《侯府弃女,一品女皇商》 001.楔子 001.楔子  深夜,万籁俱寂。 一辆红色法拉利恩佐跑车疾驰在香港狮子山至九龙塘的僻静大道上,跑车隆隆的引擎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尤为刺耳。 在红色法拉利刚刚驰过之后,近十辆黑色本田nsx-r紧紧咬在法拉利的身后,与之相差了不过百米的距离!刺眼的车灯一道连着一道,像是一条长长的火龙。 “靠!” 法拉利驾驶座上,美丽的长发女子看了看后视镜,咀嚼着口香糖的好看的薄唇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真是狗一样的嗅觉,豹子一样的灵敏,膏药一样的黏人!” 话落,女子将脚下油门踩到底,跑车顿时如一道红色的流线嗖地射了出去,顿时将本田给甩开了数百米远。 “破本田也敢和姐的恩佐比,那不是被虐得跟狗似的?”女子得意一笑,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伸出窗外对着身后竖起了中指。 然而,乐极生悲,跑车突然熄火。车子在时速三百公里的情况下,由于惯性,朝前倒翻了好几圈才停下,然后燃了起来。若非女子反应敏捷,在意识到跑车不对劲的时候便飞快的推开车门滚了出去,现在特定会葬身火海。 待到她在地上滚了几圈准备起来时,身后十来辆本田迅速的呈扇形散开,将她围拢在中间,十几道强光同时射向她,让她睁不开眼来。 她抬起手挡在眼前,淡淡的望了一眼已经被熊熊烈火包围的车子,冷冽的眸子危险的眯起。 那辆车才提回来没两天,不开的时候都停在她专属的指纹防盗停车库里,别人想进去做手脚根本不可能。只有今儿下午被雾隐给借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难道…… 车门一扇扇打开来,从车上下来十来个身着忍者服饰的人,各自站在车门的两边。 女子扫了一圈,转向唯一一辆没有亮灯的车子,吐出口中的口香糖,冷冷的道:“雾隐,是你吧。” 肯定的语气,并非问句。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辆没有亮灯的车里传出几声鼓掌的声音,继而一道磁性的男声响起:“乔,你果真聪明,单凭一点就想到是我,却没有怀疑车子本身的问题。” 接着,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道身穿笔挺西服的男子跨出车外。他身姿昂藏,手肘随意的搭在车门上,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整体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嗤!”女子这会似乎已经适应了强光的照射,撇撇嘴讥诮道:“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在低估法拉利的制造商?”说着一声冷哼,“不如让我来猜猜你的目的吧。” “乔,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玩猜来猜去的游戏,还是让我直接告诉你吧。”雾隐点了一根烟,长长的吸了一口,慵懒的道:“没错,只要你死了,古伊贺流忍者首席的席位便是我的,同时你旗下的帝皇集团,也将成我岛国的财产!” “呵呵呵呵。”女子闻言,清泠的声音响切夜空:“狗果然改不了吃屎的天性,就好比你岛国人改变不了贪婪的本性一样!” 雾隐闻言,黑暗中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女子自然感受到他很生气,根本不理会他,继续道:“雾隐,算我瞎了眼,也太信任我们的同门之谊,今日才着了你的道。但是很不幸的告诉你,就算你们今日杀了我,你得到的也不过是古伊贺流忍者的虚名而已,关于帝皇集团,那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产业,虽然我死了,我楚氏再无继承人,但是我早便立下遗嘱,一旦我发生意外,帝皇集团将全数捐给我的国家!跟你们岛国,半点关系也没有!而且……” “我今儿未必会死。”女子话音一转,身子亦是矫健的转了一圈,手中数枚雪花形状的飞镖已经飞快的打出,有的忍者侥幸躲过,有的则应声倒下。 雾隐若非对她太过了解,在她说到“而”的时候便躲在了车门的后面,此时只怕也在挺尸之列了。 那些躲过的忍者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短刃,就要向女子扑去。 “你们让开!”雾隐的声音在他们动手之前响起,同时,一把散弹枪对准了女子。 女子停下手,看着雾隐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要不是她的装备都在车上,又怎么会在意他的枪?! 今儿,果真要死在这里呢! 也好,终究是死在故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只是要死,她也得拉上雾隐垫背! “乔,撒有那拉!”雾隐邪肆一笑,瞄准女子扣动了扳机。 只是与此同时,女子手中数枚雪花镖同时飞向雾隐的下三路,其中还夹杂着一枚藏在舌下的刀片。 雾隐躲过了雪花镖,却未能躲过刀片。 在女子中枪倒地的时候,雾隐也不敢置信的捂着脖子,缓缓的向地上倒去。 002.不满的结果 002.不满的结果  楚乔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撕扯她的衣裳,顿时心中一惊。 雾隐手中的霰弹枪直径超18mm,火力巨大,杀伤面宽,任何物体被击中后都会呈蜂窝状。当时她清晰的感觉到密密麻麻的霰弹将她的身体打成了筛子,不但如此,强劲的推力还将她推到了一辆本田的挡板上,在闭上眼睛前,她只来得及看见雾隐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被霰弹枪击中,可从来没有生还的案例,为什么此时她非但没有感觉到身体被枪击的剧痛,反而还感受到了活着的气息呢? 突然,身下的褥子凹陷了下去,粗重的喘息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饭后的油腻味夹杂着劣质酒的气息喷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恶心想吐。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右脸颊上有一大块黑色胎记的男人的脸,正从她的正上方缓缓的压下来。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他的脸色有些红。 尼玛,敢对姐欲行不轨,姐管你是谁,先让你断子绝孙再说! 根本不作他想,楚乔屈起膝盖,狠狠的朝他的子孙袋顶去。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云霄,男子被她踹到了地上,正抱着那个地方在打滚。 楚乔坐起身来,探头看了看男子被踹出去的距离,眉头轻轻的蹙了蹙,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身下的居然是土炕,被扯到脚踝处的薄被虽然洗得很干净,但是补丁叠补丁,堪比抹布!再看周围,屋子不大,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因为屋内除了一张破八仙桌和四条长板凳,根本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更别提家电了! 家电?! 楚乔猛然瞠大眼睛,是的,这个屋子里最奇怪的地方是,没有电灯! 香港乃是堂堂国际化的大都市,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吗? 就在楚乔感到震惊的时候,一群人涌了进来,险些将残旧的门框给挤破了。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进屋后纷纷都被她半敞衣衫的画面给怔住了。 楚乔倒是没在意这个,让她感到讶异的是,他们身上的穿着虽然破旧,然而全都是斜开襟的古装。再看自己的身上,也是穿着一件斜开襟的洗得发白的衣衫,因为腰间的系带被解开,露出里头水蓝色的肚兜。 拍戏?还是拍的那种片子? 这是楚乔目前唯一能想到的! 瞥了眼那个欲对她不轨的男人,她的心里暗暗的咒道,敢不经姐同意就把姐弄来拍那种片子,姐只是毁了你的子孙根,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哎哟……好疼啊,疼死我了!”男子哀嚎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回儿,你怎么了?” “铁蛋,你怎么了?” “大姐……” 数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其中一大俩小扑向衣衫半解的楚乔,另外七八个人则全数扑向了地上的男子。 回儿,什么回儿?莫非…… 楚乔震愕,联想到这个屋子里几乎比解放前还要恶劣的环境,她悲催的意识到她穿越了,而且还是穿越到了这样一个穷旮旯! 老天,难道这是对她从前过于奢华的生活的惩罚吗? “爹娘,家公家婆,疼,我好疼啊!”地上的男子双手紧紧的捂着裤裆,疼得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快,明江,你快去请张大夫啊!”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婆焦急的吩咐着,立即就有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匆匆跑出门去。 待明江走后,老太婆又转向楚乔,目光犀利如刀,恶狠狠的道:“楚雁回,我家铁蛋最好没事,否则,我定饶不了你!” 003.你的家人,由我守护! 003.你的家人,由我守护!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雁回雁回,好名字! 楚乔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取这名字的人一定是个文化人。只是,那个老太婆看向她时那下刀子似的是什么眼神?跟她比狠吗? 呵,敢跟她楚乔比狠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呢! 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楚乔决定不着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跟前一大俩小三道身影。 两个小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女孩儿大些,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漂亮乖巧;男孩儿大约七八岁左右,呆萌可爱。只是他们都面黄肌瘦,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而刚刚扑过来的那道大一些的身影,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温婉、美丽,看起来知书识礼,虽然是农村妇人的打扮,却一点不像是农村妇人。还有她的肤色萎黄,面疲气短,一看就是气虚的症状。 凭他们担心这具身体的程度来看,显然是她的至亲。 “啊,铁蛋,铁蛋你怎么了?”有妇人哭道。 楚乔侧头看去,那个蛋已经晕死过去。 “楚雁回,我打死你个恶毒的妮子!”老太婆大吼着朝楚乔冲来。 温婉妇人刚为楚乔拢好了衣裳,听到老太婆的声音,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却还是忙不迭的将她护在怀里,有些怯懦的转向那老太婆道:“娘,这里是我们娘儿几个的屋子,你应该问问,她铁蛋表哥为什么会在咱们的屋子里……” 她的声音很好听,只是明明该很有底气的问话,恁是在那老太婆尖利的目光下越说越没底气,又因为一下子说那么多话,一张美丽的脸憋得通红。 她的怀抱很纤弱,但是很温暖,身上皂角的味道闻起来也很舒服,还有她老母鸡护小鸡的样子,让楚乔感觉到很窝心。然而让她讶异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会不会太年轻了?如果是本尊的母亲,本尊的年龄又有多大?依照妹妹十二岁来算,她不会才十三岁吧?想到这里,楚乔略微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顿时直想日天! 她曾经傲人的34d啊,目测缩水成32a了,老天爷,你丫还要不要人活了?! “阮氏,你怎么不去死?” 就在楚乔为自己的胸感到悲悯的时候,老太婆一声虎啸,推攘着温婉的妇人,“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扫把星,勾走老娘的儿子又克死了他,老娘从头到尾都没怪你一句,还把屋子给你住着,这屋子倒成了你的了!你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倒是说说这是谁的屋子?” 女人一声也不敢吭,只瑟缩着身子抱着楚乔。 楚乔眉头紧紧的蹙着,丈夫死了,这老太婆又忒凶,这一家四口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啊? “不许你打我娘!”就在楚乔愣神的当口,男孩儿瘦弱的身子猛地扑向老太婆,竟将她撞了个趔趄。 “小兔崽子,你奶你也敢打?!”一个干瘪瘪的老头冲过来,扬手就往小男孩的脸上扇去。而他身后的小女孩手快的将他拉到身后,自己闭着眼睛咬紧牙关迎上了那个巴掌。 楚乔被这一幕给感动了,家人,就该是这样的! 好吧,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我接收了这具身体,从今往后,我便是楚雁回!本尊你放心的去吧,你的家人,从此由我接手、由我守护! 千钧一发之际,楚雁回抬手,一把握住了老头的手腕,轻轻按住他手腕的尺骨茎突一捏,老头顿时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004.在宅子问题上,一致对外 004.在宅子问题上,一致对外  “楚雁回,你这个不知是哪个男人生的种,你敢打人了,真是翻了天了啊!”老太婆醒过神来,大吼着扑向楚雁回便要去扒开她的手。 楚雁回却看准时机,在她扑上来的瞬间松开了握住老头的手。她现在脑中一团浆糊,对于老太婆口中“不知是哪个男人生的种”,她也没心思去计较,如今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好好生生的在这里安定下来,端等这件事解决了后,一并弄清楚。 或许是冲过来的力道太大,老太婆的肚子硌在炕沿上,疼得她捂着肚子趴在那里,呲牙咧嘴。 阮氏和那弟弟妹妹三个人都怔了一下,虽然心里是痛快了,却隐隐为楚雁回担忧起来。 老太婆都直不起身来了,阮氏想要去扶她,被她一把挥开手,纵然疼得汗都出来了,还不忘骂骂咧咧,“阮氏你个践人别碰老娘,老娘嫌你晦气嫌你脏!” “娘,你怎么样了?”一个看起来和地上那个蛋有几分像的妇人上前扶起老太婆来,还不忘恶狠狠的瞪着楚雁回道:“楚雁回,我铁蛋最好没事,否则拉你去见官。” “就是,这个贱种,早该赶出明家去了,省得留在这里祸害人。” “……” 一时间,屋子里闹闹嚷嚷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阮氏被气得浑身发抖,却是敢怒不敢言。 “你们都是坏人!”小男孩偎在阮氏的身边,感觉她在颤抖,连忙吼道:“爹爹被土匪害死,又不是我娘愿意的,你们居然把这事推在我娘身上,一点不讲道理。小叔叔把我们镇上的宅子输掉了,回到这里来,住得最差,做得最多,吃得最少,你们还这样骂我娘和我姐,你们都是坏人!”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众人都愣了一下,接着又哄闹起来。 老头儿甚至又要上前打小男孩,被楚雁回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得嚷嚷道:“小兔崽子,什么你们的宅子?你爹是我的儿子,我儿子的东西就是我的,你小叔输掉的是我的东西,跟你们可没关系。” 原本他的二儿子明刚对于做生意很有一套,短短几年时间就在镇上买了一座三进的大宅子。二儿子是个孝顺的,买了房子也没忘本,把他们老两口和他的小儿子明江以及大房一家五口都接过去一起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两年前,他的二儿子去县城进货,去的路上被马儿坡的土匪给害死了。三儿子明江在镇上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偷走了地契房契,把宅子和杂货铺都给输了,还欠了二百两的现银,逼得阮氏将首饰和现银全都拿去还赌债了,才赎回他来,否则被剁手剁脚。 还好阮氏是个软弱可欺的,要是遇到老大媳妇,打死也不可能在宅子输了的情况下,还把银子首饰给拿出来啊! 所幸当初在这新河村的老宅子没有卖掉,一家人才又搬了回来,否则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当时属于明家的二十亩土地却是卖了的,现在一家十几口人都靠租地主家的地度日,这两年因为收成不好,交了国家的税粮后,就没有多少盈余了,日子过得很艰难。 每每想起这个,明老头就恨死了他的小儿子。但是恨归恨,那也是他的儿子,在宅子的问题上,他们要一致对外。 005.没脸没皮 005.没脸没皮  楚雁回总算是闹明白了,原来他们一家在镇上住着大宅子,结果被他们的小叔明江给输掉了,被迫回到这个乡下来,不但住得最差,还要受老太婆排挤打压。 尼玛,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同样的,对于这个所谓的爷爷,她真是无感极了。一个人能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将别人的财产当作自己的,她也是觉得醉醉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没脸没皮呢? “老三啦,你家里是怎么了?刚刚大老远就听见有惨叫声传出去。” 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拉回了楚雁回的思绪。 循声看去,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国字脸,浓眉大眼,蓄着短须,身体看着很硬朗。或许是常年劳作的关系,皮肤黑里透红。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正探头探脑的透过他两边的缝隙朝里瞅。 “哎哟,族长啊,你可要给咱们评评理啊!”老太婆似乎疼过了劲了,看到老头儿,立即拍着大腿嚎丧似的哭了起来。 原来是族长,看着倒挺正派的,可千万别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啦!楚雁回在心里道。 族长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道:“老三家的,你说归说,瞎吵吵啥呀?” “让让,快让让,张大夫来了。”老太婆正要说什么,屋外传来催促的声音。 老族长立即闪到一边,刚刚去叫大夫的明江领着一位背着药箱、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走了进来。 “这许多人挤在这里干啥?无关紧要的人都出去吧。”见屋子里都快转不开身来了,那张大夫捋着胡子不悦的说。毕竟听那明家老三说起伤在那个部位,里头又是男人又是女人,还有几个小姑娘,要怎么看病? 楚雁回撇撇嘴,看病?被她踢了还想好?再来十个八个神医,结果还是一样。 “走走走,都出去,都出去。”老太婆也不嚎了,忙着往外赶人,然后恶狠狠的看向楚雁回一家子,“还有你们,都给老娘滚出去。” 阮氏和小女孩连忙扶着楚雁回下了炕,对于她们的行为,其实楚雁回很想说她都能一脚把那个蛋踢飞了,哪有那么娇气?不过她不是矫情的人,她深知她们是出于对她这个亲人的关心,她乐于接受。 前世她五岁丧母,十六岁丧父,然后便独自一人撑着父亲留下的庞大家业,独自斗那些觊觎她家产的豺狼虎豹,独自这样,独自那样,从来都是一个人。她都忘记了有多久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以及亲人的关怀了。 所以这会儿,她觉得很满足,或许这个家很穷,或许她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享受不了前世那种富庶的生活,但是她收获了亲情,不是吗?同时她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毕竟有谁能像她这样,有机会再活一世? “大姐,你小心些。”明玉走在她的旁边,乖巧的道。 楚雁回微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小玉乖。” 出了屋子,外头是一个大约有百坪的石坝子,坝子上此时摆着四桌酒席,想必是什么大日子。在坝子的东西北三面围着三排不高不低的土房,盖的是黑瓦,唯独他们家这间屋子是在坝子靠南面的边角上,乃是独立的一间,屋顶上还是盖的稻草。 楚雁回想着要是遇上下雨天,估计外头下大雨里头特定下小雨。 阮氏和小女孩将楚雁回领到了他们屋子旁边的竹林口,明玉还特地去端了条板凳过来:“大姐你坐。” 楚雁回再次摸摸他的头,“真是个好孩子。” 明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娘说我们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楚雁回点头,“嗯,咱们要相亲相爱!” “回儿,你昏睡三天,娘真要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阮氏神情很是激动,刚刚一直都是那对老夫妻在咋呼,她折会才找到机会和她说说话,“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006.楚雁回你个杀千刀的 006.楚雁回你个杀千刀的  昏睡三天?为什么会昏睡三天?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她脑子里一点本尊的记忆都没有,看来得找机会找弟弟妹妹摸摸底,别露出马脚才好,否则肯定要吓坏人的。 “娘,我没事,你没见我把那个蛋都踢得晕死过去了吗?”这声“娘”自自然然的叫出口,半点违和感都没有,楚雁回自己都觉得好讶异。 阮氏这才放下心来,嗔了她一眼纠正她的称呼道:“那是你铁蛋表哥,不是‘那个蛋’。” “大姐,铁蛋表哥怎么会在咱们屋里?”小女孩开口问道,目光中除了关切,还有些担心。 “是啊,回儿,你刚刚没有被他怎么着吧?”想到刚刚楚雁回衣衫不整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瞧见,阮氏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她回儿的名声肯定要毁了,怎么办?! “我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他趴在我身上,衣裳也被他解开了,他还想要亲我,我无奈之下,一脚将他的命根子给踢了。”看着他们眼中凝着深深的担忧,楚雁回安慰道:“娘,我没事,你们别为我担心,我这是为了自救。” 小女孩到底都十二三岁了,听到“命根子”几个字,顿时羞红了脸。 楚雁回见了,心里愕然,心想自己以后说话还是该注意些,毕竟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阮氏除了欣慰楚雁回没事外,可没她那么轻松,反而更担心了,“一会你奶和二姑她们肯定饶不了咱们的,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大姐,咱奶好凶的,二姑也不好惹。”明玉有些怕怕的缩了缩脖子。 楚雁回揉揉他用灰蓝的棉布包着的可爱小发髻道:“可是刚刚咱们的小玉很勇敢啊,你会保护大姐的,对不对?”说着看向小女孩,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也不敢乱喊,“还有小妹也是,为了小弟挺身而出,你们都很勇敢。” 小女孩有些羞涩的道:“其实我也好害怕的,可是小弟那么小,被咱爷大么大的巴掌打了肯定受不了,所以我才……”说着一脸崇拜的看着楚雁回,“还是大姐你厉害,竟然敢阻止咱爷对咱们出手。” 这可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事。 “咱们又没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自然不能受了这个打。”楚雁回牵过阮氏的手,让她也坐在了自己身边,“你们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们受欺负了。” “傻丫头,”阮氏点了下她的额头,嗔道,“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和他们斗?唉,横竖是娘身子骨不行,拖累了你们姐弟仨。” “娘,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楚雁回笑着道:“这话你可不许再说了。我今后一定要想个好法子挣钱,将你的病给治好,让小玉念书考功名,还给咱们换一幢大房子。” 明玉和小女孩的眼睛一亮,忽而又黯淡了下去,他们家,再也回不到爹爹在世时那样了。 楚雁回看着他们失落的样子,心知他们定是想到了死去的老爹了,眼睛有些发热,心底发誓,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女子挣钱,谈何容易?! 阮氏只心里想着,并没有去打击楚雁回的积极性,温婉的笑着点点头道:“好啊,娘的后半辈子就靠回儿了。” “还有我,还有我呢。”明玉不甘示弱的道:“等我长大了就去做工,挣钱孝敬娘。” 阮氏听得一阵心酸,她的孩子们,个个都一顶一的好!吸了吸鼻子,她张开双臂揽过几个孩子的肩,哽咽着道:“娘的这辈子有你们几个孩子,真是好满足!” “楚雁回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要宰了你!”明老太杀猪似的厉吼声传来,打破了母子几人温馨的时光。 除了楚雁回外,阮氏几人的身子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担忧的看着楚雁回。 楚雁回连忙道:“娘,这事你们别插嘴,我自己会处理。” 007.踢坏子孙袋 007.踢坏子孙袋  楚雁回特意叮嘱阮氏和一双弟妹不要过去,才绕过一面墙回到自家的屋子前。 放眼看去,坝子上除了刚刚在屋里的那些人和跟族长一起来的,又三五成群的围了很多她没见过的,粗略算下来,得有四五十人。 那个蛋已经醒了过来,此时躺在几条合并的长凳上。或许是用过止疼药的缘故,他已经没有喊疼,只是满脸的沮丧。 “楚雁回,我要杀了你!”因为那个蛋是面向坝子外面的方向,看见楚雁回走出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被几个人给压住了。 而明老太则是行动派,像是一阵风似的向楚雁回冲了过去。而楚雁回看准时机,在她快到跟前的时候,快速的向旁边跨了一步。 这下好了,明老太由于冲得太猛,与楚雁回擦身而过,直接冲到了坝子下边的池塘里。 由于今年雨水少,池塘里的水早在两个月前就被放到秧地里救稻子去了。不过里头并未完全干涸,所以沉积了许多黑色的淤泥。这样的淤泥最是肥沃,要是弄到菜地里种菜,都不用额外施肥了。 坝子上的人全都傻了眼,楚雁回回头看去,只见明老太呈大字趴在一个坭坑里,嘴角不由得狠狠的抽了抽。 “啊,老太婆啊,你咋样了?”明老头最先回过神来,当即就冲了过去,直接滑下堤坝,下到池塘里。 “娘啊!”明江和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以及两个妇女也大叫着跟了上去。 一名楚雁回认得,正是那个蛋的娘;另一个比那蛋的娘要年长几岁,应该是明老太的大女儿了。至于那汉子,必定是她的大儿子无疑了。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明老太给捞了上来。 明老太满脸满身的黑淤泥,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只余一双眼白与黑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氏和一双儿女躲在一边,吓得脸都白了,担忧的看着楚雁回,心中都打定主意,等到她不能解决的时候,还是要冲出去的。 “楚雁回,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奶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你怎能这样整你奶?”明江松开自己的老娘,冲上去就要打楚雁回。 楚雁回连忙跑着躲到那老族长的身边,灵活的与明江绕着圈子,“小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整我奶了?难不成刚刚她那样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要打我,我还能站着让她打不成?族长爷爷,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孃孃,你们说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可是昏睡了三天才醒来,身子虚得很,经不住她打呢!” 明老太的为人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霸道、不讲理、还记仇。你要是惹到她啊,她可以吵你三天三夜不带歇气的。是以村子里的人几乎都不敢惹她。 为了不被她惦记上,大多数人都选择保持缄默。 倒是老族长对着明江喝道:“明江,你这样绕来绕去,我这头都晕了。人家雁回没说错,是你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扑上去打她,她不躲就是孬子!” “明长栓,谁说我不分青红皂白了?”明老太甩开搀着她的两个女儿朝老族长吼道:“这死丫头,踢坏了我家铁蛋的子孙袋!” 008.黑心肝的女人 008.黑心肝的女人  “啥?!” 明老太这话一出,惊到了一大片,连老族长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皱着两弯花白的眉毛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可有这回事啊?” 楚雁回淡淡的扫了一圈,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没错,族长爷爷,的确是我踢了他!” 她的话一出,立即便引来众人的窃窃私语,绝大多数都认为楚雁回太恶毒了,连自己的表哥也都能下去手。 “哇,这个杀千刀的楚雁回啊!”铁蛋的娘,也就是楚雁回的二姑,立即就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撒起泼来,“长栓叔,我就铁蛋这么一个儿子,他还没成亲啊,就这样被楚雁回这个杀千刀的给毁了,你要我怎么活,要我铁蛋怎么活啊……呜呜哇……我明秋月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我死了好了,我这就死了好了!” 说着额头直往地上撞去,“咚咚咚”的一连撞了好几下,楚雁回的大姑和大伯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她给拉住,却还是呜呜哇哇的哭个不停。 这坝子铺的可是坚硬的石板,重重的撞上几下可不得了,只见明秋月的额头上都起了一个红红的大包。 楚雁回的大姑恶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劝慰道:“小妹别哭了,族长会为咱们做主的。” “没错,二姐,那丫头自己都承认了,咱们拉她去见官,让她吃牢饭!”楚雁回的大伯也恶毒的道。 “让她吃牢饭就能让铁蛋的命根子好起来?”明老头更加恶毒的道:“这样凶残的东西,就该把她给乱棍打死!” “对,打死她!”明江睚眦欲裂,反手扯起一条长凳就高高的举了起来。 “你们一个个都好狠的心啊!” 阮氏这下子哪里还藏得住?不顾一双儿女的拉扯就扑了出来,母鸡护小鸡似的把楚雁回护在怀中,喘着粗气道:“明江,你当初偷走我家在镇上的房契,把我家的宅子和铺子都输了,你不思悔改,又去借高利贷,输了二百两现银,我把仅有的银子和首饰都拿了出去,才把你从赌坊给赎了回来。没想到这才两年的时间就……我不在意你是否记得住这份恩情,但是你竟然忘恩负义,想打死我的女儿……你,你简直不是人……你要打打死我好了,咳咳……” “娘,叫你别出来的嘛。”楚雁回连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本来就气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真是难为她了。同时,心里感动极了。 从睁开眼,她所看到的阮氏就是一个病歪歪又怯懦得连正眼都不敢瞧明老太的女人,这会为了她,义正辞严的指责明江,这怕是她嫁到明家后的第一次! 再看明江,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举着凳子的手也没有那么挺拔了。这一窝子的白眼狼,活该! 明老太见周围的人看她明江的眼神都变了,顿时怒斥道:“阮氏,你个黑心肝的女人,你这么抹黑我明江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好不容易托人给明江说定了一门亲事,是隔壁刘家村的,再过半个月就要下聘了。要是因为这事被搅黄了,她定饶不了阮氏! 009.老天爷会收拾你 009.老天爷会收拾你  阮氏在说完那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她也是想到了明江的婚事,是以此时有些暗恨自己口快,若是毁了老三的婚事,她心里怎么过意的去?怯怯的看了明老太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楚雁回感觉到她的变化,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娘,你的为人大伙儿都清楚,是不是抹黑,镇子上去问问就有答案,又有什么好自责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楚雁回打断她的话道:“小叔他都要打杀了你的女儿,你又何必觉得有愧于他们?” 哼,敢对她喊打喊杀的人,他还想要好过了?门都没有。 明家举家搬到镇上后又搬回来的事,在明老太的虎威下,从来没人对外说起,而明江在这两年里也还算本分,所以关于明江好赌又盗取二嫂房契的这一段,村子里无人知晓。 若说刚刚阮氏的话让人觉得将信将疑,那么经楚雁回这样一说,相信的人就占了大半了。 “阮氏你母女真是好狠毒啊,毁了我铁蛋不说,还要毁我明江,你们看着吧,老天爷会收拾你们的!”明老太脸上的泥巴被风一吹,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在她过于激动的情况下,泥巴簌簌的往下掉,看起来有些滑稽。她深知这事不宜再多说,转向老族长道:“族长啊,别的咱们也不多说了,就说我铁蛋这个事,你觉得怎么处理合适?” “族长爷爷以及各位相亲。”楚雁回赶在族长开口前,扫了众人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在老族长布满沟壑的脸上,“这事都我奶和我二姑在说,是不是也该听我说说?” 老族长点点头道:“雁回丫头,你一直都是个懂事又明理的,爷爷相信你不会平白无故的踢人,你倒是说说经过,是对是错,爷爷让大伙儿评理。” “明长栓,你什么意思?”明老太就听不得人家不顺着她的意思走,所以这会儿便又开始直呼老族长的名字,“什么叫她不会平白无故踢人?难道是我铁蛋送上去给她踢了?” 老族长沉了脸,声音也大了几分,“老三家的,不管对错,总得给孩子一个说话的机会不是?如果是她平白的踢人,由我明长栓作主,将她送到县衙去;如果不是,我明长栓也不能昧了良心!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族长说得对!”一个皮肤黝黑的庄稼汉子连忙点头道:“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做不来那些昧良心的事。一旦做了昧良心的事啦,老祖宗在地底下也会蒙羞的!” “对,我们赞成老族长的话,别事情的原委都不清楚就把孩子给处置了。” “……” 明老太见有好几个人都赞同老族长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暗里把这些人给记住了。 楚雁回也是不动声色的将这几个人记在了心里,对老族长感激的颔了颔首。 老族长亦对她点点头,“雁回丫头,你说吧。” “啊,好疼啊,疼死我了。”那边张铁蛋见老族长同意楚雁回说刚才的事,忙大叫起来。 明老太以及还坐在地上的二姑连忙跑过去,宝啊蛋的安抚着。 楚雁回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装的?笑着看向张大夫,“张大夫,瞧我铁蛋表哥疼得可厉害,麻烦你再给他看看去。” “没道理啊。”张大夫捋着山羊胡子,皱着眉头很是不解,“老夫研制的止疼药,虽说不是什么好药,但是止疼的话,也能管个一两个时辰呢,怎么这么快就失效了?” “呵呵。”楚雁回笑道,“大约是伤得太狠了吧。” 见张大夫过去,张铁蛋也不大叫了,只哼哼唧唧的望着这边,时不时还拿眼狠狠的瞪楚雁回,大约是想阻止她把这事说出来。 楚雁回都懒得理他,对众人道:“大伙大约都知道,我昏睡了好几天没有出过屋子,我铁蛋表哥怎么会在我屋里受伤呢?还是伤及那个部位?” 010.做妾也会玷污名声 010.做妾也会玷污名声  在座的大多都是过来人,又怎会不明白楚雁回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于是,众人看张铁蛋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和嘲讽。 分明就是张铁蛋看楚雁回漂亮,才生了歹心,哪知道正好遇到楚雁回醒了过来,被她踢了个正着,所以张铁蛋有这样的下场,真是活该! “她胡说!”看着周围射来的带着颜色的视线,张铁蛋顾不得再哼哼唧唧了,一下子坐了起来,指着楚雁回道:“我刚刚吃了午饭就准备到处走走消消食,结果路过二舅母的屋子前,见她们家门开着,就好心的准备给她把门带上。哪知刚伸手拉门,就看见楚雁回坐在炕上,脱着衣裳喊我进去。我、我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哪里受得了她的引……诱?!” “你胡说!”原本阮氏在没来由的虎威下蔫了下去,不准备再多言,但是人家都这样编排她的女儿了,她怎能无动于衷?当即道:“她铁蛋表哥,我刚刚和我家明秀去大厨房洗碗去了,走的时候还将门锁上的,钥匙统共就一把,还在我身上呢。”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阮氏伸手在腰间掏着钥匙,哪知掏了半天并没能将钥匙掏出来。 “我的钥匙呢?”阮氏急道:“我明明挂在身上的。” “阮氏,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吧?!”明老太今儿看阮氏非常的不满,见她摸不出钥匙,立即就跳了出来,“自己明明没锁门,还恁说锁了门,想为你那狐媚子女儿开脱呢?”说着满眼鄙夷的看着楚雁回,好似楚雁回真就是个不知检点的女子似的,“呸,跟你那狐媚娘一样,就喜欢勾男人!” 阮氏的脸白得像纸似的,她自从进明家的门,就没有得到明老太的认可过,骂她狐媚子她忍了,可是她的女儿还那么小,她怎么就能狠心坏了她女儿的名声? 阮氏近乎哀求的道:“娘,你能不能别那么说……” “娘什么娘?别喊得那么亲热,我韩凤莲没你这样狐媚子的儿媳妇!”明老太不等阮氏的话说完便一顿抢白,“你那狐媚子的女儿敢做就要敢认!臭不要脸的母女,老的克死我刚儿,小的又害了我家铁蛋……”说着她突然拔高音量,就差手中拿个破锣来敲了,“大家都来瞧瞧啊,楚雁回这个狐媚子小小年纪就学会勾男人了。不但如此啊,她还是个绝顶心狠的,踢坏我铁蛋的命根儿不说,还要反咬一口。呜呜呜,让我铁蛋怎么活?” “哟,明大娘,你这嚷嚷啥呢?雁回丫头她勾谁了?”明老太的话一落音,一道妇人的声音便从圈子外传进来,声音不疾不徐的,倒是有些好听,却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着一丝傲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的到来,阮氏的脸更白了,脚下一软,险些就要摔倒。 要不是楚雁回手快将她扶住,特定要摔跤。 “呀,是吴夫人啦!”围观的人喊着,很快便为她让开一条道儿,恭敬的态度像是在迎接王公贵族。 楚雁回望过去,只见她约莫三十五六岁,美则美矣,只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看着很不舒服。若是细瞧,还能瞧见她的眉眼之间充满着算计。 她穿着墨绿色的绸缎褙子,下配黑色的百褶长裙,头上簪着两支成色还算可以的白玉簪。这身打扮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可不就相当于王公贵族驾临么?! “哎呀,吴夫人啦。”明老太立即迎了上去,“我看啦,你家和我们雁回的亲事还是算了吧,就算是做妾,这样不要脸的女子也是会玷污了吴状元的名声的。” 011.阮氏的怒 011.阮氏的怒  原来本尊和这位吴夫人的儿子订了亲?可是怎么又成了妾呢?这是她一时半会还想不透的事。不过摊上这样一家子的极品亲人,楚雁回也是深深的觉得无语。 阮氏也是被气着了。 她的回儿原本和吴家的少爷吴文泰定了娃娃亲,约定吴少爷进京赶考回来就成亲。哪知吴少爷一举夺魁,被京中一位四品官员看中,做了他家的上门女婿。那小子也不知道是真对回儿有情还是咋地,写信回来想让回儿给他做妾。三天前,吴夫人来家里提了这事,回儿当场就拒绝了,然后跑了出去,没多久就传回来她跳河的消息,幸亏被村中的人救起。 这昏睡了三天刚刚醒过来,明韩氏还提这事,她的心得是有多狠? “明老太,泥人也有三分泥性!”阮氏喘着粗气怒声道:“不是我阮青没有脾气,而是我不想闹得一家人不睦。既然老太太你不讲理,存心想闹,我阮青今儿也豁出去了。”老太婆嫌她喊娘玷污了她,那便也不用喊了。 这一喊闹,倒是真把明老太给怔住了,扭头傻傻的看着阮氏。阮氏嫁进明家也有近十四年了,性子一直都软软绵绵的,她还真没见过她发脾气。 不单是明老太,在场了解阮氏脾性的人,也都被她给她这一怒给唬住了。 “自从我嫁进明家以来,我自认做人本本分分,善待公婆,勤俭持家,就算是生活过得好一些后,也从未忘本,买了大宅子就把你们包括大伯一家都接了去。没想到明江把我家家产败光以后,回到这里,我们娘几个不但分得最破的一间屋子,我每天还拖着病体,早早起来给你们弄早饭、喂鸡喂猪,到头来你们居然这样编排诋毁我的女儿,好,真是好得很啊……” 阮氏越说越气,险些都快背过气去了。 “娘,你别说了,等女儿自己解决!”楚雁回可不想这辈子有了娘疼,一来就把她给气死了,关键是,她真心喜欢这个美貌娘带给她的温暖感觉。 明秀和明玉也奔上前来,焦急的问道:“娘,你怎么样了?” 阮氏狠狠吸了几大口气,才算顺过气来,对几个儿女温婉的笑了笑,“我没事……” “阮氏,你倒是长脾气了啊!”明老太终于缓过神来,“怎么,老娘给你房子住,你还不情愿了,不情愿给老娘滚出去!” “要我滚可以!”阮氏今儿也算是和明老太杠上了,“那么咱就将以前的事算算,明江偷我房契去赌博,这事虽然过去两年了,但是要取证还是很容易的。就请你们把我家的宅子和铺子还回来。还有那二百两银子,一文也不能少了,不然我今儿就去报官!” 好样的!楚雁回不由在心里对阮氏点了三十二个赞。 莫说二百两银子和宅子铺子,就是五两银子,如今的明家也是拿不出来的。 明家的人如今都顾不得遮羞了,特别是明江顿时感到不安起来,他还年轻,不想吃牢饭啊!不由看向明老头夫妻俩。 “阮氏,那是我儿子明刚的宅子,我们也有份!”接收到儿子的视线,明老头梗着脖子,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真是可笑。”阮氏冷冷的道。 012.提条件 012.提条件  “当初我和明刚成亲的时候,你们不接纳我,便将我和明刚分了出去,你们分给我们的夫妻的,也就是这间临时搭的破屋子而已,再有就是两条破棉被,村长、里正和老族长都是当时的见证人。而我们一屋人之所以会有后来的好日子,是我当了唯一的一支金钗,让明江开了铺子,整个家产,是我和明刚起早贪黑一点一点挣起来的,什么时候和你们老夫妻俩有关系了?” 老族长点头道:“对,当时的确是这样的。” “没错,这事是我和里正以及老族长做的见证。”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附和着,乃是新河村的村长。 明老太愤懑的瞪了老族长和村长一眼道:“阮氏,一码归一码,咱们现在说的是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引诱我铁蛋的事。” “明老太,那咱们就来说铁蛋表哥的事!”楚雁回也不在意明老太骂她,斜了她一眼,然后对众人道:“大家认为我铁蛋表哥和吴状元相比,哪个好看?” “这还用比吗?吴状元就像那天上的神仙似的,张铁蛋就好比那戏里的丑角,一个天一个地,怎么比呢?”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为了拍吴夫人的马屁,有人立即道。 “哪个能力强?” “自然还是吴状元了。” “如果给你们选,是愿意做吴状元的妾,还是愿意做张铁蛋的妻呢?” “哎呀,雁回丫头,这还用问吗?傻瓜也会选择做吴状元的妾了。”有位嗓门大的妇人说完就“哈哈哈”的笑起来,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吴夫人都不由乐了。 楚雁回满意的笑了笑,“既然我连吴状元的妾都不愿意做,又如何去引诱一个丑陋的泥腿子呢?好吧,就算我引诱了张铁蛋,又怎么会踢坏他的命根子呢?我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对呀,雁回丫头那么漂亮,没理由放着吴状元不要去选择一个泥腿子。” “雁回丫头说得在理,既然有心想引诱张铁蛋,没理由又去踢坏他的命根子呢。” …… 在场的人你一句我一句,无不是把吴状元给捧上了天,把张铁蛋给踩到了地上,都让他无地自容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楚雁回知道自己蒙对了。想必是本尊不愿做吴状元的妾室,选择了轻生。 明家的人见到张铁蛋那副怂样,已然相信了是他趁楚雁回昏迷,想要毁她清白的事实。 “张铁蛋,如今不是你们要打杀我,而是我楚雁回要告你欲图对我不轨!”楚雁回说着,转向老族长道:“族长爷爷,不知道告状有些什么样的章程?我要状告张铁蛋擅闯我的屋子,想要对我不轨。” 阮氏看着自信满满的楚雁回,觉得她这次醒来似乎不一样了,而且对于妾室那件事,似乎也放了下来。于是,刚刚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不不不,我没有做过。”张铁蛋语无伦次的喊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告不了我的。” “没有?告不了你?”楚雁回轻蔑的笑道:“只怕我屋子的钥匙还在你身上呢!” 老族长闻言道:“德泉、德湖,你们去搜搜。” 两名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是憨厚的汉子立即向张铁蛋走去,其中一人和老族长有些像,想必是他的儿子。 张铁蛋想要逃开,被那位张大夫给拉住了。 明德泉和明德湖一人控制住张铁蛋,一人在他的身上搜起来,果真在他的裤腰里搜出一把系着蓝色绳子的钥匙,只是那绳子很旧,已经断了。 “没错,那正是我家的钥匙。”阮氏激动喊道:“张铁蛋,你个杀千刀的,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这样害我的回儿?” 明秀立即过去拿过钥匙,去开了自己门框上挂着的锁,证实了钥匙是她家的。 明老太一家人都蔫了,楚雁回的二姑跪了下来,哀求道:“雁回,雁回丫头,你铁蛋表哥都这样了,求求你别告他了。二姑给你叩头了。” 说完当真在地上“咚咚咚”的叩起头来。 明韩氏看不下去了,目光淬毒一般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冲上前去拉住明秋月,不让她叩了。 老族长有些于心不忍,问楚雁回道:“雁回丫头你看……” “不告他也可以,不过我有条件!”楚雁回道。 013.一并告了 013.一并告了  “什么条件?”明老太当先问道。 “你们也知道,虽然我铁蛋表哥没能把我怎么样,但是我的名声到底是毁了,所以我得要些实质性的东西作为补偿。”楚雁回指着她家斜对面的两间瓦片土房道:“我要那两间房以及房契。” “楚雁回,你个黑心肝的,你想得美!” “你个不要脸的骚蹄子,想得太美了!” 众人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明老太和明老头当即异口同声的高喊着。那两间房乃是明家的堂屋和他们老俩口的卧房,是众多屋子中最宽敞的两间,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阮氏也是吓了一跳,回儿她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奶肯定不会答应吧? “呵呵。”楚雁回无所谓的摊摊手,对明秋月道:“二姑,你自己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而是我奶她舍不得房子不同意,所以啊,我铁蛋表哥就等着去吃牢饭吧。” “楚雁回,你个黑心肝的小践人,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啊!”明老太不算笨,在想到楚雁回的用意后吼道。 “奶,我这怎么是挑拨离间呢?”楚雁回又指着自家的破茅草房道:“你看啊,我家就这么一间房,小弟已经八九岁了,哪里还能和娘亲、姐姐一起睡呢?孙女之所以要那两间房,是想给小弟也弄一间卧房呢。” 明玉的神色有些黯然。 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家在镇子上的宅子还在的时候,他是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的,不但他有,两个姐姐也有自己的房间。他还能上私塾,两个姐姐也跟着娘亲学写字、弹琴、刺绣,曾经一家五口坐在一起赏月弹琴的日子,想起来好遥远了。可是现在,别说琴了,便是温饱都成问题。还有娘亲和两个姐姐的手因为这两年被奶奶逼着做农活,早已经粗糙得不成样子了。 “娘,你就答应她吧,否则你外孙子这辈子就完了啊。”明秋月扯着她老娘的手哭着哀求道。 “二妮啊,不是娘心狠,你看铁蛋那个样子,没什么前途可言了……”明老太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躲,“你现在还不到四十岁,不如和新全再生一个,娘生你小弟的时候,也已经三十六岁了呢。”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明秋月和张铁蛋心里说不出的绝望。 “娘,我铁蛋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说帮他也就罢了,为了两间破屋子,还说风凉话,我、我……”明秋月放开抓着明老太的手,仿佛那是多脏的东西似的,“我真是好后悔今儿买了东西来给你过生啊。” 呃,原来今儿是明老太的生辰啊。楚雁回刚才还在疑惑呢,以明家现在的情况,怕是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居然还办了几桌席面,原来是明秋月为她置办的啊。 “明秋月,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明老太怒斥道:“老娘生下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吃你一回肉咋地了?要不要老娘吐出来还你啊?” “我……”明秋月被明老太噎得说不出话来。 楚雁回看着这样不讲理的明老太,简直无语极了,不过今儿,她非要那两间屋子不可!转向阮氏道:“娘,小叔偷了咱们的房契去赌,害咱们没了屋子住,不如咱们一并告了吧。” 014.同意纳你做妾 014.同意纳你做妾  “楚雁回你个黑心肝的,我明家把你这个野种养大,你竟然这样害我江儿,老娘,老娘跟你没完!”阮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倒是明老太骂骂咧咧的就朝楚雁回扑去,甩手就要扇楚雁回耳光。 “回儿!” “大姐!” 阮氏以及一双儿女脸都白了,急得大叫道。 显然,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在明老太的手就要扇到楚雁回脸上的时候,她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睛微微眯起,“明老太,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骂我贱种野种,这话我今儿真是听够了!不管我是什么样的出身,诚如我娘亲所说,养大我的不是你明家,而是我娘亲自己,你明家能有那几年的富足生活,靠的也是我娘亲的那支金簪,和你以及明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这样的字眼,我今后再也不想听到,你最好也不要再说了,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话落,她一下子甩开明老太的手。 明老太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楚雁回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却让她觉得从心底凉到了脚底。看着楚雁回那张和从前一样的脸,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吴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楚雁回,感觉到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呵,有意思。 楚雁回现在自然没有心思去理会她,看向老族长道:“族长爷爷,我要状告我家小叔明江偷盗嫂子房契……” “等等!”明老太截断楚雁回的话,连忙道:“我答应将那两间屋子给他们。” 楚雁回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的看向明秋月道:“二姑,你可看清楚我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在她的心里,咱铁蛋表哥比起咱小叔,差了不是一点点呢。” 不用楚雁回提,明秋月也已经看出来了,眼底已然布上了浓烈的寒霜。 “楚雁回,你个黑心肝的,野心得逞还不忘挑拨我们母女关系,你……”明老太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楚雁回道:“你不得好死!” “奶,我会不会好死无所谓,不过在死之前,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你老就不用为我c心了。”楚雁回无所谓的笑笑,然后看向明秋月,“二姑,造成我铁蛋表哥这样我很抱歉,当时我也是吓蒙了,下手没个轻重的,还望你别在意。既然咱奶答应把屋子还给我们,我也不告铁蛋表哥了,你们走吧。” 明秋月看看楚雁回,一句话也没说,起身来走向张铁蛋,“铁蛋,咱们回了。” 母子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连背后传来的明老太等人的呼喊也置之不理。 接下来,在族长、村长和里正的见证下,明老太拿出了房契,写下了证明和文书,那两间房归阮氏一家所有,阮氏答应这辈子不再提告明江的事。 这事完了,最开心的莫过于明玉了,他终于不用再和姐姐跟娘亲挤在一张铺上了。 大伙儿见没有热闹可看了,都陆陆续续散了,倒是那位吴夫人还没有走。 楚雁回看向她,目无表情的问道:“吴夫人留在这里,莫非还有事?” “雁回啊。”吴夫人扭着身子走向她道:“你知道我家泰儿对你的情谊,他虽是成了亲,也没有忘了你呢,他夫人也是个大度的,同意纳你做妾,你看……” 015.雪上添霜 015.雪上添霜  楚雁回想也不想的回道:“吴夫人,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我楚雁回这辈子,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我的男人,将来必须只得我一个女人,否则,我宁可终生不嫁。” 她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虽然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我的男人”这种话大胆了些,阮氏的心里却是为有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甚至依稀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十六年前的自己。 可是骄傲归骄傲,她却是面有难色,如果退了亲,当初吴家给的五十两彩礼钱,他们孤儿寡母该怎么还? “呵。”吴夫人不甚在意的笑笑,在她看来,楚雁回不过是在说大话而已,赚钱?谈何容易?何况还是个女人?“既然如此,那么你和泰儿当年定亲时的彩礼……” “吴夫人你放心,不出十天,我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楚雁回自信的道。 “回儿!”阮氏惊呼。十天……现在她们身无分文,要到哪里去弄五十两银子外加利钱? “娘亲放心,不会有事的。”楚雁回投给阮氏一个放心的眼神,又转向吴夫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个利钱必须得按正常的利钱算,如果你们到时候要趁火打劫,就别怪我楚雁回闹到京都去,断了吴公子的前程!” 听到她带着威胁的话,吴夫人的心里有些不快。她梅若华活了半辈子,还没人敢这样和她说话,楚雁回还是头一个,她梅若华记下了! 吴夫人神色傲然的凝着楚雁回好半晌,才微笑着不疾不徐的道:“雁回放心,我吴家在新河镇还算是有头有脸,也不曾将那一点点的利息放在眼里。不过到时候你若还不出……” “到时候若还不出,我楚雁回即便卖/身也不会欠你一个子,你就别想着让我给你儿子做妾了!”楚雁回当即断了她的念想。一个为了前程可以放弃尊严的男人,她怎会看在眼里?! “很好,那便说定了。”吴夫人眼中精光划过,转向阮氏道:“阮妹妹,今儿这话可不是我逼雁回说的,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这……” 阮氏想要说什么,吴夫人已经带着两个丫头转身离开了。 “唉!”阮氏重重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转向楚雁回道:“回儿,你怎能说出这样的大话来?到时候还不出,可怎么办?” “呵呵呵,自然是去卖/身了!”明老太郁闷了一下午,这会子终于气顺了,顶着一张还不曾洗掉的泥巴脸,笑得分外得意,“阮氏,既然你的女儿这么能,想必养活你们一家四口也不成问题了,咱们既然早就分家了,现在便也依着十多年前的契约,分开了过吧!对了,这个家目前除了那两间房,其他东西都是我老明家的,可和你们无关,别想着拿走我明家的一针一线。” 刚刚的合约已经写上了阮氏一家不得再提告明江的事,那么她还怕他们啥?哼,没有粮食,没有锅碗瓢盆,看你们怎么过日子! “……”阮氏顿时傻了眼,这是逼死他们娘儿几个的节奏啊! 楚雁回冷冷的看了得瑟得不得了的明老太一眼,扯了扯阮氏的衣袖,阻断她想要哀求明老太的话,“娘,你放心,活人总不会让尿憋死!只愿有的人记住今儿的话,别到时候见我们条件好了,没脸没皮的贴上来。” 楚雁回不信凭着她一个现代人的头脑,还无法在这古代生存了!她定要发奋赚钱,成为这片大地上的第一富! 016.雪中送炭 016.雪中送炭  明老太鼻腔里重重的发出一声“哼”声,然后幸灾乐祸的道:“楚雁回,你就别想那些不实际的了,还是想想办法解决你们一家四口今晚的口粮吧。” 楚雁回对她甜甜一笑道:“奶,你还是快些收拾东西吧,今晚我们就要住瓦房了。” 看着楚雁回笑得纯真的脸,明老太顿时心情又不好了,狠狠的一跺脚,斜了楚雁回一眼便回了屋子。 明老头阴冷的看了楚雁回一眼,便也跟了进去,其他人亦纷纷散去。 看着空荡荡的坝子,阮氏满脸为难之色,叹了口气道:“回儿,你奶她是个说一不二的,咱们今天这么对她,晚上就别想吃饭了,可如何是好?” “娘,就算不分家,我们一家子也从来没吃饱过肚子不是?!”明秀挽着阮氏的胳臂道:“娘你放心,我和姐都不是那起子懒惰的人,只要我们肯干,绝不会比跟着奶他们更差的!明儿我就去镇上找活做,看看能不能接些缝补或者刺绣的活儿。” 楚雁回赞赏的看了眼明秀,这个不多话的妹子不但没有怨怪她,反而还想着帮补家里,让她感动不已。 阮氏无奈的点点头,“目前来看,也只有如此了。” 楚雁回抓起阮氏的手道:“娘,你身子虚,少操心些,我这就去想办法。”说着看向明秀,“小妹,你和娘在家里收拾东西,娘气虚,你就多干点,趁现在天色还早,我和小弟出去走走。”他们目前要解决的是一家人的温饱问题。 明秀连忙点头道:“姐你放心去吧,我一个人收拾就可以了。” “嗯。”对于这个懂事又乖巧的妹妹,楚雁回很是喜欢,笑着对她点点头,牵着明玉的手就要离开。 “回儿。”阮氏喊住她,有些自责的问:“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不饿?” 一大早忙着弄几桌人的饭,他们母子连早饭都没得吃,好不容易到中午饭的时候,却没有他们母子的位置,最后只等他们散了席,吃了些残羹剩饭,就又和两个孩子收拾碗筷了。她原想那边收拾好了给雁回熬点苞米羹的,哪知发生那样的事给耽搁了。 都是她当年太心软,害得几个孩子如今连个粥都喝不上,这往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还有吴家那笔数目不小的银子,又该怎么还? 阮氏不提还好,她这一提,楚雁回当真是饿极了。不过看着阮氏自责的样子,她哪里还敢说自己饿啊?笑着道:“娘,我整日躺在那里,哪里知道饿呢?你快和小妹进屋去吧,我们走了。” 阮氏深知她是怕自己难过呢!看着懂事的女儿,她不由得红了眼。 楚雁回给明秀打了个眼色,明秀赶忙抚着阮氏进了屋去。 “小弟咱们走吧。”楚雁回观察了下路况,便扯着明玉朝一旁被晒得发白的泥巴路走去。 “咦,雁回丫头,你们姐弟俩这是去哪里?” 刚走完一条两尺宽的田埂,一道温厚的妇人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手抱着一只约莫十来斤重的布袋子,一手拎着一只铁炉子;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挑战一副担子,里头装着几只碗和一口锅,还有些菜,以及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这妇人楚雁回不认识,男人她却是认得的,正是刚刚去搜张铁蛋身的其中一个。 楚雁回正在思考该怎么称呼这位四十来岁的妇人时,明玉脆生生的道:“德泉婶,德泉叔,我奶把我家分出来了,我和姐去出来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度过这一阵子。” “还真被我公公给猜着了。”德泉婶连忙和蔼的笑道:“这不,他让咱们给你家送些日常用品和一小袋粮食来,只是今年收成不好,丫头你们别嫌少就好。” 017.感动 017.感动  “姐,你听到了吗?咱们今晚不用饿肚子了!”明玉简直喜不自胜,很有礼貌的给明德泉夫妇二人鞠了个躬,“族长爷爷真是个大好人,叔,婶,谢谢你们!” 楚雁回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在自家小弟的欣喜声中醒过神来,忽然有些想要流泪的感觉。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从衣着上看,老族长一家人也不是富裕人家,然而在亲人极力将他们母子四人往外推的时候,他们竟然还将不多的口粮送来…… 这份恩情,她楚雁回记住了! 相比之下她家那一对奇葩祖父母就太不是东西了。 虽然她不是明家人,但是一双弟妹却是真真切切的明家孩子,那个爷奶可以不待见她,却不曾想连一双弟妹也不待见。这样的祖父母,只怕世间也找不出第二对来。 还有那大姑大伯大娘小叔等家人,在她受欺负的情况下,要不是漠然以对,要不就对她喊打喊杀,遇到这样的家人,她也是无语了。 “傻孩子,也没多少东西,你们不必计较。”德泉婶面容慈祥语气温和的和明玉说完又转向楚雁回,语重心长的道:“只是孩子,别人的帮助是暂时的,而且这两年老天爷不饶人,大家都不好过,你们还是要想想别的法子。” 楚雁回深知她说的是事实,诚恳的点点头道:“德泉婶,我省得的。” “孩儿他娘,先把东西给送过去吧。”明德泉催促道。 德泉婶不好意思的笑笑,“呵,瞧我就是话多。” “德泉婶,这个给我拿吧。”楚雁回接过德泉婶手中的炉子,往自家走去。 阮氏见了,少不了感动了一番,然后连番向他们夫妻道谢。 待他们夫妻二人告辞离去,楚雁回也不出去了,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两个时辰,再说她肚子实在是饿得慌,任何事情都要等到明日再说。 花了一个多时辰与明老太夫妇对调了房间,期间明老太看见一应日常用品和蔬菜粮食,少不得又是一番谩骂,说什么阮氏惯会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人,才分家就有人送粮食上门了。 楚雁回一家人虽然没有理会她,不过阮氏暗里却是气得不轻,被楚雁回和明秀送回屋子里歇着了,然后姐妹二人便着手做晚饭。 因为换来的两间房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堂屋,目前没有多的褥子和炕让明玉和她们分开住,便将炉子安置在了堂屋里。 就着明德泉夫妇送来的青菜和糙米,姐妹二人将青菜剁碎了,煮了半锅青菜糙米粥,再在里面放了些许的盐和猪油,一家人便将就着对付了一顿。 说实在的,楚雁回前世还从来没有吃过糙米,口感粗硬,真心的不好吃。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能有一口粥吃已经不错了,哪里还容她挑嘴呢? 而且这难以下咽的青菜糙米粥都没多的,除了她多喝了半碗外,其他三人可是每人只有一碗。 嗯,为了早日结束挨饿的日子,楚雁回想过了,明日就和妹妹到镇上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利用她现代人的头脑赚些银子。 用过晚饭,一家四口洗漱后就上了炕。为了节约灯油,阮氏早早便熄了灯。 许是想到今后的生活艰难,阮氏今晚的话不多,母子闲聊了几句便沉默了下来。 楚雁回心中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只得压在心底,只等明日和妹妹单独相处的时候,再旁敲侧击一番。 按说睡了三天三夜,她应该不困才是,哪知没一会,她便沉沉睡去。 018.一家的人渣 018.一家的人渣  这一晚,楚雁回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将本尊从小到大的事都做了个遍。 待她醒来后,居然发现昨晚上做的梦,全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她的脑子里,一点都没忘记,包括她“跳河”的经过—— 三天多前那个炎热的下午,吴夫人来到她家,告知了她吴文泰在京中娶妻的事,对方是个四品官的女儿。因为当时吴文泰说起他在老家定了亲,对方同意他将老家定亲的女子纳为妾室,并答应接她去京中同住。 她当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因为她觉得那是对她赤果果的羞辱!就算她家虽然没落了,可是她也有她的骄傲;就算她喜欢吴文泰,也绝不容许自己做他妾室! 后来她跑了出去,走着走着就去了离村子大约有三里地的清凌河。这条清凌河当真像它的名字一样,清清凌凌的,约莫三丈宽,河水清澈,不算深却也不浅,能没到人的脖子。 她刚到清凌河,便看见河中央有个人在扑腾。 幸而继父明刚教过他们姐弟三人游泳,而且还游得不错,所以她都来不及多想,就和着衣服跳了下去。 游近一看,居然是吴文泰的弟弟吴文迪。她当时想到他娘吴夫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及吴文泰对她的羞辱,就想折回来的,只不过良心促使她无法做出见死不救的事来。 于是她那柔弱的小身板,恁是把一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男孩给拖到了岸边,又拼尽力气将他给推了上去。 然而就在她想要上岸的时候,腿好巧不巧的抽了筋,扑腾着就往水里沉下去。让人气愤的是,起起伏伏间,她看见吴文迪那个自私的家伙,居然没事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几口水,居然无视她呼救的声音,看了她一眼就跑了。 幸得村长家的三儿子明伯良路过,把她给救起来还送回了家…… 尼玛,如果这场梦是真实的,那么她哪里是自杀啊?分明是救人好不好?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特么的吴家人一个个的真是垃圾啊!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跟吴文泰成亲后再看清他一家子的本性啊! 可是她几乎认定这就是事实了。因为梦里的人、事、物,以及来新河村后过得不愉快的经历,全都那么清晰,也都对得上号。也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梦,而是本尊的记忆和经历! 如此一来,就不担心穿帮了。 他丫的! 楚雁回想到吴文迪那个小人渣,不由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声。虽然她因此才有机会寄宿在了本尊的身体里,但是对于那种见死不救的小人,她还是要狠狠的鄙视一番。 “大姐你醒了。”明秀进屋来,“早饭做好了,咱们吃了去镇上一趟吧。” “嘿嘿。”楚雁回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道:“小妹,真是不好意思,姐姐这一觉睡得太沉了。” “大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秀走上前来,将一旁的衣裳递给楚雁回道:“要不是你,我和娘这会还在给长房的人做早饭、喂猪、喂鸡、担水……那活计没个完似的。我倒是还好,可是娘的身体……”她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所以现在分开来,其实我也很开心的。” 楚雁回摸了摸她的头,“小妹,相信大姐,定会把娘的病治好,然后带着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嗯。”明秀微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眼角还闪着晶莹的泪光。 019.傻眼 019.傻眼  姐妹二人一人喝了一碗糙米粥,便与阮氏和明玉告别出了门,在门口遇到明韩氏也就是明老太正好从他们之前的那间小屋里出来。 “奶。”明秀怯怯的叫了声,便缩到了楚雁回的另一边。也别怪她怕她,她这位奶奶骂起人来或者是撒起泼来,拿简直不是盖的。 老太婆理也不理她,倒是狠狠的剜了楚雁回一眼,然后又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就别过头去,那样儿像是看见什么病毒似的。 对于明韩氏这样的举动,楚雁回也真是无语了。不过只要不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危害或者伤害,她也懒得和她计较,毕竟骂她两句啐她两口唾沫也不会掉块肉不是?! 姐妹二人手拉手的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新河镇乃是宜城辖下万隆县最大的一个镇子,距离新河村约莫半个时辰的脚程。 对于新河镇,楚雁回一点也不陌生,这当然要归功于昨晚的那个梦了,也由此肯定了梦中的场景就是她记忆中发生过的事。 今天恰逢赶集,街上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明秀看着乌泱泱的一街人,感觉头都大了,想了想道:“姐,咱们不如去秀莲阿姨那边瞧瞧吧,她以前和娘的关系还挺好的,看看她能不能帮咱们找份活干。” 听明秀这样一说,楚雁回的脑中便出现了一个胖胖的、看起来很和蔼的女人。她家的铺子以前和她们家是斜对面,因着两家卖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关系还处得可以。只是对于自家妹子的话,她并不认同,“小妹,如果她真心和娘关系好,为何这两年我们搬到乡下去了,她不曾去看过娘呢?” “她大概不知道咱们家住哪里吧?”明秀有些不确定的道。 “呵。”楚雁回哑然失笑,“既然这样,咱们便去那边瞧瞧吧。” 明秀还小,看事情看得不全面,不过如果能因此给她上一课也是好的,当然,但愿是她多心了。 说走就走,俩人走了半刻钟的样子,便到了以前她们家开店的街上。在快到她家以前店子的时候,明秀停下了脚步,眼中满是怀念之色。 只是那里如今已经改成了面馆,这会辰时三刻,店中的生意依然很好。面条特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人闻着也觉得食指大动。对如今的她们来说,面条是奢侈品,只能闻闻味道而已。 “走了,小妹。”楚雁回扯了扯她的衣袖,淡淡道:“不用怀念,姐以后给你开家更好……” 楚雁回话还没落音,便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等她缓过神来时,看见一个男人怀中抱着什么东西在狂奔着。 “抢孩子了,抓住他啊,那人抢孩子啊!我的孙儿哦……呜呜呜……” 一道浑厚的年长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也终于明白刚刚那个男人抱着的是什么了。 “小妹,你带着那位婆婆去秀莲阿姨那等我,我去去就来。”来不及多想,楚雁回对明秀交代了一句,便扯着腿追那男人去了。 明秀木讷的点点头,等她醒神时,她姐已经跑出去有半里路了。明秀不由傻眼,她姐啥时候跑得这样快了? 020.抢与被抢 020.抢与被抢  楚雁回锲而不舍的追着那偷小孩的男人,路上好多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有上前帮她。 一直追了有约莫三里路,那个男人拐进一个胡同里,又往前跑了一阵,在一个院子前停下来,将怀中哇哇哭的小孩往身后一撂,双手撑着膝盖看着眼前脸不红心不跳的女孩,直喘着粗气,心里想着见鬼了。 楚雁回要是知道男子那么高看她,特定会觉得好笑。在她看来,现在这副身体太差了,要是搁从前,不出一里地她准能追到这个杀千刀的人贩子! 人贩子毁人家庭最缺德,她最看不惯了,放二十一世纪也是见一次打一次。 楚雁回看着眼前尖嘴猴腮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男子,冷眼道:“把孩子给我,我可以饶了你。” “小丫头,你说人家都不管这闲事,你追着我干嘛啊?”男子喘着气问道。 “人家不管是人家的事,你被我撞见了,算你倒霉。” “好好好,算我倒霉,我给你一两银子,你当作没追到我,行不?” 楚雁回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换算了一下。 古代十两银子等于一两金子,一两金子五十克,在现代的黄金市价一克差不多二百三十元人民币的样子。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差不多就是一千多点人民币。 靠,这个封口费对于他们现在的家来说还真不少!不过姐是那么容易就收买的人吗?! 见楚雁回没表态,男子以为她嫌少了,立即追加道:“二两?” “三两?” “……” 见楚雁回还是不回话,男子一咬牙道:“七两,再不能多了。” “孩子给我!”七两银子的对此时的她的确很诱人,可是她楚雁回有她做人的底线。 “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愿意给你银子是不愿意你把这事给说出去,哪知道你不买账,那就去死吧!”男子说着,拍着院门道:“王二,刘狗子,你们死哪去了?还不快出来,弄死这臭娘们。” 楚雁回见他有这么多帮凶,以她现在的身板肯定要遭殃,连忙一个飞腿踢上去那人贩子的肚子。 男子哪里想到这个瘦不拉几的女孩子竟然会给他来上这么一下?竟是被他踢翻在地。他的人被踢倒在地的同时,“当啷”一声,从他身上掉下来一直蓝色的布袋子,听那声音…… 简直太悦耳了! 楚雁回眼睛冒光,尼玛,人贩子的银子,不抢白不抢啊! 一把抓起布袋子,又捞起那个穿着一身对襟绸衫梳着两个包包头正泪眼汪汪的小男孩,拔腿就跑。 那被踢翻的男子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去追她,这时院门被打开来,出来两个打着呵欠的汉子。其中一人不满的道:“黑皮,吼啥咧吼啥咧,爷昨晚赌了个通宵一宿没睡……” “狗子,兄弟刚刚抢了个成色极好的货,结果被一个妞给抱走了,还有刚刚出货的二十两银子也被她给抢去了。”黑皮哭丧着个脸,指着刚刚消失在巷子口的身影道。 “靠,你真没用,连个妞都能从你身上抢东西。”刘狗子骂骂咧咧的点着黑皮的脑门道。 “那妞太能跑了,我被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被她出其不意的踢了一脚,我能咋办?” “咋办,去追啊还能咋办?” 刘狗子说着就要去追,被王二给拉住了,“哥们,你们别忘了咱们是做什么的,你们敢去追?当心那妞跑去报官,抓你们个现行!依我看,这个地方都不能住了。” 黑皮和刘狗子一想也是,不过那么多银子被抢走他们也不甘心,“难道就这样认栽了?” 王二问黑皮道:“你可记得那妞的样子?” 黑皮想了想,“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瘦了些,皮肤也蜡黄蜡黄的。” 刘狗子一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问你记不记得,你说那些做啥?” 黑皮挨了一下,委屈的道:“我说得这么仔细,当然是记得了,敢抢我黑皮的银子,化成灰也记得。” “好了,这新河镇就这么点地方,下次看见连本带利讨回来就是了,快些收拾东西走转移地方。”王二说着便进了院子。 021.被打劫了 021.被打劫了  “姐姐,那个坏蛋没有追来。” 楚雁回抱着那小男孩自顾自的往刚刚与明秀分开的方向跑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童声,软软糯糯的,很是好听。 她往后看了一眼,见果真没有人追来,心知那人贩子肯定是担心她闹开了不敢追来,这才放心的停下脚步,将怀中的小男孩放在地上,甩了甩酸痛的胳臂,嗔道:“臭小子,你看起来不胖,抱起来死沉死沉的。” “我哪有死沉死沉了?分明是你太瘦了。”小家伙不满的抱怨着,仰着了小脸,“姐姐,我刚刚看见了哦。” 楚雁回眼睛一亮,刚刚没注意看,现在瞧这小男孩长得可真漂亮,小脸圆圆,鼻子翘翘,唇红齿白,眼睛就像两粒葡萄,皮肤细腻得跟白瓷似的,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就让人很想咬上去。难怪人贩子会盯上他呢。 “小地弟,你看见什么了?”楚雁回放柔声音问。 小家伙伸手指了指楚雁回的怀里。 楚雁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鼓囔囔的,正放着刚刚在人贩子那里抢来的钱袋,不由挑着眉问,“你看见了又怎么样?” “分我一半。”小家伙将小手摊开来,一副你不给我银子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 “嘎?!” 楚雁回简直哭笑不得,敢情救了一只白眼狼啊!不过到她楚雁回手里的东西,哪里可能就这样分出去呢?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她道:“小家伙,做人要讲良心,要不是姐姐刚刚去救你,你都不知道会被卖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受苦了,哪里还容你在这里分姐姐的银子呢?不给。” “要不是我刚刚以身犯险,你哪里能抢到那个坏蛋的钱袋子?”小家伙不甘示弱的回。 “哟,莫非我还要谢谢你呢?”楚雁回好笑不已,她这是遇到小财迷了吗? “那是当然,不然你哪里有一半的银子拿?”小家伙理所当然的道。 “行。”楚雁回掏出银子来,勾起一个甜美的微笑道:“姐一文钱都不要了……” 楚雁回话还没说完,小家伙的眼睛都亮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都给我吗?” “嗯,都给你。” “姐姐你是这世上最美的人了。” 楚雁回只觉得有成千上万的乌鸦从眼前飞过,这孩子也太现实了点吧?有意吓他道:“我把银子给你,然后抱你回去给那个人贩子。” 小家伙倏地傻了眼,眼泪水当即就盈满了眼眶,看起来好不可怜,“呜呜呜,姐姐,我不要银子了,姐姐你别把我送回去。” 楚雁回的心顿时就软了,正想告诉他是吓他的,哪知一阵风忽然飘过来,让她觉得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紧接着一道冷冷的声音传进耳朵,“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个小孩子,真是不害臊!” “嘎?!” 这是在说她吗?还有刚刚那是轻功吗?! 楚雁回本想冲他两句的,哪知抬头便看见一张帅到爆的脸。他约莫二十岁,面如冠玉、目光深邃,一袭合体的白衣干净清爽,此时就算眼底氲着怒气,依旧不失优雅。 靠,想不到这小小的清河镇居然也能孕育出这样一位极品佳公子,真是开眼了! 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别人这样的打量,丝毫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冷冷甩了楚雁回一眼便道:“轩轩,我们走。” 022.窝心 022.窝心  楚雁回回过神来时,那白衣公子带着那萌娃已经飘远了,似乎还在训斥着那萌娃。 “切,什么玩意!”楚雁回不屑的道:“姐为你救出孩子,不道谢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姐甩脸子,不就是长得好看些罢了,当姐没见过帅哥呢?” 罢了,反正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要他那声谢干什么? 楚雁回这样想着往和明秀分手的地方走去,远远便看见明秀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沮丧。她几步走上去问道:“小妹,怎么了?” “姐,还真是被你说对了。”明秀撇了撇嘴,“我刚刚去了秀莲阿姨的店子,刚刚问她能不能给咱们找些绣活来做,她当即就回绝了。问了咱家现在的情况后,就对我爱理不理的。” “小妹,其实我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了。”楚雁回摸着她的头笑了笑,“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她如果真心同娘交好,早就会想方设法的去看咱娘了,哪里会两年时间都没去看过一次呢?” “亏我刚刚还把她想得很好呢。”明秀有些赌气的道。 “小妹,这就是人生啊,其实你不用沮丧的!”楚雁回趁机道:“她帮我们是道义,不帮咱们也不用去指责她,毕竟她没有这个义务非要帮我们。当然,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都是这样,你始终要相信,好人还是占多数。” 明秀低头想了想,不一会儿就扬起明媚的笑脸道:“姐,我懂了,咱们不能一味的去想着靠别人,否则只会停滞不前,或者说越来越差。” “说得真好!”楚雁回点点头道:“相信姐,总有一天,姐会靠着自己的双手,为你们创造出一个富丽堂皇的商业王国,到时候让那个秀莲阿姨看着咱们眼红去。” 明秀发现这样的姐姐,脸上闪着自信的光芒,光彩夺目,美丽极了。 不过,想到姐姐答应吴夫人的事,明秀神情又沮丧了起来,“可是姐,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咱们连一个铜板都没赚到,十天后要怎么还吴夫人的银子?” 楚雁回狡黠一笑,将钱袋子送到明秀的眼前打开来,顿时惊得明秀双目圆睁,那可是整整两锭十两的银元宝啊!旁边还有几块散碎的银子。 明秀捂着嘴,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问道,“姐,你到哪里弄了这么多银子?” “咱们边走边说吧。” 楚雁回带着明秀拐进一条岔路,将银子的来路对她说了一遍,听得明秀心惊肉跳,“姐,还好你没事,否则多少银子也抵不过你!” 楚雁回心中温暖极了,这便是亲情呢!从而她的心里也暗自发誓,这辈子不管是走到多远,她都不会忘记了这个妹妹。 “姐,咱们拿些碎银去买些布头回去纳鞋子卖吧,以钱生钱,比在外面给人做工强一些。”有了银子,明秀兴奋的提议道。 “傻妹妹,纳鞋子十天能挣够五十两吗?”楚雁回道:“银子的事你和娘都别管了,姐自己想办法,现在咱们去买些生活必需品回去,总用人家的也不好。” “姐,还是买些布头吧,我不想你太辛苦,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就算赚一文钱,我也会很开心的。”明秀摇着楚雁回的手撒娇道。 楚雁回窝心的同时,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好,依你就是了。”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另一条街上,以至楚雁回没发现,刚刚那位白衣公子在刚刚她们离开的街上正寻找着什么,来回找了两趟,终究还是失望而归。 023.吃独食? 023.吃独食?  临近晌午,太阳大的热死人,但是依旧挡不住楚雁回姐妹俩买东西的热情。 她们先去布店买了一大包的布头,然后又去买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二十斤糙米、二十斤白面以及一刀肥瘦各半的猪肉。另外,楚雁回还花了两文钱将屠夫不要的大骨棒子给买了一大堆,当然菜也买了些,毕竟他们家没有土地,明韩氏什么都没给她们,什么都靠买的。 由于东西太多,两姐妹本就瘦弱,根本就拿不了这些东西的。于是楚雁回先是买下一些东西放到一个地方由明秀看着,她再去买别的东西,如此来回跑了好多趟,把她那副小身板累得个半死,从而坚定了她要锻炼身体的决心。她一定要恢复到前世那般矫健的身姿,到时候看谁还能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 这些东西买下来,花了将近二两银子,把明秀给心疼个半死。 放以前,这些东西对他们家来说并没什么,可是自打搬回了新河村后,她们一家就从来没沾过一点荤腥。就算昨儿明韩氏过生辰,二姑买了一刀肉过来,可是僧多粥少,她们忙活完出来,连装肉的碗都被人舔干净了,连半点油星子都没能让她们沾上。 虽然明秀也很馋肉,可是她知道现在是困难时期,一文钱非得掰着两文钱花不可。否则他们一家在十天内没有赚够银子还吴夫人她家的彩礼钱,大姐就要去给人做妾了。 想想吴家人真讨厌! 当初要不是吴夫人巴巴着上门和他们家结亲,哪里会有今儿的事?看他们家落魄了,就来踩上一脚。还有那个吴文泰,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也太不是东西了,大姐明明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最后他却因为前程娶了别人。那也就罢了,竟还想要大姐做妾,真是好没道理! “小妹,将东西都放上来。”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楚雁回买好了所需的东西,又花了八文钱去镇口叫了一辆牛车来拉东西,否则她们姐妹就算是来回走上十趟也搬不完的。 “好咧。” 买都买了,明秀也顾不得心疼了,跟着楚雁回一起,高高兴兴的将东西都搬上了牛车里,足足装了一车。然后,姐妹二人坐上牛车回了家。 因为天热的关系,坝子里就明家大房的长子明朗在屋檐下无聊的看着蚂蚁爬。 对于他,楚雁回并没在意。看自家屋门关着,她想到她娘可能和小弟在歇晌,便没有喊她,准备和明秀先将东西给搬回堂屋里。余光瞥见明朗悄悄缩进了明韩氏的草屋,她就知道不会有好事了。 果然,没一会明韩氏就趿着鞋子出来了,看见搁在门口地上的那堆东西,顿时眼都红了,又在看见那一刀足足有两三斤的肉时,当即就张口大骂道:“阮氏你个践人,这边刚分开来,你们就往家里一车一车的拉东西,敢情你还藏着私房钱啦!哼,你们家想撇开咱们吃独食,没这样的道理!” 原本楚雁回是准备不声不响的将东西搬进屋再告诉她娘的,哪知道明韩氏这个不要脸的老婆子就像只疯狗似的嚷嚷起来。这下非得把她娘给吵醒不可! 楚雁回不悦的蹙眉望去,正好就看见明韩氏身后的明朗正不怀好意的躲在门框后头得意的笑着。她一道寒芒射过去,那货立即吓得躲在屋里再不敢往外看了。 明韩氏这一嗓子,立即把明老头、明海一家和明江给喊了出来,阮氏也是打开门来,看见地上大堆东西时,吓了一跳,“回儿秀儿,这么些东西哪里来的?” 024.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024.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呸!” 楚雁回正要回话,明韩氏啐了口唾沫道:“阮氏你个践人,还跟老娘做戏呢?明明是藏了私房钱,还跟老娘装什么装啊?” “……”阮氏气得说心潮起伏,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她阮青要是藏私房钱,哪里会让她几个原本白白嫩嫩的儿女饿得现在这样面黄肌瘦的?老太婆真是睁眼说瞎话。 “娘,不气不气。”明秀赶忙上去扶住她,给她顺气。 阮氏对她虚弱的笑了笑。 楚雁回冷冷的道:“明韩氏,就算我娘藏私房钱也跟你没关系吧?你们早在十多年前就分家了,昨儿你又将她脱离出长房,一粒粮食一张菜叶也没舍得给咱,怎么,现在看见咱们有了这些东西,就要巴巴的贴上来了?” “怎么不关我们事了?她阮氏只要一天是我韩凤莲的儿媳妇,就关我的事!”明韩氏不要脸的道:“这两年我们一家养着你们四口,可没收你半文钱,所以今儿这些东西都得归我长房所有,就当抵这两年你们的生活开资!” 呵,太无耻了! 楚雁回冷笑,“明韩氏,要不是你儿子明江,我们何以会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你们又是怎么养着咱们一家四口的?每天一顿青菜糙米粥吗?这些不提也罢!咱往近了说,昨儿是谁口口声声说没我娘这个儿媳妇的?又是谁什么都不给就将我们一家四口给分出来的?现在看见这些东西就巴巴的来抢,也不嫌臊得慌!” “臊什么臊?她阮氏既然还在我明家的名下,你们的银子和东西就得归长房。”明韩氏见闹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来看热闹,心中喜悦,当即发号施令道:“老大老三,你们两个去把东西给我搬到我屋来。” 这下不单是阮氏气结,便是明秀与揉着眼睛走出来的明玉闻言也是气得不轻。 楚雁回却是半点不生气,抱着手臂扫了眼正向他们走来的明江和明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明韩氏,你当真还认我娘还是你的儿媳妇?” 明韩氏斩钉截铁的回道:“当真!” “那好,这些东西归你们了!” 楚雁回的话一出,惊了一坝子的人,连明江明海兄弟俩的脚步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阮氏不明这些东西的来历,所以对这些东西并未放在心上;明玉则是觉得委屈极了,他可是看到有肉呢;明秀则是咬着唇,有些不甘心她们姐妹俩辛辛苦苦弄回来的东西就这样送给长房。 明韩氏一家有些捉摸不透了。这楚雁回昨儿是多厉害的人啊,今儿咋就这么好说话了呢? 果然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 只听楚雁回接着又道:“明韩氏,既然你还认我娘是你的儿媳妇,便把我们家欠下吴家的五十两银子的聘礼,连本带利的还了吧。” “滚犊子!”明韩氏当即就跳脚了,“楚雁回你个杀千刀的,安的什么心啦?你楚雁回欠下的银子凭什么让我们明家人还?你姓楚,你可不是我们明家人!” “明韩氏,就算我不是明家人,我还是我娘的孩子,原本我想着我的东西便是我娘的东西,给你们也无妨,既然你们分得那么清楚,这些东西你还是别肖想了,因为它们是我楚雁回的!” 025.善意的谎言 025.善意的谎言  “雁回啊,你有什么能力买下这么多东西呢?”大房的李氏也是看上那刀肉了,腆着脸问道。昨儿她二姑买来的肉,老太婆就分了她两小块,连塞牙缝都不够,要是这些东西归他们,那么今儿晚上又能打牙祭了。 “我有没有能力关你李氏什么事呢?”楚雁回皮笑肉不笑的问。 李氏就这样被噎住了。 “老大媳妇,别和她啰嗦了,老大老三,给我抢!”明韩氏催促道。 楚雁回冷笑,“明韩氏,我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楚雁回,你找死,敢这样说我娘!”明江就是个火爆脾气的。昨儿他被楚雁回拿捏着,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来,今儿他定要给她好看! “说了又咋滴?”楚雁回根本就不虚他,“你敢给本姑娘乱来,当心本姑娘反悔了,现在就去官府告你个偷窃罪!” “你……”明江气噎,停止了上前的脚步。他好不甘心啊,难道这辈子都要被她拿捏住吗? “你什么你?一边呆着去!”楚雁回都懒得理他。 “楚雁回你想咋样?”明老头怒道:“咱们可是签了协议的,你不得再去告我明江。” “明老头,既然明韩氏都能不要脸的想抢我的东西,我怎么就不能反悔了?”楚雁回不客气的道:“你最好搞搞清楚,不是我们想怎样,而是你们到底想咋样?!如果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你们就打错算盘了!” “楚雁回你个小贱……” 明韩氏还要骂楚雁回,明老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喝道:“全都进屋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楚雁回这个小践人自从醒过来后,就变得越发的牙尖嘴利和心狠了。她有老三的事拿捏着,他们明里可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看着长房和大房的人都回了屋去,楚雁回嘴唇勾了勾,转向阮氏道:“娘,你进去吧,有什么话一会进屋再说,这里有我和小妹呢。小妹,咱们将东西搬进去。” “娘哪有那么娇气?”阮氏嗔了楚雁回一眼道:“回儿秀儿,你们还没吃午饭吧?饭菜都在锅里温着,快些搬完吃饭吧。” “好呢,娘。” 明玉几步跑到楚雁回跟前,开心的道:“大姐二姐,我也要一起搬东西。” 楚雁回揉了揉他的头发,脸上满是欣慰之色,“小弟真懂事,你就搬那些轻的东西吧。” 明秀笑道:“我看啦,他是馋着想吃肉了。” “二姐,才不是呢。”明玉急着澄清,脸都红了,“我只是不想你们太累嘛。” 明秀点了点明玉的额头道:“哈哈,逗你玩呢,你还真急了。” “二姐你坏。” 三姐弟玩笑着将东西都搬进了屋里,欢声笑语传出屋子,气得斜对面的明韩氏不住的在心里暗骂他们。 楚雁回和明秀吃饭的时候,阮氏和明玉也坐在桌前,在等着她们的解释。 “娘,是一个小孩险些被马车撞到,我就拉了他一把使他免于劫难,他家里人非要给我报酬,我推辞不下,只有收下了。”为了不让阮氏担心,楚雁回将与明秀商量好的一番说辞给讲给了阮氏听。 阮氏蹙眉问道:“可是这是二十多两,会不会太多了些?” “娘,那小孩穿的衣裳乃是蜀锦,家里条件好着呢!”明秀也道:“咱们觉得这些银子很多,在他们看来,不过九牛一毛。” 楚雁回在心里给明秀点了个赞,附和道:“是呢,娘,咱们现在急需银子,就不要和他们客气了,大不了以后咱有了银子再还他们好了。” 阮氏想想自家的处境,只得点了点头。 026.计划 026.计划  因为没有灶台,所以做饭怎么简单怎么来。 下午的时候,楚雁回就生了炉子,将大骨除水后,以刀背给剁成两段丢锅里,熬了一大锅的大骨汤。骨头除水是为了煮出里头的杂质,之所以除水后再剁,是为了避免骨头里的骨髓外流,那可是大骨的精华所在。 熬了一下午,骨头汤的香味飘在坝子里,把长房和大房的一窝子人给馋得直咽口水。明韩氏还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阵,没人理她,骂了一会儿也就停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一锅子奶白色的汤浓郁得像牛奶似的,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楚雁回把白面揉成的面团做了一锅的面疙瘩汤,再添些青菜在里头,一家四口吃得那叫一个惬意。 “大姐,这个疙瘩汤真好吃,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明玉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的道。 楚雁回笑着道:“傻小子,天天吃你还不厌了去?咱家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将来有的是好东西给你吃。” 明玉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大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楚雁回肯定的语气,没有一个人怀疑。 “大骨头本来是没人买的东西,没想到熬出的汤还蛮好喝的。”阮氏喝掉最后一口汤道。 “娘,我在镇子上无意中听到一个人说这大骨头很是营养,特别是小弟正长个子的时候,喝这个最好了。我寻摸着才两文钱一斤,就都买了。”楚雁回瞎诌道。 她也是奇怪了,这么好的东西那么廉价居然还没人要,那屠夫准备拿去喂狗来着,真是暴殄天物啊。 “大姐,以后要经常熬这个汤喝,我也喜欢。”明秀也心满意足的道。他们家有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想想这个家分得真是太好了! “好。” 一家人很快就收拾好回了内室,并排躺在炕上聊天,因为个个都瘦得很,也不担心吃了就躺着会长胖。 待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雁回还没有想睡的迹象。 这一晚,她想了很多。 经过今天的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提高身体素质,这副小身板高则高矣,却是太瘦太弱了,要是白天那个人贩子稍微再强悍点,她肯定是踢不倒他的,那时候只怕人没救出来,自己还跟着吃亏呢。 想想还真是鲁莽了些,今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要量力而行。 再一个就是他们家没有地没有粮,要怎么赚钱?又要怎么在短时间内挣足近六七十两银子呢? 这清河村前临清凌河,背靠鸡公山,不是摸鱼就是打猎了。抓鱼她不在行,但是以她现在的身板,打几只野鸡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以打猎赚到那么多钱也是不现实的,除非运气好打到麂子狍子一类的大猎物,否则村里的猎户早就发大财了。所以,她的想法还是放在镇上。不过能趁着锻炼身体的时候去打打猎,顺便拿去镇上卖些银钱还是不错的。 嗯,就这么决定了。 027.鼓励 027.鼓励  因为有了规划,楚雁回第二日早早便起来了。 趁着明秀做早饭的空档,楚雁回在旁边的竹林砍了一颗较大的楠竹,自制了一把打猎用的弓箭和二三十支竹箭。做这种简易的武器,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不过因为新做的竹弓有些扎手,她特意用旧布条将弓给裹了一遍。 “回儿,你这是要干啥呢?” 阮氏因为身体不好,几个儿女都不让她早起。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有睡得太晚。这不,一起来便看见楚雁回坐在门口扎东西,待看清她手中的东西时,讶然的问道:“这是你做的?” “娘,我不是见过德湖叔打猎用的弓箭吗?就试着做了下,没想到还让我做成了。”楚雁回手上不停,也不在意对面刚刚开门出来的明韩氏和明老头,自顾自的道:“娘,经过这次的事,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们孤儿寡母不就是没有依靠,不够强大才会受人欺负吗?我准备练练弓箭,将来有谁再敢欺负咱们,也得掂量掂量了。” 之所以这样说,是避免今后阮氏发现她居然有百发百中的能力会有所怀疑,也算是未雨绸缪吧。 阮氏深以为然的道:“娘这身体不好,倒是难为你这个做姐姐的了,什么事都要考虑到。” 楚雁回无所谓的笑笑,“娘,谁让我是老大呢?” 她楚雁回从来都不是坐着等死的人,虽然这个家很穷,但是家里的人却让她觉得温暖,所以她愿意凭自己的智慧和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姐,还有我们呢,你也别让自己累着了。”明秀出来道。 楚雁回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姐妹,她怎能不在意? “早饭好了,可以吃了。” 几人不在多话,用了早饭,楚雁回就准备出门了。 “姐,你要走很远吗?我跟着你一起吧。”明秀担心她,也想跟着。 楚雁回当即拒绝道:“没事的,你不是还要纳鞋子吗?买了那么多布头,你可不许偷懒哦。娘,你身体不好,不要太累了。” 阮氏欣慰的点点头。这日子虽然穷,可是她有三个比财富还要宝贵的孩子! “大姐,我不用纳鞋子,我跟着你去吧。”明玉兴匆匆的道。 “小弟乖,姐姐很快就回来,你要是觉得无聊,拿石头在地上练字好了。这两年你都没怎么练字,只怕都忘了。你可是咱们家的希望,从现在起,不能懈怠了。”楚雁回不由得汗哒哒的,他跟去了她还要怎么展示她百发百中的实力啊? 明玉一听他居然会是这个家的希望,于是像打了鸡血似的,点点头道:“大姐你们放心,我将来一定能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呸!”正端了碗在坝子吃饭的明韩氏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道:“就凭你?” 明玉听她这样说,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来。 阮氏和明秀心中虽然气愤,却是不敢说什么。 楚雁回一眼扫过去,眼中冷鸷的光芒吓得明韩氏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心里直哆嗦,那小践人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这么瘆人呢? 对于明韩氏,楚雁回也是服了。特么的有这么做奶奶的吗?不说鼓励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打击他! “小弟,某些人的话,你就当放屁好了,相信大姐,你一定能行的!” “嗯!”看到明玉坚定的点头,楚雁回才放心的离开。 028.受伤的男人 028.受伤的男人  鸡公山看着还蛮近,但是要到那边,小跑也要跑上一刻钟。 楚雁回第一次进山,并不敢走到太里面。她高则高矣,以现代的丈量方式,足有一六八的样子,只是她现在的身板太纤弱,要是遇到黑熊野猪之类的猛兽就惨了。 话说鸡公山的猎物还真多,她就在山的外围逛了约莫一个时辰,就收获了两只野鸡、一只山斑鸠、两只野鸽、一只竹鸡和一只野兔。 只不过这些野味放现代是稀奇物,在这个时期却是不怎么值钱。因为这个时期的猎户多山多,又不像现代那样明令禁止打猎,所以拿去卖的话,值不了几个钱,但是熬汤给家人喝是最补不过了。 眼看要到中午,楚雁回今儿决定不打了,多了也拿不了,嗯,要是有个板车什么的就好了。 提溜着猎物往山下走去,眼看快到山脚下,楚雁回忽然闻到一丝几不可闻的血腥味,当然这血腥味并非来自她背篓里的猎物,而是人血! 前世她是r国古伊贺忍者唯一的一个他国人,凭着天赋和努力,一跃成为超越r国本土忍者的存在绝不是盖的! 对于忍者来说,武功只是忍者所修行的忍术中的一小部份,除此外还有食、香、药、气、体五种必修科目,俗称“忍者五道”。 其中的“香”便是指对气味的识别,忍者可以凭借敏感的嗅觉以气味来辨别方位,能通过人身上的味道来判断对方的经济情况与地位,更别说区别动物血和人血了。 楚雁回稍稍顿了下脚步,便冲到山脚下,循着那微弱的味道往左拐去,朝前走了约莫五十米,准确的在半人高的蒿草里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面巾的人,从他颀长的身姿和体形来看,是个男人。他的右胸前插着一支箭,这个箭自然不是她自制的竹子削的箭,乃是真正可以杀人的铁箭头的羽箭。 在他的头下,还枕着一块带血的石头,与其说是“枕”,还不如说是从山上掉下来,头正好落在了石头上。 这人也真够悲催的! 楚雁回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山崖,搁下背篓和弓箭,上前想看看他死了没有,哪知刚准备弯腰去掀他的面巾,那人却突然睁开眼来,一双凌厉的凤眼淬着寒冰,冷冷的盯着她,仿佛能将人给冻僵。 楚雁回拍拍心口,心道,尼玛,好警惕的男人,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如此警觉。 就在楚雁回晃神的当口,男子突然一跃而起,纤长的手臂一把扼住她纤细的脖子,动作快得她想避都避不了。 可怜楚雁回那瘦弱的小身板,被他单手轻轻松松就给高高举过了头顶。 特么的,真是好奇害死猫,难道姐才穿过来就要死了吗?不,不能死,她要是死了,那三个又弱又病的母子该怎么办? 感觉到他铁钳似的手越收越紧,楚雁回不甘心的手脚并用,挠着他的胳臂,踢蹬着他膝盖,企图让他松开手。可是那人依旧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就在楚雁回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男子忽然带着她又往后倒去。 029.你找死 029.你找死  “砰!” 男人重重的砸在地上,而楚雁回则幸运的趴在男人的身上。纵是如此,男人也没有放开扼住她脖子的手,只是力道稍微放松了一些。 楚雁回稍稍的缓了下气,便去抠男人的手,终于将自己从他铁钳似的手中将自己给解脱出来。而后翻身靠着男人坐下,重重的喘着粗气。 等她歇气歇够了,忍着喉咙火烧火燎的不适感,立即站起来,愤愤的踢了男人好几脚,心头憋闷着的一口气才顺了一些。 弯腰扯开男人蒙面的布巾,楚雁回立即被眼前那张脸给惊艳到了。 她敢发誓,纵然前世在电视电影杂志上见过无数各式各样的帅哥,甚至她的身边也不乏帅哥酷哥小鲜肉,却没人能比得上这样一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蜓,五官深邃,轮廓刚毅,让人一见难忘。此时他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弯弧形的阴影,使他冷硬的气质看起来稍许柔和了一些。 虽然穿着普通的夜行衣,但是配上他适才眼中散发出来的冷凝,她敢断言,他一定是个轻易就能主宰他人性命的王者!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小山村,未免太格格不入了。 楚雁回伸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颈动脉,不由得咋咋舌。身上中了一箭,从高处落下头磕在石头上流了很多血,本来就伤得极重的情况下又重重的跌了一下,这样都没死,生命力也太顽强了。 原本她是可以想办法救救他的,可是发生刚刚的事后她没那个心情,管他是皇帝王爷还是帅哥,他刚刚对她起了杀心,她没有趁机报仇已经很仁慈了! 背上背篓,拾起竹弓,楚雁回头也不回的朝回家的路走去。 可是走出十几步远,楚雁回又犹豫了。见死不救,可不是她的性格啊! 唉,算我楚雁回倒霉遇见了你!停下脚步犹豫了很久,楚雁回喟叹了一句,正准备往回走,却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应该在这个位置啊,怎么会没人呢?” “这蒿草有人走过的痕迹,会不会离开了?” “他中了箭,应该会有血迹的,可是我们顺着痕迹过来,并没看到血迹呢。” “再朝前找找吧,这次不杀了他,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而且主子那里也不好交代。” “……”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楚雁回看见两个同样一身黑衣蒙面的男人朝这边走来。从他们的谈话中,她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讯息,这俩人是奉命来杀刚刚那人的。 只是在楚雁回看见那两个男人的同时,那两个男人也看见了她。就算她现在想避开也来不及了。 两个男人迎上楚雁回,一个气质阴冷的瘦个男人问道:“小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在追兔子。”楚雁回佯装害怕的回道。 “追兔子?”另一个眉峰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人瞅见她手上的弓和背篓里的猎物,“你还会打猎?” 楚雁回怯怯的点了点头,连肩膀都在抖。 “和她啰嗦这些做什么?”气质阴冷的男人扬了扬手中的长剑,恶狠狠的道:“我问你,你可有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 楚雁回点点头,“有。” “在哪里?” “不就是你们啰。” “你找死!” 030.击杀 030.击杀  “别……别杀我,我只是个无辜的小百姓。”楚雁回一边佯装害怕的回着,一边思量着该怎么办。 刚刚那个黑衣人是无意识的想要杀她,而这俩人是有意识的对她亮了武器。两者对比起来,这两个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们朝前走几步,便能发现她撒了谎,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现在去后悔刚刚的做法已经没有意义,但是…… 如果非要有人死,她肯定不会希望是自己;既然她不想死,那就要想办法把这两个人给弄死才有活路! 楚雁回的脑子飞快的运转,打定主意后颤声道:“刚刚我追兔子的时候,看见一个黑衣人心口插着一支箭,正好与我错身而过,他威胁我说,若是敢暴露他的身份就杀了我,所以我刚刚才不敢说。” 刀疤男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与阴冷男对望一眼,问道:“他往哪里去了?” 楚雁回连忙指着他们的身后,“朝那边上山去了……” “放屁,老子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见有人,而且他受了箭伤,应该有血迹的,我们过来时并未看见血迹!还有他明知道我们在山上,怎么能又倒回去?”那个阴冷男再次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剑厉声道:“你敢撒谎,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你才放屁,你全家都放屁! 楚雁回心里愤愤的骂着,嘴上却是不敢多说什么,“他用一张帕子捂着伤口,你们怎么能看见血迹呢?至于他明知道你们在山上还要往山上去,大约是觉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我想,他就是揪着你们这样的心理,才折身倒回去的呢。” 刀疤男再次和阴冷男交换了一下眼色,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转身便往回走。 楚雁回短短的吁了口气,伸手正要张弓搭箭,那刀疤男突然回头道:“小姑娘,你将他的行踪告诉咱们,就不怕他回来报复你吗?” “你们把他杀了,我不就安全了吗?!”楚雁回怯怯的回道。 “倒是个看得清时事的丫头,快些回去吧,以后别一个人到处乱跑了。”刀疤男意外的多了一句嘴。 “走了,和她磨叽什么?”阴冷男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催促道:“咱们早些完成任务早些回去,这山旮旯的,看着就不爽。” 楚雁回并未被那刀疤男的提醒触动,任何敢对她亮武器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楚雁回搭好自制的弓箭,率先瞄准了刀疤男的脖子。因为她感觉到刀疤男的气势比起那阴冷男要强多了,如果先把他弄死,纵然发生意外,那阴冷男也好对付一些。 “嗖!” 竹箭飞出,精准的射进了刀疤男的脖子,就在阴冷男愣怔的当口,他丢了手中的剑,捂着脖子重重的倒了下去。 楚雁回没有多做停留,赶忙又搭起第二支竹箭朝阴冷男射去。 就在竹箭快要射到他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看向楚雁回,感觉到眼前有异物飞来,条件反射的往下一蹲。然而因为羽箭离他太近,躲避不及,正巧射中了他的眼睛,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靠! 楚雁回暗咒了一声,动作快得像只猎豹一样的朝那阴冷男奔去。就在她拾起刀疤男的剑准备向那阴冷男刺去的时候,阴冷男已经快她一步,将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031.你救姐一命,姐还你一命! 031.你救姐一命,姐还你一命!  “你、找、死!”阴冷男捂着插着竹箭的血淋淋的左眼,疼得龇着嘴一字一顿的说着,将剑抵向了楚雁回的脖子。 楚雁回感觉到皮肤被刺破的痛感清晰的传来,若说这会子不后悔是骗人的,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娘了,都死过一回了,还怕啥?不过要死也得拉这孙子垫背! 楚雁回动作飞快的就要扯起手中的剑去刺他,哪知一道厉风堪堪从她的耳边擦过,一支带血的羽箭嗖地射进了阴冷男的脖子里,鲜血溅了楚雁回一脸。 阴冷男不甘心的瞪向楚雁回的身后,晃了两下向后倒去,剩下的那只眼睛圆鼓鼓的睁着,分明很是不甘。 好险! 楚雁回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一颗心正因为劫后余生而狂跳着。摸了下脖子上的伤口,发现只流了一点血,便不怎么在意,她又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然后转身望去,只见刚刚那黑衣帅哥胸前的箭已经不见了,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一掷已经用完了最后的力气。 这厮看来是认清形势了!罢了,姐也不和你计较刚刚险些杀了姐的事了,你救了姐一命,姐还你一命! “嘭!” 就在楚雁回愣神的空档,那黑衣帅哥再次悲催的朝后倒去。 丢了剑,放下背篓,楚雁回火急火燎的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便将他的衣裳扯开来,映入眼帘的除了血红一片外,还有他精壮得没有一丝赘肉的古铜色身体。 看着他的六块腹肌,楚雁回很没自制力的咽了口口水,显然更吸引她的是他的好身材。 乍然感觉到自己这个时候还在欣赏他的身材也忒不厚道了,楚雁回暗里将自己鄙视了一番,这才开始看向伤口。因为刚刚拔箭的关系,伤口处被带起一块皮肉,看起来触目惊心,而鲜血还在不停的自伤口处往外涌出。 这种伤口对她来说是小儿科,前世比这更惊心的都见过。 只是管他多好的身体,要是放任不管,这样流血下去肯定得死! 楚雁回扯下他的蒙面巾先堵住他的伤口,也不及去欣赏他那人神共愤的脸,就近在蒿草丛里拔了几棵艾草。这种艾草就和前世人们过端午时挂在门框避灾难求平安的艾草是一样的,在这蒿草丛中到处都是,对止血最是有用。 楚雁回摘了一大把叶子放在嘴里嚼碎后堵在了他的伤口处,将之压实了。然后她又稍稍抬起头,扒开他浓密的头发看了下他脑后的伤口,见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洞,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同样的敷了艾草止血,并用他的蒙面布巾细心的将头给包好以免脱落。接着,楚雁回又去摘了一大把的蛇莓。 蛇莓只有蚕豆大小,味甜多汁,颜色像草莓,外形像杨梅一般果肉外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颗粒,有着清热解毒、活血散瘀、收敛止血、治毒蛇咬伤、敷治疔疮等作用,还能用于杀灭蝇蛆。 这种东西在乡下到处都是,但是真正知道它的用处的,却是没几人。 楚雁回发现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便将蛇莓挤成水,捏开他的嘴给他喂了进去。 032.打劫死人 032.打劫死人  喂了他足够量的蛇莓的汁液后,楚雁回抬头看了看天,见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天上,显然已近正午,心知再不回去只怕阮氏和弟妹要急了。 六月的太阳不太毒,但是被晒上几个时辰也很恼火的,于是她拔了些蒿草盖在他的身上,又拢起一些遮在他的头上,以防中暑。做完这一切才又回到放背篓的地方,背了背篓拾起竹弓就往回走。 在路过那两个死人的地方,楚雁回脚步停了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骨碌碌一转,便径直朝那俩死人走去,在他们的身上搜起身来。 像他们这种出来办事的,身上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呢? 果然,她在那个阴冷男的身上搜出一只钱袋,里面有半袋子碎银,估摸着有十几两。然后又在他的袖袋里搜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于是她又换那个刀疤男,在他身上也搜出一些碎银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同样也没有搜到别的东西。 很显然,这些人做事极为小心,避免了被杀或者被俘时在他们身上找到蛛丝马迹而牵出主人来。 楚雁回捧着近二百两银子,简直都要高兴坏了。 想不到她的运气这么好,短短两天时间就凑够了还那吴夫人的银子,并且还多出来那么多,便是盖房子也够够的。不过她暂时没打算把这笔钱的事告诉给阮氏以及两个弟妹知道,毕竟这么大一笔银子,又是以这样的方式得来的,不说实话根本就无法交代清楚。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做出杀人的事来呢?那还不得吓死阮氏和一双弟妹?! 楚雁回将银票和银子贴身收好,回头看了眼那帅哥躺着的地方,虽然心头有些不忍,还是毫不犹豫的往回家的路走去。她也是没办法,且不说要怎么把他从这么远的地方弄回去,单是弄回去后的住处也是个大问题。而且和明韩氏他们住一块,保不齐又要闹出什么事来,所以还是少惹些麻烦的好。 走到半道上,楚雁回在水沟里掬了点水把脸上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至于衣裳上被溅到的就没法洗了,所幸她是出来打猎,身上沾了点血迹也不会有人怀疑。 “姐!” 楚雁回刚从水沟边站起来,便听见明秀焦急的声音传来。 明秀小跑到楚雁回跟前,眼中还挂着泪花花,“姐,你这么久没回去,吓死我们了。” “姐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吓的?”楚雁回心中温暖,却不忘捏捏她的鼻子,打趣道:“哟,还哭鼻子了?” 明秀揉了揉眼睛,佯装懊恼的否认,“我才没有哭鼻子呢。” 楚雁回存心逗弄她,“哟,那你眼睛为什么这么红啊?” “是我刚刚跑得急,沙子迷了眼。” “呃,那你鼻尖为什么也是红的?” “……”明秀顿时不自在了。 “哈哈哈,骗你的!”楚雁回笑着往前跑去。 “姐,你欺负人!”明秀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向她追去,不一会儿便传出她飞扬的声音,“哇,姐你好厉害,居然打了这么多东西。” “啊哈,厉害吧,姐回家给你们做好东西吃。” “好。” 033.厚颜无耻 033.厚颜无耻  楚雁回和明秀一起回到家正是吃饭的时候。 因为长房的堂屋被楚雁回给讹去了,长房与大房一家子人就凑合着在灶房搭了个桌子,八个人正好凑一桌。而这个灶房正对着坝子,所以楚雁回姐妹一回来,立即被坐在上首的明老头和明韩氏看见了。 明韩氏当即就惊到了,拐了拐明老头,“他爹,你看那小賤人的背篓里是不是野物啊?满满的一背篓呢。” 明老头没好气的道:“都把人家给分出去了,难不成你还指望她分两只给你不成?” “我就是奇怪啊,咋在一起的时候不见她这般厉害呢?”明老太的语气里都多了几分懊恼。天知道,自打春节后,他们家这小半年就在她生辰那天吃了一顿肉。 “奶,天这么热,她这么多吃不完也坏了啊,不如你去跟她要一只吧。”明朗想到那肉的香味,就忍不住直咽口水。 “就是,娘,咱朗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去跟那小賤人要一只呗。”长房媳妇李氏亦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要去你自己去。”明韩氏瞪了李氏一眼,恶狠狠的道。虽然她也想吃肉,也觉得朗儿说得有道理,不过她可没忘记楚雁回早上那一记眼刀,她现在想着还瘆的慌。 李氏就是个馋嘴的婆娘,看了眼碗中稀得见底的糙米粥和一大钵的没有油花的煮青菜,将筷子往碗上一搭,嗖地站起来,“去就去。” 看着李氏出去,李氏的小女儿明桃拍着手道:“哦哦哦,有肉吃了。” “别高兴得太早,等娘能拿回来再说吧。”说话的是李氏的大女儿,显然她并不看好自己的娘能要回一只猎物来。 明家长房的人很简单,就明老头夫妻和小儿子明江;二房就楚雁回一家;就大房的人最多,有五口人。明海和李氏夫妻,十五岁的长女明香,十三岁的长子明朗,九岁的幺女明桃;再就是早就出嫁的两个女儿,明秋霞和明秋月。 “哟,雁回啊,你这些猎物都是你打的啊?可真厉害。”李氏跨出门槛,看见摆在堂屋门口的六七只猎物,眼睛都亮了,“以前怎么就没见你怎么能干呢?” 本来就离得不远,刚刚长房的话楚雁回一字不拉的全听在了耳中,此时见李氏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道:“李氏,以前我也没见你像今日这样笑嘻嘻的对我说话,还夸我啊。” 既然长房的人都当她是野種是賤人,她也没必要当他们是自己人,是以这个“大伯娘”的称呼也省了。 “瞧你说的,大伯娘什么时候对你们一家人都是笑嘻嘻的啊。”李氏神情一哂,虽然是事实,可是她怎么会承认呢?腆着脸笑道:“雁回丫头,如今天气大了容易坏,这么多东西你们也吃不完,你明朗弟弟正长身体,能不能把这两只野鸽和那两只野鸡给大伯娘啊?” 一开口就要了一多半,还尽捡补身体的要,真特么的厚颜无耻! 楚雁回站起来,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李氏,“没问题……” 李氏听楚雁回答应了,心中一喜,弯腰就去捡地上的猎物,哪知楚雁回的话又从头顶传来,“一只野鸽的市价五百文,一只野鸡三百文,就便宜你一百文好了,共一两五钱银子。” 李氏的手顿时缩了回去,腆着脸道,“雁回丫头,都一家人,提钱多外道啊。”说着转向一边的阮氏,“二弟妹,你看你这也吃不完,就分两只给你的侄儿呗。” 阮氏还处于楚雁回打回这许多猎物的震惊中,听到李氏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楚雁回知道她这娘心软,连忙赶在她前面道:“李氏,我不过就是个野種、賤人,哪里配和你们做一家人呢?” 李氏心知刚刚的话楚雁回听到了,更知道楚雁回这便宜她占不得,转身骂骂咧咧的走了,“什么东西,跟你要是看得起你!” 034.要不要带回来 034.要不要带回来  跟李氏这种人,楚雁回都懒得计较,径自进了屋。 “回儿,这些东西都是你打的?”阮氏看李氏骂骂咧咧的走了,也跟进屋去,小声问楚雁回。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能打猎啊! “娘。”楚雁回唤了一声,言语中都透着欣喜,将想好的一套说辞给说了出来,“我原本在练习射击,可我自己都没想到,只要我瞄准一个地方,必然会射得准准的,几乎百发百中,于是我就想着射死物不如射活物难度大,就去了鸡公山的外围试了试,没想到竟然一下子让我射中一只野鸡。娘,你说我这被水淹了一次,得了这样一个技能,是不是老天爷在补偿我啊?” “姐,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就不愁肉吃了。”明玉拍着手高兴的道。 阮氏听了楚雁回的话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没好气的拍了自己儿子一下,佯装生气道:“臭小子,就知道吃吃吃,你知不知道鸡公山很危险,村里的猎人都要相约一起才敢去的,要是你姐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见明玉隐隐觉得自责,她又转向楚雁回,“回儿,咱们少吃些肉没关系的,可是娘不希望你有事啊。” 楚雁回心中再次被温暖的因子包裹,揽过阮氏的肩,微笑着道:“娘,女儿就在外围,没有去鸡公山里面呢,没事的啊。你要是担心,我以后少去就是了。” 如今她身上有些银子,不用靠打猎来维持生计,去不去也无所谓。如果阮氏会担心,她另外想办法好了。 “你能保证那些猛兽不会跑出外围来吗?”阮氏严词拒绝道:“不行,以后别去了。” 见阮氏这么激动,楚雁回连忙保证道:“好好好,女儿不去就是了,你身子不好,千万别激动。” 阮氏这才作罢,又看向门口的猎物,“回儿,这么多东西放着也是坏,不如就给他们两只吧。” “娘,你刚刚没听见呢,大伯娘在那屋撺掇咱奶说‘去跟那小賤人要一只’。”明秀显然不乐意,“她都那样骂咱姐,也好意思上门要,我都为她感到脸红。” “她当真也跟着这样说了?”明韩氏这样骂她的回儿倒也罢了,没想到李氏也这样骂,真的是欺她善良吗?! “娘,二姐没撒谎,我也听到了。”明玉也道。 自己的几个儿女是什么品行,阮氏再清楚不过了,这事她便也不坚持了,只是想起曾经对这个家的好,李氏一家也没少受她家的恩惠,到头来却是一口一个賤人的骂她的女儿,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楚雁回似乎看出她难过了,安慰道:“娘,这种人,咱们以后少跟他们接触或者是不接触就好了,没必要为了他们自虐呢。” “自虐?你这孩子,哪里学的新鲜词呢?”阮氏被她这新鲜的词语给说笑了,心中的郁气也跟着烟消云散。 “嘿嘿,我自创的啊。”楚雁回可不敢告诉他们真相,对阮氏道:“娘,那些猎物,咱们就留下两只野鸡和两只野鸽,用盐腌制起来,然后挂着风干,能放上很久不坏呢。其他的给族长爷爷家送一只,村长和里正家也送一只。” 阮氏对楚雁回的安排很是满意,“族长家这么帮咱们,送上两只吧,咱们少吃一只也无所谓。” “听娘的。”楚雁回道:“那只山斑鸠有些小,就把野鸡搭一只送给族长家吧。” 猎物的事就这么商定了。 一家人吃了午饭后,三姐弟就去送了猎物。对于他们问起,三人就按照楚雁回刚刚说起的,为他们解释了一番。 回来后,楚雁回冲了个澡,想起那个男人,突然有些不忍心起来,问阮氏道:“娘,如果说有人受了伤昏迷不醒,我要是看见了,要不要把他带回来呢?” 035.能帮就帮 035.能帮就帮  阮氏闻言忙道:“回儿,娘亲当年要不是被你继父所救,早就带着你死了。如果能帮的话,尽量帮一帮吧。” 楚雁回没有去问阮氏当年何以会有带着她寻死的想法,只道:“娘,我明白怎么做了。”说着转向明秀,“秀,你快去族长家借一下板车,和我出去一趟。” 明秀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就往族长跑去。 阮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大姐,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明玉问道。 “眼看天色不早了,小弟你在家陪着娘,我和你二姐脚程快些,很快就会回来的。”楚雁回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快速的绞着头发。 “呃。”明玉有些不情愿的点头,他大姐和二姐,什么事都不带他! “呵。”楚雁回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逗乐了,笑道:“小弟,下次姐出去,一定带着你好不好?” “嗯嗯。”明玉这才开心的猛点头。 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绞头发,待到绞得半干的时候明秀回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长相阳光的少年,推着一辆陈旧的板车。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个子和楚雁回一般高,但是比楚雁回壮实多了。他的皮肤虽然黝黑,却是生得很帅气,有一口整齐的白牙,笑起来还有一对深深的酒窝。 楚雁回是认得他的,是村东头马寡/妇的儿子,叫做马竞。 新河村里,明是大姓,全村有八成都是姓明,不过村中的外姓人在这村中少说也都住了有两代人以上了,而马家在新河村已经住了三代了。 马竞的娘邱氏是个可怜的女人,在马竞九岁的时候,他爹去鸡公山打猎,因为追一只麂子进了山里头。麂子是很难碰到的野物,卖到酒楼,少说也能卖上五六十两银子,运气好的话,卖上百两银子都有可能。要知道,三十两银子在新河村,能盖上一幢很好的泥砖瓦房,也难怪马竞的爹会那么玩命了。 原本能碰到麂子是好事,可是他爹运气却是不好,在深山里被黑熊给咬死了。还是集结了全村大多数男丁一起,才去把他残破不堪的尸体给搬回来了。 马竞的爹死后,他的奶奶就怪上了邱氏,从此对邱氏动辄打骂,要么就不给饭吃。 阮氏和邱氏交情不错,甚至以前她们家在镇上的时候,还时常帮助邱氏母子。 明秀看到姐姐投来的带着询问的眼神,小脸一红,声若蚊蚋的道:“大姐,马竞他看着我推着车费劲,就帮我一把。我估摸着咱们做的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同他说了。” “阮姨。”马竞腼腆的叫了阮氏一声,又看向楚雁回和明玉,“大姐,小玉弟弟。” “马竞哥哥好。”明玉很有礼貌的道了声好。 “好孩子。”阮氏似乎因为马竞的到来很是高兴,“你就跟着你大姐个明秀妹妹一起去吧,左右阮姨也放心些。” 楚雁回原本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的,见自己的老娘都这样说了,便不再多说什么,横竖那么远的路,有他推车也不错。 马竞点点头,停好板车,将一只盖着蓝碎花布的竹篮子提起来走向阮氏,“阮姨,我娘听说你们被分出来了,生活一定很困难,这些鸡蛋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希望你不要嫌少。” “呀。”阮氏蹙眉道:“你娘该不会是又背着你奶……让你奶知道,你娘还不得遭殃?姨先接着,你待会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马竞压低声音道:“阮姨,我娘说没事的,这是她偷偷攒的。” 阮氏太了解邱氏执拗的性子,是以也不再多说什么,待会儿在篮子里放些同等价值的铜板就好了。 036.如果想变哑巴,随便说去 036.如果想变哑巴,随便说去  楚雁回带着明秀和马竞,推着板车前往鸡公山而去。因为是走过去的,时间上比她上午小跑去的时候要多出了半刻钟。 到了鸡公山的山脚下,楚雁回领着马竞和明秀,绕开死人所在的位置,径直朝受伤的男人所在的地方走去。只是三人到了那里,除了一块带着干涸了的血迹的石头昭示着真的有人在这里受伤的事实外,哪里有半个人影? 楚雁回微微蹙着眉头。 难道他被野兽吃了?这里是外围的外围,没可能啊!再说这里并没有人被吃掉后留下的痕迹。是以,她能想到的便是他自己醒过来离开了。 “你们就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楚雁回想起那两个死人,对明秀和马竞交代了一声,便朝那两个黑衣人躺尸的方向跑去。 让她讶异的是,哪里还有那两个死人的影子?这无疑让她推翻了自己刚刚的想法。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即便体力再好,也不可能做出将两个死人搬离这里的举动来,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被人带走了,而且带走他的人顺便还将那两具尸体带走或者处理了。 只是,带走他的人是他的敌人还是朋友呢?想到这个,楚雁回不由担忧起来,隐隐还有些自责,要是早一些将他带离这里,他至少会安全些。 “大姐,你怎么了?”明秀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他或许醒过来自己走了。”楚雁回回过神,一边说着,一边朝明秀走过去,“咱们回去吧。” “嗯。”明秀和马竞点点头,几人便往回赶去。 夜,月色明朗。 清河镇的上官府乃是万隆县甚至是宜城都排得上的富庶之家,其生意遍布宜城各州县,就连京城也有他家的店子。所以上官府的排场也是极大的,整个上官府几乎占了清河镇镇子两成的地盘。 此时虽是深夜,上官府的青竹苑内却是灯火通明。 “阿决,你可算醒来了,否则我都怀疑我的医术是不是退步了。” 窗前的矮榻上,一身黑衣的绝色男子悠悠的睁开眼来,一名容貌同样出众却与矮榻上的男子气质大不相同的白衣若仙的男子不悦的抱怨道。 若是楚雁回在这里,当真是要吓一跳的。 因为这俩人不是别人,黑衣的那位正是在鸡公山受伤的男人;白衣的那位则是那日在街上误会她欺负小孩的男子。 “我昏睡多久了?”黑衣男子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开口问道。 许是许久没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听起来却是别样的性/感。 白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起来,一边回桌前倒水,一边道:“我巳时得到你在鸡公山失踪的消息,然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找了一大圈,申时找到你的。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昏迷不醒。算起来,少说也有四五个时辰了。”想到什么,他泠泠笑道:“让那几个家伙知道你居然昏睡这么久,特定是要笑死你的。” “如果你想变哑巴,随便说去。”黑衣男子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冷冷的威胁,见他动作慢吞吞的,不由得催促道:“上官,动作能快些吗?我喉咙都快冒烟了。” 037.感谢救你的人 037.感谢救你的人  白衣男子嘴角抽了抽,端着水往回走道:“贺连决,我上官誉是你的朋友,可不是你的佣人,给你倒水是出于仁义,你居然还嫌弃上了,要不我找个小丫头来服侍你?嗯,上官府的丫头个个都是经过悉心调教的,绝对不会输给京城的丫头。而且只要你愿意,她们定会服侍得很到位的。” 贺连决接过上官誉手中的水杯,修长的指节与玉色的茶杯相得益彰,看起来就像是一幅优美的写意画。 显然是渴极了,他举起茶杯几口就将杯中的水喝了个精光。他的动作虽然快,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鲁莽,甚至还带着丝丝的优雅。 贺连决将茶杯递给上官誉,并赏给他一个冷眼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不要尝试挑战我的脾气。” 上官誉嘴巴再次抽了抽,“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我家老夫人可是舍不得把她悉心调教的丫头给你砍的。”话落扬了扬手中的水杯,问道:“还要吗?” 七岁时因为一枚玉佩与贺连决打了一架,那块玉佩却因为打架过程中碎了,谁也没得成。不过意外的是因为那一架,两人就看对了眼,自此便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兄弟。 贺连决的为人和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就像是他也清楚自己一般。有时候他会想,他和贺连决一个性子冷冽,一个性子淡漠,怎么就看对眼了呢? 可是,想不透。想不透,也就不想了。 “不要了,肚子倒是有些饿,给弄些吃的吧。”对于上官誉,贺连决也是不客气的。 “你受伤了,不适合吃大鱼大肉,我让人给你熬些清粥吧。”对于无肉不欢的贺连决,不给他吃肉显然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嗯,折磨他,也是他毕生最大的乐趣。 果然,贺连决一听到清粥,脸色立即就不好了,“上官誉,好歹也得给弄个鸡粥吧?莫非你上官府已经穷得鸡都买不起了?”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随意抽了一张百两的票子,“喏,应该够买十只八只鸡了。” 上官誉被他气笑了,骂道:“滚犊子,我上官府虽然比不过你靖王府,好歹也算得上一方士绅,还不缺几只鸡的钱。” 说着走回桌前放下杯子便出了屋子,没一会便又折了回来,扯了把椅子在贺连决身边坐下。 贺连决因为右胸和头上受了伤,自行调节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面向上官誉。 “对了,阿决,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伤口明显被人处理过……” “有人为我处理过伤口?”贺连决忍不住问道。 上官誉点点头,“没错,虽然只是一些常见的手法,但是很管用,有效的为你止了血,还以蛇莓挤汁喂你,清热散瘀又预防中了暑气。说起来你当真得谢谢那个为你处理伤口的人,否则耽搁那么久的时间,就算我找到你,你的血也已流干,纵然我有再好的医术也不一定救得回你。” 贺连决好看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的蹙起。 038.遗憾 038.遗憾  “而且……” 上官誉又道:“离你不远处有两具尸体,身上虽然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银子也没有一两,但是很显然是刺杀你的人。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一个是从身后被一支竹箭击穿颈脖一击毙命;一人则是眼睛中了竹箭,脖子上中了羽箭,脖子那一箭有些像是你的手法,我猜测定是你拔下你胸前的箭,射中那人。可是阿决,那两支竹箭是怎么回事?和给你止血的那人是否是同一人?既然救了你,何不等你醒来?” 贺连决闭了闭眼睛,脑中断断续续出现一些画面,再睁开眼来,更是写满了疑惑,“我依稀记得我从山崖跌下去后没多久,有人发现了我,我以为是追杀我的人,潜意识的就掐上那人的脖子……” 上官誉不由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处于半昏迷中,依旧警惕性极高,这还真是贺连决能做得出来的事。 “她的脖子很纤细,我一只手几乎就能握住。”贺连决一边思索着一边道:“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也或许是意识到那是个女人,我又倒了下去。” 嗯,他还感觉到她踢了他好几脚,然后就走了。这事当然不能告诉上官誉,否则他贺连决的一世英名特定毁于一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声惨叫给惊醒。”贺连决又道:“我撑着爬起来就看见一个身材瘦弱、行动却是敏捷如豹的女子朝眼睛中箭的黑衣人扑去,那人正是追杀我的人的一个。那女子的动作虽快,距离却是有些远,等她刚刚拾起剑站起来,那黑衣人的剑便抵上她的脖子。我不及多想,拔了身上的箭就朝那黑衣人射去,之后的事我就想不起来了。至于是不是那女子为我止血,就不得而知了。” 上官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亏你还险些杀了她……否则你就到阴曹地府哭去吧。” 可不是吗?! 现在想想那丫头倒是个好的,没有因为他险些误杀她而记恨他,也没有出卖他,甚至还涉险杀了两个追杀他的人,不然他早死好几回了。想到什么,贺连决又补充道:“看她的穿着,应该是个乡下丫头。” “会功夫的乡下丫头吗?”上官誉神色错愕,明显不相信,“从她一击毙命的那个黑衣人的脖子上的创口来看,经验和力道都是一等一的,你确定这是一个乡下丫头能做到的事?” “虽然我昏昏沉沉的,但是那样的蓝碎花布衣裳,我很确定是乡下丫头无疑。如果我没有想错,她应该是去打猎的。” “呃?!”上官誉嘴巴张成个哦型,对女人的认知再次被颠覆了。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只要是女人,都是软弱无能的。那丫头如果真的救了阿决,倒是一个例外。 这无疑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丫头,那个被他误会的丫头。 那日他的侄儿上官庭轩被他的祖母带出去玩儿,趁祖母和随行的丫头不备,被人贩子抱着就跑了。后来他得了消息跑去寻找,半道上只看见侄儿眼泪汪汪的跟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在一起,便以为是她在欺负侄儿。是以想也不想的就把那女子骂了一通。 回去的路上,他才从侄儿的嘴里得知她是侄儿的救命恩人,是侄儿讹人家银子,人家逗他玩儿呢。只是等他回去寻找,想对她道谢和道歉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个,上官誉心里有些遗憾,只怕这辈子也不能对她说声谢谢和对不起了。 039.发卖了 039.发卖了  “阿决,这次你被袭的事,你觉得是谁做的?”不再纠结恩人的事,上官誉问道。 “哼,”贺连决从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眸色阴鸷得可怕,“我这次偷偷出来,独自前去侦查军饷被劫一案,你以为谁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我不在府中?” 那些人,他迟早要一个一个的拔除,管他是谁,绝不放过! 上官誉心中了然,问道:“军饷的事有眉目了吗?” 贺连决的神色稍稍缓和,“我得到密报,说是思慕崖的土匪所为,然而我还未到思慕崖,便受到伏击,中了他们的迷香,否则凭那些个东西,还不至于让我受伤!” 中了迷香还不曾倒下,居然从百里外的思慕崖逃到了鸡公山,贺连决不愧是贺连决!“如此看来,这个消息可能会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是真是假尚未可知,等我伤好,必定还得探一次思慕崖。必要的话,端掉这个土匪窝,也算是功德一件。”贺连决的声音有些冷。 “端掉也好。”上官誉深表赞同的道。 思慕崖的土匪多数都是江湖上的隐退之士,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不管你什么人,只要被他们看上,非死即伤。朝廷多次派军前去剿杀,都无疾而终,原因无它,思慕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怎是说端就端的? 不过如果是贺连决,他相信一定能做到! “三公子,粥来了。”屋外,响起丫头轻快的声音。 “端进来。”上官誉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漠。 一个精心打扮过的美貌丫头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偷偷看了上官誉一眼,顿时小脸嫣红,再看了贺连决一眼,眼睛倏地一亮,脚都快迈不动了。 贺连决的眉头顿时蹙成一个川字,说出的话带着戏谑,声音却是冷得犹如极地冰川,“阿誉,不是说你府中的丫头是经过老夫人精心调教的吗?我怎地看着这么不懂规矩?” “啊!”丫头闻言脚下一软,手中的托盘也脱手往地上掉去。 眼见香喷喷的人参鸡粥就要报销,上官誉身形一晃,眨眼便移到丫头的跟前,稳稳的将托盘接在手里,冷冷的扫了浑身打颤的丫头一眼,原本丰神俊朗的脸黑如锅底,唤道:“子墨!” 一道黑影顿时闪身进来,垂头道:“公子恕罪,是小桃红先小的一步去厨房端的粥,属下跟她要,她故意……故意……”拿胸顶属下。 上官誉看到子墨的脸晕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便猜到定是丫头的行为太过出格。 “这点事都做不好,自己去领五板子。”上官誉说着嫌弃的看了丫头一眼,在子墨离开的瞬间又道:“带下去,发卖了。” “是。”子墨回着就去拉那丫头。 “三公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丫头再也站不住了,避开子墨的手连忙跪在地上,哭诉着就要去拉扯上官誉的袍摆,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 可惜,她遇到的根本就是两个无心无情的男人。 上官誉闪身退后了两步,丫头拉了个空,身子朝前倾去,一张脸重重的砸在地上,再抬起头来时,鼻子和嘴巴都在流血,哪里还有刚刚的娇美? 原想着借机接近三公子,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被发卖出去的丫头,根本就没有地位可言,甚至还有可能被发卖到那种地方…… 丫头悔得肠子都青了。 上官誉无动于衷,“带下去。” 子墨哪里还敢再磨叽,扯着丫头的手臂就往外拖。 “三公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丫头凄厉的声音很远都能听到,可惜,无人为她求情。 040.狗眼看人低 040.狗眼看人低  翌日一早,楚雁回早早就起来了。 她早便想清楚了,既然手上的银票不能那么快露白,那么就必须另外想办法挣银子。要想挣银子,在这乡旮旯自然是不行的,还得去镇上。 锻炼身体是必然,她先往鸡公山跑了个来回,然后冲了个凉,吃了早饭,便独自出发了。 原本明秀和明玉都想跟着她去,被她拒绝了,带着两条小尾巴,哪有一个人自在?再说,她今儿想要去的地方,也不方便带着两条小尾巴的。 前世,她对于茶道最是在行,花果茶是她喜欢喝的,所以下的功夫也很足;日韩料理在其次,虽然没有学过中式炒菜,但是因为最喜欢吃辣的缘故,她经常会按照食谱学着做一些川菜、湘菜之类的,她脑中的川菜湘菜菜谱,不说有上千道,也应该有七八百道。 手艺虽说及不上酒店的大厨,但是混古代,那一定没话说。所以,今儿她决定卖手艺。到时候就算拿出一大笔银子,也不会招阮氏怀疑。 到了镇上,因为离饭点还早,楚雁回就先去摸了下镇上茶楼和酒楼的底。原本她想着上午喝茶的人定然是不多的,然而她低估了茶对于古人的吸引力。这点,从镇上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座无虚席的茶馆就能看出来了。茶馆的生意好,茶楼的生意应该也不会差的。 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好司机,最终她选择了最好的那家作为她今天的目标。因为它足够好,自然最好要价,不是吗?! 于是,她去准备了几样一会会用的东西,便去了她选定的茶楼。 茶楼位于一幢三层小楼的三楼,是镇上少有的三层建筑,大大的铜茶壶悬于屋檐下作为招牌,在铜茶壶的下方一块长长的白布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叶居”几个字,意境很足。 上了三楼,站在门口朝里张望,整个茶楼的装饰雅致,环境清幽,桌与桌之间以各式花鸟屏风相隔,适合谈生意。若是有私密事要谈,还可以去雅间。 “喂喂喂,你是谁啊?”楚雁回正准备进去,一个伙计满脸嫌恶的迎上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底的嫌恶更浓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上官家的茶楼!哪里是你一个乡巴佬可以随意来的?你消费得起吗?” 此时虽是上午,也有不少人在喝茶,伙计的话引了不少人从屏风后探头往外看。 对于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楚雁回是很无感的。只是前世看惯了不少对她阿谀谄媚的人,像这般被人嫌弃,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原来竟是这般让人愤怒的感觉! “呵。”楚雁回冷笑道:“原本我是不屑于和你计较的,但是你这态度真的让人很不喜。我承认我是个乡巴佬,不过我想问问,你一个小小的伙计哪里来的优越感,这般瞧不起乡巴佬呢?” 小伙计没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丫头竟然是个牙尖嘴利的,而且她那眼神怎么那么瘆人呢? “上门是客,纵然我穿得不好,但是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能力消费呢?”楚雁回咄咄逼人,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小伙计,在其位谋其事,你既然作为茶楼的伙计,就要为茶楼的名声着想。我要是老板,你这样的态度,早就请你回家了,没得在这里坏了上官家的名声。” 在镇上住了近十多年,她怎么又不知道上官家在镇上的势力呢?可是请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伙计,真的好么? “好,小姑娘说得好!”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接着又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掌声,倒弄得楚雁回不好意思了。 掌柜闻着动静赶了过来,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后,将小伙计教训了一顿,却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而且从掌柜的眼神中,分明也看到了嫌弃与不屑。 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纵然掌柜的说请楚雁回进去免单喝茶,楚雁回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样的人,不配跟她合作! 态度决定一切,她坚信,这是他们的损失。 041.坚强的女人 041.坚强的女人  楚雁回从一叶居出来后,又去找了两家相对来说比较好的茶楼,没想到遭遇竟是出奇的一致。 这不由让她想起现代的某些高级会所要求不穿正装不许入内真是一样一样的,看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无疑都是需要有一个好的包装。鉴于今后往外跑的机会还很多,所以她决定了,一会儿回家之前,定要去买些布匹回去做新衣裳。 楚雁回又穿过一条街,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再次找到一间茶楼。眼前的这家名为茗香居的茶楼,在一间三层木楼的二楼,从外部的装饰来看,相较于刚刚看过的三家茶楼逊色不了多少,就算不知道内里怎么样。 就在她站在木楼梯前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碰钉子的时候,一位穿着朴素但是干净的女子来到跟前,看了看她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蓝碎花布衣裳,似乎意识到什么,温婉的笑着问道:“姑娘,是不是渴了想喝茶?” 楚雁回扭头看去,她不过二十多岁,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笑起来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见楚雁回看着自己不说话,女子再次道:“如果渴了就上去吧,我请你喝茶。” 楚雁回故意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道:“我这个样子,可以进去吗?” “噗哧。”女子失笑,不过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我只是一个卖茶的,哪有那许多讲究?” “呀,你是这的老板娘吗?”楚雁回惊讶的道。刚刚几处茶楼的掌柜都是中年男人,突然来个妹子说她是开茶楼的,怎么不惊讶呢?而且,她的态度让她很喜欢。 “呵呵,这间茶楼是先夫所开,我舍不得把它卖了,便继续开着。”女子抬头看着茶楼的招牌,眼中都湿润了。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楚雁回连忙道歉。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便守寡,而且她也很清楚这个时期对寡居的女子要求有多苛刻,想必她的生活也是很不容易的,当然,这个不容易不是指的物质,而是精神上的不容易。 女子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眨了回去,然后才收回视线笑望着楚雁回道:“没事,他都走了三年了,我已经习惯了。走吧,我请你。” 说着她拉过楚雁回的手就往上走。 踏进茶楼,一股茶香便扑鼻而来,内里的装修很是典雅,还摆着一些造型奇特、苍劲古朴的松柏类盆景做装饰,无形中将品味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楚雁回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茶楼不大,约莫两百来平米,摆了有二三十张桌子,全是长条形的黑漆桌子,此时已经坐有十来桌的客人。让楚雁回意外的是,这里的伙计都是女性。不过稍微想想也就想得通了,定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不得已招女子作为伙计。 女子把楚雁回带到了紧邻柜台的一张条桌,亲自为她沏了壶茶,还端了一盘瓜子过来,从头到尾都是笑吟吟的。从她的身上,她看见了乐观与坚强。 “大姐,其实我不渴,我是想和你做笔生意。”待她在对面坐了下来,楚雁回终于说出了今儿的目的。 042.出卖手艺 042.出卖手艺  女子微微有些讶异,楚雁回不等她回话,接着道:“大姐先别拒绝我,我已经走了三家茶楼,但是他们看我是个乡下来的,都没让我进门,而你不但让我进门,还热情的招待我喝茶,这让我下定了跟你合作的决心。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泡一盏茶,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合作。当然,我相信我的创新,必定能为你赚个盆满钵满!” 女子看楚雁回说得认真,一双幽湖一般的眼睛更是写满了真诚与自信,让人想拒绝都难,微笑着同样认真的点点头道:“好,我给你机会,拿出你的实力来,说服我!” 楚雁回站起来,出到走道上,深深的给她鞠了一躬,“谢谢。” “姑娘,使不得。”女子赶忙也站起来,扶住楚雁回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楚雁回,大姐你呢?” “雁回雁回,好名字,不过咱们极有缘呢。”根本不像是乡下人会起的名字呢。女子第一感觉便是如此,不过并未唐突的说出来,只不吝赞着,脸上还带着欣喜,“我的名字里也有个雁字,许雁娘,夫家姓刘,住在镇子北面。” “呵呵。”楚雁回笑道:“我找了三家茶楼都没让我进门,我正犹豫要不要再来碰次壁的时候,许姐姐却主动叫上我,可不就是有缘吗?” 许雁娘笑了笑,热情的道:“雁回妹妹,我需要为你准备些什么?” “东西我备下了一些。”楚雁回拿起包袱道:“姐姐只需为了备一壶开水,一些绿茶即可。” “好,妹妹跟我来。”许雁娘说着拉起楚雁回的手就往柜台旁边的一道小门走去。 那是一间专门烧开水的房间,里面排了一排的炉子,足有十来个,其中有三个炉灶上正咕噜咕噜的烧着水,早已经滚开了。在旁边,还有一个长型的台子,上面摆着许多瓷质的茶碗,长台的旁边有一个柜子,里面放着各式的茶叶。 将包袱搁在一张空置的八仙桌上,楚雁回并没有避讳许雁娘,打开包袱,里头有苹果、雪梨、枸杞、山楂、桔花、金银花、桂花、冰糖等,足有十数种之多,因为是试用,每样的分量却不多。 “雁回妹妹,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我出去招呼下客人。”许雁娘说着便走了出去。 楚雁回知道她这是在回避,毕竟涉及到的是一门新的技术,是以并没有叫住她,但是她这一做法,令她对她高看了好几分,心中与她合作的意向也更加浓了。 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去感慨,她先将水果削皮切片,然后取了一只空的铜壶,倒了大半壶的滚水进去,搁在燃着的炉子上,放入适量的苹果片、雪梨片、枸杞、冰糖、金银花以及一些别的材料进行熬煮,约莫一刻钟后,花果的香气便溢了出来。 这时,她又在铜壶里续了一些水,将火弄小,再将绿茶以开水洗了一遍,这是很重要的一步,可以去除茶叶里的茶质。然后才放入铜壶内闷了几分钟,一道香气四溢的花果茶便完成了。 倒了一杯茶,稍稍凉了后,楚雁回尝了一口。虽然比不过在现代用玻璃缸子煮出来的茶味道好,却也还不错,她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还在。 又倒了一杯端到柜台,笑着道:“许姐姐,你尝尝。” “早就闻到香味想尝尝了,刚刚甚至有几位客人来问我煮的什么呢。”许雁娘说着抿了一口,登时眼睛都亮了。 043.起航 043.起航  “许姐姐,怎么样?”楚雁回的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欣然问道。 许雁娘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然后睁开眼来激动的道:“这是茶吗?太好喝了!” 她的声音有些大,将一些客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有的甚至走到柜台前来,看着色泽诱人的汤水,兴致盎然的道:“老板娘,给我倒一杯尝尝。” 许雁娘看向楚雁回,“这茶是这位妹妹烹的,客人要喝,要问她的意思。” “那就给大伙儿都倒上一杯,免费尝尝。”楚雁回笑着取过几只空茶杯,一一添上茶水。 那人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舌尖被烫也没觉得有半点不适,颇有些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味道。似乎没品出味来,又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然后砸吧着嘴巴,点头赞道:“嗯,不错不错,全新的口味,真的不错。” 旁边又涌来的人听他一连说了三个不错,也端起茶杯细细的品着。 “有苹果的清甜,有梨子的甘润,有花的幽香,有茶的醇和……”起先那人又赞道:“果香、花香、茶香,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齿颊留香,回味甘甜。” “的确是不错,但是味道偏甜,适合女人喝一些。”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雁回笑着摇摇头,“这位老板,你错了,这种茶乃是养生茶,男女皆适老少皆宜,而且茶的味道是可以调和的,喜欢甜的可以偏甜,喜欢淡的则可以偏淡。酸的苦的涩的清冽的,只要是你喜欢的味,我就能为你调出来。” “呃,养生茶?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没错,就是养生茶,这只是最普通的一种。我还会驻颜茶、祛毒茶、清神茶,种类有数十种之多,绝对有一款适合你的……” 许雁娘看楚雁回说起这些头头是道,滔滔不绝,眼睛里都冒着精光,一点不怯场,短短的一会儿就把店里的客人给忽悠了去,仿佛天生就算个做生意的料子。她心里真是庆幸刚刚把她给带了上来,否则,这样的宝贝被人捡去,她还不得呕死?! 没错,也就在这么一会时间里,她已经打定主意和楚雁回合作了,只是这样一个宝贝,她担心她提出的要求会太高,她店子小,满足不了啊。 楚雁回细心的为客人讲解着养生茶、驻颜茶以及祛毒茶的功效,同时她还不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许雁娘的神情,已然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她想要和自己合作的决心。 是以在末了,她竟以合作者的姿态总结道:“如果大家真心喜欢,我们茶楼将会陆续推出数十种的茶饮,各位老板们可以带着家小来试试。不过这个茶烹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别人喝过两次或许就能学去,但是别人就算学去,也只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绝对不会是我楚雁回研制的正宗养生茶,味道绝对也不是这个味,功效就自然不用说了,大家可要认准了。” “我们要喝,自然是来茗香居的。” “嗯,我明儿就带我家夫人来尝尝。” “我家姑娘应该很喜欢这个,明儿我也带她来尝尝鲜。” “……” 店内一二十位客人,竟是大半都愿意带自己的家小来试试。 看到客人的热情以及楚雁回明里暗里表示在她茗香居卖这些茶,许雁娘心中喜悦,不用楚雁回说,她便将她拉到她的休息室里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道:“雁回妹妹,姐姐对你这个茶很有兴趣,所以姐姐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 “许姐姐请说。”楚雁回笑着点点头。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或许前一刻她们还是陌生人,但是经过短暂的相处便已经是朋友了。从她的眼中,她感受到了真诚、欣赏和看重。而她要的,恰恰就是这些东西。所以,不管她提出的条件是不是合自己的心意,她都会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合作伙伴,她在异世的人生,将会从这位叫做许雁娘的女子身边——起航! 044.感动 044.感动  “雁回妹妹,我继续开着这个店子其实并非是为了赚钱,所以盈利并不是很可观。”许雁娘生怕楚雁回不相信,还举手做发誓状,“再加上我私人的原因,我的积蓄并不多。” 楚雁回赶忙将她的手拉下来,“许姐姐,我希望咱们的合作是从信任开始,我相信你的。” 多少年,没有人和她说过“我相信你”这种话了?许雁娘微微有些感动,继续道:“雁回妹妹,每个配方我给你五两银子,另外每卖出一杯茶,除去成本我给你两成的利润,你看怎么样?” 五两银子也就是五千块钱左右,在现代,五千块钱买一个配方实在是太少了。这个价位远远低于她心里的价位,但是两成的提成却是很誘人的。放现代就是百分之二十的干股,何乐而不为? 这个女人,实在! “许姐姐,就按你说的,我没有意见。”楚雁回微笑着问,“你这有笔墨吗?我先写十个配方给你。” “有的,有的。”许雁娘没想到楚雁回竟是识字的,对她又高看了几分。 备了笔墨,楚雁回就在屋里开始写起来,将比例和做法详详细细的写了下来。 “呀,想不到妹妹竟写得一手好字。”许雁娘不吝赞道:“笔酣墨饱,铁画银钩,倒像是男儿的字迹,真正是极好的。” “姐姐见笑了,我三岁便随娘亲习字,直到两年前家中败落,连饭也吃不饱才落下。”楚雁回道:“我家以前就镇南猫儿巷里,因为叔叔赌博,把房契地契给偷出去输掉了,不得已才搬回了老家新河村。” “想不到妹妹有这样一番遭遇。”许雁娘微微感叹道:“你那叔叔太可恶了。” 楚雁回无所谓的笑笑,“其实这何尝不是好事,否则我怎能被生活所迫,研制出这些配方来?” 暗自吐了吐舌头,楚雁回心道,撒个小谎,无伤大雅。 “也是。”许雁娘点头道。 将方子交给了许雁娘,二人又签下了不得随意将配方买卖的契约,许雁娘便给了楚雁回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太好了,有了这笔钱,我就能退还人家的彩礼钱了。”楚雁回喜不自胜。 这是她来异世赚的第一笔钱,心中很是满足。她坚信,只要肯干肯动脑,她楚雁回迟早会成为大昭国第一女富豪! “妹妹因何要退亲?”许雁娘心中一酸。不管是什么原因,女子遭遇退亲,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多多少少会影响她今后嫁人,心中不由对她生出了几许同情。 楚雁回简单将那个渣男的事对许雁娘讲了一遍,许雁娘听了气愤不已,“这世上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儿子不是好东西,娘也不是好东西么?!” “呵呵,许姐姐,所幸我就要解脱了,不是吗?”楚雁回道:“对这样的人,没必要生气的。” “你真是个乐观的姑娘。”许雁娘说着去柜台又取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楚雁回,“雁回妹妹,这个你拿着,当我先给你的分红。” 楚雁回汗哒哒的,连忙推辞道:“许姐姐,都还没开始卖呢,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 “你难道不相信自己吗?”许雁娘道:“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我却是相信我的眼光的。” “谢谢你,许姐姐。”楚雁回点点头,接过银子,诚恳的道了声谢。 虽然她现在并不缺银子,但是这份心让人感动,她记下了。 迟早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的茶楼做成清河镇第一! 045.商机 045.商机  告别许雁娘出来,午时都已经过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楚雁回突然好想吃酸菜鱼。 前世今生加起来少说有一个月没吃酸菜鱼了,嘴巴馋得很,再加上今儿赚了不少银子,她决定大方一回,去酒楼吃一次鱼。 前世她很是偏爱川菜和湘菜,来了这里也不例外。哎哟妈呀,单是想到那红彤彤的辣椒油,简直是胃口大开啊。 出了茗香居,楚雁回凭着记忆来到了最近的一间酒楼,叫做香飘万里。取名香飘万里虽然夸张了些,但是香飘整条街还是有的。 这家酒楼在她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存在了,乃是镇上客流量最好的酒楼。可惜,她长这么大,一次都没到酒楼吃过东西,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因为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酒楼的大堂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四桌人。不过这间酒楼的小二还好,并没有因为她身上的衣裳破旧而给她脸色瞧,反而笑嘻嘻的迎上前来道:“姑娘几位?” “就一位。”楚雁回微笑着回道。 “姑娘请跟我来。”小二说着将她领到了靠窗的一张四人座的条桌,并递给她一本册子,“姑娘想吃什么,自行点菜即可。” “不用了,给我上一盆酸菜鱼就好。”楚雁回道。 “酸……酸菜鱼?” 小二愣怔的样子让楚雁回感到滑稽,轻声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姑娘,酸菜是什么东西?”小二不耻下问。 这下轮到楚雁回震惊了,“你不知道酸菜是什么?” “不但我不知道,怕是在座的人都不知道呢。”店小二说着转向堂里的几桌客人问道:“众位客人可听说过酸菜是什么东西?” 众人摇头,其中一问中年男人道:“我走南闯北多年,还从不曾听说过酸菜呢。” 楚雁回顿时心头一喜,酸菜在川菜里乃是不可或缺的一种材料,用来炒猪肝炒鸡肫鸭肫都是很美味的,就是单吃也是极开胃的,这里居然没有酸菜,啊哈,那岂不是有一个大的商机在等着自己? 泡制酸菜很简单,需要的材料也不多,盐、青花椒、白酒等都是极为普通的东西,青椒、姜、大蒜、青菜头、萝卜头等等都能泡,只要把盐水制好了,三五天就能好了,唯一不好搞的就是泡菜的缸子。不过只要有烧制陶器的地方,就能烧制缸子了。 啊哈哈,楚雁回只觉得金子银子都在对她招手了。 “姑娘,姑娘?”小二见喊不应她,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你还吃吗?” “呃。”楚雁回回过神来,“吃的吃的,你将册子给我瞅瞅,我看看吃什么。” 吃不到酸菜鱼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却发现了一个大的商机,这比吃上酸菜鱼还让她开心。可是,翻完了整个册子,不是蒸的煮的焖的烧的就是焗的烤的拌的,炒菜却是很少。竟然没有一个她此时想吃的菜。 脑子一转,楚雁回道:“小二哥,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小二倒是个和气的人,见楚雁回还没能点菜也没有不高兴,依旧挂着和气的笑道:“姑娘你请说。” 046.做菜 046.做菜  “这里面实在没有我想吃的菜,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我自己去你们后厨烧两个菜,你放心,我依旧会按你们的售价付你们银子的。”楚雁回怕他不答应,便加了后面一句。 “嘿,我当是什么呢。”小二哥笑着道:“反正这会儿客人也不多,我去给掌柜的说一声,便带你去后厨吧。” “那谢谢小二哥了。” 小二哥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然后将楚雁回带到了后厨,他自己又回了前厅。 厨房里一排溜五个炉灶,现在只有两个戴着厨师帽的四十多岁的汉子正忙着炒菜,只抬头看了楚雁回一眼,他们便埋头继续翻炒。 楚雁回扫视了一圈,厨房里打扫得倒是很干净,器皿碗筷都规整的放好。检查了一下佐料,发现还算齐全,在靠壁的一个木架子上,放着许多洗好切好的菜。而她需要的菜在里面都能寻到,只需要取出自己的量炒炒即可。 楚雁回取好了菜,又从木屉上取了一块豆腐,将豆腐摊在手上,寻了一把刀,动作娴熟的就在手上切成小块,因为有外人在,她可不敢展现自己鬼斧神工般的刀工,不过就这样,也引得其中一位厨师对她多看了一眼。 正准备刷锅炒菜,刚刚对她多看一眼的络腮胡汉子友好的对她笑笑道:“姑娘,我这边炒好了,你就着这口锅炒吧,正好炉火旺着呢。” “谢谢大叔。” 楚雁回接受了他的好意,也不遮遮掩掩的,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炒起来。没一会,一荤一素两个色香味俱全的川菜中的经典菜就出锅了,将两位厨师都看得吞口水。 “姑娘,这是什么菜?我们炒了二十多年的菜,咋没见过呢?”络腮胡汉子问道。 楚雁回指着豆腐道:“大叔,这个是麻婆豆腐,那个是鱼香肉丝,可要尝尝?” “要的要的!” 络腮胡汉子从头到尾都看着楚雁回炒的,又是没有见过的菜色,自然是要尝的。他赶紧儿拿了一双筷子过来,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可是豆腐才起锅,太烫,他的嘴巴被烫着,却又因为味道太特别太好吃,竟然不愿意吐出来,在嘴里撸了半天才吃下去,然后对楚雁回伸出了大拇指。 他又夹了一筷子的鱼香肉丝放进嘴里,登时眼睛都亮了,他居然从肉丝里吃出了鱼的香味,这也太奇妙了。 放下筷子,络腮胡汉子又拿了几双干净的筷子,然后对楚雁回道:“姑娘你跟我来。” 楚雁回狡黠一笑,端着两盘自己炒的菜便跟着汉子走了。 汉子直接带她去了大堂的柜台,递了一双筷子给掌柜的,然后指着楚雁回手中的菜道:“冯掌柜,你尝尝。” 楚雁回高高兴兴的将菜放到了柜台上,算起来这也是她的目的呢。刚刚在菜谱上,她居然连一道川菜都没看见,所以才生了自己炒菜的心思。 目的嘛,嘿嘿…… 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形微胖,看起来很是和蔼。他早便闻到菜的香味,此时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鱼香肉丝放进嘴里,表情跟刚刚络腮胡汉子简直一样一样的。 047.白送 047.白送  “这豆腐麻辣鲜香酥嫩,开胃下饭;这肉丝里面明明没有鱼,却能吃出鱼的味道来,真是绝了。”掌柜的各样尝了两口,原本还想再吃,可是又不大好意思,便放下筷子道:“用最普通的食材却做出如此美味……姑娘,这菜当真是你做的?” “冯大叔,刚刚这位大叔可是从头到尾都看着我做呢,还能有假吗?”楚雁回指着络腮胡的汉子,笑着道。 因为没有豆瓣酱,她做的这个麻婆豆腐里面的辣酱是以辣椒酱调和了芡粉制成的,算不得正宗。但是对于平日里膳食相对简单单一的古人来说,她做的这两道菜的确算是美味了。 “没错,掌柜的,我都看着呢。”络腮胡的汉子点头应承。 “姑娘的厨艺真是高明!”掌柜的高兴极了,正要说什么,一位食客走过来,指着麻婆豆腐问道:“掌柜的,我不爱吃辣,但是我看着这个就胃口大开,这红彤彤的,会不会很辣啊?” “不辣不辣。”冯掌柜道:“我也就只能吃微微的辣而已,这个菜就比微辣稍微辣了那么一点点,味道真的不错。” “姑娘,我可以尝尝吗?”食客问道。 楚雁回笑着答应。 这一吃不要紧,大堂里那几桌的客人都扑了过来,每人吃了两口,便是刚刚那和气的小二也趁机夹了两筷子喂进嘴里。 楚雁回看着他们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感到恶寒不已,好歹也给她留两口下饭呢,不过这话可没好意思说出口。 僧多粥少,满满两盘菜没一会就底朝天了,个个都意犹未尽的样子,有人道:“的确不错,掌柜的,你们要是推出这两个菜,我肯定还要来吃。” “是啊,我也一定来。” “……” “可是咱们都吃光了,这位姑娘吃啥啊?”有人不好意思的问道。 “没关系,我一会随便吃点面就行了。”楚雁回心道,总算还有个有良心的,还知道问她一声呢。不过看着大伙儿的样子,她心里满足极了,这是对她做的菜的认可,不是吗?! “姑娘你也别去外面吃了,厨房里的菜你想吃啥便自己炒啥吃,银子算我的。”掌柜见大伙儿都对这两个菜赞不绝口,正好他也有那个心思,便大方的对楚雁回道:“只是姑娘,不知道这两个菜的做法,能不能卖给我们?” “这两个菜的做法很简单,刚刚我做菜的时候,这位大胡子大叔都是看着的,掌柜的其实大可不必跟我买的。”楚雁回微笑着道:“所以,由此可见掌柜的是个实诚人。就冲这个,我便将这两个方子白送给你了。” 掌柜的大为以外,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行呢?姑娘你多多少少收一些银子意思意思也是好的,怎么能白要你的呢?” “掌柜的,我会做的菜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送两个给掌柜的又有何妨?” 楚雁回没敢说得太夸张,大大的打了个折扣,饶是如此,也把掌柜的和大胡子厨师给惊到了。相视一眼,掌柜的赶忙道:“如此多谢姑娘了,不知姑娘能不能再多做几个菜给我们尝尝?你放心,只要味道好,我们酒楼跟你买下来,价钱方面绝不会亏待你。” 048.人不可貌相 048.人不可貌相  楚雁回心里乐翻了,面上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佯装思考了一瞬,才点头道:“那请掌柜的稍等。”说着又看向那大胡子,“大叔,你能不能去给我杀个鱼?” 大胡子爽朗的道:“行,走吧,姑娘。” 又回到厨房,楚雁回稍稍一想便决定了要做的菜。 这回连另外那个厨子也站在一边看了,楚雁回依旧没有藏着掖着,两口锅同时操作,约莫三刻钟的时间,她便做了川菜里著名的水煮鱼、鱼香茄子、宫保鸡丁、蚂蚁上树和干煸四季豆五个菜。 其实她很想做回锅肉、梅菜扣肉和粉蒸肉这几道极能代表川菜特色的菜色,但是这几道菜的耗时比较久。粉蒸肉和梅菜扣肉需要花上几个时辰来蒸,蒸到肉烂透,油脂被完全蒸出来,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真真的人间美味!而回锅肉则需要将肉煮熟,再切片炒,少说要半个时辰才能完成。 因为时间关系,她自然放弃了。 两个厨子连同小二哥将菜端到了大堂,令人意外的是,外头的桌子都收拾干净了,那些食客却有几个居然还没走,看见他们将菜端上桌,便又围了上来,掌柜的自然也没有落下。 “太香了。”有食客弯下腰贪婪的吸了两口气,然后指着水煮鱼问,“哎呀,这一盆是什么东西?那么多辣子会不会太辣了?” “不如大家都坐下来,辣不辣尝了就知道了。”掌柜的招呼着大伙儿坐下,“姑娘你也坐下来,咱们这乡下小镇没那么多规矩。” 菜都是楚雁回饿着肚子炒的,没理由他们坐着吃,她一边站着吧?!还有这几个食客是他特意留下来的,毕竟顾客的意见要重要得多。 楚雁回确实饿坏了,便没有推迟,跟着众人坐了下来,小二手脚麻利的拿了一把干净的筷子和碗碟过来摆好,也落了座。 一张八仙桌不够,还额外加了两把椅子。 “大伙开动吧,吃了都发表一下意见。”冯掌柜道。 楚雁回总算知道了这些人留下的用意,不得不说,冯掌柜是个极会做生意的人。 “哎呀妈呀,这鱼也忒辣呢,不过辣得好过瘾,越吃越想吃啊。” “这个鸡丁味道也很特别,很丰富,不像咱们平时吃不是咸就是辣,它这面加了糖,感觉味道一下子就丰富了起来。” “这个茄子和刚刚的肉丝味道有些像……” 众人七嘴八舌,嘴里发表着意见,筷子也没停过,却是一点刺都挑不出。 最后掌柜的决定以每道菜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将五道菜的食谱全都买了下来。 楚雁回一下子又赚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心里开心得不得了,高高兴兴的让掌柜的备下了笔墨纸砚,然后把七道菜的做法都事无巨细的记录在一本册子里。 掌柜的哪里想到楚雁回一身乡下丫头的打扮,不但识字,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直叹人不可貌相。 049.你想卖也没人要 049.你想卖也没人要  和冯掌柜签署了一份不得把这几个菜的食谱再转卖他人的协议后,楚雁回便告别了冯掌柜。当然,临走的时候冯掌柜没有忘记让楚雁回隔几天再来看看,指不定他还会买菜谱。 目送楚雁回离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冯掌柜才准备折身回店里。哪知正准备转身,余光便看见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往这边走来,顿时欣喜的迎向他道:“三公子,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冯叔,你让人给弄一只五香肘子,待会送到青竹苑去。”某白衣飘飘的白衣公子很是无奈啊,府中那个吃不得大鱼大肉的家伙,还非要吃香飘楼里的招牌五香肘子,还说他脚程快,非得让他来跑一趟。 这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上官誉。 “好咧,我这就让二胡弄去。”冯掌柜爽快的应着,见上官誉要走,忙唤住他道:“三公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有什么好东西能入得了冯叔的眼呢?”上官誉显然来了兴致,当即跟着冯掌柜的进了屋。 冯掌柜也不多话,先吩咐小二去后厨告诉二胡做五香肘子,然后才进到柜台里将拿出一本册子来递给了上官誉,“这是刚刚跟一位姑娘买的菜谱,公子你不知道,咱们吃过的七八个人没有一个不说好的,便是二胡和三麻子也赞不绝口。公子你要是早过来一个时辰就能尝到了。” 上官誉接过来一瞧,用料都是极普通的,就是材料上多了椒子和辣椒,还适量的加入了白糖,不由挑眉道:“真有那么好?” “要不我让二胡给公子做一道水煮鱼尝尝?”冯掌柜道:“可能做得不如那位姑娘,学个六七成是没问题的。” “横竖本公子也没什么大事,那便试试吧,顺便等着肘子好也行。”上官誉说着便往二楼的楼梯走去。上头是雅间,他堂堂香飘万里的东家,自然是不用在大堂用膳的。 冯掌柜笑着亲自往后厨去了。 楚雁回从香飘万里出来后便去了布店,花了一两银子一气挑了五匹布,然后去给阮氏买了一些补气的药,给明秀买了几朵绢花,给明玉买了笔墨纸砚,还买了一些必需品便叫了辆牛车回了家。 明韩氏和李氏正在厨房门口摘菜,看见楚雁回出去一趟又买回来那么多东西,其中还有几匹簇新簇新的布,眼睛都红得要滴出血来了。 要知道她们自从镇上的宅子被明江输掉回老家来后,就没穿过新衣裳了,而楚雁回一下子竟然买了这么多布匹回来,怎能让她们不眼红? 李氏的女儿明香从窗户里望出来,一双眼睛嫉妒得都要喷火了。她很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们被分了出去后,既有肉吃又有新衣裳穿呢? “哟,雁回丫头,这许多布要花不老少的银钱吧?”李氏不阴不阳的问,“你们怎么分出去了反倒日子过得好了呢?” 明韩氏接话道:“这一出去便是一整天的,不是去卖还是什么呢?!” 楚雁回斜了她一眼,“明老太婆,我年轻倒是有得卖,不像你,又老又丑,想卖也没人要!” 050.善意的谎言 050.善意的谎言  明韩氏明显被噎住了,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道:“真是不要脸!” “咱们已经分家了,就算不要脸也脏不到你们身上去,所以这样的闲事,你们还是少管为好。”楚雁回懒得再理她们,丢下这句话便推开门进了屋里。 阮氏和明秀在炕上纳鞋底,明玉坐在炕沿望着门口。这屋子不怎么隔音,所以她们刚刚是听到楚雁回的话的,只是她们实在是怕那个什么都敢说的老太婆,便没有出去。 看楚雁回进来,阮氏担忧的道:“回儿,你何必那样抹黑自己呢?这样你今后还要怎么说人家?” 楚雁回将东西一股脑儿的放到炕上道:“娘,我被退过亲了就没有想过再嫁人,还怕她随便说去吗?再说了,清者自清,咱们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说?” “话是怎么说……” “哇,大姐,这个是给我的吗?”阮氏的话被明玉兴奋的话语给打断,只见他拿起那套文房四宝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了。比起新衣裳,文房四宝更得他的心。 明秀也拿起一朵绢花,嘴都合不拢了。毕竟都是爱美的年纪,自然也想好好打扮一番。 阮氏这会子才看见楚雁回买了这么多的布,惊问道:“回儿,你咋买这么多布呢?咱们的银子……” 楚雁回笑着将今儿得到的银票拿了一百五十两出来,连同许雁娘给她的那锭十两的银子,搁在阮氏的身前,非常豪气的道:“娘,咱们不缺银子。” “回儿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阮氏几人都惊呆了,连声音都在发抖。 楚雁回在炕沿坐了下来,握着阮氏的手道:“我不是被银子的事逼急了吗,我想着出去打短工,一天不过几十个铜板,这样猴年马月才能挣到给吴夫人她家的银子呢?我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就想起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过一个茶谱,是把水果、干花以及茶叶放在一起烹煮,我便去茶楼试了试,没想到煮出来的茶香气四溢,味道也很好,很受茶客的欢迎,我便举一反三,写了十种方子给那位老板娘,她不但给我了五十两银子,今后每卖出一杯茶,还会分我两成的利润。” 阮氏几人瞠目结舌,感叹她聪明的同时,也真心高兴起来,这下子不但可以退还彩礼的银钱,还有富余呢。 “娘,多亏你教咱们姐弟识字,咱们能识字读书真是好事。”明秀开心的道。 “娘,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功名,让娘和姐姐们享清福。”明玉也道。 楚雁回暗暗吐着舌头,要是有那样的书人家早那样做了,哪里还轮得到她呢?嘿,这一家子也忒好骗了,不过这是善意的谎言哈。 “好孩子!”阮氏激动得放下手中的鞋底,揽过明玉就狠狠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那娘亲就等着咱们的玉儿快些长大了。” “好。”明玉脆生生的回着。 楚雁回看着明玉明媚的笑脸,心中决定等泡菜的事落实了,便将明玉送去私塾念书去。 “回儿,不对呃。”阮氏看着眼前的银票道:“茶楼的老板娘给你的是五十两银票,那剩下的一百两哪里来的?” 楚雁回笑着将香飘万里的事给她们大致讲了一遍,当然七道菜谱变成了两道,至于怎么会那些特别的菜,自然是说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051.钱来得不干净 051.钱来得不干净  楚雁回平时是会做饭的,而且还做得不错,所以阮氏和明秀明玉姐弟二人都没有怀疑,而是为她有这样的头脑感到开心,毕竟不是谁都能琢磨出一两个菜谱来,而且还换得那么多银子。 明秀和明玉自豪极了,这是他们的姐姐呢。 看着她们一脸崇拜的样子,楚雁回抚了抚明玉的头道:“我说过了会想办法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一定不会食言。” “好孩子。”阮氏的眼睛闪着点点的泪光,那是感动的,点点头道:“既然现在咱们有钱了,明儿就去把吴家的银子给退了,省得夜长梦多。” “就按娘说的办,我去做晚饭。”楚雁回应着,去向隔壁的堂屋。 整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楚雁回依旧去跑了一圈,回来吃过早饭后,阮氏便带着她去了吴家。 吴家在村子的最北边,距离村子有两里路,独门独户的一家,乃是村里的第一大户。 听说吴家的太爷,也就是吴文泰的曾爷爷曾经在京里做过五品官,后来因为犯了事被遣了回来,具体犯了事没事没人知道。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犯了事,到底在京中几十年,平日也藏了一些体己银子,便在村里建屋买地,用来租给清河村的百姓。渐渐地,家业越挣越大,乃至现在村子里一半以上的土地都是他家的。 不但如此,吴家在镇上还开了几家店子,便是县里也有他们的产业。 这样的身家,在清河镇来说都是算得上富户的,何况是新河村?至于他们为何还住在清河村这穷山旮旯,那就不得而知了。值得一提的是,吴文泰的妹妹和县太爷家的公子订了亲,要不了多久就会嫁过去了。 只是让楚雁回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吴家这样的人家会找上她做儿媳妇?甚至在吴文泰成亲后还要逼着她做妾?她问过阮氏,可是她也不清楚。不清楚也就不想了,反正就要退婚了,不是吗?! 吴家的院子很大,高高的院墙一眼看不见头。 楚雁回上前拍门,许久才听到里头有脚步声小跑过来。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将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颗脑袋来,瞅瞅阮氏又看看楚雁回,似乎是认得楚雁回的,嘴角顿时划过一抹轻蔑的笑意,“哟,楚小姐这是要找谁啊?我们大少爷可不在家。” 楚雁回可没漏掉她刚刚那抹轻蔑的笑,是以对待这种人,也不需要客气了,“我找你们家夫人,夫人要是不在,老爷也行。” 楚雁回眼中的冷意吓得她一哆嗦,不过却并没有立即就放她们进去,“夫人在是在,不过你们找她什么事?” “我们是来退彩礼的。”阮氏见楚雁回要发火,赶前柔声道:“劳烦婆子进去禀报一声。” “哟,不是说你们家连饭都吃不起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把钱凑好了?”婆子想到什么,看楚雁回母女的眼神赤果果的嘲讽,“这钱该不会来得不干净吧?” 饶是楚雁回再不想和她计较,却也不想放过她;饶是阮氏再性子绵软,也被气得不轻! “啪!”一声脆响响于婆子的耳侧,看着阮氏有些发懵。 没错,这一耳光正是阮氏打的! 052.耍赖 052.耍赖  “阮氏你个践人,你敢打我?!”婆子不过一会就醒过神来,捂着被打的脸,呐呐的道,似乎不敢相信阮氏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竟然会动手打人。 “你嘴巴不干净,我还要打你。”阮氏难得硬气一回。 “我打死你个践人!” 婆子怒吼着,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向阮氏,可是她还没近阮氏的身,便被楚雁回一脚踹飞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嗷嗷叫着爬都爬不起来了。 阮氏先还觉得打人打得痛快,看见楚雁回将人给一脚踢飞了,当即就担心起来,“回儿,会不会太重了?” “娘,不怕,这种碎嘴的婆子就该狠狠的打。”楚雁回不以为意,拉着阮氏就往里去。 哪知刚踏进门槛,便听到吴夫人的声音不悦的响起,“是谁敢到我们吴家撒野?” 楚雁回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六七个人簇拥着吴夫人穿过天井朝这边走来。今儿的她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一袭墨绿的褙子搭配黑色的百褶裙,高傲得像只孔雀一般。 “是我,吴夫人。”楚雁回不卑不亢的道。 见是楚雁回和阮氏,吴夫人先是一怔,忽而眼中划过一抹了然,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些,在路过那婆子躺地的地方,只谢谢的看了一眼,便吩咐人将她抬了下去,也不在意她的死活,远远的,她便笑着道:“原来是阮妹妹和雁回丫头啊,是不是想通了?” “吴夫人,你想多了,我们是来退彩礼的。”楚雁回直截了当,也不和她多话。 吴夫人讶然,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说连饭都吃不起了吗?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挣了那许多银子?” “这似乎不该是吴夫人操心的事。”楚雁回也不理会她神色不虞,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和一只玉镯来,“吴夫人,我们计算了一下,五十两银子经过七年的时间,利息应该是十一两七钱,这里是七十五两银票,当作是退婚的补偿。请吴夫人将定亲的信物还给我们,这场婚约便就此作罢。” 吴夫人接过银票却没有接玉镯,别有深意的看了楚雁回一眼,才将视线放在了银票上,仔细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便把银票收回袖袋里,笑得格外的妩媚,“谁说我们打算退婚了?” 楚雁回眸色一冷,“吴夫人,彩礼的钱连同利息加补偿你都收了,还想耍赖不成?” “吴夫人,做人不好这般言而无信的。”阮氏亦道。她曾经觉得吴夫人就算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却还是个讲理的人,没想到竟然耍起了无赖,真是好可恨! 吴夫人虽是被楚雁回的那鸷冷的眼神给吓到了,却还是仗着这里是她的家,分好没把楚雁回母女放在眼里,“我就是耍赖了,怎么样?谁看见我收了你们的银子了?”说着不屑一笑,“楚雁回,我家文泰喜欢你,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乖乖在家等着他回来接你去京城吧。” 053.烂命一条 053.烂命一条  楚雁回对这样的女人真是无语了,恨不能撕了她那张看着美丽实则丑陋的脸。正准备和吴夫人撕逼,却无意中发现一根廊柱后躲着一个人,正偷偷的探头往这边看。 “好你个吴文迪,你还敢现身啦!”看清那人,楚雁回气不打一处来,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扯着他的耳朵将他给揪了出来,疼得他哭爹叫娘。 “楚雁回,你这个泼妇快放了我。”吴文迪因为耳朵被揪住,只得顺着她的力道移动着身体,看起来滑稽极了。 “回儿,你这是做什么?”阮氏吓得不轻,在一边叫道。 吴夫人也怒声道:“楚雁回,你快放了我迪儿,否则我跟你没完。” 楚雁回放开吴文迪的耳朵,改为抓住他的后脖子,讥讽的笑道:“好啊,吴夫人,反正我楚雁回烂命一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没完!” 说着掐着吴文迪脖子的手还加了几分力道,疼得他哇啦哇啦叫,却不忘骂她,“楚雁回你这个泼妇,难怪我大哥会娶别人,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呸,一个人渣而已,当姐多稀罕他吴文泰?!”楚雁回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姐今儿是来退他婚的,你老娘把银子都收了居然还想耍赖,看我今天不把你的命收回来!” 别人不懂楚雁回话的意思,吴文迪却是懂的,脸红得跟猪肝似的。 那回他回家后就觉得好没脸,便立即喊了人回去清凌河,却见楚雁回被人救了上来,只是人已经昏迷不醒,他当时以为她快死了,吓得都不敢出门了。 刚刚听到有人闹事,便跑过来看热闹,发现居然是她。总算看见她还生龙活虎的,他一颗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是这死女人这么强悍,她还是女人吗? “楚雁回,你想干什么?”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楚雁回的样子当真把吴夫人吓得不轻,见楚雁回不搭理她,便转向她娘威胁道:“阮氏,我迪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家都别想好过。” “回儿,快放了他,咱们有什么话和吴夫人好好商量就是了,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闹出人命来。”阮氏倒不是被吴夫人的话给吓到了,而是觉得吴文迪的命根本不及她的回儿半分。 “娘,你不知道,这小子就是个畜生。”楚雁回气咻咻的道:“那日我并不是想不开跳河,而是看见这个家伙在水里快淹死了去救他,哪知道我千辛万苦把人救上岸,我自己腿抽筋又没力了,这家伙眼睁睁的看着我往下坠,他自个儿爬起来就跑了。” 楚雁回三言两语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得阮氏和吴夫人都怔住了,不过阮氏一会就醒神,发疯似的向吴文迪冲过去,啪啪就给了他两耳刮子。 吴夫人和吴文迪都被阮氏的样子给吓得懵住了,楚雁回的嘴巴更是夸张的张成一个“哦”形,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她这娘亲是打人打上瘾了吗?! “回儿说你是畜生还真是没错!”阮氏打完人狠狠的喘了两口气,便嘤嘤哭泣道:“你知不知道我回儿险些因为你死掉?你知不知道她被人说是轻身,名声全毁了?可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娘居然还要逼我们,还要不要人活了?呜呜呜……好啊,不活大家都别活了,先宰了你这兔崽子!” 054.退婚 054.退婚  “阮氏,你稍安勿躁!” 吴夫人明显不怎么相信,喝住阮氏后问吴文迪道:“迪儿,她……她说的可是真的?为何你回家来没有说过?” “娘,是真的。”吴文迪红着脸,不知是被阮氏打的还是羞的,“那日我贪凉就去清凌河凫水,哪知道突然来了个漩子,差点把我给卷进去了,是……是楚雁回救了我。当时我被吓坏了,被她弄起来后,什么都没想就跑回家。后来觉得不对头,就带了来福和来财二人折了回去,发现她被村长家的三儿子明伯良给救了回去……” 说完他偷偷看向楚雁回,正迎上楚雁回一双清澈的眸子,一张俊脸更红了。 楚雁回狠狠瞪他一眼,算他小子还有一丢丢良心。 “娘,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吴文迪劝道:“人家好好一个女儿家,原该是大哥的妻子,你如今让人家去给大哥做妾,任谁也不舒服……她愿意倒也罢了,可是她分明就不愿意啊!她要退婚,便退了吧。” 楚雁回母女都没想到吴文迪竟然会帮着劝他老娘,倒是意外了一下。 “你哥哥倒是真喜欢这丫头的,唉……”吴夫人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她不愿意,就退了吧。”说着转向阮氏道:“可是阮妹妹,当初定亲的那块玉佩被文泰带去了,要退也得等他回来。” “不必了。”楚雁回可不想还和那人有半点瓜葛,是以想也不想的就道:“咱们写一份退婚文书,去村长那里签个字盖个章公证一下,这婚便解除了。玉佩的事,等吴文泰回来的时候,咱们再交换回来就好了。” 阮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 “既然你们态度坚决,那便去吧。”吴夫人说着,带了两个人就往大门外走。 楚雁回放开吴文迪,挽着阮氏也跟了上去。 “楚雁回,你的救命恩情我也算还了啊,咱们两不相欠啊。”背后,吴文迪的声音传来。 “比起救命之恩,”楚雁回徐徐回头道:“你能劝你娘答应解除我和你大哥婚约的事,对我来说这份恩情更大一些,谢谢了。” 她居然对他说谢谢呢。 吴文迪傻眼,待楚雁回踏出大门,他心中恍然,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她的意思是说他吴文迪的命不值钱呢?还是在嫌弃他大哥的的确确如她说的那般人渣?她得是有多讨厌她大哥啊? 退婚的事进行得很顺利,在村长家由楚雁回亲自执笔写了份退婚文书,然后由吴夫人代替吴文泰签字画押,她自己也盖了手印,这事便算是完了。 从村长家回到家中,吴夫人便去书房找了自己的男人,如今吴家的当家吴启寿。 吴启寿四十多岁,长得浓眉大眼,鼻阔嘴方,他白面无须,身材挺拔,此时正在书桌前练习书法,闻到熟悉的香气,头也没抬的问道:“退了?” “退了。”吴夫人一边回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圆形的玉佩,走到书桌前,摩挲着玉佩上是凤纹图案,许久才道:“启寿,这玉佩当真是宫廷之物吗?” 吴启寿这才停下笔抬起头来,“怎么信物没有换回来?” “我有些舍不得。” “糊涂,那阮氏秀外慧中,举止不凡,手上有这样的玉佩,身份必然不简单,我让你跟她搞好关系你不听,让你把玉佩退回去你也不听,何苦把关系闹得那么僵呢?”吴启寿有些生气,“还有泰儿也是,我让他好好的回来娶那楚雁回,他竟先斩后奏,私自在京中成了亲,到时候后悔去吧。” “阮氏要是身份不凡,何以会沦落到这穷乡旮旯来?”吴夫人有些不以为意,“我要是泰儿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四品官已经不小了,比咱家老祖宗还高一品呢!只要泰儿把他岳父大人抓牢了,何愁将来没前途?” “妇人之见!” “什么妇人之见?”吴夫人气道:“我看你是看上阮氏那个狐狸精了,才想和她结亲家。” “啪!”吴启寿将手中的笔重重的砸在笔架上,“我懒得和你说!” 丢下这句,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吴夫人跺了跺脚,也跟在他后头离开了。 055.做生意不能只看印象 055.做生意不能只看印象  退了亲事,楚雁回精神都足了,再也不用担心那吴夫人时不时的来恶心自己一下了。 接着两天的时间,她请人将两间屋子的门给堵了,在堂屋的另一边开了一扇门,这样就避免了与明韩氏等明家人不必要的接触。因为堂屋比较宽,便将堂屋一分为二,外间作灶房,里间作明玉的卧房。 因为筑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楚雁回便专门去镇上买了木床和书桌,有了自己的房间,明玉乐坏了。 到第三天,楚雁回去了茗香居,许雁娘告诉她,茶水非常好卖,特别是昨天下午位置都坐满了,几乎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 事实上,她不常在这边,许雁娘大可以说不好卖的,这无疑让她对她的人品看重了两分。 因为还有事要做,楚雁回留下了两个茶谱,许雁娘要将茶谱的银子给她,她让她分红的时候一起给。许雁娘笑着应了,她便去了香飘万里。 见到楚雁回,冯掌柜像是见到亲娘一样,亲自迎上去,“姑奶奶,你可算来了。” 楚雁回吓了一跳,继而玩笑道:“冯掌柜,你老人家叫我姑奶奶,我可不敢当啊。” “嘿嘿。”冯掌柜哂然一笑,将她迎进屋道:“楚姑娘你不知道啊,这两日咱们酒楼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多数都是冲着你那几道菜来了。我们东家也对你的菜很是赞赏,就是觉得菜色太少了,想要跟你多买一些菜谱。” “冯掌柜,我今儿只能卖给你两个菜谱。”楚雁回这几天想过了,虽然她可以写出几百个菜谱来,可是到底也有买完的时候,银子倒是能拿一大笔,可是不如分红实在,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冯掌柜微微怔忡,“为什么?” 楚雁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冯掌柜非但没有看轻她,反而还对她另眼相看,更觉得她很有经商的天赋。 “楚姑娘,我虽然是这香飘万里的掌柜,可到底也是个下人,这事还得和我们东家谈,不如这样吧,一会儿你先将两个菜谱写下来给我,我抽时间问问我们东家,过两天你再来咋样?” 楚雁回也没想着他们立即就答应了,笑着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写菜谱。” 冯掌柜将楚雁回迎进柜台里,给她备了笔墨和上次记录菜谱的册子,依次写下去。 没用多久,楚雁回便写好了菜谱,收了银子,并让上次那位热心的小二旺财去将厨子都叫到后厨。 旺财的名字是她后来在写菜谱的时候,听见冯掌柜叫才知道的。当时楚雁回想到某个动物,简直要笑抽了,还好人家不知道她在笑啥。 到了后厨,酒楼里的九个厨子都候在那里,楚雁回亲自为他们操作了一遍,并辅以讲解,厨子也可随时提问。 第一道菜一起锅,便被二胡端了过去,没一会就被他们给哄抢光了,完了个个赞不绝口。 一开始还抱有轻慢之心的厨子,莫不是对她刮目相看,以至她做第二个菜的时候,都看得特别仔细,问题也多了起来。 两道菜都做了一遍,并解答了他们的问题后,楚雁回才去了大堂的柜台前,“冯掌柜,你可知道镇上哪里有烧陶罐的地方?” “吴家村就有呢。”冯掌柜回道:“吴家村离镇子就两里路,我给你画个地图,很好找的。” “麻烦你了。” 冯掌柜一边画一边问道:“楚姑娘你要买陶罐的话,镇上有卖的啊,何必找烧陶罐的地方呢?” “我要的陶罐镇上没有的。”楚雁回神采飞扬的道:“等我需要的陶罐烧出来,我敢打包票,只要与我合作,任何酒楼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冯掌柜眼睛一亮,“如此看来,咱们酒楼和你合作是势在必行了?” “呵呵,”楚雁回笑着道:“冯掌柜,虽然我对你的印象很好,不过做生意是不能只看印象,还得拿出诚意来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说对不对?毕竟镇上可不止你们一家酒楼哦。” 冯掌柜深深看了她一眼,拾起画好的地图吹干了墨迹递给楚雁回道:“楚姑娘说得没错,两天后的未时,一叶居不见不散。” 楚雁回对一叶居的掌柜无感,很想说换个地方的,想想还是算了,然后便告别了冯掌柜。 056.臭丫头,是你! 056.臭丫头,是你!  楚雁回根据冯掌柜画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吴家村,经过询问找到了烧陶罐的吴四奇。 吴四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笑起来有一口整齐的白牙,样子很是憨厚,个子不高,身体却很壮,一看就是靠力气挣钱的人。 楚雁回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说明了来意,并附上了自己要烧制的罐子图稿。 吴四奇接过图稿一瞅,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大肚的坛子,奇怪的是这个坛子在颈口处有一个类似于盘子的东西,另外还画了盖子,标明了尺寸,高足有两尺,直径有一尺半。 这个正是泡四川泡菜的大坛子。 “楚姑娘,这个样子我能烧出来。”吴四奇指着图稿上的盘子,不解的问道:“不过楚姑娘,这么奇特的罐子是拿来干嘛的?比平日的罐子多了盖子和盘子。” 楚雁回也不避讳,笑着道:“吴大叔,这个是拿来泡泡菜的,什么罗卜菜头辣椒姜块都能泡,味道酸酸辣辣的,很爽口呢。泡菜泡进去后,盖好盖子,盘子里面加满水,可以减少细菌的侵入,保证泡菜质量。” 吴四奇听得云里雾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都听不懂呢。我也不问了,只管为你烧出来就好了。” “吴大叔,大概多久可以做好?” 吴四奇问道:“不知楚姑娘你要多少这个罐子?” 楚雁回想了想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先给我烧制三四十个出来吧,以后说不定还会大批量的定呢。” “要这么多啊?像你这么大的罐子的话,一窑顶多能放四十个。”吴四奇有些为难的道:“只是我现在有半窑的罐子是必须要烧制出来的,姑娘你若是急着要,我便赶两天,先把你的弄二十个出来,和这半窑一起烧了。” “行行行。”楚雁回自然很乐意快些烧出来,二十个能泡不少了,是以忙不迭的道:“二十个就二十个,先烧一批出来我用着,不过你这烧一窑要多长时间?” “十天半月是要的。” 楚雁回点点头,“吴大叔,我这罐子是我自己画出的,你可不能私自烧出去卖哦。” “哈哈哈。”吴四奇爽朗的笑道:“楚姑娘你放宽心吧,不是我自夸,我吴四奇的口碑在吴家村还是极好的。再说了,你说的泡菜我根本都没听说过,别人拿去除了放东西,也没有别的用途啊。” 楚雁回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笑着调侃道:“吴大叔你要烧出去卖也没关系,到时候每卖一只分我两成的利润就好了。” 吴四奇一愣,继而无奈的摇头道:“你这个丫头倒是个会做生意的,行,到时候如果你能把那泡菜做成了,普及到大众的时候,我每卖掉一只,定给你两成的利润。” 楚雁回笑着应了好,又谈好了价钱便离开了吴家村,往回走去。 泡菜坛子的事情解决了,楚雁回仿佛看到了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飞舞,一路上嘴角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臭丫头,是你!” 057.不管她 057.不管她  楚雁回循声望去,只见丈外站着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尖嘴猴腮、个子矮小、身材瘦削、皮肤黝黑;另外两个个子一般高,只是一个偏瘦,一个稍微壮实一些。 这三人中的黑小个正是当初抢小孩被楚雁回追得快断气的那个,叫做黑皮,另外两个则是他的同伙王二和刘狗子。 楚雁回似乎也认出了黑皮,勾了勾唇角,“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今儿你遇到我们哥几个,这路的确有点窄!”黑皮说着指着楚雁回道:“王二,狗子兄,那次就是这臭丫头在咱们屋门口抢了我的银子,迫得我们这些日子东躲西臧的。” 黑皮说完,见身后俩哥们没反应,回头看向二人,只见他们正望着楚雁回流口水。 楚雁回厌恶的皱着眉,虽然她到现在还没看过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凭阮氏那模样以及高颜值的弟弟妹妹来看,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至于这副没见过女人的恶心样子吗? 黑皮顿觉满头黑线,嚷嚷道:“喂喂喂,你俩不是说看见她就要为我报夺银子之仇的吗?怎么能看见美女就迈不动步子了?” 刘狗子抹了把口水道:“黑皮,这妞我喜欢,不如咱们抢回去做媳妇吧。” “这么好的货色,弄去卖到勾栏院,少说能卖二三百两银子。”王二说着踢了刘狗子一脚道:“刘狗子你就别想着玩女人了,咱们到时候有了银子,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什么样的女人也不及这个漂亮啊!”刘狗子色米米的问,“王二,让我玩过再卖行不?” “滚,被你玩过的还值什么钱?女人就算再漂亮,熄了灯还不是一样,听我的,正好卖了银子还赌债。”王二看向黑皮问道:“我的意见你赞成不?” “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不大好吧?”黑皮有些不忍的道:“让她把银子还给咱就得了。” 王二不屑的轻嗤道:“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抢小孩你倒是最积极,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心软?” “我说。”楚雁回抱臂开口道:“你们说得这么热闹,问过本姑娘愿不愿意没有?” 几人一致的望向楚雁回,见她一点惧色都没有,刘狗子涎着笑道:“看不出来这妞还有些胆色,我喜欢。” 说着就越过黑皮,走向楚雁回,伸手就要去捏她的下巴。 楚雁回手快的一手握住他的膀子,一手抓住他的手腕,重重的用力一扭。 “啊,我的手我的手。”刘狗子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震切云霄。 楚雁回嫌恶的将他的手一甩,只见刘狗子的右手臂软哒哒的晃荡着。 黑皮和王二顿时傻了眼,他们都没看到她是怎么动手的,怎么就把刘狗子的膀子给卸了?哎呀妈呀,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黑皮,刘狗子,咱们一起上!”王二看见楚雁回就像是看到一大堆的银子,哪里肯就这样放过? “老子要抓住她将她好好的柔躏一番!”刘狗子虽是疼得冷汗直冒,却还是放狠话道。 黑皮原本还有些同情楚雁回的,现在看兄弟被欺负了,哪里能不出手?当即也道:“上!” 这时,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驰来,马车夫是个身穿一身黑色劲装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很是俊朗,看了看前方道:“爷,前面是三个男人在欺负一个女子。” “不管她,反正路够宽,绕过去就好了。”车厢里,传出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 他刚刚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有男人惨叫的声音,哪里用得着他们出手? 058.会是她吗? 058.会是她吗?  马车稍稍绕开楚雁回等人,因为车速加快,边窗的帘子被带起了一点,汗臭味夹杂着一丝近乎不可闻的皂角香气窜进鼻端,车内眉目如画、面色却极为冷峻刚毅的男子,不是贺连决又是谁呢? 微微蹙眉后,贺连决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后望去,只见一道蓝碎花布的身影迅速的穿梭在三名男子之间,一个利落的侧踢,一名矮小的男子便被踢飞出去,重重的摔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虽然没看到她的脸,但是那道身影与那清清淡淡的皂角味道,与记忆中模糊的影子相重合,贺连决嘴里低喃道:“会是她吗?” “爷,什么是她?”车外的劲装男子问道。 贺连决没有回话,又撩开前面的帘子看了一眼,然后吩咐,“轻弦,在前面转角将马车靠边停下。” 被唤着轻弦的男子放慢车速,依照男子的吩咐将车驾到了转角,只是还不曾停稳,便感觉一阵风闪过,再看车内,哪里还有人影? 贺连决亦是一身黑袍,身姿颀长挺拔,闪身便进了旁边的树林,停在离楚雁回约莫三丈的一棵树上。 只不过这一会功夫,楚雁回已经撂倒了三人,拍了拍手,一脚踏在正疼得龇牙咧嘴的王二身上,“还准备把本姑娘卖到勾栏院吗?” 王二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了,姑娘……不,姑奶奶你就饶过小的这一次吧。” “呸!”楚雁回轻轻啐了一口道:“本姑娘要有你这么个侄孙子,早就把你塞回你老娘的肚子里重新造过了,哪里还容你出来害人?你说我是打死你打死你还是打死你呢?” 闻言,贺连决的嘴角微微的往上勾起。 轻弦赶过来,刚跃到树上,便正巧看见这一幕,顿时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他家爷是在笑吗? 虽然那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平日里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几个的自家爷来说,他很确定,他家爷居然因为一个陌生女子在笑呢,这要是传出去,是不是要惊呆若干人? 贺连决侧头一个冷眼扫去,轻弦赶忙闭上了嘴巴,他才又转向楚雁回望去。 “姑娘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王二也不顾疼,伸手就要去抱楚雁回的腿,求放过。 楚雁回嫌恶的闪开,又走到黑皮跟前,“上次本姑娘放过你了,没想到你自己竟撞上门来,说吧,是让我打死还是送到县衙去?” 姑奶奶,上次是你抢了我的钱袋自己跑的好伐?这话黑皮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哪敢说出来啊,可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这姑奶奶有这么好的身手,咋地会跑呢? 黑皮顾不得背疼屁股疼,一骨碌翻身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姑娘,小的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们这次吧。那银子就当小的孝敬你的。还有上次那小孩,是小的第一次作案啊……” 上次那小孩? 贺连决眉头微微皱了皱,阿誉说他家的庭轩是被一名女子所救,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059.菊花一紧 059.菊花一紧  还有,那男子的意思是,他的银子被她“拿”去了? 嗯,上官誉说上次围杀他的黑衣人身上空无一物,连半两银子都没有,莫非也是被她“拿”去了? 是贪财还是其他? 由此来看,救自己和救庭轩的是同一人,倒也说得过去。 是她吗?会是她吗? 可是她有这么缺银子吗? “你当本姑娘是傻子呢是傻子呢还是傻子呢?”楚雁回一个暴栗敲在黑皮的头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任何怨言,至少表面上是不敢的,“瞅你们穿得和本姑娘差不多,口袋里能放那许多银子?说,你们到底劫了多少孩子卖了?要是没句实话,本姑娘现在就一拳抽死你,为民除害!” “两……” 黑皮很想说两个,可是看见楚雁回咬着牙恶狠狠的对他比划着拳头,只得压着声音苦兮兮的道:“十七个,得来的银子都被赌光了,当时被你拿走的银子还是才出了货得来的……” “砰!”楚雁回将他从地上捞起来,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只见他的鼻孔顿时飙出两股血来,人当即便处于半晕厥状态,“人渣!” 贺连决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丫头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 轻弦看着自家爷,嘴巴张成一个“o”型。 唉呀妈呀,他看见了什么?他家爷居然在抽嘴角?靠,这对于他家爷这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来说,可真是个稀奇事啊!那群禽/兽要是知道了,特定也会惊掉大牙的吧?! 贺连决再次侧头,轻弦咧嘴傻傻一笑,识趣的闭上嘴巴。 狠狠将黑皮掼在地上,楚雁回又走向刘狗子。 刚刚这个刘狗子想轻薄她,所以对他,她一点也没手软,在混战中又卸了他另一条胳膊。 这会子他的脸都疼绿了,额头上满是冷汗。楚雁回往他身边一站,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姑……姑娘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了……” “瞅你这贱相,还想玩我,嗯?!”楚雁回重重的嗯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腿往两边踢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己”还未落音,她一脚向刘狗子的裆部踢去,一声惨叫再次响切云霄,贺连决和轻弦等人无不是觉得菊/花跟着一紧。 哎玛,好黄好暴力!这丫头真是女人吗?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人吗? 众人的心里无不是有着这样的疑问。 刘狗子惨叫过后,脖子一歪,终于晕了过去。 楚雁回看着三人,满脸的嫌恶。同时也犯了愁。 放过这几个人显然她心里是非常不愿意的;带他们去见官嘛,她又搬不动;去报告官府来拿人嘛,又担心他们跑了;杀了他们却是和杀那两个黑衣人的性质不一样,她会背上人命官司的…… 好愁人! “轻弦,你附耳过来。”贺连决对轻弦小声道。 轻弦照做。 贺连决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轻弦只怔了一下,便飞身离去。 对于主子的命令,做属下的纵然心有疑惑,他们的职责却是不多说不多问,无条件服从! 060.衙门 060.衙门  就在楚雁回为难的时候,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驰骋而来,她正想将挡在路中央的刘狗子给搬掉的时候,马车在离她半丈外停了下来。 车上年轻的车夫不是轻弦又是谁呢? 楚雁回看了看轻弦,正想开口让他稍等,对方却先开口问道:“姑娘可需要帮忙?” “要的要的!”楚雁回眼睛都亮了,问道:“这位小哥,不知你这马车可是空的?如果是,便帮我将这几个专门劫掠孩童的家伙送到衙门去吧。” 这姑娘果真不客气! 轻弦心中想着,脸上却是笑吟吟的,哪里敢表现出半分的不满或者不愿意?因为这便是他家爷派给他的任务。“哈,姑娘运气真好,不但马车是空的,我这正要去县衙呢,顺便就帮你将这几个人渣送去衙门了吧。” 刘狗子晕过去了,黑皮虽是鼻子挨了一下却没有晕过去,是以在听说楚雁回要将他们送官的时候,也顾不得疼痛了,和王二一起连连磕头道:“姑奶奶饶命啊,咱们再也不敢劫孩子卖钱了,求求你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饶了你们?”楚雁回冷笑道:“那谁来饶过那些被你们卖掉的孩子?是自己上车还是本姑娘打你们上车?” “我们自己上,自己上。”见没了商量的余地,黑皮和王二都不想再挨楚雁回的揍,便将刘狗子抬上了了马车,他们也跟着爬了上去。 轻弦都快哭了,他家爷有洁癖的啊,这辆马车昨儿才买来的,被这几个臭熏熏的家伙坐了,肯定又得换新的了,真是倒霉透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们明明是要回京城的,自家爷也明明说了不管这事的,可是最后何以又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决定来呢? 就在轻弦神游的空档,楚雁回一屁股坐到了轻弦的身边,微微一笑道:“小哥,我陪着你一起去衙门吧。” 轻弦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姑娘莫非是在怀疑我和这些家伙是一起的,不放心?” “嘿嘿,哪能呢?”楚雁回打着哈哈道:“我是觉得这几个家伙是我抓住的,县太爷说不定会问问口供什么的,担心麻烦了你,小哥你就别多想了。”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轻弦哪里还好再多说什么?当即赶着马车走了。 不远处的树上,贺连决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薄唇紧紧的抿着,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丫头的警惕性怎么这么差?咋能随随便便就跟着陌生人上马车呢?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愤愤的想着,贺连决便也施了轻功往回走去。 马车到了衙门,轻弦帮着她将人给一起送了进去,趁楚雁回不注意的时候,对县太爷亮出了一块令牌,顿时吓得他差点给他跪了。 轻弦狠狠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声张后,笑着让他快些处理这事。 县太爷朱南生偷偷的觑了楚雁回一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问了她的口供,最后让她签了字画了押。 事情办得很顺利,楚雁回对轻弦道了谢便离开衙门,去药店为阮氏买了些补气的药便回去了。 061.爷的举动 061.爷的举动  贺连决跟在楚雁回的身后,轻弦则跟着贺连决的身后,到了新河村,藏身在暗处,待楚雁回进屋后,他问道:“轻弦,这里离鸡公山有多远?” 轻弦一路上简直快被好奇心给杀死了,他家爷原本是打算回京城的,可是半道上遇见那个叫做楚雁回的臭丫头,便一路跟着,这是要做啥呢? 心中虽是疑惑,轻弦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以属下的脚程,走路的话大约一刻半钟。” 贺连决闻言并未说话。 轻弦看着自家爷的反应,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揶揄道:“爷,你到底跟着一个小丫头作甚?难不成你看上她了,要给咱们取回来做主母?这可不行啊,你是咱们靖王府的世子,又是我大昭最富盛名的战神将军,别说王爷,便是皇上也一定不会答应你娶一个乡下丫头做媳妇的。” “你小子的话是不是太多了点?”贺连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是嫌你那张臭嘴是多余的,爷不在乎动动手给你缝上。” 轻弦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多言多语。 夜,如期而至。 楚雁回家里的灯光亮起,之后是饭菜的香味从大开的屋内飘出,然后又传出一家人用饭时满足的喟叹,接着一家人洗漱,母女三人围在灯前做一会儿女红,然后灭灯睡去…… 无人发现,她家的屋顶上竟然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翌日天刚蒙蒙亮,楚雁回便起来,换上轻便的裤子衣裳,继续往鸡公山方向跑步去了。 “爷,那丫头出门了。”轻弦推了推身边的贺连决,小声道。 他家爷就是有自虐的倾向啊,软软的睡榻不睡,非得跑来睡人家的屋顶,他也是醉得很了。 贺连决睁开眼来,望向轻弦指的地方,“她去的方向可是鸡公山?” 轻弦点点头。 贺连决想了想,一边脱着自自己身上华贵的黑袍,一边道:“把你的衣裳脱给我,我们换一换。” 轻弦错愕的眨眨眼,艾玛,穿爷的衣裳啊,那可是万金难买的蜀锦啊,他怎么敢穿呢? “快脱,你小子还在磨蹭什么?”贺连决不悦的催促道。 “呃。” 无奈之下,轻弦只得脱了自己身上同样黑色的袍子,虽然相较于普通的料子要好了数倍,可是那档次比起蜀锦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啊。 贺连决速度极快的换上轻弦的外袍,见他还抱着他的衣裳没有穿的打算,也顾不得管他,只道:“没有爷的命令,不许出来,不管爷做出什么举动,不许说出去,否则你自己卷铺盖走人。” 丢下这句话,贺连决也不在意轻弦的反应,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轻弦看着自家爷消失的地方,顿觉满头黑线,倒不是因为他家爷威胁他的那句话,而是他家爷说“不管做出什么举动”是啥意思?难不成他家爷一会做出的举动会特么的很让人难以想象咩? 哇咔咔,劲爆啊! 062.温香软玉 062.温香软玉  轻弦小心翼翼的跟在贺连决的身后,鉴于自家爷的吩咐与威胁,他不远不近的跟着,并利用自己所学,完美的掩藏于路边、草丛、树上……一直跟随在楚雁回的身后,到了鸡公山。 眼见楚雁回又往回跑了,他家爷突然一下子扎在地上便没有爬起来,轻弦吓了一跳,该不是他家爷脑子受伤没好,晕厥了过去? 他正要现身出去,忽然就想到他家爷刚刚叮嘱的话——没有爷的命令,不许出来,不管爷做出什么举动,不许说出去! 艾玛,难不成这就是爷所谓的举动啊?太特么的劲爆了,那群畜生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哇咔咔,这消息卖出去会不会值些银子呢? 轻弦想着想着,恍然就看见天上哗啦啦的往下掉银子,可是银子掉光后,紧接着便是一把把的刀子往下掉,吓得他一个激灵便回过神来。 哎呀妈呀,他脑抽了才会想着拿爷的糗事去卖钱,到时候银子被没收不打紧,卷铺盖走人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处罚了,特么的,他家爷要是狠起来,会让人觉得连死都是一种奢侈! 可是,他家爷那么高冷一男子,如此自降身价的做出这样一番不合身份的举动来,又是为了哪般? 嗯,不猜了,爷的心思哪里是他们能猜得到的? 楚雁回远远便看见一道黑影往地上栽去,是以脚下的步伐加快,几下便跑到了黑影跟前。 费力的将他翻了个个儿,楚雁回乍然一惊,“呀,是你!醒醒,快醒醒。” 一句清清脆脆的“是你”,贺连决便知道了眼前的女子乃是他的救命恩人,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灿然若星的眸子,黝黑黝黑的像是一汪深潭,一下子将他的视线给吸引住了。 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楚雁回顿时觉得小脸发烫。这厮知不知道,任何一个女子被他这样的超级大帅哥直勾勾的看着,根本就不能淡定的吗? 不过她可不认为她美到足以让这么个大帅哥动心的地步,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你的眼睛很漂亮。”贺连决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回道。 “谢谢。”楚雁回微微一笑,礼貌的道谢后问道:“你怎么样了?伤还没好吗?” 这浅浅一笑,就像是一缕阳光注入心间,瞬间温暖了他的心,让贺连决又不淡定了。 眼前的女子很美,就像是一朵芙蓉花一般,天然没有雕饰,美的淡然,美的质朴,可是他人生的十九年来,见过的美丽女子何其多,比她美的更是不知凡几,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的笑如她这般让他感到温暖,也没有一双眼睛可以深深的吸引住他呢? 见他傻乎乎的没有回话的打算,楚雁回忙将他扶坐起来,发现他后脑勺的伤口经过仔细的处理,早就结痂了。 “奇怪了,你的伤口不深,身体也很强健,按说不至于晕厥过去啊。”查看过伤口之后,楚雁回小声的嘟囔道。她此时呈半蹲的姿势,将贺连决的头压在她的胸前,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的令人遐想。 而贺连决靠在一片柔软中,脸血红一片,脑子几乎短路。 063.黑心的大夫 063.黑心的大夫  不远处的轻弦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惊了,他家爷不是最反感女子的触碰吗?为什么被一个乡下丫头抱着头,却是半点反映都没有,更别说一拳将那乡下丫头给打飞了! 楚雁回缓缓将贺连决的头推离自己的怀抱,才恍然发现刚刚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暧/昧,小脸霎时嫣红,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旁的人,才故作轻松的看向贺连决,见他一张俊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虾子,心中觉得恶寒不已,这丫的要不要这么纯情啊? “你没事吧?这些天住哪里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楚雁回问完这话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你一女孩家家的,要送一男人回家,这算什么事啊? 贺连决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思,摇摇头,鬼使神差的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住哪里,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叫什么。” “咳。”轻弦闻言,一不留神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 艾玛,他家爷这是要做啥?泡人家吗?他莫非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喂喂喂,爷,你的婚事根本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的啊喂!再说了,这丫头是个乡下妞,跟你的身份不配,王爷和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那声音虽然很轻,轻到几不可闻,楚雁回还是听到了,疑惑的皱着眉头向着轻弦藏身的地方望去,轻声问道:“喂,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丫头的警觉性还挺高嘛! 贺连决微垂着头,在楚雁回看不见的地方,一道冷刀子射过去,吓得轻弦赶紧的换了个地方。贺连决再抬头,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满是清明,“没有,你是不是听错了?” “呃,或许吧。”楚雁回心想,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个有内力的高手,他都没听见,那么她听错的可能性是极大的。于是接着刚刚的问题问道:“喂,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怎么办呢?看你的气质不俗,身份一定不简单,你身上应该有银子吧?我送你去镇上住客栈。” 臭丫头,要不要这么较真啊? 贺连决赶忙摇头,“我没有银子。” “得,那你先和我回家,等我换身衣裳,取了银子送你去镇上客栈吧。”楚雁回无奈的道。反正住客栈也损失不了多少银子,便好事做到底吧。谁叫她就是个热心肠呢? 贺连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嗯,先跟着去了再说。 “你还能走吧?”楚雁回又问道。 “应该能。”贺连决模糊的回。 这下轮到楚雁回抽抽了,能就能,不能就不能,什么叫应该能? “行吧,那你自己走走,不行我再搀着你。”楚雁回说着将贺连决给扶了起来,“咱们走吧。” 话落她当先往回走去,贺连决紧随其后。 “对了。”走到半道,楚雁回想到什么,问道:“这些天你住在哪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受伤那天,醒了过来后便离开了这里,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镇子,然后去寻大夫上了药,包扎了一下伤口,这两天就宿在了大夫那里,那个黑心大夫把我身上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诈光了,否则不给我医治。”贺连决想着无伤大雅,便胡诌了一通,“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哪知到了这里觉得脑子一阵晕眩,便倒了下去。” 换了藏身地方的轻弦又不淡定了,爷,那个黑心的大夫是上官三公子吗?他要是知道你这样说他,特定跟你急哇! “哦。”这理由倒还说得过去,楚雁回又问,“那两个黑衣死人呢?” “我怕留在这里会连累到你,强撑着处理了。” 楚雁回点点头,心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064.要卖也找个远点的地方 064.要卖也找个远点的地方  楚雁回的家门虽然改变了方向,但是从鸡公山回去,还是会经过老宅门前的坝子。是以,在她带着贺连决回到新河村的时候,老宅的许多人都看见了。 “臭不要脸的骚蹄子,青天白日居然带个男人回家,你要卖也不晓得找个远点的地方,你不嫌丢人,老娘还要在这新河村生活呢!”明韩氏的话可谓是难听至极。 “是啊,吴家的婚事还没退呢,她咋能明目张胆的往家带男人呢?”楚雁回的大伯娘李氏亦道。 贺连决原本是看着楚雁回的,也不屑于与这种妇孺计较或者浪费表情,只是听她们说得难听,又有人说起“吴家的婚事”,不由抬眼瞧过去,顿时惊艳了无数人。 特别是李氏的女儿明香,这会子正在屋里的窗前梳头,看见楚雁回带回一个陌生男人来,眼里满是鄙夷,这会子见到贺连决,一双眼睛便死死的黏在他的身上,恁是移不开,连手中的梳子掉地上都不自知。 艾玛,那个男人咋滴长得这么俊呢?还有那气势,只怕县太爷家的公子也不及他半分!他是什么来头?这样的人会看上楚雁回那个贱丫头吗? “回儿。”阮氏许是听见明韩氏的声音,从明玉屋子里的窗户望出来,看见楚雁回身边跟着个男人,亦是吓了一跳。 “娘,等会和你说。”楚雁回对阮氏打了声招呼,扯着嘴皮子,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明韩氏,“明老太婆,咱们已经分家了,就算我到处接生意,也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怎么就丢了你们的人了?再说了,我姓楚,你们姓明,和你们没半文钱的关系,以后嘴巴别这么脏,否则我不介意拿把刷子给你们刷刷嘴巴。” “幸得你不姓明,不然老娘不撕烂你那张狐媚子的脸!” 明韩氏原本慑于楚雁回近来的气势不敢和她多说的,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贱嘴,这会儿见着有几个村里的妇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瞧,胆子顿时又大了起来,忙指了贺连决对那几人道:“你们瞧瞧这不要脸的小蹄子,为了银子居然把男人往家里领,她可和吴家还有婚约在呢!” 楚雁回向后望去,顿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那几个妇人乃是村中有名的长舌妇,平日里就喜欢到处传播消息,能把没的说成有,死的说成活。虽然她一向不畏别人说,但是想到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她楚雁回“为了银子自甘堕落”,忍不住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哎呀,不会吧?这回丫头不是这样的人吧?”一位妇人睃了眼贺连决,心里明明已经相信了明韩氏的话,嘴里却是说着违心的话。 “怎么不会?”另一人配合的附和道:“人都跟在她身后了,又是明老太婆这个做奶奶的自己说出来的,想必是真的。不让哪有做奶的这般诋毁孙女的?” “艾玛,这小伙子虽然冷了点,但是可俊可俊了,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呢。”剩下那人一脸艳羡,“而且啊,看他身上的衣裳料子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咋就看上回丫头这个乡下丫头了呢?” “我听说啊,城里的公子就是喜欢贪新鲜,回丫头也算有几分姿色的,想必……呃,哈哈哈……” 几人别有深意的看了楚雁回一眼,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065.打断你的狗腿 065.打断你的狗腿  “呵呵呵。” 楚雁回看向那几个长舌妇冷笑道:“马大婶、朱二婶、刘幺婶,比起你们,我不但多了几分姿色,还比你们年轻,我还能凭着自己的姿色赚银子,可是你们呢?年纪不算顶大,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想卖也没人要啊。”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的……”几人停止了笑声,起先说话那人羞恼的道:“还要不要脸了?” “刘幺婶,我不要脸也不丢你们的脸,那么多事做什么?”楚雁回毫不客气的还击道:“有那个闲心啦,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家里吧!我昨儿在街上可是看到刘幺叔从翠香楼里出来呢。嗯,也是,像你那样的老树皮脸,是个男人也要到外面偷腥啊。” 好个刘长生,难怪昨儿回来身上香喷喷的,还说是不注意撞了个擦香香的女人,原来是找狐媚子去了! 刘幺婶也顾不得楚雁回说她老,看见旁人望来的异样眼光,底气不足的争辩道:“你……你胡说,我家那口子身上都没银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找姑娘?” “信不信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楚雁回说着又转向另外俩人,“马大婶,朱二婶,你们也别在心里笑人家刘幺婶,马大叔和朱二叔昨儿是不是很晚才回家啊?” “你怎么知道的?”二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看见他二人从吉祥赌坊里出来呢。” “朱二家的,刘幺家的,我想起来有些事还要做,我先回了。”马大婶最先沉不住气,撇下这句话就跑了。 “诶,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们啊。”刘幺婶和朱二婶喊着也跟着走了。 等人都不见了,楚雁回这才看向明韩氏道:“明老太婆,吴家当年的彩礼钱,我已经退了,和吴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以后别再拿吴文泰那个人渣来恶心我了,可明白?” 众人闻言无不是傻了眼,贺连决却是心中一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听到她解除了婚约,突然有种心花怒放的错觉。 他,是不是病了?还有,那吴文泰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退……退了?”明老头不敢置信的问:“五十两银子连本带利都退了?” “凭本姑娘的姿色,要赚百来十两银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人家不都说她有几分姿色吗?有姿色当然是可以利用来赚钱的! 贺连决看着楚雁回虽然有些黄,但却不乏明艳动人的小脸,一张俊脸死沉死沉的。明明觉得这些人都在诋毁她,明明觉得她说的靠姿色赚钱不是真的,可是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这是为什么? “呸,凭你那点姿色,能在短短的几天里就赚到百来十两银子?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明韩氏显然不相信,“我看一定是阮氏那个践人藏了私房钱,不行,老娘要去找阮氏那个践人算账!” “明老太婆!” 楚雁回一声厉喝,顿时吓得明韩氏刚迈动的脚步停了下来,“你那张老脸还是不要了吧,别说我娘从来不欠你的,就算是她藏了私房钱,这家已经分了,钱也是她自己的,关你屁事啊?难道你还想分一份不成?告诉你,你要是敢乱来,我不但要将你小儿子告到衙门,还要打断你的狗腿!” 066.惩罚 066.惩罚  “你……你敢!”明江气咻咻的吼道:“楚雁回你个贱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对长辈说话?” 贺连决眸色一暖,楚雁回……她的名字。 “呸,长辈,她也配?!” 楚雁回狠狠的啐了一口,“有长辈口口声声践人践人的骂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的吗?有长辈要把孙女打死的吗?有长辈在毫无依据的情况下,到处抹黑自己孙女的吗?有长辈在败光了人家的家产后,一毛不拔的把人分出去的吗?明江,别说我不姓明,就算我姓明,这样的长辈我也敢打她两闷棍!所以别想着拿孝道来压我,没用!” 贺连决眸光凝深,原来她连死人的钱财都敢搜,人贩子的钱也敢抢,是为了归还彩礼钱和自己的家人。小小年纪就要背负那么多东西,真是不容易。还有她把自己伪装成个泼妇样,也是为了保护家人吧?可是她的爹呢? 明家的人被楚雁回说得脸色哂然,都开不了腔了。 “再告诉你们一次,我娘的银子,全都被你们榨光了!”楚雁回又道:“现在我家里的每一文钱都是我楚雁回靠脑子赚回来的,你们想要来剥削我家,也得掂量掂量我楚雁回的厉害!” 说着还向他们比划了一下她并不结实的拳头,然后对贺连决道:“我们走了。” 贺连决跟在楚雁回的身后,在身影即将消失在明家众人视线外的时候,左手对着明韩氏的膝盖悄悄弹出一道气线。 只听“咚”的一声,明韩氏笔直的砸在坚硬的石板地上。 “老婆子,你怎么了?” “娘,你怎么了?” “奶,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明家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楚雁回倒回几步,看见明韩氏被扶了起来,鼻尖通红,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血龙,顿时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站着也能摔跤,笑死我了,明老太婆,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对你无耻的惩罚啊?” “楚雁回,滚犊子,老子非得替你那死去的爹教训教训你!”明江忍不住一声怒吼,放开明韩氏就要冲向楚雁回,被明老头一把给拉住了。 贺连决蹙眉,原来这她们是孤儿寡母被撵了出去? “替我爹教训我?呵,你也不怕他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你算账?”楚雁回絮叨的道:“哎呀,呆这里够久了,我怕沾染晦气,走了。” 说着也不理明家等人是什么表情,闪身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外。 屋檐下,楚雁回拉住贺连决,兴奋的压低声音问道:“刚刚是你做的对不对?” “嗯。”贺连决也不避讳,“她嘴臭……”欺负你。 “小子,不错啊,教训人都教训得不动声色的!”楚雁回说着,眼睛骨碌碌一转,“我其实可以留下你住我家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贺连决被她一声“小子”给叫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他比她大好几岁好吧?不过听她说可以留下来,连忙压着心里兴奋的因子,问道:“什么事?” 067.叫我老大 067.叫我老大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算计几分狡黠几分懵然几分灵动,就跟个小狐狸似的。贺连决觉得,她就算是有再过分的要求,他也会答应的。 “教我轻功和怎么凝练内力,好不好?”楚雁回巴巴的望着他,哪里还能看出半分刚才那般的强势? 贺连决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倒是一个乡下丫头居然知道轻功和内力,让他颇有些意外。可是他又没说不答应,她至于对他露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吗? “你刚刚也看见了,我有个极品奶奶,还有奶奶极品的一家人,我家原也是在镇上的,被我那个小叔叔明江把房地契给偷出去赌输了,最后他还被赌坊的人扣住回不来,我娘连家里仅有的银子也拿去赎他了,到头来他们不知道感恩,还时不时的就想着剥削我家,欺负我娘和弟妹,我要是不使自己变得强大一点,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有那么惨吗?刚刚明明是她占了上风好不好?还有她一支竹箭都能取人性命,哪里就有那么弱了?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楚雁回使起了曹格女儿姐姐的经典表情,倒吊着眉,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贺连决看她这呆样实在是想笑的,可是他是谁啊?他是高冷的靖王府世子,哪里能随随便便就被逗笑了?握拳于唇间,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上下打量了楚雁回一遍道:“你这个年纪学这些虽然晚了些,不过名师出高徒,不出三个月,我定能让你畅行无阻的在天上飞,但是我也有条件……” “不是吧?现在是我在和你谈条件呢,咋滴反过来了?”贺连决话还未说完,楚雁回便疑惑的看着他道:“你真的失忆了么?” “我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是我可不傻。”真是只狡猾的狐狸,还真不好糊弄!贺连决心里暗忖着道:“再说我出卖的是我的技艺,你损失的只是些许钱财,怎么样都是我吃亏的,你说是不是?还有我的条件你都没听,怎么知道不在你能接受的范围呢?” 电视里演的失忆的人不是应该话少、冷酷、一脸痛苦的样子吗?这丫这么能说,咋地怎么看怎么不像失忆的货呢? 楚雁回心里想着,嘴上却道:“你说的也是,好吧,就当我交学费了,且说说你的条件吧。” 贺连决性/感的薄唇抿起一抹可疑的弧度,像笑又不像的,淡淡道:“首先,在我恢复记忆以前,你得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其次,不能再喊我小子,因为我怎么看怎么都比你大个好几岁。” “你都不记得你是谁了,那我喊你什么?”楚雁回扬眉问道:“冰块?黑脸?高个……” 一连报出十来个名字,听得贺连决脸色越来越黑,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叫我老大!” “什么,老大?”楚雁回怔愣的道:“我喊你老大是没问题的,可是你还得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吧?你确定我老娘也跟着喊你老大么?噗……” 似乎觉得很好笑,楚雁回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068.身正不怕影子斜 068.身正不怕影子斜  贺连决嘴巴狠狠的抽了两下,“景澜,你娘可以喊我景澜,你必须喊我老大。” “凭什么我必须喊你老大啊?”楚雁回音量瞬间拔高。 “大姐,你不进屋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我们肚子都饿了,就等你呢。”明玉的声音在转角处响起,看见贺连决,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俊的哥哥,大姐,是你的朋友吗?” 贺连决被明玉夸了,对他的好感瞬间就提升,越过楚雁回,自来熟的摸着明玉的头道:“小地弟,我们回屋。” “好。”明玉甜甜的应了一声,拉着贺连决就走了。留下楚雁回呆在原地,只觉得眼前有成千上万匹的草泥马驰骋而过。 她这小弟的自我保护意识也太差了吧?怎么能把陌生人往家里引呢?狠狠的跺了跺脚,楚雁回也转角回了屋。 她自己倒是忘记了,这个陌生人是她自个儿引回来的。 “娘,这个哥哥好俊哦,是姐姐的朋友。” 楚雁回还没踏进厨房,就听见明玉在给她娘介绍贺连决。她赶忙疾走两步上前道:“娘,他不是我的朋友。” 这话贺连决没有反驳,他们的确不是朋友,不是吗?! 迎向阮氏疑惑的眼神,楚雁回道:“娘你可记得上次我去打猎回来说起的受伤的人?就是这位了。今早我跑步,发现他晕厥在那里,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 贺连决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下,刚刚不是她有求于他吗?怎么就成可怜人了? “娘,你说过的,咱们能帮人的时候就尽量帮帮别人,你看……”楚雁回生怕阮氏不同意,便补充道。这男人可是她学古代轻功的保障啊,必须得抓牢了! 阮氏笑着道:“你这孩子,娘又没说不同意,不过咱们孤儿寡母的,留一个男子再加,难免会招人闲话……” “娘,身正不怕影子斜。”楚雁回无畏的道:“女儿要是计较那么多,早就死十次八次了。所以啊,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阮氏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于是道:“既然这样,那这位……” “景澜。”贺连决连忙道:“婶子可以叫我景澜。” 令贺连决讶异的是,阮氏看起来柔弱,却是知书识礼,声音张弛有度,给人的第一感觉很好。而且根本就不像是一名农妇,倒像出身名门。 “嗯,景澜,你就和明玉住一间屋吧。咱家的条件你也看在眼里了,希望你不要嫌弃。”阮氏始终和蔼的道:“呵,就这个两间屋子,还是回儿她争取回来的呢,不然可没你落脚的地方。” “婶子能收留我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哪里有嫌弃的道理?等我忆起自己是谁,定当回报婶子一家的恩情。” “傻孩子,婶子收留你可不是图你的回报呢。”阮氏笑着岔开这个话题道:“肚子饿了吧?回儿,快摆桌子用早餐吧,秀儿都做好了。” 阮氏的话刚落音,便从老屋传来明韩氏雷霆似的暴怒的声音,“啊,你们怎能这样?我这聘礼都准备好了,怎能就这样退了?” 069.婚事告吹 069.婚事告吹  聘礼、退婚,不用想都知道是明江的婚事要吹了。 楚雁回心里隐隐有些高兴,因为在她看来,像明江那样的人渣,娶了人家也是害人呢! 只是阮氏的脸色都白了,猜想她是担心她小叔的婚事是因为他曾经的劣迹被她们给暴露出来引起了,如果是这样,明韩氏肯定是不依的。 握了握阮氏的手,楚雁回道:“娘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阮氏机械的点了点头。 楚雁回无奈摇摇头,看向明秀道:“秀,咱们摆碗吃早饭了。” 与此同时,隔壁的老屋里,穿戴一新的媒婆听了明韩氏的话后,很是不客气的道:“老姐姐,你还问怎么地,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处村子都传遍了,你家老幺竟然又偷又赌,有哪个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这样的人啊?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明韩氏刚刚被摔流了鼻血,还来不及处理刘媒婆就来了,这会子鼻尖通红通红的,鼻孔下方只简单擦了下还有血迹,听了媒婆的话后,彻底不乐意了,怒吼道:“刘媒婆,你怎么说话呢?我老明家的人都勤勤恳恳、清清白白的,怎么就是火坑了?你们说的那件事,都已经过了两年多时间了,那时候我明江他年纪小不懂事,才被人引诱着了道,这两年他可是老老实实的侍弄庄稼呢,放眼瞧瞧,十里八村的,有几个后生赶得上我家明江了?” 媒婆陪着笑道:“老姐姐你别生气,我也是对刘家的人这样说的啊,可是他们家说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谁知道他以后有了钱会不会再犯呢?还说不敢拿闺女的将来去冒险。”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副银镯子来搁在桌上道:“这是当初你们买给姑娘的物件,还请老姐姐收好,至于他们家给你家老幺打的银锁片,就不用退还了,权当退婚的补偿。” “不,刘媒婆,你回去告诉他们,这婚我老明家是不会退的。”明韩氏耍泼道:“再过几天,我们就会按时去刘家下聘,争取尽快把婚给完了。” “老姐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刘媒婆面色不虞的道。 “怎么就为难你了?”明韩氏稍稍放缓脾气道:“你回去后就给刘家的人实话实说好了,咱们老明家不同意退婚!” “老姐姐,刘家的人可说好了,这门亲事是怎么也要退的,你可能不知道,刘家有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霸,但凡不如意的事就动拳脚,那铁拳能将人一下子打残废了,我可不敢招惹。你们要是不信啦,大可以自个儿去下聘试试,到时候打得脚瘸手断的,可别怪我老婆子没提醒你们。”刘媒婆似乎不想和明韩氏多谈,起身道:“好了,刘家的意思我传达了,东西我也送到了,就不耽搁了。” 说完,刘媒婆就往外走去。 “刘媒婆……” “娘!”明韩氏试图叫住她,明江阴恻恻的阻止她道:“既然人家铁了心要退,咱们还贴上去干嘛?我就不信除了她刘玉凤,我明江还找不到婆娘了!” “我的儿啊!”明韩氏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咋就这么命苦呢?” “奶,你别哭了。”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明香上前去扶明韩氏,轻声道:“咱小叔这事说到底都是楚雁回造成的……” “对,要不是她家将那件事给捅出来,你小叔哪里会被退亲?”明韩氏眼底顿时凝起一抹凶光,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道:“老娘找她们算账去!” 070.那男人还在呢 070.那男人还在呢  明香看着自家爷爷奶奶和小叔怒气腾腾的往楚雁回家走去,嘴角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上前挽起李氏道:“娘,咱们也去吧,咱爷奶和小叔去指不定要吃亏呢。” “嗯,咱们也去。”李氏的声音都透着兴奋,倒不是说她看不到明韩氏吃亏,而是她这辈子最看不得阮氏好了,见明韩氏又去找她的茬,自然乐颠颠的去了。 屋子是泥土夯的,不是很隔音,楚雁回几人在灶房里自然是听到了明韩氏气势汹汹的脚步声。看见阮氏刚刚恢复好的脸色又不好了,她立即放下碗走到灶房门口,正巧明韩氏往里踏脚,两人便撞在了一起。 虽然明韩氏的身体比较壮实,不过楚雁回手快的扶住门框自然没事,倒是她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 明韩氏只愣了一下便嚎啕大哭起来,“哎呀呀,我不活了啊!楚雁回这死丫头居然打我这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啊,还有没有天理啊,呜呜呜……” 她的声音太大,不过一会儿便引来一大群围观的人,有人甚至对楚雁回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丫头以前不是挺懂事的吗?为什么现在隔三差五的就闹出一些事来?” “谁说不是啊?自从她跳河醒过来后,这脾气就变得越发的硬了。” “这孩子连老人都打,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样的丫头,谁敢娶啊?” “吴家就敢娶啊,不过是做妾,噗哧。” “……” 楚雁回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对于周围的言语根本就无动于衷,仿佛那说的并不是她似的。只是脑中早已将那些爱说闲话的碎嘴子给记了下来。 明韩氏见指责楚雁回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心里一阵畅快,似乎这些日子受了她的闷气,也突然就疏解开来。顿时哭天抢地的,更来劲了,“你们不知道啊,这死丫头不但打人,居然还带男人回家啊,还有这死丫头,短短几天时间,居然赚了五六十两银子把吴家的亲事也给推了,你们说说,她一个小妮子不是做那种事,哪里能那么快挣那么多银子?呜呜呜,我韩凤莲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哦,居然养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孙女。” “啥,都退亲了?怕是在外头不干净,人家提出来给退了吧。”立即就有人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明家婶子,雁回丫头哪里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这样败坏她的名声,还让人家怎么活?!” 楚雁回循声望过去,只见一名中等身材,打扮朴素的三十多岁的温婉妇人站在人群外,乃是与她娘关系不错的马寡妇。在她旁边,站着马竞。 “是啊,我也觉得雁回丫头懂事有礼,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接着又有几人附和道。 楚雁回一一将他们记在了心里。 “马寡妇,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这个不祥人说话的份?走开走开,你站在这里都让人觉得晦气。” “我……”马寡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 “韩凤莲,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楚雁回见马寡妇为了帮自己被明韩氏呛,正想反呛明韩氏几句,族长的声音威严的从人群外传来,听见他的声音,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来,“哪里有人这么编排自己孙女的?你一毛不拔的把人家分出来了,还跑人家门前来胡闹干什么?” 明韩氏其实是有些怕这位老族长的,可是他居然处处帮着楚雁回这死丫头,分明就是和她作对!当即连名带姓的道:“明长栓,我说的可是事实,怎么就是胡闹了?你不信自己进屋瞧瞧,那男人还在呢。” 071.我是她未婚夫 071.我是她未婚夫  “这位大娘是在说本公子吗?”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楚雁回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袍,英英玉立的男子,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楚雁回额前顿时出现一片黑线,这丫还嫌不够乱吗?竟然自己跑出来了。 “天啦,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男子。”有人忍不住喟叹出声。 “比吴家的两位少爷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那是,就是气势上也是无法比啊!” 明香听着别人对贺连决的夸赞,感到与有荣焉,仿佛觉得是在夸她的男人似的,看着贺连决的眼中满是痴迷。刚刚她之所以撺掇她奶过来闹事,为的就是多看这男子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愿了。 “回丫头,这位是?”老族长问道。 搁以前,贺连决是不会和这些山野村夫多说一句话的,可是现在他既然决定在这新河村呆下去,那就不得不对这些人客气些。而且他适才听出来了,这老头对楚雁回满维护的,所以嘛…… 贺连决脑子转得飞快,不过须臾便决定了自己进一步的做法。 他一只手臂搭在楚雁回的肩膀,面上虽然还是冷冷的,不过语气却客气了许多,“老伯,我是景澜,家住府城,前些日子来新河镇,巧遇小回,对她一见钟情,今日正是来提亲的,刚刚岳母大人已经应下了,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小回的未婚夫……” 一石惊起千层浪。 莫说围观的人和楚雁回的家人被惊到了,便是楚雁回本人也是惊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楚雁回怔愣的时候,贺连决的声音极轻的在她耳边响起,“神情自然一点,我这样做可是为了帮你杜绝一切不利于你的闲言碎语呢。再一个,你家里孤儿寡母四人,至少有我这名男子在这里,会为你们减少不少的麻烦吧?!” 楚雁回听他语速极快的说着,心中也是思量开来。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虽然她不在意流言,可是她的娘和弟妹根本就是古人的思想,难道她们真的能做到不在乎那些恶言恶语吗?而且这么个帅哥带出去倍有面子啊! 思定,楚雁回侧头看向眼前的家伙,正欲以眼神对他表示自己同意了,却见他也正好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柔情。 楚雁回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艾玛,这厮演戏要不要这么入戏啊?脑子转的这么快,他是真的失忆了吗? 贺连决心中微恼,这丫头是什么反应?难道在她的眼中,爷很差吗? 楚雁回赶忙收回视线,看向老族长道:“没错,族长爷爷,他是我的新未婚夫。” 阮氏听到楚雁回这样说,在里头跟猫抓似的,却还是忍住了没有跑出来揭穿这事。倒是明玉和明秀互望了一眼,双眼一亮。 这个新姐夫比那个吴文泰看起来更顺眼,更招人喜欢!最主要的是,吴文泰那个渣渣那么伤他们大姐,将来要是碰到,把新姐夫往他身边一带,肯定要多解气就多解气。 072.再敢骂她,休怪我无情! 072.再敢骂她,休怪我无情!  明香只觉得自己心碎了一地,嫉妒的种子在心里蔓延,撑得她的心都快爆掉了。她的手紧紧的握成拳,连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也没感觉到疼。 为什么,为什么楚雁回会这么好命? 且不说她从小就生活得比她好,便是之前的定亲对象吴文泰也足够她嫉妒得发狂了! 吴文泰玉树临风,乃是整个新河镇都算得上出色的男子,而且今年还高中了状元,要不是发生那样的变故,楚雁回已经是状元夫人了! 也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楚雁回命不好,那个吴文泰居然在京城娶了新妻子。不过就算是这样,他却不肯退掉和楚雁回的亲事,要纳她为妾。 虽然做吴文泰的妾曾经也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楚雁回由妻变妾,她还高兴了很长时间,因为只要看到她过得不好,她就高兴得不得了! 凭什么她楚雁回从小就能锦衣玉食,识文断字,弹弹琴做做女红,活得跟小姐似的。而她却是要寄于她家篱下,仰仗她家的鼻息过日子…… 所以在知道小叔把她家给败了后,她心里并没有太难过,隐隐还有些高兴。以至于后来回到新河村后,她总是把脏衣裳都丢给她去洗,什么脏活累活都给她去干。 虽然楚雁回不乐意,但是有她奶压着,不干活就没饭吃,为了她娘,她也不得不干! 哪知那边刚和吴文泰退了亲,立马就有一个比吴文泰更出色的男子亲自上门求亲……府城来的啊,那可是比新河镇繁华数倍的地方! 为什么好事全让楚雁回给占了?她怎么就没有这样好命?! 她明香要身段有身段,要美貌有美貌,在镇上那些年,也是跟着二婶学了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且样样都还拿得出手,她到底比楚雁回差了多少?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你们说的不是真的吧?”明韩氏亦是不甘心的问道:“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你们就好上了?而且看这位公子的衣着和气势,肯定不是凡人,怎么就看上楚雁回这个小践人了?难不成楚雁回你个小践人还在和吴家的婚约没有解除的时候,就一句勾……” “嘭!”明韩氏的话还没说完,人便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不过幸好是泥地,明韩氏名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一下子却是吓坏了在座的每一个人,这、这位气质高贵的公子,居然会功夫! 听到明韩氏一口一个“小践人”的骂楚雁回,贺连决不高兴,很不高兴,冷冷的道:“这还是一个长辈对晚辈该有的态度吗?以后本公子再听到有人这般辱骂本公子的未婚妻,不管他是谁,休怪本公子手下不留情!” 楚雁回看向贺连决,模样儿有些呆。 前世都是她去保护身边的人,哪里想到穿到这里来还没多久就被人给保护了一回…… 艾玛,不得不说,被人保护的感觉真是好啊,而且还是这么一位超级大帅哥啊!太有感了,有木有?! 当然她知道他是在做戏,所以并未因此觉得有多么感动。但是他帮她,她还是会记住的! 躲在暗处的轻弦,今儿不但被他家爷给吓得不要不要的,而且在听到明韩氏夸他家爷的衣着时,嘴角狠狠的抽搐着。 老太婆,那是他这个护卫的衣裳啊,他家爷从来就不屑穿的,怎么就不凡了?为何他穿着那身的时候,人家没夸他不凡呢? 呜呜,差距啊,这就是差距! 073.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073.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奶,你怎么样了?”明香扑向明韩氏,将她扶坐起来。 “老婆子。” “娘!” 明江、明海和李氏夫妻以及明老头也醒过神来,立即跟了过去。 “哎哟喂,我的腰,我的屁股,我的心肝……我,我哪哪都疼啊!”明韩氏见自家老伴和儿子媳妇都到跟前来了,连忙一手扶着腰,一手捶着地道:“我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啊?一大把年纪还被一个年轻人这样对待,我不活了哇。” “奶你可别做傻事啊,咱们家还都指着你呢。”明香说着站了起来,状似幽怨的嗔了贺连决一眼,泫然欲泣的样儿当真是我见犹怜,“景公子,不管我奶她怎么样,到底是雁回妹妹的奶奶,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楚雁回被明香刚刚那一眼给惊到了。这丫头看向身边男人那嗔怨的小眼神就跟个怨妇似的,敢情她是看上这男人了? 艾玛,她承认这男人很帅,但是也没必要在对方都表示了是她楚雁回的未婚夫后,还做出这样一副勾人的样子吧?这是想和她楚雁回抢的节奏啊! 前些年明香住在镇上她家的时候,对她和家人那是极尽的讨好,回到这新河村后,却没少给她和她娘跟小妹使绊子穿小鞋,今儿居然还叫她一声妹子,是想在这男人面前和她示好吗? 呵呵,虽然身边的男人不是她楚雁回的真男人,但是也总不能让他被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给拱了! “明香姑娘,你姓明,我姓楚,咱们怎么会是姐妹呢?我又怎么会和明老太有关系呢?”楚雁回笑着道:“便是我娘和弟妹,也在几天前被明老太赶出来了,她那叫一个狠啊,恁是一粒粮食一根针一个碗都没给咱们啊,要不是族长爷爷接济咱们,我们一家四口还不知道那两天要怎么过呢。她这样对我可不打紧,毕竟我是姓楚的,可是我弟弟那可是老明家的孩子啊,她都能狠下心来让他饿肚子,这样的人还配做奶奶吗?” “我还不知道这一茬呢,明韩氏可真是狠心啊!” “可不是吗?该不是现在看人家日子舒心了就过来闹吧?” “诶,这位婶子说对啦!”楚雁回道:“我正好准备出门,正好她就撞上来了,你们说说,咱们都被他们分出来了,她还到我们家来干嘛?轻轻撞了一下就倒地上呼天抢地的不起来,不就是想讹咱们吗?明老太,丑话我再说一遍,你的儿子我的继父明刚已经死了,现在是我楚雁回在当这个家,别指望我娘还像从前那般好心的养着你们,白眼狼养一次就够了,再养一次就是傻!也别想以孝心来压我们,一处宅子一间铺子以及家里所有的存银,这样的孝心太足了!” “雁回妹妹,家里的难处你都是知道的,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明香咬唇道。 “我要是不强势一些,我和我的家人只怕会被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再次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了!” “你……”明香挤出两滴泪来,可怜兮兮的看向贺连决,可是人家贺连决连半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074.无耻没下限 074.无耻没下限  “香儿你和她磨叽什么?”明江被楚雁回的态度气极了,都忘记了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贺连决,朝着屋内怒吼道:“二嫂,我的婚事被你们给搅黄了,这下你满意了?” 阮氏在屋内听到明江这一声吼,身子又不住的抖了起来。 “敢情你们今儿气势汹汹的过来就是为了找我们计较这事呢?”楚雁回冷笑道:“明江,你朝我娘吼做什么?你有本事做不要脸的事就不要担心被抖出来!再说了,当时要不是你们想要打死我,还要将我送官,我们又怎么会拿你盗取我家房地契去赌的事来逼你们?明江,我娘从前是怎么对待你一家人的,回到这里后你们又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子四人的,你们可还记得?做人讲点良心,否则老天都瞧不起你!” 明江神情讪讪的,“你个死丫头嘴巴厉害,我可说不过你,可是这事不管怎么着,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呵,那你们想怎么样吧,说出来,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有多无耻!” 明江没有开口,明韩氏大言不惭的道:“我儿的婚事既然因为你们告吹了,肯定得为他再说一门亲事的,便赔个一百两,给他说媳妇。” 众人莫不是满头黑线,一百两,她还真能要! “明老太,说你们无耻,你居然能这般没有下线。”楚雁回说:“可是我拿不出一百两,怎么办呢?” 明韩氏心中一喜,这丫头如果拿得出银子就会真给他们一百两吗?哎呀,刚刚怎么不多要一点呢?她心里极度后悔的偷偷扫了贺连决一眼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一百两银子还拿不出?” 楚雁回讥笑道:“那你自己去跟他要啊,看他会不会给你……”两下。 明韩氏哪里敢跟贺连决要啊? 刚刚那一下虽然不算痛,可是他站在一丈外,轻轻一挥手都能将她给撂倒了,她找死才去招惹他呢! “这事是你引起的,你可以跟他借的。”明韩氏继续发扬着她的无耻。 “你还真能说!”楚雁回斜了她一眼,转向族长道:“族长爷爷,我家刚退了吴家七十五两银子,一百两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如今他们逼上门来,我也没办法了。你看我如果去官府备案,让那偷了我家地契的贼子归还我家铺子和宅子,可中?” “楚雁回,你都签了协议,再不拿这事来威胁咱们的!”明韩氏怒道。 “对付无耻的人自然得用无耻的手段,那份协议又没有去官府批注,我随时都能反悔!”楚雁回邪笑着道:“我家从前那处宅子应该能值五百两,铺子加上里头的货物至少七百两,然后现银二百多和我们一家的衣裳首饰,统共应该不下两千两。因为明江的婚事被我搅黄了,就赔你们一百两,我大方一点,给你们打个折扣抹去四百两,便还我家一千五百两吧。” 说完还摊手伸向明韩氏,“给钱吧!” 贺连决听了半天也算是把他们的情况给摸了个七七八八,听楚雁回这样一说,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心道,真是个小狐狸。 075.要还是不要 075.要还是不要  “你这个……” 明韩氏气得脸色铁青,险些一句“小賤人”又要冒出口了,老族长狠狠瞪了她一眼,忙看向楚雁回道:“雁回丫头,她家情况你也清楚的,不如就看在我的面上,这事就算了吧。” “族长爷爷,你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可是我娘体弱,弟妹胆小,也架不住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啊。”楚雁回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今儿就请族长爷爷做个见证,让我母子四人和明国清家完全脱离关系吧,以后两家各不相干,这事我就再也不计较了。” “楚雁回你个臭妮子,你想得倒是美,你不是我明家的孩子,你和你娘一起脱离出去我们自然没话说,可明秀和明玉可是我明家的子孙后代,怎么能脱离关系?”楚雁回的话一落,明老头便不依的道。 “呃,明老头你还知道他们是你明家的后代啊?”楚雁回嘲讽的道:“行啊,那便把他们两个送你们家去养着吧。” 明秀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大姐这是不要他们了吗? “呜呜呜……” 明玉吓得都哭了,冲到门口扯着楚雁回的手,哀哀凄凄的道:“大姐,我不要跟他们一起,他们定会让我们像以前一样没完没了的做活儿还不给吃饱饭,呜呜呜,我不要和他们住一起,二姐也不要和他们一起,他们都是豺狼虎豹,会饿死我们的……” 看着明玉可怜兮兮的样儿,楚雁回心都疼了,她怎么可能舍得将他们送回去受苦呢?这样说不过是让他们知难而退罢了。 悄悄拍了拍明玉的后背,明玉看向她深邃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一颗心也安了下来,只是小脸上还挂着莹莹的泪水。 明老头感受到周围或谴责或嘲讽的视线,顿时气结了,这兔崽子怎么能当着那许多人的面把这些事给抖出来?他一张老脸都被他丢光了! “明玉你个王八羔子,我们什么时候不给你吃饱饭了?”明老头气咻咻的道:“是不是你那娘这么教你的?” “明老头,小弟他是王八羔子,那你是什么?老王八吗?骂人还能把自己给骂进去,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从来就没把小弟当明家的人才会脱口便骂他?”楚雁回不客气的还击,明老头直觉心中一口郁气堵着,险些背过气去。 “小弟说的可都是事实,我们要是之前在家里吃过一顿饱饭,怎么会瘦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你遮遮掩掩,人家就不知道了吗?” 明老头目光闪烁的道:“我们那是要下地干活,必须得吃饱一些,你们母子四人又不用下地,少吃一些有什么关系?” “明老头,去年割稻子今年插秧,我和二妹可是饿着肚子被你们逼着去了,明香明朗比二妹大却是没有去的,我都不想说你们偏心偏到没边了。说吧,二妹和小弟你们要不要了?” 明秀倒是能干些活,可是明玉年纪小,完全就是个吃白饭的,明老头怎么愿意呢? “我……”明老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076.抢过来 076.抢过来  “怎么,明老头,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你明家的后代,却是不愿意养他们吗?还是说你们不想脱离关系是想借助他们在我这打秋风吗?还是那句话,门都没有!我楚雁回挣的银子,就算拿去救济别人,也不会给你们一文。” “楚雁回你个天杀的,你……”明韩氏被楚雁回咄咄逼人的态度给气急了,又想骂她。 “够了!”老族长喝阻道:“便按雁回丫头所说,你们要么还雁回丫头家一千五百两银子,要么就把关系完全断了吧,省得隔三差五的到人家家里闹事,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明长栓你个老东西……” “韩凤莲,我看你是太没把我放眼里了,你是不是想我开宗祠,将你们逐出明家?”老族长威仪的道。作为明氏一族的一族之长,这个权利他是有的! “我……”明韩氏气咻咻的还要说什么,明老头连忙拉住她。 他们在清河村生活了一辈子,被逐出宗祠的人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他将来还有什么老脸见列祖列宗?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接受的事!看向老族长,明老头悻悻的道:“长栓老哥,我们同意他们家和我们脱离关系,明秀和明玉我们也不要了。” “既然这样,老三你就管好你家的老婆子,别有事没事跑人家家里闹,再有下次,我可不管你们这些破事了,雁回丫头说什么做就怎么做。”老族长瞪了明老头一眼,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按说吧,阮氏是个多孝顺的媳妇啊,非要一次次的伤人家的心,从而离了心,现在好了,看人家日子稍微好些就想来讹人家,也不看看这两年是怎么对人家的。 这雁回丫头啊,自打这次醒来后,脾气越发的硬了,可不是好惹的主!从这几次的交锋就能看出来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要是她不强势一点,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明老头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老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族长叹了口气,斜了贺连决一眼,然后对众人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散去,楚雁回家的门前终于静了下来。 回到老屋后,明香不甘心的问道:“奶,咱小叔的事就这么算了嘛?” 明韩氏一双老眼登时扫向明香,手指头狠狠的戳着她的额头道:“你个死丫子,刚刚要不是你撺掇着,老娘怎么会去那边丢人去?别以为老娘没看出你什么心思,是看上那个男人了吧?哼!” “奶,我……”明香的额头都被戳红了,却不敢躲避。 李氏赶忙将明香拉到自己的身后,讪笑道:“娘,我看那小子真是不错,人长得好,家世看着也不错,和我们香儿那叫一个登对啊,可惜被楚雁回那小践人给糟践了……” 那个小践人,被退了亲居然还能钓到这么一个金龟婿,真是让人不甘心! 明韩氏白她一眼,“有本事去将他抢过来啊!” 李氏眼睛一亮,“娘,这可是你说的!” 对贺连决,她是满意得不得了,那样一个女婿,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是,老娘说的!”明韩氏恨恨的道:“只要不让那大小两个践人得意,老娘是一万个支持,支持香儿去把那男人抢过来!” 明香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都在颤栗,她没想到她奶和娘居然也是支持她的! “老婆子,我看还是算了吧。”明老头劝慰道:“我看那小子煞气重得很,咱们香儿……” “算什么算?老娘就憋不下这口气!再说咱们香儿怎么了?在镇上那几年该学的都跟阮氏那个践人学差不多了,我这两年也是没舍得让她做一点儿重活,为的就是将来给她相一门好亲事。瞧瞧这小脸这身段这细皮嫩肉的,哪里比楚雁回那小践人差了?便是做官家少奶奶都是足足的!咱们的香儿就是差了点打扮……”明韩氏似乎是发了狠,“得了,明儿正好赶集,香儿明早到我这拿半吊钱去买些胭脂水粉和两身衣裳。” 明香喜不自胜,赶忙跪下道:“爷奶,香儿将来过了好日子,一定不会忘了您二老的恩情!” “老娘就是要你这句话,你记住就好!” 077.奠基 077.奠基  待人都走后,阮氏埋怨的看了贺连决一眼。 倒不是说他不优秀,而是因为太优秀,让她有些不敢期待。景澜一看便出身不凡,高门大户多腌臜事,她的女儿性子太烈了,不适合勾心斗角的生活,将来只要找个平凡的儿郎嫁了就好。 是以,阮氏问道:“回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贺连决感到有些受伤。楚雁回她娘那是什么表情啊?她的女儿跟他是那重关系,难道会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吗?他贺连决有那么差吗? 楚雁回笑着走到阮氏跟前,搂着她的脖子道:“娘,你别担心,这家伙是为了帮咱们杜绝麻烦事才故意这样说的,而且他以这样的身份住在咱们家也方便了许多,不是吗?!再说了,我是不在意别人说些什么,但是我却不得不为你们考虑呢。” “唉。”阮氏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听到她后半句话,叹口气看向贺连决道:“我家回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原本那吴家都决定吴大公子进京赴考回来就成亲的,哪知道他高中状元,便在京中……” 进京赴考?高中状元? 贺连决脑中一个激灵,听闻一个月前做了上京府尹周同浩的上门女婿,莫非就是他?又闻周同浩的独生女儿周艳梅貌丑无盐,长得跟个肥猪似的…… 不得不说,新科状元还真是重口味! “娘,你和这家伙说这些做什么?”楚雁回不依的道。 阮氏嗔道:“你这孩子,景澜看着就比你大好几岁呢,怎么能‘这家伙这家伙’的叫他?既然他短时间不会离开咱们家,你以后便叫他景大哥吧。”说着又看向明玉和明秀,“你们也是一样的。” “景大哥。”明秀已然知道楚雁回刚刚只是拿他们去堵她爷的口,这会儿心里舒爽了,乖巧的和明玉一起叫了贺连决一声大哥。 贺连决冲他们点点头,看向楚雁回,见她无动于衷,不由朝她扬了扬眉。 楚雁回懂得他的意思,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不情不愿的跟着叫了一声大哥。 贺连决这才满意了,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楚雁回一眼道:“婶子,小回她没能和那位吴公子成亲,是因为有更好的男子在等着她,她今日所受的苦累,都是为今后的好日子做奠基呢。” 楚雁回白他一眼,你丫又不是算命的,怎知有更优秀的男子等着我? 阮氏闻言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忧心忡忡的道:“富贵在天成事在人,将来的日子会怎样,我不担心。我只是不希望回儿嫁给那种三心两意的富贵人家,惟愿她找个踏实本分的男子嫁了就好,不需要英俊潇洒,不需要身份高贵,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他能一心一意待我的回儿,就算是庄稼汉子我也是答应的。可是现在,这么简单的愿望似乎都很难实现了。” 贺连决眼神微闪,“婶子,怎么会呢?” 阮氏苦笑道:“景澜,你们未婚夫妻的关系,我们自己人知道是假的,可是别人并不知道的。到时候你恢复记忆肯定是要离开的,我的回儿该怎么办呢?她已经退过一次婚了,若是再退一次,再想嫁户好人家,只怕难上加难。” 078.操心 078.操心  “嘿,”楚雁回混不在意的道:“娘,我都没打算再嫁人了,你操那么远的心做什么?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赚尽天下财富,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足矣。”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浑话!”阮氏语气中满是怨怼,“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你将来老了又要依靠谁?” “娘,为什么一定要依靠谁呢?”楚雁回好笑的道:“只要我自己够强,有能力睥睨天下,又何须依靠谁?再说了,不是还有二妹和小弟吗?实在不行,我跟他们过继个孩子就成了。”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贺连决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爽,很不爽! “二姐!”明秀一张小脸血红,羞死人了。 “你……” 阮氏也不知道又要叨叨啥,楚雁回连忙涎着笑道:“好了好了,娘,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将来我对某个男人看对眼呢,那时候我就嫁了。总之你别为我c心,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调理好身体,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长什么长?你下个月二十就满十五岁了。”对于这个女儿,阮氏简直是又爱又恨,无奈极了。她这不羁的性子,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艾玛,楚雁回无语极了。 她十五岁啊,放现代还在念国中呢,怎么她娘当她是三十多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似的? “没错,女子到了十五岁就要嫁人了,有的嫁得早,十四岁都做娘了。”贺连决点头附和道。 十四岁生娃?她想都不敢想。 “娘,我算是怕了你们了!”楚雁回妥协道:“不到十七岁,你们莫想让我嫁人;不到二十岁,莫想让我生娃。”见他们个个都惊呆了,好似她的话多有悖于常理似的,她心情好极了,连忙岔开话题,“嗯,还有一个多时辰又该吃午饭了,这个时间做红烧肉刚刚好,我为你们做红烧肉吃吧。” “姐,我和娘已经做了十双鞋子了,我和娘再去做两双鞋子出来。趁着明儿赶集,我和你把鞋子一起带去卖了吧。”一家人的生计都靠着她姐,真是太不容易了,明秀现在迫切的希望自己也能为这个家付出些什么。 按说做鞋子是卖不了几个钱的,楚雁回很不想她们劳累,可是她了解明秀的心思,自然不能抚了她的好意,只想着将来寻个合适的营生给她做,就不用做鞋子了。遂道:“嗯,正好明儿我有事要去镇上一趟,顺便再去打听一下学堂的事,小弟已经八岁了,娘亲虽然教过他一些东西,可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学堂比较好。” “大姐,你是说我可以上学堂了吗?”明玉高兴得不得了。 楚雁回轻点他的额头,亲昵的道:“是呀,咱们家现在有些银子,足够你上学堂了,到了学堂可得好好的用功,可别辜负了我们一家子对你的期望哦。” 明玉连忙拍着小胸脯道:“大姐你放心吧,小弟定不负众望。嗯,将来就算你不成亲,小弟养你老。” 阮氏原本很是欣慰来着,听到明玉的话,顺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没好气的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大姐一个德行,净说浑话!” “嘿嘿。”明玉捂着被敲疼的头傻笑着,样儿萌极了。 楚雁回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很是柔软。 一家人都沉浸在和乐的气氛中,无人发现,贺连决看着楚雁回,亦是眸色温暖。 079.练功 079.练功  夏日的天亮的比较早,不过卯时初,天便露出了鱼肚白。楚雁回想到今儿开始便要和贺连决练习内功心法,从而学习轻功,是以早早便起了来。 她以为她足够早,扣着外衣打开帘子到了灶房外面,才发现贺连决已经穿戴整洁的候在那里了。 看着他还穿着昨日的衣裳,楚雁回微微的皱了皱眉。 在他没有衣裳没有银子没有记忆又没有去处的情况下,她是他唯一的金主,不,就算是为了拢络他教她内功,这衣裳无疑得她来准备的,所以她下了狠心,呆会儿赶集,得为他添置几身新衣裳和生活必需品。 楚雁回从一边的碗柜里拿出一个竹制的牙刷递给贺连决道:“这个刷子是新的,刷牙用的。” 贺连决接过来,前后翻看了两眼,眼中满是新奇与惊讶。刷子有三排刷毛,刷毛不足一寸长,乃是白色马鬃制成,竹片打磨得光滑,不会担心割到嘴。 “丫头,这个东西倒是实用得很。”贺连决问道:“是你自制的吗?” 楚雁回拿了自己的牙刷,在上面撒了些盐,然后在缸里舀了一碗水后才道:“是的。” “这脑子倒是够用得很。”贺连决不吝赞道。 “这话对极了。”楚雁回得意的道:“我楚雁回要是脑子不行,又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将退亲的银子给还上?” “得瑟!”贺连决被她的小样儿逗得嘴角微微弯了弯,曲起食指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这动作让楚雁回满头黑线,有种自己是他小宠物的错觉。 贺连决将她的怔忡收入眼底,觉得心情好极了,问道:“你何以不将它大批量的做出来?这种东西乃是消耗品,造价低,需求大,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我怎会想不到呢?”楚雁回道:“只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要找到那么多白色的马鬃,很难呢。我给家里人做的这几个牙刷的马鬃,还是拜托香飘万里的冯掌柜给我找的呢。” 她居然识得阿誉家酒楼的掌柜!贺连决没再说话,学着楚雁回的样子撒了盐和舀了水到屋外刷牙洗脸。 二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按照昨日商量好的,跑着出了门。 到了鸡公山后,贺连决跟楚雁回找了个平地,盘腿坐了下来,仔细的为楚雁回讲解怎样凝聚内功心法以及怎么样修炼能最快上手。 不得不说,贺连决是个很好的老师,也或者说楚雁回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他讲解两遍,念了几句口诀,她便依着口诀上手了。 此时她眼观鼻鼻观心,然后双手掐诀,微微阖上双眼,气沉丹田,潜心凝聚,细心感受,只觉得丹田之处慢慢的凝聚起一丝灼热的气体,精神也随之充沛了些许。只是目前这股气体还很薄弱,须得花时间锻炼。 天色越发的亮起来,贺连决就在旁边坐着,静静的看着楚雁回,直到她收势,慢慢的睁开眼来,才别开头不让她发现他在看她。 二人回到家时,明秀和阮氏已经将早膳准备好,同时准备好的还有一大桶的热水,那是楚雁回冲凉用的。因为每次跑了步后都会汗涔涔的,冲个凉就舒服多了。 楚雁回冲了凉后,与几人一起用了早膳,然后阮氏用两张蓝色的粗布将做好的鞋子包了起来。 楚雁回和明秀各自拎了一只包袱刚踏出房间的门,便被贺连决将包袱接了过去,一手一包,朝外走去。 楚雁回和明秀紧随其后。 080.现世报 080.现世报  楚雁回没想到在半道上居然碰到了李氏和明香。 见到贺连决,明香的脚步都快迈不动了,倒是李氏拉了她一把才醒过神来。许是担心做得太明显,明香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稳了下来。 “回丫头,你们也去赶集啊?”李氏腆着笑脸问楚雁回。 “嗯。” 楚雁回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声便不再理她,可是她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竟是死死的咬住他们的步伐不放,然后自顾自的说着一堆不着边际的话。 “李氏,你不觉得你很聒噪吗?”楚雁回终于忍无可忍,冷冷的道:“和我这个‘小賤人’说话,难道不会降低你的身份?” 李氏脚步顿了一顿,楚雁回趁机拉着明秀疾走了几步,待李氏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走远了。 “嘚嘚嘚。” 耳边清静了没一会儿,楚雁回便听到有一辆马车从身后驰来,能从新河村来的马车,除了吴家别无他人!对于吴家的人,除了吴文迪外,其他人她实在是无感,便拉着明秀和贺连决往边上站着,给马车让道。 然而,马车却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车帘子掀开,露出吴夫人那张精明又市侩的脸。 她一双眼睛先是在贺连决的身上扫视了一遍,心中惊艳,看向楚雁回时却是满脸的嫌恶与轻蔑,“原来你急着退婚是为了这个小子?呵,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婊/子!”不等楚雁回还嘴,她放下帘子,催促道:“阿忠,走了,恶心。” 楚雁回正准备冲她两句,哪知马车撒蹄便走了,扬起一路的烟尘。 贺连决眸中寒芒乍现,悄悄凝起一道气劲,打在马的后蹄上。 马儿吃痛,竟是嘶叫着,不受控制的朝前疾驰,车厢里顿时传出吴夫人和几个女人惊恐的声音。 楚雁回看见马儿在前面转弯的地方竟然腾地扬起四蹄,笔直的跑到了路边的田地里。 楚雁回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很兴奋很不厚道的拉着明秀跑过去,眼前的一幕让她觉得过瘾极了——马车的一只车轱辘已经脱离车体,因为田里的泥很稀,车厢前头陷了半截在泥里。而车夫昏厥在离车厢大约十米远的地方,马儿没了束缚,在田地里撒欢的跑着。 “哎哟,我的手断了,疼死我了,快扶我起来。” “夫人,我的腿动不了了,吴妈晕过去了。” “阿忠呢?死哪去了?” “……” 当吴夫人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的时候,楚雁回放肆的大笑道:“哈哈哈,吴夫人,这现世报未免来得太快了吧?!” “楚雁回你个小婊砸,你还不找人来救我们,哎哟……” “吴夫人,你早上是不是吃便便了?嘴巴那么不干净,还指望我找人来救你?你呀,就在下面呆一会吧,今儿赶集的人多,你吠着,会有人来救你的哈,我们啊这就走了。” 贺连决看着她解气又张扬的样子,有些后悔刚刚下手太轻了。 “楚雁回,我跟你没完!”吴夫人嘶叫道。 楚雁回才不怕她,拉着明秀就走,贺连决紧紧的跟在她们身后。 李氏和明香是看着马车掉下去的,这会子李氏多想下去尽一份力,好让吴夫人记住她,欠她一份人情,可是明香看见贺连决走了,哪里会依她?拉着她便跟着离开了。 081.你嘴好臭啊 081.你嘴好臭啊  因为是赶集天,到处都是人挤人的。 楚雁回几人并没有去摆摊卖鞋,因为她觉得花那个时间去等着把鞋子卖完太不值得,还不如利用摆摊的时间做些别的事。 是以,她带着明秀,身后跟着贺连决,直奔成衣铺子而去。 成衣铺子里头,有专门卖鞋子的柜台。他们也收鞋子,只是价钱比外头低一些。再说她还要给贺连决制备几身衣裳,正好一下子就在那里制备齐了。 尚品成衣铺子乃是新河镇最大的卖成衣的铺子。 楚雁回到了铺子,先让贺连决候在外面,自己先进去了解一下情况。这些做生意的人精明得很,你要是直接背着包袱进去,一看便知道你是去卖东西的,你对他的店子不了解,两眼一抹瞎的,不被宰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才怪! 因为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生意毕竟清淡,在里头试衣裳的人就三两个。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双小眼睛很是精明,看楚雁回姐妹二人身上的衣裳很是新,料子的质地也不是最差的,当即就丢下其他客人,笑嘻嘻的亲自迎上前来,问道:“姑娘要买些什么?” 楚雁回拉着明秀直奔鞋子的柜台,发现里头的鞋子做工根本不及自己带来的鞋子,花色和样式也不是顶好看的,顿时信心满满,指着一双和自己带来的鞋子差不多的蓝色绣鞋问道:“掌柜的,这双鞋子多少钱?” “哎呀,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绣鞋可是最新的样式,瞧瞧这做工、这针脚、这用料都是时下最好的。”掌柜的没有说价钱,倒是先把自己的鞋子夸了一遍,“跟姑娘的气质很相配呢。” 楚雁回拿着鞋子瞧了瞧,然后不置可否的笑笑。 看到楚雁回反应过于平淡,掌柜的知道她是个识货的,讪笑着说出一个数字,“三百文。” “这么贵啊,可以少些么?”楚雁回问道。 掌柜忖度了一阵,佯装很是肉痛又很是慷慨的道:“这鞋子都是高价收上来的,每双的成本都要二百文呢,三百文除去门面费,伙计的工费,我们赚到手上也没多少了。看姑娘诚心要,便给你们少二十文吧。” 楚雁回心里乐开了花。 她猜想这鞋子收上来的价钱最多不会超过五十文钱,而做一双鞋子的成本在三十文左右,她们用的布料是一些碎布头,几十文钱买了一大包。这掌柜的为了多赚她的钱,把成本说高了好几倍,她能不乐吗? “掌柜的你等等。”楚雁回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往贺连决站的地方望去,只见李氏像只苍蝇似的,带着她的女儿在贺连决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她被退过婚,曾经跟吴文泰在后面的竹林亲嘴被她看见过,还有她的女儿多么多么好云云。 楚雁回肺都气炸了,这女人他丫的是不是欠揍啊?她什么时候跟吴文泰亲过嘴了? 贺连决似乎已经隐忍到极致了,不停的变换方向躲着李氏喋喋不休的嘴。终于在李氏再一次走到他身前的时候,冷冷的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很臭啊?早上没漱口吧?” 082.你给我做衣裳 082.你给我做衣裳  “噗,哈哈哈!” 楚雁回不惧别人诋毁和造谣,但是把她和吴文泰那个渣男绑在一起就让她不能不愤怒了!她正准备上前去打李氏呢,冷不丁听到贺连决这样一说,顿时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引得街上的人看怪物似的看她。 李氏脸色当即就不好了,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是她深知贺连决不是好惹的主,只得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呐呐的闭着嘴不敢再多话。 “小回。”贺连决丢下李氏和明香,脚步轻快的迎向楚雁回,“我可以进去了吗?这两只苍蝇好烦。” 明香听闻贺连决将她当苍蝇一般,心犹如沉到冰窖,一张俏脸亦是羞得红透了,微微垂着头,心里恨死了楚雁回。 “嗯,进来吧。”楚雁回故意挽着贺连决的手往里走去。 李氏咬咬牙,也拉着明香往里走去,反正今儿她们也是要来买衣裳的。 “大姐。”明秀面朝外头,对楚雁回一阵挤眉弄眼。 楚雁回往后看了一眼,见李氏母女也进来了,虽然讨厌,但是这里是别人的店子,她可没那个资格赶人家走!取过贺连决手中的包袱,放到柜台上打开来道:“掌柜的,你瞅瞅,这些鞋子可比你柜台里的鞋子做工好、针脚细密、款式新颖?” 原本那掌柜的看楚雁回不买鞋子而是卖鞋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在见了她拿出来的鞋子后,眼睛登时一亮,“这些鞋子……” 楚雁回接过话道:“这些鞋子的款式和花色是我设计的,我娘和妹妹做的,怎么样掌柜的,比你柜台里所有的鞋子质量都好吧?” “这价钱……” “我也不贪心,便按两百文算吧。”楚雁回很是大方的道,“不能再少了。” 一双鞋子两百文?李氏在一边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哎呀,如果一双鞋子真能卖两百文,那也太好赚了吧? 兴奋之余却又败下兴来,阮氏的绣技,哪是她能比的? “……”掌柜的现在后悔极了,他刚才何以把成本价说那么高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哦,“容我考虑考虑。” 楚雁回也不和他急,拉着贺连决到里头的成衣跟前,“景澜,你的衣裳没带来,自己选几身成衣。” 贺连决走到几身看起来还不错的成衣前,满脸的嫌恶,“这些衣裳的款式和颜色都不是我喜欢的样子……”说着看向楚雁回,满眼希冀的道:“小回,不如你给我做吧。” 楚雁回当即炸毛,“凭什么?” “你还想学轻功吗?”贺连决背对着外头,扬着下巴,无声的以口型威胁着她。见她要发飙,随即又揽着她的肩膀,以温柔得不偿命的声音道:“咱们不是未婚夫妻吗?未婚妻给未婚夫做衣裳很正常的啊。” 楚雁回恶寒不已,她为毛要好心的给他买衣裳啊?没想到这厮得寸进尺……她这才是真正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明香听到贺连决那温柔又磁性的声音,心里委屈极了,为什么他不屑看她一眼却对楚雁回那么温柔,她真比楚雁回差吗? 楚雁回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明香那副样子,随即回以贺连决甜美的一笑:“景大哥,你去选料子吧,我给你做就是了。” 贺连决闻言,立即心满意足的选料子去了。 083.他很委屈 083.他很委屈  “姑娘,你这鞋子我要了。”掌柜的考虑半天后,找上楚雁回似乎很肉痛的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后做了鞋子必须得卖到我这里。” 两百文一双鞋子?她们做的鞋子居然两百文一双,而且还让今后必须卖他们这里! 明秀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刚才她大姐跟掌柜的开价两百文的时候,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样的高价掌柜的怎么可能答应?要知道她和她娘的心理价位是五十文一双就差不多了,哪里知道,他竟然答应了…… 嗯,她每三天能做两双鞋子,她娘速度快些,每天能做一双,这样下来,她们母女二人以后每个月也能挣上十来两银子呢!一个壮劳力一个月在外拼死累活的做工,顶多也就二两银子,可她们母女除去本钱,一个月能有八两多呢。 哎呀,早先她和她娘怎么就没有想到做鞋子这么能赚钱呢? 这厢明秀激动不已,那厢李氏和明香显然也是算了一下帐,觉得不可思议了,心里又是嫉妒得发狂。 楚雁回莞尔一笑,这个结果,她早便料到了,是以一点也不意外,“掌柜的,这鞋子是我二妹和我娘做的,要不要继续做下去,还得看她们的意思。” 掌柜的看向明秀,还没说话,明秀便忙不迭的点头,深怕掌柜的反悔似的,“做,掌柜的,我做!我和我娘一个月保证能给你做出四十双来,你是不是都要?” 能为家里出一份心力是她一直以来都期待的事,哪怕是一个月能为家里挣一两银子,她都是乐意的,更何况现在完全超出她的预期! “小姑娘,自然是要的。”掌柜的似乎也因为做成了这单生意,很是高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尚品成衣铺子可不止新河村一家哦,你们送多少,我便能收多少,但是前提是,式样必须如今儿这些一般新颖。” 楚雁回看明秀真的很开心,自然也不好扫她的兴,忙道:“掌柜的放心,我保证出的花样和式样都是寻常没见过的。对了,除了鞋子,我还能设计衣裳的样式,不知道掌柜的要不要?” 掌柜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却没有一下子就答应下来,“姑娘一看就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自然知道我没能看见样品是不能立即答应下来,这样吧,你回去画几张图样来,我若是看中了,必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楚雁回点点头,脸上荡漾着自信的光芒,“掌柜的要求是在情理之中的,最多两日,我便画了图样来给你,我敢保证,有了我的设计,你们尚品成衣铺子的生意将会上到一个新高度!” “但愿如此!”不知怎的,掌柜的并没有觉得楚雁回的话浮夸,反而被她的自信给打动,觉得定如她所说,她定能让尚品成衣迈上一个新台阶。 “掌柜的,这些多少钱?”贺连决见他们谈完,立即抱来两匹黑色缎面的料子和一匹白棉布过来问道。 楚雁回回头望去,当即就傻了眼。 尼玛,这厮也太不和她客气了,捡了店里最好的料子不说,便是那棉布也是高级货,专供富贵人家做亵衣亵裤的,比她身上穿的棉料都好! 贺连决看见楚雁回的脸色垮了下来,觉得委屈极了。 这些料子放以前他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好吧?奈何这店里也就这个最好了,他已经很委屈了! 084.又一商机 084.又一商机  楚雁回见贺连决还委屈上了,眼前只觉得万匹草泥马奔腾。 丫的,是让你在乡下待着,又不是让你去做大爷,穿那么好你好意思么好意思么?!还有啊,这是花我的钱啊,我肉痛啊肉痛! 可是她也知道,这厮昨儿才在新河村把身份说成是府城来的,穿太差了也说不过去,再说她自个儿刚刚还豪气干云的让他自己去选料子,她也不能打自己的脸啊! 所以这哑巴亏她得吃,这钱啊,她必须得掏! “姑娘,这样吧。”掌柜的以为楚雁回囊中羞涩,忙道:“为了我们今后的合作,今儿这些布匹我就按半价给你吧。” 从楚雁回带来的鞋子式样和花色来看,他相信楚雁回是有那个实力的,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笼络她而已。别看鞋子收价比别人贵了四倍,但是他相信这样的鞋子拿到京城去卖,少说能卖五两银子一双。那利润,可是翻了十多倍! 嘿嘿,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楚雁回顿时心情就舒畅了一大截,握着掌柜的手顿时泪流满面,“掌柜的,我是楚雁回,来自新河村,冲你这句话,我定会让你们尚品成衣成为咱们大昭国数一数二的成衣铺子!” “雁回丫头,作为和你生活在一起七八年之久的大伯娘,我咋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能耐呢?”李氏说着还对掌柜的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掌柜的,这丫头分明就是骗你给她优惠呢,你可别上当了。 楚雁回乜斜着李氏道:“你要是知道了,我们母子三人还不知道会被你们一群吸血鬼和白眼狼剥削成什么样子呢!”说着便不再理李氏,“掌柜的,我知道这两匹缎料价钱不少,半价给我也是不小的数目。为了让你信服,今儿我就给你全价,待我将设计的稿子交到你手上后,你再补回我一半的银子好了。” 掌柜的乐呵呵的道:“好呢,姑娘是个爽快人,便按姑娘说的来。” “只是不知会不会给掌柜的带来不便?”楚雁回指的是给她让利的事。 “我叫着戴历,我们东家将这里全权交给我打理,所以我能做得了主,姑娘放心便是。” 楚雁回拱手道:“如此便多谢戴掌柜了。” “好说好说。”戴掌柜取过算盘拨弄了几下道:“这两匹缎料乃是我店中最好的,本身是二十五两一匹,我给你算二十三两,那棉布是五两一匹的,算你四两,统共是五十两,除去十三双鞋子的二两六钱银子,统共给我四十七两好了。” 五十两就当交学费了!楚雁回没有再纠结银子的事,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了戴掌柜,找回了三两的碎银,她顺手给了明秀。 李氏和明香看着楚雁回毫不犹豫就掏出五十两银票,便是给明秀那臭丫头都是好几两银子,心里那个恨啊! “姐,我不能要。”明秀推攘道:“留着给小弟交束脩好了。” “姐给你就拿着,有我这个大姐在,小弟的束脩哪用得着你?”楚雁回道:“你就从现在开始存着,将来做嫁妆吧。” “大姐!”明秀羞恼的嗔了一声,推诿不过,便自己收了起来。 “戴掌柜,衣裳图样在两日后我一定会送过来,我们还有事就告辞了。” “那便说定了。”戴掌柜将楚雁回几人送到门口。 明香当即便要跟上去,被李氏给拉住了,不解的看向李氏。 李氏没有理会她,扬声唤道:“掌柜的。” 戴掌柜回头见李氏二人还在,不咸不淡的问道:“两位要买些什么?” 李氏先为明香挑了两块颜色艳丽的廉价料子,付了钱才指着楚雁回送来的鞋子问掌柜的道:“掌柜的,这鞋子我们也能做,你收还是不收?” 戴掌柜看了看李氏那短粗短粗的手指头,狐疑的道:“你们能做到这样好的绣活?” 李氏将手往后一藏道:“我是不能做,可是我闺女跟她二婶也就是楚雁回的娘学过六年的刺绣,绝不比刚刚那小妮子差。” “这样啊。”戴掌柜想了想道:“只要你们绣活和做工能做到这样,我还是会收的,只是这价钱嘛,要比她们少一倍。” 李氏当即不乐意了,音量不由拔高,“为什么?” 戴掌柜看白痴一样的看她道:“因为这个款式是市场上没有的,你说我能给你一样的价钱吗?” 085.画面太震撼 085.画面太震撼  李氏没能答应戴掌柜的要求,所以这笔生意自然没能做成。 她算了下,她自己的绣活和做鞋的功底根本达不到戴掌柜的要求,明韩氏更不可能。那么做鞋的事便只能落在明香身上。而明香绣活做得慢,三五天还未必能做得出一双鞋子来,再加上掌柜的要求用料上面必须得和楚雁回家的一样。 一样是什么概念?那是缎面的料子啊,二十五两银子一匹啊!这样下来,一双鞋子的本钱少说也花去七八十文钱,剩下的二十来文就是做工费了。 试问你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能做五六双鞋子,除去本钱一双鞋子才赚二三十文钱,还比不过人家两双鞋子赚的钱,她们心里怎么能平衡呢? 最主要的是,她们没有本钱买料子,一切都是枉然。 这边李氏没做成生意,那边楚雁回虽然受了些气,却还是顺利的谈成了明玉入学的事。 修德书院乃是新河镇唯一的一间书院,别看处于小镇,却因为修德书院是一位卸甲归田的老学儒办的,再加上有着精良的师资以及清幽的教学环境,所以方圆百里很是有名,但是每月十两银子的束脩根本不是一般的平民可以给得起的。 而且现在根本不是开学季,想入学须得缴纳除束脩外的入学费三十两银子。为了明玉的将来,这笔钱楚雁回给得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一开始,负责这一块的人看楚雁回身上的穿着粗鄙,有些瞧不起她,却又被贺连决的气度与身上散发的气势所慑,最后战战兢兢的答应了。 是以这事能顺利谈成,一多半还是靠的贺连决。 楚雁回心里很气,但是这让她深深的意识到,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有着极端势利的人,权利和金钱无疑都是衡量一个人地位的标准! 嗯,所以,她要发奋挣钱,努力成为让别人提及她“楚雁回”几个字时,想到的就是“金钱”二字。 出了修德书院,已经午时两刻。 因为楚雁回与人有约,几人草草的吃了碗面便去了一叶居。 当站在一叶居的门口时,站在后面的贺连决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喂喂,你们两个,怎能随随便便进咱们一叶居?可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让楚雁回很是反感,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抱着双臂漠然的看着店小二,如果不是与人有约,打死她也不会来这里! 站在门外的贺连决见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又是你!”似乎认出了楚雁回,小二嫌恶的道:“上次便和你说过,咱们上官家的茶楼,是不接受乡下人入内的。” “是吗?”一道好听却冷漠的声音在楼梯下方响起,“本公子为何竟不知道我上官家的茶楼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 贺连决听见熟悉的声音,微微讶异了一瞬,忙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面对来人。 拎着袍摆拾阶而上的白衣公子看见上方的贺连决,脚步顿了一下,在接收到他以唇语交代的话后,虽然心中既震惊又疑惑,就跟猫抓似的,却也没有点破。 要知道堂堂靖王世子居然毫无形象的抱着几匹布,像个跟班似的站在两位乡下姑娘的身后,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震撼! 楚雁回回头望去便看见一位面如冠玉、举止优雅的白衣男子,不由感到一阵恶寒,深深的觉得这新河镇实在是太小了。 086.缘分,你妹个缘分! 086.缘分,你妹个缘分!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当初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孩子的亲人。而他身后跟着冯掌柜,所以不用猜也知道冯掌柜的东家就是这位上官家的公子。 “是你!”白衣公子上官誉似乎也认出了楚雁回,声音中都透出喜悦。 贺连决顿时就不好了,果真楚雁回就是当初救轩轩的女子!他是该说这世界小呢?还是该说楚雁回这臭丫头忒爱管闲事了? “咦。”冯掌柜乐道:“怎么,楚姑娘、三公子,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上官誉心情似乎很好,笑看了楚雁回一眼,微微侧身对冯掌柜道:“冯叔,这位姑娘正是上次救了轩轩的人!我还想着误会了姑娘,这辈子也不能对她说声抱歉,心里内疚着呢。” “道歉的话也不必说了,只希望公子下次说话做事之前,先打听清楚再说。”楚雁回语气冷冷的,显然还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 “呵。”上官誉笑道:“道歉是一定要的,另外还要谢谢楚姑娘救了轩轩,楚姑娘请受上官誉一拜。” 说着当真对楚雁回拜了拜。 见他这么诚恳,楚雁回也不好再和他生气,摆摆手道:“罢了,这事也不全赖你。” “楚姑娘当真是大度!” 贺连决看着上官誉那跟思春的猫似的笑,真恨不能上去扯了他的皮。 “说起来真是缘分啊!”冯掌柜乐呵呵的道:“三公子,楚姑娘,咱们还是进去谈吧。” 缘分,你妹个缘分!贺连决一道冷光毫不客气的射向冯掌柜。 冯掌柜接收到一道冷冽的光芒直刺进骨子里,阴嗖嗖的冷,不明所以的顺着视线望过去,险些吓得他从楼梯上滚下去,艾玛,那是…… 他张嘴欲打招呼,被贺连决一个更加冷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这一系列小动作都是背着楚雁回进行的,她在听了冯掌柜的话后,当即冷冷的斜了里头身体都打着颤的小二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冯掌柜,这一叶居我来了两次,都被这小二给堵在门外,这门槛太高了,我这乡下人可不敢进去。” 小二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要是知道面前的女子是他们东家的恩人,他肯定三跪九叩的把她迎进去啊! “楚姑娘见谅,是我御下不当,今后断断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上官誉诚恳的说着又转向冯掌柜,“冯叔,这件事由你全权处理吧。” “是,三公子,我知道怎么做了。”冯掌柜意会,当即越过上官誉,对楚雁回说了几声抱歉后,才对那小二道:“得福,你是上官府的家生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当真是给上官府抹黑!收拾收拾回府去,等着人牙子发卖吧。” 被发卖出去的奴役,就是被人当狗对待的命,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小二立即跪下去连连叩头,皮肉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冯掌柜,你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冯掌柜对上官府一向忠心耿耿,最是看不得有人抹黑上官府,是以对于他的请求无动于衷。 小二忙又转向楚雁回叩着头,“楚姑娘,小的有眼无珠,求你原谅小的这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与她何关?!她楚雁回不是玛丽苏,人家眼高于顶把她踩在头上羞辱她,她还去给他说情,她还没有那么贱! 087.在商言商 087.在商言商  那叫做得福的小二还是走了,因为闹得动静过大,茶楼的掌柜早便候在一旁,看楚雁回的眼光再不若当初那般鄙夷和嫌弃,而是带着谄媚的把众人迎了进去,安排在了最好的雅间。 按宾主落座,冯掌柜因为是上官府的下人,平时虽得上官誉的敬重和器重,但是并没有恃才傲物,微微倾身站在上官誉的身后。 茶楼掌柜的亲自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上官誉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问楚雁回道:“楚姑娘,你说你是第二次来一叶居,敢问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茶楼掌柜的闻言,险些将手中的茶盏给打翻在地,显然他还记得楚雁回这号人呢。 楚雁回斜了茶楼掌柜一眼,淡淡道:“那还是十多天前了,也就是我找上冯掌柜的那天。因为我急需银子,不得不考虑以最拿手的煮茶手艺来卖钱,于是我便找上了一叶居,哪知还没进门就被人一顿侮辱。我楚雁回虽然是个乡巴佬,但是最起码的尊严还是有的。于是我又找了几家,遭遇和在一叶居一样。所幸这世间还是有不拿鼻孔看人的人,终于让我遇到了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想到楚雁回做菜的手艺已经属于一流,而她却说她最拿手的是煮茶的手艺,冯掌柜顿时一阵肉痛,“请问楚姑娘是和哪家茶楼合作了?” “茗香居。” “你是说那家最近卖的极火的花果茶便是出自你之手?”上官誉问道。 “没错。” 上官誉顿时狠狠的向茶楼掌柜瞪去,“徐掌柜,你可知道你与得福让咱们失去了一个大商机?” 徐掌柜顿时冷汗直冒,弓着身子战战兢兢的为自己狡辩道:“当初楚姑娘不曾说起是来卖手艺,否则小的定然恭恭敬敬的将她迎进去的。” “嗤,你一叶居开的是茶楼,顾客上门便是客,没想到你们还要将客人分为三六九等,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贺连决冷笑道:“上官公子,他到现在都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的人还留着何用?” 上官誉深以为然的道:“徐掌柜,我会让刘叔来接替这里,念你是上官府的老人,你明儿和他交接一下就回上官府吧。” “三公子,我……” 徐掌柜还要说什么,上官誉声音微凉,“我意已决,什么都别说了,下去吧。” 徐掌柜心知上官誉生气了,只得怨怼的睨了楚雁回一眼便离开了。 “楚姑娘,接下来咱们便说说菜谱的事吧。”上官誉道:“我上官府对楚姑娘你从人贩手上救下小侄轩轩一事深表感激,但是一码归一码……” 原来那可爱的小家伙是他侄儿啊。楚雁回笑着打断上官誉的话,无所谓的道:“上官公子,我楚雁回并不是那种揪着一点恩情就不放的人,所以救下你侄儿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咱们在商言商。” “好个在商言商!”上官誉没想到楚雁回一个乡下姑娘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完全颠覆了乡下姑娘在他心中的印象,只是两成的利润,还是太高了些。 088.咱们没那么熟 088.咱们没那么熟  “楚姑娘,你可知道我上官府在三国有多少家酒楼?”上官誉问道。 楚雁回知道三国乃是大昭、越过和秦国,上官府单单酒楼就遍布三国,其财力还真是雄厚! “上官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两成的利润太高了。”楚雁回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我虽然不知道你上官府在三国有多少酒楼,但是你若是将我的菜谱发扬下去,你有多少酒楼,就会多出多少份的回报!” 这一点,上官誉自然是认可的。因为这些日子,他让冯掌柜把从楚雁回那里买来的几道菜谱给放到府城的香飘楼去,得来的反响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两成的利润,那是多少银子?想想都觉得肉痛啊! 楚雁回察言观色,见他似乎在犹豫,趁热打铁道:“实际上我是可以卖你一些菜谱,然后拿着那笔钱自己开酒楼,我敢打包票,凭着我的头脑、手腕以及菜本身的吸引力,要不了两年,我便能超越你的香飘楼。只是我的志向不单是在酒楼这一块发展,白手起家要耗费的精力太多,所以我便想着依附一方势力来发展。上官公子,你要知道一点,我并不是非香飘楼不可的,我首先考虑你们,完全是因为冯掌柜而已。” 她的自信,她的神采飞扬,让在座几人不能忽视,深深的觉得她并没有夸大其词,仿佛只要她去做,就一定能做好。 “如此看来,我没有拒绝的余地了。”上官誉微微笑着,说出的话是肯定并非问句。 诚如楚雁回所说,有多少酒楼就会多出多少份的回报。抛开两成的利润,他拿的可是大头,所以在冯掌柜对他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心里便有了自己的思量。 他可以预计,若是这个计划实施下去,他们香飘楼在原来的基础上,利润至少是成倍成倍的翻,他有什么理由将这样赚钱的一个好机会给推出去? 贺连决冷冷的睇着上官誉,就像在看一个仇人。往常的上官誉在外人面前根本就是一副漠然的面孔,哪里像今儿这般笑得风騒? 太扎眼了! 上官誉疑惑的看了贺连决一眼,非常不明白这小子对他的恨意从何而来。 楚雁回没有留意贺连决的小动作,上官誉的答复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是以淡淡道:“看来上官公子是同意了,那咱们一会便签署协议,今儿晚上我会将菜谱给写下了,明儿开始,我会到香飘楼,教厨师们做菜。” “看不出来,雁回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上官誉提起“雁回”二字的时候,故意睃了贺连决一眼,果然见他神情又冷了几分,心中了然的同时又感到诧异,这小子这是开窍了吗?可是…… “上官公子,咱们还没有那么熟,你还是叫我楚姑娘的好。” 楚雁回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让贺连决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心里暗道,好姑娘。 089.有异性没人性 089.有异性没人性  上官誉将贺连决的神情望进眼底,微微扬眉,挑衅的扫了贺连决一眼,“雁回此言差矣,且不说你是轩轩的恩人,便是拿咱们即将合作的关系来说,也不能太生分了,你说是不是?我比你虚长几岁,你也大可以叫我上官哥哥,或者誉哥哥。” 贺连决的脸臭得能滴出墨来,他知道上官誉这小子是故意的,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楚雁回恶寒不已。 还誉哥哥呢,当他自己是段誉吗?虽然这厮比段誉还要丰神俊朗,不过她可喊不出那么恶心吧啦的称呼。 “呵呵,上官公子,一个称呼而已,不用那么较真了。”楚雁回玩笑道:“只希望你拿钱出来的时候别推三阻四的好,虽说有契约和官府的公证,可我毕竟是一小老百姓,哪里斗得过你上官家这种百年望族?” 别人或许不好说,不过上官家在镇上的口碑却是不错的,她看人一向极准,所以这样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哪知上官誉还未开口,贺连决当即冷冷的表态,“他要是敢贪你一文钱,我为你掀了他上官府。” 上官誉只觉得眼前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驰,阿决这混蛋,有异性没人性,交友不慎啦。 楚雁回白了贺连决一眼,“景大哥,咱们是文明人,哪能动不动就以拳头说话呢?” 景大哥?景澜? 上官誉不动声色的望向贺连决,后者却是睇着楚雁回理也没理他,觉得自己很受伤,没良心的,他这样是为谁是为谁是为谁? “不过如果真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不在意你掀了他上官府。”楚雁回又补充道。 上官誉满头黑线,这俩人,还真是…… 收回心绪,上官誉正色问道:“楚雁回,我很好奇,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厨师都不知道的菜谱?” 楚雁回心中一个咯噔,当即挂着一抹玩味的笑道:“如果我说我昏迷了几天,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然后才得了那许多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你们也是不会信的,那便当作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吧。” 上官誉挑眉,这个说法显然是不信的,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她写出的菜谱实用,能给他带来大把的利益就行了。 “楚雁回,我上官家旗下有五十多家酒楼,每个月的盈利少说以十万计,你的菜谱如果实行下去,盈利还可能翻一番,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拿那么多钱干什么?贴补婆家吗?”上官誉觑了贺连决一眼,又问。 明秀不敢相信,十万的两成不就是两万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多万两银子,哎呀妈呀,她……她们家以后会比以前有钱得多,这要是放在以前,可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啊! 倒是楚雁回对这个数据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这远不止她对自己的要求。她便是这样,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呵呵。”楚雁回盈盈笑着,不答反问,“上官公子,既然你家里单是酒楼一项每个月也能盈利十万两银子,一年的收入便足够你们在这镇上生活好几辈子了吧?何以还要一直做下去呢?” 090.大眼瞪小眼 090.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上官誉一怔,当即乐不可支,这丫头倒是个嘴利的,有意思。 只是他这一笑,又引得某人一道冷眼,立即闭上嘴巴。 上官誉这一行为让冯掌柜感到颇为讶异,翩翩如玉公子上官誉,最是在意自己的言行,何时这般张狂的笑过? “上官公子,我父亲意外身亡,小叔败光我家家产,被迫回到乡下,你能想象我们一家四口在祖母的压迫下,两年多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日子吗?你能理解原本与我定亲的男子在京中擅自成亲便逼着我做小妾的心情吗?”楚雁回呐呐的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家没有钱没有势罢了,你们怎么能理解我们生活在下层的艰辛?” 贺连决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这两日的相处,他可以看出楚雁回是一个乐观的姑娘,嘴角时常会挂着一抹浅笑。她善良、坚强、护短……她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她睚眦必报,别人欺负她,她会毫不手软的还击回去,却独独没有看过她此时这般晦暗的样子,让人心疼。 明秀目光涩然,吸着鼻子垂下了头,大姐虽然不和她是一个爹,但是从没有放弃她和小弟,又因为是家中老大,所承受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要是没有她,她们一家四口还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所幸现在她也能帮大姐扛起一些事情,虽然她只会绣绣花做做鞋子,得到的盈利与大姐创造的财富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可是,她也在努力的付出,不是吗? “对不起,楚雁回,我不知道。”上官誉亦感到心里有些涩意,忙道歉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想他上官誉从出生到现在,从不曾受过苦,一顿饭的开销便足以让一个平民四口之家过上一年,的确不能体会吃不饱饭的滋味。 或许,该改改生活方式了。 “上官公子不必道歉,我无碍。”楚雁回又恢复成一贯的淡然,不以为意的道:“只是娘亲体弱,我作为家里的老大,自然要把担子挑起来。现在我以自己的头脑挣钱,不偷不抢,不管挣多挣少,我都心安理得。” 对楚雁回的一席言论,上官誉无疑是欣赏和赞赏的,端起茶盏,朝她扬了扬,“好,既如此,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楚雁回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冯叔,你带楚姑娘去拟定协议,我签字后你们直接去县衙里公证一下吧。”上官誉对冯掌柜吩咐着,然后睇向楚雁回,“我与这位仁兄以及令妹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好咧,我这就去办。”冯掌柜对于能和楚雁回合作很是赞同的,忙乐呵呵的道:“楚姑娘你跟我来。” 楚雁回对上官誉颔了颔首,便起身跟在冯掌柜的身后。 明秀见自家大姐和冯掌柜要走,独留她一人面对两个大帅哥…… 左右看去,一个气势浑然、贵气天成;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二人的气场太足,她在这也显得太卑微了,忙站起来道:“大姐,小弟明日就要上学堂了,我去墨宝斋给他备些笔墨纸砚,一会我再回这里等你们好了。” 楚雁回想着自己之前给明玉买的那些笔墨是练习用的,所以没有多好,如今上学堂了,的确该备一份拿得出手的。是以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明秀,“这个拿着,该花就花,别省着。另外自己做衣裳来不及了,再给他买几身好些的成衣吧。” 明秀开心的接过银票,“嗯,我这就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贺连决和上官誉二人大眼瞪小眼。 091.她未嫁,我未娶,有何不可? 091.她未嫁,我未娶,有何不可?  “阿决,怎么回事?”上官誉在贺连决的冷眼下败下阵来,是以问道。 贺连决端起茶盏,闲适的喝了两口水才道:“她就是当初那个为我处理伤口的女子。” “你确定?” “确定。” 贺连决说着,简单的为上官誉讲了一下前儿个准备回去的路上,遇到楚雁回被人堵截,以及他昨儿刻意试探她的事。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竟然有不输男儿的胆色,当真是值得佩服!”听完贺连决的话,上官誉得知当初抢他家侄子的匪徒已经就擒,这事总算是圆满了,随即感叹了一句后又问道:“阿决,你现在守在她身边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看上她了!” 最后那句话,上官誉说得讥诮,贺连决却是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纤长的手指灵巧的把玩着手中碧绿的茶盏,茶汤在里头轻轻的荡着,一滴也未溅出来,薄唇轻启,“她未嫁,我未娶,有何不可?” 上官誉知道贺连决的性格,也知道他与靖王的关系紧张,可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有哪个的婚姻是由得自己做主的?声音不由得沉了两分,“阿决,你俩身份相差太过悬殊,皇上和靖王是不会同意的。” “呵。”贺连决狭长的凤眸半眯,一道寒芒迅速的闪过,冷冷笑道:“那个男人或许不会赞成我娶一个农家女,但是皇上嘛,只怕巴不得我找个对我没有任何助益的女子呢!” 上官誉默然,阿决这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贺连决的婚事,任何人都别想插手!”这话,贺连决说得决绝。 上官誉凝眸问道:“阿决,你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喜欢上她了吧?” 喜欢吗? 贺连决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似乎没有答案,问道:“你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上官誉白他一眼,“我又没有喜欢过谁,我如何知道?” 贺连决想了想道:“反正她是除了我母妃和路嬷嬷外,第一个与我近距离接触,我却不讨厌不反感的女子。”稍顿,又道:“我还有两个月就要及冠,到时候皇上势必会为我指婚,与其接受一个触碰到都会厌恶的女子,还不如找个自己不讨厌的。” 不讨厌就是喜欢了吧?否则她刚刚说起两年多没有吃一顿饱饭的时候,何以会那么心痛?又为何在她说起那个吴文泰逼着她做妾的时候,心里有着强烈的想杀了那个人渣的冲动?还有昨儿个那明韩氏去她家闹的时候,怎会脱口就说出他是她未婚夫的话来? 当真是为了帮她杜绝不必要的麻烦吗?不尽然吧?! “可是她愿意吗?”上官誉问道。 “为何不愿意?我贺连决很差吗?”贺连决傲娇的扬着下巴,那样儿,与他平日的作风太不相符了。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冷冷的望着上官誉,眼神都带着警告,“阿誉,不要和我抢,否则兄弟都没得做了。” 上官誉修长的眉毛微微上挑。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阿决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呢!如果说他刚刚并不确定阿决是不是喜欢楚雁回,那么现在他是真的确定了! “既然那么有自信,何以怕我抢呢?” 092.不好的预感 092.不好的预感  “上官誉你是找死吗?” 见贺连决身上的冷气慢慢凝结,上官誉当即笑着道:“那么紧张做什么?她不是我欣赏的类型,你放心去把她弄到手吧。” 虽然他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看好,可是将来会怎样谁会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贺连决立即露出一副“那还差不多”的表情,想到什么,“忘了和你说了,我失忆了,景澜是我现在的名字,可别露了馅。” 上官誉只怔愕了一瞬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接近人家姑娘,你连这样的烂方法都想得出来,你还是我认识的贺连决吗?”说着,快速的移了一个位置,长臂伸到贺连决的耳边,似乎想要摸出人皮面具来。 “去你的!”贺连决一把拍开他的手,“方法不在烂,管用就行了。” “呵,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倒真是管用得很啦。”上官誉眼中满是揶揄,忽然星眸中闪烁着异样的晶光,“被那群噙兽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你。” 贺连决眯着眼睛咬牙威胁道:“你敢说出去试试。” 上官誉连忙举手做投降状,“你大爷的事,谁敢到处嚷嚷?” “不敢最好!”贺连决傲娇的别过头,对着窗外唤道:“轻弦。” 一道黑影从打开的窗户闪身进来,正是轻弦,身上换了一身普通的黑袍。 嗯,他家爷的袍子,他可不敢穿。 “给爷放消息回京,让轻歌给我查一查新科状元可是叫做吴文泰,万隆县新河镇新河村人。”贺连决吩咐道。 “是。”轻弦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新科状元?”上官誉闲闲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无聊的事了?” 贺连决眼睛危险的眯起,犀利如鹰隼的眼,“如果我没猜错,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为了巴结周同浩而娶了周同浩那个丑女儿,之后反让与他订了亲的楚雁回做妾的那位。” 上官誉愕然,眸色亦是沉了几分,哪里还有适才温和温润的模样?“为了仕途而出卖自己的男人,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如果单是这样便也罢了,居然还想着坐享齐人之福,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那周同浩也愿意?” “哼,你也不想想周同浩那女儿什么德行,我猜想他定是答应了让楚雁回做妾的事,那位才愿意娶他女儿……”贺连决忽然噤声,低喃道:“冯掌柜他们来了。” 上官誉朝门口看了眼,果然没一会儿,楚雁回和冯掌柜推门走了进来,将写下的协议交给了上官誉。 上官誉看过后觉得没有问题,便签了字,然后又交给楚雁回签了字。 趁着天色还早,冯掌柜与楚雁回便又赶往衙门去公证。如此一来,这份协议便从明日正式起效。 然而楚雁回和冯掌柜都从衙门盖了章回来了,明秀却还没有回来。 都出去一个多时辰了,莫非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可是心为何跳得那样快? 楚雁回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切的道:“景澜,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找找二妹。” 秀儿,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贺连决站起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然后直接回家。” “回家”两个字说出口,贺连决自己也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093.明秀有难(明日上架) 093.明秀有难(明日上架)  家,原本是个很美好的字眼,然而对他贺连决来说,却是陌生的。 贺氏先祖曾协助南宫一族打下大昭江山,有从龙之功,彼时加官进爵,封靖王,赐靖王府,世袭罔替,存世近一百五十年依然屹立不倒。 靖王府富丽堂皇,虽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却不能称之为家,因为从他四岁那年,母妃死去,他就没有家了,那里顶多就是他夜宿的地方罢了。 可是这会儿说起“回家”来,只觉得心中一软,脑中倏地出现了一幅与楚雁回坐在一起用餐的画面,你为我夹菜,我为你盛汤…… 那场景很美、很温馨,也很窝心。 顿时他的心里有了一种期待,期待与眼前的女子一起组建一个和美温馨的家庭。可是,她才受了吴文泰那个人渣的伤害,这条路走起来会不会太艰辛? “好,一起吧。”楚雁回点点头,说着就朝外走,贺连决连忙跟上。 “等等。”上官誉连忙唤住他们道:“新河村离这里也有些路,楼下停着的马车才买没多久,你们一会驾走吧,当作我送给雁回的合作礼物。” 楚雁回刚准备拒绝,贺连决连忙赶在她前面道:“小回你不用拒绝,到时候从你的分成里面扣便是了。” 哼,他才不要别的男人送她东西,要送东西也是他贺连决来送!只是很苦恼啊,他就算有钱也不能拿出来。 于是,他便想出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来。 楚雁回心想有辆马车的确会方便许多,反正迟早也是要买的,现在提前实现,何乐不为?是以便应承了下来。 “冯叔,马上要到夜饭的时间了,你且回香飘楼吧,我和他们一起去寻寻小姑娘。”上官誉对冯掌柜吩咐道。 冯叔虽然也很担心明秀,想跟着去尽一份力,不过店里到饭点的时候都会忙得不可开交,确实离不开他,便告别楚雁回贺连决几人,回店里去了。 “得财,如果一会儿明秀姑娘回来,让她等在店里别乱跑,省得她又去找咱们错过了。”上官誉对店里的一个小伙计打了声招呼,便与楚雁回和贺连决一起前往街上找人。 离尚品成衣店不远的一条胡同里,明秀手中拎着一个包袱和一个小巧的雕着修竹的红漆木箱子,那是为明玉买的书箱和衣裳。 她离开一品居后便去了墨宝斋买了书箱和笔墨纸砚,然后再去尚品成衣店给小弟买了三套里外的衣裳。想着大姐还等着,便没有再逗留,匆匆离开了尚品成衣店。 因为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伙人身上,哪知那伙人就近将她逼进了这个死胡同。 “你……你们要干什么?”明秀怯懦的看着前方,浑身颤抖着往后退去,然而不一会儿便被逼至墙根,退到了尽头,退无可退。 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是四名男子,他们年龄相左,体态各异,一双眼睛都透着同样猥亵的光芒。他们也没着急上前,而是慢慢的挪着步子,欣赏着明秀如受惊的兔子般畏怯的表情。 094.姐夫,救我……(上架公告) 094.姐夫,救我……(上架公告)  “嘿嘿嘿,小美人,你说咱们要干嘛?” 为首身着蓝色锦袍、长得人模狗样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眼冒邪光,右手指腹摩挲着削尖的下巴,唇角勾着一抹邪笑,逼向明秀,“啧啧,虽说是瘦了些,皮肤黄了些,打扮起来应该是个不错的。” “朱公子,我也觉得这妞不错,比红袖楼的红玉姑娘都漂亮。”蓝袍男子身后的一个矮胖子连忙附和道:“瞧那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都快把我的魂给勾走了。” “最主要的是,这妞定然是个处。”在矮胖子的身旁,是一个浑身透着阴冷气息的男子,似蛇一般冷鸷的目光定定的盯着明秀身上,仿佛她是个美味的猎物似的。他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咂了咂嘴道:“啧啧啧,好久没有尝过处子的味道了,真是想念得紧。” 先头的蓝袍男子猛地回头,一个狠厉的眼刀扫去,正准备说什么,走在最后的一个瘦子见了,连忙狗腿的道:“阿俊,这第一次肯定是留给朱公子的,你啊,就等着朱公子享用过后再上吧。” 那阴冷气息的男子恍悟,当即陪着笑道:“嘿嘿,朱公子,我就开开玩笑而已,这第一次肯定是老大你的,是你的!” “这还差不多!”蓝袍篮子这才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一步跨到明秀身边,捏着她的小脸,嘴里说着不堪的话语,“来,小妞儿,让哥哥好好疼疼你,只要把哥哥侍候好了,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滚,滚开,你们离我远点!” 明秀手中的包袱和书箱滚落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拍打着男子的手,眼中布满了惊恐和嫌恶,仿佛那是多么肮脏的东西。 她已经快十三岁了,哪里不知道这些个败类想要干嘛? 正因为知道,所以她心里充满了恐惧。她才十三岁啊,这些个败类怎么会找上她?她家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啊,如果被辱,她哪里还有脸活下去?她好爱她的娘亲、大姐和小弟,也喜欢家里来的新成员景大哥,虽然大姐说他是为了帮他们,可是直觉告诉她,景大哥比起吴文泰那个人渣,要好太多太多,如果大姐和他在一起,定然不会受到侮辱;虽然景大哥的身上透着冷冽,可是她能看出景大哥看大姐的目光是温柔的。 在她的心里,已经把景大哥当成姐夫了…… 她舍不得离开他们,舍不得啊。 大姐,姐夫,救我,救救我! 蓝袍男子手上被明秀挠了一下也不介意,反而还乐呵呵的道:“哟,看不出来还是个性子烈的,哥喜欢!” 话落,长臂一揽,一手将明秀给拉进了怀里,一手撕扯着她的衣裳。 “畜生,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呜呜,让我去死……”明秀哭得撕心裂肺,由于被蓝袍男子禁锢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现在她只想着以死来保住自己的清白。 “嘶啦!” 只是,男子根本无动于衷,领口在他大力的撕扯下被扯开来,露出一件粉色的肚兜。 . ps:文文写到这里终于要上架了,不管亲们能不能继续追随下去,梓同都非常感谢大家,鞠躬感谢! 【文文的看点】 1.明秀会得救吗?羞辱她的朱公子又是什么人?雁回会做出怎样的回击? 2.雁回什么时候会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知道后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阮氏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3.贺连决会怎么抱得美人归?吴文泰会从中阻挠吗?他和雁回的婚姻会得到认可和祝福吗? 4.雁回又是怎样走上皇商之路的? 5.他们会君临天下吗? 6.…… 看点还有许多许多,就不一一写了,12月24日凌晨准时首更三万字,之后连续万更一星期。首订很重要,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梓同。 095.明韩氏和李氏的龌龊心思 095.明韩氏和李氏的龌龊心思    李氏和明香从尚品成衣店离开后,在街上找了找楚雁回几人好几圈也没找到,便去了胭脂店买了几样廉价的胭脂水粉,不甘的回去了。 到家已经过了午时,明韩氏正在灶房做饭,因为回来得太晚,李氏心里有些害怕,却在想到自己心里那个想法后,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看见李氏,明韩氏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懒婆娘,叫你在家里做事情,你非得陪着香儿去街上买东西,闹得这么晚才回来!老娘辛辛苦苦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还得老娘亲自做饭,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娘,得亏我去了,你可知道今儿我们在街上碰上谁了?”李氏神神秘秘的走到灶膛前,接过明韩氏手中的火钳,自觉的夹了些柴火往灶膛里放。 明韩氏拍了拍身上的灰,揭开锅盖搅了搅锅里快烧好的糙米粥,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不屑的从鼻孔里轻嗤了一声,“你这个傻婆娘跟阮氏那个贱女人一样,都是我明家的丧门星,我的两个儿子娶了你们,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哼,瞅你那衰神上身的样儿,难不成还能碰上什么大人物不成?” 明韩氏的话很是刻薄,李氏却没有太在意。不在意,是因为习惯了。 稍稍倾身,李氏看了眼锅里清可见底的糙米粥,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要是她们一个月也能挣个十来两银子就好了,那样每日里大鱼大肉都绰绰有余,哪里还用吃这么稀的稀粥,一天跑个十几趟茅厕? 她这回来的时候啊,一路上可是想好了,这样的日子她是过不下去了,所以嘛…… 嘿嘿! 李氏又往灶里添了一根柴火,讪讪一笑,“娘,瞧你说的,我虽然没有阮氏能干,可是我一家人都健健全全的不是?!” 言下之意,她可没有克死她儿子,她李氏和阮氏比起来,就是明家的福星。 “哐当!”明韩氏将锅铲往灶台上一砸,跨了一步到李氏跟前,狠狠的掐了她的手臂一把,“你这个憨婆娘,难不成你也想克死我家明海不成?我明海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哦,娶了你这么个烂婆娘!” “嘶。”李氏疼得抽了一口凉气,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不甘的咒骂道,这死老太婆,下手也忒狠了。 唉,以前有阮氏在的时候吧,这些都该阮氏那个践人受着的,现在阮氏被分走后,她不但要管家里的活儿,还得管地里的活儿,偶尔还得承受这老太婆的怒火。今儿好不容易借香儿的名头出去偷偷懒,她竟是对她动起手来,这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哦?! 明海听到李氏的声音,着急忙慌的从屋里出来,探头往灶房里一瞧,见自己的媳妇被老娘欺负了,张张嘴正要说什么,李氏慌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去。 笑话,这个时候她男人跳出来,遭殃的还不是她啊? 明海这人懒是懒了点,没主见也没什么本事,但是很疼老婆,别看李氏长得不怎么样,他可是宝贝得很呢,是以她说的话,多半都会听的。 明海皱了皱眉,还是听话的缩了回去。 见李氏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还嘴,明韩氏心底的那口气总算是散了一些,这才问道:“说吧,你倒是遇见哪门子的贵人了?” “娘,贵人倒没有,我和香儿遇到楚雁回、明秀以及那个叫着景澜的……” “呸!” 李氏还未说完,明韩氏便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老娘还以为你遇到谁呢,没想到是楚雁回那个小践人!李氏你个傻婆娘,少跟老娘提那个小践人,老娘听到她的名字就堵得慌,恨不能将她撕个稀巴烂。哼,那个小践人,迟早有一天,老娘要让她知道得罪老娘的下场。” 李氏心中极为的不屑,不过聪明的没有去招惹明韩氏。 明韩氏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女人,这个家里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只要不如她的意,管你是谁,她能逮到什么咬什么,不管你是什么人。所以啊,对付她就该顺着毛捋,否则那下场嘛,看阮氏一家都看得出来了。 嗯,这世间能拿捏住她的,怕是只有楚雁回那个小践人了。 李氏讪笑道:“娘,我要是不提她,接下来的事要咋给你说呢?要知道这可是件关系到咱们家今后会不会过上好日子的大事呢?” “粥好了,别放柴火了。”明韩氏一边搅着锅里的稀粥,一边觑了她一眼,“那小践人能有什么大事?那小践人一毛不拔,咱家又能有什么好日子?” 李氏神秘一笑,然后将楚雁回今儿在尚品成衣店卖鞋的事给明韩氏说了。 “啥,二百文一双鞋子?”听完,明韩氏一双老眼睁得犹如铜铃,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好几分,“你说阮氏那践人跟明秀那丫头做的鞋子能卖二百文一双?” “瞎咋呼啥呢?啥东西这么贵,要二百文一双?”明老头站在楚雁回她家曾经的小屋门口,不悦的嚷嚷道:“我搁这屋都能听见了。” “嘿嘿,爹,没啥没啥。”李氏笑着道:“爹你回屋去坐坐,再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是啊,老头子,你坐一会去。”明韩氏脸上对明老头扯着笑,心里却是因为鞋子的事对阮氏恨得牙痒痒的。 一般的鞋子五十文一双已经是顶天了,阮氏做的鞋子能卖二百文一双,这可相对于别人做四双呢!再说她做得既好又快,一天少说也能做一双鞋子,这样下来,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六两银子?哎呀妈呀,一个病怏怏的阮氏,比起三个大劳动力还赚得多呢!再加上明秀那死丫头得了阮氏的真传,一手绣活堪比阮氏,嗯,她二人加起来,一个月还不得有十来两银子啊? 越想,明韩氏心里越气,以至于在心里骂道,阮氏那个臭婆娘,以前怎么没有想着做鞋子来卖呢?要是她一早就做鞋子卖,他们家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吗?她又怎么会赶她离开呢? 明老头狐疑的看了灶房一眼,便回了屋子。 看着明老头进了屋,明韩氏连菜也没心思炒了,立即坐到了李氏的身边,问道:“老大媳妇,你给我说说,刚刚那事可是真的?” 李氏知道明韩氏不信,拍着胸脯道:“娘,人家连协议都签了,怎能不是真的呢?我先前也不相信了,可楚雁回那臭丫头就是厉害,不知道怎么和那掌柜的说了,那掌柜的就是答应了呢。不信你把香儿喊来问问,媳妇我要是撒了一点谎,天打五雷轰。” 明老头探头往灶房瞅了一眼,见自己老婆子与大儿媳妇头凑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那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猫腻。 于是,趁着她二人不注意,明老头悄悄的到了灶房旁边的茅房里,那里只和灶房一墙之隔,泥巴的屋子也不隔音,就算听不很清楚,也能听个大概。 见李氏说得信誓旦旦,诚恳极了,明韩氏声音也软了,“还真是想不到啊,她阮氏这是要发了啊!” “娘,什么要发了?他们早就发了!”李氏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楚雁回给那个景澜买布匹做衣裳,出手就是缎面的料子啊,娘,二十五两银子一匹,她一买就是两匹啊!” “哎哟喂!”明韩氏闻言肉痛的捶着自己的胸脯,仿佛楚雁回花了那么多银子是从她身上割肉似的,“这个小践人咋拿银子倒贴男人呢?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哦?诶,我这心咋这么痛呢?” 李氏在明韩氏看不见的角度嘲讽的撇撇嘴,转而又换上一副笑脸,“娘,那小践人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哦?要我说定是景澜那小子给楚雁回的呢,否则,她花那么多银子哪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寻思着也可能是给他们的聘礼,那小子来的时候不是什么东西都没带吗?既然要求娶,自是要给聘礼的。我猜想这聘礼定然不会少的,没有千两也有八百两。” 李氏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明韩氏的脸,见她听后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忙又叹口气道:“娘,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把他们一家给分出去,否则就算我香儿不能把那小子抢过来,那小子想求娶那小践人,你作为祖母,至少也会好好的孝敬你一笔的。嗯,我看那小子贵气得很,出手也必定阔绰,不说千两银子,五百两也是要给的。” 明韩氏想到这事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嘴里叨叨道:“谁想到他们一分出去就走了狗屎运,遇到那么金贵的一个男人呢?你倒是说说,咱们要怎样依着她们过上好日子?” 李氏斟酌了一番才道:“娘,你听了可别骂我,也不要生气。” “你放心的说,我不骂你就是了。”明韩氏很是和气的道。 得到明韩氏的保证,李氏才道:“这事我也是回来的路上突然灵光乍现想到的,具体要不要实施,还得靠你拿主意的,你可是咱们家拿主意的人。” 李氏说着还不忘拍拍明韩氏马屁,明韩氏心里满足的同时,好奇的因子也完全被李氏勾了起来。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李氏能有什么好的主意,能把阮氏家的好日子搬到他家来。 “娘,小叔不是婚事吹了吗?”李氏腆着笑道:“你看他那事被捅了出来,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媳妇不是,我寻思着不如把阮氏和小叔给撮合在一起……” 李氏还没说完,明韩氏便炸了毛,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咆哮道:“好你个李氏……” “嘘,嘘!”李氏亦站起来,竖着手指于嘴前道:“娘,你小声点,你说了不生气也不骂我,我才敢说的。” 明韩氏看了眼外面,在李氏的手臂上再次掐了一把,压低声音道:“老娘不生气也不骂你,老娘掐死你,掐死你你个狠心的臭婆娘!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居然让我把明江和阮氏那个扫把星给撮合在一起,这样的烂注意你怎么想得出来?且不说阮氏大了我明江八岁,便是咱们还要在这新河村里生活呢,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呸,你还有脸吗?你个老不死的,老脸早就被你自己给丢尽了!李氏在心里暗骂道。 “娘,你冷静冷静。”她目的没达到,被掐了也不喊不叫不呼痛,生怕把自己的男人给招了过来,只一边躲着明韩氏的手一边道:“自古兄长死后,弟弟代替兄长娶了嫂子的事多了去了,有什么没脸的?再说,有了银子咱们还在这穷山旮旯干嘛?去镇上买宅子,离这远远的!娘,你就不怀念在镇上以前那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好日子吗?” 明韩氏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她傻了才不会想过好日子呢! 回到乡下这两年,因为老天爷不争气,收成低,他们粮食不够吃,只得吃些糙米粥,还是稀得可以照出人脸的那种!明江和明海偶尔出去打些零工挣的钱,几乎都投入到生活中了,今儿给明香买衣裳和胭脂的银钱,还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样的日子,她确实是过够了,可是,阮氏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她的二儿子,难道还要让她克死她的小儿子吗? 李氏见有戏,趁热打铁道:“娘,不结成夫妻就不会被她克了吧?” “你什么意思?”明韩氏不解的问道。 “就算不让小叔和阮氏结成夫妻,也必须想办法让小叔和阮氏有夫妻之实,那样的话,阮氏就算不愿意,也能看着与小叔有了关系的份上,往咱们家贴补些银子不是?有了银子,小叔也能好好娶一房媳妇不是?!”李氏倒三角的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要是真成了,她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再说有这件事拿捏在手,看阮氏从今往后又怎么在她面前抬起头来!嗯,偶尔从她的手上讹些银子花花,也是可以的。 明韩氏眼睛倏地一亮,显然被说通了,可是旋即想到什么,又暗了下去,“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厉害得很,要是真把阮氏怎么了,还不得跟咱们拼命啊?” “所以啊,咱们得寻个楚雁回不在的日子嘛。”李氏淡淡一笑道:“娘,想必那种事,阮氏定然不可能拿到楚雁回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说的!就算楚雁回知道了,生米煮成熟饭,阮氏不认也得认,只要阮氏认了,楚雁回还能说什么?” 明韩氏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氏,脸上堆起大大的笑容,“哟嗬,你嫁到我们老明家这么多年,今儿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啊!” “嘿嘿。”李氏笑得憨憨的,“娘你老人家聪明绝顶,要不是这事涉及到小叔,这样的办法你哪能想不到呢?所以媳妇也就趁着这个机会,聪明一回。娘啊,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明韩氏点头道:“嗯,我也就等着过好日子了。” “不过娘,这事你要怎么和小叔说呢?”李氏佯装苦恼的道:“我就担心他不同意呢。” “阮氏老是老了些,可是那姿色是没话说的,要不是这两年亏得很了,皮肤不再细嫩,看起来就跟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似的。”明韩氏信心满满的道:“知子莫若母,让明江睡阮氏一回就有银子花,他肯定是愿意的。” 李氏面上一喜,“娘,那么咱们就这样说定了,这几日就不要让小叔出去做工了,咱们得盯着机会,让小叔随时准备好把阮氏给睡了。” 就这样,婆媳二人便把这样一件大事给商量好了。 而隔壁茅厕里的明老头,将她们的话大致听进了耳中,一双老眼精光湛湛的。 别看明秀才十三岁,胸前的柔软虽然不大,但是发育得比楚雁回还稍稍好一些。蓝袍男子的身后,三名男子看见明秀胸前的柔软,眼睛里立即泛着狼一样的绿光。 “嘿嘿嘿,想不到年纪小小,这身子还有些诱人呢。”蓝袍男子看着肚兜纷嫩嫩的颜色,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手,不自觉的就要覆上明秀胸前的柔软。 “嘭!”突然一道巨响在蓝袍男子的身后响起,阻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回头望去,只见胖子和阴冷男人阿俊的身后,那瘦子抱着肚子痛苦的躺在地上,左右晃着身子哀哀的嚎叫着,显然是被下了狠手。 在他的后面,是一名容貌秀丽、身着蓝色碎花襦裙的女子,不是楚雁回又是谁呢?此时,她双膝前后叉开,还保持着一个古怪的摔人动作,显然刚刚出手的就是她了。 让人不能忽略的是,她一双美眸里透着寒入骨髓的冷,犹如极北之地的严冬,似乎要将人冻僵。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坏了爷们的好事。”矮胖子回过神来,待看清楚雁回的容貌时,眯缝眼中顿时色光闪烁,完全忘记了地上还躺着的同伴以及楚雁回眼中的寒意,“哟,今儿运气真是不错,竟然有个更漂亮的妞儿自动送上门来,哥几个,咱们真是艳福不浅啊。” 话落,他竟是迈着八字步走向楚雁回,伸出胖呼呼的粗短手指去摸她的脸,哪知还没碰到,便被她趁势抓住他的手臂,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将他给狠狠的摔在地上,最后弹在了那瘦子的身上,又惹得那瘦子一阵杀猪似的嚎叫。 贺连决和上官誉的身影掠到巷子口时,正好就看见楚雁回将一个比她体形大了两倍的男子给狠狠的掼在了地上,二人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惊艳和震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楚雁回亲自动手,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一手。 “臭女人,你找死!”好事被扰,蓝袍男子与那阴冷男子咆哮着向楚雁回扑去。 因为刚刚被蓝袍男子高高的个子给挡着,明秀并没看见是谁来救她,许是觉得没事了,一颗心便放了下来,趁着蓝袍男子怔愕的瞬间,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衣衫。 这会子蓝袍男子移开,便看见前来救她的人正是她大姐,顿时吓得没了分寸,大叫道:“大……大姐你快逃。” 原来是这丫头的姐姐! 蓝袍男子和阴冷男子稍稍顿了一下便继续向楚雁回扑过去,贺连决担心她吃亏,哪里还站得住?脚尖一点,便掠到楚雁回的身边。早就忘了前些天楚雁回一人对战三个人贩子那回事。 倒是他身后的上官誉在见识了楚雁回刚刚那一下之后,索性不急不慌的朝巷子里走来。 贺连决将正架势海扁蓝袍男子二人一顿的楚雁回轻轻往怀里一带,都没看见他怎么出的手,便听见两声惨叫后,蓝袍男子和那叫阿俊的阴冷男子身体呈一个别扭的姿势,嵌在了两边的墙体里。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艾玛,这神力,不,这内力,简直不摆了。 “大姐,姐夫,哇……” 明秀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本干了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再次嚎啕大哭起来,还好,还好他们来得及时。 姐夫?! 贺连决乍一听到这个词,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似乎对于这个新的称呼很是喜欢和满意。 楚雁回一阵恶寒,都不敢看贺连决了。 这丫头,明知道是假的,还姐夫姐夫的叫,什么跟什么嘛?赶忙从贺连决的怀里挣脱出来,走向明秀,心疼的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衣衫都好好的,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二妹,你没事吧?” 明秀扯着袖子抹了把眼泪,然后摇摇头,“大姐,幸亏你和姐夫来得及时,否则我就只有自尽……”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 楚雁回也不在意有男人在场,扶着明秀的双臂,严厉的打断她的话道:“咱们女子本就处于弱势的一方,受了欺负已经够可怜了,凭什么要把不幸加诸在自己身上?” 似乎想要给明秀彻底洗脑,楚雁回越说越激动,摇着她的手臂道:“秀儿,这个世界本就对女子不公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还要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凭什么?咱们受了欺负得不到理解,反而还要对咱们污言秽语……咱们何以要自己为难自己?何以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该死的是他们啊!” 这席话无疑让贺连决感到震惊,便是那还在哀嚎着的几人也放低了声音。 人生二十载,他看惯了女人的逆来顺受,也见多了在受到羞辱后不是自甘堕落就是自行了断的女人,却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会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来。 是的,在从前的他看来,女子不就是依附男人而生存的吗?至少靖王府的那个男主人,那个挂着他的父王身份的男人,就是那般言传身教,以实际行动告诉他,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要勤俭持家,要正身立本,要端庄稳重、言语得体,不能轻浮随便,不能善嫉善妒…… 从小他接触的女人中,除了他的祖母外,哪个不是逆来顺受?哪个不是受了委屈都要自己兜着?而她,却能直言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公,直呼男人该死,真是…… 真是特立独行! 可是明明是这样一个诡异的女子,为何会让他心里感到雀跃?嗯,因为她这番话而感到雀跃!如果当年他的母妃能这样想,也不会因为那件事而抑郁成疾,以至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吧?! 楚雁回这样脱离世俗的女子,才适合生活在靖王府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倏地,他的心里升起一股豪情,一股非她不娶的豪情,这个女人,他贺连决要定了!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有些游移不定,不是游移想要要她的决心,而是因为有了自己母妃的前车之鉴,他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人涉险? 可是,夫妻本就是被一条红绳牵系起来的两个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不了他为她将那些牛鬼蛇神歼灭,给她一方升平天地好了! 明秀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大姐这样凶狠的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傻傻的,怔怔的。 似乎是意识到吓到她了,楚雁回连忙放软声音,“秀儿,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你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你这个人了,娘会伤心,小弟会伤心,我会因为没有保护好你而自责一辈子,这是你愿意看见的吗?”见明秀轻轻的摇着头,她异常坚定的道:“所以,秀儿,无论将来你的人生中会遇到怎样的挫折和磨难,都要活着,咱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活着,一个都不能少,听见了吗?” 一个都不能少?为何这句话听起来那么让人感动?想要流泪呢? 明秀眼睛模糊着,咬着唇怔忡的点了点头。 “秀儿,你要知道,今天你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是你的过错,你才是受害者啊!”楚雁回当然不指望一两句话就会彻底洗脑她们根深蒂固的旧思想,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男人算什么?不嫁人又能怎样?闲言碎语又会如何?只要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何谓别人怎么说?” 看着那个倔强又坚强的小女人,贺连决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仿佛生锈的钝刀在心上一刀一刀的戳着割着,割不开,却能疼死人。 她,定是因为退婚的事被人伤得狠了吧?所以才会有这样异于常人的感悟? 握了握拳,贺连决极度的想要为她报被吴文泰羞辱之仇。 楚雁回自是不知道贺连决会有这样的想法,将明秀耳畔的碎发给拢到她的耳后,柔柔的道:“傻妮子,那样的想法,大姐不希望你再有,天塌下来,还有大姐给你撑着呢!” 上官誉对前面的话倒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这句话却让他震撼了。看着楚雁回,觉得她的形象突然一下子就明艳了起来。那样一副瘦弱的小肩膀,却想着为家人撑起一片天,还真是不容易。 “大姐,我明白了。”明秀吸了吸鼻子,狠狠的点了点头,“今后不管遇到怎样的磨难的挫折,我都会好好的活着!” 就算不为自己,也会为娘和你以及小弟着想的。明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见她似乎想通了,楚雁回的脸上终于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将包袱和书箱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明秀道:“乖秀儿,你去巷子外头的马车上等着大姐,大姐一会儿就好。” 明秀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嵌在墙体上的蓝袍男子,乖顺的朝巷子口走去。 待看不见她的身影,楚雁回脸上的笑容当即收了起来,原本温和淡然的脸铺上了一层寒霜。她将手指压得咯咯作响,眯缝着眼睛慢慢的走向地上那矮胖子。 胖子刚才被楚雁回一个过肩摔后,就意识到自己刚刚招惹了一个不能惹的魔头,再加上见识了贺连决的身手,心里暗恨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衰到家了。也顾不得五脏六腑错位的疼,慌忙坐起来,以手撑着身体,一边倒退着一边颤声问道:“你……你要干嘛?别……别过来……” 贺连决长腿一抻,抵在他的背上。 前有狼,后有虎,退无可退,胖子吓得快要尿了。 “呵呵。”楚雁回一把拎起他的衣襟,冷笑道:“你这头肮脏的死肥猪,你不是要艳福吗?姐今儿让你要个够!” 话落,对着胖子本就塌的鼻子就是一拳。 顿时,一股鲜血飚了出来,楚雁回侧身躲过,然后又左右开弓扇着他的耳光,慈湖不过瘾,又将他掼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他哭爹喊娘。 旁边的瘦子和墙上的蓝袍男子以及阴冷男子张着嘴看着这一幕,莫不是觉得蛋都疼了。 贺连决与上官誉亦是傻眼,好、好暴力! 胖子的脸被打得肿成了名副其实的猪头,眼看着他爹妈都不认识了,楚雁回这才停了手,走向蓝袍男子。 贺连决看着她微微有些发红的手,心疼的问道:“小回,你手疼不疼?不如让我来吧。” “我没事。”楚雁回摇摇头,盯着蓝袍男子的视线变得阴狠,“我今儿要是不亲自教训教训这个畜生,他何以记得我的狠辣?何以记得有些人不是他随随便便招惹得起的?!” “姑……姑奶奶,你饶过我吧,我已经见识了你的狠辣了,也知道你招惹不得。”蓝袍男子见楚雁回停在了他跟前,连忙哀求道:“姑奶奶你放心,下次见到你们姐妹,我绕道走,一定绕道走。” 她身后的两名男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不如先稳住这个女的,等她落单的时候,再慢慢收拾她,让她知道他朱跃不是好惹的! “哼,你这种人渣一看就是惯犯,不知道残害过多少无辜女子,我今儿要是放过你,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女子会遭殃!”楚雁回想想就觉得愤怒,要知道这个时期对女子尤为苛刻。女子被毁,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个现代人一样想得开,她们大多都会如明秀一样的想法,在舆论和指责下,等待她们的不是嫁给侮辱她们的人渣,就是死路一条。 “冤枉,天大的冤枉!”蓝袍男子连忙呼冤,“姑奶奶,我们几个就是今儿中午喝了些马尿才会犯浑,这还是第一次,再说,咱们也并未得手……” 在楚雁回越来越阴沉的视线中,蓝袍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完全没有一点声音。 “第一次?未得手?”楚雁回声音蓦地沉如冰霜,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拖死狗一样的将他从墙体中给拖了出来,转头问上官誉,“上官公子,我如果将他打死,你有没有办法将这事掩盖过去?” 贺连决什么都不记得,纵然他有可能身份显赫,只怕也帮不上忙,是以便直接问上官誉,自古官商勾结,她不相信拥有那么多财富的上官家,背后会没有自己的势力! 这一行为立即引得某人很是不满,莫说杀几个人渣,便是将人一家灭门,他也能不留下丝毫的线索。退一万步讲,就算查到他身上,他也能凭着他手中的势力将一切责任抹杀掉,半点也沾不上身。 他是谁?他可是贺连决,就这么拽! 然而,他既然“失忆”了,就不能那么招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寻求别人的帮助了。嗯,从他刚刚心里升起要定楚雁回这个女人后,他就已经把她当“自己的女人”了。 蓝袍男子几人傻眼,这个乡下丫头怎么能有那么狠的想法呢?杀人?这是一个弱女子该干的事吗?为什么这个女子跟他们见识过的农家女完全不一样呢?太特么的暴力了! 上官誉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巷子口,发现不知何时围了一群人在那里,遂压低声音道:“要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是现在,不是这里。” 言下之意,只要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杀他们根本就不是个事! “不,不不不……” 蓝袍男子扫了眼上官誉,心想那看着温润如玉的公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把“杀人”挂在嘴边呢?还有眼前女子闻言后脸上的狞笑,也太瘆人了!都顾不得身体快散架了,狠狠的摇着头道:“我是县令家的公子,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楚雁回脱口说了一句之后,乍然醒悟,“等等,你说你是谁?县令家的公子?就是和新河村吴家的小姐定亲的那个?” 她的脑中迅速的划过一张美丽的高傲的脸,那是吴文泰的妹妹吴文钰。那个女子,刁蛮任性,看人时鼻孔朝天,自从吴文泰和她定下亲事后,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每次吴文泰到镇上他家寻她的时候,总会跟着一起,好似担心她会把吴文泰给吃了似的。 他们一家搬回新河村后,她像是派了人监视她一般,每回她外出都能碰上她带着和她一样刁蛮的丫头喜鹊,极尽羞辱她、嘲讽她,说她癞蛤蟆吃天鹅肉,简而言之,她哥哥是天鹅,她楚雁回才是那个癞蛤蟆。 呵,原以为她配了个多么好的人家,原来竟是这样一个人渣!吴老爷那样一个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中这小子呢?莫非是看中他县令公子的身份? 其实楚雁回不知道的是,这位县令家的公子每回在吴家去的时候,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英俊小生,把个吴文钰迷得五迷三道的,险些还没成亲就被他给睡了,得亏那次被吴夫人给扰了好事。 “对对对。”蓝袍男子点头如捣蒜,“我是朱县令唯一的儿子朱跃,吴家的吴文钰是我的未婚妻,原本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迎娶她过门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楚雁回知道他指的是他身体伤成这样,短时间里没法好起来,无法正常举行婚礼。可是,想到吴家居然摊上了这样一个败类女婿,她怎么容许这门亲事有半点意外呢? “不想死也可以!”楚雁回威胁道:“你若不想死,就给我好好的养伤,让婚礼如期举行,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似乎担心自己一介小农女的话没有说服力,她指着上官誉问道:“知道他是谁吗?” 上官誉一怔,旋即了然,这丫头是要狐假虎威啊!看着楚雁回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朱跃木然的摇摇头,“不认识。” 上官誉为人低调,很少回这清河镇,回来也极少在外面露脸,而且就算出门,都是坐马车,难怪朱跃不认他。 “他是上官府三公子上官誉。” 这几个字淡然的从楚雁回桃红的小嘴里吐出,却是震住了朱跃几人。 且不说上官家的势力和财力,单是上官家三公子的名头,说出来也要震煞世人了——神医若离的名头,放眼三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几人不敢置信的看向楚雁回,再看向上官誉,然后又看向楚雁回,呆呆傻傻的样子看起来极为的滑稽。 要是搁往常,能亲眼瞧见若离公子,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可是今儿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他们能说:“老天爷,你是在玩儿我们吗?” 还有眼前这农家女,居然能结识到若离公子其人,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可是问题来了,若离公子要是同意杀他们,简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一个县令哪里能兜得住啊? 于是否,抛开被楚雁回拎着的朱跃和卡在墙体里下不来的阴冷男子,胖子顶着个猪头脸,那瘦子也顾不得浑身疼,跪伏在楚雁回面前,叩头连连,“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们再也不敢做坏事了,姑娘放心,我们若是再犯,你直接宰了我们就好了,不不不,宰了我们脏手,我们特定自己跳进清凌河去,绝不污了姑娘的眼。” 朱跃和那阴冷男人也随即附和着。 楚雁回眨眨眼,这几人的反应会不会太夸张了?怎么听说上官誉的身份后,各个都惊得不要不要的?上官家有那么厉害吗?艾玛,抱着这个大腿,今后在新河镇谁还敢欺负她们啊? 可是,朱跃要是因此改好了,就不是她的初衷了。 “咳咳,朱跃是吧。”楚雁回轻咳一声,小心翼翼的将朱跃放坐到地上,生怕触到他身上的伤似的。 “是是是,小的朱跃。”她的行为让朱跃不解,却还是很狗腿的应道,白瞎了一张好脸。 楚雁回很满意他的反应,微微勾唇,笑得无害极了,“让我饶你们不死也不是不可以。” 朱跃傻眼,不是因为楚雁回的话,而是因为她那无害的笑。他一瞬不瞬的望着楚雁回,恍惚觉得她像个仙女似的,那笑,就像是夏日里的迎阳花,瞬间便抚开了心底的黑暗。 只是,这大热天的,他为何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 顺着凉气的根源望去,发现那位一身黑袍的俊逸非凡的男子,身上煞气凝重,一双深邃的眼睛幽深得像是一个黑洞,仿佛能将人的灵魂给吸进去,撕裂,粉碎。 他强烈的感觉到,这个黑衣男子比起上官誉还要让人感到害怕,怕到了骨子里。朱跃似乎明白了什么,疑惑的看了楚雁回一眼便迅速的收回视线,身体哆嗦着,再也不敢拿直眼去瞧她了。 明明很热的天,这丫怎么在发抖? 楚雁回不解的顺着他刚刚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看的是景澜。可是景澜虽然顶着一张棺材脸,却是帅到无法形容,哪里就让人这般害怕了? 贺连决见楚雁回在看他,唇角微微上翘,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楚雁回一怔,这丫是在对她笑吗? 妖孽! 楚雁回心里暗暗嗔了一句,便回头扯着朱跃的衣襟让他面向自己,哪知那家伙垂着头死也不敢再看她。 好吧,她承认,景澜那副棺材脸确实很吓人。可是和她楚雁回有什么关系呢?怎地骇得他看也不敢看她了?她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楚雁回只得望着他的头顶说出自己的想法,“朱跃,除了不能侮辱良家女子外,你们以前是怎样的生活还怎样的生活,不用改变什么。嗯,有事没事最好多去红袖楼和赌坊里走走,该玩玩,该喝喝,听懂了吗?” “为……为何?”朱跃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贺连决那将要把他凌迟致死的视线,不解的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楚雁回,忍不住问道。 他设想过很多种楚雁回会提出的要求,比如趁机敲诈他一笔银子,比如严令他改好,比如将他打成个残废消气……还有,她刚刚不是提过他的未婚妻吗?他甚至觉得她是看在他未婚妻的份上放过他,却独独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要求。 没错,这些都是他以前的生活,做起来再简单不过了,可是这话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来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止他意外,他的同伴又有谁不意外的?这要求,是不是太简单太美好了? 而贺连决和上官誉心里却明镜似的,嘴角不约而同的抽了抽,这是开始对那家人打击报复了吧?不过这报复会不会太温柔了些? “嗯。”楚雁回拍拍朱跃的脸,缓缓的站起来,“记住我的话,管好你身边的人,别仗着你老爹是个县令就可以作恶多端,在镇子里扬威耀武;别试图再来挑衅我,我楚雁回的怒火,你们承受不起!”或许不能明的来,但是凭她恢复了三成的身手,悄无声息的到衙门里暗杀一个小小的县令,简直是小事一桩。 话落,也不理几人错愕的样子,走向贺连决和上官誉,“景大哥,上官公子,天色不早,我们走了。” “好。”贺连决和上官誉异口同声,然后又同时错开身子让楚雁回先行。 楚雁回也不推拒,迈步就朝巷子口走去。 朱跃几人望着楚雁回离去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真的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贺连决侧头一个冷眼扫去,几人只觉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忙不迭转向一边,避开贺连决如利芒一般的视线。 “哼!”一群小杂毛。贺连决傲娇的别过头,追寻着楚雁回的脚步而去。 殊不知他自己也比这些人大不了多少。然而差不多的年岁却是能有这样的震慑力,谁敢说贺连决是孬子?! “记住了,她和她的家人,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上官誉淡淡的丢下一句,便也走了。 096.姐夫,姐夫 096.姐夫,姐夫    明江从外面做工回来已经快酉时了,不过夏日的天黑得晚,这会子还亮堂堂的,夕阳将鸡公山的方向染得血红的一片,美丽绚烂。 明韩氏看见明江,想着自个儿屋里还有明老头在,便拉着去了他的屋里。 明江的屋子靠西北角,是唯一的一间砖房,专门砌来给他娶媳妇用的。 进了屋,明江看他老娘笑得跟朵花似的,他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渲染。自打和他二嫂一家分家后,他娘就没有这般笑过了。倒不是说她舍不得二嫂一家,而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以及楚雁回那臭丫头不顾他们面子的还击,让她高兴不起来。 不单他娘高兴不起来,便是他们一家子也无法高兴起来。是以这会看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他也由衷的感到高兴,笑着问道:“娘,瞧把你高兴得,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让儿子也乐呵乐呵?” “儿啊。”明韩氏关上门,收起笑容,语重心长的道:“你也知道,你是娘最小的孩子,娘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了。” “娘,儿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明江诚恳的道:“等儿子挣了钱,一定会好好孝敬你和咱爹的。” 明韩氏感动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抹了把老泪道:“眼下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让你老娘我过上好日子,就看你会不会把握了。” 明江闻言一喜,迫切的道:“娘你说,只要有来钱的活儿,再苦再累儿子都愿意做。” “这活儿不挑不抬不苦不累,要是做好了,你说媳妇的事啊,就有着落了。”在明韩氏的心里,虽然想着明江去把阮氏给睡了,可是却不可能承认她和明江在一起的,是以才会想着把阮氏的钱给弄过来后,搬到镇上去,那样还愁给明江说不上一门媳妇吗? 明江见明韩氏说得玄乎,越发的好奇了,“哎呀娘,你就一气儿的说了吧,把我的好奇心都吊起来了,心里痒痒的难受得很。”想到什么,又疑惑的问道:“只是这么好的事怎么会找上我呢?大哥都没想过要去做吗?” “呸呸呸。”明韩氏啐了一口道:“你大哥他做不了,这事嘛,咱家也就你能做。” 接着,明韩氏将她和李氏商定好的事对明江说了一遍。 明江越听下去眼睛睁得越大,因为不敢置信,声音也不由大了两分,“娘,这样的事你和我大嫂怎么想得出来?那是我二嫂啊。” “就因为是你二嫂,所以这事才由你去做啊。”明韩氏道:“儿啊,自古以来,兄长丧后,弟弟娶嫂子的也多的是,何况只是让你睡她一次而已,你在恼个啥?你年纪轻轻为何却这般死脑筋呢?” “娘,我要是这样做了,我二哥他在地底下会不得安生的。”明江懊恼的道。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依旧不知道阮氏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可是从她的举止以及浑身透着的大家闺秀的气质来看,身份也是不会差的。何况她容貌娇美,身段姣好,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还跟二十三四似的,是个男人都想好好的将她疼惜一番。否则当初他二哥怎会执意要娶她这个带着个一岁女儿的女人呢? 阮氏若不是他二嫂,他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可是偏偏是他二嫂啊,他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有啥不得安生的?”明韩氏也恼了,“你二哥他被土匪抓去,连个尸身都不知道被哪里的野狗给叼去了,怎会知道这事?又怎会不安生了?再说阮氏她现在倒是好日子的过着,却放任我和你爹每日里吃糠咽菜,她那么狠的心肠,你二哥却是个孝顺的,就算知道咱们这样算计她,肯定不会怪咱们的。” “我不管,这事我是不会做的。”明江见说不过明韩氏,开了门就走了出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倔呢?也不知跟了哪头犟驴的脾气!”明韩氏一跺脚,连忙跟了出去,“儿啊,你好生想想啊。” “哎呀,好漂亮的马车。” 明江一出门,便听到他大哥家的小女儿明桃手舞足蹈的说,那么小的孩子,眼中已然满是欣羡。 “桃儿,什么马车?”明江心中的气在听见明桃那欢快的声音后,也消散了不少。 “小叔,一个漂亮的哥哥赶着车往二婶那边过去了,好漂亮好大的马车。” 明桃和明玉差不多大的年纪,小姑娘很是活泼,只是那一双与李氏如出一辙的倒三角眼,将她的容貌给拉低了几分,可爱却不漂亮,而且因她老爱在地上玩,身上随时都是脏兮兮的。 李氏又是个懒婆娘,给她洗过几次后她还是那个样子,索性就不管了。 “那肯定是吴家的马车了。”明江淡淡的道。这群乡僻壤的,除了吴家有马车外,他再想不出别家来。 “不对,小叔。”明朗从屋里钻出来,有些嫉妒的道:“我刚刚从窗户看见驾车的人是楚雁回的那位未婚夫呢。” 明江怔了一下,没再说话,而是迈步朝楚雁回家的方向走去。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当头,便听到明玉欣喜明快的声音,“大姐,这马儿真漂亮,毛皮亮锃锃的,还有这马车也漂亮,又大又宽敞,呀,里头还有柜子和桌子呢,坐着一定很舒服吧?” “对啊,明天你就要上学堂了,咱们天天坐马车好不好?”怕被发现,明江只站在旁边没敢现身,听出这是楚雁回的声音。 “大姐,我明儿就能上学堂了吗?”明玉的声音中带着振奋与狂喜,显然能上学堂对他来说是件很开心的事情,明江却是嫉妒得发狂,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回儿,玉儿上学堂的事落实了?还有这马车是哪里来的?”阮氏依旧年轻明媚的声音听起来亦很是开心。 “娘,落实了。这马车是咱们家的,我寻思着小弟年纪小就不留宿在书院了,便买了辆马车,以后就让景大哥去接送他好了。” “你这孩子,哪里能麻烦景澜呢?” “娘,他吃咱的住咱的,难道不该做点什么?” “嘿嘿,婶子,我是小玉的姐夫,接送他是应该的。” “……” 明江再也听不下去了,嫉妒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便开始迅速的生根茁壮,很快便爬满了他整颗心,以至于都忘记刚刚的坚持,从而做出了决定。 瞧瞧人家,每日里大鱼大肉,而他们家每天不是野菜就是酱菜,半点油荤都见不到,还有那稀粥,清得都能当镜子照了。现在倒好,他们出门还坐上了豪华的大马车,这日子,比起二哥在世时过得还滋润呢! 嗯,他作为兄弟,便是代替他二哥做这个家的男主人又怎么样?! 回头,便看见明韩氏那张近乎扭曲的脸,显然她的心里亦是嫉恨得不行。 明江连忙拉着她回了屋。 在灶房做饭的李氏看见明江和明韩氏相继往楚雁回家那边走后,她便知道这事十之七八能成,这会子看见他们母子俩急匆匆的回了屋,便知道这事一定成了。 刚刚她便看见是景澜驾车,却没告诉他们,便是想让他们亲眼去瞧一瞧人家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娘,我答应了。”屋内,明江脸色阴沉,只是说出这话时,神色稍稍还有些不自在。 明韩氏没有笑话他,反而还因为他想通了而开心不已,“儿啊,我就说嘛,这才是明智之举,将来你拿捏住了阮氏,那马车还不成了咱家的?” “娘,我要是做下这事,这辈子便只要二嫂做我的媳妇了,否则我还是不愿意的。”既然把人家给睡了,哪里能不娶她?那让她以后怎么在这个家立足呢? “什么?”明韩氏不干了,“儿啊,她就是个病秧子,而且比你大上八岁,你咋能娶她呢?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克夫,要是你也有个什么意外,娘可怎么活?儿啊,听话啊,等你弄到一些钱在手,咱们好好的娶一房比她年轻,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啊。” “二哥那是被土匪给害死了,关她什么事?”明江先前还没想过应该凭他小叔子的身份护着阮氏,现在心里有了那种想法,竟然生出一股要保护她的豪情,“还有啊,以后别践人践人的叫阮……阮青了,另外对楚雁回那臭丫头也是,到底是她的女儿,小践人小践人的叫,没得让她听了不舒服,以前的事啊,不如就趁此机会忘了吧。” “你……”明韩氏原本还想说什么,随即改口,“行,都依你。” 她寻思着等这事先成了再说,到时候为他找个更年轻漂亮的,两相一对比,阮氏就是个渣,哪里还会这般顾她?便扯着笑脸道:“以后你就别去做工了,累死拼活的,每日挣的银钱还没有阮氏的一半呢。” “啥?她也能挣钱了?”明江很是意外。 “她怎么就不能呢?”明韩氏撇撇嘴,“人家一双鞋子二百文呢,你说是不是比你挣得多?” 明江与有荣焉,笑着道:“我媳妇真能啊!” “呵,瞧把你美得!”明韩氏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心底却是对阮氏不屑极了,再能也是个破货,哪能做她的宝贝老幺媳妇? “嘿嘿。”明江想到即将到来的好日子以及就要拥入怀中的美娇娘,心底彻底的连一丝羞耻心都没了。 “既然明儿明玉要去学堂,想必楚雁回那小贱……”明韩氏一句小践人就要脱口而出,看到明江的脸色变了,随即打住,“想必楚雁回那小妮子也是要去的,我觉着明儿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那秀儿呢?她会在家的吧?”明江有些担心她坏了他的好事。 明韩氏想了想道:“这样好了,明儿我会寻个机会将她支开,你动作稍稍快些,就别沉溺于睡女人的滋味中了,待到成事后,她阮青还不是任你拿捏?!” “娘,我省得的。”明江知道他老娘是真对他好,否则两年多前就不会对阮青下跪求她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为他还赌债了! “好孩子,你比你大哥有良心多了。”明韩氏抹着泪道:“娘的后半辈子就指望你了。”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今后的每一天都过得滋滋润润的。” “那你可知道男女那档子事?”自家儿子,明韩氏也没忌讳,问得很是直白。 “我……”明江当即就红了脸,“不懂。” 明韩氏笑道:“傻小子,有啥不好意思的?娘仔细给你说啊……” 明韩氏母子二人在屋里说了好一阵才出了屋,那事就此便这么定了下来。 “一双鞋子二百文?” 楚雁回家的小屋里,阮氏听了明秀说起鞋子那么高的价钱,亦是不相信这是真的,“秀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可别哄娘高兴啊。” 要是一双鞋子二百文,那么她也能为家里增加一份不菲的收入呢。 “怎能不是真的?”明秀一边烧火,一边嗔了正坐一边啃苹果的楚雁回一眼,“先我还觉得是咱们绣活得人看重,后来我一想不对啊,哪能绣活好就高出三倍的价钱呢?定然是大姐给咱们画的绣样和鞋子的新样式得了人家欣赏呢。” 为了不让阮氏担心,姐妹二人在马车上便商定好,刚刚明秀险些被辱的事,不能让她知道。是以这会明秀脸上连半点异样也看不出。 “傻妮子,你以为你绣活不好的话,那掌柜的能看得上?”楚雁回道:“所以你要是想做下去,可别偷懒。” “哎呀,原来是这样。”阮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不管怎样,能挣钱就好,回儿你得空就给咱们多画些样子。” “娘,要我说你身体不好就别那么辛苦了,女儿能养你们。”上辈子她的妈咪死得早,爹地又当爹又当妈的,担心她被后妈欺负,恁是没有再娶,所以她心底还是很渴求母爱的。偏偏阮氏合符她对母亲这个角色的全部要求,她是真心心疼阮氏。 “是呢,娘,要不你不做了,我自己做就行了。”明秀亦是担心阮氏给累着了。 “不用挑不用抬的,就只是手上的活儿,哪里就辛苦了?”阮氏以前在镇上的时候,也是和明刚一起看铺子,所以以前那个家是她一起撑起来的。然而自从宅子和店铺被明江输掉后,她就再没有挣过一文钱,现在知道自己能挣钱,还是那么轻松的活儿,她哪里同意? “娘知道回儿你能干,可是娘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娘是高兴的,亦觉得自己还活得有价值,所以你们可不能剥夺了娘的生存意义。还有啊,平日里那些参啊药的,可是不老少的银子,我哪能只花钱不挣钱?” “噗哧。”明秀乐道:“娘,还生存意义呢?难不成咱们姐弟三人就不是你活下去的意义了?还有啊,你花掉的那点银子算什么?咱姐即将成为大富人了。” “什么大富人?”阮氏不解的问。 “咱姐今儿和香飘万里的东家上官大哥签署了协议,以后香飘万里每月的盈利,可以分得两成。”明秀语不惊人死不休,惊得阮氏一愣一愣的,“娘,香飘万里在三国有五十多家店子呢,上官大哥说每月的盈利加起来有十万以上,与咱姐合作后,盈利还会成倍增加,也就是说,咱姐每月至少能分得两万两银子!” 阮氏的整个人都木了,每月两万两银子以上,今后还可能是三万、四万……哎呀妈呀,为啥最近这好事一桩一桩的砸到他们头上呢?也太不真实了。 她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人,可是一个月能挣这么多,还是让她有些无法相信啊。便是她以前的身份,家中的生意也没能一个月见到那么多盈利啊。 明秀看她娘的反应比起她适才在一品居知道这事的时候还要夸张,好笑的喊道:“娘,锅烧干了。” “呃,呃呃。”阮氏恍然回过神来,慌乱的往锅里放油,由于锅铲上还有水,放入锅里的时候,油噼里啪啦的乱溅。 楚雁回吓坏了,赶忙扔下苹果核,将阮氏拉到一边,“娘,我来吧。” “娘,你说你现在还要做鞋子吗?”明秀问道。 “做,为什么不做?”女儿这么能干,阮氏打心眼里高兴,但是这些年她也是忙惯了,做不得那种混吃等死的人,要她什么事都不做哪成呢?“现在咱们不用喂鸡养猪,又没有田地要侍弄,就偶尔做一下饭而已。可是如今玉儿要去学堂了,回儿经常外面跑,秀儿只要在家啊这做饭的事也轮不上我,我要是不做鞋子,一整天的时间要我怎么过哦?” “娘,好久没听你弹琴了,不如我给你买架琴回来,你每天就弹弹琴好了。”楚雁回打趣道。这古代的消遣太少,他们家的朋友也不多,若是不做点什么,日子还真不好打发。 贺连决正在明玉的屋子里教他写字,听到楚雁回的话,微微感到讶异,之前只是觉得未来岳母的举止神态和气质看起来像是极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几个孩子除了楚雁回有些异类加暴力外,明秀和明玉也都举止有度,谦和有礼。现在闻听她会抚琴,她果真是大家闺秀呢。 之所以会如此肯定,是因为琴之一技,就是有钱人的消遣,并不是人人都会去学的。就拿这乡下来说,便是十来岁的孩子都会劳作,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整日都在想着怎么填饱肚子,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学琴呢? 联系到她的气质等,所以他能肯定她的身份不凡。 只是她何以会带着楚雁回嫁给明家这样穷的人家?为何又在落魄的时候,宁肯一家人饿肚子,也没有去求助娘家?是没落了还是其他原因呢? 他的疑惑藏在心里,自是无人知道。 “呸呸呸。” 屋外,阮氏没好气的嗔了楚雁回一眼,“你这孩子真是没个正经,这乡下里整日里弹琴,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有什么好笑话的?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楚雁回嘴里和阮氏聊着,手上却没闲着。 今儿她们要做的是回锅肉,肉选的是五花肉,阮氏在家里放水里煮熟后又切成了片,半肥半瘦,吃起来不肥也不柴,刚刚好。 她娴熟的将切好的姜蒜和花椒放进烧热的油锅里,煸炒出香味,又放了两勺糖熬化,因为干辣子容易焦,是以最后才放。 辣子放下去后,才将煮熟切片的五花肉放进去煸炒几分钟,待到肉的香味出来后,放入大蒜苗的蒜白部分翻炒,半熟后再放入蒜苗的叶子,再次翻炒几下,放入适量的盐,一盘色相两全的回锅肉便做成了。 不过楚雁回却是对此并不十分满意,因为没有豆瓣酱,这盘回锅肉就算不得正宗。夹起一块尝了尝,所幸味道还不错,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只想着等忙过这段时间,她肯定是要把豆瓣酱给研制出来的,一来,豆瓣酱是川菜必不可少的佐料,二来也是一个大商机呢!只要她的川菜推广出去后,将来买豆瓣酱的人一定很多。哎呀,她都能看见滚滚财源往她的荷包里进了。 “好香。” 贺连决闻见香味钻了出来,指着盘中的肉问道:“小回,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想他堂堂大昭国靖王府世子,在楚雁回家里住下的这两天,发现她家吃的菜色,居然是他未吃过也未见过的,说出去真是贻笑大方,只怕笑掉大牙都不为过。 “这是回锅肉,你尝尝看,我要是把这个放香飘楼去,可有卖头?”楚雁回说着,顺手递了筷子给他。 待贺连决夹起肉往嘴里放时,她才想起那筷子是她刚刚夹肉用过的,连忙道:“等等,那筷子是我用过了,你换一双。” 贺连决只顿了一下,便不在意的继续往嘴里放,心里邪恶的想着,自己的女人用过的筷子而已,有什么好忌讳的?若是这样便嫌弃了,将来亲嘴还要吃到她的口水,那又要怎样? 想到亲嘴,贺连决不由得看向楚雁回桃粉色的嘴唇,嘴里的肉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光,“真香。” 也不知道是在说嘴里的肉香还是在说视线所及之处,那粉艳欲滴的唇。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既然他自己都不介意,她才不会觉得不好呢,欣喜的问道:“香吧?味道可好?以一个客人的角度来看,你觉得可有卖点?” “味道好极了。”贺连决这话说得别有深意,楚雁回却是不知其意。不过抛开那方面的想法,这肉是真的好吃! 他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再说楚雁回做的菜比宫廷里那些只知道卖相却不注重口味的华而不实的菜色,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是以,他真心赞赏道:“不单是这道菜,昨日吃的红烧肉也很好吃,这几道菜都会写进菜谱的吧?” 他已经能预见今后的香飘楼生意有多火爆了。哎呀,虽然他不缺银子,但是能娶个会挣钱的女人还真让人感到满足啊!那群噙兽一定会羡慕死他的。 阮氏见没自己什么事,便拿了针线坐在一边纳鞋底,偶尔往贺连决和楚雁回瞧去,觉得两人相配得紧,心里竟是有些希望贺连决不要恢复记忆就好了,现在他们家也算是有钱人了,招个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 哎呀,就是不知道他小子娶妻了没有。 楚雁回哪里知道她老娘的想法?正与贺连决聊得欢快呢,“回锅肉和红烧肉都是川菜里必不可少的菜色,是一定要写进去的。” “什么是川菜?”嗯,他贺连决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 楚雁回囧死了,忙诌道:“就是我为这些菜取的一个总称。” “为什么是川菜呢?”贺连决继续发扬他好学生问到底的精神,“许多发明了东西的人不都喜欢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吗?所以为什么不是回菜或者雁菜?” 楚雁回囧勒个囧。 她总不能告诉他“川”是指四川,属于中国的一个省吧? “川是指河流的意思。”楚雁回胡诌道:“在我们新河村三里外有条河叫着清凌河,河水清清,川流不息,我作为新河村人,以此命名应该没问题吧?” “原来是这样。”贺连决喃喃道。他还以为有什么深意呢,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楚雁回不想再理这个难缠的家伙,手上不停,快速的刷了锅,又炒了一个青椒肉片、一个清炒莴笋以及烧了一个香菜豆腐汤。 还有一个茄子是阮氏之前就以清水煮熟了凉着的,不用炒,只把它撕成条状,然后蘸着楚雁回特制的红油辣椒调和了花椒粉、姜蒜末、胡椒粉、醋、酱油、食盐等等做成的调料,嗯,清清爽爽,不油不腻,那味道也是一绝,夏天吃最好不过了。 因为份量做得很足,这些菜足够她们一家五口吃一顿的了。 “小弟,吃饭了。”楚雁回动作麻利的摆好了碗筷,然后喊道。 “诶,来了。”明玉因为能上学堂了,很是用功,便是外头香气四溢,也没有出来,乖巧的在屋里练字看书,这会儿听到喊了才出来。 现如今娘亲大姐二姐都能挣钱了,他作为这个家唯一的男丁,也不能落后啊,迟早,他会学业有成,成为他们的支柱,让她们在他的羽翼下,和和乐乐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 吃了饭后,明玉又回屋练字去了,阮氏和明玉则在一边坐着做鞋子,洗碗的活儿则落在了楚雁回头上,总不能让贺连决那位大爷来洗吧?! 她一边洗碗一边道:“娘,咱们的屋子实在太小了,洗澡都不怎么方便不说,景大哥那么大个人和明玉挤一张木榻,都不能翻身了。你说咱们是在村里买块地皮盖屋子还是直接去镇上买现成的宅子?要是盖屋,我现在就能拿出钱来,买宅子的话,我手上的银钱却是不够的,还得等下个月分了银子再说。” 贺连决看着埋头洗碗的楚雁回,很想跟她说,“你们什么都不要做了,跟我回京吧,我养你们。” 只是从这两天的相处他可以看出楚雁回就是那种有理想、有抱负、闲不住、不会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你若是把她关在一方天地,要不了两天,她就会失去满身的华彩。 那样的楚雁回便不是楚雁回,并不是他想看到的情形。所以,他不会那么做。就算将来成了亲,他也会给她足够的自由、足够的私人空间以及足够的权利! “回儿说得极是。”阮氏抬头看了眼倚在明玉屋子门框上的贺连决,思忖了一会才道:“镇上买宅子,地皮费占了大半,实在是不值当。我觉着这新河村住惯了也还好,前临清凌河,后靠鸡公山,风景极好,空气也比镇上清馨了许多,反正咱家现在也有了马车,来去方便,不如就买地皮盖屋子吧。” “成。”楚雁回点点头,停下洗碗的动作,看向阮氏,“那我明天下午回来就去和村长爷爷说说买地皮的事,趁着现在不怎么忙好请人,咱们尽快给盖了。嗯,我要买最好的青砖黛瓦,亲自设计盖一个两层的小楼,咱们每人都有一间屋子,然后是大厨房、沐浴房,嗯,我还要在前后都建上一个大花园,种上满园的兰花,再在前院的屋角种一棵榕树,然后在榕树下搭一架秋千……” 楚雁回眼中满是憧憬,若非排积水不方便,她还想建个泳池呢。 贺连决看着她晶晶亮的双眼,心里觉得软软的,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楚雁回想建屋子是为了他能住得更好。这可可心的媳妇儿,真让人想好好的疼着。 “回儿,盖那么好会不会太招摇了?”阮氏忧心的道。 “娘,我只是按照镇上的规格来建造而已,怎地就招摇了?”楚雁回道:“咱们自己住得舒服就好了,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行吧,你们姐弟几个自己拿主意就好了。”阮氏并不是那种有了钱也舍不得花的人,相反,她对待自己的家人一直都很大方,也认为银子挣来就是拿来花的,是以对买马车盖房子,她都不会持反对意见。就是担心会招人眼红,从而听到一些不想听的闲话就不好了。可是她的回儿就是个不在意这些的人,那么她还担心什么? 房子的事告一段落,楚雁回忽地想到什么,“娘,你在家里得空给我收一些青菜头叶子吧,嗯,先收个二十箩筐好了。” 阮氏诧异不已,“咱家又没有养猪,收那个做什么?咋还收那么多呢?” “现在给你们说不清楚,反正我有用就是了,等我研制成了,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贺连决嘴角抽了抽,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的女人说起赚钱啊,一双眼睛都放着狼光,仿佛钻钱眼子里了。 “啥,青菜叶子也能卖钱?”阮氏更加诧异了,搁乡下就是喂猪的啊。 楚雁回神秘一笑,“娘,你三文钱一斤给我收起来,我能卖三百文一斤,不,或许更多。” “这利润未免也太高了吧?”阮氏嘟囔了一句后,应道:“行吧,可有别的什么要求?” “叶子要新鲜,不要有黄叶子,收回来后洗干净放簸箕里把水分晾干就好了。” “嗯,这些都没问题。”阮氏正色道:“只是我有一个想法,回儿你可要应我。” 楚雁回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笑着道:“娘你说。” “你素娥婶子生活太不易了,我想着我这做鞋子不得空,不如出银钱让你素娥婶子帮忙咱们收菜洗菜。”阮氏说出自己的想法。 素娥就是马竞的娘钱素娥,一个女人死了丈夫,婆婆因为儿子意外死将她当扫把星,动辄打骂,比她以前还要惨,所以她想着现在她家日子好过了,直接给她银子必定不会要,不如就以这个方法帮帮她。 楚雁回脑中也是闪过一位中等身材的温婉妇人的影子,她的衣裳虽旧,却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之前他们被明韩氏分出来,她还悄悄让她儿子送来一篮鸡蛋。又在前日明韩氏过来闹的时候,许多人都说着风凉话,她却是不惧忒蛮横的明韩氏,为她说话来着。 “呵,我当什么事呢。”楚雁回笑着道:“娘,你想帮她我自然是赞成的。只是这点事没两天就做好了,赚不了多少钱,等我将手上这事研制成了,我保管带着她发家致富,有了钱啊,就不用怕她那个恶婆婆了。不只是她,还有族长爷爷家、村长家以及曾经帮过咱们的人,我都会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回儿就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阮氏欣慰的点点头。 楚雁回满头黑线,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才看向阮氏嗔道:“娘,有你这么夸自己女儿的吗?也不怕景大哥笑话呢。” 实际上她自认为偷偷的,贺连决却是将她的行为看进了眼里,心里美滋滋的,嘿,他的女人在偷偷看他呢! “婶子说的是事实,有什么好笑话的?”对于楚雁回一家人的善良,贺连决有着切身的体会不是吗?!毕竟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却能留宿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失忆”男子,你怎能否定她们的善良? “既是事实,以后你恢复了记忆,可要记得咱们家的好,又是怎么待你的。”楚雁回自说自话的道:“嗯,到时候不如你给我个十万八万银子好了,我可看得出你景大爷非富即贵,想必你的命可不止那些银子呢。” 十万八万算什么?以后整个靖王府都是你的。贺连决在心里暗忖了一句后,才道:“没问题,以后我罩着你们一家子,断不会让你们饿肚子,更不会让人欺负你们。” “嘿嘿,那敢情好。”楚雁回乐道:“我呢嘴上喜欢惹是生非了,有人罩着也不怕挨揍了。” “你这孩子啊!”阮氏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嘿嘿,娘,我和景大哥开玩笑呢。”楚雁回将碗都清洗好后,想着还要写菜谱,还要给尚品成衣店画衣裳的稿子,眼中透着算计的精光,看向贺连决,“景大哥,帮我做些事。” 贺连决不是没发现她眼中狐狸一般的精光,却还是甘之如饴,“你说。” “我要设计衣裳的图样,腾不出手来,不如我嘴里说,你帮我写成菜谱吧。” 贺连决还以为是什么,听她提出这样简单的要求,心里隐隐还有些失望,“你要是能一心二用的话,我是没问题的。” “那便愉快的决定了。” 楚雁回说着就去抹八仙桌,把上面的油渍抹的干干净净的,然后一气点了四五只蜡烛,将小小的灶房照得亮堂堂的。 接着,她拿出笔墨纸砚,将一叠纸一分为二,递了一叠纸给贺连决,二人面对面的坐着,她说他写,画面很美,看起来更是默契极了。 楚雁回说的第一道菜就是今晚吃过的回锅肉。 贺连决运笔如飞,下笔有神,遒劲有力,力透纸背。 楚雁回见他不但运笔极快,而且一手行字堪比书法大家。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开始一边画设计图一边口述菜谱。 因为早就打过腹稿,楚雁回本身又有绘画功底,是以画起来又快又好,寥寥几笔,一张设计图就好了,继而又在留白处标了各处的尺寸比例。 贺连决简直被楚雁回的一心二用深深折服。一个人能将一心二用用得那么好的,简直是少见。嗯,他贺连决算第一的话,楚雁回应该能居第二。 某人心里臭屁的道。 “咦。”贺连决停下手中的笔,扯过楚雁回搁在一边的图稿,登时眼睛一亮。 那是一件男子的外袍,斜开襟的设计,简单大气,线条流畅,除了在领口、袖口以及腰带处设计了流云图案外,再没有别的修饰,处处透着低调,与他的性子很是相符。 “景大哥,喜欢吗?”楚雁回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喜欢。”贺连决扬眉,“这是为我设计的?” “嗯。”楚雁回头也不抬的道:“虽然你身架子好,穿什么都极好看,可是你身上的衣裳太过普通、古板,却是一点不适合你。” “……”贺连决乐开了花,他的女人在夸他呢,只是那本就不是他的衣裳好不好? 想起来还真是不自在,一向有洁癖的他不但穿了别人的衣裳,虽然昨晚他有去清凌河洗澡,却是忍着没有换衣裳,演戏嘛,自然要演全套的。 不过他很是疑惑,当时怎地就脑子抽了,说自己失忆了呢?害得他有钱不能花,有衣裳不能换。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步田地,他也是够拼了! 嗯,但愿老天垂怜,他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明秀好奇的走过来瞧了瞧,“呀,大姐,这样式还真是新颖呢,很适合姐夫啊,一看大姐就是用了心的。” 贺连决暗暗对明秀竖起了大拇指,他简直太喜欢这个小姨子了,说的话咋滴这么得他欢心呢?瞧那一口一个姐夫的,叫得真好听。嗯,他决定了,不管她是不是与自己的女人同一个父亲,他这个做姐夫的,将来都罩定她了。 楚雁回只觉得脸颊发烫,什么叫“很适合姐夫”?什么叫“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她根本只是觉得这样式适合他,随意画出来的好不好? 随意,懂吗? 狠狠瞪了明秀一眼,楚雁回望向阮氏埋怨道:“娘,你瞧瞧二妹,在外人面前这样叫也就罢了,明知道不是真的,还在家里这样叫,让我情何以堪嘛。” 阮氏从绣活中抬起头来,很是淡然的问道:“回儿,你不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吗?咋滴了?觉得不好意思了?” 贺连决瞅着自家未来岳母那慧黠的眼光,心想,他未来岳母这是几个意思呢?莫非有戏?嗯,有未来岳母从中支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什么跟什么嘛?这两者能混为一谈吗?楚雁回汗哒哒滴,“娘喂,你是不是我亲娘啊?咋滴这胳膊肘这么歪呢?” “呵,怎么不是了?当初为了生你,我可是从头天早上疼到第二天的晚上,险些就死在产榻上了,你说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嗯,如果不是亲生的,定是产婆抱错了。”说完,阮氏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楚雁回头一回觉得她娘还蛮有幽默感的,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好口才在她面前没有用,伸手挥掉额上的黑线,“得,看在你那么辛苦生下我的份上,我不说了,你们爱咋地咋滴吧。” 反正她脸皮比城墙还厚,不怕! 明秀微笑着对贺连决眨眨眼,以唇形道:“姐夫,加油哦。” 贺连决悄悄对明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完全颠覆了他高大上的形象。 楚雁回像是有感应似的,抬起头狠狠的瞪了贺连决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没好气的道:“继续。” 花了半个时辰,楚雁回又绘制了十幅服装图稿,除去当先为贺连决绘制的那一幅外,男子五幅女子五幅,她决定明儿就先拿这十幅去。服装不比别样,需要大批量的推出,一次只需推出男女各一两个款式即可,十幅够他们卖一阵子了。 阮氏接过去一瞅,赞道:“真是不错,想不到我回儿这么有设计的天赋。” “嘿嘿。”楚雁回傻笑道:“那也是娘少时教咱们绘画的结果啊。” 贺连决听闻阮氏会丹青,已经不那么讶异了。大户人家的闺秀,有几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端看出不出彩罢了。 明秀亦是被惊艳到了,懊恼的道:“可是大姐,我也学了七八年的绘画,咋就没这个天赋呢?” “那不就是和我学过做鞋却做不出你的水平一个道理啊。”楚雁回道。 明秀想了想,“嗯,好像是这样的。”要是每个学了丹青就能画衣裳图稿,那这个就卖不了钱了。嗯,还是她大姐一个人会就好了。 楚雁回画完稿子并没有和贺连决一起写菜谱,而是量了贺连决的尺寸,找了剪子就开始裁衣裳。动作纯熟,手法熟稔。 裁好后,楚雁回道:“景大哥,你要是想换衣裳,今晚我一人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我得让我娘和妹妹帮忙呢。” 而且古人的衣裳很麻烦,不管多热的天,里头都要穿一身亵衣亵裤的,意思就是要做两套。所幸亵衣亵裤做起来很简单,外衣也没有多繁杂的剪裁。只是她若一个人做,今晚就别想睡觉了。明儿一早就要送明玉去学堂,然后还要去香飘楼教做菜,她不睡觉特定没精神。 现在已经酉时三刻了,贺连决显然是知道这一点,为了不让自己的女人太累,他妥协的点了点头。而且未来岳母和小姨子愿意给他做衣裳,是对他的一种认可呢。 于是,母女三人齐动手,楚雁回做亵衣亵裤外加裤衩,阮氏和明秀做外袍。 呃,需要说的是,楚雁回还要外加一条腰带,那是阮氏和明秀特意留给她的!要知道在这个时期,腰带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做的。 临近子时,衣裳终于做好,腰带、袖口和领口的祥云,以暗红色的线勾勒而出,端的是低调矜贵。而菜谱亦洋洋洒洒写了足有四五十页,数下来有八十道菜,足矣。 097.猪狗不如(平安夜快乐) 097.猪狗不如(平安夜快乐)    尽管昨晚睡得极晚,楚雁回依旧很早便醒来,没办法,生物钟定在了那个时候,到点她自个儿就睁开眼来。 豪不意外的,贺连决也已经醒来等在外头。 看着他穿上新衣裳精神抖擞、气宇轩昂、矜贵霸气的样子,楚雁回有一刹那移不开眼睛,觉得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身衣裳了。 贺连决贴身穿着楚雁回亲手做的亵衣亵裤小裤衩,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两个字——得瑟!见楚雁回看过来,骚包的转了下身子,同时还做了个骚包的姿势,将自己最完美最立体的侧面展现在她的眼前。 楚雁回眼角嘴角齐齐抽了抽,骂了句妖孽,便不再理他,自顾自拿了牙刷舀了水出了灶房。 妖孽,是在夸他么?呵呵。 某人心情好得能飞上天,亦取了自己的牙刷,舀了碗水屁颠屁颠跟在楚雁回的后面刷牙去了。 修整好自己后,二人继续前往鸡公山,修内功心法加跑步。 快到辰时,二人才回到家。 楚雁回汗流浃背,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脸颊,一脸的狼狈,然而贺连决却是神清气爽。 为何?因为他贺大爷从头到尾用的都是轻功呀! 明秀已经将早餐做好,清粥、鸡蛋及两碟凉拌小菜。 明玉也已经起来了,小家伙本就明眸皓齿,这些日子生活好了,脸也圆了不少,再加上今儿换了缎面的新衣裳,梳了个包包头,以与衣裳同色的缎带束着,看起来可爱得不得了。 想到马上就要上学堂,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中,觉得这一切太虚幻,太不真实了。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回来了,当即便跑到他们跟前,问道:“大姐,姐夫,我是要上学堂了吗?” 楚雁回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吃了早饭,我们玉儿就要去学堂了。” “嘿嘿,我要上学堂了。”明玉得到楚雁回肯定的答复,傻乎乎的笑着。 明秀白了他一眼,“这小子,一刻钟前起来,到现在问了我不下十遍,问了娘不下二十遍,大姐你说他脑子是不是兴奋得秀逗了?” “臭丫头,有你这么说你弟弟的吗?”阮氏掀了帘子出来,没好气的点着明秀的额头嗔道。 “嘿嘿。”明秀亦傻笑,“他是真的高兴得傻了嘛。” 贺连决看着这样简单朴实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发现这才短短三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也习惯了在这样简朴的环境里生活,从前的那些洁癖什么的,似乎在这里完全不存在了一般,更何况阮氏一家子本就是极爱干净的人,这里虽然环境很差,但是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很干净。 嗯,住在这样简朴的地方又怎样?没有阴谋,没有杀戮,没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步步为营,心底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坐在这样简陋的桌前吃饭又怎样?没有毒药,没有算计,没有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一顿比在靖王府要多吃上一两碗饭;跟明玉挤在一张睡榻上又怎样?没有时时刻刻紧绷的情绪,他能一觉睡到天亮,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里的一切体现出来的才是家的感觉,温暖、宁静、温馨、安谧。 只因,这屋里有个楚雁回。 “回儿,热水给你准备好了,你快去屋里洗洗,玉儿第一天去学堂,千万莫迟到了。”阮氏催促道。 “好,我这便去。”楚雁回看了看天色,的确不早了,得快些才行,“小弟你吃饭慢,你们都先吃着吧,给我留两枚鸡蛋就行了。” 话落便急匆匆的进了屋,不多时便有水声从里头传来,淡淡的皂角味弥散在屋里,令贺连决心猿意马,埋头吃饭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须臾,里头水声停歇,阮氏在外头道:“回儿,浴桶里的水你别管,我和秀儿一会儿倒掉就行了。” “好。”阮氏气虚体弱,却不是不能动,稍稍使些力气反而对她是一种锻炼,楚雁回没有固执的坚持。 出来的时候,她的上身着一件淡绿色的短襦,下身是一条蓝色碎花百褶裙,腰间系着一条碎花的腰带,腰带多余的部分一长一短的斜在右腿前,走起路来晃来晃去的,仿佛给整个人注入了一丝灵气。而她整身妆扮看起来清新可人,配上不施粉黛的脸,就像是早晨的露珠一般,清透。 这还是贺连决见过她第一次穿蓝色碎花以外的衣裳,眼前倏地一亮,他的女人真是天生丽质,比起那些靠脂粉堆起来的脸,舒服多了。 明玉由衷的赞道:“大姐今天真漂亮。” 阮氏亦笑着道:“是呢,这段时间咱们生活开得好了,回儿的脸都圆润、白嫩了些,再不若以前那般干黄了,自然就漂亮了。” “娘,我将来一定要娶一个跟大姐一般善良漂亮的女子,让她服侍你孝敬你。” 阮氏乐开了花,瞧她这儿子多懂事哦。 楚雁回笑着打趣道:“哟,咱们小弟这么小就在想着娶媳妇了?要不大姐帮你留意着,给你定个娃娃亲?” “我不要娃娃亲。”明玉也不害羞,只是想到娃娃亲有些不乐意,“要是遇到一个像吴状元那样的坏人……我可不敢娶。” “玉儿!”阮氏看了眼楚雁回,低声呵斥道。 楚雁回无谓的笑笑道:“娘,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吴文泰,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把他当禁忌一样不敢提。从来都没在乎过的人,怎配我伤心难过?” 听见这话,最高兴的莫过于贺连决了,原来她从来不曾喜欢那个人渣。不对啊,那她为何要报复那家人呢? 想到这个,某人又不愉快了。 “娘,我就说嘛,我大姐这么钟灵毓秀的人儿,怎么会喜欢吴文泰那个表里不一的人呢?!”明秀亦道。 “哎呀,你们就别老是说那个人渣了,没得我一会吃不下东西。”楚雁回厌恶的道。 “嗯,不说不说。”阮氏应道。 贺连决见楚雁回脸上的厌恶不想是假的,心情也好了大半,抬头发现楚雁回的头发以一张印染的蓝布包着顶在头顶,只是那布根本不吸水,早就湿透了。连忙喝掉最后一口稀粥,放下筷子,对楚雁回招招手,“小回,过来。” 楚雁回不明所以的走过去,阮氏几人亦是莫名的看着贺连决。 “坐下。”贺连决指了指身边的长条凳。 楚雁回依言坐下,贺连决动作轻柔的拿掉她头上的湿布,右手快速的凝起一道内力,附在她的头发上。 那热热的感觉很从头顶传来,让楚雁回既欣喜又讶异,这是在给她烘干头发啊,尼玛,有内力就是牛叉,简直堪比吹风机!不,比吹风机牛叉多了,吹风机吹多了对头发有损伤,内力却是半点伤害也没有。 嗯,要不了多久,她应该能自己烘头发了吧? 哎呀,好期待。 阮氏亦是被这一幕给震得一愣一愣的,看着贺连决细心的给自己的女儿烘头发,心底的某根弦被触动了一下。曾几何时,也有一名男子为她描眉梳髻以内力烘头发,可是,那一幕已经好遥远好遥远,那个人也已经…… 回过神来,阮氏对这个叫做景澜的小伙子,越发的喜欢了,心底希望他不恢复记忆的想法也更加的强烈了。 头发烘干后,时辰也不早了,阮氏简单的为楚雁回挽了个髻,簪了一支桃木簪。 一切准备就绪,楚雁回拿了两枚煮鸡蛋便急吼吼的拎了明玉的书箱拖着明玉上了马车。 贺连决驾着马车,又快又稳的朝新河镇的方向驰去。 正在灶房吃早饭的明韩氏看见马车呼啸而去,与明江交换了一下眼色,嘴角顿时抿着一抹隐忍的笑。 李氏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得意,阮青啊阮青,看你被小叔子睡了后,你还能不能在我面前抬得起头来! 楚雁回将明玉送去学堂后,先去了尚品成衣店。 当戴掌柜看见楚雁回后先是眼睛一亮,待看见与她并肩走进店子的贺连决时,一双精明的眼睛当即就像是猎豹看见了猎物似的,光芒湛湛,将客人丢给小伙计,便急匆匆的走到他的身边,绕着他走了一圈之后,眼中的狼光更甚了,想要伸手去摸,却又慑于他不怒自威的威仪,而不敢有半点僭越的动作。 艾玛,这戴掌柜放着旁边的漂亮女子不看却直勾勾的盯着一个男人瞧,莫非他好男风不成?周围的几个客人见到戴掌柜这反应,莫不是都想歪了,不过不得不承认,那男子当真是器宇轩昂,仪表不凡! 贺连决和楚雁回在一起的时候,是收敛了煞气的,此时见戴掌柜这般看他,不悦的皱着眉头,身上的煞气也悄悄的散了一些出来。 楚雁回五感灵敏,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嘴角狠狠的抽搐几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将释放的煞气收了回去。 楚雁回这才满意了。 贺连决身姿颀长,昂藏挺拔,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她深知他穿上这一身衣裳会很吸引人,但是也没想到这戴掌柜的反应居然如此的直白露骨,艾玛,她都有些想歪了好伐? 不过看着戴掌柜那一张阔圆脸和微微腆着的肚子,楚雁回脑子闪过戴掌柜与某位失忆俊美小青年一起时那少儿不宜的画面,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得亏贺连决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了啥,否则还不把她的脑袋给揪下来当球踢?! 戴掌柜终于恢复了正常,指着贺连决身上的衣裳,“楚姑娘,这衣裳是你设计的吗?” 周围的人这才恍然,原来这戴掌柜是看中人家的衣裳了,他们还以为…… 呵呵,嘿嘿。 “戴掌柜,别打这身衣裳的主意,这个款式你也别想着跟风做出来,若是被我发现你的店子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店子有卖这样的衣裳,我特定一把火烧了你的店子!”楚雁回还没答话,某位器宇轩昂的美男子很没有气度的威胁道。 哎呀,霸气的一逼有木有? 戴掌柜被他不怒而威的样子给威慑住了,不知怎的,他相信这个男子是做得出这种不是人做的事的。好吧,刚刚他的确有想过把这衣裳的款式给画下来的,现在嘛,他可不敢这样做了。 “公子说笑了,我哪能这样做呢。”戴掌柜讪讪的笑着转向楚雁回,“楚姑娘,你的图稿呢?” 楚雁回从袖中抽出厚厚的一卷纸来,戴掌柜伸手去拿,楚雁回却是躲过他的手道:“戴掌柜,我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必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可是你也知道,这些图稿可是我费尽脑力辛苦了一晚上的结果……” 贺连决在一边猛翻白眼,什么是费尽脑力辛苦一晚上的结果?明明半个时辰就画好了,同时还一心二用的口述着菜谱,哪里有她说的那般“辛苦”?这女人,说谎话都不带打稿子的。 “那是那是。”戴掌柜悻悻的收回手道:“楚姑娘,戴某是个痛快人,你且说说你的要求吧。” 楚雁回左右瞧了瞧,“戴掌柜,你确定咱们要在这里谈吗?” 戴掌柜了然,连忙道:“楚姑娘请跟我来。” 二人跟着戴掌柜上了二楼落了座,戴掌柜又亲自为他们奉了茶,“咱们尚品成衣的茶不算好,却也不差了,楚姑娘请,贺公子请。” “好茶!”楚雁回呷了一口茶赞了句,忽略戴掌柜得瑟的样儿问道:“戴掌柜,昨儿那些鞋子可好卖?” “楚姑娘,戴某是实诚人,做生意讲求的就是一个诚字。”戴掌柜笑着道:“不瞒姑娘说,你的鞋子的确好卖,昨儿你们走后没一会,我便卖了六七双。” 楚雁回不置可否,扬眉问道:“想必价钱不低吧?” “嘿嘿。”戴掌柜笑着打了个马虎眼道:“还好还好。” 昨儿第一个人来问鞋子,他试着开价三两银子,没想到这小镇上也有人买来着,于是后面索性提成五两银子,竟然卖了好几双。想必放到京城,开更高价也是有人买的,于是他将式样和花色给画了下来,已经派人送往回京城去了。 那些鞋子大批量做出来,必定会为他们店子带来一笔丰厚的利润。 楚雁回也不点破,眼中闪过一抹狐狸般的精光,“戴掌柜,我昨儿卖给你的鞋子有三个款式五个花色,回去后才意识到,我那样卖给你实在是太亏了,所以我们决定不做鞋子卖了,太累不说,关键是挣不了几个钱。” “楚姑娘,咋能不做呢?”戴掌柜急了,“就算你不做,画两个图样也是可以的吧?” 那么高的利润,他怎么也得把这肥羊给留住啊。 “敢情戴掌柜看中的是我的设计?”楚雁回扬高声音道:“那这样吧,昨儿的几个图样,算是我送给戴掌柜你的,但是今后我若是出一个新花样,你除了必须付我买鞋子的钱外,还得花钱买我的设计才公平。” 戴掌柜蹙眉道:“姑娘想必知道,卖衣裳鞋子卖的就是个新颖,你能做别人也能做,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被人给抄去了,所以我们却是不能出太高的价钱的。” 楚雁回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有三个提议。” “姑娘请说。” “一是,我画的衣裳图稿,你选上的,五百两银子一幅给你,另外我会每月附赠你一个鞋子的新花样和新式样;二是,尚品成衣店今后的衣裳和鞋子图样设计我都包了,我每个月会出男女衣裳鞋子各四张图样,但是前提是尚品每月所得的利润,分我两成;三嘛,就是我一百两一幅卖给你,但是你必须得跟我签协议,不得将我的设计流入到别的地方,若是不遵守,就得赔偿的十倍的价钱!” 说实话,一开始楚雁回还没想过以这个来挣钱,毕竟她前世连画笔都握不好,画出来的东西只怕比鬼画符好不了多少,拿出来见人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可是这世不一样,本尊许是得了阮氏的熏陶,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如此,结合她一个现代人的见多识广,想要银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戴掌柜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姑娘你不觉得你这三个条件都过于苛刻吗?” 似乎早就料到戴掌柜会有这样的反应,楚雁回也不恼,淡淡问道:“戴掌柜,应与不应,取决全完全在于你,何必恼怒呢?” 戴掌柜发现自己的反应是大了些,遂态度缓和了一些,“楚姑娘,你可知道我尚品成衣店每月所得的利润是多少?” “这个我自然是不知的,不过戴掌柜,你说说尚品成衣比起香飘万里酒楼,哪个名气更响,每月的盈利更多?” 戴掌柜想也不想的道:“香飘万里乃是上官家的产业,存世百余年,其酒楼遍布三国的大中城镇,自然不是我尚品成衣可以比拟的,可是我尚品成衣也不算太差,每月的盈利也有五万左右。” “呵。”楚雁回浅浅一笑,从荷包里掏出昨儿才和上官誉签署的协议,展开来举在戴掌柜的眼前,也不说话。 待戴掌柜看清协议的内容以及官府公印时,登时一惊,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这是……” “你没看错,这正是上官三公子亲笔签署的协议,我给他出菜谱,他每月分我两成利润,这份协议的期限是十年。” 戴掌柜默然,十年,那不是说将有几百万两银子流入眼前这个少女的口袋?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心中竟是对楚雁回生起一丝佩服之意。 “戴掌柜,我看你也是老生意人了,想必你应该知道,做生意最少不得的就是魄力,最忌讳的就是瞻前顾后。”楚雁回侃侃而谈,“同样是老牌的产业,为何香飘楼的生意会在你们之上?不就是因为上官三公子有魄力吗?” “这个戴某自然是知道的。”戴掌柜深知楚雁回说得很有道理,也从她身边男子身上的衣裳看出了她的实力,呐呐的道:“可是楚姑娘,一张图样五百两太高,分你两成利润需要付出的更多,而第三点嘛,价钱倒是合理,但是只局限于新河镇似乎又太亏、太暴殄天物了。最主要的是极具风险,顾客是流通的,天南海北都有,试问我怎能管住顾客不将你的设计流入别的地方?所以第三点嘛,戴某是不予考虑的。” “戴掌柜不接受第三点还有第二条可以考虑嘛。”楚雁回毫不意外,言笑晏晏的道:“如果你接受不了第二条,可以考虑一下第一条,要是几条都无法接受,也没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相信这世间应该会有不少的伯乐。” “姑娘当真是农家女子吗?当真只有十五六岁吗?”戴掌柜疑惑的道:“为何戴某感觉你步步为营,一环扣一环,根本就是个久经生意场的老人呢?” 楚雁回哑然失笑,“我能当戴掌柜是在夸我吗?” 她脸上虽笑着,心里却是汗哒哒的。 说起来她许是有经商天赋,前世她十六岁时,爹地被仇家暗杀后,她作为公司唯一法定继承人,就开始在别人的协助下掌管着帝皇集团,她手段狠厉,雷厉风行,凭着自身的聪慧和坚韧,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上手处理事务,签署合同,又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将那些别有用心的股东全部撂下马,更是找出了仇人为父报了仇。 虽然她被雾隐打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算来她也有六七年的经商经历了,也算是个生意上的老手不是?! “自然是夸姑娘的。”想了想,戴掌柜道:“楚姑娘,不如这样,我先买下两幅图稿,然后让人赶制一批出来,试营一个月试试。” “没问题。”楚雁回大方的将设计的稿子递给戴掌柜,总体来说,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她不讨厌与他合作。 戴掌柜接过图稿将其摊开在一边的案板上,立即就被图稿上新颖独特的款式和设计给吸引了,这样也想要,那样也舍不得,真是好难取舍。 挑了半天,索性不挑了,闭着眼睛各自选了一副男女装。 一手交钱一手交稿,戴掌柜还信守承诺的将昨儿应承的半价买布匹的二十五两银子给退给了楚雁回。 拿着银子银票和剩下的稿子,楚雁回心情倍儿好,这钱怎么就这么容易赚呢? 看着她得瑟的样子,贺连决心里好笑,深深的觉得,如果银子能让她怎么开心,他不介意把靖王府送给她。 话说新河村的老屋里,明韩氏一家吃好早饭后,明江佯装出工去了,明老头、明海李氏夫妇以及明朗都被明韩氏支出去给地里的红薯和玉米地拔草,明香则被村里交好的姑娘明燕叫着去她家一同绣花做鞋子去了,整个家里就只剩明韩氏和明桃。 “桃儿,你过来。”明韩氏洗好碗,对明桃招手道。 “奶,什么事?”明桃蹦蹦跳跳的跑过去。 “你去你二婶家给我将你明秀姐叫来。” 明桃疑惑的看了眼明韩氏,“奶,我去叫她,她会来吗?” “她是我亲孙女,她敢不来!”明韩氏回着明桃的话,恍然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一个小女孩给挑衅了,当即火大的道:“你个死丫子,叫你去你就去,那么磨叽做什么?快些去。” “奶你别发火,我这就去。”慑于明韩氏的虎威,明桃不情不愿的去楚雁回家里。 明秀得知明韩氏叫她过去老屋,小身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求救的看向阮氏,“娘,我……” 阮氏对明韩氏是有些畏惧的,那老婆子除了她家回儿能制住外,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世上比她蛮横不讲理的人,她阮青活了三十年还不曾见过! “桃儿,你奶找秀儿做什么?”阮氏拿了块栗子糕递给明桃后问道,虽然畏惧明韩氏,但是女儿求助,她怎能无动于衷? 明桃接过香喷喷的栗子糕,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真想一口给吞下肚子去,不过小女孩已经八岁了,知道要脸面,硬是忍住没有吃,摇头道:“二婶,我不知道,她只让我过来叫三姐过去呢。” 明秀在明家的几个女儿中,包括楚雁回在内,排行第三,是以明桃叫她三姐。 阮氏忧心的看向明秀,“秀儿,她到底是你奶,要不你去看看吧。” 明秀嗫嚅着嘴,好半天才道:“娘,我怕她。” “没事,去吧,有事你大声叫娘就好了。”阮氏也无奈极了。 她也不想和明韩氏再有接触,可是人家找上门来,她要怎么办呢?要是回儿,她也不会有半点的顾虑,可是秀儿不一样,明韩氏是她的亲奶奶,不去会遭人诟病,再说秀儿快十三岁了,是时候考虑说亲的事了。秀儿若是不去,明韩氏到外面一嚷嚷,对她的影响不好。 嗯,下午回儿回来,她一定要让她将新房子的地皮选远一点,远离这一家子人就好了。 明秀没有办法,最终还是放下纳了一半的鞋底,跟着明桃去了明韩氏那边。 到了老屋,明韩氏一改往日的冷眼与犀利,笑着上前拉着明秀的手不放,“秀儿,你可来了,奶还以为你因为你姐的事和奶生分了呢。” 明秀吓得有些愣神,她记忆中,搬到新河村这两年来,明韩氏还从来没有这般对她笑过,今儿她的行为也太反常了,让她感到心里发慌。 明秀试着将手抽出来,可以明韩氏抓得很紧,她抽不出来,壮着胆子问道:“奶,你是我亲奶,我咋能跟你生分呢?不知你老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还是我秀儿最懂事最贴心了。”明韩氏把明秀夸了一遍才道:“奶这两天关节痛得都睡不着觉,我和你娘你大姐都不对盘,也不好去问她们,你识字多,可认得什么治关节痛的草药?” 原来是这事。 明秀放下心来,点头道:“我识得一种鬼针草,便是治关节痛的。” “那好,你带奶去到处找找。”明韩氏不容明秀拒绝,拉着她和明桃就往鸡公山的方向走,那边的山坡多,长着许多草药。 明秀顿下脚步道:“奶,让我给我娘打声招呼呢。” “行,就在窗户那跟你娘说一声吧。”明韩氏头一回这么大度。 明秀心想,要是她奶能一直这么讲理就好了,她们家也不用闹得这样生分。 “娘,咱奶关节痛,我跟咱奶去找草药去。”明秀搁明玉那屋的窗户前吼了一嗓子,得到阮氏的回应后,便跟着明韩氏走了。 屋内阮氏得知明韩氏找明秀是这事,吊着的一颗心便也放下来。 说实话,明韩氏到底是明刚的娘她的婆婆,她打心里不想和她闹得那么僵,如果她好好生生的,她不在意拿自己挣的银子接济他们,可是他们对回儿的态度,真是让她无法高兴得起来。 唉。 阮氏叹了口气,心想,到底不是亲身的孙女吧。 明韩氏前脚才刚走,明老头便从地里回来了,他摸到阮氏家门口,左右看看没人,闪身便跨进了阮氏家的屋门。 阮氏正在她自个儿的卧室里做鞋子,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便搁下鞋子准备出去看看。 哪知刚掀开帘子,便看见明老头那张布满皱纹的黝黑的老脸距离自己不足一尺,而他此时还保持着一个掀帘子的动作,神情略微尴尬。 阮氏惊得往屋内倒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问道:“爹,你咋来了?” “我……我……” 明老头嗫嚅了半天也没放出一个屁来,涨红着脸朝前跨了一步,一把就将阮氏抱进了怀里,一张臭熏熏的老嘴往阮氏的嘴上拱去。 明老头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阮氏都傻掉了,她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的公爹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来?只是明老头那张喷吐着劣质酒味道的臭嘴实在是太臭了,还没凑近她的嘴,她便醒过神来,死命的推攘着道:“爹,你是明刚的爹我的公公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阮青,刚儿都死了两年多了,你就不想男人吗?”因为担心影响,阮氏刻意压低着声音,倒让明老头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恬不知耻的道:“我知道你空虚得很,趁着孩子们都不在,不如就让我好好的抚慰你一番吧。” “不,爹,我没有想男人,真的没有,求求你别这样。”阮氏的声音带着哭腔,使出全身力气才将明老头推开一臂远。 只是她到底是一个体弱气虚的妇人,哪里及得上明老头这个常年劳作的男人呢?刚把他推开一些距离,就又被他给压在了怀里,狠狠的圈着她,使劲的让她胸前的柔软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 阮氏都感觉到了他的身体起了反应,狠狠的顶在她的肚腹处,让她感到恶心想吐,更是从心里凉到骨子里,可是她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不住的扭着头躲着他的嘴哀求道:“爹,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你让我怎么活,怎么活啊?你这是将我往死里逼啊!” “你乖乖的让我睡一次,不吵不闹的,又有谁知道呢?”明老头亲不到阮氏的嘴,便改亲她的耳朵,嘴靠近她的耳朵喷吐着热气,还含含混混的说着不要脸的臊话,“阮青,青儿,你这身段真是软啊,比明秋莲那个老太婆不知道软了多少倍,让我一下子感觉到自己年轻了不下二十岁,今儿我一定要睡了你。” 话落,明老头打横抱起阮氏就朝大炕走去。 阮氏原本绝望透顶,此时手得了空闲,两手狠狠的挠在明老头两边的脸上,他一张老脸上顿时出现了七八道血痕。 明老头吃痛,双手不由一松,阮氏便被他摔在了地上。 阮氏顾不得五脏六腑都被摔得抽啊抽的疼,爬起来就想往外跑。 明老头的脸被挠得火烧火燎的疼,心知是破皮了。想到腥还没偷到就挂了彩,又是伤在脸上那么明显的位置,明韩氏问起来,他根本就无法交代! 顿时,心中的火腾地烧了起来,大手一捞,一把捞起欲逃的阮氏,揪着她的衣襟,对着她白希的脸挥手就是啪啪两耳光。 两个红彤彤的手掌印赫然浮现在阮氏的脸上,嘴角流血,眼前发黑,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走了一般,人无力的往后仰了下去。 “嘶啦。” 她胸前的衣裳因为明老头的拉扯以及她突然的后仰,被撕开了一片,露出淡蓝的肚兜和一片惷光。 明老头猛地咽了口口水,抱起她就放到了炕上。 正当他剥开阮氏的衣裳之际,忽然感到有人揪着他的衣裳往后拖去。 明老头侧身过去,还没瞧见来人是谁,便被来人一拳砸在他的眼睛上。 098.我要杀了你个老不要脸的 098.我要杀了你个老不要脸的    明秀和明韩氏往鸡公山方向走着,还没走出三里路,便看见路边就有一簇自己要找的东西,欣喜的道:“奶,那个就是鬼针草,这么大一簇,够你用好几次了呢。” 说着,她从明韩氏的手中抽出手来,奔过去一边拔着鬼针草一边道:“奶,你拿回去把叶子捣烂后,用布包住患处就行了。” 明秀动作麻利,一会就将那些鬼针草全拔了,抖掉根部的泥巴交给了明韩氏。 明韩氏哪里想到这鬼针草这么好找?草药找好了,势必得回去,可是那边的事还没办好,怎么能回去呢? “秀儿,这些不够呢。”明韩氏找着借口道:“奶好多地方都疼呢,再给奶找一些吧。” “奶,这些叶子捣烂后至少可以包十几处了,怎么会不够呢?”明秀疑惑的问道。 明韩氏一向就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话,闻言面色一哂,愠怒的道:“你这孩子,奶说不够就不够,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只管给奶找就是了,嗯,至少还要找这么多才够。” “哦。”明秀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质疑,小声道:“我给你找就是了。” 明韩氏这才满意的将手中的草药交给明桃拿着,又继续向前走着。 没走多远,明秀又发现前面的田埂上有一大丛鬼针草,当即便跑了过去采了回来,“奶,这把比刚刚的还多呢,这下够了,咱们回吧。” 明韩氏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耐着性子扯着一抹笑,“秀,奶这肚子也两天也有些拉,你再给奶找找能治拉肚子的草药吧。” 明秀无语极了,“奶,我不是大夫,不知道哪些草药能治拉肚子呢,再说这药可不能乱吃,不如咱们回去找村里的张大夫给你好生瞧瞧,再让他给你开几服药吧。” “我老婆子可没那个闲钱看大夫吃药。”明韩氏说自己有病不过是推诿之词,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而已。听到明秀说起找大夫,便想到阮氏天天吃着补药,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阴阳怪气的道:“我这把老骨头不值钱,可没你娘那么娇贵,整日里补药的吃着,我啊,也就配喝这些不值钱的草草花花,喝好了就活,喝不好就两腿一蹬,哪里来哪里去。” 明秀听着她尖锐的声音,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真的不想和她呆在一起啊。 “奶,我娘那是生小弟的时候落下的病根,你也知道我娘她时常会觉得气短胸闷,严重的时候根本连喘气都困难,别提有多难过了,大姐心疼她,才给她买了补药补补身子。”明秀压制着心里对明韩氏的畏惧,一只手穿过她的胳臂,状似亲昵的道:“再说了,奶你看病哪里能要你出钱呢?昨儿孙女做的鞋子挣了一两银子,大姐都给了我,呆会回屋我就拿给你去看病去。” 明秀后面一句话让明韩氏心里稍稍有些宽慰,到底是亲孙女,比楚雁回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践人贴心多了。但是她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回去的!“奶不要去看大夫,奶就要自个儿挖草药。” 明秀傻眼,她奶这啥意思嘛?都不让她出钱了,咋滴还这么执拗呢? “可是奶,我根本不认得治拉肚子的草药啊。”明秀想了想,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如我回去问问张大夫,然后再来给你挖草药。” 说着,她抽回手就要走。 “明秀你个死丫头,你不能回去!”明韩氏一把抓住明秀的手,脱口而出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连声音也大了几分。 明秀愣住,怔怔的看着明韩氏,“奶,为什么?” 明韩氏脸上略显尴尬,嗫嚅着嘴道:“奶的意思是你再陪奶走走,奶这些时间的确做了些不好的事伤了你们的心,奶给你们道歉。” 明秀傻眼。 道歉?她奶居然跟她们道歉?在她记忆中,她奶一向说一不二,便是以前住在她们镇上的家里,人在屋檐下,做了过分的事说了过分的话也不曾道过谦,今儿这般又是为什么?铁树开花?公鸡生蛋?马头长角?太阳从西边出?且不说她奶道歉让她意外,就是她今儿主动找上她已经很让人意外!她揪着她不让回去又是为了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嗯,她出来了,家里就剩娘一个人,难道她奶这样做是想拖住她,要对她娘做什么? 明秀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对她奶的惧意竟是淡了好几分,定定的望着她道:“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明韩氏眼神闪烁,骂道:“你这死丫子,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明秀没有忽略明韩氏闪烁的眼神,声音尽量平和的道:“奶你放开我。” 明韩氏非但不放,反而抓得更紧了,怒道:“你这死丫子,咋这么犟呢?奶已经给你道歉了,让你多陪陪奶一会也不行?” “奶,我尿急,你放开我。” “前面那边有一个垛口,咱们去前面尿。”明韩氏哪里会相信?死命的抓着明秀不肯放。 由此,明秀越发肯定家里有事情发生,看着明韩氏,心里拔凉拔凉的,索性心一横,将手中的鬼针草往明韩氏的脸上一丢,然后趁她愣怔的当口,猛地低下头对着她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明韩氏吃痛,条件反射的松了手,明秀倏地拔腿就跑。 艾玛,三姐好厉害,连奶都敢咬! 明桃刚刚分明就看见了明秀嘴角有血迹,小小年纪的她,心里对明秀竟升起一丝佩服之意,再看向自己奶奶那阴沉的脸,缩了缩脖子,怯怯的问道:“奶,你没事吧?” “哎哟,疼死我了,怎么会没事?”明韩氏哎哟的叫着,一脸狼狈的抚开头上的草药叶子,看了看自己冒着血珠的手腕,再看向明秀绝尘而去的身影,咒骂道:“明秀你个死丫子,下手可真狠,也不怕遭天谴!” 明秀虽然不知道明韩氏怎么算计她娘,但是想到她反常的举动,就猜到特定没好事。也不管身后她的叫嚣声,自顾自的往回跑去,嘴里念叨着,“娘,你千万不要出事啊,否则女儿也不要活了。” 楚雁回昨儿训她的话都被丢到九霄云外,此时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责,狠狠的骂着自己愚蠢,为何要听她奶的话找什么鬼针草?想着她是她奶,还诚心实意的想拿银子给她看大夫,哪里知道她竟然…… 心里的失望无以言表,更是衍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那个可恶的老太婆,疼死才好呢! 明秀甩也不甩她,明韩氏气不打一处来,便转向明桃,狠狠戳着她的额头,“你个臭东西,看见奶受了欺负也不出手帮帮奶,你一天几碗饭是白吃的吗?老娘拿去喂猪还能多长几两肉,多买几个钱呢!简直是白瞎了老娘的粮食。” 明桃委屈的咬着嘴,感到额头都被她尖利的指甲戳破了,也不敢喊疼。 “蠢货,老娘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娃!”明桃闷不吭声,明韩氏骂骂咧咧的骂了几句觉得没意思,扯过她手中的鬼针草往地上,许是觉得不解气,还狠狠的在上面踩了两脚,扭了两扭才作数。 “走了,回家去。”明韩氏看着急急往回跑的明秀,心里恨死她了。也不管明桃年纪小腿短步子小,恶狠狠的扯起明桃的手就往回赶。 明韩氏腿脚没有明秀一个小姑娘利索,心知去追也追不上,索性就不追了。想到这会时间,明江一个壮男子对付阮氏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应该得手了,就算没得手也脱了衣裳睡一起了,她只要赶回去把阮氏和明江给堵在一间屋里就行。 是以也不是很急切,毕竟急也急不来。 …… 因为来人那一拳的力道太大,明老头的左眼被打得眼冒金星,身体晃了几晃才稳住,捂着被打的眼睛看清来人,顿时怒不可遏,“明江你个王八羔子,打你老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爹,那是你的儿媳妇,你居然……”明江偷偷睃了一眼炕上的阮氏,瞥见他眼前惷光,顿时觉得脑子冲血,她即将是他的媳妇啊,他爹怎么能做出这样畜生的事来? 阮氏暗暗吐了口气,想要翻身从炕上坐起来,却发现刚刚身体被摔后疼得要命,脸上更是火辣辣的,想必都肿了。又在这时,感觉到明江的视线有些异样,阮氏才发现自己的胸前泄了光,赶忙将衣裳给拢好,只是刚刚被明老头撕了个口子,不能很好的遮掩。 明江收回视线,凶神恶煞的看向明老头道:“爹,你说你做出这样的事来,是我该被雷劈还是你该被雷劈?瞅瞅你那脸,你自个儿想想一会怎么和娘交代吧!” 明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龇了龇牙,顶着一只熊猫眼,狠狠的扫了阮氏一眼,这女人,下手真狠。顿时意有所指的道:“老子不过是被野猫挠了一下,有什么好交代的?” “你……”明江气结,眼睛睁得如铜铃,“你快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爹!” 明老头心知自己今儿是不可能偷到腥了,而明韩氏和他儿子的计划他也是知道的,断然没有破坏的道理。没好气的瞪了明江一眼,便讪讪的往外走去。 明江走到外头,看着他将门给带上出去了才又折了回来,见阮氏正挣扎着爬起来,赶忙上去将她扶着靠在墙上,急切的问道:“二嫂,你没事吧?” 刚刚的事被明江给瞧见了,阮氏觉得有些尴尬,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小叔你咋没走呢?你快回去吧,我没事儿。今儿的事谢谢你了,只是二嫂求你,不要说出去,否则二嫂没法做人了。” 明江突然半蹲在炕旁,一把握住阮氏的手,双眼灼热得似火一般,“二……青儿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今儿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做傻事。” “小叔你叫我啥?”明江叫得那么亲热,阮氏吓得不轻,想要抽回手,哪知明江死死的握着,“你快放开我。” “不,我不放!”明江执拗的道:“青儿我是真心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要放手,我要娶你为妻。” “小叔,我是你二嫂!”阮氏只觉得屁股疼背疼脑子疼,全身上下都在疼。先是她的公公,现在又是她的小叔,这都什么事啊? “青儿,古往今来,小叔子娶寡嫂的多的是,有什么关系?”明江在炕沿坐下来,却没有放开阮氏的手,原来女人的手竟是这般柔若无骨,他一只手便能握住,“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也要为二哥守节吗?如果是这样,你当初又何以会带着雁回那丫头嫁给我二哥?” 言下之意,你都嫁过两次了,他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在意多嫁一次? 阮氏神情一滞,嚅着嘴道:“嫁给你二哥是为了报恩,而回儿正好需要一个爹。” “报恩,报什么恩?”明江不解的问。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无权知道。”阮氏冷冷的道。 明江被噎住,点点头道:“好,我不问这个,雁回那会需要爹,现在他们便不需要爹了吗?明玉也还那么小呢。青儿,给我个机会照顾你们娘几个好不好?” “现在他们都大了,不需要爹了!”阮氏冷冷的拒绝道:“而且我家回儿能干得很,有她在,可以很好的帮我照顾玉儿跟秀儿。” “她终究要嫁人的。” “我招上门女婿。” “青儿……” “好了,我家的事情就不劳你们操心了,小叔你快回去吧,今后最好别再随便来我家了。”阮氏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青儿你当真不给我这个机会?”明江眯着眼,目光阴鸷的问道。 阮氏被他那过于阴冷的眼神吓到,放软声音哀求道:“小叔,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一个半老徐娘,你何必呢?再说我们又是叔嫂,我过不了自己这一道坎的。” “我看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吧!”明江双目冲血,忽然甩掉脚上的布鞋,将阮氏放平在炕上,翻身便压到她的身上,“原本我不想硬来,是你逼我的!” 阮氏双手被抓住身体被压住,根本不能动弹,双眸含泪道:“小叔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二嫂啊,求求你看着你二哥的份上,放过我吧。” “我不要你做我二嫂,我要你做我媳妇!”明江单手将阮氏的手固定在她的头顶,一手撕扯着她的衣裳。 夏日衣衫本就薄,阮氏在家里不出门,身上便穿着一件舒适的旧衣裳,再加上刚刚被明老头撕烂一道口子,这会子哪里承受得住明江的撕扯?嘶啦一声,半片衣襟被撤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肚兜以及肩膀和肚腹处大片雪白的肌肤。 “轰。”明江只觉得脑子都无法运转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上阮氏肚腹处细腻的肌肤。 屈辱的泪水从阮氏的眼中夺眶而出,抽噎着道:“我阮青到底做错了什么?得你们明家父子这么对待?” 明江像是没听见,手慢慢上移,覆上她胸前的柔软,双眼似狼眸,喉结滑动,一口口水不自觉的咽下,“青……青儿,你好美……”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那处起了反应,似乎要爆了一般的难受,明江骑坐在阮氏身上,开始脱着自己的衣裳。 “明江你住手,你快住手!”阮氏的手得了解放,挣扎着去挠明江的身体,哪知他就算身体被挠得一道道的血痕也根本不当回事。 “明江你个畜生,回儿她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阮氏无计可施,只得这般威胁道。 一个血气方刚又精虫上脑的人,哪里听得进她那无力的威胁?明江很快便脱了自己的衣裳,赤着身子狞笑着抓住阮氏的手,以衣裳将她的手给捆了起来置于头顶处,这才脱着裤子。 阮氏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掉,回儿不在,秀儿也不在,今儿,似乎就是她的灾难,她的末日,她知道自己逃不掉被毁的命运,许是因为太绝望,竟是停止了挣扎,也无力再挣扎。闭上眼睛,满心凄苦的道:“你们是在逼我死啊,是在逼我死啊……” 罢了,荆南,我为了咱们的回儿已经苟活了十四年,等会我便来找你,便来找你啊…… 香飘楼,后厨。 楚雁回正在卖力的挥动着锅铲,一边操作一边讲解,且随时接受着几位厨师的提问,好让他们尽快的掌握每道菜的注意事项和精髓。 此时,她正准备炒的就是回锅肉。 “哎呀,那咸香咸香的味道闻着好香哦。”旺财望着旁边的炉灶上冒着蒸汽的蒸笼,吞咽着口水道:“楚姑娘,这道叫做烧白的东西是不是好了?” “呵,这不过才半个时辰而已,还早着呢。”楚雁回一边翻动着锅铲,一边道:“这道菜至少要蒸上两个时辰才好吃,等到午时就差不多能端出去卖了。” “啊,要那么久啊?”旺财嘟囔道。 他刚刚尝了十来道新菜,每道菜的味道都好极了,让人食指大动,且全是他没吃过的。只是后厨门口站着的那两位大爷以及这屋里的几个厨师,个个都如狼似虎,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他才夹了一筷子便没了。特别是那位黑袍男子,这会儿应该才吃了早餐没多久吧?居然还那么能吃,简直就是个饭桶啊! 他这会之所以看上这道烧白,是因为它的份量多,足足有两笼屉,三四十碗呢。他就不相信他们能把三四十碗肉给吃光喽! 想到这个,旺财不由看向门口的黑袍大爷,然后扭回头悄悄吐了吐舌头,他应该不知道他在心里骂他是饭桶吧? 那位黑袍大爷不是别人,乃是贺连决,在他旁边还站着上官誉,正抱臂欣赏着楚雁回炒菜。 “是呀,你想想那肉油脂被全部蒸掉,咸菜以及佐料的味道都蒸进了肉里,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那滋味简直回味无穷!”楚雁回自信的道:“还有回锅肉、粉蒸肉、粉蒸排骨、火爆肥肠、酸菜鱼等,都是很好吃很有特色的菜色,我能保证这些菜道道都会成为我们香飘楼的招牌菜!而且呀,做法特别,外人想偷师都不行!”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而她手中的锅铲就是她的武器,身前的灶台就是她的战场,所过之处,所向披靡! 贺连决和上官誉看着她脸上飞扬的神采,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自信的华彩,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楚姑娘,酸菜可就是你第一次来咱们香飘楼的时候说起的那样东西?”旺财问道。 “没错,想不到你还记得呢。” “嘿嘿,我别的不好,可记忆力那是没话说,但凡到咱们香飘楼用过膳的人,我十有七八都能认出来。”旺财脸上铺满了自豪。 “唉哟,你不错啊。”楚雁回赞道。 “嘿嘿,还行吧。”旺财毫不谦虚的样子,看在他心中想的某位“饭桶”眼里,那叫一个刺眼。 贺连决深深的蹙眉,他贺连决的女人,怎么能夸别的男人呢? “可是楚姑娘,咱们都没听说过酸菜呢。” “没有听说不代表没有。”楚雁回道:“大约再过十来天,我烧制的缸子就好了,有了缸子我就能做出酸菜来,呵呵,到时候,只怕咱们清河镇的鱼啊,价钱要翻倍了。” “那咱们是不是要囤……” “小子,你的话很多诶!”旺财很想说到时候是不是要囤些鱼,冷不丁一道声音从后厨的门口传来,吓得他立即噤口,捂着嘴生怕自己不小心漏出一丝声音来。 扭头怯怯的看了贺连决一眼,却正好触及到他冷冽的视线,旺财赶忙回转头,表示他是真的有些怕…… 不,不是有些,而是真的很怕他啊喂!嗯,他相信这屋里没几个不怕的。瞧那气势凛然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孤傲清绝的王,让人不敢亵渎。 不敢亵渎吗?他似乎忘了刚刚在心里骂人家饭桶的事了。 楚雁回一个眼刀飞过去,“不愿听就别守在这里啊。” 某人身上的冷意顿时收敛起来,直看得他身边的白衣公子上官誉满头黑线。谁来告诉他,这还是他认识的以清冷著称的贺连决吗? “我等着吃肉呢。”贺连决有些委屈的道。 “吃吃吃,刚刚十几道菜有七道荤菜,近一半都是你吃的。”楚雁回道。 “那是因为你做得好吃。”贺连决心道,瞧瞧我多捧你的场。 “好吃也不能无节制的吃啊。”楚雁回翻个白银道:“你说你是猪吗?咋能吃那么多呢?也不怕撑死了。” 猪只吃荤菜吗? 贺连决原本听她嫌弃他吃得多,还说他是猪,心里不开心,很不开心,结果脑子一转,顿时眉开眼笑。她要是不密切的注视着他,哪能那么清楚的知道他吃得这么多呢?是以咧嘴问道:“小回你是在关心我吗?” 楚雁回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是关心上官公子家的酒楼会不会被你吃垮了。” “……”吃垮?他贺连决会把自己给吃垮吗? 哼,他才不要告诉她,香飘万里除了京城上京那家和新河村这处起源店以外,其他五十三家都有他的投资!只不过这事除了冯掌柜和上官誉那小子外,再无人知晓而已。 说实话,当初他还真没想到她居然能找到上官誉,与他谈合作的事。不过现在想来,他的女人也算是在为了他打拼,这样叫不叫夫唱妇随? 哈,这感觉似乎还真不错。 往锅里放入蒜苗和盐,再翻炒几下,回锅肉就能出锅了。 “旺财,盘子。” 楚雁回接过旺财递来的盘子,刚往盘子里盛了一铲子回锅肉,忽然心里一阵刺痛,感到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手中的盘子往下掉去,忙乱中她伸手去抓盘子,结果盘子没能抓到,反而左手的食指在滚烫的铁锅上烫了一下。 盘子直接掉进了锅里,发出的哐当声与她被烫后吸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旺财与一众厨师顿时懵住了,那锅连着烧了一个时辰了,下头的柴火有多大,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她那娇嫩的手被烫了还不得起泡啊? 贺连决没有细想,立即朝楚雁回冲过去,同时冲过去的还有一道白色的身影。 “小回,你没事吧?” “雁回,你没事吧?” 继而,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且都透着紧张。 贺连决侧头,眯缝着眼看向身侧的白色身影——上官誉,眼中写满了不满和疑惑。 上官誉在他的注视下放慢了脚步,以至于最后停了下来,反应过来,他自己也被自己的行为给怔得愣住了。他怎么会在看见她可能受伤的情况下,会不经思考的就奔过去呢? 为什么会这样? 贺连决没有纠结上官誉的行为,两大步跨到楚雁回的面前,捉起她的左手,看见她的食指指腹红彤彤的,都不及思考,旁若无人的将她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吮起来。 楚雁回震愕的瞠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贺连决。 这……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关系很好吗?这样子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哎呀,景公子,你应该将楚姑娘的手放凉水里。”冯掌柜似乎是听到了声响赶过来,正好就看到贺连决抓起楚雁回的手放进了嘴里,看了眼自家主子,见他没有动,也不知道他那个身份要不要让楚雁回知道,是以出声道。 “是吗?”贺连决停止吸手指的动作,轻轻的将楚雁回的手指从自己的嘴里拿出来,狐疑的问了一句,然后看了冯掌柜一眼,便拉着她往水缸边走。 楚雁回脸颊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就那样木呆呆的跟着贺连决走了过去,像只牵线木偶似的。 旺财很有眼力价的赶在贺连决之前拿了瓢和盆,打了半盆水端着站在那里,方便楚雁回泡手,没想到却换得某人一个冷眼。害得他端着半盆水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谢谢。”虽是看不得旺财这么对自己女人献殷勤,可是某只还是知道这会不是计较的时候,生涩的道了声谢,便握着楚雁回的手放进了冰凉的水里。 许是受到凉水的刺激,楚雁回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为什么突然觉得他更帅了呢? “怎么那么不小心?”贺连决声音有些冷,心有些疼,“你瞧瞧,都起水泡了。” 这丫头,怎地能在做菜的时候走神呢?刚刚真是吓到他了,所以想都没想就奔了过去。 想到这个他就有气,不悦的扫向上官誉,发现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脸苦恼无措的样子。哼,臭小子,莫不是对爷的女人动了心思? 晚些找你算账! 楚雁回这才想起自己失手的原因,有些不安的道:“景大哥,我心里突然慌得很,莫不是小弟或是我娘她们出事了?” 贺连决蹙眉道:“你小弟乖巧懂事,又是在学堂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再说咱们不是给他们留了香飘楼的地址,让他们有事找冯掌柜转告咱们吗?” “那就是我娘和小妹她们有事了?”楚雁回想到那蛮横不讲理的明韩氏,越发的不安起来,“该不会是明老太趁着我不在,找我娘和小妹的麻烦吧?” 贺连决想了想道:“这样吧,如果你不放心,我这便回家一趟,用轻功很快的。”得到楚雁回的认同,又柔声叮嘱道:“那你乖乖的,手放冷水里多泡一会,要是很疼,就去大夫那里看看有没有膏药擦了可以止疼。” 说着还拿眼去睃上官誉,那小子肯定有药,他这样说是让他自己拿出来,他若开口就会露陷了。 楚雁回心里跳得更厉害了,这丫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对她那么温柔呢?莫非…… 想到什么,楚雁回不敢置信的看向贺连决,只是那厮已经望向上官誉了。 他是想泡她吗?有那个可能吗? 哎呀妈呀,前世她太忙了,虽然有很多人追,可是却腾不出时间去谈恋爱,这世如果可以,她是想好好谈个恋爱弥补一下前世的亏欠。 对象若是景澜似乎也不错,那么帅那么高冷,带出去多有面子啊,最主要正好是她欣赏的类型。可是,他可曾娶过亲?或者说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嗯,她是坚决不会做第三者或者小三的。 臭小子,他都这样看着他了,居然还没反应!贺连决瓮声瓮气的唤道:“上官公子,我看你闲得很,不如帮咱们跑一趟学堂?” “呃,好。”上官誉回看向贺连决,目光有些闪躲。 臭小子,都不敢正眼看他了,果真有问题! 嗯,上官誉是个强劲的对手,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看来他得加快步伐把楚雁回那个笨女人弄到手,否则被人抢走了,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贺连决心里愤愤的,声音也跟着有些冷,“走吧。” 刚刚的话肯定没听进去,可是又不能明显的跟他要药膏,只得一会儿跟他要了将药膏带给她了。 “等等。”上官誉唤住贺连决,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白色瓶子来,走向楚雁回,“这里有一瓶膏药,可以治烫伤、烧伤、擦伤等,不会留半点疤痕。” 贺连决这才释然了些,臭小子,算你识相! “谢谢。”楚雁回也不矫情,接过药膏便打开瓶塞,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里面,碧绿的膏体如玉一般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东西。 楚雁回直接伸出被烫的食指在药瓶里剜了一下,当即便感觉到被烫的灼热敢在缓缓的消散,整个手指凉丝丝的。 好药! 楚雁回盖上瓶塞,欲将玉瓶还给上官誉。 上官誉道:“你留着吧,这段时ri你少不得往厨房里跑,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好了。” “既然这样,谢谢上官公子。” 一声“上官公子”让上官誉神情一哂,却是让贺连决心里舒服多了,毕竟一个是景大哥,一个是上官公子,这区别还是有点大的。是以在上官誉欲开口说什么前催促道:“走了。” 上官誉将到了喉咙口的话给咽了下去,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跟在贺连决的身后离开了。 旺财和一众厨师看见他们的东家——若离公子,居然被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无不是傻了眼。 那男人太霸道了! 出了香飘楼,贺连决唤出轻弦,“你去一趟书院,看看明玉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若是有,回来告知冯掌柜,他会知道怎么处理。” 他不能确定明玉是不是出事,所以还是需要人跑一趟确认一下。 “是。”轻弦没有说什么,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阿决,不用我去吗?”上官誉呐呐的问道。 “你跟我去新河村。”贺连决话落,便施了轻功离开了,上官誉苦涩一笑,随即跟上。 明秀回到家里,看见明老头鬼鬼祟祟的将耳朵贴在她家的窗下偷听着什么,冷声喊道:“爷,你在做什么?” 明老头吓了一跳,回头讪讪的对明秀笑道:“没,没什么。” 说完,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明秀疑惑不已,回头看了一眼便往自家的灶房走去。 而此时屋里的明江的衣裳脱了只剩一条裤衩,正在解着阮氏的裤带,听到明秀的声音,吓得不轻。正不知所措间,阮氏猛地睁开眼来,大声喊道:“秀儿,救救娘……” 慌乱中,明江扯起阮氏破碎的半片衣裳堵上她的嘴,然后急匆匆的下了炕,正想找衣裳穿上,恍然记起衣裳正绑在阮氏的手上。 因为打的是死结,要解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也顾不得找衣裳,胡乱的穿着裤子就往外跑去,连鞋子都忘记了穿。 与此同时,屋外的明秀听到自己娘几近撕裂的声音在喊着救她,心中蓦地一惊,“嘭”地撞开屋门,操起灶台上的刀便往内室冲去,恰与从里面出来的明江撞了个正着。 明秀被撞得有些晕,待她回过神来时,明江已然提着裤子往外跑去。 顾不得追明江,明秀掀开帘子一看,炕上自家娘的衣裳被撕破,身上的肚兜也是皱巴巴的,双手被捆着置于头顶。 明秀顿时气血上涌,发疯似的大叫道:“畜生,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秀儿,回来,别做傻事。”阮氏想到自己虽然被轻薄了,却是没有真的出事,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不想自己的女儿有事,毕竟一个小姑娘哪里是一个壮男子的对手? 明秀脑中想到昨儿自己险些遭了那群人渣的毒手,今儿她娘又是这般的遭遇,哪里听得进去?当即挥着菜刀便跑了出去。 到了老屋,先去明江的屋里找了一遍,没人。又将李氏等人的屋子都找了一便也没能找到明江,最后到明韩氏和明老头的屋里也没找到人,连明老头也不知所踪。 找不到出气的,明秀索性挥着刀在明韩氏的屋里满屋子乱砍,把屋里的被子家具什么的砍得千疮百孔。似乎不解气,还想出来找人,正好看见明韩氏带着明桃回来了。 明韩氏发现明秀手中握着一边明晃晃的菜刀,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立即喝止道:“明秀你个傻妮子,发的什么疯呢?” 当初明秀家被分出去的时候,她家什么都没分到,菜刀什么的都是新的,而且这把还是剁骨用的,又厚又笨重又锋利,那要是砍上一刀,骨头都会被砍断! 见到明韩氏,再联系到今儿的种种反常举动,明秀还有什么想不透的?也不找明江了,挥着刀就向明韩氏扑去,“明老太你个杀千刀的混账老妖婆,我要杀了你个不要脸的老混蛋!” 099.过瘾 099.过瘾    “明秀你个死丫子,居然这样骂你奶,是要遭天谴的!”明韩氏都怔住了,明秀这丫头一向都是个温和的,性子也就比她那个老娘好一点儿,这会儿这般发疯,难不成那事成了? 哎呀妈呀,真是太好了。 “奶,哇……”明桃站在明韩氏的身边,看见明秀举着把刀朝这边跑来,吓得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明韩氏听到明桃的哭声回过神来时,明秀的刀距她已经不足一尺,顿时扭身就朝身后往镇子上的大路跑,一边还大喊,“哎呀,杀人啦,明秀这个天杀的丫头要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明老太你别跑,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太婆,我今天要杀了你!”明秀紧追不舍,明韩氏不要命的跑着,这会子腿脚倒是利索得很。 “哎呀,怎么阮氏的两个女儿都这般厉害?” 路边的地里,有劳作的妇人听到喊叫的声音停下劳作,看着一追一逃的两个人,分毫没有要前去阻止的意思。 “谁说不是呢?”有离得近的妇人附和道:“以前看着明秀丫头倒是个好的,现在居然敢拿刀砍人了,莫不是被她那大姐带坏了?” “敢情是呢,听明韩氏和李氏说,她家那个大姐楚雁回就是个在外头拉野客的,你想想啊,做那样的行当接触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人,喊打喊杀的地痞流氓多了是,耳濡目染,能不凶悍吗?” “这样凶悍的丫头,以后谁敢娶哦?” “你可不知道,楚雁回那小妮子,短短几天就挣了上百两银子呢,呵,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我们新河村的大户了,有了银子,定会有那些眼皮子浅的,奔着去呢!” “那她家里那个长得特俊的男子又是谁?我可从来没见过那么俊的男人呢!哎呀呀,要是能跟那样的男子生活一天,我死也足了。” “去,也不看多大岁数了,人家能看上你吗?我听明韩氏说啊,那男人只是楚雁回请回来掩人耳目的,好杜绝咱们往那方面想罢了。” “哎呀,我还以为那男子多有势力多有钱呢,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白瞎了那小伙子那么好的皮囊。” “……” “憨婆娘,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明韩氏那样的人说的话你们也信?!”二人的言语越发的不堪,许是听不下去了,一名妇人身边劳作的男人吼道:“再说就算有这事,也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有本事你倒去卖呢,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卖出去!” 他身边的妇人许是觉得被驳了面子,怒吼道:“刘老憨,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嫌你头上的帽子颜色不好看!” “瞅瞅你那丑样,除了我也有人会要?”男人不屑的撇撇嘴。 “刘老憨,你……” 另一妇人眼看这一对要掐架,赶忙蹲下去继续给红薯拔草,他们可都指着这些新出的红薯活命呢! 再说明韩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出有二里路再也跑不动了,尽管一路来她喊着救命,可是道路两边地里的人都只顾看戏,却没有一个出来帮她阻止明秀的行为的,可见她做人有多失败了。 她跑不动了,明秀也好不了多少,毕竟刚刚她已经跑了好几里路,都不带歇气便又开始追明韩氏了,这会子与明韩氏落了有十来丈的距离。 明韩氏忽然觉着明秀的性子怎么也不像能杀人的人,索性也不跑了,坐在地上看着她,气喘吁吁的道:“明秀你个死丫子,你就算把老娘砍死了,你娘也被你小叔给睡了,你娘就是个破货,勾你小叔!” “啥?明江把阮氏给睡了?哎呀,我就说明秀那丫头怎么发了疯似的要砍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守了两年多时间的寡,到底是守不住了哦。” “只是与小叔子苟合,阮氏还真是饥不择食啊!” “……” “明老太你个臭嘴婆子,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杀了你杀了你!”明秀听见两边的议论,只顿了一下便怒火中烧,身体像是突然有了力气,大喊着朝明韩氏跑去。 “死丫子,你杀了我你还不是要去抵命?”明韩氏被明秀眼中的气势吓到了,突然又不确定她是不是敢杀人,眼看她就要到跟前,又一骨碌爬起来跑着,歇了会儿气,有了些力气,跑起来也快乐些,“老娘一把老骨头,换你的命值了。” “我以我的命换一家的安宁,也是值了!”明秀说得决绝,心中也是毅然决然,她敢发誓,今儿这事肯定是明韩氏的意思,这个不让人安生的老婆子只要死了,她娘她大姐也就安宁了。 是以,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了,终于在又跑出十多丈后,从身后一下子将明韩氏给扑到在地上,然后骑在她的身上,手中的刀高高的举了起来。 “啊,不要,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啊。”明韩氏破着声音,眼看这明秀手中的刀就要砍下来,当即捂着眼睛吼道。 旁边劳作的人亦吓了一跳,这丫头原来是真的想杀了明韩氏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闻“铛”的一声,明秀只觉得握刀的手虎口一麻,手中的刀歪向一边跌落在地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两旁的人看见施了轻功而来的二人,莫不是被惊到了,那黑衣公子他们是认得的,不就是阮氏的女婿楚雁回的未婚夫吗?他居然会飞呢,好厉害! 只是,他当真是楚雁回请回来掩人耳目的吗? “明秀,怎么回事?”贺连决沉声问道。 明秀怔忡之际,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哇地哭了出来,像是迷路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有些欣喜有些无助还有些委屈,“姐夫,他们……他们欺负娘……” 贺连决的身上顿时冷气环绕。 相处几天下来,明秀是个什么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刚刚她眼中的恨意以及想要杀人的决绝,他是看在眼里的。能让这个温顺腼腆又懂事的女孩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势必是了不得的大事。 想到自己要是回来晚一步,这事情就有些不可收拾了。大昭律法严明,众目睽睽之下砍死人,便是他想保住她也不行,等待她的不是砍头就是发配边疆,充作军妓! “婶子她怎么了?”贺连决蹙眉问道。 “娘……她……她……” 明秀说不出口,吸着鼻子正想着要怎么表达,她身下的明韩氏见自己死不了了,当即道:“阮氏那个不要脸的践人,趁着家里没人,竟然引诱小叔子做出不要脸的事来,这丫头许是受了刺激,便把这事算到了我的头上……” “啪!”明秀怒不可遏,一耳光扇到明韩氏的脸上,似乎不解气,又是啪啪啪的左右开弓,打得好不解气,“明老太,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故意把我引出去,然后……” 明韩氏脸都被打肿了,冲明秀吐了口血沫,被明秀灵巧的躲了过去。 这会她心知今儿这事闹得这样大,想要拿捏住阮氏拿银子已经不可能了,不过就算这样,也一定要把阮氏那个践人搞臭,搞臭! “死丫崽,然后怎样?”明韩氏肿着一张脸,不甘又疯狂的道:“然后你小叔就把你娘给睡了吧?” 贺连决身上的暴虐因子肆掠,听到这里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真想一掌拍死明韩氏这个没事找事的老太婆,只是他现在并不能把她一个妇人怎么样。 “你在放屁,你在放屁!我娘虽然被小叔给捆着,衣裳都还好好的,根本就没事!你个死老太婆敢这么污蔑我娘,我杀了你杀了你!” 明秀话虽这么说,但是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其实并不能肯定自己的娘是不是被她小叔给毁了,但是就算是被毁了,她也不能说出来! 她气得伸手又要去摸刀,被上官誉将刀给踢到了一边,嫌恶的看了明韩氏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传染病毒一般,“明秀丫头,为了一个这么无耻又恶心的老太婆赔上自己,可不值当,你放心,我这便去找朱县令,这事如果不能给你们一个公道,本公子绝不答应。” 周围的人莫不是吓了一跳,这白衣公子是什么人,他不答应?县令可是他们新河镇的父母官,难道他还能大过县老爷不成?未免太狂妄了吧?可是看他一身贵气,想必真是不得了的人物呢! 哎呀呀,看明秀和楚雁回的未婚夫与他似乎很熟识的样子,这可不得了,今后可不能招惹她们家。 “县令,什么县令?”明韩氏吓了一跳,这事要是扯到县令,那他儿子这行为会不会坐牢啊?想到这个,她忽然坐起来,一把将明秀从身上推下去,扭头看向左侧的上官誉,“根本就是阮氏那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引诱我儿子的,要有错也是阮氏的错。” 明秀被这一推,身子猛地往后仰去,吓得她闭上眼睛等着承受身体被撞的噩运。 只是该有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的肩膀便被人抓住往上一提,然后稳稳的站在地上。睁开眼,见是贺连决,心中一软,一抹涟漪轻轻的荡了开去,“谢谢姐……夫。” “不用。”贺连决不甚在意的看向明韩氏,一双冷眸似乎要将她的身上剜出两个洞来。连他女人的家人都敢动,简直不想活了。 上官誉看出贺连决的隐忍,冷漠的道:“是非对错自有公断,岂是你一介妇人可以置喙的?” “我为什么不能说?” 明韩氏豁出去了,越说越离谱,“早在我二儿子没死的时候,我就看出阮氏那个践人不安分,趁我二儿子不在,时不时对我家明江眉目传情,想必早就和他搞在一起了,否则当初我家明江被赌坊的人扣押时,她会愿意拿出全部的家当保小叔子?” “原来当初的事是有内情的啊,我就想呢,谁会那么傻把自己的家财都拿去救一个小叔子啊。”周围有闲不住嘴的好事者慑于贺连决气势和上官誉的身份不敢大声说,却是小声的低估着。 贺连决乃是习武之人,耳力本来就比旁人好,自然是将这话听了进去,眯眼望去,那妇人顿时被他冷厉的眼神吓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跟她一起的汉子亦是身子直犯哆嗦,战战兢兢的扶起自己的女人,立即绕道走了。 “明老太你真是会颠倒黑白!”明秀气得不轻,怒声道:“当初明明是你跪在我娘面前求她救小叔的,你怎么能这般不讲道理?你老是说什么天谴,天打雷劈的,你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你也不怕我爹从地里爬起来找你吗?” “我说你这死丫崽才是满嘴谎话!”明韩氏道:“想我韩凤莲骄傲一辈子,怎么可能给阮氏那个来历不明的践人下跪?这话说出去谁信?她啊……” “够了!”贺连决冷声打断她的话,“我岳母大人是什么样的秉性,本公子看得清楚得很,岂是你一个蛮横妇人随意污蔑的?” “……”明韩氏经过那一次后,本就对贺连决心有惧意,闻言偷偷觑了他一眼,却是对上他狠厉的眼神,她恍惚在里面看见了杀机。 没错,就是杀机,似乎只要明韩氏再多说一句,贺连决会毫不手软的捏断她的脖子! 明韩氏缩了缩脖子,将喉咙口里更恶毒的话语给吞了下去,识趣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阿……”上官誉嫌恶的看明韩氏一眼,才望向贺连决,一句“阿决”正要出口,被贺连决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当即改口道:“景澜,你说这事要怎么处理?” 贺连决还未表态,明秀道:“景大哥,上官大哥,不如先将我大姐叫回来再做定夺吧,我现在只想回去看看我娘。” 她现在才意识到她刚刚出来的时候她娘还被捆着,那个明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又返回去对她娘不轨就糟了。 “这样吧,”贺连决想了想道:“我去镇上带小回回来,是饶过他们还是报官,等她回来再决定。上官誉你带着这个可恶的老太婆,与明秀一起回家去。” 说完,转身脚尖一点,都不带停留的便掠走了。 明秀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捡起一边的菜刀,对上官誉道:“上官大哥,咱们走吧。” “好。”上官誉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张白色的锦帕,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擦手的时候,他将帕子摊在右手上,然后抓住明韩氏的臂膀拖着她就跟明秀走了,完全将明韩氏当恶心的毒瘤了。 “你、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明韩氏心知这事被楚雁回知道了肯定要大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来,并不想和他们走,是以非常不要脸的道:“小子,你莫非是想对我不轨?” 道路两边的村人闻言莫不是满头黑线,这明韩氏还真是敢说。人家偏偏如玉公子,能看上她一个半截入土满脸皱皮的老太婆? 明秀走在前面,头垂得低低的,她可不可以不要和她有任何关系? 上官誉只觉得有些想吐,余光看到前边田埂上有一条浑身癞痢、丑陋不堪、命不久矣的老野狗,遂指着它,以好听却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道:“这位婆婆,在我眼里,那只狗可比你有人味多了。” “噗哧!” 两边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声来,立即引得笑声四起。 明韩氏只觉得一张老脸发烫,缄口不言,不甘的被上官誉拖着往前走着。 身后,有些好事者见有戏可看,索性也不劳作了,陆陆续续的跟在了他们身后,准备看热闹去了。 走至半路上,遇到闻讯赶来的族长明长栓与他的三个儿子以及村里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明秀认出都是明姓族人。显然是怕她做出傻事来,前来阻止的。 老族长看见明秀手里明晃晃的刀,花白的眉毛几不可见的抖了抖,又见明韩氏还好好的活着,顿时输了口气,明秀那孩子一向乖巧,没做傻事就好啊!视线又转向抓住明韩氏的上官誉,问明秀道:“明秀丫头,这位公子是……” 走了一路,明秀的气也顺了些,想到自己刚刚的鲁莽行为,自己都吓了一跳,听族长问起,当即道:“族长爷爷,他是镇里香飘万里的东家,上官公子。” “嘶,原来是上官家的人。”四周是一片吸气声,放眼新河镇,又有谁不知道上官家的?原来阮氏家竟然结识了上官家这样的大人物。 上官誉想到什么,漠然的扫了四周一眼,对族长客气的道:“老族长,楚雁回楚姑娘如今与我香飘楼合作,她的事便是我上官府的事,所以今儿这事若是不得善了,我上官府是要管到底的。” 闻言,周围的人莫是眼红了,这楚雁回何德何能,能与上官家的人合作?而且还能得上官家的人照拂,这简直是踩了天大的狗屎运啊! 族长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上官公子放心,老朽虽然没什么作为,却从不做助纣为虐的事。”说着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很是客气,“还请上官公子前去村子里坐下说话。” “老族长请。”上官誉客气了一番,便与老族长向前走去。 到了明家的坝子,上官誉才放开明韩氏。 明韩氏想要逃,上官誉凝起一道气线弹响明韩氏的穴道,明韩氏顿时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了,哇哇大叫道:“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了?” 上官誉一派闲适的道:“不过是点了你的穴道而已,死不了。” 听闻死不了,明韩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大叫起来,“没天理啊,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我不活了我!” 似乎觉得她太聒噪,上官誉修长的手指又往明韩氏身上一弹,只见得她嘴巴一阵合拢张开,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明韩氏惊恐极了,一双已经不再清亮的眼睛瞪着上官誉,目眦欲裂却也莫可奈何。 老族长也不管明韩氏,让人端了椅子出来就搁坝子里,将上官誉请至上座。所幸今儿的太阳温吞吞的,一点也不烈。 这边安置好,明秀便迫不及待的赶回家去。 推开门,搁下刀,进了内室,见自己的娘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背靠着墙壁坐在炕上,脸有些肿,两边几道手指印很是明显,眼睛更是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马竞的娘钱素娥坐在炕沿陪着她。 “秀儿回来了。”看见明秀,钱素娥道:“你娘担心你做傻事……” “素娥婶子。”明秀唤了一声,再看向自己的娘,眼睛一涩,泪水忍不住滑落,几步扑到炕边跪在地上,抓住阮氏的手就嘤嘤哭起来,“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给她挖狗屁的草药,她那般对你和大姐,哪怕疼死又关我什么事呢?” 阮氏闻言,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跟着流了出来,从明秀的手里将手抽出来,抚着她的头顶道:“秀儿,你为了她尽一份孝道是没错的,错在他们心思龌龊!” 想到明老头那恶心的嘴脸以及明江压在她身上捏压亲吻的样子,阮氏眼底喷薄着无尽的恨意,她不过是想到明刚是她和回儿的救命恩人,对他的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他们竟是将她当成了软柿子,任意拿捏便罢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欺到她的人,欲对她行不轨之事!所幸…… 还好。 否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阮青自小聪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是拔尖的!因为聪慧,所以很多事情便是一想就透。今儿的事,起由不过是那些人看他们如今的日子好了,心生歹念罢了! “呜呜,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也要有长辈和亲人的样子……”明秀哭得稀里哗啦,懵然的问道:“娘,这样不要脸的亲人,我可不可以不要?” 阮氏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眼中满是决绝,“既然不想要,便不要了吧,从今往后,都不要理了。”想到什么,问道:“秀,我听你婶子说你拿着刀追着那老太婆去了,你可有把她怎么样?” 明秀眼中恨意凛然,倏忽又有些庆幸,扯着一抹笑道:“娘,要不是姐夫回来及时,阻止了我,我都已经砍了她了。不过虽然没砍到她,我打了她好几耳光,心里解气得很。” “呼,傻孩子,刚刚你真是吓坏娘了。”阮氏长长的输了口气道:“秀儿你知道吗,你还小,为了一个快入土的老太婆赔上自己也太不值当了。” “嗯。”明秀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氏见她那个样子,心里猜到她想问什么,随即道:“有什么想问便问吧。” 明秀羞红了一张脸,咬了咬唇,终还是问道:“娘,你可有被……” “可有被你小叔侮辱是不是?”阮氏接过话头道:“秀儿,娘虽然命薄,却是个有尊严的女人,要是被他得逞,早便三尺白绫给自己一个了断了。娘之所以哭,是因为刚刚看见你不顾一切跑了出去,担心你受到伤害啊。” “呜呜,娘……”明秀站起身,扑进阮氏的怀里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楚雁回被贺连决施了轻功带了回来,踏进屋门就听见自己的妹妹哭得凄然,以为阮氏想不开去了,几步跨进屋里,看见阮氏好好的活着,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去。 钱素娥看见楚雁回道:“阮妹妹,雁回回来了。” 明秀停止了哭泣,阮氏抬起头来看向楚雁回,正欲说什么,楚雁回发现她的脸肿得高高的,胸中怒气高涨,走向阮氏跟前问道:“明江那狗畜生打的?” 阮氏看了眼钱素娥,后者随即起身道:“阮妹妹,我还有些事,这便回去了。” 阮氏如何不知道她是要避开?一把拉住她道:“钱姐你不用走,我不是怕你说出去,是有些难以启齿罢了。”言罢,似是下定决心般,她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楚雁回听完竟是出奇的平静,只是浑身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娘,你打算怎么做?报官还是让他们死?” 阮氏怔然,连忙摆手道:“回儿,你千万不要冲动,刚刚秀儿拿刀去砍那老太婆已经吓死我了,你要是再去做傻事,还要不要娘活了?” “娘,要一个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我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呢?” 楚雁回语气淡淡的,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倒是把阮氏几人吓得不轻,“不不不,回儿,我不能那么做,也不想让你那么做。” “为何?”楚雁回不解。 阮氏嗫嚅着嘴道:“你继父他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那些人再可恨,却是他的父母兄弟……” 楚雁回很想问问这劳什子的“救命恩人”是怎么回事,可知道这会不是时候,点头道:“好,这次我便留下他们的狗命,如若再有下一次,娘你千万别劝我。” “那是自然!”阮青点头道:“经此一事,也算是还了你继父两条命,再有下一次,便是我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死罪可免,获罪难逃。”楚雁回眸色清寒,“娘,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自然不会算的!”阮氏决然的道:“泥人还有三分泥性,何况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虽然不能要他们的命,给他们些教训还是可以的。” 她阮青再命途多舛,也是来自上京的高门贵女,怎能平白受他们这般羞辱? “娘,那咱们出去吧,这件事遮遮掩掩反而不好。”楚雁回说着便去扶阮氏。 阮氏坚定的点头道:“嗯,娘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大姐,咱爷……不,我没有那样不要脸的爷爷!”明秀站起来,直呼明老头和明江的名讳,“我刚刚在老宅找过了,明国全和明江不见踪影。” “哼。”楚雁回轻哼一声,眼睛眯起,“就算没人又咋样?有官府在呢。官府出通缉令全国通缉,他还能跑出天外去不成?” 钱素娥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母女几人,似乎觉得经此一事,她们给她的感觉全都变了,似乎不再卑微不再隐忍,变得更加坚强起来。这事是明韩氏几人自己造成,她作为一个外人并不好去评判什么,不管是什么结局,她只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而已! 楚雁回不动神色的打量了钱素娥一眼,见她听到杀人、通缉等竟是面不改色,不由对她高看了几分。 阮氏下了炕,穿上鞋子,身子挺得笔直,“回儿,秀儿,走吧。”说着又看向钱素娥,“钱姐,你可要去?” 钱素娥站起来道:“你知道我这人不爱看热闹,若非刚刚听到有人说秀儿拿刀追着明老太去了……我知道秀儿是个好孩子,定是发生大事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所以我才会过来瞧的,哪知道……”说着抓起阮氏的手道:“阮妹妹,看着你有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羡慕死我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阮氏虚弱一笑道:“钱姐你放心吧,我曾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事看不开的?” 钱素娥没有再说什么,告辞离去,楚雁回和明秀则搀着阮氏去了隔壁的坝子。 这时坝子外围了许多的人,不明情况的人看见阮氏来了,登时被她红肿的脸吓了一跳,心想都打上脸了,刚刚的战事不知道有多惨烈呢!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和自己的小叔发生那种关系,终究是不伦。于是女人看阮氏的眼中无不是多了丝鄙夷和嘲讽;男人看她则多了些丝灼热和轻佻,想着那样水灵灵的女人,睡着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肯定很爽吧?! 呵,再有上官府这座靠山又怎么样?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些什么,还不能在心里想了?谁能管得住他们的内心想法不成? 哼,破货就是破货,还装什么清高? 阮氏的脚有些软,险些滑了下去,楚雁回稳稳的抓住她的手臂,然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见她微微点头后,继而又冷眼扫扫向那些心思肮脏的人。 众人被她的眼神震慑住,别过头去再不敢看。心里莫不是想着,这楚雁回怎地现在看起来这般狠厉瘆人呢? “让路!”楚雁回冷冷一声,人群分开一条道来。 放眼看过去,中间空了一块直径约莫两丈见方的空地,贺连决和上官誉坐在上首,老族长与村长分别坐在两边。 李氏夫妇也都回来了,站在一动不动的明韩氏旁边,看见阮氏,李氏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好似在说,阮氏,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破货而已,还有什么可清高的? 许是看见楚雁回眼中嗜血的冷意,李氏打了个冷颤便别开头去不敢再往她们看。 明香躲在人群中,一双眼睛黏在和上官誉坐一起的贺连决身上,一瞬不瞬的样子让楚雁回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有一股想去将她的眼睛给拍瞎的冲动。 收回视线,楚雁回和明秀扶着阮氏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在坝子边停了下来,车夫跳下车,从车上扶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五官平凡,身体发福,腆着个大肚子,就在众人一脸莫名的时候,车夫喊到:“朱县令到。” 楚雁回淡淡瞥了朱县令一眼,他并未穿官服,除了他们几人,又无人认识他,是以人群在听到是县令来了时顿时一阵哗然。 朱县令是刚才贺连决前去请的,楚雁回断定取明江的性命会受到自家娘的阻碍,是以她才想着将县令给请来,务必要将明江给送进大牢,她才会甘心。没想到回来后却从她娘的口中得知明老头那个老流氓居然也有份参加! 明韩氏听到县令来了,心都抖了。县令怎么来了?是来断这件事的吗?他们怎么能真请县令来呢?也太绝情了! 接着,楚雁回又看见从车上跳下来一个蓝袍的年轻公子,不是那朱跃又是谁呢? 明秀狠狠瞪他一眼,那人渣,跟来干什么? 看见明秀,朱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大大方方的跟着他爹进了圈子里。 族长村长二人连忙站了起来,让到一边,而上官誉和贺连决却还坐着。 “景公子。”朱县令先是对贺连决打了声招呼,似乎没想到会见到上官誉,微微怔了一下,老远便弓着身子走上前,样子有些卑微,停在上官誉两步外,朝他拱了拱手,笑得极为的谄媚,“哎呀,上官公子,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你,真是幸会幸会。” 乡下到底有些闭塞,并无人知道上官誉若离公子的身份,是以众人看见朱县令这般卑躬屈膝的样子,莫不是唏嘘不已,上官公子不过一介商人,这朱县令怎地对他如此客气呢?还有楚雁回的未婚夫,怎么看见县令还稳稳的坐在那里呢? 上官誉闲适的瞥了他旁边的朱跃一眼,神色淡漠的对朱县令指着一边的长条凳道:“朱县令请坐吧。” “是。”朱县令唯唯诺诺的坐了下去,然后问贺连决道:“景公子,不知道请下……” 贺连决眸色倏地一边,朱县令直觉得冷汗涔涔。 哎呀妈呀,这位靖王世子比传说中还要让人感到害怕,单单一个眼神似乎都能杀死人啦!是以连忙改口道:“不知景公子让本官前来所为何事?” 刚刚他亲自去请的他,才得知这位便是靖王府世子,并告知不得泄漏他的身份,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异样,然后便让他着便服前往新河村来,却是没告知他发生了什么事。 贺连决转向楚雁回,柔声道:“小回,你来说。” 楚雁回点点头,“景大哥,你给明老太的穴道解了。” 贺连决毫不意外她竟然知道穴道的事,依言解开了明韩氏的穴道。 “阮氏你个践人,你自己引诱我家明江做出不要脸的事来,居然还将县令请来,这是要闹哪样?”嘴巴一得到解放,明韩氏便不甘又气愤的咋呼起来。 楚雁回双眼一寒,放开阮氏,两步跨到明韩氏跟前,扯着她的衣襟,对着她的脸啪啪啪就是好几耳光,然后重重的将她掼在地上。 她下手可比明秀重多了,只见明韩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中赫然夹杂这几颗牙齿。 人群顿时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看向楚雁回的眼中闪烁着惧意,心道,这楚雁回,会不会太狠了些? “哎呀喂,青天大老爷。”明韩氏回过神来,伏在地上哭天抢地的道:“这楚雁回当着你的面都能这般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你可知道平时她是怎么欺负我的?” 朱县令将头扭向一边,理也不理她。笑话,这靖王世子明显就是向着这位叫做楚雁回的,他敢说什么? “要哭丧一会有的你哭,现在给我闭嘴!”楚雁回冷然道:“反正我名声狗臭,我自然不在意多打你几下!” 明韩氏被楚雁回那句“哭丧”给吓到了,瞠目问道:“你想怎样?” “呵,我想怎样?我想把今儿这事揭露出来,让大家来评判评判你明韩氏一家到底有多无耻!”楚雁回说着,斜眼扫了众人一圈,“还有那些爱嚼舌根的碎嘴子都给我记住了,我要是再从你们嘴里听到不实的闲言碎语,我管他是谁,定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孤儿寡母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100.爷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100.爷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楚雁回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饭菜味道,但是丝毫没有减弱她身上的气势,别说新河村的村民,便是朱县令也感觉到她并非一般村姑那么简单。 试问一个小村姑有谁敢面对这么多人气势十足的对他们说“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偏偏这些村民竟还没有一个站出来否定她的话的! 也是,能得靖王世子看中的女子,必然有她可取的地方吧?!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这是我娘对我们姐弟几人的教导。我一家四口在这新河村两年多时间,除了我与明老太有些纠葛外,自问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也不曾说过旁人一句闲话,是因为我们一家都有自己做人的准则!却不曾想,换来的却是你们异样的眼光!” 楚雁回说着,嘴角忽地漾起一抹嘲讽的笑,“咱们新河村为何这么穷,你们想过吗?那是因为你们都把时间用来说人闲话、论人是非、看人热闹去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改善自己的生活,别成天看着人家生活好了就嫉妒人家,说那些有的没的。” 刚刚说闲话的人听到这里,有人不屑,有人不服,有人难堪,也有人红了脸,楚雁回一一收进眼底,声音稍稍放柔了一些,“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实话,你们说得再难听,我们又不会少二两肉,又何必相互为难呢?言尽于此,当着族长爷爷、村长爷爷以及朱县令的面,我再说一遍,刚刚我说的话是作数的,我不管你们在心里怎么想,但今后我要是听到一句不实的流言传出来,明老太这会的处境就是你们的下场!” 有人忍不住看了眼明老太吐出来的牙,身体止不住抖了抖。 亦有人怯怯的看了眼贺连决几人,壮着胆子道:“咱们大昭律法严明,言论自由,你怎么能因为一句闲言碎语就打人呢?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楚雁回认得是那长舌妇朱二婶家的男人,她笑着看向他,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朱二叔,言论自由是没错,倘若这言论害得人家想不开从而做出无法挽救的傻事来,那你觉得你可有错?难道你活了四十多岁,不知道流言是一把无形的刀,是杀人的利器?” “她……”那朱二张嘴欲说什么,楚雁回却是不给他机会,刚刚还带着笑的面孔蓦地寒如冰霜,“大昭是律法严明没错,可是如果有人伤害到我的家人,我楚雁回就是王法!不信,你现在便可以挑衅我试试。” 朱二嚅了嚅嘴,表情虽是不甘,终是没再说什么。 上次楚雁回将他在镇上赌博的事给抖给了他媳妇知道,害他被罚跪在他家大门口,羞死个人了。是以今儿才敢跟楚雁回唱反调,孰知这楚雁回当真是不一样了,一双眼睛就能看出她发起狠来不是他承受得了的,所以还是少惹她为妙!再说她身边那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罢了,他还想多活两年。 楚雁回相信经过她一番敲打,那些碎嘴子再想在她娘面前闲言碎语的时候,势必要掂量掂量了!缓缓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望向窝在李氏怀里的明桃,她放柔声音道:“桃儿,你过来。” 明桃往李氏怀里缩了缩,二姐太可怕了,她不敢。 “楚雁回,你……你要干嘛?”李氏颤声问道。她心里已经很后悔给明韩氏出这个主意了,要是被楚雁回知道,她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她。 楚雁回没有理李氏,对明桃招招手,“桃儿过来,二姐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 “问什么话?”李氏赶忙把明桃往身后藏,“她一个几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李氏,你最好给我识相点!”楚雁回冷声道:“别告诉我今儿的事你也有参与,否则别怪我手段狠辣!” 李氏的心肝都颤了一下,“我、我参与什么?我一早就拔草去了,回来才知道这档子破事,你怎么能把你娘那不检点的行为算在咱们头……” “啪啪啪啪!”话还没说完,楚雁回闪身便到了她的身旁,抬手便给了她四个耳光,“李氏你再敢说些不切实际没根没据的话,信不信我毁了你一家?” 这话说得轻松,众人却是相信她真的能做到。 “哇,二姐打我娘,你好坏……”明桃吓得大哭,这会儿却是无人理她。 “楚雁回你个践人,你居然敢打你大伯娘,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践人!”李氏被打懵了,明海也顾不得她的威胁,怔了一下便气怒的跨到楚雁回跟前,扬手就要打去。 明韩氏嘴巴和脸都肿了,乍一看就像只猪头似的,因为是楚雁回打的,并不足以让她心寒,然而这会看见明海出手,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小儿子和老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大儿子看着她被楚雁回打无动于衷,他媳妇被打就立即站了出来,当真是媳妇比娘亲啊! 亏她当年被老二接到镇上去享福的时候,竟是没有忘记他们一家子,恁是说服老二把他们一家也接了去。便是这两年多,她也只是针对阮氏一家四口,却并没有对他们家怎样,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般漠然对她,真是让人心寒啦! 楚雁回正抬手准备抓住明海的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轻轻松松的躲到一边,顺手将懵住的李氏往明海的手下送去。 “啪!”李氏的脸上又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 明海傻掉,他明明要打的是楚雁回,咋打上自己的媳妇了? “本公子的女人你也敢打,简直是找死!”贺连决冷冷的道。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还有些嗜杀的狠意,楚雁回靠在他的怀中,却觉得这是她听过最优美的声音、最动听的话语。 他对她的维护,恍然给她一种错觉——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朱县令目光闪了闪,心底很快便做出了最佳决定,今儿可得看准了行事,千万别惹了靖王世子不高兴,一切要顺着这位楚姑娘来,便是以后也不能招惹了她! 在场看热闹的不乏未出阁的少女,看贺连决的眼神无不是带着痴迷,再看向她怀中的楚雁回时,则充满了嫉妒。 明香更是嫉妒得发狂,她一颗心都系在了贺连决的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娘被打的事,更遑论站出来为她娘讨公道。心里愤愤的道,楚雁回那个父不详的野种,怎么配得上这样云端高华的男子?没得玷污了他。 明秀看着贺连决揽着楚雁回的那只手,眼中划过一丝艳羡,要是…… “明海你个杀千刀的,别人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也敢打我?”李氏醒过神来,伸手就朝明海的脸上挠去。 明海没有防备之下竟是被李氏得手,脸上立即出现了几道血痕,火燎燎的疼。他伸手一抹,竟还摸到一些血迹,不由怒道:“你个傻婆娘,我是你男人,你下手怎么那么狠?我明明是在打楚雁回那个小践人,你把脸伸过来干嘛?” “我……” “娘,你别和爹闹了,咱们是被人给欺负了。”李氏要说什么,明朗赶忙拉住她,而后他跪到朱县令跟前,叩了一个头道:“朱县令,楚雁回平白打人,还请大人给咱们一个公道。” “咳咳。”朱县令觑了贺连决一眼,轻咳道:“那是你的娘说话太……不客气了,你起来吧,本官不会计较你的行为。” 不客气是很委婉的说法了,话说人家的女儿刚刚才就此事训斥了一番,你那娘还管不住自己那张破嘴,不是活该是什么?还想要公道,现如今这社会,公道值几钱银子?不是自找没趣吗?再说了,人家可是有大人物护着,我一小县令想管也管不过来。 “大人……”明朗抬起头来,满脸的不敢置信。大庭广众之下,他断定朱县令不会包庇楚雁回,哪知朱县令根本就赤果果的包庇了。 贺连决递给上官誉一个眼神,上官誉意会,当即斜睨着明朗,话语淡漠中透着嚣张,“本公子许楚姑娘这般做的,你能我奈何?别说她打了你那碎嘴子的娘几下耳光,就是打残了她,也有本公子兜着!” 好一句“你能奈我何”,够狂,够嚣张! 楚雁回感激的对上官誉点点头,她今儿就是算定她再放肆再嚣张也会有上官誉这个合作者为她兜着,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再说,上次她救了他侄子,他还欠她一份人情呢。 上官誉迎上她的视线,淡淡一笑,却是被楚雁回身边的男人一个眼刀丢去,立即收起了笑。 “大人,你乃我新河镇的父母官,怎能任几个没有功名的人如此放肆?”明朗有些愤懑,他回来得晚,不知道上官誉是什么人,只是他认为,当官的应该为民做主才对。 朱县令眉头蹙了蹙,他在新河镇做了两年多的父母官了,虽然没什么功,却也是无过,还从来没有一个庶民敢这般咄咄逼人的和他说话,这黄口小儿凭什么这般大胆? 似乎看出了朱县令的不悦,明海心中一个咯噔,赶忙拉起明朗,点头哈腰的道:“县令大人息怒,小儿无知,还望大人莫怪。” “哼!”朱县令重重的哼了一声,“管好你的孩子,并不是每个当官的都如本官这样好说话的。” “是是是,草民记住了。”明海垂着头状似诚恳的道,心里却是把朱县令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明朗亦是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心底的愤怒不足以言表。 围观的人这会才真正的意识到楚雁回这个小妮子是惹不得的,无不是静静的站在一边,连看阮氏那异样的眼神都收敛了起来。 贺连决凤眸扫了一圈,放开楚雁回,柔声道:“小回,你现在只管按你想的去做,有什么事由我兜着!” 楚雁回有一瞬间沉溺在贺连决的温柔中,让她分不清他是在演戏还在真情流露,但是不管是真是假,她喜欢他这般护着她的感觉,很窝心。 轻轻点了点头,“好。” 待贺连决回去坐好,楚雁回转向恨意决然的李氏,脸色立即变得冰冷,冷声问道:“李氏你不是说你才回来吗?都不曾了解事实的真相,如何就知道我娘不检点了?” 她刚刚可没遗漏她看她娘时那副鄙夷不屑的样儿,要说她不知情,谁信? 李氏紧抿着嘴不说话。 上官誉看向朱县令,后者当即道:“李氏,好好配合楚姑娘,回答她的话,否则本官必将重惩!” 迫于无奈,李氏道:“我……我在地里听人议论的。” “谁?” “是……”李氏说不出来,她根本就是算准了时间回来的,回来得时候看见围了这么多人还吓了一跳,哪里说得出是谁?在众人的逼视下,她背上冷汗涔涔,扫了一圈,她情急之下随意点了一个人,“是陈五家的。” “你撒谎!”明秀大声道:“陈五婶子刚刚在大道那边拔草,而我却是没看见你。如果你真在大道那里,刚刚我拿刀砍咱奶的时候动静闹得那么大,你何以不站出来救她?” “我、我……”李氏额上亦沁出了密集的汗。 楚雁回嘲讽一笑,转向陈五家的问道:“陈五婶子,你可和李氏说过我娘不检点的话?” 这陈五家的就是刚刚在地里跟自家男人吵架的那个,她说过楚雁回和阮氏的坏话,但是在知道楚雁回这般厉害又有后台后,她哪里敢承认呢?慌忙摇头道:“雁回丫头,我可不是那起子爱碎嘴子的人,再说我上午和我男人在大道那边拔草,隔壁是朱二嫂,那里可没李氏家的土地啊,怎么会遇到她还和她说那起子诋毁的话呢?” “李氏,你嘴里没一句真话,难道要本官拉你会衙门去受刑吗?”朱县令实时道。 李氏吓得当即跪倒在朱县令面前,“大人息怒,民妇之所以会那样说,是因为民妇嫉恨阮氏家日子过得比民妇好,并没有别的想法,今儿这事可和民妇无关啊。” 没办法,她只得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以求能避过今儿的事。 “是不是与你无关,等会就知道了。”楚雁回冷冷一笑,转向明桃道:“明桃,二姐问你,今儿是谁让你去我家把三姐叫走的?小孩子要说实话哦,否则鸡公山上的熊家婆专门吃不诚实的孩子的。” “哇。”明桃刚刚哭了一会没人理她,她便不哭了,这会儿听了楚雁回的话,又大声哭起来,“我不要被熊家婆吃啊……呜哇……” “死丫崽子,你……” 明韩氏试图让明桃不要乱说,说了个开头便被贺连决一道气线打出去点了她的哑穴,嘴巴噏合着又发不出声来了。 “明桃,不许哭了。”楚雁回上前将明桃牵到中间的圈子里,让她背对着她爹娘和明韩氏几人,威胁道:“不想被吃就说实话。” 明桃停止哭泣,改为抽泣,回头看了一眼明韩氏,又看向楚雁回,发现心里更怕这个漂亮的姐姐,立即就知道该向着哪边了。抽抽噎噎的道:“是奶让我去找的三姐,说是关节痛让三姐帮她去采草药,我们往鸡公山那边去,没一会三姐就采了很多药,可是奶拉着三姐不让她走,说是还让她采拉肚子的草药。三姐说不认识,她也不让走,最后还是三姐咬了奶的手一口,奶才松了手,三姐才趁机逃回了家。” 听完明桃断断续续的叙述,众人顿时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有预谋的算计人家阮氏! 阮氏恨恨的盯着明韩氏,恨不能把她给吃了,“明韩氏,你们定是看着回儿和玉儿都不在家,一早就商量好了把秀儿也给支走,拖住她吧?真是好龌龊的心思!” 抹了把眼泪,阮氏接口道:“亏我这十多年孝敬公婆,善待你们一家人,更是在明江出事的时候,不惜散尽家财,带着从未受过苦的孩子们随着你们回到这新河村来,这两年受你们虐待也没一句怨言,哪知换来的却是你们这般对待!呜呜呜……我阮青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得你们这般对待?!” 阮青? 贺连决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看着阮氏,她可是曾经以一曲如泣如诉的《离殇》风靡上京的才女阮青?而且楚这个姓氏正是阮青当时夫家的姓氏,会是她吗? “白眼狼,真是一群白眼狼,呜呜呜……”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和忍让竟是惯出了一家子的白眼狼,阮氏简直是伤心欲绝。 “娘,你当心身子,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多想,后面的交给女儿。”楚雁回取了一条长凳放到阮氏身后,扶着她坐下。而后看着明韩氏道:“明韩氏,你可知道我娘的脸是被谁打的?是被明国全那个老畜生打的!” 众人虽然知道楚雁回不是明家的孩子,但是阮氏到底是明家的儿媳妇,一个晚辈居然骂长辈“老畜生”,是不被人苟同的。 “雁回丫头,他到底……” “那样的长辈,我楚雁回没有!”族长有些不认同的想说什么,楚雁回打断他的话,冷然问道:“族长爷爷,你可知道他为何打我娘?又是在何时打的我娘?” 老族长茫然的摇摇头。 楚雁回转向明韩氏,眼中的寒芒大盛,“他便是在明韩氏叫走我二妹的时候闯进我家家门,欲对我娘不轨,被我娘反抗的时候挠了一脸的伤痕,气不过才打了我娘!” “嘶!”人群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无不是暗骂明老头猪狗不如,甚至许多人对阮氏生出了几分同情。 贺连决也没想到阮氏今儿居然还遭遇这样的事情,对明韩氏这一家人越发的没有好感了,甚至有一种想毁了他们的冲动。 李氏瞠目结舌,显然也是被这件事给震惊到了。心里骂道,老不死的,也太不要脸了,连儿媳妇都敢肖想。骂完后又邪恶的想,不知道那老东西得手了没有,这可比明江睡了阮氏还让人稀罕呢。难怪楚雁回那小践人会在之前便对他们一番敲打,想必就是为了这事。 哼,看她阮氏今后还能不能抬起头做人! 明韩氏一张老脸羞得绯红,不敢置信的摇着头。阮氏虽然再不得她喜爱,可到底是她的儿媳妇,那老家伙怎么可能会对儿媳妇做出这样的事来?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族长爷爷,你说这样猪狗不如的老流氓,有什么资格做人长辈?”楚雁回逼问道。 “唉。”老族长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就在那个时候,明江进去将明老头赶走了。”楚雁回又道:“在我娘以为自己得救,对明江感激涕零的时候,没想到明江那个小畜生亦欲对我娘不轨,幸得我二妹回家及时,否则我娘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呵,明韩氏,明江才是你们今儿计谋中的主角吧?!你拖住我二妹,想让明江与我娘有了夫妻之实后,他不就是我后爹了吗?这样便能不劳而获,享受我家的家产了吧?” 楚雁回握了握拳,努力的克制住胸中的怒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看见人家条件好了,不是自己想办法过好日子,竟然想着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来谋取别人的财富,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耻?幸而我娘今儿无事,否则我让你明国全一家陪葬,一个都别想逃脱!” 深深吐了一口气,楚雁回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抬头看向朱县令,“朱大人,接下来便交给你来处置了。” “咳咳。”朱县令清了清嗓子,看向明韩氏,沉声道:“明韩氏,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明韩氏指了指自己的嘴。 朱县令看向贺连决,后者神情漠然,食指对着明韩氏一弹,为她解开穴道。 明韩氏你说话了,转向李氏问道:“李氏,你告诉我,今儿你爹可有跟你们一起去拔草?” 李氏嗫嚅着嘴,正想着要不要说真话时,贺连决一个眼刀丢过去,吓得她赶忙道:“爹他早上跟我们走到半道,说是肚子不舒服,要回家上茅厕,然后……然后就没有再去地里。” “哎哟喂。”明韩氏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捶胸顿足的道:“我韩凤莲是造了什么孽哦,那个死老头何以要这么对我?” “这么说来,今儿的事你是认了?”朱县令问道。 明韩氏幡然醒悟,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大人,不是的,我没做过,我老头和小儿子也没做过这事,一定是阮氏母女因为我在村子里将她们的坏话,想要报复我,欲图让我家破人亡,设下的计谋。” 不能承认,承认了她的家就完了!明江那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不能让他有事;明国全再不是那也是她韩凤莲的夫君,有矛盾可以关着门来解决。 “呵,”楚雁回都被她气笑了,“你们一家的人渣,配我楚雁回赌上我娘来陷害你?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朱大人,这老婆子不承认,那便只有将当事人找出来了!”贺连决淡淡道:“只是如今明江和明国全在事发后都逃逸了,不如就先将这老婆子收监,然后全镇通缉明江与明国全,你看如何?” 朱县令佯装想了想道:“景公子说得甚有道理,想必我的人也快来了,我这便将明韩氏收监,等找到明江明国全再行定夺。” “不不不,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明韩氏说着竟是倒撑着手向后退去,待退到一定的距离后,麻利的爬起来就要跑。 贺连决一个纵身便到了她的跟前,袍袖一扫,明韩氏便又被扫到了圈子中央。 明韩氏重重的甩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了,艰难的撑起身子,看向一边的李氏,突然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连忙跪伏在朱县令身边道:“大人,这件事是我那大儿媳出的主意,她才是主谋,我只是配合实施而已啊。” 李氏吓得不轻,连忙道:“娘,你怎能冤枉我呢?我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主意了?” “是啊,娘,你怎么能把这事赖你儿媳身上呢?”明海道:“她一向就是个笨的,哪里能想得出这样的主意来?” “明海你个没良心的给老娘滚一边去。”明韩氏已经是寒了心也铁了心了,她不能坐牢,就只有把李氏供出来了,“李秋菊,你也不要觉得冤。要不是昨儿你出这个主意,我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接着,她将李氏告知她阮氏家如何有钱,鞋子二百文一双,楚雁回花五十两银子买缎面不皱一下眉头,回来后又如何出主意的时全都说了。 听得楚雁回一阵发寒,“李秋菊,亏我娘和继父当初养了你们一家五口那么多年,没想到你们竟是这般回报他们的。真是让人心寒!” 李氏亦在朱县令跟前跪下道:“不不不,大人,我婆婆她撒谎,我没有出过这样的主意……” “咿呀——” 忽然一声奇异的鸟啸声划破长空,贺连决眸色闪了闪,状似不经意的看向上官誉。 上官誉随即起身道:“我离开一下。” 话落,只见他身形一闪,越过身侧的屋顶,往屋后竹林而去。 没一会,他又折了回来,只是手中多了个人,待他将那人放在圈子里后,众人认出那低着头的老头,不是明老头又是谁呢?! 原来他并未走远,在明秀回来后便躲进了后面的竹林里,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没他看在了眼里,却是没脸出来,只想躲在那边,等人走后再出来,哪知闹到县令都来了,他就更不敢出来了。 他很想知道会怎么处理他,便悄悄的趴在隔墙听墙角,被得了贺连决命令的轻弦给揪了出来,这才发了信号给贺连决。 贺连决正“失忆”呢,自是不敢出去的,是以只得示意上官誉前去了。 明老头被丢进圈子里便匍匐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阮氏看见明老头现身,气得磨着后槽牙,想要从凳子上站起来,被楚雁回悄悄压了回去。 “敢问上官公子,这位是谁?”朱县令客气的问道。 上官誉似乎不是很情愿提起明老头的名字,嫌恶的道:“不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明国全,抬起头来。”朱县令沉声道。 明老头闻言,非但不抬头,反而将头垂得更低了。 “大胆明国全,没听见本官对你说话吗?”朱县令吓唬道:“是不是要对你用大刑你才……” “别别别,官老爷,不要用刑,草民抬起头来。”明老头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两边脸上的挠痕便清晰的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果真有挠痕呢!”有妇人压低声音恨恨的道:“咱们新河村还没出现过这种公公肖想儿媳妇的事呢,真是不要脸。” “谁说不是啊?老不正经的,这样的人要是留在村里,咱们都不敢出门了。” “……” 明韩氏听着周围小声的议论,心里那个恨啊,简直恨不得上前去把明老头给阉了。老不死的臭东西,都一把年纪了,还做出这样的不要脸的事来,他们还怎么在新河村立足啊? 朱县令问道:“明国全,对于你脸上的伤,有什么话说?” “回、回大人,草民脸上的伤痕是野猫挠得。”明老头狡辩道。 “明国全,猫的抓住尖,挠痕细,人的挠痕明显要宽得多,你当本官是傻子,连人与猫的挠痕也看不出来吗?”朱县令说着看向阮氏道:“阮氏这会若是没有洗手,这会子手指甲里应该还有明国全的皮肉!” “回大人,民妇因为太过受惊,还不曾洗手。”阮氏当即伸出手来,只见她修得圆润的指甲里,有几只果真能看到血肉。 “明国全,看来不用刑你是不死心的!”朱县令一声冷笑道:“来人。” 只见人群外出现几名带刀的捕快,进了圈子后,拱着手单膝跪在朱县令面前,齐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朱县令看向浑身发抖的明老头,扬声道:“这人冥顽不灵,想必不用刑是不会说老实话的,你们去村民家找两根棍杖来,给本官打到他招为止!” “大人,谁知道阮氏抓过别人没有?”明韩氏咬了咬牙,咄咄逼人的问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是想屈打成招吗?” 到底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刑? “屈打成招又如何?”上官誉斜睨了明韩氏一眼,对朱县令道:“朱大人,尽管打,打死了有本公子给你兜着。” 本是翩翩如玉佳公子,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没想到说起打死人来竟是如问候别人可吃饭那么简单,让人不寒而栗。 有了上官誉的保证,朱县令还担心什么?对几名衙役道:“还不快去?” “大人,草民招,草民招了。”没偷到腥还惹了一身骚,明老头后悔得要命,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卖?反正他并没有对阮氏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罪不至死,若是上了刑,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还不如招了,还少受些刑呢! “说吧。”朱县令淡淡的道。 “昨儿个下午,李氏赶集回来……” 明老头说着,将昨儿偷听到李氏与明韩氏的对话与计划,然后心生歹意,想趁他儿子之前睡了阮氏,最后被明江阻挠,以及明江并未得手的事都说了。 “看不出来这李氏平时一副憨厚老实样,竟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有人鄙夷的道。 “我看她就是看不到阮氏的日子过得比她好呢!” “……” 李氏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厉害。她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如刀一般射在她的身上,将她射得千疮百孔。她哪里想到明老头居然在偷听?如今明韩氏和明老头的口供都对得上,她怎能逃得了责任? 明香也受到了牵连,都垂得低低的,哪里还敢看贺连决? “明国全,你可知道你小儿子明江藏到哪里去了?”朱县令问道。 “草民只看到他往清凌河方向跑了,具体去了哪里,草民并不知道。”明国全老实的回道。 朱县令点点头,对衙役道:“你们留一人在这里,其他人往清凌河方向去查找,找到带回县衙,找不到全府通缉,务必要将他带回县衙。” “大人,民妇的小儿子一开始并不愿意,是因为听了民妇的蛊惑才去的,求大人绕过他吧。”明韩氏叩头如捣蒜。 “明韩氏,我娘被明江制住的时候有求饶的,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难道不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吗?”楚雁回冷冷的道:“我只恨不得宰了他!” 明韩氏心中虽然恨死了楚雁回,却也知道她是斗不过她的,连忙对着她通通通的叩头道:“楚雁回,我求求你,放过你小叔吧,他才二十二岁啊,要是坐牢,这一辈子就毁了。” “不可能!”楚雁回无情拒绝道:“试问当时你们起了那样心思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娘?我娘今儿要是被明江给玷污了,依她的性子绝不可能让自己再活在这个世上!明韩氏,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见楚雁回这边没有商量的余地,明韩氏又转向阮氏,叩头求道:“阮氏,我求求你……” 阮氏凄然一笑,立即打断她的话道:“明韩氏,两年多前你也是这般求我的,可是我换来的是什么?是被你们无情的践踏!不用求我,我不答应。” “这件案子审到这里也算是水落石出了,既然当事人不接受调解,现判决如下。”朱县令道:“李氏心思不正,掌嘴五十下;明韩氏偏听偏信,见财起意,蛊惑自己的儿子做出不法行为,掌嘴三十;明国全心生歹意欲图对阮氏不轨,收监十年;其子明江……受其母蛊惑,判监禁七年,以上乃是按照我大昭律法所判,不得有异议!” 李氏和明韩氏险些晕过去,倒是明老头见不用死了,反而舒了一口气。 “朱县令,”楚雁回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朱县令客气的道:“楚姑娘请说。” “我想请求朱县令允准让我代为掌李氏的嘴。” 朱县令状似不经意的看向贺连决,见他对他眨了眨眼,才道:“本官准了。” 楚雁回当即上前,一把将战战兢兢满脸惧意的李氏从地上拎起来,没有借助任何工具便掌起嘴来,每一掌都打得很是实在,把李氏的头打得偏过来又歪过去。 明香紧紧的握着拳,眼里盈满对楚雁回的恨意;明桃看着自己的娘被楚雁回打,吓得哇啦哇啦的哭;明朗满脸血红,双眼暴突,握着拳想上去打楚雁回,被同样一脸恨意的明海给紧紧的拉住。 阮氏和明秀在一旁看着,很是解气。 五十耳光打完,李氏脸肿得她娘都不认识,猛地一口鲜血和着牙齿吐在地上,稀里哗啦,足有三四十颗,一颗牙全报废了。 众人终于真正见识到楚雁回的狠,刚刚还对她心存不满的人,此时无不是觉得蛋都疼了,这样的女人,他们谁敢招惹? 明韩氏在一名衙役的手下也行完了刑,而后朱县令让那人将明老头给带回县衙。 这事还没算完。 待明国全被带走后,老族长有些痛心的道:“今儿这事,我明长栓活了六十二岁,还从不曾见过,简直是丢明家列祖列宗的脸!明氏百年前,旁系有一家人,长兄死后,两个弟弟都看中了长嫂,结果两人争执不休,一人被砍死,一人判了死刑,当时我们这一脉的老祖宗便定下了规矩,不得出现兄丧弟替或者弟丧兄替的事,违者赶出明氏宗祠。是以,今儿由我明长栓做主,赶明国全一家出宗祠,逢年过节不得擅自祭拜祖宗。” 老族长说完,村长亦对满嘴是血的明韩氏道:“明韩氏,你等的所作所为败尽我新河村的名声,我明国金亦做主,将你一家赶出新河村,限你们今日之内离开,你家的屋子归阮氏一家所有,土地是租赁吴家的,我会代为归还给吴家。” 村长的最后一个字说完,明韩氏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昏死过去。 朱县令见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摆摆手道:“好了,时间不早,大家都散了吧。” 县令赶人,哪里还有人敢停留?不过须臾便走得差不多了,只余贺连决、上官誉、朱县令父子、阮氏母女三人以及明韩氏和明海一家子。 “秀儿,你带娘先回去,这都午时三刻了,简单弄些吃的吧。”楚雁回道。 明秀点点头,便带着阮氏离开了。 朱跃的视线随着明秀的背影望去,直到看不见。正准备收回,却看见一道熟悉的倩影躲在楚雁回家的屋侧,对他招了招手便避开了。 这一幕正好被楚雁回瞧见,那倩影,正是吴文泰的妹妹吴文钰,朱跃的未婚妻。 朱跃忙道:“爹,我去村里转转,你要是回去就别等我了,我晚些回来。” 朱县令何尝不知道他儿子的心思,摆摆手道:“去吧,别给老子惹是生非就行了。” 昨儿他的儿子满身是伤的回来,一问才知道他调戏楚雁回妹妹的事,得知上官誉和楚雁回是认识的,当时就骂了他一通,可是事情都发生了,有什么办法呢?哪里想到这楚雁回不但和上官誉认得,还和靖王世子走得这么近呢! 如今,只有尽力的照着楚雁回的要求去做了。再说了,吴家的财力也是他所看重的,等他任满回京述职,需要打点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朱跃得到自家老爹的应允,当即高兴的离开了。 要说朱跃昨儿受了伤,怎么可能今天就蹦蹦跳跳的呢?那是因为贺连决不想朱跃的伤影响到楚雁回的报复行动,特意让上官誉在他们离开后给了朱跃两粒药丸,昨儿一粒今儿一粒,整个人就跟正常人没区别了,只是细看还是能看出他的左脚还有一点点跛。 朱县令道:“明韩氏,李氏,既然你们村长和族长都做出了决定,便去收拾吧。” 大局已定,明韩氏知道再也无法挽回,只得回咬牙回应道:“是。” “轻弦,出来。”待明韩氏几人各自回了屋,上官誉唤道。 一道黑影当即从午后竹林的方向飘了过来,恭敬的站在上官誉的跟前,“主子。” 上官誉点点头,对楚雁回道:“雁回,他叫轻弦,是我身边的人,功夫还不错,我看你家人手不够,你和景澜去镇上后,家里便没人了,不如将他留在你们身边,做个护卫、看看门、挑挑水、或者是赶赶马车也行的,可以随意使唤的,不用和我客气。” 轻弦心中冷哼,你才看门,你全家都看门!我又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客气了。 楚雁回心想自己身边的确缺少人,将来要是开作坊还得大量找人呢,便没有推辞,“如此便多谢上官公子,我就先用着,等我将来有了人手便还给你。” 轻弦嘴巴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还还个屁啊?我是我家爷的人,我爷都快是你的了,我还不得是你的? 101.你若不对我好,我杀你再自杀 101.你若不对我好,我杀你再自杀    明老头判了十年监禁,明江判七年。楚雁回知道这定是那个朱县令为了讨好上官誉,重判了。什么按大昭律法来,什么不得有异议,不过是吓唬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而已。 明老头受到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还轻了,哪里还会去指出来? 对于明家众人的处理结果,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让人气恼的是,让明江那个畜生给跑掉了。但愿朱县令的人得力,能尽快抓住他! 如今,就等明韩氏带着明海一家人赶紧的离开他们视线范围,这事便告一段落了。至于他们能去哪,那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了。 淡淡看了一眼明韩氏的屋门,楚雁回见朱县令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问道:“朱县令,今儿的事实在是麻烦你了,不知你是要回去还是留下来吃个便饭?” 朱县令心里倒是很想留下来与贺连决和上官誉二人多接触接触,毕竟能与他们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是以他装着不经意的觑了贺连决一眼,见他神情冷峻,英挺的眉毛紧锁,显然是不欢迎他的,于是笑着对楚雁回道:“楚姑娘不用客气,朱某这就回去了,今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楚姑娘尽管来找朱某就是了。” 明韩氏在自己的屋里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那个悔啊,自然是不必说了!她此时有多后悔,心里对李氏的恨意就有多深。如果不是李氏眼浅嫉妒阮氏乱支招,她家怎么会走上今天这一步? 而且她那个大儿子只认媳妇不认娘,今儿是彻底寒了她的心了!这样的儿子还留着干嘛? 如今家没了,老伴进了监牢,小儿子跑了,大儿子又是个没用的,小女儿因为上次铁蛋的事与她有了隔阂,她能去的地方就是大女儿家了。 是以她打定主意,一会儿将积攒的银子全都带走,虽然统共也没多少,但也够她一个老太婆生活个一年半载的。一文钱,她都不会留给李氏一家,看他们怎么办! 到现在,明韩氏却还是将错处往别人身上推,好似这件事都没她什么错似的,完全是李氏的责任,殊不知她要是没有贪念,如何能收到这样的惩罚? “如此便多谢朱大人了。”楚雁回只当朱县令是因为上官誉才对她这么客气,便也心安理得的受着,“朱大人慢走。” 人家都要送客了,朱县令自然不好再久留,点头哈腰的对上官誉和贺连决道了别,便依依不舍的走了。 话说朱跃被吴文钰带着绕着无人的地到了村后的小道,将他带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坡,将随行的丫头喜鹊遣开后,眼中便含娇带媚的看着朱跃,未语先羞。 朱跃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猿意马,一把抓住吴文钰柔若无骨的小手,动情的道:“钰儿,自打上次下聘过后就不曾见过你,想死我了。” “既然想我,怎么不来看我?”吴文钰嘟着殷红的小嘴,语气中有些怨怼,“今儿还是我听到家里的小厮说起你与你爹来了村里,我才偷偷出来看你。” 朱跃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傻妮子,我又何尝不想见你呢?只是你娘对我说过,成亲前再不能见你,未来岳母的命令,我哪敢不听啊?” “说起我娘,我就恨死楚雁回了。”吴文钰恨恨的道。 哼,活该她娘发生那种事,只是老天怎么就不开眼,明老头父子上阵都没能把阮氏给睡了?! 朱跃心里缩了一下,问道:“咋地了?” “我娘的马车昨日直接撞进田里了,你知道大道拐弯那个地方下面可是近一丈的坡度,马车摔下去,车轱辘都掉了,我娘的左手摔断了。” “可是这关楚雁回什么事啊?”朱跃不明白的问。 “当时楚雁回看见我娘他们掉下去的,我娘让她帮忙找人把她弄上去,结果她非但没有找人,还说了一些风凉话。害我娘在下面呆了半个时辰,才有人到我家去报信。”吴文钰愤然道:“你说气人不气人?” 对于吴夫人那个人,朱跃再了解不过了,刻薄、毒嘴、眼高于顶、说话最是不好听。他知道定是因为楚雁回和吴文泰退了亲的关系,她心里不爽,再加上本就瞧不起楚雁回,定是说话不中听,人家才不愿意帮忙的吧?! 说起来也是活该。 朱跃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佯装愤怒的道:“的确是挺气人的。钰儿,伯母的手怎么样了?要不我还是去瞧瞧她吧,只是我并不知道伯母受伤,没带礼物……” 别看吴夫人即将成为他的丈母娘,他却对她喜欢不起来,是以他并不是真的想去看她,才这般说道。 吴夫人那个人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势利、市侩的感觉,完全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虽然出自书香门第,看气质和气度,还不如楚雁回她娘呢! 而且这会儿若离公子上官誉就在楚雁回的家里,他若是有那份心的话,便应该前去请若离公子为她看看伤势。虽然若离公子很难请,他去了也不一定请得来。可是请不请得了是一回事,关键是他连试一下都不愿意。 “跃哥哥,你可不能去。”吴文钰连忙道:“我娘她只是手骨脱臼了,早便看过大夫,将手复原了,没什么大碍。你要是去了,娘还不得知道我见过你啊?再说你去了一会又会赶你走了,人家……人家……” 小妖精!朱跃趁机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畔吹着热气,戏谑的问道:“小钰儿,‘人家’怎样?” 吴文钰满面娇羞,扬起粉拳砸在他身上道:“跃哥哥你坏死了,心里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思,还要逗人家。” 朱跃捉住她的手,放在嘴前亲了一口,笑嘻嘻的道:“跃哥哥虽然知道,还是想听钰儿亲口告诉跃哥哥嘛。” 吴文钰最是喜欢看朱跃的笑,有一种痞痞的坏坏的感觉,这会儿看他笑了,简直移不开眼睛,从他手中抽出手来,抚上他的唇轻轻的摩挲着,“跃哥哥,钰儿想和你多呆一会。” 她的手细腻又柔软,朱跃只觉得一下又一下像是抚进了他的心坎里,双眼也开始灼热起来。 “小钰儿……”朱跃一声嘤咛,忽地将吴文钰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吐着气在她耳边道:“小钰儿,我好难受,反正咱们还有十来天就要成亲了,你现在给我好不好?” 他那坚硬的东西紧紧的顶在吴文钰的小腹上,灼烫着她的肌肤,烫得她浑身都发热发软。她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女人,她也很好奇他和她合二为一会是怎样的感觉,可是…… “不不不,跃哥哥,娘说……”吴文钰艰难的拒绝道:“娘说女人不到成亲的时候,万不能将自己随随便便交给男人。太容易得到,他们不会懂得珍惜的。” 朱跃闻言,松开吴文钰将她推离身边,眼神立即被哀伤取代,“钰儿,我在你眼中就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 被朱跃推开,吴文钰立即感到一阵失落,心里空落落的,恐慌的摆着手道:“不不,不是的,跃哥哥,我娘只是担心我受到伤害,没有别的意思。我娘说……” “钰儿!”朱跃愠怒的打断她的话,忽然觉得这丫头好无趣,整个就是一个养在暖室里没有经过风霜的花朵,毫无生机可言。倒不如明家那叫做明秀的女子,小是小了些,却是生动可爱得紧。 想着,脑中实时的闪过明秀那张清秀可人的脸,朱跃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他怎么会想起那个被他调戏的小丫头呢? “跃哥哥,你怎么了?生气了?”吴文钰见朱跃打断他的话后便不再理她,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 朱跃懊恼的摇摇头,“我没生气,只是钰儿,你什么都是你娘说你娘说,你都及笄两个多月了,怎么还什么都听你娘说呢?你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想法吗?难不成我们成亲以后,你娘还要参与到我们的婚姻中来?还是说你表现出来的爱我根本就是假的?如果这样,这个亲就不要成了,我现在就回去,让我娘来退了。” “不,跃哥哥,我爱你啊,我真的好爱你啊。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娘干扰到我们今后的生活的。”吴文钰跨前一步,主动圈上朱跃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道:“钰儿非你不嫁,你别想着抛开钰儿!” 说着,她似是下定决心般,一只小手慢慢的滑向朱跃的身前,逶迤向下,轻轻的摩挲着,原本已经有些蔫耷的地方又迅速的肿大,“跃哥哥,既然你现在想要,钰儿给你便是了。” “呃,钰儿,乖钰儿,跃哥哥会永远对你好的。”朱跃嘴里说着好听的话,视线却是在到处搜索着可以做事的地方,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丛竹林,便打横抱起吴文钰,往那处走去。 不一会儿,竹林里便传出吴文钰隐忍着呼痛的声音,以及朱跃满足的喟叹…… 村里,楚雁回家。 几人简单弄了些东西吃后,上官誉便告辞离去,至于下午接明玉的事,经楚雁回与贺连决和阮氏商定后,便落在了轻弦身上。因为这会离明玉下学堂还早,在此之前嘛,楚雁回便安排他去监督明韩氏一家子离开。 交代好明秀陪着阮氏好好休息后,楚雁回便带了一袋子糕点准备出门去村长家。 家里屋子太小,如今又多了个轻弦,明老头等人住过的屋子她可不想住,甚至有种想远离这里的冲动。是以,势必要把屋子快些盖起来才行。 盖屋子就得买地皮,按她先前的预计,屋子和花园少说需要五亩地,而且她刚刚吃饭的时候突然升起一个想法,便是再建一个作坊。 她要建的作坊目前是用来做豆瓣酱和酸菜的,至于以后还要做什么,就待定了。是以,这个作坊还得往大了盖,没有三五亩地也是不成的。整个加起来就要买至少十亩地。 新河村的地多半都是吴家的,她不会去找吴家买,想必吴家也不会卖给她。十亩地对百姓来说不算少,而且庄稼人都是靠土地过日子,也不知道好不好买,所以得好好问问村长。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到隔壁村去买了。 “小回,我陪你一起去。”见楚雁回要走,贺连决连忙跟上。 楚雁回嘴巴抽了抽,“走吧。” 反正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二人到了村长明国金家,一家子因为刚才楚雁回家发生的事耽搁了,刚刚吃好午饭,正在收桌子。这一家子人很大,足有二十多人,坐了两大桌,很是和美,可见村长治家有方。 见到楚雁回,村长微微有些讶异,让自己的孙女给楚雁回和贺连决端了凳子坐下后,问道:“雁回丫头,你来是不是因为明韩氏那些人不肯走?” “村长爷爷,余奶奶,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楚雁回一一对他们打了招呼,将带来的糕点就近递向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道:“村长爷爷,余奶奶,我来找你们有两件事。一来呢,因为之前伯良叔救过我的命,我还不曾登门道过谢,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还望你们一定要笑纳。” “你这孩子咋滴这么客气呢?”村长故意虎着老脸道:“上次不是给送了野味了吗?” “就是,雁回丫头你也太客气了,我那不是举手之劳嘛。”明伯良是个三十多岁的质朴的汉子,闻言亦是道:“咱们乡下人不兴这个呢,你拿回去啊。” “村长爷爷,伯良叔,上次的野味我好些家都送了呢,那个不作数的。”楚雁回笑着道:“你们要是不收呢,接下来的事我可就不好开口了呢。再说了,难道这些糕点还能抵上我一条命去?” “死老头子,要我说啊,既然人家雁回丫头都送来了,你们也别推迟了。”村长的婆娘姓余,亦是老实本分的妇人,听楚雁回那样说后,便接过糕点道:“端看她有啥事求上你们,你们就好好的把事给办实了不就行了?” “老婆子说得有点道理。雁回丫头,有事你就说,爷爷能帮上忙的,一定帮。”村长点点头,却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帮人这种事,也要看你是不是有实力去帮,若是把话说得太满了,到时候却帮不上忙,那不是适得其反吗? “村长爷爷,是这样的,我因为和镇上的上官家合作,手上有了些银子。”楚雁回微微笑道:“你们也知道,我家的屋子实在太小,今儿你判给我们的老宅也已经是破旧得不成样子,我便着换个舒适的环境,让我娘享享福,她这辈子太不容易了。” “好孩子,是个有良心的。”村长赞了一句,才有些感慨的道:“今儿的事的确是我们老明家的亏了你娘,你放心,村里但凡有那起子乱七八糟的谣言说出去,我必不轻饶。只是丫头你要买地皮是么?” “是呢,村长爷爷,我想着买些地盖一处宅子和一个作坊。”楚雁回如实道。 “作坊?”村长讶异的道:“你盖作坊做什么?” “我琢磨了几样东西,等我做成后,会请许多人,虽说不能带动咱们村的人富起来,但是必能解决不少人做工的问题,而且我给工人的工钱,必定不会比外面的少!”楚雁回侃侃道:“到时候许多村人都不用去外头做工了。” 村长听得眼睛发亮,“丫头,你是说你的作坊能解决许多村人做工的问题?”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大好事啊,像他们家二十多口人,统共才二十来亩地,这两年的收成不好,根本就不够吃。是以只能让壮劳力出去做工了,但是外面的工不但难找,而且工钱少得可怜。往往一天下来还不足五十文钱,除去在外头用餐什么的,到头来一天也就三十文左右,花那许多钱还吃不饱吃不好,可心疼人呢。 如果在村里建作坊,那么他们就可以在家吃饭,就算楚雁回一天给大伙五十文的工钱,那也是满打满十的五十文呢。 真是太好了。 “没错,村长爷爷,我的作坊不但男人可以去,只要是健康的女人也能去,工钱不会比男人少!” 楚雁回话落,明伯良家的媳妇翠花当即一拍手道:“哎呀,爹,这是大好事啊!到时候咱家就不愁吃不饱了。雁回丫头,你的作坊建好了,一定得请我啊,我别的不行,但是身体健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翠花婶子,伯良叔救了我一命,我记在心里呢。”楚雁回笑吟吟的道:“所以我的作坊若是落成了,第一个就请你!” “你这丫头,若是恁把你叔救你的事常常挂在嘴边,我可不好意思去。” “呵呵,我不提了不提了。” “这的确是惠民的大好事啊!”村长高兴之余又是泛起了愁,“只是丫头,你这作坊和住宅的地可要弄在一起?需要的地想必不少吧?” “村长爷爷,我是想弄一起方便管理呢。”楚雁回道:“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有一处十亩的地就最好了,没有的话可以考虑分开来,但是不能太远了。” 村长眉头顿时紧锁着,想了想道:“雁回丫头,最近我这里可没有谁要卖土地的消息。你也知道,咱们村的土地这些年来,被吴家买去了大半,村民手中拥有的土地,那都是当宝一样的捂着,肯定是不得卖的。如果想买的话,只得问吴家了。” “吴家那般羞辱我,我与吴家势不两立,所以我宁肯去镇上买宅子也不会找他们买土地的。”楚雁回摇着头,想也不想的道:“按我的意思是去镇上买宅子的,是我年这两年在新河村住出了感情,不想去镇子,所以才想着自己建宅子呢。我横竖不过是出于对娘的孝道罢了。” “爹。”村长的二儿子明伯才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我倒觉得咱们村往镇上的方向去那边有一片荒坡,雁回丫头想想作坊和宅子建在一起,我觉得很适合呢。那山坡因为土地太瘦,且石子太多,无人愿意去开垦,所以价钱上比良田低了数倍,建房子却是没问题的,足有三十亩呢。” “伯才叔,坡地会不会太高?石子太多建房子会不会不太牢靠啊?”楚雁回对这个不懂,是以问道。 村长的大儿子明伯学拍着胸脯保证道:“雁回丫你放心,一笔写不出两个明字,村子里老明家的在上几辈儿都是一家人,咱们绝不坑自己人。那块地只是石子多,却不是大块的石头,叔就是个泥瓦匠,叔敢给你保证那地建房绝对没有问题,最高处也就十来丈高的样子,如果砌房子的话,还得削掉一个顶,那样就不算高了。到时候将阶梯建得坦一些,就完全没问题了。” 楚雁回对村长家几个儿子是有好感,且不说明伯良救过她,便是这几次明韩氏那么闹,他们家和族长家就没有一个人出来说风凉话的。单凭这一点,她对他们是打心里感激的。 经明伯学这一说,楚雁回被说得有些心动了,双眼亮晶晶的道:“村长爷爷,几位叔,不如咱们现在便去看看?如果可以,我想尽快敲定下来,然后还得麻烦村长爷爷给找人挖地基,建房子呢。” 村长点头道:“也好,反正这段时间地里的活儿也不多,你几个婶子带着孩子们轻轻松松就能做完了。下个月就要掰玉米了,如果敲定了,也可以趁着现在不忙,把房子给早些建好,咱们还指着你的作坊早日开起来,靠着你过好日子呢啊。” “哈哈,好说好说。”楚雁回笑着道。觉得今儿心里积存的阴霾,也在这个时候一扫而光了。 这事说定了,楚雁回和贺连决,村长和他的三个儿子,一行人说走就走,不过半刻钟就到了他们说的山坡。 这里离村子也就二里地,离往镇上的大道也差不多二里地,山坡的右后边是鸡公山,左手边是往镇子的方向,地段是可以的。站在坡脚下往上看,山坡的确不算高,海拔也就三十米多点,爬上爬下去几分钟的事情,如果建了阶梯削了顶,就更低了,唯一的不足就是左右没有人家,有些偏。 不过到时候作坊建起来就有人气了,也就没有顾忌了。 “咱们上去瞧瞧吧。”楚雁回近前看了一眼,发现杂草稀稀拉拉铺了一山坡,里头果真夹杂着许许多多的碎石子。 她话音一落,某位在一边扮空气的高冷男子也不扮空气了,忽地揽着她的腰纵身跃起,中途脚尖在飘摇的杂草上点了两下,便到了山顶上。 看着他们衣袂飘飘的到了山顶,山下的父子四人嘴角不停的抽搐着,然后默默的摸索着杂草往山坡上爬。 尼玛,有轻功就是好啊,人家舒口气就到了,他们还得吭哧吭哧的往上爬呢! 站在山顶,可以看出这片山坡占地还满大的,形状就像是一只倒扣的没有底的土碗。而且这个位置坐西向东,采光极好,视野极广,再往后瞧去,背后是延绵的高山,葱葱郁郁的,只是看着,心情就很舒畅。 嗯,每天一早起来就能看见朝阳升起,傍晚在后面就能看见夕阳落下,的确是个好地方,她相信她娘和家人都会喜欢的。 “小回,这个地方很好。”贺连决点头,而后蹲下身去,扒开石头和杂草捏了些泥土揉了揉,“很有黏性,跟那位伯学叔说的差不多,这土质建屋子完全没问题。” “那咱们便定下来?”楚雁回低头看着他问道。 贺连决迎着她的视线站起来,柔声道:“好。” 听着他突然柔下来的声音,又对上他格外温柔的眼神,楚雁回的脸又开始发烫了,这厮这是在勾她吗?想移开视线却发现他深邃的眸就像是磁石一般,紧紧的吸附着她的眼睛,两道视线黏合在一起,根本就动不了。 不由让她有些懊恼,什么时候她对帅哥这么不能免疫了? 想她当年接受组织的一个任务,前去印尼绞杀一个黑帮老大,碰上组织里出了歼细,被对方洞悉了她的一切行动。对方将计就计,以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来勾她,企图趁她不备了结了她,她恁是半点没上当,不但轻松宰了帅哥,还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唉,今夕不同往昔,她果真是退步了。 “雁回丫头,看得怎么样了?”村长好不容易从满坡的石头杂草地里爬上来,说完这句便抬头看见二人在“眼神交流”,当即与他的三个儿子一起,背过身去。 现在的孩子哦,竟是这么开放了,当着人的面都在眉目传情了。不过也好,吴家的小子背弃她,是他眼瞎,他们明家的女儿,值得更好的男子。 贺连决很满意楚雁回的反应,收回自己的视线,霸道的揽着她的腰,对村长道:“村长,我们决定买下这里,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 楚雁回回过神来,想到刚刚的行为被村长父子洞悉,真是糗大了。不过她并不是矫情的女人,须臾便恢复常态。 村长转过头去,对着楚雁回慈爱一笑。 楚雁回觉得那笑简直别有深意,刚刚冷却下去的灼烫又爬上了脸,连耳根都红了。 贺连决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反应纳入眼底,心里美滋滋的觉得离他抱得美人归的日子定然不远了。 “咳咳,”村长清了清嗓子道:“咱们村里的良田是五两银子一亩,有特别好的是七两银子,荒坡的话一两银子一亩。这个山坡有三十亩,但是它荒了一辈子无人要,想必给二十五两银子也说得过去的。” 楚雁回知道,买卖荒坡的银子须得上缴给官府,村长家是半文钱的好处也贪不到的,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二十五两银子买这么大一个山坡,这个价钱,让她太惊讶了,艾玛,她到时候可不可以把后面的山全都买下来? 见楚雁回不说话,脸上也看不出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村长便主观的以为她是觉得这片坡地不值这个钱,忙道:“雁回丫头,要是你觉得不值当,我明儿去朱县令那走走,看二十两银子能拿下来不。” “呃。”楚雁回窘道:“村长爷爷,不用的,我没有不愿意。”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道:“这里是一百两,除去买土地的钱外,剩下的麻烦村长爷爷帮忙找人把这里给打理出来。等我将地基的设计稿子画出来后,再挖地基等,工钱算八十文一天,午饭我家包了,材料费不够了,尽管来问我要。另外我年纪轻,许多东西也不懂得,就麻烦村长爷爷给帮忙跑一跑官府,把地契什么的手续给办一下。” “丫头,别的事情你大可交给我了,我人虽老,可是这身子骨硬朗着呢,脚程也还行。”村长接过银子道,“夯地基与工钱是绰绰有余了,可是这工钱八十文一天,而且还包午饭,会不会太高了?毕竟外面才五十文一天呢。” 这一听就是实诚人说的话,楚雁回心里对他们放心极了。 “村长爷爷,这银子我赚得很是轻松,就教香飘楼里那些厨师做些菜就行了,你就心安理得的收着,然后找人给我做好了。只是我希望找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村人,那起子嘴碎的,偷歼耍滑的就不要请了,务必给我做到建出来的东西风吹不倒,雨淋不倒就行了。不但是砌房子,便是以后在我这做工的,都是这个价钱,到时候管三顿饭。” “既如此,那我便代那些村人谢谢你了。”村长乐呵呵的道:“关于找人的事嘛,你尽管放心,我活了六十岁了,这村里的人,哪个人是什么性子,我心里明镜似的。” 八十文一天,还管饭,这么好的事情到哪里去找哦?他家里壮劳力就有九个,如此一来,一个月能挣不老少的银子呢!如此一来,要不了多久,他家也能起大房子了。 盖房子的事情便这样谈了下来,几人就着山坡的形状又研究起来。 村子的后山里,吴文钰的丫头喜鹊不时的到处张望着,生怕有人来着后山,她好给自家小姐报信呢。 真是羞死人了,她家小姐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未来姑爷做这种事呢?多委屈啊。听到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她家小姐“如泣如诉”的声音,喜鹊只觉得脸红心跳。 再说了,夫人说了,未成亲之前,不得和姑爷发生那种事,眼看就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了,她家小姐怎么就守不住了嘛?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她这个做贴身丫鬟的,还不得被扒一层皮去? 还有姑爷也真是的,这都大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好呢?她家小姐可是第一次,一会回去千万别让夫人看出端倪才好。 “呃,跃哥哥,我受不了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吴文钰双腿盘在朱跃的腰间躺在竹林的空地上,背上枕着厚厚的竹叶,眼角挂着泪水,哀哀的求道。 她身下的竹叶上,零零星星的有一些殷红的颜色,在他们的周围,衣物洒落了一地。 朱跃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又惬意的表情,“好钰儿,乖钰儿,你太美好了,再忍一下子,我就好,就好……” “嗯。”吴文钰咬着唇点了点头,身下的疼痛与那说不出来的美好感觉,昭示着她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在这肮脏又简陋的竹林里,她从来都不曾想过的地方,交付了她的第一次!只因那个人是朱跃,所以她心甘如怡。 呵呵,跃哥哥,我终于成为你的女人了呢。吴文钰甜蜜的想着。 “呃……”一声压抑的带着长长尾音的嘤咛后,朱跃一个横冲直撞,终于抽搐着倒在了吴文钰的身上。 吴文钰双手搂着他,感受着他压在身上的重量,心里是说不出的幸福和美好,她相信这份美好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他们头发变白,牙齿掉光…… “跃哥哥。”吴文钰唤道。 “嗯。”朱跃脸枕在她胸前的柔软上,懒懒的嗯了一声。 “跃哥哥,我把第一次都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对我好,不能喜欢别的女人,就算是纳再多的妾,也不能喜欢她。”吴文钰语气很是决然的道:“否则我会杀了你,然后自杀。” 她可以接受他有很多女人,可是决不允许他对她不好,就像他爹一样,有四五个女人,一大堆孩子,心却是在她娘和他们几兄妹身上的。 “钰儿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朱跃吓了一跳,从她胸前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吴文钰异常坚定的眼神,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这吴文钰真是太不可爱了。 “怎么,跃哥哥,你将来不会对我好吗?”吴文钰微微扬着下巴问道。 “呵,怎么会呢?你看跃哥哥像那样的人吗?”好一会儿,朱跃才缓过神来,看着时间不早了,他在吴文钰的嘴上亲了一口道:“钰儿,在家乖乖的,等我七月初一来迎你进门。” 话落还不忘在她胸前捏了一下。 吴文钰双颊绯红,满面娇羞的点点头,“好。” 朱跃转身,脸上的笑瞬间散去,起身拾起衣裳穿起来,系好腰带,回头对还躺在竹叶上的吴文钰道:“钰儿,时间不早,我便回去了,你也快些将衣裳穿好回去吧,还有发髻都快散了,让喜鹊给你梳理好。” 吴文钰忽地撅着嘴站起来,双手圈住朱跃,“跃哥哥,我舍不得你走。” “傻瓜,我也不想走呢,不如我跟你回去?”朱跃故意这样说道。 “我的意思是,跃哥哥你明儿还来吧,我等在这里。”吴文钰羞怯的道。 朱跃挑起她的下巴,邪邪一笑,“小妖精,是不是没吃饱啊?” 吴文钰嗔道:“跃哥哥你坏死了,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 朱跃佯装想了想道:“行吧,我明儿午时过后再来?” “好,我给你带好吃的。”吴文钰开心的道。 二人说定,朱跃便离开了。 喜鹊上前来,服侍吴文钰穿好衣裳,在看见地上那零星的血迹与男子做了那事后留下的痕迹,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吴文钰斜了地上一眼,点着她的额头道:“死丫头,有什么好羞的?别以为你和车夫阿忠的事我不知道!” “小姐,你、你都知道了?”喜鹊惊恐的望着吴文钰,手上的动作跟着停了下来。她每次都是趁着小姐睡着了,才偷偷去阿忠的屋里,小姐怎么会知道的呢? 吴家家规森严,夫人明文规定下人之间若非她允许,不得私相授受,否则乱棍打死。 她,她……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娘的。”吴文钰闲闲的看了喜鹊一眼,状似淡然的道:“所以我和跃哥哥今儿的事,如果传出去半点闲话……” 喜鹊没有忽略吴文钰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赶紧儿跪地道:“小姐大可放心,今儿的事要是传出去半点,你便将奴婢和阿忠的事告知夫人好了。” 对于吴文钰,她是再了解不过了。除了在朱公子面前装温柔外,对别人可是狠之又狠,在她之前侍奉她的一个丫头,只因为背后说她睡觉磨牙,便被她让人拔了舌头,然后还将人发卖了。 那时候,她不过才十一岁而已。 “起来吧,咱们出来够久了,你动作快些,没得让我娘怀疑。” “是,小姐。” 喜鹊不敢再怠慢,赶紧儿的给吴文钰收拾好,直到看不出半点端倪,又抹掉竹叶上的痕迹,二人才离去。 102.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102.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朱跃从后山下来后,是要路过楚雁回家门的,彼时明秀正端了一盆脏水出来倒,险些就撞到了朱跃的身上。 明秀发现要撞到人了,赶忙往后一退,却忘记了身后的门槛,脚被绊了一下,人就往后面倒了下去,水盆的水晃悠晃悠也倒了一半在身上。 眼看她往后倒去必然会撞到头,朱跃想也不想,动作快过脑子,长臂一伸便将她给拉进了怀里,只是明秀手中剩下的半盆脏水也全泼在了他的身上,铜盆也掉在地上发出铛铛的声音。 两人这会子湿漉漉的抱在一起,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身体的温度。 明秀的身体娇娇软软,瘦得有些硌手,让人心疼,只是朱跃却觉得抱着她的感觉竟是比抱吴文钰好多了,一时舍不得撒手,便趁着明秀愣怔的空档,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她贴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咋地了?”阮氏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看见自己的女儿竟然和朱县令的公子抱一起,顿时吓了一跳,只是看眼前的情况也知道刚刚是她女儿撞到了人家朱公子的身上,也不好就这事多说什么,只喊道:“秀儿你还不快退出来。” 明秀刚刚吓得不轻,这会听到自家娘的声音回过魂来,发现自己紧紧的贴在一具散发着阳刚气息的身体上,那异样的感觉顿时让她羞红了脸,连忙将朱跃给推开。待看清是朱跃时,“啪”的一耳光毫不留情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朱跃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他捂着被打的脸,模样儿有些委屈。 阮氏见自家女儿打了县令家的公子,吓得不轻,当即诘问道:“秀儿你咋能打人呢?快给朱公子道歉。” “臭流氓,该打!”明秀意有所指的嘟囔了一句,便折身进了屋里。给一个流氓道歉?门都没有! 朱跃神情一哂,阮氏不明所以,自然不知道明秀指的是昨儿的事,小心的跨出门槛,赶忙道歉,“对不起朱公子,明秀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没事吧?” 朱跃醒神,提醒道:“婶子你小心地上滑,我没事的。刚刚是我不好,可是我若不出手,明秀她就要倒在门槛上,所以才……还请婶子莫怪。” 朱跃彬彬有礼,一席话又说得恰到好处,再说是他救了她女儿呢,她哪里还能怪他?阮氏笑着道:“我并不是那起子不讲理的妇人,朱公子不必介怀。只是朱公子一身湿透,家中并无可供朱公子穿的衣裳,这可如何是好?” “婶子,没事的,现在天气热,一会就干了。”朱跃说着往屋里望了一眼,并未再见到明秀,心中还有些失落,“婶子,时间不早,我这便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婶子再会。” “朱公子慢走。” 阮氏望着朱跃身影转角不见了才回了屋里,明秀已经换好衣裳,听到朱跃走了才掀帘子出来。 阮氏嗔了她一眼道:“你这孩子,你怎么能打人呢?” 明秀愤愤的道:“他就是个登徒子,活该挨打!” “你这孩子,他刚刚还不是为了救你,又不是存心为之。”阮氏抱怨道:“再说他爹今儿好歹也算是帮了咱们家,算是咱们家的恩人,你就不该……” 救她?要不是他突然过来,她哪里会弄得自己一身水?今儿不是存心为之,那昨儿呢?!明秀打断阮氏的话,不以为意的道:“他爹一看就是个马屁精,拍上官大哥的马屁才那么做的,娘你就不要记着他们的恩情了。再说这不是一个父母官该做的事情吗?” “你这孩子以前老懂事的啊,今儿咋滴这么拎不清呢?”阮氏懊恼的道。 明秀害怕阮氏再喋喋不休下去,上前抱着阮氏的手臂撒娇道:“娘,我当时不也是吓到了,你就别念叨了,下次碰上我给他道歉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阮氏这才缓和了下来,“你姐跟姐夫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咱们晚上把那风干的野兔拿来炖一锅,嗯,米饭要多做些,如今家里多了个轻弦,男人饭量大,分量一定要做足了。” 明秀笑着道:“好呢,娘,你去歇着,这些事我来做就行,你就不要操心了。” “好好好,那我去做鞋子了。”一双二百文呢,阮氏可不愿落下。 这会儿,她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了下来。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今儿发生的种种,她心里恨过怨过,便是现在想起明老头和明江恶心的嘴脸,心里也会觉得想吐,但她并不是那种逮着一件糟心事就自怨自艾的人!再说,她的女儿为她报了仇,又将坏人给撵走了,这事便也过去了。 而且有楚雁回这么一个女儿,是她这辈子最最骄傲的事情了。 呵,荆南和她的女儿,又怎么会差呢? 村长父子已经回家去了,坐在院子里商量着该请哪些人,还有一个来月就要掰玉米了,所以楚雁回要求最好能在一个月内将房屋建成,也好尽快的将作坊投入到使用中。这样一来,就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而她对请人又有那样的要求,所以这是个难事。 前期还好说,拔草搬石头挑泥土,便是有些力气的妇人和孩子也能去的。可是后期挑啊抬的,女人孩子做起来就不足了,人家开的工钱这么高,他们得对得起人家的银子才是! “爹,不如这样吧,咱们把五十岁以下的妇人和十三岁以上的孩子都给请上。”明伯才是个脑子灵光的,“咱们给他们的工钱开得低一些就是了,便是五十文一天,也比在镇上做工的工钱高呢,想必有许多人也是愿意做的。” “啥,他二伯,你说雁回家请工,能给女人也五十文一天?”明伯良的媳妇翠花惊讶的问道。 “是呢。”明伯才点点头,将楚雁回请工盖宅子和作坊以及今后请工的事都说了。 “哎呀,这丫头就是个有良心的,赚了钱也没忘记拉咱们一把!”翠花就是个心直口快的,赞了两句后,又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要我说三婶他们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活该有那样的遭遇!” “谁说不是呢?”村长媳妇余得花亦道:“要不是他三婶作出来的,雁回那孩子又何至于对他们如此狠心?那是被彻底寒了心啊!”说着又转向村长,“老头子,既然雁回丫头这么信任咱们家,你可得把这事给她办好了,这可是惠民的大好事!” “你这老婆子,还用你说吗?”村长没好气的觑她一眼,转向明伯才道:“伯才,咱们家就你识字,这统计和发工钱的事就你来做了,把族长老哥家的几个儿子都给写上,要是他们家有妇人孩子愿意去,也给请了,只是得说明了,妇人工钱五十文,孩子四十文一天。” “儿子省得的。”明伯才道。 “这账你可得给记好了,别眼皮子浅出了什么岔子,没得让咱们在人家丫头面前抬不起头来。”村长特意叮嘱道。 言下之意是,不得贪人家的银子。 “爹,我都做了你四十年的儿子了,我是个什么秉性你还不知道吗?你老放一万个心,儿子保证每一笔账都记得实实在在的。” 村长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如此你便统计着,老大和老三去找人,明儿一早就开始拔草搬石头,老二你再去隔壁村谈石料的事情,把价钱谈好,能省一文是一文。” “行,爹。”几人齐声道。 楚雁回和贺连决并肩往回走着,刚刚在那个地方,她已经在脑中规划出了一个雏形。这么大的地,都够建一个别墅群了,只是她现在手上的银子可不允许,只得慢慢来,等到下个月的今天,她就能有银子了。 刚走到大道上,他们便看见朱跃一身狼狈的迎面走来,脸上赫然还有五个手指印。 “哟,朱公子。” 朱跃乍然听到楚雁回的声音,本想捂着脸遮住被打的地方遮遮丑,后来想着她都看见了,这又是她妹的“杰作”,还遮个屁啊!于是大大方方的让她看着。 楚雁回乐道:“朱公子,我看你刚刚与美同行,这会子又脚步虚浮,显然是成就了人生一大好事,应该春风满面惷光得意才对,怎地弄成这副模样?莫不是……行好事的时候被你未来丈母娘抓了现行?” 贺连决和朱跃的嘴角同时狠狠的抽了抽,这丫头,她真的只有十五岁么?怎地什么事都敢拿出来说呢?! “好事倒是成了。”这正是楚雁回希望的,朱跃也不避讳,腆着脸笑着,大方承认道:“不过我弄得如此狼狈,并非是被抓住了,而是拜你二妹所赐。” 贺连决上下打量了朱跃一番,顿时心情不美了,这丫有他长得好吗?有他有势力吗?有他有本事吗?有他身份高吗?怎地这家伙都能有肉吃,他却是连清汤都没一口呢? 想着,不悦的看向楚雁回,嗯,得加把劲将假的变成真的,到时候就算吃不到肉,好歹也得混口汤喝啊。 “哈哈。”楚雁回闻言,张扬的笑道:“难不成因为昨儿的事被我二妹报复了?真是活该。” 朱跃的笑脸当时就挂不住了,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那厮双眸冷鸷,薄唇紧抿,端的是看着就让人胆寒。几不可见的缩了缩脖子,才道:“楚姑娘,昨儿的事我已经得到了血的教训,你行行好,能不提了么?” “怎么,你还觉得丢脸了?”楚雁回不屑的挑眉,“你有本事做那起子没良心的破事还怕人说吗?要我说,我妹打你还轻了,不如我给你那边脸补一耳刮子,两边对称,多好看啊。” “得,姑奶奶,我这已经无法见人了,你再来一下,我也不要在新河镇混了。”朱跃忽地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干脆让你身边那位……一掌劈死我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也不怕丢人。” “呸,瞧你那德行,还县令家公子呢,我看整个一个泼皮无赖,打死你还脏了咱们的手,快滚吧!” “嘿嘿,我滚,我这就滚,姑奶奶你和咱姑爷爷慢走,小的就不送了。”朱跃当真一副无赖样儿的说着,然后在楚雁回脸黑之际,快速的绕开他们,滚了。 贺连决显然被朱跃一句“姑奶奶、姑爷爷”叫得心情极好,忽地一把抓起楚雁回的手,整个儿的包在他的大手中,“小孩子家家的,就别和他计较了。” “他、他还小?”楚雁回炸毛,指着朱跃远去的背影道:“你看他人高马大的,应该比我还大两三岁吧?哪里就小了?” “有些二货只长身体不长脑子,论心智,可不就比你小吗?”贺连决一本正经的道。 楚雁回想想他说得有道理,便也真的不计较了,与贺连决并肩的走着。 “哟,小两口手牵手的,感情真好。”迎面走来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婆婆,见了楚雁回二人,乐呵呵的道:“啥时候请咱们喝喜酒啊?” 小两口?牵手? 楚雁回傻眼,低头看去,她可不就是和贺连决手牵手吗? 就在楚雁回怔愣之际,贺连决对那婆婆和颜悦色的道:“快了,阿婆,到时候请你,你可一定要来哦。” “好好好,小伙子,老婆子到时候一定来。”老婆婆回着,笑着离开了。 楚雁回无语极了,想从贺连决手中将手抽出来,可他丫的握得很是巧妙,力道不大,不会让她有丝毫疼的感觉,然而却是怎么都抽不出来。 “景澜!”楚雁回索性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握着,只是一张小脸垮着,美眸中氲着深深的怒意,“谁要和你成亲了?你丫到时候记忆恢复后,发现你已经成过亲或者有喜欢的女人,你让我怎么办?” “我没有成亲,也没有喜欢的女人。”贺连决当即澄清。 楚雁回闻言,双眸危险的眯起,“这么说你的记忆恢复了?” “没有。”贺连决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我若是成亲或者有喜欢的人,必定是放在心里的,试问一个放在心里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忘记呢?”这丫头,真是不好糊弄呢! 贺连决见她没有说话,面色也缓了些,心里舒了口气,“所以小回,我敢断定我之前绝对没有喜欢的女人。” 因为他父王女人众多的关系,他以前最是痛恨女人,莫说沾身,甚至靠近都会觉得无法忍受。自从他母妃死后,也就一个她母妃的奶嬷路嬷嬷近身服侍,他自己有没有喜欢的女人,他还能不知道吗? 不知怎地,楚雁回听到这话心里竟是有一丝丝的欣喜和松口气的感觉,斜着他问道:“当真?” “比珍珠还真!”贺连决认真的道。 “希望如此,我最讨厌人家背叛和欺骗了。”楚雁回外表平静,心里却是不平静。她不讨厌景澜,甚至想要和他谈一场恋爱,但是前提是他没有成亲和喜欢的女人。 贺连决神情一哂,骗她失忆这事算是欺骗吗?要是算,那他不就惨了? 忽地,他又没所谓的漾开了一丝不算笑的笑,管他呢,先把她骗到手再说,人家说夫妻吵架这头吵那头合,到时候他有的是手段让她不和他计较骗她失忆的事! “不过之前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却是有了。” 贺连决眼中划过一丝促狭,大手拇指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楚雁回的小手,自顾自的道:“她是我前些日子认识的姑娘,我一眼便喜欢上了。她不算很美,却是我心中最美的姑娘;她开朗,她乐观,她善良,她乐于帮助人,她还极其护短……” 楚雁回先还坦然的听着,听到后面,身子倏地有些僵。 他说的一定不是她! 她暴力,她残忍,她嗜血,她冷漠,她脾气不好……看她对待明韩氏和李氏的手段就能看出来,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优点呢? 楚雁回大度的一笑,“既然这样,你便去追吧,没有以前的记忆不要紧,你可以把我的家人当作亲人;需要银子你开口,我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的;若是时机成熟要成亲,我会在新宅子里分给你们一个院子做新房。” 她明明笑着在说这些话,可是心里为何会涩涩的,很难过呢? 贺连决看着她有些僵硬的笑容,心底漾起了喜悦的涟漪,“小回,你想不想认识她?我介绍给你?” 楚雁回努力扯出一抹笑道:“好啊,有机会你介绍给我吧,我一定会把她当亲嫂子一般对待。” 这傻妞! 贺连决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在几天前他还觉得他是个感情白痴,没想到这傻妞比他还白痴!有谁在夸一个女人的时候会看着她的眼睛、握着她的手呢?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了她虽然订过亲,但是对待感情这一块也和他一样纯洁呢? 这样想着,某位男人心情好极了,他微微倾身,附在楚雁回的耳前道:“你认识她的,她的名字叫……楚雁回。” 对于喜欢这件事情,他现在可是真真的体会着,聪明如他,很快便弄清了喜欢的意思和心境。所以现在他敢坦然的承认他喜欢楚雁回! 楚雁回有些晕,侧头,不敢置信的望进他的眼中,立即又被他深邃的目光吸引。 “傻妞!”贺连决趁机在她的唇上飞快的一吻,而后放开她的手,大步的朝前走去。 虽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是楚雁回还是感觉到他唇瓣的柔软,且有一些凉凉的温润的感觉,就好似以前吃过的凉糕。傻傻的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唇,而后几步追上去,一声狮子吼,“景澜,你说谁是傻妞?” 贺连决咧了咧嘴角,佯装受不了的掏了掏耳朵,脚步不停的道:“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为何她会觉得这个称呼很窝心呢?就像是爱人间的昵称。楚雁回脚下慢慢的停下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挂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笑。 半天不见她跟上来,贺连决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她唇角的笑,心情好到爆,缓缓对她伸出了手,“还不跟上,天都快黑了。” “还早着呢,哪里就要黑了?”楚雁回看了看天,然后视线便停留在那一双修长的如玉的手上。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细细长长的,放现代,那双手再适合弹钢琴不过了。 “就算没黑,也不能再磨蹭了,咱们还得回去担水呢。”贺连决说着,手指如穿花蝴蝶般动了动。 “这么勤快是挣表现吗?”楚雁回立即像只快乐的小鸟似的奔过去,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任由他握着,任由他的温度汇成一道暖流传递进她的心房,那感觉酥酥的,麻麻的,还夹杂着一丝陌生的悸动。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一颗心和他牵系在了一起。 她不是忸怩的人,既然觉得和他谈一场恋爱,那便用心去谈一场,以爱之名。 是的,以爱之名! 或许他现在还不足以让她爱上,但是她相信只要两人真诚相待,那一天,一定不会远的! “是啊,我如今什么都没有,还不得挣些表现讨未来岳母欢心?”牵着楚雁回心甘情愿送上来的手,贺连决心里得瑟极了,他就说嘛,只要他出手必定手到擒来!他堂堂大昭的靖王府世子,十六岁便得了少年战神将军的名号,怎能比朱跃那个登徒子差呢?说出去岂不笑掉人大牙? “我有说过非你不嫁吗?”楚雁回侧头,扬眉,好笑的问。 贺连决斜睨着她,嫌弃的道:“你那么傻,不嫁我你能嫁谁?”那表情,好似就在说我就勉为其难的把你收了吧,省得祸害他人。 “也是,傻妞配傻蛋。”楚雁回闲闲的回道。 “……”贺连决无语凝噎。 看着他吃瘪,楚雁回心情亦是好极了,可不就是么,他说除了他没人要她,一个傻妞他也要,不就是傻蛋么?或许这样的两个人相处一世也是不错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气氛出奇的美好。 走了一段,楚雁回也纠结了一阵了,终是忍不住问道:“景澜,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有啊,怎么没呢?”贺连决脱口道:“远不止那些优点呢,你还能干、坚强、大度,嗯,最主要的是,你做的饭菜好吃,我喜欢。” 楚雁回脚步一顿,看向他,声音有些闷,“敢情你是想找个煮饭婆?” “哪能呢?”某人一本正经的道:“煮饭婆花钱就能找到,要找也是找个传宗接代的女人啊。” 话落,在某女人发飙前,某人轻轻一提气便飞掠好远。 “景澜你个流氓,原来是为了那种事,姐不干了!”楚雁回叉着腰吼了一句,忽然想到什么,小声嘟囔道:“呸,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传宗接代呢。传哪家的宗,接谁家的代?” 某人闻言后,身子一飘又飘回楚雁回面前,揽着她的腰问道,“呃,小回,是不是我想起自己姓甚名谁,你就愿意为我传宗接代了?” “滚!”楚雁回一掌打到他的胸膛上,将他逼开两步远。 某人挨打了却揉着被打的地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楚雁回翻了个白眼,转而好整以暇的抚着下巴道:“找一个做菜能合你胃口的人或许没那么好找,但是凭着你景大爷的如花容貌,找一个想为你生孩子的女人怕是能排队排到新河镇去!嗯,就这样决定了,既然你想传宗接代了,姐花钱帮你找个传宗接代的女人吧。想必有不少人还愿意倒贴呢!” 如花……那是形容女子的,好么?还有那倒贴是啥意思?把他堂堂贺连决当作以色侍人的男子吗?这傻妞真是欠收拾呢!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现在乱来别把她给吓跑了,那时就得不偿失了!嗯,等她爱上了他,他再慢慢的收拾她,让她深深的体会一下什么是倒贴! “不干,我最近发现我有洁癖,除了你,别的女人一沾身我就浑身不自在。”再说他贺连决的孩子岂是谁想生就能生的? “嘎?!”楚雁回愣怔,什么怪人啊? 不过这似乎也不错,除了她以外,别的女子岂不是都不能近他的身了?嗯嗯,这样的怪胎她楚雁回接收了! “走了,小回,这事咱们以后慢慢‘商讨’。” “……”呃,好吧。 楚雁回和贺连决一前一后跨进屋,阮氏从鞋帮子里抬起头来,便看出他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她是过来人,心中自是了然,而且回儿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所以乐于见到她和景澜好。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若是景澜恢复记忆后发现他已经有妻室,到时候该怎么办。 “回儿,发生什么事了?脸红通通的,就跟那苹果似的。”阮氏笑着打趣道。 明秀亦从灶台边抬起头来,看了楚雁回和贺连决二人一眼,眼神有些闪烁,笑着道:“是呢,大姐的脸好红哦。” 楚雁回下意识摸摸脸,有些不自然的看向贺连决,“有很红吗?大约是太阳晒的吧。” 傻妞,你娘和妹妹逗你呢!贺连决心中好笑,傻妞就是傻妞,连这也看不出来,不但如此,便是撒谎都不会撒,还不承认是傻妞? “呃,今儿的太阳不晒啊,再说这会太阳都快下山了。”阮氏佯装朝外头看了看,又道。 “哎呀,娘,你还有完没完了?”楚雁回愠恼的道:“走了那么多路,能不红吗?热的行了吧?” “呵。”见她不好意思了,阮氏也不再逗她,微笑着问正事,“回儿,宅基地的事落实了?” “嗯,落实了。”楚雁回说着取了盆打了些水给贺连决和她自己洗着手,一边为阮氏讲了那块地的事。 “三十亩地才二十五两银子?这也太便宜了呢。”阮氏听后也觉得那个地方不错,而且价钱还那么便宜,给了他们很大的优惠呢,“就是那地方会不会太高了?我这身子骨,爬上爬下怕是不方便。” “娘你放心,需要从顶部挖好些泥土来填下来的坡你,等土地夯实后,还会矮掉很大一截。另外,除了直通山顶的阶梯外,我会设计几座凉亭,还会设计一条可供马车通行的环形长廊,逶迤而上,亦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呢。”楚雁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嗯,到明年三月中下旬,我会在长廊两边种上葡萄苗子,等后年,咱们应该就能吃上葡萄了。夏天在葡萄树下乘凉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啊,真是不错的想法!”阮氏对于自己女儿描绘的画面心存向往,“这样娘就吃了饭还可以绕着长廊散步呢。” “哎呀娘,不说了,晚上我会将图稿画出来,到时候你们可以提意见,把咱们未来的家打造成最温暖最温馨的地方。”楚雁回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娘,那些人走了吧?” “走了。”阮氏知她指的是明韩氏等人,头也不抬的道:“我听轻弦说,明韩氏是一个人背了包衣裳就走了,都没有给明海李氏他们打声招呼。那明海后来发现明韩氏走了后,根本就乱了分寸,想必明老太银钱也没有给他们留一份呢。” 楚雁回嘴角凝起一抹嘲讽的笑道:“明海看见明韩氏被打都不吱一声,倒是李氏被打的时候立即就站了出来,明韩氏这是彻底寒心了呢。” “兴许吧。”阮氏语气淡淡的,对明海、明韩氏和李氏,她现在是半分好感也无,他们将来的日子会怎样,她再不会关心,现在的这条路是他们自己走出来的,这一切的因果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怨不得谁,更怨不得她!以前那样的烂好人,做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就只能称之为傻了! “唉!”阮氏叹了口气道:“只是苦了那几个孩子。” “娘,他们有手有脚,除了明桃外,明朗和明香只要愿意做,都是能挣钱的,四个人挣钱五个人花,想必是足足有余的,你可怜他们作甚?咱们当初被分出来的时候不也是分文没有吗?我想,只要肯做肯动脑,没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坎。”楚雁回对这些深有感触,但是她无疑是幸运的,毕竟有谁能像她一样带着现代的记忆活在这个时代呢?脑子里的东西,随便一样拿出来就是钱啊! 摊上那样的父母,只能算他们倒霉,她谁都不会可怜!再说适才明海不还要打她吗?明朗不也是要告她状吗?那么能,自给自足去! “嗯,娘也就随口一说。”阮氏知道自家女儿是在气李氏呢,今儿那事,若非她眼馋挑起,是不会发生的,那样不安分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打碎她一嘴牙算是便宜她了。 楚雁回也不再就那些令人讨厌的家伙说事。 想到自家娘发生了今儿的事后,再出去走动可能不大好,倒不是怕别人嫌弃她,而是担心有那起子不着实的人说话不经大脑,徒让她娘难过。再说她能管住别人的嘴,却是管不住别人的眼睛,有时候眼神也是一件能杀人的利器!所以,收菜叶的事还是出银子让钱素娥婶子来帮忙弄的好。 而且明儿开始,就会开始拔草,接着是夯实土地,她既然承诺了包午饭,就得算数,只是她娘的身子骨的确不行,哪里能承担那么多人的饭食?那就得找些人来做饭才行,便趁着这个时候落实了。 “娘,我去一下素娥婶子那里。”楚雁回回屋取了几两碎银后,对阮氏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回儿,找你素娥婶子做什么?是收菜的事吗?”阮氏抬头问道:“如果是那事,娘可以做的,娘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娘,不止是那事呢。”楚雁回道:“明儿村长会帮咱们跑县衙把这事给办下来,另外伯良叔他们会先去整理那块地,我承诺了包一顿午饭的,所以我得找几个人来帮忙做饭才成。” “嗯,你这样做是对的。”阮氏想了想道:“做一家人的饭我倒是可以,大锅饭我是做不出来的,如此是要找人呢。你族长爷爷家的三儿媳妇做菜很好吃,村长家的余奶奶手艺也不错,再加上我和秀儿打下手,足了。嗯,要不就把你素娥身子给请来搭把手。” “好呢,娘,”楚雁回笑着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她中午帮着做好饭后就可以去收菜叶了。我还想着马竞可以去拔拔草,给挣点家用,等咱们作坊建好了,再安排他们母子进作坊里做工,这样就不用仰仗她那个恶婆婆过日子了。” “嗯,好孩子,你办事娘放心,去吧。” 楚雁回不再说什么,看向贺连决道:“景大哥,别忘记了你刚刚想要做的事。” 贺连决好笑的道:“忘不了。” “如此甚好。” “小回,我和你一起出门吧,我找不到那里的路。” “那走吧,我先送你去了,再去素娥婶子家。” 阮氏笑看着他们,很好奇这俩孩子在打什么哑谜。 明秀也从他们相处的模式中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氛围不一样了,不用想也知道刚刚定是发生了一些改变他们二人关系的事,而且他们看起来两情相悦,是那么的登对……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嘲一笑,便又埋首烧火。 看着灶膛里明明灭灭的火焰,明秀忽然就想起来昨日她被朱跃欺负,是大姐跑来救她,还告诉她要好好活着,他们,一个都不能少! 她的心里,忽然就亮了起来。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喜欢的,也不是喜欢就能拥有的!不该存在的东西,还不如掐灭在萌芽状态,否则,她还有什么面目跟大姐做姐妹?!不,也或者那一瞬间的涟漪根本就不是感情而是感激,感激景大哥在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真好,她能在第一时间想透! 看向门口的楚雁回,明秀在心里默默的道:“大姐,你和景大哥一定要幸福哦。” “婶子,我去担水。”贺连决给阮氏道了一句,便拎了两只水桶跟着楚雁回一起出门了。 村子里的水井离楚雁回家有二里路,有些远了。贺连决知道他们家用水不方便,是以晚上洗澡都是去三里外的清凌河洗的。 现在他住在他们家,而他家又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的重活,自然由他这个楚雁回的未来夫君担起来了。 目送楚雁回和贺连决离开,阮氏重重的叹了口气。 “娘,你为何叹气?”明秀不解的问。 “你景大哥他要是恢复了记忆,告知你大姐他有妻室了又要如何是好?” “娘,只要大姐和景大哥真心相爱,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明秀的意思是,大不了与那女子共侍一夫好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呢?”阮氏的神情有些不好看,睨着明秀嗔道:“你大姐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可能给人做妾?便是你将来若是喜欢了有妻室的男子,我也是不答应的。” 荆南的孩子,她绝不容许给人做妾,绝不! “嘿,娘,我身上流着你和大姐同样的血,我怎么会做人妾室呢?”明秀好笑的道:“娘,你我就别在这臆想了,或许景大哥还不曾成亲呢?也或者景大哥的记忆一辈子也不能恢复呢?” “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楚雁回将贺连决带到井边便走了。 贺连决看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身来打了两桶水。 于是,便出现了某个黑影提着两只水桶穿梭于村子外的井台和楚雁回的家之间,他并不是用扁担担水,亦不是慢慢的走回去,而是骚包的施了轻功来回的跑,把劳作回家的村民们给吓了一跳,待看清他是何许人也时,无不是嘴角齐齐抽搐,这阮氏家的女婿,这特么的太牛叉了! 这一天傍晚,一个男子担水,竟也成了新河村的一道风景。 在贺连决再一次拎了两桶水回来的时候,轻弦正好接了下学的明玉回来,老远就看见自家爷拎了两桶水,他不淡定了,险些把马车驾到了坎下。 他家爷那双手是拿武器杀敌的,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太跌份了! 赶忙把马车停在老屋那边的坝子上,轻弦顾不得明玉,两个起落回到了楚雁回家门口,伸手就去夺贺连决手中的水桶,“爷,你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 “我怎么就不能做了?难不成让我整日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一边去,还有一次就满了。” “爷,你可是……” “是什么?”楚雁回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贺连决在楚雁回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轻弦一眼。 轻弦顿时冷汗直冒,看向楚雁回,涎着笑道:“姑娘,如今你是我的主子,景……公子是你未婚夫,不就也是我的主子?这种粗活哪里就能让他干了?” “在我们家一视同仁,没有什么主啊仆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楚雁回不容置喙的道:“你要是做惯了仆役,不习惯呆在这里,那便回上官公子那里去吧,我不会拦你。” 回个屁啊,我家爷在哪我在哪! 轻弦看了贺连决一眼,又看向楚雁回,苦兮兮的道:“我听姑娘的话就是了。” 于是,某位乐在其中的爷又拎了桶离开了。 明玉自己下了马车过来,楚雁回迎上他,牵着他的手进了屋里,“小弟,怎么样?” “嘻嘻,娘,大姐,二姐,先生今天夸我字写得好。” 楚雁回见他有些小骄傲,当即道:“小弟,《商君书·战法》有云,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当你取得成功的时候,决不可骄傲;遇到挫折与失败后,也不能气馁。无论我们在生活中做了什么事,都应该采取这种态度。成功是一时的,失败也是很平常的,成功者不应表现得自己仿佛高人一等,而失败者不应该失去进取的信心!这些态度都是不应该有的,应该戒骄戒躁努力寻找自身弱点,强化练习才是。” 明玉似乎听懂了,态度诚恳的道:“大姐,我懂了。” “嗯,很好。”楚雁回接着又问了他一些学堂上的事,见他并无不适应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夜,如期而至。 楚雁回一家用好晚饭,休息了一会,贺连决和轻弦便出了屋子,前往清凌河方向而去。 “爷,属下下午去镇上的时候收到轻歌的消息。”轻弦走在贺连决的身后,压低声音道。 “说。”贺连决没有停留,同样轻声道。 “那位吴状元的确就是新河村人,楚姑娘前未婚夫,据说宜城知府因为贪污落了马,这次吴文泰被放到宜城做知府,下放文书都已经出了,他正准备着带着媳妇赶往宜城上任。” 103.只要认定,便是一生 103.只要认定,便是一生    贺连决的脚步终于顿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轻弦险些撞上他。 贺连决微微扭头,“一个毫无经验可谈的新科状元,居然一上任就管理一个州,会不会太不正常了?还是说这位新科状元文采斐然,才华卓绝,极得圣上看重?” 正常来说,就算再得上头看重,也需要下放到偏远的地方历练三到五年,到任满后政绩不错,才会考虑委以重任。 宜城乃是离上京最近的一个州府,而万隆县则是宜城辖下最繁华的县,占据着水路的交通枢纽,是以,宜城的州府就设在万隆县,而新河镇又是在万隆县的管辖之下,偏偏这位新科状元又是新河镇人…… 为何是宜城?是因为小回吗? 想到这个原因,某人心里不爽,很十分非常极度的不爽! 不对! 凭他吴文泰一个新科状元,及其岳丈周同浩区区四品知府,还不足以撼动朝堂左右帝王,做出这样的委任! “宜城前知府孙耀安公正严明,刚正不阿,怎会做出贪墨的事来?”贺连决眯着狭长的凤眸,问道。 轻弦轻声道:“爷,轻歌查到这位孙耀安乃是四皇子的人,而周同浩却是太子的人。” “原来如此。”贺连决似是了然,嘴角凝起淡淡的嘲讽,“便让他们去狗咬狗吧。” 宜城的万隆乃是重要交通枢纽,太子南宫廷自然是想收入自己的囊中。而拉下一个人来,势必要拿另一个自己人去填补,倒是便宜了这位新科状元! 轻弦嘴角抽搐,狗咬狗…… 也就他们爷敢把当今太子和四皇子比作是狗! “爷,可要对那位状元爷做点什么?” “暂时不用。”话落,贺连决再次迈动步子朝清凌河而去。 只要不来骚扰他的女人,他不会同他计较,反之嘛,他不介意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贺连决一般不动人,动起人来保管让他后悔为人! “对了,爷。”轻弦跟上去道:“王爷这些日子不得你的消息,问过轻歌好几次了,似乎很是担心你……” “哼,他会担心我?”贺连决不屑轻哼,“他最关心的不是贺连奕和贺连语两兄妹吗?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个逆子……罢了,他若是再问起,便说我去了军中吧。对了,没有我死去的消息传回去,那些人可有什么举动?” “跟平常没两样,似乎没发生过一般,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敢对他们爷使坏,势必要百倍还之才过瘾。 “不必了,爷现在心思不在他们身上。” 二人静默的走着,似是想到什么,贺连决又道:“小回身边差个人,轻舞功夫好又心细,让她寻个机会来侍候小回吧。” “……”轻弦无语极了,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顾虑,“爷,轻舞对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确定让轻舞过来侍候楚姑娘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再说,轻舞那么骄傲,让她来侍候一个乡下的丫头片子,那不是侮辱她吗? 贺连决怔了一下,蹙眉问道:“轻舞对爷有什么心思?” 轻舞打小喜欢他家爷,他们乌衣十八骑就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敢情他们爷却是并不知情呢?他家爷对感情得是有多木讷呢? 轻弦简直要被他家爷给打败了。 他私心里觉得楚雁回那女人残忍粗暴,比知书识礼的轻舞差远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这个时候怎么也该帮帮她的! “爷,轻舞打小就喜欢你啊,你看要不要考虑下她?哪怕是收作妾室也是行的。” 贺连决蓦地回首,深邃的双眸如寒潭,一眼望不到底,本是无感无波的看着轻弦,后者却乍然觉得乌云盖顶,寒气袭人,简直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呜呜,他错了,他不该问这么没头脑的问题,也不该将轻舞喜欢爷的事说出来。 “轻弦,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置喙了?这种话,爷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轻弦才听到他家爷不带感情的声音开口。轻弦连忙单膝跪了下去,垂眸道:“属下知错,请爷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贺连决淡淡的道:“这边不用轻舞来了,让轻歌来吧。找个机会告诉轻舞,放下不必要的感情,否则,爷的乌衣十八骑,就此解散了吧。自己好好想想。” 话落,不再停留,贺连决施了轻功便去了清凌河,取了束发的玉簪,脱了鞋子和外袍,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轻弦缓缓的站起来,看着远处夜色下黑黢黢的清凌河水,他恍然意识到,他家爷对楚雁回这个乡下丫头是认真的! 所以,不管喜不喜欢她,只要他们爷喜欢着她,他们都应该像对待他家爷一般去对待她。不说尊敬,至少也要拿命去护! 凫了约莫一刻钟的水,贺连决便上了岸,凝起内力将身上烘干,才穿了外袍和鞋袜,拾起玉簪,披散着一头如瀑长发往回走。 “想明白了?”见轻弦还傻愣愣的站在刚才的地方,贺连决云淡风轻的声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爷的话,想明白了。”轻弦恭敬的垂着头,“属下等对待楚姑娘定会如对待爷一般,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贺连决似乎对轻弦的态度很满意,点头道:“自己去洗洗吧,完了回去收拾收拾,晚上便宿在小回家以前的屋子。” “是。” 贺连决脚下生风,不再管轻弦,须臾便回到家里。 里面楚雁回刚刚将宅子的设计图稿给画好,搁下笔便看见贺连决走了进来,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少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柔和与慵懒,看起来越发的俊逸和贵气。 心中暗暗骂了句“妖孽”后,楚雁回笑着道:“景大哥,我将宅子的设计图画出来了,你过来瞧瞧。” 闻言,在做鞋的阮氏和明秀以及在里屋做功课的明玉都纷纷围了过来。 “哇,大姐,这将是我们将来的家吗?”明玉看着摊在桌上的一排纸张,兴奋的问道。 纸张上以俯瞰、仰视、侧面、正面等数个角度绘制着一个类似庄园的整体效果图。 效果图的整体分为两层,坡顶的建筑乃是他们一家住宿的地方。 大门进去就是大院子,院子两边乃是花坛,在一角还配上了秋千架;继而是一个大的宴客厅,宴客厅后面分列三座独立的小园子,都是二层楼的青砖红瓦的建筑,配合飞檐斗拱,别具风味,剩下的地方辟了一个小花园出来;后院则建了一排的屋子,厨房、膳厅、马厩、车库、恭房、沐浴房、洗衣房等都做了标注,可谓是应有尽有。 然后在坡体的中间以一条环形的长廊为隔断,绕着山体列了许多的建筑,有两处足有三百坪的大建筑分别是厂房和仓库,另外还设有大厨房和餐厅是专供务工者就餐用的。 楚雁回还在各处画了绿色植物和花卉作为衬托,以明玉带回的颜料上了色,虽然色彩不多,但是因为着色手法独特,看起来很是立体,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很是强烈。 最后就是坡脚下设计了高高的围墙,两道厚重的大门后,一道长长的阶梯笔直而上,每阶阶梯的高度只要半尺,这样爬起来不会觉得累,两边设有石栏,中途有两座大的八角凉亭矗立在路边,可供休憩或乘凉。 整个庄子的设施非常完整,想法也很新颖独到。 “暂时先定为这样,等你们提出相应的意见或者建议,我会征求多数的意见修改。”楚雁回道。 “大姐,不用改了,这样就很好。”明玉道。 楚雁回看向自己的娘和小妹,得到他们的认可后,才转向贺连决。 贺连决看向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抿起一丝笑道:“总体来说是极好的,只是小回,这个地方用水不太方便。请劳工的话,水的需求量就更大了,势必要挖一口大井。” “哎呀。”闻言,楚雁回一拍自己的额头道:“我怎么把这茬给落下了?只怕加上用水,一口大井是不够的,还得多挖几口小井。” 话落楚雁回又提笔在纸上的住家和作坊添了几口井,完了却又有些不确定的道:“景大哥,你说这地方这么高,挖井会有水吗?” 贺连决想了想道:“肯定是要试一下的,如果不行的话,咱们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地方。”纤长的手指指向房屋后面的位置,“有山地方就有水,咱们明儿去考察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水源,然后再想办法引回来就行了。” 楚雁回眼睛一亮,“嗯,就这么办。” “回儿。”阮氏蹙眉问道:“这屋子造下来,只怕万两银子也是不够的吧?”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跟上官公子先预支一些。”楚雁回笑着道:“原本我也是想造个两层小楼,够咱们一家五口住就够了……” 一家五口! 贺连决听到这个词,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动,看着楚雁回的目光也更加的柔和了,在她的心里,竟是将他也当作家人了呢! “可是娘,既然有那么好一块地皮给我建房子,自然要往好的建了,一步到位嘛。”前世她一个人的住房都比这个大呢,单是游泳池都有一亩大,“再说银子挣来不就是享受的?只有你们住得舒心了,我才有动力去挣银子嘛。” “你这孩子,上官公子那里每月的分红都有数万两,咱们一家人生活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如今又准备建作坊,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挣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阮氏抱怨道。 “娘,谁会嫌银子多呢?”楚雁回絮絮的道:“我不找点事做,你让我怎么打发时间呢?嗯,你别让我和秀儿一样做鞋做衣裳,一两天我还能坐得住,久了我就不行了。那怎么办呢?自然是琢磨法子赚钱了!如今赚钱就是我的人生乐趣,你们可别想着剥夺我的乐趣啊!” “呵。”阮氏忍俊不禁,“你这孩子,还人生乐趣呢。” “看着自己的财富一点一点的累积,就好比滴水成河一般,越积越多,那感觉很是让人满足,可不就是人生乐趣吗?!”楚雁回道:“我还为自己定了好大一个目标——我要成为我们大昭……不,我要成为三国中最富庶的人,让别人一提起我楚雁回就想到我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我要成为天下人嫉妒的对象!” 几人都被她这个想法给惊呆了,还真是令人意外的“人生乐趣”! “咳咳!”阮氏清了清嗓子,忽然希冀的道:“回儿你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及笄了,要我说你不如早日成亲,为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外孙才是正事。” “婶子说得有道理。”贺连决深以为然,挣钱的事让他来就好了,她只负责花钱就行。 “咳咳。”楚雁回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好气的白了贺连决一眼,傲娇的别过头看向阮氏,“娘,你想抱外孙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的要求会不会太快了点?” “不快不快,娘十五岁半不到就生了你呢。”阮氏以自身为例道:“你还有二十多天及笄,等怀上到生孩子,也快十六岁了,比我晚呢。” 楚雁回满头黑线,她娘在一个男人面前说这种事真的好吗? 还有啊,这古人真的很早熟,十五岁半就已经生了孩子了!可是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成亲是可以的,才不要那么早生孩子呢!是以道:“有的人还需要考察呢,哪能轻易就做我楚雁回的夫君?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知道她娘和弟妹已经看出他们俩的关系了,索性大大方方的。 “本人英俊潇洒,头脑灵活,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小回觉得我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考察的?”贺连决问道。 楚雁回翻了个白眼,“景大哥,你还要不要脸了?先把你的姓氏找回来再说吧。” 贺连决嘴角抽了抽,他本名叫贺连决没错,可是他母妃姓景,便取了字为景澜,说起来他姓景也是没错的啊,怎么就是“把你的姓氏找回来再说”? “大姐,我觉得姐夫挺好的,我也赞成你快和姐夫成亲,我要做小舅舅。”明玉拍手道。 “小屁孩,一边去!”楚雁回啐了明玉一口,斜睨着贺连决道:“你咋知道我说的就是你了?虽然你表明你肯定没有成亲也没有喜欢的女子,可是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别莫名其妙就成了人家的小妾,那我岂不是冤死了?呃,好吧,就算你没成亲也没喜欢的女子,可景大哥你能做到这辈子就我一个女人吗?” 阮氏很是惊讶跟不可置信,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能看出回儿和景澜互相心悦,所以只要回儿喜欢,她可以放下自己的一切成见,因为她相信,凭她的回儿这样强悍的性子,是不可能受欺负的!但是她不相信,她能看出景澜的身份不凡,回儿却是看不出的! 但凡高门大户里,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将来怎么可能就一个女人呢?回儿只要把着正妻的位置不就好了?却是没想到她的心气竟是这样高。 如果只想与一人比翼双飞,那么只有找个庄稼汉子嫁了,也少了高门大户里的勾心斗角。 楚雁回看着贺连决,一瞬不瞬的。 “小回,当着婶子的面,你告诉我。”贺连决凝着楚雁回,眼中满是坚定,“是不是我承诺今生只要你一个女人,你就会嫁给我?” 他很是明白楚雁回的意思,也并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他看惯了靖王府他父王身边的莺莺燕燕,觉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生娶一个未必不好! 他贺连决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要认定,便是一生!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楚雁回便是那个他心里认定的女人,这点无可否认。 “是。”楚雁回扬眉道:“只要你承诺一辈子只娶我一个,让我嫁你又何妨?” “好!”贺连决语气郑重的回了一个字便折身走到门口,掀袍跪了下去,举手做发誓状,“天地为鉴日月为证,我景澜今生愿意只娶楚雁回一人,若违此誓,天惩地罚,人人得而诛之……” 轻弦没想到他回来便听到他家爷发了这样的誓,顿时觉得无力极了,这事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只怕靖王府要翻天!王爷怎么可能认可一个小村姑做靖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呢?还一生只娶她一人?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无奈的叹口气,轻弦默默无声的走了。 阮氏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因为吴文泰的事,她的回儿的命运比起她来,也并不好多少,她打心里希望回儿找到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男子过一辈子。 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大志向,年轻时候只想着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亲人也要嫁给他。婚后她的确很幸福,可是老天待她太孬,幸福也太短暂,她的回儿才两个多月大,她的男人便战死沙场。 从此,扫把星灾星的名头便冠在了她的头上。 所以明韩氏骂她灾星的时候,她无言以对,更无法去辩驳,因为她的的确确就是个灾星,前后克死了两个与她最亲近的男人——一个此生挚爱,一个救命恩人。 可怜她的回儿才两个月大便受到她的牵连,跟着她被赶出那个家。本是身份高贵的世家小姐,却是跟着她流落到这个穷旮旯,还过了几年朝不保夕的日子,并受到吴家那样的羞辱…… 她对回儿的亏欠,真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她心里比谁都希望她的回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哪怕他没钱没势没地位,只要回儿喜欢就好!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她的心里除了欣慰便是感动,一个男子愿意为女子做到这步,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认识的时间长短又算什么?她与她的前夫还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呢! 往近了说好了,吴文泰与回儿打小定亲,到头来他却为了权势另娶他人,非但如此,还想让她的回儿做妾,这简直是对她回儿最大的侮辱! 明秀看着贺连决笔挺的跪在门口宣着誓,满心里都是对她大姐的羡慕,一生能得这样一个男子如此对待,还有什么好求的?心里暗暗决定,今后要嫁,势必也要找一个愿意一生只娶她一人的男子,否则,宁缺毋滥! 起身,贺连决走向楚雁回,“小回,这下可满意?” “景大哥,你不是认真的吧?”楚雁回苦兮兮的喊道。他们这才确立了恋爱关系呢,咋就说到嫁人了?这……这未免太快了吧? 贺连决心中微恼,这女人要干嘛?他从来不曾因为儿女情长如此认真又虔诚的发过誓,她竟然给他来这一出?要不是阮氏等人在,他特定要好好的惩罚她一番! “回儿,你可不能言而无信!”阮氏抹了把眼泪,不依的看向楚雁回呵斥道:“原本娘还有些顾虑景澜失忆的事,担心他从前有喜欢的人要怎么办?可是现在看他对你的决心,娘觉得什么都不是事了。” “娘……” 楚雁回想说什么,阮氏打断她的话道:“不如这样吧,今儿娘做主,给你们正式订婚。” “姐夫姐夫。”明玉高兴的拍着手,“好诶,假姐夫现在成真姐夫了,我喜欢姐夫。” “好孩子,姐夫也喜欢你。”贺连决揉了揉明玉的头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他们一家对他的认可啊!当即跪到阮氏面前,郑重的拜了下去,“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阮氏虚扶一把道:“傻孩子,快起来。” 贺连决起身,拱手道:“感谢岳母大人在小婿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也愿意把小回许给我。岳母大人放心,我定会把小回当着自己的性命一般爱护,只要有我在一天,势必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她!” 阮氏欣慰的道:“我想,任何情话都不及你这句话好听,这下我就放心了。” “姐夫,你可要好好待我大姐,否则我可不依的。”明秀扬着明媚的小脸道。 贺连决望向楚雁回,眼里满满的都是柔情,话却是对明秀说的,“放心吧,小姨子,以后都是她欺负我的份。” “呵,那就好。”明秀笑着回道。 “娘,二妹,小弟,你们就这么把我卖了?”楚雁回被贺连决的话说得脸颊红红的,嗔怨的斜了他一眼,故意气他道:“我还想多逍遥两年,好好选选呢。” “什么?”阮氏没听清后面一句,问道。 阮氏没听清,贺连决乃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没听清?眼底迅速晕起一股风暴,对阮氏道:“岳母大人,我带小回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 楚雁回闻言,起身想逃,被贺连决拎小鸡似的拎着到了屋外,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娘,我看出姐夫似乎生气了,他不会欺负大姐吧?”明玉看着屋门口,担心的问道。再喜欢姐夫,也不及大姐在他心里的地位的。 “呵。”阮氏笑着道:“不会的,娘看得出,你们姐夫是真心喜欢你们大姐。秀儿,咱们烧水洗澡吧。” 贺连决施了轻功带着楚雁回,翻墙越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几个起落便到了村子后面最高的一个山坡坡头。 夏日夜晚的山坡头,微风徐徐,吹起来很是舒服惬意,一点也不觉得凉。头顶的夜空虽然黑蓝黑蓝的,但是看起来干净澄澈,一轮弦月高高的悬着,无数的星子仿佛触手可及,美丽极了。 “景大哥,你把我带这里来干嘛?”刚落地,楚雁回便心虚的问道。 “你说呢?”贺连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声音却是有些沉。 “嘿,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景大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因为修习内力的关系,楚雁回觉得晚上视物要比以前稍稍清楚了一些,虽然现在几乎是漆黑一片,但是一尺之内能清楚的看出他的表情。看出贺连决很不爽,她一边傻笑着迷惑他,一边慢慢的向后退着,企图脱离他手的掌控后,以便逃开。 “晚了!” 贺连决看着她那谄媚的小样儿,心下好笑,面上却是极为的严肃,就在她快要逃出他的臂弯之时,长手轻轻一捞,便又把她给捞进了怀里。 手一紧,楚雁回便与他胸贴胸的站着。 “还逃吗?”贺连决微微垂首,挑起她的下巴,邪魅的问道。 “不……不逃了。”楚雁回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原本正伸手想隔在中间,企图与他拉开一丝丝的距离,可是被他那极尽魅惑的声音一问,手立即就软了下来。 这厮干嘛这样you惑她啊?他难道不知道她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在他面前免疫吗? “还想好好选选吗?” “不……不了。” “喜欢景大哥吗?” “喜……喜欢。” “说你非我不嫁。” “我……我非景大哥不嫁。”呃,等等,她干嘛要非他不嫁啊?这厮怎么这么无赖啊?他的高冷呢?莫非是装的? “乖女孩!”看出楚雁回想要反悔,贺连决旋即俯身,温软的唇精准的覆上了她的唇瓣。 辗转…… 啃咬。 楚雁回先还被他突如其来覆上来的唇给惊住了,直到被他小狗似的啃咬啃得双唇发疼,才恍然回神,眼睛蓦地睁大,看着近在咫尺、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俊脸,她简直想笑。 这……这厮居然不会接吻?是不是可以说他的身也一样的干净? 呵,她是捡到宝了吗? 心情倏地大好,楚雁回双手搭上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吻得缱绻、吻得缠绵……悱恻。 楚雁回的主动使得贺连决心中喜悦不已,微微睁了睁眼看了看她,便很快的沉沦在她的吻中,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才不舍的分开。 “小回……”贺连决圈着她的腰,声音暗哑的唤道。 “嗯。”楚雁回抬头,与他四目教缠。 “我想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妻子,从你将我带回你家那时起,我便认定了。”贺连决诚恳的道:“这份认定,乃是一生,你可愿意?” 楚雁回只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头脑发懵,这丫是在对她表白吗? 她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他好看的薄唇噏合着。 “小回,我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只要是我认定的人,必定是真心实意的对待!” 楚雁回不表态也不说话,贺连决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继续喋喋不休,“只是我之前没有喜欢过谁,不懂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今儿上午我发现不止我一个人看出你的好,我心里忽然好发慌,害怕你被人抢去。你那么优秀,那么能干,要是被人抢去,我只怕要后悔终生的,所以我才主动示好,想把你定下来……” “好。”只有爱人的眼里才会将对方的缺点都看成是优点,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 女人这一生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把你当作宝一样的守护着,对你嘘寒问暖的男人?!如果没有遇到这个男人,她可以不去想不去求,既然现在遇到了,她没有理由不去抓住! “小回你说什么?”贺连决不确定的问。纵然阮氏已经答应把女儿交给他,他还是想亲口听到她愿意的话,可是这会得到她的答复,他又有些觉得不真实。 “我说我愿意……”楚雁回说着,趁着他傻乐的当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倒退着跑开一些距离道:“傻蛋!” “呵。”贺连决一怔,忽地咧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有个傻妞说过,傻蛋配傻妞,正好。” “……”楚雁回被他这一笑给迷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骚包呢,真好看啊。 脑子似乎忘了运作,脚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不知道绊在什么东西上,楚雁回一个倒仰就朝山坡下滚去,“啊——” “小回!”贺连决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紧缩了一下,不及细想,飞快掠身下去,将滚了两圈的楚雁回给捞了起来。 他后怕极了,心里气恼自己犯什么抽,大晚上的把她带这种黑黢黢的鬼地方来做什么?幸好下面都是泥土,要是悬崖,那他这辈子打光棍去吧。 站定,贺连决问清她没事后,瞪着她,神色有些不好,显然是生气了。 “我……” 楚雁回有些心虚,可是忽然想到他的笑,又有些气恼,“谁叫你没事突然笑得那么好看嘛,我被你一迷惑,脑子都忘记转动了。” “敢情你傻还是我的错了?”贺连决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她喜欢他的意思吗?没好气的冲了她一句,然后轻轻的为她拍着身上的泥土,“以后我还是不要笑了,省得某个傻妞犯花痴,摔成个丑八怪,还要为祸我一辈子呢。” “……”你才犯花痴,你全家都犯花痴! 楚雁回在心里忖了一句后,想到什么,深以为然的嘟囔道:“我也觉得你不要笑的好,这样已经够招女孩子喜欢了,再笑还不得桃花朵朵开啊?我忙得很,可没空掐桃花。” “……”贺连决心里顿时就软了下来,“傻妞,我以后只对你笑,嗯,还得保证在安全位置对你笑。” 楚雁回心中甜蜜,立即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嗯。”贺连决说着,手伸进衣襟口,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玉佩,也不得楚雁回同意就往她的脖子上带,“小回,这个一直都挂在我的脖子上,我想它一定很重要。咱们定亲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你把它收好,当作我给你的定亲礼物。” 他多想给她一个隆重的定亲仪式,把世上所有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手上,可是他还真真的记得她下午说过讨厌欺骗和背叛的话,所以在成亲之前,他绝对不能告诉她,他从来都不曾失忆的事实。 楚雁回伸手摸着胸前的玉佩,椭圆的形状,触手温润、细腻、饱满、润滑,定是块好玉。“景大哥,只我收你的东西太不公平,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贺连决想了想道:“你就每天多为我做几道好菜,得空了再给我做几身衣裳就好。” “呵,这要求简单。”楚雁回笑着道:“饭菜的话,我得空就会做。至于衣裳嘛,虽然我定不下心来长时间坐着,但是做几身衣裳还是能坐得住的。” 嗯,她家给吴文泰的定亲信物也是一块玉佩,还没还给她家呢,找时间一定得要回来,到时候补给景大哥就好了,没得便宜了吴文泰那个人渣! 贺连决抵着她的额头道:“小回,今后我只穿你做的衣裳。” “好。”楚雁回心里微甜,在这个时期,能给自己的男人做衣裳,本就是女人的义务不是?而且看着自己的男人穿着自己做的衣裳帅翻天的样子,心里很满足呢。“呃,对了,景大哥,刚刚你说发现谁发掘到我的好,以至于让你主动的对我示好了?” 想到他景大爷也能这么没自信,她的心里就觉得很满足啊,嘿嘿。 “没谁,我胡诌的。”他才不是傻子,把上官誉那家伙给抖出来,没得给自己树下一个情敌。 “嗯,不说?” “不说。” “好吧,不说也没什么打紧的,既然你这辈子都非我不娶了,我自然要对你负责的。”楚雁回很是大方的说道。 “呵。”贺连决哑然失笑,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道:“是,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哦。” “嗯,一定。”楚雁回信誓旦旦,“景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了吧,明儿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贺连决轻嗯了一声,揽起楚雁回的腰就往回掠去。 到家后,贺连决便回了和明玉的屋里。楚雁回则进了她们自己的卧室,阮氏和明秀坐在炕上纳鞋底,见了她,自然少不得打趣一番。 “哟,回儿是偷吃啥了?嘴巴咋那么红呢?”阮氏笑米米的道。 “对哦,姐,吃啥了?”明秀亦笑问。 “你们母女俩无不无聊了,谈情说爱有啥好说的?”楚雁回皮厚着呢,自是不在意的,反而还打趣起明秀来,“秀儿,你也该说婆家了,不如姐现在开始给你物色,先定亲,及笄了就成亲。” “姐!”明秀羞怒的道:“我还小呢,你可别瞎操心,就算要找,我也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否则我才不愿意嫁呢。” “行,等你找不到,姐再给你物色。”楚雁回点点头,又笑着看向阮氏,“娘,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不再给咱们找个爹吧。” “娘,我觉得大姐说得对,你还年轻呢,是该找个伴。”明秀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咱爹都死了两年多了,你也算是为他尽了本分,爹一定不会怪你的。” 阮氏俏脸绯红,就近的赏了明秀一个爆栗,嗔道:“你们这俩孩子真是没大没小,连你们老娘都敢编排了,真是长大了啊。” 明秀揉着被敲疼的额头,抱怨道:“娘你越来越暴力了。” 阮氏没好气的道:“再胡说八道,娘还要打你屁股呢!” “娘,我们是真心的。”楚雁回躲开一点才道:“保管小弟也会同意咱们的提议。” “臭丫头,你还来劲了!”阮氏愠怒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找什么找,没得让人笑话。再说你们都这么大了,回儿的亲事也定下了,咱们家有景澜撑着,还要男人做什么?” “咱们过咱们的日子,管他谁笑话呢!”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总不能女儿幸福了,娘你还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哪里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你们难道不养我老吗?这事休要再提,我是不会考虑的。” “好吧,不说了。”见阮氏似乎生气了,楚雁回打了水找了衣裳进里间洗澡了。 说是里间,不过是以帘子隔起来的一个小空间,只能放下一只浴桶。 坐在浴桶里,楚雁回拾起胸前的玉佩瞧了瞧,见是一块通体血红的血玉,在一头穿了个小孔,以黑色的络子串着。 这块玉血整体很是简单,一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面则在左下角刻了一个篆体的令字,笔触纤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但是她知道,血玉是很难得的物种,历史上有记载的极少,只在唐时,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时的礼单中有过它的纪录与介绍。 由此,她可以再次确定,她家男人的身份很不简单。 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事,楚雁回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问道:“娘,你说继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能不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外头,阮氏闻言拿针的手一滞,险些刺到自己的手,“回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好奇问问,你说给我听听吧。”楚雁回声音带了些撒娇的味道。 “你这孩子,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好知道的。”阮氏似乎有些不想说这事。 “娘,我也想知道,爹当时是怎么救的你和大姐?”明秀亦道。 “这是咋地了,你姐妹俩。” “说嘛,娘。”明秀放下手中的活计,摇着阮氏的手问道。 见拗不过,阮氏只得道:“当年我带着回儿准备前往滨城去,哪知在万隆县准备搭船的时候,在甲板上不小心落了水,因为秋凉,许多人都不愿下水救人,最后便是秀儿你爹跳下去将咱们救了起来。” “嘻嘻,所以娘你便对爹以身相许了?”明秀笑道。 阮氏举着手威胁道:“臭妮子,你刚刚没被打痛呢?” “啊,打痛了打痛了,我不敢了。” “……” 楚雁回听着外间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她娘并没有说真话。 既然她不想说,再问也是无果。只是有些心疼她娘,一个人背负着许多东西,太苦了。 104.得瑟(万更7天结束,今儿加更2000) 104.得瑟(万更7天结束,今儿加更2000)    翌日一早,楚雁回与贺连决练完功往回走,还没到家,便看见村长领着一大群人往坡地赶去,有男有女,足有四五十人,他们要么担着担子,要么拿着镢头触头镰刀等工具,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显然对这份工很是满意。 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牵在一起的手,村长乐呵呵的道:“丫头,你们小两口这是干啥去了?” 被人打趣,楚雁回脸微微一红,想从贺连决手中抽出手来,那家伙却牢牢的握住,便也不和他计较,任由他握着,笑着道:“村长爷爷,我这身子骨这两年不是亏得惨了吗?我寻思这这瘦不拉几的样子走出去一阵风都能吹倒了,走几步路都得喘。于是我就一早起来跑跑步,提高身体素质呢。另外我景大哥不是会功夫吗,顺便再跟他学两招防身术。” “你这丫头就是个有想法脑子又灵活的,难怪你能和镇上的上官家合作呢,咱们啊可嫉妒不来的。”村长笑道:“不过能仰仗你这丫头混个温饱,也是咱们的福气了。” 楚雁回乐道:“村长爷爷你可别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丫头你这么能干,难道不该骄傲吗?呵呵,丫头,你小两口回去吧,我这把他们带过去后就去县衙,把土地的事给你落实了。” “那就麻烦村长爷爷了。”楚雁回笑吟吟的扫了一圈,见都是些老实本分的人,马竞也在其中,心下对村长一家的办事能力很是认可,“众位叔叔婶子,兄弟姐妹们,谢谢大家前来帮我们家盖房子。” 村长家的三媳妇翠花听到楚雁回一说,嗓门大的道:“傻妮子,咱们可不是给你白干的,有工钱拿呢,谢啥?你放心,咱们都是实诚人,做的活儿保管能对得上你给的工钱。” “瞧翠花婶子说的,我自然是信得过在场的每一位的。”楚雁回说着又想到什么,看向明伯学道:“伯学叔,不如你让人先在那边搭一个凉棚,大伙干累了就歇会去。” “好呢。”明伯学赞同的道:“再过几天会越来越热,的确该搭建一个凉棚。丫头你放心,叔会给你都安排好的。” “谢谢叔,那我们就回了,一会还得赶去香飘楼。”楚雁回又对着众人道:“大家慢些干,不用太着急,太阳大了就歇着,别晒出病来,呆会儿我让人送茶水过去。对了,午时准时回去,就在我家吃饭啊。” “好呢,丫头你就忙自己的去,这边完全不用操心。” 楚雁回感激的看了大家一眼,便和贺连决手牵手往家走了。 众人看着二人远去,才往坡地走。 “多好的孩子啊,明韩氏那老女人非得把人家姑娘逼得和她生分了。”有人不由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 “……” 回到家里,坝子里也等了几个人,村长的老婆余得花,族长家的三儿媳妇胡霜红以及钱素娥是楚雁回请回来的,另外还有两个人是自发来的,族长的老婆苏成芳和她的孙女明月也来帮忙了。 不过这会儿菜还没买回来,她们都在坝子里坐着等。 有人愿意来帮忙,楚雁回自是乐意的,“余奶奶,苏奶奶,素娥婶子,霜红婶子,还有明月姐,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工钱我会按六十文一天的算。” 明月是个腼腆的姑娘,闻言脸都红了,却还是摆手道:“别别,雁回妹妹,我是因为前儿把脚扭了不能去坡上帮工,在家里忒无聊,便想着你们要弄好几桌的饭菜呢,怕人手不够,来帮你们洗菜洗碗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我爹娘、我哥、我二叔三叔他们一家子,足有十口人在你家帮忙,每天能赚你们家不少银子了,你可别给我工钱。” 当初他们家被分出来,便是明月他爹娘送了些米粮和日用品过来,这份恩情,楚雁回铭记于心。上前握着她的手道:“傻姐姐,他们赚那一分钱是他们凭劳动赚的,你做的是你凭劳动赚的,就别和我推辞了。” “是啊,明月丫头,该咋地就咋地,咱们可别那么外道了。”阮氏这会从自家那边过来,显然是听到明月的话了,“再说咱们可没忘记你一家人对咱们的帮助呢。” “明月,再推辞的确是外道了,”族长老婆道:“既然这样,就谢谢你雁回妹妹和阮婶子,咱们多出些力就行了。” “谢谢婶子,谢谢雁回妹妹。”明月红着脸道。 族长老婆摇摇头道:“这孩子就是出不得色,枉她比雁回还长大半岁呢。” “苏奶奶,女孩子都像我这样可不好,少不得要挨多少人说闲话呢!”楚雁回道:“我啊也就脸皮厚罢了,女孩子还是要像明月姐姐这般的好。” “你这孩子还好意思说!”阮氏斜睨她一眼,嗔道:“不是说要去镇上吗?早餐搁锅里呢,吃了快些去吧。我们这等轻弦把菜买回来就着手准备了。” “行呢。”楚雁回招呼着贺连决往自家那边走,走了两步看看天又回头道:“娘,今儿这天怕是要出大太阳,你们先烧几大桶茶叶水送过去,嗯,这样吧,族长爷爷身子骨利索着呢,让他找老头子,专门负责送开水好了。” “成,我这就准备,你们忙去吧。” 楚雁回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跟贺连决往回走着。 “小回。”半道,贺连决唤道。 “嗯?”楚雁回疑惑的歪头看向他。 她算起来好歹也有一六八的身高,可是目前也只到贺连决的下巴,这样算起来,这厮就有一八八左右。古人长这么高还真是少见呢。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子。”贺连决一点也不忸怩的道。 “……”楚雁回只觉脸倏地发烫,这厮要不要这么煽情啊?不是说没喜欢过人么?怎么她觉得他像情场高手呢? 默然,楚雁回扭头往家走。 贺连决傻眼,这傻妞不是应该满脸娇羞的说“景大哥,我也最喜欢你这样的男子吗”?咋地和想象中差那么多呢? 不开森! 楚雁回走到屋门口,见贺连决还站在那,不由满头黑线,这厮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走向他,左右瞧瞧,发现没人,踮起脚尖,快速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牵起他的手嗔怨的道:“走了,这么大的人了,还闹别捏,羞不羞。” 贺连决心里早就开花了,嘴上却是不依的道:“小回,说你喜欢我。” “傻蛋,不是所有喜欢都要嘴上说出来……” “楚雁回,你果真就是个践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和男人亲嘴,真是恬不知耻!”楚雁回的话冷不丁被一道带着轻蔑和嘲讽的尖锐声音给打断,“原来我娘说你着急和我哥退婚,是因为看上了别的男人,那会我还不相信,心想你这么一个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货色,怎么会有人要呢?今儿看见,我才知道你竟是个极有手段的。怎么,这男人比我哥好吗?” 楚雁回和贺连决慢条斯理的转过头去,看向领着一个丫头施施然往这边走来的吴文钰,一个浑身气息冷得足以冻死人,一个嘴角抿着淡淡的讥笑。 好与不好,立马见分晓。都不用她评说,吴文钰的反应便能看出。 果然,吴文钰没有看楚雁回,视线完全被贺连决给吸引了过去,虽然他的眼神冻得她不由自主的打冷颤,可是却让她完全移不开眼。 眼前的男人,玉质金相不足以形容他的容貌,气宇轩昂不足以形容他的气质,他就是一个天生的王者,身姿笔挺的站在那处,睥睨众生。 朱跃和这个男人比起来,一个就是那天上的云,一个就是那地上的泥,当然,朱跃才是那地上的泥。 吴文钰的眼中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还有毫不掩饰的不甘和嫉妒。 楚雁回就是一个被退过亲的破货而已,这样风华无双、犹如云端高阳般的男子怎么可能看上她?活着说他根本就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还是…… 嗯,定是楚雁回利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勾了人家! 一句“我哥”,贺连决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吴文泰的妹妹,朱跃的未婚妻。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她,空着的那只手,缓缓的凝起一丝内力。 感觉到贺连决有要出手的迹象,楚雁回捏了捏他的手,对上他不悦的蹙眉询问的眼神,她嘴唇噏合,无声说了句“我自己处理”后,淡淡的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吴小姐。”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里屋,明秀走到窗前,不待楚雁回回答,便看见了吴文钰,顿时满脸的厌恶。 “没事,秀儿你甭管。”楚雁回头也不回的道。 “嗯。”明秀心知就是十个八个吴文钰也不是她大姐的对手,便消失在窗前。 “吴小姐今儿面色红润,春风满面,就像那久旱的花儿得到了极好的滋润似的,真真是娇媚极了。”楚雁回别有深意的说着,还向她抱拳道喜:“恭喜恭喜。” 楚雁回意有所指的话让吴文钰大吃一惊,继而想到昨儿与朱跃颠鸾倒凤的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恼道:“楚雁回,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久旱的花儿得到滋润,这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的话吗?” “咦。”楚雁回眨巴着眼,状似懵懂的问道:“吴小姐,我不过就是想着你还有十日就要成亲了,夸你人逢喜事气色好,有什么不对吗?这话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想到自己想歪了,吴文钰羞恼不已,“楚雁回你个……” 楚雁回知道她又要骂人了,打断她的话道:“吴小姐,我还有事,就不和你磨叽了,我家太小,想必也坐不下你这尊大佛,就不邀你进屋坐了。” “等等!”见楚雁回要走,吴文钰赶忙喊住她,微扬着下巴,染着艳红蔻丹的手指指着贺连决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吴小姐,他是谁不要紧,你只要知道和你没关系就是了。”楚雁回觉得好笑极了,这女人,当旁人都是她家的下人吗?瞧那颐指气使的态度,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无意再和吴文钰纠缠,楚雁回侧头道:“景大哥,我们进去吧。” “好。”面对楚雁回,贺连决立即就收起了身上的冷气,语气温和。 看着二人进了屋,吴文钰跺跺脚,折身往回走了,喜鹊噤若寒蝉,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了没几步,吴文钰回头,看着楚雁回家的屋门,“喜鹊,你可知道那男子是谁?” “回小姐,奴婢不知。”喜鹊唯唯诺诺的道:“不过奴婢听同喜说,有天楚雁回和她奶吵架,有名很是俊逸的男子自称是她的未婚夫,想必就是他了。” “嗯。”吴文钰点点头,“看他气度不凡,贵气天成,比跃哥哥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难怪楚雁回要弃哥哥选他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小姐,同喜说是府城来的。”喜鹊恭顺的道。现在她有把柄握在她的手中,半点也不敢造次。 “嗯,咱们回吧。”吴文钰没有再说什么,只一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哥哥昨日来信,说是将要到府城继任知府,在府城安顿好就会带着嫂子回来办酒席,到时候…… 楚雁回冲了个凉,与贺连决吃了早餐便由他施了轻功带着她到了香飘楼的后门。 彼时,轻弦已经买了菜回去,某人却偏要用轻功,楚雁回也是醉醉的,也不嫌累的么?她哪里知道,自打昨儿某人带着她飞过两次后,这会子对这种可以揽着她的小蛮腰到处飞的举动很是享受? “哎呀,楚姑娘,景公子,你们总算来了,可是你们怎么从后门来了?你们的马车呢?”旺财见到楚雁回二人进了后厨,便迎上去哇哇的大叫起来。 “嗯?!”某人非常不爽的重重嗯了一声,那样儿好似在说,“小子,请离我未婚妻远点。” 慑于某人身上冷凝的气息,旺财讪讪的往后退了两步,继续叽叽喳喳的道:“楚姑娘你不知道啊,昨儿的生意好极了,几乎是往常的三倍,平日里晚上的客人是比较少的,昨儿竟然比午时的客人还多了一倍不知,把我们忙得焦头烂额的。” 说是焦头烂额,他那眼睛却是抑制不住兴奋的光芒。楚雁回笑着道:“怕是冯掌柜要给你们涨工钱了吧?” “嘿嘿,是呢,厨师每人一月加二两银子,伙计加一两银子。”旺财乐滋滋的道:“还有那个叫烧白的东西太好卖了,有一人点了一碗尝过后顿时赞不绝口,立即就引得许多人都点了,没有一个不说好的!好多没吃上的,说是今儿来吃呢。这不,我们肉都煮熟了,就等你来呢。” 想起来就气啊,昨儿他心心念念的等着吃烧白,结果忙去了,一块也没能吃上,想吃的时候已经没了。 “等我做什么?你们何不自己弄呢?”楚雁回不解的问道。 “楚姑娘你不知道,我们怎么也烙不好那个肉皮。”二胡苦恼的道:“不是焦了就是皮硬硬的。” “你们是不是忘记什么步骤了?”楚雁回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做一遍给我看看,我才好给你指出来。” “好咧。”二胡高兴极了,连忙准备去了。对于厨师来说,能学到新菜,是最美好的事情。 “小回,我出去一会。”贺连决见她要忙了,想到自己还有事,便道:“大约一个时辰回来。” “好。”楚雁回点点头。 “做菜的时候小心点,知道吗,别又把手给烫了。”离开之前,贺连决再三叮嘱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昨儿为何把手给烫了?” “昨儿是我娘出事,我心里慌了,哪能天天都出事呢?好了,你快走吧,婆婆妈妈的。” “婆婆妈妈?”贺连决懵然。 “呃,夸你呢。”楚雁回胡诌道。 “是吗?那我走了。”贺连决信以为真,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目送他的身影出了后厨,楚雁回才收回视线,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一跳,“旺财,你干嘛离我这么近?吓死我了。” “咦!”旺财笑得很是荡漾,右手食指点着楚雁回道:“楚姑娘,你今儿有些不一样哦。” 楚雁回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不一样的?” “惷心萌动!” 楚雁回神情一哂,一脚踢向旺财,“滚,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嘿嘿,恼羞成怒了。”旺财笑着躲开。 “懒得理你。”楚雁回走向灶台边,忽然想到什么,又看向旺财:“现在可能买到红薯?” “应该能买到去年的老红薯,楚姑娘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点子?” “红薯的用处大着呢!”楚雁回道:“等新的红薯出来,你们给我多囤积一些,越多越好。不过我现在需要红薯,旺财,你去把菜场能买的全给我买回来。中午请你们吃新菜色。” “好呢,我这就去。”旺财说着立即就离开了。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做起事来可不马虎,为人也很热情实在,还有这里的厨师大多都很实诚,楚雁回很喜欢这里,与他们相处也很融洽。 这也是她选择和香飘楼合作的重要原因。 试问你工作的地方,相处都不融洽,又怎么能愉快的工作呢? “二胡,焦了是因为烙的时间太长了,皮硬却是烙的时间不够。”看了一会,楚雁回终于知道问题所在,“将肉皮放进油锅里烙上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拿起来一定要放在冷水里浸一会儿,那样肉皮自然就酥了。” “嗯,我再试试。”二胡忙不迭的道。 “好。”楚雁回说着又吩咐道:“既然烧白那么找人喜爱,想必令一样亦是极受欢迎的。老柴,你帮我把排骨除水,嗯,弄个五斤吧;老文,你给我将煮熟的五花肉切三斤片出来;老余,你给我将三斤大米炒一炒,半熟后盛起来磨成粗一些的米粉。” 粉蒸肉和粉蒸排骨,都是很受欢迎的川菜菜色,与烧白一起都属于蒸碗一类,这类菜色老少皆宜,味道鲜美,不腻不燥。 “好呢,楚姑娘。”旁边三名厨师同声道。 对楚雁回,他们一开始或许很不屑,可是现在他们简直对她是心服口服了。厨师最崇拜什么?自然是厨艺在他们之上的人了!楚雁回做出来的菜色,全是他们不曾见过的,几乎都深受大众喜爱。 嗯,如今他们能加工钱,全是托她的福呢。 “不过今儿的新菜你怎么也得多做些,我们昨儿忙活了半天,恁是没尝到烧白的味道。”老柴有些气馁。 “呵,你们就是太实诚了,昨儿就该端一碗起来藏着嘛。”楚雁回笑着打趣道。 “也是啊,我们咋没想到呢?” “因为你笨啊。” “你不也没想到?” “哈哈哈哈……” 阔大的厨房里,气氛很是融洽。 约莫一刻钟后,楚雁回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在烧热的锅里放入适量的油,再将除了水的排骨放入油锅里焅一会,接着再放入的姜蒜末、花椒粉、白酒、盐、酱油等,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加入适量的米粉,将之拌匀。 这第一步便是好了,第二步是将和了米粉的排骨装入土碗里,再在上面放上红薯块,为了避免红薯块没味,可以先放油里炒一炒,放上少许盐。 至于第三步嘛,则是放入蒸笼里了。 之前让老文切的肉片差不多和排骨同样的做法,只是最后肉片需要一片片的摆碗里,稍稍麻烦些而已。 摆碗是有讲究的,必须得将肉皮的部分摆放在碗底,待蒸熟后拿一只空碗扣在菜碗上,然后倒扣过来,这盘菜就成了。在川菜里,烧白又叫做扣肉,粤菜的梅菜扣肉与烧白的做法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前者更腻,味道更淡一些。 正好,二胡那边的烧白也都装摆好了,放上蒸笼蒸就可以了。 因为今儿的蒸碗有些多,楚雁回特意拨了两口锅来蒸,并让两名烧火的伙计专门负责看好,避免水烧干了随时加水。 这边告一段落,楚雁回便着手教厨师们另外的菜。 话说贺连决从香飘楼出来后,便直奔上官誉的院子青竹苑。 子墨藏身暗中,听见声响刚准备现身,见是贺连决,身子便又缩了回去。 贺连决进了内室没有找到人,便有折身出来去了另一个房间,果然还在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瓶瓶罐罐的声音。 推门,一只药瓶对着他的面门便射了出来。头稍稍一偏,便躲过袭击,接着便听到药瓶跌落地上发出的“哐嗤”声。 上官誉听到声响显然一怔,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抬起头来,见是贺连决,讶然道:“阿决你怎么来了?” “这么说你刚刚不是砸我啰?”贺连决负手走了进去,兀自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自顾自为自己倒了杯茶小口的啜着,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要知道是你大爷,我哪里敢砸啊?”上官誉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贺连决的一边坐下,“有事?” 贺连决得意的道:“阿誉,小回和她家人都认可我了,昨晚她娘亲口将她许给了我。” 上官誉的心忽地狠狠的揪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缺失了一块,从此以后再不完整。 是因为那个叫楚雁回的女人吗? 一定是的! 比起阿决,他始终少了一份魄力,难怪他还不曾开口就输了。罢了,除了医术,他从小输给阿决的地方还少吗?阿决是他的兄弟,比起去和他抢,他宁愿祝福他! 只是,阿决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是来和他得瑟的吗?上官誉扯起一抹苍白的笑道:“恭喜你。” “谢谢。”贺连决看见他心情似乎不好了,他的心情却是好极了。 他怎么有一种想要揍扁他的冲动呢?上官誉嘴角抽抽,忽地认真的道:“阿决,如果……我是说如果……” 贺连决扬眉,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有如果!” “这么肯定?”上官誉挑眉。 “是!”只一字,说得铿锵有力。 上官誉神情一哂,见他说得坚决,心里似乎也没那么堵了,好笑的道:“既然这样,你何以又怕我说出来呢?” “哥是为你好!”贺连决啜了一口茶,淡淡道:“不让你说出来,是怕你将来会难过,如此还不如不说。” “呵,我连死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难过呢?”上官誉丝毫不在意贺连决突然逼向他的凌厉眼神,我行我素,“阿决,你的身份是绝不允许你娶一个乡下姑娘的,到时候,我可不可以代替你陪在她身边?” “我说过,无人可以左右我贺连决的决定,不管是谁!”贺连决决然的道:“我想要的,一定会牢牢的抓在手中,我不想要的,任何人都不能逼迫我要,包括那金銮殿上高高在上的君王!所以,小回只能是我的,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阿决,别那么肯定……” “就这么肯定!”贺连决轻轻吐了口气,放缓语气,诚恳的道:“阿誉,我很感激你三年前为我挡了那一剑,若非你,我贺连决早便成为一抔黄土了。因此,别的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唯独她不行。她是我二十年来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也将会是我唯一喜欢的女人,所以,阿誉,请原谅,就让我自私一回。” “呵呵呵,阿决,看把你急得,我和你开玩笑呢!”上官誉笑了,笑得风华绝代,“我之所以如此说,只是想试试你要她的决心,如今看来,你果真是认真的。” “当真是开玩笑?”贺连决自然不会相信。如果是开玩笑,昨儿小回被烫时,他下意识的反应又是什么?如果是开玩笑,刚刚他的失落又算什么? “咱们是朋友是兄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官誉想了想道:“对,叫做朋友妻不可欺!做兄弟的这点还是知道的。” “记住你的话,不然兄弟没得做。”贺连决也不再和他计较这事,他的女人有人喜欢,说明他的眼光好,难道他贺连决能指挥千军万马,却不能看住一个女人吗?而且凭他对上官誉的了解,他相信他绝对做不出挖墙脚的事来。 “你就把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吧!”上官誉似乎也不想纠结这个话题,斜睨着贺连决道:“呃,阿决,你今儿来不会就是和我显摆的吧?!” “自然不是。”贺连决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来放在身边的高几上,“小回家里要建宅子,这个你以酒楼的分红给她,就说是预支给她的。” “怎么不自己给她?!”上官誉问道。 贺连决丢给他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 上官誉了然,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道:“你‘失忆’了嘛,瞧我把这事给忘了。怎么,你还不打算告诉她吗?” “我也想,可是现在不是时候。”贺连决也是很苦恼啊,刚刚才抱得美人归,他不想出任何岔子,再说还有个上官誉巴巴的等着他们发生矛盾呢! 上官誉拿起来一瞧,除了上面十多张是百两之外,其他全是千两的大票,挑眉道:“她家要建宅子需要这么多银子?” “一半还是要的。”贺连决道:“她买了一个坡地,还准备盖作坊。” “呵。”上官誉笑道:“真是个不知足的小丫头。” “是啊,我也希望她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就好,可是她根本就闲不住。”贺连决亦是失笑。 做你贺连决的女人能安心吗?上官誉持怀疑态度。 105.失忆,失忆你妹! 105.失忆,失忆你妹!    一个时辰是贺连决跟楚雁回说好的时间,他一直都是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是以他算好了时间与上官誉从上官府出来,然后便到了香飘楼,直接去了后厨。 后厨里,楚雁回与一众厨师正忙得不亦乐乎。 贺连决看着她挥动着锅铲在灶台边挥汗如雨的样子,心疼极了,有一股想要上前去将她带走的冲动。 想他贺连决十二岁便开始揽财,八年过去,所累积的的财富足以敌国!他的女人,哪里用得着教人家做菜来谋生计? 感觉到贺连决的气息,楚雁回抬起头来便对上一双盈着心疼的眼,心中一暖,“景大哥你回来了。” “嗯。”贺连决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轻轻应了一声。 楚雁回又看向贺连决身后的上官誉,客气的唤道:“上官公子。” 上官誉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小回,天太热了,这厨房就跟个蒸笼似的。”贺连决抱怨着掏出手巾,上前为楚雁回擦去一脸的汗水,“你不是写了菜谱吗?能不能让他们自己摸索着炒?” 上官誉倚在门边,自贺连决踏进厨房后便一直注视着他,心里已然十分的确定他是认真的! 认识贺连决十几年,他什么时候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般上心、这般小心翼翼过?在贺连决从前的世界观,女人可有可无,不,除了路嬷嬷和她那孙女琴清,以及乌衣十八骑里的两名女子轻歌和轻舞外,他的身边再难看到别的女子的身影,服侍他的人,几乎都是男子。 曾经的贺连决以为,他只要到了及冠之年,等皇上为他指上一门婚事即可,至于“喜欢”这种虚无的东西,从来都不曾想过。哪里想到,他一旦心里住下某个女子,便是那种愿为其倾其所有的人。 哪怕与天下为敌! 这句话一出现在脑海,上官誉一怔,然而以他对贺连决的了解,他知道这个说法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夸张。 再看向楚雁回,脸型和五官都很不错,不过因为两年多的极度亏损,身体不能一下子就补起来,导致肌肤还有些黄,为她的容貌大打折扣,然而昨晚他想了整整一晚才想透,楚雁回吸引人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特质以及她有血有肉的灵魂和灵动飞扬的个性,比起那些或娇蛮或古板的世家小姐,有趣太多了。 这样的女孩子太过少见,所以很容易牵动男子的心,难怪阿决会义无反顾的喜欢上她,甚至愿意就此被她套牢。 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感到疼痛难抑。说起来,他比阿决先认识楚雁回,然而错过便是错过了! 怪谁呢? 怪只怪他对于男女之事,醒悟得太晚;怪只怪当初他对旁人都太不上心,才白白错过了认识她的机会,甚至在不明情况下对她加以指责,从而让阿决捷足先登。 “可以是可以,但是上手肯定比我一边操作一边为他们讲解来得慢些。”楚雁回接过旺财手里的铜盆,准备将锅里的毛血旺装盆。 贺连决连忙扯过她,对二胡道:“你来。” 二胡知道他是担心楚雁回被烫着,也不多话,接过锅铲便盛起来。 “小回。”贺连决不悦的扫了那些厨师一眼道:“慢些就慢些,就让他们自己摸索去,协议上只是让你贡献菜谱,并没有说让你亲自教授。” 上官誉嘴角抽了抽,贺大爷,酒楼挣钱是他上官誉一个人的事吗?似乎你们小两口拿的才是大头吧?! “酒楼挣得多,我便分得越多。”显然,楚雁回也是这样的认知,白了贺连决一眼道:“协议是从这个月开始便分给我银子,但是我知道,这第一个月,远些地方的店子极有可能连菜谱都还没到手,然后学习新菜还需要摸索着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样一来,我几乎要白得一个月的分红。我拿了钱怎能不办实事呢?这是一个态度和原则的问题,我楚雁回从来都不是不劳而获的人!景大哥,我知道你是怕我累着,但是以自己的劳动挣钱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喜欢,她前世闲暇之余就喜欢研究川菜,甚至不远千里前往四川、重庆等地的一些小城市去寻找地方特色菜肴,花重金和人学习。对于喜欢做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觉得累,对于钱财,她更是从来都不吝啬,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花再多的钱也不皱眉头。 贺连决满头黑线,他这女人怎地这么能说? “至少我得把这里的厨师都教出来,然后才好让他们去指导别处的厨师。”楚雁回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头道:“嗯,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将来就轻松了呢,每个月就等着白拿银子。” 贺连决还是不赞同,“现在你既要顾及家里,又要教这边,那么多菜,你要教到什么时候?长此以往,会把身体搞垮的。” “呵。”楚雁回讶然失笑,“景大哥,我现在不是在加强锻炼自己吗?哪有你想的那么弱?” 锻炼不能一蹴而就,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否则一来就把身体压垮了,那便得不偿失。不过现在这副身体的确弱了些,要是放以前,便是五十斤负重跑八十公里,她也绝不输给男儿! 嗯,待内力修习大成便好了。 “雁回,确实不用那么累。”现在这么热的天,再过几天就更热了,上官誉亦是不赞成她长时间呆在厨房里,“你这两日教授的菜色,已经够咱们香飘楼火一阵子了。现在你家要起宅子,便好好忙活家里的事吧。至于别的店子,你不用担心,我昨儿已经让人将菜谱誊抄了五十多份,派了十多名轻功极佳的手下专门前去派送,就算是最远的地方,半个月也能收到,我已经嘱咐下去,让他们找一些简单易学的东西卖着,必定也能火的。” “既然老板都这样说了,那行吧。”楚雁回想了想道:“如今我家里也的确离不开我,我便隔一天来一次吧。” “楚姑娘,要我说用不着来那么勤。”二胡实在听不得他们再在这里争执不休了,“难一些的东西也就是这些蒸碗和盆菜在时间上的把握,我们熟悉熟悉也就好了。至于炒菜方面,昨儿晚上我们依着菜谱炒了几道菜,可能味道没你做的好,但是客人试吃后,反响也是不错的。” “是吗?看来是我太苛刻自己了。”楚雁回嘟囔了一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二胡,老柴,你们这些人不若这样,一人从菜谱里挑个几样十几样去学,学好、学精,把它们当作自己的拿手菜,这样一来,每人学习的量就少了些,待有时间了,再考虑学其他的。” “这个办法好!”上官誉道:“便这么决定了。” “嗯,我会不定时的过来看看,有不懂的到时候再问我,或者你们抽空去新河村找我也行。”楚雁回也不再坚持,毕竟现在建房子对他们家来说也是大事,而且是按照她的设计图来建造的话,必须随时在那边给工匠指点才是。 “如此甚好!”这下子贺连决彻底高兴了。 “雁回,你出来一下。”上官誉无语的白了贺连决一眼,想到兜里的东西,撂下一句便往后院走去。 楚雁回疑惑的看向贺连决,后者对她柔声道:“去吧。” 楚雁回没再说什么,跟了出去。 “这个,给你。”上官誉将一叠纸张递给楚雁回。 楚雁回接过来一瞧,乐道:“呀,我正打算一会儿跟你说这事呢,没想到你倒是送来了,可是要不了这么多呢。” “是景澜刚刚去找我的,给我说了你家的情况。”上官誉道:“只不过提前将你的分红给你,不用惊讶,你拿着吧,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补你呢。” 楚雁回收回荷包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上官大哥。” “呵。”上官誉失笑道:“你也真现实,给了你银子才肯叫这声大哥呢。” 后厨里,某个男人听到这一声“上官大哥”,简直后悔死自己今儿的举动了!傻妞,那是你男人的银子啊,你是不是谢错人了? 啊啊啊,失忆,失忆你妹啊! “嘿嘿,人就是要现实点才不受欺负啊。”楚雁回傻笑着抹了把汗道:“今儿可真是热,要是能有一碗冰就好了。” “冰?我府上就有冰窖,莫非你想吃冰解暑吗?”上官誉一脸嫌弃的道:“寡淡无味又浸牙,还不如喝白水呢。” 楚雁回的眼睛当即就亮了,她怎么忘记上官誉这丫乃是这大昭的超级富豪呢?但凡有钱人家,势必就有冰窖的。“上官大哥,你家的冰窖有多少冰?” “嗯。”上官誉眼睛扫了一圈,淡淡道:“我家的冰窖足有这个院子大,满满的一室冰,你想吃多少都有?” 有这个院子大?楚雁回跟着扫了一圈,见这后院估摸着有一百坪大,那得是多少冰啊?! 哈,赚大发了! 楚雁回似乎又看见大坨大坨的银子在她眼前飘,看着上官誉,眼睛晶晶闪烁着,“上官大哥,咱们拿你家的冰赚银子好不好?” “好。”她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似的,上官誉不及思考便应了下来,根本没想过拒绝。 “不好。”而同时,贺连决的声音同时响起,跟着黑影一闪,便到了楚雁回的身边,狠狠的瞪了上官誉一眼,他将楚雁回扭过身子背对这上官誉道:“小回,你看现在咱们已经能拿这许多分红了,家里的作坊又在建,哪里还需要做别的?咱们只要好好把作坊经营下去就好。”至于你那不切实际的梦想,咱们就当梦做做吧。 贺连决不傻,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没有说出来。 贺连决的态度真是让楚雁回感到窝心,但是她的目标又岂是目前这般简单? “景大哥,你看有几个老板是自己去做事的?我就把技术教给下面的人,然后便坐着收钱即可。就像上官大哥一样,你看他整日里优哉游哉的,哪里需要做什么?” “哎呀,景澜,雁回说得极有道理,她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了。”上官誉直觉这又是一个极大的商机,能让他们再次赚个盆满钵满。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过。 “是啊,景大哥,我不用做什么的。”楚雁回信誓旦旦的道:“我敢保证,咱们的冰要是做出来,必定风靡整个大昭,不,风靡三国!” “确定什么都不需要你做?”贺连决狐疑的问道。 “确定!”楚雁回保证道。 刨冰、冰沙之类的,做起来很是简单,她只要简单的指导一下就行了。虽然以这里的条件,不能做到现代那般精细以及多样化,但是关键就在于一个新颖。 “这样啊?”贺连决佯装想了想,转向上官誉道:“可以是可以,须得上官公子出钱出力开店,然后利润嘛必须我们六你四,否则这生意咱们不做了。” 一个好的点子才是生财的关键!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不能参一股,那他就为他的女人多谋些福利好了。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着,这厮会不会太黑了?偷偷看了上官誉一眼,他会答应吗? 上官誉脑中只觉得有一千头草泥马在奔腾,这叫什么?这叫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不过只要有利润赚他就是赚了,他怕什么?挑衅的看向贺连决,“本公子应了!” “好呢。”楚雁回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我一会就把需要的东西写下来。开冰铺不需要多大的铺子,有这个院子一半的一半大就好了,伙计嘛,三四个人就够了。” 这还是她考虑到需要人工凿冰的关系,才把人数往多了说,要是有电动刨冰机,一个人都能应付过来。 “这么简单?”上官誉不敢置信的问道。 “就这么简单。”又谈成一桩生意,楚雁回心情好极了,“嗯,我的粉蒸肉和粉蒸排骨差不多了,咱们去吃午饭吧。” “粉蒸肉?粉蒸排骨?新菜色?”贺连决和上官誉齐声道。 “嗯。”楚雁回下意识的挽着贺连决的手道:“景大哥,你昨儿还没吃到烧白,今儿咱们一样来两份,吃个爽。” “好咧。”贺连决挑得意的对上官誉扬了扬下巴,然后带着楚雁回回了后厨。 已经到了饭点,厨房里早便忙得热火朝天,大厅里有客人的嘈杂声不时的传进来。 “是要打开这个吗?”楚雁回走到大蒸笼前,贺连决先她一步过去,得到楚雁回肯定的答复,他打开蒸笼盖,顿时一阵肉香夹杂着红薯的甜香味飘散出来,很快便弥漫在整个厨房。 “哎呀,好香,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二胡朝蒸笼里望了一眼,咂咂嘴道。 “呵呵,今儿蒸得多,咱们就是少卖些也要让大伙都吃到。”楚雁回说着,取了碗筷,夹了一块红薯和一块粉蒸肉在碗里,待稍凉后尝了红薯,点头赞道:“嗯,蒸得很熟,一抿即化,适当的盐将红薯的甜味都给激发出来了,好吃。景大哥,你尝尝这肉可熟烂了?” 说完,将碗筷递给贺连决。 贺连决混不在意的接过来夹了肉喂进嘴里,稍稍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很熟很烂,肉质糯糯的,看着很肥的肉却是一点也不腻,夹杂着红薯的香味,很美味的菜肴。这道菜估计老人孩子更爱吃一些。” 上官誉目瞪口呆的看着贺连决,那还是他认识的贺连决吗?居然用别人用过的筷子,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的,他也是醉醉的。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自己几十年的一些习惯吗? “喜欢就好,明天咱们在家就蒸这个,让娘他们也尝尝。”贺连决吃得开心,楚雁回自然眉开眼笑,“一会记得把红薯带一些回去。” “好,岳母大人一定会很喜欢的。”贺连决亦是赞同的道。 与此同时,大堂外面。 明海带着李氏以三个儿女站在香飘楼的斜对面,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香味直咽口水。 此时他们一家五口,除了明桃,其他四人都背着包袱,手不自觉的压着肚子,显然饿得不轻了。而李氏最为可怜,因为没有得到医治,一张嘴还肿得高高的,连带整张脸都是浮肿的,油光发亮的,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因为疼痛,嘴里不时哼哼唧唧的。 “爹,我饿。”明桃扯着明海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道。 明海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饿,爹还饿呢!咱们谁不饿了?” “朗弟,这香飘楼可是上官家的酒楼,看着就气派得不得了,想必工钱一定不低,要不你去问问他们要不要伙计,这样一来,咱们一家的伙食就该解决了。”明香以胳臂拐了明朗一下,支招道。 他们昨儿收拾好东西后去找她奶,发现她奶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独自离开了。要知道他们家所有的银钱都是归她奶管着的,虽然也没多少,不过总共也有十几二十两银子的,可是她奶一文钱也没留给他们,不管不顾的走了,让他们一家子怎么活? 经过分析,排除已经跟她奶离了心的二姑家,他们断定她奶是去了大姑家,一家人便寻了过去,哪知道大姑家铁公鸡把门,姑娘没人在,等到天黑了也没人回去,不得已,他们便在大姑家的门口窝了一晚上,天亮了便来到镇上,准备寻活计解决一家人食宿问题。 他们从昨儿中午到现在,滴米未进,走到这香飘楼门口便走不动了,所以她才提议让明朗去香飘楼做小伙计。最主要的是楚雁回那个小践人跟香飘楼合作,景澜和她几乎是形影不离,明朗如果去了里面做伙计,她也可以寻机会进去碰碰景澜,到时候…… 她就有机会将景澜给夺过来了!有了景澜,她还愁将来没有好日子过吗? “姐,香飘楼这么多客人在,工钱肯定不会差的,我也想去,可是我除了拔拔草,啥都不会啊,人家会要我吗?”明朗想去香飘楼,倒不是他真想去,而是觉得去了里面定能天天大鱼大肉。可是这样的地方,门槛自然是高的,哪里会要他一个啥也不会的人啊? 明香无语极了,前些年住在镇上二叔家,家里有一个婆子一个丫头侍候着,他们一家人根本就没动过手做半点活计,后来回了新河村,许多事都有她二婶一家四口在做,他们姐弟妹三个鲜少做事情,连碗都没洗过。想不到到头来却是害了他们自己。 “你傻啊,不就是端盘子抹桌子的事吗?难道连这个你也不会?”明香点着她的额头道:“如今那楚雁回小贱蹄子可是和上官家合作,上官公子那么庇护楚雁回,想必她在里面很吃得开,你借助她的名头去,那掌柜还能不要你?朗弟,你看咱娘还要看医生,咱妹都饿得走不动了,咱们一家人今晚还得挤人家屋檐下,这日子怎么过?” 明朗想去是因为有好吃的吸引他,但是让他去侍候人,他又不大情愿,推诿道:“大姐,人家楚雁回比你还小几个月呢,都能想办法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你是咱们家老大,也应该担起责任来啊。” 明香急气结,“我要是能去我还不去吗?你看哪家酒楼有女伙计的?” “我……” 明朗还要说什么,明海打断他的话道:“朗儿,你姐说得没错,你看你娘这还等着看医生呢,你去试试,咱们家就靠你了,尽量说得可怜些,想必那掌柜的会预支你工钱呢。” “好了,我陪你去吧。”明香似是下定决心道:“呆会儿咱们看机会行事,看我能不能在里面谋个洗碗的活计。” 106.点醒(红包加更) 106.点醒(红包加更)    明朗很不情愿去侍候人,想他好歹也过几年少爷般的日子,让他去侍候那些人吃饭,也太跌份了!可是他爹都发话了,肚子也饿得慌,他能不去吗? 他和明香将包袱交给明海,然后一前一后向香飘楼走去。他二人先还大大方方的,越临近香飘楼门口的时候,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看人家进香飘楼的,哪个不是衣着光鲜?像他们这般灰头土脸的,一个都没有!以至于都到了香飘楼的门口了,姐弟二人扭扭捏捏的不敢进去。 倒是里头招呼完一桌客人的旺财看到他们迎了出来,丝毫没有看轻他们的意思,笑米米的问道:“二位客官,可是要用膳?不过不好意思,我们酒楼近来生意好的不得了,这不,才午时两刻,三层楼都已经客满了,客官要是用膳,须得到休息室稍候,等有了座位,小的再叫二位可好?” 明朗往明香身后躲了一步,明香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嗫嚅着嘴,声若蚊蚋,“小……小二哥,请问你们这可还要伙计?” “不好意思哦,我没听掌柜的说需要找人呢。”旺财有些抱歉的道:“要不你们去别处问问。” 见他们不是吃饭的,旺财说完就要去忙活。 明香赶忙拉住他道:“小二哥,你等等……” “姑……姑娘,这里里外外都是人,对姑娘的影响不好,你快些放……放手。”旺财的手被她牢牢地抓住,一时间脸红耳热的,声音也结巴了起来。 明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了,如抛烫手山芋一般丢开旺财,“小二哥你听我说,我们一家五口被赶了出来,身上分文没有,我们从昨儿中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着,求求你帮我们问问好吗?我弟弟可以做伙计,我能洗碗,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个……”旺财为难极了,他既不是东家又不是掌柜的,只是一个给人做工的小伙计,哪里能做得了主?想了想道:“这样吧,姑娘,我去给你问问我们掌柜的,看他能不能给你们一份活干。” 旺财说了就想进去,明香喊住他道:“小二哥,你给掌柜的说说,我是楚雁回的堂姐,这是我弟弟,掌柜的听了,一定会收我们的。” “你说你是楚姑娘的堂姐?”旺财讶然。 明香狠狠的点了点头道:“不敢欺瞒小二哥,不然我哪里能知道堂妹她在你们香飘楼里呢?” “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问问掌柜的。”旺财并没有告诉他们楚雁回就在这里,转身去给掌柜的说了这事。 “既然是楚姑娘的堂姐堂弟,我这便去看看吧。如今楚姑娘就是我们香飘楼的财神爷,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要是看着合适,就请了他们吧。”这种小事,冯掌柜是拿得了主的,再说酒楼现在生意好到爆,他本就有请伙计的打算。只是他心里疑惑的是,她堂姐怎么没有托楚姑娘来说呢? 昨儿楚雁回家发生的事,冯掌柜等人并不知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那你老便去吧。”旺财说着倒是去了后厨,见楚雁回正在打饭,忙神神秘秘的迎了上去,却又慑于贺连决的威仪,不敢靠近她三步内,“楚姑娘,外面有一男一女说是你的堂姐弟,男的大约十二三岁,女的应该有十五六岁,他们要来咱们香飘楼应工呢。” 楚雁回闻言和贺连决相视一眼。 不待楚雁回表态,贺连决当即冷声道:“旺财你去告诉冯掌柜,本公子不想在香飘楼看见他们。” “景公子,他们姐弟很可怜……” 旺财想为二人说情,贺连决当即打断他的话道:“这世上比他们可怜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就一定要收下他们吗?咱们是做酒楼,可不是做善事的。再说这新河镇的酒楼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他们怎么不去找别处?分明就是知道小回和上官誉合作的事,想凭借她的关系进来呢。她娘那样对待本公子的岳母,本公子放他们一条生路已属大度,怎还容他们在眼前蹦跶?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昨儿楚雁回突然被带走,旺财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贺连决这样一说,心知定是和这个堂姐家有关系的,旺财也不再做什么好人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旺财,我去吧。”上官誉优雅的掸了掸袍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闲闲的道:“没得让人以为我们香飘楼是难民收留所呢!” 话落,身形晃动,人便出了后厨。 大堂门口,冯掌柜已然和明香姐弟二人说定。虽然他凭直觉知道明朗是吃不了这份苦的,还是看在楚雁回的面子上,让明朗做伙计,明香后厨洗碗。 姐弟二人感恩戴德的都对冯掌柜道了谢,正准备跟着冯掌柜进去,一道白影在他们三步外停下,淡漠的道:“冯掌柜,咱们酒楼现在不收人。” “呃?”冯掌柜讶异不已,他家三公子什么时候管这种事了?“三公子,这二位是楚姑娘的堂姐弟,因为被她奶给赶了出来,身无分文,可怜得紧,不如……” “冯叔,他们是被赶出来的,但是不是被她奶,而是他们做了恶毒的事,连同她奶和他们一家五口都被村长给赶了出来,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咱们酒楼怎么能收呢?”上官誉满脸的嫌恶,视线不经意的扫到外面,正好就看见李氏顶着一张猪头脸往这边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李氏道:“冯叔,看见没,那便是昨儿被朱县令下令打了板子的恶妇。” 冯掌柜放眼看去,李氏一张脸简直惨不忍睹,远远看着就像是一颗涂了亮釉的球。被村长赶走,还被打得惨不忍睹,敢情昨儿靖王世子匆匆前来把楚雁回接走,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啊! 这样想着,冯掌柜的同情心便淡了下去。 明香听到上官誉说出这样的话,一颗心沉入谷底,心知今儿这事怕是成不了了。于是也顾不得有许多食客往这边看,当即朝上官誉跪了下去,“上官公子,我娘是我娘,我们可没有坏心啊,求求你大发慈悲,赏我们姐弟一份工做吧。” 上官誉无动于衷,冷漠的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的娘,养出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好了,你们走吧,别扰了我们香飘楼的客人用膳。” “上官公子,求求你给我们家一条活路吧。” 明香见上官誉转身要走,起身就朝他扑去。而上官誉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在明香就要挨到他衣袍的时候,突然朝前垮了一大步。 “啊——嘣!” 明香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疼得她眼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莫说是她,便是大堂用餐的人听见那重重的撞在地上的声音,莫不是侧头观望,待看见地上的明香,觉得蛋都紧了一下。艾玛,人说上官家的三公子无心无情,果真如此!那么娇弱的姑娘,可莫摔坏了。 上官誉转身,眼里是无法遏制的厌恶,“这位姑娘,人贵有自知之明,本公子何时欠过你们活路了?本公子自认为刚刚的话说得很是清楚,你若是再纠缠不休,休怪本公子报官处理!” 话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明香艰难的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痕,若是忽略掉她鼻下两条像是红色蚯蚓一样的鼻血,看着当真是楚楚可怜。她凝着上官誉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怨得就像是被他甩掉的女人。 “姐,你没事吧?”明朗上前去将明香扶了起来。 经过昨儿的事,是知道上官誉的厉害的,心里虽是恨不得杀了他,但是他不傻,知道跟他们这种人斗,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哼,总有一天,他明朗定是要给这些落井下石、瞧不起他们的人好看! “咱们走吧。”明香以袖子抹了把脸上的鼻血,反倒弄得半张脸都是,转身之际,正好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端了饭菜准备上楼去。眼底迅速闪过一道怨毒的光芒,转而顾不得身上的骨头散架似的,往楚雁回跑去,“堂妹,景公子,求求你们给上官公子说说情,收留我们在香飘楼做工吧,我们一定不会偷懒的。” 贺连决将手上的托盘单手端着,一手将楚雁回给巧妙的带到了身后,正准备动手收拾收拾明香,这会上官誉也跟着端了一只摆了烧白粉蒸肉的托盘出来,不悦的挡在了楚雁回的身前,“冯叔,他们怎么还在这里呢?弄得本公子昨夜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冯叔汗哒哒滴,他们三公子今儿的嘴巴太恶毒了,人家再怎么着也是一个姑娘家啊。不过三公子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怎么着?赶紧儿的点了两个伙计。 赶在明香扑向上官誉之前,两名伙计架起她就往外走。 “楚雁回,是你对不对?是你让上官公子不给我们做工,想要断了我们家的活路对不对?”明香不甘的等着楚雁回,歇斯底里的吼着,“我们一家五口已经被你家赶出来了,你怎么还能这么狠心的断我们的活路?我们只想凭借双手吃饭而已啊!”吼完似乎不作数,看向贺连决,“景公子,楚雁回这样恶毒的女人,你怎么看得上?” 大堂里,认识楚雁回的毕竟在少数,听了明香的话,看楚雁回的眼神莫不是夹杂着鄙夷。 “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怎么心眼这么小呢?” “还是堂姐妹呢,都将人一家子给赶出来了,怎么连做工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呢?” “……” 一时间,大堂里的人窃窃私语,说出的话莫不是指责楚雁回的。 贺连决目光凌厉,恨不能将明香给撕碎了。他贺连决的女人,岂能容别人这样污蔑?别说她没做,就算做了又怎样?他偏还就喜欢楚雁回这样“恶毒”的女人了! 楚雁回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淡淡的叫住那两名伙计,“等等!” 伙计自然知道楚雁回的身份,听到她的喊声,赶忙停下脚步,架着明香看向楚雁回。 楚雁回将手中的托盘交给贺连决,慢慢的走向他们,“明香,原本我根本就不在意你言语上的攻击,也不屑于与你计较,但是现在我与香飘楼是穿着一条裤子,你这样诋毁我,无异于是抹黑了香飘楼。” 说着,淡淡的扫了一眼大堂那些碎嘴子的食客,才凌然的转向明香,“首先你要搞清楚,我姓楚你姓明,我们俩八竿子都打不着,请不要在外面说你和我是堂姐妹关系;其次,你们一家是因为做了缺德事被村长赶走的,而非是被我家赶走,你这样颠倒黑白到底是何用意?再则,今儿的事,我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上官大哥大约也是看不惯你们一家子做出那般缺德的事,才不想收你,跟我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最后嘛……” 楚雁回顿住话头,转向贺连决,好整以暇的问道:“景大哥,你觉得我恶毒吗?你如果看不上我,呆会儿回去就告诉我娘,把我们的婚事取消了吧。” 这丫头,敢再随便提取消婚事的事试试?!嗯,他一点也不在意婚前就把她给办了!贺连决未语人先冷,随手一扔,手中两只托盘便平平稳稳的落在了柜台上,即便托盘里摆满了食物甚至还有汤水,却是半点也不曾洒出来。 接着,都没看见他怎么动的,贺连决的人已经到了楚雁回的跟前,轻轻将她一带,她便靠在了他的怀里。 众人无不是傻眼,刚刚上官公子身轻如飘的样子已经让他们感到骇然,没想到还有一个比他更吓人的! 刚刚说楚雁回坏话的人,莫不是低下头不敢再抬起来,生怕眼前浑身冷凝的男子秋后算账。便是一脸愤怒的明香和明朗姐弟二人都怔愕的吞了口口水。 他们知道贺连决是会功夫的,却没想到到了这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好、好惊悚。 贺连决将嘴唇凑到楚雁回的耳前,声音虽不大,却是足以大堂里的人都能听见,“丫头,取消婚事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你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女人,别想逃离我,否则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给追回来,知道了吗?”忽而又压低声音,以只有楚雁回可闻的音量道:“否则我不在意先将你变成我的女人。” 这男人! 楚雁回俏脸一红,看着他晕着火气的眼神,乖顺的点了点头,她心里清楚的意识到,今后再也不能惹他了。可是这丫为何生气起来更帅了呢?莫非她有受虐的倾向? 贺连决满意极了,这才转向明香道:“明姑娘,别说小回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便是,又能怎么样呢?她想骂人,我陪着;她想打人,我护着;她想杀人,我兜着!”视线收回,缓缓的与楚雁回对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她恶毒,她都是我的女人,容不得别人来置喙!”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楚雁回软在贺连决的怀里,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抽掉了,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惯着她?她会被惯坏的! 上官誉苦涩一笑,有阿决在,哪里还用得着他护她?是以端着托盘上楼去了。 明香怔怔的看着贺连决,他此时的样子明明冷得吓死人,她却觉得霸气极了,就像是睥睨众生、高高在上的君王!心里,被他此时的样子填得满满的。 这样的男人,只怕没有一个女子不动心的,可是,他却不属于她,不属于她……他要是她的该多好,他怀中那女子要是换成她该多好? 她也喜欢他啊,第一眼看见时就喜欢上了,嗯,或许她比楚雁回还要喜欢他,可是他怎么就看不到她喜欢他的心呢?不,楚雁回有哪里好了,哪里有她好了?怎么能得他这般看重,这般惯着? 她一定要把他夺过来,一定要夺过来! 此时,明香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还升起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 贺连决哪里知道明香这会儿是这样的心思?他旁若无人的在楚雁回的唇上啄了一口,转向明香时,却又换上了另一副冰冷的面孔,“明姑娘,今儿我就放过你们,若是再让我听到一句不利于她的坏话,我不在意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明香缩了缩脖子,感到舌根都在疼。她看得出贺连决是那种说到便能做到的人,可是她爹娘都是没用的庄稼人,一个都靠不住,所以她的人生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去把握,若是她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又有谁能帮她呢? “景公子息怒,我再也不敢了。”压下心中的悲愤和嫉妒,明香放低姿态,柔柔的道。 贺连决半点也没受她影响,冷冷的道:“丢出去吧。” 两名伙计当即架着明香将她给丢到了大门外,明朗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才不甘的跟了出去,扶着明香朝明海和李氏走去。 明海和李氏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脸是血的向他们走来,顿时吓了一跳,迎上去问清了缘由,明海当即就要去找上官誉算账。 明香压下心中的反感,无力的道:“爹,他们从头到尾都没碰我一下,你找谁算账去?再说你能撂得过人家上官家的?” 对于她的爹娘,她也是完全的无语的,没本事不打紧,竟是好吃懒做的。她怎么救那么倒霉,摊上这样的一对父母? “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明海气咻咻的问道。丝毫也没想着他是一家之主,应该给妻儿撑起一片天来。 “爹,我饿。”明桃左盼右盼,见她大姐和哥哥进去半天,一点吃的也没有带出来,顿时嘴一瘪,委屈极了,再一次扯着明海的衣袖唤道。 “啪!”明海心里本就一肚子的火,闻言再也控制不住的一巴掌摔到明桃的脸上。 “哇——” 明桃没他一巴掌打翻在地,痛得哇哇的大哭起来。 “爹,桃儿那么小,你打她做什么?”明香气怒的道:“为今之计,咱们不如去家婆家里吃一顿,然后再到镇上找活干。” “不不不,不能去,他们家里调教不好,人口又多,哪里拿得出什么东西来供咱们五口人吃啊?”这话刚说完,李氏便摇头否决了,因为牙齿全掉了,说话都不关风。 她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家里人一定会问她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她爹就是个火爆脾气,知道是她看不到人家好,导致事迹败露才弄得这副样子,她还不得被活活打死啊。 “那咱们怎么办?总不得饿死吧?”明朗怎会不知道他娘的心思,但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一家只有等死的份了。 李氏若有所思的看了明香一眼,将明海拉至一边,对他耳语了几句。明海登时眼睛一亮,如今,也唯有这般了。 楚雁回站在二楼临街的包间窗户前,将明海一家人的行为都看在了眼里,便是他们说的话也听进去了好几分,嘴角不由凝起一抹讥笑。突然觉得他们一家人真是好悲哀,一个个四肢健全健健康康的,居然还在担心饿死肚子。特别是明海,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虽然个子不算高,却也是一百好几十斤的身板,居然还在拿一个孩子出气,她也真是无语至极。 “小回,怎么了?”贺连决走上前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看见明海一家人还站在那里,蹙眉问道:“心软了?” 楚雁回摇头道:“没有,只是有些怜惜明桃,她也就跟小弟一般大,什么都还处于懵懂的状态,却遇上那样一对不负责任的爹娘,有些担心她长歪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有些事不是咱们能管的。”贺连决说着,也不管包间里还有上官誉在,从身后揽住楚雁回的腰,附身在她的耳边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只要将来我们的孩子不长歪掉就行了。” 这人,真是的! 楚雁回俏脸微红,白他一眼,这人咋滴这么脸皮厚,他们俩的关系这才定下来,就想到孩子了,会不会太快了?她可是说过,不到十八岁是不会生孩子的。 上官誉神色微微变了变,盯着菜盘子,默默的往自己嘴里扒着饭。 “小回,饭菜的温度刚刚好,咱们吃饭吧。”贺连决说着,拉着楚雁回回到了座位上,细心的将烫好的筷子递给她。 楚雁回坐了下去立马又站了起来,放下筷子,端起一碗温热的粉蒸肉道:“景大哥你先吃,我马上就来。” 话落,都不等他说话,便打开门朝外走去。 上官誉终于从饭碗中抬起头来,看向一脸怔然的贺连决,“这才是她呢!” “哥自然知道。”贺连决淡淡道:“这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不用想也知道她干嘛去了,可是这因为这样,他的心情很好,他喜欢的女子,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楚雁回找到旺财,将粉蒸肉递给他,指了指外面,“给那个最小的女孩,看着她吃完再回来。”说着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来,“这个,给大的那个女孩。就说……就说是你给的吧,知道怎么做吗?” 虽然楚雁回说得模棱两可,旺财还是知道她指的是谁,咧嘴笑道:“诶,楚姑娘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办的,我这就去。”话落还白了那些刚刚说她坏话的人,大声道:“楚姑娘就是个大度的,对待……” 楚雁回赏他一个栗子道:“多话!快去。” “是。”旺财傻笑着拿了双筷子就跑了出去。 外头,明桃已经停止了哭泣,明海与李氏拉着她正准备离开。 “小姑娘,等等。”旺财小跑了几步上去,将碗递给明桃,“这个,是楚姑娘请你吃的,不烫,快些吃吧。” 楚姑娘?那个打了她娘的凶凶的二姐!明桃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咬着唇瞪着那满满的一碗肉,虽然她很饿很眼馋很想吃,但是她不想吃她给的东西。 闻着浓烈的肉香味,其他几人眼睛都移不开了,那可是实打实的肉啊,便是这香味也比以前吃过的任何肉都香,令人垂涎三尺。 “她不吃我吃!”明朗说着就去抢旺财手中的碗。 “楚姑娘说了是给这位小姑娘的,你们也来抢?”旺财灵活的躲过,对于这样的家人,他很为那小姑娘感到气愤,“别让我看不起你们。” 明朗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虎视眈眈的李氏和明海也别开了头。 明香紧紧的握着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怒,楚雁回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的!明知道他们已经饿得不行了,却还要端上这样一碗肉来,分明就是想看他们的笑话。 “小姑娘,快吃吧。”旺财弓着身子,再次将碗递了出去。 明桃还是不肯接,明香笑着道:“桃儿,吃吧,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明桃看了看明香,到底是七八岁的孩子,终究还是抵不住you惑接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着,一大碗肉没一会就见了底,可见饿得有多惨了。 旺财接过碗筷,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倒了回去,停在明香跟前道:“明姑娘,我这里有一两银子,你们一家人去吃碗面,剩下的找个小点的院子还能住上一个月,镇上做工的地方多的是,有手有脚的,为何非要去求人呢?对了,楚姑娘刚刚的确一句话都不曾说,是景公子他气不过你们欺负楚姑娘的娘,所以才……哎呀,我该回去干活了,你拿着吧。” 明香没有去接,旺财往她手上一丢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明香看着旺财匆匆抛开的背影,脑子一直回响着他那句“有手有脚的,为何非要去求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是啊,有手有脚的,她干嘛要去求人呢?人家楚雁回的东西,她干嘛非要想着去抢过来呢?那个男人喜欢她倒也罢了,可是他分明看她的眼里都是厌恶!罢了,罢了。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我很谢谢你点醒了我!这一两银子算我借的,等我攒够了,一定还给你! 明香明媚一笑道:“爹,娘,我们走吧,先去吃碗面,然后下午找房子住下来,明天咱们就去找活儿干,咱们有手有脚,一定不会饿死的!” 楚雁回能带着家人走出困境,她相信她也一样可以! 看着明香换了个人似的带着家人离去,楚雁回才回到了座位上,看见饭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肴,比她平日的量多了一倍。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是准备养猪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某人一派淡然的道:“小回你太瘦了,多吃些。”抱着才不会硌手。 “我的饭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比平日多不了多少,乖乖吃了,否则卖冰的事免谈。”楚雁回还没说完,贺连决立即插话威胁道。 “哦。”楚雁回觉得苦不堪言,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男人啊?管的也太宽了!不过为了能赚银子,她只得乖乖的吃起来。她心里打定主意,吃不完再撒娇撒泼,总会赖过去的。 “别想撒娇,对我没用的。”某个男人傲娇的道。 楚雁回错愕的瞪大眼睛,“景大哥,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吗?” “咳咳!”上官誉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如此一来便再也不能当自己是透明人了,收起碗筷起身端着托盘道:“我吃饱了,你俩慢慢吃,我给我家老夫人和小侄子送些粉蒸肉回去。对了,雁回,一会记得将卖冰需要准备的东西和注意事项写下来交给冯叔,我让他着手准备着,争取五天内开业。” “你还真是雷厉风行。”楚雁回道:“行,你就等着大赚一笔吧!” “赚钱我喜欢了。”上官誉不再停留,像阵风似的飘了出去,包厢的门竟是自己就关上了。 上官誉走后,楚雁回埋头苦吃,吃了一半,终究吃不下去了,苦兮兮的看向贺连决,“景大哥,我吃不下了,能不能不吃了?” 贺连决目光在楚雁回的身上扫了扫,最终停在了她的胸前没有说话。 楚雁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恼道:“景大哥,你流氓!” “你那小身板,我如何流氓得起来?”贺连决一脸的嫌弃再配上一副叹息的口吻,让楚雁回险些抓狂。 “你既然嫌弃我的小身板,自己去找个丰腴的!”楚雁回懊恼的别开脸,哼,人家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果真如此。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32a,她就无比怀念曾经的34d! 贺连决邪肆一笑,长臂一勾便将楚雁回勾进了怀里,附耳道:“小回,开玩笑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从身到心都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楚雁回。 话虽如此,但是楚雁回已经暗暗地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胸变大一些,虽然回不到34d,32b还是要的! “放开我,景大哥。”楚雁回斗志昂扬的道。 “干嘛?”贺连决忍住笑意,“既然不想吃了,就在我怀里靠一会。” “我突然又想吃了。” “呃。”在楚雁回没有看见的地方,贺连决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他的小女人哦,真是太瘦了,他要是不激一激她,她如何能多吃些?嗯,亏得他无意中听阮二那小子说过,女人比男人还要在意自己的胸,如今看来,果真没错! 朱跃想着和吴文钰的约定,高高兴兴的到了新河村。还没进村,便看见明秀推了个板车从村里出来,板车上放着三只大木桶。 “明秀妹妹,你这是推的什么啊?我帮你吧。”朱跃笑嘻嘻的迎上去。 看见朱跃,明秀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滚开,你个臭流氓,谁让你假好心了?” “对不起嘛,明秀妹妹,那天的事是我不对,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朱跃被骂也不生气,腆着脸就去抓明秀扶在板车把手上的手。 “啊,臭流氓,你要干嘛?”明秀吓得不轻,大叫着收回手,忘记手中还把着板车呢。 少了一只手的掌握,板车朝前倾去,车上的木桶顿时倾倒,桶里的茶叶水倒了一地,得亏明秀另一只手放的快,否则人也会被板车前倾给带飞出去。 朱跃傻眼,他只是想让她打她两下出出气而已,他当真是洪水猛兽吗?这丫头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些? 107.一个装斯文,一个装淑女,天生一对 107.一个装斯文,一个装淑女,天生一对    “朱跃,你混蛋,你真是太过分了!”明秀都要哭了,吼了朱跃一句,便默默的去收拾残局。 “对不起,对不起,你可别哭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朱跃看着明秀要哭不哭的样子,自责得要死,赶忙帮她把推车给扶正。 “你不是故意的?”明秀怒吼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摸我手做什么?” “我……我只是想让你打我两下出出气,然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把那天的事给揭过去了……”朱跃嗫嚅着嘴,“哪……哪知道你反应竟然那么大。” “……”明秀还是无法对他升起好感,“谁要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了?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这个臭流氓!” “秀儿,怎么了这是?原来是朱公子来了。”阮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还以为明秀因为昨儿的事和朱跃闹呢,待看见眼前的情况后,讶然道:“呀,茶水怎么都倒了?你们人有没有怎么样?秀儿你也太不小心了。” “娘,我……” “婶子,我们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推车上,明秀她因为避免我被烫到,就拐了一下,水桶就滑到地上了。”朱跃连忙打断明秀的话,诚恳的解释着,然后又道歉道:“对不起,婶子,我不是故意的。” 明秀气结,不敢置信的瞪着朱跃,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没事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再烧两锅开水就成了。”说话间阮氏已经来到车旁,帮着明秀将桶给放到了车上。 “婶子,明秀妹妹,我来,我来,我力气大。”朱跃也是个有眼力价的,赶忙调转车头往回推,一边问道:“婶子,你们烧这么多茶水是做什么呢?” “我家在前面坡上建宅子,这是给咱们帮工的人送去的。” 因为帮忙做饭的吃过饭收拾好后都回去了,轻弦也去了镇上,她们母女想着族长年纪大了,找的两个送水的也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明秀便没有去叫他们,便自告奋勇的前去送水。 “原来是这样。” 回到老屋后,阮氏和明秀又烧了两锅茶水,盛好后放到车上,朱跃道:“婶子,明秀妹妹力气小,不如我帮她一起吧。” “朱公子,那怎么好意思呢?”阮氏自然是不同意,刚刚他帮着往回推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明秀亦是不赞同,语气冷硬的拒绝道。 “明秀妹妹,要是又打翻了怎么办?”朱跃背着阮氏对明秀眨了眨眼,“你不用客气,我虽然鲜少干活,但是这点事还是做得好的。” 话落也不待他们母女二人再次说出反对的话,他推着就往大道方向走去。 阮氏只得道:“秀儿,那你快带朱公子去那边吧,他不认得路的。”完了还不忘叮嘱,“对人家朱公子客气些,没得让人觉得咱们不懂礼貌。” “哦。”明秀不再说什么,不情不愿的跟着朱公子往往坡地那边去了。 二人刚要消失在村口,吴文钰的丫头喜鹊奉了吴文钰的命令前来看朱跃到了没有,哪里看见朱跃推着个推车和明秀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于是她也不多做停留,脚步不停的跑回了昨儿吴文钰和朱跃相约的后山。 时辰已经过了,吴文钰正等得不耐烦了,看见喜鹊回来,迎上去问道:“看见跃哥哥没?” “小姐,朱公子他……” 喜鹊跑得气喘吁吁的,说话都不顺了,不过还是很清楚的交代了自己看见的事实,“他跟着楚雁回的妹妹明秀在一起呢,两人推着个板车往镇子方向走了。” “什么?”吴文钰当即炸毛,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喜鹊,那里面是给朱跃带的糕点,“明秀那小践人怎么回事?想要勾我的跃哥哥吗?” 虽然自打看见贺连决后,她脑子里时不时的想起他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感觉魂都快被他勾去了,可是朱跃是她的未婚夫,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怎么能容忍她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而且还是楚雁回的妹妹,也太侮辱人了! 嗯,明秀想要跃哥哥也行,拿楚雁回那个男人来换还差不多! 如此不要脸的想着,吴文钰道:“喜鹊,走,咱们瞧瞧去,我倒要看看明秀那个土里土气的丫头怎么勾我的跃哥哥的。” “小姐。”喜鹊犹豫着唤住吴文钰,“奴婢听说楚雁回家要建房子,请了许多人在帮忙,咱们去那边被人看见不大好吧。” 吴文钰回头看着喜鹊,一惊一乍的道:“你说什么?楚雁回家要盖宅子了?” “是呢,小姐,同喜告诉奴婢,她家买了一个坡地,足有三十亩大呢,她家请了五十来个村人帮着拔草夯土,拔完草就会动工了,工钱有八十文一天呢。”喜鹊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半分情绪。 两相一比较,吴家就显得抠门得很。想她一个月也就一两多银子,算起来还不足人家村里的泥腿子,还得时常承受主子的怒气,想想就憋气。 “她家发大财了?”吴文钰疑惑的道:“她这才因为和哥哥的婚事退了七十多两银子给我娘,又哪里来的银子建屋子?八十文的工钱,五十人,一天下来少不得四五两银子,没个千两银子,这宅子怕是建不起来!我明白了,定是那个男人给她的!” “小姐。”喜鹊弱弱的唤道:“人家都说是楚雁回和上官家的公子合作赚的银子。” 上官家…… 提起上官家无疑就是吴文钰心底最深的痛! 想当初她家老娘和老爹寻思着和上官家联姻,托了一个新河镇还算有头有脸的士绅前去说合,对象便是上官家那位最会敛财、又有着神医身份的若离公子上官誉,哪知人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曾经还让她萎靡了好一阵子。 不过说起来上官家乃是百年世族,上官大公子和二公子一个官拜二品,一个官拜三品,一大家子早几十年前便移居京城,在那边占据了一席之地。新河镇不过是他们的发源地而已,如今只得上官三公子和他的祖母住在镇上。哪里是他们吴家这种小乡绅能比拟的?也难怪人家看不上。到底还是她爹娘眼界太高了,拎不清形式! 所以说楚雁回和上官誉合作,她却是不信的。上官誉连她吴家都看不上,怎么会和楚雁回那个村姑合作呢? “切,楚雁回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吴文钰非常不屑的道:“她凭什么和上官家合作,又是什么合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这么多银子?” 要说上官誉看上楚雁回,她是更不信的。不,也不是不信,而是潜意识里觉得上官誉连她吴文钰都不屑一顾,怎么会看上楚雁回呢?所以她宁愿相信是那个冷酷的黑衣男子给楚雁回家里带来了大笔财富。 如此一想,她的心里越发抹不开那道影子了。 “小姐,上官三公子昨儿也是来了的,他自己亲口说……” “说?说什么?说我吴家比不过楚雁回吗?”喜鹊还要说什么,吴文钰白她一眼,抢白道:“好了,那么多空话做什么?本小姐只是去看看本小姐的未婚夫,明秀都敢毫不避讳的和本小姐的未婚夫在一起,本小姐怕什么?你跟本小姐走就是了。” “是,小姐。”喜鹊说不通,只得唯唯诺诺的跟在她的身后,问了几个没被请的酸溜溜的村人,终于问到了那个坡地。 如今村里谁不知道楚雁回家造房子给出的工钱有多高了?不但如此,还包一顿中饭!有几个好事的女人一早便去看过了,人家半边猪肉的买回来,顿了好大一锅子的土豆炖肉请工人吃。还有那鱼,足有两尺长,买了好几条呢! 那大块大块的鱼啊肉的,看着就让人眼红! 得知人家请人的规矩后,那些没被请的,一个个的后悔死了平日的作风以及有事没事说人楚雁回一家的闲话,这下好了,人家请工,首先排除的就是他们!所以他们如今也只能背地里酸了吧唧的酸几句,却并不敢说楚雁回一家半点的不是。 朱跃和明秀千辛万苦的将茶水送到了新搭建的凉棚。 这凉棚简单得可以,只几根木柱子和一个稻草的棚顶罢了。里面摆了几张旧凳子和两张旧桌子,上面放着几大摞的土碗,可以供口渴或者干累的人前来歇口气。 二人合力将木桶给搬下了车后,明秀便要撵朱跃走,哪知朱跃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明秀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明秀不理他,拿了水瓢往土碗里装了茶水凉着。 “明秀妹妹,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哦。”朱跃依葫芦画瓢拿了水瓢盛水,非但没觉得有失身份,反倒觉得和明秀一起干活蛮有意思的。 明秀听不得他一口一个“明秀妹妹”的,虎着脸道:“别叫那么亲热,我和你可不熟!” “咦,既然不熟,那你为啥生我的气呢?”朱跃笑嘻嘻的凑到明秀的耳旁,压低声音道:“明秀妹妹,要是你觉得那天被我那样了你心里不舒服了,不如我让你调戏一回,这样咱们便公平了。从此以后,咱们和和气气的相处,咋样?” “我被你哪样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狗皮!”明秀压低声音怒道。她简直要被他给打败了,她调戏他?他把她当什么人了?这人无耻到这般境地还真是少见! “明秀妹妹,若是你觉得扒了我的皮你心里会舒服一些,来吧!”朱跃放下水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分开自己的衣襟。 “噗哧!”明秀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无赖的样儿,竟是忍不住被他给逗笑了,只是下一刻立马又板着副面孔。 朱跃当即笑逐颜开,“咦,笑了笑了,明秀妹妹你笑了,笑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不生我的气了?” 明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谁说的?我气着呢!” “那你怎么才不气呢?”朱跃问道。 明秀指着不远处那众人正劳作的山坡,挑衅的道:“你跑那上面去大声的学三声狗叫,我便不计前嫌,原谅你了。” 朱跃看着明秀半晌,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同意她这样无理要求的时候,他似是下定决心似的,“行,我去!不过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许反悔。” 明秀心想他一个县令家的公子,必然不会做这么跌份的事情,傲然道:“只要你能做到,我便不会反悔。” 朱跃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看了明秀一眼,便往山坡跑去。 他身形挺拔,蓝衣翩翩,一路上,有做工的村人不时的向他打招呼,他也都笑嘻嘻的回应,并让他们累了渴了就下去喝茶,一点也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倒让明秀对他的看法稍稍改观了一些。 跑到坡顶,朱跃看了明秀的方向一眼,便将手圈在嘴的周围做喇叭状,“汪汪汪”的大叫了三声,响声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山坡上做工的村人无不是睁大眼睛,嘴巴长成“o”型,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而明秀则完全傻了眼,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他真的这样做了……难道得到她的谅解就那么重要吗?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尊严? 吴文钰老远便看见朱跃跑到坡顶,然后学着狗叫,感到面子里子都被他给丢尽了,一时间觉得他跟贺连决的距离又拉远了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她眼睛瞎了会看上朱跃这样的男子呢?甚至不惜将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倒是楚雁回那样低入尘埃、又被退过亲的贱女人,为什么能得那样一个云端高阳般的男子的垂青呢? 她真是好悔啊,如果早一天识得那个男子就好了,那样她也不会轻易就把自己交给了朱跃了。 朱跃从山坡上一路跑到了凉棚,凑近已然傻掉的明秀跟前道:“明秀妹妹,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这下你可满意了?” 明秀回过神来不知所措的道:“我……我满意什么了?” “当然是……” “好你个明秀,好你个朱跃!”吴文钰声音乍然响起,吓了明秀一跳,转身有些呆愣的望向她。 “钰儿你怎么来了?”朱跃看见吴文钰,才想起来今儿和她相约好事呢。只是他心里很是不悦,他好不容易才逗得明秀说话了,眼看就要原谅他,被她这一闹,明秀肯定又要不理他了! 为什么从前看起来知书识礼温婉可人的她,在和他发生了关系后,为何竟是这样的德性?她现在这个样子,跟市井村妇有什么区别? “我若是不来,能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幕吗?”吴文钰此时就像个泼妇似的,指着朱跃的鼻尖道:“朱跃,你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你居然背着我和明秀这个小践人在这里打情骂俏,甚至为了逗她开心,在那么多人面前学狗叫,我、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我要和你退婚!” 退婚? 不知为何,吴文钰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朱跃的心里竟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啪!”就在朱跃愣神的当口,吴文钰上前,一巴掌拍到明秀的脸上,“还有明秀你个小践人,世上哪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勾人家的未婚夫!你和你那个姐姐一样,都是践人!” 明秀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极了,“我……我没有……” 放以前,她或许会怕吴文钰,可是自打她姐跟吴文泰退亲后,她恨死他们一家人了,哪里还会怕她?可是今儿这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没有?都被我抓到了,还说没有?” 吴文钰打断明秀的话,扬起巴掌又要朝明秀打去,被朱跃牢牢的抓住手腕,连名带姓的道:“吴文钰,你闹够了没有?还自诩小姐,你这个样子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嘶,朱跃,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吴文钰疼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却是不肯服软,“你自己对不起我,还嫌我闹,还敢骂我是泼妇?朱跃,我一定要和你退婚!” “退婚就退婚!”朱跃狠狠的将她的手甩开,“你这样动辄打人的媳妇,我们朱家可要不起!” 吴文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瞠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朱跃,似乎没有想到昨儿还温柔的唤着她名字的男子,今儿竟敢这般对她? “小姐!”喜鹊赶忙放下食盒,跑上来欲扶她起来。 “你给我滚开。”吴文钰一把推开喜鹊,自己爬起来,恶狠狠的道:“朱跃,这可是你说的,我希望你别后悔!” 他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而已,而她大哥的岳父乃是上京府尹,他自己又将上任宜城知府,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他! 朱跃似乎也豁出去了,顾不得和楚雁回的约定,扬高声音道:“吴文钰你放心,娶了你,我才会后悔终生。” 吴文钰听到这话,彻底被激怒了,想她好歹也是一方乡绅的嫡出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般的羞辱?当即亦道:“好,明儿我就让我娘前去退亲,从此我吴文钰与你朱跃各不相干!” “小姐……” “啪!”喜鹊想到昨儿吴文钰才和朱跃有了肌肤之亲,想要隐晦的提醒她一下,哪知她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贱婢,本小姐的事何时轮到你置喙了?还不走!”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去。 喜鹊眼中盈着泪,心中虽是觉得委屈极了,却还是拎起食盒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明秀原本还因为被吴文钰打的事感到愤怒,决定再也不同朱跃往来,可是看到他居然因为讨好她被吴文钰误会,从而退了亲,顿时便感到过意不去了。 “那个,你要不要去跟她解释一下?”明秀问道。 “不用!”朱跃的语气坚定的道。 和吴文钰的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便是吴文钰的父亲吴启寿找上来的,他的父亲就是看着吴家的财力,答应了这门婚事。而他之前不过就是个纨绔公子,觉得和谁成亲都一样,何况吴文钰模样儿也不丑,便也应了,甚至还答应父亲在她的家人面前装得谦和有礼。 在看过吴文钰刚刚那般娇蛮无理不饶人的态度后,他心里越发的反感起她来,和那样一个人女人生活一辈子,定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是以说起退婚,他心里除了因为她委身于他的事感到有些内疚外,半点也不难过。只不过他也听说了吴文钰的大哥吴文泰即将上任宜城知府的事,有些为父亲担心罢了。 从吴文钰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朱跃便对上明秀被打得通红的脸,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紧紧的缩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抚她的脸,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问道:“脸都肿了,疼吗?” 明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吗?你们还有几天就要成亲了。” “你觉得那样刁蛮任性又得理不饶人的女人适合做媳妇?”朱跃不甚在意的说着,忽而咧嘴一笑,“本公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你还担心我娶不到媳妇吗?” 明秀抽了抽嘴角,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是用得着这么自恋吗? 朱跃收起笑脸,“咱们回去吧,让婶子煮个鸡蛋滚一下,一会就消肿了。” 明秀连忙摆着手道:“不不不,我现在不能回去,被我娘知道了,她又要难过了,还是等消一些再回去吧。” “什么被娘知道要难过了?”就在明秀话落的时候,两道身影落在了凉棚门口。 “大姐,姐夫。”明秀见到来人,条件反射的就要躲。 楚雁回眼明手快的一捞,让她面向自己,看见她脸上的手印后,脸立即冷了下来,看向朱跃,“谁打的?” 她觉得以他们家目前的情况来说,断不会有人轻易敢动她的家人,所以这个人必定是有些来头的!而在新河村有来头的人,用脚趾头猜,她也知道是谁。 “是吴文钰。”朱跃觉得在楚雁回的逼视下,他根本连避开都不能,只得老实的道。 “她为什么打我小妹?”楚雁回语气冷得几乎可以杀人了,“你为何不阻止?” “姐,不关他的事。”明秀为朱跃开脱道:“他阻止过了,只不过被吴文钰给带了个空档打了一巴掌。” 明秀这一行为让楚雁回感到极为诧异,她妹因为那天朱跃调戏她的事,很是讨厌朱跃,今儿何以会为他说话呢? 明秀红着脸,将刚刚的事给说了一遍。 楚雁回和贺连决都是没想到眼前的小子竟然为了得到明秀的谅解,可以做到这一步。不过事情因他而起,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秀儿,不用担心,这个仇,大姐迟早为你报了!”楚雁回眯着眼说着,从腰封里掏出那天她烫伤后上官誉给她的药膏,打开瓶塞,挖了些药膏给她抹上。 “呀,好清凉哦。”明秀惊异的叫道:“一点感觉不到疼了。” “嗯,脸也不是很红了,走到家应该就看不出来了。”楚雁回斜了朱跃一眼,道:“秀儿你先走,板车呆会儿朱跃会为咱们推回去,我有些话问他。” 明秀“哦”了一声便迈动脚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朱跃一眼,心里有些担心她大姐会不会修理那家伙。 这一现象让楚雁回皱了皱眉头,转向朱跃,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小子缠着我妹什么意思?莫非你把她当吴文钰那种任意就能玩弄的女人?” “姑奶奶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缠着你妹呢?”朱跃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只是觉得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为了那天的事给她道个歉,求她原谅我而已。” 楚雁回冷哼一声,问道:“道歉需要学狗叫吗?你作为男子的尊严呢?还有,道歉需要退婚吗?” “姑奶奶,退婚是吴文钰提出来的,我只是随她的意罢了。”朱跃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脑子发热装了狗叫,但是他却不觉得丢人和后悔,倒是提起吴文钰,他就说不出的厌恶,“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人,也不容许别人解释就打人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呵!”楚雁回冷笑道:“受不了又能怎样?你以为你都把人睡了,她爹娘会许你们退婚?你爹又许你们退婚?” 想到这个,朱跃也有些懊恼,暗恨自己昨儿怎么就把她给睡了?看向楚雁回,腆着脸求道:“她应该不会告诉她爹娘的吧?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姑奶奶你得帮帮我……” “帮你?你俩一个装斯文,一个装淑女,倒是天生的一对,我吃多了才会帮你!”楚雁回鄙夷的道:“倒是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朱跃知道楚雁回指的是将吴文钰娶回去的事,可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娶吴文钰啊!不过他也不用完全失望,说不定吴文钰更不想嫁他了呢。如果她主动提出来,这事还是有转机的,到时候楚雁回也怪不了他了。 “还有,有事没事别来烦我妹妹!”楚雁回警告道。 “知道了。”朱跃喏喏的道。 吴文钰回到家中立即就奔向吴夫人的院子,在厢房中找到她。 彼时吴夫人正在窗前的矮榻上绣喜服,她的女儿不会绣活,眼看还有几天就成亲了,可怜她的手脱臼了刚好,还得让她这个做娘的代劳了。 在新河镇一代有个习俗,便是女子若不会为自己绣喜服,便只能做娘的代劳,否则今后的夫妻生活不睦。 吴文钰上前,一把夺过吴夫人手中快要绣好的喜服一把扔到地上,还狠狠的踩了两脚。 “你这孩子,发的什么疯?”吴夫人恼道。 吴文钰也不怕吴夫人,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娘,我要和朱跃那个混蛋王八蛋退婚,所以这喜服不用绣了!” “啥,和他退婚?”吴夫人像是听了多了不得的事似的,“娘没听错吧?这还有九天就是婚礼了,怎么想着要退婚了?再说你不是很喜欢朱跃那小子吗?” “娘你不知道,刚刚朱跃那个混蛋居然在村里众多人面前学狗叫,少说有五六十人都听到了。”说起这事,吴文钰都觉得没脸。 “什么?”吴夫人厉声一喝,旁边的丫头婆子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她一掌拍在身边的矮几上,倏地站起来,“这个朱跃,平日看着还挺稳重谦和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还让不让我们吴家在新河村立足了?” “娘,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吴文钰气愤的问道。 “为何?”吴夫人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问道。 吴文钰撅着嘴,气咻咻的道:“因为他要讨明秀那个小践人欢心!” “这又是何道理?”吴夫人更不解了,又关明秀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地,反正我过去的时候便听到朱跃在问明秀那个小践人,这下是不是满意了。你说,他不是讨那小践人的欢心是什么?” “他朱家也太欺负人了!”吴夫人一把捞起吴文钰的手就往外走,一边喋喋不休的道:“不就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儿,有什么了不起?钰儿,这婚咱们不成了,娘就不信,凭着我钰儿的美貌以及你哥哥的关系,还能找不到好婆家了,走,咱们这就去找你爹去。” 若在以前,她虽然不怎么看得上朱跃,但是凭着他们商人的身份巴结上县令,那是高攀了,所以她对这门亲事是赞成的。但是自打昨儿收到她儿子就要继任宜城知府消息的时候,她的心里就起了微妙的变化,认为朱跃不过是个区区县令家的公子,今后非但帮不了她的儿子,反而还得寻求她家的庇佑,可是还有没几天就要成亲了,又能怎么样呢?这无疑让她觉得遗憾。 哪知道瞌睡遇到枕头,今儿便听得朱跃那个没本事的东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学狗叫,白白给她送了机会来,她怎么能不抓住呢? 吴文钰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得意的笑了。 不是说楚雁回那个未婚夫是府城人吗?她哥哥即将作为宜城的知府上任,到时候凭着她哥哥的关系,逼着他跟楚雁回退婚娶她,看他们又能怎样?!嗯,关于她婚前失贞的事嘛,到时候她有的是手段可以遮掩过去。 这样想着,吴文钰老老实实的跟在吴夫人的身后去了吴启寿的书房。 果真,她爹就在那里和管家在商量着他哥回来之后要宴请客人的事宜。毕竟他哥只在京中设了宴,吴家的根在新河村,他们不在老家设宴根本说不过去。但是他回来呆的时间短,原定是在在她和朱跃成亲后就要正式上任了,所以设宴的时间就得往前了提。 见到吴夫人和吴文钰,吴启寿愣了一下,吴管家躬身,恭敬的唤道:“夫人,小姐。” “吴管家,你出去一下。”吴夫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吴管家看了眼吴启寿。后者对他轻轻颔了颔首,他便退了出去,并反手将书房的门给带好。 “怎么气呼呼的?发生什么事了?”吴启寿蹙眉问道。 吴夫人也不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的将刚刚吴文钰给她说的事给讲了一遍,末了道:“老爷,你说这算什么事嘛?咱们泰儿马上就要任宜城的知府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今后要如何在官场立足?” 吴启寿听了,亦是觉得这事有些让人窝火。想了想道:“你们先回去,我去一趟县衙。” 吴文钰看他爹的表情便知道退婚的事怕是没她想的那么乐观,听闻她爹要去县衙,顿时就不干了,“爹,难道不是应该马上退婚吗?还去找朱县令做什么?” “退婚?”吴启寿紧紧的锁着眉头,“你和朱跃将要成亲的事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请柬也送出去了,岂能说退就退?你可又知道你退婚会对你哥有什么影响?” 吴文钰不悦的嘟囔道:“我退婚和哥有什么影响?” “你哥新官上任,便有这样的事传出去,难道你不觉得会对他的政绩有影响吗?”吴启寿有时候对他这个不长脑子的女儿简直是无语至极,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便是对你哥没影响,可是对你呢?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临了临了把婚给退了,你将来还要怎么找婆家?” “怎么就不好找了?”吴文钰不服的道:“你看楚雁回那践人和哥退了亲不也找了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吗?那男人一看就是哥非富即贵的。” “哦,她这么快就又许了人家了?”吴启寿显然不怎么相信。 “老爷,这事是真的!”吴夫人道:“也就是我没和你说而已,我马车翻了那日,便看见楚雁回跟着一个气宇轩昂、贵气非凡的男子在一起。楚雁回一个村姑都能找到那样的男子,咱们钰儿难道还能比楚雁回差了?再说咱们泰儿继任后,在府城为钰儿随便找户人家也比朱跃那小子强,或者在他的同僚中给钰儿找个婆家,还能帮上泰儿呢!” 嗯,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时刻叮嘱钰儿护住自己的清白,真是太明智了! 吴文钰似乎看出她爹的神情有所松动,再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还有啊爹,楚雁回家现在买了地皮造房子呢,那地方比咱们家都大,给工匠的工钱开到八十文一天,还包了午饭,你说,她若不是找了个非富即贵的男人,哪里能买那么大的地建房子?” 吴启寿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道:“我还是得去县衙一趟。” “爹……” 吴文钰还想说什么,被吴夫人给拉住了,“老爷你去吧,我们等你回来吃晚饭。” “嗯。”吴启寿点点头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道:“钰儿,你一个闺中女子,别张口闭口就‘践人践人’的,你说你这样会有人要么?” 吴文钰连忙垂首道:“知道了,爹,我改。” 吴启寿这才满意的走了。 “娘,你为何还要让爹去找朱县令啊?”吴文钰不满的嘟着嘴。 吴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这傻妮子喂,你爹明显就被咱们说动了,他去不过是摸摸底,顺便再提提今儿的事,这样退了婚那朱县令才不会有话说!” 吴文钰闻言开心的搂着吴夫人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赞道:“娘,你对我爹真是了解!” “那是。”吴夫人得意的道:“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还能不了解吗?” 吴文钰趁机道:“娘,你说我把楚雁回那个未婚夫撬过来怎么样?” 吴夫人瞠目结舌,“钰儿你不会就是因为他才闹着和朱跃退婚的吧?” 吴文钰松开吴夫人的脖子,在一边的椅子上闲适的坐了下来,“娘,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那个男人是府城的人,看着又极为不俗,必定对哥哥是有帮助的。” “嗯,钰儿你说得有道理。”吴夫人深以为然的道:“这事你就别管了,交给你爹吧。” “嗯。”有她爹出手,还没有办不成的事。 108.情况非常不乐观(求月票) 108.情况非常不乐观(求月票)    新河镇的衙门很大,前面是办公的地方,后面三进的院子则是住人的地方。 因为吴启寿和朱县令即将成为亲家的关系,衙役认识他的不在少数,是以他到了县衙便被职守的衙役给带往后面的院子。 得了消息的朱县令立即从书房里迎了出来,老远看见吴启寿就拱着手乐呵呵的道:“哎呀,吴老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南生老弟,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吴启寿几步上前道:“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朱县令心里虽然疑惑这个时候吴启寿来做什么,却还是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便带着吴启寿去了书房。坐定,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后,才问道:“老哥,我这人就是个直性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吴启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从茶碗里抬起头来,斜着朱县令道:“老弟啊,跃儿可回来了?” 朱县令心里一个咯噔,“回来了,莫非那小兔崽子做了什么事惹老哥不高兴了?老哥你放心,他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兄弟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哈,老弟严重了。”吴启寿打了个哈哈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 不是大事你这个点上门来作甚?莫不是跃儿把你女儿给睡了?不过睡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要不了几天就是他老朱家的人了。 简直是知子莫若父哇! 朱县令心里腹诽了两句后便道:“哎呀老哥,你就一气说了吧,这吊我胃口吊得可难受呢!” 吴启寿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不再拐弯抹角,“老弟,楚雁回那丫头可是买了地建房子?” 这事没什么好避讳的,朱县令当即道:“对啊,买了你们村口大道旁边的一个坡地,你也知道,那地方就是个荒坡,石头太多没人愿打理,搁那里几十年也不曾有人要,你们村长求上来,我便算了个整数,二十两给了那丫头,也当卖个人情给她。” 吴启寿就是个老人精,一下就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疑惑的道:“老弟,那丫头就一村姑,值得老弟你卖人情给她?” “呵,今时不同往日了!”朱县令神秘一笑,“老哥啊,别看那丫头一个小村姑,那可是颇得上官家的三公子看重呢,与其合作,一月的收入只怕比你家里一年的收入还多!” 吴启寿心头大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家里在府城和周边镇上有七八处店子和铺子,一年的收入差不多能有近两万两银子,便是这份收入,在新河镇也排得上数的。楚雁回一月的收入能超过他家一年的收入,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些?他知道上官府的生意遍布三国,就算一月分出一两万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商人重利,便是楚雁回家这两年落魄成那个样子,他家女人也舍不得接济她家一文钱,上官家会舍得拿那么多银子分给一个无亲无故的黄毛丫头? 但是朱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他能这样说,八成就是真的!哎呀,如此他家岂不是丢了一个赚钱的宝吗? 如果是真的,简直要呕死人了! 吴启寿心中百转千回,装着不相信的道:“老弟你骗老哥的吧?那丫头如果这么有能耐,何至于这两年连饭都吃不饱?” “老哥,三十亩的坡地,既要建宅子,又要建作坊,把那里拾掇出来你就能知道了,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我可是听说了,他们家开出的工钱有八十文呢,便是府城也没有这么高的工钱,你说她是不是发达了?”朱县令道:“再不然你哪天去看看香飘楼的生意,那可都是楚姑娘的功劳呢!” “香飘楼一直是咱们宜城乃至全国顶尖的酒楼,可是你这样说我便不信了。”若说吴启寿刚刚还有些相信,现在却是不信了,“那上官誉能是傻子?生意本就火爆得很,怎么可能分一杯羹给那丫头?” “哈哈哈。”朱县令爽朗的笑道:“老哥啊,如果说以前香飘楼的生意在你心目中算是火爆的话,那么现在足足是以前的两三倍,又算什么呢?” “真的?楚雁回那丫头当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吴启寿狐疑的道:“可我怎么听说是那丫头找了个男人,是个极有身份的,会不会是因为他……” “老哥,府城算什么?那是从京城来的!”朱县令傲娇的道:“又何止是极有身份?那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连忙改口,“老哥啊,我可是提醒你了啊,以后别去招惹那丫头就是了。” 京城来的? 吴启寿心中震愕,被朱县令的态度和突然打住的话给闹得心痒痒的,什么叫“何止是极有身份”?难不成还是皇子王爷不成?楚雁回那丫头虽说是有几分姿色,可是这两年因为过得太苦,身体亏得大了,脸上肉也没一点,肤色更是蜡黄蜡黄的,比起他家钰儿来,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若是那男子是王爷皇子,能看中她? “老弟,那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倒是说呢。”吴启寿追问道。 朱县令摇摇头,“老哥,我看着咱俩的关系,已经给你透了许多不该透的话了,这事要是能说,我还能瞒着老哥你不成?还望老哥见谅。”忽地,斜睨着他问道:“呃,老哥,你今儿前来不会就是为了打听那丫头的事吧?” “咳咳,自然不是为了她了。”看朱南生这态度,显然是位了不起的爷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启寿也不好多问,清了清嗓子道:“老弟啊,不知道跃儿给你说过没有,今儿他为了讨楚雁回她妹妹的欢心,居然上那坡顶上学狗叫,当时做工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你说这算什么事?” 朱县令闻言,揪着眉头问道:“居然有这事?” 然他的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还有些兴奋。 好小子,他都不曾告诉他楚雁回那未婚夫乃是靖王世子的事,他怎么会想着去巴结那丫头的妹妹呢?哎呀,这事做得好啊!可比去巴结吴启寿一家强太多了。 他当了快十二年的官就做了多少年的县令,一直止步不前,一来是政绩不突出,二来他家没有过硬的后台,所以要是能巴结上有战神之称的靖王世子,那知府算个鸟啊! 唉,也不怪他有这样的心思,他也是没办法啊。 现在日子太难过了,原来还觉得吴文钰嫁给他们家跃儿是高攀,如今人家吴家靠女人上位,出了吴文泰这样一个知府,反倒变成他家高攀了,便是今儿吴启寿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啊,想到曾经在他面前说话都会有顾忌的吴启寿今儿在他面前背都挺直了,他就非常的不爽啊。 “这事喊跃儿来一问便知,我又何必欺瞒老弟呢?”吴启寿叹息着道:“唉,老弟,咱们两家的名誉都被跃儿那小子给毁了,你说这事要怎么办吧?” “小畜生做出这样有失尊严的事来,实在是伤我颜面,这事要是传到外面去,我这老脸都没处搁!”朱县令说得义愤填膺,将皮球提给吴启寿,“老哥,这事任由老哥你处置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啊哈。”吴启寿打着哈哈道:“老弟严重了,跃儿一向是个懂事的,今儿之事只是欠考虑,哪里就喊打喊杀的了?”他故作想了想道:“老弟,不如把孩子们的婚期给延迟一个月,若是跃儿不再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来,咱们两家的亲事便结成了,如若不然……” “老哥,这喜帖都发出去了,怎么能延后呢?”这还真是朱县令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以吓得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他之所以让吴启寿做决定,是寻思着吴文钰那么喜欢他家跃儿,而吴启寿怎么着也得看他两份薄面,不好对跃儿做出太出格的事来,哪里知道这老小子还真敢说! “老弟何必如此惊慌呢?” 吴启寿心中得意,朱南生这些年没少和他摆县令的谱,如今不也得看他脸色了?他亦是站起来道:“只是延迟,又不是退婚,再说就算退婚,也是我家钰儿受到的影响比较大,老弟你说是不是?”说着拍了拍朱县令的肩膀,“老弟,咱们在这新河镇也算是有些头面的,只要跃儿能多注意一下咱们两家的影响,我又何以会这般得理不饶人呢?咱们先考量考量,一月后再谈及这事吧。时候不早,我便回去了,你嫂子还等着我吃晚饭呢。” 话落,也不待朱县令做出反应,吴启寿便掀袍离去。 “什么东西!”吴启寿都走远了,朱县令才回过神来,恼道:“这莫非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是借着女人上位而已,有何值得显摆的?” “爹,你说谁呢?” 朱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而后在朱县令的冷眼中自顾自的走到屋内坐下,长腿交叠,双臂懒懒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听说我那未来岳丈来了?” “岳丈,岳丈个屁!”朱县令没好气的道:“臭小子,人家今儿是来延迟婚期的,说是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还那般不知轻重,这婚事也就吹了。” “呃?”朱跃扬着眉颠着脚,一副痞痞的样儿,混不在意的问道:“他不是应该来退婚的吗?” 这样说来,吴文钰没有将被他睡的事情告诉吴夫人了,呵,想来这种事情她也是不敢的!既然她没说,他自然也不会傻兮兮的告诉他爹他已经睡了吴文钰的事实呢。 “退婚,为什么是退婚?”朱县令恼道:“你个臭小子,莫非除了学狗叫外,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事,就是我学狗叫的时候正好被吴文钰给听到了,她不容人家解释便打了楚雁回的二妹,一下不解恨还要打二下,我看不过去,就制止了她,不小心把她给推摔在地上了,她当时便说了要和我退婚。”朱跃无所谓的陈述道。 “你说她打了楚姑娘的二妹?”朱县令怔然,“我看那吴文钰平日看起来很是温婉的一个小姑娘啊,怎地这般不讲理?” “温婉?跌你没看见她今儿的样子,就跟个泼妇似的,幸好还没成亲了,否则有得你罪受!”朱跃神色夸张的道,先他还担心吴文钰会把她和他那件事说出来,如今她不说自然就没了忌讳。 朱县令又问道:“那楚姑娘可知道了?”最主要是靖王世子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后一句他自然没问出口,这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要是靖王世子恼了,他可担待不起。 “那么大个红手印,脸当时都有点肿了,楚雁回能看不着吗?”朱跃对他爹翻了个白眼道:“她自然是要给她二妹报仇了。” 朱县令打了个激灵道:“这下可不得了了!” “可不是吗?那天我能被他们修理成那副德行,吴文钰打了明秀能好过吗?”朱跃突然正色的告诫道:“爹,要我说楚雁回就是个惹不得的,咱们可不能惹她啊!还有她那未婚夫,我瞅着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哎哟喂,我儿倒也不是个混吃等死的,连这也看得出来呢! “你爹可不是个眼瞎的,没见我对他们家一直客客气气的吗。”朱县令虽是这般说着,可是想到吴文泰一个毛头小子即将成为他的上峰,他就有些不舒服,“那些事暂时不谈,可是跃儿,你和吴文钰的婚事……” “爹,吹了也就吹了吧,吴状元不过一个新科状元便官拜知府,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人家现在怕是看不上咱们,故意找了那么一个借口呢。”朱跃就此事非常的看得开,还游说他爹道:“爹,这婚要是不退,咱们将来的日子只怕难过哦。我寻思着,与其以后对他们家的人卑躬屈膝,就跟个孙子似的,还不如不做这芝麻绿豆官了,咱们就在这新河镇落户,儿子娶个小户小门的姑娘,含饴弄孙未必不好。” 不知为何,朱跃说起这事的时候,脑子里竟是闪过了明秀的样子,登时吓了他一跳。莫非他真的看上那丫头了?可是她还那么小,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不,一定不会的,否则还不得被楚雁回给打死啊? 想到楚雁回打胖子的时候那凶悍的样子,朱跃就忍不住直打冷颤。 “你小子倒是说的好听!”朱县令没好气的道:“这官不做了,你母子几个喝西北风啊?罢了,熬过这半年便要回京述职,说不定你爹也转运得皇上看中,赏你爹一个知府当当呢。” 这种事也就当梦做做罢了,像他们这种没有后台的,升个一级已经顶天了,哪里能指望连升几级呢?只愿半年后调离这新河镇就好了。 其实做县令也未必不好,天高皇帝远不说,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也能敛不少的钱财呢,否则他那三房媳妇七八个子女,要如何养活呢? “……”朱跃无心再听他爹说什么了,起身道:“爹,我和吴文钰的事你就别管了,也别去揪着这事不放,端看他们吴家怎么着吧,咱们配合他们就是了。没得惹了新知府,他整得你再无翻身之日。” “平白无故的,他整我做什么?”朱县令不解的问。 我睡了他妹妹算不算事?朱跃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走出了书房,独留他老爹一脸的莫名其妙。 吴启寿出了县衙后,看看天色已差不多酉时了,便让车夫驾着马车绕道往香飘楼那边去。 到了香飘楼的楼前,掀开车帘子一瞧,发现这会大堂已经人头攒动,心中已然有些相信朱县令说的是事实。让车夫将车停到一旁,他下了车去,走到门口一瞧,艾玛,何止是人头攒动?根本是座无虚席啊!有这样的生意,何愁不挣钱? “哟,吴老爷,你是用餐还是打包啊?”旺财识得吴启寿,看见他便迎上来道:“若是用餐,估计要等一会,咱们酒楼已经满座,要是打包,小的可以让后厨先给吴老爷你做出来。” “既然没座位那便算了,我改日早些来。”吴启寿并不是真的想用餐,便这般说道。 “那吴老爷慢走了。”旺财送客,他们酒楼如今才不差客人呢!何况这两日他知道了楚雁回和吴家的关系,恨屋及乌,是以这吴家的人,他可不喜欢。 吴启寿装着走了两步忽又叫住旺财,“小二哥,你们香飘楼从前的生意虽然火爆,可也没这般火呢,这是何故?” “哎呀,吴老爷,这你有所不知。”旺财听他问起,便有些想帮楚雁回找找场子,好歹说她也算是他们香飘楼的人呢! “咱们酒楼能有今儿这般火爆,乃是你们村里雁回姑娘的功劳!她为咱们推出了上百道新菜,每个菜都极受欢迎。”旺财与有荣焉,那傲娇的样子好似那推出菜肴的人是他一般,说着就近指着一张桌子道:“吴老爷看见没,他们那桌上的菜,每一道菜都是雁回姑娘所教授的。” 吴启寿放眼瞧去,那桌上十来道菜果真他一道都没见过,看他们恨不能把舌头都吃进去的样子,想必那菜肴的味道是没话说的! 想到楚雁回曾经是他们吴家的儿媳妇,可是阴错阳差的就给退了,他的心里像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若非如此,这会儿这样的场景应该是属于他们吴家的! 说起来怪谁呢?还不是怪他家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以及他那眼皮子浅的状元儿子! 想起他儿子在京城私自娶了亲的事,他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凭他儿子的才华,稍许磨练个几年就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哪里还需要靠女人上位,博了这样一个烂名声?倒是上官家那样的财富是可望不可及的,让他眼红不已。 纵然如此,这些都不是他眼红的事!他心里一直有着强烈的预感,总觉得阮氏的身份不简单,可是再不简单,也和他们无缘了不是? 不,不对! 吴启寿忽然想到什么,脑中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成形,呵,如果是那样,他吴家将会在他吴启寿的手上走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颠覆! “这样啊,那我改天一定要来尝尝。”吴启寿豁然开朗,心情也好了起来,甚至从怀中摸出一块二两的碎银丢给旺财道:“爷赏你了。” “谢吴老爷赏,吴老爷慢走。”旺财并没有因为这二两银子就对他有所改观,如同对待寻常客人一般将吴启寿送走了,在才回头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乡下的夜,静悄悄的,偶尔一声犬吠虫鸣划破夜的静谧,不过一会儿便又归于宁静。 阮氏和明秀都已经睡去,楚雁回还在油灯下缝着衣裳,那缎面的黑色料子,正是当初贺连决从尚品成衣带回来的,不用说,也在在给某位大爷缝制衣裳啰。 楚雁回穿针引线,针法又快又密集,在袍摆上缝上最后一针,将线在针上绕了两圈,再压着线圈将针扯了出来,咬断线,嘴角盈起一抹浅笑,“搞定!” 将针放进笸箩里的布球上,拎起衣裳正准备检查一遍,这时,激烈的敲门声“砰砰砰”的响起。 阮氏和明秀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人瞬间就清醒了,明秀不悦的抱怨道:“这是咋地了?谁这大半夜的把门拍得恁响呢?” “你们别起来,我去看看。”楚雁回拎起油灯就朝外走去,看见灶房里贺连决已经起来。 以手势示意楚雁回站在他身后别动后,贺连决小心的打开门,只见一位披头散发衣衫破碎凌乱的女子蹲在门口,她头埋在莲藕般的双臂里,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你是什么人?”贺连决冷冷问话的同时,手上凝起了一股内力,若是她敢稍稍释放出一点攻击力,他定会一掌了结了她。 那身影听到贺连决的话,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的头微微抬起了一点,只是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并不能看清她的模样。 楚雁回似乎认出她身上的衣裳来,“景大哥,她好像是明香,你去睡吧,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嗯。”这样的情况,他一男子的确不适合呆在这里。而且对他的女人来说,明香根本伤不到她半点,贺连决也不担心,便进了内室。 “回儿,真的是明香吗?”阮氏听到声音,打帘子走了出来。 “应该是。”楚雁回走上前去,想要扯她起来。 “啊,别碰我,别碰我,你这个畜生!”明香一把拍开楚雁回的手,身子向后倒去,张牙舞爪的喊道。 楚雁回这才看见她赤着双脚,脚下蹲过的地方隐隐有着血迹,可见她是赤脚跑了很长一段路的,脚被磨破了。再配上她衣衫破碎的样子,她不得不想到那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结果! 阮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叹口气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真是作孽哦。” “娘,你拿着灯。”楚雁回起身将手中的油灯递给阮氏,又蹲了下去,放低声音道:“明香,我是楚雁回,没事了,咱们进屋再说。” “楚雁回?” 明香一遍一遍的念叨着楚雁回的名字,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忽然想到什么,起身扑进楚雁回的怀里,哇哇的哭了起来。 “回儿,进来再说,别吵到人。”阮氏道。 阮氏的意思楚雁回明白,拍着明香的背一边安抚着她,一边给带进了屋里。 她的衣裳被撕碎得不成样子,肚兜还垂了一条带子在左边的腿上,透过破碎的衣裳可以看见里面的风景已经青青紫紫的吻痕和咬痕,还有右侧的裙摆也被撕到了大腿处,里面什么都没穿。 情况非常的不乐观! 阮氏将门闩上后,几人便进了里屋,楚雁回道:“秀儿,你去给明香姐烧些水,让她洗洗。” “嗯。”明秀看了明香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去灶房烧水去了。 楚雁回将明香让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后,又为她倒了杯凉开水,她接过去咕咚咕咚的两口便喝光了。 “明香,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阮氏见她情绪还可以,便问道。 明香闻言,眼泪唰地便流了出来,好半天才看了楚雁回一眼,将白天在香飘楼之后的事讲了出来,“离开香飘楼后,一个小二哥追出来给了我们一两银子,我想着雁回妹妹都能在逆境中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我觉得凭我的双手,也是能的。于是我带着我爹娘和弟妹去吃了一碗素面,然后去找房子,终于在傍晚的时候,以六钱银子的价钱租了一个残破的小院……” 稍稍顿了一下,接着道:“晚饭我们又去吃了素面,饭后我爹就让我们先回去。我还以为他是去找夜工做,哪里知道一个时辰后他带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回来,直接就放进我的屋里,然后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那个男人进门就告诉我,他给了我爹三十两银子买我的第一次!我看着他向我走来,害怕极了,不住的求我爹开门,可是他根本不听,不听啊……没一会就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我挣扎,他便直接撕碎了我的衣裳……呜呜呜……他就这样把我给毁了,毁了……” 明香说到这里,眼睛里迸射出的是无尽的恨意,捂着嘴无声的哭着,许久才又道:“二婶,我都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去找工做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你……”阮氏看着她的样子,想问她有没有让那人得手,似乎又不好意思开口。 楚雁回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呜呜……”明香双手都在颤抖着,“我、我是等他完事了,我爹将门打开的时候推倒我爹才趁机逃了出来,我跑着跑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你家来了,呜呜呜……” “你爹真是个畜生,只怕还少不了你娘的份呢!”楚雁回几乎是磨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 依李氏那样又懒又好吃,还想一步登天过好日子的人,在山穷水尽的时候,逼迫女儿做这样的事怎么做不出来?要说这主意是她出的也说不定,毕竟明海的脑子可没李氏活! 明香顿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扑进了阮氏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抽抽噎噎的问道:“二婶,我怎么有那样一对爹娘啊?!” 她有些贪恋阮氏身上的味道,以及她趴在她身上软软的感觉,很窝心、很温暖,仿佛刚刚凉透的心又开始回暖了。 曾经在镇上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幻想阮氏要是她娘就好了,贤惠、漂亮、能干、多才多艺、对待自己的孩子好得没话说,不像她娘,好吃懒做,偷歼耍滑,这次更是做出这样的事来,以至于好好的一个家因此散了。 她之所以嫉妒楚雁回,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她有那么好的一个娘。 “孩子啊,爹娘是无法选择的,但是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是猪狗不如。”阮氏没有推开她,任由她伏在自己的腿上,泪水打湿了裙裤也没有一点的埋怨,“别想太多了,如果不想回去,便留在这里吧,你以前住的屋子都还空着呢。今晚的事,没有人会知道的。” 明香抬起头来,“二婶,他们毁了我一辈子,那个家我是怎么也不想回去的!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脸再活下去啊?” “说什么傻话?”楚雁回厉声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没脸活下去?你就放心的住在这里吧,如果你爹娘找来,我保证将他们送到官府去,永远不得出来!” 对于明香,她有一丝小小的愧疚,如果不是她赶尽杀绝以求一次性解决明韩氏和李氏的问题,她也不会被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娘那般对待。事情已经发生,说抱歉也没多大意思,所以能对她做出一些补偿的话,还是尽量的补偿她一下。 哼,三十两…… 三十两银子便将自己的孩子推进火坑,她也是醉醉的!要是她的爹娘敢这样做,她一定不顾一切的宰了他们!不过还好,她的爹虽然不是她的亲爹,但是对她视如己出,她的娘更是不用说了,乃是这世上最好的娘! 至于明香喜欢他的男人的事,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且不说景澜对明香没感觉,便是她身子被毁只怕也不好意思再存那样的心思了。 最主要的是,一个男人如果那么容易就被勾走,也不配她楚雁回喜欢! “我……” 明香还想说什么,楚雁回近乎无情的打断她的话,“你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跑到我家来,想必并不是真的想死。可你如果非要去死,我们不会拦着你,你跑远些死即可,别连累到我家!但是我想告诉你,生命只有一次,死了这世上就没你了,自己想好了。” 明香垂下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楚雁回的话。 这时,明秀打帘子道:“娘,水好了。” “回儿的衣裳明香穿着可能大了,我的衣裳她穿老气了,秀儿你身高只比明香矮一点,便把你的衣裳和鞋子找一身出来,然后把水给明香抬进来吧。”阮氏吩咐道。 “嗯。” 明秀乖顺的进屋找了衣裳和鞋子给明香,然后又跟楚雁回一起把水给兑好抬进里间。 明香含着泪抱着衣裳进到里间,拉帘子的时候回头对楚雁回道:“雁回妹妹,对不起,我以前那样对你。” 楚雁回知道她指的是从前在明韩氏跟前挑拨离间,然后又故意把活计都压到她的身上的事。淡淡一笑,“我记性不好,都忘了。” 泪水,似两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明香的脸旁。 他们一家人都好善良,她这两年为何要那般对他们呢?所幸现在醒悟还算及时。 明香洗完澡出来,便和她们母女三人挤在一起睡下了,只是翻来覆去闹到很晚才睡着。而且半夜又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大喊着“畜生,别过来,别过来”,继而又是哭着说什么“爹娘,我怎么就是你们的女儿”,让人听了揪心不已。不过想到她的遭遇,哪里有人会去指责她什么? 总之这一晚,几人都没睡好。 109.失望 109.失望    虽然昨夜被明香吵得睡不好,楚雁回到了那个点却还是醒了过来。 贺连决看着她眼下的浓重的黑眼圈,心疼极了,“真是的,那么热心做什么?” 楚雁回一边打水洗脸,一边道:“景大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可是既然发生了,而且她也找到我们家来,我总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你放心,一会我娘会在老屋那边为她将炕给铺上,今晚就好了。” “可别好心收个白眼狼在身边。”贺连决抱怨道。 “呵。”楚雁回笑着压低声音道:“景大哥,我可不是我娘那般无底线的善良,该狠的时候,你可曾见过我手软过?打人的时候,你可见我皱过一下眉头?只要她不起坏心眼,我可以收留她一辈子,甚至将来她遇到不在意她失身的男子愿意娶她,我还可以为她备上一份不错的嫁妆,但是若要起坏心,我是断断不会容她的。” 她说着,捂嘴打了个呵欠。 要说别人是死是活关他贺连决毛事,他就是心疼他女人而已。可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的女人都不会做到放任不管,何况是和她相处了十多年的人?他自然不会再就这事表现出不满,“既然这么困,今儿就不去练功了,再回去睡会,一天不练也没什么。” “不行,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人!”楚雁回想也不想就反对,然后以傲娇的口吻道:“我楚雁回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景大哥,你可不能坏了我的原则,否则我跟你没完。” “呵呵。”贺连决哑然失笑,身形一晃便到了楚雁回的身边,凑在她的耳前魅惑的道:“小回你要怎么跟我没完呢?” 果真是妖孽! 楚雁回还沉浸在他好看的笑颜中发花痴呢,突然他的声音就到了耳边,吓得她手中的铜盆险些就掉地上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当然是休了你!” 贺连决顿时就不好了,愠怒的道:“女人,这种话我说过不许你说第二遍,你惹到我了。” 话落,拿掉楚雁回手中的铜盆,搁放在灶台上,然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吻上她的唇。 “唔唔……” 楚雁回傻眼,这厮的,咋滴也不说一声就亲上来了?而且这种玩笑话都不能说,太霸道了! 见楚雁回都被他吻了还瞪着眼睛看着他,某个男人非常的不悦,惩罚性的吻就这样铺天盖地而来,直吻得楚雁回天旋地转耳晕目眩。 尼玛,这男人,第二次吻,吻技好了很多啊!是不是背地里练过? “啊!” 突然的一声压抑的尖叫声使得楚雁回和贺连决回过神来,二人赶忙分开,看过去,发现是明香站在里屋的门口,一手掀着帘子,一手捂着嘴。 楚雁回看着明香倒没说什么,倒是贺连决好事被打断,看向明香,眼神如刀,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明香委屈的嚅着嘴道谦。 “明香,发生什么事了?”里头传来阮氏疲惫的声音。 楚雁回看了明香一眼,扬声回道:“娘,没事,我和景大哥去跑步了,天色还早,你和小妹多睡一会,晚些我回来做早餐,小弟来不及就让轻弦给他在镇上买吃的。” “呃,好的。”阮氏回了一句便没了声音。 楚雁回又对明香淡淡的道:“明香姐,时间还早,你也回去睡一会儿,今晚上你就去你以前的屋里睡吧。” “呃,好。”明香木讷的放下帘子,人却站在帘子后久久没有动一下。 楚雁回起来的时候她便醒来了,听到贺连决的声音,鬼使神差的便起来了,哪里看到那样让人吐血的一幕。 只是那个男人刚刚的眼神好吓人,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杀机……没错,就是杀机! 是因为她打断了他们的好事吧? 她适才也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而已,根本没有半点想要觊觎那个男人的心,以她现在的样子,又哪里有资格去觊觎那样一个如王者般存在的男人呢? 明香心里既懊恼又忐忑,要是楚雁回误会,不愿意收留她就惨了。 发生那样的事,她却是一点也没想到死,因为她怕死怕疼,昨儿那样说,不过是想博取楚雁回一家的怜悯罢了。而且楚雁回有句话说得好,她要是死了,死了这个世界就没她了。如今的她无处可去,她的爹娘也不可能想到她在这里,所以这里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退一万步讲,即便她的爹娘知道她在这里,想必凭楚雁回的狠劲也是能震慑住他们的。 可是现在,她明显得罪了楚雁回和那个男人了,她该怎么办?如果没了楚雁回的庇护,她绝对逃不了走上那条路的命运…… 想到那样恶心的男人在她身上毫无怜惜之情的施为,她就觉得恶心无比,又如何能在那条路上走下去? 她不想,真的不想啊!如果她明香的命运走到最后是那样,还不如真的去死了好了! 明香心乱如麻,听到外面传来楚雁回和贺连决离去的声音,便也摸索着上了炕。 楚雁回又怎么会听不出明香躲在帘子后没有回炕上?便是她醒来的时候明香也醒过来,她也是知道的。对于呼吸,忍者最是敏感了。 与其说相信她是正好想出来,还不如说她是听到她男人的声音想出来!不过不管她出于什么心理,这次她放过她,再这样,她绝不轻饶。 跑步到了鸡公山,楚雁回便依决打坐继续默念内功心法,练习聚气于丹田。 今日的内功修习,她已然能感觉到丹田有一股气息在蹿动,贺连决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只要再累积几天,她便能试着练习轻功了,这让她很是开心。 三刻钟后回到家,阮氏和明秀已经起来,正在灶房里烧水、做早餐。 “娘,不是让你们再睡会吗,那么早起来做什么?”楚雁回有些心疼的道。 “我们也才起来,比你多睡了近一个时辰,精神好着呢。”阮氏道。 “明香呢?”楚雁回回到里屋见没人,便问道。 “她去老屋收拾去了,说是今晚睡那边。”明秀说着,贼兮兮的看了贺连决一眼,然后才转向楚雁回问道:“姐,适才她看见什么那样叫呢?可是吓死我了。” 贺连决闻言,神色不自在的回了明玉那屋去。 对于自家妹妹的八卦,楚雁回当真是无语至极,胡诌道:“大约是看到老鼠了吧,你也知道,咱们这老屋老鼠多。” 贺连决在里屋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才是真正的无语了。有人把自己和自己的男人比着是老鼠的吗? 他脑中顿时出现了一只公老鼠和一只母老鼠顶着两颗老鼠牙接吻的画面……尼玛,画面太恶劣,他不敢再想! 冲了凉吃了早饭,轻弦照例送明玉去了学堂,然后按照楚雁回的要求,买了几十斤五花肉、一大木盆的猪大肠、咸菜、干辣子以及几样新鲜蔬菜回来。 “好臭!”待轻弦将菜从马车里卸下来后,明秀便逃得远远的,“臭死人了,又臭又腥的,太难闻了。” 轻弦幽怨的看了楚雁回一眼,才对明香嚷道:“明姑娘,该喊臭的是我啊,你可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憋着气,险些没晕过去哇!”完了又看向楚雁回,“楚姑娘,这辆马车少说也值千两银子,被你用来拉猪肉猪下水,还真是暴殄天物。” “嘿嘿,”楚雁回傻笑着道:“你将几方的帘子给打开来吹吹风,没一会就好了。” “小回,你确定那猪下水能吃吗?”贺连决站得极远,依旧忍不住嫌弃的捂住鼻子。 “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这副样子,一会儿可别吃啊!”楚雁回说着,拿了盐先将猪下水给腌着,一会便于清洗。 “我也没说不吃。”贺连决当即讨好的道:“嗯,小回,只要是你弄的,哪怕是毒药我都会吃。” 轻弦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他家爷这是准备做妻奴的节奏吗? “那还差不多。”楚雁回这才满意了,安排道:“秀儿,你去把柴火点上,烧一大锅的热水,先烧肉洗肉,景大哥,一会儿你帮我将这猪大肠端到清凌河去,咱们去那里清洗。” 贺连决险些要倒了,轻弦也是吓了一跳,这楚雁回还真是不客气,连他家爷都敢随意使唤,要是被他那些个兄弟知道了,别想得到他们的认可!是以忙道:“楚姑娘,一会我端吧,这种事情景公子哪里能做呢?” 贺连决很是期待的看着楚雁回,期望她能听轻弦的提议。 哪知楚雁回故意忽略贺连决那嫌弃的样子和期待的眼神,很是体贴轻弦的道:“轻弦你才驾车跑了个来回,该是累了,再说了,哪能事事都靠你呢?就这么一点距离景大哥一定能行的,他要多运动运动才能保持完美的身材,否则变成朱县令那样的多难看啊。” 镇上,朱县令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无故躺枪,他表示很无辜。 贺连决狠狠的汗了一把,他的身材天生就如衣架子一般,就算一顿吃上两大碗肉也是不会胖的,好伐?只是要运动的话,他能不能换种方式?比如他和她的那种双人运动? 哎呀,肉啊肉,多久才能吃上啊?不过现在也还好,偶尔还能偷个香,也算是沾了点儿油荤。 轻弦还要说什么,贺连决给他递了个眼色制止了他的话,“小回说什么就是什么,爷照做就是了,你也是,不得置喙。” “知道了。”轻弦当即恭敬的应了。 楚雁回抬头,疑惑的看了看轻弦又看向贺连决,“景大哥,我怎么觉得轻弦好似对你很是恭敬的样子?好像他是你的人一般。” 艾玛,你这感觉也太灵敏了! 轻弦知道他家爷的心思,顿时吓得不敢说话,贺连决心里亦是咯噔了一下,撇撇嘴道:“他既然被上官誉派来供咱们驱使,自然要对咱们恭敬一些。再说我功夫比他好,他若是对咱们不恭敬,我一掌劈了他。” 爷,你够狠!为了个女人能做到你这个这步,简直是咱们大昭第一人了! “是吗?那敢情好,以后我的话轻弦也不许质问。” 轻弦连忙道:“嘿嘿,楚姑娘,那是自然,在我心里,你就跟我前主子一眼,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贫嘴!”楚雁回不再纠结这事,提了两块五花肉就往明韩氏家以前的灶房走去。 轻弦赶忙将剩下的几大块肉屁颠屁颠的提了进去,贺连决满意极了,这家伙,是个有眼力价的! 忽然,他发现一道几不可见的青烟停驻于村子西面、也就是鸡公山方向的天空中,久久不散,若不是他太熟悉,必然是发现不了的。 “小回,我去鸡公山兜一圈,看能不能打个猎物回来。”贺连决对楚雁回喊道。 楚雁回斜睨着他道:“景大哥,你该不是逃避和我去洗猪大肠吧?” “哥哪能是那样的人呢?”贺连决忙道:“还有机会的不是吗?如果一会儿大伙觉得好吃,你明儿再买,我去洗可好?” 楚雁回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这可是你说的。” 贺连决佯装没看见,“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我相信你了。”楚雁回这才妥协,“咱们家里的灶房墙上挂着我自制的竹弓,你最好能猎两只狍子回来,晚上燃上篝火,让做工的人都留下来,咱们烤狍子吃。” “嗯,没问题。”贺连决要走也不忘做好安排,“轻弦,一会儿你将猪大肠给端到清凌河去,要是被我知道你偷懒让小回自己端那么重的东西,爷定扒了你的皮。” 轻弦很受伤啊很受伤,“景公子,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最好。”贺连决不再多做停留,闪身便不见了。 这男人,真是的,她哪就有那么娇气了?楚雁回虽是这样想着,心里却是吃了蜜似的。 因为家里吃过回锅肉,所以对于烧猪肉皮,明秀很是拿手,只见她以火钳夹着五花肉放在灶膛里泛着烧着,肉皮被旺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没一会儿便肉香味四溢。 余光瞥见明香过来,明秀故意扬声道:“大姐,景大哥对你真好,你和景大哥相处也越发的融洽了,等咱们的屋子砌好了,你们便把亲事给办了吧。” 明香喜欢她姐夫的事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女人,她大姐好心收留她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恩德,没想到她竟还敢觊觎她姐夫!要她说,她们就不该放这样一头狼在身边,太危险了。 哼,姐夫只能是大姐的! 楚雁回嗔道:“你这丫头,怎地比我还着急?” “我能不急吗?姐夫那么俊,我担心有些人不长眼,把姐夫抢走了怎么办?” 明秀意有所指的话使得明香的脸色顿时不自在极了,她已经放弃了,真的放弃了啊。 “呵呵。”楚雁回知道明秀是在维护她,柔柔的笑道:“要是他那么容易就被人抢走了,便走就是了,我还稀罕他干嘛?这世上好男儿多的是,我才不会揪着他一棵树吊死呢!不过二妹你放心,你姐夫没那么容易被人抢走的。” 最后一句话楚雁回说得很是肯定,轻弦连忙附和道:“对,景公子绝对没那么容易被抢走的。” 虽然不赞成他家爷和这个小村姑在一起,可是他家爷都一头栽进去了,而且还是那种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一发不可收拾的人,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呵,轻弦大哥知道的还真不少。姐,这块肉烧好了。”明秀好笑的说着将肉夹了出来,扔到一旁备好的装了半盆水的木盆里,刚烧起来的肉烫得很,入水后,竟是长长的“嗞”了一声。 楚雁回当即拿了刀开始刮被烧得漆黑的肉皮,一刀下去,厚厚的一层油锅巴被刮去,露出被烧得金黄的颜色。 “雁回妹妹,需要我帮忙吗?”明香问道。 楚雁回装着这会才发现明香,忽略她难看的脸色道:“明香姐,你脚伤了就去坐着休息吧,等你伤好了我再安排你做事,你放心,我会给你开工钱的。” 明香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留我住在这里已经很好了,哪里还要工钱?” “呵。”楚雁回笑道:“我们家给别人开的工钱都是八十文一天,村长爷爷为了给我们省钱,给女人和孩子开的是六十文一天,你觉得你花得到那么多吗?好了,你别和我犟了,快去休息吧。” 明香怔然之后,乖顺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哎呀,雁回丫头,你们怎么先做上了?”钱素娥的声音在屋子转角响起,接着来做饭的几人都来了。 见来了一帮老老少少的女人,轻弦也不好意思多呆,对楚雁回道:“楚姑娘,我先把猪大肠端到清凌河边去了。” 楚雁回点点头才对钱素娥等人道:“我今儿做两道你们没吃过的菜,你们只管清洗蔬菜就好了。” 几人二话不说便清洗的清洗,切菜的切菜,忙得不亦乐乎。 贺连决带着竹弓刚刚出现在鸡公山外围,一道纤瘦的黑影便跳了出来,拱着手单膝跪在贺连决的身前,恭敬的道:“轻歌见过主子。” 她的声音如她的眉眼一般清冷,好似除了眼前的贺连决外,任何东西在她的眼中都如无物一般。 贺连决身姿笔挺,不怒而威,“起来吧。” 轻歌站起来,身量高挑,一袭黑色劲装以一条同色的绸带束着,多余的部分垂在右腰侧,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她的腿又直又长,裤腿塞在黑色的软靴里,看起来很是帅气。 “你可知道这次让你来是什么任务?”贺连决对于这些都视而不见,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他的属下,仅此而已! 轻歌双手垂着,恭敬的道:“回主子,属下听轻弦说,是来、来服侍一位姑娘。” 轻弦传回去的消息并没有说起是什么样的姑娘,只是让她来服侍。心里虽是不甘,却还是来了,因为爷的命令不得违抗!只是她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需要让她堂堂骁勇将军身边的乌衣十八骑的一员来服侍?这姑娘到底有什么来头? “不是一位姑娘,而是你们未来主母!”贺连决以不容置喙的声音道。 轻歌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便是这一点反应,也足以让熟悉她的贺连决知道,她在震惊。面巾下,轻歌咬了咬唇,终于还是问道:“主子,这事王爷知道吗?” 贺连决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爷的事爷自己可以作主,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这种话,爷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否则……逐出乌衣骑!” 这话近乎凉薄,仿佛十多年的情谊随时都可以斩断。轻歌没有半分的委屈,赶忙跪下去道:“轻歌知错,请爷责罚。” “责罚倒不必,你只要记住,对她的话绝对服从,她在你在,如若受到半点伤害,你便不用回来了。” 轻歌从贺连决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认真以及对那女子的爱护,当即道:“属下定当以护主子的性命一般护她,她若受到任何伤害,属下愿引刀自刎!” “嗯,起来说话吧。”待轻歌起来后,贺连决道:“你一会跟着我去认一下人,然后自己想办法接近她,让她毫不怀疑的接纳你。另外,爷失忆了,如今叫景澜,她很聪明,可别露出马脚被她识破了。” “属下谨记于心。”轻歌垂首道:“回主子,那个吴状元一早从万隆县出发,想必午时便能抵达新河村。”见他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又道:“文侧妃的人又开始行动了,正在到处搜寻你的下落。” “嗯。”贺连决的反应依旧淡淡的,兀自朝密林深处走去,“跟我去打猎吧,她想吃狍子肉。” “是!” 轻歌听出贺连决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柔了几分,自然听出他口中的“她”乃是那个女子。心想那女子能得她主子这般对待,一定很了不得。 然而等她跟在贺连决的身后悄悄潜到楚雁回家的屋顶见到她的时候,眼中是抑制不住不住的失望。 那个女子分明就是个村姑,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此时正系着围裙在灶台边挥舞着锅铲,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比起容貌秀美知书识礼长袖善舞的轻舞,差得太远太远了。 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她家主子? 110.吴文泰与肥妞(一更) 110.吴文泰与肥妞(一更)    “景大哥,你真的猎了袍子呢?” 楚雁回看见贺连决将两只狍子和两只野兔扔在屋檐下,连忙将锅铲交给一边的胡霜红,便打了盆水迎了上去。 狍子又称矮鹿、野羊,属偶蹄目鹿科,草食动物。肉质纯瘦,全身无肥膘,肉营养丰富,被称为瘦肉之王。由于狍子是保护动物,她也是曾经被朋友带到香港的荃湾一家地下食府吃过一次烤狍子肉,外焦里嫩,鲜美极了,那个味道,至今难忘。 贺连决看着迎面走来的楚雁回,满眸温和的道:“只要小回想要的东西,景大哥都会给你弄来。” 屋顶上的轻歌看着贺连决这个样子,简直要傻眼了。她家主子什么时候这般温和的说过话?又何时这般深情的凝望过一个女子? 这女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俘获她家主子,看来很有自己的手段啦! “哎哟喂,景澜这小子真是不错哦,惯会疼咱们雁回的。”余得花正在一边摆筷子,闻言笑嘻嘻的打趣道。 “可不是,咱们雁回丫头就是个有福气的。”钱素娥点头附和道。 “婶子,你怎么不说是他有福气,能被我看上呢?”楚雁回笑着问。 “呃,是呢,咱们雁回丫头可不是孬的,能娶到雁回丫头,才是真正有福气呢!” “素娥婶子说得极是。”贺连决对钱素娥的话深表赞同。 “呵呵,景大哥,素娥婶子开玩笑呢,你还应承。”楚雁回笑得眼睛完成一弯月牙,“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贺连决洗好手,顺手就捏在了楚雁回挺翘的鼻子上,弄得她满鼻子的水,在楚雁回愠怒之际,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惯你惯谁呢?” 这声音很轻,轻得除了近处的楚雁回外,也只有有内力的轻弦和轻歌听得到了。 轻歌眸色闪了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楚雁回猛地回头往屋顶轻歌藏身的地方看去,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贺连决吓得心脏都缩了一下,佯装不知情的问道:“小回你在看什么?” 楚雁回转过头来,眉头都揪成了一团,不答反问,“景大哥你可有感觉到屋顶上有人在窥视我们?” 屋里炕上的轻弦自刚刚他家爷离开便知道他是去见轻歌了,听到楚雁回的话便猜到轻歌这会正在屋顶上,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传消息回去的时候没有告知轻歌,楚雁回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村姑! 贺连决假装聆听了一会儿又望了屋顶一眼,摇摇头,正色道:“没有啊。” “是吗?那定是我感觉出错了。”楚雁回没有再纠结,“景大哥饿了吧?稍等哦,就快好了,等他们回来就开饭。” 话落,走至一旁的水沟倒了水,往灶房走去。 贺连决眯着眼睛看向屋顶,目光瞬间煞冷,他是不是对他们太过放松了,居然这样轻松就被他的女人洞悉她的存在?! 而屋顶的另一面,轻歌躺在屋顶上,一只手放在剧烈起伏的心口处。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要不是她躲得快,肯定被楚雁回发现了。她真是没想到,一个村姑竟然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 不敢在多做停留,轻歌闪身便离开了。 楚雁回回到灶房做了一道火爆肥肠,今儿的炒菜便全部好了。去到自家厨房看了下烧白和粉蒸肉也已蒸熟,立即端菜摆桌。 今儿天气不算太热,这边坝子也够大,便摆在坝子上,一桌八人,一共八桌。 因为烧白和粉蒸肉蒸得多,每桌每样摆了三碗,再加上一大盘的肥肠和四五个时令蔬菜,算起来可是极好的了。 没多久,做工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看见在端饭的明香,众人无不是一愣,却是没有说什么。 众人打在身上的眼神使得明香脸色苍白,有些局促不安。 阮氏看在眼里,连忙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对大伙儿道:“明香是我回儿今儿一早让轻弦给接回来的。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体不好,回儿整天忙不完的事,又担心秀儿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便让明香帮着照顾我,国金叔,希望你能同意今后让她住在我们家。” 明香感激的看了阮氏一眼,后者回以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村长和族长互望一眼,心中知道没这么简单,却是没有点破,点点头道:“那事是她娘做下的,和明香倒是无关,住在你们家也无不妥,只是明香,你二婶一家待你极好,可不兴像你娘那般昧良心啊!” 明香微微垂着头道:“村长爷爷和族长爷爷放心,我会将二婶当我最亲的人对待的!” 没有说当父母,那是因为对于那样禽兽的父母,她已经死心了。 “嗯,那就好。” 阮氏谢过族长和村长后,拍拍明香的肩,“明香你继续去端饭吧,小心些。” 明香知道她指的是她的脚,乖顺的点点头,“嗯。” 昨儿晚上跑得急,来不及穿鞋,脚底满是血泡,有的还破皮了,简直疼死个人,所幸昨晚楚雁回给了她药擦了擦,好了许多。 “回儿,热水呢?”阮氏催促道:“快端来大伙儿洗手。” “诶,来了。”楚雁回和明秀各自端着一盆热水出来,“大伙洗洗手都坐下开吃吧。” 明香的事便就此揭过了,众人洗了手坐上桌,看向满桌子的菜,无不是垂涎三尺。 “哎呀,这两样是什么肉?还有那个那么多红辣子一起烧的是什么?我活了六十多岁还没见过呢。”老族长指着烧白和粉蒸肉问道。 “族长爷爷,有咸菜那个是烧白,用米粉蒸的那个是粉蒸肉,入口即化,老少皆宜,这两道在香飘楼卖得极好的,一会你们可要多吃些。”楚雁回笑嘻嘻的为族长解答,“至于那个红辣子烧的是什么,我先卖个关子,等你们吃了再说。” 新河镇的人都爱吃辣,所以对于辣子没有多大的避讳。 “呵呵呵,这丫头还卖关子呢。”村长乐呵呵的看向自己的婆娘,只见她脸上挂着莫测的笑,“咋滴,老婆子,难不成那东西是咱们没吃过的好东西?” 余得花白他一眼道:“就数你俩老东西话最多了,吃了不就知道了?” 众人这才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了火爆肥肠,顿时叫好声一片。 “鲜中带香,香中带甜,甜中带辣,但是是微微的辣、微微的甜,很有嚼劲,又很入味,真是太好吃了。”族长仔细品后止不住对楚雁回竖起了大拇指,“雁回丫头,这到底是什么?” 真有那么好吃? 贺连决听到众人赞不绝口,夹了一块肥肠,一脸的犹豫不决,最后想到那是猪儿装便便的东西,还是不敢吃,放回了盘子里。 “呵呵呵,”明秀笑着道:“族长爷爷,不就是你们看不上的猪大肠啰。” “猪大肠能这么好吃?”族长很是疑惑的问:“怎地半点也没有臭味和腥味呢?” “长栓叔,真的是猪大肠呢。”阮氏亦是笑道:“我回儿今儿一早说要买这个我也是反对的,哪里知道烧出来竟是这般美味呢。” “哎呀,这是谁做的呢?可得好好跟她学学。这猪大肠便宜得不得了,咱们就是天天吃也消费得起的。” “傻老头子,除了雁回丫头还能有谁?你放心好了,咱们家三媳妇刚刚一直看着雁回丫头做呢!”族长的老婆苏成芳道:“只是天天吃还不得腻啊?” “爹放心,我可能做得不如雁回好吃,不过也差不离。”胡霜红忙道。 “这猪大肠最主要的是洗起来费事,洗得不好就会有臭味了,所以必须以盐多洗几遍,再用醋挫揉。”楚雁回丝毫不保留的告诉了众人,而后催促道:“大伙儿都别闲着,筷子动起来,晚上啊,咱们烤狍子肉吃。两只大狍子,够咱们好好吃一顿了。” “中午吃了哪能晚上还吃呢?雁回丫头你这么客气,咱们怎么过意得去哦。”村长有些不好意思,他家的劳力几乎都来了,一天两顿的吃,还是他们过年过节才能舍得吃上一顿的白米饭和肉,长此下去他都觉得脸红。而且袍子那是多金贵的东西,拿去卖给酒楼一只少说也得一百两,他们哪里敢吃哦。 “村长爷爷这话就外道了,俗语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不过两顿饭而已,哪及你和族长爷爷之前对我家的爱护之情?”楚雁回道:“再说这狍子是我景大哥去猎的,不要钱,两只加起来怕是有二百斤呢,天气热,放不了多久,我们家怎么吃得完?不如大伙儿尝个鲜。” “国金啦,雁回家一番盛情,咱们就别推拒了。”族长爽快的道:“只要咱们下力的时候别藏着掖着就是了。” 今儿他和那几个老家伙也都去夯土了,在乡下,六十来岁的人,那可是家里的大劳动力,没那么矜贵,让他送开水,那是埋没了。 “长栓老哥说得是,大伙儿干活的时候使足力气干就是了!”村长道:“吃吧,吃完咱们接着去干。” “好咧。” 须臾,烧白和粉蒸肉又得到了极大的好评,直叹这是他们吃过最美味的东西。难怪人家香飘楼都愿意和楚雁回这丫头合作呢,没得本事又怎么得人看重? 一时间,众人吃得好不欢快。 看见轻弦夹了第十块肥肠喂进嘴里后,贺连决终于忍不住问道:“轻弦,真有那么好吃?” 轻弦嘴里嚼着肥肠,含混不清的道:“景公子,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你那份我帮你吃了就是了。” 笑话,他家爷要是发现他嫌弃的肥肠竟然如此美味,还有他的份吗?嗯,不得不说,楚雁回那丫头还有两下子,做的菜居然恁好吃!他要是不趁现在多吃点,等她成了她家名副其实的主母,可吃不到她做的菜了。 贺连决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厮分明就是怕他吃!嗯,不管了,爷也尝尝。 打定主意后,贺连决夹起一块肥肠便喂进嘴里,第一感觉是,的确没有臭味和膻腥味;第二感觉是微辣微甜,嚼劲十足,吃下去后回味无穷。 艾玛,他的女人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真是太厉害了!这道菜放到香飘楼去,特定又会火一把! 只是待他准备再夹肥肠吃的时候,他们这一桌已经没了。 楚雁回穿梭在桌间为人添饭,正好走到贺连决这一桌来,看见他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笑问道:“怎么样,景大哥,明天还要吃吗?” “要!”贺连决狠狠瞪了轻弦一眼道:“明儿你单独给我做一份。” 楚雁回大方的道:“没问题,但是你得自己打理干净。” “行。”贺连决回答得干脆极了,他可没忘他适才说的“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楚雁回正乐着,忽然几辆马车不快不慢的从镇子方向驰来,打头一辆缓缓的停在了坝子边上,后面的也跟着停了下来。 众人看去,只见打头一辆马车靠着众人这边的侧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极为俊逸的男子的脸,众人看清那人,顿时愕然,纷纷转头看向楚雁回,眼中甚至都氲着担忧,原本嘈杂的环境顿时静得只余人的呼吸声。 可是他们发现,楚雁回平静得很。 楚雁回眼睛眯了眯,脑子里赫然出现一个名字——吴文泰!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就像在看陌生人。 由于众人都坐着,唯楚雁回站着,吴文泰一眼便看见了楚雁回,心不由地跳得厉害。 他发现三个多月不见,她的脸圆润了些,肤色也白了些,看起来比他离开的时候美了不少。只是她看向他的眼中再没了以往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冷漠。 回儿,为何不等我回来就要退婚呢?你知不知道,只有我好了,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就算我娶了周艳梅,就算你嫁我为妾,我也会疼你爱你的啊,你为何就不能理解我的用心呢? 回儿,咱们十多年的感情,当真是那么容易就摒除的吗?你可知道我得知你逼着我娘退了亲的消息,有多心痛吗?如今又这般与我对视,太伤我心了。 阮氏的手都在颤抖着,吴文泰那个人渣为何回来了?为何还要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回儿瞧?她真是好想冲上去扇他几个大耳刮子啊。 明秀看着吴文泰,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贺连决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的站起来,霸道的将楚雁回揽进自己的怀中,看着吴文泰,眼神犀利如刀。 楚雁回也不反抗,就那样乖巧的倚在贺连决的怀里,看起来竟是极为登对。 那个男人便是回儿的未婚夫? 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吴文泰嫉妒得发狂,以至于都忽略了贺连决眼中的森冷。只是,虽然嫉妒,他却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当真是人中龙凤!气质卓然,风华绝代,连自诩潘安再世的他都自愧不如。可是那样贵气的一个男人,怎么会看上楚雁回一个小小的村姑呢? 呼,好啊,楚雁回,难怪你要一意孤行与我退亲,原来是这么快就找到了更好的下家!马车里,吴文泰的脸上极为平静,手却已紧握成拳。 “相公,你在看什么呢?”随着一道瓮声瓮气的女子声音响起,一只白白胖胖的短手掰开吴文泰的脸,顿时一张大肥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见那张脸几乎有脸盆大小,险些要将马车的侧窗给堵住,塌鼻子,豁嘴唇,倒八字眉,眼睛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了。只是小虽小,却还算聚光。 众人无声的咽了口口水,那是猪吗?可她分明在叫吴文泰“相公”啊。 艾玛,原来吴文泰弃了楚雁回,就选了这样一个女人啊?长着那么肥大的一个头,不知道她的身体该有多庞大啊! 楚雁回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也没想到吴文泰居然找了这样一个女人做老婆。不过也难怪,人家姑娘家里有权有势,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场,唯有楚雁回和贺连决最为淡定了。他俩一个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个在现代看过形形色色的泡女人,又怎能让他们有太大的反应? “嗨,大家好啊,我是你们村吴状元吴文泰的娘子周艳梅。” 周艳梅自来熟的打着招呼,见众人都愣愣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在意,反而还因为成为焦点开心极了。忽地,一阵风飘过,她那大蒜头一般的鼻子狠狠的嗅了嗅,“呀,你们吃的什么?好香呢,我能不能下来吃一点?” 话落也不等众人说话,作势就要下马车。 吴文泰透过缝隙看见楚雁回和他的未婚夫嘴角挂着的嘲讽笑意,顿时觉得脸都烧透了,他是真心不想楚雁回看见他竟然娶了一头又肥又丑的猪,可是周艳梅力大如牛,脾气又倔,他根本架不住她,连忙哄道:“梅儿,娘让人在家里备了好酒好菜,够你吃个够的。” 周艳梅不高兴了,摇着吴文泰的胳臂,撅着嘴撒着娇道:“相公,我不嘛,我就想吃他们的菜。” 吴文泰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压着心底的厌恶,耐着性子哄道:“梅儿听话,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不要,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周艳梅不容置喙的吼了一句便站起来,由于忘记是在马车里,马车的车顶被她这一撞,险些掀开来。她头被撞疼也不在意,一跺脚,马车顿时剧烈的摇晃起来,继而一道庞大的玫红色身影便跳出马车,众人感觉到地都颤抖了一下。 只是下一刻,楚雁回淡淡扫了一圈,发现众人看着周艳梅,嘴巴都合不拢了。估计是被她那目测有一七五的身高、三百多斤的体重的庞大体型以及她身上穿金戴银的打扮给惊的! 她不由邪恶的想,这胖妞和吴文泰在夫妻生活的时候,如果女上男下,吴文泰那身高约莫一七三、体重大概是一百三十斤左右的小身板,会不会被她给压踏了? “你们谁是主人家呀?”周艳梅小眼睛扫了一圈,目光划过贺连决,只小小的惊艳了一下,便停在楚雁回的身上问道。 楚雁回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发现她看见贺连决时并不像别的女子见了他后表现出的痴迷,倒让她对她高看了一眼。眉头一挑,戏谑的问道:“我是这儿的主人家,状元夫人想吃饭?” 一句“状元夫人”从楚雁回的口中吐出,使得马车里的吴文泰险些要抓狂,他现在好后悔,真是好后悔当初做出那样的决定来。 周艳梅走到最近的一桌,众人直觉泰山压顶。她看了还剩得的一些烧白、粉蒸肉以及肥肠,见是都是自己见也不曾见过的,不觉吞了口口水,指着桌上的菜肴道:“嗯,我给你十两银子,你给我将这三样菜每样来一份。” 楚雁回笑着道:“呵,状元夫人,这几道菜可是我的独家秘法烹制的,美味极了,十两银子怕是不够吧?” “行,那就二十两。”周艳梅大方的道。 “状元夫人,主要是我们不够吃,你要吃还得给你匀出来。”楚雁回说得有些为难,佯装想了想,伸出五个手指头道:“一口价,五十两,夫人要就要,不要就快些回去吧。” 众人再次惊呆了,贺连决嘴角则是狠狠的抽了抽。 五十两……这丫头可真是敢要啊!如果三样菜能卖五十两,那他们今儿吃了多少银子了?还有这胖妞虽然看着像头猪,应该不会那么蠢真的要吧? 111.傻眼(为liumandy红包5000加更,求月票) 111.傻眼(为liumandy红包5000加更,求月票)    “五十两就五十两!” 周艳梅在众人震愕的眼光中,爽快的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走向楚雁回,所过之处,如狂风过境,“反正我夫君家有的是钱。” 众人傻眼,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吧? 吴文泰只觉得肉都痛了,五十两,三个菜,楚雁回摆明就在讹她,她却跟个傻子似的,这得是有多馋?不过楚雁回明明知道周艳梅是他的妻子,却还要这般对她,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还有他,所以才会整周艳梅? 这样一想,吴文泰心里竟是愉悦了几分。 楚雁回要是知道吴文泰有这样的想法,特定一碗大肉盖到他丫的脸上去! 她接过银票扫了一眼,勾唇一笑,然后打了个响指道:“秀儿,既然状元夫人这么大房,咱们也大方一点,上菜,再送状元夫人一大腕白米饭!” “好咧!”明秀回过神来,大姐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赚了五十铃银子,她与有荣焉,爽快的回了一声便去端了两个蒸碗一盘肥肠和一大碗米饭来,还大方的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她,阮氏想到周艳梅那吨位实在太大,赶忙也站起来。 周艳梅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去,凳子晃了几晃险些散架。她夹了一块看起来肥糯糯的粉蒸肉在嘴里,顿时眼睛一亮,“肥而不腻,又香又糯,肉中还带着红薯的香甜气,太好吃了。” 话落,她紧着肉吃,大快朵颐,白米饭碰也不碰,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便将三碟菜一扫而光,看向楚雁回,“姑娘,还有吗?” 吴文泰看着众人下巴都跌到地上的样子,觉得他今儿面子里子全给丢尽了。他实在是太了解周艳梅的食量有多大了,心想着再让周艳梅吃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传他吴文泰娶了一头猪!连忙下了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楚雁回几人。 他头戴玉冠,身穿酱紫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条玉石腰带,看起来颇有几分贵气,许是练习过走官步的关系,他走路都带着一阵刻意营造出来的风。 若说没有贺连决在,吴文泰当真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只是他身量不算高,那种靠装扮出来的贵气与贺连决与生俱来的贵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尽管贺连决一身简单的锦袍一条普通的腰带以及一支普通的白玉簪,但是两人一比较,吴文泰直接被贺连决ko进泥地里! “回儿、婶子、秀儿妹子。”吴文泰打着招呼。 楚雁回觉得恶心极了,一把挽起贺连决的手臂,讥诮的道:“吴状元,别叫那么亲热,我未婚夫会不高兴的。” 似乎为了回应楚雁回的话,贺连决板着脸冷冷的睃了吴文泰一眼。 吴文泰只觉得冷入骨髓,这才留意到楚雁回身边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身上的气势真是太慑人了,让他不愿多呆。 “抱歉,是我一时改不了,楚姑娘千万不要介意。”吴文泰道了歉,对周艳梅道:“梅儿,咱们回去吃吧,家里做了你最爱吃的醉香鸡。” 周艳梅咽了口口水,想了想道:“夫君,醉香鸡我想吃,这个肉我也想吃,不如我们打包一份回去吃吧。” 吴文泰的肉再次疼了一下,却也知道周艳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无奈的看向楚雁回,“楚姑娘可否再卖一份给我们?” 楚雁回才不会和钱过不去,“火爆肥肠没了,其他两样倒是有的,状元夫人可愿以其中一样替代?” “要的,要的!”周艳梅赶忙道:“我要咸菜的那个,真是回味无穷,让我恨不得把舌头都吃下去。” 收了银票,楚雁回笑嘻嘻的道:“秀儿,按状元夫人的要求,再去端几碗来。” 待明秀端了菜来,楚雁回道:“状元夫人,明儿我还做火爆肥肠,嗯,再炖一大锅子排骨汤,你可要再来?” 周艳梅显然对这样的提议高兴极了,忙不迭的点头,“要要要,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我饭量大,可要给我多做些哦,嗯,我把定金给你好了,来不来这银子都是你的。” 楚雁回笑得眼睛都完成两弯月牙,再次接过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大方的道:“没问题,状元夫人明儿午时来就成了。” 吴文泰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了,他们家有钱也只是局限于新河镇这一块,不过再多的钱也架不住这样被坑啊!可他这没脑子的傻婆娘居然还把讹她的人当好人…… 天啦,来到雷劈死他吧! 无奈,吴文泰决定先把人骗回去再说,是以只得把他娘给搬了出来,“梅儿走了,不然一会娘要生气了。” “哎呀,婆婆会生气吗?那我这就走。”周艳梅倒不是怕他娘,而是觉得她一个新媳妇要给公婆留一个好印象才成,“叶儿翠儿,快来帮我把菜给端上马车。” “是。”马车里又下来两个丫头,把菜都端上了车。 周艳梅给楚雁回到了别,正准备离开,忽然扫到一旁的轻弦,“咦”了一声后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面熟?” 贺连决微微蹙眉,轻弦则是大大的吓了一跳,该不是在京中的时候被这肥婆娘撞见过吧? 他脑子也算是灵活的,稍稍一转,便笑着看向周艳梅道:“状元夫人是京城来的吧?我前主子上官誉乃是京城上官家的三公子,夫人见过也不奇怪。” “呃,大概是吧,我……” “梅儿,走了。”周艳梅还要说什么,吴文泰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她走了。 再留在这里,村民的眼光都能把他看穿了。从他们的眼中,他看出的不是对他状元的肯定,而是对他人品的鄙视。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却也是赤果果的。 待他们的马车一走,众人便嚷开了。 “哎呀,真是没想到吴状元居然娶了这样一个能吃又头脑不好的败家娘们!” “可不是,雁回丫头明明是讹她呢,她居然还看不出来,也真够蠢的!你们刚刚看见吴状元的脸色没?整个黑得跟锅底似的。” “唉,以前觉得吴文泰倒是个青年才俊,没想到竟是这般肤浅。嗯,比起雁回丫头的未婚夫,可是差远了。” 贺连决得了夸赞,心里美滋滋的。村长偷偷看了楚雁回一眼,确定她没事后,嚷道:“我说你们这顿饭耽搁够久了,下午可要补起来的。” “是是是。” 众人不再说什么,很快的吃了饭便上工去了。 碗筷有明秀带着钱素娥她们收拾,阮氏便拉着楚雁回回了自己的家,贺连决也跟着身后。阮氏让贺连决等在屋外后,将楚雁回拉进里间,压低声音问道:“回儿,你心里可难过?” 楚雁回无奈的笑着反问道:“娘,你看我现在像是难过的样子吗?” 阮氏狐疑的问:“真的没事?” 回儿和吴文泰打小相熟,她知道她对吴文泰还是有几分感情的,难道真那么容易就放下了?难道是因为景澜才这么说的? “娘,吴文泰那种靠女人上位的人渣,我没嫁给他不知道多幸运呢,娘你就不要多想了。而且你再这样多问,景大哥听了会多想呢,好了我去洗衣裳了。”楚雁回说着取了装脏衣服的铜盆,正准备朝外走去,忽然一拍头,“哎呀”的一声尖叫。 贺连决闻声,紧张的冲了进去,“小回,怎么了?” “你这孩子一惊一乍作甚?看吧景澜紧张得。”阮氏没好气的嗔道。 景澜这么紧张她的女儿,她的心里也放心了许多,不管回儿是不是放得开吴文泰,只要有景澜如此用心相待,她相信她的回儿迟早会走出那道阴影的! 楚雁回对贺连决抱歉的笑笑,然后道:“娘,吴文泰他娘不是说咱们的玉佩还在他的身上吗?刚刚忘记要回来了。” “哎呀,瞧我,适才被吴文泰那胖媳妇给惊到了,也是忘记这一茬了。”阮氏亦是拍了自己一下子道:“罢了,找个时间让景澜陪你去拿回来就是了。” “也只有这样了。”楚雁回有些懊恼。要她的意思,是再也不想见到吴文泰那副恶心的嘴脸,可是再不愿意见也没办法,玉佩可是她娘的东西,必须得要回来才行,“好了,娘,我跟景大哥去清凌河边了,你歇一会便午休吧,别成日里做鞋子,累着自己了。” “娘省得的,你们去吧。”阮氏笑着赶人,“狍子的一会儿让轻弦打理,你们没事也别急着回来,小两口到处走走。” 楚雁回嘴角抽抽,端着一盆子衣裳到处走吗? 吴启寿和吴夫人领着一大家子连同府中下人五六十口喜气洋溢的等在院门处,看到马车马车到来,一个个眉开眼笑。 只是等吴文泰下了马车,然后又从车里牵下来一个几百斤的姑娘来,众人无不是傻了眼,那笑僵在脸上,滑稽极了。 112.还以为我带了一头猪(求月票) 112.还以为我带了一头猪(求月票)    吴文泰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懊恼不已,他爹娘那是什么反应?还有他弟弟妹妹那被惊得合不拢的嘴又算什么?不是都写信给他们说过了周艳梅有些……胖吗?怎么还是这副反应?她若是将他们的反应告诉了岳父大人,又如何为他在太子那里美言? “咳咳。”吴文泰压下心中的不悦重重的咳了两声,众人回过神来,他才为吴启寿和吴夫人介绍周艳梅道:“爹,娘,这位便是儿子的妻子周艳梅。”又对周艳梅道:“梅儿快见过爹娘。” “儿媳艳梅见过公公婆婆。”别看周艳梅身体胖胖的,行起礼来那也是极为灵活和标准的。 作为一家之主,吴启寿开口道:“艳梅你起来吧,咱们乡下没有那么多计较。” “儿媳多谢公公。”周艳梅顿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夫君说公公婆婆最是好相处了,果真如此。” “嗯嗯嗯,好。”吴夫人扯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点点头,心里忖道,这胖妞,还不如楚雁回那个死丫头呢,至少她看着赏心悦目不是?! 吴文泰不悦的瞪了他老娘一眼,忙又指着吴文钰和吴文迪道:“这是妹妹文钰和弟弟文迪。” 周艳梅点头道:“弟弟好,妹妹好。” “嫂……子好。”吴文钰机械的点点头,倒是吴文迪嚅着嘴回了一声好,只是那声嫂子叫着别扭极了。 周艳梅又看向吴启寿身后的几个打扮入时的妇人和几个孩子,然吴文泰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并没有为周艳梅介绍的意思。也是,不过一群他爹的妾室和她们所生的孩子而已,哪里配他提及? 吴启寿看出自己儿子的意思,心中不满却没说什么,毕竟他们家现在要靠着泰儿走上富贵之路呢,“时候不早,咱们都还没吃饭,进去再说吧。” 一行人便匆匆的直奔膳厅。 周艳梅那堪比猪吃食的样子自然又令在座一阵惊恐,而她本人还不自知。 吴夫人脸上笑着,笑却没有到达眼底,脸色也极其的难看,特别是在看见那几个妾室意味深长的目光后,整个人都恹恹的,以至于吃饭都没吃好,下桌后,将周艳梅丢给吴文钰,便和吴启寿一起将吴文泰给叫到了书房。 关上门,吴夫人便看向吴文泰劈头盖脸的诘问道:“泰儿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有点胖吗?怎么能胖成这副德行?我这要是带她出门,别人还不定以为我带了一头猪呢!” “娘,这话关起门来和儿子说说便罢了,切不可在梅儿面前说起!”吴文泰道:“你可知道,梅儿她爹虽然是一个从四品,那可是京城的府尹,极得太子赏识的。要是梅儿将这事告诉她爹,凭她爹对她的喜爱,儿子将来就别想高升了!” “泰儿你说你媳妇他爹真有这么这么能耐?”吴启寿拧着眉,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承认了周艳梅这个媳妇。 吴文泰淡淡一笑,“爹,我若是不考量好,你以为我凭什么娶这样一头除了吃还是吃的没脑子的猪?她爹要是没本事,你以为我一个新科状元,一没后台二没资历,凭什么能任咱们宜城郡的知府?” 吴启寿想了想,郑重的对吴夫人道:“夫人啦,你可得把她给泰儿哄好了,将来若是太子继位,想必泰儿的前途亦是无量的。” 吴夫人为难极了,她最是爱美了,要她面对那样一个儿媳妇,只怕要不得半天就得吐啊! 看出吴夫人的为难,吴文泰揽过她的肩道:“娘,儿子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你不喜欢她也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把她哄好了,她要吃就紧着她吃,待儿子回府城后,给你娶几房你中意的媳妇就是了。” 吴启寿想到什么,“泰儿,你岳丈和媳妇当真那么大度,答应你纳妾?” 周艳梅就是个除了吃什么都不懂的蠢货,甚至都不懂男女情爱,这样的女人,有何惧?至于他的岳丈要求很简单,只要他善待他的女儿、长子出自她的肚子即可。 吴文泰自信的一笑,“爹你放心好了,我当时提的要求便是如此,岳父大人他也是知道他女儿是个什么德行,自然不会不答应。” “如此,爹给你说个事吧。”吴启寿思忖着将自己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吴文泰听后,眸底闪过一抹震惊与狂喜,“原来如此!我就说他看着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原来他竟然是京里来的。还有我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回儿她竟然能干了这么多,呵呵,一个月挣的钱竟是比咱们一年都多,还真是没想到呢。” 吴启寿没有看漏自己儿子眼中迅速划过的狂喜,“泰儿你是答应为父的计划了?” “这么好的事,儿子为何不答应?”吴文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爹爹你放心吧,要不了三年,咱们吴家定能跻身京中权贵的行列!” 吴启寿和吴夫人听儿子说得这么肯定,完全将周艳梅的事给抛诸于脑后了。 “泰儿,既然如此,为父这便让人去安排,五日后于府中设宴。” “儿子一切听从爹爹的安排。” “……” 一连在家呆了三日,吴文泰那个胖媳妇每天中午都会到楚雁回家里吃上六大碗肉,以至于楚雁回短短三日就赚了她好几百两银子,简直馋死人了。不过却没人嫉恨的,因为就算是讹人,也得有本事去讹对不对? 再说楚雁回不是那种吝啬的人,在征得阮氏的同意后,拿了几十两银子出来,给做工的人一人分了一两,剩下的全都给了明秀自己存着,将来置办嫁妆。 众人得了那么大的好处,干起活来越发卖力了。 再说人多力量大,众人还等着作坊建好了在他们家继续做工呢,是以短短几日便将坡顶削平了,而那原本十丈的高坡矮了一丈多,居然还挖出一道泉眼,那泉水汩汩的冒着热气,乃是一汪天然温泉! 吴启寿和吴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嫉妒得要死,也后悔得要死,他们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呢?要知道温泉于他们这个地方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冬天要是能泡个温泉澡,简直不要太惬意太舒服哦! 他们不开心了,楚雁回却是高兴得不得了。她发现自打穿越过来后,她的运气就不是一般的好,做什么都是顺顺利利的,还给她遇到了一个绝世好男人,上天真是太眷顾她了。唯一让她不爽的就是这么久过去,明江那个畜生还没被抓到。 楚雁回简单的改了下设计图,将温泉给设置在她的屋里,到时候再引一股到阮氏、明秀和明玉的房里,各挖一个小的温泉池就好了。 而眼下那边正着手挖地基,这古代又用不着盖多高的楼,大约二十多天,她们应该就能搬进新家了。 这日一早,楚雁回和贺连决正准备出门前去镇上,有个婆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阮氏嫂子,阮家嫂子在家吗?” 楚雁回、明秀和阮氏相望讶异,这声音分明是吴夫人身边的吴妈。 “谁呀?”阮氏得到楚雁回的示意,佯装不知的问道。 吴妈站在灶房的门口,很有规矩的没有进来,只扬声道:“我是吴夫人身边的吴妈,阮氏嫂子可还记得?” 阮氏这才迎了出去,客气的笑着问道:“吴婆子,你找来是有什么事吗?” “阮氏嫂子,是这样的。”吴妈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张喜帖来,“我们家大公子和少夫人只在京中办了酒席的确不像样子,他们这次回来便是为了在家中补办酒席的,我们老爷和夫人看了下日子,再过三日便是大好的吉日,到时还望你一家能拨冗前往。” 阮氏的脸色当即就挂不住了,这吴家特么的是几个意思?炫耀吗?还嫌侮辱她回儿不够?竟是这般的欺人!是以语气不怎么好的回道:“吴婆子,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夫人,吴家的门槛太高,我们无心巴结。” 吴妈也不生气,依旧挂着笑道:“阮氏嫂子,我们夫人说了,不去的话,玉佩就不还给你们了。” 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阮氏的身形晃了下,要不是那玉佩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意义,她真想发狠说不要了。 都怪当初吴夫人来定亲的时候,她手中除了这个玉佩便没有拿得出手的信物,便将荆南送给她的玉佩给交换了出去。当时她心想着那东西反正是到了自己的未来女婿手上,荆南九泉之下想必也是同意的,哪里知道会有如今这一出?现在倒好,他们竟然拿玉佩来威胁…… 楚雁回笑吟吟的走出来,将阮氏的反应看在眼里,接过吴妈手中的喜帖道:“吴妈是吧?你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到时候我们一家定会前往的。还希望到时候吴文泰别再推脱玉佩找不到之类的话,否则我不在意一把火将吴家烧了再慢慢的找。” 她前天去要了一次,结果吴文泰推说不知道放哪里去了,说是找到便派人给她家送来,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出!要说他们如此用心没有别的用意她是不信的,如此何不前去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名堂?! 呵,她可没忘记吴文钰打了秀儿那巴掌呢! “回儿。”阮氏不赞同的唤道。 “娘你放心。”楚雁回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道:“吴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没事的。” 吴妈就知道夫人能把这一家子压得死死的,对于楚雁回毫无威胁之力的威胁也并不在意,看向眼跟着楚雁回出来的贺连决道:“对了,夫人还说了,景公子也请务必前去。” 贺连决一个冷眼扫过去,“本公子岂是你们一群践人能随意威胁的?” 嘎?! 楚雁回傻眼,这厮是在骂人呢?艾玛,人帅就是任性,连骂起这种女人常骂的话来也让人觉得霸气的一逼啊。 吴妈原本看着贺连决出来的时候眼神还是极温和的,哪里想到贺连决竟是这样一个冷酷的人,那眼神就跟刀似的,只戳得她脚窝子一软,人便跪了下去,“奴……奴婢也是奉了夫人的命……” “滚!” 吴妈吓得都在贺连决面前自称奴婢了,只是她哆哆嗦嗦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贺连决便很不给面子的低吼。 这男人虎起脸来怎么这么让人害怕?吴妈都尿了,老脸顿时绯红,连滚带爬的跑了。 楚雁回鄙夷的目送她滚远,转头便对上阮氏担忧的眼神。 阮氏不是笨蛋,这么明显的要挟,自然能猜到吴家的别有用心。至于是针对谁,不用想也知道。 “娘,有景大哥在呢,你在担心什么?”楚雁回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再说女儿如今也是有功夫的人了呢。” 嗯,昨儿她依着景大哥教下的口诀,试着飞了一下,竟也飞出了有十来丈远的距离,景大哥还夸她很有天赋呢。 “回儿,话是那么说……” “没事的娘,你且放心吧。”楚雁回打断阮氏的话,目光氲出一丝冷意,“他们敢起坏心,我定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们!没得他们还当咱们像以前那般好欺负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女儿成竹在胸,阮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催促她的贺连决快些走了。 话说吴妈一声狼狈的回了吴家后,心里都还是拔凉拔凉的,那一道冷冽的眼神在她的心里没有消散,还时不时跑出来刺她一下。她没有去换衣裳,便直接去了吴夫人的房里。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臊啊?”吴妈踏进屋,吴文钰便捂住鼻子问道。 吴妈的老脸更红了,在吴夫人带着质问的不悦目光中,对侍立在一旁的小丫头小玉道:“小玉你先下去。” 小玉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吴妈跪在吴夫人身边,将刚刚去楚雁回家发生的一切都讲了。 “什么?他怎么能不来呢?”吴文钰听完后立即从矮榻上跳起来,惊乍乍的道:“娘,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嘘嘘嘘。”吴夫人一连嘘了好几声,压低声音道:“小祖宗你轻声点,你想闹得全府的人都知道吗?你嫂子已经成了满府的笑柄,你还要宣扬得人尽皆知吗?后院里那几个践人可巴不得看咱们出洋相呢!” 吴文钰不以为然的道:“娘,这事成了可是好死那几个丑女人了,哪里就会成为洋相了?” 吴夫人轻轻点了吴文钰的额头道:“你说你是蠢呢还是傻呢?这事传出去别楚雁回都不来了。” “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别个的事她吴文钰才不关心呢,她只要景澜来就好了。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货?”吴夫人简直无语凝噎,她这女儿真是只长身子不长脑子,一点也没有遗传到她的精明和她爹的聪明!“楚雁回不来,你以为那个男人回来吗?” 吴文钰被骂也无所谓,倒是最后一句话让她急了,“啊,娘,那你说怎么办?” 吴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懒得和她说了,只肯定的告诉她结果,“那个男人会来的!好了钰儿你去玩儿吧,记得好好待你嫂子。” “娘,还用你说吗?我去找嫂子玩了。”吴文钰说着便离开。 她都没想到,她那嫂子的爹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估计就是官员中最末等的存在,哪里知道竟是有钱得很,从她嫂子带来的十几套款式新颖的首饰、头面就看得出来了。嗯,她爹想来定是个贪官。 她那嫂子也是蠢得和猪没两样,她就凭三言两语便从她那里哄得不少好处,只头面都被她哄骗了三套过来,别说还有许多金银。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东西根本就是吴文泰为了哄周艳梅的爹周同浩开心,给周艳梅买的。毕竟一个京官,什么都被人看在眼里,就算他再有钱,也不会这样显摆的。 楚雁回和贺连决到了香飘楼为厨师们指出一些问题又解决了一些问题后便准备去冰室看看,哪知刚到大堂,便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急急赶到柜台前,“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一位楚雁回姑娘?” 他约莫十七八岁,唇红齿白,模样十分俊俏,一身灰色袍子,打扮并不像伙计。 楚雁回微微感到讶异,但凡她见过的人,多数都会记得,而这位,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冯掌柜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淡淡扫了楚雁回一眼并没有点出来,“是有这么个人,请问你找她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年轻男子笑道:“掌柜的,我是尚品成衣新聘的伙计,是我们掌柜的让我来找楚姑娘,请她去一趟我们店子。” “这样啊。”冯掌柜往楚雁回一指,笑着道:“那位便是。” 年轻男子当即朝楚雁回走去,“楚姑娘,我是……” “呵。”不待男子说完,楚雁回已经能预见戴掌柜找她什么事了,当初他们约定的是一个月,还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找上她,笑着道:“我刚刚都听到了,咱们走吧。” 年轻男子笑了笑,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楚雁回和贺连决也不矫情,当即便走了出去。 尚品成衣离香飘楼不远,只隔了两条街,他们便没有坐轻弦赶的马车。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尚品成衣店。 戴掌柜候在门口,看见楚雁回那跟看了金元宝似的,笑幂幂的迎上去道:“哎呀楚姑娘,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哈哈哈。” “呵,戴掌柜有请,我能不快些来吗?”楚雁回调侃了一句才道:“玩笑了,得亏你这伙计运气好,否则我们已经离开香飘楼了。” “他?伙计?”戴掌柜哑然失笑,“他哪是什么伙计哦,他是穆越,叫他阿越就行了,是上头派来专门将你的设计做成成品,然后再把编好尺寸比例,好给下头的人批量生产。” 楚雁回对穆越点点头,才对戴掌柜道:“这样说来,我设计的衣裳在京城卖得不错?” “对啊,楚姑娘,你是不知道,咱们用两天的时间将男士女士的袍子各做了五十套出来,不出一天便售罄,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所以我们东家便决定答应姑娘的要求。” “如此甚好,掌柜的便请写下协议,咱们各自签字后便前去衙门把章给盖了。” “楚姑娘真是个爽快人,和姑娘做搭档,真是戴某的荣幸。”戴掌柜把楚雁回恭维了一番,才笑着道:“戴某适才已经将协议写好并签了字,只待你看过签字后就能去衙门了。” “说起爽快,戴掌柜也不输人啊。” 二人一阵玩笑后便上了二楼看了协议签了字,然后又去衙门盖章。 朱县令见楚雁回又和新河镇第一成衣铺子谈成了一笔生意,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心想这丫头要是自己的儿媳妇就好了。可是这事也就心里想想而已,连半点对楚雁回觊觎的心思都不能表现在脸上,否则被眼前这位冷面世子爷知道了,还不得一拳砸扁了他?不,灭他满门都是有可能的哇! 有朱县令在,一切自然顺利得不得了。 从衙门的大堂出来,正好碰到朱跃从后院过来,楚雁回讶然,调侃道:“哟,朱公子没有出去鬼混啊?难不成是在准备和吴大小姐的婚事?” 鬼混…… 朱跃和朱县令的嘴角齐齐的抽了抽,朱跃道:“姑奶奶,你或许不知道,吴文钰的爹几天前便上门来说将婚期延迟一个月,害得我和我爹一家一家的去给宾客解释,丢死人了。” “呃,难怪朱公子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原来是为情所困啊!走了,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 为情所困吗? 朱跃目光闪了闪,忽地又一亮,“姑奶奶,我去给你们家下力好不好?不用工钱,管饭就行。” 113.贺连决不会是个糟老头吧?(一更) 113.贺连决不会是个糟老头吧?(一更)    楚雁回眼睛微微的眯起,一瞬不瞬的盯着朱跃。 朱跃被她看得不自在极了,应不应她倒是说句话啊。 “这……这……”朱县令原本听到他儿子提出这样的要求,心里是很赞成的,可是看到楚雁回这样的反应,顿时有些虚。 就在他父子二人心理承受能力快达到极限的时候,楚雁回笑了,“朱跃,你心里打的什么注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想都不要想。” “我、我打什么主意了我?”朱跃有些心虚的问。 “非要让我点出来吗?”楚雁回冷哼,言辞犀利的道:“我再说一遍,我妹不是吴文钰,不是你这个花花公子能肖想玩弄的对象。景大哥,戴掌柜,我们走。” 走出两步,楚雁回回头又道:“朱大人,这么多天过去了,明江那个败类还没抓到吗?你们办事效率可真低!” 朱县令只觉得冷汗直冒,说话舌头都在打结,“楚、楚姑娘,清河镇说大不大,却也不小,足有二十六个村子呢。不过本官已经派了衙门一半以上的衙役前去追查他的下落,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了。” 戴掌柜讶异不已,楚雁回不过一个小小的村姑,这县令大人何以会怕她成这个样子? “是吗?”楚雁回懒懒的道:“朱大人,明江是个心眼极小的人,他的老爹被抓,家人被赶走,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他一日不被抓到,对我家就是潜在的威胁,希望你可别偷懒哦。” 说完便不再理会朱县令,兀自朝衙门外走去,戴掌柜亦跟了出去。 贺连决不悦的扫了朱跃一眼,将视线移向朱县令,后者正抹着额上的冷汗,感觉到贺连决在看他,便迎向他的视线,接触到他眼中的冷意,感到腿都快站不住了。 好在贺连决并没说什么,便转身走了。而朱跃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了,自然没有留意到他老爹的窘迫。 朱县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扶住朱跃的肩膀才不至于让自己的脚软下去,“儿啊,楚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你对她家二妹有了想法?” “……瞎想想什么呢?”朱跃回过神来,恼道:“那丫头才十三岁,我怎么可能看上她?好了,突然想念红袖楼的红玉姑娘得紧,我去红袖楼喝花酒了。” 说完也不管他老爹还趴他肩头上,便朝外走去。 “哎哟。”朱县令一个没留意摔倒在地上,骂骂咧咧的道:“你个臭小子,这样对你老子,也不怕挨天打雷劈!” 朱跃脚步顿了下,回头见有两个衙役前去扶他了,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衙门,朱跃向着红袖楼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脚步便慢了下来,脑中划过一张稚嫩又倔强的小脸,突然又不想去红袖楼了,甚至有些厌恶自己过往的行为。调头的瞬间,视线不经意瞥到旁边的首饰店,想也不想便跨了进去。 “哟,朱公子,稀客啊。”掌柜的看见朱跃,忙将他迎向柜台。 柜台上的红色戎盒里,一支别致的白玉梅花簪一下子便吸引住了朱跃的目光,拾起来,竟有些爱不释手,觉得这簪子与脑中的某个女子契合极了。 “掌柜的,这支梅花簪多少钱?” “朱公子真是识货,这支簪子的成色好,样式新颖,若是送给心爱的女子,感情定能加深一步;要是送给想要追求的女子……” 朱跃不爽的打断掌柜的话道:“你这臭老头,小爷问你多少钱你只管说价钱便是,啰啰嗦嗦的作甚?小爷睡过的女人比你瞧过的女人都多,难道小爷还不懂得怎么追女人?” 掌柜的连忙点头哈腰,谄媚的笑道:“是是是,朱公子,原本是四两银子……” 人家掌柜还没说完,朱跃十分豪气的打断他的话道:“四的意头不好,爷给你六两银子。”说着,自袖袋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砸在柜台上。四谐音死,六乃是顺,大顺,他追明秀的路,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没错,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便是明秀! 自打那日在凉棚里被楚雁回赶走后,他翻来覆去想着一个问题——那便是他到底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臭丫头了? 想了好几天,那丫头的音容笑貌便在他脑子里扰了好几天。终于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的确如楚雁回所说,他喜欢上明秀了! 这一认知让他感到不安,弄得他吃不好、睡不好,连曾经最喜欢的吃喝嫖赌都提不起兴致来。 在他朱跃的世界里,女人就如红袖楼的红玉姑娘一般,睡了给些银子也就算了。即便是曾经和他有婚约的吴文钰,他也不过是为了他爹去拢络她,他贪念吴文钰完美的身体,即便是哄着她把她给睡了,也没有想过去喜欢她。偏偏是明秀这个各方面都及不上吴文钰的小丫头,搅得他心湖都乱了。 他想去追,可是想到她那个恶鸡婆似的姐姐,他就心里发怵。以至于刚刚她问起的时候,他都不敢承认。 哼,明的不行,小爷来暗的,先偷偷摸摸的让你妹爱上小爷再说,到时候,你想反对都不行! 嗯嗯,就这么办! 掌柜的傻了眼,原本他想二两银子便将簪子卖给朱公子的,就当卖给他一个面子,哪知这傻缺反倒多给他二两…… 嗯,他活了五六十岁,还是头一次见到往高了加钱的。不过这簪子便是卖二两他还能赚些银子,哪知道一下子多出恁多,利润翻了近十倍,这样的好事他怎么会说出来呢?掌柜的连忙乐呵呵的找了四两碎银给他,然后为他挑了个精美的木盒子装了起来。 朱跃拿着盒子满意的出了店子,忍不住再次打开盒子瞧了一眼才又盖上,脑子里浮现出的是明秀那丫头戴上这簪子时漂亮的样子。 站在门口,朱跃朝右看了看,那里是红袖楼的方向,没兴趣;朝左,可以去往新河村。想到楚雁回可能没那么快回去,他叫了辆马车,踏上了往新河村的路。 楚雁回出了衙门便和戴掌柜分道扬镳了,与贺连决往冰室方向去。 冰室是上官誉为刨冰店取的名字,选的地方也是新河镇最热闹的街道。昨儿他让人送信到新河村,说是一切都弄好了,让楚雁回去看一看,如果没有异议,明儿便可准备营业的事情。 楚雁回和贺连决到了那条街,很容易就找到了所谓的冰室。 说容易,是因为上官誉为冰室做了好大的一个黑底烫金的招牌支在门框上方,想让人不一眼看见都难。 冰室入门便是六张原木色的长条形桌子,只上了亮釉,闻上去有一股釉彩和木头的香味。柜台设在最里头,有一丈长两尺宽,也是原木色的。 柜台里面的墙壁开了两道小门,靠左边的门边做了一扇两尺见方的窗,是用来取坐好的刨冰的,进去是小厨房,用来熬煮红豆、绿豆、切水果、凿冰用,另外还做了一个大的案板,则是用来切放水果的地方;另外一道小门进去则是存放冰块的暗室,做了特殊的处理,并铺了厚厚的新棉被,以防冰块融化较快。 楚雁回以这个时期有限的材料,设计了西瓜、红豆、绿豆、雪梨等十多个款式的刨冰,当然这些材料都会经过冰冻后再拿出来食用,在这大热的夏天吃上一碗,真正是透心凉。 看着装饰一新的店面,楚雁回都有些期待起明天来。 上官誉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楚雁回心情愉悦的样子,他自己亦感到愉快起来,上前问道:“雁回,怎么样?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楚雁回点点头道:“上官大哥,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订的蜂蜜和酸梅可好。” 她没有选择用蔗糖,是因为蔗糖的甜味没有蜂蜜纯正,用蜂蜜和酸梅来替代和中和,成本会高些,但是刨冰的口感更好更醇香。喜酸就少加蜂蜜多添酸梅汁,喜甜就多放蜂蜜少加酸梅汁,酸酸甜甜,再配上水果或者煮得烂糊的红绿豆,嗯,吃起来不要太舒服。当然,完全不吃酸的人,就只放蜂蜜,味道也一样好。 上官誉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好了,蜂蜜和酸梅都是我们家自己的铺子调过来的,绝对是上品!另外,我让人在京城也着手装修冰室,比这个大了两倍不止,以琉璃做装饰,完全不是这里可以比拟的。” 当真是有钱任性! 楚雁回感到恶寒不已,说出自己的看法,“京城寸土寸金,一月房租已然很贵,琉璃更是不可多得的珍品,非大富大贵人家不可用,满室以琉璃做装饰,投资会不会太高了?” 虽然花的不是她的钱,赚的钱她超常分红,但也难免感到肉疼,这个生意还不如不做呢! “呵,雁回你就不懂了,京城的有钱人家多,非富即贵,人家来吃就是个身份与享受!我在这里卖一百文一碗,在京城,能卖二两银子以上,你算算,我的投入值不值呢?” 这个利润,楚雁回的确是心动不已,也知道上官誉说的便是属于现代的星级效应,只吃贵的不吃好的。如果说四季都能卖冰,这样的装饰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关键是只能卖一个夏季呢! “上官大哥你算过这笔帐没有?刨冰只能卖夏天,春秋冬三季要怎么办?搁置起来未免太浪费,做其他生意须得把琉璃给拆了再重新装饰,拆除的琉璃损失如何计算?” “所以这个就靠小回你了。”上官誉道:“到了其他季节,你给想一门好营生不就行了?”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丫就吃定他了呢? “上官誉,你是得寸进尺了吧?”贺连决呈保护者姿态的揽过楚雁回,冷冷的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京城的店子给砸了?” “呵,砸了我扣雁回的银子,一个月足够我扣了。”上官誉完全无所谓,睨了贺连决一眼,不怕死的投给楚雁回一个媚眼,“雁回,我看好你哦。” 楚雁回恶寒,一个翩翩如玉佳公子做出这样的表情,也太违和了。 这小子今儿吃错药了吗?分明就是故意的!贺连决差点被上官誉气得肺都爆了,突然一道凌厉的内劲自手中打出,直逼上官誉的面门而去。这气势之强劲,若是被打到,上官誉一张俊美的脸特定是要毁了。 内劲还不曾靠拢,上官誉便觉得自己的脸如被刀割了一般的疼,幸而他躲得快,躲过了袭击。只是鬓角的一缕黑发却是未能幸免。 上官誉看着飘然坠下的发丝不由打了个寒颤,阿决这家伙,果真如师傅所说,不愧是练武奇才,内力又精进了不少! “景大哥,你怎么能打人呢?”楚雁回白了贺连决一眼,见他根本就是一副“打的就是他”的样子,她表示很无奈。转向上官誉问道:“上官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上官誉才说了这句,贺连决附和他的话道:“他怎么会有事呢?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楚雁回嗔道:“说起来好似你有多了解上官大哥似的。” 本是随意的一句嘟囔,却惊得贺连决心颤了一下,赶忙装着委屈的样子,意图把这块给揭过去,“小回你不许关心别的男人。” 楚雁回无语凝噎,“他可是咱们的金主!” “对,我可是雁回的金主,你杀了我就拿不到钱了。”上官誉挑衅的扫了贺连决一眼便又转向楚雁回,“雁回,等你将来去了京城,我便将店子给你打理,亏了算我的,赚了咱们四六分。” “这敢情好。”既然上官誉自己都不在乎,她还多说什么?大不了真如他所说,想个好的营生好了!至于京城,她迟早会去的,能有个免费的店子归她打理,何乐不为?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只是上官大哥,刨冰的做法很简单,人家一尝便能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而且京城又不乏有冰窖的贵人,到时候人家依样画瓢开店,岂不是得不偿失?有没有办法只准咱们自己卖,而别人不许卖?” “有啊。”上官誉想也不想的道。 楚雁回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在大门口挂上‘此营生乃骁勇将军贺连决所有’,保证无人敢卖!”上官誉无视贺连决的警告,说道。 “这个贺连决有那么牛叉?”楚雁回挑眉,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他十一岁随着他的舅舅第一次上战场,斩了敌军三员大将;十四岁时,他的舅舅被敌军围困贺兰山,他带着乌衣十八骑,以十九个少年之力斩敌一千多且无一人亡,后又用计调走敌军,将他的舅舅和其手下将士营救了出来;十六岁,他第一次带军,以少于敌军一倍的兵力大获全胜,被誉为三国中最年轻的战神!”上官誉扬眉,“你说,这样的男子可厉害?” 上官誉没说的是,十四岁那次,他一个人为十九个人疗伤,险些没把他给累死! “的确是很牛叉啊!”楚雁回的眼中满是崇拜,情不自禁的道:“有机会,定当见见这位三国最年轻的战神!” 贺连决一开始是不希望上官誉说的,可是到后面他在楚雁回的眼中看到了崇拜之色,他的心里顿时满足极了。然而楚雁回接下来的话险些让他气结—— “他现在不会是个糟老头了吧?” “哈哈哈哈……”上官誉朗声笑了起来,他敢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而且这也是他头一回毫无形象的大笑。 楚雁回看向贺连决,“景大哥,很好笑吗?呃,为何你脸色这么难看?” “哈哈哈……”上官誉的笑声戛然而止。 为何? 自然是被某个“糟老头”点了哑穴和定穴! “小回,时间不早,我们走了。”贺连决拉着楚雁回就往外走。 “可是上官大哥的穴道被你点了,没事吗?”楚雁回回头担忧的道。 “凭他的功力,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冲开穴道。”贺连决脚步不停的解释道:“再说这里有伙计在,他不会有事的。” “哦。”楚雁回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去了香飘楼,上了马车,让轻弦驾着去粮油铺买了一些蚕豆和黄豆,才往回赶。 朱跃到了明秀的家门口,徘徊着迟迟不敢进去,忽而一阵脚步声在屋内响起,他听出乃是明秀的脚步声,便迎了上去,哪知刚走到门口,又是一盆水直直泼到他的脸上,继而哗哗的湿了他一身。 明秀傻眼,“朱……朱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朱跃抹了把脸上的脏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丫头,你下次能不能别往门口倒水了?或者到的时候稍微顿一下,看看外头有没有人再倒?” 明秀闻言脸颊绯红,声若蚊蚋,“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拿布巾给你擦一擦。” 因为天气热,倒在门口要不了多久就干了,所以她就想偷个懒。哪里想到两次泼到人,还都是同一个人。可是她平时这样都是这样倒的,怎么也没见泼到其他人呢? 明秀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朱跃喜欢得不得了,直想上去咬一口,哪知阮氏的声音这会却在里屋响起,“秀儿,什么事啊?你在和谁说话?” “娘……”明秀正准备告诉她娘实情,哪知看见朱跃对她竖起手指做着噤声的手势,连忙改口道:“娘,没事,我泼水泼到一只猫了,自言自语呢。” “你这孩子,这点路也偷懒,下次别在门口泼水了。” “知道了,娘。”明秀的话刚落音,朱跃便将她拉到了外面,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明秀看见盒子极为精致,没有去接。 “你拿着就是了。”朱跃将盒子放到她的手上,神色有些不自在的道:“丫头,我回去了,浑身湿答答的不舒服。” 话落也不理明秀压着嗓子喊他,离开了。 “真是的,这人干嘛送我东西啊?”明秀待他身影看不见了,才折回屋里,放下手中的铜盆,将盒子打开来,一支白玉梅花簪赫然映入眼帘,让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东西很贵吧?”明秀虽然很喜欢,但是下一刻却苦恼极了,她想不透朱跃为何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是要赔罪吗?可是她已经不怪他了啊。 哎呀,不管了,大不了下次碰到把银子给他就是了。嘿,想她明秀现在也是怀揣好几百两银子的富婆呢! 这样想着,明秀便不苦恼了。不过这东西暂时不能让娘和大姐知道,大姐似乎很不喜欢朱跃呢,要是她们问是谁送的就惨了。 只是娘在屋里,这会肯定不能拿进去藏的。明秀四处瞧了瞧,便将盒子盖上后,藏到了灶台前堆柴火的角落里。 轻弦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驰着,忽然,前方响起打斗的声音。 “楚姑娘,景公子,前面有人两个男人欺负一名女人,那名女子显然受伤了,咱们要不要帮忙?”轻弦缓缓的停下马车,淡淡的问道。 楚雁回撩起车帘,可不就看见前方约莫五丈外,两名黑衣蒙面男子在欺负一名女子?这个欺负可不是调戏,而是真刀真枪的在对打。女子容貌清丽,身量高挑,身穿墨绿的衣衫,左手手臂已经被血染透,胸前亦是挨了一剑,开出一朵艳丽的花。 黑衣人前后夹击,女子已然只有招架之力。 眼看她身后那名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刺向她的身体,楚雁回来不及细想,捻起一枚蚕豆,催动内力朝那男子执剑的手腕打去。 只听“铮”的一声,长剑竟然偏离了约莫一尺,打得那黑衣人看着楚雁回都愣了一下。 “轻弦,上。”楚雁回吩咐道。 轻弦不多想,抽出藏在座椅下的长剑,飞身便朝黑衣人扑去。 轻弦手段凌厉,几个剑花挽下,便在一名黑衣人的手臂上刺了一剑。 两名黑衣人见遇到高手,道了声“走”,便施了轻功离开了。 “谢……谢。”女子虚弱的对轻弦道了声谢,便晕倒在了地上。 轻弦状似无助的看向楚雁回,“楚姑娘,她失血过多晕过去了,现在要怎么办?” 楚雁回白他一眼,“什么怎么办,快给她点穴止血,然后抱上马车啊!” 轻弦“哦”了一声,以手臂夹着长剑,抱了女子放上马车。 114.夫妻间情趣(求月票) 114.夫妻间情趣(求月票)    楚雁回为女子瞧了瞧,发现她并未伤及要害,又有轻弦拿出来的金创药为她止了血,便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家里。 轻弦将马车驾到了楚雁回家的家门口,然后很自觉的又抱了女子下车。这种事情,总不能让他家爷来做吧?! “呀,这是谁啊?怎么那么浓的血腥味?是受伤了吗?”轻弦将人抱进里屋,便听见阮氏喊道。 “娘,没事,她被人刺伤导致昏迷。”跟进去的楚雁回道:“轻弦你将她放在炕上,留下你的金创药,我为她包扎一下。秀儿,你去烧些热水来。” 轻弦将女子放到炕上便走了出去,明秀赶忙去烧热水,阮氏找了一卷白色的棉布出来。 天热,热水不用烧得太烫,没一会儿便烧好,楚雁回解开她的衣衫后,发现她的身上还有许多已经淡了的旧伤痕。或许是用了药的关系,伤痕虽然不明显,但是却瞒不过楚雁回的眼睛。她可以看出,那些伤痕都是刀枪剑戟留下的痕迹。 拿着布巾小心翼翼的为她清洗了伤口,然后再次上了金创药包扎好。正拿了自己的衣裳准备为她换上的时候,女子幽幽醒转过来。 “你还好吧?”楚雁回问道。 女子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屋子虽然简陋,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视线落在楚雁回的脸上,她发现近距离看楚雁回,并没有远处看那么丑,甚至五官和脸型都很精致漂亮,只是肤色蜡黄影响了她的没。而且刚刚她打出的那一下,可以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姑! “这是哪里?”女子故意问道。 楚雁回放柔声音道:“我家,你能自己穿衣裳吗?” “能的,我没那么娇气。”女子说着便要挣扎着坐起来。 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都有些冷冷的,不过楚雁回并没在意,这有可能是她的性格使然罢了,赶忙扶了她一把。 “谢谢。”女子道了谢,便自行换了衣裳。 楚雁回倚在一边的柜子上,等她系好了腰带,才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若歌,苏若歌。” 楚雁回点点头,“我看苏姑娘身上的伤新新旧旧有十三处之多,且全都是利刃留下的,不知道姑娘是什么身份?” 屋外,贺连决和轻弦听到楚雁回的问话,相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女子心头微微讶异,她身上的伤用了药后,几乎不可见,她居然能看出来,还能指出是利刃所伤,且有多少处,当真是让人意外! 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她的神色变得哀婉起来,半晌后,她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敛起情绪道:“我父亲是驻守兴海关的一名将军,因为刚直不阿得罪了不少人,在我七岁的时候,我一家二十余口人于一天夜晚全部葬身火海,尸骨被烧得面目全非残缺不全,只有我在外学艺幸免于难。我父亲乃是武将,自然是会功夫的,怎么可能被烧死却不自救呢?” 阮氏听着不由想起自己的前夫,觉得心头酸酸的。十五年前,她的前夫楚荆南便是在兴海关与越国之战中战死的。 “我师傅带着我查找线索,终于从一些残垣断壁上找到了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我的家人是被杀死后,才被烧死的。于是我成年后便奔波于全国,凭着模糊的记忆寻找可能杀死我家人的人,终于让我逮到机会报了仇,身上的伤便是这些年留下的。” “刚刚那两个又是什么人?”楚雁回问。 “我做不来赶尽杀绝,是仇人的儿子亲来的杀手。” “这样啊。”楚雁回想了想道:“既然姑娘没什么大碍了,便请离开吧。” 屋外,贺连决和轻弦双双嘴角抽搐着。 女子连忙下炕,跪在了地上,“姑娘,我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如今大仇得报,身心俱疲,无心再逗留江湖,只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度过残生便罢,姑娘,求你留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嗯,我可以保护你们家人的。” “我家里已经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人了,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楚雁回讥诮的道:“最主要的是,你就是个不安定因素,我不想留下你引得他们前来,害了我的家人。” “……”这怎么和她设定的情节不一样呢?她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得挨批啊?“姑娘,求求你留下我吧……”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拿着走吧。”楚雁回不为所动,她不能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小回,她现在有伤在身,要是她离开后又遭遇那些杀手,依旧是死路一条,这就有悖你刚刚救她的初衷了,不如就留下她吧。”贺连决打帘子进来道:“反正还剩余三间屋子,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可是……” 楚雁回还想说什么,贺连决道:“家里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是啊,回儿,她现在离开指不定还是个死,不如留下她吧,有景澜和轻弦在,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她自己也有功夫不是?”对于军人,阮氏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她不想看见将门之后白白去送死,哪怕会让自己家人也置身于危难中。 “好吧,既然景大哥和娘都这么说了,便留下来吧。”见自己的老娘都开口求她了,楚雁回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咱们这里都是淳朴的乡民,要是有杀手找来,你立即就给我离开这里。” “谢谢姑娘。”苏若歌连忙道谢,“若是有杀手找来,我不必姑娘说,自己也会离开的。” “我叫楚雁回。”楚雁回又指着阮氏和明秀道:“那是我娘和妹妹明秀,秀儿,你去把明江之前那屋的炕铺上,苏姑娘就住到那边去吧,先把伤养好再说。” “嗯。”明秀没有说什么,从柜子里取了一条薄被便离开了。 “苏姑娘,你快起来。”阮氏上前将她给扶了起来。 “谢谢婶子。”女子对阮氏道了谢,又对楚雁回颔了颔首。 “景大哥,你和我来。”楚雁回扯着贺连决就到了明玉的房间,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才将她留下来的?” 贺连决怔了怔,然后心情愉悦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臂一揽将楚雁回挖到自己的腿上坐好,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小回是吃醋了吗?为夫好喜欢。” 楚雁回没好气的擂了他一拳,红着脸道:“为夫……为夫你个大鬼头啊!我还没嫁你呢。” “你不嫁我嫁谁呢?”贺连决霸道的道:“这辈子除了我,谁也别想染指你,否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楚雁回很不雅观的翻个白眼,“景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难不成我非得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的确是如此。”贺连决说着,唇便改变方向,掠向她蜜桃般的唇瓣,辗转,肆掠。 这丫的还吻上瘾了,娘还在隔壁呢,将她的唇啃得红红肿肿的,要怎么见人嘛! 楚雁回推拒着,奈何某人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的压在他的怀里,她的动作完全施展不出来,最后只得轻轻咬了贺连决一口。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贺连决虽然很是舍不得她甜美的味道,但却没有坚持,反正来日方长嘛。 “小回,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别的姑娘再美,那都不是你。”贺连决说着抓住楚雁回的手放置在自己的心口上,“这里,永远只为你而跳动。” 楚雁回愣了愣神,忽而揪住贺连决两只耳朵,装着恶狠狠的道:“这么会说甜言蜜语,连我都被你感动了,还说你以前没有交过喜欢的女子?” 贺连决的耳朵被她揪着也不恼,反而还笑嘻嘻的道:“我景澜聪明绝顶,说这种话只是随心而发,还需要练习吗?再说我以前不是不会,而是没有要说的对象而不屑说而已。现在找到了你,自然是要说的,这也算是夫妻间的情趣嘛。” “我都还没嫁你,哪里来的夫妻间情趣?也不嫌害臊。”楚雁回嗔道,心里却是因为他那句“随心而发”而感动不已。 贺连决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么说小回是想快些嫁给我,好早日享受夫妻间的情趣了?嗯,等屋子建好了,咱们就把就给办了。” “谁想早日嫁给你了?”楚雁回不依的道:“我都还没玩够呢。” “成了亲你也一样可以玩。”贺连决神色认真的道:“我会给你足够的私人空间,不干扰你交朋友,如你所说,十八岁之前,我不会逼着你生孩子,这样可好?” 一个古代男人能为她做到这么多,真的很够很够了!楚雁回想了想道:“还有一点你应承了我,我才会应。” “说。” “你知道我的爱好便是做生意,你不能剥夺我的爱好,不得阻挠我任何想做的生意。”她可没忘记他之前阻挠她卖冰的事呢。 为了能早日抱得美人归,贺连决发了发狠,“依你。” 115.煮夫(一更) 115.煮夫(一更)    月色朦胧,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悄悄摸摸的闪身进入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头原本躺在炕上的人灵活的一个鹞子翻身起来,直扑黑影,单手伸出,快而准的一把扼住黑影的脖子。 “咳咳!”被扼住脖子的黑影也不还手,只道:“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婆,明知道是我,你还动手,你故意的是不是?” “姑奶奶就是故意的,咋了?”轻歌话落,毫不客气的将黑影掼在地上。 “啊……”被掼在地上的黑影吃痛,惊叫了一声后忙地捂住自己的嘴,“男人婆,我哪里惹你了?要这么对我?” “呼。”火折子被吹燃,火光映照的一张漂亮却有些冷的脸,不是那个自称苏若歌的女子又是谁呢?! 她漫不经心的点亮屋内的油灯,走到还躺在地上那人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道:“轻弦,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啊?” “嘿嘿嘿。”轻弦知道她说的是没有告诉她楚雁回会功夫,险些导致她被发现的事,傻笑道:“轻歌,好歌儿,我不过就是太忙忘记了,又不是故意的,你何必生气?你看啊,我在这边跟着咱们爷,既要买菜又要接孩子,偶尔还得去山上打柴,你说我容易吗我,如今你也出了气了,该让我起来了啊。” 没错,这女子正是轻歌。此时的她气势凌人,浑然没有受伤后的虚弱。 “啧啧啧。”轻歌咂嘴道:“堂堂乌衣十八骑的统领,居然搁乡下做小厮,还真是可怜呢!” “嗯嗯,你理解就好。”轻弦重重的点头。 “那要不要我去给主子说一声,让他把你给调走?”轻歌似是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想必军中的训练比起你在这里受的‘苦’要轻松多了,嗯,轻扬和轻陌两个还在新河镇呢,他们应该很愿意和你对换的。” “别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咱们是兄弟,是哥们,这种苦还是我来受的好。”轻弦抬起轻歌的脚放于一边,然后慢慢的坐起来,“对了,你的伤没事呵?我很好奇这么烂的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所以想过来问问你,你大方一点,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轻弦你丫的,还嫌这个办法烂?”轻歌踢向轻弦,却被他灵敏的躲过,不由恼道:“主子让我自己想办法接近楚雁回,我又不是轻舞那般脑子灵活,我能有什么办法?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还嫌弃!” “要不是主子开口,咱主母特定赶你走了,你说你这办法烂不烂?”轻弦打趣道。 “切,一个乡下小丫头而已,你说她是主母就是主母了?说不定主子只是贪一时新鲜,玩玩而已。”轻歌不以为意的道:“我可不认可她!” 轻弦一个轻纵从地上跳起来,难得严肃的道:“轻歌,咱们跟着主子快十四年了,你看见过主子玩过哪个女人了?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是了,可不许在主子跟前说。” “王爷是不会同意主子娶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乡下丫头的。”轻歌客观的道。 “有没有帮助那都是爷的事,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轻弦的神色和话语都冷了两分,与平日嘻嘻哈哈的二货样子完全不一样了,“难道你以为咱们爷还需要靠女人来提高地位吗?那是对爷最大的侮辱!还有,别忘了咱们的主子是爷,养咱们的也是爷,可不是王爷、不是王府。” “……”轻歌撇撇嘴,没有反驳。 “轻歌,乌衣十八骑里面就你和轻舞两名女子,我知道你和她的感情最好,凭咱们一同长大的情谊,我自然是偏向轻舞的。”轻弦语重心长的道:“可是爷就是爷,是咱们的主子,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他的权利,不是咱们能左右和置喙的。咱们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爷了,如果说他喜欢轻舞的话,早便喜欢上了,何以等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感觉?而认识楚姑娘不过短短时间,为何却愿意和她定终身呢?” “你说什么?”轻歌美眸圆睁,不敢置信的问,“主子和那个乡下丫头已经定亲了?不到两个月时间,爷就要及冠了,到时候皇上势必会为他指婚的,这又如何是好?” “这事是咱们爷心甘情愿的,指婚的事,咱们就不用担心了,爷自有主张。” 轻歌摇摇头,尽管心里很是激动,却没有忘记压制自己的声音,“不,轻舞那么漂亮,那么聪明,就算楚雁回会功夫,又哪里及得上轻舞的十之一二?任凭哪个男人也会选择轻舞的!再说,你又不是主子,如何能知道他的心里没有轻舞呢?就算不知道,那也是他不懂情,不了解轻舞对他的心思罢了,如果知道了,主子肯定会弃楚雁回选择轻舞的!” “呵,轻歌,你想得太片面了。楚姑娘配不上爷,难道轻舞就配得上了吗?若非爷自愿,轻舞就算跟了爷,那也只是个妾,难道你以为她还能做妻不成?!爷不是肤浅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男人可以比拟的!”轻弦轻笑道:“你知道吗?爷原本是属意轻舞来侍候和保护楚姑娘的,只是他给我说让轻舞来的时候,我便把轻舞喜欢他的事说了,便是做他的妾也可以的,哪知爷听后立马将你换了她,并且让我嘱咐轻舞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便解散了乌衣十八骑。” “解散乌衣十八骑?”轻歌仿佛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这样的事情她如何接受得了?“当年主子的母妃离世,主子郁郁寡欢,自闭了近两年,是景天将军为了主子,将咱们十八个资质绝佳的孤儿从各处寻来,专门陪着爷一起训练,咱们是爷的卫队一般的存在,怎能因为这样简单的理由就解散了?” “咱们爷一向说一不二,难道你还不了解吗?再说他也不是真的要解散乌衣骑,而是以此来告诫咱们,他要楚姑娘的决心而已!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位置和立场,做好自己,别去招惹楚姑娘,也不要去挑战爷的脾气。爷对楚姑娘是认真的!” “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需要你来提醒!”轻歌微微有些恼,“就算我不喜欢楚雁回,我也知道自己的本分。” “如此甚好!”轻弦想起另外一间事情,“如果没有楚雁回,咱们爷可能早就死了。” 轻歌蹙眉,“她救了爷?莫非爷是为了报恩?” “轻歌,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了,十几年的相处,你觉得爷是那种因为恩情便将自己给搭进去的人吗?夜深了,我走了。”轻弦说着转向门外,走了两步又顿住,却没有回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落,便带上门离去。 轻歌灭了灯,上了炕,睁着眼睛看着屋顶,怎么都睡不着。 翌日一早,楚雁回练功回来,匆匆吃了早饭,便将昨日买的蚕豆和黄豆洗了好几遍,又将浮在水面上的烂豆子给挑出来,然后拿大铁锅煮了满满的两大锅。 “回儿,你这煮这么多豆子是要干嘛的?”阮氏从隔壁回来,看见楚雁回在烧火,贺连决正在卖力的搅拌两个锅里的豆子,遂问道。 “娘,是做豆瓣酱和豆豉用的。” “豆瓣酱?豆豉?”阮氏不解的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把蚕豆和黄豆煮得两成熟,晾干后拿白酒浸泡一夜,然后再辅以辣椒花椒等调料拌匀装坛发酵十来天,就是一种非常美味的调料了,像咱们吃过的回锅肉、麻婆豆腐等菜里加了豆瓣酱,颜色和味道就会提升好几个层次。” 她所说的这个叫着阴酱,做起来相对简单一些,但是味道比阳酱要差一些,而且时间也要短得多。 所谓阳酱,就是把南瓜叶摊放在簸箕里,然后将煮后剥皮的蚕豆或黄豆放在簸箕里摊平,不能超过两厘米厚,然后再盖上一层南瓜叶,没有南瓜叶,用荷叶替代也是可以的。之后再拿到太阳底下爆晒,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豆子的自身会生出绿色的霉菌,这个霉菌是可以食用的,且做出的酱相对美味。 “这样啊?”阮氏恍然道:“我明白了,这便是咱们作坊将要制作的东西吧?” “是呢。”楚雁回笑着点点头。 “那你们忙你们的,我去隔壁帮忙去。”阮氏说完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咦,这是什么?”楚雁回拿着火钳正准备夹柴火,却看见柴堆里露出来一只黑色的角。 贺连决瞧过去,“好像是一个盒子。” 楚雁回以火钳扒开柴火,果真一只精致的长条形盒子露了出来。弯腰拾起来,打开一瞧,居然是一只造型别致的白玉梅花簪。 拾起梅花簪,楚雁回喃喃的道:“娘不曾上街,更不可能将东西臧在这里,所以这个定然不是她的!如此一来便只有秀儿了。” 可是这么漂亮的东西她为何不戴,反而把它藏柴堆里呢?难不成见不得人?呸呸呸!秀儿自己有钱,想买东西还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这两天并没有上街啊!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楚雁回眼睛眯了眯,将玉簪放回盒子里盖好,然后又将盒子拿进屋里去藏了起来才又出来。 贺连决臂力强,双手各拿着一只长长的锅铲,两手同时运作搅动着豆子,就像在打太极一般,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均匀,搅拌起来混毫不费力,看着竟是一种享受。 贺连决注意到楚雁回盯着他的手在瞧,自恋的道:“小回,是不是觉得为夫哪里都特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咳咳!” 楚雁回闻言回过神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不过她才不会承认呢!“景大哥,你不自恋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只有小回你的欣赏才会让为夫有自恋的冲动,所以别人想看却是看不到的哦。”贺连决脸皮厚的道。 “……”楚雁回简直想大呼,来道雷劈死我吧!“我懒得理你。” “没事,为夫理你就行了。” “……”这厮,每天在人家面前装高冷,在她面前就跟个痞子一样,哼,太表里不一了! 看锅里的水开始冒大烟了,楚雁回放下火钳,舀起一粒黄豆掐了掐,见差不多了,忙把灶膛里的火给用灰盖住,“景大哥,好了,可以拿筲箕舀起来了。” 豆瓣要烫匀,煮到豆子能掐出白色的印子就算好了,否则豆子发酵的时候容易烂,那样就太影响口感了。 贺连决取过一边准备好的筲箕,拿了大铁水瓢将豆子给舀了起来。 轻歌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自家主子在做这样的粗活,险些给吓晕过去,赶忙走到灶台前,故作镇定的道:“景公子,这些活儿不是男子做的,让我来吧。” 楚雁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本公子与自己的未婚妻一起干活,乐在其中,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贺连决警告的看了轻歌一眼,“苏姑娘的伤还没好,还是过去休息吧。实在闲不住,便去隔壁帮忙洗菜做饭也是行的。” 轻歌神情一哂,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景公子、楚姑娘,是我打扰二位了,我过去看看阮婶子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走出房门,轻歌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有着失望和不能理解。她家主子乃是大昭惊才绝艳的人物,他的手是用来拿武器杀敌寇和指挥千军万马的,现在居然跟这个村姑在这乡下操持锅铲,还装失忆不肯回京,甚至让她堂堂乌衣骑来服侍和保护一个乡下丫头,太让人不能接受了! 可是,主子就是主子,他们乌衣十八骑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她能怎么样呢? 趁着现在大家都在忙活,轻歌回了屋,然后从后窗跳到屋后,施了轻功往镇上掠去。 豆子全都舀了起来,放在大缸子上将水分沥干,等下午买了白酒,就可以浸泡了。 收拾好这边,楚雁回和贺连决便去了隔壁。 冰室定了未时准时开业,他们吃了午饭过去也来得及。 楚雁回扫了一圈没有看见轻歌,问洗菜的阮氏道:“娘,苏姑娘没有过来吗?” “她回她自个儿屋里去了。”阮氏道:“回儿,苏姑娘身上还有伤呢,你可别去打扰人家,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楚雁回嗔道:“娘,你女儿就那么不近人情吗?” 祥龙客栈是镇上唯一的客栈,三层的小楼,环境极好,打扫得很是干净。 轻歌施了轻功直接从一扇打开的窗户闪了进去。 屋里两个清俊的黑衣男子看见轻歌,讶异极了,“轻歌你怎么来了?莫非昨儿的事被识破了?还有爷在那边可还好?”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儿帮轻歌做戏的轻扬和轻陌。 “好,咱们主子好得不得了!”轻歌有些气恼的道:“都变煮夫了!” “煮夫?什么意思?”轻扬不解的问。 “就是围着灶台转啊转的!” “啥?”轻扬轻陌二人吓得不轻,“那是咱爷干的事吗?你确定没认错那是咱们家的爷?” “滚犊子!”轻歌吼了一句,将昨儿轻弦与她说的,以及自己所见所闻给二人大致讲了一遍。 “咱们爷都跟人定亲了?”轻陌惊乍乍的道:“咱们爷十六岁那年大赢越国,皇上宫中设宴的时候,当着百官的面不是说了,爷的婚事须得他亲自指定吗?当时还要给他指左相家的孙女呢,被爷以她年龄太小拒绝了。下下个月及冠的时候,必定是要旧事重提的。我就奇怪了,就算爷看不上轻舞,可是那秦小姐如今可是出落得美若天仙,又对咱们爷有情……” 轻扬打断他的话道:“咱们爷那么优秀,京中对爷有情的女子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了,难道那秦香菱对爷有情,爷就要非她不娶吗?爷的做法和想法,我自然是无条件的支持,但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爷咋就看上一个乡下丫头了呢?” “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啊!”轻陌忽地想到什么,问轻歌道:“对了,没有王爷应承的亲事,能作数吗?” “咱们主子的性子你们还不了解吗?”轻歌白了轻陌一眼,“爷决定的事,怕是皇上都不能更改的。” “既然如此,咱们也就不要操心这事了,毕竟咱们也操心不来的,不是吗?!”轻扬说着叹口气道:“只是我有些担心轻舞知道这事会接受不了。” 轻歌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被爷知道肯定要受罚,我就先回去了。” “嗯,去吧。”二人同声道:“我们暂时会就住在这里,爷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传信号。” 轻歌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跳出窗外,然后到了另一条街,进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子。 116.抢媳妇(二更,求月票) 116.抢媳妇(二更,求月票)    吃了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楚雁回和贺连决才坐了马车前往镇上去。 只不过楚雁回担心昨儿的杀手还在镇上,便没有让轻歌随行。 话说适才轻歌从镇上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巧碰到楚雁回来叫门喊她吃饭,险些将她下个半死。要是被楚雁回发现她出去了,特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坏了爷的事,只怕要挨批! 对于自家主子,他们乌衣骑再了解不过了,心里知道再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也许是老天爷垂怜,今儿竟是一个火辣辣的艳阳天,但是依旧烤不掉人们对新事物的热情。 马车刚驶入冰室所在的街道,楚雁回掀开帘子,老远便看见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当然从外围也不难看出,刨冰这种新奇的玩意儿吸引的年轻人要多得多。 轻弦听了贺连决的命令,将马车停在一处巷子口,楚雁回和贺连决下车走了过去。 上官誉本来个子就比贺连决矮不了多少,这会不知道站在什么上面,竟是高出人群半截身子,是以他一眼便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携手而来,目光闪了闪,却还是对二人勾唇轻轻一笑。 楚雁回对他指了指冰室对面的茶楼,便拉着贺连决走了进去。 二人挑了二楼临街的位置坐下,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下面的情形。贺连决叫了一壶上好的雀舌茶,比起在太阳底下晒着的上官誉,那可是惬意了不知道多少倍。 上官誉看了眼上面,正好瞧见楚雁回对她挥手,不由有些懊恼,明明是他出钱他操心他分钱更少,怎地出力被太阳炙烤的还是他呢? 是以还不到未时,上官誉也不管吉时不吉时了,负气的示意伙计点起了鞭炮。反正他拿的是小头的利润,人家小夫妻俩都不操心,他操那么多心个屁啊? 值得一提的是,伙计们上身统一着黑色对襟盘扣衣裳,下身乃是黑色长裤,脖子上系着一条以红色丝线绣着“上官府”字样的围裙,个个看起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不用说,单看那盘扣的设计便知道这肯定是楚雁回的杰作。 昨天下午,楚雁回突然想起工作服的事,赶忙画了几张设计图,让轻弦送去尚品成衣店的时候,穆越拿着稿子激动不已,从中得到了许多的启发,认为盘扣的设计定是服装上一次伟大的改革,将会解放布带系带的不方便。同时,这所谓的工作服,势必也会引起各大行业的注意,形成一股新风潮。 穆越简直将楚雁回佩服得五体投地,认为她的脑子构造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嗯,尚品成衣,这下子定然要赚翻了! 言归正传,劈劈啪啪的鞭炮声响了有一刻钟才停下来,上官誉别提有多后悔买了那么多的炮仗了,燃放那么长的时间,他便等了多长时间,简直就是受罪啊! 鞭炮声停下,上官誉便迫不及待的宣布冰室正式开始营业,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脚尖一点,人便不见了。下一刻才有人发现他的人已经出现在对面二楼的窗前。 “吃刨冰去了,我倒要尝尝是什么样的新玩意!”下方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往店子里面涌去。 因为这条街乃是人流量最好的街道,所以楚雁回并没有对上官誉提出做宣传和开业促销等活动。她知道单凭一个“冰”字,便是最好的促销。冰在这个时期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用得起,一般的老百姓见上一次都很难,如今这镇上开了冰室,虽然有些贵,但是花四五十文钱吃一碗有钱人才能吃到的东西,那也算值了。 是以她和上官誉一点也不担心没有顾客上门。 上官誉自己拎了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刚坐下便听到下方传来伙计的声音。 “大家别急,排好队,咱们准备了许多,够你们吃个舒坦。” “一份酸甜适中的,你们动作可得快些,咱们这挤着可都快晕过去了。” “是是是,保证动作麻利滴。给,这位客人,五十文钱。”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短暂的静默后,有人惊喜的道:“呀,酸酸甜甜的,这冰果真凉到心里去了,舒服,这五十文钱花得太值得了!” 第一个尝试的人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立即引得众人沸腾了起来,“伙计大哥,我喜欢吃甜,但是酸嘛也不能少,快给我来一碗甜多酸少的。” “好呢,好呢……” 楼上,楚雁回和上官誉听着下方滔滔不绝地赞美声,顿时乐开了花,感到银子都在向他们招手了。一个小镇的百姓都能接受刨冰,那么京城的人自然不在话下了!嗯,京城的冰室势必要在最快的速度开起来才行,毕竟酷热的天气没有几个月了。 “景大哥,怎么样,我的想法极好吧?”楚雁回倨傲的扬着下巴邀功道。 贺连决也不在意上官誉在场,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是哦,咱们家小回最是能干了,以后我只要靠着小回吃闲饭就好了。” 上官誉受不了了,“一个大男人靠着女人吃闲饭,也不嫌没脸没皮。” 贺连决一点也不生气,傲娇的道:“我乐意,我吃得到,你能怎么地?” 上官誉嘴角抽了抽,“一个男人居然把吃闲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大约也只有你景大爷可以了,我真心佩服你!” 贺连决一点也不在意,“呵,你不过就是酸葡萄心理罢了。” “是啊,我没有女人愿意养我,我嫉妒死你了。” “……” 楚雁回看着二人打嘴仗,笑得花枝乱颤。 “叔叔,叔叔你在里面吗?”这时,下方一个软软糯糯且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雁回起身向下看去,那声音的小主人可不就是她那次从人贩子那里救下的小男孩吗?! 只是此时店铺里面都是人,他在一个护卫打扮的男子的怀中,只得伸长个小脖子往里瞅着。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穿黑底红色团花图案的对襟长衫和黑色及踝百褶裙、身材略显臃肿的妇人,因为有丫鬟为她撑着伞,并不能看到她的长相和年龄,不过从穿着和身材上看,必定是个老妇人,所以乃是上官誉的祖母上官老夫人无疑了。 趁着楚雁回下望的瞬间,贺连决迅速的和上官誉对望一眼道:“小回,我去一下楼下。” 楚雁回回过头来,对贺连决点点头回应他后,问上官誉道:“上官大哥,那是你的祖母和侄儿吧。” 上官誉对她颔了颔首,亦站起身来对下面喊道:“祖母,轩轩,我在这里。” “叔叔。”小家伙顺着声音看向上官誉喊了一声,发现他身边的楚雁回,惊喜的指着她道:“曾祖母,那是上次救我的姐姐诶。” “呃。”老人家移开挡着自己的伞,露出一张和善的脸,对楚雁回感激的笑了笑。 “嗨,小轩轩,老夫人。”楚雁回落落大方的对他们摆手打招呼,“你们上来坐坐吧。” 上官老夫人正有这个意思,小家伙却不依了,“不嘛,曾祖母,我要吃刨冰,今天叔叔的冰室开业,我作为侄儿,若是不支持他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 楚雁回哑然失笑,明明自己嘴馋了,还要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真是人小鬼大。 “呵,他啊,就是这个样子。”上官誉无奈的道:“他叫做上官庭轩,是我二哥的儿子,二嫂才为他添了个妹妹无暇顾及他,而他又特别喜欢老祖宗,便将他送回来了。” “上官大哥,他可有和你说过当日我在人贩子那里抢了个钱袋,想要讹我分一半银子给他的事?” 上官誉想到那时的场景,忍不住笑道:“说了,当时他还颇为懊恼。被我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然后三天不给他吃零嘴,现在可不敢这样了。对了,当时你怎么连人贩子的银子都敢抢的?” 因为轩轩和上官老夫人都是认得贺连决的人,是以他只得躲在隔壁的房间去,听到上官誉问出了自己心头想的问题,眉头亦是深深的拢起。 “那个时候不是没办法嘛。”楚雁回道:“我因为救人险些被淹死,昏睡了三天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二姑家的表哥欲对我不轨,我想也不想就踢坏了他的子孙袋,当时我们一家四口挤在轻弦现在住的屋子里,这两年夹着尾巴做人实在是太累了,于是我以明江赌输掉我家的房产店铺威胁他们换了我们现在住的屋子。明韩氏气不过,将我们母子给分了出去,当时连一根针都没给我们。第二天我和妹妹到镇上挣银子,恰恰就遇到你家轩轩给抢的事,你说我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看见银子从他身上掉下来,我能不抢吗?” 楚雁回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贺连决却是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那明韩氏真是可恶至极,自己的儿子输掉了人家的家产,反而还要那般对他们,还有那个欲对他女人不轨被踢坏子孙袋的混蛋,他此时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 上官誉的心里亦是堵得慌,难怪这丫头现在一心要做一个富人呢,最初的愿望大约只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吧?!都说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还真是没错的。 下方,上官老夫人让护卫前去买冰,小丫鬟抱着他先上茶楼,小轩轩才肯妥协,往茶楼走来,没一会他们便上得楼来。 楚雁回面向上官老夫人颔了颔首道:“上官老夫人好,我是楚雁回。” 上官老夫人上前,激动的握住楚雁回的手道:“楚姑娘,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当时要不是你,我们家轩轩就找不回来了,那样我老婆子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上官老夫人看起来有六十来岁,红光满面,精神极好,要不是她满头华发,看起来会年轻一些。 “老夫人你年纪大了,快坐下说话。”楚雁回扶着她在上官誉身边坐定,又从小丫鬟手里接过小轩轩安置在椅子上,才笑着道:“老夫人你适才的话太严重了,就算没有我,凭上官大哥的身手,找到轩轩还不是迟早的事?” “这可说不准,新河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人贩抢了孩子去把他关起来,要是吵得慌了,先把孩子给药晕也是可能的。那样的话,又怎么去找?”上官老妇人是个爽利人,说话声音也很圆润洪亮,“他们把孩子卖到好人家去倒还好,要是卖去给人做下人,可如何是好?所以,老身是真心感激你啊!” 这种案例楚雁回在现代听得太多了,有些丧心病狂的人贩子说不定还会将孩子卖给乞丐,把他们的手脚弄残了去做小乞丐讨钱,那才是真正的作孽呢。 “老夫人,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你当初为何没有看好呢?”楚雁回有些不理解,像这种大富大贵的人家,出门应该都有护卫的啊,怎么让那天那个瘦皮猴给得逞? 上官老夫人摇着头道:“楚姑娘你不知,当时我们下了马车,站在原地等护卫前去停车,小轩轩由小丫头抱着。你看他整天就知道吃跟个胖球似的,再加之他不安分想下地跑,小丫头抱不住,就把她放到地上准备歇一歇,哪里知道刚放下去,突然一道影子一晃,孩子就没了。我和小丫头哪里想到咱们清河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都懵了,等到反应过来时,那小贼抱着小轩轩跑远了。” “曾祖母,小轩轩才不是球呢。”小轩轩撅着可爱的小嘴抗议道。 “我们小轩轩不才是球呢,是小猪猪。”上官誉逗道。 “小叔叔,我不和你好了。”小轩轩看向楚雁回道:“姐姐,小轩轩很可爱对不对。” 楚雁回都快被这萌萌的小家伙给萌化了,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脸道:“小轩轩很可爱啊,姐姐好喜欢小轩轩呢。” 上官老夫人心中一喜,问道:“楚姑娘很喜欢小孩子啊?” 隔壁贺连决闻言若有所思。 “是呢,老夫人。”楚雁回微笑着道:“我家小弟比小轩轩大不了几岁,也是很可爱。” 漂亮、大方、谦和、做了好事不居功、对老人和孩子也很有耐心、打扮清清爽爽给人感觉很舒服……上官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楚雁回,心里对她高看了好几分。 她就不明白了,那些高门大户喜欢找门当户对的女子,却是不喜乡下女子,要她说,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高傲、眼高于顶不说,还整天拿鼻孔看人,那脸哦,更是涂得她老娘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哪里好。 “楚姑娘……哎呀,”上官老夫人忽然改口道:“咱们‘楚姑娘’‘老夫人’的叫,也太生分了,不如你跟着誉儿一起,叫我祖母,我叫你雁回,可好?” “不好!”楚雁回正想说话呢,小轩轩当即拒绝道:“我叫她姐姐,她叫你祖母,可不得乱辈儿了?要叫也得叫曾祖母。” 这下上官誉不干了,长臂伸过去赏了小轩轩一个爆栗子,“臭小子,雁回怎么能随你叫曾祖母呢?应该跟着小叔叫才是。” “不能,要随我叫!”小轩轩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却也不甘示弱,“我长大了要娶雁回姐姐的。” 楚雁回汗哒哒滴,当真是童言无忌哦。 毛都还没长齐呢,就在想媳妇了!隔壁,贺连决浑身冷得像是冰川,简直想跑过去把小轩轩的屁股打成四瓣,可是他不能啊他不能! 不行,今儿回去,一定要告诉小回实情,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到时候她越生气呢! “臭小子,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上官誉咬牙切齿的道。 上官老夫人侧头,看着上官誉的反应,心里直乐,这臭小子,终于开窍了吗?可是如今楚姑娘看他的时候眼睛清澈,丝毫没有爱慕的的成分。 她这孙子,分明就是单相思嘛! 作为他的祖母,又很是喜欢眼前的女孩,怎么也得帮帮他吧。上官老夫人看出楚雁回不是那种忸怩作态的女儿家,思定之后,便直言不讳的问道:“雁回,你觉得我家誉儿怎么样?” 贺连决肺都要气炸了。这老太太什么意思?挖他的墙角吗?不知道小回是他贺连决的女人吗? 楚雁回一怔,看向上官誉,见他也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回答这话的样子,想了想道:“上官大哥很好啊,家世好、长得好、脾气好,嗯,会挣钱,还很有魄力,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呢。” 一席话说得上官誉眼睛发亮,他从来不知道他有那么多优点呢。 “呵呵呵。”上官老夫人乐呵呵的笑道:“想不到我们誉儿在雁回眼里还有这么多优点呢,可是还有一点你忘了说呢。” “什么?”楚雁回虽然觉得老太太颇有几分王婆卖瓜的意思,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们誉儿乃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若离公子,雁回你不知道吗?”上官老夫人与有荣焉,这辈子有这么个孙子,让她觉得骄傲的不得了,可是看楚雁回怔愕的样子,分明就是不知情啊。 “呀。”楚雁回惊异的道:“我还真不知道呢,无人和我说起过。” 有钱有权有颜又有能力,再加上少年神医的名衔,当真是好事都被上官誉占绝了。她会医术,但是也只知道气虚这一块要好好调养,以人参来补气。不知道上官誉对气虚这一块有没有好的治疗方案。 “所以雁回丫头,做我们誉儿的媳妇好不好?”上官老夫人希冀的道:“最主要的是我很喜欢你这个丫头呢,希望你考虑考虑。” “咚!”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山响,吓得因为听到上官老夫人这话后而感到惊愕的楚雁回的身体也不由抖了一下。小轩轩更是缩在她的怀里。 上官老夫人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道:“吓死老身了,这是咋地了?” 上官誉古怪一笑道:“可能是野猫打翻东西了。” 贺连决:你才是野猫,你全家都是野猫! “这茶楼里居然还跑进来野猫,咱们以后不来这里了。”上官老夫人煞有介事的道。 “嗯,不来了。”上官誉笑着附和。 傻孩子,追个女孩子都不会?祖母都给你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都不知道自己问结果吗?上官老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上官誉一眼,才转向楚雁回道:“雁回,老身刚刚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老夫人。”楚雁回有些歉疚的道:“不过很抱歉,我已经定亲了,不然定会喜欢上官大哥这么优秀的男子的。” 意料的回答,上官誉神色淡淡的,一点也没有什么。倒是上官老夫人觉得遗憾极了,“是哪家的孩子?又我家誉儿优秀吗?没有的话不如把他给踹了,反正还没成亲嘛。” 隔壁的某人直觉得此时就是种煎熬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想揍一个老人!他真的很有过去揍上官老夫人一顿的冲动啊。 小轩轩附和道:“就是,踹了,不过雁回姐姐你可不能嫁给小叔,你一定要等我,等我长大了娶你。” “呵。”楚雁回忍俊笑道:“老夫人,他各方面都没有上官大哥优秀,甚至连自己是谁、家在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等等都忘记了……” 坐不住了,坐不住了!管他会不会被拆穿呢,管他会不会受到惩罚呢,到时候诚恳些道歉就是了,嗯,必要的时候,将她拆吃入腹,再多的矛盾就化为绕指柔了。贺连决站起来正要往外走,却在听到楚雁回下面的话后,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呢,想要嫁给他,跟他生活一辈子。”楚雁回不是忸怩的人,不管上官老夫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她喜欢那个男人是事实,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臭小子还真是有福气啊!”上官老夫人虽然觉得遗憾,却并不生气,“他人呢?赶明儿一定要带他来见见我老人家,让我为你把把关,要是不是好东西,咱们不要。就算不喜欢我家誉儿,祖母给你在京城找个更好的。” 楚雁回能感受到老人家的真诚的心意,就像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奶奶一般。她感激的看向上官老夫人,诚恳的道:“谢谢上官奶奶。不过他出去了,一会应该就回来了。” 可是直到小轩轩吃了冰,嚷着要去香飘楼吃粉蒸肉,那“一会应该就回来”的男人,还没回来。 无奈,上官誉只得亲自带子自己的祖母和小侄子走了。 然而就在他们走后没一会儿,贺连决便端了两碗刨冰回来了。 美美的吃着刨冰,楚雁回还不忘抱怨道:“怎么去这么久?” 贺连决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我刚刚下去的时候,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脑子里忽然记起了一些影像,只是很模糊,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便到街上去走了走。” “呀,景大哥,是什么让你想起来的?”楚雁回刨冰也顾不得吃了,兴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咱们去多瞧瞧那东西,说不定还能想起更多来呢。” 贺连决暗暗抽了抽嘴角,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再望过去的时候,已然忘记了。” “这样啊?”楚雁回难掩失望,“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有关你记忆的事呢,结果你那么快便忘记了。” 贺连决看在眼里,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啊,人说撒了一个谎,需要撒更多的慌去圆,果真如此呢!握着楚雁回的手,他问道:“怎么,小回很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景大哥,咱们如果要成亲,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家人的认可和祝福,可是如今你好不容易有点影像,却是……”楚雁回说着,还反过去安慰贺连决,“不过景大哥你不用着急,咱们慢慢来,迟早会想起来的。” “嗯,我会的。”贺连决决定了,一定要尽快让自己“恢复记忆”,但是他也知道恢复记忆的事不能一蹴而就,否则就穿帮了。 “景大哥,你快尝尝刨冰,味道真不错呢。”楚雁回舀了一勺喂到贺连决的嘴里。 贺连决含在嘴里,顿觉眼睛一亮,“嗯,果真不错,这个放到京城去卖,一定大赚!” 得到贺连决的认可,楚雁回喜不自胜,“哈,那真是太好了,离我做富人的愿望又近了一步了!” 贺连决默然,他家女人只要嫁给他就是大富人了,好么? 117.他想她顶着他的姓氏耀武扬威(一更) 117.他想她顶着他的姓氏耀武扬威(一更)    从茶楼出来,楚雁回带着贺连决往许雁娘那里赶去。一是想将贺连决介绍给许雁娘认识;二是看看茗香居的生意如何了。要是不好的话,她会另外给她推出一些新东西来来吸引顾客。 到了茗香居,顾客盈门,生意比她预期的还好。只是柜台里不见许雁娘,而茶楼的姑娘们则时不时的看向柜台后面通往许雁娘休息室的那道门,眼里盛满了担忧。有人看见了楚雁回和她带着的贺连决,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 斜了贺连决一眼,向楚雁回求救道:“楚姑娘,快救救我们老板娘吧,去迟了恐怕就完了。” 楚雁回也不敢怠慢,甚至都没问为什么,忙地带着贺连决施了轻功就朝那边冲去。 情急之下,她竟是一口气便掠到了柜台上,吓坏了包间外的一些茶客,那些女伙计更是震惊,原来楚姑娘还会轻功呢。 她也不解释,跳下柜台就踹开休息室的门,眼前的一幕一目了然,简直让她想杀人! 只见许雁娘躺在小榻子上,她的嘴里塞了一团布,双手被一只大手固定于头顶,衣裳撕得七零八落,只余一些布条儿挂在身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埋首在她的颈项间胡乱的咬着啃着,许雁娘的双腿亦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贺连决只看了一眼便立即转身出了柜台,这种情况,他不好过去啊。不过还好那个男人身上的里衣还穿着,否则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进去的。 “你、你是什么人?还不快带上门给爷滚出去?”好事被打断,男人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的少女,有些恼怒的低吼。 许雁娘见是楚雁回,生怕她也遭殃,忙对她使眼色。 男子还算俊俏,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细皮嫩肉的,身体高大却不壮,眼底下的暗影更是昭示着他生活不规律,定是时常沉湎女色。 只是楚雁回没有忽略许雁娘眼中的委屈和泪光,非但没有听他的话带上门“滚”出去,反而还往里走去。 男子单手撑起身来,见楚雁回还算漂亮,关键是气质极佳,不由邪笑道:“怎么,小姑娘,难道你也想被爷玩不成?行啊,你可以一起来,也可以等爷玩完了她再陪你玩,保证让你舒服!” 贺连决听到这话,眼中的杀意顿现,吓坏了外头一票人。 “好啊,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过了今天还行不行!”楚雁回完全没有被他那番话给吓住,退了回去将屋门关上,关门的瞬间,嘴角快速的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看着紧闭的屋门,门外的女伙计们无不是吓了一跳,楚姑娘这是要闹哪样? 她们求救楚姑娘,是想她身边那个与她手牵手、看起来就很厉害的男人帮帮她们救出老板娘,悄悄的赶走那男人就行了,没想要楚姑娘送上去被糟蹋啊! 看向贺连决,见他此时亦凝着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们不由得怀疑,他对楚姑娘是不是真心的,怎么都不担心她受到侮辱呢? 屋里那男子一看就是个混吃等死没有功夫的小白脸,贺连决知道楚雁回的斤两,所以并不担心她。倒是瞧到她嘴角那一抹残忍的笑后,心中为那男子默哀了起来。 “哟。”男子似是对楚雁回的行为感到很意外,“想不到小姑娘这么上道,爷行不行你过来试试就知道了。”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禽兽,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行,我这就来试试。”楚雁回投给许雁娘一个宽心的眼神,几步跨到小榻子前,扯起男人的衣襟便是一个过肩摔。简单,粗暴。 “啊……唉哟。” 男子完全没想到楚雁回这么一个纤细的女子,竟然能将他轻松给摔在地上,先还有些懵,待身上的痛感传来,便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楚雁回可没想这样就放过他,抬脚便是一阵猛踢,嘴里低声呵斥道:“狗东西,现在舒服吧?还要不要再舒服一点?” “啊!”男子被楚雁回踢得翻过来又滚过去,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哀哀叫道:“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好痛,女侠饶了我这一次吧。” 亏他刚刚还以为这妞纤纤弱弱的是个好欺负的主,现在已经是完全颠覆了对她的看法。 榻子上的许雁娘被这样的楚雁回给吓懵了,都忘了自己的手脚可以活动了。她虽说认识楚雁回的时间不长,但是楚雁回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暴力、凶狠的一面!不过这样的楚雁回竟是让她从骨子里喜欢的,女人就该这样霸气,否则,还不得像她一样,被婆家人给欺得死死的! 楚雁回似乎踢累了,目光在屋里搜寻着什么,看见桌子下有一条陈旧的小杌子,当即过去抓起小杌子就折回来。 男子想要爬起来逃跑,被楚雁回一脚给踩趴在地上,然后她才移步男子的腿前,缓缓的蹲了下去。 “啊——不要!”似乎明白楚雁回的意图,男子吓得不轻,声音都在抖,“我还没有成亲,没有孩子,求求你不要毁了我的子孙根。” 这女人踢人已经那么狠了,拿东西砸下去,他的子孙根还保得住吗?!应该女人没了子孙根,那他还是男人吗? “现在知道害怕?晚了!”楚雁回不为所动,举起小杌子就要对着他裆下的东西砸下去。 “雁回妹妹,等等。”就在这紧要关头,许雁娘想起自己的手能动,连忙拿掉堵在口中的布团喊道。 “许姐姐,怎么了?”楚雁回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的问道:“莫非许姐姐对这样的男人还能生起怜悯的心思?” “对啊,我都不知道睡了她多少回了。”男子见许雁娘为他喊了停,竟也不感到害怕了,得意的道:“平日她就装着一副烈女的样子,嘴里喊着不要不要的,其实骨子里不知道多喜欢我睡她呢!她定是舍不得我的子孙根被毁的。” 楚雁回看向许雁娘,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事情被揭露出来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怎么地,面色惨白。她的眉头不由得狠狠的蹙起,莫非他们刚刚是在玩sm,自己管错闲事了? 许雁娘才二十来岁,如果正常和人交往,她是一百个支持和赞成的,可是如果她平日里给人一副温婉贤淑的感觉,暗里却和人玩那样的把戏,那么算她楚雁回看错人了! “他是谁?”楚雁回故作平静的问道。 许雁娘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道:“他是我亡夫的亲弟弟刘子棠。” 又是小叔嫂子的戏码!这无疑让楚雁回想到了明江,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厌恶,“你当真被他睡过?” 这问题有些犀利,但是让许雁娘觉得受伤的并不是楚雁回犀利的问话,而是她眼中的厌恶。可是睡过就是睡过,她不能否认,是以她点了点头。 “你喜欢被他睡?”楚雁回又问。 “……”许雁娘默然。 “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楚雁回说着放下手中的小杌子,缓缓的站了起来,失望的看了许雁娘一眼,转身欲走。 “雁回妹妹。”许雁娘知道楚雁回误会了,连忙扯过一边的薄衾裹在身上,翻身坐起,愤恨的啐了刘子棠两口道:“这个成日里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畜生,我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怎么可能会喜欢被他……睡?!” 楚雁回转身,看向许雁娘,表情不喜不悲,不愠不怒。 “雁回妹妹,我阻止你并非是因为我……我被他睡过,而是我担心你砸坏了他,怕是很难脱身;再一个,他是我亡夫唯一的弟弟,而我亡夫离开时,并未能为家里续上香火,若是他弟弟有个三长两短,刘家便绝后了,我那刁蛮不讲理的婆婆,只怕要和我拼命啊!” 楚雁回面色稍霁,吼了不安分的刘子棠一声,问许雁娘道:“那你可想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许雁娘没有回答楚雁回的这个问题,不知道想到什么,眼泪无声的流着,“雁回妹妹你不知道,我与先夫感情极好,可说是举案齐眉,没想到我们才成亲一年多,他便因病去世了。我有好几次都想随他去死,可是我有一个瞎眼的老娘,我若是死了,就无人照料她了!于是我便忍痛活着。” 这还是楚雁回第一次看许雁娘哭,在她的印象中,许雁娘一直都是坚强的,就算是年纪轻轻就守寡,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原来她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对不起,许姐姐,我刚刚……” “雁回妹妹,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你只是不了解情况而已,可是就算你看不起我,我还是要说!”许雁娘语气异常坚定,愤愤的瞪了刘子棠一眼道:“也许这个畜生就是抓住我这个心理,在我先夫死后还没过三七,就翻窗闯进我的屋里……将我给强了。我将这事告诉了婆婆,结果她说什么我这样的破货,她的小儿子愿意睡我,是我的福气。呜呜……” 简直是岂有此理! 楚雁回狠狠踹了刘子棠一脚,直踹得他哭爹喊娘。 “你给我安分点,若是敢不经过我允许就出这道门,外面那位与我同来的公子估计就不是毁你子孙根那么简单了!”楚雁回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走到许雁娘身边,“许姐姐,别说了,我刚刚不该看不起你。” 许雁娘扑进楚雁回的怀中,哭得更凶了,许久才吸了吸鼻子,从楚雁回的怀中直起身来,对她苦涩一笑道:“这些事我放在心里快三年了,今天好不容易可以让我倾诉,你让我说吧。” 楚雁回想着她发泄出来反而好些,便没有阻止。 “那之后我便住在了娘家,哪里知道我不过才五天没回去睡,这畜生便跑到我娘家找我,甚至以在我老娘面前强我来威胁我,不得已,我答应了他们每天都必须得回家,这三年,我便是在他们的虎威下度过的,我赚的银子除了养两边的家以外,也多数被他拿去吃喝嫖赌了,他昨儿才到我这拿了一百两银子,今儿又想来拿,我手上除了你的一份,已经没了多余的银子了。我怎样能让她把你的银子也拿走?他恼羞成怒,便把我……”许雁娘说着再次啐了刘子棠一口,“他老娘甚至想我为他生孩子,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畜生,我怎么可能为他生孩子?早在两年多前他娘提出这事后,我便喝了绝子汤了!” 楚雁回简直瞠目结舌,她没想到许雁娘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绝!心里为她感到心疼。“许姐姐,我问你,你可想我收拾他?” “自然是想的,可是我不想你因为这样一个畜生受到牵连。” “你等等。”楚雁回说着走向门口,打开门一眼便看见贺连决正面向她的方向坐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喝果茶。 看见楚雁回,贺连决问道:“想怎么收拾?” 楚雁回知道贺连决都听到了,走向他压低声音问道:“景大哥,我要是毁了一个男人,上官大哥能摆平吗?” 贺连决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小回想做什么,自然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去做,可是咱们为何不换一种方式呢?你别忘了,许雁娘就算是死了男人,也还是那个家的媳妇呢。”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楚雁回眼睛一亮,“景大哥你稍等。” 丢下这话,楚雁回就回了休息室里,刘子棠还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 楚雁回以脚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她,“刘子棠,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子棠机械的摇摇头。 楚雁回狐假虎威的道:“我叫楚雁回,茗香居的花果茶乃是我的创意,我还与上官誉合作开了冰室,香飘楼的生意也因为我的加入生意翻了好几倍。所以上官公子说了,我是他们家的财神爷,谁敢惹我,他替我灭了他!” 里头的声音虽然几不可闻,贺连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嘴角因为楚雁回口中自吹自擂的“财神爷”而狠狠的抽搐着。不过想到她狐假虎威的可爱样子,脸上的表情立马又被温柔取代。忽地想到什么,又一脸的郁卒。表情可谓是变化莫测。 他贺连决的女人,居然是以别的男人的名头来吓人,这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不行,他要“恢复记忆”,他要他的女人顶着他贺连决的身份和姓氏耀武扬威! 楚雁回自然不知道贺连决的想法,但是她的话却是吓到刘子棠了。 上官家乃是大昭的名门望族,哪里是他们平民百姓得罪的起的? 楚雁回从刘子棠畏怯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的话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趁热打铁道:“刘子棠,今儿我就放过你了。不过这茶楼有我楚雁回的一份,你若是再敢来闹事或者骚扰许姐姐,想必姐取了你的小命,上官公子也能为我摆平的!”说着她看向许雁娘,“许姐姐,你可想与他们脱离关系?” 许雁娘眼睛铮亮,虽然从楚雁回的话中得知了她和上官家有合作的事,但是她并没有完全相信,是以不敢确定的问:“可以吗?” 楚雁回鼓励她道:“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 “呜呜,雁回妹妹,我做梦都想摆脱这个畜生和他那贪得无厌、蛮不讲理的娘啊!你要是能为我摆脱他们,我这辈子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许姐姐,报答就不必了,你是我在这镇上第一个认可的朋友。”楚雁回真诚的道:“朋友之间是不需要那么见外的。” “嗯。”许雁娘含着泪点了点头。 楚雁回才又转到刘子棠身上,“小子,一会回去告诉你老娘,明天和许姐姐去县衙把许姐姐的户头给分出来,除了留下这间茶楼傍身以外,许姐姐什么都不要,从今往后她和你们刘家再没关系了,你们若是敢来讹她一文钱的银子,我绝不放过你们!听见没?” 刘子棠似乎不甘心,涨着脸道:“可是这茶楼是我大哥开的,是我们刘家的……” “啪!”楚雁回一巴掌重重的拍到他的头上,打得他眼冒金星,“这茶楼是人家夫妻两个开起来,你大哥走了后濒临关闭,是许姐姐将茶楼给弄活了,你再敢说是你们刘家的试试?看我不打扁你!再说这些年许姐姐挣的银子都被你拿去了,你还敢要?你的脸到哪里去了?” 刘子棠皮肤细细嫩嫩的,早便受不得楚雁回这般打了,心中虽有怨言,可为了不再受皮肉之苦,不敢多说什么。 “怎么,喜欢上姐的拳脚了是不?还不穿好衣裳,给本姑娘滚出去!” 刘子棠忍着浑身疼痛,翻身爬起来,穿了衣裳就朝门口走去。 “等等。” 118.人比花娇(为亲爱的风丨轻灵加更3000) 118.人比花娇(为亲爱的风丨轻灵加更3000)    楚雁回唤住刘子棠,“别不把我的话不当话,你老娘明儿要是不愿意去,想必朱县令定会愿意前往你家里亲自办理这事的,只不过到时候就不是分户这么简单了。你欺负许姐姐这么些年,怎么也得收点利息,想必坐个十年八年的牢还是可以的。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刘子棠连连点着头。 “滚吧。” 刘子棠不敢再停留,匆匆打开屋门便闪了出去。哪知到了门外便迎上一双满含杀意的眼,吓得他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了。 “雁回妹妹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直到现在,许雁娘还不敢相信明天她就能和没了她夫君的刘家断了关系。 楚雁回笑着握住她的手,“许姐姐,是真的。明天他们若是不去,你便去朱县令那报上我和上官大哥的名字,想必朱县令会知道怎么做的。” 许雁娘见楚雁回说得肯定,心里终于相信上官家和她的关系斐然,狠狠的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以往温和的笑容。 “可是许姐姐,我想要告诉你,那个刘子棠我是不会放过的,到时候你若听到他出了什么意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楚雁回想了想还是告诉她自己的决定,“我这会子放过他,是不想牵连到你。” “雁回妹妹,他的死活我不关心。”许雁娘道:“只要不能牵连到你就好。” 楚雁回自信一笑,“放心吧,我就算是取了他的狗命,也不可能有人查得到我身上,何况只是给他些教训?” “那我便放心了。” “许姐姐,你这里有衣裳吗?快换一换,我带你见个人。” “有的有的,因为有时候不注意就会碰到茶水打湿衣裳,我时常会在这里备上两套换洗的衣裳,只是雁回妹妹你要让我见谁啊?莫不是你的情郎?”解决了一件大事,许雁娘心情也轻松了起来,曾经那些不愉快的遭遇,也将随风飘散,或许午夜梦回时会让她惊愕,可是今后的日子里,她的人生里再无那对恶心的母子。 被许雁娘打趣,楚雁回也没不好意思,大方的道:“是我未婚夫,我们或许就要成亲了。” “恭喜你,雁回妹妹。” 从茗香居出来,已经快酉时了,楚雁回去酒坊买了好大几坛度数高的老白干。轻弦接了明玉正好过来载着他们回了家里。 明秀和阮氏已经做好饭菜,看见楚雁回,明秀欲言又止。 楚雁回知道明秀想要问什么,却是装着不知道。直到一家人吃过晚饭洗漱好,明秀才终于忍不住道:“姐,你和我来。” “等等,我还有事要做呢。”楚雁回漫不经心的取了白酒,将已经沥干水分的蚕豆浸泡好,才漫不经心的跟着明秀去了屋外。 “这是咋滴了?”楚雁回好整以暇的问道:“搞得神神秘秘的,有话在家不好说吗?还把我给喊出来。” “姐……”明秀嗫嚅着嘴,喊了一声后便没了下文。 “呵呵。”楚雁回抱臂调侃道:“平时不是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这会支支吾吾的了?” “姐!”明秀看着楚雁回,心里已然肯定她姐根本就是在和她装,不由跺了跺脚,羞恼的道:“你那么聪明,别说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也别和我装傻,娘今儿白天没有在家里烧过火,柴堆里的盒子是不是你拿走了?” “盒子?什么盒子?”楚雁回继续装。 “就是一个黑漆木的盒子,上面雕着梅花,里面装着一支白玉梅花簪。”明秀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你敢说不是你拿的?” “哦,你说的那个啊……”楚雁回将尾音拖得长长的,看到明秀希冀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淡淡的道:“的确是我拿了,不过我瞧着那东西不顺眼,给扔了。” “扔了?”明秀傻眼,“大姐,那是我的东西,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扔了呢?” 楚雁回饶有兴致的问道:“既然是你的东西,为何会放柴堆里?难道见不得人?” 明秀总算从楚雁回的反应看出她根本就猜到是谁送的了,是以也不再隐瞒,“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就是朱跃昨儿过来,放在我手上就跑了,我想着下次见了他把银子给他就是了。” 楚雁回眸底一寒,不过很快便隐藏了起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平白送你东西做什么?” “就在你们从镇上回来之前没多久。”明秀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在她姐面前就不能藏着掖着,到头来还是得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所以她也不再隐瞒,“至于他为何送我东西,他没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啊。” “嗯,我知道了。”楚雁回道:“以后他过来,我要是不在,你别理他,那个簪子我会帮你还给他,姐给你买更好的。” 她现在才想起来明秀已然是个大姑娘,正是需要打扮的年纪,她不能自己忙了没时间打扮,就剥夺妹妹爱美的权利。 明秀舒了口气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反正我还觉得拿了他的东西心里别扭极了,又怕你们问起是谁送的,所以我才藏到柴堆里。姐,东西你就别买了,反正你给了我那么多钱,等什么时候你给我一天假,我自个儿去首饰店选去。” “傻妮子,新河镇的东西有什么好的?”楚雁回看出她对朱跃没那个心思,也就放下心来,不过朱跃那边她得看好了,否则那臭东西把她妹妹给拐跑了,后悔都来不及,“等咱们的屋子建好了,姐带你去府城买去。” “真的吗?”到底是小孩子,一听说能去府城,明秀高兴得不得了,“我还没去过府城呢。” 楚雁回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自然是真的,到时候带娘和小弟一起。” “嗯。” “好了,咱们回屋吧,今晚早些睡,明儿一早咱们就帮着把工匠的饭菜做好,晌午要去吴家参宴呢。” 明秀明媚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姐,我不想去他们家,他们家就没一个好人。” “没事的,不过就是去吃一顿饭而已,姐和你保证,过了明天,咱们再不理他们了。”楚雁回虽然知道这顿饭一定不简单,不过她的兴致都被提了起来,怎么能不去呢?! 大昭,上京。 城内一个雅致的小院里,满园的芙蓉花开得正艳,芬芳的香气袭人。 亮着灯光的窗前,女子手扶瑶琴,延绵的音符自她纤纤玉指下倾泻而出,似流水淙淙,端的是美妙极了。幽静的小院里,此时只余琴声潺潺,平日里呱呱乱叫的青蛙似乎也被琴声所吸引,闭上了自己聒噪的嘴巴。 由于女子半垂着头,并不能看清她的容貌,但是从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和秀挺的鼻梁来看,以及凝脂般的肌肤来看,必定是个姿容绝色的大美人。 忽然,一只白鸽落在窗台前,女子如玉手指压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来,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倾国倾城的脸顿时让满园的芙蓉花也为之失色。 漂亮的眼睛看向窗台上的鸽子,女子薄唇轻轻一勾,凝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缓缓的站起身来,玉立婷婷,纤腰不盈一握,淡绿的纱衣完美的罩在她的身上,仿似人间仙子。 左手朝着朝着白鸽伸去,白鸽便轻轻飞起落在她的手腕上。右手取下鸽子腿上的铜管后,左手轻轻一扬,白鸽便飞身离去,显然训练有素。 女子以修得圆润的指甲刮掉铜管上的白腊,取出里面的纸笺走到灯前,展开纸笺一瞧,秀气的眉毛顿时蹙在了一起,贝齿亦在嘴唇上留下一道轻微的白痕。 待看完纸笺上的内容后,女子左手一握,便将纸笺给握进了手心,若细看,可以发现她的眼中氲着深深的不甘、嫉妒以及一丝不明显的怒意。 “为何,为何……” 女子喃喃自语,声音若黄莺出谷,却是没有说明为何什么。想了想,女子走到一盘的桌前,取了笔墨纸砚,以左手书写了一行字后,便走进了屏风后。 再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夜行衣,头上的发簪也被她取下,并换了个简单的发髻。将一方黑色布巾蒙在脸上,女子吹灭蜡烛,闪身便出了院子。 她翻墙越脊,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处豪华的府邸,避开了府中潜藏的暗卫,来到一处书房前。她纵身跃起,倒挂在书房的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一名玉带华服的中年男子正立于书桌前,提笔正在书写或是画着什么。 “谁?!”忽然,男人眼神犀利如刀,笔直的看向窗外问道。 女子心神一颤,将准备好的纸笺和飞镖对着男人笔直的射了进去,而后闪身便离开。 男子看见有东西朝自己射来,偏头躲开,只听“铮”的一声,那东西打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王爷,什么事?”有蒙着面的暗卫在屋外问道。 “没事,退下吧。”男子充满威仪的声音说了一句,便搁下玉笔,返身拔下墙上的飞镖和纸笺。 待看到纸笺上的字迹后,男子眉头亦是深深的蹙了起来。 119.死胖子(一更) 119.死胖子(一更)    翌日是个艳阳天,阳光普照,为大地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在乡下,即便是迎亲也是在中午,更遑论是单单摆筵席了,并不像城里是在晚上拜堂。 由于是必经之路,一早路过楚雁回家门前,前往吴家参宴的人便络绎不绝,有生意上的伙伴,有交好的乡绅,亦有各县之主。乡绅和生意上的伙伴自然是奔着吴家的面子来的,而各县之主则是听到吴文泰上任宜城郡知府,前来巴结他的。 而朱县令作为宜城郡辖下的县令,自然是要来的,再说他与吴家目前还是儿女亲家的关系,就更得来了,并且特意将朱跃也给带来了。至于他安的是什么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当然也或者没什么心思。 路过楚雁回家的大坝子时,朱县令让车夫停下马车,掀起帘子对贺连决和正挽起袖子在洗菜的楚雁回打了个招呼,朱跃原本想下车看看明秀的,却被楚雁回一道冷目扫去,顿时吓得缩回了车里,拍着小心肝几不可闻的喃喃道:“艾玛,那还是女人吗?怎地这么吓人呢?” 贺连决嘴角抽了抽,而楚雁回本就耳力极好,自打有了内力后,耳力更加的好了。是以他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冷声道:“朱跃,你小子有本事再说一句?看姐不拔了你的舌头。” “……”朱跃咋舌,哪里还敢再言语?只是他就纳闷了,他说得那么小声,怎么就被她给听到了呢? 朱县令讶然,他儿子刚刚说了什么了?他怎么什么都没听到呢? “朱大人,不知道今儿一早可有一位叫做许雁娘的年轻女子到衙门分户?”楚雁回见朱跃识趣的没有再说她坏话,这才问朱县令道。 朱县令摇头道:“一刻钟前朱某还坐守在公堂处理事务,不曾有人前来呢。” 楚雁回微微蹙起眉头,那刘家莫非将她的话当耳旁风?“既然这样,那便请大人明儿一定抽个时间前去茗香居一趟,带着许姐姐亲自前去她婆家把她的户给分出来吧,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她特意咬重了“许姐姐”几个字,便是让朱县令认清她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他办起事来才会更用心。 朱县令原本还想寻什么由头多为楚雁回做些什么事,好巴结巴结靖王世子,哪知楚雁回自己找上门来了,心里喜滋滋的,“楚姑娘,谢就不必了,小事一桩罢了。只不过今儿是不得空了,明儿一早起来,朱某定前去把这事给姑娘办实了。” “如此多谢朱大人了。”朱县令的态度太过恳切,楚雁回也没怀疑其他,也不和他客气,只以为他是看在上官誉的面子上才会这样不求什么的帮她。 但是她不知道,贺连决却是知道朱县令是冲着他来的,不过朱县令总的来说还是极为上道的,所以他今后不在意帮他一把,“你可以走了。” “是……该走了。”朱县令很狗腿的说了个是,便受到贺连决的冷眼,当即便挺直了身板变了态度,“楚姑娘,景公子,如此朱某便走了。” “嗯。” 得到楚雁回的回应,朱县令才让车夫赶上马车离去。 夏天的饭菜做好也不容易凉,是以楚雁回母女三人帮着几名煮妇一起把工人的饭菜做好了,才回了自己的家里。 原本准备换衣裳前往吴家了,发现酒中浸泡了一晚上的剥皮豆瓣差不多被酒都泡透了,便又不慌不忙的把昨晚就准备好的辣椒酱、干辣椒段、盐以及各种调料都放缸子里与豆瓣一起拌匀了,再拿油纸密封了,才着手换衣裳。 贺连决一个男子不用那么麻烦,也没做过什么活,是以不用换衣裳,便趁这个时间到了轻弦的屋子里,对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又回到了楚雁回家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母女三人便出来,楚雁回的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是给吴家的贺礼。 贺连决见自家岳母和小姨子的衣裳都还好,乃是他的女人为她们从尚品成衣店买回来的成衣,缎面的料子,颜色和样式都很合她们的年龄。可是他的女人那身妆扮就有些…… 咳咳,太随便了。 她一脸素净,不施脂粉,蓝色碎花细葛布的斜开襟短襦配上一条素蓝色长裙,腰间系了一条和裙子同色同料的腰带,多余的地方垂坠在腰侧。而她的头发更是连平日梳的简单发髻都免了,直接编了一条辫子垂在肩膀的一侧。 除了头发,这样子的衣着就和她平时在家干活儿时的装扮差不多,只是去吃宴席,人家定会以为她是打杂的呢?! 不过,贺连决就是喜欢她这样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的纯天然样子。上前牵了她的手,薄唇微微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故意的吗?不过这个辫子好玩儿。” “故意?”楚雁回撇撇嘴,“那样一个人渣,值得我花心思去‘故意为之’吗?我梳辫子是因为它简单,几下就好了。” “大姐,咱们是乘马车去还是走路去?”明秀问。 “咱们只是答应去,又没说要一定那个时间去,慢慢走着吧,左不过就一炷香的时间。”楚雁回漫不经心的道。 阮氏和贺连决都没有异议,几人便慢条斯理的往吴家赶去。 吴家的门口,张灯结彩,地上满是燃放过的爆竹残渣,大门的两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吴启寿和吴文泰父子二人正伸长脖子往楚雁回等人前来的方向左右顾盼着,待看见他们几人的身影,二人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按吉时,都应该开席了,可是他们压着没让动,就是为了等他们。只要他们能来,吉时不吉时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楚雁回那身衣裳是怎么回事?一个月都能挣那么多银子了,连身像样的衣服都不舍得买吗?也太抠门了! 不对啊,她娘和妹妹打扮得倒是很合适,衣裳的料子在这镇上也是穿得出去的,为何独独她这般打扮呢?难不成是故意这样打扮来气他们的? 吴文泰这样想着,心里狂喜不已,只是下一刻,在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交握在一起的手时,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阴鸷,一嘴银牙也险些给咬碎了,恨不能上去将他们的手给狠狠的掰开。 这死女人,要气他也不用和男人那般卿卿我我的吧?知道什么是妇道吗?! 似乎感觉到自己儿子的愤怒和不满,吴启寿悄悄扯了扯吴文泰的袖子,他很快便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嘴角挂起一抹自认为很好看的笑来。 老远地,吴启寿便对着阮氏等人抱拳道:“阮青妹子,回儿秀儿以及景公子,你们能来,吴某真是太高兴了。” 楚雁回皮笑肉不笑的道:“吴老爷,你高兴我们未必高兴啊,要不是你们逼着我们来,你觉得我们会来吗?还有别回儿秀儿的叫,我们貌似除了以前那层浅薄的关系以外,并不是很熟啊。” 这话实在是不怎么给他们面子!所幸宾客们早早就进府去了,守门的下人都是些会看眼色的,吴启寿的面色只僵了一小会,便恢复了常态,“楚姑娘真是会开玩笑,咱们乡里乡亲的,说这话就外道了。” “吴老爷,咱们真的不熟,还是外道些的好。” 吴启寿正要说什么,吴文泰笑着道:“爹,回儿她心里有怨气呢,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呃,啊哈。”吴启寿似是恍然的笑道:“是是是,闲话就不多说了,不管怎么样,几位能来,吴某是真心高兴的,请进吧。” 贺连决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起,其间寒光乍现,瞪视着吴文泰冷冷的道:“吴文泰,回儿也是你叫的?本公子若是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绝逼打烂你的臭嘴!” 吴文泰被他瞪得身上发冷,却很硬起的没有腿软,倒是一张脸煞白,脸色比茅厕里的石头还臭。 吴启寿亦然,许久才稳住自己的心绪,讪笑道:“景公子,泰儿他和楚姑娘青梅竹马,这一时半会哪里能改得了口?再说我泰儿对楚姑娘一片痴心,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和楚姑娘退亲呢,是楚姑娘她……” “呵。”贺连决一声冷笑,“青梅竹马?一片痴心?吴老爷不觉得玷污了这几个字吗?骂你们无耻都侮辱了‘无耻’这个词!好了,闲话少说,不想咱们进去就快些将玉佩交出来,那是本公子岳母的东西,吴家不会连个玉佩也贪吧?这事传到京城,吴公子这个知府也不要做了!” 吴文泰和吴启寿听出了其间的威胁之意,双双震愕,任宜城郡知府的事也就同僚之间在传而已,他是怎么知道的?后二人想到他既然是京中来的,自然有自己的势力,知道这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了这个认知,吴启寿父子二人非但不恼,反而心底还有了丝丝的兴奋。至少证明这位景公子,的确是个有身份的! 吴启寿腆着脸笑道:“景公子,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吃顿便饭吧,再说玉佩在我泰儿的屋里,并未带在身上呢。” “公公,夫君,饭菜都上桌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呢?” 正在这时,胖妞周艳梅来到屋外,看见楚雁回,眼睛登时一亮,对阮氏几人打了招呼后,上前便挽起楚雁回的胳臂,“楚妹妹,原来是你们来了,快些进去吧,饭菜都要凉了。” 她夫君家的饭菜寡淡无味还没新意,她好想吃楚雁回做的菜啊!可是这两天中午去她家她都不在,她家里的饭菜都是旁人做的,看着就不好吃,只得悻悻的回来了。 吴启寿和吴文泰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欣喜,他们没想到周艳梅会跟楚雁回相处得这般融洽了,如此两人真做了姐妹,他们也不担心了。 楚妹妹?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为什么寻常的三个字,她却是听出来别样的味道? 周艳梅虽然体形有些不好看,脸也胖得将五官都挤在一起了,实际上是个很直爽单纯的女孩子,相处了几天发现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她并不讨厌。只是她嫁给了吴文泰那个人渣,让她有些为她感到惋惜。但是如果周艳梅不嫁给吴文泰,她便无法认清吴文泰这个人渣了,到时候嫁给吴文泰的就是她楚雁回了。 嗯,说起来,周艳梅还算是她的垃圾处理站呢。 楚雁回轻咳两声道:“状元夫人,请别叫我楚妹妹。” 别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你不叫我状元夫人,我就不叫你楚妹妹,忒不好听呢。”周艳梅想了想道:“嗯,以后我就叫你雁回了,你叫我艳梅和胖妞都行。” “好。”楚雁回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那咱们进去吧。”周艳梅说着又招呼了阮氏和明秀二人往里走,贺连决只好放开了楚雁回的手,走在他们的身后,吴启寿和吴文泰亦跟上步伐。 “雁回,我家小姑子说你以前和我夫君订过亲?” 楚雁回早便看出周艳梅是个没心眼的,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居然在这样尴尬的两家人面前提起这事。 “咳咳,是有那么回事。”楚雁回不知道吴文钰在周艳梅面前提这事是什么用意,不过不用想,她也知道吴文钰没安好心。 “其实吧,我知道我不漂亮,夫君将来也会三妻四妾的,如此我倒很希望你能嫁给我夫君呢……” 周艳梅的话还没说完,贺连决便听不下去了,厉声道:“死胖子,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周艳梅眼里闪着泪花,回头委屈的望向贺连决,她就随口一说表示一下对楚雁回的喜爱嘛,怎么这个男人能叫她“死胖子”呢? 呜呜,她这辈子最伤心的事就是人家叫她死胖子了。 不敢再和贺连决对视,周艳梅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只是下一刻,身子忽地一顿,为何这个男人冷冷的样子看起来很面熟呢? “景大哥,你这样很吓人呢,胖妞她没有恶意。”楚雁回回头的时候无意中瞄到吴文泰眼中炙热的光芒,故意道:“我这辈子只做你的女人。” 贺连决瞬间就圆满了。 “回儿!”阮氏简直要跪了,她的女儿怎么能这样大胆呢?这种话小两口关着门说说也就是了,怎么能大庭广众这样说呢? 楚雁回俏皮的对阮氏吐了吐舌头,便回过头去安慰胖妞去了。 吴文泰目光倏地变冷,凝着楚雁回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嗜血的残忍。 120.傻婆娘(小额红包累计5000加更) 120.傻婆娘(小额红包累计5000加更)    宴客厅设在吴家的大厅,足足坐了十来桌,全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乡绅以及宜城辖下的县令。因为乡下没有那么多讲究,男女之间只以几道屏风给隔开。 当胖妞带着一个身穿葛布衣裳的少女和她走在最前面,而吴家的男主人吴启寿和未来的主心骨吴文泰则是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朝大厅走来的时候,这样的情形,除了深知贺连决身份的朱县令和猜到贺连决身份不一般的吴家母女外,其他人莫不是摸不着头脑和不能理解。 胖妞的爹乃是京官,他们都知道了,吴家的人这样对她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走在胖妞身边的少女一看就是个乡下丫头,竟能让胖妞如此亲昵的对待,莫非有什么来头? 倒是朱县令多了个心眼,看吴启寿那副窝囊隐忍的样子,心中诧异,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了靖王世子的身份? 别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楚雁回身上,唯有朱跃的视线悄悄的落在明秀身上,顿觉耳目一新,心也不由得狂跳了一下。 她今儿梳了一个可爱的斜云髻,髻上簪了一只蝴蝶银簪和戴了一朵粉色的绢花,配上她身上的粉色襦裙,少女的美好显露无遗。她纤细的腰间系了条丝涤,丝涤的尾端一枚白色玉环垂坠着与丝涤同色的流苏,走起路来轻轻的摆动着,让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生气,活泼灵动。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戴他送的玉簪?那玉簪如果配上这一身衣裳,应该更美呢!难道她不喜欢吗?还是说被楚雁回给发现了? 想到这两个情况,朱跃整个人便蔫了下来,没精打采的。 吴文钰和吴夫人坐在女子一边的首座,看见楚雁回时,吴文钰的脸上飞快的划过一抹不屑之后,便将视线痴痴的望到了贺连决的身上。 楚雁回看在眼里,如此明显的瞪着她的男人瞧,她也是醉了!难道吴文钰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她和朱跃的那档子破事吗? 在座跟着自己父亲母亲前来参宴的小姐们本来许多是冲着吴文泰来的,自古商人最没地位,所以如果能巴上吴家,哪怕是个妾,将来也比嫁个商人强,何况吴文泰本就一表人才。 然而她们在见到贺连决后,莫不是纷纷倒戈,一副少女思春的样子。然而这个现象很奇特,因为她们并不知道贺连决的身份,只是纯粹的被他的容貌和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所吸引罢了! 刚刚享受这样情景的男主角还是吴文泰,此时换着了贺连决,巨大的反差让吴文泰简直不能接受,看向贺连决的视线中夹杂着隐忍的嫉妒和不甘。 贺连决对这样的情景早便习以为常,是以也不在意,只是那些女人恨不能以眼神剥光他衣裳般的热切让他很是不悦。 “雁回、阮婶子、秀儿妹妹,咱们坐女子这边。”周艳梅旁若无人的拉着楚雁回往女子一边走。 “等等。”楚雁回歉意的看了周艳梅一眼,然后看向吴文泰,将手中的包袱丢给他道:“吴状元,咱们家穷,送不起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贺礼,这些乃是我亲手缝制的,吴状元你务必要收下。” 楚雁回亲手缝制的? 吴文泰抱着手中的包袱,眼中难掩欣喜,刚刚因为贺连决而引起的不甘和嫉妒也悄然的淡去。包袱很轻,感觉像是衣裳之类的,虽然不值钱,但是重在这是她亲手做的。他就知道,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了?而且还是那般决绝和彻底?现在看来,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不过,楚雁回亲手为他缝制衣裳,那个男人知道吗? 吴文泰这样想着便挑衅的向贺连决望去,恰巧看见他正若有深意的看着他手中的包袱。是以在他视线稍移抬起来时,吴文泰面有得色朝他扬了扬下巴。 这样东西贺连决是不知道的,刚才看见自个女人拎着也没有问,但是他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以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吴文泰那个傻缺一眼,便回转头去不再理会他。 倒是这一幕落入楚雁回的眼中,大约猜出了吴文泰的想法,嘴角眼角齐齐抽了抽,这二货哪里来的优越感觉得她会为他做衣裳?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嗯,想到他看到包袱里的东西会有的反应,她就不计较他那样挑衅她的男人了! 眼见吴文泰就要打开包袱,楚雁回好心的提醒道:“吴状元,别怪我没提醒你,包袱还是一会找个无人的地方打开,你一个人慢慢‘欣赏’的好。”说着又转向贺连决,“景大哥,我们进去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胖妞看了会不舒服,她倒是巴不得吴文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包袱给打开呢! “嗯,吃东西慢些,别噎着了。”贺连决柔声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楚雁回白他一眼,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不再理他,随着胖妞带着自家娘和妹妹进了大厅。 “不要脸的骚狐狸,小小年纪就知道勾男人,还勾了这个勾那个!”吴文钰看到贺连决那样温柔的同楚雁回说话,对待她却是连眼神都不肯施舍一个,顿时就感觉像是自己的男人被楚雁回给勾去了,是以不管不顾的嘟囔。 由于此时有些静,许多人都是听到了,吴夫人便是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贺连决目送楚雁回被胖妞带着坐到了吴文钰她们那一桌,正欲向屏风的另一边走去,便听到吴文钰说出这话来。 一个眼刀扫去,吴文钰只觉得自己小腹一紧险些尿了。缩了缩脖子,看着贺连决,眼泪盈眶委屈极了,什么嘛,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周围的女子在看到吴文钰这副样子,纷纷感到讶然和不可思议,看吴文钰的样子跟她们看那男人时简直是一样一样的,说话的语气更是酸溜溜的。 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有个县令公子了吗?怎么还能在未婚夫在场的情况下对别的男人表示好感呢?难道说延迟婚期是为了…… 在座的女子许多都看不惯吴文钰跋扈的样子,之前因为她攀上了县令公子,事事便压她们一头;如今又有了她大哥这个状元,就更加的猖狂了。是以许多女子慑于她哥哥的关系,明里不敢对她表示不满,却不妨碍她们在心里编排她。 想到那个可能,众女子眼中颇有深意的相觑一眼,继而几不可见的撇撇嘴,心中满是不屑。 呸,还骂人家骚狐狸呢!虽然她们不知道那男子和这个村姑是什么关系,也有些妒忌这个村姑,不过人家几个明明就是一起来的,而且那男子对这个村姑一看便是有情。如此看来,她吴文钰直勾勾的盯着别的男人瞧,才是个骚狐狸呢! 楚雁回淡淡扫了吴文钰一眼,并未被她的话影响。想到吴启寿对他们一家的态度转变和非逼着他们前来参宴、以及吴文钰与朱跃的婚期延迟的事来看,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微微低下头,楚雁回轻轻的笑了,只是那笑,分毫不达眼底。 吴启寿看见吴夫人对自己使眼色,连忙讪笑着走到贺连决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景公子,饭菜都要凉了,快请落坐。” “哼!”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女人,他贺连决怎么会和这些人坐在一堆?冷冷一哼便甩开袍摆朝主位走去。倒不是他想坐主位,而是别的位置都坐满了,只有那里还空着三个位置,很明显这位置中有一个就是为他留的。 吴启寿赶忙跟进去,在主座的右手边为他拉开了椅子。 自古以右为尊,吴启寿对贺连决的重视可见一斑。 贺连决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剑眉微微蹙起,坐下的时候几不可见的斜了朱县令一眼。 朱县令意会到那一眼的意思,顿时如坐针毡,可是天地可鉴,他并不曾将他的身份告诉吴启寿啊! 轻轻对贺连决摇了摇头,见他别开视线,他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下去。 吴文泰抱着楚雁回给他的包袱都舍不得撒手了,待吴启寿坐下后,便在他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有意将包袱搁在膝盖上,又觉得这个举动太小家子气,未免不妥,便让人拖了张椅子在身边,把包袱放在了椅子上。 朱县令并不是个笨的,加之吴启寿做得太过明显,让他轻轻松松便联想到那日吴启寿前去县衙要延迟婚期的事,心知定是吴启寿从他当初对他透露的一些讯息中洞悉了什么。 真是个老狐狸! 朱县令的心里不舒服极了,要说因为自己的口误导致吴启寿退了婚事,他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既然他们这么看不起他朱南生,他又何必巴巴的去巴结他们?他或许没骨气,或许很怕事,但是他朱南生还是有尊严的,虽然已经所剩无几了,但并不妨碍他在吴启寿面前保留那么一丢丢的颜面。 哼,不过就是个见高踩低的东西,他朱南生不稀罕!这儿女亲事,他不要了! 倒是吴启寿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是能猜到一些的。别说人家靖王世子心系楚姑娘,便是没有,他那女儿都被他儿子睡了,人家堂堂百年士族,如何能看得上吴文钰一双破鞋? 哼,老子倒要看看你们今儿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虽然贺连决看起来英武不凡,贵气天成,但是在场的人出朱县令外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以吴启寿对他的态度让他们想不透。不过跟着吴启寿一起,对他客客气气的就对了! 贺连决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吴启寿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不,也或者他并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只要他们不做出出格的事来,他不会怎么样,反之嘛,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贺连决心安理得的坐了下去。 筵席在吴启寿一席感谢的话后开始,酒过三巡,众人的话也多了起来,男人那边天南海北的聊着,吴启寿主动找话和贺连决说,然他甩也不甩他,弄得吴启寿有一会儿下不来台,有巴结他的人立即聪明的为他解围。之后他也没有再凑上去自讨没趣。 心里暗自想,现在他对他的态度不打紧,只要今天之后对他恭敬一些就好了。 女人虽然不像男人那般喝浓烈的白酒,但是米酒还是要喝的。吴家的米酒乃是自酿的,味道就跟现代的饮料差不多,甜甜的,微酸,小姐夫人们都爱喝。 楚雁回看大家都喝了,便也喝了两小杯。 当然,她知道今儿吴家的人有古怪,冥冥中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是针对她和她的男人来的,自然就要防着。按说她应该什么都不吃才最保险,可是那样未免太招人怀疑了,是以在不动声色的检查了杯碟碗筷后,才捡着别人都夹过喝过的东西来。 不知是米酒的关系还是有人想要讨好吴夫人,坐在她身边一位穿金戴银的妇人瞅着楚雁回问她道:“吴妹妹,不知这位姑娘是谁?怎地能得吴老爷和状元郎亲自相迎呢?” 呸,她楚雁回算个什么东西,哪里能得她的男人和状元儿子相迎?不过是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吴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儿刚刚因为楚雁回那个小践人被贺连决给放冷眼,心底就很不舒服,看了楚雁回一眼,有些惋惜的道:“她啊,就是咱们村大名鼎鼎的楚雁回楚姑娘,原本该是我家儿媳的,只是人家攀上更好的,我没那个福分……” “咳咳。” 屏风隔壁,吴启寿闻言心底暗骂吴夫人蠢货,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没得坏了他的好事! 吴夫人听到自家男人的声音,才想起今儿的目的,当即噤了声,对那妇人讪笑了两声。 但是那妇人可懂不得什么意思,状似恍然的扬高了声音,“这么说她就是那位和状元郎退亲的姑娘了?可既然和状元郎退了亲,何以又会送他衣裳?要我说有钱送男人衣裳,还不如好好打扮下自己,这样子就来参宴,未免太寒酸了。” 隔壁众人在她这番话说完后,忽然感觉到温度都低了好几度。追根溯源,纷纷看向贺连决,只见他好看的薄唇紧闭,狭长的凤眸微眯,浑身像是从冰窖里钻出来的一般,冷得吓人。 楚雁回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位恨不能把全部家当都穿戴在头上身上的女人,并未说什么。这样的人,你越是搭理她她越来劲,是以还不如让她一个人说说,等觉得没趣了,自然也就不说了。 明秀虽然心里恨,却没有她大姐那样的胆子,只得以眼神去“杀”她们。 倒是阮氏如今不用依附明韩氏,自己又有了雄厚的家底,再也不用忍气吞声。再说,楚雁回就是她的心肝宝贝疙瘩,她都舍不得说她半句,有些人却是一次一次的挑战她们的脾气…… 婶可忍叔不可忍,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再说今儿并不是他们想来的,没理由被他吴家的人这般给气受还要忍下去的道理。 阮氏身体坐得笔直,看着那妇人沉着声音道:“这位夫人,莫非像你这样暴发户似的打扮才不叫寒酸吗?也不把脖子被压折了!” 那妇人没想到阮氏一个文文弱弱的乡下妇人竟敢反驳她,顿时觉得没了面子。又触到周围隐忍含笑的视线,不由恼羞成怒,“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倒是像我这般打扮出来让人瞧瞧呢。” “对不起,我阮青宁可穿粗布烂衫,也不愿打扮成这般俗气的暴发户的样子出来示人!”阮氏毫不客气的还击回去,“另外请你搞搞清楚,并非是我们腆着脸来参宴,而是吴家的人扣着我家的玉佩,逼着我们一家来参宴的!” 此言出,满厅哗然,众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 吴启寿感觉到周围打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他面红耳热,心里恨不得宰了吴夫人那个傻婆娘,要不是她没事找事,别人如何会多嘴?阮氏又何以会将这事给抖出来? 吴文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吴文泰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爹和哥哥,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吴夫人,吴老爷。”阮氏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声音也大了两分,“那枚玉佩乃是先夫送与我的,如今乃是我唯一的念想,请还给我们,如若不愿意还,我阮氏愿拿五千两银子买回来!” 此时的阮氏脸若寒霜,气势十足,说这话的时候腰杆挺得直直的,哪里还有平日的柔弱?楚雁回不由在心里为她点三十二个赞。 “嗤。”那妇人不屑的上下打量了阮氏一遍,眼底尽是不屑和嘲讽,嗤笑道:“五千两?你要是现在能拿得出五百两来,我黄秋花特定给你五万两!” 121.傻眼 121.傻眼    “你个蠢婆娘,在说什么傻话呢?”男人区那边,一个脑满肠肥的四五十岁的男人吼道:“人家拿出五百两来,你给人家五万两?你当老子的钱是风吹来的水漂来的?” 黄秋花原本在刚刚的话说出来后就后悔了,她不过是看吴夫人和吴小姐似乎瞧不起这母女几人,想趁机拍拍她的马屁,巴结她一番,哪里知道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就说出这样的蠢话来。 她可不就是蠢吗? 如果阮氏拿不出五百两来,顶多就是被别人笑话没钱罢了,又不损失二两肉;阮氏若是能拿出五百两来,那么她则是要实实在在的损失五万两银子啊!再说他们家也就算得上殷实,依附着吴家开米铺,这十多年来靠着短斤少两,也挣了一座大宅子和几万两银子,但是让她拿五万两现银却是拿不出来的。 是以此时听到自己的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她,她也只是神色讪讪的,并没敢反驳半句。 话都说出来了,她想把这事揭过去,楚雁回哪里肯如此轻易就放过这位妇人呢? “呵,做人啊,还是像我这样,穷就穷,别没钱装什么有钱人,简直贻笑大方!”楚雁回说着,拉了阮氏坐下,然后盯着黄秋花头上的十几支金簪,讥诮的道:“夫人,你那头上的东西莫不都是假的吧?” “谁说是假的了?”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戴的假货,黄秋花还从头上拔了一支金簪下来放嘴里咬了咬,然后给左右瞧了瞧,“看看,这牙印这么清楚,是真的,真的!” “就算是真的,几支破簪子也不能证明你有钱吧?”楚雁回满眸嘲讽的道:“要我说,没钱就别出来冒大,别装什么有钱人,没得让人耻笑。” 隔壁,贺连决知道自家女人打的什么心思,心里暗骂了声,小狐狸! 刚刚被她黄秋花嘲笑没钱的人,这会子居然反过来嘲笑她没钱,再加上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嘲讽以及言语中对她的羞辱,彻底把黄秋花给激怒了,恼道:“我们盛氏米铺乃是新河镇第二大米铺,全镇十之三四的人都在我们米铺买米,谁说我们没钱……” 新河镇第二大米铺?楚雁回眼睛一亮,实时的打断她的话道:“既然你说你是有钱人,那刚刚你说的话可作数?嗯,想必你们有钱人说话都是一言九鼎的,夫人你不会自打嘴巴的吧?!” 米铺靠的是薄利多销,又要搬来抬去的,是以很多人不愿意开米铺,新河镇除了吴家的米铺外,也就还有一两家相对小的铺子。但是她却是很想开一爿米铺,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一斤米不贵,也就二十文钱,但是架不住吃的人多啊。只要做好做大,能把新河镇的米业垄断下来,还怕不赚钱?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免费的冤大头送上门来让她空手套白狼,她如何能不把握住? 黄秋花左右两难,既担心阮氏拿得出银子,又担心失了脸面。在座的人除了这母女几人,哪个不是新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别的地方来的县令,传出去她的脸往哪搁啊? 想当初他们辛苦存了十来年不过才四五十两银子,就敢到镇上去闯荡,而后便创下如今的家业来。这乡下要是能随手拿出五百两,早就去镇上谋生活了,哪里还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再次看了眼阮氏,一身装扮再普通不过了,根本就不像是有钱人家,她怎么都不相信她能拿出五百两来。 黄秋花心里忽然就有了底气,今儿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输了面子去! “自然是作数的……” “很好。”楚雁回又打断她的话,扬声道:“朱县令,盛夫人刚刚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楚姑娘,朱某听清楚了。”那边黄秋花的男人正准备说什么,朱县令很是识时务的赶在他前面道:“刚刚盛夫人的声音那么大,想必除了朱某外,在座大多数人都是听清楚的,吴老哥,你也听清楚了吧?” 贺连决看在眼里,虽然朱县令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他,但是这会儿他居然晓得把吴启寿给拉上,倒不是个傻的!心里对他高看了一眼。 吴启寿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朱县令,面色有些不虞。 他哪里想到他会把他给拉出来当垫背的啊?他说听清楚吧,势必要得罪人家盛老板;说没听清楚吧,这姓景的却是京里的人。只是那盛氏的米铺如果成了楚雁回的,那么…… 短短时间吴启寿便权衡了利弊,对盛老板频频向他眨眼暗示视作不见,点头道:“如朱老弟所言,吴某听清了。” 楚雁回勾起一边唇角对那盛夫人魅惑一笑,“如此便请朱县令、吴老爷以及在座各位给做个鉴证,如果我娘能拿出五百两银子来,盛夫人可别忘了给我娘五万两银子,否则就算是告状到上京,我也在所不惜!” 话落,不待那黄秋花有多余的反应,转向身边的阮氏放柔声音道:“娘,你袖袋里的银票,拿出来大伙儿瞧瞧。” 阮氏怔愣的看向楚雁回,她出门的时候才新换的衣裳,根本不记得有带银子啊。再说就算带了,她身边也就三四百两银子,不够五百两呢。 黄秋花将阮氏的窘迫纳入眼底,嘴角再次不屑的勾起。 “娘,我这里有二百三十三两银子。”明秀将荷包里自家大姐给她的银票掏了出来递给阮氏。 在座不单是黄秋花,便是众多夫人小姐见明秀一个小丫头片子一下子就拿出几张五十两的银票和几两碎银来,莫不是睁大了眼睛。 不是说乡下人日子苦,一年都挣不了二十两银子吗?为何这丫头一下子能拿出几百两来?便是在座许多小姐身上也不见得随时带着五十两的银票吧? 黄秋花隐隐有些不安,不过看着阮氏迟迟没有动作,便又释然了,她就大方的算这二百两是阮氏拿出来的好了,可还是不够啊! 楚雁回笑着道:“娘,刚刚出门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将一叠银票放进了左边的袖袋里,你仔细摸摸。” 女儿一再强调在袖袋里,阮氏只得无奈的顺着她的话摸向自己左边的袖袋,摸了两下,神色讶然,动作亦是顿了一瞬,继而从袖袋里摸出一大叠银票来,摊开来,面上赫然是一张千两的大票。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刚刚她的回儿趁人不注意放到她的袖袋里的,她竟是一点都没发现。 楚雁回从阮氏的手中取过银票,将印有面值的一面面向众人。 许是被上面的数字惊到,黄秋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眸的不敢置信。而众人看清后,莫不是一脸的怔愕,伸长脖子想去看楚雁回手中那叠银票的面额,不过楚雁回却是将之折了一下,众人并未能瞧见。 在座也算是新河镇有头有脸的,但是哪个妇道人家能够随随便便拿出一张银票来便是千两的大票?如果那一沓都是千两的,这里少说也有两万多两! 偏偏这样的有钱人当真是低调得可以,怀中揣着那么多银子,却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裳,那楚雁回更甚,身上还是细葛布的料子,那可是她们家里的仆人都不屑穿的。 当真如阮氏所说,并不是一定要把金银都往头上和身上堆的人才是有钱人。 吴夫人在震愕之后,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灼热。之前她对楚雁回一个月能挣那么多银子一直持着怀疑态度,现在看来,那件事一定是真的! 楚雁回将银子全部现出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不动声色的探看吴夫人的反应,虽然很快便掩饰过去,不过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眼中的灼热和贪婪。 呵,她总算是想明白他们吴家打的什么主意了。 好,真的是很好!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算计她? 确定刚才吃过用过的东西都没有特别指出后,楚雁回收起心底的冷意,目前她更关心这件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不愠不怒的看向斜对面的黄秋花,淡淡道:“盛夫人,可看清楚了?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要不要让人验验真假?” 那红彤彤的印记和银票特制的纸张,她时常摸到看到,又怎不熟悉?只怕验来验去结果都一样。黄秋花颓然的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目光呆滞。 “咚。” 隔壁忽地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又是吴启寿假装担忧的声音传出:“老盛,老盛你怎么样了?你快醒醒。” 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的,终于把盛老板给弄醒过来,怒声吼道:“黄秋花,你给老子滚过来!” “啊,老爷你咋坐地上?”黄秋花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刚刚的张扬?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胆怯。她冲到对面去,就要扶他起来。 “啪!”盛老板扬手就给了黄秋花一巴掌,直打得她跌坐在地上,嘴都歪到了一边。 “你这个蠢婆娘,老子今天休了你,那五万两是你自己和人定下的,可与我没有半文钱关系……” “盛老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楚雁回笑着道:“适才她说那种话的时候可还是你的妻子呢,就算你要休了她,必须得为她偿还一半才是。” “不,我不会答应是,这分明就是讹诈!” “盛老板,怎么就是讹诈了呢?”楚雁回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却是能想到他耍无赖的样子,言笑晏晏的道:“这事本就是你夫人自己提出来的,我只是顺着她的话在说而已。再说在座好几位大人在场,你问问他们,口头契约可具备法律效应?” 朱县令再次站了出来,“盛老板,我大昭律法第三十七条有云,在超过三人见证的情况下,口头协议也是具备法律效应的,在座可不止三人哦。如果你不履行承诺,官府是可以强制执行的。” 楚雁回对朱县令今儿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心想着今儿若是得了盛世米铺,势必要给他些好处。 “你……你们就算把我全部家当都拿去,我也拿不出五万两啊!你们是要逼死我吗?” “哎呀,盛老板,看你可怜兮兮的。”楚雁回很是大方的道:“这样吧,我也不要你五万两,只把你盛氏在新河镇的米铺以及仓库和全部存粮给我就行了” 盛老板捶胸顿足险些吐血。 即便是这样,他家的米铺加上仓库的存粮,有八千多石,一石米二两四钱,八千多石就是一万六千多两银子,再加上铺子的房地契、仓库的房地契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粮食,如果他每斤米短个一二两,这样下来,就有两万多两了啊。 这也就等于要了他半条命! “不,不行!”盛老板从地上站起来,几近癫狂的指着朱县令、吴启寿等人的鼻子跳脚道:“你们怎能因为一个无知妇人的玩笑之言,便要了我辛苦打拼了十几年得来的大半家财?还有吴老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好意来参加你们的筵席,结果你们竟是联合起人来骗我!我盛康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嗯,朱县令一定是被人收买了,吴老板你根本就和她们是一伙的,我要去府城告你们,告你们骗我家产!” 吴启寿气得不轻,一拍桌子站起来道:“盛老板,你这说的什么混话?众目睽睽之下,都听到是你家婆娘自己去挑衅别人,还蠢笨如猪的顺着别人的话应下了这么不合理的要求,我又是如何联合起来骗你?难不成我还把你婆娘也联合起来了不成?你还要不要脸了?对了,咱家今儿来了七位县令,府城的知府也在这里,你要告现在便告啊!哼,我就没见过你婆娘那么蠢的人。” 楚雁回抿着唇无声的笑了,这个情况是她始料未及的,也明白了吴启寿和盛老板撕破脸的用意。不过能借助吴启寿吴文泰的手把盛世米铺给“拿”过来就更好了。 盛老板吼道:“半条命都快没了,我还要脸干什么……” “吴老弟,你说府城的知府在哪呢?”有人的注意力却不是在盛老板的身上,他的死活与兴衰与他们何干?他问完话看向几个县令大人,都是他认识的,发现没有生面孔,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贺连决的身上。 吴启寿对他那么客气,他的气势又那么足,难道是他? 吴文泰微微一笑,站起来抱拳道:“年伯伯,小侄便是宜城郡新一任知府。” 那人怔了一下,连忙站起来对吴文泰拱手道:“哎呀,当真是可喜可贺,贤侄年纪轻轻便胜任知府,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贤侄可要多多照拂年某哦。” “呀,吴状元便是咱们府城的知府?当真是少年得志。” “……” “几位叔叔伯伯与家父感情深厚,情比亲兄弟,自家叔伯,小侄定会多加照拂的。”吴文泰听着众人的恭维,面上谦恭,眉眼里却是不难看出几分得意,转向盛老板,话音一转道:“盛伯伯,诚如朱县令所说,咱们大昭律法有云,超过三人为证,就算是口头协议也是有法律效应的。想必另外几位大人应该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是是是,咱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位知县当即点头附和。 吴文泰当即颇具威仪的道:“盛伯伯,这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履行了的好,否则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又是何苦来哉?” 当即有许多人也劝那盛老板,最终,他害怕牢狱之灾还是应承了下来。另外,吴文泰担心盛老板暗中将米粮转走,还派了跟回来的几名衙役随盛老板前去看着仓库米铺,待明日交接到楚雁回手中即可。 这样一来,盛老板再无心思在这里吃饭,几下拔了黄秋花头上的金簪,扯着她的头发,骂骂咧咧的往外拖去,直嚷着要休了黄秋花这个丧门星。 一路上,黄秋花犹如杀猪似的嚎叫声让一众妇人头皮发麻,有些自知嘴贱的无不是暗自发誓,今后万不可随便去编排别人,否则遇到个像楚雁回这样的刺儿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世米铺落入楚雁回的手中,就等于落入他吴家的手中!吴启寿因为这事,心情好的不得了,“哎呀,被这事耽搁太久,饭菜都凉透了,来人,速速去把鲟鱼汤给端上来。” 立即便有下人应声而去。 “哎呀,鲟鱼不是流江才有吗?而且十分的稀少,没想到咱们今儿还能吃到鲟鱼呢,今儿咱们可没白来啊。” “可不是嘛。”吴启寿得意的道:“咱家这鲟鱼还是泰儿从万隆县带回来的,他是正巧碰上有人刚从流江打上来,足足有三百斤,花了五百两银子才买得,然后拿大铁盆养着,到今儿杀之前还是活的。” “咱们真是有口福啊!”众人少不得一阵恭维。 楚雁回暗自冷笑。 呵,买的?吴文泰是怎么样的人,她不说多了解,但是他的抠门还是了解一些的。记忆中,他和曾经的楚雁回约会,连一文钱的东西都不曾买过,送给她的无非是他画的破画、写的破字而已。那些字画都带着大大小小的瑕疵,前身楚雁回一度认为那是他练习的作品。 这样一个人,他会舍得花那么多银子去买一条鱼来招待客人?她敢断言,定是他从府城贪来的! 哼,还不曾为百姓做一件实事就开始贪墨,这样的官,简直是猪狗不如。 须臾,大盆大盆的鲟鱼汤便端了上来。 首先上桌的自然是主桌,只是意外在这时发生了——小厮端着一大盆的鲟鱼汤走到吴文泰跟前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大盆滚烫的汤直直的朝吴文泰放在椅子上的包袱泼了上去。 “狗奴才,怎么做事的?”吴文泰在汤泼下来的时候便想去抢包袱,可是看着那蒸蒸热气,便将手缩了回来,眼睁睁的看着一大盆的汤全都泼在了包袱上,顿时怒不可遏。 “泰儿,怎么回事?” “夫君,你怎么了?” 吴夫人和胖妞,一个是吴文泰的娘,一个是他的妻子,听到他的怒喝声,急匆匆走了过去。吴文钰亦是跟了过去,只不过她过去不是因为担心她哥,而是想看某个男人。 待看见吴文泰身边的狼藉后,吴夫人满心不悦,赶忙问道:“泰儿你可有被烫到?” “儿子没事。”吴文泰看着楚雁回送给她的包袱全都被打湿了,白白的鳕鱼肉和着汤汁粘附在上面,让他懊恼不已,眼底更是划过一抹阴鸷,“这狗奴才做事毛毛躁躁,来人,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小厮身材瘦弱,五十大板下去,还不得半条命没了?运气不好,死过去都有可能。 众人顿时噤口不言,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打他五十大板,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小厮都吓傻了,当即跪下磕头求情道:“少爷饶命啊,奴才也不知道怎么的,膝盖突然一疼就……” 吴文泰见他还要狡辩,怒声道:“别狡辩,做错事就是做错事,若是不给你点惩罚,将来如何记得住?” 吴启寿看见众人神情哂然,贺连决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讽刺笑意,心里登时一个咯噔,连忙对吴文泰使眼色道:“泰儿,不过一点小事,五十大板太严重了,不如就罚他半个月的工钱吧。” 今儿家里宾客众多,就是真的要打杀,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的就打杀啊,这传出去对他的影响会很不好的! “是啊,夫君,他又不是故意的。”胖妞亦求情道:“就如公公所说,罚他半月工钱就好了。” 吴文泰这会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当真过激了,当即压下心中的火气,斜睨着小厮道:“今儿多亏老爷和少夫人为你求情,还不快谢恩,麻利的将这里打扫干净?” 小厮连忙谢恩后便收拾起来,吴夫人也带着女儿儿媳回到女子一边。 “少爷,这个包袱……”小厮战战兢兢的问道。 “这个你不许动!”吴文泰狠瞪了他一眼,才想起包袱里的东西肯定都湿了,手一动便将包袱打开来。 许多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的动作望着包袱,都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宝贝。结果一瞧,莫不是傻了眼。 122.中招 122.中招    贺连决瞧着那东西,一副“我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连嘴角都泛起了隐隐的笑意,他的女人,真调皮。 湿濡的包袱里躺着许多帽子,具体是几顶看不出来,不过包起来能有一件袍子的容量,想必不下十顶。或许你会说送那帽子有啥惊讶的? 呵,送帽子不惊讶,惊讶的是帽子的颜色。 虽然帽子上面几顶已经被汤水给打湿了,但是依旧能看出颜色——绿的。 人家成亲设宴,你送绿帽子,也太…… 得亏吴文泰刚刚还宝贝得跟什么似地,险些还杖责了小厮五十大板,却原来是这样的东西。吴启寿和吴文泰脸顿时黑得能滴出墨来。 男人那边忽然噤了声,让女人那边感到十分讶异。吴夫人疑惑的问道:“老爷,怎么了?怎么突然没声了?” 楚雁回大约猜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心道:姐之前都提醒你关着门悄悄看了,哪知道你这样猴急,被那么多人看去了,简直是活该。 而那盆汤正好都洒在包袱上,也有些让人怀疑啊。 “没事。”吴启寿回着,给吴文泰使了个眼色。 吴文泰意会过来,忙将包袱给系上,招了个小厮过来,附耳道:“拿去烧了。” 然后没事人似的招呼大伙儿吃菜喝汤,如果细看,还是能看出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也是,任凭哪个男人也不愿收到这样的礼物。 那边楚雁回觉得自己菜也吃了,酒也品了,连鳕鱼汤也两小碗,也是时候该走了。于是扬声道:“吴文泰吴状元,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家里事多,就不多呆了,请快些把玉佩还给我。” 吴文泰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霾,笑着站起来道:“如此便请楚姑娘跟我去拿吧。” “我还没成亲呢,孤男寡女,似乎不大好吧?最主要的是我不怎么信得过你的人品。”楚雁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同时还不忘贬低吴文泰,“你还是去拿过来吧。” 那边吴文泰还没回话,吴文钰这时站起来道:“楚雁回,我也吃好了,我陪你去吧,这样就不是孤男寡女了吧?嗯,正好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我和你似乎没什么话说。”楚雁回斜乜着她好一会儿,“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位从小就瞧不起我的大小姐能有什么话和我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秀儿那一巴掌还没和她算呢! 楚雁回站起来,对自家娘和妹妹道:“娘,秀儿,我看你们呆在这地方也很不舒服,你俩先回去吧。” “回儿……” “娘,吴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别担心。”阮氏的担忧的唤了一声,楚雁回忙打断她的话,“我和景大哥很快就会回来。” 她特意咬重一些了“景大哥”几个字,意在提醒她们,她不会有事的。 阮氏心想景澜武功高强,回儿也和景澜学了这许久,如今又是青天白日的,定不会有事,是以点点头,和明秀走了,连招呼也没和主人家打一声。 这地方她们也来过好几次了,是以都不用让人带。 楚雁回也不担心她们,吴家人的目标是她和景大哥,他们二人没走,定不会对她们动手的。再说暗中还有轻弦在呢,她们会很安全。 吴夫人虽然很气阮氏对她这个状元娘的态度不恭敬,却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只得咬牙目送阮氏离开。 “楚姑娘,走吧。”隔壁,吴文泰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道。 楚雁回没再多说什么,看向吴文钰。 吴文钰起身,走到周艳梅跟前时还特意的喊她一起去,奈何她的心思都在鲟鱼汤上面,怎么也叫不走。 楚雁回深知胖妞在美食面前毫无抵抗力,也不和她计较,再说了,接下来的事她也不适合在场。 几人出了大厅,绕到大厅后面又穿过一个花园和一道抄手游廊,又经过吴夫人的大院子,再朝前走了约莫十丈远,便到了一幢披红挂彩的小院。小时候楚雁回来过,所以知道这便是吴文泰的院子。 即便是新河村最好最富的吴家,也没有像城里那般讲究,将后院前院分得很清楚,是以隔着不远处就是吴文钰的院子了。再后面是吴文迪的,以及吴启寿的极为妾室和庶子女的院子。 当然,妾室和庶子女是没有资格像他们一般,一人一幢院子的,都是和自己的娘住一起,且位置相对偏僻。 至于吴启寿,除了有一个很大的书房和休息室外,是没有自己的院子的,像他这种妻妾成群的人,只需要今儿在这个女人这里,明儿在那个女人那里即可。 到了吴文泰的院子门口,楚雁回便不愿意进去了。 吴文泰也没勉强,自己往院子里走去。 吴文钰抱着双臂高傲的看着楚雁回,没话找话道:“楚雁回,你和景澜要成亲了?” 楚雁回觉得好笑极了,淡淡的道:“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吧?” “目前不关我的事……”吴文钰说着,俯身到楚雁回耳边,声音却不曾放轻,“不过今天以后,你的男人就会是我吴文钰的了!” 楚雁回眸色闪了一下,轻蔑的道:“凭你一个被朱跃玩过的女人,也敢肖想我景大哥吗?” 吴文钰猛地离开楚雁回身边,惊恐的瞪着楚雁回,“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楚雁回玩味的道:“除了朱跃,你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 朱跃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明明是我吃了亏把第一次给了你,明明我都不曾把这事说出去过,你居然……居然敢将这事到处宣扬,看我怎么收拾你! 吴文钰气得不轻,正准备说什么,视线触到楚雁回的身后,嘴角忽然凝起一抹诡谲的笑容,不甚在意的道:“那又怎么样?景澜会相信我是他第一个女人的。” 楚雁回对吴文钰那诡谲的笑容视而不见,笑容可掬的道:“你就那么自信吗?” “当然。” “如果我说我景大哥也知道你被朱跃睡了呢?他会不会嫌你脏?会不会只当睡了个花楼女子?” “什么?”吴文钰惊恐极了,望着楚雁回就像是在望着一个恶魔,然而惊恐之后却是愤怒,她居然将她和那低贱的花楼女子相提并论,简直不可忍!继而怒喝,“蠢猪,还不动手?” “唔。”楚雁回只觉得后脑勺一疼,人便向地上软了下去。 吴文钰最讨厌楚雁回,怎么会管她死活?残忍的想着,楚雁回,你觉得你很清高是吧?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比我更不堪,并且会有许多人知道你大白天勾男人!到时候你除了给我哥做个没有地位的妾以外,还能怎能样?! 眼看楚雁回就要倒在地上,吴文泰飞快的闪身出来,一把将她接住,斜了还拿着棍子颤抖着的喜鹊一眼,恼道:“钰儿,刚刚她说的可是真的?” “她说什么了?她什么也没说啊。”吴文钰眼神闪烁的推攘着吴文泰,“大哥你快抓紧些时间,快些让她变成我嫂子吧,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 吴文泰深深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道:“钰儿,女子的第一次是要有落红的,男人最在意这个,哪怕你i得到他的手段不好,哪怕他不爱你,但是只要想到你将第一次给了他,他也会对你多些尊重,你自己好自为之。” 吴文钰脸色一红,也不再隐瞒,“大哥你放心吧,我准备了鸡血的。” “嗯,那我便进去了。”吴文泰说着就要打横抱起楚雁回,哪知楚雁回突然睁开眼来,一个手刀砸在吴文泰的脖子上。 吴文泰翻了个白眼便晕倒在地。 “你……你怎么会没事?”吴文钰惊恐的指着楚雁回,旁边的喜鹊更是见鬼似的。 “呵,凭你们也想算计我?”楚雁回冷笑,“我早便知道后头有人了,装晕不过是想知道你们想干嘛罢了!不过结果还真是让我感到震惊啊,吴文钰,我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像你们吴家这般无耻的人,居然敢以这样卑劣的手段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我该怎么还回去?” 楚雁回的脸色冷得吓人,看着她朝前跨了一步,吴文钰连忙倒退一步,颤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楚雁回脚下动作快如闪电,纤臂一伸,一把扼住吴文钰的脖子,嗜血的道:“你说我要做什么呢?” “喜……喜鹊……快去找……找人!”吴文钰脸色憋得通红,意识到楚雁回要做的事定不是什么好事,当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楚雁回一个眼神扫过去,喜鹊抖得更加厉害了。 喜鹊本就因为打了楚雁回一闷棍吓得不轻,这会被她冷眼一扫,人便跌坐在地上。 “喜鹊你……”吴文钰还想说什么,被楚雁回一个手刀将她给打晕。 大厅,贺连决起身道:“吴老爷,吴状元的院子很远吗?小回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你可否带我去看看?” “这个……”吴启寿装着为难的道:“景公子,你看我作为主人家,放着这么多客人走开实在不像话,不如我找人带你去可好?” 贺连决想了想,“行吧。” 吴启寿连忙叫了一个小厮,带着贺连决离开了。 看着贺连决的背影,吴启寿嘴角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一切,都在向他的计划中发展! 朱县令状似不经意看在眼里,认识吴启寿那么多年了,他这个笑代表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可是靖王世子是那么好算计的吗? 他拭目以待。 小厮领着贺连决往后面走去,正准备带着往吴文钰的院子带去,忽然身上被贺连决点了几下便动不得叫不出了。 贺连决心中冷笑,得亏昨夜她家女人带着他到吴家一游,将吴文泰等几个主人家的院子给认了一遍。这会见小厮带着他向吴文钰的院子走去,便将其制服。随意将小厮扔进一簇树丛里,转身向吴文泰的院子掠去,正巧就赶上楚雁回把吴文钰给打晕。 贺连决扫了地上的吴文泰一眼,顿时满眼的嫌恶,“小回,怎么样?” 楚雁回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指着喜鹊道:“景大哥,时间紧迫,快把那丫头给打晕了。” “你想怎么做?”贺连决都不屑走到喜鹊身边,只一道气线便将喜鹊给打晕,然后手一挥,便将她连同刚刚打楚雁回的棍子给挥到了一边的花坛里。 这内力也太深厚了!楚雁回看着贺连决随意的动作,只觉得羡慕嫉妒恨,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当然是一报还一报了!”敢算计她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快把吴文泰给弄到他的房间里。” 有了那样的算计,没得人见证怎么行?想必一会儿吴启寿是会引着人过来看戏呢,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睡一起会是什么感觉?也得亏吴家的人因为要算计他们,将下人都支走得干干净净的,也方便了他们行事。 贺连决意识到自己女人的意图,嘴角狠狠的抖了抖,会不会太邪恶了点?不过吴家人胆敢这样算计他和他的女人,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 是以也不再多话,拎起吴文泰便往屋里走去,楚雁回搀着吴文钰紧随其后。 朱跃远远的躲在一棵大树后,看到刚刚的一幕,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流连花丛好几年,怎会不知道楚雁回想要做什么? 只是那俩人是魔鬼吗?这样的事也想得出来,真是…… 不过这样也好,他和吴文钰的婚事正好可以完全给退了。 “朱大哥,你在看什么?” “吓死我了。”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朱跃一跳,拍着心口转身看着来人,胡诌道:“文迪,你说在你家里除了看你大姐我还能看什么?你也看见了,你大姐今儿都不理我,我想问问她为什么,可是她撇下我就走了。”说着,神情很是苦恼,“文迪,你说你大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朱大哥,大姐最喜欢你了,”吴文迪摆摆手,不相信的道:“怎么会不理你呢?要不我陪你去她那里看看。” “今儿还是算了,等我下次买她最喜欢的首饰来哄她一下就好了。”朱跃神情一送,揽过吴文迪的肩膀道:“你知道吗,楚雁回家里要盖大宅子了,听说那里还挖了一股温泉出来,我还没见过温泉被,咱们去瞧瞧。” “好啊,咱们大昭的确很少听说有温泉,我也想去瞧瞧呢,就是担心楚雁回不喜欢看见我家里人就没敢去。正好趁着这会子他不在,咱们就去吧。” 二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的走了。 小时候楚雁回到过吴文泰的房间,这会子和贺连决轻车熟路的便带着吴文泰吴文钰到了他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摆设还算有品位,墙上的字画都是他自己的杰作,窗前矮榻上的炕桌上,摆放着一块玉,楚雁回扔下吴文钰上前一瞧,正是她娘的那块玉,想也不想就揣进了袖袋里。 只是这屋里燃的檀香…… “景大哥,你觉不觉得这檀香味怪怪的?”楚雁回对味道很是敏感,是以问道。 贺连决嗅了嗅,蹙眉道:“这种东西我不是很了解。” 想他平时屋子里点的都是龙涎香,哪里了解这种廉价的东西?! “哦。”时间紧迫,楚雁回没有多想,将吴文钰给搬到了吴文泰的睡榻上,然后脱了她的外袍。贺连决连忙把吴文泰也提了上去,把他的外衣也脱了。 然后楚雁回将他们摆了个亲密的姿势,便拉着贺连决出了吴文泰的院子,藏身在暗处。 殊不知没过多久,屋内的吴文泰和吴文钰便醒了过来。 心神恍惚,眼神迷离,一抹可疑的红晕晕染在二人的脸颊,心底更是有一团火在狠狠的燃烧,隐隐有着野火燎原之势。 “回儿……” 吴文泰恍惚中看见楚雁回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伸手就抚上她的脸,终于,楚雁回将是他的女人了。 “景哥哥,你终于肯这样温柔的唤我了……” 吴文钰看见那浑身冷冰冰的男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只觉得心都飞到了天上,趁势抓住他的手,轻轻的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眼底都盈满了幸福的味道。 待吴文泰的手摩挲到嘴边时,吴文钰竟是伸出丁香小舌,轻轻的舔舐着他的手指。 这个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吴文泰按捺不住心里的狂热和躁动,翻身压在了吴文钰的身上,一只手绕到她的身侧,解开了里衣的系带…… 吴启寿等了半天,不见前去送贺连决的小厮回去,喜鹊也没有按照原计划的回来给他们送信,一时间竟是有些坐不住了。忙笑着道:“夫人,你去瞧瞧泰儿和楚姑娘他们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楚姑娘心里对泰儿有怨气,两人别打起来了。” 吴夫人这会心里也急着,担心出了什么变故,便道:“也好,我去瞧瞧去。” 胖妞吃了老半天也吃得半饱了,心里也是担心楚雁回和自己的相公别相处不到一块,起身道:“娘,我和你一起去吧。” 立即又有几位夫人起身道:“吴夫人,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随你去后院走走吧。” 吴夫人倒是希望多些人去看看楚雁回怎么被他儿子睡的,但是却不肯让周艳梅去,拉着她的手道:“艳梅,娘让吴妈专门给你炸了猪排骨,你去看看好了没。” 周艳梅眼睛一亮,顿时将楚雁回给忘到了九天外,“好啊,好啊,我正愁没吃饱呢,娘我去了啊。” 吴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吃了。” 众人连忙赔笑,有位夫人道:“吴夫人说哪里的话,能吃是福气,像我们隔壁家娶了个儿媳妇,瘦得跟竹竿似的,生孩子使不上力,难产死了。” “对对,是福气。”吴夫人顿时就笑了,“众位夫人小姐既然都吃好了,便去后院子走走吧,咱们家的荷花池,如今开得正艳呢。” “好啊,我最喜欢荷花了。”众人附和着便去了后面。 吴夫人带着人先去到吴文泰的院子外,对自己的婢女道:“小玉,你去瞧瞧楚姑娘可在少爷屋里头。” 小玉应了声“是”往里过去,只是没一会儿就折出来,双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吴夫人看小玉的反应便知道事情成了,压着心里的兴奋问,“小玉,你脸怎么这么红?楚姑娘可在少爷屋里?” 小玉头垂得更低了,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夫人,我没看见楚姑娘,但是我听到……听到……” 吴夫人故作焦急的问道:“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在座的夫人都是过来人,后宅里的那些事自然都心里清楚,将未成亲的小姑娘们都支走后,有人问道:“吴妹妹,看着丫头的反应,会不会是那位楚姑娘和状元郎……” “哎呀,怎么会这样?”吴夫人一拍手道:“那楚雁回也真是的,明明我泰儿说了回来迎她进门,她不愿意,偏要将亲事给退了,哪里知道她背地里竟然又做出这样的事,让我那儿媳妇知道了如何是好?” 众人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听她一说,莫不是觉得她适才分明是将她那胖子儿媳妇给支开,想必是早就知道这边的一幕了,居然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当真是可笑啊。 楚雁回和贺连决躲在暗处,将吴夫人等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中间透露了一个讯息,那就是吴文泰和吴文钰真的睡上了! 可是她只是把他们放一起,并没有想要他们做出有悖人伦的事啊,怎么会…… “呃,怎么突然这么热?”楚雁回转向贺连决问道:“景大哥,你热吗?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贺连决脸色酡红,和里面吴文泰吴文钰的反应差不了多少。 只是反观楚雁回,也是一样一样的。 123.这样的媳妇,要不起(一更) 123.这样的媳妇,要不起(一更)    他们当即意识到吴文泰屋里的檀香果真有问题!他们之所以挺到现在,是因为他们有内力支撑着,比起吴文泰和吴文钰抵御那脏东西的能力要强一些。 不过饶是如此,贺连决依旧觉得心底犹如蚂蚁在啃咬,极度的渴望着想要拥有什么,同时也知道这药的药性有多烈,竟然让内功深厚的他也这么快就起了反应。 他试着凝聚内力,还好,没受影响。 心底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他原本可以将那股子渴望用内力强行压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那么做。当他看着楚雁回红扑扑明艳艳的小脸时,他才知道他心底渴望的是她。甚至有一个声音在张狂的叫嚣着让她成为他真正的女人,从此只属于他。 他要正大光明的惜她、爱她、护她,那些想要伤害她、觊觎她的人渣,通通都靠边去! “小回……”贺连决一声低吟自喉间发出,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目光迷离。 他滚动的喉结性感得让楚雁回难以自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景大哥……” 娇中带媚,媚中带柔,几个字一出口,不但贺连决的心神颤了一下,便是楚雁回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尼玛,那怎么可能是她的声音?!还有,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烈? “小回,小回……” 贺连决扯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拉扯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扣着,似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从此融为一体。 他的心跳如雷,响彻在她的耳边,一下一下的,和她的心跳应和着,楚雁回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可是心底似乎渴望得更多,根本不满足这样的拥抱和挤压。 手,不自觉的圈上他的腰,薄薄的衣料下肌理明显,没有一丝赘肉。气息,越来越急促,她快忍不住了,小手也不受控制的不安分起来。 贺连决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强抑着自己抓过她的小手,“小回,不要乱摸,我怕忍不住要你。” 楚雁回痛苦极了,“景大哥,我快受不住了。” 贺连决身体一颤,将楚雁回给压在宽大的树干上,在她耳边动情的道:“既然受不住了,那便给我,小回你放心,今生今世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楚雁回的心都快被这句话给烫化了,此时她何尝不想给他?反正她是决定要嫁给他的,提前给他又何妨?可是脑子里还有一丝清明在提醒着她,这里是吴家,是吴文泰吴启寿吴夫人那些个王八蛋的家! 而且,她还没看到他们一家人出尽洋相的样子呢。 是以,她虚弱的拒绝道:“景大哥,不行,不能是这里。” “嗯。” 贺连决嘤咛一声,看向吴文泰的院子那处,吴夫人等人已经消失在院子门口,应该是进了院子。纵然很想就此让怀中的女人变成他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这地方更不对。 想了想,贺连决抱起楚雁回,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那边吴夫人带着一群妇人进到院子里,到了吴文泰的房间门口。 房门虚掩着,能清晰的听到里头战况激烈,不时有男女呜咽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回儿,你真美好……” 吴文泰的声音清楚的传出来,站在门口的吴夫人无声的笑了。 “哎呀,果真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众位夫人脸红心跳的听着墙角,在听到吴文泰的呼唤后,有人压低声音道。 “我家儿媳妇之前愿意与她共侍一夫,她自己给拒绝了,如今又是这样主动勾我泰儿,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吴夫人装着莫可奈何的样子道。 “左不过是个妾,而且看起来还是个有钱的妾,就再劝劝新媳妇,把她给收了吧。”有人提议道:“吴姐姐你放心,今儿这事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什么事不会说出去?”周艳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众人一大跳,“你们挤在我的屋门前干什么?” 吴夫人吓了一大跳,转身对周艳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向她压低声音道:“艳梅,你怎么来了?你看啊,泰儿他定是受了楚雁回的蛊惑才会这样的,不如你就大方点,让泰儿纳了她吧。” “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周艳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只是她并不相信楚雁回是那种退了婚还回去勾前任的人,“雁回看夫君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情,怎么可能蛊惑夫君?屋内是另有其人吧?” “景哥哥,你好厉害,我好爱你!” 似乎是为了印证周艳梅的话,里头响起一道娇软媚糯的声音,简直听得人的骨头都要酥掉,可是那声音,众人都听出并不是楚雁回,反倒像是吴文钰。 轰! 吴夫人觉得脑子都快炸开了。 她们一路过来并未见到楚雁回和贺连决,难道他们也被困在了屋里?如果是那样,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她吴家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她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此时也顾不得众人带着询问的眼神,强装笑颜道:“艳梅,你带众位夫人去荷花池那边赏荷吧,娘一会去寻你们,好生招呼着,可别怠慢了客人。” 周艳梅不想去,她也想看看勾她夫君的女人是谁,可以婆婆发话,她一个新妇又怎能不听?只得道:“众位婶婶,请和侄媳移步荷花池吧,哪里依山傍水,很是凉爽。” 吴家如今出了个状元,又是宜城郡的知府,众位夫人论身份比吴夫人矮了一大截,只能带着意犹未尽的遗憾跟着周艳梅走了。 待她们都出了院子大门,吴夫人对小玉道:“小玉,你快去打盆凉水来。” 屋里是什么样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就算这么久过去,她要是贸贸然的进去必然也会中招的。 等小玉打来水,吴夫人拿出绢帕打湿后捂住口鼻,这才端了水推门径直走向屋内燃着的檀香,浇水将其熄灭后,又开了窗,然后才走向屏风后的睡榻。 绕过屏风,榻上的一幕便清晰的映入眼底,吴夫人简直想死——只见吴文钰坐在吴文泰的身上,水蛇腰尽情的扭着,媚态入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楚雁回呢?景澜呢? 完了,完了,全完了!若是这事传出去,她的女儿可能再无法找到婆家,她的儿子仕途有可能就此终结! 吴夫人心里拔凉拔凉的,感到身子都在颤抖着。狠狠的咬着嘴唇,一盆水兜头泼向睡榻,然后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嘤嘤的哭泣起来。 “哎呀,哪个王八羔子泼我水?”吴文钰身上被水淋后忍不住大声叫骂道,吴文泰亦是湿了一脸,一个激灵清醒过神来。 “啊——” 此时吴文钰还跨坐在吴文泰的身上,待他们看清彼此时,二人抑制不住的大叫起来,吴文钰的身体更是往后倒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倒下的力道太猛掰断了吴文泰的子孙根,疼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周艳梅将人带到院子外,众人便推说太热,便躲在院子一侧的大榕树下不肯走了。榕树枝繁叶茂,阳光只透过树桠投进一些斑驳的亮光,再那里置放有石桌石椅,是个乘凉的好去处。无奈,她便陪着她们在那里呆着。 本就隔得不远,吴文泰的声音太大太凄惨,老远都能听到,惊得周艳梅不管不顾的拖着三百斤重的大肉往自家跑去。 “夫君,你怎么了?” 里头吴夫人已经没了主心骨,坐在地上伤心欲绝,根本就忘了让门口的小玉阻拦周艳梅,或者是去通知吴启寿一声。是以周艳梅进门就看见她和吴文泰的睡榻上一塌糊涂,吴文泰扭着身子在上面疼得死去活来,吴文钰则在匆匆的穿着衣裳。 “你……你们……”周艳梅傻眼,根本就忘了为吴文泰找大夫,满心里想着她的夫君怎么能这样?怎么和自己的亲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这是禁忌啊! “呜呜,你们太欺负人了。”周艳梅眼泪婆娑的丢下这一句便跑了出去。 里头三个人,两个没了主意,一个疼得死去活来,竟是无人注意到周艳梅来了又去了。 周艳梅刚跑出院门,险些撞上吴启寿。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男人,其中就有一脸玩味的朱县令。 “艳梅,你这是怎么了?”吴启寿语气有些不悦,“怎么冒冒失失的?” 他这一问,周艳梅觉得自己更委屈了,原本还是抽噎,现在化作嚎啕大哭,也不理吴启寿,跑着离开了。 “吴老哥,我好像听到了文泰的惨叫声,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咱们进去看看吧。”朱县令目光一闪,说完竟是不顾吴启寿的反应,大步朝里跑去。 吴启寿正看着周艳梅离去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反应过来想要阻止朱县令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堂厅里了,忙匆匆的跟了上去,“朱老弟,你怎么能不请自入……” “啊啊啊!”吴启寿的声音还未落,朱县令的惊叫声便从里头传出来,“你、你们……哼!” “咋了?朱老弟。”吴启寿跑到门口的时候,朱县令正从里头出来,忙问道。 “吴老哥。”朱县令气愤的指着吴启寿的鼻尖道:“没想到你们家生活竟是如此糜乱,兄妹相交,真是天下奇谈!这样的儿媳妇,我们朱家可要不起,哼!” 话落,他便甩袖离去。 124.交付(二更) 124.交付(二更)    青幽幽的清凌河,河水粼粼荡漾,被炽烈的阳光炙烤后,水面温热,水下却是冰冰凉,舒服极了。 在一处人迹罕至绿竹掩映的河水中,两道人影紧紧相拥深吻,浑然忘我,借以慰藉心底的空虚。许久,才因为缺氧而分开来。 女子脸色潮红的倚在男子的怀里,忽然感觉到顶在小腹处坚硬如铁的东西,脸色越发的红了。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像是喝了好几坛陈年老白干。 这二人,男子俊美无俦,贵气天成;女子不施粉黛,虽算不得倾城绝色,却自有一番干净清透的美。不是贺连决和楚雁回又是谁呢? 此时,贺连决呼吸急促,双眼痴迷的侧望着楚雁回的侧颜,“小回,你可准备好了?” 楚雁回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只头几不可见的点了两下,若是此时看她的脸,可见潮红之中多了几分羞赧。 贺连决飞快的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便一头扎进水里,没一会儿,手臂伸出水面,一条素蓝色的长裙被他随意一甩便搭在了一边的绿竹上;再一甩,又一条亵裤飞了出去,精准的落在又一根绿竹上;继而又是一条亵裤、一件亵衣、一袭长袍、最后是裤衩…… 楚雁回紧张得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睁开来,纵然两世为人,她却不曾经历过男女之欢,怎可能不紧张? 不是她纯情,而是前世的她太过忙碌,小小年纪,不但要撑起一个万人上市大公司,防着那些有着狼子野心的人窃取她爹地的劳动成果,一边还要找杀害爹地的凶手,另外忍者的训练也是不能落下的。 别人读书,她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在最严苛的训练场训练;别人泡吧,她依旧在办公训练;别人进入梦乡的时候,她还在办公,别人还在赖床的时候,她却已经早早就起来做事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恨不能当四十八小时来用,连和人做一晚露水夫妻的时间都没有,又哪里来的时间谈恋爱? 等到她终于清理了一些人渣,把公司牢牢的抓在手中,并为爹地报了仇,准备好好谈一场恋爱的时候,却是因为雾隐的围杀,死到这异世来了。 偏偏这本尊也是个洁身自爱的,吴文泰赴考之前曾诱她给他,她都坚定的没有把自己交出去。而事实证明,本尊没有将自己交出去是正确的,否则这会子和吴文泰那个人渣纠缠不休的,多悲催啊?! 哗! 水声响起,楚雁回微微挣开一只眼,便看见贺连决破水而出,水花四溅,万千墨发飞扬,水珠在他的肌肤上舞蹈……就像是一幅流动的画,美得惊心动魄。她忽然觉得,把第一次交给这样一个妖孽,就算最后不能做夫妻,她也是不会后悔的。 请原谅她是个颜控,免不了有一颗爱美的俗心。 贺连决抓住楚雁回的手,深情的凝视着她,“小回,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楚雁回放下矜持,回望他的眸,瞬间便被他深邃的眼给吸住,她没有说话,而是向他覆上自己的唇,以行动来告诉了她的回答。 贺连决啄了她一口,声音沙哑的道:“小回,谢谢你愿意信任我,今生今世,我若负你,必碎尸万段,万劫不复!” 这个傻子! 楚雁回嗔了他一眼动情的道:“景大哥,如果你真心爱我,没有誓言又如何?如果我真心爱你,又如何舍得你去死?别的我不会多说,只想告诉你,不求来世,但求今生,你不负我,我必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当然,你若负我,我楚雁回也拿得起放得下!” “不!”贺连决抬手指着楚雁回的心口,“你的这里,今生今世只能有我!”我绝不会给你机会装下别的男人! “霸道!”楚雁回抽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喃,“不过我喜欢。” “小回……” 贺连决心中荡漾,攫住她的唇,吻得缱绻缠绵,吻得楚雁回软得像滩泥一般挂在贺连决的身上。 “小回,我来了?”贺连决心跳的飞快,声音暗哑,不确定问。他发现越是喜欢一个人,心里越是有所顾忌,是以,他要问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准备好做他一辈子的女人。如果她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会等她,等她愿意接纳他为止! “嗯。”楚雁回面色羞红,心思却是坚定的,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甚至双腿主动夹住他的腰际。 得到楚雁回的应和,贺连决欣喜若狂,一只手托起她臀,一只手协助小小决找到渴望的幽径,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入侵…… 他知道女子的第一次会疼,所以动作很轻很柔,很是小心翼翼。然而,在遇到那层阻碍后,他的小心得到了挑战,从而激起他心底最原始的野性,动作也大了起来,想要征服、征服…… “啊……” 纵然是有准备,纵然是在水里,那被刺穿的疼痛还是狠狠的牵动着她的神经,还是让她忍不住大叫出声,叫了一半,才响起这是在野外,忙一口咬住贺连决的肩膀,将剩下的声音给堵在了嘴里。 “小回,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忘了形,我……”贺连决连忙小心的道歉,紧张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楚雁回虚弱一笑,鼓励道:“景大哥,第一次就是这样,没事的,一会就好。” “真的?” “嗯。” “疼你就叫出来。” “好。” 许是慢慢的得到了对方的理解与包容,那股子疼痛过去后,收获的是震撼与新奇的感官体验。 “唔……”一声娇糯的声音自楚雁回的喉间溢出,贺连决只觉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音符,动作也渐渐加大,使得楚雁回不得不再次咬住他的肩,任由他快乐的驰骋…… 远处的一处山包,轻歌伏在地上,只探起头看着水中交织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虽然这处距离太远,又是在水中,看不出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按时间来算定然也能想到了。 主子不是对她真心的吧?否则那样骄傲冷酷的一个人,怎会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和她苟合? “轻歌,你这样偷看主子,可有作为下属应该有的本分?”轻弦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轻歌神情一哂,扭头看向逆光下轻弦藏在阴影中的脸,指着清凌河的方向,“那样寡廉鲜耻的女人,就是你认可的女主子?” 她刚刚得了轻弦的指示将阮氏母女送回去,再回到吴家时便看见他家爷抱着那个女人离开了,没想到却是看到这样的一幕。 “你知道什么?爷和楚姑娘被人设计中了招,才……” 轻弦愠恼的道:“不过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爷中意的女人,不是咱们说认可就能认可,说否定就能否定的!爷叫你过来是为了护她和她的家人,而不是来针对她、挑她的错处。再说楚姑娘是个很努力的姑娘,她从和爷在一起后,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委屈,大可以回去,我会向爷回禀的。” 轻歌咬着唇,目光冷凝,从地上跳起来,朝山坡下走去。 “如果你们觉得乌衣骑没必要存在了,大可以这样任性下去,反正我轻弦是会守在爷身边的。”轻弦对着她的背影吼道:“因为始终记得只觉得本分,更清楚没有爷和景大将军,我们乌衣十八骑的每一个人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 轻歌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朝前走着。 “轻歌,我知道你是为轻舞抱不平,但是爷从来都不属于轻舞,你又有什么好不平的?爷是个念情念旧的人,他从不对咱们乌衣骑责罚,是因为他顾念咱们十多年的情谊,但是他对咱们的包容不是咱们任性的理由。爷是个什么性子,咱们都清楚,所以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去挑战爷的耐性,让整个乌衣骑为你们陪葬!” 轻歌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转向轻弦,冷心冷清的道:“乌衣骑是我的家,它绝不会散!” “如此甚好。” 吴家好好的一场筵席最后搞得一团糟,更因为朱县令“气愤的谴责”弄得人尽皆知。发生这样的丑闻,吴文泰这个知府能不能做下去都是问题,是以众人纷纷准备告辞离去。 吴启寿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堵得心里烦躁不已,然而不得不压着心里的烦郁将人送到门口,然后低声下气的求人家不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并承诺待家里的事情处理后,会一一上门致歉。 众人纷纷表示不会乱说。 然而吴启寿并未因此而放下心来,这些人不过就是些拜高踩低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请他们来参宴也不过时想炫耀一番,哪里知道到头来却是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大麻烦。 然而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将宾客都送走后,吴启寿迫不及待的回了吴文泰的院子。 吴文泰看了大夫,被证实子孙根严重拉伤,并告知他调养期间轻易不可使其冲血,否则下场不言而喻。如今他服了止疼药后安静了下来,靠在高高的垫子上,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神情阴霾、双眸鸷冷、似毒似霜。 125.为夫体力很好(一更) 125.为夫体力很好(一更)    喜鹊和那小厮也被人找了出来,只是他们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一双眼睛骨碌碌的。 管家特意让大夫为他们瞧了瞧,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想到什么,告知他们有可能是被点了穴道。然而吴家的人无人会解穴道,只待他们自行解了。 于是,管家便让人将他们给抬回了下人房。 而吴文钰在宾客走后便被吴夫人搀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吴夫人这会子根本没心思去理会那些妾室鄙夷的眼光,屏退下人,带着吴文钰回了屋里。 吴文钰一进屋便将屋内的东西狠狠的打砸一通,心底是对楚雁回无尽的恨意。 吴夫人心知她心情不好,默默的流着泪看着她砸东西,也不在意那么多好东西被砸。她知道这个时候,须得让钰儿将心底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才好。 “娘,我现在要怎么活?怎么活?”吴文钰砸累了,哭倒在吴夫人的怀里,“都是楚雁回,都是楚雁回害了我,如今我就是全天下的笑柄,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呜呜,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她好怕疼,她不敢死。 “我可怜的女儿。”吴夫人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这事不是你的错,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死了让娘怎么活?你放心好了,爹娘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说到公道二字,吴夫人的眼底满是怨毒。 吴文钰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吴夫人的怀里出来,几乎是磨着牙齿说道:“娘,我要让楚雁回被千人枕万人骑!” 如今她成了这个样子,若是没人知道还好说,可是那许多人都知道了,她与景澜再无可能。既然她都不能与景澜厮守,那么楚雁回也别想和他一起!不,只有让楚雁回生不如死了,她才会好过。 吴夫人心里一狠,目光嗜血,点头道:“钰儿你想要她怎样就怎样,娘都答应你,你现在好生休息休息,娘去找你爹商量商量。” “嗯。”吴文钰乖顺的点了点头。 吴夫人将她搀扶到睡榻上躺下后才走了出去,并带上房门往吴文泰的院子而去。 半道上正好碰上黑沉着一张脸的吴启寿,二人相视一眼并没说话,只一起去了吴文泰的院子,屏退侍候的人,进了内室。 感觉到有人进来,吴文泰抬眼看了一下便又漠然的垂下头去。 吴启寿和吴夫人径直走到睡榻前,沉默了两息的工夫,由吴启寿开口问道:“泰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文泰握着的拳头紧了紧,自嘲一笑,“都是父亲出的好主意,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罢了,还能有怎么回事?” 吴启寿一噎,恼道:“当初老子提起的时候,你能说你不是满心欢喜?你能说你不喜欢那楚雁回?你能说你不想收拾了她?怎么到最后你们把事情弄成这样,倒成了老子的错了?” 他还很恼他好好的计划被他们搞砸了呢! 吴文泰闻言将头扭到一边,“我到了院子后,便进屋点了檀香,在堂厅里看到钰……钰儿的丫头将人打晕了,便走了出去,哪里知道我准备抱她进屋的时候,被她一掌给砍晕了。后面的事虽然不清楚,但是大约就是她把钰儿也弄晕了给搬回了睡榻上,然后娘给我的檀香没有对楚雁回起到作用,倒是把我们自己给迷上了。” “那楚雁回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吴启寿疑惑的问,竟能一掌把泰儿给劈晕了? 吴文泰冷声道:“不管她是不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事实便是如此。” “老爷,泰儿!”吴夫人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楚雁回身上,自打她进门后便看着吴文泰凌乱的榻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半天才想起来是什么,是以难掩欣喜的唤了一声。 吴文泰和吴启寿这会子心里都沉重着呢,冷不丁听到她欣喜的声音,吴文泰漠然的转向她,吴启寿则难掩怒意,“发生这样的事你还高兴得起来?” “不不不……”吴夫人的确是高兴的,是以此时都高兴得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了,不了好半天才指着还未来得及换的被单道:“被单上没有落红啊,老爷。意思是说咱们的钰儿和泰儿没有真正的做过那事……” 吴启寿闻言也看去,被单虽是凌乱,的确看不到半点血迹,正要高兴来着,吴文泰一盆冷水泼下,“钰儿早便将自己交给了朱跃!再说就算没有那种事又怎么样?那么多人都知道我和钰儿独处一室,朱县令进来的时候我还光着身子呢!” 再说他自己的身体,做过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否则他的那个东西能被拉伤得那么彻底吗? “什……什么?”吴夫人有些不能接受这件事,“泰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吴文泰斜她一眼冷笑道:“这件事情,楚雁回和那个景澜都是知道的,钰儿自己也没有否认,你说是不是真的?” 吴夫人傻眼,她一直教导钰儿万不可轻易把自己给交给别的男人,哪里知道她竟是这般不听话!可是事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再多也都无用,得想个好的结局才好。看向一脸沉思的吴启寿,焦躁的问道:“老爷,你说这事要怎么办?咱们钰儿算是毁了,可是泰儿是千万不能受到这事连累了啊!” 吴启寿眼中划过一道精芒,“泰儿你收拾收拾,马上就回府城去,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想办法将那几个县令的嘴给堵住了,万不能让他们把这事给传出去,其他的人和事我来解决。” “嗯。”吴文泰点点头,他正有此意,这里他是半天也不想呆了,至于楚雁回和景澜,他总有机会报复回来的。 “老爷,那咱们钰儿呢?”吴夫人忧心的问道。 吴启寿不耐的道:“钰儿我自有安排,你好好的安抚着,她若是不想去庵子里呆一辈子,就给我安生点。” “有老爷这话我就放心了。”她们吴家可不止钰儿一个女儿,如今清白毁了又和自己的亲哥哥发生这事,她很是担心她家老爷放弃她了,如今看来,老爷还是顾念父女情的。 “好了,泰儿你自己让人收拾一下吧。”吴启寿说着走向屋外,忽然想起什么,喊道:“来人,去将少夫人给找回来。” “是。”立即便有人应声而去。 楚雁回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面朝上闭着眼睛一脸疲累的靠在贺连决的怀里。 贺连决看在眼里,满心满眼的心疼,适才他受不住那美妙的感觉,一连要了她两回,以至于她累得都不肯睁眼了,“小回,是不是很困?” 楚雁回点点头,中了那种药本身就极为的耗损体力,初经人事又被他化身为狼的狠狠掠夺,以至于现在浑身酸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水里睡着会生病呢,把衣裳穿上,咱们去对面的山坡好好躺一会。”贺连决魅惑的道:“嗯,这会子太阳不烈了,晒着太阳睡觉一定很舒服。” 楚雁回撅着嘴嘟囔道:“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动。” 贺连决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在她嘴上偷了个香后,柔声道:“那为夫给你穿好了。” “嗯。”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楚雁回才不会那么矫情。 贺连决长臂一伸,伸手取下搭在绿竹上的亵裤和长裙,细心的为她穿上,然后又为自己穿上裤衩和亵裤,一个闪身将楚雁回先行抱到了岸上,再辅以内力为她烘干湿濡的衣裳和头发。 楚雁回懒懒的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贴心的“服务”,那暖烘烘的感觉打在身上真是舒服极了,身体的不适感也因此减弱了不少,便是疲累的感觉也几乎没了。 “小回,好了。”贺连决小心的将楚雁回扶坐起来,便起身去取搭在竹干上的亵衣。 楚雁回懒洋洋地睁开眼来准备编辫子,目光却是触及到贺连决精壮的背上那累累的伤痕,那些伤痕或箭伤或剑伤或刀伤,大大小小有一几二十处。虽然因为药物的关系,伤痕很浅,却依旧让楚雁回心中顿觉一痛。 她起身走向贺连决,伸手抚上他的背。 “怎么了,小回?”贺连决不解的问了一句,忽地玩味的道:“是不是还没要够?嗯,你放心,为夫体力很好,再来两回都没事。”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特么的,这世界对于男人女人就是特么的不公平,明明一起中的药,明明她连路都没走一步,明明做那种事的时候都是他在出力,明明刚刚他还施内力为她烘衣裳解乏……到头来他反而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的,也太没天理了! 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并不在那事上,指间划过他的背,抚得很小心很温柔,虽然都是些老的伤痕,她却仿佛担心弄疼了他似的,“景大哥,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和苏若歌苏姑娘身上的伤很像呢,就连处理方式都很像。” 126.拜天地(二更) 126.拜天地(二更)    贺连决心肝脾肺肾都颤了一下,以调侃的口吻道:“为夫不记得呢。不过为夫以前会不会就是个打家劫舍的惯匪?嗯,娘子,你完了,不知不觉就成了土匪婆。” “啪!”楚雁回没好气的给了他背上一下,“快穿把衣裳穿上吧。” 只是凝着贺连决倒三角的背,楚雁回嘴角微微上翘,有这么贵气又俊酷的惯匪,她做土匪婆又怎样?从此夫唱妇随打家劫舍劫富济贫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好险,总算又一次应付过去! 贺连决暗自吐了口气,快速的穿好衣裳,再以内力烘干,便带着楚雁回飞到了一处无人的山坡,相依相偎的坐在山顶。 夕阳西下,阳光和暖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又不觉得炽热,舒服极了。 贺连决眺望着山坡下清凌凌的河水,那一簇绿竹猗猗的地方,刚刚见证了他和她从心到身的契合,是那样的美好和新奇。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想要和她拜天地的想法,诚恳的提议道:“小回,不如咱们现在便以天为鉴地为媒,结成真正的夫妻吧。” 楚雁回微微一动,有一股淡淡的喜悦慢慢的从心底炸开来,瞬间便盈满整个心胸,原来,她心底竟是这般渴望做他的妻子呢。 她强抑着心中的喜悦,侧头看向贺连决,好奇的问道:“等到咱们屋子起好也不过一二十天的事。景大哥连这点日子也等不了么?” “是呢,我等不了。”贺连决丝毫不隐藏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虽然咱们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心底是将你当成我的妻子来爱的,将咱们的契合当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所以我一点顾忌都没有。可是现在想来,真是好委屈你。娘子,此刻虽说没有喜轿没有华服没有大红喜烛,可是有我的一颗真心相付。我心里迫切的想要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让你冠上我的名,贴上我的印记,让别的男人从此再也不能肖想你觊觎你!”说着让楚雁回面对自己,认真的道:“小回,应我,可好?” 同时在心里默道,等咱们回了京城,我再补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楚雁回对上他的眼,在他深邃的眸里,她看到的是认真,是真诚,是宠溺,是她洋溢着幸福的脸…… 是的,这一刻她的心里盈满了幸福,这样或许很草率,可是他在得到她后还愿意和她拜这个堂,她无疑是感动的。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贺连决欣喜若狂,牵起楚雁回的手,先是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郑重的跪地一拜;然后又对着京城的方向拜了下去;最后,两人面对面相拜,神情庄重而肃然。 礼成,相视一笑,此时彼此的眼中只看得到对方,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良久,贺连决捧起楚雁回的脸,在她的额上深深的印上一吻,“娘子,有你,我贺……我的人生将不再孤单。” 贺连决暗自吐舌,险些将自己的名字给脱口说出,幸得他改口快,楚雁回也没怀疑什么。 虽然拜堂和入洞房的程序搞反了,楚雁回此时却觉得心里圆满极了,毫不怀疑,她爱眼前的男人,所以她无怨无悔。抬头看向贺连决,“景大哥,我不求来世,但愿今生能与你携手共华发。” “那可不行……”贺连决说了这几个字便顿住了话头,在楚雁回的神情慢慢变得愠恼的时候,忙道:“你的生生世世我都想要!” 楚雁回一怔,没好气的斜他一眼,心里却是如吃了蜜一般,“霸道。” 贺连决厚脸皮的道:“娘子适才说过了,就喜欢为夫霸道的样子。” “得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楚雁回笑骂着,忽然想到什么,“诶,景大哥,刚刚你为何要拉着我朝南面跪去?” 贺连决只觉得汗哒哒的,他的女人何以要那么聪明,那么敏感呢?他能说他的家在京城吗?他能说他带着她跪拜的时候,心里默念的是他的母妃吗? 摇摇头,佯装苦恼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往那边跪拜来着,难不成我的家在那个方向?” “想不起就不要想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的家在哪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不会介意的。”楚雁回抚开他揪在一起的眉头,从袖袋里摸出从吴家取回来的玉佩,递给贺连决,“对了,景大哥,这个给你。” 什么鸡啊狗的?你夫君可是大昭第一王府靖王府的世子,大昭最年轻的少年骁勇将军啊! 贺连决在心里暗忖了一把后,接过玉佩满脸希冀的道:“娘子,如今咱们都拜了天地了,你还要景大哥景大哥的叫吗?不如叫声‘夫君’来为夫听听。” “夫……”楚雁回就要脱口而出,忽然想到她今儿私自将自己给了眼前的男人,还不得娘的鉴证私自拜了堂,她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死她呢?“夫你个头啊,咱们拜堂的事,私下里知道就行了,娘那边可不许乱说,她会伤心的。” 他为了得到她不惜装失忆,不惜丢下手中的事,只为陪在她的身边,如今好不容易得手,他才不会傻得去自找麻烦呢。 “娘子放心,为夫省得的。”贺连决说着看向手中的玉佩。 玉乃好玉,有婴儿半个手掌大小,碧绿通透水头足,长形的玉牌正面雕着姿态风雅的修竹,背面只得一个“南”字。岳母大人说玉佩是她的先夫给的,如果“南”字代表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她的第二任丈夫叫明刚,那么这个先夫无疑是指第一任了! 楚……南? 楚荆南! 贺连决瞳孔蓦地放大,莫非岳母大人真的是孝义侯府的嫡女阮青,而她口中的“先夫”乃是依旧活得好好的定北侯楚荆南?可是既然定北侯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让妻女流落在外?岳母又为何咬定他已经死了?还是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误会?亦或者是他想错了,“南”字并不是指的楚荆南?还是只是名字上的巧合而已? “娘子,岳母可曾和你说起过岳父大人的名讳?” 楚雁回想了想,摇摇头道:“她许是担心继父听了会多想,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呢,只记得她说过我的生父在我一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景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贺连决目光闪了闪,“岳母说这个玉佩是岳父大人给她的,那么这上面的‘南’字应该是岳父的名字了,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疑问呢。” 楚雁回拿过玉佩瞧了瞧,“我先没有细看,还以为是继父的呢,只是继父的名字是明刚,如果这个‘南’是名字的话,那一定是我生父的了。景大哥你收好便是了,一会我会和娘说的。” “娘子你给为夫戴上。”贺连决说着膝盖微微弯曲,好让楚雁回给他戴玉佩。 对于这个男人的细心,楚雁回早便有体会了,当即便将玉佩给他戴上,“景大哥,时辰不早了,咱们回了吧。再说这么久没回去,娘和妹妹一定会操心了。” 贺连决邪肆一笑,附在楚雁回耳畔道:“娘子你身子没事了?不如……” 他那笑容和未说完的话,楚雁回又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脸唰地滚烫,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得透了。一拳擂在贺连决胸膛上,嗔道:“景大哥你讨厌,别有事没事就想着那档子事,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没空陪你。对了,你现在先送我回去,然后去镇上给我抓一副避孕的草药回来。” 刚刚他们一点避忌都没有,她得快些喝避子汤才是,否则年纪轻轻就当妈,她要做第一富豪的梦想还要不要实现了? 贺连决只觉得心塞塞,委屈的道:“娘子,你不想为我生孩子吗?”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我哪有说不想给你生孩子了?我只是不想那么早生孩子。” “早生晚生都是生,咱就不能不避孕么?”贺连决憧憬着,“娘子你想想啊,要是生个我这般英俊潇洒的儿子或者如你一般漂亮的女儿,是多么骄傲的一件事啊。” 嗯,他将来至少要生两个孩子,不然像他这样,身边没个兄弟姐妹,太孤单了。 楚雁回有一瞬间的心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转而揪着贺连决的腰间的软肉,恶狠狠的道:“景大哥你少来,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了?不到十八岁,不会逼我生孩子,也不会管束我,莫非你这刚到手就要耍赖了?我给你说,你要是敢耍赖,我就……” 避免她说出他不爱听的话,贺连决忙道:“娘子嘴下留情,为夫去还不成吗?不过将药抓回家熬的话,岳母看到特定会问个究竟,不如为夫在镇上将药熬好了再拿回来吧。” “还是景大哥想得周到,咱们走吧。” 二人不再停留,贺连决揽着楚雁回的腰,施了轻功将她送回了家后,便又往镇上去了。 127.无耻的人(一更) 127.无耻的人(一更)    “咿咿呀呦喂,呀嚯嘿……” 朱县令是哼着歌乐颠颠的回的县衙—— 一来,能看到吴启寿出了那么大的一个丑,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哼,叫你得瑟,叫你看不起我儿子,得,你的女儿被你自个的儿子睡了,这事说出去,吴文泰莫说没法做官,简直都没法做人! 二来,刚刚他之所以会硬拉着吴启寿去往吴文泰的院子,乃是听了靖王世子身边的人暗中给他的指示。能为靖王世子办事,他骄傲,他自豪! “老东西,看你这乐颠颠的样子,从不唱曲的你甚至都哼起曲来了,莫不是要升官了?” 朱县令径自去往书房,刚踏进屋,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吓了他一跳。拍了拍心窝子,看向窝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没个坐相的儿子,他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媳妇还没进门就给你戴了顶绿帽子,你还如此悠闲呢。” “要不是你给我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我会和她扯在一起?”朱跃掂了掂脚,无所谓的道:“还好不是娶进门来给你儿子戴了绿帽,否则我可是都没处哭去!” 他可是真真的看到楚雁回将吴文钰给送进了吴文泰的院子,他们的用意嘛他自然也是想得到的,不过就是借此给不安分的吴家一个教训罢了。 想那吴家也真是的,楚雁回穷的时候都看不起人家,苦了那么久恁是没接济过人家一点儿,等她赚了点银子,便又想方设法想和人沾上关系,也不嫌丢人! “儿子你说的也是。”朱县令进屋后为自己倒了杯茶,狠狠的灌了两口,猛地看向朱跃,“咦,你小子不是早便和吴文迪那小子走了吗?这事你是咋知道滴?” “哼。”朱跃冷哼一声,傲娇的道:“你儿子可不是笨蛋,脑子稍稍一动便能想个明白。” “那你说说是咋回事。” “吴文泰和吴文钰一个想要睡了楚雁回,一个想要睡了景澜,哪里知道人家棋高一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哎呀,做人就应该像我一样懂得知足,否则到头来招惹到不该惹的人,那就不得了了。” 嗯,他这儿子还不算笨,只看也知道靖王世子惹不得! 朱县令心里忖着,想想又觉得不对头,“不对啊,儿子,你咋知道吴文泰想睡楚雁回?又咋会知道吴文泰把吴文钰给睡了的事?” “景澜离开后,我跟着去了,看见吴文泰躺在地上,吴文钰挂在楚雁回的身上,然后她和景澜把吴文泰吴文钰给搬进了吴文泰的院子,都这样我还猜不出来,岂不是笨蛋?我可没说吴文泰把吴文钰睡了……啥?”朱跃忽然惊得一骨碌从椅子上站起来,咽了口口水道:“吴文泰真把吴文钰给睡了?” “我特意进去看了一下,吴文钰正在穿衣裳,吴文泰则捂着裆部在榻上死去活来的打滚,想来是那个地方受伤了,至于吴夫人嘛,则坐在地上完全没了主意,连大夫都忘了给叫吴文泰叫,如此反常,你说这事是真是假?!”朱县令抚了抚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道:“他们的房间有烧了一半的檀香,是被水给淋湿的,还有香味没有散得完全,闻着和咱们平时用的不大一样,我寻摸了一路,才想到那香中定是加了料了的。” 他虽然是个男人,还是个妻妾成群的男人,后宅那一套争宠的手段他还是知道的。 “不对啊,老东西,楚雁回虽然心狠,但是看起来不像是那样恶毒的人,怎么会这样害人家吴文钰呢?”朱跃蹙眉问道,“再说她一个闺中女子,哪里去寻得那加了料的檀香?” 朱县令摇头道:“儿子,你说你老爹如此精明,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单纯的家伙呢?” “什么意……哎呀妈呀!”朱跃原本还想问他老爹啥意思,忽地一拍手道:“我明白了,这个香定然是吴文泰想害楚雁回的,想必吴文钰那屋里也少不得有这样的香呢!当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老爹,这样的人家,咱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儿子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朱县令深以为然的道:“你爹我虽然贪,却是没有坏心的,何时为了得到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这般害人过?所以你老爹适才就对吴启寿说了,吴文钰那样的媳妇,咱们朱家要不起……” “老爷,吴老爷来了,你见还是不见?”朱县令的话还没说完,管家便敲门问道。 朱县令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看向朱跃道:“这太阳都落山了,吴启寿这老家伙这会子不是该在家里处理那些腌臜事吗,往我这里跑是什么意思?” “人都来了,你总不得不见吧?”朱跃起身往外走道:“我回避一下吧。” 朱县令等朱跃出门后,才让官家将吴启寿给迎进了书房,他自己则坐在朱跃刚刚坐的太师椅上动也不动,态度比起上次嘛,自然是差了许多,只是脸上还是挂着客气的笑,“吴老哥你这个点来寒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如果是那件事,你大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外传的。” 吴启寿也不在意朱县令的态度,自己为自己倒了杯茶道:“老弟误会了,我来是想谈咱们两家的亲事的。” 朱跃躲在书房的后窗处,将吴启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顿时就不爽了,暗道,这老东西会不会太不要脸了?当他朱跃是王八吗?还是专门捡漏的? “咱们两家的亲事?”朱县令脸色凝重的道:“老兄,我刚刚离开吴家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像文钰那样……开放的儿媳妇,我们朱家可要不起。” “老弟你误会了。”吴启寿道:“你们走后我问过钰儿了,她和泰儿是被人陷害给关在一起,并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来。” “呵呵。”朱县令乐道:“吴老哥,你这是在蒙谁呢?还是说你当我朱南生是个傻子不成?你一双儿女在你吴家被人陷害,这事说出去谁信?另外你儿子的子孙根都断了,还叫没发生那种事?好吧,就算没发生那种事,可以他们光着身子独处一室的事,那么多人都知道了,跃儿要是娶了她,我朱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吴启寿见朱县令说话混不客气,也不打算和他虚与委蛇了,直言道:“朱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朱跃将我女儿给睡了,难道就这样算了?就算我女儿发生今天的事,也不是她自愿的,比起你那个只知道拈花惹草的儿子可要好太多了。” “呵,你那女儿见个男人就想睡,能怪谁?我还说她把我跃儿给玷污了呢!还有我跃儿既然这么不堪,你又何以非要咬住他不放?”朱县令也不和他假客气了,嗖地站起来,冷冷的道:“吴启寿你当你们那龌龊的心思我不知道吗?你上次来这,无意中听我说起楚姑娘的未婚夫是京城来的,又得知楚姑娘和上官家合作赚了大钱,便将心思给打到了他们身上,于是才将跃儿和文钰的婚事往后延。你们今儿设计人家被人家反摆一道,自己下的药没害到别人反把自己给害了,却让我家跃儿来收你女儿那个破烂币,世上没这样的道理!” 一直以来,朱县令在朱跃的心目中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何时这般硬气过?这会子见他为了自己和吴启寿说上这样一番话,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真想站出去狠狠的亲他老爹一口,可是他知道这会子不能站出去。 “哐嗤——” 吴启寿没想到朱县令平时看起来是个糊涂的,却是将事情看的这般透彻,一时间恼羞成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掼到了地上,顿时茶叶茶水和着碎瓷四溅。他指着朱县令的鼻子道:“姓朱的,你骂谁是破烂币?” “谁特么的不要脸想着勾男人,我特么的就骂谁!”朱县令的儿子都要被人当活王八欺负了,索性也豁出去了,“你那下贱的女儿,就是送给我跃儿也不会要!没得什么事都不做,尽想着给我儿子缝绿帽子了。” “好……好好好,真是好得很啦!”吴启寿手都在颤抖了,“朱南生,你以为我泰儿发生这样的事做不了知府了,你才无所畏惧吧?实话告诉你,我泰儿能做上宜城郡的知府,乃是得太子看重的,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就下去吗?今儿这事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的!这亲事你莫想退,一个月后,让跃儿乖乖的将钰儿给迎回来,两万两,是我给钰儿的嫁妆。否则嘛,这县令你也别想做了,至于其他有什么麻烦事,那就不是我能说的准的了。” “吴启寿你在威胁我?”朱县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哼,那又怎么样?就当我威胁你好了!”吴启寿冷冷一笑,“时候不早,我就不多留了,不用送了。” 看着吴启寿自说自话的离去,朱县令只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算得上无耻的人了,却是没见过吴启寿这么无耻的! 太子的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搞垮的,但是他并不后悔说出刚刚那些话来,他的儿子再不好也是一个真正的男儿,怎么娶那样不要脸的女人?他也不是担心做不了这个芝麻官,虽说不愁吃喝也得人敬着,但是放到京城去给人提鞋都不配,没什么可留恋的! 只是,吴启寿最后一句话却是吓到他了。他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他的孩子妻妾呢?跃儿呢? “老爹。”朱跃踏进门,面色沉重的唤道。 朱县令回过神来,蹙眉问道:“跃儿,刚刚他的话你都听到了?” 朱跃点点头道:“不但他的话儿子听到了,你的话儿子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说着对朱县令竖起了大拇指,“爹,今天的你真爷们!” 朱县令一怔,忽而没好气的道:“你个臭小子,你爹现在都愁死了,你还打趣你爹?!” “爹,有什么好愁的?大不了我就娶了她就是了,然后搁家里供起来。两万两的嫁妆,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呢,够她挥霍一辈子了。”朱跃带着嘲讽的说完这席话,只是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心里堵得慌,隐隐还有些疼。 他混账了许多年,如今终于认清自己的心,想要对一个女孩子好的时候,却是不得不娶某个人。最可怜的是,他连表白的机会也没有,那份刚刚萌芽的感情就这样被扼杀了。 朱县令亦是发现了,他儿子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心中一惊,问道:“跃儿你是不是喜欢哪家姑娘了?” “哪能呢?”朱跃矢口否认道:“你儿子常年混迹花丛中,对情之一字最是看得开了,怎么会喜欢谁呢?情之一字是毒药,会伤人的。”说着故作无事的摆摆手,“好了爹,你别烦了,我娶她,就这么说定了,我肚子饿了,去吃东西了。” 知子莫若父,朱县令如何看不出来?颓然的坐回太师椅里,他此时后悔得不得了,要是当初他没有看上吴文钰的家世,从而应下这门亲事,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嘣!”朱县令一拳砸在书桌上,眼角竟是盈出两滴清泪来。 跃儿,对不起,是爹没用啊!要是爹有能力护住你娘和你的弟妹们,哪里需要你委屈娶那样一个不知廉耻的破货? 贺连决到了镇上后,直奔镇上最大的药房。 他神情很不自在的将掌柜的给叫道了僻静处,直接甩给了掌柜的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本公子抓一副避子汤药,煎好后,本公子一会来取。” 其实他大可以前去上官誉那里配药,可是那样一来,那小子便知道他和小回哼唧哼唧了,对小回的影响不好。 “对了掌柜的,这避子汤里加多些黄连会不会有问题?”贺连决都准备走了,忽而又停下脚步问道。 “多加黄连是没问题的,”掌柜的真诚的道:“不过避子汤服多了却是不好的。” 贺连决心中一紧,紧张的问道:“会怎样?” “避子汤里面会加一味红花,当然,这个量很少。”掌柜的很负责任的道:“不过日积月累却是足够造成不孕的,为了避免不孕,所以公子务必让你家娘子少服食的好。” “知道了,多谢掌柜的。”贺连决很是难得的对掌柜的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等等公子。”掌柜的叫住走到大堂的贺连决,扬了扬手中的银票,“避子汤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后面的话,直接被贺连决一道冷厉的视线给堵了回去。 贺连决没有理他,闪身便离开了。 掌柜的感到莫名其妙,看了眼手中的银票,这位公子也忒大方呢,一副避子汤不过两钱银子,他居然给了五十两之多!不过刚刚他那眼神也太吓人了,简直能冷到人的骨子里。 抬头时看见满堂的客人,掌柜的顿时恍然大悟,那公子定是脸皮薄,否则哪里会悄悄默默的把他给叫到僻静处呢?亏他大嘴巴的还大喊避子汤,活该拎不清被瞪了! 得,掌柜我亲自抓药熬药,来弥补过错吧。 那公子也真是的,一碗避子汤而已,至于么?每天来他这里抓避子汤药的男子多不胜数,谁会在意你抓这个药啊?要是每个都因为这样瞪他一眼,他岂不是早被瞪死了? 贺连决离开药房后,便到了镇子的西侧无人的地方,并祭出了一枚信号弹。 不多时,两道黑影前来,单膝跪于他的身后,恭敬的唤道:“爷。” 贺连决徐徐转身面向他们,直接的道:“轻扬,轻陌,你们可知道定北侯还是世子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爷曾听闻他的妻子阮青曾以一曲如泣如诉的《离殇》风靡上京,后便不知所踪,这又是为何?定北侯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妻子离开呢?” 二人相视一眼,轻陌摇头道:“爷,那事发生在十几年前,我们也就四五岁,还不曾跟着爷你呢,咱们平日也不喜欢打听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是以并不清楚,要不要属下回去问问阮二爷?” “不,暂时别让阮二知道。”贺连决果断的道:“轻陌,你一会便启程回京去给爷这件事,记住千万别惊动了定北侯。” “是,属下这便回去!”轻陌没有问为什么,立即起身离去。 “轻扬,你让人将吴文泰吴状元与其妹妹吴文钰苟合的事在宜城郡内给大肆宣扬一番,嗯,越多人知道越好。”敢算计他和他的女人,就要有被报复彻底的觉悟。 “爷,吴文泰是太子的人,你这是打算和太子对着干吗?”轻扬抬头问道。 “爷要打击吴文泰又与太子何干?”贺连决不屑的道:“那样一个人渣也堪重用,长了一双眼睛根本就是个摆设!如果他要因此和爷干架,爷奉陪到底就是了,爷何时虚过他?” 敢这样说太子的,只怕非他家爷莫属!轻扬嘴角抽搐了下,“爷,四皇子的人才从宜城知府的位置上被拉下去,咱们就对太子的人出手,只怕太子会误会咱们与四皇子有牵连,到时候再想置身事外,只怕就难了!” “你这脑子是不是太闲了,不过这么短时间不用,竟是越来越没用了!”贺连决一声冷哼,“爷可有让你大张旗鼓的去宣扬是爷让你这么做的?今儿参宴的人中,可有好几个县令呢。” 轻扬眼睛一亮,“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另外别小瞧了乞丐的力量。”贺连决又道。 “嘻嘻,爷你好坏哦。”轻扬似乎明白了他家爷的用意,打趣了一句便走了。走出两步,停下脚步,“爷,属下不明白,咱们何不直接将这事在京中宣扬?想必那吴文泰连知府也做不成了。” “这事办完了给爷回京看兵书,爷书房里的兵书全给爷看一遍,等爷回去考校你。” 轻扬清俊的脸顿时皱成一团,苦兮兮的道:“爷,不是吧?你书房里的兵书没有千册也有八百册,你这是想整死我呢!” “你们这猪脑子越来越笨了,爷打仗的时候若是再靠着你们,岂不是被你们整死?与其爷被你们整死,爷还不如先把你们一个个给整死了。”贺连决说着对他打出一道气线,“还不走?等爷送呢?” “属下这就走。”轻扬轻松躲过那道气线,施了轻功便走了,半道才想起他还没得到爷的回答呢。嗯,看来这脑子是一日不用便锈了,何况这么久了?罢了,按爷说的去做就是了。 贺连决凝着轻扬离去的方向,凤眸微微的眯起。玩么,自然要慢慢玩才有意思,一下子就玩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关键是他的女人定也不希望如此轻松就放过那些个人渣败类吧?! 哎呀,小回,为夫才离开你这么一会就开始想你了,这可如何是好?好想快些回去,可是药还没煎好呢。 贺连决这般想着,便回到药房的屋顶上等着去了,只希望药一煎好便带着回家看媳妇去。 “啥?!” 新河村,楚雁回迎向刚刚接了明玉回家的轻弦,待明玉离开后,便问了轻弦他和贺连决离开吴家后发生的事。在听到吴文泰的子孙根都严重拉伤后,忍不住大叫出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艾玛,吴文钰能把吴文泰的子孙根都坐断了,也太厉害、太饥渴了吧?难怪刚刚吴家的马车过去了两辆,定然是吴文泰呆不住走了,也可能是看医生去了。 活该,人渣! 楚雁回在心里将吴文泰骂了一通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不高兴了。 呸呸呸,吴文钰那女人定是把吴文泰臆想成她的男人了,所以才那么用力的吧?!特么的也太不要脸了,不行,这件事姐要是就这么算了,姐这心里很不好受啊! 抚着下巴,楚雁回脑子一转,便想到了要怎么打击报复吴家了,顿时眼中便漾起了一层类似狐狸的光芒。 贺连决端着个瓷碗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楚雁回眼中的光芒,心知这丫头定是在想怎么算计吴家了,不由无奈的摇摇头。 “小回。”贺连决躲在轻弦的屋当头对她招了招手。 “景大哥你回来了。”楚雁回笑着过去,将贺连决带进了竹林。 贺连决偷了个香才把手中的药碗递给她。 楚雁回接过碗放在鼻下嗅了嗅,确定药没问题才开始喝。 贺连决心里暗忖道,还好他刚刚没有将药给换了,否则这会定要挨批了! “好苦!”楚雁回才喝了一口便吐着舌头,疑惑的道:“景大哥你是不是让人在里面加多了黄连啊?怎么这么苦呢?” “为夫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贺连决目光恳切,半点也看不出在撒谎,趁机道:“娘子,是药三分毒,既然怕苦,以后就别喝药了,咱们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一切顺其自然好不好?不必刻意的去避孕。为夫保证,就算有了孩子,你还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为夫绝不逼你,好不好?” “不好。”楚雁回道:“有了孩子我哪里还有心思做事啊?我可不想做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说着眼睛一亮,“不如景大哥你在我十八岁之前就别做那事了,这样我就不用喝药了。” “娘子,你可懂食髓知味是什么意思?”贺连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为夫恨不能现在就将你再一次吃干抹净,你觉得我能忍到你十八岁么?” “啊,你小心别给药洒了。”楚雁回避开他亲上来的嘴,想了想道:“给你找个妾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要不咱们换别的方式给你解决那档子事好了。” 贺连决曲起食指狠狠的弹了她的额头一下道:“傻妮子,脑子里想些什么呢?” 楚雁回单手捂住被弹疼的额头,委屈的道:“那你说怎么办吗?要不你自己解决?” “……”贺连决无语至极,觉得再和她说下去定要被气死了,“快些喝药吧,快凉了。” 楚雁回不满的道:“这么苦让我怎么喝嘛?!” “不想喝正好不喝了。”贺连决说着便取过她手中的碗,佯装倒掉的样子,在她惊异的目光中忽然转了个弯,喂进了自己的嘴里,含了一口堵上她的嘴,慢慢的渡了进去。 一口喝完,贺连决真挚的道:“为夫既然能与你同甘,便能与你共苦。” 楚雁回闻言,眼中有些晶莹的因子在闪烁,这样的话,比任何的情话都能闯进她的心里。这男人,怎么能这么让人感动?! 轻轻擂了他一拳,楚雁回嗔道:“给我,我自己喝。” “为夫就喜欢喂娘子喝。”虽然苦了些,不过能偷个香,再苦也不觉得苦了。 128.惨绝人寰(下午还有更新) 128.惨绝人寰(下午还有更新)    翌日有很多事要做,是以训练回来后,楚雁回和贺连决匆匆吃了早饭便到了镇上。 他们先去了上官誉的家,先跟他借了些人将从盛老板那里讹来的米铺和粮仓给看了起来。还好昨儿吴家发生了那样的事,吴文泰许是忘记了,派出来看仓库和米铺的人都没来得及调走,不然昨晚粮食被盛老板搬光了都有可能。 把粮仓和米铺的事处理好后,楚雁回已经是午时了。想到许雁娘的事,便和贺连决去了茗香居,伙计告诉他们,许雁娘昨儿没有去,一大早朱县令也去过了。 楚雁回感到许雁娘定是出了意外,否则怎么可能两天都不来茗香居?问了伙计许雁娘的住处,哪知她们只知道她住在北大街,却不清楚具体的住址。 很显然,许雁娘“失踪”的事定然和刘子棠与他老娘脱不了干系!她完全没想到刘子棠定会这么大胆,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真是好得很啦!她很是后悔昨儿没有直接将刘子棠给办了。 只是,北大街那么大条街,要如何去找? “小回,你不用着急,朱县令不是个傻的,他在这边没有问到住址,自然会回县衙去的。”贺连决分析道:“不然咱们先去县衙,那里会有备注,再不然直接去北大街也行。” “还是去县衙吧,就算朱县令去了北大街,咱们也能在衙门主簿那里问到地址的。” 事不宜迟,楚雁回拉着贺连决施了轻功便走。她自己都没发现,飞了一路,都是她带着贺连决的,似乎潜能都在她心急的情况下被激发了出来。 贺连决与有荣焉,当初他说跟着他三个月内必然能施了轻功畅行无阻,如今这才多久啊,就能带着他飞了,他家女人真是个天才! 到了县衙,楚雁回发现朱县令竟然在大堂里,在大堂门口便问道:“朱大人,可有找到许姐姐?” 朱县令迎上前道:“哎呀楚姑娘,我正要派人去你家送信呢,你说的那位许姑娘我已经找到,只是她情况不大好,这会儿正在后院,我找了大夫正在为她看治。” “怎么个不好了?”楚雁回激动的就要去抓朱县令的手,被贺连决给拉回了自己身边。来不及同他计较,连珠炮似的问道:“你是在哪里发现她的?是不是刘子棠那个混蛋对她下的手?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刘子棠在哪里?他的老娘又在哪里?”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朱县令觉得冷汗涔涔,这楚姑娘的性子还真是急得很啦! “小回。”朱县令还没回话,贺连决指了指大堂里跪着的两个人,“那里。” 楚雁回看向朱县令的身后,见大堂中央跪着的不正是刘子棠和一个妇人,她刚刚太过焦急,只注意朱县令去了,竟是漏看了两个活生生的人。 楚雁回目光凛然的透过朱县令的肩头看向堂内垂首跪着、身体瑟瑟发抖的刘子棠,一把揪过朱县令的衣襟,冷声道:“说,他们怎么对待许姐姐的?” 朱县令被勒得脸色涨红,感到气都不顺了,又要怎么说话?旁边的衙役们看着这一幕,无不是瞪大眼睛,这姑娘谁啊?怎么这样对待他们大人呢?偏偏他们大人还腆着一张一张笑脸。这又是什么情况? 贺连决很是无奈,“小回你先放手,让朱大人好好说。” “呃。”楚雁回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连忙放开朱县令,歉意的道:“对不起朱大人,许姐姐她是我第一个朋友,听到她有事,我有些着急了,还请你见谅。” 朱县令抚着心窝子顺了顺气后,打着哈哈道:“楚姑娘对许姑娘的情谊让人感动,朱某又怎会怪责呢?朱某……”眼见楚雁回脸色都要变了,忙改口道:“许姑娘从昨儿一早到适才朱某寻去的时候,一直在接……客……” 最后两个字,朱县令是慢慢挤出来的,而且很轻。 即便这样,楚雁回还是很清楚的听进了耳里,心中的火气腾地生气,一把挠开朱县令,径直走到大堂中央,对着刘子棠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也就在这时,她才看清旁边的妇人。四十多岁,颧骨突出,脸型削瘦,倒三角的眼睛很是犀利,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难怪许雁娘在她的淫威下逆来顺受,不敢有半点的反抗。 “刘子棠你个混蛋王八蛋,你当姐的话是说假的吧?还敢变本加厉让许姐姐做那种事……”楚雁回无法想象一天一晚,与自己不熟不爱的人不间断的做那种事,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许雁娘是怎么过来的。 刘子棠被踢得哀哀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一旁的妇人已经呆住了,衙役们无不是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这般暴力。 “混蛋,老娘今天非得踢死你不可!”楚雁回想到许雁娘的遭遇怒不可遏,眸色鸷冷,下脚更狠了,趁着他打滚之际,揪准他的裆下,狠狠的踢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乎响切云霄,朱县令以及众衙役无不是觉得蛋都疼了,纷纷夹着腿,大气都不敢出。 “棠儿你怎么了?哎呀,杀人了,杀人啦!”那妇人听到自己儿子的哀叫声,终于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吼着就向楚雁回扑去,那长长的指甲竟是对着她的脸上挠去。 贺连决凤眸眯成一道缝,身形一闪,揽过楚雁回的同时,一把抓起刘子棠,将他的脸给凑了上去。 刘子棠又一声惨叫后,众人便见他脸上七八道血痕,道道血淋淋的,简直不忍直视。 “啊,怎么会这样?”妇人没想到自己明明是抓的那女子,怎么会抓得自己儿子如此惨烈,只短暂的滞怠后,妇人又扑向楚雁回。 “啪,嘭!” 还没接触到楚雁回,妇人脸上便被贺连决打出的一道气线扇得血红一片,又因为后坐力被推到一边的柱子上狠狠的硌了一下,然后重重的跌落在地,登时便晕厥过去。 众衙役莫不是吞了口口水,这男人,下手绝逼的不输那女子,而且只是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以后看见了,一定要绕道走。 刘子棠看着自家老娘晕了过去,多想自己也疼得晕过去,哪里知道他越疼越是清醒,他知道,他的子孙根定然是毁了,从此,他将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现在好后悔,后悔昨儿听了他娘的话,想要最后利用许雁娘赚点银子,哪里知道竟是招惹上了这样一对恶魔! “说,为什么要那么做?”楚雁回蹲下去,揪住刘子棠的头发问道。 刘子棠早便疼得面色发白,冷汗直冒,此时又被楚雁回扯着头发,浑身没一处不觉得疼的,颤声道:“因为银子……” “呵,银子!”楚雁回徐徐起身,从袖袋里掏出三张千两的大票来,走向朱县令道:“朱大人,三千两,我要让这母子二人把牢底坐穿,每日里想怎么招呼就怎么招呼,不必给我面子,别弄死了就成,可能做到?” 朱县令为难的道:“楚姑娘,你不用给银子,他们的行为也是要坐牢的,只是朱某怕是帮不了你多长时间了。” “这是为何?”贺连决蹙眉问道。 “昨儿傍晚时分,吴启寿来找过我。”朱县令想了想,将衙役都屏退后,终是把昨儿的事给说了出来,他知道,如今能救他儿子于水火的,只有靖王世子了。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楚雁回险些炸毛,“吴文钰都那样了,吴启寿还逼朱跃娶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大约是想遮丑吧。”贺连决淡然道。 其是他心里想的并不是那么简单,遮丑或许是一方面,但是这些日子下来,再加之昨日的事,他从旁看出吴启寿是个善于钻营的人。经过昨天的事他大意能猜出吴启寿的用意——定是他的计划失败,又看出朱县令似乎与自己有些亲近,便想拢住朱县令。再说吴文钰也是毁了,废物利用未必不可。 楚雁回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有所思的看向贺连决,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脱离思想而出,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贺连决心神一凛,连忙岔开话题道:“朱大人你不必惊慌,这婚事十有八九成不了,你先观望几日再说,实在不行就去找上官三公子上官誉,想必他看在内子的份上,应该会帮你的。” 得了靖王世子这番话,朱县令顿时感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只是听到“内子”二字时怔愣了一下,指着楚雁回,恍然大悟,拱手道:“景公子,恭喜恭喜。” “宅子建好便会设宴,到时候还望朱大人拨冗前往。” 不枉他殚精竭力的帮助靖王世子,他终于得到他的认可了!贺连决神色淡淡的,朱县令却是听得心中狂喜,却碍于警告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多谢景公子,朱某定当前往!” 贺连决点点头,指着地上刘子棠母子二人,“这两个人,按照内子的意思,你好好的处理一下吧,另外别忘了把许雁娘的户头给分出来。” 楚雁回将银子递给朱县令。 虽然三千两对一月俸禄只有十来两的朱县令来说,you惑实在是很大,不过靖王世子的女人的银子,他哪里敢要啊?再说凭着靖王世子侧面答应帮他处理自己儿子与吴文钰的事情,他也不能收这个银子!连连摆手道:“楚姑娘你收起来,不过是咱们分内的事,哪里需要银子了?” 楚雁回固执的将银子放到他的手上道:“朱大人,昨儿盛世米铺的事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银子你拿着,今后我在镇上的生意你多照拂照拂就行了。” “照拂生意朱某义不容辞,可是这银子……”朱县令说着为难的看向贺连决,得到他几不可见的首肯后,忙朝楚雁回拱手道:“既然这样,这银子朱某便收下了,楚姑娘,原本我不足半年便要回京述职,现在朱某想好了,将来就在这新河镇做这个小县令,凭着这个便利,专为你把好生意这关也未必不好。” 朱县令果真很上道!楚雁回满意的道:“那我可就把你当自己人了?” 朱县令态度诚恳的道:“楚姑娘尽管放心,朱某定以你马首是瞻。” “好!”楚雁回也不矫情,让朱县令派人将那母子二人给拖下去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吴家敢设计我和我男人,这笔帐我是怎么都不会算了的。他吴家不是仗着有钱就耀武扬威吗?那么我便将他的生意一家家全都给整垮,看他还拿什么来得意!” 朱县令昨儿在吴启寿那吃了个闷瘪,一晚上都没睡好,现在听闻楚雁回要打击报复吴家,登时精神都起来了,“楚姑娘,你想怎么做?” 楚雁回眯眼一笑,“这个嘛,自然得朱大人你帮忙了。” “不怕楚姑娘笑话,如今我是恨死了吴启寿那个老混蛋!”朱县令毫不避讳对吴启寿的恨意,“只要能打击到吴家,我是什么都愿意干的。” “既然这样,你便为我将吴家的生意给我统计一下,然后将他家店子隔壁的铺子,给我高价租下来即可。” “这……楚姑娘,我明白你的用意了,可是你这样做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将吴家的生意给抵垮,少说也要损失数万两银子。” “呵,不会亏那么多的。”楚雁回微微笑着,自信的道:“这个就不用朱大人操心,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既然楚姑娘这样说了,朱某定会不遗余力去办。” 楚雁回又取了五千两银子给朱县令作为租赁店铺的经费,朱县令收下。 “景大哥,我去看看许姐姐,你便留在这里吧。”许雁娘遭到刘子棠母子那般惨绝人寰的对待,贺连决一个男子自然是不好去,是以这般道。 朱县令唤来朱管家,让他将楚雁回带到了后面的客房。 许雁娘的情况不太好,双眼空洞的盯着头顶的帐子,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露在外面的肌肤到处都是被咬或者被吻的痕迹,可见没有露在外面的会是怎样一副凄惨的景象了。 身体上的伤害很快就会痊愈,但是精神上的打击和伤害呢? 129.是不是要死了?(三更完毕) 129.是不是要死了?(三更完毕)    昨日临近傍晚的时候,吴文泰便离开了新河村。 然而意外的是,昨天他走的时候,大伙儿找了胖妞许久都未曾找到她,于是吴文泰便先行离开了。一来他不想再呆在这个伤心地;二来府城的大夫比起新河镇的大夫自然要好许多。他的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年纪轻轻就毁了。 到天都黑尽了,胖妞才一个人红着眼回到吴家,经过询问,得知她到鸡公山那边去了,将吴启寿等人吓了个半死。幸而她没事,否则她爹周同浩那边可是不好交代的。 胖妞回家后连晚饭都没吃,倒头便睡了,当然,她拒绝睡吴文泰之前那张睡榻,因为觉得好脏。 睡到半夜的时候,终究还是受不住饿,让丫鬟去厨房弄了吃的来,所幸白天剩下的鸡鸭鱼肉都剩了好多,胖妞整整吃了三只鸭子两只鸡才算吃饱了。然而吃得太饱便睡不着了,闹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吴启寿和吴夫人也不去打扰她,这不,一睡醒就到了午时,吃了午饭再收拾下,差不多就未时了。 “艳梅,这次的事不怪文泰也不怪文钰,他们也是遭了别人的算计。”吴启寿将吴夫人和胖妞送到了大门口,解释道:“你爹那里……” “爹你放心吧。”胖妞神情恹恹的,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虚弱一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儿媳既已嫁给了夫君,一切便以他的荣辱为己任。儿媳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却不傻,知道有的话该说,有的话却是不能说的。” “好孩子。”吴启寿满意的点点头,“你娘送你去府城,在那里陪你一段时间再回来,在府城想买什么就买,你娘带着银子呢。” “知道了,爹。”胖妞兴趣缺缺的应和。 “老爷,钰儿她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女儿,你可得上心些。”吴夫人很是牵念吴文钰,本身是不想去府城的,可是吴启寿说了,周艳梅这边一定要安抚好,否则她在她爹那乱说话,她家泰儿的仕途就完了。 吴启寿有些不耐烦了的道:“这个昨儿我不都安排好了吗?你还担心什么?朱跃改造一下倒也不赖,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 “我……” “好了,时候不早,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吴夫人还要说什么,吴启寿催促着又对吴夫人交代了几句,众人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胖妞和她的两个丫鬟一个老妈子坐在前面一辆马车,吴夫人则带着吴妈和小玉坐在后面一辆马车,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上坐了几个护院,护送他们去府城的。 马车行到楚雁回家旁边的时候,吴夫人撩起车帘的一角,满眼怨毒的瞪着楚雁回家的屋子,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露,到马车驶到村口的时候,那怨毒的神情依然未收回来。 “咦,夫人,那是明秀吧?”吴妈指着分岔路口正推着板车往坡地那边去的人影道。 “不是她个小践人还能有谁?!”吴夫人嘴角挂起一丝残忍的笑意,双眼更是血红一片,左右看看没人,便道:“阿忠停车。” 马车停下,吴夫人对阿忠交代了两句,阿忠便朝明秀冲去,从身后一掌劈晕了明秀,将她抱回了马车上。 板车因为没有人掌着失去了重心,车上的开水哗啦哗啦的倒了一地。 马车再次前行,吴夫人抚着明秀不算精致却不乏漂亮的小脸,恶狠狠的道:“楚雁回,既然我暂时动不了你,便让你的妹妹来尝尝我钰儿所承受的痛苦吧,权当是收一些利息好了。” 吴妈看着吴夫人这个样子,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妇人,你打算怎么做?” “呵呵。”吴夫人阴笑道:“想必这样的处子最是受男人欢迎呢,便送到红袖楼去,让她尝尝万人骑的滋味吧。” 吴妈想起楚雁回那个可怕的男人,如今还心有余悸,昨儿她更是刻意避开他不敢现身,如今听她们夫人又要去招惹楚雁回,不无忧心的道:“夫人,这事要是被楚雁回知道了,只怕不得善了。” “善了?她将钰儿害成那般,本夫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她善了!”吴夫人近乎狂鸷的道:“今儿是明秀,明儿就是楚雁回,还有阮氏,一门的践人一个都跑不了!好了,你不要多说。阿忠,让少夫人她们先走,咱们去红袖楼。” 朱跃得知楚雁回在他们府衙之后,便又升起了前去新河村看明秀的心思。他就是个行动派,怎么想了就怎么去做,雇了马车便往新河村方向去了。 “吴夫人,你要干什么?你带我到哪里去?”还未到镇上,明秀便醒过来,看到吴夫人那双怨毒的眼,顿时害怕极了,连声音都在颤抖。 吴夫人不怀好意的笑道:“自然是带你去享受生活了,让你尝尝做女人的美好滋味。嗯,你一会一定会感激我的!” “不,停车,停车,我要下车,我要下车!”明秀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也顾不得脖子疼,返身就朝车门口扑去。 吴夫人连忙拉住她一条腿,阻止了她的动作,因为着急,说话也没个避讳,“吴妈,小玉,给我拉住她,堵了她的嘴!” 朱跃的马车刚刚从吴夫人的马车旁驶过,恍惚听到了明秀的声音,想想觉得定是自己想她想得幻听了,便没有在意,此时又听到了吴夫人的声音,顿时心神一凛,掀开帘子往后瞧去,便看到吴家的马车。 来不及细想,朱跃忙不迭的道:“师傅,快调头,跟着那两辆马车。” 马车师傅当即便掉了头,跟上吴夫人的马车。 红袖楼在一条巷子里头,到了巷子口,马车便不能再往前走了,是以得下车前行。 而此时,吴家除了一个马车夫在巷子口守着两辆马车外,吴夫人一行已经带着挣扎着的明秀往红袖楼走去。 “麻烦你前去县衙,告知我父亲朱县令,就说红袖楼巷子,明秀有难。”朱跃匆匆撂下一句话,甩给马车夫一锭银子便朝巷子里冲了进去,老远的便痞笑着道:“哟,岳母大人,你们这是要干嘛啊?难不成岳母大人变大方了,带着府中的护院逛窑子?不过这会儿红袖楼还没营业呢,只怕你们是要白去了。” 吴夫人一行停下脚步,四名护院有三人抱臂站在两边,其中一人则禁锢着明秀的手。吴夫人转身看向朱跃,满眼里都是厌恶,“原来是你小子,少在这乱叫,谁是你岳母了?” 对于朱跃,她是一万个不满意,就算是她女儿毁了,她也不想她家钰儿嫁给他,可是她家老爷偏偏还找上门去,真是太高抬这个登徒子了! 说起这事,她还是不久前才从下人那里知道的呢,什么逛花楼喝花酒,吃喝嫖赌都占全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家钰儿?! 朱跃在吴夫人三步外停下来,状似不经意的望了眼明秀,只见她手被反剪,嘴被堵住,脸色苍白显然吓得不轻,满含眼泪的眼在看见他的时候又多了丝希望。 “咦。”朱跃的心都疼死了,却还要假装不在意的道:“岳母大人,昨儿不是你的丈夫我的岳父大人亲自前去我家,跪着求我一个月后乖乖的娶了你家的破货女儿吗?怎么你这会不认了?哎呀,不认最好了,我还不想娶一个被自己的亲哥哥玷污的破货呢,没得娶回家尽给我戴绿帽子了。” 吴夫人肺都要气炸了,指着朱跃的手都在抖着,对护院下令道:“你们去给本夫人将他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夫人负责。” 三名护院得了命令,当即便朝朱跃冲去。 朱跃到底是个文弱男子,一开始还能与他们对上两招,之后便只有挨打的份了,不多时就满脸青肿,口鼻流血,浑身是伤。 明秀看着朱跃被打得不成人形,心里狠狠的颤动中,除了感动之外,竟还有一丝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在心底滋生、蔓延。 她怎么听不出朱跃是在故意激怒吴夫人?可是这傻子激怒她有什么用呢?反倒把自己给弄得浑身是伤。不对,吴夫人是想打死他的啊! “唔唔……”明秀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拼命的摇着头,以舌头抵着嘴里的布巾,却是因为塞得太紧不得如愿。 吴夫人看朱跃被打,心里痛快极了,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摆手道:“我们走。” 另一名护院立即带着始终扭头看着朱跃的明秀,跟着吴夫人几人往不远处的红袖楼走去。 “不,不要!明秀……明秀……” 朱跃曾经经常逛花楼,看过了太多的女子绝望的眼神,再清楚被卖入花楼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又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了。他在几名护院的拳打脚踢中挣扎着站起来,朝明秀扑去,只是走了两步便又被他们给撂倒在地上,口中大口吐着鲜血,含混不清的喊着,“吴夫人,我求求你,我拿我的命来抵,求你放过她……” 明秀看着朱跃,泪眼滂沱,那句“我拿我的命来抵,求你放过她”明明不是很清楚,却是深深的印进了她的心里。 吴夫人脚下一顿,忽然明白了什么,恶狠狠的道:“朱跃你个臭小子,你居然喜欢这个黄毛丫头?好啊,好啊,老娘今儿就算是倒贴,也要让你见识见识她怎样承欢在男人的身……” “吴夫人,昨儿的事我还没怎么和你们计较,没想到今儿你还敢掳劫我楚雁回的妹妹,真是好得很!”楚雁回的声音在巷子一边的墙上响起。 她声音落下的同时,贺连决的身影闪身便出现在巷子口,袍袖随意一挥,制住朱跃的三名护院便被挥到了两边的墙体里! 贺连决的一手,让吴夫人几人瞠目结舌,见他慢慢的朝他们走来,更是吓得不轻。 吴夫人浑身颤栗,再没了适才的嚣张;小玉坐在地上,牙齿不住的打颤;吴妈再次很没骨气的尿了;那个护院直接吓傻了。 朱跃原本就是强撑着,此时见救兵来了,人一放松便晕厥了过去。 明秀的视线一直都放在朱跃身上,他伤得那么重,她担心,不,她害怕他会死去。只是吴夫人那句“你居然喜欢这个黄毛丫头”深深的让她震惊了。难怪朱跃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学狗叫;难怪朱跃平白送她簪子……是因为他喜欢她? 可是,他们一开始明明是调戏和被调戏的关系,很尴尬的,好不好? “唔唔!”明秀正神游着,忽然感觉不到朱跃注视自己的目光了,望过去才发现他眼睛紧紧的闭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惊慌。 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背后禁锢着她手腕的那双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一些,赶忙逃离他们身边,朝朱跃跑去。 楚雁回看了朱跃一眼,心神微动,没有阻止明秀的动作,跳到下方,与贺连决并肩,一步一步的走向吴夫人。 吴夫人战战兢兢的问道:“楚雁回,你、你要干什么?” 楚雁回凝着内力的手左右开弓砍向护卫的脖子,两下便将他砍倒在地,然后攫住吴夫人的下巴,双眸氲着寒霜,“吴夫人,原本咱们两家退了亲后便井水不犯河水,奈何你们一家人的无耻竟是如此没有下限!你们,真的惹怒我了。你倒是说说,我想做什么呢?” “……”吴夫人看着楚雁回,就像在看一个魔鬼。 “呵呵,我现在十分想做的,不就是你刚刚想做的事了?只不过换了个对象而已。”楚雁回说着,手指抚过吴夫人化得精致的眉眼,咋舌道:“啧啧啧,别看半老徐娘,保养得真是不耐,想必我倒贴银子,定有不少臭男人趋之若鹜的!” “你……你敢!” “呵呵,你一会就会见识到我敢不敢了。” 吴夫人从楚雁回的眼中看出了决绝,心底既害怕又后悔,可是事到如今,她深知楚雁回是不会放过她的,没有威胁力的威胁道:“你要是那样对我,我泰儿不会放过你的!” 楚雁回冷笑,“正好我还担心他不来找我呢,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我……” “呜呜,姐,姐夫……”明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了楚雁回后面的话,“你们来看看朱跃,他进气少出气多,是不是快死了?” 130.她们,送给你了(一更) 130.她们,送给你了(一更)    “我跃儿怎么了?”明秀的话刚落,朱县令的声音便响起,看见倚在明秀怀里人事不省的朱跃,当即扑过去就要接过朱跃。 “朱大人,不要动他!”楚雁回实时的阻止道:“他有可能伤了脏器。秀儿,你抱着他就不要再动了。景大哥,你速速去请上官大哥过来。” 贺连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脚尖一点便不见了;朱县令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听到楚雁回让贺连决去找上官誉,才稍稍的放了心;明秀脸上的泪痕就不曾干过,轻轻点了点头,颈部以下却是一动不敢动。 楚雁回见了,心里若有所悟,却没有多说什么。 朱县令现在终于是明白他儿子心里的姑娘是谁了,对于明秀,他是一万个满意,且不说她是楚雁回的妹妹、靖王世子的小姨子,单单她的秉性她的善良她不招摇的个性都是一个好媳妇该有的标准。 最主要的是,他的儿子喜欢。 经过吴启寿一闹他已经想通了,什么权力地位,都不及自己儿子的身家性命和幸福重要。可是如今他的儿子却是奄奄一息不知死活! “明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县令心疼的扫了一眼自己脸肿得不成样子的儿子,恨恨的瞪向楚雁回身后的吴夫人问明秀道。 明秀吸了吸鼻子,亦是愤恨的瞪着吴夫人,双眼喋血,“我本身在送开水,忽然脖子一疼便没了知觉。待我醒来的时候,人便在马车上了。大约是我闹的时候,朱大哥正好路过听到便追了上来。他大约是为了拖时间,便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激怒了梅若华那个坏女人,她便让她的人把朱大哥往死里打。呜呜呜……”说着收回视线在朱跃脸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要不是朱大哥,我早便被她给卖到花楼了。呜呜呜……” “别……哭。”朱跃听到明秀的哭声,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要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哪知抬了一小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不哭,不哭。”明秀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朱大哥你别动,大姐说你可能是伤了脏器,姐夫已经去找大夫了。”想到什么,明秀狐疑的望向楚雁回,焦急的道:“大姐,不对啊,姐夫去找上官大哥做什么?他能治病吗?” “上官大哥乃是当世神医若离公子,你说他会不会?”楚雁回说着,看向朱县令道:“朱大人,留下两名衙役,然后让剩下的人将这几个护院带走,吴夫人主仆几个便留下吧。对了,巷子口还有一个,别忘了。” “敢伤我跃儿,给本官将他们带回去,狠狠的招呼着,不必给本官面子!”朱县令手一挥,便有衙役上前将那潜在墙体里的几名护院给拖了出来,连着被楚雁回打晕过去的那位给带走了。 只是没一会便有一名衙役进来,告知他们外面那人连同一辆马车不见了。 吴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阿忠定是回去报信了。 楚雁回看在眼里,淡淡一笑道:“朱大人,一会若是吴启寿来了,给我拦着,越久越好。”说着指了指留下来的两名衙役,“你们两个过来给我带上这小丫头和老妈子,咱们去红袖楼。” “不不不,楚雁回,你不能这么对我。”吴夫人怕了,往一边躲去。 “哼,梅若华,刚刚你欲对我二妹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可有半分怜悯?”楚雁回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冷哼道:“你不过是被吴启寿玩残的残花败柳,有什么好怕的?走吧。” 话落拎起吴夫人,不管她是不是挣扎,对她的吼叫也置若罔闻,拖着她便往红袖楼走去。 明秀咬着唇看着吴夫人像野狗一样被她的大姐拖着离开,心里解气得很。 她大姐的性子就是这样,从来不会主动去得罪人,但是若是有人主动惹上来,必定会加倍还之!而她和她娘,虽然没有大姐的雷厉手段,但是对坏人也是绝不会姑息的。 吴夫人不管有什么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人何忧? 红袖楼的门刚刚打开,因为做的是晚上的生意,这会儿姑娘们都在睡觉呢,只有几个龟公在忙活着。 门口一名龟公看见楚雁回,调笑道:“哟,姑娘,咱们还没开始营生呢,你这拖家带口的是要干嘛呀?不过就算营生,这里也不是姑娘你来的地方啊,莫不是姑娘要卖身?” “我卖你娘的二大爷!”楚雁回丢下吴夫人,身形一晃便晃到那龟公跟前,狠狠的给了他一大耳刮子,打得他捂着脸心惊胆颤,莫名其妙,都忘了人家一个姑娘家,是不是该开这种玩笑。 其他人莫不是瞠目结舌的看着楚雁回,这丫头怎地这么厉害,说打人就打人,也太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兄弟们,这娘们居然欺负到咱们红袖楼的头上来了,简直是找削!如今是她自己送上门来,咱们把她给拿下,今晚就让她接客!” 有一人喊着,顿时七八个人一窝蜂的朝楚雁回涌来。 楚雁回正准备好好收拾收拾一下这些个王八,哪知一道劲风扫过,他们全都被扫出去,狠狠的跌向四面八方,顿时龇牙咧嘴,哀叫连连,好不凄惨。 “爷的女人,也是你们敢动的?!”除了贺连决贺大爷,又有哪个敢如此张扬霸道? 吴夫人看着贺连决飞身而来,然后随意一挥便制服了那么多人,再霸气的一把将楚雁回捞进怀里,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她心里既是嫉妒又是恼恨的。这样的男人,当配她钰儿才是啊,却是被楚雁回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践人给拱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得亏吴夫人这个时候还想着贺连决配她女儿,要是被楚雁回知晓她“生死关头”还有这样的想法,只怕也要为她奇异的脑部结构给点个赞。 “什么人敢在我红袖楼喧哗?” 伴着一道略微高亢的妇人声音响起,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十多岁的胖女人出现在楚雁回等人的视线里。 楚雁回也不和她磨叽,“红袖楼的妈妈是吧?我来是跟你谈笔生意的,哪知你手下的龟公太不识趣竟敢调戏本姑娘,本姑娘与夫君就替你管教了一番,举手之劳,你不必和我们客气。” 一声“夫君”,听得贺连决心中荡漾,但是这番话却是气得那老鸨子脸颊发烫,若非脸上涂着厚厚的粉,想来定是红得与猴子屁股无异了。 骂人的话就要出口,视线却是被贺连决的贵气所折服。她经营红袖楼多年,阅人无数,自然练就了一副识人的本领。当即扭着粗壮的腰肢,甩着一方玫红色的绢帕,笑吟吟的上前道:“不知姑娘想和我谈什么生意?” “阿嚏!”楚雁回实在是被老鸨子身上过于浓烈的香气给刺激到了,连避开都来不及,对着她的脸就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喷嚏。 老鸨子正要发作,楚雁回连忙捂着鼻子道歉,“对不起,这位妈妈,你身上实在是太香了,阿……” 眼看楚雁回又一个喷嚏要打出来,贺连决连忙揽着她离开老鸨子一定的距离,嫌弃的对老鸨子道:“你给爷站远些,什么廉价的粉都往脸上堆,也不嫌熏人。” “怎么廉价了?五两银子一盒呢。”老鸨子不怎么高兴的抱怨道:“我不过才用了半盒而已。” 楚雁回咋舌。 艾玛,五两银子一盒的胭脂水粉她一次就用了半盒,这特么一个月下来,她这张脸单是胭脂水粉就得消耗一百二十多两啊,女人的银子古往今来果真都是最好赚的! 不行,等有时间,一定得研制一些女人的东西出来卖。 “不说那些了。”楚雁回指着吴夫人几人道:“这三个女人送给你了,我不要一文钱的银子。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老鸨子不敢相信居然有这样的好事落在她的身上,打量了那三人一遍,登时双眼放光。 小的那个水嫩嫩的,长得也不赖,应该还是个雏,打扮一下,但是第一夜也能卖一大笔银子呢;老的那个虽然脸上皱纹多了点却也不丑,有的少年客人就是喜欢尝尝老女人的味道,也不错;再看那穿着打扮就是当家主母的女人,长相极美,风韵犹存,这种女人最得那些老头子的喜欢。 “呜呜,楚姑娘,求求你不要卖了我,我没有坏心的。”吴夫人和吴妈都失了主张,唯有小玉哭着哀求道。 “助纣为虐算不算坏心?”楚雁回从老鸨子放光的眼睛看出了贪婪,不带任何情绪的对小玉冲了一句后,说出自己的要求,“立即给她们安排接客,没有客人,这些龟公也是可以的。嗯,这位是吴夫人,今日之内,每一个睡她的人,本姑娘还可以倒贴十两银子,至于你要不要在客人那里再赚一笔,那就是你的事了。嗯,如果有人拿钱来赎,随你狮子大开口,想必十万八万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131. 131.楚雁回你不得好死(二更)    周围那些被贺连决打倒的龟公在听了楚雁回的话后,莫不是眼睛睁得大大的,睡了人反而能得十两银子啊喂,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再说那女人年纪是大了点,可是因为保养得好,三十多岁的人看着跟二十多岁似的,这样的女人睡着才别有一番滋味呢! 十万八万? 老鸨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十万八万相当于他们红袖楼两三年的收入了,怎么不让人心动?但是肯拿十万八万来赎人,一定不是简单的人家吧?是以她可不敢随便答应了。 楚雁回挑眉问道:“怎么,这样的好事妈妈还要犹豫吗?” “姑娘,好事是好事,也得我有那个命去享用不是?!” “既然妈妈你这样害怕,我也不勉强,这样好的条件,想必有的是人愿意做的!”楚雁回不甚在意的道:“我便带她们去别的地方,咱们新河镇可不止你这一处花楼!” 说完作势要走。 “哎哟喂,姑娘你等等。”老鸨子很是纠结的道:“你看她身上的穿着,必定非富即贵,我哪里敢随随便便的接了?姑娘你容我想想。” 听老鸨子这样一说,吴夫人似乎放下心来,趁机放话道:“老鸨子,我儿子是宜城郡知府,你若是听了这个小践人的话去做,你这红袖楼就到头了。” 果然,老鸨子听了她的话神色凝重起来。 “哼,知府?”贺连决不屑冷哼,“一个和自己的亲妹妹苟合的人渣,做不做得成知府还是两说呢!” 贺连决又提起吴夫人的伤心事,她哪里还受得住?张口骂道:“景澜你们混蛋,要不是你们害我钰儿泰儿,哪里会有那样的事?” “吴夫人,你太过奖了!”楚雁回撇撇嘴道:“要不是你们心存害人之心,又如何会有那样的结局?说到底,那药可是你们自己下的,我只是将你一双儿女放在一起而已,与我何干?而你不思悔改,竟然想卖我妹妹,我这样做不过是以施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老鸨子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她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位吴夫人设计陷害姑娘不成,反而一双儿女被毁,继而怀恨在心,想要卖了人家妹妹,反被人家捉住送到她这红袖楼来了。 艾玛,纵然是被设计了,那样的事若是传开了,那所谓的知府大人还做不做得成还真是不一定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不了找上门来的时候拿着一大笔赎金换地方重操旧业。 打定主意后,老鸨子道:“姑娘,妈妈我今天就胆子大一回,接了!” “如此甚好。”楚雁回道:“便请妈妈安排吧。” “好呢!”老鸨子精神抖擞的指着众位龟公,点着一人道:“你,给我把那小的关起来,今儿晚上打扮打扮,咱们卖个好价钱。你,把那老的拖进去,直接给办了。至于这位吴夫人嘛……”说着扫了那几个龟公一圈,“现在没有客人上门,倒是便宜你们这些个龟儿子了,不过姑娘倒贴的银子可得分一半给妈妈我,对了,记得抬到后院去,前面的客房老娘还要做生意呢。” 这样的好事众人自然趋之若鹜,可是平白被分一半的银子,心里怎么还是不爽的,但是他们都是卖到她手下的奴役,什么事都得听她的,能怎么办呢?只得暗骂了老鸨子一通了事。 被指着睡吴妈的龟公没得银子分,腆着脸问道:“妈妈,我一会可不可以睡那吴夫人啊?你老人家知道,我手头紧,嘿嘿……” 老鸨子嗔他一眼道:“那得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了。” “愿意,怎么不愿意?”楚雁回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还不快去?” 当即众人便拖着三人往里走去。 “楚雁回你不得好……”小玉“死”字还没出口,便被贺连决一道气线点了哑穴。 吴夫人命最好,被四个男人抬着往里走,她四肢被禁锢,只得一张嘴能动。知道自己今儿逃不过,便咿咿呀呀的骂了起来,“楚雁回你个杀千刀的小践人,这样事情你也干得出来,也不怕老天爷惩罚你个践人!” “吵死了!” 贺连决不悦的嘟囔了一句,手正准备挥出去,被楚雁回给拦了下来,“景大哥,她骂两句我又不会少二两肉,倒是你点了她的穴道,一会儿如何叫出来?” 贺连决明白楚雁回指的是什么意思,嘴角不由狠狠的抽了抽。 “姑娘,可要进去坐坐?妈妈我让人好茶奉着。”她还要等她给银子呢,可不能走了。 “妈妈是担心我走了得不到银子吧?”楚雁回掏出一百两来递给她道:“我先到巷子里看看去,一会儿再来。你可得给我监督好了,不许耍赖。” 老鸨子见楚雁回如此爽快,接过银子,态度变得更加恳切了,谄媚的道:“姑娘放心,保准让她舒舒服服的做一回女人!” 楚雁回不置可否的一笑,与贺连决去了巷子里。 上官誉正好拿着巾帕拭了手站起来,看见楚雁回和贺连决走来,嘴角扯起一抹浅笑。 走近后,楚雁回看了眼地上平躺着的朱跃,他的胸腹处插满了银针,遂问道:“上官大哥,他怎么样了?” 上官誉收起巾帕,淡淡道:“内上严重,脾脏撕裂,肋骨断了三根,所幸错位不大。我已经给他服了内伤的药丸,再施针止了血,一会我开张方子,卧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明秀松了一口气,还印着泪痕的小脸此时才有了一丝笑意。 “哎呀,上官公子,你是我们老朱家的大恩人啊,朱某给你叩头了。”朱县令听闻自己的儿子没事了,一时老泪纵横,就要对上官誉跪下去。 上官誉手一挥,朱县令的膝盖就是跪不下去,“朱大人,本公子可不是轻易出手的人,今儿还是看在雁回的面子上才愿意动手一救,你要谢就谢雁回吧。” 朱县令正要转向楚雁回跪下去,楚雁回赶前道:“朱大人,你忘了刚刚咱们的话了吗?咱们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未免太见外了。再说朱跃也是为了救我妹妹才会这样的,该是我谢谢他才是。” “楚姑娘也不必客气,跃儿他能有今天这样的举动,我这个做老爹的是真的为他感到骄傲来着。”朱县令与有荣焉,“还好,如今是皆大欢喜……” “朱南生,楚雁回,你们把我夫人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吴启寿带着一群护院打扮的男人浩浩汤汤而来,粗略估计,约莫有二三十人,连吴文迪也跟了过来。 “吴老哥来得很快嘛,你带了这么多人是要干嘛?打群架?”朱县令语带嘲讽,皮笑肉不笑的道。 “朱南生,谁和你嬉皮笑脸的?”吴启寿怒不可遏,“你们把我夫人到底弄哪里去了?” “吴老爷你找错人了,吴夫人是你的女人,我们怎么知道她去哪里了?”楚雁回抱臂道:“倒是她那么厉害,险些将朱跃打死,我们寻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如果你找到她,麻烦通知我们一声,我们还想找她算账呢。” “楚雁回你少和我装,定是你把她怎么样了!快说,人在哪里?”吴启寿仿佛失去了耐性,恼怒的问道。 “吴老爷,你这是什么态度?”楚雁回冷冷一笑,“你以为你带着一群脓包,我便怕你不成?” “咚。” 吴文迪赶在吴启寿发飙之前跪下道:“楚雁回,我知道昨儿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也很恼恨他们的行为,不过我哥哥姐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你说是不是?所以请你放了我娘吧。” 自打上次吴文泰帮她劝服吴夫人退婚后,楚雁回对他还是有所好感的,比起吴家的其他人,这事这个孩子还算正直。她眸色深沉的看向吴文迪,“你可知道你娘刚刚准备对我妹妹做什么?” 吴文泰茫然的摇摇头。 “你娘她准备将我二妹卖到红袖楼!”楚雁回不理吴文迪的震惊,自顾自的问道:“你说这样的人,我如何能轻易放过?” 吴文迪简直不敢相信他爹娘能一次一次的对楚雁回家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看向吴启寿,“爹,楚雁回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启寿抿着唇沉默不语。 吴文迪又看向报信的阿忠,“阿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阿忠没有说话,吴文迪从他闪烁的目光中洞悉了什么,摇着头缓缓站起来,看向吴启寿道:“爹,我对你们太失望了,我真希望不是你们的儿子!” 吼完这一句,吴文迪便扒开人群跑开了。 吴启寿张张嘴没有叫他,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对身后的众护院一挥手道:“咱们进去红袖楼看看!” 楚雁回也没有拦他,这会儿他过去,正好还能欣赏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呢! 132.头顶是绿的(小额红包加更3000,1000月票加更) 132.头顶是绿的(小额红包加更3000,1000月票加更)    狭小阴暗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大通炕和一排放衣裳的柜子外,再无他物。 逼仄的空间里散发着男人的脚臭和汗臭味,让人几欲作呕,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房间里,却在描绘着一出幅香艳的图画—— 大通炕上,吴夫人的双手被人禁锢着,正被两个男人同时亵玩着,明明是很让人羞愧的事情,却因为身上的人动作太大,她的嘴巴又被堵着,想要闭口都不能,反倒从喉咙里发出一些令众人愈发振奋的声音。 “想不到这娘们竟然如此享受,定是她家爷们不能满足于她,你们动作倒是快些,让咱们也尝尝富贵人家的夫人是什么味道。” 小屋的门开着,剩下的几名龟公挤在一起欣赏着屋内的画面,直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他们无不是提着裤子催促着,嘴里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催什么催,没见哥正干得起劲呢吗?哥告诉你们啊,这富贵人家的夫人就是和花楼里的女人不一样,这滋味,简直是爽到骨子里了。”趴在吴夫人身上的壮汉邪笑着,身下的动作却是不曾停下,“隔壁不是还有个老女人吗?听听,叫得多欢实,你们不如先去玩着,解解馋也是好的。” 众人静下来听了一会儿,有人当即乐道:“哟,别说还真是,这叫声,都快赶上杀猪的了。老六他娘的也忒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老女人也算香玉?顶多就是一个没人要的老木鱼罢了,也就老六下得了手。不过那老女人从被带进来就没吭过声,该不是巴不得咱们玩她吧?哈哈哈……” “……” 听着这些混不吝的话和众人意味深长的调笑,吴夫人简直羞愤欲死,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 吴启寿赶来的时候,便听到吴夫人呜呜咽咽的叫得很是欢快,顿时觉得一张老脸烧得难受,胸中更是怒火难平,“给我把这些个混蛋个往死里打!” “老娘看谁敢动手试试?” 哪知他的话刚落音,老鸨子便领着四五十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打手出现在院子里,瞬时将吴启寿等人包围起来,“吴老爷,我黄翠花从十三岁开始便在新河镇的花楼接客,二十八岁开了红袖楼做了老鸨子,如今近二十五年的时间,你当我黄翠花是吃素的不成?”许是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战了,老鸨子朗声喊道:“屋里的龟孙子们,给老娘听着,尔等尽情的玩儿,万事有老娘给你们撑着!” 吴启寿带来的人在看见老鸨子带来的打手后,一下子就蔫了。 但凡花楼里,哪个不是与当地的地痞流氓勾结,交上一定的保护费,在他们的庇佑下,得以维持下来?而这些个地痞流氓,几乎都是些不怕死的。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哪里是他吴启寿一个乡绅可以随随便便得罪得起的? 他的女人睡都被人睡了,没必要再去得罪他们。 吴启寿刚刚的气焰已不复存在,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被强逼了还叫得那么欢,心里憋闷得想骂娘。压下心底的火气,他指着屋里道:“黄妈妈,那屋里的是我吴启寿的婆娘,可不是你们红袖楼的姑娘,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呵,少特么的跟老娘谈法,在红袖楼老娘最大,老娘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法!”老鸨子挺着个大胸脯,“屋里那女人,是老娘花大价钱买来的,岂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你可知道我儿子乃是新一任的宜城郡知府?”吴启寿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吴文泰的身上,希望能压住他们。 “呸!”哪里知道,老鸨子啐了一口唾沫,很是不屑的道:“就你那睡了你女儿的儿子也配做知府?你们时时刻刻把他给挂在嘴边也不嫌丢人?!” 她算是想明白了,刚刚那个叫楚雁回的姑娘既然敢和这吴老爷叫板,定然也是有些来头的,有楚姑娘撑着,她黄翠花怕个屁啊?她只要负责把她交代的事办好了,顺便再讹些银子就成。 就算找上门来,她也不怕,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跑路得了,哼,有了钱在哪里做生意不是做啊? 吴启寿没想到楚雁回竟然把他极力想压制住的事情给他到处宣扬来着,太绝了,这是在断他儿子的路啊!顿时,吴启寿气得杀了楚雁回的心都有了,深深的吐了口气,压制住心中狂狷的煞气,问道:“黄妈妈,你到底要怎样才放人?” 老鸨子甩了甩手中的丝帕,扭着屁股到了吴启寿跟前,“吴老爷,刚刚在外头我便跟你说过了,想要带走这个女人,没得十万八万两银子免谈。” “十万八万未免太多了吧?”吴启寿愠恼的道。 这败家娘们,让她送儿媳去府城,哪知她吃饱了撑的去报复楚雁回的妹妹,到头来却是被人这般羞辱!难道昨儿吃得亏还不够吗?他告诫了她好多次了,要报复楚雁回不能这般急切,这不,再一次的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当真要气死他了! 这还不算完,居然还要他拿出少说八万两银子来赎她,那可是他吴家近一半的资产,无异于是在割他的肉啊! 说实话,他有好几个女人,个个都比吴夫人年轻、漂亮、温柔、懂得讨他欢心,让他拿八万两银子去赎一个正在被别人玩的女人,他还真不情愿!可她到底是泰儿的娘,是他的发妻,总不能不管的。最主要的是,他那些生意上的朋友经常出入红袖楼,要是被他们碰上再大肆宣扬一番,他吴启寿也不要做人了。 “呵呵,吴老爷,你不愿意咱们也无所谓,我今晚便让她接客去,吴夫人风韵犹存,想必吴老爷生意场上的朋友很愿意出大价钱让她侍候的。”老鸨子似乎看透了吴启寿的担忧,凑到吴启寿的耳边,神秘一笑,“对了,吴老爷,你那方面是不是不行啊?你听听你女人叫得多爽,指不定她还不愿意跟你回去呢。” 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自然是最在意别人说他那方面不行了,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个女人! 吴启寿的脸色倏地黑得能滴墨了,发狠道:“六万两,多一两我也不愿意了,你要留便留着吧,我就不信靠她一个半老娘们接客,能为你挣那么多银子!” “啧啧啧,这话也是一个爷们说的出来的?老鸨子都为你家婆娘感到悲哀!”老鸨子眼中满身鄙夷,见吴启寿转身要走,忙道:“行,你快去取银子吧,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呃,对了,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不知吴老爷可要一起赎走?很便宜的,老的一千两,小的五千两。” “还有两个?”吴启寿问完便想起来还有吴妈和小玉,心里想到楚雁回连两个下人都不放过,越发的气了,“那两个你愿意还给我便还,不愿便随你怎么处置吧,我一文钱的银子也不会多出的了。” “行,今晚我就让她们挂牌接客,那小的嘛,价钱应该不会错,那老的一晚上为老娘赚个二十两银子还是可以的。”老鸨子淡淡的算道。 “……”吴启寿觉得自己再呆下去都要长龟毛了,闻言愤愤转身,走了两步觉得吴夫人叫得有些刺耳,遂问道:“可不可以让你那些人先停下来了?” “吴老爷,在没有得到银子之前,你那婆娘就还是我的人,你无权要求我做这做那。”老鸨子不容置喙的道:“再说了,即便我让停,人家在兴头上也停不下来啊。” 吴启寿气噎,不再多说,招呼了带来的人离去了。 此时他真是后悔带了那么多人一起来,一个个被人一吓,全都变成怂包了。另外这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耻辱,他真是恨不能将这些人都给毒死了。罢了,人赎出来后,是特定不能放在新河村生活的了。 出了红袖楼,吴启寿气冲冲的冲到巷子里,还以为能碰到楚雁回等人,哪里知道人早便离开了。 吴启寿发狠的一跺脚,仰天一声长啸:“朱南生,老子迟早要玩死你个王八蛋;楚雁回,你个毒心毒肺的女子,我吴启寿跟你没完!” 红袖楼的屋顶上,楚雁回倚在贺连决的怀里,看着吴启寿离去的背影,不屑极了,简直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她娘和弟妹。不行,她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他们身边的,娘就算了,但是弟弟妹妹必须要学些防身术傍身的,否则再发生今儿这样的事,当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倒是朱跃那小子,让她高看了一眼。今儿若非是他,秀儿肯定是毁了。 “景大哥,咱们下去吧,我找老鸨子有些事。” “嗯。”贺连决说着,便带着她飘到了下面的后院里。 老鸨子和那些打手都还在,见到楚雁回二人从那么高的屋顶飘下来,莫不是一愣一愣的。艾玛,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真是太拽了。 “哎呀,楚姑娘,还以为你走了呢,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都为你办得妥妥的。”老鸨子谄媚的笑着就要走向楚雁回,在看见她倒退的反应后,立即停下了脚步。 “黄妈妈,六万两银子即将到手了,我跟你打个商量。”楚雁回淡淡的道。 老鸨子戒备的道:“怎么,难不成楚姑娘想要分一杯羹?” “黄妈妈你误会了。”楚雁回笑着道:“我想着黄妈妈因为我白得了几万两,想必卖我个人情还是愿意的哦?” “姑娘请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自然是会应的。”老鸨子知道没好事,说这话的时候,肉都在疼。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娘缺个使唤丫头,你把刚刚那个小姑娘给我。”楚雁回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她到底做不来将一个小丫头给推进火坑,所以想将小玉给要回来。 看出老鸨子很是纠结,楚雁回挑眉道:“怎么,黄妈妈不愿意?既然如此……” 老鸨子看出了,只要她敢说不愿意,这二人把她的红袖楼拆了都有可能,是以忍痛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吴夫人被吴启寿花了六万两银子给赎走了。 前往府城的马车上,吴夫人一脸羞愧,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甚至都不敢拿眼睛去瞄吴启寿一眼。 吴启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忽然瞥到吴夫人脖子上的吻痕,怒火中烧,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吴夫人被打翻在地,艰难的撑起身子,捂着被打肿的脸委屈的看着吴启寿,眼泪要流不流的,模样儿倒有几分可怜。她刚刚遭遇了那样惨绝人寰的虐待,他非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居然还打她…… 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谴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吴启寿的怒意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他一把揪起吴夫人的衣襟,目眦欲裂的道:“梅若华,你个臭女人,老子叫你送儿媳妇去府城,你倒好,脑子犯抽居然去绑了人家的妹妹。你要报复倒是做得干脆干净一点呢,为何当场就被抓住了?把老子的颜面丢光不说,还折损了六万两银子!六万两啊,老子近一半的家当啊!想想我这心里都在抽抽的疼!” 说着指着自己的头顶,“看见没,老子的头顶是绿的,绿的!这都是拜你所赐!对了,你刚才叫得那么欢,是不是老子平时没有把你弄爽啊?要不要老子再给你找几个男人?” “呜呜呜,老爷,我没有……”吴夫人嘤嘤哭泣着,“我还不是看不过咱们泰儿被楚雁回那样陷害,才……对了,要不是朱跃那个小王八蛋,我哪里会被楚雁回发现?那就是你为钰儿找的好夫婿啊,他根本就喜欢明秀那个小践人啊。” “你还有脸跟我辩驳?我……”吴启寿忽然不想多说了,“今儿我把你送到府城,你就呆在那里别回来了,吴家的当家夫人不再适合你做,你好自为之。” 吴夫人顾不得脸上疼痛,瞠目道:“老爷,不做当家夫人不要紧,可是我不回来钰儿要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把着当家夫人的位置无疑是不可能了,但是她很担心她的女儿啊。 “我会为她找个人家嫁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吴夫人还想说什么,吴启寿态度坚决的道:“别再说了,我现在听见你的声音都觉得气闷。” 吴夫人心知这个时候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便也缄口不言。 133.杀气(一更) 133.杀气(一更)    吴家做的坏事,小玉都知道,也算得上是帮凶,刚刚她骂楚雁回不得好死,实际上心里想到的是自己帮着吴夫人做了许多的坏事,大概比楚雁回更加不得好死吧?! 刚刚她被关在一个不隔音的小房间里,吴老爷决然的说不肯出一文钱赎她们的话她听到了,吴夫人被赎走的事她都听到了,她和吴妈被吴家给遗弃了。然而就在她要认命的时候,没想到那么决绝的楚雁回却是要放过她…… 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然而却是事实。 带着小玉出了红袖楼到了小巷里,楚雁回让贺连决为她解了哑穴。 “楚姑娘,我……”小玉得以说话,顿时扭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吴启寿和梅若华都走了,想必是放弃你了。”楚雁回神情漠然的道:“这里是十两银子,你拿着,然后去找份事做,只要勤快些,养活自己应该不是难事。” “咚。”小玉没有去接银子,反而一下子跪了下去,摇摇头对楚雁回道:“楚姑娘,对不起,我刚刚那样骂你。” “我要把你卖到红袖楼了,你骂我是应该的,你快些起来,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你计较。” “楚姑娘,我无父无母,几年前被人贩子卖到吴家,因为手脚麻利,不喜论主子的是非,被吴夫人收做了贴身丫头,如今吴家不要我了,我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指不定会受到什么样的遭遇。”小玉说着连连叩头道:“楚姑娘,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做,求求你收下我。” “不好意思,我家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娘也不习惯被人服侍。天色不早了,你拿着银子走吧。”楚雁回说着将银子丢到了她的手边,“景大哥,我们走吧,秀儿估计都等急了。” “好。” 小玉没有起来,而是看着楚雁回离去的身影,咬着嘴唇笔直的跪着。如她所说,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讨生活,其中的艰辛是不言而喻的。她看得出来楚雁回是好人,她想跟着她,不求富贵,但求一个安身的居所。 走了几步,楚雁回没有听到动静,停下脚步望过去,小丫头抿着唇倔强的跪着,见她望过去也不说话也不哀求,只看着她。小玉不过和她一般大,年纪小小的就没了父母的疼惜,被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卖给人家做丫头,比起她来命苦了不知道多少倍,叹了口气道:“跟我走吧。” “嗯。”小玉瞬间笑脸盈盈,坚定的点了点头,拾起银子站了起来。 贺连决侧头,挑着眉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女人。 “许姐姐如今那个样子,就让她去服侍许姐姐吧。”楚雁回为贺连决解了惑后,问跟上来的小玉道:“你可愿意?” 小玉忙不迭的点头,“谢谢楚姑娘,只要不用流落街头,我愿意。” “那就走吧。” “楚姑娘,这个还给你。”小玉伸出手,将刚刚楚雁回给她的银子递还给她。 “这个银子你拿着。”对于小玉的识时务,楚雁回很是欣慰,又给了她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道:“许姐姐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你看着买,不够了跟我要就是了。” 一路上,避开许雁娘受辱的事情,简单的为小玉介绍了一下她的情况,并申明,每个月的工钱是二两银子,照顾好了还会有奖励。 “许姐姐家里还有个瞎眼的母亲,身边有个老婆子侍候着,不用你操心的。你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她一日三餐,说些好玩好笑的事情逗她开心,尽早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嗯,许姐姐是个很有孝心的人,你尽量多在她身边提及她瞎眼的母亲,这样她不至于想不开……” 贺连决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喋喋不休的女人,觉得她越发的美了。 她对认定的人巴心巴肠、掏心掏肺,对伤害自己或者身边亲人的人狠起来却毫不手软,对那些弱势的人却不能真正做到置之不理。 她狠辣却又善良,她无情却又包容,她就是个矛盾体,鲜活又张扬,深深的吸引着他的目光,沉沦了他的心。 小玉诚恳的道:“楚姑娘放心,许姑娘就是我的新主子,我定会尽心尽力,不让你失望的。” “嗯。” 不多时,几人到了县衙,都不用通传,直奔后院而去。 楚雁回先将小玉带到了许雁娘跟前,为她介绍了小玉,许雁娘木然的站在窗前,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窗外,那神情,仿似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里。 楚雁回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进去了,自顾自的说着。 朱县令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过来,楚雁回告别许雁娘除了屋门,便在院子里看见他在和贺连决说着什么,二人见她出来便转向她。 “楚姑娘,天色不早,可要用了晚膳再走?”朱县令笑着问道。 “不了,今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我娘不知道还怎么担心呢,我们得快些回去才是。”楚雁回道:“得劳烦朱大人为我们备辆马车才是。” “小回,不用备马车了,轻弦在外头候着,明玉明秀也在马车上等着呢。”贺连决迎向她,拾起她的手道:“咱们走吧。” 楚雁回点点头,对朱县令道:“朱大人,如此咱们就告辞了,许姐姐这个样子不适合回家,还得在你这里叨扰几天才是。” “楚姑娘放心吧,朱某定不会怠慢了她的。” “多谢了。”楚雁回道了谢便和贺连决一起离开。 上了马车,楚雁回一眼便看见明秀红肿的眼,与她的眼睛一样红的,是她的脸。 楚雁回心中似乎有所顿悟,在明秀的身边坐下来,声音尽量轻柔的问道:“秀儿,今天吓坏了吧?” 明秀恍惚间回过神来,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姐姐和姐夫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其实她一个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哪里能不害怕呢?说不害怕只是不想大姐和姐夫为她操心而已。 她知道,纵然再清白的女儿家,进了花楼后就算没被怎么样,流言也是会杀死人的。还有当时看见朱跃被打得口鼻流血奄奄一息的时候,她险些没有吓得晕过去,那时候她多想让吴夫人别打他了,她愿意去花楼里,只求放过他。 只是她那会儿被吴夫人那句朱跃喜欢她的话给吓傻了。 她没有吴文钰好看,身材干瘪皮肤暗黄,脾气也不见得有多好,她连吴文钰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关键是她才十三岁,朱跃怎么会喜欢她这样一个没胸没屁股的黄毛丫头呢?! 可是刚才她随着朱跃到县衙后,他不顾浑身是伤,屏退侍候的人,握着她的手郑重的告诉她,他喜欢她。他还说他会改好,会等她长大,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个…… “秀儿?”楚雁回喊了几声,明秀都没反应,只得加大了音量。 明秀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到若有所思的楚雁回的脸上,“姐,什么事?” 楚雁回蹙着眉问道:“你在想什么?脸为什么这么红?” “啊,没,没想什……”明秀看着楚雁回精光熠熠的眸子,忽然就心虚起来,她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姐,小声嘟囔道:“大姐,我知道因为之前朱大哥对我做下那件事,你不喜欢他,那会我也不喜欢。可是你知道吗,吴夫人将我往红袖楼带的时候,朱大哥被打得快死了,却挣扎着站起来想要阻止,只是他受伤太重,又有好几个护院压着,根本就于事无补,这个时候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好感动。” “呃?”楚雁回抱臂,挑眉,表情却是木然,“你倒是说说,什么话让你感动了?说出来看能不能感动大姐。” 明秀神情一哂,却还是道:“他说他拿他的命来抵,求梅若华放过我。” 楚雁回心里颤了一下,但是朱跃那样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混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没忘记朱跃那次被景大哥揍了后,再见到他们时那怂包的样子。 “他当真这样说了?”楚雁回不确定的问。 “当真!”明秀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大姐我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所以我没想过瞒你。” “好,我姑且相信你这话是真的,但是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什么?朱跃喜欢你?你动心了?”楚雁回咄咄逼人的道:“朱跃就是一个登徒子,我怎么能让你往火坑里跳?再说了,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未免太没用了,我怎么可能放心把你交给这样一个人?这事你就不要再提了,也不要告诉娘,朱跃今儿对你所做的,我打心里感激他,甚至会从别的地方去补偿他,不过这却不能成为我答应你与他交往的理由。” 明秀双眸含泪,直直的看着楚雁回,委屈极了。 她并不清楚自己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也不是要和朱跃交往,只是打心里感激朱跃而已,怎么她姐的反应这么大?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贺连决眉头皱起,看向楚雁回,她似乎也感应到了—— 杀气! “小回,你保护弟弟妹妹!”贺连决丢下一句,闪身便出了马车。 134.贺连决,特么再敢受伤自己滚! 134.贺连决,特么再敢受伤自己滚!    夕阳的余晖洒下,将大地镀上了一层艳丽的霞彩。 轻弦薄唇紧抿,手握宝剑站在马车座上,身上笼罩着浓烈的煞气,较之平日里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而贺连决立于马车车顶之上,一手负于身前一手背在身后,袍摆无风自动。狭长的凤眸淡淡扫了半圈,浑身上下霎时凝起一股肃杀之气。 此时,马车的周围三丈外,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围成一个圆,将马车团团的包围住。 “靖王世子还真是命大,上次中了我们的迷香还能逃掉,真不愧是我大昭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无数女子最想嫁的男人!”贺连决的正前方,一名貌似领头的黑衣人邪肆的道,“就是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上次的好运气?!” 马车里,楚雁回讶异不已,她的男人不但是什么靖王世子,还是大昭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是不是真的? 难怪他的身上有那许多的新旧伤痕,最旧的伤痕看着只怕有十来年之久,除了上次的箭伤外,最新的也就才几个月,也就是说他的男人从十多岁开始就上战场了,还真是让人佩服! 艾玛,她是捡到宝了么?世子、将军,这样的身份说出来还真是吓死人了。不过那“无数女子最想嫁的男子”又是什么鬼? 她悄悄掀起车帘的一角朝外头瞧了瞧,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些人的黑衣扮相和上次被她弄死的黑衣人很像。可是既然她男人的身份那么高,何以还会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来围杀他? 敌国歼细?仇杀?抑或是身份地位之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连决在听了黑衣人的话后,心里咯噔了一下,眉头紧紧的揪成了一个川字,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这家伙的话会不会太多了点? 感觉到要坏事,贺连决冷冷的道:“快快让开道路滚回去,本公子可以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咦,世子在装傻么?”那人不为所动,忽然恍然道:“对了,我听说世子喜欢上了一个农家女,为此还假装失忆企图接近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 空气霎时间变冷,明明是夏天傍晚的晨光,却让人觉得如坠冰窖。 黑衣人的话还未说完,贺连决动作快得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一股剑气唰地朝黑衣人的脖子扫去,出手果断、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黑衣人明明感觉到了杀机,却是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剑气划上他的脖子,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下一刻,便见他捂着喉咙处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决,没一会儿便不甘的倒在地上。 其余的黑衣人不由得颤栗了一下,纷纷见鬼似的瞪着贺连决,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似乎才过去短短时间,他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奉命前来,不过是打头阵送死罢了。 马车里,楚雁回的眸子轻轻的眯起,脑中一直回旋着“假装失忆”几个字。 “滚还是死,你们自己选择!”贺连决手中的软剑直指黑衣人,嘴里不带任何情绪的吐出这几个字来,无心无情。 众黑衣人面面相觑,理智告诉他们,不想死就快些离开,然而他们有他们的使命,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贺连决!杀不了,至少也要像上次一样对他造成一定的创伤。 有人义愤填膺的喊道:“贺连决杀了我们的头,咱们跟他拼了。” 贺连决…… 当这三个字眼跳进楚雁回脑海的时候,她忽然就想到了开冰室那日,上官誉口中那个传奇般的少年人物——他十一岁随着他的舅舅第一次上战场,斩了敌军三员大将;十四岁时,他的舅舅被敌军围困贺兰山,他带着乌衣十八骑,以十九个少年之力斩敌一千多且无一人亡,后又用计调走敌军,将他的舅舅和其手下将士营救了出来;十六岁,他第一次带军,以少于敌军一倍的兵力大获全胜,被誉为三国中最年轻的战神…… 她怎么能想到当时她口中的“糟老头”居然是她的男人?呃,如果她的男人是糟老头的话,这世间只怕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吧?! 难怪她总感觉上官誉和她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怪怪的,他们两个根本就是认得的!难怪冰室开业那天小轩轩和上官老夫人来的时候他立即就借口避开了,他们一走他就现身,还骗她说什么想起了一些东西,根本就是怕被上官老夫人和小轩轩拆穿了身份! 特么的,全都是扯淡! 同时,她还想透了许多的事情——苏若歌身上与她男人身上相似的伤痕,上官誉将轻弦拨给她时说过的话,轻弦对她男人的恭敬…… 如此种种,只怕这两人本身就是她男人手下的人! 难怪苏若歌……不,这名字应该都是假的吧?难怪她赶她走她却执意要留下;难怪她感觉到她对自己有着莫名的不喜欢的情绪,想必是觉得她这个乡下女人配不上他们尊贵的世子、高高在上的少年将军、无数女子的梦中情郎吧?! 楚雁回心里顿时火气蔓延,特么的,谁稀罕?! 听了那人的话,众黑衣人立即亮出武器向贺连决扑去。 只是他们手中武器出鞘的时候,若是细瞧,能瞧见空气中有许多白色的粉末在内力的催动下,纷纷扬扬的朝贺连决飘去。 “轻弦小心。” 贺连决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以内力挥开白色粉末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轻弦。上次便因此着了他们的道,今日再来一次,当他是傻的不成? 然而他的提醒终究是晚了一小步,轻弦正准备闭气的时候,人便软倒在马车的驾座上。 贺连决淡淡扫了他一眼,一边汇聚内力将周围的迷香隔开,一边穿梭于黑衣人之间,长剑所到之处必定见血。 轻弦暗骂了自己一声蠢笨如猪,只得虚软的对马车里提醒道:“楚姑娘,你小心,外头有迷香,很厉害。” 楚雁回闻言,心里熊熊的火气立即被担忧所取代,纵然听了他的英勇事迹,纵然知晓他功夫了得,可是轻弦倒下了,外头那么多黑衣人,他一个人可对付得了? 显然,明秀和明玉也被这样的情形吓到了,双双担忧的问道:“大姐,姐夫他会不会有事?” “他厉害着呢,能有什么事?”楚雁回没好气的冲了一句,外头贺连决听到这一语双关的话,险些一个趔趄从打斗的半空中跌下来。 完了,完了,他的女人一定凭着刚刚那人的话都想透了! 某男人顿时心虚极了。 不过楚雁回可看不到他的情绪,问道:“轻弦,你们在附近可还有人?” 轻弦心知刚刚黑衣人的话被她给听进去了,也不再隐瞒,“我左手袖袋里有信号弹,你出来拿了,以内力将它弹到空中,不过你出来的时候最好蒙住口鼻。” “知道了。” 楚雁回取了一方绢帕将口鼻捂了个严严实实,掀开帘子便到了外面,摸到信号弹,凝聚内力将其弹向空中,只见须臾便炸开了一道几不可见的青烟。 祭出信号弹,楚雁回看向贺连决,只见他风姿飒爽,玉质金相,翩若惊鸿,宛如游龙,手中的软剑挽起无数的剑花,快得只看得到一道道的残影,看起来不像是在杀人,倒像是在剑舞。 一名黑衣人见近身不了贺连决,便将主意打到楚雁回身上,眸光一闪,立即调转手中的长剑,笔直的朝楚雁回掠去。 “楚姑娘小心。”轻弦弱声喊道。 贺连决扭头一瞧,吓得苦胆都要破了,一剑挑死一名黑衣人便要朝那偷袭楚雁回的黑衣人扑去,哪知楚雁回没有半点停留,在听见轻弦的声音后迅速的弯腰,拾起轻弦的长剑,反手就朝那黑衣人掷去,正中他的心窝。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 那人以为楚雁回就是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知道竟然有这么一手,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贺连决目露赞赏,楚雁回却是别开头甩也不甩他。 某男人心情一下就不好了,注意力不集中,导致着了另一人的道,手臂被人划了一条大口子。 “嘶。”一声吸气声立即引得楚雁回心中揪紧,看下他的手臂,袖子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里头白色的亵衣上染着殷红的血迹,不由恼道:“贺连决,你他娘的敢再受伤,自己滚回你的上京去,别来招惹我!” “呃,知道了。”贺连决委屈极了,心底暗骂刚刚那混蛋大嘴巴,有事没事瞎说什么?全都去死吧! 某人心底顿时恶气蔓延,化身地狱修罗飞身直扑黑衣人,手上的招式更加凌厉,将满腔的怒火全都发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楚雁回倚在马车上看着他,觉得他认真杀人的时候真特么的酷毙了。 只见他墨衣翩飞,张扬霸气,脚步轻盈的穿梭在黑衣人之间,招招直取对方的要害。鲜血四溅,残肢乱飞,他却除了刚刚不小心被划到一下外,半点血腥也不沾身。 这就是一场一边倒的杀戮,亏她还担心得发信号求救呢! “嗖嗖嗖。” 然而,她心中的庆幸还没落地,无数箭矢朝着马车射来。 “秀儿玉儿,快趴下!”楚雁回只喊了一声,便顾不得他们,带着无法动弹的轻弦滚到马车底下,以躲避箭雨的袭击。 135.未来孩子的爹(一更) 135.未来孩子的爹(一更)    刚刚被贺连决斩杀的黑衣人死去了大半,血染土地,尸体到处都是。 然而这会却是更多的一波黑衣人袭来,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冲着贺连决去的,仿佛不要他的命不罢休。这时他被大簇的箭雨围击,将手中的软剑挥得密不透风,时而还会借以对方的箭矢作为杀敌的武器,取敌人性命。 非但如此,他还时刻的注视着自己女人的安危。不是不相信自己女人的实力,而是因为他很清楚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所以不愿看她受到半点的伤害。 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根本不用他去提醒,他的女人便为他排解了后顾之忧,只是他低估了对方想要他和轻弦性命的决心。 只见她动作敏捷的带着轻弦滚到车下,然而惊魂未定之际,一支羽箭又直逼轻弦的的头颅而来。 待他看见有一支羽箭朝轻弦射去的时候,想要再过去救他时,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他的身形再快,也不可能在那许多羽箭的阻挠下,快过一支全力射击的羽箭! 轻弦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他兀地睁开眼,发现楚雁回的手里抓着一支羽箭,正准备朝对方掷去。很显然,刚刚是她徒手接下了羽箭,救了他。 “嗖!”没有多做停留,趁着对方愣神之际,楚雁回手中羽箭原路返回,精准的射进了对方的脖子。 一声惨叫后,可以看见对方的颈动脉受了重创,顿时血流如注。 这是属于她专属的杀人方式!因为在她看来,有的人的心脏是不按常规长的,与其刺心脏来取敌性命,还不如瞅准敌人的颈动脉来射杀能更快见效。 马车里,明秀将明玉护在身下,听到外头的厮杀和惨叫声,虽是浑身抖得厉害,却是坚强的没有让自己发出声来。 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好担心大姐和姐夫。 楚雁回展露的这一下显然让对方感到震惊,完全没想到楚雁回一个纤弱的少女能够徒手接住全速射去的弓矢,接着又徒手射杀了他们的一个同伴。 这是有多么惊人的臂力才能做到? 贺连决亦是在看见她徒手接住了疾飞的箭矢后,心里倏地升起一股豪情来,突然觉得能站在他贺连决身边的女人理应如楚雁回! “小回,小心些。”贺连决叮嘱道,纵然身陷险境,他的语调也是轻快的。 其实这些天的训练,他已经看出了她的女人对功夫有着一定的功底和天赋,很想趁此机会看看她的成效的,却还是忍不住记挂她的安危。 “混蛋,你这时候还分什么心?我说过,你要是敢再让自己受伤,滚回你的京城去!”楚雁回见这样的情况下,贺连决还在分心关注着她的安危,心里除了感动外,也是醉得不要不要的。 臭男人,一会再和你算账! “小回,你在关心我吗?”贺连决嘴里乐着,手上却不闲着,一支羽箭反弹回去,直钉入对方的眉心。 “少臭屁了,谁会关心你?”楚雁回才不承认呢! 许是不相信楚雁回有那样的能力,有人觉得刚刚那一次只是巧合而已,不信邪的直接将一支羽箭射向楚雁回的眉头。 “楚姑娘,小心。”轻弦喊道。 “小回!” 贺连决吓得不轻,正准备飞身过去救她,楚雁回却是在羽箭就要逼到自己眉梢的时候,再次精准的抓住了羽箭,又一次取了黑衣人的性命。 就在这晃神之际,有人欲图偷袭贺连决,楚雁回懊恼的瞪他一眼,拾起地上的羽箭就结果了偷袭者的性命,“正经点。” “连那个女的一起杀了!” 接连被坏了好事不说,还被楚雁回杀了好几个人,对方恼羞成怒,便将矛头对上了她,数道箭矢向她疾射过去。 贺连决双目鸷冷,他一直不敢接近自己的女人是担心对方将箭雨都引向他们,哪知对方在她展露了两手后,竟是连她也不放过。 当他贺连决是吃素的不成?! 杀意隆隆,贺连决不再保守的迎战,以内力避开袭向楚雁回的一波羽箭后,直扑向敌人,长剑挥出,剑气所过之处砍倒数人。 顿时残肢乱飞,哀嚎一片。 楚雁回也不再开小差,借助还不是很娴熟的轻功以及敌人射落在地上的箭矢,取敌性命于弹指间。她最擅长的便是速度上取胜,有人企图趁他不备箭射拉车的马,亦被她轻松化解。 笑话,她的弟妹在车上,她怎能让他们得逞!? 所幸的是,上官誉给的马是训练有素的,即便是处在这样纷杂的情况下亦是不惊不惧。 如果说轻弦刚刚因为楚雁回救他而心存感激,那么此时看着她游刃有余的油走在箭雨间,素手轻扬便取人性命,则是心悦诚服。 的确,他家爷需要的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一味的要人去保护,而是需要一个彪悍如楚雁回这般足以自保的女人,战时与他家爷并肩作战,闲时与他家爷笑看人世繁华! 不要说他们无情,也不是他家爷和他们没有本事去保护一个女人,而是他家爷并不只是属于一个女人的,他还有他的兵将,还有属于他的战场!男人有男人的责任,就算不带兵打仗,他家爷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全天守在一个女人的身边不是?! 如果某个时候他家爷不在她的身边正好又危险来临,又要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她务必要有足以自保的能力才行呢。 轻弦目露赞赏,若是有人再敢说这个女人配不上他家爷,他和谁急! 轻歌和上官誉等人从两个方向而来,几乎是同时赶到这里,远远的便看见楚雁回身姿轻盈的油走于箭雨之间,只让人看得心惊胆颤,却也满心折服。 “上!”上官誉手一挥,一把药粉撒于空中,迷香的味道瞬间淡去,继而掠到一名袭击者的身后,扼住对方的脖子轻轻一扭,那人便殒命。 他的身后的一大群黑衣人亦挥动武器加入战圈,挥剑斩敌,决不手软,令对方措手不及。 轻歌亦是闪身便到了一排袭击者身后,长剑一挥,死伤数人。 近身搏战,弓箭便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先前袭击贺连决楚雁回的人只得取了贴身武器,全力迎战。 只是人数以及实力上的压制和落差,须臾之间,情况逆转。 楚雁回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准备回马车里看看自己的弟妹。 “阿誉,先给轻弦解药。”哪知贺连决虚晃一招退了出来,飞快的将软剑插回腰封中,闪到了楚雁回的身边,长臂一勾便将她勾进了自己的怀里。 “混球,放开我!”楚雁回听到贺连决亲昵又自然的称呼上官誉,便想到贺连决骗她的事,挣扎着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牢牢的禁锢着。 贺连决拿掉她脸上蒙面的绢帕,附在她的耳边暧昧的吐着热气,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乖,别闹了,有什么事咱们私下里慢慢说,是打是杀为夫任由你处置,当然,如果你想,为夫献身求谅解也是可以的。” “流氓!”楚雁回倏地脸红耳热,垂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 贺连决吃痛,手上略微松了一下便被楚雁回脱离怀抱,不过他瞬间便反应过来,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 “嘶。”楚雁回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尼玛,刚刚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疼,被他这一拉一拽,简直是疼到了骨子里。 想到刚刚穿梭在箭雨之中,她的确是紧张极了,因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从来不曾在这般密集的箭雨中求生存过,起先每踏一步都紧张得呕血,生怕一个不注意便小命不保。 这一世她有娘亲,有弟妹,还有……爱人,心底对他们有了依恋,有了不舍,所以不想就此死去。 不想不舍,才会紧张。 “小回你……” 贺连决忽然想到什么,飞快的松了手,改为拉住她的手腕,再次将她拉进了怀里,拾起她的手一瞧,特么的简直想骂娘。 “上官誉,金创药!”贺连决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手掌,心疼得抓狂,连名带姓的唤了上官誉一声,便小心又专注的将她的手抵到嘴前,为她呼呼,如视珍宝。 楚雁回举着手乖顺的任由他像是哄小孩一般的吹着,偷偷觑了他一眼,但见他此时脸色黑沉,眼中氤氲着紧张,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心中柔软,那种被呵护的温暖令她感动不已。她看得出,他是真心在意她重视她的。只是欺骗就是欺骗,他若是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绝不可能轻易原谅他! 那边上官誉刚刚把轻弦身上的迷香给解了,便听见贺连决这一声惊天之吼,闪身到了他们身边。当看到楚雁回几乎可见骨的手掌,亦是不小的震颤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她刚刚徒手接箭造成的。也不耽搁,取了金创药出来准备给她洒上,却被一只修长的手夺了过去。 哂然一笑,上官誉折身便又加入了战圈。 这次对方还真是下了大手笔,居然派出百来个死士,只为杀一个贺连决!要知道培养一个死士所花的钱财和精力是巨大的,若非非要置人于死地,谁会轻易派出这么多人来?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贺连决,所以注定有来无回。 贺连决生怕将楚雁回给弄疼了,极尽小心的为她上了药,然后撕了里衣为她将手包扎好,千叮万嘱,“阿誉的药极好,应该三五天就能好了,不过这些天你这手可不能沾水。” “你个骗子,你是谁啊?凭什么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楚雁回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和专业的包扎手法,便知道他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了,心中揪揪的疼。疼过之后又很恼他,气呼呼的点着他的胸膛,冲他吼道。 上官誉讶然,这不是阿决身份暴露的节奏吗?难不成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贺连决薄唇抿起一丝弧度,忽地抓住她的小手,恬不知耻的附在她耳边道:“娘子你说我是谁?我当然是你的夫君,你未来孩子的爹,孙子的爷爷啊。” “你……” 楚雁回简直要败给他了,还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他也是个伤员呢,连忙挣开他,以完好的那只手小心的掀起他的衣袖,一道血液凝固了的长长的剑痕呈现在她的眼前。 “还自诩武功高强呢,还不是受伤了?!”楚雁回很是不屑的撇撇嘴。 贺连决也不恼,嘴角反而还微微上翘着。她恼他,便是在乎他,一会儿说不定不会死得那么惨。 纵然伤手不方便,楚雁回却不想假手他人,为贺连决上了药,又仔细的以绢帕为他包扎起来。 数丈外一处隐蔽的藏身点,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黑衣人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最后一个倒了下去,不甘的擂了身边的泥地一拳,面具下阴鸷的眼狠狠的瞪了楚雁回和贺连决一眼,不敢再多做停留,悄悄的离开了。 “秀儿,玉儿,你们怎么样了?”为贺连决包好后,楚雁回直奔向马车。 所幸刚刚那些人的苗头都在她和贺连决身上,马车除了被误射了几支羽箭外,竟是没有别的损伤。 “大姐,我们没事。”明秀掀开帘子钻出来。 楚雁回连忙把帘子放了下来,不想她们看到这么血腥的东西,“秀儿玉儿别看,你们没事就好了。” “嗯。”知道楚雁回是为他们好,明秀便缩了回去,明玉有些着急的问道:“大姐,你和姐夫都还好吧?吓死我了。” 楚雁回看了眼正在有条不紊的清理道路的黑衣人,轻声道:“我们都好,小弟你们乖乖的,马上就能回去了。” 少顷,道路上的尸体都被搬开,贺连决吩咐道:“轻弦带人善后,阿誉,伤员就交给你了……”说着,目光犀利的射向轻歌。 楚雁回美眸半眯,原来她叫轻歌,轻歌轻弦,果真是他的人。 轻歌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以这样的眼神看她,她的心中疑惑不已,刚刚看到信号她第一时间便赶来了,莫非是她做错了什么却不自知? “轻歌你来驾马车,咱们回村。”贺连决半晌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敛起多余的情绪,将楚雁回扶上马车后,自己也跟着上去。 136.娘子,为夫不叫混蛋(月票100加更) 136.娘子,为夫不叫混蛋(月票100加更)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擦黑了,坝子上燃了两支火把,是以看起来通亮。 明秀突然不见,阮氏吓得不轻,虽然轻弦白天回来报过平安,但是没有亲眼见到明秀无恙,大家都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许多人都陪着阮氏在坝子焦急的等着。 这下子看见马明秀明玉楚雁回等都好好的回来,众人才放了心。 “娘。”明秀和明玉扑进阮氏的怀里,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好孩子,你们都没事吧?”阮氏眼中闪着泪花问道。 “娘,我们没事,可是刚刚……”明玉嘴快,险些将刚刚受袭的事给说了出来。 “玉儿,刚刚不过是马被惊了一下,咱们都好好的,有什么好说的?”楚雁回嗔怨的瞪了明玉一眼,连忙道:“你看你,又让娘担心了吧。” 明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话了。 “怎么好好的惊马了?”阮氏瞧了瞧明秀明玉,见没事,刚要放下心来,却发现贺连决的手臂上有一道划痕,刚做的衣裳也破了,非但是他,楚雁回的手上也包着白色的布帛,一颗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回儿景澜,你俩怎么都受伤了?” “娘,是惊马的时候,手不小心擦在车壁上了,已经上了药了,不碍事。”楚雁回胡诌道,只求糊弄过去。 阮氏见楚雁回再没有别的伤,吊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雁回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族长当先问道。 “族长爷爷,这事说来话长。”楚雁回原本并不想将自家的事宣告得人尽皆知,但是为了让众人都知道吴家是什么样的人,想了想还是简略的道:“吴家大约是知道我现在能挣钱了,昨儿设计我,欲图让吴文泰毁了我,于是我将计就计,设计了吴文泰。今儿吴夫人离开村子,恰巧看见秀儿送水去坡地,便让人掳了秀儿,想将她卖到红袖楼去报复我呢。幸亏县令家的公子巧遇拖住了时间,不然秀儿就完了。” 不过是怎么设计的吴文泰,楚雁回却没说。毕竟那样的事情,一般人可接受不了。 “这吴家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阮氏当即泪水涟涟,恨恨的道:“当初是他们找上咱们家,恁要和我们回儿定亲,起先我和秀儿他爹都不同意,觉得是高攀了他家。哪知他们数次登门求亲,为他们的诚意所感便同意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他们又背信弃义,明明与我回儿有婚约在先,却因为吴文泰想巴结京中当官的而娶了对方的女儿,之后便让吴夫人来游说咱们,欲图让我回儿做妾。我阮青有自己做人的底线,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做人妾室?如今婚约早便退了,何以又来祸害我回儿?祸害回儿不成,何以又打我秀儿主意,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吴家什么?要这般对我?” 阮氏这一说,众人才算是真正了解了楚雁回与吴文泰之间的纠葛,纷纷扼腕叹息。 “这吴家还是咱们新河镇数得上的大户人家呢,竟是这般无耻,其行为简直令人唾弃!”村长连连摇头,似是被他们的无耻给打败了。 “吴家的行为有辱祖宗颜面,这样的人就该把他们赶出咱们新河村去。”有人提议道。 “大家同在一个村子,恐雁回丫头防不胜防,的确应该把他们赶走才是上策。”有人说出自己的担忧。 “唉,吴家虽然是外来户,但是在咱们村也落户几十年了,其家大业大,如今又出了个状元郎,要赶出去谈何容易?”族长亦是叹息不已。 “事情过一过二不过三。”楚雁回笑道:“大家不用为我们担心,只要他们不惹上我家,我不会拿他们怎样,但是要想再对我家使坏心,我也绝不会再手软。嗯,吴夫人想必一时半会都不敢回咱们村了。” “呃,雁回丫头,你把她怎么了?”明伯良家的媳妇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楚雁回得意一笑道:“我将她给卖到了怡红院,吴家花了六万两银子才将她给赎了出来,这会子已经被吴启寿送往府城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人皆不可思议的望着楚雁回。 吴家在新河村乃至新河镇都是龙头老大一般的存在,吴夫人亦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楚雁回竟然能将她给卖了,让吴家吃了这样一个大亏,真是……太匪夷所思、太让人震撼了。 不过也算是狠狠的还击了吴家! “难怪吴启寿刚刚带了一群人往镇上去了,想必是去找吴夫人的。”阮氏抹去泪水,担忧的道:“回儿,景澜,他们会不会再报复咱们啊?这一次又一次的,娘怕再这样下去,娘会受不住啊。” “岳母大人你放心。”贺连决上前,信誓旦旦的道:“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如今他的身份被自家女人知晓,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他手下的人可以随意的调动,护他们安好。 阮氏点点头,欣然道:“景澜,有你这话,娘便放心了。” 娘啊,你是我的娘啊喂,哪里就是那混蛋的娘了? 楚雁回没好气的瞪了贺连决一眼,后者却是偷偷对她抛了个媚眼,气得她跺跺脚,转头不再理他。 “天色已经不早,雁回丫头姐弟也安全的回来了,大伙儿便回去吧,明儿一早还要做事呢。”族长招呼着大家离去。 等众人都散去,楚雁回也扶着阮氏回自己家了。 楚雁回的手受了伤,晚饭便由明秀和阮氏一起做的,明香在一边帮忙。 趁着这个时间,贺连决将轻歌叫到了屋后的竹林,轻弦回来正好看见,便也跟了过去。 “说吧,你自己做过什么。”贺连决目光煞冷,看着轻歌开门见山的道。 贺连决的态度然轻歌觉得有些委屈,垂首道:“属下不明白主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呵。”贺连决一声冷笑,“莫非还要让爷提点你不成?” “爷,会不会是他们正好寻过来……”轻弦见轻歌咬着唇委屈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忍,只是说出的话自己也有些不相信。 那些人分明就是埋伏在那里的,很显然将他们的行程都摸透了,并且还知道他们爷与楚姑娘的事。这事既然不是他做的,那么就很难让人不怀疑到轻歌的头上。 轻歌似乎明白了什么,怔愕的瞪大眼睛,看了看轻弦,又看向贺连决,虽然竹林里漆黑一片,看不太清他们的表情,她却觉得寒到了心里,摇摇头很是受伤的道:“爷,你们怀疑这些死士前来,是因为我泄漏了消息?” “不然呢?”贺连决的声音有些冷,“轻弦跟在爷身边这么久没出事,为何你来了才几天,爷的行踪就暴露了?从你到这后的时间来推算,你密信回京后他们正好赶来,时间上刚刚吻合,你让爷怎么相信你。” “我没有……”轻歌说了几个字,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便哽住了。 “轻歌,你让我很失望。”贺连决意识到她的转变,背过身不带感情的道:“你们都知道爷的眼底最是容不得沙子,不过念在我们多年情谊,爷不会惩罚你,你走吧。” 这个“走”说得轻轻浅浅的,轻歌却是心下一沉,她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当即单膝跪地道:“主子,不管你相不相信,属下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求你不要赶属下出乌衣骑,乌衣骑就是属下的家,属下不要离开。除非……除非爷亲自杀了轻歌!” “你是在威胁爷吗?”贺连决蓦地转身看向轻歌,眼睛危险的眯起,“难不成你们一个个看爷的脾气好,对你们极尽宽容,你们便觉得爷软弱可欺不是?” 轻歌震颤,“主子息怒,属下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贺连决打断她的话道:“你敢说你对爷的女人不是阳奉阴违?你敢说你对她没有抱着成见?爷告诉你,不管她是乞丐还是村姑,她都是爷认定的女人,爷放在心尖上疼着的。今儿那些人竟还敢伤害她,爷决不饶恕!”稍顿,决然的道:“你走吧,否则爷当真不在乎对你动手!” “主子……”轻歌还要说什么,轻弦拉起她,摇摇头道:“走吧,爷现在在气头上,什么都别说了。” 轻歌眼底划过一抹哀恸,最后看了贺连决一眼,闪身便出了竹林。 “轻弦,你明日便安排人手暗中看护着,今天明秀这样的事情,爷不想再遭遇第二次。” “属下明白。”轻弦嘴上说明白,心里却是抱怨开了,要不是爷你担心骗人家楚姑娘失忆的事暴露了,而楚姑娘又是个警惕性特别强的,我早便安排人手了护着他们了。 “退下吧。”贺连决淡淡道。 轻弦疑惑的道:“呃,爷你不出去吗?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喂蚊子?” 贺连决一脚踢向他,催促道:“你的话太多了,快给爷滚吧!” 轻弦笑着避开,看了某个地方一眼,了然的离开了竹林。 轻弦离去,贺连决闪身便到了某个地方,一把抓住想要逃开的某道人影,从身后将她狠狠的压在自己的怀里。 “混蛋,放开我。”楚雁回懊恼极了,她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边偷听,殊不知这臭男人已经发现了。那么刚刚他那什么她楚雁回是乞丐村姑他都放心尖上疼着的话不会是故意说的吧? 这臭男人,真是讨厌得很! “娘子,为夫不叫混蛋。”贺连决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委屈的道。 “是呃,该叫你贺连决呢还是景澜?”楚雁回被他吐出的热气挠得脸颊发烫,身子发热,想要掰开他的手逃离出去,可是他却抱得紧紧的,力道不足以让她觉得难受,也不会让她轻易逃离。 “都行。”贺连决一脸认真的道。 “我可记得当初某人在我娘跟前发誓的时候,是以景澜这个名字呢,想来那个誓言也是不作数的了,如此咱们的婚约便就此作罢了吧。”楚雁回气恼的说着,伸手就去扯脖子上的血玉。 贺连决连忙压住她的手道:“娘子,这话为夫说过几次了,为夫不爱听!” 说着掰过她的身子,俯身狠狠的攫住她的唇,惩罚性的啃着咬着,直到楚雁回身体瘫软在他的怀里才放过了她。而且他也不敢再坚持下去了,再吻下去势必要擦枪走火啊喂。 “娘子……” 贺连决声音沙哑暗沉,楚雁回昨日才经历过,太清楚他这样的声音代表什么了,被他一吓,身子一抖,力气似乎都回来了,趁其不备想要逃开。 哪知贺连决早就洞悉了她的行为,再次从身后圈住她,在她耳边隐忍的道:“娘子别动,为夫就这样抱着,抱一会儿就好。” 食髓知味,楚雁回知道他忍得辛苦,可是她也不想喝那么苦的药,是以倚在他怀里不敢再乱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连决才缓过神来,掰过她的身子面对着她,“娘子,我承认我是骗了你,只是我推说失忆是想要确定是不是你救了我,之后我好几次想要告诉你了,可你说了你不喜欢被骗,我便不敢……” 贺连决无比诚恳的话忽然被某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给打断,“呃,你该不是为了报恩才以身相许吧?” 贺连决好不容易才忍了下去的念想,被她一句“以身相许”又给提了起来,“女人,你如果真要这样以为,那我现在不在意再以身相许一次,嗯,如果你不满足,我可以天天相许时时相许,随时准备为你献身。” “混蛋,整天就想这事,谁稀罕了?”楚雁回双颊绯红,随意的抬起一只手狠狠的擂向他的胸膛,半道却被贺连决一把抓住,“娘子,你这只手受伤了,换一只慢慢打。” “……”楚雁回简直要被他给打败了,换了手却又打不下去了,羞恼的问道:“你几时发现我在这里的?” “轻歌走了以后。”贺连决老实回道:“我刚刚的心思都在轻歌那事上面,所以没有留意到你在。怎么,你老早就来了吗?” 137.天意 137.天意    也就是说那番话并不是因为她在才故意说的! 楚雁回的心里微微有些甜,心里对他骗她的抱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只是她的男人身边居然有那么不听话的手下,让她很不舒服,“轻歌和轻弦,他们是你身边的乌衣骑吧?” “嗯。”贺连决淡淡的应了声,显然对轻歌还有些不悦。 “上官大哥说你的乌衣骑从十四岁就陪着你上战场,他们是你出生入死的伙伴,你这样怀疑她,会不会太伤她的心了?”楚雁回看着贺连决,黑暗中,一双星眸星光熠熠,“我觉得今天的事不一定是她做的。” “就算不是她做的,也是和她有关的。”贺连决眸光明明灭灭,“我赶她走,是想让她想清楚她自己的立场,她作为我的属下,却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下将我的行踪告诉给别人,这样的做法,无疑会让我置身险地,或许她们都没有坏心,但是这样的做法是我不允许的!” 想到前不久轻弦告诉他的那件事情,很容易便想透了事情的关键,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诉她们,他对她们客气是因为他比较看重从小的陪伴之情,但是做得不对,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从小与他们在一起,自然比我了解。”楚雁回道:“既然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便不多说了。” 贺连决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道:“轻歌那样对你,你还为她说话?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的想法、你考虑事情对待事情的态度,比起轻歌她们还要成熟稳重。” 楚雁回吓了一跳,有那么明显吗?其实两世为人,她加起来也三十五六岁了,能不成熟吗? “我这人从来都对事不对人,轻歌不喜欢我,或许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她作为你的下属,你的伙伴,有这种想法是没有错的。而我,与你确实差距太大,但是我既然认定了你,我就不会因为身份的悬殊而与你就此划分界限、从此不相往来,相反,我会努力的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缩短与你之间的差距。”楚雁回自信的道:“只要给我时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认可我的。” “丫头,听到你这番话让我感动莫名,这样的你,如何让我不爱?”贺连决捧着她的脸,满心满眼的柔情,“可是你是我贺连决的女人,根本不必为了别人的看法去改变自己,或者说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够了,我爱的,是你楚雁回这个人而已!” “别人说,轻易说出口的爱是不长久的,呃……”楚雁回忽然纠结的道:“混蛋,我该叫你景大哥还是贺大哥?” 贺连决被她叫混蛋也不介意,曲起食指在她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宠溺的道:“女人,什么大哥都别叫,叫我夫君就好。” “呸呸呸,你骗了我还想我叫你夫君?门都没有。”楚雁回倨傲的道:“呆会儿我娘那边你若是不好好解释清楚,我们就会将你扫地出门了。” “娘子,善意的谎言不算是欺骗,我相信岳母大人会体谅的我。”贺连决对这点还是有自信的,“不过娘子你说轻易说出口的爱不长久,那是对别人而言,我贺连决却不是那样的人。下个月二十,我就及冠了。在我人生的二十年里,我从来不曾对别的女人说过‘爱’这个字眼,足以证明我不是一个轻易将‘爱’挂在嘴上的人。而我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长,却能如此自然、轻易的就说出口来,那是因为我遇到了能让我轻易爱上的你!” 楚雁回心中像是注入了一团火,逐渐的发热发烫,慢慢的凝结成一片感动。这样的情话,大约是她两世以来听到的最美最动听的情话了。 “娘子,我和你说过,我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只要认定了便是一生。爱了就是爱了,我又何必遮遮掩掩、有所保留呢?” 楚雁回怔怔的看着他,目光如炬。 如此长篇大论,好像是她听到过他一口气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呢,偏偏这段话还是对她的表白。心底对他骗她的抱怨,几乎消失不见了。 她忽然发现,对待感情,她和贺连决算得上是同一类人。她亦是如此,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必要婆婆妈妈唧唧歪歪,那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合则聚不合则散,如果对方不爱自己,她绝逼能做到潇洒的转身走人,绝不死缠烂打;反之,如果不爱对方,也绝不会给对方一丝的希望一丝模糊的讯息让其误会,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当然不单是指感情方面,但是麻烦找上来的时候也能做到不退缩,勇于迎击,接受挑战。再一个,几年的生意场上的生活让她将时间看得很重,她不喜欢在感情的事上浪费太多时间。相信她的男人也是一样的! 如此看来,她的男人倒是与她很是契合呢。 见她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某个男人心里很惶恐、很纠结。亲,你好歹表个态呢,这样的我,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就在贺连决惶惶不安,濒临暴走的时候,楚雁回愤愤的开口,“混蛋,你这么能说,是不是喜欢你的女子很多啊?别我有事没事就专门掐桃花玩了。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可没那个闲工夫。” “错了,喜欢你男人的女子不是很多,是特别多,嗯,可以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然后再绕外城一圈了。”贺连决很是臭屁的道:“不过并不是被你男人的口才吸引,而是被你男人的绝世容貌所吸引。” “噗哧。”楚雁回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他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是也用不着这么臭屁吧?!她还真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男人呢。 贺连决见她笑了,心情也跟着很好,薄唇抿了抿,正色道:“娘子,其实你所见到的我与平时的我是不同的。” 楚雁回挑眉,“有何不同?” “平时的我脾气不好,不苟言笑,手腕铁血,说一不二,乌衣骑背地里说我一张棺材脸冷冰冰的看起来很吓人,在上京,许多人都知道我洁癖,不熟识的人,若是离我太近,我会毫不客气的将他们拍开!呵……”贺连决似乎也想到了平时的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但是和你在一起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从看见你的第二眼,我自己都想亲近你。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感觉自己的确不一样了,似乎变得鲜活了一般,话也多了,人也较之以前随和,更……” 说着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以什么词来形容,约莫三息工夫后,飚出一句让楚雁回哭笑不得的话,“似乎更像个人了。” 这厮,在外面装高冷,在她面前就彻头彻尾一流氓,还真是个欠揍的家伙!楚雁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里不爽的暗忖着,一句带着现代词语的话就飚了出来,“呃,你说的不就是装酷嘛。” 装酷两个字一飚出来她就后悔了,心想自己还是少冒些现代词语出来的好,毕竟她是个外来“物种”,可别把人给吓坏了。 “什么是装酷?”贺连决不耻下问。 “不就是你以前的样子了。”楚雁回汗哒哒的,赶忙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我到底该叫你什么呢。正经点,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她总不能在她老娘跟前夫君夫君的叫吧?那还不得把她给气死了? “景澜和贺连决都是我呢,母妃姓景,为了纪念她,我的小字便取了一个景字,叫做景澜。娘子,这个我可没骗你,我发过的誓自然是作数的,若是你觉得以景澜的名字发誓不作数,我可以从新发一次。”贺连决说着,一句换了名字的誓言便脱口而出,“今生今世,我贺连决必定只得你一个女人,若违此誓,天……” “呸呸呸。”楚雁回在他说出诅咒的话语前,连忙打断他的话,“你发誓还上瘾了不成?随时随地挂嘴边,再郑重的誓言也有些玩味的味道了。” 贺连决一本正经的道:“天知道我有多诚恳。” “去,我看你就不正经!” “哪里不正经了?”贺连决眼睛一亮,说着就挠上她的小蛮腰。 “啊,哈哈,别挠,好痒……啊,哈哈,你混蛋……” 原来他的女人竟是这样怕痒呢!贺连决好笑的看着在自己怀中扭动的女人,趁机威胁道:“喊我夫君,我就不挠了。” 楚雁回一边躲避着,一边告饶,“啊,夫……夫君,求求你,别挠了……” 贺连决果真停了手,揽着软成一滩泥的女人,趁机又偷了一个香。 楚雁回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逃离他两尺远,白他一眼道:“挠痒痒也不嫌幼稚,有本事你打我!” “娘子是拿来疼的,我可不舍得打。” 这厮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楚雁回身子忍不住抖了抖,正色问道:“景大哥,你说纪念母妃?你母妃她……” “在我四岁多的时候便病逝了。”贺连决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已经能泰然处之,神色淡淡的,“母妃死后,曾经有近两年的时间,我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说一句话,不理任何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大舅舅将十八个资质绝佳的孤儿从各处寻来,专门陪着我一起训练,终是将我从自我封闭中带了出来。大舅舅对我来说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不,是超越父亲的存在。那日咱们拜天地,你问我何以会面向南方跪拜,一来是因为我家在京城,舅舅他也在京城;二来是母妃她葬在南方。” 他一定很爱他的母妃吧?否则怎么会小小年纪就将自己给封闭了起来? 贺连决说得很随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是楚雁回却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了几分苍凉,这样的他让她心疼极了,抬手,轻轻的抚上他的眉眼,“景大哥,那时候你的父王呢?” 他说他的舅舅是超越父亲的存在,那么他的父王呢?他提了他的舅舅,却没有提他的父王呢。 贺连决的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轻嘲,“除了我娘,他有一个侧妃,六个姬妾,连我一起有四男九女共十三个孩子,那个时候的他忙着陪他即将生产的侧妃,哪里顾及得了我?在我心目中,他及不上舅舅的两分。” 楚雁回没有忽略掉他眼中的情绪,心狠狠的缩了缩,“你没有兄弟姐妹吗?我是指一母同胞。” 贺连决摇摇头,神情落寞。 母亲早亡,父亲不闻不问,难怪他想要自己的孩子,定是小的时候很孤单吧?楚雁回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触了一下,神色坚定的道:“景大哥,今后的人生,有我陪着你呢,你想要孩子,我就为你多生几个孩子,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其实很多事情怀孕也是可以做的,现代女人有的临产前一个星期还在工作呢,而且生了孩子后一样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她何以非要固执的先有事业再生孩子呢?再说了,有哪个总裁亲力亲为的去做些下力的活呢?她只要做出正确的抉择,其他的事情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了。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小回……”贺连决呐呐的有些不能成言,满心都是感动。 一缕柔和的月光透过竹林的枝桠间的缝隙穿进来,正好打在了贺连决的脸上,可以看见他的眼睛此时亮得犹如天上最明亮的星子,只是若细瞧的话,可以看出布上了一层水雾。 楚雁回明明看见了却没有点破。 她知道,她的男人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他眼中的水雾,大约只是被她的那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感动了吧?他表面看起来冷心冷情,实则只是孤独惯了,那冷便成了他最坚实的伪装,其实这样的人最是渴望家庭的温暖。他说和她在一起变得像个人了,那是她让他有了家人的感觉,亦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既然他的父王不能给他家的温暖,那么便由她来为他创造一个家吧! 楚雁回牵起贺连决的手,微微一笑道:“好了,景大哥,你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回去吧。” “嗯。”贺连决任由她牵着往竹林外走去。 他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十指相扣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忽然就升起了一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心里满满的觉得今生有她相伴,足矣。 回去的时候,晚饭正好做好,一家人连同轻弦和明香用了晚饭。当然,席间阮氏少不得问起轻歌,因为有明香在场,楚雁回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等到晚饭过后,明香和轻弦离开,明秀将灶房都收拾好,楚雁回将一家人都聚到了里屋。 看着楚雁回很郑重的样子,阮氏还不忘打趣她,“你这孩子神神秘秘的是咋滴了?是想和景澜成亲了吗?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啊,娘是一万个同意,就是明儿开始给你们准备成亲事宜都是可以的。” 贺连决一听这话,脸上绽开了一抹从来没有过的明朗的笑容,恨不能直接跪阮氏面前叫娘了。 见惯了贺连决不苟言笑的样子,乍然看他笑得这么风骚,简直晃呆了一家人啊! 明玉直接来了句,“姐夫笑起来真好看,我以后一定要比姐夫更好看。” 楚雁回好半晌才从他的笑容中拔出来,直接就听到了明玉这话,觉得整个人汗哒哒的,弟弟喂,好看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哇,笑不过是个辅助罢了。还有她这娘是得有多想她嫁人啊?她不是古人吗?这么开明真的好吗? “咳咳。”楚雁回轻咳两声,嗔道:“娘你正经些,没得让人笑话你女儿嫁不出去,我有重要事情和你说呢。” “呵呵,娘的回儿害羞了……”见她要恼,阮氏赶忙收住笑,还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得,娘就不笑话你们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楚雁回原本觉得很严肃的一件事情,被她娘一闹,哪里还能严肃得起来?好吧,既然这样,她还是直说吧。 “娘,景大哥本名叫做贺连决,大昭上京人氏,他……” “呀,景澜恢复记忆了吗?”阮氏讶然的问。 “什么恢复记忆?他根本就没失忆。要不是今儿偶然被我知道,他还瞒着咱们呢。”楚雁回嗔了贺连决一眼,“娘你说这样不老实的男人,我能嫁吗?” 阮氏怔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贺连决趁楚雁回不备,悄悄惩罚性的捏了她的手一下,后者得意一笑,好似在说,我不计较你骗我了也得娘也不计较了再说。 这女人真是……刚刚还说得好好的,这会却是这般拆他的台。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好了,这边还要来哄媳妇的娘,世上还有比他更悲惨的男人吗? “岳母大人明鉴,小婿并非刻意隐瞒的。”此时的贺连决哪里还有和楚雁回说起时的自信?赶忙将他被楚雁回所救,后在官道上遇到她一见倾心,之后为了确认她的身份装失忆,之后萌生娶她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为了避免吓到阮氏,他省略了在鸡公山的时候楚雁回杀黑衣人的事。末了还不忘补充,“我好几次想要告诉小回真相,可是小回说她最不喜别人的欺骗,我便不敢说了。” “原来是这样。”阮氏等人听完唏嘘不已,“如此说来倒真是一段良缘。” 楚雁回咋舌,眨巴着眼期待的望着她娘,“娘,你不怪他欺骗咱们吗?” “回儿,娘岂是那是非不分的人?”阮氏非但没想过怪责贺连决,反而还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样子,“一来,决儿没有坏心;二来,决儿这样做不过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娘何以要为难他呢?另外,娘对决儿那天的誓言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既然是在不曾失忆的情况下说出来,娘觉得更值得信赖呢。最主要的是,决儿说过他没有成亲没有喜欢的人,让娘彻底放心了。回儿,你以为呢?” 不得不说,贺连决太喜欢他这岳母了,开明、大度、善解人意! 楚雁回直翻白眼,瞧她娘一口一个“决儿”叫得可真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儿子呢!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抱臂,傲娇的别过头,“也就那样,看表现吧。” 贺连决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忍不住气噎,这女人这是收拾的节奏啊!嗯,一会儿一定要拉出去好好收拾一番! 这方贺连决还在心猿意马的yy着什么,阮氏忽然惊道:“决儿,你叫做贺连决?” 楚雁回不解的看着阮氏,贺连决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是装着不知,态度诚恳的问道:“岳母大人,小婿名字叫着贺连决,字景澜,乃是上京靖王府世子,岳母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阮氏怔了一瞬,而后摇摇头,只是若细瞧,可以发现她的眼中有几分喜悦,几分凄然和几分哀伤。 “没,没什么。”阮氏吐了口气,拾起楚雁回的手,交到了贺连决的手中,“既然如此,娘便正式的放心的将回儿交给你了。” 贺连决将阮氏的情绪全都收入眼底,心中已然确定了一些事情。深情的看了楚雁回一眼,郑重的对阮氏道:“岳母大人放心,小婿护她必定如护自己的性命!” “嗯。”阮氏欣慰的点头,泪水却是模糊了眼睛。 “娘……” 楚雁回看见她这样子,想要说什么,贺连决扯了扯她的手道:“岳母大人,我有些话和小回说,和她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阮氏摆摆手叮嘱道:“天色晚,注意安全。” 楚雁回不明所以的被贺连决给带走,阮氏看着摆动的布帘,心里暗道,景姐姐,天意,真是天意啊! 138.是同一人吗?(一更) 138.是同一人吗?(一更)    想到那个苍白虚弱濒临死亡却温婉美丽的女子,阮氏的目光变得悠远—— “咳咳,青儿,姐姐只怕是时日无多了,姐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决儿了。如果你这肚子里的是女儿,以后就做我决儿的妻子吧,别人的孩子,姐姐不放心啊。” “姐姐你说什么浑话,你要是想让妹妹的孩子做你的儿媳妇,那就好好的活着,活着看他们成长,看他们成亲生子。” “好青儿,你这是答应了吗?” “决儿那么优秀,妹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啊。” “……” 景姐姐,我当初的确生了个女儿,可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带着回儿离开了上京。我想你在九泉之下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决儿的婚事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咱们的两个孩子居然阴错阳差的走到了一起,当初的一句安抚你的话如今却成了真,景姐姐,你说是不是天意? 只是可惜你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去了,看不到孩子们成亲生子。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决儿就是我的儿子,回儿有的,绝少不了他的一份! 明玉回自己的房间做功课去了,明秀取了针笸箩过来便看见自己的娘脸上挂着两行泪,当即吓了一跳,“娘,你怎么哭了?” “啊?娘不是哭,娘是因为你姐找了个好夫君,高兴的。”阮氏醒神,胡乱抹了把眼泪,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还不忘调侃道:“你姐的亲事是定了,接下来娘就专门为秀儿物色如意郎君了。” “娘你说什么呢?女儿才十三岁!”明秀顿时便羞红了脸,脑中却是迅速的划过朱跃那张被打得惨兮兮的脸,将她吓得身子抖了一下。 “再过两年你就十五了。”阮氏不以为意的道:“两年的时间很快,一眨眼便到了,咱们先给你定亲也是可以的,你自己平时多留意一下,如果人品过得去,娘这边很好说话的。” “娘你好讨厌,我不理你啦。”明秀一跺脚,背对着阮氏坐在炕沿,小脸羞得红彤彤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阮氏清浅一笑,也拿了鞋底子过来,开始纳鞋底。 明秀没有回她,刺了几针感到心里焦躁,不知道为何做起事来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闪现出朱跃那副惨样,于是停下纳鞋底的手,想了想,转向阮氏道:“娘,打个比方啊。如果一个男子不要命也要保护你,你觉得这样的男子可以托付终生吗?” 阮氏将针在发际里划了划,看向明秀,“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连命都不要也只想保护你,证明你在他的心中比他的命都重要,你说这样的男子能不能托付终生呢?” “可如果他以前很不好,吃喝嫖赌什么都占绝了,这样的男子还能托付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不怕犯错,就怕知错不改。”阮氏淡淡的道:“这世上最可贵的就是浪子回头,如此就要看他有没有改好的决心了。怎么,秀儿你今天咋会问这些呢?”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问问了。”明秀说着赶忙转过头,拾起鞋底从新纳起来,生怕阮氏看出什么端倪。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了朱跃跳出来阻止吴夫人的那一幕,那句“我拿我的命来抵,求你放过她”更是挥之不散。朱跃喜欢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按她说吧,朱跃和她认识的一幕太戏剧化,她不敢相信那样的关系突然就能转换成喜欢;可是他却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护她,她又觉得是真的。 如果朱跃真的喜欢她,她要怎么办呢?真的等他吗?他会改好吗?大姐不会答应他们在一起的吧?要是大姐同意了,她也答应了他,而他却只是表面上改了骨子里依旧是以前的样子,那又怎么办呢? 哎呀,好苦恼! “嘶。”由于做事不专心,明秀的手指被针扎了一下。 “咋这么不小心?”阮氏抬头看向明秀的背影,问道:“秀儿你是不是有心事?” “哪来那么多心事?”明秀才不会承认,“哎呀,做鞋子哪有不被扎的道理?又不是第一次被扎,娘,没事的啊。” 阮氏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鞋子。 楚雁回被贺连决施了轻功直接带到了清凌河边。 待落到地上,楚雁回便是狐疑的道:“景大哥,你不觉得我娘刚刚怪怪的吗?” 贺连决有些纠结的道:“娘子,有件事为夫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为夫……” 楚雁回闻言,一把揪住他的前襟,佯装凶神恶煞的道:“咋滴,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呵。”贺连决被她彪悍的样子逗乐,“娘子,你这样子好威武霸气,嗯,就像个……就像个泼妇。” 楚雁回一听不乐意了,揪着他的衣裳狠狠的扯着,“混蛋,你敢说我是泼妇?” “娘子你千万要小心,别碰到了伤手啊。”贺连决叮嘱着将她给揽进怀里,在她耳畔暧昧的道:“可是为夫就喜欢你这泼辣的样儿。” 囧! 他这样说,楚雁回倒是不好意思再发飙了,只心里暗忖,就喜欢她这泼辣样?这家伙是有受虐的倾向吗?用手肘拐了拐他,催促道:“景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呢,可不能把我胃口吊起来了却又不说了。” 贺连决左右瞧了瞧,身形一晃,带着楚雁回到了河边一块一人高的大石上坐下道:“这件事是关于岳母大人的。” “我娘?”楚雁回声音不由拔高。她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说了,结果他却说是她娘,是以有些小激动。 “嗯。”贺连决揽住楚雁回的腰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才道:“我在上京听说过阮青这个名字,十一岁时便才名在外,乃是上京有名的才女,传闻她十五年前在南城墙上,以一曲如泣如诉的《离殇》风靡上京,然而在那之后,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个两个月的婴儿,乃是她的女儿。” “呵呵。”楚雁回侧头笑看着贺连决道:“景大哥,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呢?我娘是琴棋书画都精通,女红也是一绝,甚至举止做派和气质也都有些高门大户里千金小姐的模样儿,可是和你口中的才女真的是一个人吗?有谁愿意放着京城的好日子不过,带着那么小个婴儿到这山旮旯来生活呢?你凭什么以为我娘就是她呢?” 贺连决扬眉,淡淡的道:“她的夫家正好也姓楚呢。” 见楚雁回怔愣,贺连决继续道:“娘子,琴棋书画都通的女子、夫家姓楚、同样带着一个女儿,这样多的巧合还不足以证明的话,那么她适才听到我名字时的反应,可不可以说明一些问题呢?我猜测,她根本就听过‘贺连决’这个名字。还有,我在说出我是靖王府世子的时候,她的神情很是奇怪呢。最重要的一点,她的丈夫的名字里有一个‘南’字,叫做楚荆南。” “楚荆南……” 楚雁回念叨着这个名字,垂眸看着黑黢黢的水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贺连决也没有去打扰她。 的确,一点两点的巧合还说得过去,这么多巧合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另外娘对过去、对她的身世缄口不言的态度,无法让人不相信景大哥口中的人就是她呢。好半晌,她问道:“景大哥,你口中那个阮青是什么身份?还有那个楚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 “阮青乃是孝义侯府唯一的嫡女,她的夫君多年前是定北侯府的世子,三年前老定北侯病逝了,他承袭了定北侯。” 楚雁回的眼睛蓦然睁大,“如果我娘是你口中那个‘阮青’,你这意思就是我爹没死?这不可能啊,我娘一口咬定我爹已经死了,凭着她提及我爹时的态度以及她对我爹送她的玉佩的钟爱程度,证明她对我爹的感情是很深的,一个女人如果深爱一个男人,绝对不可能这般诅咒他的。难不成我娘是他的外室,然后被原配知道了给赶了出来,才伤心欲绝弹了一首如泣如诉的悲伤琴曲,然后愤然离开?” “呵,你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贺连决失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堂堂孝义侯府唯一的嫡女,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外室?” 楚雁回吐了吐舌头,也觉得自己这脑洞开得有点大。 “可是要如何解释我娘在我爹还活着的情况下,带着我离开呢?”她深知这个时期对女子太苛刻有太不公平,所以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婴儿会有多艰难,相信娘是知道的。她娘会是那样冲动的人吗? “对了,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娘她既然那么在乎我爹,怎么可能还改嫁了?” 137.天意 137.天意    也就是说那番话并不是因为她在才故意说的! 楚雁回的心里微微有些甜,心里对他骗她的抱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只是她的男人身边居然有那么不听话的手下,让她很不舒服,“轻歌和轻弦,他们是你身边的乌衣骑吧?” “嗯。”贺连决淡淡的应了声,显然对轻歌还有些不悦。 “上官大哥说你的乌衣骑从十四岁就陪着你上战场,他们是你出生入死的伙伴,你这样怀疑她,会不会太伤她的心了?”楚雁回看着贺连决,黑暗中,一双星眸星光熠熠,“我觉得今天的事不一定是她做的。” “就算不是她做的,也是和她有关的。”贺连决眸光明明灭灭,“我赶她走,是想让她想清楚她自己的立场,她作为我的属下,却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下将我的行踪告诉给别人,这样的做法,无疑会让我置身险地,或许她们都没有坏心,但是这样的做法是我不允许的!” 想到前不久轻弦告诉他的那件事情,很容易便想透了事情的关键,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诉她们,他对她们客气是因为他比较看重从小的陪伴之情,但是做得不对,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从小与他们在一起,自然比我了解。”楚雁回道:“既然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便不多说了。” 贺连决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道:“轻歌那样对你,你还为她说话?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的想法、你考虑事情对待事情的态度,比起轻歌她们还要成熟稳重。” 楚雁回吓了一跳,有那么明显吗?其实两世为人,她加起来也三十五六岁了,能不成熟吗? “我这人从来都对事不对人,轻歌不喜欢我,或许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她作为你的下属,你的伙伴,有这种想法是没有错的。而我,与你确实差距太大,但是我既然认定了你,我就不会因为身份的悬殊而与你就此划分界限、从此不相往来,相反,我会努力的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缩短与你之间的差距。”楚雁回自信的道:“只要给我时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认可我的。” “丫头,听到你这番话让我感动莫名,这样的你,如何让我不爱?”贺连决捧着她的脸,满心满眼的柔情,“可是你是我贺连决的女人,根本不必为了别人的看法去改变自己,或者说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够了,我爱的,是你楚雁回这个人而已!” “别人说,轻易说出口的爱是不长久的,呃……”楚雁回忽然纠结的道:“混蛋,我该叫你景大哥还是贺大哥?” 贺连决被她叫混蛋也不介意,曲起食指在她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宠溺的道:“女人,什么大哥都别叫,叫我夫君就好。” “呸呸呸,你骗了我还想我叫你夫君?门都没有。”楚雁回倨傲的道:“呆会儿我娘那边你若是不好好解释清楚,我们就会将你扫地出门了。” “娘子,善意的谎言不算是欺骗,我相信岳母大人会体谅的我。”贺连决对这点还是有自信的,“不过娘子你说轻易说出口的爱不长久,那是对别人而言,我贺连决却不是那样的人。下个月二十,我就及冠了。在我人生的二十年里,我从来不曾对别的女人说过‘爱’这个字眼,足以证明我不是一个轻易将‘爱’挂在嘴上的人。而我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长,却能如此自然、轻易的就说出口来,那是因为我遇到了能让我轻易爱上的你!” 楚雁回心中像是注入了一团火,逐渐的发热发烫,慢慢的凝结成一片感动。这样的情话,大约是她两世以来听到的最美最动听的情话了。 “娘子,我和你说过,我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只要认定了便是一生。爱了就是爱了,我又何必遮遮掩掩、有所保留呢?” 楚雁回怔怔的看着他,目光如炬。 如此长篇大论,好像是她听到过他一口气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呢,偏偏这段话还是对她的表白。心底对他骗她的抱怨,几乎消失不见了。 她忽然发现,对待感情,她和贺连决算得上是同一类人。她亦是如此,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必要婆婆妈妈唧唧歪歪,那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合则聚不合则散,如果对方不爱自己,她绝逼能做到潇洒的转身走人,绝不死缠烂打;反之,如果不爱对方,也绝不会给对方一丝的希望一丝模糊的讯息让其误会,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当然不单是指感情方面,但是麻烦找上来的时候也能做到不退缩,勇于迎击,接受挑战。再一个,几年的生意场上的生活让她将时间看得很重,她不喜欢在感情的事上浪费太多时间。相信她的男人也是一样的! 如此看来,她的男人倒是与她很是契合呢。 见她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某个男人心里很惶恐、很纠结。亲,你好歹表个态呢,这样的我,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就在贺连决惶惶不安,濒临暴走的时候,楚雁回愤愤的开口,“混蛋,你这么能说,是不是喜欢你的女子很多啊?别我有事没事就专门掐桃花玩了。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可没那个闲工夫。” “错了,喜欢你男人的女子不是很多,是特别多,嗯,可以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然后再绕外城一圈了。”贺连决很是臭屁的道:“不过并不是被你男人的口才吸引,而是被你男人的绝世容貌所吸引。” “噗哧。”楚雁回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他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是也用不着这么臭屁吧?!她还真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男人呢。 贺连决见她笑了,心情也跟着很好,薄唇抿了抿,正色道:“娘子,其实你所见到的我与平时的我是不同的。” 楚雁回挑眉,“有何不同?” “平时的我脾气不好,不苟言笑,手腕铁血,说一不二,乌衣骑背地里说我一张棺材脸冷冰冰的看起来很吓人,在上京,许多人都知道我洁癖,不熟识的人,若是离我太近,我会毫不客气的将他们拍开!呵……”贺连决似乎也想到了平时的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但是和你在一起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从看见你的第二眼,我自己都想亲近你。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感觉自己的确不一样了,似乎变得鲜活了一般,话也多了,人也较之以前随和,更……” 说着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以什么词来形容,约莫三息工夫后,飚出一句让楚雁回哭笑不得的话,“似乎更像个人了。” 这厮,在外面装高冷,在她面前就彻头彻尾一流氓,还真是个欠揍的家伙!楚雁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里不爽的暗忖着,一句带着现代词语的话就飚了出来,“呃,你说的不就是装酷嘛。” 装酷两个字一飚出来她就后悔了,心想自己还是少冒些现代词语出来的好,毕竟她是个外来“物种”,可别把人给吓坏了。 “什么是装酷?”贺连决不耻下问。 “不就是你以前的样子了。”楚雁回汗哒哒的,赶忙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我到底该叫你什么呢。正经点,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她总不能在她老娘跟前夫君夫君的叫吧?那还不得把她给气死了? “景澜和贺连决都是我呢,母妃姓景,为了纪念她,我的小字便取了一个景字,叫做景澜。娘子,这个我可没骗你,我发过的誓自然是作数的,若是你觉得以景澜的名字发誓不作数,我可以从新发一次。”贺连决说着,一句换了名字的誓言便脱口而出,“今生今世,我贺连决必定只得你一个女人,若违此誓,天……” “呸呸呸。”楚雁回在他说出诅咒的话语前,连忙打断他的话,“你发誓还上瘾了不成?随时随地挂嘴边,再郑重的誓言也有些玩味的味道了。” 贺连决一本正经的道:“天知道我有多诚恳。” “去,我看你就不正经!” “哪里不正经了?”贺连决眼睛一亮,说着就挠上她的小蛮腰。 “啊,哈哈,别挠,好痒……啊,哈哈,你混蛋……” 原来他的女人竟是这样怕痒呢!贺连决好笑的看着在自己怀中扭动的女人,趁机威胁道:“喊我夫君,我就不挠了。” 楚雁回一边躲避着,一边告饶,“啊,夫……夫君,求求你,别挠了……” 贺连决果真停了手,揽着软成一滩泥的女人,趁机又偷了一个香。 楚雁回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逃离他两尺远,白他一眼道:“挠痒痒也不嫌幼稚,有本事你打我!” “娘子是拿来疼的,我可不舍得打。” 这厮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楚雁回身子忍不住抖了抖,正色问道:“景大哥,你说纪念母妃?你母妃她……” “在我四岁多的时候便病逝了。”贺连决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已经能泰然处之,神色淡淡的,“母妃死后,曾经有近两年的时间,我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说一句话,不理任何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大舅舅将十八个资质绝佳的孤儿从各处寻来,专门陪着我一起训练,终是将我从自我封闭中带了出来。大舅舅对我来说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不,是超越父亲的存在。那日咱们拜天地,你问我何以会面向南方跪拜,一来是因为我家在京城,舅舅他也在京城;二来是母妃她葬在南方。” 他一定很爱他的母妃吧?否则怎么会小小年纪就将自己给封闭了起来? 贺连决说得很随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是楚雁回却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了几分苍凉,这样的他让她心疼极了,抬手,轻轻的抚上他的眉眼,“景大哥,那时候你的父王呢?” 他说他的舅舅是超越父亲的存在,那么他的父王呢?他提了他的舅舅,却没有提他的父王呢。 贺连决的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轻嘲,“除了我娘,他有一个侧妃,六个姬妾,连我一起有四男九女共十三个孩子,那个时候的他忙着陪他即将生产的侧妃,哪里顾及得了我?在我心目中,他及不上舅舅的两分。” 楚雁回没有忽略掉他眼中的情绪,心狠狠的缩了缩,“你没有兄弟姐妹吗?我是指一母同胞。” 贺连决摇摇头,神情落寞。 母亲早亡,父亲不闻不问,难怪他想要自己的孩子,定是小的时候很孤单吧?楚雁回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触了一下,神色坚定的道:“景大哥,今后的人生,有我陪着你呢,你想要孩子,我就为你多生几个孩子,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其实很多事情怀孕也是可以做的,现代女人有的临产前一个星期还在工作呢,而且生了孩子后一样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她何以非要固执的先有事业再生孩子呢?再说了,有哪个总裁亲力亲为的去做些下力的活呢?她只要做出正确的抉择,其他的事情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了。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小回……”贺连决呐呐的有些不能成言,满心都是感动。 一缕柔和的月光透过竹林的枝桠间的缝隙穿进来,正好打在了贺连决的脸上,可以看见他的眼睛此时亮得犹如天上最明亮的星子,只是若细瞧的话,可以看出布上了一层水雾。 楚雁回明明看见了却没有点破。 她知道,她的男人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他眼中的水雾,大约只是被她的那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感动了吧?他表面看起来冷心冷情,实则只是孤独惯了,那冷便成了他最坚实的伪装,其实这样的人最是渴望家庭的温暖。他说和她在一起变得像个人了,那是她让他有了家人的感觉,亦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既然他的父王不能给他家的温暖,那么便由她来为他创造一个家吧! 楚雁回牵起贺连决的手,微微一笑道:“好了,景大哥,你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回去吧。” “嗯。”贺连决任由她牵着往竹林外走去。 他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十指相扣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忽然就升起了一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心里满满的觉得今生有她相伴,足矣。 回去的时候,晚饭正好做好,一家人连同轻弦和明香用了晚饭。当然,席间阮氏少不得问起轻歌,因为有明香在场,楚雁回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等到晚饭过后,明香和轻弦离开,明秀将灶房都收拾好,楚雁回将一家人都聚到了里屋。 看着楚雁回很郑重的样子,阮氏还不忘打趣她,“你这孩子神神秘秘的是咋滴了?是想和景澜成亲了吗?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啊,娘是一万个同意,就是明儿开始给你们准备成亲事宜都是可以的。” 贺连决一听这话,脸上绽开了一抹从来没有过的明朗的笑容,恨不能直接跪阮氏面前叫娘了。 见惯了贺连决不苟言笑的样子,乍然看他笑得这么风骚,简直晃呆了一家人啊! 明玉直接来了句,“姐夫笑起来真好看,我以后一定要比姐夫更好看。” 楚雁回好半晌才从他的笑容中拔出来,直接就听到了明玉这话,觉得整个人汗哒哒的,弟弟喂,好看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哇,笑不过是个辅助罢了。还有她这娘是得有多想她嫁人啊?她不是古人吗?这么开明真的好吗? “咳咳。”楚雁回轻咳两声,嗔道:“娘你正经些,没得让人笑话你女儿嫁不出去,我有重要事情和你说呢。” “呵呵,娘的回儿害羞了……”见她要恼,阮氏赶忙收住笑,还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得,娘就不笑话你们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楚雁回原本觉得很严肃的一件事情,被她娘一闹,哪里还能严肃得起来?好吧,既然这样,她还是直说吧。 “娘,景大哥本名叫做贺连决,大昭上京人氏,他……” “呀,景澜恢复记忆了吗?”阮氏讶然的问。 “什么恢复记忆?他根本就没失忆。要不是今儿偶然被我知道,他还瞒着咱们呢。”楚雁回嗔了贺连决一眼,“娘你说这样不老实的男人,我能嫁吗?” 阮氏怔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贺连决趁楚雁回不备,悄悄惩罚性的捏了她的手一下,后者得意一笑,好似在说,我不计较你骗我了也得娘也不计较了再说。 这女人真是……刚刚还说得好好的,这会却是这般拆他的台。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好了,这边还要来哄媳妇的娘,世上还有比他更悲惨的男人吗? “岳母大人明鉴,小婿并非刻意隐瞒的。”此时的贺连决哪里还有和楚雁回说起时的自信?赶忙将他被楚雁回所救,后在官道上遇到她一见倾心,之后为了确认她的身份装失忆,之后萌生娶她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为了避免吓到阮氏,他省略了在鸡公山的时候楚雁回杀黑衣人的事。末了还不忘补充,“我好几次想要告诉小回真相,可是小回说她最不喜别人的欺骗,我便不敢说了。” “原来是这样。”阮氏等人听完唏嘘不已,“如此说来倒真是一段良缘。” 楚雁回咋舌,眨巴着眼期待的望着她娘,“娘,你不怪他欺骗咱们吗?” “回儿,娘岂是那是非不分的人?”阮氏非但没想过怪责贺连决,反而还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样子,“一来,决儿没有坏心;二来,决儿这样做不过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娘何以要为难他呢?另外,娘对决儿那天的誓言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既然是在不曾失忆的情况下说出来,娘觉得更值得信赖呢。最主要的是,决儿说过他没有成亲没有喜欢的人,让娘彻底放心了。回儿,你以为呢?” 不得不说,贺连决太喜欢他这岳母了,开明、大度、善解人意! 楚雁回直翻白眼,瞧她娘一口一个“决儿”叫得可真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儿子呢!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抱臂,傲娇的别过头,“也就那样,看表现吧。” 贺连决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忍不住气噎,这女人这是收拾的节奏啊!嗯,一会儿一定要拉出去好好收拾一番! 这方贺连决还在心猿意马的yy着什么,阮氏忽然惊道:“决儿,你叫做贺连决?” 楚雁回不解的看着阮氏,贺连决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是装着不知,态度诚恳的问道:“岳母大人,小婿名字叫着贺连决,字景澜,乃是上京靖王府世子,岳母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阮氏怔了一瞬,而后摇摇头,只是若细瞧,可以发现她的眼中有几分喜悦,几分凄然和几分哀伤。 “没,没什么。”阮氏吐了口气,拾起楚雁回的手,交到了贺连决的手中,“既然如此,娘便正式的放心的将回儿交给你了。” 贺连决将阮氏的情绪全都收入眼底,心中已然确定了一些事情。深情的看了楚雁回一眼,郑重的对阮氏道:“岳母大人放心,小婿护她必定如护自己的性命!” “嗯。”阮氏欣慰的点头,泪水却是模糊了眼睛。 “娘……” 楚雁回看见她这样子,想要说什么,贺连决扯了扯她的手道:“岳母大人,我有些话和小回说,和她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阮氏摆摆手叮嘱道:“天色晚,注意安全。” 楚雁回不明所以的被贺连决给带走,阮氏看着摆动的布帘,心里暗道,景姐姐,天意,真是天意啊! 138.是同一人吗?(一更) 138.是同一人吗?(一更)    想到那个苍白虚弱濒临死亡却温婉美丽的女子,阮氏的目光变得悠远—— “咳咳,青儿,姐姐只怕是时日无多了,姐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决儿了。如果你这肚子里的是女儿,以后就做我决儿的妻子吧,别人的孩子,姐姐不放心啊。” “姐姐你说什么浑话,你要是想让妹妹的孩子做你的儿媳妇,那就好好的活着,活着看他们成长,看他们成亲生子。” “好青儿,你这是答应了吗?” “决儿那么优秀,妹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啊。” “……” 景姐姐,我当初的确生了个女儿,可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带着回儿离开了上京。我想你在九泉之下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决儿的婚事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咱们的两个孩子居然阴错阳差的走到了一起,当初的一句安抚你的话如今却成了真,景姐姐,你说是不是天意? 只是可惜你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去了,看不到孩子们成亲生子。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决儿就是我的儿子,回儿有的,绝少不了他的一份! 明玉回自己的房间做功课去了,明秀取了针笸箩过来便看见自己的娘脸上挂着两行泪,当即吓了一跳,“娘,你怎么哭了?” “啊?娘不是哭,娘是因为你姐找了个好夫君,高兴的。”阮氏醒神,胡乱抹了把眼泪,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还不忘调侃道:“你姐的亲事是定了,接下来娘就专门为秀儿物色如意郎君了。” “娘你说什么呢?女儿才十三岁!”明秀顿时便羞红了脸,脑中却是迅速的划过朱跃那张被打得惨兮兮的脸,将她吓得身子抖了一下。 “再过两年你就十五了。”阮氏不以为意的道:“两年的时间很快,一眨眼便到了,咱们先给你定亲也是可以的,你自己平时多留意一下,如果人品过得去,娘这边很好说话的。” “娘你好讨厌,我不理你啦。”明秀一跺脚,背对着阮氏坐在炕沿,小脸羞得红彤彤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阮氏清浅一笑,也拿了鞋底子过来,开始纳鞋底。 明秀没有回她,刺了几针感到心里焦躁,不知道为何做起事来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闪现出朱跃那副惨样,于是停下纳鞋底的手,想了想,转向阮氏道:“娘,打个比方啊。如果一个男子不要命也要保护你,你觉得这样的男子可以托付终生吗?” 阮氏将针在发际里划了划,看向明秀,“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连命都不要也只想保护你,证明你在他的心中比他的命都重要,你说这样的男子能不能托付终生呢?” “可如果他以前很不好,吃喝嫖赌什么都占绝了,这样的男子还能托付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不怕犯错,就怕知错不改。”阮氏淡淡的道:“这世上最可贵的就是浪子回头,如此就要看他有没有改好的决心了。怎么,秀儿你今天咋会问这些呢?”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问问了。”明秀说着赶忙转过头,拾起鞋底从新纳起来,生怕阮氏看出什么端倪。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了朱跃跳出来阻止吴夫人的那一幕,那句“我拿我的命来抵,求你放过她”更是挥之不散。朱跃喜欢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按她说吧,朱跃和她认识的一幕太戏剧化,她不敢相信那样的关系突然就能转换成喜欢;可是他却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护她,她又觉得是真的。 如果朱跃真的喜欢她,她要怎么办呢?真的等他吗?他会改好吗?大姐不会答应他们在一起的吧?要是大姐同意了,她也答应了他,而他却只是表面上改了骨子里依旧是以前的样子,那又怎么办呢? 哎呀,好苦恼! “嘶。”由于做事不专心,明秀的手指被针扎了一下。 “咋这么不小心?”阮氏抬头看向明秀的背影,问道:“秀儿你是不是有心事?” “哪来那么多心事?”明秀才不会承认,“哎呀,做鞋子哪有不被扎的道理?又不是第一次被扎,娘,没事的啊。” 阮氏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鞋子。 楚雁回被贺连决施了轻功直接带到了清凌河边。 待落到地上,楚雁回便是狐疑的道:“景大哥,你不觉得我娘刚刚怪怪的吗?” 贺连决有些纠结的道:“娘子,有件事为夫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为夫……” 楚雁回闻言,一把揪住他的前襟,佯装凶神恶煞的道:“咋滴,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呵。”贺连决被她彪悍的样子逗乐,“娘子,你这样子好威武霸气,嗯,就像个……就像个泼妇。” 楚雁回一听不乐意了,揪着他的衣裳狠狠的扯着,“混蛋,你敢说我是泼妇?” “娘子你千万要小心,别碰到了伤手啊。”贺连决叮嘱着将她给揽进怀里,在她耳畔暧昧的道:“可是为夫就喜欢你这泼辣的样儿。” 囧! 他这样说,楚雁回倒是不好意思再发飙了,只心里暗忖,就喜欢她这泼辣样?这家伙是有受虐的倾向吗?用手肘拐了拐他,催促道:“景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呢,可不能把我胃口吊起来了却又不说了。” 贺连决左右瞧了瞧,身形一晃,带着楚雁回到了河边一块一人高的大石上坐下道:“这件事是关于岳母大人的。” “我娘?”楚雁回声音不由拔高。她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说了,结果他却说是她娘,是以有些小激动。 “嗯。”贺连决揽住楚雁回的腰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才道:“我在上京听说过阮青这个名字,十一岁时便才名在外,乃是上京有名的才女,传闻她十五年前在南城墙上,以一曲如泣如诉的《离殇》风靡上京,然而在那之后,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个两个月的婴儿,乃是她的女儿。” “呵呵。”楚雁回侧头笑看着贺连决道:“景大哥,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呢?我娘是琴棋书画都精通,女红也是一绝,甚至举止做派和气质也都有些高门大户里千金小姐的模样儿,可是和你口中的才女真的是一个人吗?有谁愿意放着京城的好日子不过,带着那么小个婴儿到这山旮旯来生活呢?你凭什么以为我娘就是她呢?” 贺连决扬眉,淡淡的道:“她的夫家正好也姓楚呢。” 见楚雁回怔愣,贺连决继续道:“娘子,琴棋书画都通的女子、夫家姓楚、同样带着一个女儿,这样多的巧合还不足以证明的话,那么她适才听到我名字时的反应,可不可以说明一些问题呢?我猜测,她根本就听过‘贺连决’这个名字。还有,我在说出我是靖王府世子的时候,她的神情很是奇怪呢。最重要的一点,她的丈夫的名字里有一个‘南’字,叫做楚荆南。” “楚荆南……” 楚雁回念叨着这个名字,垂眸看着黑黢黢的水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贺连决也没有去打扰她。 的确,一点两点的巧合还说得过去,这么多巧合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另外娘对过去、对她的身世缄口不言的态度,无法让人不相信景大哥口中的人就是她呢。好半晌,她问道:“景大哥,你口中那个阮青是什么身份?还有那个楚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 “阮青乃是孝义侯府唯一的嫡女,她的夫君多年前是定北侯府的世子,三年前老定北侯病逝了,他承袭了定北侯。” 楚雁回的眼睛蓦然睁大,“如果我娘是你口中那个‘阮青’,你这意思就是我爹没死?这不可能啊,我娘一口咬定我爹已经死了,凭着她提及我爹时的态度以及她对我爹送她的玉佩的钟爱程度,证明她对我爹的感情是很深的,一个女人如果深爱一个男人,绝对不可能这般诅咒他的。难不成我娘是他的外室,然后被原配知道了给赶了出来,才伤心欲绝弹了一首如泣如诉的悲伤琴曲,然后愤然离开?” “呵,你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贺连决失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堂堂孝义侯府唯一的嫡女,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外室?” 楚雁回吐了吐舌头,也觉得自己这脑洞开得有点大。 “可是要如何解释我娘在我爹还活着的情况下,带着我离开呢?”她深知这个时期对女子太苛刻有太不公平,所以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婴儿会有多艰难,相信娘是知道的。她娘会是那样冲动的人吗? “对了,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娘她既然那么在乎我爹,怎么可能还改嫁了?” 139.靖王世子妃(二更) 139.靖王世子妃(二更)    “当年我太小,这事过去了太久,我也不知道呢。那所谓的如泣如诉的《离殇》曲,我还是从她的侄子阮二那里听来的呢。不过我听阮二说,孝义侯府的人似乎对她有着什么禁忌,轻易是不会提起她的。” “禁忌?”楚雁回疑惑的道:“这未免太奇怪了,是什么严重的事导致家人都不能提及她?还有啊,我们家前两年过得可说是困难至极,你看我们一家四口饿得面黄肌瘦的样子就知道了。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跟娘家人求助过呢。难不成我娘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会真的是做了人家的外室吧?” “娘子,你不知道京中那些高门大户将颜面看得有多重,几乎胜过生命,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娘会去做人外室的。” 楚雁回揪了揪眉头,“那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唉,我适才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便是怕你操心这事。”贺连决抚开她纠结的眉头,“你放心,一切有我在呢。我已经派人回去查了,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如果查不到,我再直接问阮二好了。” “景大哥,要是我娘真的以为我爹死了,偏偏这个时候却得知我爹还活着,那么我娘要怎么办呢?”楚雁回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她娘改了嫁,还和别的男人有了两个孩子,她得有多伤心啊。 “所以这事暂时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贺连决安慰道:“或者我们弄错了也有可能啊。” 楚雁回倚在贺连决的怀中,一瞬不瞬的看着朗朗星空,忽然想到什么,侧头看着他,眼睛铮铮亮,“景大哥,我娘说我继父是她和我的救命恩人,是在乘船落水的时候被我爹救起来的。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楚雁回眨巴着眼,忽闪闪的令贺连决一阵心猿意马,可是他知道现在气氛不对,情绪也不对,生生压了下去,问道:“什么猜测?” “当年会不会我娘以为我爹真的死了,她才到南城墙上弹了一曲缅怀他的《离殇》,而后伤心欲绝之下想带着我离开上京跳河,被我继父所救,后来想透了才没再寻死,为报恩嫁给了我继父?” 贺连决想了想道:“一切皆有可能,兴许没两天就会知道了,咱们就不多想了啊。” “嗯。” 楚雁回好心疼她娘,心里想着事,便没再说话。直到某个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毛手毛脚的,她才烫着张俏脸嗔怨的转向他道:“心里烦着呢,你在瞎摸什么?” 贺连决直接从身后将她给抱在了怀里,委屈的道:“娘子你不理为夫,为夫不高兴。” “……”这人,真是的。楚雁回拉下他不安分的手,又躲着他在耳边吹起的嘴,问道:“对了,景大哥,今天那些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跟上次围杀我的是一拨人。”听到楚雁回问起这事,贺连决的手便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阴佞,“想要我死的人有很多,但是这两次嘛……如果我没猜错,定是府中的那个女人。” “府中那个女人?”楚雁回眼睛一睁,瞬间便想到了是什么人,“她对你出手,你父王她知道吗?” “哼。”贺连决一声冷嗤,“那个女人惯会装了,在他面前表现得一副小鸟依人唯唯诺诺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则心肠歹毒心狠手辣,从小到大,各种各样明里暗里的围杀、追击、下毒等,我少说受到不下三十次,要不是大舅舅,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娘子你要记住,今后在府中一定要防着那个女人。” 嫁给贺连决,迟早是要去上京的,他作为靖王府的世子,她乃是他的女人,没道理不回靖王府住,楚雁回可以想见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别的女人听了他这番话或许是要害怕了,她却是有些小小的兴奋。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拆穿靖王府中那位侧妃的伪装。 “景大哥,难道这些你没有告诉你父王吗?” “告诉他有什么用?那女人两滴眼泪就将他给软化了。”贺连决眼中的冷光大盛,揽在楚雁回腰间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楚雁回轻轻咬了咬唇,突然对这个还未蒙面的公公很是不喜。 “母妃名叫景荷,生前很喜欢荷花,头七的时候,我在她院子前的荷花池缅怀她,被人推进的荷花池里,我那时不会凫水,在水里挣扎着,浮浮沉沉间看见那个女人面目狰狞目光狠厉的对我狞笑着。后来是舅舅过来看我,我才躲过这一劫。当时那个女人见到舅舅过来,立即就趴在岸边做出想要拉我上来的样子,实则背对舅舅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懊恼。后来父王过来看我,我便将这事对他说了,哪知那女人流了两滴泪再狡辩一番,他便相信是我是自己掉下去的了,反把我指责了一通。” 楚雁回觉得心痛难抑,那个侧妃真特么不少东西,连一个才死了娘的四岁多的孩子都不放过!等着吧,等她到了靖王府怎么为她的男人收拾那个坏女人! 握了握贺连决的手,他微微对她扯了扯嘴角,表示他无碍后继续道:“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不再说话,感觉谁都想要我的命。除了大舅舅,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见任何人,完全把自己给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无奈之下,父王将我送到了大舅舅府上。后来大舅舅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便为我组建了乌衣骑,一是陪我,再就是护我。我在大舅舅家一呆十多年,父王去看我的次数屈指可数。直到我十六岁第一次带兵大获全胜之时,父王才将我接回了靖王府。” 话落贺连决忽然埋头在楚雁回的肩上,好半天没有说话。 楚雁回纹丝不动,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便任由他偎着靠着。 也不知过了多,贺连决才抬起头来,掰过楚雁回的脸面向自己,望着她的眼睛问道:“小回,我怀疑我母妃的死和那女人有关,这样的家,你怕吗?” “不怕。”楚雁回摇摇头,语气异常坚定。如果她真是害死母妃的人,我必定会为母妃报仇。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她不是喜欢只说不做的人,这种事情默默做了就好,没必要时常挂在嘴边。 贺连决抿了抿唇,欣然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真害怕会吓到你。不过你要是害怕,我们在外面住就好了。我在外头有一处别院,虽然不及靖王府大,但是地段和设施等却是不输靖王府。” “景大哥,我现在算是你的世子妃吗?” “自然是的!”贺连决恳求的道:“你是我的世子妃,靖王府的女主人,我今生唯一的女人!” 楚雁回心满意足的一笑,“既然我是靖王世子妃,哪有住在外面的道理?你也说了我是个泼妇,彪悍着呢,哪里会怕她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 贺连决在楚雁回额上一吻道:“好女孩。” “对了景大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楚雁回道:“为何母妃薨逝十多年了,你父王还没有封那个女人为正妃呢?” “文秀怡,那个女人的名字。”贺连决说着将手伸向楚雁回的脖子。 楚雁回不由得缩了一下,惹得贺连决无奈低笑,“娘子,为夫在你眼里就是个急色鬼吗?我是摸这个。”在她羞恼的神色中,他摸出送给楚雁回的那枚血玉,在她眼前漾了漾。 暗恼之后,楚雁回不解的问,“这个和文侧妃封妃有什么关系?” “这乃我贺家的传家之物,乃是一家主母的重要凭证,没有这个,她休想被封为正妃!”贺连决说起的时候,语气有些小倨傲,“当年我将它藏了起来,那女人暗里把我住的院子和我母妃的院子翻遍了都没找到,还派了好几拨人到舅舅家去找,全都被舅舅杀了。他们想杀我一半是为了夺得这个血玉,一半则是为了世子之位。” 难怪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令”字,原来竟是这样重要的存在。想到什么,楚雁回有些懵然,“呃,景大哥,你那会便是认定我这个妻子了吗?” 贺连决气结,重重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小丫子,为夫我除了皇上和大舅舅,从来没有跪过别人,难得为了你跪了天地,头一遭发誓还被你怀疑,你说为夫要怎么惩罚你?” “呃,景大哥,我没有怀疑啦,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楚雁回欲逃,被贺连决敏捷的压在了身下,“小东西,惹了为夫还想逃?没门儿。” “哎呀,景大哥。”楚雁回避开他要吻下来的唇,“时间不早,咱们该回去洗洗睡了,明儿起我想让让秀儿和玉儿跟咱们一起学些功夫傍身呢。” “你想他们学,为夫亲自教便是。不过娘子想洗澡了,这清清的河水任由咱们畅游。”贺连决想到昨日,眸中春色无边,不理楚雁回的拒绝,闪身而起,抱起她就跳进了河水中,不一会儿,一件件的衣衫精准的被扔到了大石上。 许久之后,某只被吃干抹净的小绵羊哀叹,特么的,刚刚谁说不是急色鬼的? 140.陪在他身边就好(一更) 140.陪在他身边就好(一更)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经过一整天的赶路,轻歌快马加鞭回到京城。进了外城,觉着身下的马不够快,索性将马给弃了,施了轻功不消一刻钟便到了内城一处府邸,然后又轻车熟路的去到一处种满芙蓉花的小院。 “谁?” 哪知她刚到一处亮着灯光的窗前停下,屋内一声女子娇喝,接着便是一块黑漆漆的东西朝她的面门飞了出来。 轻歌伸出食指和中指,轻松便接住了那物什又原路掷了回去,直接从打开的窗户跳进,声音沉沉的道:“是我。” 屋内貌若天仙的女子原本正在作画,只是感到轻歌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路便停了下来,看见来人是她,不由怔了一下,接住她扔回来的镇纸,放下后便绕到桌前道:“轻歌,你不是在爷身边候着吗,怎么回来了。” 轻歌目无表情,定定的看着女子,也不说话。 “咋地了?怎么会这副沉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女子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柔柔的笑了,让人觉得屋内的灯光也在她的笑容中失了几分亮度。 轻歌被她的笑晃了下眼,暗自叹口气,声音比起刚才更沉,“轻舞,主子出事了,伤得很重,若离公子说救不救得过来就看爷的造化了。” “不,爷那么厉害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受那么重的伤?我不相信,不相信,轻歌你骗我的对不对?”女子闻言脸色立即变得煞白,人也往后倒退了两步才堪堪停了下来,摇着头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爷回去的时候遇到百人伏击,当时马车上就他、轻弦和那位叫做楚雁回的女子,等我们收到信号赶过去的时候,爷中了迷香身体不支,中了好几剑,却还要护着那女子不受伤……” “都是她,都是那个叫楚雁回的女人,一定是她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爷留在她的身边,否则爷怎么会为了她一个乡下女人留在那个犄角旮旯,又怎么会受伤?”轻舞近乎癫狂的打断轻歌的话道:“我要去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说着当真就要朝外掠去,被轻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舞,主子喜欢一个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对于喜欢的人,他保护她受伤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怪那女子?这事你觉得你怪得上她吗?你有资格怪她吗?” 轻舞一怔,“轻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轻舞,我或许冲动,或许感情用事,或许因为在乎咱们姐妹情谊会做些违背纪律的傻事,但是我不傻。”轻歌咄咄逼人的道:“主子在新河村的事只有轻弦、轻陌、轻扬、我以及你知道,当时我们四个都在那边,京中除了你得了我传了的消息,再无旁人知道,你能说这事和你没关系?说吧,你为什么要害主子?” “我害爷?”轻舞指着自己,美眸圆睁,“轻歌,乌衣骑中就我们两个女子,我们吃、住、训练、出征都在一起,我对爷是什么样的感情,你比谁都清楚,我……我怎么可能害爷?” 轻歌眯缝着眼看着她,“那你敢说你没有把主子在新河村的消息给透露出去吗?” 短短的时间,轻舞的情绪便稳定下来,冷静下来一想,觉得如果这个时候爷出问题,轻歌是不可能往回赶的,那么只能说,轻歌在骗她!是以坦诚道:“我只是悄悄将消息给了王爷,想借助王爷的手把爷给弄回来,从而阻止那个叫楚雁回的女子和爷过度亲密而已。如果真要有什么问题,一定是王爷那里出错了!” “看来王爷身边定有人出了问题!”轻歌沉重的说着,折身到窗下的榻子上坐下道:“主子没事,倒是我因为给你通信的事,被主子给赶回来了,这次他很生气,我想如果我们再做出让他不高兴的事,乌衣骑估计就不会存在了!” 轻舞听到贺连决没事,浅浅的输了口气,到一旁倒了杯水走向轻歌,自信的道:“爷跟大将军感情那么好,乌衣骑是大将军为爷创建的,他不会舍得散了乌衣骑的。” 轻歌接过水,斜了轻舞一眼,冷哼一声道:“轻舞,主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你知道吗?轻弦险些就死了,是楚雁回救了他!我猜主子的目的便是想借我的口给你个警告。如果再有下次,就算主子不散了乌衣骑,他也有可能真的把咱们赶出乌衣骑的。” “你说那女人救了轻弦?”轻舞微微讶异,“她会功夫?” “不但是轻弦,爷上次出事便是她救的,她本就有根底,爷现在每天一早都亲自教授她功夫。” 轻舞不甘的咬了咬唇,美眸中满满的都是嫉妒。 轻歌叹了口气道:“轻舞,你还是死心吧,爷说了他这辈子只要楚雁回一个女人。” “死心?”轻舞突然便有些不能自已,“轻歌,你之前一直都支持我的,为什么才去了这么几天便要劝我死心?那个女人很漂亮?” “不及你三分。” “她有我身材好?” “你是天她是地。” “她比我功夫好?” “她能素手接箭杀人,箭无虚发,招招毙命,这个我说不好。” 轻舞眼中迅速划过一抹不甘,“她比我有才华?” “没看见她展示过,倒是心肠比咱们更狠比咱们更毒,对待算计她得罪她的人,从来都手下不留情,就前两日,还将一对亲兄妹给凑仔了一起。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凭着主子的关系,巴上了若离公子,和他联合做生意呢。” “如果说左相的孙女,秦香菱那样一个出身高贵绝世出尘的美人倒也罢了,我可能心里要舒服些,可是你告诉我爷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满身铜臭的乡下黄毛丫头,我如何甘心?” “可是主子就是喜欢她,你要怎么办?轻舞,不怕告诉你,主子一开始是想让你去的,是轻弦告诉主子你对他有意思,所以才把我给换了过去。主子他若是对你有感觉,又何以会这么做?” 轻舞不能承受的倒退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喜欢他让他很丢脸吗? 被带到乌衣骑的第一天,她就喜欢上那个明明稚气却装着小大人般冷酷的他,当时的感觉很朦胧,可能不是喜欢,但是心里强烈的想着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那时候她才五岁,如今十八岁,整整十三年! 她是乌衣骑里资质最差的一个,所以她花数倍的努力去练功,以求追上他的步伐,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站在他的身边。她为了弥补身份上的不足,努力的学习琴棋书画学习贵族礼仪,只求有一天能成为他的女人,到时候不会太给他丢脸。 可是,他竟是避她如蛇蝎! “轻舞你没事吧?”轻歌看着轻舞像是被抽了气的娃娃般,隐隐有些自责,起身扶住她,“或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 “不,轻歌,你告诉我是对的,否则我什么都被蒙在鼓里。”轻舞就势靠在轻歌的肩上,眼泪扑簌簌的留下来,当真是美人垂泪梨花带雨,“可是轻歌,我就是喜欢爷,你又让我怎么办呢?我不和楚雁回去争好不好?哪怕是做他的妾,我也是愿意的。” 这个时候的轻舞,哪里有半分往日的孤傲高雅足智多谋?也就是个求而不得的小女人罢了!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让她因此被赶出乌衣骑。 轻歌这样想着,拍着轻舞的背,残忍的又在她的心上划了一刀,“楚雁回已经是主子的女人了,主子说了,这辈子只要她一个。” 轻歌清楚的感觉到轻舞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没有理会她,继续道:“轻舞,你何必如此轻贱自己呢?如果你愿意,你大可以让主子为你在军中的年轻将领中为你指一个夫婿。” “不,那些粗人如何及得上爷的一个小指头?”轻舞决然的推开轻歌,“这辈子除了爷,我宁愿不嫁!” “唉。”轻歌叹口气道:“轻舞,你何必如此固执呢?” “轻歌,十三年啊,十三年的感情如何能轻易放下?”轻歌说着,似是下定决心般,“轻歌你放心,我不会再去做破坏爷和那个女人的事了,我这辈子只要以乌衣骑的身份呆在爷的身边就好。” 轻歌狐疑的问:“当真?” “当真!”轻舞决绝的道:“乌衣骑是我们十八人的家,我不会让乌衣骑有事的。与其再做下错事让爷赶我走,或者说让我嫁人离开爷的身边,还不如就让我守在他身边老死,不能得看着他幸福也好。” “轻舞,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只要不去招惹主子和楚雁回,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轻歌诚恳的道:“你要在乌衣骑到老,我陪你就是了。” “嗯。”轻舞点点头,“轻歌,你明日陪我去新河镇给爷赔罪可好?” “那件事肯定是要说清楚的,至少要让主子心里有个数,罢了,我便陪你去吧。” 141.火花撞击(二更) 141.火花撞击(二更)    靖王府,秀兰苑。 亮如白昼的膳厅里,一名美貌动人、婉约恬静的妙龄女子正在下人的服侍下独自用膳,举手投足间高贵典雅。 忽地,眼前一道黑影飘过,戴着银质面具的黑衣人落在餐桌前,吓了众人一跳,美貌女子在看清来人挺拔的身形时,挥手道:“柴嬷嬷,心儿,悦儿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妃的使唤,不得入内。” 她的声音温柔似水,语速不缓不慢,听起来就像是三月的春风抚过一般,很是舒服,不过说出的话却是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气势。 “是。”旁边侍候的老嬷嬷回了一声,便带着人恭敬的曲了曲膝,退了出去。 待众人完全脱离视线,美貌女子便放下银筷,迫不及待的问道:“奕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一掀袍摆,在妇人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拿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与女子容貌有五分相似的脸。他约莫十七八岁,原本风华正茂丰神俊朗的脸上却是布着寒霜,眼中盈满阴鸷,生生破坏了几分美感,“贺连决毫发未损,儿子带去的人全军覆没。” 真是让人惊讶不已,男子十七八岁,女人若是男子的母亲,算来也该有三十四五岁了,可是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怎么看都像是姐弟,没想到竟是一对母子。 “什么?”女子涂着粉色蔻丹的手握倏地成拳砸在桌上,震得碗碟杯盏噼里啪啦作响,她的声音也高了八度。再看她的脸,美则美矣,却哪里还有刚刚婉约温柔的样子?眼神更是敛去温和的柔光,被一抹狠厉和愤怒取代,“那小畜生竟是这般厉害?一百零六人就这般有去无回了?再加上上次的二三十人,咱们这两次折在他手上有一百四十人之多!再一两次,你外祖父暗里为你培养的死士岂不是要死绝了?” “诶!”男子亦是不甘的一拳砸在桌上,激起了更大的涟漪,“原本以为他在外头,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这次定能赶在上官誉赶到之前要了他的命,哪里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这次是咱们计划失误,算漏了一个人。” “什么人?”女人压下心底的狂躁,问道。 “就是他看中的那个女人!”男子置于桌上的手狠狠的握了握,骨节咔嚓咔嚓的响着,想到那个坏他事的女人,恨不能将她给撕碎了,“儿子没想到他找的那个女人竟也是不输乌衣骑的存在,速度出奇的快。” “不是说只是个乡下丫头吗?”女子的峨眉紧紧的蹙起。 “是乡下丫头没错,却是个厉害的乡下丫头。”男子说着忍不住又砸了一拳,“原本他身边的轻弦已经中了迷香,哪里知道那个女人竟是护住了他,还趁机发了信号,上官誉带着一大波人来,咱们的人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男子说着将昨儿发生的事给女人讲了一遍,末了问道:“母亲,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女人听完心潮起伏,好半晌才道:“两次伏击不成,如今他们肯定会有所防备,暂时不要对他出手,以免不必要的牺牲。”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男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而后问道:“父王寻他去了?” 女子深吐了两口气,很快就让自己恢复了平静,讥讽一笑,“可不是吗?他那好儿子为他找了个粗鄙的乡下媳妇,你父王他又怎么坐得住?” “其实儿子觉得贺连决找个乡下媳妇对咱们来说是倒是好事。”男子说着懊恼的道:“要是真与左相家结了姻亲,咱们想要除去他就更难了。” “奕儿,枉你平时聪明睿智,对待那小畜生的事却是看不透。”女子自信的道:“皇上对靖王府多有防范,那小畜生本就有镇国大将军府作为后盾,如今又是手握兵权,你当真以为皇上会为他指婚左相家吗?那些话不过是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罢了。” “可即便是这样,咱们想要除去他亦是很难。”男子的神色忽然有些沮丧,“原本儿子以为自己可以与他一战,可是昨儿看见他油走在箭雨间,闲庭信步的样子,让儿子望尘莫及。” 女子握了握男子放在桌上的手道:“奕儿,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时间还长着呢,实在不行,咱们请你师傅出山帮忙,我就不信除不掉贺连决那个小畜生!你放心,靖王世子的位置是你的,这靖王府将来也是你的。” “以师傅的实力,自然能轻易取了贺连决的性命。”男子眼睛亮了一下,忽地又黯淡下来,“师傅他一向不问世事,他会答应吗?”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微光,肯定的道:“他会的。” “好吧,母亲,儿子赶了一整天的路实在是累坏啦,这便回去歇息了。” “奕儿你还没吃晚饭吧?不如陪母亲吃了再回去。” “不了,儿子一晚未睡,现在只想睡觉。” “嗯,那你去吧。”女子也不再强求。 楚雁回与窑厂的吴四奇定下的缸子已经出窑了,昨儿让人送了消息来,让她今儿派人去拉。 她趁机又设计了两款缸子,一款是专门用来发酵豆瓣酱的,一款是发酵豆豉的,两款缸子都是广口的设计,烧上两窑,作坊建好,正好就能投入使用了。 楚雁回吃了早饭便就在村里叫了四辆牛车,待轻弦送完明玉回来后,便和贺连决上了马车前往窑厂。到了那里,吴四奇立即便领着她去看了烧好的泡菜坛子,问她可需要改进。 楚雁回发现,烧出来的泡菜坛子很是附和她的要求,便又跟吴四奇定了一窑的泡菜坛子和两窑的大缸子。 一下子能接上这么一个大生意,吴四奇自然是乐开了花,在价钱上给了她很大的优惠,自然是双方都欢喜。 交了定金和这一批坛子的钱,一行便离开了吴家村。 到了镇上,楚雁回便让拉坛子的村民先回去了,她则和贺连决去了从盛老板那里讹来的米铺。她接手了米铺后,并没有营业,只是让上官誉派了个人暗中看着,防着那盛老板前来把米给搬走。 米铺自然不会只卖大米,什么糙米、籼米、粳米等,但凡粮食一类的,应有尽有。当然也会附带着卖豆子一类的。 她的作坊接下来会需要大批量的豆子,现在把豆子拿回去煮了,剥皮、晾晒、令其霉变,待到作坊建好,刚好就能装缸发酵了。而且现在屋子在建,村里那些妇人和孩子们都闲了下来,正好可以让他们剥蚕豆壳。 马车一会便到了米铺。因为好些天没有营业了,楚雁回取了钥匙开了门,一股混杂着各种粮食的气味扑面而来,有些呛人。 站在门口可以看见铺子很大,按现代的计算方式,目测有六七十平米,柜台就设在靠左手边的门口,在大门对着的墙面还有一道小门,小门通往的后面应该是放货的地方。铺子里井然有序的摆满了专门装米粮用的木斗,从细节窥全貌,可见那盛老板打理生意还是有一手的。 味道散去一些,楚雁回和贺连决才进了屋子。见堂面上摆放的蚕豆和黄豆不多,便走向那道小门。 进了小门后,居然是一个天井,穿过天井还有两道小门,门锁着。 楚雁回没有这两道门的钥匙,不过这难不倒他们,贺连决手上一用力,那门锁便被扯开了。 这是一大一小两个库房,大的装的是米类的东西,小的则是放了豆类和面粉等,货物都以布带或者木桶等装着,摆放得整整齐齐。楚雁回在小库房很容易便找到了黄豆和蚕豆,而且存货不少。 喊来轻弦,让他将蚕豆和黄豆全都搬到外面去,一会准备都拉回新河村。 待轻弦搬了第四趟出去后,贺连决和楚雁回相视目光一凛,转身的瞬间,一个着靛蓝色宝带华服的美男子出现在天井里。 男子看面相约莫三十来岁,朗眉星目,面目严肃,浑身气势逼人,贵气不输贺连决,虽然不比贺连决俊美,却比他多了一分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跟稳重,他身姿昂藏挺拔,背负着双手,星目中含着犀利的微光盯在楚雁回身上,似在打量她。 贺连决双眸微眯,一瞬不瞬的看着来人,薄唇紧抿,浑身冷凝,寒气噌噌噌的从他的周身冒出,周围的空气瞬间便凉了好几度。抓过楚雁回的手,坚定的握着。 楚雁回从来人的容貌、穿着、气度以及贺连决对他的态度,已然对他的身份了然于心。 迎着对方打来的视线,她嘴角含笑,昂首挺胸,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吓到。 男子表面依旧冷凝,心里却是讶异万分,实在没想到这个小村姑面对他居然丝毫不害怕,甚至连紧张也看不出,就那么微笑着坦坦荡荡的面对自己,实在让人不能低看了去。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好半晌后,男子脖子微动,蹙着眉头,视线从楚雁回的身上稍移,偏向贺连决。 二人实现交融的瞬间,楚雁回甚至能听到劈劈啪啪的火花撞击的声音。 142.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脾气(一更) 142.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脾气(一更)    “王……王爷。”轻弦进来,看到院子里多出一个人来,不由吓了一跳。 没错,来人便是贺连决的父王靖王贺靖仇。 由于外来干扰,父子间电光石火般的对战戛然而止,说不上谁赢谁输。他将目光从贺连决脸上收回,看向一脸淡然的楚雁回,开口,声音低沉清透,“你们出去一下,本王有话同世子说。” 轻弦看了贺连决和楚雁回一眼,当即退了出去。 楚雁回没有说话,但却从贺连决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作势离开。 贺连决迅速的抓回,“娘子,你是我贺连决的女人,不需要听旁的不相干的人的话,他有话要说便说,不说自然会滚蛋!” 楚雁回还没做出反应,靖王瞬间暴走,目眦欲裂的看着贺连决,厉声道:“旁的不相干的人?滚蛋?贺连决,这便是你对你老子该有的态度吗?” 楚雁回怔然,“老子”这个词从靖王嘴里吐出来,实在是和他不相符。 “呵,态度!”贺连决轻慢的冷笑,“二十多天前,我受伏险些命丧黄泉,昨儿又遭百名死士围袭受伤,从小到大,大大小小不下三十次险遭毒手,你想要我用什么态度对你?我觉得这态度已经很好了,难道你还想要我对你动手不成?” “伤……”靖王的瞳孔几不可见的缩了缩,一句“伤得可严重”险些就要脱口而出,终是止住,态度稍稍缓和了一点儿,“伤了也是你活该,谁叫你不着家?再说你受袭是本王造成的吗?这还愿上本王了。” 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靖王的态度让楚雁回很是不喜。 贺连决冷冷的道:“你觉得这次和你脱得了干系吗?” “和本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本王还设伏杀自己的儿子不成?”靖王冷哼一声,冷眸扫向楚雁回,话却是对贺连决说的,“你确定不让她出去?” “不管你们是不是认可,她就是我认定的女人,这辈子唯一的女人!”贺连决态度坚决的道:“咱们之间没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贺连决在他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让楚雁回很是受用,心里暗道:不管什么艰难险阻,既然下定决定和他在一起,便一起面对吧! 唯一的女人?靖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震惊的微光,稍纵即逝,“原本本王见她是女孩子,面子薄,想要给她留几分薄面,既然你固执己见,那便听着吧!” 贺连决对靖王的话并不以为意,紧了紧握住楚雁回的手,转向她柔声问道:“娘子,你可在意有人说出难听的话?” 前一刻冷如北地寒霜,下一刻又温柔似水,这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靖王的态度让楚雁回喜欢不起来,对贺连决甜蜜一笑,“出嫁从夫,不管是什么,作为妻子,都要以夫为天,我只要谨记夫唱妇随便可。夫君让我不要出去,那便不出去吧。” 贺连决旁若无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的道:“娘子你平日都这么听话就好了。” 楚雁回气恼,“我平日不听话吗?” 贺连决看着她野猫一般,想炸毛又有所顾忌的样子,眼眸含笑,“有那么一点。” “目无尊长,不孝不悌。”靖王被二人无视,顿时气噎,指着楚雁回问道:“贺连决,这便是你为本王选的好儿媳?” “我觉得娘子她说的很好,莫非你有意见?”贺连决讥诮的道:“我二十年的人生,你参与过多少?你凭什么有意见?凭什么来管我?要摆父亲的威严,回去找你的贺连奕贺连语去,在我这,你注定是自找不痛快!” “凭本王是你爹!”靖王吼道:“没有老子能有你在这般嚣张张狂的对你爹吗?你这么些时间不着家,本王担心你出事,派人到处寻你无果,急得嘴里都起泡了。本王亲自寻来竟是得你这般对待,敢情本王还来错了。”说着不悦的看了楚雁回一眼,“还娘子?你的女人?甚至假装失忆以求和她在一起?告诉你,没有老子的认可,她一个乡下丫头休想踏进靖王府的大门!” 楚雁回微微垂眸,心中暗忖,若非她心仪的男人是靖王世子,她还真不屑这个劳什子的靖王世子妃! “收起你虚伪的担心,不过是看不过我为靖王府找个乡下姑娘做世子妃罢了!”贺连决看向楚雁回,相视情深,“乡下丫头怎么了?她正直、善良、表里如一,不像某人的那些个女人,面上弱不禁风楚楚可怜,背地里却是心肠狠辣,堪比蛇蝎,而某人竟还待她如珠似宝,不但眼瞎,心也是瞎的可以!”看向靖王时,眸中便不见一丝温情,说话更是夹枪带棒,“靖王,眼瞎可治,心瞎就不好了。” “你……”靖王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贺连决说不出话来。 贺连决却是不管他,继续道:“既然靖王爷觉得她做不成靖王世子妃,做骁勇将军夫人还是够格的,指不定这个身份更让她开心跟看重!” 靖王胸中的怒气再次升起,“贺连决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威胁老子吗?” “我的意思是,你倒不如把这世子的位置给你那宠妾的儿子好了,他们母子可是稀罕得很啦!否则哪里会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贺连决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但是里面的嘲讽,却是毫不掩饰。 “奕儿秉性纯良,胆小怕事,文侧妃更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你老是说你受袭是他们造成,可有证据?”靖王愠恼的道:“我看是你翅膀硬了,有了骁勇将军的身份,想要脱离靖王府了!哼,要不是玲珑玉在你那,你以为这个世子的位置还会是你的?” 楚雁回看向贺连决,玲珑玉?是指她脖子上带的那个血玉吗? “你倒是说出你的心里话了!”贺连决目光鸷冷,“说心里话,我贺连决还真不稀罕这所谓的靖王世子的位置。可是这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要是母妃还活着,玲珑玉便是她的,我凭什么交给文秀怡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和贺连奕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哼,告诉你,我就算再不喜,我也会稳稳当当的坐着这靖王世子的位置;我就算把玲珑玉毁了,也不可能给他们!这辈子她文秀怡和贺连奕,就好好生生的做见不得人的妾室和庶子吧!” “你……” “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该走了!” 靖王定定的站了好半晌,忽然有些无力的道:“你当真要娶这个乡下丫头?” 贺连决挑衅的将楚雁回揽进自己的怀里,“不好意思,我们早就拜了天地,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你们……本王不同意!”靖王震惊之后,连忙否定道:“是休也好弃也罢,给你三天的时间把事给了了,跟本王回京,你若想成亲,等你下月及冠之后,皇上自会为你指婚,否则莫怪本王不客气!” “休?弃?这样无情的话还真是你能说的出来的!”楚雁回还来不及发怒,贺连决眯缝着眼睛,其间光芒嗜血残忍,“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对她或者她的家人出手,别怪我毁了靖王府!” 靖王暴怒,“你敢!”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脾气,我的手腕你应该有所耳闻,到时候你便知道我敢不敢!”贺连决说着,拉着楚雁回就往外走。 “贺连决!” 身后,靖王犹如狮子吼般的一声怒吼,让楚雁回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跟在贺连决的身后,却是没有理他。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地位配不上贺连决,或许你委婉的表达出来,她不会感到愤怒,可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说出让他“休、弃”之类的话来,她如何不怒?她如何能对他表现出喜欢和尊重?威胁的话或许她会怕,但是她相信贺连决会护好她和她的家人的!再说她也并不是软柿子不是?! “轻弦,你将豆子都拉回去,我们就先走了。”楚雁回对候在外头的轻弦交代了一声,并将钥匙交给了他,和贺连决径直走出了铺子。 轻弦回到天井,靖王还在,一身的戾气的看向门口,让他感到压抑,只是心中有一个疑问深深的揪着他,不吐不快。 “参见王爷。”轻弦躬身见了个礼。 靖王背负着手,轻轻嗯了一声,闪身欲走。 “王爷且慢。”轻弦赶忙叫住他,问道:“敢问王爷,是谁告诉你世子在这里的?” 靖王看着轻弦微微的眯了眯眼,就在轻弦快要承受不住他释放的威压时,靖王袖中滑出一块白色的东西,轻轻弹向轻弦,闪身便消失在天井。 轻弦看着手中折成方块的纸张,展开来,只见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写着贺连决在新河村以及他假装失忆的事实。 这个字迹明显就是左手书写,为的便是不让对方识别出来。 等等,这香气…… 轻弦将纸张放到鼻端嗅了嗅,这是芙蓉花的味道。 果真是她! 143.心中的苦(二更) 143.心中的苦(二更)    “娘子,生气了?”出了铺子,贺连决看着楚雁回抿着的薄唇不言不笑,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雁回摇摇头,看着贺连决道:“景大哥,我没有生气,只是为你有这样一个父亲感到有些难过罢了。” “呵。”贺连决无谓的笑笑,“为夫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时间尚早,咱们是回去还是在街上逛逛?” “景大哥,我想要打一样暗器防身,你可知道镇上哪里有铁匠铺?”经过昨天的事,楚雁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备一两样防身的东西在身边。 “我知道镇东有一个老铁匠,世世代代都是打铁的,那家的老铁匠打造的铁器乃是一流,咱们现在便去吗?”他在京中的别院倒是收藏了几样绝世武器,倒是有一两样极为适合她的,只是现在远水不解近渴,暂时还是如她所愿去打造一样的好。 “我要先将图稿画出来。”楚雁回看了看天道:“就要到用膳的点了,不如咱们去香飘楼用了午膳,然后跟冯叔要了笔墨纸砚画了图稿再去。” “嗯。”贺连决应着,牵了楚雁回的手调转方向,“娘子对暗器有研究吗?” “说不上研究,只是脑中刚刚突然出现一款暗器,觉得很适合我。”楚雁回暗里吐了吐舌头胡诌道。 实际上她想要打造的是前世已经用惯的雪花镖,形似雪花,利如刀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锋刃,吹毛断发不在话下,杀人取命所向披靡。只是前世她所用的雪花镖都是乌金打造,这小镇上只怕是极难寻到乌金呢。 “听你这样一说,为夫很是期待呢。对了……”贺连决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为夫三年前得了一块千年玄铁,足有二十多斤,等回京后,给你打制暗器吧。” 楚雁回欣喜不已,玄铁已属少见,比起乌金已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千年玄铁更是铁中至宝,打造出来的武器绝非凡品,他竟然毫不心疼,怎让她不感动? “谢谢你,景大哥。”若是在人少的地方,她肯定是要亲上去的。 贺连决不满的弹了弹她的额头,“为夫的就是你的,何须言谢?” “嘿嘿,再也不了。”楚雁回被弹了还傻呵呵的乐着,可见这千年玄铁确实很得她欢心。 靖王施了轻功回到一处普通的半旧小院,进了屋,当即便唤道:“影杀。” 一道黑影闪进屋里,恭敬的单膝跪地,“王爷有何吩咐?”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你起来说话。”靖王待影杀站起来,才问道:“那人的人可走了?” 影杀蒙着面,除了一双犀利的眼和两条入鬓的眉,看不出他的面貌。不过从他眼角的细纹来看,显然不算年轻。“在王爷出米铺之前,那人许是担心被咱们发现,便已经走了。” 那人以为他们不知道他跟着,殊不知从京城一出发,他们便发现了。 “嗯。”靖王点点头,眼中寒光毕露,“昨儿决儿又遭遇袭击,百名死士只待取他性命,还真是大手笔。你觉得这事是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适才世子的话属下听得真真的,属下觉得世子的想法没错。”影杀忧心的道:“只是王爷,你这般下去,世子对你的误会会越来越深呢。不如……” “别说了,本王自有主张。”靖王打断他的话道:“刚刚本王想了一路,这事儿蹊跷得很,按时间来算,袭击决儿的人定是从咱们这里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这里,你好好留意身边的人,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竟然将人渗透到本王的身边来了,真是好大的本事!不过不管是谁,只要查出来,杀无赦!” “王爷,会不会是给你消息那人同时将世子在新河镇的消息给了他们?” “不可能。”靖王斩钉截铁的道:“本王这两天一直在琢磨,是谁把消息递给咱们的,原本一点眉目都没有。可是轻弦适才问本王是从谁那得知的消息时,本王忽然茅塞顿开。那递消息给咱们的人,为何在告知决儿在新河镇后,还要刻意书明决儿假装失忆以追求那叫做楚雁回的乡下丫头呢?你可能想到?” 影杀摇摇头,“属下愚钝,想不透。” “希望本王前来棒打鸳鸯罢了!”靖王勾起一边嘴角,“如此本王很容易便猜到那送消息的人是谁了。” 影杀倏地眼睛一亮,“王爷说的是世子身边的人吗?” “没错。”靖王淡淡道:“决儿身边的人,本王还是了解一些的,可怜人家姑娘痴心一片,也就他不懂男女情事,竟是没看出来。可是你说他不懂吧,今儿本王看他对那个楚雁回却是发自真心的。” “王爷怎么看出来?” “眼睛!” 靖王背负着手,透过打开的屋门看向外面的天,艳阳高照,霞光十色,许久之后他才喟叹着收回视线,“本王曾年轻过也曾爱过,自然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从他看对方的眼睛便能看出他是不是动心,决儿看向那女子的时候,眸光自然而然就放柔了。呵,本王还真没想到,他那个冷酷的性子,竟也有喜欢人的一天呢。” “所以王爷你在收到那个消息后,不管真假都想要来瞧一瞧?” 靖王沉默了三息的功夫,既没有认可也没有否定影杀的这句话,收回视线,望向他,“影杀,你觉得决儿的眼光可好?” “王爷恕属下直言。”影杀微微垂首,“属下觉得那位楚姑娘不论从各方面都配不上世子,而且无媒无聘便跟了世子,足见她为人轻率。适才的相处更是没将王爷你放在眼里,属下心里对她很不满。” “哈哈,本王都要拆散他们了,你让他如何将本王放在眼里?”靖王朗声笑了,“不过那丫头极有意思,双眼坦坦荡荡,不惊不惧,不畏不恼,居然一点也不怕本王,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只是那双眼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靖王的笑让影杀感到讶然,抬头看向他,此时嘴角竟还挂着没有散去的笑意。 他家主子多久没这样笑过了?好像在王妃逝世后,便没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吧?莫非…… “能得王爷刮目相看的人,这世间还真没几个。”影杀说着话音一转,“王爷你真要把世子带回去吗?” “那个小兔崽子,毁了靖王府的话都说得出来,你认为本王轻易带得走他吗?人说女大不中留,这男大了也留不住啊!”靖王语气懊恼,神色却一点也不懊恼。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家主子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呢!“那主子咱们何时离开?” “罢了,儿子儿媳都不待见老子,呆会儿咱们便回了吧。至于他们嘛,等到他及冠那日,他自己也会回京的。” 语气中的无奈,听得影杀都感到心疼。他家世子啥时候能理解王爷的心中的苦呢? 明秀手中拎着一只半旧的篮子,篮子上搭着一张干净的蓝花花布,看不见里面是啥,她坐了村里的牛车到了镇上,在镇子口便下了车,一路上东张西望的赶到县衙,问了门口的衙役,得到的回答是自家姐姐姐夫没在县衙里,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由于朱县令特意给手下的人下了命令,明秀前来不得拦着,所以她在去往朱跃的屋子的一路上竟是通行无阻。 “呀,明秀姑娘你怎么来了?” 刚到门口,专门服侍朱跃的小厮小刀正好从屋里出来,手中还端着一只托盘,上头还放着两只空碗。 “你们公子吃过了?”明秀有些懊恼的问。 “刚……” 小刀正要回话,里头朱跃有些虚弱的问道:“小刀,你在和谁说话啊?” 明秀自行回道:“是我。” “明秀!”朱跃的声音扬高了两分,似乎没想到她会来,明显透着喜悦,“你快进来。” 明秀有些纠结的道:“小刀你把东西放一放,陪我进去吧,我一女子进去不大好。” “嗯。”小刀忙将托盘放在一边的石桌上,跟着明秀进了屋子。 朱跃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是精神头看上去好了许多,半靠在软垫上,由于天热,他只穿了一身亵衣裤,看见明秀进去,拉了薄衾搭在身上,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朱大哥你别动!”明秀几步扑上去,放下手中的篮子,赶忙压住他道:“上官大哥特意叮嘱你不要随便乱动,怎么能不听话呢?” 朱跃看见她紧张的样子,心中乐坏了,“没事,我身子骨壮着呢,明秀你不用担心。” 明秀怔了一下,脸立即就红到了耳根去了,手僵在半空,愠怒的道:“谁担心你了?我只是……只是……” 趁着明秀懊恼之际,朱跃赶紧儿给小刀使了个眼色,他很有眼力价的悄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朱跃一把抓住明秀的手道:“明秀,谢谢你关心我,否则我活着就跟行尸走肉似的,还有什么意义?” “我说了我没有关心你,我只是心里很感激你救了我,所以我才熬了人参排骨汤给你送来。”明秀说着,猛地从他的手中将手抽了出来。 “啊!” 朱跃捂着左胸处一声惨叫,冷汗都疼出来了。吓得明秀脸都白了,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对不起,朱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明秀急得手足无措,伸手就要去掀朱跃身上的薄衾。 “秀儿你在做什么?”突然背后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吓得明秀赶忙缩回了手。 144.我做得到 144.我做得到    楚雁回和贺连决刚刚吃了午饭后便去了铁匠铺,把那边的事给交代好后,想过来看看许雁娘,哪知到了县衙门口便听到衙役告知她明秀来了,所以想也不想就先到这里来了,到门口便看到这一幕。 朱跃和明秀的身子都止不住抖了一下,朱跃都顾不得胸腹疼了,转向来人,声音几不可闻的叫了声:“景公子,楚姑娘。” 明秀触电似的缩回手,怯怯的喊道:“大姐,姐夫。” 楚雁回冷冷的看了朱跃一眼,吓得他赶忙低下头再不敢看她,便又转向明秀,“秀儿,你告诉我,你这个点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又是要干嘛?” “我……”明秀嗫嚅了半天嘴,没吐出一个别的字来。 楚雁回也不逼她,只抱着臂淡淡的看着她。 终究还是架不住楚雁回释放出来的威压,明秀垂着头道:“我心里感激朱大哥,想着他早些好起来,就将你给娘买的人参拿了一些炖了排骨汤给朱大哥送来。刚刚……刚刚扶朱大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处了。” 楚雁回一双眼洞若观火,声音浅淡,“是这样吗?” 明秀咬了咬唇,忙不迭的道:“是、是这样的,不信你问朱大哥。” 接收到明秀求救似的目光,朱跃眸中划过一抹坚定,挣扎着坐起来,望向楚雁回诚恳的道:“楚姑娘,我是喜欢明秀,希望你和婶子能答应我和她交往。你放心,我若是还像从前那般胡作非为,定遭天打五雷轰。” 混蛋,你想害死我吗?明秀盯着朱跃,一张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心里感到羞愤、懊恼、还有一丝小小的甜蜜和窃喜。 昨晚她躺在炕上辗转难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朱跃那张被走得口鼻流血、肿得跟猪头似的脸。那样儿的朱跃可说是臭得不得了,可是她却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很俊,很有男子气慨,让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那样便是喜欢吧?! 而且她发现对朱跃的那种喜欢跟之前喜欢自己姐夫的那种喜欢不一样。之前对姐夫的那种喜欢带着崇拜,类似于亲人一般;而对朱跃那种喜欢带着懵懂,既心动又心痛,还有一份蠢蠢欲动。 还有在她以前的印象中,朱跃对她姐就跟那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会能提出来,可见他对她的决心了。 “呵!”楚雁回浅浅一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秀儿,你汤送到了,该回去了。” 明秀秀眉微蹙,她很想听听她大姐跟朱跃说些什么,更有些担心她大姐会生朱跃的气,是以第一时间没有动。 “明秀,听你大姐的,回去吧。”朱跃微微笑着道:“汤我会喝的。” “嗯。”明秀轻轻应了一声,抬眼看了眼楚雁回,眼中带着一丝祈求,“大姐……” “不必多说!”楚雁回对她的祈求故作不见,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你感激朱跃救你,但是你想过女孩子家家跟一男子独处一室,传出去成何体统?快些回去。” 刚刚小刀明明还在的!明秀脸色羞红得快滴出血来,气恼的喊道:“大姐你双面要求!为何你和姐夫独处可以,我却不能和朱大哥一起?” “咱们能一样吗?”楚雁回沉着脸道:“那么多话做什么?还不快些回去!” “大姐我恨你!”明秀双眼一涩,眼泪便流了下来。 “你要恨我,恨便是了!”楚雁回暗里叹口气,她这妹子不听她的话,果然动心了!今儿如果不解决这事,怕是都要不认她这个姐姐了吧?! “你……呜呜……”明秀一跺脚,没再多说什么,抬脚向外跑去,在路过楚雁回的时候还孩子气的撞了她一下。 “明秀……”朱跃焦急的唤了一声,掀开薄衾就要下榻。 “你给我躺好!”楚雁回冷声道:“你自己伤成什么样子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当若离公子是你随意就能请来的吗?” “可是……”朱跃停下下榻的动作,望着明秀远去,才抽回视线看向楚雁回,“她这样出去不会有事吧?” 贺连决看着朱跃只着了一声亵衣亵裤,大手一挥,朱跃身边的薄衾便从新盖在了他的身上,唬得他一愣一愣的。 “那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楚雁回说着扭头无奈的看了贺连决一眼,这男人,人家不是穿着衣裳嘛?别扭个什么劲? “她……”朱跃还想说什么,看楚雁回脸色不好,连忙改口道:“楚姑娘,我对明秀是真心的,希望你……” “真心?”楚雁回打断他的话道:“朱跃,你别忘了,吴文钰那边的婚事还没退呢,你这样做岂不是三心两意?又何来真心可言?难不成你还想坐享齐人之福不成?你觉得我会让我妹妹给人做小吗?” 虽然楚雁回的视线看起来很温和,却给朱跃一股莫大的压力,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纵然如此,他还是不顾疼痛,挺直背脊,正色道:“楚姑娘,你心里很清楚吴文钰这事已经成不了了,退亲义不容辞,又何必提她呢?” “你和她之间,又何止是一门亲事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最在意的是我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朱跃沉痛的道:“是,我曾经是很荒唐,吃喝嫖赌样样占全了,我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后悔自己以前那些荒唐行径,是它们成了我追求一个女孩子的阻碍。但是为了明秀,我愿意去改,这样都不行吗?” 楚雁回挑眉,“你这样不觉得太勉强吗?” “不是勉强,是卑微!”朱跃苦笑道:“对于明秀,我也是这几天才理清自己的心思,我喜欢她!她笑,我开心;她哭,我难过;她出事,我担心、焦急。我想跟她执手偕老,相守白头,这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想法。我以生命发誓这辈子只娶明秀一个,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朱跃说了这么多话,唯一打动楚雁回的是“卑微”二字,肯为一个女子放低身段至此,她有什么理由再阻拦?楚雁回目光闪了闪,问道:“我家明秀才十三岁,你觉得她现在和你交往,合适吗?” “我可以等的。”朱跃见楚雁回有所松动,坚定的道:“你放心,若是我做的不够好,你完全可以将我打回原形。” “呵,你当我楚雁回是傻的吗?让你跟秀儿呆久了,她被你一通甜言蜜语迷住了心,到时候和我这个姐姐反目成仇都是有可能的,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做?” 朱跃的身子一下子就委顿了下来,还是说不通啊。 楚雁回不动声色的将朱跃的神情纳入眼底,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话音一转,“不过呢,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朱跃立即又来了精神,双眼晶晶亮的望着楚雁回。 “等我秀儿十五岁的时候,你若是还喜欢她,我可以答应你和她交往。” 朱跃顿时信心十足,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楚雁回的话而涨红,“莫说是两年,我相信就算是再等五年、十年、一辈子,我对她的心也不会变的!” “好啊,那就再等五年十年吧。” 朱跃当即摆手道:“别啊,大姐,我只是表决心而已,两年够了,两年够了。” 被一个比自己还大两三岁的男子叫“大姐”,还真是不习惯啦,不过现在学习适应刚刚好。楚雁回心里暗忖着道:“别答应得那么爽快,我还有个条件。” 朱跃苦兮兮的道:“还有啊?” “当然得有,这只是答应让你们交往而已。”楚雁回看着他的小身板嫌弃的道:“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好的人,你觉得我会放心将妹妹交给他吗?过些时间我会训练一批自己的人,你快些将身子养好了,跟着一起训练,如果成绩好,我会提前给你和秀儿订亲的;如果不合格,那么你还是趁早离开我家秀儿的好。” “不,我可以的!” “呵,我都还没说训练什么,你就在这么爽快的应了?” “不管什么,为了明秀,我都做得到!” “既然你这么坚决,那行吧,咱们看结果说话!”楚雁回说着转向贺连决,“景大哥,我们去看看许姐姐。” 走出两步,头也不回的道:“吴文钰那边,让你老爹快些去处理妥帖了,这样吊着也不是个事。” “嗯,大姐姐夫慢走。”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院子外,贺连决问道:“娘子你要训练什么人?需要很多吗?像朱跃那么大年纪了,已经错过了学武的最佳时期,只怕在习武一途不能有很大的造诣呢。” “我要的人不多,一二百个吧。”楚雁回神秘一笑道:“他们武功和内功是要修习的,但是我还有另外的会教习,现在不和你多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何必那么辛苦呢?”贺连决宠溺的道:“若是需要人为夫可以从阿誉那里调一批过来,如果不够,我从京中的调来也行的。” “我知道培养一个人很不容易的,我怎么能随随便便要你和上官大哥的人呢?”楚雁回想了想道:“景大哥,如果你真想帮我,那就为我搜罗一些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孤儿吧,男女都可以。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这个没问题。” 二人一起去看了许雁娘,见她在小玉的服侍下有所起色,便放心了不少。 楚雁回陪了许雁娘有半个时辰,便和贺连决便回了新河村。 到家后,明秀还没回来,楚雁回心想她定是躲一边哭去了,也没在意。直到轻弦将明玉都接回来了,楚雁回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145.巧遇 145.巧遇    这丫头,不就是逗她吗?怎么还较真了?楚雁回心里懊恼不已,明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回儿你告诉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阮氏焦急的问道:“是不是吴家的人又对她做什么了?我秀儿怎么这么命苦,老是遇到这种事呢?” “娘,现在还说不准。”楚雁回说着,简单的为她讲了晌午那阵在县衙发生的事。当然,她并未将朱跃以往的秉性告诉她知道。 阮氏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不由埋怨道:“回儿不也是为秀儿好的嘛,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岳母大人不用担心,说不定明秀一时贪玩忘了时间了,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贺连决安慰阮氏道:“我和小回、轻弦现在就去镇上看看,你和明玉先吃晚饭,别等我们了。” “秀儿没有安安生生的回来,我如何吃得下?”让她不担心,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不担心? “吃不下也得吃啊,娘你就别跟着让我c心了。”楚雁回说着转向明香道:“明香姐,你和玉儿一定要监督我娘多吃些。” 明香轻轻点点头,“嗯,雁回妹妹你们去吧,二婶就交给我好了。” 这些日子以来,明香倒还中规中矩的,每日帮着做饭打扫的,比起以前要来事得多,楚雁回对她也算放心。 明玉都快哭了,瘪着嘴道:“大姐,你一定要把二姐玩好哦的带回来。” “玉儿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轻易掉眼泪?”楚雁回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放心,大姐一定将你二姐好生生的带回来!景大哥,咱们走。” “好。” 为了不让阮氏太过担心,几人出门后,到了屋后的竹林,贺连决叫出隐匿于暗处的八名暗卫,问楚雁回道:“小回,你就此事有什么想法?” 楚雁回刚刚在心里已经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此时贺连决问起,信口便道:“我这会心里有几个猜想,一来,有可能如我娘所说,是吴家报复;二来,或许是遭遇了镇上的地痞流氓;三来,她可能故意和我作对,又折回了县衙,但是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我已经和朱跃谈妥,秀儿要是去了,朱跃肯定会和她说起,就算二人你侬我侬不舍得离开,但是天色晚了朱跃务必会让人送她回来;还有一种猜测,站在我的立场有些不好说出口,不过景大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贺连决点点头,神色凝重的道:“很有可能是我父王派人将她给掳走,威逼我回京。” “没错。”楚雁回懊恼的道:“如果是这样倒还好说,至少秀儿是安全的,我最担心的是,她若遭遇流氓和吴家的报复,那就完了。” “如果是吴家所做,这次我定不轻饶!”贺连决说着看向几名暗卫:“老五老九,你二人保护岳母大人和明玉,明秀如果回来,便发信号告知;老七你沿着去镇上的路往镇上去,以防明秀在回来的路上与咱们错过;老三你去通知阿誉,让他多集结一些人,满镇子搜寻;剩下的跟着我们一起去寻人。” “是!” 安排妥帖,贺连决楚雁回等六人直接施了轻功立即往镇上赶去。 楚雁回和贺连决最先去了县衙找了朱跃。 朱跃听闻明秀失踪,哪里还躺得住?硬要爬起来去寻人,被楚雁回喝止住了,不过朱县令得知后,将衙役全都派了出去。 从县衙出来,楚雁回和贺连决又去了红袖楼,依旧没有寻到人。 …… 夏天的夜黑得晚,都已经酉时两刻了,天色还亮堂着。 临近府城的官道上,人迹罕至,一辆普通的乌篷马车匆匆的行驰着,驾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道长长的疤痕从他的左边眼下半寸的地方横贯右边下颔,看起来很是吓人。他目无表情的赶着马车,将手中的马鞭甩得啪啪作响,狠狠的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疾驰着,车辕几乎都要飞起来了。 明秀闭着双眼蜷着身子睡在车厢里,因为马车速度太快,颠得她的膝盖不停的撞击在马车壁上,疼得她龇着牙悠悠的睁开一道缝来,由于脑袋昏沉沉的难受极了,下一刻便又闭上了眼睛。 “嘭!” 再一次的撞击使得她蓦地清醒,再次睁开眼,意识到自己是在行驶的马车里,心中蓦然一惊。 不对啊,我不是离开县衙准备坐牛车回家了么,怎么会在马车里呢?难道是半道遇到大姐他们?可是大姐他们为什么不在车上?轻弦大哥驾车又稳又好,哪里会这样颠簸。 “嘶!”明秀撑着车壁坐了起来,感到头又疼又晕,最关键的是如何上车的记忆一点也没有,怎么会这样?撩开车帘,明秀喊道:“是轻弦大哥吗?” “姑娘你再睡会,马上就送你到家了。”驾车的男子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陌生的声音! 明秀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 “姑娘刚刚昏倒在路边,被我看见,现在正送你回家呢。” “谢谢你啊……”明秀刚说完谢便意识到什么,“不对,我身体以前虽然亏了些,但是还算结实,怎么会昏倒呢?我既然昏倒了,你如何得知我家在哪里?” “姑娘你忘记了?我问你的啊。” “是吗,那谢谢你了。”明秀不是很确定的放下帘子,忽然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头短暂的不那么昏沉,再次撩起帘子,左右一瞧,不由心生惧意,颤声道:“不对,这条路并不是我回家的路,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马车稍稍慢了下来,男人猛地转头朝明秀看去,顿时吓得她“哇”地一声大叫,险些晕了过去,“你、你是谁?停车,我、我要下车。” “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我杀了你!” 男子侧头,一双阴鸷的眼睛犹如利刃,吓得明秀当即捂着嘴巴不敢再说话,身体止不住的轻颤着。 在离马车不远处的前方,两匹骏马并肩疾行而来,马上两名女子容貌皆是不俗,她们身着黑色劲装,一个英姿飒爽,一个天姿国色。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轻舞和轻歌。 “吁!”轻歌减慢马速,勒停疾驰的骏马,问道:“轻舞,你听到女子尖叫的声音没有?” 超到她前方的轻舞亦停下马来,“不曾听到,你是不是听岔了?” “是吗?”轻歌再听了听,没听见什么,“或许是我听岔了。走吧,还有一个多时辰便到新河镇了。” 二人正欲打马前行,一辆乌篷马车从对面行来,见有人,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些许。 轻舞连忙一扯缰绳,马儿朝旁边让开一些,准备让马车通行。轻歌没有动,清冷的视线被那驾车的刀疤脸给吸了过去,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眉头不由得蹙起。 驾车人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视线便移,在触到轻歌的目光后,微微一怔,迅速的别开眼,望向轻舞,又是一怔,手中的马鞭连忙狠甩了一鞭子。 “轻歌,你觉不觉得那人身上的气息与咱们好像?”轻舞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肯定的道:“他一定是暗卫,而且他似乎认得咱们!” 轻歌疑惑的道:“这条路是通往新河镇的,镇上除了爷的人,怎么会有陌生的暗卫?” “王爷不是来新河镇了吗,会不会是王爷的人?” “这人气质阴冷,脸上又有那么长一道疤,王爷手下会有这么一号人吗?还有暗卫出行一般不会驾马车,若是王爷也不可能坐这样破的马车吧?算了,是谁也和咱们没关系,咱们走吧。” 轻歌作势要走,轻舞唤道:“等等轻歌,如果他不是王爷的人,我怀疑是暗杀爷的那些人。而且你刚刚说的女子的尖叫声,会不会是马车里传出来的?” “看那货也不是好东西,要不咱们去看看?如果是对手,正好除之!” “走吧,正好许久没打架了,练练手也是好的。” 轻舞说着,施了轻功便朝马车追去,轻歌也不甘落后,二人几个纵身便超到了马车的前面。 “吁!”马车被迫停下来,刀疤男子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杀气,“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我路?” “敢问阁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轻歌问道。 刀疤男淡漠的道:“在下不曾见过二位。” 轻舞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刚刚见到她们的第一眼还怔了一下,分明在撒谎,如此可见,他是敌非友! 轻歌和轻舞迅速的交换了一下视线,正欲出手,明秀听到熟悉的声音,悄悄撩起帘子一角,透过刀疤男的肩膀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欣喜的道:“若歌姐姐救我!” 轻歌乍一听到这声音,惊诧不已,“明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 “她是谁?”轻舞问道。 “楚……未来主母的妹妹。”轻歌原想直呼楚雁回的名字,想到明秀在这里,立即改了口。 “找死!”刀疤男说着,抽出座下长剑反手就朝车内的明秀刺去。 146.纠结的痛(一更) 146.纠结的痛(一更)    贺连决的人在暗中寻找,衙门的人在明里寻找,新河镇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明秀,无疑让楚雁回懊恼得不要不要的。 “小回不要着急,找不到是好事。”贺连决握了握楚雁回的手道:“我想我需要回京一趟。” 楚雁回正色的点了点头,“嗯,景大哥你回吧。” “轻弦,速速备一匹马来。” 贺连决的吩咐下去没多久,轻弦便牵了一匹马过来。贺连决翻身跃上马,恋恋不舍的看着楚雁回,“等我回来!” “嗯。”不知道是因为小妹丢了,还是因为贺连决的离去,楚雁回眼睛有些涩,对他摆摆手道:“景大哥,你早些回来。” 没有儿女情长,贺连决打马便闯进了夜色中,轻弦点了几个人,施了轻功也跟了上去。 “雁回,现在怎么办?是回家吗?”等贺连决的离去的马蹄声再听不见,上官誉上前问道。 “天色不早,还是回吧。”楚雁回看向漆黑的街道上打着火把的众人,“今儿辛苦大家了,赶明儿我请大家喝酒。” “好。”上官誉点点头,正要让众人散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听声音,少说也有三四匹马。 众人纷纷看向黑暗的尽头,没一会,便有三骑向这边跑来,待到他们跑进视野所及之处,楚雁回看见最前面那人,赫然是贺连决。虽然只是一个轮廓,但是她便认定是他。 跑向贺连决,楚雁回远远问道:“景大哥,怎么回来了?” “小回,明秀找到了。”贺连决弃了马,一个纵身迎向楚雁回道。 “找到了?”楚雁回的声音都在颤抖,顺着贺连决的视线看向后面疾行而来的马匹。 “大姐。”明秀的声音带着哭腔,被轻歌从马上抱了下来便奔向楚雁回,“呜呜,大姐,吓死我了。” 楚雁回上下左右的检查了一遍,问道:“没有受伤吧?” 明秀摇头道:“没有受伤,只是那人不知道对我用了什么,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呜呜,大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秀儿,对不起,今儿都是大姐不好,险些害了你。” “姐,这事不怪你的。”明秀哭得更凶了,扑进她的怀中道:“对不起大姐,我说恨你的话不是我的本意,我最喜欢你了。” “傻妮子,别哭了,这三更半夜的,别吓坏了人。”楚雁回紧紧的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手扣着她的后脑,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姐不干涉你和朱跃的事了。” “姐,你说什么?”明秀从楚雁回的怀中探出头,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姐说姐答应你和朱跃在一起了。”楚雁回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压低声音道:“但是你要答应姐,不到成亲那天,不能傻乎乎的让他给欺负了。” “姐,谢谢你。”明白楚雁回的意思,明秀脸颊一烫,亦小声回道:“姐你放心吧,我会不做傻事的。对了姐,是若歌姐姐和那位漂亮姐姐救了我。” 若歌? 楚雁回怔了一下,随即恍然,视线从轻歌的脸上移向轻舞,便看见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只是脸的主人正以一双探究的眼在打量着她,轻轻对她们颔了颔首道:“谢谢你们。” “楚姑娘客气,我们只是碰巧而已。”轻歌依旧坐在马上,语气有些淡,更谈不上尊敬。 楚雁回也不和她计较,微微笑道:“不管怎样,救了明秀是事实,谢还是要的。” 楚雁回不计较,不等于贺连决不计较。 他微眯着眼,不悦的扫了轻歌轻舞一眼,随即便让她们感到如芒在背,冷汗直冒,须臾便意识到是她们对楚雁回的态度让自家爷不爽了。旋即跳下马,垂着头恭敬的站立在马旁。 “雁回,这个接着,你妹妹她可能是中了蒙汗药,给她擦在太阳穴上就没事了。”楚雁回看过去,上官誉丢了一只瓷瓶给她。 上官誉的药都是千金难买的好药,楚雁回打开瓷瓶,香气氤氲,让人顿觉心旷神怡。她挖了一些药膏给明秀擦在太阳穴上,果真立即就听明秀说头不晕了。 楚雁回看向上官誉,双眼精光熠熠,“上官大哥,我娘生我弟弟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气虚不畅,我知道用人参补迟早都能好起来,但是那个见效太慢,不知道你可有又快又好的办法让她好起来?” “施针是最有效的了,我寻个时间过去瞧瞧吧。” “如此真是太感谢上官大哥了。”楚雁回喜逐颜开,她娘那病都折磨她七八年了,白天还不觉得危险,晚上睡觉或者遇到什么急事的时候,经常给堵得喘不过气来,太危险了,要是能一下子治好,就再好不过了。 上官誉淡淡道:“谢我就做顿好吃的招呼我吧。” “这个自然小事一桩,你若是治好我娘,别说一顿,天天做……” “咳咳,”贺连决轻咳了两声打断楚雁回的话,语气不怎么好的斜了上官誉两眼,冷声道:“时间不早,阿誉,都散了吧。” 上官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道,是你女人自己说要天天做,关我何事? 贺连决才不理他,走向楚雁回,声音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温柔,“小回,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嗯。” 回到新河村已是深夜,阮氏和明秀自然免不了一番心酸拥哭,不过母女二人考虑到夜太深,都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哭声。 “好了娘,秀儿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你就别伤心难过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们都还没吃晚饭呢,肚子都饿扁了。秀儿玉儿你们陪娘进屋去,我再炒几个菜。”楚雁回说着看向明香道:“明香姐你帮着烧火。” 趁着这个时间,贺连决带着轻歌轻舞轻弦几人到了竹林,问轻歌道:“怎么回事?” “回主子。”轻歌微微垂首道:“属下昨日回了京城,弄清楚一些事情,和轻舞前来是想和你解释一下,那件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贺连决似乎有些不耐烦再听到那件事,打断轻歌的话道:“先说说明秀的事。” “是!” 轻歌愈发恭顺,“我们出了府城没多久,便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当时还以为听岔了,结果没一会便看见一辆马车朝我们行驰过来。”接着,她给贺连决讲了她们怀疑那人是暗卫的事情等,末了道:“那人脸上有一道疤,功夫极好,论单打独斗,我和轻舞都不敌他,但是他却是不敌我和轻舞联手,打了上百个回合,他心口中了一剑,跑了。” “暗卫,刀疤脸……”贺连决蹙眉道:“镇上除了父王的人,莫非还有别的势力存在?” 轻弦问道:“爷,会不会就是王爷的人?” “他手下有这么一号人吗?若是父王的人,他会杀明秀吗?再说你们乌衣骑一直都是在明面上的,如果是他的人,势必认识轻歌轻舞,怎么会还和她们打斗?” 轻舞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看贺连决,刚刚一路上都是偷偷的打量着他,此时因为有话说,故作平淡的望着他道:“爷,我们怀疑是前两次围杀你的人。” “围杀我的人劫持明秀做什么?”贺连决说着斜睨着轻舞,“这事暂时放到一边,说吧,你们想要和我解释什么?” 轻舞咬了咬唇,单膝跪下,垂首恭敬的道:“属下做了错事,请爷责罚。” 贺连决背负着手,凤眸眯起,“哦,你倒是说说做了什么错事?” “属下……”轻舞有些难以启齿,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轻歌的裤脚。 轻歌连忙跪了下去,“回主子的话,是属下将主子在新河镇的事告知了轻舞,属下昨日赶回京城便是为了证实爷被围击的事是否和轻舞有关。” “属下只是将这事告知了王爷,再没有让别人知道,属下和轻歌怀疑是王爷那边出了差错。”轻舞接话道:“属下对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呵,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贺连决脚步稍稍移动,面向她二人,一声冷笑,“你们是我贺连决的人,却将我的行踪告知我父王,这也叫绝无二心?我看你们是忠心我父王的吧?既然如此,你们便去跟随他去吧,我贺连决要不起你们这样的属下!” “不,爷,属下是爷的人,属下便是死也不会离开爷的!”轻舞言辞恳切的道:“请爷念在属下和轻歌跟随爷多年的份上,饶了属下二人这一回。” “请主子饶了属下和轻舞这一次!” 贺连决视线冷冷的打在她们头顶没有说话,轻歌轻舞只觉得冷汗涔涔。 轻弦偷偷看了他一眼,亦跪了下去道:“爷,她们认错态度诚恳,再说明秀的事今儿还多亏了她们,不如就饶了她们这一回吧。” 半晌,贺连决才道:“念在你们救了明秀的份上,爷便饶了你们这一次,下不为例。”话落,他转身朝竹林外走去,快到竹林口的时候微微侧头道:“记住,有些心思是不能动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再做停留,贺连决大步离去。 轻舞抹了把冷汗看向他的背影,眼中是纠结的痛。 147.老死不相往来(二更) 147.老死不相往来(二更)    轻歌轻舞安顿了下来,与轻歌宿在以前明江那屋。 说到这里不由让人想起明江,只是想不通的是,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过现在四周有暗卫护着,楚雁回并不担心他还敢回来撒野。除此之外,她还吩咐暗卫,但凡她的家人要独自出门的,势必让暗卫跟着,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无事发生,过得很是安逸。 楚雁回将那些没有去盖房子的妇人姑娘们再次给聚了起来,利用每天上下午的空档,将蚕豆都煮了去壳,一半发酵,一半晾晒;黄豆也煮了裹着南瓜叶晾晒。 因为担心小孩子捣乱,楚雁回家的屋顶上,晒满了大大小小的簸箕。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轻弦等人用轻功,搬上屋顶的。 另外,泡菜坛子里面加入盐巴、青花椒子、蒜瓣等材料制了泡菜水,将洗净晾晒得蔫耷耷的青菜叶子与一些生姜、辣椒都入了缸。楚雁回专门将以前明海和李氏的屋子用来摆放缸子,现在进去,能听见坛水咕噜咕噜的冒泡,依稀还能闻到酸酸的味道,这说明泡菜泡制成功了。 新泡制的泡菜花的时间要久一些,大约需要五到七天便能食用了。等坛子里的水彻底养成后,像青菜一类的东西,一般头天放下去第二天就能食用了。 还值得一说的是,上官誉为阮氏实施了几次针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需再服几贴药便能大好了,为此,阮氏对上官誉简直是感激涕零。 还有一件事,三天时间过去,贺连决的父王靖王并未相逼于他,这让贺连决有些想不透,楚雁回亦是感到奇怪极了,那日靖王盛气凌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分明就不希望她和贺连决在一起,怎么会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是同意她和贺连决在一起了吗?还是说他另外有什么事耽搁,离开了? 依楚雁回看来,第二个原因更让她信服一些。 这日天色还未黑尽,楚雁回家的灶房亮堂堂的,时不时能听见屋子里传出杯盏盘碟的声音,想来正在用膳。 一辆马车施施然而来,停在楚雁回家的门前,轻弦听见声音出来,见到驾车的人,讶然的道:“轻陌,这个点你怎么来了?咋还驾着马车呢?” “别提了,有位大爷非要来,还得让我堂堂乌衣骑给他赶马车,你说我这是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十万两没还啊?”轻陌埋怨道。 “得,好些人给爷驾马车爷还不乐意呢,你还埋怨上了。”随着一道略显轻飘的声音响起,一名红色衣袍的俊美男子撩开车帘跳下马车,看见轻弦手中的筷子,“哟,你们正好在吃晚饭呢吧?哎呀,饿死我了。” 轻弦嘴角抽了抽道:“二爷你还真不客气。” “这不是我姑……”被唤着二爷的男子接到轻弦递来的眼色,立即改口道:“哎呀,肚子都饿扁了,客气啥啊?” “轻弦,是谁啊?”楚雁回的声音传出来,“饿了就请进来吃饭吧,饭有多的呢。” “那敢情好。”红袍男子也不客气,大叫着向屋门口走去,“景澜,景澜,兄弟来了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贺连决瞥了一眼踏进灶房里的人,没好气的道:“叫什么叫?别把村里的狗都给引来了。” “噗哧。”楚雁回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问贺连决道:“景大哥,这位是?” 众人纷纷看向来人,可以看出男子面容娇美,唇红齿白,眼睛又细又长,微微上挑的眼尾和眉尾给人一种邪邪的感觉,再配上他骚包的大红袍,分外妖娆。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就算是不说话,也给人一种在笑的感觉。他手中拿着一把乌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楚雁回敢发誓,如果不是他早便开口说话,如果不是他身高比一般女子高上许多,她肯定会在第一眼的时候把他认成是女人! 男子眼睛扫了一圈,在阮氏的脸上停留了一息的工夫后,看向楚雁回,笑吟吟的道:“这位便是景澜未来的世子妃吧?我是……” “他叫张巡,行二,咱们都叫他张二。”贺连决赶在男子开口自我介绍前,打断他的话道。 楚雁回心领神会,对他颔了颔首道:“张公子,幸会幸会。” “客气客气。”男子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走到桌前,伸长脖子看了满桌的菜,“咦,这些都什么菜式?爷咋没见过呢?” 由于一张八仙桌都坐满了,轻弦还是坐的加座,轻歌轻舞当即夹了些菜在碗里,起身离开饭桌,“张……二爷你请坐。” 阮氏笑吟吟的道:“这些都是小女自创的菜肴,公子若不嫌弃,便请坐下尝尝吧。” 明秀眼明手快的添了一碗饭,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过来。 “多谢婶子,多谢小妹妹了。”男子对阮氏和明秀道了谢,将手中的折扇别在腰间,自顾自的打了水净了手,然后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了下去,试探性的夹了一块肉末茄子在嘴里,嚼了两下,顿时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哎呀,这是茄子吧,油而不腻,入口即化,真是不错。”咽下去后又夹了一坨红烧肉在嘴里,咂咂嘴,竖起大拇指道:“肥不腻口,瘦而不柴,好。” 他将每道菜都品了一遍,也夸赞了一遍之后,才开始往嘴里扒饭,那样子,就更饿死鬼投胎似的,完全颠覆了他在众人眼中的形象。 楚雁回三姐弟看呆了去。阮氏看着他,微微的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剩下的菜被男子一人吃了大半,终于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喟叹着下了桌子。 “娘,你怎么一直看着张公子啊?是不是觉得他比女人还漂亮?”楚雁回明知故问。 阮氏收回视线,机械的点头道:“呃,嗯嗯,是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呢。” 贺连决握着楚雁回的手站起来道:“岳母大人,我们出去一下。” “嗯,嗯嗯,去吧去吧,这里交给明秀明香收拾就好了。” 贺连决带着楚雁回离开座位,“张二,你跟我来。” 男子跟着贺连决二人的步伐出了门,轻弦轻陌等人亦跟了上去。 一行到了竹林,贺连决指着男子对楚雁回道:“小回,他不姓张,而是姓阮,那样说是不想打草惊蛇。” “刚刚你说起他叫什么‘二’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楚雁回白了贺连决一眼道:“不过景大哥你这用词也太不恰当了,我娘她能是蛇呢?” “嘿。”贺连决立即赔笑道:“我不是随口一说嘛。” 阮二看着贺连决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咕咚咽了口口水,这丫还是他认识的贺连决么? 轻舞隐在黑暗中的手轻轻的握了握,到现在她都看不出楚雁回有哪里好的,怎么就得了她家爷的青眼呢? “随口一说也不行!”楚雁回说着看向阮二道:“阮二哥你不会叫阮巡吧?听着有些拗口。” “自然不是。”阮二不满的嗔了贺连决一眼,“他小子不但给我姓改了,连名都给我改了,真是太过分了。我姓阮名倾羽,倾城的倾,羽毛的羽,与景澜一起长大的。”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计较个什么劲?”贺连决不满自家女人的注意力被别的男人给夺走,冷冷的道:“说吧,你来凑什么热闹?” 阮二长臂一伸,一下子挂到贺连决的肩上,对他抛了个媚眼道:“快一个月不见,我想你了啊。” 楚雁回惊愕的张着嘴,要不是知道他是男人,特定会为他那个媚眼喝上好几缸酸醋! 倒是贺连决似乎对这种情形已经习以为常,手肘拐向阮二的肚子。阮二轻轻向后一退,嬉笑着躲开他的袭击。 “正经点,说正事呢。”贺连决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看向轻陌,“你说。” “让他说还不如让我说呢,他知道的还是从我这里听去的。” 阮二收起玩闹的心思,正色道:“我姑姑名叫阮青,是祖父跟祖母唯一的女儿,不但人漂亮,更是多才多艺,十一岁便才名在外。祖父母、我爹以及几位叔叔把她当掌上明珠一般,爱护有加。哪知十四岁那年的中秋花会,她与定北侯府的世子楚荆南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但是京中许多人都知道,我孝义侯府和定北侯府积怨已久,我祖父一生正义,最是看不惯定北侯楚渊那副小人嘴脸,在得知姑姑喜欢上楚荆南后,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哪知姑姑爱惨了楚荆南,宁愿与家人断绝往来也要和楚荆南在一起,甚至……甚至还未成亲便将自己交付给了他。” 楚雁回震惊不已,如果他口中的阮青就是自己的娘,那么她的娘真当得上是女中豪杰啊! “当时祖父闻之被气惨了,将姑姑赶出家门老死不相往来。姑姑更是发誓,就算是死在外头,也不会再回孝义侯府。” 148.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148.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楚雁回完全傻眼,会不会搞错了?这是她娘那般温婉的女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不过想到她娘这些年从来不提娘家人,这两年苦成这样也没有去找娘家人,如果有这个誓言约束着,也似乎说得过去的。 众人都没有说话,听着阮二继续说下去。 “之后她便离开了孝义侯府,没多久我们就听到她嫁给了楚荆南的消息。但是同一天楚荆南还娶了另外一个女人,乃是其母定北侯夫人温氏的侄女温宜兰,二人同天被娶进定北侯府,不分大小,为楚荆南的平妻。” “平妻?”楚雁回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发冷,“一个女人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抛却矜持,将自己全身心的给了他,甚至和家人决裂也要嫁给他,到头来他竟然同时娶了另外的女人,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男人?” “小回,稍安勿躁。”贺连决道:“以楚荆南的为人来看,似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指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苦衷。” “苦衷?”楚雁回冷笑,“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苦衷?要我说,他是想坐享齐人之福才是真!” 贺连决无奈的揽了揽她的肩膀,轻声道:“小回,咱们现在还不确定阮二的姑姑是不是你娘呢,你这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点?” “或许我的反应是过了些,但是这样的男人如果是我爹,我是很庆幸我娘离开的。”楚雁回气咻咻的道:“换做是我,宁肯不嫁人,也不会和人共侍一夫,更别说以平妻相论!” “呵。”贺连决轻轻的笑了,揽着楚雁回的手紧了紧,“傻妮子,反正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娶别人,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黑暗中,轻舞眉头微微皱了皱。 “呃。”楚雁回嗔了贺连决一眼,脸颊发烫。这丫能不能别在旁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啊? 阮二有一下没一下的闪扇着扇子,视线饶有兴致的在楚雁回和贺连决身上徘徊,最后落在贺连决的脸上,咂嘴道:“啧啧啧,这还是我们冷心冷清的靖王世子吗?我怎么看着这么陌生呢?我这次还真是没白来。” “你的话多了点!”贺连决没好气的道:“接着往向说。” 阮二埋怨道:“我倒是说得起劲呢,你们别打岔啊。” 贺连决睥睨着他,“再空话今晚上自己睡屋顶。” 阮二不依的道:“没你这样的朋友啊!” 贺连决微扬着下巴,给他一副不信你试试的表情。 “啪。”阮二不甘的收起扇子,继续道:“其实楚姑娘真的想错了,虽然我们不知道楚荆南为何一娶两个,但是姑姑嫁给他后,过得很幸福,我祖母曾经看见楚荆南陪着姑姑去上香,对她呵护有加,从他的眼神,祖母看出他很爱姑姑。只是好景不长,在我姑姑刚刚生下我小表妹没多久,越国来犯,楚荆南作为一个少年将军,主动请缨领兵御敌。两月之后,也就是在小表妹两个多月的时候,噩耗传来,楚荆南战死沙场。” “战死沙场?”楚雁回忍不住问道:“可是景大哥说楚荆南还好好的活着,而且继任了定北侯府。” “他是活着没错,但是我祖母讲,当年的确是传回了楚荆南战死的消息。大约是不能承受楚荆南逝世的痛苦,也可能是为了缅怀他,我姑姑带着小表妹到了南城墙上,弹了一曲《离殇》,如泣如诉,三日不绝,至今有人说起那一支琴曲,还犹在耳。之后姑姑便带着小表妹失踪了。不过由于定北侯府和孝义侯府关系不睦,数十年都不曾有过往来,所以我家人得知她母女失踪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那还是祖父无意中听人说起呢,否则要等到半年后去了。” 楚雁回看着阮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是半年后?” “听我祖母说,在我姑姑离开半年后,他突然就凯旋而归了。当天他回来,大约是在定北侯府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女,就去孝义侯府找我姑姑和小表妹,以为是我们把她藏了起来。只不过我祖父不见他,也不让他进侯府,他在大门前跪了一整天,我祖父才让人告知他,姑姑失踪了。” 楚雁回眉头紧锁,“被传死去的人居然凯旋而归,这其中怎么想都有猫腻啊!” “谁说不是呢?”阮二长长的舒了口气,“后来我祖父想想不对劲,悄悄找过楚荆南,从他口中得知,他在边疆虽然时常受些小伤,但是从不曾危及性命。” “这根本就是有人从中作祟!”楚雁回眼中一片清明,“试问你姑姑要是走了谁最得利?呵,自然就是那个平妻温宜兰了!自古后宅的争斗层出不穷,但是将谎报军情用于后宅争斗,还真是让人长见识了!” 贺连决见楚雁回这样,心疼极了,坚决的道:“所以小回,我断不会娶别的女人为你添堵!” 如果说阮二觉得刚刚贺连决的话是玩笑话的话,此时贺连决严肃的神情终于让他相信——贺连决是认真的!可是眼前与他比肩而立的女子并不算特别出色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二十年从不对女人假以辞色的男子,做到这步呢?! 哎呀,这事传回去,不知道要伤多少人的心呢! 楚雁回心中温暖,要不是有人在这,她势必要亲他一口的!对贺连决清浅一笑,问道:“景大哥,这种算是谎报军情吗?都没人管吗?” “自然是有人管的,但是这事事出有因。”贺连决还没作答,阮二便道:“楚姑娘适才说的,我祖父自然是想到了,只是当时传回这个消息的是正归的斥候,你说后宅妇人能买通斥候假传这样的消息吗?这要是被查出来,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呢!因此祖父就没有再往那方面去想。直到楚荆南回来后,祖父和楚荆南才让人去查那个斥候的事,结果那个斥候早在传完信后没多久便死了,凫水时溺水而亡,意外死亡还是被害死亡,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姑姑到底是自己离开定北侯府,还是有人利用楚荆南的死逼迫她离开定北侯府,只有当事人知道。” 楚雁回无力的闭了闭眼,轻轻的吐了口气才问道:“虽然有那样的誓言在,但终归是孝义侯府的女儿,难道……难道你们家都没人去找过吗?还有那个楚荆南,有去找过吗?” “呵。”阮二苦笑道:“那是我祖父祖母唯一的女儿,我爹和两位叔叔疼在手心的妹妹啊,怎么能不去找?只是天下汤汤,何其广也,要漫无目的的寻一个人,太难了。祖父母派了上百人出去寻了有两年的时间都不曾找到,只能当作她们不在了,为她们在我阮氏墓地造了一处衣冠冢,每年都会去祭拜的。至于楚荆南有没有派人去找,我们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祖母头几年日日哭夜夜哭,眼睛几乎都哭瞎了,站在一尺内都看不清人,后来还是上官誉为她看好了。” 楚雁回不知道自己的娘到底是不是阮二口中的阮青,所以她听起来有些听故事的成分,但是在听到某些地方,难免将自己的娘带入进去,所以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无力,还有对阮二他祖母为了女儿险些哭瞎眼睛的无奈。 “阮二,你刚刚也留意过我岳母了,你觉得她可是你姑姑?”贺连决问道。 “这个我说不好啊。”阮二摇头道:“你算啊,我姑姑离开快十五年了,我如今才十九岁,如何记得她的容貌?不过我看她的面部轮廓和眼睛倒是很像我祖母。” “如此只有这么办了。”贺连决说着,附耳在阮二面前。 楚雁回都没有听到办点声音,阮二已经苦兮兮咋呼道:“不是吧,我才赶了一整天的路,又要离开?好歹也得让我歇两天啦。我可是恋上楚姑娘做的饭菜了,不舍得走。” 楚雁回暗忖道,看来这阮二货也是个内功深厚的家伙呢,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贺连决斜睨着阮二道:“前朝张兮沐《冰封千雪图》,答应了,明儿一早就启程,不愿意我另外派人回京。” “愿意愿意愿意!”阮二笑得像只狐狸,一连说了几个愿意,佯装歉意的看着楚雁回道:“虽然我很喜欢楚姑娘做的饭菜,但是我更迷张兮沐的《冰封千雪图》啊,景澜,你还真是大手笔!” 楚雁回满头黑线。 她从她娘口中听过张兮沐这个人,是前朝最著名的画家,最擅长的就是画冰雪。传闻闭着眼睛站在他画的冰雪前,能感到冰雪的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她家男人到底要阮二做什么,将价值数十万的古董画作给了阮二呢? 回去的时候,她问了她家男人,然而他一口一个保密,便也作罢了。 只是翌日,阮二果然走了,来得匆匆去也匆匆。 149.母女相认(一更) 149.母女相认(一更)    因为族长和村长去别的村子找了一些劳力替代先前拔草的那些,凑足五十人。所谓人多力量大,宅子已经初见雏形,要不了半个月,大约就能搬家了。 由于天气越来越热,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坝子就如同蒸笼一般,所以楚雁回就买了一些毛毡回来,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即可遮阳又可遮雨。 棚子搭的极高,八面通风,就算毛毡不透光,也不觉得暗。 这日正在劳力们正在用餐,两辆华贵的马车驾到楚雁回家的坝子前,突然停了下来,多数人莫不是都被那高辕大马的马车给吸引住了目光。 唯有贺连决望了一眼,心中了然。 “哎呀,嫂子,这是谁家的马车啊?比雁回丫头家的马车还要华丽呢!”翠花问阮氏道。 阮氏正端了半铜盆的米饭,穿梭在席桌间为大伙儿添饭,往马车右边的门柱旁挂铭牌的地方看去,并未看到有铭牌,摇摇头道:“不知道,兴许是问路的吧。” 然而马车停下后并没有人立即下去,而是掀起马车侧面帘子的一角。那个角很小,小到外面的人只看到了一只不算很晶亮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就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马车帘子放了下去。 “祖母,怎么样?”马车里,一名雌雄莫辨的红袍少年问那满头银丝慈祥可亲的老妇人道。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阮二阮倾羽!其实不用问,单看她此时眼中打转的泪水就知道,他的猜测没错了。 老妇人激动的抓住阮二的手道:“阿羽,是你姑姑啊,是你姑姑啊,呜呜呜……” “娘,找到小妹是好事啊,你咋哭上了?娘,阿誉说了,你的眼睛不宜再流泪了啊!”马车里,另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道:“阿羽,跟娘扶你祖母下去。” 隐约的哭声传出马车,让外面的人感到莫名其妙。 楚雁回正要走向马车,只见马车里当先跳下一道红色的身影,脑中顿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贺连决,那货对她勾了勾唇角。 混蛋啊,原来是这一出。 楚雁回没再理他,转向马车,只见阮二亲自取了一只踏脚凳安放到地上,接着又扶下来一位美貌温婉的中年妇人。 “哐当。” 就在众人唏嘘妇人的美貌时,突然一声突兀的声响在坝子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阮氏看着那妇人,神情怔然,婶子不停的轻颤着。 “娘,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把米饭给倒了?”明秀不明所以,上前搀着阮氏问道。 “秀儿你一边站着。”楚雁回对她使了个眼色,轻声道。 “哦。”明秀果真放开手,站到了阮氏三步外。 马车那边,阮二和那美貌妇人接着又从车上扶下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 说她老,大约是她的银丝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实际上她的脸看起来却不算多老,如果换上一头黑发,看起来最多不过四十多岁,比明韩氏年轻多了。 她定定的看着阮氏,眼中的泪水早已遏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阮氏咬着唇,努力的不让眼中打转的泪水流出来,倔强的转身,就要往灶房跑去。 “青儿,你就这般不想见娘吗?”老妇人见阮氏要逃,伤心的喊道。 娘?这是阮氏的娘? 眼前的人不管是衣着举止气质神态,无一不告诉旁人,他们非富即贵。众人看向逃离的阮氏,怎么也不敢相信阮氏竟是出身于大富大贵的人家啊。 明秀呆住了,轻轻的挪到楚雁回跟前,小声问道:“姐,跟张大哥一起的那个婆婆是咱们的外祖母吗?” “错不了。”阮二说她娘的眼睛和脸型和外祖母很像,如今看着,果真很像。楚雁回压低声音回道:“那个张大哥不姓张,而是姓阮,阮倾羽,咱们的二表哥。” “呃。”明秀咽了口口水没有再说话,转身怔怔的看着她娘。 “青儿,不管从前怎么样,你都是娘的心肝儿啊!娘这么大年纪坐了一天多时间的马车,半途都不带停的,难道你连见娘都不肯吗?呜呜呜……”老妇人又是伤心的哭了起来。 阮氏就快逃到灶房的门口了,听到这哭声,揪得她心肝脾肺肾都疼了,终是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肩膀不停的抖瑟着,显然在压抑着哭声。 “阿羽,快扶你祖母过去。”美貌妇人催促着,和阮二一起扶着老妇人一起走向阮氏,众人静静的,恁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快到阮氏跟前的时候,老妇人甩掉阮二和美貌妇人扶着自己胳臂的手,趔趄着走向阮氏,掰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众人才看见,阮氏早已经泪流满面。 “扑通!”阮氏一骨碌跪到老妇人跟前,让人听着都觉得膝盖疼。她压制着哭声道:“娘啊,女儿没脸见你啊,你寻来做什么,做什么啊?” “青儿你快起来,起来。”老妇人将阮氏给扯了起来,看着她泪水滂沱,“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的心头宝,为什么没脸见娘?母女俩哪里有那么多仇啊怨的?” 看着老妇人满头银丝,阮氏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娘啊!呜呜呜……” “青儿,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呜……”老妇人也陪着她哭,母女俩哭声凄厉,仿佛想将多年的委屈都一泄而空一般,让闻者无不动容。 众人默默的吃完饭上工去了,只余几个乌衣骑等人以及收拾残羹冷炙的几名打杂的厨娘。楚雁回招过轻弦对他耳语了几句,轻弦点点头,闪身退下去了。 前几天阮二说的话,楚雁回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家外祖母眼睛险些哭瞎,虽是治好了,却也不能多哭。待她们哭声弱了下来,她上前笑着道:“娘,外祖母年纪大了,而且眼睛不好,不宜哭泣的,你的病也是刚好,你们都不能再哭了。” 阮氏连忙遏制住哭声,从老妇人的怀里出来,看着老妇人嗫嚅着嘴道:“娘你的眼睛,还有你这头发……” 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娘还一头青丝来着,连半根白头发都没有,这才短短十五年过去,却是连半根黑发都没有了。她娘不过才五十六岁而已啊。 “娘没事。”老妇人给阮氏抹去眼泪,又在自己脸上抹了把,无所谓的笑笑道:“娘这头发颜色多好看啊,好些老太太想要娘这样的,还不得如愿呢。” “姑姑,祖母这是因为找不到你伤心得……” “阿羽你多嘴!”老妇人故作严厉的喝住阮二,阮二傻笑着吐吐舌头。 “他是大哥家的老二倾羽么?”阮氏看着阮二道:“三天前他过来,我觉得很有亲切感,可是决儿说他叫张巡,我便没有怀疑了。” “小姑,正是我家阿羽。”美貌妇人笑着道。 “大嫂。”阮氏对美貌妇人点了点头,又看向老妇人,眼泪又飚了出来,“对不起啊,娘,女儿以为你们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女儿了……” “傻孩子,别哭了。”老妇人掏出帕子,慈爱的又为阮氏抹去泪水,“娘跟你爹啊,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想见你啊!以前你在那个家,我们时常还打听你的消息,想着就算不见着,只要听闻你过得好,娘心里就放心啊。哪知……” “娘,你带外祖母和大舅妈她们回屋坐着说话吧,我寻思着这个点他们过来还没吃饭呢。”楚雁回道:“米饭还剩了许多,我这里再做两个菜就行了。” 老妇人看向楚雁回,泪眼婆娑,“回儿,你是回儿吧?我苦命的孙女哦。” “回外祖母,我正是楚雁回。”对于这个慈爱的险些哭瞎眼睛的老妇人,楚雁回打心里喜欢的,学着电视里的礼仪福了福身子道:“雁回见过外祖母、大舅母、二表哥。原谅雁回没有学过京中礼仪,这礼不标准,还请祖母舅母海涵。” 老妇人没想到在乡下长大的孩子竟是这般落落大方的,心里喜欢,满眸慈爱的道:“好孩子,这礼很标准。” 美貌妇人上前拉着楚雁回的手道:“孩子,舅母听你二表哥说,你们一家吃了不少苦吧?” “能和娘在一起,一点也不苦。”楚雁回微笑着摇头道:“再说苦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一家人现在过得很安宁。” 美貌妇人抚着楚雁回的头道:“真是懂事的孩子。” 楚雁回对她笑笑,转向明秀招招手,“秀儿,还不过来见过外祖母和大舅母。” 明秀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在在楚雁回的鼓励下,壮着胆子走过去,学着楚雁回刚刚的样子给几人见了礼。 “这孩子没有回儿出色。”阮氏道:“娘,大嫂,咱们回那边屋说话吧,让回儿做些吃得送过去。” “好。”老妇人点点头,只是牵着阮氏的手不舍根本得放。 阮氏任由她握着,招呼几人向自家那边走去。 这时,一辆马车驶过,里头吴启寿挑起车帘一角,看见与阮氏走在一起的几个人,心中懊恼不已。果然,阮氏的身份不简单! 楚雁回看出是吴家的马车,驾车的正是吴启寿的车夫。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150.不敢去想 150.不敢去想    楚雁回很清楚吴启寿回来是什么原因,她让朱县令为她做的事早便实施下去,所有吴家的店子旁边,她都安排了相同的生意,从价格上去挤压他。过大的价格差距,导致吴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这不,这些日子以来,吴家的生意门可罗雀,每日几乎没有盈利。 当然,吴家好歹也是有些根底的,并不是短短时间就能把他们挤垮,甚至他们会采取一些措施,不过楚雁回已经做好了与他们打持久战的准备。 也或许吴家会将生意给发展到府城去,但是她听她的男人说起,吴文泰的事迹在府城和辖下的城镇都已经宣扬开来,现在的名声极臭,许多人都不卖他的账,所以搬到府城去也不一定开得走。 明香烧火,明秀洗菜,轻歌轻舞做不惯这些活儿,楚雁回也不麻烦她们,省得帮倒忙。而那四个随同她家外祖母来的嬷嬷丫头想要帮忙来着,也被她以她们赶路太累给赶开了。 至于贺连决嘛,让她给支走了。 家里一下子添了这么多人,还好家里几个大炕,一个炕睡上三四个不成问题。只是被子什么的不够盖,像她外祖母大舅母这种高门大院生活的人,必须得买新的才是。不过明海跟李氏那屋的缸子得腾出来,供随行的下人睡,否则还是不够的。 简单做了几个菜,与明秀一起端到了自己家里。 摆好桌,楚雁回掀帘子,阮氏和她外祖母坐在炕沿上,她家外祖母到现在那手都还紧紧的握着她娘的手不放。两人的眼睛都红红肿肿的,显然刚刚的时间又哭过了。 大舅母和阮二则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随侍的两位嬷嬷和两个丫头面带微笑恭敬的站在一边,显然她家外祖母和大舅母御下有方。 楚雁回笑着道:“外祖母、大舅母、二表哥,你们饿坏了吧,快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时间关系,我就简单弄了四道菜一个汤,等晚上我做几道新鲜菜给你们尝尝。” “青儿啊,你把回儿教得很好啊。”老妇人姓黄,名芷斓,乃是孝义侯府的老侯夫人,也就是阮氏的娘,她拍着阮氏的手一脸欣慰的道:“勤快、大方、不认生。” “嘻嘻,外祖母,你们是娘的亲人,可不是生人,我如何认生呢?”到底是一家人,自从刚刚确定关系之后,她对她们就有一番无法割舍的亲切感。当然,外祖母慈祥,大舅母温婉也是一方面。要是明韩氏那样的人,她是怎么也亲不起来的。 “是啊,亲人之间就不该生分了。”老侯夫人说着嗔了阮氏一眼,“不像你娘,就那么狠心的丢下我这个娘,自个儿在这里受了那么多苦,恁是不跟家里去个信,回儿你说说,她可不就是跟外祖母生分了?” “娘……”阮氏有些眼红。 楚雁回看了阮氏一眼道:“外祖母,娘她或许有苦衷吧。虽然她不和我们说起娘家的人,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惦记着你们的。” “有什么苦衷是我这个做娘的不能知道的?一别十五年,恁是半点消息也不给家里去,你说说,外祖母能不伤心吗?” “娘,你这眼睛可不能再哭了。”老侯夫人说着又要去抹眼泪,阮氏心疼的赶在她的前面为她抹去泪水。 纵然十多年不见,纵然曾经做过一些不应该的事,纵然当时双方都那么决绝,但是再见,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属于家人的亲切感和归属感,一下子就盈满心胸,是无法磨灭的。这就是她的娘啊,为了她白了一头青丝,为了她险些哭瞎了一双眼睛,这样的感动,是别的人不能给她的! 天下父母心,大约便是如此了。 阮二的娘,现任孝义侯夫人蔡氏干忙岔开话题,“对了,回儿,靖王世子呢?刚刚咱们就顾着你娘了,忘记跟世子见礼了。” “我让他去镇上买东西去了。”楚雁回不依的道:“大舅母,你们是长辈,这又是在我家,可不能因为他是什么王府世子就给他见礼。” “傻孩子,礼可不能废。”老侯夫人嗔她一眼,“在京中等级森严,最是讲究礼仪,你如今决定嫁给他,将来肯定是要回京的。那么就要入乡随俗,切不可随心所欲。” “娘,你可别和回儿说礼,咱们家也没那么多礼。”阮氏斜睨着楚雁回,笑米米的道:“决儿已经被回儿给同化了,没那么多讲究。” “可……” “外祖母,回儿省得的。”老侯夫人还要说什么,楚雁回道:“上京,回儿会去,礼仪,回儿也会学,断不会给你们和我娘丢脸的哈。” 蔡氏看出一些苗头,笑着道:“娘啊,要我说靖王世子肯定对回儿极好,否则才不会这般惯着她呢。” 楚雁回脸登时绯红,“哎呀,外祖母,大舅母,饭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吧。”说着又转向一边道:“两位嬷嬷和两位姐姐就去隔壁吧,已经准备好了,秀儿,你带她们过去。” “两位嬷嬷和两位姐姐请跟我来。”明秀亦是大方的道。 “等等,秀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使唤着她们。”蔡氏叫住她,指着几人道:“那位年长的是费嬷嬷,你们外祖母身边的老人了,那个圆脸的丫头叫着子柳,也是你们外祖母身边的。这位嬷嬷则是我身边的人,姓郑,剩下的这个丫头叫做连翘,是服侍我的大丫头。你们正式见见两位小姐。” 四人当即对楚雁回和明秀道:“见过雁回小姐,明秀小姐。” 明秀乍然被叫做小姐,一张小脸绯红。 楚雁回前世家里保姆菲佣十几个,对这样的称呼早已习以为常,她淡然的道:“两位嬷嬷和两位姐姐不必多礼,这乡下地方,不兴这样的称呼,叫我们名字即可,反倒自在一些。好了,快去吃饭吧。” 几人当即随着明秀出了门。 “回儿虽是长在乡下,这气度却是一点不输京中那些高门小姐。”蔡氏不吝赞道:“难怪靖王世子对你青睐有加。” “娘,嫂子,阿羽,咱们坐下边吃边说。”阮氏一边招呼着几人坐到了外面,一边道:“不怕你们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决儿是景姐姐的孩子。那孩子前阵受了伤,被我回儿遇到将他带了回来,哪里知道他竟是看中我回儿,装失忆来着。” 景姐姐? 楚雁回讶然,她娘和景大哥她娘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呢。 老侯夫人乐呵呵的道:“还有这一茬呢?”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娘,你尝尝这个鱼香肉丝。”阮氏给老侯夫人夹了一筷子菜,继续道:“当初景姐姐离世前,我去看她,她见我怀有身孕,便说今后我肚中的是女儿,就给决儿做媳妇,别的她不放心。我想着她就要去了,为了安抚她就应了下来,可是没多久我便带着回儿离开了,心想这事就算了吧。哪里知道他们自己竟是走到了一起。” 楚雁回诧异不已,没想到她跟她男人之间还是指腹为婚呢。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居然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相遇相爱,怎能不说是缘分使然? “这真是天大的缘分啦。”老侯夫人乐道:“想必是靖王妃冥冥中安排的吧?” “女儿也这么认为。”阮氏对此深以为然,见自家娘和嫂子都不动筷子,忙催促道:“娘,嫂子,你们吃啊,别看这菜色看起来没有京中的好,味道可是一等一的。” “祖母,娘,真的很好吃。”阮二嘴里包着菜,一边吧嗒着嘴,一边对楚雁回竖起了大拇指,吃得那叫一个香。想到什么,忽然面上一喜,等他将菜就咽下去后才道:“表妹,你要是去京中开酒楼,特定赚得盆满钵满!要不表哥投钱,你出技术,咱们合伙开酒楼吧,把上官誉那小子的香飘万里给挤下去。” 老侯夫人和蔡氏听阮二一说,当即夹了一筷子菜喂进嘴里,眼睛立即就亮了,“回儿的手艺果真不错,这菜色我们都没吃过呢。” “呵呵,娘,好吃你跟嫂子多吃些。”阮氏笑看着阮二道:“阿羽啊,回儿早就入伙上官公子的香飘楼了,怎么你没有去尝过吗?” “原来已经和上官誉合作了,难怪我几次路过香飘楼都看见他们那里客人比以前多了好多呢。”阮二说不出的失望,嗔了他祖母一眼道:“祖父管得可言了,咱们如果在京城,没有特别的应酬,必须在府中用餐。” “你这孩子,你祖父管得严你嗔我做什么呢?”老侯夫人道:“你祖父啊是年纪大了,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要是他知道找到咱们青儿了,他肯定都睡不着觉的。” 老侯夫人说着眼眶又红了。 阮氏握了握她的手,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她爹脾气暴躁,当年他们各自撂下那样的狠话,他会原谅她吗? 她不敢去想。 151.死不悔改(一更) 151.死不悔改(一更)    “打听到没有?” 吴启寿候在书房根本就坐不住,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不时的往大开的窗外看。待看见院子外管家的身影后,便迫不及待的走到门口问道。 “老爷,打听清楚了。”管家压低声音道:“听说那个叫景澜的真名叫做贺连决,是靖王府的世子,那老太太是阮氏的娘,也是来自京城的,具体家里是个什么头衔不清楚,不过看那身装扮和气度,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至少……”偷偷觑了吴启寿一眼才又道:“至少比那府尹身份高了不知凡几。” “嘭!” 吴启寿表情十分沉痛的一拳砸在门框上,“诶,我就说我看人极准,他们恁是不信,这下可信了?!梅若华那个眼皮子浅的女人尽坏我好事啊!若是当初阮氏母子几人落难的时候,梅若华听我的多多接济他们,时常走动,就算泰儿娶了周艳梅,想必楚雁回也会念及咱们的好也不会退婚的,哪里会发生这些糟心事?” 唉,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管家的埋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暗忖,楚雁回那姑娘心气那么高,怎么可能给人做小? 见管家没有附和他,吴启寿又继续道:“靖王乃我大昭唯一异姓王,世代承袭,其身份不言而喻!没想到景澜竟是靖王世子。我听说他还是我大昭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战神,这样的身份,要是我吴启寿的女婿该有多好?唉,棋错一着,棋错一着啊!” “爹,你说什么?那个景澜居然是世子?还、还是将军?”吴文钰高亢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显然也没料到景澜的身份居然如此之高,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吴文钰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皮肤也不若以前红润光泽,想来和她哥哥那件事对她的影响还是极大的,再加上她娘的事不知道被谁给抖露了出来,但凡她出了自己的院子,府中那几个姨娘便像是苍蝇一般盯上来,时不时讽她几句,又指桑骂槐的说她娘不守妇道云云,气得她都不敢现身。 多天压抑的生活,磨平了她身上的尖刺,心里原本已经妥协的想着这辈子就遵从她爹的意思嫁给朱跃了,哪知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又让她感到很是不甘。 凭什么楚雁回那样的村姑可以得靖王世子青睐,她吴文钰却人被踩进泥地里? 吴启寿看向她,紧锁着眉头耐着性子问道:“钰儿你怎么来了?” “爹,你可算回来了。”吴文钰几步冲动吴启寿的跟前,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着道:“女儿这些日子过的好苦啊!你后院那些个女人,天天到女儿的院子外说女儿和娘的不是,呜呜呜,女儿有什么错?娘又有什么错?我跟娘都是被楚雁回给害了,是受害者啊,呜呜呜……” 吴文钰说到后面竟是大哭起来,吴启寿眸底的厌恶一闪而逝,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这事爹一会为你做主便是,爹心里烦得很,别哭了。” 吴文钰听出吴启寿语气中的不耐烦,赶忙压制住哭声,抬起头来道:“爹你一定要给我做主,修理修理楚雁回那个贱女人!” “修理楚雁回?”吴启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声,把着吴文钰的双肩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根本就动不得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娘的事,难道你还记不住她的下场吗?” 吴文钰摇着头仰望着吴启寿,“爹,就因为我记得娘被她害得那么惨,所以我才想让你为娘讨个公道啊!楚雁回不过一个村姑,为什么动不得她?咱们明的不行来暗的,总不至于拿她没辙!好吧,就算有景澜帮她好了,可是你不是说大哥如今是太子的人吗?就算景澜身份高贵,他能高过太子去?让大哥的岳丈去和太子求求情,除去楚雁回,把女儿嫁给景澜。太子开口,想必景澜不敢不从。到时候景澜就会因为女子的关系成为太子的助力,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管家听了吴文钰的一席话,原本垂着的头垂得更低了。他们家小姐,还真是……没睡醒! “头脑简单,异想天开!”吴启寿恼怒的侧开身子,都不愿意去看吴文钰了。 吴文钰咬着唇,泪眼婆娑的问道:“爹,你为何这样说我?难道女儿好了,还能忘了这个家去?” “你还好意思哭了!”吴启寿厌恶的瞪了吴文钰一眼,别开眼睛望向院子里,“首先,你已非清白之躯,景澜贵为靖王府世子,怎会要你?那不是打靖王府的脸吗?其次,你哥哥的事在宜城传得沸沸扬扬,如今他是自身难保!再则,太子对上靖王世子,还要给他几分薄面,你以为太子能左右景澜?还有,楚雁回的娘乃是京中高门贵女,楚雁回是她带过来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你拿什么去和人家比?” 吴文钰瞪大眼睛看着吴启寿,“爹你是不是搞错了?楚雁回那个村姑身份会不一般?” “小姐,这事是真的。”管家担心吴文钰说下去要挨削,赶在吴启寿前喏喏的道:“老奴刚刚才让人去打听回来,绝对假不了。” 吴文钰似乎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倒退了两步,险些都退到了台阶下,稳住脚,看着吴启寿唤道:“爹……” “够了!”吴启寿根本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家中生意被人挤压,爹没心思再管你那些破心思,好好回自个儿院中呆着,等我把生意这块弄好了,尽早给你和朱跃把婚事给办了。” 他此次赶回来就是因为得到管家送去的消息,这段时日家中的生意盈利几乎是零,他前去看了一下,隔壁在短短时间就开了同样的铺子,所售东西价钱几乎比他们低了三成,两相比较,谁还去他家买东西? 如此大手笔的挤压,分明就是想挤死他啊! 不用想,他都猜得到是谁,不但是生意上的事,便是泰儿的事也应该是那个人做的。他现在要做的是去请求谅解,而不是再去将矛盾放大化! 吴文钰还从来没有见过吴启寿这样凶她,也是吓了一跳,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回过神来,歇斯底里的吼道:“那件事明明是你跟娘的主意,如今坏了事,我也被毁了,你们倒是把这事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好啊,你们都不喜欢我了,我去死好了。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朱跃了!” 吴启寿面红耳赤目眦欲裂,“这事由不得你!” 吴文钰重重的哼了一声,抹着眼泪,返身便折了出去。 “老爷,小姐她会不会做傻事啊?”管家看着院门口担忧的问道。 “她从小就最怕疼了,放心吧,没事的。”吴启寿撇撇嘴,想到什么,问管家道:“对了,二少爷可还好?” 管家顿时一惊,“老爷,二少爷没有跟你一起去府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启寿吓得不轻,双手死命的摇着老管家,眼睛都快凸出来了,“那日他跟我到了镇上,没多久就因为一些误会气咻咻的走了,我当时也没管他,还以为他回来了,怎么他没回来吗?” 管家快被他摇得气血上流了,翻着白眼道:“老、老爷,老奴头晕。” 吴启寿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激,赶忙停下手来,“迪儿那孩子心思单纯善良,他能到哪里去?这都十来天了,可别出事才好!” 管家缓过一些劲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道:“老爷,老奴这就吩咐人下去寻找。” 吴启寿无力的摆摆手,心里后悔极了。要不是当初心思野了做下那件错事,他们家又如何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人当真是不能有一点坏心啊,否则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掌柜的忙不迭的往院外跑去,别看他老归老,步伐还很稳健。 “哎哟。”跑到门口,与一个从外头进来的人撞个正着,脚下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 来人晃了两晃,扶着门框倒是半点事没有,看着管家乐道:“哟,吴管家,你这火急火燎的,是火烧屁股不成?” “朱大人。”吴管家看清来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在领来人前来的小厮的搀扶下站起来,捂着屁股唤了一声,便让小厮搀着他离开了。 吴启寿紧锁眉头,语气不怎么好,“朱南生,我这前脚进门你后脚便跟来,消息还蛮灵通的嘛,不知你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老哥,小弟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朱县令说着自己走进院子到了吴启寿跟前,“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吴启寿心里憋着火,没心思和朱县令周旋,冷冷的道:“我今儿事多,有什么话就快些说了回去吧。” “也行。”朱县令也不与他虚与委蛇,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来,递给吴启寿道:“小弟我今儿前来是和你吴家彻底解除小儿朱跃和吴文钰的婚约的,这是双方交换的信物,你请收好了。” 149.母女相认(一更) 149.母女相认(一更)    因为族长和村长去别的村子找了一些劳力替代先前拔草的那些,凑足五十人。所谓人多力量大,宅子已经初见雏形,要不了半个月,大约就能搬家了。 由于天气越来越热,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坝子就如同蒸笼一般,所以楚雁回就买了一些毛毡回来,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即可遮阳又可遮雨。 棚子搭的极高,八面通风,就算毛毡不透光,也不觉得暗。 这日正在劳力们正在用餐,两辆华贵的马车驾到楚雁回家的坝子前,突然停了下来,多数人莫不是都被那高辕大马的马车给吸引住了目光。 唯有贺连决望了一眼,心中了然。 “哎呀,嫂子,这是谁家的马车啊?比雁回丫头家的马车还要华丽呢!”翠花问阮氏道。 阮氏正端了半铜盆的米饭,穿梭在席桌间为大伙儿添饭,往马车右边的门柱旁挂铭牌的地方看去,并未看到有铭牌,摇摇头道:“不知道,兴许是问路的吧。” 然而马车停下后并没有人立即下去,而是掀起马车侧面帘子的一角。那个角很小,小到外面的人只看到了一只不算很晶亮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就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马车帘子放了下去。 “祖母,怎么样?”马车里,一名雌雄莫辨的红袍少年问那满头银丝慈祥可亲的老妇人道。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阮二阮倾羽!其实不用问,单看她此时眼中打转的泪水就知道,他的猜测没错了。 老妇人激动的抓住阮二的手道:“阿羽,是你姑姑啊,是你姑姑啊,呜呜呜……” “娘,找到小妹是好事啊,你咋哭上了?娘,阿誉说了,你的眼睛不宜再流泪了啊!”马车里,另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道:“阿羽,跟娘扶你祖母下去。” 隐约的哭声传出马车,让外面的人感到莫名其妙。 楚雁回正要走向马车,只见马车里当先跳下一道红色的身影,脑中顿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贺连决,那货对她勾了勾唇角。 混蛋啊,原来是这一出。 楚雁回没再理他,转向马车,只见阮二亲自取了一只踏脚凳安放到地上,接着又扶下来一位美貌温婉的中年妇人。 “哐当。” 就在众人唏嘘妇人的美貌时,突然一声突兀的声响在坝子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阮氏看着那妇人,神情怔然,婶子不停的轻颤着。 “娘,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把米饭给倒了?”明秀不明所以,上前搀着阮氏问道。 “秀儿你一边站着。”楚雁回对她使了个眼色,轻声道。 “哦。”明秀果真放开手,站到了阮氏三步外。 马车那边,阮二和那美貌妇人接着又从车上扶下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 说她老,大约是她的银丝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实际上她的脸看起来却不算多老,如果换上一头黑发,看起来最多不过四十多岁,比明韩氏年轻多了。 她定定的看着阮氏,眼中的泪水早已遏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阮氏咬着唇,努力的不让眼中打转的泪水流出来,倔强的转身,就要往灶房跑去。 “青儿,你就这般不想见娘吗?”老妇人见阮氏要逃,伤心的喊道。 娘?这是阮氏的娘? 眼前的人不管是衣着举止气质神态,无一不告诉旁人,他们非富即贵。众人看向逃离的阮氏,怎么也不敢相信阮氏竟是出身于大富大贵的人家啊。 明秀呆住了,轻轻的挪到楚雁回跟前,小声问道:“姐,跟张大哥一起的那个婆婆是咱们的外祖母吗?” “错不了。”阮二说她娘的眼睛和脸型和外祖母很像,如今看着,果真很像。楚雁回压低声音回道:“那个张大哥不姓张,而是姓阮,阮倾羽,咱们的二表哥。” “呃。”明秀咽了口口水没有再说话,转身怔怔的看着她娘。 “青儿,不管从前怎么样,你都是娘的心肝儿啊!娘这么大年纪坐了一天多时间的马车,半途都不带停的,难道你连见娘都不肯吗?呜呜呜……”老妇人又是伤心的哭了起来。 阮氏就快逃到灶房的门口了,听到这哭声,揪得她心肝脾肺肾都疼了,终是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肩膀不停的抖瑟着,显然在压抑着哭声。 “阿羽,快扶你祖母过去。”美貌妇人催促着,和阮二一起扶着老妇人一起走向阮氏,众人静静的,恁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快到阮氏跟前的时候,老妇人甩掉阮二和美貌妇人扶着自己胳臂的手,趔趄着走向阮氏,掰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众人才看见,阮氏早已经泪流满面。 “扑通!”阮氏一骨碌跪到老妇人跟前,让人听着都觉得膝盖疼。她压制着哭声道:“娘啊,女儿没脸见你啊,你寻来做什么,做什么啊?” “青儿你快起来,起来。”老妇人将阮氏给扯了起来,看着她泪水滂沱,“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的心头宝,为什么没脸见娘?母女俩哪里有那么多仇啊怨的?” 看着老妇人满头银丝,阮氏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娘啊!呜呜呜……” “青儿,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呜……”老妇人也陪着她哭,母女俩哭声凄厉,仿佛想将多年的委屈都一泄而空一般,让闻者无不动容。 众人默默的吃完饭上工去了,只余几个乌衣骑等人以及收拾残羹冷炙的几名打杂的厨娘。楚雁回招过轻弦对他耳语了几句,轻弦点点头,闪身退下去了。 前几天阮二说的话,楚雁回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家外祖母眼睛险些哭瞎,虽是治好了,却也不能多哭。待她们哭声弱了下来,她上前笑着道:“娘,外祖母年纪大了,而且眼睛不好,不宜哭泣的,你的病也是刚好,你们都不能再哭了。” 阮氏连忙遏制住哭声,从老妇人的怀里出来,看着老妇人嗫嚅着嘴道:“娘你的眼睛,还有你这头发……” 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娘还一头青丝来着,连半根白头发都没有,这才短短十五年过去,却是连半根黑发都没有了。她娘不过才五十六岁而已啊。 “娘没事。”老妇人给阮氏抹去眼泪,又在自己脸上抹了把,无所谓的笑笑道:“娘这头发颜色多好看啊,好些老太太想要娘这样的,还不得如愿呢。” “姑姑,祖母这是因为找不到你伤心得……” “阿羽你多嘴!”老妇人故作严厉的喝住阮二,阮二傻笑着吐吐舌头。 “他是大哥家的老二倾羽么?”阮氏看着阮二道:“三天前他过来,我觉得很有亲切感,可是决儿说他叫张巡,我便没有怀疑了。” “小姑,正是我家阿羽。”美貌妇人笑着道。 “大嫂。”阮氏对美貌妇人点了点头,又看向老妇人,眼泪又飚了出来,“对不起啊,娘,女儿以为你们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女儿了……” “傻孩子,别哭了。”老妇人掏出帕子,慈爱的又为阮氏抹去泪水,“娘跟你爹啊,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想见你啊!以前你在那个家,我们时常还打听你的消息,想着就算不见着,只要听闻你过得好,娘心里就放心啊。哪知……” “娘,你带外祖母和大舅妈她们回屋坐着说话吧,我寻思着这个点他们过来还没吃饭呢。”楚雁回道:“米饭还剩了许多,我这里再做两个菜就行了。” 老妇人看向楚雁回,泪眼婆娑,“回儿,你是回儿吧?我苦命的孙女哦。” “回外祖母,我正是楚雁回。”对于这个慈爱的险些哭瞎眼睛的老妇人,楚雁回打心里喜欢的,学着电视里的礼仪福了福身子道:“雁回见过外祖母、大舅母、二表哥。原谅雁回没有学过京中礼仪,这礼不标准,还请祖母舅母海涵。” 老妇人没想到在乡下长大的孩子竟是这般落落大方的,心里喜欢,满眸慈爱的道:“好孩子,这礼很标准。” 美貌妇人上前拉着楚雁回的手道:“孩子,舅母听你二表哥说,你们一家吃了不少苦吧?” “能和娘在一起,一点也不苦。”楚雁回微笑着摇头道:“再说苦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一家人现在过得很安宁。” 美貌妇人抚着楚雁回的头道:“真是懂事的孩子。” 楚雁回对她笑笑,转向明秀招招手,“秀儿,还不过来见过外祖母和大舅母。” 明秀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在在楚雁回的鼓励下,壮着胆子走过去,学着楚雁回刚刚的样子给几人见了礼。 “这孩子没有回儿出色。”阮氏道:“娘,大嫂,咱们回那边屋说话吧,让回儿做些吃得送过去。” “好。”老妇人点点头,只是牵着阮氏的手不舍根本得放。 阮氏任由她握着,招呼几人向自家那边走去。 这时,一辆马车驶过,里头吴启寿挑起车帘一角,看见与阮氏走在一起的几个人,心中懊恼不已。果然,阮氏的身份不简单! 楚雁回看出是吴家的马车,驾车的正是吴启寿的车夫。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152.豺狼虎豹 152.豺狼虎豹    吴启寿没有伸手去接那红布包着的东西,睇着朱县令冷笑道:“朱老弟,你是不是忘了我那日跟你说过的话了?” “嘿嘿嘿。” 朱县令腆着一张微胖的脸,掂了掂手上的东西皮笑肉不笑的道:“吴老哥的话,老弟我哪里能忘了呢?不就是这破县令做不得了吗?我想了这些日子也算是想通了,我一生碌碌无为,可能不算是个好官,但是自认为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好的,可不能拿儿子的人生来毁啊,所以做不做这个芝麻官都没所谓了,正好我做了这许多年也做腻了。再说你那婆娘把我跃儿打成那副样子,要不是若离公子,早便没命了,你就当他死了吧啊!” “哼!”吴启寿一声冷哼,“朱南生,你想得太简单了吧?你以为单单只是……” “呵呵。”朱县令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淡淡的笑道:“吴老哥,这种威胁的话就不用说了,先把你儿子那摊破事给解决侍弄好了再说吧。啊,可别传到京城去了,否则这府尹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就得下台了。呃,对了,听说你生意上也遇上了大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吴启寿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从他的话以及态度中悟出了什么,“朱南生,合计你这是找到了靠山了吧?所以今儿才敢大爷似的上门来退亲呢。” “哎哟喂,吴老哥,我一个小县令哪来什么靠山哦?只是单纯的觉得咱们家朱跃啊,配不上你们家那千金大小姐。”朱县令说着抓过吴启寿的手,将红布包给拍在他的手上,“这个吴老哥你收着,八字庚帖什么的,我这就当着你的面给撕了,然后这门婚事就这样了啊。” 说着他果真掏出几张折叠的红纸,给吴启寿瞄了一眼后撕了个粉碎,把他气得个半死。朱县令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不显,心里却是直呼过瘾。 “至于我们家给令千金的金簪,就不用还了,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送给她的礼物吧。吴老哥,我衙门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不送,不送,嘿嘿。”朱县令转身,笑米米的离去。 刚踏出院门,他就听见玉器狠狠的掼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吴启寿啊吴启寿,我早就告诫过你,有的人你得罪不起就不要去招惹,偏偏你们人心不足,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当真是活该! 吴启寿看着院门口,气得哼哧哼哧的出着大气,脚下是碎成许多片的碎玉,虽然看得出花纹精致,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可见这一下多用力了。 “老爷,老爷!”吴启寿正要迈步进书房门,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大小姐上吊了。” 吴启寿心中本就气得发狂,听到吴文钰又给他没事找事,恨不能把她给撕碎了,目光冷鸷,说话语气更是不好,“死了没有?” 听这语气,管家心知刚刚朱县令来没好事,抹了把汗道:“小姐刚刚回去后就把侍候她的丫头喜儿给赶走了,幸亏她是个机灵的……” “也就是没死了!”吴启寿浑身戾气爆棚,“留在府中也是给我丢人现眼,派人给我将她捆了送到青莲庵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将她接回来!” “这……”管家为难的道:“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 吴启寿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一双眼睛阴鸷的瞪着管家,仿佛要将他给瞪出两个洞来,“吴忠,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啊!”管家战战兢兢的跪下去,连连叩头道:“老爷恕罪,老爷恕罪,是老奴僭越了。” 吴启寿冷笑,“别忘了,我吴启寿才是吴家之主!” “老奴这就去办。”管家重重的叩了一个头,连滚带爬的往院门而去。 吴启寿从管家身上收回视线,捏了捏鼻梁,转身进了书房。 饭后歇了一会,阮氏便带着老侯夫人黄氏和孝义侯夫人蔡氏一起步行去了建房的坡地看了看,阮二很是尽责的随行陪护。 楚雁回没有一同前去,她很清楚阮二陪护其左右的用意,也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不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于是将时机放到了晚上。 下午她将放泡菜坛子的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发现泡菜已经熟了。 晚上,楚雁回做了酸菜鱼片、泡姜鸡肫、泡椒肉丝、泡姜猪肝四道荤菜,又以泡菜水炒了个酸辣土豆丝,再加上几个清炒的素菜,一个银鱼汤,嗯,一桌美味可口的佳肴便成了。 毫不意外的,泡菜那独特的酸辣味儿得到了一致的好评,觉得泡菜做出来的菜肴放到香飘楼去,又可以火好一阵子了,特别是酸菜鱼,最是受人喜爱。 楚雁回当即便决定了,明儿就送两大缸的泡菜去香飘楼,把酸菜鱼交给他们。 当然,酸菜的用途并不只是酸菜鱼片,可以做泡菜肉丝、泡菜汤、泡菜五花肉等,至于泡椒泡姜,多数荤菜都能炒,味道酸酸辣辣的,让人垂涎三尺。 “回儿,你这鱼里和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吃起来又嫩滑又细腻?”老侯夫人问道:“哎呀,真真儿好吃,外祖母可是好些年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楚雁回笑着道:“外祖母,是红薯粉。” 老侯夫人与自己的儿媳对望了一眼,蔡氏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问道:“回儿,红薯粉是什么东西?” “就是把红薯磨成浆,然后沉淀出来的粉,晒干后就可以食用了。”楚雁回解释道:“像咱们今晚上吃的肉丝、猪肝和鸡肫里,外祖母你觉得是不是比平日里吃着要嫩了许多?” 老侯夫人点点头。 “呵呵,那就是因为里面调和了红薯粉的缘故。不但红薯可以,土豆也是可以用同样的办法磨粉的。” 老侯夫人宠溺的看着楚雁回道:“你这丫头,这东西你是怎么知道有这样作用的?” 楚雁回吐了吐舌头道:“回外祖母,是雁回自己瞎捉摸的。” “这孩子生活在这里真是屈才啊!”老侯夫人喟叹道。 “诶,外祖母,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哦。”楚雁回微微笑道:“京中的规矩众多,哪里容一个女孩子在外抛头露面?指不定我生活在京中,连红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又何来才能可言呢?” “娘,回儿说得倒有几分道理。”蔡氏深以为然,“要我说,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阮氏闻言,微微垂头,有些凄然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谁会希望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天天围着灶台转呢?不过现在好了,等作坊建成后,回儿就不用那么苦了,到时候她一定要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老侯夫人似乎看出了什么,赶忙岔开话题,“哎呀,秀儿,快给外祖母再添一勺米粉,外祖母今儿要吃个肚儿圆。” “好呢。”明秀应声去盛了一勺饭过来。 “诶,祖母你还是别吃了,老人家晚上吃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好。”阮二说着将自己的碗递到了明秀跟前。 老侯夫人嗔怨的道:“你这孩子,祖母难得多吃一碗饭,你就嫌弃祖母是不是?” “外祖母。”楚雁回道:“表哥说得有道理,你要是喜欢吃,雁回明儿再做就是了,晚上吃七分饱就好了。” 楚雁回的话老侯夫人自是听得进去的,一餐饭在宽敞的露天,吃得和乐融融。 饭后,楚雁回煮了一壶果茶,备了果盘,在坝子里闲聊。月光下,气氛格外的好。然而这份宁静祥和没一会儿便被打破。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贺连决手中一粒瓜子应声飞了出去,下一刻便听到了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个人从楚雁回家屋当头的黑暗中滚了出来。 轻弦正要飞身过去,那人叫道:“靖王世子手下留情。” 吴启寿?楚雁回蹙眉,他过来做什么? “吴老爷的消息满灵通的嘛,这么快便知道了本世子的身份。”贺连决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这事靖王世子也没藏着掖着,吴某稍稍打听就知道了。”吴启寿捂着一只眼睛向他们走去,笑得很是谄媚,在众人的半丈外停下后,对阮氏点了点头,“弟妹。”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这样子的吴启寿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喜欢算计谋划的吴启寿,简直是天壤之别。她大约明白吴启寿找上门来的原因了。 阮氏想到吴家对自己一双女儿所做的一切,心里的恨意立即便涌了上来,别开脸冷冷的道:“吴老爷不要乱攀关系,我阮青跟你们吴家半点关系也没有。” 老侯夫人很清楚自己女儿的个性,但凡没有得罪得很了,她是不会这般不识礼数的,心里沉了下去,却还是端着笑脸问道:“青儿,这位老爷是谁?” “外祖母,这位是吴老爷,咱们村里的地主。”明玉回道。 “呸!”阮氏轻轻啜了一口唾沫,“他哪是什么地主?是豺狼虎豹!” 150.不敢去想 150.不敢去想    楚雁回很清楚吴启寿回来是什么原因,她让朱县令为她做的事早便实施下去,所有吴家的店子旁边,她都安排了相同的生意,从价格上去挤压他。过大的价格差距,导致吴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这不,这些日子以来,吴家的生意门可罗雀,每日几乎没有盈利。 当然,吴家好歹也是有些根底的,并不是短短时间就能把他们挤垮,甚至他们会采取一些措施,不过楚雁回已经做好了与他们打持久战的准备。 也或许吴家会将生意给发展到府城去,但是她听她的男人说起,吴文泰的事迹在府城和辖下的城镇都已经宣扬开来,现在的名声极臭,许多人都不卖他的账,所以搬到府城去也不一定开得走。 明香烧火,明秀洗菜,轻歌轻舞做不惯这些活儿,楚雁回也不麻烦她们,省得帮倒忙。而那四个随同她家外祖母来的嬷嬷丫头想要帮忙来着,也被她以她们赶路太累给赶开了。 至于贺连决嘛,让她给支走了。 家里一下子添了这么多人,还好家里几个大炕,一个炕睡上三四个不成问题。只是被子什么的不够盖,像她外祖母大舅母这种高门大院生活的人,必须得买新的才是。不过明海跟李氏那屋的缸子得腾出来,供随行的下人睡,否则还是不够的。 简单做了几个菜,与明秀一起端到了自己家里。 摆好桌,楚雁回掀帘子,阮氏和她外祖母坐在炕沿上,她家外祖母到现在那手都还紧紧的握着她娘的手不放。两人的眼睛都红红肿肿的,显然刚刚的时间又哭过了。 大舅母和阮二则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随侍的两位嬷嬷和两个丫头面带微笑恭敬的站在一边,显然她家外祖母和大舅母御下有方。 楚雁回笑着道:“外祖母、大舅母、二表哥,你们饿坏了吧,快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时间关系,我就简单弄了四道菜一个汤,等晚上我做几道新鲜菜给你们尝尝。” “青儿啊,你把回儿教得很好啊。”老妇人姓黄,名芷斓,乃是孝义侯府的老侯夫人,也就是阮氏的娘,她拍着阮氏的手一脸欣慰的道:“勤快、大方、不认生。” “嘻嘻,外祖母,你们是娘的亲人,可不是生人,我如何认生呢?”到底是一家人,自从刚刚确定关系之后,她对她们就有一番无法割舍的亲切感。当然,外祖母慈祥,大舅母温婉也是一方面。要是明韩氏那样的人,她是怎么也亲不起来的。 “是啊,亲人之间就不该生分了。”老侯夫人说着嗔了阮氏一眼,“不像你娘,就那么狠心的丢下我这个娘,自个儿在这里受了那么多苦,恁是不跟家里去个信,回儿你说说,她可不就是跟外祖母生分了?” “娘……”阮氏有些眼红。 楚雁回看了阮氏一眼道:“外祖母,娘她或许有苦衷吧。虽然她不和我们说起娘家的人,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惦记着你们的。” “有什么苦衷是我这个做娘的不能知道的?一别十五年,恁是半点消息也不给家里去,你说说,外祖母能不伤心吗?” “娘,你这眼睛可不能再哭了。”老侯夫人说着又要去抹眼泪,阮氏心疼的赶在她的前面为她抹去泪水。 纵然十多年不见,纵然曾经做过一些不应该的事,纵然当时双方都那么决绝,但是再见,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属于家人的亲切感和归属感,一下子就盈满心胸,是无法磨灭的。这就是她的娘啊,为了她白了一头青丝,为了她险些哭瞎了一双眼睛,这样的感动,是别的人不能给她的! 天下父母心,大约便是如此了。 阮二的娘,现任孝义侯夫人蔡氏干忙岔开话题,“对了,回儿,靖王世子呢?刚刚咱们就顾着你娘了,忘记跟世子见礼了。” “我让他去镇上买东西去了。”楚雁回不依的道:“大舅母,你们是长辈,这又是在我家,可不能因为他是什么王府世子就给他见礼。” “傻孩子,礼可不能废。”老侯夫人嗔她一眼,“在京中等级森严,最是讲究礼仪,你如今决定嫁给他,将来肯定是要回京的。那么就要入乡随俗,切不可随心所欲。” “娘,你可别和回儿说礼,咱们家也没那么多礼。”阮氏斜睨着楚雁回,笑米米的道:“决儿已经被回儿给同化了,没那么多讲究。” “可……” “外祖母,回儿省得的。”老侯夫人还要说什么,楚雁回道:“上京,回儿会去,礼仪,回儿也会学,断不会给你们和我娘丢脸的哈。” 蔡氏看出一些苗头,笑着道:“娘啊,要我说靖王世子肯定对回儿极好,否则才不会这般惯着她呢。” 楚雁回脸登时绯红,“哎呀,外祖母,大舅母,饭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吧。”说着又转向一边道:“两位嬷嬷和两位姐姐就去隔壁吧,已经准备好了,秀儿,你带她们过去。” “两位嬷嬷和两位姐姐请跟我来。”明秀亦是大方的道。 “等等,秀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使唤着她们。”蔡氏叫住她,指着几人道:“那位年长的是费嬷嬷,你们外祖母身边的老人了,那个圆脸的丫头叫着子柳,也是你们外祖母身边的。这位嬷嬷则是我身边的人,姓郑,剩下的这个丫头叫做连翘,是服侍我的大丫头。你们正式见见两位小姐。” 四人当即对楚雁回和明秀道:“见过雁回小姐,明秀小姐。” 明秀乍然被叫做小姐,一张小脸绯红。 楚雁回前世家里保姆菲佣十几个,对这样的称呼早已习以为常,她淡然的道:“两位嬷嬷和两位姐姐不必多礼,这乡下地方,不兴这样的称呼,叫我们名字即可,反倒自在一些。好了,快去吃饭吧。” 几人当即随着明秀出了门。 “回儿虽是长在乡下,这气度却是一点不输京中那些高门小姐。”蔡氏不吝赞道:“难怪靖王世子对你青睐有加。” “娘,嫂子,阿羽,咱们坐下边吃边说。”阮氏一边招呼着几人坐到了外面,一边道:“不怕你们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决儿是景姐姐的孩子。那孩子前阵受了伤,被我回儿遇到将他带了回来,哪里知道他竟是看中我回儿,装失忆来着。” 景姐姐? 楚雁回讶然,她娘和景大哥她娘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呢。 老侯夫人乐呵呵的道:“还有这一茬呢?”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娘,你尝尝这个鱼香肉丝。”阮氏给老侯夫人夹了一筷子菜,继续道:“当初景姐姐离世前,我去看她,她见我怀有身孕,便说今后我肚中的是女儿,就给决儿做媳妇,别的她不放心。我想着她就要去了,为了安抚她就应了下来,可是没多久我便带着回儿离开了,心想这事就算了吧。哪里知道他们自己竟是走到了一起。” 楚雁回诧异不已,没想到她跟她男人之间还是指腹为婚呢。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居然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相遇相爱,怎能不说是缘分使然? “这真是天大的缘分啦。”老侯夫人乐道:“想必是靖王妃冥冥中安排的吧?” “女儿也这么认为。”阮氏对此深以为然,见自家娘和嫂子都不动筷子,忙催促道:“娘,嫂子,你们吃啊,别看这菜色看起来没有京中的好,味道可是一等一的。” “祖母,娘,真的很好吃。”阮二嘴里包着菜,一边吧嗒着嘴,一边对楚雁回竖起了大拇指,吃得那叫一个香。想到什么,忽然面上一喜,等他将菜就咽下去后才道:“表妹,你要是去京中开酒楼,特定赚得盆满钵满!要不表哥投钱,你出技术,咱们合伙开酒楼吧,把上官誉那小子的香飘万里给挤下去。” 老侯夫人和蔡氏听阮二一说,当即夹了一筷子菜喂进嘴里,眼睛立即就亮了,“回儿的手艺果真不错,这菜色我们都没吃过呢。” “呵呵,娘,好吃你跟嫂子多吃些。”阮氏笑看着阮二道:“阿羽啊,回儿早就入伙上官公子的香飘楼了,怎么你没有去尝过吗?” “原来已经和上官誉合作了,难怪我几次路过香飘楼都看见他们那里客人比以前多了好多呢。”阮二说不出的失望,嗔了他祖母一眼道:“祖父管得可言了,咱们如果在京城,没有特别的应酬,必须在府中用餐。” “你这孩子,你祖父管得严你嗔我做什么呢?”老侯夫人道:“你祖父啊是年纪大了,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要是他知道找到咱们青儿了,他肯定都睡不着觉的。” 老侯夫人说着眼眶又红了。 阮氏握了握她的手,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她爹脾气暴躁,当年他们各自撂下那样的狠话,他会原谅她吗? 她不敢去想。 153.听墙角 153.听墙角    吴启寿放开捂住左眼的手,眼睛在短短时间内便肿了起来,眯成了一条缝,眼泪水直流,可见刚刚那一下,贺连决还是用了几分力道的。 吴启寿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喊疼,心中虽然不舒服,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以及贺连决的身份,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不甘,神情讪讪的对阮氏道:“弟妹,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当时……” “呵,误会?” 阮氏一声冷笑这打断他的话道:“逼着我们去你家参宴,然后设计害我回儿是误会?我秀儿从不曾招惹你吴家什么,你们把她往那腌臜地卖也是误会?吴启寿,我真是受够你们了,你居然还找上门来,是不是觉得我阮青真的那么好欺负?” “啪!” 老侯夫人听阮青说完一巴掌拍到桌上,神情立马就变了,不怒而威,厉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孝义侯府的后代,岂容你如此欺侮?阿羽,给老身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楚雁回嘴角挂着浅笑,今儿的相处下来,自家外祖母一直都表现得很慈祥很温和好似没有脾气,但实际上她做了一辈子侯府的女主人,又怎能是个孬的?! 孝义侯府…… 吴启寿顿时懵了,是侯府啊,阮青的身份居然这么高!天啦,他们失去的是什么? 就在吴启寿愣神的当口,忽地眼前红影一闪,他的脸上啪啪的挨了两个大耳刮子,立马就感到火辣辣的疼,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肿了。捂着脸看过去,唯一穿着一身骚包红衣的男子站在原地悠闲的扇着扇子,一下一下的好似从来就没有动过。他看着自己嘴角含笑,只是他眼中的阴鸷和杀意,让人不能忽视。 是的,就是杀意,那个男子看似笑嘻嘻的,实际上眼中的杀意是那么的明显,他想杀了他! 再看贺连决,眼中的鸷冷让他在这夏日的夜里都感到了彻底的寒冷。 吴启寿冷汗直冒,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背后的衣裳都湿透了。 来错了,今儿真的是来错了! 他知道自家儿子的事和生意上被打压是贺连决和楚雁回搞的鬼,所以他想着今儿放低姿态来求他们放过,毕竟发生这么多事楚雁回或者明秀根本没有半点损失,反倒是他们家发生了太多的事——大儿子前途堪虞;小儿子不知所踪;女儿被毁送到了庵堂;妻子受辱,让他再也无法面对她! 他想,只要他态度诚恳,定能化干戈为玉帛。只是,他忽略了自家做的那些事对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有多严重,更忽略了阮氏也是有脾气的。 “扑通。”吴启寿面向贺连决,一下子跪倒在地,“靖王世子,求你开恩饶了草民这一次吧,草民一家已经得到了报应,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儿文泰吧。” “行啊。”贺连决还没表态,楚雁回赶前道:“吴老爷,今儿你自己找上门来,想必心里很是清楚那些事是我们做的了,我看在胖妞的面上放过吴文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不知道楚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吴启寿没想到楚雁回会这么好说话,同时也深知这个“诚意”定然不简单,但是只要他的儿子能起势,比什么都强。 楚雁回抱着双臂朝前方的夜色中望去,视线停留在一个点,“吴老爷,地可是农民的根本,新河村的良田几乎都被你吴家给占有了,而我家竟是一亩地都没有,这让我想起来心里都觉得不踏实。”说着收回视线,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启寿无害的一笑,“吴老板,你说说我要怎么办呢?” 吴启寿算是明白了,抹了把汗道:“没问题,我吴家有三百公顷良田沃土,分你三成好了。” “呵呵呵。”楚雁回泠泠笑着走到吴启寿的面前,“一公顷是十五亩,三成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五十亩,一亩良田十五两银子,吴老爷,吴文泰的前程在你的眼中就值这么一点吗?” “那你的意思……” 楚雁回收起笑脸,气势逼人的睇着吴启寿,以不容置喙的口气道:“我要你全部的田地、商铺以及你吴家的人在我眼前消失!” 吴启寿惊呆了,怔怔的看着楚雁回,她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除去了这些,他吴家剩下的不过是一些现银而已!而且拜楚雁回所赐,他家的银子在上次赎梅若华的时候已经花掉了一半了。 老侯夫人与自己的儿媳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和欣喜。 半天相处下来,她们自然看出楚雁回不像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反而落落大方、谈吐不俗,一点也不怯生。只是她与贺连决在一起,势必会嫁入靖王府的。然而靖王府岂是一般人家?单单有这些又哪里够?她必须要有撑起和管理王府后院的能力才行,所以气势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此时她所展现出来的气势,能压得一个大男人直抹汗水,这一点,就算是京中许多悉心培养的高门千金也不一定能做到啊! 贺连决对楚雁回此时的表现满意极了,他的女人,必须要有这样的气势才行!只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轻舞,眸色越发的深了。 吴启寿看着这样的楚雁回,觉得陌生极了,再次抹了把冷汗,呐呐的道:“楚姑娘,这、这不是等于让我吴家一无所有了吗?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田地和那座宅子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明儿我就能在新河村消失,但是能不能将那些铺子留下?” “呵呵呵。”楚雁回笑不达眼底,微眯着眼睛道:“吴老爷,你要知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而不是和我谈条件的时候,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并没有赶尽杀绝吧?” “这……” 吴启寿想说什么,楚雁回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别的不多说,我提的条件你做得到,吴文泰的事我一笔勾销;做不到,那就等着我慢慢的吞并你的生意,买下你的良田,赶你离开新河村,再让吴文泰跌入泥地,从此无法翻身!” 吴启寿一点也不怀疑楚雁回说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他也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不甘不愿的前来求他们。为今之计,还不如舍弃一些东西,保住泰儿要紧,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今后还怕没有银子吗?正好借此机会到府城去发展也好。 想通这一点,吴启寿慌忙道:“不不不,楚姑娘,我答应你了!” “啪啪啪!”楚雁回牵着一侧的嘴角,拍着手道:“都说吴老爷最是识时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明儿一早便请吴老爷带着一应手续,与我一同前往衙门,将过户的手续办了吧。” 艾玛,早知道会有今儿这一茬,她又何必花了一大笔银子去开铺子挤兑吴家?失策啊失策。 阮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楚雁回,看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过不得不说她这表妹还真是有意思,难怪景澜会为她动心了。 吴启寿犹疑的看向贺连决,“靖王世子,草民知道你和楚姑娘的关系,希望草民应了楚姑娘的要求后,靖王世子能信守承诺,放过我儿……” “吴老板,既然小回不与你们计较,本世子便放过你们这一次吧!”贺连决淡淡的道:“只要你们不再动那些害人的坏心思,本世子不会动你分毫,反之嘛,就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吴启寿连忙匍匐在地,“草民谢世子开恩,吃一堑长一智,草民再不敢有那些龌龊心思了。” 贺连决不耐的摆摆手道:“但愿吴老板记得住,下去吧。” 吴启寿早就呆不住,忙不迭的道:“是是是,草民这就告退。” 待吴启寿急匆匆的离去,阮二啪地收起折扇,睨着楚雁回道:“表妹,行啊,磨磨嘴皮子几万两就到手了。” 楚雁回莞尔笑道:“表哥过奖,以吴家对我们姐妹二人的所作所为,这样只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宽容了,那吴启寿精明得很,否则他岂会这么轻松就答应了?” 老侯夫人道:“回儿,外祖母觉得你还是心软了一些,对待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就应该一次性将他们打趴下,再无翻身之日为好!” 楚雁回汗哒哒的,她这外祖母比起她娘,简直彪悍了太多了! “外祖母,不是雁回心软,而是那吴文泰的妻子还算是个不错的人,雁回不想赶尽杀绝。再说几次交锋下来,雁回半分损失都没有,也就不想太与他们计较了。事情过一过二不过三,不过再有下次嘛,我就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 “呵,倒是外祖母多虑了。”老侯夫人慈爱的笑道:“外祖母只是担心你心软吃亏,回儿你自己心里有主张就好。” “多谢外祖母关心和提点,孙女省得的。” “娘,时间不早了。”阮氏看了看天色,对老侯夫人道:“回儿姐弟几人一早还要起来练功,不若大家都去歇息了吧。” 老侯夫人饶有兴致的道:“想不到回儿姐弟几人还有这样的觉悟呢,不知道是谁教授啊?” “是决儿亲自教授,回儿已经和决儿学了有一段时间了。”阮氏叹口气道:“上次秀儿发生那件事,回儿就跟我提及让他们也学点功夫傍身,否则我哪里舍得让他们姐弟三个都那么辛苦哦?” 老侯夫人拍着阮氏的手道:“青儿啊,这可是受益一辈子的好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娘说得甚是。” 夜色渐沉,待大家都洗漱好后,楚雁回特意将她的外祖母和舅母与老娘安置在一起,她和明秀则与明香睡一间屋。 找了个借口出屋,楚雁回施了轻功便跃到自家的屋顶,刚趴下,一人跃了上来,没一会,再一人跃了上来,然后很自觉的在她的左右趴好。 楚雁回左看看贺连决,又看看阮二,只觉得肌肉狠狠的抽出着。 特么的,男人怎么也爱听墙角? 下方,阮氏特意将老侯夫人和蔡氏睡的地方铺了厚厚的褥子,她们睡惯了木榻再睡土炕,难免不习惯。 老侯夫人看着忙碌中的女儿,视线突然就滑到她那比起她这个快六十的老太婆还粗糙的手,心里疼极了,“青儿,有些话娘憋了快一天了,这心里是不问不快啊。” 阮氏的手顿了一下便又忙活起来,“娘,女儿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能不能不问了?” “呼!”老侯夫人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丢下一记重磅炸弹,“青儿你知道吗?楚荆南还活着!” 犹如惊天霹雳,劈得阮氏的身体顿时血液逆流,五脏六腑翻滚,她机械的转身看着自己的老娘,神情木然的摇着头,“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老侯夫人不想隐瞒她,“青儿,是真的!” “啊,噗!”阮氏觉得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老血忍不住吐了出来,然后脚下一软便向地上倒去,整个人没了知觉。 “青儿!” “小姑!” 老侯夫人与蔡氏同时扑向她将她扶住,将她平放在炕上。 屋顶上,楚雁回弓起身来就要下去,被贺连决给压住,迎上她望来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小回,迟早都要经历这一关的,她只是气急攻心而已,外祖母和大舅母在,岳母不会有事的。” 楚雁回咬了咬唇,再次趴了下去。 “青儿,青儿。”老侯夫人一边唤着阮氏的名字一边掐着她的人中,没一会儿,她便悠悠的醒转过来。 阮氏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激动的问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都说他死了啊!” 老侯夫人看着阮氏又怜又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握着她的双手道:“青儿,你爹和楚荆南去查了,是有人买通斥候,谎报军情啊!” “娘,我这心里好痛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阮氏放声恸哭起来。 要不是贺连决和阮二双双拉住楚雁回,阮氏凄厉的哭声让屋顶上的她险些又呆不住了。 老侯夫人和蔡氏没有去安慰她,也没有去劝,她们深知,她这样发泄出来比闷在心里要好多了。 许是哭够了,阮氏抹了把泪,恨恨的道:“定是老温氏和温宜兰想我离开设下的计,可恨她们竟把荆南的死怪在我和回儿的头上,说我们克死了他啊!” 克夫克父! 楚雁回双手紧握成拳,为了赶她母女离开,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老温氏、温宜兰,我楚雁回记住你们了! 老侯夫人和蔡氏相视冷然,“青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嫁给楚荆南,为何他又同时娶了温宜兰?这些事放在娘心里十几年了,始终不得解,娘这心里真是憋闷得慌啊!” 阮氏吸着鼻子,似乎心里想要发泄也似乎是想通了,稳了稳情绪道:“是老温氏逼迫荆南,如果不答应同时迎娶温宜兰为平妻,就不许我进门,那时我、我已经怀了回儿,无奈之下,荆南就答应了娶她。” 楚雁回听得火冒三丈,那个老温氏简直不是个东西,人家两人两情相悦,她非要弄一个人来插进他们中间,特么的算什么事?还有那个温宜兰非要做小三,也忒不要脸了。 “所幸荆南对我一往情深,在府中有他护着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我生下回儿不足月,他便请缨出征,哪知两个月后便传来他战死的消息,老温氏找了道士在府上,说是我们母子与荆南八字不合,导致他战死沙场,逼着我和回儿离开了定北侯府,因为我嫁进侯府的时候没有陪嫁,所以离开的时候,除了我当初从孝义侯府带出来的琴和娘给我的一支金簪以及我藏在回儿身上的一枚荆南给我的玉佩,我身无分文。” “那老温氏真是欺人太甚!呜呜……”老侯夫人忽然就哭了起来,“傻女儿,我的傻女儿啊,你被赶出来你就不晓得回娘家吗?你好狠的心啊,你将娘放在哪里了啊?!” “娘啊,呜呜呜……”阮氏扑进老侯夫人的怀里道:“女儿当初做下那样伤人伤颜面的事,还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女儿怎么有脸回家啊?爹怎么会接纳女儿?” 母女俩哭得凄惨,蔡氏看着她们,忍不住在一旁抹眼泪。 屋顶上的楚雁回心里也是很不好受,暗暗发誓,一定要为自己的老娘讨个公道。 “傻妮子,你心里没有娘啊!”老侯夫人拍打着阮氏的背,伤心欲绝,“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软啊,你回来,他怎么又不会接纳你?” “小姑,娘的眼睛不能哭啊,你们都别哭了。”蔡氏劝慰道。 “嗯。”阮氏含着泪点点头,从老侯夫人的怀里出来,为她抹着眼泪道:“娘,不哭了,是女儿不懂事。” “不哭,都过去了,咱们都不哭了。”老侯夫人哽咽着问道:“青儿,那你怎么会在新河村的?” 其实老侯夫人很想问她既然那么爱楚荆南,怎会又会改嫁?只是这样问太过直接了。 哭过一场后,阮氏的心绪平复了很多,“荆南死了我伤心欲绝,我一手抱着回儿,一手带了琴漫无目的的走着,便想起当初我站在南城墙上送他出征的情景,便去了那里弹了一曲《离殇》。弹完一曲后,我越想越觉得荆南没有死,我强烈的想去边关找他。金簪是娘给我的念想,玉佩是荆南的东西,我都不舍得,所以便把琴给当了做路费,去了兴海关。呜呜呜……”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娘,对不起,那金簪我在新河村后还是没守住,日子太穷了,被我当了做本钱给明秀她爹做了生意。等到我们有能力赎回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当期了。” 老侯夫人心酸不已,斥道:“傻孩子,那些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守着它作甚?当了好,当了好。” 阮氏哭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只是我还没到兴海关,便听见有人说起荆南的确是死了,尸体已经运往京城,我这才相信他是真的离开我们母女了。我原回去看看他最后一眼,后来想到长途跋涉回去荆南早便入土为安了,再说老温氏肯定不会让我母女去祭拜他,这样回去便没有什么意思了。我一时想不开,就打定主意去下面陪他……我带了回儿跳了河……” “呜呜呜,你真是我的傻女儿啊,父母兄长都在,你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还要带着回儿去死,你是多狠的心啊!”老侯夫人一边拍打着阮氏,一边哭诉道:“还好你们没事,否则娘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娘,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跳下去后听到回儿的哭声我就后悔了。她可是我和荆南唯一的女儿啊!可是我不会凫水,春寒料峭的根本就没人愿意下水救人。我以为我们死定了,是秀儿他爹救了我们。”阮氏回忆起当年做下的傻事,依旧心惊胆颤,“那一跳我们母女二人都病了,秀儿他爹为了给我们看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迫于无奈,他将我们带到了新河村。” 楚雁回暗道,原来娘所谓的报恩真的是这样,只是她将自杀变成了落水而已。 “明刚是个实诚人,他不顾他爹娘反对,恁是担负起了养我们母女的责任,相处时间久了,他对我有了心思,我想着回儿是荆南留给我的念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养大成人,于是我便答应了他的求婚,跟他生了明秀和明玉……” 这一夜很长,阮氏母女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151.死不悔改(一更) 151.死不悔改(一更)    “打听到没有?” 吴启寿候在书房根本就坐不住,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不时的往大开的窗外看。待看见院子外管家的身影后,便迫不及待的走到门口问道。 “老爷,打听清楚了。”管家压低声音道:“听说那个叫景澜的真名叫做贺连决,是靖王府的世子,那老太太是阮氏的娘,也是来自京城的,具体家里是个什么头衔不清楚,不过看那身装扮和气度,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至少……”偷偷觑了吴启寿一眼才又道:“至少比那府尹身份高了不知凡几。” “嘭!” 吴启寿表情十分沉痛的一拳砸在门框上,“诶,我就说我看人极准,他们恁是不信,这下可信了?!梅若华那个眼皮子浅的女人尽坏我好事啊!若是当初阮氏母子几人落难的时候,梅若华听我的多多接济他们,时常走动,就算泰儿娶了周艳梅,想必楚雁回也会念及咱们的好也不会退婚的,哪里会发生这些糟心事?” 唉,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管家的埋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暗忖,楚雁回那姑娘心气那么高,怎么可能给人做小? 见管家没有附和他,吴启寿又继续道:“靖王乃我大昭唯一异姓王,世代承袭,其身份不言而喻!没想到景澜竟是靖王世子。我听说他还是我大昭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战神,这样的身份,要是我吴启寿的女婿该有多好?唉,棋错一着,棋错一着啊!” “爹,你说什么?那个景澜居然是世子?还、还是将军?”吴文钰高亢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显然也没料到景澜的身份居然如此之高,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吴文钰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皮肤也不若以前红润光泽,想来和她哥哥那件事对她的影响还是极大的,再加上她娘的事不知道被谁给抖露了出来,但凡她出了自己的院子,府中那几个姨娘便像是苍蝇一般盯上来,时不时讽她几句,又指桑骂槐的说她娘不守妇道云云,气得她都不敢现身。 多天压抑的生活,磨平了她身上的尖刺,心里原本已经妥协的想着这辈子就遵从她爹的意思嫁给朱跃了,哪知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又让她感到很是不甘。 凭什么楚雁回那样的村姑可以得靖王世子青睐,她吴文钰却人被踩进泥地里? 吴启寿看向她,紧锁着眉头耐着性子问道:“钰儿你怎么来了?” “爹,你可算回来了。”吴文钰几步冲动吴启寿的跟前,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着道:“女儿这些日子过的好苦啊!你后院那些个女人,天天到女儿的院子外说女儿和娘的不是,呜呜呜,女儿有什么错?娘又有什么错?我跟娘都是被楚雁回给害了,是受害者啊,呜呜呜……” 吴文钰说到后面竟是大哭起来,吴启寿眸底的厌恶一闪而逝,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这事爹一会为你做主便是,爹心里烦得很,别哭了。” 吴文钰听出吴启寿语气中的不耐烦,赶忙压制住哭声,抬起头来道:“爹你一定要给我做主,修理修理楚雁回那个贱女人!” “修理楚雁回?”吴启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声,把着吴文钰的双肩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根本就动不得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娘的事,难道你还记不住她的下场吗?” 吴文钰摇着头仰望着吴启寿,“爹,就因为我记得娘被她害得那么惨,所以我才想让你为娘讨个公道啊!楚雁回不过一个村姑,为什么动不得她?咱们明的不行来暗的,总不至于拿她没辙!好吧,就算有景澜帮她好了,可是你不是说大哥如今是太子的人吗?就算景澜身份高贵,他能高过太子去?让大哥的岳丈去和太子求求情,除去楚雁回,把女儿嫁给景澜。太子开口,想必景澜不敢不从。到时候景澜就会因为女子的关系成为太子的助力,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管家听了吴文钰的一席话,原本垂着的头垂得更低了。他们家小姐,还真是……没睡醒! “头脑简单,异想天开!”吴启寿恼怒的侧开身子,都不愿意去看吴文钰了。 吴文钰咬着唇,泪眼婆娑的问道:“爹,你为何这样说我?难道女儿好了,还能忘了这个家去?” “你还好意思哭了!”吴启寿厌恶的瞪了吴文钰一眼,别开眼睛望向院子里,“首先,你已非清白之躯,景澜贵为靖王府世子,怎会要你?那不是打靖王府的脸吗?其次,你哥哥的事在宜城传得沸沸扬扬,如今他是自身难保!再则,太子对上靖王世子,还要给他几分薄面,你以为太子能左右景澜?还有,楚雁回的娘乃是京中高门贵女,楚雁回是她带过来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你拿什么去和人家比?” 吴文钰瞪大眼睛看着吴启寿,“爹你是不是搞错了?楚雁回那个村姑身份会不一般?” “小姐,这事是真的。”管家担心吴文钰说下去要挨削,赶在吴启寿前喏喏的道:“老奴刚刚才让人去打听回来,绝对假不了。” 吴文钰似乎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倒退了两步,险些都退到了台阶下,稳住脚,看着吴启寿唤道:“爹……” “够了!”吴启寿根本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家中生意被人挤压,爹没心思再管你那些破心思,好好回自个儿院中呆着,等我把生意这块弄好了,尽早给你和朱跃把婚事给办了。” 他此次赶回来就是因为得到管家送去的消息,这段时日家中的生意盈利几乎是零,他前去看了一下,隔壁在短短时间就开了同样的铺子,所售东西价钱几乎比他们低了三成,两相比较,谁还去他家买东西? 如此大手笔的挤压,分明就是想挤死他啊! 不用想,他都猜得到是谁,不但是生意上的事,便是泰儿的事也应该是那个人做的。他现在要做的是去请求谅解,而不是再去将矛盾放大化! 吴文钰还从来没有见过吴启寿这样凶她,也是吓了一跳,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回过神来,歇斯底里的吼道:“那件事明明是你跟娘的主意,如今坏了事,我也被毁了,你们倒是把这事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好啊,你们都不喜欢我了,我去死好了。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朱跃了!” 吴启寿面红耳赤目眦欲裂,“这事由不得你!” 吴文钰重重的哼了一声,抹着眼泪,返身便折了出去。 “老爷,小姐她会不会做傻事啊?”管家看着院门口担忧的问道。 “她从小就最怕疼了,放心吧,没事的。”吴启寿撇撇嘴,想到什么,问管家道:“对了,二少爷可还好?” 管家顿时一惊,“老爷,二少爷没有跟你一起去府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启寿吓得不轻,双手死命的摇着老管家,眼睛都快凸出来了,“那日他跟我到了镇上,没多久就因为一些误会气咻咻的走了,我当时也没管他,还以为他回来了,怎么他没回来吗?” 管家快被他摇得气血上流了,翻着白眼道:“老、老爷,老奴头晕。” 吴启寿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激,赶忙停下手来,“迪儿那孩子心思单纯善良,他能到哪里去?这都十来天了,可别出事才好!” 管家缓过一些劲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道:“老爷,老奴这就吩咐人下去寻找。” 吴启寿无力的摆摆手,心里后悔极了。要不是当初心思野了做下那件错事,他们家又如何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人当真是不能有一点坏心啊,否则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掌柜的忙不迭的往院外跑去,别看他老归老,步伐还很稳健。 “哎哟。”跑到门口,与一个从外头进来的人撞个正着,脚下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 来人晃了两晃,扶着门框倒是半点事没有,看着管家乐道:“哟,吴管家,你这火急火燎的,是火烧屁股不成?” “朱大人。”吴管家看清来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在领来人前来的小厮的搀扶下站起来,捂着屁股唤了一声,便让小厮搀着他离开了。 吴启寿紧锁眉头,语气不怎么好,“朱南生,我这前脚进门你后脚便跟来,消息还蛮灵通的嘛,不知你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老哥,小弟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朱县令说着自己走进院子到了吴启寿跟前,“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吴启寿心里憋着火,没心思和朱县令周旋,冷冷的道:“我今儿事多,有什么话就快些说了回去吧。” “也行。”朱县令也不与他虚与委蛇,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来,递给吴启寿道:“小弟我今儿前来是和你吴家彻底解除小儿朱跃和吴文钰的婚约的,这是双方交换的信物,你请收好了。” 154.动物的直觉(一更) 154.动物的直觉(一更)    那晚听墙角,楚雁回还从自家老娘的口中,得知了楚荆南从她出生到他出征,都没有碰那个平妻温宜兰分毫,可见他和她的老娘是的的确确相爱的。又从自家外祖母的口中,她知道了温宜兰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十三岁多,比她小一岁八个月。 也就是说在楚荆南凯旋回京后,才与温宜兰有了肌肤之亲。 作为定北侯府唯一的继承者,留下后代无可厚非,她是理解的,所以对于这个便宜老爹,她有一定的好感。 另外,与吴启寿的交接很顺利,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楚雁回就是新河村最大的地主!旗下的店子也都正常的运营中,只是由上官誉帮忙,换了一批值得信赖的人。 吴启寿一家也在短短几天内搬离了新河村,至于吴文泰是不是接受吴启寿那些妾室和子女,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再则,酸菜类的菜肴推出广受食客的一致好评,特别是酸菜鱼,成了香飘楼新的卖点和招牌。酸菜独特的酸味一下子就被大家接受,她可以想见,作坊开起来后,单单卖酸菜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还有她的第一批试做的豆瓣酱也做好了,炒回锅肉事加一勺,整个味道就被提了起来,更加的独特鲜美了。当然豆瓣的用途不止是用于回锅肉了,川菜类的炒菜多数都能用,特别是火锅,更是不可或缺。 按说火锅若是做出来,势必会风靡几国,但是她现在还不想推出。 因为目前香飘楼推出的炒菜种类过多,一天推出两样也要一年时间,加之这个时空没有天然气、酒精炉和燃气灶等,燃烧的只能是炭块而已,所以火锅的灶具必须要好好的设计一下才行。等到天气稍稍冷下来,时间就差不多了。 唯一让她不安的是,自家老娘似乎沉默了许多,就算是面对外祖母也是强颜欢笑,她好几次看见她娘手上做着事,没一会便慢慢停下动作呈呆滞状态,一叫她,她便说自己没事。 楚雁回很清楚,一定是老爹没死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曾旁敲侧击问她娘要不要回京去,她娘听出她的意思,态度很是明确回她说不会回去。 不是说她娘已经不爱她爹了,反而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不敢再见。她很清楚她娘的心思,一个改了嫁还和别的男人有了两个孩子的女人,再爱又能如何?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还得看她老爹的态度不是?! 七月二十是楚雁回的生辰,也是她十五岁及笄之日。楚雁回想到自家的宅子没几日便能建成,到时候还得大办,于是就生辰简单的办了一下,宴请熟悉的亲朋好友村人。值得一提的是,朱跃的伤已经大好,许雁娘在小玉的悉心照料下,情绪上已经大有好转,在这天都赶了过来。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因为有老侯夫人在的关系,行的是京中贵女及笄时的仪式,早早便起来沐浴更衣。阮氏也一改前几日的呆怔,也许是想通了,整个人焕然一新,与众人一起鉴证楚雁回成人。 从早上到正午,十几道程序一样都不少,简单却很郑重。 只是原本阮氏想着早日将贺连决和自家女儿的婚事办了的打算,因为贺连决的身份而有所改变,不管他与他爹的关系好不好,那终归是他的爹,势必要三媒六娉都做齐了,省得将来让人诟病。 对于这个结果,楚雁回还好,贺连决虽然很不满意,却也不能违逆了未来岳母不是? 为此,楚雁回还哄了他好些时间,最后不但奉献了自己,还将他们俩的老娘曾经指腹为婚的事说给他听,他才释然。直叹缘分啊,天意啊,楚雁回这辈子注定逃不掉云云。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赶工,楚雁回家的宅子于七月二十六日落成,她为新居取名悠闲居。这天她家席开五十桌,宴请全村的人参宴。 二十八日,举家入住新居。 休整了两天,作坊于八月初一正式开业,上官誉特意拉了几车的炮竹到新居,一刻不停的放了两个时辰,红红火火,图个好兆头。 楚雁回利用了两天的时间培训了一批工人,多数都是为她建房子的人。当然,为了自己的手艺不被旁人轻易学去,必要的程序她都是自己处理的。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如此了。 “大姐,你快来看,这里好多蚂蚁列成长队,哎呀,数都数不清,似乎在搬家呢。” 因为这几天天气太热了,学堂放了假,这天明玉吃了早饭后便在悠闲居里闲逛。如今的新家太大了,好多地方他都还没去过呢。看见楚雁回端了一只簸箕出来,便欣喜的对她喊道。 “数都数不清的蚂蚁在搬家?”楚雁回嘀咕了一句后便放下簸箕往明玉走去。果然,成群结队的蚂蚁背上顶着超过它们体型数倍的食物,在往一棵早先移栽的桂花树上爬。 楚雁回蹙眉看了看天色,太阳正冉冉升起,万里无云昭示今儿天气很好,怎么会蚂蚁都往高处爬呢? “哎呀,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的猪在圈里拱来拱去的,也不吃东西,脾气暴躁得很。” “我家的鸡往树上跳,鸭子想着赶到池塘里去,结果恁是不下水,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我家的牛也是一大早就在那里哞啊哞的叫个不停,也不知道咋回事。” “……” 正在楚雁回疑惑的当口,远远的便传来上工的工人在絮叨着这些不正常的现象,她的耳力极好,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顿时便敲起了警钟。终于在与许多人确定了这一现象后,她急急忙忙的回了山顶,将这一现象对贺连决等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回儿你说这些现象是要发大水的征兆?”老侯夫人面色凝重的问道。 “没错,外祖母,我敢断言,就是这两天就要下暴雨了。”楚雁回自信的样子,根本就不容人怀疑。 贺连决郑重的道:“既然如此,小回,现在整个镇上最大的粮仓都在你的手上,咱们需得把粮仓的粮食都搬到地势高一些的地方,以防被大水冲走。天灾历来损失最惨重,也是人口伤亡最多的因素,轻弦你速速前去通知朱县令,务必让临近清凌河的人家都搬离到高处,做好防护。” 蔡氏看着外面的天色,疑惑的道:“世子,回儿,你们看天气这么好,会不会是因为天热的缘故,才起了那些不正常的反应?” 楚雁回莞尔一笑,“舅母,动物的直觉实际上比咱们人类要敏感得多,它们感知天灾的能力也更强。或许一个两种动物有这种反应不会觉得奇怪,但是村里的猪牛马羊鸡鸭都出现异常,这就不得不惹人思量了。” “侯夫人。”贺连决亦对她说出自己的看法,“下午的天气比之早上热了不少,为何昨儿下午那些家禽家畜没有反应,反倒是凉爽的早上起了这样的反应,大家不觉得奇怪吗?所以对于小回的观点,我是无条件相信。这件事我不知晓便罢,如今既然能提前做预防,我作为大昭的臣子,势必要尽自己的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世子和回儿说得都极有道理。”蔡氏点头道:“只是我担心咱们无凭无据的,单凭几只动物的反应,只怕没人会听啊。” “如果不听劝,自然就要靠着景澜的身份了!”阮二悠哉的道:“实在不行嘛,杀一儆百。” “我赞成通知大家做预防。”老侯夫人道:“当然不发生这样的事是最好的,横竖不过是动动腿脚的事,也不损失啥,如果发生了呢?那可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妈呀,好多老鼠!” “啊,花坛边还有好多蛇!” 老侯夫人的话还未说完,明秀和明香惊恐的声音便从外头传来,显然吓得不轻。 众人忙朝外奔去,只见无数老鼠在院子里到处乱窜,见到人也不觉得害怕,还有那些蛇,没有目的的乱爬,它们那焦躁的样子,像是没有安全感似的。 “咱们的宅子才落成,又是在山顶,不该有这么多老鼠和蛇的。”阮氏只觉得头皮发麻,“说不定这事真的会发生!” “妈呀,那蛇朝我爬过来了。”明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贺连决施了轻功上前,一脚将蛇给踢开,一边厉声道:“来人,全都出来!” 立时,十几名黑衣人跳了出来,恭敬的道:“爷。” 贺连决有条不紊的道:“事不宜迟,留下两人处理这些老鼠和蛇;轻弦去通知朱县令派人传达我的命令;轻歌前去通知上官誉;轻舞轻功好,前去府城让吴文泰做好防护;剩下的沿着清凌河前去各个村子通知立即转移,如有不相信的,势必在暴雨下起来的当天转移!” 众人齐声回着,施了轻功直接离去。 152.豺狼虎豹 152.豺狼虎豹    吴启寿没有伸手去接那红布包着的东西,睇着朱县令冷笑道:“朱老弟,你是不是忘了我那日跟你说过的话了?” “嘿嘿嘿。” 朱县令腆着一张微胖的脸,掂了掂手上的东西皮笑肉不笑的道:“吴老哥的话,老弟我哪里能忘了呢?不就是这破县令做不得了吗?我想了这些日子也算是想通了,我一生碌碌无为,可能不算是个好官,但是自认为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好的,可不能拿儿子的人生来毁啊,所以做不做这个芝麻官都没所谓了,正好我做了这许多年也做腻了。再说你那婆娘把我跃儿打成那副样子,要不是若离公子,早便没命了,你就当他死了吧啊!” “哼!”吴启寿一声冷哼,“朱南生,你想得太简单了吧?你以为单单只是……” “呵呵。”朱县令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淡淡的笑道:“吴老哥,这种威胁的话就不用说了,先把你儿子那摊破事给解决侍弄好了再说吧。啊,可别传到京城去了,否则这府尹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就得下台了。呃,对了,听说你生意上也遇上了大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吴启寿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从他的话以及态度中悟出了什么,“朱南生,合计你这是找到了靠山了吧?所以今儿才敢大爷似的上门来退亲呢。” “哎哟喂,吴老哥,我一个小县令哪来什么靠山哦?只是单纯的觉得咱们家朱跃啊,配不上你们家那千金大小姐。”朱县令说着抓过吴启寿的手,将红布包给拍在他的手上,“这个吴老哥你收着,八字庚帖什么的,我这就当着你的面给撕了,然后这门婚事就这样了啊。” 说着他果真掏出几张折叠的红纸,给吴启寿瞄了一眼后撕了个粉碎,把他气得个半死。朱县令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不显,心里却是直呼过瘾。 “至于我们家给令千金的金簪,就不用还了,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送给她的礼物吧。吴老哥,我衙门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不送,不送,嘿嘿。”朱县令转身,笑米米的离去。 刚踏出院门,他就听见玉器狠狠的掼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吴启寿啊吴启寿,我早就告诫过你,有的人你得罪不起就不要去招惹,偏偏你们人心不足,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当真是活该! 吴启寿看着院门口,气得哼哧哼哧的出着大气,脚下是碎成许多片的碎玉,虽然看得出花纹精致,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可见这一下多用力了。 “老爷,老爷!”吴启寿正要迈步进书房门,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大小姐上吊了。” 吴启寿心中本就气得发狂,听到吴文钰又给他没事找事,恨不能把她给撕碎了,目光冷鸷,说话语气更是不好,“死了没有?” 听这语气,管家心知刚刚朱县令来没好事,抹了把汗道:“小姐刚刚回去后就把侍候她的丫头喜儿给赶走了,幸亏她是个机灵的……” “也就是没死了!”吴启寿浑身戾气爆棚,“留在府中也是给我丢人现眼,派人给我将她捆了送到青莲庵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将她接回来!” “这……”管家为难的道:“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 吴启寿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一双眼睛阴鸷的瞪着管家,仿佛要将他给瞪出两个洞来,“吴忠,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啊!”管家战战兢兢的跪下去,连连叩头道:“老爷恕罪,老爷恕罪,是老奴僭越了。” 吴启寿冷笑,“别忘了,我吴启寿才是吴家之主!” “老奴这就去办。”管家重重的叩了一个头,连滚带爬的往院门而去。 吴启寿从管家身上收回视线,捏了捏鼻梁,转身进了书房。 饭后歇了一会,阮氏便带着老侯夫人黄氏和孝义侯夫人蔡氏一起步行去了建房的坡地看了看,阮二很是尽责的随行陪护。 楚雁回没有一同前去,她很清楚阮二陪护其左右的用意,也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不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于是将时机放到了晚上。 下午她将放泡菜坛子的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发现泡菜已经熟了。 晚上,楚雁回做了酸菜鱼片、泡姜鸡肫、泡椒肉丝、泡姜猪肝四道荤菜,又以泡菜水炒了个酸辣土豆丝,再加上几个清炒的素菜,一个银鱼汤,嗯,一桌美味可口的佳肴便成了。 毫不意外的,泡菜那独特的酸辣味儿得到了一致的好评,觉得泡菜做出来的菜肴放到香飘楼去,又可以火好一阵子了,特别是酸菜鱼,最是受人喜爱。 楚雁回当即便决定了,明儿就送两大缸的泡菜去香飘楼,把酸菜鱼交给他们。 当然,酸菜的用途并不只是酸菜鱼片,可以做泡菜肉丝、泡菜汤、泡菜五花肉等,至于泡椒泡姜,多数荤菜都能炒,味道酸酸辣辣的,让人垂涎三尺。 “回儿,你这鱼里和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吃起来又嫩滑又细腻?”老侯夫人问道:“哎呀,真真儿好吃,外祖母可是好些年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楚雁回笑着道:“外祖母,是红薯粉。” 老侯夫人与自己的儿媳对望了一眼,蔡氏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问道:“回儿,红薯粉是什么东西?” “就是把红薯磨成浆,然后沉淀出来的粉,晒干后就可以食用了。”楚雁回解释道:“像咱们今晚上吃的肉丝、猪肝和鸡肫里,外祖母你觉得是不是比平日里吃着要嫩了许多?” 老侯夫人点点头。 “呵呵,那就是因为里面调和了红薯粉的缘故。不但红薯可以,土豆也是可以用同样的办法磨粉的。” 老侯夫人宠溺的看着楚雁回道:“你这丫头,这东西你是怎么知道有这样作用的?” 楚雁回吐了吐舌头道:“回外祖母,是雁回自己瞎捉摸的。” “这孩子生活在这里真是屈才啊!”老侯夫人喟叹道。 “诶,外祖母,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哦。”楚雁回微微笑道:“京中的规矩众多,哪里容一个女孩子在外抛头露面?指不定我生活在京中,连红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又何来才能可言呢?” “娘,回儿说得倒有几分道理。”蔡氏深以为然,“要我说,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阮氏闻言,微微垂头,有些凄然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谁会希望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天天围着灶台转呢?不过现在好了,等作坊建成后,回儿就不用那么苦了,到时候她一定要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老侯夫人似乎看出了什么,赶忙岔开话题,“哎呀,秀儿,快给外祖母再添一勺米粉,外祖母今儿要吃个肚儿圆。” “好呢。”明秀应声去盛了一勺饭过来。 “诶,祖母你还是别吃了,老人家晚上吃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好。”阮二说着将自己的碗递到了明秀跟前。 老侯夫人嗔怨的道:“你这孩子,祖母难得多吃一碗饭,你就嫌弃祖母是不是?” “外祖母。”楚雁回道:“表哥说得有道理,你要是喜欢吃,雁回明儿再做就是了,晚上吃七分饱就好了。” 楚雁回的话老侯夫人自是听得进去的,一餐饭在宽敞的露天,吃得和乐融融。 饭后,楚雁回煮了一壶果茶,备了果盘,在坝子里闲聊。月光下,气氛格外的好。然而这份宁静祥和没一会儿便被打破。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贺连决手中一粒瓜子应声飞了出去,下一刻便听到了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个人从楚雁回家屋当头的黑暗中滚了出来。 轻弦正要飞身过去,那人叫道:“靖王世子手下留情。” 吴启寿?楚雁回蹙眉,他过来做什么? “吴老爷的消息满灵通的嘛,这么快便知道了本世子的身份。”贺连决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这事靖王世子也没藏着掖着,吴某稍稍打听就知道了。”吴启寿捂着一只眼睛向他们走去,笑得很是谄媚,在众人的半丈外停下后,对阮氏点了点头,“弟妹。”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这样子的吴启寿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喜欢算计谋划的吴启寿,简直是天壤之别。她大约明白吴启寿找上门来的原因了。 阮氏想到吴家对自己一双女儿所做的一切,心里的恨意立即便涌了上来,别开脸冷冷的道:“吴老爷不要乱攀关系,我阮青跟你们吴家半点关系也没有。” 老侯夫人很清楚自己女儿的个性,但凡没有得罪得很了,她是不会这般不识礼数的,心里沉了下去,却还是端着笑脸问道:“青儿,这位老爷是谁?” “外祖母,这位是吴老爷,咱们村里的地主。”明玉回道。 “呸!”阮氏轻轻啜了一口唾沫,“他哪是什么地主?是豺狼虎豹!” 155.立功的时候到了(二更) 155.立功的时候到了(二更)    对于贺连决派人前去通知吴文泰,楚雁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深知一个心系于民的王者,是不会将个人的恩怨牵涉到公义中去的! “咱们家地势比之清凌河高了有近十丈的距离,就算最低的地方也有近五丈,想来河水定不能淹到咱们家来。”楚雁回趁着有人在收拾那些蛇鼠的时候,“娘,咱们村子里有近四百人,到底是乡里乡亲的,不管是我还是景大哥,肯定做不到袖手旁观,我想过了,我会将村里人都聚集到咱们的作坊里。” 阮氏点头道:“是啊,集中到咱们家来好歹还有瓦遮头,回儿你尽快去安排吧,看村长他们的粮食牲畜这些要不要搬过来,商量一下要怎么堆放。嗯,不如再临时在后山那边搭建一个临时的棚子,专门圈放牲畜好了,让他们各自写上名牌以便区分。” “嗯,娘你的提议甚好,女儿稍后就去办。”楚雁回说着转向贺连决,“景大哥,村子里的人暂时会忙活自己家里的事儿,粮仓里的粮食只有从镇上雇人搬运了。” “小回你们尽管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只是那么多粮食,搬回来后要堆放在哪里?” 之前从盛老板那里讹来的粮食加上粗粮有近九千石,吴家作为新河镇最大的米粮铺子,存粮就更多了,加起来得有三万多石,存放的确是个问题。 悠闲居还有许多的空地,被她建成了绿化带,早知道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就该多建两个仓库出来。楚雁回心里那个悔啊!想了想道:“我们的屋子都是上下两层,而且够大,不如全部把底层都空下来,暂时先堆放粮食。民以食为天,宁肯少别的也不能少了粮食!另外别的铺子里的东西能搬就尽量搬回来,不行就捡重要的搬。对了,最好多囤积一些菜,到时候不定那雨会下多久呢。” “嗯,我会斟酌着办的,我现在便去。”贺连决说着看向阮二,“阮二公子,你闲着也是闲着,买菜的事不如就交给你了吧。” “景澜,你看我什么时候买过菜啊?你让我吃还行,让我买菜,它认得我,我也认不得它啊!”阮二一副苦兮兮的样子,好似谁欠了他几万两似的,“再说我可是你们家的客人啊,哪有你这样不客气的?” 贺连决也不理他,转向老侯夫人问道:“老侯夫人,阿羽作为小回的表哥,你说他可是客人?” “咱们和回儿是亲人而非客人。”老侯夫人说着没好气的瞪着阮二道:“臭小子,你说说你这段时间吃了你表妹多少好吃的?你也好意思!” 阮二走到蔡氏身边撒娇道:“娘,祖母对孩儿不亲了。” 蔡氏无奈的笑着打趣道:“臭小子,你看你这段时间都长了多少肉了?再不去动动,春节都能当年猪宰了。” “真的吗真的吗?”阮二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后转向阮氏,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又看向楚雁回明秀,在她们点头后,都不用贺连决再催促,拖着他就要走。 “等等,二表哥。”楚雁回叫住他道:“你不认得菜去找冯掌柜带你去好了,蔬菜要买存放时间长的,叶子菜少买一些,鱼要买活蹦乱跳的,可以喂养起来,荤菜尽管买,你让上官大哥运两车冰块来,把肉给冻起来,那样存放的时间就会久许多。” 她对这个二表哥无语极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算是知道了,他这表哥比女子还要注重自己的外在,分明就是投错胎了嘛。 阮二对楚雁回抛了个媚眼道:“表妹放心,表哥定然给你办得妥妥的。” “阮二你的眼珠子是不是不想要了?”贺连决冷冷的威胁着,拖起他就往外走。 楚雁回没有再多做停留,急急忙忙的又回到作坊去,对村长族长等人说了刚刚商议的情况,末了道:“今儿大家都不用做工了,回去把粮食和重要的东西都往我这里搬,相信我,最迟也就这两天了。” “雁回丫头,事情有没有这样严重啊?”村长狐疑的道:“我活了快六十岁了,还从来不知道畜生能预测自然灾害呢。” 关键是他们的工钱每天八十文,他们一家子有十来口人走在这作坊里做工,再加上一顿午饭,一天闲下来就要亏了八百文呢。 “是啊,雁回丫头,我也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这会不会太匪夷所思了?”族长亦是不怎么相信,“再说发大水也发不到咱们这里来吧?咱们清凌河最大的一次涨水,也就涨到了你家老屋的坝子而已。” 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她就知道要说服他们没有这么顺利。 “村长爷爷,族长爷爷,发大水并不是我希望的事情呀,不管怎样,防患于未然是没有错的。”楚雁回耐心的道:“不涨水最好了,咱们不过就亏了一天的活计,若是涨水了呢?到时候你们的粮食被水淹、被水冲走又要怎么办?那可是大头啊!当然,身外之物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大家要警醒起来,人要是出了事就晚了。你们就听我一次劝吧。” 族长与村长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村长道:“雁回丫头,你一向都是有主见的,我们就信你一次。”说着对作坊的其他人安排道:“作坊的事大伙儿今天就停下来,一家派出一个男人去搭个临时的草棚子圈养畜生,记得搭牢靠一点,其他的都回去把粮食衣物都搬到这里来,牲口记得做好记号。对了,这些个缸子都顺一顺,等雨下来了得住人呢。另外村子里的人相互转告一下,不听劝的到时候受了难,别怪咱们没提醒。好了,都散了吧。” 男人们留下来十来个,自行往后坡走,剩下的都往往大门方向而去。 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离去,族长道:“哎呀,得亏雁回丫头把这坡地给买了下来,否则真要是涨水了,咱们可没地住了。还有这厂房和库房都够宽敞,咱们村的人住下来富富有余。” 轻歌和轻舞到了镇上便准备分道扬镳。 “轻歌。”眼看轻歌就要往上官誉家的方向去,轻舞喊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咋地了?”轻歌走向她问道:“是觉得府城太远不想去吗?我和你换好了。” 轻舞摇摇头道:“爷安排我去府城,我能随便和你换吗?我是想说,咱们爷因为楚雁回的一番无稽之谈便劳师动众,会不会太宠着她了?这样的爷,都不像咱们爷了。” “轻舞,旁的话还是不要多说了,咱们只要遵着主子的话去做就好了。”轻歌摆摆手道:“时间紧急,咱们就此做自己的事去吧。” 轻歌话落便离开,轻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抿了抿唇,上了路。 轻弦到县衙的时候,朱县令正在大堂打瞌睡。 师爷看见轻弦大步走进来,连忙将朱县令给叫了起来。 打着呵欠,朱县令有些恼怒的等着师爷道:“咋地了?我刚刚才睡着就叫醒我作甚?” “……”师爷忙对他打着眼色。 朱县令半天才回味过来,见到踏进门槛的轻弦,忙迎了上去,“轻弦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朱大人,坐就不必了。”轻弦乐呵呵的道:“眼下你立功的时候到了,这件事做好了,升官指日可待啊!” “轻弦大人说笑了,新河镇虽然做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倒还算安宁,下官这一天到晚鲜少有事做,哪里有什么功可立的?再说了,下官答应了楚姑娘,为她守着这片地的……” “诶,朱大人。”轻弦打断他的话道:“能有高升的机会怎么好放过呢?我们主母可是开明的人,断不会扯了朱大人的后腿的。再说了,朱大人想为我家主母效劳,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说对吧?” 朱大人忙不迭的点头道:“轻弦大人说的在理,只是不知是何事?” 轻弦简单说明了来意,然后道:“这事要是办好了,你说是不是功德一件?到时候皇上知道咱们新河镇临近清凌河边却是伤亡最少的地方,还不得高升么?” 朱县令看了看大堂外被太阳照得亮堂堂的地,不怎么相信的道:“轻弦大人,你看这天怎么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会不会有误啊?毕竟劳师动众的牵动全镇的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朱大人,我们主母说了,这雨最迟两天就会下下来,两天的时间让你安排下去,时间上够呛,你还是快些行动起来吧。”轻弦眯了眯眼道:“真要等到下雨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出了事可不是他能承担的! 153.听墙角 153.听墙角    吴启寿放开捂住左眼的手,眼睛在短短时间内便肿了起来,眯成了一条缝,眼泪水直流,可见刚刚那一下,贺连决还是用了几分力道的。 吴启寿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喊疼,心中虽然不舒服,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以及贺连决的身份,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不甘,神情讪讪的对阮氏道:“弟妹,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当时……” “呵,误会?” 阮氏一声冷笑这打断他的话道:“逼着我们去你家参宴,然后设计害我回儿是误会?我秀儿从不曾招惹你吴家什么,你们把她往那腌臜地卖也是误会?吴启寿,我真是受够你们了,你居然还找上门来,是不是觉得我阮青真的那么好欺负?” “啪!” 老侯夫人听阮青说完一巴掌拍到桌上,神情立马就变了,不怒而威,厉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孝义侯府的后代,岂容你如此欺侮?阿羽,给老身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楚雁回嘴角挂着浅笑,今儿的相处下来,自家外祖母一直都表现得很慈祥很温和好似没有脾气,但实际上她做了一辈子侯府的女主人,又怎能是个孬的?! 孝义侯府…… 吴启寿顿时懵了,是侯府啊,阮青的身份居然这么高!天啦,他们失去的是什么? 就在吴启寿愣神的当口,忽地眼前红影一闪,他的脸上啪啪的挨了两个大耳刮子,立马就感到火辣辣的疼,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肿了。捂着脸看过去,唯一穿着一身骚包红衣的男子站在原地悠闲的扇着扇子,一下一下的好似从来就没有动过。他看着自己嘴角含笑,只是他眼中的阴鸷和杀意,让人不能忽视。 是的,就是杀意,那个男子看似笑嘻嘻的,实际上眼中的杀意是那么的明显,他想杀了他! 再看贺连决,眼中的鸷冷让他在这夏日的夜里都感到了彻底的寒冷。 吴启寿冷汗直冒,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背后的衣裳都湿透了。 来错了,今儿真的是来错了! 他知道自家儿子的事和生意上被打压是贺连决和楚雁回搞的鬼,所以他想着今儿放低姿态来求他们放过,毕竟发生这么多事楚雁回或者明秀根本没有半点损失,反倒是他们家发生了太多的事——大儿子前途堪虞;小儿子不知所踪;女儿被毁送到了庵堂;妻子受辱,让他再也无法面对她! 他想,只要他态度诚恳,定能化干戈为玉帛。只是,他忽略了自家做的那些事对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有多严重,更忽略了阮氏也是有脾气的。 “扑通。”吴启寿面向贺连决,一下子跪倒在地,“靖王世子,求你开恩饶了草民这一次吧,草民一家已经得到了报应,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儿文泰吧。” “行啊。”贺连决还没表态,楚雁回赶前道:“吴老爷,今儿你自己找上门来,想必心里很是清楚那些事是我们做的了,我看在胖妞的面上放过吴文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不知道楚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吴启寿没想到楚雁回会这么好说话,同时也深知这个“诚意”定然不简单,但是只要他的儿子能起势,比什么都强。 楚雁回抱着双臂朝前方的夜色中望去,视线停留在一个点,“吴老爷,地可是农民的根本,新河村的良田几乎都被你吴家给占有了,而我家竟是一亩地都没有,这让我想起来心里都觉得不踏实。”说着收回视线,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启寿无害的一笑,“吴老板,你说说我要怎么办呢?” 吴启寿算是明白了,抹了把汗道:“没问题,我吴家有三百公顷良田沃土,分你三成好了。” “呵呵呵。”楚雁回泠泠笑着走到吴启寿的面前,“一公顷是十五亩,三成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五十亩,一亩良田十五两银子,吴老爷,吴文泰的前程在你的眼中就值这么一点吗?” “那你的意思……” 楚雁回收起笑脸,气势逼人的睇着吴启寿,以不容置喙的口气道:“我要你全部的田地、商铺以及你吴家的人在我眼前消失!” 吴启寿惊呆了,怔怔的看着楚雁回,她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除去了这些,他吴家剩下的不过是一些现银而已!而且拜楚雁回所赐,他家的银子在上次赎梅若华的时候已经花掉了一半了。 老侯夫人与自己的儿媳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和欣喜。 半天相处下来,她们自然看出楚雁回不像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反而落落大方、谈吐不俗,一点也不怯生。只是她与贺连决在一起,势必会嫁入靖王府的。然而靖王府岂是一般人家?单单有这些又哪里够?她必须要有撑起和管理王府后院的能力才行,所以气势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此时她所展现出来的气势,能压得一个大男人直抹汗水,这一点,就算是京中许多悉心培养的高门千金也不一定能做到啊! 贺连决对楚雁回此时的表现满意极了,他的女人,必须要有这样的气势才行!只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轻舞,眸色越发的深了。 吴启寿看着这样的楚雁回,觉得陌生极了,再次抹了把冷汗,呐呐的道:“楚姑娘,这、这不是等于让我吴家一无所有了吗?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田地和那座宅子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明儿我就能在新河村消失,但是能不能将那些铺子留下?” “呵呵呵。”楚雁回笑不达眼底,微眯着眼睛道:“吴老爷,你要知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而不是和我谈条件的时候,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并没有赶尽杀绝吧?” “这……” 吴启寿想说什么,楚雁回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别的不多说,我提的条件你做得到,吴文泰的事我一笔勾销;做不到,那就等着我慢慢的吞并你的生意,买下你的良田,赶你离开新河村,再让吴文泰跌入泥地,从此无法翻身!” 吴启寿一点也不怀疑楚雁回说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他也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不甘不愿的前来求他们。为今之计,还不如舍弃一些东西,保住泰儿要紧,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今后还怕没有银子吗?正好借此机会到府城去发展也好。 想通这一点,吴启寿慌忙道:“不不不,楚姑娘,我答应你了!” “啪啪啪!”楚雁回牵着一侧的嘴角,拍着手道:“都说吴老爷最是识时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明儿一早便请吴老爷带着一应手续,与我一同前往衙门,将过户的手续办了吧。” 艾玛,早知道会有今儿这一茬,她又何必花了一大笔银子去开铺子挤兑吴家?失策啊失策。 阮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楚雁回,看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过不得不说她这表妹还真是有意思,难怪景澜会为她动心了。 吴启寿犹疑的看向贺连决,“靖王世子,草民知道你和楚姑娘的关系,希望草民应了楚姑娘的要求后,靖王世子能信守承诺,放过我儿……” “吴老板,既然小回不与你们计较,本世子便放过你们这一次吧!”贺连决淡淡的道:“只要你们不再动那些害人的坏心思,本世子不会动你分毫,反之嘛,就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吴启寿连忙匍匐在地,“草民谢世子开恩,吃一堑长一智,草民再不敢有那些龌龊心思了。” 贺连决不耐的摆摆手道:“但愿吴老板记得住,下去吧。” 吴启寿早就呆不住,忙不迭的道:“是是是,草民这就告退。” 待吴启寿急匆匆的离去,阮二啪地收起折扇,睨着楚雁回道:“表妹,行啊,磨磨嘴皮子几万两就到手了。” 楚雁回莞尔笑道:“表哥过奖,以吴家对我们姐妹二人的所作所为,这样只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宽容了,那吴启寿精明得很,否则他岂会这么轻松就答应了?” 老侯夫人道:“回儿,外祖母觉得你还是心软了一些,对待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就应该一次性将他们打趴下,再无翻身之日为好!” 楚雁回汗哒哒的,她这外祖母比起她娘,简直彪悍了太多了! “外祖母,不是雁回心软,而是那吴文泰的妻子还算是个不错的人,雁回不想赶尽杀绝。再说几次交锋下来,雁回半分损失都没有,也就不想太与他们计较了。事情过一过二不过三,不过再有下次嘛,我就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 “呵,倒是外祖母多虑了。”老侯夫人慈爱的笑道:“外祖母只是担心你心软吃亏,回儿你自己心里有主张就好。” “多谢外祖母关心和提点,孙女省得的。” “娘,时间不早了。”阮氏看了看天色,对老侯夫人道:“回儿姐弟几人一早还要起来练功,不若大家都去歇息了吧。” 老侯夫人饶有兴致的道:“想不到回儿姐弟几人还有这样的觉悟呢,不知道是谁教授啊?” “是决儿亲自教授,回儿已经和决儿学了有一段时间了。”阮氏叹口气道:“上次秀儿发生那件事,回儿就跟我提及让他们也学点功夫傍身,否则我哪里舍得让他们姐弟三个都那么辛苦哦?” 老侯夫人拍着阮氏的手道:“青儿啊,这可是受益一辈子的好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娘说得甚是。” 夜色渐沉,待大家都洗漱好后,楚雁回特意将她的外祖母和舅母与老娘安置在一起,她和明秀则与明香睡一间屋。 找了个借口出屋,楚雁回施了轻功便跃到自家的屋顶,刚趴下,一人跃了上来,没一会,再一人跃了上来,然后很自觉的在她的左右趴好。 楚雁回左看看贺连决,又看看阮二,只觉得肌肉狠狠的抽出着。 特么的,男人怎么也爱听墙角? 下方,阮氏特意将老侯夫人和蔡氏睡的地方铺了厚厚的褥子,她们睡惯了木榻再睡土炕,难免不习惯。 老侯夫人看着忙碌中的女儿,视线突然就滑到她那比起她这个快六十的老太婆还粗糙的手,心里疼极了,“青儿,有些话娘憋了快一天了,这心里是不问不快啊。” 阮氏的手顿了一下便又忙活起来,“娘,女儿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能不能不问了?” “呼!”老侯夫人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丢下一记重磅炸弹,“青儿你知道吗?楚荆南还活着!” 犹如惊天霹雳,劈得阮氏的身体顿时血液逆流,五脏六腑翻滚,她机械的转身看着自己的老娘,神情木然的摇着头,“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老侯夫人不想隐瞒她,“青儿,是真的!” “啊,噗!”阮氏觉得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老血忍不住吐了出来,然后脚下一软便向地上倒去,整个人没了知觉。 “青儿!” “小姑!” 老侯夫人与蔡氏同时扑向她将她扶住,将她平放在炕上。 屋顶上,楚雁回弓起身来就要下去,被贺连决给压住,迎上她望来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小回,迟早都要经历这一关的,她只是气急攻心而已,外祖母和大舅母在,岳母不会有事的。” 楚雁回咬了咬唇,再次趴了下去。 “青儿,青儿。”老侯夫人一边唤着阮氏的名字一边掐着她的人中,没一会儿,她便悠悠的醒转过来。 阮氏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激动的问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都说他死了啊!” 老侯夫人看着阮氏又怜又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握着她的双手道:“青儿,你爹和楚荆南去查了,是有人买通斥候,谎报军情啊!” “娘,我这心里好痛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阮氏放声恸哭起来。 要不是贺连决和阮二双双拉住楚雁回,阮氏凄厉的哭声让屋顶上的她险些又呆不住了。 老侯夫人和蔡氏没有去安慰她,也没有去劝,她们深知,她这样发泄出来比闷在心里要好多了。 许是哭够了,阮氏抹了把泪,恨恨的道:“定是老温氏和温宜兰想我离开设下的计,可恨她们竟把荆南的死怪在我和回儿的头上,说我们克死了他啊!” 克夫克父! 楚雁回双手紧握成拳,为了赶她母女离开,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老温氏、温宜兰,我楚雁回记住你们了! 老侯夫人和蔡氏相视冷然,“青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嫁给楚荆南,为何他又同时娶了温宜兰?这些事放在娘心里十几年了,始终不得解,娘这心里真是憋闷得慌啊!” 阮氏吸着鼻子,似乎心里想要发泄也似乎是想通了,稳了稳情绪道:“是老温氏逼迫荆南,如果不答应同时迎娶温宜兰为平妻,就不许我进门,那时我、我已经怀了回儿,无奈之下,荆南就答应了娶她。” 楚雁回听得火冒三丈,那个老温氏简直不是个东西,人家两人两情相悦,她非要弄一个人来插进他们中间,特么的算什么事?还有那个温宜兰非要做小三,也忒不要脸了。 “所幸荆南对我一往情深,在府中有他护着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我生下回儿不足月,他便请缨出征,哪知两个月后便传来他战死的消息,老温氏找了道士在府上,说是我们母子与荆南八字不合,导致他战死沙场,逼着我和回儿离开了定北侯府,因为我嫁进侯府的时候没有陪嫁,所以离开的时候,除了我当初从孝义侯府带出来的琴和娘给我的一支金簪以及我藏在回儿身上的一枚荆南给我的玉佩,我身无分文。” “那老温氏真是欺人太甚!呜呜……”老侯夫人忽然就哭了起来,“傻女儿,我的傻女儿啊,你被赶出来你就不晓得回娘家吗?你好狠的心啊,你将娘放在哪里了啊?!” “娘啊,呜呜呜……”阮氏扑进老侯夫人的怀里道:“女儿当初做下那样伤人伤颜面的事,还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女儿怎么有脸回家啊?爹怎么会接纳女儿?” 母女俩哭得凄惨,蔡氏看着她们,忍不住在一旁抹眼泪。 屋顶上的楚雁回心里也是很不好受,暗暗发誓,一定要为自己的老娘讨个公道。 “傻妮子,你心里没有娘啊!”老侯夫人拍打着阮氏的背,伤心欲绝,“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软啊,你回来,他怎么又不会接纳你?” “小姑,娘的眼睛不能哭啊,你们都别哭了。”蔡氏劝慰道。 “嗯。”阮氏含着泪点点头,从老侯夫人的怀里出来,为她抹着眼泪道:“娘,不哭了,是女儿不懂事。” “不哭,都过去了,咱们都不哭了。”老侯夫人哽咽着问道:“青儿,那你怎么会在新河村的?” 其实老侯夫人很想问她既然那么爱楚荆南,怎会又会改嫁?只是这样问太过直接了。 哭过一场后,阮氏的心绪平复了很多,“荆南死了我伤心欲绝,我一手抱着回儿,一手带了琴漫无目的的走着,便想起当初我站在南城墙上送他出征的情景,便去了那里弹了一曲《离殇》。弹完一曲后,我越想越觉得荆南没有死,我强烈的想去边关找他。金簪是娘给我的念想,玉佩是荆南的东西,我都不舍得,所以便把琴给当了做路费,去了兴海关。呜呜呜……”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娘,对不起,那金簪我在新河村后还是没守住,日子太穷了,被我当了做本钱给明秀她爹做了生意。等到我们有能力赎回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当期了。” 老侯夫人心酸不已,斥道:“傻孩子,那些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守着它作甚?当了好,当了好。” 阮氏哭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只是我还没到兴海关,便听见有人说起荆南的确是死了,尸体已经运往京城,我这才相信他是真的离开我们母女了。我原回去看看他最后一眼,后来想到长途跋涉回去荆南早便入土为安了,再说老温氏肯定不会让我母女去祭拜他,这样回去便没有什么意思了。我一时想不开,就打定主意去下面陪他……我带了回儿跳了河……” “呜呜呜,你真是我的傻女儿啊,父母兄长都在,你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还要带着回儿去死,你是多狠的心啊!”老侯夫人一边拍打着阮氏,一边哭诉道:“还好你们没事,否则娘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娘,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跳下去后听到回儿的哭声我就后悔了。她可是我和荆南唯一的女儿啊!可是我不会凫水,春寒料峭的根本就没人愿意下水救人。我以为我们死定了,是秀儿他爹救了我们。”阮氏回忆起当年做下的傻事,依旧心惊胆颤,“那一跳我们母女二人都病了,秀儿他爹为了给我们看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迫于无奈,他将我们带到了新河村。” 楚雁回暗道,原来娘所谓的报恩真的是这样,只是她将自杀变成了落水而已。 “明刚是个实诚人,他不顾他爹娘反对,恁是担负起了养我们母女的责任,相处时间久了,他对我有了心思,我想着回儿是荆南留给我的念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养大成人,于是我便答应了他的求婚,跟他生了明秀和明玉……” 这一夜很长,阮氏母女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156.谢谢(一更) 156.谢谢(一更)    新河镇下面大大小小近百个村子,靠近清凌河的也有二三十个,地势低洼的也有一二十个,再加上清凌河横贯新河镇的镇子,如果发大水,镇子势必成为重灾区。 朱县令刚刚让人将消息给传了出去,质疑声便是一片。没有一个人相信动物预测之说,无不是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是以调动起来很有难度。但是朱县令很清楚,这事是靖王世子提出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执行! 有的人慑于官府的威信,老老实实的行动了起来,但是还有一大批人呈观望状态,朱县令无奈之下,以关进大牢相挟,又有一部分人踽踽而行。当然,各个地方都少不得有些刺儿头,比如那些混子,比如那红袖楼和镇上的赌坊就不行动,说是耽搁下来,他们要损失多少钱云云。 特么的,人都快走完了,你还有个毛的生意啊?!若非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朱县令都懒得管他们了。看他们实在不动,不得已,他将靖王世子给搬了出来。 那红袖楼的老鸨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让她白赚了六万两的楚雁回,以及她身边那高深莫测的男人。艾玛,既是靖王世子下令,不执行如何得了?那可不是几个地痞流氓就能对付得了的。也因为红袖楼的老鸨和镇上的赌坊那些地痞安安分分的执行了,旁的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行动起来。 另外,那老鸨子因为认得楚雁回和靖王世子的事很是得意,大嘴巴一宣扬,没多久便将贺连决与楚雁回的关系传扬了出去,人尽皆知。 朱县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想到自己必须要将这事给做好做圆满了! 终于,动员了镇上无数的马车牛车,将人全给撵到了几处高地。所幸的是新河镇山多,为了能有足够的地方安置,他下令砍了几个山头的树木,搭了临时的棚子来避灾。 唉,当真是好事难为! 莫说是镇上的人不信邪,便是新河村其他人都不受控制,还是村长和族长以不听话的人赶出新河村为威胁,将粮食和牲口以及重要物什给搬到了楚雁回的悠闲居。 朱县令威胁诱逼之下,利用两天的时间,将全镇的人口都转移了,还有那些在押的刑犯,也都一并转移,有大批的衙役给看管起来。 之后朱县令便带着一家老小数十口挤到了楚雁回家里去,他的算盘打得好着呢,虽然楚雁回答应他儿子和明秀交往了,可是那还有条件梗在中间呢,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创造最好的条件和机会。 再说,楚雁回家现在这个宅子大约就比上官家的差点,住在这里也是一大享受,至少比起去和人家挤窝棚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楚雁回预测的两天时间眼看就要过完了,然而雨还没有下下来,这无疑让人们背地里把楚雁回都骂上了,任性妄为成了她新的代名词,说她为了考验靖王世子对她的宠爱,不惜动用官府势力,让全镇人都陪她玩儿,如此劳民伤财之举,当令千夫所指。 不但如此,还传她勾引自己的表哥和吴状元,与他们关系不清不楚,大概是表哥满足不了她,还踢坏了表哥的子孙根,说靖王世子捡人破鞋。另外,她还将自己的祖父无故送进了大牢,将祖母和大伯一家赶出了老家等等,总之,楚雁回泼辣、凶狠、不知检点,短短两天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这样的传言,不用说都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气得阮氏和贺连决等人简直想揪出明韩氏明海李氏来,将他们碎尸万段。 明香担心阮氏、楚雁回和贺连决拿她开刀,为此惴惴不安,甚至跪在阮氏跟前大哭了一场。 不过阮氏等人都是明事理的人,嘴巴都是长在那些人的脸上,她们怎好迁怒于她? 要说楚雁回听到这样的传言心里没气是不可能的!她简直都不想去管那些人的死活了。只是她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男人考虑。毕竟作为一个将军,大昭唯一异性王世子爷,有必要将人民的生命财产放在心上的! 当然,等眼前这件事情过去后,她务必要找找那些人讨个公道的! 于是她派了贺连决的暗卫前去看住那些人,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去送死。 夜色渐渐深了,楚雁回等人吃过晚饭后又聚在会客大厅一起喝茶聊天。这古代的娱乐活动几乎没有,不喝茶聊天还能做什么呢? 还好大堂建造得够大,厅中坐了二三十人还显得很宽敞。 上官老夫人和老侯夫人是相熟的,聊着聊着,上官老夫人就感叹起这世界真小,没想到楚雁回竟是老侯夫人的外孙女,还说起曾想要撮合她和上官誉的事呢。 “老夫人,这事我不和你计较,你老就别再提了啊!”贺连决不满的道。 上官老夫人可不管他,斜睨着他道:“臭小子,老身现在算是明白了。冰室开业那天,雁回丫头说她有喜欢的人,还说你有事出去了,你当时不会死为了躲着老身吧?” “可不就是吗?!”阮氏笑看了一脸不自在的贺连决一眼道:“老夫人,那会儿决儿为了和回儿在一起,装失忆来着,估计是怕你认出来穿帮了。” “呃,这小子居然为了喜欢的丫头装失忆?这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老侯夫人接话道:“怎么做不出来?我看他也就外表看着冷情,心里其实热乎着呢!” “……” 屋里一派和乐,明香却觉得有些融不进那样的气氛,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低贱,而是不好意思融进去。 她人生已经被毁了,是二婶一家好心收留了她,新宅子建好后,还在明秀的院子里专门给她留了一间宽敞的厢房,屋里的摆设与明秀屋里的摆设是一致的,还给她买了许多的新衣裳,可见他们并没有将她当外人。 可是,她的父母简直是在作死,害了她不够,还在外头到处讲楚雁回的坏话,难道想她在这里住不下去吗? 因为那些传言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明香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虽然阮氏和楚雁回不和她计较,但是她看得出,老侯夫人和蔡氏表面上不甚计较,心里肯定是有些怨责她。 悄悄的退了出去,明香有些落寞的出了院子,下了阶梯,沿着回廊慢慢的走着。 “明香姐。” 楚雁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香身子一顿,回身笑看着她,“雁回。” 看出她的笑容有些牵强,楚雁回叹口气走向她道:“明香姐,你的父母是你的父母,我和我娘都分得清是非的,断不会将他们的过错算到你的头上。” “雁回,谢谢你们的宽容。”明香说着对楚雁回鞠了一躬,“真的谢谢!” 楚雁回伸出去的手飞快的缩了回来,与其让她不安,还不如接受她这份感激。 明香直起身来,看着楚雁回,“但是雁回,你们越是这样,我这心里越是过意不去。我甚至怨恨老天爷,为什么给我一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父母?当初明明就是他们不对来着,你们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呜呜……” 当初明香说得决绝,不认明海和李氏,其实到底是自己的父母,就算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她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吧?! 楚雁回暗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明香姐,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不在乎别人的议论,我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我……”明香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追出来不过就是让你宽心而已。”楚雁回说着瞅了瞅天,“你要是心情不好就逛逛吧,这雨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下下来了,记得早些回屋。” “嗯。”明香抹了把眼泪点点头道:“雁回你放心,我明香这辈子绝不会再做对不起你们家的事,也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和物,否则我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雁回对这种誓言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道:“我回去了。” 看着楚雁回拾阶而上的身影忽地投入从暗处跳出来的贺连决的怀抱,她的心里终于再没了往日的悸动。 “诶,明姑娘,是你啊!” 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明香收回视线循声望去,欣喜的道:“恩公,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我叫旺财,可不是什么恩公啊,明姑娘你这样叫我让我心中有愧呢!”旺财道:“我是跟着冯掌柜过来闭灾呢,我们东家一家子也在这。” “原来是这样。”明香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旺财,“这个给你。” 旺财摆了摆手道:“明姑娘你弄错了,我当时给你的银子不过是楚姑娘让我代交给你的,如果当时直接说是她给你的,你未必会要呢。” 明香刚刚干掉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看着台阶上方早已不见的楚雁回的身影心里暗道:谢谢。 154.动物的直觉(一更) 154.动物的直觉(一更)    那晚听墙角,楚雁回还从自家老娘的口中,得知了楚荆南从她出生到他出征,都没有碰那个平妻温宜兰分毫,可见他和她的老娘是的的确确相爱的。又从自家外祖母的口中,她知道了温宜兰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十三岁多,比她小一岁八个月。 也就是说在楚荆南凯旋回京后,才与温宜兰有了肌肤之亲。 作为定北侯府唯一的继承者,留下后代无可厚非,她是理解的,所以对于这个便宜老爹,她有一定的好感。 另外,与吴启寿的交接很顺利,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楚雁回就是新河村最大的地主!旗下的店子也都正常的运营中,只是由上官誉帮忙,换了一批值得信赖的人。 吴启寿一家也在短短几天内搬离了新河村,至于吴文泰是不是接受吴启寿那些妾室和子女,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再则,酸菜类的菜肴推出广受食客的一致好评,特别是酸菜鱼,成了香飘楼新的卖点和招牌。酸菜独特的酸味一下子就被大家接受,她可以想见,作坊开起来后,单单卖酸菜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还有她的第一批试做的豆瓣酱也做好了,炒回锅肉事加一勺,整个味道就被提了起来,更加的独特鲜美了。当然豆瓣的用途不止是用于回锅肉了,川菜类的炒菜多数都能用,特别是火锅,更是不可或缺。 按说火锅若是做出来,势必会风靡几国,但是她现在还不想推出。 因为目前香飘楼推出的炒菜种类过多,一天推出两样也要一年时间,加之这个时空没有天然气、酒精炉和燃气灶等,燃烧的只能是炭块而已,所以火锅的灶具必须要好好的设计一下才行。等到天气稍稍冷下来,时间就差不多了。 唯一让她不安的是,自家老娘似乎沉默了许多,就算是面对外祖母也是强颜欢笑,她好几次看见她娘手上做着事,没一会便慢慢停下动作呈呆滞状态,一叫她,她便说自己没事。 楚雁回很清楚,一定是老爹没死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曾旁敲侧击问她娘要不要回京去,她娘听出她的意思,态度很是明确回她说不会回去。 不是说她娘已经不爱她爹了,反而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不敢再见。她很清楚她娘的心思,一个改了嫁还和别的男人有了两个孩子的女人,再爱又能如何?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还得看她老爹的态度不是?! 七月二十是楚雁回的生辰,也是她十五岁及笄之日。楚雁回想到自家的宅子没几日便能建成,到时候还得大办,于是就生辰简单的办了一下,宴请熟悉的亲朋好友村人。值得一提的是,朱跃的伤已经大好,许雁娘在小玉的悉心照料下,情绪上已经大有好转,在这天都赶了过来。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因为有老侯夫人在的关系,行的是京中贵女及笄时的仪式,早早便起来沐浴更衣。阮氏也一改前几日的呆怔,也许是想通了,整个人焕然一新,与众人一起鉴证楚雁回成人。 从早上到正午,十几道程序一样都不少,简单却很郑重。 只是原本阮氏想着早日将贺连决和自家女儿的婚事办了的打算,因为贺连决的身份而有所改变,不管他与他爹的关系好不好,那终归是他的爹,势必要三媒六娉都做齐了,省得将来让人诟病。 对于这个结果,楚雁回还好,贺连决虽然很不满意,却也不能违逆了未来岳母不是? 为此,楚雁回还哄了他好些时间,最后不但奉献了自己,还将他们俩的老娘曾经指腹为婚的事说给他听,他才释然。直叹缘分啊,天意啊,楚雁回这辈子注定逃不掉云云。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赶工,楚雁回家的宅子于七月二十六日落成,她为新居取名悠闲居。这天她家席开五十桌,宴请全村的人参宴。 二十八日,举家入住新居。 休整了两天,作坊于八月初一正式开业,上官誉特意拉了几车的炮竹到新居,一刻不停的放了两个时辰,红红火火,图个好兆头。 楚雁回利用了两天的时间培训了一批工人,多数都是为她建房子的人。当然,为了自己的手艺不被旁人轻易学去,必要的程序她都是自己处理的。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如此了。 “大姐,你快来看,这里好多蚂蚁列成长队,哎呀,数都数不清,似乎在搬家呢。” 因为这几天天气太热了,学堂放了假,这天明玉吃了早饭后便在悠闲居里闲逛。如今的新家太大了,好多地方他都还没去过呢。看见楚雁回端了一只簸箕出来,便欣喜的对她喊道。 “数都数不清的蚂蚁在搬家?”楚雁回嘀咕了一句后便放下簸箕往明玉走去。果然,成群结队的蚂蚁背上顶着超过它们体型数倍的食物,在往一棵早先移栽的桂花树上爬。 楚雁回蹙眉看了看天色,太阳正冉冉升起,万里无云昭示今儿天气很好,怎么会蚂蚁都往高处爬呢? “哎呀,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的猪在圈里拱来拱去的,也不吃东西,脾气暴躁得很。” “我家的鸡往树上跳,鸭子想着赶到池塘里去,结果恁是不下水,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我家的牛也是一大早就在那里哞啊哞的叫个不停,也不知道咋回事。” “……” 正在楚雁回疑惑的当口,远远的便传来上工的工人在絮叨着这些不正常的现象,她的耳力极好,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顿时便敲起了警钟。终于在与许多人确定了这一现象后,她急急忙忙的回了山顶,将这一现象对贺连决等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回儿你说这些现象是要发大水的征兆?”老侯夫人面色凝重的问道。 “没错,外祖母,我敢断言,就是这两天就要下暴雨了。”楚雁回自信的样子,根本就不容人怀疑。 贺连决郑重的道:“既然如此,小回,现在整个镇上最大的粮仓都在你的手上,咱们需得把粮仓的粮食都搬到地势高一些的地方,以防被大水冲走。天灾历来损失最惨重,也是人口伤亡最多的因素,轻弦你速速前去通知朱县令,务必让临近清凌河的人家都搬离到高处,做好防护。” 蔡氏看着外面的天色,疑惑的道:“世子,回儿,你们看天气这么好,会不会是因为天热的缘故,才起了那些不正常的反应?” 楚雁回莞尔一笑,“舅母,动物的直觉实际上比咱们人类要敏感得多,它们感知天灾的能力也更强。或许一个两种动物有这种反应不会觉得奇怪,但是村里的猪牛马羊鸡鸭都出现异常,这就不得不惹人思量了。” “侯夫人。”贺连决亦对她说出自己的看法,“下午的天气比之早上热了不少,为何昨儿下午那些家禽家畜没有反应,反倒是凉爽的早上起了这样的反应,大家不觉得奇怪吗?所以对于小回的观点,我是无条件相信。这件事我不知晓便罢,如今既然能提前做预防,我作为大昭的臣子,势必要尽自己的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世子和回儿说得都极有道理。”蔡氏点头道:“只是我担心咱们无凭无据的,单凭几只动物的反应,只怕没人会听啊。” “如果不听劝,自然就要靠着景澜的身份了!”阮二悠哉的道:“实在不行嘛,杀一儆百。” “我赞成通知大家做预防。”老侯夫人道:“当然不发生这样的事是最好的,横竖不过是动动腿脚的事,也不损失啥,如果发生了呢?那可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妈呀,好多老鼠!” “啊,花坛边还有好多蛇!” 老侯夫人的话还未说完,明秀和明香惊恐的声音便从外头传来,显然吓得不轻。 众人忙朝外奔去,只见无数老鼠在院子里到处乱窜,见到人也不觉得害怕,还有那些蛇,没有目的的乱爬,它们那焦躁的样子,像是没有安全感似的。 “咱们的宅子才落成,又是在山顶,不该有这么多老鼠和蛇的。”阮氏只觉得头皮发麻,“说不定这事真的会发生!” “妈呀,那蛇朝我爬过来了。”明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贺连决施了轻功上前,一脚将蛇给踢开,一边厉声道:“来人,全都出来!” 立时,十几名黑衣人跳了出来,恭敬的道:“爷。” 贺连决有条不紊的道:“事不宜迟,留下两人处理这些老鼠和蛇;轻弦去通知朱县令派人传达我的命令;轻歌前去通知上官誉;轻舞轻功好,前去府城让吴文泰做好防护;剩下的沿着清凌河前去各个村子通知立即转移,如有不相信的,势必在暴雨下起来的当天转移!” 众人齐声回着,施了轻功直接离去。 157.灾难 157.灾难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一道惊雷轰地劈下,将人们种满怀疑种子的心炸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像是闸门被打开了一般,哗哗的水声打在瓦上,劈劈啪啪的比鞭炮声还要响,简直是百年难遇! 幸得楚雁回家的瓦乃是那种加厚加固的优质绿瓦,要是一般的灰瓦,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强势的大雨的侵袭,更遑论那些以牛毛毡搭建的简易棚子了。 是以呆在悠闲居的人,无不是庆幸现在有一方栖息之所。 画面拉到镇子以南十里外的几座大山,山顶上大树全部被筏,取而代之的是以绳索拉制毡布搭成的简易的大棚子。棚子里依稀传出几丝淡淡的灯光,间或还能听到孩子们受了惊吓后的啜泣声。 “哎呀,我们这里的棚子要塌了,谁来帮帮忙啊?”有人吼道。 “早叫你们将棚子搭结实一些,你们不听,还说人家楚雁回信口开河任性妄为,这下好了,衣服和干粮全都打湿了,要如何是好?” “这也不能说明她不任性啊!下雨是多常见的事情,谁说下雨就一定会涨大水了?要说咱们根本就没必要在这里挨雨淋!” “说得有道理,这雨说不定今晚就停了,咱们现在不如冒雨回去睡热炕头,省得挤在一起遭罪。” “好,咱们回去,我真是受不了这个鸟气了!” “咱们走!”一人出头,一大群没有遭过什么罪的人立即就附和着举起火把准备离开。 “站住!” 一道蒙面黑影闪身到他们面前,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孔,但是那浑身肃杀之气足以说明他定是经过磨砺的。“我乃靖王世子的暗卫老七,受我家主子之命监督尔等,若有不遵循命令私自下山者,格杀勿论。” 说出的话跟他的人一样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好似单纯的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靖王世子就了不起吗?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有人虽然很怕眼前的蒙面人,却是壮着胆子不甘的喊道。 “对,我们就算是被淹死也不关靖王世子的事吧?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立即又有几人跟风。 “呵,禁锢?尔等还真是把好心当作驴肝肺!行,爷也不杀你们。你你你,你们三个闹得最凶。”老七话落的同时纵身而起,提溜了三个人出来,冷冷的道:“既然你们那么想送死,爷便成全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尔等下山后,若是遇到涨水,咱们这座山头可就不会容纳尔等了!” 几人战战兢兢,面面相觑,又因为刚刚他展露的那一手和他的话给吓到了。 眼前的大雨是实打实的,明儿停了还好,要是不停呢?要是真的这样下个几天,发洪水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每个山头上的人数都是定好的,到时候这里不容他们,他们能到哪里去? 面巾下,老七牵起一侧的嘴唇,阴恻恻的再次出声,“对了,千万别想着去别的地方,因为每个地方都有咱们爷的人守着。” “大爷,咱、咱们不走了。”听到老七这样说,他们哪里还敢走?不管怎么样,等到今晚雨停了再说。留在这里好歹还有棚子遮雨。 “既然如此,那就退回去休息吧。”老七说着又看向众人,犀利的眸子扫了一圈,“你们可有人要走的?告诉爷一声,爷定痛痛快快的让你们走。” “不不不,咱们不走了,大爷你歇着去吧。” 一场闹剧轻松收场,老七闪身便没入黑暗中。如果说之前他们对自家主母还有所怀疑,那么在这场雨下来后,他们已是坚信不疑了。 这一夜,雨没有停止过一息一毫,终于击垮了人们心底对于涨大水的怀疑。待到早晨,人们站在山顶眺望,远处清凌河的河水宽了一倍不止,像一条玉带横亘在茫茫大地上。 人们无不是期盼着这场雨早些停歇,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雨依旧滂沱。终于在第七天傍晚,雨水渐渐的小了下来,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水茫茫的一片,他们所在的山顶有二三十丈高,雨水已然淹到了山脚下,站在山顶,恍然给人一种置身大海的感觉。 水面上浮着无数的衣物、动物尸体以及别的悬浮物。新河镇的镇子几乎看不到房舍,偶有几间处于高处的屋子孤零零的露出半截,或者掩映在水中。 第八日清晨,雨水终于停了,太阳冉冉的升了起来。因为多日不洗澡,导致山顶臭气熏天,所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雨水虽然停了,囤积的水却无法一下子退下去,所以困难依旧存在——被水泡发过的干粮都吃完了,带来的清水也喝光了,由于大伙儿都嫌麻烦,没有带锅碗瓢盆,就算是有人带着粮食,也无法生火做饭。 是以大水一日不退,他们就要饿一日,两日不退就要饿两日,别他们没被水淹死,到头来却因为没有吃的而饿死吧?! 是以,人们并没有因为雨停而高兴,无不是懊恼自己没有听靖王世子和楚雁回的话,多备一些干粮和食用水,以及灶具。 “我在想这是不是因为咱们对楚姑娘不敬,老天对咱们做出的惩罚啊?明明都告诫咱们了,咱们却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咱们要是被饿死了,该多冤啊?” “谁说不是啊?如果我能活下去,定然把楚姑娘当神明一样的拜着!” “我还骂过楚姑娘,要是我能活下去,一定要给她道歉!”有汉子红着脸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儿好像是中秋节啊,好怀念媳妇烙的饼子啊!” 他的身边,一妇人亦是红着脸道:“当家的,只要咱们能活下去,我天天给你烙饼子吃。” 汉子看着妇人龟裂的嘴唇顿时泪流满面,握着妇人的手,“对不起啊媳妇,我要是听了楚姑娘的话,多备些干粮和水就好了。” “……” 这样后悔的声音还有很多,无不是觉得悔之晚矣。再伴着孩子们的啼哭声,几乎能让人精神崩溃。 “都别哭哭啼啼的了。”老七再次跳了出来,“我这就前往新河村,将大家的情况转告给他们,我们爷和主母定然会想办法救大家的。” 众人闻言无不是面露喜色,跪地道:“大爷,你和你们爷以及楚姑娘都是好人啦,我们给你磕头了。” “你们都起来,我这就去说这个事去。”老七面巾下的脸布着可以的红晕,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他是好人,更甭说对他下跪呢。 “可是这水茫茫的,你要怎么离开?”老七担忧的道。 老七没有再说什么,转向新河村的方向,足尖一点,施了轻功便跳下山坡,而后借着一些树尖和浮物,不多时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终于看见了希望,也认清了自己和靖王世子的差距,当然心底更多的是愧疚。 …… 河水漫过了厚重的院墙,淹到了楚雁回家的半坡,刚刚处于作坊下方的位置。原本打算这雨再下下去,就得把人往最高处转移了,哪里知道今儿一早便停了。 相较于几处山顶的萧索与萎靡,新河村的人们得以在楚雁回的家里落脚,无不是吃得饱睡得好,唯一让他们不安的是家被大水这样一泡,特定是毁了。 “长栓老哥,这是我们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个决定啊!”村长望着茫茫水域感叹道。 族长没好气的扫了一圈村民里那些个从前与楚雁回不对付,这次还背地里骂她的村民道:“是啊,这些个没良心的东西,一开始还嫌雁回丫头多管闲事呢。有本事你们现在回你们家去啊,还窝在这里干嘛?” 那些人被族长这一说,纷纷低下头去。 老七回来后,立即将别处的情况反应给了贺连决等人,楚雁回二话没说,当即让人抬出几十袋白面和几袋子的黄豆,让人着手蒸馒头、烙饼子等。 吃了炒黄豆再喝点水一发,肚儿没一会就饱了,而且还顶饿。 由于灶台不够用,楚雁回让人扒了花园里才铺好的青砖,就地挖坑打灶,让新河村的村民和香飘楼的厨子一起动起手来。阮氏等人也不甘落后,参与到了和面的队伍中。 人多力量大,一个时辰不到,便烙下了几大簸箕的饼子,炒了几大缸子的黄豆。至于馒头嘛,还在发面中,那个可以留着晚些蒸。 贺连决发了信号,让暗卫全都回来,加上上官誉带来的人,上百名黑衣人取了干粮和水,分派到各处去。 一时间,黑色的身影穿梭在水面上,形成了一道另类的风景。 “大姐大姐,你快看,那里是不是两个人。”明秀和朱跃一起,正帮忙将烙好的饼子往簸箕里装,视线不经意的望到半山腰,当即惊喊道。 155.立功的时候到了(二更) 155.立功的时候到了(二更)    对于贺连决派人前去通知吴文泰,楚雁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深知一个心系于民的王者,是不会将个人的恩怨牵涉到公义中去的! “咱们家地势比之清凌河高了有近十丈的距离,就算最低的地方也有近五丈,想来河水定不能淹到咱们家来。”楚雁回趁着有人在收拾那些蛇鼠的时候,“娘,咱们村子里有近四百人,到底是乡里乡亲的,不管是我还是景大哥,肯定做不到袖手旁观,我想过了,我会将村里人都聚集到咱们的作坊里。” 阮氏点头道:“是啊,集中到咱们家来好歹还有瓦遮头,回儿你尽快去安排吧,看村长他们的粮食牲畜这些要不要搬过来,商量一下要怎么堆放。嗯,不如再临时在后山那边搭建一个临时的棚子,专门圈放牲畜好了,让他们各自写上名牌以便区分。” “嗯,娘你的提议甚好,女儿稍后就去办。”楚雁回说着转向贺连决,“景大哥,村子里的人暂时会忙活自己家里的事儿,粮仓里的粮食只有从镇上雇人搬运了。” “小回你们尽管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只是那么多粮食,搬回来后要堆放在哪里?” 之前从盛老板那里讹来的粮食加上粗粮有近九千石,吴家作为新河镇最大的米粮铺子,存粮就更多了,加起来得有三万多石,存放的确是个问题。 悠闲居还有许多的空地,被她建成了绿化带,早知道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就该多建两个仓库出来。楚雁回心里那个悔啊!想了想道:“我们的屋子都是上下两层,而且够大,不如全部把底层都空下来,暂时先堆放粮食。民以食为天,宁肯少别的也不能少了粮食!另外别的铺子里的东西能搬就尽量搬回来,不行就捡重要的搬。对了,最好多囤积一些菜,到时候不定那雨会下多久呢。” “嗯,我会斟酌着办的,我现在便去。”贺连决说着看向阮二,“阮二公子,你闲着也是闲着,买菜的事不如就交给你了吧。” “景澜,你看我什么时候买过菜啊?你让我吃还行,让我买菜,它认得我,我也认不得它啊!”阮二一副苦兮兮的样子,好似谁欠了他几万两似的,“再说我可是你们家的客人啊,哪有你这样不客气的?” 贺连决也不理他,转向老侯夫人问道:“老侯夫人,阿羽作为小回的表哥,你说他可是客人?” “咱们和回儿是亲人而非客人。”老侯夫人说着没好气的瞪着阮二道:“臭小子,你说说你这段时间吃了你表妹多少好吃的?你也好意思!” 阮二走到蔡氏身边撒娇道:“娘,祖母对孩儿不亲了。” 蔡氏无奈的笑着打趣道:“臭小子,你看你这段时间都长了多少肉了?再不去动动,春节都能当年猪宰了。” “真的吗真的吗?”阮二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后转向阮氏,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又看向楚雁回明秀,在她们点头后,都不用贺连决再催促,拖着他就要走。 “等等,二表哥。”楚雁回叫住他道:“你不认得菜去找冯掌柜带你去好了,蔬菜要买存放时间长的,叶子菜少买一些,鱼要买活蹦乱跳的,可以喂养起来,荤菜尽管买,你让上官大哥运两车冰块来,把肉给冻起来,那样存放的时间就会久许多。” 她对这个二表哥无语极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算是知道了,他这表哥比女子还要注重自己的外在,分明就是投错胎了嘛。 阮二对楚雁回抛了个媚眼道:“表妹放心,表哥定然给你办得妥妥的。” “阮二你的眼珠子是不是不想要了?”贺连决冷冷的威胁着,拖起他就往外走。 楚雁回没有再多做停留,急急忙忙的又回到作坊去,对村长族长等人说了刚刚商议的情况,末了道:“今儿大家都不用做工了,回去把粮食和重要的东西都往我这里搬,相信我,最迟也就这两天了。” “雁回丫头,事情有没有这样严重啊?”村长狐疑的道:“我活了快六十岁了,还从来不知道畜生能预测自然灾害呢。” 关键是他们的工钱每天八十文,他们一家子有十来口人走在这作坊里做工,再加上一顿午饭,一天闲下来就要亏了八百文呢。 “是啊,雁回丫头,我也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这会不会太匪夷所思了?”族长亦是不怎么相信,“再说发大水也发不到咱们这里来吧?咱们清凌河最大的一次涨水,也就涨到了你家老屋的坝子而已。” 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她就知道要说服他们没有这么顺利。 “村长爷爷,族长爷爷,发大水并不是我希望的事情呀,不管怎样,防患于未然是没有错的。”楚雁回耐心的道:“不涨水最好了,咱们不过就亏了一天的活计,若是涨水了呢?到时候你们的粮食被水淹、被水冲走又要怎么办?那可是大头啊!当然,身外之物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大家要警醒起来,人要是出了事就晚了。你们就听我一次劝吧。” 族长与村长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村长道:“雁回丫头,你一向都是有主见的,我们就信你一次。”说着对作坊的其他人安排道:“作坊的事大伙儿今天就停下来,一家派出一个男人去搭个临时的草棚子圈养畜生,记得搭牢靠一点,其他的都回去把粮食衣物都搬到这里来,牲口记得做好记号。对了,这些个缸子都顺一顺,等雨下来了得住人呢。另外村子里的人相互转告一下,不听劝的到时候受了难,别怪咱们没提醒。好了,都散了吧。” 男人们留下来十来个,自行往后坡走,剩下的都往往大门方向而去。 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离去,族长道:“哎呀,得亏雁回丫头把这坡地给买了下来,否则真要是涨水了,咱们可没地住了。还有这厂房和库房都够宽敞,咱们村的人住下来富富有余。” 轻歌和轻舞到了镇上便准备分道扬镳。 “轻歌。”眼看轻歌就要往上官誉家的方向去,轻舞喊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咋地了?”轻歌走向她问道:“是觉得府城太远不想去吗?我和你换好了。” 轻舞摇摇头道:“爷安排我去府城,我能随便和你换吗?我是想说,咱们爷因为楚雁回的一番无稽之谈便劳师动众,会不会太宠着她了?这样的爷,都不像咱们爷了。” “轻舞,旁的话还是不要多说了,咱们只要遵着主子的话去做就好了。”轻歌摆摆手道:“时间紧急,咱们就此做自己的事去吧。” 轻歌话落便离开,轻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抿了抿唇,上了路。 轻弦到县衙的时候,朱县令正在大堂打瞌睡。 师爷看见轻弦大步走进来,连忙将朱县令给叫了起来。 打着呵欠,朱县令有些恼怒的等着师爷道:“咋地了?我刚刚才睡着就叫醒我作甚?” “……”师爷忙对他打着眼色。 朱县令半天才回味过来,见到踏进门槛的轻弦,忙迎了上去,“轻弦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朱大人,坐就不必了。”轻弦乐呵呵的道:“眼下你立功的时候到了,这件事做好了,升官指日可待啊!” “轻弦大人说笑了,新河镇虽然做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倒还算安宁,下官这一天到晚鲜少有事做,哪里有什么功可立的?再说了,下官答应了楚姑娘,为她守着这片地的……” “诶,朱大人。”轻弦打断他的话道:“能有高升的机会怎么好放过呢?我们主母可是开明的人,断不会扯了朱大人的后腿的。再说了,朱大人想为我家主母效劳,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说对吧?” 朱大人忙不迭的点头道:“轻弦大人说的在理,只是不知是何事?” 轻弦简单说明了来意,然后道:“这事要是办好了,你说是不是功德一件?到时候皇上知道咱们新河镇临近清凌河边却是伤亡最少的地方,还不得高升么?” 朱县令看了看大堂外被太阳照得亮堂堂的地,不怎么相信的道:“轻弦大人,你看这天怎么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会不会有误啊?毕竟劳师动众的牵动全镇的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朱大人,我们主母说了,这雨最迟两天就会下下来,两天的时间让你安排下去,时间上够呛,你还是快些行动起来吧。”轻弦眯了眯眼道:“真要等到下雨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出了事可不是他能承担的! 156.谢谢(一更) 156.谢谢(一更)    新河镇下面大大小小近百个村子,靠近清凌河的也有二三十个,地势低洼的也有一二十个,再加上清凌河横贯新河镇的镇子,如果发大水,镇子势必成为重灾区。 朱县令刚刚让人将消息给传了出去,质疑声便是一片。没有一个人相信动物预测之说,无不是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是以调动起来很有难度。但是朱县令很清楚,这事是靖王世子提出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执行! 有的人慑于官府的威信,老老实实的行动了起来,但是还有一大批人呈观望状态,朱县令无奈之下,以关进大牢相挟,又有一部分人踽踽而行。当然,各个地方都少不得有些刺儿头,比如那些混子,比如那红袖楼和镇上的赌坊就不行动,说是耽搁下来,他们要损失多少钱云云。 特么的,人都快走完了,你还有个毛的生意啊?!若非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朱县令都懒得管他们了。看他们实在不动,不得已,他将靖王世子给搬了出来。 那红袖楼的老鸨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让她白赚了六万两的楚雁回,以及她身边那高深莫测的男人。艾玛,既是靖王世子下令,不执行如何得了?那可不是几个地痞流氓就能对付得了的。也因为红袖楼的老鸨和镇上的赌坊那些地痞安安分分的执行了,旁的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行动起来。 另外,那老鸨子因为认得楚雁回和靖王世子的事很是得意,大嘴巴一宣扬,没多久便将贺连决与楚雁回的关系传扬了出去,人尽皆知。 朱县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想到自己必须要将这事给做好做圆满了! 终于,动员了镇上无数的马车牛车,将人全给撵到了几处高地。所幸的是新河镇山多,为了能有足够的地方安置,他下令砍了几个山头的树木,搭了临时的棚子来避灾。 唉,当真是好事难为! 莫说是镇上的人不信邪,便是新河村其他人都不受控制,还是村长和族长以不听话的人赶出新河村为威胁,将粮食和牲口以及重要物什给搬到了楚雁回的悠闲居。 朱县令威胁诱逼之下,利用两天的时间,将全镇的人口都转移了,还有那些在押的刑犯,也都一并转移,有大批的衙役给看管起来。 之后朱县令便带着一家老小数十口挤到了楚雁回家里去,他的算盘打得好着呢,虽然楚雁回答应他儿子和明秀交往了,可是那还有条件梗在中间呢,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创造最好的条件和机会。 再说,楚雁回家现在这个宅子大约就比上官家的差点,住在这里也是一大享受,至少比起去和人家挤窝棚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楚雁回预测的两天时间眼看就要过完了,然而雨还没有下下来,这无疑让人们背地里把楚雁回都骂上了,任性妄为成了她新的代名词,说她为了考验靖王世子对她的宠爱,不惜动用官府势力,让全镇人都陪她玩儿,如此劳民伤财之举,当令千夫所指。 不但如此,还传她勾引自己的表哥和吴状元,与他们关系不清不楚,大概是表哥满足不了她,还踢坏了表哥的子孙根,说靖王世子捡人破鞋。另外,她还将自己的祖父无故送进了大牢,将祖母和大伯一家赶出了老家等等,总之,楚雁回泼辣、凶狠、不知检点,短短两天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这样的传言,不用说都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气得阮氏和贺连决等人简直想揪出明韩氏明海李氏来,将他们碎尸万段。 明香担心阮氏、楚雁回和贺连决拿她开刀,为此惴惴不安,甚至跪在阮氏跟前大哭了一场。 不过阮氏等人都是明事理的人,嘴巴都是长在那些人的脸上,她们怎好迁怒于她? 要说楚雁回听到这样的传言心里没气是不可能的!她简直都不想去管那些人的死活了。只是她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男人考虑。毕竟作为一个将军,大昭唯一异性王世子爷,有必要将人民的生命财产放在心上的! 当然,等眼前这件事情过去后,她务必要找找那些人讨个公道的! 于是她派了贺连决的暗卫前去看住那些人,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去送死。 夜色渐渐深了,楚雁回等人吃过晚饭后又聚在会客大厅一起喝茶聊天。这古代的娱乐活动几乎没有,不喝茶聊天还能做什么呢? 还好大堂建造得够大,厅中坐了二三十人还显得很宽敞。 上官老夫人和老侯夫人是相熟的,聊着聊着,上官老夫人就感叹起这世界真小,没想到楚雁回竟是老侯夫人的外孙女,还说起曾想要撮合她和上官誉的事呢。 “老夫人,这事我不和你计较,你老就别再提了啊!”贺连决不满的道。 上官老夫人可不管他,斜睨着他道:“臭小子,老身现在算是明白了。冰室开业那天,雁回丫头说她有喜欢的人,还说你有事出去了,你当时不会死为了躲着老身吧?” “可不就是吗?!”阮氏笑看了一脸不自在的贺连决一眼道:“老夫人,那会儿决儿为了和回儿在一起,装失忆来着,估计是怕你认出来穿帮了。” “呃,这小子居然为了喜欢的丫头装失忆?这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老侯夫人接话道:“怎么做不出来?我看他也就外表看着冷情,心里其实热乎着呢!” “……” 屋里一派和乐,明香却觉得有些融不进那样的气氛,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低贱,而是不好意思融进去。 她人生已经被毁了,是二婶一家好心收留了她,新宅子建好后,还在明秀的院子里专门给她留了一间宽敞的厢房,屋里的摆设与明秀屋里的摆设是一致的,还给她买了许多的新衣裳,可见他们并没有将她当外人。 可是,她的父母简直是在作死,害了她不够,还在外头到处讲楚雁回的坏话,难道想她在这里住不下去吗? 因为那些传言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明香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虽然阮氏和楚雁回不和她计较,但是她看得出,老侯夫人和蔡氏表面上不甚计较,心里肯定是有些怨责她。 悄悄的退了出去,明香有些落寞的出了院子,下了阶梯,沿着回廊慢慢的走着。 “明香姐。” 楚雁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香身子一顿,回身笑看着她,“雁回。” 看出她的笑容有些牵强,楚雁回叹口气走向她道:“明香姐,你的父母是你的父母,我和我娘都分得清是非的,断不会将他们的过错算到你的头上。” “雁回,谢谢你们的宽容。”明香说着对楚雁回鞠了一躬,“真的谢谢!” 楚雁回伸出去的手飞快的缩了回来,与其让她不安,还不如接受她这份感激。 明香直起身来,看着楚雁回,“但是雁回,你们越是这样,我这心里越是过意不去。我甚至怨恨老天爷,为什么给我一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父母?当初明明就是他们不对来着,你们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呜呜……” 当初明香说得决绝,不认明海和李氏,其实到底是自己的父母,就算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她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吧?! 楚雁回暗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明香姐,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不在乎别人的议论,我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我……”明香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追出来不过就是让你宽心而已。”楚雁回说着瞅了瞅天,“你要是心情不好就逛逛吧,这雨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下下来了,记得早些回屋。” “嗯。”明香抹了把眼泪点点头道:“雁回你放心,我明香这辈子绝不会再做对不起你们家的事,也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和物,否则我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雁回对这种誓言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道:“我回去了。” 看着楚雁回拾阶而上的身影忽地投入从暗处跳出来的贺连决的怀抱,她的心里终于再没了往日的悸动。 “诶,明姑娘,是你啊!” 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明香收回视线循声望去,欣喜的道:“恩公,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我叫旺财,可不是什么恩公啊,明姑娘你这样叫我让我心中有愧呢!”旺财道:“我是跟着冯掌柜过来闭灾呢,我们东家一家子也在这。” “原来是这样。”明香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旺财,“这个给你。” 旺财摆了摆手道:“明姑娘你弄错了,我当时给你的银子不过是楚姑娘让我代交给你的,如果当时直接说是她给你的,你未必会要呢。” 明香刚刚干掉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看着台阶上方早已不见的楚雁回的身影心里暗道:谢谢。 157.灾难 157.灾难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一道惊雷轰地劈下,将人们种满怀疑种子的心炸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像是闸门被打开了一般,哗哗的水声打在瓦上,劈劈啪啪的比鞭炮声还要响,简直是百年难遇! 幸得楚雁回家的瓦乃是那种加厚加固的优质绿瓦,要是一般的灰瓦,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强势的大雨的侵袭,更遑论那些以牛毛毡搭建的简易棚子了。 是以呆在悠闲居的人,无不是庆幸现在有一方栖息之所。 画面拉到镇子以南十里外的几座大山,山顶上大树全部被筏,取而代之的是以绳索拉制毡布搭成的简易的大棚子。棚子里依稀传出几丝淡淡的灯光,间或还能听到孩子们受了惊吓后的啜泣声。 “哎呀,我们这里的棚子要塌了,谁来帮帮忙啊?”有人吼道。 “早叫你们将棚子搭结实一些,你们不听,还说人家楚雁回信口开河任性妄为,这下好了,衣服和干粮全都打湿了,要如何是好?” “这也不能说明她不任性啊!下雨是多常见的事情,谁说下雨就一定会涨大水了?要说咱们根本就没必要在这里挨雨淋!” “说得有道理,这雨说不定今晚就停了,咱们现在不如冒雨回去睡热炕头,省得挤在一起遭罪。” “好,咱们回去,我真是受不了这个鸟气了!” “咱们走!”一人出头,一大群没有遭过什么罪的人立即就附和着举起火把准备离开。 “站住!” 一道蒙面黑影闪身到他们面前,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孔,但是那浑身肃杀之气足以说明他定是经过磨砺的。“我乃靖王世子的暗卫老七,受我家主子之命监督尔等,若有不遵循命令私自下山者,格杀勿论。” 说出的话跟他的人一样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好似单纯的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靖王世子就了不起吗?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有人虽然很怕眼前的蒙面人,却是壮着胆子不甘的喊道。 “对,我们就算是被淹死也不关靖王世子的事吧?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立即又有几人跟风。 “呵,禁锢?尔等还真是把好心当作驴肝肺!行,爷也不杀你们。你你你,你们三个闹得最凶。”老七话落的同时纵身而起,提溜了三个人出来,冷冷的道:“既然你们那么想送死,爷便成全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尔等下山后,若是遇到涨水,咱们这座山头可就不会容纳尔等了!” 几人战战兢兢,面面相觑,又因为刚刚他展露的那一手和他的话给吓到了。 眼前的大雨是实打实的,明儿停了还好,要是不停呢?要是真的这样下个几天,发洪水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每个山头上的人数都是定好的,到时候这里不容他们,他们能到哪里去? 面巾下,老七牵起一侧的嘴唇,阴恻恻的再次出声,“对了,千万别想着去别的地方,因为每个地方都有咱们爷的人守着。” “大爷,咱、咱们不走了。”听到老七这样说,他们哪里还敢走?不管怎么样,等到今晚雨停了再说。留在这里好歹还有棚子遮雨。 “既然如此,那就退回去休息吧。”老七说着又看向众人,犀利的眸子扫了一圈,“你们可有人要走的?告诉爷一声,爷定痛痛快快的让你们走。” “不不不,咱们不走了,大爷你歇着去吧。” 一场闹剧轻松收场,老七闪身便没入黑暗中。如果说之前他们对自家主母还有所怀疑,那么在这场雨下来后,他们已是坚信不疑了。 这一夜,雨没有停止过一息一毫,终于击垮了人们心底对于涨大水的怀疑。待到早晨,人们站在山顶眺望,远处清凌河的河水宽了一倍不止,像一条玉带横亘在茫茫大地上。 人们无不是期盼着这场雨早些停歇,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雨依旧滂沱。终于在第七天傍晚,雨水渐渐的小了下来,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水茫茫的一片,他们所在的山顶有二三十丈高,雨水已然淹到了山脚下,站在山顶,恍然给人一种置身大海的感觉。 水面上浮着无数的衣物、动物尸体以及别的悬浮物。新河镇的镇子几乎看不到房舍,偶有几间处于高处的屋子孤零零的露出半截,或者掩映在水中。 第八日清晨,雨水终于停了,太阳冉冉的升了起来。因为多日不洗澡,导致山顶臭气熏天,所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雨水虽然停了,囤积的水却无法一下子退下去,所以困难依旧存在——被水泡发过的干粮都吃完了,带来的清水也喝光了,由于大伙儿都嫌麻烦,没有带锅碗瓢盆,就算是有人带着粮食,也无法生火做饭。 是以大水一日不退,他们就要饿一日,两日不退就要饿两日,别他们没被水淹死,到头来却因为没有吃的而饿死吧?! 是以,人们并没有因为雨停而高兴,无不是懊恼自己没有听靖王世子和楚雁回的话,多备一些干粮和食用水,以及灶具。 “我在想这是不是因为咱们对楚姑娘不敬,老天对咱们做出的惩罚啊?明明都告诫咱们了,咱们却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咱们要是被饿死了,该多冤啊?” “谁说不是啊?如果我能活下去,定然把楚姑娘当神明一样的拜着!” “我还骂过楚姑娘,要是我能活下去,一定要给她道歉!”有汉子红着脸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儿好像是中秋节啊,好怀念媳妇烙的饼子啊!” 他的身边,一妇人亦是红着脸道:“当家的,只要咱们能活下去,我天天给你烙饼子吃。” 汉子看着妇人龟裂的嘴唇顿时泪流满面,握着妇人的手,“对不起啊媳妇,我要是听了楚姑娘的话,多备些干粮和水就好了。” “……” 这样后悔的声音还有很多,无不是觉得悔之晚矣。再伴着孩子们的啼哭声,几乎能让人精神崩溃。 “都别哭哭啼啼的了。”老七再次跳了出来,“我这就前往新河村,将大家的情况转告给他们,我们爷和主母定然会想办法救大家的。” 众人闻言无不是面露喜色,跪地道:“大爷,你和你们爷以及楚姑娘都是好人啦,我们给你磕头了。” “你们都起来,我这就去说这个事去。”老七面巾下的脸布着可以的红晕,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他是好人,更甭说对他下跪呢。 “可是这水茫茫的,你要怎么离开?”老七担忧的道。 老七没有再说什么,转向新河村的方向,足尖一点,施了轻功便跳下山坡,而后借着一些树尖和浮物,不多时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终于看见了希望,也认清了自己和靖王世子的差距,当然心底更多的是愧疚。 …… 河水漫过了厚重的院墙,淹到了楚雁回家的半坡,刚刚处于作坊下方的位置。原本打算这雨再下下去,就得把人往最高处转移了,哪里知道今儿一早便停了。 相较于几处山顶的萧索与萎靡,新河村的人们得以在楚雁回的家里落脚,无不是吃得饱睡得好,唯一让他们不安的是家被大水这样一泡,特定是毁了。 “长栓老哥,这是我们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个决定啊!”村长望着茫茫水域感叹道。 族长没好气的扫了一圈村民里那些个从前与楚雁回不对付,这次还背地里骂她的村民道:“是啊,这些个没良心的东西,一开始还嫌雁回丫头多管闲事呢。有本事你们现在回你们家去啊,还窝在这里干嘛?” 那些人被族长这一说,纷纷低下头去。 老七回来后,立即将别处的情况反应给了贺连决等人,楚雁回二话没说,当即让人抬出几十袋白面和几袋子的黄豆,让人着手蒸馒头、烙饼子等。 吃了炒黄豆再喝点水一发,肚儿没一会就饱了,而且还顶饿。 由于灶台不够用,楚雁回让人扒了花园里才铺好的青砖,就地挖坑打灶,让新河村的村民和香飘楼的厨子一起动起手来。阮氏等人也不甘落后,参与到了和面的队伍中。 人多力量大,一个时辰不到,便烙下了几大簸箕的饼子,炒了几大缸子的黄豆。至于馒头嘛,还在发面中,那个可以留着晚些蒸。 贺连决发了信号,让暗卫全都回来,加上上官誉带来的人,上百名黑衣人取了干粮和水,分派到各处去。 一时间,黑色的身影穿梭在水面上,形成了一道另类的风景。 “大姐大姐,你快看,那里是不是两个人。”明秀和朱跃一起,正帮忙将烙好的饼子往簸箕里装,视线不经意的望到半山腰,当即惊喊道。 158.混蛋吴文泰(为亲爱的风丨轻灵红包加更) 158.混蛋吴文泰(为亲爱的风丨轻灵红包加更)    楚雁回跑到明秀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人半截身子在水里半截身子在岸上,由于是趴着,看不清是男是女。在他的背上,还趴着一个比他体形小的,应该是个孩子。 他们的腰间,绑着一条布带,大约是防止被水冲离。 楚雁回来不及多想,脚尖一点就准备下去。 “小回,你做什么?”贺连决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他的人也飞快的掠到了楚雁回的身边,拉住了她。 “景大哥,那里有两个人,大概是水漫过围墙的时候冲进来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应该是死了。”贺连决看着下方,脸色沉重的道:“不过就算是死了,也得将他们弄上来,将其火化了,省得尸体发生病变。” 这也是楚雁回发愁的地方。 洪水过后,许多牲畜的尸体在水中被泡发,滋生细菌,从而引起疫情发生,定会发生新的危机。不过还好,上官誉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药材方面不知道好不好解决,毕竟当时镇上那些人是被赶离镇子的,药材都带离根本就不可能,最多不过将贵重的东西带走罢了。反正她看到上官誉带来的东西中就没有普通的草药。然而控制疫情的药多数是普通药材,这样一来,药材短缺就成大问题了。 “景大哥你小心些,如果死了,避免直接接触。” “嗯,我知道。”贺连决说着便往下面掠去,伸手在背上那孩子的鼻端探了探,然后又在下面那人鼻端探了下,“小回,两个都还有气!” 话落便提起绑住他二人的布带,到了上方。也不多耽搁,直接施轻功找上官誉去了。 楚雁回赶忙跟上,明秀和朱跃有心想要去瞧瞧热闹,不过看众人都在忙,便也不好意思离开了。 “呀,这是谁啊?” 贺连决将人带到会客的主厅,将布带解开后将他们平放在地上,上官老夫人便上前问道。 “被水冲到咱们家来的。”贺连决道:“我去叫阿誉过来。” 二人的衣裳褴褛,补丁叠补丁,脚上的鞋子都不见了。 那小的一个头发虽是散乱,皮肤也被泡得有些发白水肿,却能让人看清容貌,果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小巧精致的五官一看就是个女孩子,而那大的一个身形修长,长胳臂长腿的,加之领口敞开,胸前平坦,可以看出是个男孩子。 楚雁回上前抚开遮了他半张脸的头发,一张俊朗的年轻的脸便呈现在众人眼前,鼻梁高蜓,嘴唇较薄,睫毛长长的铺了一层阴影。看他的样子,约莫十六七岁。 没一会,上官誉被带了过来,手上还拎着个药箱子。 他上前为他们把了把脉,而后取了银针为他们扎了针,最后取出药瓶倒了两粒药丸,各自喂一粒后,看向楚雁回和贺连决道:“有些发烧,不过没什么大碍,他们昏过去大约是饥饿的缘故,等他们醒过来,先喝两碗热粥,再服用两副药就没事了。” “费嬷嬷,子柳,你二人将那小姑娘带下去,好好给她洗洗身子;连翘你去问问我家青儿可有小衣裳,打理好后再弄去你们的屋里好好睡上一觉;郑嬷嬷,你去寻个小炉子,熬些菜粥。”老侯夫人有条不紊的吩咐。 几人应了声是,费嬷嬷和子柳立即上前将小女孩给带了下去,连翘和郑嬷嬷也跟着离去。 老侯夫人看了看那男子,再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己孙儿身上,“阿羽你带他下去给他洗洗。” 阮二屁股下面像是被针蛰了一下,一下子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尖,“祖母,有没有搞错,你让孙儿去给他洗澡?” “臭小子,不然你以为呢?”老侯夫人白他一眼道:“你们手下的人都被派出去派发食物了,这屋里的男子除了靖王世子就是阿誉,再有就是朱大人,你不去谁去?” 朱大人抹了把冷汗,暗责了句自己不懂事,连忙站起来道:“老侯夫人,这种事情还是下官来吧,阮公子他身娇体贵,哪里能做这种活儿?” “诶诶诶,朱大人,感谢你帮忙,我阮二记住你了啊。”老侯夫人还没搭腔,阮二便噼里啪啦的道:“不过看你那样子也抱不动他,本公子就将他带到浴池去吧。” 话还未落便收起扇子,走向男子就要去提他的腰带。 这时,男子眼皮子动了动,接着悠悠的睁开眼来,看见众人眼睛蓦地睁大,“你们是……” 男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拉锯子的声音,他左右看了看,等不及旁人作答,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妹妹呢?我的妹妹呢?她是不是被水冲走了?还是说这里是阴曹地府,我们……” 阴曹地府……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忙道:“你别急,这里不是阴曹地府,你跟你妹妹命大,都好好的,她被人带下去沐浴了,有些发烧,睡醒后吃些东西再喝点药就好了。” 男子呼了口气,当即朝楚雁回跪了下去,磕着头道:“钟翔叩谢姑娘救命之恩,今生今世,定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诶,你快起来,咱们救你也不是为了让你报答。” 楚雁回说着就要上前扶他起来,贺连决可不乐意让自己的女人碰别的男子,手一挥,钟翔便在他的内力驱使下站了起来,一脸怔愕的样子,显然被贺连决这一手给吓到了,有些手足无措,“我……” 老侯夫人和蔡氏相视一眼,欣慰的笑了笑,继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都没想到靖王世子对待心仪的女子竟是这样的霸道,吃起醋来都不带避讳的。 “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你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楚雁回对贺连决幼稚的行为也表示很无奈,“朱大人,麻烦你领他前去洗个澡,他的身形和朱跃差不多,把朱跃的衣裳给他找两身出来。” “楚姑娘放心,我这便带他前去。”朱县令点点头,对钟翔道:“小伙子你和我走吧。” 钟翔对楚雁回颔了颔首,便跟着朱县令下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又跟朱县令回到了大厅。 粥已经熬好,配上两碟小菜,楚雁回让他先吃些东西垫了下肚子。 许是在众人面前吃饭有些不好意思,钟翔苍白的略微浮肿的脸晕上了一抹红晕。一大盆粥和两碟小菜被他吃了个精光,显然是饿极了。不过从头到尾他都吃得很慢,没有狼吞虎咽,也没有发出声响,显得很有教养。 “吃饱了吗?”楚雁回问道:“没饱也不要再吃了,一会儿还要喝药,午饭的时间也要到了,一会再吃。” “嗯。”钟翔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郑嬷嬷很有眼力见,将碗筷收了下去。楚雁回才又问道:“你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亲人?” “我是府城人。”钟翔道:“家父本是教书先生,只因娘亲生妹妹的时候难产死了,父亲承受不住娘亲逝去的打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前年终是抛下我们兄妹走了。” “景大哥,府城的人怎么会被水冲到咱们这来了?”楚雁回看向贺连决问。她没去过府城,所以不了解地理情况。 “万隆县的渭河通往流海,在流经流海二十里处有一条支流,便是清凌河。”贺连决为她解惑道:“也可能他们是府城被淹后,直接被冲到这来了。” “没错。”钟翔点头道:“我和妹妹在城外的一个山洞避水,后来山洞被淹,我们就被冲走了。老天护佑,幸亏我和妹妹都没事,否则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是我糊涂了。”楚雁回看着钟翔,“可是咱们派人前去通知了宜城知府吴文泰,让他做好防护准备,怎么他没有告知你们要避开吗?” 钟翔懵然的摇了摇头,“许是我们住得太偏,我和妹妹并未收到任何消息,请问现在离下大雨那天过了几日了?” “八日。这场雨下了整整七天,如今到处一片汪洋,许多村子都被淹没,我们家因为地势高免于一难。”楚雁回道:“不知道府城受灾严不严重?” 钟翔点点头道:“我住的那一片是府城最破旧的地方,八日前那场雨太过凶猛,没半个时辰便将我家的屋子冲塌了,幸亏我感到不对劲儿提前背着妹妹逃到了院子里。雨太大,我担心妹妹感冒,便带着她去住客栈,哪里知道半夜的时候,雨水漫进客栈,我意识到这雨不正常,便带着妹妹去了城外的一个山洞。” 楚雁回和贺连决抓住他话中的重点,心中不由得发寒。贺连决问,“也就是说你们当夜住往客栈的时候,城里还有许多人的?” 钟翔点点头,“是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咱们一样,没有得到转移的通知。” “嘭!” 贺连决一拳砸在身边的高几上,要不是想到这里是他的女人的家,从而控制了力道,那高几如何能承受他的一拳?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冷声道:“或许不是你们没得到通知,而是吴文泰那混蛋根本就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159.(一更) 159.(一更)    钟翔知道眼前的人不简单,身上的气势更是不容人忽视,但是他想着自己又没做亏心事,便对贺连决不怎么害怕。 为此,楚雁回对他算是高看了几分,毕竟她的男人冷起来的时候,连红袖楼的老鸨都有所畏惧的。 这事放到一边,楚雁回想到吴文泰的作为,真的让人很心寒。居然因为私怨罔顾百姓性命,这样的人渣,如何能担当一方父母官?这样的德行简直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嫁给那样一个人渣,否则还不得郁闷死? 因为心情沉重,即便今日是中秋,众人也没有什么心情过,只简单的聚了一下。就连八月二十贺连决及冠之日,也只是草草的过了。 一连多天,上百暗卫来来往往为灾民送水送吃的,简直累成狗,即便如此,众人也不敢懈怠,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这些天来河水降了有一半,降下去的地方到处都是泥浆,入目处灰扑扑的一片,曾经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山村已经不复存在。 楚雁回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到曾经的样子。 还好稻子和玉米在发大水之前就收了,现下地里就一些红薯和蔬菜。不过红薯的生命力极强,到了秋天的时候应该还是有收获的。 转眼又是五六天过去,河水终于降了一大半,新河镇的镇子完全显露了出来。不过与万物一样,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根本不见本来面目,有些不牢靠的房舍都被河水泡坍塌了。 修建和修补房屋,对于没有现代化机器辅助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人们陆陆续续的回到镇上,许多人看着被大水毁去的家园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老天爷不长眼。哭过之后,感到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和家人都还活着。 是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伤春悲秋,各自振作精神,清理自己的家。 而一众暗卫没有来得及好好的歇息一下,便又投入到为百姓修缮房屋中去。 大家都在忙碌,楚雁回等人也没闲着。 或许灾难之前有人听了劝护住了一些粮食,但是住在镇上的一些人平日里多数都是买粮吃的,所以这个时候势必有许多人没有粮食吃饭。 楚雁回也不愿去发这个灾难财,便让人将粮食拉上一部分到镇上去,在家园重建之前,她将香飘楼和厨师利用起来,架锅熬粥蒸馒头,免费派发,灾难当前,她能做的便是如此了。对此,百姓们对她感恩戴德,心里深深的记住了楚雁回这个名字,人前人后更是称她为活菩萨。 楚雁回对这个称呼很是不好意思。说白了,她手上的粮食都是靠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这样做也不过时借花献佛而已。当然,她不会傻得去告知众人这些事的。 渭河两边的人家大量受灾,再有吴文泰阳奉阴违,可以想见府城的灾难是巨大的! 贺连决一面派人前往京中报信,争取让皇上拨给合理的灾银送来;一面又给自己的舅舅送信,让其派军队前往协助百姓们重建家园。后来想想不放心,便告别楚雁回,依依不舍的前往府城,亲自打探受灾的情况。 只是他赶到府城后,吴文泰已经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水给冲走淹死了,还是自知这事太严重,闻风而逃了。 让贺连决心寒的是,府城近十万人口,失踪人口高达三万多,这还归功于城中有两座百尺高塔,容纳了近两万人,否则受灾人数还得大幅攀升。 上官誉则负责配制药方,熬药派药预防疫情发生。当真如楚雁回所想,镇子里普通的药草短缺,因此阮二也收起一贯不正经的作风,前往京中购置药材。 除了他们,朱县令亦是忙碌的不得了,与朱跃一起奔走各个村落,经过五天的人口统计,得出新河镇隶属的区域中,死亡人数不足半百,一番打探下来,得知都是那些不信邪自己去送死的,饿死的一个没有。 相较于府城近一半的死亡率,新河镇的死亡率如此之低,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当然,朱县令知道这都得归功于楚雁回和靖王世子。 另外,新河村那些房舍几乎都不能用了,但是那么多人住在作坊里终究不是个事,楚雁回想到吴家的院子空着,特意去瞅了一眼。 果真花了大价钱建造的房屋就是不一样,而且他们家的地势稍高,当初发水就淹到了屋檐的位置,屋顶都是好好的。他们家的院子众多,大大小小有十余座,每座院子都有七八间房,一些家具虽然满是泥浆,不过擦干净后显示都是完好的,打整一下可以住好些人呢。 新河村统共五十来户人家,楚雁回与村长族长商议后,将村民们安排到了吴家去居住,拼拼凑凑的,几乎一座院子能住两家人,人口少的家庭能住三家。 至于剩余的那些村民,多数都是在作坊做工的,楚雁回腾了两处小的厂房出来供他们住宿,当然这事是和村长族长商定后,她才做出的决定。 一来是为了方便,到时候男人们都去建房,女人们则留在作坊工作,上了年纪的则忙着做饭什么的,这样的安排最是合理不过了;二来这些人都知根知底,为人都信得过。 有了大致的安排,接下来便是规划土地,准备建房。 前车之鉴,村长族长等人一致认为再建房地势一定要往高了选,于是便将楚雁回家一里外前往镇子方向的一座近六十亩的大山头给划了下来,伐木建房。 有楚雁回和朱县令这层关系,一应手续办下来很是方便和快捷。 钟翔和钟晴兄妹二人没地可去,他恳求楚雁回留下他们兄妹二人,他愿意卖身为奴。 他的双亲没了,家也毁了,妹妹年纪还小,带着她只能跟他吃苦受累,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想法。至少在这里,他不用担心吃穿住行的问题。他一个男孩子倒是不在意这些,可是他舍不得妹妹过苦日子。最主要的是,他觉得楚雁回一家都是好人,他们就算是作为奴仆,他们定然也会善待他们兄妹的。 否则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只是他愿意卖身为奴的请求被楚雁回给驳回了。她告诉他,她可以收留他们兄妹,但是不必是奴仆的身份,而是助手。 在被困的十多天里,楚雁回暗里观察了钟翔一番,结果是非常满意!他为人踏实,做事勤快,手脚麻利,眼睛很能看事,烧退了之后,每天都会帮着大家为灾民做食物,最主要的是他对于调动和安排人手方面也很有一套。 她如果要发展,势必需要培养一批自己的人,所以钟翔成了她第一个要纳入麾下的人! 助手这个词很新鲜,钟翔稍稍想了想便从字面上理解了它的意思。 “你识字吗?”楚雁回问。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答案是肯定的,钟翔的爹曾经是教书先生,他又怎能不识字?果真,他不但识字,还写得一手好字! 楚雁回顺便还考了他一些别的东西,例如经商,例如战争,例如这一场灾难! 她发现他观点明确,见解独特,许多时候会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钟翔这个人就像是上天为她送来的一般,很是契合她心里对助手的要求。 她说:“钟翔,跟着我,我能将你的才能发挥到极致,我能带着你爬得很高走得很远!相信我,不出三年,我楚雁回的名字定会响彻大江南北,而你作为我的助手,也将名扬天下!怎么样,你有这样的热情和雄心吗?” 钟翔因为这句话热血沸腾,漂亮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渴望,狠狠的点头,“我有!” 贺连决回来后,楚雁回便对他说了这件事,虽然对自己的女人收留一个男子在身边很是醋了一番,但是他深深知道,自己女人决定的事,就算他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再说他曾答应过她,不干涉她的事业等,生为男人,定当一言九鼎。 吴文泰不知所踪,京城也没有他的人影,连他的家人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风声,将贺连决特意派人前去告知吴文泰提前做转移的事给捅了出来,四皇子南宫羽抓住这件事,狠狠的参了他一本,皇帝龙颜大怒,剥夺他为官的权利,吴家字吴文泰这一代起,三代不得入仕。 连带的,举荐他的太子和他的岳父周同浩也受到株连,太子被狠狠的训了一顿,周同浩则官降三品,被发配到边远地区做知县去了。 同时,楚雁回大义之举也传回了京城,皇帝派人前来下旨,让她和贺连决择日回京,接受封赏。 尽管楚雁回对这事感到很讶异,不过想着迟早也要回京了,便打定主意准备回去。只是万隆县作为重灾区,又死了那么多人,疫情不能避免的发生了,所以回京的事便耽搁了下来。 幸而有上官誉在,终于在半个月后得到了控制和治疗。 时间匆匆,一个月眨眼而过。 由于贺连决的请求,朝廷拨了赈灾的银子,又加派了五万大军重建宜城郡各地受灾的地区,万隆县各灾区终于渐渐的恢复了生机。 160.戏 160.戏    上京,靖王府,秀兰苑。 文侧妃文秀怡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屏退下人,将卧室内桌上的一套价值不菲的茶盏给扫到了地上,似乎不解气,把桌布也扯到了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才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贺连奕进门瞅见地上的狼藉,脚步顿了一下便走到文秀怡的跟前,蹙眉问道:“母亲,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哼,什么活菩萨,这次贺连决那小畜生与那楚雁回救下那么多人,还将大批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他二人声名远播,便是皇上闻之也是龙颜大悦,听着他名声越来越响,你说母亲这心里怎么会好过?”文秀怡说着一拳砸在梨花木的桌上,别看她细胳臂细腿,那桌子竟是重重的抖了一下。 “母亲,他不过就是仰仗那楚雁回,才得了这次风光,有什么好气的?”贺连奕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有着嘲讽。 “唉。”文秀怡缓了一会,心里的郁气也没那么重了,拍了拍贺连奕的手道:“奕儿啊,不管是仰仗谁,他终究是立了大功啊,这可是不争的事实……你父王来了!” 说着,她赶忙躬身将地上的桌布给捡了起来,手一挥,便齐齐整整的盖在了桌上。只是地上那些残碎的瓷片,她和贺连奕根本就来不及收。 靖王贺靖仇踏进室内,眼底迅速划过一抹精芒,不过转瞬便变得柔和起来,“秀怡,这是怎么了?” 贺连奕连忙跪了下去,垂首道:“父王恕罪,母亲因为儿子昨晚在外喝酒一事训了儿子一顿,儿子一时想不开,就、就将差距给砸了,请父王责罚。” 文秀怡当即眼眸含泪的望着贺靖仇,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王爷,他去外面喝得酩酊大醉,我做娘的说他两句又怎么了?不成想他竟是和我发火,难道我这个做娘的还不能说他了?呜呜呜,当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怎么决儿就不是我的儿子?否则也不能受这么大的气!” “是啊,他既是世子又是将军,如今又立了大功,是我靖王府的骄傲,所以连我自己的亲娘都巴不得有那样一个儿子!可是你们不给我机会,又怎么知道我不行?”贺连奕从地上站起来,对文秀怡吼道:“我不过就是想去大哥的先锋营历练一番,你这样不许那样阻挠,我气不顺才邀了几个朋友去喝酒解气,哪知你不问缘由又是一通训教,母亲,我真是听够了!”说着看向贺靖仇,“父王,既然我这个儿子这么没用,不如将我分出去单过好了,我……” “奕儿你说什么浑话?”贺靖仇不悦的锁着眉头道:“过完年你就十八岁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你想去先锋营,等你大哥回来,父王为你说说就是了,何必闹脾气?你这个年龄也的确该去历练一下了。” 贺连奕欣喜若狂,刚刚的怒意瞬间消失不见,“父王,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能去大哥的军营历练?” 文秀怡不赞成的道:“王爷,奕儿他从来没吃过苦,我担心他去军营受不了……” 贺连奕打断文秀怡的话道:“父王你看看母亲,她就是这样,把我当作是女子一般,恨不得天天把握关在身边好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 “好了秀怡,奕儿有这样的觉悟是好事,你又何必阻挠呢?本王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战场杀敌了!”贺靖仇道:“这事便这样说定了,等决儿回来,本王去说说。” “父王,为什么大哥他前段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突然就在宜城那边去了?还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想必皇上这次要封他侯爵都有可能呢。”贺连奕一脸的高兴劲,好似真的为贺连决开心似的,“对了,父王,孩儿听说大哥看中了一个乡下丫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封赏什么的,父王不知道,咱们作为臣子也应该恪守本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贺靖仇淡淡的道:“奕儿,你大哥看中一个乡下丫头的事,是听谁说的?” “呃,孩儿昨儿喝多了,也不知道是谁说起,孩儿觉得这事大事,便记住了。” “这样啊。”贺靖仇点点头,果决的道:“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我靖王府断不能容一个乡下姑娘做世子妃的!要么他贺连决不做这个世子,要么就舍弃那个姑娘,要么就是本王死了!” 说到后面,他的火气便提了上来。 贺连奕与文秀怡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色,上前,摇着贺靖仇的手臂道:“父王,你别生气,这事估计是外面瞎传的,大哥乃是我大昭女儿家最想嫁的男子,心仪他的女儿家非富即贵,他才不会看中一个乡下丫头呢!” 贺靖仇拍拍贺连奕的手道:“最好是瞎传,否则别怪本王不认他那个儿子!奕儿你先下去吧,父王找你母亲说一会话。” “是,儿子告退。”贺连奕恭顺的行了礼,然后便退了下去。只是在走过靖王身边之后,他的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待贺连奕离开,文秀怡迎向贺靖仇,眼波流转,“王爷,不知有什么话和臣妾说的?” 贺靖仇一把抓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往怀里一带,“哪有什么话说?不过是许久不曾陪你用过膳,今儿想和你一起用午膳罢了。” “王爷。”文秀怡手不安分的伸进贺靖仇的衣襟里,委屈中又带了点醋意,“王爷还知道许久没有陪臣妾用过膳了?便是有一个月不曾宿在臣妾这里了,不知道是哪位妹妹把王爷给迷住了?” “哈哈哈,哪有什么女人?本王心里,你最重要了。”贺靖仇抬着她的下颔道:“不过本王就是喜欢你这吃醋的劲儿。”说着在她的嘴上啄了一口,“你也知道这次宜城灾情严重,本王作为肱骨之臣,怎好不出一分心力?这些日子为了帮助灾区筹钱的事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每日回府已经是凌晨了,哪里有精力和心思想那些事哦?” 文秀怡心疼的抚着贺靖仇的脸道:“臣妾这一瞧,王爷这段时间当真是瘦了许多,也黑了。” “哎呀,咱们别说这个了。”贺靖仇将文秀怡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你不是看上了寒玉斋的那套新出的翡翠头面了吗?咱们先用午膳,下午本王陪你去寒玉斋,权当这些日子对你的亏欠。晚上本王再留宿你这里,爱妃意下如何?” “好。”文秀怡点点头道:“臣妾这就让柴嬷嬷准备去。” …… 新河村,悠闲居。 皇上第三次派人前来下旨,让贺连决带着楚雁回回京,事不过三,疫情也得到了控制,再推辞下去便会被人诟病了。 侯夫人蔡氏出来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作为一府主母,实在不好再呆下去了。让阮氏和他们一同回京,她却是死活都不同意。 阮氏不走,老侯夫人想多陪陪自己的女儿,自然也是不愿意走的。 老人家执意如此,蔡氏也不便多强求,一切以老人家的心情为第一。贺连决和阮二便留下十个暗卫在新河村,以护卫阮氏一家和老侯夫人的安危。 倒是明玉和明秀想跟着去京城看看,被楚雁回给拒绝了,答应下次带他们前去才作罢。 “朱跃,我和景大哥这一走,家里就靠你了。”楚雁回将朱跃拉到一边,严肃的道:“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要有自己的担当!还有,你可别忘了咱们之间的协议,若是不合格,我随时会将你三振出局!到时候就算是我家秀儿再喜欢你,我也会狠心棒打鸳鸯的!” 这段时间朱跃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的,心里对他也不是那么排斥了,但是他有前科在,她势必要好好的敲打敲打才行。 “大姐你放心,我知道我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也很清楚你对明秀的感情……”朱跃诚恳的道:“算了,说多不如做多,我会以实际行动来证明,明秀选择我是没错的!”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楚雁回道:“只是对于你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事,我心里还有些耿耿于怀,这样吧,景大哥留了几个暗卫在这里,你有空就跟着他们学习一下内功心法和武功招式等,我希望的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朱跃!” 朱跃暗里握了握拳,下定决心般的道:“为了明秀,再多的苦我都能吃!” 楚雁回没有再多说什么,与众人告了别,便与蔡氏、阮二以及贺连决等人往大门外的马车走去,同行的还有钟翔。 阮氏第一次遭遇女儿离开,心中是千般不舍万般不舍,将楚雁回送到车上后,忍不住便落下泪来。 唉! 楚雁回暗自叹了口气,跳下车道:“娘,你也十多年没回京了,要不你们都收拾一下,咱们一家人都去京城玩一圈再回来吧。” “不去了。”阮氏抹了泪道:“娘只是一段时间看不到你,心里肯定会想得慌。” “娘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楚雁回抱了抱阮氏道:“作坊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冯掌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拉豆瓣和酸菜,这个价钱是另外算的,你别忘记了。” 当然,现在香飘楼在新河镇的生意因为灾情严重暂时没能营业,这些东西是送往别的地方的。 “娘知道了,你们走吧,天寒了,记得多加衣服。” “女儿省得的。”楚雁回道:“好了,我就不和你磨叽了,外祖母,你多保重啊。” “嗯,去吧,外祖母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161.到京(一更) 161.到京(一更)    马车动新河村驶出,没多时便到了镇上。 因为水灾,新河镇虽然不及以前热闹,但是各处的修缮工作都做得极好,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从前那般热闹。 没有停留,马车一路向官道驶去,在出镇子口的时候,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夫乃是上官誉的侍卫子墨。 “爷,是上官公子。”因为不想马车到了上京后被人围观,贺连决让轻弦等人都隐在暗处,将赶车的人换了一个不常露面的暗卫老六。上官誉身边的人和贺连决身边的人彼此都是认识的,见了子墨,老六当即将马车停在了子墨身边。 贺连决挽起一边的车帘,看向一侧正好掀起车帘的上官誉,淡漠的道:“阿誉你这是作甚?镇子里还需要你呢。” 对贺连决的态度,上官誉并不在意,“我想我爹娘了,轩轩也想他爹娘和妹妹了,所以就想回去看看。镇上的事阿决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方子也交给了镇上的大夫,他们会做好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上官誉的话,轩轩挤到上官誉的身前,“贺叔叔好。” “呵呵呵。”楚雁回窝在贺连决的怀中都要笑抽了,他也不知道自家男人在较个什么劲,不过人家的理由那么冠冕堂皇,后路也都安排好了,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贺连决懊恼的捏了楚雁回的小蛮腰一把,还有顺势往她胸上移的趋势,楚雁回连忙捂着嘴巴不敢再笑了。贺连决这才饶过她,“阿誉你们都走了,老夫人怎么办?你忍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哎呀,阿决你不用操心,我也跟他们一起回去呢。”虽没看见上官老夫人的人,但是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却是自马车里传了出来,“还是阿决这小子好啊,时时刻刻都为我老婆子考虑着,我当真没有白疼。” 贺连决嘴角狠狠的抽搐着,愤愤的瞪了一脸憋笑的上官誉一眼,对外道:“老六,咱们走。” “驾!” 老六一甩马鞭,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子墨接着跟上,后面是蔡氏的车,接着又是钟翔,再是蔡氏身边的郑嬷嬷等人。五辆马车施施然朝万隆县方向驰去。 宜城郡离上京有一天的路程,像上次轻舞轻歌骑马到新河镇,也就花了六七个时辰。若是不想这么赶的话,第二天一早也就到了。当然,若是要在客栈住一宿的话,大约就到晌午去了。 贺连决不想楚雁回太累,实际上也没有必要太赶,他们正得了圣旨往回走了不是吗?!一路上倒算平静,只在新河村到万隆县的时候有一窝小毛贼想要打劫,被暗卫轻轻松松就制服了,只得算是一个小插曲。 到了傍晚,一行人在客栈留宿了一晚,到第二天的午时便到了上京城。 因为他们乘坐的马车不算太奢华,孝义侯府的马车也没有挂铭牌,在上京这个出门不注意就会撞到几个非富即贵的贵人之地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引人注目,旁人很难猜测里面竟然坐的是大名鼎鼎的靖王世子骁勇将军了。 马车进了内城,行驶了一段时间,在到了一处岔路口时,老六得了贺连决的令将马车停了下来。侯夫人蔡氏让马车夫停车传话给楚雁回,问她要不要跟她回孝义侯府。 楚雁回还没回话,贺连决便代她给拒绝了。 蔡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强求,只让楚雁回寻个时间去看看她外祖父跟几位舅舅。上官老夫人也让楚雁回寻个时间去上官府玩。楚雁回都应了下来。 几辆马车分成两队,就此分道扬镳。又行驰约莫一刻钟,楚雁回乘坐的马车在一幢高门大院前停了下来。 “爷,到了。”老六跳到地上,掀开车帘,恭敬的等在一边。 贺连决跳下马车,然后又搀着楚雁回跳了下来。 “景大哥,这便是你的别院吗?”此时楚雁回正好面朝大门,眼前飞檐斗拱,朱门大开,门前阶梯下两座麒麟瑞兽张着阔大的嘴巴,威风凛凛。门楼底下的牌匾,不是贺府,也不是骁勇将军府,而是景府,足可见他平日里是多不待见贺这个姓氏了。门口没有守卫,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候在门口笑看着他们,可见她男人在京中为人很是低调。 她记得她男人说过,他在京中有一处别院,虽然没有靖王府大,却是比靖王府更精致。他和贺连决还没有成亲,自然不可能回靖王府去,所以这里定是他说过的别院无疑。 “嗯,咱们进去吧。”贺连决牵起楚雁回的小手,便朝阶梯走去。 “老奴景康见过主子、主母。”中年男人躬身拱手道。他家主子不是那种喜欢形式的人,所以并没有将府中的下人都叫出来。 “景叔,她是楚雁回,我认定的妻子。”贺连决对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楚雁回,“小回,他是府中的管家,叫他景叔就好。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和不明白的地方,找景叔即可。” 楚雁回对景康颔了颔首,微笑着叫了一声,“景叔。” “好好好。”景叔显然是真的高兴,有些皱褶的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主子主母,饭菜已经做好,你们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一身灰扑扑的,还是先沐浴吧,半个时辰后把饭菜送到苍澜轩即可。身后那个小子叫做钟翔,你给安排一下住宿吧。”贺连决说着往门内走去,走了两步停下来问道:“景叔,我交代的东西可有备好?” “回主子,都备好了。”景叔恭顺的道:“服侍主母的丫头老奴也安排好了,老奴亲自去潇湘楼选了两个功夫极好的。” 楚雁回发现自家男人对这位景叔态度很好,定然是极信得过的人,再加上他姓景,很有可能是他的大舅舅给他的人。 “嗯,景叔你做事我放心。”贺连决点点头,带着楚雁回往里走,似乎觉得走的太慢了,打横抱起楚雁回,施了轻功便往里面飞去。 一路上,楚雁回只看得到雅致的景色飞快的从两旁飞过。恍惚间看见府中除了一些兰花,并没有多余的花花草草,倒是各式各样的竹子随处可见。 楚雁回心想,他定是喜欢竹子呢。 几息之间,贺连决便带着楚雁回落在一处掩映于一簇簇紫竹中的院子前。 这座院子有别于别的院子正轨的构造,入门是院子,但是大门正对的地方并不是正厅,而是一座大型的假山,山顶上汩汩的泉水正往下流入一个水潭里。 站在门口,只看得到茂密的紫竹后面屋顶上的一片绿瓦。 “娘子,跟上为夫的步伐。”贺连决说着,踏着奇异的步子朝里走去,没一会便停在前方的水潭边,笑吟吟的看着楚雁回。 “呵,景大哥,想不到你这里还结合了奇门遁甲术。”楚雁回笑着问道:“不知道我踏错一步会怎样?” “娘子还是不要试的好,曾经有个不懂事的丫头因为乱闯进来,头被切掉了不说,还被万箭穿心,死状凄惨。”贺连决语气淡淡的,说起这等惨烈的事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所以我这个院子不是我信得过的人,一般是进不来的。” 楚雁回不满的撅着嘴道:“既然这般危险,那你还要让我来闯?” “呵。”贺连决失笑,“傻妮子,你要是自己不记住了,那岂不是要被困在里面了?来吧,为夫相信你的。再说有为夫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哼。”楚雁回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脚下微动,几步便到了贺连决的跟前。正欲跟他拿拿乔,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目光,“呀,好漂亮的锦鲤。” 水潭里,无数一扎长的锦鲤在畅快的嬉游,无忧无虑的样子看起来惬意极了。就算是有人站在它们旁边,也没有被吓到,自顾自的吐着泡泡。 “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小窝了,娘子喜欢吗?”贺连决揽着她的腰问道。 楚雁回忙不迭的点点头,“喜欢。” “今后你在靖王府要是住得不舒服,或者是看到某些人不愉快,咱们就到这里来住一段时间。”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看你父王的态度分明是不喜欢咱们在一起的,咱俩的路还有得走呢,所以我觉得一时半会咱们应该只能住在这里了。”她还想见识见识那个文侧妃呢,看看是文侧妃的道行深,还是她的手段厉害! “娘子不用担心,我娶妻又不是他娶妻,关他什么事?”贺连决不以为意的道:“只要我大舅舅认可就好了,嗯,大舅舅不会在意那么多,只要我喜欢的,他都不会反对的。” 楚雁回叹口气道:“看来我想要促进你们父子感情似乎不怎么可能了?” 贺连决摇摇头,“好不了了,我与他淡薄得就只剩那一点点血缘了。娘子,咱们不说这些了,进去吧。” 162.武器 162.武器    绕到假山后面,便进了一片密匝的紫竹林,穿过紫竹林后便没有再设置奇门遁甲之术,不,也有可能是关闭了机关。 接着走完一条架着葡萄藤的长廊,入目便是一座座落在水上的精致的木质房子,古朴的牌匾上,苍澜轩几个字遒劲有力,是她男人的字迹。房子下的湖水很蓝,房子占地面积很广,屋前有一片木质的大平台,目测有两百平大。在平台的中间镶嵌了一块透明的琉璃,可以瞧见下方的游鱼。 艾玛,琉璃在这个时期堪比黄金,不,甚至比黄金更值钱,往往是有价无市。她家男人把琉璃用来装饰在外面,也太暴殄天物了。 进了平台后面的大门,入门处乃是一座四折的绘着墨竹的黑漆木屏风,屏风后是一处会客厅,两边摆着一顺溜的太师椅,主位则是一架雕着麒麟兽的椅子,上面搭着一张白狐皮,虎头立体的立于脚前,双目虎视眈眈的看着下方。人的眼珠晃动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虎目光华熠熠,就像是睁着眼睛睥睨着你。 贺连决告诉她,那个虎头被掏空了,里头填充了棉花,用黑色的玛瑙和白玉替代了原本的眼睛。 当真是兽中之王,死了还这般威武霸气。 往右拐是一间极大的书房,简单看了一下,唯一的印象是里头好多书!往左拐则是卧房,宽敞的房间内摆设干净考究,很符合贺连决冷冽的气质。 龙涎香的香气从造型别致的鹤鼎内飘出,袅袅婷婷的样子像极了美人在舞蹈,柔和了房间内的线条。 看完这一切,楚雁回只想以低调的奢华来形容。 贺连决牵着楚雁回走到满壁的立柜前,打开两扇合着的柜门,楚雁回登时惊讶的捂着嘴,满眼的不敢置信。 “喜欢吗?” “喜欢,但是为什么都是淡蓝色?”楚雁回眼中盈着笑,心里更是吃了蜜似的,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细心!倏地想到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她男人问景叔东西准备好了没,莫非就是指的这个—— 一大柜子淡蓝色的各式各样的女式袍子。 “因为我喜欢你穿蓝色的样子,我便让景叔去绣衣坊将那里淡蓝色的成衣都买了过来。”贺连决有些懊恼,“今年的蜀锦都被做成了我的衣袍,明年出产的时候我全都留给你,嗯,得派人前去告知他们,将颜色都染成淡蓝色。” 楚雁回知道蜀锦乃是大昭国以西的乌蛮部落的物产,以天蚕丝织就,在阳光下可以瞧见水波氤氲,听说是世上最贵的锦缎,一年只得五匹,一匹万金。她男人说今年的蜀锦都做成了他的衣袍,岂不是说五匹都被他给买了? 艾玛,要不要这么夸张? “娘子,选一身衣裳,咱们沐浴去。”贺连决说着打开另一边的柜门,取了自己要穿的衣袍。 楚雁回只晃眼看了一下,里头除了白色的亵衣裤,一片黑哇。她男人果真是黑色控! “景大哥,你先洗吧,我欣赏欣赏咱们的屋子。”虽然一起在清凌河洗过几次了,可是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一起洗澡。 “哈哈,行,为夫不逼你。” 贺连决怎么不知道楚雁回在怕什么?无奈的摇着头往卧室一旁的一道小门走去,倒让楚雁回意外得不得了,这厮今天怎地这么好说话呢? 也没怎么纠结这事,楚雁回出了屋,顺着屋子外的回廊朝屋后走去。 在屋子的后面,有练武场、兵器房、小厨房、膳厅和下人房等,还有一个湖心小亭,吸引楚雁回的是那处设在一处两层的建筑二楼上的兵器房,她顺着楼梯走到上面,发现门并没有落锁,只是担心里面有机关,她往门缝里看了一眼没敢进去。 在她的认知中,收藏的兵器一般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谁会这样大摇大摆的呈现在外面? “娘子不想进去看看吗?”楚雁回正要下来,贺连决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我以为里面有机关……”楚雁回回着话看向贺连决,目光定在他身上根本就移不开眼,只见他墨发披垂,绝美却显硬朗的五官因为发丝的映衬,显得柔和了许多,不复往日的冷冽刚毅。 贺连决一边的嘴角勾了勾,脚尖一点便掠到了她的身旁,在她耳边呵着气道:“是不是被为夫惊艳到了?” “咳咳!”楚雁回险些被口水呛到,扯开他不安分的手道:“景大哥你确定惊艳用到男人身上合适么?” “是不怎么合适,不过为夫刚刚看娘子的样子好似要吃了为夫似的。”贺连决凑到她耳边道:“为夫大方一点,给你吃好了?” “讨厌,谁想吃你了?没个正形!”楚雁回红着脸推开他,推开身边的门,再次被惊艳到了。一排排兵器架上,规整的放着各色兵器。 她走了进去,发现兵器的旁边都挂着木刻的铭牌,说明了兵器的出处、名字、材质以及年代,其中不乏千年前的宝剑。 楚雁回取下那柄名唤离煞的千年玄铁宝剑,拔出半截剑身,顿觉冷气逼人,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贺连决赶忙捉住她的手,将剑身推入剑鞘,“娘子,这把剑阴气太重。女子属阴,男子属阳,须得阴阳调和,方能发挥它的威力,否则被反噬的可能性极大。” 这点楚雁回显然是感觉到了,“景大哥,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不锁起来?” “呵。”贺连决将剑放好,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娘子你觉得我这个地方是谁能进来的吗?再说暗处还有人镇守,谁敢闯进来,定是有去无回!” “呀,我怎么没感觉到暗处有人呢?”她的嗅觉一向灵敏,她都感觉不到的那得是道行多高啊?还有刚刚他们亲昵的样子,是不是被人给看了去? 贺连决见她要发飙,当即讨好的拉着她的手朝一旁的一只檀木盒子走去。 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只看起来类似黑曜石材质的镯子,镯身雕刻着类似梵文的字符,另还贴有两朵精巧立体的白色梅花,应该是白玉。 黑白分明,美轮美奂。 就在她奇怪为何将这样漂亮的镯子摆放在兵器房时,贺连决左手取了镯子在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弯曲,夹住梅花往外一扯,一道细线从镯身里吐了出来。 “这是千年冰蚕丝。”楚雁回脱口而出,前世她有这样的一条这样的丝,花了一百万人民币从一个盗墓者手里买来的,听说可以轻松割下人的头颅,她觉得太血腥了,最终也没用过,不过其韧性绝佳,用来辅助攀爬很受用。 贺连决微微有些讶异,他的女人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没错,就是千年冰蚕丝。”贺连决手上的力道放松,丝线缩回了镯子里,拾起楚雁回的手戴在了她的手腕上,“这个手镯有五百年历史,是一位兵器大家为他的妻子铸造的,戴着方便,防身杀人都很有用,还有一副冰丝手套,刀剑不穿,一柄女用的软剑叫着凤翔,与我的龙渊是一对儿,我觉得都很适合你,我拿给你,总之我不希望你再徒手杀人。” 楚雁回对于她家男人巴不得将他的好东西都送给她表示很无奈,原本她最习惯的是雪花镖,可是发大水后铁匠铺也被淹了,雪花镖就没了着落。 软剑的剑身很软很窄,只有半寸的样子,手柄上的花纹精致繁复,和贺连决的软剑果真如出一辙。冰丝手套是纯白色,贺连决以软剑砍向它,居然只有一个浅浅的痕迹,不过几息工夫便看不出来了,果真是件宝贝。 这是他的心意,楚雁回没有推辞。 回到下面,景叔已经将饭菜给端到了饭厅,两个白衣丫头也候在那里。景叔做了介绍,一个叫花影,一个叫月影。 二人的容貌只算得上是清秀,险然是景叔“精心挑选”的。 用了膳后,贺连决道:“娘子,我要回一趟王府,然后再去军营,晚上应该会很晚才回来,你不用等我。另外下午想出去玩儿,就带上花影月影,她们对京城很熟,功夫也不在乌衣骑之下,有她们陪着你我放心。” “呵,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楚雁回忍俊不禁,推着他往外走道:“回屋我给你挽发。至于要不要出去逛逛,稍后再作打算。” 给贺连决挽好发髻,催促他离开后,楚雁回现在还不怎么习惯被人侍候着洗澡,便屏退花影月影,自己进了浴室。让她欣喜的是,这里也有温泉。 惬意的泡了个温泉,楚雁回自己以内力烘干头发,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呃,对了,梳妆台很新,明显是才配置的。台上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左右还搁放着两只方形的妆奁。 打开妆奁,里头款式新颖的各色头面首饰摆放得规整,每样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楚雁回感叹她的男人细心的同时,选了一支白色的梅花簪戴上,簪头的梅花,与手上的镯子相得益彰。 起身走到外面,花影和月影笔直的站在门口,就像两尊门神。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花影月影,咱们去外面逛逛。” “是,主母!”两人曲了曲膝,一板一眼的道。 楚雁回只觉得自己汗哒哒的,“两位姑娘,你们能不这样一本正经的吗?你们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整天端着一副脸孔,多无趣?我人很随意的,你们也随意一些。对了,在外面别叫我主母,没得吓坏人。” 二人见楚雁回说话当真随意,相视一眼,月影立即放松身体,笑盈盈的道:“哎呀,想不到主母你竟是这样好相处的人,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我也不装正经呢,好累。” 她笑起来两颊有小酒窝,看起来可爱极了。楚雁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对嘛,这样才像话嘛。” 月影被揪也不在意,嘿嘿的傻笑着。 相较于月影的古灵精怪,花影就腼腆得多了,不,应该说是不爱说话,只看着她们轻轻的笑着,很温和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楚雁回对她笑笑,“嗯,咱们走了。” 163.对不起有用吗?(一更) 163.对不起有用吗?(一更)    贺连决回到靖王府,都不曾回自己的院子便直接去了贺靖仇的书房。 贺靖仇正埋首写着什么,忽然感觉到空气一冷,立即便放下笔,往那冷源望去,顿时便火气冲天,“怎么一回来就找老子撒气,老子什么时候惹了你不成?还是欠了你几十万两银子没还?” “明秀的事可是你做的?”贺连决开门见山的问道。 “明秀?明秀是什么东西?”贺靖仇怔了一下又不解的问道。 “你是在和我装傻吗?”贺连决声音冷了几度,“别告诉我你到新河镇没有派人去调查小回的家人!” “老子要是说没有去调查过,你大约也是不信的。”贺靖仇闹到:“那你说说,老子到底把那明秀怎么了?” “贺靖仇,你还跟我装!”贺连决连名带姓的一声怒吼,反手一掌拍在身边的门上,只听砰的一声,上好的楠木门顿时在他的手下化为齑粉。 “世子,王爷!”影杀从暗处跳了出来,担忧的看向贺靖仇。 “影杀你退下,老子不信他还能杀了他老子不成!”贺靖仇说着对他摆了摆手,影杀便又隐于暗处。眼睛低垂,扫过一地的齑粉,迅速划过一抹亮光,嘴角掩饰般的狠狠抽搐着。 盛怒中的贺连决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那抹亮光,反而将他抽搐的嘴角看在眼里,以为他是生气的表现。 “老子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和你装什么?”贺靖仇道:“当天见了你和那个乡下丫头,老子就赶回京中了,又能做什么?” “明秀是小回的妹妹,在你们到新河镇的第二天被人掳走了!”贺连决蹙着眉,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耐着性子道:“我姑且相信不是你指使的,不知你的暗卫中可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从左边面颊横贯右边下颔。” “没有。”贺靖仇想也不想的就回道。 贺连决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贺靖仇一脸的不相信,“你的回答未免太干脆了吧?!” 贺靖仇顿时炸毛,“臭小子,老子手下的暗卫老子还不清楚吗?难不成让老子把他们都叫出来给你看了才甘心是吗?” “世子,”影杀再次跳了出来,“属下手下的暗卫的确没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不过属下跟王爷到新河镇的路上,一直有人跟着,属下觉得应该是那个人的人……” “影杀,别说了!”贺靖仇迅速的打断影杀的话,不屑的斜睨着贺连决,“他爱信便信,不信老子也莫可奈何,哼,老子就不信他敢动手打老子!” 原本贺连决有些相信了影杀的话了,更在心里想着“那个人”是谁,更能猜到影杀后面没说完的话大约就是说有人想利用明秀被虏这件事挑拨离间他们父子,可是贺靖仇的反应,彻底的激怒他了,手上迅速的凝起一道内劲打向书桌后的贺靖仇。 速度之快,影杀想阻止都阻止不了,而贺靖仇似乎没想到他会打他,整个人已经被贺连决的行为愣住了。 “噗!” 那道气劲打在贺靖仇的心口,顿觉喉咙一阵腥甜,克制不住的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他胸前靛蓝色的衣襟。 “这次不过是给你的警告,若是再敢对小回的家人出手,就别怪我让你贺家绝后!”贺连决丢下这一句,转身便离去。 “王爷!”影杀当即奔了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贺靖仇。 “本王……没事。”贺靖仇捂着心口摇了摇头,声音发虚的看着贺连决离去的背影,眼中竟还有着欣慰。 “王爷,属下去请府医过来。” 影杀说着就要离开,贺靖仇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用了,那臭小子到底是本王的儿子,他出手能有多重?放心吧,本王吃一粒护心丹就没事了。” “可是王爷……”影杀忧心忡忡,都吐血了,还出手不重啊?! “本王真没事,扶本王坐下吧。” 影杀不敢怠慢,当即扶着贺靖仇坐下,又倒了水过来让他服了护心丹。 一会儿,贺靖仇的脸色便好了许多,欣然开口道:“影杀,是不是感到那小子的内力又精进了不少?” “是啊,王爷,属下都不敢和世子硬碰硬了。”影杀的眼中也是难掩欣喜,“世子爷这段时间都被懈怠呢。” “唉,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本王就能放手去做本王想做的事情。” “王爷,你何不将那件事告诉世子?世子现在的威望和能力,你和世子联手,做起来就简单太多了。” “不!”贺靖仇几乎不经过思考便回绝了,“别的人本王可以不在意,可是他是本王和荷儿的孩子,本王不希望他有事!一丁点也不行!” 可怜天下父母心!影杀心里叹了一声,“王爷,世子……” “嘘,文侧妃来了。”贺靖仇飞快的打断影杀的话道。 “王爷,臣妾听说决儿回来了。”果真没一会儿,便听到文秀怡喜悦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咳咳!”贺靖仇捂着嘴咳了两声没有回话。 文秀怡走到门口便看见书房的门坏了一扇,并且是化成了粉末,想到什么,心中一阵震颤,不过她的面上并无异样,“王爷这门……呀,王爷,你怎么吐血了?” 文秀怡哪里还顾得上门的好坏,扑向贺靖仇,心疼得眼泪盈于睫,“王爷,你、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咯血了呢?你还不快去找府医过来?”最后那句话,自然是对影杀说的。 贺靖仇摇摇头道:“爱妃,本王已经吃了药了,休息一下就好没事了。影杀,你去让总管把门给换上。” “是,王爷。”影杀不便多说,闪身便出了书房。 “王爷,臣妾听说决儿回来便到了书房,是不是他做的?”文秀怡泪眼婆娑的道:“你是他爹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唉,这事也怪不得他。”贺靖仇叹了口气道:“任凭谁几番三次的被人围攻,还险些丧命,也不会有好脾气的。本王就不明白了,决儿他到底碍着谁了,怎么老是有人想要他的名呢?” 文秀怡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道:“会不会是敌国的歼细?毕竟决儿对有些人来说,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什么恶魔?说得这么难听!”贺靖仇嗔怨的道:“他那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文秀怡赶忙福了一礼道:“王爷勿怪,是臣妾说话不经大脑了。” “本王也没怪你不是?!”贺靖仇拉过她的手,忽然想到什么,怔然道:“本王忘记说让奕儿去他的先锋营历练的事了。” “你们父子都闹成这样了,说了他也不会听呢。依臣妾看,这事还是算了吧。” “没事,本王和他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王一会儿找他说去。” 文秀怡点点头,心疼的道:“王爷,你的袍子上都是血,臣妾陪你回去换件袍子吧。” “好。” 文秀怡当即扶起贺靖仇朝书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真是的,父子间哪里狠得下心下这么重的手!” “……” 楚雁回没有叫马车,只想着与花影月影就近逛逛就好。哪里知道,一走到街上,看到周围古朴宏伟的建筑以及越来越热闹的街景便刹不住脚,随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熙攘的人群,竟是越走越远,越走越兴奋。 “月影花影,你们可知道上官誉上官大哥的冰室在什么地方?”走了一段,楚雁回问道。 “就离这不远。”月影说着四下张望了一下,忽地指着前面的一个巷子口道:“那冰室就在长安街上,前段时间风靡了整个京城,我想去吃的,结果还要排很长的队伍,我没有耐心等,便作了罢。嗯,穿过那个巷子就是京中最热闹的长安街,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了。” “嗯,咱们这就过去瞧瞧。”楚雁回说走就走。 “小姐,天气凉了下来,冰室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关门了,咱们去做什么?”花影问道。 “实话给你们说吧,那冰室是我和上官大哥合伙开的,我听说那里的位置很好,既然不卖冰了,就这样关着岂不是可惜?走吧,咱们去考察考察,看看做些什么合适。” 几人没有再说话,穿过巷子到了长安街上。 “小姐,那里,就是那里。”月影指着大约十米外的一间店铺道:“咦,怎么开着门呢?” “大约是上官大哥在那里呢,咱们快些过去吧。”楚雁回说着就往前走,只是才走了几步路,便与从旁边首饰店里匆匆出来的一道纤细的身影撞个正着。 楚雁回拉住她的胳臂,以防她摔倒,待她站稳后,第一时间道歉道:“对不起,小妹妹,我不是有意的。” “对不起?你撞得我胳臂都麻了,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 164.姐妹相逢(二更) 164.姐妹相逢(二更)    说话的女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容貌倒是清秀可爱,看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只是她明明一张娃娃脸,却是搽脂抹粉,穿金戴银,把自己打扮得极为成熟,配上骄傲的表情和娇纵的性子,根本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就是,如果对不起那么好用的话,是不是我杀了你,然后说句对不起也就没事了?”女子的身后,是同样三个穿着入时,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说话的语气同样的不讨喜。 在她们的身后,还簇拥着一大群丫头打扮的姑娘,更加昭示了几人的身份不简单。 “襄儿,如果说非要道歉的话,让她跪下给你道歉,咱们再考虑要不要放过她!” “……” 这地方原就是闹市区,加之几名少女七嘴八舌,声音高亢,不一会便吸引了许多人围观。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为楚雁回说话。 “你们……” 月影是个性子躁的,虽说楚雁回才和她们认识不久,但是好歹是她们爷认定的女人,见她们越说越离谱,就要冲上去理论。 “月影,稍安勿躁!”楚雁回一把拦住她,好整以暇的扫了一圈那位襄儿身后几个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嘴角勾了勾,便又收回视线望着那位襄儿,淡淡笑道:“小姑娘,刚刚分明是你横冲直撞的冲出来,我拉住你免了你摔倒,又出于本能对你说了对不起,你非但不知感恩,还咄咄逼人倒打一耙,这便是你们的教养吗?” 叫做襄儿的女子微微红了脸,羞恼的道:“本小姐的教养怎样还用不着你来置喙,倒是你说我横冲直撞撞了你,可有人看见?又有何证据?还有,既然是我撞了你,你何以会给我道歉?是人都知道做错了才会给人道歉,你这样分明就是此地无银!” “呵,我是该说你伶牙俐齿还是强词夺理呢?刚刚周围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见?”楚雁回说着扫向周围的人群,只是视线所及的地方,那些人便纷纷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说明什么? 说明眼前少女的身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叫做襄儿的女子看着楚雁回,得意的扬着下巴,倨傲的道:“你倒是找一个出来证明是本小姐撞了你啊!哼,我正巧可以看看是谁敢和定北侯府作对!” 乍闻“定北侯府”几个字,楚雁回的眸光倏地一寒,“你说你是定北侯府的人?” 叫做襄儿的女子被楚雁回突然变冷的目光吓得后退了半步,忽地意识到这样很没面子,挺着个还没发育好的小胸脯道:“本小姐乃是楚襄儿,定北侯唯一的女儿,你要是怕了,速速给本小姐下跪道歉,本小姐可以饶了你这一次!” 唯一的女儿?! 楚雁回心中冷笑,若不是你那祖母威逼你老爹娶你娘,要不是有当年的变故,不知道你还在哪个犄角旮旯打滚呢!哼,那件事我楚雁回迟早要查出来,还我娘一个公道! “呵呵呵,我倒不知定北侯府出来的人竟是这般嚣张!”随着清越好听的声音响起,一道银白的身影落在了楚雁回跟前,“定北侯府果然好教养!” 楚雁回微微侧头,一张美奂绝伦的脸便出现在视野里,只是他看似温润却不达眼底的笑使得他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乍一看,他的感觉和上官誉倒有些像,只是上官誉比他多了两分如玉的气质,他则比上官誉多了两分贵气。 艾玛,古代果真是盛产美男啊!楚雁回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番。先有她家男人,再是上官誉,后来又是她的二表哥阮二,便是钟翔和她见过的轻弦轻陌二人也是难得的帅哥,再是眼前的无名美男…… 啧啧,虽然眼前的男子比起她家男人差了一点,但也算得上是个绝色美男了! 他淡淡的睇着楚襄儿,“楚小姐,非常不好意思,刚刚我在对面的茶楼,正巧就看见你从旁边的首饰店里出来,撞上了这位姑娘。要不是她拉住你,想必你在就摔个四仰八叉了!” 楚襄儿连同她身后的几名少女脸色都变了,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的,好不精彩!齐刷刷的对男子曲膝一福,“臣女见过四皇子。” 楚雁回讶然不已,难怪他看起来贵气不凡,原来是当今宠妃萧贵妃的儿子——四皇子南宫琦! 嗯,她能知道这些,自然是得益于自己的男人了。毕竟作为靖王府的儿媳妇,少不得与皇室中人打交道,自然要对他们有所熟悉,以免冲撞了什么人还不得而知。 “出门在外无须多礼,都起来吧。”南宫琦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楚襄儿等人站正后,她身后一名年纪稍长的黄衣女子望向南宫琦,咬了咬唇道:“四皇子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是和这位小姐闹着玩儿呢。” “呵。”若说刚刚没有得知楚襄儿的身份,楚雁回也懒得和她们计较,可是现在既然知道了,她又怎能对她们和颜悦色?笑不达眼底的道:“这位小姐,我似乎和你们不熟,而且我不认为闹着玩是需要让我跪着道歉的!” 她小人,她记仇,记性更是好得没话说,所以很清楚的记得刚刚让她跪下道歉的便是这位黄衫女子。 黄衣女子垂眸,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继而看向南宫琦,见他将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她,心里既委屈又不甘,声音轻柔再不若刚刚那般尖利和得理不饶人,“这位小姐你听错了,我并不曾那么说过。” “哈。”楚雁回失笑道:“这大约便是睁眼说瞎话吧?还是说你欺负我没身份没地位,没有人给我作证呢?” 南宫琦的视线原本是望着别处的,只是在楚雁回说出这番话后,便看向她,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眼前的女子容貌清丽气质出尘,一袭蓝衫清清爽爽,他虽然没见过她,但是她的穿着和举止,以及她不被楚襄儿等人的身份和行径所骇,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不简单! “算了,我要是与你们一般见识,未免显得我和你们一样没教养!” “……”楚襄儿几人被楚雁回说没教养,心里有些愤愤然,只是知道四皇子在这里,她们不敢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得默默的受了。 “雁回,是你吗?”上官誉听到楚雁回的声音,在人群外讶然的问道。 围观的人群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自发的让开一条道,并带着崇拜的眼光与他打着招呼,可以看出他在京中的威望极高。 “上官大哥,是我。”楚雁回对他扬了扬手。 上官誉淡漠又疏离的对围观的百姓点了点头以示感谢,笔直的走向楚雁回,余光瞄到楚雁回身边的南宫琦,向他抱了抱拳,言语惊奇表情却云淡风轻,“咦,四皇子也在这里,问四皇子安。” 南宫琦看看楚雁回又看看上官誉,颔了颔首道:“若离公子不必多礼。” 上官誉果真不再多礼,收起手更不和南宫琦多话,“雁回,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琦微微凝眸,雁回这个名字为何听起来这么熟悉? 楚雁回轻抬眼眸看向一旁的几位少女,发现那个说什么“杀了人说对不起就没事了吗”的绿衣少女看着上官誉,眼睛都直了,顿时狡黠的笑了。 “上官公子。”女子呐呐的开口。 上官誉淡淡扫了一眼,便将头别向楚雁回,那漠然的态度,顿时让那绿意少女眼睛都红了。 楚雁回故意扬高声音道:“上官大哥,我正要去冰室找你呢,结果遇到几只疯狗。” “遇到疯狗乱棍打死就是了,若是怕惹出什么麻烦来,由阿……由我为你担着便是了,在上京,你只管横着走就行了!”上官誉原想报出贺连决的名头的,只是想到什么,立即改了口。 楚雁回哭笑不得,“上官大哥,横着走的是螃蟹好么?” “做螃蟹当霸王还不好么?”上官誉有些懊恼。要是换着别的女子听他上官誉这样说,特定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也就是她,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是是是,我便当个小霸王好了。”楚雁回笑着道:“反正我不管了,我要是惹出什么是非来,你一定要给我收拾烂摊子!” “那是自然,咱们走吧!”上官誉说着,扯过楚雁回的手便往人群外走去。 月影和花影相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南宫琦看着上官誉牵着楚雁回的那只手,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那笑只维持了一息的工夫便淡去,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人群也飞快的散去,仿佛刚刚那场闹剧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只留那几名少女愤愤然的站在原地,有人痴迷的看着上官誉,有人恨恨的望着楚雁回,还有人迷恋的睇着南宫琦离去的背影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165.我不会和她计较(上月月票加更) 165.我不会和她计较(上月月票加更)    上官誉牵着楚雁回的手,多想眼前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只是这段路实在太短,短得没走几步就没了。 进了冰室,楚雁回很自然的将手从上官誉的手中抽离出来,四下的打量起店面来。 这个店子比起新河镇的冰室大了不止三倍,柜台和四周的墙壁都以琉璃装饰,地面则是整个铺了一层黄色的琉璃,琉璃下面的地面镂空,四只角应该是放了夜明珠,所以流光溢彩很是漂亮。还有天顶上高高低低的装饰了琉璃灯,此时并没点亮,看不出效果,不过只是想想应该也是极美的。另外店中的木桌木凳都是以上好的梨花木打造,桌腿椅腿都雕刻着美丽的花纹,做工一流,美轮美奂。 楚雁回无语的摇摇头,叹道:“真是暴殄天物啊!” 上官誉握了握袖中那只还带有楚雁回余温的手,温和一笑道:“要想不浪费了,就得劳烦雁回你动动脑子,想一个好的营生。” “我今儿便是过来考察的。”楚雁回说着走向门口,外面人潮如织,不愧是上京最繁华的街道。再看对面的店子,绸布庄、成衣店、首饰店、书店等,应有尽有,不管是什么店面,客流量都极大。 “哎呀,我终于买到绝色坊的胭脂了,呜呜,这么一小盒,花了我二十两银子啊!” 就在楚雁回沉思的时候,一道欣喜大于肉痛还带着一丝炫耀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中。艾玛,当初红袖楼的妈妈桑说起一盒胭脂花了五两银子她已经觉得商家赚惨了,眼下这京城里一小盒胭脂二十两银子,足足翻了好几番,这简直是暴利中的暴利啊! “花影月影,走,陪我去绝色坊逛逛。上官大哥你别离开啊,在这里等我,指不定我回来后就有好的想法了。”楚雁回说走就走,她倒要去瞧瞧什么样的好东西值得这个价钱,好像还很难买的样子?! 花影月影赶紧跟上。 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上官誉看着楚雁回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待她彻底消失在人流中,他才折身进了室内,轻声唤道:“子墨。” 子墨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主子有何吩咐?” “定北侯府大小姐楚襄儿,兵部尚书的孙女温柔,永昌侯府二房的嫡小姐廖雪儿,文伯侯府文双双。”上官誉以平淡的口吻念了几个人的名字,在子墨不明所以的时候,只听他又道:“给本公子好好的收拾一下。” 子墨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让他一个大男人去收拾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不大好吧?! 见子墨不动,上官誉淡淡的乜斜着他,“怎么,本公子的话不起作用了?” 子墨当即单膝跪地,“主子息怒,属下这就去办。” 上官誉自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子墨赶紧起身,在转身的时候,偷偷的抹了把冷汗,便脚步不停的离开。他家主子别看看着挺温和,给人的压力丝毫不输靖王世子啊! 绝色坊离冰室并不远,走过去也就半炷香的时间。站在门口便能瞧见店铺的面积很大,分上下两层,里头人头攒动,一排排靠壁的货架上,规整的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瓶瓶罐罐。 楚雁回压低声音问身边的月影花影,“你们可知道这绝色坊是谁开的?” “回小姐,绝色坊和绣衣坊都是左相秦匡的孙女秦香菱小姐的店子,也就这两年才兴起。”月影同样压低声音,将知道知道的告知楚雁回,“之所以很快便打开了销路,是因为她店子里的东西纯正,颜色多样化,各个年龄层的都有,当然,其中也少不得左相的功劳。不过秦小姐不过十五岁之龄便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这个功劳是什么,月影没说,楚雁回却是了解的。大约便是靠了左相的宣传以及一些为了派左相马屁的人的支撑,加之东西可能还算地道,这销路自然就打开了。 “这位秦小姐年纪轻轻知道利用自家祖父的关系挣钱,的确是个有头脑的。不过咱们大昭不会限制官员家属开设店铺吗?”这个秦香菱如是,上官誉亦如是。 “官员只要不开设花楼和赌坊就无所谓的。”花影说着附在楚雁回的耳边道:“但实际上咱们上京最有名的花楼金陵阁是太子的产业,最大的赌坊好运来却是四皇子的产业。” 咳咳,好运来…… 楚雁回想到那个南宫琦开设的赌坊居然取了这样一个通俗的名字,恁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缓了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只要不传到皇上和御史的耳中去,便一切安好,是吧?” “差不多是这个理。”月影道:“不过小姐,整个大昭都是皇上的,你认为皇上会不知道吗?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我认为皇上收到了一定的好处也是有的。反正如今朝堂上太子和四皇子斗法,皇上只要做到平衡就好了。” 兄弟阋墙,父子猜忌,最是无情帝王家大约说的便是如此了!不过她身边这两个小妞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点? 看着楚雁回捏着下巴牵着一侧的嘴角狐狸样的看着她们,花影月影只觉得头皮发麻。只有她们爷和潇湘楼的主事无命才让她们有过这种感觉,哪里想到她们看起来温和无害的未来主母竟也能给她们这种感觉,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大约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她们爷吧?! “小姐,有什么话你就问吧,我和花影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这样看得我心慌。”月影抚着心口傻笑着道。 楚雁回目的达到,收起笑问道:“告诉我,潇湘楼是做什么的?” “呔,小姐你直接问就好了嘛……”月影的声音蓦地放大,引得行人都往她看去,花影赶忙捂住她的嘴,以免说出旁人不能听的话来! 楚雁回的嘴角亦是抽了抽,月影这妞果真就是个神经大条的主! “小姐。”花影凑近楚雁回道:“潇湘楼是杀手组织,除了爷亲近的几个人,便是乌衣骑也不知道潇湘楼是爷的。” 饶是楚雁回有了心理准备,却也被吓了一跳。她实在没想到眼前柔柔弱弱的两个女子竟然是杀手!能被景叔选来保护她的人,一定身手不凡,难怪她家男人说她们的身手不输轻弦他们!不过她很难想像月影那么大条的人,做杀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呃,你们爷亲近的人是指……” “上官公子,阮二公子,还有就是镇国大将军府的景大公子和景二公子。对了小姐,阮二公子在外面和爷的关系是不睦的,这个你要注意了。” “呵,只怕难了!”楚雁回看着不解的花影月影道:“因为阮二是我二表哥!” 花影月影惊讶不已,“呀,小姐,听闻阮二就一个姑姑,还失踪了,怎么会……” “已经找到了呀。”楚雁回不再说话,迈步走进了绝色坊。 花影月影相视恍然,也就是说她们主母乃是定北侯府的嫡女吗?哎呀呀,这是好事啊!这样就不用担心身份不配遭人挤兑了! 楚雁回各个货架都去看了一眼,什么雪花膏、唇纸、螺子黛、香胰子等一系列女子化妆护肤洁肤的都有,只是货色太过单调也很粗糙,唯有胭脂的种类最多。不过这个时期有香胰子和雪花膏用,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在新河村只能用天然的皂角洗头呢。 还有她一个古人竟然想出试用的促销手段来,当真让人刮目相看了。 楚雁回最终拾起一盒绘着蔷薇花的试用装的胭脂打开来,顿时一阵异香扑鼻,险些把她给香醉了!次奥,这么香是为了遮盖狐臭而生的吗? 待适应了那香气,楚雁回捏了一点粉末在手里碾了一下,颜色倒是耐看,只是颗粒粗糙得有些硌手,抹在脸上能抹匀么? 艾玛,这样的东西居然有人争相购买,简直了! “小姐。”一名类似导购的女子走到楚雁回跟前,“你拿的这盒胭脂叫作魅惑,已经没有货了,小姐如果想买,须得预定,留下地址,到时候我们会派人送上门去,就不用小姐再多跑一趟了。” 魅惑……楚雁回暗自瘪嘴,确定不是给花楼的姑娘用的吗?秦香菱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想出这样的名字,倒真是难为她了。 “这个香气太香了,有没有香气淡雅一些的?” 女子扫了一圈,拾起楚雁回身边一个绘着兰花的瓷盒递给她,“小姐,这个香气淡了很多,你看看这个可好?” 楚雁回相信了女子的话,接过盒子打开来,顿时想揍她的心都有了! 明明兰花的香气很淡冽好闻,这个东西倒是有着兰花的香味,可是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把香味给提了上去,那味道就不得劲了。 特么的,这都香得她打摆子了,还叫淡了许多? 搁下盒子,楚雁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对花影月影道:“咱们走了。” “呸。”几人还未踏出绝色坊的大门,那个导购女子便小声的嘟囔着,“穿得人模狗样,结果连盒胭脂都买不起,还有脸来逛咱们绝色坊,丢人。” 楚雁回几人都有功夫在身,她的声音虽小,却是一字不落的被她们听进了耳中。 月影猛地回头,一个冷眼扫过去,吓得那女子登时坐在地上,身体和牙齿都不住的打着颤。 楚雁回淡淡看了她一眼,“走了月影,不过一个陪笑讨生计的丫头,和她计较什么?” “小姐,她说话忒难听了。” “就当放屁好了。” “噗,好吧。” “小怜,你怎么坐在地上?”楚雁回几人正要离开,一道悦耳的美妙女声从背后响起,不过她们并未因此回头,只顿了一下便继续朝小店的对面走去。 “小、小姐,呜呜……”那被唤着小怜的女子指着楚雁回几人,嘤嘤的哭了起来,好不委屈。 “几位姑娘请留步,那位蓝衫的姑娘。” 那道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楚雁回左右瞧了瞧,发现很不凑巧,这一片居然就她穿得蓝衫,这才知道她是在叫她们。停下脚步转向绝色坊,一张天姿绝色、盈盈含笑的脸便映入眼帘。 肤若凝脂、唇若点绛、眉似远山,发髻半披半挽,一身胭脂色的衣衫让她看起来格外娇俏玲珑。许是年纪小的关系,她的美不若轻舞那般张扬,但是却给人一种乖巧剔透的感觉,让人有一种想要将她保护起来的欲望。说句公道话,她若是男人,定会选择眼前的女子,而不是选择轻舞。 在她打量女子的同时,女子也被楚雁回惊艳了一把。要不是她的皮肤略显粗糙,肤色也不如她那么好,想必她也会被她给比下去呢!只是这样一个美人,她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小姐,她便是秦香菱。”花舞在楚雁回耳边道。有一句话,她和月影都压在心里没敢说,那就是皇上曾经说过等她们爷及冠后,便将秦香菱指给她们爷。 其实也没必要说了,不是吗?!她们爷把主母带回苍澜轩便是最好的答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香菱笑着,楚雁回自认也下不去那个手抹了她的面子,往绝色坊走了几步,微笑着问道:“姑娘有事?” “请问姑娘,不知道我的伙计刚刚是不是得罪了姑娘?” 她的目光纯澈,笑容纯净,问出的话也很有技术含量,如果她换一种问法——你是不是欺负我的伙计了?相信楚雁回甩也不甩她,立即调头就走了。 “呵呵。”楚雁回淡淡的笑道:“姑娘不必介怀,我是不会和她计较的。” 166.要贪就贪大的(一更) 166.要贪就贪大的(一更)    像这种人,要不是心思真的纯良,便是很会装! 楚雁回清晰的看到她的脸色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自然。所以,她认定是第二种。 “敢问姑娘,不知道小怜对你们做了什么?”秦香菱依旧笑着,“你说出来我会让她给你道歉的。” 楚雁回秀眉微蹙,她这是过于执着还是真想弄个清楚明白?抑或觉得她的伙计无辜,想为她的伙计讨个公道?只是她都说不在意了,这样揪着不放真的好吗? “道歉就不必了,姑娘若是想知道,何不问她自己呢?” “小怜。”秦香菱微笑着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小怜。 小怜知道自家东家的身份,虽然刚刚被楚雁回身边的丫头给吓到了,可是她清楚京中胆敢得罪她们东家的人少之又少,她定要凭借东家的手为自己扳回一城,慌忙摆手道:“小姐,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姑娘,我家伙计说什么都没做,然而我下楼来却看见她坐在地上,不知姑娘要作何解释?”秦香菱又看向楚雁回。 她是招谁惹谁了?楚雁回看着围过来的人群,真是无语极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秦姑娘当真想要我解释?” 秦香菱对于楚雁回能叫出她的姓氏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京中多数贵女都知道绝色坊和绣衣坊是她秦香菱的产业,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身上的衣裳又是她绣衣坊最好的衣裳,加之她气质出众,身份可见一斑,知道她就更不奇怪了。不过她并不曾在京中的宴会看见过她,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不起,姑娘,我这人的脾气就是这样,遇事就想弄个明白,我祖父说这是我的优点,也是我的缺点。”秦香菱依旧笑吟吟的,“如果是我的伙计有错,我会让她给你道歉;如果你们无故欺负我的伙计,请你务必向她道歉。” “秦姑娘的优点和缺点我根本就无意知道。”楚雁回有些被她的行为惹火了,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委婉一些,“既然秦姑娘如此较真,我又怎好拂了秦姑娘的意?只是一会儿事情真相大白,别欺负小女子无权无势的好。” “呵呵。”秦香菱咯咯笑道:“姑娘说笑了,京中的人都知道我秦香菱从来不会以权势欺压人。” “这样自然再好不过了!”楚雁回勾了勾一边的嘴角,恍惚间竟给了秦香菱一种邪肆的感觉,难道事情当真有别的原因? “不知道秦姑娘店中可有笔墨纸砚?给我们准备三份。”秦香菱还来不及跟小怜确定,楚雁回又问道。 秦香菱不解的道:“姑娘要笔墨纸砚作甚?” “刚刚的事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不过我想就算是有人听见或者看见,也会仗着秦姑娘的身份不敢说出实话。而秦姑娘让我就这样说出来,只怕也会觉得我是在胡编乱造。如此倒不如我和我的婢女将事情写下来,如果答案是一致的,就能说明我们没有撒谎了,姑娘以为如何?” “蓝衫姑娘和她的婢女自刚刚并没有通过气,这样做很公平。”楚雁回的话落,立即就得到许多围观者的附和。 那位叫着小怜的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秦香菱因为与小怜在同一条线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变化,回头点了店中两个小姑娘的名字,立即便有人上楼去娶笔墨了。 “对了,秦小姐,我先申明了,如果证明了我们没有做过什么欺负人的事,那么这位叫做小怜的姑娘就是在撒谎,到时候可就不是道歉那么简单了!”楚雁回说着声音也有些冷了,睇着小怜道:“原本我都说了不和她计较了,她却不知悔改,一再的挑战我的耐性,对于这样的人,我一向不会手软的。” 小怜的身子瑟瑟的抖了起来。 秦香菱这下可看清楚了,心中一凛,旋即收起笑容,神色认真的道:“那是自然,我可以容忍她们出错,但是我绝不容忍爱撒谎的人在我的店子里做事!” 楚雁回微微扬了扬眉,看着秦香菱,有些不确定自己刚刚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咚!”那小怜听到秦香菱的话,顿时在地上磕起头来,“小姐恕罪,是我做错了,小姐你大慈大悲,我家中还有病母靠着我的工钱治病,请你不要赶我离开。” 秦香菱峨眉凭蹙,袖中的手都有些不自觉的握紧,“你果真撒了谎?你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我……我说……”小怜头垂得低低的,若是她的眼前有个洞,特定要钻进去了,“我说这位小姐穿得人模狗样,结果连盒胭脂都买不起,还有脸来逛咱们绝色坊,丢人……”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不过临近的人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那你坐在地上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有欺负你?”楚雁回问道。 “没、没有。是我自己腿软坐在地上的。”对与被月影眼神吓到的事,她没敢说。 秦香菱顿时痛心的道:“小怜,亏我平时将你们当家人一般,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给我的店子抹黑!你走吧,我们绝色坊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小怜当即拉住秦香菱的裙摆哀求道:“小姐,不要啊,我……” “小怜,别说了,将来在别的地方做工的时候,别再做类似的事,另外,愿你将来做个诚实的人!”秦香菱也是一副不忍的样子,“去吧,去帐房那里多领两个月的工钱,走吧。” “哎呀,伙计做了抹黑店子的错事居然还多开两个月的工钱,秦小姐真是一个大善人啊。” “是啊,像秦小姐这样人美又心善的已经不多了。” “……” 小怜已经退了下去,秦香菱微笑着享受着各种夸耀的话,“各位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楚雁回没有忽略掉秦香菱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在明白自己的第六感没错的同时,觉得自己做了件傻事,那就是免费给秦香菱做了个大广告。她聪明利用这次机会,将她的美名传播了出去! 无意再看秦香菱虚伪的笑,楚雁回淡淡的笑着道:“秦姑娘,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就不用我们再多说什么了吧?” “对不起,这位姑娘,刚才是我太较真了,我向你道歉。”秦香菱态度极为诚恳的道。 “呵呵,秦姑娘,道歉就不必了,我又没有少二两肉不是吗?!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楚雁回说着转身便走。 “姑娘你等等。”秦香菱再次叫住她。 楚雁回驻足看向她,对于这种虚伪的人她做不到喜欢,如果没有必要,今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秦香菱转向一边吩咐道:“惠儿,将咱们店里的螺子黛、雪花膏、香胰子都打包一份给这位小姐,算是我向她赔罪的。” “不好意思,秦小姐,我这人一般不喜欢贪人家小便宜,再见。”楚雁回说着,带着月影花影,也不理秦香菱在身后喊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呵,几盒破东西,她楚雁回还没看在眼里。要么不贪,要贪就贪大的!比如盛老板的米铺,吴启寿的商铺米铺,外加那许多的土地。 秦香菱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楚雁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外,才回了店里。 近月茶楼座落在长安街上,乃是上京排得上号的茶楼。 三楼临街的包间里,楚襄儿等人叫了一壶茉莉花茶和几碟瓜子点心。许是刚刚遭遇的事让她们心情很不爽,几人都没心思品茶。 “表妹,你说刚刚那女子是什么人?怎么跟上官公子那么亲昵?我还发现上官公子看她的眼神很温和,会不会是上官公子喜欢的人啊?”廖雪儿想到刚刚的画面,心里就不舒服,“还有上官公子居然允她在京里横着走,他们到底是怎么关系啊?” “表姐,管她什么关系呢,咱们不是派人去盯着她了吗?等她落单的时候,咱们就毁了她,到时候不就什么关系都没了?”楚襄儿恶狠狠的道。 “对啊,雪儿表姐,四皇子居然给那死女人作证,我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到时候……啊,蛇……” 温柔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无数小蛇从屋顶上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有的落在茶杯里,有的竟落在她们手上。 “蛇……蛇啊,妈呀!” “呜呜呜……” 几人吓得都哭了赶忙儿跳起来争先恐后的就往门口跑,人挤人,楚襄儿竟被挤得踩在了脚下,哀叫声响切整个包厢。 廖雪儿和温柔扶起楚襄儿,看见有蛇向她们爬来,又气又急,“文双双,快开门啊,你挡在门口又不开门,这是要做什么?” “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打不开啊!呜呜呜,是谁恶作剧,我一定要告诉我祖父杀了他!” 167.阴影 167.阴影    楚雁回几人回到冰室,上官誉正百无聊赖的在店里来回走动着。看见她,上官誉立即迎了上去,“雁回,怎么样,可有收获?” “收获很大!” 楚雁回走到一边的桌子前坐下来,又招呼着上官誉和花影月影也坐下,才看向上官誉傻笑着道:“嘿嘿嘿,上官大哥,我敢保证,有我和你这个神医合作,咱们的东西只要一问世,立即将绝色坊给比下去。” 她心里已经确定了自己主打的东西——眼妆! 经过刚刚在绝色坊和路上的观察,她居然发现这个时期根本就没有眼妆一类的东西,化妆品店里也就是唇部、腮红和眉毛方面的化妆品,而且品种很是单调,根本就忽略了眼部的重要性。化妆不化眼睛,又怎能做到妆容完整呢? 而眼妆自然少不了粉底、眼影和眼线笔。前世她旗下便有化妆品公司,并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因为经常会到下面去视察,所以对原料的选择和配比了然于心。之前在新河村没有那个条件去做,现在在京城,天时地利人和,势必要将前世熟悉的东西都利用起来。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简单的打了个腹稿,只待和上官誉商议后,便能付诸行动了。呵,她可以预见,眼妆要是被她开发出来,离她的理想就更进一步了! 要不是睫毛膏需要的刷子不好弄,她还打算弄睫毛膏呢!膏体的东西她不在行,可是上官誉这个经常制作药膏的神医在行啊! 哎呀,将要一定要想办法克服这个问题! 看着楚雁回得意的笑着,上官誉眸色瞬间便暖了下来,“雁回你准备做什么?” “眼部妆扮,简称眼妆!”楚雁回兴奋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上官誉疑惑的道:“眼睛那么大点地方,还能做出朵花来?” “哈哈哈。”楚雁回被上官誉的言语逗得朗声大笑,那张扬的样子,明媚中带着几分爽朗大气,让花影和月影都看得有些呆了,更何况的上官誉呢? 上官誉神情不自禁的变得温柔,楚雁回却不自知。倒是花影和月影看到上官誉的反应后为自家的主子担心起来。上官公子喜欢她们主母啊,这事她们爷知道吗?他们半辈子的朋友了,千万别因为女人反目啊! “上官大哥,你可别小瞧了眼睛的妆容哦,眼睛是一个人的灵魂,只要眼睛美了,便是不画腮红也是美的。当然全套化了就更美了。”看着他懵懂的样子,楚雁回想了想道:“我往简单了说吧,我所说的眼妆,可以让小眼看起来比平时大,大眼更有神!” 上官誉半信半疑的问道:“能有这么神奇?” “上官大哥,你可别不相信,到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这么神奇了!”楚雁回傲娇的道:“自古以来,女子的银子是最好挣了,你只要相信,跟着我混,保管你赚个盆满钵满就是了!” “好。”上官誉笑得眉眼弯弯,“我这辈子就跟你混了。” 月影花影见鬼似的看着上官誉,她们很小就认识他了,十来年过去,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笑过呢! “那便说定了。” “嗯,只是咱们就做眼妆吗?” “当然不止做这些了。”楚雁回道:“刚刚我去绝色坊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做得粗糙不说,而且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好,要不是我知道咱们这个时期的胭脂水粉的工艺真有那么差,我都感觉左相是在变相的受贿了!” “可是小姐,京中用绝色坊东西的人真的很多呢。”月影插话道:“我也买过绝色坊的东西,比其他店子的同类物品的确要好了很多。” “那是你没有见到更好的。”虽然她知道人工做出来的东西赶不上机器的产物,但是她有信心做到全京城……不,要做就做最好的!她要让这个时期的女人为她热血沸腾起来! 楚雁回自信满满的样子根本就不容别人再怀疑,似乎如她所说,只要做到相信她就好! “你们看着吧,胭脂水粉,唇纸唇脂,还有那个香胰子,我都能做到超过绝色坊许多,让京中的人用了我的东西,就不想去买绝色坊的东西了!” 唔,若不是花影和月影清楚楚雁回不知道皇上欲指婚秦香菱和她们爷的事,她们定要以为她是专门和楚雁回对着干呢! “上官大哥你对制作膏体的东西很在行,所以那种润肤类的膏体就要靠你了!”楚雁回说着,眼睛倏地一亮,“对了,还有面膜!” “小姐,面膜是什么东西?”月影问道。 “就是一种可以给肌肤补给营养,使肌肤更加嫩滑细腻的东西,用的时候敷在脸上,等它干了后洗掉就好了。”楚雁回尽量简单通俗的道。 “小姐,这个叫面膜的东西很好!”花影也难得的插话道:“我相信这种东西那些上了年纪的贵妇最是青睐了。” “嗯,没错,按小姐这样说,这东西不就是起返老返童的作用吗?不得了!”月影崇拜的看着楚雁回,“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呢?” 上官誉看着楚雁回点点头,亦是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呃。” 楚雁回抽了抽嘴角,她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忽然,她神神秘秘的道:“有件事我都没敢跟谁讲过,你们要是保证不说出去,我告诉你们也无妨的。” 几人一致表示不说出去,楚雁回才压低声音胡诌道:“上官大哥你或许知道我之前因为救人险些被淹死的事吧?” “嗯。”上官誉点点头,“你的确就是个喜爱多管闲事的家伙。” 楚雁回满头黑线,“有你这样说人的嘛?” 上官誉好笑的扬眉,“难道不是吗?!” 的确啊!吴文迪、轩轩以及她家男人,不就是她爱管闲事的最佳证明吗? “呃,好吧,算你说得对。”楚雁回无奈极了,“可是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救了那人后,昏睡了三天。那三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世界,那里的房子都像万隆县的塔那样高;那里的镜子光可鉴人;那里有载人的大鸟在天上飞;还有四个轮子的盒子在地上奔驰,一个小时一百公里甚至二百公里都不是问题;还有拨一个号码就能听到对方声音的小东西…… 总之那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咱们都没见过,我所说的面膜,便是那个时期的产物,还有我知道的菜谱,其实都是从梦里盗取的,我之所以说从书上看来的,只是不想让我娘担心而已。” 她的话或真或假,之于他们来说,或许就像是一个神话故事,可是她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孤魂吧?! “载人的大鸟,四个轮子的盒子……”上官誉喃喃道:“我就想你一个小姑娘哪里能知道那许多我们见也不曾见过的菜谱,原来你竟然有这样的奇遇,也算是因祸得福。” 楚雁回傻笑道:“傻人有傻福嘛!” “呵呵,我看也是。”上官誉乐道。 月影道:“我觉得是好人有好报。” 楚雁回对此不置可否。 她是好人吗?当然不算!否则她又怎会凭着那么牵强的理由讹了人家盛老板的米铺?又怎会因为吴启寿的设计,逼着吴启寿离开新河村,并贪下了他的家产? 当然,她自认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否则当初发现吴文迪被淹,她就不会管他了;轩轩被人贩子抱走,也不关她的事吧?这次发大水,她又何必拿着自己白花花的粮食去救灾济民? 嗯,她只是睚眦必报而已,她所做的就是不主动害人,至于那些想要害她的,她也绝不会姑息! “呃,上官大哥。”楚雁回想到什么,“不知道景大哥和你说过没有,我的牙刷批量做出来也是一个卖点呢!嗯,就是刷牙的小刷子。” 见上官誉点头,她接着道:“刷头或许做不出花样,但是咱们可以在刷柄上做文章,比如玉石柄牙刷、楠木柄牙刷、梨花木柄牙刷等等,这个自然就是以材质的贵贱来售价了。不过就是需要大量白色的马鬃。” 月影兴致盎然的道:“小姐,皇家养马场里的马鬃多了去了,让爷去弄就是了。” “嗯,那就没问题了!算算咱们的东西种类比起绝色坊多了好些,上官大哥,有信心吗?” “自然是有的。”上官誉莞尔笑道:“你把计划都写下来,要准备什么,我让人去做就行了,你只需要出点子就好。另外利润方面,除去成本、人工和店铺的费用,我只要三成就好。” 和这样的人合作就是轻松愉快啊!楚雁回肯定不会拒绝了。 “上官大哥,我有个想法。”楚雁回想到什么又道:“你看啊,咱们什么都去准备吧,就要耽搁许久的时间,不如你想办法收购一家不成气候的胭脂制造坊,咱们稍稍改造一番就能动工,那样是不是快很多?” “嗯,有道理!” 二人接着商议了许多细节。楚雁回总是能说到点子上,上官誉越听越兴奋,觉得她根本就是为经商而生的!索性让月影现去买了笔墨,亲自执笔写了一份计划书。 直到天色都快黑了,楚雁回才和月影花影往回走。 她们一离开,子墨便跳了出来,告诉上官誉,楚襄儿廖雪儿等人都被蛇给吓晕了过去,最后被丫鬟叫人来给抬走了。相信她们这辈子见到类似于蛇的东西都会有阴影。 168.贺连决你发什么疯?(一更) 168.贺连决你发什么疯?(一更)    楚雁回回到苍澜轩后,她的男人没有回来,便让花影月影和钟翔一起陪她吃了晚膳,之后由二影陪着在府中转了转。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男人口中不如靖王府大的府邸到底有多大了——那些下人房、膳房等等公共设施排除在外,十二个独立的院子,大小花园五个,单单一个人工湖泊比新河村还大,她们走了半个时辰竟然没能走完一圈。 一个别院都这么大了,靖王府该有多大? 想起来她不由有些心虚,将来她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府邸,如何管得过来?后来想想她上辈子上万人的上市集团公司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区区一个府邸几百人又算得了什么?! 逛了一大半,实在不想走下去了,便回了苍澜轩,她男人还没回来,屏退月影花影,自己洗漱好去了书房。 她发现,她家男人的书多半都是兵书,随意翻开一本都详尽的做了批注,心里不由默默感叹,她家男人是有多喜欢带兵打仗啊! 不过这多半是受了他家舅舅的熏陶吧? 从书房出来已经亥时三刻了,楚雁回站在窗户前向外看了看,依旧毫无动静,便折身上了睡榻。躺在她男人睡过的榻上,眼眸轻阖,鼻端轻轻的嗅了嗅,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惯有的味道。 虽然他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公布,他们却是拜了天地,他还将象征靖王府主母身份的玲珑玉也给了她,更早早便突破了那一层膜,但是还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睡在他的睡榻上,想到翌日能从他的怀中醒来,竟是格外的期待和兴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期待与兴奋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感到有一只手在身上游移,不由挠开那只扰她清梦的不安分的手,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呓语般的轻喃,“别闹,好困。” “呵。” 贺连决被她猫一样慵懒的样子逗乐,轻声笑了笑,扳平她的身子翻身压了上去,附耳轻喃道:“娘子,前些日子因为忙水灾的事咱们就没能在一起过了,为夫忍得好辛苦,乖啦,只一次好不好?明儿白天有的是时间睡觉,在这里没人敢管你的呃。” 楚雁回知道是她男人回来了,也知道尝过腥的猫让它不吃鱼根本就不可能,只是睡了一会儿反倒越发的困了,根本不愿意睁开眼来,“景大哥,明早行不行?” “咱们还是第一次睡一起呢,这样的好日子岂能辜负了?”贺连决说着,手指一勾便解开了她亵衣和肚兜的带子,低头埋进她的胸间。 “唔。” 楚雁回哪里还能睡得下去?嘤咛一声睁开眼来,嗔怨的瞪向贺连决,“景大哥你这些日子也没能好好的睡觉,都不困吗?” 贺连决依旧埋在她的胸间,含混的道:“我的小兄弟忍得好难受,我哪里能睡得着?”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哦,你是狗啊,干嘛咬我?” “娘子乖,专心点,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贺连决哑着声音道。 “……”这人,真是! 楚雁回不再说话,伸长手臂勾住贺连决的脖子,以行动来回应了他的热情。 屋内的鹤鼎,轻烟袅绕,旖旎芬芳,却不及帐内活色生香……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天蒙蒙亮,贺连决才心满意足的躺在楚雁回的身边。 斜睨了一眼身边的某人,楚雁回打心里怨怼造物主太特么的不公平了,明明出力的是他,为何到头来他容光焕发,她腰酸背痛腿抽筋外带精神萎靡。还有这男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明明说好一次就好,结果她都忘了几次了,只觉得他一直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她多想半途昏过去,可是她发现自从有了内力后,这具身体的耐抗打能力越发的强了。最后要不是她装着受不了了,他特定还不放过她呢。 贺连决侧着身子,扯了被子将二人盖好后,将手放在楚雁回的小腹,温热的内力徐徐的传进了她的体内,酸痛的感觉一会儿便轻了不少。 许是那热热的感觉太舒服,楚雁回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贺连决玉质般的手指抚了抚她的睡穴,而后起身为她掖好被角,才穿上衣裳轻轻在她的额上烙下一吻,随手在一边的博古架上取了一只陶壶便出了苍澜轩。施了轻功一路向北,到了一座华丽的府邸,落在了一处无一不精致的院子里。 “谁?”一道黑影从暗处跳出来,挡在了贺连决的跟前。 “子墨,你退下,爷今儿有高兴事,专门带了壶好酒来与阿誉共享。”贺连决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陶壶,“爷知道阿誉喝不了多少酒,所以就带了一小壶,意思意思就行了,啊,退下吧。” 子墨嘴角抽了抽,这个时间点找人喝酒,是不是不对啊?当然,这话子墨是不敢问的。“爷,我们主子已经睡熟了。” 贺连决好似没有听出子墨的意思,径直往里走去,“没事,爷自己去叫醒他就行了。” 子墨不敢阻拦,更知道阻拦后的下场,是以乖乖的退了下去。 贺连决轻车熟路的进了上官誉的屋子,不发一丝声音的走到熟睡的上官誉面前,扒开手中的陶壶,将里面的液体倒了几滴在他的左手上。 “啊——” 没一会儿,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上官誉的屋子里传了出来,接着是他压抑着的一声怒喝,“贺连决你混蛋,居然给我下锥心毒!” “主子。” 子墨吓了一跳,赶忙冲进屋去,一眼就看见自家主子坐在睡榻上,左手红肿得犹如馒头一般,似乎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再看贺连决,抱着手臂微眯着双眸站在睡榻前,阴恻恻的看着他家主子。至于那陶壶,则好好的放在一边的桌上。 上官誉瞪着贺连决,对子墨摆了摆完好的那只手,“我没事,子墨你退下。” “主子你的手……” “我真没事,这个毒是我研制的,无害,只是患处要肿一整天罢了。”他没说的是,那锥心般的疼痛也要伴随他一天,这便是这毒药名字的由来。而且这药是他年少的时候为贺连决研制来专门恶整那些看不惯的高门子弟的,因为除了痛肿并无害处,所以他并未研制解药。 子墨听见无事,心里稍稍放了心,嗔怨的睨了贺连决一眼,便退了下去。 “贺连决你到底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给我下毒!” 贺连决闲适的在榻沿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找抽,“你说说我为何大半夜不在家抱着我家女人舒舒服服的睡觉,跑你这来发疯做什么?” “我怎么知……”上官誉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气我下午的时候牵了她!” 上官誉真是想骂娘啊,这人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阿誉,对于她,我就是这么小气!”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贺连决正色道:“我和你说过,你想要我身边的什么都可以,唯独她不行!她就是长在我身上的鳞心上的刺,拔不得剜不掉,稍稍一碰就会血流如注,就会如你此刻的手一样,痛彻心扉。” 可是我别的都不想要,只想要她啊! 上官誉看了眼自己肿得发亮的手,呐呐问道:“阿决,你处在那样一个家庭,你确定你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吗?” “如你所说,我处在那样一个环境,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护她平安无虞!”贺连决说着,挑衅的道:“小回已经接受了我的玲珑玉。她已经做好了和我一起面对一切的准备,所以这些事不用你来操心!” 玲珑玉是什么,作为贺连决最好的朋友,上官誉如何不知道?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想着还是有些难过,呼出一口气道:“对不起,阿决,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只希望你不要干涉她生意上的事,因为我感觉得到她说起经商的事,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贺连决定定的看着上官誉,许久没有说话。 上官誉无畏的与他对视着,就在他渐渐感到失望的时候,贺连决起身道:“只要是她喜欢做的事,我都不会干涉!” 话落,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楚雁回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贺连决。 “小姐,你醒了吗?”花影在外面问道。 楚雁回想到身上不着寸缕外加草莓朵朵,连忙坐起来,披着亵衣道:“花影你们晚些再进来。” 等到穿好亵衣裤,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见没有草莓露在外面,才唤了月影花影进屋,“现在什么时辰了?” 昨儿一觉她睡得太香了,居然一晚无梦。 月影笑嘻嘻的道:“巳时了,爷说了,小姐昨天赶路太累了,让咱们不打扰你。” “这么晚了。”都怪那臭男人,今儿都没练功!“你们爷呢?” “爷去军营了,许久没去,军营的事有些多。爷走之前交代了,晚上皇上设宴,申时回来接你。” “嗯,知道了。” 169.做与你并驾齐驱的女人(一更) 169.做与你并驾齐驱的女人(一更)    因为起来得太晚,楚雁回直接省了早餐,吃了两块糕点垫了垫肚子,便去屋后的练兵场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完了泡了一刻钟的温泉,才与花影月影一起吃了午餐。 要说这事,花影和月影一开始都有些不敢,她们不过是被派遣过来侍候她的婢女,哪里能和主子一起用餐呢?被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啊?! 楚雁回拿新河村的事例来说事,并保证这事被她们爷知道了也不会有事,她们才敢的。 吃了午餐后,楚雁回原想去冰室那边看一看的,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就到申时,便没有过去。她从花影和月影口中得知,宫中的宴会一般在酉时开始,她家男人说了申时回来,大约还要利用一些时间准备一下。毕竟这种场合需要打扮得正规一些,才能表示出对皇室的尊重。 眼下没事干,楚雁回便让月影去把钟翔带了过来,问他想不想要学功夫。 钟翔闻言一脸的不敢置信指着自己,声音许是因为激动有些颤抖,“小姐,我真的可以学功夫吗?我是说我的年纪太大,会不会不适合学功夫?” 对于他对楚雁回的称呼,是他执意如此的。楚雁回救了他和妹妹的命,还给了他的妹妹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与她一起闯荡,一起拓宽视野,见识不一样的人生,这让他打心里感激!虽然她说他是她的助手,也不用签订什么契约,可是在他心里,她和贺连决就是恩人和主人一般的存在!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不习惯,但是这声“小姐”他一定要叫出口! 见他执拗如此,楚雁回无奈之下,便只能任由他这样叫了。 楚雁回失笑道:“钟翔,你也就比我大了一岁多,我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看朱跃还比你大一岁呢,不是一样的在学?我想只要你们愿意学,稍稍比旁人多付出一些努力,还是能学会的。” 听楚雁回这样说,钟翔忙不迭的点头,“我愿意,再苦再累都愿意!” 学功夫是他年少时的梦想,他以为这辈子无法实现,没想到她却给了他这样的希冀,怎能让他不激动?既然决定和她走得更远站得更高,自然要让自己也强大起来,她都那么厉害那么努力了,他怎么能懈怠?如果停滞不前,又有什么能力和理由陪在她身边?他要陪在她的身边,护她,助她,为她化解一切危机! “嗯。”楚雁回点点头,看向月影道:“月影,他便交给你了,只要有空暇的时间都可以训练他。” “嘿嘿嘿,遵命。”月影傻乐道:“没想到我也有徒弟了呢。” 花影失笑,“看把你乐的。” “花影你可不许嫉妒我,改明儿让小姐也给你物色个徒弟就好了。”说着对红着脸的钟翔道:“小翔子,跟姐姐去练武场。” 话落,她便往外走去。 钟翔听到她乱给他取的名字,脸更红了,不过为了学功夫,他忍了!也不多说什么,连忙跟上月影。 楚雁回无语极了,“这妮子还姐姐呢,应该比钟翔小吧?” “呵。”花影抿唇笑道:“小姐你习惯就好,在潇湘楼,她就是咱们的开心果。” 楚雁回收回视线,“花影,今儿外头天气正好,给我搬个桌椅备上一壶花茶在外头,我好好想想店子的名字。” “是,小姐。” 花影回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没一会儿便进来告知楚雁回东西准备好了,并从柜子里取了一件里面白色面料,外面浅蓝缎面的薄披风,喊住楚雁回道:“小姐,把这个披上,虽说今儿天气极好,但是这个时间最容易染风寒了。” “还是花影你细心。”花影和月影,一个静一个动,一个细心一个贴心,楚雁回是相当满意的,因此对景叔的办事能力也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花影柔柔一笑,为楚雁回将披风系上带子,便随她去了外面。 坐在阳光下,喝着上好的桔花茶,看着脚底下游鱼自在嬉戏,当真是惬意无比。只是楚雁回想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想出适合化妆品的好名字。 “小姐,何不就以你的名字命名呢?”花影在一边提议道:“雁回阁或者雁回居,既有内涵,又有诗意,还很大气好听呢。” “这个我不是没想到,但是以我的名字命名会不会太招摇了?而且你们爷的身份特殊,会不会影响不大好啊?” 花影笑道:“爷是什么样的人,小姐你还不清楚吗?他何时在意过这些?而且有爷的身份在那,想必还能如那秦小姐一般,让生意更上一层楼呢!”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靠着他发财。”楚雁回摇头道:“而且他的身份太特殊了,我不能让人揪着这件事做文章……”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哈,我想到了!” 花影看着她漂亮的双眼光彩熠熠,笑着问道:“小姐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好名字让小姐这样高兴?” “箫韶九成,凤凰来仪,便叫着凤仪阁了。”楚雁回道:“凤乃百鸟之王,仪寓意吉祥。自古多少女子期望做凤凰,但是真正能做上的能有几人呢?不过就算是万之一二,却始终有人不忘往最高处攀爬或者努力。用了我凤仪阁的东西,虽然不一定能做凤凰,但是却能让她们离梦想更进一步!” “小姐,甚好。”花影赞道:“就是不知道宫中的人会不会瞎想。” “呵,不过一个店名而已,至于么?”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 “娘子,什么至于么?”贺连决一个纵身,轻盈的落到楚雁回跟前,想来刚刚的话被他听进去了半截。 花影赶忙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贺连决淡淡嗯了一声,“花影你下去吧,一刻钟后来为小回梳妆即可。” 看着花影离去,楚雁回笑着看向贺连决伸过来的手,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我为店子想了个名字,叫做凤仪阁,花影担心宫中有人会瞎想,我说不至于呢。” 接着将自己为何叫凤仪阁的想法给说了出来,贺连决点头道:“的确没问题,这个名字的寓意也是极好好。不过娘子,你今后想怎样就怎样,不用考虑那么多,一切有为夫在呢。” “会不会为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会。”贺连决很肯定府道:“我为大昭出生入死多年,便是皇上也会卖我几分薄面,更何况是他的妃子?” 楚雁回听着这话不是与有荣焉,反而多了几分心疼。她的男人不过才二十岁而已,却是有着数年的征战经历了,比起好些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高门公子,他的男人真是太值得人敬佩了! “景大哥,不是说申时回来吗?现在还不到时间呢。”楚雁回岔开话题道。她男人一向是最守时的,但凡说好了几点,前后绝不会相差半炷香的时间。 贺连决揽住她的腰一边往屋子带去一边道:“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娘子不希望为夫回来吗?” “怎么会呢?”楚雁回像只树懒一般倒在贺连决的身上,任由他带着她向屋里走,“不过景大哥,我看过你的书房,里面全是兵书,足以证明你是很喜欢运筹帷幄带兵打仗。而我想做一个与你并驾齐驱的女人,而不是依附你、拖你的后腿,你平时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做,不用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我,有花影和月影在,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贺连决很想说“我倒是放心你,却是不放心与你合作的人”,不过这样没自信的话,他贺连决可说不出来!撩开帘子让楚雁回进了门,“在新河村一呆三个多月,的确是懈怠了,累积了许多事情要处理,所以这段时间会比较忙碌。今儿的宴会可以说是专门为我们设的,怠慢不得,为夫便速速将手中的事给做完,并非是因为儿女情长,你的顾虑根本不存在。再说为夫倒是想你依附为夫而活呢,可是你愿意吗?” “自然是不愿意的。” 楚雁回拉着贺连决的手在一边坐下来,后者却是顺势又将她拉坐在他的腿上。楚雁回也不忸怩,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道:“如果我依附你而活,我和别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我想你看上我,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我独立吧?否则凭你的条件,京中的闺女还不是任君挑选,哪里轮得到我这个乡下丫头呢?” “娘子不许妄自菲薄。”贺连决认真的道:“为夫承认你的独立是为夫很看重的一点,毕竟为夫不定什么时候就出征去了,若是娶了个没有主见、懦弱无能的妻子,又如何能安心战场上的事?可是缘分就是很奇妙的东西,你的善良、你的果断、你该狠则狠,绝不拖沓……各方面都很符合为夫心目中妻子的形象。最重要的是,为夫喜欢你,那便足够,娘子你说是吗?” “不,应该说是彼此心悦!” “娘子……”贺连决心中一暖,吻上楚雁回的唇。 “咳咳!”正当难分难舍的时候,突兀的一声咳嗽迅速将二人分开来,迎上贺连决几欲杀人的眼,轻弦无辜的扬了扬手中精致的红漆木盒子,“爷,你的袍子,属下取回来了。” “立刻,放下,滚!” 贺连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轻弦闪身将盒子放在桌上,然后快速滚了。 170.巧合 170.巧合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自然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娘子,为夫流了一身的汗,现在去沐浴,你可要一起?”贺连决促狭的问道。 楚雁回顿时便想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脸色倏地绯红,飞快的从贺连决的身上弹了起来,一下子跳得老远,生怕他会捉住她不放似的,“不去了,我刚刚才洗过。” “呵呵。”贺连决被她迅捷的反应逗乐,无奈的摇着头去柜子里取了里衣进了浴室。 “臭男人,一定是故意的!”楚雁回轻声的嘟囔着,走到轻弦刚刚放下的盒子前,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身淡蓝色的衣袍,叠放得整整齐齐的。 楚雁回失笑道:“这骚包,这是准备和我穿情侣装吗?只是这款式为何看起来这么熟悉呢?” 说着,疑惑的拎起衣袍展开来。 靠,难怪觉得熟悉,分明就是她设计的啊! “呀,小姐,这袍子是咱们爷的吗?”月影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的人已经到了楚雁回的跟前,身后还跟着花影。“爷终于要换颜色了吗?” “我看爷分明是想和小姐穿一样的颜色,才去订了这一身袍子。”花影浅笑盈盈的道:“想不到咱们爷也有这样哄女子开心的时候。” 月影点头道:“的确是啊,一会儿两位景公子见了,少不得要笑话爷的。” 楚雁回的心思已经不在衣袍上了,合上盒盖看了眼,只见盒子上雕刻着绣衣坊的字样,遂问道:“月影,你昨儿说过,绣衣坊是秦香菱的产业,对吧?” 月影点头,“没错,小姐,正是秦小姐的产业。” “绣衣坊有可能模仿人家的设计吗?”楚雁回又问。 “小姐你是指这个类型的衣裳吗?这个一开始就是绣衣坊最先推出的呢,绣衣坊的衣裳应该是无人敢模仿的,毕竟谁敢轻易开罪左相啊?只是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也就是说这绣衣坊确定是秦香菱的了! 楚雁回有些懊恼,“没什么事,就是这衣裳是我设计的,我没想到新河镇的尚品成衣居然是她的产业。我寻摸着如果我和她解约了,我要赔偿多少钱。” 不知道是不是昨儿被秦香菱算计了一把的关系,她不喜欢秦香菱那个女人,所以不想再与她合作。但是当初合约上写好合作期限是两年,如果单方面的解约,须得赔偿对方两年利润的两成。 也就是说她的两成利润非但得不到了,还得倒贴出去。按这两个月她分得的利润来计算,她须得赔偿近四十万两银子!这还是按绣衣坊目前的营业额来计算的,要是后面营业额递增,那么她赔偿的要更多了。 靠,四五十万啊!还要不要人活了? 月影花影哪里想到这些让人爱不释手的衣裳竟然是她们主母设计的?花影满是赞赏,月影直接一双心心眼,“小姐,你的意思是绣衣坊风靡一时的衣裳居然是你设计的?你真是太厉害了!” “厉害什么啊,我现在愁死了!” “就愁解约赔偿秦小姐钱的事吗?”月影安慰道:“没事的,小姐,咱爷有的是钱,到时候你自己开这样一间店子,必定生意比绣衣坊还火,我觉得凭着你的本事,几个月就能挣回这笔钱。”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开间成衣店就是她现在的想法,可是她家男人再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吧?再说她嫁给了他,他的钱还不是她的吗?一下子拿出去四五十万两银子,还不得肉痛死?! “娘子,不用赔钱也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情。” 贺连决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披着一头乌黑长发从小门走了出来,花影月影很自觉的低下头去。 楚雁回对她们的反应很是满意,看着飘飘扬扬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眼睛都亮了,“景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契约没说你不能自己开一个成衣店吧?” 贺连决接过楚雁回手里的衣裳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穿,楚雁回连忙上前协助他穿起来,嘴里道:“是没有……哈,景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贺连决眼中满身宠溺和赞赏,一只手伸展任由她为他打理衣裳,一只手却是趁机捏了捏她的鼻尖,“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楚雁回娇嗔的睨了他一眼,“还不是景大哥你提醒我才能想到,哪里就聪明了?” “有的人或许就算想透了脑袋也不一定能明白,娘子你却是一下就能想透,怎么就不聪明了?”贺连决以她的口吻回了一句,见衣裳整理得差不多了,又对月影花影道:“好了,你俩可以抬起头来了。” 月影花影这才敢抬起头来,月影好奇的问道:“小姐,爷是什么意思啊,奴婢愚钝,一点也不明白。” “瞧瞧,我就说有的人想不透就是想不透吧。”贺连决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 月影撅着嘴委屈兮兮的道:“爷,奴婢承认没有小姐聪明,可是你能不能别这样取笑奴婢?很伤自尊的。” “呵。”楚雁回和花影被她的样子逗乐,双双失声笑道。 “呜呜,小姐花影还有爷,你们都欺负我笨。” “爷只是说的事实罢了。”贺连决对花影一扬下巴,“花影你说说,你可理解爷的意思了?” “是!”花影很有规矩的盈了一礼道:“爷的意思应该是小姐自己开一家成衣店,里面全卖小姐自己设计的衣裳,到时候必定能把绣衣坊给比下去。” “嗯,还是花影聪明,不过说得并不完全。”贺连决说着看向楚雁回,“娘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她还可以在给绣衣坊的设计上做文章,设计的东西比自己店里的东西次一些。要知道,能在绣衣坊买东西的必然不是一般人,而那些不一般的人可不是傻子,两相对比,就能知道哪边的货更新颖款式更全选择更多了。” “到时候说不定不用我提出来,他们也会想办法解约了。嘿嘿,虽然有些赖皮了点,不过不得不说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我往外拿钱的好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楚雁回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眨巴着眼睛看着贺连决,“景大哥,你要不要投资我的成衣店啊?” “可以。”贺连决傲娇的道:“可是为夫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就咱俩,不要阿誉那小子占一份。” “呃,这样不大好吧?开店子的事,上官大哥都不让我出力出本钱了,我怎么好意思呢?” “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能做到为夫更能做到。”贺连决打了鸡血般的道:“嗯,为夫在长安街中心的十字街口有一处玉器铺子,乃是整个长安街最好的铺子,明儿我就让景叔另外找间铺子把玉器给转移过去,将那间铺子给腾出来给你用。” 月影和花影也是满头黑线,她们爷说的地方乃是寒玉斋,京中最大的玉器店,单单那间铺子一个月的盈利便在三十万以上,逢年过节还会更多,可是她们爷说起搬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哎呀,宠媳妇宠成这样的,她们爷排第二,绝对没人敢排第一! “景大哥,玉器的收益比起服饰要高得多了,实在没必要搬,而且我有自己的想法的。”楚雁回挥开心底奔腾的一万头草泥马,耐心的解释道:“凤仪阁要不了多久就会开业,如果我将成衣店开在凤仪阁的隔壁,还能带动彼此的销售,你说我有必要分开来吗?” “也好。”贺连决想了想道:“正好阿誉左边那间店子就是我们靖王府的,为夫找个时间去跟父王要过来就是了。” 楚雁回简直太意外了,“那真是太好了!” 贺连决笑着道:“当然是真的,时间不多了,花影月影,快快给你们主母好生打扮一番。”说着走向衣柜,取了一身女款袍子出来,“按这身衣裳配首饰。”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着,还真是情侣装啊!不但颜色一样,款式都是相差无几的。可是她都没发现里头有这样一件衣裳好伐?! “好呢,花影的手艺最巧了,保管给小姐打扮得艳惊四座。”月影回着,推着楚雁回走向一边的梳妆台前坐好。 “花影,发髻不要梳得太复杂了。”楚雁回说着从镜子里看向贺连决,“景大哥你先去外面呆一会,女人化妆很没意思的。” “那好,我去外面等你。”贺连决说着,将衣裳交给月影,然后走了出去。 “小姐你的发质软,不如挽一半留一半,再配上那身衣裳,看起来显得飘逸。” 楚雁回看了看月影手中拎着的衣裳,赞同的道:“嗯,这个提议不错。” 花影的手艺果真极好,只见她十指纷飞间,不一会儿便打理好发髻,接着开始为她化妆,然后穿衣裳配首饰。等到楚雁回出现在贺连决的面前时,狠狠的被惊艳了一番。 171.三个人的情侣装(新年快乐) 171.三个人的情侣装(新年快乐)    贺连决眼中的楚雁回五官精致,气质高华,头发半披半挽,垂下的部分如丝如缎,挽起的部分以淡蓝色的绢花做点缀,光洁饱满的额间一抹蓝宝石的额饰用着点睛,清雅中带着柔媚,柔媚中又有两分飒爽…… 他一直知道他的女人是美的,只因皮肤的关系,生生让她的美打了折扣。而花影对她的皮肤做了修复和遮盖,使之看起来白里透红、莹润光泽,一下子整个人都亮了起来,看起来神采奕奕。配上一身浅蓝的衣衫,越发婷婷玉立,简直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形容也不为过。 楚雁回看了眼贺连决不知何时挽好的发髻,开口道:“景大哥,咱们走了。” “娘子等等。” 贺连决丢下几个字便回了屋,没一会出来时,发髻上的白玉冠已经换了一只象牙白的嵌蓝宝石玉冠。那宝石的大小、形状、雕饰和光泽度,无不与楚雁回额间的蓝宝石极为相似。 “……”楚雁回抿着笑,这骚包要不要这样作啊?无语的摇摇头,“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了。”贺连决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手牵起楚雁回,一手掀起袍摆往外走去,花影和月影紧忙跟上。 轻弦驾了马车等在府门外,看到盛装的楚雁回,心里大大的惊艳了一把,心中直感叹,艾玛,人靠衣装马靠鞍,便是猴儿穿上正装也像个人了呢! 咳咳,要是让他家爷知道他在心里这样说他的女人,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意识到自己的不该,同时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轻弦很自觉的拿出踏脚凳放到马车跟前,十分殷勤的要去扶楚雁回,“主母你慢些,别摔着。” 臭小子,越来越不懂事了,爷的女人也是你能触碰的?嗯,改明儿换最老实的轻尘在身边,爷心里踏实!贺连决心中想着,十分不爽的拍开他的手,“一边呆着去。” “爷,你也太狠了。”轻弦捂着狠狠的挨了他一下的手臂,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被自家爷给记恨上了。 楚雁回在贺连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无语的对轻弦翻了个白眼,“轻弦,姐有那么弱吗?别忘了当初遇袭,要不是姐,你早就化成一抔黄土了!” “嘿嘿,在轻弦的心里,主母就是再生父母。”轻弦傻乐道:“主母的大恩大德,轻弦没齿难忘,你若是不嫌弃,来生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这辈子没报还想留到下辈子?莫说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都没你的份!他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他的!贺连决恨恨的道:“有机会还是先把这辈子报了再说吧!” “哦。”轻弦赶紧儿的坐上驾座,无辜的嘟囔道:“呜呜,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噗哧。”花影月影笑着上了马车,后者还对他吐了吐舌头,道了声“活该”。 “臭丫头……” 轻弦还想说什么,贺连决冷冷的道:“还不快走?宴会要是迟到了,爷唯你是问!” 轻弦哪敢再磨叽?将马屁股抽得啪啪响,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大昭的皇宫位于上京西面,坐西向东,依缙云山而建,由于地理位置极高,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会最先照到它,远远看去,金碧辉煌,雄伟壮观;当然,皇宫的夜景也是极美的,冬日的酉时,夏日的酉时三刻后,万千灯火连成一片,使得整个皇宫旖旎阑珊,美丽如幻境,乃是上京一道美丽的风景。 贺连决作为靖王府的世子,所居之地自然是寸土寸金,专供王室皇室聚居的北城大道,离皇宫也就一刻钟左右的车程。 轻弦刚将马车停靠在指定的位置,余光瞥见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朝马车走来,待看清来人和她身上的穿着时,顿时吓了一大跳,眼睛更是犹如铜铃。 哎呀妈呀,这是要闹哪样?! “爷,外面……外面……”轻弦撩开车帘,扫了眼楚雁回,一下子就结巴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当着自家主母的面表述这件事情。 贺连决还因为刚刚的事对他很不悦呢,这会见他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冷声道:“你小子再这般不来事,滚回军营去!” “贺大哥。”轻弦委屈极了,还未答话,那淡蓝身影的主人已经来到近前,听到贺连决的声音欣喜的唤道。 这道声音让楚雁回讶然,贺连决蹙眉,花影月影相视一眼,低下了头。 秦香菱! “秦小姐是有什么事吗?”贺连决清冷的问。 虽然听出贺连决声音的冷淡,秦香菱还是温柔的笑着回道:“香菱特意候在这里,等贺大哥一起入宫。” 想到一会儿他见到自己身上的衣裳的样子,她的心里不由一阵甜蜜。 楚雁回这下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秦香菱了,这女人心仪她家男人呢,再加上她表里不一,她能喜欢得起来吗?手不自觉的搭上贺连决的腰间,捏住他的软肉狠狠的扭了一下。 嘿嘿,他家女人这是吃醋了! 贺连决被扭得一痛,非但没有呼痛,反而还咧着嘴傻笑着,只是在接收到楚雁回如刀的视线后,立即虎着一张冷脸道:“男女有别,秦小姐还是先走的好,没得落下话柄,对秦小姐的影响不好。” 秦香菱的面色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恢复自然,“贺大哥,皇上四年前就说过,等你及冠的时候会为我们指婚的,难道你忘了吗?” 楚雁回一怔,竟然还有这一茬,怎么没人告诉她?狠狠的斜了贺连决一眼,丫的,等晚上回去再找你算账! 贺连决腰间又疼了一下,赶忙抓住楚雁回的小手轻轻拍了拍算作安抚,对外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道:“有这回事吗?本世子不记得了。” 贺大哥,我从那时起便坚持不懈的锻炼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学着经商管家,我做一切,不过就是让自己全面发展,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期望长大后有能力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愿望,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吗?我r日盼着自己长大,也终于等到你及冠,今儿更是抛开矜持前来邀你一起入宫……却原来,你根本没将这回事记在心上吗? 秦香菱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贺大哥,这两年来,我让祖父推掉无数上门求亲的人家,只为等你,你怎么能不记得呢?” “秦小姐你好没道理,你记得的事难道非要本世子记得吗?”贺连决的声音越发的冷了,“难道皇上一句戏谑的话,本世子就要娶你吗?” 秦香菱瞪大眼睛,“君无戏言,贺大哥你怎么能说是戏谑的话呢?今儿皇上必定会再提及这事,贺大哥你心里最好有个准备。不过贺大哥,如果你现在还不想成亲,我可以等你的。” “呵!”贺连决一声冷笑,“恐怕要让秦小姐失望了,本世子已经娶妻,今生今世唯她一人尔!” 贺连决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去压低,是以陆陆续续到来的许多参宴的人都听得清楚,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波澜起伏。 秦香菱脚下趔趄了两步才停稳,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不,不可能,贺大哥,我很清楚你在京中根本就没有相熟的女子,怎么会已经成亲了呢?再说你若是成亲,咱们上京的人能不知道吗?” 就因为贺连决这几年来从不近任何女色,让她以为他是在等她长大,更让她对自己的信心爆棚,哪里知道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只知道贺连决是她秦香菱看中的男人,她嫁定了! “贺大哥,我说过了,你要是现在不想成亲,我可以等你的,你大可不必拿这样的事来搪塞我。” “搪塞你?你以为你是谁?本世子成不成亲与旁人何干?难不成要大肆宣扬才算成亲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本世子定会如大家所愿,定在不久的将来,让全大昭的百姓见证本世子的旷世婚礼!” 贺连决近乎绝情的话,让秦香菱心中狠狠的疼着,不过饶是如此,她也不相信贺连决会对她那般无情!否则他怎么可能到她的店子里订衣裳?她怎么相信他不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 秦香菱摇着头道:“不,贺大哥,你一定是不想现在成亲,担心我纠缠,才会随便找了个女人……” “景大哥,人家都不相信你成亲了呢,那我到底算什么?”马车里,楚雁回打断秦香菱的话,佯装幽怨的问贺连决道。 她真是被这女人的执着和自以为是给唬到了,要不是她心仪的对象是她的男人,她定会为她点上三十二个赞! “自然是我贺连决今生唯一的妻子。”贺连决温柔却不乏坚决的道:“娘子你放心,为夫定会补给你一个盛世婚礼,十里红妆只为你!” 楚雁回一直都知道她的男人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所以这所谓的十里红妆,她是相信的。感动之余却又觉得没有必要,“算了,景大哥,那些虚了吧唧的形式我根本就不在乎,咱们只要过好咱们的日子就行了。对了,还有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你要快些解决了,没得打扰咱们的小日子。” “为夫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不过娘子,该有的形式必须要有的,你不许和为夫争。” “再说吧。” 二人的对话从马车里传出,一时间震惊了许多人,秦香菱更是呆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且不说贺连决那样温柔的声音是她没有听到过的,便是乍然听到楚雁回的声音,也足以让她惊讶了! 是她! 难怪她昨儿打听到她居然和上官誉很是亲近的样子,原来竟然是贺连决的女人吗?可是唯她一人?怎么可能?贺连决可是靖王府的世子,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 “贺大哥,我不在乎你娶了别的女人,我只要……” “哟哟哟,秦小姐你是多愁嫁啊?”秦香菱的话忽然被外来的声音大声的打断,马车里,楚雁回听到这声音,只觉得乌鸦成群从眼前飞过。 她家二表哥来凑什么热闹? “本小姐愁不愁嫁与你何干?”秦香菱张望着打探声音的来源,愠怒的样子再不复往日那般乖巧灵动,若是细瞧,定能发现她眼中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狠厉之色。 就在她四下张望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翩跹的落在了她的身前,轻佻的以手中的折扇挑起秦香菱的下巴,咂吧着嘴道:“啧啧啧,当真是美人带泪,我见犹怜,看着秦小姐这副楚楚动人的样子,本公子的心都碎了。秦小姐,既然靖王世子不懂得欣赏你,本公子倒是很乐意娶你做本公子的正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香菱一巴掌拍掉抵在下巴的扇子,怒不可遏的吼道:“阮倾羽,你除了空有一身皮囊和一个好的家世,你还有什么?上京不学无术的废物中,你当属第一!哼,想要娶本小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呵,秦小姐倒是多才多艺,乃我大昭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更是我上京公认的才女美女。”阮二被秦香菱这般骂,一点也不生气,倒是孝义侯夫人蔡氏不愠不火的声音插进话来,“只是秦小姐,你在这皇宫门前对男子表白,似乎并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吧?!” 蔡氏的人看似温和,声音也听着温温柔柔的,但是说出的话先夸后贬,一点也客气。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对于秦香菱的话并不生气,不过对于一个公然与自己的外甥女抢夫婿的女子,她就不能做到置之不理了! 楚雁回如何听不出来自家的舅母和表哥是在给自己找场子?心中感到温暖极了,悄悄掀起一角的车帘,正好对上蔡氏促狭的目光。 秦香菱脸色一白,当即对蔡氏盈盈一礼道:“香菱无状,侯夫人莫怪。” “罢了,是我家阿羽嘴欠了,秦小姐莫怪才是。”蔡氏说着看向贺连决的马车,“靖王世子,时辰不早了,再不进宫,可就迟到了。” 贺连决淡淡的道:“多谢侯夫人提醒。” “不客气。”蔡氏说着转向自家儿子,声音严厉了几分,“臭小子,还不走?等着你祖父和爹爹拿棍子来撵你吗?” 阮二哦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扫了偷觑的楚雁回一眼,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对她抛了个媚眼,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楚雁回哑然失笑。 这个二表哥,虽是轻佻了些,可是相处的那段时间看来,分明就是腹有乾坤之人,哪里又是秦香菱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而且他悄悄将外祖母和大舅母送到新河村却无人所觉,又怎是一般的人?再说她的男人怎么可能和一个真的不学无术之人走得那么近? “娘子,咱们下车吧。” “嗯。” 贺连决撩开车帘当先跳下马车,众人看着他身上的袍子,瞬间讶然;又在他将楚雁回扶下车后,众人脸上的讶然之色在看清她的容貌后化作了惊艳,继而在看见她身上的衣裳后,立即化作瞠目结舌,短短几息的工夫,表情数变。 秦香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多姿多彩。 呵呵呵,原来前些日子前往绣衣坊定做那一些列淡蓝色衣衫的中年男人,居然是贺连决的人! 令她懊恼的是,眼前的女子穿淡蓝色明显比她好看得多,她原本最适合的是胭脂粉色,可以让她看起来娇俏无双,更能凸显她乖巧剔透的气质。所以她的衣橱里几乎都是粉色调的衣裳。 她也是在前儿傍晚的时候,得到绣衣坊总管汇报,说是贺连决身边的轻弦订了一身淡蓝的袍子,于是她让总管连夜为她赶了一身与贺连决所订的衣裳同款女式袍子。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哪知竟是闹了这样大的一个笑话! 贺连决感觉到周围蓦然安静的氛围,看向秦香菱,一眼就看见她身上与自己女人一样的衣裳,当即就不好了,身上的气息倏地冷凝。 楚雁回淡淡瞥了秦香菱一眼,很容易便想透了其中的关键,扯了扯近乎暴走的贺连决的手,对秦香菱淡然一笑,“秦小姐,衣裳不错。”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与淡雅的气质与秦香菱此时的样子和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在疑惑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她却冒出这样一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来,无不是顺着她的话悟出了一件事,那便是秦香菱自作多情! 绣衣坊是秦香菱的生意,许多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得知贺连决订了这样一身衣裳,再为自己做一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还未走远的蔡氏和阮二回头看了一眼,对楚雁回的表现满意极了,又看了眼秦香菱,会心一笑,不再多做停留,母子二人往宫门走去。 旁观的人中,不乏左相的对头,一时间,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无不是指责秦香菱有违大家小姐风范。 秦香菱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周围的话似的,对于旁人的指责和议论混不在意,便是楚雁回刚刚的话,似乎也没有听进去,只楚楚可怜的看着贺连决。 以往她对自己的容貌是无比自信的,可是现在,她一点信心也没了,只希望以自己的弱态换来他垂怜的一瞥。奈何,他根本连看一眼都懒得。 她秦香菱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世有身世,要才艺有才艺,更是有着男人一般做生意的手腕,她到底比那个女人差了什么? 她暗里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为何竟是让她这般难堪?! “娘子,我们走了。”贺连决无意再在这里和秦香菱磨叽,牵着楚雁回的手就往皇宫走。 “贺大哥……”秦香菱泪盈于睫,望着贺连决几人离去的方向唤道。 “啊,啊啊!” 身后突然一阵骚动,楚雁回回头看去,只见秦香菱身上的淡蓝色外袍碎成了碎片,此时正无措的抱着双臂。嘴角抽了抽,侧头压低声音问道:“景大哥,是你做的,对不对?” 贺连决傲娇的道:“敢和爷的女人穿一样的,爷只是碎了她的外袍而已,便宜她了!” 她家男人太任性了!楚雁回无语的道:“人家到底是姑娘家,你……” 贺连决霸道的打断她的话道:“不许说她,为夫不舒服!” “……”楚雁回暗道,还不是你自己招的烂桃花,还不舒服了。 两名侍女打扮的姑娘迅速从左相府的马车里拿了一件披风奔到秦香菱的面前为她披上,而后扶着她快速的回到了马车上。 众人无戏可看,纷纷唏嘘着进了皇宫。 “嘭!” 秦香菱将马车里的茶具扫到地板上,狠狠的发泄了一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两名侍女靠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终于在看到秦香菱的脸色稍稍恢复之后,怯怯的问道:“小姐,咱们还要去参加宫宴吗?” “去,为什么不去?那么多人都看到本小姐到了皇宫跟前,怎么能不去呢?”贺连决不领她的情便罢了,居然当庭毁了她的衣裳,简直是欺人太甚!秦香菱眯着眼睛道:“本小姐还要去瞧瞧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哼,这辈子她秦香菱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枝儿桃儿,速速给本小姐更衣。”所幸像这种宫中的大型宴会,参加的人都会备一身衣裳以免发生意外,冲撞了帝颜,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两名侍女不敢怠慢,赶忙为秦香菱打扮起来。 168.贺连决你发什么疯?(一更) 168.贺连决你发什么疯?(一更)    楚雁回回到苍澜轩后,她的男人没有回来,便让花影月影和钟翔一起陪她吃了晚膳,之后由二影陪着在府中转了转。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男人口中不如靖王府大的府邸到底有多大了——那些下人房、膳房等等公共设施排除在外,十二个独立的院子,大小花园五个,单单一个人工湖泊比新河村还大,她们走了半个时辰竟然没能走完一圈。 一个别院都这么大了,靖王府该有多大? 想起来她不由有些心虚,将来她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府邸,如何管得过来?后来想想她上辈子上万人的上市集团公司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区区一个府邸几百人又算得了什么?! 逛了一大半,实在不想走下去了,便回了苍澜轩,她男人还没回来,屏退月影花影,自己洗漱好去了书房。 她发现,她家男人的书多半都是兵书,随意翻开一本都详尽的做了批注,心里不由默默感叹,她家男人是有多喜欢带兵打仗啊! 不过这多半是受了他家舅舅的熏陶吧? 从书房出来已经亥时三刻了,楚雁回站在窗户前向外看了看,依旧毫无动静,便折身上了睡榻。躺在她男人睡过的榻上,眼眸轻阖,鼻端轻轻的嗅了嗅,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惯有的味道。 虽然他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公布,他们却是拜了天地,他还将象征靖王府主母身份的玲珑玉也给了她,更早早便突破了那一层膜,但是还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睡在他的睡榻上,想到翌日能从他的怀中醒来,竟是格外的期待和兴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期待与兴奋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感到有一只手在身上游移,不由挠开那只扰她清梦的不安分的手,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呓语般的轻喃,“别闹,好困。” “呵。” 贺连决被她猫一样慵懒的样子逗乐,轻声笑了笑,扳平她的身子翻身压了上去,附耳轻喃道:“娘子,前些日子因为忙水灾的事咱们就没能在一起过了,为夫忍得好辛苦,乖啦,只一次好不好?明儿白天有的是时间睡觉,在这里没人敢管你的呃。” 楚雁回知道是她男人回来了,也知道尝过腥的猫让它不吃鱼根本就不可能,只是睡了一会儿反倒越发的困了,根本不愿意睁开眼来,“景大哥,明早行不行?” “咱们还是第一次睡一起呢,这样的好日子岂能辜负了?”贺连决说着,手指一勾便解开了她亵衣和肚兜的带子,低头埋进她的胸间。 “唔。” 楚雁回哪里还能睡得下去?嘤咛一声睁开眼来,嗔怨的瞪向贺连决,“景大哥你这些日子也没能好好的睡觉,都不困吗?” 贺连决依旧埋在她的胸间,含混的道:“我的小兄弟忍得好难受,我哪里能睡得着?”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哦,你是狗啊,干嘛咬我?” “娘子乖,专心点,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贺连决哑着声音道。 “……”这人,真是! 楚雁回不再说话,伸长手臂勾住贺连决的脖子,以行动来回应了他的热情。 屋内的鹤鼎,轻烟袅绕,旖旎芬芳,却不及帐内活色生香……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天蒙蒙亮,贺连决才心满意足的躺在楚雁回的身边。 斜睨了一眼身边的某人,楚雁回打心里怨怼造物主太特么的不公平了,明明出力的是他,为何到头来他容光焕发,她腰酸背痛腿抽筋外带精神萎靡。还有这男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明明说好一次就好,结果她都忘了几次了,只觉得他一直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她多想半途昏过去,可是她发现自从有了内力后,这具身体的耐抗打能力越发的强了。最后要不是她装着受不了了,他特定还不放过她呢。 贺连决侧着身子,扯了被子将二人盖好后,将手放在楚雁回的小腹,温热的内力徐徐的传进了她的体内,酸痛的感觉一会儿便轻了不少。 许是那热热的感觉太舒服,楚雁回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贺连决玉质般的手指抚了抚她的睡穴,而后起身为她掖好被角,才穿上衣裳轻轻在她的额上烙下一吻,随手在一边的博古架上取了一只陶壶便出了苍澜轩。施了轻功一路向北,到了一座华丽的府邸,落在了一处无一不精致的院子里。 “谁?”一道黑影从暗处跳出来,挡在了贺连决的跟前。 “子墨,你退下,爷今儿有高兴事,专门带了壶好酒来与阿誉共享。”贺连决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陶壶,“爷知道阿誉喝不了多少酒,所以就带了一小壶,意思意思就行了,啊,退下吧。” 子墨嘴角抽了抽,这个时间点找人喝酒,是不是不对啊?当然,这话子墨是不敢问的。“爷,我们主子已经睡熟了。” 贺连决好似没有听出子墨的意思,径直往里走去,“没事,爷自己去叫醒他就行了。” 子墨不敢阻拦,更知道阻拦后的下场,是以乖乖的退了下去。 贺连决轻车熟路的进了上官誉的屋子,不发一丝声音的走到熟睡的上官誉面前,扒开手中的陶壶,将里面的液体倒了几滴在他的左手上。 “啊——” 没一会儿,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上官誉的屋子里传了出来,接着是他压抑着的一声怒喝,“贺连决你混蛋,居然给我下锥心毒!” “主子。” 子墨吓了一跳,赶忙冲进屋去,一眼就看见自家主子坐在睡榻上,左手红肿得犹如馒头一般,似乎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再看贺连决,抱着手臂微眯着双眸站在睡榻前,阴恻恻的看着他家主子。至于那陶壶,则好好的放在一边的桌上。 上官誉瞪着贺连决,对子墨摆了摆完好的那只手,“我没事,子墨你退下。” “主子你的手……” “我真没事,这个毒是我研制的,无害,只是患处要肿一整天罢了。”他没说的是,那锥心般的疼痛也要伴随他一天,这便是这毒药名字的由来。而且这药是他年少的时候为贺连决研制来专门恶整那些看不惯的高门子弟的,因为除了痛肿并无害处,所以他并未研制解药。 子墨听见无事,心里稍稍放了心,嗔怨的睨了贺连决一眼,便退了下去。 “贺连决你到底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给我下毒!” 贺连决闲适的在榻沿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找抽,“你说说我为何大半夜不在家抱着我家女人舒舒服服的睡觉,跑你这来发疯做什么?” “我怎么知……”上官誉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气我下午的时候牵了她!” 上官誉真是想骂娘啊,这人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阿誉,对于她,我就是这么小气!”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贺连决正色道:“我和你说过,你想要我身边的什么都可以,唯独她不行!她就是长在我身上的鳞心上的刺,拔不得剜不掉,稍稍一碰就会血流如注,就会如你此刻的手一样,痛彻心扉。” 可是我别的都不想要,只想要她啊! 上官誉看了眼自己肿得发亮的手,呐呐问道:“阿决,你处在那样一个家庭,你确定你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吗?” “如你所说,我处在那样一个环境,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护她平安无虞!”贺连决说着,挑衅的道:“小回已经接受了我的玲珑玉。她已经做好了和我一起面对一切的准备,所以这些事不用你来操心!” 玲珑玉是什么,作为贺连决最好的朋友,上官誉如何不知道?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想着还是有些难过,呼出一口气道:“对不起,阿决,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只希望你不要干涉她生意上的事,因为我感觉得到她说起经商的事,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贺连决定定的看着上官誉,许久没有说话。 上官誉无畏的与他对视着,就在他渐渐感到失望的时候,贺连决起身道:“只要是她喜欢做的事,我都不会干涉!” 话落,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楚雁回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贺连决。 “小姐,你醒了吗?”花影在外面问道。 楚雁回想到身上不着寸缕外加草莓朵朵,连忙坐起来,披着亵衣道:“花影你们晚些再进来。” 等到穿好亵衣裤,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见没有草莓露在外面,才唤了月影花影进屋,“现在什么时辰了?” 昨儿一觉她睡得太香了,居然一晚无梦。 月影笑嘻嘻的道:“巳时了,爷说了,小姐昨天赶路太累了,让咱们不打扰你。” “这么晚了。”都怪那臭男人,今儿都没练功!“你们爷呢?” “爷去军营了,许久没去,军营的事有些多。爷走之前交代了,晚上皇上设宴,申时回来接你。” “嗯,知道了。” 172.会咬人的狗不叫 172.会咬人的狗不叫    大昭的皇宫依山而建,红墙绿瓦飞檐斗拱掩映于层层叠翠之间,间或几点灯火点缀其间,就像是精灵的眼睛。 楚雁回与贺连决携手并肩,踏着古老的地砖,沿途欣赏着古代皇宫雄伟的建筑,精美的格局,突然间有一种她已经融入了这个时空的错觉,不时再看看身边玉质金相的男人,恍惚间觉得自己灵魂穿越千年的意义大约就是为了他了吧?! 得这样一个男人爱怜,今生她还有什么可求的?!惟愿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他们的感情能经得起考验! 偷偷又看了贺连决一眼,楚雁回收回视线,想到刚才秦香菱衣服碎成碎片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傻乐。 她虽然不赞成自己的男人以那样的手段侮辱秦香菱,但是在他真的做了后,心中还是有些bt的高兴。毕竟她不是圣母,可以对一个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无动于衷。 “娘子,你在乐什么?”贺连决侧头问道。 “……”楚雁回哑然,这厮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还是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让他不用看就能捕捉到了?可是她怎么会承认呢?故作懵然的摇摇头,“没有。” 贺连决邪肆一笑,拇指在她的手心轻轻的描画着,“娘子不必否认,为夫知道娘子为了刚刚的事在心里偷着乐呢。” 楚雁回耳朵根都红了,狠狠的瞥他一眼,“你还有脸说呢,回去再慢慢和你算账!” 身后花影和月影垂头无语极了,明明她们主母这会儿心情似乎极好,她们爷居然自己提及那事,不是为自己掘坟墓吗? “呃!” 贺连决心里顿时叫苦不迭,他是猪吗? “娘子,这事可不怨为夫。”贺连决连忙道:“你看啊,那时候她才多大,顶天也就十一二岁吧?你说换一个正常的女人,谁会把十来岁时皇上的一句醉话当真?偏偏她当真了,岂不是说明她不正常?” 楚雁回从贺连决手里挣脱手,阴恻恻的睨着他道:“还十一二岁,还醉话,景大哥你记得很清楚嘛!” 他果真是头猪啊!贺连决腆着笑脸问道:“嘿嘿,娘子,你是在吃醋吗?” 楚雁回压低声音道:“我吃你个大鬼头……” “天啦,我刚刚看见什么?靖王世子在笑呢!”楚雁回的话还未落音,路边的夹道上,小宫女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他们的耳朵。 “靖王世子笑起来好迷人!”一名宫女花痴的道。 “我比较在意靖王世子身边的那个女人,咱们何曾见过靖王世子对哪个女人这般笑过?看他们那么亲密,该不会是未来的靖王世子妃吧?我看差不离,否则世子怎会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进宫?”小宫女语气里酸意很明显,“哎呀,靖王世子怎么能看上这样一个平庸的女……” 她的声音因为贺连决眼中的冷芒戛然而止,偷偷看了一眼贺连决,只觉得浑身冻得直打哆嗦,忙不迭的跪在地上,再不敢看他一眼。她旁边的几个宫女也纷纷吓得跪了下去。 “再敢胡言乱语编排是非,小心你们的舌头。”贺连决毫不压制自己身上的冷气,声音冷如地狱鬼魅。 那种酸葡萄的心理,楚雁回何尝不知?淡淡睃了她们一眼,扯了扯贺连决的衣袖道:“好了景大哥,嘴长在她们身上,任由她们说好了,你又不会因为她们的话不要我,你说是不是?” “这还用说吗?”贺连决索性霸道的揽过楚雁回的腰,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 楚雁回也不推攘,任由他揽着自己,一路上虽然迎来无数宫人宫女诧异的目光,她丝毫没有在意。她一向分得清轻重缓急,再说她的男人那么优秀,秦香菱喜欢他实属正常,她没有什么好怨责的。而且那件事她男人都没放在心上,说与不说又怎样? “哟,靖王世子,多日不见,可还安好?”二人正走着,忽然一道阴阳怪气的过于尖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没想到一个村姑穿上锦衣华服倒有几分高门贵女的样子。” 这道声音让楚雁回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侧目望去,只见一位胸前绣着四龙纹杏黄色袍子的男子正直勾勾的打量着她,阴鸷的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都不用介绍,她也知道此人非太子南宫廷莫属! 只是他居然知道她的身份,想来也是调查了一番的。 “托太子的福,本世子好得很!” 贺连决语气不急不缓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感情,只是他凤眸微微眯了一下,显然因为南宫廷看自己女人时的眼神而感到不爽。 楚雁回心中觉得好笑,她家男人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实则是在打太子的脸呢。 虽说吴文泰和太子的关系尚浅,但是太子作为举荐的人,从中还是受到了牵连。而且原本吴文泰的岳父周同浩作为上京府尹,京城这块天地可说是他的地盘,也就等同于太子的地盘,做起什么事来也就方便了许多。只因周同浩受到吴文泰的影响被贬谪到偏远地区,导致太子不但失了一条左膀右臂,还丢了京城这样好的一块地盘,想来是极为郁闷的。 因为万隆县水灾的关系,吴文泰不知所踪,与他有牵连的两个人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惩罚,而她家男人却因为同一件事而将得到嘉奖,还刻意说是托了太子的福,可不就是打他的脸么?! 果然,南宫廷的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看了眼身后陆陆续续跟来的人,压低声音,阴恻恻的瞪着贺连决道:“贺连决,这事你害惨了本宫,本宫定会跟你没完!” “太子这话好没道理。”贺连决睇着南宫廷,双眸清寒,“灾难来临之前,本世子便特意派了轻功最好的属下前往府城,通知吴文泰做好灾难前的防护,哪里知道他阳奉阴违,如何能怪得了本世子?太子眼瞎心瞎,识人不清又怪得了谁?倒是本世子想要问问,太子殿下如何与本世子没完?” 贺连决身后陆续跟来参宴的人在一段距离外停了下来。太子和他都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他们可不敢随意的偷听他们说话。 “如何没完咱们走着瞧便是了。”南宫廷冷哼着狠狠的斜了楚雁回一眼,“别以为你与吴文泰的恩怨本宫不知道,若非发生那些事情,吴文泰又怎么会因为记恨上你们,而发生那样的事?” 楚雁回无语至极,世上居然有这样不讲理没头脑的储君,她也是醉了!特么的他是怎么还能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呵呵。”楚雁回清浅的笑道:“既然太子殿下了解我和他之间的一些事情,想必你是知道吴文泰的为人的。吴文泰那样一个人渣居然使得太子殿下甘与朝廷重臣翻脸,你觉得值得么?” “值不值得不是你一个村姑说了算,本宫只是为吴文泰和那些因为这次灾难死去的人感到冤屈而已!”南宫廷说着看向眸光同样阴冷的贺连决,“贺连决,你作为靖王世子,如果真的有心救民于水火,大可以亲自到万隆县督导百姓避灾,可是你没有那么做!说到底宜城郡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拜你所赐!你说,本宫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公报私仇?” “太子殿下颠倒黑白的能力若是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楚雁回语气也不由得冷了下来,“我们要是公报私仇,大可不必派人告诉吴文泰就好了,何必还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派人前往府城?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太子殿下,人蠢不可怕,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或者自作聪明!” “无知村姑,你找死!”南宫廷脸色立即就不好了,话落的同时曲指成爪,身体掠向楚雁回直逼她的脖子。 想他南宫廷从出生时便贵为一国储君,何人见了他不是笑脸相迎?贺连决这个家伙仗着他父皇的喜爱对他爱搭不理的也就罢了,一个小村姑也不将他放在眼里,简直是可气可恼! “嘭!” 然而他的手还未近到楚雁回的脖子,便有一股大力将他推了出去,狠狠的撞到了一边的宫墙上。 身后的众人无不是惊恐的看着贺连决,哎呀,不得了,他居然打了太子! “唔!”南宫廷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胸前的四爪金龙被鲜血染得红赤赤的一片,他不敢相信的望向贺连决,恨恨的道:“贺连决,你居然敢打本宫?!” “打你又如何?”贺连决决绝的道:“再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本世子要你的命!” “你……” 南宫廷很想说“你敢”,然而那个“敢”字在贺连决冷厉的目光中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咱们走!”不欲再和南宫廷纠缠,贺连决牵起楚雁回的手离开。 走开一段距离,楚雁回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廷刚刚跌落的宫墙,他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心里有些自责刚刚太过莽撞,甚至忘了这里是皇宫,而那个南宫廷是太子!侧头看向贺连决问道:“景大哥,他到底是太子,你不怕他告诉他老爹或者是报复吗?”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贺连决不以为意的道:“他不敢的。” 169.做与你并驾齐驱的女人(一更) 169.做与你并驾齐驱的女人(一更)    因为起来得太晚,楚雁回直接省了早餐,吃了两块糕点垫了垫肚子,便去屋后的练兵场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完了泡了一刻钟的温泉,才与花影月影一起吃了午餐。 要说这事,花影和月影一开始都有些不敢,她们不过是被派遣过来侍候她的婢女,哪里能和主子一起用餐呢?被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啊?! 楚雁回拿新河村的事例来说事,并保证这事被她们爷知道了也不会有事,她们才敢的。 吃了午餐后,楚雁回原想去冰室那边看一看的,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就到申时,便没有过去。她从花影和月影口中得知,宫中的宴会一般在酉时开始,她家男人说了申时回来,大约还要利用一些时间准备一下。毕竟这种场合需要打扮得正规一些,才能表示出对皇室的尊重。 眼下没事干,楚雁回便让月影去把钟翔带了过来,问他想不想要学功夫。 钟翔闻言一脸的不敢置信指着自己,声音许是因为激动有些颤抖,“小姐,我真的可以学功夫吗?我是说我的年纪太大,会不会不适合学功夫?” 对于他对楚雁回的称呼,是他执意如此的。楚雁回救了他和妹妹的命,还给了他的妹妹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与她一起闯荡,一起拓宽视野,见识不一样的人生,这让他打心里感激!虽然她说他是她的助手,也不用签订什么契约,可是在他心里,她和贺连决就是恩人和主人一般的存在!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不习惯,但是这声“小姐”他一定要叫出口! 见他执拗如此,楚雁回无奈之下,便只能任由他这样叫了。 楚雁回失笑道:“钟翔,你也就比我大了一岁多,我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看朱跃还比你大一岁呢,不是一样的在学?我想只要你们愿意学,稍稍比旁人多付出一些努力,还是能学会的。” 听楚雁回这样说,钟翔忙不迭的点头,“我愿意,再苦再累都愿意!” 学功夫是他年少时的梦想,他以为这辈子无法实现,没想到她却给了他这样的希冀,怎能让他不激动?既然决定和她走得更远站得更高,自然要让自己也强大起来,她都那么厉害那么努力了,他怎么能懈怠?如果停滞不前,又有什么能力和理由陪在她身边?他要陪在她的身边,护她,助她,为她化解一切危机! “嗯。”楚雁回点点头,看向月影道:“月影,他便交给你了,只要有空暇的时间都可以训练他。” “嘿嘿嘿,遵命。”月影傻乐道:“没想到我也有徒弟了呢。” 花影失笑,“看把你乐的。” “花影你可不许嫉妒我,改明儿让小姐也给你物色个徒弟就好了。”说着对红着脸的钟翔道:“小翔子,跟姐姐去练武场。” 话落,她便往外走去。 钟翔听到她乱给他取的名字,脸更红了,不过为了学功夫,他忍了!也不多说什么,连忙跟上月影。 楚雁回无语极了,“这妮子还姐姐呢,应该比钟翔小吧?” “呵。”花影抿唇笑道:“小姐你习惯就好,在潇湘楼,她就是咱们的开心果。” 楚雁回收回视线,“花影,今儿外头天气正好,给我搬个桌椅备上一壶花茶在外头,我好好想想店子的名字。” “是,小姐。” 花影回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没一会儿便进来告知楚雁回东西准备好了,并从柜子里取了一件里面白色面料,外面浅蓝缎面的薄披风,喊住楚雁回道:“小姐,把这个披上,虽说今儿天气极好,但是这个时间最容易染风寒了。” “还是花影你细心。”花影和月影,一个静一个动,一个细心一个贴心,楚雁回是相当满意的,因此对景叔的办事能力也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花影柔柔一笑,为楚雁回将披风系上带子,便随她去了外面。 坐在阳光下,喝着上好的桔花茶,看着脚底下游鱼自在嬉戏,当真是惬意无比。只是楚雁回想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想出适合化妆品的好名字。 “小姐,何不就以你的名字命名呢?”花影在一边提议道:“雁回阁或者雁回居,既有内涵,又有诗意,还很大气好听呢。” “这个我不是没想到,但是以我的名字命名会不会太招摇了?而且你们爷的身份特殊,会不会影响不大好啊?” 花影笑道:“爷是什么样的人,小姐你还不清楚吗?他何时在意过这些?而且有爷的身份在那,想必还能如那秦小姐一般,让生意更上一层楼呢!”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靠着他发财。”楚雁回摇头道:“而且他的身份太特殊了,我不能让人揪着这件事做文章……”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哈,我想到了!” 花影看着她漂亮的双眼光彩熠熠,笑着问道:“小姐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好名字让小姐这样高兴?” “箫韶九成,凤凰来仪,便叫着凤仪阁了。”楚雁回道:“凤乃百鸟之王,仪寓意吉祥。自古多少女子期望做凤凰,但是真正能做上的能有几人呢?不过就算是万之一二,却始终有人不忘往最高处攀爬或者努力。用了我凤仪阁的东西,虽然不一定能做凤凰,但是却能让她们离梦想更进一步!” “小姐,甚好。”花影赞道:“就是不知道宫中的人会不会瞎想。” “呵,不过一个店名而已,至于么?”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 “娘子,什么至于么?”贺连决一个纵身,轻盈的落到楚雁回跟前,想来刚刚的话被他听进去了半截。 花影赶忙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贺连决淡淡嗯了一声,“花影你下去吧,一刻钟后来为小回梳妆即可。” 看着花影离去,楚雁回笑着看向贺连决伸过来的手,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我为店子想了个名字,叫做凤仪阁,花影担心宫中有人会瞎想,我说不至于呢。” 接着将自己为何叫凤仪阁的想法给说了出来,贺连决点头道:“的确没问题,这个名字的寓意也是极好好。不过娘子,你今后想怎样就怎样,不用考虑那么多,一切有为夫在呢。” “会不会为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会。”贺连决很肯定府道:“我为大昭出生入死多年,便是皇上也会卖我几分薄面,更何况是他的妃子?” 楚雁回听着这话不是与有荣焉,反而多了几分心疼。她的男人不过才二十岁而已,却是有着数年的征战经历了,比起好些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高门公子,他的男人真是太值得人敬佩了! “景大哥,不是说申时回来吗?现在还不到时间呢。”楚雁回岔开话题道。她男人一向是最守时的,但凡说好了几点,前后绝不会相差半炷香的时间。 贺连决揽住她的腰一边往屋子带去一边道:“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娘子不希望为夫回来吗?” “怎么会呢?”楚雁回像只树懒一般倒在贺连决的身上,任由他带着她向屋里走,“不过景大哥,我看过你的书房,里面全是兵书,足以证明你是很喜欢运筹帷幄带兵打仗。而我想做一个与你并驾齐驱的女人,而不是依附你、拖你的后腿,你平时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做,不用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我,有花影和月影在,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贺连决很想说“我倒是放心你,却是不放心与你合作的人”,不过这样没自信的话,他贺连决可说不出来!撩开帘子让楚雁回进了门,“在新河村一呆三个多月,的确是懈怠了,累积了许多事情要处理,所以这段时间会比较忙碌。今儿的宴会可以说是专门为我们设的,怠慢不得,为夫便速速将手中的事给做完,并非是因为儿女情长,你的顾虑根本不存在。再说为夫倒是想你依附为夫而活呢,可是你愿意吗?” “自然是不愿意的。” 楚雁回拉着贺连决的手在一边坐下来,后者却是顺势又将她拉坐在他的腿上。楚雁回也不忸怩,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道:“如果我依附你而活,我和别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我想你看上我,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我独立吧?否则凭你的条件,京中的闺女还不是任君挑选,哪里轮得到我这个乡下丫头呢?” “娘子不许妄自菲薄。”贺连决认真的道:“为夫承认你的独立是为夫很看重的一点,毕竟为夫不定什么时候就出征去了,若是娶了个没有主见、懦弱无能的妻子,又如何能安心战场上的事?可是缘分就是很奇妙的东西,你的善良、你的果断、你该狠则狠,绝不拖沓……各方面都很符合为夫心目中妻子的形象。最重要的是,为夫喜欢你,那便足够,娘子你说是吗?” “不,应该说是彼此心悦!” “娘子……”贺连决心中一暖,吻上楚雁回的唇。 “咳咳!”正当难分难舍的时候,突兀的一声咳嗽迅速将二人分开来,迎上贺连决几欲杀人的眼,轻弦无辜的扬了扬手中精致的红漆木盒子,“爷,你的袍子,属下取回来了。” “立刻,放下,滚!” 贺连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轻弦闪身将盒子放在桌上,然后快速滚了。 173.交锋(一更) 173.交锋(一更)    楚雁回虽然不了解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她家男人既然这样说了,她便信他就是了。 一路再无别的事发生,一行人跟着宫人到了设宴的泰和殿,花影月影等随行的人则被人带去了偏殿。 泰和殿里面已经按照身份与官衔坐了许多人,皇室中人和有爵位以及官居一品者,坐的位置便靠前一些。 楚雁回跟着贺连决跨进大殿,立即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当然多数人都被楚雁回的容貌所吸引,见她走在贺连决的身边,无不是窃窃私语着猜测她是个什么身份。 左相秦匡微微锁着眉头,看了眼他们的身后,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女,眉头锁得更紧了。 贺连决淡淡瞄了秦匡一眼,眸底划过一抹讽刺的光芒,收回视线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一名美男子满眸震惊的瞪着自己的女人瞧,戏谑一笑,凑近楚雁回的耳畔,低语道:“娘子,你斜前方那位身着铁灰色衣袍的男子便是楚荆南。” 楚雁回状似不经意的扫过楚荆南,只见他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分外刚毅,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黝黑的双眸深邃,鼻梁挺拔若悬胆,算起来他应该有三十六七,看着却不过二十七八,端的是美大叔一枚。 楚雁回发现,他一张薄唇与她的如出一辙,这大约是与她唯一相像的地方。此刻他正直勾勾的看着她,那震惊的样子显然说明从她的身上看出了她娘的影子! “是你!”楚雁回正准备收回视线,一声带敌意的略显高亢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你怎么能和靖王世子在一起?” 楚雁回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楚襄儿正满眸怒火的看着自己,嘴唇微微一勾并未理她,险些把楚襄儿气得够呛。 视线稍转,楚雁回被她身边一老一少两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吸引住了目光,不用猜便知是大小温氏! 二人不愧是姑侄,不但长得像,而且都是一脸的刻薄相,饶是打扮得再富贵逼人,饶是嘴角都挂着大方得体的笑,也掩饰不了那倒三角般的眼睛里算计的精光。特别是那个小温氏,虽然不丑,可是那脸上不知道抹了多少粉,脸白得跟鬼似的,跟她娘的天生丽质根本就没法比。难怪她爹不想娶她,还得她姑姑出面相逼,才不得不娶了她。 美眸微微眯了眯,楚雁回心里暗忖道,且等着吧,你们加诸在我娘身上的痛苦,我楚雁回必定一丝不落的还给你们! “怎么了,襄儿?”许是听到楚襄儿的声音,大小温氏都转向她,压低声音询问道。 “祖母,娘亲,她……” 楚襄儿后面的声音压得很低,楚雁回大约听到了几个字,但是串联起来还是能猜到她大概是在将昨天下午在长安街发生的事给添油加醋并放大化。 果然,那大小温氏再抬起头来时,看向她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敌意。 楚雁回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愿她老爹不是这样偏听偏信不明是非的人,否则她是不愿意认他的。 “娘子。”贺连决又在她耳边道:“楚荆南前方邻桌那位须发花白、看起来比较严肃的老头就是你外公了。” 楚雁回望过去,当先便看见了阮二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自己,好似再说,哟,不错啊。 在他的旁边是大舅母;接着是一个与阮二风格完全不同的沉稳少年,应该是她的大表哥阮倾旻,他的长相更像大舅母一些;往前是一个与阮二有五分像的中年男子,特别是一双桃花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必是她的大舅舅现任孝义侯阮博文了。 接下来才是她家男人口中的严肃的老头,她的外祖父阮文清。许是从大舅母或者阮二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会正不动声色的在打量着她。他目光矍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善言笑,然而眸底一闪而逝的激动还是没能逃过楚雁回的眼睛。 果真是个外冷内热的老头。 楚雁回几不可见的对着阮文清颔了颔首,清晰的看到他神情惊了一下,心下不由莞尔。 接着,又在贺连决不动声色的指引下,她认识了他传说中的大舅舅景天,大舅妈白绫秋,以及他的表哥景千寻、表弟景千凌和表妹景千纤。 嗯,自然少不得那满眸阴鸷的左相秦匡。 秦匡是一个长着鹰钩鼻的六十多岁的老头,眼神也极其的犀利。楚雁回看过去的时候,视线正好与他对上,他眼中立即释放出一抹狠厉,恨不能杀了她似的,让她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这死老头兀自表现出来的杀意让她很不爽,她知道多数是因为秦香菱的关系。心中赞叹他有着窥一斑可见全貌的剔透外,暗叹这太没有道理了,且不说她根本没有对秦香菱做过什么,就算做了,他也不能草菅人命不是?! 哼,当她楚雁回是软柿子么? 贺连决发现了这一现象,冷眸扫过去,当即与秦匡对上,最终以秦匡别开头作为收场。 脚步轻盈的掠过,走出了好一段,楚雁回还能感到秦匡那道打在自己身上的几欲杀人的目光。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他不招惹自己便罢,要是招惹自己,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从秦匡的事上收回思绪,楚雁回随着贺连决走向了属于靖王府的位置。她能感受到她家男人在看见靖王府位置上的某些人后,心情非常的不好,脸色倏地沉得发黑。 靖王贺靖仇,楚雁回是见过的,看见她,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簇了簇,像是没想到她会和他的儿子一起出现在这个大殿一般,表情倒没看出不悦来。 他身边的女子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靖王身边当家女人的做派。在她走近时,竟还对她点了点头,笑意也更深了些。 文侧妃!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她楚雁回阅人无数,也无法想到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是多次刺杀她家男人的蛇蝎毒妇。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双年轻男女,应该是她的一双儿女——贺连奕和贺连语。贺连奕约莫十七八岁,与文侧妃一般,嘴角始终挂着清浅的笑意;贺连语十四五岁,则是眼含敌意的瞪视着她。 虽然贺连语的敌意让楚雁回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与贺连奕的皮笑肉不笑相比,她更乐意接受贺连语这样直接的对她表现出不喜。 楚雁回回以文侧妃浅浅一笑,又对贺靖仇点了点头,才和沉着一张脸的贺连决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 “大哥,这位姑娘是?”贺连奕笑着问道。 “与你何干?”贺连决斜了贺连奕一眼,冷冷的冲了一句便不再理他,拾起一边的茶壶,亲自为楚雁回斟了杯茶。 贺连语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嘟着嘴不悦的道:“父王,你看大哥这是什么态度?” 楚雁回对于自己无辜中枪,表示很无奈。 “哼,态度?一个侧妃与其生的一双庶子女居然不注意自己的身份,一次一次的来参加宫宴,你们想要本世子什么态度?”贺连决鄙夷的睇向文秀怡,丝毫不给面子的道:“不想更难堪就闭上你们的嘴,别来招惹本世子!” 靖王面色一哂,不用看便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看戏的无耻样子,不满的瞪着贺连决压低声音怒道:“逆子,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弟妹,秀怡也是你的继母,你这是要干嘛?你……” 文秀怡当即眼眸含泪,扯着贺靖仇的衣袖道:“王爷,算了,是奕儿和语儿多嘴了,父子间别伤了和气。” 楚雁回简直傻眼,艾玛,这眼泪说来就来,放二十一世纪定是视后级的人物啊! 贺靖仇从贺连决的脸上转过眼,拍着文秀怡的手,声音温和多情,表情似嗔似怨,“你就是太善良太纵容他,可是人家未必领情啊。” “王爷,决儿他对臣妾心存芥蒂,臣妾不会怨他的。”文秀怡苦笑着看向贺连决,“决儿,我也是想着今儿的宴会是皇上专门为你而设,便央了你父王带着你弟弟妹妹来参加的……” 贺连决双眸阴寒的睇向文秀怡,一字一顿的道:“文侧妃,别一口一个决儿的,本世子听着恶心!” “我……”文秀怡咬了咬嘴唇,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流了出来,忙不迭的道歉道:“对不起,世子,是我僭越了。” 她那样儿,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她家男人给欺负了,让人觉得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楚雁回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一下。 贺连奕脸上的笑僵了几分,终究是闭着嘴没有说什么,倒是贺连语看不下去,轻声为自己的娘打抱不平道:“父王,不管怎么样,母亲都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让大哥这样说她?” 文侧妃嗔道:“闭嘴,语儿,没得让人笑话!” 贺连语不依的摇着贺靖仇的手道:“父王,你说语儿有说错吗?” “逆子……” “哼!” 贺靖仇终究是架不住贺连语,想要说什么,哪知贺连决重重的哼了一声立即将头转向一边不理他。 周围的人但凡有功夫的,若是细听都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除了笑话外,多数对贺靖仇和文秀怡表示同情。 知道靖王府持玲珑玉掌家的人甚少,在外人看来,靖王妃景荷都逝世十五年了,文秀怡还未能坐上靖王妃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她手段不行还是不得贺靖仇的欢心,让人为她掬一把同情泪。而贺靖仇作为贺连决的爹,居然马不住自己的儿子,也够让人心酸的。 当然,他们要是有贺连决这样优秀的儿子,大约也就不会这样想了。 参宴的客人几乎都到齐了,让楚雁回讶异的是,她看到了秦香菱的到来,坐到秦匡的身边后,爷孙二人嘀咕了几句,秦匡看过来的目光更加的炽烈了。 桌底下,贺连决轻轻握了握楚雁回的手,在后者看过去的时候,他以唇形吐了两个字,“别怕!” 楚雁回对他明艳艳一笑,示意他,她没有害怕。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萧贵妃驾到!” 这时,太监尖利高亢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大殿内顿时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清晰的听见,众人跪地见礼,三呼万岁,楚雁回也跟着众人行礼。 接着,太监又报了一长串的人名。 太子南宫廷赫然在列,只是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刚刚贺连决那一掌并不轻。他在路过楚雁回和贺连决身边的时候,脚步稍稍顿了一下,才不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上南宫浩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在楚雁回的身上停了下来,审视了一会儿便长臂一挥,“众卿平身,入座。” “谢皇上。”众人谢恩落座。 这样的宴会,自然少不得四皇子南宫琦。待众人落座后,看见正对面贺连决身边的楚雁回,先是惊艳再是恍然最后则感到了讶异,似乎是认出了她来,短短时间神色数变,不过瞬息便掩饰了过去。 楚雁回轻轻对南宫琦点了点头,不等他的回应便看向上方的几位boss级的人物。 太后算起来是个六十来岁的女人,看着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面目和蔼慈祥,但是能踩着无数尸骨走上那个位置的人,真的慈祥吗? 她不置可否。 身着明黄凤袍的皇后则比较威仪,比起空有其表的太子南宫廷,她倒是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但是容貌上比起明艳动人的萧贵妃,逊色了不是一点半点。 至于皇上南宫浩嘛,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温和中不失帝王威仪,和蔼中少不得掌权者的严厉,也许是常年早起晚睡的关系,眼睛下方的淤青很是明显。 到底是一国大人物,楚雁回没敢明目张胆的看,稍作打量便收回了视线,聆听着南宫浩就此次宜城郡的水灾一事做了汇报,表彰了贺连决,批评了吴文泰,最后唤道:“新河镇以自己的钱粮救济百姓的楚雁回可有到来?” “啊!”楚雁回正准备站起来,只闻一声惊诧之声后,有人兀地站起。 170.巧合 170.巧合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自然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娘子,为夫流了一身的汗,现在去沐浴,你可要一起?”贺连决促狭的问道。 楚雁回顿时便想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脸色倏地绯红,飞快的从贺连决的身上弹了起来,一下子跳得老远,生怕他会捉住她不放似的,“不去了,我刚刚才洗过。” “呵呵。”贺连决被她迅捷的反应逗乐,无奈的摇着头去柜子里取了里衣进了浴室。 “臭男人,一定是故意的!”楚雁回轻声的嘟囔着,走到轻弦刚刚放下的盒子前,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身淡蓝色的衣袍,叠放得整整齐齐的。 楚雁回失笑道:“这骚包,这是准备和我穿情侣装吗?只是这款式为何看起来这么熟悉呢?” 说着,疑惑的拎起衣袍展开来。 靠,难怪觉得熟悉,分明就是她设计的啊! “呀,小姐,这袍子是咱们爷的吗?”月影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的人已经到了楚雁回的跟前,身后还跟着花影。“爷终于要换颜色了吗?” “我看爷分明是想和小姐穿一样的颜色,才去订了这一身袍子。”花影浅笑盈盈的道:“想不到咱们爷也有这样哄女子开心的时候。” 月影点头道:“的确是啊,一会儿两位景公子见了,少不得要笑话爷的。” 楚雁回的心思已经不在衣袍上了,合上盒盖看了眼,只见盒子上雕刻着绣衣坊的字样,遂问道:“月影,你昨儿说过,绣衣坊是秦香菱的产业,对吧?” 月影点头,“没错,小姐,正是秦小姐的产业。” “绣衣坊有可能模仿人家的设计吗?”楚雁回又问。 “小姐你是指这个类型的衣裳吗?这个一开始就是绣衣坊最先推出的呢,绣衣坊的衣裳应该是无人敢模仿的,毕竟谁敢轻易开罪左相啊?只是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也就是说这绣衣坊确定是秦香菱的了! 楚雁回有些懊恼,“没什么事,就是这衣裳是我设计的,我没想到新河镇的尚品成衣居然是她的产业。我寻摸着如果我和她解约了,我要赔偿多少钱。” 不知道是不是昨儿被秦香菱算计了一把的关系,她不喜欢秦香菱那个女人,所以不想再与她合作。但是当初合约上写好合作期限是两年,如果单方面的解约,须得赔偿对方两年利润的两成。 也就是说她的两成利润非但得不到了,还得倒贴出去。按这两个月她分得的利润来计算,她须得赔偿近四十万两银子!这还是按绣衣坊目前的营业额来计算的,要是后面营业额递增,那么她赔偿的要更多了。 靠,四五十万啊!还要不要人活了? 月影花影哪里想到这些让人爱不释手的衣裳竟然是她们主母设计的?花影满是赞赏,月影直接一双心心眼,“小姐,你的意思是绣衣坊风靡一时的衣裳居然是你设计的?你真是太厉害了!” “厉害什么啊,我现在愁死了!” “就愁解约赔偿秦小姐钱的事吗?”月影安慰道:“没事的,小姐,咱爷有的是钱,到时候你自己开这样一间店子,必定生意比绣衣坊还火,我觉得凭着你的本事,几个月就能挣回这笔钱。”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开间成衣店就是她现在的想法,可是她家男人再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吧?再说她嫁给了他,他的钱还不是她的吗?一下子拿出去四五十万两银子,还不得肉痛死?! “娘子,不用赔钱也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情。” 贺连决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披着一头乌黑长发从小门走了出来,花影月影很自觉的低下头去。 楚雁回对她们的反应很是满意,看着飘飘扬扬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眼睛都亮了,“景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契约没说你不能自己开一个成衣店吧?” 贺连决接过楚雁回手里的衣裳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穿,楚雁回连忙上前协助他穿起来,嘴里道:“是没有……哈,景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贺连决眼中满身宠溺和赞赏,一只手伸展任由她为他打理衣裳,一只手却是趁机捏了捏她的鼻尖,“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楚雁回娇嗔的睨了他一眼,“还不是景大哥你提醒我才能想到,哪里就聪明了?” “有的人或许就算想透了脑袋也不一定能明白,娘子你却是一下就能想透,怎么就不聪明了?”贺连决以她的口吻回了一句,见衣裳整理得差不多了,又对月影花影道:“好了,你俩可以抬起头来了。” 月影花影这才敢抬起头来,月影好奇的问道:“小姐,爷是什么意思啊,奴婢愚钝,一点也不明白。” “瞧瞧,我就说有的人想不透就是想不透吧。”贺连决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 月影撅着嘴委屈兮兮的道:“爷,奴婢承认没有小姐聪明,可是你能不能别这样取笑奴婢?很伤自尊的。” “呵。”楚雁回和花影被她的样子逗乐,双双失声笑道。 “呜呜,小姐花影还有爷,你们都欺负我笨。” “爷只是说的事实罢了。”贺连决对花影一扬下巴,“花影你说说,你可理解爷的意思了?” “是!”花影很有规矩的盈了一礼道:“爷的意思应该是小姐自己开一家成衣店,里面全卖小姐自己设计的衣裳,到时候必定能把绣衣坊给比下去。” “嗯,还是花影聪明,不过说得并不完全。”贺连决说着看向楚雁回,“娘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她还可以在给绣衣坊的设计上做文章,设计的东西比自己店里的东西次一些。要知道,能在绣衣坊买东西的必然不是一般人,而那些不一般的人可不是傻子,两相对比,就能知道哪边的货更新颖款式更全选择更多了。” “到时候说不定不用我提出来,他们也会想办法解约了。嘿嘿,虽然有些赖皮了点,不过不得不说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我往外拿钱的好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楚雁回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眨巴着眼睛看着贺连决,“景大哥,你要不要投资我的成衣店啊?” “可以。”贺连决傲娇的道:“可是为夫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就咱俩,不要阿誉那小子占一份。” “呃,这样不大好吧?开店子的事,上官大哥都不让我出力出本钱了,我怎么好意思呢?” “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能做到为夫更能做到。”贺连决打了鸡血般的道:“嗯,为夫在长安街中心的十字街口有一处玉器铺子,乃是整个长安街最好的铺子,明儿我就让景叔另外找间铺子把玉器给转移过去,将那间铺子给腾出来给你用。” 月影和花影也是满头黑线,她们爷说的地方乃是寒玉斋,京中最大的玉器店,单单那间铺子一个月的盈利便在三十万以上,逢年过节还会更多,可是她们爷说起搬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哎呀,宠媳妇宠成这样的,她们爷排第二,绝对没人敢排第一! “景大哥,玉器的收益比起服饰要高得多了,实在没必要搬,而且我有自己的想法的。”楚雁回挥开心底奔腾的一万头草泥马,耐心的解释道:“凤仪阁要不了多久就会开业,如果我将成衣店开在凤仪阁的隔壁,还能带动彼此的销售,你说我有必要分开来吗?” “也好。”贺连决想了想道:“正好阿誉左边那间店子就是我们靖王府的,为夫找个时间去跟父王要过来就是了。” 楚雁回简直太意外了,“那真是太好了!” 贺连决笑着道:“当然是真的,时间不多了,花影月影,快快给你们主母好生打扮一番。”说着走向衣柜,取了一身女款袍子出来,“按这身衣裳配首饰。”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着,还真是情侣装啊!不但颜色一样,款式都是相差无几的。可是她都没发现里头有这样一件衣裳好伐?! “好呢,花影的手艺最巧了,保管给小姐打扮得艳惊四座。”月影回着,推着楚雁回走向一边的梳妆台前坐好。 “花影,发髻不要梳得太复杂了。”楚雁回说着从镜子里看向贺连决,“景大哥你先去外面呆一会,女人化妆很没意思的。” “那好,我去外面等你。”贺连决说着,将衣裳交给月影,然后走了出去。 “小姐你的发质软,不如挽一半留一半,再配上那身衣裳,看起来显得飘逸。” 楚雁回看了看月影手中拎着的衣裳,赞同的道:“嗯,这个提议不错。” 花影的手艺果真极好,只见她十指纷飞间,不一会儿便打理好发髻,接着开始为她化妆,然后穿衣裳配首饰。等到楚雁回出现在贺连决的面前时,狠狠的被惊艳了一番。 174.争议 174.争议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人不是楚荆南又是谁呢?只见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浩,嚅着嘴想问什么,想想不可能,赶忙走了几步跨到过道上,对南宫浩跪了下去,五体投地的拜道:“微臣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 楚雁回微微一笑,再看向大小温氏,二人的脸色发白,比楚荆南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她觉得听到这个名字,他们的心里的感觉应该是不同的。 她看得出,楚荆南是因为激动,大小温氏则是因为担心。 南宫浩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楚荆南,并未多说什么,对他一挥手道:“楚爱卿不必拘礼,回座位吧。” “谢皇上不责之恩。”楚荆南缓缓站起来,睇了楚雁回一眼才回到座位。 温宜兰附耳问道:“侯爷,你这是怎么了?” 楚荆南态度冷冷的,看也不曾看她,“没什么。” 温宜兰嚅了嚅嘴还想说什么,老温氏一个眼神丢过去,心有不甘却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南宫浩看向贺连决问道:“阿决,那楚雁回楚姑娘可有来?你身旁的姑娘又是谁?” 楚雁回私下里扯了扯贺连决的衣袖,自己站了起来,走到过道,对南宫浩拜道:“民女楚雁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礼仪周到,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不骄不躁也不谄媚,清清凌凌的煞是好听。 众人之前还在疑惑她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参加宫宴,但是碍于贺连决的关系以及他对她的态度,也没人敢多问什么。此时得知她便是楚雁回,才知道她竟然就是皇上这次宴请的贵宾。 原本他们应该能猜到她的,只是她一身妆扮虽然简单,但是品味却是不俗,比许多的高门贵女还要气质高雅,即便是面对满殿的权贵依旧落落大方,毫不忸怩,所以他们才没有将她和乡下丫头挂钩。 如今看来,这乡下丫头可谓是不一般啦! 而大小温氏吓得不轻,刚刚她们看见楚雁回就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这会儿听了她的名字,怎能不让她们想起当初的那个孩子? 会是她吗?如果她还活着,那么阮氏呢? 楚荆南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楚雁回的身上,大小温氏相视一眼,飞快的交换了眼色。如果这小践人是当初那个孩子,那么她必须得死! “嗯!”南宫浩捋了捋颔下黑须,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楚雁回依言抬起来,嘴角挂着淡淡浅笑。 “这孩子,见了皇上你居然一点也不发怵,是个好样的。”太后笑着赞道:“楚姑娘,哀家听闻当初是你观察动物的举止,提前让新河镇的百姓做了防护,后来发了大水之后又以自家的粮食来保他们的命,可有此事?” “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她又不是活雷锋,没必要做了好事还不留名了。虽然那些粮食都是以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可是让她舍了近一半的粮食去救人还是有些肉疼的,这次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拿回些本钱来的。 太后新奇的道:“楚姑娘,你告诉哀家,动物何以能预测灾难呢?哀家活了六十二年,从来不曾听说过这样稀奇的事,你可要好好的给哀家说道说道。” “回太后娘娘,动物实际上比咱们人类更加的敏感,它们感知天灾的能力也更强。羊马牛骡不进厩,鸡飞上树高声叫,鸭不下水岸上闹,猪不吃食狗乱咬,蛇鼠出洞到处跑等等,都是灾难来临前的征兆。就像民女家里,在水灾发生的前两天,老鼠和蛇都钻了出来,要往高处爬,结合村子里有一条河,民女便想到定是水灾来临的征兆。当然,如果某个地方发生这样的异常现象,附近却没有江河,有可能是地龙翻身。” “今儿听雁回丫头这样一说,哀家还真是长见识了。” 太后对楚雁回的称呼从“楚姑娘”变成了“雁回丫头”,这其中的认可是不言而喻的,让秦香菱、楚襄儿之流嫉妒不已。 “皇上,你可要将这个现象宣扬下去,百姓做好防范,也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太后转向南宫浩道。 民为国之根本,自古君王对于国民的伤亡对于还是比较注重的。 “母后说得极是,朕明儿便让人宣扬下去,以新河镇的事例为典范。”南宫浩当即应承下来,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朕相信,当时若是没有你的粮食,定会饿殍满地,死亡人数将会大幅增加。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有这样的觉悟,能做到将自己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 “呵,父皇,你何不想想她一个小小的村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粮食呢?”楚雁回正在酝酿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太子南宫廷却是赶前,不屑的耻笑道。 南宫廷的话一落,立即引得许多人窃窃私语。左相秦匡抓住这个话题,立即站起来,对南宫浩拱手道:“皇上,微臣也有这样的疑虑。” 贺连决不爽的瞪向南宫廷,后者感觉到他的视线,竟是挑衅的对他扬了扬下巴。 皇后看见自家儿子的小动作,不悦的蹙了蹙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睃了眼自己的儿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贺连决对这小村姑不一样,这傻儿子居然还去惹他,当真是不知深浅! 南宫廷感觉到自家老娘的视线,当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得瑟。 楚雁回身姿笔直的跪在下方,虽然很是恼恨这动不动就下跪的举动,却也是莫可奈何。 她在太子和秦匡问出那话后,便静静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南宫浩,只见他神色微微变了变,也不知道是因为南宫廷的插话让他不悦了,还是对她有那许多粮食存了什么心思。不过不管是什么,帝王心思最是难测,她觉得和盘托出才是正理! “呵。”楚雁回斜了太子一眼,轻轻笑道:“回皇上,民女在新河村早便听说太子和新科状元吴文泰的关系极好,想来是真的。民女的粮食如何得来,想必太子也是知道的。今儿太子殿下既然提出来,民女又怎敢欺瞒皇上?” 说着,楚雁回不理会气得冒烟的南宫廷,将当初如何从盛老板那里讹得的粮食,吴文泰家怎么设计她,吴启寿为了不让他家儿子的官路受阻,恳求他们不将吴文泰的丑事公布于众,她应了下来,便将粮食和土地铺子等作为谢礼给了她和贺连决。 这话真真假假,她隐瞒了她和贺连决中药的事,刻意将吴启寿一家人的丑陋行径给夸大了几分,末了还道:“民女还得知,吴文泰的父亲吴启寿为了逼县令大人朱南生家的公子娶他那个被毁的女儿,特意打了太子殿下的名号,说是县令公子不娶他家女儿,便让他做不得县令。皇上,这次朱县令为了百姓,可谓是劳苦功高,许多事情都是由他去实施的呢。” 南宫廷被小小一激,脾气便起来了,趁着楚雁回喘气的空档插进话道:“楚雁回你胡说八道,本宫一向严于律己,治下严明,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怎么会让你一个村姑知道?” 楚雁回看着南宫廷表情无辜极了,“太子殿下,自然是吴启寿到处宣扬的,你与新科状元吴文泰的事,咱们村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否则你以为民女一个小小村姑,怎么能知道你们关系极好?” 南宫廷偷偷看了眼自己的父皇,发现他神色难看,顿时有种想要撕碎楚雁回的冲动,“本宫什么时候和吴文泰的关系极好了?” “太子殿下这话好矛盾,你若是与吴文泰的关系不好,又怎么会知道民女的粮食乃是吴家的呢?你若是与吴文泰的关系不好,他一个新科状元何以会一上任就继任了宜城知府?”楚雁回装着一副怯懦的样子,好似很怕南宫廷似的,说话的声音也轻了几分,却是足以让前面一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听到,“民女一介小小村姑,无心得罪太子殿下,若非太子殿下你问起,这些话民女可是不敢说的。” “你……” “够了!”皇后看出南宫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阻在南宫廷再次开口前,对南宫浩道:“皇上息怒,廷儿一向心思单纯,想必是有心人利用廷儿的名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皇上,微臣亦是这样认为……” 秦匡也在这个时候附议皇后的意思,让南宫浩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前者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改口道:“皇上,楚雁回虽然救灾有功,但是平白讹诈别人的粮食之举实在让人无法接受,还望皇上定她的罪!” “左相这话好没道理。” 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楚雁回虽然没有听过这道声音,心知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给她说话的,必定是她的外公无疑。 “楚姑娘刚刚已经说了事情的由来,一个因为儿子的前途自愿奉献粮食;一个乃是那盛老板的夫人为了讨好吴夫人取笑她娘特意打赌所致,楚姑娘大度的没有要对方提出的银子数额,只是取了价值少了一多半的粮食,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微臣也认为楚姑娘做得极好。” 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楚雁回听出来,那是楚荆南的声音。 “就算是楚姑娘这粮食得来不正当,放眼在座,谁又能在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后,能够无私的将之拿出来?”楚荆南道:“至少微臣是做不到这点的,不知道左相能不能做到?” “……”秦匡不明白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都不爱和他计较的人,偏偏都站出来冲了他一顿。 “父皇,儿臣觉得定北侯说得极有道理。儿臣听闻京中的绣衣坊和绝色坊都是左相家的产业,两间店子每日盈利少说在三千两以上,这次赈灾,左相府只捐赠了三百两银子,相比起来,儿臣认为左相做得比楚姑娘还是差了许多。” 这是南宫琦的声音,楚雁回不明白他何以会帮她说话,也有可能是党派之争。不过想到昨天的事,她便将他归咎为爱管闲事这一类了。 秦匡眸色微沉,天知道他一向忠于皇上,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刚刚只是想打击一下楚雁回,才有了那句符合皇后之言,没想到这事竟被四皇子给记恨上了。但愿皇上不要这样想才好,否则真正是得不偿失! “皇上,绝色坊和绣衣坊并非是左相府的产业,而是孙女香菱的产业,两年前便独立出去给她作为练手之用。”那两个产业的确在他的名下,为今之计却不得不将它交给自己的孙女,这还是让他有些肉疼,更是后悔为了打击楚雁回,太不计较后果了。 “不管是谁的产业,左相就算捐出三百两,未免太抠门了些。”阮文清冷哼一声道:“倒是左相揪着这事便针对人家小姑娘不知道是几个意思?救了那么多人于水火,咱们为官者不知感恩反而还要降罪于她,今后还有谁敢有她这样的义举?依我看,左相莫不是看她与靖王世子走得近的关系,才针对她吧?” 外公威武! 楚雁回微微低着头,无人瞧见她因为阮文清的话,嘴角上翘着。 “本相就事论事,老侯爷你胡说八道什么?”秦匡神色哂然,阮文清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平时冷着一张脸,好似别人欠他几十万两银子似的,这会子这么多话做什么?他心里骂着,忽然想到什么眼中精光一闪,“再说她与靖王世子走得近,又与本相何干?老侯爷你倒是说说。” 171.三个人的情侣装(新年快乐) 171.三个人的情侣装(新年快乐)    贺连决眼中的楚雁回五官精致,气质高华,头发半披半挽,垂下的部分如丝如缎,挽起的部分以淡蓝色的绢花做点缀,光洁饱满的额间一抹蓝宝石的额饰用着点睛,清雅中带着柔媚,柔媚中又有两分飒爽…… 他一直知道他的女人是美的,只因皮肤的关系,生生让她的美打了折扣。而花影对她的皮肤做了修复和遮盖,使之看起来白里透红、莹润光泽,一下子整个人都亮了起来,看起来神采奕奕。配上一身浅蓝的衣衫,越发婷婷玉立,简直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形容也不为过。 楚雁回看了眼贺连决不知何时挽好的发髻,开口道:“景大哥,咱们走了。” “娘子等等。” 贺连决丢下几个字便回了屋,没一会出来时,发髻上的白玉冠已经换了一只象牙白的嵌蓝宝石玉冠。那宝石的大小、形状、雕饰和光泽度,无不与楚雁回额间的蓝宝石极为相似。 “……”楚雁回抿着笑,这骚包要不要这样作啊?无语的摇摇头,“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了。”贺连决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手牵起楚雁回,一手掀起袍摆往外走去,花影和月影紧忙跟上。 轻弦驾了马车等在府门外,看到盛装的楚雁回,心里大大的惊艳了一把,心中直感叹,艾玛,人靠衣装马靠鞍,便是猴儿穿上正装也像个人了呢! 咳咳,要是让他家爷知道他在心里这样说他的女人,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意识到自己的不该,同时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轻弦很自觉的拿出踏脚凳放到马车跟前,十分殷勤的要去扶楚雁回,“主母你慢些,别摔着。” 臭小子,越来越不懂事了,爷的女人也是你能触碰的?嗯,改明儿换最老实的轻尘在身边,爷心里踏实!贺连决心中想着,十分不爽的拍开他的手,“一边呆着去。” “爷,你也太狠了。”轻弦捂着狠狠的挨了他一下的手臂,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被自家爷给记恨上了。 楚雁回在贺连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无语的对轻弦翻了个白眼,“轻弦,姐有那么弱吗?别忘了当初遇袭,要不是姐,你早就化成一抔黄土了!” “嘿嘿,在轻弦的心里,主母就是再生父母。”轻弦傻乐道:“主母的大恩大德,轻弦没齿难忘,你若是不嫌弃,来生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这辈子没报还想留到下辈子?莫说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都没你的份!他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他的!贺连决恨恨的道:“有机会还是先把这辈子报了再说吧!” “哦。”轻弦赶紧儿的坐上驾座,无辜的嘟囔道:“呜呜,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噗哧。”花影月影笑着上了马车,后者还对他吐了吐舌头,道了声“活该”。 “臭丫头……” 轻弦还想说什么,贺连决冷冷的道:“还不快走?宴会要是迟到了,爷唯你是问!” 轻弦哪敢再磨叽?将马屁股抽得啪啪响,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大昭的皇宫位于上京西面,坐西向东,依缙云山而建,由于地理位置极高,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会最先照到它,远远看去,金碧辉煌,雄伟壮观;当然,皇宫的夜景也是极美的,冬日的酉时,夏日的酉时三刻后,万千灯火连成一片,使得整个皇宫旖旎阑珊,美丽如幻境,乃是上京一道美丽的风景。 贺连决作为靖王府的世子,所居之地自然是寸土寸金,专供王室皇室聚居的北城大道,离皇宫也就一刻钟左右的车程。 轻弦刚将马车停靠在指定的位置,余光瞥见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朝马车走来,待看清来人和她身上的穿着时,顿时吓了一大跳,眼睛更是犹如铜铃。 哎呀妈呀,这是要闹哪样?! “爷,外面……外面……”轻弦撩开车帘,扫了眼楚雁回,一下子就结巴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当着自家主母的面表述这件事情。 贺连决还因为刚刚的事对他很不悦呢,这会见他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冷声道:“你小子再这般不来事,滚回军营去!” “贺大哥。”轻弦委屈极了,还未答话,那淡蓝身影的主人已经来到近前,听到贺连决的声音欣喜的唤道。 这道声音让楚雁回讶然,贺连决蹙眉,花影月影相视一眼,低下了头。 秦香菱! “秦小姐是有什么事吗?”贺连决清冷的问。 虽然听出贺连决声音的冷淡,秦香菱还是温柔的笑着回道:“香菱特意候在这里,等贺大哥一起入宫。” 想到一会儿他见到自己身上的衣裳的样子,她的心里不由一阵甜蜜。 楚雁回这下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秦香菱了,这女人心仪她家男人呢,再加上她表里不一,她能喜欢得起来吗?手不自觉的搭上贺连决的腰间,捏住他的软肉狠狠的扭了一下。 嘿嘿,他家女人这是吃醋了! 贺连决被扭得一痛,非但没有呼痛,反而还咧着嘴傻笑着,只是在接收到楚雁回如刀的视线后,立即虎着一张冷脸道:“男女有别,秦小姐还是先走的好,没得落下话柄,对秦小姐的影响不好。” 秦香菱的面色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恢复自然,“贺大哥,皇上四年前就说过,等你及冠的时候会为我们指婚的,难道你忘了吗?” 楚雁回一怔,竟然还有这一茬,怎么没人告诉她?狠狠的斜了贺连决一眼,丫的,等晚上回去再找你算账! 贺连决腰间又疼了一下,赶忙抓住楚雁回的小手轻轻拍了拍算作安抚,对外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道:“有这回事吗?本世子不记得了。” 贺大哥,我从那时起便坚持不懈的锻炼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学着经商管家,我做一切,不过就是让自己全面发展,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期望长大后有能力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愿望,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吗?我r日盼着自己长大,也终于等到你及冠,今儿更是抛开矜持前来邀你一起入宫……却原来,你根本没将这回事记在心上吗? 秦香菱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贺大哥,这两年来,我让祖父推掉无数上门求亲的人家,只为等你,你怎么能不记得呢?” “秦小姐你好没道理,你记得的事难道非要本世子记得吗?”贺连决的声音越发的冷了,“难道皇上一句戏谑的话,本世子就要娶你吗?” 秦香菱瞪大眼睛,“君无戏言,贺大哥你怎么能说是戏谑的话呢?今儿皇上必定会再提及这事,贺大哥你心里最好有个准备。不过贺大哥,如果你现在还不想成亲,我可以等你的。” “呵!”贺连决一声冷笑,“恐怕要让秦小姐失望了,本世子已经娶妻,今生今世唯她一人尔!” 贺连决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去压低,是以陆陆续续到来的许多参宴的人都听得清楚,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波澜起伏。 秦香菱脚下趔趄了两步才停稳,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不,不可能,贺大哥,我很清楚你在京中根本就没有相熟的女子,怎么会已经成亲了呢?再说你若是成亲,咱们上京的人能不知道吗?” 就因为贺连决这几年来从不近任何女色,让她以为他是在等她长大,更让她对自己的信心爆棚,哪里知道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只知道贺连决是她秦香菱看中的男人,她嫁定了! “贺大哥,我说过了,你要是现在不想成亲,我可以等你的,你大可不必拿这样的事来搪塞我。” “搪塞你?你以为你是谁?本世子成不成亲与旁人何干?难不成要大肆宣扬才算成亲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本世子定会如大家所愿,定在不久的将来,让全大昭的百姓见证本世子的旷世婚礼!” 贺连决近乎绝情的话,让秦香菱心中狠狠的疼着,不过饶是如此,她也不相信贺连决会对她那般无情!否则他怎么可能到她的店子里订衣裳?她怎么相信他不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 秦香菱摇着头道:“不,贺大哥,你一定是不想现在成亲,担心我纠缠,才会随便找了个女人……” “景大哥,人家都不相信你成亲了呢,那我到底算什么?”马车里,楚雁回打断秦香菱的话,佯装幽怨的问贺连决道。 她真是被这女人的执着和自以为是给唬到了,要不是她心仪的对象是她的男人,她定会为她点上三十二个赞! “自然是我贺连决今生唯一的妻子。”贺连决温柔却不乏坚决的道:“娘子你放心,为夫定会补给你一个盛世婚礼,十里红妆只为你!” 楚雁回一直都知道她的男人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所以这所谓的十里红妆,她是相信的。感动之余却又觉得没有必要,“算了,景大哥,那些虚了吧唧的形式我根本就不在乎,咱们只要过好咱们的日子就行了。对了,还有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你要快些解决了,没得打扰咱们的小日子。” “为夫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不过娘子,该有的形式必须要有的,你不许和为夫争。” “再说吧。” 二人的对话从马车里传出,一时间震惊了许多人,秦香菱更是呆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且不说贺连决那样温柔的声音是她没有听到过的,便是乍然听到楚雁回的声音,也足以让她惊讶了! 是她! 难怪她昨儿打听到她居然和上官誉很是亲近的样子,原来竟然是贺连决的女人吗?可是唯她一人?怎么可能?贺连决可是靖王府的世子,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 “贺大哥,我不在乎你娶了别的女人,我只要……” “哟哟哟,秦小姐你是多愁嫁啊?”秦香菱的话忽然被外来的声音大声的打断,马车里,楚雁回听到这声音,只觉得乌鸦成群从眼前飞过。 她家二表哥来凑什么热闹? “本小姐愁不愁嫁与你何干?”秦香菱张望着打探声音的来源,愠怒的样子再不复往日那般乖巧灵动,若是细瞧,定能发现她眼中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狠厉之色。 就在她四下张望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翩跹的落在了她的身前,轻佻的以手中的折扇挑起秦香菱的下巴,咂吧着嘴道:“啧啧啧,当真是美人带泪,我见犹怜,看着秦小姐这副楚楚动人的样子,本公子的心都碎了。秦小姐,既然靖王世子不懂得欣赏你,本公子倒是很乐意娶你做本公子的正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香菱一巴掌拍掉抵在下巴的扇子,怒不可遏的吼道:“阮倾羽,你除了空有一身皮囊和一个好的家世,你还有什么?上京不学无术的废物中,你当属第一!哼,想要娶本小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呵,秦小姐倒是多才多艺,乃我大昭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更是我上京公认的才女美女。”阮二被秦香菱这般骂,一点也不生气,倒是孝义侯夫人蔡氏不愠不火的声音插进话来,“只是秦小姐,你在这皇宫门前对男子表白,似乎并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吧?!” 蔡氏的人看似温和,声音也听着温温柔柔的,但是说出的话先夸后贬,一点也客气。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对于秦香菱的话并不生气,不过对于一个公然与自己的外甥女抢夫婿的女子,她就不能做到置之不理了! 楚雁回如何听不出来自家的舅母和表哥是在给自己找场子?心中感到温暖极了,悄悄掀起一角的车帘,正好对上蔡氏促狭的目光。 秦香菱脸色一白,当即对蔡氏盈盈一礼道:“香菱无状,侯夫人莫怪。” “罢了,是我家阿羽嘴欠了,秦小姐莫怪才是。”蔡氏说着看向贺连决的马车,“靖王世子,时辰不早了,再不进宫,可就迟到了。” 贺连决淡淡的道:“多谢侯夫人提醒。” “不客气。”蔡氏说着转向自家儿子,声音严厉了几分,“臭小子,还不走?等着你祖父和爹爹拿棍子来撵你吗?” 阮二哦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扫了偷觑的楚雁回一眼,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对她抛了个媚眼,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楚雁回哑然失笑。 这个二表哥,虽是轻佻了些,可是相处的那段时间看来,分明就是腹有乾坤之人,哪里又是秦香菱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而且他悄悄将外祖母和大舅母送到新河村却无人所觉,又怎是一般的人?再说她的男人怎么可能和一个真的不学无术之人走得那么近? “娘子,咱们下车吧。” “嗯。” 贺连决撩开车帘当先跳下马车,众人看着他身上的袍子,瞬间讶然;又在他将楚雁回扶下车后,众人脸上的讶然之色在看清她的容貌后化作了惊艳,继而在看见她身上的衣裳后,立即化作瞠目结舌,短短几息的工夫,表情数变。 秦香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多姿多彩。 呵呵呵,原来前些日子前往绣衣坊定做那一些列淡蓝色衣衫的中年男人,居然是贺连决的人! 令她懊恼的是,眼前的女子穿淡蓝色明显比她好看得多,她原本最适合的是胭脂粉色,可以让她看起来娇俏无双,更能凸显她乖巧剔透的气质。所以她的衣橱里几乎都是粉色调的衣裳。 她也是在前儿傍晚的时候,得到绣衣坊总管汇报,说是贺连决身边的轻弦订了一身淡蓝的袍子,于是她让总管连夜为她赶了一身与贺连决所订的衣裳同款女式袍子。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哪知竟是闹了这样大的一个笑话! 贺连决感觉到周围蓦然安静的氛围,看向秦香菱,一眼就看见她身上与自己女人一样的衣裳,当即就不好了,身上的气息倏地冷凝。 楚雁回淡淡瞥了秦香菱一眼,很容易便想透了其中的关键,扯了扯近乎暴走的贺连决的手,对秦香菱淡然一笑,“秦小姐,衣裳不错。”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与淡雅的气质与秦香菱此时的样子和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在疑惑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她却冒出这样一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来,无不是顺着她的话悟出了一件事,那便是秦香菱自作多情! 绣衣坊是秦香菱的生意,许多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得知贺连决订了这样一身衣裳,再为自己做一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还未走远的蔡氏和阮二回头看了一眼,对楚雁回的表现满意极了,又看了眼秦香菱,会心一笑,不再多做停留,母子二人往宫门走去。 旁观的人中,不乏左相的对头,一时间,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无不是指责秦香菱有违大家小姐风范。 秦香菱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周围的话似的,对于旁人的指责和议论混不在意,便是楚雁回刚刚的话,似乎也没有听进去,只楚楚可怜的看着贺连决。 以往她对自己的容貌是无比自信的,可是现在,她一点信心也没了,只希望以自己的弱态换来他垂怜的一瞥。奈何,他根本连看一眼都懒得。 她秦香菱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世有身世,要才艺有才艺,更是有着男人一般做生意的手腕,她到底比那个女人差了什么? 她暗里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为何竟是让她这般难堪?! “娘子,我们走了。”贺连决无意再在这里和秦香菱磨叽,牵着楚雁回的手就往皇宫走。 “贺大哥……”秦香菱泪盈于睫,望着贺连决几人离去的方向唤道。 “啊,啊啊!” 身后突然一阵骚动,楚雁回回头看去,只见秦香菱身上的淡蓝色外袍碎成了碎片,此时正无措的抱着双臂。嘴角抽了抽,侧头压低声音问道:“景大哥,是你做的,对不对?” 贺连决傲娇的道:“敢和爷的女人穿一样的,爷只是碎了她的外袍而已,便宜她了!” 她家男人太任性了!楚雁回无语的道:“人家到底是姑娘家,你……” 贺连决霸道的打断她的话道:“不许说她,为夫不舒服!” “……”楚雁回暗道,还不是你自己招的烂桃花,还不舒服了。 两名侍女打扮的姑娘迅速从左相府的马车里拿了一件披风奔到秦香菱的面前为她披上,而后扶着她快速的回到了马车上。 众人无戏可看,纷纷唏嘘着进了皇宫。 “嘭!” 秦香菱将马车里的茶具扫到地板上,狠狠的发泄了一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两名侍女靠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终于在看到秦香菱的脸色稍稍恢复之后,怯怯的问道:“小姐,咱们还要去参加宫宴吗?” “去,为什么不去?那么多人都看到本小姐到了皇宫跟前,怎么能不去呢?”贺连决不领她的情便罢了,居然当庭毁了她的衣裳,简直是欺人太甚!秦香菱眯着眼睛道:“本小姐还要去瞧瞧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哼,这辈子她秦香菱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枝儿桃儿,速速给本小姐更衣。”所幸像这种宫中的大型宴会,参加的人都会备一身衣裳以免发生意外,冲撞了帝颜,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两名侍女不敢怠慢,赶忙为秦香菱打扮起来。 172.会咬人的狗不叫 172.会咬人的狗不叫    大昭的皇宫依山而建,红墙绿瓦飞檐斗拱掩映于层层叠翠之间,间或几点灯火点缀其间,就像是精灵的眼睛。 楚雁回与贺连决携手并肩,踏着古老的地砖,沿途欣赏着古代皇宫雄伟的建筑,精美的格局,突然间有一种她已经融入了这个时空的错觉,不时再看看身边玉质金相的男人,恍惚间觉得自己灵魂穿越千年的意义大约就是为了他了吧?! 得这样一个男人爱怜,今生她还有什么可求的?!惟愿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他们的感情能经得起考验! 偷偷又看了贺连决一眼,楚雁回收回视线,想到刚才秦香菱衣服碎成碎片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傻乐。 她虽然不赞成自己的男人以那样的手段侮辱秦香菱,但是在他真的做了后,心中还是有些bt的高兴。毕竟她不是圣母,可以对一个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无动于衷。 “娘子,你在乐什么?”贺连决侧头问道。 “……”楚雁回哑然,这厮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还是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让他不用看就能捕捉到了?可是她怎么会承认呢?故作懵然的摇摇头,“没有。” 贺连决邪肆一笑,拇指在她的手心轻轻的描画着,“娘子不必否认,为夫知道娘子为了刚刚的事在心里偷着乐呢。” 楚雁回耳朵根都红了,狠狠的瞥他一眼,“你还有脸说呢,回去再慢慢和你算账!” 身后花影和月影垂头无语极了,明明她们主母这会儿心情似乎极好,她们爷居然自己提及那事,不是为自己掘坟墓吗? “呃!” 贺连决心里顿时叫苦不迭,他是猪吗? “娘子,这事可不怨为夫。”贺连决连忙道:“你看啊,那时候她才多大,顶天也就十一二岁吧?你说换一个正常的女人,谁会把十来岁时皇上的一句醉话当真?偏偏她当真了,岂不是说明她不正常?” 楚雁回从贺连决手里挣脱手,阴恻恻的睨着他道:“还十一二岁,还醉话,景大哥你记得很清楚嘛!” 他果真是头猪啊!贺连决腆着笑脸问道:“嘿嘿,娘子,你是在吃醋吗?” 楚雁回压低声音道:“我吃你个大鬼头……” “天啦,我刚刚看见什么?靖王世子在笑呢!”楚雁回的话还未落音,路边的夹道上,小宫女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他们的耳朵。 “靖王世子笑起来好迷人!”一名宫女花痴的道。 “我比较在意靖王世子身边的那个女人,咱们何曾见过靖王世子对哪个女人这般笑过?看他们那么亲密,该不会是未来的靖王世子妃吧?我看差不离,否则世子怎会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进宫?”小宫女语气里酸意很明显,“哎呀,靖王世子怎么能看上这样一个平庸的女……” 她的声音因为贺连决眼中的冷芒戛然而止,偷偷看了一眼贺连决,只觉得浑身冻得直打哆嗦,忙不迭的跪在地上,再不敢看他一眼。她旁边的几个宫女也纷纷吓得跪了下去。 “再敢胡言乱语编排是非,小心你们的舌头。”贺连决毫不压制自己身上的冷气,声音冷如地狱鬼魅。 那种酸葡萄的心理,楚雁回何尝不知?淡淡睃了她们一眼,扯了扯贺连决的衣袖道:“好了景大哥,嘴长在她们身上,任由她们说好了,你又不会因为她们的话不要我,你说是不是?” “这还用说吗?”贺连决索性霸道的揽过楚雁回的腰,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 楚雁回也不推攘,任由他揽着自己,一路上虽然迎来无数宫人宫女诧异的目光,她丝毫没有在意。她一向分得清轻重缓急,再说她的男人那么优秀,秦香菱喜欢他实属正常,她没有什么好怨责的。而且那件事她男人都没放在心上,说与不说又怎样? “哟,靖王世子,多日不见,可还安好?”二人正走着,忽然一道阴阳怪气的过于尖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没想到一个村姑穿上锦衣华服倒有几分高门贵女的样子。” 这道声音让楚雁回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侧目望去,只见一位胸前绣着四龙纹杏黄色袍子的男子正直勾勾的打量着她,阴鸷的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都不用介绍,她也知道此人非太子南宫廷莫属! 只是他居然知道她的身份,想来也是调查了一番的。 “托太子的福,本世子好得很!” 贺连决语气不急不缓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感情,只是他凤眸微微眯了一下,显然因为南宫廷看自己女人时的眼神而感到不爽。 楚雁回心中觉得好笑,她家男人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实则是在打太子的脸呢。 虽说吴文泰和太子的关系尚浅,但是太子作为举荐的人,从中还是受到了牵连。而且原本吴文泰的岳父周同浩作为上京府尹,京城这块天地可说是他的地盘,也就等同于太子的地盘,做起什么事来也就方便了许多。只因周同浩受到吴文泰的影响被贬谪到偏远地区,导致太子不但失了一条左膀右臂,还丢了京城这样好的一块地盘,想来是极为郁闷的。 因为万隆县水灾的关系,吴文泰不知所踪,与他有牵连的两个人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惩罚,而她家男人却因为同一件事而将得到嘉奖,还刻意说是托了太子的福,可不就是打他的脸么?! 果然,南宫廷的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看了眼身后陆陆续续跟来的人,压低声音,阴恻恻的瞪着贺连决道:“贺连决,这事你害惨了本宫,本宫定会跟你没完!” “太子这话好没道理。”贺连决睇着南宫廷,双眸清寒,“灾难来临之前,本世子便特意派了轻功最好的属下前往府城,通知吴文泰做好灾难前的防护,哪里知道他阳奉阴违,如何能怪得了本世子?太子眼瞎心瞎,识人不清又怪得了谁?倒是本世子想要问问,太子殿下如何与本世子没完?” 贺连决身后陆续跟来参宴的人在一段距离外停了下来。太子和他都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他们可不敢随意的偷听他们说话。 “如何没完咱们走着瞧便是了。”南宫廷冷哼着狠狠的斜了楚雁回一眼,“别以为你与吴文泰的恩怨本宫不知道,若非发生那些事情,吴文泰又怎么会因为记恨上你们,而发生那样的事?” 楚雁回无语至极,世上居然有这样不讲理没头脑的储君,她也是醉了!特么的他是怎么还能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呵呵。”楚雁回清浅的笑道:“既然太子殿下了解我和他之间的一些事情,想必你是知道吴文泰的为人的。吴文泰那样一个人渣居然使得太子殿下甘与朝廷重臣翻脸,你觉得值得么?” “值不值得不是你一个村姑说了算,本宫只是为吴文泰和那些因为这次灾难死去的人感到冤屈而已!”南宫廷说着看向眸光同样阴冷的贺连决,“贺连决,你作为靖王世子,如果真的有心救民于水火,大可以亲自到万隆县督导百姓避灾,可是你没有那么做!说到底宜城郡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拜你所赐!你说,本宫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公报私仇?” “太子殿下颠倒黑白的能力若是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楚雁回语气也不由得冷了下来,“我们要是公报私仇,大可不必派人告诉吴文泰就好了,何必还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派人前往府城?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太子殿下,人蠢不可怕,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或者自作聪明!” “无知村姑,你找死!”南宫廷脸色立即就不好了,话落的同时曲指成爪,身体掠向楚雁回直逼她的脖子。 想他南宫廷从出生时便贵为一国储君,何人见了他不是笑脸相迎?贺连决这个家伙仗着他父皇的喜爱对他爱搭不理的也就罢了,一个小村姑也不将他放在眼里,简直是可气可恼! “嘭!” 然而他的手还未近到楚雁回的脖子,便有一股大力将他推了出去,狠狠的撞到了一边的宫墙上。 身后的众人无不是惊恐的看着贺连决,哎呀,不得了,他居然打了太子! “唔!”南宫廷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胸前的四爪金龙被鲜血染得红赤赤的一片,他不敢相信的望向贺连决,恨恨的道:“贺连决,你居然敢打本宫?!” “打你又如何?”贺连决决绝的道:“再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本世子要你的命!” “你……” 南宫廷很想说“你敢”,然而那个“敢”字在贺连决冷厉的目光中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咱们走!”不欲再和南宫廷纠缠,贺连决牵起楚雁回的手离开。 走开一段距离,楚雁回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廷刚刚跌落的宫墙,他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心里有些自责刚刚太过莽撞,甚至忘了这里是皇宫,而那个南宫廷是太子!侧头看向贺连决问道:“景大哥,他到底是太子,你不怕他告诉他老爹或者是报复吗?”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贺连决不以为意的道:“他不敢的。” 175.三个赏赐一个资格(妞们情人节快乐) 175.三个赏赐一个资格(妞们情人节快乐)    “皇上。” 贺连决看不下去了,眯着眼睛睨了秦匡一眼,连忙插话道。一来秦匡的心思他太明了了,不过是想找张嘴巴,将四年前那件事给提出来,他可不想孝义老侯爷被左相当枪使;再则他的女人还跪着呢,心疼死他了! “不管你们有什么争议,能不能先让人起来说话?她可是功臣,并非罪人!至于左相说的那些什么粮食的事,是吴启寿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本世子的身份,主动提出来要将那些粮食和铺子给本世子,本世子念及她的救命之恩,将那些东西都赠给了她,与她何干?” 南宫浩眸色动了动,问道:“阿决你说她还救过你的命?” “正是!”贺连决巴不得将自己女人做过的善事都给抖出来,借着南宫浩的问话回道:“微臣前次得到消息去追击官银被劫一事,中了埋伏,正好被她所救,否则早就命丧黄泉了。” 南宫浩点点头,看向楚雁回,“看来雁回丫头当真是我大昭的功臣,不但救了朕的数万子民,还救了朕的肱骨之臣,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皇上……”秦匡斜了楚雁回一眼,还想说什么。 “皇上!” 楚雁回当即打断秦匡的话道:“民女只是凭着本心做事,从来不曾想过要什么报酬,若非皇上多次派人前去传旨,民女是不会进宫的。既然左相大人如此针对民女,皇上也不用为难,免得为了民女与臣子离了心!只愿皇上别依着左相大人的话,对民女降罪,民女便感激不尽!” 说着,恭恭敬敬的对南宫浩磕了个头,而后转向秦匡,凌然的与之对视,“民女初来京城,实在想不透什么时候得罪了左相大人而不自知,罢了,左相大人也不用一再的针对民女,民女明日便回新河村就是了。” 这话说得很有含量——秦匡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她话中暗指皇上做事还得看臣子的脸色,最后一句更是神来之笔,她来京城乃是皇上召见,若是因为左相的意思离了京城,只怕明日京中就会盛传皇上堂堂一国之君还做不了左相的主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贺连决薄唇抿起一丝笑意,楚荆南若有所思,阮文清与自己的儿子阮博文相视一眼,眼中都写满了赞赏。这个女子无疑是聪明的,试问谁敢将她当作无知的乡下妇孺来看?! 不但是他们,在座的人无不是因为她有这样的胆量和左相叫板,在心里对她点了个赞,便是南宫廷和南宫琦也对她刮目相看。 旁人都看透了楚雁回的小心思,南宫浩又如何看不透?心中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对楚雁回高看了几眼。眯着眼睛看向秦匡,眼底蕴着浓烈的怒意,不管怎么样,楚雁回是他请来的客人,秦匡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秦匡看着楚雁回略带挑衅的眼神,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发作,他没想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臭丫头竟然摆了他一道。偷偷睃了眼南宫浩,见他面色越发的深沉,深知今儿不能再多说话了,连忙闭了嘴,只是无人看见他垂下的眼睛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狠毒。 秦香菱见自己的祖父吃了憋还没话可说,顿时提高了警惕,心知对楚雁回这个村姑不能小觑了。 “雁回丫头说的什么傻话?你可是朕请来的贵客!”南宫浩压下心底的不悦,嗔怨的呵斥了楚雁回两句,转向秦匡,声音也严厉了几分,“秦爱卿,你今儿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皇上恕罪。”秦匡心里抖瑟了一下,赶忙跪地恳切的道:“微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别的心思,还望皇上明鉴!” “你有什么心思朕无法得知,朕今儿只看见你多次对朕的客人不敬!”南宫浩怒声道:“滚回去坐好,再敢出言不逊,自己滚回府上闭门思过去!” “是!”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这般严厉的对他说话!秦匡垂着头,眼底对楚雁回的恨意更浓了,“微臣谢皇上不责之恩。” 楚雁回斜眼,正好就看见秦匡眼底那一抹恨意,心中非但不在意,反而还冷笑着,老东西,老虎不发威你当老虎是病猫!要不是你处处针对本姑娘,甚至还想本姑娘获罪,本姑娘才懒得搭理你呢! 愤愤的看着秦匡坐回位置上,南宫浩转向楚雁回,态度缓和了许多,“雁回丫头你先起来说话。” “谢皇上。” 楚雁回谢了恩缓缓的站了起来,脚麻得难受,险些都站不稳了。要不是她暗里打了手势,贺连决只怕要站出来扶她了。 等楚雁回站定后,南宫浩道:“雁回丫头,你既是朕请来的客人,朕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圣命难为。”楚雁回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民女便向皇上讨三个赏赐和一个资格吧。” 众人闻言无不是唏嘘不已,三个赏赐和一个资格?她这心思未免也太大了吧?! 秦匡、楚襄儿祖孙三人以及昨儿和楚雁回对上的那几位姑娘嘴角无不是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哼,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别以为皇上说了赏你,你便能肆无忌惮的提要求,简直是不知所谓! 不知道是不是“楚雁回”这个名字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容貌与心中那人有几分相像,楚荆南对楚雁回有着很强烈的亲切感,此时心里深深的为她捏了把汗。 阮文清一家纷纷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看向南宫浩,果然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景天担忧的望向贺连决,见后者淡然的对他摇了摇头,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心来。 贺连决才不担心,他的女人一向是个有分寸的,断不会是那种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的眼皮子浅的女人! 秦香菱一直注视着贺连决,看到他神色泰然,丝毫不为楚雁回担心,笼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心底升起一股浓烈的酸涩之意。 那个男人,是她秦香菱十一岁时就爱上的男人!他,必须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楚雁回面对周围的唏嘘声淡淡的笑着,并没有急着去澄清什么。而南宫浩心里虽是对楚雁回的不识好歹有些不痛快,但是他作为君王,说出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便是为了君王的面子,也不能反悔! “雁回丫头且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赏赐?又是什么样的资格?只要朕能做到,一定满足于你!”南宫浩努力扯起一抹笑,道。 “民女谢皇上恩典!” 南宫浩那笑别提有多么牵强多么不自然了,楚雁回视作不见,当下又跪下谢了恩才道:“民女的要求很简单,皇上不过动动口的事。” 南宫浩眸色闪了闪,心想但愿如此。 “民女求的第一个赏赐是,新河镇县令朱南生对此次灾情的控制做出的贡献是不可否认的,大水降下去后,他更是与县令公子朱跃亲自下乡统计伤亡人数,不辞辛苦,相比起宜城知府吴文泰,实乃听得进劝告、为民做得了实事的好官。如今吴文泰为了逃避责任逃逸,宜城知府一职空缺,民女恳请皇上在再次任命宜城知府的时候,酌情考虑一下朱南生朱县令。” 南宫浩听到是这个赏赐,脸色好看了许多。他一直都知道宜城知府一职是个肥差,先是四皇子,后又是太子,都争着把自己的人送上去,如今换一个没有背景的,未必不好!但是这个人嘛,这次一定得好好的斟酌斟酌才行。 南宫浩正准备说话,南宫廷恼道:“楚雁回,朝廷用人乃政事,岂是你一个乡下村姑能干预的?” 皇后看到旁边萧贵妃脸上讽刺的笑意,简直要被自己的儿子给气炸了,他在这个时候不出头会死吗? 楚雁回一边嘴角轻轻的勾了勾,不卑不亢的道:“太子殿下,民女并非干预,而是恳请皇上考虑一下,太子殿下着急什么?难不成太子殿下还要等吴文泰回来坐那个位置吗?” “据本宫所知,朱南生的儿子朱跃如今与你家二妹两情相悦,你能说你这个提议没有私心吗?” “呵。”楚雁回冷然一笑,“太子的耳目倒是极广,这样的小事都被你知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次靖王世子被围击之事是你做的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偷偷睃了南宫浩一眼,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底不由得意的笑了。 “楚雁回你瞎说八道什么?”南宫廷险些被楚雁回给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本宫与靖王世子无冤无仇,围击他做什么?” “是这样吗?”楚雁回冷笑道:“适才太子殿下可是拦住民女和靖王世子,说什么靖王世子害惨了你,你要和他没完呢!怎么,那次上百死士围击靖王世子不是太子殿下做的吗?” 那次的事楚雁回自然知道不是南宫廷做的,这样说不过是气他老是找茬而已。 “本宫……本宫那不过是气话罢了!靖王世子的本事众所周知,本宫还没有傻到拿一百死士去和靖王世子硬碰硬!”臭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得可以!南宫廷懊恼极了,忽然想到什么,邪笑道:“楚雁回,你故意把话题扯开,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呵呵,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民女虽是女子,心里却是光明磊落。”楚雁回看向南宫浩道:“皇上,太子殿下说得没错,民女的二妹曾险些被吴文泰的母亲梅氏将她掳走发卖到花楼去,是朱跃不要命的护了她周全,在朱跃与吴文泰的妹妹退亲之后,民女见他们确实两情相悦,便准了他们在一起。只是民女提议让朱县令任宜城知府并未有半点私心,而是宜城民众的心声。皇上大可以私底下派人下去查探一番,看看朱县令担不担得起宜城知府这个位置!” 说着又转向太子道:“太子殿下,想必你也知道,民女如今开了一间作坊,也算是薄有一份家业,朱跃将来无需走仕途,只要与我二妹守着作坊过日子即可,所以朱县令做不做这个知府,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哼,话说得倒是好听……” “廷儿,你够了!”南宫浩的权威一再被挑衅,怒火怎么压得住?厉声呵斥完南宫廷,也不考虑了,当即对楚雁回道:“雁回丫头,朕允了!明儿朕便让人传旨下去,命朱南生任宜城知府!” 楚雁回心中欢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道:“民女相信朱县令定能胜任宜城知府,将宜城建设得更好!” “但愿如此!”南宫浩点头道:“说说你求的第二个赏赐吧。” “皇上应该知道,雨水停了后,若非是靖王世子身边的人每日里施轻功往返上百次为百姓送吃食,他们也是活不下去的,民女的第二求嘛,便是恳请皇上对他们论功行赏。”楚雁回接着道:“至于民女的第三求,是给若离公子上官誉的。灾情过后,必有疫情。若非若离公子,新河镇和万隆县的疫情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控制,皇上觉得他是不是该赏?!” 阮文清等人听完楚雁回所求的三个奖赏,莫不是为她的大义感到自豪,倒是秦匡等看不得楚雁回好的人,心里莫不是憋着一团熊熊烈火。 “该该该!” 南宫浩一连说了三个该,可见他对于楚雁回的成见都释然了,当即便宣布了给上官誉、乌衣骑以及一众暗卫的奖赏,完了问道:“雁回丫头,你这三个赏赐都是给别人求的,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求一个奖赏吗?” 楚雁回嫣然一笑,“回皇上,民女说了不要奖赏便不会要。” “嗯,是个好孩子!你还是站起来说话吧。”南宫浩满意的点点头,待楚雁回站起来后道:“说说你所求的那个资格吧。” “回皇上。”楚雁回道:“民女即将与若离公子合作开设一间胭脂水粉店,相信有若离公子的药理为辅助,结合于胭脂水粉中,定能为爱美的女子创造一份新的美妆体验,以及对肌肤的改善和美白方面做出新的成果……” 此言一出,秦香菱除了震惊以外,脸色更是难堪极了,心知她昨儿逛绝色坊根本就是为了考察!只是她一个村姑怎么能够得若离公子的青眼,与其合作呢?不行,她一定得找若离公子谈谈! “另外,靖王世子已经答应出资,与民女开设一间成衣店,由民女亲自设计……” “噗!”楚雁回的话还未说完,南宫廷便忍不住笑道:“楚雁回,你一个村姑设计出来的衣裳,有人敢穿吗?”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南宫廷根本就是来找不自在的。淡淡扫了一圈,发现许多人都与他一样,脸上挂着讥笑,分明就不相信她能设计衣裳。 她也与他们不计较,问南宫廷道:“太子殿下觉得民女身上的衣裳如何?” “款式新颖,飘逸如仙,自然是极美的,便是凭着这身衣裳,本宫才多看了你两眼。”南宫廷说着还不忘打击楚雁回,“否则你以为你一个村姑,哪里入得了本宫的眼?” “民女能不能入太子殿下的眼,民女一点也不在乎,毕竟各花入各眼,就像太子殿下你纵然貌若潘安也不是民女心中的菜一般。”楚雁回看着南宫廷脸色难看,莞尔一笑,“民女说太多了,太子殿下海涵。言归正传,民女想说的是,民女身上的衣裳是民女设计的!也就是说绣衣坊主打的衣裳,都是民女设计的。” 原本她是不想将这件事给透露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得了这样一个可以和皇上讨赏的机会,这可是免费广告啊,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唏嘘,秦香菱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倏地站起来,音量也拔高了两分,“不可能,我店子里的衣裳怎么可能是你设计的呢?” 原本一无是处的村姑,一下子有了那么多的筹码,她怎么接受得了? 楚雁回徐徐的看向秦香菱,云淡风轻气度悠然的样子与秦香菱此时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敢问秦姑娘,你可是有间分店在新河镇?掌柜的姓戴。如果没有的话,那么秦姑娘绣衣坊里的衣裳便是盗用他人设计了。” 秦香菱想否认的话因为楚雁回口中的盗用,立即改了口,“没错,新河镇的尚品成衣店乃是我母亲的陪嫁,三年前交由我在打理。” “呵,那就错不了了。”楚雁回道:“我和戴掌柜是签了协议的,每个月为他的店子设计几身衣裳,还有鞋子,秦姑娘,这两个月我已经按照协议从你那里分得了一定的红利,你觉得有错吗?” 秦香菱颓然的坐到椅子上,忽地又站了起来,“既然你与戴掌柜签订了协议,就不能自己开店子。”而且还是由靖王世子出资,她不能接受! “呵呵。”楚雁回忍俊不禁,“秦姑娘这话未免有些霸道了,协议上可有说我不能开属于自己的店子?” 秦香菱不由感到沮丧,这还没有开始对上呢,她似乎就败得一塌糊涂!不,时间还长着呢,她是不会输给一个村姑的! “秦小姐,坐下吧。”南宫浩淡淡扫了她一眼,转向楚雁回道:“雁回丫头,你是意思是什么?” 楚雁回当即正色道:“回皇上,民女恳请皇上给民女一个做皇商的资格,从此宫中的胭脂水粉以及服饰等,都有民女供给。当然,这个资格并非是平白给的。最迟半个月,民女会将自己的东西摆到大家面前,由众位娘娘来决定,民女够不够格做这个皇商!皇上意下如何?” “行,朕便允了你!” 楚雁回喜不自胜,再次跪了下去拜道:“民女谢皇上恩泽!” “哈哈哈,现在谢为时过早,你得拿出你的实力来,证明你是可行的,否则就算是朕允了你,你没有实力也是不行的。” “皇上说得极是,民女定不负圣望。”楚雁回脸上自信的荣光让人不能忽视,使得她越发的美了。 贺连决冷眸扫了一圈,发现许多青年男子看着自家女人时,眼中那熠熠的神光,心里懊恼不已,暗骂自己是猪,把她打扮得这么好看,不是存心让人发现她的美吗?! “雁回丫头,朕不解,你一个妙龄女子,何以会想要做商人?”南宫浩问道。 “民女明白皇上的意思。”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士农工商,商人排最末一位,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是看不起商人的,然而民女最开始想做商人实际上就是想让家人吃饱穿暖而已!” 许是想到了前尘往事,她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郁,稍顿,才又道:“五个月前,民女一家四口被祖母分离出来,一文钱都没有分给咱们,为此,民女还曾去打猎,也就是在那时,阴差阳错之下救了靖王世子。后来娘亲觉得太危险,不让民女出去。可是不打猎,一家人要怎么生活呢?民女便想到了做菜,也是因为做菜的关系,民女认识了上官誉上官大哥,因此走上了经商之路。 后来,民女才发现,做商人其实是一间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商人来钱快自不必说,想到自己的点子化成银子,那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只要有好的点子、肯做、肯拼、肯吃苦,挣钱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楚荆南听着楚雁回的话,心里难过极了。那么瘦弱的一副肩膀,居然承载了一家四口的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 只是,一家四口……不可能是他的女人吧? 青儿,你还活着吗? 173.交锋(一更) 173.交锋(一更)    楚雁回虽然不了解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她家男人既然这样说了,她便信他就是了。 一路再无别的事发生,一行人跟着宫人到了设宴的泰和殿,花影月影等随行的人则被人带去了偏殿。 泰和殿里面已经按照身份与官衔坐了许多人,皇室中人和有爵位以及官居一品者,坐的位置便靠前一些。 楚雁回跟着贺连决跨进大殿,立即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当然多数人都被楚雁回的容貌所吸引,见她走在贺连决的身边,无不是窃窃私语着猜测她是个什么身份。 左相秦匡微微锁着眉头,看了眼他们的身后,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女,眉头锁得更紧了。 贺连决淡淡瞄了秦匡一眼,眸底划过一抹讽刺的光芒,收回视线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一名美男子满眸震惊的瞪着自己的女人瞧,戏谑一笑,凑近楚雁回的耳畔,低语道:“娘子,你斜前方那位身着铁灰色衣袍的男子便是楚荆南。” 楚雁回状似不经意的扫过楚荆南,只见他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分外刚毅,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黝黑的双眸深邃,鼻梁挺拔若悬胆,算起来他应该有三十六七,看着却不过二十七八,端的是美大叔一枚。 楚雁回发现,他一张薄唇与她的如出一辙,这大约是与她唯一相像的地方。此刻他正直勾勾的看着她,那震惊的样子显然说明从她的身上看出了她娘的影子! “是你!”楚雁回正准备收回视线,一声带敌意的略显高亢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你怎么能和靖王世子在一起?” 楚雁回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楚襄儿正满眸怒火的看着自己,嘴唇微微一勾并未理她,险些把楚襄儿气得够呛。 视线稍转,楚雁回被她身边一老一少两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吸引住了目光,不用猜便知是大小温氏! 二人不愧是姑侄,不但长得像,而且都是一脸的刻薄相,饶是打扮得再富贵逼人,饶是嘴角都挂着大方得体的笑,也掩饰不了那倒三角般的眼睛里算计的精光。特别是那个小温氏,虽然不丑,可是那脸上不知道抹了多少粉,脸白得跟鬼似的,跟她娘的天生丽质根本就没法比。难怪她爹不想娶她,还得她姑姑出面相逼,才不得不娶了她。 美眸微微眯了眯,楚雁回心里暗忖道,且等着吧,你们加诸在我娘身上的痛苦,我楚雁回必定一丝不落的还给你们! “怎么了,襄儿?”许是听到楚襄儿的声音,大小温氏都转向她,压低声音询问道。 “祖母,娘亲,她……” 楚襄儿后面的声音压得很低,楚雁回大约听到了几个字,但是串联起来还是能猜到她大概是在将昨天下午在长安街发生的事给添油加醋并放大化。 果然,那大小温氏再抬起头来时,看向她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敌意。 楚雁回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愿她老爹不是这样偏听偏信不明是非的人,否则她是不愿意认他的。 “娘子。”贺连决又在她耳边道:“楚荆南前方邻桌那位须发花白、看起来比较严肃的老头就是你外公了。” 楚雁回望过去,当先便看见了阮二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自己,好似再说,哟,不错啊。 在他的旁边是大舅母;接着是一个与阮二风格完全不同的沉稳少年,应该是她的大表哥阮倾旻,他的长相更像大舅母一些;往前是一个与阮二有五分像的中年男子,特别是一双桃花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必是她的大舅舅现任孝义侯阮博文了。 接下来才是她家男人口中的严肃的老头,她的外祖父阮文清。许是从大舅母或者阮二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会正不动声色的在打量着她。他目光矍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善言笑,然而眸底一闪而逝的激动还是没能逃过楚雁回的眼睛。 果真是个外冷内热的老头。 楚雁回几不可见的对着阮文清颔了颔首,清晰的看到他神情惊了一下,心下不由莞尔。 接着,又在贺连决不动声色的指引下,她认识了他传说中的大舅舅景天,大舅妈白绫秋,以及他的表哥景千寻、表弟景千凌和表妹景千纤。 嗯,自然少不得那满眸阴鸷的左相秦匡。 秦匡是一个长着鹰钩鼻的六十多岁的老头,眼神也极其的犀利。楚雁回看过去的时候,视线正好与他对上,他眼中立即释放出一抹狠厉,恨不能杀了她似的,让她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这死老头兀自表现出来的杀意让她很不爽,她知道多数是因为秦香菱的关系。心中赞叹他有着窥一斑可见全貌的剔透外,暗叹这太没有道理了,且不说她根本没有对秦香菱做过什么,就算做了,他也不能草菅人命不是?! 哼,当她楚雁回是软柿子么? 贺连决发现了这一现象,冷眸扫过去,当即与秦匡对上,最终以秦匡别开头作为收场。 脚步轻盈的掠过,走出了好一段,楚雁回还能感到秦匡那道打在自己身上的几欲杀人的目光。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他不招惹自己便罢,要是招惹自己,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从秦匡的事上收回思绪,楚雁回随着贺连决走向了属于靖王府的位置。她能感受到她家男人在看见靖王府位置上的某些人后,心情非常的不好,脸色倏地沉得发黑。 靖王贺靖仇,楚雁回是见过的,看见她,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簇了簇,像是没想到她会和他的儿子一起出现在这个大殿一般,表情倒没看出不悦来。 他身边的女子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靖王身边当家女人的做派。在她走近时,竟还对她点了点头,笑意也更深了些。 文侧妃!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她楚雁回阅人无数,也无法想到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是多次刺杀她家男人的蛇蝎毒妇。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双年轻男女,应该是她的一双儿女——贺连奕和贺连语。贺连奕约莫十七八岁,与文侧妃一般,嘴角始终挂着清浅的笑意;贺连语十四五岁,则是眼含敌意的瞪视着她。 虽然贺连语的敌意让楚雁回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与贺连奕的皮笑肉不笑相比,她更乐意接受贺连语这样直接的对她表现出不喜。 楚雁回回以文侧妃浅浅一笑,又对贺靖仇点了点头,才和沉着一张脸的贺连决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 “大哥,这位姑娘是?”贺连奕笑着问道。 “与你何干?”贺连决斜了贺连奕一眼,冷冷的冲了一句便不再理他,拾起一边的茶壶,亲自为楚雁回斟了杯茶。 贺连语恨恨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嘟着嘴不悦的道:“父王,你看大哥这是什么态度?” 楚雁回对于自己无辜中枪,表示很无奈。 “哼,态度?一个侧妃与其生的一双庶子女居然不注意自己的身份,一次一次的来参加宫宴,你们想要本世子什么态度?”贺连决鄙夷的睇向文秀怡,丝毫不给面子的道:“不想更难堪就闭上你们的嘴,别来招惹本世子!” 靖王面色一哂,不用看便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看戏的无耻样子,不满的瞪着贺连决压低声音怒道:“逆子,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弟妹,秀怡也是你的继母,你这是要干嘛?你……” 文秀怡当即眼眸含泪,扯着贺靖仇的衣袖道:“王爷,算了,是奕儿和语儿多嘴了,父子间别伤了和气。” 楚雁回简直傻眼,艾玛,这眼泪说来就来,放二十一世纪定是视后级的人物啊! 贺靖仇从贺连决的脸上转过眼,拍着文秀怡的手,声音温和多情,表情似嗔似怨,“你就是太善良太纵容他,可是人家未必领情啊。” “王爷,决儿他对臣妾心存芥蒂,臣妾不会怨他的。”文秀怡苦笑着看向贺连决,“决儿,我也是想着今儿的宴会是皇上专门为你而设,便央了你父王带着你弟弟妹妹来参加的……” 贺连决双眸阴寒的睇向文秀怡,一字一顿的道:“文侧妃,别一口一个决儿的,本世子听着恶心!” “我……”文秀怡咬了咬嘴唇,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流了出来,忙不迭的道歉道:“对不起,世子,是我僭越了。” 她那样儿,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她家男人给欺负了,让人觉得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楚雁回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一下。 贺连奕脸上的笑僵了几分,终究是闭着嘴没有说什么,倒是贺连语看不下去,轻声为自己的娘打抱不平道:“父王,不管怎么样,母亲都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让大哥这样说她?” 文侧妃嗔道:“闭嘴,语儿,没得让人笑话!” 贺连语不依的摇着贺靖仇的手道:“父王,你说语儿有说错吗?” “逆子……” “哼!” 贺靖仇终究是架不住贺连语,想要说什么,哪知贺连决重重的哼了一声立即将头转向一边不理他。 周围的人但凡有功夫的,若是细听都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除了笑话外,多数对贺靖仇和文秀怡表示同情。 知道靖王府持玲珑玉掌家的人甚少,在外人看来,靖王妃景荷都逝世十五年了,文秀怡还未能坐上靖王妃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她手段不行还是不得贺靖仇的欢心,让人为她掬一把同情泪。而贺靖仇作为贺连决的爹,居然马不住自己的儿子,也够让人心酸的。 当然,他们要是有贺连决这样优秀的儿子,大约也就不会这样想了。 参宴的客人几乎都到齐了,让楚雁回讶异的是,她看到了秦香菱的到来,坐到秦匡的身边后,爷孙二人嘀咕了几句,秦匡看过来的目光更加的炽烈了。 桌底下,贺连决轻轻握了握楚雁回的手,在后者看过去的时候,他以唇形吐了两个字,“别怕!” 楚雁回对他明艳艳一笑,示意他,她没有害怕。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萧贵妃驾到!” 这时,太监尖利高亢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大殿内顿时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清晰的听见,众人跪地见礼,三呼万岁,楚雁回也跟着众人行礼。 接着,太监又报了一长串的人名。 太子南宫廷赫然在列,只是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刚刚贺连决那一掌并不轻。他在路过楚雁回和贺连决身边的时候,脚步稍稍顿了一下,才不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上南宫浩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在楚雁回的身上停了下来,审视了一会儿便长臂一挥,“众卿平身,入座。” “谢皇上。”众人谢恩落座。 这样的宴会,自然少不得四皇子南宫琦。待众人落座后,看见正对面贺连决身边的楚雁回,先是惊艳再是恍然最后则感到了讶异,似乎是认出了她来,短短时间神色数变,不过瞬息便掩饰了过去。 楚雁回轻轻对南宫琦点了点头,不等他的回应便看向上方的几位boss级的人物。 太后算起来是个六十来岁的女人,看着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面目和蔼慈祥,但是能踩着无数尸骨走上那个位置的人,真的慈祥吗? 她不置可否。 身着明黄凤袍的皇后则比较威仪,比起空有其表的太子南宫廷,她倒是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但是容貌上比起明艳动人的萧贵妃,逊色了不是一点半点。 至于皇上南宫浩嘛,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温和中不失帝王威仪,和蔼中少不得掌权者的严厉,也许是常年早起晚睡的关系,眼睛下方的淤青很是明显。 到底是一国大人物,楚雁回没敢明目张胆的看,稍作打量便收回了视线,聆听着南宫浩就此次宜城郡的水灾一事做了汇报,表彰了贺连决,批评了吴文泰,最后唤道:“新河镇以自己的钱粮救济百姓的楚雁回可有到来?” “啊!”楚雁回正准备站起来,只闻一声惊诧之声后,有人兀地站起。 176.求娶(一更) 176.求娶(一更)    对于自己即将出产的东西,楚雁回还是很有自信的,因此与皇家做生意的事,十拿九稳! 在南宫浩的吩咐下回到了座位刚坐下,太后看向南宫浩提议道:“皇上,雁回丫头倒是个实在的,求了那么多,居然都没能为自己求点什么,这岂不是违背了你请她入宫的初衷吗?不如哀家做主,给她个赏赐如何?” 太后话落,满殿皆惊。 楚雁回讶然的看向太后,她们非亲非故又是第一次见面,不明白她何以会这样做。贺连决在桌底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没事,她才泰然。 “母后说的极是。”南宫浩笑看着太后问道:“不知道母后有什么好的提议?” “这丫头不骄不躁,不贪不慕,即便是得到皇家的召见,也没有得意忘形,她的淡然与淡定,机智与处变不惊的态度,让哀家想起了一个人。”太后说着看向了贺靖仇,随即又转向了贺连决,目光倏地变得悠远,像是回到了遥远的时光,良久才回过神来。 “阿决的母妃景荷,第一次得哀家召见的时候,给哀家的感觉便是这样,深得哀家的心。哀家多想她做哀家的儿媳妇,奈何景荷心仪阿仇,这事便作了罢。”话语中不无惋惜。 大殿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楚雁回没想到太后是因为自己而想起了故人,而这个故人还是她已经亡故多时的婆母! 南宫浩的视线状似不经意的划过贺靖仇,见他神色淡然,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眸色不由得闪了闪。 “呵呵。”贺靖仇微微笑道:“时间倏忽而过,荷儿离世已是十五载有余,本王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没想到太后你老人家还记得那么清楚。” “没良心的东西。”太后怨怼的瞪了贺靖仇一眼,嗔怨的道:“要不是你没照顾好她,她又何故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当初哀家就该棒打鸳鸯!” “太后,你老人家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贺连决冷声道:“某人没良心,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到!” 贺靖仇恼羞成怒,双眼瞪得如铜铃,呵斥着贺连决道:“逆子,你……” “好了,阿仇,阿决对你的成见又不是一天两天,你应该想办法好好的修复你父子的关系,而不是动不动就呵斥他!”太后说着,很是不满的斜了文秀怡一眼,后者神情一哂,咬着唇委屈的低下了头,“哀家看阿决这孩子就是比你有情有义,绝不会是那种有了新人忘旧人的无情之人!” 楚雁回静静的观察着几人的表情,从他们类似哑谜的话语中也悟出了一些事情,首先她可以肯定,太后对文侧妃是不喜的;再则太后对她家男人貌似是比较关心的;另外文侧妃与她的公婆之间似乎还有着什么故事。 贺靖仇扫了眼周围的人,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脸倏地红到耳根,抹了把汗祈求道:“太后,你老人家给我留些面子可好?” “罢了,你不想哀家说哀家还懒得和你多说呢!”太后说着看向楚雁回,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转向南宫浩道:“皇上,既然宜城许多人都是得雁回丫头所救,不如就封她做宜城县主吧。” 这话不知道令多少女子羡慕嫉妒恨,特别是秦香菱楚襄儿之流,想到自己的身份一夕之间便要被楚雁回这个村姑压一头,她们又怎么会开心?心里纷纷将她给骂了一遍。 “既然这丫头得母后眼缘,便依了母后吧。”南宫浩说着,对楚雁回道:“雁回丫头,还不上前听封?” 县主是个什么身份,楚雁回还是知道的。 比郡主低了一级,也就是说她今儿要是应承了下来,今后所享的待遇乃是从二品品级,与郡主的女儿的身份差不多。 原本这些个身份对于她来说并无多少意义,不过想到将来定北侯府的女人们见到她也得弯弯腰曲曲膝,她还是乐意接受的。还有这个身份与她家男人相比虽然差了点,不过比起村姑的身份,还是好了太多了。 艾玛,姐以后也是吃皇粮的人了! 楚雁回这般想着,再次出列跪伏于地,双手相叠,手心向上,态度恭谨的将额头置放在手心,礼仪周到,让人寻不到半点错处。 南宫浩满意的捋了捋胡须,若有深意的看了贺连决一眼,才嘴唇启合道:“兹有女楚氏雁回乐于助人乐善好施,实乃我大昭民众学习的典范,特封为宜城县主,赐封地宜城郡,享从二品待遇,钦此。” 居然还有封地? 楚雁回震惊之余,连忙谢恩,“宜城谢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宜城定不负皇上与太后厚望,将宜城郡当着自己的家来对待!” 南宫浩乐呵呵的道:“如此甚好,平身,回座位吧。” “谢皇上。” 楚雁回回到座位上,便接收到好几道赤果果的嫉妒的目光,其中便有她的好妹妹楚襄儿!迎向她的视线,无声的笑了笑,气得楚襄儿吹胡子瞪眼。 楚荆南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楚雁回,被她刚刚的笑容给晃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不为别的,只为她的笑颜与记忆中的女子实在是太契合了。 世上真的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吗?而且年龄还那般吻合,想让他不怀疑都难! 楚雁回似乎发现楚荆南在看他,稍稍侧头对他善意一笑便别开头去,让楚荆南越发不能释然。 温宜兰注意到二人的互动,放在桌底下的手几乎将襦裙的布料都给抓得皱成一团。 小践人,一定是那个小践人回来了!那么那个老践人呢?刚刚小践人说了一家四口,岂不是说那个老践人还活着? 不,不不!定北侯府如今的一切都是她温宜兰的,她绝不容许那个女人回来争夺她的东西! 大殿内不知何时响起了丝竹声,悠悠扬扬,煞是好听,已经凉透的菜也换上了热菜热汤,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楚雁回从刚才便一直在说个不停,实在是又渴又饿。正想给自己倒杯水喝,贺连决却是取过她身前的茶盏,亲自为她倒了杯水。 这一举动立即便引得许多女子的妒忌。 楚雁回在心里暗骂了贺连决一句,便接过他递上的茶盏,旁若无人的一口喝了个精光。 “娘子,今儿的表现真不错。”贺连决凑在楚雁回的耳边道。 楚雁回不无得意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嗯。”贺连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为了激励你再接再厉,为夫今晚上定要好好奖励你一番。” 从他暧昧的神态,楚雁回便意识到他所谓的奖励是什么,霎时感到耳根发烫,嗔怨的瞪了他一下便别开眼,不经意竟撞入南宫琦眼中两道温柔的漩涡中,吓得她赶忙移开眼,瞬即又闯进南宫廷两道炽烈得想吞了她的目光中,好似她是什么美味的猎物似的。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她刚刚表现得太好,令他们都爱上她了?呸呸呸,她才不相信呢! 贺连决也发现了这一状况,半眯着眼眸扫过去,见南宫琦正好收回视线,似乎发现他在看他,微微侧头对他勾唇一笑,继而端起酒樽对他遥遥一扬,然后仰脖喝光了樽中的酒。再看太子,竟是对他不怀好意的笑着。 心里意识到什么,贺连决正欲站起来,南宫廷却是先他一步走到过道上,对南宫浩跪下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父皇允准。” 皇后不满的蹙起眉头,南宫浩却是了然一笑,“廷儿有什么不情之请,说来听听。” “儿臣成亲三载,只得一太子妃,对待感情还算忠贞,今日得见宜城县主,颇为倾心,恳请父王将她赐予儿臣做侧妃!” 犹如一滴水滴进了油锅,瞬间在大殿里炸开来。 贺连决的眸色乍冷,南宫廷,你是嫌你活得太久了是吗?!你最好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 然他无比诚恳的样子,几乎能让人相信他是真的倾心他的女人一般。只是他可没忘记他刚刚是怎样针对她,又是怎样埋汰她的! 众生百态,皇后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异议。 秦香菱忽然间看见了曙光一般,心里虽然对楚雁回一个村姑竞得太子求娶有些不甘,不过还是很乐意这件事能成的。只是看向贺连决的时候,他那冷冽的眼神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阮文清面色不显,眸中却是难掩担忧的看向楚雁回。不过她半垂着头,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也看不到他眼中的担忧。 萧贵妃飞快的向南宫琦递去一道眼色,后者立即出列,跪在了太子的身旁,“父皇,太子皇兄适才可是说了,宜城县主一个村姑并不能入他的眼,这般再来求娶,实在是有些牵强。” 南宫廷恼道:“老四你什么意思?一个女人你也要和本宫争?” 南宫琦理也不理他,径自道:“父皇,儿臣昨日便在长安街见过宜城县主,对她念念不忘,只是回府后才想起忘了问她的名姓,今儿被宫宴的事叨扰,原想着明儿去长安街碰碰运气,哪曾想她竟是宫宴的主角,这怎能不说是一种缘分?”说着匍匐于地道:“儿臣恳请父皇,将她赐予儿臣为四皇子妃!” 174.争议 174.争议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人不是楚荆南又是谁呢?只见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浩,嚅着嘴想问什么,想想不可能,赶忙走了几步跨到过道上,对南宫浩跪了下去,五体投地的拜道:“微臣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 楚雁回微微一笑,再看向大小温氏,二人的脸色发白,比楚荆南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她觉得听到这个名字,他们的心里的感觉应该是不同的。 她看得出,楚荆南是因为激动,大小温氏则是因为担心。 南宫浩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楚荆南,并未多说什么,对他一挥手道:“楚爱卿不必拘礼,回座位吧。” “谢皇上不责之恩。”楚荆南缓缓站起来,睇了楚雁回一眼才回到座位。 温宜兰附耳问道:“侯爷,你这是怎么了?” 楚荆南态度冷冷的,看也不曾看她,“没什么。” 温宜兰嚅了嚅嘴还想说什么,老温氏一个眼神丢过去,心有不甘却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南宫浩看向贺连决问道:“阿决,那楚雁回楚姑娘可有来?你身旁的姑娘又是谁?” 楚雁回私下里扯了扯贺连决的衣袖,自己站了起来,走到过道,对南宫浩拜道:“民女楚雁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礼仪周到,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不骄不躁也不谄媚,清清凌凌的煞是好听。 众人之前还在疑惑她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参加宫宴,但是碍于贺连决的关系以及他对她的态度,也没人敢多问什么。此时得知她便是楚雁回,才知道她竟然就是皇上这次宴请的贵宾。 原本他们应该能猜到她的,只是她一身妆扮虽然简单,但是品味却是不俗,比许多的高门贵女还要气质高雅,即便是面对满殿的权贵依旧落落大方,毫不忸怩,所以他们才没有将她和乡下丫头挂钩。 如今看来,这乡下丫头可谓是不一般啦! 而大小温氏吓得不轻,刚刚她们看见楚雁回就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这会儿听了她的名字,怎能不让她们想起当初的那个孩子? 会是她吗?如果她还活着,那么阮氏呢? 楚荆南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楚雁回的身上,大小温氏相视一眼,飞快的交换了眼色。如果这小践人是当初那个孩子,那么她必须得死! “嗯!”南宫浩捋了捋颔下黑须,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楚雁回依言抬起来,嘴角挂着淡淡浅笑。 “这孩子,见了皇上你居然一点也不发怵,是个好样的。”太后笑着赞道:“楚姑娘,哀家听闻当初是你观察动物的举止,提前让新河镇的百姓做了防护,后来发了大水之后又以自家的粮食来保他们的命,可有此事?” “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她又不是活雷锋,没必要做了好事还不留名了。虽然那些粮食都是以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可是让她舍了近一半的粮食去救人还是有些肉疼的,这次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拿回些本钱来的。 太后新奇的道:“楚姑娘,你告诉哀家,动物何以能预测灾难呢?哀家活了六十二年,从来不曾听说过这样稀奇的事,你可要好好的给哀家说道说道。” “回太后娘娘,动物实际上比咱们人类更加的敏感,它们感知天灾的能力也更强。羊马牛骡不进厩,鸡飞上树高声叫,鸭不下水岸上闹,猪不吃食狗乱咬,蛇鼠出洞到处跑等等,都是灾难来临前的征兆。就像民女家里,在水灾发生的前两天,老鼠和蛇都钻了出来,要往高处爬,结合村子里有一条河,民女便想到定是水灾来临的征兆。当然,如果某个地方发生这样的异常现象,附近却没有江河,有可能是地龙翻身。” “今儿听雁回丫头这样一说,哀家还真是长见识了。” 太后对楚雁回的称呼从“楚姑娘”变成了“雁回丫头”,这其中的认可是不言而喻的,让秦香菱、楚襄儿之流嫉妒不已。 “皇上,你可要将这个现象宣扬下去,百姓做好防范,也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太后转向南宫浩道。 民为国之根本,自古君王对于国民的伤亡对于还是比较注重的。 “母后说得极是,朕明儿便让人宣扬下去,以新河镇的事例为典范。”南宫浩当即应承下来,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朕相信,当时若是没有你的粮食,定会饿殍满地,死亡人数将会大幅增加。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有这样的觉悟,能做到将自己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 “呵,父皇,你何不想想她一个小小的村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粮食呢?”楚雁回正在酝酿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太子南宫廷却是赶前,不屑的耻笑道。 南宫廷的话一落,立即引得许多人窃窃私语。左相秦匡抓住这个话题,立即站起来,对南宫浩拱手道:“皇上,微臣也有这样的疑虑。” 贺连决不爽的瞪向南宫廷,后者感觉到他的视线,竟是挑衅的对他扬了扬下巴。 皇后看见自家儿子的小动作,不悦的蹙了蹙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睃了眼自己的儿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贺连决对这小村姑不一样,这傻儿子居然还去惹他,当真是不知深浅! 南宫廷感觉到自家老娘的视线,当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得瑟。 楚雁回身姿笔直的跪在下方,虽然很是恼恨这动不动就下跪的举动,却也是莫可奈何。 她在太子和秦匡问出那话后,便静静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南宫浩,只见他神色微微变了变,也不知道是因为南宫廷的插话让他不悦了,还是对她有那许多粮食存了什么心思。不过不管是什么,帝王心思最是难测,她觉得和盘托出才是正理! “呵。”楚雁回斜了太子一眼,轻轻笑道:“回皇上,民女在新河村早便听说太子和新科状元吴文泰的关系极好,想来是真的。民女的粮食如何得来,想必太子也是知道的。今儿太子殿下既然提出来,民女又怎敢欺瞒皇上?” 说着,楚雁回不理会气得冒烟的南宫廷,将当初如何从盛老板那里讹得的粮食,吴文泰家怎么设计她,吴启寿为了不让他家儿子的官路受阻,恳求他们不将吴文泰的丑事公布于众,她应了下来,便将粮食和土地铺子等作为谢礼给了她和贺连决。 这话真真假假,她隐瞒了她和贺连决中药的事,刻意将吴启寿一家人的丑陋行径给夸大了几分,末了还道:“民女还得知,吴文泰的父亲吴启寿为了逼县令大人朱南生家的公子娶他那个被毁的女儿,特意打了太子殿下的名号,说是县令公子不娶他家女儿,便让他做不得县令。皇上,这次朱县令为了百姓,可谓是劳苦功高,许多事情都是由他去实施的呢。” 南宫廷被小小一激,脾气便起来了,趁着楚雁回喘气的空档插进话道:“楚雁回你胡说八道,本宫一向严于律己,治下严明,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怎么会让你一个村姑知道?” 楚雁回看着南宫廷表情无辜极了,“太子殿下,自然是吴启寿到处宣扬的,你与新科状元吴文泰的事,咱们村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否则你以为民女一个小小村姑,怎么能知道你们关系极好?” 南宫廷偷偷看了眼自己的父皇,发现他神色难看,顿时有种想要撕碎楚雁回的冲动,“本宫什么时候和吴文泰的关系极好了?” “太子殿下这话好矛盾,你若是与吴文泰的关系不好,又怎么会知道民女的粮食乃是吴家的呢?你若是与吴文泰的关系不好,他一个新科状元何以会一上任就继任了宜城知府?”楚雁回装着一副怯懦的样子,好似很怕南宫廷似的,说话的声音也轻了几分,却是足以让前面一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听到,“民女一介小小村姑,无心得罪太子殿下,若非太子殿下你问起,这些话民女可是不敢说的。” “你……” “够了!”皇后看出南宫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阻在南宫廷再次开口前,对南宫浩道:“皇上息怒,廷儿一向心思单纯,想必是有心人利用廷儿的名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皇上,微臣亦是这样认为……” 秦匡也在这个时候附议皇后的意思,让南宫浩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前者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改口道:“皇上,楚雁回虽然救灾有功,但是平白讹诈别人的粮食之举实在让人无法接受,还望皇上定她的罪!” “左相这话好没道理。” 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楚雁回虽然没有听过这道声音,心知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给她说话的,必定是她的外公无疑。 “楚姑娘刚刚已经说了事情的由来,一个因为儿子的前途自愿奉献粮食;一个乃是那盛老板的夫人为了讨好吴夫人取笑她娘特意打赌所致,楚姑娘大度的没有要对方提出的银子数额,只是取了价值少了一多半的粮食,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微臣也认为楚姑娘做得极好。” 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楚雁回听出来,那是楚荆南的声音。 “就算是楚姑娘这粮食得来不正当,放眼在座,谁又能在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后,能够无私的将之拿出来?”楚荆南道:“至少微臣是做不到这点的,不知道左相能不能做到?” “……”秦匡不明白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都不爱和他计较的人,偏偏都站出来冲了他一顿。 “父皇,儿臣觉得定北侯说得极有道理。儿臣听闻京中的绣衣坊和绝色坊都是左相家的产业,两间店子每日盈利少说在三千两以上,这次赈灾,左相府只捐赠了三百两银子,相比起来,儿臣认为左相做得比楚姑娘还是差了许多。” 这是南宫琦的声音,楚雁回不明白他何以会帮她说话,也有可能是党派之争。不过想到昨天的事,她便将他归咎为爱管闲事这一类了。 秦匡眸色微沉,天知道他一向忠于皇上,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刚刚只是想打击一下楚雁回,才有了那句符合皇后之言,没想到这事竟被四皇子给记恨上了。但愿皇上不要这样想才好,否则真正是得不偿失! “皇上,绝色坊和绣衣坊并非是左相府的产业,而是孙女香菱的产业,两年前便独立出去给她作为练手之用。”那两个产业的确在他的名下,为今之计却不得不将它交给自己的孙女,这还是让他有些肉疼,更是后悔为了打击楚雁回,太不计较后果了。 “不管是谁的产业,左相就算捐出三百两,未免太抠门了些。”阮文清冷哼一声道:“倒是左相揪着这事便针对人家小姑娘不知道是几个意思?救了那么多人于水火,咱们为官者不知感恩反而还要降罪于她,今后还有谁敢有她这样的义举?依我看,左相莫不是看她与靖王世子走得近的关系,才针对她吧?” 外公威武! 楚雁回微微低着头,无人瞧见她因为阮文清的话,嘴角上翘着。 “本相就事论事,老侯爷你胡说八道什么?”秦匡神色哂然,阮文清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平时冷着一张脸,好似别人欠他几十万两银子似的,这会子这么多话做什么?他心里骂着,忽然想到什么眼中精光一闪,“再说她与靖王世子走得近,又与本相何干?老侯爷你倒是说说。” 177.这个身份我不要(今天一万五大更啊) 177.这个身份我不要(今天一万五大更啊)    一个正一个侧,但是四皇子妃却是比不过太子侧妃尊贵,毕竟太子将来若是继位,太子侧妃极有可能封妃呢,但四皇子妃好歹是正妃,说起来可比侧妃好听多了,而且将来的太子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谁又说得准呢? 这真是一个难以决策的问题! 然而谁都看得出来楚雁回和靖王世子的关系很不一般,这二人还要求娶,是何道理?还有,论起身份来,靖王世子可比不得皇子太子,她又要作何选择呢? 感觉到众人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楚雁回简直想笑。 若是放在半个时辰前,她是如何也想不到须臾之间她便成了香饽饽,可是现在她若是还想不通这二人的举动是为何,那便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呵,说到底,不过是觊觎她名下的宜城郡罢了。 想到这里,她却无法不去猜测皇上的动机了,明知道宜城郡乃是他一双儿子争夺的香饽饽,何以会将它作为封地划给她呢?是顺水推舟,还是蓄意为之? 只是,她楚雁回不是货物,也不是皇帝的所有物,凭什么他们想要就要赐来送去的? “呵呵,这倒是奇了。”南宫浩乐道:“你兄弟二人都想娶人家雁回丫头,要朕怎么办呢?”说着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朕这两个儿子都还算优秀,不知你有何想法?” 众人都顺着南宫浩的视线转向楚雁回,或羡慕、或嫉妒、或担忧、或幸灾乐祸……当真是千人千面。 贺连决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冷了,正要起身,楚雁回悄悄对他说了句什么,徐徐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落落大方的笑看着南宫浩,一点也没有小女儿家遭遇这种事时该有的娇媚和羞赧,“皇上,首先宜城要感谢太子殿下与四皇子的抬爱。只是如四皇子所说,太子殿下本就嫌弃宜城村姑的身份,这样的人,宜城就算嫁了,也是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的,所以太子嘛,宜城不会考虑。” 幸福这个词一说出来,立即便受到许多人的不屑及嘲笑。在皇家,幸福这个词是多么的奢侈,不,就算是在一些高门世家,又有几个女人是有幸福可言的?她居然奢侈幸福,这难道不好笑吗? 你想要崇高的地位,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幸福,比如男人的专宠! 皇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南宫廷更是气急败坏的看向楚雁回道:“楚雁回你什么意思?本宫看上你了,你还和本宫拿乔,也太不知所谓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投入本宫的怀抱,本宫还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 面对盛怒的南宫廷,楚雁回的面色也没有多余的变化,“太子殿下,很遗憾,我楚雁回并不在那些女人之列!” “你……” “够了,廷儿,既然雁回丫头对你没有意思,你便退下吧。”南宫浩呵斥道。 南宫廷无奈,站起身,一甩袍袖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愤愤的灌了自己一樽酒,目眦欲裂的瞪着楚雁回,好似要以眼神杀了她一般。 南宫浩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楚雁回问道:“雁回丫头,你舍弃了太子,是不是证明你心里比较中意朕的四皇子?” “皇上,四皇子人中龙凤,想必令无数女子趋之若鹜,宜城自然很是欣赏四皇子。”楚雁回笑容不变,视线稍移望向南宫琦,“不过宜城可以问四皇子一个问题吗?” 温柔从南宫琦身上收回视线,恨恨的瞪着楚雁回,心里犹如万虫噬咬般难受,暗骂道,狐狸精! “县主请问。”南宫琦朝楚雁回温和一笑,顿时大殿内光芒为之失色。 温柔被这一笑晃了一下眼,只觉得心都醉了一般,只是对楚雁回的恨意浓烈得恨不能杀了她。 他这一笑倒是和上官誉给她的感觉越发的像了,楚雁回回以柔和一笑,“四皇子,宜城想要的是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的人生,四皇子能给宜城吗?” 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这个女人是疯了吧?殿内大多数人便是这样一个想法,显然这句话比之适才她所谓的“幸福”给人们的震惊要大太多了。 有些女子更是看怪物似的看她,被太子皇子看上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她却诸多推挠,甚至奢望独占一人…… 这,可能吗? 南宫琦亦是怔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意思是这辈子只要她一人?他是皇子,怎么可能只娶她一人呢?他能将正妃的位置都给她了,她何以不知足呢? 楚雁回不理会周围众人的反应,只笑吟吟的看向南宫琦也不催促他。 许是权衡了利弊,南宫琦歉然的对楚雁回道:“很抱歉,县主,我想我做不到。” 话落,他优雅的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淡然的为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的啜着,仿佛刚刚的一段插曲根本就不存在。 许多人幸灾乐祸的看着楚雁回,好似在看一个笑话。只是她对此混不在意,悠然的坐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淡蓝的身影一闪,在南宫浩面前跪了下来,“皇上,微臣愿意娶宜城县主,与她一人白首,一城终老!恳请皇上为微臣赐婚!” 看着地上单膝跪下,抱着拳挺直着身板玉质金相的男子,楚雁回笑了,笑得温柔似水。 震惊一波接一波的打得人们的眼睛都闭不上了,若说楚雁回提出的要求让人不敢苟同,这愿意与她“一人白首一城终老”的男子,更是给了人们重重的一击。 秦香菱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搅烂了,她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场注定颓败的势头? “本王不同意!” 许是上天都在帮她,一道声音从天而降,让她如同听到了天籁之声。看向贺靖仇,嘴角轻轻的扯起一抹笑来。 呵呵,她怎么将他给忘了? 就算贺靖仇不反对贺连决娶一个村姑,可是他又怎么允许自己的儿子只娶一个女人呢? 贺连决转向盛怒的贺靖仇,目光冷若冰霜,声音更是不带一丝温度,“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 “凭本王是你爹!”贺靖仇斜了楚雁回一眼道:“你娶她本王不反对,但是你是靖王世子,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 “呵!”贺连决一声嘲讽的冷笑,“难道像你一样,娶个六七个女人回府,让母妃抑郁而终才好?对不起,贺靖仇,咱们的观念不同,恕我做不到!如果你想以靖王世子的身份来压制我,那么很抱歉,这个身份我不要了!” 楚雁回感动之余,状似不经意的侧目,果真看到文侧妃及贺连奕听到这话后,眼中和嘴角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想来世子之位对他们来说是势在必得的吧?可是那是属于她男人,他们如果安安分分的,她倒不在意送给他们,只是他们多次暗杀明劫的,怎么能便宜了他们呢?! 贺靖仇气得不行,愤怒的吼道:“你这个逆子,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却你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娶一个女人就是不负责任不尊靖王世子该有的义务了吗?”贺连决冷声道:“贺靖仇,你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听见自己的儿子再次直呼他的名字,贺靖仇双目冲血,“你这个逆子,老子是你爹,你竟然连个父王都不肯叫了?” “爹?父王?”贺连决倏地站起来,眼眶亦是发红,“贺靖仇,你何时尽到过为人父的责任?要不是大舅舅,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竟然还跟我谈什么责任,凭你也配?告诉你,楚雁回我娶定了,谁特么的敢阻挠,谁特么的就是与我贺连决为敌!” 楚雁回恶寒不已,这厮,都开始爆粗口了,不过他这个时候的样子真的好酷,她好喜欢! 景天不悦的看着贺连决朗声道:“阿决,好好说话。” 贺连决不满的嘟囔,“那也要看对什么人!” 贺靖仇气得一个趔趄,捂着心口指着贺连决,“好啊,贺连决你真是好得很啊!行,就当我贺靖仇没有你这个儿子吧,这个世子的位置……” “阿仇,你这样吼吼闹闹的就能解决事情了?怕是只能将你父子关系越推越远吧?!孩子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处理,你有那么多儿子,还怕靖王府没有后吗?再说阿决又不是不娶妻,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太后及时的出声道:“别说什么靖王世子的位置,哀家丑话说在前头,那个位置只能是阿决的,那些有觊觎心思的人最好把心给哀家放实了,否则别怪哀家不客气!” 太后这话的确很是不客气,而且很明显是意有所指,楚雁回侧目,果见文秀怡母子脸色煞白,神色难看。 贺靖仇的火气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太后不容置喙的转向南宫浩道:“哀家看宜城县主就是个好的,皇上你便下旨赐婚吧!” 秦香菱见贺靖仇指望不上了,顿时急得扯了扯秦匡的袍袖。 南宫浩嘴角微微一勾,嘴唇噏合道:“既然太后极力促成靖王世子与宜城县主的婚事,朕……” “皇上!”秦匡再次站出来,跪在南宫浩身前道:“不知道皇上可有忘记四年前靖王世子凯旋归来,宫中设宴时,曾说过为微臣的孙女和靖王世子指婚的事?” 175.三个赏赐一个资格(妞们情人节快乐) 175.三个赏赐一个资格(妞们情人节快乐)    “皇上。” 贺连决看不下去了,眯着眼睛睨了秦匡一眼,连忙插话道。一来秦匡的心思他太明了了,不过是想找张嘴巴,将四年前那件事给提出来,他可不想孝义老侯爷被左相当枪使;再则他的女人还跪着呢,心疼死他了! “不管你们有什么争议,能不能先让人起来说话?她可是功臣,并非罪人!至于左相说的那些什么粮食的事,是吴启寿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本世子的身份,主动提出来要将那些粮食和铺子给本世子,本世子念及她的救命之恩,将那些东西都赠给了她,与她何干?” 南宫浩眸色动了动,问道:“阿决你说她还救过你的命?” “正是!”贺连决巴不得将自己女人做过的善事都给抖出来,借着南宫浩的问话回道:“微臣前次得到消息去追击官银被劫一事,中了埋伏,正好被她所救,否则早就命丧黄泉了。” 南宫浩点点头,看向楚雁回,“看来雁回丫头当真是我大昭的功臣,不但救了朕的数万子民,还救了朕的肱骨之臣,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皇上……”秦匡斜了楚雁回一眼,还想说什么。 “皇上!” 楚雁回当即打断秦匡的话道:“民女只是凭着本心做事,从来不曾想过要什么报酬,若非皇上多次派人前去传旨,民女是不会进宫的。既然左相大人如此针对民女,皇上也不用为难,免得为了民女与臣子离了心!只愿皇上别依着左相大人的话,对民女降罪,民女便感激不尽!” 说着,恭恭敬敬的对南宫浩磕了个头,而后转向秦匡,凌然的与之对视,“民女初来京城,实在想不透什么时候得罪了左相大人而不自知,罢了,左相大人也不用一再的针对民女,民女明日便回新河村就是了。” 这话说得很有含量——秦匡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她话中暗指皇上做事还得看臣子的脸色,最后一句更是神来之笔,她来京城乃是皇上召见,若是因为左相的意思离了京城,只怕明日京中就会盛传皇上堂堂一国之君还做不了左相的主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贺连决薄唇抿起一丝笑意,楚荆南若有所思,阮文清与自己的儿子阮博文相视一眼,眼中都写满了赞赏。这个女子无疑是聪明的,试问谁敢将她当作无知的乡下妇孺来看?! 不但是他们,在座的人无不是因为她有这样的胆量和左相叫板,在心里对她点了个赞,便是南宫廷和南宫琦也对她刮目相看。 旁人都看透了楚雁回的小心思,南宫浩又如何看不透?心中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对楚雁回高看了几眼。眯着眼睛看向秦匡,眼底蕴着浓烈的怒意,不管怎么样,楚雁回是他请来的客人,秦匡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秦匡看着楚雁回略带挑衅的眼神,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发作,他没想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臭丫头竟然摆了他一道。偷偷睃了眼南宫浩,见他面色越发的深沉,深知今儿不能再多说话了,连忙闭了嘴,只是无人看见他垂下的眼睛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狠毒。 秦香菱见自己的祖父吃了憋还没话可说,顿时提高了警惕,心知对楚雁回这个村姑不能小觑了。 “雁回丫头说的什么傻话?你可是朕请来的贵客!”南宫浩压下心底的不悦,嗔怨的呵斥了楚雁回两句,转向秦匡,声音也严厉了几分,“秦爱卿,你今儿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皇上恕罪。”秦匡心里抖瑟了一下,赶忙跪地恳切的道:“微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别的心思,还望皇上明鉴!” “你有什么心思朕无法得知,朕今儿只看见你多次对朕的客人不敬!”南宫浩怒声道:“滚回去坐好,再敢出言不逊,自己滚回府上闭门思过去!” “是!”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这般严厉的对他说话!秦匡垂着头,眼底对楚雁回的恨意更浓了,“微臣谢皇上不责之恩。” 楚雁回斜眼,正好就看见秦匡眼底那一抹恨意,心中非但不在意,反而还冷笑着,老东西,老虎不发威你当老虎是病猫!要不是你处处针对本姑娘,甚至还想本姑娘获罪,本姑娘才懒得搭理你呢! 愤愤的看着秦匡坐回位置上,南宫浩转向楚雁回,态度缓和了许多,“雁回丫头你先起来说话。” “谢皇上。” 楚雁回谢了恩缓缓的站了起来,脚麻得难受,险些都站不稳了。要不是她暗里打了手势,贺连决只怕要站出来扶她了。 等楚雁回站定后,南宫浩道:“雁回丫头,你既是朕请来的客人,朕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圣命难为。”楚雁回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民女便向皇上讨三个赏赐和一个资格吧。” 众人闻言无不是唏嘘不已,三个赏赐和一个资格?她这心思未免也太大了吧?! 秦匡、楚襄儿祖孙三人以及昨儿和楚雁回对上的那几位姑娘嘴角无不是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哼,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别以为皇上说了赏你,你便能肆无忌惮的提要求,简直是不知所谓! 不知道是不是“楚雁回”这个名字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容貌与心中那人有几分相像,楚荆南对楚雁回有着很强烈的亲切感,此时心里深深的为她捏了把汗。 阮文清一家纷纷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看向南宫浩,果然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景天担忧的望向贺连决,见后者淡然的对他摇了摇头,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心来。 贺连决才不担心,他的女人一向是个有分寸的,断不会是那种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的眼皮子浅的女人! 秦香菱一直注视着贺连决,看到他神色泰然,丝毫不为楚雁回担心,笼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心底升起一股浓烈的酸涩之意。 那个男人,是她秦香菱十一岁时就爱上的男人!他,必须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楚雁回面对周围的唏嘘声淡淡的笑着,并没有急着去澄清什么。而南宫浩心里虽是对楚雁回的不识好歹有些不痛快,但是他作为君王,说出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便是为了君王的面子,也不能反悔! “雁回丫头且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赏赐?又是什么样的资格?只要朕能做到,一定满足于你!”南宫浩努力扯起一抹笑,道。 “民女谢皇上恩典!” 南宫浩那笑别提有多么牵强多么不自然了,楚雁回视作不见,当下又跪下谢了恩才道:“民女的要求很简单,皇上不过动动口的事。” 南宫浩眸色闪了闪,心想但愿如此。 “民女求的第一个赏赐是,新河镇县令朱南生对此次灾情的控制做出的贡献是不可否认的,大水降下去后,他更是与县令公子朱跃亲自下乡统计伤亡人数,不辞辛苦,相比起宜城知府吴文泰,实乃听得进劝告、为民做得了实事的好官。如今吴文泰为了逃避责任逃逸,宜城知府一职空缺,民女恳请皇上在再次任命宜城知府的时候,酌情考虑一下朱南生朱县令。” 南宫浩听到是这个赏赐,脸色好看了许多。他一直都知道宜城知府一职是个肥差,先是四皇子,后又是太子,都争着把自己的人送上去,如今换一个没有背景的,未必不好!但是这个人嘛,这次一定得好好的斟酌斟酌才行。 南宫浩正准备说话,南宫廷恼道:“楚雁回,朝廷用人乃政事,岂是你一个乡下村姑能干预的?” 皇后看到旁边萧贵妃脸上讽刺的笑意,简直要被自己的儿子给气炸了,他在这个时候不出头会死吗? 楚雁回一边嘴角轻轻的勾了勾,不卑不亢的道:“太子殿下,民女并非干预,而是恳请皇上考虑一下,太子殿下着急什么?难不成太子殿下还要等吴文泰回来坐那个位置吗?” “据本宫所知,朱南生的儿子朱跃如今与你家二妹两情相悦,你能说你这个提议没有私心吗?” “呵。”楚雁回冷然一笑,“太子的耳目倒是极广,这样的小事都被你知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次靖王世子被围击之事是你做的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偷偷睃了南宫浩一眼,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底不由得意的笑了。 “楚雁回你瞎说八道什么?”南宫廷险些被楚雁回给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本宫与靖王世子无冤无仇,围击他做什么?” “是这样吗?”楚雁回冷笑道:“适才太子殿下可是拦住民女和靖王世子,说什么靖王世子害惨了你,你要和他没完呢!怎么,那次上百死士围击靖王世子不是太子殿下做的吗?” 那次的事楚雁回自然知道不是南宫廷做的,这样说不过是气他老是找茬而已。 “本宫……本宫那不过是气话罢了!靖王世子的本事众所周知,本宫还没有傻到拿一百死士去和靖王世子硬碰硬!”臭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得可以!南宫廷懊恼极了,忽然想到什么,邪笑道:“楚雁回,你故意把话题扯开,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呵呵,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民女虽是女子,心里却是光明磊落。”楚雁回看向南宫浩道:“皇上,太子殿下说得没错,民女的二妹曾险些被吴文泰的母亲梅氏将她掳走发卖到花楼去,是朱跃不要命的护了她周全,在朱跃与吴文泰的妹妹退亲之后,民女见他们确实两情相悦,便准了他们在一起。只是民女提议让朱县令任宜城知府并未有半点私心,而是宜城民众的心声。皇上大可以私底下派人下去查探一番,看看朱县令担不担得起宜城知府这个位置!” 说着又转向太子道:“太子殿下,想必你也知道,民女如今开了一间作坊,也算是薄有一份家业,朱跃将来无需走仕途,只要与我二妹守着作坊过日子即可,所以朱县令做不做这个知府,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哼,话说得倒是好听……” “廷儿,你够了!”南宫浩的权威一再被挑衅,怒火怎么压得住?厉声呵斥完南宫廷,也不考虑了,当即对楚雁回道:“雁回丫头,朕允了!明儿朕便让人传旨下去,命朱南生任宜城知府!” 楚雁回心中欢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道:“民女相信朱县令定能胜任宜城知府,将宜城建设得更好!” “但愿如此!”南宫浩点头道:“说说你求的第二个赏赐吧。” “皇上应该知道,雨水停了后,若非是靖王世子身边的人每日里施轻功往返上百次为百姓送吃食,他们也是活不下去的,民女的第二求嘛,便是恳请皇上对他们论功行赏。”楚雁回接着道:“至于民女的第三求,是给若离公子上官誉的。灾情过后,必有疫情。若非若离公子,新河镇和万隆县的疫情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控制,皇上觉得他是不是该赏?!” 阮文清等人听完楚雁回所求的三个奖赏,莫不是为她的大义感到自豪,倒是秦匡等看不得楚雁回好的人,心里莫不是憋着一团熊熊烈火。 “该该该!” 南宫浩一连说了三个该,可见他对于楚雁回的成见都释然了,当即便宣布了给上官誉、乌衣骑以及一众暗卫的奖赏,完了问道:“雁回丫头,你这三个赏赐都是给别人求的,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求一个奖赏吗?” 楚雁回嫣然一笑,“回皇上,民女说了不要奖赏便不会要。” “嗯,是个好孩子!你还是站起来说话吧。”南宫浩满意的点点头,待楚雁回站起来后道:“说说你所求的那个资格吧。” “回皇上。”楚雁回道:“民女即将与若离公子合作开设一间胭脂水粉店,相信有若离公子的药理为辅助,结合于胭脂水粉中,定能为爱美的女子创造一份新的美妆体验,以及对肌肤的改善和美白方面做出新的成果……” 此言一出,秦香菱除了震惊以外,脸色更是难堪极了,心知她昨儿逛绝色坊根本就是为了考察!只是她一个村姑怎么能够得若离公子的青眼,与其合作呢?不行,她一定得找若离公子谈谈! “另外,靖王世子已经答应出资,与民女开设一间成衣店,由民女亲自设计……” “噗!”楚雁回的话还未说完,南宫廷便忍不住笑道:“楚雁回,你一个村姑设计出来的衣裳,有人敢穿吗?”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南宫廷根本就是来找不自在的。淡淡扫了一圈,发现许多人都与他一样,脸上挂着讥笑,分明就不相信她能设计衣裳。 她也与他们不计较,问南宫廷道:“太子殿下觉得民女身上的衣裳如何?” “款式新颖,飘逸如仙,自然是极美的,便是凭着这身衣裳,本宫才多看了你两眼。”南宫廷说着还不忘打击楚雁回,“否则你以为你一个村姑,哪里入得了本宫的眼?” “民女能不能入太子殿下的眼,民女一点也不在乎,毕竟各花入各眼,就像太子殿下你纵然貌若潘安也不是民女心中的菜一般。”楚雁回看着南宫廷脸色难看,莞尔一笑,“民女说太多了,太子殿下海涵。言归正传,民女想说的是,民女身上的衣裳是民女设计的!也就是说绣衣坊主打的衣裳,都是民女设计的。” 原本她是不想将这件事给透露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得了这样一个可以和皇上讨赏的机会,这可是免费广告啊,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唏嘘,秦香菱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倏地站起来,音量也拔高了两分,“不可能,我店子里的衣裳怎么可能是你设计的呢?” 原本一无是处的村姑,一下子有了那么多的筹码,她怎么接受得了? 楚雁回徐徐的看向秦香菱,云淡风轻气度悠然的样子与秦香菱此时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敢问秦姑娘,你可是有间分店在新河镇?掌柜的姓戴。如果没有的话,那么秦姑娘绣衣坊里的衣裳便是盗用他人设计了。” 秦香菱想否认的话因为楚雁回口中的盗用,立即改了口,“没错,新河镇的尚品成衣店乃是我母亲的陪嫁,三年前交由我在打理。” “呵,那就错不了了。”楚雁回道:“我和戴掌柜是签了协议的,每个月为他的店子设计几身衣裳,还有鞋子,秦姑娘,这两个月我已经按照协议从你那里分得了一定的红利,你觉得有错吗?” 秦香菱颓然的坐到椅子上,忽地又站了起来,“既然你与戴掌柜签订了协议,就不能自己开店子。”而且还是由靖王世子出资,她不能接受! “呵呵。”楚雁回忍俊不禁,“秦姑娘这话未免有些霸道了,协议上可有说我不能开属于自己的店子?” 秦香菱不由感到沮丧,这还没有开始对上呢,她似乎就败得一塌糊涂!不,时间还长着呢,她是不会输给一个村姑的! “秦小姐,坐下吧。”南宫浩淡淡扫了她一眼,转向楚雁回道:“雁回丫头,你是意思是什么?” 楚雁回当即正色道:“回皇上,民女恳请皇上给民女一个做皇商的资格,从此宫中的胭脂水粉以及服饰等,都有民女供给。当然,这个资格并非是平白给的。最迟半个月,民女会将自己的东西摆到大家面前,由众位娘娘来决定,民女够不够格做这个皇商!皇上意下如何?” “行,朕便允了你!” 楚雁回喜不自胜,再次跪了下去拜道:“民女谢皇上恩泽!” “哈哈哈,现在谢为时过早,你得拿出你的实力来,证明你是可行的,否则就算是朕允了你,你没有实力也是不行的。” “皇上说得极是,民女定不负圣望。”楚雁回脸上自信的荣光让人不能忽视,使得她越发的美了。 贺连决冷眸扫了一圈,发现许多青年男子看着自家女人时,眼中那熠熠的神光,心里懊恼不已,暗骂自己是猪,把她打扮得这么好看,不是存心让人发现她的美吗?! “雁回丫头,朕不解,你一个妙龄女子,何以会想要做商人?”南宫浩问道。 “民女明白皇上的意思。”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士农工商,商人排最末一位,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是看不起商人的,然而民女最开始想做商人实际上就是想让家人吃饱穿暖而已!” 许是想到了前尘往事,她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郁,稍顿,才又道:“五个月前,民女一家四口被祖母分离出来,一文钱都没有分给咱们,为此,民女还曾去打猎,也就是在那时,阴差阳错之下救了靖王世子。后来娘亲觉得太危险,不让民女出去。可是不打猎,一家人要怎么生活呢?民女便想到了做菜,也是因为做菜的关系,民女认识了上官誉上官大哥,因此走上了经商之路。 后来,民女才发现,做商人其实是一间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商人来钱快自不必说,想到自己的点子化成银子,那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只要有好的点子、肯做、肯拼、肯吃苦,挣钱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楚荆南听着楚雁回的话,心里难过极了。那么瘦弱的一副肩膀,居然承载了一家四口的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 只是,一家四口……不可能是他的女人吧? 青儿,你还活着吗? 178.不公平!(晚些还有更哈) 178.不公平!(晚些还有更哈)    此时秦匡心里完全没有底。 刚刚贺连决对待贺靖仇的态度,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句“谁特么的敢阻挠,谁特么的就是与我贺连决为敌”深深的打在他的心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但是于私,他的孙女对待贺连决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有义务为她达成愿望;于公,他还有不得不拉拢他的使命。 且不说贺连决身份高贵,才情卓绝,十六岁时便享誉几国,再加之手上握有十万重兵,比起皇子来也是不差,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他做了他的孙女婿,秦氏一门势必能在他的庇佑下,一世荣光! 所以,他必须一试。 贺连决面色阴冷的睨向身边的秦匡,“左相你是忘记本世子刚刚的话了吗?” “本相不敢或忘,本相只是提醒皇上一些事情而已。”秦匡心想,本相不敢得罪你,但是这事可是皇上自己提出来的,本相不相信你敢和皇上叫板! “左相你真是好得很!”贺连决冷声道:“既如此,那你便等着试试本世子适才的话是不是玩笑吧!” 贺连决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很是明显,秦匡心里虽然有些犯怵,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容他退怯的时候,看向若有所思的南宫浩,态度恳切的道:“皇上,当初因为你的一句话,微臣的孙女香菱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仪,甚至是抛头露面学习经商,学习如何掌家,为的只是能配得上靖王世子,此番靖王世子却说与宜城县主一人白首,让微臣的孙女情何以堪?” 似乎是为了配合秦匡的话,秦香菱咬着嘴唇流出两滴泪来。 南宫浩为难的道:“秦爱卿,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了四年前,朕见你家孙女看着阿决都移不开眼睛,便说了那样一句话,没想到秦小姐却是当真了。” “皇上,君无戏言啊!”秦匡见南宫浩神色微变,忙抹了把老泪痛心的道:“微臣一向忠君敬君,视皇上的话为圣旨啊,皇上!” 南宫浩斜了眼冷沉着一张脸的贺连决,喟叹一声道:“秦爱卿,刚刚阿决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说了谁阻挠他的婚事,他便与谁为敌。朕可不希望他恨朕呢,你要朕怎么办?” 秦匡略一沉吟道:“皇上,这事好办得很。微臣深知以靖王世子的身份,不可能一生只娶一个女子,而靖王亦不愿世子如此,恰巧微臣的孙女打小便接受的是与人共侍一夫的理念,所以,微臣的孙女愿意与宜城县主同嫁靖王世子。”说着转向楚雁回,眸中略带挑衅的道:“不知宜城县主意下如何?” 楚雁回冷笑,秦匡这话明里暗里的指责她不明事理,不晓情理,甚至还有逼着她退出的意思,这算盘还真是打得极好。 “呵。”楚雁回淡淡一笑,对贺连决使了个眼色后站起来道:“左相大人,如果本县主答应世子娶秦小姐,你是让她做小吗?” 秦匡神色一怔,慌忙道:“怎么可能呢?我秦匡虽说不才,却也是一国之相,让自己的孙女做小,本相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搁?” 楚雁回了然的点点头,“那左相大人的意思是,让本县主做小了?” 秦匡多想回答是,但是他知道楚雁回如今身份不一般,自然是不可能的,遂道:“县主身份高贵,自然也不能做小。”说着看向楚荆南道:“不如效仿当年定北侯,娶两位平妻,不分大小。” 楚雁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楚荆南脸色不怎么好看。当年的事他是被逼无奈,她不怨他,遂又转向老温氏,淡淡点头应道:“嗯,然后再找个机会把我给除去,便能如如今的定北侯夫人一般,独享其大了!” 阮二摇着扇子,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阮文清与阮博文父子二人飞快的相视一眼,垂眸的瞬间眼底划过一抹欣喜与赞赏。 楚荆南似乎从楚雁回的的话中意会到什么,怔忡的看着她,眼中盈着激动之色。大小温氏则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眼中写满了惊惧。 是那个小践人,果真是! 楚雁回从她们的反应可以肯定,当年的事必定与她们有关! 秦匡讪讪的道:“县主真会说笑。” “说笑吗?不尽然吧。”楚雁回依旧看着大小温氏,“敢问左相大人可知道定北侯的另一位夫人哪里去了?” “本相如何能知道?”秦匡道:“本相只想知道县主的意思如何。” 楚雁回徐徐的收回视线,伸手入衣襟,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掏出一枚以黑色络子串着的血色的玉来。 贺靖仇眸色闪了闪,文侧妃与贺连奕母子看着那块血玉,视线都狂热了起来。 “左相大人,此乃玲珑玉,靖王府主母身份的象征,也就是说持着这块玉,靖王府后院的权利便掌握在我的手上,就算是文侧妃也要听我的!”楚雁回云淡风轻的道:“但是血玉只有一块,乃是景大哥送给我的,让我再送出去是断断不可能的,你说要怎么办呢?” “……”秦匡气得浑身发抖,嗫嚅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敢情这臭丫头一直都在玩弄他。 楚雁回将血玉收入衣襟中,正欲坐下,秦香菱的声音兀地传来,“我愿意做小。” 众人讶然的看向兀自站起身来的秦香菱,她得有多喜欢靖王世子才有这样疯狂的举动啊? 秦匡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她道:“香菱,给我坐下!” “不,祖父,我喜欢靖王世子那么多年,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的!”秦香菱固执倔强的样子与她乖巧的小脸极为不符,简直颠覆了她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她几步跨出来,面向南宫浩跪在秦匡的身边道:“皇上,臣女是真心喜欢靖王世子,既然县主不愿意臣女做平妻,臣女愿意做靖王世子的侧妃。” “呵。”南宫浩还未说话,贺连决冷笑道:“你想做小,也得看本世子愿不愿意娶!” 秦匡怒不可遏,“靖王世子你欺人太甚!” “欺你又怎么着?”贺连决一个旋身站起来,睥睨着秦匡道:“本世子早已有言在先,你既然敢阻挠,就要有承担本世子怒火的觉悟!放心,言语上的打击都不是打击,接下来的报复,才是你秦匡不能承受的!” 秦匡被贺连决一噎,虽然不曾见过他用过什么过激的手段,说实话他还真是担心他对他活着他的家人做出些什么来。 秦香菱见自己的祖父被唬住了,连忙挤出几滴眼泪,泪眼婆娑的望向贺连决,“贺大哥,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我有什么错?为何你非要这般对待我呢?” “皇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贺连决张口正欲说话,皇后看向南宫浩,“臣妾看秦小姐对阿决倒是真心实意的,就算是让她死心,也要用对方法不是?” “呃?”南宫浩挑眉,“皇后有什么好的提议不成?” 皇后端方一笑,“提议不敢当,臣妾有个小小的建议倒是真的。” 南宫浩似乎来了兴致,“皇后且说来听听。” “阿决心仪宜城县主,甚至将象征靖王府女主人身份的玲珑玉也给了她,看来他们早便情定终身,如此臣妾倒是想得透县主适才看不上廷儿和琦儿了,毕竟像阿决那样的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热血男儿,哪个少女不喜爱呢?便是殿中喜欢他的女儿家应该也是不在少数的。” 皇后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得宜的笑,看起来温婉端方又不失一国之母的威仪。说着看向楚雁回一笑,“然而秦小姐思慕阿决,甚至用情深到没了他活不下去。” 楚雁回觉得皇后看向自己笑的时候,那笑有些不怀好意。 “臣妾见宜城县主口齿伶俐,气度不凡,想必是精通琴棋书画的,不如让秦小姐与其比试一番,若是输了,她就安安心心的退出,不得再骚扰阿决,若是赢了,阿决便随了她的意,娶她做平妻,但是一辈子不得有掌家之权,皇上说这样可好?” 情势逆转,殿中又有无数的人等着看楚雁回的笑话了。 秦匡没想到皇后会来上这样一茬,眼睛蓦地一亮,秦香菱更是欣喜若狂,她自小便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上京才名远播,比才艺,她如何会输给一个村姑? 贺连决剑眉紧蹙,楚雁回心中冷笑,这皇后说得一派凛然,显然因为刚刚她对太子的拒绝记恨上她了。否则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虽然得太后的提携,她的身份从村姑变成了县主,但是也改变不了她村姑的本质! 试问一个村姑,有什么才艺与一个才名在外的高门千金相比? 楚荆南与阮文清一家子莫不是为楚雁回捏了把冷汗。而景天作为贺连决的母舅,对于贺连决的选择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今儿楚雁回的表现和处事的手腕,简直可圈可点,丝毫不输给京中的高门贵女,所以对于这个外甥媳妇,他与家人都是满意的。 只是突然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又有皇后的提议在,让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南宫浩看向秦香菱问,“秦小姐意下如何?” 秦香菱忙不迭的道:“臣女愿意!” 南宫浩又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你呢?” 176.求娶(一更) 176.求娶(一更)    对于自己即将出产的东西,楚雁回还是很有自信的,因此与皇家做生意的事,十拿九稳! 在南宫浩的吩咐下回到了座位刚坐下,太后看向南宫浩提议道:“皇上,雁回丫头倒是个实在的,求了那么多,居然都没能为自己求点什么,这岂不是违背了你请她入宫的初衷吗?不如哀家做主,给她个赏赐如何?” 太后话落,满殿皆惊。 楚雁回讶然的看向太后,她们非亲非故又是第一次见面,不明白她何以会这样做。贺连决在桌底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没事,她才泰然。 “母后说的极是。”南宫浩笑看着太后问道:“不知道母后有什么好的提议?” “这丫头不骄不躁,不贪不慕,即便是得到皇家的召见,也没有得意忘形,她的淡然与淡定,机智与处变不惊的态度,让哀家想起了一个人。”太后说着看向了贺靖仇,随即又转向了贺连决,目光倏地变得悠远,像是回到了遥远的时光,良久才回过神来。 “阿决的母妃景荷,第一次得哀家召见的时候,给哀家的感觉便是这样,深得哀家的心。哀家多想她做哀家的儿媳妇,奈何景荷心仪阿仇,这事便作了罢。”话语中不无惋惜。 大殿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楚雁回没想到太后是因为自己而想起了故人,而这个故人还是她已经亡故多时的婆母! 南宫浩的视线状似不经意的划过贺靖仇,见他神色淡然,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眸色不由得闪了闪。 “呵呵。”贺靖仇微微笑道:“时间倏忽而过,荷儿离世已是十五载有余,本王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没想到太后你老人家还记得那么清楚。” “没良心的东西。”太后怨怼的瞪了贺靖仇一眼,嗔怨的道:“要不是你没照顾好她,她又何故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当初哀家就该棒打鸳鸯!” “太后,你老人家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贺连决冷声道:“某人没良心,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到!” 贺靖仇恼羞成怒,双眼瞪得如铜铃,呵斥着贺连决道:“逆子,你……” “好了,阿仇,阿决对你的成见又不是一天两天,你应该想办法好好的修复你父子的关系,而不是动不动就呵斥他!”太后说着,很是不满的斜了文秀怡一眼,后者神情一哂,咬着唇委屈的低下了头,“哀家看阿决这孩子就是比你有情有义,绝不会是那种有了新人忘旧人的无情之人!” 楚雁回静静的观察着几人的表情,从他们类似哑谜的话语中也悟出了一些事情,首先她可以肯定,太后对文侧妃是不喜的;再则太后对她家男人貌似是比较关心的;另外文侧妃与她的公婆之间似乎还有着什么故事。 贺靖仇扫了眼周围的人,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脸倏地红到耳根,抹了把汗祈求道:“太后,你老人家给我留些面子可好?” “罢了,你不想哀家说哀家还懒得和你多说呢!”太后说着看向楚雁回,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转向南宫浩道:“皇上,既然宜城许多人都是得雁回丫头所救,不如就封她做宜城县主吧。” 这话不知道令多少女子羡慕嫉妒恨,特别是秦香菱楚襄儿之流,想到自己的身份一夕之间便要被楚雁回这个村姑压一头,她们又怎么会开心?心里纷纷将她给骂了一遍。 “既然这丫头得母后眼缘,便依了母后吧。”南宫浩说着,对楚雁回道:“雁回丫头,还不上前听封?” 县主是个什么身份,楚雁回还是知道的。 比郡主低了一级,也就是说她今儿要是应承了下来,今后所享的待遇乃是从二品品级,与郡主的女儿的身份差不多。 原本这些个身份对于她来说并无多少意义,不过想到将来定北侯府的女人们见到她也得弯弯腰曲曲膝,她还是乐意接受的。还有这个身份与她家男人相比虽然差了点,不过比起村姑的身份,还是好了太多了。 艾玛,姐以后也是吃皇粮的人了! 楚雁回这般想着,再次出列跪伏于地,双手相叠,手心向上,态度恭谨的将额头置放在手心,礼仪周到,让人寻不到半点错处。 南宫浩满意的捋了捋胡须,若有深意的看了贺连决一眼,才嘴唇启合道:“兹有女楚氏雁回乐于助人乐善好施,实乃我大昭民众学习的典范,特封为宜城县主,赐封地宜城郡,享从二品待遇,钦此。” 居然还有封地? 楚雁回震惊之余,连忙谢恩,“宜城谢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宜城定不负皇上与太后厚望,将宜城郡当着自己的家来对待!” 南宫浩乐呵呵的道:“如此甚好,平身,回座位吧。” “谢皇上。” 楚雁回回到座位上,便接收到好几道赤果果的嫉妒的目光,其中便有她的好妹妹楚襄儿!迎向她的视线,无声的笑了笑,气得楚襄儿吹胡子瞪眼。 楚荆南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楚雁回,被她刚刚的笑容给晃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不为别的,只为她的笑颜与记忆中的女子实在是太契合了。 世上真的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吗?而且年龄还那般吻合,想让他不怀疑都难! 楚雁回似乎发现楚荆南在看他,稍稍侧头对他善意一笑便别开头去,让楚荆南越发不能释然。 温宜兰注意到二人的互动,放在桌底下的手几乎将襦裙的布料都给抓得皱成一团。 小践人,一定是那个小践人回来了!那么那个老践人呢?刚刚小践人说了一家四口,岂不是说那个老践人还活着? 不,不不!定北侯府如今的一切都是她温宜兰的,她绝不容许那个女人回来争夺她的东西! 大殿内不知何时响起了丝竹声,悠悠扬扬,煞是好听,已经凉透的菜也换上了热菜热汤,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楚雁回从刚才便一直在说个不停,实在是又渴又饿。正想给自己倒杯水喝,贺连决却是取过她身前的茶盏,亲自为她倒了杯水。 这一举动立即便引得许多女子的妒忌。 楚雁回在心里暗骂了贺连决一句,便接过他递上的茶盏,旁若无人的一口喝了个精光。 “娘子,今儿的表现真不错。”贺连决凑在楚雁回的耳边道。 楚雁回不无得意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嗯。”贺连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为了激励你再接再厉,为夫今晚上定要好好奖励你一番。” 从他暧昧的神态,楚雁回便意识到他所谓的奖励是什么,霎时感到耳根发烫,嗔怨的瞪了他一下便别开眼,不经意竟撞入南宫琦眼中两道温柔的漩涡中,吓得她赶忙移开眼,瞬即又闯进南宫廷两道炽烈得想吞了她的目光中,好似她是什么美味的猎物似的。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她刚刚表现得太好,令他们都爱上她了?呸呸呸,她才不相信呢! 贺连决也发现了这一状况,半眯着眼眸扫过去,见南宫琦正好收回视线,似乎发现他在看他,微微侧头对他勾唇一笑,继而端起酒樽对他遥遥一扬,然后仰脖喝光了樽中的酒。再看太子,竟是对他不怀好意的笑着。 心里意识到什么,贺连决正欲站起来,南宫廷却是先他一步走到过道上,对南宫浩跪下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父皇允准。” 皇后不满的蹙起眉头,南宫浩却是了然一笑,“廷儿有什么不情之请,说来听听。” “儿臣成亲三载,只得一太子妃,对待感情还算忠贞,今日得见宜城县主,颇为倾心,恳请父王将她赐予儿臣做侧妃!” 犹如一滴水滴进了油锅,瞬间在大殿里炸开来。 贺连决的眸色乍冷,南宫廷,你是嫌你活得太久了是吗?!你最好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 然他无比诚恳的样子,几乎能让人相信他是真的倾心他的女人一般。只是他可没忘记他刚刚是怎样针对她,又是怎样埋汰她的! 众生百态,皇后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异议。 秦香菱忽然间看见了曙光一般,心里虽然对楚雁回一个村姑竞得太子求娶有些不甘,不过还是很乐意这件事能成的。只是看向贺连决的时候,他那冷冽的眼神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阮文清面色不显,眸中却是难掩担忧的看向楚雁回。不过她半垂着头,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也看不到他眼中的担忧。 萧贵妃飞快的向南宫琦递去一道眼色,后者立即出列,跪在了太子的身旁,“父皇,太子皇兄适才可是说了,宜城县主一个村姑并不能入他的眼,这般再来求娶,实在是有些牵强。” 南宫廷恼道:“老四你什么意思?一个女人你也要和本宫争?” 南宫琦理也不理他,径自道:“父皇,儿臣昨日便在长安街见过宜城县主,对她念念不忘,只是回府后才想起忘了问她的名姓,今儿被宫宴的事叨扰,原想着明儿去长安街碰碰运气,哪曾想她竟是宫宴的主角,这怎能不说是一种缘分?”说着匍匐于地道:“儿臣恳请父皇,将她赐予儿臣为四皇子妃!” 179.有事她男人顶着,她怕个毛(还有一更) 179.有事她男人顶着,她怕个毛(还有一更)    楚雁回一瞬不瞬的看向南宫浩,脸上的笑也淡了去,“皇上,对于这样不公平的提议,宜城能拒绝吗?” “咦。” 南宫浩还未说话,皇后状似不解的道:“宜城县主,本宫这个提议如何不公平了?呃,难不成宜城县主不会什么才艺?”说着看向秦香菱,“秦小姐,宜城县主不会才艺,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皇后那虚伪的嘴脸,楚雁回简直恨不能上去撕了它!还有南宫浩那副明显带着看戏成分的脸,也是她想毁掉的对象!可是她自认暂时没那个实力撕他们的脸,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秦香菱原就是跪着的,听了皇后的话后,膝盖立即转向楚雁回,那画面就成了对她下跪的样子,楚雁回心里还蛮受用的。只是秦香菱还未意识到这一点,泠泠的开口哀求道:“宜城县主,求求你给臣女一个机会,只要臣女输了,必然不会再骚扰靖王世子!” 楚雁回玩味的笑道:“秦小姐,你明知道我会输还求我,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不,你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你会画画的,对不对?”秦香菱急切的道:“臣女和你比画画好了。” 是啊,她还会画设计稿呢,怎么能说她没有才艺?真特么的讽刺,不是么?! 楚雁回表示无语至极,这女人当真就那么喜欢和人抢男人吗?就算是那个男人对她无意也不在意吗?只是就算如了她的愿,可是那个男人都不爱她,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扫视了一周,楚雁回毫不意外的在周围人的脸上看到了嘲讽、戏谑、幸灾乐祸等情绪。她初来乍到,真正关心她的没有几个,而楚荆南不知道是不是认定了她,她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无意间接便收到他眼中的担忧。 心底突然有了主意。 嫣然一笑,楚雁回睥睨着秦香菱道:“既然秦小姐如此想嫁给景大哥,本县主不给你这个机会似乎也说不过去,只是秦小姐,本县主丑话说在前头,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话,别输了还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景大哥,到时候就别怪本县主翻脸不认人了。” 看楚雁回笑得像只狐狸,贺连决原本掉着的心也放了下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家女人还有什么才艺是他没见识过的。 她秦香菱会输吗?怎么可能? 秦香菱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自信一笑道:“县主,只要你给臣女这个机会,就算是输了,臣女也绝无怨言!”说着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县主一直认为这场比试不公平,如此便由你选择你最拿手的好了!敢问县主想比什么……呃,最拿手的是什么?” 秦香菱说着还不忘讥讽楚雁回一句,楚雁回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讥诮的问道:“本县主最拿手的是做菜,秦小姐,咱们能比试做菜吗?” “噗!” 阮二直接喷了,贺连决则忍不住抿起一丝笑意。 这样的“才艺”大约也只有她能想出来!他们敢打包票,在座的女人,不,在座近千人不管男女,在厨艺方面能比过她的,一个没有! 做菜? 秦香菱傻眼,她打小家里条件优越,出生便有下人服侍,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菜? 皇后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不过依旧保持着端庄的笑道:“宜城县主,做菜哪里算得了才艺?” “不算吗?” 楚雁回说着扫向众人,果然无数人都附和的点头。轻嗤一声,不由笑道:“皇后娘娘,饮食乃人活下去的根本,没有琴棋书画,人还能活下去,没有饮食,人想活不下去却是不能的!而且生活质量好不好,饮食乃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怎么能说做菜不是一个女人应有的才艺呢?做女人不会做菜,简直枉为女人!”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皇后维持得端庄的脸终于破功,不过稍瞬便恢复了本色,“宜城县主,你让一个从来没有拿过锅铲的人和你比做菜,这未免太有失风度了。” “皇后娘娘让我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和一个自小学习技艺的高门千金比试琴棋书画,难道就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风范?”楚雁回毫不示弱的还击。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家男人说过,便是皇帝都要卖给他几分面子。有事她家男人顶着,她怕个毛啊?! “大胆楚雁回,谁许你这般没大没小的和皇后娘娘说话?你不会以为被赐封了县主就能为所欲为了吧?”南宫廷像只高傲的公鸡一般站了起来,“别忘了你的身份是我们皇家给的,既然能给,便能收回!” “哼!”贺连决冷眼扫向南宫廷,不屑的道:“那便请太子殿下收回去好了,我贺连决的女人,没有这个身份,一样可以在上京耀武扬威!” “贺连决你好大的胆子……” “哀家看你才好大的胆子!”南宫廷的气焰一下子就被太后的盛怒给压了下去,“宜城县主乃是哀家提议皇上御封,你说收回便能收回?还是说你心里早便想取皇上的位置而代之?” 这话实在是太严重了,众人立即噤声不言。 楚雁回再次讶然,她家男人那话可谓是大逆不道的,她实在想不到太后竟然以这般严厉的口吻呵斥自己的亲孙子,反而来维护她家男人这个异姓王世子,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仅仅是因为她家男人会打仗的关系吗?还是说她当真喜欢她家逝去的婆母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 嗯,一会得好好问问。 南宫廷和皇后双双吓得不轻,跪于太后身前,由皇后开口道:“太后你老人家这话太过严重,廷儿他虽是张扬了些,却是不敢有那样的心思,再说他是为了维护臣妾的威仪,实属孝心可嘉。还望太后你老人家饶了他这次。” “孝心可嘉?皇后的威仪?”太后冷声道:“皇后的威仪是靠打压别人来的吗?你敢说刚刚的事情你端平了?你敢说你刚刚没有因为雁回丫头拒绝了廷儿而针对她?木宛心,你自己都不要颜面,却想让别人尊敬你,哪有这样的道理?” “臣妾确实因此对宜城县主多有不满,实在有愧太后的教诲。”皇后态度极为诚恳的道:“臣妾知错,请太后责罚!” “罢了。”太后不耐的摆摆手,“看在你认错还算恳切的份上,哀家就饶了你这一次,坐回去吧!”看着皇后和南宫廷起身,又补充了一句道:“别看哀家年纪大了,这双眼睛还是雪亮的。” 皇后躬了躬身道:“是。” 待他们坐好,太后望向楚雁回,态度和蔼,“雁回丫头,你自己决定,要比就比一次,尽量做到让人心服口服;不愿意也没有人敢逼迫你,很多事情不需要你操心,相信阿决自己心里有决断。如果你心里有阿决,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的对待他即可。” 不管太后是出于一个什么心理,她对她家男人的维护不是假的!楚雁回走到贺连决身边的位置站定,对太后盈盈一礼道:“太后娘娘,宜城算得上与景大哥同生共死过,心里自然是有景大哥的。只是宜城不是遇事就喜欢躲避的性子,既然皇后娘娘都提出来了,宜城愿意与秦小姐比试一次。” “很好,你这点和景荷亦是很像的。”太后赞赏的点点头,随即促狭的道:“只不过你不会真的比做菜吧?这里的千金小姐们,只怕连锅铲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的确有些为难她们了。” “噗哧。”楚雁回失笑道:“回太后娘娘,自然不是。” 太后好奇的问道:“那你想比什么?” “琴。”楚雁回道:“宜城一开始便决定了和秦小姐比琴。” 殿内许多人觉得楚雁回今儿给他们带来的震惊简直可以抵他们一生了。 呵,一个在乡下长大的村姑居然想和一个高门千金比琴,而且这位和她比才艺的千金偏偏还是上京同龄人中琴技相对卓绝的。 这是不是他们听过最大的笑话? 相比起他们,阮家众人却是淡定了许多。虽然多年不见,但是他们相信,他们家青儿教出来的孩子,定然都是好的! 除了设计图稿、书法和做菜以外,贺连决还没有见过他的女人抚琴呢。他原是猜测她会选择书法的,没想到竟是琴。不过他家岳母琴技斐然,他家女人应该不会差太多吧?! 好期待呢。 皇后的眸色因为楚雁回的话倏地变得幽深,这臭丫头,居然耍了她一把。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秦香菱暗自窃喜,琴之一技乃是她最拿手的,楚雁回居然选择比琴技,简直是给她送了个天大的好机会!只是,太后会同意她和自己比琴吗? 果然,太后问道:“雁回丫头,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似乎是和周围的人一样,太后也怎么不相信楚雁回一个乡下女子会抚琴,毕竟她刚刚说过了,她家之前连温饱都是问题,又哪里来的金钱和精力学琴这种高雅的东西呢?就算她会抚琴好了,可是秦香菱的名气,她也听说过的,比下去,这丫头会有胜算吗? 知道太后是出于好意,楚雁回柔婉笑道:“多谢太后娘娘的好意,不必了。” 见楚雁回固执己见,而她看起来又不是个不切实际的人,太后终是放下心来,“来人,将凤鸾琴给哀家取来。” 177.这个身份我不要(今天一万五大更啊) 177.这个身份我不要(今天一万五大更啊)    一个正一个侧,但是四皇子妃却是比不过太子侧妃尊贵,毕竟太子将来若是继位,太子侧妃极有可能封妃呢,但四皇子妃好歹是正妃,说起来可比侧妃好听多了,而且将来的太子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谁又说得准呢? 这真是一个难以决策的问题! 然而谁都看得出来楚雁回和靖王世子的关系很不一般,这二人还要求娶,是何道理?还有,论起身份来,靖王世子可比不得皇子太子,她又要作何选择呢? 感觉到众人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楚雁回简直想笑。 若是放在半个时辰前,她是如何也想不到须臾之间她便成了香饽饽,可是现在她若是还想不通这二人的举动是为何,那便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呵,说到底,不过是觊觎她名下的宜城郡罢了。 想到这里,她却无法不去猜测皇上的动机了,明知道宜城郡乃是他一双儿子争夺的香饽饽,何以会将它作为封地划给她呢?是顺水推舟,还是蓄意为之? 只是,她楚雁回不是货物,也不是皇帝的所有物,凭什么他们想要就要赐来送去的? “呵呵,这倒是奇了。”南宫浩乐道:“你兄弟二人都想娶人家雁回丫头,要朕怎么办呢?”说着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朕这两个儿子都还算优秀,不知你有何想法?” 众人都顺着南宫浩的视线转向楚雁回,或羡慕、或嫉妒、或担忧、或幸灾乐祸……当真是千人千面。 贺连决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冷了,正要起身,楚雁回悄悄对他说了句什么,徐徐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落落大方的笑看着南宫浩,一点也没有小女儿家遭遇这种事时该有的娇媚和羞赧,“皇上,首先宜城要感谢太子殿下与四皇子的抬爱。只是如四皇子所说,太子殿下本就嫌弃宜城村姑的身份,这样的人,宜城就算嫁了,也是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的,所以太子嘛,宜城不会考虑。” 幸福这个词一说出来,立即便受到许多人的不屑及嘲笑。在皇家,幸福这个词是多么的奢侈,不,就算是在一些高门世家,又有几个女人是有幸福可言的?她居然奢侈幸福,这难道不好笑吗? 你想要崇高的地位,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幸福,比如男人的专宠! 皇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南宫廷更是气急败坏的看向楚雁回道:“楚雁回你什么意思?本宫看上你了,你还和本宫拿乔,也太不知所谓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投入本宫的怀抱,本宫还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 面对盛怒的南宫廷,楚雁回的面色也没有多余的变化,“太子殿下,很遗憾,我楚雁回并不在那些女人之列!” “你……” “够了,廷儿,既然雁回丫头对你没有意思,你便退下吧。”南宫浩呵斥道。 南宫廷无奈,站起身,一甩袍袖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愤愤的灌了自己一樽酒,目眦欲裂的瞪着楚雁回,好似要以眼神杀了她一般。 南宫浩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楚雁回问道:“雁回丫头,你舍弃了太子,是不是证明你心里比较中意朕的四皇子?” “皇上,四皇子人中龙凤,想必令无数女子趋之若鹜,宜城自然很是欣赏四皇子。”楚雁回笑容不变,视线稍移望向南宫琦,“不过宜城可以问四皇子一个问题吗?” 温柔从南宫琦身上收回视线,恨恨的瞪着楚雁回,心里犹如万虫噬咬般难受,暗骂道,狐狸精! “县主请问。”南宫琦朝楚雁回温和一笑,顿时大殿内光芒为之失色。 温柔被这一笑晃了一下眼,只觉得心都醉了一般,只是对楚雁回的恨意浓烈得恨不能杀了她。 他这一笑倒是和上官誉给她的感觉越发的像了,楚雁回回以柔和一笑,“四皇子,宜城想要的是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的人生,四皇子能给宜城吗?” 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这个女人是疯了吧?殿内大多数人便是这样一个想法,显然这句话比之适才她所谓的“幸福”给人们的震惊要大太多了。 有些女子更是看怪物似的看她,被太子皇子看上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她却诸多推挠,甚至奢望独占一人…… 这,可能吗? 南宫琦亦是怔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意思是这辈子只要她一人?他是皇子,怎么可能只娶她一人呢?他能将正妃的位置都给她了,她何以不知足呢? 楚雁回不理会周围众人的反应,只笑吟吟的看向南宫琦也不催促他。 许是权衡了利弊,南宫琦歉然的对楚雁回道:“很抱歉,县主,我想我做不到。” 话落,他优雅的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淡然的为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的啜着,仿佛刚刚的一段插曲根本就不存在。 许多人幸灾乐祸的看着楚雁回,好似在看一个笑话。只是她对此混不在意,悠然的坐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淡蓝的身影一闪,在南宫浩面前跪了下来,“皇上,微臣愿意娶宜城县主,与她一人白首,一城终老!恳请皇上为微臣赐婚!” 看着地上单膝跪下,抱着拳挺直着身板玉质金相的男子,楚雁回笑了,笑得温柔似水。 震惊一波接一波的打得人们的眼睛都闭不上了,若说楚雁回提出的要求让人不敢苟同,这愿意与她“一人白首一城终老”的男子,更是给了人们重重的一击。 秦香菱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搅烂了,她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场注定颓败的势头? “本王不同意!” 许是上天都在帮她,一道声音从天而降,让她如同听到了天籁之声。看向贺靖仇,嘴角轻轻的扯起一抹笑来。 呵呵,她怎么将他给忘了? 就算贺靖仇不反对贺连决娶一个村姑,可是他又怎么允许自己的儿子只娶一个女人呢? 贺连决转向盛怒的贺靖仇,目光冷若冰霜,声音更是不带一丝温度,“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 “凭本王是你爹!”贺靖仇斜了楚雁回一眼道:“你娶她本王不反对,但是你是靖王世子,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 “呵!”贺连决一声嘲讽的冷笑,“难道像你一样,娶个六七个女人回府,让母妃抑郁而终才好?对不起,贺靖仇,咱们的观念不同,恕我做不到!如果你想以靖王世子的身份来压制我,那么很抱歉,这个身份我不要了!” 楚雁回感动之余,状似不经意的侧目,果真看到文侧妃及贺连奕听到这话后,眼中和嘴角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想来世子之位对他们来说是势在必得的吧?可是那是属于她男人,他们如果安安分分的,她倒不在意送给他们,只是他们多次暗杀明劫的,怎么能便宜了他们呢?! 贺靖仇气得不行,愤怒的吼道:“你这个逆子,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却你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娶一个女人就是不负责任不尊靖王世子该有的义务了吗?”贺连决冷声道:“贺靖仇,你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听见自己的儿子再次直呼他的名字,贺靖仇双目冲血,“你这个逆子,老子是你爹,你竟然连个父王都不肯叫了?” “爹?父王?”贺连决倏地站起来,眼眶亦是发红,“贺靖仇,你何时尽到过为人父的责任?要不是大舅舅,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竟然还跟我谈什么责任,凭你也配?告诉你,楚雁回我娶定了,谁特么的敢阻挠,谁特么的就是与我贺连决为敌!” 楚雁回恶寒不已,这厮,都开始爆粗口了,不过他这个时候的样子真的好酷,她好喜欢! 景天不悦的看着贺连决朗声道:“阿决,好好说话。” 贺连决不满的嘟囔,“那也要看对什么人!” 贺靖仇气得一个趔趄,捂着心口指着贺连决,“好啊,贺连决你真是好得很啊!行,就当我贺靖仇没有你这个儿子吧,这个世子的位置……” “阿仇,你这样吼吼闹闹的就能解决事情了?怕是只能将你父子关系越推越远吧?!孩子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处理,你有那么多儿子,还怕靖王府没有后吗?再说阿决又不是不娶妻,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太后及时的出声道:“别说什么靖王世子的位置,哀家丑话说在前头,那个位置只能是阿决的,那些有觊觎心思的人最好把心给哀家放实了,否则别怪哀家不客气!” 太后这话的确很是不客气,而且很明显是意有所指,楚雁回侧目,果见文秀怡母子脸色煞白,神色难看。 贺靖仇的火气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太后不容置喙的转向南宫浩道:“哀家看宜城县主就是个好的,皇上你便下旨赐婚吧!” 秦香菱见贺靖仇指望不上了,顿时急得扯了扯秦匡的袍袖。 南宫浩嘴角微微一勾,嘴唇噏合道:“既然太后极力促成靖王世子与宜城县主的婚事,朕……” “皇上!”秦匡再次站出来,跪在南宫浩身前道:“不知道皇上可有忘记四年前靖王世子凯旋归来,宫中设宴时,曾说过为微臣的孙女和靖王世子指婚的事?” 180.你是我的回儿,对吗? 180.你是我的回儿,对吗?    凤鸾琴乃是上古名琴,先皇在世的时候,将琴赠给了太后,太后视之若珍宝,他们还只是听过却并无见过,没想到太后今儿竟然舍得将凤鸾琴给搬出来,众人顿时唏嘘不已。 秦香菱作为爱琴之人,亦是很高兴与期待能够弹一次凤鸾琴。 只有楚雁回不知道这琴的珍贵,很是不解众人激动个啥。还是贺连决为她解了惑,她才释然。 很快,凤鸾琴被宫人取来,殿内众人的情绪也随着事情笃定下来而情绪高涨。 就算这场比试没有任何公平可言,那也只是楚雁回不知天高地厚,她自己认定了的,他们能说什么呢?权当看戏便好。再说能欣赏到秦香菱的琴技,也是美事一件,不是吗?! 南宫琦微微锁着眉头,楚雁回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吗? 他可不这样认为。 古琴由一只黑色的琴盒装着,琴身乃焦黑色,颜色黑得发亮,大半个琴面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展翅的金凤,可以瞧出被保护得极好。 秦香菱和秦匡早便在南宫浩的示意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会儿见宫人搭好琴台,她迫不及待的看向楚雁回,扯起以自认为最美的微笑,“宜城县主,是你先还是臣女先?” 楚雁回自然不会认为她那笑是为她展示的,侧头看了眼自家男人正埋头喝酒,半个眼神也没施舍给她,心里窃窃的笑了声,才面对秦香菱,“本县主对琴技也就略懂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免得毁了秦小姐的兴致,还是秦小姐先吧。” “既然如此,臣女就献丑了。” 秦香菱话落便大大方方的走向琴台,在琴凳上坐定后,略一思索,便十指抚上琴弦,一串美妙的音符便涤荡在大殿之中。 泠泠淙淙,美妙至极。 名琴不愧是名琴,听音色便能听出与旁的琴有着天壤之别。秦香菱十指拨动间,便将大多数人的意识吸引了过去。 秦香菱弹奏的是著名的琴曲《高山流水》,这首琴曲是阮氏最爱的琴曲之一,楚雁回,不,应该说是楚雁回的原身曾经弹过无数遍。便是倒着弹,她也能弹出来。 关于这首琴曲,还有一个典故,大意是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惊叹子期能听懂他琴曲中表达的琴意,遂奉为知音。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破琴绝弦,终身不再抚琴。 不得不说,秦香菱弹得还可以,只是少了一些琴韵而已。然而琴韵却是一首琴曲是否能打动人的关键。 曲罢,秦香菱收获了无数的掌声。 当然,贺连自然决除外。 让楚雁回讶异的是,皇帝皇后以及萧贵妃都毫不吝啬的为秦香菱鼓掌了,太后却是没有舍得奉给她半点掌声。 秦香菱先前还满得意,但是看到贺连决不但不看她一眼,也别说掌声,甚至连多余表情也无,顿时情绪便低落了下来。 秦匡不解的问道:“太后娘娘,微臣的孙女弹得不好吗?” “对她这个年纪来说,还行。”太后神色淡然,她不时的便听到有人说秦香菱琴技了得,原以为她果真有多了不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比起她曾经听过某位千金在她这个年纪所弹的《高山流水》,简直差远了。 掌声戛然而止,秦香菱有些委屈。显然她不能接受“还行”这个结果,从琴凳上起身斜跨一步对太后跪下道:“请太后为臣女指点一二。” 楚雁回瞬间了然,先皇能将凤鸾琴赠给太后,想必太后的琴技定然十分了得! “既然秦小姐如此恳切,哀家便说道说道吧。”太后慢慢的抿了口茶,“首先,高山流水描述的是乐曲高妙、相知可贵、知音难觅、痛失知音、闲适情趣等典义。你的琴曲太过平铺直叙,就像是临摹别人的画,却少了属于自己的味道,当然,这大约是你不了解这首琴曲的典故所致。但其实就算是搬了别人的东西为己用,只要应用得当,也是能打动人的。只是你通篇少了琴韵罢了。要知道一首琴曲的琴韵是非常关键的,琴韵不足,就少了打动人心的东西,既然不能打动人,又如何能让哀家为你鼓掌?” 虽然苛刻了些,但是句句在理!楚雁回赞同的点头。 琴有琴韵,画有画魂,它们的魂韵就好比人的灵魂一般,一个人少了灵魂,那个人差不多就痴了。而琴曲少了琴韵就等于人少了灵魂,自然就少了灵动的劲儿。 “臣女受教了。”虽然很不甘,秦香菱却不得不虚心接受。 “嗯,其实你小小年纪能弹得这样,已经很不错。”太后闲适的道:“你起来吧。” “臣女谢太后娘娘夸赞。”秦香菱缓缓站起来,面向楚雁回,被她淡然的神情刺激得险些发狂,狠狠的压下心底的狂躁,斜了一眼正埋着头对楚雁回说着什么的贺连决,迅速荡起一张笑脸,“宜城县主,该你了。” “谢谢。”楚雁回客气的对她道了谢,起身走向琴台坐定。 琴台的位置设在大殿中央稍稍靠前一些,与前方的楚荆南相差一个席位的样子,正好能够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就算不刻意去看他,楚雁回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打转。 忽地抬头,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个正着,楚荆南被“抓了现行”,神色有些尴尬。楚雁回对他淡淡一笑,并未有半点指责。 这一行为正好被楚襄儿看见,不能大骂,只得以口型对楚雁回骂道:“狐狸精,是个男人你都勾.引!” 楚雁回邪肆一笑,以唇形回她道:“嘴贱,有你哭的时候!” “你这个贱……”楚襄儿似乎看懂了,竟是尖声的责骂出来,被她身边的小温氏给捂住了嘴巴。 感觉到上方的南宫浩不悦的看过来,周遭的人也带着嘲讽的笑意,楚襄儿才意识到这里是宫中,连忙侧开眼,便看到楚雁回唇畔勾起的笑,遂以眼神狠狠的肆掠她。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楚雁回大约被她杀了四五十遍了。 小温氏不满的看向一旁的楚荆南,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们母女身上,不,他的注意力根本就在楚雁回那个小践人身上,心里的怒意蒸腾,不一会儿便挤得她胸腔里难受极了。 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阮青那个践人,就算是她温宜兰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也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致,更抵不过他心里那个女人的一抹影子;就算这些年是她们母女陪在他身边,也捂不热他那冰冷的心,说起来还真是悲哀得可以。 可是眼下这小践人,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女儿呢,他的一颗心便牵挂上了,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眼睛淬了毒一般的瞪向楚雁回,楚雁回毫不避讳的与她对上,眼眸半眯,杀机隐现,吓得她赶忙移开了眼。 坐正,不再理会旁人,楚雁回双眸轻轻的阖上,十根青葱玉指附于琴弦,撩拨挑撞,指法娴熟,姿势优美,一串音符流泻,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谁敢说她不会抚琴?! 秦香菱不敢置信的看着楚雁回,她说她只懂皮毛,而现在竟然在盲弹!盲弹靠的是什么?自然是娴熟的技艺和对琴本身的了解。 这简直是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 收回思绪,她将注意力放到了她的音律上,琴声呜咽,如泣如诉,不一会儿便撩动了人们的情绪。 “这是……” 有位中年男子惊讶的瞠大眼睛想说什么,意识到周遭的人都沉湎于蓝衣女子指下的琴曲中,似乎都被她的琴音带进了一个凄哀的天地,原本脸上含笑的人们神情慢慢变得悲伤,有的甚至还流下泪来,好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中年男人也很快的沉湎其中,脸上飞快的挂着两行清泪。 秦香菱狠狠的甩了甩头,顺带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她不敢再去细听,以免自己的情绪被她牵动。 缓缓的扫了一圈,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泪流满面,秦香菱懊恼的低叹道:“这就是琴韵吧?” 她输了吗? 不,她不能输! 秦香菱看着闭着眼睛的楚雁回,眼中划过一抹狠戾,手腕一番,一枚银针落于指间,正欲朝楚雁回的心口射去,琴声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楚雁回缓缓的睁开眼睛,秦香菱指间的针顺势落在了地上,虽有不甘,但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啊,你怎么哭了?”有人指着身边的人问道。 “我哭了吗?”那人抹了把眼泪,发现手上果然都是水渍,“你说我呢,自己不也哭了?” “……” 类似的声音有很多,但是真相却只有一个,先前那位想要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出来的中年男人道:“她弹的是《离殇》啊!十五年前,我有幸在南城门听到一名女子弹奏,至今难忘,当时也是莫名其妙就感到伤心,清醒过来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楚雁回没有再听下去,而是缓缓站起来,定定的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中年美男。 “你是我的回儿,对嘛?” 178.不公平!(晚些还有更哈) 178.不公平!(晚些还有更哈)    此时秦匡心里完全没有底。 刚刚贺连决对待贺靖仇的态度,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句“谁特么的敢阻挠,谁特么的就是与我贺连决为敌”深深的打在他的心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但是于私,他的孙女对待贺连决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有义务为她达成愿望;于公,他还有不得不拉拢他的使命。 且不说贺连决身份高贵,才情卓绝,十六岁时便享誉几国,再加之手上握有十万重兵,比起皇子来也是不差,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他做了他的孙女婿,秦氏一门势必能在他的庇佑下,一世荣光! 所以,他必须一试。 贺连决面色阴冷的睨向身边的秦匡,“左相你是忘记本世子刚刚的话了吗?” “本相不敢或忘,本相只是提醒皇上一些事情而已。”秦匡心想,本相不敢得罪你,但是这事可是皇上自己提出来的,本相不相信你敢和皇上叫板! “左相你真是好得很!”贺连决冷声道:“既如此,那你便等着试试本世子适才的话是不是玩笑吧!” 贺连决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很是明显,秦匡心里虽然有些犯怵,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容他退怯的时候,看向若有所思的南宫浩,态度恳切的道:“皇上,当初因为你的一句话,微臣的孙女香菱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仪,甚至是抛头露面学习经商,学习如何掌家,为的只是能配得上靖王世子,此番靖王世子却说与宜城县主一人白首,让微臣的孙女情何以堪?” 似乎是为了配合秦匡的话,秦香菱咬着嘴唇流出两滴泪来。 南宫浩为难的道:“秦爱卿,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了四年前,朕见你家孙女看着阿决都移不开眼睛,便说了那样一句话,没想到秦小姐却是当真了。” “皇上,君无戏言啊!”秦匡见南宫浩神色微变,忙抹了把老泪痛心的道:“微臣一向忠君敬君,视皇上的话为圣旨啊,皇上!” 南宫浩斜了眼冷沉着一张脸的贺连决,喟叹一声道:“秦爱卿,刚刚阿决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说了谁阻挠他的婚事,他便与谁为敌。朕可不希望他恨朕呢,你要朕怎么办?” 秦匡略一沉吟道:“皇上,这事好办得很。微臣深知以靖王世子的身份,不可能一生只娶一个女子,而靖王亦不愿世子如此,恰巧微臣的孙女打小便接受的是与人共侍一夫的理念,所以,微臣的孙女愿意与宜城县主同嫁靖王世子。”说着转向楚雁回,眸中略带挑衅的道:“不知宜城县主意下如何?” 楚雁回冷笑,秦匡这话明里暗里的指责她不明事理,不晓情理,甚至还有逼着她退出的意思,这算盘还真是打得极好。 “呵。”楚雁回淡淡一笑,对贺连决使了个眼色后站起来道:“左相大人,如果本县主答应世子娶秦小姐,你是让她做小吗?” 秦匡神色一怔,慌忙道:“怎么可能呢?我秦匡虽说不才,却也是一国之相,让自己的孙女做小,本相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搁?” 楚雁回了然的点点头,“那左相大人的意思是,让本县主做小了?” 秦匡多想回答是,但是他知道楚雁回如今身份不一般,自然是不可能的,遂道:“县主身份高贵,自然也不能做小。”说着看向楚荆南道:“不如效仿当年定北侯,娶两位平妻,不分大小。” 楚雁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楚荆南脸色不怎么好看。当年的事他是被逼无奈,她不怨他,遂又转向老温氏,淡淡点头应道:“嗯,然后再找个机会把我给除去,便能如如今的定北侯夫人一般,独享其大了!” 阮二摇着扇子,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阮文清与阮博文父子二人飞快的相视一眼,垂眸的瞬间眼底划过一抹欣喜与赞赏。 楚荆南似乎从楚雁回的的话中意会到什么,怔忡的看着她,眼中盈着激动之色。大小温氏则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眼中写满了惊惧。 是那个小践人,果真是! 楚雁回从她们的反应可以肯定,当年的事必定与她们有关! 秦匡讪讪的道:“县主真会说笑。” “说笑吗?不尽然吧。”楚雁回依旧看着大小温氏,“敢问左相大人可知道定北侯的另一位夫人哪里去了?” “本相如何能知道?”秦匡道:“本相只想知道县主的意思如何。” 楚雁回徐徐的收回视线,伸手入衣襟,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掏出一枚以黑色络子串着的血色的玉来。 贺靖仇眸色闪了闪,文侧妃与贺连奕母子看着那块血玉,视线都狂热了起来。 “左相大人,此乃玲珑玉,靖王府主母身份的象征,也就是说持着这块玉,靖王府后院的权利便掌握在我的手上,就算是文侧妃也要听我的!”楚雁回云淡风轻的道:“但是血玉只有一块,乃是景大哥送给我的,让我再送出去是断断不可能的,你说要怎么办呢?” “……”秦匡气得浑身发抖,嗫嚅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敢情这臭丫头一直都在玩弄他。 楚雁回将血玉收入衣襟中,正欲坐下,秦香菱的声音兀地传来,“我愿意做小。” 众人讶然的看向兀自站起身来的秦香菱,她得有多喜欢靖王世子才有这样疯狂的举动啊? 秦匡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她道:“香菱,给我坐下!” “不,祖父,我喜欢靖王世子那么多年,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的!”秦香菱固执倔强的样子与她乖巧的小脸极为不符,简直颠覆了她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她几步跨出来,面向南宫浩跪在秦匡的身边道:“皇上,臣女是真心喜欢靖王世子,既然县主不愿意臣女做平妻,臣女愿意做靖王世子的侧妃。” “呵。”南宫浩还未说话,贺连决冷笑道:“你想做小,也得看本世子愿不愿意娶!” 秦匡怒不可遏,“靖王世子你欺人太甚!” “欺你又怎么着?”贺连决一个旋身站起来,睥睨着秦匡道:“本世子早已有言在先,你既然敢阻挠,就要有承担本世子怒火的觉悟!放心,言语上的打击都不是打击,接下来的报复,才是你秦匡不能承受的!” 秦匡被贺连决一噎,虽然不曾见过他用过什么过激的手段,说实话他还真是担心他对他活着他的家人做出些什么来。 秦香菱见自己的祖父被唬住了,连忙挤出几滴眼泪,泪眼婆娑的望向贺连决,“贺大哥,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我有什么错?为何你非要这般对待我呢?” “皇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贺连决张口正欲说话,皇后看向南宫浩,“臣妾看秦小姐对阿决倒是真心实意的,就算是让她死心,也要用对方法不是?” “呃?”南宫浩挑眉,“皇后有什么好的提议不成?” 皇后端方一笑,“提议不敢当,臣妾有个小小的建议倒是真的。” 南宫浩似乎来了兴致,“皇后且说来听听。” “阿决心仪宜城县主,甚至将象征靖王府女主人身份的玲珑玉也给了她,看来他们早便情定终身,如此臣妾倒是想得透县主适才看不上廷儿和琦儿了,毕竟像阿决那样的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热血男儿,哪个少女不喜爱呢?便是殿中喜欢他的女儿家应该也是不在少数的。” 皇后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得宜的笑,看起来温婉端方又不失一国之母的威仪。说着看向楚雁回一笑,“然而秦小姐思慕阿决,甚至用情深到没了他活不下去。” 楚雁回觉得皇后看向自己笑的时候,那笑有些不怀好意。 “臣妾见宜城县主口齿伶俐,气度不凡,想必是精通琴棋书画的,不如让秦小姐与其比试一番,若是输了,她就安安心心的退出,不得再骚扰阿决,若是赢了,阿决便随了她的意,娶她做平妻,但是一辈子不得有掌家之权,皇上说这样可好?” 情势逆转,殿中又有无数的人等着看楚雁回的笑话了。 秦匡没想到皇后会来上这样一茬,眼睛蓦地一亮,秦香菱更是欣喜若狂,她自小便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上京才名远播,比才艺,她如何会输给一个村姑? 贺连决剑眉紧蹙,楚雁回心中冷笑,这皇后说得一派凛然,显然因为刚刚她对太子的拒绝记恨上她了。否则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虽然得太后的提携,她的身份从村姑变成了县主,但是也改变不了她村姑的本质! 试问一个村姑,有什么才艺与一个才名在外的高门千金相比? 楚荆南与阮文清一家子莫不是为楚雁回捏了把冷汗。而景天作为贺连决的母舅,对于贺连决的选择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今儿楚雁回的表现和处事的手腕,简直可圈可点,丝毫不输给京中的高门贵女,所以对于这个外甥媳妇,他与家人都是满意的。 只是突然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又有皇后的提议在,让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南宫浩看向秦香菱问,“秦小姐意下如何?” 秦香菱忙不迭的道:“臣女愿意!” 南宫浩又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你呢?” 181.相认(一更) 181.相认(一更)    众人傻眼,楚雁回是定北侯的女儿?这是什么情况? 楚雁回微笑着看着眼前泪水滂沱的刚毅男子,没有言语。 她知道从一进大殿他就在注视着她观察着她,她又何尝不是?只是他的打量有些明目张胆,而她做得不知不觉罢了! 话说像楚荆南这种国字脸显刚毅的男人,一般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典型,而他此时哭得稀里哗啦,应该会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但是她没有这种感觉,有的只是揪心的疼。而且站在她们母女的立场,她应该恨他的,但是她心里对他却没有半点抵触,有的只是明明相隔那么近却不能相认的心酸。 她看得出,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抛弃妻女的男人,也从外祖母那里得知了他有许多的无奈。所以在秦匡指出要定她罪的时候,他站了出来,她的心里便认可他了。 “你一定是我与青儿的女儿,对不对?!”楚荆南再一次道,语气里多了丝肯定。 楚雁回笑容不变,“你何以认定我就是你的女儿呢?” “你长得和青儿有几分相似,你弹琴的时候有一些习惯和青儿如出一辙,最主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一种吸引我的特质,让我忍不住想关心你,保护你。我知道,那是父女的天性,不可能错的!” 大殿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以及楚雁回和楚荆南的声音,所以大家都能听出,楚荆南最后一句话,说得肯定。 然而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 “荆南,你给我回来。”老温氏站起来,气急败坏的道:“那对母女早便死了,你不能因为她的名字像、长得有两分像阮青、会弹琴就认定她是你的女儿,咱们定北侯府,岂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进的?” 太后听了这话十分的不悦,“温老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宜城县主乃哀家钦定吾皇封赐,怎么能是随随便便的人?莫非皇家的话在你温老夫人的耳中只是一个屁吗?” 艾玛,这个太后太彪悍了,简直颠覆了以往电视剧里看见的所有太后的形象!楚雁回真的很想笑,却知道此时不宜大笑,憋笑憋得难受极了。 太后居然说了粗活,众人莫不是做出一副非礼勿听的样子,默默的低下头。 太后犀利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圈,最后才落到老温氏的脸上道:“温老夫人,哀家的话搁在这里,莫说是你定北侯府,便是这皇宫她也随随便便进得!” 无疑的,许多同龄女子因为太后的话,又都嫉恨上楚雁回了,无不是想她一个村姑,凭什么能得太后的青睐,凭什么能有此殊荣? 楚雁回一向就不是一个喜欢在意别人有什么看法的人,别人是不是嫉恨她,是不是讨厌她,她一点也关心。她关心的是,既然太后给了她这样的方便,她干嘛不利用起来?至少对于她回定北侯府很有利不是吗?! 老温氏自知说错话了,腆笑着拍了自己一耳光,连忙道:“太后息怒,老身嘴欠说错话了,宜城县主身份高贵,只要她想,定北侯府的大门随时为她开着!” 这话老温氏说得甭提有多违心了,心里可是把楚雁回给狠狠的骂了几遍了。 “嗯。”太后漫不经心的自鼻腔里应了声,算是回应,遂又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你娘可是阮青?” 楚雁回睨了楚荆南一眼,才对太后盈了一礼道:“回太后娘娘,宜城的娘的确叫做阮青,文德三年五月十三日丑时生辰。” “回儿,我的回儿!”楚荆南一把将楚雁回给搂进怀里。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个大男人,竟是呜呜哇哇的嚎啕大哭起来。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大殿内众人原本刚刚听了《离殇》还没有缓过劲来,此时被他的哭声一引导,竟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楚雁回被他搂得快出不了气了,却是没有推开他,无声的陪着他流泪。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一个被自己的母亲玩弄了一把的可怜人罢了。 楚襄儿眼睛睁得圆圆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身边小温氏的手臂,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爹与楚雁回抱在一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了刚刚的教训,竟也没有忘记压低声音,“娘……娘,我是不是听错了?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居然是爹的女儿?” 只是温宜兰眼中淬着毒,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就连手臂被楚襄儿抓得生疼也没有反应。倒是老温氏睨着一双精光矍铄的眼睛,压着声音接口道:“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了?!如果楚雁回是她的姐姐,会不会太戏剧化了些?关键是,靖王世子怎么能做她的姐夫呢? 楚襄儿想到这些个可能,不甘的瞪着楚雁回咬了咬唇,没有再说话。 楚荆南的哭声已经淡了下去,轻轻的将楚雁回从怀中推出来,近距离的打量着楚雁回,眼中明明流着泪,嘴上却是挂着压制不住的喜悦的笑容。 他实在没想到,他和青儿的孩子还活着,而且她将她教育得很好,她是那样的优秀,就像是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星! “呜呜……”楚荆南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再次喜极而泣,管他什么颜面,管他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他的女儿还活着比什么都强!“回儿,爹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还活着,真好,真好!” 活着,真好…… 没有太多感性的话,但是楚雁回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他心底的颤动和最真挚的期盼。 楚雁回吸了吸鼻子道:“是的,我和娘都好好的活着!” “岳丈大人,你把我女人弄哭了!” 一道蓝影闪到他们跟前,声音瓮声瓮气的昭示着他的不悦,紧接着,他霸道的将楚雁回给拉回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为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楚荆南手中一空,看着对待珍宝一般为楚雁回拭泪的俊美男子,无奈的笑了。 “宜城县主。” 老温氏在小温氏和楚襄儿的搀扶下走过来,“原本老身不该怀疑的,可是我家荆南寻了十年都不曾寻到阮青母女,早便认定她们已经死去了,眼下十五年过去,为何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还有意弹了一曲《离殇》,就不得不让老身怀疑你的动机了。” 楚雁回看向一脸精明相的老温氏,连假装的笑脸都吝啬给她,微扬着下巴问道:“温老夫人,你以为本县主有什么动机?” “你有什么动机老身怎么知道?老身只知道阮青和楚雁回这两个名字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阮青于南城墙上弹了一曲《离殇》的事更是人尽皆知,再加之你和靖王世子关系斐然,要想知道阮青的生辰简直是轻而易举。”老温氏言辞铿锵的道:“请原谅老身的谨慎,毕竟定北侯府不是一般的人家,你不能只凭阮青的名字和生辰就让我们相信你是荆南的女儿。” “当然不能只凭这样。”楚雁回道:“只是本县主很好奇,温老夫人你何以这么肯定的以为我们母女已经不在人世?莫非当年你看着我和娘亲遭遇了不测?比如……”说着她顿了一下,眯着眼睛,提高音量吐出两个字:“跳河!” 老温氏神情微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是不知道还是装傻?”楚雁回冷笑着毫不客气的道:“当年斥候来报,我爹战死沙场,你与温宜兰找了个道士,指责我和我娘是灾星,克死了我爹,我娘被你们姑侄赶出定北侯府,身上除了一架瑶琴和外祖母的一支金簪,再无他物,娘爱惨了我爹,在南城墙上留下一曲《离殇》后便前往边关,因为她不相信爹就这样死了。 她当了瑶琴,带着才两个多月的我艰难前行,哪知还没到边城,便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爹是真的死了,生无可恋,她抱着我跳了河。温老夫人,你觉得这些事除了我娘、你和温宜兰,还有第四个人知道吗?” 楚荆南只以为阮氏是得知他死了自己带着女儿前去找他,哪里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情?震愕的瞪大眼睛看向老温氏,“娘,回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回儿?什么是不是真的?根本就是她瞎编乱造的!”面对周围质疑的目光,老温氏哪里肯认?“她说她是你女儿,须得拿出证据来,再不然也该把阮青给找出来!”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贺连决冷声说着从脖子里取下一枚玉佩来,递给楚荆南,“岳丈大人,这个可是你的东西?” 楚荆南前后看了下,便忙不迭的点头道:“是的,这是我给青儿的定亲信物!” “温老夫人,这下可信了?”贺连决讥诮的道:“如果还不相信,滴血验亲可好?” 179.有事她男人顶着,她怕个毛(还有一更) 179.有事她男人顶着,她怕个毛(还有一更)    楚雁回一瞬不瞬的看向南宫浩,脸上的笑也淡了去,“皇上,对于这样不公平的提议,宜城能拒绝吗?” “咦。” 南宫浩还未说话,皇后状似不解的道:“宜城县主,本宫这个提议如何不公平了?呃,难不成宜城县主不会什么才艺?”说着看向秦香菱,“秦小姐,宜城县主不会才艺,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皇后那虚伪的嘴脸,楚雁回简直恨不能上去撕了它!还有南宫浩那副明显带着看戏成分的脸,也是她想毁掉的对象!可是她自认暂时没那个实力撕他们的脸,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秦香菱原就是跪着的,听了皇后的话后,膝盖立即转向楚雁回,那画面就成了对她下跪的样子,楚雁回心里还蛮受用的。只是秦香菱还未意识到这一点,泠泠的开口哀求道:“宜城县主,求求你给臣女一个机会,只要臣女输了,必然不会再骚扰靖王世子!” 楚雁回玩味的笑道:“秦小姐,你明知道我会输还求我,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不,你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你会画画的,对不对?”秦香菱急切的道:“臣女和你比画画好了。” 是啊,她还会画设计稿呢,怎么能说她没有才艺?真特么的讽刺,不是么?! 楚雁回表示无语至极,这女人当真就那么喜欢和人抢男人吗?就算是那个男人对她无意也不在意吗?只是就算如了她的愿,可是那个男人都不爱她,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扫视了一周,楚雁回毫不意外的在周围人的脸上看到了嘲讽、戏谑、幸灾乐祸等情绪。她初来乍到,真正关心她的没有几个,而楚荆南不知道是不是认定了她,她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无意间接便收到他眼中的担忧。 心底突然有了主意。 嫣然一笑,楚雁回睥睨着秦香菱道:“既然秦小姐如此想嫁给景大哥,本县主不给你这个机会似乎也说不过去,只是秦小姐,本县主丑话说在前头,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话,别输了还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景大哥,到时候就别怪本县主翻脸不认人了。” 看楚雁回笑得像只狐狸,贺连决原本掉着的心也放了下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家女人还有什么才艺是他没见识过的。 她秦香菱会输吗?怎么可能? 秦香菱偷偷觑了贺连决一眼,自信一笑道:“县主,只要你给臣女这个机会,就算是输了,臣女也绝无怨言!”说着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县主一直认为这场比试不公平,如此便由你选择你最拿手的好了!敢问县主想比什么……呃,最拿手的是什么?” 秦香菱说着还不忘讥讽楚雁回一句,楚雁回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讥诮的问道:“本县主最拿手的是做菜,秦小姐,咱们能比试做菜吗?” “噗!” 阮二直接喷了,贺连决则忍不住抿起一丝笑意。 这样的“才艺”大约也只有她能想出来!他们敢打包票,在座的女人,不,在座近千人不管男女,在厨艺方面能比过她的,一个没有! 做菜? 秦香菱傻眼,她打小家里条件优越,出生便有下人服侍,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菜? 皇后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不过依旧保持着端庄的笑道:“宜城县主,做菜哪里算得了才艺?” “不算吗?” 楚雁回说着扫向众人,果然无数人都附和的点头。轻嗤一声,不由笑道:“皇后娘娘,饮食乃人活下去的根本,没有琴棋书画,人还能活下去,没有饮食,人想活不下去却是不能的!而且生活质量好不好,饮食乃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怎么能说做菜不是一个女人应有的才艺呢?做女人不会做菜,简直枉为女人!”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皇后维持得端庄的脸终于破功,不过稍瞬便恢复了本色,“宜城县主,你让一个从来没有拿过锅铲的人和你比做菜,这未免太有失风度了。” “皇后娘娘让我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和一个自小学习技艺的高门千金比试琴棋书画,难道就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风范?”楚雁回毫不示弱的还击。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家男人说过,便是皇帝都要卖给他几分面子。有事她家男人顶着,她怕个毛啊?! “大胆楚雁回,谁许你这般没大没小的和皇后娘娘说话?你不会以为被赐封了县主就能为所欲为了吧?”南宫廷像只高傲的公鸡一般站了起来,“别忘了你的身份是我们皇家给的,既然能给,便能收回!” “哼!”贺连决冷眼扫向南宫廷,不屑的道:“那便请太子殿下收回去好了,我贺连决的女人,没有这个身份,一样可以在上京耀武扬威!” “贺连决你好大的胆子……” “哀家看你才好大的胆子!”南宫廷的气焰一下子就被太后的盛怒给压了下去,“宜城县主乃是哀家提议皇上御封,你说收回便能收回?还是说你心里早便想取皇上的位置而代之?” 这话实在是太严重了,众人立即噤声不言。 楚雁回再次讶然,她家男人那话可谓是大逆不道的,她实在想不到太后竟然以这般严厉的口吻呵斥自己的亲孙子,反而来维护她家男人这个异姓王世子,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仅仅是因为她家男人会打仗的关系吗?还是说她当真喜欢她家逝去的婆母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 嗯,一会得好好问问。 南宫廷和皇后双双吓得不轻,跪于太后身前,由皇后开口道:“太后你老人家这话太过严重,廷儿他虽是张扬了些,却是不敢有那样的心思,再说他是为了维护臣妾的威仪,实属孝心可嘉。还望太后你老人家饶了他这次。” “孝心可嘉?皇后的威仪?”太后冷声道:“皇后的威仪是靠打压别人来的吗?你敢说刚刚的事情你端平了?你敢说你刚刚没有因为雁回丫头拒绝了廷儿而针对她?木宛心,你自己都不要颜面,却想让别人尊敬你,哪有这样的道理?” “臣妾确实因此对宜城县主多有不满,实在有愧太后的教诲。”皇后态度极为诚恳的道:“臣妾知错,请太后责罚!” “罢了。”太后不耐的摆摆手,“看在你认错还算恳切的份上,哀家就饶了你这一次,坐回去吧!”看着皇后和南宫廷起身,又补充了一句道:“别看哀家年纪大了,这双眼睛还是雪亮的。” 皇后躬了躬身道:“是。” 待他们坐好,太后望向楚雁回,态度和蔼,“雁回丫头,你自己决定,要比就比一次,尽量做到让人心服口服;不愿意也没有人敢逼迫你,很多事情不需要你操心,相信阿决自己心里有决断。如果你心里有阿决,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的对待他即可。” 不管太后是出于一个什么心理,她对她家男人的维护不是假的!楚雁回走到贺连决身边的位置站定,对太后盈盈一礼道:“太后娘娘,宜城算得上与景大哥同生共死过,心里自然是有景大哥的。只是宜城不是遇事就喜欢躲避的性子,既然皇后娘娘都提出来了,宜城愿意与秦小姐比试一次。” “很好,你这点和景荷亦是很像的。”太后赞赏的点点头,随即促狭的道:“只不过你不会真的比做菜吧?这里的千金小姐们,只怕连锅铲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的确有些为难她们了。” “噗哧。”楚雁回失笑道:“回太后娘娘,自然不是。” 太后好奇的问道:“那你想比什么?” “琴。”楚雁回道:“宜城一开始便决定了和秦小姐比琴。” 殿内许多人觉得楚雁回今儿给他们带来的震惊简直可以抵他们一生了。 呵,一个在乡下长大的村姑居然想和一个高门千金比琴,而且这位和她比才艺的千金偏偏还是上京同龄人中琴技相对卓绝的。 这是不是他们听过最大的笑话? 相比起他们,阮家众人却是淡定了许多。虽然多年不见,但是他们相信,他们家青儿教出来的孩子,定然都是好的! 除了设计图稿、书法和做菜以外,贺连决还没有见过他的女人抚琴呢。他原是猜测她会选择书法的,没想到竟是琴。不过他家岳母琴技斐然,他家女人应该不会差太多吧?! 好期待呢。 皇后的眸色因为楚雁回的话倏地变得幽深,这臭丫头,居然耍了她一把。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秦香菱暗自窃喜,琴之一技乃是她最拿手的,楚雁回居然选择比琴技,简直是给她送了个天大的好机会!只是,太后会同意她和自己比琴吗? 果然,太后问道:“雁回丫头,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似乎是和周围的人一样,太后也怎么不相信楚雁回一个乡下女子会抚琴,毕竟她刚刚说过了,她家之前连温饱都是问题,又哪里来的金钱和精力学琴这种高雅的东西呢?就算她会抚琴好了,可是秦香菱的名气,她也听说过的,比下去,这丫头会有胜算吗? 知道太后是出于好意,楚雁回柔婉笑道:“多谢太后娘娘的好意,不必了。” 见楚雁回固执己见,而她看起来又不是个不切实际的人,太后终是放下心来,“来人,将凤鸾琴给哀家取来。” 182.此女,留不得 182.此女,留不得    楚荆南将手中的玉佩交给了贺连决,语气肯定的道:“不用了,我相信她是我的女儿!” 至于某些事情,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荆南!”老温氏心里有火却碍于这里是皇宫不敢发作,只耐着性子恨恨的唤了一声。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啊!他这个儿子根本就被阮青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有了她便是连自己的老娘都不要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欢阮青的原因之一。 “娘,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楚荆南朝老温氏低吼了一句,转头面对楚雁回时面色便温和了下来,想要去牵她的手,被贺连决毫不客气的给拍开了。 对此楚荆南表示很无奈,自家女儿才认回来,还没有和她亲近过,她却是要嫁人了!无奈的叹口气道:“回儿,宴会还没结束呢,咱们回座位去,有些事情,晚些时候爹爹再和你细说。” “嗯。”楚雁回轻轻的点点头。 也不搭理老温氏祖孙三人,楚荆南与楚雁回和贺连决一起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太后的视线一直放在楚雁回的身上,左右看了她老半晌,才点点头道:“像,是像!先前哀家便觉得雁回丫头有些面善来着,没想到竟是当年的两大才女之一的阮青的女儿。” “太后,你老人家竟是连我娘也认得?”楚雁回欣喜的问道。 “如何认不得?”太后笑道:“你娘和景荷一人擅琴一人擅画,哀家如今还清楚的记得,二十年前,你娘和景荷二人同台,一人抚琴一人作画,表演的便是秦香菱刚刚所奏的《高山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就那一次她二人被誉为我上京两大才女。那时候你娘不过是十一二岁,琴技卓绝,感情投入,每一个音符仿佛能直达人的心灵,便是哀家这个爱琴之人也挑不得什么错处,刚刚哀家听到《高山流水》时,还想起她呢。如今想来,你有这样的琴技,倒是说得过去了。” 太后越说越高兴,楚雁回没想到她娘和婆母竟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微笑着静静的听着。 “说来也是奇怪,按说越是有才的人越是不相容,哪知你娘竟然和景荷关系极好,形同莫逆,就算各自嫁人也没有断了往来。只是红颜薄命,她二人一个英年早逝,一个不知所踪,哀家还为此伤心了好长时间呢。”太后欣慰的点点头道:“想不到雁回丫头你竟然救了阿决,将两段缘分给续了起来,想来定是上天注定吧。” 说着她转向一边的阮文清一家人的方向道:“阮卿家,你的外孙女儿好好的活着回来了,而且还如此优秀,你私下寻个时间可得好好的与她认认,一家人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呢?” “太后说的极是,老臣也不知道有几年好活了,得把前半辈子的遗憾给补回来。”阮文清当即站起来,抱拳应道。 “嗯,这就对了。”太后亦感叹道:“我们这些个老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惟愿不要留下遗憾就好。” “太后你洪福齐天福寿绵长,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贺连决连忙道。 “呸呸!”太后没好气的啐了贺连决两口,“还洪福齐天呢,我老婆子可不想做老妖婆。放心吧,哀家对待生死很是看得开,这辈子该享的荣华都享了,该经历的磨难也都经历了,就算是明儿走了也不会有遗憾了。” “母后!”南宫浩不悦的唤道:“你老人家说什么呢?没得让人以为儿子不孝顺你呢。” “谁不知道皇上对哀家最有孝心了?就算是那亲生的也不及你半分……”太后意识到什么,“啧啧啧,母后不说了还不成吗?阮卿家你继续。” 楚雁回惊讶极了,原来太后和皇上不是亲生母子吗? 阮文清对太后颔了颔首,转向楚雁回。后者立即也站了起来,二人这才敢光明正大的对视。 阮文清眼睛里水光涌动,哪里还是那个古板严肃的老头儿?“回儿,有时间去孝义侯府看看外公和你的几个舅舅、舅母、表哥、表姐妹认认脸。” 他说的是“外公”,而不是“外祖父”,这平民化的称呼一下子就将距离给拉进了。楚雁回含着泪点点头,“好的,外公。” 南宫琦抿了一口酒,与上方的萧贵妃对视一眼,无人发现他们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阮文清不是很喜欢将情绪表现在外的人,见楚雁回应了,便坐了下去。 待楚雁回也坐下,贺连决对太后使眼色道:“太后,嗯嗯嗯……” “嗯嗯嗯?”太后明明知道他什么意思,却是故作不解的问道:“你小子嗯什么?” 贺连决恼道:“太后你装傻!” 太后白他一眼,“臭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哪里去了?”见贺连决扭开头不理她,无奈的转向南宫浩,“皇上,阿决与雁回丫头的婚事便这么定了,你可得好好的费费心,着下面的人给选个好日子。” 南宫浩连忙应道:“那是自然。” “微臣谢太后,谢皇上。”贺连决忙不迭的跃到走道上,跪到二人身前谢了恩,动作之快,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呵呵呵。”太后被贺连决急切的样子给逗乐了,“看把你给乐的。” 秦香菱袖中的手都快捏得骨节都要碎了,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楚雁回差了,怎么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 “太后,”秦匡不怎么死心的道:“刚刚的比试还没有结果呢。” 太后斜睨着秦匡,语气淡淡的问道:“秦爱卿,哀家不想宣布结果是给秦小姐留面子呢,事已至此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你非要要一个结果的话,哀家让大伙来凭好了。” 秦匡今儿的不识趣,令太后有些反感,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祖父。”秦匡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秦香菱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对太后曲了曲膝道:“太后,宜城县主琴技卓绝,臣女输得心服口服。臣女定会信守承诺,不再纠缠靖王世子。”说着转向楚雁回道:“县主姐姐,香菱不懂事,今儿的事还望县主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楚雁回淡淡一笑,“秦小姐都如此识大体,本县主又怎好多计较?” “香菱多谢县主姐姐。”秦香菱笑了,笑得很是无害,转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香菱自小被祖父及家人娇惯着,一向以为自己很厉害,今儿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道香菱可不可以与县主姐姐做朋友?向县主姐姐学习设计衣裳和琴技以及为人处事?” 呵,刚刚还说没了她家男人活不下去了,真的那么容易就放下吗?还是说她并没有那么喜欢她家男人?想到昨日无故被她利用的事,楚雁回便无法相信她。还有秦匡适才那带着杀意的眼神,怎么也无法让她忽视了。只是她一口一个县主姐姐叫得甜,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倒叫她当着百官的面,不好说出拒绝的话。 罢了,管她有什么主意,见招拆招就好! 贺连决很是不悦,楚雁回手肘悄悄拐了他一下,淡然道:“香菱妹妹那么可爱,本县主如何忍心拒绝呢?” “宜城县主真是大度。”皇后似乎忘记了适才的不快,没事人的道:“倒显得本宫适才的举动过于小家子气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楚雁回状似诚恳的道:“不管如何,皇后娘娘是个好母亲。” 皇后装着没听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笑着点头道:“本宫这辈子就这么个儿子,自然要为他多担待些。对了县主,改天你那个胭脂水粉研制出来,可别忘记给本宫一份。” “宜城打开门做生意,有银子就行了。”言下之意,管她是谁,想要她的东西就得付银子,其他的免谈。 皇后倒没什么,但是南宫廷似乎又想说什么,被皇后一个冷眼瞪了回去,“好说,好说。” 对于不喜欢的人,楚雁回并不想多说什么,与皇后的话适可而止。 宴会直到结束,再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宫门外,楚荆南多想楚雁回跟他一起回定北侯府,被贺连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笑话,他家女人回去了,他不是又孤枕难眠了? 楚荆南当即就想发飙,他女儿还没嫁给他呢,住他那里像什么样子? 哪知贺连决将他年轻时候与阮氏的事拿来堵他,搞得二人险些打起来。还是楚雁回答应了楚荆南明儿下午去定北侯府见他,他才作罢。 老温氏和小温氏坐在马车里看着一旁楚荆南与楚雁回,被那父慈女孝的画面生生的刺痛了眼睛,心里的恨意噌噌噌的再次升了起来。 此女,留不得,阮氏,更加的留不得! 180.你是我的回儿,对吗? 180.你是我的回儿,对吗?    凤鸾琴乃是上古名琴,先皇在世的时候,将琴赠给了太后,太后视之若珍宝,他们还只是听过却并无见过,没想到太后今儿竟然舍得将凤鸾琴给搬出来,众人顿时唏嘘不已。 秦香菱作为爱琴之人,亦是很高兴与期待能够弹一次凤鸾琴。 只有楚雁回不知道这琴的珍贵,很是不解众人激动个啥。还是贺连决为她解了惑,她才释然。 很快,凤鸾琴被宫人取来,殿内众人的情绪也随着事情笃定下来而情绪高涨。 就算这场比试没有任何公平可言,那也只是楚雁回不知天高地厚,她自己认定了的,他们能说什么呢?权当看戏便好。再说能欣赏到秦香菱的琴技,也是美事一件,不是吗?! 南宫琦微微锁着眉头,楚雁回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吗? 他可不这样认为。 古琴由一只黑色的琴盒装着,琴身乃焦黑色,颜色黑得发亮,大半个琴面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展翅的金凤,可以瞧出被保护得极好。 秦香菱和秦匡早便在南宫浩的示意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会儿见宫人搭好琴台,她迫不及待的看向楚雁回,扯起以自认为最美的微笑,“宜城县主,是你先还是臣女先?” 楚雁回自然不会认为她那笑是为她展示的,侧头看了眼自家男人正埋头喝酒,半个眼神也没施舍给她,心里窃窃的笑了声,才面对秦香菱,“本县主对琴技也就略懂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免得毁了秦小姐的兴致,还是秦小姐先吧。” “既然如此,臣女就献丑了。” 秦香菱话落便大大方方的走向琴台,在琴凳上坐定后,略一思索,便十指抚上琴弦,一串美妙的音符便涤荡在大殿之中。 泠泠淙淙,美妙至极。 名琴不愧是名琴,听音色便能听出与旁的琴有着天壤之别。秦香菱十指拨动间,便将大多数人的意识吸引了过去。 秦香菱弹奏的是著名的琴曲《高山流水》,这首琴曲是阮氏最爱的琴曲之一,楚雁回,不,应该说是楚雁回的原身曾经弹过无数遍。便是倒着弹,她也能弹出来。 关于这首琴曲,还有一个典故,大意是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惊叹子期能听懂他琴曲中表达的琴意,遂奉为知音。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破琴绝弦,终身不再抚琴。 不得不说,秦香菱弹得还可以,只是少了一些琴韵而已。然而琴韵却是一首琴曲是否能打动人的关键。 曲罢,秦香菱收获了无数的掌声。 当然,贺连自然决除外。 让楚雁回讶异的是,皇帝皇后以及萧贵妃都毫不吝啬的为秦香菱鼓掌了,太后却是没有舍得奉给她半点掌声。 秦香菱先前还满得意,但是看到贺连决不但不看她一眼,也别说掌声,甚至连多余表情也无,顿时情绪便低落了下来。 秦匡不解的问道:“太后娘娘,微臣的孙女弹得不好吗?” “对她这个年纪来说,还行。”太后神色淡然,她不时的便听到有人说秦香菱琴技了得,原以为她果真有多了不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比起她曾经听过某位千金在她这个年纪所弹的《高山流水》,简直差远了。 掌声戛然而止,秦香菱有些委屈。显然她不能接受“还行”这个结果,从琴凳上起身斜跨一步对太后跪下道:“请太后为臣女指点一二。” 楚雁回瞬间了然,先皇能将凤鸾琴赠给太后,想必太后的琴技定然十分了得! “既然秦小姐如此恳切,哀家便说道说道吧。”太后慢慢的抿了口茶,“首先,高山流水描述的是乐曲高妙、相知可贵、知音难觅、痛失知音、闲适情趣等典义。你的琴曲太过平铺直叙,就像是临摹别人的画,却少了属于自己的味道,当然,这大约是你不了解这首琴曲的典故所致。但其实就算是搬了别人的东西为己用,只要应用得当,也是能打动人的。只是你通篇少了琴韵罢了。要知道一首琴曲的琴韵是非常关键的,琴韵不足,就少了打动人心的东西,既然不能打动人,又如何能让哀家为你鼓掌?” 虽然苛刻了些,但是句句在理!楚雁回赞同的点头。 琴有琴韵,画有画魂,它们的魂韵就好比人的灵魂一般,一个人少了灵魂,那个人差不多就痴了。而琴曲少了琴韵就等于人少了灵魂,自然就少了灵动的劲儿。 “臣女受教了。”虽然很不甘,秦香菱却不得不虚心接受。 “嗯,其实你小小年纪能弹得这样,已经很不错。”太后闲适的道:“你起来吧。” “臣女谢太后娘娘夸赞。”秦香菱缓缓站起来,面向楚雁回,被她淡然的神情刺激得险些发狂,狠狠的压下心底的狂躁,斜了一眼正埋着头对楚雁回说着什么的贺连决,迅速荡起一张笑脸,“宜城县主,该你了。” “谢谢。”楚雁回客气的对她道了谢,起身走向琴台坐定。 琴台的位置设在大殿中央稍稍靠前一些,与前方的楚荆南相差一个席位的样子,正好能够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就算不刻意去看他,楚雁回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打转。 忽地抬头,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个正着,楚荆南被“抓了现行”,神色有些尴尬。楚雁回对他淡淡一笑,并未有半点指责。 这一行为正好被楚襄儿看见,不能大骂,只得以口型对楚雁回骂道:“狐狸精,是个男人你都勾.引!” 楚雁回邪肆一笑,以唇形回她道:“嘴贱,有你哭的时候!” “你这个贱……”楚襄儿似乎看懂了,竟是尖声的责骂出来,被她身边的小温氏给捂住了嘴巴。 感觉到上方的南宫浩不悦的看过来,周遭的人也带着嘲讽的笑意,楚襄儿才意识到这里是宫中,连忙侧开眼,便看到楚雁回唇畔勾起的笑,遂以眼神狠狠的肆掠她。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楚雁回大约被她杀了四五十遍了。 小温氏不满的看向一旁的楚荆南,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们母女身上,不,他的注意力根本就在楚雁回那个小践人身上,心里的怒意蒸腾,不一会儿便挤得她胸腔里难受极了。 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阮青那个践人,就算是她温宜兰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也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致,更抵不过他心里那个女人的一抹影子;就算这些年是她们母女陪在他身边,也捂不热他那冰冷的心,说起来还真是悲哀得可以。 可是眼下这小践人,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女儿呢,他的一颗心便牵挂上了,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眼睛淬了毒一般的瞪向楚雁回,楚雁回毫不避讳的与她对上,眼眸半眯,杀机隐现,吓得她赶忙移开了眼。 坐正,不再理会旁人,楚雁回双眸轻轻的阖上,十根青葱玉指附于琴弦,撩拨挑撞,指法娴熟,姿势优美,一串音符流泻,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谁敢说她不会抚琴?! 秦香菱不敢置信的看着楚雁回,她说她只懂皮毛,而现在竟然在盲弹!盲弹靠的是什么?自然是娴熟的技艺和对琴本身的了解。 这简直是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 收回思绪,她将注意力放到了她的音律上,琴声呜咽,如泣如诉,不一会儿便撩动了人们的情绪。 “这是……” 有位中年男子惊讶的瞠大眼睛想说什么,意识到周遭的人都沉湎于蓝衣女子指下的琴曲中,似乎都被她的琴音带进了一个凄哀的天地,原本脸上含笑的人们神情慢慢变得悲伤,有的甚至还流下泪来,好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中年男人也很快的沉湎其中,脸上飞快的挂着两行清泪。 秦香菱狠狠的甩了甩头,顺带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她不敢再去细听,以免自己的情绪被她牵动。 缓缓的扫了一圈,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泪流满面,秦香菱懊恼的低叹道:“这就是琴韵吧?” 她输了吗? 不,她不能输! 秦香菱看着闭着眼睛的楚雁回,眼中划过一抹狠戾,手腕一番,一枚银针落于指间,正欲朝楚雁回的心口射去,琴声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楚雁回缓缓的睁开眼睛,秦香菱指间的针顺势落在了地上,虽有不甘,但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啊,你怎么哭了?”有人指着身边的人问道。 “我哭了吗?”那人抹了把眼泪,发现手上果然都是水渍,“你说我呢,自己不也哭了?” “……” 类似的声音有很多,但是真相却只有一个,先前那位想要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出来的中年男人道:“她弹的是《离殇》啊!十五年前,我有幸在南城门听到一名女子弹奏,至今难忘,当时也是莫名其妙就感到伤心,清醒过来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楚雁回没有再听下去,而是缓缓站起来,定定的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中年美男。 “你是我的回儿,对嘛?” 183.给本侯滚出去(为月水紫辰红包加更3000字) 183.给本侯滚出去(为月水紫辰红包加更3000字)    “娘子,刚刚在宫里都没吃好,肚子是不是很饿?为夫带你去个地方吃宵夜。”马车上,贺连决很狗腿的道。 别说,她肚子还真是饿。对于吃惯了味道重的川菜的她来说,宫里的东西寡淡无味,好看不好吃,她刚刚也就吃了一点点,倒是茶喝了好几杯,两泡尿一撒,肚子就空了。 楚雁回懒懒的倚在贺连决的怀里,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都这个点了,哪里还有宵夜吃哦?” “为夫带你去就好了。”贺连决说着朝外喊道:“去西市。” “景大哥。”楚雁回把玩着贺连决腰间的玉佩道:“你以后对我爹好一点,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可怜啥?”贺连决明显不以为然,“他好吃好喝又有人服侍,手中握有十万兵权,如今又是定北侯的身份,京中敢欺负他的人可没几个,哪里就可怜了?” “讨厌。”楚雁回撅着嘴嗔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还故意呛。” 贺连决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心猿意马,俯身偷了个香道:“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爹,为夫不对他好也说不过去啊。不过娘子,岳母要是知道你和他相认了,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呢?” “唉。”楚雁回叹口气道:“其实娘心里一直都只有我爹,我和他相认,娘势必是赞成的,又怎会伤心呢?至于她和我继父,只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噗,搭伙过日子!”贺连决失笑,“娘子,你这形容还真是好笑得很。” “有什么好笑的?我娘她根本就不爱我继父,那还不是搭伙过日子吗?”楚雁回白了她一眼道:“如今继父死了,我爹看着又是个好的,而且看他的态度对我娘是还有感情的,我作为他们的女儿,心里其实很想他们复合。可是我弟妹和她改嫁是个大问题,只怕我爹能容得下我娘跟别人的孩子,我娘却是不愿意他们的感情中有了污点,所以这件事情只有随其自然了。但是我认回我爹并不是只是因为这个……” 说着,楚雁回的眸子微微眯起,其间冷芒乍现,“我娘受了那么多苦,而温老夫人和温宜兰却安逸了那么久,我作为女儿的,怎么也要为我娘讨个公道才是。” 贺连决顿时不乐意了,“娘子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要回定北侯府的?” “不回去我如何为我娘讨公道呢?” “你要是不喜欢她们,为夫让无命为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景大哥,你傻了。今儿我将温老夫人的事情给讲了出来,她们要是突然死了,别人能不怀疑到我的头上吗?” 贺连决故意装着凶神恶煞的样子,“你是在质疑为夫潇湘楼的能力?” “呵。”楚雁回没被他吓到,反而给逗乐了,坐起身来捧着他的脸道:“景大哥,相信我,温老夫人和温宜兰并不是那么难对付,我很快就能解决了。再说我住在你那里到底不是个事,会让人诟病的。乖嘛,咱们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好吧。”贺连决忽然想到什么,终于妥协了。 马车在疾驰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停了下来,轻弦在车外道:“爷,主母,西市到了。” 贺连决搀着楚雁回下了马车。 楚雁回发现,这里的房子相对来说要低矮陈旧一些,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巷子口,在巷子的那边,可以看到一丝光亮、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证明这条巷子并不是很长。 贺连决嘱咐月影花影和轻弦不用跟着,便牵起楚雁回的手往巷子里走去,没有用轻功,就像是寻常夫妻一般,十指相扣,气氛温馨而宁静。 这条小巷也就十多丈长,越到巷子口越亮,甚至还听见了碗碟碰撞的声音。 楚雁回心中一喜,扯着贺连决的手紧走了几步,发现就在巷子口旁边的地方有一个毛毡搭的棚子,棚子的下方摆了三张方桌,每张桌上都放了一盏气死风灯。 都已经这个点了,三张桌子都已经坐满,衣着普通的客人正在吸吸呼呼的吃着香喷喷的牛肉面。 “这里只卖牛肉面,味道非常好,而且价格非常便宜,吃的人特别多。”贺连决的声音在楚雁回的耳边轻声响起,“他们每天都会营业到子时三刻,风雨无阻。” 她家男人的嘴说挑也不挑,说不挑却又有些挑,自从吃了她做的饭菜后,旁的地方的吃食总是沾一点点就好了。让他觉得好吃的,一定是真的好吃了!只是让楚雁回讶然的是,他堂堂靖王府世子竟然会吃路边摊。 看出了楚雁回眼中的讶然,贺连决问道:“娘子,为夫吃路边摊很稀奇吗?” 楚雁回递给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呵。”贺连决笑道:“那还是十多岁的时候长身体,半夜醒来觉得饿了,去厨房找吃的发现什么都没有,却遇到千凌表弟也来找吃的,我们都不想吵醒下人,恰巧千凌表弟之前无意中听说了西市这边有个牛肉面摊,我们便施了轻功穿越了大半个上京来这里了,自那之后,每次晚上肚子饿了就会到这里来吃碗面。” “原来是这样。”闻着空气中飘荡的牛肉香气,楚雁回觉得肚子越发的饿了,看见正好有一桌人吃完了面起来付账离开,便扯着贺连决走了过去。 “霍老伯,来碗牛肉面。”贺连决喊道。 一个十六七岁看起来十分开朗的少年从锅台边迎过来,看见是贺连决,欣喜的道:“公子,好些时日没见你来了,咦,这位小姐好美,是你的妻子吗?” 贺连决点点头道:“小宽,今儿怎么是你?你爷爷呢?” 被唤着小宽的少年神色一下就黯然了下来,“爷爷他一个月前已经走了。” 从小宽的哀恸的神色来看,这个“走”自然是离世。贺连决蹙眉,“霍老伯的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就走了?” “爷爷他……是被城里的恶霸给打死的。”小宽哽咽着对贺连决跪了下来,“公子,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求求你为我爷爷讨个公道,小宽做牛做马报答你!” 贺连决连忙扶起小宽来,“小宽,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官府,怎么……” 贺连决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食客中有个憨厚的中年人插话道:“公子,官府哪里是我们穷人去的地方?再说打死霍老爹的恶霸身份极高,官府如何会为我们穷苦百姓做主?” 贺连决周身的气息冷了两分,“身份再高也不能草菅人命!说说,到底是谁?” “是……是国舅府的木二公子木少元。”小宽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为难人家,对方可是国舅府的人,皇后的亲侄子啊,如何为他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讨公道?遂有些沮丧的道:“算了公子,我知道胳臂拧不过大腿,这件事算了。” 贺连决摆摆手,“别的你不管,他打人要有理由的,先说说是什么个的情况。” “一个月前的半夜,木二公子带了几个公子哥来吃面,旁人吃都好好的,他恁说我家的面咸了,爷爷给他重新下了他又嫌淡,如此几次,爷爷的毛脾气也上来了,不再给他下,他让手下的人把爷爷一顿胖揍,打得气息奄奄的便走了,由于时间太晚,没有大夫愿意出诊,爷爷当天晚上都没挺过去便丢下我走了,呜呜呜……” “这分明就是无故找茬。”贺连决道:“小宽,这件事我为你管了。只是他身份特殊,抵命有些困难,给他些教训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公子,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公子,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宽破涕为笑,说着又要下跪,被贺连决给拦住了,“快些给我们下碗面吧,我家娘子饿极了。” 囧死了,说得她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楚雁回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径自在凳子上坐下来,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他。 “嗯,我这就去。”小宽偷笑着看了楚雁回一眼,动作麻利的便去下面条去了。 楚雁回看向的地方正好是锅台边,看着忙碌中的小宽,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需要酝酿一段时间才能实施,她暂时并没有提出来。 定北侯府,青苑。 青苑曾经不叫青苑,而是叫做齐眉居,取举案齐眉之意,乃是楚荆南与阮氏曾经居住的院子,自打阮氏走后,楚荆南回来,便将这里命名为青苑,意在纪念阮氏,成了他一个人的院子。 楚荆南早自家老娘和温宜兰等人先一步回府后,便回到青苑,让人打水沐浴。由于认回了女儿,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只是这份好心情在他沐浴出来看见卧室窗下的矮榻上坐着的温宜兰后,便消失殆尽了。 那个位置,阮氏曾经经常坐在那里看书,有着许多她留下的美好回忆。 “是谁准许你踏进这里的?”楚荆南的声音没有半丝温度,几步上前扯起温宜兰的手臂便将她带离了矮榻,往门口掼去,“给本侯滚出去!” 181.相认(一更) 181.相认(一更)    众人傻眼,楚雁回是定北侯的女儿?这是什么情况? 楚雁回微笑着看着眼前泪水滂沱的刚毅男子,没有言语。 她知道从一进大殿他就在注视着她观察着她,她又何尝不是?只是他的打量有些明目张胆,而她做得不知不觉罢了! 话说像楚荆南这种国字脸显刚毅的男人,一般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典型,而他此时哭得稀里哗啦,应该会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但是她没有这种感觉,有的只是揪心的疼。而且站在她们母女的立场,她应该恨他的,但是她心里对他却没有半点抵触,有的只是明明相隔那么近却不能相认的心酸。 她看得出,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抛弃妻女的男人,也从外祖母那里得知了他有许多的无奈。所以在秦匡指出要定她罪的时候,他站了出来,她的心里便认可他了。 “你一定是我与青儿的女儿,对不对?!”楚荆南再一次道,语气里多了丝肯定。 楚雁回笑容不变,“你何以认定我就是你的女儿呢?” “你长得和青儿有几分相似,你弹琴的时候有一些习惯和青儿如出一辙,最主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一种吸引我的特质,让我忍不住想关心你,保护你。我知道,那是父女的天性,不可能错的!” 大殿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以及楚雁回和楚荆南的声音,所以大家都能听出,楚荆南最后一句话,说得肯定。 然而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 “荆南,你给我回来。”老温氏站起来,气急败坏的道:“那对母女早便死了,你不能因为她的名字像、长得有两分像阮青、会弹琴就认定她是你的女儿,咱们定北侯府,岂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进的?” 太后听了这话十分的不悦,“温老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宜城县主乃哀家钦定吾皇封赐,怎么能是随随便便的人?莫非皇家的话在你温老夫人的耳中只是一个屁吗?” 艾玛,这个太后太彪悍了,简直颠覆了以往电视剧里看见的所有太后的形象!楚雁回真的很想笑,却知道此时不宜大笑,憋笑憋得难受极了。 太后居然说了粗活,众人莫不是做出一副非礼勿听的样子,默默的低下头。 太后犀利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圈,最后才落到老温氏的脸上道:“温老夫人,哀家的话搁在这里,莫说是你定北侯府,便是这皇宫她也随随便便进得!” 无疑的,许多同龄女子因为太后的话,又都嫉恨上楚雁回了,无不是想她一个村姑,凭什么能得太后的青睐,凭什么能有此殊荣? 楚雁回一向就不是一个喜欢在意别人有什么看法的人,别人是不是嫉恨她,是不是讨厌她,她一点也关心。她关心的是,既然太后给了她这样的方便,她干嘛不利用起来?至少对于她回定北侯府很有利不是吗?! 老温氏自知说错话了,腆笑着拍了自己一耳光,连忙道:“太后息怒,老身嘴欠说错话了,宜城县主身份高贵,只要她想,定北侯府的大门随时为她开着!” 这话老温氏说得甭提有多违心了,心里可是把楚雁回给狠狠的骂了几遍了。 “嗯。”太后漫不经心的自鼻腔里应了声,算是回应,遂又看向楚雁回,“雁回丫头,你娘可是阮青?” 楚雁回睨了楚荆南一眼,才对太后盈了一礼道:“回太后娘娘,宜城的娘的确叫做阮青,文德三年五月十三日丑时生辰。” “回儿,我的回儿!”楚荆南一把将楚雁回给搂进怀里。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个大男人,竟是呜呜哇哇的嚎啕大哭起来。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大殿内众人原本刚刚听了《离殇》还没有缓过劲来,此时被他的哭声一引导,竟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楚雁回被他搂得快出不了气了,却是没有推开他,无声的陪着他流泪。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一个被自己的母亲玩弄了一把的可怜人罢了。 楚襄儿眼睛睁得圆圆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身边小温氏的手臂,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爹与楚雁回抱在一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了刚刚的教训,竟也没有忘记压低声音,“娘……娘,我是不是听错了?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居然是爹的女儿?” 只是温宜兰眼中淬着毒,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就连手臂被楚襄儿抓得生疼也没有反应。倒是老温氏睨着一双精光矍铄的眼睛,压着声音接口道:“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了?!如果楚雁回是她的姐姐,会不会太戏剧化了些?关键是,靖王世子怎么能做她的姐夫呢? 楚襄儿想到这些个可能,不甘的瞪着楚雁回咬了咬唇,没有再说话。 楚荆南的哭声已经淡了下去,轻轻的将楚雁回从怀中推出来,近距离的打量着楚雁回,眼中明明流着泪,嘴上却是挂着压制不住的喜悦的笑容。 他实在没想到,他和青儿的孩子还活着,而且她将她教育得很好,她是那样的优秀,就像是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星! “呜呜……”楚荆南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再次喜极而泣,管他什么颜面,管他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他的女儿还活着比什么都强!“回儿,爹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还活着,真好,真好!” 活着,真好…… 没有太多感性的话,但是楚雁回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他心底的颤动和最真挚的期盼。 楚雁回吸了吸鼻子道:“是的,我和娘都好好的活着!” “岳丈大人,你把我女人弄哭了!” 一道蓝影闪到他们跟前,声音瓮声瓮气的昭示着他的不悦,紧接着,他霸道的将楚雁回给拉回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为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楚荆南手中一空,看着对待珍宝一般为楚雁回拭泪的俊美男子,无奈的笑了。 “宜城县主。” 老温氏在小温氏和楚襄儿的搀扶下走过来,“原本老身不该怀疑的,可是我家荆南寻了十年都不曾寻到阮青母女,早便认定她们已经死去了,眼下十五年过去,为何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还有意弹了一曲《离殇》,就不得不让老身怀疑你的动机了。” 楚雁回看向一脸精明相的老温氏,连假装的笑脸都吝啬给她,微扬着下巴问道:“温老夫人,你以为本县主有什么动机?” “你有什么动机老身怎么知道?老身只知道阮青和楚雁回这两个名字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阮青于南城墙上弹了一曲《离殇》的事更是人尽皆知,再加之你和靖王世子关系斐然,要想知道阮青的生辰简直是轻而易举。”老温氏言辞铿锵的道:“请原谅老身的谨慎,毕竟定北侯府不是一般的人家,你不能只凭阮青的名字和生辰就让我们相信你是荆南的女儿。” “当然不能只凭这样。”楚雁回道:“只是本县主很好奇,温老夫人你何以这么肯定的以为我们母女已经不在人世?莫非当年你看着我和娘亲遭遇了不测?比如……”说着她顿了一下,眯着眼睛,提高音量吐出两个字:“跳河!” 老温氏神情微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是不知道还是装傻?”楚雁回冷笑着毫不客气的道:“当年斥候来报,我爹战死沙场,你与温宜兰找了个道士,指责我和我娘是灾星,克死了我爹,我娘被你们姑侄赶出定北侯府,身上除了一架瑶琴和外祖母的一支金簪,再无他物,娘爱惨了我爹,在南城墙上留下一曲《离殇》后便前往边关,因为她不相信爹就这样死了。 她当了瑶琴,带着才两个多月的我艰难前行,哪知还没到边城,便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爹是真的死了,生无可恋,她抱着我跳了河。温老夫人,你觉得这些事除了我娘、你和温宜兰,还有第四个人知道吗?” 楚荆南只以为阮氏是得知他死了自己带着女儿前去找他,哪里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情?震愕的瞪大眼睛看向老温氏,“娘,回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回儿?什么是不是真的?根本就是她瞎编乱造的!”面对周围质疑的目光,老温氏哪里肯认?“她说她是你女儿,须得拿出证据来,再不然也该把阮青给找出来!”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贺连决冷声说着从脖子里取下一枚玉佩来,递给楚荆南,“岳丈大人,这个可是你的东西?” 楚荆南前后看了下,便忙不迭的点头道:“是的,这是我给青儿的定亲信物!” “温老夫人,这下可信了?”贺连决讥诮的道:“如果还不相信,滴血验亲可好?” 184.睚眦欲裂(六点左右还有一更) 184.睚眦欲裂(六点左右还有一更)    由于力道有些大,温宜兰被掼在地上,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地上,手上更是被粗砺的青石地面蹭破了皮,血丝一片,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荆南。 从前他虽然不待见她,也不给她好脸色,但是好歹还是顾惜他们表兄妹的情分,从不曾对她动过手,今儿才认回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居然就这样对她,今后又该如何?这定北侯府可还有她们娘俩的容身之地? “侯爷,你怎么能这样?”温宜兰泪眼婆娑的问道。 “本侯如何?”楚荆南毫无怜惜之意,“温宜兰,本侯告诉过你多少遍,不许闯进本侯的院子,你不但私自进了院子,还敢踏进本侯的寝居,当本侯的话是耳旁风么?” 温宜兰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也顾不得疼了,指着楚荆南的鼻尖骂道:“楚荆南,你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我从小就喜欢你,一心想要嫁给你,哪知你却喜欢上阮氏那个践人……” 楚荆南怒不可遏的打断温宜兰的话道:“温宜兰,你要是再敢张口闭口骂青儿践人,今儿本侯一准休了你,任何人求情或者威逼都没有用!” 温宜兰被这样睚眦欲裂的楚荆南吓得有一瞬间的怔忡,记忆中他颇有君子之风,一言一行都极有度,就算是对她冷若冰霜却从不曾这样失态过,可见阮氏在他心中有多么的重要了,她就是他的心尖肉,他的肉中刺,他的逆鳞,完全触碰不得! 阮氏都失踪了十五年了啊! 十五年来,就算是府里的人鲜少提及阮氏,她却像是在他的心底生了根一般,比她这个十五年来每日相对的人来说,重要了千倍万倍。阮氏就是那天上的云,她温宜兰就是地上的尘泥! 可是她有什么错?她不过就是喜欢他,从而求着爹爹说服姑母嫁给他罢了,甚至不惜被满京城的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与谈资,也愿意阮氏共侍一夫,她到底有什么错? 可是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短暂的静默后,温宜兰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过的日子,顿时理智全无,“楚荆南,我十五岁嫁给你,新婚夜,你陪着阮氏那个狐媚子,对我不闻不问这也就罢了,甚至在阮氏怀孕期间,你也不肯碰我一下。阮氏失踪,你也失踪近一年的时间到处寻她,待你失望归来,娘逼着你与我圆房也不肯,最终我妥协,只希望你给我一个孩子,而且定北侯府也需要继承人,呜呜呜……” 似乎想到自己的一生太过凄惨,温宜兰一阵伤心难过,放声恸哭起来,楚荆南漠然的站在一旁,将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她,好似她口中的主角不是自己。 “就算是那样,你也跟交任务似的睡完就走,从此以后竟然再也不碰我,甚至娘要给你纳妾你也不愿意,只守着你和阮氏住过的这间破院子缅怀你和她的曾经!” 楚荆南一身雪白中衣,身形颀长,昂扬挺拔,五官立体,俊美如斯,比起少年懵懂的时候,更多了一股子吸引人的成熟魅力,放到大街上,便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见了也会脸红心跳。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在那一晚之后,宁愿过着和尚般的日子,也不愿意碰她一下,每每他娘以死相逼让他和她睡一起,他却以脱离定北侯府反过来威胁她们。 他是定北侯唯一的继承人啊,他要是脱离了定北侯府,有谁为她们孤儿寡母撑腰?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他娘最终妥协,但是条件是必须为定北侯府生下一个继承人,他依旧不愿意,只说有个女儿已经够了,将来招个上门女婿即可!那怎么一样呢?将来定北侯府岂不是易主了? 她们以为他只是不想和她一起,为了定北侯府的将来,她们考虑为他纳妾,哪知他还是不愿意,只守着他和阮氏那个践人院子,靠着回忆过日子。 她温宜兰是何其失败啊! 抹了把眼泪,温宜兰继续道:“行,你不让我进来,我不进来就是了,如今得知你那个女儿好好的活着,我过来不过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为她安排院子,你倒好,竟是对我动粗……” 楚荆南依旧漠然的望向一边。 温宜兰绝望透顶,“好吧,楚荆南,我不怨不求了,你不理我的感受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这么大的岁数,我的人生已经这样,还有什么可求可怨的?可是襄儿是你的女儿,你能不能顾及一下她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笑着独自离开,她有多伤心?” 楚荆南的神色终于松动了一些,语气生硬的开口道:“你放心,襄儿也是本侯的女儿,本侯定然不会因为回儿而冷落了她,今儿是本侯不对,这样的事不会有下次了,你回去吧。本侯再重申一次,没有本侯的允准,任何人不许再踏进青苑一步,否则定不轻……” “是不是老娘进青苑也不能轻饶了?”楚荆南“饶”字还未说出口,老温氏愠怒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娘。”楚荆南扭头,向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扶进来的老温氏不咸不淡的唤了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老温氏怒极,连名带姓的唤道:“楚荆南,你知道为娘为什么不喜欢那个阮氏吗?” “这正是儿子想问你的问题。”楚荆南呛声道:“青儿温柔贤淑识大体,入门后对你和爹也是恭敬有加,你何以那么不喜欢她?” “你这问题还真是问得好极了!”老温氏撇开扶着她的两个丫头,走到一旁的矮榻径自坐了下来。 楚荆南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将她从矮榻上给拉起来。或许他有太多的愤怒和不甘,终究她是他的娘不是?! “首先,楚阮两家从数十年不睦,这个不需要为娘多说了吧?”老温氏沉声道:“其次,你对阮氏太过宠爱,有了她,甚至不惜忤逆为娘,连正眼也不瞧兰儿一眼,你让兰儿情何以堪?十六年了,兰儿无怨无悔,甚至独守空闺也毫无怨言,娘倒要问问你,何以这般对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女人?” “呜呜呜……”温宜兰听了老温氏的话,捂着嘴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楚荆南冷冷瞥了她一眼,不耐的道:“娘,要不是你当年逼着儿子娶她,她应该会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也会有个对她嘘寒问暖的男人,生几个与他的孩子,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何以会如现在这般?所以别怪儿子心狠,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们自找的!” 这话何其无情? 温宜兰哭得更伤心了,老温氏张了张嘴欲说话,楚荆南却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是,你或许会说这还不是儿子造成的,可是儿子打小就是这样固执的性子,一旦喜欢上某个人某件事,就会特别的执着,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儿子早便说过,儿子的心已经交给了青儿,做不到分成两瓣,交给别的女子一半,是你以死相逼,甚至以不让青儿入定北侯府的大门为由,逼着儿子娶了她。 儿子按你的要求娶了,也按你的要求让她给定北侯府留了一后,你还想怎么样?还有,你心里明明清楚回儿就是我与青儿的孩子,且不说她有多优秀,就凭她也是你的亲孙女,也不应该诸多阻挠,可是为何,为何不许儿子认她?回儿适才在大殿上说的话,是真的吧?” 楚荆南说着,睚眦欲裂,“儿子指的是,青儿和回儿被你们以灾星为名赶出定北侯府的事,是真的吧?” “啪!”老温氏看着楚荆南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顿时就不好了,一拍身边的矮几道:“瞧瞧,瞧瞧!楚荆南,就凭你这态度,又如何让为娘喜欢上阮氏,喜欢上楚雁回那个小贱……” “啪!” 老温氏的话因为身后突然传来的巨响戛然而止,温宜兰看向好好的窗户碎裂成了几大块,吓得都忘了哭。 楚荆南收回内力,双目冲血,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口中的小践人!凭你是我娘,也不能这般骂她!否则别怪儿子不认你这个娘!” 老温氏虽然被自己儿子这样的气势给吓到了,却是不愿输人又输阵,麻利的站起来,挺着早已下垂的胸脯,“咋地了咋地了,你还想一拳砸死老娘不成?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老娘就该在你襁褓的时候,一颗枕头捂死你!哎呀呀,真是气死我了,人家生儿子享尽儿孙福,我温碧鸢生儿子是要气死老娘的啊!我……我我我……我不活了!” 说着竟是往一旁的桌沿撞去。 温宜兰咽了口口水,连忙上前把老温氏给拉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娘,娘啊,有话咱们好好说,千万别寻死啊!侯爷心里没有我们娘俩,你要是死了,媳妇要怎么办,襄儿要怎么办啊?” 182.此女,留不得 182.此女,留不得    楚荆南将手中的玉佩交给了贺连决,语气肯定的道:“不用了,我相信她是我的女儿!” 至于某些事情,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荆南!”老温氏心里有火却碍于这里是皇宫不敢发作,只耐着性子恨恨的唤了一声。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啊!他这个儿子根本就被阮青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有了她便是连自己的老娘都不要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欢阮青的原因之一。 “娘,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楚荆南朝老温氏低吼了一句,转头面对楚雁回时面色便温和了下来,想要去牵她的手,被贺连决毫不客气的给拍开了。 对此楚荆南表示很无奈,自家女儿才认回来,还没有和她亲近过,她却是要嫁人了!无奈的叹口气道:“回儿,宴会还没结束呢,咱们回座位去,有些事情,晚些时候爹爹再和你细说。” “嗯。”楚雁回轻轻的点点头。 也不搭理老温氏祖孙三人,楚荆南与楚雁回和贺连决一起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太后的视线一直放在楚雁回的身上,左右看了她老半晌,才点点头道:“像,是像!先前哀家便觉得雁回丫头有些面善来着,没想到竟是当年的两大才女之一的阮青的女儿。” “太后,你老人家竟是连我娘也认得?”楚雁回欣喜的问道。 “如何认不得?”太后笑道:“你娘和景荷一人擅琴一人擅画,哀家如今还清楚的记得,二十年前,你娘和景荷二人同台,一人抚琴一人作画,表演的便是秦香菱刚刚所奏的《高山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就那一次她二人被誉为我上京两大才女。那时候你娘不过是十一二岁,琴技卓绝,感情投入,每一个音符仿佛能直达人的心灵,便是哀家这个爱琴之人也挑不得什么错处,刚刚哀家听到《高山流水》时,还想起她呢。如今想来,你有这样的琴技,倒是说得过去了。” 太后越说越高兴,楚雁回没想到她娘和婆母竟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微笑着静静的听着。 “说来也是奇怪,按说越是有才的人越是不相容,哪知你娘竟然和景荷关系极好,形同莫逆,就算各自嫁人也没有断了往来。只是红颜薄命,她二人一个英年早逝,一个不知所踪,哀家还为此伤心了好长时间呢。”太后欣慰的点点头道:“想不到雁回丫头你竟然救了阿决,将两段缘分给续了起来,想来定是上天注定吧。” 说着她转向一边的阮文清一家人的方向道:“阮卿家,你的外孙女儿好好的活着回来了,而且还如此优秀,你私下寻个时间可得好好的与她认认,一家人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呢?” “太后说的极是,老臣也不知道有几年好活了,得把前半辈子的遗憾给补回来。”阮文清当即站起来,抱拳应道。 “嗯,这就对了。”太后亦感叹道:“我们这些个老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惟愿不要留下遗憾就好。” “太后你洪福齐天福寿绵长,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贺连决连忙道。 “呸呸!”太后没好气的啐了贺连决两口,“还洪福齐天呢,我老婆子可不想做老妖婆。放心吧,哀家对待生死很是看得开,这辈子该享的荣华都享了,该经历的磨难也都经历了,就算是明儿走了也不会有遗憾了。” “母后!”南宫浩不悦的唤道:“你老人家说什么呢?没得让人以为儿子不孝顺你呢。” “谁不知道皇上对哀家最有孝心了?就算是那亲生的也不及你半分……”太后意识到什么,“啧啧啧,母后不说了还不成吗?阮卿家你继续。” 楚雁回惊讶极了,原来太后和皇上不是亲生母子吗? 阮文清对太后颔了颔首,转向楚雁回。后者立即也站了起来,二人这才敢光明正大的对视。 阮文清眼睛里水光涌动,哪里还是那个古板严肃的老头儿?“回儿,有时间去孝义侯府看看外公和你的几个舅舅、舅母、表哥、表姐妹认认脸。” 他说的是“外公”,而不是“外祖父”,这平民化的称呼一下子就将距离给拉进了。楚雁回含着泪点点头,“好的,外公。” 南宫琦抿了一口酒,与上方的萧贵妃对视一眼,无人发现他们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阮文清不是很喜欢将情绪表现在外的人,见楚雁回应了,便坐了下去。 待楚雁回也坐下,贺连决对太后使眼色道:“太后,嗯嗯嗯……” “嗯嗯嗯?”太后明明知道他什么意思,却是故作不解的问道:“你小子嗯什么?” 贺连决恼道:“太后你装傻!” 太后白他一眼,“臭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哪里去了?”见贺连决扭开头不理她,无奈的转向南宫浩,“皇上,阿决与雁回丫头的婚事便这么定了,你可得好好的费费心,着下面的人给选个好日子。” 南宫浩连忙应道:“那是自然。” “微臣谢太后,谢皇上。”贺连决忙不迭的跃到走道上,跪到二人身前谢了恩,动作之快,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呵呵呵。”太后被贺连决急切的样子给逗乐了,“看把你给乐的。” 秦香菱袖中的手都快捏得骨节都要碎了,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楚雁回差了,怎么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 “太后,”秦匡不怎么死心的道:“刚刚的比试还没有结果呢。” 太后斜睨着秦匡,语气淡淡的问道:“秦爱卿,哀家不想宣布结果是给秦小姐留面子呢,事已至此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你非要要一个结果的话,哀家让大伙来凭好了。” 秦匡今儿的不识趣,令太后有些反感,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祖父。”秦匡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秦香菱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对太后曲了曲膝道:“太后,宜城县主琴技卓绝,臣女输得心服口服。臣女定会信守承诺,不再纠缠靖王世子。”说着转向楚雁回道:“县主姐姐,香菱不懂事,今儿的事还望县主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楚雁回淡淡一笑,“秦小姐都如此识大体,本县主又怎好多计较?” “香菱多谢县主姐姐。”秦香菱笑了,笑得很是无害,转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香菱自小被祖父及家人娇惯着,一向以为自己很厉害,今儿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道香菱可不可以与县主姐姐做朋友?向县主姐姐学习设计衣裳和琴技以及为人处事?” 呵,刚刚还说没了她家男人活不下去了,真的那么容易就放下吗?还是说她并没有那么喜欢她家男人?想到昨日无故被她利用的事,楚雁回便无法相信她。还有秦匡适才那带着杀意的眼神,怎么也无法让她忽视了。只是她一口一个县主姐姐叫得甜,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倒叫她当着百官的面,不好说出拒绝的话。 罢了,管她有什么主意,见招拆招就好! 贺连决很是不悦,楚雁回手肘悄悄拐了他一下,淡然道:“香菱妹妹那么可爱,本县主如何忍心拒绝呢?” “宜城县主真是大度。”皇后似乎忘记了适才的不快,没事人的道:“倒显得本宫适才的举动过于小家子气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楚雁回状似诚恳的道:“不管如何,皇后娘娘是个好母亲。” 皇后装着没听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笑着点头道:“本宫这辈子就这么个儿子,自然要为他多担待些。对了县主,改天你那个胭脂水粉研制出来,可别忘记给本宫一份。” “宜城打开门做生意,有银子就行了。”言下之意,管她是谁,想要她的东西就得付银子,其他的免谈。 皇后倒没什么,但是南宫廷似乎又想说什么,被皇后一个冷眼瞪了回去,“好说,好说。” 对于不喜欢的人,楚雁回并不想多说什么,与皇后的话适可而止。 宴会直到结束,再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宫门外,楚荆南多想楚雁回跟他一起回定北侯府,被贺连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笑话,他家女人回去了,他不是又孤枕难眠了? 楚荆南当即就想发飙,他女儿还没嫁给他呢,住他那里像什么样子? 哪知贺连决将他年轻时候与阮氏的事拿来堵他,搞得二人险些打起来。还是楚雁回答应了楚荆南明儿下午去定北侯府见他,他才作罢。 老温氏和小温氏坐在马车里看着一旁楚荆南与楚雁回,被那父慈女孝的画面生生的刺痛了眼睛,心里的恨意噌噌噌的再次升了起来。 此女,留不得,阮氏,更加的留不得! 185.情(今日完毕) 185.情(今日完毕)    楚荆南漠然的看着自家老娘寻死觅活。 此时她坐在地上踢蹬着双腿,哪里还有半点高门贵妇该有的样子?从前他还会被吓到,多几次便能对这一切做到无动于衷了。 因为他已经明白,他娘那样怕疼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去死? 老温氏在温宜兰的一唱一搭下见楚荆南根本就不搭理她,觉得无趣,便自己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的道:“楚荆南,你真是好样的啊!楚雁回不过瞎编乱造诋毁老娘的话你竟然也能当真,老娘真是白养你了!哼,什么亲孙女?老娘只有襄儿一个孙女,想让老娘认她,除非阮氏死了!” “是不是诋毁的话,儿子自会找青儿问个清楚。”楚荆南下逐客令道:“天色已晚,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老温氏见楚荆南疲惫的神色间难掩厌弃,心知这些年的吵吵闹闹加威逼利诱,早已将母子情给磨灭殆尽,她再不是他心里值得尊敬的娘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不亲她也心寒心痛,可是她能怎么样?只要他的心里还有阮氏一日,她的心里就不会痛快! 不甘又愤怒的瞪了楚荆南一眼,老温氏愤然转头,“兰儿我们走!” 话落,也不要温宜兰搀扶,自己朝卧室的们走去。两个丫头一个嬷嬷赶忙跟随老温氏而去。 温宜兰咬着嘴唇委屈的对楚荆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紧跟着离开。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楚荆南沉声唤道:“阿隼。” 一道黑影从外面闪了进来,恭敬的垂立在楚荆南面前,“侯爷。” 楚荆南的面色有些不悦,“今儿你是怎么当值的?本侯说过,任何人不得放进这座院子,怎么能让温宜兰进来?” “侯爷,属下适才肚子不适,去了趟恭房回来,你和夫人已经吵起来了。后来老夫人过来,属下便没拦着。属下知错,请侯爷责罚。” “罢了,你也不是诚心的,下去吧……嗯,等等。”楚荆南忽地又叫住欲转身的阿隼,“记住了,这定北侯府的夫人永远只有一位。另外,这院子除了大小姐,不许任何人进来,老夫人也不行。” “属下明白。” “嗯,下去吧。” 温宜兰离开青苑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跟着老温氏去了她的院子。 屏退下人,温宜兰走到老温氏面前,急切的道:“娘,你刚才可是听到了,侯爷他居然还要去找那个女人,这如何是好?”话音一转,语气中满身怨怼,“都怪温庭初,明明说她母女跳了河根本无人下去救,也没等看见她们死透就走了,否则哪有今儿的事?” 老温氏的眸底滑过一抹狠厉,“当年算她命大没死成,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活下去!” 温宜兰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娘你的意思是……” 她虽然很想阮氏死,但是还从来没想过亲自动手杀了她,否则当年也不会拐那么大个弯让她自己去死了,这次她娘是啥意思?要杀了她不成? “现在楚雁回我们动不得,不代表阮氏动不得。”老温氏发狠道:“咱们现在不是知道阮氏在新河镇吗?让你爹派几个人去给我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否则老娘咽不下这口气!” 温宜兰还是有些害怕,“娘,真的要杀人吗?不大好吧?” “怕什么?”老温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温宜兰道:“难道等着荆南去阮氏那里知道真相,说我们联合起来找道士污蔑她母女是灾星,从而赶走她吗?” 温宜兰连连摆手,“这肯定不能让侯爷知道,否则还不得休了儿媳妇?可是能不能把她给送到远处,让她再也回不来?” “瞧你这出息!”老温氏鄙夷的道:“一切有我担着,我到不信荆南会为了阮氏真的杀了我这个娘!” “儿媳……” “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是了,婆婆妈妈的作甚?好了,下去吧。” 温宜兰木木的回到自己的寝室,屏退随侍的人,在屋中央的圆桌前坐了下来,看她的神色,显然还未从适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忽然,一道人影从柜子后闪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温宜兰的身后抱住了她,吓得她尖叫出声来,侧头看清来人,才拍着心口没好气的嗔了来人一眼,压低声音道:“讨厌,吓死我了。” “夫人,有什么事吗?”屋外,婢女千禧许是听见她的声音,过来问道。 温宜兰提着声音没事人的道:“没事,下去吧,没本夫人的使唤,不得过来打扰本夫人!” 千禧回了声是,脚步声便接着远去。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的男子,鼻端下方和下巴上留着短须,容貌普通,微圆的脸看起来很是憨厚,不过身体却是魁梧,他在温宜兰身边的锦凳上坐了下来,长臂一捞,便将她捞到他的腿上坐好,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才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温宜兰在他的胸前砸了一拳才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男人吓了一跳,“怎么,侯爷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你傻啊!”温宜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他要是发现咱们的事,咱们还能安好的坐在这里吗?” “嘿嘿。” 男人憨憨的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发现就好,没发现就好。”话落又觉得不对,“宝贝儿,你说我惹出来的事,我整日里乖乖的呆在府里,能惹出什么事来?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可没有和府里的姑娘做出什么惹你不愉快的事来。” “唉。”温宜兰叹了口气,将楚雁回还活着以及她与楚荆南相认的事给说了出来。 “咦,”男人讶异的道:“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她们在水里挣扎了许久才走的,就算大的命大死不了,小的才出身没多久,被水一阵淹也应该死了吧。” “可是她如今好好的活着,还被皇上封了县主。适才在宫宴上,她说了被赶出定北侯府的事,我姑母想让我爹派人去杀了阮氏,我却是不想我爹做这事,所以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她爹作为兵部尚书,如果派人前去杀阮氏的事被揭露出来,那么兵部尚书府就完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大伯的永宁侯府。 “宝贝儿别担心,这事好解决的。”男人的眼睛晶亮,竟是不见适才憨厚的模样,“这事你不想你爹出手,咱们便不让你爹出手就是了。” 温宜兰问道:“庭初,你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男人在温宜兰的耳边密语了几句,温宜兰当即一扫先前的愁绪,圈住男人的脖子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嗯,庭初你真聪明,咱们就这么办!” “宝贝儿!” 男人心神荡漾,连声音都哑了。就势抱起温宜兰朝一边的睡榻走去,纱帐落下,烛光摇曳,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二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楚雁回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夕之间成了上京城的名人,什么惊才绝艳,冰雪聪明,一顾倾国、再顾倾城等等夸她聪明美丽的赞美类的成语全都套在了她的身上,特别是她的琴技更是出神入化,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隐有超越当年阮青之势。 楚雁回与钟翔一起练完功,回房沐浴出来便听月影说起这些,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那是她吗? “小姐,吃完早餐你要出去吗?”花影一边为楚雁回梳妆一边问道。 “嗯,我昨天晚上夸下海口,半月内就将胭脂水粉面膜等制出来,时间有些紧,所以耽搁不得。”楚雁回从镜子里看着一边摆餐的月影道:“月影你一会儿去城中打探一下,有没有那种做工极好、店里的师傅踏实肯干的成衣店,我要将之买下来,如果没有,直接给我那种手艺好人老实的师傅也成,动作越快越好。” “小姐你要找几个师傅?对年龄和性别有没有限制?”月影问道。 “我要把成衣店往大了开,师傅自然是越多越好。对年龄和性别都没有限制,但是老眼昏花就不行,当然,还要理解能力强的。” 月影与花影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带着欣喜,“我和花影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有一群孤寡老人,年龄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他们平日里就靠给人缝补衣裳为生,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都是诚恳朴实的老百姓。” “如此甚好,你们动作快些,咱们吃了早饭先去你们说的地方,先考察一下,如果可以,我想把他们接回府上。”反正那么大的院子只住了几十个人,再去租房子做厂房反倒浪费了,而且她男人的库房里还有好些名贵的料子,搁那里都要生霉了,还不如利用起来呢。 月影喜不自胜,“嗯嗯,反正爷那么疼小姐你,定然不会说什么的。” 楚雁回傲娇的扬起下巴,“他要是敢有意见,我便离开这里,不见他了!” “噗。”月影笑道:“小姐,爷没意见你今儿不是也准备回定北侯府了吗?” 这妮子…… 楚雁回的神色微微有些窘。 “主母。”景叔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太后遣人送了凤鸾琴过来。” 183.给本侯滚出去(为月水紫辰红包加更3000字) 183.给本侯滚出去(为月水紫辰红包加更3000字)    “娘子,刚刚在宫里都没吃好,肚子是不是很饿?为夫带你去个地方吃宵夜。”马车上,贺连决很狗腿的道。 别说,她肚子还真是饿。对于吃惯了味道重的川菜的她来说,宫里的东西寡淡无味,好看不好吃,她刚刚也就吃了一点点,倒是茶喝了好几杯,两泡尿一撒,肚子就空了。 楚雁回懒懒的倚在贺连决的怀里,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都这个点了,哪里还有宵夜吃哦?” “为夫带你去就好了。”贺连决说着朝外喊道:“去西市。” “景大哥。”楚雁回把玩着贺连决腰间的玉佩道:“你以后对我爹好一点,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可怜啥?”贺连决明显不以为然,“他好吃好喝又有人服侍,手中握有十万兵权,如今又是定北侯的身份,京中敢欺负他的人可没几个,哪里就可怜了?” “讨厌。”楚雁回撅着嘴嗔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还故意呛。” 贺连决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心猿意马,俯身偷了个香道:“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爹,为夫不对他好也说不过去啊。不过娘子,岳母要是知道你和他相认了,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呢?” “唉。”楚雁回叹口气道:“其实娘心里一直都只有我爹,我和他相认,娘势必是赞成的,又怎会伤心呢?至于她和我继父,只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噗,搭伙过日子!”贺连决失笑,“娘子,你这形容还真是好笑得很。” “有什么好笑的?我娘她根本就不爱我继父,那还不是搭伙过日子吗?”楚雁回白了她一眼道:“如今继父死了,我爹看着又是个好的,而且看他的态度对我娘是还有感情的,我作为他们的女儿,心里其实很想他们复合。可是我弟妹和她改嫁是个大问题,只怕我爹能容得下我娘跟别人的孩子,我娘却是不愿意他们的感情中有了污点,所以这件事情只有随其自然了。但是我认回我爹并不是只是因为这个……” 说着,楚雁回的眸子微微眯起,其间冷芒乍现,“我娘受了那么多苦,而温老夫人和温宜兰却安逸了那么久,我作为女儿的,怎么也要为我娘讨个公道才是。” 贺连决顿时不乐意了,“娘子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要回定北侯府的?” “不回去我如何为我娘讨公道呢?” “你要是不喜欢她们,为夫让无命为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景大哥,你傻了。今儿我将温老夫人的事情给讲了出来,她们要是突然死了,别人能不怀疑到我的头上吗?” 贺连决故意装着凶神恶煞的样子,“你是在质疑为夫潇湘楼的能力?” “呵。”楚雁回没被他吓到,反而给逗乐了,坐起身来捧着他的脸道:“景大哥,相信我,温老夫人和温宜兰并不是那么难对付,我很快就能解决了。再说我住在你那里到底不是个事,会让人诟病的。乖嘛,咱们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好吧。”贺连决忽然想到什么,终于妥协了。 马车在疾驰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停了下来,轻弦在车外道:“爷,主母,西市到了。” 贺连决搀着楚雁回下了马车。 楚雁回发现,这里的房子相对来说要低矮陈旧一些,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巷子口,在巷子的那边,可以看到一丝光亮、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证明这条巷子并不是很长。 贺连决嘱咐月影花影和轻弦不用跟着,便牵起楚雁回的手往巷子里走去,没有用轻功,就像是寻常夫妻一般,十指相扣,气氛温馨而宁静。 这条小巷也就十多丈长,越到巷子口越亮,甚至还听见了碗碟碰撞的声音。 楚雁回心中一喜,扯着贺连决的手紧走了几步,发现就在巷子口旁边的地方有一个毛毡搭的棚子,棚子的下方摆了三张方桌,每张桌上都放了一盏气死风灯。 都已经这个点了,三张桌子都已经坐满,衣着普通的客人正在吸吸呼呼的吃着香喷喷的牛肉面。 “这里只卖牛肉面,味道非常好,而且价格非常便宜,吃的人特别多。”贺连决的声音在楚雁回的耳边轻声响起,“他们每天都会营业到子时三刻,风雨无阻。” 她家男人的嘴说挑也不挑,说不挑却又有些挑,自从吃了她做的饭菜后,旁的地方的吃食总是沾一点点就好了。让他觉得好吃的,一定是真的好吃了!只是让楚雁回讶然的是,他堂堂靖王府世子竟然会吃路边摊。 看出了楚雁回眼中的讶然,贺连决问道:“娘子,为夫吃路边摊很稀奇吗?” 楚雁回递给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呵。”贺连决笑道:“那还是十多岁的时候长身体,半夜醒来觉得饿了,去厨房找吃的发现什么都没有,却遇到千凌表弟也来找吃的,我们都不想吵醒下人,恰巧千凌表弟之前无意中听说了西市这边有个牛肉面摊,我们便施了轻功穿越了大半个上京来这里了,自那之后,每次晚上肚子饿了就会到这里来吃碗面。” “原来是这样。”闻着空气中飘荡的牛肉香气,楚雁回觉得肚子越发的饿了,看见正好有一桌人吃完了面起来付账离开,便扯着贺连决走了过去。 “霍老伯,来碗牛肉面。”贺连决喊道。 一个十六七岁看起来十分开朗的少年从锅台边迎过来,看见是贺连决,欣喜的道:“公子,好些时日没见你来了,咦,这位小姐好美,是你的妻子吗?” 贺连决点点头道:“小宽,今儿怎么是你?你爷爷呢?” 被唤着小宽的少年神色一下就黯然了下来,“爷爷他一个月前已经走了。” 从小宽的哀恸的神色来看,这个“走”自然是离世。贺连决蹙眉,“霍老伯的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就走了?” “爷爷他……是被城里的恶霸给打死的。”小宽哽咽着对贺连决跪了下来,“公子,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求求你为我爷爷讨个公道,小宽做牛做马报答你!” 贺连决连忙扶起小宽来,“小宽,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官府,怎么……” 贺连决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食客中有个憨厚的中年人插话道:“公子,官府哪里是我们穷人去的地方?再说打死霍老爹的恶霸身份极高,官府如何会为我们穷苦百姓做主?” 贺连决周身的气息冷了两分,“身份再高也不能草菅人命!说说,到底是谁?” “是……是国舅府的木二公子木少元。”小宽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为难人家,对方可是国舅府的人,皇后的亲侄子啊,如何为他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讨公道?遂有些沮丧的道:“算了公子,我知道胳臂拧不过大腿,这件事算了。” 贺连决摆摆手,“别的你不管,他打人要有理由的,先说说是什么个的情况。” “一个月前的半夜,木二公子带了几个公子哥来吃面,旁人吃都好好的,他恁说我家的面咸了,爷爷给他重新下了他又嫌淡,如此几次,爷爷的毛脾气也上来了,不再给他下,他让手下的人把爷爷一顿胖揍,打得气息奄奄的便走了,由于时间太晚,没有大夫愿意出诊,爷爷当天晚上都没挺过去便丢下我走了,呜呜呜……” “这分明就是无故找茬。”贺连决道:“小宽,这件事我为你管了。只是他身份特殊,抵命有些困难,给他些教训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公子,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公子,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宽破涕为笑,说着又要下跪,被贺连决给拦住了,“快些给我们下碗面吧,我家娘子饿极了。” 囧死了,说得她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楚雁回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径自在凳子上坐下来,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他。 “嗯,我这就去。”小宽偷笑着看了楚雁回一眼,动作麻利的便去下面条去了。 楚雁回看向的地方正好是锅台边,看着忙碌中的小宽,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需要酝酿一段时间才能实施,她暂时并没有提出来。 定北侯府,青苑。 青苑曾经不叫青苑,而是叫做齐眉居,取举案齐眉之意,乃是楚荆南与阮氏曾经居住的院子,自打阮氏走后,楚荆南回来,便将这里命名为青苑,意在纪念阮氏,成了他一个人的院子。 楚荆南早自家老娘和温宜兰等人先一步回府后,便回到青苑,让人打水沐浴。由于认回了女儿,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只是这份好心情在他沐浴出来看见卧室窗下的矮榻上坐着的温宜兰后,便消失殆尽了。 那个位置,阮氏曾经经常坐在那里看书,有着许多她留下的美好回忆。 “是谁准许你踏进这里的?”楚荆南的声音没有半丝温度,几步上前扯起温宜兰的手臂便将她带离了矮榻,往门口掼去,“给本侯滚出去!” 186.诚意(小额打赏累积5000加更) 186.诚意(小额打赏累积5000加更)    楚雁回略微有些讶异,那样的绝世好琴,太后给她作甚?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道:“景叔,你让人在大厅稍等,我马上就去。” 花影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为楚雁回挽好发髻,便随她去了府上会客的大厅。 来人是太后身边的月嬷嬷,景叔是个为人处事都很老道的人,让人上了茶水和瓜果,还令两个小丫头在一旁伺候着。 月嬷嬷看外貌五十多岁的样子,是位慈眉善目脸上时常挂着笑的人,此时她正坐在一边喝着茶,嘴里还和景叔说着什么。在她的身后立着一位宫装的年轻女子,手里抱着的就是昨儿看到的凤鸾琴。 因为月嬷嬷极得太后的信任,所以在宫中的地位极高,便是皇上皇后也会给她几分薄面。当然,这些是她的男人昨晚告诉她的。 另外,她男人还告诉她一件事,太后跟她男人的祖母田兰乃是亲姐妹,太后年长两岁为长姐。只是姐妹二人因为先皇的关系闹得很僵,说直白一点就是当年田家将两姐妹送去参选秀女,田兰喜欢先皇,但是先皇却看上了太后,因此田兰对太后心存怨怼。 说起太后,倒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传奇人物,她嫁入皇家后没几年,受人陷害被先皇打入冷宫,可谓是受尽了苦,也是在冷宫中那两年落下病根,不能生育。后来她凭借自己的手腕和智慧,硬是从冷宫里爬了出来,并再次抓住先皇的心,从此荣宠一生,这也是太后昨晚何以会说她“这辈子该享的荣华都享了,该经历的磨难也都经历了”的缘故。 其间,因为皇帝的生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就病逝,被不能生育的太后养在了身边,并在当年夺嫡的时候,太后率娘家田国公府的人,阻退争夺皇位的人,协助皇上坐上了那个位置,所以皇上对太后很是感激,当作亲生母亲一般孝敬着。 只是因为那一战,田家元气大伤,也因此田兰对太后更加的记恨上了,自那之后就没有再往来,所以昨儿的宴会,田兰并没有去。 另外她还得知,不知道是不是从小没有长在身边的关系,老王妃田兰作为她男人的亲祖母,对她男人很是不喜,对贺连奕贺连语兄妹二人却是宝贝得很。反倒是太后这个姨祖母当她男人跟个亲孙子似的,比对太子等人都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言归正传,楚雁回老远便笑吟吟的道:“月嬷嬷,劳你老亲自跑一趟,宜城怎么过意得去?” 月嬷嬷见楚雁回带着两名婢女前来,当即便起身迎了上去,行了个标准的宫礼,“奴婢见过宜城县主。” 楚雁回连忙侧开身子避开月嬷嬷的行礼,以示尊敬,并虚扶了一把,“嬷嬷切不可和宜城客气,宜城愧不敢当。” 月嬷嬷将这小小的举动看在眼里,心叹她礼仪周道、言语得体、举止端庄,更是通人情世故,一点也不像是长在乡下的女子,暗里为她加了好几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县主深得太后喜爱,奴婢跑这一趟是奴婢的福气,县主才是莫要客气。” 楚雁回失笑道:“嬷嬷,我们俩都不要客气了,否则就没完没了了,咱们随意些可好?”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月嬷嬷说着,对那小宫女招了招手,“琳琅,你过来。” 宫女琳琅曲膝应了声是,便横抱着凤鸾琴走了过来。 月嬷嬷打开琴匣道:“县主,我们太后说了,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这凤鸾琴嘛自当有更好的归宿,而昨日太后听了县主抚琴后,便觉得这琴找到了最好的归属,是以今儿一早便催促奴婢送来了,望县主务必收下。” “如此厚礼,宜城怎敢当?”楚雁回推辞道:“再说景大哥告知宜城,太后的琴技才称得上当世一绝,鲜少有人能及,这凤鸾琴自当配太后才是!” “呵呵。”月嬷嬷想到什么,好笑的道:“县主,还真让我们太后说准了。” 楚雁回微微扬眉道:“嬷嬷这话怎讲?” “我们太后说你定然不会收这琴,她让奴婢告诉县主,长者赐不可辞,如果县主还是不肯收,那就当是给你和靖王世子的新婚贺礼了。” 话都这样说了,楚雁回再推迟就过了,只得谢了恩收了下来,并给月嬷嬷递上了丰厚的谢礼,亲自将她送到了府外的马车上才算完。 回去苍澜轩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让月影驾了马车,往她说的地方而去。 …… 先锋营在京城的北郊,依凤凰山而建,离京城大约三十里路,乃是贺连决旗下的军营,足有十万兵力。 别看贺连决刚刚才过及冠之年,他治下严明,手腕铁血,对于治军却是很有一套,下面的兵将比他年长的大有人在,却是无人敢不服从他的命令。在各军中的威望几乎可以媲美镇国大将军景天。 一早,贺连决便赶往军营,在自己的营帐里换了一身黑色的戎装后,便让副官召集了手下十多员大将开了个会议。 刚开完会议从营帐里走出来,守卫便前来禀报他爹带着贺连奕在军营外寻他。 贺连决原是不想见他们的,只是想到自家女人还等着长安街上的店面,便让人将他们请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贺靖仇一进营帐便看见一身黑色铠甲的贺连决坐在面对帐门的一方几案前,许是没有戴头盔的关系,让他身上凌然的气势少了好几分。此时他手中握着一支玉笔在书写着什么,眼眸微微低垂的角度,像极了他心中的女子。一缕阳光从营帐的顶部斜照下来,正好打在他的身上,如玉容颜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美不胜收。 贺靖仇的眼神和面部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贺连决许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正好就撞进贺靖仇温和的目光里,心中疑惑,眨了下眼再望过去,依旧还是那副冷硬的面孔,犀利的眼神,哪里就温和了? “有事?” 贺连决问完才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中的废话——没事他吃饱撑的带着贺连奕来军营遛弯吗? 不过就算是废话,他能主动和他说话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的心里这样认为。因为和这样一个见面就掐的人,昨晚还当作满朝文武与家眷的面,和他吵得那么凶,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与他搭开场白。 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已经很为难他的脑子了。 “嗯。”贺靖仇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后,便自顾自的向贺连决走去,贺连奕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让贺靖仇气愤的是,他以为他家儿子在批谍报什么的,走近才发现他居然在画肖像画,画上是一名栩栩如生的女子,眉目含笑,天姿绝色,不是那楚雁回又是谁?! 贺连决顺着他的视线瞅了一眼身前的画,当即放下手中的笔,又扯了张白纸轻轻的盖在了上面,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本王前来是想求你件事。”贺靖仇嘴里说是求人,但是这语气冷傲得丝毫不像是来求人的。 贺连决嘴唇勾了勾,算是回应,更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是早就猜到贺连决态度不会多好,贺靖仇也并未在意,继续道:“你弟弟他想在你的先锋营历练一番。” 贺连决挑起一边剑眉,凤眸直直的望向贺连奕,薄唇轻启,话却是对贺靖仇说的,“为何是我的先锋营?我不记得我和他关系好得能够容忍他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贺连奕的神色顿时不怎么好看,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忍了下来,带着祈求的口吻道:“大哥,原本我是想出去历练的,只是母亲她担心这担心那,不许我出去,于是我就想着先到你的先锋营来历练一番,有你看着,母亲她也无话可说。你放心,我尽量不出现在你的眼前。” 说着语气变得懊恼,“大哥你十六岁便能带兵打仗,被誉为小战神,而我都快十八岁了,还一事无成,求求你了大哥,收留我吧。” “要我收留他也不是不可以。”贺连决转向贺靖仇道:“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贺连奕一喜,贺靖仇却是有着不好的预感,“什么条件?” “首先,我绝不会因为他是靖王府的人便对他有所优待,我的人怎么练他便怎么练,要是觉得吃不了这个苦,就给我哪儿来滚哪儿去。” 贺靖仇蹙眉看向贺连奕,后者生怕贺连决反悔似的,忙不迭的点头,“大哥,我不怕苦!” 贺连决对贺连奕摇了摇食指道:“其次,不许叫我大哥!军营里的人都叫我将军,遇不到就算了,遇到了,一定叫我将军!” 贺连奕压下心底的情绪,乖顺的道:“记住了,将军!” 贺连决满意一笑,又转向贺靖仇,“至于这最后的一点嘛,就要看靖王的诚意了。” 184.睚眦欲裂(六点左右还有一更) 184.睚眦欲裂(六点左右还有一更)    由于力道有些大,温宜兰被掼在地上,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地上,手上更是被粗砺的青石地面蹭破了皮,血丝一片,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荆南。 从前他虽然不待见她,也不给她好脸色,但是好歹还是顾惜他们表兄妹的情分,从不曾对她动过手,今儿才认回楚雁回那个小践人,居然就这样对她,今后又该如何?这定北侯府可还有她们娘俩的容身之地? “侯爷,你怎么能这样?”温宜兰泪眼婆娑的问道。 “本侯如何?”楚荆南毫无怜惜之意,“温宜兰,本侯告诉过你多少遍,不许闯进本侯的院子,你不但私自进了院子,还敢踏进本侯的寝居,当本侯的话是耳旁风么?” 温宜兰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也顾不得疼了,指着楚荆南的鼻尖骂道:“楚荆南,你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我从小就喜欢你,一心想要嫁给你,哪知你却喜欢上阮氏那个践人……” 楚荆南怒不可遏的打断温宜兰的话道:“温宜兰,你要是再敢张口闭口骂青儿践人,今儿本侯一准休了你,任何人求情或者威逼都没有用!” 温宜兰被这样睚眦欲裂的楚荆南吓得有一瞬间的怔忡,记忆中他颇有君子之风,一言一行都极有度,就算是对她冷若冰霜却从不曾这样失态过,可见阮氏在他心中有多么的重要了,她就是他的心尖肉,他的肉中刺,他的逆鳞,完全触碰不得! 阮氏都失踪了十五年了啊! 十五年来,就算是府里的人鲜少提及阮氏,她却像是在他的心底生了根一般,比她这个十五年来每日相对的人来说,重要了千倍万倍。阮氏就是那天上的云,她温宜兰就是地上的尘泥! 可是她有什么错?她不过就是喜欢他,从而求着爹爹说服姑母嫁给他罢了,甚至不惜被满京城的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与谈资,也愿意阮氏共侍一夫,她到底有什么错? 可是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短暂的静默后,温宜兰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过的日子,顿时理智全无,“楚荆南,我十五岁嫁给你,新婚夜,你陪着阮氏那个狐媚子,对我不闻不问这也就罢了,甚至在阮氏怀孕期间,你也不肯碰我一下。阮氏失踪,你也失踪近一年的时间到处寻她,待你失望归来,娘逼着你与我圆房也不肯,最终我妥协,只希望你给我一个孩子,而且定北侯府也需要继承人,呜呜呜……” 似乎想到自己的一生太过凄惨,温宜兰一阵伤心难过,放声恸哭起来,楚荆南漠然的站在一旁,将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她,好似她口中的主角不是自己。 “就算是那样,你也跟交任务似的睡完就走,从此以后竟然再也不碰我,甚至娘要给你纳妾你也不愿意,只守着你和阮氏住过的这间破院子缅怀你和她的曾经!” 楚荆南一身雪白中衣,身形颀长,昂扬挺拔,五官立体,俊美如斯,比起少年懵懂的时候,更多了一股子吸引人的成熟魅力,放到大街上,便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见了也会脸红心跳。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在那一晚之后,宁愿过着和尚般的日子,也不愿意碰她一下,每每他娘以死相逼让他和她睡一起,他却以脱离定北侯府反过来威胁她们。 他是定北侯唯一的继承人啊,他要是脱离了定北侯府,有谁为她们孤儿寡母撑腰?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他娘最终妥协,但是条件是必须为定北侯府生下一个继承人,他依旧不愿意,只说有个女儿已经够了,将来招个上门女婿即可!那怎么一样呢?将来定北侯府岂不是易主了? 她们以为他只是不想和她一起,为了定北侯府的将来,她们考虑为他纳妾,哪知他还是不愿意,只守着他和阮氏那个践人院子,靠着回忆过日子。 她温宜兰是何其失败啊! 抹了把眼泪,温宜兰继续道:“行,你不让我进来,我不进来就是了,如今得知你那个女儿好好的活着,我过来不过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为她安排院子,你倒好,竟是对我动粗……” 楚荆南依旧漠然的望向一边。 温宜兰绝望透顶,“好吧,楚荆南,我不怨不求了,你不理我的感受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这么大的岁数,我的人生已经这样,还有什么可求可怨的?可是襄儿是你的女儿,你能不能顾及一下她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笑着独自离开,她有多伤心?” 楚荆南的神色终于松动了一些,语气生硬的开口道:“你放心,襄儿也是本侯的女儿,本侯定然不会因为回儿而冷落了她,今儿是本侯不对,这样的事不会有下次了,你回去吧。本侯再重申一次,没有本侯的允准,任何人不许再踏进青苑一步,否则定不轻……” “是不是老娘进青苑也不能轻饶了?”楚荆南“饶”字还未说出口,老温氏愠怒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娘。”楚荆南扭头,向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扶进来的老温氏不咸不淡的唤了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老温氏怒极,连名带姓的唤道:“楚荆南,你知道为娘为什么不喜欢那个阮氏吗?” “这正是儿子想问你的问题。”楚荆南呛声道:“青儿温柔贤淑识大体,入门后对你和爹也是恭敬有加,你何以那么不喜欢她?” “你这问题还真是问得好极了!”老温氏撇开扶着她的两个丫头,走到一旁的矮榻径自坐了下来。 楚荆南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将她从矮榻上给拉起来。或许他有太多的愤怒和不甘,终究她是他的娘不是?! “首先,楚阮两家从数十年不睦,这个不需要为娘多说了吧?”老温氏沉声道:“其次,你对阮氏太过宠爱,有了她,甚至不惜忤逆为娘,连正眼也不瞧兰儿一眼,你让兰儿情何以堪?十六年了,兰儿无怨无悔,甚至独守空闺也毫无怨言,娘倒要问问你,何以这般对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女人?” “呜呜呜……”温宜兰听了老温氏的话,捂着嘴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楚荆南冷冷瞥了她一眼,不耐的道:“娘,要不是你当年逼着儿子娶她,她应该会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也会有个对她嘘寒问暖的男人,生几个与他的孩子,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何以会如现在这般?所以别怪儿子心狠,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们自找的!” 这话何其无情? 温宜兰哭得更伤心了,老温氏张了张嘴欲说话,楚荆南却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是,你或许会说这还不是儿子造成的,可是儿子打小就是这样固执的性子,一旦喜欢上某个人某件事,就会特别的执着,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儿子早便说过,儿子的心已经交给了青儿,做不到分成两瓣,交给别的女子一半,是你以死相逼,甚至以不让青儿入定北侯府的大门为由,逼着儿子娶了她。 儿子按你的要求娶了,也按你的要求让她给定北侯府留了一后,你还想怎么样?还有,你心里明明清楚回儿就是我与青儿的孩子,且不说她有多优秀,就凭她也是你的亲孙女,也不应该诸多阻挠,可是为何,为何不许儿子认她?回儿适才在大殿上说的话,是真的吧?” 楚荆南说着,睚眦欲裂,“儿子指的是,青儿和回儿被你们以灾星为名赶出定北侯府的事,是真的吧?” “啪!”老温氏看着楚荆南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顿时就不好了,一拍身边的矮几道:“瞧瞧,瞧瞧!楚荆南,就凭你这态度,又如何让为娘喜欢上阮氏,喜欢上楚雁回那个小贱……” “啪!” 老温氏的话因为身后突然传来的巨响戛然而止,温宜兰看向好好的窗户碎裂成了几大块,吓得都忘了哭。 楚荆南收回内力,双目冲血,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口中的小践人!凭你是我娘,也不能这般骂她!否则别怪儿子不认你这个娘!” 老温氏虽然被自己儿子这样的气势给吓到了,却是不愿输人又输阵,麻利的站起来,挺着早已下垂的胸脯,“咋地了咋地了,你还想一拳砸死老娘不成?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老娘就该在你襁褓的时候,一颗枕头捂死你!哎呀呀,真是气死我了,人家生儿子享尽儿孙福,我温碧鸢生儿子是要气死老娘的啊!我……我我我……我不活了!” 说着竟是往一旁的桌沿撞去。 温宜兰咽了口口水,连忙上前把老温氏给拉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娘,娘啊,有话咱们好好说,千万别寻死啊!侯爷心里没有我们娘俩,你要是死了,媳妇要怎么办,襄儿要怎么办啊?” 187.不对劲(晚些还有一更) 187.不对劲(晚些还有一更)    贺靖仇当即炸毛,“本王是你老子,拜托你一件事居然还要老子拿出诚意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你说有便有,说无便无。”贺连决无所谓的指着门口道:“如果觉得承受不了,门口在那边,出门直走三百尺再右转就能看见军营的大门了,不送。” “你……” 贺靖仇火大极了,贺连奕生怕他坏事,连忙道:“父王,你消消火,你还没听大哥……听听将军怎么说呢。” 贺靖仇这才缓了下情绪问道,只是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诚意。” 贺连决也不再拿乔,直言道:“长安街属于靖王府的那个铺子,我要他转到我私人的名下。” 贺靖仇一怔,蹙眉问道:“那间铺子乃是我靖王府最好的铺子,如今好好的经营着字画,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再说只要你将来继承了靖王府,什么东西不都是你的,你现在要那间铺子做什么?” “将来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贺连决耸耸肩道:“你看我这三不五时的挨一场围杀,要是哪天一个不注意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某些人?至于我拿来做什么,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了,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吧。” 贺连奕微微的垂下头,眼底划过一抹微光。 贺靖仇没有再说话,似是在考虑,神色看起来有些挣扎。 贺连决也不催促,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贺连奕见贺靖仇许久没说话,有些沉不住气了,悄悄扯了扯贺靖仇的衣袖。 贺靖仇似乎发了发狠,猛地看向贺连决,“本王应了。” 贺连决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对贺靖仇道:“好得很,你们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回府办妥这件事,明儿你的宝贝儿子就可以到我的先锋营报道了。” “奕儿我们走。”贺靖仇深深看了贺连决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朝营帐外走去。 贺连决目送他们走出了大营,准备收回视线之际,轻弦从外面走了进来,“爷,当真要让贺连奕留在咱们军营吗?属下听着他似乎很想进咱们先锋营的样子,属下担心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爷不过是借机把店铺要过来罢了。至于贺连奕嘛……”贺连决眼睛微微的眯起,“暂时派两个人盯着,到时候找个由头把他撵走就是了。” “爷,这事不如交给属下来做吧。”轻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摩拳擦掌的道:“属下好久没有训练新人了。” 贺连决淡淡看了轻弦一眼道:“好,便由你亲自招呼他吧,另外你将轻尘安排去专门为你们主母驾车。” “是,属下这就去。” “下去吧。” “是。” 待轻弦离开,贺连决便拿到身前的白纸,目光一触到画上的女子,便变得柔和了起来。忽地,他从画上抬起头来,望向门口,“谁?” “主子。”一道黑影在他话落之际,飞快的闪身进入营帐,单膝跪在几案前,态度和语气都极为恭敬。 “无命,你起来说话。”贺连决看着来人,剑眉深锁,待他站起来,问道:“这个时候你来军营做什么?” “主子,潇湘楼一个时辰前接到了一个任务,是关于主母的娘。”无命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岁,眉目清俊,面容肃杀,浑身戾气深重,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 “什么意思?”贺连决问出便意识到什么事,眉目冷凝,“有人想要她的命。” 是问句也是肯定。 无命轻轻的点了点头。 “哼。”贺连决不屑的一声冷哼道:“不会是定北侯府的人吧?”昨儿他家女人才和她爹相认,那些人便沉不住气了,这智商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来人是一个彪形大汉,属下来之前跟踪了他一路,的确是回了定北侯府。”无命神色如故,丝毫不讶异自家主子一下子便猜出来。 “嗯,爷知道了。”贺连决稍作思忖道:“这事你只管应下来,拖着便是了,相信你们主母很快便能将定北侯府的事给解决了。” 无命没有说话,只恭顺的听着。 “另外你从潇湘楼派二十人……算了,爷自己另外安排人,你回去吧。” …… 马车载着楚雁回到了西市的一片低矮的民房,由于里面的通道太窄,马车无法通行,她们便将马车给停在了巷子外,步行进了一道巷子尽头。 月影上前,叩响了一道陈旧的院门。 没多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前来开了门,见是月影花影,顿时喜笑颜开,“花影姐姐月影姐姐,是你们来了。”说着看向楚雁回,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这位漂亮姐姐是……” “虎仔,她是我们小姐。”月影嘴快的道:“我们带她过来,找黄婆他们有要事。” 被唤着虎仔的少年当即机灵的对楚雁回躬身道:“小姐好。” 月影大喇喇的笑着道:“虎仔你不用和我们小姐客气,她和别的世家小姐不一样。” “你好,我是楚雁回。”楚雁回对他含笑点了点头,“七月满的十五,应该比你年长一些,你叫我雁回姐姐好了。” “我是五月的。”虎仔见比他小两月的楚雁回身高比他还冒了一截,白净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子,声音更是小得犹如蚊蚋。 楚雁回囧了。 “呵。”花影轻笑道:“小姐,便让他顺我们一起称呼好了,否则爷知道了还不得教训我们?” 楚雁回也不再在称呼上纠结,几人进了屋,虎仔便关上院门。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里头虽旧,但是打扫得很是干净,院子里还种了许多花花草草,不是名贵的东西,不过枝繁叶茂,有些应季的花草还开着花。 “虎仔,今儿没出门做工吗?”花影问道。 “黄婆的脚扭了一下,我今儿特意留下来照顾她呢。”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给她找大夫了吗?”月影心急的问道。 “月影姐姐花影姐姐你们放心,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贴了膏药已经好多了。” 说话间,几人穿过院子和天井,原本大厅的位置被隔成了房间,有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妪坐在门口的空地上缝补着衣裳,看见花影月影都笑吟吟的打招呼。 虎仔为她们介绍了了楚雁回,便和月影一起去后面叫人了。 等人的空档,楚雁回从花影的口中了解到,这里除了十三个孤寡老人外,还住了十一个孩子,年龄在八岁到十六岁不等,有男有女,都是孤儿,是这些年潇湘楼出任务的时候带回来的。因为屋子不够住,便将大厅给隔了出来。 她知道但凡做杀手的大多都是孤儿,但是还能保持这样一颗纯和的心,实在是难得。证明她家男人将潇湘楼的人培养得很好。 没一会儿,这座院子里的老人都被集结了起来,就连扭了脚的黄婆也被虎仔扶了过来,分别有十一个老妪两个老头儿。因为来人的缘故,那些孩子除了几个大点的做工去了,其他的也都跟了过来。 看到这些孩子,楚雁回心里顿时便有了想法。对花影使了个眼色,花影当即说明来意,顿时得到一众老婆子的应和,并拿出自己的绣活来给楚雁回瞧。 楚雁回瞧着多数都是满意的,极个别的绣活不行但是针法极好,便是那两个老头竟然也能穿针引线。她立即便拍板下来。 师傅的事办好了,楚雁回便将虎仔等一众孩子带到了前院,“虎仔,你们对自己的将来可有什么规划?” “规划?”虎仔茫然的问道:“什么是规划?” “就是有什么打算。”花影解释道。 虎仔神色黯然的摇摇头,“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花影姐姐、月影姐姐和无命哥哥他们,我们早便死了,以前觉得能够吃饱肚子就是我们最满足的事情,现在嘛只希望我们能不靠月影姐姐她们都能活下去。至于小姐你说的打算,我们根本就没想过。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只希望我们这些人都不要分开。因为黄婆说,我们是一个由天南海北的人组合起来的大家庭,缺一不可!” 好一个缺一不可!楚雁回心中无比震撼,但是话谁都会说,是不是有用还得靠时间去考量。 “我能一个不少的收留你们,但是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就靠你们自己了,因为我不会要无用的人。”楚雁回看着蠢蠢欲动的虎仔等人问:“你们告诉我,你们可想出人头地?就像月影花影和无命他们一样。” “我们可以吗?”虎仔脸上的兴奋被不自信取代。 相较于他的不自信,楚雁回却是信心满满,“只要你们想,一定可以!” 虎仔眼睛倏地亮了,忙不迭的点头,“我想!” “我们想!”其他孩子也都附和,脸上无不洋溢着憧憬的神采。 楚雁回点点头,“这样好了,你们简单收拾一下,明天我让月影来接你们,换个地方。” “好!” 从小院出来,几人便毫不停留的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掀开帘子楚雁回便感觉到不对劲,想要闭气,但是为时晚矣! 185.情(今日完毕) 185.情(今日完毕)    楚荆南漠然的看着自家老娘寻死觅活。 此时她坐在地上踢蹬着双腿,哪里还有半点高门贵妇该有的样子?从前他还会被吓到,多几次便能对这一切做到无动于衷了。 因为他已经明白,他娘那样怕疼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去死? 老温氏在温宜兰的一唱一搭下见楚荆南根本就不搭理她,觉得无趣,便自己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的道:“楚荆南,你真是好样的啊!楚雁回不过瞎编乱造诋毁老娘的话你竟然也能当真,老娘真是白养你了!哼,什么亲孙女?老娘只有襄儿一个孙女,想让老娘认她,除非阮氏死了!” “是不是诋毁的话,儿子自会找青儿问个清楚。”楚荆南下逐客令道:“天色已晚,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老温氏见楚荆南疲惫的神色间难掩厌弃,心知这些年的吵吵闹闹加威逼利诱,早已将母子情给磨灭殆尽,她再不是他心里值得尊敬的娘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不亲她也心寒心痛,可是她能怎么样?只要他的心里还有阮氏一日,她的心里就不会痛快! 不甘又愤怒的瞪了楚荆南一眼,老温氏愤然转头,“兰儿我们走!” 话落,也不要温宜兰搀扶,自己朝卧室的们走去。两个丫头一个嬷嬷赶忙跟随老温氏而去。 温宜兰咬着嘴唇委屈的对楚荆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紧跟着离开。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楚荆南沉声唤道:“阿隼。” 一道黑影从外面闪了进来,恭敬的垂立在楚荆南面前,“侯爷。” 楚荆南的面色有些不悦,“今儿你是怎么当值的?本侯说过,任何人不得放进这座院子,怎么能让温宜兰进来?” “侯爷,属下适才肚子不适,去了趟恭房回来,你和夫人已经吵起来了。后来老夫人过来,属下便没拦着。属下知错,请侯爷责罚。” “罢了,你也不是诚心的,下去吧……嗯,等等。”楚荆南忽地又叫住欲转身的阿隼,“记住了,这定北侯府的夫人永远只有一位。另外,这院子除了大小姐,不许任何人进来,老夫人也不行。” “属下明白。” “嗯,下去吧。” 温宜兰离开青苑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跟着老温氏去了她的院子。 屏退下人,温宜兰走到老温氏面前,急切的道:“娘,你刚才可是听到了,侯爷他居然还要去找那个女人,这如何是好?”话音一转,语气中满身怨怼,“都怪温庭初,明明说她母女跳了河根本无人下去救,也没等看见她们死透就走了,否则哪有今儿的事?” 老温氏的眸底滑过一抹狠厉,“当年算她命大没死成,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活下去!” 温宜兰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娘你的意思是……” 她虽然很想阮氏死,但是还从来没想过亲自动手杀了她,否则当年也不会拐那么大个弯让她自己去死了,这次她娘是啥意思?要杀了她不成? “现在楚雁回我们动不得,不代表阮氏动不得。”老温氏发狠道:“咱们现在不是知道阮氏在新河镇吗?让你爹派几个人去给我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否则老娘咽不下这口气!” 温宜兰还是有些害怕,“娘,真的要杀人吗?不大好吧?” “怕什么?”老温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温宜兰道:“难道等着荆南去阮氏那里知道真相,说我们联合起来找道士污蔑她母女是灾星,从而赶走她吗?” 温宜兰连连摆手,“这肯定不能让侯爷知道,否则还不得休了儿媳妇?可是能不能把她给送到远处,让她再也回不来?” “瞧你这出息!”老温氏鄙夷的道:“一切有我担着,我到不信荆南会为了阮氏真的杀了我这个娘!” “儿媳……” “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是了,婆婆妈妈的作甚?好了,下去吧。” 温宜兰木木的回到自己的寝室,屏退随侍的人,在屋中央的圆桌前坐了下来,看她的神色,显然还未从适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忽然,一道人影从柜子后闪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温宜兰的身后抱住了她,吓得她尖叫出声来,侧头看清来人,才拍着心口没好气的嗔了来人一眼,压低声音道:“讨厌,吓死我了。” “夫人,有什么事吗?”屋外,婢女千禧许是听见她的声音,过来问道。 温宜兰提着声音没事人的道:“没事,下去吧,没本夫人的使唤,不得过来打扰本夫人!” 千禧回了声是,脚步声便接着远去。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的男子,鼻端下方和下巴上留着短须,容貌普通,微圆的脸看起来很是憨厚,不过身体却是魁梧,他在温宜兰身边的锦凳上坐了下来,长臂一捞,便将她捞到他的腿上坐好,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才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温宜兰在他的胸前砸了一拳才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男人吓了一跳,“怎么,侯爷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你傻啊!”温宜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他要是发现咱们的事,咱们还能安好的坐在这里吗?” “嘿嘿。” 男人憨憨的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发现就好,没发现就好。”话落又觉得不对,“宝贝儿,你说我惹出来的事,我整日里乖乖的呆在府里,能惹出什么事来?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可没有和府里的姑娘做出什么惹你不愉快的事来。” “唉。”温宜兰叹了口气,将楚雁回还活着以及她与楚荆南相认的事给说了出来。 “咦,”男人讶异的道:“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她们在水里挣扎了许久才走的,就算大的命大死不了,小的才出身没多久,被水一阵淹也应该死了吧。” “可是她如今好好的活着,还被皇上封了县主。适才在宫宴上,她说了被赶出定北侯府的事,我姑母想让我爹派人去杀了阮氏,我却是不想我爹做这事,所以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她爹作为兵部尚书,如果派人前去杀阮氏的事被揭露出来,那么兵部尚书府就完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大伯的永宁侯府。 “宝贝儿别担心,这事好解决的。”男人的眼睛晶亮,竟是不见适才憨厚的模样,“这事你不想你爹出手,咱们便不让你爹出手就是了。” 温宜兰问道:“庭初,你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男人在温宜兰的耳边密语了几句,温宜兰当即一扫先前的愁绪,圈住男人的脖子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嗯,庭初你真聪明,咱们就这么办!” “宝贝儿!” 男人心神荡漾,连声音都哑了。就势抱起温宜兰朝一边的睡榻走去,纱帐落下,烛光摇曳,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二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楚雁回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夕之间成了上京城的名人,什么惊才绝艳,冰雪聪明,一顾倾国、再顾倾城等等夸她聪明美丽的赞美类的成语全都套在了她的身上,特别是她的琴技更是出神入化,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隐有超越当年阮青之势。 楚雁回与钟翔一起练完功,回房沐浴出来便听月影说起这些,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那是她吗? “小姐,吃完早餐你要出去吗?”花影一边为楚雁回梳妆一边问道。 “嗯,我昨天晚上夸下海口,半月内就将胭脂水粉面膜等制出来,时间有些紧,所以耽搁不得。”楚雁回从镜子里看着一边摆餐的月影道:“月影你一会儿去城中打探一下,有没有那种做工极好、店里的师傅踏实肯干的成衣店,我要将之买下来,如果没有,直接给我那种手艺好人老实的师傅也成,动作越快越好。” “小姐你要找几个师傅?对年龄和性别有没有限制?”月影问道。 “我要把成衣店往大了开,师傅自然是越多越好。对年龄和性别都没有限制,但是老眼昏花就不行,当然,还要理解能力强的。” 月影与花影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带着欣喜,“我和花影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有一群孤寡老人,年龄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他们平日里就靠给人缝补衣裳为生,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都是诚恳朴实的老百姓。” “如此甚好,你们动作快些,咱们吃了早饭先去你们说的地方,先考察一下,如果可以,我想把他们接回府上。”反正那么大的院子只住了几十个人,再去租房子做厂房反倒浪费了,而且她男人的库房里还有好些名贵的料子,搁那里都要生霉了,还不如利用起来呢。 月影喜不自胜,“嗯嗯,反正爷那么疼小姐你,定然不会说什么的。” 楚雁回傲娇的扬起下巴,“他要是敢有意见,我便离开这里,不见他了!” “噗。”月影笑道:“小姐,爷没意见你今儿不是也准备回定北侯府了吗?” 这妮子…… 楚雁回的神色微微有些窘。 “主母。”景叔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太后遣人送了凤鸾琴过来。” 186.诚意(小额打赏累积5000加更) 186.诚意(小额打赏累积5000加更)    楚雁回略微有些讶异,那样的绝世好琴,太后给她作甚?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道:“景叔,你让人在大厅稍等,我马上就去。” 花影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为楚雁回挽好发髻,便随她去了府上会客的大厅。 来人是太后身边的月嬷嬷,景叔是个为人处事都很老道的人,让人上了茶水和瓜果,还令两个小丫头在一旁伺候着。 月嬷嬷看外貌五十多岁的样子,是位慈眉善目脸上时常挂着笑的人,此时她正坐在一边喝着茶,嘴里还和景叔说着什么。在她的身后立着一位宫装的年轻女子,手里抱着的就是昨儿看到的凤鸾琴。 因为月嬷嬷极得太后的信任,所以在宫中的地位极高,便是皇上皇后也会给她几分薄面。当然,这些是她的男人昨晚告诉她的。 另外,她男人还告诉她一件事,太后跟她男人的祖母田兰乃是亲姐妹,太后年长两岁为长姐。只是姐妹二人因为先皇的关系闹得很僵,说直白一点就是当年田家将两姐妹送去参选秀女,田兰喜欢先皇,但是先皇却看上了太后,因此田兰对太后心存怨怼。 说起太后,倒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传奇人物,她嫁入皇家后没几年,受人陷害被先皇打入冷宫,可谓是受尽了苦,也是在冷宫中那两年落下病根,不能生育。后来她凭借自己的手腕和智慧,硬是从冷宫里爬了出来,并再次抓住先皇的心,从此荣宠一生,这也是太后昨晚何以会说她“这辈子该享的荣华都享了,该经历的磨难也都经历了”的缘故。 其间,因为皇帝的生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就病逝,被不能生育的太后养在了身边,并在当年夺嫡的时候,太后率娘家田国公府的人,阻退争夺皇位的人,协助皇上坐上了那个位置,所以皇上对太后很是感激,当作亲生母亲一般孝敬着。 只是因为那一战,田家元气大伤,也因此田兰对太后更加的记恨上了,自那之后就没有再往来,所以昨儿的宴会,田兰并没有去。 另外她还得知,不知道是不是从小没有长在身边的关系,老王妃田兰作为她男人的亲祖母,对她男人很是不喜,对贺连奕贺连语兄妹二人却是宝贝得很。反倒是太后这个姨祖母当她男人跟个亲孙子似的,比对太子等人都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言归正传,楚雁回老远便笑吟吟的道:“月嬷嬷,劳你老亲自跑一趟,宜城怎么过意得去?” 月嬷嬷见楚雁回带着两名婢女前来,当即便起身迎了上去,行了个标准的宫礼,“奴婢见过宜城县主。” 楚雁回连忙侧开身子避开月嬷嬷的行礼,以示尊敬,并虚扶了一把,“嬷嬷切不可和宜城客气,宜城愧不敢当。” 月嬷嬷将这小小的举动看在眼里,心叹她礼仪周道、言语得体、举止端庄,更是通人情世故,一点也不像是长在乡下的女子,暗里为她加了好几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县主深得太后喜爱,奴婢跑这一趟是奴婢的福气,县主才是莫要客气。” 楚雁回失笑道:“嬷嬷,我们俩都不要客气了,否则就没完没了了,咱们随意些可好?”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月嬷嬷说着,对那小宫女招了招手,“琳琅,你过来。” 宫女琳琅曲膝应了声是,便横抱着凤鸾琴走了过来。 月嬷嬷打开琴匣道:“县主,我们太后说了,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这凤鸾琴嘛自当有更好的归宿,而昨日太后听了县主抚琴后,便觉得这琴找到了最好的归属,是以今儿一早便催促奴婢送来了,望县主务必收下。” “如此厚礼,宜城怎敢当?”楚雁回推辞道:“再说景大哥告知宜城,太后的琴技才称得上当世一绝,鲜少有人能及,这凤鸾琴自当配太后才是!” “呵呵。”月嬷嬷想到什么,好笑的道:“县主,还真让我们太后说准了。” 楚雁回微微扬眉道:“嬷嬷这话怎讲?” “我们太后说你定然不会收这琴,她让奴婢告诉县主,长者赐不可辞,如果县主还是不肯收,那就当是给你和靖王世子的新婚贺礼了。” 话都这样说了,楚雁回再推迟就过了,只得谢了恩收了下来,并给月嬷嬷递上了丰厚的谢礼,亲自将她送到了府外的马车上才算完。 回去苍澜轩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让月影驾了马车,往她说的地方而去。 …… 先锋营在京城的北郊,依凤凰山而建,离京城大约三十里路,乃是贺连决旗下的军营,足有十万兵力。 别看贺连决刚刚才过及冠之年,他治下严明,手腕铁血,对于治军却是很有一套,下面的兵将比他年长的大有人在,却是无人敢不服从他的命令。在各军中的威望几乎可以媲美镇国大将军景天。 一早,贺连决便赶往军营,在自己的营帐里换了一身黑色的戎装后,便让副官召集了手下十多员大将开了个会议。 刚开完会议从营帐里走出来,守卫便前来禀报他爹带着贺连奕在军营外寻他。 贺连决原是不想见他们的,只是想到自家女人还等着长安街上的店面,便让人将他们请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贺靖仇一进营帐便看见一身黑色铠甲的贺连决坐在面对帐门的一方几案前,许是没有戴头盔的关系,让他身上凌然的气势少了好几分。此时他手中握着一支玉笔在书写着什么,眼眸微微低垂的角度,像极了他心中的女子。一缕阳光从营帐的顶部斜照下来,正好打在他的身上,如玉容颜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美不胜收。 贺靖仇的眼神和面部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贺连决许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正好就撞进贺靖仇温和的目光里,心中疑惑,眨了下眼再望过去,依旧还是那副冷硬的面孔,犀利的眼神,哪里就温和了? “有事?” 贺连决问完才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中的废话——没事他吃饱撑的带着贺连奕来军营遛弯吗? 不过就算是废话,他能主动和他说话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的心里这样认为。因为和这样一个见面就掐的人,昨晚还当作满朝文武与家眷的面,和他吵得那么凶,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与他搭开场白。 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已经很为难他的脑子了。 “嗯。”贺靖仇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后,便自顾自的向贺连决走去,贺连奕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让贺靖仇气愤的是,他以为他家儿子在批谍报什么的,走近才发现他居然在画肖像画,画上是一名栩栩如生的女子,眉目含笑,天姿绝色,不是那楚雁回又是谁?! 贺连决顺着他的视线瞅了一眼身前的画,当即放下手中的笔,又扯了张白纸轻轻的盖在了上面,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本王前来是想求你件事。”贺靖仇嘴里说是求人,但是这语气冷傲得丝毫不像是来求人的。 贺连决嘴唇勾了勾,算是回应,更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是早就猜到贺连决态度不会多好,贺靖仇也并未在意,继续道:“你弟弟他想在你的先锋营历练一番。” 贺连决挑起一边剑眉,凤眸直直的望向贺连奕,薄唇轻启,话却是对贺靖仇说的,“为何是我的先锋营?我不记得我和他关系好得能够容忍他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贺连奕的神色顿时不怎么好看,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忍了下来,带着祈求的口吻道:“大哥,原本我是想出去历练的,只是母亲她担心这担心那,不许我出去,于是我就想着先到你的先锋营来历练一番,有你看着,母亲她也无话可说。你放心,我尽量不出现在你的眼前。” 说着语气变得懊恼,“大哥你十六岁便能带兵打仗,被誉为小战神,而我都快十八岁了,还一事无成,求求你了大哥,收留我吧。” “要我收留他也不是不可以。”贺连决转向贺靖仇道:“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贺连奕一喜,贺靖仇却是有着不好的预感,“什么条件?” “首先,我绝不会因为他是靖王府的人便对他有所优待,我的人怎么练他便怎么练,要是觉得吃不了这个苦,就给我哪儿来滚哪儿去。” 贺靖仇蹙眉看向贺连奕,后者生怕贺连决反悔似的,忙不迭的点头,“大哥,我不怕苦!” 贺连决对贺连奕摇了摇食指道:“其次,不许叫我大哥!军营里的人都叫我将军,遇不到就算了,遇到了,一定叫我将军!” 贺连奕压下心底的情绪,乖顺的道:“记住了,将军!” 贺连决满意一笑,又转向贺靖仇,“至于这最后的一点嘛,就要看靖王的诚意了。” 188.不死不休 188.不死不休    来不及说一声,楚雁回便软软的往地上倒了下去,可见这药之猛烈。 花影反应灵敏的扶住楚雁回,一把匕首从袖中滑出,对着一个黑衣人扔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黑衣人心脏中匕首倒在地上,鲜血喷溅。 同时,月影弯腰去取马车座下的武器,哪知摸了个空。不待停顿,神色凝重的与花影一起架起楚雁回道:“咱们走……” “想走?门都没有!”走未落音,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同时一张大网朝她们兜头罩了下来。 由于带着楚雁回,花影月影的行动受到了限制。在网罩快要闭合上的时候,花影低声对月影说了句什么,月影身形诡异的从贴近地面的一道缝隙钻了出去,而后就地一滚,翻身施了轻功就开跑。 一系列动作灵活又利落,与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判若两人。 黑衣人被月影弄了个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出去老远,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黑衣人意识到不妙,其中一人对花影也撒下一把药粉,随之,花影也软倒在地,“将她们抬上马车,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否则刚刚那妞去报信就来不及了。” 黑衣人不敢怠慢,毫不怜惜的将楚雁回和花影丢到马车上,便由一人取了面巾充着车夫驾车离去。 月影逃离后并未走远,没有感觉到对方追来,立即发出一个信号,便又去了虎仔等人住的地方,迅速的交代了几句话便返回巷子口,发现发车已经不知去向。她穿梭在屋顶上四下寻了一阵,终于看见马车往城北方向而去。 不及多想,她立即跟了上去,因为担心对方发现,她不敢靠得太近,只以潇湘楼独特的方式留下追踪信号。 …… 先锋营。 轻舞趁着休息的空档,将轻歌拉到了无人的枯草地上坐了下来,在轻歌没有看见的时候,眼底迅速的划过一抹懊恼,“歌,你可听说了,楚雁回昨晚在皇宫里出尽了风头,便是那秦小姐的琴技也被她给比下去了,不知道我的琴技与她相比,到底谁胜一筹,有机会还真想和她比比。” “就算比个输赢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有个好听的虚名罢了。”轻歌仰面倒在身后的草地上,扯了一棵枯草衔在嘴里逗弄着,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竟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我还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加之她现在和定北侯相认,身份倒是和主子配得。嗯,还有,她养了这段时间,皮肤也白希了许多,整个人也亮了起来,主子的眼光还是蛮不错……” 轻舞侧头讶然的看向轻歌,不敢置信的打断她的话道:“轻歌,你这么快就被她给收买了?” “不是被收买,而是觉得只要咱们主子高兴就好。轻舞你要知道,主子对她是个什么心思已经不必我多说了,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咱们还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接受了!” 说着恍然意识到什么,斜睨着她,“怎么,你还不死心啦?难道非要主子解散了乌衣骑,或者把咱们赶出乌衣骑才算吗?” “别那样看着我,我早就想通了。”轻舞学着轻歌躺了下来,手枕在头下,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故作轻松的道:“如今这样很好,每天都能在军营里见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能想通最好了,省得到时候连呆在他身边都不可以,你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放心,我省得的。”轻舞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她还因为放粮救灾的事被封为县主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着深深的不甘。 轻歌似乎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甘,脸上的表情不嫉妒也不羡慕,始终淡淡的,“她被封为县主的事,我一点也不嫉妒,我觉得她救灾那会做得很好。试问同样的情况放在我身上,我定然做不出她这般大度,所以这个县主,她当之无愧。” 轻舞讥诮的笑道:“呵,轻歌,你莫忘了,她的粮食是她以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那半个月也是我们每天来来回回无数次将水粮送到灾民手上的。结果到头来我们累得跟狗似的,好处却都被她占了。” 这次她语气酸溜溜的,轻歌可算是听了出来,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她不是也在圣上那里为咱们求了赏赐吗?” 轻舞不屑的撇撇嘴,“不过二十两黄金和一些布匹罢了。” “轻舞,知足吧,要是遇到一个自私自利的主母,谁想得到咱们?她或许做得还不够,但是这次至少她心里还是为咱们着想的。再说,她被封县主的事便是她自己也想不到的,毕竟当时她要赏赐的时候可没想过她自己,还是太后提出封她为县主。” 轻舞像是不认识轻歌一般看着她道:“轻歌你变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在帮她说话……” “不,是你变了!”轻歌果断的打断她的话,“如今的你变得没有自信,你的脸上已经渐渐的失去了神采,你活得就像个怨妇一样!轻舞,你再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轻舞了,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轻舞的脸色很难看,正欲说什么,身后传来轻弦的声音,“主母被人掳走了,爷召集咱们乌衣骑速速到他营帐前集合。” 轻歌轻舞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连忙起身跟着轻弦离开。只是轻弦轻歌没有看见,走在最后的轻舞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窃喜。 贺连决得到楚雁回被掳劫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他丢下手中的事率领乌衣十八骑直接施了轻功赶到北城门方向,与等在北城门的无命汇合。 众乌衣骑虽然在心里疑惑无命是什么人,但看着自家主子那黑得快滴出墨来的臭脸,众人却是不敢多说多问。 贺连决将无命叫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小回怎么会来这里?可查出是什么人掳劫了她?” “属下并未和月影碰头,只知道主母要找会做衣裳的师傅,月影花影便将主母带到了这边,是月影机灵,给属下也认识的一个孩子通了信,道主母不知道中了什么药,刚掀开马车就倒了。”无命不敢触碰贺连决身上隐含的怒火,尽量简明扼要的道:“属下在等你的空档去那个巷口查看了下,并无打斗的痕迹,周围的百姓和行人当时都被清走,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循,所以想要查出是谁做的,几乎不可能。属下已经让潇湘楼没有出任务的人全都出动了。” “嗯,知道了。”贺连决说着对轻弦等人扬声道:“咱们走!” 众人不敢多说什么,便又追寻着月影留下的信号而去。 追了大约五十里路,看见月影与潇湘楼的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其中却没有楚雁回和花影,贺连决顿时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眉头不自觉的纠结在一起,一个纵跳迎上去问道:“月影,怎么回事?” 月影当即跪在贺连决跟前,红着眼睛道:“主子,属下有失所托,请主子责罚!” 贺连决听她这样说,心底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捏着月影的肩膀将她提溜起来,目眦欲裂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月影只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碎了,却强忍着没有喊出来,扫了眼陆陆续续跳到贺连决身后的乌衣骑,泪水不自觉的滑了下来,垂着头不敢看贺连决的眼睛,“属下当时从兜网中逃走后,没一会便折了回去,寻了一阵才看见咱们的马车往城北而去,属下担心被发现,只一路留下信号远远的跟着,适才等到咱们的人,属下才和他们准备去劫回马车,哪里知道一番打斗下来,马车里竟然是空的……” “你……”贺连决抓住月影的手一松,后者脚下不稳顿时跌坐在地上。他自己则紧闭着嘴似在克制着什么,身形也跟着一个趔趄,倒退了两步才站稳。 “爷!” “主子!”众人担忧的看着贺连决。 贺连决摆摆手,嘴里呐呐的道:“也就是说,现在咱们根本不知道小回和花影是死是活,是在城里还是在城外,如果被带出了城,更不知道她们在什么方向?噗——” 终是没忍住,一口殷红的鲜血从贺连决的嘴里喷了出来,喷在了离得最近的月影一脸。 “爷!” “主子!” 众人从来没见过贺连决这个样子,顿时吓得不轻。 “爷,你没事吧?” 轻舞向前跨了一步,欲上前搀扶他,哪知贺连决胡乱的抹了把嘴,咽下嘴里的血腥厉声道:“给本世子退开!” 轻舞咬着唇看着贺连决高大的背影,眼中盈着委屈的泪水,心里却是怒火翻滚,贺连决,那个女人真有那么好吗?你竟然因为她气急攻心! 月影脸上血红一片,却没有伸手去擦,再次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贺连决眼睛赤红犹如地狱魔鬼,看着月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么多年本世子潜心培养你们竟是如此没用,我留着你们又有何用?” 话落,手上凝起一股内力,作势往月影打去。 无命等潇湘楼的人吓得不轻,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主子,求求你看在月影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无命大哥,不用为我求情!”两行泪水从月影的眼里流出,将脸上的血污冲刷出两道白色的痕迹,看起来极为怪异,然而无人去关心这些,她决然的闭上眼睛,“要是主母和花影有个三长两短,月影也不会再活下去,还不如现在就死在主子的手上,当还了主子这些年的恩情!” “月影,你胡说什么?现在没有主母的消息传出,主母必定没事!”无命吼了一句,转向贺连决道:“主子,当务之急是集结咱们所有的人前去寻找主母,至于对月影的惩罚,不如等寻回主母来再行定夺。” “爷,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轻弦亦道:“时间耽搁不得,咱们应该速速行动起来。” 贺连决痛心的闭了闭眼,缓缓的收起手上的内力,对月影道:“小回无事便罢,若有什么事,你自行了断!乌衣骑听令!” 众乌衣骑整齐划一的抱拳道:“得令。” “速速集结你们手下的人分成八队,在城外地毯式搜寻,注意盘问东南西门守卫,可有可疑的马车经过!” “是!”众乌衣骑当即领命而去。 贺连决又转向无命等人道:“无命,传信息让潇湘楼的人放下手中的任务,全都赶回城来,在城中暗中寻找,特别留意左相、太子、定北侯两位夫人以及文侧妃贺连奕既然的行踪。” “属下领命!”无命等人站起来,“咱们走。” 无命走了两步见月影还跪在原地没有动,赶忙上前将她拉了起来。 “我……” 月影想说什么,无命岔开她的话道:“小脾气又上来了,现在寻主母的事为重!你放心,主母和花影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月影看了贺连决一眼,终是跟着无命走了,潇湘楼的人纷纷跟上。 眨眼间,这里就只剩下贺连决一个人,他从脖子里取出与楚雁回的定亲信物,放在唇上吻了吻,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祈祷:娘子,求求你一定不要有事,否则你让为夫一个人如何面对没有你的漫长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为夫来救你,求你了! 再睁开来,眼中一片肃杀,凝着京城的方向,“不管是谁,只要让我查出来,定让你们不死不休!” 187.不对劲(晚些还有一更) 187.不对劲(晚些还有一更)    贺靖仇当即炸毛,“本王是你老子,拜托你一件事居然还要老子拿出诚意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你说有便有,说无便无。”贺连决无所谓的指着门口道:“如果觉得承受不了,门口在那边,出门直走三百尺再右转就能看见军营的大门了,不送。” “你……” 贺靖仇火大极了,贺连奕生怕他坏事,连忙道:“父王,你消消火,你还没听大哥……听听将军怎么说呢。” 贺靖仇这才缓了下情绪问道,只是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诚意。” 贺连决也不再拿乔,直言道:“长安街属于靖王府的那个铺子,我要他转到我私人的名下。” 贺靖仇一怔,蹙眉问道:“那间铺子乃是我靖王府最好的铺子,如今好好的经营着字画,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再说只要你将来继承了靖王府,什么东西不都是你的,你现在要那间铺子做什么?” “将来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贺连决耸耸肩道:“你看我这三不五时的挨一场围杀,要是哪天一个不注意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某些人?至于我拿来做什么,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了,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吧。” 贺连奕微微的垂下头,眼底划过一抹微光。 贺靖仇没有再说话,似是在考虑,神色看起来有些挣扎。 贺连决也不催促,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贺连奕见贺靖仇许久没说话,有些沉不住气了,悄悄扯了扯贺靖仇的衣袖。 贺靖仇似乎发了发狠,猛地看向贺连决,“本王应了。” 贺连决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对贺靖仇道:“好得很,你们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回府办妥这件事,明儿你的宝贝儿子就可以到我的先锋营报道了。” “奕儿我们走。”贺靖仇深深看了贺连决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朝营帐外走去。 贺连决目送他们走出了大营,准备收回视线之际,轻弦从外面走了进来,“爷,当真要让贺连奕留在咱们军营吗?属下听着他似乎很想进咱们先锋营的样子,属下担心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爷不过是借机把店铺要过来罢了。至于贺连奕嘛……”贺连决眼睛微微的眯起,“暂时派两个人盯着,到时候找个由头把他撵走就是了。” “爷,这事不如交给属下来做吧。”轻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摩拳擦掌的道:“属下好久没有训练新人了。” 贺连决淡淡看了轻弦一眼道:“好,便由你亲自招呼他吧,另外你将轻尘安排去专门为你们主母驾车。” “是,属下这就去。” “下去吧。” “是。” 待轻弦离开,贺连决便拿到身前的白纸,目光一触到画上的女子,便变得柔和了起来。忽地,他从画上抬起头来,望向门口,“谁?” “主子。”一道黑影在他话落之际,飞快的闪身进入营帐,单膝跪在几案前,态度和语气都极为恭敬。 “无命,你起来说话。”贺连决看着来人,剑眉深锁,待他站起来,问道:“这个时候你来军营做什么?” “主子,潇湘楼一个时辰前接到了一个任务,是关于主母的娘。”无命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岁,眉目清俊,面容肃杀,浑身戾气深重,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 “什么意思?”贺连决问出便意识到什么事,眉目冷凝,“有人想要她的命。” 是问句也是肯定。 无命轻轻的点了点头。 “哼。”贺连决不屑的一声冷哼道:“不会是定北侯府的人吧?”昨儿他家女人才和她爹相认,那些人便沉不住气了,这智商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来人是一个彪形大汉,属下来之前跟踪了他一路,的确是回了定北侯府。”无命神色如故,丝毫不讶异自家主子一下子便猜出来。 “嗯,爷知道了。”贺连决稍作思忖道:“这事你只管应下来,拖着便是了,相信你们主母很快便能将定北侯府的事给解决了。” 无命没有说话,只恭顺的听着。 “另外你从潇湘楼派二十人……算了,爷自己另外安排人,你回去吧。” …… 马车载着楚雁回到了西市的一片低矮的民房,由于里面的通道太窄,马车无法通行,她们便将马车给停在了巷子外,步行进了一道巷子尽头。 月影上前,叩响了一道陈旧的院门。 没多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前来开了门,见是月影花影,顿时喜笑颜开,“花影姐姐月影姐姐,是你们来了。”说着看向楚雁回,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这位漂亮姐姐是……” “虎仔,她是我们小姐。”月影嘴快的道:“我们带她过来,找黄婆他们有要事。” 被唤着虎仔的少年当即机灵的对楚雁回躬身道:“小姐好。” 月影大喇喇的笑着道:“虎仔你不用和我们小姐客气,她和别的世家小姐不一样。” “你好,我是楚雁回。”楚雁回对他含笑点了点头,“七月满的十五,应该比你年长一些,你叫我雁回姐姐好了。” “我是五月的。”虎仔见比他小两月的楚雁回身高比他还冒了一截,白净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子,声音更是小得犹如蚊蚋。 楚雁回囧了。 “呵。”花影轻笑道:“小姐,便让他顺我们一起称呼好了,否则爷知道了还不得教训我们?” 楚雁回也不再在称呼上纠结,几人进了屋,虎仔便关上院门。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里头虽旧,但是打扫得很是干净,院子里还种了许多花花草草,不是名贵的东西,不过枝繁叶茂,有些应季的花草还开着花。 “虎仔,今儿没出门做工吗?”花影问道。 “黄婆的脚扭了一下,我今儿特意留下来照顾她呢。”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给她找大夫了吗?”月影心急的问道。 “月影姐姐花影姐姐你们放心,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贴了膏药已经好多了。” 说话间,几人穿过院子和天井,原本大厅的位置被隔成了房间,有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妪坐在门口的空地上缝补着衣裳,看见花影月影都笑吟吟的打招呼。 虎仔为她们介绍了了楚雁回,便和月影一起去后面叫人了。 等人的空档,楚雁回从花影的口中了解到,这里除了十三个孤寡老人外,还住了十一个孩子,年龄在八岁到十六岁不等,有男有女,都是孤儿,是这些年潇湘楼出任务的时候带回来的。因为屋子不够住,便将大厅给隔了出来。 她知道但凡做杀手的大多都是孤儿,但是还能保持这样一颗纯和的心,实在是难得。证明她家男人将潇湘楼的人培养得很好。 没一会儿,这座院子里的老人都被集结了起来,就连扭了脚的黄婆也被虎仔扶了过来,分别有十一个老妪两个老头儿。因为来人的缘故,那些孩子除了几个大点的做工去了,其他的也都跟了过来。 看到这些孩子,楚雁回心里顿时便有了想法。对花影使了个眼色,花影当即说明来意,顿时得到一众老婆子的应和,并拿出自己的绣活来给楚雁回瞧。 楚雁回瞧着多数都是满意的,极个别的绣活不行但是针法极好,便是那两个老头竟然也能穿针引线。她立即便拍板下来。 师傅的事办好了,楚雁回便将虎仔等一众孩子带到了前院,“虎仔,你们对自己的将来可有什么规划?” “规划?”虎仔茫然的问道:“什么是规划?” “就是有什么打算。”花影解释道。 虎仔神色黯然的摇摇头,“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花影姐姐、月影姐姐和无命哥哥他们,我们早便死了,以前觉得能够吃饱肚子就是我们最满足的事情,现在嘛只希望我们能不靠月影姐姐她们都能活下去。至于小姐你说的打算,我们根本就没想过。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只希望我们这些人都不要分开。因为黄婆说,我们是一个由天南海北的人组合起来的大家庭,缺一不可!” 好一个缺一不可!楚雁回心中无比震撼,但是话谁都会说,是不是有用还得靠时间去考量。 “我能一个不少的收留你们,但是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就靠你们自己了,因为我不会要无用的人。”楚雁回看着蠢蠢欲动的虎仔等人问:“你们告诉我,你们可想出人头地?就像月影花影和无命他们一样。” “我们可以吗?”虎仔脸上的兴奋被不自信取代。 相较于他的不自信,楚雁回却是信心满满,“只要你们想,一定可以!” 虎仔眼睛倏地亮了,忙不迭的点头,“我想!” “我们想!”其他孩子也都附和,脸上无不洋溢着憧憬的神采。 楚雁回点点头,“这样好了,你们简单收拾一下,明天我让月影来接你们,换个地方。” “好!” 从小院出来,几人便毫不停留的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掀开帘子楚雁回便感觉到不对劲,想要闭气,但是为时晚矣! 189.思慕崖(一更) 189.思慕崖(一更)    马车一路颠簸得难受,楚雁回悠悠睁开眼来,只不过身子依旧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从身体保持一个姿势的难受的程度来计算,马车行驶了至少有三个时辰了。 为何她昨儿一公开与贺连决和她爹楚荆南的关系,便有人来了这么一出?还真是心急啊! 这些人是什么人?到底是谁的人?是老温氏小温氏还是被她得罪了的太子?抑或是文侧妃为了抢玲珑玉?还是……秦匡秦香菱? 她才进京两日,她能想到的得罪过的人也就这几个…… 不对,老温氏小温氏应该是巴不得当时都弄死她的,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的带着她赶马车赶了这许久,所以老温氏小温氏可以排除了。 “小姐,你醒了?”许是感觉到楚雁回醒来,花影的声音在一边传来。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楚雁回只要稍不注意就能听漏,所以赶着马车的车夫想来是听不到的。 楚雁回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转向花影,以同样轻的口吻问道:“花影,月影呢?” “她在你失去意识后逃出去了,但是现在情况非常不妙,月影肯定跟岔了。” “何以这样说?” “小姐你看这个破马车,根本不是咱们的马车,如果当时月影跟着咱们的马车被引到另外的地方,主子他们定然会被引开,这也是主子这么久没有来救咱们的原因。”花影说着居然坐了起来。 楚雁回讶异的道:“花影你没事?” 花影有些腼腆的笑道:“我看见你中招后便闭了气,便是担心他们对我用药粉,所以他们对我用药粉后,我并未中招。” “景大哥说你心思缜密,果真如此。”楚雁回道:“花影,我身上没劲,你看看我脖子上的玲珑玉还在不在。” 花影伸手掏起一根黑色的挂绳,只是绳下毫无重量感,立即让花影凝了眸,扯出来一看,绳下面什么都没有了。“小姐,我一路上都是清醒的,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进过马车,怎么会不见了?” 楚雁回眸色深了深,“或许在咱们上马车前呢?也就是你‘昏倒’的时候,有人不动声色将玲珑玉给收了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玲珑玉被取走了,太子拿玲珑玉去根本就没用,是不是证明应该将他排除了? 还有,谁都知道玲珑玉在她身上,就算文侧妃把玲珑玉抢了过去,也不敢拿出来,否则就露陷了,到时候她家男人如何会放过她?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玲珑玉是文侧妃拿去了,那么她要做的是立即杀了她,或者随便扔到什么地方去,免得留下后患或者把柄,根本就不会如此费周折!是不是文侧妃母子也该排除了? 那么就剩秦匡和秦香菱了!从秦匡昨晚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很想她死的,秦香菱如果还觊觎她家男人,应该也不想她活着!这样想来,似乎谁都能排除了。 哎哟,这特么的对她用了什么药?不但浑身无力,便是想起事情来也头疼得要命!不想了。 “看来也只有那个时候了!”花影道。 “花影,我能感觉到马车的周围有二十来人,如果你独自逃走,有没有把握?” “我身上没有武器,能全身而退的把握只有三成。”花影想起这事就懊恼得不得了,她们如何想得到堂堂京城,有人胆大包天敢动她们爷的女人?再说她的武器是双戟,月影的武器是双刀,因为太过笨重,随时带着它在身上跟在她们主母身边太不方便,是以便将武器都放在马车座下,这也是许多杀手和暗卫的习惯。 很显然,对方很是了解他们的习惯,早便将武器给收走了。 “如果有武器,你独自突围又有几成把握?” “至少六七成。” “我腰间有把软剑,你现在便拿着突围出去。我担心景大哥这么长时间没有头绪的寻找我们,怕是要急坏了。” “不,小姐,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花影当即就否定了她的决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主子饶不了我,便是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花影你放心,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杀我,想来就算你逃走也不会杀我的,否则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不行!”花影决绝的道:“小姐,守护你是我的任务和职责,我不能独自逃走,这是我的坚持,你不用再劝!再说咱们现在还不知道马车驶向何处,贸贸然走了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再将你转移别的地方,那就糟糕了。还是等到了目的地,咱们再想办法一起离开。” 楚雁回实在没想到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觉悟,让她感动不已。 她楚雁回或许狠辣,或许无情,有时候手段更是残忍得令人发指。但是在她的心里,有一方净土,那里住着她在意的人。花影有她的责任和坚持,她楚雁回也有自己的准则,只要是真心待她的人,她势必在心里的净土上,刻上他们的名字。但凡住在那里的人,就算是以命相护,也在所不惜! 点点头,楚雁回道:“花影你说得有道理,咱们到了目的地再作打算。不过你把武器拿上,到时候用得上。” “我把武器拿了,那小姐你呢?” “我这个样子如何用武器?再说我身上可不止这把软剑哦。看见我左手手腕上的手镯了吗?你们爷收藏的武器,给了我了。” “嗯,我见过的。”花影这才将楚雁回的腰带连同软剑给取了下来,又把自己的腰带给她束上,虽然两者的颜色和布料不一样,看起来有些突兀,但是天色将晚,想必也无人在意。 窗外很静,只有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天色也越来越暗,二人也不再说话,约莫又走了一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楚雁回与花影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来两个人,把人给扛上,你们把马车处理掉。” 马车外,声音刚落,便有两个人打开帘子前来,将楚雁回二人扛在肩上,那些原本在暗处的人也纷纷跳了出来,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火把点上,周围立即就亮堂了。 楚雁回被人倒扛在肩上有些难受,想必走起路来,鼻子定会在他背上撞得生疼,不过却能借机打探周围的地形。她发现这里一边是山崖一边是山壁,前方是一条不知深浅的路。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异动,不敢抬头看只能猜测,应该是马车连同拉车的马被人给推到了山崖下。 “走了。”又是刚刚那道声音,话落他便打着火把带头走在前头。 众人立即动身往前走去,走出来约莫十来丈远,才听到崖下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想来定是那马车和马。 可见山崖之高! 前方的路越来越窄,只能一人通行,说是羊肠小道也不为过,而可怕的是,这羊肠小道一边贴着山壁,一边是万丈悬崖,稍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而这些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步子迈得大而稳,显然功夫都不错的样子。 这样的路约莫走了一刻钟,继而绕了个弯开始贴着山壁顺势而上。楚雁回看了眼黑黢黢的山崖,心里暗暗祈祷,大哥,你可得走稳了,姐还不想死啊! 往上走了有半刻钟的样子,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声响,峭壁上开了一个大洞,可供两人并行,足有两米高。 进了洞里,楚雁回发现洞里的路依旧蜿蜒向上,他们踏出的步伐时而大时而小,不像刚才那般正常行走,很显然这洞里设了奇门遁甲术,定然机关重重。 楚雁回一心二用,一边暗暗将他们的步伐记在了心里,一边暗自寻思,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大山里开辟这样一个山洞?山顶上又是怎样一个景象? 就在楚雁回思绪翻滚的时候,再次传来轰隆隆类似石门打开的声音,须臾,眼前豁然一亮,但是她不敢明目张胆去看,只能靠着左右狭隘的视野去探寻。 “熬鹰,你们可算回来了。”有人问道:“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刚才那道声音也就是被称作熬鹰的男子取下蒙在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粗犷却难掩得意之色的脸,“有哥亲自出马,还能有完成不了的任务?熬虎,爷呢?” “爷在凝晖堂。”熬虎道:“爷交代了,待你将贺连决的那个女人带回来,直接送到他的屋子里。” “嗯。”熬鹰轻应了一声,对扛着花影的男子道:“你将她送到柴房关着,可别让她跑了。” 那人不屑的道:“鹰爷,就算把她放在外面又如何?且别说她中了凌霄公子亲手研制的软筋散,便是咱们思慕崖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逃走的地方?” 思慕崖! 楚雁回震惊不已,思慕崖不是土匪窝么?当初她家男人就是前往思慕崖查探军饷被劫的事,被人暗算,从而逃到了鸡公山。 她跟这些土匪无冤无仇,他们怎会不辞劳苦跑到京城去挟持她?要知道这样做是和他男人作对和朝廷作对!而且他们拿玲珑玉何用?不对不对,他们刚刚提到了“贺连决的女人”,难道只是单纯的针对她的男人?! 为何她感觉到他们并不是土匪那么简单?! 188.不死不休 188.不死不休    来不及说一声,楚雁回便软软的往地上倒了下去,可见这药之猛烈。 花影反应灵敏的扶住楚雁回,一把匕首从袖中滑出,对着一个黑衣人扔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黑衣人心脏中匕首倒在地上,鲜血喷溅。 同时,月影弯腰去取马车座下的武器,哪知摸了个空。不待停顿,神色凝重的与花影一起架起楚雁回道:“咱们走……” “想走?门都没有!”走未落音,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同时一张大网朝她们兜头罩了下来。 由于带着楚雁回,花影月影的行动受到了限制。在网罩快要闭合上的时候,花影低声对月影说了句什么,月影身形诡异的从贴近地面的一道缝隙钻了出去,而后就地一滚,翻身施了轻功就开跑。 一系列动作灵活又利落,与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判若两人。 黑衣人被月影弄了个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出去老远,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黑衣人意识到不妙,其中一人对花影也撒下一把药粉,随之,花影也软倒在地,“将她们抬上马车,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否则刚刚那妞去报信就来不及了。” 黑衣人不敢怠慢,毫不怜惜的将楚雁回和花影丢到马车上,便由一人取了面巾充着车夫驾车离去。 月影逃离后并未走远,没有感觉到对方追来,立即发出一个信号,便又去了虎仔等人住的地方,迅速的交代了几句话便返回巷子口,发现发车已经不知去向。她穿梭在屋顶上四下寻了一阵,终于看见马车往城北方向而去。 不及多想,她立即跟了上去,因为担心对方发现,她不敢靠得太近,只以潇湘楼独特的方式留下追踪信号。 …… 先锋营。 轻舞趁着休息的空档,将轻歌拉到了无人的枯草地上坐了下来,在轻歌没有看见的时候,眼底迅速的划过一抹懊恼,“歌,你可听说了,楚雁回昨晚在皇宫里出尽了风头,便是那秦小姐的琴技也被她给比下去了,不知道我的琴技与她相比,到底谁胜一筹,有机会还真想和她比比。” “就算比个输赢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有个好听的虚名罢了。”轻歌仰面倒在身后的草地上,扯了一棵枯草衔在嘴里逗弄着,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竟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我还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加之她现在和定北侯相认,身份倒是和主子配得。嗯,还有,她养了这段时间,皮肤也白希了许多,整个人也亮了起来,主子的眼光还是蛮不错……” 轻舞侧头讶然的看向轻歌,不敢置信的打断她的话道:“轻歌,你这么快就被她给收买了?” “不是被收买,而是觉得只要咱们主子高兴就好。轻舞你要知道,主子对她是个什么心思已经不必我多说了,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咱们还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接受了!” 说着恍然意识到什么,斜睨着她,“怎么,你还不死心啦?难道非要主子解散了乌衣骑,或者把咱们赶出乌衣骑才算吗?” “别那样看着我,我早就想通了。”轻舞学着轻歌躺了下来,手枕在头下,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故作轻松的道:“如今这样很好,每天都能在军营里见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能想通最好了,省得到时候连呆在他身边都不可以,你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放心,我省得的。”轻舞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她还因为放粮救灾的事被封为县主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着深深的不甘。 轻歌似乎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甘,脸上的表情不嫉妒也不羡慕,始终淡淡的,“她被封为县主的事,我一点也不嫉妒,我觉得她救灾那会做得很好。试问同样的情况放在我身上,我定然做不出她这般大度,所以这个县主,她当之无愧。” 轻舞讥诮的笑道:“呵,轻歌,你莫忘了,她的粮食是她以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那半个月也是我们每天来来回回无数次将水粮送到灾民手上的。结果到头来我们累得跟狗似的,好处却都被她占了。” 这次她语气酸溜溜的,轻歌可算是听了出来,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她不是也在圣上那里为咱们求了赏赐吗?” 轻舞不屑的撇撇嘴,“不过二十两黄金和一些布匹罢了。” “轻舞,知足吧,要是遇到一个自私自利的主母,谁想得到咱们?她或许做得还不够,但是这次至少她心里还是为咱们着想的。再说,她被封县主的事便是她自己也想不到的,毕竟当时她要赏赐的时候可没想过她自己,还是太后提出封她为县主。” 轻舞像是不认识轻歌一般看着她道:“轻歌你变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在帮她说话……” “不,是你变了!”轻歌果断的打断她的话,“如今的你变得没有自信,你的脸上已经渐渐的失去了神采,你活得就像个怨妇一样!轻舞,你再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轻舞了,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轻舞的脸色很难看,正欲说什么,身后传来轻弦的声音,“主母被人掳走了,爷召集咱们乌衣骑速速到他营帐前集合。” 轻歌轻舞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连忙起身跟着轻弦离开。只是轻弦轻歌没有看见,走在最后的轻舞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窃喜。 贺连决得到楚雁回被掳劫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他丢下手中的事率领乌衣十八骑直接施了轻功赶到北城门方向,与等在北城门的无命汇合。 众乌衣骑虽然在心里疑惑无命是什么人,但看着自家主子那黑得快滴出墨来的臭脸,众人却是不敢多说多问。 贺连决将无命叫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小回怎么会来这里?可查出是什么人掳劫了她?” “属下并未和月影碰头,只知道主母要找会做衣裳的师傅,月影花影便将主母带到了这边,是月影机灵,给属下也认识的一个孩子通了信,道主母不知道中了什么药,刚掀开马车就倒了。”无命不敢触碰贺连决身上隐含的怒火,尽量简明扼要的道:“属下在等你的空档去那个巷口查看了下,并无打斗的痕迹,周围的百姓和行人当时都被清走,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循,所以想要查出是谁做的,几乎不可能。属下已经让潇湘楼没有出任务的人全都出动了。” “嗯,知道了。”贺连决说着对轻弦等人扬声道:“咱们走!” 众人不敢多说什么,便又追寻着月影留下的信号而去。 追了大约五十里路,看见月影与潇湘楼的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其中却没有楚雁回和花影,贺连决顿时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眉头不自觉的纠结在一起,一个纵跳迎上去问道:“月影,怎么回事?” 月影当即跪在贺连决跟前,红着眼睛道:“主子,属下有失所托,请主子责罚!” 贺连决听她这样说,心底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捏着月影的肩膀将她提溜起来,目眦欲裂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月影只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碎了,却强忍着没有喊出来,扫了眼陆陆续续跳到贺连决身后的乌衣骑,泪水不自觉的滑了下来,垂着头不敢看贺连决的眼睛,“属下当时从兜网中逃走后,没一会便折了回去,寻了一阵才看见咱们的马车往城北而去,属下担心被发现,只一路留下信号远远的跟着,适才等到咱们的人,属下才和他们准备去劫回马车,哪里知道一番打斗下来,马车里竟然是空的……” “你……”贺连决抓住月影的手一松,后者脚下不稳顿时跌坐在地上。他自己则紧闭着嘴似在克制着什么,身形也跟着一个趔趄,倒退了两步才站稳。 “爷!” “主子!”众人担忧的看着贺连决。 贺连决摆摆手,嘴里呐呐的道:“也就是说,现在咱们根本不知道小回和花影是死是活,是在城里还是在城外,如果被带出了城,更不知道她们在什么方向?噗——” 终是没忍住,一口殷红的鲜血从贺连决的嘴里喷了出来,喷在了离得最近的月影一脸。 “爷!” “主子!” 众人从来没见过贺连决这个样子,顿时吓得不轻。 “爷,你没事吧?” 轻舞向前跨了一步,欲上前搀扶他,哪知贺连决胡乱的抹了把嘴,咽下嘴里的血腥厉声道:“给本世子退开!” 轻舞咬着唇看着贺连决高大的背影,眼中盈着委屈的泪水,心里却是怒火翻滚,贺连决,那个女人真有那么好吗?你竟然因为她气急攻心! 月影脸上血红一片,却没有伸手去擦,再次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贺连决眼睛赤红犹如地狱魔鬼,看着月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么多年本世子潜心培养你们竟是如此没用,我留着你们又有何用?” 话落,手上凝起一股内力,作势往月影打去。 无命等潇湘楼的人吓得不轻,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主子,求求你看在月影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无命大哥,不用为我求情!”两行泪水从月影的眼里流出,将脸上的血污冲刷出两道白色的痕迹,看起来极为怪异,然而无人去关心这些,她决然的闭上眼睛,“要是主母和花影有个三长两短,月影也不会再活下去,还不如现在就死在主子的手上,当还了主子这些年的恩情!” “月影,你胡说什么?现在没有主母的消息传出,主母必定没事!”无命吼了一句,转向贺连决道:“主子,当务之急是集结咱们所有的人前去寻找主母,至于对月影的惩罚,不如等寻回主母来再行定夺。” “爷,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轻弦亦道:“时间耽搁不得,咱们应该速速行动起来。” 贺连决痛心的闭了闭眼,缓缓的收起手上的内力,对月影道:“小回无事便罢,若有什么事,你自行了断!乌衣骑听令!” 众乌衣骑整齐划一的抱拳道:“得令。” “速速集结你们手下的人分成八队,在城外地毯式搜寻,注意盘问东南西门守卫,可有可疑的马车经过!” “是!”众乌衣骑当即领命而去。 贺连决又转向无命等人道:“无命,传信息让潇湘楼的人放下手中的任务,全都赶回城来,在城中暗中寻找,特别留意左相、太子、定北侯两位夫人以及文侧妃贺连奕既然的行踪。” “属下领命!”无命等人站起来,“咱们走。” 无命走了两步见月影还跪在原地没有动,赶忙上前将她拉了起来。 “我……” 月影想说什么,无命岔开她的话道:“小脾气又上来了,现在寻主母的事为重!你放心,主母和花影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月影看了贺连决一眼,终是跟着无命走了,潇湘楼的人纷纷跟上。 眨眼间,这里就只剩下贺连决一个人,他从脖子里取出与楚雁回的定亲信物,放在唇上吻了吻,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祈祷:娘子,求求你一定不要有事,否则你让为夫一个人如何面对没有你的漫长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为夫来救你,求你了! 再睁开来,眼中一片肃杀,凝着京城的方向,“不管是谁,只要让我查出来,定让你们不死不休!” 190.吃睡都在一起(12点前还有一更) 190.吃睡都在一起(12点前还有一更)    熬鹰朗声道:“万事小心为上,贺连决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鹰爷,思慕崖高达百尺,嶙峋料峭,唯一的通道有咱们爷亲设的机关,你还不放心吗?好了,把心放到实处吧!” 楚雁回听了这话,越发的觉得这些人不是土匪! 因为从古至今,她还没听过哪个土匪头儿会奇门遁甲之术,手下还有专门研制毒药的人物,敢劫朝廷的军饷,青天白日还敢到京城里掳人!偷龙转凤、声东击西……各种计谋信手拈来。 尼玛,如果他们真的是土匪,未免也太逆天了些! “对了鹰爷。”扛着那人舔着脸猥亵的道:“贺连决的女人咱们动不得,不过这个婢女应该能动得吧?你看啊,兄弟们玩那几个小子都玩得快吐了,这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能不能让咱们玩玩?” “是啊,鹰爷,还是女人玩着带劲,让咱们玩玩呗。”立即有许多人附议。 “这丫头虽说不如贺连决的女人漂亮,但是还算清秀可人,没得浪费了。” “嗯,说不定还是个雏呢!嘿嘿嘿……” “……” 听着这些猥亵的话语,楚雁回简直想杀人,只是她这会动不得,根本莫可奈何。 “想玩也得等问过爷了再说。”熬鹰不悦的催促道:“快带下去看好,若是让人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楚雁回和花影听他这样说才稍稍放了心。 “是。”那人不敢再啰嗦,扛着花影便走了。 楚雁回记下方向,心中就算担心花影也是有心无力,只愿花影能随机应变。再说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还没弄明白这些人到底有何目的。 “你把人扛到爷的房间去。”熬鹰对扛着楚雁回的人说了句,便又转向熬虎,“哥现在去凝晖堂见爷,你可要去?” “爷和凌霄公子在对弈,我可不敢去打扰。” “呃,那我也等等再去吧。” 楚雁回被那人扛着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处紧闭院门的院子前,推门进去,里面亮如白昼,花香芬芳。一眼扫过去,竟然全是些名贵的桔花! 玉翎管、白牡丹、仙灵芝、绿水秋波、瑶台玉凤等等,无一不精致冷艳!只是眼下已经十月半,这些花竟还开得如此之好,可说是用了心思的。 那人将她带到一间屋子里,毫不怜惜的把她往床上一扔,所幸身下的床够软,要是她老家的大炕,只怕骨头都要摔散架。 那人见楚雁回闭着眼睛,便折身关门出去了,没一会又听到关院门的声音传来,她这才敢睁开眼睛。 眼前的情形完全出乎楚雁回的预料,屋内房间极大,少说有七八十坪,以夜明珠照明,龙涎香的香气淡雅好闻。身下的床很宽,估计睡上七八个人也不嫌挤。她很疑惑,这样大的雕花大床是如何搬上来的?或者是请了工匠直接在山顶打的? 楚雁回躺在床上艰难的动着脖子,四下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摆设精致考究,任何一个地方的摆设都凸显着主人的品位一流。 等等,她居然在窗下看见了一架琴! 琴、对弈、龙涎香、名贵的桔花、奇门遁甲、考究的摆设、一流的品位……这些东西串联起来,便是怀疑屋子的主人是皇子也不为过。 楚雁回已经能肯定这些人口中的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心里非但不怕,竟还有些好奇起这个“土匪头子”来。 只是皇子……莫非真的是太子南宫廷? 不,不会的! 诸如她刚刚的推理,南宫廷把她的玲珑玉拿去干什么?还有南宫廷建这么一个土匪根据地干什么?再说劫军饷可是大罪,若是被查出来,他就算是太子也活到头了,还要连累他老娘和他老娘的母族!另外,凭她昨晚和他的接触与对话来看,他根本就是个没有头脑、易冲动莽撞的人,如何是那会琴擅弈、爱花怜花之人? 呸,南宫廷那样的猪脑子会奇门遁甲?会有这样的品位?打死她都不相信!嗯,说是南宫琦也比南宫廷有信服力。 楚雁回蓦地瞪大眼睛,会是南宫琦吗? 不会的吧?他何以会劫持自己?难道因为昨晚他求娶的事情没成而记恨上她了?可是她都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一口否决了,没面子的人可是她楚雁回呢。 好吧,其实昨晚她就是猜到南宫琦不会因为她一个什么都没有,只挂着县主虚名女子而放弃一片森林,才那样说的。莫不是他在后来得知她是定北侯府的女儿后,后悔了? 正胡思乱想间,传来院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楚雁回慌忙闭上眼睛,不多时,屋门被推开又关上,她知道,“土匪头”回来了! 他每踏出一步都很缓慢,而且脚步声很轻,几乎不可闻,证明轻功极好。 没多时,脚步声在床边停了下来,楚雁回能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不过几息的工夫,身边的床往下凹陷了一些,应该是他在身边坐了下来。 楚雁回的好奇心早就被提起来了,心想着不知道突然睁开眼来,会不会吓到他。哪知下一刻,她却是被他给吓到了! 脸上,是他的手指来回划动的触感。 他的手有些凉,楚雁回强作镇定,一动不动。 “还以为贺连决找了个多倾城绝色的女子,现下一瞧,不过如此。” 陌生的声音,很好听,不过过于轻佻过于邪肆,而且他言语中过分的贬低之意,让楚雁回直想问候他娘! 靠,你特么的费尽心思把姐掳来就是为了瞧一瞧姐“不过如此”么?姐真有那么差吗? “怎么,还要装睡吗?”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缓缓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色倾城的脸。 没错,就是绝色倾城! 肤如凝脂,眸若点漆,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这些用以形容女子的句子和成语用在他的脸上,一点也不为过,在他的眉心,一点朱砂痣如血般妖冶。在他的脸上,她似乎看出了她家男人的俊,上官誉的雅,阮二的媚,南宫琦的漠,还有一股她还不曾遭遇过的邪。 一袭剪裁得体的酱紫色衣袍,衬得他整个人魅惑、邪魅、高贵、神秘。 而他的身份,也在看见他眉间的那粒朱砂痣后,联系屋内的摆设和品位,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见楚雁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男子勾唇,邪邪的一笑,“怎么,看上我了?” “嘁。” 楚雁回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点坏坏的感觉,不过有他贬低在先,这第一次交锋她怎么也不能输了,再说她从他身上感觉不到杀意,她怕个鸟! 楚雁回撇撇嘴,语气极为不屑的道:“虽然你模样还不错,但是比起我家景大哥还是差了两分。不止,便是上官誉、阮倾羽、阮倾旻、南宫琦、景千凌、景千寻等等,这些世家公子哪个又比你差了?” “认识的人还真多,的确各个都是大美男。”男子的手顺着楚雁回的脸颊滑向她的下巴,纤长如玉的食指微微弯曲,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不过他们都不是我在意的,这世上,只有贺连决才有资格与我一比!” “自负!”楚雁回勾了勾唇,一字一顿的道:“越国三皇子,轩、辕、玥!” 轩辕玥微微有些讶异,不过稍瞬便笑开了,“你果真有趣,贺连决能对你死心塌地想来也有你的可取之处。” “那是自然!”楚雁回动了动下巴,企图甩开他的手,只是弧度太小,根本无用,“能不能把你的手从我的下巴上拿开,我实在不习惯别人的触摸。” “那么贺连决呢?”轩辕玥挑眉,手不但没有拿开,反而还轻轻的抚触起她的下巴来,“你是否习惯他的触碰?” 楚雁回反问,“他是我的夫君,你说我可会习惯?” “据本皇子所知,你们还未成亲。”轩辕玥道。 “虽然在外人看来我们没有成亲,但是我们早已拜了天地,夫妻间该做的也都做了。”楚雁回看见他的脸上晕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嘴角不由得抽了下,特么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皇子,有这么纯情么?嘲讽一笑,“怎么,轩辕三皇上把我劫来,不会是为了了解我和我家男人的私生活吧?” “自然不是。”轩辕玥道:“本皇子只是很好奇贺连决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更想试试他有多喜欢你。” 楚雁回双眸危险的眯起,“你什么意思?” 轩辕玥被她眼中氲出的危险怔了一下,不过稍瞬便恢复常态,拇指更是轻佻的抚上楚雁回莹润的唇瓣,“楚雁回,你说,如果本皇子和你形影不离的呆上几天……本皇子的意思是,吃睡都在一起,贺连决会怎样想?外面又会如何传?” 189.思慕崖(一更) 189.思慕崖(一更)    马车一路颠簸得难受,楚雁回悠悠睁开眼来,只不过身子依旧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从身体保持一个姿势的难受的程度来计算,马车行驶了至少有三个时辰了。 为何她昨儿一公开与贺连决和她爹楚荆南的关系,便有人来了这么一出?还真是心急啊! 这些人是什么人?到底是谁的人?是老温氏小温氏还是被她得罪了的太子?抑或是文侧妃为了抢玲珑玉?还是……秦匡秦香菱? 她才进京两日,她能想到的得罪过的人也就这几个…… 不对,老温氏小温氏应该是巴不得当时都弄死她的,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的带着她赶马车赶了这许久,所以老温氏小温氏可以排除了。 “小姐,你醒了?”许是感觉到楚雁回醒来,花影的声音在一边传来。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楚雁回只要稍不注意就能听漏,所以赶着马车的车夫想来是听不到的。 楚雁回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转向花影,以同样轻的口吻问道:“花影,月影呢?” “她在你失去意识后逃出去了,但是现在情况非常不妙,月影肯定跟岔了。” “何以这样说?” “小姐你看这个破马车,根本不是咱们的马车,如果当时月影跟着咱们的马车被引到另外的地方,主子他们定然会被引开,这也是主子这么久没有来救咱们的原因。”花影说着居然坐了起来。 楚雁回讶异的道:“花影你没事?” 花影有些腼腆的笑道:“我看见你中招后便闭了气,便是担心他们对我用药粉,所以他们对我用药粉后,我并未中招。” “景大哥说你心思缜密,果真如此。”楚雁回道:“花影,我身上没劲,你看看我脖子上的玲珑玉还在不在。” 花影伸手掏起一根黑色的挂绳,只是绳下毫无重量感,立即让花影凝了眸,扯出来一看,绳下面什么都没有了。“小姐,我一路上都是清醒的,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进过马车,怎么会不见了?” 楚雁回眸色深了深,“或许在咱们上马车前呢?也就是你‘昏倒’的时候,有人不动声色将玲珑玉给收了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玲珑玉被取走了,太子拿玲珑玉去根本就没用,是不是证明应该将他排除了? 还有,谁都知道玲珑玉在她身上,就算文侧妃把玲珑玉抢了过去,也不敢拿出来,否则就露陷了,到时候她家男人如何会放过她?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玲珑玉是文侧妃拿去了,那么她要做的是立即杀了她,或者随便扔到什么地方去,免得留下后患或者把柄,根本就不会如此费周折!是不是文侧妃母子也该排除了? 那么就剩秦匡和秦香菱了!从秦匡昨晚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很想她死的,秦香菱如果还觊觎她家男人,应该也不想她活着!这样想来,似乎谁都能排除了。 哎哟,这特么的对她用了什么药?不但浑身无力,便是想起事情来也头疼得要命!不想了。 “看来也只有那个时候了!”花影道。 “花影,我能感觉到马车的周围有二十来人,如果你独自逃走,有没有把握?” “我身上没有武器,能全身而退的把握只有三成。”花影想起这事就懊恼得不得了,她们如何想得到堂堂京城,有人胆大包天敢动她们爷的女人?再说她的武器是双戟,月影的武器是双刀,因为太过笨重,随时带着它在身上跟在她们主母身边太不方便,是以便将武器都放在马车座下,这也是许多杀手和暗卫的习惯。 很显然,对方很是了解他们的习惯,早便将武器给收走了。 “如果有武器,你独自突围又有几成把握?” “至少六七成。” “我腰间有把软剑,你现在便拿着突围出去。我担心景大哥这么长时间没有头绪的寻找我们,怕是要急坏了。” “不,小姐,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花影当即就否定了她的决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主子饶不了我,便是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花影你放心,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杀我,想来就算你逃走也不会杀我的,否则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不行!”花影决绝的道:“小姐,守护你是我的任务和职责,我不能独自逃走,这是我的坚持,你不用再劝!再说咱们现在还不知道马车驶向何处,贸贸然走了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再将你转移别的地方,那就糟糕了。还是等到了目的地,咱们再想办法一起离开。” 楚雁回实在没想到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觉悟,让她感动不已。 她楚雁回或许狠辣,或许无情,有时候手段更是残忍得令人发指。但是在她的心里,有一方净土,那里住着她在意的人。花影有她的责任和坚持,她楚雁回也有自己的准则,只要是真心待她的人,她势必在心里的净土上,刻上他们的名字。但凡住在那里的人,就算是以命相护,也在所不惜! 点点头,楚雁回道:“花影你说得有道理,咱们到了目的地再作打算。不过你把武器拿上,到时候用得上。” “我把武器拿了,那小姐你呢?” “我这个样子如何用武器?再说我身上可不止这把软剑哦。看见我左手手腕上的手镯了吗?你们爷收藏的武器,给了我了。” “嗯,我见过的。”花影这才将楚雁回的腰带连同软剑给取了下来,又把自己的腰带给她束上,虽然两者的颜色和布料不一样,看起来有些突兀,但是天色将晚,想必也无人在意。 窗外很静,只有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天色也越来越暗,二人也不再说话,约莫又走了一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楚雁回与花影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来两个人,把人给扛上,你们把马车处理掉。” 马车外,声音刚落,便有两个人打开帘子前来,将楚雁回二人扛在肩上,那些原本在暗处的人也纷纷跳了出来,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火把点上,周围立即就亮堂了。 楚雁回被人倒扛在肩上有些难受,想必走起路来,鼻子定会在他背上撞得生疼,不过却能借机打探周围的地形。她发现这里一边是山崖一边是山壁,前方是一条不知深浅的路。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异动,不敢抬头看只能猜测,应该是马车连同拉车的马被人给推到了山崖下。 “走了。”又是刚刚那道声音,话落他便打着火把带头走在前头。 众人立即动身往前走去,走出来约莫十来丈远,才听到崖下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想来定是那马车和马。 可见山崖之高! 前方的路越来越窄,只能一人通行,说是羊肠小道也不为过,而可怕的是,这羊肠小道一边贴着山壁,一边是万丈悬崖,稍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而这些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步子迈得大而稳,显然功夫都不错的样子。 这样的路约莫走了一刻钟,继而绕了个弯开始贴着山壁顺势而上。楚雁回看了眼黑黢黢的山崖,心里暗暗祈祷,大哥,你可得走稳了,姐还不想死啊! 往上走了有半刻钟的样子,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声响,峭壁上开了一个大洞,可供两人并行,足有两米高。 进了洞里,楚雁回发现洞里的路依旧蜿蜒向上,他们踏出的步伐时而大时而小,不像刚才那般正常行走,很显然这洞里设了奇门遁甲术,定然机关重重。 楚雁回一心二用,一边暗暗将他们的步伐记在了心里,一边暗自寻思,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大山里开辟这样一个山洞?山顶上又是怎样一个景象? 就在楚雁回思绪翻滚的时候,再次传来轰隆隆类似石门打开的声音,须臾,眼前豁然一亮,但是她不敢明目张胆去看,只能靠着左右狭隘的视野去探寻。 “熬鹰,你们可算回来了。”有人问道:“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刚才那道声音也就是被称作熬鹰的男子取下蒙在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粗犷却难掩得意之色的脸,“有哥亲自出马,还能有完成不了的任务?熬虎,爷呢?” “爷在凝晖堂。”熬虎道:“爷交代了,待你将贺连决的那个女人带回来,直接送到他的屋子里。” “嗯。”熬鹰轻应了一声,对扛着花影的男子道:“你将她送到柴房关着,可别让她跑了。” 那人不屑的道:“鹰爷,就算把她放在外面又如何?且别说她中了凌霄公子亲手研制的软筋散,便是咱们思慕崖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逃走的地方?” 思慕崖! 楚雁回震惊不已,思慕崖不是土匪窝么?当初她家男人就是前往思慕崖查探军饷被劫的事,被人暗算,从而逃到了鸡公山。 她跟这些土匪无冤无仇,他们怎会不辞劳苦跑到京城去挟持她?要知道这样做是和他男人作对和朝廷作对!而且他们拿玲珑玉何用?不对不对,他们刚刚提到了“贺连决的女人”,难道只是单纯的针对她的男人?! 为何她感觉到他们并不是土匪那么简单?! 191.生理有缺陷(为妃暄茹梦打赏加更) 191.生理有缺陷(为妃暄茹梦打赏加更)    “啊……唔!” 轩辕玥的话还未落音,忽然一声呼痛,飞快的缩回了附在楚雁回唇上的手,恼怒的瞪着楚雁回,“你是属狗的吗?” 不得不说,人美就是有优势,便是发起怒来,也是一道风景! 然而楚雁回却无心欣赏,寒着声音道:“错了,我是属猫的,专门咬不要脸的臭老鼠!” 轩辕玥闻言一脸嫌弃的看着楚雁回,后者继续恶狠狠的道:“轩辕玥,你最好不要那么做,除非你现在杀了我,不然上天入地,我楚雁回和你没完!” 轩辕玥丝毫不受楚雁回的威胁,“怎么,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贺连决没信心?” 靠,这事关她的荣誉和清白,和信心有毛的关系!楚雁回简直想骂娘。 “呵呵。” 轩辕玥看着楚雁回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心情似乎极好,“本皇子可是听说了,贺连决因为找不到你还吐血了。想来就算是传出你与我睡一起的事来,贺连决也不会不要你的。” 楚雁回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别的都没听进去,但是那句“吐血了”却是狠狠的撞进她的耳朵里,“轩辕玥,你说的是真的?我问的是他吐血的事?” “当然是真的。”轩辕玥邪邪一笑道:“我的人驾着你的马车将他的人引到了北面,他得知马车上没人的时候,气急攻心,吐了血,险些还将你的那名婢女给杀了。” 北面,而她们是在南面啊,想必景大哥如何都想不到她们被掳劫到了思慕崖吧?景大哥,对不起,这次是我太不小心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楚雁回忽然心里难过,不想再说话,闭上眼睛不再理轩辕玥。 轩辕玥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怎么,担心了?” 楚雁回不理他。 “楚雁回,你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吧?想不想吃东西?”轩辕玥引诱道。 楚雁回依旧不理他,只是肚子居然很没骨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轩辕玥无声勾起一抹浅笑,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威胁道:“你再不理本皇子,本皇子这就让人将你的婢女送给手下的人亵玩,你应该想得到,咱们这山上连个母的都没有,你的婢女应该很受欢迎的。” “你敢!”楚雁回水眸眯起一条缝,如利剑一般瞪视着轩辕玥,“轩辕玥,你敢这样做,我楚雁回发誓,必百倍千倍还之!” “呵呵呵。”轩辕玥再次攫住楚雁回的下巴,好笑的道:“女人,这个世上敢威胁我轩辕玥的,你是第一个,而且短短一会时间,你竟是威胁了本皇子两次,本皇子倒要瞧瞧你要如何百倍千倍还之。来人——” “主子。”立即有一道黑影在窗前恭敬的唤道。 轩辕玥淡漠着一张脸,黑眸无谓的盯着楚雁回的脸,嘴里不紧不慢的吩咐道:“告诉熬鹰,那个婢女,任由他们……” “等等!”楚雁回连忙阻止他。 她实在被他吓到了,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吓唬她,她都不想拿花影去做赌注,她不能让花影有事! 无力的闭了闭眼,她很识时务的放柔语气,“你想怎么样,我照做就是了。” “这才乖嘛!”轩辕玥满意一笑,对窗外摆摆手,黑影眨眼便消失不见,“小野猫,本皇子肚子饿了,现在你要做的是陪本皇子吃饭。” 你才小野猫,你全家都小野猫!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必须要补充体力,才能想办法逃出去。再说,她身上还有软筋散的药没有解,必须要让他解了才行。 “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陪?”楚雁回说着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轩辕玥显然被她翻白眼的动作给怔住了,许久才道:“你这样子很不雅观,贺连决居然能忍受你这个样子?” “呵,你这就不懂了吧。”楚雁回道:“不管是好的坏的,高雅的,粗俗的……爱一个人就要包容他的一切。”说着难掩嘲讽的道:“三皇子,听说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不会还未爱过吧?这个年龄还未爱过的人,不是生理有缺陷就是断袖!” “你要不要试试本皇子是喜欢男人还是生理有缺陷?”轩辕玥脸色臭臭的,什么高贵优雅,在听见这种话的时候还能保持住的,那一定不是人! “嘿。”楚雁回尴尬的笑道:“我这等污颜,三皇子是瞧不上的呵。” “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轩辕玥晃着脑袋左右瞧了瞧,“嗯,勉强还能接受,本皇子就委屈一下好了。” “别别别,你贵为皇子,无数女子趋之若鹜,像我这种残花败柳,莫污了你尊贵的身子。” “无碍,本皇子不在意。”轩辕玥邪魅的笑道:“贺连决的女人,本皇子还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呢。”说着,一张让女子也自惭形秽的脸还凑近楚雁回的唇,作势要亲下去。 尼玛,这得是对她男人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不在意啊? 楚雁回大惊失色,想要躲却没法躲,只能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眼前越来越放大的俊脸。 虽然一个吻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她这人有个不算毛病的毛病,那就是做不来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与别的男人有暧昧,那是对感情的亵渎!而且她是真心实意要和她男人过一辈子的,所以她不能,也不想与轩辕玥做出些什么来,嗯,尽管他很美,几乎快赶上她男人了。 “哈哈哈哈。”轩辕玥直起身笑得很是张扬,“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竟然这样不禁吓。你放心吧,我这人有洁癖,绝不碰别人碰过的女人。” 楚雁回暗暗的舒了口气,忽而又觉得不对劲,这混蛋在嫌她脏啊!靠,她和自己的男人暧昧而已,又没有瞎搞八搞,怎么就脏了? 混蛋,王八蛋! 轩辕玥看着她多姿多彩的脸,心情好极了,倏地站起来,从腰封里掏出一粒豌豆大小的药丸,捏开楚雁回的嘴喂了进去。力道有些大,楚雁回龇了龇牙。 尼玛,疼死姐了!楚雁回在心里为轩辕玥记了一笔。 药丸清凉,入口即化,有薄荷、冰片、苏合香等十余味草药的味道,楚雁回暗自记了下来。没一会儿她的身体便渐渐有了力气。 轩辕玥见她的手脚能动了,忽地抓起她的手腕,探了探,似乎没想到,“小野猫,你居然还有内力。” 话落,又掏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喂进了楚雁回的嘴里。 “混蛋,你又给我吃了什么?”楚雁回气恼不已,软筋散的药才解开,又给她为了药! “不过是让你暂时提不起内力的药而已。”轩辕玥顺势捏了捏楚雁回可爱的鼻尖道:“小野猫,不许骂人,一点也不优雅。” “我优雅你妹啊!”楚雁回没好气的坐起来,直接爆了粗口,“姐喂你点药试试,看你个混蛋还能优雅得起来不!” “我真怀疑贺连决的眼睛是不是瞎了。”轩辕玥嫌弃的道:“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粗俗的女子?” “你才眼睛瞎了,你全家都眼睛吓了!”楚雁回不甘的嘟囔道:“我景大哥的眼光不要太好。” “呵。”轩辕玥失笑,折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见楚雁回没跟来,催促道:“走了,我肚子饿了。” 饿死你个混蛋!楚雁回心里骂着,磨磨蹭蹭的的下了床,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去。 一出院子门,楚雁回才发现外面的地方居然极广,而且很是平阔,在山顶的四周建有十多幢木头屋子,也不知道是在山上直接伐木搭建,还是从山下背了木头上来,不过如此规模的建筑在这百丈山顶上,想来是耗了不少物力财力和人力的。倒真有些皇家的大手笔。 只是越国与大昭战争不断,轩辕玥在大昭境内搭了这样一个地方做什么?遭劫的军饷到底是不是他们所为?她昨儿才将贺连决的关系公布于众,今日他就把她劫了过来,是不是说朝中有他的人存在? “唔。”楚雁回捂住鼻子看着突然停下来的某妖孽,恼怒的喝道:“混蛋,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她这一声喝立即便引得周围的一些人望过来,一个个眼神要杀人似的,似乎因为她骂他们的主子,心里不爽。 楚雁回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要不要这么维护他啊? 轩辕玥淡淡一眼扫过去,那些人当即乖顺的别开脸。这才看向楚雁回道:“我是想提醒你,要看明儿白天我带你看个够,现在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陪我吃饭。” 这样也知道,后脑勺长眼睛了吧?“我的婢女呢?他们不会动她吧?” “放心吧,没我的命令,他们不敢动她。”轩辕玥说着有继续往前走去。 “她也两顿没吃了。” “饿不着她。” “……” 轩辕玥带着她到了一个类似于公共食堂的地方,里头正坐了许多汉子在用餐,只是在一边隔了一个小间出来专门供轩辕玥用。 推门进去,里头已经坐了一个神态倨傲的白衣男子,容貌还算俊逸,不过和轩辕玥比起来,简直差了不是一点点。他先是对轩辕玥点了点头,继而不屑的睨了楚雁回一眼便移开视线。 凌霄公子! 楚雁回脑中划过这个人名。对于这样的人,她根本喜欢不起来,是以也懒得搭理他,再说想到他研制的药害惨了她,就更加的不喜了。 转身正欲关门,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果真是认识的人! 192.蛋疼(今天9000字更新哈) 虽然那人如今脸颊削瘦,不复当初的芝兰玉树,曾经的锦缎也换着普通的布衣,发髻更是只用一支木簪挽起,但是可以看出,他正是吴文迪没错! 当初在红袖楼的时候,吴文迪因为听到他娘的劣行,一气之便离开了那里,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何以会跑到这思慕崖来?吴家再不济也是大户,何以会给人打杂?难不成也是被掳来的?抑或者吴家的人在经历水灾后逃逸到这里? 这个想法一生出,楚雁回便否认掉了。 这里地势险峻,就算是一个会功夫的人上来也是提心吊胆,吴家的人都不会功夫,他们怎么可能会费力将他们弄进来? 看吴文迪的打扮,想来定是被这些人掳来的reads();! 吴文迪似乎发现有人在看他,抬眼望过来,人便怔住了,手中的托盘一松,碗碟碎裂,饭菜四溅,顿时惹得骂咧声一片。 “臭小子,你是昨晚上服侍人多了,脚耙手软还是咋滴?端个饭菜都端不稳,留你还有什么用?”一个壮汉离得近被溅了一脚的菜汁,怒目圆瞪,站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到吴文迪的后脑勺上。 服侍人? 这里除了公的就是公的,岂不是说…… 楚雁回想到适才到山顶时,扛着花影的那个男人说过的话,眸底迅速的升起一股冷意。 也不知道是那一巴掌力道太大,还是有的事情被楚雁回给听到了感到无颜面对,吴文迪当即捂住后脑勺蹲在了地上,头埋进另一只胳臂里。 大汉还不解气,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这踢得吴文迪跪跌在地,身子朝着地上的瓷片倒了上去。好巧不巧的,一些尖利的瓷片正好竖在地上,如果吴文迪不躲避,直直的撞上去,轻则莲毁,重则眼睛毁! 然而在他周围的几个人竟是无动于衷,站在一旁漠然的看着他倒了去,远一些看热闹的,竟还有些幸灾乐祸。 吴文迪眼睁睁的瞅着尖利的瓷片离自己越来越近,认命的闭上眼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蓝的身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和诡异的身法掠到跟前,一手抓起吴文迪的衣襟,将他带了起来,一手顺势一耳光拍到那个打人的大汉脸上,响声震天,力道之大,大汉的脸竟是迅速的肿了起来。 堂厅的人纷纷愕然的看向那傲然而立神情冷肃的女子,莫不是震惊无比。不过也只是一小会,众人便反应过来她竟然打了人! 尽管他们爷对她很是客气,可她到底是被掳劫而来的女人罢了,她竟然打了他们的人?打人便也打了,可是俗语说得好,打人莫打脸,她竟然甩了他们的人一个大耳刮子,这口气如何咽得? “臭女人,你找死!”那大汉回过神来,挥着蒲扇般的大手就往楚雁回的脸上挥去。 吴文迪虽然很害怕,却还是在看见那大汉打向楚雁回的时候,将她往旁边一拉,结果导致他自己被狠狠的呼了一巴掌。 吴文迪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散架了,捂着嘴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笨蛋,你逞什么能?”楚雁回看着吴文迪恼怒的吼道。 虽然她被轩辕玥喂了药暂时没有内力,但是凭着她前世的修为,要避开这种速度简直是轻而易举!不错,她这些日子可没有白练,虽然还达不到前世的最佳状态,但是也差不离了! “……”吴文迪捂着嘴没有说话,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使得他稍稍咧嘴都疼。 “你给我让开些!”楚雁回冷冷的扫了一眼抱臂斜倚在小屋门口看戏的轩辕玥和一脸不屑的凌霄公子,将吴文迪往身后拉去。 “楚雁回,他们是魔鬼,你不要冲动。”吴文迪忍着痛,小声的提醒道。 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姐是专门除魔的人,你一边看着就好reads();。” 敢在他们大昭的地盘为所欲为,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不算,甚至还打人,简直是婶可忍叔不可忍!最主要的是吴文迪不是个恶人,刚刚还为了她不被打挺身而出,她也不能放任他被欺凌而不管! 冲动? 活了两世,她当然不是冲动的人!她一早就看准了轩辕玥不会就这样杀了她,她何不借此放肆一回?! 见吴文迪不动,楚雁回回头,厉声道:“退开!” 吴文迪被楚雁回冷厉的样子给吓到了,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在他看来,如今的楚雁回和他记忆中那个一味隐忍,什么都放在心里的女子相差太多了。 楚雁回穿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有一六八的样子,这几个月有长了点,目测应该有一七零了。她的身高在女子中当属佼佼者,然而大汉比她却是高出了一个头不止,他睥睨着楚雁回不屑的道:“怎么,凭你还想为这小子讨回公道?” 楚雁回朝前跨了一步,自信的样子让人不容忽视,“就凭我!” “行,别说爷不懂得怜香惜玉,爷不用内力跟你打,你要是打赢了爷,爷跪向那小子道歉,并跟主子求得最好的伤药给他医治!” “伤药就不必了,姐自己有!”楚雁回说着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小瓷盒丢给吴文迪,“敷在脸上,一会就消肿了。”说着又转向大汉,指着吴文迪道:“如果你输了,他归我,而你跪叫我一声奶奶就好!” 这是赤果果的侮辱啊!在场的人除了轩辕玥和凌霄公子外,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大汉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怎么,不敢还是怕输?”楚雁回挑着一边眉毛,挑衅的道:“既然如此,姐就不用你叫奶奶了,现在直接跪给姐叩三个响头,姐便不再计较。” “熊爷,她居然敢这般羞辱咱们!”有人义愤填膺的吼道:“和她打,打死她个贱的臭女……” 楚雁回一个冷眼扫去,那经历过无数鲜血洗礼的男子竟感到骨子里生出一股凉意,后面的话当即便咽了回去。 大汉偷偷看了轩辕玥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心里发狠道:“好,就依你说的,老子输了给你跪叫奶奶,若是老子赢了又当如何?” “你若赢了,姐任由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老子要狠狠的将你压在身,还要让你跪给老子舔脚趾头!这里地势不宽敞,咱们去外面。”大汉说着朝外走去。 楚雁回盯着大汉的背影,眸色一寒,抬脚往外走去。 “楚雁回。”吴文迪几步上前拉住楚雁回道:“你不用管我……” 楚雁回拉开他的手道:“现在是管你不管你的问题吗?你一边呆着就好了。” 话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厅里的人一窝蜂的跟了上去。吴文迪想了想,也走了。 大厅里只余几个与吴文迪相同装扮的少年。 轩辕玥正欲跟着往外走,凌霄公子讥诮的问道:“怎么,阿玥你对她来了兴致?” 轩辕玥一怔,忽而笑道:“怎么可能?若说本皇子对她有那么一丝兴趣的话,完全是源于贺连决reads();。” 是的,这女人不但粗俗不堪,脾气还极为不好,与他心目中对女人的要求相差太远了,他到现在都看不出这个女人如何能得了贺连决的青眼,他又如何会对她有兴致? 难不成这根本就是贺连决使出来的一个障眼法,只为了掩藏他心里真正喜欢的女人?抑或者是他弄出来迷惑世人的? 可是他吐血又为哪般? 脑子里思忖着,轩辕玥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去。 由于活动范围有限,而平日的消遣也少,听到有热闹可看,阔大的广场上一会儿时间便围了足有三四百人。 楚雁回和那大汉面对面站在广场中央,淡然的扫了一圈,猜想这里的人大约都出来了。 “你可要选择武器?”大汉以鼻孔看着楚雁回问道。 楚雁回狂妄的道:“我要是亮了武器,必定是不死不休的,还是不用了。” 大汉大方的道:“既然你不用武器,老子便也不用了。任你现在狂,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唧唧歪歪作甚,咱们现在便开始吧!”楚雁回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都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脚,精准的踢在了大汉的命根子上。 “嗷!”大汉一声惨叫后抱着裆部就蹲了去,疼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轩辕玥站在一幢木屋的屋顶上将这一幕清楚的看在眼里,额上顿时飘几条黑线。 周围围观的人只觉得桔花一紧,感到自己的蛋都疼了。 “靠,还没准备好就开打,这臭女人使诈啊!”周围立即有人吼道。 楚雁回淡然的斜了那人一眼,淡淡道:“本姑娘喊了开始,他自己反应慢,怪得了谁?” “狡辩,纯粹是狡辩,杀了她杀了她!”有人喊着就往圈子里跑。 忽地,一道紫色的影子飘进圈内,那人便停脚步,“爷。” “退去!”轩辕玥淡淡一声,那人便退了去,没好气的斜了楚雁回一眼,看向大汉道:“熬熊,你可还受得住?” 大汉熬熊艰难的站起来道:“爷,我没事。” 裆部乃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狠狠踢了一脚岂可能真的没事?不过还能站起来,说明不是太严重。 “嗯。”轩辕玥应了一声,看向楚雁回道:“既然你要挑事,我便给你个机会,从新和熬熊打过,赢了,那个少年归你,熬熊跪叫你奶奶,若是输了嘛……” 顿了,他无情的吐出几个字来,“你的婢女就任由他们亵玩!” -本章完结- 193.真要居一室?(晚些还有一更) 轩辕玥这个混蛋,又拿花影来威胁她! 见楚雁回沉着一张俏脸不怎么服气,轩辕玥挑眉,邪肆的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被他们亵玩?” 你全家都想被他们亵玩! 混蛋轩辕玥,居然纵容手的人做那样禽兽的事,定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熬熊是吧?”楚雁回冷冷的别开脸,看也不看轩辕玥,转向那熬熊正色道:“本姑娘不会手留情的!” 熬熊,身材魁梧高大,目测足有二百多斤,还真是像头狗熊一样!她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和那熬鹰熬虎都被赐了姓氏的,显然是这群人中实力比较强的,绝不能掉以轻心。 熬熊子孙根被她踢了,心里对她恨得入骨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扬了扬硕大的拳头,“开始吧!” 许是为了报复楚雁回,他学着楚雁回,话音未落,一只铁拳便对着楚雁回的面门挥了过去。拳头虎虎生风,手毫不留情,若是中招,就算不死,那张脸也要残了。 楚雁回从刚才便留意着熬熊的动静,又怎能让他得逞?轻轻勾唇,脚微动,反应迅捷的倒退了几步,轻松便避开熬熊的拳头。 轩辕玥满意的点点头,向后一纵,便跃到了圈子外。 熬熊被楚雁回奇快的反应怔了,不过立即便又挥动着拳头朝她打去。 楚雁回心里早便盘算好了,熬熊是力量型,这类人一般反应都相对慢一些,和他面对面的拼拳头和力气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她必须要发挥自己速度的优势,迂回应对,速战速决才行! 飞快的绕到熬熊的身后,在他转身之际,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背上。 那样大的一堵肉墙,居然被楚雁回给踢着朝前扑去,直扑出去有三丈的距离才稳住了脚。令众人震惊不已。 “啊,她又来了,熊爷小心身后!”有人提醒道。 熬熊刚反映过来,只见楚雁回也没有施轻功,三丈的距离居然眨眼就跑到他的身后,这样的速度,便是在座的人也休想做到。 好快的速度,好诡异的身法!这女人简直让他们小瞧了。 楚雁回可没时间去管别人的看法,对着熬熊的腿弯处连连踢出两脚,只听咚的两声,熬熊笨重的身体跪在了地上。 不做任何停留,身体快速的移到熬熊的身后,楚雁回右掌置于他的天灵盖上。 “毒女,你住手!”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她这是要毁了熬熊啊!好恶毒的女人!只是他们有心救熬熊,但是因为离得有些距离,他们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楚雁回如此近的距离啊! 熬熊可是他们中排名靠前的,居然这样快就被打败了,还险些被废了功夫,简直让人不能接受啊! 楚雁回才不理他们,置于熬熊头顶的手掌丝毫没有收回的打算reads();。 眼看着就要拍去,轩辕玥的身影飞快的掠到她的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顺势一扯,便将她带进了怀中,满脸邪气,“女孩子家家,何必那么毒呢?” “混蛋轩辕玥,你先放开我。”楚雁回吼着,抬脚向轩辕玥的脚背踏去。 轩辕玥轻松躲过她的脚,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在她耳边呵着气轻声道:“小野猫,太调皮了,迟早爷要将你的利爪一只一只给拔了。” 楚雁回只觉得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喷得痒痒的,瞬间烫得吓人,一时间恼羞成怒,正要发火,轩辕玥却倏地放开她,一本正经的道:“楚姑娘你赢了,熬熊,快叫楚姑娘奶奶。” 主子的命令,莫敢不从,熬熊忸忸怩怩的跪着转向楚雁回,虽然不甘却也没有不服,粗声粗气的道:“不管怎样,我熬熊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既然输了,就绝不会推搪!奶奶在上,受孙儿一拜。” 说着便朝楚雁回拜了去。 “噗哧。”楚雁回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了,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神情倨傲的道:“好孙儿,你太客气了,快起来吧,赶明儿了山,奶奶一定给你一份大礼。” 熬熊垂着头站了起来,周围的人莫不是羞愧的低了头,心里更是懊恼不已,这臭女人哪里是被他们劫持回来的啊?分明就是专门请她回来羞辱人的!他们主子的心思,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轩辕玥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对众人道:“都散了吧,本皇子这肚子还饿着呢。” “等等,轩辕玥。”楚雁回转向轩辕玥指着一旁的吴文迪问道:“他是不是归我了?” “本皇子向来一言九鼎,岂能说话不算数?”轩辕玥淡淡瞥了吴文迪一眼,对众人道:“那位少年是楚姑娘的人了,谁敢动他,别怪本皇子不客气。” 状似云淡风轻的话语和模样,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众人哪里敢有半丝异议?垂着头恭敬的道:“属得令!” “都散了吧。”轩辕玥说着去拉楚雁回,被她灵活的侧开。 众人很快就散去,楚雁回走向吴文迪,“你等着,我会带你离开的。” 吴文迪偷偷看向轩辕玥,神情有些怯怯的。 他已经看出来,这里的人根本就不买楚雁回的账,这个男人不知道对楚雁回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他们能得了山吗?不过在震惊楚雁回的改变之余,他还是很感激她一个女孩子居然为了他和那样一个大汉打架。 轻轻的对楚雁回点了点头,吴文迪努力的扯出一抹笑道:“好。” 楚雁回微微有些心疼吴文迪,当初的他是骄傲的飞扬的意气风发的,哪知短短几个月时间,却是让他改变了太多——怯懦卑微小心翼翼,可见他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 相比起吴家的其他人,吴文迪可说是个异类,不同流合污,有些小良心,做人还有着自己的底线。她和吴文泰退亲的时候,他还站了出来帮她说话,就凭这点,她也无法放任他在这狼窝里自生自灭,最后可能被折磨致死。 “你吃晚饭了吗?”楚雁回问reads();。 吴文迪摇摇头又点点头,“吃了。” 撒谎!人在意识之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就算吃了,也陪我吃一点。”楚雁回抓起他的手腕就朝饭堂走,力道有些大,吴文迪挣不开,便跟着她走了。 轩辕玥看着楚雁回牵着吴文迪的那只手,每天轻轻的蹙了起来。 楚雁回一向就不是喜欢亏待自己的人,哪怕是身在狼窝,哪怕她现在就是个肉票的身份,也一点没有客气,跟厨子打了最好的饭菜,还要了一小壶的酒水,与吴文迪吃了起来。 至于轩辕玥,一边呆着去。 不过直到用餐结束,轩辕玥都与凌霄公子在小房间里,没有为难她。只是在她准备和吴文迪一起走的时候,轩辕玥便追了出来,拦在她的身前道:“准备去哪里?” 楚雁回倨傲的扬起巴,“这吃饱喝足了,自然是去散散步消消食,怎么,轩辕三皇子也有这个兴致?” “自然。”轩辕玥笑着道:“一起吧。” 楚雁回嘴角抽了抽,伸了个懒腰道:“不好意思,轩辕三皇子,我突然又不想去了,吴文迪,你知道柴房在哪吧?带我过去。” “你可是我请来的贵客,哪里能睡柴房呢?”轩辕玥轻易就捕捉到楚雁回的心思,抓起她的手腕,速度快得让她想躲都来不及,前者得意一笑,转向吴文迪,“小子,你去吧,记住了,这里可是本皇子的地盘,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些日子你应该是清楚了,否则别怪本皇子不客气!” “小的明白。”吴文迪歉意的看了楚雁回一眼,虽然很担心她,但还是不得不离开。 “不要脸的混蛋,这思慕崖可是我大昭的土地,什么时候成你的地盘了?”楚雁回挣扎着想从轩辕玥的手里扯回自己的手,哪知他越抓越紧了,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这便是有内力和没有内力的区别!楚雁回懊恼不已。 她实在想现出千年冰蚕丝割断他的手腕,但是她没有一点把握,说不定到时候手镯还要被他给打劫去呢。 “现在我住在这里,便是我的地盘,不服气,你让大招皇帝来取回去啊。”轩辕玥神色极为得意,见楚雁回脸色臭臭的,话音一转,“小野猫,不是要散步消食吗?爷陪你。” 既然不能改变什么,便暂时妥协好了!楚雁回道:“我要去看看我的婢女。” 轩辕玥很好说话的道:“好,我带你去。” 他如此干脆,楚雁回倒是一点不觉得讶异,毕竟从一开始,他都对她还算客气。 与轩辕玥一起去看了花影,见她很好,楚雁回也就放心来,并逮了机会嘱咐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原本还想在那里多呆一会儿,只是迫于轩辕玥的淫威,一刻钟后便离开了。跟着他回到他的居所,楚雁回心里惴惴不安,难道今晚上真要与他独居一室? -本章完结- 194.不合逻辑(为妃暄茹梦加更) 看着楚雁回站在门口微微凝眉的样子,轩辕玥笑了,走到屋中央的桌前面对她坐了来,为自己倒了杯水轻轻啜了一口,“没有内力都敢在我的人面前逞能,怎么面对我却怂了?难不成我是洪水猛兽不成?” 我怂你妹reads();!楚雁回抿唇不语。 “放心,我说过不会碰你就不会碰你。”轩辕玥说着对楚雁回伸出手,“过来。” 姐可不是你的宠物!楚雁回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没有动。 轩辕玥起身,身形一晃便来到楚雁回的面前。 楚雁回看准时机,飞快的将手镯上的梅花给扯了出来,千年冰蚕丝被她拉得笔直。一刻,轩辕玥的手像是触电一般,快速的缩了回去。 趁着他看自己手的空档,楚雁回赶忙放开梅花,冰蚕丝迅速的缩进手镯里。看向轩辕玥的右手手掌,一道鲜红的血痕横贯他的掌心,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她得意的抬起巴,好似在说,活该,看你丫还敢对姐动手动脚! 轩辕玥左手指尖对着袍摆一划,撕一块料子在自己的手上缠了几圈,只是没一会儿便被血染透了,微微蹙了眉,倒也不是很在意伤口,将受伤的手握紧,问楚雁回道:“恶毒的女人,是什么东西这么利害?” “没什么东西。”楚雁回说着自行走到桌前,也为自己倒了杯水,状似惬意的喝起来。 “隔壁房间有热水,困了就洗洗睡吧。”轩辕玥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丢这一句,返身便出了屋门。 楚雁回有些怔忡,这是什么情况?她伤了他,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 管他呢,怕他也就不会伤他了!他要是敢再不老实,次就真的废了他的手! 这样想着,楚雁回出了屋门去了隔壁的屋子。 那是一间盥洗室,里头有一只大浴桶,装了大半桶的热水,旁边还有两只木桶也是装满了水,正往外冒着蒸蒸热气。虽然很诱人,可是她可不敢在这里洗澡。 取了一只铜盆和架子上干净的布巾,楚雁回简单的盥洗了便在屋里走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四个房间,除了那个大卧室外,便只有一个书房一个盥洗房和一个恭房。 当然,这山上条件不好,能有这样的配备已经很不错了。 楚雁回在书房门前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了,正想进去,一道蒙面黑影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拦在了她的跟前,以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道:“楚姑娘,这里不是你该进去的地方。” 尼玛,她一点也没感觉到这人的气息!楚雁回说假话眼睛也不眨,“不过是想取本书来看,这么小气作甚?” 那人不为所动,只道:“这里面都是些兵书,楚姑娘应该没有兴致。” “哦,我的确没什么兴趣看兵书。”楚雁回淡淡嘤咛一声,心知想进去是不可能了,便回了卧室。 虽然轩辕玥没有回来,但是她也不敢睡去,便在屋子的桌前坐了来。只是过了没多久,终究抵不住瞌睡的肆虐,楚雁回双手托着脸,眼睛缓缓的闭上,额头亦开始不规则的点了起来,又…… 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楚雁回冷得醒了过来,透过打开的窗户看了看外面黑黢黢的天空,又看了看软乎乎的大床,心里纠结得不得了reads();。 他不会回来的吧?这么久不回来,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楚雁回起身将窗户锁上,并插上门闩。 虽然门闩对于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说完全没有用,但是至少可以让她在他闯进来后有时间做出应对。 屋外的屋梁上,依着墙壁面对屋门坐着的黑影看着方的门被关上,并传出了闩门闩的声音,面巾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做完这一切,楚雁回又检查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才脱了鞋子爬到床上,美美的躺进了软和的被窝里。 没多久她便迷迷糊糊的睡去,只是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手不自觉的揉着肚子,嘴里嘤咛着在宽大的床上打着滚。 “楚雁回,你怎么了?”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雁回瞬间便清醒过来,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伏在自己上方妖孽般的脸,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 “嘭!” 她的动作太快,轩辕玥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鼻梁狠狠的撞在了楚雁回的额头上,一股热流顺着鼻腔流了出来,他赶忙昂着头捂住鼻子,“你这女人,见了我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他的右手刚刚经过处理,换了白色的纱布,此时捂住鼻子瞬间又被染红了。 “你还说呢,我都锁了门窗了,你还进来干什么?”楚雁回捂着额头,眼泪都疼出来了,吸了口气,“好痛!” 轩辕玥不爽的道:“刚刚被你伤了手,现在又被你撞伤了鼻子,我才是倒霉的那一个吧?!” “要不是你让人把我掳过来,要不是你对我动手动脚,我会伤你吗?怪得了谁!”楚雁回恼怒的冲道:“还有,好好的你叫我做什么?” “喂,我在外头听到你嘤咛的声音,从屋顶进来,见你在床上滚来滚去很痛苦的样子,好心的想问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这也错了?”话落,轩辕玥想起什么,在自己的后颈点了两,感觉到鼻血不再流了,便拿掉自己的手。 “我肚子疼……哈哈哈……” 楚雁回忽地看到轩辕玥被血糊花的脸,指着他很没同情心的笑了。这一笑使得身一股热流涌出,心里意识到什么,甭提有多高兴了,这样一来她哪里还用担心和他同处一室? 艾玛,头一次这么感谢大姨妈光顾啊! 轩辕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去了隔壁洗了把脸,回来正好就看见楚雁回掀开的被子,床单上那殷红的颜色在白色的床单上极为醒目,气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皇子的风度和优雅顿时全无,一脸嫌弃的吼道:“楚雁回,你是老天派来克我的吗?” “它好巧不巧就来了,我有什么办法?再说我肚子都快疼死了,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楚雁回抱歉的看向轩辕玥,“嘿,轩辕玥,现在问题很严重,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你送我山好不好?” “不呆足三天,你想都不想!”轩辕玥简直被她打败了,气急败坏的道:“现在要怎么处理?” “好吧,既然你不怕麻烦,那我也无所谓reads();。”楚雁回摊摊手道:“我肚子疼要喝红糖姜水,还需要大量干净的棉布,另外我的衣裳也都脏了,需要热水和换洗的衣裳。” “女人真麻烦!”轩辕玥说着,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以及一身干净的衣裳,“床上是你弄的,你自己把它收拾干净,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裳,你将就穿我的。” 靠啊,他二十多年的好脾气今儿完全被她给颠覆了!看着楚雁回一脸嫌弃的样子,轩辕玥简直想撕了她,耐着性子道:“放心,都是新的。” 气死你丫的活该! 楚雁回看着他憋着气的样子,心里快要乐坏了,“嗯,最好把我的婢女弄来服侍我。” “呵!”轩辕玥被气笑了,“楚雁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乡长大的姑娘,自己弄去,我去让人给你弄红糖姜水热水和找棉布过来,别的事想都不要想。有我这个越国三皇子亲自服侍你,你知足吧!” “哦,好吧。” 艾玛,能把越国三皇子气成这样,她也算是有些本事的!看着他黑着一张脸气咻咻的离开,楚雁回觉得今儿受的气总算是释放了一些。 等到全都收拾好,天都快亮了。 “你再睡一会儿吧。”轩辕玥看了看天色道。 “肚子还疼呢,睡不着。” “你以前来葵水的时候,也整宿不睡?” “这个叫痛经,我睡不着的时候,都是我家男人以内力给我缓解疼痛的。”楚雁回故意说得暧昧。 痛经?什么鬼东西? “轩辕玥,要不你给我解药,我自己以内力疏解。” “别做梦!”他刚刚见识过这女人不用内力已经很厉害了,要是给她解药,头痛的可是他! “可是轩辕玥,我真的疼。” “要怎么做?” “呃?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了解到轩辕玥的意图,楚雁回连连摆手,说着就要往屋外跑去。轩辕玥对着她的后背打出一道气线,她顿时定在原地不动了,气咻咻的道:“混蛋,我说不用了。” 轩辕玥也不理她言语的辱骂,将她抱起平放在床上,自己在她身边侧躺了来,并扯过被子盖好,动作流畅至极。 看着她惊恐的眼,轩辕玥嫌弃的道:“放心吧,别说你来了葵水,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话落,没有受伤的左手附于她的小腹之上,内力自手心缓缓涌出,流入她的身体,那疼痛的感觉瞬间减轻了好几分。 屋子里瞬间静得有些诡异,楚雁回骨碌着眼睛瞄向轩辕玥,开口打破沉寂,“轩辕玥,你和我景大哥到底有什么仇怨,值得你大费周章将我掳来却又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的举动让人觉得很不符合逻辑。” -本章完结- 195.听说女人来那事的时候冷不得 就在楚雁回以为轩辕玥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问道:“楚雁回,既然你一开始就能点出我的名字,想必也知道我是越国皇后的儿子,太子轩辕擎是我大哥吧?” “嗯。”这些都是她家男人告诉她的。 “我大哥轩辕擎在四年前那一战,也就是贺连决成名的那一战,心口中了一箭,乃是贺连决的杰作。若非稍稍偏离心脏一点儿,他早便死了。但是就算没死,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每到数九天气,心口都会疼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我父皇最喜欢我大哥,于是每每看见他受苦,就恨不得杀了贺连决。但是战争历来如此,这怪不了谁,不过越国和大昭从此便势同水火。” “这与你掳我有什么关系吗?莫非你想以我来要挟景大哥?” “贺连决冷心冷清没有弱点可抓,如今得知他竟然不顾自己父王的反对,执意这辈子只要你这个女人,我又怎能不好奇呢?” “如果是为了报复他,你杀了我比较好吧?”楚雁回说完这话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一定是大姨妈来了脑子犯轴,否则谁特么傻了会说这种话?是嫌活太久了吗?! 然而轩辕玥却给了她一个极二的答案—— “我从来不杀女人。” 楚雁回只觉得成群结队的草泥马在脑子里狂奔,嘴巴狠狠才抽了抽道:“是,你不是直接杀了我,但是你这样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在外人的认知中,思慕崖全是些土匪恶狼,你把我在这里禁锢几天,等待我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不公平,流言也可能要我的命吗?” 轩辕玥微微倾身,脑袋停在楚雁回的上方,直直的端详了她好半天才讥诮的问道:“楚雁回,你觉得你是那样的人吗?” 楚雁回听明白了,他是在问她是那种会因为流言自杀的人吗! 这人,真特么的找抽! “这无关乎我是什么样的人,轩辕玥你这样的做法就对我不公平,你知道吗?”楚雁回的言语有些激动起来,“是,我很惜命,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傻了吧唧结束自己性命的人,事实上我要是在意别人的看法,早几个月前就死了——因为我的表哥居然趁我落水昏迷的时候想要轻薄我,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不但没得逞,还被我踢坏了命根子!但是轩辕玥,这个世上又有几个女子如我这般脸皮厚到不要脸的地步……” “呵!”轩辕玥被她的言语逗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别打岔!”楚雁回虽然动弹不得,但是不妨碍她激动,白他一眼,“轩辕玥,我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如果你掳来的是一个脸皮薄的女子又当如何?她若是承受不了流言自杀了,你能说她不是死在你的手上吗?” 轩辕玥眸光有些沉,没有说话,但是输送内力的手并没有停来,许久才道:“这次是我不对,但是既然你不会因此了结自己,便安安生生在这里住几天好了,反正你这样子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是吗?reads();!” 好吧,这次她认栽了。不过她也认知到轩辕玥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心里稍稍放松来。 “轩辕玥,思慕崖是这两年才活跃起来的,想必便是你大哥受伤后,你才在这里搭建了这样一个地方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楚雁回说着自我猜测起来,“打劫大昭子民,令大昭人心惶惶,还是你们在密谋些什么?或者说这里根本是你们在大昭的据点?土匪,不过是掩护吧?嗯,对了,你能那么快就了解到我的事情,证明在大昭的官员中有你们的人!” “哪有什么目的?不过是单纯的喜欢这里罢了!”轩辕玥眸色闪了闪,岔开话题道:“再等一个时辰,我带你看看这山顶四围的景色,保证美不死你。” “呵,轩辕玥,你当我是傻子吗?若是单纯的喜欢,会带上三四百人的兵将留守这里?”楚雁回分明不受蛊惑,眼中光华湛湛,“是,在外盛传思慕崖居住的是一群土匪,我也听说他们时常会打劫一些路过崖的人,但是他们从来不对寻常百姓出手,一般所劫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商人,显然是被你约束着。 不过我看得出来,外面那些人根本就是些兵油子,虽然大多都蒙着脸,应该是些老兵了吧?或许他们的武功比一般的兵士好一些,但是他们比起暗卫或者死士来却是差了许多。这应该是你特意训练的功劳,但依旧改变不了他们骨子里的粗鲁与好色的本性。” “女人这样聪明真的好吗?” 楚雁回眼中自信的光华灼烫着轩辕玥的眼睛,“没错,他们都是我大哥的人,也是经历过四年前那场战争的人,他们没了家人,退役了也没地方可去,我便把他们集结起来,选了这样一个地方给他们养老。” “呵!”楚雁回轻蔑的笑道:“轩辕玥,你一边说着我聪明,一边却是编出这样一套说辞,你觉得这样的说法我会信吗?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敢断言,你手这些人,若是脱离了你的束缚和掌控,定然会成为祸害!还有,打劫军饷的是你们吧?” 轩辕玥显然不喜欢和楚雁回再讨论这样的问题,轻轻挑起她的巴,半眯着眼睛的样子邪魅至极,“女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行,你不喜欢说这些,不说便是了。”楚雁回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套出太多的话来,轻合眼眸避开他的视线,未免被他蛊惑,“轩辕玥,你怎么会让你的人做出那样的事来?” 轩辕玥怔了,“什么事?” “吴文迪那样的事。” 轩辕玥蹙眉,“吴文迪怎么了?” 楚雁回声音不由放大,“你还和我装傻?” 轩辕玥恍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肚子还疼吗?” “呃。”楚雁回顿了,“好像已经不疼了。” 轩辕玥停止输送内力,掀开被子,解开她的穴道站了起来,“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楚雁回虽然疑惑,却还是依言坐了起来reads();。 轩辕玥从柜子里取了一件薄型的淡紫色大氅过来,脸上染着薄薄的红晕,“我听说女人来那事的时候冷不得,这个披上。” 说着就要亲自给楚雁回披上,楚雁回吓了一跳,从他手中抢过大氅,“我自己来。” 轩辕玥也没有和她坚持,转身朝外走去。 此时约莫寅时两刻,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山顶雾蒙蒙的一片,能见度不过在十丈左右,建筑物在雾中若隐若现,恍若仙境一般。 楚雁回亦步亦趋的跟在轩辕玥的身后到了一处长排的木屋前,一间一间的小木屋都有着单独的木门,从间距上看,屋子并不大,灯光从油纸糊的窗户透出来,氲出了一片朦胧的昏黄。 只是不时从屋子里传出男人满足喟叹的声音,令楚雁回一阵脸红,意识到轩辕玥带她来的是什么地方了。 转身欲走,轩辕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揶揄道:“不是想知道那小子在做什么吗?还没看见便要走了?那小子虽然给了你,但是我轩辕玥可不养闲人,既然他还住在这里,就要做出相应的回报来获取留宿的资格,你说是吗?” 楚雁回回头冷冷的看着他道:“轩辕玥,你够……” 轩辕玥霸道的点了她的哑穴,揽着她的腰到了一间窗前,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见她闭着眼睛不看,遂附在她的耳边暧昧的道:“怎么,不敢看?瞧瞧他们多惬意。” “……”楚雁回被他吐在耳边的气息挠得浑身不爽,张口欲骂,才想起自己被点了穴道,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臭小子,你是不是没吃饭啊?这力道,给爷挠痒痒都不够啊!”里头传来男人的厉喝声。 “爷你息怒,小的实在是太困了,爷你行行好,让小的睡一会行不行?” 楚雁回听出这是吴文迪的声音,很卑微的讨好着。只是那男人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受需要力气做什么?莫非吴文迪才是攻?艾玛,这也太毁三观了! 呃,不对啊,他们要是想那样,这里都是公的好伐?随便找一个就行了。 这样想着,楚雁回睁开眼来,从轩辕玥挖好的洞望进去,只见里面靠两边墙安放着两张小床,小床上各趴着一个赤膊的男人,此时吴文迪正坐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上,手不停的在男人的肩上捏啊按的。 楚雁回囧了个囧,是她思想太龌龊了吗? “睡觉?休想!”那男人似乎很恼,“你今儿饭堂那也不用去了,只有那姓楚的臭女人还在这一天,你就得十二个时辰不睡的侍候爷们。”说着还嘟囔了一句,“谁叫那姓楚的女人今儿让爷们面子大失,爷们收拾不了她,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了?” “……”楚雁回。 轩辕玥没有说什么,揽着楚雁回,直接施了轻功带了她到另一处与刚才那差不多的建筑物前,又同样在纸上挖了个洞。 这回楚雁回不用他叫,自己都凑上眼睛去看了一眼,只是她一刻便黑着一张脸狠狠的瞪着轩辕玥。 -本章完结- 196.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今日更新完毕) 这个男人,居然带她看男男大战,特么的! “别那么看着我。”轩辕玥邪肆的笑着,“呵呵呵,这不正是你想要了解的吗?” “……”楚雁回说不了话,但是眼中的冷意更甚。 “先别急着瞪我!”轩辕玥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一手指着前面一顺溜的屋子,稍稍压低声音道:“在这些屋子里,全都在上演这样的画面……” “谁他娘的在外头打望爷做好事,小心长针眼啊,哈哈哈!”屋子里的人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以为有人在窥视,但因为都是熟悉的人,所以并未在意的玩笑着。 “哎呀爷,哪有什么人?咱们继续。”另一道带着媚气的男声道。 这声音…… 楚雁回怔然,额上一排的黑线。 “呵,小野猫,看你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轩辕玥满意一笑,“和聪明的女人说话就是轻松!” “……”楚雁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嘴巴。 轩辕玥也不说话,在楚雁回的身上轻点了两,忽地看了看天色,揽着她的腰施了轻功将她带到了一处悬崖边,不等她有丝毫的反应,便带着她跳了去。 楚雁回吓得不轻,闭上眼睛嘴里更是大叫道:“我靠,姐还不想死啊啊啊——” 回声嘹亮。 然而往坠了两息的功夫便停了来,屁股似乎也落到了实处,拖着长长尾音的啊声戛然而止。 睁眼,见自己屁股是一棵碗口粗细的迎客松,离上方的山顶不过一丈左右的距离。而她此时和轩辕玥悬空坐在树干上,面浓雾弥漫,必是万丈深渊! 虽然她不惧高,但是这样的高度还是让她的腿不由得软了。楚雁回不得不紧紧的圈住轩辕玥的腰,死死的抓住轩辕玥的衣裳。 毕竟她现在没有内力,根本无法施展轻功,如果掉去,定然尸骨无存!嗯,就算要死,也要抓个垫背的才划算! “呵,小野猫,你不是很能吗?”轩辕玥感觉到她揪在腰间的手,眸色深了深,声音在她耳边魅惑的响起,“不过你看见这样的高度没有吓得哭,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楚雁回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侧开自己的耳朵,“混蛋轩辕玥,你再敢凑我说话吐气,信不信姐咬你?!” “呃,是这样咬吗?”轩辕玥丝毫不受威胁,再次凑到楚雁回的耳朵跟前,作势咬她。 这混蛋! 楚雁回恶寒不已,一时间竟是忘记是在半空中,侧身躲开了轩辕玥,人却往树滑去。由于她死死的抓着轩辕玥的衣裳,连带的,轩辕玥也被她带了去。 得亏轩辕玥反应快,一手死死的抓住树干,一手快速的抓住楚雁回的一只手,可怜他的右手经过昨晚上药刚刚愈合,如今又因为用力过猛裂开了,疼得他险些抓不住树干,却还是面不改色的点着头,非常肯定的打趣道:“你这女人果真老天爷派来准备克死我的!” 楚雁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活该,怨的了谁?” “呵,逗你玩儿呢,谁要你反应那么大?”轩辕玥失笑,“小野猫,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的手支撑不了多久的,你自己能想办法上来吗?” 玩儿?也不看地方!再说这是姐的自身反映好么? 楚雁回无语的看了眼他吊在树干上的手,缠着的纱布再次沁出血来,也顾不得宝贝被他发现,松开抓住轩辕玥衣裳的一只手,扯出镯子上的白色梅花往树上一扔,白色的冰丝在树干上绕了几圈,牢牢的固定住。 借着冰蚕丝的弹力,楚雁回身体向上一纵,敏捷的一个翻身坐回了树干上,只是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抱住树干,小心翼翼的收回冰蚕丝。 轩辕玥眼中划过一抹激赏,淡淡觑了细如毛发的白丝一眼,手上借力凌空一跳,而后精准的落回了楚雁回的身边,埋怨道:“一身的汗。”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都懒得搭理他了,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背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裳。她和她男人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她可不想死了。 “刚刚那个是冰蚕丝吧?从你的镯子里弹出来的?昨晚上伤我的也是它?”轩辕玥没有再逗她,看向她左手手腕。 因为他的衣袍在她穿来稍嫌大了,她的皓腕被袍袖盖住,调皮的露出一小截青葱玉指,如玉石一般可爱。 楚雁回立时警惕起来,防贼一样的看着他,“这个是我景大哥给我防身用的,你想都不要想拿走,否则我拼尽所有也要弄死你!”说着想起了什么,“对了,玲珑玉呢?那个东西你拿去也没用,还给我。” 轩辕玥也不狡辩,坦然道:“我是拿来没用,不过有人可是喜欢得很,送人了。” “你拿我的东西送人?”楚雁回怒不可遏,忽地冷静来,一脸坏笑的睨着轩辕玥,“该不会是文侧妃吧?你喜欢老女人?” 轩辕玥没好气的弹了她一个暴栗,“脑子能不能正常点?就算是送给了她,我也不用喜欢她那样一个老女人吧?” “当真是她?” 轩辕玥得意道:“随你去猜。” 楚雁回撇了撇嘴,直觉有些不可能,如她所想,文侧妃从她的手中夺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不过什么事都说不准,到底是不是她,稍稍试探就行了。 “轩辕玥,我有件事情不明白。”短暂的静默后,楚雁回问出了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的问题。 “知道你要问什么。”轩辕玥看向远处道:“的确如你所想,那些供他们取乐的男人都是从上京请来的男倌,别以为他们白白的供人玩乐,是要付银子的,而且比在上京的报酬高了一倍,否则这偏僻的地方谁愿意来?”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楚雁回道:“上京的花楼多的是,你何以会让他们玩男人?该不会是你有这样的嗜好吧?”见他脸色白了青,青了白,慌忙改口道:“轩辕玥你放心,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实际上你要是喜欢男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这种事情我见多了……” 没有瞧不起?见多了?轩辕玥简直想掐死她,别人玩男人关他什么事?这女人,什么脑构造啊? 楚雁回有些委屈的看着他越来越沉的脸,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几不可闻。 什么人嘛,她是真的没有瞧不起他啊,或许这个时期的人不理解,但是她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香港人的的确确是见多了牛郎和gay嘛。 “楚雁回!”轩辕玥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她的名字,恶狠狠的道:“告诉你,我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你再敢这样质疑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识,我到底是不是正常的男人!” “别,别别,我不怀疑你了还不成吗?”那种事情,哪里是轻易好见识的?楚雁回小声嘟囔道:“我只喜欢我家男人,对于别的男人,可没兴趣。” “你……” 轩辕玥也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着深深的挫败感和无力感。看着楚雁回一副小媳妇乖巧委屈的样子,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放柔声音道:“我从未让他们动诸如吴文迪那样清白的男子,他们只是单纯的被掳来端菜洗碗的,有人见他们做完了事就没事干了,就把他们利用起来捏腿捶背,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我也不好管,你说是不是? 再说我母后自小便教导我,女子柔弱如水一般需要的是男人呵护,而不是摧残!我可以不喜欢,但是不要轻易糟蹋女子。所以这山上除了你和你的婢女,没有来过女人!” “说起来还是我的荣幸了?”楚雁回小声嘀咕道。 “呵,难道不是吗?”轩辕玥被她气笑了,“能被本皇子服侍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 楚雁回乜斜着他,“我谢谢你一家门哦!” “谢就不必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越国的男子身材普遍高大,像熬熊熬虎那样壮实的,这山顶上不二十个,大昭的女人向来柔弱不堪,你以为她们能比男人经得起他们的摧残?就算是花楼女子,也不能随意的糟践吧? 再说了,这里的确有四百个男人,你让他们请多少花楼女子上来合适?十个还是二十个?这里条件不若面,请二十个男倌可以,请四十个花楼女子却是不行。当然,他们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玩男倌的,只要不误事,他们时常会去临近的城镇狎妓。” 说着他睇着楚雁回,嫌弃的道:“你说你一个女人和我一个男人讨论这些合适吗?” “不都是你在说吗?”楚雁回还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我说你一个男人和我一个女人谈这些应该吗?” “呵。”轩辕玥再次被她无赖的样子逗笑,“伶牙俐齿。” 语气里的*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能说会道!”楚雁回还击。 “哈哈哈!”轩辕玥睇着她,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畅快。 天色越来越亮,方的雾气也慢慢的舒展开来,一眼望去,群山叠翠间,薄雾若隐若现,恍若仙境,美不胜收。 这里,果真是风景如画的好地方! “啊——”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云霄,紧接着上面吵吵嚷嚷起来,不多时又传出了刀枪剑戟相碰撞的声音。 楚雁回眼睛悠然发亮,轩辕玥淡淡的觑了她一眼,暗道一声不妙,揽着她就掠上了山顶。 197.娘子,你太调皮了(一更)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通入山顶的入口处,石门已经被人野蛮的破坏掉,无数蒙面黑衣人手执武器,见人即杀,原本静谧宁静的山顶,因为突如其来的嗜杀,残肢断臂,血红一片。 没一会,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持了武器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立即就与蒙面黑衣人对上。 全身笼罩在黑色之中的贺连决手中握着一把黑色长弓,双眸喋血,犀利如鹰,满身肃杀之气的站在那里,张弓搭箭,百步穿杨,所到之处必定有人不死即伤! 而他四周,十八乌衣骑飞快的掠上去补上一剑,那些还嗷嗷嚎叫的人顿时死得透彻。 在他的身后,月影楚荆南上官誉景天父子三人,以及阮博文兄弟几人带着阮家一干会功夫的小辈,个个手握武器,面色肃然。 忽然,一道紫色的影子掠到与他们相对的一处屋顶上,虽然距离有些远,却因为艳丽的色彩,立即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正是楚雁回与轩辕玥二人。 景大哥…… 下方一片黑色,贺连决也是一身黑色,然而楚雁回一眼就看到了那霞姿月韵的黑色身影,昂藏而立,雄姿英发!她的腰被轩辕玥紧紧的扣住,未免激怒他反而添乱,心知此时乱动不得,索性乖乖的任由他挟持住。 小回! 贺连决一夜未睡,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搞得人心惶惶,却浑然无所谓。此时终于得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他的身体都在颤抖,手上搭好的箭也忘了射出去。 对上她的眼,眼中的犀利立即化成两汪柔水,须臾间,柔水沸腾,渐渐的变得灼热。 轩辕玥侧目,发现楚雁回看见贺连决时,脸上神采奕奕,眼底的光彩璀璨夺目,嘴角的笑意更是情不自禁的溢出,足以让山河为之失色,与面对自己时的剑拔弩张与尖牙俐齿完全不一样。 轩辕玥突然感到心里堵得慌,别开脸,望着前方邪肆一笑,“贺连决,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居然不足一天就被你找到,连带那些机关都未能困住你,真是太没劲了。”说着扫了四周一圈,有些惋惜的道:“哎呀,只是可惜我这好地方,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打通,投入使用也就两年,风景独好,眼下怕是要毁了。” 他的语气惋惜,面色却是丝毫不见惋惜之意,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幕。 贺连决视线不舍的从楚雁回的脸上移开,停在了轩辕玥的身上,终于发现了他搭在自己女人腰间的那只手,以及他女人身上的衣裳和大氅! 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贺连决声音像是冬日里的寒冰,“轩辕玥,你惹怒我了。” 呵,能激怒你就是我的目的! 轩辕玥似乎听懂了贺连决的意思,挑衅的将楚雁回往自己的身上压了下,只魅惑的笑看着贺连决并未说话。心里暗道,贺连决,以前的你不好对付,现在有了弱点,对付你就容易多了。 贺连决眸中的寒意更深,“轩辕玥,有什么问题你冲我贺连决来,挟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算什么本事?” 手无缚鸡之力?是在说他身边的小野猫吗? “哈哈哈!”轩辕玥像是听到极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声清朗,“贺连决,昨晚她和我手下一个二百多斤的大汉打赌,赢了叫她奶奶!你猜结果怎么着?” 看着贺连决身后那些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轩辕玥好笑的道:“结果是我手下的人险些被她废了武功!这也叫手无缚鸡之力?” 上官誉抿起一丝笑垂下头,好似担心别人发现他的笑一般。阮二嘴角则是狠狠的抽了抽,心道,这倒有些像他家小表妹的作风! 而楚荆南昨儿下午左等右等不见自家女儿来,派人前往景府打听,才得知自家女儿被神秘人掳走了,顿时急得他干死贺连决的心都有了!只是并未多说什么,当即将自己手下能用的势力都派了出来寻找。 此时见到完好的楚雁回,也放下心来。只是这会听了轩辕玥的话,微微有些讶异,也想得有点多,他家女儿会功夫倒是好事,应该是贺连决那小子教的吧? 至于其他人,大多都一脸的愕然。 “娘子,你太调皮了,哪里能随便认孙子呢?”贺连决谎言被揭穿依旧神色不变,“我们将来会有自己的孙子,那丑不拉几的肥猪,一会就宰了吧。” “好。”楚雁回轻脆脆的回道:“一切听你的。” “乖。”贺连决的神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众人嘴角齐齐抽搐,这俩人,真是! 轩辕玥看着楚雁回灿烂的笑意,以及她面对贺连决时乖巧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想到什么,伸出受伤的右手笑得魅惑,“看见了吗,贺连决?这是被我身边的小野猫咬的,嗯,这个印记我不会抹掉,定会留着一辈子。” “轩辕玥,你放屁!”楚雁回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来,扭着身子想要从轩辕玥的手中扭出来,哪知他的手越扣越紧,还暗自用上了内力,不由恼怒的吼道:“谁特么咬你了?” 如此彪悍的楚雁回,简直颠覆了那晚在众人心目中的良好形象啊! “咦,我说小野猫你着急什么?还是说你终于承认你是小野猫了?”轩辕玥语气暧昧又温和,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乖,矜持点,女孩子不要骂粗话,我不喜欢……” “嗖!” 话未落,一支黑色箭矢破空而来,直逼轩辕玥的面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哪知轩辕玥躲也未躲,嘴角始终含笑的看着贺连决。就在箭矢离他不足半丈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暗处掠了出来,手起剑落,黑色箭矢当即断为两截跌落在地上。 而后那黑影长剑入鞘,跃上屋顶,抱着剑一身冷肃的站在轩辕玥身后一步之外。 楚雁回回头看向那人,从他冷然的双眸以及眉毛认出是轩辕玥屋子里的那人。然而他身上没有任何让人辨别的气味,应该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贺连决,偷袭可不是你的作风。”轩辕玥揶揄道。 “这么多人看着,如何算是偷袭?”贺连决脸色不变的耍无赖。 “呵。”轩辕玥失笑,这样的贺连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呢,“看着的人都是你的人吧!” “轩辕玥,闲话少说。”贺连决的耐性似乎已经用完,冷冷的道:“速度放人,否则莫怪我荡平这里!” 轩辕玥挑眉,扫了眼下方没有停止过的厮杀,残肢断臂,血染土地,不断有人在倒下,当然,多数都是他手下那些兵油子,不屑一笑,“贺连决,难道我放了人,你就不会荡平这里了吗?只怕你们立即就会一哄而上,将我剁成碎泥吧?!” “那是……花影!” 这时,月影看见一名身形娇小的女子被一个彪形大汉扛在肩上从一处木屋的后面绕了过来,认出她身上的衣裳,喊着她的名字就要冲上去。 听到月影的喊声,那大汉忽地将软趴趴的花影从肩上放了下来,左手手臂弯曲圈住她的脖子,右手将大刀抵在她的脖子前,“让你们的人停下,否则老子一刀砍了她!” 似乎看出花影有些不对劲,月影怒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不用着急,不过就是对她用了点软筋散而已,但是你们若不停下,那便不单单是软筋散,而是身首异处……” 哪知他的话还未落,肥硕的肚子立即被一柄软剑划开,趁着他手腕上的力道松懈的瞬间,花影微微下蹲,自他的手臂下方滑出,而后迅捷的转身拔出他肚子上的软剑,一下子割开了他的喉管。 这一串动作不过在一息之间完成,动作流畅犀利,看得十八乌衣骑莫不是傻了眼。 漂亮! 这还是楚雁回第一次见花影动手,简直是利落的一逼!嘴角浅浅的盈着笑意,在心里为花影点了一个大写的赞。 那大汉捂着脖子,并未能立即死掉,鼓着双眼不敢置信的瞪视着花影,嘴里喃喃,“你……你没……没中药……” “不好意思,昨儿你们的人对我用药的时候,我提前便闭了气,也就是说我不曾中药,这样回答,你可死得瞑目了?”花影的语气很平淡,就算是说起“死”,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那大汉身体摇摇晃晃,向着花影倒去。 花影敏捷的避开,下一刻,只听得“嘭”的一声,扑了一地的灰尘。 花影淡然转身,清理掉两个挡路的兵油子,向着贺连决飞掠过去,手中握着软剑剑柄,拱手单膝跪地道:“主子,属下没能保护好主母,请主子责罚!” 轻舞看清花影手中的软剑,眸色加深了些许。 -本章完结- 198.万丈深渊(亲们元宵快乐) 凤翔软剑怎么会在这个女人身上?难道爷将它给了楚雁回? 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个可能,轻舞的心里有些失落。;乐;文;小说 当初寻找那把剑的时候,是她和轻歌陪着她家爷去的,历尽千辛,险些遭遇沙暴丧命,回来后几次暗示喜欢那把剑,他却像是没听懂一般,结果轻易将它给了楚雁回,她心里如何好受? 楚荆南瞅着花影满意的点点头,功夫好,为人踏实,没有为自己开脱,只简单的一句请罪说明了态度,这样的人护在自家女儿身边,他是一万个满意。 贺连决那小子,是用了心的。 贺连决自然不知道自家岳父对他的夸赞,视线一直放在对面的屋顶上,淡淡开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起来吧。” “是!”花影起身,扫了一眼打得激烈的“战场”,对方的人马哪里及得上她们爷亲自训练的暗卫?局面呈一边倒之势,不断的有对方的人马被斩落倒地。觉得没有加入的必要,便站到了月影身边。 “真不愧是贺连决亲自培养的杀手,果真厉害!”轩辕玥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用做婢女,未免太屈才了。” 杀手? 除了少数几个知道花影身份的,其他人莫不是再次惊了一下。 “轩辕三皇子过奖,能服侍主母,是花影几世修来的福气,花影并不觉得委屈!”花影的语气不惊不躁,神色淡然,没有因为轩辕玥的挑拨而对贺连决有一丝的不满。 “这样啊……” 轩辕玥还欲说什么,凌霄公子从他们身后跳到屋顶,有些阴冷的望了一下贺连决的方向,当即道:“阿玥,准备好了,咱们走。” 楚雁回一惊,走?这里难道还有别的出口不成? 在楚雁回惊愕之余,轩辕玥的手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 贺连决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他竟敢亲他贺连决的女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楚雁回随即便反应过来亦是气结,快速的拉开手镯上的冰蚕丝就要袭击轩辕玥,哪知他早已洞悉她的举动,身体轻盈的向后退去,对楚雁回勾起一抹邪笑,“小野猫,这次就无法带你走了,等我,我一定还会再来找你的。”说着又转向贺连决的方向,邪佞的道:“贺连决,你女人的滋味真的很不错!” 话落,便大笑着朝屋子后的方向扬长而去。 “杀,一个不留!”贺连决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与此同时,丢下这句话,便朝楚雁回掠去。 楚雁回简直想吐血,心里当下就发下毒誓,混蛋轩辕玥,你等着,姐要是不出这口恶气,誓不为人! 飞快的拾起一块瓦片向轩辕玥掷去,后者像是有感应似的,在瓦片近身的时候,身影轻轻往旁边一让,瓦片便擦着他的衣裳朝前飞去,没一会便听到跌落于地的碎裂声。 楚雁回又自袖袋中摸出贺连决送她的冰丝手套戴上,正欲借助千年冰蚕丝下屋顶,腰间忽地一紧,熟悉的味道充盈鼻端,心里立即便心安下来。 “景大哥……我……” 刚刚轩辕玥留下的话,让楚雁回感到有些不安,她知道,不管是真是假,任何男人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都会有芥蒂的。 “娘子,我相信你!”贺连决没有多说什么,揽着楚雁回的腰便朝轩辕玥消失的方向追去。 楚雁回明媚一笑,他相信她,足矣! 上官誉与阮二对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楚荆南景天阮博文等人也施了轻功追了上去。 二人在一处悬崖边停下来,楚雁回看着眼前一幕,太阳穴狠狠的突突着,原来不是有别的出口,而是轩辕玥几人利用了风筝逃离了山顶! 这个风筝自然不是一般的风筝,而是用粗木头做架子毡布搭建的可以载人的大型风筝。 她简直想仰天长啸,尼玛,这是要逆天了! 据她所知,从古到现在,这个世界还从来不曾有人利用过外物进行飞行,居然这都被他们想到了,真的很难让人不赞美他们的智慧! 莫不是还有与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轩辕玥凌霄公子以及那个黑衣蒙面人人手一只大风筝,抓着其横杆,顺风而去。所幸的是,这个风筝的速度并不算很快,他们离开了这一会儿,也就飞出去二十来丈远罢了。 轩辕玥似乎感应到贺连决和楚雁回的到来,回头挑衅的看了贺连决一眼,又笑对楚雁回挥了挥手,“小野猫,等着我!” 贺连决睚眦欲裂,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矢,张弓搭箭便要对他射出,楚雁回道:“景大哥,让我来!” 没有丝毫犹豫,贺连决将弓和箭递给楚雁回。 楚雁回不紧不慢的将箭搭在弓上,眼睛半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轩辕玥眼中的惊愕只持续了两息的工夫便恢复正常,忽而笑道:“小野猫,你定是念及我们一夜之情,准备放水!” 楚雁回没有多话,举弓瞄准射出,毫不拖泥带水。 还好,这个风筝有一个弊端,不能转弯,完全是借助风力飞翔,要是滑翔翼,那就让他们逃了! 箭矢笔直的朝着轩辕玥的背上靠近心脏的位置射去。因为是在半空中,距离地面实在是太高,凌霄公子和那黑衣人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他们作为轩辕玥身边的人,也不能看着他送死,无奈之下,黑衣人将手中的剑随手扔了出去,至于能不能将箭矢撞开,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果真,由于角度不对,箭又是顺风而来,长剑擦着箭矢而过,半点也没碰到。 “真是狠心的小野猫!”轩辕玥自然不会就此等死,忽地凌空一个倒挂金钩,险险的避开了箭矢。然而还不等他得意,紧接着又一支箭矢破风而来,想要再避已经来不及,羽箭精准的射进了他的胸膛。 “唔!”轩辕玥闷闷的哼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阿玥!” “主子!” 凌霄公子和黑衣人同声唤道,语气中的担忧不容置喙。 后面赶来的楚荆南景天阮博文等人看到这一幕,除了欣喜和惊讶以外,更多的是赞赏。 由于是倒挂着,血水呛得轩辕玥面红耳赤,不停的咳嗽。看着悬崖上婷婷玉立的紫色倒影,轩辕玥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他的衣裳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大,然而她穿着却是妩媚中带着一丝飒爽,别有一番风味。由于距离太远,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猜想,她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一定是绝然的,无动于衷的!否则哪会如此狠心,亲自动手将他送入地狱?! 心里突然被苦涩填满,一抽一抽的疼得难受,比之受的箭伤要疼了数倍。人生二十二载,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滋味,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那个小女人带给他的! 可惜,他恐怕再也无法与她斗嘴,再也无法见识她的伶牙俐齿了! 意识渐渐的模糊,轩辕玥缓缓的闭上眼睛,勾在风筝上的脚也跟着失去力气,人就像只脱线的风筝向万丈悬崖坠下去。 “阿玥!” “主子!” 凌霄公子和黑衣人狠狠的回头瞪了悬崖上的楚雁回一眼,眼中杀意决然,而后毫不犹豫的松开抓住风筝横杆的手,随着轩辕玥跳了下去,没一会儿便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楚雁回暗自握了握拳,轩辕玥,别怪我狠心,实在是你不该来招惹我!下辈子见了我,请你一定要绕道走! 贺连决漠然的看了眼轩辕玥等人消失的地方,接过楚雁回手中的大弓丢给上官誉,然后解开她身上的紫色大氅,随手丢下了山崖,接着又取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为她披上,揽着她的腰柔声道:“小回,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楚雁回淡淡一笑,“景大哥,我没事。” 贺连决轻轻的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好。” 随着贺连决走了几步,楚雁回忽然想到什么大叫起来,“不好,景大哥,你下令一个不留,你们的人不会把吴文迪也杀了吧?” “红袖楼那次之后便不见他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贺连决眉头微微的蹙了蹙,对于吴文迪,他和她家小女人是一样的看法,所以并不希望他枉死。 楚雁回恨恨的道:“被这些混蛋掳来做苦力的。” “咱们快去看看。”贺连决深知他的命令一向无人敢违抗,当下也不敢怠慢,揽着楚雁回便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山顶上,尸体和残肢断臂铺了一地,泥地全部被血水染透,几乎看不到一块好地。 所幸的是,吴文迪和一群被劫持来的少年都躲在一间木屋的柜子里,等到楚雁回等人寻到他们时,一个个被吓得浑身颤抖,面色苍白。 至于那些男倌,也在楚雁回的指点下被找到,贺连决下令将他们带到了山下去。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不管有多厌弃他们,但是也绝不能轻易剥夺了他们生的权利。 “娘子,这个地方要怎么处理?”看着正搬着尸体打扫“战场”的暗卫,贺连决问道:“是毁了还是……” 楚雁回倚在贺连决的怀里,扫了周围一眼道:“轩辕玥中了箭伤有跌下万丈深渊,应该是活不成了,那么这个地方便由我来接手吧!我有用处。” 将楚雁回耳畔一缕调皮的发扶到她的耳后,贺连决宠溺的轻声道:“好。” -本章完结- 199.他那么努力,怎么还没怀上?(一更) 将善后工作交给暗卫处理,贺连决抱着楚雁回欲下山,她忽地想起吴文迪,“等等,景大哥。@ ” 楚雁回从贺连决的怀里挣脱出来,找上了吴文迪,“你的家人全都不知所踪,你可愿跟我去京城?” 吴文迪缩在床脚,浑身都有些发抖,显然还未从刚才的血腥中回过神来,听到楚雁回的话后木了一下,忽地回味过来,“楚雁回,你这话什么意思?” “早些时间,宜城郡发大水,你大哥罔顾我们的通报,致数万人死。”楚雁回说着为吴文迪大致讲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末了道:“皇上因为这事很生气,你哥你爹娘他们也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发大水的时候已经遇难……” “我哥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不待楚雁回说完,吴文迪便不敢置信的打断楚雁回的话,语气有些颓丧,“他怎么能是非不分,因为私人恩怨置数万人的性命而不顾?简直……简直丧尽天良!” 许是因为激动,一时间连害怕都忘记了。 “不管怎么样这事已经发生,也已经过去,现在说什么都无用,所以现在你也无家可归,你可愿和我一起走?”楚雁回很欣慰,吴文迪有人性,能辨别是非,这就是他与吴文泰不一样的地方。 吴文迪看了一眼倚在门口的贺连决,有些怯怯的问楚雁回,“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对你发出的邀请啊,我景大哥不会说什么的。”楚雁回何以看不出来他怕她家男人?肯定的道:“我现在极需要人手,请你去我那也是帮我。” 吴文迪有些没自信,“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我能帮你什么?” “没有人是一开始就会的,你不懂不会可以学,别的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有没有决心去做!”楚雁回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你看我以前不是也一无所有吗?只要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就没有不成功的道理!再说你又不傻,怎么就不会了?” 吴文迪看着楚雁回晶亮的眼睛,像是有一股力量注入身体,让他瞬间精神抖擞,滑下床,连忙道:“只要给我机会,我有决心做好,我要让吴家重新壮大起来!” 这几个月的经历,就像是一场噩梦,但是他都挺过来了不是吗?再说楚雁回一个女子都能努力的改变生活,他怎么就不可以了? 还有个愿望他没敢说,那就是——找回家人! 他的家人曾经对楚雁回做出那样的事来,他如何好意思再在她的面前提及?毕竟她现在愿意不计前嫌的收留他,对他来说当真是最大的恩赐了。 “吴文迪,你有这个决心,很好!”楚雁回对他淡然一笑,“咱们走吧。” “等等,楚雁回。” 吴文迪唤住往外走的楚雁回,指着身后十来个与他一般年纪的少年,“他们都是孤儿,也都是被挟持来的,你能不能收留他们?呃,我的意思是给他们一份活干,不图工钱,只要让他们有碗饱饭吃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楚雁回眼中流光微动,她就知道吴文迪不会放任这些与他经历过苦难的少年不管! 这些少年年龄大约在十四到十七之间,适才她便看中他们中的几个人,想要收为己用,但是他们和月影花影收留的那些孩子不一样,那些孩子早便有楼的人制约着,是知根知底的。然而这些少年已经那么大年纪,性子相对较野,所以这种事情尽量还是他们自己提出来为好,否则机会得来太容易,他们如何会珍惜? 看向众位少年,个子参差不齐,身形都极为的削瘦,大约也是被刚刚的血腥杀戮吓着了,脸上都带着怯意,但是在听了吴文迪的话后,眼中无不是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其中一位看起来稍微机智的少年更是对她跪了下来,叩着头恳求道:“小姐,请你收留我们,你放心,我们什么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 楚雁回绕着那少年走了一圈,佯装想了想道:“你们想跟着我也不是不行……”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众人的眼睛。 她家男人的身份一看就不一般,为了避免将那种好逸恶劳不思进取品行不端或者手脚不干净的人招揽进府中,所以她还是得好好的挑一挑才行,毕竟那种人是很容易被收买的,到时候出了事情,受害的还是他们自己。所以在用人方面必须小心谨慎。 当然,一眼便要识别一个人的好坏根本不可能,还需要平时留意观察,这就需要时间去考量,现在能做的只是一个大概的筛选而已。 不过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纯粹干净清澈的人比起那些复杂的,就要靠得住的多!所以对于那些都不敢坦然与她对视眼神闪躲的人,是首要剔除的对象。 “你你你……”楚雁回指了七位少年,“站到这边来。” 几位少年虽然疑惑,却还是依言站到她指定的地方。 “你们几个,我要了。”楚雁回背负着手,昂首挺胸,语气不容置喙,“我与你们定下十年期限,并承诺不和你们签契约。十年后,你们想留下来的我欢迎,想要离开也可以离开,甚至你们有雄心壮志愿意自己做一番事业,我可以资助你们。但是你们要记住,只要在我身边一天,就要做到绝对的忠于我!” 七位少年乃至吴文迪已经彻底忘记了害怕,莫不是因为楚雁回的话而热血沸腾。不用签契约,将来还能离开,甚至想做自己的事还会得到她的资助……这样的好的条件哪里去找? 没有被选上的四位少年嫉妒得发狂,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没能如了楚雁回的眼。然而被选中的少年则有了更深的考量,他们有能力给予她相应的回报吗? 楚雁回看着眼里,继续道:“你们能做到,现在便应下,将来莫说工钱,就是扬名立万也不在话下。要是做不到,我同样会带你们下山,然后给你们寻一份事做,至于将来前途如何,那便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他们不过是一群孤儿,想要扬名立万,可能吗? 七位少年面面相觑,虽然觉得疑惑,但是人生短暂,人家已经将机会放在你的眼前,何不放手一搏?是以几人对楚雁回跪了下来,“我们愿意跟着小姐你,听你差遣,誓死忠于你!” “很好!”楚雁回微抬着下巴,神采飞扬,“记住了,我的名字是楚雁回!” 贺连决满含柔情的看着光芒绽放的楚雁回,根本移不开眼睛。 他能够想见,若是其他女子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只怕早就哭爹喊娘寻死觅活了,然而他的女人不但给了对方沉痛一击,还能很快的站起来,不得不说,他的女人是强悍的,不一样的! “是,小姐。”七位少年连忙应声道。 “太弱!”楚雁回不甚满意,“你们的气势呢?” “是,小姐!”少年们随即朗声喊道,声势如虹。 吴文迪热血澎湃,他能想见,今后跟着楚雁回的日子,定然是不同的,是他从前不敢想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约便是说到他了。 看了一眼剩下的四位少年,“楚雁回,那他们……” “吴文迪,我收人不是随随便便就收的。”楚雁回若有深意的看向他。 吴文迪似乎悟出了什么,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吴文迪的聪慧,楚雁回毫不怀疑,淡淡道:“不过你放心,他们几个我们会一起带下山去,还会为他们在京中找一份事做,做好做坏,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嗯。” 贺连决见这件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对楚雁回伸出了手。后者朝他走去,手轻轻的覆在了他的手中,相视一笑,十指相握。 “轻弦。”贺连决唤道。 轻弦闪身过来,“爷有什么吩咐?” “让乌衣骑送他们下山。”贺连决说着指了吴文迪在内的八个人道:“这几个带回府中,其他几人送到京城,让人安排事做,留意着,将来若是不老实,赶出去便是,不用给爷面子。” 他家女人看人很有一番自己的道理,所以这话对他们来说既是威胁也是鞭笞。 “是!”轻弦回着,连忙将人给带了出去。 “很累吧?”待人离开,贺连决宠溺的将楚雁回捞进他的怀中,问道。 楚雁回将头倚在他的肩上道:“轩辕玥封了我的内力,我不敢睡太死了,半夜又肚子疼……” “月事来了?”贺连决的神情微微有些失落。 自打那次在新河村与自家女人交心相谈后,她就没有再服用避孕的汤药,这前前后后他们欢好过多少次都记不得了。加之前几天他那么努力,怎么还没能怀上呢? -本章完结-> 200.媳妇已改嫁? “嗯。” 楚雁回轻轻应了一声,觉得有必要解释,遂道:“景大哥,昨晚衣裳脏了,这里都是男人,没有合适的换洗衣裳,所以就换了轩辕玥的,嗯,全都是新的。” “娘子。”贺连决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道:“你真的不用对为夫解释什么,为夫说相信你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我坚信咱们的感情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插入的,更何况是一个挟持你的人?还有,你的性子刚烈,或许你能因为别人的侵犯而好好的活着,但是你根本不可能容忍别人侵犯了你,你还会与他和平相处!所以娘子,真的不用解释的。” “嗯,好。”楚雁回笑得像个孩子,勾住贺连决的脖子,“景大哥,我们回去吧,我困了。” 的确如她家男人所说,她可以在被人强后选择活着,但是却不可能在受到侵犯后,还与侵犯了自己的人和平相处。 她很了解这个时期对女人有多苛刻。虽然她不在意,她家男人不在意,但是她的男人作为大昭唯一异姓王府的世子,怎容这样的污水泼在身上?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怎能不为她家男人考虑?所以对于轩辕玥的做法,她不敢苟同。 还有他离开时那个吻以及那句“贺连决,你女人的滋味真的很不错”,是最让她生气的地方!轩辕玥如果想要确认她在她家男人心目中的地位,他早便已经做到了,何必又多此一举? 她家男人和他老爹以及舅舅的人应该不会将这些话给传出去的,可是那些少年和男倌有没有听见看见?又会不会传出去?如果传出去,又会为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患,这是未知的。 呵,算了,只要她家男人信她即可,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她如何管得了去? “娘子,我让景叔亲自赶了马车等在山脚,马车上暖,一会儿到车上再睡。”贺连决柔声说着,打横抱起楚雁回,施了轻功就往外掠去。 人多力量大,外头的狼藉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空气里的血腥味太重,想必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散了。 “岳丈大人两位舅舅以及众位表哥表弟,我先带小回山,你们慢行。”景天楚荆南阮博文等人正坐在大堂喝茶,贺连决先去向几人打了声招呼。 楚荆南站起来正要说什么,贺连决却是带着楚雁回,不待他们有回应便远去了,不由指着贺连决的背影愠恼的道:“诶,景兄你瞧瞧,这小子也太不把我这个岳丈放眼里了吧?reads();!” “哈哈哈哈。”景天捋着颔美须乐呵呵的道:“楚老弟,我家决儿对雁回丫头是个什么样子,大伙儿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就别气了。” “景兄,那小子虽是有才,可是太目中无人了。”楚荆南非常不爽的道:“要不是看他对我回儿好,我就算是抗旨也不会把我家回儿嫁给他!” “哼,什么你的回儿?”阮博文不依,斜着一双桃花眼轻蔑的睨着楚荆南道:“要不是连决和回儿心思玲珑,你现在如何能认回回儿?少恩将仇报了!倒是你,作为她的爹,为她做过些什么?女儿都十五岁了才知道她还活着,你这个爹还真是够格啊!” 楚荆南神情哂然,“大舅哥……” “谁是你大舅哥?”阮博文傲娇的别过头。 “大舅哥,不管咱们两府从前的关系怎么样,也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不能否定你是青儿的大哥……” “哟,楚荆南,你还记得我家青儿啊?”阮博文听他提起自己的妹妹,立即就炸了毛,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清俊儒雅之风?“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对她好,甚至鼓动她与我们割裂,到头来你是怎样做的?你的家人又是如何对她母女的?” “大舅哥,我可从来没有鼓动青儿与你们割裂啊!”楚荆南忙辩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儿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是脾气却是倔得很,我多次劝她无果,也就罢了休,心想着日子长着呢,我迟早能说动她的。哪知道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说起从前,楚荆南也忍不住难过,“她们母女失踪后,我派人找了十年啊,整整十年寻不到人,我才死心了。再说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放心,小弟定会加倍弥补她母女的。” 阮博文眼神闪了闪,“要是青儿再嫁了呢?你要如何弥补她?” “什么?”楚荆南身子忍不住颤了,不敢相信的看向阮博文,“大舅哥你说的是真的?” 阮博文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让楚荆南知道的好,是以道:“不然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多月大的孩子,要怎么生活?” 看着楚荆南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这反映让阮博文有些不能接受,睚眦欲裂,“怎么,楚荆南,就许你同时娶两人,我家青儿都以为你死了,还不能改嫁了?要知道,她可是被你那老娘给赶出定北侯府的!” 阮博文的话,楚荆南别的都没听进去,独独那“改嫁”二字深深的撞击着他的心。那颗心原本支离破碎,因为得知妻女还活着,渐渐的黏合起来,如今这一打击,越发的碎了。他简直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身体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脚,神情恍惚。 他的青儿改嫁了,改嫁了…… 前儿宫宴,回儿说起一家四口,他还寻摸着是不是青儿的救命恩人,想着等回儿回定北侯府后就去把青儿他们都接回来,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哪里知道并没有什么救命恩人,而是青儿已经改嫁,一家四口应该是指青儿回儿那个男人以及青儿和他的孩子吧? 那个男人如何能放她离开? 阮博文从他的反应看出些什么,站起身来,佯装捶胸顿足的道:“可怜我家小妹为了某个负心汉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哪知人家心里根本就嫌弃她啊reads();!算了,我们阮家又不是养不起她,过些日子将她接回来即可。” 楚荆南忽然间有些找不着北,大舅哥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何时嫌弃过青儿了?人家有家有室的,哪里需要他们养了?再说女子出嫁从夫,又如何能轻易的接回来? 阮博文睃了眼犹自怔忡的楚荆南,狡黠一笑,像只狐狸,对景天抱拳道:“景兄,这次回儿的事麻烦你了,改天小弟定然亲自登门道谢。” 景天赶忙起身,拱手道:“阮老弟客气,雁回丫头即将嫁给决儿,也就是景某的外甥媳妇,一家人哪里需要说两家话?” “好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阮博文爽朗笑道:“既如此,小弟改日亲自登门找景兄品茗对弈如何?” 景天文成武就,除了带兵打仗外,生平最爱喝茶和对弈,而阮博文更是以棋艺闻名上京,听他这样说,当即应道:“求之不得!” “景兄,那便说定了。这里的事也差不多了,如此我等便先走一步了。” “老弟请!” 阮博文再次扫了楚荆南一眼,淡淡道:“二弟三弟阿旻阿羽阿昊阿阙,我们走。” 景天捋着胡须看着阮博文等人离去的身影,目光深邃,暗里有些无奈的叹息了声。 原想他家决儿只是看中了一个寻常姑娘,寻个合适的时间交出兵权,凭着靖王府的庇荫,小夫妻安安定定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掺合到朝政中去,这是他喜闻乐见的事。哪里知道那姑娘不但是定北侯的女儿,还有着孝义侯府这个后盾,只怕那人会更加的不安了! 而孝义侯府本身行事低调,从不拉帮结派,从不参与任何党争,然这次雁回丫头一失踪,便动员了全府男丁跟着决儿搜查,又在之后跟着来了这里。瞧他们对雁回丫头的态度,想必也是做了一番衡量,心知与靖王府结亲,便不能再偏安一隅了。 景天如此想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暗叹,这天怕是要变了。 “咦,景兄,我大舅哥呢。”楚荆南神情黯然,显然阮青再嫁的事对他来说打击挺大,回过神来没有看见阮博文,当即问道。 “已经山了。” “哦,那我也走了,景兄,咱们改日再聚。” 楚荆南说着就要走,景天忙道:“楚老弟稍等,方小道险峻,你这个样子我如何放心?千寻,你去准备准备,留二十个暗卫在这里,与他们一起将方的机关从新布置再回京,其他人都随我们山了吧。” “是,父亲。”景千寻当即退了去。 安排好这里,景天楚荆南一行人便都匆匆了山。 待到他们都离开思慕崖的地界,一高一矮两道蒙面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高的那一个眼睛四周皱纹密布,但是眼睛却是犀利有神;矮的那一个眼睛极为漂亮,眼周肤色白希细腻,看向众人消失的地方,眼中隐有不甘。 -本章完结- 201.不看好自己的爹 “祖父,玥哥哥中了一箭,又从那样高的地方坠下去,定然凶多吉少。《乐〈文《小说 皇伯伯和皇伯母那里定然不好交代,这可如何是好?”身材矮小玲珑的黑衣人声音犹如石上清泉般清泠好听,显然是名女子,且语气中不无担忧。 身形高大的黑衣人眼中划过一抹狠戾,凝练狠辣,声音雄浑略显苍老,“想不到楚雁回竟是如此能耐,更是如此狠心!不过有独狼和凌霄公子在阿玥身边,只要那一箭没能要他的命,阿玥定然无碍!但阿玥若是真的死了,老夫必将将楚雁回碎尸万段!” 蒙面女子没有再说话,垂头看向缓缓摊开的手掌,一枚水滴形状的血色玉佩躺在掌心,晶莹润泽,赫然就是楚雁回的玲珑玉。 …… 一辆低调却奢华的黑色沉香木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驰在官道上,驾车人正是景叔。在他的左右坐着两名妙龄女子,乃是花影和月影。 相较于外面的清冷不同,车厢里铺着雪白的长毛地毯,贺连决和楚雁回身上盖着舒适的被子,暖融融的。 贺连决依壁靠在松软的软垫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靠在自己腿上已经睡去的楚雁回散开的长发,一双凤眸更是温柔的注视着她的脸,生怕遗漏了她每一次轻微的呼吸似的。 忽地,睡梦中的楚雁回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嘴里还嘶了一声。贺连决意识到什么,赶忙为她调整了个姿势,平躺在自己身边,他则侧身躺好,手覆于她的小腹上,内力缓缓的输送进她的体内。 果然没一会,睡梦中的她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嘴角竟还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她这一觉睡了有四个时辰,要不是感觉到洪水泛滥,她才不愿意醒过来呢。停下马车去上了恭房后回来,她便睡不着了。看着贺连决有些苍白的脸,便想起了他因为气急攻心而吐血的事。 跨坐在贺连决的腿上,楚雁回双手抱着他的脸,心疼极了,“景大哥,我一直知道你心里有我,却是没想到你会如此在意我。” 贺连决一怔,脸色略微有些尴尬,“是不是月影告诉了你什么?” “适才我都和你在一起,不曾和月影有接触的机会,她哪里有告诉我什么?是轩辕玥说了你吐血的事。”楚雁回神色认真的道:“景大哥,下次如果我被谁掳走或者是发生什么事,我会自己回来的,你不用着急,你要知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会伤心难过的!” “娘子,没有下次了!”贺连决抓住她的双手,肯定的道:“我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雁回俯身,主动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毅然道:“我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绝不能做拖她男人后腿的女人! “唔。” 就在她信誓旦旦的暗自立誓的时候,忽然一阵泉涌,轻吟了一声,一脸苦逼的从贺连决的身上下来,乖乖的坐到他的身边。 “怎么了?”贺连决紧张的问。 “洪水泛滥。”楚雁回神色极为苦恼的道。 贺连决失笑,揽过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怀里,打趣道:“娘子,这个为夫可帮不了你。”说着在她耳畔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过你说为夫那么努力,怎么还没怀上呢?看来等你月事过去,为夫还得更加努力才行。” “讨厌。”楚雁回脸色绯红,轻轻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以同样轻的声音道:“这种事情要随机缘,强求不得的。” “为夫知道。” “对了景大哥,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楚雁回有些懊恼的道:“玲珑玉被轩辕玥给拿去了。他说是送了人,至于是谁却是没说。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贺连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舒展开来,“我靖王府的玉,旁人拿去也没用。再说这次的事牵连越国人,从轩辕玥手上拿了玉的人势必是越国歼细,若是贸然拿出来必然会暴露了身份,为夫猜测那人是不会轻易的将玲珑玉拿出来的。娘子,这事你甭管,为夫处理就好。” “嗯。” 原本她很担心那东西太重要,会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她家男人说没事,定然就是没事的。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同时传来景叔的声音,“主子主母,到了。” 贺连决扶着楚雁回下了车,正欲往景府里面走,一道旋风忽然刮了过来,停在楚雁回的身边,“回儿等等……” 贺连决护犊子似的将楚雁回护在身后,“岳父大人,天色已晚,你想要小回回定北侯府的心小婿理解,但她已经到府门口,无论如何也得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楚荆南本就心里有些乱,见贺连决这样,当即就发了飙,“臭小子,我家回儿还没嫁给你呢,你就敢阻着本侯不许见她,要是嫁了,岂不是一年也见不到一回?” 贺连决神色淡淡的,丝毫不受楚荆南怒气的影响,“哪能呢?好歹每年年节和你寿诞的时候,小婿会带她回去看你两回。”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能说她家男人很抠门吗? 楚荆南眼睛瞪得如铜铃,显然气得不轻,“臭小子,你信不信本侯去跟皇上说,把这亲事给退了?” 贺连决闻言,身上的气息都冷了下来,“你倒是去试试?看小婿会不会拆了你定北侯府!” 楚荆南炸毛,“贺连决你小子敢威胁本侯?” 贺连决一副“我就威胁你了,怎么着”的表情,拽拽的,险些气死楚荆南。 “臭小子你……”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楚雁回无语凝噎,赶忙站出来打圆场,“爹爹,景大哥,你们……” “回儿你叫我什么?”一声“爹爹”让楚荆南激动不已,楚雁回的话才说了一半,便握住她一双手臂,眼中闪烁着可疑的水光。 唉,这个爹怎么这么爱哭啊?不就喊他一声爹,至于这么激动吗?她既然与他相认,就是打算接受他的,这声“爹爹”昨儿没机会喊出去,今儿得了机会唤了一声,却是把他激动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恶寒不已。楚雁回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爹爹,不管前尘往事如何,你是我的爹爹没错啊,难道我不应该这样叫你吗?” 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可爱极了。 贺连决嘴巴不停的抽搐着,多想上前把自家女人夺回来,想想他家老丈人也怪可怜的,便作了罢。只是平日里他家老丈人还算是个硬气的汉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女气了? “不不不,回儿,爹爹是高兴的,高兴的。”楚荆南简直快不能成语了,都快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吸了吸鼻子,终于扯出一抹笑来,“回儿,爹爹有件事问你。” “爹爹,咱们都还没用晚膳,不如进府先吃些东西再说?” 楚雁回如何猜不到自家老爹想要问些什么?只是她又想回屋换姨妈巾了啊。再说身上还是轩辕玥的衣裳,她家男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直瞧着,心里肯定会不爽的。 “呃,回儿肚子饿了,那咱们先用了晚膳再说,爹爹的事不急,不急。”宝贝女儿饿了,他就算是有再重要的事也要搁置下来。 “景叔,速度吩咐厨房简单准备几道饭食送到苍澜轩,嗯,对了,先煮碗红糖鸡蛋送来。”贺连决忙吩咐道。 景叔连忙领命而去。 不用说,红糖鸡蛋肯定是给楚雁回的,对于贺连决的细心与周到,她很是受用。与他一起将自家老爹给带进了苍澜轩的书房,她则进卧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从浴室出来后,楚雁回吃了红糖鸡蛋后,月影便红着一双眼欲给她道歉,被她给拒绝了。她已经从轩辕玥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如何能怪她呢?倒是她与花影的机智很是让她欣慰。 对于这样善解人意的主子,月影打心里喜欢,只是想起自己的大意导致她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她心里还是有些自责,“小姐,你真的不怪我?” 楚雁回抹去她颊上的泪水道:“你和花影做得很好,我怎么能怪你们呢?这次是我大意了,不过也因为对方是轩辕玥的关系,才敢接近靖王府的马车,并动了手脚。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我们汲取教训,多多注意就行了。” 月影笑着点点头,“小姐,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忠于你,绝不会有二心!” “嗯,我相信你们。”楚雁回催促道:“跑了一天,你和花影也累了,快些去吃晚饭,然后休息吧。” “小姐,这个还给你。”花影取下腰间的凤翔软剑递给楚雁回。 这剑与自家男人的剑是一对儿,她自然会好好的留着,只是月影花影的武器都被轩辕玥的人给拿走了,必须得尽快补上。想了想道:“月影花影,你们爷的兵器库有几样武器很适合女子用,等我一会和你们爷说说,明儿一早去选去。” “小姐,爷的武器都是他千辛万苦收集来的,咱们可不敢要。”花影柔柔的笑着道:“你放心,我们一会儿便回楼,找嫪爷的徒弟为我们打制两把武器即可。” “你们的武器都是嫪爷的徒弟打制的?这么说嫪爷也很会制作武器吗?”楚雁回欣喜的问。 “小姐,我们的资格可够不上嫪爷亲自为我们打制武器。”月影撇撇嘴道:“他可是位世外高人,打制武器的手法一绝,只要你想得到,什么样的武器他都做得出来,当今世上无人能及。只是他性格古怪,轻易不会动手,不过却是爱武器成痴,喜欢各种新奇的武器。告诉你啊,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爷的离煞剑,不过那剑爷也很喜欢,才不舍得给他呢。” “你们说嫪爷喜欢新奇的武器,那我设计几样出来,想必凭着你们爷的关系,他是会为我打制的了?” “小姐你想要武器大可以和爷要,他的武器每一把都是精品,堪堪价值连城!” “我不是自己用,等打制出来你们就知道了。”楚雁回想起什么,看向月影道:“原本答应今儿去接黄婆他们过来这边的,结果出事给耽搁了,明儿一早,月影你便去把他们接过来,让景叔安排好住宿。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快去吃饭吧。” “好。” 二人告退而去,楚雁回到膳厅和自家男人跟老爹吃了个晚饭。 楚荆南显然早就急不可耐了,搁下碗筷便问道:“回儿,你大舅说你娘她再嫁了,可是真的?” 楚雁回轻轻的点点头,一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果然在得到她的证实后,她爹整个人都委顿了下去,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迷茫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可是继父他已经逝世三年了。”楚荆南的反应在楚雁回的意料之中。 走到门口的楚荆南身子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外走了两步,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忙转头看向楚雁回,眼中的喜悦之色是那么明显,“回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爹爹,继父待女儿如亲生一般,他若是还在生,女儿怎会诅咒他死?”楚雁回正色道:“如果你还爱娘亲,如果你不在意娘亲曾经再嫁过,并能接受她与继父所生的两个孩子,女儿是很希望你们能再在一起的。娘爱弟弟妹妹与爱女儿一样一样,如果你不能接受弟弟妹妹,你便什么都不要做,也别想着去找娘亲,以免徒增伤感。女儿也不会允许你去打扰娘的。” “我接受,我接受。”楚荆南脸上的喜悦不减,生怕楚雁回阻挠似的,忙不迭的点头,“回儿,爹爹发誓,只要你娘还接受爹爹,爹爹一定待那两个孩子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这得是多爱她娘,才能答应得如此爽快?这样的结果,真的让楚雁回感到高兴。不过老爹这边的事解决了,有件事却是要提醒一下自家老爹的。 “爹爹,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一下。”楚雁回上前挽住楚荆南的手臂道。 看楚雁回正儿八经的样子,楚荆南当下又不好了,“回儿你别吓爹爹,可千万别说出什么吓唬爹爹的话,爹爹这心脏早就支离破碎,不受吓的。” “噗哧。” 楚雁回忍俊不禁,她爹要不要这样?好似世上只有她娘一个女人一般。 贺连决斜了楚荆南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小回大约是想告诉你,岳母她可能会觉得自己再嫁过,不配和你再在一起,所以她那边不会很顺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会的!”楚荆南打了鸡血一般道:“青儿爱我不比我爱她少,我相信她一定会再接受我的。” 看他这样子,楚雁回都不忍心打击他,虽说她娘爱他是没错,可是如果她娘的倔脾气上来当如何? “爹爹呀,当初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就曾让娘一起回来,你道怎么着?她好赖不肯回来!”楚雁回道:“因为外婆去我家的时候便告诉了娘你活着的事,当时她都吐血晕过去了。一来是因为她被冤枉是灾星所致。试想一个人被灾星二字压在头上十多年,以为克死的还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她心里该有多苦多自责?二来是觉得她改嫁过,对不起你们的感情,这辈子无颜再面对你了。” “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如何能怪她?”楚荆南说着,星眸微眯,“还有那件事,爹爹势必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是该查了。”贺连决走过去,将楚雁回从楚荆南的身边拉回来道:“岳父大人,小婿也不再瞒你,楼的幕后主人便是小婿。” “呀。”楚荆南神色讶然,显然也没想到这事。 “小婿说这个并非有炫耀的意思。”贺连决淡淡的道:“昨日早上我接到手下人报告,有人到楼请杀手,要杀的对象是岳母!” 贺连决还不曾告诉过楚雁回,是以听到这事她与楚荆南相视一眼,同样震惊的问道:“竟有这样的事?!” 贺连决点点头,“他因为知道要杀的对象是小婿的岳母,便悄悄跟踪那人,结果他进了定北侯府。” “嘭!” 楚荆南一拳砸在身旁的门上,若不是顾虑这里是女儿未来的家,从而放轻力道,这门如何承受得了他盛怒的一拳? 他自然不是个傻的,一下子便想透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们真是太过分了!先是趁我不在,设计让青儿带着回儿离开了侯府,如今刚刚得知青儿还活着的消息,便要取她性命……” 楚荆南说到这目眦欲裂,重重哼了一声道:“这次我再不管她是不是我娘,定然会找她问个清楚!” “诶,岳丈大人。”贺连决忙道:“这事你暂时不宜公开。” “何故?”楚荆南沉声问,因为太过盛怒,语气一下子没缓过来,有些不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都让她们得寸进尺了,他怎还坐得住? 贺连决也不和他计较,“岳丈大人你想想看,你若是回去问了,她们便知道楼并未按她们请求的任务行事,如此一来,她们便会去换别的什么杀手楼或者什么杀手盟。虽然我昨儿在得知这事后又派了二十人前去保护岳母他们,生命无虞,但是一个小村子里有杀手去叨扰,还是烦不胜烦。不如让她们以为楼正在做这件事,也可保岳母他们一时的安宁。” “爹爹,景大哥说得没错。”楚雁回道:“我们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将事情查清楚,到时候那些害人的人,该怎么处理咱们就怎么处理,你觉得可好?” “呼。”楚荆南深深呼了口气,尽量放柔语气道:“这样浅显的道理还要你们两个孩子教爹爹,爹爹真是关心则乱啊!回儿你放心,爹爹再不会让人伤害你们娘俩了。” “嗯。”楚雁回点点头,八卦的问道:“爹爹,你什么时候去接我娘回京啊?” “等把府中的事处理好了,爹爹便去接你娘回来。” “爹爹,”楚雁回俏皮的道:“就算娘一时拒绝了你,你也不要放弃,我等着你和娘一起参加我和景大哥府婚礼呢。” 楚荆南蹙眉,“时间定下来了?” “没呢。”贺连决接口道:“明年的正月十八是明年最好的日子,小婿猜想钦天监定会将日子定在那天。”说着挑衅的道:“岳父大人,还有三个月,足够你追回岳母了吧?” “足够了!”楚荆南自信满满的道:“保管一个月就搞定这事!” “爹爹努力哦。”楚雁回说着还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呵呵,一个月真的能行吗?虽然有些不看好自己的爹,却也不忍心打击他。 楚荆南揉了揉楚雁回的头发,宠溺的道:“放心吧,爹爹一定会带着你娘亲一起参加你和连决的婚礼。时候不早,爹爹就先回去了,明儿一早就派马车来接你可好?” “我府上难道没有马车吗?”贺连决白他一眼,“放心吧,小婿明儿亲自送小回回定北侯府。” “算你识相!”虽然贺连决的态度极度让楚荆南不喜,但是这个结果是他满意的,“回儿,爹爹走了。” “嗯,爹爹可记得出院子的步伐?” “记得。”楚荆南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忽地眸色闪了闪,停下来转身问道:“回儿,你大舅舅可知道你继父已亡的事?” 楚雁回不明他爹问这个到底何意,但还是如实相告,“阮二表哥和大舅母都是知道的,想来大舅舅和外公他们应该也知道。” “嗯,知道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楚荆南转身脸色就变了。阮博文你故意唬我,害我失魂落魄了一整天,这事我定和你没完! -本章完结- 202.流言(今天一万五更新) 楚雁回的担心到底还是得到了印证。︾樂︾文︾小︾说| 翌日一早,贺连决遣人去宫中告了个假,特意没有去早朝,与楚雁回用了早膳后,便着手准备回定北侯府要带的东西。 然而没多久,轻弦便带着贺连决给楚雁回配备的“马车夫”轻尘,急匆匆的前来,并带来了一个对楚雁回和贺连决十分不利的消息—— 整个上京都在传楚雁回被越国三皇子轩辕玥轻薄的事,可谓是有板有眼,并添油加醋说是她勾引越国三皇子轩辕玥,与其接吻被贺连决亲眼所见。后楚雁回为了掩盖事实真相,亲手射了轩辕玥一箭,使其跌下万丈悬崖。 与此同时,她在新河村险些被其表哥张铁蛋轻薄的事也被传了出来,只是传出来的是另一个版本——说她勾引自己的表哥,后险被人撞见,情急之下一脚踹坏了他的子孙根。 当然这其中怎能少了她与吴文泰的事?说她本与状元吴文泰从小订了亲,因记恨吴文泰娶了别的女人,设计让吴文泰与其亲妹妹做下苟且之事。并把吴文泰的娘送到了当地的花楼,任龟公糟蹋!便是许雁娘的小叔刘子棠被踢坏命根子的事也被抖了出来。 总之,在上京百姓的认知中,楚雁回泼辣不知检点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滥情下贱坏事做尽等等,后来勾搭上了靖王世子,其行为才有所收敛。 非但如此,更传她借助靖王世子的势力,将继祖父送进了监牢,并赶走了继祖母和其家人,霸占了他们的家产,同时被霸占的还有吴家的粮食店铺土地和房舍。 知道的人都清楚这其间有许多事根本就不是事实,然而传言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反倒让人无法辨别真伪。 流言越传越离谱,一时间连贺连决也因为包庇楚雁回和助她夺人家产两件事,而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嘭!” 贺连决怒不可遏,昨晚没有被楚荆南砸碎的屋门,今儿倒是被他随手一道内力给砸碎,化成了齑粉。 “简直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贺连决厉声喝道。 前儿他的女人被掳,今儿又发生这样的事,明显是针对她多一些!如何让他不生气? 在他看来,别人怎么编排他埋汰他都无所谓,他甚至都懒得去和人解释什么,但是他绝不能容忍别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的女人! 轻弦轻尘伫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不敢看他冷厉的表情。 贺连决一张俊脸黑得可怕,浑身戾气大涨,“轻弦,你亲自带人前去将昨儿从思慕崖下来的男倌与那四位少年给本世子带回府中,本世子要亲自审讯!” 昨儿前去思慕崖的就上官誉他家岳丈楚荆南大舅舅景天一家以及他女人的外祖阮家的人,知道思慕崖上发生的事的除了乌衣骑以及各家的暗卫,再就是那些男倌与吴文迪等十二位少年。 吴文迪与那七位少年昨儿便被带进了景府安顿了起来,一早还不曾出过府门,自然不是他们了。所以那十多个男倌与没被她家女人选中的四位少年就最为可疑! 当然,事情能在一夜之间便被大肆宣扬出来,定然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盘问那几位少年与男倌,或许能知道是何人在暗中捣鬼,与越国的歼细可有牵扯? “是!”轻弦不敢怠慢,闪身便出了院子。 轻弦离去,贺连决又看向轻尘,“轻尘,从今儿开始,你就专职为小回驾车,旁的事都不要管了,爷不希望前天的事再有发生……” 贺连决的话还未落音,景叔匆匆进来,担忧的觑了一眼楚雁回,见她神色淡然,提着的心才放下一些,“主子,皇上身边的文公公亲自前来,说是皇上口谕,请你速速前去宫中,老奴这会将他安置在大厅里。” 看主子的脸色,显然外面传的那些事情他们已经知晓。如果换着旁的同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是要哭爹喊娘寻死觅活的,然而他们主母站在一边,泰然自若,不怒不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气度,让景叔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也由衷佩服! 贺连决剑眉蹙起,神色极为不爽,这个时候皇上应该是在早朝,还特意遣人前来请他进宫,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这会他心里烦得很,他来凑什么热闹? 看向楚雁回,贺连决张了张嘴还未说话,楚雁回便笑吟吟的走向他,“景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对于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娘子,今儿的事乃是被为夫所累,真真是委屈你了。”贺连决虽然面对楚雁回的时候有所克制,但是表情依旧臭臭的。 除了张铁蛋那件事以外,所传这些事他都亲自参与过,有没有被人添油加醋扭曲事实,他的心里清楚得很。便是张铁蛋那件事,他也曾在他岳母以及村人那里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再结合他家女人的性子,他是完全不相信他家女人做得出勾引人的事来! 最主要的是,当时她家女人连当地大户吴启寿的儿子都不看在眼里,如何会去勾引一个脸上长了大块胎记,丑陋不堪的村野莽夫?! “景大哥,自从得知你是靖王府世子那天起,我便知道自己要经历的东西会很多,所以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楚雁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婉,语气也是柔柔的极为好听,以免贺连决担心。 “只是景大哥,关心则乱,你不要忘记了,新河村发生的事应该只有你身边的人知道,竟也被传得有板有眼,这事若是越国的歼细所为,岂不是说明你身边也有越国的歼细吗?” 刚刚听了轻弦的转述,她便在一旁想一个问题—— 她家自从被围劫那次后,就有暗卫潜伏在四周,可疑的人根本就到不得附近,其中有些事外人有心想打探也不一定能窥全貌,越国歼细如何知道得那般清楚?难道他们买通了新河村的人? 不过立即的,她便否定了这一点。 新河村的人虽然知道她与吴家的事情闹得有些玄乎,却并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从他们身上知道的事实绝非如今儿所传这般清楚!除非找到吴文泰一家。 但是吴文泰一家早便在官家的通缉之列,他们敢来京城吗?还有,如果这事是吴家传出来的,何以会将吴夫人被辱那件事也给透露出来?这让他们如何在世上立足? 再说刘子棠的事,除了朱县令便只有乌衣骑知道了,如此别说是新河村的百姓,就是吴家也不一定知情。 她与她家男人的关系前天晚上的宫宴才为京中众人所知,从轩辕玥的言语间可以探知,他们并没有在此之前便知道这事。所以时隔一天,他们就算往返新河村,时间也是不够的,又何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京城? 故此,这一点便能排除了。 这样一来,便只能是她家男人身边的人了!而这个人是谁,似乎也很好猜测,会是她吗?或者说还有谁符合这些条件,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心里有了疑问,楚雁回便不想憋着让自己难受,于是问道:“景大哥,会是轻歌吗?” 一开始,跟着她家男人在新河村的下属只有轻弦。轻弦所在的时间里风平浪静,是以他可以排除在外。可是在轻歌去了新河村后没多久,便发生了大大小小几件事——先是靖王找上他们,接着又遭遇了围杀,继而又是妹妹明秀被劫持!如何能让她不怀疑? 靖王找上门的事暂且不谈,当初在新河村遭围杀的事与明秀被劫持一事是一拨人还是两拨人,这个还有待侦讯。如果泄露她家男人行踪的是轻歌,那么假设遭遇围杀的事是文侧妃母子做的,是不是说他们买通了轻歌? 不对啊,轻歌如果被文侧妃给买通,那次明秀被劫持,却是轻歌和轻舞救的呢!还是说因为轻舞的关系,她当时也不好不救?亦或者挟持明秀的和围杀他们的根本就是两拨人? 贺连决因为楚雁回的话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才有些呐呐的道:“娘子,有件事为夫没有告诉过你,你听后不许生气。” 景叔想到文公公还等在外面,自家主子却是不急不慌的,他也不敢催,是以等得有些心焦焦的。 “什么事?”楚雁回见贺连决这副样子,心里不由一紧,神色凝重的道:“景大哥,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件大事?” “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是一件你可能不喜的事。” “嗯,你说出来听听,我再考虑要不要生气。” 轻尘身材颀长挺拔,却是长了一张极为老实的脸,不过在听了楚雁回的话后,嘴角也狠狠的抽了抽。 花影月影相视一眼,不由为自家主子捏了把冷汗。她们爷一向聪明,但是在面涉及到主母的事上,脑子就不那么灵光了。 同情的看了贺连决一眼,二人心底暗自叹息,唉,主子你自求多福吧! 贺连决在得到楚雁回另类的回答后,心里有些发苦,那件事还不真是他藏着掖着不愿意告诉她的,而是没将这事放心上,给忘了。现在想来倒是一早的时候就该告诉她的好。 罢了,如果事情真如他女人的猜想,那么那件事势必要让她知道才行。 思定,贺连决看着楚雁回,声音有些轻,“娘子,轻舞喜欢为夫,不过为夫也是在和你认识后,从轻弦的口中知道的。” 楚雁回回望着贺连决没有说话,心里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 贺连决见她只定定看着他,神色不变,也不表态,顿觉摸不透她是什么个意思,生气呢?还是不生气呢?只得继续道:“当初轻歌到新河村后,私自将我在新河村的事告知了轻舞,轻舞又将这事告知了父王,妄图让父王插手阻止我们在一起。” 楚雁回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轻舞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还真是让人不安心呢! 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放眼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世界,就算你不想知道某些事,也会时不时的跳进你的眼中。所以她自然知道一个女人爱惨了一个男人,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这些事情真是轻舞散播出去的,极有可能真能如她愿呢。不过倒是可以排除她与文侧妃有联系。 但凡她楚雁回的名誉受到损坏,她和她家男人的婚事势必会遭到阻挠,毕竟一个世家大族,如何能接受她这样一个集“凶狠毒辣不检点”为一身的儿媳呢?并且她将来还有可能成为靖王府女主人呢! 她家男人已然告了假,皇上还遣人前来请他入宫,大约便是为了这事吧?只怕他们的婚事要生出变故呢! 这应该便是她的用意吧? 可是她家男人与轻舞相处十多年都没能生出感情来,她家男人就算不能娶她了,就会娶轻舞了吗?要娶至少也会是秦香菱之流的名媛闺秀吧?! 楚雁回心里通透,应该是她家男人那今生只娶她楚雁回一人让她完全断了念想,心里有所不甘吧? 贺连决握手成拳置于唇间,稍作思忖道:“不过这事除了轻舞,还有一个人也可能做得到。” 楚雁回神情一凛,眸色倏地变得清冷,自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来,“我明白了,太子!” 首先太子作为吴文泰的主子,能知道她讹了吴启寿和盛老板的粮食,知道新河村发生的许多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便是刘子棠的事,他只要有心打探也是有可能知道的,毕竟进入县衙比起有暗卫守着的新河村要容易得多。还有,若说是他做的,“不在意吴文泰她娘的名誉”这点就能得到解释了。首先,吴文泰等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再则,吴文泰都被朝廷通缉了,他也不可能再回头去用他不是,所以他在意什么呢? 就是不知道当初挟持明秀的刀疤脸是不是太子的人。 “没错,就是他。”贺连决点头,他的女人何等聪明,如何想不通其间的弯弯绕绕? 楚雁回瞪了贺连决一眼,有些不满的道:“这些只是咱们的猜测,当然也不排除歼细所为,具体怎样有待查证,不过轻舞的嫌疑也是极大的,毕竟她和太子都有动机!”说着觑了轻尘一眼,“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他们。” 贺连决的眸子划过一抹厉色,“娘子你放心,如果这事果真是轻舞做的,为夫绝不会再姑息她!” “就算你想姑息,我也不会答应!” 楚雁回不依的道:“景大哥,若说今儿的传言全都是事实,便是轻舞传出去,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可是如果她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不惜添油加醋刻意去诋毁一个人,以这样卑劣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是如何也不能委屈自己去做一个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呵。”贺连决失笑,看着她撅着嘴的可爱样儿,心中的气消散了不少。 “讨厌,发生这样的事你还笑呢。”楚雁回嗔道:“景大哥我不管,不管是轻舞还是南宫廷,或者是其他谁谁谁,只要让我查出来是谁做的,我必千倍万倍还之!” “娘子,为夫答应你,若是查出是轻舞所为,为夫绝不念惜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任由你处置可好?”贺连决说着上前旁若无人的握住楚雁回的手,腆着脸问道:“娘子你可生为夫的气?” 花影月影面面相觑,莫不是觉得满头黑线。 她们主子果真在主母跟前笨得可以!主母这会儿明明都没有生气了,听语气还有些撒娇的意味,他竟是傻得凑上去问她生没生气,简直是典型的找虐啊! 楚雁回知道他指的是轻舞喜欢他的事,没好气的道:“这上京喜欢你的人多着呢,我要是因为这个生气,我还不得被气死了?这次我便饶过你,若是再有下次有事隐瞒,我一定和你没完!还有,少给我招些桃花回来!” “嘿嘿,没有下次了,为夫敢保证!”贺连决说着吧嗒一口亲向楚雁回的脸,“娘子你真好。” 轻尘看着自己的脚尖,做着自我催眠,这一定不是他家爷,一定不是! 讨厌这人,屋里还有人呢! 楚雁回脸颊烫得吓人,偷偷的扫了一圈,见轻尘与花影月影都垂着头,脸色这才好看些。倒是景叔脸有急色,似乎根本没有注意这件事,她这才想起前方还有个文公公在候着呢。忙催促道:“景大哥,皇上召你前去,你快些去吧,少不得要你花心思应付。” 这事已经被皇上知道,根本就不容他们退缩。想必太后也很后悔赐她县主以及答应她和她家男人的婚事? 贺连决根本就不甚在意,“让他等着去,为夫先送你回定北侯府,然后再去见皇上,中午去定北侯府同你一起用午膳。” “景大哥,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皇上,你可不能如此任性!”楚雁回善解人意的道:“再说发生这事,你得安安心心的去处理,你放心,我有轻尘和花影相陪,不会有事的。” 见楚雁回执意如此,贺连决不得不答应离开。 -本章完结- 203.表决心(下午还有更哈) 贺连决走后没多久,楚雁回便收拾妥当。交代好景叔一些事情,便让月影依计划去接黄婆和虎仔等人。她和花影轻尘便出了苍澜轩。 “主母,定北侯亲自前来接你。”景叔一眼便看见由小厮领着进来的楚荆南。 “爹爹,你这个时间不是该在早朝吗?怎么来了?”楚雁回讶然的问道。 楚荆南在看见楚雁回后,施了轻功几便飞掠过来,脸上的神情虽然有所压制,甚至还扯起了一丝笑容,却是无法掩饰的难看,显然对外面所传的事极为愤怒。“爹爹还以为你不会去定北侯府,所以便让人前去告了假,亲自过来接你,这样你就不会不去了。” 他这样急切的赶过来,是担心自己想不开自杀了吧?! 楚雁回心中升起一丝温暖,感觉与楚荆南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不管如何,这个爹在这样的情况还想着来接她,定然是真心在意她的,只是他的行为还这是让人无奈。 “爹爹,女儿说好了会去定然是会去的。” “爹爹还不是想早些见到你。”楚荆南深知发生这样的大事,想要瞒住自己的女儿已然不可能。不过看着女儿气定神闲的样子,虽是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确定了。试探的问道:“回儿,外面的事你可知道了?” “呵,”楚雁回失笑道:“爹爹,满城皆知的事,女儿如何能不知道?不过显然能看出那讹传之人是用了心的。” “是谁要这样害你?”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估计就是自尽的节奏了。要是让他查出那恶意诋毁之人,定要将她碎尸万段reads();!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景大哥会查的,爹爹你不用操心。” “爹爹原是担心你想不开,如今看你好好的,爹爹就放心了。可是这样的事明显是有人针对你,要是一般人,这会只怕……让爹爹如何能不操心?” “噗哧。”楚雁回被他的话逗乐,“爹爹是担心女儿做傻事吗?爹爹放心好了,女儿惜命得很,对于这种带有目的性的恶意中伤,女儿要是做傻事,那就入了对方的意了。” “我家回儿的心智,便是连爹爹都不如,爹爹真是欣慰。你能这样想,爹爹就彻底放心了。”楚荆南如释重负,脸色终于好看起来。看了眼苍澜轩里面,蹙眉问道:“那小子呢?不是说亲自送你么?” “一刻钟前,皇上便派人来将景大哥给请走了,估计就是因为今儿这事,靖王原本就反对女儿和他在一起,这子只怕是更加不许了,女儿和他的婚事只怕会受到影响了。” 楚荆南连忙道:“回儿不怕,若是真有什么,爹爹养你就是了,就算是一辈子,爹爹也乐意。” “呵呵呵。”楚雁回笑得见牙不见眼,挽住楚荆南的手臂道:“爹呀,要是真那样,你又要愁女儿的婚事了。” “爹爹说的是真的,权当爹爹好好的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楚荆南说着扫了花影景叔与轻尘一眼,自说自话的道:“前儿你被轩辕玥掳劫一事是因为贺连决那小子,爹爹寻思着今儿这事说不定也是他引起的呢,否则你才从乡来京城,咋就被人记恨上了?那小子太会来事了! 嗯,正好爹爹看他极为不顺眼,或许爹爹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你们的婚事退了,就算要找,咱们也找个不那么恃才傲物的,不如爹爹给你好好物色个上门女婿,那样没人敢欺负。”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老丈人看女婿则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啊!景叔几人嘴巴抽搐着将头别向别处,他们无法想像自家主子听到这话后会是怎样的一番举动,想必会恨上自己的老丈人的吧?! 楚雁回从来不知道她家男人还是个恃才傲物的主呢,不过有才才傲的起来不是吗?还有,对于自家男人,她是动了心的,如何能说换就换?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是顺着自家老爹的话乐呵呵的道:“好,依爹爹的,咱们把他换了,省得给女儿找那么多糟心事呢。” “嘿嘿,还是我家回儿好。”楚荆南也跟着乐了起来,见楚雁回的行李都放好了,忙道:“回儿,咱们走吧。” …… 贺连决到了皇宫被文海文公公直接带到了朝堂之上,令他讶然的是文武百官都还没退朝,像是在专门等着他的样子。 对南宫浩见了礼,贺连决起身后问道:“不知皇上特意遣人将微臣叫来所为何事?” 南宫浩看向贺靖仇道:“靖王,你来说吧。” 贺连决眸色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靖王,神色清冷。 贺靖仇清了清嗓子,迎上贺连决的视线道:“本王就直说了,你与楚雁回的婚事,本王不同意!那样劣迹斑斑的女子,我们贺家要不起!” 贺连决嘲讽一笑,都不和贺靖仇说什么,单膝跪对南宫浩抱拳道:“微臣请求脱离靖王府,这样一来,就算是微臣发生什么事,也牵连不到靖王府,想必靖王是很乐意的,请皇上允准reads();!” 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便是贺靖仇也忘记了该有的反应,不敢置信的瞪视着贺连决。 南宫浩为难的看向贺靖仇,“靖王你看呢?” 贺靖仇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贺连决你个混账,你就是这样为人子女的?这几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一个解释也没有,直接就要哦脱离靖王府,你想得倒是好,殊不知你就算脱离了靖王府,你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流着贺家的血!” “解释?”贺连决半眯着眼睛,其间的冷芒毕露,“清者自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针对宜城县主,还要什么解释?怕是你自己也不相信吧?只不过想借助这件事来逼迫我与宜城县主解除婚约罢了。” 看着贺靖仇一脸哂然之色,贺连决蓦地起身,眼中凝着肃杀之意,扫了大殿一圈,视线缓缓的划过秦匡的脸,最后落在了太子南宫廷的脸上,“这件事一般的百姓是做不到也做不出来的,所以目标定是大殿中的人!哼,几次三番针对一个女人,倒真是本事得很!既然这样做了,便是选择了与本世子站在了对立面!不管是谁,千万别让本世子查出来,否则本世子必将以手中所有的势力与之相抗衡,不死不休!” 南宫廷迎着贺连决冷冽的眼神,身体几不可见的瑟缩了,却是不愿意被人看扁了,愠恼的道:“贺连决,你看着本宫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这事是本宫做的?” “太子你有动机有这个实力,且一直关注着与吴文泰有关的事,难道你不觉得你是最有嫌疑的一个吗?”贺连决声音阴冷如鬼魅,“若说外界所传属实倒也罢了,殊不知多数都是不实之言,如何让人不气不恼?这分明就是将人往死里逼。既然尔等今日这般残忍,就休怪本世子他日心狠手辣!” “简直是无稽之谈!”南宫廷愤愤的道:“思慕崖的事本宫可没参与,如何得知?” “是啊,阿决。”皇帝南宫浩亦是一脸不解的道:“思慕崖的事乃你一手承办,协助你的是景爱卿楚爱卿和阮爱卿等人,旁人就算要知道也很难吧?” 景天当即出列,拱手道:“皇上,越国三皇子的确是宜城县主射落悬崖没错,但是其他的事并不属实,显然是人恶意中伤宜城县主。” 南宫浩显然有些震惊,“宜城县主还会射箭?莫非是决儿所授?” “正是微臣所授。”贺连决撒了个小谎,“微臣树敌太多,不论是本国的还是他国的,想要微臣性命的人大有人在。微臣当初就是担心她有朝一日发生前日之事,好有个技艺傍身,哪知还是防不胜防。不知皇上可有想过,宜城县主与微臣之事刚刚公诸于众,轩辕玥便知晓了,咱们朝堂之上,必然是有越国歼细存在,还望皇上仔细着的好。” 南宫浩点点头,“阿决说得有道理,朕定会让人仔细着这件事。只是今日之事,你要如何解决?” “皇上,微臣……” 贺连决正欲说话,秦匡出列对南宫浩揖道:“皇上,靖王世子被宜城县主美色所惑,他说今日所传乃是不实之言,难免少了几分可信度!如果要让我等信服,务必要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贺连决眸子半眯,轻蔑的斜睨着秦匡道:“左相还真当自己是棵葱了!” 秦匡面色不虞,“你……” 贺连决睥睨着秦匡,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本世子的私事,何以要让你信服?莫说那些事情多数乃是恶意诋毁,就算外界所传属实又如何?与你又有何干?本世子娶宜城县主娶定了reads();!还是那句话,谁若阻挠,本世子就算血刃江山也在所不惜……” “皇上!”秦匡神色激动的打断贺连决的话,“靖王世子竟然要血刃江山,这是有不轨之心啊!” 南宫浩还没表态,景天当即虎着脸厉声道:“决儿,这种话岂是能随便说说的?” “左相大人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堪比那闻着臭鸡蛋的味儿就扑上去的恶心苍蝇!”贺连决斜乜了秦匡一眼,也不管他气得快吐血,转向南宫浩抱拳道:“皇上,微臣只是针对这事表决心罢了,皇上万不可被小人挑唆,如此便中了有心人的计了。” 秦匡恼羞成怒,“贺连决,你说谁是苍蝇?谁又是小人?” “谁接话便说的是谁!” 贺连决言辞铿锵,忽地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言语跟着变得犀利讽刺,丝毫不给秦匡面子,“本世子倒是不明白了,本世子和宜城县主与左相无冤无仇,左相自那晚本世子说出今生只娶宜城县主一人后,便处处针对本世子与宜城县主,莫非真的只是因为本世子不答应娶秦小姐的缘故吗?这可不像左相一贯的作风啊!若说是单单因此便处处针对本世子与宜城县主,本世子却是不信的,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越国歼细!” 秦匡几不可见的怔了,转而便一副受尽委屈老泪纵横的样子,当即跪在御前,匍匐于地上,殊不知刚刚垂头,眼中便划过一抹狠辣的戾色,“皇上,靖王世子这样大的帽子扣在微臣身上,这不是逼微臣死吗?皇上,微臣对您忠心一片,事事以您马首是瞻,从无二心,还望皇上明鉴。” “秦爱卿放心,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南宫浩脸上始终挂着笑,淡淡的道:“只是阿决爱慕宜城县主,宜城县主今儿又受了恁大的委屈,他怜惜她,说话难免失了分寸。适才你不也听到了,他还要血刃江山呢,朕要是和他计较,岂不是这条命也被他给气没了?” “微臣多谢皇上信任。”秦匡有些不甘的睃了身边的贺连决一眼,又道:“只不过靖王世子这般没有分寸,实在有失体统,还望皇上严惩!” “左相这是和本世子杠上了吗?”贺连决言语讥诮的道:“本世子奉劝你不必再使什么卑劣的手段了,因为就算你再怎么努力,本世子也不会娶你的孙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靖王世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秦匡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气得不轻,“靖王世子千万放心,就算我家香菱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如此甚好。”贺连决说着便不再理他,转向南宫浩抱拳,“皇上,微臣和宜城县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若是靖王阻挠,微臣愿与靖王府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外面的事还需微臣去彻查,微臣就先告退了。” 话落便头也不回的离去,气得靖王险些跳脚,秦匡满谋杀意。 除了朝堂,太后身边的月嬷嬷便迎了上来,“靖王世子,太后有请。” “劳月嬷嬷跑一趟了,请。” -本章完结- 204.温宜兰的心思(还有更在晚上九点左右) 楚雁回跟着楚荆南到了定北侯府,便让管家楚北带着花影跟轻尘将楚雁回的行李送去给她收拾出来的院子。 而楚雁回作为老温氏的孙女,依照惯例要去给她请个安,然而到了老温氏的德沁苑,却被告知老温氏出门了,楚荆南当即就有些尴尬,前去接女儿之前,他便给自己的娘打过招呼,结果她却是摆了这样一道! 若非因为女儿女婿说起暂时不能打草惊蛇,楚荆南又何意会带宝贝女儿受这样的气? 楚雁回如何又看不出这是老温氏在给她摆脸子?心里还是不接受她吧?呵,老温氏不接受她,她何尝想过接受老温氏这个真正心肠歹毒的祖母呢? 淡淡一笑,楚雁回挽着楚荆南的手臂道:“爹爹,带我去看看你给我安排的院子吧。” “好。” 楚荆南见女儿并未计较这些,心里这才好受些,当带着她出了老温氏的住处,到了一处名唤燕回居的院子。 牌匾很新,一看便是新做的。而燕回应该是指飞燕还巢之意吧? “回儿,你看那里。” 站在院子外,楚荆南指着约莫十丈外一处绿竹掩映,依稀能看见飞檐斗拱的处所,“那里便是爹爹与你娘的院子,以前叫做齐眉居,你娘离开后,爹爹便将名字给改了,叫做青苑,是离你这个院子最近的地方。” 齐眉居,取举案齐眉之意,一点也不难理解,而青苑,应是为了纪念她娘吧?她的爹娘年轻时候真的很相爱呢,而且他们的爱并没有因为时间的飞逝而被抹去,不过他们相处的时间却是太短太短了。所幸的是他们都还年轻,希望他们都能珍惜彼此的余生,好好的将这份爱延续去。 “爹爹一个人住在那里吗?” “小姐有所不知。”管家楚北道:“那里除了打扫的婆子,是谁也进不得的,前儿个宫宴回来,温夫人趁着侯爷,擅闯进去,被……” 楚荆南的脸上氲着可疑的红晕,微愠的道:“多嘴!” 楚雁回脸上难掩笑意,她爹对她娘还真是痴情呢。 楚北是个四十来岁的耿直的汉子,他原是楚荆南的随从,没有姓氏。十多年前跟着楚荆南一起打的那一仗,用自己的身体替楚荆南挡了一箭。楚荆南念他的救命之恩,便赐了楚姓,还给他娶了一房媳妇,如今儿女双全,并在老侯爷逝世后,提升他做了侯府的管家。 二人的感情不像是主仆,倒像是朋友。 “侯爷,就算奴才不多这句嘴,小姐那么聪明,迟早也能知道的reads();。” 楚荆南不满的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在我面前不需要奴才奴才的自称。”说着转向楚雁回,“回儿,你北叔是爹的救命恩人,十五年前那一仗,要是没他,爹爹估计早就殒命了。” 楚雁回对楚北颔了颔首,落落大方的道:“北叔,多谢你救了我爹。” 楚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姐说哪里的话,奴才……”见楚荆南瞪来,立即改口,“我作为侯爷的随从,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不说这些了,回儿,咱们进去吧。”楚荆南催促道。 “嗯。”楚雁回一转身,入眼便是各种名贵桔花的院子。 看着那些开得娇艳的各色桔花,她的神情突然一滞,这些桔花无疑的让她想起了轩辕玥,更让她想起了今儿京中传得风风火火的谣言,顿时感觉有一团气阻在心口,憋得难受。 适才在来的路上,入耳的无一不是在谈论她的“斑斑劣迹”,那鄙夷的口气,好似她真是一个不知检点心狠手辣的女人一般。她可以不在意那些谣言,但是却无法不在意谣言带来的结果。她爱贺连决,所以打心里想和他过一辈子,如果他们的婚事因此有了变故,她绝不会对那故意夸大事实的造谣者心慈手软! “怎么了回儿,不喜欢这些花吗?”楚荆南发现楚雁回神色有异,歉意的道:“对不起,爹爹从来没有为谁安排过院子,只以为女孩子应该是喜欢花的,这个时间院子里开得最好的便是桔花,所以爹爹就让楚北将花园里最精致漂亮的桔花给搬来这里了。如果你不喜欢,爹爹让楚北给换了吧。” 看着楚荆南小心翼翼的样子,楚雁回连忙道:“没有,爹爹,女儿很喜欢,不用换了,咱们进去吧。” “侯爷,雁回。”楚雁回与楚荆南刚跨进院子,身后便传来温宜兰的声音。 楚荆南将头扭向一边也不看温宜兰,温宜兰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恨意。 等楚雁回回望过去的时候,只见温宜兰脸上挂着得宜的笑,好似从来与楚雁回没有间隙似的,十足一副大度的掌家夫人的模样,看着楚荆南的背影道:“侯爷,妾身想着雁回才从乡回来,身边少不得侍候的人,便按照襄儿的规格,在府中挑了两个嬷嬷两个大丫头四个二等丫头以及八个小丫头过来。另外,女儿家家的,少不得要打扮,便在库房挑了些首饰和衣裳送来。”说着对后面招招手道:“你们快将东西送过来,让大小姐瞧瞧可喜欢。” “是!” 温宜兰的身后,众女脆生生的回了句,接着便鱼贯进来两位嬷嬷和十四位端着托盘的丫头,分两排站在楚雁回和楚荆南的面前。 不看不打紧,这一瞧,楚雁回心中好笑,只见那十四个丫头个个都精心打扮了一番,面若桃花,肌肤赛雪,没有一个不美的。环肥燕瘦,可以满足各种挑剔眼光。 呵呵,温宜兰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将来她嫁给贺连决,将这些丫头陪嫁过去,借着这些丫头勾引她家男人吗?算盘打得倒是极好! 不经意扫到有几个丫头竟是偷偷的在睃她爹,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楚雁回眼神立即便冷了两分。 他爹本就长得极好,又有着定北侯的身份,再加上年龄不算大,穿着打扮上又极有品位,岁月的沉淀更是让他多了几分年轻男子不能有的成熟魅力,自然就极能讨女孩子的喜欢reads();。莫非这温宜兰还想着让这些女子勾引她爹不成? 有了这个想法,楚雁回讥诮的问道:“爹爹,咱们定北侯府的丫头个个都这么标致吗?要是身份好一点,都能送宫里选秀了。” 楚雁回这一问,楚荆南才看向众丫头,许是注意到有人在偷看他,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温宜兰见楚荆南要变脸,慌忙道:“侯爷,妾身看襄儿就喜欢身边的丫头都漂漂亮亮的,便以为雁回也是爱美的,所以就用心选了。” “呵,看得出来,温夫人果真是用了心的。”楚雁回别有深意的道。 一声温夫人和刻意加重的“用了心”几个字,让温宜兰的脸色变了变,不过马上就恢复常态,笑着岔开话题,“雁回再看看首饰和布匹吧。” “好。”楚雁回笑着走到一只托盘前,掀开搭在托盘上的红绸,拾起一枚金簪瞧了瞧,成色极好,就是样式有些老了,怕是库房的存货。再看那些布匹,颜色虽然艳丽了点,不过都是些好料子,拿去做成成衣摆在店子里卖还是不错的。 显然温宜兰是不想在自家老爹面前做得太过了,还算不是太出格。 “雁回,可还喜欢?”温宜兰问道。 “自然是喜欢的,谢谢温夫人了。”楚雁回笑嘻嘻的道:“花影,将东西都收进屋去,首饰样式太陈旧,午拿去外面融了打造新的,布匹一会儿送到景府,做成衣裳卖了去。” “是。”花影回着,薄唇抿起一丝笑意。 轻尘原本木然的站在一边,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们主母得有多顾着他家爷啊! 温宜兰心里鄙夷,到底是乡长大的,不但见财眼开,还是个吃里爬外没规矩的!眼见花影就要过来拿东西,忙女主人般的指挥那些丫头道:“你们快给大小姐将东西送进去……” “温夫人,不用麻烦了。”楚雁回说着,给花影使了个眼色。 花影当即上前,只见她噼里啪啦扫了一通,立即托盘叠托盘,叠成一摞,单手举着便进了屋,没一会又闪身出来,将布匹给搬了进去,动作麻利,如狂风扫落叶一般。 温氏傻了眼,不死心的又道:“侯爷,眼快午时了,老夫人最近吃斋,让侯爷用膳的时候不用管她,不如今儿便由妾身在燕回居为侯爷和雁回做几道拿手小菜,再把襄儿叫过来,咱们一家四口聚聚,权当为雁回接风。”说着也不待楚荆南回话,对那两个婆子道:“崔嬷嬷黄嬷嬷,你们进小厨房去瞧瞧,看看缺什么东西,然后让这些丫头速度去大厨房里取来。” “是,夫人。”两位嬷嬷恭敬的对她行了礼就往屋里走去。 “温夫人!”楚雁回拦住两位嬷嬷,对温宜兰道:“我想吃什么我自己会做,我身边有人侍候,也不需要她们。另外请你记住,我和你不是很熟,我要是和你构成了一家四口,我娘会生气的!还请你带着你的人快些离开。” 温宜兰当即有些委屈的看向楚荆南,“侯爷。” -本章完结- 205.活着就是个耻辱 “温氏,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带回去,燕回居不是你来的地方!” 楚荆南强压着自己心里的火,不过楚雁回还是轻易看出他对温宜兰的不耐和不喜。@ 说起来这个温宜兰也真是悲催,死死的巴住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过了十多年,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侯爷……” “你什么都别说了,走吧!” 温宜兰以为楚雁回回来,楚荆南怎么也得卖她两分面子,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前来想要拉近与他的关系,哪知他就是个油盐不进的! 咬了咬唇,温宜兰终是不甘的带着那些丫头婆子走了。 温宜兰一走,楚荆南的情绪便高涨起来,“回儿,你不喜欢她们,爹爹给你从新在牙行买几个老实的丫头可好?” 楚雁回挽起楚荆南的臂弯,笑着道:“爹爹,身边的人在精不在多,有月影花影就够了。” 花影的能力楚荆南是见过的,月影想来也是不差,是以点点头,“行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爹爹去让阿隼安排几个暗卫给你。楚北你看着小姐这里,有什么需要立即安排。” 楚北乐呵呵的道:“侯爷你放心,我定然安排得妥妥的。” 楚荆南这才放心的离去。 楚北从楚荆南消失的地方收回视线,对楚雁回道:“小姐,你不知道,夫人带着小姐离开后,侯爷心里苦啊!老夫人是个强势的,什么都要依着她来,也就这三年侯爷继承了爵位,才敢与老夫人对抗,但是出于孝道,也不能太过分了。” 北叔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她娘离开定北侯府都那么多年了,竟还以夫人相称她娘,倒是对温氏多加了个姓氏,整个味就变了。 “那温夫人和二小姐呢?”楚雁回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 “侯爷的心里只有夫人,加之夫人离开的事情太过蹊跷,所以对于温夫人,侯爷越发的喜欢不起来。这许多年来,就……就……” 楚北说道这里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楚雁回似乎猜到楚北要说什么,好笑的道:“北叔,有什么就直说,我不是那种不经事的小姑娘。相信今儿外头的流言你也听说了吧?其实并不都是空穴来风,至少那两男子被我踢坏命根子的事是真的。” 楚北怔了一下,他们大小姐果真是强悍的!顿时也不觉得扭捏了,关键是他们侯爷还得靠着大小姐找回夫人呢,他一定将侯爷这些年的事都给大小姐了解透了! “小姐,侯爷这十五年来只有一晚歇在温夫人那里,那还是老夫人逼着让侯爷生个继承人,而温夫人也同意了,说是只要侯爷给她个孩子,便不再纠缠他。其他时候都是一个人住在青苑,便是老侯夫人逼着他纳妾也没有答应。” “也就是说我爹这十多年过的是如和尚一般的生活?” 楚雁回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楚北,嘴巴更是张成“o”型,她看出她爹不待见温宜兰,没想到竟是这样不待见她。不知道除了楚家富贵的生活,温宜兰还有什么? 可是她爹好威武,一次就有了楚襄儿的存在!不过也该温宜兰倒霉,好不容易有那么一次,还只生了个女儿。 楚北应承道:“没错,大小姐。” “娘啊,这样的爹你若是也不要,女儿都要为爹叫屈啊!”楚雁回道:“北叔你放心,我定不会让我爹后半辈子孤苦无依的。” 楚北听了这话,高兴得热泪盈眶的,“嗯,好啊,小姐。” “北叔,说说二小姐吧,人家都说血浓于水,二小姐怎会和爹爹不亲呢?” 楚北抹了下眼睛道:“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从生下来后就和侯爷不亲,侯爷一抱她就哭,以至于侯爷对她的情分也少得可怜。现在二小姐长大了,成天就知道打扮,和侯爷就更不亲了,所以侯爷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楚北说着脸上绽开一道憨厚的笑容,“如今小姐你回来就好了,我终于又能从侯爷的脸上看到笑容了。” “北叔,侯府除了老夫人温夫人二小姐以及我爹以外,就没有旁的人了吗?”如果是这样,定北侯府人丁还真是单薄。 楚北朝屋外瞅了瞅,才压低声音道:“老夫人年轻时候是个厉害的,老侯爷纳了五房妾室,竟是一个子嗣都没留下,所以侯爷这一代就只有老夫人生的一儿一女,你姑母比侯爷小两岁,嫁给了永昌侯的次子,在那边也是育了一子一女。总的来说,侯府人丁显得有些凋零。如果侯爷不愿意为定北侯府留后的话,这定北侯府将来就只有易主了。” 楚北刻意压低声音的样子让楚雁回觉得好笑,温宜兰被赶走,老温氏又不会来这儿,至于吗? 倒是老温氏竟是这样狠辣的一个人,不知道年轻时候沾了多少血腥,这样的人吃斋也没用吧?不过她家老爹没有随了老温氏,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则她也不会认他的。 “北叔,我爹娘都还年轻,定北侯府会有后的。”楚雁回肯定的道。 “大小姐,要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楚北眼睛都亮了,忽地看了看天色,“啊呀,时间不早了,我去嘱咐厨房做些好吃的,这可是你们父女俩在定北侯府的第一餐,可要好好的聚聚。” 看着他火急火燎离去的身影,楚雁回无奈的摇摇头。还好这些年她爹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否则只怕是要寂寞死了。 楚雁回在定北侯府安顿了下来,临近午膳的时候,贺连决遣人来告知她被太后留下用午膳,不过他带给楚雁回一句话,就是她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楚雁回秒懂——就是说她跟他的婚事不会有什么麻烦,他都解决了!可是为毛是她担心的事呢?难道他不担心吗? 这男人。 与楚荆南用了午膳后,月影也赶了过来。 楚雁回问清景府的事后,便让轻尘准备着前去长安街,楚荆南担心外面的流言会中伤她,不想她出门,可是怎么说都没用,只得派了十名暗卫暗中保护她。 当然楚雁回并不是任性的人,一来认为这事迟早都要面对,她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吧?遇事退缩不是她的作风,迎刃而上才能更快的解决问题!二是觉得皇商的资格不是随时都能拿到的,她必须珍惜这次机会。嗯,可以说她是势在必得!她已和皇上达成了口头协议,必须在半月之内把东西都做出来。自宫宴后已经浪费了两天半的时间,时间紧促,她必须得抓紧才行。 让轻尘驾了马车,月影花影作陪,一行四人前往长安街而去。 长安街是专门设置的商业一条街,马车是不能进去的,所以到了长安街头,楚雁回便带着月影花影下了马车,轻尘则留在马车上,避免那日被人下药的事情发生。 由于上京城认识楚雁回的人极少,一路上安然无事。 提着胆子的月影眼看上官誉的店子已然在望,一颗心正要放下来,一道拔高的声音乍然响起,“看啦,楚雁回在那里!” 陌生的声音! 楚雁回眼睛眯了眯,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什么,楚雁回?在哪里在哪里?” “我还真是好奇这位勾引越国三皇子后又杀了他的狠心女人呢。” “你小声点,别让靖王世子听见,否则有你好受的!” “怕什么,像她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只怕靖王世子知道后已经将她给踹了。” “……” 长安街本就是整个上京人最多的地方,刚刚那道声音一起,整个长安街好似煮沸的水,瞬间沸腾了起来。但也因为人太多,人们并不能认定谁是楚雁回。 月影压低声音道:“小姐,我们快些去上官公子的店里。” “那个淡蓝色华服的少女便是楚雁回!”只是楚雁回还没回应,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花影!” 楚雁回一声厉喝,花影便一跃而起,顺着那道声音掠了出去。 “看啦,那位小姐就是淡蓝华服,应该就是楚雁回!”这时有人指着楚雁回道。 一时间,无数道视线砸在楚雁回身上,或鄙夷,或轻蔑,或讥笑,或嘲讽,或嫉妒……总之众生百态,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极近扭曲丑陋的姿态! 是啊,前两天还是一个乡巴佬村姑,不过就是借着从别人来诈来的粮食救了几个人而已,便一跃成为人上人,如何又能让人心理平衡呢? 楚雁回漠然的站在原地,月影想要说什么,也被她拉住,任由他们打量与唾骂。 “美倒是挺美的,听说因为赈灾的事,她被封为县主,没想到竟是个不知检点的女子,我要是她,早就去死了,何意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她要是不美,如何又能拢络靖王世子的心呢?不过发生这样的事,便是靖王世子舍不得,靖王也不能让她进门的吧?” “听说她是定北侯失落在外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身份再高贵又怎么样?也不能抹去她心狠毒辣滥情下贱的事实,这样的女人,活着就是个耻辱。” “……” 周围的议论越来越难听,声音也越来越大。 楚雁回依旧淡漠的听着神色都没变一下,好似周围的人骂的都不是她一般。 “你们说够了吗?信不信本公子一包毒药能将你们的嘴巴全都毒哑?” 忽然,一道足以冷到人骨髓里的声音响起,楚雁回望过去,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暖意。 -本章完结-> 206.转机(今天9000字更新) head> <meta charset=”utf-8”> <=”width=device-width,user-scble=no” name=”viewport”> <meta name=”apple-mobile-=”yes”> <title>言情小说吧 - 提示信息</title> <link rel=”apple-touch-icon-prposed” 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