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深莫测》 第1章 歌真是个传说 马江市,八月末,连续三周的持续高温未降雨,知了都无力叫的正午。 树叶打着蔫儿卷,唯有街道的柏油马路,闪着钻石一般的光。 通往市警察局前的钻石路上,咕噜噜的行李箱拖拽声里,穿着白衬衫和米色长裤的高挺男人拉着行李箱,闲庭信步般走来。 他行走间的微风鼓起衬衫,晃动的面条耳机线里,流动着最新的新闻播报—— “下面播放一则午后新闻,插播人口失踪案: 据最新报道,于三日前下午发生的‘捞手机门’案一波三折,从闹剧转为凶杀碎尸案。 三日前,本市警局一队队长黄金龙接到指挥中心报案,报案人称‘南明路发生杀人案’,黄队长迅速抵达,却抵达现场发现报案人是因手机掉落下水道想请求好心警察将手机捞起…… 酷暑炎炎,黄队长仍旧下捞,并获得我市‘热心警员’称号,却今日最新报道称,上午八点整,二队队长龚继寒在当日下水道中,发现碎尸两袋…… 现经审查,我市一周内并无人口失踪报案,望广大市民留意周围亲友去向,行踪。 如有异常,请及时向警方汇报! 重复播报一次,据最新报道,三日前……” 到警局前,男人扯下耳机,目光淡淡掠过警院门前昏睡的大爷,手中证件收起,继续走向大楼。 大楼二楼,刑侦一队办公室,正传出滔天的怒吼—— “小林,林警官!你实习期间,我老金对你也不错的吧?你告诉我,为什么不通过我,擅自去指挥中心报案?你知不知道,这将会对我的职业有很不好的影响!” 黄金龙怒吼时,脸上的肉全都在抖。 播报里“捞手机门”是他做的,为此他还获得嘉奖“热心警员”的称号! 可正因如此,为什么—— 他第一到现场!尸体却由二队发现? 在月末关口,任何人听了怕都会跟领导一样,认为他是为八月的破案率,故意选择视若不见那日捞手机时,发现的碎尸两袋! “老金啊,我知道你看重业绩,但有些时候,也不能靠着钱过日子,要讲究良心,要记得你的职业是警察……” 领导的话,仿佛一个又一个巴掌,扇的他脸疼,气的他又鼻塞,他那天重感冒,根本嗅不出尸体的味道,倒是这个新来的好像嗅到了,去看了以后,就去指挥中心报案! 小林也冤枉啊,哭哭啼啼的,“不怪我的,队长,我是去指挥中心报案了,但我没想让二队接,是二队长那时正好进来……” 所以,就让二队接了案! 小林没说的话黄金龙想得到,一股气登时憋得厉害,好在,二队法医才请假回家生孩子,也许……还能拿来! 却这时,门被叩响。 “你好,请问这里是二队么?” 屋内的两个人,均是面色一顿,黄金龙看向门前那高挺的男人,那一抹白,叫他阴郁的气都扫去不少,深吸一口气,笑意恢复在脸上:“哦,还在楼上呢!” 黄金龙说的时候,觉得这年轻男子眼熟,但还没想到是谁,只起身,要去把案子拿回来,亡羊补个牢。 却等他出门以后,听着一队的讨论,再看那上楼的背影,只想去撞一撞墙—— “哎哎哎,刚才那个白衣服的,不是莫歌么?” “刚才听,他好像要去二队!我们一队是不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这边儿二楼一队讨论热切,三楼二队也正讨论的热火朝天—— “莫歌要来我们这儿了?是那个身上从来都带着小型行李箱,里面备着线、针、阿托品……总之还有很多东西的,不可能吧!” “行李箱算啥?我给你说,他随身都带着不少东西咧,有次我去市里,正好咳嗽,他路过顺手就抓着我,掏出来了听诊器!说我是肺炎,那才叫一厉害!差点没命了!” “我才是差点没命,之前去市里协助任务你们还记得吗?我就负责给他跑腿的,但我不知他不吃香菜,给他买的豆腐脑里有,他也没说什么,就看我一眼,忽然抱住我!然后,摸着我的头皮说—— ‘知道么,我当初解剖绿色青蛙就是从头部这里开始,从这个地方,戳下去,一直戳……’但我居然还是很喜欢他!” “喂,你受虐狂吧!那你怎么不跟他签个《死后遗体捐献》?我可知道的,他一直对外宣称,从没有切过特别新鲜,刚死的尸体,一直想找个人跟他签约死后尸体捐献,死后直接给他解剖!哎你说,我们老龚不是签这个协议才把他招来的吧?” 一堆人吆五喝六的激烈讨论时,门前本要进去的白影顿住脚,不是因为里面的八卦,是因为身后不知何时跟上来的“黄”尾巴。 微微一笑,礼貌颔首后,莫歌问:“黄队长怎么在这儿?” 黄金龙仰望他那张熟悉的脸,本到嘴边的“请你来一队”的话,生生压下去,他……签不了那协议! 这不是咒自己早死么! “咳!楼下洗手间坏了,我……借用!” 说的时候,拐去另一边,莫歌这淡淡阖眸,转身走进去二队。 里面围成一堆,并未看见他,还在说—— “不过,我听说他有点儿诡异,喜欢在案发现场做很多奇怪的动作哎,天才都是脑子有病……” “去你的,你才有病!别侮辱我偶像,哎,给你们说个刺激正能量的,莫歌不让对外说!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渣男劈腿,姑娘连捅22刀,刀刀避开要害那个,你们知道最后判定轻伤害的是谁么?就是莫歌!他给鉴定的轻伤害,那男方家长不服气呀,他也不说话,当场找来一尸体,当着众人面,现场就把尸体足足捅了一百来刀,然后才说要待会儿切开给他们看,看是否伤害到重要器官,这要不是当事人看不下去了,打断他,啧啧,我估计啊……222刀都不成问题!” “嗯,再有机会,可以一试。” 略低凉的磁性嗓音在八卦声音之外,仿若泥石流里的一泓清泉…… 一堆人齐刷刷愣住,又齐刷刷眨眼,再缓慢回头,买过豆腐脑以及说脑残的那位,瞬间脸都绿了—— “莫……莫哥……” 这么快来了,他们刚才说的那些好话坏话……都听到了! 忽然的安静,一下像是空气凝固,是以,走廊里的脚步声尤为鲜明。 龚继寒好久没听到二队如此安静了,端着老干部茶杯到二队门口时,就看那一向闹腾的办公室,场面诡异而尴尬。 左边是他妹给他花“大价钱”聘请来的莫歌,静静伫立着蛮镇定,右边是一堆石化状的队员们,吃惊的,脸绿的,还有眼睛冒心的…… “咳咳!” 清清嗓子,龚继寒走进去,对那早看见自己的莫歌伸出手,宣布一下主权——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二队队长龚继寒,他们叫我老龚(公),你若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龚哥!” 莫歌稍稍垂眸,指尖碰碰他的手,又收回:“必须不能叫全名的话,我选择叫你公公。” “咳!”这次是真咳嗽!龚继寒还没给谁这么说过!他一向认为进了办公室一堆人叫“老公”是个很得意的事,没想到第一眼就被戳穿。 场面,似乎更加诡异和尴尬。 半天,龚继寒咳嗽一声,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 “早听闻莫法医是冷幽默大王,我看既然大家都认识,我就省去介绍,案件紧急,莫法医,我先带你去技术室。” 莫歌点点头,拖着行李箱,转身。 “好。” “哎!我们不用自我介绍吗?!”后面的有人跳起来,又被压下去:“你想死呀,刚说那么多话!莫哥是典型的记仇,回头要是听出来声音,肯定把名字记下来了!” 莫歌忍住了没说,其实,已经记下来了呢…… 第2章 默契十足都是早有准备 因为味道以及种种原因,这个地级市的技术室和法医部一起的在总办公室隔着很长一段走廊的尽头。 正午的走廊极为清静,从这端到那端,龚继寒忍不住在余光里打量这个一出场就分走他半壁江山的“传说”。 从他妹那,他已知道莫歌很多习惯,脾气,甚至是爱好,但他妹可从来没说这是个五官清俊,甚至……跟他差不多好看的家伙。 好看的莫歌忽然回头—— “龚队长,尸块没人动过吧。” 龚继寒心脏一缩,面上沉稳的答:“没有,不仅尸块,袋外也有凶手留下的残余痕迹,血液,再考虑到尸块垒落层次不同,一切都给你保留完好,包括案发现场,你是先去现场还是去技术室?” 龚继寒说的时候,有点儿埋汰自己的话多。 都怪他妹,他被他妹逼着,愣是把莫歌所有资料都背了一遍,比如他是恋尸狂魔,从来他负责受理的案子都是谁都别动尸体,否则拒绝受理;再比如他有强迫症和洁癖,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干干净净,码齐齐;还有他喜欢玩dota,超神法医的超神,也是游戏里演变来的…… 游戏这点倒是跟他不谋而合,因为他也会在没有案子的时候打打dota,可不对啊? 之前以为他妹是给他送来老大哥,一个愉快的喊他老公的,有技术含量的,合作的好伙伴,现在看来…… “先看袋子再做决定。” 二队技术室门前,莫歌推门而入,随后,看到码齐齐擦拭崭新的一切,略满意的颔首:“有心了。” 龚继寒被夸的次数蛮多了,到了某种自满的境界,却到他这儿,心跳一紧,很受用啊! “那当然,你来我这里就对了,不过,你实话告诉我,我妹是不是……”喜欢这个词,他居然说不出口,哪有他一个当大哥的去主动说的,还要不要面子了,所以,还是转移话题:“你看尸体吧,我去办公室等你。” 习惯之n,莫超神在现场以及法医处进行勘查鉴定的时候,不喜欢旁人在场,这一点,龚继寒自己也有所体会的,那种忘我的境界,不是每个人都有。 所以,他才在他妹的介绍下,几乎能看到将来二人披荆斩棘,走向辉煌……哪怕他喊了公公,他还是对莫歌赞赏有加。 莫歌略微有些诧异的,因为这二队长似乎把他脾气习惯都摸得一清二楚,是那个丫头说的么? 微微一思索那丫头最后的条件,他眼中的光又消散,回头,继续把目光投放在解剖台上的黑色塑料袋—— 任何尸体检验的最终目的都是确认死因、死亡时间、死亡性质、致死工具和无名尸的个人身份,可碎尸却是为了掩盖上述一切的存在。 只是可惜了……遇到莫歌。 尸体腐,败的恶臭从里面不断飘出,抬头,看到三四只蝇的纷飞,低头,看着袋子里蠕动接近蛹状的肥蛆,莫歌打开行李箱,拿出捕蝇网和玻璃瓶,先把那几只纷飞的苍蝇拿下,又用镊子揪出几只肥蛆,而后大概看了看缝隙里的尸块肌肉状态,换下手套,认真洗手,出去。 “这么快?” 吱呀门响时候,龚继寒正在过道抽烟,一根才抽到大半,赶紧熄灭了,又是因为莫歌不喜。 “嗯。”莫歌带着他咕噜噜的行李箱走过去,龚继寒本能的想伸手去接,中途又缩回,然后说句好,就带他去。 众人都看过了案发现场,龚继寒带莫歌两个人去的。 正午,路上依旧是无人,车内倒不热了,红绿灯口,看莫歌从口袋里掏出来小本本写着什么,龚继寒问他:“刚才……可看出什么了?”涉及碎尸,他也知道很难断定,寻思莫歌进去那么短时间,他也急不来,又迅速道,“算了,也不着急说,你继续看吧,有线索再告诉我吧!” 说的时候,莫歌已经放下笔,没由来的一句:“你带伞了么。” 说完,收了小本本。 这边儿,龚继寒眨眨眼,“带伞?大晴天,我又不怕晒!你需要?但是没有。” 故意绕了一圈子,睚眦必报莫歌的公公,岂料他说,“过一会儿会下雨,案发现场还有多远。” 龚继寒一愣,“不可能,咱们这里干了三星期了,预告说下周再没有可能实施人工降雨……” 莫歌没功夫跟他辩解,“快走吧。” 龚继寒不信他,但也没说,莫歌知道他不信,也没解释,一路无话,到案发现场时,烈日炎炎下,都快蔫了的实习生,看到警车来,鼓足最后力气,飞快奔过来,“老龚,我要热死了!” 龚继寒受用这句老公,但想到某人的公公……又说不出的憋着不舒服。 “以后喊龚队长。” 实习生一愣,晒糊涂了,尤其看着副驾漂亮的一双手,以为是姑娘的:“啊,分上公母?那这位就是母,女朋友?母队长好,哎哟……” 龚继寒和莫歌下车的动作均是一顿,随后,一个有点粗暴的把实习生抓到车里去,叫他在车里凉快,并留下句“那是法医莫歌”后,就转身走人。 后面的那个,又被“莫歌”两个字又震慑住,这……是传说级别的人物啊…… 他不在的时候,警局里都发生了什么! 这边儿并未被公母影响的莫歌已经走到了下水道边儿。 关于他从不喜欢旁人在现场的事,龚继寒知道,所以他离得很远,叫一句“有需要喊我”,然后,听莫歌嗯一声,看他站在下水道前,先环顾着周边,然后低头看被盖上的下水道,最后又回头看一眼警车,退回去再走回来,反复两次才蹲下,转身拿起专用的钩子,轻而易举的拿起砖,这一幕幕落在龚继寒的眼里,是令他窒息的震撼—— 因为看着他在现场的一切,龚继寒强大的脑补能力几乎能在他脑海里呈现出类似柯南剧中的神秘小黑! 凶手也是这样折回去几次,观察有无人,然后才拉开盖,所以,这是个要对这里的一切,对这附近的了解,还知道夜晚不会有居民,以及穿着雨衣,戴着手套,还要带上专用的工具,这样才不会留下任何线索,而这样的话,势必要有一辆车,至少可以把雨衣工具尸块放在车里…… 涉及碎尸,算是最高级别恶劣的凶杀案,凶犯也必然有很高的反侦察觉悟,以及心理承受能力,类似白银,南大,这两个轰动全国的案件,凶手在一朝一夕间是难以抓到的,所以,这个传闻中总是做一些诡异动作的他,是在模仿凶犯?他会在法医职业之外,帮助自己推论吗? 眼看着莫歌用旁侧早就准备好的钩子,几度勾地上的盖,想要支撑好用手电筒照进去,吃力的他,汗水已经湿透衣服,沿着下巴鼻尖滴落,正寻思要不要去帮忙,莫歌忽然抬起头—— “过来。” “哎,来了!” 龚继寒楞了一下,快速跑过去,然后,在莫歌一个眼神抬手动作下,已经接过去,而这接过去的诡异默契一幕正好叫实习生拍到警群里,再炸了一次锅,但当事人浑然不觉的,龚继寒满脑子都是莫歌更久远的传说—— “你……刚才……是在模仿凶犯?” 第3章 天气预报都是用来打破的 其实,有更深层的机密,是那些队员也不知道的,就是很早时候,莫歌是重案刑事组特招法医! 曾协助推理,破过一宗连环杀人的奇案! 可因为当时涉及过多人员,全程保密,龚继寒也无法得知是什么。 莫歌对他的话并未搭理,只是听到模仿凶犯的瞬间,脸色有些冷漠,接着在“嗡嗡”的几只苍蝇飞起来时,变魔术一样的拿出网子,抓了那些苍蝇后,再俯身从画着白线的黑色抛尸袋处,挖出下面成蛹的蛆和部分蚂蚁,这才起来—— “法医的职责只是负责识别死尸,不参与推理。” 疏离而冷漠的音,说完就把瓶子拿着,转身留龚继寒楞了一下,要追,却又不得不先把盖子小心翼翼放上。 怎么感觉、他好像生气了? 对于他的保存案发现场,前头莫歌脚步顿了一顿又补充一句:“这里马上下雨,警不警戒无所谓了。” 说完已到车边,隔着玻璃看到那位车里无聊八卦的新人,那家伙正在打着—— “我觉得公公和格格可能有奸/情……” 忽然门开,在后者猝不及防的时候,莫歌已经把手里的蛆、蝇、蛹一股脑塞过去,并悄无声息的交换手机,先删除那句奸/情话,再拿出自己手机—— “morgue加入群聊。” 系统通知后,咋呼着的群,忽然就安静,老半天,飘出一个表情包——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莫歌没看上头的信息,把手机锁屏,转身,然后龚继寒上车就是在安静里,听到后座忽然刺破耳膜一般的尖叫,“啊!” 实习生也是个惧怕虫类的,可莫歌并不心软什么:“把你手里的,统统送到技术部检验,至于这……我不希望看到下次。如果你不乐意,有意见,也可以提,但结果只会是,瓶子还我,改成陪验尸。” 小新人被说愣住,然后忽然飞快的接过手机后,连连说着—— “我送,我送技术部!” 再瑟瑟发抖的拿着那瓶子的蛹和虫,表情是几乎濒死…… 龚继寒眨眨眼,不知发生什么,但看副驾又看后排的小新人的手机,总觉得他们又说什么坏话,被莫歌抓个正着,只可惜了,新人就不知道吗,他的威胁压根没用的,莫歌验尸的时候,是不会让人在场的。 但他也没戳破,因为莫歌说起了案发时间—— “宫寒,根据目前情况看,抛尸时间和死亡时间,应在五天到六天,保守估计六天,具体我再从尸块精细。” 龚继寒眼睛一亮,声音激动:“六天?那不错!正好我们有一周的监控记录!” 警局的监控记录才消过,他今天早上最怕就是万一七天以上的…… 莫歌没说话,径自又看天,而车子微微一顿,龚继寒看向副驾驶—— “等等,为什么我变成了宫寒?” 那不是女人生理期,痛的征兆么? 他什么意思! 莫歌又不搭理,只是落车窗伸出手,缩回来后打开小行李箱,再默默拿出来黑折叠伞,还有小本,再合上箱子。 这让龚继寒记起来他之前说的下雨,觉得他是有点……脑子有问题!这么大晴天,怎么可能下雨,就像是他一大男人,怎么可能宫寒!算了,不与傻瓜论短长,“不然你喊我继寒好了……” 经历了公公,公母,宫寒,他说的时候,外面的大晴天忽然“轰隆隆”的传来霹雳,忽然而来的雷暴雨,叫空气又是忽然安静。 龚继寒这辈子还没服过谁,那瞬间是一脸的懵,“你……怎么知道的?” 豆大的雨点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明明天气预报写着没有雨的……”龚继寒说的时候,莫歌从容不迫的拿出来自己的天气手册小本本,继续写上现在的周遭天气,“天气预报,都是用来打破的。” 算是蛮高级的话了,其实没那么高端,他既要随时验尸,就必须了解气候,气温,天气,这是他认为的法医最基本守则,但是龚继寒彻底服了他,然而,这并不能代表—— 他可以打伞。 到警局,二队队员在接到后座的实习生发消息说他们回来了后,就扎堆的在窗口看,看到这边是撑着黑伞,闲庭信步,黑白分明……像是香菇一般的莫法医,那边是跑得嗖嗖快的老龚以及狼狈抱着瓶瓶罐罐的小新人,不由感慨—— 老公,就是体贴啊! …… 上楼后,龚继寒去换衣,莫歌独自一人去的法医室。 这边儿龚继寒换好衣后,还没接到任何单位以及人员的报警,只能去继续看莫歌。 只到门口,还是没打扰的,就隔着玻璃看他一块块的拿出尸块又放回,而不得不说,他的每一次动作都给他很多灵感,比如……凶手也是这样拿捏?可是,莫歌并非在模仿凶手的放尸块过程,他仔细观察者几块血痕尸斑有所不同的地方,就像他和门外那宫寒说的那般,死亡时间他会尽量再精准,虽然尸体不完整,分尸的尸块又处于缺血状态,可是这上面的一条条肥蛆以及他带来的蝇蛹蚂蚁都将是最好的抛尸时间证明—— 家蝇的卵在30度经过8-14小时便可孵化成蛆;气温30度以上,蛆又每天可以生长0.24-0.3厘米,四到五天便可发育到1.2厘米,然后化成蛹,潜入泥土中,一周后成蝇…… 这一幕落在门外汉的眼里,略……十分的恶心! 龚继寒在他不停的捏出肥蛆和蛹的反复观察里,很没出息的跑路去继续通知各个单位严密查询失踪人口去了。 莫歌听到了,看了一眼,判定好了时间,去验尸块。 按照正常的验尸流程,应当是确定死亡原因,判断死亡性质,并推断死亡时间以及凶器,找出死者的身源,最后推测死亡发生经过,但碎尸一类会有部分艰难,唯独死因很好鉴别,把尸块完整摆放在台上,逐一辨别肌肉,并根据骨头,确定是来自同一男子后,顺带又排除了机械性窒息的症状以及中毒和电击死后的症状,最后留下的有两类—— 颅脑损伤致死,或腹腔器官致死。 但腹腔的肋骨全数找齐,拼凑完毕,未有伤口,那就只剩下颅脑损伤致死,偏偏这袋里并未曾发现的头颅,甚至手脚也无! 死因在头部却又无头,便是等于找不到致死的具体凶器。 好生狡猾啊,望着满台碎尸,莫歌忽然觉得无形中出现了一盘棋,围棋,黑棋已摆好,便是丢失的头颅,手脚等,留下这些发白腐烂的碎尸,是他莫歌的子。 凶犯还一并拿走内脏器官,肠子,可见其心理承受能力不一般,却又可惜,遇到的是莫歌。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黑子的布局再严,尸块上残留的尸斑依旧留下来不少线索。 翻看尸块上的尸斑,已然是一天后,是以指证着被害者是在死亡后一天才进行分尸,再联合蛆虫的四日准确时间,死亡时间定下——五天前! 致死的凶器暂时不知,但是分尸的工具从尸块边缘的锯痕看,这种痕只有钳工的钢锯!从断骨处打磨了部分的细碎,莫歌坐在显微镜前分析其中金属成分的时候,龚继寒又一无所获的回来。 回来站在门前,就看到满台面摆出人形的尸块,但尸体的头部,内脏,甚至可以鉴定是否窒息死亡的脖颈和鉴定男女的盆骨,都不在其列。 看来,这是个有着很严谨、甚至对法医学有所了解的凶犯! 意识到这点,他不再用寻常思路推敲凶手,尤其,看到穿着防毒的服装,戴着防毒面具的白色莫歌,对比着手术台略暗的尸块,他忽然也有种在对弈的感觉。 面对无人报案的情况,他为数不多的棋子,都在莫歌手里,希望这位传说,能不负盛名的给他想要的东西…… 想着死者的身份信息,死因,时间都一无所知,龚继寒一阵阵头脑收紧里,最后直接在长凳上睡着,然后—— “轰隆隆——” 第4章 习惯都是用来改变的 电闪雷鸣的音把龚继寒叫醒。 迷糊醒来,他打着哈欠,看着腕表是十一点半后,别开脸,看到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技术室和法医室里的光芒也还亮着,打算起来刚要抽烟醒困,却听得门开。 脚步下意识的一顿,烟下意识的揣兜里,又看见已经穿好正常衣,洗过澡的莫歌。 走道里有一刹那的静谧,只有淅沥沥的雨声。 三周没下雨的天,忽然这么一场大暴雨,龚继寒记起来他说不必保存现场,马上下雨,在这一刻,忽然有种所有的艳阳天和大雨都是为等待莫歌到来,等他看完现场,然后,一场大雨,冲刷走所有肮脏罪恶…… 他在那一刻,忽然有预感,莫歌会给他想要的——任何答案。 莫歌很意外在这里看到他,看一眼腕表:“你还在这?” 龚继寒身上盖着不知道谁给披上的外衣,落在地上,他捡起来,那本来到嘴边的“没有人报失踪人口,什么信息都没有,我就只好等你了”,顿了一顿,变成—— “嗯,大家都在忙,我不好意思走,万一有线索,还可以赶进度。” 前半句客套,后半句算是诚实话,莫歌有些赞许又有些看穿他,“很负责。” 说着关上门,脑里很多东西,也知道龚继寒是想从他这里要信息—— “我有很多信息可以提前提供给你,等会边吃……算了,还是吃完再说。” 他只怕他的分析,公公听完要吃不下饭。 看个蛆都走了的人啊…… 龚继寒敏锐的察觉到某种照顾,又诡异的有种很受用感觉,好像被照顾了,但是感觉还不赖—— “好啊!走!” 龚继寒说完,跟莫歌往外走,起初试图像勾肩搭背别人那样跟他,却发现他个头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点,加上他行李箱在中间……抬起的手又落下,插兜里:“吃什么?你第一天来,本该给你好好庆祝庆祝欢迎会的,但是都忙着,我一个人先请你……” 莫歌打断他:“不必,等结案再庆祝不迟。” 龚继寒哎一声,“哎,这怎么行?他们来的时候都有,要你来了就忙活到大半夜,晚饭都没吃,已经很辛苦你了……” 莫歌就淡淡嗯一声,也不说别的,径自拖着行李箱走,而该死的是,龚继寒居然不知该怎么跟这男人相处了!他寻常一些相处方式,好像都不大适合,大概因为他拖着行李箱,这雨夜,各自又一身凉气,今日八月七,正好是立秋的…… “到底吃什么?” 到车边的时候,龚继寒这次打伞了,噼里啪啦的雨让他对莫歌的佩服又起。 但是任凭一万个念头冒出来想要问他信息,最后只是给他开警车门,帮他放好小型的行李箱。 莫歌坐下来,还没关门,淡淡道:“我去春江路97号。” 春江路97号,那不是他在马江市的居住点么? 龚继寒眨眨眼,再眨眨眼,“你这就回家了?可我说好的请你吃饭啊!” 莫歌系好安全带后顺手关了门,落下一点玻璃,隔着玻璃,对雨中的人道,“我习惯自己做。” 说起习惯,龚继寒就仔细在脑里思索了一下他妹说的关于吃的,这拧着眉,下意识给说出来—— “你有这习惯?我怎么不知道!” 好像是相识已久的老熟人了,莫歌会心一笑,“以前没有,最近才有。” 或者说,今天第一天刚有。 他本来想酷酷的说“习惯是用来改变的”,就像下午说天气预报那样,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改了口,“人啊,总要有些改变。” 似轻松似看开一切的口气,可越这样,对龚继寒这种常年审犯人的,越瞒不过,莫歌有心事,可人啊,总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那行,我也改变了,回头你做,我给你打下手吧!” 随机应变呗,不请他吃饭,那就随他去做饭好了,总之……他迫不及待的要信息。 但是到了莫歌租房里,半小时后,灶台前,看着第二次糊掉的牛排以及锅底—— “你第一次做饭?” 龚继寒其实饥肠辘辘了,虽然糊糊的,却也糊香的啊! 莫歌舔了舔唇,他也饿,但是他发现做饭这件事,真的不擅长,悄然一挪脚,“不然,我给队长打下手?” “还好老子会!去去去!坐着去!” 龚继寒饿极了,没忍住暴脾气,粗口,但手上却很自然的接过来,糊掉的东西理所应当的扔掉垃圾桶,然后清水洗干净,重新开火…… 莫歌看着那糊掉的东西,起初微凝眉,眼中闪烁两番,随后就起身,去准备红酒,还有餐具碗筷,全准备好的时候,他听到龚继寒问他几成熟,端着盘子过去,本来要说的四成,却又想到什么,改口:“你吃几成?方便点一起煎了。” “十成,肉类里有寄生虫。” 龚继寒扫他一眼,知道他有心改变着什么,但那灶台前斜眸看过来,什么都看穿的眼,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至少,莫歌心跳了一下,然后记起来他妹说的条件,等到吃饭到结束时,才漫不经心的问他—— “警局里,有漂亮的姑娘没?” 就像是女人私底下会聊起男人,男人私下聊起的除了游戏,也很少谈起工作,会聊起女人。 尤其是单身的男人。 “呃,还真有一个。” 龚继寒继续发挥他的老实。 莫歌挑眉:“谁?” 龚继寒咽下一口红酒:“就是在你之前的法医,但她有爱人,现在又回家生孩子了,所以,你就断了念想吧!哈哈,我还以为你是个清心寡欲的,都不知道跟你聊什么,就是听说你也玩游戏,哪个对战平台的,solo一把?” 莫歌答了,很巧,俩人一平台,但是他最感兴趣的却是他之前那个女法医,等龚继寒兴冲冲的说完他最擅长的德鲁伊如何操作超神以后,他又问—— “所以你一直未娶是因为喜欢的姑娘心有所属,有了家室?” “啊?你是说……怎么会!我对她一开始是有点儿意思,可她有对象,我就没再继续,哎你就没有吗?遇到,看到顺眼的女孩子,总会有点感觉吧?可人姑娘有对象,也总不能横刀夺爱吧……” “没有。” “喂!” “真没有。” “不行,你必须说出来一个。” 男人偶尔也会如同女人样交换秘密,维持友谊,但莫歌喜欢的人是个很特殊的人,这人还没有超过三人知道,他妹妹是其一,那个他喜欢的是其二,然后就是他自己。 “你喜欢女的就好,你妹在怀疑你喜欢男人。” 莫歌默不作声的转移了话题,龚继寒却终于从他嘴里听到他妹两个字,天知道,他差点问出来,他是不是喜欢他妹,可是,对别人……他会有种别人上赶着他妹,他需要当护花使者,面对优秀又漂亮的莫歌,他说不出口。 “好了,饭很好吃,人也正常,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妹了。”莫歌说完起身,龚继寒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妹!” 莫歌点头,“对,也算是我妹。” 说完,微微一笑走开,龚继寒却忽的记起那公母队长,女朋友的话……愣了一下神,然后清清嗓子,把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好了,吃好饭了,你得好好告诉我,死者的信息!”他说完,走过去,而莫歌还是那白日里自然而然的样子,颐指气使的,“倒一杯水,然后随便坐,等半个小时。” 龚继寒脚步一顿,乖乖去倒,等回来时,莫歌已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前在写尸检报告,满屋子的键盘敲打声,配着淅沥沥的雨声还有灯下眉眼清俊的人,他轻落下那杯水在他旁侧,自己……坐在了远一点的地方。 第5章 遇到莫歌和遇到老龚是一样的 半小时后,雨声,从大到小,几乎停止。 键盘还在有节奏的敲打,带着催眠效果,龚继寒明明才睡过一觉,脑袋却又昏昏沉沉,赶紧喝了一口水,发现杯子里的水没了,又要去添水,而莫歌淡淡的一句话,令他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队长,法医鉴定书……完成了。” 他说的时候,手中的键盘也停止敲打。 龚继寒瞬间困意全无,双手快速的对着搓了搓然后再脸上又揉了揉,伸出手接过电脑。 莫歌始终是那风云不惊的表情,不多打扰的拿了杯子走开,龚继寒却在他走后,看着那法医鉴定书的内容,原本清澈的眸,眸色渐深,阴郁渐浓…… 莫歌不负盛名与他的希望,这一篇法医学鉴定书是他想要的。 在他之前的法医秦楠,她的鉴定书素来中规中矩,开头写的死者姓名、性别、职业、住址等绪论,之后加检验论证,最后才是他想要的结论——死亡时间,致死方式和凶器等! 所以平常看秦楠的都是直接翻阅到最后倒着看…… 但大概因为碎尸案件,莫歌是从死亡时间、致死方式、碎尸工具开始,而这一向是他最想要的,虽然他现在最想要知道个人信息—— 杀人碎尸案的侦破要点最重大的突破口就是死者身份信息! 在所有的碎尸案件中,排除杀人分尸的变态爱好杀人狂外,一般而言,作案人在行凶杀人以后,因为考虑到自己和被害人之间比较明显的利害或者情仇的因果关系,所以,会为了逃避警方的追查,将尸体肢解成数段,以此来进行遮掩…… “我写的比较简单,具体的,等你走了以后我会详细一遍,明早正式递交备案。” 莫歌倒好了水过来坐下,但龚继寒这时候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热心的大队长,本着一张脸嗯了一声,认认真真的看第二遍—— “1,整体检验 根据生物学鉴定,尸块全部来自同一人,但缺失头颅,手脚,内脏,肠胃器官; 2,死亡时间 根据蛆蝇蛹等昆虫可确定抛尸时间为四天、根据尸斑可确定死后一天被分尸,故而死亡时间为五天前; 3,致死方式 根据各项反映排除机械性窒息中毒等原因后,致死方式为颅脑损伤致死的可能性较大;致死工具无。 4,碎尸工具 根据断骨处锯痕以及骨断面的金属粉末以及锯痕齿间距分析和锯路大小及其尽数粉末分析,碎尸工具来自同一钳工钢锯,具体金属成分见后附图表…… 5,个体识别 死者缺失指纹,dna信息库中无,血液类型为ab,根据骨大小、重量、长短及肌肉分布判断为中年男子,年龄32~35之间,体形消瘦,身高172~176cm,体重65kg~70kg,身上历史伤痕,鉴定为钳工修理类职业,行凶者亦是,切割手法成熟,无偏差。” “都是钳工么……” 两遍看完,又再多看一次,三遍后,龚继寒才舔了舔略干的唇,虽然想要的答案都有了,可是却有更头疼的事出现了。 钳工是一种用手工工具对金属进行操作的重要工种。 任何一部机器制造,从原材料到成品之间,要经过一系列的加工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钳工会负责把不同零件和部件,如钢圈、三角架等金属材料通过一系列钳工的车、铣、磨、割、锯等,最终,加工制成成品。 虽说,莫歌有写“切割手法成熟”,这代表了起码是处于“中高级阶层”的钳工,钳工都有证书,好查,但偏偏马江市是以金属机械为主的城市! 市里不说有上百家机厂,也有七八十家,加上抛尸路段是城乡接合处—— 算上外来钳工,就算手法成熟,要查下来,也几万口人,根本是个没头绪的事。 若再难度打点,凶手租房住,多搬几次家,那分尸的地点找不到,尸体上又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东西—— “凶手很狡猾,如果不尽快破案,只怕会悬。” 警局里瞎掉的案不是一个两个了,破不了的说一句保密,可能就暂时封存为悬案。 不少案件都是数十年后才抓到凶手,很正常,但是—— 遇上龚继寒就不一定了。 就像是碎尸遇到莫歌,凶犯在龚继寒的眼里也是小儿科:“碎尸案看起来难,但只要能查明死者身份,就一定能抓住凶手。” 还是像他方才说的,凶犯之所以碎尸又藏头和手脚内脏,无外乎是为了把一切证据还有和被害人的因果关系都掩盖,而越是这样,越是好破解。 只要找出尸源,一切迎刃而解,水落石出。 莫歌低眸,长睫遮掩了眸里的赞许,还以为他会因为马江市的工厂多,以及工厂的人多而退却。 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又恢复原状,“那么……祝你好运!” 他说的时候,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乌黑的瞳仁儿好像一下看到龚继寒的脑子里,微微怔了一下,才扭开头,“不是运气,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快破案,请你吃饭!” 说话间,莫歌已经走到房门口—— “嗯,我要休息了,你要走的话,把门带上就行。” 完全没说让他留下来的意思,但是龚继寒看着他穿着灰色格子睡衣的背影,待到门砰的一声关上之前,说了句“我这就走”,但是,没有人应答了。 拿出手机,龚继寒拍了一张屏幕上的文字照片后,就直接走人—— 既然确定是钳工,确定了金属成分—— 那就开始查! 火速的回警局,技术室还没下班的,正好就拍了拍技术室小张林的肩膀,龚继寒要辛苦他再查出具体是哪一个钢材厂的材料,如果能查出金属的具体流向,锁定出几个厂是最好,如果不能—— 那调出马江地图,先做好最差的计划,直接全城去问一遍! 有些事,电话里永远得不到解答,还是亲力亲为的到现场才会发现异常,而他再安排了诸多事情以后,清晨听到了小张林的回话—— “老龚,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第6章 老龚是老和龚 技术部的小张林,实习才转正的,平日里马马虎虎又亲民,但是协助破案的时候,专业知识却一级棒,不然,也不可能当初被派去给莫歌当临时助手。 就是被莫歌抱住,说起从头部解剖青蛙的那位。 换做平时,他这么的咋咋呼呼的好消息坏消息的话,怕是得挨训,因为老龚那一个老字,并不是空穴来风。 平日里他看起来暖暖大哥的样儿,但工作起来一板一眼,涉及生死问题更不允许谁咋呼,绝对的老干部,可今天,龚继寒觉得“好消息”三个字听起来特别的悦耳—— “说好的!” 小张林赶紧把手里厚厚一叠的资料第一张,拍过去—— “经过电话沟通和经销商各方面确定,老龚你让查的钢锯是一批从外省新进的钢材料,并且,这批材料全马江市只有龙腾化机厂在使用,也是首批,所以……老龚你不用满世界的跑,直接带点儿人去龙腾就可以了!” 天知道,大半夜老龚沙场点兵的时候,一口气选了满外勤队的队员后,他的心是灰暗的,他本约了外勤实习的小女警,讲道理,小女警是不应该去的,而他今天都轮休了……想想第一次约会泡汤,心好累。 龚继寒本揉着眉心,一下坐起来,嗯一声,颇为满意—— “不错,这个好消息足以让我撑到听完坏消息,继续。” 忙碌一夜,他侧目看到天都亮了,但是亮了好啊,龚继寒掏出烟来,这一夜,他没闲着,现在总算是有功夫点上一根,长长的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哪怕小张林接下来说的那个数字,是有史以来嫌疑人数量最大的天文数字—— “因为龙腾化机厂又同时是我们本市最大的机床零件加工厂,我统计了一下中级以上证书的钳工数量,两千六百人。” 心脏略微沉了一下,但转眼又被烟雾冲散。 烟气适当的缓解压力,也顺带提神,复又坐直身子,看着小张林再放在面前厚厚一大叠的工人资料以后,他点头,一手翻阅着,一手挥了一挥——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去约会吧。” 所有该他们准备的都已经齐活,下面的侦查方向就是他的主战场了,想着先从这里把死者的资料大概找出来?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因为稍后当厂里询问就够了,可如果不看的话……现在才六点钟,距离工厂上班起码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呃,老龚……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小张林并没有走,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很紧张的讨好着:“你吃什么?我走之前去给你买?” 龚继寒一根烟已经抽到了一半,长指点了点烟头的灰烬,又放回嘴边儿,眯眸一面瞧着那纸一面吧嗒吧嗒的边抽边说,“等我抽完这一根,我就出发,如果你和你那小女友还在局里,就跟我一起去检查钢锯!” 小张林一愣,下意识的转头要走,却转身后又捏紧了拳头倒退两步退回来,并转身,“算了,老龚,我跟你去吧!” 技术部的另一位……就是秦楠的爱人。 可以说,目前这二队就只有他,可以说,没他不行了!万一钢锯不一样呢?万一有什么欺骗呢? 他想着都没说,只是说句“我去给你买豆腐脑,放香菜多放辣”然后就跑了出去。 而后面龚继寒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如在深夜里,莫歌低眸那眼中微不可见的赞许和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龚继涵亦是,不过转瞬,他又把目光全数投在了资料,却不是人员,因为失踪人员稍后到厂里肯定能问出来失踪人口,他要看的是—— 工厂钳工工作分配。 印象里,钳工分为两大类:机械维修钳工,装配钳工,但具体还真不太清楚,看了看包括模具、工具、维修、机修一大堆,顿时脑子燥热,便又一门心思想着,着重找操作钢锯! 但很要命的是工具基本互通,最后,还是绕回来,先撇去普通钳工,因为达不到成熟手法的标准,然后就开始翻看人员,但可惜,依旧没有任何的想法。 闭上眼,正缓神等待上班,却又睡着,这再醒来时,被咕噜噜的轱辘声音,还有饭香以及饭盒开启的声音吵醒。 托了职业的福,他睡觉一向浅,所以,一有动静就醒过来,然后颇为意外的看到—— “莫……你怎么来了?” “来送鉴定书,顺手买了豆腐脑。” 算是奖励他面对艰难不放弃,但说这正巧,门口小张林也回来。 警局不远处数家豆腐脑摊的,俩人都没遇上,所以那时屋子里,一个是手里提着三份豆腐脑,一个拿着保温盒刚打开,脚边还是那熟悉的行李箱。 然后,小张林先开的口,“那个,我……再去买一份给莫哥!” 并非是他只买一份,而是他买了他的,女友的,还有老龚的,但都有香菜没敢给他,毕竟,他还记得被青蛙……不,被莫歌抱住,戳脑袋的恐惧。 结果当然是不用的。 “不必,带去给别人吧,我买过了两份。”因为职业问题,法医很少会给别人夹菜、带东西,只怕别人不喜,但龚继寒已经跟他吃过饭了,不算在内。 小张林哦一声,退出去,多出来一份,便宜了那说出222刀的痕检员…… “又是吃你的东西……你等我破完案,请你吃大餐!”龚继寒挺过意不去的,吃他两顿饭了,虽然昨夜是他做的牛排,但他除了动动手,材料可都是莫歌的,莫歌就一声嗯,继续吃东西,到吃完了才问,“你要不要提前过去。” 两人几乎是同步时间吃好的,莫歌说着递过去纸巾,龚继寒接过去,擦着顿住,眯眸再扫一眼那厚厚一叠资料,手撤了点头同时,下意识去摸烟。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可是看到莫歌,心多痒痒,还是忍住了,放下来手道:“我是得提前过去,免得堵车。你……” 你要不要一起? 他是法医,又看过伤口,或许能看出来谁的腕力刀工更贴切。 他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可看到看着莫歌微红的眼,再想到昨晚的打扰…… 其实,尸检报告在明天上午交是正常,也就是他这么快速度,给秦楠肯定明早!所以,本来是老干部严肃的老龚,一下心软了,“你昨天一路奔波,昨晚又那么辛苦,今天回去休息吧……” 第7章 审讯其实是在玩心理战术 对莫歌说完以后,龚继寒就自顾走到门后衣架边,长手在警服和黑白衬衫间抉择两番,最终选了黑衬衫。 也没避着莫歌,他火速洗漱一番后,就把昨夜带有汗渍t恤脱下,过程不到三分钟,已经将衬衫套上身。 转身,龚继寒快速的扣扣,可那缝隙里,露出的八块腹肌隐约可见。 “我这身材不赖吧!” 看见莫歌专注的看自己,龚继寒蛮得意,但是莫歌没看那腹肌,看的是他方才转身背对自己时,腰后侧蜿蜒曲折如蜈蚣一般的红疤痕。 那条堪比蜈蚣的伤疤让他记起来往事,不由出神,到龚继寒转身都没发现,直到龚继寒开口炫耀,这才抬头,倚桌,别开脸,“我解剖过更完美的。” 说完,拉动行李箱往外走,后面龚继寒瞬间觉得心口闷闷一疼,像是给谁砸了一拳。 这家伙,就不能顺着他夸一次? 眼神略有幽怨,但又碍于某人高超的法医技术,龚继寒忍了! 却是门口,咕噜噜的轱辘声戛然停了,门外的声音飘进来,问他:“你要我陪你去么。” 龚继寒被问的一愣,心里一万个想,面上倒又恢复老干部,“不必,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我走了!” 说着往外走,从莫歌旁侧直接走人,但咕噜噜的声一直盘旋在身后,直到车边,龚继寒关了车门,那声音才朝着远处去了。 从后视镜里扫着莫歌的背影,龚继寒回头这刚要开车,就接到指挥中心的消息,然后就是迅速开车门,追去那个身影—— “有失踪人口的报案!” 龚继寒说时,手里电话才插到兜里。 莫歌扫他一眼,然后,咕噜的一转行李箱,直接就回去,他明白的,他接下来去见报案人,然后辨认死者。 看莫歌二话不说的朝前方警局大厅的方向走,龚继寒那句“跟我一起去”是不用说了。 才下过雨的天,晴空万里,蔚蓝无边,莫歌还是白衬衫但配着灰色裤子。不得不说,撇除他说话不讨人喜,大部分时候,龚继寒还是很愿意跟这位聪明人打交道。 正想着的时候,就有小蠢货一路跑来—— “老龚,有报案人了,那龙腾化机厂还去不去?” 龚继寒头疼,这种事情还要问? “当然!你和大樟林先带侦查员一起,我跟莫法医确认死者身份后跟你们会和。” 龚继寒说完就跑起来,因为他说话等待小张林的功夫,莫歌走远了。 三分钟后,公安大厅前台,龚继寒和拖着行李箱的莫歌走进去,那咕噜噜的轱辘声立刻吸引不少目光。 前台的人只有一个,是位略驼背,穿着朴素的半百老者。 回头看他们一眼,又继续低头喝水扭头。 显然,看他们没穿制服,就没把他们当警察,不过龚继寒正好趁机打量一番,年纪起码50以上,消瘦,肤色枯黄,手腕端着杯子都细软无力,排除嫌疑! “二队长,这是刚才做的简单笔录,你看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前台警员小跑着,把笔录送给龚继寒,老人才抬头,然后一下起来,走过来。 莫歌站在龚继寒后面,个头又稍高,很自然的看到笔录上寻人的内容,跟他测量的无多偏差,直接低头打开箱,快速拿出相机,那里面有尸块照片,准备后期做ppt所用。 “莫……” “麻烦看一下,仔细辨认这个伤痕,你认不认识,是不是要找的人。” 那一刻,龚继寒才开口,莫歌已经对走过来的报案老者,把照片调好伤疤处,递过去。 一般情况而言对无名尸、碎尸的辨认,要两名信誉良好公正的案外公民作证,但事急从权,加上这里是警局前厅,龚继寒决定暂时不找。而那报案老者的眉头皱了又松的反复两次,手指哆哆嗦嗦的—— “对!是华子身上的!可他怎么……怎么啦这是,怎么这两块肉下来了,他……” “具体情况,去刑侦队说吧。”龚继寒在他确认,在莫歌收相机后,就往前一步,做个请的姿势,但是老者却连连后退的:“不,这……杀人吗?那我不找他了!” 各扫门前雪的时代,对刑侦尤其涉及杀人对死者的辨证里,除非死者亲属,普通辨证人不愿辩证,撤离,实属正常、这么看来,他不是亲属,多半是债主了,龚继寒往前一步,拦住他,“法律有规定知情不报等同犯罪,但也还有规定与规则,在辨证人不愿公开情况下,警方会对一切谈话进行保密,绝不泄露任何不利消息,这点请您放心。” 恩威并施的法子一向是审训中屡试不爽的手腕。 稍作犹豫,老人还是连连叹息的跟龚继寒走了,龚继寒路上只看着那老者的愁眉苦脸,思索稍后的审讯手段,但总感觉缺了什么,是咕噜噜的声音! 这一回头,莫歌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二队审讯室,为避免对报案老者再造成额外心理压力,最主要是—— 秘密辨认的结果不能作为呈堂供词,只能作为分析案情的一个依据! 所以审讯室里,只有他和报案的老者,笔录都没有准备,就倒了两杯水放在桌上,杯子起初故意放的蛮近。 心理学表明,在一起的杯子靠的越近,对方越是放松,这便于他改变报案人的心理,可老者很快把杯子拿放在自己手里,双手抓着,极度不安,这只怕问出来的问题只是敷衍。 龚继寒不得不开了两颗扣,随意的掏出烟来:“叔,来一根?” 在看到报案人手上被烟熏黄的痕迹,龚继寒递过去苏烟。 老者起初推辞,但还是在龚继寒为他递过去,并点燃打火机后,接了…… 一分钟后,烟气的舒缓调解下,龚继寒还没说话,报案老者把杯子往前推了推,吐一口烟气,叹息道—— “唉,造什么孽哟,华子欠我三千块房租,说好这周给我,可我去了,发现他所有东西都已经打包带走!我就来报案,但……哎,人死账烂,我看这钱是彻底瞎!” 说的时候杯子又拿回去,烟抽完了放在里面熄灭,龚继寒又去给他倒了一杯,在给烟:“不一定,叔,你告诉我华子全名是什么,我看给你申报呈批,只要审批通过,他银行有余额,可能会给你。” 说着,把杯子往前推了一推,再把烟点上,老者一下激动起来—— “赵华!他叫赵华,他身份证还压在我家的!” 第8章 公公也是传说 其实,关于龚继寒的传说也是不少的。 只不过当事人从不把那当回事,甚至避开不愿提,所以,警局无人知道。 而他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原因是他的“传说”,本身就不是他个人价值,是背后家世,偶尔加上他的脸。 那脸虽不及莫歌漂亮精致,却那种男子气概,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依旧迷的不少女人,可是,说他叛逆也好,想要证明并实现伟大人生目标和人生自我价值也好,他在警校毕业后就脱离他爹的阴影,一心不管红尘事,只在被马江公安局聘用后,专心干正事。 拼搏几年,偶尔上京一趟,终于会有人说夸上一句—— 贵而不娇,骄而不奢。 但一扭头,还是那句—— 他能年纪轻轻爬到二队长,还不是因为他爹! 这种种不良反应,导致龚继寒每次受挫折或取得大成功的时候,都波澜不惊,比如眼下…… 通过他一番专业又饶有心计的恩威并施的审讯技巧,那位名为张国栋的报案老者,不但愿意为他做正面供词,还将会跟他一起去化机厂指认与死者有关系的几位朋友。 在一整张关于死者赵华昔日往来人员以及习惯作风性格甚至加上身份证都拿到手以后,看着张国栋画押按手印,龚继寒这会儿样子,很莫歌式的波澜不惊样:“很好,张叔,我们这就出发!不过,我是送你回家,我还得去处理一些别的事,等需要你的时候,我再去请你。” 龚继寒可不敢说,他是出于对他的人身安全保护。 嫌犯能做到杀人灭口和锯尸抛尸又选择那种地方,足以表明是个城府很深的,保不齐会对张国栋做出同样的事。 所以,这份证明只是暂时的小底牌。 张国栋是被他一番热血而又慷慨正义的言词给打动了,想着他方才说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种种理论,好像又拾起了当年的雄心。 “好的二队长,你有需要喊我。” 出了门,龚继寒看着空荡荡的技术室,只是淡淡礼貌的一笑,就马不停蹄的送张国栋回家,并且也是顺路赶往龙腾化机厂。 那里,负责侦查记录大樟林正带着技术小张林穿梭在挨个机房、车间,普查五天到三天前缺勤人员,这是早晨龚继寒写好的草拟发给他的侦查方向,龚继寒在侦查方面很有自己的推理逻辑,杀人案件最主要的更是作案时间!再涉及碎尸,按照法医鉴定报告来看,尸体是短时间内,全部切割,在夜里,钢锯的声音肯定会引起邻里不满,所以一定要白天寻找合适分尸时间…… 只是,龚继寒给大樟林和小张林分别打了三个电话才接通,并且电话那边极度的吵闹,全是机器的声音—— “那个,老龚啊!车间太吵没听到电话!我们现在在265号车间里,厂方人告诉我们,那种钢锯只有固定车间在使用,你是要来了吗?” 龚继寒嗯了一声,想着张国栋说的人名,虽然有心想让他们先找人,但是又觉得还是自己过去了比较放心,“五分钟!” 说完后,就要把电话挂了,吵得很!但那边儿又大喊着:“那五分钟后,去287号车间门口了!” 龚继寒嗯了一声,终于挂断。 因为着急,一路跑着去的车间,比五分钟又提前了三十秒,所以,他到车间门口的时候,倒没遇见大小张林和队员,但奇怪的是,也没有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呃,请问你是?” 车间主任过来的时候,龚继寒只看着那空荡荡的门,然后把警察证递过去,又往前面看了一眼,“人都去哪了?” 在那一个个巨型机器车床里,他刚才来的时候看过,都是数以百计,穿着藏蓝色同款工人服装的钳工,可是这里一个都没有。 回眸的时候,后面有吧嗒吧嗒小跑过来的脚步声,大小张林带着四个队员过来,也是意外的看向这边,又看了一眼龚继寒,把自己的证件也都拿出来亮了亮后,大樟林主动道:“你好,我是刑侦二队的侦查员,请问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工人在哪?” 这边儿直接了当的问,那边儿也是直接了当的答:“哦,这边儿的电路坏掉了,连续好几天了,断断续续,时好时坏的,等着维修部来修,反正电路问题是厂房责任不扣工资,维修好也得一天,就叫他们回去休息啦!” 说的时候,那车间主任看见龚继寒走进去,似乎想说你别乱走,但话到嘴边,又记起来刚才看的二队队长的警官证。 改口,叮嘱一句:“二队长,这个车间的电路老化掉了,你可别乱动触电啊!” 龚继寒脚步起初说句“谢谢”,然后继续要往里面走,但是忽然脚步顿住,又快步回去—— “你刚才说,这里连续几天断电,维修就要一天?” 车间主任是个矮胖的男人,身高顶多有168左右,秃顶,腕上带着中等层次的腕表,说的时候,抬起那手挠挠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这可不是我的弄坏的!我早上来之前就已经坏了的……” 龚继寒眸色略沉,“大樟林,把具体几天坏的、维修记录记下来,小张林,你去看电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的时候,后面两声“是”答得气势如虹,随后一个往前带着工具箱去里面,一个拿出纸笔录音笔等,开始记! “麻烦说一下你的姓名,年龄,籍贯,住址……” 这边儿说的时候,龚继寒又想到那几个张国栋说的朋友。 杀人案件,在排除变态爱好者的嫌疑下,一般情况下都是熟人作案,盯着战战兢兢回答问题的车间主任,他又看向那里面,眸里冷光闪过,如果那几人都在这里,确定有作案时间后,没有其他意外情况话,凶手,就在这车间里! “老龚,你快进来!” 倏地车间内传来小张林的惊呼…… 第9章 已有信心破案 车间门前,主任因为这声老公表情有瞬间误解的变化,以为是同x恋? 尤其龚继寒看起来便是一脸寒漠无多话的冷酷,这转眼,人已擦身而过。 车间里,循小张林说的“快来啊”的声音,龚继寒是快跑过去的。 到后面,巨大的电表箱前时,小张林正在电表箱前的红绿线前蹲着,面前一堆拆开后的电表线路,红绿线里,小张林拿起来两根缠绕在一起。 龚继寒外行不懂,但是基本的物理知识,还是有的。 侧目仔细看了看那挑出来两根被绑在一起的线,龚继寒道:“这两根被改过?” 小张林点头,“对,这是火……”差点忍不住的专业知识脱口而出,到嘴边的火线什么的全压下去。 破案讲究的是效率以及各攻所长,还有就是说点能听懂的人话:“这两根线,本都有自己固定线路,就是放在这里的单个电流表。 电流表一个个分开控制每个机器。 最后,又由总电源控制单个机器的电流表。 想要带动这么多大型机器,就必得严格遵循平均电流量。 这两根线代表的两个机器电流一旦交汇到一起,那大量电流会瞬间爆掉电流表,然后超负荷的大电流会让总电源为自我保护而迅速跳停。 虽然只要重新开启,就可以恢复到正常工作,但是……” 小张林始终是一面说一面在笔画,说到这里,线子又扔下来:“但是,如此说的话,修理电工的师傅,就有问题了,根据我对电工绕线习惯的了解,这种缠绕方式简单明了,是最专业的电工师。” 就像是某人只负责法医尸检的内容,小张林也只是个技术人员,负责说完技术活,剩下的就是龚继寒的事儿。 话在脑子里过了两三遍后,好像案件的情况又变了一变,抬起头,龚继寒看着小张林手上的手套及旁侧的摘取指纹带—— “没有任何的指纹?比如机盒!” 如果有,小张林早就报喜了,何况,涉及电路都戴绝缘手套。 看小张林摇头,龚继寒低头,这凶手……果真是狡猾的不得了。 不过随即,面前传来小张林的声音—— “不过老龚你放心,给我点时间,我去一个个找到机器就可以知道是谁有问题!” 小张林说着快步走开,留下龚继寒微微一愣,然后摇头,机器有问题就代表操控机器的人也有问题么?绝对不见得!万一凶手是随便接的,转移视线呢? 这只能说是个随机事件,以及凶手的烟雾弹罢了。 但烟雾弹也是要确认的,万一凶手的烟雾,掩护的是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车间里轰隆隆隆的机器声再起,又落,是小张林在找故障机器,在那反复的关闭又开启,沉默又聒噪的交替中,龚继寒的眸色较之前在门外,更加的晦暗如墨。 虽然他还没有询问那几个熟人是不是在这个车间,但是只要有钢锯的车间,出现了问题,那嫌疑的概率就非常之高了。 “哎,你们别乱动呀,这些机器都很贵,稍微有点错可就是成千万的设备损失的呀!”车间主任急乎乎的跑进来,后面跟着大樟林。 主任那一嗓子喊的时候正好是机器停下时候,龚继寒正要去说什么,远远的传来了小张林的声音—— “别怕,我都给你修好了,简单测修一下机器,我比你这里的工人还懂的!” 说完,正好测完第一排走回来。 小张林一面走一面觉得自己是真来对了,虽然没约会成功吧,但是看着龚继寒微微点头对他那赞许的神色,莫名心中有种激情澎湃的开心感觉,甚至,比他看到小女警笑的时候,还要高兴…… 龚继寒这时已扭头走到车间主任前,先抬手,算是居高临下的拦他,然后面色寒漠低眸对他说:“请配合警方工作。” 说完,另一只手接过后面大樟林递过来的笔录。 递过来时,大樟林打了个ok手势,龚继寒面色这才好转些,因为笔录完成的差不多。 大概扫了一眼主任的信息,看到特征是左撇子后好像没什么其他要点,就还给了大樟林,扭头,再对那主任做出请的姿势—— “崔斌主任,接下来,还要继续麻烦你跟我做详细记录,有几个很重要的事,需要咨询你,你看是在这里,或者在刑侦队的审讯室,选择一下,去哪。” 对什么人要用什么样的说话路子。 崔斌明显是欺软怕硬有眼力见的主儿,当下立刻道:“这里吧……这里,我们去我的办公室说!” 龚继寒听着轰隆隆的机器声,答应了。 从287车间到车间主任的办公室有大概两分钟的路,龚继寒一早观察过这车间主任的手,加上方才的左撇子,完全排除嫌疑,然后,脑子里还想的电工。 虽然还没有正式确认人是否在这里,但方才看看记录钢锯的地方,287居然是最后一车间,又那么多巧合……到办公室,问下人名,就全部知道了! 两分钟后,龚继寒拒绝了崔斌主任的倒水申请,直接拿出那笔录的纸,念出来张国栋给的四个嫌疑人以及死者的名字:“赵华,张兵,李庄,汪凯,郑钱,这几个,有在287车间的么,有,把资料立刻给我。” 没有的话,龚继寒现在也不慌了,条条线索都出来了,从钢锯的材料分析缩小范围以后,他就有信心破获案件,如今再加上电表的马脚—— 电工的刻意隐瞒,让这起案看起来不止一个凶手,至少有同谋。 他刚才看了电表师傅的名字,叫钟表,这几日一直都是他在负责电工,所以,就算这四个人排除嫌疑,那位钟表嘴巴里一定能敲出来多多少少的,和案件有所关联的,至少,他是被买通的信息! 如果是这样,那就离破案不远了! 但一如既往的,龚继寒面上无多欣喜和多余表情,脑子里简单过完了整个侦查方向后,看着崔斌一个个从桌子上的文件里,把他知道的资料都拿出来—— “赵华,汪凯,郑钱都是的……” 龚继寒看着那资料,起初没接,只看崔斌,这是个明哲保身的明白人,到现在了,什么也不问,除了宝贝他的机器外,问什么说什么,该什么给什么,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不少东西,但十有八九是敷衍和模棱两可的可有可无,所以龚继寒也就没多问,甚至赵华的死都没说,只是仔细的看着资料时,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 这边儿崔斌一声进来,那边儿进来提着工具箱的跛脚男人,让龚继寒又暂时放下手中的资料,转手交给大樟林,看向那人:“你就是钟表钟师傅吧?” 第10章 杀人绑架案 时至此刻,所有的线索都集中起来,钟表电工师傅的到来,加上龚继寒目前手里掌握的资料,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尤其钟表在进门后看到众人,被龚继寒又这么公事公办的喊着,一下警惕起来:“崔主任,这些人是……” 他甚至没有回答龚继寒的话。 这边崔斌摊手,“刑警二队的队长,不知出什么事,跟你也没关系,你快去看看他们弄电表和机器,拆了一地可别给弄坏了,我可付不起赔偿!” 龚继寒早猜到崔斌要说的话,大差不离的,倒也不介意,正好也看看钟表电工师傅浑身抖一个激灵,脸色瞬间不大好的看着他们,然后就飞快的转身要走。 龚继寒快速追上去。 他一个警察,追跛脚的钟表转眼的事。 追上去了,龚继寒也不说话,就是跟着钟表的脚步走。 那种无形的压力,在钟表的旁侧环绕,比说话还要压人的厉害。 慌张,手抖,粗喘,牙齿打颤,冷汗直流…… 龚继寒把他所有表情都尽收眼底后,终于—— “啪。” 很轻微的一声,是龚继寒的手拍在钟表的肩头。 “师傅啊,你好像很紧张。” 说的时候,龚继寒感觉手掌下的身体又抖了抖,略皱眉,手松开,因为这种情况,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这不是心虚的怕,是畏惧的怕—— “小……小时候……邻居是,是杀人犯……警察……抓他,开了枪……所以,就……听到警察就怕。” 钟表粗喘说的时候,汗水早顺额角滴落在灰色的工作服上,也是那上面写着高级电工的衣服,叫龚继寒又觉得他是装的,亦或者—— 他被威胁了? 短短两分钟的路已经到了,钟表走进去车间里的时候,小张林还在调试每一台机器,轰隆隆的起伏声音里,龚继寒看着线路前,手套戴了几次都没戴上的钟表,对一直跟着的大樟林打个查人的手势。 破案之事分秒必争,没理由把人都留在这里干耗着。 赶紧把这些嫌疑人的信息查到才是最重要。 大樟林会意,转身出去通知指挥中心,那半天,龚继寒就始终“陪伴着”钟表,偶尔他也有些轻微的强迫症,比如他这幅手套到底还带不带的上去? 正想着,终于,看钟表把手套成功戴上! 然后,钟表要去拨弄线子的时候,手还是在抖,但是也巧了,就在钟表快碰到的线子瞬间,忽然间,那反复开合的机器声音,戛然而止,且伴随面前电表的忽然跳停,小张林看着那“编号287-24”时,车间内,万籁俱寂。 短暂的两秒,谁都没呼吸! 钟表看着线,龚继寒则看他,然后,那吧嗒吧嗒的一路小跑脚步声由远到近时,小张林惊讶的说:“老龚你不走……唔。” 他脚步顿住,看向那个穿着电工衣的男人,龚继寒则倒还是镇定淡淡的口气,又拍着那师傅的肩膀,“走吧,跟我去队里!有什么问题,都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我也替你解决。” 后一句话是想到关于威胁的事,凶手既然做出这样残忍变态又周全的事,很可能威胁了钟表,却没有想到的是,钟表那哆哆嗦嗦的手忽然不哆嗦了,猛然的撤开了手上手套就伸出手朝着电线抓,嘴里竟然高喊着—— “我是凶手,我自杀谢罪!” 他如果不喊这一句,可能真叫他自杀成功,那是超高的电流,但是偏偏他喊了出来,就那一瞬间,龚继寒一脚把他踢飞出去……直接“昏”了。 “看来,他被凶手威胁了?”连小张林都看出来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他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坏事是他家人的生命安全也在遭受着危险。 外面大樟林正好走回来,所有资料都已经快速的记载下来简要的内容,拿给龚继寒时,有些惊讶的看着地上,那被踹去一边儿的钟表,屁股朝上,脸朝下。 但他什么也没问。 倒是龚继寒率先看着钟表的资料,当看到他有一个五岁的儿子时—— “大樟林,由你去钟表的家里把他一家老小接队里,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怀疑凶手可能藏匿在他家中,如果发生绑架挟持案,先安抚凶手的情绪,答应他的一切条件,但不准实施条件,等我过去再说,另外你记的这几个人租房住址由小张林你去通知指挥中心,把汪凯郑钱还有李庄和张兵一起带回队里,如过没有找到,再联系指挥中心,进行全程的追击堵截!” “是!”“是!” 再度两声是后,大小张林要走,但又看地上的钟表…… 龚继寒这时候已经走过去,把他算是抱起来,“我送师傅去医院检查,稍后队里汇合,有问题及时汇报和保持联络!” 说完,虽然抱着个大男人,走的却比他们两个还快。 然后,这边儿抱上警车,龚继寒不是刚才的口气了,淡淡的点了一根烟道:“起来吧,我知道你没昏。” 他踹的人,力度多少,踹的什么地方,不能说一清二楚,也是有点儿分寸的。 这种老人,骨头逐渐老化,所以,他踹的是屁股,叫他摔个狗啃泥,但昏迷绝对不至于,只是给他一个台阶下,想单独聊聊。 钟表楞了一下,然后竟哭了。 老男人呜呜的哭声像是丧家犬,“呜……警官啊,我老钟活这么大年纪,老来得子的这么一个儿子,我是真不能拿我儿子的命赌啊……呜……怎么这样造孽哟……求你……别问我了……我不能说的……” 龚继寒这些年,经手的挟持绑架案不算少,多是为勒索钱财,为掩盖杀人罪行的还是头一个。 然而不管怎样,凶手现在是确定在车间,跟钟表又有关系了。 查是很简单的,可是……综合了绑架案,秉着生命至上的原则,他决定实施秘密侦察,当然最终的目的是—— “放心吧,警察就是为了人民和正义服务,必要的时刻,需要我的命换你儿子的命,我也会给你换回来!你如果现在不愿意说,那就回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凶手想要的,应该也是这样了,只这样说的话,张国栋那边儿,也得加强看护。 这案子闹得有意思,死者的身份出来,重重线索出来,但凶手就在眼前晃悠,眼看要抓到,却出现一堆需要保护的人—— “小时候邻居是杀人犯,警察抓他开了枪,所以就……听到警察就怕。” 记起来钟表刚才说的话。 这真是怕警察么?明明怕的是那个狡猾的杀人犯! 不过这个钟表也不是个全没心机主意的,他已经透露出孩子的下落,那么,找到他的孩子,也就是找到了凶手! 至少,那个时候,龚继寒是这个想法…… 第11章 所有线索指向一个人 那时候,龚继寒想—— 哪怕钟表什么都不说,在这网络信息的时代,无论他是调查监控,还是调查电话信息,都有足够多的蛛丝马迹,接下来,他只要稍加查探,就能找出嫌疑人和勒索人! 但也正因如此,他又有种隐隐不安,说不出具体,只是觉得太顺利了。 而每次看到钟表的脸,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但是一时间又记不起来在哪看过,不由得拿出手机,按动拇指叫队里着重把钟表的资料和重要信息整理出来…… 车后排,钟表在龚继寒说完那段“命换命”的话后,沉默了好半天。 他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服,似在犹豫,几度的张开嘴,似要说出什么,可最终,只是咽了咽唾沫,然后,推门下车。 那时,外面天空又飘来乌云,挡住太阳光,叫钟表的身形看上去有些暗。 龚继寒看他站在警车外,迟迟不关门的纠结样子,扯了字条写下自己的电话,这才下车,给他做最后的心理谈话—— “钟师傅,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至于刚才说的家人的事,我已发送消息让队里的人暂时不必去,免得激怒凶手,至于崔主任那,我早上就签过保密协议,也会实施监控,你现在大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去上班,但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打我的电话。” 一上午的时间,龚继寒已经得到太多有利消息,这些消息就是一根根藤,他打算先回去,把局里的信息顺藤摸瓜审查一遍,如果找不到侦查方向,再来用用心计叨扰这位钟表师傅,做其他计划,但就目前的信息来看,他觉得破案的话,已经足够……只是绑架略棘手。 想着,写好的电话也已经递过去。 钟表接过龚继寒递来的纸时,龚继寒游离的目光却凝聚在他手上的老茧,那似乎是常年握斧头和工具的茧,对于电表师傅这种细致活不应该有,但也只看了一眼,记在心里,龚继寒就退回车门边—— “那……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上车,驱车离开。 龚继寒的余光还看着后视镜里,那跛脚的身影越来越暗,是他所在的天空飘来几朵乌云,转瞬还下起雨来。 说起下雨,龚继寒下意识想到莫歌,那个天气预报神人,也不知他今日休假,在哪度假,略羡慕的同时,看着远处红绿灯,拿出警笛拍车窗顶,鸣着笛,闯过红灯,车扬长而去了…… 一路噼里啪啦的雷阵雨,到警局时逐渐小了下来。 这次,没谁有闲功夫再从窗户口看龚继寒。 三楼二队,一堆堆如山的信息资料、电话记录、网络通讯等全堆桌上,一段段监控快速的在电脑上划过,轰隆隆的雷声下,众人全神贯注的审查资料,谁也没发现龚继寒已经回来,他环顾四周一圈,衣服也顾不得换的拍拍巴掌—— “啪啪啪!” “信息进展如何!该出发带人的去了没有?有的汇报,没有继续工作!” 龚继寒说时,众人有几个抬头,然后又低头继续工作,只有小张林的小女友喊一嗓子:“报告队长,小张林去了死者赵华家取证,指挥中心早就去找嫌疑人的路上,这会儿……快回来了。” 龚继寒点头,看向走过来的大樟林,看着他手里的材料,听他道:“老龚,关于嫌疑人的重要信息我先摘出来了,你看下。” 还是那句话,破案讲究的分秒必争,大樟林说的时候,重要资料已经递到龚继寒面前,“按照作案嫌疑,我把汪凯放在最高嫌疑位置,因为郑钱张兵李庄都有自己的家庭,又住在单元楼,在作案空间和时间上,没有太大可能,小张林稍后会去他们家,逐一做鲁米诺反应,剩下具体的,监控组看完赵华的周遭记录,我再进行汇报; 这两份单独的,一个是死者赵华的,一个是钟表的。 赵华他近一月内的电话和网络通讯记录都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他五天前手机就关机了,可从电话记录上看,七天前最后几通电话,都是跟汪凯联系,时间很短暂就挂断,至于他家,小张林刚才汇报说,他房内积灰程度看,很可能七天前就离开了报案人张国栋的房子,并且,我们也没有在房内找到他的任何东西,指纹,脚印等,因为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打扫的人最后出来时,还清扫掉了自己的脚印……最后,钟表和张国栋家,已派好人手秘密监控,没有打草惊蛇。” 龚继寒一一听时手中资料并未翻阅,他认真听着大樟林的汇报。 大樟林从开始办案就跟着他,他相信他会把最重要的消息都综合过来。甚至在多数时候,龚继寒单凭大樟林的口头消息,就能破获案件—— “一个想要欠掉房租的人,不可能打扫,看来又是凶手的反侦查手段了。” 龚继寒说完,大樟林没有答话,而是说起剩下的,“另外,有关于老龚你临时发送的钟表儿子被绑架消息,我已经仔细问过他的幼儿园老师,他儿子钟小鱼从一周前就没有上学,并且走之前,是被一名陌生人带走,叫做汪凯,老师记得很清楚,是钟表亲自跟她确认后,才放心让小鱼被汪凯接走。但这么说的话,我们就只要等汪凯嫌疑人被抓获了就够了。” 大樟林说的时候,龚继寒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旺盛,摇头,他拿着资料准备走:“你继续查,嫌疑人来了或者还有其他重要消息直接到办公室,并且再着重查一下,张国栋有没有儿子。” 报案人贼喊捉贼的可能性,在刑事案件中占有很大比例。 老子掩盖儿子罪行的事不是没有过,打扫的事让龚继寒愈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尤其忽然间,所有案件的线索都“明确”指向汪凯,龚继寒却欣喜全无,反而有种阴谋感。 虽然不管是从碎尸手段看,还是最后的抛尸地点,都离汪凯近距离,要不是那手机掉落,根本不会被发现……如此精密的计划,可以说,凶手有超强的心理素质和绝对强的反侦察能力,他会这样把自己暴露出来么? 不可能的! 办公室,龚继寒叼烟看着小张林发来的简单调查,资料显示龙腾的每一台机器都是专属指纹操控,却又恰好的,机器编号287-24就是汪凯在操作,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设定给别人岂不是更好?设定给自己的话,是可以自己操控作案时间,但是这样一来,他也完全暴露…… 这不像是龚继寒心里想象的凶手。 破案多了,对于凶手的印象也就多了,什么人是犯人什么人不是犯人他一眼能拎得清楚,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 种种迹象和线索都指向一个人的时候,龚继寒却觉得事情并非是这般,尤其他反复看着汪凯的资料…… 第12章 莫歌一来心就定了 照片上看,汪凯是一个长相很风流的男人。 他有着宽厚的眼皮,轮廓分明的脸庞,小麦色皮肤,而他的资料上看,还是一个风流的老光棍。 年龄36岁,未婚,曾有过插足别人家庭,被其家主带人殴打住院的记录,与他差不多的赵华,除去年龄32岁,也是未婚,同因在夜店招惹女人,被民警记过骚扰打架纠纷…… 可以说,两个人是很臭味相投了,转眼看着崔斌的笔录,里面描述了二人在工作上没有任何矛盾,甚至是很好的朋友。 在普遍杀人案件中,凶手常与被害人有着直接因果关系,或因为生意竞争利益产生瓜葛,或因为受到长期压迫,或因情杀,但这里……说汪凯杀赵华,二人排除前几个,可能只会是因为女人了。 只是,无论从学历还是经历以及社会人际关系等方面,如此精密的布置,汪凯似乎做不来如此周密的事? 他的工资流水也出来了,多半用在女人中,他住在城郊最便宜自建房中,这可以看出来他生活的拮据…… 越是看,越多的线索越是出来,但龚继寒反而越是把他排除嫌疑,然后越多的焦虑和不安。 那种感觉他难以描述,像是在黑暗中走着寻找真相,有谁蒙住他的眼,然后在他的耳边,告诉他真凶是某某。 可分明,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而说起黑暗,不由得,他又记起来那个跛脚的钟师傅的身影。 嘎吱的一声,他看的略疲累,靠着椅背发出呻/吟。 他又点上一根烟,打算抽烟缓缓神的时候,手又忍不住的翻开钟表的个人信息,却就在这时候,门被叩响。 不由得放下手,龚继寒望着门道:“进来。” 说完坐直身子,那身上衣服还湿漉漉的,贴着脊背着实不舒服,但他没工夫拉扯,只看那门外来的人,然后愣住。 门外是莫歌,没有拉着行李箱,取箱代之的是—— “汪汪!” “汪汪汪!” “……” 龚继寒那时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是被烟头烫到的手,嘶的倒抽一口气,赶紧撵灭,然后看见莫歌牵着他的狗走进来。 进来,莫歌就撒开手,然后看见那大金毛朝着龚继寒跑,用满是泥泞的爪子踩在龚继寒的身上。 “萌萌?你怎么把萌萌带来了!”龚继寒一面把萌萌的爪子挪开,一面看着地上被萌萌蹭掉的钟表文件,一下踩了好几个爪印,但他现在脑子太疲,便任由萌萌先舔着他的手,也没捡起来,扭头看莫歌,后知后觉的说:“你去我家了?” 莫歌答非所问的丢过去新配的钥匙,“你要没时间养宠物就别养。” 金毛这种狗,没人陪伴很容易得抑郁症。 时间倒回今天早上,龚继寒和张国栋走的时候,他正好在指挥中心听到报案,报案人称,阳光家园17栋202房的狗一直扒门鬼嚎,扰民,而那202正是龚继寒的家,所以,他就去把那狗牵来了……顺带换了他家门钥匙。 眼下,也不多告诉他什么,只是走过来把萌萌又牵走,似乎就是给他看一眼:“新钥匙收好,破案之前,萌萌我先替你养着。” 说完往外走,而后方被萌萌无意扒拉碰落的钟表信息表,那表上内容,叫龚继寒瞳孔狠狠一缩。 俯身捡起的动作一顿,他就那么趴着看完了资料,然后等他起身的时候,已拿出了电话—— “大樟林,立刻放下你手里所有一切信息,着重查一下死者赵华、汪凯还有钟表的妻子的不正当关系!” 早想过是因为女人,但是并不确定,直到看见了钟表那貌美如花的妻子,龚继寒说的时候,捡起来信息栏上的女人。 现在,大樟林已经排除了几人的经济要素以及无赌博和利益的信息后,案件就只能朝情杀和义愤激情杀人处找。 然而,义愤也不大可能,所以,就像是莫歌的法医报告中的—— “排除了种种致死方式的可能性,留下的颅脑致死,便是最大可能。” 此处,亦是! 在龚继寒打电话的时候,莫歌已站在门口,起初怕开关门影响他打电话,便没有动,后来发现后方龚继寒挂断电话后,拿着资料凝神,又没动。 等数十秒后,还是萌萌的一声汪,把龚继寒拉回神。 那个时候,龚继寒已经把钟表的所有消息都看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转身看过来,疲色全无,有的只是眸里神采奕奕,寒光熠熠,如果他的侦查方向无误,那他基本上已经知道凶手是用怎样的手段和反侦察手段了…… “谢了,我的小萌萌,你可帮了大忙,当然……最谢你!你等我好消息!” 快走过来,龚继寒先俯身低头抱一把萌萌,再起来时,看着莫歌,心里很明白,萌萌的出现是莫歌的功劳。 只是他太脏了,不好去抱他,奇怪,他怎么想抱他……但不知怎么了,他就是看到莫歌,心情好起来,尤其他淡淡颔首说“我回去了,破案后来取狗”,龚继寒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定了。 “嗯,我完事儿去给你做大餐!” 他说着,莫歌只一声嗯,牵着萌萌走远。 龚继寒回去收拾东西,但到窗户口,无意间扫到他那白色身影和对比分明黑伞和伞下的金萌萌,嘴角微不可见的一勾…… 半小时后,刑侦二队审讯室,三名嫌疑人张兵、李庄、郑钱,分别传唤到位。 同时,小张林处传来在汪凯租房的洗漱间里发生大量鲁米诺反应的消息。 彼时,龚继寒和大樟林已说起过几个嫌疑人的不正当关系,大樟林已经把目标转移,所以,接到消息后,和龚继寒一样,没有任何激动,只是让他做完立刻回来,而后在龚继寒指令下,与他一起,将三名嫌疑人依次候审,分别问死者赵华以及钟表、汪凯的关系。 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龚继寒决定尽量快些,由自己负责审讯同车间的郑钱,没有任何的拖延时间,他就直接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汪凯和钟表以及他的妻子什么关系?” “汪凯和钟师傅?他时常去钟师傅家帮忙,因为钟师傅的腿脚不便,家里又是屠户,比较忙,就一直帮衬着,好像今天早上电路坏掉后,他走的方向还是钟师傅家,正好钟师傅来修电路,他可能又去帮着干活,但是最近有点太频繁了是真的,加上钟表媳妇最近停职了,一直在家中,所以……是有点风言风语的。” 当郑钱这么说的时候,龚继寒在旁侧刷刷的笔录中,却忽然抬起头,意识到什么,猛的起身! 第13章 公公爬墙头 不对,汪凯不能排除嫌疑!龚继寒想着,起身要出去再重新看汪凯的资料时,审讯室的门刚好被叩响。 扭头,他看到大樟林在外面打着重要信息的手势,对左右道了句“你们继续审”,自己直接往外走。 走到外面,龚继寒脑海里才成型的犯罪过程,又因汪凯朝着钟表家走这条消息而打乱。 但他没想到的是,门外大樟林居然拿的是—— 钟表和张国栋的关系! “老龚,这个信息非常重要,没打扰到你吧?” 大樟林才到门口就看龚继寒站起来,扭头,心里不由得佩服他的反侦察能力,但同时,他也担心打断了什么。 “没有,你有什么重要消息,快说。” 龚继寒现在脑子里很多想法,乱成一团,急需酝酿,整理,但随着大樟林的信息报告,他的想法,又逐渐变化的更糟了—— “嗯,刚得到的最新消息,钟表的母亲前后改嫁三次,导致这期间钟表也换了三次名,而张国栋,他是钟表的亲生父亲,之前在村里本叫张彪,可因当时是农村户口,一直没参与网络修改,第一次登记网络信息直接注册的是张国栋,所以,我们才没有发现,但刚才我打电话去村支书那儿,得知这一层关系,就立刻过来汇报你了。” 大樟林说完,龚继寒的脑子里思路居然清晰了许多,但同时,他的眸色也逐渐加深—— 一个人,究竟能恶到什么地步? 现在看来,房间应该是张国栋清扫的,贼喊捉贼的戏码,而他一直觉得钟表的脸在哪看过,是因为跟张国栋有所相似! 龚继寒思索,且沉默的时候,大樟林掐算着时间差不多,又继续说下一条消息,“最值得注意的是,村支书还说,张彪以前本是以考取警校为目的,但后来好像因为条件不允许,加上张彪抛弃了他们母子,他不得不改学电工专业,所以我想,他既然感兴趣,必然有所了解,这样一来,之前他做的一系列行动,也算是反侦察和烟雾弹效果,算是全部理通了,要现在实施抓捕吗?” 大樟林说完,龚继寒晦暗深沉的眼眸看向他:“第一次见面,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大樟林微微一愣,然后略有脸红:“凡事……都讲究证据!” 说完,他低了头,不说话,而龚继寒担心的就是证据,在这场角逐了接近一天一夜的生死赛事里,最缺的一样东西,就是证据。 钟表现在继父职业为屠夫,他家中必有大量血液,加以清洗和动物血液混合,哪怕鲁米诺反应和dna验证也不大可能找出线索,而既不能够找到证据,就不能实施抓捕。 倒是汪凯家中的血液,肯定是赵华无误,这足以表明钟表去过汪凯的家,着重查好监控是为最重要的! “老龚,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钟表设计好的嫁祸,汪凯那家伙十有八九是一概不知的?”大樟林好半天才又开口,但龚继寒又否决了他:“不一定,现在没有证据,一切便都是假设。” 龚继寒说着,把材料朝着大樟林手中用力一塞,自己掏出车钥匙就朝楼下走,“我去他家亲自走一次,你去找监控记录,务必要找出他五日前抛尸和去汪凯家的证据,最好找出其他抛尸地点。” “还有,通知指挥中心,严格布控,秘密监视这两家人,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逃离的可能!其余的,有不在场证明就放了吧。” 安排完毕,龚继寒直接下楼,雨又停了,风呼啸而过时,龚继寒的眸中沉光又现,因为按照他猜想的—— 假设汪凯什么都不知情,那汪凯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再让钟表藏起汪凯,那这桩案,可能真要悬。 想到他之前精心谋划的, 浴室的血迹、接送的孩子、还有他自己关于儿子的口供。 他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汪凯! 一旦汪凯消失,最终也只会落个畏罪潜逃罢了…… 想一想,他觉得头疼,也还好他反应够快,现在,他希望汪凯活着,像是郑钱说的,在钟表家帮忙,可又希望,如果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汪凯被害或者被伤的证据,那是再好不过…… 呸! 龚继寒厌恶自己把人命当证据的心理,同时脚下踩死了油门的往前冲!救人去! 十分钟后,钟家猪肉铺。 离得老远,龚继寒就看到络绎不绝的买肉人,还看到汪凯! 那一刻,他把车停下来了,既然他还活着,他不至于现在过去询问,先静观其变的看一看。 这个汪凯也真是走运啊,出这么大事儿,他还在这儿乐歪歪的卖肉,就不能长点儿心? 龚继寒点了一根烟,远远看着他在一斤斤的,轻车熟路的卖肉,而他旁侧时不时出来的壮实男人就是钟表的第三任继父,还有个时不时探头出来的漂亮女人,引起了龚继寒的密切关注。 那是钟表的妻子,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标准的瓜子脸,翦水双瞳,樱桃小口,看上去比秦楠还漂亮,她出来对汪凯说了几句,就转身进去,而汪凯也脱了围裙转身进了院子。 龚继寒见状,立刻也开了车门,下车后瞄了瞄地形,抄着钟家的后墙根—— 三步并作两步,一下爬上树下墙头! 好好一个警察,给他做成这样,也是丢面儿,但面子他不打算要了,上来以后,他觉得最要紧的是快拿出微型摄像机把眼前的一幕录下来! 屠夫家的院子里,另外墙根里,跟他推算的情杀是一点不差,这对男女,不过才转弯到里面,那小娇妻已经与汪凯拥吻在一起。 汪凯的双手推着她的胸,唇舌打圈的啧啧有声的样叫龚继寒觉得一阵阵恶心,忍着拍下来,虽然偷拍不能当作有效证据,是侵犯他人的隐私,可涉及嫌疑人就不一样了,看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吻持续了半天,龚继寒无心欣赏,正打算离开,却忽然又顿住不动,因为屋内门开,屠夫出来了! 他怕跳下来动静太大,只能猫着,而这一猫,更为惊人的事情,出现了! 第14章 格格沙发倒 屠夫家的气氛,忽然蛮诡异咩—— 上边儿,是猫在墙头不敢动怕打草惊蛇的公公; 下面儿,是好歹在人家偷情,被发现了居然还没有松开嘴,继续恍若无事的吻! 从后到前边儿,屠夫一路走过去,居然也只是低低说两句什么,那低低的,离得远听不清,但足以表明,屠夫是早知道二人关系的! 他就不恼? 虽说是养子的媳妇出了轨,那也是有损声誉的,除非…… 龚继寒脑子里一下划过去什么,没有抓住,因为这时候,他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趁着那边儿院子里的仨都出了门,这次龚继寒不耽搁了,跳下了墙头,然后脚步顿了顿,因为听出来人脚步声是一颠一颠,一深一浅,跛脚的人让龚继寒立刻想到钟表。 声音越来越近,他也转身,赶紧回到警车上,随后没多久,离得很远看到钟表到门前,跟汪凯打招呼,就是点一下头,不过,他全程没有看自己的妻子,就走进院子里…… 龚继寒正琢磨着要不要继续上院子扒墙头时,手机嗡嗡的震动,收到新消息,大樟林给的新材料—— “老龚,快从墙头下来!汪凯是屠夫的儿子,事情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看到前半句,龚继寒才记起来自己之前找人布控了周边,但是后半句,他之前墙头上,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又回来—— “这就对了。” 他一个人嘀咕着,因为刚才就想着,养子儿媳妇也是媳妇,为什么不介意?那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 汪凯是他亲儿子! 汪凯的母亲跟钟表的差不多,都是改嫁后跟随继父改了姓氏的,但是后来汪凯的母亲病逝,孤身一人的汪凯无意中居然找了自己的亲爹,也就是屠夫,然后和钟表一直暗中称兄道弟。 赵华父母早逝,无亲属,也无人认尸,偏偏是张国栋帮了大忙, 从郑钱的口中得出这消息,办公室里是彻底炸了,尤其小张林回来以后,他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听到大樟林说的信息,第一个反应就是—— 卧槽! 接着火速的给龚继寒发消息:“老龚啊,这简直一宗八档伦理狗血剧,你一定要挺住,要不要我过去帮你验查屠夫家!” 一般情况而言,队长不安排的时间,都是自由时间,可总归一天都贡献出来了,伴随越来越多的线索,小张林给龚继寒发消息的时候,第一次那么希望被传召,但是—— “狗血个屁!原地待命!” 龚继寒发完,盯着钟家的门,拿出来速写本,以免看着他们卖肉,一面簌簌的把人名关系罗列,连线—— 现在,汪铠是屠夫的儿子。 若亲儿子跟养子儿媳妇搞到一起,屠夫肯定会选择保护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这样的话,赵华到底是谁杀得,就得重新审查推理了。 几个人名都写好后,龚继寒看着门前宛若一家人的屠夫,汪凯和钟表的妻子,觉得赵华的死肯定是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现在已知—— 钟表是张国栋儿子,也确定是他,也只有他能设计好这一切,却他的寻求自杀,如果说是演戏,演得未免过火,若不是他飞起一脚,他都已经死了。 这也是龚继寒迟迟不动手抓人和不安的原因,他之前先撇开了钟表的嫌疑,后来又撇开了汪凯的嫌疑,挠挠下巴,他决定这次把目光放在屠夫。 假设屠夫杀死知情人赵华,假设赵华有意勒索什么,还是知道、看到什么,并被灭口,或一时失手杀死。 这个“什么”应该可以设定为情字。 屠夫在杀人后的惶恐中,逐渐镇定下来,把目光投在一直抱有遗憾的警学爱好者,他的养子钟表身上。 他告诉他一切的事了,并以他儿子“钟小鱼”为要挟,毕竟,那不是他的亲孙,所以,钟表必须妥善处理好尸体。 那么—— 不得已的养子钟表,谨慎小心的分尸么? 养子的茧似乎又不像是电锯的,他专门查验了锯子的手,比起来看,钟表的茧子更像是干农活所留。 所以,那尸块……是汪凯切的,养子负责把可以识别死亡消息的内脏手脚头颅进行逐一处理后,又去通知了自己的父亲,连夜将赵华的地方打扫干净,以此保护张国栋的孙子,儿子。 可是后来的时间里,他却日复一日的受到压迫…… 思到此处,好像钟表所表现的自杀,也能说得通了,至于张国栋忍不住跳出来报案,怕是因为他怕自己的儿子,孙子,长时间受到压迫? 越想,越是贴切,龚继寒手下的速写本已经连线的乱七八糟,但是脑子里却已经完全清晰了。 合上笔帽,他相信—— 若这次没别的信息再出来,他……算是遇到了一家子的戏精凶手,现在就等着监控小组关于录像的消息了! 同时间,春江路97号,莫歌才买齐狗粮等装备,进了门后想到什么,对萌萌道:“也不知道你那蠢主人,找到明路没有。” 方才走出警局时,他隐约听到讨论说案件涉及了绑架。 但他们初衷既是查杀人碎尸案,暂时完全不需要思考绑架的事,法医讲究的是——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准确的结果! 同理,只要找出赵华的手脚、内脏、头颅甚至尸块被抛尸的视频,只要找到抛尸人的视频,就算是找到最确凿的证据,直接抓人来审讯就好,就怕这龚继寒会否担心多虑,瞻前顾后…… “汪!”萌萌叫了一声,莫歌揉他脑袋:“没有?那我就说一次吧,算是当作你我的见面礼,毕竟,我养过的东西,都在我手上秒死,只有你,已经一上午。” 不知道是他说话的时候,那种口气里的淡漠杀伐吓人,还是萌萌被他戳了脑袋,反正打了个抖,然后莫歌一面把狗粮拿屋子里,一面把萌萌绳子解开后,自己坐在沙发,给龚继寒编辑消息,却—— “哔——” “嗯哼!” 倏地,大脑里的剧痛叫他一声闷哼,然后整个人就忽然蜷缩起来,在他浑身发抖的时候,萌萌大叫了起来,前后左右的跳个不停,“汪,汪汪汪!” “别,别叫……我没事……” 说着,莫歌抬手在萌萌咬着他的袖子往外拖的时候,哭笑不得,“你倒是训练有素。” 萌萌的确是退役警犬,在莫歌无碍后又坐下来,乖乖舔舐着他的手,而这边儿落地地摊上的手机叮咚一声,是那一直没消息的群,蹦出来龚继寒的消息—— “来个闲人盯梢!我回去看监控!” 龚继寒等不及啊,他虽然想抓人,但是也想看监控赶紧找到证据,而他这信息叫莫歌放心的嘴角勾扯了一下,不过看向瞪大眼睛瞅他的萌萌,又想到什么—— “放心,我头不痛了…” 那件事后,只要他不推理就完全不会头痛,看来,无论什么地方,他都是要老老实实当法医,也对—— 莫歌,morgue,本就是停尸房太平间的意思。 第15章 一波五六折买定离手 其实,莫歌思索的这个方案,因为资料不全,并不足够破获案件,尤其伴随种种信息浮出水面以后,此案的重点,早不仅是杀人抛尸,而是分成杀人和抛尸两个过程,而在龚继寒推测的“一波三折”中,无论看哪一折,都是建立在认定嫌疑凶手的基础上,继续往下推测,比如开始认为汪凯,后来钟表,到如今屠夫,然而三人中,究竟是谁先下手杀了赵华? 落在那“三折假设”的屠夫中,龚继寒又翻动页面,再画下“四折假设”和“五折假设”—— 四设,钟表为杀人凶手; 五设,汪凯是杀人凶手; 那么,如此推测下去—— 四的假设成立后: 钟表极有可能是被赵华用汪凯给他戴绿帽子的事羞辱后,义愤中失手杀死赵华,毕竟他胆小如鼠,而这点不幸让继父屠夫发现,直接以钟小鱼的生命来要挟离婚和掩盖真相等,钟表在愤怒下,明面装作如此,暗中却栽赃汪凯! 这一成立,似乎不太妥当,但是龚继寒也没管,继续写—— 五的假设成立后: 汪凯因被赵华发现与钟表妻子有染,被其勒索或要挟,灭口后向亲生父亲求助,随即其父屠夫找到有警察爱好的养子,以其子作为要挟,掩盖一切! 这个可能性,龚继寒仔细推敲后,也列为重点,而张国栋的信息他也没否决,直接画下“第六折”: 假设张国栋是凶手,他和赵华产生金钱上利益纠纷,加上赵华可能也与钟表妻子有不正当关系?或吹嘘中被张国栋失手打死,为儿子钟表而杀人…… 但很快,这一张纸也作废。 因为杀人地点并不在赵家,那里已经做过鲁米诺反应。 根据鲁米诺反应来看,鲁米诺是一种检验血液的荧光效应,它主要是利用血红蛋白中铁的催化作用,只要现场有过血迹,就能看到荧光,可是赵家上下并无,就算杀人挪尸的话,尸体总会有痕迹,可这一点法医报告中并没有,所以,可能的杀人现场除了屠夫家就是汪凯家的出租房,租房的照片他还没看,不确定是否为第一案发现场,但是屠夫家是屠宰场,那动物的血红蛋白与人并没有太大差别,所以,哪怕屠夫家里有大量的荧光效应,他家中做着屠宰的生意,就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告诉警察,那些检测出的血液是动物血液…… 那想要证明案件,就必须要用dna检验血的来源,鲁米诺不会影响dna检验,可这么多天了,若有心驱除,定是难以找到丝毫痕迹,也因此,他才这般有恃无恐? 案件在很多时候和数学是相同的,都是一点点的假设,然后否决,逐一排除后,嫌疑的范围再次缩小,就算是杀人地点不确定,分尸,一定是在屠夫家! 那屠夫,汪凯,钟表三人中,龚继寒也只能确定到这一步,剩下的步骤,就是按照他现在写的每个人被假设为凶手的推论,交给队里的人,进行逐一审讯。 只是……到他写完了手头的审讯稿后,发现他关于替换监控的消息在群中发送后,还没回复! 难道是他勤劳的队员们正在工作? 嗯,他不介意多给他们一点,迅速把自己写的几个假设发送到群中,要审讯组的看看对哪一组有兴趣,赶紧写审讯文案,而可惜啊,彼时二队办公室里,正是一片热闹景象,并没有在工作…… 因为重要的信息终于整理差不多,加上技术小张林也一无所获的来了,所以,现在就差最主要的监控小组。 那小组在快速审阅监控,留下处理完信息的,吃着早茶,稍稍松散劳碌一夜的脑袋—— “啊,这案……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何止哟,你们快看,老龚刚发了好几个审讯提案,快看看!新工作!审讯组的!” 审讯组的一听有工作,立刻又坐起来,看完,早茶要吃不下去的—— “我天,这几乎都能列为二队奇案之一了!” “嗯,也就是老龚厉害,这么看的话……你们说,到底谁才是凶手?每个人都当着凶手审,还是头一回!” “没办法,关系太复杂,连老龚都找不出准确是谁杀了人,也只能这样了,人什么时候到?” 那边儿说的时候,大樟林才从监控组的过来,他比不上专业的看监控人,眼疼,揉半天,听小张林道—— “要不要赌一把啊?我出二十块钱,给大家买奶茶,这案子真太绕了,我就随便选个中间的汪凯吧!” “可以啊,我出五块钱,赌钟表杀的人,一般越看起来不可能的,越像凶手!那我去写审钟表的!你们别抢!稍后我审他!” “出息吧你,照你这么说,我出十块赌屠夫,屠夫杀出经验了都,我写他的!” “……” 一堆人叽叽喳喳的闹腾里,自行把工作分配好了,大樟林这时候,才刚看完龚继寒发来的消息,抬起头时,他们审查组的已经开始工作,但是……最上面那句就没人去替换么? 还是没看到? 低头,大樟林认认真真的回—— “老龚,我预计十分钟后到达,算上堵车,总计十五分钟,你的地址发来……” 从二队创建的最初就在的大樟林,算是元老了,也素来最体恤龚继寒。 龚继寒早猜到是他要来,就回一句嗯,放下手机。 消息落在众人眼里,随后目光留在大樟林身上—— “大林哥,你赌不赌?” “拒绝黄赌毒。” 大樟林答得冷漠,“我现在去替老龚,你们该仔细审查有无重要信息的再来一次,看监控的别浪,有消息立刻汇报。” 老龚不在队,大樟林妥妥的二把手,虽然还不是副队长,却都是大家默认的了。 十分钟后,龚继寒抽完了他的烟,晃荡着空烟盒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他打算现在好好缓缓,稍后等监控录像一出来,确定了谁是抛尸人以后,立刻实施抓捕,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了—— 抛尸人千万别是钟表。 他现在处于担心的状态。 担心钟表因为他儿子的事到警局后,又来一出寻死“自首”记,所以,他还得找到钟小鱼,虽然他也知道,若是屠夫还要用钟小鱼来勒索钟表,那么小鱼肯定没性命之忧。 只该死的是,小鱼到底在哪? 他们刚好换过芯片,没七日前监控,偏偏老师又说过小鱼已经一周没上课,那这么说来,要彻底排查屠夫家一周前的监控来寻找小鱼下落,是不可能的。 却意外之喜,从天而降。 正心心念念钟小鱼,龚继寒落车窗把软烟盒子揉成一团的投掷到垃圾桶时,那小家伙,居然出现了! 第16章 在沉默中爆发 钟小鱼的幼儿园照片,龚继寒早就从大樟林那儿收到,远远的看到那小家伙被一穿着鲜艳的黝黑妇女抱着跑向屠夫家时,他愣了半秒,随后听屠夫无比紧张的低喝—— “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站在屠夫面前,抱着钟小鱼的女人,年纪和屠夫差不多,穿着红色褂子配绿色印牡丹花的裤子,头戴手编草帽,开口的声音粗哑,口音听起来是来自农村:“在俺家不行的呀,一直哇哇哭着要他妈,俺又不能打不能骂的哟……” 龚继寒没落下车窗,这段一字不落的听着,然后那接下来的话,屠夫不让她说了,一把揪着她朝着院子走—— “哭你就带回来!我……算了,进去说!” 屠夫说到最后,左右看了看,龚继寒在他看过来之前就立刻低头,等两三秒,才悄眯着爬起来,看到那女人牵着钟小鱼和屠夫进去,随即—— 大门紧闭! 龚继寒迅速推开车门,又爬墙头,拿出微型摄像机,完整不落的将院子里所有都拍摄下来—— “可是你们也有按照说好的给钱呀!说好一周八百块,现在,一个子儿没的,他吃滴喝滴拉尿都是钱,俺吃不消!你给钱了,俺再看情况走!” 那女人进院子就把真实的想法都嚷了出来,龚继寒那时才到树头,看着屠夫怔一下,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油光噌亮的脸,不敌眼神狠毒的十分之一,他几乎是跺着脚走过去,对着院中正在劈柴的钟表后背,直接一脚踹上他—— “臭跛子,敢他妈骗老子!钱呢!草!” 骂的时候,伴随扑通的一声,钟表一个狗啃泥的趴地上,那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动的样子让龚继寒记起来上午在车间也是如此。 早上又下雨的,最近这天气跟少女似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原本湿漉漉的地面,泥土全蹭在他身上,那劈柴的斧,也重重砸在地上。 龚继寒心一揪紧,看到他撒开手后,那手上磨起来的红红茧处,看来,他是因为长期做这个,才有的老茧,也从这儿,龚继寒看出来他又是长期被压迫的可怜人,这样的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也许,他想要的真相越来越接近了,但是那一刻的心却是冰凉的。 就像是他的名字—— 继寒。 随着每次破获案件,逐渐深入,他的心都会继续的寒下去。 完全没有欣喜感觉,只觉人性凉薄,也难怪不少的老队长们,干着干着就去当警校的老师,养养老,而他的结束又会是什么时候? 强压着要跳下去的冲动,龚继寒试着无视钟表被欺负的一幕,只是看着钟小鱼方向,觉得不管凶手是谁,先把孩子控制在自己的手里,那就一切好办么? 并不! 孩子本是在那乡村妇女的手里,转眼,汪凯从屋里出来了,就抱过去了,并且,那孩子居然对踹打钟表的场面……拍手叫好! “好耶好耶!狗吃屎!狗吃屎!” 看到那一幕,龚继寒愣着。 这边儿近一点的地方,是屠夫在用对男人来讲,最难听的字眼侮辱着钟表:“死跛子,就你这样,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废物一个,路都走不好的垃圾、窝囊废!你看看,你儿子都不要你,你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你只配吃猪屎,知道吗!趴在地上干什么!泥巴都不配吃的东西,钱也不交,你是想造反还是想让我们把你送去警局!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教你儿子当玻璃球踢他兴许还能笑一个……呃!” 一斧头,忽然就砍在屠夫脑袋正中央,砰的一声,伴随屠夫的倒下以及鲜血顺着沾满泥土和血液的斧头边缘往下流淌时—— 时间,空间,空气……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立刻给我现在的位置,派加急救护车!立刻!!” 墙头上,龚继寒再也不忍了,迅速按下电话,拨通指挥中心,但是还是没来得及赶上擒获钟表,就看到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的……钟表妻子。 “啊!” 一声尖叫,她就被钟表直接勒住脖子,扣在怀里,那斧头上还有血和泥,紧紧地挨在她娇嫩的脖颈上,瞬间又给斧头的泥巴,浇筑了一丝血红。 “嘘——” 几乎是她尖叫的同时,钟表一脸看开又似茫然的低头,嘘了一声,“别说话。” 他麻木又空洞的表情和小娇妻的颤抖惊恐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阵凉风袭来,龚继寒抖了一抖,想走过去,钟表已经发现了他,并且还知道他—— “二队长,你最好别过来,否则我再往下,她就死定了。”一手抓着血淋淋的斧头,一手勒住娇妻的脖子,麻木无表情,眼神空洞的脸让龚继寒很是懊恼,懊恼他为什么没有直接跳出来! 可就算是他跳出来—— 他也救不了这一场混乱! 因为他想过,若他跳下来,只会更加打草惊蛇,死的就可能是这孩子! “钟师傅,你冷静!小鱼,你的儿子还在那边,你这样会给他留下阴……” 影子没说完,被钟表打断—— “二队长,我现在很冷静。” 的确,他现在的口气,表情,可比在车间里冷的多,那看开一切的脸,面无表情让龚继寒几度抿唇,蹙眉,而这时,钟表极为僵硬的扭转头部,看向后面早就呆若木鸡的汪凯和钟小鱼—— “把小鱼、送过来。” 汪凯还是懵的,牙齿在打颤的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也不动的屠夫,如龚继寒所想的,屠夫就是他最后的依附了,可是现在,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龚继寒趁着汪凯发愣的时候,继续道—— “不是这种冷静,钟师傅,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来,你先放下斧头,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在你还没犯下大错之前,你还有回头路可走!我知道你长期受到压迫,我一定会帮你反应,为你争取宽大处理,而你一定要明白,你绝对不值得为他们搭上你自己的人生……” “呵,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早就在我的腿被打断的时候,就完蛋了!” 钟表不再懦弱,不再畏畏缩缩,不再沉默,他大吼着,肌肉颤抖,嘴歪眼斜的凶恶样子,让回过神的钟小鱼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瞬间,钟表手中的斧头抖了一抖,然后又说了一次:“我再说最后一次,把小鱼——抱过来!” 第17章 死不死我说了算 龚继寒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事情,又远远比他想的还糟糕。 屠夫的生死不明,局面的瞬间颠倒,这剧情反转太快,以至于汪凯还没反转过来,在哆嗦着都尿了裤子,而龚继寒瞅准时机,三步并作两步的快冲过去,夺走,并抱住小鱼! “孩子不能给你。” 龚继寒说的斩钉截铁,他相信,只要他拿到孩子,只要孩子在他手里,钟表就不会杀死人质,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钟表一下愣住了,然后拧眉不语的时候,龚继寒本想对哇哇哭的孩子说“快让你爸爸放下斧头来抱抱你”可是仔细思索后又改变策略。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无异于是更加激怒他吧?并且,说了钟表也不会做,反而会更加狂暴!几度思索如何做最有利的心理谈判时,龚继寒还没开口,忽然听钟表先道:“人不是我杀的,我有证据证明是汪凯,他用烟灰缸,杀死了替我打抱不平的华子,华子是我唯一的好友,他发现汪凯的事,没有同流合污,反而很愤怒的要为我做主,可是……他被汪凯杀死了……证据就在我我的床子最里面,石头垒起来的布包里,是烟灰缸的碎片!” “不!不是我!那烟灰缸上,还有他的指纹!是他杀了人,不是我!”终于,被指认的汪凯发出声音,但是他回神后立刻发现了自己尿裤子的事实,嫌恶的皱眉要去屋子里又站着,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 “你闭嘴!” “你闭嘴!” 龚继寒几乎是跟钟表一起说的。 钟小鱼被他敲昏过去了,这个时候,他的哭闹只会影响绑架犯的情绪罢了。 面对龚继寒的同时响应,钟表明显神色又好了一些—— “你知道吗,我这条腿本来是能好的,就是因为他!为了……保护这个贱女人!这个老变态想要爬他儿媳妇的床!我跟他吵了一架,这条腿,被他直接打废!我想过要报案,可是,我怕小鱼受伤,但是没想到……这个贱女人最后和他们一起背叛我!我是个失败的父亲,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我要……” 好起来的神色不出数秒,又变得阴狠,愤怒,难以自控,龚继寒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立刻道:“你还有你父亲!他还需要你,他……” 可这一步棋,龚继寒彻底走错—— “我没有!那个老东西,就从没有做到过父亲的责任!他看着我被欺负的,看到我断了腿,也只是忍气吞声!你们所有人都怕杀人犯是不是?我现在——就是杀人犯!我已经杀了他,从法律上来讲,我和汪凯都活不了,但是这个贱人不一样!现在,我说的够多了,你要么把小鱼给我,要么,我就立刻杀了她!带着她一起下地狱!这个该浸猪笼骑木驴的贱女人!” “你冷静!你听我说,即便汪凯的罪行确认,屠夫现在可能还没死,你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吗?他只是被你劈了一斧头,或许你还可以拥有美好的生活!” 龚继寒说的时候,手机里震了三震,那是……狙击手的信号,在涉及众多人员的绑架挟持杀人案中,是可以申请的,这僵持里,警方早就已经把这里包围,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是不会用上狙击的。 只是,那边儿的钟表却忽然又笑了—— “呵,美好的生活?呵呵呵,不可能的,他肯定死了……你看他都没气了,我逃不掉的……你替我养着小鱼吧……他被他们带的,本就看不起我……” 烈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 龚继寒本就心急,这下更被晒得口干舌燥,正好转移个话题:“太阳出来了,你渴不渴?我有点,我能去拿两杯水吗?” “我看你是想趁机靠近我,拿走我的斧头吧。”钟表现在聪明的可怕,龚继寒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带着悲悯:“并不是,我只是觉得渴,这么大的太阳,你应该也很渴,钟师傅,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技术高明的师傅,并不是杀人犯,更不是什么绑架犯,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急了,但是我想让救护车来的心是真的,万一他没死呢?” 说的的时候,那斧头一松,再松。 已经有起码三厘米,那小娇妻早就给吓的晕过去了,全靠着钟表勒着才没倒下去。 “并且,你说的孩子看不起你的事并不存在,孩子很小的时候,是会模仿的,他们没有善恶好坏的区分,完全是被这些坏东西教坏的,我相信如果他没事,你今后还有机会当个好爸爸,想想你已经过了报考警校的年纪,但你的孩子可以替你完成梦想的,你看,他和你长得多像……” 发现钟表的松懈,龚继寒继续做着努力,但可惜,钟表的心里已经完全认定了屠夫的死—— “不……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别骗我了……也别给我绘画蓝图……不管你怎么说,杀人偿命,我逃不掉的!” “死不死,我说了算。” 倏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且伴随吱呀一声,门,直接开了,莫歌标准的白衣翩翩的法医装扮站在门口,手中照旧是他的行李箱,但是这次,是手提着的,“你好,钟先生,我是b市最高级法医,刚掉到马江市,这是我的职业证书,你看是否让我去测他生死,然后,我们再继续聊?” “你……” 钟表在门开的同时,斧头就搁近了女人的脖子,又出了血,龚继寒的心一紧,但又知道这个时候,莫歌的出现—— 太正确了! 在钟表的沉默里,“咕噜噜”的声音已经响起。 龚继寒看着莫歌又带一身清风而来,边走边说:“既然你也是学过警的,应该知道,即便他没有呼吸,也可以做心肺复苏,因为脑还没有死亡,脑死亡才是最后的死亡,更何况……” 莫歌说的时候已经走到屠夫面前,蹲下来拿出听诊器放在屠夫的心口听了听以后,又拿出白色的绒毛球放在屠夫鼻子下侧,伴随绒毛被呼吸吹打的摇摆,他拿下听诊器看向钟表—— “放下她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国家会还你一个公道。并且,有句话,我想要告诉你。” 莫歌说的时候,缓缓起身的同时,对外面的医护人员招手。 四五个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将屠夫抬上担架的全程,钟表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把屠夫带走,然后又看向龚继寒,他正拿出手铐把汪凯扣住,而就在钟表左右张望的时候,莫歌已悄然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第18章 尝尝女人味 在莫歌抓钟表的手之前,心里很清楚—— 任何一名罪犯,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都是不理智,易冲动的。 所以,他没想过钟表会乖乖配合他,也并非轻拿下他的斧头。 电光火石间,他找准时机,用力一抓! 钟表心中有所抵抗,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就把斧头挥过去—— “莫歌!” 那瞬间,莫歌听到龚继寒喊他,而他眼前一疼又一红…… “噗……” 斧再度无声落入泥里时,莫歌听到那女人倒在地上的声音,而他另一只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手铐,迅速拿出来将钟表的手,直接扣住,然后费力睁开双眼。 他躲开了斧头,可是,泥土洒落眼睛的剧痛,让他迟缓一秒,才反手铐住钟表,然后,直接把他扣在地上! “嘶嗯……” 扣在地上的时候,他眼睛里有泪,疼得,但是这时后侧疾风一过,他直接被龚继寒拉住手,从地上拽起来! “谁他妈让你扣犯人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接近一个拿着斧头的绑架犯意味着什么?你……” 你一介法医,万一被砍伤怎么办! 龚继寒大声呵责时,也红了眼,气的! 看到莫歌那双漂亮的眼,变得猩红有泪,看到他脸上的血,更是焦灼。 好在,那是斧头上的血,被甩滴在莫歌脸上,龚继寒发现后,松了一口气,而莫歌的眼睛已经好差不多,在他偃旗息鼓的时候,拿出手帕。 修长的手甚是优雅的擦去脸上的泪和血,放下来时,莫歌看了一眼才把手帕折叠起来,放到透明的素材包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向还瞪着自己的龚继寒—— “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晚上请我吃饭。” 龚继寒想请他吃屎,但实际上,他不敢说的,“谁谢你了,你得写检讨!以后这种危险行动我来做就够了,你……负责鉴定尸体就好!” 龚继寒说完后,莫歌才扫一眼他,就一眼,在他的眼角眉梢和嘴角都要染上笑意之前“哦”了一声,扭头往前走。 龚继寒追过去,本来要再好好教训他,但前方钟表在等着,他只好暂时压下对莫歌的怒火,亦或者说,迁怒在了钟表的身上—— “袭警这件事,我会替你好好记在档案里!” 钟表抿了抿唇,看龚继寒又看莫歌,很认真的道了句:“对不起,刚才我也不受控制。” 莫歌心里清楚,但面上不打算说话,可钟表想听他说,“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你说……有话要告诉我,还说吗?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到你,我……” 钟表的内疚表情和态度,稍稍浇灭了龚继寒的怒火,也浇灭了莫歌的。 他本想提着箱子走人,但还是停下来,因为今日一别,可能以后就不会在见到这个人了。 屠夫虽然没死,但是按照他的经验看……抢救无效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啊—— “我见过很多死亡的尸体,腐烂的,破碎的,白骨一具的,可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死亡。真正的死亡,是一个人,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这是我认为的,死人和活人的区别。” 不那么拐弯抹角的话,其实就一个意思,钟表刚才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懂不懂,怎么回答,他放下箱子,再度咕噜噜的拖着往前。 龚继寒稍稍犹豫还是追过去—— “晚上在家等我,我去找你!” 说完,他又把自己的车钥匙也一并塞给莫歌手里,这才回来,继续压着钟表上车了……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经过技术室比对,烟灰缸的证据成立同时,医院传来消息,屠夫抢救无效死亡。 而审讯室里,汪凯和钟表分别对杀人和绑架以及杀人罪行供认不讳,张国栋作为帮凶也被抓捕,唯有钟表的妻子,没有受到波及,但一家出了这样多的事,她在屠夫家中,也是过不下去的,好好的两个家,彻底散了,但华子的死亡,总算尘埃落定。 不管如何,还算是大获全胜的结局,结果,跟龚继寒推测的大差不离,却也相差甚远。 比如,他没想到钟表的爆发,再比如,莫歌会来搀和一脚。 他把最后莫歌说的那段话,作为了结案陈词以后,已是晚间八点。 案件已结束,人已被押走,剩下的问题就交给法官去评判,和他二队没多大关系,他到办公室门口,想的是—— 请大伙集体吃饭? 还是单独请莫歌? 老规矩是大家一起,所以,一堆人早就过来了,“老龚,咱们都熬了这么久了,办公室的咖啡都喝光了!今晚去哪吃?” “在这儿瞅监控!眼睛都发炎了!我要吃龙虾饭!” “谁说今晚吃饭!”龚继寒拔了办公室的钥匙,转身就走,他不想对莫歌违约,并且,萌萌还在他那儿呢,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了,必须得请他先吃! “明天请!今晚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外加欢迎莫法医!咱们去玉贵楼!” 一口气说完,他根本不听后面说什么,扭头就跑,也幸好他没听到,因为他似乎忘了,那现场都有录影的……他对格格的关心,甚至怒吼和晚上的约定,都知道。 龚继寒离开后半天,众人还没走,小张林先道:“我怎么觉得老龚要弯……” “屁哟!背后说老龚坏话,亏的他看好你咧!”222刀的监控小哥哥一句话顶回来,倒不是觉得老龚弯很可怕,他怕他偶像莫歌被掰弯,毕竟,老龚可长了一张很帅的脸。 小张林啧啧咂嘴,“我有证据的,你看他对格格的关心呀!” “换做是你我,老龚也会这样,倒是莫哥,他做的那事儿太帅,我认为,这是正义!好了,快走了……回家睡觉!” 222说完往前走,很难得的,大樟林也附和一句,“是正义。” 八点二十,龚继寒到莫歌家门口时已经买好了一堆饭菜,都是生的,一是真打算好好的犒劳莫歌,二来他自己素来喜欢自己在家吃,并且,吃不完还能给萌萌吃!不浪费! 莫歌开门的时候,萌萌先凑过来,扑腾着他,让他半天才走进去,然后就是乒乒乓乓的一通收拾。 炒菜做饭时候,萌萌一个劲儿捣乱,莫歌只得放好了狗粮,把它关到阳台,回来时候,倚着门框,透过玻璃隔断门看着龚继寒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那嘴角微弯几许,等他转身又走回去,继续看书。 九点,俩人吃上四菜一汤。 龚继寒的厨艺莫歌已经见识过一次,但西式牛排和中式的家常小炒还是不能比的,色香味俱全的四色家常小炒在灯下散发着芬芳的香气,对莫歌这种吃惯了快餐的,是种别样的诱惑,直接坐下,开吃! “很好吃?”几筷子下去,龚继寒就看出来莫歌喜欢这次的炒菜,心里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是的。”莫歌的回答一向是让人不顺心,难得这么捧场,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让龚继寒一秃噜嘴,说大发了,“那以后没事儿就炒给你吃!反正我一人吃不完,每次都给萌萌吃太浪……” 费没说完,莫歌抬起头的或死后,龚继寒一下顿住,随即低头,觉得脊背忽然毛毛的,好冷。 半天,他清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拉扯到案子还有私人问题上来—— “咳咳,漂亮的女人,好像都有点可怕……这就是我不恋爱的原因。” 莫歌起初没说话,夹了一块煎豆腐,嫩滑嫩滑的黄色铁板烧日本豆腐。 那豆腐裹着一层黄色的油煎痕迹,咬在嘴里入口即化,芳香四溢,他闭上眼咽下去后,才道:“这也是个漂亮女人……的胸内部组织,那是脂肪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你也可以当作臀部,这种颜色,色泽,口感相差不大,来,你多吃几口,尝尝女人的味道,或许就不怕了……” 多好心的样子,龚继寒却脑子里满是黄色的脂肪,干!这还怎么吃得下去!以后可能都对女人的胸有阴影了好吗!还有……臀! 第19章 孙子的案(上) 对于公公忽然的食不下咽,莫歌本想再雪上加霜的补一刀,可脑子里忽然划过去他腰后侧的疤,话到嘴边又顿住,还是于心不忍了。 龚继寒没再碰那盘豆腐,也没说话! 但好在,最终,吃饱喝足,莫歌跟他一起收拾的碗筷。 也是那时候,龚继寒看他随手摆放的餐具,有些狐疑—— “你强迫症也没多厉害嘛?怎么到外面就厉害了,双重人格?” 想到莫歌来前,他妹刻意强调几十遍的碎碎念—— “莫歌有强迫症,莫歌有强迫症!莫歌的强迫症特别厉害,你必须给码齐齐……” 那吧啦吧啦的,唐僧念紧箍咒似得,到最后,更是说出,如果龚继寒不去码齐齐,那她分分钟杀过来,自己亲手操办。 所以,龚继寒被逼无奈,开了远程视频,把那法医室里头的东西,精准到用尺子量出间距摆放,对这点,虽然有怨气,但是也明白法医一般都有怪癖,比如秦楠。 秦楠是典型的从不让人触碰,所以,他也曾经怀疑过,不让碰,那她孩子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恋爱的?不过转眼,莫歌的话,让他迅速拉回神,甚至有些宽慰—— “我的强迫症,只限对死者。 装备整齐是对死者的尊重。” 龚继寒顿时一阵阵的舒心,把最后一碟子擦干净:“原来如此,好了,时间也不早,你早点休息,我把萌萌带回去了啊。” 莫歌嗯了一声,看他去牵萌萌,看他门口,无多话,倒是萌萌汪汪汪的叫,像道别。 而龚继寒走了几步,才记起来聚餐:“忘了说,明天有二队的聚会,你有什么想吃的地方没!” “明天有雨,别选露天就好。” 莫歌说时抬头望天。 天空的星光惨淡,但他门前灯光暖黄。 他穿米白色睡衣,笼着一层暖黄的光,看起来非常柔和温润。 “又有?” 龚继寒本是随他看天,但回头望他,觉得他这样看起来,真的是温柔漂亮,不不不……这都是假象! 他知道他内里多毒辣,晚上他都没吃好饭咧。 想到那段话,龚继寒还是恶心的,“嗯,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带伞!你别送了,回去吧,萌萌,我们走!啊——” 龚继寒说完,往前走两步,打了个大哈欠,后面莫歌却没转身,只是看着他和那条大黄狗的背影,眸色深沉,然后又道—— “你很困的话,我送你回去,明早再去接你。” “啊?”龚继寒以为幻听,回头看莫歌还在灯下,单手插兜的伫立,望他,才意识到不是,然后是拨浪鼓似得摇头:“不用!这点儿事难不倒我,我以前盯一车祸案,为了找过往车辆,72小时没合眼呐……” “哦。”莫歌哦一声,侧身抬手推房门,哦字听的龚继寒心口又一闷。 这人,好像从来不听他的任何炫耀! “那……我真走了!明天……” 他说着,莫歌已要关门,却就这时—— “叮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忽然响起。 “汪汪汪!” 萌萌的大叫,电话的铃声,叫莫歌顿住,尤其听到那边儿说的—— “报告指挥中心,这里二队龚继寒,请讲!” “金宏小区发生一起室内强奸案,案发地点14号楼3单元101,报案人为男性,速达!” “好的,金宏就在我附近,我即刻出发!五分钟后到!” 夜静,龚继寒的手机里声音,还有他的声音都叫莫歌听的一清二楚,直接走过去…… “看来,我又没法带萌萌了,莫法医,把萌萌放你……”龚继寒放下手机回头,还没说完,声音就顿住,因为莫歌已经来了,“我跟你去。” 说完,已经把萌萌牵走。 “我马上回来,你调好车向。” 涉及强奸,法医的现场细致勘察和鉴定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莫歌说完,龚继寒的扎心又转为一阵舒心,跟莫歌一起办案的感觉……真的很爽啊,好像什么都不用愁。 转眼,两人坐上车,直奔着那地点去,龚继寒给莫歌介绍:“金宏小区是我们主片区,一向安宁,里面的小区是刷卡制,就算爬一楼也需门禁卡进入大厅才行,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本楼人作……啊——” 话没说完,龚继寒又打一哈欠,莫歌看他一眼,道:“你很困了。” “没有!我能撑住!”其实就是没抽烟,如果抽烟,他就会好点,可偏偏莫歌在,所以,他也只能掐掐大腿,暗骂一句王八犊子的强奸犯,不让他睡个好觉,等被他抓到,非好好修理一番! 莫歌看到龚继寒这暗中掐腿的动作,眸光略怔,随即低眸在那夜风烈烈里,眼中有些闪烁,几秒后,看向窗外的灯,然后,闭上了眼。 车一路转到了小区,下车时,莫歌拖着行李箱下去,但马江市沿江海,昼夜温差较大,夜中凉寒的很。 所以,抖索了一下,而那一瞬间,正好叫龚继寒看到。 “穿上。” 然后,莫歌的视线里,一个外套就飞了过来。 龚继寒拿着外套本来想穿的,但是看到他的睡衣,还是给了他。 保安早接到指挥中心电话,提前等着的,就是没想到来的是便衣,要不是龚继寒主动亮了警官证,他还没没发现这两个是警察…… 保安带领下,二人进去,一路到了101门前,因为听说里面有案件,为了避免扯上关系,保安以要去执勤站岗的消息撤了,留下龚继寒先把莫歌拉到身后,然后,才对着那101的门按下门铃,那同时,又把莫歌给推到门的另一边墙边。 这样,比在他身后还安全。 101门中,很快传来警惕又小心的男人声:“谁?” “警察,开门。” 龚继寒把证件拿出来再给那门里的人看,同时已经握住枪,他不确定里面是否还有嫌犯。 门,转眼开了。 高约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很是瘦弱的样子,穿着睡衣道:“来得真快呀,快进来,快进来!” 龚继寒戴上手套,站门口没有动,而莫歌是连脚套都穿好了,从他旁边提着箱子朝里走,男人给他让路的时候,龚继寒才走进去,然后迅速的环顾四周。 第20章 孙子的案(下) 强奸案件的一般侦察方法,主要分为六个步骤。 其中,最重要的两个步骤是—— 认真勘察现场,以及询问被害人! 后者的话,因为被害人的羞耻和当时被强奸带来的害怕,恐惧,并不能很好的记住嫌犯信息,所以,龚继寒认为最主要的还是勘察现场。 然而现场—— 没有任何的搏斗痕迹! 脑中思索的时候,龚继寒嘴上也没闲着的进行另一个重要步骤:“指挥中心说是男性报案,是你?” 男子点头,说着是我,龚继寒拿出随身的录音笔,又问:“受害人是你什么人?犯案的地方,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手段进行的,麻烦你说一下,并带我去。” 他说的时候,脑中其实困乏的厉害了,强行又掐了自己一把,在男人一脸懵中,拿出纸笔索性下来—— “还有犯罪分子的体貌特征,口音衣着,身上是否有可识别的重要信息,还麻烦你仔细说一下。” 一边说,龚继寒的脑子一边儿又转起来,虽然这很疼,困的,熬得,他本来都要睡觉去了。 却是这时候,男人反应过来了—— “哎,不是的,你好像误会了,这里……我……这里没有强奸犯的!你们警方怎么回事呀!” 男人说的时候,有些抱怨的口气,而龚继寒微微一愣,立刻从上到下的目测他一遍,眸子眯起来:“你什么意思。” 他刚才是脑子不灵光了,困得厉害,只想着强奸案的侦查,忘了看这男人,他怎么有预感,觉得这又是一场类似捞手机门的乌龙,而这正想的时候,听到室内传来女人的尖叫—— “啊!你,你出去!出去!” “救命啊!” “张狗蛋!啊——” 女人的尖叫声音让龚继寒心脏一顿,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女人危险,而是莫歌刚才好像进去了! 龚继寒几乎是迅速冲过去,到门口,松了一口气,转为拧眉快步走到莫歌的旁边。 彼时,莫歌眸色深沉不悦,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拿着取证用的玻璃片儿。 而床上的女人则在那瘦弱的男人走近时,又躲开些:“张狗蛋,你有病吧,找两个人装作警察吓唬我?” 床上的女人说时,警惕拉着裙子,莫歌没说话,龚继寒也没有,但是男人接下来的话让龚继寒和莫歌都怒了。 “哎,人家真是警察的,不过,你们可能误会了,这里没有强奸犯,是……是我老婆,她就是不让我睡!怕疼!但是我们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啊,她应该履行妻子的义务,对不对?我就说,不然我就喊警察来了——” “啪!”莫歌忽然掐断了手中的棉签,那声音不大,但是他的声音很低沉,冷漠了—— “所以,你是让我帮你按住你的妻子,张开腿,我们看着你行使一个丈夫的权益?是么?还需要录像,记录在案么。” 再傻的人,也意识到他话中的讥讽,男人一下怒了:“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为民办事的么!” 莫歌没回答,只是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回头看到龚继寒抬手扶额,闭眼皱眉,那眼角眉梢的困乏样子,叫他联想到他在车上掐大腿的样子,眸色愈发的深沉如海。 “张狗蛋!你丢不丢人!” “我哪儿丢人,本来你就是老子娶回家的女人,为什么不能睡!你们别站着,帮我想想办法啊!” “自己想去!”莫歌没心情给他们科普什么叫婚内强奸,只是看着摇摇欲坠的龚继寒,想赶紧送他回去睡觉,但没想到是—— “哎你们不能走!她不给我上,你们得管管,我想不出办法才找的你们!” “哎,你——你怎么不说话!” “谁准你们走了,什么态度!你们吃的饭,还不是我们交的税钱养的,你要是不解决,我可要去投诉你们的!” “对,我也要投诉!你们搞不清楚状况就别乱来的呀,刚才那个……那个小白脸,你摸我!还要我分开大腿的事,我必须投诉!” 莫歌拖着龚继寒往外走,都打算息事宁人了,忽的转身,吓了男人一跳,而他眸中满是冷峻的—— “你们尽管来投诉,我必会好好接待,并检讨,我将一字不落的把你们今晚所做的一切前因后果写得清楚明白,张贴在警局门口的公告栏上,明天,我九点上班,你不来就是孙子。” “你……你……你敢骂人!” “如果你明早不来,我这顶多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育。” 男人被说的完全懵了,莫歌也是懒得跟他耗。 他才来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是在b市,这种无理取闹的主儿,都是要关起来三天拘留室! 而莫歌说时,全程龚继寒都没说话,他本是绷紧着神经,逼着自己精神起来,侦查突破关于本次“强奸案”的一切,可后来一听说是乌龙后,就再也忍不住了要睡着…… 可莫歌的所作所为又让他稍稍醒困,也有点懵的。 原来,莫歌也会骂人的! 还骂的那么高大上,对方完全吃了一个哑巴亏,无法翻身的坐实了孙子的“宝座”,那一时间,就让莫歌揽着他肩膀,跟他勾肩搭背的出去,在砰的一声关闭门,到车边后,龚继寒看着莫歌那严肃脸,笑了一声,又一声,接着,受不住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那孙子肯定不敢来!你干得漂亮!” 龚继寒的夸赞,莫歌并不搭理,只是给指挥中心发送消息,把案件回复了,接着扭头对某个因为睡眠不足,脑袋已经不灵光,都忘记要给指挥中心回复的家伙道—— “回去睡觉,这里离你家近,我送你回去,车给我,明早,我再去接你。” “啊,好,我这次是真熬不住了,萌萌得在你那过夜了。” 龚继寒挺过意不去。 莫歌则没说什么,拿车钥匙,送他回家,等他下车,进屋,灯亮,莫歌这才转动方向盘离开。 离开,却不是开往春江路,而是马江路。 江边,浩瀚无星的夜里,除了街边的路灯下能看得见江水滔滔,远处的江水有些像是一望无际的海。 莫歌还穿着龚继寒的衣,他起初站着,随后,从他口袋里拿出来烟,点烟后,以熟练的姿势放到嘴里,可随即,一如既往的被呛住! 剧烈的咳嗽声在江边尤为显耳,几度的喘息,最终,莫歌还是苦笑一声,撵灭那抹光后,转身上了车。 第21章 公公和格格 上车后,莫歌起初没走,他想在江边多呆会儿,尤其在这样的夜。 他独自一人,不会引人注目,也不会有人打扰,静静的呆着,然后……第一次遇到那家伙。 视线里,好像忽然成了一场老旧的电影,他隔着车窗玻璃,隐约看到在座椅上低着头,双手支在膝盖两侧,低头啜泣的自己还有那个一身藏蓝色巡逻警服,手牵一条金毛犬的家伙。 老远的,都能听到他吹着口哨的调子,可是一转眼,脑海里试图浮现他的声音时候,却又哔的一声—— 极为刺耳的声音,叫莫歌脑袋又狠狠地一疼! 瞬间连带着心口一起,痛到浑身发抖,呼吸急促,手抖几次,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后,才逐渐平稳呼吸,然后,开车,快速又狼狈的落荒而逃! 雨则从他离开后,就开始淅沥沥的下。 整整下了一夜到清晨…… 除却重大机械化的厂房,胡同里的早点和路边摊也是一种特色。 春江路后面的小吃一条街,是龚继寒他妹专门说起的地方。 淅沥沥的小雨,并不影响一个个花花绿绿的伞穿梭在其中。 唯独,莫歌撑着一把黑伞,又是那白衬衫,一尘不染的样子……宛若香菇的样子,走在其中,周围的伞距倒蛮远,像无形中有什么屏障把他和周围的人隔开。 街道的两旁有兜售报纸的,他一边儿打着豆腐脑,说着不要香菜,两份,然后一边听着几个老大爷,津津乐道的看着报纸,吃着煎饼果子,大谈碎尸案的破获—— “哎呦哟!咱们马江警察厉害哟!才多久呀!前天中午报道的案子吧?现在就破获啦!” “你看这新闻,哎哟我的妈呀,这什么情况啊,怎么一堆的离异!” “就是就是,我们那个年代啊,结个婚就没想过离婚……” “哈哈哈,结婚之前还没见过面呢!哪像后来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离婚!” “……” 从案件直接跳跃到其中因素之一的婚嫁,应该类似与广大人民群众,每年从高考的诸多科目里,唯独谈论语文作文—— 因为只能看得懂这个! 不过,莫歌临走的时候瞄了一眼那报纸,报纸上居然有他的照片! 不知道谁,把他的照片拍进去了。 是他抓着钟表的斧头的侧影。 下面还写着—— 【法医莫某某和钟某某两个人僵持。】 莫歌脸黑了一黑,这去警局一打听不就知道是他了么?写作的人脑子有泡? 一般而言,破案这件事在b市是绝对的不准许公开任何消息的,就算是某某也不行! 因为之前有一个案件,是一帮无恶不作的黑社会雇佣杀手,专门通过各种新闻媒体发布的刑侦消息和破案手段,进行记录和反侦察,最后在接了买凶杀人的单后,专门利用之前记载的手段,阻挠警方破案! 涉及重大案件会指派多名法医参与,他作为指定的法医之一,很清楚的记得为了抓捕这个犯罪团伙,大家废了多大的功夫! 但是别的地方……是没有的。 不过,莫歌想着他来的时候,这里的警方,本就从新闻媒体大肆宣扬了碎尸认领,现在破获案件,炫耀一番警方的破案速度也无可厚非,并且就b市的破案速度来看,这起错综复杂的家庭伦理、狗血八点档故事一般的案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破获,也的确是大功一件。 毕竟,48小时以内破获碎尸案件,算是一种奇迹和黄金时段。 但他不知道的事,这件事,完全占据了马江市一整天所有的大小报纸、头条,而这叫马江市,掀起了一场恐怖的浪潮。 刑侦二队,黄金小分队的称号是坐实了。 一堆人睡的元气满满,神采奕奕的,拿着早报,吃着早点,跟老大爷差不多的八卦,但是八卦的却不是案件,而是—— “啊!这照片拍的我莫哥真帅!虽然是背影,但那么的笔挺修长,如果带上侧脸……我打赌,肯定门槛得踏破,我们队里将会有一堆姑娘来送花!” 小张林听这话,转头敲敲桌子:“我说健安,你可真是莫哥小迷弟啊,纯的!你上次说的222刀吧?我看不如以后我们喊你小二刀,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小二刀欣然允许时,后面大樟林却道:“如果是正脸,对于以后需要法医卧底的案件,会有很大麻烦。” “哎,只要我们警局里不说莫法医到底是谁,单单背影也无妨吧!哎,我们快讨论一下那件事!快快快” 小二刀摸摸头,立刻转移话题,而他前半句话,刚接到公公的格格也是这么想的。 “我去,谁这么大胆,办案现场把你照片发出来了!” “单单一个背影应该不要紧。” 虽然他也想知道,但是目前来看最主要的是—— “上班快迟到了,系好安全带。” 他说完一脚油门到底,龚继寒没想到他骨子里有这么猛烈的基因,甩出去后赶紧系上…… 九点,两个人撑着伞,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屋子二队人的夸赞—— “说起来,莫哥的功劳很大啊,上来就金属成分表,死者身份信息很快就出来了!” “嗯,但是老龚也超厉害!进去就找到了问题的车间!” “莫哥最后那一抓,简直是神来之手!” “老龚的侦查速度,简直堪比他游戏里的手速!” “啊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沉迷老公的颜值还是沉迷莫哥的美丽了。” 一堆人说的时候,莫歌龚继寒都在门口没进去,打算等夸完了再进,但是,里面的人早看见他们出来!一窝蜂的用声音掩盖着脚步声,然后忽然蹦达出来—— “砰砰砰砰!” 礼炮,彩带,闹腾,喝彩—— “二队集体,热烈欢迎莫哥加入!我们相信,二队将会是b市破案率最高的一队,因为我们有着非常厉害的搭档组合—— 公公和格格组合!” “什么乱七八糟的!” 龚继寒厌恶公公的名字,但又不敢说莫歌,不过,想想莫哥还被称呼为格格……一扭头,他看见莫歌眼中闪着光泽,微微一笑的样,叫他心脏一紧。 第22章 替补回来了 龚继寒绝不承认,这一紧是因为他觉得莫歌这一笑太好看,而是他觉得这格格的女性称呼他是否不能接受,要使坏,那他该怎么办?站在哪一边儿? 虽然才办理了一个案子,但是他已经体会到了跟莫歌合作的快乐,至少比秦楠好上很多! 但意料之外的是,莫歌居然接受了—— “好的,小张林,这些御用的点心就由你给诸位小公公分了。” 接受,但顺口也给一堆人都加上了公公。 这一下闹得二队活生生成了后宫? 不过,这话说完,众人正要拆,电话响起来,那响起的电话座机—— 指挥中心的专线。 有案件! 一堆人立刻停下闹腾,小二刀是负责监控信息的,快步过去,拿起—— “这里是刑侦二队小……王建安,案件请讲。” 差点说出小二刀,王建安余光里看见小张林在闷笑,他自己也忍俊不禁,而龚继寒和莫歌也比较随意的走进去,他们两个在家中吃过饭了,莫歌带去的豆腐脑,只是钥匙才搁在桌子上,众人正都以为那是指挥中心通知他们头儿去领嘉奖,谈话的时候—— “好,好,我知道了,案发地点是江中一号小区13号建筑楼顶层?好!马上到!” 小二刀的表情逐渐的沉冷下来,然后他这话说完,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直到那边儿挂断电话。 王建安回头,声色严肃的报告—— “报告老龚,江中一号小区5号建筑楼顶层发生奸杀案!” 什么叫不讲道理? 这就是不讲道理! 还没领奖呢,这就又来新案子,江中一号也是他们的片区。 不过,听到强奸,龚继寒跟莫歌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因为前夜的“狼来了”,但是转眼,一个提着箱子咕噜噜的走,一个迅速的也转身又抓了车钥匙下楼—— “老规矩……大小林带人跟我出发,信息组立刻把江中一号小区信息调查清楚!” 龚继寒本来只想说前三个字的,但是看到莫歌又补的。 说完后他转身出门,那边儿才走过来要请他们去局长处领功的通报员直接给撞到一边儿…… “江中一号小区共17栋楼,每一楼又17层。 前九栋去年就已经交房成功,不少楼还已装修完毕入住超过一年。 10号楼开始往后到17楼的,是正在建的二期工程楼,因为江中一号集团有些债务纠纷,导致楼盘施工停滞不前,正处于钢筋混凝土结束前阶段,现在可以进入工地的方式有两种—— 一是小区内直接进入,二是建筑工地的两处大门。 两处大门早就被法务紧锁,所以,我们只能从小区内部进入,这应该也是犯罪分子的路径。 报案人是小区里负责清扫的清洁工,虽然楼盘暂时停滞不前,但是依旧需要每天清扫……” 路上,大樟林就已经得到信息组回馈,看完,把重要信息以及江中一号的分布图看完,说完,已到那小区门口。 一行人共去了两车,两车本该直接去的楼前,但龚继寒停了车。 “图给我,你们先过去,我自己走着。” 龚继寒每每都会走一遭摄像头外监控盲区的路。 这是他惯用的侦查手段了,每次都有所收获,这一次也不例外,在警车离开后,他朝着那案发楼走时,不多时就在监控盲区下,在一个理论上不可能有人走过的地方,看见被折断的树枝……仔细的收起来时,远处的楼盘,莫歌早已经和众人到了现场?并不。 莫歌独自走入案发现场的习惯,只有龚继寒知道。 所以,在一堆人快到现场的时候,莫歌不得不先说的—— “你们先留下,我先上去,等我……” 他没说完,大樟林就已经反驳了,“莫法医这是什么意思?现场只有尸体是你的工作,我们去案发现场……” “算了大林,莫哥你去!” 小张林是没毛病的,他崇拜他,但是大樟林不行。 他知道法医有怪癖,但是今日风大,他有名归有名,案件却不能由着他任性自己的怪癖,如果大风大雨的把一切的证据都磨没了怎么办?何况,他大樟林的敏锐侦查信息方向也是破案关键! 虽然……功劳全被这两个人给压了下去。 老龚是队长倒无所谓,莫歌这里—— “必须一起去,这里不是b市。” 说完,他已经往上走,小张林拉都拉不住的,喊了一声:“大林……” 大樟林只有一句—— “闭嘴。” 莫歌看的出来他不爽,也不是没遇到这种情况,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就下了楼。 十七层楼一层层爬上来,再一层层走下去,他额头出了汗,在楼下稍作歇息的时候,就看见龚继寒带着折断的树枝过来,抿了抿唇的时候,看见龚继寒起初愣了一下然后就快速的跑过来,一巴掌拍脑袋上—— “该死,我忘了你的习惯了!” “走走走,我带你上去!他们跟我习惯了,肯定不乐意你一个人上去……尤其大樟林!” “我这就把他们弄出去!” 关于莫歌的专业,这场碎尸案后,龚继寒是口服心服的。 诚如他们所言,没有莫歌的鉴定,绝对不会在黄金四十八小时里结案! “不必了,尸体方面,无论是在手术台还是现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并且,你妹应该跟你说过这也是我的个人原因,不怪他们……对不起。” 莫歌那对不起三个字说的时候,龚继寒忽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因为他妹是说过的,关于他一个人的习惯,是因为他从前的案子里,出过什么事,心里留下阴影,他这一声对不起是跟谁说的呢? 跟他说?还是要跟他过去的案件说?他没有错啊!错的是当初犯案的家伙,给他留下阴影的家伙! 但是伸出的手,最终又缩回来,眼看着莫歌转身,然后,他也转身,准备奔向案发现场,虽然没有法医,他应该也可以判断出死亡时间等基本信息,但没想到是,才转身,后侧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快的奔跑过来—— “老龚!” 阔别接近半月的女声叫他脚步一顿,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到那跑来的—— 法医秦楠! 第23章 谁是替补一目了然 “秦楠?你……不是跟一鸣去崇川生产了吗?” 换个别人,龚继寒可能没工夫搭理,上面有案子呐! 但是秦楠不一样,她是他御用多年的法医了,虽然有自己的怪癖,写的报告很繁琐,时间很长,但他自己倒着看过来,也不影响什么。 目光下落,龚继寒发现秦楠还穿着睡衣,身材和脸倒是没变,只是看着胸,忽然想起那豆腐,脂肪,作呕之前,眨眨眼:“你家住这儿?” 秦楠抿着红唇,这时才抬头道:“是啊,事情一言难尽……总之,我已经跟一鸣离婚了,他现在转去崇川技术组,你还没收到消息吗?” 龚继寒一下回神,“嗯,刚上班就接到案子,我得上去了……” 秦楠低头撩了撩头发,又舔了舔唇,再抿抿抬起头时,说着“我陪”你字没出口,发现人已经上去了…… 顶楼。 “大林,我觉得这件事,不是我偏袒……你也看到了,莫哥超厉害!这里你也说了,没有什么太多的信息,该冲走的飞走的,早走了,最主要的还是尸体的检验,法医的现场检验啊,讲道理的话是和痕迹检验一起,我这都没说什么……” 小张林,便是一鸣走后暂时委任的痕迹技术组的要员,大樟林横他一眼,还是那冷漠—— “你找他去。” “嘿你这是什么话!我……我就问你现在怎么办吧,你看看现场的脚印,都被水破坏的差不多了,路上的脚印又都被阿姨扫过,足迹是被完全破坏,加上周围又都是雨水,死者还……反正这里没我们什么看的,还是让莫法医上来,我们下去……” “不必了,他已经回去了。”打从楼梯口,传来龚继寒的声音,说的时候已经走过来,站在楼梯口,看了一眼倒泡在水中的女性尸体,然后又看四周的水汪以及环境,最后落在大樟林和小张林的表情上。 两个人表情都不大好,起初谁也没开口,直到龚继寒询问:“拍好照了吗?有什么凶手留下的……” “对不起,老龚,是我的态度不好,要不,还是我去把莫法医请来现场。” 大樟林说的时候,龚继寒心中松一口气,他生怕大樟林不悦,毕竟也是老员工,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舍不得说什么的,但是当他正要答应的时候,忽然又听楼梯那儿,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熟悉的,女声—— “不必了,我来吧!” 秦楠一月前顺产生的孩子,这会儿虽然月子做的差不多,但终究是多久没下床了,身体素质不如以前。 “秦……楠姐?” 小张林都愣了,这简直是天降奇兵啊。 秦楠来的着急,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只能当个伸手法医—— “手套。” “呃……” 小张林还没反应过来的,那边儿大樟林已经递过去。 龚继寒那句去找莫歌,就这么顿住,直到看她一步步走去尸体边,那吃力粗喘的样子,叫他脑子里瞬间想到莫歌那种淡定,那种无论做什么,都行云流水,优雅的样子,尤其上次在大热天的下午满身大汗的勾起下水道盖板的样子,给他十足的灵感,然后忽然的,就喊了一声—— “停!” 一声停,谁也没动了。 龚继寒对秦楠勾勾手又挥挥手:“回去吧,他不喜欢有人碰过尸体,一点都不行。 小张林,你留下检查周围还有没有可疑线索; 大樟林,你带人全部回去彻查死者身份信息; 我回来之前……谁都别动尸体!” 龚继寒说的迅速,且后悔,后悔刚才放莫歌走了,尤其在他再度看到秦楠的动作,他明显感觉出两个人的不同。那种感觉他说不出口,描述不出,但是,就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那具尸体……留给莫歌。 走的时候,大樟林看了一眼秦楠,点了点头,而龚继寒也才意识到什么,走向表情不太好的秦楠,“咳……谢谢你肯过来,但你还未复职,程序上来讲,终归不便,那个大樟林!秦楠可能下楼不方便,你找个担架把她抬下去……” 说的时候他已经快速走前头,完全不知道怎么给秦楠说话,而后面的秦楠目光和脸色一般的暗沉无光,却转眼又在他下楼后半天,对他们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 “看来,我好像是……自作多情了呢。” “楠姐,老龚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别往心里去啊,绝对不是因为有了新人……啊呸!” 小张林有心安慰,谁知道越说越乱了。 “没关系,我知道,我走了,你们忙,打扰了……” 她三字经一样的说话方式叫小张林的心啊,一揪一揪的,她都知道?知道什么!知道…… 到底谁才是替补么?刚才她忽然来了,肯定听到了要找莫歌的话,及时上来替补,可是现在这一刻,谁是替补,一目了然! 得多难受,多扎心啊…… “唉……” 小张林这低头,看着他们都走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是跟过莫歌的,如果……如果他们二队只能留下一个,他肯定喜欢留下莫歌,又帅又速度,听说打游戏还一级棒! 可是楠姐那儿似乎好像很难过啊…… 尤其看着她走下楼梯的缓慢脚步,又想到—— 她不是已经怀胎十月,快生孩子么? 才半个月? 怎么匆匆跑出来? 答案当然是因为龚继寒。 有些人,总是在离开以后,才忽然发现—— 谁才是她/他最喜欢的那一个。 命运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看这情况,她就算是回二队,只怕也只能当个法医助手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愁亦有人欢。 算是天公作美,淋淋雨幕中,小区门口,莫歌第四次绅士风度的将拦到的出租车让给赶着上班的女士们,所以,龚继寒出门就看到那个洁白修长的身形,然后一个激动,直接车就打了双闪停路边而,淋雨跑到他面前去—— “跟我回去!” 他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抓住莫歌的手,扭头就朝车边走,所以,才没有看到后侧莫歌嘴角的微弯,狐一般的得逞,随后,把伞朝着前面那人的脑袋上,倾斜过去。 第24章 脖颈上的多段伤 “砰!” 倾斜的结果就是车门关闭后,龚继寒身上湿透,莫歌也是,唯独两个人握着的手,干的。 大半的伞,都打在俩人的手上了。 龚继寒那一刻撒开手后,感觉掌心滚烫,本来想说点凶话,比如—— 以后没老子的命令不准你临时撤退! 但看着他湿漉漉的脸,打湿的发和睫毛,那黑黝黝的眼瞳……有对他气场的抵触,也有被他看到心里,莫名的虚。 “拿去!擦了!” 倏地回头,就拿了唯一的毛巾扔过去,然后,那没有说出来的凶话,也就咽了下去。 这一次,直接开车到的楼底。 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了。楼下还有等待抬尸的车,但是两个人都没说话,齐齐的,心照不宣的往楼道里走的时候,换龚继寒拿伞,但不是自己打而是—— 给莫歌的行李箱打! 莫歌呐,自己撑着伞的…… 一路到楼道里,伞也没收的,就放在地上,俩人再度爬上去,龚继寒记起来他的气喘吁吁,直接把他的行李箱抄过来了—— “楼顶再给你!” 莫歌没拒绝,他是得保存点儿体力的。 一路淅沥沥的雨声,脚步声,到顶楼时,齐齐看到小张林正撅着屁股,趴在死者头发前方的水里—— “我发现,这水下都有脚印,一会儿尸体带走后,我要把水抽干,这样就有下面的脚印了。” 小张林趴在地上,早听到脚步声了,说完才抬起头,看到莫歌,心情也是大好,“莫老大,我可没碰尸体,马上就走哈!你继续!” 多乖巧的样,就跟当初在他身边当助手一样。 但是莫歌要挟人的方式太多了,青蛙的这个,还真没多大的印象。 “你去吧,这里……现在是你的。” 龚继寒和郑重的把行李箱给他,然后转身也走人,因为他现在急需一根烟,好好的缓缓脑子稍后配合莫歌的信息,展开调查。 莫歌等他们都走完,才敢把眼睛落在面前躺在水汪里的女性死者身上,然后目光又环顾四周一圈后,他没再走动,只是缓慢的踱步走到了死者的身边,蹲了下来…… 这是一位生前微胖的美丽姑娘,虽然此刻因为尸体的死亡变化而变得面目全非,但是莫歌能看到她的生前,她五官分明,又有着一头漂亮的棕栗色长卷发,身材凹凸有致,穿着黑色千鸟格的露脐短裙套装。只是那短裙的褶皱、撕裂、破损以及脚上不翼而飞的…… 莫歌扫了扫她的脚后跟,确定那是一双高跟鞋,可它现在不见了。 是被凶手带走了么? 抬眸,也未发现死者的随身物品,除这身价值不菲的衣服,其余的东西全都不见。 小心放下死者脚,莫歌拿出标准尺,依次从脚到腿再到脖颈的伤口全部拍摄下来。 脖颈处是外伤最多的地方,那里深浅不一错落无序的横切着起码几十道的刀口,但是没有致命的一刀,这让他拍摄了好一会儿,逐一用标尺拍摄完毕后,又对死者面上的细小创口及手臂内侧和任何可目测地方的机械性损伤伤口…… 每拍下一处,那皮下所呈现的损伤、出血程度和尸斑,都会在莫歌的脑海中构出一幅幅残暴不堪的画。 到最后,他看到死者的眼,那同样是美丽的一双眼睛,有着卷翘的睫毛,他缓缓地将那双眼合上,而后自己也闭上眼,按瞬间,脑海里那些拍摄过的画就像连环画一般,一帧帧的画面动起来—— 吧嗒、吧嗒、吧嗒…… 高跟鞋踱步的声音里,一个黑影迅速的从楼梯口冲过来,准确的捂住了受害者的眼睛,并在她准备尖叫的时候,用一把小刀抵在她的喉咙,威胁着她不许乱叫的同时,捂着眼睛的手才迅速向下,扒开了她的短裙! 在撕扯间,短裙的拉链完全扯坏。 她颤抖,不敢反抗,而凶犯—— 把肮脏进入! 他没有任何怜惜,反复进入中,刀子在受害者脖颈处再也控制不住力度,来回的划出错落不一的浅痕…… 她不敢呼叫,试图抓些什么,但是她被压在那里,手不敢碰他,她哭了,手只能扣紧了—— 水泥台! 莫歌在那瞬间睁开眼,看向顶楼的水泥台,果然看到一片抓痕,那手上的出血点也便有了着落。 她被抵在那儿,不知过多久,只知那心口衣领在不断蹭着石灰,而凶犯对此后入式并不满足,因为他要的不只是实施强奸,还有那最主要的—— 鞋子。 “把鞋子脱下来!” 他低声喝着,停下来,逼她自己脱下鞋子,因为他手里还拿着刀子,他需要,也只能用这种胁迫的方式来完成他的犯罪。 刀,始终搁在她的脖子侧面,待她把高跟鞋放在了台面以后,他又叫她转过了身,这便是她脖颈侧伤口的由来。 他并不怕她看到自己的脸,他在继续犯罪!这一次,她背后紧贴着水泥的墙面,摩擦……摩擦……直到……死亡。 最终,她倒在这里,凶犯拿走了高跟鞋,那台子上的痕迹虽被冲刷走,可莫歌相信,那里是唯一可以摆放的位置。 在破获任何一件杀人案时,最需要法医做的其实并不是最后的尸检报告,而是根据尸检的结果推测出——死者的死亡时间,生前活动,死因,致死方式,凶器! 初级法医会在解剖以后得出结论;高级的法医现场就能得。 但莫歌自从那件事后……或者说,是所有参与那场案件破获的法医,最后都得了这种病—— 一定,现场判断后回去再结合解剖进行彻底确认! “咳,可以了吗?” 龚继寒这次还是偷看他的,可这次的莫歌没有做出什么多余举动,只是走到水泥台边儿似乎拿起什么又放下,他想不到什么,只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问一句。 莫歌回头,看他一眼,一点头,龚继寒这才得特赦似得,走过来,也没说话,莫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可惜了,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两点—— “死亡时间在8~11小时之间,大概午夜九到十二点左右,死因是窒息性死亡,但具体窒息原因,我还无法确定。” “喉咙割断?失血过多?呀!那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都没有血迹!” 小张林说的时候,龚继寒和莫歌同时摇头—— “错,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第25章 熟悉的行云流水 异口同声瞬间,龚继寒和莫歌对视一眼,前者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后者只是淡漠的移开视线,看一眼尸体又迅速挪开视线,不做任何说辞,免得现场被发现头痛病和任何可能异常。 “死者身上的伤口并不足以导致大出血,你且从衣着和尸体表象看,如果是失血过多的尸体,尸斑颜色会很淡。具体你稍后抽水看现场还有墙面就知道。” 龚继寒也懒得多解释,只是看着衣服的破损以及墙上很少的纤维组织,小张林到底还是太嫩啊…… 这些明明全都是证据。 “好了,那莫法医没有要补充的话,抬回去吧!”龚继寒说着要给楼下打电话,却才转身后面小张林又道:“我想起来了,死者口鼻处有泡沫!是溺死!正好这里有水……” “不一定,你先注意别碰尸体,或许有毒。” 莫歌终于回头补了一句。 小张林一怔,手放在下巴,拧眉:“对啊,有毒也会出泡沫……你以前说过的,我这脑袋!我得回去补补课了!” 莫歌听到以前时,心脏紧了一紧,而后直接转身留下句,“具体等解剖后,我再做正式结论。” 说完,就朝着楼梯口,龚继寒方向走,龚继寒呢,在这一句“正式结论”的话里,挂断电话,他刚和楼下商议好上来搬运尸体,闻言,从斜眸看他过来,到正式走到面前,一抬眉毛—— “莫法医这意思,还有暂时结论?” 莫歌当然有,他嗅着死者身上的大蒜臭味和那双没有放大,反而紧缩的瞳孔就已经选定了致死毒物。 可话到嘴边,只是一句淡漠的—— “没有确凿的证据,法医不能妄加言论。先走了。” 龚继寒看他忽然冷漠的态度和双眸,只有一句“好吧”,然后,跟他一起往下走,帮他提行李箱! 提箱的动作是自然而然的,两个人话都没说的就到了十楼。 莫歌等搬运尸体的人错身而过的时候,才又开口—— “我会尽快进行个人识别,找出尸源,先发给你,然后,今夜12点之前,死亡原因和死前挣扎情况也会一并给你,你现在查的话,我建议……嗯!” 倏地,他身体就一晃,那脑海里的剧烈的收紧让他脚下更是一滑,倒向龚继寒…… “莫歌!” 他一声惊呼,还哪里顾得上手中的箱子直接伸出手先扶抱住莫歌,但雨后地滑,自己也是退了两三步咚的一声,后脑勺撞在墙上。 “莫……莫法医,你没事吧……”顶着头痛,龚继寒眼前冒着金星说的,而怀里的人……好像比想象中要轻一些。 看起来高高大大的,抱着却像是个姑娘。 “对不起。”莫歌迅速起来,第二次说对不起,因为他听到那声咚了,一定很疼。 “别跟老子说对不起,进了我的队就是我的人,自然要罩着你,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看他没事,龚继寒也松口气,暂时不管自己的脑袋,姿势都没调整的看他,因为……疼! 莫歌抿唇,看他一眼,然后转身下去捡起来自己的箱子,往下走,就给他一句—— “我没事。” 没事,但是他气! 他本想说的是从死者的内外衣着,款式,新旧程度着手,可是不行,哪怕他写到尸检报告里去,也只能陈述出外衣磨损程度、新旧程度等,一旦参与推理,便是脑中剧痛。 龚继寒在楼梯上看他走,看他那冷峻笔挺,一尘不染的身形,自己好半天才站直身子,飞快的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后脑勺的包儿,然后—— 追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建议?” 一楼,上了车他才问的。 莫歌系好安全带,并不敢回答了“你听错了,快回去吧,我还要准备很多东西”,冰冷的态度,好像又是那天才接到他似得,距离很远。 龚继寒那句我发现死者的包和鞋子不在也就咽下去,也不再跟他讨论。 而莫歌闭上眼再度在脑中呈现一次画面的时候,记起来的指甲缝隙里的肉—— 若是凶手脸上身上的,那案件的破获应该会更快。 可是,他也没说。 就像是初见的碎尸案发现场里,他说出—— 法医的职责只是负责识别死尸,不参与推理。 如今依然,以后怕亦是如此。 到警局,雨已经停了,龚继寒因为他的态度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也着急查案,就也什么都没说。虽然他还不知道很多具体的死者信息,可他相信就算秦楠在这,也不定有莫歌厉害。 若连他都判不出来的,秦楠肯定也一样不行。 而同样的情况,相信秦楠的解剖时间只会更长。 只是走了几步,两个人在楼梯口,走廊中间背道而驰时,龚继寒又回头—— “莫……今晚几点去你家?我还是在手术室门口等你?” 莫歌脚步一顿,没回头的一句“嗯”,人已经到了门口,推门进去,留下龚继寒稍稍一愣:“那就是继续等着?” “我会主动找你。” 门里这么一声说完,嘎吱的关闭声音里,龚继寒一下踏实了,也没说话就转身,但到了房门口又想到—— 欢迎会的饭局……又不能聚了。 办公室里,大樟林正在动用各种监控和小区信息,寻找出死者的信息,如同前几日碎尸案的信息搜索之紧张,此刻,房内紧张的众人也和上次一般,没有发现龚继寒。 龚继寒便去走廊抽烟,中途看见小张林带着尸体一起过来,不由自主的就灭了烟走过去帮忙,然后……到法医室。 莫歌已经换好衣服戴好了面具,淡淡的站在远处看他们也不说话,龚继寒也只是点点头,最终关闭大门,看着小张林走进技术室,走廊内,忽然就安静下来…… 龚继寒抽完一根烟,没等到大樟林的信息,踱步准备去看小张林的信息结果时,却在莫歌的房前止步。 又看到了他行云流水的样子。 那一只手,戴着白色手套,在那码齐齐的工具上划过,那种如若参加重大仪式会议般庄重的样子,总觉得淡淡熟悉。 “那是对死者的尊重。”脑子里记起来他昨夜说的话,龚继寒看他严肃的本着脸,拿着手术刀走向死者鞠躬时,抿唇,转身走人。 第26章 闯入房间的醉女 刑侦二队技术室,一堆嘀嘀作响的仪器前,小张林也在手速飞快的把刚得来的几样东西,全数分类好,需要机器检验的先放进去搞定,然后剩下需要人工显微镜具体分析的,打算等机器结果出来后再进行。 刚折腾完,龚继寒刚好走进来。 “老龚,我尽快给你哈!” 小张林说着,转身打开电脑数据分析,但是正好眼睛能瞄到不远处的法医室。 技术法医不分家,加上今天刚见过秦楠,那三字经的具体内容虽然忘差不多了,可那神态还是记得,很扎心。 清清嗓子,在龚继寒嗯了一声后,又道:“咳,老龚啊,我怎么记得以前楠姐在的时候,解剖什么的,都是要有人证或者家属什么的旁听。” 小张林在秦楠那儿说错了嘴,这会儿聪明了,没直接说楠姐以后怎么办,旁敲侧击的问。 谁知道龚继寒闭口不提秦楠,而是一挑眉—— “你想去看?” 龚继寒说时,坐下来,看着那袋子里的纽扣。 那是一颗水晶扣,看不出多高价,但是这色泽度蛮新,也许他该去……商场逛逛找找?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往常的尸体总给他的感觉很多,但这次……大概太色/情暴力,他想象不出来,可他相信,今晚莫歌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就是这么信任他! 而小张林这边儿因为那句你想去看完全石化懵了。 老龚,你就没发现我话里的别有所指吗? 几度舔唇,还是低头:“好吧,不想!” “那废什么话,做你的工作。” 龚继寒站起来把那纽扣拍了照片,又找出现场的衣服照片,真打算先去商场看看,至少问问女同事,不得不说,在没有信息的情况下,刑侦队长真是个很寂寞的工作,但要是现在有个信息,他就不去了。 想着,又走去大樟林那,中途自然又看了莫歌,但场面太过暴力血腥,开膛破肚的画面让他又转身走开,而这一幕落在小张林眼中,联合老龚刚才说的,去就去!反正机器的检验还有几分钟,他就走去看了,能怎么着?反正以前也当过莫歌的助手! 一路走过去,到那位给他以阴影,让他多年不肯吃田鸡的莫法医门前,他凑过去,就不巧看到血腥暴力的顶峰。 台前戴着面具,一尘不染的莫歌,正伸出手,把死者腹腔脏器,那心、肺、肝……一个个,有条不紊的拿出来。 “呕。”一个没忍住,小张林要吐! 那声音和扶着门的动作,叫莫歌看过来,一刹那,小张林转身就跑,落荒而逃,再也不会回来看! 莫歌淡漠的阖眸,低头,又睁开眼,那神色无多波澜,注意力再度继续集中在手中的淤血的右心房…… 由于导致窒息死亡的原因和条件不同,致使最终的尸体征象也各异。 但都是窒息,必然又具有某些共同特征的,比如之前现场看的体表尸斑和颜面青紫肿胀。 莫歌目前在着重审查尸体的内部征象,并试图从中判断出真正窒息死亡原因。 窒息六大类中,机械系窒息有两类,一类是压迫死亡,种类繁多,比如勒死缢死掐死或者胸部压迫,包括活埋等,可尸体的脖颈和胸腔……胸前在莫歌开膛之前,是完整无损,所以,这一类压迫完全可以排除。 剩下一类的机械性死亡就是堵塞窒息,指的是异物或者流动物质堵塞气管喉咙等,导致死亡,其中以溺死最为常见,其次就是小张林说的失血过多,血液倒流到喉咙中…… 但是偏偏溺死的可能性可以排除。 死者呼吸道内并没有出现现场的泥沙,只充斥着肺部因充血而产生的大量淡红色的泡沫状液体,那些泡沫液体在取出心肺等五脏器官后,在腹腔的血河里仿若一朵朵花,而莫歌掌心灰白色和暗红色交织仿若大理石样的肺,就是花的肥沃土壤。 排除机械性窒息两大类后,窒息就只剩下电性窒息,空气中缺氧性窒息、新生儿窒息,中毒性窒息和病理性窒息。 如同碎尸案件的排除法,前三种完全可以排除,摆在莫歌面前的方向,就只剩下—— 病理性窒息和中毒性窒息。 然而,几经观察,那血淋淋的五脏器官和身体仔细辨别后,莫歌确定这是一名生前身体很健康的女人,所以,留下的只剩—— 中毒性窒息。 这也是莫歌在现场的推断,接下来就是按照他所推论的毒物,依次找出腓肠肌、肱二头肌部位,还有部分的组织,切开看见挛缩,就是完全确定了,确定了—— 有机磷中毒。 有机磷一般是敌敌畏等常用农药,也有危险性农药,法医学案例中多数存在与轻生、误食的状况,而胃部他并未发现异常—— 只能是在体表,这也是他之前现场断定的结果。 毒物被人体吸收的速度从快到慢的顺序依次为,心脏血管注射,呼吸道吸入,腹腔注射,肌肉注射,皮下注射,口服,直肠灌/肠,皮肤吸收,也不排除有些毒物被直接注入脑中,或者生命重要部位也可以迅速发生死亡,可死者头脑并无损伤,莫歌早早确认好位置在体表后,决定不再折腾死者了。 把那心肝脾胃放回原处,尽量恢复好完整如初的死者身体后,他才拿出放大镜,一点点的寻找可疑踪迹。 中途有想过是否把面具拿下来,这样寻找起来更快速,因为有机磷的部位会有大蒜的臭味,可是他还没来及,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莫哥!开门!快出来!出事了!” 小张林在门前大声说时,眼睛不断看着左方走廊,好像那里有着洪水猛兽。 莫歌不知出什么事,但看小张林的样子,只好快速给尸体盖上无菌布,自己转身去后面房间换下衣和面罩。 来不及洗澡了,只洗好手出来,却才出了洗漱间的,那外面—— “砰!” 门,竟被一脚踹开! “佳绫……我的佳绫啊!” 一名醉熏熏满身酒气,穿着旗袍,拎着碎酒瓶子的中年妇女,直接冲进来,哭着直奔那床,莫歌意识到这位或许是死者的亲属,但现在—— “你不能碰!那上面……” 有毒的话他还没有说,那醉醺醺的女人看到莫歌后,忽然就把手里的碎酒瓶子挥扎过去—— “你也碰了我家绫绫是不是!你这个变态!我要杀了你……” 莫歌想过她会忽然袭击,毕竟态度如此激愤,所以,他早早的侧开头,却是耳边一阵疾风,破碎的瓶子居然被一只熟悉的手,一把抓住!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龚继寒的手心一滴滴的往下落时,龚继寒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疼得,几度抽搐后,他一把将那瓶子拿下来—— “趁我没抓你进监狱之前,自己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第27章 是电脑是野兽 尸臭、蒜臭、酒精味道弥漫的冰冷法医间,龚继寒厉喝之际,眼神早递出信号,让那后面几个追来的警察迅速上前,把那女人擒住,直接扭拽着,押出去! 女人还在喊着“绫绫,你们不得好死”的话,而龚继寒并不搭理,只是拿酒瓶的手落下,背在身后,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莫歌,虽然手疼,但是隐隐有些骄傲得意—— 这莫歌,看起来个子大大,脾气冷冷的,到底还是个法医!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着大老爷们。 大老爷们的公公咧嘴一笑,没受伤的手拍拍他:“好了没事了,她是警院殉职员工的家属,她的女儿佳绫半年前因公殉职,所以,每次一听说有女性受害案,就会过来闹事,我刚……” 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忽而俯身,那毫无征兆的俯身,面颊擦着的瞬间,龚继寒浑身一僵,因为—— 差点就……亲上了! 却—— “走。” 侧过身的莫歌一把抓住他背后还在滴血的手,不再多说的抓着他就往外走。 到门口,顺手把他的行李箱也拿着。 龚继寒手疼的要命,但拼命维持着自己高大的队长形象:“哎,你要带我去哪……” 莫歌看出来他小心思,这次没戳破他,说的时候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你要想在尸体旁边包扎,我们回去。” 龚继寒瞬间闭嘴,低头,认怂。 而莫歌抓他手的姿势是有技巧的—— 这么往上抬着,血流会少些。 “坐下,手抬高。” 到茶几前,他终于撒开手,打开行李箱时,后面来打扫的实习小女警看着那一路滴滴拉拉的血红,是触目惊心咩—— “老龚,你干嘛直接伸手去抓呀,打掉不就好了!” 她说的时候,龚继寒正举着手,莫歌正拿着纱布和酒精碘伏等起身,各自的动作都好像一僵,而随即,小张林一把将小女友带走了—— “瞎问啥,你懂啥!二位,包扎着哈!” 他该做的信息都做完了,迅速关了门,又接过她手里的拖把—— “下次不懂的来问我,刚才那个姿势,如果打掉,莫哥肯定得受波及,抓着,是唯一稳妥的方法。” 门外说的远了,听不见,但是莫歌心里都懂。 龚继寒知道莫歌懂,看他走过来,用棉球一点点擦掉血迹的样子,又是那种……受用的感觉,笑眯眯的看他,“是不是发现有老龚保护,很幸福啊!让你叫老公,你就叫嘛,不亏!嘶——轻点啊!” 莫歌本是很轻柔的,一点点给他把伤口清理,但他由不得他占便宜这样。 手下继续不客气的快速撒药,全程漠然脸。 龚继寒已然疼得要说不出话,主要是心理上的不受用,双向痛,内外痛,好歹也救了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好不好?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出手,他脸肯定得刮花! 但是……他好人,他是个好老公,他……忍! 酒精、血腥、药粉的味道里,莫歌给龚继寒又恢复柔和的手法,把那伤口包扎上,这起身,声色俱冷的看他,“天热别沾水,最近去我那住,需要用水时,我帮你。” “啊?”龚继寒愣着,莫歌已经把行李箱扣上,桌面恢复如初,转身拉着箱子咕噜噜的往外走—— “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些工作,预……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后见。” 莫歌起初抬腕表,但方才因为事情太急,并没戴上,这又落下,然后等他回去,才发现时间已经十点,也就是十一点十五分完成工作,可实际的时间,还要快些。 十一点,莫歌已经把所有结果检验完毕,洗好澡穿好衣出来,本以为龚继寒会在办公室,岂料他又在门口呆着,在看材料,那是他下午收到莫歌对比的指纹个人信息,随后,跑去商场得来的人际关系信息,以及,晚间大樟林找出来的死者家庭资料。 “收起来,回家看。” 莫歌扫了一眼,说的回家,当然是他家。 龚继寒起初想拒绝,因为他有了死者的各种消息后,非常想留宿警局,分析一二! 但偏偏—— 莫歌是法医。 信息重要,死者的尸体检验却也相等,甚至更加重要。 按照正常的解剖工作时间,莫歌应该还有一天才递交,对比一下,他今夜能给出结果,那比起留在警局,好像去他家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龚继寒鄙视自己的想法,但是已经立刻站起来了—— “走!” 因为手伤,莫歌拒绝龚继寒要用没受伤的手提行李箱的建议,车也是他来开。 这次开的稳妥,龚继寒感觉不到丝毫颠簸,但侧目看莫歌时,忽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 莫歌才来几天,好像就渗透到他生活里去了,还渗透的那样自然而然…… 一定是缘分! 英雄所见略同,英雄惺惺相惜的缘分! 深夜,走过的街道几乎都是安静无人,唯独春江路97号后头,一堆堆小吃烧烤等,还热闹的很。 一群人“醉”酒当歌,撸串吹嘘,蛮热闹。 龚继寒的手破了,莫歌也就没再让他折腾饭菜,跟他去买些不放辣的串儿和桂花汤圆,吃完后才回的家,然后—— 铲屎以及喂狗粮的事交给龚继寒; 验尸报告交给莫歌。 这次,莫歌没在客厅里进行工作,面上说是因为萌萌的吵闹,实则是因这案子,他嗅到熟悉的变态犯罪味。 无论是从案发现场,还是到现在的写报告,他都几度想进行推测,却又生怕忽然的头痛,被发现异常,所以,把自己锁进书房,是莫歌认为最明确的选择。 没开大灯,一盏台灯前,笔记本上打开了word,依旧和上次一般,略过些不必要的委托机关地址等绪论,莫歌直接上公公最想要的—— “1,死亡原因: 根据逐一排查,左臂处发现有机磷,综合死者身体内部脏器反应,确认为毒物性窒息; 2,致死凶器: 根据毒物组织处检验,确认为5~10ml注射器; 3,死亡时间: 根据天气变化,尸冷,尸绿等,确认死亡时间在22:30~23:30之间; 4,个体识别: 根据信息库识别指纹,死者姓名为邓琳琳,年龄25岁,未婚,身高158cm,体重45kg,身体健康,无病史。 5,尸检报告: 经检验,死者体表伤共74处,阴/道内处/女/膜重度破裂。 体表检验—— 1)脸颊伤,经指甲缝隙残肉,判断为死者死前挣扎抓痕,共计12处。 2)脖颈伤,经衣物及割痕方向,判断为凶犯惯用左手,并在性侵犯时依次从后,转前,左、右、前侧脖颈划痕宫44段; 凶器为小型水果刀,长约15cm,刀刃尖锐呈三角形。 3)左臂处致死伤,经鉴定来自5~10ml注射器,共计1处。 4)腿部及腰部皮下出血15处。 判断来自凶犯性侵犯摩擦压迫伤。 布料粗糙,参照牛仔布,帆布,工装。 5)脚踝高跟鞋摩擦伤,2处。 判断来自新鞋,高度6厘米,擦伤皮质为羊皮。 内部检验—— 1)脏器胰脏器官等检验均见毒物窒息反反应; 2)处/女/膜四到五点方向,七到八点方向破坏严重,性机能状态发育成熟,检验结果为阴性,未检测出任何精斑。推测……” “哔——” “嘶!” 脑中的想法才成型,却还没打出来就该死的头痛,而那原本还未打的肠胃检验,也暂时搁置。 粗喘着看着电脑,莫歌的目光是少有的凶狠,戾气十足。 好像他在看的不是电脑,而是野兽,洪水猛兽,而他……终究是要宰了这野兽的! 第28章 一起洗澡 几度喘息,莫歌苍白的脸色在删除了推测二字后,得到缓解,然后在敲门声里,也懒得打那肠胃检验,就抱了电脑直接出去,而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呃,好了?”龚继寒想接电脑的,但是莫歌没给他,径直绕过去,走到沙发处,电脑摆好了,“坐着看。” 莫歌家长式的口气,配着严肃的、略苍白的脸,愈发显得眸色漆黑,让龚继寒明显感觉到他不对,也不是第一次感觉他不对了,比如他上午在废弃楼的忽然冷漠。 刚才莫歌去里面后,他本在看资料,但看着毫无灵感,想想不如等看完尸检再仔细看资料,这样根据尸体的一系列“话语”,再推测起来,会更有思考想象力。 所以,就把资料放下,接着就看到那沾染微泥污的行李箱,记起来他的冷漠,以及现在…… 其实,他们关系也没有很好,中午还破裂了一下,总觉得……莫歌有秘密,而这个秘密,总有一天会让他离开,再然后,他就想到第一次跟他相处的那天晚上,记起来他的习惯都是用来改变的,好像也是跟秘密有关系。 不知不觉……就怔怔的思索了半天莫歌。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大钟敲响,然后他迅速的起来,吓了一跳,他想他干什么! 赶紧的去敲门,接着就是现在,乖乖的坐好,看莫歌走去厨房,然后自己把那信息看了又三遍,三遍以后,没抬起头,只是下意识的问:“肠胃检查呢?” 看见有机磷后,哪怕看过了左臂的注射伤,龚继寒第一个反应还是直接找胃,但竟然没有? “肠胃检验刚才你敲门我就没写,未见进食,无毒物,判定为遇害前6小时未曾进食。” 莫歌说的时候,端着两杯热牛奶过来。 龚继寒拧眉想着他下午在看心脏,肺的样子,忽然看他:“你为什么不先检验胃部?如果是有机磷中毒,第一个反应是胃,尤其死者还有口鼻泡沫的情况下,这点是常识吧?” 莫歌起初只把牛奶递给他,等他拿了后,才道:“那应该还有胃部粘液或者进食后的稀释呕吐物,通通没有,所以,只在体表,并且,我检验了胃部,其余的脏器官,我只是看了看,唯独解剖了胃。” 龚继寒想给他一个大写的服,因为他能想到换做秦楠肯定第一时间切胃,最后能不能找到针孔还不一定!之前有过类似的案……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捡到宝贝,也越是暗戳戳的担心他妹不会是跟他签订了什么死亡协议才把他拉来吧。 深吸一口气,龚继寒把心神拉回案子上来,本来想再问为什么不现场说,但琢磨着没证据说了也只是浮夸,对莫歌的专业水准就又是一番心中赞叹,但是随即,又头疼,现在莫歌的事情都解决了,只剩下他的—— “你说……什么人才会这么大的仇恨?先奸后杀,涉及杀人,其中肯定有很大的因果关系,情杀的话……” “我不参与推理,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 莫歌已跟他合作过一次,对于他的推理能力有一定的信心,只是他不知道,这次涉及了性侵犯和杀人案,龚继寒觉得挺棘手。 任何案件都有重点和侧重点。 比如上一场案件里,杀人是重点,分尸是侧重点,这一场案件,他脑子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分辨了。 杀人多半是因果关系,情杀仇杀利益冲突杀人激情杀人等,性侵案来讲多半是为了满足性/欲,侵犯的欲望,报复和好奇。 最后一点可以排除,因为从毒杀看,此人是早有打算杀死受害者,可以说,是有很强的仇怨,但这种仇怨是否来自对死者? 在过往经手的性犯罪分子,也有过因为对自己恋人或者爱人的不满,把情绪发泄在其他女性身上,做出暴力行为。 也许一双鞋子一条裙子一条丝袜都可能勾起犯罪的欲望,但却不会杀死死者! 所以—— 到底侧重哪一点? 第一次,即便有无数的信息,甚至有被害人遇害前的录像! 录像显示,当日邓琳琳在下班以后,就离开大楼,时间是六点零五分。 她遇害的时间是在十点半到十一点半。 那么,在六点零五分到十点半只见,她是抵达那废弃楼里见人,还是在那之前,就已经被凶手挟持? 一路要挟到那里实施犯罪? 没有进食这点很重要,这可以确定她没有进行约会进餐,今夜小二刀会连夜查出来死者走过的路线,只希望明日能出来结果,到时候再看吧!正想着,听到莫歌的声音从卫生间方向传来—— “上个案子才完,今夜睡好,脑子休息好,明天才能再继续查,。” 言外之意,说他脑子不够用么?龚继寒真的不想认!可偏偏真的很累,又的确无多思路,只是他的担心也是真的—— “我想早点查出来,总觉得……这个凶手还会继续犯案。” 莫歌在卫生间前抱臂,冷眼看他:“可如果你倒下,我不相信一队那位,能查得出。” 龚继寒瞬间又有种美滋滋的感觉,他这是夸自己呐,他接受了—— “那好吧,我去休息会儿。” “先过来。” “嗯?” 不是他要去休息,又干什么?脑子里想,龚继寒的脚却挪过去:“怎么了?” 莫歌一转身,把毛巾扔给他:“洗澡水放好了,手别沾水,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回来给你擦背。” 龚继寒倒是忙忘了——莫歌有洁癖,他这一身汗,是该洗! “多谢了!” 不管是男人女人,最直接的交流方式都差不多,一起吃饭一起洗澡打游戏等,虽然莫歌是先洗好的,但是龚继寒并不觉得难为情,很利索的脱好衣服,等莫歌拿着换洗衣服回来时,他已经在水中泡的很是舒服。 那眉目舒展开来的样子,雾气升腾里,配着精壮漂亮的肌肉线条,很是养眼,不过随即,他眉眼眯起,不爽的表情毫无遮掩,他不爽莫歌说的:“我比你高一些,我的衣服,你穿着应是刚好的。” 他奶奶的,怎么就比他高了一点,没哪个男人喜欢被说矮,龚继寒面上一声不爽的哼哼,莫歌嘴角扯扯,坐下,为他擦背。 那一会儿,又转为舒服的哼哼了—— “左边,左边一点,下边!” “嗯……真舒服……下次我给你擦哈……” 莫歌听着,但没答应这话,那素白的长手听龚继寒的指挥在左右横的乱走,可目光始终是盯着他埋藏在水下的腰间疤痕。 好半天,看公公终于舒服了,莫歌才低低的问:“你的疤,哪儿来的?” 叮!你有一封来自作者的信—— 嘿,客官,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你已经有公公或者格格的觉悟,感受到了某种紧张的气息—— 就是咱们接下来的章节要走上征途,上架了。 上架意味着什么,对读者和作者来说,感觉不大一样。 作者的感觉先说一下,上架就是意味着对这篇作品的肯定,也就跟厨子的菜做好了一道道菜(一章章更新)放客官的面儿前差不多。 呐,客官,今天这道菜您尝着还行吧? 也许哈,您跟着这出菜席(这本书)走着,吃完了不能说这道菜,能教会您十步杀一人,放火不留痕,但也是可以遇到问题,看书,看电影的时候,推测出什么,预知点儿什么。 当然,看破案的哪个不是思维严谨? 但我相信,一路吃下来的客官应该会发现,咱们这桌菜,用料讲究,绝对实打实的案子,或许哪天儿保不齐的—— 看电影时候,泡妞或者在男神面前,您就露一手! 这,也算是对公公格格的认可了。 当然,最大的认可方式,还是关于上架、 火星的充值很划算, 1:100的,也就是一块钱100币,够您看个五六天吧。 一天几毛钱,换回来满满的基情还有新知识和会心一笑,感觉超值!! 对公公格格的进展嘛,我只有一句话说—— 弯而不自知,最为可贵。 那讲讲怎么花出去一毛钱承包公公格格的日常狗粮—— 现在咱们手机客户端的充值方法是直接按照提示充值的方式进行充值;电脑客户端的可以直接点击最上面的【充值】,方式多样,有微信支付宝银行卡等等等等,还有不懂的加q2426997259——这位名叫“正在学习”的同志会手把手教您一切。 平时没事叨扰她,要求催更,小皮鞭也可以的。 那,充值方法已经说了,接下来就是本书以后的更新的规则。 更新的内容会继续每天稳定的4000+以上,然后外加推荐【月票】和【普通推荐票】加更,月票100加一更,普通满1000票加更,打赏随意~有空就加更! 然后后续的“菜”(案子),在这里保证一定是和前面儿一样的色香味俱全,客官,您且充着,今夜继续约4000。 (ps:作者有强迫症,每天写完稿子还得回头改错字,您若错字发现、且作者还没来及改的,五毛一个!就加上面儿那qq,先到先得!) 更新见~ 第29章 格格的五字真言 浴池边儿上,莫歌尽量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的,说的那时候,眉眼都不抬的,手还继续撩着龚继寒的背,生怕惊扰龚继寒此刻舒服的状态。 好歹他史无前例的服务别人,给人擦了半天背,从心理学角度出发,公公现在舒服着,完全不设防,应该会一吐真言了。 却不曾想的是,浴池里翻了船。 “疤?哪一个啊?”龚继寒说时一个大哈欠,“啊……不行,哪一个都不想说,好困,我要去——啊!手!” 说到最后的公公,一鼓作气的想要凭借他最后强大的意志力,撑着手就要起来,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瞬间醒困是小的,要命的是,脚下打滑! “哗啦啦!” 池内水势骤变,莫歌起初恼他这态度,但下一秒,顾不得他一身的水,更顾不得他腰间的疤,注意力全在他包裹纱布的手上。 快,准,稳的一手先握住受伤那手腕; 另一只手,抄手就搂住公公的蛮腰; 再一脚蹬踏住浴池边缘; 另一只脚紧紧踩实地面…… 成功把龚继寒,赤果果的,横抱在怀,横担在腿! …… 空气和时间,忽然安静。 还有些凝固似得,一直到龚继寒要撒开勾着莫歌脖颈的另一只手时,莫歌才喉结滚了滚,接着又一气呵成的,不管他如何,同时撤手,撤脚,转为双手抱着龚继寒,缓慢的转身,一句冷冰冰的“别乱动,小心脚下”的说完,正要小心给他放下来……动作一顿。 空气,这次真的安静。 龚继寒……睡着了。 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莫歌的心跳一紧,深呼吸了两次,才四平八稳的把他抱出去。 客房的床是早早备好的,莫歌尽可能小心翼翼的轻放下龚继寒,并且,这时候,已能听到他轻微鼾声。 他去阳台拿了毛巾来给他擦头发,擦到差不多,听到从阳台成功越狱的萌萌“汪汪”声。 这立刻又挪脚走出去—— “嘘。” “回去了!” 关了门,他牵着萌萌朝阳台又走,再倒好狗粮后,关好了阳台门,然后脚步停住,目光也停驻在沙发上铺开的案例,那是龚继寒方才看一半儿的。 几度犹豫的捏了捏拳,最终他还是走过去,拿了起来…… “啊——舒坦!” 清晨六点半,即便昨夜睡的较晚,对龚继寒这样严重缺乏睡眠的人来说,也是足够了,只是那伸胳膊伸腿儿的时候,记起来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手在空中一顿,他隐约记得最后他是倒池子里了,还是叫莫歌……抱了个满怀。 后者应该不大可能,莫歌那种人,应该会不管他,看着他摔晕才对。 转瞬,他又顾不得这些情绪,迅速的抹了一把脸醒醒困后,爬起来,接着就看到床边摆放整齐,他昨天的衣。 已经洗好,才烘干,还有暖意在其中,穿在身上格外舒服。 外面雨已经停了,龚继寒意外的发现了新牙刷,洗漱完毕,也没看见萌萌以及莫歌,琢磨着他是出去遛狗,有些愧疚自己这个狗奴的不合格,但还是抓了车钥匙和资料走出去。 车到门口,莫歌在门口正好给他拦住。 龚继寒下意识的心一缩紧,直觉莫歌可能会让他下来,由他送自己去上班,毕竟自己的手还伤着,但没想到的是,他把热腾腾的包子从窗户口扔到了他怀里,牵着萌萌擦窗而过—— “今天我休息,你晚上结案后,早点回来。” 昨儿没问出疤的事,他还不信今天问不出了。 龚继寒怀里的暖包子跟早上衣服一样,好像一下能透到心里的暖,毕竟,他跟小妹打小俩人生活,父母是常年奔波不在家的,一向是他照顾人,冷不丁的被照顾着,感觉很奇妙。 但是……他是不是说了一句—— 晚上结案后,早点回来? 他就这么相信自己? 刑侦大楼二楼,龚继寒为了不负歌望的一面咬着包子一面脑子里出神想着案子,朝上爬。 只恨那大雨大风把不少的证据都冲刷,小张林的报告中,就连水下的脚印都被那家伙毁坏,只知道体重是很健硕有力,其他一概不知! “嘶!” “嘶!” 走得太快又没抬眼的,龚继寒在二楼冷不丁就撞上下来的黄队长,两边儿都是倒抽气,龚继寒是手疼,黄队长是虚张声势外加不羡慕的眼神,嫉妒恨的口气—— “我说二队长这是破了案子就牛的走路朝天上看了?我这把老骨头,差点没给你撞散咯!” 倚老卖老的口气,带着怒,碎尸案件可把他老人家的脸打的倍儿疼,现在走哪儿都指指点点,恨不得找个江跳一跳…… 这往常吧,龚继寒会口不随心的哄他两三句。 毕竟……他一来不想人家说一句他是靠着家里的势力不把人放在眼里,这以前黄队长就这么说的,二来说两句好话也不掉块肉,不给家里蒙尘,所以,龚继寒从不介意,也不会仗着破案率什么的,就去压他这个老人,哪怕他倚老卖老,也很尊敬,却今天,闷不吭声的低头,眼珠子是直直的—— “变态恋物癖……” 他早晨抓走的材料上,不知何时多的五个帅气潇洒的字。 那字有如仙人指路般,让龚继寒原本打算道歉的意识迅速被压下去,脑海里迷茫而踌躇,关于嫌犯的丛丛迷雾,倏地被一股凉风吹过去,有什么东西,逐渐拨开云雾的亮起来—— “对啊!如果从这两个角度出发,就能迎刃而解好多问题!” 嘀嘀咕咕的说时,他迅速捡起来那几张材料,脑子里则是走马灯一样的迅速划过去关于性变态的侦查要点。 五个字,他先拆开了两组来看,一组是性变态,一组是恋物癖。 性变态又称性心理障碍或者性/欲倒错,指的是在性行为方面,心理和行为偏离正常化,并以“偏离”作为激起性兴奋,获得性满足的主要或是唯一方式的一种心理障碍,这种障碍会从不同程度的影响,干扰,破坏正常的性活动,其中主要分为三类,也是包含了第二组的—— 性身份、性偏好、性指向。 所要说的“恋物癖”就属“性偏好”类,也正是他此次案件侦破点。 在看到这五个字之前,公公不是没想过恋物癖,只是因为恋物癖的犯罪分子多半是小偷小摸—— 比如,阳台不翼而飞的失窃内裤,内衣; 晾晒的鞋袜,裙子; 丢失的高跟鞋…… 这类偷窃才是恋物癖的高发案件,也都是因偷窃案被揭发,而至少在公公所处理的案件里,此类恋物癖者,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物品产生性满足,甚至部分性无能,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对物品进行,意淫,猥琐,手/淫等活动来满足变态的欲望,却从没有强奸,夺物! 所以,这个可能被公公率先排除,他以为凶手拿走东西,是为了混淆什么,可如今看来…… 脑子里的两组词在龚继寒看向材料的时候,又合成一组,是清晰的五个字—— 变态恋物癖。 他明白这五个字代表什么,这五个字代表凶犯不是性变态的一个分支,不是恋物癖的盗窃犯,而是变态的恋物癖杀人魔。 那么,原本的常规侦查案件方向,就不能再常规的思考,从变态心理进行推论—— 为什么拿走鞋子和包? 为什么强奸又加以毒杀? 为什么死者的身边,没有任何可疑嫌疑人? 死者的社交信息干净简练,平日里穿着保守,唯独那天,穿着大胆一次,是才从商场里走出来,决定改头换面,却…… 龚继寒也算是阅人无数的,涉及凶杀案,扫一眼死者的日常关系就能撸出来大概,但这次——他直觉死者不是那种放浪形骸的女人,而今,综合大樟林给的资料,解释那五个字,全部迎刃而解了。 性变态的犯罪特点本身就是—— 动机荒谬,目的异常,侵害对象为带有被恋物品的随机陌生人! 邓琳琳,死的太冤。 而更可怕的问题也来了,这问题是让龚继寒昨晚不肯睡觉的主要原因—— “我总觉得……凶手还会再次犯案。” 变态类性犯罪分子冲动性强,一但遇到机遇和目标,极易再犯,并且……行为模式固定。 也就是说,如果不尽快找出凶犯,马江市,只怕会再次出现同样的被害女性! 龚继寒光是想一想,浑身就冒了冷汗,打了一个哆嗦。 而这时……亦或者说,黄金龙黄队长在他蹲下来以后,就一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了多少话,引得不少人在看。 大概是他说,龚继寒不接话,他总算是脾气小了不少,最后一声冷哼的—— “哼,我看龚家也就这样了,有点出息就瞧不起人了,没有莫歌你行么!” “莫歌……” 龚继寒其余的没听到,只听到这名字,然后再度看了一眼那字,这竟是出自他之手么? 脑海里划过去他白长的五指在道具上划过的样子还有他冷冰冰说着法医的职责只是负责识别死尸,不参与推理,最后是他早上说—— 晚上结案后,早些回来。 “这个家伙……果然不简单呢……” 又嘀嘀咕咕的说着,把所有东西都捡起来。 这二楼,是黄队长的天下,纵然是觉得黄队长过分了,谁也不敢过来帮忙的,至于三楼都在昏昏欲睡,龚继寒脑子里快速的转着案件, 这次直接看都不看黄队长的,快速走了上去。 “嘿你小子!咱们走着瞧!” 龚继寒听到了,懒得搭理,他现在急需推出嫌疑人的信息,如今这么多的信息了,他必须得快速找到,以免凶案的再次发生! 三楼,静悄悄。 有案件的早晨,二队的办公室早晨素来不是生机勃勃,而是哈欠连连,一个个信息组的,全都撑着眼皮子看着监控—— 马江也算是二线城市,出了商场以后,死者邓琳琳就像是一滴水到了大海,加上中间又转了不知道几站的车,看监控,绝对是个苦差事!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也一如既往的,众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队长已经来了! 龚继寒也只是扫一眼,就转身去他的办公室,想先把对嫌疑人的基本想法写出来…… 一般而言,所有拥有异类癖好心理的,都具有性格内向,安静少动,又不善交际等特点,独具较多,因为盗窃行为以后的实施猥亵所需要的隐蔽性空间,所以,一般单身汉较多。 而最要命的是,犯案者在异常心理的作用下,没有罪恶感。 龚继寒看过邓琳琳出商场的片段录像:她踩着一双红色羊皮六厘米的高跟鞋,穿着那身衣服,再挎着红色的包,真的很漂亮,惹眼,却也的确充斥着欲望,而这在罪犯的眼里,是要命的,甚至会成为某种罪—— 穿着红色高跟鞋,勾引男人的罪。 这是公公认为变态心理最可怕的地方。 在罪犯眼中,他们无罪,有罪的是“勾引”他们犯罪的死者,他们则是惩罚罪恶的“正义化身”…… 罪,而不自知,有点类似现在社会上的直男癌,但是远远比那还要可怕,他们没有预知性,也没有任何预兆,仅仅是因为看见一双鞋,一个包,可能就引发犯罪! 必须赶紧找出来这个人,这个—— “单身,或者青少年, 缺乏性生活,或者性生活不协调 家中环境很复杂 和红色高跟鞋有过羁绊 且对此充斥仇恨 可能有偷窃案记录 个人欲望强烈 易推卸责任 情感匮乏……” 脑子里思路屡清楚以后,把侦查方向锁定在陌生人以后,龚继寒的思路几乎是飞一般的进展,刷刷刷的在莫歌写下的“变态恋物癖”下做出结论的同时,另一只手火速翻开莫歌昨夜给的尸检报告,很简易的报告,但是绝对够用。 死因有机磷—— 那就是了解农药,家中有务农人员,家庭极可能来及农村,甚至家中邻居等有人服用注射过! 身体外部摩擦伤,来自布料粗糙的牛仔布,帆布,工装—— 那种服装,在这样的天气,除了机械工厂就是工地建筑工人! 关于工人这一说法,起初公公想多了。 他觉得这可能是凶手的刻意伪装,但等结合莫歌给的五字真言,又觉得这不是伪装,这就是凶手的衣服!工人的可能性和建筑工人的可能性各办,而未检测出任何精斑这一行,再联合整体的尸检伤痕,死因,他忽然想到什么,没再写,而是直接撂了笔冲向二队的办公室…… ps:这一更就是4000+字,因为两章合并看起来比较爽(作者的话不计收费) 第30章 分秒必争的赛跑 “啪啪啪啪!” 龚继寒到办公室,又是那巴掌拍着的,把众人的视线齐齐拉过来—— “先停一停手里的工作,我有话要讲,在讲之前,你们有七分钟的时间,汇报一下最新进度,大樟林,你先开始!” 龚继寒脑子里方才瞬间成型的念头要实施起来,并不是转眼的事儿,但也属于分秒必争了。 那边儿大樟林从咖啡杯前拿起一夜间整理出来的数据,资料,立刻站起来,汇报:“我这里的最新进度,是昨夜着重排查的死者人际关系,电话信息,平日兴趣爱好,社会背景以及大学记录。 经审查,死者是一名外企英文翻译,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均单一化,无亲朋好友在当地,电话记录也证实这点,而她的通话记录也多是业务往来,且通话时间都在白天,工作时间以内,无任何不良嗜好,爱读书,平日里最多出现的地方是图书馆,所读大学科目以全优a毕业,才刚经历一年的实习期,考核满分,正式转正实在下个月,只差三天,而方才,我刚得到她公司上层领导,张姓女同事的消息—— 她说,‘琳琳是个很少有人追求的姑娘,想追她的,要么以为她有男友,要么就是因为她的农村身份,拒绝这个上进努力的乡下孩子,不过我一直看好她,曾经劝过她把心放在事业……她是个好姑娘。一定严惩凶手!’” 大樟林的口气读出来这段话,有点怪怪的,但是没有人说话,全部都沉默着,因为关于这名死者的身份,他们都是倍感惋惜的。 大樟林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下去,“最后,昨天没有落查到具体农村户口,今夜联系上了村长,死者是来自我们马江市龙口乡镇十五村,因为她的身份证名又是跟本名不同,查起来,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现在——指挥中心的刘中队长已经带人下乡去把实名登记网络的事进行大体改革,争取以后不会发生此类难以落实的案件,我们组的小周,随行去通知死者父母,顺带把他们带来,最迟预计下午三点回来,最后就是死者的租房,访问后,确定是在案发地小区,江中一号小区7栋701,汇报完毕。” 大樟林说到最后,完全是对着腕表说的时间,人是站起来的,而龚继寒就站在前面的指挥台电话旁,手抬起来,老师提问学生似得,学生回答完毕,老师的手在空中虚压一压,说着坐下,然后,那学生坐下来,老师去看腕表提问着—— “下一个,还有……三分钟!” 龚老师说的时候,眉头明显是皱的。 三分钟,如果说不完,他就要开始说了。 还是那句话,分秒必争—— 现在他所经历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跟那名变态恋物癖在赛跑。 跑的结果无非两种。 1,是他龚继寒能成功在下一名受害者被害之前,抓住凶手,绳之以法; 2,凶手再度用同样的方式残害下一名穿着高跟鞋,提着包的女性! 只是那边儿小二刀居然—— “呼噜……呼——” 静谧中,他这呼噜把众人都看愣。 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责罚还是该欣慰,责罚他上班睡觉?可这也证明他夜里看的多认真……并且,前一个案子还没完,昨晚龚继寒是睡了,他却又熬了一宿。 于是,不是责罚,也不是欣慰,是心疼。 “嘿,小二刀!” 小张林那时候喊着要过去推他,龚继寒则一抬手,刚说“不用”,还没说完,那边儿椅子上王建安一下坐起来—— “谁,谁喊我!” 一瞬间,办公室心疼的气氛少许多,更有几个是笑起来,不过随即小张林说出“该汇报进度”的时候,这边儿办公室又立刻安静下来。 而小二刀也像是龚继寒每次醒困的那般,搓了搓脸,还又搓抓了一把头发—— “现在我这里的最新情况就是人流量太大,加上最近红包红鞋的似乎特别流行?我们组的几次都看错了人!不过,最后还是汇出了线路图,就是还差最后一站,不过,好像……早上大林哥确认了死者小区是在案发小区的话,那最后一站我们就不用刻意的找,到时候直接把小区门口的看一遍,倒着找一次,然后我们今夜最大的进度是—— 所有带死者的视频部分都已经剪辑出来,我觉的这案子没多少线索,看想能不能逐一从死者的身边找出一路跟随的嫌疑人?” 小二刀虽然刚沉睡,但说的这个答案,却正是跟龚继寒脑子里的思路一拍即合的! 并且时间刚刚好三分钟到了—— “说的不错,那下面,我要说的,也是差不多这点,但是侦查的范围会更缩小一些,昨天夜里,经过莫法医的尸检报告和方才众多信息的汇聚,我已确认我们此次要面对的凶犯是一名心理极度变态的恋物癖犯罪分子。 他应该穿着建筑工地的迷彩裤,会随身背着一个包,里面携带着避孕套,水果刀,及带有农药的针管和最后拿走的包和鞋! 死者丢失的这两样东西非常惹眼瞩目,不可能直接拿在手中上路,并且,他很可能是独居,至少拥有自己单独的屋子和私密的空间来储藏包与鞋,而看他对案发现场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毁灭了证据,这些又足以证明,他已在现场及附近流连很多次,他早有预谋,观察了很多天,所以—— 凶犯就在小区附近。 他了解这附近所有特征,他知道哪里是最安全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而联合尸检报告的参照物帆布衣……符合我方才所说的,只有楼盘的建筑工人!但是这一点,稍后我要去现场再确定,接下来,还要辛苦小二刀,你们的目标就全程放在监控,小张林的技术部分已经结束,跟着一起辅佐,就找出我说的—— 随身带包,穿着建筑衣的男人! 明白了吗!” 王建安起初听懵了,但是后来眼睛是越来越亮,也在老龚沉稳有力的声音下,感染了某种力量:“听明白了!” “很好,那接下来你把你的组员分成两队,一组主要从小区门附近监控查看嫌疑人,另一组侧重从商场寻找,是否有人一直在商场附近流连,两组对照后,给我结果!大樟林,你立刻收拾东西——跟我再去案发现场!” 一口气说完,龚继寒口渴的厉害,寻思趁着这时候去倒一杯水,但没想到饿时一扭头看到门口的黄金龙黄队长。 第31章 遣散施工队 黄金龙现在懵的厉害,他早上“吵完架”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尤其在大家的窃窃私语里,觉得自己早上真的是太暴躁了,有违长辈的形象,可是那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犯邪乎,那口气压不下来,就是看不得他一个小小年纪的家伙,春风得意的黄金小时内破案! 但是等后来,他又感慨,幸好这小子破案了,不然,警局的威严往哪儿搁?而他倒茶的功夫,发现大家交头接耳的讨论他这人有些更年期暴脾气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回去憋着,想了半天,觉得案发小区在他的片区附近呐,那他就一下动了“歪脑子”—— 不然,跟这个“小后生”合作吧? 一队二队合作的话…… 一来他可以看看这个后生到底什么套路,怎么破案; 二来如果能有机会,他还是要好好的给他看看自己的技术好好修理他一番! 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大队长,是长辈! 岂料啊—— 在门口就听到他这一番长词! 那瞬间,居然有种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的感觉。 这小子说话的速度和思路都不是一般的清晰通顺,合情合理! 到他刚才说完以后,黄金龙几乎觉得,稍后这一转眼,他就能到那江中一号的施工队里面找到凶犯,他前几天还跟这波人吃饭的,知道马上又要施工,施工队一直都在这边儿住着,那—— 这何止是黄金时间破案了? 这分明是“钻石时间”破案! “黄队长,你找我有事?” 龚继寒在说完以后,众人就立刻行动去干活了,争分夺秒这话,老早以前老龚就说了—— 破案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别想阻拦和耽搁他们,分秒可能都是人命! 所以,哪怕有人早就看到黄金龙过来,那办公室里也没人看一眼,都明白争分夺秒的。 而这气氛,又给黄金龙扎扎实实的在心口戳了一刀,因为之前龚继寒到他那儿的时候,那一屋子都巴巴的看他呢! 人比人,气死人啊! 龚继寒这时候已经到他面前了,拧眉,微微偏头的:“黄队长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得走了。” 说的时候,龚继寒咽了咽唾沫润润喉,眼里,略不耐烦的,二楼的事儿他虽然不计较,但是他现在真的挺忙的,尤其大樟林也已经过来了,他本来想着喝一杯水再走,现在,怕是不能喝水了! “呃……没,我那儿……早……有点儿新茶叶,我记得你爱喝,想给你送过来,结果到门口发现,我忘拿了!” 黄金龙差点就说出来早上的事他不对了! 而他这谎话编的,后头倒水泡咖啡的小张林听着,瘪瘪嘴—— 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 谁不知道一队跟二队一向不合啊? 但是面上也没搭理,转身走了,因为莫歌以前说过—— 对敌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去针对,而是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用实力说话,用事实打脸是最响亮的耳光,至于本人么,沉默的走掉就好了! 说起来,格格这次回来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毒辣了啊…… 小张林琢磨着回去,龚继寒在琢磨着出去—— “行,那放我办公室吧!麻烦让让,我先走了!” 龚继寒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推开他,往楼下走。虽然他很清楚的知道,他这个动作又得冲撞某位老人家的心,但是抓罪犯和嫌疑人这种事,素来是宜早不宜迟的,哪怕打草惊蛇,只要人赃并获,就是胜利! 而让龚继寒这么一推,黄队长直接背贴着墙,然后面前一个个的过去,全部……把他当空气,他一下气了,又是那受不了的气,怒斥着—— “好你歌小娃娃!你有本事以后别求着我老黄!” 龚继寒脚步一顿,继续往下走,并且对大樟林道—— “记一下,犯罪时间在六点半以后到十一点半结束,也就是五个小时内,稍后,只要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通通带回来审讯!另外,通知指挥中心,帮我布控,绝对不能漏掉一个!” 龚继寒说的时候,感觉其实跟黄金龙差不多,感觉他这次一定有所收获! 尤其,有格格的真言—— 晚上结案后,早点回来。 他不知道他要他早回去干什么,但是他想结案的心是真的。 大樟林记下来,起初还有不解的,比如,为什么朝着建筑工地这方面想?不是朝着工人?如果是建筑工人,怎么着都该有泥沙在身上?可偏偏,这个时候,他记起来那工地停工,还未开工,这样说的话,工人们自然衣衫干净整齐,加上对周围的环境了解…… 不由得看向龚继寒的背影,目光愈发的深沉,又透着光…… 然而,任是谁也想不到的变数是—— “叮铃铃铃……” 江中一号小区1号楼1单元顶楼,开发商办公室,秘书室的电话打通瞬间,小李并不在,由才上班的经理张韬接起来,“你好,这里是江中一号集团,请问哪位?” 电话那边儿的声音有些报纸的响动,稀里哗啦的一通,张经理暗暗说了句有病,这正要挂下,却倏地听到声音—— “挂断,江中的楼盘也要再次崩。” 那手微微一顿:“你说什么?” 电话里一声嘶哑暗沉的冷笑:“想要楼盘复盘,就立刻把施工队的员工遣散……嘟嘟嘟。” 电话倏地断了,张韬脑子也一下嘟嘟嘟的没反应过来,想再说有病吧,却记起来江董事长正着急死人的案子,那电话他不知是谁打来的,但听那人说话的口气,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小李!”喊小李秘书的时候,小李正好也跑进来,也有他自己的汇报—— “张经理,外面刑侦队的要求检查我们的员工宿舍!” 刑侦队三个字冒出来的时候,不免会想到刑事案件和死人,联合那案子,张经理年纪不过29岁就爬到了这个位置,脑子是很灵活的,难道说—— 凶手是施工队的? 想着的时候,那边儿小李又喊了一声,张经理咬了咬牙,脑中的天人交战瞬间停止,“你去立刻遣散员工,就说工资照发,让他们十分钟内全部离开,要是不走就没钱了!别问为什么,立刻去!” 第32章 被发现了 小李全名——李葵,是张韬学弟加谜弟,工作是上下级,私下里以哥弟称呼。 相处将近八年,小李认为,他对张韬是非常了解的—— 此人宅心仁厚讲义气,头脑聪明又是学霸。 他是学校里的骄傲,也是自己的骄傲。 可以说,一路走到今天,能一个是经理,一个是经理秘书,这其中多不容易只有他们俩知道。 但是,李葵还从没见过张韬忽然发慌的一面,他总是那么淡定,宠辱不惊,而这是第一次,也是后来几年内,小李见的最后一次。 “好!”看到张韬慌乱的那瞬间,小李没多说一个字就快速跑出去,但张韬气息却还难平! 他知道董事会有多不容易,才缓回来银行方面的贷款,如果这一波再出问题,如果真的跟他想的一样—— 那前几日楼盘死去的租户邓琳琳是施工队的人下的毒手…… 松了松一丝不苟的领带,他目光落在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碎尸案头条报纸上,如果那头条换成【江中一号施工队仗着对案发现场了如指掌,对住户痛下杀手】! 别说房子肯定卖不成,甚至,他们还要面临更多可怕问题。 邓琳琳的死,他已经买通了不少人,但是这件事……他只怕兜不住,只能从根源斩断,遣散施工队,查不到就没关系了,只是这么一想,倏地,又想出一种可能。 会不会,这是竞争对手知道这件事,故意打电话来吓唬他? 引他散走了人,故意造成警方的怀疑可怎么办? 这般遣散众人,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啊! 然而这时候想什么都来不及了,他说出去的话,小李素来照办无误,而门外多人的脚步声过来时,张韬总是淡定的脸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冰山裂缝…… “打扰了,我是刑侦大队的二队队长龚继寒,现在需要你的配合,一来让我们对宿舍员工进行排查嫌疑人,二来把员工资料给我们备案一份,谢谢。” 龚继寒带着的一堆人马里没有大樟林,因为他在来之前,已经用两包烟咨询了门房守门的大爷,知道施工队一直在带薪休假,就在后面的样板间,一人一间!这让他更加确定后面必然有凶手,为免除凶犯提前听到什么消息而偷偷离开,所以,他先让大樟林去找宿舍,自己过来从张韬这经理手中拿嫌疑人的资料,省的稍后再找麻烦! 只是张韬现在已经心绪难平,乱了心神的他,有些讶异的看着队长龚继寒……他未免太年轻,并且这张脸还眉眼分明,格外英俊。 “张经理。” 龚继寒又喊了一声,他才回过头,然后,清清嗓子,低眸,想着如何拖延出十分钟,但没想到的是,龚继寒大咧咧的一坐:“我怎么忽然觉得,张经理你好像知道什么?” 龚继寒看人一向很准,谁心虚,谁有心事,藏着掖着的全逃不过他一双慧眼,莫歌那种不显山露水的都瞧出来,别说是张韬。 张韬还在打着马虎眼的:“呵,我知道,知道什么啊?我是觉得二队长年轻有为,又相貌堂堂,忍不住多观察一些,我们这一行,卖房子嘛,都要看人的,你想要什么来着?不管要什么,我是一定配合的,但是也烦请你可一定早日抓到凶手,我们楼盘最近事情较多,这个节骨眼上,最需要清白了……” “叩叩叩!” 龚继寒要不是有大樟林去宿舍了,肯定得急眼,不听他说这些客套的屁话,但是他没想到他这么能说,忍不住的一敲桌子,连第一条去搜查宿舍都免了,“我要资料。” 说完抿唇,真的就差点学着莫歌的口气—— 你的楼盘与我无关,我只是来破案。 张韬依旧低头,嘴角却还是笑,看起来似乎非常和善以及配合了,可龚继寒知道的,他是在躲避对视,人的眼睛是可以看出很多东西的。 “资料在资料室,有一段路了,我带你们去吧,只要能早点抓获凶手你们说什么都可以的!”张韬说完,往外走,龚继寒立刻跟上,就一声“嗯”,而走在前面的张韬自然是不可能带他们去资料室的,他只会假装忘记罢了,只要那边儿别出事就好! 但是,贸然解散施工队,怎么可能不出事? 江中一号集团施工队员工宿舍前正乱着…… “怎么回事啊!让走就走!” “就是!一个说法没有!” 关于江中一号的宿舍,算是整个马江市顶好的平板间。 每人一间,跟别的地方完全不同,这么不需要一堆人挤在一屋子里,臭气哄哄的,又不用交租,甚至还有薪酬可以拿,这是多么爽的事,但没想到的是,李秘书忽然就通知大家立刻离开?还要求十分钟以内?这不是逗么! 李葵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这一点,而对这些人来说,最大的诱惑也就是钱:“现在不走的话,一分钱拿不到,我们这里,稍后会有警察来办事情,是临时的消息,所以,十分钟内,你们带上重要的东西,赶紧离开,若有缺漏的,回头在工资里报销!” 李葵说的时候眼睛扫过那几个嗷嗷喊着不肯走的刺头,打算下次直接拒绝他们加入施工队,但是没想到的是,等他说完警察后,人群中忽然后退的一个大个子男人,甚至可以说是……匆匆逃离,而刚才吆喝不肯走的,也有他! 那瞬间,他的心脏一沉,忽然明白了……这事儿怕是跟顶楼发生的惨案有关系! 顶楼的案子,张韬让他去查的,所以他比较清楚的了解死者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他也是见过几次的,很温柔,很甜美的姑娘,她的死他也愤怒,甚至血气方刚的说,真想抓住凶犯,可是现在看来—— 凶手可能就是那个大个子! 不,不可能,这里没有凶手! 也许只是他想多了,那个人只是有点儿小前科…… 但是鬼使神差的,他跟了上去…… 然后,就呆在了门口,他在门前清楚的看到了那满屋子红色的包和鞋,那脊背和头皮顿时一麻,因为关于被害人的监控,他这里也有一份的,也正因如此,他一眼看到了——死者邓琳琳的红包和红色高跟鞋,而就在这时候,正在收拾东西的大个子似乎发现了他的视线,猛然回头!看过来! 第33章 狭路相逢 那个时候,李葵是呼吸凝结的,因为他还记得自己说出的豪言壮语,可眼下真对上了眼,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撤,然后打110,可—— 脚下却生根一样的走不了! 像有什么在重重拉着他脚的,那是名为现实的锁链,紧紧缠绕着他,他——不能揭发他! 因为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他才刚娶妻生子,双方父母的的赡养费用,孩子的奶粉钱以及房贷,车贷和生活费…… 楼还没开盘,施工队的已经朝着小区里住户下手…… 倏地,他脑子里就跟张韬一样的想到明日头条新闻,顿时心中,脑海都是响铃大作,而这时,门开,大个子一把将他拽进去,在那些血红的包里,低吼道—— “不是我想杀人的,是那女人贱,这些包的主人,一个都不该活着!” 他说完以后,李葵忽然一把揪住他衣领——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但从现在开始,给我呆在这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而我……会帮你!” 李葵说的时候,手在抖,因为他知道,面前是一个强奸杀人犯!但他绝对不知道的是,大个子手里的农药……险些扎下他的后背,又迅速缩回来—— “你帮我?” 他就这三个字,眼睛亮亮的,还没说“我不用你帮”时,外面就响起了警笛声…… 李葵吓得不轻,立刻撒开手转身要走,但是大个子的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慌乱,李葵回头,稍稍顿了一下,再道句:“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大个子没搭理他,只是蹲下来,看着那些皮包,目光逐渐的失焦,不过随即外头就传来了锁链的声音,哗啦啦的声音是李葵出门后随手扯粗链子锁上的门。 锁的时候,手和身体还在发抖! 他知道他是错的! 但是—— -他也只是把人锁起来,等和韬哥想好怎么办,他们再亲手交过去,或者,想办法给改成别的地方的工人也好。 凶犯是一定要绳之以法的,可是这个屎盆子也是绝对不能扣在江中一号集团的! 但是法律,哪给你第二个选择? 错了,就是错了。 大樟林带着侦查员进行搜查核对时,里面正乱着,他带了不少人来,直接鸣枪把人全部扣下,然后,两个训练有素的外勤一件件房快速的找——红色的包和鞋! 一间又一间的找时,这边儿是一个个轮流登记的人,而大樟林则一眼看到最远处的站着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与这里的建筑工人看起来对比太明显,不得不让人生疑,大樟林立刻快走过去,而李葵迎面走过来,走的时候,心中是略惊的,这人……怎来的如此快? 但是他也来不及思索,因为那个便衣警察拿着警官证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你好,我是刑侦二队的侦察分队长,需要你去前方登记一下。” “哦,登记什么?”李葵说着停下来,但是大樟林却继续往前走的,李葵心脏一紧,脚步也停下,看到他走到那扇——上锁的门前! “嗨,那里是库房,除了老总,没人有钥匙的……”李葵说的时候,大樟林根本看也不看他的,一面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工具包,一面直接道—— “我会开锁。” 说完,那锁已经吧嗒的一声,应声而开,黑色无灯的房间,像是随时要吃人的死亡野兽,李葵浑身都起了凉意,但是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在等,等里面如果那大个子被抓的正着的话,他就可以说是——怕引起慌乱,他先一步发现罪犯后给锁起来! 但他绝对没想到的是,那孙子——跑了! 跑就跑呗?包儿留下了! 当门打开一条缝隙后,阳光直射在那红包、红鞋时,大樟林立刻拔枪对准里面,一脚踹开了门,但是伴随那砰的一声—— 四方四正的样板间里毫无人影! 倒是一个巨大的窟窿在床的后方,有光线透进来,无疑,人跑了! “该死的!居然叫他跑了!警官,我不是故意隐瞒的,你可别引起骚动啊,我只是想把他给……哎哟!” 李葵立刻演起戏来,但是他没说完,就被拷上在一旁的车子边儿,而大樟林本人大喝一句:“来两个人跟我追嫌疑犯……” 吼完,转身就跑到那屋子的后面,看着地上被扫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水汪远处,咬咬牙,然后跟那两个跑来的警员道:“注意嫌疑人的身上可能有农药针管,不要被碰到!” 早上老龚发表的讲话十分重要,他也是知道这点才方才拿了枪,而现在……样板间的后面是一片湿漉漉的工地,到处都是水汪,要抽干水再找,无异于是浪费时间,只能分头行动了! 三人,分别朝着三个方向往前行的时候,老总那边儿,龚继寒正怒着:“你是经理,居然能找错资料室?” 龚继寒早有感觉这个张韬张经理是带着他们在兜圈子,尤其最后,他敲错了门,打开门发现是住家户,才说起来,他忘了,备案资料早就迁移到了他的楼层,之前是在这附近的!而更让他生气的事情还在后头—— “老龚,我方才强行破门已经发现了变态恋物癖的嫌疑人,房内有大量红包红鞋,只是凶犯从板仓后逃窜,我正在实施抓捕!” 龚继寒那个时候跟张韬说话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因为他有过听闻,这边儿是跟黄金龙有点关系,当初划分片区的时候,还曾争过这块地盘,所以,他算是间接的给老黄脸面,客客气气的,可是如今看来,他要彻底跟老黄撕破脸了—— “是老黄跟你报的信吧?让他给我等着!” 龚继寒说的时候,脸色格外难看的放下电话,然后在张韬愣神中,又对左右道句“把他拷上跟送去警局,其余人立刻去宿舍!” 红包和红鞋的赃物证据让龚继寒不打算再给他们脸子了,哪怕张韬反应过来,难道那电话是黄队长打的?但是他依旧不断的说着跟黄队长没关系,是他的一念之差,可龚继寒听不进去的,自己也下楼……去宿舍平板房? 并不! 他要从之前那条发现折断树枝的监控盲区之路,追嫌犯! 他有预感,嫌犯之所以到小区里肆无忌惮,是因为他熟悉这里的监控盲区路段,若是逃走肯定也会走这里。 飞快的按照之前的路往前走时,伴随他往前跑走的脚步声里,前面忽然也传来簌簌的脚步声。 匆匆的过来高大男人,穿着工装迷彩建筑裤和略发黄的文化衫,狭路相逢间,龚继寒还没来得及摆出勇者姿态,那高个子的魁梧男人已拿出农药注射器,眼神疯狂而残暴的朝他方向冲过来! 第34章 如果尸体会说话 狭路相逢这件事,龚继寒早有所料,对那农药扎来的瞬间,就目前的地形已经迅速安排好了作战方式。 先是身形一侧,叫那手臂在身前扑了一个空,但这地方狭窄,腿脚全部施展不开,这种时候,先发制人的机会又已全无,只能眼看着那手拿着农药针管,朝着自己的腰腹部扎过来,然后,他也只能是一把抓住! 只是他的手受伤了,哪怕紧紧地,牢牢的抓着那手,对不过那家伙的手。 干工地的,力气不小,针管逐渐的逼近小腹,再逼近小腹,甚至两只手都抓着注射器,要往前推,眼看要到了衣服! 龚继寒瞅着那双臂冒出青筋,这小腹一收紧,再度的—— 身体一侧! 这一侧,是早就留好的机会和余地,只等对方用了十足的力气,难以回头,才借力打力的一撤,而后这边儿的凶犯一个踉跄,手迅速松开的找平衡,但是龚继寒怎会给他机会? 单手把他的看似往前一送,实际上,在他失去平衡,双手分开之际,用力的一扭他另一只手,把他的手轻松扭到背后,伴随那“咔”的一声,先拷上一个,然后另一只手在人踉跄中,继续的挥舞,也被他飞快的抓住,再度用力的一扭,反剪在背后—— “咔!” 两只手,全数从背后扣上,凶犯,拿下! 拿下的那刻,凶犯还转身要咬过来,龚继寒迅速躲开后退,看他继续往前跑的样子,终于有了施展腿脚的地方,毫不客气的照着那屁股就是一脚,既然那一脚踹他在地,也是不解气的—— “等着偿命吧你!” 一把将他按在地上,他说的时候,看到他身上的包,然后打开后,那包里的水果刀、诸多针管还有一双红色高跟鞋,看的他头皮发麻,而破了那么多案,唯独这次没那种凉意和难过,哪怕是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废弃楼,第一次,他脑子里听到了幻听—— “谢谢你。” 好像是一个很甜美的声音…… 而这大概就是师父曾经告诉他的话—— 继寒,破案有时候啊,也没有那么让人寒心,只有那些破不了的案子才寒心,只要是最后破了案,假若尸体会说话,一定会说谢谢你。” 闭上眼,他没有笑,也没有悲伤,第一次很是平静的心情,然后在脑海里浮现出莫歌那张漂亮的脸,倏地一下,眼睛又睁开,他知道的,如果不是莫歌写的那五字真言,他可能不会有这么快的结果,时间才一上午罢了,下午处理好事情,差不多晚上能好好睡一觉,莫歌……真真是个神助攻,自从他来了,案件破获速度提升一倍! “老龚!” 想的时候,他一直坐在凶犯身上的,那边儿大樟林正好也过来了,龚继寒这才站起来,一招手让他过来,把人押着,自己本想提包,但实际上又没有,站直后下意识的拿一根烟出来,“交给你了。” 自己忙着去旁侧抽烟去。 抽着,想着,今晚该怎么答谢那神助攻,但是他的眼睛倏地一怔,因为看到满手的鲜血,不过,也就看了一眼就放下,继续抽烟,等一根烟抽完,才又拿一根,随意的扯了纱布下来,随便把烟叶撒上去,也不缠着,握紧了拳头,走过去看那边儿已经集结差不多的队员,成功收队—— “立刻通知小张林去房间取证,剩下的后续事情,大家下午打起精神,一起干完这波,明天后天,如果没案子,集体放假!” 几乎是这话说完,龚继寒的手机就响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小张林打来的,说他已经找到嫌疑人,并且,两边儿一对,除了裤子不是迷彩裤外,其余的比对结果,和现场抓获的嫌疑人几乎无多差异,这叫龚继寒也暗暗记下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也甭说死了是什么色,这算是百密一疏,但好在最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案件破获以后的后续工作还有很多,比如侦查报告、移送犯人,以及同伙张韬李葵的抓捕等,这让他们一直忙碌到晚间五点,期间还有对凶犯精神方面的讨论,但最终的结果是全部移交了司法部门进行处理,等后续需要再检验的时候,这边再行说法,总之—— 成功移交后,整个二队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请吃饭!请吃饭!” “对!把莫哥喊来一起吃!” “嗯,必须一起吃!” 高呼声里,龚继寒的心情却十分复杂的,目光始终落在电话上,因为他在想到底是不是黄金龙。 凶犯抓捕后,案件中还有一环是他最在意的,就是那通电话。 他本来打算去找黄金龙的,但大樟林告诉他,那通电话是用的新电话卡,并且打完以后就消失了,这说明对方是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觉得是黄金龙,但是又没有证据,加上张韬的极力否认,他只能吃这一瘪,真的……很不爽啊! 想到凶犯差点就跑了,他真恨不得去揍他一拳,可是他又觉得老黄……也算是共事多年,并非这种人,但太巧合了。 早上他发表的话,除了二队就是黄金龙……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难道说—— 二队里有内奸不成? 望着喜气洋洋自己一手带的队,他实在不相信这里会有这种老鼠屎。 “老龚,你快找找莫哥,晚上贵楼走着的话,现在咱们就得定桌子的!”这边小张林跑过来说的时候,龚继寒看着他的笑脸,心中决定暂时不想了,不过,今晚吃饭么…… “这个我得回家问问莫法医。” 他随口的说完,众人都是一愣—— 回家问?同居? 谁也没敢说出来,但是小张林倒对此不意外。 他是看过他们包扎的一幕,并且,那个新来的实习生一直说,总觉得莫格格来了以后,这二队的天儿好像就变了,具体怎么着他也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而前头,龚继寒已经走了,且本人并未发现自己那一句话,已经说出了深水炸弹一般的效果,他脑子里忙着想事儿呢,刚才不是没想过打电话询问他是否来吃饭,但是忽然一瞬间,在决定放下内奸的思考后,才突然想到那五个字背后的“天大秘密”。 第35章 超神法医 所谓秘密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关于“变态恋物癖”的这个思路走,公公抓到了凶犯,可是,格格昨晚就把思路想清楚! 黄金龙在听完龚继寒的分析,怀疑人生;龚继寒则在这一刻也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甚至怀疑自己这个队长到底称不称职? 如果他能早点想出来,肯定连夜突击,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早上的逃窜事件。 这么想着一路,不知何时已了警局楼,还上了车,然后,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开到了春江路97号。 到门口的时候,他才记起来自己说的那句回家,本人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只是觉得,这哥们的进展速度也太快了,才几天,就一句把回家,改成到了他的租房。 是莫歌有超能力,还是他……他那个家太冷清。 左右回到家也是无事,多数都在打游戏…… 哎,对!今晚可以跟他打打游戏! 思维跳跃这个词说的也就是龚继寒了,刚才一路还怀疑人生,转眼又要跟人打游戏去了,无奈啊,好不容易才放松一把,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他妹把他游戏说的是出神入化! 开玩笑,他自己也是个高手,今晚就从游戏里杀杀他的锐气,找找老公的面儿! 想想居然有些跃跃欲试和心跳加速的感觉,拔了车钥匙就走去门口,下意识的掏出钥匙,然后一愣,因为他并没有钥匙,但是!莫歌却因为萌萌扰民的事情,已经有了他的新钥匙。 忽的,略有不爽,而这时,门已经开了,莫歌提着垃圾袋出来,带着口罩,手套,一副法医解剖尸体的样子,让他满肚子的不悦就变成了惊讶:“你这是……嚯!这怎么……变成动物园了!” 早上出门时候家里还没这么闹腾的,现在一笼子的白鼠,白兔,他正走过去,门前莫歌快速扔了垃圾回来,拦住他:“别动,他们体表染着毒。” 龚继寒的手迅速缩回来,看他一眼,“这么残……好吧,为了人类发展,早死早超生吧,下辈子投胎做人,哥哥给你们买糖吃……” 本来想说残忍的,但是随即又改口,神神叨叨的说案,又鞠躬又合十的样子,莫歌看着觉得蛮有意思,然后就那么看着,等到他看过来时,才走去卫生间的方向,而后面,龚继寒走过来道,“谢谢你给的五字真言!” 莫歌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龚继寒看他装傻的样子,记起来他的心病还有他总说的—— “我从不参与任何推理,只负责检验尸体。” 算了,龚继寒一扭头,暂时不戳破他,等以后有时机的吧!他想着,转移了话题:“说错话了,我可爱的萌萌大姑娘呢?” “在阳台隔离,我洗澡,你洗手,回我洗好,给你上药。” 莫歌说完转身进了里面的隔离洗漱间,摘了口罩后隔着玻璃门看向外面模糊的龚继寒洗手身影,他很快出去了,出去时,再看了一眼那些可怜的老鼠兔子,叹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记起来什么,糟糕—— 他记起来他手下似乎就没有活着的生物,那萌萌在他手里岂不是…… “汪汪!” 阳台,萌萌圆溜溜的眼睛犹如小鹿,精神状态也很好。 龚继寒松了一口气,但是,要他带走,他又舍不得离开这里,他总觉得,莫歌是个……宝贝,他肯定还能再学到什么,但是关于萌萌会不会惨遭毒手的话,他又不敢问! 他会照顾好萌萌的,对吧? 他会的吧…… 会的,会的吧! 碎碎念了半天后,门铃响了,是莫歌点的外卖。 来的时间刚刚好,正好莫歌洗完澡,打开放在桌子上凉着,他提着医药箱给龚继寒上药。 上药时,莫歌一直沉默,龚继寒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因为他发现格格……真的很养眼。 他才洗澡没多久,头发上全是洗发水的青柠味,加上眉眼低着,薄唇抿着,这个角度又下巴尖尖的,鼻梁笔挺的,长长的手指给他一点点包扎,那样子简直想说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但是他敢么,这可是宝贝,要是说他像是女人,他不知道怎么又报复呐。 大概是包扎时候,他发现他的女气,吃饭的时候,也禁不住的看他,发现他吃饭,也是儒雅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那饭菜递到嘴里后,就抿着唇咀嚼,动作很细微,几乎听不到音儿—— “如果你再看我,今晚我会带着那些死去不瞑目的兔子老鼠,看你一整夜。” 果然,还没夸就已经先被威胁了。 龚继寒也说不出来看他好看的话,俩大男人多别扭啊。 “咳!明天能放一天假!”挠挠头,他选择转移话题,“吃完饭打游戏吧!我妹说,你是个高手!刚好我也是,我们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莫歌淡漠的扫一眼他的手,后者迅速的上下动着食指中指:“这手拿鼠标是没事的!” 小孩子祈求家长似得口气,莫歌允了,但是—— “得去网吧,我这个电脑里没有游戏。” 龚继寒点头—— “那是自然,打游戏嘛,还是去网吧快活!” “带你飞十把,然后我得回来看数据。” 龚继寒那时候明白,他指的数据多半是做毒物实验的老鼠,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带着飞十把是什么概念。 dota属于多人竞技游戏,素来耗时间的持久战,十个人分五人一队,红蓝双方要经过各种打装备升级推塔杀英雄等各种,一局短了也得十分钟,长了一两个小时的拉锯战也是可能,但…… 不到四十分钟,十把结束。 前九局,龚继寒几乎都在酱油或辅助,到第十把,他决定不玩了,要看莫歌操作! 他好歹成绩排上了2000多分的天梯,算是个中好手,但为了不耗时间,他选择了自己创建游戏房间模式,然后——这已经不是多人竞技游戏,是单方面的莫式碾压游戏。 黑色带蓝光的键盘上,素长的手和冷峻的视线,井而有序的控制着局面。 看他的手在键盘上有条不紊的移动,技能走位,稳而有序的伴随一道鲜血之后,开局40秒已经firstblood拿下一血,就势打野升三级,接着又来两个,顺手再带走,好像那面前不是游戏,是……手术,他手下的键盘就是一个个手术刀具,一个个弄死敌方,从大杀特杀后,已然六级,转眼杀人如麻,主宰比赛,到变态杀戮如同神一般后,就是满屏幕不停地—— morgue已经超越神的杀戮,正在暴走! morgue正在暴走! morgue正在暴走! 完全,压倒性的局面…… 龚继寒那时觉得,是否他们该去天梯。 可如果这十局去天梯,他还能这么快么?那天梯是高手如云的! 他心里这么想着,好歹有些安慰了,也这时候终于记起来,也有时间给他妹妹打电话。 他要问问到底怎么把莫变态弄来的马江市! 但当他拿出手机准备后退,却发现后面不知何时站了一堆人也是满眼的惊叹看着这边儿,那瞬间,龚继寒不知怎的,忽然不是很想给他们看莫歌,但是又不好赶走,索性就没打那电话,而是趴在莫歌座位后头,接着看到—— 黑暗游侠退出游戏,暗影刺客退出游戏,德鲁伊退出游戏…… 转眼,对方全部退出游戏,而莫歌完美的应征了他的超神法医称号—— 十把,全部超神。 “时间差不多了,回……家……” 这放下手,他下意识朝着旁侧看着,说着,却一闭眼一睁开,倏地心脏一紧,因为他这一侧目,鼻尖几乎触到龚继寒的唇,龚继寒的心脏也一紧,一下起来,然后点头时候看到莫歌站起来,在后面一堆人惊叹中,往外走去…… 第36章 还不是在我这儿给我削水果吃 因为出了门,只需要绕过一条街就到春江网吧,所以,格格和公公走着来的。 雨后的地面泛着光泽,路灯下,折射着二人修长笔挺的影子。 连续下几天的雨,终于停了,这雨后的小路和夜空,皆是璀璨。 回去的路道上又弥漫着烧烤和啤酒以及小龙虾的味道,龚继寒不饿,但说起来吃,忽然一拍脑袋—— “我竟然给忘了!” 说好的,是回家问问格格的意见,晚上集体贵楼走着庆祝,可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有东西忘拿了?” 才从网吧出来,莫歌自然想的是他落东西了,公公当然不好说这件事,不过他是觉得自己落东西了,落了脑子…… 实际上么,清清嗓子道:“没,是我忘记给你说,明天中午有聚会!欢迎会嘛,又耽误了!” 莫歌扫了他微红的耳朵一眼,那句到嘴边的“我看聚会分明是今晚吧”悄悄咽回去。 面上只一声嗯。 龚继寒别开脸,又掏出手机来,想给那群混蛋们发消息,毕竟—— 他忘记了,他们也忘记了? 不会打个电话来问问? 却拿出手机来—— 嘿呦喂! 黑屏,关机! 这……算是他的过错了,不知道那群人得怎么炸锅呐,怕是回头上班,肯定又一顿搓馆子少不了,但好在,第二天不用上班,龚继寒这松口气,有种躲着一天是一天的感觉,只是当他看着莫歌开门的背影,又暗暗称奇的——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自己每次有计划的时候,一到他面前……就全打乱了? 想着,乏累,打了个打哈欠,而他不知道,前面的莫歌在此时此刻,也跟他一个想法。 本来,莫歌是想回来解决完了老鼠的实验标本以后,问问疤,谁知一听到他打哈欠,又想着他昨晚就没睡好…… 这心里叹一口气,还是心软了。 进了屋,回头明明关心着,却面上依旧冷淡着—— “我还要做实验,你早点休息。” 说完自己去自己的房间,后面而龚继寒嗯一声,已经娴熟的走去自己的屋子,才一天居住罢了,但是已经熟悉的不得了! 进屋把手机充上电后快速的记起来要去洗澡。 这次自己放的水,莫歌那时候听到,想去帮他,手里的法医服都放下来,可是到了浴室门口,那人死活不愿意—— “我会注意手的!我今天不脏!冲一把就好!” 浴室里的声音,让莫歌准备开门的手落下来,因为……想到昨晚上的遭遇,最后他睡着,在怀里的柔软,喉结微微滚了滚,他转身走开。 回去换好衣服和新手套,莫歌再出来时,看到龚继寒桌子上自动开机的手机正不断的发出震动。 生怕是有什么案件,快速走过去,却发现是短信,很多条,多半是来电提醒,他快速的扫了扫没发现指挥中心的,这才松口气,但是目光却还盯着手机上的消息,消息是有预览的,十几条信息全部都是问龚继寒,问好了格格没?晚上还吃不吃饭什么的……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呐。 莫歌嘴角一勾,来这儿这么久,第一次是发自肺腑的笑了,虽然还是很浅。 浴室的水还在淅沥沥的流,莫歌本来想回复什么,又顿住放下,觉着以他们第一天就推测“公公格格有奸/情”的八卦速度来看,若叫那些人知道他们住一起,怕是得腥风血雨。 然而他自己也没料到,他的猪队友龚继寒早已经说出去了,办公室早也已经炸了一次锅,无一不是觉得公公……不然就跟格格凑一起吧,反正看公公对女人也不感兴趣的样子啊!当然,都是戏言,公公那身份,有几个还是知晓的,同性?绝对不可能的!会被家里活活打死吧…… 所以,最后炸锅的结果就是各自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等候——通知吃饭! 而这一等就到了九点半,还是莫歌拿着自己的手机,发消息去群里头,发的很简单—— morgue:“明天中午贵华楼集体聚餐。” 那个群里啊,自打morgue加入以后,就安静了,倒不是说众人偷偷建立了小群,只是最近案子也多,没那个时间私下建立小群罢了…… 而morgue这发言以后,群里的沉寂就似那春雨后的竹林,一个个小竹笋头,争先恐后的钻出来,无一声讨,反而—— “好的!” “收到!” “一定准时到!” 小张林:“莫老大,爱你!你的法医技术太666了!这次多亏了你!” 小二刀:“你把我的话都说完了喂!不过,我还是要给莫哥点赞!” 大樟林:“好。” “……” 龚继寒这边儿说冲一把就是简单冲一把,快速洗好出来后,就听手机咚咚咚的震个不停,过去时头发还湿漉漉的,眼睛里却冒着火—— 感觉自己脑袋上的不是水,而是好一副“雨后春笋图”。 太可气了啊,这群狗腿子,兔崽子的,居然对莫歌这么巴结。 明明以前他才是这个待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跟他就不是这种口气了! 龚继寒不讨厌莫歌抢走了他的地位,但是也不爽委屈啊。 好歹他才是老龚,怎么感觉地位不如莫歌了? 这边儿莫歌早听到了开关门声,悄然走出来,看到龚继寒那瘪嘴的样儿,又收回视线,微微一转墨瞳,随即把手机放下后,径直的路过客房,中途看也不看的龚继寒的,径直去厨房。 开冰箱,拿出前日买的水果,“简单”切片儿摆盘,雕花都上了,做的可是颇有模样咧! 毕竟,法医呐,刀工不是盖的! 龚继寒这边儿假装没看到群消息的,关闭了群消息提醒,然后窝火、又无处发泄的在床上躺着,正不悦,就听到脚步声,还有“宫廷闺秀”的格格低低的嗓音:“我看你挺精神的,吃点宵夜?” 龚继寒看到那雕工完美的菠萝等水果时,瞬间压抑的心情全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着他,眯着眼笑,觉得心理又舒坦了—— 哼!再喊他老大?他还不是在我这儿给我削水果吃! 莫歌把叉子递给他,自己拉了沙发坐在床边儿,然后,在他心情看起来极度美好时,决定继续他的计划,“你背后的疤,哪儿来的?” 第37章 七夕礼物 打从莫歌进来后,客房的大灯就已经开了。 灯下,龚继寒的表情也一览无余。 他本吃的开心,倏地动作一顿,叉子放下来,一脸的警惕和冷冰,上下审视着莫歌:“你问这干什么。” 说完,却不等莫歌说出答案,又一偏头—— “算了,你也别解释。” “这件事不管你帮谁问,到此为止!” “我死都不会说的!” 最后五个字,龚继寒是为表示决心,莫歌却一下来火,至今为止,他还没遇到过他一句话说完,对方有四句话等着的,微微低眉,随即又抬眸:“这个菠萝甜么?” 龚继寒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好像不太好,尤其在他似笑非笑的墨瞳里,瞬间打了个哆嗦:“嗯!特……特别甜!” 说完,还朝着嘴里塞一个,以示清白。 莫歌倏地抓住他的手,拽过来—— “饿不饿?我去给你泡一碗螺蛳粉。” 龚继寒想说不用的,但是没说完他已经撒开手走到门口,表情极其阴冷的说了句“呆着别动”,命令一样的口吻,叫龚继寒一下打个哆嗦,但想到他黑暗料理的属性,还是鼓足勇气,悄咪咪的跟过去。 螺蛳粉是速食的,开水泡泡就ok,但龚继寒还觉得脊背毛毛的,一阵阵的凉意顺着尾椎骨不停地沿着脊柱朝着后脑勺,头皮爬. 难道说因为自己不肯说出那件事,莫歌要下毒谋杀他! 不大可能啊,那件事的话,不应该会来杀他吧? 很快的,螺蛳粉的味道已经飘了满屋子,白白胖胖的一根根粉,盘旋在青色的碗里。 龚继寒琢磨,他这一晚上,又是切水果又是倒腾着做螺蛳粉的,不是还等着做实验吗? 他哪知道,莫歌现在哪里有心思做实验,或者说……就跟他忘记了告诉他吃饭的事儿,莫歌也忘了实验,只是把碗筷端给他面前后,摆出一副,我看着你吃完的表情。 龚继寒的确饿了,一来那些水果太开胃,二来他还是第一次吃莫歌做的东西……只是想到莫歌刚才询问的问题,怎么都觉得这粉里头有毒似得。 “你……” 你问那件事做什么?龚继寒还是决定问问他,但没想的是,被莫歌一个字堵回来:“吃!” 龚继寒僵固一下,然后大口大口的吃! 莫歌去拿了一瓶水回来坐下,一口一口的喝着,等看他几乎吃光时,才唇角一勾,冷笑,“吃饱了。” “嗯!” 龚继寒抿抿唇,擦嘴,点头,心里敲小鼓,就坐这一会儿,靠背好像都湿了……但他又是真的不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他真的不能说出那件事! 但是莫哥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他妹说的? 还是,莫歌他就是为这道疤才来的? 脑子里一一想的时候,莫歌忽然把瓶子放在桌上,咯噔的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看过去,就看莫歌拿起他的筷子,挑起里面还剩的一根粉,似乎是自言自语,因为眼睛是盯着那粉儿的—— “我啊,曾接受过一个案。 一名中年男性病患在感冒时,在医院输液间,忽然猝死。 家属医院都闹得不轻,当时全都以为是医患事故,直到送到我这里,你猜猜怎么回事?” 龚继寒哪儿猜得到这,暗戳戳的害怕,警惕的左右摇头时,看他手中的筷子左右那么一用力,咔的一下,那粉儿断成两截,而他放下筷子看向他:“我检验出来死者的死因是被蛔虫堵塞了气管,你知道的,蛔虫啊就像是你刚辞吃的那个粉儿,白白胖胖的,当时取出来的也差不多有你吃的那么多,密密麻麻,把喉咙气管堵得死死的……” “呕!” 不比上次的乳/房还算能接受,这一次,龚继寒只觉得喉咙里也堵的厉害,直接扭头就起来!捂住了嘴! 莫歌斯条慢理的起来,依旧举止优雅的收起碗碟放倒洗碗机,顺带好心的一句—— “卫生间在后面。” “吃宵夜不好。” “吐完了多喝温水。” “不谢。” 龚继寒一句句听着,发现了莫歌故意整他呐,那时吐着,看着那白色的粉儿,又想想那喉咙的蛔虫,最后吐得只剩下胃液,冲走了马桶后,只有一个感觉…… 他、想、回、家! 可是……他又不甘心! 尤其是因为那件事被整蛊。 莫歌如果是知道什么而来的话,太过分了!亏的他那么信任他,把他当兄弟……但是当他看到手,又有片刻的犹豫,这手,还是莫歌包扎的,温柔的,大家闺秀的,冷笑的,腹黑的……眼前一溜儿的格格划过去时,后面卫生间的门被叩响—— “今天领导找过我,问我要不要一个助手,那个助手的名字叫秦楠。” 莫歌说的时候,龚继寒正在洗脸,一下走出去,还满脸的水:“什么?那你答应了没?” 莫歌瞅他那紧张兮兮的样,一挑眉,“你的老相好,我当然要卖你个面子,尤其我还知道她离了婚。” 说完,莫歌就转身朝着自己的卧室走,边走边又道—— “我这里不需要助手,你可以随便带着她玩,不过,法医学里没有比翼鸟,连理枝,在法医界里,爱情的典范是蛔虫,雄雌虫一旦合抱就是一辈子不分开,如果你还心里有她,我祝你们像蛔虫一样拥抱到老! 晚安。” 干! 谁要你的晚安! 不…… 是谁要你的蛔虫! 眼看着莫歌走人进房门,龚继寒那种舒畅爽快的感觉又没有了,只有生气!气到想吐! 不过说起秦楠的话,他今天好像是看到了技术部的一鸣辞职转交信。 一鸣也就是秦楠的老公,现在转去崇川技术部的那位,但他忙着案子就忽略了,而今想起来秦楠,下意识的想知道—— 秦楠的孩子哪儿去了? 嗨、他管这呢,回来也好,那天他看秦楠的态度就不对劲儿,正好有莫歌在这里,就让秦楠放放假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也是不错! 好容易吐完,龚继寒饥肠辘辘的躺在床上时,几多下决心,深呼吸,转移注意力哟,才终于要睡着,而电话倏地响起来!是他心心念念的想要打电话、却又没打成的妹子龚蓓蕾打来的—— “嘿,老哥,对我送你的七夕礼物还满意吧!” 龚继寒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那七夕礼物是什么,下意识的说:“我没在家住,你送什么了?” 那边儿嗤嗤的一笑:“就是你们现在戏称的格格,morgue呀!” 第38章 火葬场老姜头 伴随那声morgue以后,少女嗤嗤的笑音停了,这以后有短暂的沉寂。那沉寂里,龚继寒的心脏紧了一紧又缩了一缩,最后又顿了一顿,三连顿后,这才清清嗓子—— “瞎说个什么,你最近怎样。” 电话里,少女音才恢复,嘻嘻又笑着,也跟他学着转移话题,反问他:“你最近怎样,一切安好否?工作顺利否……爸妈可想你了呢……快八月十五,还回来不?” 一通问完,龚继寒直接统一作答了“好好好,回回回”之后,就换龚继寒再发问了,还是刚才的问题,也是他这段时间,最担心的问题—— “那劈腿的玩意,没再找你,骚扰吧?” 原谅他用“玩意”这个词来拟人!因为那个跟他妹在一起的渣实在不是人。 尤其他这个做哥哥的,讲真,如果再见到,他恨不得揍死他,居然敢劈腿,据说,还劈腿的男人! 但这次,换龚蓓蕾那边儿沉寂。 好半天,在龚继寒再问一次,才低低的来了句:“没有,但是他……算了。” 这说的龚继寒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得老难受的吼回去,“什么没有又算了的,你说清楚,到底!” “真没有。” 彼时,龚蓓蕾在电话这边儿摇晃着杯中的红酒,那酒杯肚子上倒影出她跟龚继寒七八分相似,但明显又更加女气和妩媚的眉眼。 眉眼里有一丝丝的哀愁又有一丝丝的无奈,这好半天才低低道:“不是我的事儿,不过,你应该很快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说完这话,电话已经挂断,伴随那嘟嘟嘟的忙音,龚继寒起先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打电话回去,这丫头!这不是折磨人么!最讨厌说话留一半。 偏偏打过去以后,先是被拒接,接着,关机。 “这丫头……我很快知道……什么啊……” 嘟囔着,还是摇头又把电话放一旁,琢磨着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是还没想到,就听到开门、关门声! 他本就醒了困,这下瞬间爬起来。 抬了抬腕表,已经十点。 刚才是大门的声音,这么晚了,莫歌要去哪? 想着的时候,人早已经坐起来,还下了床,就蹑手蹑脚的往外走,然后也跟着到门口,开了门,悄然无息的快速合上不出声后,就看见远处路灯下的莫歌已经走到车边儿,那手里头提着一黑塑料袋的东西,鼓鼓的,不知道是什么,他一下快步跑过去:“你要去哪!” 莫歌回头,对他的出来好像并不意外,平静如常的口气,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火葬场。” 说的时候,手里袋子提起来,那是整整一袋子的动物死尸,然后在龚继寒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揣他手里:“正好,这是你残害的生灵,你要负责送去火葬。” 龚继寒一连问号,想说明明是你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的把它们耽误了好不好?但是面上,没说话,他认怂了?不!他这是宠着下属。 自己的下属嘛,队长又是老公的,他不宠着谁宠着? “走着!” 一说完,直接上车,蛮痛快的样叫莫歌有些意外,不过,上车后,龚继寒就一拍脑袋。 可算记起来刚才忘记问的事儿了! 他忘了问最重大的事—— 丫头到底怎么把莫歌折腾到这里来替补秦楠的? 明明当初说好了,他来帮助一下,谁知道,现在秦楠反而成替补! 莫歌是早早找好火葬场,联系过了人员的。 上车后又给火葬场的老姜头又打了一遍电话预约好时间,龚继寒全听着,也没说话,只是觉得……大半夜的两个人就这么过去,尤其自己还穿着睡衣,“那个,到那儿我就不进去了。” 虽然警察无神论,但是龚继寒真真的不想进去,但莫歌一句不行,他又硬着脑壳儿跟着莫歌往里走,心里头默念的是—— 自己留下的人才,他惯着,惯着还不行么! 前面儿,莫歌看出来龚某人的不情愿,抿唇,说的一句师父说过的话,直把公公从那一刻乃至到将来,所有的时候,都对死人的恐惧,一扫而空! “其实,比起活人,死人相对会更加安全,因为ta不管生前好坏,死了的人就永远不能再害人,你说,对不对。” “唔。” 龚继寒那时候懵了,正想着莫歌的话,莫歌已经走到火葬场的里面。 里头,已经联系过的瘸腿儿老姜头迎着走过来,背后的暖黄灯光把他断掉的脚影子,拉的一长一短,有些诡异。 一阵风吹过去,他看了看莫歌确认了一下—— “您就是莫法医吧?” 说完,莫歌点头,而他目光移转,目光里有些微的惊骇:“二队长?您居然亲自来了……” 被喊了一声后,龚继寒从思绪中一下回了神,抬头,断了思绪的蹙眉,点头,满严肃的脸,完全不是跟莫歌撒娇求打游戏的乖样,只有冷冰冰的一声嗯,外带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 “麻烦烧了,谢谢!” 龚继寒和老姜头的渊源很早,俩人熟悉的样子莫歌倒不意外,毕竟当警察的,跟死人的事儿逃不了关系,认识也很正常,但后面接憧而来的案子,可就完全不正常了…… “哎,我闺女的案子……还能不能再查查了呀!” 老姜头把那塑料袋里的东西塞到柜子里后,就回头看龚继寒,接着又看莫歌:“哎!你看,莫法医都来了!莫法医可厉害啊!自从您来了咱们马江市,这案子破获的速度杠杠的相信我这里啊……又会少很多冤魂咯!就不知道,您查不查以前的……” 老姜头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调着温度,莫歌起初淡淡说着“过奖”,后来就听出来有事相求的味道,但是不等他说什么,龚继寒打断了:“那个案子,不可能再翻。” 说完……只想赶紧走。 而老姜头咬了咬牙似得,肌肉略紧绷的笑了一下,转了身,然后,煎熬的四十来分钟后,一大摊的尸体经研磨后,变成一小瓶子的白粉。 莫歌仔细收起来,虽然很想再问一下案子,但是老姜头却打着哈欠说自己睡觉去了,他只好决定下次再来的时候,避开龚继寒……再行询问。 第39章 是不是很渣 出了火葬场后,龚继寒的面色还是没转晴,莫歌开车先去的江边,路上看龚继寒脸色不对,加上时不时的哈欠连天,莫歌没多留的在江边把瓶子里的粉末撒完以后,回到车上。 此夜,状似平安夜…… 翌日,清早,天朗气清。 龚继寒和莫歌都有生物钟,早起,一个带萌萌去遛弯,一个去买新兔子和老鼠,这次,公公买的早点回来,弄好了以后,莫歌负责吃,吃完了就去折腾他的试验,而公公瞄着他的法医学书,拿起来就看了一上午,一晃眼,一个把病理实验做完,小老鼠们又“送走一波”,一个看完了大半本的法医学却还是云里雾里,因为没有图片配合,看了也是白看…… 接着就是洗漱,聚餐。 聚餐是无多大事儿的,不过就是多一人——秦楠。 秦楠也在群里的,只是没发表讲话,这种私下场合,虽然生过孩子,但是红色的裙子和红唇一涂,果断变成了热辣的美少……妇。 “来!老龚我先说一句啊,咱们连连破获两个案子,又正巧两个法医回来,我们热烈欢迎两位法医,先来两杯,好事成双!” 虽然昨夜对队员们的态度有所不满,但龚继寒并不太在意,他相信!过不了多久,格格也会是这个待遇……哪怕不是,他现在就是相信!就是自我麻痹! 大概是有莫歌在,替补的事情都知道,所以,开始的时候,众人还都在乎着秦楠的感受,嘘寒问暖的夹菜寒暄等,而大神……也是真大神啊。 当日碎尸案件前的讨论根本不过瘾,酒过三巡后,秦楠的存在感就很低了,除了小女警外,真真一桌子的男人,那话题很快就变成对“莫神”的崇拜以及光辉事迹的讨论会—— “莫哥,我听说你曾经办过案子呀!能不能给弟们儿们透露一二呀?” “喝多了吧你!这机密,不能说的!” “哎,心痒痒!真没想到大神到我们这里,连续两个案子下来……我老赵是五体投地的服!” “哈哈哈,毕竟歌是个传说啊!” “我真的好喜欢小二刀这个名字!” “其实我也喜欢,不然我叫二十二吧!” 小张林看着这一桌的俨然迷弟范儿的,不屑一哼,扭头托腮的看莫老大:“我要叫小青蛙!” 莫歌也只是一笑,浅笑带过后,余光一转,发现龚继寒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而秦楠也是。 “我去趟洗手间。” 一下想到什么,他忽然起来,那众人吆喝着“去吧,快回来咱们继续喝完了集体去打dota”,莫歌这边儿没答应,人早已经到门口,出去,关门,然后那隔音极好的走廊里,一下安静。 像与世隔绝,但又恍然若隔世。 “隔世”又隔壁的房间里,隐约传来秦楠的哭声,而那门缝半掩的后头,传来“丢失”的公公一句“我先走了”,又是多冰冷的音,说完以后,门打开,龚继寒看到门外的莫歌! 这次,只是点了一点头,面色很不好,甚至有些烦躁的转身往前走,手自然带上门的…… “咔吧。” 门关闭以后,哭声就也隔绝在那个世界。 龚继寒沿着长长的走道往前走的时候,又从口袋里拿出来烟,点上的时候,莫歌正跟过去,看到他一口深深的吸下去,再长长的吐出来,何其烦闷! 而前头龚继寒呐,早听到脚步声,这会儿酒壮怂人胆了,叼着烟,回头看他—— “你跟我干什么。” 他不是不是喜欢么! 后半句,事实明摆着,自然没说的。 莫歌抿唇,又松开,忽然往前一步:“给我一根。” 龚继寒正打算走人了,身形一顿,眯眸,烟雾缭绕下的眼睛满是奇怪和震惊的:“你说什么?” 莫歌这次不重复了,只做给他看。 两步上前,一手直接插在他兜里,拿出烟,然后,就极为娴熟的姿势点上,接着—— “咳!嗯……” 咳一声,他就憋住,然后,看的龚继寒傻了眼,嘴巴都张开,烟掉在地上…… “你……” 不是不抽烟么?龚继寒低头看着那烟,又看莫歌的嘴里的,而莫歌是他的蛔虫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说过,习惯都是用来改变的,以前不抽不代表现在不……咳……” 他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咳嗽,而龚继寒也咳嗽,因为脑子里想到蛔虫,还有他昨晚说的……祝你跟你的蛔虫拥抱到老。 呸!恶心! “说吧,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人……怎么哭了。”莫歌不是八卦的人,但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尤其是那小妮子的。 龚继寒扫着他抽烟咳嗽的样,忽然一把夺回来:“这个习惯你还是别有。” 莫歌没想到这茬,转眼看他已经把烟叼自己嘴里,然后双手插兜的往外走,声音满潇洒—— “男女之间还能什么事?我……表白,她拒绝了我!她不是离婚了么,一鸣又掉去外地,我就想趁虚而入的,谁知道被她狠狠的教训了!她觉得认错了人,就哭了……” 龚继寒有稍稍迟钝,因为事实并非如此,但他既然叫老公,那就不能愧对老龚儿子,得对得起这称呼,思索了一下还是颠倒了黑白。而事实,从莫歌的口中说出来—— “我看是她为你离婚,被你狠狠教训了吧。” “……” 少有的,能让龚继寒一下没反应过来,接着苦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但是,你说这叫什么事?她……根本不值得为我这样!而且,既然结婚就好好在一起,要不然就不要结!婚姻当作儿戏闹成现在这样……我……我肯定不能接受她,我的家里也不能,所以我逃了,她就哭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渣?” 真正让龚继寒气的是这个,明明昨晚才骂了人不负责,现在忽然到了自己的头上。 莫歌却只有一声:“哦。” 对这么一声哦,龚继寒又萌生出不爽情绪,“哦是什么意思?算了!以后不跟你说秘密了,你都……”这话没音儿没落,电话响起来,来电——指挥中心! “该死,不会这时候有案子吧……” 说的时候已经接起来电话放到耳边,还真是—— “这里是二队龚继寒,有事请讲!” “春江路江边桥下有浮尸一具,速达!” ps:你们觉得这是渣嘛 第40章 不准乱摸 走廊安静,电话里的指示,莫歌也都听见,所以,几乎是龚继寒挂断后,他就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我去拿工具箱。” 他说的时刻,后面,龚继寒才撵灭那根带有莫歌味的烟。 最后一口烟气吐出来,他看他的背影一眼,倒没觉得案子怎样,反正现在有莫歌,他是不愁的,只是越发觉得啊—— 龚蓓蕾给的情报有很大误差啊! 而这么说来的话,以后自己在他面前是不是可以吸烟了? 天知道,在他家里住着最大的难受就是不能抽烟…… 只不过,他往前走的时候又记起来秦楠,因为案子的打断,没说完的那句—— “以后不跟你说秘密了,你都不交换。” 这话,也就没说了…… 莫歌回去的时候,秦楠已经回房。 正谈笑风生,恍若无事的与众人喝着酒,划拳,大概扫了一眼,除大樟林以外,多半的人……已然喝醉状态。 这时候,后方,龚继寒过来,迅速拍手—— “啪啪啪!” “起来了!干活儿了!” 拍完,喊完,无济于事,只有大樟林迅速起身过来:“老龚,又有案子?” 龚继寒扫一眼这满满登登的一屋子,长长的吐一口浑浊的酒气,眼眸恢复了睿光,“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咱们应分两场请,这样,还能面对突发状况!” 见那七倒八歪的样,龚继寒心情郁结而焦灼,但莫歌依旧镇定的,冷漠的,转身往外走着,“水中浮尸不由拖,先到再说。” 说的,好像这里他才是领导者,而这次,大樟林和龚继寒都无意见,尤其是龚继寒,他经手过几件溺水案,也从秦楠的口中知道,此类案件由于水中温度和空气温度相差较大,尸体打捞上岸后会迅速腐/败,而尸体也不能冷藏,因为冷藏后尸体会变黑,尸体表象所“说的话”就会被蒙蔽。 所以,法医必须在现场就进行及时的检验,以免丢失大量有价值的信息。 “有案子?我也去!” 倏地,前脚莫歌走,后头喝迷迷糊糊的秦楠就摇晃着站起来,踏着高跟鞋就要过来。 “你去什么呀?莫老大在,你就踏踏实实的喝酒,以后想做啥做啥!白拿钱啦!来,喝!” 小张林一把将她拽坐下来,这次她结婚后,那怪癖已经治好了,说是完全不惧怕触碰…… 小女警看那拉着的手,一把将小张林的手给拿过来,宝贝似得捂着,“不准乱摸姑娘!” 秦楠闻言微微一怔,刹那间好像酒醒了七八分,那一句话,也勾起刚才的伤心事,她……刚才摸着龚继寒,他也是这样的—— “不准乱摸!” 然后凶完了,就往外走…… 低头,她又嘤嘤的哭起来,而那边儿大樟林已然带上了门。 门前走廊里把一切喧闹再度隔离,只剩下咕噜噜的行李箱声不断往前,朝着门前的光明万丈。 …… 饭店距离春江路蛮远,加上三个人都喝了酒,身为警察,自不能酒驾,全部—— 打车去! “师傅,麻烦快点好吗?我们是……”上车后半天,司机的车速太慢,大樟林说话间,去拿证件,但被莫歌一句更有用的话打断—— “师傅,如果能十分钟到的话,他加两百块钱。” 说的“他”时,已经把龚继寒拉过来,让司机看到脸儿,龚继寒被搂的一愣,而莫歌已经转眼松开手,顺手牵羊的,手里已经拿了龚继寒的钱包,直接抽出来两张红色的毛爷爷,晃了晃。 司机答应的忒痛快:“好咧!你们坐好……” 龚继寒表情复杂,而大樟林完全愣住。 起初他只意识到,自己就算是说出身份,怕也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和不好的影响,毕竟,司机碍于警察在,不敢超速,而后来又反应过来莫歌刚才说的“他”加两百块钱,再看表情复杂的老龚,忽然想笑。 表面上,老龚看起来地位略有下降,实际上并没有的。 只是,莫歌来之前,好像老龚还没被谁给“欺负”过,不由得……有一点点的暗爽。 男人之间的误会,素来简单,两宗案件后,大樟林对莫歌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和肯定,抵触逐渐小了,喜欢相对就多了。 尤其听老龚低低道句“真狐狸”,一下还笑出声来…… 莫歌坐在司机后面的,对副驾驶的大樟林那微笑尽收眼底,这时候,关于顶楼的恩怨,他早也不计较了。 就像是他当初在楼底和公公说的。 这就不是睚眦必报的事,都是冲着破案去的,他自己心理有问题,怪不得旁人,但只怕大樟林心中会有芥蒂,就趁着那微笑,他打算主动说起稍后给他些时间自己去现场先看,但他还没说,大樟林先回头,一下俩人视线对上。 大樟林一怔,接着,还是继续保持微笑道:“莫哥,这次你先去看,我回头询问报案人的时候,把人带远点,你看……多远合适?” 继那手术室的码齐齐工具以后,几多难得的,龚继寒又看到莫歌很是受用的表情,并伴随淡淡而又礼貌的微笑:“二十米就够了。” “好,那就三十米。”再让他十米又何妨?大樟林也继续微笑,这时候是真的没有芥蒂,龚继寒看他们化解了恩怨,也跟着笑了……直到十二分钟后,那愉悦的气氛才消失殆尽。 春江路边儿,警车鸣笛的声儿里,三人下车,但是那两百块钱死死的抱住了公公的钱包,不曾飞往司机魔爪,而司机也不敢造次要钱,只因为后来,莫歌又一本正经的实话实说—— “也别忙着离30米,因为稍后我可能会先进行尸体的打捞,你们得帮我把尸体捞上来,还要麻烦队长了。” 这一听队长,加上三人下车时,看见当地派出所人员,司机还哪儿敢?毕竟这一路超速!登时,一溜烟就跑没了,生怕开罚单,三人,竟是连打车的钱都没付,但也算是便宜他了……车费才多少钱?罚款又多少? 下车时,岸边已是围不少人的,但都在警戒线的外头,远远的就飘来淡淡的尸臭。 第41章 实时天气预报 三人因喝了小酒,一路穿梭进去的时候,也没敢说是警察,直到前头警戒线才亮出证件,悄然进去。 那进去后,就是没人了,一路畅通无阻的往里,脚步三人整齐一致的放慢。 大樟林在寻人,龚继寒在看景和人,莫歌只看景,以及抬手摸了摸风,又看了看天和河流。 风不大,河流的水速也还好,天朗气清又烈日炎炎。 炎热中,那边儿派出所的中队长看到三人过来,略有疑惑,但还是快速的跑过来,毕竟大樟林和龚继寒的脸算很熟了。 案件着急,中队长满头是汗的迎上来,就直接带路并说着现场情况—— “报案人是这附近散步的居民,一名孕妇和她婆婆,现因受惊腹痛去了医院,所以,案发现场暂时没有可以询问的人,等稍后去医院再行仔细询问,至于尸体我们没动,等队长你看完,再继续。” 说时,三人都已经到岸边,一起看到那漂浮在水面紧紧挨着水草穿着黑色t恤的背部朝上的尸体。 龚继寒看完后,下意识的先看莫歌,看半天,在后者的沉默里,才又回头看了会儿水面,直接吩咐他们:“没什么问题的话,把捞尸网拿来?莫法医?” 完全询问的口气。 莫歌只有一声嗯,随即走远了一些,蹲下来,打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些瓶瓶罐罐,而因没有报案人和可询问的人员,大樟林也站在了水边看着那尸体,“老龚,不再多看看么?” 龚继寒摇头道:“没什么好看。” 他这想法跟不远处蹲着的莫歌是一致的,的确没有什么好看的,很不巧,也很巧的是这里是他那夜吸烟的地方,也因此,他早在前夜独自来时就看过这里的一切,而最主要的却是—— 江河湖泊的水成流动性,这里必不是落水点…… 抛尸点也不大可能,毕竟——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 二人不知,想法竟是一般,但是对视的时候,都看见彼此眼中的了然,顿时又都低头,一个想着这上游的街道要一个个审查么?一个想着接下来—— 重点勘察部分,还是在尸体身上! 待到莫歌准备好工具后,那边儿已经在打捞了。 专业的捞尸网不会对尸体有任何的损伤,手法还可以,很专业了,莫歌放下心来,听大樟林嘀咕似的说一句“也不知是男女”,然后,两个人齐齐答得:“男俯女仰,是男性尸体。” 异口同声的说完,几乎是两边儿夹击的音儿,大樟林一愣,而龚继寒和莫歌视线对一眼,又迅速收回。 捞尸的过程很快,转眼,那尸体就被放在铺好的白布之上,而后,龚继寒迅速带着众人离开了三十米。 这件事叫那中队长有所不解,不过,一听闻那位是鼎鼎大名的法医莫歌后,不再说话,而是睁大了眼看莫歌。 但莫歌的所作所为,依旧奇怪。 他早穿上了白衣,戴上手套和口罩等,蹲下来后,简单的看了看死者的手脚口鼻,这点没问题,显然是在进行简单的观察,眼睛口鼻推测死因等? 只是后来,他看完以后就起身再度走向了江水边,先将手放入了江河之中,而后,脱下手套,手在空中犹如柳枝一般摇摆后,放下,似乎又拿了什么东西在手里,离得远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再换一副手套,重复两次后,又再度沿着江的边缘,不断的重复动作。 然后,速度越来越快,人越来越远,但是动作还在重复…… “老龚啊,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过去了?” 大樟林不知他在做什么,不解,但是想过去。 龚继寒扫他一眼,心中这时候是略……得意。 “痕法不分家,他是在替小张林做工作。不过,每次小张林取证的时候,你都在询问侦查,也就没看到,你记住了,他这是在为取证的干净标准,他应该是在取样,取的每一样本都有着硅藻浮游物,那是找出落水点的最佳方式之一。” 这边儿说的时候,远处莫歌已然成了一个小点儿,而龚继寒也清楚他的所作所为,琢磨着这里反正只是发现地点,他既然不看尸体应该就是可以过去,所以,快速的走过去。 只是,大樟林被说的不开心,好歹还有下游的工作人员啊,给他点面子好不? “咳,我记得河流的流动性以及尸体的浮起在夏日的情况下,至少是一到两天时间,想搞清楚这些得打电话询问一下气象局和水文部门了解一下水流水质和天气!” 龚继寒看他一眼,觉得他幼稚,但不过,这种事一向是大樟林去采集信息的,所以,只是一点头,那边儿已经去打电话说这些事,但说起天气…… 龚继寒忽然想到什么,而这说话的功夫,那边儿莫歌回来了。 他腿长,别看走的慢,回来的很快。 那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的样子,从来不似法医模样,倒像是……旅游归来的人。 咕噜噜的声音在大樟林对气象局那边说完等你消息后,这边儿轱辘声止,接着,就是一套行云流水堪比后来气象专业仪器的分析—— “结合这几日水流速度、水温,天气温度及风速和尸体表象,暂时推断尸体是在水中漂流两天半,死因系典型溺死,地图分析落水点应在江淮路段,其他,等待解剖鉴定结果,至于尸体的外衣物品等,稍后送到技术部,我再仔细检验,这里人太多……” 说到最后,他声音顿住,因为发现大樟林半天没动。 讲真,龚继寒自打当初第一天见莫歌说一会儿要下雨后,被淋了那么一身雨,就十分相信他的天气预报了…… 天气预报都是用来打破的。 他还记得他有自己的天气册子…… “大樟林?”到莫歌喊大樟林时,大樟林还握着电话,保持放在耳边的姿势,这一声嗯,然后咽了咽唾沫,虽然现场一股的恶臭,但是……完全不影响他觉得莫歌真太神,如果他说的都是对的!当然,现在心理也有小鼓的—— “呃……我……联系了气象局……” “嗯,还是专业测量一下。” 莫歌给他这个台阶,毕竟,稍后检测完毕会发现……他比气象局还气象局的时候,那以后就不会再怀疑什么了,不过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快下雨了,赶紧回吧!” 第42章 人家的地盘 莫歌的实时天气预报,那准确度,龚继寒是心服口服,不疑有他,不过,他能看的出来,大樟林的疑虑,因为他那表情,太像当初的自己。 当初说着“为什么大晴天带伞,我又不怕晒”的自己。 低了眉,关于那初见的记忆不知怎么了,忽然略模糊,不过他也不打算多想了,看一眼大樟林,也不打算提醒他什么,反正等会儿—— 事实说话,更有说服力! 咕噜噜的行李箱拖拽声里,龚继寒只跟着莫歌走,走着走着,脑子晕晕登登的又记起来什么,糟了,下雨的话,可不是赶紧回去的事儿,而是—— “大樟林!你得赶紧去江淮路取水样,就按刚才莫法医那动作重复,记住,一定要取一次换一副手套,免得污染……莫法医,你那还有手套和试管吗?” 他这说的时候,拉着莫歌的手。 而莫歌少有的,明显的,一愣,然后是一脸嫌弃:“你喝多了。” 龚继寒迅速摇头:“我没有!我没喝多!” 莫歌反手捏住他的手腕,龚继寒却还是那句“我真没喝多”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莫家祖上行医,中医药理也是精通的,切脉后,确认他是喝多,后退一步,对大樟林道:“大樟林,你去给他买醒酒丸。” 不熟悉的人或许不了解,但大樟林却明白—— 龚继寒喝酒,素来后上头! 也就是说,别人喝完了倒,他还能撑着好一会儿再倒…… 而看看时间,是差不多该醒酒了。 “好的,莫法医,看不出来你还会切脉!”莫歌扫他一眼,发现他的神色也不大对,这眉头微皱,索性一扭头对那边儿一直等着的中队长道:“他们两个人的药都买,都喝醉了。” 中队长哎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没醉,也很明白一个常识—— 现在,要是按照莫歌的推测来走,江淮路为落水点的花,莫歌作为法医,肯定也要去那处看的。 可龚队长……显然是脑子已蒙圈! 这想着的时候,龚继寒已经扶脑袋,摇摇晃晃的走起来:“该死!怎么脑袋忽然好晕……”说着说着,要倒下来。 莫歌快步过去扶住他,但是被大樟林抢先一步,他喊了一声“队长”,但是身形也一晃,跟着俩人都往下倒,莫歌只来及一手抱住龚继寒,看着大樟林倒在了地上,而后面中队长目瞪口呆——服了莫歌! 然而,抱归抱,扶归扶,莫歌看了看天色,来不及管他们了:“中队长,事不宜迟,不如兵分两路,一路带他们解酒,一路跟我去江淮路,现在半个小时左右下雨,我们争取十分钟内,赶到江淮路,取好样本!” “好!”中队长对莫歌莫名的有种喜欢,答应了一声后,自己都一愣,而莫歌已提着行李箱上了最近的一辆警车,但是后面有民警走过来:“中队,江淮路不是咱们二大队的片区了……” “我知道,你等我们快到的时候,给一中队去个电话,就这样!”中队长说完就快速的也跑上车。 十五分钟后,推测的落水点现场,除莫歌取的水样以外—— “这两日接连下三场雨,只怕是什么样的证据也都荡然无存了……唉!” 中队长起初也是离得很远,到后来莫歌喊他过来,这才过来,说的时候叹口气,现在,至少在他看来,这里是一无所获的。 可莫歌不这么认为,指着河岸边,那一团团犹如火球的花,“这千日红一直在吗?” 说的千日红是一种色泽艳丽,且因花干后而不凋,经久不变的花,名为千日红。 中队长微微一愣,然后点头:“是,这是咱们的市花,但咱们叫它火球花,发现什么了?” 莫歌当然不会回答,龚继寒他都很少回答,别说是下面中队,只是嗯一声,又叫他去上头呆着,然后—— 自己去看花。 看那学名千日红,别名火球花的一年生直立草本植物,他记得这花的花果期6-9月,一般9-10月采种,4-5月播种,6月定植,现在这时候刚好是采种时…… 一路走过去,这蹲下来的时候,他听到远处传来呜呜的警笛,但手上并未停止动作,快速的在台阶处和水下分别取了水样,不过,跟上次不同的是,他这次把水搅浑了很久,为的是那河水下沉淀的花粉孢子等物! 在对溺水尸体的检验中,除了一些必要的dna或者硅藻和可见伤痕检验,其它类型的检验,诸如血液生物化学变化和异物元素检验和不同地区的水污染检验等等,这些都一样的重要,这可以很明确的找出尸体具体的落水地点和溺水死亡地点,而这些“等等”其中,最有说服力的就是植物花粉孢子检验,可以说,和硅藻是一样重要的存在!尤其是下了几场雨后,硅藻浮游物也许有所变化,但是若花一直在的话,哪怕现在不是种子时候,水下——也一定有大量沉积的花粉孢子! 死者如果真是在此处落水的话,会随着呼吸运动,让那些花粉孢子进入肺脏再跟着血液循环到全身…… 莫歌取完水那时,那边儿的警车的呜呜声里,听到后面脚步声,忽的脊背一紧,手上快速把试管盖子盖好,然后转身看到来的—— 黄金龙! 看到黄金龙的时候,莫歌起初是微微一怔的,可随即记起来—— 江淮路是一队的地盘。 这下怕是不妙。 想着的时候,手已经背到身后去悄然把那试管放在了白衣的兜儿里,然后直接提起来行李箱,要走,但是没走成。 “哟,莫法医怎么一人在这儿啊?” 都一个系统的人,二队集体喝醉的事儿,黄金龙已经心知肚明,他这明知故问的态度,叫莫歌生厌,不过好在,该取的该看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尸体的尸语。所以,他懒得理他什么就往回走,却不曾想,黄金龙拦住他—— 第43章 你替死者偿命 “我说莫法医,你这好歹是到了一队的地盘,你的忽略让我这个大队长很没面子的啊!” 黄金龙是压低声音说的。 对于龚继寒那种“靠家里”的,又是同行,他嫉妒,可对于精英的助手,他是想要拉拢的,所以好声低低的说的。 但是随即,莫歌的话叫他心里是又怒又委屈—— “面子这东西,我有,但怕给队长后,队长就成了二皮脸,队长,你确定要吗?” 他也低低说的,说的黄金龙好气。他到底是怎么招惹这二队的一个个了?都非要让他下不来台面?那个臭小子是,这个莫法医怎么也是!而他愣神时候,莫歌已经往外走,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几个刑警—— 把他给拦住。 拦住这件事,自然是黄金龙授意的,他寻思这次能不能给莫歌拉拢过来!但是啊,莫歌拐着弯骂他的话,又让他暗暗决定不拉拢他了,拉来也只是受气,而眼前么—— “哼,我知你鼎鼎大名,但尸体我已经看过,这宗案不涉及他杀,应是意外溺水案件,所以你刚才那些……” 话没说完,前面的人忽然转身回头,目光如梭声音坑诰:“你动了我的尸体?” 黄金龙又一愣:“什……什么你的尸体!莫法医,你可别怪我老黄说话难听,你们二队传着风言风语说我给人家江中一号集团通风报信的事儿我可都知道,老黄我还没那么下作!办案也有很多年了,这件案子我可不是为了破案率草草了事,死者符合溺水的全部特征,身体又没有外部的伤痕……” “我问的是,你是不是,动了,我的尸体。” 莫歌再度重复一遍,那说话的样子,眉眼具戾,眼神里杀气凌然的样子,仿佛把黄金龙给切了,而黄金龙也算是见过不少凶犯,恶犯,但很少有人让他瞬间脊背和头皮都发麻,打了一个抖! 可是,在场那么多人看着…… 他一咬牙,并未表现出来惧怕,反而愈发站的笔直,亦或者僵直。 咽了咽唾沫,他一仰头:“对,我是看了尸体,再看这里的石阶,肯定是下雨路滑,导致的一桩意外落……” 话没说完,倏地,前面的莫法医忽然逼近,那凌厉如刀的眼神再度让黄金龙打了个冷颤—— “那你看到死者颈脖后侧……嗯!” 莫歌说话间,倏地,脑海里又浮现那刺人的“哔——”声,他本是贴近了黄金龙,一下怔住,下一秒就后退要倒,然后,倏地被拦腰抱住—— “莫歌!” 耳边传来龚继寒的声音,似远似近,莫歌想回答,可是脑子里如同被锁链绞在一起似得,勒紧间让他抖了两番,才咬牙支撑着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被看出来什么,“我没事。” 说话间,脸色明明白的不正常。 龚继寒记起来上次跟他在楼梯口,他也是这样…… 他不知道那次是因为什么,但这一次他看得清楚明白—— “黄金龙,你能不能有点做长辈的样!” “我……”黄金龙之前可能是有些好面子了,这次是真委屈。 他分明都没碰到他啊! 分明是他逼近,说话说到一半就往后头倒,这跟碰瓷…… 咔,他明白了! 这个莫歌好有心机,他故意制造他欺负他的假象么? “你什么你!别以为你年纪大就能倚老卖老,道歉!” 龚继寒真要气死,气的是,他居然敢这么欺负他的人,气的是莫歌平时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他一会儿不在就被欺负!想着,也看旁侧的莫歌,这时候,莫歌已经好很多了,但是还在平息中,没说话。 龚继寒担心他的身体,“我送你去医院吧!医药费叫他报销!” 他,自然说的是黄金龙。 黄金龙觉得心痛异常,觉得他才要去医院,但是,看着众人都已经在指指点点了,这个亏……他……他真的不想认! “哼,我不道歉,我还没说是他先污蔑长辈!我看莫法医方才的意思是这起案件不是意外,好像他还有证据?” 莫歌没有说话,他生怕自己再说一句就得倒下来,抽搐,发抖,蜷缩成一团,而那样的话,他的前途可就全毁了,那件事也就查不出所以然,而他现在痛着的时候,脑子便不如龚继寒了。 公公现在是醒酒了,脑子转的嗖嗖快—— “不管是不是,不管有没有证据,都跟你没关系,死者是在你这里落水不假,但既然飘到我的地盘,就由我来办案,歌儿,我们走!” 说完就一手拉着莫歌一手打开几个刑警再拦着的手。 也得亏了莫歌发现得早,他醒酒药吃完后又好得快,他真的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来……莫歌是不是就被欺负了? 莫歌这时候是完全恢复的,低头看着被紧紧抓着的手,然后,也发现了龚继寒那护短,但是他是不是忘了?他莫歌长这么大以来,什么时候被欺负过,除非—— “我真没事,我……还是那心理病,跟他没关系的。” 虽然护短的感觉很好,可莫歌并非是那栽赃陷害的人。 正巧这时候,气象局的也来了、 人自然是跟着大樟林过来的,测算的结果跟莫歌推测的一模一样,只是气象局的人给加了具体的数据,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叮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以后,龚继寒接到指挥中心的通知,案件……分拨给了一队。 这一次江边风大,马上要下雨,莫歌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但是龚继寒的表情却让莫歌猜到一二:“是不是……局里把案子分给了一队?” 毕竟他们喝了酒,落水点又在一队,于情于理,是该在一队的。 只是他们接电话的时候,黄金龙也正接电话,接的却是—— “不是自杀,如果你判为自杀,那么,替死者偿命的就不是凶手,而是你。” 若那上一案件中的张韬经理在此,定听得出这声音,便是那给他打电话通风报信的男人! 黄金龙那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尤其看到那边儿的龚继寒和莫歌。 他本还以为这是一场预谋,一场故意针对他,贬低他人品的预谋,但现在看来—— 真有这通电话! 对面这时候已经挂断了电话,嘟嘟嘟的忙音后,黄金龙看着那边儿已经要走的龚继寒和莫歌,飞快的追过去! 第44章 没莫歌不行 黄金龙最终没能追上那二位。 江岸边儿,龚继寒和莫歌看到黄金龙急吼吼的冲跑过来,齐数当他是想过来炫耀,然后,俩人默契的上车,龚继寒更是直接叫警员驱车走人,对那车窗后头嗷嗷喊着“等一下等一下”的话,视若未闻,二人一同看着那警车后视镜里的黄金龙的影子—— 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叮铃铃铃……” 电话在完全看不到黄金龙时,响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人是黄队长,龚继寒有气呀,“这老家伙,还没完没了了!” 这边儿是想也不想的挂断,那边儿莫歌却对这电话略有沉思,不过想到他方才倚老卖老的样儿,又无多兴趣,坐着略困乏,正要闭目养神,忽然听龚继寒询问—— “你发现没,案子……忽然变得多了。” 其实以前也多的,多的是打架斗殴等普通刑事案,可现在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大案,加上还有通风报信的家伙。 方才,黄金龙说那电话不是他打的时候,他也听到。 可如果不是黄金龙,到底是谁? 这时候,听那边儿莫歌淡淡道:“破窗效应。” 龚继寒微微一怔:“破窗?也对……” 破窗效应,属心理学。 说的是一间房,如果窗户破掉却没人去修补,其它窗户很快也会被人打破; 而同理,一面墙如果出现些涂鸦没有及时清洗,很快墙上也会布满涂鸦; 却反之—— 一尘不染的地方,就会一直保持干净整洁。 除非地上有垃圾出现之后,就会再次发生满地垃圾的现象…… 心理学将那第一个破损,称之为引爆点,想想那满城风雨的碎尸案,应该就是引爆点,虽然短时间内迅速破获,可依旧免不了犯罪分子们的蠢蠢欲动。 “但电话怎么回事呢?不是黄金龙,又是谁?”龚继寒说完,发现莫歌没做声,这才记起来他的心理病,叹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自己给自己打气的—— “没事儿,有你有我,哪怕窗户再破,咱们也能给它堵上!但是……要能在打破窗户之前就抓住……嘿!” 龚继寒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捂着脸扭头:“想什么呢,如果他没打破窗户,我为什么抓他……” 说完,手放下,顺势扭头看外面,脑子里却继续寻思的那通电话。 他现在很不安,他觉得这个打电话的家伙是个刑侦高手,如果他犯起案来…… “龚继寒。”倏地,思路被莫歌一句话给打断,这么连名带姓的喊,可少见,“嗯?” 嗯了一声,龚继寒一扭头,就看到美景—— 美景是恰好风云变,黑云涌。 一堆堆的乌云里,咔嚓嚓的闪电划破天际和黑江,唯独照亮莫歌那张漂亮的脸,叫那侧脸看起来更加的轮廓有致。 不过闪电转瞬即逝,阴暗中传来莫歌同样暗沉的声音—— “如果哪天我……” 话没说完,忽然被轰隆隆的雷声打断。 轰隆隆后,又伴随着“铃铃铃”的电话声。 这次,电话是莫歌的,却不是黄队长打来,而是指挥中心! 车正过桥下隧道,熟悉的电话号码在黑暗中亮的格外刺目,刺的龚继寒的目:“指挥中心给你打电话干什么?是不是打错了?” 说的时候,莫歌微微眯眸,那蹙眉抿唇的表情似早有所料的接起,继续在轰隆隆的雷声中低低说着:“我是莫歌,请讲……好……嗯,知道,好。” 雷声雨声,导致电话声一点听不到,但就像是莫歌看出来案子挪给一队,龚继寒心里也隐隐猜到什么,不安的看那后视镜,记起那个追逐的身影,难道说……不祥的预感在莫歌开口的一瞬成真:“指挥中心让我去一队……” “不去!”几乎是莫歌说的时候,龚继寒就迅速回绝,“他们没法医啊?你那些习惯他们都不知道,万一……” 在莫歌偏头看过来时,他吧啦吧啦的半天,顿住在—— 万一你再被欺负怎么办? 莫歌问他:“万一什么?” 龚继寒别开脸,喉结滚了滚后,才道:“你是我的人,我也答应过我妹,会好好照顾你,他们万一再欺负你……我还是跟你去吧。”前面说的绝对正经,威严,让人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但是最后那句泄了底儿,他是真的不想莫歌去。 凭啥啊? 那莫歌过去,跟案子是二队破解的有什么区别? 可是莫歌的话让他一下哑口无言—— “如果你跟我去,那案子就是二队破的了。” 这次,倒不是莫歌提前发现龚继寒的心思,把话先说死,而是—— “这次重点不在法医,在审讯。” 此次案件,涉及溺水,系制造意外,那么凶手极有可能很狡诈的不肯承认犯罪事实。 他这里顶多可以确定死亡时间两天半前,死因溺死,致死方式——溺死。 其余多的,他怕是也查不出,说白—— 这是个烫手山芋。 是一场审讯为主的案…… 如果公公去帮忙审讯,那还不如给二队来破。 “我明白了。” 继莫歌的五字真言后,龚继寒对他的话有了非常默契的解析能力,几乎莫歌所想的,龚继寒也想的到。 不似前两起案子有着极为明显的因果关系以及人证物证俱在,那钟表的坦白,那农药那刀具的确认,都叫那些犯罪分子,伏法认罪! 可这次系意外的可能,只怕凶手不会轻易伏法,那么审讯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如果他去帮忙,案子跟二队破获有什么区别? 所以龚继寒想明白了,转了口:“那我在办公室等你,等你完成了,我们一起回家。”自然而然的说完,但对视上那双眼,心脏狠狠一顿,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别开了脸,呼吸……蛮急促,直到后方传来莫歌一声淡淡的—— “嗯。好。” 龚继寒觉得心一下又定了下来,但好像又还在空中飘着,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左思右想半天觉得可能是因为案子的不踏实,那个老家伙办案不是不行,但不是自己经手的总不踏实,要不然,把莫歌放那儿多几天?看看情况? 不行! 那老东西万一发现了莫歌是个宝贝,不……莫歌是宝贝这件事已经是公认的了,他还是想别的办法,不然再好好给局里认个错,以后不喝酒,看能不能两边儿合作!他总觉得这案子,老黄一人不行,没他不行,可他就是没发现,他是没莫歌不行,亦或者,他不肯承认罢了。 毕竟……龚某人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第45章 集体欢迎莫大神 十五分钟后,警局大楼。 雨下的蛮大,因此,车直接停在楼道前。 如此近的距离,龚继寒直接下车,淋了四五步就到了楼道,而莫歌也是懒得开箱拿伞,却是,他拖着箱子下车时,那外面有人快跑过来,还打了伞,给他撑着—— “莫神,一路辛苦!” 大声吆喝的声给莫歌看一愣。 尤其看着那眼生的警员,“你是?” 那警员一个敬礼:“我是一队的信息组丁武,您喊我小丁就行。里头最新的早秋茶已沏好在你的办公室,茶点也一应俱全的,莫神,您小心脚下水坑……” 说的时候,莫歌提着行李箱往前走的,那小丁一直跟着,廊下的龚继寒早在下车时就看到一抹黑影刺溜一下撺过来,但转眼他已经到楼道下,而那“刺溜”原是献殷勤去了! 龚继寒那刻想喊的不是小丁,是小丁丁! 这一队是明显的哄人还是抢人?人还没去他队里帮忙呐,已经开始巴结讨好!听起来,是办公室都弄好了?而说起办公室,莫歌还是跟大家伙在一起的…… 这时候,龚继寒有点点后悔,后悔自己没在车上说出来—— 老莫啊,我不能失去你。 老莫是他终于想出来的称呼,不然喊歌,老怪怪的…… 可是,他还是觉得忒肉麻忒没面了,可现在看对面儿这态度,这架势—— “小丁呀,你快去把法医室好好擦干净,这里我来招待,来来来,莫法医呀,我们一队的人,可老早就想让你来啦!” 说话的,是黄金龙! 这个老狐狸,说的时候,一路跑过来,接过伞后收起来就俨然一副莫歌不是临时,而是已调遣入一队的态度。 说的时候,自然完全忽视旁侧站着的、湿答答的、一脸表情复杂的二队队长! 龚小子,你再横啊!再不接电话,挂断啊! 方才龚继寒没接的那电话,黄队直接扭头就上报给了局长,接着,得到答案是—— 按兵不动。 既然怀疑有恶作剧的可能,那就先不告诉龚继寒,仔细审查看看到底是否为恶作剧还是真另有其人,那眼前,最要紧的是,这溺水杀人案,破案再说! 所以,指挥中心的电话是局长打的,也是局长把莫歌分配过来的,说是协助破案,但也有观察是否恶作剧的嫌疑。 黄金龙脑子里把局长这些话过了一遍,再看着龚继寒一脸不爽,可高兴的继续忽视他,同时,扭头也对莫歌继续可劲儿的笑,“要不要我帮你提着行李箱啊?莫法医,你别太累着!你的精神和体力都留在法医室,你要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我会全部满足你的!” 越说,龚继寒的脸色越难看,莫歌倒没忽视公公的,只看他那快黑脸的表情,忍俊不禁的想笑,但偏偏得忍。 憋的表情有些僵,半天才面无表情对黄队长也对龚继寒说的—— “带我去法医室吧……晚上见。” 龚继寒闻言,脸色稍稍好些,但还是不爽,尤其看他们上去,眉头几乎拧成川。 而黄金龙带莫歌走到二楼,看着队里大家眼睛发亮的样,顿时有种神清气爽,春风拂面的感觉。 古人诚不欺我——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瞧啊,哪怕莫歌再给他撂脸子,他还是捧着,他就是成大事的!他才不是那小人,他胸怀很宽广的—— “找不到凶手,你就替死者偿命。” 脑子里倏地划过这句让他瞬间脊背发麻的话,他怕归怕,但看一眼莫歌,他是接连见识两遍了,莫歌的神速度,这次,就看他能否快速找到凶手,然后,他再寻出那个打电话的狂徒,重新树立在局里的威信! “欢迎莫大神!” 一队对于莫歌的到来,跟二队的人是一般的激动。 但是又都安排的极好,没有叽叽喳喳的像是菜市场,但是莫歌却没进那办公室,只是说了句“谢谢,不用那么见外,我还有事先走了”,那礼貌至极的,转身拖着行李箱,径直朝二楼的尽头法医室走。 莫歌是看过地图的,知道二楼安排,这转眼,人已经站在了技术室前,对于丁武说的喝茶去办公室走一走等话,再度礼貌的回:“你们不必如此安排,我的职责只是过来验尸,稍后验完尸体,我就回去了。” 说这话的音不高不低,但正好刚走到二楼的龚继寒错过了…… 他只听到黄金龙大咧咧的声音:“好说好说!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你!但是办公室是一定要有的呀!都是一个局的,休息的时候,可以坐坐嘛,我可听说二队你还是跟大办公室里呆着的……” 龚继寒微一拧眉,脚下忽然生根一样的走不过去,只能看着莫歌淡淡点头说了句“我去忙”,接着进房,关门—— 砰! 门一关,那边儿黄金龙和小丁丁要转头,龚继寒立刻躲开,然后就快速跑回他几乎无人的三楼,决定去附近的网吧打打游戏,决战到黑夜,然后……接老莫回家! 莫歌入了房间后,目光自行略过那具尸体的,他是真讨厌别人动过尸体。 讨厌,却不代表不接受,只是先看看周围摆设—— 工具摆放的不够齐,刀摆的顺序完全不对…… 糟心的他想深吸一口气,又碍着空气里的尸臭,只能是闭上眼又睁开,接着火速开了自己的工具箱,换衣,操刀,戴上面具后——开始工作! …… 幸而,楼上楼下的设施都是一般无二的,这点让莫歌还算满意,但使用过程中,也发现一队的纰漏,就是一队的法医还在用老式方法检验尸体,因为……眼前的大部分机器全部蒙尘! 这叫莫歌对黄金龙这个队长的身份有所怀疑。 县级的法医部门是多个分队的共享资源,且不提; 市级、省级这种有专门跟队法医的地方,作为队长,要做的不仅是破案抓人,在闲暇时更要领导众队员,尤其是对随行法医,必须要讲究个与时俱进,讲究对新进仪器学以致用,这样才能更好的得出结果,也不伤自己的身体。看着这里常用的扫描电镜,这是用来查硅藻的,这个方法常用,但是对环境对人体都有害,新的微波消解-膜富集-镜检观察硅藻方法,不仅对环境对人体都无害,且准确率极高…… 莫歌在实验过程中,叹气—— 不知该说这一队的法医是以身作则,不惧伤害身体? 还是……无知? 他这忙碌叹息的时候,外面也有叹息的,叹息的,正是被莫歌叹息的老法医! 他是被黄金龙押着过来的。 老法医是黄金龙的老伙计,老搭档了,他就是不喜欢新鲜仪器,哪怕知道仪器更精准,但是用多了机器,人就废了,脑子就不转了,他一向是这么说的,可是看到里面莫歌的所作所为后,他改观了…… 第46章 尸体在别处落水 房内,莫歌还是那行云流水,有条不紊的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虽然用在解剖这事上,不大合适,黄金龙那也不能说是看热闹,可老法医绝对看的门道。 他看得出门里这位后生,手法比他利索,雷厉风行也不为过—— 手术台前,一套行云流水的手术切割后,那因典型溺死而呈淡粉色的尸体在台上展胸露腹。 而后,就像江边那样,莫歌开始反复快速的更换手套——取样! 这次取的是器官内部硅藻和花粉孢子,等待稍后与河流水样相比对,便知道死者是否在江淮路落水溺死。 溺死中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是意外落水溺死,但也不排除其他—— 比如在别处溺死再抛尸江河,伪造落水意外; 再比如死者是在此处落水,却是被人忽然推下水中…… 前者,格格正在验着,想要验证前者,只需要从死者的内脏器官里取硅藻花粉等,对比水样看是否雷同,而这一点,格格有自己一套很严谨的取物顺序,就是先从腹腔开始,从腹腔里的肾脏到肝脏,再往上到胸腔的心脏到肺脏,这个顺序可以保证硅藻和花粉以及任何异物都不会发生污染,然后就是一系列机器检验。 后者的被推落入水除了要要看尸体的表象更多的是审讯了。 机器检验的速度很快,但快不过莫歌的刀法,不多时,死者的胃器官也切开。 切的速度,那稳准狠和笔直的线条,又是叫老法医自愧不如的。 老黄其实是个很负责的队长,只是他的队里,老迂腐太多了,把莫歌请过来也有给他们做示范的想法。 黄金龙在老法医连连叹息时,拍拍他的肩:“呐,以后啊,咱就别说年轻人是靠着科技走偏门,其实啊,机器嘛,是为了更好的服务我们的生活,提升破案速度,你看人家,是不是……” 黄金龙和老伙计很多年了,他看的出老伙计眼中的赞赏,当然也愈发的发现莫大神,是当之无愧的超神法医。 他那解剖,从头到尾,一切是那么的井而有序又速度飞快,说浮夸了—— 这不像是在解剖,像在做菜。 但是谁敢动这盘菜! 念头,也就是一闪,过去了。 接着在那老伙计连连说着“是我老了,接受不来新的,以后我还是退休吧”的时候,愣了一下—— 不对啊!这跟他初衷完全相反啊! “哎不是?你等下!” 老法医一扭头走了回去,老黄赶紧追了过去! 子夜,莫歌才把尸体从表面到内里,全部摸透,分析完毕。 一整天的时间多数都用在了后来关于衣物以及胃中食物的分析还有最后的—— 尸检报告。 这次报告不是给龚继寒,他写的也是中规中矩的报告,从绪论,委托机关,到案情,鉴定事项,还有死者信息! 在死者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之前,格格就对死者的身份猜测一二, 死者身穿的衣物为高级布料,胃中更有大量的日式料理,虽然已经腐/败,但足以证明死者是在大量进食后遇害。 而死者的身份为—— 人民教师。 发现为教师以后,格格专程去看了死者的手,那手因浸泡两天半呈洗衣妇手样,并且因为时间过长,加上动物的啃食,完全看不见代表着教师职业的白色粉笔灰,可若在其他场合下,格格必然能当场判断出他身份。 “姓名:崔龙 年龄:48岁 职业:教师 住址:江淮路甲巷308号 现场检验:结合气象局给出的水流速度、水温、天气温度及风速和尸体表象,当场推断尸体是在水中漂流两天半,死因系典型溺死,分析落水点应在江淮路段。 尸体检测:经体表检测、内部器官、血液、硅藻等检验结果符合现场推测—— 死因系典型性溺水死亡。 落水点水样中的硅藻、叶绿素a及花粉孢子与死者体内样本对比结果不一致,确认死者系死后被抛尸,落水点非第一案发现场。 下附图及数据……” 毕竟不是在龚继寒那儿,莫歌对龚继寒的习惯有所了解…… 没错,在龚继寒了解莫歌的同时,莫歌也早把龚继寒了解一遍。 但公公的习惯并不是从龚蓓蕾那儿听说,而是从他破获的案件中逐一发现。 莫歌发现了,此人喜欢简单明要的死因、致死方式、凶器,所以,第一页直接写在最前头,而这里,估摸着是不行的……他毕竟代表着二队。 很认真、很详细的、把所有的、完整细致的数据加上拍摄的图片,全附上并加以专业的评判论据后,最终签名盖章完毕,时间已然到十二点。 子夜来临,他最后再看一眼床上至少看起来,是跟抬送来一般无二,“恢复原状”的死者,想来是因为眼下为暑假阶段,教师的失踪才未被及时发现。 隽黑眼瞳再度看了看死者脖颈后侧那一道浅浅的敲打痕,想再加点什么在检验报告,却又最终起身—— 该下班了。 二楼这边儿也是有洗漱更衣间的,将尸体盖上白布后,莫歌洗澡完毕,从行李箱中的真空袋里取出干净的白衬衫和米色长裤,换上以后,那清爽又白净高挑的旅人又回来。 龚继寒在二楼的楼梯口,都快等睡着了。 他从十点钟就在等着,一开始是在楼下的,在楼下看着二楼尽头的灯亮着,就知道他还在忙,到了十一点半他又上来了,觉得他会不会跑到三楼去了? 可是,到三楼又没有人。 二队的还都喝多了,他虽然洗了澡,但不免还有酒气,也没敢去找局长,最后索性就在二楼等着,努力无视那一队人奇异的目光,他就要在这里等他家的法医! 十二点十二分,伴随走廊尽头传来的吱呀一声开门声,咕噜噜的行李箱声,犹如天籁,把快沉睡的龚继寒迅速唤醒。 “老莫!” 一抬头,看到洁白灯下走来的修长清俊高挑身形,龚继寒快速走过去。 漂亮的俊脸上,无多惊讶,莫歌低眸,轻扫他一眼,声音也是低低,轻轻的,略疲乏和沙哑—— “等多久了。” 第47章 呕吐物也是分人的 龚继寒当然不会说自己等了俩小时,一弯腰给莫歌拿过行李箱,“没多久,累了吧?走!老龚带你吃宵夜!” 听他声音沙哑,龚继寒心里很不爽。 莫歌的确累,所以扫一眼他快痊愈的手,任由他拉着行李箱,自己去了一队的办公室—— “你再等下,我把尸检报告交过去。” 说着,已经朝一队办公室走,龚继寒几度忍住没跟过去,也幸好没跟过去,里头莫歌递交尸检报告的时候,那小丁正好在当值,看到莫歌就想到门口那门神—— “哎,莫法医你可算是出来了,你这不出来,二队长好像我们抢人似得,一直在这儿等着,都成门神咯。” 莫歌险些又要笑的,再度忍住,嗯了一声道句:“还有几个胃中食物分析,明早我会出答案。”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看到外面龚继寒一手提着他的行李箱,一手插兜,灯下笔挺酷帅的站着。 看莫歌出来,龚继寒的眼眸迅速一亮,拟好的词脱口而出:“想想吃什么?你替我照顾萌萌,又帮我那么多……一直没空请你好好吃一顿,可别跟我客气!” 方才格格走开后,龚继寒有仔细思考过,若不是老黄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他也不会这么快发现莫歌的好,已经好到完全可以掩盖他那些恶行,比如—— 脂肪,蛔虫。 所以,他决定摒弃前嫌的巴结留住这个人才,至少不能让一队做的比二队好,比如办公室,但是—— “另外,明天……” “分内的事,无需道谢。” 莫歌打断了公公那句—— “明天你跟我一间办公室。” 他也插兜走下去的,双手插兜的立在龚继寒旁侧,继续道:“太晚了,先找地方吃饭再说。” 话,虽然被打断,但龚继寒的心是欢喜的,只因为那句—— 分内的事。 “说得好!但是,我还是要请你吃饭,因为萌萌可不是你分内的事,我可知道的,你手下没活物,那我得好好巴结你,免得萌萌惨遭毒手……走!” 龚继寒还是……不肯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巴结莫歌,并且,他总觉得他们关系已经很好了啊!一起住,一起打游戏……嗯,虽然是他在他家住,他跟着他后面看他超神,但是他不管!他们就是关系很好! 莫歌懒得戳破他的死要面子。 上车后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必再憋笑,闭眼,唇角浅浅的勾着,嘶哑着嗓子问他—— “马江市,有什么好的日本料理?” “日本料理?你喜欢吃那玩……” 差点脱口而出的那玩意止在唇边儿…… 龚继寒爷爷辈是打小鬼子过来的,自幼对日本的一切是抵制且不喜的,可如果……莫歌喜欢,他忍忍也行。 “好像就一个江藤川料理,我记得是24小时营业,但我没去过,所以你可能得自己点菜,随便点,我买单!” 龚继寒说完,车已经出了警局大院。 莫歌一声嗯后,眉目舒展放松着道了句“到了叫我”后,便假寐起来。 本是想稍作歇息的,却脑子里还记着自己解剖的胃和十二指肠。 因为尸体的腐/败和巨人观等,死者胃部的食物,部分已经被积压到了十二指肠,但是反向推论的话,去掉时间,死者便是吃过饭在胃部塞满食物的情况下,两小时内遇害,只是涉及腐/败,尸体的内部食物早已布满细菌,需要一个标准,一个正常的标准来做参考以及做细菌培养实验,需要一份正常的呕吐物,来分析胃里面除了三文鱼刺身外,还有几样煮物具体是什么,等等问题,一路想着,很快,江藤川料理店就已经到了。 料理店位于西江路的前端,虽是子夜,可因店临江边,又是船只的装修,门前豪车无数,夜里生意依旧火爆。 日式的纸灯笼照着一片暖黄,莫歌扫了一眼那牌子上的“江腾川”三个字,就跟龚继寒下车走进去。 日式的推拉门前,服务生迅速拉开门打量着他们,一个是洁白修长,翩翩公子似得,一个是简单随意,t恤牛仔裤,一脸漠然—— 但那两张脸却都是一般无二的清傲。 “二位里面请!” 服务生鞠躬,标准的九十度。 “谢谢。” 莫歌颔首,一路朝着里面,目光迅速的打量一圈,然后在那边儿询问着是否两个人,龚继寒说了句“是”后,一并入座在那靠江边的地儿。 地儿,自然是好地方,但是服务生这话说的气氛忽然尴尬—— “这个位置啊,是咱们店最好的地方!可以看到江桥,一般不是情侣来这,咱们不带过来,二位真是赶上好时候,前一对儿刚走……呃!” 说到最后,小服务生自己都蒙圈,他说这干嘛?一定是因为平时对情侣说多了!习惯性的就到这里,一通嘚啵嘚啵,完了嘚啵一半儿才发现……面前是俩男的。 “咳!二位是第一次来?还是常来呀?咱们江藤川的菜式有很多日本经典的料理,绝对的用料考究,品种繁多,刺身都是每天新到的!今天凌晨最新的一批刚到,二位可以一饱口福,还有一些香脆的炸烤,团圆的串烧,煮物,沙拉也是有的,最好的就是寿司手卷还有铁板烧……” 龚继寒听的头疼,本来饿的,但是在这日本的店铺,就是没胃口,莫歌却似乎很有兴趣,目光一直在菜单上来回的扫动,“烤鳗鱼和三文鱼刺身,一壶清酒,外加你刚才说的蒸的煮的铁板的,都各自来一份,还有一份乌冬面。” “好咧!您稍等!刚才说的都要,那就都给二位来特色招牌吧!”服务生眼睛都亮了,快速的记下来,在莫歌一声好后,麻溜儿的撤,而后,这江边窗户口,只剩下龚继寒和莫歌,莫歌依旧在看菜单,而龚继寒在看他—— “你好像并不爱吃料理?” 他连个菜都点不出来! “嗯,祖籍抗日。” 莫歌继续翻动菜单淡淡的说,这答案叫龚继寒一下舒心,“我就说嘛,等等……那你过来,难道是因为……” 左右都有客人的,龚继寒及时顿住声儿,莫歌嘴角又是微弯,抬眸扫他那一眼,点头,“如你所想。” 龚继寒眨巴眨巴眼,“那……再多点点儿?” 莫歌放下了菜单,低眸没看龚继寒的眼,只是把那迅速端上桌的刺身推过去—— “吃饭吧,吃完再说!” 莫歌说的时候,低垂着眸,那长睫,恰到好处的掩饰他眼中划过的诡谲之光,因为吃完,可就不仅仅是说了。 鉴于公公上次吐得蛮顺畅,莫歌扫了一眼时间,打算等一个半小时后再让他吐出来,应该会跟死者的胃里食物差不多了…… 不怪他坏,也不是折磨龚继寒,他本来是打算跟黄队长一起吃饭,只是他想想又觉得,他对黄队长的呕吐物可能下不去手…… 呕吐物,也是分人的啊! 就只能委屈龚继寒了…… “来,多吃点……” 想着公公稍后的委屈,莫歌又给他夹了一只丸子。 第48章 为了正义 一般情况下,法医是不给人夹菜的,但莫歌看得出来,龚继寒不在乎,甚至—— 听着莫歌那沙哑声音,伴着低低日式轻音乐在空气中摇晃。 一起靡靡入耳,再有江浪滔滔和口中的美味…… 甚美哉! 所以,龚继寒吃的是蛮香,眼睛都是亮的—— “别只给我夹菜,你也吃啊!” 到底是心无城府一心破案的公子哥,眼下无案,眼纯澈如鹿的模样,让莫歌心一顿,然后再低眸,一声嗯,吃是吃,但吃的较少,多数还是给龚继寒夹,把他所估量的菜色全部给他夹过去后,又琢磨着类似的几个,再都夹过去,堆得满满的以后,在龚继寒愣神纯澈的鹿眼中,撂下句“你吃完”,然后—— 自己起身,看似往卫生间方向走…… 不行,再给他这么无害的眼神看下去,他要受不住。 而桌上,龚继寒吃着吃着,也愧疚。 愧疚明明说好的他请莫歌吃饭,却大多数全给他碗里了! 等等…… 忽然间,他想到什么,然后趁莫歌去洗手间的功夫,也给莫歌夹菜,夹了同样满满一堆丸子年糕后,又再点一份刺身…… 莫歌回来,就看到公公面前的已经吃了大半,而自己碗里居然是方才跟他同样的东西! 心,顿时咯噔的一下。 难道说,这家伙发现了? 对面,龚继寒还是那笑眯眯的,对莫歌道—— “说好的我请你,但是都我自己吃,我就点了一模一样的,来!一起吃!” 莫歌看那面前跟他一般无二的菜,忽然觉得…… 自己不该去退了那一碗乌冬面。 莫歌方才并非去洗手间,是去找服务生的,他把原本打算用来恶心公公的酷似蛔虫的乌冬面,给退了,因为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是以理服人,以法服人更有说服力,但现在么……低眸,长睫下的眼里,布满暗沉黑影时,对面的龚继寒一如他方才的殷勤:“来来来,你服务我半天了,也该我了!” 龚继寒说着,把已经搅合均匀的芥末和醋的青釉小碟,递过来。 莫歌抬眸,面无表情的接过,然后一口芥末蘸醋的冰镇三文鱼下肚,凉意直达胸腹,鲜嫩顺滑间,再有芥末和醋的冲鼻,配这窗外江景,美不胜收,但实际上—— 注意力全在公公的眼睛。 公公看起来在看那墙上的日本仕女图,但是分明余光也在观察自己。 那目光,莫歌再熟悉不过,算是……很多年前的自己,动小心思的眼神了。 一下搁了筷子,喊他—— “二队长。” “嗯?” 龚继寒回头,心中忐忑不已,面上还是那清澈的鹿眼,但是,莫歌比他目光还要清,却不是笑,而是正气凌然的—— “二队长愿意为正义,牺牲小我吗。” 莫歌说的时候,龚继寒眼底划过一抹光影,稍纵即逝,又是那眯眸笑:“为了正义,我当然愿意牺……等等,你这什么意思?” 一次被整,两次就有经验了,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就知道莫歌又打算坑他!他看过死者的腹部,很鼓了,巨人观明显,虽然不大确定那胃里是不是有食物,但是综合刚才他说日本料理—— 好歹他也是一队之长好不好? 能不能别侮辱他的智障? 稍微推理一下,他就从莫歌的温柔杀陷阱里爬了出来! 而莫歌忽然就掏出来照片,递过去。 龚继寒看着那胃里的……解剖物,想吐,但是忍住了,忍住了听莫歌居然很认真的解说完他的想法,想法就是—— “如果在二队长和黄队长的呕吐物之间,我选你的。” 忽如起来的坦白倒是意料之外,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得不说,莫歌之所以能说服人,跟那双眼睛也脱不了关系。 那一双眼里满是坚定和赞赏,好像是在说他的呕吐物不恶心似得…… 龚继寒几多抿唇拧眉,差点点头的时候,目光落在他面前的丸子上,心中大惊,差点又掉入狐狸的陷阱! “我说……我可以献身,你为什么不?” 他自己吃、自己吐出来,不是更好么? 剩下一句话,龚继寒说不出来,因为觉得喉咙里已经塞满了食物,不管谁的呕吐物,他现在真的要忍不住吐了。 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莫歌居然—— “喂……莫……老莫!” “睡着了?” 假的吧!绝对假的吧!刚才还聊天呢? 龚继寒是一万个想戳穿,但是最终,还是认了命:“算了,看你劳累一天……老龚我就委屈一下吐给你……” 分明大义凌然的话,却有些恶心兮兮! 龚继寒赶紧的摇摇头,然后喊了服务生结账,但答案却是已经结过了…… “走吧!” 在他说结账以后,对面沉睡的莫大神就忽然苏醒了,龚继寒已然懒得戳破,最终一个半小时后,洗完澡后,他……开始充满了正义感的呕吐,而莫歌则又连夜检验,对比拍摄呕吐物照片后,确认为江藤川日式料理店,那么凶犯从行凶杀人,到挪尸抛尸间,就是在饭后的一个半小时以内,案件的侦察突破口就显而易见了—— 在那一个半小时里,谁和死者在一起,谁就是嫌疑人! 当然,最后一句是没有写出来的。 把这些写完以后,莫歌才从书房出来,本以为龚继寒这时候已经睡了,却没想到的是—— “怎么睡这。” 莫歌一把扶住在门口靠着等他,并且一开门后,直接倒在自己的腿上的龚继寒。 龚继寒一个哆嗦,醒了,迷迷糊糊的那答案让莫歌暖心异常—— “我……怕你会发那病,想着,如果里头有咚的一声,我就进去了。” “可你睡着了。” 心里暖,可面上却是不留情面的戳破事实。 龚继寒蹙眉,爬起来,“你没事那我去睡觉了……” 莫歌看他摇摇晃晃的去房间,这才看的时间—— 已经凌晨三点。 轻微的关门声后,他手中的档案袋也放在了门口,压了个字条—— “交给黄队长,明天我休息。” 连续熬夜,莫歌也打算好好的睡一觉,龚继寒则在早上握着那食物分析,寻思是他肚子里的食物,看一看应该没什么,但是这一看就心痒痒的厉害…… 第49章 终于知道怎么形容格格了 眼前桌子上,是冒着袅袅热气的杯子还有莫歌那同样行云流水的字以及一堆呕吐物的照片。 但是看着那呕吐物的分析,龚继寒不但不想吐,不恶心,反而心痒,只因为—— 他想审讯! 审讯是刑侦环节必不可少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任何犯罪分子在被捕后,除非证据确凿,或在人赃并获时直接认栽,但这是少数,极少数的案! 大部分日常刑侦案,尤其以活体刑事案件里,审讯才是最主要的环节。 绝大多数的犯罪分子会在被传讯的时候,就为了逃避法律的惩罚,想尽各种方法和审讯人员撒谎,遮掩,藏匿真正的事实,以求减轻自己的罪责和刑法。 在公公以前经手的案件里,几名罪犯串供,更是私下几个人串通好了三能口号和顺口溜—— 三能口号是“能赖就赖,能推就推,能瞒就瞒”; 顺口溜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可以说,那次的审讯就像是打仗了,打的游击战,最终足足十三次反复审讯,还仍然不能让其中一名犯罪分子认罪服法,只因为——证据不足! 但好在其余两名招供,把他供了出来,最终还是大获全胜! 像这种以智慧和反应能力,以意志力和观察力来进行的变相生死较量—— 不直接与罪犯进行体力搏斗,以语言进行心灵上的抨击与搏斗! 对龚继寒来说,一直是最过瘾的事。 一想到从言辞中就能找出犯罪的证据,让人伏法认罪,从心灵上进行洗涤,这是多么过瘾和值得骄傲的事。只可惜……想法万万千,案子不在他手。 是把案子看完,龚继寒就把那一堆东西塞回去,看了看腕表,再扭头看着外头的天,天已经亮了。 今天的天气预报又是难得的大晴天,可龚继寒的心情却略蔫,蔫耷的走去阳台,给萌萌放好狗粮,路过格格的房间,脚步放轻。 因熬夜缘故,莫歌睡的很沉,并未醒来,而龚继寒趁着时间还早,加上快痊愈的手,煲好汤又做了小饼,这才离开,当然,也压好字条写的是—— “不谢!” 这写完,就带着材料出门,顺带回家。 这次回的是自己家了,他身上的酒气消散,但是衣服忘洗了,回家换一身新衣服的时候,望着那好久不睡人的房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低头看着自己那手……上一个强奸案案里,他为莫歌扎到的手。 莫歌说的,手好之前,会照顾他。 现在手快好了,是不是要搬回…… 倏地,龚继寒就狠狠一摇头,他快速把那想法抛之脑后就走出去,快速上车,朝警局开,不愿再想! 警局被阳光照的金灿灿,正气凌然。 龚继寒直接去的一队,先把那材料交给人,然后才上的三楼,看到二队的人都在,但除了大樟林外,集体断片,都不记得案子的事儿,却也讨论着二队这次什么时候能破案,龚继寒闻言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真不知该怎么给大家解释是因为他带着大家集体翘班……这种事,老龚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但是他发誓也没有用啊,还是去找局长说一声,他……还是心痒痒的厉害,却是下楼,遇到黄金龙正在分析案。 就如同那天他在台上演讲,今天的黄金龙也是—— “死者崔龙的死亡时间正好是在饭后两小时,丁武已经查出与他吃饭的人是在江藤川一起的学生们,接下来,大家从吃饭的人入手,定会有所收获!” 讲的简单明要,跟莫歌和公公推测的一般无二,龚继寒这一低眸,琢磨着……又不想去了。 然后,这又是一个没有案子的日子。 刑侦局,历来如此的。 有案子时,便是众人都急的如同陀螺一般,想停,都停不下来! 那没案子,就是闲的要长蘑菇……发霉。 不过龚继寒还是挺忙的,他打算趁着莫歌休息,给他把桌子擦好,然后……愣是给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再擦好,收拾好,码齐齐后,又去法医室“义务劳动”一波。 一切做的时候,二队的人是集体看着的,都是懵的,因为从来没见过,不由得又是一通八卦—— “怎么感觉……公公跟格格不太正常啊!” 还是小张林带的头,二队,他最八卦! 小二刀是站定了格格是大神的队伍,“你想啥呢!那你咋不觉得黄队长跟格格也不正常!我看,是昨天黄队长对格格那么好,老龚可能受刺激了……” “希望吧,但是我总觉得……” 小张林说的时候,看着那边儿办公室忙碌拿着尺子量尺寸的老龚,剩下那半句—— “总觉得老龚看格格的眼神不太一样……” 话,在小二刀杀人一般的眼神里,悄悄咽回去,并且外带催眠自己一句—— “可能是因为格格太漂亮了。” 说的时候收回目光看这边儿小二刀,但小二刀却摇头,闭着眼,食指竖着左右的摇摆:“nonono,你说错了,是高冷。漂亮那是形容女人的……” “高冷……”门口,已经收拾好办公室走回来的龚继寒脚步一顿,略微沉思,却也没听过这个词,探头想问一句,却又没有。 他可是老龚,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不过高冷这个词,的确比漂亮要好的多,他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老莫了! 他是高高的,冷冷的…… 等等,为什么这些家伙不说自己高冷?他也是很高冷的! 想着就更加进不去,一扭头,蛮倨傲的回办公室,然后一呆就是一整天。 一整天,在一队忙成陀螺,二队悠哉哉晒太阳的日子里过去,龚继寒在夕阳下山的时候,第一次准时准点的下班,然后顺手买了鱼和肉回去,打算好好“致谢”莫歌最近的招待,然后……看看要不要回家。 不能老呆着,老呆着也不是事儿,但是在这些之前,他有个最主要的问题想要问莫歌—— “你知不知道‘高冷’这个词?” 一整天,龚继寒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他终于找到了为什么老想跟莫歌呆在一起的原因,因为他觉得他们很像,比如都很聪明之类,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嘛。 可是—— “你打哪儿听到的?” 莫歌一挑眉,眸里含星,灼灼耀眼。 “没哪儿,就是……有人夸你,我就寻思这什么意思。” 龚继寒也不打算给他打马虎眼了,但没想到的是莫歌居然戳破了他的小心思! “你是在想他们为什么不说你高冷吧。” 龚继寒耳朵一热,点头,继续看他,然后那答案哟,叫他差点把筷子捏断—— “首先,你得高。” (ps:今天有提问,为什么一定要公公呕吐出来才可以,不能直接分析食物嘛?所以,在第47章补上了关于公公必须吃了吐的原因,直接点开47就能看,提出问题的宝贝说,现在放心了,咱不让公公白白遭罪……) 第50章 美滋滋的生活要女人何用 首先你得高这五个字从莫歌的薄唇逸出,透过空气钻到龚继寒的脑子里时,刹那间,满眼,满脑都被这句话给盖住,而后那饭桌之上的空气有如凝固。 话说重了么? 莫歌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毕竟,个子这种事,不该拿来随意玩笑。 可已经说出口的话,不好再收回—— 于是……气氛更凝重了。 足足一分钟,龚继寒没有说话,在莫歌即将准备道歉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不再似看盆友的眼光,而是眯眸,脊背挺直,目光严肃的看莫歌,他审犯人的目光,犀利而深长—— “老莫。” 听他喊老莫,本该舒心,但莫歌却警惕,因为这口气……严肃的如同在法庭。 “嗯。” 莫歌放下端了足足一分钟的红酒杯,看向他。 龚继寒真不想撕破脸的,但他这个人吧—— “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 这句话说的……还是很威严,但莫歌却从心里禁不住的想笑,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可这次又得憋着那笑了,因为龚继寒的表情太严肃,他也严肃以对的:“所以呢?” “所以——”龚继寒一拍桌子,屈身向前:“如果你今晚再不跟我交换秘密的话,我就生气了,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严重也不过就是他要回家,不跟他住了,但是从字面上来说,这算是以退为进,他真的很想知道啊,除了那些怪癖习惯等,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抽烟,他习惯的改变。 龚继寒觉得,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反正他说出来的话不可能收回去,他也已经心脏一痛过后了,索性就趁机询问! 莫歌果然上钩,亦或者……愧疚吧。 跟那呕吐物的取物愧疚是不一样的,毕竟,他先调侃的人家—— “想听什么秘密?女人的?我可以回答你,但仅限一个问题。” 话,说的龚继寒眼睛一亮,果然有戏! 可随即眼神又暗灭,摇摇头,他现在对莫歌的女人不那么感兴趣,顶多排第二,他第一感兴趣的是—— 他为什么抽烟? 直觉这件事跟女人可能有关系! 所以,问女人不如问抽烟,“你为什么学抽烟?学很久了对吧!” 莫歌听这话的时候,唇角一勾,真想直接回答后一个,毕竟他说了只回答一个问题,可是却没有说是回答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但想了想啊,还是别再招惹龚继寒,龚继寒现在有些敏感,不是刺激的好时候。 “我只回答一个问题,你想好,是问前一个还是后一个,我若回答一个对字,你就白白浪费了机会。”话,转了一个弯,还卖个人情,龚继寒暗暗心惊后,居然觉得他很好!可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所作所为又啐了一句狐狸,他才不好,他是狡诈。 “当然前一个!” “为了兄弟。” 四个字而已,却说的龚继寒心口一沉,“兄弟?” 不是女人? 话,没有问出口,因为看到莫歌忽然低眸,那沉重哀伤的模样从未见过,这下,换龚继寒心里不舒服了。 并且,从格格的表情看,龚继寒觉得—— 在莫歌的心里,这个兄弟,怕是比女人占据的分量还要大。 并且……看那表情,怎么都觉得那个兄弟是不是已经……驾鹤西去。 龚继寒不敢问,只是端起杯子来—— “喝酒吧!今晚酒都没动!” 莫歌这才抬起头,举杯,碰杯,然后各自仰头,红酒入喉,一饮而尽。 “你以为我抽烟是为了女人吧。” 哗啦啦的再倒酒声里,莫歌说着,自己倒三分后,又给龚继寒续杯。 龚继寒因为他的话耳朵一热,“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哎,我不喝了。”那日的醉酒经历,叫他不敢再喝,“回头喝多了,万一有案子不方便。” 莫歌对他的酒量是不敢恭维,便自己独酌,却独酌间险些呛着,因为龚继寒的话—— “其实做刑警也好,做法医也好,我是觉得咱们这行,接触女人的机会,都很少!你看,一忙起来就是昏天地暗,有次我走到家门口直接开着门的时候就倒在地上睡着了,这样的生活,结了婚也未必幸福,所以……才会看到秦楠时……咳咳!那时候嘛,年轻想结婚,加上狼多肉少,秦楠长得又漂亮,可是后来真正相处起来,我发现我还是愿意选择男人一起相处,就像是我们俩这样的,忙起来一起破案,闲下来一起打游戏,想想这种生活都觉得美滋滋,要女人何……用……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害怕!虽然我让你叫老公……” 干!越说越乱了!他本来是想聊聊女人的! 龚继寒觉得自己喝的还是有点点多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更不知如何说下去,而莫歌早就被酒呛着,咳嗽着,眼泪都快出来,因为憋笑! 龚继寒那越说越乱的样……太萌! 好半天,远处萌萌的叫声把莫歌跟龚继寒都拉回神来。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是很欣赏你的,想跟你当好兄弟,你要是能跟我妹……”终于,拐了九曲十八弯后,龚继寒终于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莫歌跟他妹到底什么关系?那小妮子一直不接电话的,他也不好飞回去询问,只能从莫歌这里打探,而莫歌是他意料之中的又转移了话题—— “你想知道,我关于女人的秘密和看法么?” 龚继寒一下心脏缩紧了,抿了抿唇,又拧了拧眉的纠结两番,最终决定放过追问他妹和莫歌的关系,先听听莫歌关于女人的秘密,这也算是为了他妹铺路不是? “你说!” 他这端起茶,目光灼灼的看他,仿若是等待讲故事的孩童,又那纯澈的眼,可是很快的,伴随莫歌低眸,淡淡说出口的答案,就叫他眼中波涛暗涌,因为他的话,戳到了他心里很深的地方,那感觉,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川,它本深埋海底,却忽然从最深处裂开,那心底最深的地方很疼,面上,还说不出来…… 第51章 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 “我所有关于女人的秘密,都来自我的母亲。” 莫歌起初这样说时,龚继寒是生气的。 他这算啥? 这是偏离主题! 敷衍的答案! 可随即,莫歌继续说下去的话,叫他的心开始疼了—— “我的父亲工作忙碌,奔波中又有婚外恋,他的不归家,导致了母亲抑郁。 从生下来开始,我就是在母亲的哭泣中长大。 然后,从不懂事到懂事,我亲眼见证一个漂亮的女人,是如何枯萎,死亡。 她最后跳楼自杀了,那年,我应该只有……六岁。 父亲在赶回来的途中,也车祸死亡。” 说道这里的莫歌表情看上去很冷漠,可那因为难过,而不受控制下撇的唇角和眉梢…… 心理学上,这几块肌肉叫做感情肌。只有感觉到快乐和悲伤才会有禁不住的上扬或下垂,这是难以抗拒的,也是难以伪装的。 龚继寒审讯了太多嫌疑人,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很难过!那个时候,他几乎想让他别说了!别再难受! 可是他又知道,在这一刻,他们的关系很近的,他是个很冷漠的人,既然愿意在这个夜里与他吐露心扉,那就代表他已经信任了他…… 在这个繁忙的信息时代的社会,人与人只见的关系早就不似从前那般亲密,搬家也变成家常便饭。 那种两小无猜,一个大院儿穿着一条裤子,一起长大的日积月累友谊早已随着时间流失,逐渐消逝,而撇去那日积月累的深厚友谊外,后来在茫茫人海相识的人们,想要把关系巩固,需要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秘密交换,或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相依,最好是两者结合,才能构成铁三角一般的稳固友谊。 所以,非但没有说出“老莫你不要再说了”,还恰恰相反的,龚继寒问的是—— “后来呢。” “后来……” 莫歌抬头看他,看着他对面这个在腰背后有着疤痕的男人。 虽然他还没有亲口说出那疤痕由来,可他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他,而如果是他的话—— “后来,我就和你一样,看淡了爱情,甚至,还对这种感情又有所不解。” 龚继寒想说,我没有看淡爱情……我只是没有遇到爱情,但是他没有,继续听下去—— “我不解为何会有这种——不计付出不求回报并且还会一直爱下去的男女之情。 尤其想到母亲,她是为爱而嫁,可最终的结果如此凄惨,以泪洗面,抑郁自杀,如果这就是爱,到底为何去爱?” 极为罕见的,从开始到现在,龚继寒能看到莫歌露出迷茫表情。 但终究……道行太浅,没能看到那迷茫之后,是一片的明亮亮的……陷阱。 公公低头沉思,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他也没有恋爱的经历! 且如同他方才所说的那些,除了遇不到女人外,这一行还遇到很多因为爱恨情仇……被害死的女性尸体。 所以有的时候,他也是跟他一般,有所麻木,有所不解。 到底为何爱? 不求回报这件事,他是做过的,可是牵扯到“爱”,他的父母感情也不是很好,所以—— “对不起了,老莫,我……我也没恋爱过,或许,可能,以后,大概,我们遇到了那个女人,就知道了。” 莫歌目光笔直的盯着他的眼底:“不会遇到。” 龚继寒一愣,然后,低眸舔舔那因为入神听讲微张半天的干涸唇瓣,稍后倏而眯眸—— 不对啊! 他不是帮他妹探格格的口风么? 怎么探出来一个死胡同! 他都不相信爱了! 还不会遇到那个女人! 倏地,龚继寒就靠到前面去,直接隔着桌子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拍拍,就像是当初从警校离开后,老校长那样激动的握住他的手,暖暖的力量一直传到他的心里,他现在亦把这种感觉想要传递给莫歌—— “老莫啊,你还年轻,又长得那么漂亮,你相信我,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她不求回报的为你,你到时候,也会不求回报的为她!” 这话说的时候,龚继寒定定望着莫歌,眼睛晶亮! 莫歌也看他,但眼瞳如墨,眼神如海,随即看了看手又看了看他,薄唇微启,却—— “铃铃铃……” 电话铃在这一刻响起来! 两个人均是一抖,接着龚继寒就撒开手,快速的拿出手机,看到跳跃在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号码—— 指挥中心的! “这里是二队龚继寒!请讲!” 接起电话的瞬间,龚继寒一下坐直了身子,就好像人已经站在指挥中心一样。 电话里的声音蛮急—— “接到南城派出所的电话,在南明北路下水道发现碎尸两袋,现场尸臭味道确认完毕,你率领二队速达!” 往常,龚继寒都是一声“嗯”,或者“是”,然后就奔着那地儿走,今儿却一下愣住,只因为那路段是南明路,还有那—— 碎尸两袋! “南明路?那不是才破的案?” 龚继寒询问时,电话里的声音也很无奈以及愤然:“是的,现在在同样的路段,二队长,靠你了。” 这边儿压了电话,龚继寒就立刻起身,而房内安静,所以那电话里说的声音,莫歌也听到。 “南明路碎尸案”是他到达马江市的第一案,亦是碎尸两袋……如今,是再发生同样的案件吗? “这已经不是破窗效应了,是完全的模仿,就不该让报纸报道!”挂了电话后,龚继寒迅速的把手机装起来,庆幸自己没喝酒,莫歌想法跟他一般。但莫歌没说话,只是快速走去房内拿了外衣和行李箱,然后谁也没再多说的朝着南明路—— 出发! 但实际上,别说是他们俩知晓案件,整个马江市只要稍微看看报纸,甚至吃个豆腐脑,都可能知道那案…… 去的路上,龚继寒又打给了队里的人员,二队人马有的已经上床休息了,二话不说的从被窝里爬起来,也是那几个睡意朦胧的音儿叫龚继寒才记起来旁边儿这位—— “你困不困?” 莫歌回答他的只有四个字—— “好好开车。” 第52章 重复的案件 这一夜,马江市的南明路,灯火通明,恍若白昼,且更甚与白昼之光。 耀眼的大白灯明晃晃的直照着下水道。 下水道里湿润的泥土都透着亮…… 龚继寒驱车到达的时候,还没停车,由远到近的看到了两名没有穿着警服,抱着胳膊肘,在夜风里瑟瑟发抖的电缆道路施工队人员,因为那两个人身上还穿着道路施工队的衣,想来应是报案人,就不知道那监控修好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只怕案件又是一宗难案。 车停下后,龚继寒想帮着莫歌拿行李箱,但莫歌早已经下去,自己拿了,下车,然后推门就听到前头的警犬不停狂吠,那嘈杂的声音里,他的声音却笔直有力的穿透过来—— “现场暂时给我,二十米。” 夜风甚猛,莫歌声音里还有他穿的风衣,被风吹鼓的猎猎作响声儿。 龚继寒扫他一眼,不多言的沉脸走下去,一个朝着下水道,一个朝着那边儿瑟瑟发抖的施工队两名员工—— “二队长,这两名就是报案人,咱们监控施工队的,晚上下班后,有工具包儿忘了拿,但回来后就发现两袋子的肉,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报警,您看看,这是刚才的笔录还有录音。” 那边儿派出所的小队长说的跟龚继寒猜测的差不多,大概扫了一眼,就一挥手:“都跟我过来,我说的是所有人,包括那边儿守着案发现场的,让我的法医单独去现场。” 说的绝对声色俱厉,气势如虹,且不容抗拒。 “哎,好!” 南明派出所的小队长立刻答应,虽然他这地儿归属一队,但两次跟二队打上了交道,只要能破案,他管谁是大王,那赶紧的一扭头,招呼那两个报案人,还有大家伙,就一并跟过去,那边儿抛尸现场立刻冷清下来,龚继寒大概扫了一眼那边儿只剩下莫歌,这才继续看手里的笔录单和录音笔。 录音笔没打开,只是仔细看完了笔录,然后记在了脑子里后,递回去给那小队长,回头,神色依旧威严冷肃,哪还有在莫家满脸纯澈的样子,现在,绝对的不苟言笑,肃穆庄严,不容侵犯的警官—— “再报一次姓名,年龄,单位,籍贯,从你开始。” 他起初对面前的报案人说的,本着脸,说完后,又斜眸,看那小队长—— “我的记录员还没来,你先记着。” 递回去的笔录是翻了一页新的,小队长连连点头,对重新做笔录这件事,并无任何的不满,因为在绝大部分的案件中,贼喊捉贼的事情很普遍!比如上次案件里的张国栋,那也是报案人,却也是知情人,是钟表的父亲…… 那么,重新做一次笔录,可以再度验证是否说谎,两次说法是否一样,又或者哪里不一样,这是常用的审讯方法之一,如果有所矛盾,那便可趁机用彼之矛击彼之盾。 纵然是在郊区,并非刑讯房,龚继寒的审讯依旧自带气场镇压,那冷肃,偶尔的沉声厉喝,几度把两个报案人下的腿软。 只是这询问出来的结果,对应方才说的,一般无二,加上龚继寒一直盯着他们的眼睛,又对现场的监控有所了解,都是事业单位的,要查起来很容易,所以,这一挥手,叫他们回去—— “暂时没事,你们可以回去,但如果后续还有需要,队里会再找你们,辛苦了。” 两个人被这位忽然来的二队长喝的腿都软了。 虽然他们不是嫌疑人! 但是对方那仿若狮子盯着猎物的眼光,那冷峻威严,真的吓人,别看年纪小,气焰可高着! “哎,哎……那,那我们就走了,有事儿您再联系……” 这边走了,龚继寒才收敛心神的看莫歌那儿,莫歌,正在对现场进行标尺,拍照。 拍照是很重要的环节,也是物证的一种,现场的一切,失不再来,可是相机能完美精准的记下来。 只是才进行到拍照的话,只怕接下来检验还要半天,龚继寒打算抽一根烟,却刚要点上,看到那边儿两辆队里的车过来! 大小张林还有队里几个,全过来了,上来就是道歉—— “这个点儿,我那个地方根本打不到车的,就……” “老龚,现在怎么样了?报案人在哪?” 本来是想解释的小张林被大樟林打断,也不说下去了。 龚继寒掏出来的打火机还是点上了,长长的吐一口烟气才道:“报案人我审过了,现在老莫还在检查,并且,这里的监控还没恢复,我估计……重任又担在老莫身上。” 小张林这时候才又开口的:“啊!这真的是有如神助了,这要不是莫哥来了,咱们这几个案还不知道该怎么办,莫哥就是我们的救星……” 龚继寒夹着烟的手,扫了扫眉骨,他头痛的时候,刮一下会好些—— “别说废话,小张林再去看看周边的车辙印,还有任何可疑痕迹; 大樟林你去看看笔录,看我方才审问的消息,报案人的话里透露了‘抛尸时间在晚上六点到九点之间’,这是对我们很有利的信息,你现在就开始让小二刀调出来周边的监控,并协助他在今夜查出过往车辆信息。 记住,距离莫歌20米以外。” 最后一句话,他才放下手,然后得到两声—— “是!” “是!” 两声是后,他们各自忙活,剩下龚继寒看着莫歌,这时候他不拍照了,也终于把那尸体的袋子从搬开的下水道里—— 拿出来! 莫歌的个头,看起来瘦瘦高高,又有些弱,可实际上,他的手很有力度,一下把两袋子都提上来,然后放在一旁铺好的白布上,白色和金色,对比的很是耀眼和明显。 虽然离的远远的,可龚继寒已然能看到那袋子上标有“金”字! 旁侧似乎还有小字,但是看不清楚,唯独能确认的是—— 那“金”是电脑打印的字。 是哪家店铺的包装纸么? 龚继寒还记得上一次案发现场的尸体是黑色塑料袋,不过那好像没有被媒体报道过,而那小字引起了龚继寒的兴趣,但碍于莫歌还在进行辨认,他不敢过去,只能看着莫歌从里面—— 拿出血淋淋的尸块! 然后,风吹来那边儿一股子的腥臭味…… 第53章 居然质疑格格体力不行 那边儿树下,本该是影重重,但因为架起了灯的缘故,莫歌在那树下也不显得阴森。 他正在灯下半蹲着,风衣外又套上了白色的法医服,戴了口罩,捂的严严实实,唯独剩下眼睛露在外面,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尸块…… 这边儿龚继寒点了一根烟,也半蹲着,看莫歌,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只因为这模仿的案件。 寻常来讲,在国内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案,一般的分尸案件处理,大多数都是类似钟表那种—— 有较为明显的因果关系,杀人工具和抛尸地点的选择都很难发现和隐蔽等等。 可是,时隔不久,是什么样的人会来模仿,还故意放在这里? 难道也是因为离异或者……绿帽子? 而不管怎样,这种模仿的手段从变态角度讲,是跟那强奸案一般的可怕,一旦有一可能还是会有二,这会对城市的安全造成很大隐患。 脑子里纷纷思绪的时候,远处莫歌终于检验完毕,起了身。 他高挑的身影在那算是空无一人的地方,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和孤单,忽然看过来,那一身纯白,背景中有黑却又有着灯光,说不出的美感。 他走过来的时候,二人对上视线,龚继寒也迅速的起来,不用他说话的就走过去—— “结束了?” 莫歌无多废话,直奔主题—— “结合天气和尸块表象及断端两侧腐/败血管网的出现程度还有分布仍有连续性,确认分尸的时间在死后二十六个小时左右; 抛尸时间不长,结合下水道的环境温度应在三四个小时之内; 所以,加起来的话,暂时推测死亡时间是在昨天下午。至于其他的,因为分尸的方式不同,部位不同,以及环境存在差异,所以……” “需要全面分析后再给结论,那时间呢?” 龚继寒直接替他说下去。 莫歌眸色微怔,转瞬即逝,一面用消毒水的纸巾擦着手,一面看着龚继寒的眼睛,边说,边拿下口罩—— “明早七点半之前。” “漂亮!” 龚继寒忍不住夸赞,随即两人都是一怔,这话说的—— 是人漂亮,还是活儿漂亮? 算了,哪一个,莫歌都无所谓,他一扭头,又朝着尸袋走,这次,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郑重的交给专业的转运人员…… 但龚继寒还怔着,因为忽然记起来方才这双眼里还有着悲伤,现在又如此的坚定,冷漠。 要不是他唇齿间还有淡淡的酒香,会以为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不过转瞬,在莫歌上了运送车后,他也快速的去看着现场,然而……除了路道边被刻意清扫过的痕迹外,一无所获,这就回去了, 但令他意外的是,回去的时候,莫歌居然还没有进行检验,而是在楼道口等他。 龚继寒快速走过去,“怎么在这儿?” 莫歌一如既往的淡漠:“还有一些现场的结论可以给你,可以确定。” 龚继寒眼睛一亮,“说!” 莫歌声色清冽:“屠夫。凶犯模仿的是屠夫,踝关节处,只有屠夫才会水平环切,是屠宰工人对猪蹄处理的职业特征。” 说完这话,莫歌又问:“上次案中,没找到的四肢内脏和头颅在哪?” 龚继寒没想到他问这,但还是道:“全给猪吃了……头颈捣碎了也喂了猪。怎么了?这次……” 莫歌嗯一声,道,“这次也没有。” 说完,他生怕自己再说什么,扭头快速走开,而这答案让龚继寒的心倏地一沉!方才听莫歌说起屠夫,他还以为凶手是模仿,可这么看来,凶犯好像还知道案件的具体内容? 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 龚继寒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另一件事,就是……那电话! 如果只是模仿屠夫,他可以循着离异,可是这么看来,内奸……真的有吗? 否则,案件的具体内容,谁泄露的? 不由得,他看向那警院,这一夜,一楼二楼三楼的灯,是全亮着的。 一队也忙里忙外的带着一名又一名嫌疑人进出着审讯室,看到二队也亮起来,也只是看一看,各忙各的。 目光深沉了几许,龚继寒快速的走上去,却中途打了个哈欠,忽然想到什么,飞快跑着,追上莫歌—— “老莫!” 楼梯上,莫歌回头看他,没说话。 龚继寒三两步的到他面前:“我知道,第一时间获得尸体的情报比什么都重要,但是……你喝了酒,又是连夜工作,你确定你能继续工作吗?” 无论什么案件,只要找到被害人的身源,案件就算破获了一半,但是他很担心喝了酒的莫歌啊!不过,后面半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 莫歌扫他一眼,语速,声调都如常的:“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龚继寒不否认他的心里的确是质疑,但不是质疑莫歌的能力,他质疑的是这种熬夜做出来的成果,会不会有疏漏……呸!明明还是质疑,但是他还担心莫歌的身体啊—— “不不不,我,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莫歌莫歌说时,神色甚冷,“还质疑上我的体力了?” 龚继寒一下也皱眉,几度抿唇又松开的:“算了,你去吧!” 随他怎么想! 爱去去吧! 反正不是他的身体,反正他是巴不得要结果的!” 莫歌话都没说的扭头走了,这次,一直到天亮才从那法医室出来,而那尸块的检验过程以及结果叫莫歌的心里也是不安—— 这次的凶手,显然比上一案要更加棘手和专业化! 虽然分尸的工具是最普通的菜刀,可那刻意剔除的内脏与骨头,内脏中含有前列腺,骨头里有髋骨和股骨……可鉴别尸块性别的骨,共有四,按照鉴别的程度高低分配依次是—— 髋骨大于颅骨、颅骨大于下颚骨、下颚骨又大于股骨。 可是因为没有头颅,等于缺失了两处,剩下的两处也被剔除。 加上内脏缺失,足以证明此人具有专业知识。 而要单从尸块的骨形状分析,比较有难度,所以,莫歌不得不提取血液和肌肉进行生物物证检验,最终从x、y性别位点出现与否来判断性别,这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变成八点出来。 多出来的这时间,龚继寒也不急,在门口买好了早点,小米粥和咸菜以及包子,等他出来。 想着等格格出来一起吃,但没想到的是—— 第54章 撒旦 “老、老……老……” 跑到门口的小张林,舌头都打结了似得,说不出话。 龚继寒放下手里的小米粥,站起来—— “好好说话。” 这么说完,已经走到面前,站在小张林面前。 他个头高比小张林足足高半个脑袋,小张林在那威严冷肃下,深吸一口气道—— “老,老姜头出事了!就火葬场那个,现场的图,网上都传疯了!大……大金龙让咱们过去!好像跟咱们的碎尸案件有关!” 龚继寒起初一怔,随即直接往外走,“快走!” “哎!” 说着,俩人就往外走,留下那桌上袅袅热气的小米粥,等待着他的宿命莫歌到来。 一路往火葬场的时候,龚继寒也记起来莫歌的事儿,给他发了个消息,让他出来后看到,吃完饭,速达火葬场。 但实际上,这通短信并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警车抵达火葬场门口时,门前已经不少人围着,一队的公安人员正在拦出一条路,好让龚继寒的人一路快速的进去。 路上,小张林开的车,所以龚继寒只是听小张林描述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很可怕,有蛇什么的,但是真到了现场,才真正了解到小张林的恐惧—— 邪! 非常的邪气! 这火葬场里本就各种味道蔓延,自带着诡异的气息,更别说现在地上有七只斩断的蛇头和十四只骷髅头,那骷髅头,每两个,骑在一个蛇七寸上,后面又拖着长长的蛇尾,看起来仿若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满地的血污,蛇瞳以及骷髅头的黑洞洞眼眶,无一不叫人头皮发麻,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后,龚继寒的脑子里似乎划过去什么,却一闪而过的没抓住,这时候—— “哟,二队长来了,速度够快的,给!看看!” 黄金龙说的时候,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把一份透明的素材袋递给龚继寒。 递过来的那透明袋子里的书面有反正,应该是反面,写的遗书两个字,让龚继寒心脏一沉,随即翻过来,看到—— “崔龙和乔斗都是我杀的,崔龙是我溺死在水池里,乔斗是我打死分的尸块,不必再找头颅内脏,因为都烧了,既然法律不公,不给我女儿公道,我只能依靠撒旦的力量,不过,现在连我也烧了,因为我知我会被处以死罪——但我更愿意自己走。 ——姜子华。” 看完,龚继寒方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在这封遗书里找到了答案,是撒旦,西方文化中的八大堕天使之首,也是西方地狱的君主,在犹太教的传承之中,其形体便是—— 七个蛇形头、十四张脸,脸骑在蛇上,但是后面应该还有十二个翅膀…… 可他看过去,并没有看到那翅膀! 不由得拧眉思索,却又被黄金龙打断,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 “我说老弟啊,你该整明白了吧?” 龚继寒回头,冷冰冰的看他:“明白什么。” 黄金龙一愣,眨眨眼才道:“死者乔斗,就是你那袋碎尸来源啊!” 龚继寒微偏头,在晨曦中眯眸:“所以呢?又如何,老姜现在……焚烧了?” 他这么问的时候,黄金龙真是要给他气死。 这孩子脑子不傻啊,那天推理的不是头头是道么! 还是,非得他全部说完? 深吸一口气,黄金龙决定还是耐着性子说下去,并且说的仔仔细细—— “所以,你不要问老姜如何,重点是,我方才查过了,老姜头当年身上有案子,跟他闺女有关系,他闺女在学校被老师欺负,老姜头气不过的去打过老师,但是结果是老姜头被抓紧了监狱判刑两年零六个月,而等他出来……他的女儿已经跳楼自尽了,他为此曾经去学校大闹,因为有邻居告诉他,那两名老师后续还去过他家里,但是当时……” “这个案子我知道,你不用多说,带我去看老姜,我觉得老姜头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龚继寒说话间,才把那遗书递给大樟林,而黄金龙却快速的走过去,一把扯回来:“哎!等等!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结案用的!火葬场,我的区!” 黄金龙被抢过一次案了,这次非常警惕的拿回来,仔细的收好,而龚继寒心脏再度一沉:“你要结案?我问你,老姜头当过屠夫吗?没有!根据法医的检测,他根本不可能是分尸凶手,并且,就算是!老姜头为什么要把尸体放在那下水道?这明显是对警方的示威!这个案子的背后……” “没有背后!”黄金龙真是要给他气死:“他当没当过屠夫你又不知道?至于下水道,可能只是他想模仿一下上一个案件的凶手,以此混淆视线躲避他的责任,但是后来,他又受到良心的谴责所以……” “可老姜头会知道八大堕天使的典故么?” “如果信耶稣的话,不是没可能,你也知道的,先到处都是教会……” 龚继寒和黄金龙你一言我一语的提问回答时,周围是极其安静的—— “很好,即便如此,他最后又为何而死?堕天使中最强的撒旦,是个要灭天毁地的人,既然借住了力量,为何不多惩戒一些人?” “这……是……是自我惩罚啊!良心过不去呗!总之,老姜头的尸骨已经烧过早上他自杀的时候,那门是没法关的,小徐听到惨叫进去,就发现老姜头已经成了火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救,就活活烧死……” 黄金龙没想到这小子一句又一句的疑问,说的他都也快怀疑起来,到底是不是自杀了,可是如果背后还有人,是那电话吗?他又觉得不可能。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为什么,上一起案件中没有的东西,这次的案件依旧没有,这足以表明——”警局有内奸几个字还没说完,忽然听黄金龙大声怒斥道—— “什么也表明不了!龚队长!如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是老姜头杀得人,就不要乱说话!我看你是看电影和欧美片儿看多了,死去的两名,是当年涉嫌害死他女儿,却又证据不足的两位教师,他杀了他们又知道自己知法犯法,最后用自杀熔炉的方式来谢罪,这样避了被法律制裁,这就是他的想法!多好的想法……” “好个屁!” 龚继寒实在是没忍住爆了粗口,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第55章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难道一个人死了,是好事吗? 难道一个案子有了认罪服法的人,就是结案了吗? 这个黄金龙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 龚继寒骂完那一句后,脑子里和心里一并簌簌簌的划过去各种咆哮,他真的很怒,虽然—— 警察是不该喜怒于色的,但仅限于对待犯罪嫌疑人。 平日里,无需如此。 “你,你怎么说脏话!” 黄金龙不可思议的看龚继寒。 龚继寒却看也不看他这个老混蛋了,一回头对早就看懵了的大小张林道——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立刻把这里封锁起来,老规矩,小张林仔细搜着痕迹!大樟林你和那个报案人小徐,再做一次笔录,我去通知……” 这边儿没说完,大小张林还没行动,那边儿又是一声大吼—— “我看谁敢!” “龚继寒,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也别怪我没再提醒你——这里,是我黄金龙的片区!” 黄金龙是真气啊,这个小后生有点儿才华就不了得咧! 偏生的龚继寒还真就打定了主意—— “我知道是你的片区,但是今天我偏要压这地头蛇!” 这里一定有阴谋! 虽然老姜头的案子他专程看过,的的确确的证据不足,又时间较久,加上……他女儿千真万确的是自杀!跳楼!但是最要命的事,是老姜头没有那么多的坏心肠!但是遗书在这里,看起来一了百了,实际上根本经不起推敲! 黄金龙这时候愣着,也终于发现了,自己对这个小子有些时候之所以下不了狠手其实……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如果他不是龚家的,或许他就直接逮捕了他,可偏偏—— “喂,指挥中心吗?对!我是老金,给我接局长的电话!” 这边儿怂怂的去报告上级,而龚继寒则捏了捏拳头,对那些拦住他的一队队员们道:“可别逼我动手。我不想自己人闹成这样……” 说的时候,那边儿的人面面相觑,都看着黄金龙,而黄金龙这里多十万火急的跑过来—— “小子,局长找你!你接电话!” 龚继寒拎起的拳头一下顿住,说真的,那个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怂,可是……他如果这一拳打下去,可能又会被诟病—— 看啊!这龚家的人隐藏不了多久,就开始仗势欺人了! 还在人家的片区,打人家的警察! 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还有他的家庭。 这是多么悲哀又多么无奈的事。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他放下拳头,接了电话,忽然像是苍老了几岁,“我是……龚继寒……” 几个字从牙缝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如芒在背。 而电话的声音就是那一根根的刺,看似温柔,却一下下鞭打着他的灵魂,从脊柱深处的灵魂里,传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 “小龚啊,这次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嘛,黄队的案子,让他结案就好了嘛!” “可是……” “没有可是的,遗书有了,什么都有,鉴定好笔迹,就很好的嘛,要有后续问题我们再继续查嘛,现在还是撤离,服从指挥不?” “我……” “嗯,就当你默认了,我还有会议要开,就不跟你多说,你啊!赶紧带你的人回去吧,别给人家外人看我们局里的笑话,说‘一二队不和睦’,挂了啊……” “嘟嘟嘟。” 听着那挂断的嘟嘟嘟声,龚继寒的头也像是挂了一样,沉下去,虽然他拢共只说了三个字—— 可是、我。 他并没有答应,但那又怎么样? “小子,别怪当老哥的没提醒你,人家的教师家属还等着尸体和尸块带回去安葬,你就别打那袋子尸块的主意,哎,你真是……看电影看多了,真以为到处都是变态呢,我看变态就是你们……咳!赶紧回去吧!” 他说到最后,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因为他差一点就说出那通电话了。 那通电话,他没有查不出具体信号的出发点,但是信号的来源,已经查过,确认是本市的电话! 他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所谓的心理变态,杀了人还能逃之夭夭的,他不信这个!他相信邪不胜正,相信自己的能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这个案子他也有疑虑,可是后来仔细推敲,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而电话的事么—— 肯定就是他们二队人故意吓唬他了! 也还好他身经百战的不怕这,不过,不知是为什么,院内伴随二队人马的离去,忽然一股呜呜的风吹过来,吹的他忽然打一哆嗦,后背到头皮一阵的发麻,鸡皮疙瘩都立起来—— 想想,大概是立秋了吧! …… 从出发到回程,刚好半个多小时,不是为了案发而去,是为了结案。 从七点四十到八点十分,龚继寒回去的时候,莫歌才洗完澡出来正在吃东西。 关于二队的人消失,他看过消息后,大概明白了。 可是他一夜通宵,如果不吃东西,铁定熬不住再去火葬场,却没想到的是,这还没吃完,龚继寒回来了,还一脸的衰相,似乎丢了魂。 “继……队长,怎么了?”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莫歌咽下口中的米粥后,说着,并走过去。 龚继寒有气无力的扫他一眼,“你的报告……写了吗?” 莫歌点头,把手里的信息递过去—— “死者为男性,年龄在……” 龚继寒发出一声冷笑,一下坐在沙发上,双肘撑着双膝,抬双手,捂住了额,看着脚尖道—— “别说了,都没有用了。” 莫歌蹙眉:“嗯?” 龚继寒那继续冷笑,“呵,局长亲自下达的指挥命令,让我撤离不要管了,遗书也有了,什么都有了,可是!就因为一封遗书,就莫名其妙的结案?我真的……怎么想都透着离奇!歌儿,你给分析……算了!” 说到分析他忽然抬起头,可当看到莫歌那张俊脸,记起来他每每的煞白后,又摇头:“算了,当我没说,我去处理后面的事情,对不起……害你白白忙活,等我处理完了,我请你去喝酒。” 说完,他就往外走,莫歌想追得,但是看了看小米粥,在眼前视线略模糊的情况下,不得不……选择了米粥! 第56章 格格真言之——等 低血糖这种事,莫歌认为不该发生在他身上,可若有他过去相熟的任何一人在场,绝对要说一声—— “莫神,别闹!” 更甚莫神这个称呼哟,更早之前,在没玩游戏之前,是劳模楷范的模字演化而来的模神,莫神。 无论是工作,还是看书,莫神总能做到废寝忘食,做到—— 不做完,不看完……绝不休息! 并且,旁人提醒,却还是那振振有词的—— “生物体最本质的特征是生命活动,而活动本质来源是新陈代谢,吃饭,说白就是摄入和输出的过程,没必要繁琐,有更多的时间,我希望做些有意义的事。” 这话其实说白……还有另一重意思。 年轻,作呗! 而也因此,龚蓓蕾综合此项,给她哥龚继寒发去的饮食习惯是—— “神神三餐极不稳定,饿了才会想起来吃,一般叫外卖,不挑食。” 然而,身体发出了一些预告(警告)后,格格就开始改变了。 但他的改变若是没有公公的话,怕是不成立的。 瞧,原本对美食没有那么大的迷恋,眼下居然食不下咽,买的这些……真的不如公公做的好吃啊。 这么想的格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 已经开始挑食了! 毕竟,眼前面对米粥的格格告诉自己,再难吃还是要吃下去,吃饱了好有力气去找龚继寒,他看起来很颓,垂头丧气的样子,衰的他心里很不爽。 “哎,查到那电话的线索了吗?” “电话发出的信号点是在我们本市,可是具体地点因为信号的强弱,实在是查不到……除非那人再打一次电话来……” 远远的,莫歌吃饱喝足的快走到档案资料室前,听到一队的谈话。 档案资料室是统一放在一楼的。 一队那两个讨论的人员走过来时,看到莫歌立刻住嘴,喊了一声莫神,莫歌那点头,起初本是想走过去就算了,因为不过,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把整个马江的公安局人员记下,那两个,是网警,他知道他们在查电话,肯定是关于那通神秘的报信电话,因为小二刀也在查,他所查出来的,跟一队答案相同—— 只知道信号的终结地点是在马江市,却不知道具体位置。 想着,走了几步,莫歌又没忍住的回头—— “麻烦二位,能不能告诉我,早上是什么案结案了?” 两个警员对视一眼,纷纷的受宠若惊—— “大神可别这么说!怎么可能是麻烦!” “对,这是神泽啊!” “我们别废话了,快说早上的案!” “……” 他们那说,莫歌不再多言只是听,等听完了足足过了有五分钟,道句多谢,不再多言的快步走去档案室。 “咱们马江警局有二位队长在,真是大幸!” “哈哈哈……” 结案地点是在档案室,莫歌快到的时候,就听里面传来恭维,且伴随着黄金龙的哈哈大笑,然后,他看到龚继寒从门里一言不发的,冷着一张脸走出来。 那仿若冰雪冻住一般的冷峻面孔在看到莫歌时,有所缓解,但也只是点点头,声音都是低沉的没劲儿:“你来做什么。” 莫歌抬手拍拍他右臂外侧,少有的语气不那么冷,“我来陪你去葬老姜头。” 关于老姜头的生平,早在之前查火葬场焚化小动物时候,莫歌就顺带把火葬场的人员信息调查一下,对这老姜头颇为同情。 老姜头的老伴儿年纪轻轻就难产而死,而老姜头也没再续弦,一直就守着他们的女儿,可是后来,他的女儿也自杀了,现在就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也没有任何的亲戚…… 在莫歌拍手臂的时候,龚继寒就心头一暖,闻言,那冰川脸更是露出丝丝的笑,略苦涩,但也有欣慰和感动—— “走!” 说完,直接拉他手就往前,莫歌起初被牵的一愣,但也没说什么,任由他抓着去了。 上车后,意料之中的听他还是说出来—— “老莫,你别说话,我说,你就说一个对,或者不对就行!反正这个案件我是管定了,它有太多不合理,太多矛盾,可是…… 我也知道,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第一案的套路—— 杀人者,是谁。 遗书就是伏法认罪,现在这案子是结了,可是,有关于他的帮凶……这也是我过不去的坎儿,我相信老姜头的背后肯定有人指点,甚至也许……是那通电话。 因为老姜头一个老人,他去哪儿抓毒蛇?摆出来?再自己跳进去?我从来不知道他相信耶稣!所以,这案子一定还有的深挖!你说,对不对!” 莫歌看他,忍住了没分析说——他还知道分别男女的髋骨。 而面上回答的,既不是对,也不是错,是—— “等。” 龚继寒一下又定了心,看向莫歌时,那外面的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漂亮的是他的外表,但耀眼的是他的心。 不止一次,龚继寒觉得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他能来陪着自己,他能懂自己—— 此生大幸也。 二人再到火葬场的时候,蛇和骷髅已经全数被收起带走。 龚继寒窝火的厉害,但是现在是真真的有火没地方发,就像是格格说的真言—— 等。 如果真有那样的家伙在背后出谋划策,肯定还会再次犯案! 下次……绝对不会让他再逃! 倒是莫歌表情也是少有的悲切,很明显的悲切,其实还有愧疚。 他愧疚自己那夜初次到这时,没能多问几句,他觉得也许从那一开始,事情就要一错再错,不可挽回。 但是有龚继寒在,他又相信,这个满腹阳光的正义公公,一定会在下一次,抓到他! 骨灰按照马江的习俗,没有子女和亲属的,将在墓园的角落,用骨灰坛子,种一棵树—— “老姜头,对不起,我若是能为你翻案就不会……” 当龚继寒郑重的把写有姜子华的牌,挂在那棵树苗上的时候,手是抖得。 他的想法跟莫歌是一样的。 老姜头不管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他都算是谋害者。 说不下去了,龚继寒起身,足足一百度的鞠躬,说着“你放心,我定会查出真相”的誓言时,莫歌在旁侧却只是冷漠的伫立,虽然心中与龚继寒是相同的想法—— 可他似乎看到警局的车朝这里来了…… 第57章 有些人一眼万年 警车呼啸而过,莫歌回眸瞬间听到清脆的“咔嚓”打火机声,随即扭头,就是龚继寒吞云吐雾的样。 他没说话,看着他薄唇抿起狠狠地吸了两口,然后郑重的拿下来再插在那坛子边角的石台上,“老姜头,你抽着,我们走了。” 一上午,全忙活着老姜头的事。 如今入土为安,妥善安排好了老姜头以后,龚继寒总算是舒适许多,而烟气让他也舒缓很多,这时候,脸上的肌肉完全没有早上结案时的僵硬。 莫歌那时本不想多言,却没想到余光瞅见前面走来的人,居然是黄金龙,居然还有脸来? 那瞬间,龚继寒也是僵固的,看着前方时,莫歌却只偏头看他了—— “兄弟,你已为这案付出诸多,现在死者也好,被害者也好,他们死不瞑目或者杀人如麻也好,都与你无关,案件既是在黄队长的片区,他负责的,若真有问题,若真有鬼,那半夜敲门也是敲的他家门,跟你没任何关系,走吧,带你吃酒去……” 说这话的时候,莫歌全程不曾看前面,似乎没看见黄金龙,直到说完才“惊觉”狭路相逢,看着黄金龙,略惊讶的口气:“黄队长,你怎么在这儿?也来看老姜头,不大可能吧。” 黄金龙那瞬间觉得心口一梗! 按理说吧,他对莫歌也是真好,什么都给他了,哪怕他不在,还空着一间屋子给他留着,如今却亲眼看到他跟龚继寒称兄道弟的还顺带……诅咒他! 黄队长下意识的把手中的文件夹朝着心口挪挪,借机揉揉心口,不然他心口痛的厉害,倒是说起手中的文件—— “我来看通知你,局里把你分配给了一队,正好办公室已经腾出来,明天你直接过来就好,我的老搭档啊,他突发心脏病,住院了。” 天知道,他终于把这个人才挖来有多兴奋啊,可是刚才被莫歌抢白的那一句句扎心后,他只想……离开! 但是他偏不! 这个案子背后有玄机他又何尝不知道?但是,有些时候,只能等待!好吧,一开始,他其实还是怀疑电话是他们打的,但是后来听了局长的意思,才发现各种不妥,也明白,得做样子给凶手看一看,那些蛇啊,骷髅他全部都已经妥善保管,他相信,如果再有案件,联合起来,一定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只是现在这种被误会的感觉……很不好。 而眼下,除了等,他怕还是要忍了。 但为了下次案件,为了这背后的凶手,他必须得把莫歌带来,这—— 也是局长的意思! 但他断然没想到的是—— “不可能去。” “不可能去。” 龚继寒,莫歌,异口同声。 黄金龙微微一怔,而龚继寒这时候一把抓住莫歌的手,扯到自己的旁侧,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黄金龙和莫歌,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件事我会跟局长反应,老莫,我们走。” 说话间,他拉着莫歌就往外走,却是莫歌不打算这么简单就完了,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黄金龙拉拢他,但是,他也断然不会让这种浑水摸鱼的老油条得逞:“良禽择木而栖,黄队长你不是木就算了,黄金龙这名字,在我们那地方是屎的别称,我奉劝黄队长想拉拢我,先改个名字,比如,黄花梨木。” 想当初莫歌对黄队长有多客气,就有多少是碍于他人在二队,他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个人,还有龚继寒和整个二队; 而如今莫歌对黄队长有多么不客气,也是因为他代表着二队和龚继寒,他知道龚继寒碍着他龚家这层身份,很多事要注意分寸,不能说,不能骂,要忍着。 但是没关系,他莫歌会是他的利剑,替他说,替他杀,替他发泄出来他想要发泄的,就如同那日骂孙子,他不敢的,他来。 骂他又如何?反正他莫歌的身后一无所有,不惧任何! 可能莫歌永远也不会口头告诉龚继寒,他既然来了,就会跟他一直走下去,当他最得力的帮手,但是事实上他一直在这么做。 事实,永远胜于雄辩。 一路走远,后头的黄金龙再也没有说话,但是那压在心口的文件夹落下来后,却是笑了,因为他忽然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和老伙计法医,也是一般无二的年轻气盛,对老人只有老油条,老混混的想法和看法。 后生对老一辈不信任,老一辈又都是过来人,都明白其中道理……而道理这件事跟是永远解释不通的,最后只能凭借事实来给予铁的教训,再慢慢成长。 不过他也的确是错判了案子,而眼下这么看,他们两个既然找到了对自己胃口的老伙计和老搭档,要不然他还是回去跟局长再商量商量,把案子直接转交给他们吧! 毕竟,没有老伙计的警局,寂寞的很呐! 他是打算着退休得了,却是走了几步,忽然眼前一黑,后背处传来针扎的痛,随即眼前一黑就完全失去了意识,而他远处身穿黑色卫衣的男人背着巨大的背包,手中拿着一束巨大的向日葵和行李箱,在左右观察后,快速的将他放置在了那巨大的行李箱中! …… 龚继寒和莫歌再出发时,是莫歌开的车,居然再度来到江藤川! 白日的藤川有着和夜晚不一样的美景,木色的碧绿的江面波澜壮阔,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窗外咸咸的风和口中辣辣的酒,辣酒下喉后,那酒的暖意总算驱散龚继寒心里不少的凉意,凉的,是他自认为的世态炎凉。 那一堆老家伙明显的趋利避害的态度! 这官场—— 他有时候真的很怕,一个人走的很累,好在…… “莫歌……”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他看着他,却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来,只把空酒递过去—— “再来。” 莫歌给他倒,而他又喝完,又递过去—— “再来!” 莫歌这次不倒酒了,只是看着他的脸,“你再喝多,又没法办案了。” 龚继寒一愣,薄唇微启要说什么,又低下头:“嗯……是的……” 孩子认错似得口气,听的人心窝子里狠狠一戳的揪着疼。 莫歌看他那低头,头顶柔软蓬松的黑发,忍不住的揉了揉:“快吃饭吧,把上次吐的再吃回来,然后,趁着没案子的时候,我带你去天梯。” “真的?好!”龚继寒起初说着端起碗筷,但吃了几口,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老莫,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吐了的再吃回来!” 他要不要每次都故意给他下套,恶心他! 但是回答他的只有一句:“这个鱼不错。” 龚继寒磨磨牙,忍!反正……他也忍习惯了,他也……真的很稀罕这个超神法医,稀罕到他已经不敢问了,问说—— “老莫啊,你怎么就到了我这里呐。” 万一,他说他还要走,他怕是承受不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忽然闯入到你的生命里,明明只是一下子,却一眼便是一辈子难以忘记,难以舍怀。 ps:ヾ(≧o≦)〃被格格和公公这俩,萌翻~另外,给老黄鼓掌。 第58章 非独一却有二再无三 最终,龚继寒还是喝多了,在莫歌不配合倒酒的情况下,自斟自酌,没喝几杯已然醉了。 他太压抑。 在看完莫歌,发现自己说不出话的时候,还发现—— 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因为背负着龚家,永远做不到莫歌式洒脱,哪怕发生这样的事,不敢去怼局长,怼上级,更不敢……回龚家。 不敢,本取源于不想。 雄心壮志的少年,打着不想依靠家中势力不愿顶着龚家儿子头衔在省刑侦局招摇的大旗子,一路一意孤行的从县级,到市级的走。 一晃七年,抗日都快胜利了,他却回不去了,回去也不敢多呆着,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有身体,因为那道疤,若被发现,他怕是会被活活打死。 倒是莫歌,放着好好的省局大神不当,到这里来辅佐他,真是龚蓓蕾的安排?怎么都觉得家里才能请得动他!可是相处以后又觉得不像,莫歌不似能被摆布的人! 龚继寒脑子里一溜儿的念头划过去时,眼神迷离。 那忧郁的小眼神,看的莫歌也微微眯眸:“别喝了。” 再喝,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他夺下那酒杯,却被他抓住手:“告诉你,你为什么……当法医。” 你为什么来帮我,还是说不出。怕他说他还要走,怕他说家里安排,怕太多了,只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从前他总黄金时间内破不了案,多半时间是在秦楠那儿浪费了。 她出消息至少48小时,那两天,哪怕他这里忙破了头,没有那最终的数据,始终就是差之分毫谬之千里,说白,就像是保龄球效应—— 保龄球的投掷对象是10个瓶,每次砸倒9个,最终得分90分;而如果每次能砸10个,最终得分240分! 在社会的记分规则就是这样,比别人稍微优秀一点,就能赢得更多机会,这种机会叠加就是人生效应的逐级放大,最终造成90与240的天际差距,也是人与人,等级与等级之间巨大落差。 简而言之,他需要莫歌这只顺手的球儿! 然而莫歌,居然沉默了! 沉默间,表情格外的冷冽像是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与世隔绝一般…… 他那种表情,让龚继寒在醉意中仍能记起来,他说起的女人秘密。 莫歌六岁的时候,便父母双亡,那后来,他的生活一定很苦吧?毕竟,寻常人家的儿女,谁想送去当法医,跟死人打交道啊,一下酒醒了两三分,却正要说当我没问的时候,莫歌居然笑了,配着那窗外的蓝天白云,江水滔滔—— “这答案……要取决于你为什么当刑警。” 他笑的淡然,又如沐春风,那目光妖灼的看过来,叫龚继寒微微一愣,旋即扭头,摸着脑袋干笑:“呵呵呵,这答案有意思,我当刑警嘛,自然为的是除暴安良,为民除害,但老莫啊……我跟你的目的,肯定不一样的。” 莫歌静静看他,“嗯,至少身体是一样。” “嗯?身体,哈哈哈哈,这个更不可能一样!你不是问我那疤……”龚继寒起初蛮有自信似得,低头吃菜,但忽然一顿,神色再度落寞,“吃饭吧!” 他说的时候始终低头也就没看见,那边儿莫歌笑盈盈的表情全数收起,然后餐桌的上空气氛又一次凝结,这边儿是觉得这残破的身体已经回不了家,又怎么可能跟莫歌一样;那边儿莫歌则是忽然放弃—— “回家吧,你喝多了。” 莫歌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身体疤痕的问题,哪怕他不肯说出那条疤痕由来,可看态度和相处,哪怕记忆很模糊,他依旧确认了那个白痴就是他…… 世上无偶然,清傲以莫哥,又怎会无缘无故来到马江市?所谓缘故,便是面前这个白痴罢了。 这个不求回报不计付出的白痴,在他快死的时候,给了他世上非独一,却有二,再无三,钱都买不到的……肾,且还以昂贵的医药费救了他。 从此以后,他所有成神只为他。 这段,并非格格所想,而是省刑侦局里的人都这么说,说龚继寒是他莫歌要一辈子跟随的男人,只因为……他的身体里,有他一颗肾。 肾是什么概念呢?天涯上曾有一个热贴,小妮子读给他的,那是关于妻子要换肾,虽然跟丈夫配型成功,可是丈夫死活都不愿意换,哪怕丈母娘说出要把所有财产和房产都给女婿,完全可以让他以后都不用干体力活,好好养着他,就是不同意,可是…… 档案上,那年他们非亲非故,他才二十岁,在一个男人最阳刚的时候,他把肾免费捐给了自己,甚至隐姓埋名不让任何人知道,并交付了他所有的医药费。 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和煎熬以及谷底的黑暗后,莫歌终于体会到—— 什么神之名?光之耀? 他所有的耀眼,抵不过龚继寒的一个纯澈眼神。 哪怕模糊记忆里,那江边的人影虽然糊的看不到脸,但……应该就是他了。 “啊……我好像有点醉了,头很晕,该死!下午要是有案子怎么办!”对面,龚继寒吃了半天的东西似乎又缓过来了劲儿,又是那生龙醉虎看似没烦恼的龚二队长,“下午不会有破窗效应了吧……不行,老莫,解酒药有吗?” 莫歌起身,去扶着他往外走,并把他的手挂在自己的脖颈上—— “有,上车吃。” 龚继寒嗯了一声,偏头看他的脸:“可是老莫……我……想回家……带我回家……” 我要洗澡这四个字还没说完,他晕晕蹬蹬的倒在莫歌怀里,而这说的家自然是莫歌家,可他不知道,莫歌以为的是……龚家。 他自己的家莫歌暂时不打算带他去,回的还是春江路97号。 给龚继寒吃了药又放水给洗了澡,整个过程龚继寒迷迷糊糊完全一个醉汉,莫歌算是全程给他洗干净了抱出来,然后再灌了蜂蜜水后,看他昏昏睡着,这才起身自己去洗澡,而那脱/光衣服后,结实优美的反向腰后侧,也有一道疤痕。 转了身,莲蓬头下,这背影除了高一些,真的很像龚继寒。 洗完到客厅,扫了一眼客房蹬了被子的龚继寒,莫歌一面拿起闪动电话的手机,一面走进去给龚继寒将被子盖上,等出门,关好门,才接了那电话—— “神神!想死你了!我不给你打电话,是不是不打算打给我汇报工作了?你别忘了你去马江是干什么的啊……” 第59章 新欢旧爱 电话里,龚蓓蕾那小妮子的声音一如既往阳光四射,透着电话,莫歌好像都看到阳光照在身上,而对那一长串的质问,只有一声嗯。 龚蓓蕾意料之中,眼珠子微微一转,忽然转口—— “哎,我哥还不错吧?” 莫歌扫了一眼关闭的房门,一手用挂在脖颈的毛巾,随意揉着还滴水的发,“如你所说。” 电话那边儿迅速接下去—— “蠢又单纯。哈哈!那他有没有蠢到,这么明显了,他还是不肯说那个疤的由来?真是的,也不想想你这么大神级别的去他那儿,肯定有原因的啊,我这个哥啊,除了破案和心地善良以外,真的没别的优点了!” 莫歌想了一想,这次是赞同的一声—— “嗯!” 并且又多说了几句:“这个疤,以后不提了。” 留着当哪天他颓到极致,再把他从地狱拉上来,告诉他,他就是为他而来,一生追随,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的,并且还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么一天。 “哈哈哈,好,不提,我也正有此意,毕竟我哥那个死脑筋,肯定不可能说的,那我们言归正传,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虽然马江市现在出了好几个重型案,马江的局长已经给咱们局老爹进行汇报,甚至分析来看,那个撒旦案可能是冲着你去的,但也不一定啊,你可别多想,毕竟b省厅的案不大可能牵扯过去,目前来看,你们局长暂时让黄队长给隐瞒下来,等下次案子再进行汇报,唔,我说了这么多,你头不痛吧。” 当龚蓓蕾把黄金龙是隐瞒的事情说了以后,莫歌的手微微顿住,然后又是一声,“嗯。” “嗯是不痛吧?那就好,这案子省局挺重视,也幸好是你在那,我估摸着破了这个案子,你就能跟我哥一起回来。”龚蓓蕾说完,电话里有半晌儿的沉默,因为莫歌依旧多想,觉得那个撒旦的案子的确像是冲着他来的! 毕竟在他来之前,他已经观察过整个马江市的案,亦或者说,自从他从那场案件里脱离醒来,模糊中恢复了大半的记忆,得知了龚继寒后,明面上不动声色,暗中一直在密切关注着龚继寒还有整个马江…… 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大案子,这也是为什么龚继寒迟迟得不到提升的原因,没有业绩啊! 可现在他来了,忽然就这么多案子。 “神神,神神你在听么。” 电话里的声音把莫歌拉回神,又一声“嗯”,然后听那边儿质问:“嗯?就是在听了?那你说说,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莫歌稍一沉思:“一起回去?” 龚蓓蕾这一拍桌子:“错!哎算了,我再说一次吧,我是说,查案子是很要紧,但是你别忘了你最开始要去的初衷是什么,是我们局里都在等着你重出江湖,虽然我的小私心是你能把我哥从马江带回来,但是我更希望你能赶紧恢复推理能力,老爹现在失去你以后,天天都在催着我,他要磨破嘴皮子,我也耳朵要起茧子啊,所以,你的病现在好了没?” 提起老爹,莫歌嘴角微勾,正要说“有龚继寒在,好不好都无所谓”的时候—— “叩叩叩。” “有人敲门,我先挂了。” 敲门声打断了这场通话,莫歌说着就放下手机,起身,挂断,但是脑子里还是没说完的话—— 单凭五个字,龚继寒就能迅速破获案件,接下来,哪怕他不能推理,只要他给龚继寒稍微指点,他就能找到方向的话,那换个角度来说,其实龚继寒,也是他莫歌的一把好剑。 只是万万没想到门口来的人居然是他……那个模糊记忆里,唯独没有忘记的家伙。 当透过猫眼看到那张桃花脸的时候,莫歌起初不想开门,但又深知他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今天知道地址,明天肯定还会来,而他……是不想让龚继寒知道他的存在,现在不行,以后也不想,所以,只能拿着手术刀,直接走出来,面色眸色,皆是极度冰寒—— “神神,好久不见。” 门外男人笑的依旧晃眼,但是比不过莫歌—— “我与你无话可说也毫无瓜葛,是你自己滚还是我替你叫救护车。” 莫歌手里明晃晃的刀子在烈日下,更是灼眼,他故意在手中反复的翻转刀子,然后看到门外的男人后退两步。 莫歌一百多刀避开要害的事,他可清楚得很,所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手术刀,桃花眼里自然没了妖光,且害怕的后退两步。 “呵,别这么凶啊,我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不过,看起来马江市的水土似乎不太好,你都瘦了一圈,神神,还是跟我回省局吧,老爹可想你!” 莫歌还是那句:“滚。” 男人蹙眉:“模糊记忆后,就对我这么无情了?” “滚——” 莫歌提高音调,忽然往前一步,男人立刻后退,“哎,小莫,你……我不相信,你明明对我是有意思的,你在欺骗自己,对不对?” 莫歌依旧是那面无表情:“你再不走,我就把你的遗体交给国家。” 男人眼睛一亮:“交给国家?你终于发现我是个宝贝了?得藏起来是不是?” “不,你这种人要送到防弹衣研究中心,脸皮厚的刀枪不入。” 莫歌继续往前走,男人继续后退,直到车边儿—— “你!我不信你真的忘了!” 男人说的时候,莫歌又恢复了那一个字的态度—— “滚。” 却是转了身,没曾想那男人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有新欢了,就把我这个旧爱忘记,刚才你带的那个家伙又是什么好货色?他是个在外头丢了肾都不敢回家的垃圾!嗯哼!你!”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掠过,男人倚着车门捂着肚子,手心满是鲜血! “如果你再乱胡言,这次是刀柄,下次……就让你去国家研究中心。” 莫歌抽出被他双手抓紧的、血淋淋的刀身,在那男人呼吸急促中往回走,而后面—— “神神,我敢打赌,他不会像我,敢于说出来喜欢你,敢于确认性取向,并且,据我所知,龚家已经给他物色好了龚家儿媳妇……” “物色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宋其卫,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蛆,世界就是粪池,我们和你不一样,最后一遍,滚。” 一转身,刀直接飞出去,男人迅速一躲,任由那刀划破了车漆,然后他磨了磨牙,尽量的无视手上的痛,大声道:“你也别害怕我纠缠你什么,我只是出差顺道路过,并且,你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局里的,到时候,你还是会跟着我的!” 莫歌没再说话,冷冰冰的又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掏出新的手术刀,这次,足足三把,作势要投出去的瞬间,那边儿,宋其卫迅速的开门,关了,然后看见莫歌走回去……关了门! 第60章 坐享其成郑卫之声 七年前,b市。 银灰色商务车缓慢驶入四合院中,停下。 宋其卫率先下的车,快速绕过车头给车内的莫歌开门:“来来来,小莫歌,我们到家了!” “哎,你说,谁给你取得这个名字啊?我一听就觉得忒顺耳,宋莫歌一连起来,更像是女人了,不然给你打扮成姑娘吧,哈哈,领养你之前,院长可没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啊。” “我还以为学霸都戴着厚厚的眼镜,一脸麻子,哈哈哈……” 那时,整个四合院里,全是宋其卫的笑声; 那时,家便是那偌大又陌生的院子。 “宋莫歌,你怎么不说话?你别怕,虽然你之前的经历……咳,总之呢,以后呢,这里就是你家了,不会有人再欺负你,啊!都怪你太好看了,我都忘了介绍!我呢,是你的哥哥,宋其卫,坐享其成的其,郑卫之声的卫……学霸的你,应该知道这两个词,都是什么意思吧?” 说到最后,宋其卫忽然就靠过来,那一双年少的桃花眼里,映着后面的夹竹桃,着实美景,但是—— “我不姓宋,我是莫歌。” 莫歌二字,是他的父亲和母亲的名字结合,本来要叫莫戈,却因为戾气太重,转为了歌。 宋其卫摸摸后脑勺,干笑:“哈哈啊,那好的吧,反正这个也是老爹操心不是我,倒是小莫歌,你得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啊,我的名字——意思——你知道的,嗯?” 到这儿又是那坏笑的表情,外带挑眉。 莫歌冷冰冰的看他,“《吕氏春秋·季夏纪》,‘郑卫之声,桑间之音,此乱国之所好,衰德之所说。’” 说完,侧过身就从他旁侧往旁边的小桥走,后头,宋其卫追过来:“就知道你知道!请了那么多家教,一个都不知道!你果然是要跟我在一起的人啊!啧啧,郑卫两国这么好听的音乐,却被儒家认为是淫靡,不同于雅乐,斥之为淫声,真是假学问,都是假老师,就只有你……小莫歌,小学霸,今后我们两个就……” 宋其卫那时候喋喋不休的靠过来,说话间,还俯首帖耳的呵斥着热气在莫歌的耳垂边时,莫歌就感觉到不妙了,但那时,他还没朝着宋其卫是同性恋的方面想,只是很烦—— “我的房间在哪。” “啊,你可真是个小可爱,被我的热情吓着了么?在那,跟我隔壁,这样有不懂的问题,我就可以随时向你请教了,另外,晚上会一起吃饭!是家里欢迎你的聚餐,不过,老爹是个工作狂啦,可能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你我!” 当宋其卫指着门,开了门后,莫歌只留了一句不必,便关了门,之后,便是开启了莫神之路,而关于是龚家小子把肾给自己,也是灌醉了宋其卫后得知,宋家在警司响当当,他的身体,他的过去,他相信,宋家一定是会查个清楚,才把他领进门,只是失算的一点是,他模糊的记忆。 所以,关于龚继寒,还是多半从档案资料以及老爹的口中得知,而当年,原本是要作为配角和陪教的莫歌,却在破案推理上有着神一样的天赋,加上宋其卫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真如其名的—— 坐享其成,郑卫之声。 老爹不得不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莫歌身上,用他的话来说,莫歌简直像是一条狗,只要闭上眼,嗅一嗅,就知道凶犯在哪,是谁。 直到那场大案,关于回忆模糊这件事,真的是很要命,那场案件以后,莫歌的回忆就丢失了很多,却唯独对宋家的一切记得格外清楚。 摇摇头,把回忆斩断后,在客房的昏暗光线中,莫歌看了一眼睡着没再蹬被子的龚继寒,不过,转身关门之前,目光又落在他的手上—— “老莫啊,你还年轻,又长得那么漂亮,你相信我,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她不求回报的为你,你到时候,也会不求回报的为她!” 嘴角微勾,莫歌转身关了门。 本打算在新案件来临之前让公公多睡一会儿,自己则去做试验,却才到客厅,手机又嗡嗡的震起来。 快速拿起来,莫歌眸子稍稍眯了眯,因为打来的,还是龚蓓蕾—— “神神,那个……知道你地址的人不多,我刚才查了一下那个渣的gps……你……没事吧?” 说起来莫歌能到马江市,最需要瞒着的便是宋其卫。 只可惜,纸里包不住火,宋其卫还是发现并且火速从b市直接开车杀过来,也因此,才有龚蓓蕾给龚继寒打电话的欲言又止,那日她本来想跟龚继寒坦白的,坦白格格的报恩以及宋其卫的一厢情愿—— “哥啊,其实……并没有劈腿这一说法,格格那条船十万八千里的远,宋其卫他根本跨不过去!”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而眼下,耳边,传来莫歌的冰冷声音,夹杂着丝丝冷意—— “如果不是你哥醉酒加上情绪不好,需要人照顾,我可能会让宋其卫三年出不了医院。” 不是三天,不是三个月,是三年。 作为一名神法医,莫歌有很大的把握和自信,不但能避开要害做轻伤害,还能让招惹他的人,三年下不来床。 所以—— 有些时候,莫歌自己都会害怕。 在勇士战斗恶龙的时候,自己也可能化身恶龙,如果哪一天自己不慎走歪路……一定是个难缠的大魔头,所以,有一天车上,他在雷声轰鸣里,在龚继寒“天真”的说,他想要在打破窗户之前先抓人时,他差点没忍住,要说—— “如果哪一天,我也想打破玻璃,请你务必抓了我。” 但是这样的话,作为一个高冷的神神,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所谓高冷,高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冷。 冷下来,让任何人都猜不透,看不穿,如此一来,方能百战百胜,就算输了—— 成也好败也好,对方又如何知道呢? “神神!神神你如果再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走神!我可就生气了!” 电话里,龚蓓蕾的声音接近滔天怒吼。 莫歌一下收回神,又是一声嗯,那边儿龚蓓蕾却是哄着的,声音格外温柔—— “你刚才说,我哥在你家?还喝醉了?睡着了?有小情绪了?那你们有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61章 第一个同事 这话换别人说,或者说的话里,换个别的主人公,如果不是龚蓓蕾,如果不是龚继寒,那么,莫歌一定把这两个人都拉入黑名单。 这边儿沉默,那边儿龚蓓蕾却觉得已经足够了,这已经是历史性的大突破了啊,难怪宋其卫嗷嗷的跑过去,因为—— “我可记得,你在宋家七年都没住过他家十天,压根不跟人一起住,你你你……你……居然跟我哥同居了!果然是恩人啊,但是,你确定这跟你的取向……没有关系?” 最后那句,基本上是说格格喜欢男人,但事实上—— “听起来,你似乎希望我与你哥在一起。” 龚蓓蕾并不加以掩饰:“那可不嘛,咱可是在英国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没有国人那么封建的思维。” 难得,莫歌不是嗯,而是—— “噢。” “哎……” 龚蓓蕾这一声哎,似把天儿聊死,好半天沉默里,莫歌也没挂电话,那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唇角勾着一丝丝弧度,似笑非笑的看那边儿卧室,而电话这端的龚蓓蕾,好半天的又一声叹息,把聊死的天又从上吊绳上揪扯回来—— “神神,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收了我哥,你想想,你收了以后啊,我就可以多两个哥,一个美一个帅,一想就爽翻。” “现在我们也是你哥。”莫歌说时,记起来那日聚餐的第一餐,龚继寒说的你妹,这唇角微勾的时候,目光转向那烟,又稍稍收敛,因为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一个更爱抽烟的家伙,可是……他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拿起来烟,又放下的时候,听龚蓓蕾撒娇似得口气:“神神,你知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是想你们……” “就不怕你家断子绝孙。” 莫歌自然而然的说着,也记起来他们的“据说”—— 据说,在模糊记忆之前,莫歌甚少与人聊天,能聊过来的屈指可数,平日里的谈话,多半是在威胁、吓唬别人……就像是小张林说的那青蛙事件,他就记忆很模糊了。 “不是还有人工授精吗?这多简单的问题啊!” 电话里说着,莫歌起身走去实验室,打开各类仪器看着之前培养的数据时,回道:“你想的这些,老爹同意么。” 龚蓓蕾又撒娇—— “咳咳我想的很周到的,我想……大不了,我跟你假结婚,反正我被宋混蛋伤透了,不相信爱情……喂?喂?挂了?” 彼时,莫歌挂电话不是不想再聊下去,是听到有别的电话打进来,但实际上非然。 嘀嘀的声音,是宋其卫的消息发送过来—— “我知道你一直不是真心跟我,但我不会放过你,省局见!” 莫歌手指一动,直接拉黑,删除,然后,做实验! …… 两天后。 因为连续了几起重案连在一起,尤其以“老姜头”的案,那蛇,骷髅,以及最后跳入熔炉,被广泛流传,不过两天,社会上流传出各种各样的版本—— “普通算是正常版本:老姜头被撒旦附体杀死了当初害死他女儿的两个混蛋老师! 八卦吐槽警方的版本:天道好轮回不曾饶过谁,老姜头终于靠自己的力量干掉了早些年就该死的混蛋……警方这么多年都不肯作为!真是让人寒心!” “还有超级离谱版本:惊!马江市惊现南洋东瀛邪术,位于火葬场,会下降头引邪灵,以召唤术召唤来了地狱邪恶的撒旦力量,终于把两个人间恶魔拖下地狱……据说撒旦的力量强大到可以分尸!” “够了。”连续两天没案,龚继寒在办公室听着小二刀和小张林一前一后,声情并茂的朗读,心情并不安宁,反而愈发的不安,哪怕梅雨天气过去了,哪怕马上七夕,街上越来越多的行人,却让他越来越不安,因为这……分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记起来自己之前说的—— 要是能打破玻璃之前就抓到…… 现在便是这个时候,可是,他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思路,只因为局长拒绝了他对于物证的重新检验,只因为想要重新来一遍就必须得—— 翻案。 十年前,老姜头的案子也是这么被耽误的。 龚继寒不是没努力,可是他的努力,败给了权利。 他没有翻案的权利,加上事实如此残酷,他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是闲了两天,龚继寒在心里几乎把黄金龙给咒骂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后,专属指挥中心的内线电话铃,响了起来! 一声够了以后,办公室就安静下来,所以那叮铃铃铃的铃声让屋内气氛瞬间紧张。 哗啦啦的报纸声戛然顿住,原本该接电话的是大樟林和小女警完全没赶得上龚继寒的速度—— “我是二队队长龚继寒,请讲!” 龚继寒飞一样的冲过去接起后,就听到指挥中心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沉重—— “南昌路世纪花园广场发现死者黄队长,速达。” 那瞬间,龚继寒手中的电话筒一下掉下去,因为他才在诅咒着老黄,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事实真相,可是—— 他却没想他死! 早就一起围过来的二队队员们那一刻没听到说什么,但看老龚这般失神,还以为家中什么变故,表情各异的时候,大樟林又拿起来电话,然后听见那里面说—— “起初黄队只是失踪,因为一些保密任务,局长秘密派遣我们找了两天……二队长,这次的案,真的只能全靠你了!” “嗯,放心吧,二队会立刻抵达的。” 虽然是后接的电话,但具体的信息和事情,大樟林在那一刻,却比龚继寒知道的还要多,隐约的,他觉得保密任务可能跟那撒旦的蛇和骷髅有关系,但是现在不是推理的时候—— “老龚,一切准备完毕,立刻出发吗!?” 大樟林故意大声说得,龚继寒这时候才回过神,看了他们一眼,面色沉冷的点头,然后直接走向办公室—— “老莫,出案子了!” 门开时,莫歌正看书,闻言快速起身,直接拉上箱,就一个字—— “走!” 龚继寒也只有一声嗯,转身自顾的下楼,第一次,没顾上莫歌。 现在龚继寒的脑子里全是黄队长,哪怕他们是大家口中的“对头”,可他也是领着龚继寒进这扇警局大院门的前辈,也是他第一位同事! (ps:看到月票在增多,希望更多点,比如——满100就加双更!) 第62章 老刑警最温柔的小情人 南昌路,以世纪花园为中心点,方圆十米路段,全部进行封锁,对发生在市中心的案,加上被害者又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大队长,这个规格,并不夸张。 只是赶上早晨上班高峰期,一时间,世纪花园的边缘路段堵成一团糟。 龚继寒啐了句操蛋,从车上下来,改为奔跑。 人行道的人并不多,龚继寒跑着,感觉速度还算快,但跑着跑着,听到后头传来摩托车的声音,且越来越近,还敢嘀嘀! 正要扭头,骂句哪个找罚的把摩托车开到人行道,一扭头居然看到莫歌…… 因为拖着行李箱,莫歌出门时,龚继寒的车已经走了。 小张林那时抱着仪器才出来,说要带莫神,但是被拒绝了。 虽然莫歌还没有去现场,但路上听说是在市中心的世纪花园后,决定不坐车了。 现在这个情况,花园外围肯定布满媒体和民警,加上路段肯定封锁,大警车铁定行不通,考虑走着边缘人行道,就去骑了挎斗摩托车。 转眼,已经赶上龚继寒—— “上车。” 停在那位心急如焚的公公面前,莫歌还是那冷峻表情。 龚继寒惊着,眼睛看着莫歌胯/下那被命名为老刑警最温柔的小情人,长江750的挎斗摩托车,焦急如焚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丝的愧疚还有佩服。 愧疚的是,把莫歌给忘记了; 佩服的是他又追上来,还如此思虑周全。 他居然……完全没想到这茬! “关心则乱。” 莫歌又是一眼看穿他,说完,把行李箱挪开,给他腾出位置。 龚继寒快速跳上去,那油门一拧,虽然加快了速度,龚继寒却有些闷闷的,因为以往,他根本没有过开摩托车这样的想法—— “不是关心则乱,是你思虑周全。” 莫歌扫他一眼—— “也不是我思虑周全,是因为b市现在老堵车,你多少年没回去了。” 说起b市,就记起来前两天龚蓓蕾的电话,说这案子破获完了,他们就可以去b市。 这个家伙在外游荡了七年,回去后怕还有得适应……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前最要紧的还是黄金龙。 骑着“小情人“,飞速抵达那警戒带附近,他拉着行李箱,拿着早准备好的法医证,进去; 龚继寒则不需要任何装备,靠着那张脸就能进,只是周围不少闻讯而来的媒体狗仔迅速的拍照,那一刻,龚继寒和莫歌在那咔嚓嚓的闪光灯里,同时回头—— “没警方允许,不允许发任何新闻报道!违反者以刑法论处。” 龚继寒说的话不仅仅是对媒体,主要还是对进行拦截的民警。 那边儿民警立刻点头敬礼后,这边儿龚继寒才和莫歌再度快速的朝里走。 南昌路,也是一队的管辖区域。 走到花园里就看到各处的一队刑警。 看到他们红着眼眶在做现场群众调查笔录的样子,龚继寒心脏像是被砸了一拳,尤其是他们看过来时,要哭不哭,重重点头的样—— 那一点头,不用说话,他都知道代表什么。 龚继寒拿下了警帽,也点着头沉默的往里走,然后由远到近,伴随咕噜噜的行李箱拖动声,听到远处呜咽的哭泣声。 然后,箱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中心广场上,呜咽的声音愈发的刺耳。 哭的是黄队的妻子,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格外叫人揪心。 “黄嫂……别哭了……” “二队长来了……” 一队的队员小丁捧着帽,蹲在地上,说着,也是沉默流泪,他跟着黄队长虽然时间不多,但是黄队长帮助他家里渡过了很多难关,他已经把他当作至亲兄弟,虽然年龄差得很远,却也做好了一生相随的准备。 龚继寒目光放远,那远处也尽是低低悲泣的一堆,拿着采集袋的队员,他们的手全在抖。 其实,老黄这人,虽然好面子些,可对下属是真好呀!那些大家一起度过的生死劫难,也都是过命兄弟,虽然龚继寒来了后,他变得有些狂躁…… 龚继寒在众人哭泣的眼中走过去,没哭,但眼眶依旧红了,“黄嫂……节哀。” 说的时候他走过去时,还意外看到了局长,局长也是红着眼眶的,没说话只是闷头抽烟,龚继寒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的巨大行李箱。 隐约的,他看到那里面穿着警服的尸体,这低眸又看黄嫂,而黄嫂擦着眼泪,还在看远处的箱子—— “他啊……活着的时候,一直顺风顺水,直到你来了,他就一直拿你当对手,但是,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跟你在一起,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也年轻一回,在家里对你是赞赏有加的……小龚,你知道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吗?你一定,要给他讨回公道!” 黄嫂是女兵出身,尽管难过,却也能在龚继寒来了以后,咬牙调整好心情,坚持说着,现在她只能指望他了,当然,她说的也都是真的。 “嫂子放心,我一定会的!”龚继寒说时,眼眶红的厉害了,要哭之前,他迅速站起来,转了身:“但是现在……还请嫂子先离开,稍后有问题,我会再找你。” 除了远处的行李箱,龚继寒没有忘记莫歌的箱子,莫歌一直在一旁等着他清场。 黄嫂起来,但是抓着龚继寒的衣袖:“小龚啊,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嫂子请说。” “这件事不管能不能破获,都千万不要像是之前那样公开。” “这个我已经说过,嫂子放心!” “那就好,我……我其实是无所谓的,我是怕茯苓她会受不住打击,她十月份就要开始招录了,现在千万不能被分心的。” “茯苓……” “老黄的闺女,她也在考警,虽然我已经不想让她考了,但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这就是命吧……” “放心吧嫂子,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多谢了。” 黄嫂含泪那一笑,是龚继寒自上任以来最为扎心的一次,目送着她转身走开,再看着那边儿一队的丁武敬礼大声说着—— “二队长!在破案之前,我们一队全体都会听你的指挥!” 龚继寒又鞠躬回去:“这是我份内的事,现在还请大家先……” 说完,这边儿正要说起撤离的事情,局长居然过来,“小龚,小莫啊,这件事,是我想得简单了,我本来以为是恶意的电话,本想着等事情再出现,再让黄队长通知你们,到时候你们再联起手来……” 第63章 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 那个时候,局长的一段话在龚继寒面前仿若一道道惊雷,尤其是那句—— “找不出凶手你替死者偿命!” 这样的电话,居然还能临时保密? 龚继寒真觉得如遭雷劈,但是劈的不是他,是他心里的局长,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就瞒住了他? “咳,小龚啊,你也别难过,这事情都怪我,是我想的太简单化,总之,现在一切就都靠你们了,尤其是你啊,小莫。” 局长说的时候,一转身看莫歌,没看到这边儿龚继寒的愤怒目光,他差点就要说出来—— 的确都是你的错! 但是,还好他没有说,因为这事情,还有莫歌的份—— “小莫,我听说省局那边跟你联系过?说这件案子可能和省局之前的案子有关联,好像还是你负责的?那到底有没有,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如果有,还是尽早汇报,到时候,让省局派人来协助接手案件,千万别瞒着,知道吗?” 少有的,莫歌脸色巨变。 那时,他本在忍着不去看行李箱,免得头痛发病,而局长的话,还是让他头疼了,另一种疼法,因为这话在这么大庭广众下的说出来,他岂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虽然莫歌早从龚蓓蕾那儿知晓,但也仅仅是可能,到局长这里,却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是站在客观角度,真不怪局长气恼。 原本好好的太平马江,忽然变成这般的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一宗又一宗的案件轮番上演,而省局忽然传来通知说—— 可能跟莫歌有关系! 等结案后,莫歌会带着龚继寒离开—— 好嘛,一下带走了两员大将,其中一个,还带去了阴曹地府! 他怎么办?! 恨死了,也只能咬着被打碎的两颗牙咽到肚子里! 这么戳一把莫歌都算是轻的! “总之,这个案子,交给你们了,我去省局开会了。” 这边说完,局长快速走远,而现场完全静谧,所有的目光,全在看莫歌,这位久仰大名的大神,却也是带来灾难的瘟神。 二队的人还在路上堵车没到,现场一队人的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唯有龚继寒—— “老莫……” 他居然也早知道?并且……还和省局有关联的,他之前负责的案子?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乱? 而旁侧疾风一过,是在附近的丁武—— “混蛋!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丁武说的时候,直接一把推开了龚继寒就揪住了莫歌的衣领。 莫歌低眸看着前段日子还对自己俯首帖耳献殷勤的小丁丁,表情沉默。 那一刻,他虽然被揪紧了衣领,但丁武的个头矮,他那表情看上去,好像还是孤高临下的—— “不确定的事,怎么说。” 连他自己都是从卷宗上看来的记忆,他因为那场案件,炸伤了脑袋,模糊了记忆,这个,该怎么说! 丁武揪的更紧—— “不确定?那你总知道你带有案子吧,这些案子一定是你带来的!什么大神,你就是瘟神!在你来之前,马江市从未有过这么多血案!根本是你身上带有案子没解决害了我们队长,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 丁武的唾沫几乎喷到莫歌的脸上,莫歌微微扬了下巴,“该说的我说过了,你该放手了。” 后面一队的其他成员也快速的过来—— “放手?放手让你去碰队长吗!” “你不许碰我们队长。” “对!我们有自己的法医!滚回你的b市!” “瘟神!” 这前后的差距,不是一般大,莫歌还很清楚的记得他去那边儿,一堆人鞠躬说着大神好,不由得看向远处黑压压的人群,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凶犯,如果冲他而来,目的是什么呢? 寻思的时候,面前忽然疾风袭来,他敏锐的一回头,看到拳头朝着他打过来—— “你那副清傲的样子!给谁看啊!” 丁武气恼极了,原来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原来他把案子带到这里!他的黄大哥却因此惨死!而他说话,这个家伙居然还出神,气不过的挥出去一拳,眼看要打上去,却—— “啪!” “放手!” “给老子放手!” 龚继寒在那拳头距离莫歌只有一公分的时候终于分开一队的队员,握住了那手。 莫歌那时是根本来不及抬起手的,因为后面被堵满了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拳头到面前,被握住! 接着,龚继寒的后脑勺出现在视野里。 龚继寒迅速把莫歌拉在身后,对那群虎视眈眈,恨不得吃了他的人道—— “都反了吗!现在全部都给我让开,去20米外!立刻,马上!” 方才还说说要跟随、服从指挥的一队,现在却对龚继寒的话充耳不闻,全面带着怒色,尤其是丁武那一句—— “凭什么!就是他害死了咱们队长!” “就是!” 队里的人跟着大喝,但是龚继寒的声音比他们更大—— “都特么脑残了么?若要说害死黄队的是莫歌,那你们所有人,对那通电话的事也从未提起!你们也都是凶手!并且,莫歌在案件中,也是受害者,他……他的事,如果你们谁再说,都他吗的滚蛋!” 最后一句话是在龚继寒打算说出那心理病的时候,临时改口的,因为莫歌拽他衣角,因为他也发现众人要继续反驳,只能以暴制暴了。 只是,脑子里他对于莫歌的五字真言,还有不能推理的心病,都历历在目。 想到他那痛的从楼梯上滚下去,还有他在楼下说的对不起,再看现场这些家伙的嘴脸,龚继寒忍不住斥骂道—— “对凶犯倒没见你们如此愤然,当日草草了事的画上句号,还对我们隐瞒一切! 现在出事,要承担责任,一个个怂蛋就找上莫歌, 莫歌哪里错了?他也是案件的受害者! 是你们该说对不起! 是那名犯下一切罪恶的凶犯该说对不起! 记住了,是那名凶犯害死了你们的黄队长! 局长刚才说的,也只是一种推测和可能,现在并没有证据表明和省局的案子有关联,你们要是刚才聋了,瞎了,脑子进水,现在就把脑子里的水化成眼泪哭出来,接下来,谁再对莫歌说任何不好的言论,立刻滚蛋!听清楚没有!” 当日在楼下没能对莫歌说出的那番关于对不起的话,现在终于在众人面前一句句的说完。 他那冰冷又愤怒的大喝声,全权护着的样,让莫歌抓着衣角的手更紧,原本暗沉充斥着戾气的眼眸,也又一点点的亮起—— 他果然没看错他。 并且,看在他的面子上,暂时就不跟这些怂蛋计较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这让现场的僵局似乎打破了一个缺口,来的是大小张林—— “队长,对不起!堵车太厉害,我们跑来的……” 大小张林到的时候,就看到众人围成一团,说时,才发现气氛不对,却是缺口打破后,那群人反应过来全部过来了,然后该退的,该去做事的,全部恢复正常。 “我们去远处看,好了喊我们!” 二队的人早就养成了习惯,说都不用说的也四处的走开,龚继寒这才松一口气,转身看向身后给他抚平褶皱的莫歌,“别管了,你没事吧?” 其实,龚继寒说的时候,自己也是生气的,气他没有提起和省局的联系,可是随即,他又是能理解的。 因为格格……有病啊! 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了这样的温柔—— “说不出来就不要说了,那种惨白忽然倒下的样子,我不想再见到。去吧,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我相信,你我一起的话,定可以迅速抓获凶犯!” 说完,他重重拍了拍莫歌的肩膀自己也走开,那信心满满的样子让莫歌扫了一眼被拍的肩膀,然后,拖着他的小行李箱,走向那盛有黄队长尸体的巨大行李箱……随即那方圆20米,只剩下莫歌。 ps:感谢等待、陆陆、还在下、宿敌和小弟的票票,感谢小雨和心飞扬的评论,今天特意加了章节的字数~坐等一百票票双更! 第64章 这是什么超神法医 世纪花园的中心广场是许愿池,红色的许愿池边本有无数白鸽在此,现已尽数惊走。 大理石水池中,喷泉并未开放,静静的池水,倒影着莫歌的白影,白影子距离水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莫歌才起身,白色手套里拿着透明的试管,已经取了一管水,这才走回白色行李箱前。 龚继寒在二十米以外,看了莫歌一小会儿,看他穿着白衣戴着白手套,那极致的白对比那暗红的石,然后又是白与黑的对比。 红的是池,黑是穿着黑衣,死去的黄队,还有那—— 盛有他已成巨人观身体的黑色行李箱。 行李箱是市面上常见的最简单也最大的款式,暂时看不出任何别致的地方,如果有,就是……它是湿的。 那边儿莫歌蹲下来,起先看的现场的痕迹,希望找到一些诸如行李箱的拉动痕迹,或者人体的某种痕迹,如血液,毛发等,他希望在地上找到一二,但是——这段路已经被破坏了。 全是黄嫂闹得。 她方才就在尸体的旁边哭,现在周边全部被破坏了。 这也是为什么,任何有关侦查法医等工作中,亲近者必须避嫌的原因。 既没有发现场外的信息,也是莫歌心中相信,稍后小张林定会拿着放大镜全部搜寻一遍,这就扭头去看巨人观的尸。 扭头看尸体的脸时,莫歌的动作像是被凝固,少许回过神,竟是眼睛死死的,甚至有些戾气的盯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溺水而亡的巨人观的尸体一向是法医不喜一类。 没有血腥的掩盖,细菌的快速滋生,那水中尸体独有的恶臭和纯正的腐/败气体味道,会引起人体的各种不适,更别说视觉上,死者的面容有如鬼怪,身体如酒桶—— 毛发的脱落; 皮肤的发绿; 表皮脱落后的皮下层暗红; 颜面的膨大; 眼球睁大而外凸; 舌尖挺出口外; 上下唇外翻着犹如漏斗; 还有那口鼻的泡沫; 加上身体腹部更鼓得巨大…… 中国式的神鬼故事中,这种面目全非且五颜六色又吐舌瞪眼的场景,真的叫人联想到鬼怪,但莫歌不喜欢的理由简单些—— 因为这样的尸体有很多东西难以测定,很费时间! 可这一次他逼着自己,要看到终身难忘,只因为,他现在心境变化很大! 这种玄妙的变化,不止一次。 自从上次案件中受伤醒来,在某些情绪上,莫歌反应总比别人来迟点,紧张和快乐等情绪还好,唯独悲伤,总来那么迟。 或许,这是他总能完美保持高冷的原因之一。 而眼下,看着看着,他就记起来黄金龙的原来模样—— 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 脸说不上多么漂亮,却也还算顺眼的…… “黄队长怎么在这儿?” 记得初来之时,他这么问黄金龙。 那时黄金龙猫着腰的样子和面前箱子里面目全非的男人完全重叠不起来。 “咳!楼下洗手间坏了,我……我借用!” 那时,黄队长想说的应该是—— “莫法医呀,我们一队的人,可老早就想让你来啦!要不要我帮你提着行李箱啊?莫法医,你别太累着!你的精神和体力都留在法医室,你要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我会全部满足你的!” 可以说,想着想着,方才有多淡漠,多置身事外,如今就多深感其痛,尤其是那句—— “局里把你分给了一队。” 现在,综合死者的洗衣妇手,虽还没解剖,但莫歌已经基本定下来——死亡时间在两天左右,也就是那天下午他们分开后,他就遇害了! 且现在根据各方面的条件,莫歌还想到——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要自己前去配合破案,可偏偏他还骂他黄花梨木。 自醒来后,莫歌第一次愧疚到无以复加,心脏闷疼的厉害时,又猛然闭上眼,等到再睁开时,已是抛开一切情绪,只负责检验的莫神—— 现在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 极为迅速拿起死者的手后,拨开衣袖,才发现那手不仅仅是洗衣妇手,还被捆绑起来!只是绳索被盖住罢了,而继续扒开死者的衣领,几经检查—— 暂时推测死者可能是先被注射或服用安眠药进行麻醉或安定,后才被放入箱中,进行简单的捆绑,最终……导致溺死! 当然,也可能是麻醉致死,所以,他还不确定死因。 捆绑的绳索是简单的尼龙绳,莫歌没解开,看着尸体又是那僵固着不动,身体不动,但脑子里全是簌簌划过去的信息—— 信息先是关于溺死的,毕竟尸体的表象符合溺死的特征,而莫歌丢失的记忆是关于人,不是专业知识,他偶尔也会会记起来相似的案,像这种先溺死,之后再移尸出水的…… 说格格的思索之前,还是先说说“他杀溺死”! 法医学中,他杀溺死的常见手段有三种。 一,推落入水,伪造意外; 二,捆绑入水,蓄意他杀; 二,服药入水,伪造自杀…… 像是之前老姜头的案里,有名叫崔龙的死者,那名死者最终鉴定为—— “先陆地溺死,后转为抛尸入水”。 这类案件已算溺水案中稀有的高智商犯罪范畴,但眼前的案更加稀有—— “先入药,再溺死,然后推落,再然后——抛尸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已经不是高智商了,这是反社会。 至于是不是药物致死,莫歌相信他稍后解剖很容易就找出来结果。只是凶犯又如此明目张胆的来到市区,这让莫歌不由想着之前的一案,案子很模糊,可他醒来后,看完自己处理的大部分的卷宗后,又逐渐的记起来很多案件的内容—— 记得那次溺水杀人案件,是在偏僻山区,跟这里一样,先溺死,然后抛尸,扔的却是深山老林。 凶犯试图任其腐烂分解,但最终被上山砍樵的樵夫所发现…… 这后来,还有一例案,也是先溺死,后将尸体焚烧,这是试图毁灭所有证据…… 可是眼前的…… 心理学的最根本为统计学。 任何心理学研究事件都逃不开统计,统计,然后找不同,再举一反三! 所以,多少种死法,莫歌的小本上都有记载,记载关于每一种案情的不同与相同之处,可惜了,这次他暂时想不到任何,只望——赶紧提取对比出硅藻,查出死亡时间! 还算比较幸运的是,上次江河湖海里的硅藻有备份,莫歌看完后,没把尸体挪出来,自顾起来,看了看那箱子—— 打算一整套从箱子到衣物,全部由他经手。 只不过,看了看二十米外忙碌的众人,又看黄队长,大概是后知后觉的悲伤心情影响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法医并不称职,来这一趟—— 死因不敢确定; 死亡时间不完全准确又不想说; 致死的凶器更没的下落…… 这是什么超神法医! 第65章 格格的推理 被低落情绪影响的。连莫神都学会自嘲了! 但是,自嘲归自嘲,这死因,时间,凶器等的精准定夺,还是必须的,因为无论哪里有偏差,都是要命的问题! 他脑子到现在还未恢复的模糊案里,那卷宗上,清楚明白的写着—— 由于法医们的临场定夺案件,死了多少战友…… 所以那事以后,不管面前的死者多么符合死亡的各类标准,也不能代表死者就是那样死的—— 例如之前顶楼强奸案中的女子,便是有机磷中毒。 当然,那个格格现场就验出来了,眼下没有。 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箱子是从什么地方带来,如果是沉在水下,那么,四十米以下的深度水中,水温长期在4度以下,这将会导致死亡时间的分析结果不正确,所以,最终的死亡时间会以胃中食物的消化状态还有内部器官和各方面的天气水流等推测出时间,如崔龙案件,但那案好歹有水流速度风速等,此处,怕是难上加难,根本不知道死者在什么地方落水,所以,可能需要由更多方面,来进行精准的死亡时间验证了。 死亡时间的准确结果,会很大程度的缩小嫌疑人范围,所以,莫歌还是决定在尸体解剖后,再进行详细推理,现在,就什么都不告诉龚继寒了。 分别合上那黑白行李箱的时候,莫歌断了思绪起身,也才记起来局长转达的那通电话—— “查不出来,你就替死者偿命。” 这时候,回眸再看了一眼远处,正好看到龚继寒,如果查不出来他,是否他也要偿命?那凶手给出的时间,又是多少?想法成型,但到嘴边,脚步迈出去又收回来,因为脑子会痛。 龚继寒这时候也看到了莫歌起身,远远的想吆喝,却又停下来,给莫歌打过去电话,知晓他搞定一切后,让他过来,然后自己打电话通知人来运尸,而这时候,莫歌拉着那咕噜噜的行李箱,已经到龚继寒旁侧了。 挂了收尸的电话后,龚继寒在旁继续听大樟林审讯。 被审讯的是一家三口,也是——报案人! 对于抛尸现场的第一发现人,他们足足审了有一阵功夫。 莫歌站那一会儿,便听出来—— 这一家三口,发现那行李箱时,是围着许愿池绕第二圈的时候,第一圈还没有的,到第二圈看到那个行李箱,还有地上渗出的水以及不正常的臭味,立刻报警了。 也正好,附近有警员,迅速抵达后,封锁现场。 这算是很值得振奋的事! 因为照此说来—— 这一家三口曾经走过一次许愿池,而再来一次后,才有的行李箱,那么时间上来看,从这里到花园大门的任何通道都不止五分钟,如果阻拦得当,抛尸的人很可能还在现场,但是…… 想法短暂激动过后,又是沉重无比的面对现实。 看着不远处乌泱泱的一堆人,龚继寒的眉头几乎皱成川字—— 那么多人,谁又会指证对方带着行李箱? 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说的。 就算有人知道看到,也不会说出来,只只因为—— 怕遭到报复! 这就像之前第一案的张国栋般,当然,他那是伪装,可现场的人,谁又不是在伪装?伪装不知道抛尸人! 审讯的人多了,龚继寒自然知晓人心的黑暗面,心中激愤,面上冷漠的发了消息给小二刀,问他监控调取如何,但—— “公园在跑水渠,监控是暂时断电的。” 短信很快回来,龚继寒和莫歌一起看到的。 莫歌视力极佳,看完,几乎跟龚继寒同时扫去那边儿的施工挖掘机! 原本莫歌都没有注意那里,眼下心情略沉,面上依旧不为所动,但看龚继寒拿出纸笔,迅速写下来—— “1,了解公园地形,监控,徘徊过数次。” 已经在写凶犯的特征了。 莫歌眸色略赞许的,看他写完,又看他看向前面众人,并侧头问大樟林:“人都在这里,确定没有疏漏了么?你再跟小二刀说一下,看周遭的监控。” “嗯,好,人员问题办案民警说,他赶到案发现场后,周围能拦住的,都立刻拦住,没有任何人出去,倒是有几个上班族要走,也都拦下来,现在都替他们请过假。” 大樟林说的时候,龚继寒把笔尖在手中捏了捏,一颔首,继续冷漠又庄严道—— “嗯,去叫上警犬队,一定要仔细搜……抛尸犯很可能就在这些人当中。” 这话说时,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那些离得近的听到,看他们立刻瑟瑟发抖的挤成一团,龚继寒眼中划过一抹冷意,他很少做这种欺压良民的事情,可是为了抓到凶犯,必要的手段也必须上! 现在就是要他们怕,因为他稍后还要继续摧垮他们的心理防卫线,如此才能找到藏匿在他们中间的——抛尸犯! “不过,警犬如果需要嗅行李箱,得等莫法医批准。”龚继寒说完,在大樟林道句是后,又补充的这句,说完看向一直在垂帘听政的莫歌。 莫歌只有一个字:“准。” “嗯,格格果然是格格,就这一个字!太有范儿!” 小张林在旁侧竖起大拇指,说的时候,博得几个一队的白眼和愤怒眼神,但他一副无所谓的样—— 真不是他凉薄,是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当刑警。 刑警,本来就是跟邪恶势力作斗争的,对黄金龙的死,惋惜归惋惜,但是,都是当刑警的,不都是早就做好了死的觉悟么? “别看我,如果哪一天轮到我死,我希望我周围的人都是笑眯眯的,然后给我抓住犯人!这现场哭泣泣的,真的很丧!我们要有信心才对啊!” 面对小张林这番话,龚继寒居然说不出反驳,最终也只是拧眉说了句“去检查现场”,小张林这哎了一声,去了,但后面莫歌表情却逐渐的转好,那压抑又悲切的心情算是调整回来,然后一低眸,要推理—— “对方可能……嗯哼!” 带着湿巾擦手,走到某处换了衣服,撒了香水,所以,还要仔细搜寻垃圾桶……当然,也有可能早就走了,但是他没说完就闭上眼,因为脑子里—— 又是那剧痛! 那一刻,他身形一晃,直接被龚继寒给抓住双臂。 也得亏了一堆人现在都去了远处各自进行各自的任务,没人看到。 面前,龚继寒压低声音几乎是喝道:“你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能说就别说!” 对于莫歌可能会推理的这件事,公公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因为这件事跟他的隐瞒有关系,格格现在势必想要赶紧的证明清白,所以公公才先说了那句不能说就别说! 莫歌看一眼远处有人看过来的样子,推开龚继寒,也摇摇头,不再继续说,可龚继寒递过来了纸笔:“要不要写下来?写,会疼吗?” 龚继寒其实……想要他的答案,但莫歌摆摆手,脸色苍白的拒绝,因为,只有天知道—— 那天的五个字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抵抗,又写了多少遍才写的那么好看! 第66章 神之推理 在莫歌拒绝纸笔以后,花坛边儿有片刻沉寂。 这边儿莫歌以深呼吸的方式恢复着因头痛而紧张的身体; 那边儿龚继寒表情复杂的看他,复杂中,还有一丝丝的心疼。 心疼的是,莫歌没有说出来的事。 虽然莫歌只有一句“不”,可是,配他现在的面色惨白,深呼吸,龚继寒能想出来,那个深夜里,格格是怎样疼到面色苍白,发抖,却还强忍着痛,写下那五个字的模样。 此模样,倒不是公公跟格格心有灵犀,是逻辑问题—— 若非是写字也痛,格格怎会现在说不? 原来真言的背后,还有这层渊源! 龚继寒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莫歌拧眉看自己,但他看的是他们的手,不知何时,龚继寒握住了莫歌的手。 两方直接抬眸,对视着,一边儿又是那清澈见底的眸,直勾勾望着老莫,又是那煞有其事的拍打—— “老莫,没想到你能如此作为,这真的让我肃然起敬……” 那边儿对这番夸赞的话,莫歌深觉不妥。 自相识以来,公公始终就没夸过自己什么,甚至还跟他计较着高冷和在二队的地位,可以说……有时龚继寒的心理应该把自己当成某种对手? 所以,忽如其来的夸赞让他眸稍眯,并未接话。 而接下来的事,果如他所料—— “所以,为了正义,麻烦老莫你再来一次!” 倏地,怀中一沉,莫歌低眸间就看到那纸笔揣到自己怀里,再抬眸,对上龚继寒那纯澈的眼瞳,真好像写满了正义—— “加油!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说完,龚继寒转身就走,怕自己如果不快速离开,就会后悔,因为,这也算是打脸啪啪响,他没脸呆下去了! 明明是他说的“不想说就不要说,你脸色苍白的样子我不想再看”; 也是他说的“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却也是他—— 现在要求他继续给出答案,哪怕是建立在痛苦之上。 可真的没办法啊。 当日他做牺牲,吐的也是肝肠寸断,如今为大义,为正义,来吧,互相伤害……不,互相献身吧! 想着,龚继寒走得飞快,所以,没看到后头,莫歌眼中的似笑非笑,还有一丝丝无奈和宠溺。握着纸笔,他其实很想照惯例的冷冰冰说上一句我只负责法医鉴定,但是思及龚蓓蕾的电话,和他来此处的目的—— 治病! b局的心理治疗师们都告诉他说,他现在必须得找一个他信得过的人来为他重新建立信任关系,而这个信得过的人,除了龚继寒,再无二选。 所以,现如今这世上,也就是公公能“欺负”他。 就像是那日,在车上,在雷中,他没说完的话,说他如果将来要犯案,请公公务必抓住他,其实—— 依照莫歌对自己的专业程度之自信,他有把握,他犯起案来,也就是公公能“抓住”他…… 就像是现在也只有公公能“欺负”他。 至于,到底是真欺负,真抓住,不必再多言了。 却是莫歌这一让步,叫龚继寒内疚到不行,自恼到不行。 别看他走的快,可走的越快,心跳也越快。 他反悔了! 他真不想再看到莫歌脸色苍白,但是……要转身,他的脚步顿住,又咬牙继续前行! 眼前大案在前!那个该死的作乱一切的凶犯不知接下来要报复谁,做什么!这个人能把魔爪伸向一队大队长,足以列为恐怖分子,而依照龚继寒对莫歌推理能力的信任,他相信他们一起合作,才能快速抓获凶手。 但现在的情况,说难听些—— 龚继寒像是尝过毒,不可自拔的毒瘾患者了。 那毒,叫莫歌。 他依赖上莫歌了,尽管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依赖莫歌这件事是错误的,莫歌只是法医,负责鉴定就够了!可是他的推理天分又让龚继寒的内心不断进行自我麻痹—— 就这一次! 一次就好!等他们把这次的案子尽快解决掉,找出真凶,一切都好说! 至于格格的苍白,无力,痛苦。 大不了一报还一报,结案以后,他随便莫歌处置,是拿瓶给他开瓢,还是咋样,他都无所谓! 只要破案! 只要能破案! 他什么都愿意。 想着,脚步越发快了,龚继寒觉得—— 自己没再犹豫任何的脚步,看上去难看极了…… 当事人莫歌并不晓得这一切,他在认认真真的思考。 坐在那千日红的旁侧,红的花,白的衣,对比鲜明漂亮。 他膝盖微曲着,手放在膝盖上,抓着纸笔,那手十指修长白皙又漂亮,这么坐那里,俨然就一副漂亮的画作,小张林在拍现场的痕迹,冷不丁看到他的样子,给他也拍一张,但—— 画皮难画骨。 拍照难拍魂。 现在莫歌脑子里仿若天罗地网,织成网的是目前有关案件的人物,关系,背景,还有死亡的方式等等。 虽然他人没动,没在纸上图画,但脑子里却很清晰分明的看着—— 从老姜头第一次出场说着闺女的案,到后来发现溺水而死的崔龙教师,以及隔天早上碎尸的乔斗教师,那关于乔斗不翼而飞的髋骨及头颅内脏,是跟第一起案完全相同的,而眼前的黄队长又极可能是溺死…… 看得出,凶手在刻意的进行模仿、重复,且刻意提高难度! 这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在刁难他这个法医,可细说起来,刁难的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刁难的还有小二刀和小张林,他们一个没有监控只能从周边下手,一个因为现场痕迹被破坏不得不得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找线索,而法医这里的他忽然想到了重中之重—— 重复的碎尸案! 表面上看起来,此案扑朔迷离,疑雾重重,却细细推敲以后……莫歌很轻易的堪破了凶犯的破绽—— 由于太注重提高难度和“创新”,凶犯似乎忽略了如果不是警局内部的人,要如何得知上一次分尸的具体内容? 怪龚继寒当时没有仔细看碎尸的卷宗,可作为当事法医,莫歌先行一步。 记得当初重复的案件发生时,他就跟龚继寒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今,把这一切串联起来,排除所有不可能,只剩下一种可能—— 凶手,就是局里的人!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为老姜头洗刷冤屈吗?不像!因为老姜头和黄队长死了!那是逼走自己?可为什么还要杀死老黄,好像下面还会攻击龚继寒,是为了……自己上位? 答案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但唯独可以确定的是—— 这是个缜密又大胆狂妄的家伙,如此大胆,只怕不仅仅会换衣服,洒香水,更可能会烧毁抛尸之前的衣服,以此毁灭证据,而如果他后来换上的衣服是警服的话,现场的人要如何互相指认?这根本是没有……等等! 倏然之间,莫歌记起来一个人,那个说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封锁一切的家伙…… 第67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都错了!全都错了! 想到那歌家伙,莫歌忽然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垃圾桶—— 焚烧的衣物或许有,但没香水这个说法了。 按照他推测来看,那狡诈的抛尸人也许没有刻意隐瞒身上的味道! 相反,他还会以此为保护…… 莫歌还记得自己来时,离得很远就嗅到淡淡尸臭,味道,就是从那民警的身上传来! 该民警似乎是第一赶到现场的,那时他离得近正好过来,所以,此人肯定要染一些味道的,但今细细思索推敲后,蓦然记起来—— 哪有一大清早,穿着警服四处晃悠散步的人! 一般而言,除非出警队出勤时或审讯时穿着,日常中,民警很少把警服穿在身上招摇过市,因为这会被当成执法人员,平日的生活会被打乱,比如打车,买早点会被认为是交警、城管等,这诸多行动不便,大家的警服一般都是统一放在办公室! 好一个——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真真是极好的障眼法。 也主要是黄队长的事情冲击力太大,以至于,他们完全没有发现这个在身旁,破绽百出的家伙。 所有的念头也不过转瞬,莫歌站起来后,第一次不管自己的箱子了,他如若沉睡苏醒的雄狮般浑身充满着力气,转眼就狂奔至那临时搭建的审讯室!希望那家伙还在! “民警!” “老莫?” 临时的帐篷室内,龚继寒正审讯群众a,他试图一个个分析,询问,找出那名抛尸者的相貌,再逐一击破,却冷不丁的,莫歌跑进来,喊了这一句。 门前的莫歌咬紧了牙关,说这俩字的语气格外凶狠,可那牙齿因身体的痛,牙龈几乎是要咬出血来的,可是他管不了了,目光迅速的环顾四周—— 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你说什么民警?” 不怪龚继寒这次反应慢,实在是莫歌说的这句,不像是上次那般直抒其意,直捣黄龙的五字真言,莫名蹦出来这一句,龚继寒真没想到,只是见莫歌脸色惨白,又隐隐发抖,觉得这是“真言”,立刻起身走过去。 然后对上那一双眼,心脏倏地一紧! 那是一双不同于以往的眼眸—— 墨黑,深沉,翻涌着似乎要毁天灭地的波浪,对视间,好像他眼中还飞出来凌厉又泛着锐光的刀! 莫歌没说话,直接转身再走!去追那家伙! 而也是他走了,龚继寒要追的时候,看着大樟林那身皮,陡然意识到莫歌方才所说的两个字,也是他正要抓的问题—— 换衣! 可他询问的是脸,却忘了,那厮换的若是警服……该死!什么时候民警会穿着衣服招摇过市了?想明白这一刹,那正审讯的a也不管了,反正有大樟林在,龚继寒也是飞快追莫歌去! 前方,莫歌跑得极快,他感觉到龚继寒追来,但是没有回头,现在他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他都懒得再跟他痛着去解释—— 与其解释,不如追赶! 只是他也明白……追赶的机会渺茫! 凶犯若穿着那身皮,怕是走出去也无人阻拦的…… 可恶啊可恶! 他该早点想到,一路飞奔到那警戒线的警察边缘,他听到后方追赶来的龚继寒询问着是否有民警出去,得到答案是肯定时,一下觉得用尽了所有力气,直接坐在旁侧花坛边。 这边儿的花是什么花,他无暇观赏了,感觉眼前是黑白的世界。 他真的以最快的时间到了,可是…… “朝哪个方向走了!” 远处,龚继寒还在询问,但莫歌把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扶额,没有一丝丝的力气再说话,但是脑子里已经答了公公的提问—— “没用的,就算是出去找,怕也只是找到一身警皮,人……更加大海捞针了。” 可恶啊……明明就在眼前!他得多得意?把他们玩弄在鼓掌! “该死……该死的!”龚继寒也慢了半拍,在得到东边儿的答案时,好气啊,因为问完了方向,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也想到了莫歌所想。 然后,他更加佩服莫歌,却也更加气恼自己,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 为什么! “草!” 龚继寒这恼的时候,忍不住的啐了一句,然后看向莫歌,这次是真没脸说话,也咬牙走过去,低头,比莫歌还垂丧着个脑袋,几乎把脑袋埋在膝盖间…… 莫歌扫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方才的抵抗痛导致现在脑子里还痛得厉害,但是,他忽然发现这种痛也是很有意思的,至少他终于不会倒下了,而现在最可怕的是—— 敌在暗我在明的关系。 也不知道黄队长的身上有没有毒物。 如果凶犯还在这里提升了难度的话—— “千万小心,保护好自己。” 莫歌这话,对龚继寒说的,虽然不算推理,但也真是气若游丝了,他还疼。 这时候,龚继寒才抬起头看他,眼眶居然是红的—— “我好像废了一样。” “胡说。”莫歌强撑着说完起来,顺带伸出手把龚继寒也拉起来—— “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他已经看到警犬队的来了,那么他也该走了,回去解剖尸体,至于龚继寒,肯定还是要审的,只不过他这次应该以外貌为标准了,现在的情况,其实也不算特别的难,只要掌握了那“民警”的相貌,对照警局的照片,应该会找到? 可惜他都不敢说了。 龚继寒嗯一声,道:“你注意,别太累。” 莫歌没搭理,只是看那边儿的警犬队嗅完了那黑色行李箱,然后,跟着来的车,一起离开了。 直到警局,莫歌那种不适的痛觉才完全消失,但是这一路,他脑子却依旧没闲着。 他在想凶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管任何案件,哪怕是反社会型、变态型案犯,最终究根结底会发现—— 犯人们还是有着很明显的因果关系,只是关系并不出在和死者的矛盾上,而是出在自身的环境或其他事物。 就比如之前强奸案中的变态型恋物癖凶犯,其实说是恋物癖,不如说是憎物癖。 后来的卷宗,莫歌有看过,发现该名凶犯幼年时父亲有家暴倾向,以及私生活混乱。 乱搞之下招惹的女人上门,对他母亲进行恶意侮辱,导致母亲注射农药死亡,而那第三者那天,穿的是红色高跟鞋,这也导致了后来该罪犯对女性产生一种变态型心理,就是—— 穿着红色高跟鞋的,一定是浪荡坏女人!都该死! 也是怀揣这样的想法,他到最后被枪毙的关头,都觉得自己才是“正义”的裁判! 对此,莫歌习惯了不作评价,只负责总结出相似或者不相似,但这次的凶犯,他没有看到相似的,此次行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能去怂恿老姜头,甚至帮助他杀死一个又一个“仇人”,说明对老姜头的案了如指掌。 但是,为何又报复在黄金龙的身上? 看情况,那通电话已经是对黄金龙下达了死亡通知! 并且,接下来查的就是龚继寒,如果之前的话还在此案作数的话—— “查不出真凶,你就替凶手去死。” 那么,对方是否还会把目标转移在龚继寒身上?这个念头,莫歌方才就想过了,还提示龚继寒小心,但是并没有细细的想下去,如今一路思绪顺下来,他忽然发现—— 如果一个局子里失去了两员大将。 这名凶犯,是想让这个局子垮掉? 还是,他想让马江市的刑侦科垮掉,做一个大案? 后者很快就被否决,因为就算是黄金龙和龚继寒出问题,还会有替补—— 想到这一点,忽然坐直身体,看着远处的警局大楼—— 难道,是“替补”搞的鬼? (ps:感谢w4、还在下、不爱陌生人、kun的月票!) 第68章 腰后侧一酸一麻 说是替补搞的鬼,其实也不全对。 替补都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所以,这名“替补”只是暗中操控着别人进行犯罪行动,比如,今日那名“民警”。 而那民警怕也是假的,因为贸然出马,岂不是很快就被发现? 那警服都是有编号的! 只可恨他忘记编号,加上监控信息的丢失,现在,只能从尸体找出更多的破绽了! 思索间眨动眼眸,把黑眸里那翻涌的戾气压下来,莫歌的戾气来源与对龚继寒的庇护,不管何处,他对派系纷争,谁上位谁落马都没兴趣,可要是动到自己的人,尤其是龚继寒,他即便是痛死,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 把凶犯揪出来! 不过,说起操控和利用,站在莫歌角度,脑中想的第一人是秦楠。 方才一队闹事时,有队员提出要求,让秦楠来解剖尸体。 现在于情于理,他抢了这女人的工作和地位,她是最好用的一颗棋子。 可短暂思索后,莫歌又否决的这个答案。 原因有二: 一,秦楠还不具备成为局中掌控者的条件; 二,即便她有备用人选,比如,她的丈夫,可崇川距离马江是天南海北,如果作案的话,太明显! 当然,莫歌既然想到,稍后还是会调动机关内部消息,看一看她前夫的去向,然后……应该能彻底排除嫌疑。 说白,莫歌压根没把注意力放在秦楠身上!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鉴定以后再给出具体答案,可是当他脑子里有第一个想法的时候,后续的一切解剖、检验,其实都是为了应征他的想法,而做出的相应试验,用检验证据表明他想的是对的。 所以,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的。 所以,车驶入警局大院,看到秦楠,他还是忽略了秦楠。 下车,莫歌顾自拉着上车之前,小张林急急忙忙送来的白色行李箱,从秦楠的身边儿,直接过去了。 他相信秦楠不会想跟他说话,所以他也没有开口的必要。 咕噜噜的声音里,莫歌目光正视前方,可后方秦楠的死死盯着他! 这几日,秦楠被忽略的很不爽。 虽然她拿着钱,放着假,整日散心,好不快活,可是她不想在外晃荡,她这一颗心,无时无刻不关注警局内部,关注……龚继寒! 她正是为此而来,却又因为莫歌的出现,居然就断了接近龚继寒的路,现在,眼看到那一宗宗的案子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本想自己终于可以有用武之地,这么多案,就算是大神也不是三头六臂,需要个助手吧! 比如打打试验数据报告,甚至—— 打打杂,擦擦手术台,摆摆工具! 可以说,为了能看到老龚,秦楠真的是豁出去,后面这种打杂的活儿,是实习生才做的事,可她也愿意的! 但是—— 从头到尾,莫歌连给她露脸的机会都没,就犹如有三头六臂的神人,神一般的解决了…… 她事后有去看报告看法医室,报告准确,房间整洁一新—— 根本没任何机会!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迷惑,迷茫,甚至绝望了两天,然后一咬牙又回来,机会都是创造的!被忽略多次的替补人选,终于决定主动出击了—— “莫法医,请等一等!” 秦楠喊的时候,莫歌脚步并未停顿。 绅士风度,受人喜欢的事应该是龚继寒那样的,他不需要,尤其是这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存在,反正自己很快就走了,不需要构建什么和谐关系,但是—— “莫法医,莫前辈!” 秦楠冲跑过去,直接到莫歌旁侧,她是真想拦住莫歌,但又不敢。 望而生畏的就离着半步的距离,跟着莫歌的脚步上去,然后碎碎念一般的在莫歌耳边聒噪—— “莫前辈,您需要帮手吗?我可以给您当助手的!我知我技不如你,但希望打下手什么的……唔!” 她说的时候一直跟在莫歌左侧,莫歌走的飞快,她需要快跑才能追上,忽然停下,差点撞上去! 莫歌这时,已经到三楼的楼梯口,为何停下? 因为看到后面的抬尸人员,被秦楠俩完全挡住去路。 这秦楠看起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要是让她进了房,有一就有二,必须不能让她进入。 后方工作人员,显然是认得秦楠的,甚至还有心的不往前走了,希望他接受吗? 莫歌见状,往前走了一步,秦楠也立刻往前一步,还是堵得死死地,显然她也知道后面有人,故意设局想让他答应么? 目光一抬,他看后头的工作人员,他们就那么抱着盛有尸体的行李箱,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往前走的停在秦楠后面数米。 莫歌见状,只能低眸看一眼那个小尾巴。 记得欢迎会那天,秦楠是穿着高跟鞋的,那时看个头还算可以,今儿没穿就委实矮了一大截,个头,只到莫歌心口。 “莫前辈,你就答应我吧!” 莫歌在她睁大眼再故作羸弱的喊时,忽然抬手,直接用手掌就包住她脑袋,然后,以那脑袋为中心点,手腕轻转,就让她转过身,面对着与法医室相反方向的长廊—— “往前走。” 说完,顺手往前轻送一把,然后,在她往前迈了两三步后,看着那下面的工作人员—— “还不上来么?” 冷冰冰的五个字配着深黑的眼瞳,让那工作人员嘴角咧咧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又低头的往前走,因为……秦楠都没说话了啊!哎,他们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其实,倒不是秦楠不说话,是她完全被摸愣了。 虽然她极力克制自己和别人抵触的感觉,已经能碰一碰手腕啊,手臂,但是,这种被揉脑袋的亲昵动作,叫她忽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半天,到法医室的门砰的一声,关闭,她才一个激灵回头,看着工作人员已经下楼的背影,再看着空荡荡的长廊,然后低头,叹息,可是那鸡皮疙瘩还继续立着,而这次不是因为亲昵的动作,是因为—— “呃!” 忽然之间,她的腰部后侧一酸一麻! 身后有人给她打了一针! 可她没力气回头看那人,也说不出话,只知道似乎嗅到一阵酒气,接着,就软绵绵的倒在了一个怀抱里…… 第69章 藏入蛋糕盒 在秦楠倒下的同时,法医室里,莫歌才把黑色行李箱外部的泥土、液体以及纤维,一并放入检测仪器中。 放完,顺手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拿出速写本后,走去电脑前,一面开仪器,一面开了电脑,打开信息数据库,找到了秦楠的资料后,放下了鼠标,在右手边摊开速写本,簌簌的绘图时,左手点了秦楠和她前夫的资料开启滚动阅读资料,开完后,长手再往旁侧仪器伸—— 那左手操仪器,右手速写图的样,甚是怪异! 但更加怪异的是他的眼睛。 隽黑漂亮的瞳仁儿根本没看左右手的两边儿,那双眼只盯着屏幕上秦楠和她前夫一鸣的资料信息,警局的信息素来全面,祖祖辈辈的前科能给你罗列的一清二楚。 半晌儿,滚动的资料信息才到底儿,而莫歌也在看完后,将他们两个,完全排除嫌疑! 不同的犯罪学专家们对犯罪学其实有不同的见解。 在《犯罪学原理》中最得莫歌赞同的就是—— “犯罪具有遗传性。” 有些人,生下来就带着祖祖辈辈留下的犯罪因子,所以,从小就会进行各类犯罪活动,无师自通的,不计其数。 类似这种现象,在动物界也是有相似的。 在莫歌专门记载的小本中,就曾以动物学分析,这类遗传学类似于人类对种族的培养,如,凶恶好斗的斗牛犬、牛头梗等是天生好斗的恶犬;而对比之下,温柔纯良的金毛则会一心护主;还有专门牧羊的牧羊犬以及祖传白痴的哈士奇…… 这些,其实都有着基因遗传。 撇开狗,屏幕上这二位,“祖宗八代”的关系网上,全是正直之人。 当然,结合现实看,这位前夫一鸣同志,若非正直纯良之辈,龚继寒那“什么事情都要管一管”的心态,肯定不会对他们的相恋坐视不理,他绝对不可能看着秦楠跳火坑,更谈不上放手成全,肯定会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们,甚至,横刀夺爱也说不定…… 所以,一鸣同志是正直的不能再正直了啊,正直到哪怕他在婚后发现妻子心中另有他人,只是嫁给他来刺激对方,也只是如同龚继寒一般,选择了放手,然后,挥一挥手,远走他乡。 也因此,龚继寒之前在欢迎会时说的“不值得”,“自己是渣男”,如此等等,现在都能对上号了。 当然,这只是逻辑推理问题,更准确的遗传犯罪最显著的要属——外貌。 外貌的研究,远远比研究犯罪心理更容易些。 照片上,秦楠和她前夫的身板和外貌也完全不符合凶犯之貌,但那民警的形象,在大多数的犯罪画像中,是全中的—— 棱角略宽,左右不甚对称,形状不齐的脸部轮廓; 杂乱而粗的眉; 狭长微微上挑的眼; 略厚的大鼻子和不厚不薄的唇; 还有那激进分子最常有的标志,高颧骨! 高颧骨,是心狠之人最显著外貌特征之一,不少因任务而必须杀人的特种兵,也是如此相貌,但他们眼睛和眼神却都是充满阳刚,正义,不为一谈。 但看秦楠与一鸣,这二位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完全可以排除嫌疑,莫歌不再看他们了,只是扭头看右手下已成型的画像—— 粗乱眉,上挑目; 厚鼻头,凸嘴唇; 高颧骨的,嫌犯画像! 撤了一直伸长的酸涩左手,他专注在画像上,最后添上了几道细微皱纹后,这才搁置了笔,然后听到左边那“嘀嘀嘀,嘀嘀嘀”的报警器,响起来! 那是另一台电脑设置的数据分析提醒。 秦楠若在,定然要张目结舌—— 这是巧合? 还是时间掐算的刚刚好? 但不管哪一个,转眼,数据、人物信息、画像,全部结束。 所谓“三头六臂”从何而来,也有了答案,便是同步进行多项活动! 这是莫歌省时间秘诀,但不是人人都能一心二用,三用。 数据有仪器分析还好,但要一面阅读身份信息,一面在白纸上画下来嫌犯画像,这基本上是很难完成的事,而且……他画的又是那样好。 画画这件事,现在的莫歌记忆模糊,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会的。 不过,在他到宋家后的记忆中,他已经会画画,且自己画嫌犯的还不在少数,只是,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画下嫌犯的画像,然后……统计,找出不同或者相同,为了以后做准备。 而画画却不会头痛的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且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废了,王牌,总要留着关键的时候出。 所以,现在画出来后,莫歌也只是在看着电脑数据的分析时,把手中的速写本合上,基本上不到紧急关头,他不会给任何人知道自己会画画的这件事。 而今日众人都看过那“民警”,也不需要他专门去画。 把本子塞好到密封的夹层后,他就转回到旁侧电脑上,看着泥土、纤维,还有上次存档的水样对比分析数据,但是答案令他很不满意。 泥土上没有任何可用消息; 纤维也没有检测到除行李箱外的其他可用信息; 水样分析出来的结果也是数据库里所没有的! 最后的水样,代表着死者箱上浸泡的水并非来自江中,也不是在许愿池。 而三样连起来代表着—— 他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从零开始,从再度开行李箱开始。 戴上面罩,莫歌去拉开拉链,那嗤啦啦的拉链声叫他身体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在以往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大概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将黄队长从盒子中取出放在手术台,莫歌的目光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黄队长身上的外部伤痕,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伤痕,这才戴好帽子拉紧法医服,罩紧面具,然后,将那行李箱的盒子打开…… 那个时候,在空荡荡的法医室里,莫歌面前银色手术台边儿的黑色巨大行李箱像是一块标记着祭奠的蛋糕。 这块蛋糕无疑是很难吃的,可他依旧要一点点,细致“品”下去,甚至,他不打算直接进行解剖,而是打算……自己以黄队长的姿势,躺进去!现在,只有躺进去,他才能细致了解到,做出蛋糕的混蛋,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70章 房间里的不速之客(1000票加更) 莫歌个头高,但比黄金龙瘦,勉勉强强蜷缩着,把自己塞进去。 行李箱的拉链从里面也可以拉上。 嗤啦的一声后,刺鼻的尸臭伴随那“天地间”一片黑暗的时候,莫歌还是在拉链拉动到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下来,因为这等腐/败的气息会造成呼吸道疾病,他没打算呆太久,但是,忽然一瞬间,他感觉鸡皮疙瘩又立起来! 却是,他还没有细细体会这种毛骨悚然的蛋糕滋味,忽然听到—— 门锁开动的声音! “喀嚓,喀嚓……” 转动的开锁声,让莫歌准备开拉链的手一顿,心脏砰的一紧,因为法医室的门,他一向是反锁,不让任何人进来!那备用钥匙,他不知谁有,但是门现在开了。 是谁?龚继寒?不可能!谁来了都会敲门,而不是自行开门,尤其床上还放置着黄金龙的尸体。 那到底是谁? 凶犯吗! 思索间,那黑暗中,只有一丝丝的光线从一寸的两毫米缝隙里透进来,他根本看不到门外的人! 那人,没说话,只有“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在往前走! 那声音起初朝着莫歌这里,然后又一转,直奔着—— 更衣室和洗漱室! 是去找他的!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加速,因为他的处境。 他现在不敢继续拉动拉链了,很显然,他处于很不利的状态,那个脚步声虽然在更衣室和洗漱室里游走,但是他要从里面快速的扒开拉链几乎是不可能的,很有可能的是—— 不等他拉开拉链,那凶犯就已经到面前! 啪啪啪的开合门声传来,似乎是那人在里面……搜寻着自己? 莫歌没说话,这次是真的毛骨悚然了。 手机是在衣服口袋里的,现在这样子是根本拿不出来的! 而里面还在一通通的翻箱倒柜,虽然没有什么重要的数据,但是,这一通闹腾已经足以证明了这个人对警局无比熟悉!还能如此明目张胆到这里……这里,可是有全程监控的! 这时候,他听到脚步声又从更衣室方向出来,吧嗒吧嗒的直接朝着他的方向过来了,那脚步声果然是转眼到面前的—— “吧嗒吧嗒……” 声音,起初是从背后来的。 以莫歌现在蜷缩的姿势,他的后背处,是解剖床下,所以,这人果然是在找自己么?虽然隔着一层箱子,可是莫歌依旧有如芒在背的感觉。 尤其是尸臭和蜷缩,他的呼吸已经很煎熬,更别说……还和凶犯在近距离接触。 “嗤——” 那双脚,似乎在地上搓着一转,然后又是吧嗒吧嗒的走,这次沿着他的周边,从他的右侧,头顶,一直绕到—— 他的面前! 从案中醒来后,第一次,莫歌体会到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不由的屏住呼吸,在那静谧中,听到丝丝簌簌的声音,似乎是面前的人……蹲下来。 的的确确是蹲下来,他面前的那毫米的光已经完全看不到了,透过缝隙,他隐约嗅到丝丝的酒气,这酒气让他那瞬间心脏里咯噔的一紧,浮现出一个人。 是上一次,闯入这里的醉酒的女人! “她是我们警院的殉职员工的家属,她女儿佳绫半年前因公殉职,她就一直胡闹到现在……” 那个时候的案,是强奸案,死者邓琳琳,被那个闯入房间的中年醉酒女子,误认为是她因公殉职的女儿,还因此酒瓶子戳破了龚继寒的手! 那时候她满口的风言风语说他们害死了绫绫,莫歌记得很清楚,毕竟,她伤害了公公。 难道说—— 是她想要报复警局么? 想了想她方才的所作所为,莫歌瞬间不怕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动机成立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是这样的,很多事情都能解释的通,就是唯一的疑点也是突破点—— 那女人跟那个“民警”又有什么渊源,来做出这样多的事? 毕竟那女人的精神都不正常…… 不! 在莫歌逐渐恢复沉冷时,忽然间听到面前噗的一声,那唯一的缝隙里,伸进来一根手指,然后那不超过一寸的缝隙,变成了两寸,三寸,四寸—— 而那光线让他分辨得出,这只手的确是女人的手! 也就是这个时候,莫歌在那瞬间,打算抬手抓住那只手,哪怕她有什么凶器,但是只要用力反向掰那小拇指,她一定会缴械投降,却他的手还没拿出来,又听到一堆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 “快!法医室的门开着!” “她一定在那里……” “她果然在这里!” “快抓住她!” “快找找莫法医……” 那边儿一堆人说时,夹杂着熟悉的声音,但是脚步声直接冲进来,反而让莫歌心脏一沉,忽然又没有了把握!果不其然—— “嗯哼!” “谁都别过来!把我女儿叫出来!不然……我就杀了箱子里的人!” 意料之中的声音传来,意料之中的痛苦也传来,莫歌肩侧直接被透过行李箱的手术刀直接扎到肉里,那瞬间一声闷哼,然后,眸色深沉—— 看来,他猜的没错,这女人根本没疯。 疯子不可能走出那种沉稳的脚步声。 她那分明是装疯卖傻。 而如此看来,凶手跟她绝对脱不了关系了。 跟警局有矛盾的,又了解警局,还能够进来的…… 一切的一切都非常符合了。 只是,一切都解释的通,肩膀上的剧痛却也让他浑身发抖,而那边儿的人居然还在说着—— “什么箱子里的人!” “报告!莫法医不在更衣室!” 这一堆声音里,莫歌终于抬起另一只手,颤巍巍的,缓缓地拉开拉链道:“我在这里……嗯……” 他痛苦的声音让门口的一堆人都愣住了,然后全部乱了阵脚—— “你!你别动!” “别动……我们……我们……” 该死的,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去哪儿找她的女儿啊? 她女儿孙佳绫早就已经火化成灰烬了啊! 而这时候—— “秦楠,让秦楠来冒……呸,让‘佳绫’赶紧来!” 还是小二刀激灵,其实真相是他心疼极了,看着地上很快就晕染的鲜血。 那可是他男神偶像的血! 他多想过去拔刀,当英雄,可是他又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担当起责任,不能说把僵局挽回,但一定要把局面稳住—— “阿姨,你女儿马上就来……马上……” 他柔声说着,对自己的女朋友都没有这么温柔过,手中则快速给龚继寒打过去电话,然后在电话接通时继续道—— “阿姨,你别怕我们不过去,但是你可别再继续捅莫哥的刀子了……我们马上就给你找来佳绫啊……” 第71章 分道扬镳背道而驰 数分钟前,在莫歌走后,龚继寒对抛尸人逃走一事,既气恼又怒。 世纪花园广场草坪上,临时审讯棚外,龚继寒寻了个无人处,与大樟林进行模拟画像。 在大樟林得知抛尸犯居然就在眼前堂而皇之,大放厥词,最后还逃之夭夭后,目瞪口呆数秒,也是气恼无比,接着—— 迅速开始作画。 要画出来,得到群众指认,才可以进行全城搜捕! 那画抽象派的,但大体轮廓是没差:上挑的眼,大鼻头,高高的颧骨和杂乱的眉毛。 “嗯……画的很有标志性。” 毕竟不是专业画图的,龚继寒拿着那图,相信只要看到这幅画,大部分的人,会结合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找不到凶犯。 “算了,还是让局里专业绘画的来。” 这么说完,大樟林哎一声去了,只不过—— “等一下,老龚,照你这么说,凶犯穿着警服,就是局里的人,我们不如直接审查公安局里的人,不就行了。” 到底只是负责信息采集和记录,龚继寒扫他一眼,“并不,警皮只是障眼法。如果是警局的人犯案,一查岂不是全暴露,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对警局很了解。” 现在已经不是黄队长的案了,要联合到老姜头和那被溺死与被分尸的两名死者,也是联合起来碎尸案的重复,他记起来什么,却一闪而过的时候,那边儿警犬队的过来,“报告二队长!已从垃圾箱里找出来被换掉且焚烧后的衣物!” 龚继寒看了看那灰烬,关于焚烧这点跟莫歌一样,早有所料,不意外的颔首,挥手让小张林去收集分析物质成分。 然后这回头,念头在继续看那抽象画时又续上—— 念头,是报纸。 报纸上,是满城风雨的碎尸案件,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看着看着,想着想着,三四案的步调一致,在这一大案中彻底的分道扬镳,龚继寒脑中思绪与莫歌—— 背道而驰! 龚继寒调任到马江市不少年了,这些年里,关于连环杀人案的,有过,但绝对不是现在这般能穿上警皮又暗中操控别人进行杀人。 此等大案,此等精心的谋划,此等心态—— 能大咧咧来到此处; 能在警察的皮子底下犯案谈话…… 能事后逃离的没有踪迹! 这样的人跟他脑子里曾经设想的另一个人物侧写,很像,就是打那通电话,通风报信的人! 这么思索,似乎有些事后诸葛亮,马后炮的嫌疑,毕竟黄队长的死已经间接证明了电话,但是这通电话为什么会打到黄队长那儿,就很有考究了,答案,龚继寒已经想到—— 是因为莫歌! 虽然跟莫歌相处时间不多,可是这样也好,他可以把一切的事情都回想起来。 那历历在目的报纸,莫歌模糊的背影在马江市内轰动了好几日。 也是那时候,开始了所谓的破窗效应。 那接二连三的案件,让他也一直忽略了莫歌身上的秘密诸多,可今天局长说的他早知晓,还有他妹欲言又止的隐瞒,加上莫歌奋起直追的态度……或许,他不是有心把人带来,但是,那通风报信的电话确是在满城风雨的报纸后发生的。 他之前就想着,那个通风报信的人除非不犯案,若犯便是大案。 而眼前,便是了! 打给黄队长针对黄队长的原因也找到了,因为此人针对的是莫歌,加上此人能更高级的途径得知局内的线索,比如那碎尸的具体内容!换句话来说,内奸不在局中,是从马江市的上层,b市省刑侦局的汇报里,得到线索! 这恐怕也是莫歌说的那句“小心”的缘由—— 这么一来,一切都理通顺了。 公公对马江市内部又恢复信任,毕竟他在这里诸多时间,完全没有任何的纰漏,想明白了,他也打算去找莫歌,这里的一切先交给大樟林,他相信他有办法,但是案件若是莫歌带来的话,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倒没想赶走莫歌,因为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莫歌也是受害者,他是这样想的,回去,等莫歌解剖完了,跟他推心置腹的聊一聊,是好哥们就一起破案!不行的话,他代表马江,跟他杀去刑侦局好好查完这案,把凶犯揪出来! 可就在这时,接到电话—— “阿姨,你别怕,我们不过去,但是你可别再继续捅莫哥的刀子了…… 我们马上就给你找来佳绫啊……” 也真是巧,才刚把大樟林的工作安排好,那送到耳边小二刀的话让他怔住,下一秒,直接就往回跑! 莫歌的“小情人”没骑回去的,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拥挤,直接上了摩托,然后一路闯过红灯回去—— 该死的,这个节骨眼上,那疯女人又来捣什么乱! 彼时的龚继寒并不知道自己与莫歌的推理背道而驰,将嫌疑人从马江排除后,他对那女人并未有任何与莫歌一般的疑心,而真相到底是什么…… “砰!” “莫歌!” 龚继寒到时,不管小二刀他们,直接就撞开了关闭的法医室门,那声音因为奔跑速度过快以及心慌而粗喘,并且,他的身体略微发抖,因为—— 看到满地蜿蜒的血溪和黑色行李箱上的手术刀。 行李箱没开完,只露出一条缝,他隐约看得到莫歌被染红了一半的白色法医服。 “放开手!”一声怒吼,龚继寒觉得心脏里狠狠的一紧,好像戳的人是他,但是女人没答应他,好像有些抽搐的歪着脑袋,斜着眼睛看他,那手每每一抖,龚继寒的心就揪紧了一下,“我说最后一遍,放开他。” “老龚,老龚,她今天好像不太正常,我们出来说!” 这时候小二刀从后头拉着龚继寒的衣角,龚继寒咬紧了牙关,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尤其是看到莫歌那一动也不动的身体,讲道理,那手在发抖的话,他应该是疼的,疼得也抖才对,他……不会死了吧…… “老龚……”后面小二刀又喊着,他这心情紧张,但看着那一动不动只是吊着白眼儿看自己的疯妇,不得不咬牙硬着头皮跟小二刀先退出去! 第72章 死亡之车(上) 在退出去之前,龚继寒的手放在了腰后侧。 那里有他的枪。 手摸着枪,他退回来,关上那扇隔音较好的门后,耐着极大的不安,沉冷道—— “说。” 就一个字,说完看着走廊里站着的一堆堆的废物,这一堆堆白痴,居然这么让人给放进来,还伤了莫歌! 不过,目光扫到远处站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眼镜,全副武装,拿着担架的医生,他又忍住没发火—— 还算可以,把救护车叫来了。 只是不知到底扎伤了莫歌什么地方。 想着又揪心的要回去,而小二刀的话,让他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听着—— “是佳佳的事啊,咱们几个刚才稳住她后,就退出来了,本想着按照老方法,找到秦姐来糊弄一下,因为下午的时候她还从办公室里出去的,可是一转眼不见了,而我调出监控才发现,咱们局里的监控电路被剪断了,所以,阿姨这里……” 已经没有人可以稳住她了。 小二刀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龚继寒打断,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从她动手伤人开始,就必须处罚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不会再心软!” 话,说给自己也说给别人听的。 好几次了,龚继寒在她出来捣乱的时候,都很想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治疗。 可是,他又见过精神病院的治疗方法,那种电击非正常人可以承受,那一声声的惨叫,那种电击痛苦,龚继寒还是于心不忍了,尤其他所接受的教育—— 警校里有一本书,专门强调了警察这门高危行业的各种危险以及死亡。 龚继寒善良,当年看书听讲时就已经非常难过,也暗自下定决定,要对牺牲同志的家属照顾周全! 这周围牺牲的,又正好只有这么一例,眼看着阿姨四五十岁的人了,丈夫牺牲,女儿也牺牲,龚继寒免不了动了恻隐之心,这才一直留到现在。 只要命的是,警局家属大院跟警局后门很近,稍不注意她就能溜进来,好在没有伤人事故,加上有亲友出面,负责做老人的监护人,似乎是个医生,当时便也就任由着去,可谁知道,现在还是出了这事,对谁不好,对上莫歌。 对于莫歌把案子给带到马江,龚继寒倒没什么地域歧视。 案件什么地方都会有,凶犯才是最可恶的,凭什么针对莫歌?不仅不针对,他还心疼!所以,如果时光倒流,龚继寒定会在第第一时间就把里面那位送去精神病院,说不定当时痛苦,现在就已经治疗好了,还能正常……也不会伤害到莫歌。 不过现在,他要送那女人去的不是精神病院,是人民医院—— “二队长,你要开枪?” “开枪不好吧!” “是啊二队长,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是警局……” “她身份又特殊,万一……” 来抓人的,是指挥中心的,他们跟龚继寒一样的想法,都有恻隐之心,看到龚继寒拿出枪来,纷纷说道。 不等龚继寒说话,小二刀已经拦住他们,“都别嚷嚷,医生们赶紧准备好救护床,老龚你快去,我信你,一定会救出他们两个的!” 来队良久,小二刀其实也第一次看见龚继寒拔枪。 但是他相信公公绝对不会杀人。 因为龚继寒带队的第一天,就先强调了不用枪原则,还记得第一天,他们整整抄写一百遍“人民警察使用武器概论摘要第一章”,那具体内容涉及不少法律条例数目,虽然抄了一百遍,但现在已经记不大准确,记得意思就行—— 那意思就是,哪怕危及性命的时候,刑警可以拔枪,但用枪目的只是让凶犯丧失行动力和抵抗力,绝对不可再加以暴力。 抄写的那时候,一堆人对龚继寒绝对是咬牙切齿的,直到后来听说之前有刑警在害怕中对嫌犯补了几枪,致使死亡,而后直接被开除警籍,这才明白了龚继寒的苦心—— “一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底。” 虽然法律条例不记得,但是这句关于警察职业的话,小二刀却是记得清楚。 也那时候他们私底下,都给他起名—— 龚老干部,老古董…… 这边儿寻思的时候,耳边儿已经是快速的开门,然后—— “砰!” 硝烟的味道和剧烈的枪响响彻整个楼层,屋内啊的一声女人惨叫时,龚继寒冷冰冰说了句“进来救人”,接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一把推开捂着手臂痛呼的女人,然后,把箱子拽到安全地带! 小二刀就知道,公公的枪法自认局里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一枪直接打在了那女人的胳膊上,正好脱离了刀! 一转眼,冲进来带走女人的,还有跟龚继寒一起打开箱的—— “不用担架了,我抱着他。” 担架只来了一个,龚继寒用手术刀划开了那行李箱,就把莫歌横抱在身上,无视了那身上的尸臭,粘液,只是快速的往楼下走,然后,感受着莫歌贴在他心口微弱的气息,这才微微松口气。 小二刀想跟上去的,可是他又得维修监控,而发现莫歌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扎到肩膀后,他嗅着那尸臭,记起来躺在床上的黄金龙。 一扭头,又对跟着下来修监控的小二刀道:“你通知秦楠吧!老莫肯定得住院。” 藏在那箱子里,肯定伤口感染,必须严格观察! 只是他说完又微微一顿,回想起什么,看向欲言又止的小二刀:“你刚才说,局里监控坏了,还有秦楠不见了?” 小二刀点点头,心中莫名不安,但面上只是道:“是,已经在修,在找!” 龚继寒也隐隐约约的不安,但还是点头道:“有消息通知我。” 说完,已经到了楼下。 救护车这时居然已经开走了,龚继寒微微一怔,随即看到旁侧走过来的丁武—— 他似乎刚刚从花园回来,看了他一眼直接道:“上我的车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这说的时候,龚继寒心里稍稍舒坦,点了点头:“多谢!” 他还以为以这个小丁丁由于黄队长的死对莫歌有芥蒂,现在这样,还会拍手叫好。 只是坐上车才知道—— “救护车带着那名伤患先走,我拦了这辆车。” 说话的医生。龚继寒见过,方才那个走廊里穿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还戴着厚边框的眼镜的,只是这声音低低的,有些奇怪,像是鼻音。 龚继寒嗯一声,再道句谢,然后让他给莫歌看病。 只是看他猫腰走过来,不知道为何,反而不安。 医生拿出针剂,在车子颠簸时,不甚针剂一晃,拇指一推,那大蒜的臭味让龚继寒心脏一紧,本能的抱着莫歌往后一撤—— “你这是什么药。” 第73章 死亡之车(下) “还没检查,你就用药?”不等那医生说话,龚继寒眼眸环顾四周,心道不对,然后,再警惕着后撤些,并且直接把莫歌藏在自己身后,挺身完全把莫歌挡住的,看向丁武方向—— “丁武,你一个人来的?” 他记得很清楚,方才没有队员从警局大院下车。 可照常理,警车甚少会在有案件时以空车回局。 加上一队的人都在世纪花园,丁武一人回来做什么?取东西?绝不可能! 以他对黄金龙之死的愤然,即便有需要东西的时候,也会派人去取,还是说…… “这自然是有机磷,看起来,你已经发现了。” 倏地,那医生不再惺惺作态,冷笑说着,坐在龚继寒对面,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也是这句话,让龚继寒心里才成型的念头,直接坐实—— “果然是你们搞的鬼……” “不,我们搞的是人,不过,会负责送你们见鬼。” 对面医生说时,语气有些轻盈,似乎杀死他们是多么高尚的事情。 龚继寒心口无比沉郁,他咽了咽口水,再看着周遭飞快划过的路牌,明白这车是要开往郊区。 拧眉,只怪上车的时候,心思全在莫歌身上,龚继寒看现在这样子才反应过来,他统统想错了,真相居然是自己排除的—— 局中人作怪…… “停车。” 一转眼,他又把枪拿出来,直指那全副武装的医生眉心,并且,他也有把握,转瞬要了丁武的命!他现在是真想杀了他,但是又知道自己真打出去,还是会避开要害。 而同时,他心里又隐隐的不安,转眼,这不安也又坐实一次—— “秦楠在我们手里,我可听说她是为你回来的,为了你的女人,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把枪扔过来。” 还是对面医生说的,说时,一手依旧拿针管,另一只手挥舞着示意他将枪交过来,别提多嚣张。 龚继寒持枪动作一顿,虽然早在脑子里记起来小二刀说的“监控坏了,楠姐也不见了”,已经猜测到一二,可事实真的印证想法后,他看了看莫歌,再度喉结滚了一滚,眸中波涛翻涌数秒,在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半天——到底是打伤他们,问出秦楠下落,还是缴枪看情况中,选择了后者。 他怕动起手来,他们会对付莫歌,所以,把枪的子弹一颗颗去掉后,深吸一口气,将空壳扔过去,然后,冷不丁对上丁武的视线。 丁武一直从后视镜里观望的,这冷不丁撞上,立刻躲闪,而龚继寒沉声道:“丁警官,你不解释么,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一切……不该是我想的那样,我印象中,你是个很好的警察。” 龚继寒说的沉稳,他是打算跟他打打高尚牌,所谓高尚牌,说穿其实就是给人戴高帽,以夸赞品德,让人反思自己所作所为是否符合帽子,并从内心深处,产生愧疚,负罪感,从而进行招供,这是审讯中最常见的套路之一。 丁武自己也是警察,一声冷叱:“少戴高帽,乖乖闭嘴,老实呆着。” 他说话口气,完全不是那日唯唯诺诺与狗腿讨好,龚继寒再度扫一眼身后的莫歌,他还睡着……这回头后,眉几乎拧成川,神色复杂的很,这会儿,没把敌人弄得内疚,倒是龚继寒自己先内疚了一番—— 他不怕死,怕的是连累莫歌一起死。 尤其,他发现自己全部都想错了。 想到对方根本不是跟莫歌从b市来,而是在自己局子里,他就觉得难受。 错怪莫歌了啊…… 只是,丁武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龚继寒曾听闻过丁武有背景关系,很有可能成为副队,然后等黄金龙退休后,就直接转正,可是问题也来了—— 黄金龙已经快退休,丁武为何要犯案? 看了看一直都是医生在说话,短暂的思索后,龚继寒又记起来什么,看向对面的医生—— “是因为佳绫?当初有医生要担任佳绫母亲的监护人,是不是你?” 任何案件都免不了因果关系,眼前这医生,年纪轻轻,算起来,倒是跟佳绫相仿,而丁武从头到尾说话都不多,主导权都在医生手里,莫不是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 “狗官,你不配知道。” 对面一句狗官,直接把龚继寒说愣。他自认作风很好的,不收礼,不腐/败,不色/情,怎么就是狗官?不过说起来,刚才他好像是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女人……秦楠。 不过他没有问秦楠怎么样,而是道:“看来我说对了。” 男人别开脸不予作答和对视,而龚继寒还没继续问,听到后面一声闷哼,莫歌醒了! “老莫!”龚继寒说的时候,心思不敢全放在莫歌身上,怕背后飞来一针,而他现在脑子里基本理清楚了大概的思路和侦查方向,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可对于现在的处境,是完全懂的。 现在的情况是—— 从莫歌受伤开始。 不,是从半年前开始,这案子就开始谋划了。 到今天,监控断了,秦楠消失,伤了莫歌,最后引他出来,全部都是最后圈套! 今日他们的目标应当是用这趟死亡之车收拾掉马江最后的骨干精英,也许秦楠,也已经没了。 这念头冒出来,龚继寒有半秒失神,但是随即又继续想下去—— 那有机磷怕也是故意重复案件。 但是那个民警又是谁? 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被莫歌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没事。” 莫歌低低的声音居然很正常,好像没有受过伤! 他是真没事,也压根就没昏,只是浑身无力,没劲儿睁眼,一直在养精蓄锐,直到刚才休息时把佳绫的话听到了,最后一丝丝的疑惑也明白了。 他本来想不通这四个人为什么聚集到一起,但现在大概明白了。 “丁武与黄队长有仇吧……嗯!”莫歌说话的时候,还是疼得,因为推理,但是莫歌必须要说,因为以龚继寒这时候的思绪肯定想不到,哪有人狗腿到那样的?太明显了! 龚继寒这时候有些诧异的看他,但看他发抖的身体,拧了眉,可是又没有阻止,也拧眉思索着这其中的道理——一个警察能有什么把柄?肯定是有仇!倒是他一直觉得丁武和黄队长关系好,直接忽略了。 莫歌用那双养足的精神的眼眸,看向丁武方向,又看向对面的年轻医生,“另外一个民警,应该是为姜老爷子来的,这样就全对上了。” 莫歌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像是个满身是血,受着大刑的人,他说的时候,身上无一不是痛着的,可痛苦中又有着畅快淋漓感,这是怎么回事他懒得追究,只是余光扫了一眼龚继寒,发现他的思绪跟自己是完全一致同步的眼神,这才松口气。 而龚继寒这时候的眼神是什么样呢? 佩服! 本来他就想着老黄都要退休了,丁武为何犯案? 现在看来,是最简单的因果关系!也只有这样,他们四个人有共同的目标,才能组成团伙犯案…… 第74章 你给老子起来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本很简单的案子,到龚继寒这个局中人眼里就变得扑朔迷离, 而莫歌一番话说完后,觉得自己方才在后面韬光养晦的精力,几乎要用完,但是对于胜利来说—— 还不够!! 这些人还需要刺激,尤其是对面的医生,他方才看见了,在龚继寒说丁武好的时候,他的拳头微微捏起,眼眸下垂…… “就算你们知道了又能怎样。” 医生说的时候,龚继寒和莫歌都沉默不语,龚继寒是因为腰部的紧张,而莫歌又是那一心二用,一面快速在脑中组织语言打算进行最后的心灵抨击,找到他们的突破口,一面手也没闲着,忍着手臂的剧痛,在龚继寒腰部涂涂画画。 龚继寒腰侧有块痒痒肉,他知道莫歌在给自己消息,所以,不得不咬牙隐忍着,挺直腰背,读着莫歌给他画的信息—— “我动刀时你擒丁。” 七个字,让龚继寒一怔,不由的看莫歌—— 他受那么重的伤还能动刀? 其实撇开莫歌,这车上要是龚继寒一个人,一定早就动手了,他有把握擒住他们,再问秦楠的下落! 但想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莫歌,又不放心,毕竟,对面男人一直拿着针管,嗅着空气里熟悉的有机磷味道,他忌惮极了,生怕伤莫歌?不!他怕永远的失去这么一位相见恨晚的好兄弟,也因此,迟迟没动手。 可现在看,似乎他担心错了。 车厢里,那两家伙又不动了,不知现在在打什么主意,但是目光回转,扫了扫后方,龚继寒嘴角扯扯,因为在给他消息说着要动刀的莫歌,一副受伤绵羊样的蜷缩着,看起来,完全没有杀伤力—— 他……真的能动刀子? 龚继寒怎么不信呐! 大概是公公那眼神太直白,莫歌直接在二度韬光养晦中,在他腰间用力一掐! “嘶”的倒抽口气,公公立刻信了,这回头,对上那男人眼镜后的目光,心脏又继续沉下去。 那一刻—— 医生,未动; 公公,格格,也未动。 而龚继寒的目光再度落在他手中的针管上,继续方才那念头,这一次,他们是想继续用重复案件来杀死他们,然后,尸体在荒野焚烧么?只有这样,才会把所有案件都重复起来—— 那有机磷的是强奸案; 火烧的是老姜头自焚遗书案; 而这之后,就可以按照他之前错误的想法,把一切全部推给莫歌? 毕竟早上局里都说了,这案子跟b市有关系,加上局里的案子都是汇报给b市,如果直接推给b市,这里就是一了百了!想到这里的时候,龚继寒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什么,而这时莫歌开口的话,让他思绪又断了—— “兽三成群,一群疯兽若心齐还好,心不齐,做什么,都不成。” 莫歌说时,人又坐起来,这时候,又是那没受伤的样,跟方才的小绵羊比起来天差地别。 他声音醇厚,低沉,有力,眼眸亦是冰冷如梭—— “让我分析一下你们四只的想法; 一只是有仇,打着上位后,会对冤案,沉案进行逐一清扫的名头,也趁机把马江市的刑侦科掌握在自己手里; 两只是被利用的可怜之兽—— 一只认为是在给女儿报仇,已经被猎人打伤; 一只认为是给死去的女友报仇,并且也认为,是为今后的太平盛世,希望跟着明主,以自己这双手,保护着这座城,不再有冤案,只可惜,你这一只还算有些头脑的,却不知,四只兽里,已经有一只,死了。听懂了吗。” 那时候,莫歌看着对面的医生说的,可别说是医生,就连龚继寒都没听懂,半天蹙眉后才反应过来莫歌在打比喻,把四名凶手说成凶兽,那么依次看起来,似乎说的是—— 丁武、佳绫母亲、医生还有那个民警,可民警已经死了? 莫歌怎么知道? 格格并不解释了,只是暗自松口气,又少许的欣慰,第一次,他试着小声先说出来野兽,意外发现把凶手比喻成野兽后,脑袋居然不疼?这可真是大突破,而这话说完,车已经停在郊区。 那空荡荡的郊区,布满了集装箱,完全挡住了警车的踪迹。 丁武那时也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在前头没动,不知道在等什么,而对面的医生懂了就够了,看向了丁武:“你说谁死了?” 莫歌眸色一亮,抬起头,看到丁武后视镜的眼中划过一抹异色,不过随即,冷笑—— “都给老子闭嘴!听不听懂,你们都下车准备遗言。” 说的时候,他手中……拿着枪转身! 对此,龚继涵和莫歌均是不意外,毕竟上来就要走他的枪。 可是莫歌还没说完—— “若不呢?丁武,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见过最垃圾的犯人,凭你这样的智商想当队长,简直白日做梦。” “我操/你麻,老子让你闭嘴……啊!”忽然间,丁武就暴怒起来,他说的时候,莫歌也把手中准备良久的手术刀,用力甩飞过去,那一下,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紧紧地扎在丁武的手背上,还未拉动保险栓的丁武,直接中招! “嗷啊!”他大喊着的时候,车厢内一下乱起来,龚继寒早扑过去,哪怕他知道……可能顾不得莫歌! 所以,才要用最快的速度砸昏丁武,然后回头瞬间,瞳孔瞬间缩紧—— “老莫!!!” 回头那一刹,他身上所有的鸡皮疙瘩都立刻起来,那一声仿若天崩地裂的嘶吼里,他睁大双眼,好像时间都凝结了似得,在那凝结的时间里,他不知道怎样把医生打昏的,只知道回过神,反应过来时,是已经把莫歌抱在怀里,而莫歌的心口,是已经被推的一干二净的……针管。 “不……老莫……老莫!”一把抱住莫歌,龚继寒的眼中直接出了泪,“我带你去医院,我……” “不必。”莫歌抓住他手臂,呼吸甚是急促,但声音眼神是无比的坚定:“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有机磷中毒尤其是肌肉注射会很快挥发,龚继寒浑身都在抖,他知道……抢救也无用了!倒是莫歌,快大限的人还是那样的优雅,漂亮,勾唇一笑—— “结案后,陪我去b市?”龚继寒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点头答应,然后,面前人继续道:“还有,有空的时候就做饭给我吃。” “可以,我都答应你!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你还能吃得下吗?你给老子起来……”龚继寒眼泪都掉下来,说的时候,明知道“不可能”的,可面前的人真就坐起来,“是,队长。” 说完,已经自顾的拔下心口插着的针筒,虽然发出了“嘶”的倒抽气声,但那样子,绝不是将死之人模样。 龚继寒一下愣住了,眨眨眼:“你……” 莫歌眨回去两下:“怎么。” 龚继寒喉结滚滚:“你没……没死?” 莫歌拧眉:“你希望我死?” 龚继寒完全结巴了,“不,可……针……你……” 莫歌则从旁侧捡起来另一个盛满液体的针管,和手中拔下来的空针管对比:“这只是有机磷,我早给换了,换的这个是你抱我出门前,我随手抓的……禽兽们如果要继续重复案,肯定会上有机磷案,我就带着防患未然。” 莫歌一本正经又严肃的分析仿佛无事的样子让龚继寒咬牙切齿,而莫歌看着龚继寒那眼角还挂着的泪,还是闭上眼,一下虚弱的倒下来:“嗯,痛……麻烦……队长……带我去医院!” 【感谢焦焦、五月、面包小仙的月票,么么哒。有不懂的问题欢迎留言】 第75章 怎么就知道人会死 莫歌说完,抓着龚继寒的手一垂,脑袋也重重靠在龚继寒的怀里!龚继寒见状,纵然是心中气恼至极,可看莫歌头后倒,手下垂的样子,还是急了,“老莫!莫歌……” “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这就带你去!” 说的时候,看莫歌血淋淋的半边儿身子,那被血染红的地方,龚继寒的心狠狠揪起,甚至想着如果可以,对调一下吧,他来失血! 抿唇,他立刻要朝着车门外走,可抱着莫歌挪到门口,龚继寒又一愣,终于记起来—— 车里还昏迷的两个! 该死!他怎么能把他们给忘了! 这不得不放下莫歌,回身,快速把那两个昏迷的家伙都铐起来后,龚继寒又要去找莫歌?不!拷上去以后,后知后觉的打个冷颤,又记起来—— “糟了……秦楠……指挥中心……” 这低呼的时候,才想起秦楠的下落不明,还有,他到现在还没给指挥中心打电话。 一桩又一桩的事,目不暇接,可以说,这一上午到这会儿大中午了。 就从莫歌遇刺以后,事情便接憧而至。 两个案犯暂时还昏迷着,龚继寒迅速按下指挥中心的电话,待接通后一面汇报情况,一面看着靠门边儿座椅上的莫歌,看着看着,听着听着,目光愣住了,愣愣的看莫歌。 车窗外的阳光正洒在莫歌身上,他人虽然闭着眼,可那睫毛长的很,即便不睁开眼,也依旧不减风华的漂亮。 并且,少有的,沉睡模样的他,那样人畜无害,而那因失血过多,通透的薄唇,更叫人忍不住心疼。 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案犯,还有莫歌丢下的有机磷针管,龚继寒拿出收集袋装起来,但脑子里还有眼睛的余光依旧都是……莫歌。 脑子里是指挥中心说啊,他们早已经在来的路上,不一会儿就要到了,而这是因为莫歌早早在他们上车后就打了电话,那方才的对话,大家全都听到……想着,收好了针管,枪后,龚继寒看着这车厢,看着莫歌,脑子里很乱。 一会儿是莫歌方才精彩绝伦的推理和转移注意力以及飞刀,一会儿又是指挥中心说的话,再加上莫歌还换了针管…… 这一案,这一切都归功于那边儿沉睡的男人。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啊? 龚继寒拧眉,觉得这是目前他的办案经历中,最为奇葩的案件,因为他还有诸多的不懂,可是真凶已经伏法! 郊区集装箱是为仓库,平日里没什么人来。 一片安静里,龚继寒很想来一根烟,但怕破坏了这案发现场,又放弃没抽,低了头的时候忍住了,只看看腕表—— 早上到现在……不到六个小时。 这是什么时间破案了? 他忽然想这么问一句,因为他记得黄金龙最喜欢说黄金时间,钻石时间什么的,只可惜,再也没有人回答了。 好在—— 脚边这两只已经抓住! 按照莫歌的意思,好像还有一只……已经死了,那个民警。 他姑且打个问号不做评价,只是说起来疯妇,按照莫歌的意思是同谋,可他怎么都觉得可能真是精神病被利用,不过,这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件被忘记的事—— 秦楠! “草,你给老子起来,你这渣仔,说!秦楠在哪!”趁着指挥中心的还没来,龚继寒这边儿一拳头砸下去,直接打在丁武脸上。 那拳头叫丁武醒了,那声音让莫歌醒了,微微睁开眼,想说什么,薄唇几度微启最终又拧眉抿唇,再把眼睛闭上,他现在只想休息,哪怕案件里他还有诸多不明白,比如,他们在这里等半天,是在等什么?可是他得休息一会儿。 也难得有莫歌想不通的事,可事情也的确匪夷所思—— 这几个人,若是因为路上杀人怕被发现?那警车莫名开到郊区已经让人匪夷所思! 所以,究竟是因为什么?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他想到一个答案,但是又不敢确定,这时候,那边儿丁武已经被打的很惨,而莫歌在惨叫里,看向那还昏迷的医生,按照他的推论,他应该是个亦正亦邪的角色才对—— 他是奔着为女友佳绫报仇来的,他赡养了佳绫的母亲。 他跟丁武联手就只可能是想要建立一个新的刑侦队。 这个想法很大胆,一旦成功后果也不可估量。 远处,传来丁武被打的气若游丝的冷笑,是一面咳嗽一面说的—— “咳……呵,你别问了,你永远都别想知道她的下落……咳咳!” 丁武这么说的时候,龚继涵提拳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打下去:“那老子就打到你说!” 脱离莫歌“魔力范围”以后,龚继寒已恢复如常。 打着打着他也明白过来了,自己之所以会这样失去理智,失去判断力,还不是因为—— 全程都在想着如何保护莫歌! 他要保护这个超神法医,他太厉害,如果因此死去,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嗤。哈哈哈……” 那边儿拳头一拳拳打着,想着黄队长和秦楠,龚继寒越发狠厉,但丁武自是死都不肯说,只是疯笑。 这边儿莫歌则是看着地上同样被吵醒了的医生。 他的全副武装已经被龚继寒取下,是个看起来五官很秀气的年轻人。 他睁开眼看到手铐似乎楞一下,微微拧了眉,然后眼眸又微弯,似乎笑了…… “你笑什么。” 不太巧,莫歌说的时候,远处传来警笛声与救护车声,而面前那医生别开脸,不打算说话的样子,让莫歌也决定后续再询问,这便在警车过来时,直接用没受伤的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去阳光下。 逐渐接近的警笛声和警车,转眼把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莫歌推开车门下去,沐浴在阳光里,身上是一半鲜血红一半纯洁白的样子,让龚继寒目光怔了半天,等他走远,指挥中心的警察到来,才回神,把手下那猪头和医生压去了另一辆警车! 一队的人几乎都来了。 小张林迅速上车进行检查; 大樟林迅速汇报着最新进度给龚继寒。 龚继寒听的时候,脑子少有是懵懵,因为大樟林说,他们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那名民警,但已经中枪死去,枪似乎是黑市的走私枪,已经送在局里分析数据。 龚继寒嗯一声,对枪敏感,但是对这个死讯更敏感,因为他记起来莫歌的分析,他说有一个人,不,是一只野兽,死了。莫歌是怎么知道的? 想的时候,也发现本该跟医护人员去医院的莫歌,居然在现场让护士给他包扎,龚继寒直接挪脚走过去,他要问问他怎么就知道那个人死了! 第76章 莫老师龚老师 走过去的中途,发生了一件小插曲,让龚继寒的脚步和目光都顿了半天,因看见莫歌半裸着上身,他把受伤的那边儿身体露出,护士正在给他一点点擦掉血迹,而一段路的距离,莫歌裸/露的身体,从红到白。 碍着护士在,龚继寒不好直接询问,咳嗽了一声才道:“你怎么不去医院?” 莫歌看了看远处还没走的警车,“我还有问题问他们,我知道你不介意。” 这话说的,怎么都像是—— 我还有问题要问,我通知你一下! 龚继寒是真不介意,“当然可以,但你不是痛么。” 不是还要他送他去医院么!又装的? 自从遇上莫歌起,大部分的时候相处还可愉悦,比如破案的时候,可每次被他骗了,龚继寒就对自己的智商有所怀疑。 莫歌偏头看他,“你要觉得我不疼,让我扎一刀试试。” 说这话,配着冷漠的眼神,横扫千军不为过。 但没想到的是龚继寒愿意给他扫:“可以,这是我欠你的,你的病……应该很疼吧?有多疼,你都可以扎回来。” 莫歌一下无语。 半天,眨眨眼,再舔舔唇,他看龚继寒道—— “你是不是傻。” 扎刀子这种事,谁会朝着自己身上敛。 这时,莫歌胳膊已经打好了绷带,他把那胳膊,手,全插进换上的新法医服宽大的袖子里,倒也看不出来受伤。 站起来,他整理着衣服,听龚继寒有些木讷的声音:“嗯,偶尔会在你这里傻。” 对别人,他龚继寒……吃亏有,但不会这么多。 这次轮到莫歌沉默,半天才咳嗽一声,仿若无事发生过的看他:“走吧!赶紧回局里,我跟他们一车。” 说的他们当然是医生丁武。 他还有问题等待应答和印证。 现在他终于恢复了推理的能力,虽然是以兽类作为代名词,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我跟你一起。”龚继寒说着,跟莫歌往前走,那一个黑,一个白,小护士打从后头看上去,居然觉得……挺配!? 莫歌手是揣在法医服两侧的兜里的,他比龚继寒走的还快,因为他想让风吹走身上最后一点点的尸臭。 早在从警校出门前,他的专业密封衣,就被龚继寒扯下来,可因为呆久了行李箱,身上的衣服依旧有味,直到现在,那有尸液味道的衣服,终于换下来了! “那个……你又说对了,那个民警已经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远离了护士车,龚继寒终于说出心中所想,但是莫歌的答案居然是—— “因为是莫歌。” 龚继寒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觉得他讨厌。 这答案未免太……装逼。 可随即听下面的,心脏又狠狠地一沉—— “我是被领养的人,不知谁给起的morgue,停尸房的意思,所以,才会最了解死人还有将死之人的想法。” 这个答案明明是更装,都拽上英文! 可实际上龚继寒吃这套,哪怕他破绽百出。 龚继寒起初是觉得谁给取的这名字!真是不太吉利,但后来又记起来,莫和戈!他自己说的,莫戈,改的莫歌!莫歌的名字是父母取得…… 但是,他喉结滚了滚,又记起来他怕是推理头疼,所以不敢继续说了。 也罢,他也不提了,反正现在这案子几只野兽都抓的抓,死的死,具体怎么死的,回去一审就知道! 莫歌看他表情了然,松了口气,本来他就是“婉转的”撒一个很容易戳穿的谎言,只是,现在他脑子里想的是另一方面的事。 他失去很多记忆的事,涉及的案件还能破获么? 低头看着鞋尖,莫歌低眸不悦的样,让龚继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拍拍,然后上了车。 上了车,莫歌就一直盯着丁武和医生。 那俩没有跟他和跟任何人说话的意思,都闭着眼睛,乖乖蹲坐在警车后面隔离栏里。 难得的是,龚继寒发现莫歌也有不懂的地方! 他看他说的一套又一套还以为他什么都知道,的确,莫歌是什么都知道,但是也有些不确定,就像是法医需要证据来说话,他现在的想法也需要配合犯人来印证。 “为什么在路上不动手?为什么后来停车后也不动手,而是听着我把话说完?是不是你们有什么约定在先?” 莫歌说的时候,龚继寒和行车的人,都是一头雾水,龚继寒还好,稍微听得懂,但是最后一句约定,他不懂了,直到那医生抬起头,一怔,然后一笑:“是的,我们约好了,如果你们能看穿我们,我们就跟你们停下来再对决,至于输赢都无所谓,无论输赢,马江都在我们或者与我们旗鼓相当的人手里,那我们就会放心了。” 龚继寒愣是一下没明白过来,莫歌却一笑,嗯了一声继续聊着—— “看来我没看错你这头小野兽,不过,不瞒你说,这是我第一次驯服野兽;所以方才车上我还不太确定这个想法就没有说出来,因为能做出这种凶案,不会是单纯野兽,看来我失策了,不过你失策更多,你的小爪牙用错了地方,来世别当野兽了,好好做人。” 说的时候还带越过去手,摸了摸那医生的脑袋!! 龚继寒吓得不轻,一下把他的手抓回来:“你疯了!他咬你怎么办!” 莫歌第一次笑的蛮开心,“不怕,他是被驯服的野兽。” 那一笑,是龚继寒从没见过的,但是他明显感觉到莫歌口中的咬,绝对跟自己口中的不一样。 他的是—— 之前有过犯人咬了刑警,直接咬下来一块肉! 莫歌的—— 是真的野兽吧,在他眼里,凶犯已然成了野兽。 龚继寒还不知道他现在说野兽不会痛了,但是,单凭这一刻看着他跟犯人医生的交流自如,龚继寒忽然觉得……他好了,但是也好像完全陌生。 莫歌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跟他熟悉的法医莫歌,更像是……驯兽师? 他还在跟他驯服的“小野兽”进行心灵上的洗涤,不过多半是医生在说—— “莫老师,你知道,让我放下心理防备的是什么时候吗?是到最后你没有把有机磷的针管扎向我,那时候,我已经给你注射了‘毒液’,但我不知道那是被你掉包的,我最后倒下去的时候才看到地上的有机磷,你有机会可以扎向我,但是却没有的时候,我就想通了,我的的确确败给你了……” “就像是龚老师说的,案犯就算是冲着你来的,你也是受害者,那佳绫的死,也是当年凶犯的缘故,根本挨不着你们!可是,我依旧没错的,至少,我用我的身体来确认你们可以保护好马江。” 那医生一口一个老师,叫的龚继寒目瞪口呆,谁是你老师!你这个犯人闭嘴好么!但是他却又没说,因为莫歌忽然倒下去,这次,任凭龚继寒怎么喊都没反应了…… 第77章 旧病 一日后,马江市刑侦二队茶水室,咖啡香气四溢,二队三大主力,齐聚头—— “啧,现在,我是该说这三个凶手自不量力?还是说,他们对自己的蠢,太有自信?敢在公公和格格面前耍大刀……” 小张林最先倒完咖啡,但话没说完,就被小二刀打断—— “哎,我说小张林,你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俩是犯罪行家……” “抓犯罪的行家啊!你是不是傻,不,你不是傻,是二!” 说的时候,小张林一白眼儿,小二刀却对此称号很满意:“二怎么了,二二二刀呢!我骄傲,自豪!” 大樟林最后倒的水,少有搭话的他,居然搭了话—— “小张林说得对,我昨日旁听审讯,在公公在审讯后,我才知道,这次是格格破的案。” 他这第一句答得是小张林话语中的“他们俩是犯罪行家”,转了身后,搅动着咖啡,脑子里却全是昨日审讯的那一通通野兽派的话,那是他从未听过的,但听不听不要紧,要紧的是—— “莫法医在抓获犯人前后,预言过犯人几宗罪,全中。这是我觉得最可怕的事,他一介法医,怎会知罪犯心里想法?” “学了犯罪心理学呗!咱莫神什么不会啊,他在我心里就是完美的男神,我要是个女的,我就嫁给他!” 小二刀说时,不由又记起那日的凶险,“说起来,也不知格格现在怎么样,那天可真是吓死我了,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对阿姨说话,可比对我女朋友还亲,还温柔呢……” 小二刀这话说完,左右人都微微一怔。 别看着名都一样,以大小区分,可俩人左右都看不过眼的。 难得了,大小张林这次异口同声—— “你……有女朋友?” “什么时候?” “谁?” 都是警局的,高危行业,相亲时基本会被pass,个个都做好了一生奉献给国家的准备。 小二刀喉结滚滚,摸摸后脑勺:“咳!还有几个录像我没整理完,不然我就去看格格了!哎,散了散了!” 说完就溜,那女朋友的话也算是不攻自破,只是小张林却因之前的话,在大樟林走后,摸着后脑勺,不明白—— “那现在……格格到底是法医,还是刑警?” 这个答案,医院里的龚蓓蕾,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可以啊,现在化身野兽派刑警了!这张照片照的比上次的背影漂亮多了,也有当年神神的气派了!哎你干什么……” 涉及大队长案,那日案发的早上案件就已经直接惊动省局,不想到中午,居然破获!龚蓓蕾作为唯一负责莫歌在马江活动的信报员,在听闻局长案件告破后,吃惊,却不意外,毕竟有格格又有她哥哥,可一听说格格受伤了,直接当天下午搞定好一切,从b市打了个飞的,今天早上就抵达了医院。 莫歌足足到上午十点后才转醒,这一睁眼,就看到小妮子守在床边津津有味的看报纸,还带朗读的,直接扯走。 “嗤啦”的报纸声里,龚蓓蕾微微拧眉,看着扯过去报纸的莫歌。 莫歌先扫了扫日期,发现自己足足睡了一天,本要放下,却又看那报纸上—— 自己的照片! 照片是他一半儿鲜血一半洁白站在阳光下的样,虽然还是背影,但抬眸后,他跟龚蓓蕾一般的拧眉,而说的话,就像是在电话里开始的那般,冷冰冰的,不多字—— “撤了。” 龚蓓蕾接过报纸,摊手耸肩,“可别,这事儿我管不了,案子太大,又在中心公园,人流量多,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没办法,只好把案件破获发出来,把你发上去,别怕别怕,只是背影,毕竟你可是咱们老爹的宝贝,老爹是不可能让你露脸的。”龚蓓蕾安抚性的说完,把那报纸拿到身后去,并伸手拿了旁侧的ct袋—— “不说这个了,说说这次你因祸得福,这是你的ct报告,医生说,上次案件里你脑中残余的血块已有所缓解,这次,大概是你失血过多,还是头部又受创?反正不管如何,血块变小了,这代表你可能最近会有些记忆浮现,你知道的,那宗案子活下来的只有你一个人,如果有什么想法,定要及时说出来,这也是老爹派我来的真正目的,哎,马江这地儿可以啊,还真把你的推理病给治好了,真是美滋滋的,你要是恢复了,我算是头等大功了!” 龚蓓蕾说完,眯眼笑着喝茶,莫歌却眉头拧的更甚, “血块。” 他只有两个字,却某个乐到极致的人,生了悲—— “啊!呃,那个……我……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哈!” 龚蓓蕾说完就要跑,但莫歌一把手将她扯回来—— “血块这件事,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只当自己脑子痛是被催眠? 还是案件中遇到什么,心理有了什么恐惧不敢再推理? 可他模糊的记忆又让他无法推测具体,只能这么耗着,等着,当一个法医。 突然,这份ct报告就呈现在眼前,告诉他……他脑子里有血块?还过了这么久! “哎呀你别怕……这个……不要紧的,医生说慢慢就吸收了,主要还是你心理问题。” 扑通的一声,龚蓓蕾坐下来,这个扑通的声音,莫歌听得到,但是扑通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却只有龚蓓蕾一个人听到,因为她说完忽然想到什么,看着那被握过的手,不可思议的看莫歌,“你……我……” 张了张嘴,在莫歌冷冰冰又不解看过来时,她又迅速把手背在身后,因为绝对不能让他发现,他的改变—— 以前,他可是不碰人的! “没,没事了!那个,反正你现在知道了嘛,你看着,我出去给老爹打个电话报平安,就说你醒了!” 说完,这次真跑了,莫歌没再追,没再喊,冷冰冰的目送她出去后,继续拧眉看向面前的ct。 打开后,以他的专业看完,目光再度深沉…… 因为那小血块不偏不倚的位于中央胼胝体,这地方同时控制两边大脑,也同时压迫了左右脑的信息交流血管…… 第78章 精神病鉴定 美国心理生物学家斯佩里博士著有的《斯佩里左右脑分工理论》中,有世界著名的割裂脑实验。 从1952年至1961年的10年里,斯佩里先用猫、猴子、猩猩做了大量的割裂脑实验,取得了一些成绩后,开始做“裂脑人”的研究。 而对“裂脑人”研究的最终研究结果证明—— 正常人的大脑有左右个半球,左右由“胼胝体”连接沟通,经胼胝体传递身体获知的信息到左、右两个半球。 而后,左右脑再负责控制身体,这般,构成一个完整统一的体系。 后续多名研究学家一并认证—— 人体左半脑负责逻辑理解、记忆、语言、判断、推理、抑制、五感等等; 人体右半脑主要负责空间形象记忆、情感、美术、音乐、灵感、想想等等…… 简而言之,左边负责先天功能,右边负责后天创造,两者密不可分也紧密相连着,息息相关着。 不巧,莫歌脑中血块压着的,正是左右脑连接的这一块胼胝体,对比裂脑实验的研究结果,他现在的推测是—— 也许,在左右脑的传输信息过程中,通过这块“胼胝体”,信息的交换产生了剧痛,也就是说,他触碰到了其中被压迫的——推理记忆等功能? 不过,这样说也不对,因为他能推理,只是说出来会痛,那是否又是因为涉及语言类的信息触碰交换? 人的大脑实在是难以理解,哪怕最高级的脑科医生,也不能迅速下结论。 只是可恨,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自己的头痛的原因,像是他方才想的,是否因为被催眠?又是否因为心里有包袱?所以,这段时间抽空就学习催眠和心理学,到最后,令他恐惧的事倒没找到,一次次反复试验中,反而让他对头痛这事,退避三舍。 好在,通过这场预谋足足半年的案,他终于又找到破案推理的感觉,虽然他还在用野兽词语代替人,可这总比之前不能说话好多了。 野兽派刑警…… 听起来不错,有些硬汉的味道。 还好,他当时不是用禽兽来代替,不然现在岂不是禽兽派。 这倒也是因为那犯案医生的心思太……单纯还是蠢呢?还是太自信?不管哪一样,他都算不得禽兽,这才让莫歌用野兽,没被驯化的野兽,来世再做人吧。 想着,在ct上也没看出什么来,就放下了ct,躺下来。 现在,该问的,该说的,在车上都已经印证过,他看着天花板,打算稍稍休息,可龚继寒这没出息的……居然来了,当然,也是莫歌意料之中的。 “老莫,听蓓蕾说你醒了。”龚继寒是接电话听说的,打电话的龚蓓蕾早忙着去局里交接去b市的人选,她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把她哥带回去。 “你是来问秦……嗯……”该死,试图说秦楠的时,莫歌又是脑袋剧痛,一下倒下来,浑身的鸡皮疙瘩立起来。 “老莫!”龚继寒一把伸出手接抱住他,不然他铁定磕着脑袋! “谢了。”莫歌感觉到了危险,看着近在咫尺的龚继寒,那胡子拉碴的样儿,没敢再问秦楠,而是道:“松手吧。” 龚继寒缓缓松开,扶他坐好,“呃,我……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问了!” “还是问吧。”莫歌闭上眼,寻思着什么词能替代秦楠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 “那……你要是疼就甭说,我想问的是……周阿姨的精神病鉴定。” 龚继寒说的时候,低下头,“虽然你那番野兽的话里,已经指明了说阿姨是有因果关系,是为了女儿进行的合作犯案,但是,我觉得她可能是被利用的,所以想做个精神鉴定,她是牺牲警察的唯一家属,她的精神不正常大家也都知道,现在受了刺激,还挨了一枪,我……所以……就……想问问你。” 最后说的语无伦次,因为心里也敲打着小鼓,尤其在审讯犯人以后。 在审讯丁武的时候,他得知了黄队长之前在抓捕罪犯时,误杀了他逃跑的父亲; 而审讯医生的时候,发现他真的是想跟着“明主”,由自己来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那时,再对比莫歌车上分析的一番话,龚继寒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是,他的恻隐之心以及关于精神病这方面的经验匮乏,又让他忍不住来问莫歌。 好在涉及精神病的鉴定,是属于法医专业,莫歌并不头疼—— “听好,精神病是一种大脑功能失调后,导致人的认知,情感,意志,行为等各个方面产生不同程度障碍的临床综合征。 患者会难以正常工作,学习,生活,而其犯案时,通常具有五个方面的特征: 1,作案动机异常; 2,案发时间不确定; 3,侵害目标随意性; 4,作案手段暴力性; 5,作案后缺乏自我保护。” 五点说完,他看向龚继寒似有试探口气,但试探的是自己,“你觉得,那头母兽哪一点中了?” 刚才疼了是因为直接要说秦楠,那现在换了个称呼,还会疼么? 莫歌说完,眸色从深沉忽然转亮,因为并不疼! 这让他心中松口气,可面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目光也转瞬恢复如常的盯着龚继寒。 “这……” 龚继寒喉结滚滚,答不上来。 而莫歌继续说下去—— “伪装精神病患者的特点表现在前期目的性强,突然狂躁骚动,胡言乱语,后期僵卧不动,拒绝饮食,你看,那头母兽又中哪一点?” 几乎是莫歌说完,龚继寒就发现了,这周阿姨该中的精神病特征一个都没中,倒是伪装的,不该中的,全都中了。 一下心沉的厉害,龚继寒那种悔不当初,后悔自己没有把她送去精神病院的懊恼,更加厉害了,如果送去了就会发现不是精神病吧?而最后悔的是自己对这方面没有了解,竟然让这么个装疯卖傻的人,天天在身边,他居然毫无察觉! 倒是莫歌,才来多久? 对这里的人情世故都不了解,就那么快速的分析出来…… 惭愧啊惭愧。 龚继寒出来这么多年,第一次想找个地缝钻一下,而莫歌却少有的推测错了,他还以为他是依旧有恻隐之心,这抿唇,给他举例—— “我曾经遇到过精神病凶犯在杀死妻子后,将五脏六腑和内脏肠子全部拿出来,声称要找出窃听器,最后找不出来还报案寻求警察帮助; 我也曾遇到过杀人后把人头砸的稀巴烂,然后报警声称那是外星人袭击地球的ufo要追杀他; 我还曾遇到过……” 第79章 秦楠 “不用说了,你休息吧。” 病房里,龚继寒忽然抬头,说完这句话后,房间瞬间安静。 这场面要给龚蓓蕾看着又得唏嘘,居然打断莫歌说话? 天知道他多说一个字多难? 那是说她哥帅呢? 还是说格格失忆后逐渐变化了呢? 前一个答案还算靠谱,对了一半,她哥。 莫歌的记忆里,还记得自己反复作画的日子,画上始终是一个身穿警服,在江边遛着大黄狗,还叼着烟的男人。 少有,莫大神一愣,“萌萌怎样?!” 提起大黄狗,他蓦然记起来这昏迷的一天加上案发的那天,已经两天! 龚继寒这胡子拉碴的样肯定也没回去,四十八小时没喂食…… “啊!糟了!忙了两天我忘了!” 难得,两个大男人,对视着,都是惊惶神色。 然后—— 一个要从床上起来; 一个直接转身就跑! 到门口,龚继寒听到穿鞋的声音,又回头:“你老实呆着!我回家……啊不……该死!钥匙给我,啊……不行,我还得去结案!局里催得厉害……” 说的时候,莫歌已经到面前了—— “别废话,送我回去。” 顿了一顿,带着消毒水味道的他从龚继寒面前过去后,又补充一句—— “我只是伤到胳膊,用不着住院。” “那……那好吧!你胳膊可别用力啊!就别遛了!” 龚继寒追上去,看莫歌的眼神蛮担忧。 而莫歌看龚继寒的眼神像看傻子。 作为医生,他会不知道么?还用他说? “你是不是傻。” “嗯,偶尔会在你这里傻。” 但是脑子里记这话的时候他又抿唇,决定这份关心,他收下,但是之前说的那话,他得驳回去了—— “我永远不会插/你刀子,别废话,快走。” 说完,自己已经快速的往前,没有给龚继寒任何再说话的机会,而龚继寒却因为这句话坚持要送他去家,莫歌起初想拒绝,但记起秦楠的事,又答应了。 不过,碍于说秦楠头痛,一路上,莫歌都在寻思合适的代名词,所以,到等红绿灯口的功夫,龚继寒先开的口。 他想找回点儿场子,清清嗓子:“咳!那个,关于精神病案例,我这里……一例都没有,所以……咳,你不用说什么了,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她……就是帮凶。” 最后一句话,让莫歌放心,也扫他一眼,说起来秦楠,代名词为……你的小猫。 “你的小猫应该很安全。” 龚继寒一脸的问号:“啥?” “就是……猫。” 莫歌还是没说秦楠或者女人,怕疼,因为方才医院里已经试过了,只是龚继寒这个蠢货,不都说女人如猫么?他怎么会不了解? “我……没养猫啊?” 绿灯已经到了,他驱车前行时,莫歌起初没说话,直到下个路口—— “我说的猫是有铁板豆腐脂肪的,你应该懂了吧?局里就那么两只猫,你的那只。” 龚继寒当然明白了,明白他说的是秦楠,但他还没说秦楠的消息,居然被莫歌先说了—— “那只猫只会睡在哪个地方,到处找找,按照我对那群野兽的了解,应该没事。” 说完,没头疼,但是头皮却是麻麻的,因为怕。 没有经历过那种痛之前,莫歌也不怕什么,可经历以后……趋利避害,是每个人正常的选择,他并不是真正的神,或许七情六欲他能斩断,但是生老病死他也无可奈何。 龚继寒眼睛睁大,完全……服了。 他十分确定莫歌绝对不可能知道秦楠无碍这件事,因为秦楠是今早被发现在警局仓库的,她也昏睡了一天才醒来,这是最新消息,局里都没几个人知道!也是因此,他才决定来找莫歌,问问周阿姨的精神问题,因为根据秦楠苏醒后的描述,那个把她戳昏的就是周阿姨……可听完了莫歌的话,他又改变了想法。 “已经找到那只猫?”莫歌这时候的替代词,龚继寒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你……能推理了?” 莫歌点头,但是又摇头,可是龚继寒已经明白:“是不是需要……转换成野兽?动物?” 莫歌这次只点头,没摇头,而车到时间,龚继寒往前走的时候,感觉面前的路犹如康庄大道—— “好啊!那太好了,咱们以后更加厉害了!” 说的这话,最后声音有点点虚。 眸色也渐渐的沉下去,不是咱们更加厉害,应该是莫歌本来就很厉害,自己要更加努力了……之前的还不够,他也要成为莫歌那样的人,并且他一定会成为那样的人。 车再停与路边时,龚继寒忙着回去便没跟着进去。 只是脚下扑过来一张报纸,让他脸色很难看,报纸是那路道旁报刊亭里摆放不当,风吹飞来的。 不偏不倚,那上面莫歌的红白背影扎了他的眼,但是,龚继寒也知道,这种案子,必须要进行通报,而早上发现的案子中午就破获,相信不会再有破窗效应,反而短时间内,马江的空气要清新一片了。 细心的把那报纸折叠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他终于打定了主意……跟他回b市! 想想b市如果有莫歌在,他好像也不寂寞,像是……有了主心骨似得。 春江路97号房门才开,莫歌已经听到嗷呜嗷呜的萌萌惨叫。 倒了粮,铲了屎,这带着粑粑一起出去丢了后,看着那远处的朝阳,若有所思数秒后,退回来……收拾行李。 警局大院,门前,龚继寒竟遇到了秦楠。 上午才苏醒,这会儿不好好呆着休息,跑门口干什么? 关于秦楠,龚继寒做不来跟莫歌一样的无视,并且……人家拦着车呢。 秦楠自从在仓库醒来,然后跟着配合审讯说出一切,也得知一切后,就决定了—— “怎么跑这儿。” 龚继寒车停下来时,看着秦楠,秦楠也看着他,隔着车窗微微一笑:“因为我想放过自己了,我要走了。” 纵然是想到他们以后绝无可能,但还是心脏一沉:“去哪?” 秦楠收了笑,最后一次静静看他,在他还不知道局里调任通知之前。 那通知下来,说升他去b市做省刑侦局七队分队长,还可带三个人去后,整个二队都消沉了,而她是最最消沉的那个,因为她知道,她这个替补,再也没有机会了,哪怕那三个人里,不包括莫歌! 提任的通知里,还有法医莫歌的,也就是说,龚继寒还可以额外带上三个人,但是,她相信绝对不会有她,因为…… 第80章 送君千里终须别 “说话啊。” 龚继寒着急回去办案,在秦楠的沉默中,却又不得不下车。 站在秦楠的面前,他如同一座山,一座秦楠永远爬不上的山。 现在最让秦楠难受的是,她才知道龚继寒的身份! 其实,她一直知道的,知道龚继寒在b市有点儿关系,却不知,是那样身份。若真是如此,她或许还能搏一把,可如今,一个生过孩子还离了婚的女人,怎么可能入了那龚家人的眼? “因为再不可能有机会了。” 她说了这么无厘头的话,就忽然就抱住了龚继寒。 她想亲他,然后就转身离去! 此生不再回来! 可该死的是—— 龚继寒……好高啊。 哪怕龚继寒此刻低头,她也够不着!差了一尺半! 而龚继寒呢,完全懵了。 他呆看着秦楠那撅嘴,一副要亲亲的样,忽然觉得这跟记忆里的冷艳美人儿完全不同! 不过,不管他过去现在如何想,那过去到现在的时间里,他都从来没有过任何非分之举,尤其是在一鸣抢先表白后,他更敬而远之,保持距离,虽然喜欢,惦记,但真真没流露过一丝一毫! 秦楠那日欢迎会的表白,已经把他吓着,这次……更是吓得不轻,更要命的是,一低头冷不丁看到两坨小白兔…… “这也是个漂亮女人……的胸内部组织,女人的胸是脂肪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你看这豆腐,可以当作臀部,这种颜色,色泽……” “呕——” 忽然记起来莫歌当初恶心他的话,他就一把推开秦楠,推开的那一刹,龚继寒觉得自己可能完蛋了,居然看了女人的胸,想吐!靠!那他以后还怎么娶妻生子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吐你!” 也留下一句无厘头,龚继寒爬上车就踩油门进大院儿,此次一别,便是经年,也为后话了…… 正中午,二队总办公室,有莫歌的《不在场精神病鉴定》那五个特征,龚继寒回来用短信的方式通知了在医院监护的审讯人员,不多时,就传来—— 那装着死,不肯吃饭的周阿姨,全招。 至此,此案也算是全完。 只是,撰写着结案报告,写到那民警的死,龚继寒依旧有不明白,这也是此案中,龚继寒唯一不了解的地方,倒不是不了解“民警”到底怎么死的—— 在审讯丁武的过程中,丁武已经供认不讳,是他开枪杀死了“民警”、 民警名为姜连,是老姜头资助的学生,他的死是“四人/帮”事先说好的,此案必须要有一个人牺牲,并且,这个人要负责抛头露面,制造出此案疑点重重,假装是涉及黑帮报复黄队长的表象,这以便他们后续接手马江大队,对黑帮进行肃清。 可以说这个理由,让那民警算是变相为正义牺牲吧? 但疑点却还没解决,就是—— 莫歌是怎么知道的? 那句“因为是莫歌”也太扯淡了! 同样的问题,也是大樟林感慨的地方—— 格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居然对犯人的思想全部了解。 心理学真这么厉害? 但不管如何,结案了,暂时看来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佩服,龚继寒,还有点点的害怕,说不出来是什么怕,就是怕! 像是面对那打电话的男人那种害怕。 可是很快的,他又打消了这个怕的念头。 都是同行,他有这份才能和天赋,他应该高兴才对! 尤其他接到通知,马上要去担任b市新七队的队长。 关于b市七分队队长,这头衔和地位都不低了,公安系统中,大部分的城市都会从公安局中分出刑侦、反贪、缉毒等各个分局,但是到了大城市,诸如省会直辖市等,会直接设立单独的刑侦局。 拿人口和地图面积来说,b市占地面积是马江市的二十倍,人口数量之密集,更远远超过马江数十倍,哪怕分割成七队,就一座能专门成立的刑侦局的b市来说—— 接下来,龚继寒要负责治安的人口数量绝对要超过现在马江片区人数总和的五倍左右; 也就是说,发案率也将会提升五倍。 难度更不可估量。 在这个过渡时期的社会,反社会人格数不胜数,他怕是有的忙碌了。 “小龚啊,我早在你来的时候就知道你这尊大佛,绝对不是我们马江呆得住的人儿!虽然你明面上说着你要脱离父亲的关系,自食其……咳,我可不是说你这次回去是父亲把你找回去的啊,你这三年来啊,做的很棒,你也已经证明了,你有自食其力的能力!这次回去可要好好加油,以后再升升官,我这也可以说上句,‘我曾经当过省局领导的领导!’哈哈哈!给,这是奖金拿好,周三有刑侦局的总会,你在那之前报道就可以的!” 递交结案报告很多次了,第一次,局长没有看,而是笑的合不拢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龚继寒没任何悲喜感,只是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又沉重了。 不过,想到莫歌跟着他一起走,有这样一个骨干在自己的手下,他觉得非常踏实。 而抱着那奖金时,龚继寒觉得自己应该多给莫歌一点,连自己的那份一起,他既然不扎刀子,那就只能给钱了! 不过—— “哎你等等,你还没说你带走谁呐,我给你登记一下!” 抱着奖金就要走的龚继寒到门口叫局长又给喊住。 他也才记起来,然后下意识的直接道:“大小张林和小二刀。咳……是侦查信息组张林,技术组张林,还有网络信息采集组王建安。” 局长一怔,嘴角咧咧,这是直接把骨干都带走了,一点儿都不给留活路啊! 龚继寒感觉到了局长的绝望,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说了,那b市人口密集,案发率又多至少五倍,他必须得带自己的人过去,不过,这也不错,至少给别人升迁的机会,反正都是一个队的,合作亲密无间,也许还能培养出来更厉害,超过他们仨的,也说不准儿! 当然,面上他一句话没说,好半天的僵持,局长认输:“好好好,你直接走吧,我知道了!” “嗯……再见。”龚继寒也无多话要说了,只说了句再见,第一次,拿着那厚厚一包儿的奖金,终于有那么点高兴,他至少不是孤身一人回去的! 龚继寒出现在二队时,正是队员们准备找他的时候—— “老龚我们舍不得你走!” “老龚,你走了我们去哪儿再找这么好的队长!” “老龚,让我们请你吃饭吧!” “老龚!你能不能不走?” “瞎说什么,那是升官好么!” “……” 一堆叽叽喳喳的声音里,不少人都红了眼眶,因为这三年里,谁家有点困难,龚继寒但凡知道的也都是帮助的。 警察这个行业里,其实没多少竞争,即便竞争也是为了更快的破案,大家是同事,更是过命的兄弟,看着这一圈亲友们,三年来的风雨同舟还历历在目,第一次在那台上罚众人抄写一百遍的时候,众人咬牙切齿的样子也都记得住,忽然就离开了—— 他也是舍不得,但是有舍才有得。 却他深吸一口气还没说话—— “哎呀,这么难受干什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拿出咱们二队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来!走!结案了,咱们喝酒去!” 小张林总是那气氛最活跃一个,他说完后,众人里小二刀立刻应声,然后有一个应声就有两个,接着是一群人簇拥过来,通通被龚继寒给拦住—— “别急,大家都辛苦了,发奖金后,再去吃饭,我请!随便点!” 第81章 打火机的按钮 二队再度聚餐这事,莫歌选择缺席,并在收拾完行李后,把二队的群也退了。 不是薄情,是他在收拾行李时,看到调任通知后,很清楚的龚继寒要带走哪三个人,想来若是带走了这群人的骨干领导,这群,彻底失去存在意义。 而玉贵楼这边儿,龚继寒也清楚着一件事—— 就是自己的酒量! 想着要照顾受伤的莫歌,他一口都没喝,甚至,还在众人喝酒时,借上卫生间的由头,偷偷交酒钱后……不辞而别。 他不想告别,这样,就好像没有分离似得, 左右那里面有大小张林和小二刀在,总不会冷场的。 楼底,服务员也刚把那水晶玲珑包和排骨玉米粥打包好,“二队长,这是庆功宴吧!你们可真厉害!马江有你们在,俺现在下班路上都走的倍儿放心了!以前老怕有色狼找俺呢……” 服务员在这店里做了有五六年了,从龚继寒来马江的时候她就在,至今还未嫁出去。 龚继寒看看她那178的个头以及身材魁梧壮实的模样—— 寻常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色狼一般都猥琐而酒囊饭袋,除非活腻了,打她的主意! 或许,换个娇小玲珑的姑娘,自己可能就信了。 龚继寒想着,脑子里莫名又记起来秦楠撅嘴的样,说起来,她说自己要走。 算了,他也管不了她—— 毕竟,要以什么身份管呢? “队长,俺可不是恭维你的哦!” 服务员再说的时候,龚继寒只是嗯了一声,晃晃外卖袋子,道句谢,就往外走,可是看到那门廊前的帘子忽然记起来,闷声又补充一句—— “其实案子不是我破的。” 可以说根本没发力,就结束了。 虽然那医生说过,是他最先警惕那针管里的药,才让他停下动作,算是打响了第一枪,可实际上,根本不对,他根本不这样想,他从未朝本局人员想,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倒是莫歌那番话彻底把他们打败,这才让他们全部招供,乃至后来的精神病鉴定也都是因莫歌。 龚继寒说着已经到门口,那门前的光景又叫他记起来当初莫歌抽烟咳嗽的样。 忽然就犯了烟瘾,却这吧嗒吧嗒的打火,没火儿,拧眉转身,正要去要一个火机,就看到那服务员已经拿着火机过来了,眯眼笑着对他道:“俺没什么文化,比喻可能不恰当,但是,这么几年俺能看出来,你是个好队长呀,破案在俺看来,就像这打火机一样,个个零件组成的,哪一个都不邀功滴,但是,每一个又都有作用滴,即便案子不是队长你主力破的也不重要呀,重要的是,你能有能力,领导出这样的团队,让大家一起合作破案,上下一气儿一心齐的能凝出‘三味真火’儿来,把那些妖魔鬼怪都烧的无处遁形!所以,哪怕不是您主要破的案,可最终都得靠着这按钮——” “咔吧”一声,是服务员说道这里,把那打火机按下去,直接给龚继寒点上。 点的时候,龚继寒的眼睛始终就没离开过她的眼,那目光灼灼深长好像看到人心里,等烟烧起缭绕着青色的烟雾,更别提多迷人。 服务员一下把那火机揣在龚继寒的怀里,捂住了脸:“哎呀!俺不说了,队长你这样看俺,俺……会害羞滴!” 那服务员说着,已经快速的,还捂脸的跑走,那吧嗒吧嗒的重力脚步声和地面的微颤让龚继寒终于打从心里笑出来,“呵,很有道理!” 叼着烟,他大声说完,又咔吧咔吧的按了几次那新打火机,这次,终于找到了自己在莫歌这儿的位置……是个按钮! 只是出门前,看到那门帘又记起来莫歌的吸烟。 虽然已经知道学抽烟是为兄弟,还同时知道他的身世,但后来他才发现,那仅是六岁之前的! 这狡猾的家伙,后来呢? 后来他怎样了? 按照常规,他应该被谁家领养了? 香气四溢的餐饭让龚继寒决定暂时不想了,先回家喂饱莫歌以后回了b市,有时间再慢慢问!而他哪里知道,吃饱了这一顿后,他在莫歌提议回b市以后,“有时间”这三个字,在未来的数月内,几乎是不存在的! 开车从马江到b市足足用了八个半小时,横跨三个省,全由龚继寒一个人开,他不放心莫歌带伤的胳膊,所以,抵达b市后是直接点了外卖后,一头栽倒在莫歌的大床上…… 莫歌看了看自己的双人床,第一次,稍稍犹豫了一下是去睡客房?还是把公公踹下床里……选择后者,然后开了地暖给公公,自己换床单。 b市的天气与马江相差甚大,十月半时已是深秋。 来之前,莫歌有专门提醒龚继寒什么都不用带,带个手机电脑,然后,带上萌萌就可以住他家,其余的衣服啊,洗漱用品啊,他家都有。 龚继寒琢磨着吧,也对,反正他在马江的房子里也是空荡荡的,他住在莫歌家后也没有任何不适,就答应了,可是早上起来还是有一件事尴尬了—— 内裤。 公公之前专门买过一盒子的新内裤放在格格家,但这次出来后忘记,这就代表着他要穿上格格的内裤了。 莫歌倒也是没想到这茬,他这房子里还真没有新的,所以,黑色的斜纹内裤拿在手里后,他嘴角嫌弃的扯扯—— 决定了,等公公穿完后,就丢掉……跟昨晚的床单床罩一起! “穿完直接跟昨晚的床单一起扔。” 事实上,莫歌也在递内裤的时候,这么说了出来,说完就去喂萌萌,也不管他怎么回答,而这话却未曾让龚继寒觉得如何不爽,只是觉得他们俩居然有同穿一条裤子的时候,虽然是内裤! 不过,现在回了b市,有些事情,现在也该问问蓓蕾了,他可记得很清楚,蓓蕾说格格有洁癖,这么了解,那莫歌和蓓蕾的关系也得挖掘一下了! 莫歌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喂完萌萌后又订了早饭,等龚继寒出来后,人已经坐着看书。 继昨日的疲乏,今日清醒后,龚继寒很快“又”发现了疑点—— “你家这么大还这么干净……有旁人一起住?” 这么干净显而易见的有人打扫啊。 这一点,昨天他下车后进门就觉得不对了,但是没来及问。 莫歌又一次的嫌弃他—— “你听没听过‘保洁公司’?” 龚继寒一怔,还没说话,莫歌电话适时响起来,缓解了尴尬,而看到是龚蓓蕾的电话,莫歌本来想递给龚继寒,可随机又自己接了,“喂。” “神神!快去宝杰公司!有大案子!” 那电话里说的宝杰公司让莫歌起初怀疑家里被装了窃听器,但是随即—— 第82章 受欺负了 “呜呜呜,我最喜欢的满老师死了……呜呜,我可是一直追着她的电视剧长大的呀!”电话里,莫歌还没说话,听到龚蓓蕾接着呜呜的哭起来。 那哭声打电话听筒里传来时,莫歌少有庆幸—— 庆幸自己没迅速质问“窃听器”的事儿! 不过随即,龚蓓蕾的话又让他不自在—— “呜呜呜……你听到没啊……我可是知道你回来的!呜呜……你说话呀!我把现场地址发给你手机上了,你接不接,接不接嘛……” 这一句已经知道回来,比窃听还让莫歌烦,这明显的,自己还是被“监视”着。 呜呜的哭泣声里,莫歌道了句“别吵”,在脑子里仔细想着宝杰公司。 关于老师,电视剧,莫歌哪那时间看这些? 可他虽不知是哪位满老师,却知道这宝杰影视传媒公司是b市不小的明星培养公司了,他看过的档案里曾经有这么一案,是公司的会计惨死,最终查明是助理秘书,涉嫌谋财杀人还赌债,而那个案子,是“自己”破的,那个口口相传的“神神”,双神—— 一神为法医,二神为推理。 可他都不记得了。 “呜呜呜……现在能说话了嘛,你到底接不接嘛,十万火急你知道的……” 换个人,以龚蓓蕾千金小姐的身份,直接命令?不!旁人怕是巴结还来不及! 但莫歌不行。 尤其还没到周三!如果是周三,这发生在七分队的片区,不用龚蓓蕾打电话,莫歌也是必须要接的,可现在还是三队来负责。 现在莫歌没上任,在法医学鉴定程序中有规定—— 法医学鉴定人可以根据主观情况决定接受或者不接受鉴定委托。 “哇——你不接我就哭死好了,我就是不想别人碰满老师的身体,除了你谁都不行!哇……嗷唔……” 最后哭声真真鬼哭狼嚎,莫歌把电话拿离了耳朵三寸,“知道了,这就去。” 冷冰冰的说完,直接挂电话,然后,余光看到弹出的短信地址,眼睛却是与龚继寒对视的—— “谁?” 龚继寒问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但已经脱口而出…… 果然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啊! 在犯人面前,在其他队员面前,他所有的话都经过深思熟虑,唯独莫歌这,不自觉的就要问问。 问完了,又觉得管得太宽……一定是因为龚蓓蕾! 那小妮子自打被渣男给伤了心后就没对谁上过心,忽然对莫歌这样……他这个做哥哥的必须问清楚。 “你妹。” 莫歌继续冷漠说,龚继寒则一下愣着—— “你怎么忽然骂人!” 巧了,莫歌没回答,门铃就响了,又缓解了龚继寒的尴尬,让他反应过来:“蓓蕾?” 门外是外卖,莫歌去开门前道句:“有案子,你送我。” 又是冷冰冰的六个字,说完已开门,去车库门口,一手拿着外卖,另一只手抓拽着箱,却被龚继寒拐走—— “我知道了,她是专门打电话拜托你去看案?那你吃饭吧!我给你拿着箱子,给你开车……再给你打下手!正好看看这边儿破案……” 关于法医的程序还有自己没上任的事儿,龚继寒也清楚,想回来先看看。 莫歌稍稍拧眉,龚继寒却指指他胳膊:“你的胳膊……哎糟,你换药了么!” 早上起来,他就光顾忙着洗澡还有换衣服,还没几句话就电话又出门,才一拍脑门的想起这茬儿。 “换了。那我先吃,你开车。”莫歌还是答应了带他去,感觉像是大人带小孩似得。 而说这话时,车库门已经开了—— 龚继寒正想说你不用开车,开我的,就看到那车库里,除了一辆白色路虎外,还有一辆熟悉的老刑警小情人,挎斗摩托车! 这一下记起来那次人行道上的他,直接快步过去道—— “我来!” 说着,直接朝着那摩托车走。 莫歌颇为满意的嗯一声,坐进去,然后就是按照莫歌的指挥,龚继寒开始在b市胡同里七拐八拐的避开所有堵车路段—— 不多时,抵达宝杰影视传媒公司! 七年没回来,好多地方都变了,但是也有很多地方没有变,龚继寒没工夫多欣赏观看,到了公司楼底,龚继寒提着包,莫歌吃饱,下车,快速用消毒纸巾擦了手,接过箱子后,拿出来两套法医的全套装备,跟龚继寒换好了,一起朝那熙熙攘攘的人里面走。 明星的死,显然是比普通市民的死要更加引人注目,才出的死讯,门口已经水泄不通,好在负责的三队长早知道他要来帮助,早早清扫出一条道来,警察直接带过去,但有些意外的是—— “神神,你后面的这是……” “我助理。” 在b市,没人喊格格,也没有喊莫法医,莫歌,只有这么两个字。 龚继寒头一次听,觉得新鲜,因为龚蓓蕾一直都是莫歌莫歌的,所以,不由得看一眼莫歌,又觉得这个名字实至名归——超神法医啊! 他是希望有空再跟他打游戏,飞几局天梯去! 不过,看一眼那三队长又略开心,他这个三哥,居然没看出来他! 大概他穿的跟莫歌是一样的,戴着口罩,帽子,又多年未归,可龚继寒却认得这三队长是他大伯家的三儿子,当年,可跟他一起在警校! “好吧,现场留给你了,知道你的规矩,等你好了……让你的助理叫我。”龚明琪说完,看向龚继寒那深长的眼神又让龚继寒垂头丧气—— 好吧,早被认出来了! 他应该是惊讶莫歌带助理吧? 不过,这般看起来莫歌的规矩是在b市就有,难怪蓓蕾专门叮嘱了再叮嘱,而这样一来,他当然也是不能去案发现场的。 龚明琪还是误会了,以为他能上去,事实,龚继寒放下箱子,他就下来了。 放了箱子他把现场留给莫歌后,就下来跟他三哥叙旧,可谁也没想到的是,这边儿才下来没五分钟,莫歌匆匆下来,脸色苍白,直接往前跑! “莫歌!” 彼时,龚继寒才跟三哥叙上当年在警校的事儿不亦乐乎,一转眼就变作脸色焦急,快速跑过去抓住莫歌没受伤的那侧手,及时把他从马路边拉回来,稳住他道:“怎么了?别怕……我在呢……” 明显的他看出来莫歌神色不正常,“有……有人!” 莫歌呼吸急促脸色苍白身体隐隐发抖的样子让龚继寒心一顿,“有人?” 他不知道,那时候的情景。 莫歌正在现场进行法医检验以及——推理! 忽然从后面忽然冒出来的记者,那闪光灯拍照,让他瞬间脑袋里犹如针扎,而后他就倒在地上,可那记者却还对着他……一通狂拍! 比起龚继寒的不明就里,之前已经处理过一次相似案件的龚明琪直接就冲进去,把那记者拖出来,相机直接取下,要不是众目睽睽真想给他一拳! 可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的骂道:“什么地方!什么场合!什么东西!压下去!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出来!” 第83章 喜欢男人 龚明琪吼到最后,没挥拳,却也用力十足的把那记者推到旁侧刑警堆儿里,那记者踉跄着要倒,被一队刑警抓住,拷上,而龚明琪这才转头看这边儿。 这边是一堆堆记者在狂拍,心里几乎全都想着一样的头条—— 《又见b市第一暴力之王出手、警局龚明琪的暴力证据!》 龚明琪对那一堆堆咔嚓嚓的拍照,是根本不在乎的。 关于拍照上报纸这件事,有些人是能上的比如龚明琪,有些人是不能的比如莫歌。 先说说龚明琪,土生土长的b市正规老刑警,也土生土长的暴脾气,就像是之前莫歌一言不合骂孙子,这都是b市的警局风气—— 不暴脾气,如何压住大多数的犯人?! 不过,之所以别人都没出名,就龚明琪能成为什么b市第一暴力之王、暴脾气刑警,主要是因为这个宝杰公司以及后面几处娱乐公司! 之前吧,老刑警在的时候,娱乐新闻还不是主流,到他这里,和媒体打交道的次数最多,加上他管理的大明星事件实在是太多了,总免不了露面,而那张帅脸以及超高的破案速度—— 让媒体无论多少次报道他恶声呛人,都没人买账。 反被说是耿直boy,直脾气等等。 真真的“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上了头条后,不但不被贬,反而还实力圈了一波粉儿!但粉丝这种事,龚明琪还是不在乎的,冷冰冰的站着,任由他们拍了半天,直到他们停下来,才道—— “就抓他没抓你们是吧?拍完滚蛋,但是老话还放这里,拍我,放我的图片可以,要是谁家敢放出对死者不利或者我局的其他工作人员,造成负面影响,谁发的,谁等着杂志社或者报社的查封令!懂?” 一开始,龚明琪是真暴脾气,还跟狗仔队打起来过,到后来,逐渐的也钻研出来了对付之道,那就是——恩威并施! 不是要拍么?拍! 拍完咱丑话也说完,然后,人一扭头就从那门口楼梯下来,那张跟龚继寒五六分相似的脸上,是一双不同于龚继寒的桃花眼,里面正气凌然,不是桃花的绯红,更似不可触碰的高山雪莲之洁白。 龚明琪下台阶后,直奔莫歌和龚继寒方向走,也朝着自己匆匆赶来的法医,三刀走。 三刀跟他很多年了,以案发现场切三刀就能迅速确定死因、时间和凶器出名。 莫歌他还没看见,这就要上去的,却被龚明琪摆摆手,给拦住,“你回家吧,死者是满老师,除了神神,小蕾不让人碰。” 最后那一句小蕾,叫三刀兄话都不说的,直接后退走人。 龚明琪是个彻头彻尾的妹控,这件事,是局里最公开的秘密之一,三刀法医看一眼远处的神神,相信这案有神神在,自己也可以放心之外,暗戳戳的嗑瓜子看戏。 尤其看着那边儿的……龚继寒?龚家那小儿子可算是回来了!哎哟,这下警局热闹!他现在有点希望看到宋其卫那个魔头回来,看到他的骨干莫歌换了七分队,会不会气到原地爆炸!?想想已然觉得今后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而转眼,三刀哥也已经到莫歌面前,“神神,好久不见啊!” 这时,莫歌刚在龚继寒的拍背中完全恢复,但他是要面子! 龚继寒这拍背顺毛的样儿,跟带孩子似得—— 虽然很受用,可还是一把拿开龚继寒的手! 拿开后,莫歌瞬间恢复冷峻神色,看向三刀,老规矩的只一点头:“嗯。” 这一声嗯,三刀早习惯,但是想想宋其卫那霸王,心中已经激情澎湃,面上挥挥手,嗯回去:“嗯,行,你忙吧,俺回家烧菜给娃儿吃!” “这位仁兄也拜拜!” 说完,三刀就走人,留下这边儿莫歌眼神如鹰,全然不是刚才那被欺负的样,而那边儿龚继寒一脸委屈! 拍背的事儿他还没嫌弃丢人,莫歌倒是嫌弃上了? 天知道拍背的动作,一堆人看他的眼神都不正常了,好像……好像他是喜欢男人似得!而他还没说啥,他那一副嫌弃冷冰冰的甩开—— 嗷,龚继寒心口疼! 莫歌看见那委屈了,可他还没想好怎么哄,龚明琪又过来了,“神神,好了吧?” 一反刚才的暴脾气,龚明琪声音态度都好的很,原因自是龚蓓蕾崇拜他! “嗯。”莫歌还就这么一句,然后,耳边听龚继寒也一反了委屈的样子,沉声道:“三哥,那混蛋打算怎么处理。” 说的是那记者,龚继寒是看出来了,莫歌每每到心理病出现的时候,就不会报复人,想来是他又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他自己心理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事实上,莫歌还真是这么想! 现在,是自己有失警察的身份,警察的威严,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还没有解决当初和现在的脑部问题…… 但是当龚明琪说—— “先拘留十五天,然后看他表现,不爽的话,咱再拘十五天!” 莫歌迅速补上—— “破坏案发现场,论理上,三个月也可以。” 第一次,莫歌反击,因为他看到了龚继寒不悦的表情,因为他记起来龚继寒的话,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凶犯的错,因为他……已经可以推理了。 “呃?啊……行啊!哈哈,行!” 对于莫歌的改变,龚明琪是惊讶的,龚继寒的眼睛却是雪亮的,这才对嘛!这才是莫歌!睚眦必报的莫歌! 莫歌对此是全都不理会的,看着那楼,大概是心中迈过去了那坎儿,撇开了关于记者打乱场面的样子,脑子里只是浮现着那名为满月的死者。 满月之名,是莫歌在地上看到的工作身份牌,上面的照片可比吊在半空中悬空的满月要好看多了,脑海里记起来那案发现场…… “嘎吱嘎吱……” 闭了眼睛,莫歌虽然身在外面,可是脑海里的记忆却又回到方才的房间…… 第84章 三全有 记忆的画面犹如倒带一般,迅速的倒回入宝杰公司的一幕。 公司,虽为大公司,可楼却是老楼,木质楼梯,年久失修,走起来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已经按照龚明琪的吩咐到了一楼,莫歌一步步往上走时,身后除龚继寒外,再无他人,但那嘎吱嘎吱的,倒像很多人似得。 到楼上之前,莫歌有过犹豫。 犹豫着自己的病已经好了,也许,可以把龚继寒留下,他们一起破案,可是想想,还是决定再看看,再试试。万一又有问题,蜷缩倒在地上被他看到了可怎么办? 还是再等等吧…… “吱呀——” 二人到二楼,警戒带拉起的地方,龚继寒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又给他打开,然后才对莫歌道了句“我下去等你”,很自觉的就下去,而那个时候—— 谁都以为这里只有莫歌一个人。 警戒带前,莫歌从行李箱里把必要的采集工具拿好就走进去那扇飘来淡淡尸臭的房间。 进门,第一眼,他就看见缢死在窗帘杆上,窗户前悬吊的女人。 女人年约四十左右,颜面苍白泛青紫,口鼻出血,舌尖挺出……应该就是蓓蕾口中的满老师了! 窗户并未开,但门前长廊有风,风让死者微微晃动一下,很轻微的嘎吱声,有些渗人,尤其那头顶的缢套儿白绫带子晃动着,死者的脚也微微晃了晃。 莫歌并不惧怕这,也没着急进去,先环顾四周—— 地上桌上并未有散乱的东西,衣衫也摆放整齐…… 微微合眸,再睁开,他已然知道小妮子把他喊来是为什么了。 在大多数的缢死案里,多为自杀案,甚少见他杀或意外事故,而他杀案里,最常见的就是他杀后悬尸伪装自杀!因为勒死有些时候,看起来也会符合缢死的特征,若是法医专业知识不足,很可能会误判,导致死者喊冤。 怕是小妮子不放心,所以喊来他,有不放心别人的成分,更多的是想看看他到底恢复“几成功力”吧! 毕竟这种案,死者如何死亡,不算多重要,因为关于缢死和缢死后悬尸的区别其实很容易找到,只要从缢沟有无生活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是否为自杀或他杀,所以,此案最重要的是现场勘察! 从死者的姿势,到绳点的距离,高度,再到垫脚物及尸体的位置和缢死绳索的来源等等,都是可侦查线索。 姿势是正确的,绳点距离和地上的小板凳都没问题,那就得放下死者看缢沟了。 放下这件事……是个技术活,尤其莫歌的手臂受了伤,要现在去找龚继寒?算了,还是一咬牙,自己上! 幸而不幸的,缢套是开放式死套,就是简单的u型打个结。 这让莫歌省了不少事,把现场逐一拍照完毕后,将死者直接往上抱起,轻松就将死者抱了下来,轻放于白布上。 脖颈处的尸瘢痕很是清楚,但有无生活反应,莫歌不能在这里动刀子,只拿出放大镜,仔细勘察面部,舌骨,眼球,待到逐一看完,再去看死者的手臂,脚等处,期间没有看到挣扎伤痕,这表明全部符合自缢特征,只有自缢的人才会如此不挣扎,可正因为太完美,反而不对。 正常自缢是没有挣扎,但最终肯定还是会产生本能的生理反应,去抓周围,踢蹬周围,可窗户玻璃上太干净。 人挂在玻璃边儿,刻意的拉开窗帘,玻璃上怎么都会有一二脚印,可这里没有,那么……明显就是……他杀了。 挂在窗户口,应该是想让众人发现,也可见此人有着报复心理! 却,就正在他细细分析时,忽然就听到—— “吧嗒!” “呃嗯!” 几乎就是那吧嗒的一刻,记者出来的一刻,他一声闷哼,剩下的痛苦记忆记忆停止,然后再睁开眼,虽然还没有解剖尸体,可是,根据目前看的尸体表象和推理逻辑来看—— “是相熟野兽作案。” “什么?” 龚明琪看他闭眼半天还以为他难受呢,也不敢多问,不曾想他这么一说,叫他愣着,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汉语了? 龚继寒听懂了,看龚明琪那懵,莫名的想笑,有点点开心,开心这件事好像只有他知道,也开心记起来那关于“猫”的对话,这时候,再回想起来莫歌解释猫的样子,竟然觉得很可爱,刚才那喜欢男人什么的,也就不生气了,在三哥再问说“神神,你能不能再说一次”时,莫歌还没说话,龚继寒已答道—— “我来说,老莫的意思是,凶手是死者的熟人,老莫现在又能推理了,只是要用野兽代替!”虽然神神这个名字不错,但是他更喜欢老莫这个词,因为这是他专门想出来的! “这么说的话,你确定是他杀了。” 都是强者了,想抓的重点都一样,只是,龚明琪这里是有证人证词的—— “那你如果能推理的话,你可以看看我们的录词,在你们来之前,已经询问了满老师的助理口供,你看看吧……” 莫歌拿过来一眼看到那句—— 满月老师是有抑郁症需要吃很多安眠药才能入睡。 直接揣在了法医服的大兜儿里:“我确认是他杀勒死,再伪造悬尸现场。” 虽然他还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是莫歌依旧持着方才的想法,就是那个窗户口太干净了,这不符合常理。 龚明琪嗯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案发现场就很重要了,你还有要看的么?没有我就让人仔仔细细的搜一遍。”说道这里,龚明琪琢磨着想再补充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补充,现在好像除了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外,就没有别的了,比如死亡时间,凶器! 而他想要的,这就来了—— “死亡时间在六小时以内,若空调没开,确认时间在夜里两点;若开空调加热,死亡时间相对缩短;若开空调制冷,死亡时间相对更长;我才回来,这边温度还没进行测量,你得找气象局问。至于凶器,应该是那缢死绫,具体我需要解剖再下定论。” “嗯,我知道了。那你不去现场了是吧?”龚明琪说的时候,莫歌点头又是那“嗯”,然后转身脱法医服后继续道—— “尸体送我办公室。” 虽然还没有去七队,但是他的办公室从来都是搁着的,可龚继寒又觉得不开心了,为啥在马江他是什么都不肯说,死亡时间死亡时间致死凶器,全都没有!到这里就三全有了! 第85章 你做不到的,我来 龚继寒那委屈时,龚明琪是犹豫,这抿唇,拧眉,又眨两番眼,半天,还是决定对莫歌提点一二—— “神神啊,小蕾的意思我方才还没明白,现在看来,是你能推理了后,她想让你负责这案,算是试验你?我说的对么。” 龚明琪能站住前三队的大片领域,分析起来事情也是极快的。 可他说完这些,舔了舔唇,又低眸,那要提点的一二,还是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怕说出来,会对现在刚刚恢复些的莫歌,有所打击,却偏偏—— “如果让老莫来破案的话,那咱们就不能光看尸体了,涉及他杀缢死的话,现场比尸体还要重要,得回去继续看……现……场……” 龚继寒说的这些,正是龚明琪犹豫的地方,没想到被这没头脑的愣头青给一下说完了! 不等龚继寒说到最后,他直接瞪过去,也让龚继寒立刻明白过来,声音是越来越小,最后那个字,几乎听不到。 媒体拍完照片,早就回去了,这边儿警察倒不算多,周围忽然一下安静。 几个距离近的都是三队的警察,在气氛有些僵的时候也都逃窜,转眼只有他们三个。 龚继寒和龚明琪面面相觑的看着不知何时低了头的莫歌。 他头发略长了,盖着眉眼根本看不清,薄唇又始终都是抿着无变化的…… 俩人急,莫歌心里也急! 急什么? 急着想赶紧恢复,好能帮助局里把那案子破了,可是,他又偏偏还没恢复! 破案还是不行的! 就像是方才龚继寒说的这些,破伪造现场案的侦查常识,莫歌几乎都忽略了,也许他可以辩解说是因为记者打乱,但是不行就是不行,他脑子里什么货都没有,只有推理—— 没有证据、无力苍白的推理。 “你告诉她不必试了,我还是没……” 好半天的沉默里,莫歌着急的心逐渐的沉缓下来,他缓缓低下的头,也抬起,却话没说完,耳旁和肩膀都是一热,整个人被龚继寒给—— 拉到怀里去! 错愕而又惊讶的四目相对,他看到龚继寒眼底的懊恼和愧疚,也看到他熟悉的神采飞扬—— “试什么试?法医的职责只是负责鉴定尸体,不参与推理!” 初见时,莫歌几次重复的话,龚继寒在这一刻一字不落的又还给他,虽然他才在三哥的瞪眼下,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打击了莫歌,好像“不应该”说那话,可是看莫歌那低头抿唇的样,他下意识的捏拳就碰到了火机,忽的就记起来那打火机的理论,就一把抱住了莫歌。 现在,他不仅要说,还要说的莫歌心服口服,“你的法医专业十分厉害,就别那么贪心还想着破案,破案的事是老龚我负责的,你呢,还是负责好你的工作,咱们说好的双剑合壁,都给你帅了,我怎么办?嗯哼?” 虽然莫歌个头稍高些,但龚继寒垫着脚尖,搂着他又这个姿势,气势上绝对压了莫歌一大截。 更别说最后,多倨傲多妖娆的一挑眉,还拿手挑了一挑莫歌的下巴:“虽然到了b市,但老龚一样能罩着你!” 回去吧!推什么理! 回到当初我初见的那个莫大神。 龚继寒有多轻松其实就有多沉重,他能明白莫歌的紧张,沉重,从他每次的懊恼就感觉到了,可是他如果不行的话—— “不是还有我么?老莫,你做不到的,我来。” 还是没忍住,最后的声音沉重了几许,因为心理的疾病,他曾经遇到过一例,那是分秒必争,时时刻刻都会受到影响,他希望每一次的影响都让老莫能再往前走一步。 莫歌下巴,龚继寒挑的地方,滚烫的。 莫歌心脏,肾脏……也是滚烫的。 他看着这个给他新生的男人,虽然他没有亲口承认,但是种种的医学证明都已经足够他跟随一辈子! 本来他不也是这个打算么?一生追随,一生辅佐,只是又在午夜时,觉得对不起当初一起赴死的兄弟们,尤其他都已经不记得他们,这是他着急的最大原因!可有些事情,急不来。 点点头,他唇角微微一勾点头的场面,直接看呆了龚明琪,帅气威严几乎没有过什么剧烈表情的人,瞪大了一双桃花眼,眼珠子都快瞪的掉下来,这……真是神神?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时候?居然没从袖子里拿出手术刀? 要知道,之前宋其卫只不过是摸了一把手,说他好看,就被从南头一直追到了北面,最后被捅了一刀轻微伤害,也从那以后,再没人敢乱说,乱碰,但现在居然—— “好。” 不是冷漠的嗯,不是敷衍的哦,是好。 接着,莫歌就别开脸,退一步,而龚继寒这小子也终于放下了手…… “我先回办公室,记得把我行李箱带来。” 莫歌说完转身就走,那又恢复淡漠的模样,是如假包换的神神,可是,又好像不是…… “喂,三哥,你没事吧?”一双手在眼前挥了挥,龚明琪才回头,咽了咽唾沫看面前这个七年没回来的弟弟,又看远方,忽然就一拳头打在了龚继寒的肩膀! “哎哟!”龚继寒猝不及防,被他打中一声惨呼,但也没还手的,只是瞪着龚明琪:“三哥,你干什么!” 龚明琪收回同样疼的拳头,“不是幻觉……哎,你给神神灌了什么迷魂汤?他怎么变这样!” 关于肾脏问题,并非公开的秘密,知道的就那么几个人,而龚明琪是不知晓的人之一。 “什么迷魂汤,哪样的,你打的我好疼!”龚继寒生气说完,就看龚明琪把他拉过去,直接拉到个无人的角落:“咱们兄弟俩虽然多年未见,但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给我交个底儿,你……不是……跟神神……那种关系吧?” 龚继寒一愣:“那种?” 龚明琪抿唇,拧眉,咬牙的,“我可警告你,四爷家里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多年不见的,想你想疯,又死要面子不肯说,闹得局里现在每个人都喊他老爹!虽然神神也被你老爹认了干儿子,但你绝对不能做出那种断子绝孙的事儿!知道么!” 第86章 对比演绎法 龚明琪多严肃的音、多紧张的心哟! 他真的生怕自家这弟弟跟宋家的一样—— 弯!了! 他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只是想起那厮在跟龚蓓蕾恋爱了三年,忽然以“我们性别不同,没法恋爱”为由的分手,忽然来气,却也无奈。 因为这种性别不同的分手理由,让他想找个理由来修理宋其卫一顿,都找不到?尤其,宋其卫说他也是忽然发现的,并且,还没追到那人,他只是忽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然后以不能耽搁了蓓蕾,他也没碰过蓓蕾为理由,分手。 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 可以说,龚明琪不排斥这事儿,但如果龚继寒是这样,又是绝对不行。 四爷想儿子想疯到让满警局都喊他爹,这小子,可千万不能掉链子了! “你听到没!”不知什么时候,龚明琪已经拎上龚继寒的衣领,发现这小子在发呆,越发紧张了……虽然莫歌是不错的,但是绝对不行啊! 龚继寒正在脑子里,联合“前后文”呢,这么一想,总算明白“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你是想说我喜欢老莫?” “哎,说实话,我是挺喜欢他的—— 做事利索,效率极高还准! 有他在,我破案速度足足提升了一倍! 那种感觉,吸毒上瘾一样,太爽了! 所以……” 几乎是龚继寒说一句,自家三哥的眼睛就睁大点儿,到最后几乎瞪得如铜铃一般,肌肉都绷紧了,脸色更是难看时,龚继寒那被打酸痛的肩膀总算是好点,不跟他玩了,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被龚明琪剧烈的摇晃—— “所以……你……你们真的……可……” 龚明琪见过那么多凶犯,自认为早练就一颗平常心,这时居然手抖,并且,莫歌能同意么?但不同意的话好像也说不过去,刚才都那样笑了,那笑,他可是从来没见过! “真什么真,够了不玩了!”龚继寒忽然一反方才眯眼迷醉的样,耍了他一通,肩膀晃了晃不酸疼了,才又看他:“我说三哥你是不是自己有问题?我只是把他当兄弟,跟你一样,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倒是你,不是心里有什么鬼吧?” “我哪有,我都快结婚了,不过……” 莫歌长得是真漂亮,要不是因为莫歌跟宋其卫水火不容,大家当初都要以为那喜欢的男人——就是莫歌。 龚继寒反问:“不过什么?” 龚明琪却不再说了,一转身走人道,“走吧,我去给你找几个帮手。” “帮手……我们去案发现场么。” 龚继寒快速追上去,发现龚明琪变脸倒是跟莫歌一样快,好像刚才那惊讶的,紧张的,放松的人都不是他,又恢复那威严冷峻的—— “我听你刚才意思,这案子你是接了的,那我去给你挑几个技术人员,你来负责案子,我去下个现场了。” 大城市的案与马江不同,别说争案子,案子多到每个队长都巴不得把自己的案分出些,这样,才好把主要精力放在更加疑难和变态的重型案上! 龚继寒这点头,也是一声“好”,然后那边儿,三哥作韩信点了几位技术兵,吩咐了都听龚继寒的以后,就自己走人,留下龚继寒对他们一招手,虽然不是他们的领导,但也是当了队长多年,没什么太大的心里悬殊,一扬下巴的—— “都跟我走吧!不过,我先进去,好了再喊你们。” 自来熟的,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几个人都是龚明琪吩咐好的,“没问题!都听七队长的!” 齐齐说完这就朝着那案发现场去了,这一天,是周二,大小张林小二刀还没来。 过去时候,尸体刚好被运送下来,连带着莫歌的行李箱一起,给那箱子和尸体让开的时候,龚继寒感觉,他给黄队长验尸的那天好像还是昨儿,现在,也不知道马江会如何,一下走了两个骨干和精英,龚继寒惯性的心软了—— 他是不是做的过火了?也许该把大张林留下来的,说不定都当队长了…… 不过,再想想有那钻石时间的破案,就算是再发生破窗效应,凶犯也不敢顶风作案,而自己既然来了这里,要负责更多人的生命安全,也就……忘记吧! 人这一生,总要忘记很多东西才能继续往前走的,一直背负着很多,会很累的…… 案发现场,因为死者是缢死在窗帘杆儿上,所以,并没有画下白线,但龚继寒还记得这里的一切。 记得方才是莫歌一个人进来,现在是自己,还真像是自己说的—— 你做不到的,我来。 不过一想起这句话,脑子里就划过去莫歌方才那一笑,不知怎么,心跳加速两三下,然后,忽然察觉出什么—— 不对啊,为什么怀疑他和格格? 他的印象里,格格不是跟他妹在一起么? 不不不,三哥是个彻头彻尾的护妹狂魔,护到有些时候,龚继寒怀疑自己跟龚明琪抱错了,他才是龚蓓蕾的亲哥哥,所以他应该是怕……自己抢了妹夫?靠!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边儿甩甩脑袋,开始认真看现场! 在古往今来的刑事侦查活动里,几乎任何案件中尸体都会第一时间送给法医,之后的现场才是警察的,所以,从事刑事侦查的警察们经过多年经验,也总结出一套又一套的鉴别方法和应对方法,眼下最简单又有效的方法就是—— 比对演绎法。 就是对比正常自杀案,寻找出这里的不正常。 这说白了有些像是莫歌之前藏在行李箱,还有再之前提起下水道的砖。 也这时,龚继寒心中咯噔的一下,感觉出来莫歌一些不对,因为之前他曾在案中多次进行过这种演绎模仿,比如,那强奸案,那碎尸案,这次,难道是被记者吓着? 别说,还真是这样! 莫歌那时正要模仿上吊,但是该死的给记者吓回去,直接全忘,就像是当年受到了极致的惊吓也全忘…… 可是格格是完全记不起了,而这边儿的龚继寒也是骂着该死! 该死,怎么又想他去了,再度甩甩脑袋,他闭眼再睁开,沉冷严肃的勘察起那窗帘杆上悬挂的凶器白绫,继续按照方才说的演绎法,审查着周围的所有物品,试图找出不对劲儿的地方。 首先,对比正常自杀的情况,在正常上吊案中,自杀的指纹、痕迹、足迹应该是存在于悬挂点、板凳、还有最后挣扎的窗户墙面踢打痕迹,当然,如果有些人求死心切,会用绳索先把自己的手捆起来另当别论,他没看到尸体不下结论。 但即便捆起来双手,那垫脚的板凳是必不可少的,而想要在这种狭窄的窗帘杆上吊,杆儿和墙面的缝隙狭窄,如此粗的凶器白绫想要穿过去,怕是手要碰到玻璃,墙面等,这些地方,都会留下死者的痕迹才对。 拍了照片,把应该能采集到死者指纹的地方记下来后,又拍下应该有足迹的踩脚凳,那凳子是死者搬来,上头应该也有指纹,当然,不排除在搬板凳自杀之前,死者又把凳子擦干净,然后踩上去,那么足迹是绝对跑不了…… 又逐一审查了好几番,全数记下确认了没有纰漏后,这才招呼楼下的技术兵上来,把那几处要着重检查的,直接点过去给看,然后,还有那房内的水杯,药瓶等等,全数带走检查,自己却还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再次想到莫歌。 有时候,龚继寒感觉自己好像离莫歌挺远,比如他的事情他总一知半解的时候,像是他妹的事儿,到底咋回事? 可有时候,龚继寒又觉得俩人蛮近,比如他们穿过同一条裤子……还是内裤! 而他心心念念的两位,龚蓓蕾和莫歌,这时候正在b市的街头谈心。 第87章 名与利 b市三岔路口街角花坛旁,警车和那摩托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却无人敢停下看热闹。 龚蓓蕾望着莫歌道,“我听三哥说,你拒绝了试验。怎么回事?” 在接到三哥关于莫歌的消息后,她就第一时间开了定位跟踪,找到莫歌。 她今儿穿的警服,公事公办的口气,英气又漂亮。 可那说的话和做的事,都很招莫歌嫌厌,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龚家人,肯定扭头就走,可因为是龚家,他给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改过自新:“下次别骗我。” 从龚蓓蕾的态度和话语看,他确认早上电话里那哭是假的,她并非什么满老师的粉丝。 而让莫歌厌烦的是她的跟踪,也这时候决定—— 是时候把编程再深入学习些。 这般想时,他的眸里划过自己都不知的野兽般寒意凉光,看的龚蓓蕾一哆嗦,本来,她是听说莫歌笑了,才用这种公事公办的口气给他说话,却一转眼发现莫歌还是那个莫歌,立刻又换了态度—— “咳,那个……我觉得吧,这案子啊,你之所以疏漏,是因为你没有嗅到变态的气息,老爹对你那变态嗅觉可一直赞不绝口,所以,等再有变态案,我们再继续试验,你看行不行?” 小妮子一转眼换态度的样,眯眼笑着多纯良。 莫歌倒没发现其中区别,只是冷冰冰扫她一眼,“不必了。” 虽然莫歌承认自己对高级犯罪有着独特嗅觉,但他错了就是错了,龚继寒刚才说的指纹,痕迹,他一样都没记起,这已经表明他不再适合进行推理,而那句“你做不到的,我来”以及那记忆中的大黄狗画面,让莫歌彻底下了决心—— “从现在开始,我只是法医,只接龚继寒委托派遣的案。” 然后,在适当的、有灵感的时候,他还是会提点公公一二,就像当初的变态恋物癖。 这句话没有说,但是前半句已经足够。 龚蓓蕾拧眉,脸色不太好了:“呃,神神啊,我看你是对自己的能力还不确定?可你也看到了,那马江的案子要不是你……” “巧合而已。”莫歌打断她的同时往旁侧走,龚蓓蕾一把抓着他:“你等等!那不是巧合,你的头脑如果单单用在法医太亏了!对,法医是可以帮助我哥,当初咱们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不是权宜之策么?最后你们一起破案才是王道!并不是单独让你当法医,你怎么还是本末倒置了啊!” 他到底明白不?他必须尽快恢复能力,才有可能去破当初的案子,最好恢复记忆! “等有记忆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莫歌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心里还是那三个字,急不来。 再度拂开龚蓓蕾的手,他信步前行,却又碍着龚家人的身份,停下,再解释道—— “虽然有些时候,你哥反应慢些,但那慢,在可控制范围内,不会影响事态发展,他实力还有待深掘。” 具体他的实力有多大,多深,莫歌暂时估量不出,但他相信,一点点合作后会知道的。 说完,人又快速的走,到了摩托车边儿,不再回头的开了摩托往回走,留下龚蓓蕾望着那背影,眼珠子微微转了转,深吸口气的转身,上回警车! “龚姐,去哪?” 警车上,有人问她,声音蛮小,因为每当她深吸气的时候就是心情不佳的时候。 果不其然,龚蓓蕾开口的音儿满不耐—— “去宝杰,看我那白眼狼哥去!” 这边儿骂着,那边儿换龚继寒接连两声的大喷嚏,差点把口罩给打飞! 这放下手中的标注笔,揉揉鼻子,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屋子,屋子里的东西都让他叫技术兵带回去好生检验了,而他在这里,负责把那一样样拿走的东西,全都做好白线标,差不多全画完的时候,龚蓓蕾刚好上来到门口。 龚继寒在听到那嘎吱嘎吱的楼梯音时,就扭头看过去,然后看见蓓蕾,起初愣住,接着站起来,走过去,拿下口罩,起初是笑,因为好久没见了! 但随即在龚蓓蕾嫌弃的眼神里,抿唇,拧眉,站住脚。 “说实话,神神不负责这个案子,我没多兴趣过来找你,但是他说你也很厉害,我就来听听你的高见,怎么样,我们七年的大游子这趟回来,可有成为神探?分分钟断案?” 生活归生活,电话归电话。 不见面的时候,龚蓓蕾也给他打电话,尤其在莫歌来之前,打了n多个电话,全是叮嘱莫歌这,莫歌那,偶尔公事公办的问问龚继寒好不好,但终归没见面,见了面,兄妹俩真正的关系—— 并不如电话里那么好!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好些时候了,龚继寒发现蓓蕾好像长高了,但是欣喜没了,只低低道:“一口一个神神,到底谁是你哥。” 好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他拿下手套,这会儿不是那高扬下巴的龚队长,是个吃醋的哥,但心里也没忘了,自己还在等着满月的经纪人以及助理回来,侦查员说他们是出去赶场子,再有半小时该回来,他这低头看表的功夫,龚蓓蕾也在调整自己的心态。 所谓血浓于水,她刚才那呛声多半是因为这一路上仔细问过三哥,发现神神“退役”的原因居然是自家哥哥的一番话,气的要命,但又不能说什么。 神神已经放弃,她不能再打压了自家哥哥的信心了,所以一转口,说了别的话题—— “哼,还好意思说‘哥’呢?不怕实话告诉你,其实电话里我那是都敷衍你的,龚继寒,你自己好好算算多少年没回家?虽然你现在回来了,别以为家里会欢天喜地的找你,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你啊,等着中秋回去的时候,搬着小板凳在家门口坐着,看我们在院子里吃螃蟹吧!那螃蟹是阳澄湖最大最肥的螃蟹,老爹亲手做的,但是……没有你的份儿!” “谁爱吃那东西!”龚继寒嘴硬别开脸,心中却明白自己这一趟回来,早起本该是回家,至少也得去找找父亲,可七年未见……想着自己妹妹都这样,见到父亲,还不知道什么样。 七年,也不知道老爹老没老? 现在空手去见老爹他做不到,还是破了案再去见老爹! 这么想的时候发现龚蓓蕾往外走,龚继寒也没留,果断选择无视,反正快中秋了,是一定能见到龚蓓蕾和老爹的,这回头继续检查现场,想着要是能短时间迅速破案,也不算给老爹丢脸,这次—— 时间、死因、凶器全都有了,他有把握火速破案的! 涉及明星其实无外乎两个原因死亡—— 名与利。 名,多半是竞争对手的仇杀或者情杀; 利,就牵扯的多了,大到运营公司老板,小到身边的助理经纪人和家人都有可能! 这两类事要查起来也简单,只要查查社交关系和账目,便能知道跟谁有情有仇或者财务纠纷,接着顺藤摸瓜的就能找到嫌疑人,尤其死亡时间在夜里两点! 上来的时候他就看过门锁,没有撬开的痕迹,那就说明是熟人作案,最好监控查一下两点都有谁在,基本就抓住凶手了。 这个时候龚继寒是自信的。 觉得不管是名利,两边儿问题都不大,难就难在b市人口多,龚继寒现在没有自己的团队,现在手边儿除了一个信息记录侦查员,技术兵都带着东西回去,可能审讯的时候,气势上会弱些? 但是没关系,他对自己的审讯技术,是倍儿有信心的! 只是审讯后,他发现事件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 “七队!经纪人和助理来了!” 龚蓓蕾走了没几分钟,门前,侦查员就过来说着。 彼时,龚继寒已经在脑子里草拟好了要问的问题,一面说着“好的”一面跟侦查员朝着那临时准备的审讯房走去! 第88章 有证据就直接抓 娱乐公司,到处都是镜子,踏入房门之前,龚继寒把那法医服脱了,对着镜子把衣服,头发整理好后深吸一口气,那闭眼再睁开后,神色威严冷酷,好似忽然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但侦查员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还欣慰。 良好的自我形象是审讯中最重要因素之一,并列重要的是话语和审讯者的神态,这两者会直接影响到审讯人员的威望和信任感,如果审讯人员不能做到呈现出良好值得信任和有威望的形象,反是喜形于色、蓬头垢面、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可言,那么,嫌犯定会产生蔑视心理,对审查极为不利。 所以,看到龚继寒能迅速转变自如,侦查员松口气,不过一想到这经纪人,入门前稍稍犹豫,还是小声提点着—— “七队长,现在,咱们还没确凿证据,你不能问太多,这些娱乐公司最擅长找律师打官司说我们无中生有的污蔑,一个律师函就要耽误好几天时间,之前我们就被抓走好几个,因为耽误了后头案子的进展,你得小心!” 龚继寒看那侦查员,蛮窝心,虽然他才感受到了来自亲妹妹的不友好,可是,这个熟悉的b市啊,他依旧觉得很踏实,像是回家了,哪怕这侦查员他都不知道名字。 心中窝窝暖,可面上只是微一点头,沉声道:“放心,我之前处理过。” 闻言,侦查员彻底放心了,且看着那跟自家老大差不多的脸孔,继续道:“那就好!接下来你审着,你说什么我记什么,不必问我记下没,就算没有,录音笔开着,我稍后也会补齐的!” 任何审讯中,审讯的人员至少两个,主审和书记员,这两者必须要有良好的默契和准备,有些书记员总想喧宾夺主,有些书记员则会中途打岔,询问是否要记载云云,这会成为干扰审讯的阻力。 在马江,龚继寒和大张林不会有这类情况,但这里——也不会。 “嗯。” 龚继寒调整好状态,冷冰冰的音儿完全如同换了一个人,嗯完,直接开门! “嘎吱”的迅速开门声里,他迅速扫了一眼屋内就朝着长桌子走,走的途中,声色俱冷,“我是刑侦局七队龚继寒,二位随意坐。” 他这么说时,走着,眼睛看似没瞧那边,实际上早偷摸从上到下,把那两人看了一遍! 这俩人穿的全是黑色西装,一个打粉色条纹领带,一个没有。 打领带的应该就是经纪人陈宏了,之前的笔录里有记载过姓名年龄。 余光里,陈宏双臂交叉在胸前站在屋子,交叉双臂这个姿势是人在具有威胁性和不喜欢的情况下,才会做的,潜台词是不喜欢或觉得有威胁!不过好在,不是很紧的抱臂,若是手掌交叉放在双臂两侧,并且用手握抱住两只胳膊,那就说明他是绝对不会交代任何了。 这样的话,龚继寒就得换成柔情攻心派,谈谈心,聊聊天,类似当初对张国栋(第一案中钟表父亲)那样了。 打领带的那位应该是助理,暂时不知叫什么,他正抖腿,抖腿,是为消除紧张不适感,偶尔说谎的时候也会如此,也表示出人的焦虑和紧张不安情绪,至于是否撒谎体,要根据其他的肢体神态动作来分析了…… 屋内早就摆好了沙发两张,他们俩坐下后,陈宏的声音倒比龚继寒还冷,“你有什么话就赶紧问,我们会尽量配合警方。” 龚继寒没搭话,先不疾不徐的坐下,坐在那侦查员早早准备好的凳子和长桌前,这次正视他们,心中甚是轻蔑冷笑,他已经在口是心非的撒谎了。 一个人的脚尖方向是他感兴趣的方向,人要朝着想走的地方走时,脚尖总是在最前出发的,他们的脚尖这次倒一致朝门外,坐姿上,陈宏说的时候,两腿和两角的脚后跟紧紧地并拢靠在一起,双手交叉放于大腿的内侧搁着,这亦是明显的反感和厌烦动作,依旧表示着——他不愿意接受任何提问,还故作姿态的说配合,倒是那小助理是真配合,大概抖完了紧张,这会儿正襟危坐,圆溜溜的眼睛,眼巴巴的看过来…… 龚继寒跟他对视,一点头:“先录一下你的身份信息,把姓名,年龄,籍贯和工作单位都说一下。” 对那小助理,说的时候,龚继寒余光看着陈宏,犹豫要不要改变策略,可是,听到小助理说出工作单位是娱乐公司时,又没有,娱乐公司的多半老奸巨猾,如果好好聊天,反而会让案情愈发拖延。 那边儿小助理说着工作半年时,龚继寒的眼睛正儿八经的看经纪人。 这个经纪人是说过死者喜欢吃安眠药,还有抑郁症的,很明显的表达了他认为是死者为自杀!所以,龚继寒现在的目标是他,看他那交叉的手在小助理说话中,又变成了塔式。 那手势代表着高傲,是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么? 他和龚继寒对视的眼神,亦是冷漠的。 半天,那助理录完信息,龚继寒几经思考,直接问的要害,“陈宏,我问你,凌晨两点你在哪,做什么。” 审讯如打仗,任何战斗,先揭竿而起的总占有优势。 多年来,敌人大到国家公务人员,高级干部,小到市井流氓,无赖混混……这些出身不同,思维不同,智商层次也不同的犯罪分子们,无一不是用尽了各种花招试图逃避责任,龚继寒知道最合适的出击方法是什么。 只是这次的敌人根本不过招,陈宏忽然就站起来:“不好意思,这些话我上午已经说过一遍,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昨天我早早就休息了,我的公寓附近也有监控,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如果你有证据就直接抓我,没有,麻烦下面跟我的律师联系,我回来也只是带小伍录个信息,小伍是跟我一起住的,小伍也没嫌疑,我们走了。” 那小助理名叫朱伍,似乎楞了一下,接着才起来,而旁侧的侦查员却是早有所料的看龚继寒,耸耸肩,摇头去看笔录,而龚继寒……说实在话,他能找到指纹的地方不多,加上娱乐公司的内部没有监控,生怕流露出对明星不利的消息,这家伙若有作证人,龚继寒倒还真没办法跟他继续说下去!再加上他们的律师函—— “上次的案,我现场就有证据了。” 龚继寒说的是实话,上次的明星案,他当场找出来杀人证据是一把锤子,凶器还没丢弃,可放在眼下,怎么听都像是再找场子。 侦查员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笑:“没事儿,那……咱们回?” 龚继寒站起来:“回吧,回去分析出证据,直接抓!” ps:感谢晴妹妹、冬冬、游客lini4、陆陆、面包小仙、sak,琉璃、戈薇、五月的月票,么么哒,咱们加油到100加更,另外的推荐票,大家应该每天都有,齐心协力投起来,满1000也加更! 第89章 因为相信莫歌 收拾好东西,龚继寒与那侦查员问了姓名后,一路再无多话的到省局。 下车后,侦查员李生脚步稍有迟钝,这一路,他的沉默是因为他跟龚明琪之前一般想法——犹豫! 犹豫了一路,最终也还是说出来道—— “七队长,你恕我直言,就算咱们在屋内找到陈宏指纹,只要他一口咬定是自杀,抑郁,再加上他有不在场的证明,那指纹也可以说是以前留的,毕竟那间屋子他作为经纪人肯定经常过去,咱们根本就抓不了他……” 刑侦局的个个都是层层拔尖选来的精英,李生想过,自己说的这些龚继寒可能都知道,但他还是担心!毕竟,七队长才来,可能不知b市状况,以为可以抓着24小时审讯,这边儿根本行不通! 却意料之外的是—— “我知道啊!也没说一定是陈宏,只是……” 龚继寒说道这里,那双眼睛划过抹亮亮的光,勾唇斜眸的看向李生,那盈盈笑的眼里,全是小星星,把李生看的一愣。 “只是……我不能告诉你原因,除非破案。” 龚继寒本来想说是—— 只是你们的神神说了是他杀,那我就信他。 可他又怕事实非然,如果莫歌真失去了推理能力,说的是错的…… 那也没关系,他来背锅就好了。 可是如果是对的,就证明他信对了! 所以,回过神,继续看前方,他的笑容没变,那侧脸看起来跟本着脸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景,把李生看的一愣又一愣,觉着这七队长还真是……有两副面孔啊! “快走吧!”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去省刑侦局溜达了,虽然他怕老爹,但是他看着这足足占据了一整栋的刑侦局大厦,一共十七楼呢,有意避开的话,怎么着都没事吧? 却是—— “七队长,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一共十七楼,一到九楼是各个协助部门,十楼是各部门总会议厅和分会议厅,而从十一楼开始,依次为一到六刑侦分队,那顶17楼,本是局长,也就是您父亲的办公室,现在已经腾出来一半儿,给了七分队……” 李生说完,已经到电梯口,那一楼应该是接待处和指挥中心,不断的铃铃铃电话铃声里,龚继寒看到旁侧瓷砖上,倒影出自己的绿脸,他笑容尽失的低头,嘴角也咧咧,因这意思明摆着就是—— 他接下来要跟老爹,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然后电梯六处,五处是公用的,唯有这个,是通往十七楼的……” 这说的时候,李生早就按了电梯,然后真真的怕什么来什么,下来的电梯里,正是……他爹的秘书,权益年! “咦,是小寒?这么快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周三来,我不是给你寄过去机票了么?还专门腾出时间要去机场接你呐!” 权益年是真不知道他来了,他的工作只是负责局长的大小事宜,包括接儿子的事情也在其中,小时候,龚继寒都是他带大的。 “机票……我……开车来的,权叔,好,好久不见了……”早上让许久不见的龚蓓蕾闹得,龚继寒现在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不舒服,生怕权叔也怪罪什么的,谁知道—— “呵呵,男儿志在四方嘛!你的事可都听说了,真棒!没给局长丢脸!” 龚继寒只是挠头,低头,忽然就像是……回到七年前离家的那天,还是个孩子,怎么都抬不起头来。 好在,权益年还有事,也好在,他老爹也不在—— “嗯,局长还在参加会议,我等着给他去送文件,就不说了,你的办公室,可是已经给收拾好的,直接去就成!” “哎,谢谢权叔!权叔慢走!” 本来怎么都抬不起的头,一下就抬了,他迅速送别,然后长长的舒口气时,看见李生递过来纸巾,起初愣了一下后来才发现自己出了满头的汗。 接过来,擦了擦,然后一起走进去,这次不说话是因为尴尬了,可是一层层楼梯上去又忍不住的问—— “李生,老莫……莫歌法医,他在哪层?” 李生答得很详细,“法医的楼层在七层,包括所有刑侦分队的随队法医也在那里,除非有案子,需要连同法医一起上楼讨论,大多数的时候,法医们都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实验。” 龚继寒点头:“哦,那这个电梯也能去的吧?” 李生也点头:“当然,这是局长的,去哪层都可以。” 龚继寒顶听不得这句局长,别开脸,如芒在背的时候电梯忽然停了,看到门开在十三层,愣一下:“你要下去……回队了?” 李生疑惑,“不然呢?” 龚继寒再度尴尬:“也对,我这脑子!” 李生倒还是那好脾气的:“没事,初来乍到,这里有了消息我会拨电话给你。” 龚继寒那也只能点头,一直插兜的手拿出来一只挥了挥:“好,麻烦你带我过来了……” “没事。” 李生走了,龚继寒的手落在那电梯的按钮上,眼看着这十三楼要往上,一层层灯亮起的时候,说实话……他一个人不是很想去那17楼,所以,赶紧长按17取消了之后,按下了—— 7! 7楼,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一股消毒药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法医部的金属牌子挂在前方,龚继寒维持双手插兜的姿势走出去,在电梯门关闭后,望着那来来往往,穿梭着的白衣天使们…… 其实,讲道理的话,这里才是真白衣天使,在龚继寒的印象里,那天使都是在天堂的,而天堂是人死后去的地方。 现在,经过之前莫歌说的那句“比起活人,死人其实更加安全,因为不管生前好坏,死了的人永远不能再害人”以后,他已经不怕死人了,一路往里走,龚继寒把周围仔仔细细的都看了一遍,看看这莫歌一直呆着的地方。 越看,越觉得这里才更适合莫歌,因为所见之处,处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甚至锃亮。 几个推着滚轮尸床的快速从他旁侧过去,他嗅着那恶臭,微微凝眉,但脚步继续往前没停。 因为,他刚才看过了指示牌子,知道随队的法医办公室在哪,也知道这一层的法医是单独的法医部门,负责接待来自各个分队,时间上来不及处理的尸体…… 第90章 龚继寒的人生价值 龚继寒之前在县级呆的时候,对法医部门的路那可是跑得很熟悉了,但是,不管多熟悉,每次都不是同一个法医,所以,别看都在同一楼,又来来往往,可大多数法医对公安机关的内部,都不熟悉,大家都是按照自己的能力,水准,进行接案,鉴定。 是以,龚继寒畅通无阻也无人问津的走到随队办公室前方—— 那就是随队法医的办公室,莫歌的办公室。 望着一间间厚厚的,闪着寒光,格外庄重肃穆的金属门,他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在巷子前,被俩警察拦住:“你好,请出示警官证。” 光顾着看那深长的巷子,龚继寒倒是忽略了门口这俩门神。 证这东西,他还没有呐,一挥手,倒是诚实:“我还没证,那我先不进去了,我在这里坐一会儿行不?” 本来,龚继寒想和在马江一样,在门口看看莫歌,但这么一拦,他决定不进去了,看旁边有沙发打算坐着等着咧,那俩警察点头,然后看他的脸,忽然彼此对视,纷纷记起来—— 最近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 据消息称,老爹的真儿子,历劫七年回来了,马上就上岗…… 能走到这里找随队的法医,又长相与三队七分相似,难道他就是…… “请问,这位警官的名字是?” “我叫龚继……” 不等那个寒字说完,两个人已经一个敬礼:“七队长可以进!” 龚继寒坐在沙发上一仰头,看他们,这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他最讨厌的事还是又来了,就是……有色眼镜和分别对待。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就行。” 他一下回头也没有了刚才的好脾气,冷冰冰的态度让俩门神吓得不轻,对视一眼,一个跑走了,另一个继续站岗,而那跑走的回来居然端着咖啡,茶,还有饮料果汁? “七队长,喝不喝?” “……” 龚继寒望着那一盘子的吃喝,抿唇,抬眸,目光清冷看的门神脊背发麻,因为他眼里全是厌烦。 是的,七年前厌烦的感觉,七年前逼走他的感觉又回来了—— 龚继寒真的很厌恶这种双重标准。 难道只是因为这重身份就另眼相待? 学生时代每天喊着“人人平等”,难道都学到、喊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些年,他从下往上的爬,越来越学会隐姓埋名,也越来越见到太多不公,看到因为家世不好的缘故,明明很有才华,却偏偏被抛弃的人,看到那些只是生了个好人家,便不可一世的家伙占据了重要的位置,看到那些混蛋们毫无作为,甚至贪赃枉法……想着,他的腰又隐隐的痛了,那是他为平等做出的最大牺牲,也是他七年不敢回来的原因。 “七队长……是不是……都不喜欢啊?那我再去换……” “不必,我忽然记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莫歌若出来,告诉他我在17楼。” 龚继寒冷冰冰说完,直接站起来,往前走,心情是说不出的沉郁。 这种沉郁在外人眼里,都是一个信号,是他们招待不周。 所以两个门神焦躁啊,不安啊…… 可龚家的乃至高层的都知道,这不是什么招待不周,这分明是某人生在福中不知福! 这句话,龚继寒也知道,可是,他就是想证明一下—— 不同人有不同的人生价值。 他龚继寒的人生价值,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不被大家当成依靠老爹的儿子,也不仗势欺人,更要做善事,尽自己所能的……人人平等。 “哟,这不是那个号称要独立自强,抛下孤寡老人的白眼狼儿子么,怎么了这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回来了?” 往外走的时候,正垂头丧气,忽然就听到一个陌生又傲慢的声音。 抬起头,他看到有着一双跟三哥一样桃花眼,却更女气,甚至有些流里流气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警服一般都是扣得板板整整,此人却偏偏要开了三颗扣子。 而他看男人的时候,那男人—— 宋其卫也看着他! 所谓纸里包不住火,宋其卫相信,过不了多久,他跟他妹的事儿就得吹到他耳朵里。 有些事啊,亲哥和非亲哥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的。 在他和龚蓓蕾的恋爱里,龚明琪和整个局里的人,可能会觉得—— 没什么,性别不同,不谈恋爱,这也没办法啊! 可是亲哥哥眼里,这件事,绝对是不负责,是渣男,是欺骗感情的混蛋。 这以后,说不定得打起来,那也就没必要交好了,再加上他有夺走莫歌的想法……与其那时候再撕破脸,还不如现在直接撕。 只是这龚继寒怎么不说话?不是说丫脾气挺大么,他可是问过一队,他当场骂过之前的一队长咧!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情报有误? 正寻思,那边儿龚继寒抬起头看他,声音低沉,冷淡,听不出喜怒,“你再说一遍。” 宋其卫一挑眉,桃花眼里全是挑衅:“说就说,我就是看不惯你丫作风,说走就走,还真当自己是个人才,要没莫歌你行么?马江的案子我早就看过,根本没你什么事儿,你还就是个吃家里饭的!” 他点完火就走,摆明要气死龚继寒嘞,可龚继寒却嗅到一丝丝熟悉,这感觉好舒服啊…… 就该这样才对啊,千万别像是别人对他似得,巴巴结结,那他真受不来!说是受虐也好,欠骂也行,龚继寒在家这边儿,还就这个脾气! 所以,那深吸一口气,在满满的福尔马林味道里,那神清气爽的样子,让回头想看他窝火的宋其卫,差点儿没撞上迎面而来的尸床—— 什么鬼? 他那一脸享受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难道不应该过来跟自己对骂,生气! 然后,自己趁着人多,先名正言顺的揍他一顿? 感觉到了注视,龚继寒睁开眼,看到那一脸迷茫的流里流气男人,这时候,不仅不气,反微笑颔首,那迷之微笑直接让宋其卫的嘴角抽抽—— 这人……别是个傻子吧…… 第91章 好的莫老师 在法医学中,由生命到死亡的过程,无论什么样的死亡,都必须会经过三个阶段—— 一、濒死期; 二、死亡; 三、生物学死亡。 在濒死期时,人的意识会模糊,人的身体会条件反射的做出求生本能的挣扎,会不受控制的抽搐,扭转身体等等,直到无力挣扎最终,完全失去意识…… 这时侯,人的血压下降,呼吸变缓,甚至是无。 在这段时间,如果对此人进行抢救或许还有希望救活! 而时间和持续长短要根据个体的死因,年龄,以及健康状况来详细判定。 死亡期,共有两个时期。 一,称作心肺死亡,也称作临床死亡,指的是血液停止循环,心脏不再跳动,肺部没有呼吸,在消失后的5——6分钟之间,进行抢救,也可能救活,可如果最终心跳消失,六七分钟以后,来到第二时期,脑死亡。 大小脑会因为供血不足缺氧等问题,停止工作,这时是脑死亡,也基本是……救不活了。 但最终判定死亡的标准是生物学死亡。 也即是—— 各种尸体现象出现。 比如—— 现在,午夜。 莫歌眼前这布满冰冷器械的法医室里,台面上五颜六色的尸体。 因为尸体没有过多的腐/败细菌,莫歌只戴着口罩,白色的帽和白色口罩间,黑色的眼睛微眯,少有疑惑和……不自信! 从白日到现在,足足三遍了,他检查了三遍,做了诸多实验,可这名叫做满月的死者身上,依旧找不到任何他杀的痕迹,但同样,也没有自杀的痕迹! 且就上面三个阶段来说—— 在濒死的死者中,自缢型死者,死前也定会本能挣扎! 莫歌看过行绞刑的犯人录像。 在缢吊过程中,被吊者是极度痛苦的,那视频录像里,濒死期的死刑犯们,无一不是反复扭转身体,踢蹬着双腿,若死者是在那样的窗户口,必会发生各种—— 擦、挫、摩、蹭的伤! 可是,统统没有。 尸体上并没有这些伤痕,安详的像是睡觉中死去。 莫歌看向死者的胃部,那里的确是有安眠药的,两片。 他想着,也许,从安眠药的角度可以解释,解释说—— “是死者是服用了安眠药后上的吊!” “可这怎么解释得通?” “死者都已经睡着了!” “不!就算是先吃下,再上吊,第一,不可能药效如此之快,即便掐着点在睡着之前上吊……” 天人交战的半天,莫歌第四次去做实验。 实验室的白老鼠在他不在期间,长得又大又肥,但现在所剩不多了。 他打开盒子,再次找到死者胃部相同的安眠药,再投进去。 这是第四次,测验—— 濒死的挣扎,是人的本能反应,哪怕是在沉睡中! 以他的过往模糊经验看,他不信这世上会有死者,能在两片安眠药的作用下,没有任何挣扎的就死去。 继续检查尸体,他仔仔细细的把胃部的东西再度分析,同样的结果在告诉他,死者只是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片安眠药,然后尸体内部,依旧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他杀的痕迹。在老鼠吃安眠药等待药效的时间里,莫歌继续检查第四遍体表检查。 虽然他已经走过了三遍,但是每一遍的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么他会一遍遍的继续找,哪怕都说现场最重要,可是他觉得死者也是最大的物证! 死者早就全/裸着,他再度仔仔细细的勘察腋下以及死者身上任何可以拖拽的地方,但是—— 那尸斑的方向一览无遗,全都是自缢型应该出现的地方。 无一例外。 第四遍,结束,依旧没有痕迹。 难道,真是他错了不成?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刹,莫歌站直身子,从尸体边儿挪开,坐在仪器前,又是那双项操作的—— 一手操控着仪器,看那小白鼠身上接通的沉睡数据; 另一手,画着草图方程式,计算着安眠药的数量和药效; 这之后,他再度投了一次药,转过身,看着草稿纸的空白纸面,忽然记起来什么,开始画案发现场! 看照片是一回事,画画又是一回事。 他还记得自己在宋家有过一次经历,是从绘画中找到灵感,发现了案中细节,这次……他希望再找出点什么。 当画到缢索白绫的时候,莫歌眼睛又转回去,看着那银色手术台上,绽放“青紫血红花”的尸体,最娇艳的一朵话,是死者的脖颈。 那里开的暗红色血花,是他是最先检查的地方—— 缢沟。 在现场,他是没法动刀子的,但是回到这法医室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缢沟! 自缢案,缢沟是最重要的线索。 它是缢索压迫颈部,在颈部皮肤上形成的缢索痕迹,可以完美反应死者生前、死后的受力部位,有无生活反应一刀下去就该知道,可是,莫歌切了四次了,只因那缢沟呈马蹄形,伤口呈八字不交状,而这是—— 前位型的典型尸痕! 说白,这就是死者自缢该有的状态,而接下来的解剖分析,无一不是符合着死者的前位型缢沟,那在颈前部位最深,在枕外隆凸两侧消失的前位型缢沟,那因质地柔软而宽的缘故,所以缢沟表皮剥脱的很轻…… 可以说,看完以后,若非去过现场,以法医的角度—— 死者是完全是前位型自缢! 是完全符合! 就连缢沟皮下组织的各种淋巴压迫性轻微出血,和舌骨大角骨折出血也都是对的。 也即是说,这一具尸体从法医的角度判定为——自杀! 画笔在这一刻,微微停住了,自那起案件后,第一次,莫歌的头疼不是因为推理,而是因为回想着他的解剖过程,想一次,头疼一次。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完全一样? 为什么会没有挣扎痕迹? 明明这就是他杀,却偏偏尸体说的话,都是自杀? 那一刻,握着笔杆子,莫歌甚至有些……邪恶的想法,要是麻绳或者是皮带上吊就好了!只要别像是这个宽松柔软的白绫,什么都好,因为只要是硬物的缢索,导致皮下出血会很重,或者水泡的产生,这样痕迹或许会明显一切,像这种宽白绫的痕迹会相对较浅,检验起来其实是很不利的…… 但不管如何,莫歌咬牙,通着,还是把现场画完,但在画完的时候,正好第四批小白鼠的昏睡数据出来,这四次测量里,莫歌可以确认正常人吃上与死者同款的安眠药,两片的话,30分钟就能睡着。 不过,两片的量,在他曾经接手过安眠药死亡的案例中,并不足以让所有人都睡着。 部分失眠和神经衰弱以及经常吃安眠药的人里,需要更多的药量,可是死者身上并没有显示出身体各方面有问题,他早已经查过死者的病例,仔仔细细的也看了四遍,目前的病历上,是没有关于抑郁症说法,失眠症也是近期才出现,并且—— 只吃两粒…… 也即是说,死者胃部的安眠药量,两片,差不多三十分钟左右会进入睡眠。 这之前,他已经测出了具体的死亡时间,是在六小时到六小时半之间,也就是—— 死亡时间,夜里两点到两点半之间。 而死者吃药的时间,是在两点以前。 只是—— 越是做实验,反而越是印证莫歌之前的想法:死者真是在吃了药快睡着之前,上吊自杀的! 可是,即便如此!也会挣扎! “吱吱吱吱——” 前几次试验做的是安眠药的药效时间对比数据,这第四次试验里,撇开了时间问题后,莫歌第一次捏着老鼠的喉咙,在吱吱吱吱的老鼠叫声里松一口气—— 没错的,死者肯定还是会挣扎。 他放下老鼠,心却没放下来,因为还不够!因为……没有证据! 单凭这些老鼠这些数据,根本不够说服力,凶犯完全可以说,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就算是找来凶手,依旧会说出死者是瞬间吊死…… 这,不是没可能! 但,莫歌偏不信! 吱吱吱的声音里,莫歌扫了一眼那醒来的白老鼠,老鼠似乎昏昏沉沉,似乎又要睡,他不管了,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头还疼,因为又看到死者的脖颈,现在哪怕老鼠在面前,莫歌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更别提去说服别人—— 老鼠只是试验品,但死者的缢沟是完全符合自杀。 这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真的遇到了巧合,一点点都没有挣扎?真的是他错了?还—— 拉了龚继寒下水。 这时候莫歌的想法跟龚继寒是差不多的。 两个人都担心着彼此会连累对方,但是相比较而言,莫歌的担心更多一点—— 这是公公回来的第一个案! 却因为他的判断失误而受人嘲笑…… “呼——” 莫歌眼里饱含着愧疚,他总觉得这案子现在悬了,若连自己都说不服,龚继寒和其余人看到这份尸检报告,怕也会觉得……莫歌想不出词来,但能想到他上午信誓旦旦的说他杀,一想着,他觉得脑袋又疼了,就不该现场说出来!他对自己太自信了! 可他不知道,龚继寒是有多信他! 而有句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他闭上眼坐下来的时候,那坐下来,带起的风吹下他的纸。 那是他画的画,落下时,他下意识的去俯身捡,忽然被自己的法医服勒住脖颈,那瞬间,勒住的时候,并不是很紧,可那一勒紧加上他看到画上房间里的设施,忽然就明白了全部的内容,这一把捡起来那纸,然后就一拍桌子,骂一句—— “孙子!!” 骂完,莫歌已经完全知道对方的诡计是什么,直接抓着画就要出门,到门口才记起来什么,又快速把法医服脱了,才往外走。 这次时间紧迫,他连写报告的时间都没有! 外面两个警察已经换了,但交接班的时候刻意嘱咐过—— 莫歌出来了,去17楼找七队长龚继寒。 所以,走到门外,发现时间是两点的时候,莫歌起初犹豫了下,觉得龚继寒是不是已经走了? 毕竟……他都没在门口等着! 可一听在十七楼,直接就去了。 电梯一层层上去的时候,莫歌脑子里把案件又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等到了17楼,就看到那唯一亮着灯的房,直接走过去。 “叩叩叩!” “叩叩叩!” “进!” 足足敲了两次门,门里才传来龚继寒惺忪的声音。 他睡着了,本来想去找莫歌,但又怕被另眼相待,所以就在这办公室里一直等着,等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 快速的揉揉脸,他看着几乎是风一般快速走到自己面前的莫歌,然后啪的一声,面前是一张案发现场的素描画。 “一般而言,缢死的姿势都是悬位,高高挂着那种,最为常见,可是,据研究表明15kg的重力就足以压闭气管,2kg重力就可以压闭颈静脉,5kg可压闭动脉,30kg就完全可以压闭椎动脉……” 抓犯人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莫歌说的都是法医的内容,加上已经想明白了案件的手法,这时候完全不头疼了,只有一脑门的清明,说出来的时候倍儿舒坦,但龚继寒不舒坦了,一脑门的迷雾—— “等等,打断一下!我刚睡醒,有点听不懂,先说能听懂的,行不?” 阔别一整天了,他再看到莫歌挺舒坦的,就是这话,说的太快了,真一句都没听进去,倒不是听了没懂。 换个旁人怕是要人重新说一次,但对着莫歌,他早已经没有面子,也就有什么说什么。 莫歌也发现了,自己说的是有些快了,难懂么…… 想了想,转口说道—— “就是说,只要身体的部分重力,哪怕仅是头部的重量,也可以引起脑血液循环障碍而导致脑缺血缺氧,从而致死,所以即便只是脑袋搁置在这里……” 莫歌说的时候,手还带指挥的,点着那个板凳,白绫,那剩下的没说,留给龚继寒说。 他白天不是说了么—— 帅,不能都给他一个人耍了。 “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是在这里……坐着死的?然后,直接被吊上去?” 龚继寒这话让莫歌的心里一下舒坦,直接竖起的大拇指,但是具体的还有很多内容要解密,比如死者在吃了安眠药后,为什么坐在这里,头部为什么搁置在此处? 还有,这样说的话,那白绫吊上去很长一段,应该是被剪断过的—— “技术部如果能检验出来是剪断的,就证明我……们是对的。” 莫歌现在代表着龚继寒,中途说着我,又改成我们,想了想又继续道—— “我推测,这个……小……绵羊是服用安眠药后,听了另一只禽兽说了什么,才会坐在这里,然后,脑袋放上去,等药效发作,在睡梦中濒死时,那禽兽就在她濒死期间,迅速把她吊起,致命!而也许,这中途那禽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所以才擦去了玻璃上的挣扎痕迹,所以……这绵羊案的重点,时间不是在两点和两点半之间,应是在——两点以前和两点半以后!羊吃下药,头放上去,然后,禽兽把羊吊上去,听明白了吗?!” 最终,莫歌还是没能压抑住他内心的小野兽,那野兽派的刑警之心还是释放了出来,他就是觉得这案子是他杀! 龚继寒完全给听愣了,尤其最后那句—— 听明白了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学堂,老师讲课到最后说,听明白了吗! 而后他这眨眨眼,鬼使神差的说:“好的莫老师,我明白了……” 第92章 一本正经扯谎 听到老师二字,莫歌唇角稍弯的,微一上挑眉,语气不似刚才那般着急,淡淡的—— “真明白了?” 这下不仅像老师口气,连神态也像了。 龚继寒起初没说话,只看他那唇角微弯的样,要不是时间紧迫,案子要紧,他真想多看会儿,因为他的笑,真是特别好看啊! 实际上么,拒绝“色诱”的站起来,一本正经又严肃的说—— “嗯,我这就去找人去!” 莫歌点头,欣慰的笑容带着温柔,“我跟你一起。” 龚继寒医疗知情,但欣然接受:“走!” 这快步到门口,莫歌的笑容完全收了。 龚继寒按了电梯,进去后,没忍住,还是补一句案件外的话:“老莫,你长得漂亮,笑起来特别好看,应该多笑!” 莫歌只听听不搭理,低眸插兜,模样要多冷漠多冷漠,和方才办公室里的,简直判若两人! 13楼转眼到了,让龚继寒想说点什么,也没工夫,快速走出去。 后头,莫歌紧随跟上,还是那不变的冷脸,淡漠环顾着忙碌的三队队员们,他们有的看到他,有的没有,但看到的也只是一点头,莫歌一低眸,算是应了吧,他走得慢,但前头龚继寒几乎是跑向李生的,莫歌中途又给自己倒了水,等走过去的时候,是龚继寒已经跟李生说好了案发的手法,李生非常讶异那手法,表情惊讶,但语言上,点头道—— “嗯,我明白了,只不过,队长,这幅画,是你画的?” 龚继寒楞了一下,也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儿,刚要说是老莫,衣角被拽了拽。 后面莫歌又给他腰间的痒痒肉,鬼画符—— 写的英文,“no。” 龚继寒心领神会,这一抬头:“不能告诉你!” “好好好,那我去看监控,顺带问问其他组的进度,队长你先随便坐!咦,莫神神也来了……” 李生以为是龚继寒画的,故意谦虚呐,这也不戳破,转身看到莫歌,惊讶一下,然只是点了头,后就去那边儿的监控组去了。 毕竟,跟莫歌……从来聊不出三句话,天儿就聊死了! 午夜,这边儿侦察组的是没什么人的,都去执勤,蹲守,大城市,侦察组几本都不在局子里,全在外面儿跑着,留下信息组的离得八丈远,所以,龚继寒回过身看莫歌,“你画的?” 莫歌懒洋洋的一声嗯,转身往外走。 龚继寒追上去:“嘿,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呢?哦,除了做饭!” 莫歌侧目扫他一眼,声音还是那淡淡—— “你在这儿盯着,我回去喂萌萌。” 龚继寒脚步一顿,一下语塞,这舔舔唇,摇头,叹一口气的:“行,萌萌刚到新家肯定嗷嗷叫……” 莫歌这次话都不说了,直接走去电梯,按下,而龚继寒却又想到什么的,忽然抓住了莫歌的手,然后,直接把钱包拍在他手里—— “这个给你!” 莫歌怔一下,看着手掌心,沉甸甸,又带着温度的棕黑色钱包。 他……给自己钱包是什么意思? 那一刻,虽然莫歌没说话,但龚继寒看出来他不解了,这咧嘴笑,挠挠头,眼睛弯成一轮新月的—— “哎,我的奖金都在里头,你要多少房租啊水电的,就自己拿出去,我不能总白吃白喝的在你那儿,加上萌萌也住……” 他话没说完,手也一热,莫歌直接把他挠头的手拽下来,钱包塞回去—— “不需要。” 说完,钱包一拍的时候,正好电梯来了,直接转身,留下龚继寒一人半天后,转了身…… 十分钟后,落地窗边吸烟区,龚继寒在吞云吐雾里,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迅速撵灭了手中吸到一半的烟,转过身,“是有消息了么?” 说话间,唇边儿烟气缭绕着他疲乏的脸孔,莫歌走后的十分钟里,他又困了,基本都是在抽烟解乏,但没想到的是,这十分钟里,莫歌又给他挖了一个深坑—— “嗯啊,是有消息,但七队长,你还是去看看尸检报告再说吧!” 李生面色复杂的说完,就走,龚继寒这微微凝眉,脚下快速跟过去,然后又五分钟,他看着那尸检报告,越看脸越僵。 “七队长啊,你再恕我直言一次,咱们局里,属莫神的法医鉴定最为高效,他判定符合自杀的话,基本上就……” 基本上,龚继寒“画的”那幅画,他那理论,就只是理论了!想到龚继寒方才说的那一套什么坐着死的,又被吊起来的,谁能证明的了?如果尸检证明都证明不了是他杀……那么,除非犯人主动认罪!但这等同于登天,甚至比登天还难,哪个犯人不是绞尽脑汁的掩盖证据,否认罪行,要认罪?下辈子吧! 龚继寒也明白这个理儿,这时候,满脑门的尴尬,看着那莫歌给的“自杀尸检报告”,这不是坑他么! 还没等他从坑里回过劲儿来,又被李生给砸了一锤子,差点没爬起来—— “还有,关于现场的东西,刚才已经从别组找到了报告,根本没有检测出其他多余指纹,所以,即便有些地方不合理,但是……” 没有证据便是一纸空谈。 还是那句话,除非犯人主动认罪,但是有可能么? “七队长,你……说句话呗。” 李生说的时候,龚继寒一直望着那尸检报告上,目光落在最后注明的莫歌二字上,咬了咬牙,然后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那白色天花板,目光仿佛穿透了好几层楼,看到—— 方才的莫歌和自己在对话。 那一段段话他相信不是假的,而尸检报告也不是假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莫歌在让功劳,经历那么多,龚继寒不觉得这是他挖坑,因为莫歌是不可能害自己,也没有理由让自己出丑,毕竟自己也都是为了他,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所以,他故意先在楼上说好一切,又甩出这证明,显然,是要把功劳拱手相让! “报告只说符合,并没有说是‘一定’为自杀,所以,这仍旧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为凶手故意伪装现场,玻璃上没有挣扎的痕迹,就是表明了那百分之一的纰漏,虽然你说现场没有证据,但只要有杀人动机就够了,说说,查到什么经济矛盾或者爱恨情仇没?” 龚继寒终于说话了,李生起初大大的松口气,然后回味了一下这话,又愣住,等等,这七队长的意思是……保持原来的推理?他这是在怀疑神神?不,不是怀疑神神,而是怀疑的凶手,的的确确只是符合,并没有说一定! 李生暗暗地捏了一把汗,忽然发现,这个七队长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这时候也不再什么“请恕直言”了,直接道—— “不仅仅是爱恨情仇,还查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就是那个上吊的白绫,被剪断过!” 龚继寒微微一抬眸,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是那个小助理。从资料看,可以排除,因为他是公司派来的,跟陈宏和满月都没有任何关系,是这个月才调来,而我们的主要关系人物,真让七队长你猜对了—— 就是经纪人陈宏! 他是满月身边唯一的亲人。 满月不能生育,亲友又死绝,出名后就一直在寻觅着孩子,想领养来养老送终,最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领养,而是选择了资助贫困生—— 陈宏。 十年前,满月从应届大学生里,选中陈宏后,就一路资助他到上大学,然后,把他领进了现在的宝杰公司。 陈宏没有自己的父母,对她也不错,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好,资料显示,不到半年,满月就把一切都交给陈宏进行打理,是所有的财务,这有银行的通话记录,只是关于财务的资料太多,我们又只有三个人,刚才看完,财务重点么,主要有两个—— 一,前两年金融危机,满月的账户上不翼而飞了四百万,这笔钱我们打电话询问过公司和银行,两边儿都说,两个人在两年前大吵一架,满月收回所有的产权,而陈宏差点被解雇,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和好了,那四百万,后续并无入账; 二,今年年初,陈宏结婚,买了一套房,房价五百万,钱似乎是当年的四百万里,但是转存了外国银行,所以,不得而知,至于他的妻子,只是普通职工。 然后是感情的方面,也有两个可查之处—— 一,陈宏和他妻子是隐婚,这个消息我们打电话问过公司也联系了民政局,公司对此并不了解,民政局已经给了消息,他妻子就在华侨小区,我们的人在附近,随时可以去上门带来; 二,是公司的流言,有人说,满月在死前,与陈宏又大吵一架,也有人说,陈宏,是满月的干儿子,似乎是感情有矛盾,陈宏想要离开……那娱乐圈的干儿子干闺女是什么意思,我就不解释了,七队长你肯定懂的。” 龚继寒起初想说不懂,但是随即在李生意味深长的眼眸里明白过来—— 这干儿子大概就跟小白脸差不多意思! 而既然如此,就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了! 或许是满月嫉妒使然,逼着他分开? 或许是他想离开,又有什么把柄在满月的手里,所以设计杀死了满月? 总之—— “立刻抓来!” 龚继寒是一刻等不下去了,他要亲手抓了这一头忘恩负义的禽兽,虽然干儿子什么的很……伤风败俗,但是好歹资助了他,如果真像是李生说的那般,拿了满月的钱买的房子又杀了人……他就该去死一死了。 “呃,七队长,我们没有证据是会被告的。之前有一例,因为没有证据,嫌疑人死不松口,我给你说了,最后咱们的人反而被搞进去了,你也知道,现在查得又严,不是以前,还能抓起来打一顿,且那屈打成招的,也不具有说服力,咱们三队负责的又是最乱的地方,一天天那么多案子,可能没时间跟他一直耗着,并且,刚出了一个更变态的凶犯,所以我可能只有到今天上午的时间,明天下午我就得……” 李生对龚继寒的推理现在是属于半信半疑的,因为一想到没有证据他就头疼,并且下午刚发生了一起女生宿舍十死一重伤的案,他必须得赶紧的过去。 却是—— “李生。” 龚继寒忽然这么连名带姓的喊,给他喊得一个激灵。 “我在?” 龚继寒深吸一口气,平缓了心情的,没骂人,而是沉声,镇定的说道——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大小凶犯都是凶犯,你不能因为案子小就放弃,并且,正因为小罪小恶被忽略,才会最终越来越大。” 李生微微一愣,然后忽然的笑了,因为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上一次听差不多有五六年了,是他自己说的,可是—— “七队长,你以后就知道了!” 在这个忙碌的时代,省刑侦局管理着偌大的城市罪恶,单单是那些重量级案以及黑帮和枪杀案都足够让他们团团转。 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有些事么,说了也不信,还是等他自己遇到了就知道了—— “我去通知找人。 李生说完转身要走,可是后面一句“我不信三哥的人会这样”,李生那脚步一顿,他可以被误会,但是自家老大不行。 “七队长,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三哥,真的是地方不同,人口数量不同,案发情况也不同,有些时候,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顾全所有,您在小城市可能不太了解,大城市的警察们远远比小城镇来的更加危险……” 他说到一半时,人也走出去挺远了,到那拐角的时候,忽然一个激灵,因为莫歌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那儿—— “嗯,高楼大厦犹如林,林大了,不仅是鸟还有兽,猎人们只能先抓兽,保证群众的安全,而斗兽……是要付出代价的。” 难得啊难得! 李生听到莫歌说这么多,他全听懂了,连连的点头:“没错,猎人在急速减少。现在警察是高危行业,学员是越来越少了,警力严重不足加上同事们的不断牺牲,警察在未来只会越来越少,所以,刀要用在刀刃上,不过,看你们配合的这么好,我觉得,按照这个破案速度,咱们b市应该有希望少些冤魂,我晚上也能睡的踏实了!不过,神神怎么又下来了?” 李生说的时候,龚继寒心里是有答案的,看着莫歌,内心贼感动—— “老莫……” 他就这俩字,然后听莫歌把他的心里猜测说出来—— “我怕三队的人,会误会我的报告,不过,现在看来,放心了。” 莫歌撒的这个谎,可谓是一本正经! 李生听的尴尬,这时候不是将信将疑了,是完全相信了龚继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直接溜走,留下龚继寒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半天憋出来一句—— “你不回家了?” 第93章 月光下的琴声 龚继寒说完后,在莫歌审视一般的眼神下,莫名有些虚,莫歌那眼神,深长,如灼,看的龚继寒怀疑自己,是否又说错话—— “你不回家了?” 这话,如果换做自己是老莫的话,会以为这是在留他,让他甭回家! 哎,莫歌够辛苦了,自己怎么就说出来那么句没头脑的话! 龚继寒想着,思索着又快速道—— “你还是回家吧!” 又补了这么一句,配着公公那暖意洋洋的笑,莫歌深长的眸光才收回来,而他还没说话,龚继寒已经转身,摸着后脑勺往回走:“我去跟李生他们看看案子去!” 说完,赶紧溜走,到拐弯才挥挥手,还背对着莫歌,说了句“路上小心”,消失在拐弯处。 莫歌深长的眼神完全收回,似笑非笑的轻扯唇角,到转身时,又是面无表情的按电梯,而脑子里还是刚才那思绪,其实在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中,莫歌经常会有怀疑的思绪—— 怀疑龚继寒,到底适不适合当警察? 说他睿智,他是很睿智; 却有时候,也傻得可以! 说他冷酷,只在审讯时; 那私下里,温柔又善良…… 电梯一层层的下去,到大厅看见那白色大理石时,莫歌终于想到最适合公公的比喻—— 璞玉。 一块天然去雕饰,若清水出芙蓉的碧玉璞玉。 也许,这些傻里傻气,就是龚继寒生来自带的光泽吧,至少没有这些傻,他莫歌也活不到今天,所以,莫歌愿意大多数情况下,惯着他的傻…… “阿嚏!阿嚏!” “肯定是老莫背后骂我!” 连连打了俩喷嚏,龚继寒说时,前面跑来李生,满脸喜悦的—— “七队长,有好消息!按照方才你的推测,如果是在凌晨两点之前以及两点半以后,那么陈宏——完全符合!他是两点回来,一直到两点半以后才走,这是周围的监控,还有停车场的……” 李生说时,脑子里试图想着龚继寒方才的解说,但是,因为“不信任”的缘故,忘得差不多了,但好在没把最重要的时间忘却,而这时候—— “这个小绵羊是服用安眠药后,听了另一只禽兽说了什么,才会坐在这里,然后,脑袋放上去,等药效发作,等在睡梦中濒死时,那禽兽在她濒死期间,迅速把她吊起,瞬间致命! 也许,这中途那禽兽留下自己的痕迹,所以才擦去了玻璃上的痕迹。所以,这绵羊案的重点,时间不是在两点和两点半之间,应在—— 两点以前和两点半以后! 在羊吃下药,头放上去,然后,禽兽把羊吊上去,这期间虽然是死者的死亡时间,却不是凶手行凶的时间。” 龚继寒脑子里想着且说出时,一堆人,听的懵了—— “队长……你在说什么?什么羊?禽兽?” 龚继寒也懵了,他居然说出来了? 说就说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最好大家都知道这是禽兽派……不,野兽派刑警的推理,他可不想夺莫歌的功劳,但是,莫歌不想说,他暂时也就不提—— “不懂就算了,既然现在有时间证据,也有作案动机,立刻出发!” 说完,迅速站起来,然后看着三队余下的五个人,微微拧眉,这人似乎太少了…… 少是少了点,但三人成众! 一众人,还是出发了! 面包警车里,五个人塞的正好,现在,有神神出面,那一番话,无疑是给—— 【自杀/他杀】的天枰之上,他杀一方,加上重量级砝码。 重到能与“查不出痕迹”及“没有任何证据”这两样,抗衡到底! 只因为对神神,大家都是一门心思的深信不疑,也别说是三队,全b市乃至国内,在那几起轰动警界的大刑案里,谁不对这歌具有超级嗅觉的神探,竖起大拇指? 眼下,虽说他脑部受创,但所有人都相信着……他的直觉! 不过,这次不信任风波,真说起来,要怪那时候李生不在场。 如果他已经听过神神说出他杀,肯定不会有后续的怀疑。 而龚继寒在脑子里寻思着稍后的审讯以及各种可能突发的状况,都想好了,才有条不紊的沉声道—— “我简单说三点。 第一,大家记住,这次我们是有证据的,所以,不必担心律师问题,如果真有问题,我龚继寒一人承担; 第二,是逃跑路线问题,案犯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难不保会打草惊蛇,狡兔三窟,我们人力有限,宝杰公司前后共计四个门,接下来,你们四个人负责看守四门,自己协商,李生跟我走。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安全问题! 抓犯人重要,你们的安全也很重要,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鸣枪示威甚至打伤案犯,都听明白了吗?” 最后这句话,说的时候记起来格格。 虽然案件推理被格格一个人搞定了,可涉及抓凶及逮捕这种充满危险的事,还是得他这个队长亲力亲为! 李生这一堆人又如同初见的连连点头,“都听七队长的!” 龚继寒嗯一声,暂时没别的要说的了,但是脑子里……提起来抓凶,不由记起来那马江的碎尸案,好像莫歌抓刀的一幕,回想起来,还若昨天。 “呃。” “七队长,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么?” 李生一堆人本来是雄赳赳气昂昂,多胸有成竹的,可是,一个个的,忽然被龚继寒那奇怪的笑容给迷了眼,帅气归帅气,但是,这笑的太奇怪,无厘头啊! “嗯?什么?” 龚继寒回头,眼神起初有些呆,后来是有些惶恐!他怎么忽然发现自己在笑! “我……是笑了么?” 一车人除了司机,齐伙儿的点头—— “是笑了。” 得亏大家全都看到了,不然都以为出现幻觉,魔怔了! 龚继寒收了笑,本来想说是想到抓犯人才笑,可是,案件哪有好笑的? “并没什么开心,也没好笑的。” 这种生死大事,稍迟一步,稍早一步,最终的结果可能都不一样。 就像是记忆里那时候,如果他能早点发现,也许那斧子就打不到屠夫的脑袋中央。 而他这忽然又忧郁沉着,身上那悲凉的气息,叫李生他们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多时,那诡异的气氛里,众人心里有点儿别的想法,就是龚继寒和莫歌的搭档。 在龚继寒之前,莫歌一直给宋家六队效力,出了不少力气,不过,他们一直觉得在六队,实在是屈才!到现在,看神神在龚继寒这儿,才是最佳搭配,且一想到龚继寒沉着冷静的说“只是符合而不是确认”,以及后来神神出场说的那几句话,李生就暗暗觉得羡慕,羡慕他们的心灵相通,也羡慕他们的互相信任…… 不得不说,神神演技,一流,设计一流,攻心更是一流,这一出闹下来,基本上大家就都会觉得他和龚继寒才是最佳搭档了,可龚继寒暂时没意识到这局面的,他好半天才从那钟表的阴影里走出来,再看着手里关于宝杰公司的资料,继续想着稍后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一路翻过去文件,冷不丁又看到那画,思绪又给莫歌夺走。 再一次,龚继寒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想着—— 如果自己没有听那一番理论,会否能发现他杀? 答案,是肯定的! 不过,这种马后炮的话他是不可能说的,只等着,这案子破获以后,他要去跟莫歌打个赌—— 就赌下次,谁先找出凶手! 只是啊—— 会打游戏,法医技术高超,还会推理刑侦,长得又那么漂亮,画也漂亮! 真不知是谁家领养的他,培养这样优秀,改天……啊不,是破案后,一看完老爹,他若有时间,就得问问,然后亲自去登门道谢! 生育重要,养育更重要。 他身在官家,深知道这个道理,也真是好奇啊,什么地儿才能养出来这样好的人…… 想着他又唇角勾起来,这次,没有人提醒他,而他自己很快在颠簸中收回神,不多时又再快速的写下几个逃跑抓捕方案来—— “再补充些重点,陈宏既昨日放出话说‘有证据就直接抓’,显然是对被抓捕这件事有所准备,可事实上,我们的证据只有一条被剪短的白绫,这件事没我的指令,谁也别说,且勿打草惊蛇,稍后,还按照刚才我说的,你们去把四个出入口封锁起来,李生带上摄影机,跟我去找陈宏,现在就差他伏法认罪,只要做到我说的几点,基本上,今夜能结案!” 24小时破案,还是别队的案,这速度算是飞快的了,看着陈宏在宝杰的gps红点,龚继寒继续在脑子里思索其他任何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而李生却忽然意识到什么—— “队长,你一人儿进去跟陈宏交涉?” 现在,陈宏基本上已经是定为了案犯没跑儿,这所有案犯啊,都是穷凶极恶的,说不定就狗急跳墙,野兽逼急了,肯定是要反扑咬人的…… 龚继寒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一笑置之:“没事。” 龚继寒说完后,车已停下。 娱乐公司,即便是夜间也依旧灯火通明,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似得,门前除了龚继寒他们的警车……皆是豪车超跑。 入门,保安是认得李生的,立刻放行,但是前台那关还得过的—— “您好,几位警官,找谁?” 李生走过去,直接道的俩字:“陈宏!” “哦,他在b18间,就是满老师的房间斜对面,你们上去听到钢琴就是了,他每天都会给满老师弹奏钢琴哄她入睡……虽然满老师不在了,但是他……唉……” 那前台没说完,就摇摇头退下,龚继寒却像是被什么重磅的锤子狠狠地敲打了一下心窝子!尤其是想到这楼的构造。 本来,这案子里,他还有一点点的想不明白,就是……禽兽到底对小绵羊说了什么?让她能在窗户口睡死过去?现在好像……全明白了! “七队长,你怎么了?” 李生发现龚继寒的脸色苍白,赶紧问着。 “没事,你们守好通道……” 龚继寒说着,有些拖着脚步的往前走,那样子让几个人愈发的担心,但李生挥挥手后,那四个守门员还是去了,李生自己跟上龚继寒:“七队长,你真的没事么?”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一刻的龚继寒完全变了一个人,不是那种审讯时候的冷,是打从身心深处的冷,像是从内往外浮现一层冰,他都打了个冷颤。 而事实上,龚继寒也的的确确是这样的—— 从心底往外的冒着冷,只因为他想到了案发前后的场景。 “我没事……原计划进行……” 还没到二楼,一步一步的嘎吱声音里,龚继寒脑子里是这里的户型图,早上的时候,对面的窗户帘子是拉上的,他只顾着看楼下的闹市,可现在啊—— 就在那满月上吊的窗户口对面啊,应该是弹奏钢琴的陈宏! “当当当,当当当……” 嘎吱嘎吱的楼梯声音,被高低起伏的钢琴声所遮盖。 到了那b18的门口,声音越发的响亮。 门留着一条缝隙,龚继寒站在门口,缓缓地推开门后,看见那月光下,闭着眼睛弹琴的陈宏。 他没有打扰,静静听着,那钢琴曲是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很小的时候,龚继寒学过钢琴。 考取警校之前的高中校庆活动上,曾有学妹跟他说,男人最帅的时候,就是安静下来,弹钢琴的时候,可陈宏……他帅么?一点也不! 如果非要有形容词,龚继寒只觉得他是一具行尸走肉! 白白浪费了这么首曲子。 曲子的时间六分钟,已经接近末尾,龚继寒记起老师说过的话,老师说,这首曲子不仅仅代表的是葬礼,更是—— 给生者以力量…… 曲子已到最末,那越来越深沉,越来越沉重,到最后重重低低的音符里,他看到陈宏缓慢的睁开眼,抬起头去看那月亮。 月光依旧静静照在陈宏身上,钢琴的余音颤颤巍巍消失后,他手还在琴上,却没有音符再飘出,如同,满月被终结的生命。 陈宏在笑,虽然人像被定住了一样,维持仰头看月亮的姿势,但是嘴角在笑。 很僵硬的笑,似乎不会笑的人,在练习一般。 龚继寒冷眼旁观数秒,在他睁开眼看月亮的时候,忽而冷冷道,“别看了,她不在天上,你感觉不到么,她在你背后的窗口看着你……” 说话那刹间,他看到陈宏身体剧烈一抖。 伴随那颤抖,龚继寒阔步走过去,亦是看见,在陈宏的脸上爬起一阵鸡皮疙瘩。 后者深吸一口气,鸡皮疙瘩消下去不少的时候,站起来,冷冰冰的看过来—— “是你,你找到证据了么,没有,滚出去,呃!” 陈宏话没说完,就看龚继寒忽然如同离弦之箭般,转眼到面前,直接就揪了自己的衣领,抡起拳头—— “峥——” 二人的体重齐齐压在钢琴上。 龚继寒在那声音里,拳头顿住在陈宏的面前半厘米,只差一点,但是……他没有打下去。 第94章 步步为营(上) 门前,李生拿着微型摄像机,看愣了。 这队长还没上任就忽然打起来,真是—— 不要官衔了! 这里可是娱乐公司! 现在的舆论压力那么大…… 就算是局长家的……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因为这闹不好,甚至还会拉着局长一起下水的好么? 简直,现实版坑爹啊! 发生的事情只是一瞬间,但这边儿李生脑子里一波波的热和担心,焦躁,而后,摄像机直接放门口柜子上,想要录下来打斗场面,免得陈宏事后夸大其词! 人么,赶紧去给三哥打电话来镇场子! 这一走,李生险又错过一场好戏,但好在,摄影机把里面的一切都录下来,那录下来的不是打斗,却是—— 龚继寒的步步为营和“功亏一篑”…… 龚继寒可不是在大城市里接受那套迂腐教育的老实警察。 走司法程序?走法律?走各个部门? 等走完了,凶犯都跑到马来西亚了! 一路从小城市到大城市,从大城市再转到这省刑侦局……龚继寒身上有着所有大局中人绝不会有的蛮劲儿。 就是发现案犯,确认证据后,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字—— 干! 但这种干,并非动手。 在大多数的时候,对方不还手的时候,他作为警察,是不能动手自我防卫的,这动手么—— 只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对方,而这也是分情况的,比如眼下…… 他没有人啊! 他这里只有自己一人孤军奋战,要是还好好说话,那气势上已然落一大截,所以,只能采取这种先扬后抑的策略和套路…… 可是—— “你,你作为警察,要维护治安和人民的利益,却……动手打人?” 在那拳头久久没落下的时候,陈宏没有还手,甚至是镇定的说着。 他也是跟警察打过很多次交道的人了,不管什么情况下,袭警就是一个大罪,那个被抓进去的记者,就是前车之鉴。 并且,他在白天有打听过的,打听出来这是七队长,新调来的,据说背后有很大背景……但有背景他也不怕的!他某博上可有好几百万的粉丝,不是刷的,全是真人,这个家伙要是敢对他有什么不好的,他立刻发博去…… 陈宏这种波澜不惊,有条不紊的样,龚继寒并不意外,因为他早就从白日审讯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是心机城府至深,防备心极重,对自己有着极度自信,还傲慢的家伙! 对付这样的案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 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傲慢,撕破他的伪装! 这种人表面看起来不动如山,就像是他当初的手势是塔字型手势,防备的厉害! 但—— 任何犯罪都是纸老虎!任何犯罪的“山”都是积木山! 不堪一击,稍稍崩坏一角,便是满盘皆输,是罪犯入法网之时! “你是人么。” 龚继寒半天,才轻飘飘的说出这一句,在下面这些年,他已经见多了野路子和村头的流氓,对这种高级流氓,还真不惧怕,说着终于撤拳,却在陈宏要起来的时候,拳头松开又转抓住他衣领,继续死死的压在琴上,叫他根本动不了! “陈宏,让一个女人,看着你的背影到死,你很得意么? 你去把她吊起来杀死的时候,你手抖了么? 你将来每一次听到钢琴的时候…… 不,你不怕钢琴了……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 龚继寒说道这里,微微低头,手微微松懈,似乎是气馁,可是—— 摄像机的角度正好能拍摄到他刘海下,一双满是凌厉眸光的眼睛! 他这在设套呐,从方才到现在,不管在心理还是生理,他都做出一种压制,全方位的压制的假像,而这压制中,还故意给对方松懈的机会,然后,等他稍有起势的时候,再狠狠地—— 一压到底! 对大部分的人来说,人生中有一次打击不算什么,若接连两三次的打击下来,才最是要命。 五秒,龚继寒低着头,一副我抓不到你证据的样子,直到掌下传来陈宏微微要起来的身体时,猛然抬起头! 这次,再度加足了力气,压下去,满目凌厉—— “其实,这钢琴,就是你的破绽!” 凌厉之下,满是诡谲,随之低眸,看到陈宏原本微微颤抖的手忽然用足力气,一把推开龚继寒—— “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绽证据!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你们人民警察的工资都是我们纳税人的钱,如果你再不滚出去的话,就别怪明天你上头条!” 其实,以陈宏那小身板,根本推不开龚继寒,但是陈宏说话的时候,龚继寒还是故作虚弱的足足退三步来壮大陈宏的自信心! 已经两次了压制,这次要让他膨胀,然后才是最佳的撕破点—— “我记得你早上说过,有证据就直接抓你,我有。” 龚继寒看着陈宏,等他理好了领带,才说的这句。 对面整顿领带的手一顿,陈宏看过来。 数秒后的沉默里,龚继寒掐着八秒钟,等陈宏冷冷说着“你说”时,才沉声道出“证据”—— “证据就是你的钢琴曲,已经有人证实,每天你都会弹钢琴哄死者入睡,所以,案发时间,你肯定在这里了。” 陈宏嘴角一扯,“那又如何?” 龚继寒继续沉声道:“‘如何’代表着,在她死亡的前后,你一直在这里!” “没错,正因如此,我不可能过去,我若过去了,钢琴就停了。” “谁又能证明你一直在弹琴,就算中间顿了一下,你快速跑过去杀人吊死,再跑回来也不是不可能。更别说,你从这里,能看到她死亡的全部过程,若在这里放上一面镜子,你就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她上吊,我估摸着,她要上吊……是想博取你的注意力吧?她喜欢你?” “无稽之谈,我没有镜子,你也可以滚了,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并且,我看你这么执着,不妨提醒你,那天才有保洁人员清扫过,我根本没去过,所以,要么你找出人,拿出录像的证据来指认我杀了人,要么就拿出物证,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有,因为我根本没去过那间屋子,我甚至……总之,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和我的律师谈。” 陈宏说了很多,甚至背过身去,很显然,龚继寒是说对了什么,以至于他心虚,不过,他说的也都对,现场是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有一根剪断的白绫,加上莫歌的鉴定和推理,以及动机,这些足够龚继寒步步为营的,把犯人带法网里了…… 第95章 步步为营(下) 其实,龚继寒那时候,可以说出作案动机的,比如钱财,五百万,还有他娶妻隐婚。 可是,常言道祸不及妻儿。 他并不想牵扯到那个女人进来把案情扯得更加复杂,而是继续挖大坑,设大套儿—— “很好,我信你了,但是,若她要以上吊来威胁你,还是博取同情和关爱,你总该知道一二?”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告诉你,她再有诸多不好,也是我的恩人,人都死了,请你不要再来烦我。我很难受!你出去!” 眼见陈宏的反应已经很激烈,龚继寒不再拖拉,开始收网——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死去的。”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出去!” “好,既然你这么着急不耐,我也就直接说了,其实,我的证据不是钢琴也不是什么人证,而是铁证如山的商标,在那根白绫被剪断的上面的商标上,有半个指纹,那白绫上的花纹断裂处也能证明是被剪断,确认是他杀无疑,而时间上,我们只能怀疑你,需要采你的所有指纹进行比对……” “什么指纹!你别想骗我,那上面根本没有商标!” 陈宏这个答案让龚继寒的眼睛一亮,但面上继续问下去:“哦?那有花纹么?” “这我怎么知……” 陈宏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忽然卡住,龚继寒迅速收网,步步往前逼近—— “你又不知道了?那你刚才怎么知道有无商标! 陈宏!你不是说你没去过? 你还说你不知道哪里来的白绫,为什么现在又一口咬定,那根白绫上没有商标?这说明什么?” 陈宏似乎还想挣扎:“这……你都说了是白绫!肯定都是白的。” 龚继寒直接戳破,这次,直捣黄龙,气势如虹—— “还狡辩!事实分明是你说了什么话,让她脑袋搁置在那白绫上听曲!不管什么理由,总之,她就这样挂着脑袋看你弹琴,可偏偏她吃了药,就在她睡着的点儿,你快速的走过来,把她吊起后剪断白绫,伪造出自杀现场,最后,又用那剪短的白绫毁去痕迹,把白绫带走,然后,迅速回来又把钢琴弹完,拉上窗帘,离开后烧毁白绫!” 陈宏试图后退,可是后面,没有退路了,他大声嚷嚷着:“你胡说,你出去,去找我的律师谈!你——你凭什么拷我!” 龚继寒直接把他扣上,抬眸眼中尽是冷漠:“时至此刻,还是不认罪么?刚才的一切……草!” 龚继寒看一眼门口,一句“草”直接没忍住的冒出来! 李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摄影机是微型的,龚继寒没看见,他只是心慌觉得操蛋,这下糟了,很可能,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谈话,草,草!草!!明明设计的是万无一失,却最后功亏一篑! 虽然这一句“草”出卖了他的想法,但是这个锅,龚继寒不想背—— 明明是李生的错! 人呢! 草! 他这迅速调整,但是那一句草和瞬间的表情已经让陈宏发现了什么,一声冷笑—— “哼,我看,一切也不过是你空口白话说的罢了,七队长,你最好期待你找到什么证据,否则单凭今天你的污蔑之词,我就可以告死你,至于你说的那商标的事,胡诌陷害与我,我也会一并告上去!” 他妈的…… 龚继寒气的要骂人! 一切的主导权本来都在他手上! 说过,审讯如打仗,那证据就是最后的王牌,最后的炸弹,总要最后放出来的时候,才有价值,偏偏—— 一切归零了。 他等于是斗地主的时候,上来扔了俩大王! 草! 眼瞅着都赢了,他已经搞定了一切,可现在完全失去了控制…… 分明都赢了啊! 龚继寒气的浑身和头皮都僵硬的,这次是真被陈宏推开,也真想打人! 明摆着,他现在的出尔反尔就是确凿无比的证据,这要是录下来,铁证如山啊! 嘎吱嘎吱的声音忽然从楼下传来,不过转眼,“砰”的一声,门被踹开的时候,李生第一时间去拿桌子上的微型摄影机,看龚继寒把人打成什么样,而这一幕却被前面众多人挡住了,龚继寒只看到龚明琪快速的过来—— “陈先生没事吧?伤哪儿了?” 面对龚明琪这态度,陈宏得意,也是第一时间,恶人先告状道:“龚队长,这个警察满口污蔑之词,我一定要搞到他入狱!” 这次说的不是告,直接是搞,说完,就把手伸过去要解开手铐。 龚继寒这咬牙啊,切齿啊,拳头捏死死的! 但是,现在他失去了王牌! 关于那断裂的白绫,都已经给这个王八犊子知道了! 说实话,接下来他也没有把握审讯出来,如果白绫烧毁,这个混蛋,只会想一百种方法逃避责任,他这闭眼,没有说什么,那懊恼的样子,让龚明琪心里误以为他是欺负人了。 尤其,来的路上,他全部都知道了,知道白绫被剪断,也知道莫歌的事儿和站队方向,只是,一切并不能证明陈宏! 只因为没有指纹!没有任何像样的确凿证据,所以,哪怕他跟大家一样,相信莫歌,但是—— 没有证据,就不能抓人,更别说打人! 这小子明天就上任了,这不是自找倒霉么? 镣铐打开的声音里,陈宏继续哼着,这时候,他自然是得意的,因为从方才的审讯看来,警察根本什么线索都没有,还好,他那一动手,应该是让门口的人跑去通风报信了,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去的时候,没看见,龚明琪这边儿也是咬牙切齿啊! 其实,他看出来了,这孙子肯定有问题! 但是,没有证据,他作为警察也无可奈何的,就算是有杀人动机,但是只要找不出证据,就甭想定罪。 更别说,这个人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那个……对不起啊陈先生,我弟弟他还小,从小城市来的,年轻气盛,看多了推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真的,长这么大,龚明琪除了对龚蓓蕾意外,就没给谁低过头! 可谁让—— 他是他弟,是龚蓓蕾的哥? 第96章 不到黄河心不死(2000票加更) 关于龚继寒这次回来,龚明琪其实清楚的很,哪怕小蕾一口一个白眼狼哥哥,可龚继寒那七队的兵,都是她精心挑选的,龚继寒有个风吹草动,她也都是第一个知道。 那刀子嘴豆腐心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 “陈先生,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 龚明琪能压得住报纸,但这该死的经纪人有自己的各种网络渠道,上哪儿去封! “哼!不可能!他给我跪下来磕头我都不可能原谅他!” 陈宏这话让龚继寒差点轮着拳头就上去了,现在眼瞅着陈宏没低下那高傲的头,反而是龚明琪低声下气,龚继寒撕了陈宏的心都有! 可是,他也明白的,他不能闹事了,连他三哥都低头了,这家伙怕还有什么背景不成? 而这案子…… 除非他能自己伏法! 但是,这怕是难于登天了。 如果时光倒流,重新来一遍,就好了—— “好,既然你这么着急不耐,我也就直接说了,其实,我的证据不是钢琴也不是什么人证,而是铁证如山的商标,在那根白绫被剪断的上面的商标上,有半个指纹,那白绫上的花纹断裂处也能证明是被剪断,确认是他杀无疑,而时间上,我们只能怀疑你,需要采你的所有指纹进行比对……” “什么指纹!你别想骗我,那上面根本没有商标!” “哦?那有花纹么?” “这我怎么知……” “你又不知道了?那你刚才怎么知道有无商标!陈宏!你不是说你没去过?你还说你不知道哪里来的白绫,为什么现在又一口咬定,那根白绫上没有商标?这说明什么?” “……” “哼,我看,一切也不过是你空口白话说的罢了,七队长,你最好期待你找到什么证据,否则单凭今天你的污蔑之词,我就可以告死你,至于你说的那商标胡诌陷害与我,我也会一并告上去!” 忽然之间,时光……真tm倒流了! 龚继寒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时,直接震惊了,这是幻觉吧?还是—— 在声音开始的那一刻起,场内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似得。 众人无声中,那录音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的清晰! 眼看着那微型摄像机,龚继寒眼睛亮起来。 最终,录音戛然而止,李生也是眼睛贼亮,刚才他一个没忍住,把整个视频都看完了,又重新回放,才耽搁了这数秒! 眼下,气氛随着最后一句陈宏的话,仿若掉入极致寒冷的冰窟里。 龚继寒眼看那满满一屋子的人,本来都是压抑低头的,憋屈低头的,全都在这一刻齐数的抬头,那一双双眼眸,全变成了愤怒的狼眸,极为冷厉的寒光,如若箭一样紧紧锁定着,慌乱了的陈宏! “不……不……”陈宏忽然后退,几个警察训练有素的围上去,龚明琪更是首当其冲的一下把他重重扣压在墙上,刚打开的手铐又扣上! 说真的,若是没那前半句商标,不,若是没有后半句,咱们还可以说他是被诱导,是无辜? 可是现在,等于是铁证如山! 这是传闻中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更是传闻中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我!我……也是被逼的!那个贱人她威胁我!她以为养了我就可以摆布我!她说如果我娶妻,她就断了我一切的经济来源……” “我……我只是……想过上正常的生活……” “我知道杀人是错的……我错了……” 真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龚继寒见多了这种,冷漠走开。 因为抵死挣扎直到最后被抓,被判刑,才真正忏悔自己错误的犯人进行的忏悔,根本不真诚。 ta只是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本能的求饶罢了。 没什么好看的,也都坦白了,龚继寒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抬头望月,不管内情如何,他都已经给死者满月一个交代,这低眸,转身,就朝外头走,那早拿着录影机的人,全录下来这一切,包括,龚继寒插兜一步步往外走的模样,那低眸仿若无人仿若无事的态度,好像这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这一出反转,龚明琪是真没想到,且也庆幸着李生把录影机给留下。 不然,他遇到这情况,也得跟龚继寒刚才一样,连连骂着草! 只这边儿抓人,那边儿一回头看龚继寒走人。 “小四!” 着急加激动,龚明琪直接给他的排行都喊出来。 “嗯?” 破案后的龚继寒,分外安宁,看的龚明琪略怔,可以啊,这小子,深藏功与名都学会了! 龚继寒哪里知道什么深藏功与名,看看他道:“怎么了,三哥。” 龚明琪看他一脸无辜又纯良的样,不知说什么,挠头,放下来后又拍他肩膀,“你很棒,嗯……比我想的要好多了!” 龚继寒看他的手又看他的头发,让莫歌传染的,总有些洁癖了,他这手上……没头油和头皮屑吧? 想归想,但是面上挺冷,一句“哦”,接着是—— “我困了,回家了。” 昨天开长途车还没缓过来,好在下午趴着睡了一会儿,但是现在两点多了,他又乏的不行,也不知道莫歌休息没。 他寻思的时候,龚明琪这抬手腕看看表,看到两点也看到周三,“嗯,是该回去了,九点有你的任职会议,可别迟到!哥提前祝你升迁大吉!” “嗯!” 龚继寒还是那冰冷,这说完打个哈欠下楼去,只是到拐弯处又飞快的跑回来—— “三哥!等一下!” 龚明琪回头,看他,“什么事?” 龚继寒挠挠头,“那个,我忘了,莫法医的家……在哪?” 早上出来的时候他试着记着路的,但是b市的巷子太多了,根本走不过来,而他说这话的时候,李生正好下来。 愣半秒,本来是要说七队长好厉害,但是脑子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先说出来了—— “七队长你居然和神神住一起?” 现在案子结了,比起抓获案犯,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个爆炸新闻!谁都知道的,莫歌洁癖的厉害,根本不与人同住!而龚继寒并不了解了的,摸摸头:“不能么?” 又不是孤男寡女……俩男人住一起,不是很正常么?以前他在下面儿房子资源紧张的时候,他的钱又都资助了人,只能跟人挤在一起。 “当然能!我送你去!” 龚明琪那边儿案子暂时也没有什么进展,直接开车把他送回去,然后熄火,躲在墙角—— 眼看着他敲了门; 眼看着那门开了; 又眼看着关了门。 角落里,龚明琪的嘴巴又一次不受控制,不自觉的张大,回过神的时候,抿唇,直接给龚蓓蕾发消息—— “龚继寒和莫歌住一起!” 龚蓓蕾也没睡,在忙案子,正喝着咖啡看到这信息,但内心和表情跟龚继寒破案后一样的波澜不惊:“我早就知道了,办案,忙。” 发完,直接把三哥的消息拖到免打扰里,龚蓓蕾放下空咖啡杯,继续打起精神,工作去! 第97章 在职警察的操练 “我还想着你要睡了,我就去宾馆凑合一夜。” 关房门后,龚继寒脱了鞋,赤着脚跟上莫歌。 莫歌只一声嗯,人背对着他,但抬手指的是卫生间方向,也没说话,龚继寒就会意,直接去洗澡去! 五分钟后,龚继寒出来,不知为什么,明明困的厉害,看到莫歌一身白绸睡衣,在实验桌边儿摆摆弄弄的样,莫名好奇,又精神起来! “老莫,你在干什么?” 虽然知道莫歌不习惯有别人打扰,可龚继寒没把自己当别人,这一回生二回熟,他再穿着莫歌的内裤时,已经没早上的尴尬感觉了。 “去睡。” 莫歌头都不回,多一个字都没,只盯着自己的实验数据。 龚继寒已经知道他会画画,他也就不瞒着,一手刷刷的画下来数据图,一手继续操控着电脑,眼睛则盯着容器里的小白鼠…… 龚继寒站半天,没去睡,因为时间已然两点四十。 这难得案子破了,他还做个啥实验? 咬了咬牙,龚继寒悄然伸出手,一点点接近莫歌画画的手,最终,直接按住—— “别折腾了,明早看,你也睡吧!” 莫歌少有的一僵,手没动,缓缓偏头看龚继寒,浅银灰色绸缎的睡衣穿在公公的身上,显然比格格更合适。 才洗过澡,没吹干的发丝,半干半湿的在灯下反射出柔和之光,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眸,有争辉之感。 不过最终,那盛满了星星的眼睛略胜一筹。 龚继寒被他看的不舒服,但眨了眨眼睛,转眼间,星落玄月出的给他一笑脸儿,“那你数据多久能好?要是能明天可以,就明天再折腾,熬夜对身体不好!” 说着,手早已经撒开,眼睛弯弯的成月,长睫毛屏蔽了莫歌冷冰冰的眼神。 莫歌扫一眼那边儿的小白鼠,又看了看面前的“银灰大老鼠”,最终是一句—— “二十分钟。” 说完,转过身去…… 龚继寒松了口气,抿抿唇看了莫歌一小会儿,看他身穿着白绸睡衣,头发蓬松的样子,完全没有杀气和冷意,这才拿了旁侧的白a4纸和笔,坐在他不远处的沙发上,而后那房里,簌簌簌簌的写字画画声,彼此交织又此起彼伏…… “写的什么。” 十八分钟后,莫歌提前收工,把那容器盖上帘栊后,一扭头看见身后沙发上簌簌写字的龚继寒。 龚继寒这时已经写大半张a4纸,不少地方还给涂黑了,但他并不在意的,直接递过去,自己一面头部后仰,咔咔旋转扭着脖颈,一面闭上眼,略有些疲惫道—— “我在起草《在职警务人员实战操练申请》文书,白天……不,是晚上出勤时候,我想到一些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李生和你说的《猎人论》。人力不足这点,我能理解,零几年我上警校的时候,警校曾经有过统计,统计的是……世界各国的总人口与警察比例,好像法国是万分之三十五,美国二十八,我国只有十二。这么算,平均下来,世界警察人口比例为1:300,可我们—— 1:1300左右。 这还是前几年的数据了,如今人口愈发多,只怕比例严重失衡了。 所以,我就想做点什么。” 龚继寒喃喃的说道这里,才睁开眼,趴在沙发靠背上,抬眸看莫歌:“我写的有点乱,你听我说就行,就比如《钟表案》,那个时候,作为一线警察,应该如何拿下刀,快速解救人质,并保证自身安全等等这些,如果能给现在的民警来个实战演习的话,我相信会减少猎人的牺牲……” 他一边儿说一边儿转身,因为这时候,莫歌在他旁侧坐下来,并且把他那“辛辛苦苦”写的申请书草稿,扔在了垃圾桶! “你干什么扔了!”龚继寒一下坐起来,怒睁着眼,莫歌斯条慢理,不受任何影响也没有任何表情的,从沙发后侧书架上,拿下一牛皮本,直接扔他怀里—— “看。” 就一个字,龚继寒就……哑口无言。 没办法,对上莫歌那好看的脸,龚继寒真是生气都……气不了多久,而当他低头看了不到几页后,彻底不生气,且手在发抖—— “这是……你写的?” 他见过莫歌的笔迹,认得出来。 莫歌也认得出来,但是他却完全不记得了,只道了句“以前”,就起身,朝冰箱走。 失忆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别人,何况他也没有全部失忆。 他打算倒两杯牛奶,而他后侧的龚继寒难得会只看他背影一眼,就继续看手里那份极为详细的警察报告! “本笔记自xx年起记,至今日x年4月7日夜记—— 今日计量: 一线警察平均寿命,45岁; 每一天平均2名民警牺牲; 每三天平均1名民警病逝; 每一周平均30余名民警重伤住院; 每一月平均17名患有三高疾病住院……” 触目惊心的数据均用红色加粗标注的,龚继寒看一行心就震一下,甚至还红了眼眶,更别说随着往后翻阅,越是往后,本子上平均寿命越是低,直接从45岁降低为43岁,却那警察出事离世病逝的等数据,却在疯狂增长,直接从1到4,从30到100,从17到50…… “这……你统计的么?后来怎么没记了?我看时间是两年前了。”莫歌回来时,龚继寒深吸气才把眼里的氤氲压下去。 “以后告诉你。”莫歌一面说着,一面把牛奶递过去,顺带把那本子合上,但没拿走,因为他要把这个本子送给龚继寒,“拿去自己记,将来无论想起草什么文件,这份数据,比世界人口比,要有说服力,两者结合,成功率应该会更大。” 说完,莫歌就站起来,牛奶喝完后,唇上一圈儿的白,看起来略俏皮,而他舔了下唇,是俏皮又妖冶了,别说斜眸,那么舔唇的瞧龚继寒,让龚继寒的心微微一顿,莫歌依旧淡漠,指指早就收拾好的客房,“记住,你的房间在那。” 说完,自己去休息,他关了门,可龚继寒却抱着那本手记,彻夜失眠。 本中不仅记录了死亡人口平均值,部分页面还有标注着死亡的具体原因,当看到因为盯梢憋久不尿而染上结石肾病的,看到熬夜导致心脏病的,看到因为常年暴饮暴食得胃癌的……这种种一切,根本不是操练现在民警就能解决的问题,龚继寒怎么都睡不着了。想着即便强加操练,也只是浪费宝贵的破案时间,那—— 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98章 你比她好看 每个职业,都有自己被赋予的使命,龚继寒开了许久不曾开的电脑,整整一夜的整理文献以及对比莫歌笔记,最终在太阳升起之前,把《保护并训练新时代警察》的起草书,写出大概! 草书里排行第一的提议依旧是实战操练。 不过表明了,此项目只针对新入警队,经验不足,且地方案发率少,或告破率极高的有空闲人士,进行为期半年的免费特警培训班! 第二为定期体检,并同时提高退休警察工资作为“诱惑”。 龚继寒也算是老警察,明白警察们的操性! 哪个不是破起案来,废寝忘食,年轻的时候还能仗着身体好,一天干掉一桶咖啡,对健康二字视若罔闻,误以为这是不拘小节,实际上—— 大错特错! 根据莫歌的笔记记载,这三高疾病以及胃癌等,多半是因“不拘小节”而来,所以,必须加强宣传对健康的重视。 打好标语—— “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为国家效力,而长久的效力也必将产生良性循环,可减少对其他警察的工作压力。” 最后,再加上丰厚的退休金! 龚继寒相信,接下来的第三条,也是综合警察人口比,觉得目前最需要做的事—— 招生! 不管是一条还是二两,对民警进行的培训只能是临时抱佛脚,退休金体检也只是杯水车薪,老刑警们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今之际,唯独招更多警察,带好从现在起的下一批学员们,在全警校进行特警实战演练课程。 这必将在长远的以后,形成良性循环! 似乎已经想到了美好的前景,龚继寒这一夜虽未睡,可看着自己起草的这一二三,怎么都觉得倍儿开心,至少,比破案舒坦。 他一夜未睡,莫歌也是一夜没睡踏实。 大概是动了以前的东西,莫歌惹了梦魇,梦里不断的浮现那个身影,那个时常出现在他脑海里,叼着烟,遛着狗,却怎么都转不过身的江边男人。 他在梦里追了男人足足一夜,最终,累的倒下,可男人越走越远,依旧没回头…… 好不容易,闹钟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的汗水,而这出门冲澡时,却听到那敲打键盘的声音! 公公是一夜没睡,还是早起? 莫歌本想走过去,却又浑身没力气的去冲澡,等他出来的时候,键盘声没了,龚继寒则趴着——睡着了! 看看时间,从他洗澡前后也不过五六分钟,莫歌似笑非笑的低头走过去,记起来那时候他在自己怀里,也是瞬间睡着,俯身,又把龚继寒抱起来放床上,然后,转身看到电脑上起草完毕的申请书,只大概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出去了。 b市人多,清晨的早市比马江还要热闹数十倍,但路道宽敞也不算是堵的厉害,加上莫歌牵着萌萌,倒一路顺畅。 溜达一圈,买好特色胡辣汤后,他回去时又是蛮意外。 龚继寒居然又醒了? 人正刷牙,含糊不清的说着:“你肥来了……” 然后是漱口声…… 莫歌没理,去厨房把餐具摆好,龚继寒回来,麻溜儿的也给摆好碗筷,这时候,刷完牙洗好脸,也刮了胡子,没那么颓,咧嘴笑说着“辛苦”,一脸都是高兴的坐下,又去摸狗头,“好像萌萌长大了啊……” 莫歌一声嗯:“体重是增了。” 龚继寒对养狗这事儿,现在完全撒手掌柜,瞅着萌萌肥溜溜的脸儿,从最开始的担忧惊讶,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可我记得,这两天……不是没喂么……” “自动喂食器。”莫歌冷冰冰说,龚继寒连连点头,“厉害了,我就没想到这个,多少钱!报销!” “不必,吃饭。”莫歌不打算再说话,可龚继寒却忽然吃不下去,“等等,老莫,你不要钱,又那么帮我,你该不会是……觊觎我妹的美色吧?” 终于,他还是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他真不信他俩啥都没有。 但没想到的是,莫歌忽然抬起头,一脸严肃正经:“你比她好看。” “啥?”龚继寒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意思他……觊觎自己的美色么!? 惊恐的睁大眼,他说不出话,莫歌却吃的很香,顺带似笑非笑的扫他一眼,“三分钟,吃不完就有可能迟到。” “哎!哎!”龚继寒赶紧低头扒拉,可是脑子里还是转着那思绪,怎么说呢,他忽然发现的,自己吃莫歌的住莫歌的,甚至,自己的狗也给是莫歌给养着的!说美色,有点扯犊子了,倒是另一个可能—— “我听说,你是我老爹的干儿子?” 当初案子要紧,他也没细细的想,现在忽然回味过来,等出门后,又询问莫歌。 莫歌在摆弄手机,一声“嗯”,挺干脆。 “哦……那你不是因为蓓蕾来找我?你真是我爹派来的!那……领养你的……该不会是我老爹吧?!”龚继寒起初长长的哦一声,后来忽然“反应”过来,有些高兴,因为这么说的话,他可就是哥了喂,谁知道—— “并不是,好好开车,我有事。” 相识这么久了,也算是很熟悉了,可是很多时候,龚继寒又依然觉得和莫歌的距离很远。 看他那冰冷,龚继寒这挠挠头,也不再问。 不问,不代表不想,莫名就记起来莫歌说“你比她好看”的样子,说实话,如果莫歌真……那个啥的话……不,老莫不会的! 他家应该跟自己一样,都是单传,就是不知道—— “哎,老莫,你这么好看就没有姑娘追你么?说说,局子里有什么漂亮姑娘没!” 没了秦楠,龚继寒一时半刻的,还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女人到底什么样,以前还有个大概模糊的影子,比如长头发的,胸大……屁股翘的……但是现在全给莫歌毁了,他现在一想到胸和屁股就是黄色的脂肪堆,所以,他现在完全没有对女人的任何想法! 这不科学,也不公平!现在撇开了龚蓓蕾,就别怪龚继寒也要破坏破坏莫歌对女人的看法,当然前提是得有姑娘—— “没有,开车,我忙。” 莫歌三句话直接把对话结束,说完甚至转了身,龚继寒那嘴角扯扯,然后—— 开车! 这次开的是路虎,走的大路,龚继寒有印象,这一路到警局时,那一楼的厅里已经是一群“巧遇”的各部门人员,多是些无关紧要部门,几个分队的人倒都没见着儿,不是不来欢迎他,是都忙着破案! 所有的职场中,以警局里竞争最小,大家都是为国家效力的,只是谁的片区出事,谁做的就多些,那没日没夜的赚着消耗身体的钱,也累的够呛,大城市里,真没几个因为案子争破头而红眼的,推案子推破头倒是常见的事儿,当然了,最终谁做的多,谁的功勋大,谁“吃”得子弹多,谁上去当领导,这也是不会有人红眼的事儿。 在这一点上,龚继寒是佩服他老爹的,老爹当年吃了多少的子弹,家里都摆着,只是,佩服归佩服,他还是看不惯那些戴着有色眼镜、双重标准的家伙,离开了这里,而这一趟出去,他也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 在这里肯定学不到! 一路跟那些压根不认识的人点头招呼后,一路到电梯门口,他看到大小张林和小二刀,这边儿刚遇上,还没说话,那边的电梯门就开了,不偏不倚的又撞上,还撞了两位! 一位是身穿警服的老爹。 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因身体素质好的缘故,头发依旧乌黑发亮,面容也不见多老,那一张脸跟龚继寒有着七分相似,个头跟莫歌差不多,稍稍比龚继寒高一点。 “回来了。”扫了一眼莫歌又看龚继寒,老爹英明神武又威严的一颔首,沉声的三个字说完,一楼迅速安静下来。 (ps:本文乃至本作品绝大部分内容来自于真实,可惜我已经过了报考警校的年纪,只能做到宣传普及,希望给大家带来警察的正能量。 感谢大家的月票~ 现在是双倍月票,投一等于二,求票票~ 感谢mm的盔甲~ 晚安。[作者的话不计收费]) 第99章 东北虎南霸天 鸦雀无声里,老爹视线下,龚继寒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低的头,只知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盯着老爹的鞋尖…… 老爹全名龚辞雍。 龚辞雍瞅着龚继寒低头的样,一下记起来很久很久之前,久到龚继寒母亲还在的时候—— 他们一家三口呆一起,龚继寒的母亲也总这样低头,慈爱笑着,抱着龚继寒给他看。 他还记得龚继寒小时候那模样,俨然是自己的缩小版! 那时候还没有龚蓓蕾。 这些年,龚蓓蕾已然被宠坏,从不会低头给谁,哪怕面对自己,也永远高高的昂着头,所以,龚辞雍很久都记不起那画面了……那美好的回忆似乎还在昨天,不过眨眼功夫,龚继寒就已经长得和自己个头差不多了。 面前,龚继寒一声嗯,把龚辞雍拉回神。 这一刻,父子二人都想说些什么,但都没有说。 龚继寒是不知道说什么,龚辞雍是记起来自己这儿子的操性,直接公事公办的口气—— “上去吧,片区和人员,小权安排好了,你跟他走!” 多冷漠的态度和语气,说完,人已经擦肩过去! 而后,那后方一堆堆的“局长慢走”里,龚继寒大大松口气,回头看龚辞雍,看他的发色乌黑,看他的脊背挺直,略欣慰—— 还好,他还未老的。 “七队,我们走?” 后面,权益年和大小张林小二刀已经等候多时。 这父子俩看似就两句话,实际上,一个低头半天不说话,一个出神半天不说话,时间过了好半天,可给他们着急坏了,还不敢打扰! 龚继寒嗯一声,扭头跟他们进专用电梯,去的不是十七楼,是十层尽头,七分队的会议室。 门牌都是按照顺序的,从一到七,紧挨着的六分队门开着。 大概是因为前面儿几个会议室都没人的缘故,走过五个房间都鸦雀无声,六队办公室的嘈杂声尤为刺耳。 里面一堆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在笑什么,大概是结案了?龚继寒想着,走过去,余光从门缝里看到一堆人坐在会议桌子上,而他这脚步一抬,过去后,嘈杂声音却又都没了,但他也没回头看,也就没看到那边儿六队的一堆人齐刷刷的看向莫歌,而莫歌也是恍若务实的继续往前…… 前头安静里,权益年开了那最后一扇门,并把钥匙交给龚继寒道—— “七队长,这间以后就是七队会议室了,钥匙您收好,一共两把,备用处还有一把。” “有劳权叔,嘶……” 龚继寒接过去后,就在权益年的示意下朝着里面走,但一进门看到崭新一齐的桌子边,还有坐满的人,吓一跳!不仅仅是他,后面除了莫歌和权益年以外,仨人也都吓一跳,这都看到的,钥匙才开的门,这里头一堆人打哪儿冒出来?还是说,都被锁起来? 小二刀眼睛尖哎,一下看出来了—— “是防盗门!” 权益年笑笑,嗯一声径直朝里走,那里面是肃然起立的新人们,整齐一致鼓掌的喊着:“欢迎七队长!” 龚继寒抬手,示意他们坐,那边儿一堆堆坐下,这边儿自己也做,而后,权益年在众人都落座后才继续道—— “七队长,这一批新员除去五名应届毕业实习生,都是龚蓓蕾警官亲自挑选,人员职位的安排,暂时还按照马江安排: 由大小张林和王建安分别为侦查信息组、技术痕迹组和网监信息组组长; 随队法医,为前六分队法医莫歌。 您看,有问题吗?” 龚继寒大概扫了一眼面前坐着的一堆人,小二刀他们早入座,自己也早坐下来,唯独权益年始终站着,他正想说权叔也坐,但是权益龙走去了后面—— “嗯,那接下来,七队长你要发表简单讲话还是我说说关于七队负责的片区问题?” “讲话什么时候都能讲,权叔请讲片区吧!” 龚继寒并没准备什么讲话,他脑子里其实有些懵,空白白的一片,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也好,那我就直接说了。” 权益年说的时候,径直走去龚继寒后侧。 那后侧是一大片的白色幕布,幕布分了好几层,他把地图那页拉下来。 地图,并不是普通地图,而是涂满了红色的线条,也很明显能看出来,那是划分好的区域,每一队都用红线描绘出来条条框框,像是把巨大的城市分成数块蛋糕,七队那块—— “地图是今年才绘制的b市地图,莫法医是老职员了,应该看得出来,关于之前分队们的片区都进行了缩小,现在最终腾出来的是东南角。 东南这块区域,北至东北角起的【周街】,直向西去,达到西北区的【泗洪街道】,这两条街道是‘五队’和‘四队’的片区边缘,也就是说,过了这两条街的事物,不归七队管辖,正西边也一样,到【西城古街】以外,就是三队的片区了,剩下东方,南方没有片区之分,是省市区分,到z省和d省边境之前,都是七队片区,七队长或者大家还有什么不懂和意见么?” 不说权益年讲得已经很详细,就说他那图画的也看的清楚分明,众人齐齐说着“没有”,龚继寒也摇头的时候,却传来莫歌的反驳—— “有意见。” “老莫?” 几乎是莫歌说那三个字的时候,龚继寒就快速扭头看他。 莫歌扫他一眼,又看权益年,“这个片区不适合他。” 权益年还没说话,龚继寒就拧眉先道:“怎么就不适合?” 莫歌没说话,只看权益年,但权益年却在看龚继寒,而龚继寒又在看的莫歌—— “别看他,你跟我说啊老莫!” 龚继寒问,但莫歌绝对不会说,他怕说出来,反而适得其反。 zd这两个省份都有黑帮头目,且都占据在省份边缘,有黑话说“东有东北虎,南有南霸天”,这东北虎和南霸天皆是心狠手辣之辈,之前一队负责这区域时,死伤多少人也没有抓住其任何把柄,别说那一队队长还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老刑警,龚继寒虽也是b市人,可多年未归,贸然接手的话,不会有什么起色,反而让一队前功尽弃!他不知道为什么一队不负责了,可是,这其中曲折,他肯定不能告诉龚继寒,因为他相信,以龚继寒那傻又二缺的善良之心,肯定会说—— “我不下地狱谁下,这两个团伙,老龚我包了!” 想一想,莫歌就头疼,但接下来是腰疼。 因为随着龚继寒说的话,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劝阻无用了,龚继寒说:“我知道,任何省份交接处,都是团伙作案高发点,所以你是担心我刚来,但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的!” 第100章 促进一下感情 龚继寒说话的声音小之又小,除了莫歌和离他近的大小张林他们仨能听到些微,其余人根本听不到。 莫歌不理他,一抬头又对权益年继续说下去:“我申请,把七区和六区调换部分,跨省区域七队只能负责一处。” 是东边的老虎也好,南边儿的南霸天也好,莫歌心里能接受的是负责其一,但龚继寒这个小王八蛋居然一口否决了他—— “不用,权叔,我才是队长!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他迅速打断,那一句句说时,莫歌觉得自己腰疼,确切说,是肾疼!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把肾还给他! “好呀,那就这么说了!我正好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边儿权益年笑的像是个老狐狸,他生怕这里再有啥变故,脚底抹油的溜,而这边儿莫歌还想说什么,但龚继寒直接转头看他,或是……瞪他。那眼神就赤白白写着:你再说一句试试? 莫歌抿唇,少有拧眉,表情复杂,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公公绝非璞玉之泽,而是牛犊之光,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的那种,而现在看,莫歌除了舍命陪君子,还能如何?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 “回六队吧?小莫歌,你在这里只能等死,我可不想替你收尸。” 宋其卫在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脚插进来。 方才莫歌提的要求,跟他想的是一模一样,宋其卫本来还想着龚继寒会跟他分一分省交界处的地域,到时候他就趁机把莫歌给要回来,谁知道—— 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居然……答应了! 这个二傻子把他的算盘又打空一次! 没关系,他宋其卫依旧可以挖墙脚—— 不对,那本来就是他的墙角! 所以他直接过来了…… “是你。” 龚继寒对这忽然出现的男人有印象,这是那天骂他的、流里流气的家伙,虽然当时的他很受用,可现在想一想,还挺不爽的,主要原因还是他现在说的什么等死,收尸,这么说莫歌,他就不高兴了。 一下声音态度都冷漠下来:“出去,我们正在开会。” 对这傻儿子的话,宋其卫置若罔闻,继续笑眯眯的继续看莫歌,三言两语的把之前的算盘又打回去:“小莫歌,回来吧,这六队里没有你,我这个队长如同失去左右臂,你是知道我深浅的,没有你,我只好调到平原区,但如果你能回来,我们可以继续负责省边界,这样……七区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宋其卫说完,心里松口气,现在看来,他那如意算盘,又打回来了!而龚继寒这时候明白过来了,这是跟他抢莫歌呐? 靠,他屁股还没坐热,就来抢人? 不过,这看起来,听起来他应该是六队队长,也就是莫歌之前呆的地儿。 难怪那天跟他呛声! 可那又如何?莫歌既然在他这里了,除非莫歌自己走,否则,谁也甭想让他回去! “你给我出去!” 他这说完直接走过去就要推宋其卫,但没推成,他那手……被莫歌拉住了。 莫歌半天没说话,他听出来这一切是宋其卫的阴谋,但比起来阴谋,更替龚继寒担心—— 宋其卫那家伙就是个狗皮膏药,是个屎盆子,是个烂泥墙,粘到他,碰着他,就没好事! “别动手。” 冷冰冰说时,莫歌一手抓住龚继寒的手,另一手拿出刀。 宋其卫连连后退好几步,讪笑又咬牙,眼睛则盯着他们拉着的手! 记得当初,他只是碰了莫歌一下,就被莫歌给戳了刀子,可现在—— 他们拉着小手就算了,还要再拿着刀子戳他!天理何在? “不动手……也别动刀了吧……”龚继寒第一次看到莫歌用刀对人,这么说的时候,伸出手就要去拿过来,莫歌朝着旁侧一躲,没让他拿到,而宋其卫是完全看不下去了,尤其看到他们“你侬我侬”的,直接转身走人。 再不走,他怕是要原地爆炸! 莫歌等宋其卫去了隔壁六分队的会议室,等他关了门,这才撒开自己的手,同时把刀也收起来,而后,狠狠地剜了一眼龚继寒! 龚继寒被看的极冷,随即,就看莫歌一言不发的往电梯方向走。 摸摸脑袋,真的是没睡好啊,龚继寒想说什么,但脑子里空空的,这本能的去追,又没追上,电梯已经关了,看数字是往下走,直到七楼停了下来,显然——莫歌回法医部门了。 他是生气了么?因为自己非要这片区……龚继寒这时候心里和脑子里才有些思绪了,可明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就是——蛮不舒服! 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不舒服,而后面哗啦啦的一堆人过来,问他会还开不开,龚继寒居然脾气很暴的吼回去—— “不开了,先回17楼,你们带他们去办公室!” 说的你们,自然是小二刀他们,而这么说完,他的电梯也到了。 众人看他脸色不对,没一个人进去,就这么让他一人,上去了…… 到顶楼办公室,龚继寒入门后,站在那门后,半天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最后细细思索了半天,把气头对准了那个……六队长! 他这么肆意妄为的在他开会的时候跑进来大闹,加上那一日对自己恶言相向—— “大樟林!” 外面一堆人早就来了,龚继寒开门这么一喊,大樟林一如在马江般立刻跑过来:“老龚!” 龚继寒也不瞒着在场的,直奔主题的说道:“给我查查今天捣乱的那个男人信息,越快越好!” 这说完,龚继寒退回来,门关了才舒坦些…… 新的办公桌极气派,他打开电脑,那电脑是直接带来的,本想继续把那起草文件检查几次,却又口渴,而中途试着去拿茶杯,又发现自己的老干部杯,还留在马江,这一下心思又全无,站起来,走到窗户口。 窗,是百叶窗,可以很轻易的从里面看到外面所有成员的情况。 龚继寒看着外面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看到小张林和小二刀迅速的跟大家打成一片,索要着联系方式,也看到大樟林拿着纸朝着这里走,赶紧退回来,才坐下,听到敲门声—— “进来。” 几乎是这边儿说完,那边儿大樟林已经进来,手里拿着a4纸递过来,只有一张—— “方才的人是六队长宋其卫,居中对队长以上级别的资料都是保密的,所以,能查到的,都在这里。” 大樟林说的时候,龚继寒已经看完了,那纸上,除了姓名性别年龄和籍贯以及学历外,连个家庭成员都没有! 龚继寒把那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这时候那莫名其妙来的脾气又没有了,低低沉沉道:“嗯,你去和小二刀他们一起跟新人们好好聊一聊,促进下感情,顺带,让每人继续抄写一百……不,要是没有案子,就一百五十遍的《用枪准则》!抄完拿给我,嗯,你们三个就不用了,负责监督!” 这说完时,他余光看见门开了,门口的小张林嘴角抽抽。 他是过来通知龚继寒有人找的,谁知道就听到这么一段—— “老龚,你确定他们抄写了一百五十遍后,还能跟我们促进感情?” 第101章 漂亮的妹子 小张林的话说完后,办公室里,有几秒沉寂。 龚继寒那股子“无名气”这时候已经全消了,仔细想想小张林的话,是不妥当,稍微改了一下—— “一百二十遍,不能再少!” 大城市的人,难免心高气傲,所以,必须先搓搓锐气! 龚继寒之前遇到过几个a市的调研合作伙伴,那几个,眼睛都快长到脑壳上,自认为枪法一流,最后,还是龚继寒一怒之下,十枪连连穿靶心后,那几位才终于消停,最后灰溜溜的滚回了a市…… 又两三秒的沉寂里,龚继寒坐正身子,黑瞳继续盯上电脑,在右手点击鼠标打开文件的同时,左手抬起来在空中挥一挥,示意他们出去。 大樟林那点头,转身出去,小张林却走进来—— “哎,让这话说的,我给忘了正事,老龚,外面有妹子找你,老么漂亮的姑娘!我估摸着……得是这里的警花儿了!” 龚继寒闻言一愣,“找我?” 小张林重重点头,“是啊!你不知道是谁?” 别说!龚继寒起先还真不知,因为这说起来,他在b市认识的女性朋友……一个都没有! 想当年,他离开家的时候,那学校里的姑娘们,长得好看的,整天天的满脑子里都是化妆打扮、嘟嘴卖萌、k歌游玩,对自己,对自己的未来人生规划全无! 而那年代,成绩好的姑娘,没漂亮外表倒是其次,也没有任何未来打算,都是被家里逼得,为学习而学习,学成书呆子! 总之,就没有一个姑娘是跟他合得来,那男性同学也就是一起打打游戏,最后天南海北的散了,只剩下几个家中哥哥玩的比较好,比如龚明琪那样的。 “我去看看。”龚继寒说的时候,朝着外头走,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知道找自己的是谁了。 毕竟,除了那个“姑娘”之外,他工作这些年,一个都没……也不对,到马江稍稍清闲的时候,他遇到了秦楠。 那算是入眼的,只可惜,嫁为人妇在前,撅嘴以及胸口“脂肪”小白兔在后,这两样,让他真心来不了,暂时就断了对女人的欲望…… “你……找我。” 走一圈,到办公室外的门口,看到龚蓓蕾在门口抱臂,龚继寒是完全不意外,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声音闷闷的。 龚蓓蕾探头朝里头瞄瞄,才又看他,“怎么样,这新办公室?” 这次蛮亲近的口气了,龚继寒松了口气,也不跟她计较上次的事儿,一声嗯,然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听起来和看起来似乎都不太满意,但满不满意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这一批人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你得好好带,另外,把你昨夜起草的文件给拷贝给我,我这儿等着你啊。”龚蓓蕾的话让龚继寒抬起头,满眼诧异,“你……挑选的?” 龚蓓蕾一扬眉,不予置否。 龚继寒喉结滚滚,一下不知说什么,因为记起来她之前的“恶言相向”,还以为她不欢迎自己,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这一下冒出来这么重量级的消息—— 挑选人不是简单的事儿,尤其是入独立性质的刑侦局,是非常耗时间和精力的事儿。 面前,龚蓓蕾伸出手,掌心朝上,那四个手指头俏皮的勾勾,下巴微扬的—— “文件!” 龚继寒回神再看她,那一丝丝的不爽也烟消云散,这咧嘴笑笑,抿唇点头的就转身,“我这就去拷给你!” 说完麻溜儿的走,走几步又顿住:不对啊,这丫头怎么知道我有文件? 一定是莫歌告诉她的! 转念想明白以后,龚继寒又继续往前,而这时候,再想到莫歌,心情依旧说不出的……乱。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对莫歌,想去安慰莫歌么?似乎谈不上!因为他根本没有受伤啊,那怎么就闹脾气了呐?是因为——自己独揽了重活儿?可身为警察,不就是要有正义感,把能做的做了,分内的做了,分外的有力气也要做么? 也只有如此,才对得起警徽和当初的誓言啊! 所以,莫歌生气的原因到底是个啥? 因为宋其卫? 可他也没有把他送回去啊? 电脑前,龚继寒真的很迷茫,到底该怎么办? “喂,拷贝一个文件,用得着半年么?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忽然的敲桌子声传来时,龚继寒一个激灵,回神就看到面前的亲妹子,“对不起,想事情……” 他这说完,龚蓓蕾一下俯身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多纯真,多戏谑的:“你在想格格吧?” 龚继寒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还……” 龚继寒要说的是,我还没想好莫歌是怎么了,生的什么气,可没想到的是被龚蓓蕾误解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会想他?” 更加戏虐的口气了,让龚继寒起初一愣,随即眨眨眼,再眨眨眼,明白龚蓓蕾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跟龚明琪那天说的是一样的! 怀疑他喜欢莫歌,嘿,这一堆人还真是奇了怪哈,个个都怀疑他? 那他—— “我怎么会想他?小丫头,你说说看,我因为什么想他?” 龚继寒决定继续调戏回去!就像是调戏他三哥那样,可是!玩崩了! 面前龚蓓蕾一愣,接着惊呆,傻掉,“你……你……” 虽然她心里是接受的,也在脑子里yy过不少次,真忽然承认了,她还是一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心中那万般的心思涌到脑子里,最终是连连后退说着——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会对所有人保密!” “尤其是老爹!” 她这说一句走一步,最后到门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他的u盘,挥一挥道别,砰的一声关了门,留下本来想调戏一波小妹的龚继寒薄唇微张,“哎不是……你……你误会了……喂!” 他这要起来,却一着急忘了推椅子,重重的又坐下来,而那旁侧的百叶窗缝隙里,他看到龚蓓蕾飞快的朝着外面跑走了…… 龚继寒揉揉腿又舔舔干涩的唇,几度眨眼拧眉,左看右看,还是拿起手机,要给龚蓓蕾发消息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还没发出去,龚蓓蕾的消息先发过来—— “哥,祝百年好合,争取早点把我莫哥领回家!” “百年好你个妹啊!” 龚继寒直接爆粗,但只是说,而不是发短消息,使劲儿挠挠头,他倒是无所谓的,但觉得对不起莫歌! 莫歌长得那么漂亮要是被误会就不好了,赶紧给她发过去消息—— “小妹乖,别乱说,对莫歌影响不好……” 发完,微微一怔,因为看起来,好像他这个信息更像是默认了什么! 果然,不消三秒,龚蓓蕾的短消息印证他那不妙的想法—— “放心吧哥,我绝对守口如瓶的!” 守口如瓶个球……你理解的完全错了! 龚继寒差点摔手机,这下,是完全不敢发消息,只怕多说多错!而龚蓓蕾再主动发了一条“文件我会递交的,你忙吧”,就把那电话放到一边,然后神色一变,嘴角上翘,眼中却是寒光。 其实她听到误会那句话了,但这是她乐得见到的误会,她就是要宋其卫爱而不得,要他痛苦,要他这辈子都甭想再碰到任何心爱的人,男人,女人,都不行! “阿嚏!嘶——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冷,空调是不是太低了?” 被念叨和诅咒的宋其卫,隔着几层楼都感觉到了脊背的一股凉寒之意,连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第102章 西城古街命案 七楼,法医处。 随行法医办公室长巷尽头,莫歌门前,龚继寒那笔挺的身影徘徊半天了。 他撮着手,来回踱步,始终……没胆子敲门! 而这时候,距离他正式上岗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可关于他的八卦,早就从一小时前开始就传得沸沸扬扬! 任何地方都有八卦,那警局里不用破案的人,跟平常人没多大区别,没别的事儿时,也就剩下八卦。 龚继寒的不远处,门口那俩门神也算是闲杂人等之列,一面瞧着龚继寒,一面手机刷着八卦消息的最新内容—— “哎,你们知道么,老爹早上那一翻话,看似冷冰冰,实际上……把自己最贴身的秘书都派过去辅佐,可想而知是亲儿子!” “那可不是,还有一大消息,这七队长一来,就负责上东南片区了!” “东南?我可听说那地方是出了名的肥差啊!” “那可不是有大大的油可捞,之前的队长,儿子都送海外留学了!” “嗯,更劲爆的还有呢,听说局长过两年要升迁去省/长的,要真这样,到时候,七队长可就是……” “啧啧啧,大家可得好好巴结啊……” 俩门神这边儿刷着八卦消息,那边儿眼睛也不闲着,还要滴溜溜的看龚继寒,可是谁也不敢去倒水送茶了,上次闹得挺不愉快,他们不敢过去露脸,也就是看他走来走去,起初会奇怪,因为按照这个名字以及这张脸,这刑侦局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他都可以刷着脸自由进入,只可惜,莫歌——是那百分之一…… 俩门神想想没敢作声,又回头继续守门,龚继寒则继续踱步……还是不敢进去啊!本来,在那短信以后,他思来想去了半天,决定主动和莫歌先坦白,这样的话,以后要是东窗事发…… 啊呸! 是误会被说出来的时候,莫歌不会生气。 可事实上,他又怂,万一莫歌又报复他什么…… 想着,就这么走着,走着,然后,不等他去找莫歌,那边儿巷子头,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大樟林的呼喊声—— “你们放我进去,我找老龚有案子!老龚!出案子了!” 俩门神起初说着—— “什么老公!这里哪有你老公,你一男的……” 下一秒,忽然都愣住,因为龚继寒闻言,直接就快速的跑过去,“什么地方!” 一听龚继寒说话,那俩门神立刻放行,甚至蹭蹭的后退。 大樟林立刻走过来,“在西城古街621号店铺,死者为一名女性,重伤一名儿童,已经送去医院!” “好,你们先去,我去喊老莫!” 转眼,龚继寒犹如变了个人,转身走回去,大樟林这也走回去,不过,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回头,同时又道—— “我会保护现场等老莫!” “如果……好!队伍里有本市的人记得骑摩托,先抄小路!” 两人起初同时开口,但后来是一前一后说的。 龚继寒顿住在那“如果”上,等听完大樟林的话,略欣慰,欣慰到了这b市,大家依旧配合的如此默契! “是!”那边儿大樟林转身这次快速走了,龚继寒也终于对着门喊出来:“老莫,老莫,有案子,得赶紧走了!” 他这喊两三声,门神却再也不能坐视不理的,伸头喊一句“七队长,那是隔音门”,说完,嗖嗖的把脑袋撤回来。 龚继寒耳朵一热,这清清嗓子不喊了,拿出电话,拨打给老莫,不消两声,莫歌就接了—— “有案子?” 莫歌声音本就冷淡的,透过嘶嘶轻微的电流声,更显漠然。 龚继寒哎一声,视线里终于看到莫歌从蓝色的帘栊后走出来。 莫歌也看到他,直接挂了电话,然后,脱下身上的法医服,抓过行李箱,走出来! 出门,箱子依旧是龚继寒提的,路段也依旧是莫歌指的,不过俩人没能赶在大小张林前面,原因是龚蓓蕾挑选的几乎都是本地人,他们也对路贼熟悉,早早就到现场…… 不过,龚继寒来的也正好,二人虽然稍稍迟到,但到那儿时,赶上警戒条拉起的时候,不算迟到! 西城古街是本地颇为热闹又具有b市特色的文化街道,街道上古色古香的装扮,颇有古城的气息,吃喝玩乐的项目非常之多,人流量也是很多,这等闹市的地方,破案说快挺快,说难也难。 到了地儿,龚继寒简单问了这些古楼的房间格局后,看当地派出所人员转交笔录给大樟林时,扭头对莫歌一点头,然后努努嘴,朝那621铺子楼里面,莫歌会意,什么都没说,快速戴上新装备,走进去…… 621铺是一间以古装服饰为主,配饰古玩为辅的特色古物店铺。 这里格局统一是前面为店,后面居所。 一路从前往后,循着浓厚的血腥味和尸臭,感觉像从古代穿越到现代,莫歌嗅着味儿,一路不需要任何人指引的到达命案现场——后方客厅! 一名女性的死者倒在地上血泊里,他没有仔细看,只是看整体房间,看到后面还有一扇后门的,也看到地上一道长长的血迹从卫生间方向一直拖到那后门处……然后,目光这么环顾一圈,才回到眼前的客厅,从地面的大量血迹以及现场血迹血痕的整体形态分布特点看,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无疑。 自打跟龚继寒以后,这一路诸多案件里,除强奸案是第一现场外,就是这个了。 拿出相机,莫歌先把现场拍下照片,再仔细绕着尸体周围先走一圈,把周围家具上的血迹逐一摘取…… 血液是一种很特殊的液体,能够产生多种化学反应以及独特的凝血现象。 几乎所有的刑事案件的发生过程,在时间上都具有不可逆性,所以,利用犯罪现场遗留的痕迹物证,来分析判断案件的具体实施过程,是每一个随行法医都需要做足的功课,而血液往往能透露出大量消息! 采集完周边血迹,莫歌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但依旧没有看死者,而是拿着相机又去卫生间,卫生间里面,他看到那通往后门的血液拖拽尽头—— 这里应该还有一名儿童,爬了出去,现在在医院。 儿童是来的路上龚继寒给他说的,现在那儿童正在医院进行抢救。 把地上的血液再仔仔细细的去勘验了一遍,莫歌全部取好材料后本该回来,路过那水池边缘,脚步顿住,又退回来,站在那池子边—— 虽然他暂时不知那孩子伤到哪儿,但看这旁侧血迹。 按照血液的分布推测,这水池的边缘也会染上一二,可这里却异常干净。这是否说明—— “咔嚓!” 一声快门声,莫歌强行掐断自己的思绪,他说过的,暂时只做法医!再度把这里的照片拍好后,莫歌就走出去,那手里的镜头也终于指向死者…… 第103章 欣喜又沉郁 在莫歌镜头下的画面,有着红白黑三色,对比的格外鲜明。 白色,是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尸体,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尸身,让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通透; 红色,是早已经干涸的血,那暗红的血液凝固了死者乌黑秀丽的长卷发,让它们一柳一柳的固定在地上,乍看上去,像是头顶生了无数的小蛇,美杜莎一般; 黑色,一方面是死者的发,另两个方面则是死者放大的瞳孔及身上裹体修身的黑色连衣裙…… 可以说,这画面……其实有种诡异的美感,因为死者的样貌很不错。 保养得到的缘故,单看五官,莫歌看不出实际年龄区间,而那格外隽秀的五官,加上皮肤白皙,哪怕现在死者的脸颊上有血迹,眼和口因死后肌肉松弛而睁大、张大,甚至那嘴巴里还飞出两只苍蝇! 可这一点不妨碍,她依旧是美的,别样的……阴森美。 拿出捕蝇网,莫歌把那俩苍蝇捕捉了又回来,目光和镜头一点点从死者的脖颈转移到胸,而后,已然见到致命伤。 就在死者的心脏正上方,有一处衣衫和皮肤的破损,微微挑开衣服,里面是肉眼可见的极深伤口,边缘呈菱形,应是某种特殊匕首,仔细放了标尺,再拍好照片后,再往下,没再发现其他任何异常了…… 那衣服整齐,没有任何强/奸痕迹;大小便虽有溢出,但也是人死后膀胱括约肌肌肉松弛导致的正常现象;鞋子两只都在;身上的尸斑经过简单检查确认没有移动的现象……综合起来,这应该是一起激情义愤杀人案,而环顾周围的沙发,摆设,以及抽屉并无被翻乱的迹象,这也印证了上一个想法,没有盗窃的话,就的确是一起因愤怒或者情绪激动仇杀情杀等可能性的杀人案。 并且照目前看,凶手很可能是熟人,因为能从前面到这里—— 不对,他怎么又开始“乱”推理。 甩甩脑袋,莫歌拿出随队法医现场笔记,在今天之前,他是不需要的,因为他不仅是法医,更是侦查及痕迹等,综合起来的……所谓神探。 可如今,既说了要“本本分分”的当法医,他便拿出纸笔一面快速写下现场笔录,横批写了“西城古街621号铺”后,在其下面迅速罗列出法医该给的笔记来—— “报案时间:10:02分 报案地点:西城古街621后门 死者:女性 伤者:儿童重伤/暂时不详 案发现场:621号铺客厅,共计死亡一人,女性/ 卫生间,共计重伤一人,儿童 死亡时间:根据尸斑尸僵,暂时推测大概时间于【昨夜9:00-10:00之间】(解剖后可再详细至半小时区间); 死因:心脏刺损致死; 凶器:菱形匕首、特殊形状的水果刀等锐器; 过程——” 写到过程的时候,莫歌听到有脚步声,抬起头就看见那边儿客厅入口处的龚继寒,“你继续,继续!” 说的时候,这一伸头,说完,又缩回去。 但是衣角还看得见…… 莫歌看了看那边儿的衣角,再顺带环顾四周后,本打算详细的写过程,但现在—— “过程:结合现场血液痕迹,一刀毙命。” 写完,他直接走过去。 龚继寒听到脚步声也回头,然后合作以来,第一次接到类似秦楠的现场报表! “我回去了,尸体你可以看一会儿再送给我。” 莫歌把那现场笔录交给龚继寒,就与他错身而过,那时候,莫歌觉得舒坦,这种不要去想案子,不用想着如何用替代词,也不要担心会否头疼的感觉,太舒坦。 “你这就走……那好,路上慢点!” 龚继寒起初忙着看莫歌的笔记,这么闻言,一抬头就只有背影了,抿抿唇,只能送别,但是——他还生气呐?是不想跟自己说话,才给的这个笔录么? 虽然很详细了,什么都有,可是,他更想听他说出来。 然而,嗅着血腥味他的想法很快就化作虚无。 他现在没工夫理会自己和莫歌的“小情绪”了,再回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现场法医笔录,他的想法与走远的莫歌是一致的—— 这起案子的重点,依旧不在尸体,在审讯上!是熟人作案! 但即便重点不在尸体,莫歌依旧会为那半小时,也为之前案子好好解剖尸体…… 案子,还是让他失忆的那起案。 那案子的卷宗里清楚明白的写着如何的一波三折,其中,前两折,因为对尸体检查不到位,导致多名同僚死亡,而后来的检查尸体都无一例外的仔仔细细,只是……无论如何仔细,最终还是全部死去,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至今为止,那卷宗里写的他们,莫歌依然不记得,可他依旧觉得,那些人还在,只要他没破案,没想起来一切,他们就会一直不得安息,一直在。 所以,莫歌也着急恢复,这才有了去马江的事,而原本,他是打算破案以后再去找龚继寒的,免得把案子带给他,可是,大家都煎熬着,等不了,而现在——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还要糟糕。 他都开始信奉顺其自然,不再考虑案子了! 不知道这一切改变,到底应不应该,可是想想龚继寒那个傻子……他又觉得这么做没错,就算他不会推理,龚继寒一定会的。 “莫神神慢走。” 耳边忽然传来小二刀的声音,莫歌回头看他一眼,只是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小二刀却一点都不介意,他才知道莫歌这个外号,喜欢的不得了,都想改名叫小二神! 但他又知道的,这个神字,可没那么容易当。 看莫歌只一颔首,就提着行李箱放在挎斗,上摩托车回去,他是怅然若失,而一堆新来的这时候围过来。 他们早就在小张林和小二刀的渲染,以及多方打听下知道了莫神传说—— “原来他就是莫神?” “长得好漂亮啊!” “早上会议室的时候就觉得他好看了!” “咱们七队的颜值简直厉害了!” 那一堆堆的声音里,龚继寒正好也从里头走出来,他本想自己看的,但想想,他又不是莫歌,赶紧出来,把大小张林和小二刀都叫进来。 但是出了门,听人夸莫歌,龚继寒一下忘了正事,觉得贼开心,直到小二刀看见他,“老龚?你不看现场呃?” 之前马江的监控设备落后,小二刀稳坐中央出不来,现在这大城市的监控,必须得现场调取,部分还需要密码,小二刀就必须及时抵达了。龚继寒一下回神,低头看到手里的记录,欣喜的心脏略沉,那一刻,那种欣喜和沉郁交织的感觉,十分怪异,他以前从没有过,可面上,涉及案件又是万年不变的严肃冷酷—— “看,但不是我一个人,大张林,你负责带队好好看一看有什么丢失的东西,记得别给人家翻乱了,小张林你稍后把室内做鲁米诺反应看看哪里还有被隐藏擦掉的血痕,小二刀带人好好查看附近的监控,把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的前后门的进出人口,全部调出,协同大樟林一起查明出入人口的身份信息!” 第104章 笑的晃眼睛 “是!”几乎是龚继寒话音落毕,那一堆人就收了嬉皮笑脸,各自按照指挥,分头行动,留下龚继寒这个孤家寡人,看他们散完了,才转身,却又被旁侧人堆里的女人叫住—— “哎,等一等啊,警队长!” 龚继寒听这声音,立刻停下来回头,“什么事。” 喊住龚继寒的这个女人,叫乔敏,是620商铺的老板,与621相邻,她是报案人,也是她,在看到邻居季兰(死者)的孩子小诛血淋淋的从车库后门爬出来后,给打的120,叫的救护车…… 不过,现在讲起来,案发时间如果是在9-10点钟,又是激情杀人,那么,这周边的邻居也极有可能犯案! 龚继寒想着,朝着乔敏走过去,二人隔着警戒带,龚继寒个子高,不得不垂眸看她,那目光,清冷又威严,“说话。” 乔敏抬头看他,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咳,就是,我想问一下,这个警戒线什么时候才能撤掉?你看,你们警戒线都到了我家门口了,这马上就十月一,到国庆节的话,这里的人是很多的,我可就靠着过年过节的,能赚一笔钱,吃一口肉,所以……如果那时候没破案,能不能先收起来,关门,你们打后门进去啊?” 她说完满脸尴尬消融的看龚继寒。 龚继寒拧眉,现在才23号,她是得多不信任自己,才说出十月一国庆破案? 他破案率有那么低么?如果七天的话……案犯不晓得跑到哪个国家去了!心中咆哮,可面上只是低眸又抬眸—— “你放心,不会拖延到国庆。” 再对上视线,龚继寒依旧的满脸正气,声音沉稳,冷峻。 “哎?是吗?那就好,那就更好了啊!嗯……”乔敏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目光在龚继寒的身上转了一圈又低眸,其实吧,她也不想怀疑的,但是这个人,让她记起来一个混蛋警察,那家伙长得也帅,但破案很慢很慢…… 所以,一看到长得帅的,她第一个想法就是……不靠谱! 龚继寒这里,却第一次失误,他以为这乔敏的神色,是心虚,所以,直接讯问似得,沉声道:“你再说一次,你们邻里的关系,究竟如何。” 这个问题,早在莫歌入内检查时,大樟林已经问过乔敏。 只是这次龚继寒说的,更威严,威严到乔敏明显感觉到官威和正气,还感觉到——怀疑! 这一下生气,一叉腰,一挺胸脯,一仰头的瞪着眼:“怀疑我是伐?我知道报案人经常被误会,但是没事儿,你尽管问,能抓到我,算我输,我呢,还是那句话,关系不好也不坏,但是!我能见着小诛血淋淋的出来,就赶紧打电话,已经不错了,你要知道,我打电话那时候,周围多了去的人在远处看着,但是谁都不趟这趟浑水,一个个的见死不救!真tm缺德!但是我不缺!” 乔敏说的时候记起来那场面就生气。 说真的,要不是她发现及时,那孩子八成会死,所以,最后一句话,她故意看向那边儿几个见死不救的,直接给他们看的灰溜溜走人。 而龚继寒这一刻,稍稍又有疑惑了,因为……他看她又没有嫌疑了,可回想起她方才的目光,依旧觉得不妥,尤其是报案人这件事她都知道! 这贼喊捉贼的事情他见多了,或许越是热心的人,越是——骗子,伪装。 “带我去你的店铺。” 几经思索,还是决定去看看,看看两边儿的楼房能不能互通,如果能互通的话,她去杀人能完美,躲开监控! “嘿你……还是怀疑我?”乔敏咬牙,龚继寒淡漠也不隐藏心思:“是。” “哼!你就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吧,走,我带你去看!” 乔敏气呼呼的说完,转身,龚继寒依旧冷漠走过去,至于这621的现场,他相信他的队员,若有什么发现,会及时联系,通知他! 620铺子,并非古装或者古玩铺,它是一家弓箭社。 但现在因为隔壁发生命案的缘故,暂时一个客人都没有,所以,龚继寒入门后,一眼把店铺望到了尽头,这左边是清一色的弓箭靶子,右边是满满当当的大排弓箭挂在墙上,上面写着大牌匾“任君挑选”,而弓下,放着箭桶和箭……其他,没什么发现! 乔敏是在前头走的,一路带他绕过偌大弓箭场后,到达后侧的帘栊仓库,仓库后面,就是居住入户门,跟隔壁621乃至整个楼都一样的格局。 “去去去去,看去看去!”门没锁,乔敏到门口,翻了个白眼,那手里不知何时,拿的扇子扇着。 龚继寒淡漠扫她一眼,踱步进去,然后就看见跟死者家中一模一样地板和白墙,这都是开发商做的全套,看了看,家具是完全不同的。 他在里面走了一圈,包括卧室次卧都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以直接去隔壁的门以及窗,走出来到卫生间和旁侧车库以及后门,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之处,而若想从后门出去到隔壁,外面就有监控了…… “好了,看完赶紧去破案吧,我还真是没看走眼,这小伙子的警察,就是不行!尤其是长得帅的,一看就不靠谱……”乔敏说的时候,龚继寒,正好在她面前,脚步一顿这低头看她。 乔敏居然也不甘示弱的看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还不走啊!” 龚继寒这时候眼中寒意没了,想说什么,还没说,就见她转身拎起墙上挂着的包——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小猪崽的父母本来就离异,现在他妈季兰这一死,他周围就再也没有亲戚,我得去医院看看他去!” 龚继寒眸色一冷,快步追上去—— “他被监护,你进不去,老实呆着。” 说完,人从乔敏旁侧过去,而外面大樟林正好迎走出来找他,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匕首! “老龚,凶器找到了!” 这时候,外面人都已经被散的差不多,大樟林说时,手中采集袋递过来,那匕首在暖灯下都显得寒光闪闪,菱形的刀身大半截上都是血,但最值得注意的是刀柄,那上面有着很明显的手掌印! 龚继寒抬头:“在哪发现的,指纹呢?” “水箱里找到的,指纹采集过了,但是……” 大樟林欲言又止,看看旁侧的乔敏,龚继寒立刻俯身让大樟林靠到了他的耳旁,那一番耳语后,龚继寒面色变了…… 他们那咬耳朵的数秒里,乔敏是一句没听到,不过,她的店铺现在因为这已经开不下去,所以她决定—— 跟进一下案情! 要赶紧结案,她才能开张! “你们嘀咕什么啊?”乔敏说的时候,龚继寒回头看她,觉得这女人话真多,也真大胆,平常案件里,还真没遇到这样的,都对警察是畏惧或者轻蔑,这么好说话的……还是头一个。 “你继续去查,确认指纹后,告诉我。”一面对大樟林说着,龚继寒一面又看向那乔敏,等大樟林走后,才又继续对她说道:“你不是要去医院,我跟你一起,你或许就能看到小诛。” 乔敏一愣,打个哆嗦,“你要跟我一起?” 龚继寒嗯了一声,“你把门留着,他们会替你看门顺带还要继续检查,我现在去开车过来。” 乔敏眨眨眼,喊住他:“等一下,你要……开车带我?警车?” 这女人的话还真是多,但很多时候,线索都是从废话堆里找出来的,所以,龚继寒也没有不耐烦,嗯了一声,走去开车了,只是乔敏并没有上警车,等他来了,咬着下唇道:“那个……警队啊,我还是不上车了,其实……我前男友是警察,他出任务时……挂了,我有点怵警车,自己骑电车去,你看行不行?” 龚继寒这会儿一下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怕警察,略微觉得内疚,“对不起了,让你记起来这个……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为刚才的质疑而道歉。” 他这微微低眸又抬眸的,表情十足真诚,而乔敏却忽然笑了,“哈哈,哪儿的事,我都把他忘了!那咱们……医院见!” 她说完快速走了,而不知道为什么龚继寒觉得她那笑……有点晃眼睛,就好像莫歌笑起来,也晃眼睛,不过,这乔敏绝对没莫歌笑的好看就是了…… 驱车前行,一想到莫歌,龚继寒就记起来他那现场笔录,现在,他是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能先走眼前的破案之棋,等破案再说了! 第105章 大块头和女朋友 医院,重症监护室,龚继寒和乔敏站在监护室门前,隔着透明玻璃,目光皆是看向病床上头部和颈部均包裹白纱布的男孩,而后,乔敏回头看龚继寒,先开口:“我能进去吗?” 龚继寒低眸扫她一眼,记起来那凶器以及大樟林说的话,摇摇头,转身,目光环顾着门前的刑警们—— “你,还有你,跟我去前面记笔录; 乔敏,随我去前眠,把这孩子的详细情况,再说一次,要详细。” 龚继寒说完后,乔敏拧眉看他,又看那病房里,最终还是看在孩子无事的份儿上,大大松口气,“行吧!走!” 这时候,她乖乖配合了,走出去后,从孩子的姓名、年龄、学校,一直说到性情变化—— “其实,莫小诛在十岁以前,不是这样阴沉的孩子。 两年前,我的店铺刚开时,他正好十岁生日,他父母还没离异,关系好的很,那时候,我很羡慕他们一家三口,而小猪崽,那年也是个很开朗的孩子。 爱笑,爱闹,聪明,活泼,学习也是班级名列前茅。 直到兰姐…… 说实话,季兰这个名字,在这两年在我们西城古街上那是出了名的,都知道她……是个比较多情的女人。 具体我也不清楚,就知道那时候,她好像忽然认识了几个有钱人,一来二去的还勾搭到一起,活生生把好好的婚姻给葬送,离了婚,孩子判给她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反正……跟着,小猪崽性情大变,主要原因应该是,我曾经看到过几个小混混打他。 他们说他是野种杂种,母亲是……妓/女。 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他不再学习,打扮成小混混的样子,不学无术。 我是一路看着他们一家散掉,变化的,所以,我不认为他坏,我只觉得,很可惜,最可惜和可怜的,还是去年,他爸爸回来给他钱,好像正撞到了……外遇,出门就让车撞飞出去,抢救无效。 而这以后,小诛就更不说话了。 你知道,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说这孩子其实本性不坏,现在又无父无母,好像家里也没亲戚,你看后续,如果结案,没有好的安排,我领养吧!你这案子还有需要我的时候,尽管找我。” 一长段的话,把龚继寒和记录人员都听愣住了,因为都没人问她什么!她就自己都说完了,说完还反问他:“听到,都记下来了吗?” 乔敏又说的时候,龚继寒这点头,嗯了一声,说句“好”,然后,忽然觉得自己……好被动! 而这时乔敏又先发制人的—— “嗯,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去找医生问问,顺便把医药费什么的交了……” “不用,我去!” 龚继寒腿长,快速超越了乔敏,这时候再看她,再无嫌疑神色。 一个人善不善良,眼睛就能看出来,乔敏的长相虽然不算特出类拔萃,却有一双眼格外圆溜溜而具有灵气的眼睛,龚继寒现在挺欣赏她! 所以,比刚才更加惋惜她男朋友殉职的事…… 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哦,那你去吧,我男友来了,我回去了!” “男……男友?” 龚继寒一下语塞,她不是男友……殉职了么? 而这抬起头更没想到的是,那所谓男友居然是石头哥—— 他大伯伯家的大儿子龚明磊! 关于龚明磊,龚继寒早上分片区找宋其卫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也是刑侦局的分队队长,属二队队长,负责的区域是与他遥遥相对的b市西北角。 龚继寒本想着俩人处于对角线上,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只能在刑侦局会面,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 “石头哥!” 虽然多少年没见了,但是龚继寒一如小时候的迅速立正说着,因为小时候,龚继寒被大哥的一身肌肉,吓哭过多少次! 喊完,他发现大哥的气场依旧那么强,甚至身材比当年他离开家的时候,更魁梧,或许,不是石头哥,应该是泰山哥了吧…… 他正想的时候,看乔敏一反方才的泼辣耿直模样,抱着龚明磊的胳膊,撒娇似得口吻,“磊磊,你们原来是兄弟呀,我可记得只有龚明琪那小子才这么喊你,哎,你们兄弟,怎么长的就一点都不像!” 龚继寒闻言那句磊磊,嘴角抽抽的看着大哥那多年不见,越发魁梧的身躯,嗯,那肌肉,是该喊“磊磊”,一块块肌肉“垒”起来的磊磊哥! 龚明磊摸摸脑袋,笑的爽朗:“哈哈,这是就是我之前给你电话里提过,要回来的四叔家小弟,真没想到,他会负责你们区,不过你放心,有我弟在,案子肯定破得了,小四,案子我都听说了,现在进展怎么样?” 一般而言,案子刚开始的阶段哪有什么进展?但是这次,还真有…… 龚继寒深吸一口气,把目光和注意力从他们两个人拉着的小手上松开,随后,抿唇,拧眉摇头如实道:“不太好。” 原本,龚继寒是想从乔敏这里拿出证词,找出莫小诛弑母的证据,可现在思路完全被打乱了,因为乔敏话里话外无一不透露出想要好好安排小诛事宜,她应该是相信莫小诛的,而这样的话,反而难办了…… 龚明磊这时候拍拍胸脯:“怎么不太好法说出来,哪里需要帮助告诉哥,虽然大哥我在你的远房,但是,我依然可以帮到你!” 龚继寒当然知道,但他需要的不是帮助……不对,他需要帮助,但不是案件上,而是关于乔敏的—— “石头哥,你跟我过来一下。” 早不是当年的小孩儿,虽然……还是怕龚明磊,但是龚继寒对待案件,那正气凌然不容拒绝的态度,把龚明磊吃得死死的,直接就走过去—— “什么事,还要瞒着你嫂子?不会……你怀疑案子跟你嫂子有关系吧!刚才你嫂子给我打电话可就这么说了!” 龚明磊说完,眼珠子一瞪,而这在龚继寒的预料之中,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乔敏为什么能这么咄咄逼人又先发制人了,八成都是大哥惯的!而想到她之前说的前男友,龚继寒觉得有些问题—— “哥,这嫂子你打哪儿捡的。” 龚明磊又瞪眼:“什么捡的,自由恋爱!” 龚继寒不怕他瞪眼睛,又问:“多久了。” 龚明磊没耐心了,“半年吧……哎你什么意思?赶紧说!案子到底怎么回事?跟她有关系?” 第106章 现场的疑点重重 环顾一眼四周,龚继寒觉得,暂时不是问什么前男友的好时候,目光转回案子上,沉声道—— “可以有关系,但也可以没有。” 龚明磊闻言眨眨眼,稍稍沉思又眯眸的:“我相信她,绝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她不会犯案。” 龚继寒也眯眸,声色俱沉,“我说的不是她犯案,而是……她想领养凶手……” 龚明磊一下睁大眼:“你说什么?领养凶……你的意思,是小诛杀了他的母亲!” 关于620隔壁的事,龚明磊也听乔敏说起过很多次。 那学校里的小混混就是他出面替着摆平! 只是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 “有……有证据了?” 龚明磊燕燕唾沫,说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答案。 因为—— 截至今天早上位置,今天凌晨的【经纪人陈宏白绫杀人案】已经完全告破,传遍了警局,这已经让他知道这小子的实力! 现在,至少在他看来,这小子虽然面上冲动,实际上心里比谁都严谨,沉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乱说,乱做! 果不其然—— “是确认,但也不太一定,只是凶器上有莫小诛的指纹,全掌的。” 龚继寒说完,龚明磊那大块头的身躯像是泄气了一般,“是这样么……那还真是……那是个偏激的孩子,敏敏应该都跟你说了吧?我一直觉得这孩子……肯定得出什么事儿!哎!” 龚明磊叹息的时候,龚继寒脑子里回想起来乔敏方才说的那一通,却抿唇,摇头:“也不一定,一切,等小诛醒来再问吧,万一……是有人给他抓住手,按上去也并非不可能?不过,在听完了乔……嫂子的话后,我跟你想法差不多,你看看这,都是嫂子说的。” 那笔录他手里也有一份的,递过去后,龚明磊只大概扫了一眼,就摇头:“哎,你查吧,这边儿你放心,我来解决,我……这就带她走!” 龚明磊说完,把笔录又塞在他手里,转身走人,龚继寒则盯着那笔录,脑子里又是那现场,想一想又觉得这笔录虽然指向莫小诛,可案子仍有太多疑点。 比如—— 他是怎么倒在卫生间,还有,他为什么不把刀清洗干净? 这么一想,龚继寒抬起头,看着乔敏被带走,自己也走向医生办公室,期间拿出了电话,打给大樟林:“大樟林,你现在立刻去莫小诛的学校,找他相熟的同学,问一问……他有没有弑母言论;另外,让小张林尽快鉴定出来那手印是否是他人栽赃陷害,再催催监控。” “知道了,这就去办。”大樟林一向快速又简洁,说完要挂断电话,可龚继寒又喊住他:“等等!尸体送回去没?” “早送过了。” “嗯……知道了,随时保持联络!” 这边儿挂电话,龚继寒已经到医生办公室门口。 乔敏被带走后,由他先询问关于莫小诛的病情,然后看看,再回去找老莫,做现场的法医鉴定,看看能不能鉴定伤痕的来源,但是五分钟后,龚继寒放弃了这个念头。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龚继寒的脸上就蒙着一层黑气似得,那面色,格外阴沉,只因为现场鉴定……做不成! 莫小诛的身上伤痕一共三处,一处是前脑门的颅骨轻微损伤,还有两处都是脖颈上的伤痕,且先不提,只说龚继寒之前接过的伪病案。 那案子里,罪犯为逃避法律责任,故意撞伤额头,而这种法医无法鉴定的。 因而此案破绽之处就在—— 脖颈的伤痕。 却偏偏,现在都却缝合,等于所有的线索都抹掉了! 医生说了,莫小诛的脖颈上被划了两刀,好在都不致命,那伤口若再深一点,就会丧命,现在这样,算是捡回来的命…… 可这并不能打消龚继寒的疑虑,虽然,他也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能够做到如此缜密的犯案,但是他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基础的警学理论,哪怕这是建立在他父亲是警察的缘故,可如果像是钟表那样,对警学有兴趣呢?如果早有杀母的预谋,查阅了资料……后来,杀母后又愧疚到自杀,却自杀未遂? 种种思绪推论,不是不可能。 一路又到了病房门口,龚继寒再度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莫小诛,想着医生说的至少要到傍晚才醒,他便转身走出去。到走廊前头,又叮嘱了值班刑警,等小诛醒来后,电话通知,这才离开此地,但却不是朝着莫歌那儿,而是回了621。 关于案发现场,虽然他是惊鸿一瞥,却也和莫歌一样,看出很多疑点,尤其是血迹的分布上。 虽然他并非专业,但是也能从血液的形状大小判断出落血点的高低! 任何血液,都有其独特的凝聚性,且落在地上,必是呈圆形溅射状。 高处降落的血,溅射的远,低处小。 循着这一规律,龚继寒对比莫歌写的那句一刀毙命,看着这现场的血迹,觉得一刀毙命不假,但是被害人季兰那个时候应当是被刺中后,步步后退,接着才倒地死去!因为,那地上的血液断断续续的滴落,有50cm之长。 而接下来,应该是在血液还没有蔓延之前,那行凶的人又拔出了刀子,并且,把凶器藏匿在了水箱里,说起来水箱那边儿,龚继寒还没过去看,这快速走过去,与莫歌一般,第一时间注意到—— 异常干净的洗手池! 在洗手间的墙上,地上都是有血液的。 地上化了白线的墙上有一滩血,但是那一小滩远不如地上的血来的触目惊心。 地上拖拽的血痕一直通往后门,按照医生的说法,这些血迹,源于莫小诛脖上的两道伤,在爬起来时,又挣开,造成的大出血。 那伤口,现在已经被缝合了,加上额头伤不好验,怕是莫歌来了,脖子上的伤痕也都长好,根本看不出是自己造成还是其他凶犯,那么……该怎么办呢? “叮铃铃铃铃——”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电话响起来,看到是莫歌,龚继寒眼睛一亮,迅速的接起,蛮惊喜的口气:“老莫!” 电话里,莫歌声音依旧是淡漠,可龚继寒闻言,却如同打了热血,只因为,莫歌说的那句话,可以完全洗清莫小诛的嫌疑! 第107章 一举两得 “致命伤刀口的刺入角度为斜上24度,综合现场血痕分布,确认嫌疑人身高在173cm到178cm之间,死亡时间精准到九点半至十点之间。” 电话里,莫歌说完,也不管龚继寒如何,直接挂断,低头,继续去分析眼前的其他数据。 b市的案件多如牛毛,对于案件中有利证据及数据,法医必须以最快速度进行汇报,如此,才能协助分队,快速找出凶犯,结案,再—— 奔赴下一场! 案发现场,嘟嘟嘟的忙音里,龚继寒起初是高兴的,因为他也不想看见凶手是莫小诛,尤其,听完关于他父母的事后,更加揪心。 现在,有了莫歌的话,龚继寒记起来医生说过的莫小诛营养不良,个头才不到150cm,嘴角微微翘起,太好了,这就代表他没有嫌疑! 可是随后,当他从地上站起来,再看着客厅地上的血又拧眉,笑容尽失。 他又输了,输给莫歌,输的彻彻底底。 这地上血液他也看到了,他也知晓高低和死者的后退,却完全没想到—— 案犯的身高问题! 其实按照小莫的身高,要想把刀插入心脏是很难做到的,尤其,按照地上的血液分布大小看,被害人是站着被刺,然后步步后退倒下去,除非死者是蹲在地上被刺,可若是蹲着刺伤的话,那血液的滴落情况又肯定和眼前所见不同。 “唉……” 在那血腥味里,龚继寒长叹一口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失落还有不甘心以及——要更加努力! 余光再环顾四周一圈,他转身快步走出去,这次,没有再回来的打算,因为有了莫歌那一席话后,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当下最要紧的是两点—— 一,看晚间九点半到十点进出的人员监控; 二,找出身高在173cm到178cm之间的人。 男人还是女人,他不下定论。 “喂,大樟林,回去吧,直接去找小二刀,他现在监控应该还在看九点半之前的,通知他把余下录像拷贝下来,然后,集体去十楼会议室集合!” 出了门,龚继寒就立刻打电话通知大樟林,然后自己也跨上了别人的摩托车,一路飞驰回去,而到警局时,小二刀正好给他拨着电话说拷贝完毕,现在集体去往十楼会议室,龚继寒嗯了一声,自己也直接去十楼,路过七楼时,脑子里划过去莫歌的脸,转瞬又抛去一边—— “叮!” 伴随电梯门开,龚继寒是想跑着过去的,却,冤家路窄的又遇到宋其卫。 “哟,白养狼……哎哟!” 宋其卫看他走的专用电梯就不爽,不就是老爹牛气么,他宋家也不输给他家的,他这走过去,想要挑衅,这次终于成功了! 他被龚继寒直接压在了墙边儿,咚的一声,疼得眼前发黑,又冒着金星,而金星绕着的是龚继寒的脸—— “现在别烦老子办案,不然的话,老子回头办了你!” 他这说完,就像是扔垃圾一样给他往旁侧一推,正好那电梯开开!把他直接推进去了! 宋其卫被推傻了一样,这时候眼前的金星散了点,抬起头看着龚继寒越来越小到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他耳朵微热了一下,因为那句—— “老子回头办了你!” 讲真,宋其卫喜欢男人这件事,起初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莫歌给他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到后,有人告诉他,是因为莫歌不搭理他,他很不甘心! 但是那个人没告诉他的是,这种不甘心,会持续很久,现在已经有七年了,七年的不甘心,早就成了一种习惯,也成为他毕生心愿—— 心愿就是这辈子不shang了莫歌,绝不罢休!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心愿好像要被别人给实现了。 龚继寒那句话说的宋其卫害怕,这俩人可是有着同一颗肾的友谊,看莫歌那样子,如果龚继寒这么对小莫歌说……不行不行,他得想办法尽快把小莫歌要回来,而倏地,当他看到远远走过去的龚蓓蕾,忽然有了主意—— 一个既能解决龚蓓蕾,又能解决莫歌的好主意。 “宋队,咱们到了。” 电梯停在七楼半天了,宋其卫只是一个劲儿的发呆,虽然现在没案子,但是俩跟随他的组长看着远处走来的法医,还是提醒了他。 宋其卫回神一抬眸,按了十层—— “知道了。” 说着,并没有下去的意思,反而要回去。 “宋队,咱们不是说来看看莫神神么?” 这俩组长,莫歌跟他们无多交情,但他们却很喜欢莫歌。 确切说,喜欢他的才干能力,然后才是他的脸和手。 “暂时不找他,要想莫歌回来,必须得跟白眼……龚继寒打好交道,你去订个桌子,我常去的那家,晚上,咱们请他喝酒!” 组长以为自己听错了,挠了半天的耳朵:“宋队,我耳朵……有点痒痒,你再说一次?” 居然要请龚继寒喝酒,队长是不是傻了?还是……发烧了? 但他不敢说,而且,看都看得出来,宋其卫的眼里满是贼光:“我们……打感情牌!” 这说的时候十楼又到了,他已经走出去,而后面两位也明白过来,连连的点头:“这个方法好!并且,如果你们感情好了,那要人,甚至还有他妹妹的事都能一笔勾销啦!” 俩组长对视,各自都欣慰啊,他们跟着宋家多少年了,辅佐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队长,他们也很无奈,好在,他居然喜欢莫歌! 喜欢莫歌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但是按照宋其卫的吩咐,从没说出去过,毕竟他们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靠着宋家过活,因为他们这次分的是内部平原区,最太平的市政府路段,一般都是武警特警部队负责管理治安,那一片儿——太平的他们只能拿普通的薪水,完全没案子可破!但是现在好了呀,队长终于想通了,跑去跟人家七队长言和。 那这么说的话,只要办法行得通了,接下来,平分省交界也不是不可能,他们又能过上正常的警察生活……想着,俩组长美滋滋的跟着宋其卫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七队的门口。 第108章 傻子不傻了 七队会议室内,七队人员,除去在案发现场留守人员及小张林技术组的不在其内,信息组的,网络组的,还有内勤的人员,全都到齐。 龚继寒入门后,只扫了一眼,便直入正题,那话,几乎是重复莫歌的原话—— “现在,已知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刀口刺入角度为斜上24度; 再综合现场血痕分布,嫌犯身高应在173cm到178cm之间; 加上死亡时间精准到九点半至十点之间,我们应该有把握,火速破案!” “九点半?那我们之前的不是白看了!”会议室人多,冷不丁冒出来这句,一下还真不知是谁,但听声音,明摆着是实习生的,挺稚嫩。 龚继寒耐心解释:“并不是白看,虽说九点半到十点的监控很有必要,但若是在九点半之前进入,杀人后等待十点甚至十二点以后再离开,也并非不可能,所以,正规来讲,我应该让你们看一整天的监控,但是,破案迫在眉睫,虽然我们有最重要的人证,但他还在医院沉睡,我希望,能在他没醒之前,结案!所以,现在大家的任务是集体分工,找出—— 一,从九点到九点半进入,逗留到九点半到十点之间才离开的人; 二,从九点半到十点之间所有进出的人; 还有最重要的三,从九点开始进去没有出来的人……暂时先看这些,你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自行分三组。 一组记着进出时间点; 二组记着人物特征; 三组在后面用电脑直接搜索起当下所看见的人,先记下来,稍后再对比前两组,再进行缺漏找补……三组由大樟林以及内勤组长和小二刀为首,都听明白了吗?!” 龚继寒说完后,在会议室里齐齐的“是”中,嗯一声,转身摸出兜里的烟,往外走!抽烟,其实大多数的时候,并非烟瘾犯了,而是因为困,他需要醒醒神,只是这一开门,直接吓醒神。 不仅仅是他,宋其卫也吓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会忽然出来,而这边儿龚继寒一把把他推出去,砰的关上门,好似无事发生,以免影响到屋内的气氛。 “我不是闹事的!”虽然被推了一把,但是不等龚继寒说话,宋其卫就率先开口,龚继寒从他旁侧走过去,拿出打火机:“那你来干什么,呼……” 龚继寒说时,一口烟气下肚,舒坦! 烟气缭绕里,不等宋其卫说话,他就叼烟走去窗户口,开了窗,任由大风刮过,烟迷了眼的同时,人也眯着眸子再狠狠地抽上两口,在烟熏得眼睛疼时,完全醒困! “我……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至少这一刻,宋其卫仍旧觉得,面前这个迎风快被烟熏流眼泪的家伙,是真傻,他就不会背对着窗户抽烟,这样就不会眯眼睛了啊! 当然,他是不会提醒的,虽然他打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感情牌,但是能欺负龚继寒的时候,他绝对不手软。 毕竟,莫歌跟他拉了手手,如果可以,宋其卫都想剁了他…… “误会?你指的是?” 无论大事小事,最好的解决事情办法永远不是战争,而是化敌为友,龚继寒也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能看出来,宋其卫这次没恶意,但这不代表,以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更不代表—— “骂你的……咳,不提了,晚上喝酒去?当是兄弟,我给你赔罪,接风!” 男人的恩怨,向来一杯酒搞定,但是—— “同事还差不多,我们朋友都算不上,就别说兄弟了,你走吧!我没空搭理你。” 龚继寒忙着理思绪呐,哪功夫理他,回头想着自己这安排里还有什么纰漏时,居然被宋其卫给抓过去:“别啊,以后咱们会是的,咱们警察都是过命的兄弟,你,我,莫歌,咱们都是兄弟!” 别的事情,宋其卫可能真不行,但套近乎这件事,宋其卫天生厉害! 只是他这牌完全出错了,尤其是他提到莫歌,更是大错特错…… “你如果是想套近乎跟我要莫歌,我宁愿跟你还是对头。” 龚继寒一直都压着莫歌生气那事,先以案子为主,但是宋其卫主动提起,让龚继寒立刻明白过来,他是想套近乎,从他手里要人?想都别想! 到这一刻,可以说,宋其卫这个办法,的的确确是好办法,但实施方法的对象,不对。 龚继寒这里……也别说是莫歌了,就是大小张林小二刀,他们俩要是不愿意,谁也不可能把他们从自己身边带走! 想着,龚继寒又狠狠的抽一口,而宋其卫还想抵赖的—— “你!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是……” “不是就好。” 本来打算好好思索一下案件前后,但被这人闹得烦心,龚继寒掐了烟,扔到垃圾桶转身快速的走回去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再不想听那家伙说话。 隔音门后,会议室里一片沉稳,安宁。 早分好了队伍的一堆人,已经开始看录像了。 会议室的投影仪共计两个,分别投影着左右两侧,龚继寒扫了扫看着面前百十双眼睛,自己也坐在一旁,看了起来,而后那一小时里,除了监控的沙沙声就是笔落的沙沙声和鼠标声,那声音来自那三组记录声…… 龚继寒听的半天,昨夜没睡好的他居然就坐着睡着,而等他醒来时,电脑涮选的人脸模式已经找到了接近一百五十名男女信息,都是九点到十点进出的人,其中—— 身高达标的有五十人! 后续找补中,又出二十余人,是一些逗留到了九点半都没出去的人…… “嗯,不错,还有一组呢?”龚继寒那时候是自己醒的,一睁开眼就正好赶上报表递过来,偷偷擦擦口水,刚睡过觉,脑子灵光的很,眼下,他最害怕的是,案犯杀人行凶后,就一直没走,直到十一二点,甚至一两点,到无人时再走,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起初打算看到夜里的,但是时间上来不及,因为单单是这一小时就得反复看数遍,古街的人流量实在是太大了。 而他这想法,小二刀也有—— “我这组,从九点开始的,最后十点左右,全部都出去了,我会继续再往下看,然后,等看到我们到现场之前的,再从头再看一遍。” 龚继寒点点头,颇为欣慰,而更加欣慰的事还在后面,大樟林已经把那七十名嫌疑人,缩小到了最低范围道—— “按照嫌疑的时间范围查看,其实真正符合的九点半到十点的只有12名,因为女子带着家眷的很多,其中男子剩余九名,有六名男子又是带着一家三口,且,这些人资料上和死者没有任何的血源亲属关系,问了问也没有仇怨问题,等稍后我会再去询问这些人是否进入过内堂,以及最后一次见老板娘是什么时候。 这样,我们应该可以再排除嫌疑人,并再次缩小范围,找出到底是谁最后见死者,然后找出最后见到死者的人,而现在最后关门前进入的,分别是—— 9:40分的622老板张虎,9:45分有过偷盗前科的王辉以及同时间进入的电表师莫甘。 莫甘我刚才打电话向街道处查证,他是莫小诛的远方叔叔,也是死者老公的远房弟弟……” ps:【国庆快乐,格格公公祝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上月月票满百,这月满百时凑个双更一起加,特别感谢赵宇fltho、genera、游客4mhdv、陆陆、还在下、情至深、lichaojie……的票票~) 第109章 两类人 来b市之前,大小张林小二刀他们仨曾私下聚过一会。 “会议”内容有关于b市的工作。 对老龚此次升迁以及他们仨能到b市工作,他们几个心里是由衷喜悦,却也暗暗担忧的。而他们所担忧的是龚继寒之前所担忧的—— b市地大人多,发案率高! 那么,他们仨能胜任吗? 经过了彻夜的长谈以及互相挑刺等等手段,最终,他们一致认为,到b市后很多事绝不能再像在马江那般,反复斟酌,事无巨细! 尤其以大樟林为主,他是最稳重的,历来信息看三遍,也是这三个人里,最需要改变的! 起初大樟林不同意,可是最终被小二刀给打败,因为小二刀负责的是信息组,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所有信息在网络都能查到,完全不需要他反复斟酌,而今天起,他改变以后的确发现他的办案效率有所提升! 吃饭聚会的事,三个人都没跟龚继寒说起,可龚继寒却感觉到某些不同。 他对大樟林有所了解,看着这报表,听着那简短却句句精悍的信息,赞许的看大樟林—— “这份报表很好,以后就这么写。” 很早以前,他就想跟大樟林说了,事无巨细是好,可对于大量工作而言,是在浪费宝贵的黄金时间。 可是那年啊,秦楠也慢!所以,就这么来吧,慢点,准确点也没事,只是如今尝过了“快”的滋味,龚继寒已经欲罢不能了,这一眼看出大樟林的改变,心口别提多舒坦! 大樟林耳根子一热,低头挠挠耳朵,“我……我去打电话了!” 龚继寒嗯一声,继续看向手里的单表,那最具嫌疑的三个人信息分别是—— 邻居张虎,小偷前科的王辉,远亲莫甘。 单从身份看,更有可能产生作案动机的是前两个人。 邻居的动机,很可能是因为同行竞争,嫉妒使然。 龚继寒睡着之前,清楚的看到监控画面上,622家进去的人寥寥无几,而季兰家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也因此,有前科的王辉,也同样具有谋财害命的杀人嫌疑。 作为有两次前科的小偷,很有可能是看到621生意好,起了盗窃之心,起初是意在谋财,但却被发现!而正因有过两次前科,他不想再进监牢,情急之下,便只能一刀杀害了老板季兰,后又割喉莫小诛,并——伪造出弑母后又自尽的现场! 不过这些,也只是推测,最主要的证据还在小张林和莫歌那里。 “小张林,找到有用痕迹了吗?” 莫歌的电话,龚继寒还是不敢打的,怕打扰他工作,打给了小张林,可是—— 小张林难道就不工作了吗? 他也在忙着! 技术部在现场提取了不少的血液和物件样本,他这时忙的焦头烂额,险些忘了一件大事! 那场聚会里,他曾痛下誓言,一定要比大樟林要先出消息,然后由他当大张林,让大张林变成小樟林。 “找到了找到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都说好了,在b市谁有消息立刻交给老龚,这才是大城市办案之道,所以,即便他现在只出来了指纹和血液结果,也快速说道—— “指纹血液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现场指纹—— 除死者和伤者外,还有一名叫做莫甘的电表师傅,他是死者前夫家的远房亲戚,至于其他指纹,暂时没有发现; 血液的检验,现场已经做好鲁米诺反应,确认池子里曾经有过大量血液被冲洗过。 而血液的对比结果是他们母子的dna…… 差不多,就这些了,剩下还有些地上的泥土尘土分析,我会再做详细检验,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老龚!” 龚继寒电话这里愣一下,因为他发现大樟林和小张林都有变化,推测出来他们几个肯定私下碰了头,但也没说出来,因为这变化是好的—— “去吧。” 等小张林挂了电话,他才把手机收好,这时候脑子里已勾勒出案发现场的实时情景: 在九点半以后,该名凶犯在情急恼怒之中,残忍的杀死了季兰,而后,看见卫生间里的莫小诛,再次行凶! 而按照他方才的推论如果是小偷的话,哪家的小偷会去卫生间找东西? 不过随即,他又想到一种可能就是,人有三急。 总之,凶犯发现了藏匿在卫生间的莫小诛后,将他先撞晕在水池边,随后去客厅把刀子拔出来,清洗干净后,放在莫小诛的手里,用他的手进行割喉,还是先割喉再伪装,这要法医鉴定才知道,而无论如何,他都伪造出今日所见的现场! 只这样一来,就不仅仅是贼了,因为家中的物品好像没有丢失,那么,谁都有可能,包括那个莫甘,只是…… “七队,这边儿的监控记录我们已经看了两遍,查无其他疏漏,是否继续往下一个小时看?”倏地,面前内勤组的组长刘聪来问。 龚继寒思路一下被打断,听着那句两遍,快速的看腕表,居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你们继续看!我去医院!” 按照医生说的下午会醒来,那么这个点儿,莫小诛该醒了。 龚继寒直接就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的嘀咕,他还说这一堆人的速度“明显”有了“提升”,其实也没多少,只是他误以为自己迷瞪了一会儿,实际上—— 他足足睡了两个多小时! 而他们们的速度,也就比平时快了一个半小时左右。 “大樟林!先别找资料,询问最后见到……” 快速去了十楼电梯口,龚继寒打给大樟林,但是话没说完就听到大樟林道—— “我已经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录像中,九点四十进入的一家三口,确认和死者季兰说过话,那么嫌疑人的确只有那三个人!” “很好,立刻通知指挥中心,你带人去把那三个人,带回局里!”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一楼,在那一声“是”以及嘟嘟的忙音里,龚继寒再度把手机放口袋里后,直接跑出去,骑摩托车直奔医院! …… 一路风驰电掣的抵达医院,摩托车的机箱已然烫手,龚继寒的发型也已然成为超级赛亚人。他起初没看到的,到路过门前镜子,才忽然发现这模样,立刻停下来,随手抓一把,给压下来,而这时,正好听到后面孩子的哭闹—— “别人家的孩子生病好多好吃的,我生个病连个肯德基都不能吃!我一定不是亲生的……你不是我的亲爸爸!我要去找隔壁的王叔叔!” 耳边听的这话时,余光看见穿着西装四十岁的男人,牵着一个同样看起来十一二岁的男孩子。 龚继寒略微低眸,眼珠子转了转后,稍抿唇转身又走出去,买了份全家桶又带了皮蛋瘦肉粥和蛋挞,这才回来。 龚继寒自己是厨子,知道油炸的东西不健康,但却管饱解馋,所以,这是留给他吃的快餐,而那粥和软软的蛋挞,是给那小子吃的。 也巧了,龚继寒来的正是时候。 到门口时,他手机正好响,那打电话的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走廊。 “不用打电话了,我来了,帮忙把门开下,谢了!” 提着大包小包,龚继寒着实是不方便再开门。 “哪儿的话,七队长客气,刚才护士来检查过了,一切正常,我们才打给你!”俩“门神”说时,把门开开,龚继寒又嗯了一声,走进去,感觉到极不友好的眼神,来自于床上那个小东西。 有关于“气场”,这虚无缥缈,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龚继寒当警察多年,还是相信其存在的,他怕自己的气场吓着孩子,哗啦啦的放下一堆吃的后,手里拿着送的小玩具,笑眯眯的:“给,不好玩就扔,送的。” 那小玩具,他自己都觉得幼稚,也不知莫小诛喜不喜欢,就放在床头。看莫小诛没说话没动作,回神拿出粥,然后继续温柔唠叨—— “你能起来吃东西的吧?医生说你的伤没伤到喉咙,但为伤口愈合,你还是尽量吃些好吞咽的,这粥正好喝,我没有喂人的经验,你自己吃,也知道轻重缓急……” 对待受害者,龚继寒简直是换一个人。 那温柔的模样,眼睛弯成桥,脸上肌肉线条也都是十足温柔的。 为了安抚受害者们的心灵,像这种笑容,他对着镜子演过不少次,这样对案件审理,以及指认有很大帮助,当然,他也是真的心疼这些劫后重生,心灵受到极大冲击的受害者。 截至今日为止,他的笑容杀,还从没失手过,每次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也不必跟我见外,叫我哥就行,我会给你处理好一切。你需要什么,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都告诉哥……” 确认了莫小诛不是凶犯,加上他现在无父无母,龚继寒有心跟他搞好关系,想着现在手里又有闲钱,可以再资助一波,便主动摆出大哥的姿态! 而说这话的时候也终于知道怎么哄莫歌了,就照着这样说嘛—— 给他做好吃的!好喝的……嗯,就这样!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从莫小诛的嘴里挖出来凶犯到底是谁,所以,他迅速的又看向莫小诛,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我是杀人犯,你也要当我哥么。” 莫小诛嘶哑着嗓子,这么说时,龚继寒的笑容一下僵固在脸上,半秒后,才又继续笑—— “你这傻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杀人……” “对,我杀了那女人,她不配当母亲。” 似乎怕他没听清楚似得,莫小诛的声音大了一点,龚继寒一下说不出话,他腰间那早就开好的录音笔里,一时间出现大段的空白。 录音笔是经历过陈宏事情以后,龚继寒就自己带着的,怕再出什么意外。 而眼下,他本想把莫小诛的指证录进来,可—— “我不信。” 半天,龚继寒这么说道。 这段录音里,他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因为他信莫歌。莫歌说凶犯身高在一米七四,他也看过现场,那死者绝对不可能是莫小诛杀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呢? “小诛,杀人犯是要判死刑的,你知道么?” 龚继寒本想这么说,但是,他还没开口,就从莫小诛空洞的眼里明白,这个小男孩的心中,已经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几秒钟,龚继寒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而那双眼中,龚继寒看不到未来,可即便如此,龚继寒也不打算放弃——莫小诛越不说,反而越是确定,他这里一定可以寻找到凶手! 现在小张林那里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有死者季兰和受害人莫小诛的血液,以及他们的远亲莫甘指纹。 等等,难道说,是那个远房的弟弟,莫甘? 因为莫甘是爸爸的远房亲戚,已经失去了爸爸的莫小诛不想再看到叔叔的死亡,所以,宁愿自己死?可是他想自己死,自己顶罪的话,又为什么不直接去自首?他从房子里爬出来,这代表他有求生的欲望! 那到底是什么让他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凶手在这一刻,忽然模糊不清。 最终龚继寒在肚子的咕噜噜叫声里,又拿起了粥:“不说就算,先吃饭吧。” 他尽量语气好一些,甚至主动地去喂他,却他的勺子到哪儿,莫小诛的脑袋就偏去反方向。 一来二去的,龚继寒还是没了耐心—— “你到底想怎样?” 莫小诛的答案很干脆,简洁—— “死。” “你!” 龚继寒直接掰断了勺,而这时电话铃声响起,让他咬咬牙,放下了粥,拿出来后,那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因为打来的是莫歌—— “你结束了?好,嗯,我在医院,重症监护,这小子不肯吃饭,还非说自己是凶手,你要来检查?好啊!我正好买了大份的全家桶自己吃不完!嗯,那你到了喊我,我去接你……哦,那也行,你自己进来的话,那门口有门神的房间就是了!我等你!” 他跟莫歌打电话的温柔样子,莫小诛尽收眼底,那空洞的眼睛略有所改变,等龚继寒转身又迅速的晦暗下去,而龚继寒转过身,原本气郁的心好了许多,因为电话里,莫歌的口气不是那么冷淡了! 回头,再看床上面如死灰神色空洞的少年,他这坐下去,也不说话,但脑子里记起来那一年,他要救的少年,好像也是这样的躺在病床上…… 那年隔得挺远的,他也没看清长相,只记得长得挺白,好像很漂亮吧,可时间太长,完全模糊,也不知道那小伙子后来怎么样了,拿了他的补助金应该过得不错吧? 在龚继寒眼里,这世上有两类人最能吸引他注意。 一类是有深度有学问的灵魂,一类是有漂亮外壳的人。 这些年他见到的这两类人,能达到他标准的不算多,两者兼的更屈指可数—— 一个是初见秦楠; 还一个就是莫歌。 不多时,推开门牵着萌萌进来的莫歌,让龚继寒眼前一亮。 难得啊,看到莫歌衬衫以外的装扮。 天冷了,他换上柔软的针织衫,头发才洗过没有刻意的分到一旁,那遮盖着眉的黑发,让他看起来漂亮的像是个大姑娘。 这才是警花啊…… 龚继寒想着,又清清嗓子,站起来,笑眯着眼:“怎么把萌萌带来了!” 第110章 装傻和真傻 莫歌起初没说话,等龚继寒把他手里遛狗绳拿过去后,才又走到门前,开门,对龚继寒道—— “医院不让带宠物,你现在,把萌萌带回家吧。” “啊?” 龚继寒一头雾水,眨眨眼,看莫歌。 这明知道不能带,还带过来? 老莫这是傻了? 老莫当然不傻,一扭头看门外:“出去。” 蛮冷的音,甚至命令似得,那样子让龚继寒忽然明白,这是—— 支开他的手段! 不过,他支开自己干什么? 要跟莫小诛说什么? 可他完全可以直说啊,还是需要瞒着他什么? 一堆堆的问号到脑子里,但是一句话没有说,直接就抓着绳子牵着萌萌往外走,因为……他相信莫歌既然支开他,就一定有莫歌的道理,到门口,他才又回头—— “桌上有吃的,我没动。” 莫歌嗯了一声,关门,甚至还反锁上,而后回头看都不看莫小诛,只看向那掰断的勺儿,大概推测出来方才发生的事儿后,径直走过去,换了一勺儿,吃上了那碗粥。 莫歌吃饭安静,所以,莫小诛肚子饿的咕咕叫声,听的一清二楚,只是莫歌完全不看不搭理,直到吃完,才问候一句—— “饿了?” 莫小诛理都不理他,直接扭头,翻身,脖颈上的伤口让他疼得嘶的倒抽口气。 莫歌是真想再开个什么吃的,好好的“折磨”一番,但是念及时间问题,暂时放过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后,莫歌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来了一张纸,抖开的时候,一面看着一面道—— “莫小诛,虽然我们是一个姓氏,但实际上,你我毫无血缘关系,不要以为我会和刚才那个傻大哥一样哄你吃饭,我的时间很宝贵,绝不会浪费在你这种胆小鬼窝囊废外加白痴的人身上,我不会惯着你,或者说—— 这世上除了你妈以外,没人会再惯着你了。 而你,连你妈都不能保护,死也是应该的。” “我才不!她才是该死!她活该!她该死!” 倏地,床上的人就坐起来,大声的说着,粗喘着,眼眶是红的。 莫歌毫无反应的坐着,冷冰冰的看他:“该死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你父亲的死?还是因为……他人口中所谓的‘水性杨花’?你有真正思考过你母亲的改变吗?你想过,她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吗?一个女人怀胎十月,生下你,你就是她的命……” 莫小诛的呼吸起伏很大,他摇着头,双目赤红而带着威胁:“我不是,我不是她得孩子!不是!” 莫歌却依旧淡漠,“希望你看完这个,还这么说,这是你母亲的尸检报告,她在三年前得了癌症,中期,现在是晚期阶段,我想,她就是从那时候改变的,那些所谓的‘水性杨花’只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家庭根本治不起病,就算治疗好了,家里败落后,你的未来该怎么办?他不想拖累你父亲,所以选择离婚同样的她也不想拖累你,在自己的未来和你的未来之间,她选择了你。” 莫歌等到说完,才把手里的单据放在莫小诛的面前以免他撕坏。 莫小诛起先呆住,后来一下睁大眼,起初还是要撕,可后来却手抖着并未撕毁,而是摇着头,“不……不可能的!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一个假单据你就想骗我!!” “我没有以为你是傻子,如果你是,也只是装傻,但是你的母亲还有劝你的那位大哥,是真傻。癌症晚期会很疼,我询问过她的所谓呻/吟,应该是发病时的……” “不!你不要骗我了!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眼看他疯了一样的抓头发,别开脸,莫歌竟依旧是淡漠脸,继续淡淡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那位大哥哥支开么?因为我了解他,如果他先拿到这份资料,势必,会选择替你母亲瞒着你,因为他会从你母亲的角度出发,觉得你的年纪,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他怕你承受不住,所以,宁可让你先带着无愧和愤怒活下去,也总比愧疚和后悔的强,但我不一样,我要你—— 带着愧疚和后悔,不辜负你的母亲苦心,好好活下去,活的漂漂亮亮的,赎罪!” 最后一通话,莫歌平淡的嗓音终于加重,犹如是给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莫小诛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然后一下张大嘴,半天眼泪出来,嘴巴里却没有任何声音,直到莫歌说了句:“哭吧,这里只有你我。” “啊……不……怎么是这样……怎么……” “妈……妈!!” “妈……她在哪……她在哪!!” 哭嚎着的嗓音十分巨大,莫歌却只看着腕表,又看着他的喉咙,那里的伤口经过处理已经辨别不出,不过,他此行目的也并没有检验伤口这一说,他只是想让莫小诛去指认凶手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他哭的嗓音太大,莫歌的头忽然很疼,很疼—— “你冷静下来,告诉我凶犯是谁,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疼痛是在能忍受的范围里,莫歌咬牙坚持说时,莫小诛几乎是跪在他面前的,抓着他的手,含着泪。 “凶手……是莫甘!那个混蛋!他一直想要我们家铺子,说是大哥死后,我妈应该赔给他的,可是我妈一直都不让,所以,他时常来闹过,但是都只是在屋子里私下说,面上对我妈特别好,对我也是,还说要把我当自己的儿子……” 莫歌这时候头痛好了些,但是手又痛了,因为面前跪着的莫小诛紧紧抓着他的手,但是他没有抽开,而是任由他抓着,但他说的话都不是重点—— “小诛,说重点,昨晚……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莫歌的语气也尽量轻缓的,这种感觉很是熟悉,可莫歌暂时来不及理会。 “昨晚……他……他跟我妈争执的时候,拿了刀……然后……就扎了下去!他起初慌了,站着没动,直到看到我,然后他告诉我,他会打昏我,然后,让我醒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我给他作证他走的时候我妈还好好的,而我……需要被打昏!我答应了他……我居然答应了他……我……我……我妈在哪……告诉我……告……” 可能是激动过度,也可能是伤口和身体的缘故,莫小诛的话没说完直接手一松,倒在了莫歌的面前! 莫歌没有任何意外,只是俯身抱起他,放床上,探了呼吸,点了急救呼叫铃,然后—— 转身走出去。 那外面,龚继寒正好回来,他正要说什么,后面一堆的医生,如水一般的涌过来! “让让!” 那些医生护士们说着,火速朝病房涌,那病房—— 莫小诛的! “小诛怎么了!”龚继寒快速走到了莫歌的面前,莫歌抬起头看他,又看后头:“应该是没吃饭饿晕了,这个证据你收好,可以去结案了。” “证据……他肯说了?”虽然送萌萌回去的路上,龚继寒就想到了莫歌可能是支开他单独跟莫小诛聊天,或许,都姓莫还能叙叙?可是他没想到会连证据都有了! 莫歌答非所问:“萌萌回家了?” 龚继寒也只好握紧了那录音笔揣兜里以后,点头:“嗯……” “那我也回去。” 莫歌往前走,龚继寒一把要抓他,没抓住,而余光看到后方医生从里面出来,他又没有追莫歌了,转身走回去:“医生,莫小诛怎么样?” “没事,只是一时激动失血过多,昏过去。”医生说时,那一堆的医生护士也都出来了。 “那就好……”龚继寒这才松口气,觉得莫歌肯定是刺激了他,但是医生下一句话又让他心服口服—— “但从数据看,主要昏迷原因是没吃饭,低血糖!现在已经打上营养液,但队长你尽量还是让他吃些东西……” “我知道了,辛苦医生。” “也辛苦队长了。” 这么说完,龚继寒看着那医生走远,又回头看莫小诛,快速走进去。 倒腾到现在快四点,他的肚子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而过去后,他就发现全家桶没动,粥却喝完,那碗看起来是莫歌喝的。 相处蛮长时间了,对于莫歌吃过的东西,他总是不浪费的,碗里盘子里会一点点都不剩下,而眼前的碗就是倍儿干净! 斜眸看看小诛睡着了,想着这全家桶的味道大,再想想大樟林他们也还没吃,龚继寒决定先回去审讯,没结果的话,再来找莫小诛,而回去的路上,又买了几份全家桶,决定—— 七队一起吃,吃好了再审讯! 然而……回去以后他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大家早就吃过了,不过全家桶这样的东西,都是零食,大家还是分了开吃,龚继寒也抱着一半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而那吃东西之前,记起来莫歌的“证据”,这一面听着一面吃,然后听着听着就忘记吃东西,脸色全变了—— “因为我了解他,如果他先拿到这份资料,势必,会选择替你母亲瞒着你,因为他会从你母亲的角度出发,觉得你的年纪,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他怕你承受不住,所以,宁可让你先带着无愧和愤怒活下去,也总比愧疚和后悔的强,但我不一样,我要你—— 带着愧疚和后悔,不辜负你的母亲苦心,好好活下去,活的漂漂亮亮的,赎罪!” 这段话,龚继寒……是心服口服的。 如果是他,他的确会替母亲选择隐瞒,自己出马抓住坏人,然后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公布这件事,至少在他长大成人—— 才十二岁啊,太小了! 可现在看来,不,是听来…… 虽然这里只有录音部分,可龚继寒明显听得出来,莫歌说到最后的口吻……变了,那低沉,狠厉,倒像自己训斥犯人的口气,但是其中,又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的悲怆似得。 不由得他记起来当初疑惑的问题—— 六岁就失去父母的他,后来过得怎么样? “嘟嘟,嘟嘟。” 正想着,手机响了响,竟是—— “粥很好喝。” 这是莫歌发来的消息!龚继寒一愣,然后心领神会的给他回—— “我做的更好喝!下次做给你!” 莫歌只回了一个“好”字,但龚继寒的心是彻底放下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感觉到莫歌的生气以及莫歌的不生气,也许是因为那个好字,而不是冷冰冰的嗯或者哦…… “叩叩叩。” “老龚,三名嫌疑人都带来了。” 吃饱喝足的功夫,大樟林正好把人带来,过来通知他,龚继寒看着桌上那录音笔,收起来后,握在了手心。 其实,换个人,不是老莫的话,这么贸然对孩子“出手”,他肯定气愤极了,可是莫歌这里……就是有特权。 不过,出于对孩子的保护,龚继寒还是要按照原计划记性,因为一旦拿出录音,表面看来,什么都解决,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的话,不见得能作数,即便作数,可他又怕那莫甘的家属会心生歹毒恨意,将来又报复到莫小诛的身上,这并非不可能的事,两者忧虑相结合,他还是把录音藏起来,作为最后的底牌,王牌。 而他想了想,觉得莫歌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早把录音和结案报告一起交了! 莫歌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并没有闲到写结案报告,他也不能,他会把录音交给大樟林,可是他没有因为……莫歌也相信着龚继寒,他会以最好最完美最周全的方式处理好一切。 这边儿龚继寒耳朵微热的出门,录音笔揣在了兜里,依旧作不知情的样子,把那三人分成了三组同时审讯,大樟林负责指派人手去审张虎和王辉,而自己径直的走向了莫甘那房。 十七楼的审讯室以黑灰色为主,开门后,他看到那灰头土脸的莫甘时,只一眼就挪开,现在已知他是凶犯,龚继寒没多大功夫去观察他的鞋鞋脚脚和手脑动作,只是坐下来后,还是要对视,那一张让人看了就生厌的脸让龚继寒也真是怀疑了—— 都是姓莫的,怎么区别就这么大! 第111章 走吧老莫,咱们回家 审讯室里,龚继寒坐下后,只看了莫甘一眼,就别开脸,而后在足足半分钟的沉默以后,门开,大樟林进来,先极小声的对龚继寒说“两个嫌疑人都安排好了”,在龚继寒点头后,才坐下在他旁边。 在尸体和法医鉴定方面,莫歌是龚继寒的毒;而关于活人,信息侦查方面,大樟林的地位不次于莫歌。 簌簌的声音是大樟林整理笔录纸,及录音笔摆弄的声。 那声音里,前面一直坐着的莫甘终于道—— “警官啊,你们也不说话,我能问一句么?小诛他怎么样了?我听人说……这孩子好像出来了……” 当莫甘这么说时,大樟林并未答话,只是看一眼龚继寒。 龚继寒低眸,那眼里多有不屑,抬眸时,也没瞒着—— “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不去医院看。” 他这么说,旁侧大樟林刷刷的记,那低头的功夫,没能看见镜头之下,莫甘抖了一个哆嗦,可龚继寒看到了,但他没说,依旧冷漠看着那眼睛眯起来,脸上浮现略尴尬消融的莫甘—— “我这不是工作忙嘛……就要去呢……” 龚继寒懒得戳破他的诡计,只是想加快行程,把那原本放的规矩的双臂忽然前伸,而上半身亦是前倾! “你分明是心虚不敢去看!有监控证据和证人表明,在死者的死亡时间里,你——是最后进入的621的,是你杀死了店老板季兰!” 说话间,龚继寒的目光极为严峻的盯着莫甘 而莫甘的表情,在那刹极具戏剧化的进行了一番喜怒哀乐的转变,最终停在了惊讶上——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也不知道我是最后进入的啊,但是,等等,警官,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这一点,小诛可以为我作证的,我走的时候,他们娘俩一切都还好好的!” 这番话,龚继寒早就在录音里听到! 听的时候,他就在脑子里想过莫甘哄骗的嘴脸,但真没想到,看起来会比他想的更加恶心。 那嘴巴一张一合,唾沫星子飞溅的样子,竟比死去的尸体,还要恶心万倍。 “真的!不信你问小诛,他肯定会帮我作证,我走的时候,他们都好好的,还都送我到后门口的!”莫甘这睁眼说瞎话的样子,让龚继寒恶心的同时也再次与心中的审讯录上,加一笔—— 【越是反复证明自己“有确凿”不在场证据、或未杀人证据的嫌疑人,越具有杀人嫌疑!】 这在陈宏的案子里已经充分证明了,但是还不够,他需要很多案子才能对警系提出这一观点,以后,再普遍应用到各个审讯中,应该能提高破案率!可眼下当务之急是莫甘。 龚继寒眼皮略垂,挡着眸里的精光—— “他年纪太小,懂什么。” “不是的啊,警官,你别看他年纪小,他什么都懂的!” 莫甘说这句话时,龚继寒抬了眸:“但小诛的年纪依然小,他才十二岁,不免其他嫌疑人会说其智商以及辨别能力不够……除非,有亲属或监护人的签字证明,否则,不能作为指认证据。” 龚继寒这番话说时又低眸。 这是他审讯间的弊端,无论大小案犯,他总怕自己的神色会表露出什么,所以,每当他设下计谋时,没有足够把握,就不会对视。 “我可以啊!” “我来签!” “他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 那边儿莫甘吆喝,越吆喝的起劲,龚继寒的心就越是凉。 那种打从心里的凉意散发出来时,大樟林感觉到了后,明白了……莫甘就是凶犯! 因为他太熟悉龚继寒的“低头套路”以及他的—— 悲伤。 不由得也低眸,免得露出一种——“这人就是凶犯”的表情! 之前他表露过,差点出事儿,后来就也学会了低头。 低着头的大樟林也没说话,只等他旁侧龚继寒调整好身上的凉意和心里的悲切,那悲哀转为正气,人再抬眸时,威严肃穆,声音冷酷:“你签字?” “是啊,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可以证明他有辨别是非黑白的能力!” “好,你签。” 莫甘连连说着,龚继寒见机行事的允着,而大樟林是心领神会早有准备的递过去纸笔,按了手印,签了字后,回来,然后那边儿莫甘忽然就放松了—— “哎哟,我大侄子没事,真好啊,我早上听说的时候,可吓死我了!哎,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都不信我,但是,我工作不能停下来啊,要扣钱的,你也能查到,我家庭条件不好,以前,全靠着我大哥接济,后来那个贱婆……” “好好说话。”眼见着那个签字证据到手,龚继寒一拍桌子。 莫甘还以为是说他骂人,赶紧改口:“啊,是是是,反正后来就被那个女人给克死了,你说,都离婚了还是免不了一死,那女人得多坏!我……我有点怕那孩子,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都得我养活,所以,我今天就打算工作完了去,谁知道还没下班,你们就过来了……有误工费……” “砰!”龚继寒再一拍桌,莫甘立刻闭嘴,忽然觉得事情不对。 龚继寒有了那份签字后,腰板又挺直了—— “莫甘,在你之前,我们已经审讯了两名嫌疑人,其中一名是小偷,但那把刀上却有孩子的全掌纹,再加上询问了周边和孩子的身世以及屋内没有失窃,所以,我们不得不怀疑……” “哎,应该就是你们怀疑的那样!”莫甘一拍大腿,居然在这时候接着说下去,“这孩子啊,一直记恨那女人害死了他爸,听我儿子说他在学校里也抬不起头被人说是ji女的杂种什么的,被欺负了不少次!所以,做出来这种事,也是正……咳咳,哎,我看那孩子还没满十四,今年十二的话,杀人……没事吧?” “我并没有说孩子是凶手。”龚继寒真没想到这个莫甘会如此着急的露出真面目,倒也省了他挖坑的功夫,直接把莫歌的法医鉴定报告拍在桌子上,并没有给他看,只是口述:“根据法医鉴定结果,地上的血液以及刀插入的角度问题都可以确定,凶手的个头在174到178之间,现在,你既主动说出你的阴谋,倒是省了我的事。” 莫甘的脸色瞬间变了:“我,我什……什么阴谋,警官,你在说什么啊?” “事实就是你说的那样,你应该是以不满十四岁杀人不犯法的理由,哄骗了你的侄子,让他替你顶杀人罪,我说的没错吧?” 龚继寒这一刻火力全开,一句句,全是不见硝烟的炮仗直打到凶犯的心里! 他要打破那心理变态的围墙! 莫甘依旧顽抗:“没,没有的事!你别胡说!你说话要讲证据的!” 龚继汗步步紧逼:“的确,你的手段很高明,因为你们是亲戚,所以,屋内可以有你的指纹,也没有关系,可是有一份数据能证明—— 莫小诛根本没有憎恨和杀害他母亲的理由! 他母亲得了癌症,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支开所有人,然后拼命赚钱, 而你—— 是发现了癌症的鉴定,才会转为灭口,割喉!” 一想到这件事,龚继寒就无比心凉和心惊,到底一个人的心能有多黑暗?似乎每破一个案子,他的心就要冻伤一块。 “没,没有!我没有!你们要是再这么诬陷,我就……我就……”莫甘的瞳孔猛然缩紧,这是人在紧张时的独特生理表现,且不能人为控制改变。 “就如何?我倒还想问你一件事,你杀人以后,手会抖么?闭上眼你会看到季兰的死不瞑目吗?” 龚继寒毫不受影响的继续说下去,直到—— “我说了我没杀!” 眼看莫甘的精神已然有些崩溃,龚继寒终于换了个方式来“逼迫”他,他一直火力全开的声音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平缓—— “嗯,我一开始也觉得你没有。 我看过你的资料,从你的工作时间上看,你是个很努力赚钱,养活家人的好男人,好父亲。 但是! 这一切在你的双手沾满血腥的时候就不存在了。 沾了血的钱财真是你想要的吗?或许你曾经是一个好父亲,但在你犯罪以后你就只是罪人! 而这份罪责如果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悔改! 莫甘,你要知道,现在单凭作案时间还有法医鉴定已经足够定夺你的罪! 可你若主动坦白,我可以向上申请从宽处理,或许,你能死刑转判无期,然后,无期再有期,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将来还能见到你的孙子,可如果你现在顽固不灵,拒不认罪! 那么,等待你的,只有死罪!” 在审讯中,用道德的示范来造就一个人,一直比用法律来约束更有价值。 但龚继寒很不愿意用这个方法,因为能犯案的人就不再是人,是禽兽不如的东西,想着他能对着自己的同胞磨刀霍霍,这等兽类都不如的家伙,龚继寒真不想给他树立什么形象。 可是,此案的特殊性又让龚继寒揪着一颗心,他怕自己最终还是要用那一张纸,那张他签过字,可以证明莫小诛的话是真的,现在,再加上录音,是确定可以定夺他的罪了。 但是——他不想这样。 比起找到证据,他更希望犯人们能真的改过自新,然而大多数的犯人都像是那日的钟表所说的—— 我杀了人,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脑子里想着,龚继寒盯着莫甘,希望看到奇迹。 一秒、两秒、三秒后的时间里,他还是没有看到奇迹。 不远处莫甘摇摇头,虽然面如死灰,但是眼睛里依旧闪着光—— “我真没有……” 坦白从宽,也只是牢底坐穿吧?他不可以承认的,也许现在熬熬他们没有证据就算了!现在只是煎熬一时,但是他如果承认了,那就是煎熬一世,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他的儿子,就像是看不起那个没爹的死孩子。 至少在没见到那死孩子的时候,他是绝对不能承认! 绝对不能! 并且就算那孩子说了,他也可以……等等!忽然间,莫甘一个激灵,因为想到了他方才按的手指印,他错愕的看向龚继寒,意识到警察一定是告诉了莫小诛,而莫小诛……信了! 这一刻的龚继寒眼中,尽是悲凉冷漠以及嘲讽! “不,不对……不对啊……还给我!啊——” 他一下冲过去,想撕毁纸,因为他害怕! 大樟林飞快的走过来,直接把他按住,龚继寒亦是,而就在这一刻,外面的门开,莫甘被压在桌子上,本就已经是万念俱灰,到看见那没爹又没娘的死孩子出现在门口—— “我可以作证,就是他,杀了我妈!还想杀了我!” “呼唔~” 门开时的风,把莫甘的万念之灰,全吹走了。 他一下瘫软,而龚继寒则拧眉莫小诛背后的漂亮身段,莫歌。 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次输的那叫一个惨! …… 后续的工作就是大樟林他们的事儿了,对快速破案这件事,龚继寒是很喜欢的,可是对于自己是打火机的按钮这件事,还是——有些不适应! “谢谢你了老莫。” 一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龚继寒说时,莫小诛和莫歌都在办公室里。 莫歌没搭理他,只一推小诛,而小诛居然给他鞠一九十度的躬—— “谢谢大哥。” 龚继寒一愣,随后,心窝子狠狠一揪,因为,这可不是他在马江市,那强奸案发的楼底下听到的幻觉,是实打实的谢,可是—— “不用谢我,谢你身后的漂亮小哥还有……法律吧!杀人犯法,他马上会……” 没说完龚继寒捂住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诛这会儿肯定难受极了,他不该说母亲。 果不其然—— “他死了又如何,我妈……再也回不来了。” 莫小诛说的时候,抽着鼻涕水,眼泪如同在医院那般,忽然就落下来—— “我现在一想到我做的那些事,还有妈的病……我就……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一想到把母亲因为癌症而在夜里痛苦的翻来覆去,发出呻/吟以为是……莫小诛就想杀了自己,可是一看到莫歌,又咬牙道—— “但是,我不能再辜负我的母亲了……我会更加好好的活着的!” 这话说完,他低头攥紧了拳头,而龚继寒看向莫歌,正想说什么,看莫歌懒洋洋打个哈欠。 也是这哈欠,叫龚继寒记起来—— 其实所有人中,属莫歌最忙。 他来的第一天起就忙着给他铺路,解决陈宏; 然后,他也没睡好的又跟他忙了一整天,再辅佐到破了621案! “走吧老莫,咱们回家!” 他这么说着直接抓住了莫歌的手往外走,走几步后又一顿,因为想到什么,一回头就看见那还红着鼻子看着自己的莫小诛! (ps:祝大家中秋快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第112章 精忠报国 松开拉着莫歌的手,龚继寒走回去,直蹲在他面前—— “告诉哥哥,你有什么……算了……” 龚继寒本想问问他想去哪,但想想他的资料,他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还这么小,去办葬礼丧事,肯定也不行,而自己“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是小,地域广阔,再有案子是大。 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像在马江那样,全程经手下葬。 看一眼远处的莫歌,他那么累,也得休息。 眼瞳转了一转,龚继寒脑子里记起来他“大嫂”,乔敏,在还未安排好之前,不妨让她照看几天。 “小诛,你跟着我一起走。” 龚继寒拍拍莫小诛的肩膀。 莫小诛真跟过去。 龚继寒则没再理他,只是看莫歌:“老莫,你累了吧?你车上先随便而休息一下,我去把这孩子送大嫂家,然后,等回家了,你再好好休息,我给你煮粥,好了后,喊你起来吃,吃完,咱们再继续睡,你看如何?” 当真真是哄着了,就跟之前对莫小诛似得。 “嗯。” 莫歌是真累,声音乏的很,坐在副驾上歪着脑袋,不多时就闭着眼睛,呼吸沉重的—— 睡着! 看他这样,龚继寒心疼,但心疼之余,还想到的是—— 从前他在六队,是不是也这样? 应该是更累吧? 那宋其卫一看就是个游手好闲的。 不过,这想法还没多久,被莫小诛的话给打断—— “哥哥。” 龚继寒一怔,后视镜里看他:“你喊我?” 莫小诛点头:“嗯……你要送我去哪里?” 这个时候车已经到了西城古街上了,龚继寒看一眼腕表才道:“不去你家,你家我已经请了人打扫,还没来,但你要想回去,就回去,不想的话,我打算把你送去你隔壁的乔敏姐姐家,她很想领养你……” “我不喜欢她。” 莫小诛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龚继寒一愣:“为什么?” 莫小诛拧着眉:“因为她杀小动物。” 龚继寒眨眨眼:“杀……小动物?” 莫小诛点头:“是的,我看过一次,但是她不知道我偷看,那天,我嗅到血的味道,从窗户口,看到她……那样的她很可怕,我不喜欢,不,是我怕她!” 这说时,已经到620,龚继寒看着那关门的铺子,抿了抿唇又拧了拧眉,因为感觉上她完全不像是会杀害小动物的人,但他看着莫小诛,觉得他也不会说谎—— “什么动物。” “没看清,反正很多血,她这样——笑着,很可怕。” 莫小诛发现了龚继寒的不信任,模仿了一下那只扯着嘴角的冷笑,竟让龚继寒一下觉得凉意爬上脊背。 “那……你想去哪?” 暂时把那凉意压下来,龚继寒打算在跟大哥交涉之前,不跟莫小诛探讨这个问题,免得吓唬到孩子。 但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居然—— “我想跟莫哥哥。” 龚继寒一口拒绝了他:“不行!” “为什么?” “因为……” 因为他家里已经有一个我! 龚继寒抿唇,愕然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口这样的话,把话咬住后,他这抿唇,深吸一口气,又低声沉冷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他很忙,我也忙,没空照顾你。” “我不用照顾!我自己可以照顾我自己!” 他这说完,龚继寒还想再说什么,电话响了起来,“叮铃铃铃……” 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迅速低头看着电话,然后,看到那电话的来源,立刻踩了刹车靠右双闪,并沉声严肃道:“我是七队龚继寒,请讲。” 电话是指挥中心的,虽然换了个城市,但是指挥中心的人声,始终是沉冷严肃的调子—— “b区市中心的银河娱乐公司大厦17楼,十九点前,七队长必须亲自过去。” 龚继寒起初嗯一声,随后又“嗯?”的一声,:“有大案,还是……什么事?” 一般而言,没说是什么案的时候,是需要保密的案,这涉及娱乐公司,龚继寒正寻思是否为毒品案时,又暗自否决,因为他又记起来—— 这种案,连电话里也不能说的! “队长如果现在忙,也可以等会儿,19:30来。” 指挥中心再说的时候,龚继寒抿抿唇,完全懵了的—— “不是……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们也不清楚。稍后我们会再通知你。” 龚继寒说时,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鲜花和七夕字样,再一听是父亲,扫一眼农历的日历,这下明白过来,不再说话,挂了电话。 好在,现在才六点,还一个多小时,够他回家做点吃的给格格,然后—— 莫歌要是觉得不困,还可以打打游戏,等到时间再去……相亲。 他估摸着也就是这事儿了。 至于莫小诛,当然是带回去…… 半小时后,莫歌熟睡了一小觉,被饭香诱惑的醒过来,龚继寒路过客厅正好看到他坐起来,笑的眼睛又弯成桥:“起来吧,吃饱了,我想跟你打一把游戏,以你上次的标准,我们可以上2300!” 莫歌看了看床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寻思着……是龚继寒抱自己过来。 耳朵微微热了一热,声音却还是清冷:“是你上,不是我。” 龚继寒一愣,等莫歌走到自己的面前,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你天梯多少分?2400?2500?” “不能说。” 莫歌开水,洗手,哗哗的声音里,还有龚继寒簌簌的脚步声,“怕打击我?” 莫歌看他一眼,擦手,走出去,连话茬儿都不接:“做了什么吃的。” 龚继寒却还不死心:“你……打游戏有什么诀窍!” 莫歌还是那句:“不能说。” 龚继寒望着自己满桌子的菜肴,想着自己辛辛苦苦的半天,结果——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你……不说就不说,我就在这儿等你,等你啥时候想说了再听!不信你一辈子憋着不说!” 前半句要多生气,多生气,后半句要多宠溺,多宠溺。 中间,还有那么点儿,怂! 好久没吃龚继寒的饭菜了,莫歌表情很受用,龚继寒的表情也跟着受用,看莫歌享受的模样,他就很开心。 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吧……看着莫歌,他的心情就美丽起来,而莫小诛看着他俩这样……也莫名的有些舒服,虽然他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但是,莫歌给他说过了,母亲的病……治不好,很痛苦,死的方式是一刀毙命,比她夜里受的痛,是很轻的,加上他现在已经不怪母亲了,想必,如果真有天堂和灵魂,母亲一定是欣慰和微笑的。 所以,他也要微笑起来—— “谢谢哥,很好吃!” 他笑着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龚继寒和莫歌都觉得很心酸,可依旧也报以笑,一起给他夹了一块肉…… 洗碗的工作莫小诛全包了,谁都不让,龚继寒和莫歌到客厅后,莫歌摸着萌萌脑袋,看龚继寒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啊?” “不是有相亲?” “糟了!我给忘了!” 龚继寒说着,快速看腕表,“嗯,七点,还来得及!我去了哈!” 说完人已经转身出去,但不知为什么到门口看一眼沙发上摸着萌萌脑袋,斜眸看自己的莫歌…… 龚继寒在那一刻,忽然不想走,很想留下来,跟他溜溜狗,或者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总之,他不想出趟门。 但是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又咯噔的一收紧—— 糟糕,他这个想法可不对! 这么下去……他…… 一下跑出门,有些落荒而逃似得,他快速的上了车,直到那人来人往无比热闹的大街上,才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街道上满满都是七夕的气息。 这龚蓓蕾天天叨咕着中秋,明明近中秋还一个月!龚继寒试图转移注意力,可是,却又记起来,七夕礼物……格格。 再度的甩甩脑袋,龚继寒觉得自己真的是遇到女人的机会太少了,不过说起七夕,他也记起来之前在七夕后,处理的各种案。 像这种节日,也是案发高峰期,在七夕被情杀,仇杀的案,不计其数,不过,这等案一般不会在七夕当天发生,一般都是次日,乃至无限延长的时间甚至永远……不会被发现。 所以,龚继寒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这么一个案子了。 一路抵达了银河娱乐公司大厦楼底,警察停在那儿,忒扎眼。 有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那儿早早等着,迎上来道:“七队长是吧?果然一表人才,人比照片上更帅呢!咳,里面请。” 男人说到最后就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龚继寒早猜测到是相亲,不意外那句照片,上去了。 而这之前的思绪也在这一刻好了许多。 其实,他就是见女人少了,尤其到了警局以后,如果不相亲根本没有女人!不过,实际上,他这些年一个相亲对象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 而这寻思的时候,转眼,已经到了。 “七队长,人在里面等你。” 西装男也没说男人女人,但龚继寒觉得八九不离十,点头,道句“谢”转身就进去了。 开了门,起先没见到人,只听到水声。 微微一怔,起初以为在洗手,却没想到的是—— “我在洗澡,你可以玩一会儿电脑。” 里面的声音蛮柔软,可玩电脑……把他当小孩么! 这么想着,龚继寒人却坐下来,因为楼下是网吧! 他认出来这里也是网吧的台式机模式! 想了想女人洗澡慢,龚继寒抿唇,打给了莫歌,“老莫老莫!你家里的电脑能打游戏吗!” “……”电话里沉寂了一会儿,莫歌才问:“你在哪。” 龚继寒如实回答:“我在银河大厦,她在洗澡,但是还没好!我记得女人洗澡很久,我们打一把!反正你快!” “……好。” 电话里又沉寂了一会儿才说的好。 接着就是开机的音乐声。 听到声音,龚继寒清清嗓子,略低道:“那咱们……游戏见!” 莫歌还是一声“好”,然后,坐在电脑前,表情略复杂的看着线上好友【精忠报国】发来消息—— “来!老莫,天梯邀我!” morgue:“邀请不了,分数差别太大,等我换个小号。” 精忠报国:“你还有小号?” 龚继寒早猜到他分数高了,叹口气的同时,右下角抖出窗口—— 【停尸房】请求加您为好友。 精忠报国通过邀请。 精忠报国:“你这是自带翻译?这名字真的不好听啊!” 这不是龚继寒第一次吐槽morgue是停尸房的意思,却也是最后一次。 停尸房:“不想玩了?” 精忠报国:“想想想!邀请!” 停尸房:“你想清楚,天梯时间会很久。” 精忠报国:“没事的!她洗澡也很久,出来估摸着还得打扮,起码好长时间!” 系统—— (精忠报国,您好,停尸房想邀请您一起天梯,点击【确定】接受或【取消】下次再约。) 龚继寒立刻点击确定,然后那一场厮杀直至十分钟,看见莫歌再次超神。 奈何imba是个推塔的游戏,虽然杀人较多,但是推塔不如敌方的话,被偷着推塔,输赢也不一定! 对方就是走的推塔的套路,死守着塔下,哪怕格格一路超神,可毕竟用的是前期英雄,逐渐没有了开始的优势,加上队友们——尤其公公。 开场就选得大后期小黑,又没成功的升级起装备,加上处处被围剿,哪怕格格处处帮衬,依旧免不了公公的被死亡主宰命运,再有其余队友的无脑野,到最后,格格一路破到高地,在超神被终结之前,返程,回了泉水,然后对同样在泉水的龚继寒私信道—— 停尸房:“小黑,装备卸下来。” 龚继寒以为他要给自己买树枝换金币呢,下了以后却看见,装备被a掉了! 精忠报国:“你怎么把我装备a了!” 停尸房:“你打钱太慢,我退出,你把装备戴上,1v8应该没问题。” 很多时候,队友不给力,这游戏,就不是5v5,而是1v10。 莫歌说完,已然下线,下了线,看看时间,差不多那女人也该洗好澡了吧…… 低眸,他表情埋在头发的阴影下,看不清楚,而那边儿屏幕前,龚继寒却感动的差点泪流满面! 捡起了那一身超神装备,虽然老莫已经下线,可他依旧发送消息—— “好的,我一定守护你的超神装备。” 这个泉水他可以不管,但是,如果泉水里有莫歌的话,超神法医,由他来守护! 只是,他这还没出去,对面的德鲁伊,已经开了对所有人的嘲讽—— “你们家的主力都被你们给蠢走了,你们还不退?” 众人这时都已经看见了有着分裂箭技能的小黑戴上神装备,全部都嘲讽回说着“等着看戏”云云,唯有小黑精忠报国,一言不发的走到中路高地前—— “来,一起上。” 对面的一堆早就在丛林里猫着,见状,直接过来,然后—— 眼看小黑开了bkb。 眼看那万箭齐发。 眼看着—— 精忠报国双杀! 精忠报国三杀! 精忠报国正在大杀特杀! 精忠报国正在暴走! 第113章 若高楼大厦如万千丛林 “哈哈,老子终于超神了!” 四分钟后,屋内传来龚继寒欢快的呼声。 他面前屏幕上,【精忠报国】的小黑,正堵在敌军家门前,屏幕上是反复弹出的—— 【精忠报国】超神杀戮,正在暴走,正在暴走…… 这种情况,在很久以前有过,具体多久,龚继寒不记得,但现在眼看着自己站在敌方门口,看敌军被堵在家门口出不来的样儿,心里就一个字—— “爽!” 想着,直接喊出来了!只可惜,对方不再僵持,眨眼秒退,眼看着游戏结束返回,胜利拿到mvp,龚继寒下意识的去看老莫,却发现—— 【停尸房】不在线? 立刻又打电话过去:“老莫!你怎么下线了?再来一局啊!” 莫歌依旧在电脑前坐着的,表情看不清楚,直到电话响起的瞬间,抬眸,表情淡漠,手……已经迅速接起—— “……” 接起,却是一番沉默。 半天,在电话里龚继寒再喊着“老莫”的时候,才沉声道—— “你别忘了,你在做什么。” 龚继寒一愣,也才想起什么,看看后面的屋子,又回头看电脑:“哎,没事儿,她还没出来呢,再来一局吧,这局你可别再退了!上线!来来来!” 这一局根本不算他玩的。 全程他都在被虐,就是最后拿了装备,爽了三分钟。 电话里,半天传来莫歌略有迟疑的音:“……好吧,再来一局,就这一局。” 龚继寒嘴角咧咧,“走你!” 其实龚继寒也是假大方,他一面儿玩一面又有担心,万一又有案子呢? 可担心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 再开一局,龚继寒运气爆棚,爆了一堆极品装备,终于跟上莫歌的步伐,转眼二人就默契的奔向前线,一个控制,一个输出,眼看要杀死敌军,拿下一血,龚继寒的肩上却忽然一暖。 一个激灵,龚继寒“敏锐”回头,本能要掏出腰后侧的枪! “你……” “七哥,我们聊聊?” 洗完澡的女人说话时,手放下,但龚继寒一下不知该怎么说!她一只手放下,另一只手……抓着身上裹着的白色浴巾。 那浴巾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似得。 按理说,是个男人就应该移不开眼睛,因为那胸口若隐若现的小白兔!且朝上看,又是一张美颜,那双媚眼如丝,勾魂的眼,这世上除莫歌外,是第二个龚继寒打心里承认的—— 漂亮! 尤其是眼睛大,那扑闪扑闪的望着龚继寒,“走啊?” 那边说,龚继寒还没答话,耳边忽然传来—— “firstblood!” 第一滴血的首杀声,让龚继寒猛的回头—— 干!他好不容易好运一局,居然被敌方反杀了! 看了看地图,莫歌还活着,但他是傻呼呼的站在路中央被打死…… “七哥……” 耳边女人声音又响起,那声音跟人一般的漂亮,柔美,说着话,听在耳朵里,若春风拂面的温暖,听春风似得。 龚继寒知道,现在的重点应该是这个女人,但是,拧眉上下看看她的打扮,又迅速挪开眼,一脸非礼勿视的正经—— “去,到那边儿该干什么干什么,我等会再过去找你聊!” 他不好说穿衣服什么的,直接转身看电脑,这时候记起来莫歌说的话,本想说一句是女人出来了,可又怕自己说出来女人来了,莫歌就不带他玩了。 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出门时的“诡异”想法!满脑子都是,想继续跟莫歌打游戏的。 在案发的时候,在局里的大多数时候,他都可以是威严冷酷,可是私下里,他不想活得那么累,而那个女人如果真是父亲给找的相亲对象,那么,他也应该表露出本来的自己,这样—— “吧唧。” 忽然间,电脑的屏幕就黑了,龚继寒的思绪也断了,起先楞了,随即脸也如同屏幕一般,黑了下去。 缓缓的扭头,他看着自己后方的女人。 女人也看他,毫无惧怕的,转身,还直接跑到—— 床上! “七哥,来……” 说这话,眼睛里全是波光粼粼的妖冶,那身材故意凹出曲线,俏皮的眨着一只眼,纤纤的素手勾着,模样要多妖娆,多妖娆—— “七哥,来,我……想……被子里……聊聊天……” 模样妖娆,说的也……风/骚。 龚继寒一拧眉一抬眸:“你确定要跟被子里聊?” 女人眨眨眼,点头又低头,“羞答答”似得,欲拒还休。 龚继寒的脚步一转,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等到她正要抬头间,忽然掀起旁侧的被子! “啊!” 眼前一黑的同时,女人一声尖叫,但那尖叫声,转眼被闷在被子里,而说时迟那时快,龚继寒又快速掀那被子的一角儿,露出她的脑袋,然后,在她气喘吁吁,眼神勾魂的说着“好调皮”时,继续黑着脸,把她裹在被子里,一圈又一圈—— 直到裹成粽子! “今夜,你就好好在这里跟‘被子里’聊吧!” 龚继寒绝不是因为游戏被关而生气,这一点他当然有生气,但后来看到这女人的表现,那明显……勾引他啊! 他不晓得这是不是现在流行的相亲套路,但他可以确定,要是换个男人在这里,肯定生扑了她,等等…… 龚继寒走到门前忽然顿住,接着后退两步,转身回来,继续审视那女人,觉得龚辞雍是不会给自己相这么一女人。 女人这时候也没说话,只是看他,而他低眸,脑子里回想起刚才来路上那个引路的西装革履男! 那男人长得其貌不扬,连他这等人都见过就忘,偏生这女人是格外妖娆,还上来就勾引他——上床。 不正常,这一切都不正常—— “你到底是谁。” 龚继寒不知道龚辞雍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他确定这一趟不是为了什么相亲! 被子里的女人仰着下巴冲他笑,但没刚才那么邪魅:“七队长还不错嘛,坐怀不乱的!” 听闻那句七队长,龚继寒脸色又沉着几许:“卧底,特情?” 女人眨眨眼,这时候媚态几乎全收,很正经又带着些骄傲的:“没错,我是前任队长安插在东北虎身边的卧底安琪,很高兴见到你,七队长!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这安琪生的漂亮,还有多副面孔,一转眼,就又换了张脸似得,再度妖娆的抛媚眼。 龚继寒心脏倏地缩紧,不是因她妖娆,而是迅速左看右看,甚至走去看门,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后面,呵呵呵的一串笑,妖娆又动听—— “呵,别看啦,这里很安全。” 龚继寒深吸一口气,这时候什么游戏都烟消云散,转身走回去,坐在床边看她,“没有就好,我比较担心你,如果你早说,我就不开警车来了,另外,东北虎是什么,买卖走私虎骨?虎皮?你有线索和证据了?” 龚继寒这会儿也换了一张面孔,沉稳冷峻,与方才玩游戏大呼着“爽”的男孩儿也若天壤之别。 安琪眼底划过一抹欣慰,然后先回答他是前一个问题:“就是要你开警车过来,因为你相亲的对象的确在这一层,不过那人不是我,是我在这家娱乐公司的姐妹,她被我下药迷晕在了卫生间。” “原来是这样。” 龚继寒松了口气,同时又抬眸看她,等她说东北虎。 安琪还裹在圆圆的被桶里,她似乎不太舒服,扭了扭脖子,这时候,看起来……妖娆中又带着一点天真。 龚继寒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接触真正的特情! 虽然在之前,他的工作生涯里,有过卧底和获取情报这些工作,可是,那些绝对没有她这种……专业化! 她应该是直接潜伏在老大的身边,安全么? 龚继寒一时间想问很多问题,但是到嘴边儿又一句话没有,而女人低眸淡淡说下去—— “‘东北虎’不是走私动物东北虎的意思,他是d省一个黑道帮派首领的江湖外号,他烧杀掳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多年,这些年还把手伸向了儿童乞丐和拐卖妇女,具体叫什么,你回去能找到详细资料,但我这次来是有另一个巨大的消息,必须亲口转达—— 我知道有一个女人,打入了你们警局内部。 具体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代号是g,她最近要开始行动复仇计划,原因是之前龚家对于d省边界的施压,直接造成他们生财之路的崩阻,所以……我个人推测他们可能要针对你们龚家的人下手,毕竟警局里,你们龚家做主的,但是具体我也不知道了,你一定要小心。” 龚继寒听到女人打入内部的时候就记起来在马江的那个疯女人,不由得已经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面色愈发严肃的点头,正当龚继寒要再询问安琪“你当了多久特情,安全有没有保障”的时候,安琪又眯起眼睛,露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好了,我的洗澡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该出去了,自己多注意安全,你刚回来,又倒霉催的负责这片区,哎,这边濒临两个省交界处,除了东北虎外,还有一个南霸天,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东北虎这里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再过来告诉你,南霸天他们擅长车祸,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她说着,翻滚着要出来。 也是因为她滚来滚去的开始翻腾被子,龚继寒想要给她敬礼的,可现在——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 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龚继寒说着,退出去:“我走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后面安琪说着,似乎起来了,龚继寒赶紧加快脚步的走出去,关上门,然后看门外还是之前的西装革履男人。 他低眉顺眼,小媳妇似得,小声跟他说道—— “不好意思,七队长,我们家小姐睡着了,这马上又有她的片场,麻烦你白跑一趟了,咱们下次再约!” “没关系。” 龚继寒再度看他一次,想把他记下来,但是又觉得是徒劳,这是特情队根据人体面部识别系统专门挑选出的大众脸,大多都是整过容,整的—— 过目就忘。 “慢走。” 那男人淡淡说完,龚继寒也到了电梯口…… 一路到楼下,龚继寒望着那车水马龙,原本打算“回家”的心,忽然没那么热切,上车前,他没有刻意的左右看,免得这里若有人跟踪,会露出马脚,害了安琪。 而上了车,龚继寒就拿出烟来,“嘶——呼——” 点了烟,他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后,将烟灰弹出去的同时,手—— 隐隐有些发抖! 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对父亲说过这些一幢幢高楼像是一棵棵树,而父亲说,那树的根,都是在地底下的。 当年他不明白,直到后来看见尼采的格言,“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那一年,初次读也不过十几岁,龚继寒就感觉到某种共鸣,那个时候的他,只是朝着积极阳光方面去理解,认为这句话对着小时候他说的那句高楼如树,应该是这样的意思—— “一个人的人生价值越是远大宏伟,那么他的生活,就越是苛刻与黑暗,需要经过层层打磨,枝叶树杆往上接受风吹日晒,而根扎在地下,亦要承受各种人前看不见的黑暗、煎熬和痛苦,这样,才能达到那想要的最高目标!” 可是到现在,看多了人心,他更觉得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这样—— 若高楼大厦如万千丛林,那丛林之上,越是茂盛;泥土之下,越是肮脏。 肮脏的不知埋葬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黑暗腐烂的尸体…… 虽然才回来几日,可是现在他已然感觉到自己在融入这城市核心深处,所以—— 他是激动到发抖! 这一路走来,他多次看到关于省局的各种黑道、毒商等报复案件,心寒心惊又恼怒,而今—— 这么些年,他终于努力爬到这一步,终于可以与这些恶势力,真正斗一场! “嘶……呼——” 一根烟抽完撵灭,龚继寒关上车窗后,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闪亮。 到家之前,龚继寒在门口记起那天片区分管时,莫歌说不愿意他接这两个片区,想必,就是因为早知道这南霸天,东北虎—— “老莫。” 入了门时,刚好见莫歌从客房出来。 他喊着,但莫歌做了个噤声手势,小声关门,又是低声的,有些温柔似得口气—— “小诛刚睡着。” 龚继寒不由得也蹑手蹑脚走过来,这次也极低声道—— “我们……谈谈?” 第114章 崇真路情锁 屋内有片刻安宁,短暂两秒后,莫歌才低低问道,“谈什么。” 龚继寒才记起,自己刚才只是想到那南霸天,东北虎的,还没说出来! 扫了一眼关闭的客房门,龚继寒拉着莫歌往外走—— “走,出去喝酒说!” 莫歌到门前拿了外套,出去了。 莫歌现在的住所,一如在马江那般,是热闹路段。 龚继寒回来时候看见后面有小吃街,出门拽着往前走,到一个拐角看见有人看过来,才余光扫见拉在一起的手,快速又放下,插兜。 莫歌这时,斯条慢理的把衣服穿上。 七夕,后面的街上堆满了玫瑰。 触目下,皆是情侣。 龚继寒蓦然又记起来之前那落荒而逃的想法,但转瞬间又被东北虎和南霸天给占据,只是……这里闹市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龚继寒挠挠头,觉得自己真是傻了—— 一看到莫歌就傻。 “这家的串不错。” 站在一处烧烤摊前,莫歌主动说道。 龚继寒脚步一顿:“那就这吧,老板,四十个羊肉串!两瓶啤酒!” 吆喝完,他就坐下来。 莫歌也坐下,在他对面,再度看他:“要说什么?” 龚继寒喉结滚滚,环顾四周这闹腾,一笑,“呃,就想跟你聊聊姑娘。” 莫歌头也不抬的刷着杯子:“没兴趣。” 龚继寒心里咯噔的一下:“对女人……没兴趣?” 莫歌抬头,一句“是”,说时,目光里是纯澈见底的坚定。 龚继寒本想问因为什么,却话到嘴边立刻抿唇,咽回去—— “我不解,世上为何会有这种不计付出,不求回报的感情。母亲为爱而嫁,最终为爱自杀,如果这就是爱,到底为何去爱。” 脑子里回想起莫歌当初的话,龚继寒低眸,等再抬眸又看见他低冷的眼瞳。 这时候,又记起来之前自己的疑问—— 六岁之后的莫歌,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但这里闹腾,他没法问。 “来!慢用,串儿,酒,齐了!” 老板转眼而至,那肉烤的外焦里嫩,冒着滋滋的声儿,香味极佳! “看起来就不错!” 龚继寒不再提刚才的事,拿酒直接举起来,打算对瓶吹一瓶,他的酒量是两瓶,一瓶不打紧,却是—— “来!干了!” “叮铃铃铃铃——” 当莫歌把酒也递过去,二人却没喝,因为龚继寒的电话铃,铃铃铃的响起来! “我是龚继寒,请讲。” 碍于闹市,他没有说七队长,但是随着电话里的声音,那手里的酒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啪!” 摔碎的酒瓶声引得众人侧目,那侧目之下,只见一位拿着电话,手不断发抖的年轻帅气男人,男人的脸色煞白,瞳孔漆黑,眼眶微红。 他的嘴唇哆嗦着,身上在发着抖,“你……再说一次?” 电话里,指挥中心的声音很是沉重:“七队长,崇真路小树林路旁情锁宾馆内……发现死者……龚明磊!你的……哥哥。” “继寒。”身旁,一个低沉的声音,把龚继寒唤回神,莫歌不知何时到他旁侧了,扶住颤抖的他,龚继寒咬了咬牙,很努力的站直了身体—— “我……马上到!” 说完,转身就走,莫歌把两百块直接拍在桌子上,就跟着龚继寒快速的往前走。 “我来开车,你可能不知道路。” 看龚继寒的状态不对,莫歌回家取了箱子后,打算自己开车,可是—— “不用,我知道崇真路怎么走。” 不过是取箱子的功夫,龚继寒已经“调整好”状态。 他面色极为冷峻,坐在车里,犹如一尊雕塑。 而因为时间紧急,莫歌也没有私下再去问死的是谁,可是明显的—— 这个人对龚继寒来说很重要,但应该……也没有到最重要的地步! 要不然,他应该会更加失控。 他刚回来,在这里的旧朋友不多,那差不多是兄弟出事。 现在在警局里的龚家人,算上龚继寒,共有六位:老爹龚辞雍、二队长龚明磊、三队长龚明琪、特情部龚超阳、内勤部龚蓓蕾以及七队长龚继寒。老爹和蓓蕾身边儿总一堆人跟着不可能出事,龚明琪和龚超阳一个负责娱乐公司多年是风云人物,一个是隐秘到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其身份,那么—— 七分可能,是龚明磊出事了。 莫歌的寻思并未说出来,只是看着那车码表数,看着他超车的样子,默默系好安全带,并打开手机的安全信号,若稍后有问题,出了车祸什么的,能立刻报警通知来接…… 好在一路安全抵达崇真路。 关于崇真路,龚继寒刚领到片区的时候,看到这路在自己片区范围内,是开心的。 想着哪日白天没有案子的话,开车巡逻一下,转一转,因为他很小时候经常来转悠,这里曾是游乐场,可是现在已经改成了工厂,而当初带自己来的石头哥,就在这郊区的“情/趣”宾馆里,死去了。 名叫情锁的宾馆前,已经塞满了警车。 上下车间,龚继寒的表情始终寒漠如霜。 莫歌下车后,把一次性的装备早就准备好,递给他,这次,自己提着箱子走去旅馆。 越过路旁警戒带,龚继寒掀开后就自己走进那间旅馆,莫歌提着箱子过去的时候,看见龚继寒伫立在门口,而他面前是一个哭的眼睛都肿成了金鱼的女人,他认得,是之前西城古街620的女老板,叫乔敏。 乔敏在众多民警的搀扶下,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呜呜呜……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呜呜呜……明磊……你怎么能抛下我……” “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骗子……你们男人都是骗子……你回来……” “回来啊!” 她已然声嘶力竭了,嗓子是哑的,那声音十分有感染力,现场的几个女人都红了眼眶,民警们也是面色难看,而倏地,乔敏看向了这边,一下冲过来—— “带我上去!带我上去啊!” 当她摇晃着龚继寒的胳膊时,莫歌已经嗅着浓烈的血腥味,朝着楼上走,而龚继寒的面色是极冷的:“放手。” 第115章 避亲避嫌 发生这种事,按照常理,龚继寒肯定替大哥照顾乔敏,但是—— “我这次来是有一个巨大的消息,必须亲口转达,我知道有一个女人,打入了你们警局内部。具体名字还不知道,只知道代号是g。她最近要开始行动复仇计划,原因是之前龚家对于d省边界的施压,直接造成他们生财之路的崩阻,所以我个人推测他们可能要针对你们龚家的人下手……” 就在乔敏抱着龚继寒胳膊时,龚继寒的脑子里回想起来安琪的话。 情锁的内部装潢很别致,灯光全是暧昧撩人的红色,但那也是血和阴森恐怖的颜色,联合那一句句话,再对比红色灯光下,乔敏哭泣到几乎变了模样的脸,他怎么都觉得—— 可疑! 乔敏很可疑! “也许”换做莫小诛说她虐杀动物之前; 换做今夜遇到安琪之前—— 他都不会这样想。 偏偏,没有也许。 现在太多巧合,他看着她,就觉得她脑门上写着“g”! “四弟……” 乔敏好半天才喊了这么一句,喊着,直接要跪下来似得—— “四弟,只有你能带我进去了……” 她说着,可龚继寒不为所动,后退着,冷眼看她—— “大樟林,带她做笔录,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大樟林他们是早就到了的,但是这次出事的人是龚明磊,他们早在龚继寒来之前就知道了龚明磊的身份,所以,谁都没说话,只是等着龚继寒发号施令。 屋内安静了两三秒,才传来乔敏的声音—— “我……我还没有看到明磊,不……你……你这是怀疑我?是吗?四弟,我……” 人死不能复生,龚继寒心中难过,面上冷漠,他淡漠的看乔敏一眼,“例行公事,大樟林,带走!” 说完,自己也挪步往前,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打起精神来破案,快速的破案,以慰大哥在天之灵! 那边儿,乔敏差点摔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他,但是转眼被大樟林抓到了一边去…… 龚继寒是朝着楼梯走的。 虽然他知道莫歌那里不能打扰,但他也不想在这呆着,哪怕—— 去楼梯的拐角也是可以的! 他的思绪现在很乱,看着乔敏的眼神时候,他总怕自己判断错了,大哥会怪罪自己,可是……在这样的酒店里发生这样的事,他不得不怀疑乔敏! 案发现场无法抽烟,龚继寒摸到烟的手又放回来,紧紧地握着,然后,深呼吸的想要冷静,冷静下来等待莫歌的结果。 这时候,后方,传来乔敏的嘶哑的声音—— “好,好啊!你们尽管问,问!但是!问完了,我……我必须要见到明磊!” 她喊的时候,龚继寒正在深呼吸,呼吸间回眸,从楼梯夹缝里,看她那泣不成声的哽咽样子,似乎真是悲痛欲绝,可是,呼吸着楼梯口的血腥味,拳头又握紧,再度硬了心肠—— 不到真凶被抓住,谁都有嫌疑! 现在只能“错杀”,也不能放过! 龚继寒想着,站在楼梯口,看见乔敏被带走,而他这角度除了能看到楼底也能看到莫歌的一点点衣角,以及那案发现场的—— 诸多鲜血! 血腥味在这楼梯里已是格外刺鼻,别说是屋内……莫歌已经被熏的眼睛都红了。 屋内,同样是昏暗的红色暧昧灯。 红光下,天花板和四壁和家具商,全都是血。 心形大床上呈大字型躺着的死者……千真万确是龚明磊。 关于龚家人,莫歌每一个人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位明磊因为地狱太远,他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是在局里,也打过几次照面,他是个很健硕的男人,一身雄壮的肌肉,在各类学校举办的比赛中,经常博得第一。 可眼下—— 他的头颅与颈部几乎完全分离。 一层皮和薄薄的肉连接着头和颈部下雄壮的身躯,显得那样单薄无力。 往下去……他是裸/露着身体的,腰间盖着的被子同样被鲜血浸染成红色。 红灯之下,鼓起的帐篷包,显得十分应景又说不出的吊诡。 在看尸体之前,莫歌一如既往的,已经在房内巡视了一圈,确认这里是案发现场无疑。 而这天花板和四壁以及床上的血,都让他十分确定……现场有过一番搏斗,喷着血的龚明磊肯定有爬起来过,但是又因为重伤又倒下去,他在床上翻滚挣扎了数次,最后,在凶手不断的挥动利斧砍脖的残害下……咽了气! 抿唇,莫歌眨眨眼,正要仔细看尸体,倏地,站直了身子,因为外面传来争吵声,而那声音是—— “七队长,我不跟你吵架,但是,你作为一个大队长,居然不知‘避嫌避亲’原则?不知道也没关系,现在和以后知道就行了!” 宋其卫的声音传来时,莫歌已然转身走出去,然后就看那楼梯口,龚继寒挡着楼梯,声音寒漠——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或者,我送你一程。” 说这话的时候,莫歌已然看到他的脚往后撤,显然是要——踹! “继寒!” 情急下,莫歌直接喊出其名,快步出来。 宋其卫多久没看过莫歌法医的样子了,龚家的人死不死他不在乎,他就是想看他,“小莫歌,我说什么来着,你肯定还是我队的。” 他这么说时,要往前走,满脸的笑,那笑刺痛了龚继寒的眼,纵然是莫歌也拦不住他了—— “啊!啊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咕噜噜的声,宋其卫从楼梯上直接被踹滚下去,好在最后被六队的人接住,但是依旧免不了摔得咳嗽,呻/吟—— “哎哟……咳咳咳咳咳……我的腰,断了!啊……疼!” 他一大公子,衔着金汤勺出生也不为过,除了莫歌外,龚继寒绝对是第二个对他动粗的! “六队长!” “宋哥!” “宋队!” 一堆六队的人都因为宋其卫的话,在楼梯口等着,眼看着宋其卫一个人上去,又眼看着宋其卫一个人摔下来…… 龚继寒在楼梯上,一如方才的面色如霜,看也不看他们,回头对莫歌命令道:“继续看你的,这里我守着,谁也不能打扰你。” 第116章 明珠拍卖会 看到龚继寒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莫歌很想无视宋其卫的嗷嗷大叫,可是宋其卫既然能兴师动众的来,势必有了“尚方宝剑”—— “是指挥中心让你们来的?” 莫歌这话是对宋其卫左膀右臂说的。 对宋其卫,他还是选择无视! 那左膀右臂的两人,正给宋小祖宗揉着腰,一面揉,一面在宋其卫的眼神下,赶紧回莫歌—— “是,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来啊!” “放屁,指挥中心才给我打的电话!” 龚继寒一声怒喝,回头看莫歌,本想让他进去,别再跟这群人说废话,但是回过头,看莫歌拿出了电话。 这时候,莫歌已经拿下口罩手套后,一张素白的脸格外清俊,长指在暗红灯光下拿着黑色手机,黑白红,三色对比格外漂亮。 漂亮的薄唇微启—— “我是莫歌,想问‘情锁龚明磊一案’,是否转给六队。” 他说这话,周围立刻安静。 但他手机声音小,虽是安静,却也没有人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最终,大家只看到,听到,莫歌垂眸,嗯了一声,接着,又看他放下手机,应该是挂断了电话,继而那素来清冷的眸子看过来,最先扭头看的是楼梯上—— 龚继寒喉结滚滚,眸色深沉。 然后那余光看的楼梯下—— 宋其卫唇角带笑,眸色得意。 到底是否有“尚方宝剑”,现在看表情,也看出来了。 龚继寒也看见宋其卫那得逞的笑了! 这抿了抿唇,他在莫歌把手机揣兜里时,要说什么,但还没开口,看莫歌走向自己,清冷的神色逐渐消失,转为熟悉的淡淡—— “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又或者我也完成的差不多了,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关于上头为何“出尔反尔”,撤回七队的命令,莫歌的心里有底儿的,无非就是亲属易怒,会影响破案,肯定是老爹怕冲动会“害了”自己的亲儿子,那既然让六队接手,就接吧! 至于把自己指派给六队进行协助的命令—— 作为一介法医,现场勘查进行的差不多,剩下的就是解剖。 莫歌要走,是绝对没问题的。 “不行!你不能走!你必须得……哎哟!我的腰……疼疼疼……扶着点儿!” 宋其卫赶紧说着,可他的确伤得不轻,直接疼得人就挂在了右侧侦察小队的队长身上。 那队长赶紧扶着他,在他疼得说不出话时,龚继寒的心态也调整好了不少—— “这么说,确定给他了?” 虽然事实胜于雄辩,可是—— 那是他大哥! 是从小带着他逛游乐场,是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大哥。 明明白天还见到的人,现在才不到十点,一天都还没过去,他就…… 面前,莫歌只点头,没说话,龚继寒却已经全都明白。 “别难过,我们得赶紧回去,把地方让出来,才能早点抓到凶手。” 莫歌在六队接了不少的案子,对六队的其他组配合度,还算满意。 虽然宋其卫是个游手好闲的,但这更加衬托的他手下们一个个“功高盖主”,且,功高盖主还不压主子,这不得不说说,宋其卫是个有一套自己用人之道的……怪才吧。 “嗯。”龚继寒深呼吸了一口气,险些被血腥味呛吐,不过,他闭眼再睁开后,神色已经缓和了很多,没有刚才的激动了,“里面,你都看完了么?” 莫歌把手里的法医现场笔录递过去,“都在这里。” 自打上次说了要本本分分的做法医,他就开始写现场笔录,龚继寒虽然不管了,但是他还是要看的——、 “报案时间:晚9点45分 报案地点:崇真路小树林旁情锁宾馆 死者:龚明磊 案发现场:307号客房 死亡时间:根据尸体的超生反应及尸僵,推测大概时间于【今晚5:30到六点30之间】死亡(解剖后可再详细至半小时区间); 死因:颅脑颈部分离,可见明显颈部伤,暴力致死。 凶器:菜刀、砍刀、斧等利器(解剖后给出详细金属成分); 过程——” 看到过程处,还没有写,但是龚继寒没有询问,他再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觉得自己这一天过的—— 绝了! 从早上接到片区后,到差不多时快十点钟,去西城古街; 辗转到下午,在莫歌的帮助下,又是钻石时间内破获案件!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那“胜利”的喜悦,就又是见卧底,又是……大哥出事。 而就像是他刚才想的,白天他还见过,晚上就…… 现在看了现场的笔录,有一件不幸中带着一丝丝让人痛苦的幸运。 现在,按照莫歌推测的死亡时间在下午五点半,而他见到安琪是在七点半,所以,他可以少那么一丝愧疚。 其实他之前在街边又是瓶子摔碎又是发抖,只因为他觉得—— 是自己见了女人后,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所有龚家的人! 是不是,他害死了大哥!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了,可是,这一种幸运,他不想要。 抿唇,他低眸又把那笔录递回去:“你还要写么。” 说的是过程,但是莫歌看他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决定不要写给他看了,如果让他知道他大哥死前是那样的痛苦挣扎过,肯定会十分暴怒,还不知要出什么事。 低眸,接过来那纸,莫歌声音很淡—— “暂时不,解剖完再说。” 不过,解剖完,也就没有龚继寒的事儿了,法医都有保密原则。 那东西肯定要交给……下面那个叉着腰的宋其卫。 这句话莫歌没明说,但是龚继寒懂,可下面宋其卫却故意吆喝出来:“说什么说?你不能说!这案子是我的!你得跟我说!” 龚继寒一眼冷冰冰的看过去,犹如寒霜之剑,竟让宋其卫打了个哆嗦! 什么鬼! 这不是个傻子么? 怎么……傻子的眼神这样的吓人! 宋其卫除了在莫歌那儿还没给谁那儿看过这样的眼神,这一下更加难受,完了完了他好像要输给情敌,而莫歌接下来话又如同一把刀子插在心窝—— “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对龚继寒说的,那种态度,在场的六队队员,只要不是瞎,都能看得出来,他对龚继寒,是完全不同的,至少,那种淡淡的仿若老朋友的口气,大家从来没听过! 龚继寒不晓得这些心理活动,这一刻,虽然心里不放心自家大哥,但是,他也想到了自己涉及亲属的冲动易怒实在不适合接手,那么—— “如果三天内他找不到凶手,我一定接过来。” 三天,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缓和许多。 但是,他又觉得有莫歌协助的话—— “但是有你在,一定能给大哥找出真凶。” 龚继寒说时,莫歌想抿唇笑,但是余光扫见一堆人又忍住,转身去拿行李箱,然后就在那众目睽睽下,莫歌跟龚继寒一路往下。 那一堆人,本是虎视眈眈的要过来,但看莫歌冷脸,又步步后退。 “尸体送去七楼。” 直到他们面前,莫歌才这么说,说完,人也擦肩过去,而宋其卫居然没有再喊疼,也没挽留,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被龚继寒的眼神吓到以后,他就从头到尾的看莫歌跟龚继寒说话的样子,愣住,因为他忽然发现……他从没看过这样的莫歌,就好像他“从没”看过那样冷峻的龚继寒。 若龚明琪在这里,能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嘲笑他的—— 这算什么?小崽子,你是没见过莫歌笑着说好! 那才叫一个漂亮! 龚明琪这时也来了,就在门口等着。 其一是因为他不能破坏案发现场,这也是主要原因; 其二才是——这里不是自己的片区。 不过,他没等多久,俩人出门就遇到。 “神神!怎么……” 龚明琪快速走来,想问什么,又在莫歌摇头摆手里,什么都不问了。 “你们……吃东西了吗?案子,我听说分给了六队。” 说过,警局的八卦传的风一样快。 龚继寒这时真真变了一个人:“还吃得下?” 但这话才落,还真有一事儿,让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都说上阵父子兵,知子莫若父,龚辞雍有这么个善良派的儿子,是骄傲也是烦恼—— “有个需要探取情报的任务,你去不去。” 龚辞雍的电话,龚继寒自然不敢挂断的,立刻接了,听闻以后,愣了一下,接着点头:“去!” 现在他根本不想闲着。 龚辞雍嗯了一声,“发给你手机上了,你自己看。” 龚继寒再度一声嗯,接着听见“嘟嘟嘟”的忙音。 龚明琪问:“去哪?” 龚继寒没着急看信息,只是说了句“回家”,然后就转身往前走,手里,还提着莫歌的箱子。 龚明琪倒不是头一次见龚继寒这样,他办案起来的冷漠劲儿,李生都跟他说过了。 “臭小子……也长大了……” 这边儿嘀咕着,转身看着那屋子里,龚明琪脱帽鞠躬敬礼后,转身也上了车,他还有诸多案子要忙,只能—— “多年后,咱们兄弟再聚了,大哥。” 当警察的,早看开了生死。 龚明琪那上车走人,龚继寒却让莫歌开了车,自己打开了手机上的信息—— 彩信。 除了标注出地点在“明珠商行大酒店拍卖餐饮会”外,还有,被监视的嫌疑人照片。 是个肥头大耳,戴着眼镜的男人。 信息里也没写他犯了什么事儿,只见在照片的下头,还有要求,要求他把被监控人今晚跟谁说过话,吃了什么东西,还有打了几次电话都记下来,及时反馈给指挥中心。 而到信息的尾部还有红字的标注—— 在该名男子离开后,外面会有别人继续跟踪,任务完成。 也就是说,出了门,就没龚继寒的事了! 讲起来,龚继寒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儿,是为了找到一个男子偷情杀妻的证据,他足足跟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那个出轨女人的落脚点,来了个人赃并获。 他这看的时候,莫歌视力好,只是瞄了一眼就清楚是什么原因,抿唇,又松开:“任务是真任务,但是是个小任务,不必紧张,老爹,应该是只想让你去吃饭。” 有些事,有些人,话不当面讲出来,可能别人永远也体会不到。 莫歌还记得龚继寒说的那句“我想回家”,在“失忆”之前的自己是怎么对待他们父子的,他不清楚,可现在的他,很想让龚继寒多回家去看看老爹,最好住在家里。 只是目前看起来,儿子早就长大了,多年自力更生,这要回去,没那么容易。 “他很疼你,片区的事应该也是他点了头,因为他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莫歌已经添了一把火,不在乎再来波风,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明白龚继寒要的是什么,所以,就陪着他一起疯。 但是疯的前提是,他要龚继寒知道老爹的苦心。 别说,龚继寒还真没想到这些,他只觉得父亲太过于严厉和冷酷,虽然他有很大的成就,但是——他也相信自己会做得更好! “赶紧走吧!”龚继寒催催着,扭头看窗外,并不在意莫歌看了他的手机。 莫歌从后视镜里,看到龚明磊的尸体运下来,这才踩着油门,朝着刑侦局大厦开了过去…… 入刑侦大厦七楼后,龚继寒没从电梯走出来,目送莫歌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按下一层,朝着那明珠大酒店去。 这中途,他从车里拿出了西装皮鞋还有假胡子。 虽然那信息里没说他得穿西装,但出入这种场合,西装是绝对不能少的! 这样的衣服,他一直带着一套在身边,为的就是不时之需,每天出门,不管是谁的车,都会放在车里。 简单的装扮好以后,他到门口,才走进去,耳边就听到后来者被拦住——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必须得穿着正装才能进入。” 龚继寒是从正门走入的,声音是从侧门传来的,不由得余光一瞥,然后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因为被拦在门外的男人,那张脸很是熟悉,龚继寒稍一沉思记起来—— 是王辉! 在莫小诛案件中,最后进入621店铺,有过两次前科的贼,本来他是怀疑他杀了莫小诛的母亲季兰,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可现在——王辉看起来真有问题了。 这里今日只有一场拍卖会,他一个贼,来这种地方,肯定是偷了什么东西! 第117章 跟贼做交易 王辉的前科,龚继寒在621案怀疑他时,仔细看过一遍—— 此人偷的全是钻石项链戒指翡翠等价值动辄数十万的大物,所以,两次前科都因犯案金额过大缘故,被判近十年有期徒刑。 而当年他的赃物便是通过拍卖会贩卖出去! 拍卖会,一向是赃物和走私物流通最为快捷和便利的通道。 因为了解,所以龚继寒一眼断定,他来此处定是有赃物。 不然,以他的身份,有前科的人,绝不可能被邀请进来…… 只是龚继寒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他现在有要务在身,即便是来吃饭,那也说不定有重大的案情,他必须得在开会之前——解决了王辉! “我在里面有亲戚当差,就是那个……胖子!掌勺儿的那个!他喊我来帮忙的!我们是老乡的!” 龚继寒驻足佯装整理领带时,听到外面王辉说道,登时,那假胡子下的嘴角勾起冷笑:十个掌勺九个胖!这孙子,倒是有撒谎的法子。 透过大厅里的反光镜面瓷砖,龚继寒那张经过修饰的脸,与早上早就大不相同,就算是相同也无妨,因为—— 早上到下午他虽怀疑王辉,却在莫歌以及莫小诛的轮番助攻之下,根本没有和王辉打过照面! “哪个胖子,叫什么,我去给你喊!” 大酒店的保安,个个都是人精,并不买账。 他们说时,龚继寒正好给大樟林他们发送消息,自己这时间就快到了,肯定来不及抓他,只能喊他们过来帮忙抓了。 “就是那个呀,高高的,有点秃顶,我一直在村里喊他胖子哥,这具体名字。我还真叫不出来!” 发完信息,龚继寒再度看一眼时间,转身朝着门口走。 这时候,保安正把王辉往外轰:“去去去!我们可见多了你这种趁着有酒会、酒席,蹭吃蹭喝的人,别在这里给我们瞎糊弄,在我们没报警之前,赶紧滚……” 在那俩保安将人往外推时,龚继寒的声音紧随而至—— “等等!我……” 龚继寒本想好了策略,却在看到王辉的眼神时,脚步和声音皆一顿! 因为那眼神……有杀气。 他见多了杀人犯,最熟悉的目光就是这样。 不过转瞬,在他说话的瞬间,王辉又低下头来,好像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这位先生?” 保安早看见龚继寒那腕表价值不菲,立刻转身,好声说着。 龚继寒暂时把那杀人的目光压在心底,他知道自己身上有着打探情报的任务,暂时要控制住自己,先想办法让王辉把赃物给拿出来,稍后,让他去拿钱,再叫大樟林他们,来个人赃并获! “我问他几句话。” 蓄着胡,西装革履的龚继寒,看上去格外绅士。 “好的,您请。” 两个保安让路,龚继寒才走过去:“我问你,你说的,可是做金丝酥的秦师傅?家来自琼州县?” 王辉眼睛一亮,点头哈腰的接上去:“哎对对对,就是他,姓秦的!” “嗯,我是听秦师傅说过你,秦师傅私底下在我家做厨,提过有老乡要找他。”撒谎这件事,警察其实比大多数犯人更加熟悉,且运用自如,毕竟审讯中要动用的策略实在是太多。 “哎!我就说吧,你们看,我就是……最近睡少了,脑子不灵光,不记得了姓氏嘛,他们给我当成什么人!”王辉说着就朝着龚继寒身边走。 龚继寒低眸退了一步,有意跟他保持距离—— “走吧,我正好顺路。” “那麻烦先生了!先生真是好人!” 王辉声音含笑,“感激涕零”似得,可是龚继寒余光扫见镜子里了—— 王辉那眼和嘴角,全是冷血弧度,根本没笑意。 收回余光,他现在的角度是只能看到王辉的头顶。 “嗯。” 没多说,他就转身往前,这次没再看镜子,怕王辉生疑。 而往前走到了快无人的地方,他忽然被喊住:“先生,那个……我……我其实……来这里找老秦也是想让他帮我出个东西,但是既然遇到了先生这种好人,我想请先生先看看!” 龚继寒还正寻思要不要找老秦,怎样问出赃物,不曾想,赃物居然要自己送上门! “哦?” 向警察出售赃物,龚继寒真是头一次遇到,不过正和他意—— “我看看。” 他说着,挑眉回头,脚下依旧保持半步距离。 而王辉……不晓得是走廊空调太冷,还是他做贼心虚,当他从口袋里拿出黑色金丝绒盒时,龚继寒很清楚的看他,打了个冷颤,那冷颤中,他似乎有些发抖,但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来,而龚继寒也是微微深吸气,接着呼吸一顿,因为他嗅到了—— 腥味! 龚继寒不是法医,可作为警察,对血也是十分敏锐的,再度呼吸,他嗅得到,很轻淡的腥味从那黑色盒上传来,很像是血腥味! 难道说这家伙不仅仅偷盗……还杀了人?还是说,他果真进入了莫小诛家,偷走了这盒子?! 后一个想法,很快就被龚继寒否决,因为王辉去的时候,莫小诛家还没发生变故,那么这盒子—— “哎,这个……是我从水上捡来的,你看还有水呐!” 似乎怕龚继寒询问,王辉主动的交代“实情”。 龚继寒并不为他说话,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方白手帕,伸过去—— “不是偷来的?” “当然不是!” 盒子放在龚继寒手里的时候,王辉没再抖,这次笑着,一双本就小的眯缝眼全挤在一起,和鱼尾纹看起来,有些猥琐。 龚继寒打开那腥味的黑盒子,看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钻戒。 破的案越多,遇见的人和事以及行业也就越多。 龚继寒又用白手帕把那戒指拿起来看了看,确认真钻石无疑,目测价值在十万以上。 “吧嗒。” 确认了,他把盒子盖上,没说话,也没把戒指还给王辉,王辉喉结滚滚,那笑容这会儿有些僵了—— “老板,你看,我要偷的……公安局早就该报案了!而且,拍卖会嘛,肯定出得去的,稳赚!我……只要……这个数!” 王辉说的时候,竖起五根手指,但是在龚继寒继续的沉默里,又收起大拇指,变成了—— “四万?” 龚继寒又一挑眉,那王辉立刻点头:“哎!这个戒指我看至少十万左右的,但是……既然是捡的,还是别留在我手上,卖……肯定也卖不出去,指不定扔戒指还是丢了戒指的,着急一找,真把我当成小偷就麻烦了!老板,您看?” 第118章 以为他们两个要一起回去 在王辉的注视下,龚继寒用手帕直接把那戒指盒包起来,揣兜里后,才道:“成交。” 王辉松了一口气似得,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咱们……”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么,他是不可能了,戒指都让龚继寒揣兜里了! 看了看龚继寒插在兜里的手,王辉喉结滚滚的尴尬笑道,“最好是现金,大老板,应该不差钱吧?” 龚继寒车里有钱,但是他并不打算给—— “我有两万现金,但不能给你,你拿着我的电话,去找我助理,他应该快到门口,到时候,会带你去取钱。” 说话的时候,电话一直开着的,专门说给大樟林听! 王辉这抿抿唇的,“呃……这……我……你,老板,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出去?” “我是想陪你去,但拍卖会马上开始……你这身打扮,我进去后是不会理你的。” 不得不说,龚继寒模仿的“有色眼镜”人士,格外成功。 王辉几度抿唇,看着他那表,又看看他,最终,选择相信:“行,那我去门口等着!” “嗯,另外,手机就不拿了,你直接给我的助理,让他一小时后送来就好。” 龚继寒说的这话,电话还接通着,但他佯装不知的一低头,“哦?看来他都听到了,那你不用说了。去吧!” 说完,龚继寒就把手机给了王辉,连带着——那戒指! 王辉若是之前还忐忑,现在就踏实多了—— “哎,这……您这么相信我!” 龚继寒转过身去,眸色冷冽,相信?他相信的只是自己还有大樟林! 他的手机带有gps,拿着他的手机,敢跑?绝对分分钟抓住! 至于那戒指—— “你别打开了,我有洁癖。” 龚继寒在王辉打算开手帕检查的时候,冷冰冰道。 王辉看看那包裹着戒指盒子略湿的手帕,没生什么疑惑,点头拿着电话就出去……等大樟林去了…… 大樟林办事效率,不能说最高,绝对最稳妥。 在情锁案转六队后,七队集体回了局里。 众人本都在办公室里打蔫,冷不丁收到又撞见王辉在销赃的消息,大樟林立刻叫小二刀开了明珠酒店的监控,然后,自己带人前往地点,而这中途说的西装,他也没有丝毫慌乱。 都是龚继寒带的“兵”,套路也都一样,车上现成的西装,换好衣服后,鉴于白天打过照面,大樟林让那白日里没“接待”过王辉的实习生扮演“助理”,穿上西装后,在取款机旁,一举将其抓获! 稍后,大樟林就带着手机在门口候着了。 那拍卖会没有什么重点,要求跟踪监视的那个男人也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甚至电话都没有,全程都在打瞌睡,所以……龚继寒真的是去吃饭的。 而任是他怎么想,都没想到的是…… “老龚,我……王辉这案子,可能我们管不着。因为那盒子上的血迹……是龚明磊的。”大樟林说时,龚继寒正拿手机发消息给老爹,说明那人睡了一整个拍卖会的事实,而这才点出发送,他听到最后一句,顿时,脊背就僵住。 半天,一阵夜风吹来,让他从脊背一直凉寒到头皮,脸颊。 他居然……预感对了。 王辉是杀了人,并且杀的人极大可能就是—— 龚明磊! 谋财害命的想法,在621没有成立,可是却在620,自家大哥的身上……成立了。 “我们本来是想看看他害了谁,但谁也没想到会是……” 大樟林说不下去,怕刺激自家队长,转口又继续道—— “所以,我就私下查了龚明磊队长的各项资料,发现龚明磊在死亡前曾在景阳路万宝福,刷卡消费过131400rmb,刚才也打过电话求证,他买了一枚求婚戒指,而王辉手里这枚跟店家卖出的……一样。” 龚继寒的呼吸一下很急促,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还有丝丝的声音。 “回去!马上回去!”龚继寒说着要快速出去,他要回去,他要立刻见到王辉!这个混蛋!他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亲手抓住他! 大樟林一把抓住龚继寒的手腕—— “老龚,你冷静点,人已经交过给六队了!” 他就知道,老龚听完以后,结果是会如此,所以,他早早打给局长,而局长说的当然是交给六队。 龚继寒脚下一软,低头,忽然就想哭,但是他没有,一把手甩开了大樟林就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而那前方一辆车横在他面前,挡住去路—— “上车。” “莫……” 龚继寒起初愣住,因为看到莫歌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他不是在解剖……不对,现在凶手都找到了,他应该也不需要继续深究了。 大樟林本想追上去,但看到莫歌,又抿抿唇,低眸,退到了一旁,沉默的看着龚继寒上了车,然后,消失在夜幕里。 上车后龚继寒就一直没有说话。 莫歌起初也没,直到家门口才问的:“吃饱没?要不……再去后面吃点?” 龚继寒如若梦醒一般,想到什么,没有回应而是快速的拿出电话,打给——老爹! “如果是要找六队的麻烦,省省心。” 电话里,老爹的声音更加沉稳和冷漠。 龚继寒并不是要找六队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消息,必须当面说—— “你在哪。我去找你!” 龚辞雍扫一眼墙上的时钟,拿下鼻梁上的眼镜,只一个字:“家。” “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然后才看莫歌,这时候的神色,让莫歌明白他不用人哄也缓过来劲儿了。 “要回家?” “嗯!车借我!” 龚继寒说着下车,莫歌的表情一怔,接着低眸,转身下车,而后看他上了车,一阵发动机的嘶鸣后,车绝尘而去时,他转了身才后知后觉第一次犯了蠢。 他的车钥匙跟家门钥匙在一起…… 他的钱包手机也都在车里头…… 到底是公公太着急,还是自己怔了神,因为本来—— 他是以为,他们两个要一起回去的。 现在看来…… “阿嚏!” 因为担心龚继寒,莫歌甚至都没穿着外套就出来,打喷嚏的同时,忽然又听到街边儿传来一阵阵的车嗡鸣! 由远到近的嘶鸣,让莫歌暗沉眼睛在一瞬间亮起,迅速走到路口,却看到另一辆车停下来,而车里下来的人,叫他今夜第二次怔了神。 第119章 京都沈槐南 夜风,凉寒入骨。 烟气,扑面而来。 莫歌怔怔的看着车上走下来,穿着警服的抽烟男人。 “呼唔——”的声是黑色车边卷来的夜风声,期间夹杂着嘶呼的吞吐烟声。 男人在路灯下,烟气缭绕中抬眸看过来,那一眼让莫歌的心狠狠地一揪,忽然在烟气中嗅到……那记忆中才有的江边腥气! 是他吗? 那个在江边牵着大黄狗的男人! 记忆中,始终转不过身的男人,是他吗? 莫歌不确定,但是感觉……很像! 站在夜风里,他脑中不痛,但却心慌意乱,因为他记不得,因为他看得出来,男人是来找自己的。 “嘶——呼——” 不远处,抽着烟的男人一步步走过来,莫歌不动如山,只是阖眸,又再睁开,而男人,已经抽完最后一口烟,扔在脚下踩灭后,大步走过来。 莫歌个头算是较高了,可男人比他还要高出些,低眸瞧他,说话间,最后一口烟气缭绕在唇舌边儿,升腾到眉眼前—— “八年,可让我好找。”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睫毛很长,但那光影遮不住眼中光芒,他说完以后,不加掩饰的上下看莫歌,“模样倒没什么变化,就是个头长高了。” 莫歌呼吸凝结了半晌,才微微拧眉严肃道:“你是谁。” 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而他醒来以后,也从没人给他看过面前男人的资料。 也许这是他失去记忆的一部分,莫歌正想着,不料男人一笑,那双桃花眼里便满是波光潋滟:“不记得了?也正常,正式认识一下,沈槐南,槐南一梦的槐,特来邀你去京部刑侦局工作。” “沈槐南。”莫歌只重复这三个字,脑海中依然印象全无,但槐南一梦这词是比喻人生如梦,富贵浮名得失无常。如此看来,他将其取之作名,应是想时刻警醒自己之用,那么,至少从名字看来,他不是宋其卫那般的纨绔。 沈槐南颔首:“嗯,别人都叫我南哥,你就算了。” 莫歌低眸,略微想了一想他刚才到现在说的话,再抬眸时已经有了打算:“八年前,怎么认识的。” 沈槐南注意到他没说“你我”,也没有说“我们”,这明摆着还有芥蒂和怀疑。双手一插兜他就主动朝着莫歌后面的房子走—— “回家说!” 多自然而然的语气,好像那是他家。 莫歌拧眉,倒不在意这,转身几步追上,“我钥匙在车上,车被开走,进不去。” 换个别人,他可能不会解释这么多,但是当他看到男人的背影,就忍不住的在脑子里浮现那个江边的身影,然后……就像是对龚继寒那样与众不同,对沈槐南亦是。 只是这般说起来,如果沈槐南是江边的男人,那龚继寒是谁? 难道换肾和记忆是两个人不成? “没关系,我会开锁。” 沈槐南说话时已经拿出来铁丝,莫歌刚要说他家的锁轻易撬不开,却—— “咔吧。” 锁开的声音里,沈槐南回头冲莫歌招手。 “放心吧,没坏!来,你可能得帮我包扎一下。” 他说的时候,抖了一抖。 莫歌抿唇,快步进去。 门关闭后,沈槐南的精神气就少了大半,三下两下的脱了警服,甩在沙发上后,坐下来,连带裤子也脱了,速度之快,让莫歌都看的……懵了。 “来!后背……” 沈槐南有着很好的身材比例,宽肩窄腰,翘臀大胸,长腿和六块腹肌均是线条漂亮,刚毅,但是转过身后,后背以及大腿后侧的带血纱布,触目惊心。 “顺便我渴了,你帮我倒一杯水,我告诉你八年前,嗯?” 到了屋子里,灯光亮,沈槐南那面貌也才看得清切—— 黑发很短,露出剑眉星目,挺鼻红唇,英气不凡。 除龚继寒和工作任务外,真没人能指使莫歌,沈槐南这个自来熟的家伙,莫歌有心从他身上查自己过去的事,转身就去了,等回来时,手里除了水杯还有急救箱。 “就知道你这里肯定有!”沈槐南说时,趴在沙发上,把后背的伤口都留给他,而这一幕又给莫歌不小的心灵冲击,觉得熟悉。好像很久之前,他也这么给谁包扎过,但是……记不得了。 不过,莫歌终究是莫歌,这么颐指气使的吆喝他,不管如何,都先得治一治—— “哎哟!哎哟,疼啊,医者父母心!你这手太黑了吧!” 沈槐南在沙发上几乎是尖叫,他刚被枪打中的时候,都没这么疼过。 头顶上方,莫歌的声音依旧和方才一般的冷漠:“我不是你父母。” 沈槐南呼吸一顿,接着回头看他,眼神带着恨恨的小光芒,但是嘴角却是上翘的:“这么多年,脾气还没变呢……我当你失去记忆后,连人也变了,现在看来……哎哟!” 莫歌又下手黑了一把:“你查我。” 沈槐南连连告饶的:“哪是查,轻点轻点,哎哟喂……祖宗!你是我祖宗,轻点!” 莫歌手一顿,还真轻了,因为这句祖宗,也熟悉。 而几个药都换上了,贴纱布的手,是柔和了些,沈槐南的声音也跟着缓和了许多—— “莫啊,你跟我去京部吧,我在那儿不算这个也是二把手!” 沈槐南说着,竖起大拇指又落下,而莫歌给他贴好了最后一块纱布后,他直接坐起来,也不穿衣服,就那么赤条条的看着莫歌:“去那儿,我罩着你,你到那儿,绝对吃香喝辣的……” 莫歌冷冰冰打断他:“说正题。” 沈槐南的脖子很长,低下头来,舔舔唇,再抬眸,蛮纯真的小鹿眼神:“哎,八年了啊,这八年,我一直在找你,好不容易,前段时间,看到你破案的消息,我就立刻处理完手里的一切,过来了!你呢,在这里真太屈才。京都地多人更广,你就应该跟我一样,去那里,咱们一起当这个!不对,是我当这个,哎你拿听诊器干什么?” 莫歌是发现了,这个人跟其他所有的人一样,对他过去的记忆闭口不提,既然如此—— “听听你的肺活量是多少,能把牛皮吹这么大。” 京都那是随随便便能过去的地方么? 还一二把手,他怎么不上天。 不过,话虽如此,实际上—— 莫歌扫了一眼他的背,那背部的伤处很像是伤到肺部! 好在,冰冷的听诊器里传来的心率和呼吸均为正常。 手放下,莫歌收拾东西,下逐客令:“不说就滚。” 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实际上,莫歌能感觉到,自己跟沈槐南,不生分,这感觉,很像是第一次见到龚继寒…… 说矫情了—— 与君初相识,如若故人归。 “这么无情?不过没事,我知道你住在这里,在哪儿工作,我不会放弃的。一有空我就来找你,不过,应该多数时间都在夜里……咦,龚队长,你好啊。” 沈槐南正在穿裤子的时候就看见了开门进来的龚继寒。 而龚继寒……是回来送钥匙的。 他匆忙忙的跟父亲说完了那句有内奸的话以后,他就赶紧赶慢的回来,怕莫歌着凉,谁知门里传来说话声音,他就直接进来了,然后就听到—— “我不会放弃的。一有空我就来找你,不过,应该多数时间都在夜里……” “你……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龚继寒忽然产生了一种,他不应该在这里的感觉。 沈槐南把裤子提好,腰带啪的扣上,拿着警服朝着后背一披,遮挡住那背后的疤痕,只留下那漂亮的大胸和窄腰以及腹肌,笑眯眯的走到了龚继寒面前:“我们该说的话,该办的事,都完了,我还有些事,先走,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认识!” 说完他就披着衣服跟龚继寒擦肩而过,留下脑子里嗡嗡作响的龚继寒,呆呆的看着不远处那手上沾染着“白色不明物体”的莫歌—— 该办的事……该说的话…… 在不少地方,做/爱也叫办事的。 龚继寒看着莫歌手上的白色液状物,以及刚才那……穿裤子的一幕,下意识的就想到—— “你们……你……” 他好不容易,把目光从莫歌的手移到脸上,那一刻,龚继寒的表情,是说不出的迷茫,还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把自己和莫歌想到一起,原来,因为他……喜欢男人,所以,大家才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和莫歌…… “我是我,他是他。” 对于说话只说了一半,吊着胃口的家伙,莫歌有三分的后悔,自己刚才下手还是太轻! “呃。”龚继寒喉结滚滚,脑子里再想他说的不喜欢女人,然后忽然甩头,转移话题:“那个,我……我……你要不先去洗洗手?”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一看到那手,脑子里就有下流的想法!他想不出莫歌在男人膝间的样子,并且一想就心慌的厉害。 而莫歌看看自己的手,那满手的药膏是该洗洗:“嗯,那你帮我把药收拾了。” 龚继寒嗯了一声,快速走过去,然后忽然一顿,看到那白色的消炎药膏,忽然一愣—— “药?” 靠! 难道他是误会了? 可那男人都脱/光了衣服…… 他这愣住,半天在洗手声音里,才回过神,继续把盖子拧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些微的反应,还支了帐篷,以至于莫歌出来时,看到的是,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的公公。 “要跟我说什么。”龚继寒收拾的挺不错的,但莫歌对药箱有自己一套放置方案,还是自行整理了一翻。 这下,龚继寒愈发确定刚才那人,是受伤了,可他又觉得受伤的是自己,因为他记起来自己之前炫耀身材时,莫歌说过他见过更好的还是解剖过更完美的,是刚才那个男人么,可是,他又不想多问,只把早写好的字条递过去—— “东北虎和南霸天我都知道了,今晚情报说,警局有内奸,我必须抓出来,所以,我要搬局里住了。” 莫歌看完,把纸条撕碎扔到了垃圾桶,一声嗯,拎着箱子就走人,好像根本不在乎似得。 龚继寒拧眉,还是喊出来—— “今晚那个人是谁?你以前的朋友?” 话问出来就是覆水难收,龚继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而莫歌其实还想问龚继寒的,他到底是不是当年在江边的刑警? 可是,稍稍思考一番,他又觉得,还是不问,“与你无关。” 让那沈槐南气的,莫歌又想着他没说的八年前,并且现在暗暗的担心一件事,内奸……刚才那男人,不会是内奸,趁着他拿东西,安装了什么窃听器之类?想着,他箱子都不要了,快速去自己房间,先开电脑,上警网—— 好在,他看见了沈槐南的信息。 就像是大樟林查到的宋其卫那样,在沈槐南的信息上也只有年龄籍贯性别学历等,并无其他。 “老莫,今晚是我不对,直接走了,你……没事吧?”门没关死,龚继寒推门进来时,莫歌又拿了反监听仪朝着外面走,只是一声嗯,然后仔细着手里的仪器,也没有搜到,这才放心的站在试验台前,却没想到的是—— “老莫,你……你总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着要走了,你也不留我,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龚继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问出来,好奇怪。 莫歌也奇怪,奇怪的看他一眼,“怎么这样问。” 龚继寒这时候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可能……因为发生的案太多,我很焦躁,而你都不留我。” 最后一个才是最重要的,莫歌忍俊不禁的要笑,但是忍住了,“还会发生更多。” 说完,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嘴角才勾起笑了。 龚继寒这次要去局里是好的打算,他不能压着他,只是他没想到,这一觉醒来—— 龚继寒真走了,并且,一起走的还有萌萌和莫小诛! 早起后的莫歌看着桌子上的五千块钱,还有一切崭新如初的样子,呆了半秒,然后,去煮咖啡。 一切,都好像成为自己之前走的样子,孑然一身。 而算了算,他来了也不过两三天的。 走了倒也好,清静。 却不曾想的是,出了门,居然又看到沈槐南,“你的搭档好像走了哦,不如让我住吧!桌上的五千块钱就是房租!” 莫歌声色俱沉,“钱是你的。” (ps:国庆结束了,感谢大家的投票……最近的错字都是直接修了没在标题里标注,另,跟大家请一个月的加更假期,因为我们家的肉包怀孕快生娃了~特别粘着我,我可能最近都没法加更,但是下个月一定会全部加齐齐,预产期在14号,这几天她都睡在我的手腕上……写稿速度明显降低,还不能推走,肚子太大了……图见微博@霂柏) 第120章 响当当的伯乐 对绝大多数的一线刑警来说,钱财真乃身外之物。 “只愁命短不愁穷”这话,是大部分刑警的真实写照。 莫歌以前也是刑警的活儿,所以对他来说,钱财也是小,可面前这孙子又偷偷进他家是大! 沈槐南眼看着莫歌神色变化的明显,虽说已经对莫歌知根知底的查过一遍,却还是碍于那眼神杀,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大步,眯眼笑着掩饰心虚:“开个玩笑,玩笑,我不住你家,那钱,是八年前你协助破案的奖金,不过,后来你消失了,我就一直帮你保管着到今天,终于物归原主了!” 莫歌起初怒气消大半,因为注意力都转移到沈槐南说的—— “八年前协助破案的奖金!” 不过,随即他在脑子里想了想八年前,又窝火起来! 八年! 这该死的八年! 在莫歌暂时的记忆里,“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去宋家,是在七年前,而记忆也就是在这里成为分水岭,之前大部分的记忆都模糊不清,除了那天跟龚继寒说的父母之事外,就再也没有了! “这并不是你擅闯私宅的理由。” 因为那该死的八,也因为面前这个“故意”只说一半留一半的孙子,莫歌很不爽,说话功夫,手机已经拿出来,按下了110,冷眸看向沈槐南:“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或者答案,我会报警抓你私闯民宅。” 警察抓警察的事儿,其实多了去了,沈槐南微微张大嘴又合上,喉结滚滚的咽下唾沫,他是相信莫歌能做得出来抓他这样的事,不过,通过多日对莫歌过去以及现在的分析,他知道莫歌脾气,吃软不吃硬嘛—— “莫神神,我错了,我以后再进去,绝对敲门!” 但是走不走门,就不一定了,或许他走窗呐。 心想着看面前莫歌果然吃这套,转了身,留下一句“你最好说到做到”,然后朝着车边走。 沈槐南等他走了,才松口气,但是那眸色万分沉重而惋惜的,惋惜莫歌现在竟不再询问,追问过去的记忆。 莫歌倒是想问的! 但是所有知道过去的都不肯多说; 知道案件的又都死绝…… 而他失去了推理能力后,听到推理就头疼,所以,医生乃至接触他的所有众人,都会被警告,不能告诉自己,过去任何记忆,可越是这样,沈槐南越是有种冲动,把莫神的“辉煌过去”全都告诉他…… “砰!”“砰!” 莫歌上车时,车门响了两声。 一面是自己的,一面竟是沈槐南。 他跟上副驾,自来熟的系上安全带,然后在莫歌冷眸之下,一脸“迷茫”的看莫歌:“怎么了?” 莫歌拧眉,不知怎的,对此人气恼,但是又生不起大脾气—— “你说呢。” 莫歌反问,沈槐南嘻嘻咧嘴笑,那天真无邪的笑,要堪比龚继寒了,只是少了龚继寒那种善良和傻劲儿,沈槐南的笑多少带点儿奸商的气质,让莫歌略怀疑他是否为商家子女出身,而他扣好带子调好舒服的坐姿,才道—— “当然是跟你去警局啊!其实,我来这里,除了找你以外,顺便,还有一件事,我们京局有个杀人犯一路从逃窜到d省,有特情亲眼看到他打d省的边界跑过来了,所以,人应该还在你们b市里,我来把他抓回去!反正你也去警局,顺路嘛!” 跨省案,一向是所有案件中,最为棘手难办的。 有时,案犯狡诈,还会跨多省,那样的话,更需多省配合,费时费力不说,最终还不见得能抓到人! 一般而言,大能耐的人都不愿意跑这趟,所以,这个沈槐南怕也不是什么要紧职位。 不过,为了正义和法律,莫歌还是带他走了。 却驱车出门看到门旁的黑色越野,记起什么—— “你怎么不开自己的车。”。 “啊!我不认得这里的路啊!而且,我就是想跟你一车。” 沈槐南摆足了一副我就要粘着你的态度,让莫歌又是微微晃神,接着驱车往前…… 而关于沈槐南的职位,还真让莫歌推测的七七八八! 沈槐南,在京都担任外勤以及交涉各方省局的人物,算是个……局里的外交官了,交的“外”小到外省,大到世界各国都有,这么多的朋友,他一路走来,摸索出不少通往朋友的路,但却不是每一条路的尽头,都可以通向真正的朋友,兄弟。 要到达真正的朋友,必不可少走的一条路就是真诚。 见了那么多五湖四海的“朋友”,沈槐南也算是“警局交际一支花”了,朋友可网罗天下各省,但真正的朋友甚少,莫歌算是他最赏识喜欢的一个,却足足消失八年,虽然前几年开始他大肆的破案,却上面有一个宋其卫,独揽所有功劳,对莫歌功劳只字不提,将他雪藏在宋家,直到马江市一案,龚继寒写的结案报告里,他才终于看到莫歌的照片,把这八年寻觅,落下句号终点。 虽然还不是时候把莫歌带回京都,可从今以后,再也不怕找不到他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望着认真开车脸色寒漠的莫歌,沈槐南目光渐柔,唇角微弯,他是心情平缓,安宁舒适,释下八年负重了,可局里龚继寒胸前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大脑袋上还扣着金箍圈! 在连夜气恼回刑侦局后,他就后悔了。 他气恼的是莫歌不留他,可当他回去,看到,听到小张林小二刀他们对沈槐南的照片说着伯乐来了b市后,一看那电脑上的男人照片,倏地愣着。 这不就是在莫家脱/光衣服的男人么! 原来他就是那个响当当的伯乐,这些年,这个男人可是挖掘了不少全国各地的人才齐聚京都为京都效力,龚继寒自己也曾想过被他挖掘过去,虽然b市很好了,但是能到京都,那是多少刑警的梦想! 而想着他在莫家说的“不会放弃的”话,顿时,龚继寒的头大了,然后那头上跟勒着金箍圈似得,一下好疼好疼,那金箍圈的咒语是他想明白了—— 沈槐南,是来请老莫去京部刑侦局的! 第121章 不会在你离开之前离开 想“明白”后,这一夜可不了得! 龚继寒在办公室沙发上翻来覆去,一整夜没好睡,脑子里天人交战的厉害,一面是想着,莫歌去京都发展,这是好事儿!要支持! 一面却又觉得不行,莫歌有心理病,不能这,不能那的,到京都,谁惯着他?可他若有能力自然有别人惯着吧? 而且,为了莫歌好,就是要撒手! 不不不,龚继寒快速的摇头,觉得自己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形象以及一个矮小的孩子形象。 大的是他,小的也是他。 大的说,到京都说不定病就能好了。 小的说,京都人人有能力,不缺格格一个,并且最主要的是,跟莫歌合作,真的很愉快!他在这里也能护着他,虽然格格看上去根本不需要人护,但是—— 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龚继寒在一夜未眠后,决定听心里那“小孩”的话,然后,趁着还没案子,飞快的下楼买了早点,提着乖乖的到莫歌七楼等他,以他对莫歌的了解,他肯定是没吃饭的,同时间,刑侦局负一层,停车场内,沈槐南下车就溜之大吉了,免得自己跟莫歌走一起,旁人会“误会”他要挖走莫歌。 挖,肯定是要挖,但现在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挖! 沈槐南要挖的,不是现在这失忆且说出“只当法医”的莫歌。 这样的莫歌,跟拔去爪牙的老虎有什么区别?而这样的法医,在京都更是一抓一大把,且说起来法医资历,三队还有一个三刀法医,他不如找那三刀法医去京都! 且等等,等这只老虎找回爪和牙,等他从沉睡中苏醒,到爪牙全归的那天—— 他再将他抓去京都! 莫歌是一人上去的,到七层后,一路淡漠与众人招呼,说是招呼,也只是颔首,颔首的范围,还包括走廊前,沙发上,坐着,端着早饭的龚继寒。 龚继寒等他没多久,手里的豆腐脑还是热乎的,“我买了早点,没放香菜!” 他说的时候,站起来追上去,一路追到莫歌办公室里。 办公室和解剖室是分开的,和解剖室的码齐齐相比,办公室也随性许多。 莫歌默许他进来,看他把门关上,然后……拿出饭盒,跟他一起吃。 吃饭间,是一并沉默的,到吃完,莫歌抬眸,取纸抿唇后,一面冲泡着茶水,一面淡淡道:“你好像有话要说。” 龚继寒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嗯了一声,明明已经决定了听小人的话,可是要开口的时候,脑子里又乱糟糟的,因为理智又在告诉他,如果能去京都任职,那是得多大的荣耀,毕竟,推己及人,在来b市之前,龚继寒的第一选择也是京都……那里地大人广,是更加需要警察的地方,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够格,而眼下,莫歌有机会,自己—— “听说你要去京部任职,恭喜你了!” 他决定慷慨一把,但是—— “但是你如果人生地不熟的,别人不答理你的怪癖,怎么办?” 咬了咬牙,龚继寒还是把小人儿的担心说出来。 因为他看着莫歌的脸,就记起来莫歌一开始来时,跟大樟林闹过别扭。 那个时候的莫歌,他真的怕看到,更怕他在远处发作,自己还不知道! 这样的莫歌,真的能到处走么? 别的地方,又会像他这样惯着莫歌么! 他这焦躁,莫歌却淡定的喝茶,“谁说我要走。” 热气袅袅中,莫歌吹动茶叶,茶香四溢里,龚继寒愣住在晨曦里:“嗯?” 莫歌起身,朝着窗户走,边走边背对他道:“你不想我走,是么?” 龚继寒咬咬牙:“我……我是……我当然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发展当然好的,但是……” 龚继寒发现自己这时候的嘴是真笨!脑子里也是真乱,张嘴,很多话要说,可是很多话又说不出口,而莫歌拉开窗帘,伴随哗啦的一声,帘子开时,金灿灿的阳光洒满整个办公室,还有最窗边儿的莫歌身上—— “心放肚子里。” “如果有一天我真要走,那一定是你先离开,而我跟在你的后面走。” “简而言之,我不会在你离开之前离开。” 办公室里,柔和金灿的曙光照耀在莫歌身上,那逆光回首,捧着热气腾腾茶杯的莫歌,犹如仙气环绕,那一刻,美的惊心动魄,入了龚继寒的眼。 说过,他喜欢漂亮的人,试问这世上又有谁不喜欢美的事物? 但如此景象和话语,双重暴击似得,让龚继寒心跳骤紧,目光呆滞,直到“叩叩叩”的敲门声,让两人同时回头,回神,只因为门外是大樟林的声音! “老龚!你在么?” “莫法医?” 外面说的时候,龚继寒和莫歌同时挪脚走过去,莫歌都拖了行李箱。 都以为有案子,谁知道—— “老龚,权秘书在17楼找你,说如果看到莫法医,也一起去!” “哦,就来!” 龚继寒松了一口气,点头,转身走,走之前,又看一眼莫歌,耳朵热热的,想说什么,却在对视时,又转身快速出门—— “我去按电梯!” 落荒而逃的背影,让莫歌唇角又勾了起来。 三人,一路缄默,到17楼电梯门口时,龚继寒才和莫歌对视一眼,随即还是没说话,龚继寒就快速出去。三人走出去后,大樟林就回了办公室,而莫歌与龚继寒一同看到在沙发坐着,等候的权益年。 权益年站起来,手里捧着两份档案袋,一个给的龚继寒,一个给莫歌。 这来了短短两天破了三个案,其中一个还是……龚家大少。 “这里是局长亲题的表彰书和奖金,只是丧事当前,不宜开会大肆表扬。”权益年说的丧事,自然是龚明磊。 一说起,这事儿又戳着龚继寒的心,手里的档案袋都握出来褶皱,发出咔咔的声音,关于龚明磊的案,他其实也在这一夜的时间里,去梳理了一遍。 在脑子里的“小人儿”做出对莫歌决断以后,他就去找了大哥案件的前后所有证据和资料,看完,已经大概推测出是王辉十有八九是看到了大哥买钻戒,然后见财起意,继而……发现是警察,杀人灭口? 第122章 探访监狱 见财起意这个推论是必然,可杀人灭口的答案却不令人信服。 龚继寒眼里的龚明磊是石头一般的身躯,以王辉常年在监狱里蹲守的瘦弱体质,寻常人都打不过的大哥,瘦弱的王辉是如何做到的? 偏那满是血液的墙壁龚继寒亲眼看过,从现场血液情况完全可推测出—— 大哥在当场没有进行剧烈反抗,只是……左右挣扎过。 那么,大哥应该是睡着了,毫无意识的时候,被……砍了脖颈! 可是既然毫无反抗,他又为什么动手?直接拿走戒指岂不是更好? “权叔,现在已经破案,我能见王辉了么。” 在破案之前,龚继寒作为亲属,需要避嫌避亲,现在案子告破了,他想去讯问!到底为什么! “当然可以,不过这个点,他应该移交监狱了,你得去那找他。”得到权益年的说法后,龚继寒直接转身,“那好,我现在就去!”说着转身就去按电梯,免得稍后有案子又没工夫。 权益年追上来,忍不住叮嘱:“你见到了也别太激动,他肯定是要判死刑,可你却是警察,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会伤害到你自己,还有周围亲朋为你伤心焦灼……” “我知道。”龚继寒说时,斜眸看着一同进电梯的莫歌,以为他跟着自己去监狱?后来又想到他应该是回七楼,可是七楼到了,莫歌并未出去,反而按了电梯门关闭?接着六五四三二一……到了负一层。 龚继寒走出去,莫歌也走出去,到警车边,砰砰的两声关门声里—— 龚继寒望着上副驾的莫歌,“你要跟我一起去的?” 莫歌淡淡看回去,“不行?” 龚继寒也不知道怎么,总是一接触到莫歌的眼神就怂了:“行!当然行……那……走了。” 莫歌嗯都懒得再嗯,扭头看窗外,看着车一路从负一层到通道口,再然后—— 一路光明。 这一幕,若给沈槐南看到,应该会心痛,要知道,他早上蹭车坐的时候,几多尴尬,而莫歌蹭车就完全不会! 车,行到医院,莫歌才问龚继寒,“莫小诛和萌萌哪儿去了。” 漫不经心的口气,眼中却藏着说不清的情绪,斜眸看龚继寒—— 他就算要走,也不至于把萌萌和莫小诛都带走,除非他是生气了。 气自己没有挽留。 所以,早上那番不离开的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让他安心。 但是,看龚继寒的态度,在他回答问题之前,车停在红绿灯以后,莫歌偏头看龚继寒又继续道:“我之所以同意你回局里住,是因情况使然,你必须住局子里,但你无论什么时候想回来,我家的门,一直开着。” 龚继寒完全愣住,半天才在莫歌又说“萌萌和莫小诛”时,龚继寒才在后面的喇叭声里,驱车前行的同时答道—— “我把他送去孤儿院了,自己要求去孤儿院的,他不肯去乔敏那,萌萌……在蓓蕾那儿。” 龚继寒说起这些就记起来自己半夜的生气,现在看来自己的生气是毫无意义的,赶紧打着马虎眼转移话题:“哎,早上把莫小诛送去孤儿院,还有一段小插曲,关于乔敏。你要不要听?” 莫歌只点头,听他说下去:“我对乔敏,觉得愧疚。你也知道,一开始,我以为大哥的死是乔敏所为,还……怀疑她是内奸,怀疑她杀人,对她格外无情,现在真相大白,想想她那时痛失爱人,我还雪上加霜,她一定很痛苦,至于莫小诛说的虐待小动物,我觉得也许是他看错了,你知道女孩……” 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余下的话,龚继寒没说出口,一如早上也没有对莫小诛说出来,因为他相信,莫小诛很快会上到生理课,而莫歌铁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莫歌只是一声嗯,龚继寒却在扯开了一堆误会以后,觉得不说话实在是太尴尬,尤其是他误会莫歌同性恋的这件事,但是说起来—— 那种场合那样的场景……谁都会误会吧! “说起来,你还真是厉害啊,你知道莫小诛在进去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寒哥,虽然怎样严惩凶手,我妈妈都回不来了,但是我依旧要好好的活下去,活得漂亮,你和莫哥就放心吧……’哈,你啊,还真是个能感染人的。明明看着冷冰冰的……” 龚继寒说时,莫歌还是那冷漠不语的态度,但是他相信龚继寒能这么说,这样的口气,应该也是明白过来,跟小诛一个想法,不管怎样做,他的大哥都回不来了,那么这个傻子,也应该会漂亮的继续破案,并且,连带他大哥的那份,一起! b市第一监狱。 龚继寒到时,这边狱长已经接到权益年的安排电话,给出两种选择,一是隔着玻璃墙进行电话通话的常规模式,第二种是直接去监狱里,隔着铁笼说话,因为稍后就直接行刑了,临时的审讯房终归还是不安全。 龚继寒选的后者。 “放我出去!” “我是冤枉的……” “我不想死……” “我要见警长……” “……” 入了监狱后,一堆堆喊冤的声音便传入耳朵,看着穿囚服的人莫歌明明“第一次”见到,记忆里也没有,可心中……熟悉。 “砰砰砰!” “都老实点!滚回去!” 随行的狱警立刻用警棍大力敲打几次门,登时间,监狱内安静下来,而龚继寒也站在了王辉面前。 短短一日,王辉已是胡子拉碴,一脸颓败相。 大抵是人之将死,看到这个“骗”自己的警察,他也没有多大仇怨,目光无神,打完哈欠后才瞄着龚继寒—— “你找我,什么事。” 龚继寒无多废话,直入主题,“我想知道,他既没有反抗,应该是睡着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呵,这个问题,可比之前审讯我的警察,问的有意思多了……”王辉居然笑了,笑完痞里痞气的靠到门口,手铐碰到牢笼铁柱,发出咔咔的声音—— “有烟么,给我来一根,我就告诉你。” 第123章 在黑暗的罪孽中行走 龚继寒看不得王辉笑,觉得讽刺,但瞄着他身上的死刑服,忍住了揍他的欲望,该拿烟拿烟,该递火递火,最后,顺带给自己也点了一根,消消气。 “可以说了么。” 烟香四溢时,龚继寒声音低冷。 监狱里不少人扒着门缝看过来,目光里有期待,但碍着狱警谁都没说话,只是吞着口水,鼻子伸老长,贪婪吸嗅着二手烟。 莫歌冷眼旁观一圈,那种熟悉逐渐消退,也没有想到什么,目光便又落回王辉的身上。 王辉戴着手铐,抽烟时必须两只手都抬起来,很不方便,所以,用力的咂了两口烟后,直接把烟叼在嘴里,就那么叼着烟说下去—— “我起初没想杀他,就像你说的,他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响,我啊……就像是现在这样……” 王辉说时,嘴里的烟头上下耸动,人坐下来,靠在一边儿狱墙上,头部后仰,斜斜看过来—— “我那时就这样坐着,坐在床边看他很长时间,他一直没醒,但我一直害怕!虽然,那时候,我都还没拿那颗钻石,我只是尾随他进了房,而我害怕的是,白天的时候,我被传讯过!他们说,我这两次前科,要是再来一次,抓进去估计得蹲到死,我身体不太好……咳咳!但是,我想活下去。” 说到这里时,王辉手里的烟已经抽完了,他并没有再要烟,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继续说:“你们不知道,我蹲了八年,就没吃过饱饭,这八年期间,我刑满出去过一次,想过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没人要!科技那么发达,我有前科,一下就查出来了,而我老婆跟人跑了,父母都死了,亲戚……不认我……我能干什么呢?只能再偷摸,可是……” 他声音有苦恼了,抓着头发,手铐抵着额头。 见状,龚继寒想抽他的欲望少很多,声音沉重的追问:“可是什么,继续说。” 王辉抬起头,竟然又露出笑容:“可是,我听人说,只要几万块钱就能在乡下买一处房产,那我干完一票大的,要是能逃走的话,拿着几万块钱,去乡下就可以度过一生!那边没有网络,自在的,说不定我就可以过正常的一生,再说不定,我还能娶妻生子,我还没孩子……呃啊!” “你做梦!唔!”龚继寒一下要冲上去,但他唇间一冷,是莫歌捂住他的嘴。 王辉说到这里,笑的愈发大声—— “哈哈哈哈哈,做梦?对,是做梦,老子想了,自古成王败寇,赌一把,杀了他!拿走钻石!然后抓不到我,我就拿着那几万块钱,一生快活;若是输了也没事儿,大不了就是一死,省得下半辈子煎熬!哈哈哈哈,怎么算,都是赢!哈哈哈……” 那一刻,王辉无神的眼里,闪现出垂死前的光芒,莫歌再也拉不住龚继寒,看他直接冲过去,手越过铁栏,直接掐住了王辉的脖—— “就为了几万块钱,几万块钱!你就杀死一个人!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大哥……” 王辉仿若失去了理智,依旧在笑:“哈哈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跟你一样,都是警察,我一斧头砍死他以后,他就醒了,我只好拼命的砍,因为他的块头太大了!他挣扎了好多下,但是没用……最后他不动了,我就从他衣服里搜出来了钻石和警官证,那时候,我的手都在发抖!因为还好啊,我杀了他,不然,偷了警察的东西,我还怎么跑?肯定牢底坐穿,哈哈哈呃——啊——” “草!” 王辉说到最后,龚继寒本只是发泄似的抓他衣服,却忍不住扼上他的喉咙,因为差一点,差一点他给了钱!虽然是为了抓他!这个人渣! 眼看王辉呼吸艰难,舌头外吐,莫歌和狱警拿下龚继寒的手,在他震怒中将他拖走,“他马上就会被法律制裁,你不要搭上自己!” “可是——可恶!可恶啊!” “莫歌,你听到了吗!就因为……就因为……”龚继寒说不下去,莫歌则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膀,“稳住情绪。” 说这话时,莫歌表情本沉稳,但是随即抬头,看向后方! 感觉到了—— 监狱的尽头,忽然出现一双眼! 与这里所有牢笼都不同,尽头的那扇门是全铁门,只留一扇小铁窗,那双眼,就是从那儿看过来,里面的人,只看了一眼,然后,那扇小门就在王辉的笑声里关闭,可莫歌的心却十分的紧,更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难以呼吸,直到龚继寒抬起头说:“我好多了……” “嗯,走吧。”莫歌说着,转身,但却如芒在背,因为又听到那小门开了,后面那双眼睛……又来了。 醒来以后,甚少有人能让莫歌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以他目前的记忆,他没来过监狱,可监狱的规矩却是懂得。这种牢门里装的是高级案犯,以心理变态或者高智商犯罪的犯人为主,部分因高智商犯罪的罪犯,会根据审讯时不同的态度,配合警方,认清错误的,可被留在监狱,作为研究犯罪心理所用,后面的会是吗? 看龚继寒情绪不稳定,莫歌并没多询问,先离开了监狱。然而出门后,龚继寒还是没从低沉中走出来,甚至,更加沉郁了:“老莫,我总觉得,有一天我会做不下去这行,虽然遇到的每个案子,我都将凶手绳之以法,可是,怎么都不开心,怎么都做不到那种……破案后的释然……” 越说,龚继寒的头越是低,而莫歌说的两个字让他猛然又抬头—— “正常。” “正……正常?” 龚继寒结巴了,因为这话他对三个人说过,一个是曾经战友,一个是权益年,还有一个是大樟林,可这三人给他的话全部都是劝导以及戴高帽,他们说他做得很好,说他以后定会克服这种心理,走向释然的道路。 却只有莫歌说:“你这种心理很正常,法律本就是为罪孽而存在,有多少法律,就有多少罪孽,所以,绳之以法,并非乐事。” 龚继寒愣了半秒,阴郁一扫而空,“还是老莫懂我!” 这一刻,那种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感觉又回来! 莫歌扫他一眼,接下来的话又一次影响了龚继寒的一生—— “但是,罪孽永远大于法律,保护和减少法律的继续扩张,哪怕在黑暗的罪孽中行走,仍是乐事一桩。” 就像是当初火葬场“死人比活人更安全”的说法; 就像是对小诛说的“要活的更漂亮”的说法; 莫歌说到最后,车入停车场时,在那黑暗的地下道中,龚继寒终于唇角微弯。 “谢谢你,老莫。” 要不是因为莫歌开车,龚继寒都想抱一抱他,当然,即便车停了,他也不敢…… “应该的。” 莫歌说完,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朝电梯走,留下龚继寒,愣着—— “应……应该的?” 第124章 可怕的妹控 “什么叫应该的。” 龚继寒追上去,心情阴转晴,语调也欢快,有初见的“公公”派。 莫歌少有看到他愉快轻松的模样,这时候,在监狱的揪心感觉也好上许多,“论理,你该喊我哥。” 应是案子发生太多,又紧凑,龚继寒一直没来得及倒腾家里关系,这一愣,才记起来—— 档案上,莫歌年纪比自己要大几个月,又是他父亲的干儿子。 嘿! 这一刻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当初他说“你妹”的时候,莫歌也说“是我妹”…… 但是他才不喊哥! “不行不行,得讲先来后到,你……我就不让你喊我哥了,你喊我……算了你随便喊吧!” 龚继寒起初要说莫歌喊自己哥,但又觉得不妥,想让他跟着别人一起喊老龚吧?又记起来莫歌说的公公,怎么算都不行!索性放弃…… 莫歌打从第一面开始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毕竟……自己这辈子都要跟着他,欺负他两下,也没什么。 “嗯。” 电梯先到的七楼,莫歌这次下去了,龚继寒起初跟他挥手道别,但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宋其卫又一个箭步冲出去:“老莫!” “我送你!” 龚继寒若箭一般冲到莫歌眼前,接着,与他勾肩搭背的往前走。 莫歌余光早已经看到宋其卫,由他勾搭着,往办公室去。 至于宋其卫挨踹这件事……宋其卫牙都快咬碎,也没辙。 都说一计不成两计,可两记都不成该怎么办? 他挤兑过龚继寒,也腆着脸去和好过,都没用! 甚至,他还被踹了! 长这么大,除莫歌以外,他就没被谁欺负过,只是说起腰…… “宋队……” 左膀右臂喊着,不敢说话,但都抓着宋其卫的衣角,宋其卫咬着牙,目光几乎喷出火。 “宋队!稳住……稳住……”眼看着宋其卫要朝着莫歌办公室方向走,左膀右臂拉住他:“老爷子说了,这个节骨眼……可别惹他……毕竟……那是他大哥。” 宋其卫一挑眉:“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白挨踹了?” 左膀右臂对视着,不敢说话,但是也不打算让他过去,继续低头抓着她的衣角。 宋其卫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看着左右的两个人,他知道,他们虽然名为自己的手下,实际上是老爹派过来监视自己,只要自己不干出格的事儿,就能一直当个假司令。 “宋队,咱们走吧……” 说到底,挨踹的这事儿他已经吃定了哑巴亏! “走!” 一扭头,宋其卫转身回去! …… 三日后,龚家葬礼,说是葬礼其实只是……下葬后墓碑前的悼念仪式。 为避免造成工作影响,到场的仅有龚辞雍,龚继寒,龚蓓蕾,莫歌,龚明琪及其父母还有,从国外赶来的龚明巳与其父母,以及……龚明磊的母亲。 龚明磊的父亲早就牺牲,只剩下母亲含泪带着众人鞠躬,献花。 因为不算烈士牺牲,没有鸣枪仪式,这三日时间,龚继寒心情已然平缓,和众人一般鞠躬献花后,再等龚蓓蕾完成以后,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简单的悼念仪式后,龚明磊的母亲才放声大哭,随后被几位婶婶扶上车,众多家长们便先撤了。 这是龚家人难得到齐的日子,却是……为龚明磊吊唁! 目送伯母离开后,龚明巳是名生物学家,赶着回去做研究,便也与龚明琪和龚继寒匆匆寒暄两三句,也告别离去。 墓园里,只剩下莫歌,龚继寒,龚明琪和龚蓓蕾。 望着那堆满鲜花的墓碑,龚继寒看到龚明磊笑的一如那天重逢,没曾想那是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我们也走吧,吵了大哥一上午了。”龚蓓蕾提议后,龚明琪第一个附和,“听小蕾的!”说完,跟她走出去。 龚继寒说了句“大哥我走了”以后也转身,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神态也是疲惫,因为这三日,他忙着跟沈槐南寻找逃窜犯,直到吊唁之前,才将那犯人在一家宾馆找到,送给沈槐南后,匆忙穿上黑西装过来。 但这种疲惫在看到莫歌走过来的时候,扫去不少。 看惯了莫歌穿白衣,乍见到他穿黑色,像是换了个人,叫他眼睛一亮,心里就一个字——酷!只是这种场合,地点,不能多说,只并肩走出去,一直到外面停车场。 “哥,你那个提案通过了。”龚蓓蕾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忙着给他处理那提案,这一份提案,中间要经过多少手续,跑多少路,她不打算说,轻描淡写的一句—— “请我吃饭。” “完全可以。” 经过短暂的相处以后,龚继寒对七队的队员十分满意,自然对妹妹也是一万个满意。 龚明琪却是听都没听过,“什么提案啊?小蕾,我没听你提过!需不需要我帮忙?”顿了一顿,不等龚蓓蕾说话,又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把糖:“小蕾,忙一上午,饿不饿?给,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牛轧糖!z家手工坊的!” “不用帮忙,谢了!”龚蓓蕾说完,拿过糖就走去自己的车边,龚明琪想追,但被龚继寒拉回来,“那是我妹,你操的什么心!” 龚蓓蕾的车扬尘而去,龚明琪才回头,一反刚才妹控的嘴脸,冷淡淡的看他,“什么事。” 龚继寒上下看他:“最近身边出现什么可疑的女人没有?” 关于安琪说的女卧底,龚继寒十分重视,也通知过了老爹以及龚明琪,这三日除了帮沈槐南找人,龚继寒还忙着看局里上上下下的女警资料,大到警官,小到扫地的员工,却是—— 一无所获。 “可疑的女人没有,可爱的女人刚走。”龚明琪又一次看向远方,那是龚蓓蕾的车绕了墓园一圈儿,走向大道,隔着栅栏,龚明琪正好能看到龚蓓蕾的车! 那车再走远的时候,龚继寒真真是受不了了:“你……” 你能不能正经点。 话,龚继寒还没说出口,见龚明琪回头,又是那冷淡的表情,换脸比翻书还快—— “你是不是傻,整个局里都知道,三队是童子军,我周围只有龚蓓蕾一个妹子!” 要不然的话,他能是妹控么?龚蓓蕾可是他生命里,唯一一个,他有有光明正大理由去接近的女人!对其余的姑娘……随便给糖,那应该是耍流氓,怪叔叔吧? 更何况,他哪有时间! “我还有案子,先走了!” 龚蓓蕾不在,龚明琪也上车走人,留下龚继寒和莫歌,前者一脸黑线,后者一脸淡漠和看开一切的表情:“我们也走吧。” 龚继寒抿唇,拧眉,上了车后,委屈的看过去:“老莫,你也觉得我傻么?” 莫歌那看开的表情让他很是受伤啊! 莫歌抬手,唇角微弯的摸摸他的头:“傻孩子,你不傻。” 龚继寒起初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啄着啄着愣住,接着猛然扭头,从鼻中发出长长的呼气声,“不理你了!” 说谁傻孩子! “呵……” 莫歌唇角勾起的愈发厉害,但随车走过闹市时,又眸色暗沉下来—— “你有没有发现,这三天都没有案。” 第125章 卫国101 对比莫歌的疑惑,龚继寒起初笃定的多,“我在县城时,局里时常十天半月没案……咳!”说这话,车正好停在红灯口,接到莫歌的冷眸后,龚继寒清清嗓子:“我没有反对你的意思,b市不是县城,这里的话……好像是有些奇怪,你怎么看?” 莫歌自不会闲着没事,咒自己的片区发生命案。 只是,按照他恢复后的记忆,b市不可能接连三天不出任何案,除非—— “暴风雨前后的宁静。” 龚继寒驱车继续前行,并思索道:“你说的是‘暴风雨前后’,那么……现在是发生大案件前,或者,已经发生过案子,我们还不知道?” 莫歌只一声嗯,龚继寒长长的舒一口气:“这么说的话,我得准备好接招了,可是……” 其实他已经在准备接招,甚至,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希望在砸破玻璃以前,抓住嫌疑人! 但他查阅警局上下,全部一无所获…… 莫歌了解他,直接说出来:“还在担心内奸。” 龚继寒点头:“可能吧,可至少目前看起来,大家都很正常,明琪也正常,我……反正你也是我们家的人,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叔伯身上,你也看到了,明琪的父母看起来很恩爱,我……我不能去问伯父的私生活,但是我会注意找人看着他,毕竟,能接触龚家的,不见得就在警局里,你说是不是?” 莫歌又是一声嗯,但心里压着一句没说—— 既然怀疑叔伯,为何不把你家老爹也算进去。 倒不是莫歌弹劾老爹,而是从常理看,人家龚明琪一家和和美美的,你跑去盯着他,还不如盯着老爹这个“守寡”大半辈子的老男人…… 刑侦局大厦负一层,龚继寒和莫歌快走到电梯口时,被忽然冲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等一等!” 车库灯光并不大亮,几乎是她站在面前,才看得出来是乔敏。 乔敏张开的双臂落下,眼睛肿的似金鱼,望了望莫歌,然后目光转向龚继寒—— “你这身衣服……是去参加明磊葬礼了,是吗!” “告诉我,明磊的墓地在哪!告诉我!” 乔敏一把抓住了龚继寒的胳膊,手几乎抓到龚继寒的肉里。 龚继寒并未甩开她,而是反手也抓住她,拍着她的胳膊道:“嫂……乔敏,你先冷静下来,我……” “叮铃铃铃——” 这话没说完,电话铃就忽然响起。 莫歌早想拉开他们,这时候一个健步上去,直接分开两人,而龚继寒拿出电话后,就看到——指挥中心的电话! “我是七队……” “卫国小区14栋101出了大案,你们立刻准备出发。” 第一次,不等龚继寒说完,指挥中心就打断了他,可想而知是多大的案! 龚继寒顿时顾不得乔敏了,快速的按了电梯,因为莫歌的行李箱还在楼上! 莫歌早就撒开了抓乔敏的手,他抓的很有技巧,让乔敏不得动弹,在电梯开的时候,看见警卫员过来,又立刻让他们抓住乔敏,自己跟龚继寒上了楼! “不!你们别走……告诉我地址再走啊……啊!!” 乔敏大喊着,尖叫着,最后声音消失,而左右抓她的警员也很无奈:“乔女士,麻烦你出去了……” 她之所以能在这里,也是因为说出龚明磊,并给大家看了她和龚明磊诸多合照的原因。 但是现在,龚继寒这个“小太子”都不搭理她了,只好请出去。 “我处理完案子有空就会去找你的。” 在电梯门关闭后,龚继寒给乔敏发了一条讯息,发完,揣手机到兜里后,他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莫歌联想他这三天的忙碌,沉声道:“你困不困。” 龚继寒当然困,但是—— “抽几根烟,喝几杯咖啡,我还能再撑到结案!” 莫歌微微拧眉,懒得说他那提案的事儿,连自己都不当回事,只怕就算是通过了提案,以后也不能够实施!也是大案当前,莫歌顾不得训斥他,他去七楼拿了行李箱,龚继寒去十七楼沙场点兵,然后一路骑着摩托,抵达卫国小区! “呕!” “哇——” “咳咳咳……呕!” 还没到现场,龚继寒就在淅沥沥的雨中,嗅到呕吐的酸臭味。 天,不知何时下的雨,龚继寒没来得及换警服,就穿着那黑色的西装和皮鞋来的,很快就一脚的水,在一堆呕吐声音里,他脚踩着黏答答的鞋袜,十分不适,心也一路揪紧,十分不安! 触目下,呕吐的都是些老民警,这些b市老民警非普通县城的泛泛之辈。 且不说大部分重伤害、轻伤害的纠纷活人案,都是他们负责解决,只说那平日里的案发现场,皆是他们在第一时间接到报案,去现场确认后,通知的刑侦部! 也即是—— 越大城市的民警,越老资历的民警,越应面不改色。 他们见多了这种血腥场面,可现在他们都吐了…… “惨,太惨了……” “七队,我……呕……” 有个老员工想跟龚继寒说什么,但他似乎又回想到了案发现场,扭头继续吐,手却指着楼梯口,龚继寒见状,第一次没让莫歌先进,而是自己率先的往里走。 一步一步的踩着往上时,他的脚底下发出嘎吱嘎吱的踩水声,到门前时,他只往里面一看,便是浑身一僵! 触目下,整个房间都布满了鲜血,那以血为背景的房间里,正好看到三名被肢解的女性尸体。 以龚继寒的角度看不到上半身,只能看到三名死者,一名在茶几上,两名在茶几的两边,她们均被斩断了腰。 两侧的死者腹部所有脏器和肠子都流在腿间,将裸/露的腿部遮盖,茶几上的死者则是上下身直接分离,肠子脏器滴拉拉的从上一直流到下面的腿上,红黄绿灰白的一大片,红黄绿灰的揉合在一起分不清是什么器官了,那白色的却看的分明,是蛆虫! 大片大片的蛆虫在尸体上下身蠕动着,屋内苍蝇乱飞,恶臭无比…… 第126章 十二年前的莫歌 龚继寒出案至今,没曾遇到过这等场景。 他强忍着胃中咖啡的翻涌,没再步入案发现场,下意识的看莫歌,却意外发现莫歌在看尸体! 之前几次,他有注意到,现场有人时,莫歌从不看尸体,可现在,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像是丢了魂,声音亦有些……迷茫。 “这……我……好像……见过。” 说时莫歌眸色迷离。 龚继寒把手在他面前挥挥,“见过?你在说什么,老莫,你还好吧?” 看他像丢了魂似得,龚继寒十分担心。 好在,莫歌脸色不是煞白,在那手挥舞时,腾的回神,然后低眸点头,一声“稍等一会”后,就拿出手套脚套等物,穿戴整齐,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案发现场…… 龚继寒看他恢复如常似得,没再跟着,而是转身快速的下楼梯。 他胃中翻涌的厉害,眼看要压不下去,赶紧到楼下,跟众人一起吐去! 然而,吐着吐着,换他丢了魂—— “老李啊,你看这案子,是不是跟十二年前的,很像啊!” “十二年前……你是说!” “是啊,就是十多年前领养……莫歌的那家,好像就是这么个死法吧?” 龚继寒听到这里,已经站直了身子,扭头看过去的时候,见那老李一拍脑门,“对对对,我记起来了,是的,没错,就是这样拦腰斩断,肠子内脏都堆在腿上,不过,那家人有狗,当时那狗把肠子拖得满屋子都是……尸体也啃得不成样……五官都没有……呕……不行,我得再去吐一遍!” “呕——” 当那边儿被称作老李的继续吐时,龚继寒也若丢了魂,他一直想知道,莫歌父母双亡后,他去了谁家,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又是一家惨案。 这时候,旁侧传来一个声音—— “队长,漱漱口吧。” 龚继寒嘴巴里是苦涩的厉害,全是苦咖啡。 直接接过旁侧人递来的漱口水,漱口后,想谢谢那递水的警察,却发现人不见了! 而这时候,那名老李民警吐好了,龚继寒上下看看他,目测约五十岁,撇去牺牲的、早逝的、五十岁,真的算是长寿老干部。 “大爷,我能问个事么。” 龚继寒走过去,蛮客气的递烟。 “七队长客气,什么事!” 老李起先连连摆手,后来就接了烟。 龚继寒给他点上火,“我想问,你刚才说的……莫歌十二年前……经历过这个案?按你说的,如果是旧案重来,我肯定要知道的,所以,越详细越好。” 先礼后兵,警察的老套路。 老李被套路的心甘情愿,因为谁能让七队长给点烟啊!虽然他老了,但是八卦没少听的,这可是太子爷咧。 吐一口浊烟气后,他也直接说重点:“十二年前出事的那家人,姓张,他们收养莫歌后,家里没多久,就出了这么桩惨案,当时去办案的民警里有我,现场跟现在一样,死者全部从腰部斩断,五官全被削去。 我就看了一眼就去了别的屋子,然后看到莫歌一人躺在浴缸里,身上挂着肠子,当时我以为他死了,因为浴缸里都是血,可是他鼻子里还有气儿!我上去赶紧把他拉出来,发现他被割去了肾!那小子命大啊,在浴缸里用冰保住命,最后,被救活了,不过,当时,从大省来的人,怀疑是莫歌作的案,因为从他房间里搜出来,一副死人图,肠子满地,面容模糊……是他画的!可是,从他被挖走一颗肾看来,刀口并不是他自己做的,也不可能做到!所以,他被排除嫌疑,然后就是他们张家另一个孩子,叫张什么我已经忘了,当时是没找到,但有人说那孩子是凶手,只是……没抓到,失踪了,而莫歌受刺激以后,好像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龚继寒听完,没说话,眸色是有史以来,最为沉重。 他以为自己少了一个肾很难以启齿,却没想到莫歌也…… “然后呢。” 好半天,他才又问。 老李早抽完烟,眨眨眼,舔舔唇,继续说下去,“然后……没有然后了啊!莫歌被放了,凶手没抓到,后来警局就保密,我也不知道了。” 龚继寒点头,嗯了一声,手在裤兜里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提起精神来,点头,致谢:“我知道了,谢谢大爷。” 老李又连连摆手的:“哎,不用不用,这是我份内的事,要是我生锈的旧脑袋还能想到什么,我会再跟队长联络的!” 龚继寒面色严肃的点头:“那就更好了,去忙吧。” 龚继寒说完,老李赶紧走了,虽说这小子年轻,但是跟他说话总觉得压力山大。 龚继寒才是压力山大,一方面是在脑子里构思莫歌的过去,从父母双亡到灭门惨案,丢失一颗肾,真不知道老天爷到底要他多惨!而另一方面是想到莫歌方才说的话—— “这……我……好像……见过。” 他是想到什么了吗? 等等! 莫歌这话怎么听起来—— 已经不记得那年发生的事情了! “老龚,这附近没有监控,周围的最近监控到嵩阳路段,我已经把记录全部拷贝下来了。”小二刀的话打断了龚继寒的思绪,回头,说了一声“好”,然后另一边儿耳朵里传来大樟林的声音—— “老龚,报案人是房东,前来收租,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笔录在这儿,你过个目!” “笔录……” 龚继寒重复着,心里依旧想着莫歌! 他担心莫歌,根本看不进去,直接把笔录揣回去—— “同样的问题,再问一遍内容,注意严肃态度,仔细查看房东有无言语矛盾不同的地方或者态度,然后再拿来!” 一般而言,这件事都是龚继寒做的,可是他现在心沉不下来,索性不看,转身就朝楼梯走,一层又一层的踩上楼梯,在那恶臭里,他听到“当啷”的一声,是金属掉落在地的声! “老莫!” 龚继寒几乎是箭一样的冲上去,而进去之后,他愣住了…… 第127章 这是我的刀 龚继寒方才没看到死者的上半身,但是现在冲进去后,全看到了……死者的上半身,头发都凝固在了血液里,面部五官如老李说的一般,全部被削去! 看到牙齿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里,鼻子和眼睛处变成两个黑红的深洞,若惨不忍睹的下半身让人作呕;那血淋淋的上半身就是让人发怵! 死者的乳/房是唯一保存完好的,但上面不少的小洞口,是腐烂的皮肤下……蛆虫吸食的结果,而让龚继寒愣住的,却不是这些,是地上用血写的“莫”字。 而“莫”的旁边是手术刀! 尸体的严重腐烂,是没有鲜血可再凝固的,那么手术刀上干涸的血迹明显是……案发时染上,这是案发现场的刀。 而这一把凝固着血的、案发现场的手术刀,此刻,就在莫歌脚下。 看到莫歌的手还在半空,龚继寒不难判断出,方才那金属掉落的声音是莫歌……拿起手术刀时,失手,把刀又掉下去所发出的声音。 寻常人家里,非专业不可能会有专业的手术刀,且龚继寒认得这把刀,这是莫歌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刀,之前还对付过宋其卫! “老莫……” “这是我的刀。” 不等龚继寒说什么,只是喊了一声老莫,莫歌就自己说道,而不等莫歌自行辩解,龚继寒先替他说道—— “一定有人陷害你!” 故意把十二年前的案和现在的案联合起来,肯定是要陷害! 但是莫歌的表情——迷茫! 因为除了龚继寒,他周围没有任何人接近。现在龚继寒也不在身边……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他的刀?看现场的莫字和刀,莫歌明白,这是冲他来的,但是莫歌又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难道是那起案? 可该死的是他什么都想不到! 而这时候—— “让让让让!” 一堆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远到近,但是进来的却只有龚明琪。 龚明琪穿着一次性装备,快步走过来。 “三哥……”才在墓园分开不久,转眼又再相上,龚继寒喊着,看着龚明琪没搭理自己,而是到了莫歌面前,“对不起了神神。” 咔咔的两声,明晃晃的手铐直接拷上莫歌的手腕! 那速度之快,等龚继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莫歌的两只手都拷上! “三哥你这是干什么!” 龚继寒一下冲过去。 龚明琪这时才看龚继寒道:“这是十二年前的案,当年……莫歌是唯一的嫌疑人。” “可是,莫……”龚继寒还没说出莫歌不记得这样的话,就看龚明琪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小四,你应该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因为小蕾很喜欢他,所以,我也相信神神无罪,只是,我说了不算,他的案子,牵扯太大,走吧,神神。” 说的挺客气,也没有要押送的意思。 莫歌却听的一阵懵接着又是一阵的释然:“是我失忆后的案么。” 龚继寒早猜测到他不记得,但还是心口狠狠地一收紧,他竟然……还丢了记忆? “嗯啊,不过别怕,我们都信你。”龚明琪态度很好,但是有人的态度可就不好了—— “不好意思啊,涉及亲属,你怕是又不能处理了。” 宋其卫的声音也响起时,龚继寒觉得脊背一僵。 而看着被押送上车的莫歌,龚继寒再无上次案件里的霸气,攥紧拳头,咬紧牙,对宋其卫道:“宋队处理么?” “哟,七队长,这态度挺好呀!”宋其卫挑眉,言语讥讽,虽然他也焦心赶紧破了莫歌的案,好给莫歌证明清白,而就算……不能找到凶犯,也要像是当年那样,证明莫歌不是凶犯!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擅长的,他的手下已经去做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出气! 龚继寒不跟他寒暄,直奔主题:“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客气,这个案子涉及莫歌,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直接问我,我无条件,帮助你任何!” 宋其卫真是觉得好开心啊!果然啊,人说盛极必衰,衰极必盛,看看现在的龚继寒就知道了,虽然他跟莫歌已经拉手又怎么着的,现在不还是得求着他! “无条件……任何?那端茶倒水也行伐?” 他一扭头,咧嘴笑的可欠抽。 “你说什么?” 大樟林早接到消息,赶过来后就见这么一出,气的直接朝着宋其卫走。 别看他平日里沉默寡言,这种人生起气来才最可怕! 却是龚继寒拦住他,并且——顺从宋其卫! “可以。” 只要能让他在这里呆着,能早点找到给莫歌证明的东西,让他做什么都行。 宋其卫笑的愈发猖狂:“那好,你去吧,我现在想喝星巴克,记得多放奶多放糖!” 龚继寒转身就走,但是被小二刀和小张林拉住:“老龚!你怎么能给他那样的……” “别说了小张林,我去!” 看大小张林气的慌,小二刀是急得慌。 虽然他不是法医,但是他真把莫歌当偶像,也真的喜欢222刀的故事和莫歌所有的传说! 所以,他理解龚继寒的想法,现在为了莫大神,他忍的住这口气! 而大小张林还都是以龚继寒为主的,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对,让我们去吧,老龚你跟着案子就行。” 宋其卫拇指在前,四指在后的叉着腰,“哎!我可丑话说这里,我要的是龚七队长买的别人的可不要!” “知道了,我这就去。” 龚继寒说着,一把推开面前的三只,快步往前走,他看了看腕表,来的时候他看到街角有一家星巴克,骑摩托车的话,五分钟就回来了! 宋其卫那叉腰的四指揉了揉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愉悦的哼哼,这时候,被踹的那一下,好像舒服了许多,但是还不够—— “乖啊,快去快回的,要是慢了,你再去买点儿骨头吃吃!补补钙!跑得快!” 脑子里想着自己乌紫乌青的腰,宋其卫就忍不住的想骂人!现在给他当狗使唤都算是轻的了! 大小张林小二刀气得不行,却也……只能扭头出去了! 龚继寒出去的时候,骑得很快,摩托车又不堵车的,竟转眼追上莫歌的车…… 可是,车内有帘子,他并未看到莫歌,并且他已经到了目的地。 把摩托车停在路边,龚继寒回头眼睁睁的看着那车走远到看不见,这才扭头进了星巴克…… 第128章 平海波涛万丈不若墙倒众人推 整整一上午,龚继寒如狗一般被使唤来,使唤去,光是茶水就倒腾了无数次,红茶,绿茶,茉莉花茶通通买一遍,热了冷了烫了甜了苦了,反正没有一样舒他心。 到最后,随队法医看不下去了。 法医这次来了三名,虽然条例是避这避那的,但技术上谁都不避。 如此大案,又是三具尸体,局中诸多重视,除去莫神外,就只剩下三刀能扛着大旗,龚明琪自然也希望赶紧破案,一早把三刀给留下了。 三刀兄三刀判毕尸体后,就在旁边窗户口看着楼下这么倒腾,要不是案发现场实在是味道不佳,他想搬个小板凳嗑瓜子的看。 十一点半,那两个法医结束后,他跟着下来时,正见龚继寒第n次跑腿回来,巧了,宋其卫上厕所不在,三刀凑过去了,“老弟,可别再折腾,你现在给他使唤,还不如回去看看老领导什么意见,这里有进展我通知你!” “三刀哥!谢谢三刀哥!” 龚继寒跑腿倒不累,只是心急如焚,也真是没想到三刀会在这里,要是早知道他早就撂挑子不跑腿了撒! “哎,客气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完事给我偷你老头子一瓶十年的茅台酒,我们喝一顿就行!” 三刀连连摆手,表情大方而满足,他生平没别的爱好了,就是喜欢看热闹,掰扯,闹腾,还不喜欢看电视剧! 这边儿看够了宋其卫跟龚继寒的闹腾,可舒坦。 “没问题!”一瓶酒,龚继寒还是不在话下的,三刀却是嘿嘿笑的拿出录音笔:“我可录音了,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啊!” 敲竹杠,就是这么敲滴! 龚继寒哭笑不得,“不会反悔,不过……” 这么说来,他从宋魔王手底下逃脱了,那么,也就该他反击一波了。 “好了,我还得回去仔细解剖,再见了!”三刀跟车撤了,龚继寒却提着手里那玫瑰奶茶,寻思着今日跑腿前后所观察到的宋小王八犊子。 讲真,这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空司令。 全靠着宋叔叔给的左膀右臂破案,自己屁功夫没有,留他在这儿,也只是累赘,不如再揍他一顿或者下包泻药! 可是……他又没有。 莫歌的事还没完,这山高路长,还是等结束了,再秋后算账,好好收拾他! 打定主意,他还是把那杯玫瑰奶茶放在了桌子上,那桌子是临时支起的,已经满满的都是买来的茶水。 在宋其卫出来之前,龚继寒转身走去了摩托车,一拧油门—— 回局! 找莫歌! 回去路上,红绿灯功夫,龚继寒打给龚明琪,想问他莫歌被押到了哪,但是电话直接被挂了,显然……三哥不愿意说。 无奈,他只好回局里,打算好好问一问,却是到十七楼,竟听见—— “局长,你是不是忘了,莫歌是罪人家属。”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最后那“罪人家属”四个字让龚继寒很火大,火大,脚下却越发放慢了脚步,一步步朝着那没有关紧的门走…… 十七楼分两边,他爹龚辞雍的办公室,在他的办公室后面,只有通过他的办公室门前才能一步步过去。 过去时候,龚继寒没听到老爹的声音,倒是又听见几个声音,七嘴八舌的聒噪,令他越发火大—— “是的,局长可别忘了,三年前,莫歌还把一整个七队给葬送了!” “哼,他失忆倒爽了,那里面可有我儿子,死因不明,尸骨无存……你可不能这样包庇他!” “还有八年前,莫歌跟犯罪团伙一起做过案,这也得重新查!” “没错,罪人家属就是得……” “砰!” 一句句话,到这里被拍桌子的声音,打断。 “说够了没有!” 龚辞雍拍桌子的手,震得发麻,他看着面前这一堆“老干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杀”字。 他们要杀的是他的干儿子莫歌,原因……主要还是三年前七队除却莫歌外,全军覆没,而后来莫歌的失忆,让案子也成为悬案,其实—— 谁都看不惯莫歌在局里受优待。 但是谁也都没说,莫歌在局里,看起来风光无限,平静无比,其实他的神神之下,是波涛万丈,万丈深渊,随时要把他吞噬的深渊,只因为,那本该是七分队的荣耀! 而偏巧不巧的,七分队又出现了,还是龚继寒担任,莫歌辅佐。 这是什么意思? 等莫歌恢复记忆的时候,他们龚家人把七队的荣耀据为己有吗? 龚辞雍理解他们的心情和愤怒以及痛苦,平日里也没有亏待他们,抚恤金尽量争取到最大,可是,若要给他和他儿子安上乱七八糟的脏污罪名—— “八年前,莫歌身中四枪你们怎么不说?” “三年前,他奄奄一息,身中数刀,爆炸重伤了脑袋,你们怎么不说?” “还有你们所谓的‘罪人家属’,是在说我?” 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伤痕如山,无力反驳! 龚辞雍不想一一列举莫歌受过的伤和吃过的苦,说真的……有段时间,他都觉得这孩子太命苦,苦到如果真的有上帝,上帝应该祈求他的原谅。 面前一堆人总算沉寂下来,但不多时,前七分队的队长父亲,那年迈花白头发的中年人又再抬头,冷笑—— “可是,局长,十二年前,京都来的协办警督是怎么说的,你应该没忘记,如果你忘记了,我提醒你,协办说,‘这案很可能是两个孩子的阴谋,丢失的张家孩子,看起来是个反骨面相,而莫歌画的画更是心理阴暗的证明’,而这次……这次的案子有他的刀在场,又有他走到附近路段的监控,这都是证据吧?” “对啊,我们也不是无理取闹,是现在确凿证据,所以,这次不能让他再逍遥!必须抓起来,严加审问!连带三年前的案子!还有之前的案子!他跟我儿子合作,为什么他好好的,我儿子却死了?并且,最后凶手也没抓到!这也必须好好查!” “对!一定要抓起来,严加审讯!” “……” 龚辞雍早听到这些消息,他也没想到莫歌会出现在那个路段,又有刀,可是,看着面前这些英雄们,看他们为了骨肉,终归成了俗人,俗人非圣贤,孰又能无过。 龚辞雍低了头,捏紧了拳,声音恹恹,败下来:“早就抓了,在城西看守所里。” 他低头,是他恨。 恨自己虽身为一局之长,却又如何?保护不了爱人,也保护不了孩子。 “哦,已经抓了啊,我们是怕你又包庇他。” 众人表情松懈许多。 “什么叫包庇,好好说话。” 一堆人儿里还是有浑水摸鱼的老好人,想把话圆过来,但是旁侧的人却不打算结束—— “毕竟,他曾跟犯罪团伙在一起犯案,说是为了破案,但我看,就是案犯,这事,当初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凶犯就是从他手上溜走的,他中刀子又怎么样?他修了法医专科,伪造出他人刺伤的证据再正常不过!” “砰!” 门在那一刻忽然被踹开—— “照你这么说,所有特情是不是都该死?伪造?亏你们想得出来!你们有本事你们tmd去啊!草!” 龚继寒吼得时候,眼眶是红的,他也不知为什么会如此狂暴,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说完了那句草,接着回过神,在众人的愣神中,转身有些双手发抖的往外走! 但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一滴眼泪就掉下来,不知为什么心脏痛的快喘不过气来。 可能因为住了这么久,一直都没发现过,莫歌居然这么多伤?中四枪,该是什么样的痛苦啊! 第129章 一辈子不是很长 对比刑侦局争执混乱,城西看守所里当事人莫歌,如常的安静淡漠。 铁栏栅外,沈槐南一脸复杂的看了莫歌半天,在莫歌无视了半天以后,先开口道:“你冷不冷。” 任何看守所内,看守的嫌疑人房间,都没有暖气,这边是地下室,沈槐南穿着皮夹外套都觉得冷嗖嗖,说完,脱了自己的衣服从铁柱中间,塞递过去。 嗤嗤的两声,栏上的锈迹把那羊皮夹克挂出几道彩,里面的人还不领情—— 依旧不搭理! “喂,我可是犯人都没押送,就折回来第一时间看你哦……” 沈槐南把衣服扯回来,又是嗤嗤两声,然后转眼,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暖的他抖了抖。 莫歌仍旧没说话,沈槐南拧眉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一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手里提着木质复古医药箱的男人走过来。 男人笑眼眯眯的,却实际上,给人一种淡漠疏离感,“还是我来吧。” 他声音跟他的人看起来一样,虽然柔和,但是依旧疏离。 沈槐南回头瞧他:“你是?” 男人后面还跟着两名警察的,不等男人说话,那警察就走过来开了门—— “是莫歌的医生。” 沈槐南被两名警察拦住去路,眼看那医生进去,门又锁上,而拦着他的警察扭头对他道:“沈警官,探视的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走了。” 沈槐南抿唇,转身出去,但是走了几步,脑子里回想着那医生,那提箱子的动作,怎么都觉得熟悉,然后蓦然记起来,那是—— 白家的医科圣手白檀香! 传闻白檀香走哪儿都会提着一个木质的复古医药箱,从不离手!而京都当官的头疼脑热从不找他,但凡大病动刀,才能请他来主刀! 可想而知其地位在医学界是不可撼动,而白檀香……给莫歌治病?莫歌什么身份?不,是莫歌跟白檀香,什么关系?莫歌的身份他早就扒拉一个底朝天了,父亲车祸死亡,尸骨无存,母亲抑郁自杀在家中上吊,然后辗转到了张家,后中间消失了一段时间…… “很落魄啊,小莫,要是当初没离开,可能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痛苦了。” 放下医药箱后,白檀香看了莫歌半天,才低低柔柔的说道,莫歌一直在看他,神色陌生的样子让白檀香低眸,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别动,我先给你查查身体,衣服脱了。” 他说的时候,开箱,可莫歌纹丝不动,只是望着他微笑的侧脸,目光从陌生变得复杂,他对这个人……有些微的印象,但是脑子里空空如也。 白檀香回头,手里拿着几根小夹子和吸盘,“还是那么的不乖。我可听说你的身体又受了不少的伤,除了心口,腹部的子弹孔外,其余地方我还没看过,资料上,你的腿上刀口有三处,在大腿,小腿还有各一处子弹伤,肩膀还有一处刀扎伤,是么?” 听到男人把自己的身体摸得如此透彻,莫歌在脑海里一无所获的情况下,点了头。 白檀香则一幅伤脑筋的样子,“啊,这下完了,心口的是擦着肺和心脏,腹部是擦着脾还有胃,加上最大的两处伤是你的肾,一个被偷,一个坏了,虽然换了龚家那小子的肾,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原装,你啊,真是我这些年来,遇见的最难搞的病人。” “对不起。” 少有,莫歌会说对不起。 一是对不起自己忘记了白檀香这号人,他觉得这个人没有恶意; 二是对不起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却是下一秒心脏缩紧,因为刚才温柔柔的男人,忽然欺身上前,“对不起这三个字,八年前我就听你说了,以后别让我再听到!” 白檀香说时,直接捏住莫歌的下巴,眼神里忽然迸出火来,而他吼完才像是回魂一般撒开手,又瞬间恢复那笑盈盈的态度——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们开始验伤吧,衣服脱了。” 他说的时候,手去帮莫歌解开扣子,那手被莫歌打开。 莫歌看着这个……精神分裂患者,但看警察将他带来,又暂时打消疑虑,解开扣子。 白檀香没有再动,可脑子里不听使唤的回到八年前—— 就是那个晚上,莫歌告诉他,“对不起,我想了很久,我们究竟能不能在一起,但最后还是不行。跟你说的这句‘对不起’其实有些多余,因为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白家的事……” “好了。” 莫歌衣服解开的很快,白檀香回过神,低眸看他心口的旧伤,有些喃喃自语的:“如果不是看到你破案的消息,我几乎以为你后来死与肾病,好在……你遇到了那个傻子。” 白檀香说时,手里的小夹子和小吸盘朝着莫歌身上招呼。 莫歌没有说话,仔细的听着,心里竟异常平静,毫无波澜。 唯有想到龚继寒,心脏略加速跳动了一下。 白檀香不再说话,只是检验,到完毕转身时,目光扫了一眼门外,那里,一片皮质的衣角迅速的缩回去! 沈槐南去而复返,这下终于了然,他就说八年前他要找一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原来,莫歌在张家案后,遇到了白家人……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好再偷听了,转身,这次真走出去了。 房内,完全检查完毕后,白檀香看着那数据,又看莫歌淡漠的脸,眸色起初深沉,随即又眯眸笑:“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一辈子并不是很长。” 他说的时候,合上仪器起身要出去,那握着仪器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莫歌扣着衣扣,坐直了看他,声音却有些别扭:“你检查出什么了。” 虽然这个男人没有说出什么直截了当的话,可他听出来了,他……过去跟这个男人有过很深的瓜葛,尤其是最后一句“不在一起又一辈子”什么的,好像他们当初要在一起了似得,尤其……他检查时候碰到自己的伤口,手就发抖。 “没什么,你好好保护身体。” 白檀香不愿多说,快步往外走,且按下呼叫铃,警官快速过来开了门,而莫歌……没再问任何。 早习惯了,所有人都把嘴巴封的死死的,不告诉自己过去的事,那久而久之,莫歌心中好奇的那只猫,就在心里被活活饿死。 只是,有一个人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 白檀香到门前就看到那只偷听的耗子,“下次再偷听,你会后悔。” 他是笑眯眯说的,但那笑里藏刀,比莫歌,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沈槐南有一刹觉得……莫歌就是跟他学的。 从随手不离的箱子,到这种笑里藏刀。 沈槐南快速拦住他:“白先生,我有话想问你!” 第130章 积木莫歌 白檀香脚下一转,便轻易躲开了沈槐南拦路的手,“不好意思,我不想回答你任何问题。”话,还是笑眯眯说的,说完已到车边,上车! 沈槐南犯不着去拉开车门了,倚在树干上,点了一根烟,看白檀香的车开出去,然后,又看另一辆警车,迅速占据白檀香的车位。正觉无趣要走,脚步忽然停下来,因为警车里的人—— 龚继寒下车时,沈槐南快速朝着他走! 但是,前头还没上大路的车停下,白檀香从车里下来,也朝着龚继寒走,并率先喊出来:“龚继寒!” 龚继寒急着要进看守所见莫歌,听到陌生的声音,本不想理,但想着在这里喊他,否跟莫歌有关系? 不由得又停下。 回头,他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白西装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我有话要对你说,关于莫歌。” 最后那四个字像是魔咒,龚继寒立刻道句好,就跟着他走过去。 树干边儿倚着的那位不爽了—— 这叫什么事儿?他这巴巴的要问,人家拒绝,还说不想回答任何问题!龚继寒一来,直接主动要说! 人比人,气死个人咧! “你是?”走到白车边儿,龚继寒才记起来,自己都没问人名,果然,一遇到莫歌的事,自己就惯性的……变傻。 “我是白檀香,莫歌以前的医生,剩下的,上车再说。”白檀香说时,依旧笑的,那双始终含笑的温柔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远处,龚继寒看过去才发现脸色臭臭的沈槐南。 “嗨!”犹是被白檀香警告又无视,外加防范,但医家和警家是两边儿,沈槐南不怕他什么,冲龚继寒咧嘴笑,但龚继寒居然……也不理他! 若说他方才是因为着急,没看到沈槐南,那现在,他打从心里觉得这个人应该消失!天知道他这么快帮助这个所谓伯乐,找到逃窜犯,就是为了赶他走,他居然又回来了? 看不见看不见! “走吧,车里说。” 一扭头,龚继寒就跟白檀香走去车里。 沈槐南这愣住,奇怪也迷茫,不知自己怎么招惹这俩,尤其龚继寒,这孙子之前不是挺热火麽?不眠不休的给他找出来案犯!现在怎么…… 算了算了,人都这样了,沈槐南咬咬牙,特别有骨气的没再偷听!哼了一声丢掉烟,也上了自己的车,走人! 伴随那声马达的嗡鸣远去,白檀香把车又停在了沈槐南的位置上,车停好后,龚继寒才对白檀香道:“白……医生,你要对我说什么?你是见过莫歌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听着龚继寒关切的一连三问,白檀香温柔的表情略有一丝诧异,接着,就一反笑眯眯的温柔模样,沉冷严肃道:“见过,诊断过,他很不好。” 沉声说完的这刻,白檀香再看龚继寒时,笑容全无,那模样,倒像龚继寒平日笑嘻嘻,面对案件时忽然的冷肃,威严! 而此时此刻,若有个京都任何熟悉、接触过白檀香的人,甚至是沈槐南在此,都会吓一大跳—— 只因这种沉冷而严肃的表情! 白家为官家治病,那笑容是第一杀手锏。 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镇定和蔼的微笑,是白家人必须尊重的传统! 说穿,这是京城第一圣手的标志。 但是眼下,他放弃了传统和标致,表情如此沉重严肃! 龚继寒不了解什么白家,却仍旧在白檀香忽然改变笑容的严肃里,紧张无比,心脏和瞳孔更是骤然缩紧—— “具,具体点!” “他……病了?” 龚继寒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神漆黑的望着白檀香,白檀香见状,目光愈发深沉,“还没有。但是……” 想到莫歌的身体状况,白檀香的手再次发抖。 其实什么医科圣手,不存在的。 面对……最重要的人,他也是会发抖。 这也是为什么,医者不自医,不与家人医治,想着脉象以及仪器上所显示的一切,白檀香把发抖的手揣到兜里—— “但是以他残败的身体,一旦发病,就是病入膏肓。” 龚继寒猛然睁大眼,“你说什么!” 白檀香已经确认了龚继寒对莫歌的关切,闭目,不再看他神色,也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痛苦又煎熬的神色。 “我说,即便你们都喊着神神,他也不是真正的神,只是一个凡人。凡人之躯都有的自身精气和元气,在一次又一次的受伤里,已经一点点消磨殆尽,现在他的元气和精气在体内已经崩溃到了一个边缘点,若不发病,则安,若发病……就是多症齐发,回天乏术,药石无医。” 龚继寒完全怔住,僵住,像是被强力电流狠狠地击中,脊背发麻的时候,眼睛也不受控制的睁大,“你……” 他想说你胡说,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觉得……这个白檀香,说的是真的! 早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揪心万分了!他知道莫歌破过案,挂过彩,但不曾想竟然挨过那么多枪,还有刀伤和爆炸!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一次不是和死神在作斗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好在,他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白檀香再睁开眼说时,又恢复了笑眯眯,“在他身上,有着与旁人不同的精神支撑力,这种支撑加上失忆,让他的身体,暂时麻痹,与常人无异,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太多,只是,不能再有一击了,再有一击的话……” 白檀香是笑着说的,他尽量想恢复着自己的医生模样,但是发抖的手在裤兜里握成拳,那瑟瑟发抖的拳头依旧出卖了他的情绪…… 不知何时,车内呼吸声都没有,那安静中,只有远远划过去的,不应景的救护车声音,等那救护车过去以后,白檀香才调整好情绪,继续说下去,声音是笑,可是唇,微微颤抖着—— “这世上不存在铁打一般的人,小莫现在就像是一堆腐朽的巨型积木,再有一击,他就会崩塌,明白了吗。” 白檀香眯眸笑说到最后,那长睫下粉饰太平的眸终于明亮的看向龚继寒,或许是因为这个叫做龚继寒的男人救了莫歌,所以,他从不在别人面前表露的神态,才会在他面前表露吧。 他想着,如若墨染一般漆黑的瞳仁里终于完全恢复了粉饰太平的笑容,而龚继寒觉得—— 自己才是一堆积木! 他轰的一下倒瘫在车里,“早想到……早想到了……” 早想到了莫歌的身体不好,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或者说,是想到了这么严重,但不敢承认! 白檀香说的对,哪有铁打的人?他只是个凡人,在一次又一次和黑暗野兽们作斗争的时候,不断的磨损,消耗,现在已经耗不起了! 终于面对事实的龚继寒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在方才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哭了。 白檀香看他眼眶发红,眸色失焦,颇为舒心,至少在离开白家以后,莫歌的身边又有人照顾,他也算是安心些,“人总有生老病死,他的身体如果死在看守所里,我一点都不奇怪。” “什么死!你!你不是医生吗!你救他啊!”龚继寒终于回过神,大声说着。 白檀香职业性的微笑回他:“龚继寒,医生不是神,我可以救人,但是……不能让人起死回生,这些病都是他自己作的……” 龚继寒一下被他的话又打垮,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因为病真是莫歌自己作的? “不!是那些……罪人们作的!” 他一下抬起头,眼眶赤红。 白檀香这时候笑眯眯的脸,真是让他好气啊! “不准笑!” 他很不舒服的直接说时,却忽然目光又一怔,因为白檀香说起一件,让他很后悔的事—— “我听说,前几日,你连夜搬出去住。” 白檀香说的时候,龚继寒呼吸一凝,“嗯……你怎么会知道?” 是莫歌说的?他还没问,白檀香又反问他:“为什么。” 龚继寒不受控制的滚滚,通过这话,明白不是莫歌说的了,因为莫歌知道自己为什么搬走,因为没有挽留,这件事也说开了,可是他还没有说话,又被白檀香抢了先—— “不管因什么,别再离开他了,至少在他死之前,别丢下他一个人。” “死……”龚继寒心脏再度狠狠地揪紧,白檀香说完了,痛快了,尤其看着龚继寒这种心痛的表情,似乎看到当初被莫歌抛弃的自己,不过,他不能让自己再沉迷过去,因为……再也不能在一起,他必须过好自己的一辈子,救死扶伤的一辈子—— “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下车了。” 龚继寒在这逐客令里,回过神,忽然的笑出声,“呵,放心吧,我会把他的身体当成我自己的……不……当成我女朋友的!虽然我还没有女朋友,咳!” 龚继寒试图把气氛挑的愉悦一些,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其实,只要老莫还没有受伤,那么一切就都是空谈,他也不会死,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在他身边,不让他受伤,也不让他生病,这样,就好了吧?” 龚继寒终于也笑了,但是,他的笑容带着隐隐的不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怕失去老莫,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到现在……最为的强烈。 白檀香微微一怔,那发亮的眼眸里,闪现一抹光泽,微微挑眉的样子跟莫歌如出一辙:“是的,这样就够了。你……呵,下车吧!” 白檀香差点说出“我忽然知道,他为什么跟你在一起”这样的话,但是他又不知道,龚继寒是否……已经跟莫歌在一起。 龚继寒这里,笑容在白檀香说“够”的时候,就凝固在了脸上,随即是重重点头,“我会做到的”,说完,低眸别开脸,推车下车,“多谢你了!” 他说完,白檀香又落车窗,喊他:“你等等!” 龚继寒又在风中站住脚,回头,不见人,但听车窗里传来白檀香的声音:“病人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心理主导生理,他的精神力很重要。” 听他用病人这样的字眼,龚继寒的心又是狠狠一顿:“我知道。谢谢你。” 白檀香的声音忽然很是轻盈,“嗯,去吧!我回去再仔细研究他的身体状况,具体跟你电话联系,我有你的电话,稍后信息你!” “好。”龚继寒听完,说完,余光看到车窗升起,那车开走的时候,他也跑向看守所! 看守所,长长暗暗的走道里,龚继寒走着的每一步都万分的沉重,并且,他觉得自己才是被心理主导生理的那个,尤其快走到莫歌房前时,他不得不停下来,拼命的深呼吸,练习着微笑,给那看守所的人看的一愣又一愣,却又不敢说什么,只是觉得传闻……这个太子爷是个傻子,看来传言不虚啊! 龚继寒到莫歌房前时,再度被心理主导,之前看莫歌,怎么都觉得他优雅,淡然,世外高人似得,可现在—— 觉得他身体是那样的消瘦而单薄。 在两名警察开门后,他走进去,已经脱了自己的外衣,二话不说,先披上! “我不冷。”莫歌面色一如既往的淡漠,要拿下来,却被龚继寒死死按着手和衣服,“不冷也穿上!” 莫歌没说话,看他的手,又看衣服,最终嗯了一声,低头穿上衣,坐下来。 莫歌个头高,龚继寒多难得,能看到他的脑袋顶……毛茸茸的黑发,看着好想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上手。 “嗯?” 莫歌一下抬头,龚继寒赶紧撒开手,抖了个寒颤,转身:“哎,这里怎么连床被子,一杯热水都没有!” “摸完就怂了?”莫歌抿唇抬眸,微微挑眉,眉眼带笑,且似笑非笑的语气,让龚继寒看的愣住。 莫歌笑的不仅是因为摸头,还因为这话—— “床、被子、热水?难不成你以为这里是宾馆,我来度假的?” 龚继寒一看他笑,就愣神,清清嗓子,别开脸:“我不管,一会儿我给你拿来!” 这里是很冷了,他这个身体不错的人,都打哆嗦,不知道莫歌一上午得多凉! 莫歌倒没反驳,因为知道自己在这里,肯定要蹲个数天了,至少—— 在找到他没杀人的证据之前。 可是证据确凿,只怕出去太难……但是还好啊。 “还好,你那夜走了。” 莫歌望着龚继寒,目光里闪着淡淡的光泽。 龚继寒一怔,“什么?” 莫歌又低头,“没什么。” 他本想说的,如果你没走,就算我不怀疑你拿了我的刀!但是,他们如果住在一起,现在证据确凿的话,局里不满意的那些人,把脏水也泼在他身上,就很不好了。 关于前七分队的事,他被审讯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被放出,但是他一直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自己,而自己也曾在私下怀疑过—— 自己是否真的是案犯? 也因此当初龚继寒说出“如果能在犯案之前,先抓住‘凶手’”的时候,他有所感慨,说“如果有一天,我要犯案,请你抓住我”这样的话。 而现在,他又说了一遍:“如果我真的是凶犯,我希望抓住我的是你,也只能是你。” 龚继寒心脏狠狠的一顿,接着咬紧了牙关:“去他妈的凶犯!那些老东西的话,那墙倒众人推的势利眼……你怎么能信他们!” 龚继寒的心里既窝火又心疼! 因为明明是他冲锋陷阵,每每赴死,一身伤痕,失去记忆! 而那群老东西在后面享受着胜利的战果,却还扭头来指责他的不是! 想着莫歌竟那么不受待见,又随时在垂死边缘,龚继寒心疼的厉害,像是被谁戳着心口扎了一刀的难受,鼻子发酸的厉害时,咬牙道—— “老莫,你听好了,你绝不是凶犯,等这案子结束,你出来后,我就不干这什么狗屁七队长,我们一起去警校教书,一起把我们的提案……发扬光大!” 第131章 龚至如归 房内,片刻沉寂后,响起莫歌一声笑:“呵,随你。” 随你,不是随便你如何,而是—— 你去哪,都跟随你。 但莫歌……没有这样再说。 他……也会怕,怕自己出不去。 就哪里都跟不了了。 龚继寒换做之前可能觉得他冷漠,但是有了那句“不会在自己离开之前离开”,他觉得应该是—— 他会跟着自己! “好!那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我现在回去拿两床被子,热水壶还有……茶叶!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能拿来的,都给你拿,还有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谢天谢地,之前他背下关于莫歌的一切习惯,比如吃快餐这件事。 遇到白檀香以前,他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不行了。 莫歌的胃还是肠子似乎也被枪打过,必须得好好养着! 却莫歌的回答让他又笑了—— “想吃铁板豆腐和面。” 铁板豆腐是女人的脂肪,曾经让他吐过;面是蛔虫,也让他吐过。 “看来你是真没事。” 龚继寒想想莫歌刚才说的宾馆,还有这蛔虫和脂肪,心情稍稍宽慰。 毕竟,他都这样了还想着整蛊他…… 莫歌不予作答,龚继寒也转身往外走,不再耽搁时间,“那我去做些拿手小菜,很快回来!” 龚继寒说完已经到门口,门口有警察等着的。 而一路出去后,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里真的是太冷了! 必须得赶紧想办法把莫歌弄出来,那感冒发烧也是病,他真的担心……白檀香说的一切,而关于白檀香这个人,他也问了,确认是来诊断,而不是危言耸听,只是,走到看守所门前,他才想起自己本来要找莫歌的原因和疑问是—— 他到底为什么去那段路? 小二刀的监控记录只都嵩阳路段,偏偏他在那个路段……消失了。 那刀可以是人放进去,可是—— 谁把他叫去的那个路段? 然而现在已经出去,那就回来再问吧! 只是等他回家拿好被,再等他做好饭,回来的时候,莫歌……已经“不见”了。 “老莫呢?”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若非那灰色的水泥石台上有着自己刚才给莫歌的外套,龚继寒要以为这些人故意把自己带到了别的地方去! “七队长你来的不巧,嫌疑人刚才已经提审了……” 给他开门的警察说时,龚继寒尽量想忽略那三个字,但又偏偏很明白……监控证明和物证俱在,他的确是嫌疑人! 但是—— “他……” 还没吃饭四个字,龚继寒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警察又问他,“七队长还进去吗?” 龚继寒抬起头,看看里面点点头,“嗯!我等他出来!应该还在这里吧!” 那警察如实答道:“如果他在一审中没有招供,在协办来之前,是一直在的。但是七队长,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听说这次是三审模式,一般动用三审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所以,我想,莫法医之前的风光下,很可能有很多的阴暗是你不知道的,也许你被骗了……” “闭嘴!你再敢乱说,我就……知不知道,你这是污蔑罪!”龚继寒气的要骂人,但是想着还要委托他开门,以及传递消息,又握拳忍下来,然后去了那房间里,把被子铺好,把饭菜……打开又扣上。 饭菜是放在保温盒里的,龚继寒在开合盖子的时候,眉头拧紧,因为担心!因为想到审讯中不仅不让吃饭,还不让喝水,或又是——引诱嫌疑人喝很多水,不让上卫生间。 这些,都是些间接逼供的小手段,龚继寒自己不屑这,会直接攻心,玩心理战术。 但那些老东西就不一定了…… 想到他们在局里说的话,龚继寒觉得他们一定会照死里整老莫! “七队,我知道我刚才的话,惹着您了,说实话,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话,我也不是谁都说,我是觉得七队长你人——挺好的,别被骗了。” 人挺傻这三个字在嘴边绕了一下,差点就说出来,只因为想到龚继寒之前笑眯眯的样…… “你人那么好,那么善良……万一……被骗了呢……您才刚回来,我听说他也才去你那儿,相处好像也没多久吧?呃!” 警察倒是真好心,但是—— “出去。” 龚继寒声音寒漠,转身瞬间,凌厉如刀的目光与之前判若两人! “嗯……好!” 看警察终于出去,龚继寒开始了疯狂打电话,现在审讯开始了,他倒没有打给大小张林小二刀,一来怕他们着急,而来三审模式他们仨也帮不上忙。 所谓三审模式,又称作——三堂会审! 一审是本局人员审讯,审讯的轮数不定,一般以二审人员到齐为限; 二审是由更上层领导指派的协办人员,进行二次审讯,轮数为三轮; 若是经历了一审二审都不招供,将会进行—— 三堂会审! 由协办旁侧督导,b市最高级公安、检察、法院三个部门的最高级长官同时、同地、同场合、审理案件。 这一般要国务院官员等案才启用,由此可见—— 莫歌身上的案,何等之重! 只是一般来讲,涉及重大变态案,一审的审讯队伍就已是阵仗不小,大多数时候,根本等不到从京都再来协办,只是莫歌的案,龚继寒觉得……肯定会有二三轮,但是他管不了那远火,他只担心这一审。 担心那群黑白是非不分的老东西,会在一审就害得莫歌……积木坍塌。 那样,也是根本等不到协办,也等不到……三堂会审了。 可偏偏要命的是,他不能,也无法闯进去打断审讯。 他所能做的只是收拾好以后,到了审讯室的门口,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然后,恨极了陷害莫歌的人,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不可饶恕! 但是恨着恨着,他又恨自己—— 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看着,等着,然后最终只能等一审的第一轮结束,然后先看莫歌的身体,怎么样,再做决定到底该怎么办! 只是,望着审讯室的门,他又相信着,他所认识熟悉的莫歌,没那么弱,定会淡漠自信的走出来! 莫歌的确如他所想,进去以后便是一贯的淡漠自信。 因为那所谓的“证据确凿”,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之所以会去嵩阳路,是因为有只禽兽告诉我,那里有我的东西;而尸体边的刀,是我的没错,可刀也能是别人放进去陷害我。哪怕上面有我的指纹,也不能证明就是我杀得人!那是我随身带的,此只禽兽若戴着手套偷走,就可以成立陷害我的罪名了。” 莫歌这一番话,说的众人愣住,因为谁都知道他不能推理,也从龚继寒的报告里知道他会用替代词,但却是第一次见识到。 彼此对视一眼后,一起看向莫歌,又看向主审员,而主审员还真让龚继寒猜对了,是那群老东西的人。 莫歌先行这一番话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但也不要紧,直接把那备好的词扔到了一边:“所以你这么说,能指出要害你的人么?如果没有,怕是不成立的!” 莫歌淡淡扫过去,“太多了,数不过来,换个题目。” 一句话又如同将军,那主审员眸色一沉,砰的一拍桌子:“你当你是谁!你让换题就换题?信口雌黄,满口胡言!” 他这么说着就要去拿那之前备好的词,方才假意扔过去只是唬人的,寻思绕一圈再拿回来,却不曾想莫歌又将一军,这次将的死死的—— “你的智慧还不足以审讯我,不如等协办来,免得丢面子。” 莫歌也知道警察审讯的手段的,他倒是无所谓什么手段的,只怕,外面公公等的着急。 隔着一扇门,都嗅到外面浓烈的烟味,莫歌知道,他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行…… 主审员也算是局中元老了,被说的毫无面子,不由表情一僵,旋即沉声道:“够了!你少狂妄,那你有证据吗?证明——你没杀人!” 黑瞳之下划过抹光泽,莫歌直接道:“虽然那天我只看了几眼,但那禽兽的刀工跟我不符,像痕迹,笔迹的研究那样,你们可以研究一下现场的莫‘字’,字你们好找,刀工可以参考我曾在大学助教时的刀工模型。那么,如果刀工不一致,是否能为我洗清嫌疑呢?” 莫歌说的坦荡,淡漠,一堆人听的呆若木鸡,哑口无言!在座的,除主审以外,其他人里,老东西的人不多,莫歌这番话,明摆着就是种种证明,都听闻莫歌得罪了不少人,难道这真是报复?却是主审员巧嘴一张,冷笑出声——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可在我看来,你既早就分析出来这些,为何不能是你犯案之前,故意策划而为之!” 主审员这一句话,苗头和风向又是一转。 众人默不作声的该记记,该录像录像,该录音录音,那录音记笔记的或许看不见,可是摄像师的眼睛里却信莫歌多些。 神色在下一秒可以伪装,但是上一秒没有伪装的神色,在摄像机里是最好的证据,那个主审员的眼中分明藏着心虚,反观莫歌全程淡淡,语气波澜不惊,不知道的……去掉那手上的手铐,要以为他是领导,给下面的人指挥作战找出真正的嫌疑人咧! 果不其然的,下一秒,镜头转向莫歌时,他又是那淡漠又自信的表情:“可是,那是三具尸体,任何……禽兽,想要做成那样的现场,从专业角度分析,如果不是快速完成,绝对达不到那天现场的标准,而如果快速完成,一个人的习惯改不了,尤其在快速分尸的情况下,假设如你所说,是我一手策……嗯……是我一手策划,那现场有三具尸体,那么多痕迹……肯定……或多、或少……有我的……标志,你——对比试试!” 最后四个字莫歌几乎是咬牙说出来,只因为这次的推测,忘记了代入词! 而他这模样吓坏了一堆人,尤其是主审员,主审员是掌控全程审讯节奏的人,他知道莫歌的不能推理,而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也只能—— “送他回去!等尸检报告出来,再继续二轮!” 那主审员先走了,留下莫歌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起身,几次都没有起来,几个审讯的警察这一刻心中都很不是滋味,因为觉得……莫歌说的没毛病。 理,是个好东西。 常言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他们主动搀扶着莫歌出去,在门开的时候,莫歌却又推开他们,说了句“谢谢你们,我自己走”,他……怕龚继寒担心啊。 几个人被推的一愣,但是看到他深吸一口气,佯装无事的走出门,又淡淡的看龚继寒时,心生佩服—— 都被冤枉成这样了,也不跟自己的队长喊冤! 至少,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几个警察尤其是摄影那位,“我暂时是信你的。” 押送莫歌回去的不是他们,说完,他们几个都走了,而听到这话的龚继寒差点……没哭出来! “老莫!” 看到莫歌如同自己臆想中的模样走出来,龚继寒真是……太开心了! 莫歌却瞄着他在窗户口边儿吸的烟,那一地的烟头,让他想起来方才的烟呛味。 “我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他本想挤兑龚继寒两句,但是想了想他抽烟是为了自己,便改了口。 龚继寒明白他说的是烟,才想起来那茬儿,下意识的挡住莫歌的视线,嘿嘿的笑:“看他们都信你,我……我真的很高兴!”高兴这个词,像是从远古的字典里觉醒,龚继寒真的很久没开心过,“但真正的开心,还是你完全洗脱嫌疑的时候……” 说的时候,又挡住烟头,因为莫歌往前走了,龚继寒赶紧跟上,但是余光瞥见那烟,好像除却秦楠出嫁那天,他是第二次抽这样多的烟,并且,比那天更多,时间……更短。 龚继寒一直又跟回看守所的房间里,莫歌看着那铺好的被子和桌子上的保温盒,微微拧眉的看龚继寒傻的跟到家似得,热情招呼—— “还好我用了保温盒,饿了吧?快!坐下来吃!” 莫歌走过去,不知怎地,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龚至如归。 第132章 谁有问题 第二波审讯的预备工作,比想象中来的更快。 短短一中午吃饭的时间,以老东西们为背后势力进行支援,以审讯员为带队先锋,直接在一中午后,成立以莫歌为名的—— 忆莫专案组! 几乎是这边儿吃完饭,筷子落下的瞬间,龚继寒就接收到了来自龚蓓蕾的消息,发的是这个专案组信息,并且详述了专案组成员,成员五五开,一面是老东西的人,一面则是中立派,可这些都无所谓,让龚继寒生气的是—— 专案组的名字! 这弄得……跟莫歌死了似得! 草。 “怎么了。”莫歌抬眸说时,龚继寒立刻把情绪掩下来,手机收起,笑笑:“没什么。” 莫歌微一挑眉,“他们撤了你的片区?” 龚继寒伪装的笑容一僵,起初一愣,随即手机震动后,低头看到那再发的消息,震惊,“你怎么知道?” 莫歌不答,一笑低头,只喝了两小口水就放下杯子,而龚继寒又看了看手机,再抬头:“也不算是撤,只是把片区给缩小了。” 小到多少,龚继寒没敢说,而他这低眸粉饰太平的功夫,没见着莫歌眸色眼中的冷意。 对于被诬陷一事,莫歌一人倒无所谓,什么生死,早就在他两颗肾都丢,要死的时候就已经看开了。 可是,看自己出事以后,众人奔波的模样,尤其龚继寒,龚蓓蕾,老爹……他必须得赶紧脱罪出去才行! 只是……本来他对内奸之事想全权交给龚继寒处理,可现在看来,那所谓的朝着龚家人下手,很可能是……老爹和傻太子。 擒贼先擒王,如果局长和太子不保,再对付龚明琪,龚蓓蕾,就简单多了。 而这一倒台怕得利的不仅仅是那什么东北虎和南霸天,警匪一家的事屡见不鲜,局中肯定也要变天。 具体想变的人是谁,莫歌暂时还不知,可他确定的是,这个人一定跟他有仇,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那群老东西之一……说起来,这件事他也有责任,如果没有失忆就好了。 不止一次,他这么想,但这次最为强烈难挨。 房内,方才还算“愉悦”的气氛,一扫而空。 没有相顾,却无言。 “叮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龚继寒一直拿着手机,低头就看到指挥中心的电话,第一次不想接。因为他已经猜到了要通知的内容是什么,不出意外就是通知他重新划分片区,要告诉他,他现在负责两条街,或者,让他回去再告诉他。 “喂。” 再也没了之前的快速,沉冷,龚继寒觉得自己的心,也很寒啊。 “七队长,烦请您回局里一趟,对于区域的划分……”又一个第一次,龚继寒直接掐断了电话,对于这通电话,他基本上算是一句话都没说。 说什么?说现在分给他两条街?他当初在县城也没这么憋屈过! “回去吧,我睡会儿养养精神等下一轮。”有棉被有吃的还有一个暖水壶,莫歌觉得自己是这里最受优待的“贵客”了。 龚继寒看莫歌躺在床上闭了眼睛,也拿起早收拾好的保温盒,出去,而等他出门后,床上假寐的那位缓缓睁开了眼,黑眸中,满是凌厉—— 如果针对的龚家人是龚继寒的话,他不介意自己亲手来解决内奸。 但前提是,他得出去…… 刑侦局1-16楼,关于龚继寒要负责两条街的事已经传开,成为大大的笑柄。 这本来老爹坐镇,是没人敢笑的,偏偏,一朝天子一朝臣。 还有一最新消息,龚辞雍参加省部的升官“票选”失败,那接下来就是走向退休,不多时,会有新任局长,这般说来—— 太子爷的称号也就莫须有了。 消息一出,再加上西城古街的前街和后街根本没啥案子发生,可以说,除去那天的莫小诛外,都是些小偷小摸,派出所就能解决,你没有大案就代表着—— 局里对这个前任太子爷,打算冷藏了。 众人这才抱着看笑话的心,却奈何龚继寒本人不在乎的!正如他说的,他一直不喜欢破案,如果说案犯已经让他看透人心凉薄,那么警局里的内奸更让他觉得精疲力尽,但这并不是放弃,兴趣是一回事,男人肩膀上的责任以及使命又是另一回事! 只要穿着这身警服,他就会尽职尽责,为国效力,不眠不休的破案! 奈何……哪还有案。 关于局里的风向消息,龚家除了龚辞雍和权益年以外,剩下的小辈都是尚且不知道的,旁人也不傻,怎可能报这种消息,当然主要原因不是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是龚家的人除却对老东西们“有所亏欠”在其余的方面,那都是响当当的拇指哥,所以笑话看看也就罢了。 在心情沮丧的时候,龚继寒不敢去找莫歌,领完了片区就出了局子。 不找莫歌,该去哪呢? 也不想去十七楼的,不知道怎么面对……队员们。 通过两次案件的合作,龚继寒发现他们都是很棒的队员。 但可惜……跟错了队长。 …… 一路垂头丧气,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自己片区。 站在西城古街道的前后街中间,龚继寒看着这条路,还记得莫歌在这里帮助了莫小诛,而遥遥望去前方,三哥的片区,那栋大厦里,莫歌快速解决了一宗伪造杀人案!更别说之前在马江的经历……他是如此有天赋,如此勇敢,却也如此悲惨,难道在案件中活下来,就是该死吗?这是什么道理? “四弟,你是来找我的吗!” 华灯初上时,乔敏激动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时,龚继寒起初愣一下,旋即看到她的衣服,脑子里感觉像是被什么锤击了一下,忽然明白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明明才一天罢了,来这里也不过几天,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乔敏大声说着,打断了龚继寒的思路。 看着乔敏的眼泪出来,龚继寒低眸,想着正好“闲着”,既不能负能量满身的去找莫歌,那……去上坟吧。 虽然,他早上才从那里离开! “走吧。”龚继寒说着,转身上车,但看到乔敏直接爬上副驾驶,猛然记起她说“前男友挂了不能坐警车”的话,但想了想死去的大哥,又无意再深究,或许只是玩笑吧。 他想着,心情沉郁的开车,带她去到那儿,免不了又是看她一通哭。 龚继寒没安抚她,反而羡慕她,羡慕她想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哭,不用在意任何看法和眼光。 而他……会在意。 其实男人也会想哭啊,会无助,会迷茫,却因为男人两个字,又只能强行压下去。 因为男人出生就担负着顶天立地的责任,而看她哭完,龚继寒好像自己也哭过似得,看看时间,决定去给老莫送吃的! 却是往外走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乔敏对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继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家都觉得莫歌有问题,但就你觉得他很好,没有问题,那么,会不会……是你有问题?” 第133章 最有利的翻盘证据 天色已暗,墓园里安静,园前过路的几辆车,惊起几只野鸟,在鸟扑棱翅膀的时候,龚继寒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乔敏眸色里闪过担忧:“我是今天下午,问了你大哥的朋友,你们选择秘密葬了明磊,他们也不知道地方,所以他们只能告诉我,你在哪,还有……你的法医出了事。” 龚继寒的眼神逆光看不清,但里面有一丝冷光,极寒,入骨的冷:“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一句也不想,我还有事,你要不要走,不走我走了。” 事情哪有她说的这样糟糕! 连今天的摄影警察都说了信老莫! 这个女人……说实话,如果不是大嫂的身份在,龚继寒都想翻脸,当然,他还得照顾她,这也是一份责任。 乔敏不说话了,上车回去,而等龚继寒把她送回去以后,回程的路上,接到了—— 三刀的电话! “老弟啊,我解剖过尸体了……那手法,像是莫歌的。” 几乎是那电话说的时候,龚继寒就直接呆了,下一秒,车就直接撞在了路牙石上,然后是墙—— “砰!” “嗤——” 在车前盖冒烟的时候,龚继寒那电话还拿在手里,握的死死地…… 那电话里杂七杂八的声音让三刀担心了:“哎哟老弟,你在哪?在干嘛?老弟,老弟你还在吗?老弟!” “我……在……”龚继寒声音带着喘,但人并未有大事,他系着安全带只是身体微微前倾,喘息是因他怕—— “你确定……是老莫?” 三刀听他声音完好,松口气:“没啊,我说的是‘像’!莫歌的手法干脆利落不假,但也有个特点,他会在任何解剖时都避开血管,免得污染,可三具尸体里,都没有,我认为这可以作为一个重大证据,真真是明白了,什么叫画皮难画骨,这是最大最有利的线索,但是,另外的法医若是他们的人,若避开血管的问题,主要说刀口,说他是没时间去分血管,那……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毕竟,刀法是真的像,非常利索!呼……” 三刀叹一口气,“现在,我可以确定,真有人想把莫歌玩死。可是你放心,我会尽量在尸检报告里扬长避短,不过,从这里看,我确定案件不是他做的!” 最后一句话,让龚继寒纠结“一年”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落了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也许是熬夜,又也许是揪心,更大的也许是车祸,心落地的一瞬间,龚继寒还是忍不住的眼眶猩红,泪凝出来时,直接激动的……昏了过去,而这一昏就直接到了……第二天。 b市人民中心医院,上午十点。 龚继寒在充满消毒水的味道里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纪三刀,“三刀哥,你……我……” 脑子里记起来昨天的事,龚继寒猛然坐起来,又被纪三刀压下去:“熊孩子!你出了车祸还跟我打电话,我可被你三哥骂死!” “老莫呢!”龚继寒只这一句,“老莫怎么样了!” 纪三刀眸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光泽,也不压着他了:“你躺下,躺好,我就告诉你,不然憋死你。” 龚继寒愣住,接着就直直的躺下。 “乖,他现在……没大事,有了我的‘铁证’算是持平,属于……僵持不下,然后,又换了俩法医重新解一遍,其中一个依旧是他们的人,我估计是没戏,但是另一个是马江来的法医,好像叫秦楠,你可以找她试试,如果她能帮你,那么莫歌翻盘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龚继寒一下又坐起来,睁大眼,“秦楠?你确定是秦楠?” 纪三刀一个眼神杀又被他瞪的躺回去,着急的望着他道:“三刀哥,你快别卖关子!快说啊!” 天知道他急死了! 纪三刀见他急死还躺好的样儿,嘴角咧咧,热闹看够了,站起来:“嗯,是她,如果你能拉拢到她,咱们就是二比一了,等撑到京部来人,再拖拖到三堂会审,那时候,会比现在局势更有利,你三哥和蕾大小姐都在找莫歌以前的破案证据,而越往上,老东西们的人越少,这样——清者自清的机会才会更多。” 龚继寒也是这么想的! “没问题!没问题的,秦楠肯定……会帮我们的!” 虽然……有感情的问题,但毕竟当初是同事,龚继寒等纪三刀走后,立刻拔了针头,就去了刑侦局,七楼! 已知老莫没事,他直接找秦楠,搞定了,再去告诉老莫这个喜讯! “秦楠?怎么样?是不是可以确定莫歌没有嫌疑了?” 等到了下午四点,龚继寒才看到洗完澡出来的秦楠。 秦楠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朝着前面走:“不好意思,七队长,我只看事实说话,刀口手法是莫歌的手法无疑。” 秦楠这个答案,让龚继寒完全愣住,可能是心里觉得秦楠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吧,龚继寒才会如此震惊,不过半秒,他又追上去:“可是,那血管……” “你想说三刀兄的法医鉴定么?”秦楠走到无人处,停下来,看他道:“他是见过血管,可我没见过,当初在马江,我曾求着他让我当他助手,他不愿,如果那时他给我看了,我说不定现在就可以帮他,现在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不过……” 龚继寒听的心脏一次次缩紧,虽然他有一丝丝的气,但是他所有的希望都在秦楠身上了。 他追问着:“不过什么。” 秦楠撩了一下头发,语气忽然变了一些:“不过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龚继寒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秦楠还从没见他这样的神色,总见到他冷冰冰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诸多表情,要不是他曾经喜欢自己,秦楠都要觉得……他是喜欢莫歌了! “说啊!你……”龚继寒几乎急死,而他说完却被秦楠抓住了手:“办法在你这,你……如果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站你这里,但我不是伪造证据,我有实打实的证据。能说服所有人,我知道你信他,所以,我也信!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会给他证明,但不是现在,反正时间还有一天,你可以考虑……” 最有利的翻盘证据在自己的手上,秦楠看着龚继寒,这个没落的太子爷,让她又稍微有了些信心,觉得自己可以……再试试! (ps:家中猫咪昨日已经成功诞生了六只小喵咪!一切平安顺利!谢谢戈薇的盾牌,谢谢大家的票票,-3-飞吻) 第134章 一腔热血沸腾 秦楠说完后就撒了手,胸有成竹似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仰头看龚继寒。 龚继寒低头看着手,又看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完全没认识过这个女人。 “你怎么变这样了。” 从前的冰清玉洁和矜持、从前的高高在上和骄傲呢? 剩下的话,他没说。 可秦楠能看出他眼里的失望。 那又如何? “我是变了,但我不后悔,因为我是变得勇敢了。你走以后,我想了很久,最终还在在看到你的提案后,发现自己放不下你,然后就考了过来!龚继寒,我不在乎改变什么,因为我已经为你改变了很多,你对我失望也好,怎么都行,只要最后我们能在一起,为了爱情,我什么……” “叮铃铃——” 电话几乎是在那瞬间响起的。铃铃铃的电话声里,龚继寒低头看时,直接震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迅速的接起,可嘴巴张着,什么都说不出,粗喘着听到那边电话里,莫歌的声音—— “我出来了,在看守所门口,你在哪。” 一如既往缓和淡漠的嗓音,让龚继寒在那瞬间觉得心都忘记跳了,呼吸也凝结了片刻,才断断续续道:“我……你……我马上到看守所!你在门口,哪里都别去!等我!” 他起初要问很多,但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 挂了电话就快速往前走,却手又被秦楠拉住。 回头,他看见秦楠表情慌乱的,这次是秦楠粗喘着说道:“你……你要去哪?谁,谁出来了!” 龚继寒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看秦楠,只有厌恶。 从前若是喜欢变成同事,普通朋友,那么现在,朋友都不是,或许路人都不如。 他厌恶这个女人了。 厌恶这个,拿老莫的命和案子,当筹码要挟他的女人! 如果他方才不答应,结果会怎样呢?他不觉得秦楠是胸大无脑,脱口而出,她既然说出这番“为了爱情”的话,那势必已经做好了很充分的准备,知道后果严重,故意勒索,那么,他也不必留什么情面了。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有任何感情,以后烦请你离我远点,就当陌生人,就这样。”说完以后,他直接甩开手,飞奔去电梯!秦楠看他远去的背影,完全愣住。 她是如他所说,没那么傻,什么都想到,但是她也是真傻,居然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可以把握得住,才敢说出来!却没想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那通电话,到底说了什么? 是莫歌已经出来了么? 微微愣了一下,秦楠忽然狠狠地甩了自己一耳光,“该死!我能想到的,那家伙肯定也……该死!我……” 我这下,是彻底失去他了…… 她没说完,轰然一下腿软瘫坐在地上,因为她太了解龚继寒是什么样人,相处了这几年,龚继寒只在办案时特别冷酷,可私下里却是个温暖的老干部,任何一样事物,甭管多劣质,到他嘴里,都不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不好,比如说“难看”二字,他也只会委婉的说出“不怎么好看”,像这种决绝的狠话说出来以后—— “呜呜呜呜……错了……又错了……” 这次真的,再也没有可能! 再也没有可能了! 秦楠蹲下来抱住自己,现在甭管什么太子爷失势不失势了,她知道的是自己一点点,一丝丝,一毫一厘的希望都没有了。 “你是……秦楠法医吧?姑娘家家的,不要在这里哭啊……”温柔的男声,在秦楠耳边响起。 怕是谁都不相信,这声音,来自宋其卫! 宋其卫也是为莫歌来找她的。 他和龚继寒一样着急,多方打听了关于莫歌这次最需要的证据,得知是秦楠的鉴定,现在声音要多温柔多温柔。 秦楠一愣抬起头看到那张脸,然后眸色略沉。 下一秒,卯足了力气,撞! “哎哟!我的鼻子!” 宋其卫万万没想到自己递过去纸巾,却没讨着好,反而被这死女人一头撞在了鼻梁骨! “嘶——你这女人!你……你——你没事吧?头撞疼了没有?” 前面的话要多气愤多气愤,后面的话要多温柔又多温柔,对比的格外明显。 宋其卫说完捂着流血的鼻子,是真窝火。 他知道这女人是马江来的,跟龚继寒好像还有些关系,但是最后被拒绝了,所以,他怕这女人因爱生恨,故意过来施展点儿男人的魅力,谁知道被顶的鼻血都出来了,还要……哄着她,但是—— “你不必讨好我,因为莫歌……已经出来了。” 秦楠撞他是因为早在来的时候就理清了这些关系,知道宋其卫曾经多次挤兑龚继寒,虽然她跟他……没有可能了,可是她还是喜欢他啊,她喜欢他的正直,善良,刚正不阿,却自己是一错再错,终于明白过来,跟他玩手段,是自寻死路。 秦楠决定不折腾了,事不过三,她也算是努力了,错过了——就静静的远处看着吧。 反正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你说什么?”宋其卫半天才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追上她,他腰还疼,鼻子又蹿着血……真真倒霉死了,也得亏左膀右臂今天忙着查案子,不在周边,要不然肯定得擦半天,耽误了宋其卫接下来去见莫歌! “我说他已经出来了,刚才打电话给了七队长,在看守所门口,你现在加快速度去,应该还来得及。”秦楠不想再撒谎再拐弯抹角,说完转身进了卫生间,关了门,而宋其卫扭头也冲去了电梯…… b市入秋早,正值中午,秋风却依旧凉寒刺骨。 整整两天两夜的“暴风雨洗礼”,莫歌却似那青松般——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愈发挺拔的他站在路边发现龚继寒居然瘦了一圈! 龚继寒感觉不到自己瘦,他骑着摩托车也不觉得冷,反而一腔热血沸腾,尤其到莫歌面前时,更是浑身炽热! 他骑得挎斗摩托车,下了车,也没锁,直接冲过去就是一熊抱,双臂狠狠地收紧! 第135章 越狱了 阳光正好,莫歌在路旁,身上本就套着龚继寒的外套。 现在更满当当都是他身上的烟味以及暖意。 看着扑在自己肩膀上的龚继寒,莫歌长睫微垂,眸色渐柔。 唇角忍住了没勾起时,莫歌和龚继寒同时听见后方传来熟悉又带着危险气息的声音:“哎哎哎,我说你们,还有人看着呢啊,收敛点!” 沈槐南的声音其实只有熟悉,危险气息,是相对公公而言。 “你怎么在这儿……” 龚继寒看着不远处树底下走过来的沈槐南,想到什么。 难道他就是协办?不太可能吧!他会破案么? “哟,又见面了。”沈槐南懒洋洋走过来,说着,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个拦腰,才道:“我是这次的协办,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笑眯眯的,不是白檀香那种疏离礼貌的笑,有点市井无赖的感觉,毕竟他更想说的是—— 小子,后悔上次没理我吧! 龚继寒有些不可思议:“你是协办?” 沈槐南微微挑眉,一副宰相肚里好撑船的样,不跟他计较上次的事儿,反正他当初挖人的时候,受的白眼更多。 “别看我只是个‘伯乐’,可十二年前的案子……是我父亲接的,我家里有一整套当年的案件笔录,我父亲有记日记的习惯,我破的案也不少,但没有伯乐的事情出名罢了!” 龚继寒顶不喜欢他,但又不得不拧眉看他,而这么说的话,是他救了莫歌么?紧紧相拥的怀抱,早在沈槐南说话的时候就松开,龚继寒起初望向莫歌,但后来再望向沈槐南,“有什么话先搁着,我带老莫回家再说。” 他还想弄点儿好吃的给老莫,然后再慢慢说! 可心中是这样的打算。 事实却是—— “什么都不用,直接去查案,已经耽误了两天,只怕查起来……很难了。” 莫歌说完看向沈槐南。 沈槐南只一耸肩,摊手:“我跟你走!你是大佬,我现在算是服气你了,我本来还想着,我当年欠你一个大人情,现在正好还了你,徇私枉法一下让你自己戴罪立功的查案,洗刷冤屈,谁知道我来的时候,你居然自己出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龚继寒又摸不着头脑。 不是沈槐南的帮助? 莫歌自己出来的? 莫歌懂他想什么,直接说道:“我让小二刀直接去拿我在马江市的所有解剖图。而后,那证据虽不能为我完全洗刷,但沈槐南帮我说了几句话,现在依然要查案,查不出……便不能官复原职。” 龚继寒听着那马江市的解剖图,终于明白……为什么避亲避嫌。 真真的关心则乱,这么明显的事情他都忘记了,想必秦楠也是知道这点然后要挟自己! 一咬牙,他道:“谁稀罕那官!”这么说着,龚继寒又一把手搂住莫歌的肩膀:“不过案子还是要查!因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不仅如此,还要抓住那前后害你的人,通通抓起来,一个不留!” 莫歌看他一眼,目光里有看傻子的神色,转眼又低头然后拉扯了一下外套往车边走。 却是龚继寒推推他:“你……坐沈槐南的车。” 挎斗摩托太冷了,他怕莫歌吹风病了,可他似乎忘了莫歌有时候骑的比他还快咧! “起开。” 莫歌这两日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并无任何不妥,把龚继寒推开后自己坐上了驾驶,然后,龚继寒才想到不能让他察觉到这些变化,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 车,还是直接朝着刑侦局去了。 这一次再回来,莫歌明显感觉到局里的风向,变化了。 之前看到他和龚继寒,那一楼的无一不是热情招呼,却如今,只是看看,然后窃窃私语。 “啧啧,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沈槐南一早告诉过莫歌,关于这次选举的事儿,也间接的说了另一件事就是——龚明磊的事。 估摸着,就是因为票选失败,怕家中子女发现了这件事,而更加郁郁寡欢,所以选择的秘密下葬。 龚继寒本人对此是无多感觉的,他还以为……这都是因为莫歌,大家以为莫歌是杀人犯,这才离得远远的,但是他们离得越远,龚继寒就越近,最后真是想勾肩搭背,又碍着礼貌问题,没有这样做。 17楼,莫歌回来的消息,小二刀早就带回来了。 “砰砰砰!” “欢迎莫大神回归!” “砰砰砰!” 伴随着大家吆喝的话,几个准备好的彩花炮筒一个个拉响,炸裂出亮闪闪的小碎片。 莫歌抿唇,淡淡笑了,他也没想到这在马江萍水相逢的一堆人对自己也是如此关心,心脏似乎又暖了一些。 龚继寒拍拍手,啪啪啪的掌声里,大声说安排—— “行了都别闹,把你们手里之前查到的案子信息都给我。 然后: 大樟林去找法医部要所有解剖过的文件; 小张林去六队把所有的现场痕迹数据带来,如果还有没做完的,我们自己做; 小二刀监控数据仔仔细细的看,争取把所有人都查出信息,然后,大樟林你那晚资料,带着信息组进行帮助! 完毕,行动!” 伴随一声行动,众人齐齐答了“是”后就是各自忙开。 而莫歌也转身出去,要去到手术室里,却是走着走着,看到铁门想到一件事—— “大樟林!” “莫法医。” 转身,他又走回去找大樟林。 龚继寒一直跟着他的,也走回去,但没想到的是,整理好交接资料的大樟林也正在准备找他,“莫法医,你要问我查的那件事,我还没有查清楚全部,但是,今天早晨传来消息,他越狱了。” “越狱!谁?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龚继寒一脸懵的看着自己最得力的下属,他现在早就把莫歌当成半个七队主心骨了,并不在意他使唤自己的人,在意的是——他居然瞒着自己! 大樟林在莫歌颔首下,没瞒着,“是关于上次探访王辉时候,尽头的犯人,莫法医说觉得熟悉。” 龚继寒拧眉斜眸看看莫歌:“这种事,你交给我啊……” 莫歌没搭理龚继寒只对大樟林道:“谢谢你,查到多少资料待会儿和法医资料一起给我。” 说完转了身,又往前走。 那一刻,整个17楼虽然忙碌,但是几乎每个人表情都是格外舒心的,大樟林也不例外,说了句好,就也去忙了,留下龚继寒摸摸后脑勺,看看左边又看右边,怎么觉得……他好像成了外人! 第136章 三哥的求助 电梯口,莫歌按下按钮时,龚继寒三步并作两步,拦在他面前,直接挡住电梯门,“越狱那事儿,我现在继续替你去查。” 虽然他气这事儿他们瞒着自己,但若莫歌在查,还说“熟悉的话”,熟悉,就是他失去的记忆咯? 那这件事,他必须得去! 莫歌上下看看他,眸光稍有闪烁,点头:“嗯。” 就一声嗯,说完,朝着开门的电梯走。 龚继寒跟他下去,直到七楼,莫歌快步出去,那头也不回,脚步飞快又稳健的,让龚继寒舒坦许多,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没事就好……呵。” 说到最后一笑,这一笑,因为看到莫歌走路带风。 现在,在莫歌身上,半点儿都找不到蹲过看守所的样子。 龚继寒长舒口气,觉得可算是熬过去这一波,不过—— 那个白檀香说的,他依旧担心。 他查过这个人,说是京都的第一圣手,如果这个医生都这样说,那肯定是有问题! 而说起莫歌受伤,上次他被扎了一刀没出事,还真是万幸啊!不过,脑子里再度划过去莫歌走路带风的样子,在电梯门开之前,他又笑了,还是别杞人忧天了,反正,只要是莫歌的话,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像是这次,他说出来,就出来了! 一楼,龚继寒出电梯后就收了笑,对一楼这群势利眼,他一个都不想搭理。 走几步,他先看到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宋其卫。 宋其卫看到龚继寒那舒适坦然的神色,目光一怔,虽然这傻小子看起来冷冰冰可是眼中全然没了焦急,莫歌应该回来了。 当然了,宋其卫也不聪明哪里,他之所以能看出来,主要是因为他问了看守所的看门大爷,大爷说了—— 那俩男人抱了一下就走了…… 抱了一下…… 抱…… 只要想到这个词,宋其卫就咬牙切齿啊,可他现在什么也没说,快速去按电梯,因为他爹找他。 相安无事的错身过去还是头一次,龚继寒松了口气,一扭头,又看到沈槐南。 沈槐南在局门口抽半天的烟,终于看到龚继寒出来,走过去。 龚继寒这次没不理他,骑着摩托车,停下来,问他:“你怎么不上去?” 关于方才看守所门口的事,龚继寒还记得清楚。虽然他们俩刚才都说,这次能出来是因为莫歌在马江的图片证据,可是—— 莫歌也说了,沈槐南给他说了几句话。 龚继寒相信那几句话肯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沈槐南居然坐上他的摩托:“小莫让我们一起查……” 龚继寒一愣,“一起?什么?” 沈槐南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你是不是傻?当然查越狱!他跟我说了,局里有消息了你肯定得回来,那我就在那儿继续查。” 龚继寒抿唇,低眸,说不出话,这次,不用再问谁“我是不是傻”,也不用听那句“傻孩子,你不傻”这样的话,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傻了。 自从回了b市后,除破案时候,甚至—— 破案时候,脑袋也是越来越不灵光了。 往远了想些,似乎是莫歌来了以后,他就傻了…… “怎么不走?是想开我的车去?” 沈槐南坐半天,发现他没动静,主动说道。 “不用,我们立刻……等一下。” 伴随“叮铃铃”的电话响起时,龚继寒眉头微皱,拿出手机。 电话龚明琪打来的,龚继寒琢磨他应该是问自己身体的,打算寒暄两句作罢赶紧走人,却没想到的是—— “小四啊,你现在好像没案子吧,来帮哥分担一个?” 龚继寒想说不,但嘴巴和脑袋已经习惯性的答应:“可以……呃……” 说到后面的时候,顿住,看去沈槐南。 迅速又摇头:“不不不,我没时间,哥,我还有案子,你忘了么,老莫那个……” 老莫的案子还是归他管!因为耽搁两天,加上莫歌被释放,所以没人想接这个案子!并且,也只有莫歌能破解这个案子……他是这么想的。 “哦,那个案子不急,至少得等神神把尸体解剖看完再重新验尸之后,你才能有重大线索。并且讲道理的话,这本来就该是你的片区,就是该你来……”龚明琪最后那几句话让龚继寒彻底哑口无言了,“行,你说吧!” 龚明琪嘿嘿得逞的笑了,很三刀的口吻:“那你先来再说吧,我在中央美食后面的温馨家园小区d栋3楼6室!” 说完,电话就挂了,留下龚继寒还没说他现在没有法医技术人员,随即又抿唇,脑子里想到第一次帮他的时候,他曾给自己留下过四五个人都还不错,也就准备直接出发了,而车身拧动的时候,他胳膊又被抓着,接着车子一抖! “早知道你不靠谱,哼。”车身微微一颤时,龚继寒猛然刹车,看着跳下车的沈槐南,正给他送了一秋波小白眼,“你走吧!赶紧的!我也走了!” 他说完就走人,留下龚继寒觉得心里堵,因为刚才还说呢,老莫的记忆他一定要参与,这倒好,转眼又去破案,这时候,龚继寒感觉心里又出了俩小人,踩在天平上,一面是老莫,一面是死人,最终,死人战胜了。 毕竟龚明琪都说了那是他的片区,想想龚明琪负责的区域那么大,肯定忙不过来,他也的确不能坐视不理,只能—— 快去快回! “麻烦沈小弟了,等结束后,我请你吃饭!喝我老爹十年的茅台!”他大声喊着,想着自己答应过三刀,正好到时候喊上沈槐南。 沈槐南到没想他这么有“诚意”—— “算你有诚意,那我自己去了,不送了!” 沈槐南挥挥手后,双手插兜的走。 龚继寒则在秋风里深吸一口气,一拧油门的朝那中央美食街开去…… 温馨花园d栋。 龚继寒才到就看见一堆的警车,并没有法医车在场,他寻思难道尸体已经带走时,几个三队队员迎上来:“七队长来了。” “七队长,我们队长还在楼上!” “这次麻烦七队长了……” 三队一堆人热情招呼着,都是龚家的队伍是其二,最主要的是有人分案子,他们几个是真忙啊!赶紧递上去了装备,但是被龚继寒拒绝了。 “谢了。我有……”龚继寒说完,自己就快速上去,到一半儿记起来,自己应该先问问这什么案子,可现在问也晚了。 温馨家园是老城区的老房,多层楼房,一层能容纳七户之多。 龚继寒一路看似飞快跑走,实际上也仔细观察一番,尤其是监控,只是监控只有楼下入门处才有,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就已经报废,更别说到了家门口,更完全没有!而这么一路检查下来,到门口后,还少有的,惊着—— “嘶!” 远远看六号门的时候,龚继寒有看到门前散落着一堆“卡牌”,走近才发现,这是一堆女性裸/照! 第137章 又一重复案 散落在地的照片角度很多,正面的,侧脸的,甚至还有后背马尾,披肩发等,唯一相同的是全是裸/体。 龚继寒没着急捡起来,暗自想着这应是一宗恶意报复的情杀案,由于房子里面并没有血腥味,他大胆的推测了一下,可能是奸杀,捂死。 小心翼翼的踩着脚套,他朝里面走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虽然只有哭声,没有说话声,这让他的想法又是一变:看来是单纯的强奸加威胁案! 之前提过,强奸案里,最主要的就是受害人的配合。 不少人会因为蒙羞,耻辱而偏激自杀,或者不配合警方,甚至不报案,以此才造成多少不法狂徒继续顶风作案!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波三折的种种想法,在这三楼6室里全是错的。 “七队长。”过玄关到客厅里面,他看见许久不见的李生,互相颔首后,龚继寒在李生的手指之下,走进那间卧室,没看见三刀,屋内一男一女,男的是龚明琪站在窗口,在吸烟,女人……在哭泣。 这场景,怎么看有种……是他三哥欺负人的感觉。 “咳!”他咳嗽一声,龚明琪回头“呼”了一声,吐出烟气。 龚继寒也想抽烟,心肺痒痒的厉害,但是看了一眼哭泣的女人,又略微拧眉,觉得龚明琪不该在这里抽烟,但看他神色疲惫,又没说话,不过,更让龚继寒注意的是—— 这屋子里没有任何强奸现场的痕迹? 床单整齐,女人衣服整齐,妆容也没乱…… 龚明琪把他弟的神色尽收眼底,等他看完疑惑时才道:“这应该是第二起案,昨天下午在金秋小区发生相似案件,比这个严重,凶犯先在死者门前散满裸/照,在被害人开门后,立刻进入,实施奸杀,至于照片,都是ps合成的。” 这段话,龚明琪故意说给那床上叫周媛的女人听,方才,发现相似案件以后,他就立刻打电话给龚继寒了。 他到这里没多久,只录了个简单的身份信息,主要是因为周媛的不配合,什么都不说。 周媛怎么配合?她本来被无中生有的事儿闹得想哭,来的警察又那么凶,问她社会关系什么的,她被问的很气,什么都不肯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直接吓得说不出话,而那后来的男警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昨天下午发生的奸杀案,到现在还没破获?那案的现场找到什么线索没?” “进不去,死者家属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不同意解剖和带走死者,相爱你在正在解决纠纷中,估计也破坏的差不多了。但我们可以从这里开始查,周媛这里还没发生到奸杀地步,她刚才看到照片,很聪明的没开门,而是报了警,区域派出所听说后,就立刻通知我过来。” 龚明琪说完,把烟头撵灭在窗台外面,扔在垃圾桶里,最后一句话,又是说给周媛的,但是周媛现在不在乎谁来,她哭的更厉害了—— “呜呜呜……我怎么遇上这事儿……” 龚继寒和龚明琪对视一眼,知道她现在情绪还绷着,都没答话。 龚明琪抽完了烟,“神清气爽”的朝着龚继寒走,龚继寒这想着对策,却蓦然发现—— “你怎么留胡子了。” 短短几天不见,他胡子冒出来一片黑,分布在唇上侧以及下巴处,看起来老成不少。 龚明琪一把抓着他,往外走:“出去,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说,周媛女士,你先缓缓情绪,我们一会儿再回来。”他说完就带着龚继寒出去,到外头才道:“留个胡子,显得老点,稳重,说不定就能说到媳妇了。” 龚继寒看他这哥,觉得他才是傻子! 他把胡子剃干净,才帅好么?这样有些颓废啊! 面上来不及说,听龚明琪又道:“我手里还有三个案子,都进行到关键时刻,我得走了,可这个案子也不能耽搁,你知道的吧?” 龚继寒点头,“明白!放心交给我吧。” 就像是之前的变态恋物癖,为了一双红色高跟鞋而杀人的家伙,这个家伙也不是善茬,很显然他打算连环作案! “嗯,上次跟你的五个人,我又给你留下了。” “好,你快走吧。” “他们现在查到的信息,会全部告诉你的。” “快走吧你!” 龚继寒替他着急案子,那几个队员看着,欣慰的很,留下的五个人,齐齐走过来,把刚才到现在的消息都告诉龚继寒,让他转眼间对案件有了很大把握—— 第一,他来之前,除身份信息登记外,龚明琪“什么都没问,受害人也什么都没说”。 队员们说,因为知道龚继寒的办案方式跟他们不同,加上这案子本来就要转交,这从头开始,总比半路接手要好得多,这样,一切都能在他规划之中; 第二,监控查过了,是没有线索的,最近的监控,在路口,人口密密麻麻根本查不到! 第三,这名叫周媛的女人,没有任何前科,是个信誉极佳,成绩良好的计算机系学霸。 暂时,就这些信息,但对龚继寒来说,有门口的照片,或许……已经够了! 捡了照片回去,龚继寒先敲的门,听周媛说进去,这才缓慢走到她旁侧,期间,照片揣在兜里。 周媛红着眼,但眼泪没再流了,龚继寒让其余人在门口采集线索,自己关门后,没反锁,然后到她旁边半米停下,打量她一下—— 资料显示她25岁了,正是才貌双全的年纪,那容貌清秀,五官玲珑精致,哭过的红鼻头略显出可爱。 周媛已经稳住了情绪,抬起头看龚继寒,“请你一定要救我,我才二十五岁,我,我不知道怎么招惹的这恶魔,总之,我还不想死,我家里还有父母,我……我招谁惹谁了……” 说着低头又嘤嘤嘤哭起来,手在不断的发着抖。 龚继寒望着她,又看到到她旁侧的小沙发,主动坐下来,俯身,好能视线与她齐平,以便观察安抚她,“听我说,周媛,你不用怕,我会抓住他,不过……这得你配合我才行。” 他声音比方才温和许多:“现在,要侦破的重点不在死去的受害者身上,而是在于你,能不能给上一个被害者以安息,能不能救你自己,都看你。” “我?我……我要怎么配合?”周媛抬起头,龚继寒再度声音柔和着,“你要配合的是,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的感情经历以及你所在计算机公司里,最精通ps技术的人。” 周媛目光起初怔住,后来摇头:“我没有感情经历,我还是单身,一直听家里的话读书到现在,我……我是在电脑公司上班,你怎么知道的?” 龚继寒没说为什么,只有三个字:“配合我,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说着,盯着她的眼睛,格外幽深,周媛在那眼神里逐渐镇定下来,也想到了他肯定是查了自己,但他就没查到么—— “我就在图片设计的公司,周围所有人都精通……” 龚继寒目光一怔,低头,尴尬,觉得这是情报技术性的失误! 绝不是他又犯傻,绝不是。 第138章 膨胀凶手 周媛比他更傻:“你的意思是……” 周媛是学霸,是胆小鬼,是龚继寒所遇的学霸女同学学傻的那一类。 “我的意思,人在你周围。”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 龚继寒说完,抬起头,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又有所理解。 是个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慌乱阵脚。 不过,那他一开始的温柔态度就得改一下了…… “现在只是推测一种可能,我需要你要仔细回想,到底跟谁有过节,尤其是男性。另外,在金秋小区死去的女人叫陈飞燕,你认识她么。” 龚继寒说的时候,表情不复温柔,冷峻而冷肃,觉得既然周媛这么害怕,他就不能温柔了,必须以强硬,以冷酷高大的形象来让她信任,依靠。 周媛果真对这个表情有些改变。 龚继寒看得出来,她在尽量克服着恐惧回答道:“我,我不认识,听都没听过这个人,而我……我没有跟任何人有过节,感情,我真的单身,警官你信我,我真的……”周媛说这话时捂住脸,很是痛苦,“我想不到……我也才刚去公司没多久……我害怕……” “别怕,你不必有任何情绪激动,相信我就够了。” 龚继寒继续冷声说着,而这种冷,很快让他脱离了之前所有杂乱,微一垂眸,手摸着照片,想着那照片的角度,又道:“另外,你的社交网路上是不是放了自己的照片?平时在网上有发布过什么消息么?比如攻击了哪位明星?或者说过什么恶言相向的话?” 现在网络技术发达,动不动就是人肉!或许,是这两个姑娘都在网上发表了什么评论,然后被……寻思出这么一种可能后,龚继寒脑子里已然构造出接下来去查网络消息,追踪id,但是随即,所有的线索链条断掉,因为周媛说:“没有,照片发过微博,但我从不留言,也没关注谁,就是想有一个记录而已……” 周媛这话,把龚继寒心中所想的后面线索全部掐断,而就像是龚明琪说的,两起案子相似之处很多,那么,这里没发生的,那边的死者陈飞燕应该也没有追星之类了。 “把手机打开,我看一下你的照片。” 周媛这次很配合了,龚继寒逐一把微博翻下来后,闭上眼,对比了脑海里那些照片…… 关于照片,照片他始终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是怕周媛会害羞影响情绪,进而影响后面的询问发展,二是他也不好意思…… 不过,他脑子里是有记忆的,逐一看完,发现了一个要素—— “不仅在你的公司,凶手还在你附近偷拍你,我看了那些合成照片,不少都是背影,他应该在你身后……” “啊。” 几乎是龚继寒话出口的瞬间,音还没落下,周媛就一声尖叫,然后呼吸急促的又发抖,手更是抓龚继寒的胳膊:“那……那怎么办!” 龚继寒抿唇,看看那手,假装没看到,然后继续沉着冷静的看她,依旧冷冰严酷的声调:“你不用害怕,我说过了,只要你配合我,我就一定能把他抓住。” 说完,把她的手拍拍,拿下来,那瞳仁极其隽黑又透出坚定的光泽。 周媛看着自己的手,也觉得过分了,把手往后缩缩,然后,咬着下唇,半天狂点头,道:“我配合,我一定配合!你还要我做什么?只要能抓住他……” 她绝对不要被害,绝对不要! 龚继寒这时候没说话了,在脑子里寻思—— 既然确定了凶手不是来源于网络,照片又是来自微博和附近的偷拍,加上ps的技术确认是他们公司,那就路上再说其他,现在—— “先走吧,去你公司!” 龚继寒说着就起身往外,看都不看周媛,因为她说过了要配合的!他要看她的行动! 门开,外面五个人都看过来,龚继寒想了想,只带李生去公司,剩下四人都是技术性人员,“你们四人辛苦回去,把这里照片和找到的一些数据分析好,到时,对比我带来的嫌疑人,咱们人证物证的摆起,直接结案!李生跟我走!” 就是这么自信的说完他在看见周媛拎着包包外套走出来时,率先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下楼,根据周媛说的地址,李生记录下飞腾信息科技公司后,就抱着笔录册和录音笔看着龚继寒,这个七队长,他上次就很佩服,这次更加的……心动?他也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看到他那么自信的说直接结案的时候,他隐隐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与之相反的是周媛,惴惴不安,坐如针毡,却又死死地咬牙没说话,因为龚继寒和李生在忙啊,李生不知道在写什么,龚继寒则是在翻看手机,那手机里,是李生拍的现场照片,短暂的几分钟把几张照片整理出来后,他才看向“等待良久”的周媛,继续沉冷道:“你仔细看看这些照片,这些可以证明他曾在你附近多次出现,就算是想要放大焦距,要这么清晰的话,也得是在十几米内,我看了,这几张照片上,你都带着耳钉,你可以仔细看一下,看能不能回想起来是哪一天,然后,我们可以着重查那天谁在附近偷拍你,只要是在公司里的话,就不可能所有的监控都会被他关掉……”龚继寒说到监控时微微一怔脑子里又划过去一种可能,“监控师,你那公司有吗?” 这一连串的“线索”和推测,都让李生和周媛的眼睛一亮。 李生这时候正信息询问死者陈飞燕那边的家属情况,得知那边警察依旧是进不了家门本来沮丧,现在立刻又精神起来,看着周媛点头说“有”后,又拿过手机道:“那我试试看能不能想起来!” 周媛接过手机后,就低头咬着手指甲盖看。 龚继寒在这时候也安静下来,闭了目在脑子里构思凶犯犯案的全过程!虽然没有法医,也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线索了,可是他觉得自己能想到的—— 这案犯,应该是个很猥琐的家伙,个子不高,也许……先天有什么缺陷,言寡自卑,但也不至于是过于丑陋,平凡无奇是没跑,否则不能偷拍成功还不被发现,但他若是监控管理的话,就有可能是丑陋了。 因为没有爱人,甚至是求偶失败,所以他走了极端,用拍照和ps合成,来安慰自己的x欲,可是他不满足与这里,或者是被什么刺激了,终于狠下心来,经过多次观察,寻找到了落单,合适的女性! 也许他已经暗中观察了她很长时间,偶尔偷偷尾随,最终想到一个邪恶的方法,用之前的ps照片,撒在门口,来伪造情杀案的假象?这样的话,一来可以摆脱自己的嫌疑,毕竟他不可能是情人,而二来—— 他觉得自己也当了情人! 还会产生快感也说不定! 可实际上,他又应该是憎恨的,憎恨女人对他的不理不睬,所以采取这样一种报复的方式—— 在受害人的家门口,以裸、照当作诱饵,然后,再入室进行强奸,杀害! 不管男人的身材是怎样矮小始终是会大于女人的,那成功一次后,他尝到了……x的滋味,就迫不及待的进行第二次…… “我想到了!这个是我周一戴的耳钉……嘶。” 当周媛说的时候,打了个冷颤,只因为龚继寒的目光! 在龚继寒想到第二次的时候,正好看向周媛—— 这个女人,差一点也成为那只禽兽的口中物。 如果她看到照片和陈飞燕一样,开门,那后果,真真不堪设想。 “怎……怎么了……” 周媛足足打了两个寒颤才说道。 龚继寒回神,赶紧低头,眨眼,再抬头,恢复清冷的神色:“没什么,你是说周一戴了耳钉?” “嗯,周一……嘶!”周媛又打了一个寒颤,这一次,她跟龚继寒想到了一起去—— 今日是周五,因为至少是从周一开始到周四,一直有双眼睛,在暗中打量,偷拍,伺机谋害她!想想,周媛觉得更冷了,甩甩脑袋,双臂抱紧自己,再度求助的看向龚继寒:“这次去公司,你真的能找到吗?” 虽然她听到他信誓旦旦的话,可是她还是害怕。 “放心吧,他一定会抓到的,他可是神探。”不等龚继寒说话,李生主动说着,并且,车要停在飞腾信息科技公司门前,可龚继寒却忽然道:“等等!继续往前开!加速开走!” 这一声命令,让李生摸不着头脑了,可脚下已经听话的踩油门,开过去后才道:“怎么了七队长?”是看到什么人了吗?还是—— “我让凶犯自己跳出来的方法,车不适宜停在门口。” 一路忙着寻思案发过程,他都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可这样的话,我们至少得半小时后才到了。” 路是单行道,不能掉头,李生说完,龚继寒却笑了:“不错,时间够他跳的。” 李生一愣,这时候才想到他说的前半句话,“等等,你说自己……跳出来?” 要不是亲眼看见,听见,李生要以为听错了,说实话,他还没遇见过自己跳出来的凶犯。 正要问“什么办法”就看龚继寒一扭头就凑到了周媛的耳边,而后,他嘀嘀咕咕的声音在车流声里被湮灭,“你这样……” 李生有点后悔自己那个不相信的眼神了,他相信龚继寒是看到后才故意这样瞒着他。果然,龚继寒回头后闪闪发光的黑眸注视下隐隐有种“你等着看”的神色,而李生经过那陈宏案后,有预感,这次,绝对比上次破案还要快,也许会更精彩! “这办法……好,我去试试!但就你和他能抓住他吗?” 后视镜里,周媛眼中居然没有害怕了。 很显然,龚继寒的办法得到了周媛的肯定。 从开始到现在,周媛的反应全在李生的眼里,他看出来她是个胆小的女人,现在这样神色,让他更确定龚继寒——稳赢! 真是厉害了,虽然还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光凭借这个神色,就想喊一声,寒哥,破案的路子够野,都能让凶犯跳出来,但到底是个什么法子—— “看起来,我好像只能拭目以待了。” 尽管快好奇死,李生也只能这样说。 后方龚继寒没再回答,只跟周媛拿出手机,二人又是小声嘀咕,然后,后视镜里,他看他们戳了半天屏幕,最后,龚继寒点头说可以发后,后视镜里,李生隐约看到了周媛发了一条微博,那瞬间,李生立刻想到什么,但灵光那么一现,还没抓住的时候,听龚继寒吩咐他:“稍后车停远点,我们走着去她公司门口,你去门口守着,公司只有一个门,我会进去要一套保洁工衣服,在她附近,保护她的安全!” 龚继寒说时,手机里是提示微博发送成功,那一条辱骂该死的前男友是个臭流氓,猥琐,恶心男的微博后,龚继寒抬眸看向前方的路,他相信以他目前对那个男人的推测和了解,他定会坐不住,骄傲,激动,因为他成功了! 这次,哪怕警察在这里,他也不怕了! 并且,他应该会迅速来找机会奸杀周媛,告诉她—— 自己才是那个凶犯! 对付这种狂妄自大的人,非常想要证明自己的,膨胀凶手,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周媛去公司里作为诱饵是龚继寒一种猜测了,现在第一案发的死者不让查,他只能铤而走险的赌一把,如果对方是监控师,肯定要回来工作,如果对方是员工,这个时候也不应该矿工,可能中午午休撒了照片,然后没作案成功就回来了,而现在周媛回来以后,男人肯定会在公司附近就动手。 巧了公司旁侧通往仓库有一条巷子,周媛说那里漆黑无灯,龚继寒觉得抓人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了! 而科技公司里,黑暗监控室内,伴随“叮咚”的特别关注消息提醒,趴在黑暗中的男人忽然抬起头,他盯着那条短信,三秒后,目光从平静中,变成得意,然后手立刻伸到了裆部,猥亵的动了起来…… 只是动着动着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监控上,看着周媛的身影,他一下站起来,拿起旁侧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走了出去。 周媛尽量正常的走到办公室里,办公室里有她熟悉的同事问她:“你不是今天请假了么?” “周媛!怎么又回来啦!” “你家里出什么事啦……” 周媛并没有装作若无其事,哭恼的:“我遇到点事情,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了,就是我都这样了,领导让我去仓库拿东西,唉我过来拿钥匙还有一份文件。” 她故意这么说着,假装搜索一下文件,就往外走。 一步又一步,听着那簌簌的脚步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黑色的影子像是恶魔一般紧随着她,让她起先愣住,然后猛一回头看到脸上带有烧伤痕迹的—— 监控师! “吧嗒吧嗒……”几乎就是她回头的瞬间,监控师走过了最后一个监控盲区,在那黑暗道路前,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抓住了她的手! 第139章 龚明磊之死 龚继寒这套计划有风险的,万一凶犯没有如他所想的追过来,而是看到警察后有所畏惧,那么这套引蛇出洞,膨胀凶手的方案就不成立了。 可是在经历了第一案不配合,第二案没监控可追查的情况下,他必须铤而走险! 万幸之至,一切如期发展—— 周媛早有准备,反手一喷了辣椒水,在那“呲”的声音里,脸上带有烧伤痕迹的男人立即撒开手,捂住疼痛的眼睛,啊啊惨叫着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藏匿在黑暗里的龚继寒一个健步冲上去,直接铐住男人一只手,厉声喝句“别动”后,把男人两只手都擒住,咔咔拷上手铐后,龚继寒顺势就把他压地上,坐在他腰间,拿出电话,打给李生—— “不用再守门了,到后面巷子来,结案。” 动作,话语都是行云流水的利索,那最后两个字说的更是格外有力,低沉,但没什么骄傲口气,反是松口气的语调,等挂了电话,他就低头,双手搁置在膝盖间—— 天知道,万一这个计划不成功,以那边惊魂未定的周媛状态——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从刚才到现在,周媛就一直在拍胸脯,和尚念经似得重复着这四个字。 那模样和态度,让龚继寒很清楚这次若不成功,下一次再有什么计划周媛不见得这么信他!不过还好,一切安稳了,这个脸上带有疤痕的男人,跟龚继寒心里的犯罪画像差不多,而他打电话说的时候,周媛也看他,现在是非常信任他了—— “七队长,你是怎么知道他有缺陷的?其实,刚才车里你悄悄对我说这个人可能是残疾或者有缺陷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他!因为公司里,就只有他脸上有伤,可他的为人很好……嘶——才不好!这个变态!” 周媛说时又打冷颤,躲开几步,甚至拿着辣椒水,作势还要再喷,但看到龚继寒又把手缩回去。 龚继寒没多说话,现在案子破获了,他不必再安抚她什么,斜眸看李生跑过来后自己从案犯身上起来,顺手一揪,把那嗷嗷喊着“我的眼睛瞎了”的流泪男人转交给他。 李生听着,看着这里的一切,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震惊?倒不算是,因为他早就料到七队长会赢,但是没想到赢得这么快。 只是,不知道技术部有没有相应的线索和证据证明他的犯罪! 如果没有的话,会不会又成陈宏那样,找不到证据? 死不承认? 想了想,他觉得关键点在于龚继寒到底让那姑娘发的什么消息,正要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技术部打来的,说在陈飞燕家附近找到了目击证人,声称见过一个脸上有烧伤疤痕,戴帽子的男人,很可疑,从没见过! 这么一说,对比眼前这位,李生彻底放下心,直接报上自己的坐标地址,挂电话后,看向龚继寒,却环顾四周一圈,没见着:“咦,七队长,人呢?” 李生说时,手底下的男人挣扎,被他狠狠的一扭胳膊,喝着“老实点”后,拖着走向周媛,“周女士,你看到我们七队长了吗?” 周媛害怕的往后躲躲:“啊,那个大英雄?对啊,人呢?” 难得,周媛提到龚继寒表情毫无惧怕,反而是四处搜寻,可这么说来,她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李生抿唇,拧眉,记起来他上次破案后也是转身离开,便也不询问他的去处了。 只是周媛又跳到了远远的地方,继续拍胸脯去了,李生这嘴角抽了一下,心理觉得周媛现在受惊的神态,不大可能告诉自己,但还是问问,“周媛女士,现在你能告诉我,七队长路上跟你说什么了吗?” 方才他们不说,是因为他不信,那现在都抓到了,应该可以了吧?然而周媛摇摇头,摆摆手:“不行不行,这是秘密!”说完似乎想起什么,赶紧拿出手机去把消息给删除,李生离得远就看到她删除了什么,连连喊着你别删除的时候,手里却又有个拖油瓶,不得劲! 周媛删除完毕,直接转身走了:“你别怪我,这是大英雄刚才跟我说的,说等抓住了这变态,让我把这删除,然后,你们去给陈飞燕一个交代。我的事就不用公开了!谢谢警察!我回家啦!” 说完,她也走了,走的轻快,李生则看着周媛的背影,私心觉着,这七队长收服人心的功夫还真不低,不仅仅是对周媛,他这里……虽然才两个案子,但如果他还没有分队,比起三队长,更想加入七队。 瞧瞧这些破案手法,他可真是没见过,也好奇着龚继寒到底还有多少高招,不过,这些想法在周媛走远后,李生看到手底下的案犯,忽然一个激灵——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到什么消息了……” 没有周媛,他还可以问这位啊! 真是傻了。 太傻了! 也不知道是被谁给传染—— 肯定是三队长,他居然以为留个小胡子就能有男人味,娶上媳妇,也真是天真无邪,傻里傻气! 走远的龚继寒,莫名鼻子一酸,打个大喷嚏。 正揉着鼻子寻思是不是谁捣鼓自己,忽然脚下传来吧嗒的声音,一低头看到一颗小石头,接着又是吧嗒一声,他立刻抬起头往前看,看到一个小乞丐。 “小弟弟,饿了?”龚继寒心善,正好现在属于被迫的无所事事状态,走过去,本来想给点钱,再问一下家中如何,谁知道,那小乞丐一把夺过去他的前,然后他明显感觉到手里有一个纸团塞了进来! 微微愣了一下,接着,那小乞丐就跑走,龚继寒还蹲在那儿,眸色深沉,只因为手里的纸团! 公安机关获取情报的方法多样化,近几年,他听闻过有特情是从娃娃抓起,但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已经深谙传递消息的方法,龚继寒站起来,说了句调皮后,转身继续走,到无监控的路段,又绕了一圈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以后,才开的纸条,果真是情报—— “龚明磊被下了药才睡的沉,不管是不是拍卖会,王辉都为自己的儿子撒谎,找到你卖戒指,袒露‘事实’。 事件为东北虎下周通天操控。 好消息是那个女内奸,还没到局中。” 见字如见人,看那字迹妖娆霸道,虽没有落款,可是龚继寒脑子里能想到安琪,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不负责片区,但事关龚明磊—— “呼……呼……” (ps:恭喜【游客2pdsx】获得八宝杯~欢迎大家踊跃参加留言评论!猜中有奖!) 第140章 再不会犯错 破案多年,龚继寒还是第一次手发抖,头发晕。这晕的小部分原因可能是生理上一直粗喘,大脑缺氧,但绝大部分原因绝对是心理因素。 他曾想过的,大哥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那一身肌肉和功夫,怎可能让王辉得逞?除非…… 没有除非! 那个时候,正如同这纸条上说的,“不管是不是拍卖会,王辉都为自己的儿子撒谎,找到他卖戒指,袒露‘事实’!” 好一个周通天,好一个关心则乱的计谋,知道他急于找凶手,故意设下这个“偶然”的圈套,想想那天王辉很快就招供,以至于后来尸检都没再继续,而现在—— 王辉早在前几天结案后被判了注射死亡! 结案了……结案了! “砰”的一声,龚继寒狠狠的挥出一拳砸在旁侧墙上,那手疼,抵不过心里的痛,本以为自己已经对大哥有所交代,这么看来—— 糊涂!他太糊涂! 方才破案的英姿飒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甚至他痛恨“结案”二字。 明明这段时间查过,东北虎和南霸天都有着自己的“军师”,很多事,从不会脏自己的手,甚至军师也总能全身而退,这是他们的一贯风格,他怎么就没想到,怎么就……没想到! 是太嫩,太年轻了?非也,是初来乍到,即便看到了,也难以联想到,只因为不熟悉。但是大哥之死,如同一个里程碑,如同一个进阶石,让龚继寒握着满是血的拳头,正式准备出击! 这个周通天,他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幸而,这案子是宋其卫接手的,如果是从龚继寒的手下结案,龚继寒应该不是用拳头砸墙,而是用脑袋去撞墙了。 捏紧出血的拳,在路过的人看过来时,龚继寒迅速把那染血的纸条窝成一团捏在手里,接着转身,目光怔了一下后,把那染血的纸团直接塞到了嘴里,嚼也不嚼的咽下去,粗糙的纸团划过喉咙的火辣,手上赤辣痛感让他的心中有了一丝丝的慰藉,他要自己记住这个感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无论,手上的,喉咙的,心的—— 他以后绝对不会犯错! 绝不会! 继续快步往前走,但是走着走着,心中的苦闷让他忍不住奔跑。 还是痛啊! 似乎只有一路狂奔,发泄出来才会好些。 就那么一路跑到刑侦局,他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而那拳头早又是血肉模糊…… 血腥味,汗味充斥的电梯里,层层上去时,里面几个人知道他,不晓得他怎了,但现在身份不同,并没人问候,只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避洪水猛兽般的朝旁侧躲,只觉得这傻太子莫不是疯了。 这前后对比,明显的叫人心寒,好在,龚继寒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在乎,他现在只想找一个人—— 莫歌! 他相信,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缓解他现在的痛苦煎熬,那一定是莫歌。 也只有莫歌,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他也赞同的万全之策来解决问题,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 “嗡嗡。” 出7楼的电梯时,龚继寒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龚继寒低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因为信息是老莫发的,巧了,莫歌也找他!短信只有一句话—— “到我办公室。” 七楼依旧是畅通无阻,龚继寒一路越过门神到莫歌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龚继寒直接进去,“老莫。” 他这进来,关门,看莫歌手边一如那日的恐怖—— 电脑上,是尸体解剖的分析报告; 右手边是图纸,画着当日的案发现场; 左手则拿着……龚明磊的档案? “我仔细核对了最近的案,或许我们该三案合并的……查。”说到这里,莫歌的声音微微顿住,因为看到龚继寒狼狈的模样,不过转瞬,他又继续说下去:“沈槐南已经查到越狱犯的信息,他号称周教主,曾是东北虎的手下第一号杀人犯,专门替他除掉不听话的商铺老板,或ktv的高级小妹甚至管理层等等,手法极其残忍,号称不留痕,但曾因为一次疏忽,被我抓进去,与之同伙的是周通天,二人在江湖名号,通天教主。” 说道这里,他低头看着手里龚明磊的档案袋,又看了看龚继寒的手,“我相信你已经知道,大哥的案子另有隐情,否则你不会这幅模样。不过,你还是听我继续说下去?” 龚继寒早就在盯着档案袋了,天知道他现在心里多震惊! 机械性的点了点头,他看莫歌拿出档案资料来:“你来看这里。如果我猜得不错,大哥的死是王辉那只动的手不假,但背后另有主谋,所谓虎毒不食子,王辉那只老虎有自己的儿子,如果东北虎或者南霸天以那个小虎犊作为要挟,那么这只虎就算是豁出去了也会保护自己的血脉。” “这个安琪已经告诉我了。”龚继寒终于回过神,说的时候,又拧眉:“可你是怎么想到的?” “因为监控上,他是用铁丝把牢门打开出去的,而从头到尾只有王辉在那铁门前挣扎过,所以我就联想到了一起。”莫歌说完自己愣住,因为这算是推理吧?可是他的头却一点都没痛? “原来是这样……那大哥的案和越狱案算是两个案子,你说的第三个案子,是现在,你的案子?”龚继寒问的时候,莫歌点头,转身走回去,指着电脑上的另一份数据—— “是的,洗脱罪名的证据我已经找到了,就是手术刀上的血液。这把刀并不是案发当天出现在现场,而是我们去之前放置的,因为它和下面的血液含水微分子略有不同,刚好我曾经做过研究,说深了你也不懂,我就直说了—— 那把刀……是乔敏拿走的。” 因为那一天,除了我所认识的人以外,就只有她在血凝嫌疑时间内接触过我!” 这一说法,让龚继寒也记起来,那天在车库里,莫歌拉走的乔敏,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其实说实话,他在回来的路上也怀疑哪个女人。 试问,谁能给大哥下药? 谁有能知道的他买戒指? 全程跟踪?后者可能,但是前者下药这事,以及他死的地点—— 情锁啊! 那种情/色的酒店宾馆,他大哥平日里是绝对不会去的,不由自主的他点头,“嗯,我也这么想。” 而他说完,外面传来慌里慌张的敲门声:“老龚,开门!大事件!”小张林在门外喊的凄惨,龚继寒跟莫歌立刻转身走出去—— “怎么了。” 龚继寒问的。 小张林气喘吁吁,面色惨白:“我……我发现,发现……屋内的死人,动了!” 第141章 莫神神推理恢复 门前稍有静谧,转瞬又响起龚继寒的声音—— “深呼吸,慢慢说。” 龚继寒冷静时的表情很容易让人产生共鸣。 小张林咽咽唾沫,在深呼吸后,也安静下来,沉声道:“是电,按照法医给的死亡时间里,房内电流在中间有过大量变化,似乎是什么大功率,类似洗衣机?空调?反正什么动了,但时间是在死亡后一天半啊,这是不是死人动了?还能是傻?有人进去开了空调?还是什么?但是就那一段啊,不像是空调……” 技术部要检验的东西很多,诸如电流水流都是必查项目,因为电和水都可以导致尸体现象的改变,但小张林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而且,有人进去他怎么不报案?” 他这是常规思路,但龚继寒敏锐想到什么,眸色一沉,看向莫歌:“看来,的确是你说的……‘有人’进去放陷害你的刀?顺便开了什么东西?” 关于乔敏,他暂时没在小张林面前说出来。这说的时候,他没看到莫歌眸色一沉,只自顾去想那个女人,那个—— 他原本决定好好替大哥负责好好照顾的女人乔敏。 其实现在想想,脱/光了衣服、又按照安琪说的,下了药……这怎么看,都像是要做那种事情,那么,很有可能是乔敏自己留下在店里,先做出不在场证明,然后让他去情锁等候自己,而到情锁以后,大哥药性发作,昏昏入睡,而后,王辉才能轻易开门,再把他衣服脱了,伪造出现场! 但且不管乔敏那边,只说现在结案王辉死亡,大哥下葬,这骨灰两把,如何查验? “不用怕,那电流是吹风机。” 莫歌说时,龚继寒一下回过神看他,起初略有不解,随即明白:“吹风机?你是说……吹刀上的血?是吗?” 莫歌只是一声嗯,低眸,转身,眸中依旧晦暗,那原因是龚继寒接下来说的话—— “这么看来,你可以完全洗脱嫌疑了。” 莫歌就知道这傻子现在穷开心! 可现在,绝不是开心的时候,可以说,现在有多开心,最后抓不到那个真凶,他们就得跌得多惨,而这次,他不打算再瞒着公公了。 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他看清楚了—— “并不是这样,并且恰恰相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我们找出的线索越多,只要找不到真凶伏法,他们就可以反咬一口,说这是我先设计的一切,只是顺着我的思路查下去,而最差的结果,还会把你们也搭上去。” 你们,指的是他还有小张林。 小张林还没走的,微微一怔,接着摇头:“我不怕!有理走遍天下!格格你肯定是清白的!” 龚继寒挥挥手让小张林出去,直接拉莫歌的手,拽回去,关门后道:“老莫,我还有些话忘记跟你说了。”一直都是莫歌在说,龚继寒都快忘记了自己来的原因,而莫歌这时候才决定给他包扎—— “一边包扎一边说。” 龚继寒都快忘了自己的手伤着,但现在他的确不在意,低声道:“安琪联系我了,她说……” 在短暂又快速的包扎里,龚继寒把那内容重复了一遍,莫歌表情依旧淡淡,这是因为他早就料到,都说完了,并不惊讶什么,包括那个……周通天! 龚继寒见状低眸,吸了一口气后再抬眸时给彼此打气的口气和笑容:“呐,现在至少有个好消息,那个内奸还没来,而如果按照你说的,我觉得乔敏很有可能就是要安排的内奸……” “的确,但也没表面那么简单。”打了个蝴蝶结以后,莫歌转身去操控电脑,吧嗒吧嗒的打了一圈键盘后,转身把电脑屏幕让给龚继寒—— “你看这里,是你大哥的队伍要新增的人选。” 龚继寒一眼看到乔敏,起初睁大眼,随即咬牙眯眸:“看来,乔敏的确是那个女内奸,现在大哥死了,那接下来,乔敏应该会朝着我的队伍走?只可惜,被我们预先识破……嘶。” 龚继寒说到最后又紧握拳,但拳头的痛让他嘶的倒抽口气,而莫歌的话又让他再嘶了一口气,是凉气—— “不是识破,继寒,虽然我这里,不大记得过去的事,但现在的数据在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从老爹上位起,通天和教主二人就占据dz省边界处,为非作歹多次却又次次逃出生天,像上次的王辉案,这次我的案,他们的手法你还没看出来吗?是可以做到嫁祸于人不留痕,他们不是一般的对手,甚至我要怀疑,安琪可能暴露了,你说的纸条只是针对我们的陷阱,或者还是试探安琪的陷阱。” 龚继寒听的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因为他……真的没想到?不是!是他根本没有接手这里的一切,不了解这里的风向,可让他倒抽一口凉气的是—— 一旦特情卧底被发现后,下场都十分惨烈! 尤其是女人……更有多种多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为,为什么这么说?你确定吗?那我们怎么办?”好半天他才消化完毕莫歌的话,不知不觉中他更是伏低了身子。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队长,莫歌更像是领导者,低眸看他—— “你还不明白?我再说一件事,之前在马江有过电话通知对方立刻把罪犯放走的事,你还记不得记得?” 龚继寒点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这么的差,完全联想不到任何,莫歌又看穿他,“你也不用难为情,这是b市的事,你多年没回来,自然不了解,可我现在全部说给你听,先说电话这件事,这件事,我一直觉得有蹊跷,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想想从马江回来的一切,更是确定了……局里有内奸。那四个人的审讯,你审了吗?” 莫歌说到局里内奸的时候,龚继寒微微一愣,还没回过神被他这一问,又愣着,下意识的摇头,听莫歌一声冷笑:“那就对了,所以你别懵了,明白了吗?这都是局里那个内奸的安排,因为他知道,一旦审讯,我们就会发现,在马江市通风报信的,并不是那四个想要重新建立队伍的白痴,而是……周通天。” 关于周通天这件事,莫歌方才还没来及说,就被小张林打断了,所以,才会在听到周通天的时候,那么波澜不惊,龚继寒懵了一大圈总算明白过来,“你这么说,他们在局里的内奸,还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都能安排我们……” 这一刻,龚继寒的自责内疚少了很多,因为这已经不是他遇到的寻常,普通或者稍有离奇的人命案,这是涉及官/匪勾结恶势力的特大级案件,但是—— “我……我们要怎么做?” 他没有经验,莫歌其实也没有,但是他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的推理已经不再受限,这会给任何案件带来突破性的帮助,虽然然这一点傻公公还没发现。 莫歌也不打算提起,只说着自己想到的办法—— “釜底抽薪,只要铲除黑恶势力,局里内奸的靠山就没有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南霸天和东北虎,除掉他们可能会很难,甚至会失败,会死,但我相信,如果我们不做,就没有人做了,你愿意做吗。” 龚继寒这次一个蒙圈没打,直接道:“我当然愿意!” 可莫歌摇了头,一把推开了几乎要趴在自己膝盖上的龚继寒—— “我不愿意。” 第142章 不仅恢复推理,还要恢复记忆 龚继寒被推的猝不及防,一屁股墩儿坐地上,仰起头看莫歌,这次真是仰视了,莫歌站起来,低眸,冷峻,严肃—— “我现在不担心自己,担心的是你们,推测这次若是有假,那么之前安琪的情报肯定是真。她上次说,有人要动龚家,你可知要动的是谁。” 龚继寒还是头一次看到莫歌这么严肃,但他也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推倒,俯视,还是自己的好兄弟,就那么赌气似得坐着,“不是大哥么……” “不仅是他,还有老爹,你和龚家的所有人,包括我,那警局内奸,他要的是这局,所以肯定要除掉龚家势力。”莫歌说到这里的时候,龚继寒才“发现”——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恢复记忆了?” 这个发现是错的,莫歌懒得解释,只说了一句“没有”,就继续说下去自己的推测,他必须要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趁着自己脑子还管用的时候——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的事件,有不少人是被利用的,尤其是那群以我为靶心的老东西们,我曾经效忠过七队,所以,我愿意忍受那群老东西的指责,但这次通过想到内奸事件以后,我的忍受又多了一层,因为他们是被利用的。肯定是内奸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让他们针对我,不过,这一切,我还需要从东北虎或者是南霸天的口中挖出来,只要有证据可抓他们,局里那内奸我不愁。” 他说道这里,把旁侧另一个没有注明任何的档案袋扔过去,“这是七队当年的案,查的就是周教主,就是越狱的那个,他背后涉及了什么没有写明,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我,活着,却如同死了,但他们害怕我记起来,活回来,所以才故意针对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事,换在其他局里,会被针对么。” “你这话是给那群老东西们洗白么?!” “哼,算是吧,或者应该说,是我自己愧疚,我很可能是个逃兵,档案里写着,那么大的爆炸,我也应该死在里面,但我偏偏到了门口,所以,我怀疑七队里,是不是还有人活着,把我带出来了,但可惜,这里什么都想不到了,所以,你明白没,目前是针对我的,你别搀和了。” 莫歌终于把想说的,要说的,全部说完,最后指了指脑袋,手抖一下,怕疼,但好在,没有疼,而他说完后,打算走人,龚继寒却拉住他的手,“你知道吗,我看到纸条后,刚才心里很痛很想哭的,但是现在已经全好了……”龚继寒说着,拉着莫歌的手,爬起来,握紧:“老莫,我相信,我们龚莫组合,一定可以抓住他们!但是你说什么针对你的,就太见外了!” 莫歌拧眉,龚继寒微笑:“叫过老龚,你可就是我的人。” 莫歌眸色微微一怔,忽然心跳紧了紧,“好啊,那就以你的命起誓,我们一定会破案,一定会回来,如有违背,你不得好死。” 龚继寒的脸一黑:“老莫……你!那你可得保护好的命?” 莫歌望他,面不语,心语—— 那是自然的,因为我眼里,你的命比我值钱。 所以,才用你的命来发誓啊。 “叩叩叩!” “老爹!” 敲门声后,二人就散了,龚继寒去开的门,竟看到的是龚辞雍!更意外的是,龚辞雍一把推开了龚继寒—— “你不能恢复记忆!” 话,对莫歌说的,莫歌一愣,“什么?” 什么恢复记忆?他怎么就恢复了? 龚辞雍却不管他听不听的懂,抓住他的肩膀:“知道么,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龚继寒把白檀香的话告诉过龚辞雍和龚蓓蕾,闻言一个健步走回来,看着龚辞雍:“老爹什么受不了?什么恢复记忆?” “反正听我的,顺其自然,能恢复就恢复,不能恢复……”龚辞雍的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了白檀香的声音,一看到白檀香,莫歌好像明白了—— “你找到恢复记忆的方法了?” 白檀香依旧提着他的包,这次是一身灰色格子西装,打着红色的领结,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绅士,和蔼,依旧笑眯眯的:“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试的方法,但是你似乎有些麻烦。” 莫歌知道他说的是龚辞雍了,说实话,他都不知道龚辞雍还有这么慌张的一面,“老爹,你在怕什么。” 他对龚辞雍的作风很相信,不觉得是自己恢复后会对他有什么不利的影响,果不其然—— “我怕你的身体会受不住!” 龚辞雍直接说出来,莫歌听的一头雾水,“我身体很好,只是恢复记忆又不……” “就是不行!”龚辞雍在这几年,早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那大吼大叫倒是莫歌从未见过,莫歌拧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没见过,不知道如何解决,而白檀香知道—— “伯父怕他的身体吃不消?放心,我不虐待他,他如果受不住,我会停下来的。” 龚继寒在一旁看了半天了,说实话,他对莫歌对白檀香都有信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心,所以他在莫歌看过来时,拉走了龚辞雍,“老爹,我们相信医生,医者父母心嘛……” 说这话时,白檀香又笑:“别,我可不是他父母。” 他这话让莫歌一怔,不晓得是不是上次在看守所他说的什么对不起,还有不在一起的话,他本能的联想到他自己说的话,自己提的箱子,还有自己的一些……东西,好像都有白檀香的影子。 “那我们就在门口,有事叫我们!” 龚继寒也是第一次看到老爹这样子慌张,老顽童似得,撒着脾气,但是又咬牙强忍着没再说话:“有问题立刻去医院!” 他留这么一句就出去了,龚继寒本来想跟莫歌打个招呼,但是看了看他失神的表情,心脏一顿,接着被笑眯眯的白檀香推出去,然后门就反锁了。 “好了,躺下来吧,小莫。” 白檀香走回来再说的时候,莫歌倏地回神,看他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龚辞雍的闹剧,本来挺期待的,现在也毛毛的。 好在,他走过去,看到白檀香那张始终如一的笑脸,又舒服放松许多。 第143章 野兽派七分队 在白檀香笑眯眯的指引下,莫歌走到里面的休息床上,躺下,心情已然平和如初—— “不愧是京城第一圣手,这幅笑脸真能安抚人心。” 不仅仅龚继寒查了白檀香,莫歌也查了。 查完后,怎么都觉得自己跟这样的人……好像不搭边?不过,看这说话,莫歌又觉得自己跟白檀香的关系很好,毕竟他跟旁人,基本是不开口的,但到白檀香这里,自然而然的口到擒来。 “安抚的了你,安抚不了我,先不说了,你闭上眼,我要开始了……” 白檀香看不得他略带温柔熟悉的眼眸,说时别开脸,拿出一个银针包来。 这段时间他苦思冥想如何解决莫歌的身体问题,最终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他自己注意起来,才是最重要,旁人谁都是虚的,而让他自己注意的话,他现在又失去记忆了—— 那么,就给他把记忆恢复! 这应该不打紧,毕竟他查了查之前的他和前七分队的人,关系非常之好,那么,就以七分队的命为赌注……他赌莫歌会更加振作起来。 莫歌又看了他笑眯眯的侧脸一眼,心中略有熟悉,不过他还是顺从的闭眼,在恢复推理以后,居然还要恢复记忆么? 他……今天是不是该去买彩票。 不过没多久,他脑袋就沉沉的,浑身四肢都失去了力气,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的时候,意识居然是清醒的,清醒的感觉到头顶天灵盖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刺痛感,而那一丝丝的刺痛感里,他还听到耳边白檀香的声音:“放轻松,不用多想……” 他没多想,但是画面和声音自己冒出来,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忽然间,脑子里就很多零碎的片段—— “哟——为了我们野兽派七分队,干杯!” “嗯,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那群害群之马最惧怕的野兽了!” “只有野兽才能了解野兽的心!” “干杯!” 总是对过去空白的脑海里忽然如同走马灯一般快速划过记忆时,莫歌的身体轻微一颤,更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喝酒的声音和七八个人聚餐的画面,让他的鼻子酸的厉害,眼睛也涨涨的,热热的泪随时,要从眼角滑落—— “恭喜老大新婚燕尔!” “哈哈,老大,你一定要三年抱俩知道不!” “抱上俩大胖小子,咱们都加入野兽派七分队!” “啊哈哈!一定一定!” 这声音响起间,那泪水就掉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但看着画面里,分明是欢天喜地的一幕,为什么自己的眼泪却掉下来?还控制不住,停不下来! 针还在旋转着,他脑子里的画面,也若万花筒一般的—— 转!转!转! 每一转里,都是一幕又一幕的喝酒,聚餐,结案,看上去十分愉快! 也让他的心,痛到难以呼吸,身体亦是不断发抖。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这样? 他不知,可是眼泪不断流,像一种本能,直到要哭干他,到山穷水尽似得,所有画面才都没了,只剩下那一堆人,在黑暗里,隐约的,他看到方才那野兽派七分队的所有队员。 他们压着一条线,却只有他,只有他的手是空的,缓缓地站起来,低低的粗喘,而黑暗里有一个人喊他——小毛头。 “好了小毛头,现在你不用在这里,回去拿家伙……” “拿什么家伙?” 记忆里,他问着,但答案是什么没听清楚,只是不停地听到—— “小刺头,快去呀!” “就是,小毛头,你赶紧的,我们几个等你回来救我们呐!” “就在那边儿车里,你打开就看到了……” 什么小刺头,小毛头的…… 莫歌听都没听过,完全没印象,但他的眼泪继续流,心随着这些话,也越来越收紧,脑袋更像是戴着禁锢,那一刻,仿佛被什么被脑子和心紧紧地扼住,不让他发现一般,画面就顿在那里,泪不流了,半天,他顿着,僵着,好一会儿,眼前忽然一黑,接着—— “小莫,醒醒,小莫……” “小莫……” 黑暗里,他似乎睁开眼,却不见光,也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轰”的一声巨大爆炸声响! 那瞬间,他忽然就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小莫!” 白檀香焦急喊他,试图稳住他,但是没有用,哪怕他迅速拔出他脑后的针,可他稳不住了,莫歌腾地一下,不抽抽了,坐起来,粗喘着,满头大汗,泪流满面—— 因为他记起来了,他记起来了那被大脑和心脏死死压住的可怕! “小毛头,快点跑啊!等这案子结束我们去大哥家喝满月酒!” 那一天,那一句——是最后一句! 他们笑着喊得,多愉快的,哄着,骗着让他出去……然后……他还没到外面,就听到后面轰的一声巨响…… 脚下剧烈的震动让他踉跄着往前扑倒?可身后的巨大热浪又把他往上空掀! “啊——” 莫歌忽然大喊,捂住里头,因为他看到自己飞出去,看到后面的爆炸和大火…… “啊!!” 他大喊着,双手死死地抓着头发,发抖的手几乎要把那头发揪下来! 他发出孩童还未学会说话一般的奇怪呓语,任凭白檀香怎样抓他的手,他都拼命的打着头,但是他并没有痛啊! 因为觉得整个人都撕裂了一样—— 已经感觉不到头痛!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明明,明明说好的,大家这次任务完成了,就一起去大哥家中喝满月酒,最该救的应该是大哥啊! 他都没见过他的孩子…… 他们却唯独骗了他走! 他们唯独把生的权利给了他! “啊!!!” 漂亮的莫歌终于在这一刻不再漂亮。 他所有的美感都没了,他只是大喊着,嘶吼着,眼泪如泉涌着,因为—— 那轰的巨响还在脑子里反复回荡着…… 那热腾腾的火浪把他冲飞出去的感觉还在体内焦灼着…… 反复回想着那一幕,莫歌只恨不得一拳锤死自己个蠢货! 因为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而自己那时候是多蠢! 居然就信了!居然就真的走了! 第144章 雄狮觉醒 在这世上,超越疾病的痛苦有两种—— 一种是永远得不到; 一种是永远的失去。 这两种痛,在恢复记忆的瞬间,全部成山一般负重在莫歌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这群混蛋,一定是都知道,活下去的人,更加痛苦! 想到这三年的生活—— 这三年的忘记…… 莫歌泣不成声,那双从来漂亮的,淡漠的眼睛,早被泪水淹了,逐渐看不到任何,周围的光芒也逐渐暗下来,暗到世界一片漆黑,灯都灭了……好安静。 好安静啊…… 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是那天他从高空重重坠落以后,躺在炽热的地上,望着那爆炸后的大火,闭上眼睛。 “小莫,别睡……小莫!醒醒……” “嘀嘀嘀——” 早就连接在莫歌身上的仪器连连报警时,白檀香后悔了,他是真没想到莫歌会—— 经受不住刺激! 是他高估了他的忍受力? 还是…… 他转身要走出去,因为照这个情况,莫歌必须要送到手术室进行抢救,但是—— “别走……” 忽然间,他的手被拉住,而莫歌在紧紧地攥着“大哥”的手—— “小毛头,你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啊,我们保护了你这么久,可累坏了!放手吧……” “不放……你们不许走……” 黑暗的世界里,七分队的队员们依旧往前走了,只剩下大哥还笑眯眯的握着他的手,“别闹了小毛头,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江边那个无家可归的臭小子,接下来,野兽派就靠你了……可别给你大哥丢脸……” “好了小毛头,放手吧,我要追不上他们了……真的得走了!” “再见……” “再见。” 手中的那只手逐渐消融时,莫歌的眼角再度滑下泪—— “不!” “不行……回来!你们都回来,回来!” 他试着往前扑,可是…… 那在梦里始终追不上的身影,这次永远的追不上了。 困惑三年,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总是做着那样的梦,也终于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他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大哥追上了那群混蛋们,他们走了,混蛋的身上带着圣洁的光辉,集体大笑着往前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呃咳咳咳……” 看着那尽头又被黑暗席卷,莫歌哽咽,哭泣,感觉心口的痛已经快到极致,却更多的记忆接憧而至—— “灾星!如果你不想再克死我们家檀香,就给我离远点,滚出白家,永远也不要回来!” “永远、别回来!” 黑色的世界毫无预警的变作大雨滂沱的世界,滂沱中那个老者的声音,不知是谁,莫歌只看到一扇巨大的门打开,接着,扔出一个旧皮箱。 “咔嚓嚓……”闪电划过那瞬间,门关了,他扶着皮箱起来,看到那门上,牌匾上写着四个字—— 医香白家。 白家……檀香…… “白檀香!” 一声惊呼,脑子里再度万千记忆灌进来时,莫歌直接坐起来,看到床前的—— 白檀香! “你……你觉得如何?” 白檀香的手早被握的出血,他顾不得抬起袖子盖住,莫歌则望着他,起先愣住,随即低头,不语。忽然间太多的记忆回到脑海,他本觉得自己来不及观看,但他脑子里大概的脉络已经完全清晰—— 父母死后,他到了张家,张家灭了。 他呆了一段时间孤儿院,可孤儿院也烧了,那里只有他活下来,被送去了资助孤儿院的白家,然后……白家也死伤大半,他又离开白家。 最后在江边,跟大哥去了野兽七分队。 再然后…… “你走吧。”莫歌从床上起来,长裤因为汗水湿透的缘故紧紧贴着他的皮肤,他极不舒服的动了动,抬头时候,滴着汗水的黑发和黑眸,皆闪着冷光。 白檀香因这熟悉的冷眸,起先一怔,随即竟眯眸笑了:“看来你都记起来了,是吧?那我有个问题可以问你了。” 八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找他,可是他却像是消失一样,再无踪迹,直到前段时间,龚家那小子写的报告被广为流传,他的朋友告诉他莫歌的下落,他才匆匆赶来,也知道莫歌失忆并且……身陷牢狱之灾!所以他压下了所有的痛苦难熬,打算等莫歌好起来再询问,虽然现在并不是好时候,但是,白檀香忍不住。 “告诉我,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是我爷爷给你说了什么?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应该丢下我!在那样的时候……我很需要你。” 白檀香说时,手早就抓住了莫歌的手。 莫歌早就到洗漱间,门后的镜里,是两张略有三分相似的面孔—— 一个冷漠,一个忧伤。 白檀香真的很受伤,“当年家中出变故,我的兄妹皆死,你也离开……我听过管家说爷爷说你是灾星,赶走了你,可我知道你不是灾星,更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所以,你这些年是在暗中查当年的案子,想给我,给白家一个交代,对不对?” 白檀香说时,笑容还在,但声音发抖,他害怕,因为他知道—— “就算是查案,你为什么选择消失?为什么……” 那个时候,不回来陪我。 笑容多暖,悲伤多浓,白檀香这些年真的很累,虽然打响了名气,可是如今白家只有白檀香一人,他多希望莫歌回去,可是,他又觉得莫歌不会回去。果然,莫歌再度推开他—— “因为我不喜欢你,觉得你恶心。” 白檀香愣住,头撞在门框上,没有去揉的动作,呆呆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从前的事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如果你还想带我去英国,劝你死心。”莫歌说完,走向镜子,镜子里,看得到白檀香嘴巴动了动,可他什么都没说出,而莫歌忽然又转身,抓着他把他推出去,再砰的一声关门! “滚。”隔着门,只有这一句,可那说话的表情,根本不冷!而关门后,再看镜子里的男人面色苍白,眸色惶恐而痛苦。 莫歌闭上眼,不想再看那个逃避了多年的男人。 他背倚着门,死死地咬住下唇后,又抬眸极凶恶的面对前方镜子里的男人—— 到底是为什么离开白檀香?真的是不喜欢?那为何……处处像极了他!从提着包,到生活里的一举一动…… 但是偏偏他不能回去! 他是灾星,每去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便是血流成河!不论是谁,只要他跟那人关系好些,那人……必会死无全尸! 镜子里的眼,惶恐不安,恐惧到发抖,记忆的恢复让他全部记起来,记起来当年他从白家离开的原因—— 他要查案。 他也不能再连累周围的人了。 所以,当年他离开白家,加入了七分队,他原本的打算,是想从警局找出背后盯着他的恶狼!却—— 因为通天教主和内奸,失去了所有的队友! 而那内奸…… 恢复记忆后,莫歌已经知道是谁,但这个人的地位无关轻重,当务之急仍旧是釜底抽薪,直接解决东北虎南霸天,从他们口中把那内奸揪出来,如果揪不出来,那就他来指认!现在白家也好,龚家也好,他尚且不知七队的背后有没有“那个人”的设计,但不管如何,先把那两边解决,内奸揪出,给七队报仇,然后他再看看是否要离开这里,找个安静地方,好好整理从八岁那年开始的杀戮。可是如果警局都解决不了,他又该去哪呢? 仔细想“好”以后,莫歌洗完澡,那凌乱的发和凌厉的眸,穿上黑衬衫后,整个人恍若脱胎换骨,让门前一并等待的沈槐南眼睛一亮—— 很好! 这只沉睡中的雄狮,终于觉醒了。 第145章 义子的真相 在知晓白家这层关系后,沈槐南再去查莫歌就方便的多,所以,不仅是莫歌自己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门外的沈槐南和龚继寒也都知道差不多了…… 沈槐南对莫歌的过去,感觉还好,因为他见过更多倒霉的人生,至少莫歌活了下来,就是少了肾呗。 可龚继寒却五味陈杂,因为沈槐南的话—— “现在,我终于明白莫歌为何如此冷漠……每熟络一堆人便惨遭失去的痛苦,给我,我也不再与人交好。” 话是方才说的了,这会子,门开了,莫歌冷峻的看过来时,龚继寒回想着这话觉得心疼。 他眼里的莫歌是爱笑的,并不是冷漠的。 可那是因为失忆!现在他都记起来了,在经历了种种亲人朋友的死亡,他现在还会跟从前一样笑和闹吗?那一瞬间,他明白老爹的意思了,他也后悔让他恢复记忆了。 而白檀香,方才出了门就一言不发的走了,他什么也没问出来,只能干看着老莫,半天,在莫歌的严峻沉默里,喊了一声—— “老莫……” 他喊的时候,莫歌也在犹犹豫豫,犹豫自己现在恢复了记忆,是现在就跟他们刻意的保持距离,这样他日离开的时候,才能更加的轻松,还是好好的享受这最后一段时光?最终,他选择了后者,在那一声老莫的声音里,嘴角似有若无的扯了一扯,恢复原状:“嗯,我没事。” 龚继寒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因为他从莫歌的眼里找到了一丝丝熟悉,尤其莫歌说着:“我饿了。” “我去给你做!”他几乎是立刻举起手来,莫歌看了看他受伤的手,又转口:“但我只想吃快餐。” “我去给你买!”龚继寒又说着,莫歌这次点头,看他转身快速的往外走,而后面一直看他的龚蓓蕾这时候才走过来:“神神……你……恢复了?” 知道这样问不太好,但是她必须得问。 莫歌垂眸,颔首,默认,半晌儿在他们的沉默里主动问:“老爹在哪。” 龚蓓蕾舔了舔唇道:“办公室,估计又在摔杯子了。” 龚蓓蕾尽量不再询问,并试图从那冷峻中察觉出熟悉,好在她察觉到了,好在,莫歌没多变化。 “神神!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既然恢复记忆,那前七队的案子应该就可以破获了才对。果不其然—— “查七案。” 七案,是当初对案子的命名。 “神神……”龚蓓蕾心脏一顿,因为他的声音低沉,冷峻,比自家亲哥还要严酷冷肃,而不等她再说什么,一句神神被莫歌打断—— “我有名字,莫歌。” 龚蓓蕾一愣,呃了一声,又迅速转口:“好的莫哥!” 这话说完,得了一句“别跟着我”,莫歌就走了,而龚蓓蕾也真不跟着了,“再见!莫哥哥!” 对待莫歌,她总是好脾气的过分,这好脾气主要来自于……愧疚。 当初经历了宋其卫“劈腿男人”的事后,她有段时间想过要嫁给他,气死宋其卫咧!当然了,这被莫歌拒绝,然后,当初的龚蓓蕾为了测验他到底是不是个gay,不惜把他送去找龚继寒,一来试他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勾走了宋其卫,二来也真是报恩,想着结果无非是—— 一他是喜欢男人,那也要喜欢她哥这样的,而她哥是直男……最后伤心的肯定是莫歌; 二是自己家哥哥弯了,那也不亏,两个帅哥都是他哥! 反正,最终目标,绝对不能让宋其卫得了好处。 这女人的报复心,狠起来可以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最后的她被莫歌给折服了,尤其在了解他的过去以后,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不容易。 就像是父亲说的,如果真有上帝,得乞求他的原谅,一次又一次的拥有,又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到底这背后是谁在操控? 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沉入悲痛的谷底,从张家到孤儿院到白家,似乎只有他不怎么去的宋家没有惨遭毒手,如今龚家似乎也开始了,不由得,龚蓓蕾记起来当初认他作义子这事,其实,不单单是为了龚继寒,而是为了查背后做猫腻的人,可惜,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任何的消息。 “啊……不行,我还得找他!我得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龚蓓蕾嘀咕着,全然忘了旁侧还站着沈槐南。 沈槐南听着这自言自语,一把拉住她胳膊道:“你就别吵他了,他现在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要是闲得慌,我带你去逛街。” 沈槐南说的时候目光上下的扫扫她,说真的他知道龚家人都长得好看,但没想到女娃娃也这么好看。 “逛街?你?你会陪着女人逛街?” 龚蓓蕾怎么不信呢! “完全可以,拎包付账都可以。” 沈槐南笑眯眯的,眼中狼光藏的颇深。 龚蓓蕾这多年了,除了宋其卫以外,局里就没一个敢招惹她的,她不是没看到狼光,只是她正好也需要一头狼,也小心藏好了猎人的光,她无邪笑笑:“那走!” 沈槐南眼睛里差点藏不住欣喜狼光,赶紧低头双手插兜的酷酷往前走:“那赶紧吧,一会儿有案子就走不成了……” 他们这忙里偷闲的撤,莫歌是分秒必争的往17层局长办公室走。 他那身衣服与之前的白对比的厉害,冷峻如冰的神色更叫众人看的愣了愣,这——莫不是神神他大哥? 还是莫大神?不像啊!倒感觉……像是莫修罗。 是修罗不假。 莫歌没再掩着杀气,他已经沉睡着掩藏太久,是时候把当初野兽派的风范和血债全讨回来了! 一路越过龚继寒的办公室,径直走到龚辞雍门前,龚辞雍是早从百叶窗里看到他的,对这个不听话的、命硬的、可恶的逆子,他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反正他人都没事了—— “进来。” 不等敲门,龚老爹就先说道。 莫歌直接进去,抬眸,眸色冰冷暗沉,语调亦是—— “我要恢复警员身份。” 第146章 毛头小子发威 上下打量了莫歌,确认他没事以后,龚辞雍才沉声问道,“你确定了?” 莫歌只点头,龚辞雍就把一个档案袋扔过去—— “证件在这里,去吧。” 莫歌拿着那档案,打开看到里面的证件和枪,心脏一紧。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 也许是他身体里有龚继寒的一个肾,所以,二人虽不是亲父子,却胜似亲父子。 “我会完美解决七案。” 说完这句,莫歌转身就要走,到门口,后面才传来一句—— “保重你的身体是第一位。” 龚辞雍不担心他的破案能力和抓凶能力,他担心的,是他身体素质不行。 “我知道,我发过誓。” 那可是以龚继寒的命起的誓,所以,他自然要好好保证自己活着回来的。 “嗯,去吧。” 龚辞雍桌下的手隐隐颤抖,他把那手握成拳头,告诉自己这件事,不能拦着他!因为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拿了枪的那一天起,脑袋就已经送给了国家,什么时候收割……看天意。 莫歌出去了,龚辞雍半天才松开拳头瘫在椅子上。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很多时候啊,真是不服老不行的—— 什么越老经验越多? 不存在的。 时代在变化,科技在发展,很多东西都在发展,破案和作案也不例外。 用高科技可以破案,反之,案犯也在用高科技来犯案! 他追不上了……只能选择把交椅交出去给新人。 “我的天呐!你们快看!最新的局里通告,七分队的副队长——是莫大神!” 莫歌出门后就听到外面的消息,微微愣了一下,回头看那门,目光深沉,早就已经准备好给他了吗?呵。 嘴角勾扯了一下,他转身继续往前走,然后那外面炸了锅似得雀跃—— “啊!那我是不是要跟莫大神屁股后头了!” “好激动!” “啊啊啊……” 小二刀连连说着,几乎要跳起来的时候就看到莫歌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一身黑衣的莫歌看起来更加威严而不可侵犯,其实,谁都看出来了,今天的莫歌很奇怪,但不管什么样的莫歌,都是他偶像—— “莫老大!我以后就跟着莫老大了!哎哟!” 小二刀兴奋极了,冷不丁脑袋上就被打了一个爆栗,“那你把老龚放哪儿了?啊?是两个老大,懂不!” 小张林说完,冲莫歌笑,这里数他最机灵,最和事佬,小二刀揉着脑袋:“我又没说不跟老龚,只是觉得激动……” “砰!” “都安静下来。” 莫歌一拍桌子,说完,周围安静。 冷眸环顾一圈后,才道—— “老龚正去买饭,你们现在先听我指挥,他若回来有需要,再进行补充。” 说完,现场并无人反驳,莫歌才又沉声继续命令—— “现在你们手头关于《三女案》先停手,所有人把手机和任何可通讯的工具都交上来,现在开始,除了上厕所跟大樟林汇报可以出去,接下来,我们要进行长时间的与恶势力拉锯战,务必在一周内,将两大恶势力,全部铲除完毕!”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便是莫歌这样了,幼小的毛头雄狮终于要担当起野兽派七分队的大旗帜,现在,哪怕只有他一个人,也要重振当日之辉! 但是—— “新副队长是在怀疑我们吗?” 一个声音从角落响起,莫歌和众人不由都看向那人,是个年轻人,莫歌对他没有印象,旁边的人推推他,但他不卑不亢的看过去,莫歌跟他对视,没有发现疑点,这才收回目光,拿出自己的手机:“每个人都遵守的纪律,叫公平,不叫怀疑,我也交,我也会被记录在案,我们要面对的是纠缠多年的恶势力,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么只会像是以往,毫无成果!” “那好吧,我没话说,交咯!”那年轻人交了以后,莫歌记下了他的脸,不过转瞬又扭头看大樟林:“大樟林,你带人收手机,外带检查一下还有无通讯设备,小二刀,你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那我呢?”小张林眨眨眼,没想到自己没事儿做! “你等一会儿。”小二刀说完,快速过去,莫歌贴着他的耳语说了一遍后,他拧了眉:“这种,怕是得找高级网警破解各个区域的密码,我是不行的,我去联系……” “不必,我可以破解。”莫歌说完,小二刀的眼睛都直了:“大神你可以?” “嗯。”莫歌点头,低眸间掩饰眸色复杂。 难怪了,他一直不爽着被监视,原来这是他从前就会的技能。 从前在七分队里,因为案子都让他们破了,他背后又有人虎视眈眈,他不能到处乱跑,所以,有才无处用的时候,顺带把心理学以及数据编程学都给学了一遍,而现在想来,老爹和龚蓓蕾他们的监控应该是在变相刺激自己…… 五分钟后,小二刀的电脑前,无数双眼睛都快瞪出来—— “厉害了!都入侵我们的警察系统!” “只能五分钟,五分钟内必须退出,否则就会全网关闭,我们的ip会被锁定找到,你看,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困难?” 莫歌说完已经切换退出来,后面的人全程只看到了他的手在不停的操控,并没有看到实际上是如何操作,小二刀想了想,拧眉:“好像没有了……” “嗯,那刚才的编码我稍后发给你,你自己往上套,我要你找的地方,肯定没有警局的系统难入侵,但是你记住,依旧每五分钟出来一次,然后再切进去就可以反复进入。”莫歌说完,小二刀几乎要跪在地上:“大神,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偶像了,你就是我的神……” “开始工作吧!”这边的手机早就收了,莫歌看了看远处走回来的大樟林,这才喊了小张林—— “小张林!” 小张林恭候多时了:“到!” 莫歌道:“你把所有人的手机都仔细检查一遍,有没有窃听器和gps定位。” 小张林道:“是!” 莫歌又扭头看大樟林,“大樟林,人和手机我都交给你了,小二刀如果需要你协助什么信息的话,你再进行协助。” 大樟林抱着手机走去找小张林,比划着ok,“没问题。” 全吩咐好了,莫歌才看见提着保温盒,站在电梯口的龚继寒,目光怔了一下,接着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拽办公室去! “今天开始我在这里工作。” 他把牌子放在龚继寒的面前,不知怎么不敢看他。 因为自己……喧宾夺主。 龚继寒在他指挥小张林的时候来的,看着他指挥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感觉,只是想到他恢复了记忆,这件事,看了看牌子,又看他,问道:“你以前就这样吗?” “不,我以前……只是个毛头小子。” 换别人,莫歌可能不会说,但是龚继寒不是别人。 第147章 死也要死在一起 办公室里,气氛因那句戏谑的音反而低沉,龚继寒听出莫歌悲切,同为男人,他爱面子,推己及人觉得莫歌也一样,便压下心里所有的好奇感觉,转移话题,“说说你的计划,刚才没全听完。” 莫歌逐一打开饭盒,“我的计划很简单,先封闭七分队,避免信息外泄,再从东北虎和南霸天活动的场合里寻找出他们日常路线,我有他们以前活动的痕迹,监控已全权交给小二刀来盯,先找着他们犯罪的灰色资料,再从特警队调派狙击手等,配合我们的抓捕工作,那群人……并不适合大肆铺张的抓捕,反而会伤亡惨重。” 就像上次一样,全军覆没。 眼看着莫歌说到最后,目光和语气又泛着沉重悲凉,龚继寒赶紧接过莫歌递来的筷子,未开动,抬眸看他,“那《三女案》就先不查了?” 这本该是莫歌最应该查的案,但说完龚继寒后知后觉的记起来—— 就在中午,已经从吹风机,解决了老莫的嫌疑! 莫歌又是看傻子的目光看他,“吹风机。” 龚继寒摸摸脑袋,低头舔舔唇,其实,他比谁都想给大哥报仇,但关于纸条上的消息,忽然像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他也想抓了东北虎和南霸天,可是,哪儿那么容易? 之前的七队直接灭了,现在莫歌也被陷害了两次,甚至局里还有内奸,第一次,龚继寒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没有把握。 所有的案子他都有把握,但是这一次,他毫无,他似乎只能跟着莫歌,而他……是相信莫歌的。看莫歌低头吃饭不说话的样子,龚继寒暗自觉得是莫歌的话,就一定可以,莫歌肯定还有王牌。 莫歌的确有王牌,但这是每个单独刑侦局高层都知道的王牌——灰色地带。 在警方搜索情报的途径中,来自群众以及走访和现场的情报称之为白色文件,特情和暗地里的监控大部分为未公开灰色文献,可是众多重案之中,只有这些灰色文献才能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 以莫歌之前的办案标准,那东北虎和南霸天两个人的照片都在警局有备案,现在的科技也足以人脸识别,只要找出他们的犯罪证据,只是时间问题,就能立刻抓人! 还记得当初,他就是靠着这套编码找出他们的证据和地点,并且当时不出三天,就找出他们在厂房杀人的视频…… 却也是那次,因为内奸以及法医检查的不到位等种种原因,最终除他以外,全军覆没…… 莫歌不敢再想那次爆炸最后的一幕,只是快速的补充体力,然后全力以赴的抓凶!这次,他要正面的跟他们杠,而赌上了对面白痴的性命,这场正面的冲突,结果只能是赢,绝不能输! “监视乔敏的任务暂时交给你,时刻注意安全,他们很可能会对你下手。” 破案之事向来风云变幻,上一秒是风,下一秒可能就是疾风骤雨,莫歌等龚继寒吃完才淡淡说道。龚继寒眸色一沉,点头:“我也正要问她怎么办,那我下午就去找她。” “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的话。” 莫歌眸色很冷,黑色衬衫让他看上去一丝不苟,且威严肃穆,让人不由脊背挺直,也严肃起来—— “不就是监……你让我监视她?” 龚继寒才反应过来。 莫歌颔首道:“嗯,你要保证她不能逃走,看清楚她跟什么人接触,随时保持联络,等我这里一有风吹草动,你就立刻把她抓回来!” 到时候两边对口供,对案件有很大帮助这样的话,莫歌就不用说了,龚继寒一个重重点头:“明白!” 一顿饭,结束。 看似平常,但谁都知道,不平常的,可从出了这扇门开始—— 和东北虎南霸天的斗争,正式开始了。 龚继寒是队长,不可能是内奸,全队他有特权没交手机,旁人也没有意见,出门径直去西城古街;莫歌在17层活动也不需要跟大樟林处登记,直接出办公室后奔着后头局长的办公室,他得找龚辞雍讨要助力,已经想好了—— 一个神枪手近身辅佐; 一个狙击手远程暗助; 一个能打能抗的特警近身留待突发情况。 刑警会武,但非专攻。 在武力值这一点上,莫歌没觉得不好意思,尤其对手是害死了整个野兽派七分队的恶势力,再加上脑子里的记忆恢复后,莫歌很清楚对方曾经出现过的装备,可以说—— 除了大杀伤力的火箭炮以外,他们手里有着一把mg4轻机枪,一把ak-47突击步枪,还有不下数把的54和77手枪。 他知道,任何人都知道,这里的人,放走任何一个都是对社会的威胁!可鉴于对方狡诈又高超的犯案逃跑技术,他又必须进行秘密针对,等抓住了大小王,剩下的也就简单多了…… 只是,关于对方手里有枪这件事,当年七队初步知晓时,也不知晓是这样多。 而爆炸后,莫歌失忆,就更没人知道。 莫歌没敢把这事儿说出来,以免任务遭到阻拦,但是有枪这件事他并没有瞒着。 龚辞雍猜到他会来要人,但没想到他只要三个人! 本来,他都打算调派几个中队给他,七队的案,是时候结案了,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但看莫歌写的三个人,拧了眉:“你确认,你只需要三个人?” 莫歌纠正他:“不是三人,是三个精英,要弹无虚发。” 龚辞雍答应了。 答应以后,看到莫歌出去,回眸时,眸中划过一抹杀色,“宋家就是内奸,找人的时候,记得避开宋家的任何人!” 失去记忆,却唯独只记得宋家,这事,莫歌仔细想过很多遍—— 一来,是否他只信得过宋家? 二来,宋家是否就是内奸? 在不清楚之前,他去到了六队辅佐,也巧,从前在七队的时候,因为他背后的那只鬼手作祟,七队一直把他藏得好好的,到六队又因为荣耀,他依旧被藏得好好的,直到现在—— “不管此案成不成功,我总觉得你背后的那只手快伸出来了,你万事小心。” 莫歌闻言,回头看龚辞雍,目光清冽:“要小心的,是你们。” 龚辞雍哑然失笑,又不失大将风采:“我们不怕。” 莫歌没说话,转身出去了,只在心中留了一句—— “我会保护好你们。” 这么多年了,那背后的家伙总是会将他留到最后…… 这次,莫歌不知结果如何,但他决定留下,留下不是在局里而是在周围,他要在周围保护他们。 如果保护不住?莫歌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 没有如果。 除非他死,跟他们死在一起。 第148章 冷枪夺命肉盾 莫歌要的三名精英与第二天八点半,上班时间,人流量最多时,混着人群,跟着龚辞雍来的。 17楼,电梯门开后,大樟林起初道着“局长早”,看到那后面三人时,忽然一个哆嗦,目光怔住,脊背发凉。 这三个人,是谁? 三人起初跟着龚辞雍的,后来直接莫歌面前走,一字排开—— “我是神枪手,夺命。” “我是搏击王,肉盾。” “狙击手,冷枪。” 夺命、肉盾、冷枪,三人报上家门时站成一排在莫歌面前,都说动过真枪杀过人的表情和神色与正常人是完全不同,果真不假。除肉盾外,冷枪和夺命都是面无表情,而即便肉盾笑着,他的眼睛却和其余两个人一样,一样的无光辉,像死水,死水的里面又时不时划过冷光和杀色,尤其是……冷枪! 冷枪拎着一个巨大的狙击枪箱子,眼神在看他时,十分寒漠,像是冰刀一样,可莫歌见多了死人,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并不同其他人那般,发怵发冷,反而伸出手,简单握手后,对他们颔首,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七分队副队长莫歌,你们的临时落脚点我已经准备好,跟我来。” 说完,又对龚辞雍点点头,龚辞雍忙着其他的事,先走了,然后,权益年不多时也过去,而莫歌扫扫其余人警惕的样子,不打算给其余人介绍他们,就带着三个人去屋子里。 早准备好的办公室,里面放着三张简易的陪护床,医院那种可折叠的,上头铺两床被子。 “环境简陋你们可以暂时歇歇,一旦行动就是必胜。” 说的时候,莫歌看了一眼肉盾,觉得床小了,肉盾那一身肌肉,站在莫歌乃至屋内随便谁的旁侧,都能改旁人两个,比龚明磊还要大块头!可他暂时也只能找来三张床,大部分人,还都是趴着睡觉的。 “没事,咱们出任务的时候,什么地方没睡过!”肉盾很好说话,可眼睛里依旧是冷光奕奕。 莫歌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一遍,“我打算从监控视频里找到犯罪证据,然后直接突击案发现场,抓东北虎,不过对方手里有轻机枪以及数只手枪,所以这个方案,必须有你们的支持。” 对上真正的武类精英,莫歌觉得,这件事对他们三个来说,要么算是一种挑战?要么就什么都不是,上次他们七队吃亏就吃在他们都太高看自己。 他们是刑警,不是武警更不是特警特战部队等等,所以,他必须要借住外部力量。 “轻机枪什么型号。”神枪手夺命问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狙击手冷枪坐下后,就开了箱子,果然是一把狙击枪,他细细擦着他的枪,那是一把0.50的美国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它几乎占领了狙击市场的统治地位,有人将其称之为狙击之王,目前,至少已装备30多个国家的军队或警察部队。 冷枪擦得很认真,很仔细,头也不抬,好像完全不存在,配着那把枪,真很像他的名字—— 暗处的狙击手,只放冷枪! 短暂的打量后,莫歌就迅速收回视线,回答神枪手夺命道:“我在三年前,见过他们有一把ak47步枪,mg4机枪,还有很多五七手枪。不过,按照我的计划,只要成功抓住了东北虎,我们就可以挟虎以令禽兽。” 说的时候,察言观色外加推测下,莫歌看出这三个人没任何惧怕表情,不由得舒心,其实,拿着枪乱打与训练过的冠军男人,根本没法比。 好半天,夺命和肉盾都没说话,冷枪说句“没问题”后,余下两个人才一致赞同,莫歌见状,觉得他们三个应该是他推测的后者—— 他们并不把这次行动当回事。 不是那种不放在心上,而是他们轻松一出手就能解决问题。 不由得又看冷枪一眼,从方才情况看,他应该是这里的老大? “咕咕咕——” 后面,冷枪忽然抓住肉盾,贴着耳朵也不知说什么,声音很低很低,几乎是从喉咙发出来的。莫歌听过一种特种兵的语言,叫做喉语,琢磨着应该就是时,果不其然的听肉盾抬起头对他道—— “莫队长,既然你有把握找出他们的具体位置,我们可以立刻出动,并且,冷枪需要事先把周围环境给熟悉一下。” “也可以,只是我们才开始摸索,这一夜,只摸索出一个落脚点,至少两天,稳定一下,当然……”莫歌说时,把准备好的照片给他们,“如果今夜在这里发生事件,你们就可以立刻出动。而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外面也可以走动走动,看看监控,一样可以熟悉环境。” 他们刚来就走,莫歌觉得不合适。 冷枪只一垂眸,肉盾就扭头对他道,“那好,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莫歌摇头,直接转身出去,“你们有事叫我,我继续巡视监控组。” 不知道怎么了,莫歌觉得这个冷枪对他有种威胁,所以他撤了。 外面,监控屏幕上依旧是五分钟一次的轮回,一直没停,足足一天一夜,被监控的东北虎,除打牌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犯罪活动,但莫歌不着急,他现在已经按照记忆里,摸到对方的地点,接下来就是等了。 等的过程中,时不时有着哈欠声,莫歌去给他们泡咖啡,不多时,满屋子的咖啡味道里,那扇办公室的门开,但只有肉盾和夺命出来,随便看着四周。 莫歌过去,也给他们两杯,不过一起看屏幕监控时,却觉得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等他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而几次下来,他也发现了—— 是冷枪。 这个他一直觉得有威胁的男人。 转身,他直接就走了回去,后头,肉盾和夺命等他入门后才走回来,站在门口,俨然一副守门将样。 莫歌进门,直接说,“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冷枪是个长相很柔……甚至有些阴的男人,他很瘦,但满满的都是肌肉,不然,他也无法提起那把狙击枪却还健步如飞。 “回答我,你见过我。”莫歌的直觉很准。,这个冷枪从开始进门的时候就对他有诸多关注。 冷枪低头,刘海盖住眼,“我要知道,我的合作伙伴是什么样的人。” 合作伙伴……莫歌低眸,直接蹲下来,仰起头看他的眼,“那你现在满意么。” 冷枪不说话了,甚至转过身,莫歌扫了一眼那枪,起身。 他自己也是不爱说话的人,明白他这是赶走他的意思了。 这转身要走,后面冷枪居然喊住他—— “你很像我遇到的一个人。” 莫歌脚步一顿,不知怎么,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的加速,“谁。” (ps:今天开始后台改动,错字以后都没法修改了,如果有……只能大家包容一下,我自己也忍一下!) 第149章 J-lion京狮队 “唯一从我枪下逃走的、犯人。” 冷枪的冰眸再看莫歌时,杀光毕现。 莫歌眸色一凝,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已经被枪杀! 待回过神时,满头是汗。 不过转瞬,莫歌又眯眸,以同样凌厉甚至是杀意的眼光瞧回去:“所以呢。” 他想干什么? 难道他也被老东西们,还是宋家买通,觉得他是犯人? 后者很快被莫歌否决,因为冷枪的话—— “但可惜,你不是他。” 说完,又低头擦枪摆出送客样。 莫歌抿唇,拧眉,转身出去,无视门口的“门神”,直奔龚辞雍的办公室。 因为17楼的特别行动,龚辞雍所有的文件一律由权益年从楼下带上来,所以他的办公室莫歌门都不用敲,进去,关门,一气呵成的直接道—— “他们三哥到底是什么人?” 莫歌有感觉,他们不是、或者不仅仅是特警和武警以及什么冠军那么简单! “这么快就发现了?” 龚辞雍并不意外的表情,甚至还悠闲的押了一口茶。 莫歌拧眉,眸色凌厉深沉,龚辞雍觉得自己快被看出来洞了,才放下茶盏道—— “他们是j-lion京狮组的成员,上次……你入狱的时候,我把你的事上报,京都就派他们来协助查你的案。他们不是一般的刑警,是三年前才成立的专案组,只查全国各地的疑难重案,就在我上报你的案时,冷枪说认得你这张脸,就和夺命以及肉盾来了……” 莫歌接下去话茬:“来查我。” 龚辞雍点头:“嗯,但没有恶意,并且,在那之前,他们会先解决那只假老虎,南霸天有需要的话,他也会出手,还有那通天教主,他们的所作所为安琪已经全部把内容传送完毕,所以,击毙也没有问题。” 龚辞雍说的时候,莫歌很敏锐的从他神色里感觉出一丝愧疚,那一抹愧疚,让莫歌觉得安琪肯定出事了,并且除了这点,他还隐隐有种感觉,老爹可能不是“才”报上去自己的事,不过莫歌没问,没说,有些事,一旦戳破那就没有意思了…… “知道了。”就这么一句,他转身出去了,等再回去看到他们仨,格外不自在。 现在,明明他是在查案,却……查案的人也被旁人查着。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比对那些老东西们,难受的多…… 太阳逐渐偏西至下午三点,人一天中,仅次于午夜的最困乏时刻。 阳光正暖,十七楼的光线又够足,众人昏昏欲睡时,远在古街边儿,车里的龚继寒也不比他们强,他在古街边处蹲了很久了,一直靠灌咖啡来保持警醒,并一直拿着望远镜盯着乔敏。 昨天到现在,乔敏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他都没接,生怕言语中暴露气愤情绪,现在这气愤不仅仅是她污蔑老莫,还有大哥的死,想到大哥的死,还有三女案的栽赃都是她一个人干的,龚继寒又不敢小瞧她,也没有擅自行动的意思。 不过,在单独的监视里,他还想到另一件事,就是她曾经说的——前男友死了,以后不会坐警车。 现在想想,怎么觉得那是一种预言和警告?告诉他未来的事似得! 不过他想不了太多,脑子里懵懵的,现在,他已经盯了一天一夜多,在办公室里,莫歌还能组织小张林等人上阵操作,替换小二刀,并教好他们五分钟出入的简单操作,让小二刀休息,可是他—— 什么都不行! 吃喝倒是其次,拉屎撒尿都不行……蹲守的人员最为煎熬的就是憋尿,尽管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咖啡还是受不住了,给莫歌发了消息。 莫歌在局里过的也不好,他本是全心全意在抓人,冷不丁牵扯出六只眼睛盯着自己,还有一个跟自己相似的人?这一向,就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夺命和肉盾一直在他的左右晃悠,他的思绪都被打乱了,并且,莫歌没看手机……龚继寒也是发完消息记起来,手机都上缴了!靠!难道他要憋死吗? 最终……路边儿有卖冰糖葫芦的过去,他给了人家五十块钱,也不管人会不会拿钱跑了,求人买了几瓶动脉来,解了燃根之急! 午夜—— 冷枪又要出去。 还是肉盾来说的,这次莫歌没阻拦,甚至想要欢呼,欢送。 撇开没人监视自己的快感外,理智上,今夜是很适合踩点的时候,冷枪是个狙击手必须得找到舒适的狙击位置,所以,他们先去那附近踩踩点是对的,尤其从视频监控里看,他基本可以确定,今夜,东北虎他们将在厂房进行彻夜的赌博。 讲道理,单凭赌博他们已经可以抓人了,但是—— 赌博只是小罪,量刑期交罚款用的; 他要的,是他们的死罪! 被监控的厂是一家化工原料厂,负责把低等原料加工成高级原料,说白了就是把废渣过滤,然后高价卖出去。不过,这个厂是他们从一家老板手中以高额高利贷利息讹诈来的,现在成了东北虎的洗钱以及交易的场所,而另一边的南霸天则是以歌舞厅ktv场所,较多,所以,南霸天的出入很方便查看,而越狱的那个教主又一直有警力在追,莫歌的目标始终在东北虎和周通天这边—— 也是他们害死了七队,大哥以及险些陷害自己! 夜,凌晨两点,小二刀他们醒了,替换小张林,莫歌则睁大眼,第一次发现……自己把公公忘记了,赶紧看看时间找大樟林去换龚继寒,然后就看到了某人下午发的消息,要憋死了……希望他还好吧…… 大樟林出去后,大樟林的位置留给了小二刀组,毕竟是午夜,谁也不出去,就从监控看得咧! 莫歌安排好一切,打算回办公室也稍稍歇息,他被盯一整天,脑子一直警惕着人了,第一次没法一心数用。 而今晚如果有行动,他必须“养精蓄锐”才好随时准备战斗!但是他才趴下,脑子里又警惕性的出现了冷枪、夺命和肉盾!这三个该死的家伙让他的精神瞬间又抖擞,哪怕他们人并不在这里,不过既然醒了,莫歌就打开电脑,从前各种的限制到如今已经成为小儿科,不过转眼他就从公安局的内部网搜到了京狮组,但是转瞬间,他又把页面关闭! 不是怕追踪,而是他闭上眼,把自己的注意力强行从这里拉回来,现在,他要注意的是那群假虎才对,至于他自己的事,容后再说! 第150章 妹子路上生分歧 夜,凌晨两点半,龚继寒拖着疲惫的身躯到17楼就嗅到整个17楼弥漫的咖啡味道。 他喝了一天,恶心的厉害,可是自己也累的够呛,随便找个没人的空位,坐下来,也不管那味道,就趴着秒睡了过去…… 这一幕对比有些人还在逛夜场的一幕,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逛街逛得不亦乐乎的正是口口声声说着要查案的沈槐南,以及说着“担心”的龚蓓蕾。 在泡妞和破别人的案中选的话,沈槐南肯定选泡妞,这又不是他的案子! 继昨日下午二人逛街后,沈槐南就发现,自己真捡到宝贝了。 龚蓓蕾真的是个很好的妞儿! 逛街时候,不花自己的钱是其次,好吧……不是其次。 都说钱不重要,谁说不重要? 别的女人都是一次吃掉他好几个月的工资,而她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不花自己的钱,自己要付账还翻脸,并且逮着男性物品狂买。 衬衫,裤子,男性护肤品,沈槐南跟她逛街还能捞上一两件,真……从没想过! 不知道是哪个前辈的追女孩子经,说—— 男人想要俘获一个女人的心,就得陪着女人做想做的事,使劲儿砸钱,日久生情,自然就成功了, 他是信了,至昨日之前都血本无归。 他都快死心,打算换个《浪子降女十八经法》的时候,居然就见着回头钱了…… 他居然成功的从姑娘手里收到礼物了!还没花钱! 真爱,这个一定是他的真爱…… 只是他又有些害怕,“蕾蕾啊,你都买了两天了,这都是给谁买的,你哥?男朋友?羡慕啊!” “莫歌。” 专心挑选毛衣的龚蓓蕾表情严肃,蹙眉,似乎想着衣服穿着莫歌身上的样子。 沈槐南觉得心脏一痛:“他?你……你们……” 龚蓓蕾看出来他想法,解释道:“放心,我们啥也没有,他哪时间买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我给他买。” 说完,余光又见他松口气—— “这样,那你……能也给我买么。” “你给报销?” “他给你报?” “当然,我直接从他工资扣的!还要给他加百分之十的手续费!” 龚蓓蕾才不吃亏,并且也不傻,她看出来沈槐南对自己有意思。 说实话,她也觉得沈槐南不错。 他看起来不正经的样子跟宋其卫还蛮像,她……就喜欢这款。 当然,还有一点—— 父亲说,家里很快会去京都那边发展,那不妨抱紧大腿! 沈槐南差点就跪下交工资卡,说出以后你也帮我,我给你百分百手续费,我人都给你! 但觉得这速度太快了,并且他们还啥都没有呢…… 想了想那追女孩经—— 收到礼物就得回赠!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说了句等等我,沈槐南就跑了,而如果他能预见下面的事,是绝对……去他吗的回赠…… 三分钟,沈槐南扫了一圈,目光锁定上一件漂亮的羊绒白色大衣,快步走过去,拿下后兴冲冲的转身,要去送姑娘,却一扭头—— “蕾蕾……蓓蕾?龚蓓蕾!蓓蕾!” 他喊了一声又一声,却整层楼都没看到人,楼梯是透明玻璃的,从上往下一览无遗,尤其是午夜人少! 他心一下慌了,这个时候,逛街的人并不多,人能跑哪儿去? 卫生间? 他找了,没有…… 电话,关机! 分明他们在一起她都没拿手机,下午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满电,看着空荡荡的楼层,有几个营业员看不过去,还是硬着头皮告诉他—— “刚才有两个穿着黑色和灰色衣服,戴口罩的男人把她抓走了……这一带经常有这样的,把姑娘带走……好像叫捡尸大队,你得报警才行……” “叮铃铃铃铃——” 17层,龚继寒作为唯一个电话没被没收的,在众人瞩目下,惊醒,顾不得擦一把口水,快速的拿起电话:“我是龚继寒……”说的时候,迷糊又警醒的矛盾口气,下一秒就跳起来—— “你说什么?!”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她,所以,现在你赶紧过来调监控,看她去了哪!还来得及!我去通知保安封锁门!”几乎不等沈槐南说完,龚继寒已经喊着—— “大樟林,立刻通知指挥中心,带人跟我去苏兴大厦!” 喊完,蓦然记起来,大樟林去替换他了,现在应该在西城古街! 草!该死! 他打算自己打电话了,莫歌就在这时走出来:“怎么回事。” 莫歌听到铃声的时候,就匆匆出来了。 龚继寒焦急中按错了好几次号码,“龚蓓蕾好像被捡尸大队带走了,我得去找!!” 捡尸大队,专程找夜场落单喝醉的女人,尤其是不能动的女人,直接捡去宾馆……迷/奸! “暂时不必离开,直接从这里就能调取监控。” 莫歌说完,走向小二刀,小二刀早切出来,转眼找到苏兴大厦,然后快速道:“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沈槐南,你他妈在什么时候丢了我妹!” 龚继寒这次是真的厌恶沈槐南了,从莫歌的时候他就不喜欢,现在更是。 沈槐南特么也怒啊:“我特么在一楼,楼梯口,他们肯定是顺着安全通道跑的,这里没有监控,我找到脚印了,但是……” 几乎是那声音没完,莫歌已经找到空电脑,沉声道:“他们已经走了。” 在莫歌旁侧的小二刀视频上,正见龚蓓蕾手里拿着一件男人的蓝色衬衫,后面忽然走来两个男人直接手帕捂住她的口鼻,接着没入人流,把她拖入了旁侧的安全通道,而莫歌上面的是下层楼梯口的监控,一辆无牌照的灰色面包车挡住监控视线,隐约只能看到地上的影子,的的确确是……龚蓓蕾! “人是被那辆车带走了!你快去安全通道!”龚继寒大喊着时,这边大厦里,沈槐南早到了,继而他出现在莫歌眼前的监控里,接着,快速跑去自己的车边,“我马上追!你们能看着监控给我指路最好!” 龚继寒赶紧坐下来,但没曾想莫歌把那视频忽然关闭,“不必追,出去后就找不到了,他们肯定还有别的路,不如……” “那也要查!夜里车少肯定能查到!”龚继寒咬牙切齿,莫歌则抿唇眯眸道:“并不能够,现在与其出动警察,不如出动派出所,立刻查房,扫黄,并且,我看他们的手法不像捡尸大队,而且,那个身影很熟悉,我觉得……” 莫歌说到最后,眸色深沉,而龚继寒已经在找派出所,但是后半句话,理都没理,“小二刀,继续追,给那孙子指路!” 第151章 莫同学,好久不见 见龚继寒理智不清,莫歌不再说话,转身直接走回自己在17楼的临时办公室,并在办公室开了化工厂视频,但选择的时间段是重复昨日夜间。 再看一次,他确认方才视频上劫持龚蓓蕾的两个孙子,并不是捡尸大队而是厂里的人! 难道周通天已经发现,并进行反击?莫歌想着又否决,因为这不可能,三年前他们就不知晓监控,现在更不可能知晓。 那么就只有一种答案—— 周通天设计自己的计划失败,但他不轻易认输,所以他抓走龚蓓蕾,想要要挟自己认罪?还是,想要要挟龚辞雍什么? 后一个答案,莫歌很快就否决,因为老爹的人品是个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负天下人,那么就只剩下前一种可能了。 毕竟,抓一个女流之辈,单纯的报复,他会遭到龚家更强烈的报复,这是不划算的买卖。 盯着屏幕,莫歌心中没有丝毫波澜起伏,甚至勾起一抹冷笑,只因为想通了,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只要抓龚蓓蕾是为了要挟自己,那这事儿就没什么怕了。反而,莫歌还有一点点期待……他们,除了犯罪,还会要挟自己什么?有那么个筹码在手里,如果自己是周通天,一定很得意!恐怕还会逼着自己做些别的事…… “嘶——呼——” 不知什么时候,莫歌摸出烟来。 烟,一直在身上,就是不知何时拿出来点了一根,这一次,没有咳嗽,反而吞吐如常。 烟熏缭绕下,那张俊脸,更显妖娆漂亮了。 外头,人都跟着龚继寒查龚蓓蕾去了。 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追,继续追”的蠢话,莫歌确认完毕,把视频又调回化工厂的实时状况,继续盯着那波正在赌博的混蛋们,万一周通天把人带回厂里了呢? 虽然他觉得,没有这个万一。 果然,视频里很久都没有消息,而龚继寒那边则是传来了拍桌子的声音,显然,他们没追到!莫歌并不意外的掐灭了烟继续盯着视频,并拿出手机点了冷枪的名字,发送了安琪的位置后,听到外面一声三连的——“草草草。” 龚继寒骂的,因为人跟丢了。 其实,龚继寒在门关闭后就后悔了,因为他信老莫啊,老莫说的肯定对,但是,一想到监控上龚蓓蕾挣扎的影子,加上还有一个沈槐南在现场,万一就追到了呢?所以他又一咬牙,坚持着,继续看,可是,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里—— 他们跟丢了目标。 虽说夜里车少,但灰色面包车起先入的胡同口有四个出口,而每个出口又都有车辆出入,故意绕他们似得,又去下一个分岔路口,四四一十六,十六再乘以十六……车型还故意有重复的,根本盯不住! 更让龚继寒生气的是,还有一种可能—— “或许哪一辆车都没有,龚蓓蕾已经放在不知道谁家的院子里!” 沈槐南透过蓝牙耳机说的时候,龚继寒差点摔了自己的手机:“干!你tmd不是京都协办?蓓蕾要有什么事,老子跟你拼命!” 他一声咒骂后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伤还没好的手一阵钻心的疼,低头看着那蝴蝶结,气消了大半,这时候,终于发现——自己又是关心则乱! b市大大小小的胡同堪比京都了,他这么做实在是荒唐,难怪老莫那样说。 “老龚,接下来怎么办?”小二刀问的时候,破天荒头一次,龚继寒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恨不得把脑袋揪下来!狠狠地锤了自己一下,才回头道:“我去找老莫!” 破案诸多年,这是第一次! 小张林楞了一下,大家都楞了一下,接着谁也没说话,看他走过去。 小二刀叹口气,回头看视频的这一刻,心情也是沉郁又着急。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尤其这个节骨眼上,大小姐被抓走了无疑是在干扰他们对东北虎和南霸天的案子,等等,会不会……小二刀想的时候,已经切换回画面,但是随即,人就懵了,他错愕的睁大眼,哆嗦了好几下才道—— “快!快把老龚……不!一起喊回来!快啊!!” 睁大的眼睛前,电脑监控画面上,是十几个男人拖着一个裸/体的女人! 女人模样漂亮,有些眼熟,但小二刀记不起是谁,可要命的不是她是谁,是她身上寸缕不沾,那裸/露的身体在监控视频里都让小二刀看的心跳加速,别说是现场……十几个大汉!他们要干什么犯罪的事,显而易见! 小张林赶紧跑过去找人了,但跑过去后,莫歌房内的门没关,他就跟龚继寒一样,呆呆的看着莫歌的电脑屏幕,也是监控,也是那女人! “安琪!” 龚继寒喊出来,快步往前走。 小张林回过神,是通报也不是,不通报也不是,就那么僵固在那儿,然后看龚继寒一下趴到电脑屏幕前:“是安琪,她一定是被发现了!” 莫歌冷冰冰说道:“我知道。” 早在之前他就推测过,安琪已经暴露,但龚继寒并没有相信,而今,他什么都信了…… “他们!他们……我现在就带队去抓人!”龚继寒有些结巴,转身就要出去,被莫歌一把抓住:“你要干什么。” “抓人啊?”龚继寒一愣,望着屏幕里正在被抽打耳光的安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莫歌:“你什么意思?” 难道莫歌是想看着他们犯罪,然后抓人吗? 果不其然的,莫歌偏头看他:“但他们现在还没犯罪。” 的确,现在只是抽打两个耳光罢了。 这在法律上也只是轻伤害,可是—— “那等他们犯罪就晚了!” 他们是什么人啊!手里握着多少条人命的人!他们这样对带安琪明显是要……狠狠地折磨她,杀死她!可莫歌会不知道吗? “你想现在赶过去,我给你看监控,兵分两路救人……然后满盘皆输?” 莫歌接下去话茬时,龚继寒呼吸又是一凝……说不出话! 那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好半天,也许只有几秒,但是已经十分漫长了,画面里,安琪的嘴角已经流着血,她的乳/房更是被捏到变形,更有人拿着匕首在她身上划着! “那你说!怎样!现在蓓蕾的事还没解决,这个必须立刻救人!”龚继寒从没有这么乱过,他真开始抓头发了,莫歌叹口气,站起来,摸他的头发,“别急,蓓蕾没事,你现在去救吧。” 公公善良,心软,莫歌知道,有些时候。 他也愿意成全他的善良,但是有些时候—— 他又不得不避开他的善良。 现在让他走也好,因为看看时间,他估摸着周通天就要给自己打电话,或者传递关于龚蓓蕾的消息了,如果让龚继寒知晓的话,他估计又得难受纠结一次。 龚继寒竟有一种谢主隆恩的感觉,“你刚才不是不让我去?” 莫歌从头到尾都是淡定,此刻亦是,“满盘皆输还可以再重新布局,但人命没了,就再不可能挽回了。” 虽然安琪他不熟悉,但她在东北虎那里潜伏那么久,莫歌早已经把她当作战友。 “快去吧,他们的口型,是要杀人的。” 端起一杯茶,莫歌盯着屏幕里人的嘴巴,目光略沉。 “口型……” 龚继寒下意识的看过去,莫歌指着那最边边掏出生/殖、器的男人道:“看到没有,这个男人说,如果她再不说出警局的秘密,就先杀了她,再奸尸,右边这个禽兽马上去拿刀了,说喜欢惨叫的女人有快感,现在,我们有监控可以表明他们杀人,但要这杀人监控能怎样?” 动手的不是东北虎,边上死几个喽啰可不是莫歌要的结果,他还没说完,龚继寒已经转身,“我这就去!” 看龚继寒不再犹豫,转身就走,外面一个小警察却过来—— “莫队长,电话!” 莫歌余下那几句他已经让冷枪他们在现场制造混乱的话也就没说了。 龚继寒本往外走的,但是看到电话上的陌生号码,又鬼使神差般的顿住脚,而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呼喊—— “老龚!莫老大!右侧厂房失火,他们……呃。” 小二刀那边儿监控齐全,看到大火之后,立刻想让人来汇报,但又记起来小张林去通报都没有回来,立刻自己跑过来,然后就跟小张林一样愣了下,起先看到这屋子里也有监控!不过转瞬,他又在莫歌拿着电话“发呆”的时候,继续汇报道—— “现在厂房里的人都在忙着救火,虽然还没看出来火是谁放的,但是那个女人暂时得救了,咱们现在出发的话,我觉得能救下来!” 小二刀并不知道这女人是谁,龚继寒闻言则松口气,转身要走,却又看着莫歌发呆而走不动。 “谁的电话?” 问的时候听到后面又响起来吆喝,说—— “报告,那女人已经被转移到没有监控的房间!” 没有监控的,是东北虎的房间。 莫歌眸色一沉,抬眸时道了句“全体安静”,然后,在龚继寒也迅速说着安静时,一片静谧里继续看着那手机上来自网络的电话。 他有预感,这是周通天的,把那电话放到耳朵边后,他果真听到那阔别三年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莫同学。” 换做恢复记忆之前,莫歌可能不记得这个声音,但现在这声音令他恨得牙痒痒。 “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是同学。” 说的时候,他打个手势——让小张林追踪信号。 周通天似真有通天眼似得,“别想着让人追踪我,或者说你是忘了你恩人的妹妹在我手上。” 大家都说好了,电话要集体监控,免得出现内内奸! 所以,这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是你?” 龚继寒十分惊讶,莫歌却不意外。 立刻抬手示意他们都别说话也别动,继续道:“所以,你抓人的目的是什么。” 一边说,莫歌一边掏出烟。 那熟练的姿势配着抽烟,恍惚间,龚继寒觉得自己不认得他,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满屋子都是烟味,他……学会抽烟了吗? 不过转瞬,他注意力又击中在那电话上—— “简单,我做事从没有失手过,你认罪,我放人,怎样。” 一切依旧是按照莫歌所想。 莫歌不意外,但他还没说话,龚继寒就先道—— “妄想!” 龚继寒大喊,粗喘,这一刻—— 即便吹风机,刀什么的不够有信服力,这通电话也足够了! 可够了又如何? 周通天理都不理他的,继续道:“我耐心有限,只给你半小时时间考虑,半小时后如果我没有在全市广播电台接收到你是凶手的消息,那么……” “啊!” 电话的最后,不是周通天的声音,而是龚蓓蕾的尖叫。 龚继寒觉得自己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忽然一把抓过了电话,哪怕电话已经挂了,仍旧喊着—— “你放开她,别动她,别……” “电话早就挂了。” 电话又被莫歌抢回来。 旁人早就看愣了,莫歌依旧淡然,他淡漠吐出烟气,把从龚继寒手中接回的电话揣兜里后,抬起手,搂住龚继寒的肩膀—— “别怕,有我。” 在莫歌的心理,这一刻的龚继寒无疑是脆弱的,因为他的人生从生下来开始就不曾有过什么大波折,来自别人的有色眼镜说白了其实也是一种帮助,否则他怎可能七年内爬到今天的位置?哪怕最后马江有些大起大落,甚至看到了战友的死亡,但那些跟莫歌比起来—— 一个是生瓜蛋的兵娃子;一个是身经百战而不死的大将。 没有可比性。 “有个屁!老莫,你不能去!” 龚继寒嗅到莫歌身上熟悉的味道时回过神来,猛然抬起头说道。 莫歌摇头道:“不行,我必须得去通知电台。就算认罪也无妨,我能出来两次也能出来三次。” 还有一次是三年前了,三年前那时候,他就被认为是害死七队的内奸。 “不一样的,这次我有预感,这次承认罪行后,你……你一定会死!”龚继寒感觉到了,这次不是儿戏,不…… 哪一次都不是儿戏,但这一次更甚!可是—— “那蓓蕾怎么办?” 莫歌一句话把他问倒了。 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死,不可怕。” 莫歌拍拍他肩膀,他怕的是不能死得其所。 “去吧,准备通知广播站!” 莫歌对呆了半天的小张林说着,说完要走,龚继寒又拦住他—— “不行,你不能去!不准去!老子才是七队长,你给我呆在这里!” 龚继寒说完舔着唇,眸里一片漆黑和愤怒。 “那我妹怎么办?”莫歌用的是我妹,而龚继寒觉得自己他妈的……要哭了,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从没有过。他破过那么多的案子,他抓过那么多的犯人,偏偏这一刻事情到了自己的头上,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怎么都不对!怎么都不对! 蓓蕾和莫歌他一个都不想失去—— “反正不能牺牲你!该死!该死!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你等等我……” 第152章 回家种地去 “等等……等等……”龚继寒连续说着,并做了个掏烟动作,可空空如也的口袋让他记起来,早在监视乔敏的时候,他就抽完了。 这抬眸又一抬手,直接把莫歌抽一半的抢过来! “嘶——呼!” 一口烟气下肚他好像镇定了三分。 莫歌则挥手扭头,示意他们下去继续准备,可是小二刀没动,小张林也没有。 他们跟龚继寒一样—— 绝对不能让莫歌再去认罪! 莫歌倒没想到,龚继寒不信任他,这些人也不信任他,还是……担心他? 莫歌心中又暖又纠结,但看龚继寒“失控”的样子,有些不安了。 因为现在,横在公公面前的困难和问题越来越多—— 先是蓓蕾又是安琪、然后又是蓓蕾和自己。 看他的样子,莫歌想到当年自己第一次接手诸多案子,也曾这样失控,其失控主要原因无外乎一点—— 抓不住重点! 既想要抓凶,又怕满盘皆输害人丢了性命。 但是这一行,总要有牺牲,有选择。 就像是安琪,也像是自己。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犹犹豫豫。” 该走的弯路他都替他走过了,莫歌说着,想让他振作起来,但是手腕上一凉—— “咔咔!” 龚继寒忽然抬起头,把烟头撵灭在地的同时,牵了莫歌的手朝着里面走:“在我想出办法之前,不会让你出去!谁都不许动!” 挟持人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地点! 可是电话里一片安静,又失去了追踪信号,该怎么办? 他想不到办法。 但是,他可以先把老莫锁起来! 而就在锁了莫歌以后,电话又响了起来! “叮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全员都警惕起来。 莫歌本因手铐而哭笑不得,因为那电话又立刻神色严肃—— “还是刚才的电话!” 他手被拷着,小张林拿着电话说的。 莫歌眸色一沉,还没说话,看龚继寒接起来——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蓓蕾……” 龚继寒说的时候,表情格外凶狠,但是那凶狠话还没说完,里面跟他同一时期说的声,让他手一松,要不是莫歌眼疾手快,手机绝对掉下去! 周通天道:“我现在改主意了,不要莫歌去承认什么罪行,我要他现在就写遗书认罪,等按好手印后直接从17楼跳下去,我会在远处亲眼看他跳!你们还有二十五分钟,如果时间到了,他还没跳下去,死的就是你妹!” 周通天说完,龚继寒的瞳孔直接收紧。 换做别人他早就上去谈判了,但现在不行了,他乱了,全乱了! 周通天……他要莫歌死! 莫歌也是没想到周通天如此胆大,不…… 他就是这么胆大的! 不然也不敢绑了警局千金来要挟自己,这一次,周通天似乎就没打算活! 莫歌反应过来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懊恼,懊恼是自己太大意!或者说……太得意了。 他骄傲自己的推理,觉得不会有错…… “怎么,没人说话了?” 电话居然还没有挂断,整个17楼响着这个声音时,莫歌第一个回过神—— “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给我听到蓓蕾的声音,我要确认她现在还活着!” 莫歌声音少有发抖,他也怕了! 他说的时候,龚继寒才回过神,想说什么,可是在莫歌说着“让她喊我的名字三声”时,又没有。 电话里,很快传来龚蓓蕾喊“莫歌”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让莫歌拷着手铐的手发抖,那捧着的手机也在抖。 他深吸一口气才道:“很好,我现在就去动笔,你想让我怎么写。” 莫歌是盯着时间说的,眼神也递给那边的技术员,但是周通天再次发现了他的阴谋—— “想拖延时间查我的地址么?哼。二十五分钟后,我等着看你出现在天台。” 他说完直接在追踪到之前——挂了电话! “该死!就差一点!” “该死!” 后面说着的时候,龚继寒冲过去拿过去手机,看着案电话挂断后的黑屏,龚继寒的手在发抖,然后他看莫歌,余光,又看向后面的技术人员。 后面的技术人员也都在痛苦中…… “解开吧。” 莫歌把手铐递给龚继寒,现在,他也没谱了。 他没想到周通天会报着必死的决心来对付自己,是自己大意了……所以他要为此付出责任! 龚继寒摇头,眼眶已然红了,长这么大他真的没有受过这种苦难,他不可思议的捂住脑袋,“不,我会想出办法的。” 他死死地抓着头发,恨不得把头发从上面揪起来,手上一根根青筋都爆出来。 他也发现了,或者说所有人都发现了—— 那个男人只是要莫歌死! 这通电话就是证据,但是现在他们找不到龚蓓蕾,而莫歌…… “我这条烂命换蓓蕾的,不亏。” 他说的时候,把手铐又举起来,但给的是小张林,“解开。” 小张林也是步步后退—— “不,莫哥,你不能去!” “是啊莫老大,你不能去!” “时间不是还没到吗?我们一起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呢?连莫歌都想不到办法! 对方报着必死的决心来对付自己,又有筹码,他除了答应又能怎样呢?可是现在,除了周通天,莫歌还要摆平面前的人们—— “你们不必为我难过,这一切是我的错,是我从一开始低估了他的心态,我感觉到了,他真的会杀人,不仅仅是蓓蕾,如果我现在不死,还会有更多人因我而死,而我死了,你们就立刻去附近可看见天台的地方,抓住他!现在开始调动警力……”莫歌说到最后,猛然抬起头,看向外面的窗户,虽然那里,一片漆黑! 龚继寒在那一刻忽然抓住了莫歌的手,接着就把他往后一推—— “你以为对方只是想要杀你?你以为你什么人!啊?你以为你是破案的天才?该死的你以为!你凭什么这样以为?!我告诉你,没有什么‘你以为’!他周通天这么做,就是在跟我们警局宣战!跟我们七队宣战!是不把我们警方放在眼里!” 龚继寒一样焦灼的,甚至比莫歌还要焦灼,因为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并且他刚才都要去救安琪了,现在估计安琪都已经……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转身面对惊呆的众人,把结实的后背留给了莫歌的方向,对大众道—— “我决定了,我们现在去救安琪,顺带抓了东北虎!去他妈的周通天,我就不相信我们擒了他老大,他还能无动于衷!” 龚继寒真被逼急了,能在大庭广众下,忍不住的骂娘,他真的是气恼—— “作为一个警察,如果不能救自己的妹妹和兄弟!还要被要挟!不如都他妈回家种地去!” 第153章 大佬也害怕 莫歌被那一声声的你以为给说懵了,而后维持那被推搡倒地的姿势,仰望着龚继寒的脊背,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好像……也低估了龚继寒,低估了自己在龚继寒心里的位置。 看着龚继寒发飙骂娘的样子,七队的人先是一愣,旋即全体起立,拿枪的拿枪,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俨然一副要出去拼命的架势! 莫歌这时候才匆忙忙的起来,想说什么,却才起来,叫龚继寒一下推倚在电梯旁侧墙面—— “你跟我不跟我去。” 他说的时候,灼热的气息混合着烟味扑在莫歌的面上。 莫歌看着这个“忽然成长”的家伙,暗哑哑的笑了—— “我还有的选么。” 这么多人都整装待发了,显然没有人听他这个七副队长的。 他把手铐抬起来,这次龚继寒笑了,笑的也是很苦涩。 人命关天,众人转眼都收拾好了,站在原位等候命令。 安静里,“咔吧”的一声,手铐开开,但还没说话,在电梯门开的声音里,众人下意识的一回头,就诧异看到了—— 裹着警服的安琪被夺命搀扶着出来! 接着—— 肉盾拖着一个头裹着毛线衫的男人。 有眼尖的看出来那花衬衫了,“是东北虎……张子东!” 一个实习生忍不住的激动大叫道。 龚继寒也认出来了,一抬手,后头又安静下来。 安静以后,张子东“唔唔唔”的声音,就格外响亮了。 “你们就是……” 京狮队三人来的时候,龚继寒还在西城古街,三人走的时候他又没回来,只知道有这件事,但是还没见过人。 他说的时候,已经走过去,先到了安琪旁侧,因为安琪闭着眼睛! 不过转瞬间,她似乎因为疼痛醒过来,龇牙咧嘴的喊着疼,人说着,几乎倒在龚继寒怀里,龚继寒赶紧拦腰抱住她,手贴着她的后背,然后听夺命和肉盾分别嗯了一声,接着看见莫歌已经走到张子东的面前,直接一抬手,把那针织衫从他头上拿下来—— “唔唔……唔。” 本是不断挣扎发出声音的张子东,嘴巴里还有一块破袜子,当他看到面前的人都是警察后,忽然就老实下来。 莫歌拿出手术刀,把他嘴里的臭袜子挑出来,就听他满嘴喷粪道:“操/你妈的一群智障,你们他妈抓老子干什么!老子又没犯法——哎哟!” “啪!”一道血腥味划过去,方才还摇摇欲坠的安琪转眼又生龙活虎,一巴掌摔在了张子东的脸上,警服都解开:“还说没犯法?我他妈在这儿呢,你眼瞎吗!” 安琪这一声吼给一群人都吼愣,尤其是夺命的眼神……这姑娘路上一直柔柔弱弱,怎么现在生龙活虎的,简直是狮吼功! “眼瞎耳朵不聋吧?老娘跟你那么久,你给老娘插刀子!让你插刀子!草——” 安琪又一脚踹过去,但力度应该不是很大,因为她自己也疼着,后退好几步又倒在了……夺命的怀里。 “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 一秒钟,又成了那楚楚可怜,眼睛水汪汪的,要不是刚看她生龙活虎的踹人……夺命还是想揉揉眼睛,这是一个人吗? 龚继寒是见怪不怪了,想当初第一次见面她还勾引自己呢! 不过想想,现在也才第二面而已…… “咳咳!安琪……咳,好了,你已经安全了,去医……算了,先简单包扎一下吧……” 龚继寒说到一半,改口,现在的医院也不知道安不安全,万一对方还追过来就糟糕了。 安琪在夺命目瞪口呆中起来,又是那没事儿的样子:“嗯,等我伤好了,再好好照顾那孙子!” 说完,转身朝着后面走,一面走一面撩着小张林:“嘿,小可爱,医药箱在哪啊?” 小张林他们都在电脑屏幕里,看过她的……裸/体。 但她本人似乎不知道的,其余人也没打算戳破,并且这并不算什么肮脏,这是光荣,虽然……对她名誉有损害,但是他们谁都不会提起的! 安琪那边儿走了,东北虎才吐了一口血唾沫起来,咳嗽着好像受了多大的刑罚。 其实,只是嘴巴被打出血了! 那血滴落在花衬衫上,配着一张健硕凶悍的国字脸,看上去流里流气。 他试图再摆出他老大的强悍一面,毕竟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啊!可是,当肉盾和夺命看他的时候,他就怂了,本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哟,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你们认识吧、我看她就是来窥探我的私人隐私生活……” “啪!” 谁也没想到,这一巴掌会是莫歌打的。 张子东也懵了,他这辈子干了不少坏事,强抢民女,买卖人口,走私人口器官,什么都干过,自认为是恶人中的恶人,可现在,在这个白净漂亮的超神法医面前居然呼吸都凝结,好像……被死神盯住一般! 他瑟缩着脑袋,捂着嘴巴,因为被打掉了牙齿,痛着,声音十分古怪—— “我要告类们!类们殴打辣税银!偶滴牙……偶滴牙儿……” 越是罪孽深重的,反而越是懂得法律。 他说着这话,莫歌则笑了,随即,在众人震惊中又抬起手,一刀——扎下去! “啊——” 杀猪一般的叫声响起时,莫歌淡淡的扫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五分钟了,还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里,他要张子东命令周通天放人! “你居然敢杀我!杀人了……警察杀人了……”他大喊着,睁大眼,因为手被捆的结结实实,腿又一直被莫歌踩着,只能嚎啕的越发大声,可莫歌并不为之触动—— “你听说过渣男被捅了222刀,最终女方被判轻伤害吗。” 张子东疼是真的,但没有那么夸张,忍忍就过去了,闻言直接愣住,“什么222刀?不是二十多刀吗……” 张子东听情妇说过的——说法医学院的姑娘戳了负心汉二十多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被判轻伤害,三个月就出来了!不由得接了话茬,不过下一秒又嗷嗷的喊疼,可喊着喊着又顿住声音,因为莫歌说—— “我之前实验到189刀时被打断了,我一直觉得222刀是没问题的,你想要试试吗。” 张子东完全愣住,彻底愣住了。 他刚才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个漂亮光鲜的小白脸就是周通天说过的超神法医,也是个破案天才,更是他害教主入狱! 可他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直面遇上,还是在警局里,莫歌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第二刀第三刀插下来,刀刀排列着刚才的伤口,十分整齐!张子东都看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扎心的连排痛苦,这……这哪里是警局!这他妈是刑房啊…… “别扎了!别扎了!疼……哎哟哎哟!你们抓我来干什么!安琪我又没动!”谁也没想到的,这个孙子这么快就服软,但是谁又都觉得理所应当,唯独小二刀:“哎你别说话!莫老大你继续,我要数数的……” 张子东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坏,这群家伙才是折磨人的好手咧!222刀还不死,轻伤害……他想都不敢想,那他妈应该叫凌迟吧! “别,别扎,你说吧,到底什么事?”张子东说的时候看了一眼远处上完药的安琪,从他在屋子里准备杀安琪被抓的时候,他其实就感觉到了——自己怕是要交代了!这安琪手里,太多太多的秘密了,哪一个都够他喝一壶,还不如—— “你们问啥我其实都不清楚,都是周通天干的!” 不等莫歌让他打电话,他就一股脑的把一切都推在了周通天的身上。莫歌微微一怔,刀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坏了!他这样的话,周通天肯定也不管他的死活!那蓓蕾…… 第154章 一滩死肉 听张子东这么快就招供,办公室里的气氛极佳。 大多数人都高兴极了,也有理智的部分人,思索着:莫大神这算不算“屈打成招”?后期对方如果请律师,也有可能被他翻案! 甚至翻案后,反过来,让格格付出牢狱代价! 甚至……他们一队人都会收到牵连。 不由得众人看去龚继寒,随即又拧眉—— 牵连不牵连不重要,重要的是—— 龚蓓蕾! 现在这情况,是可以去抓周通天了?还是可以要挟周通天了? 好像都不是! 倘若张子东能把一切都推在周通天的身上,那周通天很可能也不管张子东的死活。 喜悦转眼就成严肃—— 没用啊,即便东北虎在这里,也不见得能救回大小姐,莫歌……可能……依旧要死。 众人想到这,不由得又看莫歌,看到他脸色难看,也都明白自己想的是对的。 霎时间,办公室陷入死寂。 张子东一下呆着。 张子东混开也就是这几年。 他进出两省局子很多次了,可每一次的最后都能放出来,就是因为他懂点法律!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一摘头套就破口大骂的原因,因为在他眼里,警察根本不算什么,他可是有律师的人,可是这一次—— 夺命、肉盾还有那个超神法医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他能感觉到危险,尤其现在自己的肩膀上还一阵阵钻心挖肉刻骨的疼。 刚才他还觉得自己稍后可以用这伤口翻供,说他们屈打成招,可是—— 首先,他得能有“稍后”。 对上莫歌的眼,他总觉得,自己现在稍有不注意,可能就会没有稍后,这才是他恐惧的根本。 所有恶势力,恶的都是那最初几年,之后要么成功洗白,要么成功入狱,张子东在洗白的路上,日渐变怂。 沉寂中,冷汗从张子东的脸颊滑落。 好半天,他吃力咽了咽唾沫,因为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不敢再说话。 而那位超神法医,在度秒如年中,从他面前缓缓站起身,但是刀并未离开他—— “我问你,三年前在洪图化工厂的爆炸案……是不是你主使的,参与的都有谁。” 莫歌说完,人居高临下,高高在上。 他手持着刀,刀尖直直竖在面前的样子,让张子东觉得面前压着泰山。顶着压力,他屏住呼吸,后面的人也都屏住呼吸。 都知道—— 莫歌现在是犯法的! 可也都知道—— 现在大家无路可走! 莫歌现在,随时都可能去死,去顶罪! 所以,他不怕多一个小罪名。 所以,没有人阻止。 小张林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觉得眼前这个人,才是当初那个因为他错放香菜,扒着他头皮,说从后脑勺解剖青蛙的变态法医! 而这之前的莫歌,一直有种陌生感。 热血沿着眉心下来的时候,张子东浑身哆嗦起来:“我说!我说!是……是周通天干的!真不是我!不是我!” 莫歌眼中杀光满满,声音孤寒:“你听好了,我是个随时可以死的人,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 说话的时候,刀尖直接戳破脑门,张子东哆嗦着,眉心的血让他的不安越来越强,直接瘫了—— “真不是我,我年轻时候,你们应该都查过,虽然我以前……手持两把大砍刀,从南砍到北!可后来,周通天来了以后,我他妈就跟废了似得,什么都有他帮我,说好听……我就是那土皇帝,周通天就是军师,国师!后来,后来周通天跟南霸天那边儿的教主联合起来,一起叫什么通天教主去干些啥勾当,我不清楚!反正,我就除了数钱就是睡女人,没有什么别的事儿了……真不是我,真不是啊,你们找周通天,他……他肯定有事儿,对三年前的事儿,我当初说过他别对付条……警察,我说咱们做小本买卖又没有触犯法律,警察查就查嘛,他非说自己搞了个什么新科技能爆炸要试试,啊!咳咳咳——噗!” 话没说完,人被莫歌狠狠一拳放倒。 因为最后的话,明显谎话,还没小本买卖没犯法?莫歌当初丢了肾后就一直追查,直查到他头上!他的小本买卖就是买卖人口器官?那还真够小的! 甩着酸胀的拳头,莫歌蹲下来,因为三年前的案子而心跳加速,粗喘着偏头看他,刀尖把他的下巴挑着—— “打电话给周通天,让他放了我的人,否则……” 他也没说完,只把刀子在他脸上拍拍,就站起来走到一旁,抽烟! 那一刻,他不是法医,不是刑警,是野兽—— 是三年前他大哥那样的野兽,嗅到了毒的味道。 虽然距离不算太近,可是吸毒者身上的臭味他早就嗅到,对毒贩—— 毙了都不过分! 加上周通天没想让自己活,那莫歌决定带走一个—— 不亏,也好下去见队长。 只是不知道……他死后,龚蓓蕾真的能放吗?他总觉得不对,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任凭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了。 “呼——”莫歌点了烟,抽了一口,才看向肉盾:“给他电话。” 肉盾拿了自己的电话,张子东颤巍巍的说号码,龚继寒这时候才走过去,走去莫歌的旁边,望着这个“火力全开”的莫歌,拳头捏紧了不知道说什么,现在的他,感觉……完全不认识了…… 张子东报完了电话后,却忽然意识到什么—— “放人……他是不是绑架了谁?妈的!我就说我没犯事儿!我跟安琪就是玩的啊……” 张子东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血,他狡辩的时候,没人搭理他,小张林下意识的看看后面,发现安琪已经睡着了,肩膀搂在外头。 他便走过去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盖在她身上。 肉盾这时候已经把电话拨好,开了免提,大家一起听到冰冷的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莫歌意料之中,静静抽着自己的最后一根烟,继续站在窗户口,环顾四周的高楼大厦,眼中愈发深沉—— 刑侦局是在市中心大厦里,这四面高楼大厦,从哪一个房间应该都能看到天台。 想一个个搜,时间上和人力上都来不及了,更何况对方手里还有蓓蕾。 “呼。” 最后一口烟,他掐灭口,回头看地上的张子东,现在的他,在莫歌眼里,已经是一滩死肉了…… 第155章 倒计时 时间,倒计时——11分钟。 “不……不要过来!你……你等等,我想想,我想想他还有没有电话!” 张子东已经明白过来了,是周通天犯案‘连累’他! “你……你们是警察,不能滥杀无辜的!” 无辜?他似乎忘了,自己以前也是犯案大户,只是他狡猾,而前野兽派七分队死后,后来负责的队长又怂又贪婪,警匪一窝最后逃到美国还没抓到,这才致使他侥幸逃脱。 不过,也是那件事,让他开始洗白,开了化工厂,眼看着要摇身一变过正常的生活,可是—— 他周围的杀人案,是从来没停过的。 因为周通天的犯案技术高,他除掉了一个又一个对手,莫歌盯着那摊死肉,觉着野兽派七分队消失以后,后来的大队长手下,肯定诸多冤魂! 看莫歌的眼神,张子东已经不断后退了。 他被绑着,起不来,只能拖着挪动,“别杀我……别杀我!” 全体都没有说话,但有人担忧的要往前走—— 因为这样的话,全队都会担责任吧?! 有人想去说什么,却就这时,电话又响起来! 时间,倒计时——10分钟。 小二刀拿起电话快速说道:“是网络号码,应该还是他的!” 莫歌停下来,对那摊死肉道:“你接。” 电话迅速开了免提,那边的人还没说话,张子东已经是满头鲜血和大汗的破喉大骂—— “干你老母……你这个王八蛋!你害老子被请到警局喝茶!” 周通天声音在喇叭里,格外暗沉,“闭嘴。” 张子东脸上的肉都在颤着:“闭嘴?你他妈敢这样对老子说话……你!” 周通天一句话把他的话截断:“不想死就让莫歌接电话。” 张子东噤声,脸色很惧怕的看周围,谁是莫歌?他下意识的看向那个法医,果不其然,就是他! 方才他就听出来了,这个法医马上要死了似得,还想拖一个垫背的—— 他不要!他不想死! 莫歌接了电话,低眸,沉声:“周通天,我知道我跟你讲信誉很讽刺,但我仍旧想问,我死了以后,你真能放了蓓蕾?” 方才扫视一周,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周通天后就已经放弃了求生。 周通天竟然嘿嘿一笑,笑的人脊背发麻—— “嘿,看来你还是感觉不到我的意图,给你的半小时是在高估你啊。” 莫歌微微一怔,不明白,但心中担忧让他按照原本想法道,“我现在要听到龚蓓蕾说话,让她喊三声哥。” “哥,哥,你不要救我,不要管我……啊!”电话里很快传来龚蓓蕾的声音,但随即一个巴掌声打断了。 龚继寒紧紧握着双拳,只恨不得冲过去,但现在他忍得住,因为……对方放人的筹码,是要莫歌死! “你最好别让我抓住。” 他只有这一句话,而莫歌没说话。 周通天听到了,对龚继寒的话不予理睬,只对莫歌道:“快去吧,小羔羊,到天台后,好好想我要的,到底是什么。” 说完,在那边即将追踪到信号时,再次挂断! 时间,倒计时——9分钟。 莫歌闭眼,再睁开,仍旧是看死人一样的看“东北虎”,这只假老虎也算是自己对大哥的交代了。 转身他朝着办公室走,办公室有防盗窗的,龚继寒不担心他跳窗,看他进去,自己……只在门口蹲下来。 张子东瘫痪了,喃喃说着:“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倒计时,8分钟,整层楼,沉寂,压抑…… 倒计时,5分钟,莫歌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封牛皮纸,一份认罪状,还有一个包裹好的箱子, 他把认罪状还有纸箱,递给了龚继寒。 箱子上写着——龚继寒(收)。 那箱子很轻,很轻,不知是什么,但龚继寒觉得很沉很沉。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莫歌的手—— “能不能不去……” 多有气无力的话,因为他不想蓓蕾死,但是他也不想莫歌死,而如果易地而处的话,这件事,被要挟的人是自己,他肯定也……慷慨赴死,然后留下的人—— “替我抓住他,两大势力交给你了。” 莫歌跟他想到一起去。 现在的局势,也只能赌一把,就赌他们会如约放人,然后—— 整个b市应该都会封锁,抓人! 若一死能换来困扰了三年的东北虎和南霸天之乱,他觉得值。 更何况,还加上龚蓓蕾一条命。 莫歌也没想到最后局面会反转成这样。 龚继寒低头,咬牙,手指头扣到了纸箱里,“如果是我,就好了。” 他多希望,自己去死让莫歌去抓人。 他总觉得……莫歌比自己强多了。 到这一刻,他才承认了,但是有什么用呢? 倒计时,4分钟。莫歌走了几步,转身又把那牛皮纸交给龚继寒,这封信,他本想给夺命的带回京都,但他又觉得还是龚继寒可靠—— “这封信,等我死了再给他。” 龚继寒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白檀香亲启”,果然,他跟白檀香关系很好。 龚继寒抬起头看莫歌,莫歌似笑非笑,表情淡淡。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一样漂亮的眼睛里,这一刻到快死了,还写着淡然。 好像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对!就是这种感觉。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人死了一样,对什么都看得很开…… 龚继寒握着信的手,颤抖,低头! 后面小二刀冲过去—— “莫大神,莫老大,再想想还有时间的!” 倒计时,3:30分。 “不要去……” 小二刀现在才不管龚蓓蕾了,他不想看到莫老大就这样没了,这不是他认识的莫老大! “你能想到办法的!你连监控都能准备好的!” 看着小二刀拦住去路,眼睛都红了,莫歌只是摸摸他的头就走向电梯口,按下电梯后又继续道—— “我有一些电脑数据笔记,到时候我的东西审查完了,你记得去拿走,对你大有帮助。” “法医和天气笔记给纪三刀。” “破案心理学手记给……公公。” 他一个个说着,摆明了……遗言。 倒计时,2分钟30秒,后面,小张林已经哭了,他也一拳捣在桌子上,觉得窝囊—— 一大群老爷们,救不了一个女人!还要牺牲莫大神! 地上的张子东也哭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王八蛋……老子还不想死啊,三姨太都快生了哇……求你们……别杀我……关我什么事啊……” 他隐约感觉到了自己要被这个叫莫歌的干掉了,他肩膀上的伤还疼着,但是更让他恐惧的是,接下来的—— 莫歌面无表情的拖着他去电梯。 “你要带我去哪,你要带我……唔!” “闭嘴。” 莫歌一刀子在他喉咙逼着,然后直奔天台。 天台夜风很凉,一堆人都从安全通道爬上来。 滴答滴答,风声里莫名好像有了秒针转动的倒计时—— 倒计时1分钟,59秒,58秒…… 莫歌在天台上再度环蛊周围的高楼大厦,仍旧没有任何线索! 但他却记起来刚回来的时候李生跟龚继寒说的那段话—— “若高林大厦若万千丛林,罪犯就是蛰伏在丛林里的野兽,老龚,当初说的猎人论,应该要改一改,你记住了,要抓野兽就要化身野兽,因为只有野兽才知道野兽在想什么,才能更快更好的抓住他们!” 站在天台的边缘,他大声说着,眼看着周围,觉得一切似乎还是昨天。 和野兽派七分队的日子是昨天,和龚继寒的相识也是昨天。 时间,倒计时,28秒! 回头,他对龚继寒笑了一下,然后就在风里抬脚闭眼,往前跨去——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小弟惭愧,带着凶犯,来找你们了。 第156章 转机 夜空,蔚蓝。 天台,静谧。 所有人,包括龚继寒在内,谁都没见过,莫歌那样的笑容。 像是个毛头小子,像是个……孩子。 下一秒,他闭了眼睛,手里抓着张子东,健步踩上天台边缘! 他后面三道身影飞快往前—— “他可以下去,你不行。” “你的命,是我们j-lion的。除非打败我……” 一个巨大的身影是肉盾,他说着,露出结实的肌肉并深吸一口气,让肌肉更显得魁梧!而埋没在那魁梧身影后的两个,一个是夺命,一个略矮,略瘦的……龚继寒。 “你可以为正义献身,蓓蕾也可以。不能……不能再让你一人扛着了……我相信……如果蓓蕾在这里,她也会选择……留下你……这……是警察作为人质的觉悟……” 他抓住莫歌的手,声音起初低哑,后来越来越低,越来越哑,因为他知道—— 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倒计时,是蓓蕾生命的倒计时! 莫歌却忽然停住,转头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眼见没有要继续往前走的意思,龚继寒痛苦咬牙的抬起头,“我说,你可以……” 莫歌打断他的话,“不是这句。” 时间,倒计时还有5秒。 但是—— 谁他吗还管那倒计时了! 莫歌记起来他说的话了,脑子里也迅速理清楚了这件事的始末以及周通天的那句—— 还没有感觉到我的意图! 他现在感觉到了! 所以不等龚继寒狐疑的回忆要说什么,莫歌已经转身,下天台,并一把将张子东扔到一旁:“他有没有问你要过钱!有没有!说!” 啪啪的大嘴巴抽在张子东的脸上,丫早就屁滚尿流了,浑身抽抽着,眼睛翻着白眼,一股子屎尿臊臭味道里,睁开眼—— “我在哪……我……我是死了嘛……” 倒计时——结束! “叮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天台上的气氛再度紧张! 电话,小二刀拿着的,莫哥在电话铃声响的时候就快速走过去。 龚继寒看着忽然转变态度的莫歌,觉出一丝转机…… 天台上没有扩音器,那电话里的声音,只有莫歌一人听得到—— “啪啪啪啪……” “还好,你发现了,不然……死掉三条命,还真是可惜。” 鼓掌的声音从电话里先传过来,然后才是周通天的声音。 莫歌冷眼看向地上被龚继寒踹醒的张子东,自己转身,再走去天台边缘! 肉盾赶紧又拦着他,但他并没有再往前的意思,眸子稍眯着,极为冷厉的环顾四周的高楼大厦,可惜……一片暗沉,他依旧找不到任何! 莫歌冷声道:“你只是要赎金,不必绕这么大圈子。” “赎金?” 那边,龚继寒重复着,一下明白过来莫歌刚才要问的,是什么! 刚才他说的是人质,一般而言,绑架哪有以命换命,都是要赎金,倏地一下,他也明白过来—— 自己从一开始就掉入了陷阱,一个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陷阱! 闭上眼,龚继寒记起b市的地图,其实方才就算京狮队不把东北虎带来,自己也会去抓东北虎……而从一开始,周通天就料到了这一切,或者说,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就是要张子东的钱!只是,他自己要不出来,又知道龚家是清官,所以就借着警方的手,间接要张子东掏钱,毕竟安琪已经回去了,警方要收线的话,乔敏这条线也死了,而张子东若是死了,他就没有了靠山,但他自己若有钱的话,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 怕是……给了他钱以后,接下来更难抓捕了! 那边的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莫歌表情始终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最终,龚继寒只听他说了句“明天八点半”,然后,人就从天台下来了。 看到龚继寒了然的神色,莫歌大概能才出来他已经感知到这次的危机过去了,而接下来就是——把张子东打醒! 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里伴随“咳咳咳”的吐血沫的声音,张子东终于清醒,这时候他的眼前满是星星。 他粗喘着说,“行了行了别打了……” 莫歌蹲在龚继寒的旁边,抓住他还要再打的拳头,目光如炬,那眼睛也是张子东眼中最亮的星星——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周通天,有没有问你要过钱。” 张子东已经完全醒了,疼痛让他晃晃脑袋后才说—— “钱……要……要过……我……我没给……” 屎尿的恶臭味里,他自己厌恶的拧眉,然后那血淋淋的眼,扫了一眼湿漉漉的裤子,低头的功夫,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他是见着我不给他钱,就拖了你们来嘿唬我是不是?你们就是他局子里的内奸,是不是……啊!” 一个拳头,解决了这个内奸不内奸的问题。 不过,顶层的空气忽然又安静,因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交手机的,现在明白过来了—— 原来局里有内奸! “回答我的问题。”莫歌没有管拳头上的酸胀,又拿出刀,逼近他的喉咙,眼中死气升腾,声音又杀气满满,“我没有耐心跟你耗着。” 张子东本以为自己能反转局面,至少他们要钱啊!他不给就不会死!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看着这法医的眼神,他再度发抖,他有预感,这个男人—— “啊!!” 果不其然,他又扎刀子! “也许222刀不是极限,凌迟是多少刀,你可以体验一下。” 伴随莫歌无情的话以及再度排排密密麻麻的刀入刀出,那之前被死亡支配的恐惧又一次笼罩了张子东! 全员这次保持一致的沉默,唯独后面,肉盾和夺命眼神,变幻莫测。 “不!不要!不要再插/我了,我说……我说……他……他问我要三千万……我也差不多就这些钱了!嗷!” 最后这一刀他也不知道莫歌扎在哪里,好像痛到了某种极致的边缘,他连连道:“真的,我发誓!就这些了……我可以给……我可以给!”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钱是王八蛋!还没了还能赚,但是命tmd就这一条啊! 现在把一切都推给周通天,他顶多也就判几年,大不了出来后东山再起,绝对不能现在死啊…… 他三老婆的娃儿就快生了…… 第157章 阴沟里翻船 杀猪般的嚎叫里,莫歌终于把刀子从“那滩死肉”上拔出来,几乎不见血。 他避开血管的动作是习惯,也是纪三刀之前为他证明清白的最有力证据。 “把他带下去,单独放在一间。” 抽刀起身,拿了白净的帕子把血迹擦干净,莫歌对肉盾和夺命说道。 龚继寒看肉盾和夺命走过去抓张子东后,自己跟上下楼的莫歌—— “老莫…” 狭隘的楼梯通道里,莫歌脚步放缓看向龚继寒,他本以为他是了解龚继寒的,觉得龚继寒现在应该是对情况有所了解,却又不太确定,所以,莫歌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柔和些—— “放心,至少在张子东打钱之前,蓓蕾是安全的。” 放心么?安全么? 拿了钱撕票的也不再少数,尤其…… “扑通,扑通,扑通……” 莫歌想到曾经的自己,心跳加速起来,毕竟那呆过的地方,那张家,孤儿院,白家,野兽七队……他害怕,怕龚蓓蕾也会…… 实际上,莫歌自己心里也没谱,但他必须这么安慰龚继寒。 可没想到的是—— “老莫,你别怕,蓓蕾是个有福气的娃儿,她一定会没事的。” 龚继寒才不是不确定赎金的事儿!他是……担心莫歌!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他自己的妹妹要出事了,他还反过来安慰莫歌—— “你别担心也别多想,至少……这一夜,我们‘踏实’了。他具体怎么说的?三千万可不是小数目,我们怎么给他?” 莫歌一怔,没想到被公公给反安慰了,一刹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要张子东的会计把钱汇入瑞士银行账户,但那需要本人电话以及远程视频连线确认,所以,明天八点半的时候……我会跟他换人,用张子东,换龚蓓蕾。” 龚继寒闻言,目光冷了几许:“连瑞士帐号都出来了,看来,我们现在这一条线是走对了。你打算怎么办?呃……” 说到最后,已经到17楼,除了许久不曾酣睡过的安琪发出婴儿般的鼾声外,这里安静极了,龚继寒看着方才自己匆忙放在桌子上的箱子,刚才来不及打开,现在他快速的走过去直接打开,却—— “空的?你给我的箱子里是什么。” 莫歌看了一眼那箱子,眼神柔些,再瞧着龚继寒时,那眼里像有很多光,波光潋滟的煞是好看,龚继寒一下愣住,回过神的时候莫歌已经走到了地图边—— “过来看地图,我想,送钱路上肯定有诈,所以到时候,我自己去。” 莫歌说的时候,记起来王辉案。 周教主是个技术型的案犯,专门做些炸弹还有拼装改装枪,周通天专程设计王辉入狱放走了周教主,想必是要干一票大的。 这件事,他不能让龚继寒去冒险,只是说起来越狱案,在没恢复记忆之前,他肯定会担心沈槐南这家伙不知跑去哪里,可现在恢复记忆以后,觉得从前和现在跟他关系都不是特别好,他爱咋咋,管不了他了! “不行!”龚继寒闻言,空箱子的问题也不问了,而他说这时候,楼上的人基本都下来,一刹那,他又默契的没再交谈,而是在莫歌转身走去办公室时……跟上! 办公室,门关以后,莫歌才又继续说出关于周教主的技术性犯罪—— “一个周通天其实成不了大事,他绑架的证据已经有了,你可以收工带队抓人,我带j-lion的人抓一个周教主,应该也足够。” 莫歌说完,坐下来又开监控,这次监控屏幕反复的跳跃着,外人看不知是跳跃到什么地方,莫歌自己知道,这是排序监控,一个个街道在跳跃着…… 龚继寒直接坐在他面前的电脑桌上,抱臂道:“不行!我必须跟你去。” 他总觉得莫歌随时会离开,从一开始见面就有这种感觉,并且他还有个想法—— “另外,按照你的说法,我觉得前七分队之后,我来之前,周通天肯还设计了不少他杀案件,那这三年来担任此处的队长手上应该有很多枉死案,得抓活口,必须一一平反案件!” 这个问题莫歌也想过,想着有那三个人保驾护航应该也没什么事,但是随即又觉得不一定,他们三个是为自己来的,不见得会保护龚继寒,而莫歌有预感,去交换人的路上,肯定危险重重,保不齐—— 对方会设下巨大的埋伏! 他是不怕死的,唯独只怕龚继寒出事。 所以……莫歌打算玩一次阴的。 “乔敏可以抓了。”他说的时候,龚继寒愣了一下,接着就出去,“我去打电话!” 莫歌看他出去后,快速的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这本是他前几年治疗神经衰弱用的,他都快忘记了,可现在恢复记忆以后,什么都记起来了。 “大樟林一直盯着,随时都能抓!已经动手了!”龚继寒兴冲冲走回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莫歌并不在办公室,找了一圈才在茶水间看到他:“老莫……” “喝杯咖啡醒醒神。” 莫歌说着,搅动着安眠药,龚继寒嗯了一声,转身看了看大家,却目光落在一个监控屏幕上,小张林给他看的—— 监控上,莫歌在拿药!放在了咖啡里! “老龚。” 这应该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莫歌这么喊自己。 龚继寒的心很沉,很沉。 有些愤怒,又有些高兴。 他知道莫歌肯定不想让自己有危险才要给自己下药,但是—— 他可是警察啊! “嗯?” 龚继寒转身,挡住监控屏幕,小张林也迅速切换屏幕。 那一刻,大家笑的一如初见,格外纯良。 “给。” 莫歌递过去这时候周围看到的众人也都看着那杯子。 想着老龚会怎么说,怎么玩,谁也没想到这个实诚的家伙直接道—— “你在水里下药了。” 莫歌的手一抖,“你说什么?” 龚继寒哼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什么时候给我倒过水?” 全是他给老莫倒好不好?还给他做饭呢! 莫歌表情明显一顿:“没有药,你喝不喝。” 龚继寒一转身,“那没有药那你喝好了,我不喝。” 莫歌扫了一眼那边儿捂着嘴笑的脊背发抖的小张林以及拼命给自己打手势指着屏幕的小二刀,明白过来自己下药的事儿肯定被发现了。 得咧,阴沟里翻了船,莫歌转身就走! 第158章 作战前夜 眼见莫歌转身回去,似乎生气,龚继寒搓了搓手指头,余光环顾着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觉得自己要完……让莫歌在众人面前出丑,怕是回头自己又得有好果子吃,“不许笑!” 冷斥完毕,他赶紧又追上莫歌,“老莫,你没生气吧?” 莫歌坐下来,喝着另一杯咖啡,“生死一线,哪时间生气,只是在想……如果有个傻子非要去,会不会拖后腿。” “傻子?谁?”龚继寒说完后才反应过来,他说自己呐,这一下咬牙切齿:“你觉得我是累赘?那你想错了!我以前可是神枪手,只是后来当队长,管的人越来越多,自己出案子的机会才越来越少……” 莫歌只有冷淡的一声嗯,但龚继寒不在乎,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啊!咱们兄弟俩同去同归,一个都不能落下,不然……老爹找谁养老去!” 不知什么时候,龚辞雍在门口站着,他才听闻跳楼的事儿,脸色臭的厉害。 闻言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龚继寒跟莫歌都没追,不过,龚继寒回头时,莫歌自然而然的再度端起咖啡,递给他,并跟他碰杯道—— “为了胜利,干。” 他说的自然而然,仰起头喝咖啡的动作也自然。 龚继寒自然而然的跟着端起杯,二人一起送到嘴边,然后,莫歌喉结滚动的时刻,“漫不经心”的看向了龚继寒,看到龚继寒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额头青筋暴跳,一下把杯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莫歌!你丫是真当我傻!” 那是一杯有药的咖啡! 莫歌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笑了,“想逼着你再吐一次。” 龚继寒本来气恼,闻言下一秒,竟也跟着他笑了,笑着笑着,对视间,二人目光又逐渐严肃。 “走吧,跟我再看看地图。”莫歌说完转身再出去,打算带龚继寒熟悉地形,在这之前,整个17楼,他独独把公公派遣出去就是为保证他的安全,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那么,就必须带他一起深入了解通天教主的妖魔诡计…… 轰隆隆隆—— 出去的时候,外面窗外雷鸣里,一场秋雨来了。 那哗啦啦的声音像是一种鼓舞和加油,为莫歌纳气。 没有避开全员,他直接拿起话筒道—— “大家停一下手里的任何事,明日,我们和罪犯手里的人质都很重要,可是,周通天和周教主都是在逃犯人,把他们逼急了,什么都不要,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最后我听他的安排,可能性为百分百,这么说的话,若想在交易地埋伏,这个可能性为百分之零。 那么,针对这一点,今夜我要你们全部学会的如何使用监控! 明日,不管他临时改到哪一个地点,你们全体出动,立刻找出我的路线,还有我前方的现场周边可用监控,只要在前方发现嫌疑人和人质龚蓓蕾,立刻向我汇报,我会考虑是否通知指挥中心,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全员统一的呼喝声,很响亮。 莫歌接下来的话,却有些哽咽的声色:“那么,小二刀和小张林已经熟练掌握了监控的使用方法,现在,就由你们负责教组员,教会以后,大家集体休息,等明天……擦亮了眼睛,做我们冲锋人员行动的——最强后盾!” 当初,就是因为监控后方出了问题啊,记得监控人员是被宋家的人设计撞死,导致后来,全员被发现,牺牲惨重。 空气在那声后盾后,忽然安静,等一秒半后才是一群杂七杂八的呼喊—— 有的说好,有的说加油,有的说一定会成功救出人…… 莫歌看着,有心想多说什么,甚至有时候还想再给龚继寒组建出一支类似野兽派七分队的队伍,可是他又觉得,不可能。 那样的队伍,不可能再有了。 倏地,他肩上一沉—— “老莫,明天,你的队长,老龚,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是龚继寒答应过白檀香的,白檀香跑走以后,就没回来,但是他依旧会信守承诺,并且,这也是他的初心。 因为他说过,莫歌在他的队,就是他的人。 虽然作为队长,他这个时候很像是鸡肋…… “嗯,我们也休息,明天我们是主战场……”莫歌对龚继寒的话只有一声嗯,就扭头望向肉盾和夺命,又问,“冷枪在哪。” “不知道。” 肉盾和夺命显然不愿意说,莫歌也不追问了,转身就走,“那等知道的时候再告诉我。” 多洒脱冷峻! 让肉盾一愣,夺命却笑了,“他是个有趣的人。” 肉盾回神,斜眸睨着莫歌和龚继寒的背影,声音故意大到莫歌和龚继寒能听到—— “我可不这么觉得,他刚才的凌迟你没看到吗?我倒觉得,他就是冷枪找的那个凶手,现在,是伪装的多重人格。” 莫歌不受影响的继续前行,但龚继寒脚步一顿要回头又被莫歌拉回来—— “别理他们。” 龚继寒听莫歌的,没再折腾,等到办公室才问—— “他们怎么回事?从刚才天台我就感觉有问题!” “为什么你的命是他们的了?” 现在安琪救回来了,乔敏也已经抓了,又是休息时间,龚继寒一下发现很多的……疑点和想不通。 莫歌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回答他,免得他分心,只道句“是以前的老案,先休息”,就自行趴在办公桌,假寐起来…… 龚继寒见他不说,也不问了,自己也坐下,趴下,但眼睛还盯着莫歌—— “我不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什么,如果听,我也只听你的。” 现在,他就是这样的信任莫歌,就凭他能用自己的命换龚蓓蕾的。 他看得出来莫歌刚才是真要跳! 莫歌并未回答,龚继寒却一下又理直脊柱坐直看着莫歌—— 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还有蓓蕾那么好?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炸弹扔在他的心间,因为他想不到理由,因为干儿子?那也不用豁出去命,能豁出去命的,他……又不喜欢蓓蕾,那…… 莫名其妙的,他记起来手里莫歌给白檀香的信,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第159章 消失的冷枪和槐南 握着那封信,龚继寒有些辗转难眠,直到凌晨三四点,还是没睡意,他脑子里是不停打架的两个小人—— 一个要他看信:“反正人又没死,这封遗书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看完扔掉就好了!” 可另一个小人不同意:“你还有没有底线和原则了?” 小人说着,拿着底线和原则的鞭子在狠狠抽打他的灵魂,“不要乱猜测别人,更不要乱看别人的信件!这是道德品质问题!” 他这喉结滚滚,手心的汗水都湿了那信封的一角,而他不知,他在洗手间纠结的一幕,全落在莫歌的眼里,看他从撮着信封,转为不停地咬手指甲,莫歌站了半天,几度抿唇,忍住了那句:再咬就秃了…… 最终,莫歌转身走到大厅,开了个屏幕,随意盯着,拿出火机,咔的点燃,抽上。 打火机声音让龚继寒回神,把信收好出去……这时候,还是没看的。 “老莫?我……吵着你了?” 记得出来的时候,因为老莫和大家都在休息,他很轻手轻脚的关门。 “没有,来一根么。” 莫歌递过去烟,龚继寒立刻接了,他需要这个!而莫歌起身,去往抽烟区…… 雷雨声里,吸烟区很快让两人吞云吐雾的热气蒙上一层雾。 “你……”“你……” 半晌儿,他们异口同声后,又一个异口同声—— “你先说。”“你先说。” 然后,莫歌不客气了:“你拆吧。” 龚继寒愣住,反应过来后,尴尬:“你都看到了。” 莫歌吸烟,不予置否。 龚继寒低眸又抬眸,然后又低头:“说实话,明天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我就好奇一下……” 龚继寒不敢说自己的推断,而莫歌打断他的话,就一个字:“拆。” 龚继寒嗯了一声,长呼一口气,掐灭烟,直接撕开,然后—— “又是空的?” 打开以后,龚继寒就觉得自己被耍了,但转瞬又觉得……莫歌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有些东西,不应该写出来。” 果然,莫歌有他的道理,并且最主要的是,他又笑。 今晚莫歌笑的格外多,龚继寒都有些不适应了—— “那……你给我的空箱子又是什么?也不该放出来?” “不,那个已经放出来了,但你……看不到。” 留下这句神秘莫测的话,莫歌把烟放下后,朝屋子里走,因为雷雨声里,他隐约听到咚咚咚声音,推测着应该是瘾君子犯了病,那有件事他也可以要求他们了。 直接去往东北纸老虎的屋,门开时,肉盾主动说道,“这家伙的毒瘾犯了。” 莫歌嗯了一声,点头,进去:“我知道。” 入门,那角落咚咚的声是那只早就没了獠牙利爪的纸老虎,现在被绑的像是个粽子,正在不断的用头撞着地面。 这毒瘾起来的时候,是一种身心的剧痛,撞击脑袋反而能稍微减轻。 莫歌扫了一眼张子东嘴巴里塞的不知谁的袜子,确定他不会咬舌自尽后他就忽视了那血淋淋的脑壳,转身又看向夺命和肉盾,道—— “你们既然看到了,那我有些话也可以说了,我的目标不仅仅是成功换人,还有抢人。我希望,明天你们能把周通天活捉,把龚蓓蕾救回,还有——把这只带回来,这样,我们的案子才是完美结束,我想把他交给缉毒队审,应该会有大线索。” 夺命和肉盾其实早就嗅到了味,但都没说,这会儿对视一眼,摇头:“这得等冷枪回来。” 莫歌早有所料,但意思已经带到了,转身拉着龚继寒出门:“那休息吧,明天说。” 龚继寒想说什么,可是又没有说,这次什么都看完了,睡觉! 翌日,七点,整个17楼在雨后的晴天里,洋溢着极为紧张的气息,龚继寒发号着指令—— “现在开始,全员开始监控行动,所有人不得进出,在发现情况之前,不得使用任何通讯设备,如果能找到龚蓓蕾是最好,找不到就继续找!直到我们胜利完成任务!” 至于任务的内容,故意没透露。 这都是莫歌早写好的,只是由龚继寒读出来。 而他读完的空档,正好电梯门开,里面—— 冷枪,还有沈槐南走出来。 沈槐南是满头大汗的走到里面,也不管是谁的杯子拿起来隔空倒在自己的嘴里,安抚着自己冒火的喉咙:“妈蛋,那孙子真是会躲,我和冷枪在天台附近找了一夜也没找到,主要还是那两个服务员误事,我总觉得那间房子里就是他们,可是,服务员不肯开门,等我们去的时候房间已经空了。” 他说完又去找杯子想大口大口的牛饮,那一刻,17层,除莫歌外,夺命,肉盾,其余人均是一愣,原来他们是去找周通天了? 冷枪没有说话,只是坐下来,悠然的拿出水瓶饮了两三口,那样子正好被沈槐南看见,一口水喷出来:“靠!你这个家伙,你不是说你没有水喝,我就说跑一夜,你怎么可能不渴!” 多气恼的声音,但龚继寒却想笑,憋住,憋住了! 莫歌扫过去一眼,又回头看向冷枪,点头致谢:“多谢,辛苦你了。” 沈槐南这拧眉:“咋滴,我就不是……哎哟!”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龚继寒拎住衣领,他憋住了笑,没憋住火—— “你这孙子还敢说!是谁把我妹弄丢的!” 沈槐南自认理亏,不予挣扎,只是道:“我知道是我不错,不过,我有歌特殊的线报,或许对你们有用,就是越狱的周教主已经跟周通天联合起来,他们在我线人的咖啡馆里会面过,我不觉得他们两个会面,是单纯的闺蜜约周日patty,喝个下午茶那样简单。” 沈槐南说完,人已经被放下,但是这一点,莫歌早就料到了,龚继寒只是哼了一声,说句“早知道”然后留下沈槐南一个人愣了下,随即看到莫歌又摇头,“倒是忘了……这儿有个神。” “都别吵了,马上就出发,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唯独这两个,莫歌……想安排,但他们一定是不听的。 不过,他对冷枪有种莫名的信任,哪怕他怀疑自己,或者正是因为他怀疑自己!莫歌也有仔细想着,他说有一个很像自己的人从他的枪下逃脱!是那个害自己一次次失去重要亲友的人吗? “我自己开车跟着你,等你们停下,我会立刻找地方伏击。” 冷枪的话让莫歌快速回神又回到眼前的案子,沈槐南跟着也道:“那我也自己开车,跟着你……我,随机应变。” 他是个随机应变的玲珑人,莫歌跟他打过交道,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而龚继寒……给他一个大白眼后,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出发。”一声令下,恍若三军出帅,但电梯门开,却是三军退后,因为门外站着的是…… (ps:是谁!?) 第160章 逛B市(上) 电梯门开后,看到龚明琪那张蓄着小胡子的故作老成脸,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 刑侦局里的公开秘密有很多,比如宋其卫喜欢男人。 这件事是公开的秘密之一,但仍有部分人不晓得,比如龚继寒;而龚明琪是妹控这事儿,虽然也是天下皆知,可仍也有部分人不晓得,比如沈槐南。 他本是伯乐,消息最灵通,但他遇到龚蓓蕾是场意外,所以他对妹控的事并不知晓,算是跟莫歌一样阴沟里翻了船。 “小蕾给你们打电话没有?我打她电话关机,昨晚到现在了……”龚明琪这么说的时候,走出来,站在沈槐南不远处。 众人默契的不言语,唯独沈槐南实话道:“呃,她被绑架了,现在正要去……救……呃!啊……” 最后一个字说的多低,因为被瞬间掐住喉咙,然后就是惨叫。 龚明琪一抬手就抓住了沈槐南的衣领。 才被龚继寒揪过衣领提溜起来的沈槐南再度被这“怪叔叔”抓过去,并且,抓的只比龚继寒用力和狠厉,脚后跟都离了地面! “小蕾被绑架了?怎么回事!说!” 龚明琪大吼的气息好像带着火焰,快把沈槐南给烧了,沈槐南理亏又心虚,想着他是龚蓓蕾的哥哥,应该知道这些,自己也应该承受这怒火,继续承认错误道:“是……是跟我逛街的时候……被周通天的……” “所以是你没保护好?草!” 龚明琪都没听完,就一脚直接踹在沈槐南心窝子,手一松后,沈槐南直接退了数步,砰的一声撞在了办公桌上。 得亏他是练过的,这一下只是咳嗽,扶着腰,脸色白了白,喘了两下,这要换做寻常人怕是要肋骨断,内出血! “有两下子,居然没出血……老子……”龚明琪见状眸色闪烁两下,作势还要过去对他一顿暴揍的时候,手腕一凉,那凉意及身后的声音让他冲脑的热血凉却下来:“三哥,秋后算账。” 沈槐南扶着腰愣住,他还以为莫歌是帮自己说话呐,这一闹,登时觉得腰和心口分外疼痛! 他这脸色变幻的格外精彩,可他没说话,谁让……谁让他自己弄丢了人!他活该呀! 龚明琪回头,倒满理智,“我没耽误你们吧?你们赶紧去吧……” 莫歌看一眼时间:“现在下去时间刚好,你来的也刚好,我正有事找你配合。” 这么好的人设,如果不利用,太可惜。宋家在局里也是一号人物了,又是来自京都方面的关系,莫歌把后续援军交给指挥中心,心中并不信任,毕竟当年,后援军可是迟迟未到啊…… 想的时候,见龚明琪长眉一挑。 “哦?是关于小蕾的?” 他说着,握紧拳头,挥了挥,现在蓄着胡子看起来有些坏痞:“我什么都干!” 莫歌闻言点头但下一秒身形一僵,因为看到办公室拐角的身影—— 老爹…… 看老爹给自己比划了一下大拇指转身,莫歌再看面前“特别理智”的龚明琪,大概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啊!什么事!” 龚明琪再说的时候,莫歌并没戳穿他在演戏,只是有些可怜的看了一眼还捂着心口的沈槐南,然后,才看向眼神诡谲腹黑的龚明琪—— “原本的援军是指挥中心,但鉴于局里有内奸缘故,所以,我要你来当这次的后援军……沈槐南那儿,其实不用太过分,他当时是要给龚蓓蕾买衣服的,转头的功夫,人就没了。” 说的时候,电梯到了,直到电梯门关闭,沈槐南去往隔壁的电梯,莫歌才说那最后一句,他不擅长当面帮人说好话。 因为这件事说起来,沈槐南真是蛮倒霉的。 谁都没想到周通天会对龚蓓蕾下手,所以,即便那天没有沈槐南带去逛街,只要她落单离开,就会出事,沈槐南是个倒霉的炮灰罢了。 龚明琪哼一声,并不领情,“算那小子走运识相,他刚才要不承认,我非踹断他的肋骨不可!” 龚明琪说着再度捏捏拳头,咔咔响的拳头里,龚继寒则一下没反应过来,“你早知道?刚才都是演的?” 他说完,下意识的看一眼莫歌,却发现……又是看傻子的眼神。 什么嘛,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认为是沈槐南说漏了嘴才被打! “那个……我有点不懂了……” 龚继寒说的时候,莫歌抬手,想揉他脑袋,但看周围那么多人,又只是双手插兜,斜睨他道—— “解释了你也不懂,继续不懂吧,乖。” 莫歌觉得自己是好久没欺负过他了,这说完,果然看见龚继寒炸了毛。 “单挑!” “这次结案后,我要跟你单挑!” “咱们中路solo!” 话一句句说的比一句句激烈。 莫歌起初还以为他要打架呐! 听到最后听到是游戏,嘴角扯扯,一声“嗯”,没再理他,电梯……也到了一楼。 一楼,电梯开时,龚明琪没出来,只是挥手道别,然后莫歌先出来,接着是龚继寒、夺命还有拖着张子东的肉盾一行人,而旁侧电梯,冷枪和沈槐南也出来。 沈槐南的脸色好多了,但手依旧扶着腰。 莫歌这时候再看他们两个在一起,觉得沈槐南的出现,其实也不正常,至少他不单单是为了还自己五千块来的,很可能他也在查自己身上的案。 忽然间这么多人“围绕”自己。 莫歌竟没有丝毫被监视的感觉,反而有种不再是孤身一人奋战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三年前就失去了,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车库里,众人不再言语,快速上车,按计划走人,到八点二十分,众人还未在抵达昨夜约好的郊区公园,就在路上接到变路电话。 电话不是周通天打来的,是个陌生男人,声音很粗糙,应该是加了变声器,他一路指挥着,让莫歌一行人连续转移了十几个地方,兜兜转转的直接从城南,城北,城西,城东四处各绕一圈,根本就是把b市逛了一圈! 第161章 逛B市(下) 从城外绕了一圈后,又从城里公园到地铁站,火车站,甚至公共汽车站都过了一圈,莫歌看着时间十二点,在经历了被摆布的一上午后,终于不再沉默应对,直接道:“你不必觉得会有埋伏和跟踪,这一上午你应该也看到,我没带什么人跟着,只有车里三个朋友而已。” “那是普通朋友吗?那可是把虎哥都……呃啊!” 电话那端的指路人声忽然变成惨叫,似乎是被打,但随即他又回来了,气喘吁吁道—— “少废话!继续按照我说的,去城西地铁口!” 说完,再度挂电话! 莫歌握着手机,呼吸沉重,龚继寒和后面的夺命肉盾也一样沉重,因为这么兜圈子兜兜一天的话,对他们来说是很不利的。 其一是舟车劳顿;二是天色暗下来后,行动大受限制;三是后面的冷枪,如果被发现了的话,他们就等于少了一只最长最好用的手臂……好在,还没有! 后视镜里,冷枪的追踪技术,在莫歌心里,是过关的,他很会跟踪和伪装,这中途,已经换三辆车,成功避开对方的监视。 莫歌相信这一路上,肯定有不少东北虎的小弟们也在开车跟着自己,路上指不定也换了好几波车来,而说起开车,看着开车的龚继寒,莫歌开始担心了。 开车是件很疲乏的事,如果对方依旧要求开一天,龚继寒本来战斗力就不如夺命和肉盾,在此程度上要是再大打折扣的话…… 在红绿灯口时,莫歌说道:“停车,我来开。” 龚继寒不同意,但他只是摇头,他现在也打算屯着力气,莫歌打算下车直接夺方向盘,可这时候电话又响起来,打来的—— 周通天本人! “莫同学,b市你有很长时间没仔细看过了吧。” 周通天说时,莫歌第n次打开追踪仪,虽然他知道,这是徒劳,可万一呢? 莫歌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谢谢你,让我有空闲看b市?” 说实话,他的确很久没有看过b市了,当初在b市他失去了父母,又失去了张家,后来还失去了孤儿院,这些都是他的痛苦,所以他很少逛b市。 “呵,看来你是忘记,想不到我的用意了。” 周通天这话让莫歌瞬间脊背上爬了鸡皮疙瘩,因为他上一个用意,差点害的莫歌跳楼,这次……逛b市,他是要自己想到什么? 莫歌拧眉,眸中闪烁,思考。 耳边,周通天继续道:“不用想了,这个问题,你死前我会告诉你的。” 周通天这么说的时候,莫歌回神,对这个答案倒不吃惊,他早就猜到他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时间快到可以追踪的时间了。 “周通天,其实你不必兜圈子,因为你要钱,我要人,我们之间并不矛盾。不如直接告诉我地点在哪里,我们快点解决,快点结束……” 眼看着地图上的红点范围越来越小,即便是猜到周通天肯定会掐点挂断,莫歌还是心脏收紧,再一次的,想要拖延时间,一面故意短话长说,一面等待着能知道他在哪里…… 如果能的话…… 他希望着,但是又绝望着,因为最后还是没有如果,只有果然—— “回码头吧,我在3排7号集装箱里,等你!” 意料之中的电话还是在快接近突破gps的瞬间,挂断。 “去码头,倒是一条直路。” 似乎是因为开车的缘故,龚继寒表情倒淡漠了,而莫歌因那句3排7号,心狠狠的收紧—— 他是故意的! 周通天,他故意拿3和7来刺激自己。 不能上当,莫歌,你要稳住。 心说时,莫歌又看向张子东—— 人质在手,加上瑞士银行有密码和视频需求,通天教主是不可能再来一次爆炸活着枪战突击; 神枪手夺命和搏击冠军肉盾又是j-lion的人,他查过这个队伍,专攻各地的疑难案悬案,是个很厉害的队伍。 这两者加起来,才是他敢带公公来毛线的最大原因。 “3排7号……这可真是个混蛋。” 耳麦里传来沈槐南的声音时,众人才蓦然想到—— 3-7—— 三年前!七队! 这下,不单是莫歌一个人心跳缩紧了,包括后面跟着的冷枪在内,所有人,心脏一紧。 这是对方的挑衅,这是故意拿37说三年前的七分队,并且,针对的应该不止莫歌,还有他们几个。 莫歌的车内,夺命和肉盾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握紧了双拳强装镇定的莫歌,而莫歌,正回头看张子东—— 这厮夜里发病,白天老实了,一直在睡觉,衣服已经换过了,干干净净,脸上也让肉盾用湿巾擦了一遍;而后面,烈日已经升到了几乎正中央,快十二点,他隐约看到冷枪在后面的车里,他又换了第四辆车,到现在也没被发现,不过通讯的电话是连麦的,冷枪也能听到,触目下,他看到冷枪抄近路离开了,而沈槐南也从另外一条巷子离开……后面还有龚明琪那个妹控当援助,整个b市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后援团团长了,莫歌相信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在他需要的时候,立刻赶到这里,然后—— 尽心尽力的伸出援手,营救! 一步步的棋都布好了,尤其是龚明琪的棋,他自己是打算避开的,可老爹却把这棋,下的极妙,可不知道为什么,莫歌总不踏实,眼皮也快速的跳动起来,大概是因为……他该死的想到三年前了。 那经历,让他沉痛,而越是接近码头,他的眼皮就跳得越快,呼吸也越是急促,就连身体都隐隐的发抖,耳边还有嗡嗡的耳鸣声,最后好像还有了大火的声音,眼前更是时不时的划过去火光冲天的瞬间…… “莫歌,你没事吧。”龚继寒一直在开车,夺命最先发现莫歌的不对,莫歌咬了咬牙,抿唇,摇头,但是他颤抖的、握成拳头的手,出卖了他。 龚继寒看了一眼后,腾出一只手来,越过档位……握住了他的拳:“放心,这三年的债,今天一口气全都讨回来!” 莫歌闻言心中大震,在龚继寒说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焦虑不安了,因为—— 他就要跟三年前害死七队的人,正面交锋了! “嗯!我只是……” 莫歌说的时候,耳麦里忽然传来咕噜噜的奇怪声音,接着肉盾大声道—— “j-lion不接受任何挑衅!莫歌,你半夜的提议,我已经跟冷枪说了,他同意了。” 说的时候,耳麦里,冷枪只有冷冰冰的一声嗯,而后又是肉盾说道—— “稍后夺命会去抓教主,因为他是个技术型罪犯,精通炸弹和机械;我会主抓周通天,冷枪会远程控制张子东,谁接近他都不行,我们j-lion今天会把这群混蛋,全部拿下!” (ps:错字没有办法修,而我不幸的眼睛模糊,现在看字就很难受,流泪,所以,只能求今天的各位主子们担待一下了!) 第162章 如泣如诉锯磨人心 肉盾一身肌肉,嗓门又奇大无比,这么气势如虹格外嘹亮喊完,沈槐南急着去抓耳麦,掏完被震痛的耳朵后,破口大骂道—— “肉盾,你tm想把老子震聋!” 肉盾只说句“不爽你来打我”,那边儿就偃旗息鼓的没下文。 车前面,莫歌嘴角扯扯,双拳终于松开,而他还没道谢,听龚继寒一声轻笑,道:“谢了兄弟。” 对冷枪说的。 冷枪道句“客气”,然后耳麦里又是咕噜噜的声。 莫歌听不懂,但是现在他已经踏实了……懂不懂都无所谓了。 虽然他刚才担心着—— 在集装箱里,冷枪还怎么进行枪击? 可现在他听到冷枪这么说后,明白他一定有办法! 港湾码头就在前方不远处,这说完没五分钟,莫歌在脑子里才把稍后可能发生的所有情况都想一遍后,小二刀已经联系过来。 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莫老大,那片区域的监控全部被销毁了,6号和7号都是盲区,我试试看能不能从谁的手机摄像头看一看,咳,我保证不入侵隐私,这也是我刚才找你的路上发现的,入侵手机摄像头会追踪的更详细……” 马江市不算大也不算小,那监控组组长的位置,不是随便就能当的! 小二刀当年也是学霸技术型的高级人才,否则他也无法年纪轻轻就做到组长位置。 “嗯,去吧。” 莫歌心态愈发安稳,现在看来,大后方和前方都踏实了,只等稍后—— 战斗! 三年了,整整三年的迟到让他愧疚,但是他仍旧摸上自己的枪,那是老式的五四手枪,各方面条件都不算好,但唯一的好是,它可以让莫歌心安,它是大哥亲手交给自己的,他今天要用这把枪,把那群野兽带回局子里…… 东城港湾码头纵横南北,且处于南北交界处,是国内第一大水运交易场所,几乎揽收周边城市绝大部分水路海货,同时,也是b市最大型的自由贸易市场。 入了码头周边已经是大型卡车和小型货车不断往来,十分密集,几乎是车挨着车,寸步难行。 莫歌曾在这里随六队处理过不少案,看着周围高大的货车不知何时把他们围在中间有些担心道:“这里时常堵车一至两小时,加上是民房自建的交易市场,所以,人口太密集,是b市案发率最高区之一,人员很混乱,大家注意窗外,锁好车窗……” 沈槐南还是第一次听莫歌说这么多话,但他并不想听:“知道知道,这地形酷似死亡三角洲,所以还有些人戏称为‘百慕大’,大家都知道。所以,莫神神,你可以不说话了,你在我的心里地位很是崇高,所以,你要继续保持高冷,知道不?” 莫歌眨眨眼,因为沈槐南那句话中的高冷两个字,下意识的看龚继寒—— “为什么他们说你高冷?怎么不说我?” “首先,你得高……” 莫歌还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欺负龚继寒的这段儿。 龚继寒也记得,因为那天说完这之后,莫歌就说了他对女人和爱情不感兴趣的事,因为他的父母双亡,因为她母亲为了爱情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付出生命。 所以他不生气莫歌,只……把火气撒给沈槐南—— “你能不能也不要说话,聒噪的像只乌鸦。” 龚继寒并不是真傻子,看出来沈槐南对他妹子有意思,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个妹婿,而沈槐南有心和他们龚家人联姻加上愧疚,就真不说话了。 不过,伴随着刚才那段死亡三角州的解说,莫歌看见后面夺命和肉盾都绷紧了下巴,眼神从淡漠变成凌厉,警惕的看着四周的车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堵车结束,也是结束后,莫歌看向后面发现冷枪不见了,他一定是去埋伏了,而沈槐南不知从哪儿弄来大货,坐在副驾驶上,神色亦是警惕。 …… 今日的车流量并不算鼎盛,只堵了半小时,莫歌一行人已经成功到集装箱区。 伴随左侧耳麦里的一片沉寂,另一侧耳朵里的车海中鸣笛声,车缓缓地驶入了私人仓库码头。 这里车辆极少,和方才的入口车流量比起来,像是一片空旷的田野,一块块码头集装箱就是种植着各色谷物的田野地。 一排,二排,三排;一号,二号…七号。 碍于三角形的地区原因,七号是三排尽头,后面就是江水,如果他们从后面跳到江水里逃走的话…… 不会的,莫歌环顾四周,想一想冷枪,觉得那个男人不会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车停在巨大的红色铁皮箱面前。 箱子像是盔甲一样保护着敌人,也像是一只被驯服的吞人铁兽,在静静等待着猎物。 全体摘耳麦后,莫歌第一个下车,他坦然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敌人视线下,并不惧怕什么,接着,是肉盾和夺命抓张子东。 集装箱的仓库门是关闭的。 五个人,站在了红铁皮的怪兽面前。 肉盾去敲门。 “砰!砰!砰!” 他掌力大的厉害,拍三下已经是震耳欲聋。 电动门喀喀喀的升起来,伴随那升起,四人立刻分开,默契撤离到两旁,龚继寒和莫歌一侧,夺命肉盾拖着迷迷糊糊才醒来的张子东一侧,隔着那升起的们,他们对视一眼,是格外紧张,警惕,但集装箱内竟然—— “当当当……” “峥——嗡——嗯——” 钢琴声,低沉; 小提琴,嘶哑…… 电动门是隔音的,开启后,里面传来的钢琴小提琴合奏曲,让人怔住,且心跳迟缓,尤其是那小提琴的低音部分…… 所有乐器中,小提琴的表现力仅次于钢琴,甚至它可以渲染出更多的情感,集装箱内悲伤调子如泣,如诉,外弦的尖锐似乎要刺穿这一层鲜红的铁皮,内弦的低沉至深,又像是锯子在一点点锯开心脏! 龚继寒学过钢琴,他听不出那是什么曲,但他能感觉到音乐里透出的悲伤,而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个令他讨厌的声音—— “嘿,我们跟这小子玩命,他跟我们玩起情调了?” 第163章 计划生变 沈槐南的随机应变,就是……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他的话完全打破曲子的沉痛感,还带着一丝丝的滑稽和讥讽。 眼见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潇洒又痞气的吐了一口烟,大咧咧的站在集装箱,正门口,莫歌忽然明白为何初见之时,这厮身上带那么多子弹孔……这简直就是活靶子啊! 当然,反过来想—— 一个队伍里,冲锋陷阵的人总是要有的。 他这勇气,还是可嘉的。 “欠抽的丧曲一样,别他妈吵吵,丫赶紧从那破琴上下来,麻溜儿换人。” 沈槐南在来的路上也连着麦呐,计划全都听到了,这所有人都有安排,就他没有! 好在,他早就习惯了…… “听到没啊,你丫的……” 他这吆喝,然后里面的琴声……戛然止了。 “他的功力不浅,至少练了十年。” 龚继寒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讨论这个问题,可是他真觉得匪夷所思,这种功力都可以去开演奏会了!为何……要沦为杀人狂魔? 莫歌等人没一个理他的,只一股脑的看沈槐南站半天没什么动静,一起走过去,到了沈槐南的旁边,不过,那钢琴停了,后面的小提琴音依旧在一点点的割据、磨着心、肺!并且曲子已经到最后,越来越低沉,越来越粗重,像是垂死之人的挣扎,而莫歌忽然一怔,熟悉,这曲子他好像听过! 曲子已经急转直下,到最后一声重低音时,莫歌的心脏狠狠一顿,他确认他听过!可是,他却想不到,是在哪听过了! 而他如此想的时候,早就往前走了。 见莫歌行动,其余人也迅速往前,到前头三人都是一愣,因为莫歌……好像要哭。 集装箱的灯下,莫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布满薄雾。 迷离的眼睛,好像随时要哭泣,不过随即他眼睛又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明亮起来,随即雾气散去,自行从那想不到的记忆里抽身而退,并极冷冰的看向前方。 前方,并非是能一眼望尽的集装箱,有一块巨大的红色丝绒布挡住后面所有景象,而红绒布前,是一架最老式已经破损的三角钢琴。 钢琴有些地方已经烧焦,焦灼发黑的痕迹和钢琴前穿着洁白并戴着一方纯白面具的男人,在红色背景下,有着鲜明的黑白对比。 “龚蓓蕾在哪。” 莫歌直奔主题说着,眼睛先看了一眼白衣白面具的男人,又看向那红布后面…… 小提琴的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也是那小提琴的声音让莫歌记起来什么,可是该死的想不到! 而他没想到的是,那白面具的男人扭头看向龚继寒:“龚七队长,同样是黑,白,红,你觉得,是我这个好看些,还是莫同学?” 说的时候,后面的电动门又缓缓下落,喀喀喀的声音里,肉盾和夺命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朝莫歌方向靠的更近。 龚继寒一愣,脑子里划过去什么,但是又没抓住,莫歌却想到了,“是那张照片!” 那是他们在马江的第一个案,碎尸钟表案,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画面里,他是黑白红的,他记得很清楚。 这时候,龚继寒也记起来,而那边的白面男人一声笑,“那么,答案是什么?” 他转头看过来,黑洞洞的眼睛盯着龚继寒,人站起来,朝着后方走了一步,而伴随他起来的风,后侧的丝绒巨大帘子晃动,龚继寒看到那绒布的后面有一双脚,那双白色的鞋—— 是龚蓓蕾的! “小妹!” 龚继寒并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了,他喊着,又听到后面脚步声匆匆,是那帘子后的声音! 谁走开了?那个演奏小提琴的?是周通天还是周教主,面前的家伙又是谁? 莫歌一把抓住了龚继寒,手抓着龚继寒,可是眼睛看的是那白面具男:“这琴音跟逛b市差不多,都是在给我提醒什么,是么。” 男人哼一声,算是答应,但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话。 莫歌又问:“你是谁。” 男人回答:“周教主。” 说完,男人似乎笑了,得意的笑。 虽然他盖着面具,可莫歌能看到那面具左右的轻微牵动,那是笑脸肌肉的牵动弧度,登时,他心脏狠狠的一戳,疼!原来这就是……三年前,害的七队集体灭掉的家伙,也是王辉入狱,临死前放走的越狱犯! 只是,他再想到那监狱里的眼神,又觉得两者对不上? 可能他现在没有敌意吧! 莫歌想着,听到外面远远的有嘀嘀嘀的车辆声,那声音好远好远了,像是前世的声音,而那白面具的男人似乎怕他不信似得,一把将那后面的帘子拉开—— “唔!唔!” 帘子后面,盖着小毯子的龚蓓蕾立刻发出焦灼的声音。 她的眼泪早就花了妆,看的沈槐南心脏狠狠的一缩紧。 “蓓蕾!” “小妹!” 两个声音说着,但只有一个身影往前。 龚继寒手依旧被莫歌死死的抓着,跑过去的是沈槐南,可是—— 砰的一声,前方的周教主拿出枪来。 枪声之下,沈槐南跪在地上,腿骨处……一滩血花,迅速蔓延。 血腥味里,龚蓓蕾拼命摇头似乎在阻止什么,而周教主只是往前走,他拿着枪,面具后的眼睛格外冷冰。 “把张子东给我,她在那里,你们也可以去拿人了。” 他说的时候往莫歌他们……走了过去! 撇开案件,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越狱犯,夺命其实挺佩服他。 他本还以为对方会在门口设下人来拦住他们,至少搜身把枪都拿下来,然后再换人,灭口,可他居然单枪匹马的一个人过来,并且说的时候,还把遥控门又打开。 喀喀喀的遥控门升起时,周教主的越来越近,夺命警惕着,蓄势待发,而莫歌再也拉不住龚继寒,看他跑去救人自己也跑过去,肉盾的原计划本是去找周通天,但是他也必须保护莫歌的安全,见状把张子东给了夺命,自己快速的走过去,中途扶起了地上的沈槐南,对了个眼神,一起朝着前面走…… 这一次的前面,是一层黑色布。 那背景布看起来好像后面是无尽的深渊,事实亦然,他们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倒抽气,是龚继寒的。 当他把龚蓓蕾身上的毛毯掀起,在龚蓓蕾摇头的瞬间,才看到—— 龚蓓蕾身上绑着的炸弹! “别动!” 三年前的案给莫歌太大的恐慌,他立刻大声喊道! 而后方,夺命正打算生擒周教主的手,也不得不收住。 (ps:看到上章的错字了,但是我这里已经不能修改了……) 第164章 无愧七队 在龚蓓蕾腰腹部绑着的是一块金属炸弹,炸弹的数屏显上倒跳的时间,只有5分钟! 就在他们掀起来毛毯的功夫,已开始哒哒哒的倒计时—— (04:59)、(04:58)、(04:57)…… 趁着众人惊愕的倒计时数秒间,白面具男伸出手就要抓张子东,但是夺命本能的反手抓住了他,直接将他抵在一旁的铁皮箱上! 伴随“砰”的一声同时,又是砰的一声枪响! “呃嗯!” 黑色的帘布后的枪声传来之前,莫歌已经向后倒。 鲜血飞溅的刹那,前面龚继寒猛然转身,“老莫!” 从黑色帘后再走出来的男人,枪口直指着他们:“都tm别动!子弹可不长眼。” 莫歌看着男人光秃秃的劳改寸头以及道脸上的十来米刀疤,心狠狠一收,“他不是……你才是周教主……呃嗯!龚继寒你别动……” “老莫!”鲜血的流失以及肩膀处爆炸一样的痛苦让莫歌的脸色煞白,龚继寒要过去,但是被莫歌阻止,说的时候,莫歌看一眼龚蓓蕾。 龚继寒看着龚蓓蕾身上的炸弹,也只能握拳,停在那儿。 吧嗒吧嗒。 真正的周教主走过来,那才打过子弹的枪,灼热滚烫,抵在莫歌的太阳穴上,烫出嗤的一声—— “喜欢我给你的惊喜么?莫小刑警,几年不见了?嗯?” 莫歌近距离看着他脸上的疤,确认那是自己当初子弹用光,徒手搏斗时,用手术刀划上去的伤痕。 方才看那男人戴白面具,莫歌还真以为是为遮疤,可现在—— “呃!!” 寻思中,面前的周教主抬起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他的肩!那是莫歌中枪的地方,本来就痛苦无比,现在更是脸色一片惨白,完全无心管后侧那戴面具的家伙是谁,而这低头的时候,盯到他口袋里的—— 遥控器! 三年来,他见过,研究过这些,不出意外的话,那是用来控制龚蓓蕾腹部炸弹的! 一股矛盾之火在莫歌心中燃烧,他喉结滚滚,疼痛让指甲几乎挖在肉里,但敌不过心痛,因为他现在正眼睁睁看着仇人啊,却……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可能! 眼见周教主表情邪佞,继续蹂躏,莫歌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半天,周教主似乎觉得没意思,才把血迹在莫歌身上擦了擦,那双锐利狭长的眼睛盯着莫歌道,“你在我脸上留下这么一道,我杀了你都不过分,你说是不是。” 说的时候,手枪转为抵着莫歌眉心。 莫歌冷冰冰看回去,似乎眉心空无一物—— “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刑……咳咳!” 对周教主的处决,周家一定说要留着他配合破类似案件,这该死的内奸,莫歌抬起手,缓缓地朝着肩膀的方向去。 他假装扶着胸口“急促虚弱”的喘息了几秒,“不过……呼……不过……呼……不过现在也不晚!” 说的这一刻,他已到肩膀的手,忽然以极快速度反手抓住周教主持枪的手! 砰的枪响在耳侧,那耳朵嗡鸣的时候,还有滚烫的子弹带飞莫歌耳侧的一块肉,但他顾不上这些,另一只手速度飞快的拿出手术刀—— 直接划过喉咙! “吧嗒吧嗒……” 又是脚步声,但是是周教主后退的脚步声了! 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喉咙,张大嘴,试图呼吸,可那喉咙里凉凉的,怎么都进不了气,大片的血喷出来,把莫歌的脸和身上都染红,莫歌顾不得抹鲜血,只觉得—— 多少年的恩怨在这一刻——结束了! 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甚至要比想象中还要安静:“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遗言。” 最后两个字说完,周教主已经倒在地上,浑身快速的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事情是瞬间发生,龚继寒等人……全部都看愣,反应过来的时候,是莫歌快速上前,从死者周教主的衣服口袋里拿出沾血的遥控器,转身走到龚继寒的旁侧,递给他后侧的沈槐南。 现在他恢复记忆了,知道沈槐南会这个,直接给的他,给完,看向肉盾:“虽然周通天不在这里,但万一在里面……” 他说的时候,脸上滴着血,眼神格外凶狠。 肉盾直接看愣,不是因为血,是因为刚才那一枪—— 再晚一点就崩了他的太阳穴啊! 这个莫歌……是真在玩命! “还不去?”莫歌说的时候使劲儿的甩甩脑袋,因为方才枪在耳旁打过去,现在耳朵里还嗡嗡的疼着,他试着扯一下,但是肩膀的疼,耳朵痛,脸色又白了些。 “老莫!你……你……我送你去医院!!”龚继寒也才反应过来,说着,但莫歌只有一只耳朵听得到,他摇头看向那里面,然后又看向地上血泊里的周教主,这时候……自己也才回过神呐。 说实话,关于遥控器和炸弹他只是赌一把,因为—— 到这种程度的罪犯大多都是穷凶极恶,报着杀一个赚一个的变态心理,所以,要挟什么的全tm狗屁,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接干! 直接干掉他,就一了百了了。 一身血,他没有再去看龚蓓蕾,免得她紧张,而沈槐南是了解炸弹的—— “这是假的遥控器,蓓蕾身上的是压力控制炸弹,引爆炸弹的周围有压力表,一旦触碰水平线,不平衡的时候,就会爆炸!刚才她挣扎是因为水量多,现在压力越来越小,蓓蕾,你不能再乱动了……我来帮你拆弹。”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槐南咬着牙关,因为他往前挪动,腿疼! “哈哈哈哈……”莫名其妙的,后面那被夺命抓着的白面具男人,哈哈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仰头大笑的男人,让莫歌不由的回头看后面,目光冷肃下来。 现在已经杀了当初的爆炸犯,又是正当防卫,又是报仇,终于无愧于七队!莫歌眼角有些微热,但是,他忍住了,只是冷峻的走去夺命那里。 夺命这时才把白面具给拿下,而拿下后的一秒,莫歌再度怔住,因为这人竟是…… “再见到我张子浩,是不是很意外?” 男人说的时候,众人早又愣住,不是因为他的变态,而是因为那脸,那名字! 张子浩…… 众人里,除了龚继寒才知道不久,其余的人,多少年了,都在寻找这个“孩子”!但是又多少年,没听到这个名字,没见过这个孩子。 没错,这就是张家出事后,消失的孩子,张子浩! 当年他离奇消失,房内只剩下被割肾的莫歌…… 第165章 大获全胜 不仅是当年,众人还都想到前段时间让莫歌重新被怀疑的三女案,因为记忆的恢复,安琪的暴露,莫歌直接来了釜底抽薪,走到现在这一步。 原本,东北虎“张子东”这个名,大家觉得只是巧合,相似,现在想想—— 张子东,张子浩,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莫歌倒没问,只是怔怔的看着童年的玩伴。 千真万确是他的脸。 “子浩……” 莫歌小时候第一个玩伴,第一个分享电动玩具机车的人,就在眼前。 他说着,要过去的时候,但是夺命这时一把抓住张子浩的脸,仔细看了看,眸中划过一抹光影,随即瞪圆了眼睛道:“真的!” 他这么说着,手松开。 莫歌已经到面前—— “子浩,你……怎么在这里?” 莫歌竟有些结巴了。 张子浩却哼一声,那眼中,满满都是对莫歌的恨—— “你不配喊我的名字,我的家人因你而死,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 他还被擒着,说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莫歌,恨不得要用眼神杀死他,莫歌心脏缩紧了,一下说不出话,龚继寒真是顶烦看他脸色苍白的愧疚样,拦在莫歌前头,瞪回去—— “放屁,害你的是背后陷害莫歌的人,老莫也是受害……等等,你……难道说!” 难道说,这案子跟莫歌的案子还有关系? 话,龚继寒没说完,但是大家都懂这是什么意思,几乎都是眼睛一亮,虽然周通天还没下落,可是现在看来—— 案子的背后,也许能牵扯出莫歌的案! 然而张子浩接下来说的话就让众人沉默了,“不,莫歌就是凶手!我记得很清楚,睡醒出来时,就看见他拿着刀,地上……是我死去的父母,就是他!他就是凶手!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复他!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拆不好炸弹的,你们都得死!” “张子浩”说的时候,莫歌愣住,就龚继寒一个人清醒,看到沈槐南也愣住,忘了拆弹,猛然想到什么,快速道—— “放屁!都别理他!他在拖延时间!也许,也许他是故意整容成这样!” 一句话,说的众人愣住半秒,夺命眼中再度划过了那抹光影,挑眉,有些赞许的口气:“不错,我还以为你们都看不出来。” 说的时候,又看向他的脸颊,那边儿明显是动过刀子的,他刚才都摸到了假体,只是故意没说,想看莫歌的反应。 龚继寒一愣,莫歌则恼怒,唯有沈槐南骂出来—— “草/你大爷的,要不是老子忙着拆弹……老子真想蹦了你!” 沈槐南这么骂着,龚继寒则是第一次跟他一个想法,但是他现在咬着牙,看夺命一巴掌打昏了那假张子浩又打昏了张子东,愣是没说话,现在这个情况,他忍!他要跟莫歌学着……秋后算账! 环顾一眼周围,龚继寒再看到倒下的周教主,心情略复杂,他没想到莫歌下手会这么快,但也……这么危险。 好在,一切都进展顺利,看到龚蓓蕾那边“信心满满”的沈槐南,龚继寒又在心里记了一笔,是这小子占便宜! 时间,只有一分钟。 沈槐南这次是占够了便宜的,他一直趴在龚蓓蕾的双/腿间拆着弹。 龚蓓蕾的脸早就红了,但她出奇的安静,虽然妆花了,可一双大眼睛,哭过以后更显得水灵灵。 沈槐南有些晃眼睛,但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又深吸气继续盯着面前的线路,“别怕,你呼吸平稳些,我一会儿就搞定了……” 他尽量温柔的说着,但呼吸不平稳的,明明是他! 这时候,后面忽然传来“当啷当啷”的声! “肉盾?”莫歌一直想去后面,但是自己拖着这受伤的身体只怕不行,他快速看向黑布,但所见的却是—— “小心炸弹!” 龚继寒也看见了,这次是他大喊,然后直接一把抓住在黑布边缘徘徊的莫歌! 他拉着莫歌往前冲了两三步才想起后面的沈槐南和龚蓓蕾! “嗤嗤——” 后头一股白烟冒起的时候,龚继寒又咬牙,狠心的只和莫歌往前扑倒…… 夺命也是下意识的往前扑,然后在嗤嗤的声音里,听到咕噜噜的冷枪声还有肉盾的哈哈笑声:“哈哈哈,看你们那怂样!是催泪瓦斯!我们怕前面还有人没解决……” “我草!你们能不能别大惊小怪!”沈槐南再度大骂,骂完又是无比温柔的对龚蓓蕾说道“小蕾蕾,好了哟……起来吧……” 龚继寒在浓雾中,也惦记着龚蓓蕾的炸弹,撒开了莫歌的手走回去—— “是拆了吗!” 迷雾里传来沈槐南得意的声音—— “那可不,老子可是j……咳,全能型的!” 他说着咳嗽,起初是拉着龚蓓蕾的,随即发现她脚软发麻,又转成抱着她,而那雾气很大龚继寒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循着风,在肉盾说着“你们还不出来”时候,朝着外头快速跑。 外面,冷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门口,龚继寒无心看他一身湿漉漉的水,只是看他旁侧肉盾的手里—— 居然抓着一身湿漉漉还带着血的周通天! 他看过周通天的照片,万万没想到这孙子长得……还挺好看! “这孙子在集装箱后面开了个门,冷枪发现了,直接堵个正着,打的不是致命伤,但是被我又揍了两下,昏迷了。” 肉盾说的时候,龚继寒心中别提多开心,这……任务圆满完成了啊! 不远处,满脸泪痕的龚蓓蕾朝他跑过来,龚继寒心疼坏了,赶紧抱怀里,拍着背,而沈槐南一个人龇牙咧嘴的朝着冷枪那儿蹦达说着什么,再看看—— 肉盾和夺命都是一人拖着俩、肉盾拖的昏迷的周通天和死去的周教主尸体;夺命拖的张子东还有昏迷的整容“张子浩”…… 这简直是大获全胜了! 可是…… “老莫呢?” “对啊,神神……还在里面!” 龚继寒跟龚蓓蕾对视一眼,快速一起朝着里面冲去! “咳咳咳!老莫……老莫!”再冲入那迷雾中,龚继寒的心肺都要被辣出来,而他脑子里……全是白檀香当初的话! 什么积木!什么不堪一击…… “老莫!老莫……起来……” 冷枪也来了,打着高强度的手电筒,一下就找到了莫歌。 不知为什么,莫歌那一向轻盈的身体在这一刻格外沉重,龚继寒竟一下没抓起来,反而被拉扯着跪在他旁侧,他倒的地上是一大片血迹,应该有周教主的,也有他的! 可是他的脸上也满是血…… “神神,神神你别吓我……醒醒……醒过来……醒过来啊!”龚蓓蕾大喊着,又哭了,她试图拉扯着莫歌,但是手上怎么都用不上力气,还是旁侧龚继寒深吸一口气,也不管呛得是泪流满面就一把推开她,然后—— 抄起双臂把莫歌横抱在怀里跑了出去! 第166章 江边长啸 “肉盾,你联系龚明琪来交接并负责后续案犯的安全,夺命,你现在立刻去开车,挂上警笛,必要的时刻可以鸣枪,必须给我闯出来一条路!立刻送莫歌去医院!” 极难得的,众人能听到冷枪说这么多话,可是谁都不在意了,肉盾和夺命看了一眼被放平在地上的莫歌,转身去干活!沈槐南爬上了肉盾的车,打算也回警局,他不放心肉盾一个人! “老莫,老莫醒醒,老莫……” 地上,龚继寒第一次拍打着莫歌的脸,他还把莫歌抱在怀里的,他摇晃着他,但没用。 莫歌始终薄唇紧抿,眼睛紧闭。 正午的太阳,火辣滚烫,但龚继寒觉得特别凉,好像骨头都快被冻僵了。 他抱紧莫歌,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滴在莫歌的脸上,灼热。 “老莫……老莫……醒醒,你睁开眼睛……”他喊着,因为外面堵成那样肯定是冲不出去,除了抱着莫歌,他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而龚蓓蕾这时候把手发抖的探向莫歌鼻息,怔住,“哥……神……神神他……好像……没有……呼吸了……” 没有呼吸几个字是哽着说的,龚蓓累眼泪出来的时候,龚继寒倏地一下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下一秒狠狠地一把推开她,“不准胡说!” 他一声大吼,然后伸手,也去摸……的确没有。 空气,在这刻好像凝固。 他怔住了,远远的听到车鸣笛的声音,呜咽呜咽的好难听,而下一秒,龚继寒手里一空! 他焦灼回头,喊着:“老莫!” 冷枪看也不看他,“闭嘴。” 说完,快速把抢过来的莫歌,放平方才快速铺好的外套上,然后—— 双掌叠在一起,掌根,用力压上莫歌的心脏! 一下,两下,三下……是心肺复苏! 龚继寒到第三下才反应过来,焦灼的看着冷枪动作,虽然自己很想上前代替他的工作,可是他没有,他怕耽误了最佳的救援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歌因反复按压,一次次晃动的身体。 “老莫……醒过来!” “莫歌,你醒过来!” “你答应过我……你!” 他大喊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然后,忽然看到冷枪撒开手,坐在一旁地上,别开脸。 冷枪没有再说话,但他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一切…… “你……不……” 你怎么停了?脑子里的话没出来,龚继寒就道了句不,他快速的接替了冷枪的工作,快速过去—— “我来……我……老莫,你必须给我醒过来!你听到没有……你!必须醒过来!” 他大吼着,伴随按压,眼泪不断滴在莫歌染血的脸上,那打出的一片瓷白色,让龚继寒视线越发模糊……他说过要保护他!他答应过白檀香,他自己……也想要保护他! 可是…… 可是…… 莫歌始终,毫无反应。 “哥,人工呼吸!你们都没做人工呼吸!” 龚蓓蕾忽然想到什么,大声喊说着。 龚继寒动作稍一顿,下一秒,没任何犹豫的俯身—— 贴上莫歌的唇! “呼——” 日光凌烈,江风刺骨。 莫歌唇瓣很冷,很软。 任由血腥味蔓延在口齿间,龚继寒的眼泪又滑下来,他起身继续按压着,然后,再度俯身……再度压……再度俯身…… 反复数次,仍旧感觉不到呼吸的时候,最后一次俯身,他闭上眼,滚烫的眼泪黏在两个人脸上。 是热的,也是冷的。 “已经开好……” 远处冲回来的夺命脚步在这一刻顿住,声音也顿住。 看着冷枪在远处江边抽烟的样子,看到龚继寒趴在莫歌身上的样子,那一刻——没谁在意他们是两个男人在亲吻这回事。 夺命只是想到……莫歌,没了。 龚蓓蕾在旁侧早哭成泪人,夺命也不再说话了,别开脸捏紧了拳,发生这种事,也是他没想到的。 “啊——” 一声长啸,忽然在铁皮集装箱和这江边回荡! “啊!啊!!” 龚继寒喊着从莫歌身上起来,他狠狠的一拳砸在旁侧地上,血淋淋的手掌去摸莫歌的脸,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谁打了一枪一样,疼的他想闭上眼,也这么闭着眼。 “老莫……” 他声音已然嘶哑。 “神神……” 龚蓓蕾哭的更凄惨。 “警察牺牲……很正常。”夺命走过来试图安慰什么,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龚继寒的掌心下忽然有震动,继而是莫歌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那咳嗽的声音活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呼……呼……咳咳……咳!” 莫歌缓缓地睁开眼,目光由近到远的……只看见龚继寒。 “你……你醒了?老莫!我……我……” 龚继寒一下结巴,他声音沙哑,双眼红肿,整个人还几乎趴在莫歌身上,远处的冷枪快速过来一把推开他,“还能起来么。” 冷枪沉冷说时,眼底有些赞许的光,莫歌试着起来,但是肺部却有撕裂一样的感觉,而且浑身都没有力量。 他……第一次认了怂,摇头,闭上眼。 龚继寒又快速的挤回来:“送医院!送医院!” 他大声说着,冷枪这次没有再做什么,对夺命一颔首,然后就顾自起身把最佳位置给了龚继寒,看他又抱起莫歌,朝着车边走。 “醒了!醒了!神神醒了!啊——”这一次的尖叫,是龚蓓蕾激动的尖叫,看着莫歌又隐隐约约的睁开眼,她几乎要跳起来! 车一路快速的冲出车海。 这一次,车海鸣笛声仿若天籁之音,龚继寒直接让莫歌睡在自己的腿上,免得伤口处于低处又流血。 中途,莫歌又闭上眼,但呼吸还在,可龚继寒仍要时不时的伸出手试一试,他方才那嘶吼是真以为莫歌死了,所以他的声带到现在还疼着,而他的心也还疼着,最后索性手指头一直放在他的鼻下,直到急救室门前,看莫歌被送进去,才稍微恢复些正常,记起来什么,拿出手机——给白檀香打电话! 第167章 给老子躺好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电话里传来的冰冷女声,让龚继寒愣了半秒,随后又看一遍号码,确认没错后,再打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龚继寒直接挂了。 现在这年代,正常情况下,即便换号码也不会轻易不用老号,尤其他是医生,这代表什么?白檀香为什么注销好吗? 冷枪走过来,“局里一切平安。” 龚继寒握着手机抬头看过去,摇头:“我不是打给局里的,局中有三哥作后盾,蓓蕾也回去了,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只想知道老莫的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枪击肩胛骨,顶多躺一周,然后……” 然后,冷枪就要把人带走,离开警局,接着,配合j-lion调查那些命案真相。 不过,想到那个假张子浩,冷枪又拧眉—— 或许莫歌暂时还得留在警局。 “然后什么?” “没什么。” 冷枪又退回去,坐在旁边凳子上,擦着自己的大箱子。 龚继寒坐在他旁边,抓着手机,表情难看的主动说道:“我打的好吗是京城医科圣手白檀香的,上次老莫在看守所的时候,他来过,说老莫的身体已经累计了太多老旧创伤,发起病来,可能就是全身多处病发……” 龚继寒说着捂住脑袋,痛苦的时候,没看见冷枪微微一愣,“他真这么说?” 龚继寒只点头。 冷枪拿了手机,半天在龚继寒撒手扭头看急救室的时候,沉声道:“白檀香金盆洗手了,他最后一面见的是莫歌,我看,与其你打给他,不如等莫歌醒来,问莫歌最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龚继寒一怔,然后拧眉嗯了一声后,回头看那边儿脚步声匆匆赶过来的沈槐南。 他的腿似乎已经没事儿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吃力,“怎么样了。” 龚继寒还盯着他的腿:“老莫在里面,你的腿……” 沈槐南摆摆手:“没事,我吃枪子吃习惯了,嗯…如果稍后他出来要是没事的话,恐怕得回局里。” 龚继寒拧眉道:“怎么了?” 沈槐南眸色略沉:“周通天醒了,指明要他来审自己。” 龚继寒想都不想道:“不行。” 审核这事,其实很费脑力和体力,完全没有表面看得那么简单,那电视里只是费费口舌,抽抽烟,喝喝茶就可以了只是电视,实际上,这是一种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战争。 沈槐南摆摆手坐下来:“不行的话,他就什么都不肯说,这也是老爹的意思,你自己看着办,我也只是来通知你,另外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你随便说。” 龚继寒这时候有些喜欢沈槐南了,大概是因为他救回了蓓蕾,而且,看他吃了子弹还跑前跑后的不辞辛苦。 “那先说坏的,局里现在乱套了,宋家昨天就跑了,现在老爹已经上报京都,我作为协办,已经跟着发布了通缉令进行追击,可是,追查下来,他已经跟之前的队长一样,朝着美国去了。好消息是,莫歌虽然是他们家领养的,但莫歌从很多年前就搬出来自己住,加上他跟宋其卫关系一直不好以及周教主是莫歌亲手杀的,警局里那群老东西现在没什么闲话了……” 龚继寒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只淡漠一声嗯,然后,听到后面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他立刻转身,一反方才的冷淡,万分焦急的走过去道:“怎么样医生,老莫还好吗?” 医生满头都是汗水,拿下口罩,吐出一口浊气,笑笑:“放心吧,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只是……”笑着笑着,医生又严肃起来:“只是病人只有一颗肾,加上之前的伤处都对肺还有脾、胃、肠和肝都有损伤,以后,尽量不要再受这种严重的伤,能活过来……简直是奇迹啊!” 龚继寒心脏狠狠地一缩紧,“我知道,我知道!谢谢!谢谢医生!那……我能去看了吗?” 医生嗯了一声,“他的麻醉是局麻,现在睡着,让他休息到自然醒吧,其他注意事项,护士会告诉你,我还有手术,得先走了。” “好,好,慢走……谢谢!谢谢!”龚继寒又大喊了两声,然后快速跑进去,看见房内莫歌已经换上干净的病号服,那手,脸应该擦过,但还有些微血迹发黄,他跟着护士一起把莫歌一路推到了病房,然后听完护士说的注意事项,就忙着去打热水,拧了热毛巾给莫歌擦着。 眼看着水一点点变成黄色,又变成粉红色,最后变成红色,龚继寒的心一下下的疼,他怎么就能忘了老莫,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 门外,沈槐南交完各种单据走回来,看着这一幕,没进去,转身走向还在走廊里的冷枪。 冷枪在擦他的枪箱。 一下又一下,手法温柔,像是对待爱人。 沈槐南想到什么,目光哀伤半秒,然后转眼又笑眯眯的坐在他旁边,看看左右无人,两腿才大大的叉开,嘶的抽口气:“冷哥哥,我这伤口,其实挺疼的……你好歹也算是我哥,也不哄哄我……” 冷枪横扫他一眼,“你对那女人,认真的。” 沈槐南眨眨眼:“你说龚蓓蕾?” 冷枪沉默,眨眼,沈槐南笑了,仰头看灯,“我也不知道,但……我是想娶她,她跟别的妞儿不一样,当然,得她愿意,她不愿意的话我也没法认真。” 冷枪继续沉默,两秒后起身,拉箱子离开。 沈槐南快速收了脚:“哎你等等,你帮我想想,我怎么让歌儿回去!” “那位先生,请别大声喧哗!” 眼看冷枪越走越远,护士说的时候,沈槐南也只好低低在心里骂了句靠,然后,转身再看着病房里睡着的莫歌,抿唇,也走了出去…… 不过,莫歌并不用他想办法回去,他一醒来就快速起来,环顾一眼四周,就要回警局!多少年了,莫歌觉得,自己说难听了—— 就像是个死神,瘟神一样,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死亡!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 “你干什么!” 龚继寒从洗手间端着热水盆回来就见莫歌拔了针头,双腿眼看着沾地要下床,他把盆放在桌子上,快跑过去。 “我得去审张子浩,当年的案……呃嗯!”莫歌试着俯身找鞋,扯着伤口,一声闷哼,。 龚继寒看出他在找鞋,他的鞋子都是血,早已经打包,让小张林组的人拿回去一并检验。 俯身,龚继寒直接把莫歌的腿抱着,起身时,索性直接把他横抱起来,手上是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可嘴上是怒极了的大喝:“没痊愈之前,哪儿都不准去!给老子躺好!” 不知道怎么了,龚继寒吼完自己鼻子酸了,然后前一秒还大喝着,下一秒又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妈蛋!你知不知道……老子……老子……总之,你必须躺好。” 他本来想说他差点死了那段,可是他脑子里想起来那段人工呼吸,又说不出口了…… 第168章 都还给他 “轰隆隆隆——” 病房内,沉寂几许,传来外面闪电轰鸣声,淅沥沥的雨水拍打着窗户时,龚继寒气恼又委屈巴巴的脸倒影在窗上。 可莫歌更委屈,更气恼。 天知道,他脑袋刚才像有金箍圈以及和尚在念咒似的,一下下收紧地疼,而他的身体也是同样乏累。 他废了好大力气,不知几次深呼吸,才抵抗住那种从骨子里,从脑深处传来的痛楚和疲惫,好不容易坐起来—— 竟又被他轻易放回来! “龚继寒。” “干,干什么。” 一听他这连名带姓的喊,龚继寒一下回头,莫歌眯眸瞧他,眼里有杀气。 莫歌本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脸,但是,深呼吸,紧绷着腰腹,几次用力想起来,竟然……起不来! 还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不,半点都没有! 这掩埋在被下的一切努力,龚继寒并未看见。 只是看莫歌眸色深沉,心虚的低头,清清嗓子,“饿不饿。” 莫歌问他之前的问题:“你刚才说,我不知道什么?还有,我昏迷后,出了什么事?人都抓齐了吗?” 龚继寒当然不会说什么人工呼吸的事儿,只说了:“都齐了,大获全胜,就是你昏迷了,呃,那个……医生说你暂时只能吃些粥,既然你醒了,我回去给你熬一点补血的粥。” 莫歌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但没关系,他一会儿还会起来去局里,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时候,龚继寒已经站起来,闪电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逆光看不清楚表情,只听到他问自己—— “那个……我走了,你会再起来吗?” 莫歌点头,不语,随后就看见龚继寒喉结滚滚,转身走去卫生间。 起初莫歌还以为他妥协了,可没想到,等龚继寒再回来时…… “唔!” 莫歌真没想到,龚继寒居然敢绑他! 这厮去洗手间是拿了条新毛巾,直接用毛巾把他嘴给堵住,然后不晓得是哪里的绑带把他的手脚直接捆住—— “你……你先这样,回,回来我就给你松绑。” 绑的时候,龚继寒的手,在抖,他怕啊,他一直对莫歌有种怕,可是……他更怕莫歌没了!所以,怂怂说完转身就跑,留下床上莫歌再狠狠地挣扎了一下,又一下,再来一次……三次以后,他就疲累的放弃挣扎,而是闭上双眼,一面养精蓄锐,一面暗骂着自己被龚继寒传染傻了,他应该先解绳再起来! 门前走廊,龚继寒从那端走,沈槐南从另一端过来,几乎是前后脚之差,所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莫歌也有今天!” 沈槐南拎着饭菜从外面走来时,到门口先往里头一看,然后一下没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 床上,已经解开绳索疙瘩的莫歌手一顿,没再继续动。 “咳咳,睡着了么……” 门口,沈槐南一下又严肃,随即拎着饭菜,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他本想着,龚继寒在这里,肯定不方便买饭,那自己去买了送来,谁知道…… “莫歌,莫神?神神?哈哈哈哈!我就说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行不行,我能给他笑醒了,拍照片……对,拍照片……哈哈……噗,哈哈。”沈槐南最后转为低低笑着,速度极慢的走进来,因为憋笑,愣是笑出了眼泪,各种姿势的把莫歌拍一遍后,沈槐南的眼泪已经流到腮! 因为怕自己笑的发抖会吵醒莫歌,最后他一屁股坐在莫歌床边儿地上,也不敢背倚着床,观察起手机里的照片,浑然不知,后面危险……越来越近。 “哎哟我的天……哈……这张好看……”沈槐南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因为他几乎能想到有了这个照片,龚继寒以后死定了……哈哈哈哈!他要留着,留着要挟他,以后好找蓓蕾! “哈哈,这个也——呃!” 沈槐南忍不住低低笑时,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随后眼前什么东西一扫而过,下一秒,在听到莫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同时,他一个哆嗦,还没回过头,莫歌已经把绳索死死的勒在他脖颈—— “呃、咳咳咳……救命……呕——” 沈槐南真真是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勒住! 寻思莫歌身上的伤他又不敢把莫歌一个过肩摔,只能被勒的翻白眼,喊着“要死了,要死了”的话…… 好半天,终于感觉脖子上一阵轻松,他顾不得说什么,捂着脖子,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等抬起头时,只见空中一个黑色的块状东西飞过来,他来不及反应,已经抓在手里—— “我的手机……你……” 把照片删了几个字他不用说,已经看到事实。 咽了咽唾沫,看莫歌沉着脸,沈槐南额头冷汗滑下来,完蛋,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只怕不仅是龚继寒死定了,自己跟龚继寒一样了。 “咔嚓嚓——”又一道惊雷过去,沈槐南在雨声中,挠挠头,装傻:“呃,那个……呃,我……你……那个……” 莫歌坐在床上,支着一条腿,姿势帅气。 这时候,他终于觉得身体舒服一些,扭扭脖子后,才偏头瞧他,声色俱冷的—— “不想死就过来。” 沈槐南当然不想,麻溜儿的过去:“好咧,莫格格您说话!” …… 半小时后,龚继寒到病房门口,先看了里面一眼,确认莫歌还在床上“五花大绑”,嘴角稍稍勾起,随即想到什么又拧眉,眼中划过一抹光影,先咽咽唾沫,舔舔唇,缓解一下紧张,才推门又走进去—— “我回来……呃!” 话还没说完,龚继寒旁侧忽然跳出一个黑影,他猝不及防,一拳打过去,打空的同时还被抓助手,直接被咔咔的—— 上了手铐! 床上的格格瞬间坐起来,直接走下来,拿着之前的毛巾,还给他—— 堵住他的嘴! 龚继寒本来想挣扎的,他完全可以一头撞在他鼻子上,可看着格格的病号服,他又没有。 “在这好好呆着,我审完就回来。” 莫歌把他的话也还给他,这么说完直接拿了沈槐南的黑色大风衣穿上,大步往外走去,风衣扬起,伴随门叶关闭,动作就一个字——酷! 第169章 周通天(上) 莫歌的离去让沈槐南起初松口气,拍着胸脯觉得自己躲过一劫,总算是帮格格报了仇,但是随即在龚继寒满是杀气的冷眸下意识到什么—— “卧槽,中计了,大,大舅子,大舅子!” 他说着赶紧给龚继寒拿下来嘴巴里的毛巾,但是晚了—— “沈槐南,你休想跟我妹扯上任何关系。” 龚继寒说完,沈槐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因为他现在是有理说不清了—— 龚继寒现在肯定以为这是他一手主导的! 毕竟,他之前想让格格回去审讯! “我……我已经放弃让莫……” 他试着辩解,但是……或许能说清,可他不敢,因为格格不能得罪,公公也不能得罪! “行,算我倒霉!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你……” 沈槐南认栽,拿出钥匙来,给他解手铐—— “你拦不住他的,我看大家一起去吧,总要审讯的,审讯完了,也踏实……” 行了行了,他不折腾了,这个锅,他背还不行么! 沈槐南说完,已经解开,然后被龚继寒一把给推开,“哼。” 只留下一声哼,他就快速跑出去了…… 沈槐南痛的直咧咧嘴,这是混了个两边不讨好…… 不过,这也习惯了。 …… 刑侦大厦,17楼,莫歌穿着黑色大衣出现时,众人先是一愣,接着,雀跃欢呼起来! “莫神回来了!” “莫老大没事了!” “小心点,别碰到莫哥的伤!” 关于莫歌受伤的事,都已经知道了,小二刀大声说着,拦在一堆挤过来的人面前。 “大家都辛苦了。” 莫歌颔首,在雷声之后,淡淡说道。 众人眨眨眼,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们并没有派上用场,不过这次能大获全胜,真的是很值得骄傲了。 “大樟林,把案情汇报一下。” 一面对大樟林说着,莫歌一面朝着审讯室走。 大樟林跟上去,逐一说了事情经过,那是夺命后来说的,其中包括了—— “最后你昏迷陷入假死,是老龚给你人工呼吸,醒过来的。” 不怪夺命说的是人工呼吸而不是心肺复苏,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一幕! 莫歌脚步一顿,脑子里隐约记起来当时睁开眼就看到龚继寒那张脸放大在面前,原来自己陷入了假死……看来,龚继寒说的“不知道”就是这件事了。 莫歌停在审讯室门口,继续问道:“现在的情况。” 大樟林望着那审讯室的小门,“现在,周通天和假张子浩拒绝交代任何,张子东按照之前计划已经给了缉毒大队,而周教主的尸体移交法医部处理,没了。” 莫歌嗯了一声,“我去审假张子浩。” 他说着要过去,但是大樟林摇摇头:“恐怕不行。” 莫歌回头瞧他,他才继续道:“想去审那个假张子浩,必须有什么周通天的密码,他对周通天很死心塌地。什么都不说,而周通天……副队长,你不是来审他的?!” 大樟林才反应过来这件事,莫歌则在这通话里,反应过来:“好,那我审周通天,他在哪间。” 大樟林一扭头,递过去钥匙:“就是这里,你要审的话,我没办法去,他只要你一个人进去,所以,你带上录音笔。” 莫歌点头,拿了录音笔,就自己开门进去,后面大樟林说了句“小心”,他没回应了…… 砰。 关门后,房内四周都是黑的,唯有周通天坐的刑讯椅周边,亮如白昼。 他被灯刺着眼睛,一直闭眼,直听门开,幽幽睁开眼,几度眨眼,看不太清楚来人,也没说话,直到莫歌坐下来,他嘴角扯扯,笑了,“好久不见了,莫同学。” 莫歌坐下,从沈槐南的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上才道:“我说过,我不是你同学,别乱喊。” 周通天依旧笑:“呵,是吗……” 莫歌很少会被别人笑的心慌,唯独这个人。 他抬起头看他:“你在查我的事。” 来的路上,莫歌想过询问的问题。 主要是关于假张子浩,他起初觉得周通天肯定知道什么,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把当年细节都知道那么清楚,可转念想到逃跑的宋家人—— 如果他有内奸档案,又或许可以从别处知道,只是故意拿张子浩来吓唬自己。 面前,周通天继续笑,他样貌俊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长睫毛弯弯的……其实很好看,莫歌耐着性子等他笑完,而他笑完了,眼中放出一丝丝的兴奋:“是的,我查了你,我知道你一切想知道的,你想听吗?” 莫歌把他的神色一览无遗,他看出他最后的兴奋,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他的心中—— 惴惴不安! 周通天不等他说话,继续说下去:“在二十多年前,b市有个富裕人家,有位不满十八岁的小姐,她很漂亮,被绑架后,没有撕票,而是被强奸了之后,送回来。 小姐隐瞒了这件丑闻,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但小姐并没有避孕措施,所以,等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七个月,要打胎就是引产杀生,大家都很难过,但最终还是决定打掉,可是医生救了这个孩子。 医生说,这孩子打掉以后,这位小姐永远都不能生育,甚至,还有死亡危险,所以,只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送走!” 周通天说到后头,几乎是一顿一顿,似乎回忆起什么,而后他低下头,声音从刚才的兴奋,变成低沉—— “可就在那一年,一场变故让这富裕的一家,全部死去,当时,只有这孩子……活下来,而他因继承了高额遗产,被亲戚争相领养,最终,他到了姑姑家,姑姑拿到钱后,起初对他很好,可是后来——那些没有拿到钱的亲戚们,就纷纷骂他是灾星,是天煞孤星,要害死姑姑!而姑姑他们一家起初是不信的,可……家里接连出的坏事,却让他们不得不信,于是,把一切都怪罪给那个小男孩,他们起初把他赶到阁楼,再然后,阁楼也不行,越看他越不顺眼,他们恨他,甚至想要杀他,常年把他扔在猪马牛羊圈里,甚至有些时候……要他吃动物的粪便……不然就活活饿死……” 周通天说道这里,顿住,莫歌拧眉,半天沉寂后,才问:“那个小男孩,是你?” 第170章 周通天(下) “呵。” 刺眼的白灯下,周通天又笑。 但这笑又不同方才,他好像笑的很开心,甚至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自说自话的接下去—— “男孩很聪明。他什么都知道,记性奇好,甚至他都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这些辱骂他的人啊,在用着他家里的钱,他们太坏了,但男孩寄人篱下又瘦又小能干什么呢?你说,能干什么。” 不等莫歌回答,他又自己说道:“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苟延残喘的先长大,但是……他们的孩子先长大了,也跟着欺负他,除了骂他是杂种,是野种,是贱胚外,他们还会进行肉体的虐待。因为想知道烫伤起的泡是什么样的,他们用烧火的棍子,在他身上戳来戳去;因为想知道流血是什么样的,他们用美工刀一道道的在他身上切口;甚至电视里在伤口上撒蜂蜜引蚂蚁的事,他们也会效仿……莫同学,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莫歌拧眉,眸色深沉—— “国家对虐待儿童的问题处罚不深。” 他并未正面回答,但结果显而易见。 周通天望不清楚莫歌的,可是他从莫歌的语气里听出来,他已经陷入了这个男孩的世界,然后,他又笑了,这次抿着唇,眼睛眯成一条线,看起来格外阴森,声音亦是阴狠—— “是啊,不深!所以,男孩从那时候觉得,人就是错误的物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报复全人类,是他唯一的动力和目标,他也开始伺机想要杀他们……” 莫歌似乎已经知道了他这些年疯狂杀人的理由,当然,前提是,他就是这个“故事里”的男孩。 莫歌又点了一根烟,心情很沉重的听周通天说下去—— “很快的,机会来了。有一天傍晚,姑姑和叔叔家的几个男孩来了,他们又发明了新的玩法,他们起初是想踩爆班上某个同学的蛋,但是,在踩爆他的蛋之前,想试试,那是什么感觉……你知道的,男孩就是试验品。若说小的时候,那些孩子是无意识的模仿电视,那么,上了中学以后还如此,那就是人心险恶了,男孩被狠狠地踩着下/体,痛的死去活来,脸色煞白,下面……全是血。可是没人愿意给他医治,甚至来治疗的医生,看到他在猪圈里一身的屎,愣是不肯进。说—— ‘这样的也救不活了,不如让他安乐死……’ 也许医生说的是真话,当时要真安乐死也好,可偏偏,他们舍不得那钱,说任由男孩儿活活痛死,饿死……医生走了。” 周通天一句句说下去到最后时,眼皮越来越垂,莫歌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坠,他的确被这个故事牵动了,因为他的童年也很悲惨。 幸福的人生可能大多相同,但是不幸却是千万种。 莫歌熄了一根烟又接上一根才能说出口道:“如果那个男孩真死了,一定会有人追究是谁下的手……哪怕,为了财产。” 那些造谣的恶毒亲戚们一定会来分一杯羹的。 莫歌说完,周通天一下拍了椅子,那手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没错!说得太好了!” 他眼里又恢复了兴奋的光芒,那种光芒让莫歌有种心慌的感觉,好像要掉入敌人的陷阱似得。 “记得当时,下了一场大雨,就好像今天一样,电闪雷鸣的时候,男孩太疼了,他想去求求他们,他愿意不要所有钱财,让他去哪里都好,他不想死,因为只有活着,他才能报仇,可他没想到的是……家里,正在秘密开着关于怎样对警察说明男孩死的事。 男孩是在雷声中开的门,所以没有人发现他全部听到了,他听到了所有人的话,姑姑说的是——‘如果警察问起来,就说是他自己被猪踢了’,姑父说‘猪不会踢人还是送去羊圈’,当时,满屋子都是哈哈大笑声,但男孩觉得那些人脸上都是血,他们都是嗜血的魔鬼! 男孩一直缩在门口,把他们所说的每一件事都记了下来,包括,不能再案发现场留下脚印,手印,指纹,等等等等,然后,他走到了角落里,拿起了一瓶敌敌畏。那是保姆用来清理后面的菜园故意留下的,保姆也是个势利眼,她曾说过‘有一天男孩钥匙渴极了就喝这个’,但男孩曾经看过羊喝了就死了,因为那件事他还被毒打一顿,所以他从来没动过,但是那天……就趁他们继续对着‘第二天和警察说的台词’时,男孩凭着小时候在房子里的记忆,摸索到餐厅,把一整瓶敌敌畏,都倒在沸腾的锅里,当然—— 他没忘记戴上手套,系上塑料袋脚套。 这些都是他们教会他的。 不过男孩……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他本来想着,回去的时候他们要有悔意就算了,可是回去的时候,是听到保姆说,记得到时候把男孩的尸体冲冲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免得别人说虐待…… 男孩又学会了,第二天警察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藏身在猪圈里,装疯卖傻的躲过了一切,至于他们全家都死光?自然而然,是因为保姆,因为敌敌畏上有保姆的指纹,但是保姆也死了……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大家说保姆是畏罪自杀,而男孩一身的伤痕也成为不能犯案的铁证,他太疼了,爬都爬不起来,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周通天笑着说到这里,闭上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像是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莫歌早猜到这个结局,“所以,就是从那时候起,你学会了嫁祸杀人。” 莫歌说着,越来越确定,眼前的周通天就是故事里的男孩。 可是周通天半天没说话。 莫歌吓了一跳,一下站起来,因为有些犯人会在嘴巴里藏着氰化物等毒药,有些时候一言不合就咬破毒自杀! 就在莫歌要到他面前的时候,听他声音忽然哽咽—— “没有……那时候……男孩没有……他……毕竟是个孩子……” 周通天低头说时,泪落在囚服上! 第171章 又见栽赃之微型接收器 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西方谚语,叫鳄鱼的眼泪。 意思是鳄鱼在吃人前,会流下泪水。 有人就说,它其实并不想吃人,只是生而为鳄,不得不吃人过活。 全他妈错的,其实鳄鱼根本就不是伤心,忏悔,只是在润滑自己的眼睛。 所以,莫歌并不同情周通天,因为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中,不少是警局的干部卧底,他们都有家人有孩子,失去父亲的孩子在学校一样会收到别人欺负。谁来为他们买单呢? 无视了那鳄鱼的眼泪,莫歌冷漠转身时,看到周通天眼中诡谲,更觉得,他可能是在演戏,等着自己过去—— 对付自己!! 他当然没过去,退回来,长腿靠着桌,拉近些距离,又对周通天道:“你要继续哭,还是继续说。” 眼泪,没有升华的效果,反而让莫歌从那男孩的故事里爬出来。 但周通天似乎陷进去了。 他唇哆嗦了两下,才继续说下去—— “后来,男孩又继承了遗产,他什么亲戚也不要,他跟法院申请,去孤儿院,他的一身伤痕,让法官也动容,然后,他就被分到了‘b市江区儿童福利院’,那里面的院长爷爷是个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他不但一次次让他改过自新,一次次对他法外开恩,甚至把他当亲孙子一样照顾着,那么多孩子里,唯独送他去学乐器,后来,又送他学医,最后,他终于放弃那报复全人类的想法,因为他发现,在这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可是……他依旧恨那个造就他的强奸犯。 在男孩18岁生日成人礼那天,他决定,送自己一个最大的生日礼物—— 就是跟过去道别! 那天,他花了很多钱,找人,要在监狱里把那个强奸犯杀死,他是要亲眼去看尸体的,可是,就是那一天……当他提着巨大的蛋糕回去时发现孤儿院已经没了……只有……新来不久的莫同学,坐在地上,望着火海,面无表情。莫同学,你,现在,有印象了吗。” 最后几个字周通天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莫歌早在听到江区儿童福利院的时候就记起来逛b市的路线,是去老城区的孤儿院,可那片早就拆迁,他就没记起来全部。 直到现在—— 他懵了。 “你……是为报复我?” 莫歌很想问他,你有没有看到周围还有什么可疑人物,因为那一天,他也是被人叫出去,走了很远还被打昏,醒来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孤儿院失火,他懵懵的坐在那儿,眼泪不断地流,然后被热火无情的灼干。 “报复你?呵,如果是报复你,我不会出现在这里。莫歌,我是真的想要你死,如你所说,我就是那个小男孩,但是,我这么多年来,犯案的原因是,是……” 说到最后,周通天的眼里满是泪水,那痛苦的,追悔的,还有思念的,都让他止不住的流眼泪。 他闭上眼,仰起头,不知道在痛苦什么,但是那喉结滚滚,看的是清楚分明。 他好半天才压住哭的欲望,莫歌始终没打断,怕影响他的情绪。 而半天后,周通天睁开眼,泪眼模糊道:“是我到头来,发现我查错了。” 莫歌第一次发现……自己听不懂汉语。 什么叫做他犯案的原因是他到头来,发现查错了? 可周通天继续的语无伦次:“k告诉我说,你应该就是凶手的时候,我就托人查你,我查了你很久,很久,才找到你的下落,这已经几乎用尽我所有家产,但是,前段时间我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但我不会告诉你那个人是谁,我要你一直痛苦迷茫的活着,哪怕我很想报仇,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的,那你也休想!我要你跟我一样,永远痛苦的活着!永远迷茫煎熬的活着!哈哈哈哈……呃!” 最后几句话,周通天说的疯了一样,哈哈哈的含泪大笑起来,但是那眼神中又藏着一抹暗光。 莫歌看他忽然咬紧牙关,意识到什么,猛然冲过去,但是—— “老莫!小心有诈!” 龚继寒一直在门前等着,看莫歌忽然接近嫌疑人,他快速进来,然后听莫歌道—— “他死了,牙齿里……果然有毒。” 莫歌说的时候,脚下有些发软,一下往后跌,被龚继寒一把搂在怀里,“你还好么。” 莫歌一点都不好,甚至都说不出话! 他摇着头一步步的后退,坐在椅子上,看着口鼻流出黑血的周通天,他是真没想到,他会忽然自杀!而更没想到的是,周通天做的这一切原因,是自己引起的…… “老莫!老莫你别吓唬我!”周通天死了,龚继寒其实挺着急的,这可是最重要的证据,说不定能挖出来好多东西,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如莫歌重要,尤其是白檀香联系不上的时候,眼看莫歌的脸越来越白,龚继寒直接握住他的手—— 冰凉! “老莫,老莫……” 龚继寒就差抽他嘴巴子了,已经站起来,手都抡起来的时候,莫歌终于回过神,抬起头看他:“嗯?” 龚继寒又迅速蹲下来,“你,你没事吧。” 莫歌点头,没说话。 龚继寒看他能回应就松了一口气,也才回头看死去的周通天,“还好,那些老东西们已经不追究了,换做以前,他这么死在这里,恐怕,得说是你合谋毒害了。”龚继寒说的时候,和莫歌均是一怔,尤其是莫歌! 想到周通天最后那诡谲的眼神—— “快搜搜他的身!” 进门的只有龚继寒,不处三分钟,龚继寒果然在身上搜到一个微型接收器,莫歌跟他对视一眼,转身出去后直接去办公室。 电脑打开的很快,微型接收器打开后,就看到上面是一个通讯软件,竟然写着莫歌发送,里面是作战的路线,正是他们逛b市的路线! “这根本是栽赃嫁祸。”龚继寒一把拔下来,明白这是又要栽赃莫歌,这份资料要是出去,恐怕莫歌又得吃牢饭! “别扔!”莫歌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先查查这个软件。” 龚继寒看他受伤,舍不得强行拿走,只能由着他;“可是老莫,你记住了,这要泄漏出去,你可就又进去了……” 龚继寒说的时候,莫歌手指快速在键盘移动。 不多时,他打开分析程序,看完后才道—— “这是个最简单的编码通讯软件,跟你想的相反,我反而觉得进去是件好事,他既然走了这一步棋,我们就让他得逞,看他能干什么。” 说的进去,当然是进看守所。 龚继寒差点跳起来:“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连周教主这样的人都能放出来……何况你还有伤!” 莫歌站起来,单手插兜的瞧他:“那你有什么办法抓我背后的人,你说来听听。” 现在野兽派七分队的案解决了,莫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案上。 “我……” 龚继寒还真没有,尤其是看着那接收器,显然,这个背后的家伙,连周通天都能送来当死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指使了这群人? 龚继寒光是想想就觉得还有很长时间的仗要打,而说起打仗的话,不由又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 “对了,你到底跟白檀香说了什么,他的电话空号了……” 本是单手插兜,酷帅无比的莫歌面色一僵,低眸沉默了。 半天,说了一句“没什么”,起身就要朝外面走。 这时候,外面才刚刚传来“报告队长副队长,周通天和假张子浩服毒自尽”的声音,莫歌意料之中,并没搭理,交给龚继寒去办,自己则走去电梯方向。 中途,他回头看了一眼七队,然后,就再也没回头,直接去七楼收拾了东西,回家。 第172章 黑大衣病号服 b市看守所,雷雨轰鸣中,一名狱警望着雨帘,有些烦躁的从口袋中掏出烟来,叼在嘴里道:“这早上还是大晴天,一转眼就下雨,是娘要嫁人么,这么着急!” 后面一个老狱警走出来,出门抬头扫扫天,头又迅速探回来,“得!这样的天气一般没啥事儿,不会有人来,现在闷的厉害,小哥儿进来,跟老头子我打一把牌吧!” “打牌不玩钱没意思!” 那叼烟的狱警说道。 老狱警笑笑:“可是老头子我有酒啊!咱们今天喝酒!暖暖身子!” 叼烟的笑了:“行吧,高老头,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冷咧,那走!” 他们这走人,后面空无一人的雨幕中,却是前后出现两辆车。 先是一辆打着双闪的出租车,缓缓地停在对面路上—— “兄弟,一共二十元整,我……帮你提着箱子进去?” 出租车内,司机回头看着后排那穿着黑色风衣,套着病号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客气说道。 说的时候,他喉结滚滚。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力气多大心里都有数,可他是出租车公司的人—— 在他的服务中,帮人提行李是必须的! 只是,这个男人,他不是很想靠近。 因为从他上车后,车内就不断飘来出淡淡的血腥味,加上这目的地,还有那箱子,司机总觉得这男人好危险,有问题。 虽然他穿着病号服可以让人以为,是他受伤了! 可是受伤的人为什么要拖着巨大的行李箱乱跑? 还是说,他故意用这个病号服来掩饰血腥味!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箱子里)—— 有什么东西!? 这么大的箱子,塞一个人都不过分。 里头会是吗! …… 平日里看的侦探剧全部在脑子里轮番上演,光是想着,嗅着血腥味,司机就瑟瑟发抖。 那路上,他其实几次想报警的,但他又没有。 因为他只求一生太平,不想惹事。 他只希望,赶紧送完这趟,回家抱孩子,压压惊去。 而且,他安慰着自己—— 这个人如果真的有问题,他是不是傻啊,跑到看守所门口去自投罗网! “轰隆隆隆——” 一道闪电划过去的时候,照亮了男人的帽子。 沉默半晌,很显然,男人不想回答他的话。 他从上车开始,也就只说了四个字—— “去看守所。” 说完就是现在了。 “轰隆隆隆——”又一道惊雷过去,半天,雨水打落的吧嗒声在车内格外明显,司机在沉寂中,隔着那银色隔断杆儿看看男人低头的样,再度喉结滚滚,然后抿唇深吸一口血腥之气……觉得他是默认! “那好吧!我帮你提进去!记得好评哟!” 转身,司机下了车,他打开后座的车门,那是男人硬要提在车里的,而他还没来及动作,只见后面的男人伸出手,手中银光一闪—— “咔嚓嚓!” 闪电划过去的一瞬间,他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男人的眼睛,满是杀气! 看清楚了一把极为锋利的手术刀! “……” 无声的割喉里,他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奋,而他的喉咙上—— “呃!” “呃呃呃——” “呼,啊……咳!” 司机惊恐倒退着,他看到玻璃上自己喷血的喉咙!他迅速本能的捂住,然后看到雨水迅速把那血迹又打落在地上。 他连连倒退,然后再看的不是车内的危险男人,而是远处大雨滂沱中的看守所—— 救命! 他试图朝那里走,但是……走不过去! 地上的血水越来越多,却全部流入了旁侧的下水道。 他眼看着血一点点的流逝,身体里的空气也一点点的消失,他还在拼命的呼吸,呼……没有吸! 没有用了,他张大了嘴巴,痛苦的往前走几步,忽然被自己的脚绊住,他扑倒向前,倒在地上,抽搐两三下后……不动了。 吧嗒吧嗒吧嗒……雨还在下,越来越大。 蜿蜒的浅色血水里,后座的男人才刚下车,他走过去,从地上的水中,把人拖回到车上,把车熄火后,这才提着那巨大的箱子下车,然后,故意在监控面前走了一圈,没有露脸,反是任由风吹起自己的大衣,露出了里面的病号服,再然后,转身大步消失在雨幕里…… 看守所对面,车内气流伴随关门后,原本隐约的血腥味变成了刺鼻的血腥味,可是从远处看来,只是看见司机的脸,很白,似乎睡过去了一般…… “吱——” 刺耳的刹车声中,第二辆车飞速抵达,那是警车,若有警局内部的人看一眼,应该能分辨得出—— 这是七分队的。 七分队,一个神奇的队伍。 三年前,就曾经抓了技术型的爆炸犯周教主,不过,那年几乎全军覆没,而三年后,却把通天教主一举全部抓获,要知道,这通天教主可是整个d省和z省的边界重犯,可以说,今年的年终奖是必然落在他们家了。 但是,作为七分队的队长龚继寒顾不得这些荣耀! 他本就不是为了这些浮名,只是想要尽自己的权利,铲除罪恶,抓住所有不法之徒! 但是,哪来的“所有?” 抓不完的。 并且,不法之徒永远抓不完,但是好兄弟只有这一个! 这多年来和案犯们的斗智斗勇,看破人性丑恶的生活,已经让他十分疲累了,他也发现了—— 相见恨晚的莫歌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处理完毕dz省边界的两位大佬以后,他就忙里偷闲的去找莫歌吐吐槽,想商讨一下,他们是否可以去警校教书了。 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等处理完这dz案,就离开这里,但是—— 没有! 办公室里,莫歌的东西一样没有。 门口的两个“门神”告诉他,莫歌走的时候,手里拿着很多东西,似乎,能拿走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龚继寒听着,站在门口一下慌了,因为他意识到莫歌可能要独自面对那个从小到大,一直盯着他的凶手,他可能已经走了! 第173章 冰霜体验 这个念头仅是在龚继寒的脑子里过一下,就被龚继寒迅速否决,不对,那个背后的家伙,才利用周通天设计留下线索,想让莫歌再次入狱,就算莫歌想走,也不能,他肯定要去看守所…… 所以龚继寒是赶到看守所的第二辆车。 吧嗒吧嗒的雨声,敲打着车顶,那声音让他心跳也跟着加速。 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前,龚继寒觉得自己贸然进去里头问“莫歌有没有来”,很像是……神经病。 毕竟,莫歌要真想按照凶犯的意思进去,绝不可能直接入住看守所,这是看守所,又不是招待所!进去需要很多文件! 所以,车停在那儿半天,他扭头看到了车对面打着双闪的出租车。 看起来,这车应该是在等人。 也许是谁进去看犯人;更也许,他就是送老莫来的人! 反正,他应该能看到老莫吧。 龚继寒冒雨跑过去,先敲的窗—— “叩叩叩!” “叩叩叩!” 大雨模糊了视线,龚继寒看不到里面,只能看到一个人形坐在那儿,好像还靠着窗户。 “叩叩……” 他继续敲,但是里头没反应。 他拧眉不悦的嘀咕着“又是疲劳驾驶,要钱不要命的”,索性不敲了,直接拿出手里的铁丝,撬车门……出租车的车门一向好开,这些是他跟一个被抓捕的贼学会的,没想到自己也会用上,但车内长时间睡眠不开窗户是会死人的! 所以,他也只能这样了…… 却是—— “没锁?” 并没有感觉到那贼所说的锁扣吧嗒的抵住触感,龚继寒下意识的拉开把手,然后就嗅到浓烈的血腥! 继而,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面色煞白如纸,瞳孔放大的……冰冷死人! “轰隆隆隆!” 一道闪电,照亮两张煞白的人脸,接着是砰的一声关门声,龚继寒脸色略白,他快速拿出手机,一面拨号指挥中心,吩咐七队立刻过来,一面跑向对面的看守所…… 虽说保护案发现场是他的责任,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现在需要人手,帮他看着案发现场,而自己要立刻调取监控。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死者的眼角膜还未浑浊,他才死不久……凶犯还有可能追到! 然而—— “哈哈哈,你输了!喝喝喝!” “嗝!高老头,你可以呀!再来!” “来就来!” “五魁首啊六六六……” “什么人……呃啊!” “砰!” “工作时间喝酒划拳,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伴随这声音,在那喝酒划拳的声音里,龚继寒直接走过去掀了桌子,一脚踹出去了那叼烟的小子。 小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七分队队长的脸,“我认识你,你就是之前老傻笑的傻太子!” 他喝多了,还以为是那时候呢,嘿嘿笑着,去腰间拿了一大串的钥匙给他—— “太子又来找莫歌嘛?钥匙给你,你自己去哈……” 龚继寒因这句话,原本难看的脸色立刻又转晴些许:“你说什么?他来了!他在哪!哪间!” 龚继寒心跳加速,快速踩着一地狼藉过去,一把抓住他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揪起来。 那时候,手都在发抖,觉得自己真是蠢爆了,莫歌想去的地方,能去不成嘛? 然而欣喜转瞬即逝—— “嗨,你这小子喝多了,莫歌不是早就走了吗?!” 老狱警把钥匙拿过来,陪着笑:“不好意思啊,他喝多说胡话呢,这一般下雨天,不是不送犯人嘛?我们俩就……” 显然,莫歌并没有来。 龚继寒明白过来后,像是被人一下抽走了魂,愣住,半天,在手机铃声里回过神—— “老龚,我是小二刀,人都到了,莫老大不知道去了哪,你在哪?我得去看守所里调取监控!可能需要你的签字!对了,我偶像莫大神哪儿去了?七楼看守的人说你去找了……你们是不是在来的路上?” 下雨天,车少。 地方离得也不算远,一堆人转眼就到了,但是谁都不敢去现场,因为—— “咱们会把现场留给莫老大来开,但是……现在下大雨,周围什么信息都没有,小张林说能不能让他先哄下女朋友……他女朋友生气了。” “……” 后面好像还说了很多,但是龚继寒觉得心跳迟缓,什么都听不到,半天才在眼前有一只手挥动时,才回过神。 小二刀是一边打电话一边进来,然后就看到龚继寒失神的样子,说实话,这样子他没见过,失魂落魄的,好像失恋似得。 直接挂了电话走过去—— “原来你在这,外面都等着你呐,我得去找大神去,大神是不是在里头已经调取监控了!” 通过编码事件,小二刀已经知道了莫大神的厉害,而监控室的地方,小二刀看一眼电线走向就知道,所以直接抬脚就走过去,但那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他微微愣了一下,再看龚继寒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 “难道……” 失神是因为大神?大神在哪?他想问,可是案件当前,他顾不得了。 “算了,还是先看监控!” 他说着快速的打开监控输入了警方密码后,就调取到了监控,电脑是一直背在身上的,他直接拿下来,打算倒退着先看下周围有没有可疑人物,可是这一看……呼吸凝住,因为那屏幕上—— 穿着黑色大衣,穿着病号服,提着大行李箱的男人正把死者拖回车内! “大……大神?” 他低低说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他冷不丁抖抖,回头看见去而复返的龚继寒,站在自己半米外。 方才,龚继寒在小二刀来后,就想去找莫歌。 要去莫歌家里找!他总觉得不对,觉得莫歌收拾好一切,就是要走!要独自面对! 可是,当他出门看到出租车,在闪电中又记起来车内的死者,这又咬牙,转身回来,然后就听到,看到这一幕。 “轰隆隆隆——” “吧嗒、吧嗒、嗤——嗤——”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闪电把龚继寒的脸照的愈发苍白,那半米的距离,他起初是走了两步,后来几乎是拖着脚走到小二刀面前。 这时候,屏幕上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病号服和黑色风衣的男人早已经关门,走到监控附近,接着,风吹起他的衣,露出里头的病号服,他没有抬头,转身,就那么扬长而去了…… “老龚,这难道又是……”小二刀也知道些微关于莫歌身世问题,但他话还没说完,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又起来。 小二刀和龚继寒都停下来,回头看着沈槐南走进来,“哎,这出案子了,神神怎么不在?我风衣……哎哟我去,可算是找到我的风衣了!他要去哪?我的风衣是不能淋雨的!四千多块呐!” 沈槐南并没看到前半部分,说的时候,夸张的抱着电脑,但下一秒,直接被龚继寒抓过去:“你认清楚,那是你的风衣么,” 龚继寒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眼神更是要飞出冰刀来,沈槐南还是第一次被人给看的一个激灵,连莫歌都没给过他这种冰霜体验! 第174章 J-lion的邀请 疼痛叫人长记性。 叫龚明琪那一脚踹的,沈槐南到现在回味起来都觉得肚子隐隐约约的又剧痛。 他试着去拨弄龚继寒的手—— “我……我再去看看?” 龚继寒没说话,手一撤,把他扔到电脑边儿去。 哦,谢天谢地! 这一次,他没再察错言、观错色。 沈槐南感慨着,但忘了腿上还有伤,踉跄着往前扑。 小二刀抱着电脑快速躲开“飞来横祸”,在他扑倒以后,才把电脑摆放在他趴的桌前三十厘米处,并帮他调回去监控,然后他就盯着那画面—— 一秒,两秒,三秒……竟没回过气儿来! 并且,盯着那衣服,沈槐南额角的汗水几乎要滑下来—— “这,的确……是我的衣服款式!” 他说到最后时,感觉到龚继寒如刀割一般的眼神。 那眼神看的他肉疼,但千真万确的—— “这是限量版的,好像就那么几件,不过,这并不能代表是莫歌啊!也许是把莫歌打昏了抢走了衣服呐?咳,开个玩笑,反正,这不是什么简单衣服,但它的存在,能帮助我们!因为这衣服我是在京都买的,全国只有京都刚开的店,所以,如果不是莫歌的衣……不,是我的衣服被盗了,那我们就去京都询问都有谁买了这个衣服!” 沈槐南说这话时,不由记起来冷枪刚来的时候跟他说过,说等七队的案子一结束,就把莫歌带回京都,因为j-lion要查的是京都曾发生过的关于莫歌的案,但偏偏出了个假张子浩,这让冷枪不得不临时取消之前计划。 可谁想,柳暗花明又一村,斗转星移的计划又被提回日程—— 假张子浩死了! 关于槽牙藏毒的这事,在沈槐南看来,是j-lion的失误,是他们小瞧了b市,认为b市没这样的犯人,直到听到人死消息,才反应过来—— 既然张子浩都出来了,这显然和京都的案子有关系,那就不是普通刑犯,要着重对待……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莫歌还是要去京都,而说客不讨好的这种活儿,自然而然又是落在沈槐南头上。 他这是来勾搭莫歌了。 可是—— “莫神到底在哪?” 沈槐南早前就想挖莫歌了,尤其是已经恢复推理和各项技能的莫歌! 他是一心想把他拉入j-lion的,可在这之前,必须要先证明莫歌的清白,再查出他背后的真凶,而今望着屏幕,好像又多了一起案,需要查明真相了…… “你那么着急找他,不仅仅是衣服的事。” 在沈槐南出神半秒想着冷枪j-lion的时候,龚继寒也想到些什么,望着沈槐南,目光依旧冰冷如霜。 沈槐南回过神,眼睛亮了亮,并不隐瞒,“是啊,我……想招莫歌来j-lion,那里才是更适合他的地方,你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你应该不清楚——莫歌到底在哪。” 沈槐南在须臾间,也看透龚继寒。 沈槐南的坦荡承认,让龚继寒反而不知该说什么,而最后一句话,更让他,拧眉,低眸,喉结滚滚道—— “我……的确不知道。” 君子坦荡荡,沈槐南承认了,他也不想打马虎。 沈槐南其实挺欣赏他的性子,善良,耿直,有原则,偶尔又带着一股天生的威严戾气,像是他身体里沉睡着小狮子,不过,这狮子还没觉醒,简而言之—— 龚继寒要想成神,那是一定需要刺激刺激的。 用j-lion的话说叫——渡劫。 其实,沈槐南挺喜欢这种没渡劫的小可爱,因为一旦渡劫成功,不是他哥冷枪那种怪人用喉语交流,就是莫歌那种高冷腹黑系,这样的……更好交流,免得被欺负,尤其是那种吃了亏还不能说的欺负! 还是龚继寒这种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好啊—— “我估计可能在家,去找找?” 沈槐南越想忽然越觉得龚继寒是个好人,是颗小太阳! 要不然,把他也拉到j-lion,就算不能改改队里的高冷之风,也能稍微拯救下自己,把他们的视线转移些,嗯……欺负龚继寒就好了,别只欺负自己。 龚继寒对这个答案有些犹豫,因为监控视频上的出租车:“那这里怎么办?” 沈槐南扫了一眼正在继续看着监控的小二刀,不是他故意讥讽嘲笑,而是事实如此—— “诚然,如果这个案子是冲着格格来的,那么,它并不是七队能解决的问题,得是我们j-lion。” 龚继寒微微一怔,因为那句我们、沈槐南也是j的人? 沈槐南每次说穿自己身份的时候,都会看到这样怀疑的眼神,但龚继寒的眼神,是他唯一不气恼的,反而唇角一勾,“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我是给j-lion招人?” 沈槐南眯眸唇角勾起的样,十分狐狸。 他现在的确狐狸,在挖坑等着小白兔跳下来,你就嫌弃吧!等你来了以后,哼哼…… 他这算盘扒拉的如意至极,但没曾想,龚继寒点头又摇头的—— “不,我想到你给j招人,但是没想到,你会是j-lion的成员。” 提过,j-lion处理的,是全国各地各种疑难杂案,他们是京都,是全国最高级的刑警队,负责所有难以处理,找不到源头,或者找到又怕大规模枪战,爆炸等,引起市民恐慌的重案! 那是龚继寒曾经的梦想,可是现在—— “感觉梦想好像被玷污了一样,我忽然对j没兴趣了,我相信莫歌也没有。” 他们说好的,这次结束就去教书,但是龚继寒没有跟沈槐南再废话,直接往外走,他要找莫歌,甭管七队能不能破案,他们要不要去教书,他都的先去找莫歌,因为莫歌是他七队的法医?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因为他都看见伤口,看到死亡时间,只剩下凶器不知所踪,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都看到了凶手…… 他需要莫歌的不在场证明,证明这是一场栽赃嫁祸。 这个理由,完美成立。 龚继寒出门直接上了警车挂上了警笛,然后在沈槐南快速上来后,也不说话,直奔着莫家去了…… 第175章 妖冶莫神 车上,沈槐南有些挫败,这种挫败,远远比被莫歌拒绝还挫! 因为他能想到莫歌会因为龚继寒拒绝。 但是想不到龚继寒会拒绝! 并且—— “你竟然……看不起我。” 沈槐南声音低沉。 龚继寒看都不看他,继续开车。 他总觉得不踏实,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似得。 而好半天沉寂里,沈槐南捏了捏拳,看着他忽略的表情,越来越不爽! 原本他只是打一个小算盘,先让他答应,至于队伍里能不能过关……他会尽力争取,但是现在他在挫败感之下决定—— 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拉进来!好好折磨他! 这个进队的原因,在多年以后,龚继寒知道后,依旧是看似忽略他,面无表情,然后抬起脚,趁其不备,把沈槐南狠狠地从病床上踹了下去…… 而眼下,沈槐南在下定决心后,厚着脸皮道:“我给你说一件莫歌的事吧。” 龚继寒一下有了反应:“说。” 沈槐南松口气,觉得总算是不冷场了,清清嗓子:“咳!很久之前啊,我们一起研究……某个神秘案件,大家的角度呢,都是从警察出发,从证据出发,要从证据逐一侦破凶手缩小范围,但是他与众不同,你知道他干什么吗?” 龚继寒直接道:“他把自己当凶手。” 沈槐南嘿嘿笑:“不,他不是把自己当凶手,他在说出凶手计谋的那刻,我们所有人感觉——他就是凶手!而等抓住了凶犯以后,我们更觉得……他是帮凶!” 龚继寒这时只是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想到j-lion……接下来,他们是要分开了吗? 只是,沈槐南要说的,可并非是这些,他要说的是眼前的案子:“所以啊,你放心,以我对莫歌的了解,他如果真的杀人,要么是毫无痕迹,让你完全猜不到,要么就是直接——猖狂!什么都不戴,直接露脸,然后再冷漠的看着你,一枪,或者一刀去打爆摄像头,那瞬间,你会隔着屏幕有种被杀的感觉!” “……” 龚继寒依旧沉默,不过,他发现沈槐南果然是个名伯乐,是演说家那个级别,他说的时候,自己脑子里都出现反派格格的模样了,竟然心跳加速了一秒,可是随即,他眼前又划过去的是淡漠脸,偶尔一笑倾城般的格格…… 说的时候,已经到了莫家门口,但是车离得很快停顿,因为前方地上……一片狼藉! 显然那里发生了什么! 车子一顿,又迅速的冲去前方—— “吱!” 车停在门口后,莫歌看着那一堆散落的东西,懵了半秒快速的往前走……但是门,关着的! 沈槐南撬了锁,里面空无一人,“门是反锁的他没进来……” 他说的时候,发现身旁人没有了,而龚继寒人在哪儿呢? 他在门口的包裹旁边—— “包是打开的,地上有挣扎痕迹……少了一样东西。” 他说的时候,看着那袋子上的安琪两个字,记起来什么,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觉得很冷,接着他转身上车,一踩油门,把沈槐南落在了那里! “哗啦啦!!” 彼时,一大桶的加冰水,正迎头浇在戴着黑色头罩,坐在铁椅的莫歌身上,那冰水,瞬间淋湿了他蓝色条纹的病号服,紧巴巴,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让他想倒抽一口气,但偏偏嘴巴被堵上,只能发出“呃嗯”的闷哼的鼻音。 “砰!” 面前,有什么人,把桶扔在地上,随即,莫歌听到脚步声,也听到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随即他脸上一疼,那是碍眼的粗麻布头罩从他脸上被快速拽走,然后他还没看清楚面前的人只觉得耳边再度疾风袭来—— “啪!” 他下意识的躲了,可是没能躲过去全部,用力十足的耳光打偏了一半,却仍旧带来火辣辣的痛感,而那肩膀的冰块让他瑟瑟发抖,冰火的痛楚里,他回头看向面前的……宋其卫。 “是你。” 莫歌眼里有些失望,因为他以为抓他的是背后那个人!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宋其卫粗喘着,眼眶红着。 他的模样看起来不比莫歌好,脸颊也是高高肿起的巴掌印,看来……没少挨他爹揍,应该是为了绑自己这件事?莫歌想着,并没有说话,。只是认真感觉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但是,他又想不到,他路上被注射了什么东西昏迷了。 不过……他微微动了一下肩膀,那里面的硬物让他知道,安琪的gps信号,他是塞进去了的。 这时候,面前宋其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听好了,打你,一是因为我挨揍了,为了找你!二,我是想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怕你什么了,这一巴掌也希望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以后……我们扯平了。” 他说着,手摸上莫歌的脸颊,另一只手则摸着自己的脸,说真的,长这么大,他没被打过脸,打人不打脸的话,他一直记着的! 莫歌没搭理他,继续听着外面的声音,但是外面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看来隔音很好,就不知道挡不挡gps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宋其卫狠狠地攫住他下巴,说实话,跟莫歌能“平等”的这一刻他等很久了,却从没想过代价是……永远活在黑暗。父亲说了,他们现在穷的只剩下钱,并且,他们永远别想出去享受地面的阳光,可是没关系…… 他已经用钱把他的太阳,抓下来了。 守了七年,等了七年,中间为接近他,还专门跟龚蓓蕾“爱了”两年! 最后还是回到他身边,可这个家伙却对他……不屑一顾! 现在似乎也是这样! “莫……” “宋其卫,如果你现在回去,实名举报你父亲,我或许会对你刮目相看。” 莫歌听不出什么,回头决定好好跟宋其卫聊一聊。 宋其卫一愣,他……他真的从来没有跟莫歌好好说过话,一次都没有,但是下一秒,他一把抓住了莫歌的肩膀,“抱歉,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刮目相看了。现在,也只有黑暗能把你留在我身边。小莫歌,我已经回不去了,我知道我回去也得不到你,甚至过得不如现在,而现在,至少我可以——” 宋其卫说着,目光从他漂亮的眼睛上往下走,看到被铁链捆绑结实的莫歌,看到他肩膀带着血,那虚弱又凌厉的样子让他的心跳一点点加速…… 他喉结滚滚,咽下了一口唾液来润了干渴灼热的喉咙,声音开始嘶哑:“小莫歌,是你勾引的我,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样子有多迷人……” 他说的时候,胯间隆起,呼吸急促而粗重, 多少次了,他日也想,夜也想,甚至,甚至对着……那报纸! 那报纸上的莫歌,动用着……五指姑娘! 他真的没想过自己爱上一个男人,但是……他又确定自己爱上一个男人。 为此他查过很多方法,如何去占有一个男人?如何爱一个男人?最终,他选择用最直接的办法—— 他要上了他! 莫歌看出他眼中的火了,身形起初一顿,随即眯起眸,竟忽然勾唇一笑—— “那这样……是不是更好看。” 他声音淡淡,偏偏面如桃花,配着这被捆绑的一幕,何止好看! 宋其卫从未见过! 那瞬间,感觉心……都快爆了一般,急吼吼的直接扑了上去! 第176章 白宣门(上) 莫歌那一笑直接把宋其卫的魂都笑丢了,他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做点……前戏,可是现在—— 只想要他! 无名的热火从小腹蹿起,他一直撩烧到心肺,凡事总有第一次,这个第一次,他喜欢。 却是他这心潮澎湃,血脉偾张的到面前,眼看要亲上去…… “啊嗷——” 嗷的一声惨叫里,是莫歌用了十成的力气,撞击在他的鼻梁上! 宋其卫捂着剧痛的鼻子,感觉掌心一股热流……那是从他鼻里流的血,血不要紧,要紧的是,那蔓延开的痛好像是鼻子上爆炸一样,痛的他眼睛紧紧地闭著,五官都皱成一团,但事情,还没完—— “砰!” 原本绑的结实的椅子轰然倒去一侧,莫歌再一翻身,直接压在他身上,那椅背正卡在他的喉咙—— “敢叫一声你就没命,解开!” 莫歌没一个字的废话,说时,身形却晃了一晃,因为疼,因为冷,而他哆嗦的时候,地上被板凳脚卡住喉咙的宋其卫也咳了咳。 “不可能,你杀了我吧……不然……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呃!”宋其卫说到一半,声音嘶哑,那是莫歌吓唬他,但是,这一吓却让莫歌出了一身的汗,冷汗!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力气在流失。 又是那种在医院里醒来的该死感觉。 好像全身的力气都丢失了,好像自己在一个大大的棉花团里,怎么都用不上力气,就算是卯足了力气,用上了!可是皮肉像是棉花一样,阻挡了他的力气,他发不出去力! 好在,这个姿势他还能继续维持一会儿…… “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莫歌试图再吓唬他一次,声色冷峻,看宋其卫的眼神,如刀如炬,但里面……还是有失落。 他多希望遇到那背后的家伙,这才在临走前快速的一抓,把安琪定位用的gps别在伤口里,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碰到这个蠢货。 “不……不可能!你要么杀我,要么……属于我!” 宋其卫濒死又迷离的眼神,让莫歌一怔—— 他是认真的。 的确是认真的。 这么多年,他认真的喜欢,认真的想要在一起,狠狠的陷进去,无法自拔,也……宁死不屈。 不说莫歌,所有人都没见过宋其卫不怕死的样子,但却是为了爱情。 “你选错了人。” 莫歌最后一丝力气没有了,他生怕自己真压死了宋其卫,最后一丝力气还是转身,挪开。 这时候,他挺讨厌自己这张脸。 因为这张脸,白檀香陷进去,也因为这张脸,宋其卫缠上来。 宋其卫嗤嗤笑了,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 莫歌想说的,但是……伤口在不断的出血,方才又淋了冰水,他身上力气流失后,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湿漉漉的脑袋微微晃了晃,就砰的一声,重重坠在地上! “莫……莫歌……莫歌!” 宋其卫快速的爬起来,他先去试了试鼻息,确定他是昏迷,然后才松口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看见莫歌的伤口。 他受伤了……怎么回事? 宋其卫的消息还没那么灵通了,只是从出血看,推测莫歌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 他还没禽兽到去迷/奸他,趁人之危,现在,他更希望的是莫歌赶紧好起来,他觉得在清醒的时候,彻底占有他才是摧毁他骄傲的唯一办法。 只是,莫歌以前受的伤比这重多了,也不见什么事儿?不会是有诈吧? 宋其卫想着,又有些犹豫。 好半天,看着眼前的血越来越多,又推了莫歌几次,确定他是真的晕了,才给他松绑,可松了一半后,手又顿住……这……就是莫歌的皮肤?可真白啊……尤其是红血的映衬下,鬼使神差的,他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吻,然后,手又停下来。 不松开了,这就是个男版狐狸精,如果松开的话,他说不定就跑了,反正伤口在肩膀!还是听医生的吧! 同一时间,莫家门前,沈槐南望着扬长而去的警车,愣了半秒才回过神道—— “我靠,这就走了?那这些……留给我是干什么!” 沈槐南有着并不严重的强迫症,但望着眼前一堆狼藉,那轻微的强迫症还是犯了。 他真的想去给整理好,可是……现在看来,莫歌明显是出事了,那他呢?他在这里干什么?犹豫着是不是报警的时候,又该死的想到……自己就是警察?! “叮铃铃铃。” 及时雨一般的电话响起,看着来电人“大舅子”沈槐南直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龚继寒道:“没什么意思,车行远了才记起来你没上车,就在红绿灯口给你打电话说一声,你好好看着那儿,我一会儿派人去,我刚才在老莫包里看见安琪的gps微型信号袋破了,我可以百分百确定是老莫拿走带在身上!所以,现在我要回局里看见监控和地图……挂了,我去联系小二刀。” 一口气说完,他也不管沈槐南再说什么,直接挂断后就打给小二刀。 小二刀正在从多方面综合着,分析那名暴露在镜头下的凶手,看到老龚的电话以为是问案件,主动汇报道:“老龚,这个凶手,从头到脚都在模仿莫神,连脚步都是,暂时我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是!” 龚继寒拧眉,踩着油门快速超车道:“什么叫相信?他本来就不是!别折腾那个,先看地图,莫歌身上有安琪的gps,你立刻找出来他所在位置的监控,如果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地图给我,我去直接追/捕。你在局里么?” 小二刀嗯了一声,听那电话里龚继寒只说了句“马上到”,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涉及莫歌的事儿,小二刀自然是以最快速度找出安琪的gps,可是当他看到那gps所在的位置后,愣住了—— “白……白宣门?” 来b市很长时间了,小二刀对白宣门一直是只闻其名,没想到莫大神……也会去那种地方! 第177章 白宣门(下) 众所周知,ktv,歌舞厅,酒吧等地大多数都是从下午开始营业,甚至一些酒吧只有夜晚才开,那些地方都什么人,什么事,大家是心照不宣,然而白宣门不一样…… 白宣门的全称其实是—— 白日宣/淫。 不过,那白宣门不是谁都能进的地方! 白宣所在地,曾是防空洞,地下有四五层,里面白天黑夜都亮着灯,分不清白日还是夜晚,是专门给b市有钱人供养小三、男模等等的地下鸟笼,囚笼,但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除了道德批判,没有任何法律的问题,至于重婚罪?那是妻子的起诉权利,有钱人家的太太大多有头有脸,所以,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都是钱可以解决的,自然而然这一块地方就成了逍遥窝。 据说,里面还有保安公司二十四小时轮班上岗,保护不让正房太太和警察找上门来,哪怕里面玩死了人……赔钱了事,基本没有几个报案的,这块区域,也就成了b市地图上的安全区域之一—— 一直属六队,宋家负责的。 现在六队群龙无首,还都有着案子在身上,所以,那块区域,目前没人管着。 龚继寒了解这一切后,看着那gps的红点,握紧了拳头:“所以你的意思……老莫被劫色了?草!给我个地图仪!” 龚继寒说完,抓着旁侧的地图仪就转身出门,到门前,看见夺命肉盾又一把抓着:“走!跟我去救莫歌!” 小二刀在后面张口结舌的愣住半天,才道:“不,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是觉得莫大神在里面也有女人啊! 毕竟莫大神那么漂亮,肯定女人也不是凡人,只是藏得比较好! 可惜了,他猜错了,龚继寒才是对的,并且,上车以后,想着小二刀对白宣门的解说,龚继寒总感觉心口像是堵着什么,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最后是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狠狠地砸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才感觉好些……夺命跟肉盾都没说话,只是跟着过来,保护莫歌! 而几乎是龚继寒出发的同一时间,宋其卫呼叫的医生,才姗姗来迟,“goodafternoon~宋先生!” 白宣门的医生全是高薪聘请的外国私人医生,还是个外国女人,身材火辣,穿着短裙护士装,格外勾人眼球,让人分不清楚这是叫了制服诱惑,还是医生。 “去看看他,你能听的懂中文……对,你刚才喊我宋先生。” 宋其卫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快速走回莫歌的旁边。 莫歌依旧昏迷,紧抿着唇。 宋其卫不由得想到他方才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就要凑过去,亲上,敲门声响起来…… 金发碧眼的女人推着银色的医药车过来,起初站着,宋其卫给他让路,可是随即,就眯眸眼睛发着绿光,看着伤痕累累的莫歌,好像看到什么美味似得,“宋先生,这是哪儿来的货?” 说的时候,舔舔唇,那唇上有颗妖艳的蓝色钻石舌钉,跟她的眼睛一样颜色,但现在,她的眼睛发着绿油油的光。 宋其卫知道,能在这个地方当医生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漂亮的女人也不例外,哪怕她露出深深的沟壑,可他毫无感觉,只是拧眉不耐道:“少废话,赶紧看病。” 女医眼底划过一抹不悦,随即扭着屁股,婀娜多姿的过去推车边儿,拿了听诊器回来,先听了听心跳,又扒开眼睛看了看眼球,最后手在莫歌的眉眼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上摸了摸,声音娇嗔—— “嗯,他没事,只是身体虚弱,你悠着点玩,但是也可以爽爆一次!因为什么时候,他要是被你玩死了,你再来call我,你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喜欢尸体。” 她最后的眼神几乎是绿的冒油,再次舔唇时,舌钉晃了宋其卫的眼,那瞬间,他忽然觉得……他不该把莫歌带到这里来,这里全都是变态,如果真动起手来,以他爹的操性,很可能把莫歌拱手相让换取平安。 好在,现在没什么事,宋其卫挥挥手,“你可以出去了。” 女医拒绝了他:“不行,我得给他包扎一下。” 包扎?不会把莫歌扎死了吧? 宋其卫担心的厉害,很想让她滚,可是他……怂了。 虽然他家现在有钱,但是,他父亲不愿意再继续做黑,那就等于是断了经济来源,接下来只能悠着点花,并且,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他那些家产,地位什么的,完全不能保命!这次如果逃的不快,他们家应该以及被充公,而他应该在监狱里吃牢饭…… 保险起见,宋其卫蹲在了旁边,死死地盯着女医。 女医剪开了莫歌的衣服,然后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天哪,伤口居然被撕开了,你好残忍,但是……我喜欢哦!” 宋其卫只拧眉没说话,但眸色明显阴沉,因为这并不是他撕的,看来,这应该是那几个绑莫歌来的家伙干的! 可惜,他已经给钱人走过了,其实不走他又能怎样呢?他现在不是警察了,他只能看看下个月父亲给零花钱的时候,他省吃俭用些,然后找更厉害的人去修理今天那群王八蛋吧。 谁都不能欺负莫歌,除了自己! “把伤口缝上就好啦,等等……这里头好像有东西,唔,这是子弹?好像不是,这东西怎么塞进去的?”女医说时,手从莫歌的肩膀里,把那gps的纽扣片拿了出来! 莫歌眉头皱了皱,听到了,想要醒过来,但是他没力气! 甚至意识仅仅是一瞬间醒来,只意识到那是安琪的gps,不能被发现,可是…… 下一秒他又失去了这个意识,唯一的想法就是……那傻子赶紧来! 莫歌有预感,他一定会找自己,一定会……一定…… 的确是一定,龚继寒和夺命肉盾是骑摩托车来的,到这门口有保安拦路,要他们出示居住证明,讲道理,龚继寒应该出警官证,但是他想到什么,一拳放倒了面前的家伙,肉盾愣了下,龚继寒则甩了甩拳头道—— “如果我说是警察,我相信,这里的人三分钟内会全部走光。走吧!” 龚继寒说完,继续往里走,没发现肉盾和夺命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才跟了上去…… 一路撂倒一路继续往里走。 手拿着地图仪,龚继寒看着自己距离那红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到了门前,他把手伸向了腰侧——拿枪! 第178章 J-lion的真正失败(上) “就是这间。”看着地图仪上的gps点一闪一闪的亮着光,拔枪之余,龚继寒又拿出铁丝勾,准备撬锁!肉盾和夺命依旧没有动作,而龚继寒第一次感觉到手中的锁扣触感,在那轻微的弹跳里,门先是缓缓开了一条缝,然后—— “砰!” 肉盾在后面直接一脚踹开门,随后,夺命抢在龚继寒前面,持枪进入! 经历了假张子浩事件,他们已经不再小觑这群人,尤其是这种地方,私藏枪支的人应该很多,而夺命有把握—— 能在敌人开枪之前,先ta半秒! 只是…… “吱呀——砰!” 门碰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又碰到门口的肉盾,三个人,三双眼几乎是同时间把这房间打量一遍! 没人!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地上倒的椅子和大量血迹以及几缕缠在铁链上的金发,证明这里发生过的“打斗”,那是莫歌用椅子摩擦的打斗痕迹,但实际上,在莫歌昏迷以后发生的事,才算精彩,也没有什么打斗,而是单方面的碾压—— “是信号器!我们得赶紧走。” 20分钟前,宋其卫说完就走过去给莫歌松绑。 外国女医生闻言,几乎是立刻弹跳起来:“这么说他是条子?来抓你的?!” 宋其卫不多说,给莫歌松绑完毕就往外走。 女医生走过去拉住他,“宋先生,我想你是忘记了,我们白宣门是禁止警察进入的!你必须……啊!” 她话没说完,被宋其卫狠狠的一脚踹开。 她骂了一句“shit”捂着肚子,拿出电话,但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就看见门忽然从外面打开,进来的几个家伙,个个雄威高大,他们全部穿着黑蓝色迷彩服,脸色是古铜色,那手里更拿着消音枪,几乎是进门的瞬间就—— 打爆了宋其卫的头! “啊!” 女医生手里的电话直接惊的掉在地上! 白宣门里多死人,她也喜欢尸体,可这不代表,她喜欢……自己变成尸体。 “不……nonono……别过来!don''t……啊——唔。”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黑人朝着她走过去,手里拿着的,是从莫歌身上取下来的铁锁,彼时,莫歌已经被挪到另一个古铜色的大汉肩上,扛着往外走,房内的男人逐渐挡住她的视线,再然后就是抬手,直接勒断了她的喉咙! 哗啦啦的锁链扔下后,那男人把女法医的尸体也一并带走了,只留下这空屋子,一直到20分钟后,房间内,再度闯入三人—— 一个是发现没有人后,拿枪的夺命,把手缓缓落下,回头沉声到:“有硝烟味。” 肉盾也嗅了下:“至少三人,味道很杂。” 龚继寒不管他们的话,只循着红点朝着前方,越过锁链后,看到血里的“小型纽扣”。 “他是被发现了……” 说的时候,龚继寒的手紧握那颗扣,然后眼睛又扫去周围,再看着周围的铁锁链和倒下的椅子,还有血……他忽然限制了想象,完全不敢想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害怕! 而这时候—— “我本来以为是宋家逃到这里,把他抓来问罪。” 肉盾说的时候,蹲在铁链旁边,抓了一把锁链,弄了几下,又放下去继续道—— “可现在看来,这种简单的杀人手法,应该是那个人出手无疑,夺命,你觉得呢?” 夺命还没说话,龚继寒先拧眉:“那个人?” 他回头说时,肉盾跟夺命对视一眼,都是摇头,“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龚继寒一下站起来,箭一般的冲过去—— “必须告诉我!告诉我!”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又撒开手,“不对,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龚继寒说的时候摇摇晃晃,甚至一下坐在地上—— “我知道背后那个人的计划了,他,他一直要莫歌负罪,这次也是,所以,他故意制造了很多案,包括这次的出租车司机杀人案,这次再嫁祸给莫歌后……他来带走莫歌!这样,就可以说莫歌是畏罪潜逃!这是声东击西的计,是计中计!可该死……为什么我不能早点想到!” 夺命和肉盾还不知出租车杀人案,但他们想的跟龚继寒差不多,觉得这里可能又有什么命案跟莫歌有关系,不由得,他们眼中划过些赞许,看来这个龚继寒思路绕的很快。 只是,看龚继寒还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夺命给肉盾打个眼色,做了个电话的手势,肉盾会意走出去,拿出手机打给冷枪,但冷枪并没有接,他正忙着和龚辞雍交接关于莫歌协助j-lion的短期文件。 “莫歌现在还受伤,长途奔波过去恐怕对身体不好,能不能再缓缓。”j-lion算是顶头上司了,上头的交代,即便龚辞雍,也只能听着,然后,稍微提出自己的意见,能不能通过,另说。 “不能。”冷枪依旧不多话,说完,手指叩了叩那纸文书,示意他签字。 龚辞雍拧眉想说莫歌的身体,但又觉得说了也没用,因为上头肯定会以案件为主,并且,也是时候好好查一查莫歌了,龚辞雍相信,现在就算是莫歌在这里,也会选择不要身体要一个真相,如此,才能对得起那死去的张家、白家、还有孤儿院的众人们。 拿了笔,他喉结滚滚,拧眉要写的时候,冷枪的一句话让龚辞雍忽然眉眼尽舒—— “京都有白家。” 龚辞雍感觉心口憋着的气,一下出来了,他本还想着他们会破案不要命,现在看来,他们应该会联系白家,“那就好……那就好啊!那我……祝你们一路顺风,早日破案!” 龚辞雍说完,大笔十分潇洒的一挥,签上名。 冷枪依旧淡漠,拿了文件就转身出去,到门口,又想到什么似得,顿住,背对着他,补一句:“最多一周。” 龚辞雍的眼睛一亮,明白他的意思是“最多一周就能破案”,不由得笑了站起来送他——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第179章 J-lion的真正失败(下) 龚辞雍是后来才了解的j-lion队,这之前,上头的保密措施很好,而他的七个分队已经让他头昏脑胀! 不过,现在准备退休,了解之后,还真是大吃一惊。老爷子出是生入死,身经百战的人,可跟这些j成员的年轻人比起来,竟是……小巫见大巫。 且不说该队破的案都是涉及国家、国际的大案,就说他们的整体破案率和任务完成率!其实破案容易,但能够保证任务百分百完美结束,类似这次dz案,却没那么简单。 要做到悄悄的,不为人知的,更不容易,可他们的过往案件里,仅有两次不是百分百完美,那两次失败,一次是银行大亨被绑—— j-lion虽成功击毙歹徒,可作为人质的大亨却被枪战吓得心脏病发,当场心跳停止,心肺复苏抢救了无效,为此,肉盾还付出初吻,那是最最失败一次…… 第二次就是从冷枪手下逃走的相似莫歌的男人。 j-lion的成员很多,可人却是冷枪放走的,所以,他要来负责后续。 只是,当冷枪对龚辞雍说完一周,等出门后,看到手机上肉盾发来【莫歌消失】的消息时,淡漠表情在下一秒有所凝结,严酷,随即就直接朝着电梯—— 跑! 电梯一层层往下落,冷枪的心也沉到谷底,他有预感,原定的一周又要失败! j-lion很可能要面对真正的第一次失败! 彼时,龚继寒也在跑,在他嘀嘀咕咕的半天后,忽然就站起来,往外跑,“血液还没有凝固,他们说不定还在这里……” 他直接要冲出去,肉盾和夺命迅速拦他,尤其是夺命,那手速算是很快的了,可是他竟然—— 失手了! 龚继寒快速从他们手边跑走的时候,肉盾跟夺命诧异的对视,都看着自己的手…… 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和速度,而龚继寒……恐怕是不知道,他方才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似乎是不信邪一般,肉盾跟夺命继续跟着龚继寒! 可是后来的龚继寒依旧速度超越他们,他在一间间房子的找,把整个白宣门都翻乱套,有人拿枪出来,但夺命早就报了警,亮出警官证,而这些家伙做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勾当,所以一听警察都要跑,谁跑得了? 龚继寒一个个抓回来,然后警察来了更是借着警力再搜一遍! “这小子的速度深不可测,连我跟夺命都拦不住,他还有很大的潜能,也许……能超越飞毛腿。”肉盾对冷枪说时,眼睛依旧看着在人群里奔跑的龚继寒。 速度在战场上其实是决定一切的因素。 夺命为什么敢第一个冲进去?因为他的拔枪开枪速度快,他有把握提前半秒开枪,然后利用那半秒的空隙迅速躲开!但龚继寒的速度——比夺命还要快! “也算是没白来,莫歌也没白丢,至少他激发了龚继寒的本能。”夺命说着,也在看龚继寒,但他手里还有秒表,“三秒七,目前比我快了半秒,但训练以后,应该能……再提升半秒!” 无论任何战斗,只要关乎生死较量,从来都是争分夺秒,半秒加半秒……一秒钟,夺命几乎能看到他为j-lion效力的模样。 冷枪早也来了,只是看着,一句话没有说,依旧提着自己的箱子,沉着脸往前走。 夺命跟肉盾都知道他是因为又一次丢了目标而烦心,肉盾试图安慰他:“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毕竟三年前七队案才刚结束,这边就接着又来新案……” “怎么就想不到?如果我是凶手,我也会这么干。”沈槐南姗姗来迟,这么说完,脚步一顿,因为冷枪看他一眼,扭头又用喉语说了,对肉盾说的。 肉盾点点头,转身又走向沈槐南……沈槐南莫名其妙的一个激灵,有预感,又没什么好事! 经验之谈啊,每次他这大哥一喉语让别人传话,就是给他一些奇奇怪怪,让他两边不是人的任务,要不是dna鉴定结果是相同,他都怀疑—— 他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弟,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 冷枪还老坑他! 而事实,果然如他所料—— “老弟,你得阻止那小子。” 肉盾指指楼下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龚继寒,沈槐南早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对于“莫歌消失”的这事,小二刀也查不到任何的数据,现在他和冷枪他们都知道,这里肯定找不到人,如果真是背后的大boss出手了,那么,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现在在这里,也不是为找莫歌,而是……让龚继寒死心,然后才能安心离开这里,去j-lion,肉盾简单说明了这些关系后,沈槐南却不买账:“不不不,没用的,现在不是阻止的事,因为如果是我……我也这样找。” 说的时候,沈槐南看到龚继寒后面尖叫跑出来的女人,眼睛亮起:“哇,那是个明星哎,她还真是小三啊!” 他说的时候,那女星正抱着连衣裙尖叫着往外跑,后面早有两名警察抓住她,然后其余的大队警察继续跟龚继寒继续进入下一间房…… 肉盾看着沈槐南玩世不恭的样子真想揍他,同样都是沈家的人,怎么冷枪就那么酷,他就这么不正经呐? 直接用结实的肌肉身躯挡住这位二少爷的视线,肉盾继续道—— “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半,到了车流高峰期,如果要想扩大范围找,就必须当莫歌是嫌疑人,然后封锁全市,并联系交警在路段进行全城范围的搜捕,如果还找不到,就全国通缉!” 沈槐南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你让我……去告诉那小子,把莫歌当凶手,还全国通缉?”这不是等于把脑袋朝着枪口撞么? “那你自己想别的办法!但是,你要知道,将来对莫歌的全国通缉肯定是少不了的,现在提前让他自己决定,省得以后出什么事。” 肉盾说完留给他回眸一笑,接着就是一个雄壮的背影,沈槐南啐了句狐狸,然后想了想以后……莫歌这次如果真是被抓走了,那么,的确要通缉! 咬咬牙,他瞅着大舅子的身影就过去了,可是—— 走着走着又顿住,因为看到大舅子旁边的夺命! 刚才他只知道龚继寒跑得快,却不知道,他跑得这样快! 在j-lion中,夺命的速度是第二,飞毛腿是第一,但飞毛腿也仅领先夺命0.3秒,可那边…… 他竟看到夺命跑在龚继寒的后面? “这速度……”沈槐南一路也跑过去了,但腿上有伤,很慢。 夺命看他来了,停下,粗喘而兴奋的笔画—— “看到没他比我快,以后……不,他现在已经比飞毛腿快,他快我至少半秒!” 沈槐南眨眨眼,“我看到了,其实,把他拉来很简单……只要说能救莫歌的只有j-lion就好,事实也就是这样。” 夺命点头又摇头的,继续看前面龚继寒的背影:“但是首先,你得能追上他……” 沈槐南嘴角抽了抽,“好像是这个理儿!我总不能拿枪打断他的腿……” 他不能,但冷枪早上好了麻醉枪,直接找好角度,给了龚继寒一枪! 麻醉剂的效果将会在2-5分钟后生效,沈槐南等了足足一分钟五十秒,终于看到龚继寒跑着跑着,速度减慢,腿脚发软,最后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而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他梦寐以求的—— 京都,j-lion。 他是……此次任务唯一的战利品。 第180章 替你写日记 “10月27日,b市,雨,东南风一级,水流速为平均值,警察牺牲数不详。 今天是你消失的第一天。 我被冷枪放倒了,本打算回b市继续找你,可他们说你不在b市。 还好有这本天气法医手账还留着。 这是沈槐南偷摸装在身上给我的。 我会在你回来之前,替你继续记下去。” —— “10月28日,京,晴,微风,水流速为京平均值,全国警察牺牲数目13人。 今天是我第一次到j-lion。 没大事发生,以后也没有。 在你回来以前,再无他事是大事。” —— “10月29日,京,阴,风与水和警察都不详。 我被关禁闭了,他们发出对你的全国通缉令,我气不过跟他们打了一架,起初是赢的,因为我跑得比他们都快。 但最后我停下来,因为想到你,我觉得我还是输了,在没有保护好你这件事上,输的很彻底。 有你才能赢!” —— “10月30日,京,雨,风略大,水流速和警察依旧不详。 我通讯设备被没收了,j-lion的副队长白狐从今天开始对我进行了体格训练,他说,我必须体格通过后才能正式加入j-lion的大本营。 我开始没同意,因为我来这里是为找到你的消息,可是后来我又答应了,我让他们一有你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而我要在你不在的时间,努力让自己更加快速,更加厉害,这样,你回来后我就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 —— “11月30日,京,初雪,东北风三级,冰下水流速平均值,警察牺牲数目24人,其中2人是在敬老院安详睡去。 老莫,抱歉我少记了一个月,因为今日通讯刚恢复,我也刚从体格训练中毕业,现在的我,应该比你之前说的‘解剖过的完美身体’还要完美。 已经到j-lion总部。 因为速度是全队第一,今天我被白狐当众表扬,但是我并不高兴,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跑的有多快,我都追不上时间和你。 你到底在哪?莫歌,你不知道j-lion的大本营……” 落笔到此时,龚继寒忽然写不下去,因为看着窗外的景象,他多希望莫歌也在这里,可现在,他却是一个被全国通缉的犯人! “这里很美,等你回来,我带你逛。” 最终,他写下这一句话后,长舒一口气,然后拿了一根烟出来,靠着窗户,难能可贵的发呆。 一个月的魔鬼式训练让他足足瘦了一圈,原本有些老干部的丰腴之态,现在尽数消磨,只剩下如刀刻斧凿的轮廓和凌厉眉眼,不怒自威。 曾经的龚继寒,吸烟只是为了提神,解乏,及兴奋神经好破案! 可现在,他只有一个原因—— 格格。 他记得那家伙第一次抽烟,记得他咳嗽,也记得他后来在半夜里跟他面对面的吞云吐雾,娴熟…… 烟气缭绕的窗外是巨大的玻璃温室房。 远远望过去,迎春、连翘、丁香、榆叶梅、芍药、月季、樱花……等等几十甚至有上百种不该在冬季开放的花草树木,争相开放,这是白狐的妹妹种植,她自命是妲己,长得十分漂亮,枪法也是起准无比,跟夺命不相上下,不过她不爱出任务,只喜欢种花,龚继寒往外看的时候,她正穿着白色的绒毛外套过去,那是她猎杀的熊皮…… 龚继寒想到什么,转身又走回去,再记下来—— “这里有个能配得上你的漂亮女人,我给你留着……” 写完,他才合上笔记本,就听到敲门声—— “叩叩叩。” “请进。” 门外来的,沈槐南,他叼着雪茄,穿着一件灰色的毛绒大衣,还故意披在肩膀上,手臂都没穿的,抱着臂进来,钻戒闪着光,一副阔商大佬的样。 龚继寒推测他应是出什么任务,伪装出大佬的角色,但他没兴趣,他每次见他都只有一件事:“老莫有消息了吗?” 说的时候,那总是寒漠冷酷的面上,满是焦灼之色,好像转瞬间变了一个人。 沈槐南拧眉,手放下又抬起来,故意掰着那戴着钻戒的手指头,“让我数数啊,这一个月来,你问我这句话起码有一百次!你就不关心点儿别的?” 沈槐南说得时候,看着龚继寒摇头,又一次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钻戒! “如果你再不回答,再乱晃一下,我就把它折了。” 龚继寒现在酷的厉害! 他完全是翻版的莫歌了,一个是一言不合就动刀,一个是掰折手腕。 沈槐南叹一口气,“算了,我真是服气自己找了这么个大舅子,呐,这一个月……你训练的时候,你老爹已经内退,蓓蕾转到了我的部下,已经……准备跟我结婚了,这次我回来就是拿户口本的。” 龚继寒闻言有半秒愣神,好像,才发现自己这一个月好像都没想家,也可能是习惯使然,他本来在b市呆着的时间就不多,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嗯,对她好点,如果你让她受委屈……”龚继寒捏了捏拳头,那咔咔的声音里,沈槐南嘴角又抽了抽,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又走错了一步棋,这家伙不应该来j-lion训练的,现在也变得跟那群人一样冷血无情动不动就用拳头说话,而最没天理的是—— 明明他们武功高强的,却每次都让他当靶子! 难道都以为他好欺负吗! 可难道……不是这样吗? 沈槐南自顾的想着想着到最后,低下头,“唉,不敢不敢……我一定对她好……比对我自己还好……” 龚继寒没说话了,只是回头看着外面的花园,“这里飘着雪,全是树,我虽然坐直升机来的,但到底是什么地方,还不知道。” 他刚回来就分配了房子然后就是写日记,还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沈槐南也正寻思转移话题,赶紧道:“这里就是j-lion总部,你猜不出来也是对的,因为这里有近13万亩面积的人工林,森林覆盖率为96.5%,堪称京都的森林公园面积之最,其实地点就在西北郊昌平区境内的森林公园里,但是大部分的游客到达不了我们这里,他们会在园内看见游客止步,内有凶猛野兽或者科研禁地的牌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们研究罪犯……呃,大舅子,我也不瞒你,我的确有些消息,有人看到莫歌了,但他并不在京都,而是……” 沈槐南欲言又止,龚继寒则直接抓住了他的双臂:“是什么!” 第181章 带你回家喝你妹的喜酒 面对如此着急的龚继寒,沈槐南知道自己可能走错了这步棋,其实,最后一句话,他本不打算说,要不然也不会叨叨半天的地图,忽然来这么一句…… 龚继寒急的手和声音,都微微发颤,“你说啊!” 沈槐南喉结滚滚后才道:“是临沧。” 龚继寒微微一怔,“那儿?” 临沧算是国内顶乱的城市之一了,是yn省地级市,地处澜沧江与怒江之间,因濒临澜沧江而得名,地处yn西南部,那西南方向……是与缅甸交界的,时常发生灾乱。 “怎么会在那?算了,路上再说说,我现在就去找他!”龚继寒说完,转身又去拿自己的行李。 沈槐南一把把他抓回来:“你给我回来!你……你听说过雇佣军吗。” 龚继寒脚步一顿,回头:“雇佣军?老莫跟他们扯上关系?” 雇佣军,一种特殊兵种,他们不为国家,为个人利益而参加战争,他们可以受雇于任何人,只要对方出价够高,他既可以帮a杀死b,也可以帮b杀死a,只要有钱,就有他们。 也可以说,只要有雇佣兵的地方,就有死亡和杀戮! 沈槐南从龚继寒的眼神看出来他知道的,便直接道:“我也很难相信这件事,但通过渠道,我确认当初带走莫歌的是那支雇佣军,至于那支军是不是中国人组织的,暂时还不知,我只知道这支雇佣军并不好招惹,他们一直帮缅甸和越南的毒枭打仗争地盘,已经有很多年历史,并不归属我们国家管辖,要去救人,需要通过审核的机关太多,在没有确凿信报之前,不可能直接杀过去要人,现在这个和平年代,一切靠谈,你懂得。” “不,你刚才还说你有消息,谁给你的消息,让他继续给啊!” 涉及莫歌,龚继寒的思绪及其清楚,他一把抓住了沈槐南的大衣,生生薅下一撮毛。 沈槐南看着空气里飘着的毛,心疼的厉害,但又无奈:“可我还没说完,得到情报的那名线人已经死了,他死了有半个月,大家没收到线报,派了很多人,好不容才在山里找到他的尸体,是被割喉后活埋,已经腐烂白骨化,不过,他少了一支眼,他的假眼球其实内藏相机,我们在那相机里,找到莫歌和两名穿着雇佣军服的黑种人在缅甸边境集市过去的录像,可你要知道——那是半个月的了,我不想瞒着你任何消息,但是,你要知道,第一他们是雇佣军,不该我们出马,第二就是现在过去也晚……” 沈槐南的话没说完,面前寒风一过,龚继寒已经冲出去。 半个月,半个月又怎样,都已经迟到了半个月,现在,他是一分钟也不想耽搁,要立刻过去! “冷枪!我……我马上回去准备!”龚继寒飞快跑到冷枪房间,本要说什么,但看到他们三个人已经整装待发的模样,又转身走回去! 屋内三位,比龚继寒先一步知道莫歌消息, 起初计划是跟沈槐南说的一样,第一,他们是雇佣军,不应该他们管,要留在原地继续等待那只雇佣军的最新消息,联系特种兵部队,但这太麻烦,冷枪和白狐稍稍商量后,决定直接出发,这样,就算稍后有了最新消息,他们人在临沧,在特种兵来之前,也会更快速的制服敌人,当然……能在特种兵来之前,完成任务更好! 看龚继寒转身又跑回去,后面冷枪嘴角似有若无的扯了扯,又恢复冷漠; 夺命检查着枪支弹药; 肉盾则扭扭脖子和手腕,“啊一个月了,终于又有消息了,j-lion不接受失败,希望咱们这次能成功!” 这成不成功,沈槐南不敢下结论,但走过来,看着穿着特警服的他们怎么都觉得—— “你们不可能是雇佣军的对手,他们杀人如麻,跟你们为了正义是不同的,最好还是等特种兵来对付。” “是啊由特种部队出击更好,但是我们j-lion扬名立万的机会也就没了。”夺命检查好了,提着巨大的包却跟拎小鸡一样轻松的走过来,“白狐说了,如果咱们能完美解决这支雇佣兵,那以后,国内雇佣兵的案子也会交到我们j-lion的手上,我们仨,不,加上寒风,我们为师祖,你哥一听就答应了。讲道理,咱们j-lion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m国大兵的数据,这次对战结束如果顺利,我们说不定,还能赶上喝你的喜酒!但那时候,咱们几个已经是国家最顶尖儿的精英警队,不比那fbi差……到时候去你那儿,得多有面儿。” 比起冷枪,夺命更像是大哥一样,他说的时候,拍着沈槐南的肩膀,沈槐南看着面无表情的大哥,也只能叹口气,回头看龚继寒走来,正把那日记本宝贝似得揣怀里…… “好吧,祝你们好运。我送你们一趟,到时候你们完成任务,我还来接你们,接你们……回来喝喜酒!” 那边儿说着,上直升机。 龚继寒的心因为这话,却狠狠一疼,因为那本日记的前头,有莫歌失去的记忆—— “小毛头,等结束这案子,咱们就一起去大哥家喝满月酒……” 记起来这句,上直升机后,龚继寒格外沉默,等沈槐南和夺命肉盾打牌的时候,又拿出怀里的日记和笔—— “老莫,三年前你没喝上的喜酒,我无能为力,可这一次,我一定带你回家喝你妹的喜酒,喝个痛快!” 写完,盖上笔帽后,龚继寒的表情再度寒漠,威严。 对比沈槐南在的地方,气氛热闹的打牌游戏,好像是两个世界。 其实,自打莫歌消失以后,他就一直这样的,要么就是玩命的训练,要么就是死一样的沉默,唯有沈槐南来的时候他会焦灼,问莫歌。 可其余时候,完全是个冰冻人。 这闹得沈槐南有时候想欺负他,都不知从哪儿下手,也不敢提莫歌,没有消息他也不能瞎编啊…… 边境,也在飘雪,冬季在这片地方,早已经来了,从飞机上望着下面山峦的满目纯白,龚继寒的手摸上了玻璃,那玻璃上,有后面热闹的影子,那影子有一个瑟瑟发抖,那是输掉了貂裘大衣,毛衣以及裤子,只剩下内裤的沈槐南…… “谢天谢地,直升机终于到了。你们快走!衣服……还我!”机舱门开的时候,沈槐南可怜巴巴的样子让肉盾和夺命哈哈大笑,他们着把衣服给他时,听到外面的落地声。 那是龚继寒跳下去,他踩在咯吱作响的厚雪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老莫,我来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否在这里,但能嗅到你之前呆过地方的空气,也是不错。 我一定能找到你,一定。 第182章 逃走的莫歌 继龚继寒之后,冷枪和夺命先带行李下来,肉盾最后。 他下来的一瞬间,飞机就立刻起飞。 那巨大的螺旋桨的声音里,肉盾少有嚎啕:“靠,不该让那小子拿走狐裘!这下完了,我本以为临沧是热带气候,不会下雪,阿嚏!” 触目下,四个人中,唯有肉盾行李最轻薄。 他包里就带了俩背心。 夺命摇头:“这就是你的经验不足,我之前呆的地方,一天都有四季,早上是冬,上午是春,中午是夏,晚上又是冬,而且那地方,还是南方,后来我就学会了一样神技能。” “什么?” 肉盾说的时候,瑟瑟发抖的吸着鼻涕。 且目光瞄了瞄周围三个瘦子的行李,在确认没有他能穿得上的衣服后,决定有机会去买几件,但是……并没有。 “天气预报!”夺命晃晃手机后,肉盾完全不想理他,可再环顾一圈,好像除夺命以外,闷葫芦一样的龚继寒是搭不上话的,更别说闷了更久葫芦的冷枪,还是扭头看夺命:“咱们离安全屋还有多远?” gps信号追踪等职务,是夺命的第二主职,他拿出地图仪,仔细看了看后,又看看前方不远处的山路—— “差不多还有七八公里,咱们快点走,天黑之前能到,少说话吧!” 夺命能看出来肉盾是别无选择才跟自己搭话,其实他也一样,不过,这种鬼天气,他是不想说话的…… j-lion的安全屋依旧在森林,不过是真正的深山老林。 一行四人按照gps抵达那个丛林中的破落别墅时,都冻得手脚发麻,肉盾自然没来得及去买衣服,只能在别墅里找些作战背心穿上,这安全屋还是全球气候变化无常之前建立的,多久没人来,并且,最痛苦的是—— 鉴于这边的热带气候,破旧年代久远的屋子里,并没有暖气。 而即便有,如果存在噪音,也会影响他们对周围环境的判断力,依旧不能开的。 所以……肉盾瞄向了橱柜里的红星二锅头。 他真的急需取暖—— “来点二锅头吧?70度的!能取取暖!” 夺命摇头道:“任务期间不能喝酒。” 肉盾拧眉:“我就来一点,70度的呐,想想就暖和了!” “那你就想想吧,”夺命说着,靠墙把玩着角落里的军刀:“或者你去问冷枪,反正我是跟你说了不行。” 肉盾是真凉,瑟瑟发抖的扭头巴巴看冷枪,而一向沉寂的冷枪竟道:“不如想墙角,墙角90度,接近沸腾。” 一刹那,肉盾愣住,夺命也愣住,因为自从相识以来,他们就没听过冷枪说过一句类似玩笑的话! “呵。” 一直沉默冷峻的龚继寒却笑出来。 接着夺命也笑了,“咱们寒风,终于有点暖意了……” 寒风,龚继寒在j-lion的代号,就像是冷枪,夺命,肉盾那样,不过,龚继寒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只知道冷枪也姓沈。 龚继寒低眸,“只是这句话,让我想到莫歌,如果是他的话,可能也会这么明嘲暗讽。” 他说着嘴角又扯着,现在轮廓分明,笑起来不再如沐春风,只有刚毅,酷帅,看上去倒是撩人! “你是不是想来点?”肉盾决定忽略冷枪,他真的要冻死! 龚继寒依旧摇头,“不,我怕我喝多睡着,我有个取暖的好方法。” 其实他也冷,他带的衣服也是春秋的,可他在运动,说话的时候已经俯身开始做俯卧撑。 夺命见状又笑—— “看见没,180度的取暖!” 肉盾咬咬牙,只好放下手中的酒,也开始练习,不多时,静谧房间里,就充斥了汗水的味道…… 一天又一天,汗水把地面一遍又一遍的湿透,身体早已经暖了,但心却逐渐的凉下去。 足足七天,一周,没有任何消息! 关于那只雇佣军的消息,沈槐南是这么说的—— “这群王八蛋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一个月都特别老实,我算过时间,他们老实的时候,正是莫歌消失的时候,后来,他们就没接过任务,也许那天的录像,是他们从缅甸离开,不过,这支雇佣军杀过我们不少缉毒警,大舅子,你放心准备回来吧,以后再有消息,我们再过去!这一周再算上之前的一月,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太久,不能影响其他案件的进度,j-lion需要你们回归……” 沈槐南的话无疑像是一盆冰水浇在龚继寒身上。 夺命肉盾冷枪也都连着麦,看龚继寒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夺命最先说了句“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就切了麦,接着依次断麦的是肉盾,冷枪,龚继寒。 夺命等龚继寒从耳麦上放下手,才道:“寒风,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龚继寒表情寒漠,没说话。 夺命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你相信我,和莫歌相似的犯人是从咱们仨手底下溜走的,我们比你更想抓到,这案子背后诸多人命,我们也必须抓住,只是现在……” 龚继寒低眸,没说话。 其实他已经看过他们之前追击毒枭的卷宗。 关于之前逃走的案有过详细描述——那是一位叫猛虎的缅甸毒枭,被一批神秘人士保护离开,现经查证,当时保护毒枭的就是和莫歌相似的人,也就是这支雇佣军! 莫歌之前破获的案中,也有过毒枭案,龚继寒在闲下来的时候,也曾思考过—— 这是不是毒贩的报复? 可是如果报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就说明莫歌还有用! 并且联合莫歌的诡异成长经历,龚继寒又确定莫歌没死。 他一定活着,可具体在哪…… “回去吧。” 龚继寒只有这三个字,说完,再从阁楼朝着窗外看,眼神留恋却又转眼决绝! 却是,几乎是三个人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电话又铃铃铃的响起来—— “等等!你们没走吧?我们有他们的消息了!” “就在刚才,咱们的线人看到了录影中的其中一名雇佣军!他正在边境集市上采买!你们快的话,赶到那里或许能拦住他!也许从他口中,能问出莫歌的下落,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go!go!go!” 沈槐南最近在跟fbi打交道,一着急英文都飙出来,而这话说完后,四个人连对视都没的,齐齐朝着门口冲。 第一个冲出去的,当然龚继寒,但四个人还是一起出发的,因为车就一辆。汽车是一直在车库里加满油的,这种地方不是大闹市,汽车可远远比摩托车好用得多,一条大路上几乎没有人烟,油门一踩到底,转眼就飙到了240码,那速度让肉盾都抓紧了安全带—— “这小子……跑得快,开车也快!真是寒风!” “寒风,你认得路么?” 龚继寒只是一点头,脑子里,是清晰的——地图! 那是他早就背下的图,而同样深刻的,还有那段录影,有莫歌的录影,虽然莫歌只是坐在副驾驶车一闪而过,可他还是看了不下千遍。 其实夺命肉盾冷枪都是不怕死的,他们也算是杀太多的罪人,早看开生死,所以,后来维持着240+的速度,他们也没说话了。 直到沈槐南说的集市附近车才慢下来。 耳麦里,沈槐南始终实时播报情况的,比如他们来的路上,那个雇佣兵要走,但是线人已经过去搭讪了,所以他们到的时候—— 人还在! 录影中,除了莫歌还有两名雇佣兵,龚继寒很清楚的认出那张黑人脸后,然后就看到夺命跟肉盾一起冲过去,冷枪早早的跑没影,不知又去哪儿伏击……龚继寒怎可能在后面?他直接就朝着那个比他高处足足一头的黑人跑过去—— 夺命心一沉,但因是闹市,没有开枪,继续追! 前方,黑人正跟“线人”搭话。 那线人是个女人,身段可以说是……妖娆! 前凸后翘,腰窄长波浪发,格外性感,最主要的是……她是个中国妞儿! 这么火辣的中国妞儿,居然大胆的跟自己这种明显穿着雇佣军服的说话?雇佣军疑惑,可是,望着那女人的眼,又的确勾人,像是传说中的妲己! “怎么样?小哥哥,你要不要买一套我的产品?能让你返老还童哦……”说话间,女人那双漂亮妩媚的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那双熟悉的眼睛让龚继寒一愣,本来想直接上,但看到安琪的瞬间,又直接跑过去……直接就擦着那个黑人大汉旁边过去了。 大汉本因他的到来紧张,等他跑开,才松口气。 再看面前的女人,他眯起眸,觉得周围没危险了,开始不怀好意:“我说,妞,你知不知道你招惹的是谁?” 他说的是中文,很蹩脚,并且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安琪余光看了一眼跑远的龚继寒,又继续看着大汉,那“柔若无骨”的手直接贴上去,“你是说这身衣服吗?真帅呀,我从小就喜欢军人!尤其是黑人军人,军人代表着帅气,黑人……厉害的……多完美……” 她这么说着,舔着唇,小手一点点的从胸口往上,再往上,而宝蓝色的戒指宝石逐渐扣住了机关往后滑,露出麻醉针。 大汉被她这酥麻的话说的呼吸一顿,但—— 感觉到耳边有疾风! 他本能的一拳挥打出去,安琪顿时一声闷哼,戒指计划并未成功,人也瞬间被打飞出去! “啊——呃!” 痛!她咬住牙,憋住了,然后落入一个怀抱,蛮熟悉…… “嗨,帅哥,又见面了。” 她说着,看向夺命。 远处那大汉骂着“bitch”,伸出手要继续来抓她,可肉盾早就到了他后面。 肉盾还是第一次对上雇佣军,因为怕周围还有他们的人,只能速战速决,他直接招呼去对方的脖子!但大汉反应格外灵敏,转身,下手招招致命,打的全是太阳穴,百汇穴,胸,肺,喉……肉盾想抓活口,加上知道冷枪在附近,只能仓皇的躲避,然后终于—— “呃……” “砰!” 不知道多久,那黑人大汉晃了两三下,挥出的拳头软如棉花,然后倒了下来!肉盾对两百米处反光的一个小圆点笑了笑,接着就看到那圆点消失,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狙击手的基本原则。 这边直接把人扛起来,拖走! 那边夺命早就把被打断肋骨的安琪抱着…… 算起来,好像龚继寒什么都没做成?不! 他有比他们更重大的发现。 在他跑过头以后,就看到莫歌,那瞬间,他就愣住了,隔着人潮汹涌,他看到莫歌也愣住,莫歌也瘦了一圈,但是跟他一样,都更加的精神百倍,并且……好像更漂亮了。 只是,一眼以后,莫歌竟转身就跑?龚继寒快速追上,可是那边人潮忽然汹涌,从一家酒店里跑出来很多的人,在打架,他一下被冲开,再然后就找不到了…… “老莫……老莫!”他大喊着,确定自己刚才没看错!那个人,千真万确是莫歌,虽然他没有一身白衣,也穿着雇佣军的衣服,可是那张脸,那双眼,他看的清清楚楚,尤其他一跑,他就更确定了……但是老莫,你为什么要跑?你身上,这一个月,又发生了什么? 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龚继寒捏紧了拳头,再想继续往里的时候,后面忽然有人接近! 他下意识的扭头就是一拳。 夺命抵挡不住他的快拳,只能闭眼,好在,龚继寒收住手。 夺命睁开眼直接道:“我们该走了。” 夺命说的时候,顺手拿掉距离自己只有0.5毫米,几乎贴着自己鼻尖的拳头。 龚继寒才记起来后面的事,“安琪没事把?她是线人?” 夺命嗯了一声,“看起来是这样,她是没事,一切回去再说。这里不安全。” “我……嗯。那个人抓到了吗?”龚继寒本来想说看见莫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莫歌方才慌乱的眼神,他又没有,但是……现在至少不用回去,等晚上他再来看看吧! “车上,肉盾冷枪看着。” 夺命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快速的环顾四周,因为龚继寒的神色不对!再想到他方才的犹豫,欲言又止,夺命隐约猜到点什么,也许——他见到莫歌了? 毕竟能影响他的也只有莫歌! 当然了,事实上,夺命什么都没说,此地不能久留,先撤! (ps:两章合并一章了哦~) 第183章 刑讯 半小时的路程,走的像是半年,直到安全抵达别墅车库,众人在那扇防爆门关闭后,才稍稍松懈。 肉盾会简单复位,下车后,对夺命一点头,二人就直接朝着楼上去,夺命抱着昏迷的安琪;而冷枪和龚继寒对视一眼,同时抓住那名雇佣军,接着,冷枪先撒手,二人异口同声的默契:“一起审。” 说完,冷枪先走去车库下面,后头龚继寒拖着黑人跟上…… 刑讯房在车库下,里面的陈涉,他们来那天就已检查过,全是早些年的老套花样—— 剪刀,锤子,匕首……等等刀具,以及一把电椅。 在龚继寒过往的警察生涯里,他可以发誓他从没用过任何手段,都是用言语的鞭子,抽打罪犯的灵魂! 但是,城市的温室树林里滋生的顶多是些臭虫小蜈蚣,绝对不能跟真正森林里的黑皮山猪相比拟。 很久以前,龚继寒的梦想还是去京都时,查过—— 这越往上走,遇到的犯罪团伙越高级时,凶犯对特警,特情卧底们无所不用其极的以“礼”相待,那反过来,落入特警手中的凶犯,也会加倍的体验到放肆“回礼”。 凶犯是如此,更别说这是个雇佣军,一个手上不知沾染多少杀戮血腥的战场黑皮山猪。 “我看过你的麻醉剂,正常人需要一小时醒来,可他的体格,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龚继寒说时,手中的铁锁和铁手铐已经给黑人大汉拷齐全。 冷枪一点头,沉默中也把脚铐戴完毕,接着—— 一个去接通电椅的电源,一个走去工具台前…… 龚继寒在一排工具里,选了一把小巧极为眼熟的手术刀,想着莫歌,想着逃跑的莫歌,跟自己一刹对视的莫歌,还有消失在人海的莫歌,他便把那刀子紧紧地握在手里,而这时候—— “shit!” 那黑皮山猪醒了,睁开眼便破口大骂。 龚继寒转身,起初看的是正在拨电源的冷枪,随即才望向那个黑人,只一眼,竟看得男人一冷! “莫歌在哪,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 没有任何的前戏和心理战术,龚继寒片刻也不想等,冷枪听这话起初觉得操蛋,哪有这么直接审的?但转念一想也无所谓,因为这是个雇佣兵,打马虎眼反而没用。 果不其然,黑人摇头,并且那拷着手铐的手还轻蔑竖出一根中指! 冷枪转身,不客气的接通电源,给他狠狠地上一回电击疗法,“想清楚再说话。” 冷枪声线低冷,配着烧焦肉的味道,更显无情, 龚继寒也逼近,“说不说。” 黑人的手指早就缩回去握成拳,盯着龚继寒那张脸,忽然呸的一口唾沫直接吐他脸上,然后——再竖中指! 冷枪眸中杀光毕现,直接要上水桶,但看黑人咬着嘴巴的样子忽然记起什么!但是他现在跑过去可能也来不及了—— “他嘴里……” 几乎是他没说完,龚继寒那边传来噗的一声,那是拳头打在肉上,随即,空气中就飞出一粒药丸,发源地……大汉的嘴巴! “吃过一次的亏,我不会再吃第二次。” 龚继寒还记得假张子浩和周通天咬破牙齿的毒,他看到他牙关肌肉绷紧时就猜到了,直接一拳打飞出去。 冷枪少有会惊讶,但好在——虚惊一场。 他戴了手套把那药捡起来,留待稍后跟周通天和假张子浩进行对比,而黑人眼中浮现惶恐。 “死很简单,难的是痛苦煎熬的活着。” 龚继寒说的时候,脑子里又出现莫歌,这么多年,他背负着这样痛苦的记忆,该多难过?好在苍天怜悯,他最后失去了三年的记忆,要不然,他真不知道在经历了张家、白家、孤儿院以后,再失去七队,他会多难熬! “最后问你一次,莫歌在哪,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龚继寒说时,手中的手术刀已经握紧,在男人迟疑中,直接插在了手背—— “啊!!” “你……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一声声惨叫里,龚继寒果然如他说的,只是继续转着刀柄,不说话,而那黑人的嘴唇一点点发白,那是疼得,他浑身发抖抽搐的看着这个年轻男人的脸,“你这样……我会让你永远找不到他……啊!” 龚继寒依旧不多说,继续转动手术刀,那漠然冷酷的表情和不断滴落的血以及这寒酷的背影,让冷枪忽然有种陌生感,觉得……这个龚继寒,好像不是当初认识的龚继寒了。 “啊……嗯……” 男人的嘴巴很硬,后来就没反应了。 龚继寒记得自己看过的一种神经学,里面说,人一旦某个地方痛到极致,血流过多后,神经会麻痹自我,所以,龚继寒把刀拔了出来,可转眼又切到了另一个地方—— 到插入男人手臂上,一旋间,挖下一大块肉! 当血淋淋的肉块掉下来时,男人痛到了极致,并无太大感觉,虽然满头都是冷汗,可是他表情很是刚毅,可龚继寒接下来的话,让他听懵了—— “可能我做不到莫歌那样鳞次栉比的捅刀,但我可以一块块割下你的肉。” 龚继寒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毫不客气,但依旧免不了的,打一棒子给块枣子—— “当然,你还有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你当雇佣兵的这些年赚的钱,如果你死了,那你赚的钱也就没了,但你要是配合,或许可以在监狱里呆上十年,出来你的钱还是你的钱,你说对么?” 男人一头大汗,眼神起初刚毅,随即扑朔,再然后低头:“我……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可能并不多,但是我会告诉你!可你必须给我包扎,我快失血过多而死了……” 黑人说的一口流利中文。 这话说完,龚继寒跟冷枪对视一眼,随即——行动! 缝针,包扎这种事,冷枪在行。 刑讯房本就有急救装备,五分钟就彻底搞定了黑人的伤。 这期间,龚继寒只负责递东西,等一切ok,才开了录音笔—— 正式开问! 第184章 坦诚的马丁 对雇佣军的讯问,龚继寒还没有经验,加上他一心扑在莫歌的下落上,这还在寻思从哪儿开始问起的时候,被冷枪抢先一步:“你们雇佣军的名字代号是什么?有多少人?你叫什么,佣兵年龄,还有籍贯。” “我们是arms团,之前固定16人,现在算莫歌在内17了,我叫马丁,佣兵年龄七年了,七年前……我是在非洲特战队里当一个侦察兵。” 马丁说完,龚继寒决定问最简单最直接的问题:“莫歌现在在哪?” “在arms的大本营,arms有三个营,夜里休息的是一个,早晨起来后,要跑到上午的营阵吃早点,然后到中午再跑到下一个营阵吃午饭,吃完了在晚上之前抵达休息营吃晚饭。佣兵不会在固定的地方……所以,我也不知道莫歌具体在哪,我们才吃过午饭,应该是去下午的,可是……”马丁的话没说完,被龚继寒打断了,“你今天跟莫歌出来是干什么。” 冷枪见马丁如此配合,也不着急什么,反而撒开手的任由龚继寒询问。 马丁依旧配合道:“买枪,莫歌的手受伤了,没办法再拿狙击枪,白医生说,必须给他换一把小的,否则手就直接废了。” “白医生?” 龚继寒猛然前倾身体,之前在京都他就派人打听过白檀香,可是,白家却说他们也不知道白檀香的下落,不知道为什么,龚继寒觉得,这个白医生—— “哦,他也是队长要求带来的,是很有名的医生,跟莫歌很熟悉。” 马丁这么说,龚继寒一下坐在椅子上有些瘫。 提心吊胆了这么久,他最担心的就是老莫的身体,现在知道莫歌跟白檀香在一起,他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冷枪看龚继寒这样,主动接下去:“这么说,白医生也会跟你们转移?” 马丁摇着头:“不,白医生一般都开车,他会不跟我们走路,并且,他能治好莫歌的病,也给我们治病,他有特权。” 龚继寒闻言更是放心了,抬起头继续道:“还有谁在莫歌身边?” 无论如何,他都得赶紧找到莫歌,带他回家!然后,再也不让他被抓走…… 可是马丁并不知晓了:“我,我不知道,因为大家都……” 马丁似乎说漏了嘴,他立刻住嘴,但冷枪直接走过去,“他去做什么了!你都已经说了最要紧的队伍名和人数,我相信你心中有打算。” 马丁喉结滚滚,拧眉又看向冷枪:“你放心,我不说是因为这件事跟中国没关系,我们已经宣布退出中国了,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接中国的任何单子,放过我吧这个题目,就当,让我有些职业操守吧!” 冷枪垂眸算是放过他,龚继寒则冷哼道:“可你们之前的账,还没清算。” 这说的是毒枭和缉毒警的事儿了,马丁立刻有几秒沉寂,冷枪见状,则趁机放枣—— “不用怕,只要你说出缅甸毒贩‘猛虎’的真实名字以及上次在中国的交易人到底是谁,我们可以申请,为你减轻罪行。” “猛虎?我好像没见过?”马丁说的时候,冷枪一拍桌子:“三个月前你们在京都的案,好好想想。” 那时候正赶上人大,他简直被骂的狗血淋头,就是因为这支该死的雇佣军,其实冷枪比龚继寒还要愤怒,可他忍得住。 “三个月……你让我想想……三个月……猛虎……我记起来了,是你们中国的一位影视老板和缅甸的猛虎做生意,可是他们已经死了,两个人庆祝胜利的时候抽多了海洛因,爽死在女人身上,那笔单子险些害得我们没收上佣金,还因为你们j-lion……你们是j-lion吧?” 冷枪点点头,那马丁居然笑了,“你们很厉害,arms本来有21人,出大型任务也不过牺牲三四人,但那次,损失了五个人,全都是被狙击手打死,并且连队长也差一点。” 冷枪面无表情的看他,没说他就是那名狙击手,但龚继寒看他的表情明显变化了……或许之前他觉得冷枪厉害,可当他的速度达到了j-lion第一后,他就有些飘忽,觉得自己很厉害了,直到现在—— “继续说。那两个人死以后,你们还干了什么。” 冷枪这话让马丁又沉默,似乎在思考,而龚继寒的心因为这句话提起来,“以后,我就回来了,队长似乎留在那儿一段时间,但是做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龚继寒抿唇拧眉,脑子里想的尽是那时间轴—— 因为算算队长留在中国的时间,正是莫歌被陷害的时间,还有一次又一次出事,和通天教主斗智斗勇的时间! 冷枪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龚继寒,扭头继续道:“你还知道什么?关于莫歌,关于在中国的事。” 马丁倒是坦诚:“我都说完了。” 龚继寒终于回过神似得,一拍桌,“什么说完了?你们为什么抓他!队长又为什么留在中国,到底怎么回事!” 马丁有点怕这个小伙儿,一下瑟瑟发抖:“我真不清楚……我知道的都说了!” 还是冷枪一把抓回龚继寒,问了一个马丁能知道的问题—— “你再想想,你们队里有没有跟莫歌长得很像的人。” 龚继寒闻言,心啐了一句该死,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 马丁连连点头:“有啊,我不知道他跟莫歌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是我们的副队长,外号叫死神,是arms的元老,你们别以为我撒谎,以前我不在这个队,有一次我们在战场上打架时候认识的,他们觉得我很厉害,就把我拉过来了……” 一听这话,龚继寒跟冷枪都明白,他基本上都交代了,可这么看来,之前的案子,他们也是挖不出来了,或许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那两个家伙恶有恶报,死在了毒品里,但是龚继寒并不关心死去的那两个杀千刀的死法,他在乎的是莫歌,哪怕冷枪刚才说有一个跟莫歌长得相似的人,他也不关心—— 他只关心莫歌的下落! 只是想起来相似的说法,他起初心跳一迟—— 刚才他看的,到底是莫歌还是那个死神? 心中自问又自答,那是莫歌,马丁刚才还说白檀香了。 而他寻思的功夫里,冷枪忽然想到什么,快速问道—— “如果你被抓了,队友会来救你吗?” 这个马丁太坦诚了,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冷枪说完,龚继寒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 第185章 死神降临 轻微脚步声在门外停止的时候,马丁正摇头否决,“不会的,佣兵生死很平常,他们不会救我……好了,我现在都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如果没有,请把我送到监狱吧!” 话听起来,好像他很想去监狱似得,可龚继寒和冷枪并不听他的“鬼话”了。 他们一起望着门,这一刻,谁都没说话,因为—— 门外来的人如果是自己人,不可能半天不发出声音。 悄然间,两人的手全放在枪上,微微伏低了身子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冷枪的心跳,如雷,他知道,自己只是名远程狙击手,他对自己的狙击技术有把握,可若近战搏斗,稳输。 环顾地下室,他确认没有别的出路,心跳的愈发快时,“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来! 敲门声里,龚继寒冷枪无不呼吸凝结,龚继寒下意识的看一眼马丁,发现他这时眼中竟也没有一丝丝激动和窃喜,而就这时,外面传来了—— “我说,你们真是审讯犯人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安琪俏皮的说时,龚继寒跟冷枪全部都松了口气。 随后,在门把手边的龚继寒开了门,开门前的一刻对视,他和冷枪都看到了—— 彼此打的哆嗦。 谁也没嘲笑谁。 开门后,安琪走进来,眼神里透着兴奋:“哇……好多血……你们谁干的?干得漂亮!” 安琪应该是骨头复位完毕了,神采奕奕。 龚继寒冷冰冰说了句“我”后,见冷枪朝外面走,问道:“你去哪。” “盯梢。” 方才的一虚惊,让冷枪有很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佣兵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他们,还是去附近盯梢,如果有问题,有人,他好提前狙击,而不是—— 窝在这个房子里等死。 龚继寒明白他意思,点头,目送他出去,但门没关,因为夺命和肉盾也来了。 夺命进门就对安琪道:“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要乱晃。” 安琪道句没事时,肉盾已走到马丁面前,他握着拳头,目露出几丝凶光的问龚继寒:“他招没招,没有的话,我修理他一顿!” “全招了,但我还有很多不明白。”虚惊一场后,龚继寒也觉得不安,觉得自己思绪很乱,什么相似的人,还有那个队长,还有死神,都乱七八糟的,他得再缕缕。 安琪一屁股坐上工具台,说句“没趣”,夺命赶紧扶着她说句“小心”,然后俩人对上眼—— 安琪:“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夺命:“不能?” 肉盾回头,啐句“你们别虐狗”后,马丁在他转身后,打个哆嗦。 因为他记起来对肉盾的招招致命,不过好在—— 那大肉块转身走了。 但他怕再挨揍,不由得看向龚继寒:“你刚才说有什么不明白?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赶紧把我送到监狱去!” 这时候他再这么说,龚继寒记起来之前的想法,信了—— “你好像很想去监狱?” 马丁连连点头:“是啊,我听说中国的监狱很安全,对待犯人很好,万一我得了ptsd,他们会请心理医生为我医治!其实,很多雇佣兵都是因为ptsd才不得不继续留在战场上杀人,到死为止。” 听到ptsd,龚继寒脑海里忽然划过去莫歌以及……莫歌的经历! ptsd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简称。 这种障碍指的是—— 个体在经历、目睹或遭遇了各种死亡,受到死亡威胁,或严重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持续甚至永恒存在的精神障碍! 其障碍出现后,核心症状主要有三种。 从浅到深依次为—— 1,回避和麻木类症状:主要表现为患者长期或持续性地极力回避与创伤经历有关的事件或情境,拒绝参加有关的活动,回避创伤的地点或与创伤有关的人或事,有些患者甚至出现选择性遗忘,不能回忆起与创伤有关的事件细节。 2,创伤性再体验症状:主要表现为患者的思维、记忆或梦中反复、不自主地涌现与创伤有关的情境或内容,也可出现严重的触景生情反应,甚至感觉创伤性事件好像再次发生一样。 3,警觉性增高症状:主要表现为过度警觉、惊跳反应增强,可伴有注意不集中、激惹性增高及焦虑情绪,产生攻击性行为,甚至会联合第二体验症状,在梦中杀人! 还有部分患者会夹杂滥用成瘾物质,自伤或自杀倾向…… 以上,这些行为往往导致了雇佣兵无法适应正常人生活,最终只能战死在战场,而莫歌所经历的,正是—— 一次次目睹死亡! 难道说,之前的案和雇佣军有什么关系?对,关系是一定有的!但不仅仅是片面上的言词,以及触目所及,而是—— 心理疾病! 难道是故意做出这些让莫歌患上ptsd后,加入雇佣军?不等龚继寒继续想下去,他就被安琪的话,分了心—— “夺命,其实我也喜欢你,因为……你那天救了我!并且,你很绅士。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我要报你的恩,可是,我的各方面能力还达不到进大本营的条件,只能当生死线人,所以,我并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怕我一不小心死了,就像是今天这样,所以,我们没可能,但是,你需要的时候,我可以为你做点其他事,任何事……” 这句话说完,安琪又抛媚眼,又咬下唇,那“任何事”代表了什么,显而易见。 换做从前,龚继寒可能会心跳加速,可现在—— 完全无感。 扭头,他正打算询问马丁自己的猜测时,忽然听到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但他没理。 那一刻,夺命正拧眉,肉盾正看戏,安琪媚眼如丝。 都以为那脚步声是冷枪的,所以,谁都没管…… 那一刻,气氛不算好,也不算坏。 可是下一瞬,当来人走进房中时,最先看门口的马丁脸色铁青,那张黑人脸上,眼睛瞪的像是铜铃的看着门口—— “死……死神!” 他惊恐大喊的时候,屋内才响起砰砰砰的消音枪,三声枪声! 第186章 残酷真相 枪声之后,昏暗老屋的地下室内,伴随一阵血腥凉风和三声“砰砰砰”的倒地声,是—— 肉盾,夺命和安琪齐数倒下!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痛苦,龚继寒顾不得他们生死,回身时已经快速拿枪,可是—— 就在那瞬间,门前人已经开了第四枪! 龚继寒立刻躲避,卧倒之前,手里的扳机才刚刚扣下,已经听到—— “呃!” “噗!” 几乎擦着龚继寒耳朵旁侧的子弹,子弹超越了音速,先是带着一股疾风嵌入马丁的眉心,随即才是消音枪声—— 以及他虚发的子弹,嵌入门板,噗的一声! 龚继寒的瞳孔一缩,再直接就地一滚,躲在柜后,抬枪,继续打—— “噗!噗!噗!” 接连三枪,全没入门板,那个人没出现! 龚继寒在这时才去看夺命他们,但是—— 他们和马丁一样,都是头部中弹,个个微微张大嘴巴,瞳孔开始涣散…… “肉盾,夺命,安琪!” 龚继寒心中喊着,拳头死死地握着,要不是指甲陷入肉里的痛,他还以为……这是一场噩梦!因为就在方才,他们还是三条鲜活的人命,还谈论着喜欢与否……可是一转眼…… 龚继寒鼻中发酸,呼吸急促,浑身发抖。 他现在能想到来的人是谁,如此快速,不拖泥带水的,只有—— 雇佣军! 对的,他想着,再看向死去的马丁,记起来他刚才喊过一句—— “死神!” 死神?那不就是……跟莫歌相似的人?!龚继寒记起来什么,激动之下,经验不足,直接站起来,然后,等看到那来人的枪和子弹时,已经晚了! 好在他有速度,本能的躲避,让那飞越音速的子弹擦着自己的胳膊,带走一块肉,而他并未再来一枪,因为他要知道—— “莫歌在哪!” 他躲在柜子后,大喊着,不管剧烈的疼痛在手臂蔓延,而方才惊鸿一瞥,他看到了,“死神”那张脸,的确跟莫歌很像,但微微有些老态。而这时候—— “呃嗯!” 子弹再度超过声速,在下一声枪响的时候,他刚起来,又挨了一枪,然后,他就直接倒在了柜子后。 在子弹爆发的剧痛里,他倒吸着凉气时,才明白,对方不是来跟自己说话的! 他再起来打一架,可是他中弹的肩胛痛到发抖,但想想那是知道莫歌下落的人,龚继寒咬着牙,又抓起枪,可是—— 后脑勺的抵触感,打断了龚继寒的思绪,计划。 现在,他的后脑勺上,被灼热的枪口抵着。 嗤嗤的焦肉味传来时,他手中的枪,缓缓放了下来—— “你并不想杀我。” 他说的时候,手吃力的抬起来。 他现在左右手都伤了,再不拿着枪,完全没胜算。 但是对方并没有开枪,证明他并不想杀自己。 这时候,龚继寒记起来卷宗里的报告,冷枪说相似莫歌的人时,龚继寒也记得,只是,他一直觉得那是巧合而已,就像是——假的张子浩! 可现在他不这么觉得,整容可以改变人的外貌却不能改变灵魂,刚才虽然只有一眼,可他能感觉到一丝丝,就一丝丝的熟悉。 难道是莫歌的兄弟?长辈? “你和莫歌……呃嗯!” 想着,他还没问,死神忽然撤了枪,转为抓着他的衣领,直接把他甩飞出去! 哗啦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龚继寒撞倒了一排破烂的桌子,伤口更加剧痛,他咬着牙关,在废墟狼藉里抬头,继续看着那张脸—— “你跟莫歌什么关系,他在哪。” 这话说完,龚继寒已经摇摇晃晃的起来,但死神继续朝着他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又把他抓起来,扔到—— 房屋的另一边! 再度的哗啦啦声里,龚继寒觉得自己像是要炸了! 可是,他还没炸! 他咬着牙,再次站起来,双腿发着抖,双臂吃痛,双手用力的扣紧了墙壁,生生把那墙面抠下来一层白水泥灰—— “莫歌……在哪……” 龚继寒说的时候,男人还是没理他,反而又一次过来,龚继寒深知自己不是雇佣兵的对手,哪怕他们能有着速度,但是体力上他绝对不行,更何况他还伤了,可是实际上,他依旧试着躲开,并抵挡一二,然而结果是—— 他结结实实的吃了几拳后,又被一脚踹飞出去! “噗——咳咳!” 这一次,他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肋骨似乎断了一般,内脏也有出血,一咳嗽,呕出一口血来,火辣辣的灼烧感在胃部蔓延着,血腥味更充斥着整个嘴巴。 然后,几次努力,几次失败,最终他爬不起来,趴在地上,只有喘息的份儿…… 死神在这一刻,才终于开口—— “一般输给我的,我都会杀了他,但你是例外,因为你救了我儿子的命。” 龚继寒那一刻脑子里混沌着,很像是打翻了辣椒瓶,也是火辣辣的剧痛,可有一丝丝的清明在他看到男人的脸时,逐渐蔓延开,“儿子?”他重复时,看死神微微颔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雪茄,点上后,竟递到自己嘴边,“能缓解痛苦。” 面对这支烟,龚继寒起初愣住,随即愤怒!因为他看到死神后面—— 死去的夺命! 他试图狠狠地撞击死神,但是又没有力气,只是在剧痛中从牙齿缝中挤出来话道:“你是莫歌父亲。” 死神这次没回答,面露不耐,而龚继寒继续看着夺命死不瞑目的尸体,然后才再看那张相似的脸,怎么都觉得—— “不可能的,莫……父亲六岁就车祸死了!” 那是莫歌亲口说的,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莫歌眼神,悲伤,难过。 他说他再也不相信爱情,说他母亲因为父亲的死,而得了抑郁症,跳楼…… 他说他不懂爱情,一直付出却得不到回报! 他记得清清楚楚,但是—— “你见到尸骨了?” 死神把雪茄拿回来,自己抽上,那烟味中药效挥发出来,的确让龚继寒没那么痛苦,也有了些力气,可呼吸依旧急促—— “我……我没有!” 他没见过!所以呢? “没见到的,都不算死。” 死神说完后,龚继寒捏紧拳头,他在攒着力气,但同时也想到自己刚才的念头,想到那ptsd,想到死神的身份,他忽然彻底明白,也确认—— “所以…这么多年是你在背后捣鬼?你想要他染上ptsd,你要他跟你一样成为冷血无情的雇佣兵。是不是这样?是不是!你这个人渣,你不配做父……咳!啊!” 龚继寒说着狠狠地挥拳,哪怕面对的是好友兄弟的父亲,但他也是个杀人魔! 他的拳头里夹杂着一丝银光,那是他偷偷抓住的手术刀—— 成败在此一举! 第187章 结果 “呃——嗯!” 伴随着身体本能的闷哼,龚继寒的手腕和脸颊,几乎是同时间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那是他被死神一脚踢开了手腕,又一脚踢在了脑袋上,那瞬间的感觉就像是—— 一只破烂的易拉罐,比想象中,更落魄不堪的垃圾。 “嗯……” 又一次,他哗啦啦的落在废墟里。 痛苦的闷哼里,他努力了几次,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了,更别说,死神远远走过来,他踩着他的背。 在死神的脚下,所对应的地方,是中弹的伤处。 龚继寒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去抵抗痛苦了,现在他,能保持清醒,不昏迷已经是极限…… 在极限中,龚继寒一直挣扎的头颅,重重的垂下去,第一次,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与伦比的痛苦,而他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过去—— 张家、孤儿院、白家、有野兽派七分队和三月前因为猛虎而牺牲的缉毒警察们,以及—— 近在眼前的肉盾,夺命,安琪,还有……不知何处的莫歌! 死神踩着龚继寒,一言不发,龚继寒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来找他仅仅是修理他?可是他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快没有意识的时候,最后念头竟是—— 冷枪有没有逃出去? 在这个念头后,他眼睛闭上。 而就是那瞬间,他听到“砰”的一声枪响,但同时,他也—— 彻底的,完全的,失去了所有意识。 …… 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中有了一点点的光。 那光线中,龚继寒看到自己好兄弟的父亲—— 死神。 他一下握紧了双拳,可是他没有力气,他只能呆头鹅一样的愣在那里,听死神说着:“你很聪明,但也只能到这里为止。” 然后,他又听自己说道:“不我要杀了你!莫歌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是你做了那么多,费了那么多心机,莫歌就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的时候,他大喊着冲过去,可是忽然间,面前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大块头—— 是肉盾! 脑浆崩裂的肉盾,拦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一堆人,肠穿肚烂的,脑袋开花的都拦在他和死神的面前。 死神在远处,格外惬意的抽着雪茄,看他。 龚继寒被死人逼退了几步,然后又握紧了双拳道:“混蛋……莫歌不会变成杀人机器,不会跟你同流合污!” 他大喊着,然后把手中的刀再度划出去,但是死神却没被他碰到,他只是转身走了,越走越远,到他几乎看不到的黑暗里,最后,只露出那张相似莫歌的脸,挑衅的抬眸—— “那你真小看了他,他一刀封喉的速度,比你快得多!” 龚继寒一愣,因为这话明显代表着—— “老莫他……” 已经……杀人了几个字还没说完,他一声大叫着“不”,猛然从黑暗中坐起来—— “梦……是梦……” 他粗喘着说着,却不得动弹,因为他的身体被紧紧地绑着,他看着周围陌生的房间,又想着方才的一切,嘀咕着“难道都是梦”时,脑子里再度划过去夺命和肉盾他们! “这是哪!这是哪!有没有人回答我!谁给我松绑!”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力气了,大声喊着,而外面推门进来的竟是……莫歌。 龚继寒一下忘记了呼吸,呆呆的看着莫歌走进来,虽然前一秒他还恨这张脸恨不得杀了他,可是现在看到莫歌—— “老莫……” 他喊着,目光哀切。 他差点以为,以后自己就要孤独的活着,今生都要孤独,绝望,痛苦的活着!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梦,可他能体会到莫歌式恐惧,那种一睁开眼,只有自己一个人其余的人……都死了! “老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说着,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了,喉结滚滚中,他却起不来。 他被绑着! 而这时候,他又看到白檀香。 白檀香把老莫抓着,他们看他一眼,竟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龚继寒要追,他拼命的挣扎,可无论如何,那绳索都挣脱不开,直到—— “啊!!” 一声近乎破音的嘶吼里,他终于睁开眼。 在刺鼻的血腥味道里,真真正正的从梦中梦里,醒过来。 他嘶嘶的倒抽气,因为身上痛!那随即也想到了,梦是感觉不到痛的,所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中梦罢了。 顶着身上是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他看到冷枪的背影,以及地上死去的战友们! “冷枪……”他低哑的喊了这么一句,试图起来,但发现自己身上—— 的确绑着锁链! 冷枪缓缓地回头,竟竟只用一只眼睛盯他,他的另一只眼睛绑着绷带,那绷带上染血,不知是夺命的,还是肉盾的,亦或者是安琪和马丁,还是他自己的。 “你的眼……” 龚继寒一下忘记了自己的锁链,着急问道,现在能看到冷枪,他其实很欣慰,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莫歌的强大心里,如果让他醒来面对所有人的尸体,他一定会崩溃,一定! “没事。”冷枪低眸走过来,龚继寒感觉他隐瞒了什么,但是—— 他没追问! 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话—— 不是该不该说,而是想不想说。 如果冷枪不想说的话,他也甭想撬开他嘴巴。 “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在冷枪把身上的锁链拿开后,龚继寒强忍着剧痛,沉声问道。 冷枪似乎很不愿意回想,只有一句“他中我一枪,逃走了”,说完,转身继续去给肉盾收尸,龚继寒也想去帮忙的,可是他一翻身就痛的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呃嗯……该死!”他咬着牙,用力的时候,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一下愣住,而冷枪也进入了一级的戒备,迅速拿起了旁侧的冲锋步枪,对准了那扇早就千疮百孔的门,直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听到那声音,龚继寒跟冷枪,放松了下来…… 第188章 他在报恩 沈槐南来的速度,比冷枪想象中要快。 他是在案发后,才给沈槐南打的电话呼救,不过,转眼间,冷枪看到自己早就拿下的耳麦,记起来—— 在他们抓捕和审讯马丁时,始终连着麦。 这么想来,沈槐南是从那时开始,就过来了。 事实的确如此,沈槐南也算是人精,感觉不对的时候,就立刻通知白狐,然后联系特战部队—— 直接飞过来! 可还是来晚了一步! 进门,看到满屋的血腥,他忍不住的咒骂一句“shit”,眼中,满是泪水。 狠狠地一拳把那破烂门页直接打落在地后,他泪水流下来时,看见后头的一堆特战部队兵默契出去,他们继续搜寻去了,而龚继寒也想着他为何过来,直到,看到自己破碎的麦,也想到他这么快赶来的原因。 想到又如何,他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像是只无头苍蝇,一只趴在玻璃上的无头苍蝇! 因为现在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知道对方的身份,甚至知道对方的一切阴谋和最终目的—— 可他和对方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厚玻璃。 梦里的恐惧又席卷过来,龚继寒在三个人的沉默里,忽然很怕—— 怕自己这一生都见不到老莫,怕老莫真的如他梦里一般,杀人如麻。 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沈槐南除了那句“shit”以外,再无他话。 半晌儿的沉默后,在冷枪给安琪收尸的时候,他撸起袖子——去帮忙! 龚继寒也想帮忙,可惜有心无力。 外头的医生等了几分钟,才抬着担架过来给他治病,这之前,他们在外面收集着死神逃走的血迹和物证…… 半小时后—— 龚继寒的伤检查并治疗完毕。 子弹伤两处,缝合; 内伤三处,断了的三根肋骨打上绷带进行巩固复位。 那肋骨差点就插到他的内脏中,而尽管如此,剧烈的摔打依旧让他内脏出了血…… 治疗的地点是在机舱里。 收拾完毕的冷枪和沈槐南前来后,机舱里,活人的气息明明多了,可压抑的气氛却越来越重。 “感觉怎样。” 等医生走后,沈槐南才走上前说道。 龚继寒别开脸,没回答。 他现在有种恐惧,他说不出来恐惧的根源是什么,但就是忽然不想查了。 他想回家! 可是,他望着被自己鲜血染红的法医手记本,又知道自己必须查下去。 多可笑。 从前他想为格格的身体放弃警察职业去教书;现在又是为格格在坚持当警察。 “唉……” 沈槐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方才一切对话,沈槐南和j-lion都听着,便没有多问龚继寒案件问题。 现在特种兵终于调派来了,可代价……太过惨重! 夺命,肉盾都是他的好友,要不是他们的死是瞬间,没多少痛苦,沈槐南现在肯定也狂暴着要杀去缅甸,这是最新的消息,死神极有可能跑回缅甸…… 死神的事,j-lion已经决定交给特种兵,警察终归不是特战部队,何况,特战部队都不是雇佣军的对手! 这次真的是……螳臂当车了。 当然,这些话,他一句话不敢说出来,只是,他还有一件事不明了—— 就是他哥,冷枪的眼。 在耳麦传来的信息里,冷枪起初狙击死神,应该没中要害,他继续追击,但让死神跑掉了,然后,冷枪就回到了屋中,再然后……是被谁戳瞎了眼? 那时屋内能动的,只有龚继寒一个人! 可是,望着沉默负伤惨重的龚继寒还有沉默的冷枪,他哥都不提起来,那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就不问了。 现在,他只想等那边特种兵的巡逻报告。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龚继寒,开了口—— “我要小二刀和小张林的协助。” 龚继寒说时,沈槐南一愣,“他们?这里太危险了。” 龚继寒好歹是经过特训的,都被打的这样惨,更别说他们…… “远程协助,我要查监控。” 龚继寒是想试试,当初找东北虎的入侵监控还能不能行。 沈槐南摇头,“别想了,各国的代码不同,我们本来是有理的一方,如果你随意入侵他们的网络被发现……那就变成没理了。” 龚继寒一下噤声,接着闭上眼,不说话了。 沈槐南抿唇,拧眉,这除却冷枪的事,他还有个疑虑,在特种兵还没回来报信之前,快速道—— “死神和莫歌之间,有一件事最重要的事还没提到。” 龚继寒闻言睁开眼,冷枪也用一只眼睛看过来。 然后,他们在沈槐南的目光下一起想到了—— “是肾。” 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而后,又是沈槐南最先开口:“你之前跟死神的对话中,说他做这一切都是要培养自己的儿子,可是,他为什么要拿走他的肾?而且,拿走两次!要知道,那一年,如果不是你凑巧捐给了莫……” 话没说完,沈槐南在龚继寒震惊的眼神里,顿住。 他说漏了嘴,但是……漏的刚刚好。 这正如同当初莫歌所说的,要把这个秘密留在龚继寒需要支撑的崩溃边缘来说。 而此时此刻的龚继寒正是恐惧,害怕,煎熬。 但是,这一番话让他记起来很多事,比如他不明白老莫到底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比如他不明白老莫为什么愿意替他家人去死,现在他全明白了。 他在报恩。 虽然龚继寒从来没想过让他报恩,可这种善有善报的感觉还是好的。 这种感觉像是某种力量,支撑着他,瞬间坐了起来—— “我记起来了!那个少年……是莫歌!” 怪不得,他总觉得在哪儿看过莫歌,怪不得他总觉得熟悉! 虽然怎么都记不起来,可总觉得相见恨晚,熟悉非常,而现在所有的原因都找到了—— 他们身上……有着同一颗肾! 并且,是格外匹配的肾! 他曾经查过,问过医生,他捐赠的肾脏匹配与否,怕不匹配的话,那名被捐赠者还需要每天吃药,怕他金钱不足。 那年,医生的答案是完全匹配,而今,跟莫歌的朝夕相处中,他也的确没看到类似药物,而他回忆还没结束,欣慰才驱赶恐惧,特种兵回来了,“沈组长,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这样东西……有可能追踪到死神!” 第189章 父子之战(上) “是最新型追踪仪,我见安琪用过,外形酷似纽扣!你们查gps一定有结果的!”龚继寒说时,全然没有伤员的样子,他紧盯着那颗扣子,还能记起来老莫失踪的下午,明明一个多月了,记起来,仍若昨日。 技术系特种兵来的比龚继寒迟些。 他是在搜寻物品的路上听到队员们说找到一颗奇怪的纽扣,怀疑是追踪仪,但实际上还没确认。 等他来的时候,就是听完了这番话,而过去一看—— “的确是追踪仪,但在雇佣兵里,一般用来互相联系,也许,通过这一颗纽扣,我们能找到其他的队员!” 然而事实上,他们只找到了两处,看到红色的点闪烁在缅甸境内的山区森林,众人对视一眼后,启动飞机—— 出发! 同时间,山区深处的迷彩色营帐外,一辆身披绿叶的防弹迷彩越野车,缓缓停下,然后,同样身穿迷彩服的死神下了车。 他脚步匆匆,脸色也煞白。 在走入迷彩帘中时,表情格外痛苦…… 在帐内,摆设着简单的吃喝住用品,这看起来好像一直有人居住似得,可死神并未像往常一样,走到床铺边卧倒出残痕制作假象,而是直接走到柜子边,打开了柜子下的夹层。 滴答滴答的血,掉落在柜子上,他看着手上的血迹,苦笑了一下,然后,输入了一串密码,又看着那密码上沾染的血迹和指纹,目光稍稍有些迟疑,而后,放下手,扭头看向身后的血迹…… 那血迹蜿蜒的到柜子边,似乎有些明显了,可是留下追踪仪,难道不是更明显吗? 又一波剧痛袭来时,他微微握紧了拳,转身,手按下确定,然后伴随嗤嗤的声音里,营帐客厅位置的地平面,缓缓向下坠,露出地下铁质楼梯—— 这,才是这所大本营的真正所在。 死神放下了密码盒,关闭后,一步步走到那儿,让每一滴血都能清楚的看到——这里有地下室,然后,才快速步入其中,等他进去后,地平面的门才又关上,而如果不是地上的血迹指导,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被遗弃的营帐基地。 咯噔咯噔的靴子踩铁声里,死神最先看到前方无菌室内,在专心致志配药的京都圣手白檀香,然后,他径直走去了自己的房间,他找出了一张旧照片,望着那照片上的女人,又望着他房间对面,关闭的门。 那是莫歌的房间。 “吱呀。” 死神把照片揣在了怀中,走过去,没有任何敲门的动作,直接推门而入。 床上把玩着军刀的莫歌头也不抬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莫歌说时,眼睛看似始终盯着刀,可那刀身旋转间的,倒影着的……是死神的身影,他受伤了,看起来应该是冷枪的功劳。 死神道:“你觉得呢。” 莫歌摇头,“我不知道。” 死神走到他的面前去,一把夺走了他的刀:“可我知道,你会为白家那小子,乖乖的呆在这里。” 他一说这句话,莫歌的牙关就紧咬。 的确,他是因为白檀香在这里,才一次次的忍住了杀死神的欲望,并且一次次的妥协,接受他所谓的雇佣兵训练!他已经害了白家很多人,不能再继续害他。 死神又道:“今天的枪,怎么不见你用,那是为你特制的。” 莫歌抬头:“不管是什么枪,我都不会帮你杀人,你训练我也没用。” 关于龚继寒因ptsd所推理出的一切,莫歌早在见死神第一面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前因后果,可是,他和众人又有着一样的疑惑,就是肾! 如果他真当自己是儿子,为何要割走自己的肾?天知道他小时候身体多虚!几次从鬼门关闯回来,最后如果不是龚继寒那个傻子,他可能早就死了,哪里有现在。 所以,他又觉得—— 死神不是想让他杀人,或许,是想要他的肾,故意训练自己,需要一颗强壮的肾! 可惜,白檀香只负责他的安全还有除了死神以外的雇佣兵,所以,他并不能知道,死神,作为一个父亲,到底为何要亲生儿子的肾!还一次不成,又来一次! “你真的很像我……” 半天,死神在莫歌说完后的沉默里,主动开口说道。 莫歌冷眸看他,“我宁可自己不像。” 这阵子,他已经从马丁的嘴里挖出来很多的消息,不管哪一条—— 都够毙他几百回! 莫歌真从没想过,这种狗血的桥段—— 父亲没死,并且……是雇佣兵。 他还不如死了! 却是面前寒光一闪,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抵挡,就看见死神把刀柄对他,“来,我试试你的功夫,今天我受伤了,算是让你的,如果你能杀了我,我就放你离开。” 莫歌的手一顿,看着那刀尖,正对着自己的父亲,然后又继续看那刀,下一秒—— 抓住! 直接从床上弹跳而起—— 手刃亲父这种事,大逆不道,但是如果父亲是个死神,只会带来灾难和不幸,就算是为了无辜的张家、白家、孤儿院——警察们! 这是大义灭亲,他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他也知道雇佣兵的厉害,所以,今天才在看见龚继寒后,第一时间不是过去相认,而是跑,他觉得自己不能连累他。 可现在他受伤了,莫歌觉得自己有些胜算! “看来你很讨厌我这个父亲。” 莫歌没说话,只一心——杀他! 这段时间的莫歌,在白檀香的指引之下,一直在进行“突破身体极限”的挑战。 白檀香不愧是名医,他想到方法后,直接告诉了莫歌,他的积木身体,也告诉他,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 突破之前的精神力! 他需要更强大的精神和体力,继续撑住这破败的身体! 这也是唯一的出路! 而少了一颗肾的他,加上最近的调养和训练,会比正常人更加的轻盈!加上从小就左右开弓的“三心二用”,左右手都十分利索,他的脚步,手法,皆是迅猛如鹰! “不错!继续!” 可惜,死神不是健步如飞,而是“箭”步如飞,即便负伤,也很快躲开了他的攻击。 莫歌并不气馁,继续刀刀朝他致命处挥,但偏偏—— 每次都差一点! “再来!” “再来!” “再来!” “哦,这一刀不错了……你可以的!” 伴随那最后一声,莫歌终于在挥出数十刀后,成功在他脸上,划下去一刀! 军刀也是特制的,锯齿不但割开了死神的面皮,同时,还带走一大块肉! 第190章 父子之战(下) 血肉横飞间,死神那张相似莫歌的脸,登时血淋淋的,露出些白色的骨头,这看起来不美了,充满狰狞,可怕。 莫歌脸上也溅了血,但并不多。 几滴血和满是杀气的眼,相得益彰。 握着军刀,姿势帅气,和死神比起来,是截然相反的致命美感。 只是—— 他眼中的杀气,说散就散。 莫歌看了死神半天,忽然就放下攻击姿态,“你是真的想死……为什么?” 他说的时候,很疑惑,疑惑他的目的。 可死神不让他有疑惑思考的机会,主动出击—— “打架的时候,可别分心!” 说完,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莫歌的肚子上! “呃嗯!” 莫歌吃痛闷哼,但是现在的体格,即便吃了一拳,倒退数步,也还能在强大的精神力下,反而眸色一沉,继续上时,速度更快! 这一次,死神没能再一次次躲开,身上的衣服很快破破烂烂。 不过,莫歌已经气喘吁吁,死神却笑的很痛快似得:“好了,我看你的刀还不够格杀我,不如……用上新买的枪吧。” 莫歌喘息间抬起头看他,真的是—— 愈发奇怪! 奇怪自己会有一种,他是真想死的错觉。 为什么?为什么? 却就是这时候,门外传来的声音,让莫歌来不及想了。 门外,是龚继寒的声音! 伴随那些血迹,他很轻易的走到这里,在白檀香的震惊中一起来到了关闭的门前—— “莫歌!莫歌!!” “开门!” 白檀香并未注意看死神去哪,还以为在房间里,而地图上显示屋内……也只有一个红点。 那是莫歌的,之前另一个,是白檀香的。 屋内没有莫歌的回复,但是有枪声。 砰的一声,他迅速拿出枪来,在死神毫无准备,还笑咪咪的时候,一枪……入眉心。 这段时间,莫歌学的一直是狙击,那子弹皆是朝着眉心招呼,因为只有那里是最快,最稳的点儿。 “枪声……该死!你们别拦着我!老莫!” 龚继寒快急死了,他怕老莫真杀了人,想不开自杀怎么办? 白檀香在后头拦住他,抓着他的伤口,“你不能硬闯,这里面有爆炸机关……” “要爆炸大家一起死!老莫!” 龚继寒依旧大喊着,然后技术兵上前试着开门的时候,门—— 缓缓的开了。 当莫歌溅染着血的苍白俊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后头立刻有特种兵的枪对准了他! “放下武器!”特种兵对莫歌说时,莫歌手里还拿着枪,他没听到,只直勾勾的望着龚继寒,然后,往前走—— “怎么伤……” “砰!” 他抬脚说的时候,耳边一声枪响,那枪声让他一下回过神来,好在,子弹是打在他旁侧门上。 而他还没说话,刹那间,沈槐南就炸了—— “草/你大爷的!谁他吗的开的枪!老子说话了吗!” 他吼着,快步走向莫歌。 从他直勾勾的看着龚继寒时,他就知道是他! 他问着:“莫歌,里面……” 他答复:“死神,死了……” 莫歌说完,不知怎么了,有些不舒服,就是那种脊背一阵凉寒。 可能血浓于水,也可能这段时间,死神除了残酷的逼着自己各种特训,并没有让他杀人,总之,莫歌觉得这里有事情,而他这么想的时候,全身抖个哆嗦,好像有阴风吹过去似得感觉,那瞬间,他脑子里莫名想到《虫洞理论》,那是说—— 任何事物都是有缝隙的,人也有缝隙,会有比人的皮肤,血管,神经等等更微小的东西,穿过你皮肤,血管,神经……穿透你。 他一直相信灵魂这东西,觉得……刚才那是父亲在他什么提示。 人都死了,莫歌不介意把他称呼为父亲,虽然耻辱,却是生物学上,不可更改的dna,从遗传学讲,自己也比旁人更多出概率去犯罪…… “小莫!”这时候,白檀香走过来,他拦在发呆的莫歌和早就呆住的龚继寒之间,问他道:“你有没有受伤?” 莫歌看了白檀香一眼,之前,他受制与白檀香的命一直留下,而现在—— 死神都已经死了。 他不需要再受制于谁,但是他竟也不想搭理了,摇摇头,他绕过白檀香后,走向龚继寒—— “怎么伤的。” 龚继寒才回过神,他看不得莫歌这幅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还好意思问自己! 他…… 龚继寒抬起手握成拳,很想打他,问他杀没杀人! 可是那拳头,却打了自己,“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这是……我应得的。” 莫歌看到他拳头的走向,微微一愣,然后,拧眉:没说的是—— 其实,更应该挨打的是自己! 他害了这么多人! 可是,莫歌没有自虐倾向,更没有在众人面前揍自己的癖好。 他抬起手,很久很久都没有摸过龚继寒的发,这下用力的揉揉—— “我以你的命起过誓……” 他就这么一句,欲言又止,但龚继寒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嗯了一声,想笑,又想哭,百感交集在心头后,一路走来的伤口和肋骨的痛,却让他承受不住了,嘴角还在勾着,然后人笔直的朝着莫歌撞过去—— 莫歌一把接住,看他在怀里……秒睡。 嘴角,缓缓地扯了扯,又恢复原状,这一幕看在白檀香的眼中,简直扎心,可是,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跟莫歌是没可能的,不是因为男男,而是因为死神,现在他是自己的仇人之子,怎么都不可能在一起。 他明白,转身走去房里,跟沈槐南一起看仇人去。 外头,莫歌的眸色深沉而冷冽—— “谁伤的他。” 这话问完,面前却一片沉默,因为白檀香和沈槐南都去房间里了,现在,在莫歌面前的除了特种兵外,只有冷枪一个人知道情况。 可是—— 冷枪看着莫歌那张脸,几乎还能想到“他”杀死肉盾,夺命,安琪的样子! 拳头微微捏紧了,冷枪很想……杀了他! 对于仇人之子,中国有句老话叫做—— 父债子还! 可是,谁能告诉她,子若杀死了自己的仇人? 他都手刃亲父,大义灭亲,他该如何? 第191章 小心寒风 作为一名走在最危险前线的j-lion特殊特警,在参与任何作战任务前,都应做好随时为正义牺牲献身的觉悟,冷枪有这个觉悟,可是,他还有一种更痛苦的觉悟—— 觉得,他现在所面对的情况,比死还难受! 他现在,宁可在屋子里死的人是他,也不想独自一人活下来。 且更让他难看,又无地自容的是,他竟然还有杀心! 他分得清是非黑白。 他知道莫歌是对的! 所以,他觉得自己很恶心。 他又唾弃自己。 甚至,在想到自己所了解的莫歌后,在了解了所有真相后,还有些惺惺相惜。 他算是很了解莫歌的人,甚至,比莫歌还要了解自己,现在,冷枪都能说出莫歌从小到大的各种转校学校和分班班级,同学,还有他呆过的张家、白家、孤儿院……到最终“b市野兽派七分队”的案,而越是了解,越是在此刻,惺惺相惜且,心疼…… 尤其关于三年前那场战斗,虽说依旧没人给莫歌作证,可龚继寒手中莫歌那本手记,他作为调查人员,有理由调取“灰色文献的证据”,看完那满月酒的记忆,加上现在死神的一切,他已经信了莫歌。 也是因此—— 这一次又一次的得到再失去,一次次的眼睁睁看最亲近的人死去,却仍旧坚强向上的活着,真,太不容易。 而自己以后……可能也要这样过。 冷枪在半天的沉寂中,把握紧的拳松开—— “他没有大伤,是跟……雇佣兵打的架。” 足足十几秒的空白,他说完转身走人,走的时候,记起来莫歌的肾,但现在不想管了,这后面的事,就全交给沈槐南吧!他现在,只想带他的好兄弟们,回家。 莫歌看到冷枪复杂的目光变化,这期间始终没打扰,因为他大概能想到……冷枪会对自己怨恨!因为死神的伤,方才他就从死神枪伤角度看出,这应该是狙击枪才能打到的位置,这个时候,必然是冷枪! 所以—— 死神应该跟冷枪交过手。 而死神……应该……肯定杀了夺命和肉盾他们,因为他在这里没看到。 所以,他起初感觉到冷枪的杀气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他怀疑着,是否冷枪打的龚继寒!不过,看到冷枪绑着纱布的一只眼,又一直忍着没问。 倒是答案,让他意外,更意外的是他惺惺相惜的眼神。 这么快就释然了吗?莫歌拧眉,随即想到冷枪之前的所作所为,又觉得他的想通是情理之中,毕竟高智商的人,从不需要别人多开导,多说话。 至于龚继寒的伤,莫歌寻思—— 那雇佣兵十有八九是自己的父亲死神了…… 回眸,再看一眼屋内躺在血泊中的死神,他身上很多破烂的地方,那都是拜自己所赐。 莫歌喉结滚滚,隐约的有丝丝愧疚感,因为方才他是一心求死,他还有疑问,可是,转瞬又想到自己的亲人们,尤其母亲,还有诸多战友!这又沉了目光,随后,跟冷枪一样想法—— 现在他也只想带他的好兄弟,回家。 低眸看了看龚继寒,莫歌嘴角又再弯起,觉得这一切,好似梦,真是的梦。 很不可思议,可又真实发生着。 抱紧龚继寒,从基地中一步步稳健又小心的走出去,到门口机器房时,他看着门前的特种兵,记起什么,又交代两三句,让他们好好查查有没有之前毒贩的账目,而后—— 其他的事,彻底撒手,交给沈槐南! 被交代的特种兵还一直警惕着:“莫先生,这里,暂时不会有雇佣兵来吧?” 莫歌抱着沉甸甸又轻飘飘的龚继寒,心情很好,语气很淡然,“不会,这边所有人,在前两天就和队长一起去了m国做任务,一时半刻回不来。” 说完往外走,那余光里—— 看到特种兵呼出一口气。 莫歌知道那特种兵想什么——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一旦回来,以他们的实力,肯定……九死一生。 “他们会因为死神,报复你吗?” 往外走的时候,怀中龚继寒忽然开了口。 莫歌起初吓一跳,手都一抖,下一秒镇定的时候,下巴竟被龚继寒给捏住:“回答我。” 莫歌还是第一次叫人捏着下巴说话,那感觉挺不舒服,但碍着公公受伤,到处都是绷带,他没躲开,忍着,任由他捏着道—— “不会,佣兵们的感情并不深,只要技术好,钱多,随时可能被另一波佣兵队伍挖走,所以,你不必担心会有报复。” 龚继寒仔细盯着莫歌的眼睛,确定他不是撒谎后,才放下吃痛的手臂。 说来也怪了,来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现在……疼得要死要活,等莫歌说了答案,走几步后又再睡着…… 莫歌没说话,走出去看到冷枪已经坐着一辆直升机,准备走了。 他本也想坐一辆回去,可飞行员告诉他,如果没有j-lion的高层指令,他没法起飞。 而这时候冷枪喊他。 莫歌回头,在巨大的螺旋桨声音里,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看着口型读唇语似乎是—— “小心寒风。” 莫歌拧眉,不是很了解,但是,看着彻底沉睡的龚继寒,又看看螺旋桨,快速的上飞机,关了门,把噪音隔离,目送冷枪先走一步,自己则抱着龚继寒,静静等待沈槐南出来。 窗外,夕阳格外美丽。 莫歌和怀中的龚继寒均是蒙着一层金色的夕阳红金色的小毛绒毯子,莫歌还记得自己在三个营帐来回跑,残酷训练的日子,这一个月过的残酷而快速,他几乎没时间好好看过景色,这一刻—— 像在梦里…… 莫歌也好久没睡了,死神总让马丁在他睡觉的时候忽然搞偷袭,搞得他神经十分紧张,这一刻,“终于安全”的感觉让他缓慢闭上眼,而那同时间,他错过了玻璃后侧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 那身影就像是一只黑猫,飞行员看到丛林匆匆晃晃,但只扫过去一眼,没当回事,继续听着音乐,微眯着眼,晃着脑袋。 反而是“沉睡”的莫歌忽然睁开眼,但他眼前早没了影子,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感觉越来越强力,好像就在身边,在身后! 那感觉让他狠狠地抖了个哆嗦! 莫歌握着军刀,环顾四周并未见人,正疑惑,忽然觉得怀中有疾风杀来,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也达到极致—— 竟是龚继寒不知何时抓了刀,朝着自己的喉咙划过来! 第192章 7 对于龚继寒,莫歌完全不设防!所以,一开始,即便看到他的刀子飞快朝着自己袭来,竟也只是眼睁睁看着—— 等反应过来,已不能阻挡! 他快速偏头,随后,感到左侧脸颊狠狠一痛,那是刀快切过去的瞬间。 顾不得倒抽一口凉气,莫歌抓住了紧闭双眼的龚继寒的手—— “龚继寒!醒过来!” 莫歌找不到龚继寒杀自己的理由,他认为龚继寒在做梦。 起初似乎是这样的,龚继寒全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依旧闭着眼,另只手,握成拳,打过来! 莫歌怀抱着他的,从角度和位置看,完全受制于怀中人! 而龚继寒速度经过训练后,十分快速—— 要不是最近莫歌经历了地狱式的本能训练,他相信,方才自己喉咙已被割破! 再度躲开龚继寒的攻击后,莫歌试图拆龚继寒的招,然后把他踹下去,这样就好办了,不然他一直处于失去地理优势的地位,可是—— 龚继寒竟在做着……保护他的梦。 “不准伤害老莫!” 怀里,龚继寒大喊着,粗喘着,牙关紧咬! 他眼睛始终紧闭,说的时候,那手却像长眼睛一样,依旧朝着莫歌的喉咙招呼! 莫歌这时已有足够的机会,踹他!可是他没有,他用手臂挡住刀,他的衣服是特制佣兵服,厚实防弹,非特制军刀不能割破。 嗤啦的一声里,他觉得接下来的自己,也就是这点优势了,因为……哪怕他终于抓着龚继寒的手腕,想用力一折,但是—— 他又没有。 龚继寒在那瞬间,手腕快速跟着一转,刀尖逼近莫歌鼻尖。 莫歌的额角滑下汗水,浸泡在伤口里,很疼,他试图喊人?可是,方才他让龚继寒醒过来,以及龚继寒喊得够大声了?而前面,飞行员始终眯着眼睛,头不断摇晃的悠闲听歌,显然是没有发现异常,所以莫歌放弃了呼救,但他也不想跟龚继寒动手。 几次有机会出手的莫歌,手都……下不去!他做不到,做不到在龚继寒伤痕累累的情况下,对他下手,尤其,他还在梦里保护他!他更做不到一脚踹开他,所以—— 他只能又在脸上挨了一小刀! 接着脖子上也蹭出几道! 他挨着,打定了主意后,始终没再还手,只盼着—— 龚继寒的梦赶紧做完…… 时间,似乎很长,又可能很短。 最终,莫歌守的刀落梦境散。 忽然间,龚继寒手中的刀毫无征兆的掉下,然后,他又垂着脑袋重重的往后刀,再度睡过去! 莫歌赶紧抱住他的后腰和脑袋,免得他又牵到肋骨的伤,而他不敢踹他,也是因为他肋骨已经断了,若一脚下去—— 插到内脏里……怎么办? 后面,终于安静,前面飞行员也终于嗅到血腥,他迅速拿下耳机,拔枪转身,可是机舱后一片安静,好像刚才没发生任何事,但触目下—— 后排分明全是血! 尤其莫歌左半边脸上的血口,血淋淋的吓人! 那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染红了玻璃,夕阳的光本来就红,现在更是血红色,格外渗人。 飞行员放下耳机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莫歌摇头:“你别过来,他……” 莫歌在一次次的躲避里,有种可怕想法,正是之前龚继寒和马丁一起提过的—— ptsd。 也是死神一次次的给莫歌设置的“关卡”。 想以痛苦打击他患上ptsd而不得不留在战场,可是最后,莫歌越战越勇,倒是龚继寒,莫歌觉得……他极有可能患上这个病,然而,他没说,也许他只是在梦里看到自己,比较激动…… “有医药箱吗。” 莫歌说的时候,一半脸颊洁白,一半脸颊满血红。 看他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飞行员表情都懵了,呆呆看着他左侧脸颊的伤口,两秒—— 看清楚了是两道口儿。 一个像是成人的薄唇,一个像是婴儿的薄唇,两个伤口正好左侧颧骨位置交错,这看起来很像是一个阿老伯数字—— 7。 又三分钟后,莫歌终于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把龚继寒放平在座椅上并从惊呆的飞行员手中接过医药箱。 不锈钢的手术刀被莫歌暂时当了镜子,当他看见这7时,自己也微微愣下,然后,就在飞行员的诧异中,熟练的穿针引线—— “你别动,我需要你拿着刀给我当镜子。” 他说的时候,快速把伤口缝合起来,那很疼!疼的他手都在抖,但他一下也没停,几乎是不到一分钟就在颤抖里……把那7字,缝合完毕! 缝完以后的7,比刚才更大,更黑,拿酒精棉球擦着血痕的时候,莫歌一直隐忍的呼吸,还是没忍住,他倒抽了一口气,然后—— 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根雪茄,点上! 烟里有白檀香研究出来的东西,可以短时间内,抑制痛觉神经,莫歌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后,表情稍稍舒缓些,而飞行员早握着刀……看呆了。 呆到,嘴巴张着都没合上! 莫歌看他年纪不大,挑眉:“新来的?” 那飞行员点头,还盯着他的7字:“你……那个……这……” 莫歌扫他一眼,“放心,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划的。” 说的时候,回眸看龚继寒的眼神,深沉,有丝丝焦虑,不过转瞬回头又看飞行员。 飞行员再度眨眼,拧眉,“不是很理解……” 莫歌也摇头:“你不需要理解。” 说完,转身走回去龚继寒的旁边,这时候,他的伤口几乎没多少痛感,脑子里开始寻思些后续的问题—— 他和公公的衣服和血迹是不能擦的,换飞机也不妥。 所以…… 他打算直接去找沈槐南,先一步离开这里。 反正绝对不能让别人,尤其是白檀香看到这样的龚继寒,万一龚继寒被鉴定为ptsd的话,他很有可能面临再也不能加入警界的结果。 所以,他警告了一番飞行员不要去碰龚继寒后,自己快速的朝着基地又走。 基地尽头房……身上染血,脸上顶7的莫歌,叼着雪茄出现在门口时,正在“勘验”尸体的白檀香,惊住,沈槐南嘴里叼着的烟更是吧嗒的掉下来…… 第193章 最后一次做父亲 “小莫,你……” 房间内,最先开口的是白檀香,他惊呆是因为莫歌的雪茄是自己早就给的,可莫歌说了—— 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而这时候,沈槐南直接站起来,目光闪烁,嘴巴微张,瞳孔死死的盯着莫歌脸颊的7字! “你,你的脸……” 久病成医,伤多了的沈槐南很清楚,莫歌这个疤痕,消不掉! 莫歌并未回答他们任何,自顾道:“沈组长,麻烦给77号机的飞行员通告,我要带龚继寒回b市,立刻。” 冷漠说完,他扫了沈槐南一样,转身就走。 沈槐南的嘴巴还张着,呆呆看旁侧一道白影过去—— 是白檀香! “小莫!” 白檀香在门前,双手发抖的抓着莫歌衣袖,他才看到那7,脑子里快速划过—— 如何去疤,如何快速复原…… 想到了以后,快速道:“你必须立刻拆线,由我来给你缝针,不会留下疤……” 疤痕两个字还没说完,他被莫歌甩开手。 雪茄烟气大,那烟雾缭绕中,白檀香所看到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莫歌—— 一侧脸颊上带着伤,狰狞;一侧脸颊光洁如玉,美艳。 狰狞与美艳的交织中,莫歌冷漠道:“不需要,既然你安全了,就回家吧。” 冷漠调子,说完就往外走。 白檀香想追,可脚下生了根一样,走不过去,因为他想到—— 那伤痕……不可能是莫歌自己割的。 他不是自残的人,从不是! “算了,他总是这样。” 沈槐南把地上自己掉落的烟头捡起扔掉后,走过来的时候,拿出对讲机,呼叫77机,送走莫歌,白檀香等他说完才回头,摇头,要往前走—— “不,他不是这样。他从来不会自残,只会让别人残!” 白檀香说着转身要去追,可是沈槐南拉住他。 “别,你还不能走,你刚才话只说了一半,我在做笔录,而且……你听。” 沈槐南说话中,白檀香感觉到头顶上天花板,那是地面的轻微颤抖—— “直升机马上就走了,你跑出去,也追不上的。” 白檀香拧眉,咬牙回头看他! 这时候他又不想跟这混蛋当朋友了,可白檀香心中也很清楚—— 连莫歌都要专门走过来要他发号指令,如果自己不能给他以满意的答案,他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所以,一转身,白檀香负气走回去—— “刚才说到哪!” 难得,京城第一笑面佛,这一刻居然气鼓鼓的。 能不气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莫歌的伤从何来,根本记不起其他事情了,可沈槐南偏偏逼着他! 沈槐南几乎是把白檀香在莫歌来之前的话,全部背诵一遍,帮他温习了一下记忆:“你刚才说死神天生肾功能不全,之所以留着莫歌,是因为把莫歌当成‘肾源’,从几十年前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病,所以,他养活莫歌,留待他长大后,割走了他的肾,一次,又一次,差点害死莫歌。 你还说,你稍后会做dna比对,看他们是否为亲父子,毕竟疑点有两个,第一,肾功能不全的人一般是绝子绝孙的,但不排除个例;第二,没见过亲生父亲会这么对自己的亲儿子,但依旧不排除例外,比如雇佣兵。不过……他是怎么死的,你还没说,这也是我最想知道的,到底是莫歌杀了他,还是他自杀?我觉得,以莫歌的身手……杀不了他,除非他一心求死。” 沈槐南能看出来,自己带来的这波特种兵看起来正常,可是……都恐惧。 他们都怕,更别说是只特训一月的莫歌。 白檀香起初没回答,只是一手操控着探测仪在死神的腹部滑动,一手点着手提箱上的触控屏,半天,在沈槐南快忍不住再问的时候,他才终于放下手,扭头道—— “你的答案,对的。” 沈槐南一愣:“嗯?” 白檀香指着屏幕,这时候又是京城那笑面佛了,笑眯眯的:“呵,这是癌细胞,呵呵,没想到,‘死神’也会得癌症,似乎再怎么换肾也活不了多久。所以……” 白檀香没说完,但是沈槐南明白,登时目光一沉,接着话茬说下去:“所以他是早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在临终前想把儿子也培养成雇佣兵,并且,这些年他也想过,莫歌很可能有自己的造化,继续活下去,可他为什么不亲眼看到莫歌杀人呢,现在的莫歌还远远达不到他的标准吧?” 这个问题,白檀香愣了一下,然后低眸,“我知道答案,因为我。” 沈槐南一怔:“你?” 白檀香合上箱子,笑容收起,表情复杂:“因为我不知道,莫歌的身体……究竟能突破到哪里,最主要突破路上会发生很多身体反应,莫歌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处理不当,只是死,简单来说——他不能上战场。我想,死神是因为这段话,才放弃……加上你们找过来,他或许……最后决定当一次父亲。” 白檀香说的时候,脑子里划过去死神跟他说话时的凝重眼神,那时候,自己这么说,只是希望他把自己放走,但没想到……他会死。 不过,总算结局也不赖。 白檀香说完半天,在沈槐南沉默里,又再主动道—— “好了,该说的都说万了,我只负责活人,这是我破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能走了么。” 沈槐南没再强人所难,只是自说自话道:“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杀夺命,肉盾?还戳了冷枪的……不,冷枪的眼好像不是他……那是谁……那时候……” 他嘀咕的时候,白檀香已到门口,回头又看他:“沈组长,我问你,我可以走了吗?” 他着急去找莫歌,也就没听到那后面嘀嘀咕咕的几句——最重要的话! 他只惦记着—— 一旦超过六个小时,伤口就救不回来了。 然而该死的暴雨就在这刻,席卷而来! 轰隆隆的雷声,及对讲机里传来的—— “报告沈组长,77直升机失事坠落”声,让白檀香和沈槐南起先愣住,半秒后一起飞快的往外冲,因为那句77!那是莫歌刚才坐走的飞机! 第194章 葬礼 佣兵地下基地的铁皮路上,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飞快如闪电,沈槐南和白檀香在飞快奔跑中,都记起来莫歌方才说的77直升机!而那通讯仪里还有汇报的声音:“沈组长,我们已经确认77失事地点在山谷,机内红外线雷达扫描——无生命体征!” 闻言,沈槐南直接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完了,完了,他要结不成婚了! 他想的时候,脑子里一团乱麻,最后记起来自己操控战斗机的飞行员哥们,他曾经说过一句话让他至今犹新。 哥们说,人类本没翅膀,所以,天空不应该是人类的猎场,然而,人类却偏要逆天而行,那么—— 天空的回报就是飞机失事。 据统计,世界上最安全的出行方式是火车,其次汽车,然后是轮船,最后是飞机,不管飞机多么安全,失事的几率总是很大,也许一只鸟都能让飞机报废坠落!加上大气层近些年的变化愈发无常,这种暴雨天气电闪雷鸣,更是容易出事…… “不,不可能!在哪!我要去找!” 白檀香倒没摔,只是发抖,顿住在原地,随后,冲出去! 那声音,让沈槐南缓缓地抬起头,咬牙也起来,冲出去—— “立刻开车去事故现场!” 他说的时候,有人问,“那这里呢?” “这里……”沈槐南一愣,然后拧眉,“这里……” 他不可能丢下这里,这是他的职责。 大雨滂沱,让他眨了眨眼,微微张着的嘴巴里,溜进去雨水,味道很怪,而他眨眼再睁开的时候,竟然看到旁侧小路上,那灌木丛里相互扶持走来的两个身影。 “龚继寒……大舅子……大舅子!” “大舅子!你没上飞机啊!” “太好了……天不亡我……” 沈槐南喊着,直接飞扑过去! 天知道,沈槐南多他妈担心啊!蓓蕾都要跟他结婚了!他要是把大舅子给弄没了,他相信这婚多半是结不成了! 白檀香这时候却像是方才的沈槐南了,半天挪不动脚…… “你们怎么……” 沈槐南问的时候,气喘吁吁,龚继寒这时已经全醒了,跟“正常人”没两样,他看了一眼莫歌,“我要撒尿,就过来了。” 其实,事实不是这样,事实是,莫歌说他要方便,但是,龚继寒不想说。 而方便结束以后,莫歌也解释了,脸上的伤口。 只是,莫歌环顾四周,再想着沈槐南的话,看着白檀香的表情,问道:“77飞机出事了?” “是啊!出事了……咱们都以为……” 沈槐南发现自己真是没出息,眼里热热的,那绝对不是雨水流下来,而是他的眼泪。 他高兴啊! “老莫刚才说,这种风速和云,是有雷暴雨,就没上飞机,起飞之前,我们就下来了……但是……” 龚继寒没说下去,因为他想到那飞行员,“那飞行员怎么样了?” 沈槐南这时候也才记起来,拧眉摇头,龚继寒一下不说话了,而白檀香这时候,终于回过神,冲过去也是一把抱住莫歌。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才发现…… 如果莫歌死了,他好像也死了一般。 而莫歌活了,他也活了。 “小莫……” 他喃喃的在莫歌耳边喊着,手发抖的勒紧莫歌,但又怕抱的太紧,抱疼他。 “我没事,放手。” 莫歌说时,余光见龚继寒又被沈槐南紧紧抱着,但沈槐南也是不敢用力抱的,“大舅子啊!你可不能出事!我还等着你去婚礼呐!” 白檀香在莫歌冷淡的嗓音下记起什么,撒开了手,而后愣住,因为莫歌在笑,但不是对着他,而是笑看着沈槐南和龚继寒—— “蓓蕾和你?” 龚家的事,莫歌向来当成自己家人的事。 白檀香没见过这笑容,沈槐南也少见,愣住半秒,才咽了咽唾沫道:“我……是的,我们马上结婚了,你们现在回去,养好伤,一周后……差不多的!” 他这说着,龚继寒一拍头:“对!老莫,这个可以还给你了。” 虽然才一个多月,但是龚继寒掏出那本湿漉漉的日记本时,觉得像是过了很多年。 只是,湿漉漉的日记,大风吹开张页,里面的字迹模糊至极…… 公公一下愣住,“呃……” 这倒是没想到,之前血没泡烂,倒是给雨水淋湿了。然,转念,他又觉得泡了好,一来省的莫歌看到自己之前写的记忆,又难过,而来,自己写的东西都傻乎乎的,会被笑,并且自己写的那句—— “三年前你没喝的酒,我带不了你,但是你妹的喜酒,我一定带你回家喝。” 这句话,龚继寒现在觉得莫歌还是不要看的好! 只是啊—— “老莫,你到底为啥想不开划破脸啊!你之前的脸儿多漂亮啊……白神医,你到时看看啊!” 莫歌拧眉这次倒没说话,而盯着那“7”痕,众人是心思各异—— 白檀香越看越觉得,这不是莫歌自己划得,那是谁?还有哪个雇佣兵在这里么? 龚继寒想的是莫歌是要跟过去的自己道别么?现在这样的话,他跟死神是有了明确的划分,可是,他不需要划分,他之前的脸多漂亮啊! 沈槐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龚继寒一个想法! 所以,也没多问。 白檀香又拿着医药箱过去的时候,莫歌没再拒绝,因为这是龚继寒的意思,只是,他跟他们想的都不一样,他在想飞机失事的话,心里愧疚,他本是看着雷雨天气,想着飞机回去,然后自己跟公公淋淋雨把血迹冲掉,可没想到会失事,可以说,如果不是自己想掩盖公公“罪行”,如果不是自己让那飞行员回去……然而,世事,没如果。 一周后,京都警局烈士墓园。 夺命肉盾和安琪的葬礼被安排在上午,飞行员属于天灾人祸,不计在内。 葬礼,一般难过,可这次,让龚继寒和众人有些许欣慰,因为安琪被追加三级探员勋章和j-lion成员身份,并且—— 葬在夺命旁边! “夺命,安琪,你们已经没有等级差距了,你们都是j-lion最好的成员,我宣布你们……想恋爱,想结婚结婚!” 龚继寒还记得她最后时刻说的那番话,她说自己跟夺命有差距,配不上他,生死一线,没法在一起,但是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的时候,龚继寒眼泪直接就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很容易动感情的人,可余光下,莫歌和冷枪这种看起来很少动情的人,也是红了眼眶,而在场所有人都听过关于他们两个遗言的录音,全都红了眼眶…… 第195章 婚礼(上) 看到红了眼眶的众人,龚继寒想起什么,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的冷枪。 冷枪现在一只眼睛伤了,另只眼近期准备接受瞳孔微型相机的手术,戴着眼罩。 关于这只眼,在归京以后,有过一场小风波。 当日,众人归来后,在飞虎队审核组的要求下,逐一进行叙述案件经过,所有的一切都能对上,唯独冷枪这只眼睛。 “那个时候死神已经走了,我们在录音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你是怎么伤的眼?还是说……有人得了ptsd的应激障碍,在那时,伤了你。” 飞虎队,j-lion京狮队的……前身。 j-lion是近几年起来的队伍,在这之前,他们属于飞虎队,出来单独成立j-lion后,每每“巡游”全国破获案件,又都是大案,逐渐就把飞虎队压下去势头,以此,这几年,已经成死对头。 这在龚继寒看起来,有点类似马江的黄金龙和自己,想想黄金龙的死,龚继寒至今难过至极,也打定主意这案子结束,自己回马江看看他的孩子…… 至于飞虎队的质疑,他们说的“有人”,显然是龚继寒,那时候只有他一个活人,但是对此质疑,冷枪否决了,说是自己在奔跑找狙击位置时,跑得太快,不慎被树枝戳到眼,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龚继寒自己犯着嘀咕。 觉得那飞虎队说得对。 冷枪不可能是被树枝戳眼的蠢人,而莫歌也不像自残画7在脸上的傻蛋,可是……事实到底如何,他是真不知道,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从墓园出来后,天在下雪。 冷枪先走了,他自从眼睛的事以后,就不怎么跟大家说话,当然……以前他也不,可至少他还跟夺命和肉盾说喉语,现在,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看着大雪里冷枪逐渐消失的身影,龚继寒看了看旁侧的莫歌,伸出手,一把搂过来,想搂怀里,但是个头不够,就只能勾肩搭背的揽着他,“老莫,你懂喉语吗?” 莫歌看他一眼,知晓他在想什么,点头:“在学。” 龚继寒嗯了一声,跟他到了车边,撒开手,上车了…… 三日后,京都东城,乙十六皇家庭院,玉堂春暖宴会厅正门。 中式的宫门上有横竖各九路的九九八十一枚门钉,身穿唐服,头戴新郎官帽的沈槐南正和一名漂亮的小萝莉在那儿合影。 一边新来的服务生以为这是哪里的明星,赶紧过去偷拍一张,却说时迟那时快的,旁侧立刻有人把那服务生的手机拿过去,直接删除了,“你是新来的吧?今天这里都是警察,禁止拍照!赶紧走吧!后厨房忙着呢……” 那人说完,拉着那新来的服务生赶紧离开。 新生却回头看着那边儿:“警察?这个警察新郎官,长得可真帅啊……” 沈槐南送走了不知哪家的小萝莉后,抬起头看着服务生消失的地方,摸摸后脑勺,“奇怪,仿佛听到那里有人说我帅的……” 嘀咕着,他转身进厅了。 厅内,全是原木吊顶,古典元素满满的大厅看上去气派又格外低调淳朴。 这就是中式的婚礼,处处彰显着大中华精韵。 这一切,都是按照龚蓓蕾想法来的。 她留学多年,越是“浪”在外,越是喜欢中式婚姻。 然而,在中式婚礼之前,他是不能见到新媳妇的,所以……他一挪脚,朝着j-lion走。 佣兵案j-lion的成败与否,都不太方便露面,所以,他们打扮成了商人的模样,改称为沈槐南的同学,正好场上非警察亲属颇多,也算安全,不暴露。 不过,沈槐南怕自己过去了,又引起什么注意,所以脚步一转,改为去男方更衣室。 南方更衣室的房间是留给新郎伴郎等换衣打扮用。 虽然采用了中式婚礼,可西式的东西也没少,那伴娘、伴郎的习俗本就是源于西方婚礼,所以,跟沈槐南的唐服不同,伴娘和伴郎,都是按照西式的衣服,伴娘是礼服裙,伴郎是黑色西装。 沈槐南进去时,莫歌刚换好西装,只是看他一眼,就坐在镜子前。 镜子里那张脸,白皙如瓷,只是左脸颊上依旧有淡淡的7字疤痕,这是白檀香一再帮助下呃成果,不然他脸上的7字疤痕应该十分明显,现在想要完全消失是不可能的,可慢慢来,应该会有那一天…… 不过眼下,在化妆师的鬼斧神工技术里,淡淡的疤痕转眼被粉盖住,沈槐南在一旁看他半天,直到看他那浅浅的疤痕“全没了”以后才啧啧咂嘴道—— “啧啧啧,神神,你还是没疤好看,不怕告诉你,你要有个姐姐妹妹的,我……” 说到这里,话忽然顿住,因为—— 如果真有姐妹,他还真不敢娶! 关于死神和莫歌的dna鉴定,是真父子,本来么,肾脏就那么匹配的,肯定是真,可又哪有真父子,至彼此与死地呢?他曾经这么想,可后来翻看一遍卷宗,又觉得——怎么没有?这一对父子不就是么! 而这样的神神,若真有姐妹的话,恐怕也是难逃雇佣兵的厄运,还是算了,算了。 “我……咳咳咳……我还是会喜欢蓓蕾的!因为,蓓蕾也是你妹啊!哈哈哈!” 一转口,沈槐南这么说道。 莫歌知道他拍马屁拍遛了,但没戳破。 如今,他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这十天来,除却哪只眼睛的事他跟冷枪说过,其他的事情,他从来没有,不过,冷枪不说,也不代表他不担心,万一龚继寒再发病怎么办?好在,可是这十天以来的同居相处,他并没有看到龚继寒再继续“发病”,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能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 婚礼共两个伴郎,两个伴娘,寓意好事成双,也有些其他的意思,比如…老爹希望,能跟伴娘搭上伙儿,特意找了两个单身的姑娘,那姑娘是谁,莫歌不在乎,没兴趣,他只在乎伴郎是龚继寒,今天早上两个人是兵分两路的,他先来的会场,这家伙怎么还不到?不会出事了吧! 压着焦虑,莫歌神色依旧淡淡的,微微回眸:“新郎官,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公公在哪。” 第196章 婚礼(下) 莫歌扭头对沈槐南说时,沈槐南一下愣神,因为这家伙……太艳。 本就瓷白的面,略施粉黛后更细腻,而那说话的薄唇,应该是涂了透明润唇膏,冷眸微转间,眸光潋滟,唇瓣晶莹……然后,微微拧眉:“嗯?” “我——去看看!”沈槐南回过神,转身出去,本来以为经历了雇佣兵那脸以后,他会对那张脸觉得恐惧,可是现在发现,并没有。 而几乎是他才出门就看见门口吵吵嚷嚷的一大堆—— “这位先生!你不能进来!”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先……” 一大堆乱糟糟的声音里,还有大舅子龚继寒的声—— “烧了烧了!你们看不出我刚从火场来!” 说话的,一身灰扑扑的,破烂烂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公公。 沈槐南听着声音就跑过去,一堆的服务生看到沈槐南这个新郎官出来时,都看他指示。 龚继寒快速走过去:“你来了就好,我路上遇到失火的,进去救个小女孩,等搞定了就这时候了,这里应该有洗澡的地方吧?我这就去洗澡换衣服!” 沈槐南全程都只顾着打量他的肌肉,没想到他会这么有料。而他还没说话,后面的人赶紧说着,“有有有”,沈槐南这才嗯了一声,说句“快去快回”,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转身回去,把事情给莫歌说了。 “嗯,他的衣服给我,我给他送过去。” 莫歌说完,沈槐南上下看看他,虽然他对自己的长相有自信,但还是有点后悔,他应该找个丑一点的伴郎!然而这个想法在他看到远处一脸胡茬,满目凌厉杀气的龚明琪,又觉得…… 算了算了,还是莫歌好,至少,神神不想抢婚,不想杀了自己,不过,沈槐南追上去莫歌,有些担心道,“哎,神神,三哥不会跟我抢蕾蕾吧……” 莫歌反问他:“龚继寒在哪间,时间要来不及了。” 这说完,沈槐南后头司仪找他,他便只能把门牌号一说,任由莫歌去了…… 五分钟后,龚继寒洗完澡出来,一出来就吓了一跳,因为门口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人儿! “老莫,你吓着我。” 定睛一看是老莫,龚继寒才松口气说道。 不过,今天的老莫好像不太一样,可他知道没时间了,快速走去自己的废墟里要找电话—— “奇怪,他们怎么还不把衣服送过来……” 说的时候,完全不介意自己……赤/裸裸。 莫歌没等他摸到衣服,抓住他的手—— “衣服在我这。” 龚继寒抬头再看他,还是一愣,真的……很好看啊! 不过,他喉结滚了滚,拿了衣服后后退一步,“老莫,你看现在我的身材不错了吧。” 莫歌扫他一眼,又看一眼,最后从上到下的打量,又从下到上的打量:“嗯,肌肉不错,可以做牛排了。” 龚继寒嘴角咧咧,坐在莫歌之前坐的沙发上,穿衣服。 莫歌就抱臂倚着墙斜眸继续看他。 龚继寒觉得脸火烧一样,快速穿好衣服后才脸色微红的看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道:“我不会打领带,我去找……” 他说着要出去找人,但莫歌一个箭步,到他面前,直接拿过来,“我会。” 说完,伸出手,直接从前往后,自然而然的环抱住龚继寒,然后双手拉着领带到他胸前—— “别动。” 说的时候,面几乎贴着面;气息一直交错。 莫歌个头高,所以微微屈膝,那侧着脑袋,那睫毛长长,低垂轻颤的样子,龚继寒……真没看过。 盯着盯着又些微失神,像第一面似得,可分明又认识了好多,好多年。 “如果从换肾开始算,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龚继寒看着莫歌的长睫毛说道。 他才从火场出来,嗓子嘶哑的恰到好处,格外磁性,好像有了实体一般,搔的莫歌,耳朵痒痒。 但他仍旧维持那个姿势,抬眸看他,“是九年,过了今年,十年。” 现在记忆恢复,他记起来那年的他,是个要报国救国的热血少年,给了他一腔热血,也给他一颗肾。 不由得,一双漂亮的眼瞳里,波光潋滟。 龚继寒顶看不得这双眼睛,说不下去话,心跳得厉害,最后,清清嗓子,别开脸—— “你,你化了妆跟个姑娘似得……” 这种感觉,其实只有对秦楠对漂亮姑娘才有,都怪莫歌,太好看! 但是说完,又怕什么似得,赶紧退一步,然后—— 直接跑出去。 他跑得太快,撞着门框,起初哎哟一声,然后在莫歌询问“疼不疼”时,龚继寒又继续往前跑,“不疼!赶紧走!” 说完跑出去了,后头,莫歌拧眉,扫扫时间,然后扯了扯嘴角,在那喜庆的音乐里也快速出去,不过,他走了没几步,停下来,因为—— 拐角后缓缓地弯下腰,捂住脑壳的龚继寒,他那表情分明是痛极! 还真是个……要面子的人呀。 叹口气,莫歌没走过去,就在这边儿躲着,直等公公揉了好一会儿,自己站起来,他才走过去,跟他一起下去,两个人刚好赶上去婚礼的红毯。 伴郎是跟着新郎走的,要过99米长红毯,到新娘所在的房。 进了门,仪式是有司仪主持的,说些吉祥话,并让新郎为新娘穿鞋,系红绸,然后,旁边,有两位伴娘撒着花瓣。 莫歌对伴娘没兴趣,但龚继寒有,“看,左边那一位是妲己,另一边,是龚蓓蕾同学,说是在外国留学认识的女同学,叫希瑞,混血儿,怎么样,都漂亮吧,还都是单身!” 龚继寒来之前,老爹就说了,他是时候考虑结婚了,但龚继寒对自己没多大要求,倒是想跟莫歌说妲己,一直想说,可他又一直忙着处理佣兵案,外加养伤,便闲置下来,直到今日—— “妲己是j-lion副队长白狐的妹妹,喜欢种花,性子也不错……” “你看上了。” 莫歌语气淡淡,龚继寒则摇头:“不,朋友妻不可欺,我心里……是把她给你留着的!” 莫歌扭头:“我没打算结婚。” 也是他说完,龚继寒记起来,格格是不相信爱情的,尤其他父亲母亲的事,可以说是伤透了他的心,可是,紧接着发生的事,就让他无暇顾及这里的一切了。 在司仪说着请新郎带着新娘准备入堂举行仪式时,外面,现实传来了服务生的尖叫声,接着,飞虎队的人冲进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大婚了。” 飞虎队的副队长苍冥说完后,把手里的逮捕令亮出来,“现在我们有确凿证据表明龚继寒有ptsd及二次伤人罪,必须依法逮捕龚继寒!” 第197章 两个证据 苍冥,是类似寒风,冷枪一般的代号,人是当初j-lion成立之时,反对声最大的家伙,也是跟沈槐南最不对付的一个。 “你什么时候进来不行?非得在我准备去婚礼的时候!你他妈怎么不在我上台拜天地的时候去呢?哦——我知道,是你怕被别人看到,说你故意,你还要脸……” 几乎是苍冥说完的瞬间,本是跪在龚蓓蕾面前的沈槐南,不等其余人做出反应,他就一个健步走上去,直接揪住那厮的衣领—— “还‘不好意思,打扰二位大婚’?草/你大爷!苍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分明就是来砸我沈槐南的场子!立刻给我滚……” 说到最后,沈槐南正要把揪他衣服的手撒开,苍冥冷笑,“沈伯乐,你说话注意点,我看你今日是新郎官不跟你计较侮辱罪和妨碍公务罪,但是如果你再不松开手的话,我保管你连婚都结不成。” 苍冥说道最后,眸中划过去一抹冷色,煞气凌然。 苍冥其实不仅仅是跟j-lion有恩怨渊源,还跟沈家冷家的父辈也有世仇恩怨,反过来,也可以说正是这种父辈隔代的仇怨,导致苍冥一直反对沈家任何,包括j-lion的存在。 这老一辈的人都是参军打仗的人了,到底什么纠葛十天八月的可能都说不完,沈槐南也不管,只是—— 别的日子,他也就算了; 或者,您换个别人抓,沈槐南也可能算! 唯独—— “我的大舅子必须在我婚礼结束后才能再跟你走,十分钟左右就结束了。” 他手放下的时候看了一眼还罩着盖头的龚蓓蕾,然后人主动拦住在龚继寒的前面,因为他答应过蓓蕾,会保护龚家所有人安全,不过,都动龚家,还是公公了,莫神怎么没反应? 莫哥这时在看冷枪,冷枪是除他以外,“唯一”知道龚继寒有过病症的人,难道是他告发?然而冷枪也在看莫歌,摇头表示—— 他当初没说,现在就更不会说。 那么—— “什么证据。” 关心则乱这件事不是适用于所有人身上,可能龚继寒乱,沈槐南气,可莫歌镇定的走到前面。 苍冥看一眼莫歌,目光说不上友善,但绝对比对沈槐南要好一点点:“证据就是我们在飞机残骸里找到的机上录音,我想——他忘了,你不会忘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说的他,当然龚继寒,龚继寒始终也是沉默的,并且一直在看莫歌和冷枪的脸,真的没想到,那会是自己做的。 “并且,录音里还包括了,你让77飞行员回去清洗飞机的片段……”苍冥只是口述,并没有实际放出来录音,可是当时那情况真的是,天知地知,莫歌知,飞行员知。 所以,莫哥不怀疑他录音卷的真实性,但是这么一说,莫歌就有不对了—— “本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为了掩盖龚继寒的ptsd才故意杀人灭口,毕竟,你知道那天气是雷雨,可是……飞机在雷雨中失事的几率很少,录音也没有证据,所以我提出意见,打消了对你的怀疑。” 他说的好像已经能抓得了莫歌似得,莫歌却主动伸出手道:“不,你们还是抓的,龚继寒前段日子通过了ptsd的测试,如果真计较起来,只应该抓我这个隐瞒的罪犯。” 他说的时候,扫了一眼冷枪,冷枪的证据是真不足,没有录音,什么都没有,可能具体怎么伤的,只有冷枪一个人清楚了,也好…… 莫歌晃晃手:“还不拷上。” 说完,见苍冥不说话,又看向龚继寒,龚继寒这时候,还在低眸,抿唇,拧眉,莫歌登时觉得心一沉—— 这家伙如果现场来一出病发,可就糟了! 赶紧走过去,“我和公公这段日子的相处,没有任何异常,所以,他应该只是一时受刺激,并不构成ptsd,有些人会因为ptsd而产生ptsd,心理主导了生理,所以我才选的隐瞒,这是我的疏忽和不对,你们要抓就抓,不抓,就去婚礼。” “我……”苍冥能说,他不打算对付莫歌,甚至若j-lion倒了,他要把他拉来自己的阵营吗? 但是他说不出口,而莫歌在这时候手背到身后去,拉住了龚继寒的手,拍拍,安慰他,他看出来了—— 继寒现在真的乱! 不过,莫歌也想错了,龚继寒他不是要发作去杀人的乱,而是很理智的思考,怎么想都觉得—— “也许我应该跟他们走。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我就必须面对,老莫你不追究,冷……咳,那这案子到头来顶天了,我顶多会被j-lion和京都乃至整个警察界,革职开除,但是开除就开除,我还可以做很多其他有意义的善事,只是——在这之前,他要去找心理医生,治疗这ptsd,因为这病真的非同小可!” 龚继寒这一番深明大义的话,让众人都愣了半秒,期间差点说出冷枪,还好及时改口。 只是莫歌疑惑—— 他不是很喜欢破案,想回家,那家不就是警吗? 然而,龚继寒似乎陷入某种回忆,拧眉继续道:“我曾经亲眼看过我的同事,在和持枪银行绑匪对战后,留下枪击案的阴影,总觉得有人杀他,有天太累了,他回家忘记卸下枪,在梦里ptsd发作,起来杀了自己全家……我现在还很好,我只是想参加完婚礼,然后就跟你们走,你们看行么。” 龚继寒这番话着实是众人乃至苍冥都没想到的。 “走什么走!哥,你又没病!”几乎是这话说完,龚蓓蕾终于气不过的扯了红绸,气呼呼的走过来,“你没听到吗?你只是一时梦境中激动,后来又没有了!他们就是来破坏!” 龚蓓蕾说的话,莫歌等人起初都是信的,但是苍冥反应过来了,这一切比他想象中可顺利多了:“既然你能这么想那就省了我不少的功夫,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但是可惜啊—— 经过白医生分析,龚继寒上次的报告数据,有潜在的ptsd倾向!白檀香,我想你们对他的鉴定,没有异议吧?” 第198章 无价之宝 莫歌没想到他会有两个证据,更没想到的是白檀香居然不通知自己,就直接给了飞虎队鉴定!不过,想到龚继寒方才说的话,莫歌又把心放下,因为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龚继寒想当警察而不能,否则,他早就带公公去白檀香那儿仔细的检验一次! 他也觉得危险! 这时候,苍冥又道:“你们应该知道潜在是什么意思?不懂我就给你们解释一下,就是说他随时都会发病,我们不能保证他会否在稍后的婚礼大典上发病,所以——不好意思了,还是必须带他回去再确认一次,你们婚礼继续。” 最后说的时候,他的笑要多可恨,多可恨。 他都闹成这样了,还怎么结婚! 草! 沈槐南气的想爆炸,炸死他丫,但他还没冲上去,莫歌说的话让他愣住—— “其实,你说了那么多,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一个,想把我们从j-lion赶走,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们最终目的是这个,那我和老龚可以退出j-lion,甚至,我们可以直接退出警察圈子,老龚,你说呢?” 莫歌这句话说完,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那一句句“老公”还是“老龚”啊! 龚继寒从开始就希望听他这么喊自己,毕竟他漂亮,有种有了漂亮媳妇的感觉! 不过,莫歌几乎没喊过两次! 所以他起初怔住,后来笑的合不拢嘴,都忘了自己要被抓了:“哈哈,当然!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做完了七……不,是解决了你身上的案子以后,我们就洗手不干了。那苍冥,你看咱们退行吗?你走吧,下午我们的申请离职就会发到!” “不行!” 苍冥还没说话,沈槐南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气炸了,他气到质壁分离! “我废多大功夫把你们弄进来?我找了你八年,好不容易才团聚,这罪犯还等着你们抓呢!就走?没门!妈蛋,臧怀玉,你他妈滚不滚,你丫不滚的话,我立马就叫人儿了,咱们干一架!” 沈槐南还就不信了,他沈家的婚礼还能给破坏了。 臧怀玉,苍冥真名,这么被连名带姓的叫时,起初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沈槐南怒极了,只想要把这些家伙全部赶走! 全部!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冷枪,他的哥哥,居然说了句“我也辞职”,说完转身往外走,沈槐南愣了一下,在臧怀玉的哈哈大笑里,恨不得撕碎了他的嘴。 臧怀玉起初是高兴的,觉得他们一走,j-lion可就剩下几个人了,可是,他笑着笑着在众人冷漠看他时又拧眉,“为什么?” 不得不说,莫歌这一招釜底抽薪,很厉害,但是臧怀玉笑完了又不懂—— 他们之前拼命的去跟雇佣军战斗,不就是为了打响名气压飞虎队一头么?可现在说放弃就放弃!虽说失去了肉盾和夺命,可是龚继寒的速度在整个京都警局第一,而莫歌更是全能型,且因为身世的缘故,现在又精通着各种枪支,尤其是狙击,加上他的手术刀和代码以及推理和超高的智商……臧怀玉忽然觉得有诈,他们不是想趁着婚礼后跑了吧?虽然他觉得不大可能,毕竟逮捕通缉令可不是儿戏! “好了,别废话了,跟我走吧!” 他拿了手铐走过去找龚继寒,然而公公这时候也不爽了,“都说了婚礼后跟你走,婚礼那么安全的地方,肯定不会有问题,就算有,我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 苍冥继续往前:“不行,必须跟我走。” 龚继寒退后一步:“苍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槐南则往前一步:“臧怀玉!你别挑战我最后底线!” 龚蓓蕾也站过去:“我说你什么人啊,听没听过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把我伴郎带走了我还怎么结婚……” 一堆人过去挡着苍冥抓公公,苍冥见状,一挥手让飞虎队的过来,说实话,真打起来,龚继寒这里,不定谁输谁赢,因为沈龚这小两口肯定得被吊打,却就是这时候—— “他们必须把婚礼举行完毕才能走。这不是商量,是在替你考虑,苍冥。” 莫歌一直没再继续说了,这说完往前走。 他是真漂亮啊,眼睛里布满诚恳还有一些怜悯,星光点点的格外惑人。 可在苍冥看起来那里面像是有水怪!把他直接吸进去—— “替我考虑?” 他怎么不信呢。 “那你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莫歌就这一句。 鬼使神差的,苍冥就出去了,沈槐南等人都被围着,不然也想出去的。 而他们互相对视的时候,外面,苍冥回来时竟真点点头—— “你们去吧!我会在婚礼的台下等着,劝你们最好别耍花招,至于辞职,你们如果真辞职……我们肯定不会追究,只是以后,你们的确不可能再留在警局。” 龚继寒理都不理他,而龚蓓蕾则被沈槐南一把抱住,“媳妇!” 他赶紧喊了一句,因为只有天知道他都以为他结不成婚了。 只是—— “不对……你们不能离开j-lion,嗯唔!” 他大喊着忽然又转身,但是转瞬间,唇被龚蓓蕾封住,那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多危险啊,不去就不去,让飞虎队去呗。” 龚蓓蕾看了看飞虎队,“他们的实力也不差,毕竟是老牌的精英。” 房内就剩下他们小两口了。 沈槐南拧眉:“可哪个男人不想干出一番事业?j-lion破获全国多少案子!” 龚蓓蕾真不想说这句三俗的话:“那如果j-lion和我只能选一个呢。” “选你。”沈槐南瞬间答道,其实他也吃够了子弹,歇歇也好! 这罪犯永远抓不完,等真有需要他的时候,他自是当然不让,当哥编外人员进行辅助也没问题,不过莫歌那里是真亏了,多好的人才啊! 可惜啊!可惜! …… 一堆人往外走的时候,苍冥脸色格外深沉的看下头,众人在看到楼下会厅满当当的人和司仪时,也都明白过来,为什么苍冥会出去后回来就变卦,那么多人,都在看着这里,苍冥贸然带走谁都不行,肯定还是有闲话! 不愧是莫歌,瞬间戳中死穴。 龚继寒闷闷的寻思自己的病,不过一抹眼,好像看见白檀香,但只是一瞬间,他就出门了。 也许是看错了。 他想着又记起来苍冥刚才说的话,说是白檀香认为他有潜在的倾向,倾向不倾向的他现在不知道,但是现在有一点是确定的。 他看向莫哥的脸,虽然粉遮着,还是能看到一点点,“老莫,还疼么。” 他怕戳掉了粉,不敢碰。 莫歌摇头,不语。 龚继寒低头,难过:“冷枪一定很疼,他还丢了兄弟……我怎么办,怎么补偿他……” 莫歌扫后头又盖上了红绸盖头的龚蓓蕾一眼—— “你已经给了他们沈家的无价之宝。而且,他也相信你是一时冲动。” 龚继寒知道,可是他仍旧拧眉,摇头:“不一样的,而且,你见过冲动两次的?我灯会直接去找白医生看看吧。” 莫歌想笑,也笑出来了,因为龚继寒的理智,“很好的想法,我陪你。” 第199章 婚礼上的老鼠 三分钟后,在司仪安排下,俊男靓女齐数上台。 成双成对的伴郎伴娘分别位列左右台边儿,然后—— 灯光暗灭,所有配角隐匿黑暗,只留下舞台中央,身穿喜袍的新人身上。 司仪扫了扫场下,说着大家原位坐好,看好孩子,马上熄灯,不要乱跑等嘱托话后,一排又一排的光,从后往前,逐渐暗灭。 到最后,只留下最前排两道圣洁的圆形光辉,笼罩在身穿喜袍的新郎和新娘身上。 新娘红绸盖头,绸缎褶褶生辉;新郎则目光柔和温润的盯着那盖头,这时候,沈槐南完全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绸缎,虽然刚才蓓蕾把那头盖扯下来,可是,现在他不知怎的—— 心潮澎湃! 可能因为两个人认识到结婚时间并不多,但越是如此,反而越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不知道结婚以后是什么样的日子?不知道未来两个人一睁开眼你看到我,我看到你又是什么样子?还是朝着……污的方向想—— 他们可能很快有小宝贝,二人世界变成三口之家…… 小宝贝这件事,太师椅上,沈家父母和龚蓓蕾的父亲是绝对盼望着的! 他们看似表情沉稳,心中也是激动,礼貌对视着,微笑颔首又继续看前方—— 对于这场婚姻,彼此都是满意的。 大家都是警局中人,做了什么事,甚至往上三代做过什么,只要动动手指就立刻在系统里查得一清二楚。 当然,查询的结果是—— 两家都是清白世家。 这桩婚姻,真天作之合,再满意不过…… 关于拜天地一说法,因为是在室内,所以,只能设立一个天地香坛,就在新人前方,挡住大半的身子。 因为方才飞虎队的耽搁,太多陈杂繁冗之词直接被省略,吉时将至,司仪直接道—— “现在,有请我们帅气的新郎官和美丽的新娘往前一步,一拜天地!” 说完,在沈槐南跟龚蓓蕾弯腰鞠躬时,在场一片鼓掌,莫歌等人在新人后,也跟着一起鼓,只是莫歌的手,忽然一顿,然后又继续,因为他看到—— 不远处,漆黑的掌声雷动中,三楼处,有一丝红光! 那红光只是一闪而过,但莫歌却从那时其,脊背一直凉寒,因为那红光越想越是—— 新型狙击枪! 那个角度,也是狙击埋伏的最佳位置! 那一刻,他想立刻往前阻止这场婚礼,可是,当他仔细想了想,在众人的安静里,又没有往前。 因为—— “让我们感谢这天公啊,感谢天公的作美,让二位新人,千里姻缘一线牵!感谢大地的厚土,让你们,在人海茫茫中相遇!” 在司仪继续说着的时候,现场一片安静,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不会现在动手,现在……只是瞄准,而且瞄准的也不对! 还要再等时机……至少新郎新娘从神坛边离开,或许还得更久的时候! 莫歌想着,再去朝着方才的地方看,但是——没有了。 没有,不代表不存在。 在发现了狙击手的存在后,作为特训后的雇佣兵,他有警觉,这里混入了老鼠。 老鼠,雇佣兵对敌人的代名词。 莫歌看了看沈槐南和龚蓓蕾然后,又看龚继寒。 他跟妲己是站在一起的,妲己再半米外,才是龚继寒……想了想龚继寒的病,莫歌决定不跟他一起去抓老鼠,而是扫了一眼旁侧的妲己,“飞虎队如果没有白檀香的证据,肯定不敢来抓人,所以,瞒住龚继寒,别让他再受刺激,这里有狙击手,我去后面抓,你负责这里。” 一句话,在司仪感天动地的词里,说完后,莫歌不等妲己答话,转身就走,作为j-lion的成员,如果不能够及时作出反应,她就退出去吧! 伴郎伴娘们处在灯后黑暗里,莫歌有意不发出声音,悄然离开,没人发现。 龚继寒在一心看着自己妹妹的—— 终于出嫁了啊,还好,他已经回来了,而他能回来,也是老莫的功劳,待会儿一定好好喝一杯!想着,他不由得看莫歌,可是太黑了,看不到!算了,还是别错过台上的一分一毫! 那边,司仪正继续说着—— “好了,现在,让我们的帅气新郎官,握住新娘子的手,拉着她一起走向父母——拜高堂!” 新人自是鞠躬,那边自然安逸,愉快,可是奔走到二楼的莫歌是不安,是焦躁,生怕狙击手会在他们转过身的时候,扣下扳机! 其实,他还不太确定那枪到底打的是谁,他能确定的是,那把狙击枪是去红外线点的,一般电视上看到的红点瞄着人身,都是警察用来威慑犯人所用,真正的雇佣军—— 只有枪口上方,有微红的一点,还可以随时消失! “让我们的新郎新娘感谢互相的父母,感谢两位伟大的父亲和伟大的母亲,带着我们的新郎新娘来到这个世上!让他们有机会相遇……” 司仪说时,妲己早已悄然换位,不过人仍旧在台侧,只是竖起了耳朵,闭上眼! 正如同莫歌所说,妲己也是有自己的特长,她之所以能进这里,是因为耳朵,她的耳朵能够听到最细微的气流和风声! 也许这里混乱,但她并不担心。 听多了子弹声,她已经能快速分辨出子弹声了。 她打算在听到子弹来的瞬间,转身喊趴下,同时瞬间跳出去——扑倒新人! 虽然,她不知那枪是要打谁的,但不管打的是谁,她都准备好在第一时间扰乱现场,大家都是警察,肯定会第一时间响应,那这样一来—— 只要不是命中死穴,负伤就算是赢! 毕竟,那狙击手也暴露位置,而莫歌就在那里……肯定能抓住! 当然了,最好还是不要负伤,可她也只能做到这里,剩下——看莫歌了。 只是,他还真是够信任自己,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走了,挺有意思的! 这边妲己笑了笑,睁开眼,看向那又说话的司仪—— “好了,下面就到了我们最激动人心的环节,有请——我们的新郎官牵起我们新娘子的手,走到灯光下!” 第200章 莫歌的幸福 司仪说时,灯光缓缓地移动,最后罩在两位新人身上时,已经是到了舞台的另一侧走,那里没有香坛,两个人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新郎官,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做,你做完以后,我才能宣布,你可以揭开新娘的盖头,这也是新娘子的意思。”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苍冥还挺烦的,这个司仪哔哔个没完没了,这都十分钟了,还走不走? 不会是故意拖时间吧? 可是,一听是新娘之前安排的,又只好拧眉看着。 台上沈槐南看了龚蓓蕾一眼,笑笑,打开,而后心中暗说句调皮,面上笑的愈发俊美,柔和。 点了头,他含情脉脉的看着龚蓓蕾道:“我读,一字不落。” 这么说的时候,就拿过了司仪的话筒,另一只手里,是司仪拿出的一张牛皮纸,然后深情并茂的读出来—— “各位来宾,长辈,兄弟同事们,午好,今天,是我沈槐南娶妻的大喜之日,那么,从这封信开始,我就是龚蓓蕾的丈夫,以后我会担负起她一生的幸福,把她的父母当成我的父母,而我相信我的妻子也会如此对我,但是……在这里,我主要想跟我的兄弟们说,从此以后,我的烟……借了!希望大家一起监督!嗯,最后,这辈子,我只爱龚蓓蕾一人……” 一句句的话,看的容易,读出来其实没那么容易,尤其是最后戒烟,但是沈槐南很愿意。 这一声声,莫歌也听得到,他已到三楼,在众人听的津津有味时,愈发心急如焚,因为—— 还没找到! 还没找到! 为什么? 几个最佳的狙击点他都找了! 他生怕那个狙击手发现他发现了他,所以,他从二楼几个点就找了,但是走廊里空无一人!却—— 有昏迷的服务生! 那手法也让他无比确认,这里的确混进来了老鼠!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担心…… 而台上,已经读到最后,沈槐南把那信朝着袖子里一塞,扭头就揭开盖头! 在众人尖叫着,司仪哈哈笑着说着—— “哈哈!我们的新郎已经主动揭开了盖头,咱们有请新娘夫妻对拜——礼成!” 那时候,祝福,大喊,鼓掌,全场热闹沸腾! 莫歌心脏狠狠的揪着! 他拧紧了眉,忘记了呼吸,一双凌莉如鹰的眼睛,再次看着这空旷的走廊—— 到底在哪? 在哪! 他就站在那最佳的狙击位置旁,手死死地抓成拳!然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沉,他怕! 他好怕那狙击手在这一刻发枪,毛骨悚然的位置就在他周围,可是他周围……没有人! 他还没听过谁能隐藏的,就算隐藏人,枪也藏不了! 可是他找不到…… 难道走了?还是…… 倏地,灯光亮起! 就在司仪说着“新郎可以吻新娘”,下面尖叫,鼓掌的叫好里,莫歌倏地听到身后——推动木块的声音! 轻浅的声音里,他在那瞬间毛骨悚然干,猛然转身时,终于找到! 狙击手是藏在传递饭菜的送菜小门里! 而方才,因为光线全部暗下来的缘故,莫歌完全没看见,也忘记了……送菜的小格子! 而几乎是那格子开的瞬间,莫歌来不及进门,直接就用身体挡住那口,然后—— “噗!” “砰!” 一枪,换一枪。 在莫歌挡住的同时,他冲着里面打了一枪,保管爆头的那种,而他自己—— 也被狙击枪巨大的力度直接冲飞向后! 力度之大,甚至让他直接飞跃了栏杆,直接—— 从三楼坠下来! 坠落的时间很短,可对于莫歌来说,刚好。因为因为看到了—— 看到了新郎亲吻着新娘,沈槐南双手微微发抖的捧着龚蓓蕾的脸,龚蓓蕾眼角带笑,满是幸福; 看到后面龚继寒大力鼓掌的大笑; 看到老爹眉眼皆笑的样子…… 真的好久,好久没看过了,好像自从龚继寒的母亲去世,老爹就没有笑过,龚继寒也很久没笑了…… 可真好啊,一切都停留在这,就足够幸福了。 “砰”的一声,意料之中的重重摔打,莫歌重重砸在地上,换做他没击中之前,他可能想要抵挡一下,但是现在—— 不需要了。 他应该是胃部中弹了,大量的血液从他身体下逸出,还有喉咙里。 只是热闹里,并无人回眸,所有人应该都在争相看着新郎新娘的接吻,发出的尖叫更是完美掩盖这后面一切血污,别回头啊,千万别回头!但是—— “嗯哼……咳!” 一阵血上喉头,莫歌想着公公很可能看到自己,毕竟……那么明显! 所以眉头皱皱,激动下,唇角逸出血,却又笑,因为外面的热闹,看来—— 是没看到自己,不然台上应该乱了吧…… 台上,不是乱了,而是呆了。 “老……老莫……老莫!” 几乎是莫歌在这里闭上眼后,那本来笑着,后来看到人落下后的龚继寒立刻变成震惊,然后他向着旁侧看,但是——老莫不见了!而妲己留了一句“老莫掉下来了”就跑,龚继寒一下慌了,也往前跑,可是—— 除了他呼喊老莫的声音被幸福的尖叫所遮掩以外,还有飞虎队的拘捕! 那一刻,飞在空中的血和转眼坠落的莫歌,成了龚继寒脑子里唯一的画像; 那一刻,什么人群都没有了! 龚继寒直接冲向前方的拥吻的二人,一把推开他们,从台上跳下去—— “老莫!老莫!” 他大喊着快速往前跑,正好落在……飞虎队的面前。 “看!他的病发作了!快抓起来!小心枪别被他拿去……” 苍冥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发病了,大喊着抓住他,一堆人把他齐活抓起来,龚继寒则看着那远处,眼前还是不断反复闪现的画面—— “不!放开我!我没病!” “老莫!老莫在那里啊!” “啊!!!!” 他这喊着,试图甩开他们,但是根本没用!对方人多,并且还带了麻醉剂,而台上的三老是都没看见的,唯有妲己知道!可妲己早就冲过去了,只剩下龚继寒被抓着—— “你们放开!” “放开!” “老莫从楼上掉下来了!啊——” 龚继寒在大喊着,可是没人理,甚至包括沈槐南和龚蓓蕾也是,神神好好的怎么会跳楼?而且三楼…… “砰!” 一声巨响从三楼响起,那是妲己站在那一脚踹飞了栏杆,然后也跳了下去! 第201章 AB 这婚礼,够热闹的—— 妲己的壮举,引得全场人都看过来。 “啊!死人……” 终于回头的众人,距离莫歌近的人,纷纷尖叫后退。 场内,并非所有来宾都是警察,尤其在后排的人士! 在他们尖叫着后退半米时,妲己也跳落下来, 三楼的高度,让她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而众人又在她滚的时候,继续后退,让出部分的地方。 妲己一骨碌爬起来后,就转身快速跑到莫歌旁侧,先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在腹部,快速从身上拿出应急的止血带,然后脑子里划过方才三楼所见,不由得心脏狠狠的一揪,因为她从狙击枪手的埋伏姿势,能想到当时的情况。 “用身体挡着子弹,一枪换一枪,你可真够性感!” 妲己说的时候,看见莫歌拧着眉,那应该是痛? 可是他没有睁开眼,气息也虚,妲己不管他能不能听到,继续绑止血带,同时又继续道:“楼上的狙击手已经被你解决,我没看到其他可疑人物,并且,留了j-lion信号仪,相信我哥跟冷枪他们已开始行动,保护这里的安全,你给我挺住!” 妲己说完,抱着莫歌直接起来。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众人虽然看热闹,但是也知道人命关天,在妲己往外走的是时候,不听的后退,闪出来一条路。 只是,看妲己的衣服明明“瘦瘦弱弱”的,怎么这么大力气? 抱着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居然步履如飞,如此轻巧! 妲己一路沉冷着脸往外冲,要不是担心莫歌的伤口,她跑起来还能更快哩! “都闪开!!”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服务生,这群人可不见得是来帮忙的,她低沉喝道,声音如洪钟,眼神警惕如鹰,她怕这里还有老鼠伪装成服务生,好在,那一堆服务生立刻让开了,而她再往前的时候和“匆匆赶来”……亦或者被人群挤来挤去,挤到门口的沈槐南和龚蓓蕾—— “神神!” 看到一地淋漓的血,龚蓓蕾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都叫龚蓓蕾说完了,沈槐南就只是看着,而妲己十分不耐道:“别废话,赶紧去清路,现在正是堵车高峰期,如果能调来直升机他或许还有救……如果不能……我们只能准备收尸。” 妲己说完,继续抱着莫歌往外走、现在说的话,都是在浪费莫歌的生命倒计时! 沈槐南自是快速去拿手机,直升机他当然可以去调,但是清路—— “我来清路,从这里到公园有个小路,我们到那里等直升机!” 旁侧一股风掀起,龚蓓蕾快速的跑出去,沈槐南只是看一眼,没追,因为……这场婚礼太tm热闹了。 先被飞虎队闹了一出,然后又一出,伴郎更是从上掉下来,伴娘当众跳下楼—— 他这个婚礼,还要好波折么! 面对父母,面对来宾,他知道,这里必须得留下一个人来安抚宾客。 …… 三分钟后,直升机果真空降在路旁公园,妲己抱着莫歌一路过去时,手有些发抖,因为莫歌身上太冷,这是失血过多的状况,并且方才是外出血,还有内出血在其他器官和腹腔里……好在,直升机的速度飞快无比,加上早有准备的医生在天台以及顶楼的加急手术室里,直接进行抢救,至少咕噜噜的铁床推莫歌进手术室时,妲己摸了莫歌的脉搏,还有的跳! “神神,你一定会没事!” 手术室门关闭之前,龚蓓蕾大喊着,因为她知道关于精神力的事,可是妲己拉开她,指着旁侧的红灯上白字—— “急救重地,保持安静!” 龚蓓蕾抿唇,不哭了,点头跟妲己一起坐下,但不多时又站起来,抱臂,咬着手指甲,她见过莫歌受伤,可是不是这样的重伤,那时候她还有心情玩笑,可是现在她只怕格格挺不过去,所以,直接给白檀香打了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看了看那红灯上的字,转身走到了很远的地方把这一切说完,在白檀香那边挂断电话后,听到后面传来手术室门开的声音! 是好了吗? 但不可能啊! 这才几分钟! 难道是…… 龚蓓蕾不敢想下去,握着手机起初瑟瑟发抖,感觉力气被抽走,而接下来,医生的话让她被抽走的力气又注回来—— “病人需要大量的ab血液,我们的库存正好不够,正在来的路上……” “我是ab。” 她直接冲跑过去,而这次大声,妲己依旧有意见,“抽我的,我也是ab。” 龚蓓蕾说的时候,看到妲己已经先她一步走进去,顺手还关了门! 站在门口,龚蓓蕾忽然有种感觉,觉得这人可能是未来神嫂,但心中又非常失落—— 因为这一句神嫂在她心里,是自己的哥! 宋其卫的死让龚蓓蕾的愤怒消失,对格格和公公的感情早就不带了报复的杂质,是觉得他们真的绝配! 然而现在,她想到龚继寒的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糟了!我哥!!” 说着,人快速起来,转身就要走,可是—— 外头若需要填个什么单子,缴费啊什么的,也不方便,并且外面必须得有一个人等着,看里头什么情况,及时通报! 可自己哥哥那儿怎么办? 就在这两难时候,龚蓓蕾听到走廊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回头看到—— “大小张林,小二刀!太好了,你们都来了!那你们看着这里,我去看我哥!” 大小张林和小二刀都是参加婚礼来的,万万没想到婚礼最后会变成—— 这样狼藉! 那时候,他们想挤过来的,可是人太多了,到最后他们只能看到那个漂亮女人把莫大神带上了车,琢磨着应该是这医院,就直接过来了! “好的!大小姐你尽管去!这里就交给我们三个!” 他们说的这时,后面还有脚步声,是龚明琪。 龚明琪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龚蓓蕾如实道:“还不知道,需要ab的血,妲己抢先去了……” 说的时候,里面正好医生又出来—— “血量不够!那位女士,请麻烦也来一趟!” “ab是么,不用她,我也是ab!” 几乎是不等龚蓓蕾在说话,龚明琪也抢先进去了…… 第202章 莫猎人 看到龚明琪也进去,关门,龚蓓蕾想说什么,又只是抿唇,然后对大小张林小二刀点点头,就转身跑了出去。 只是……她并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所以只能打给她的新郎官,却才拿出电话打着,楼下,跟她的新郎官不期而遇。 “媳妇,神神怎么样?” 二人对上,沈槐南先问道。 “还不知道,我哥呢,他怎么样??” 龚蓓蕾摇着头,答完,问道。 沈槐南也摇头,“应该还在麻醉,不过他应该没事的,你也看到了,他刚才不是发病,他们做个测试就ok的!” “嗯……嗯……”龚蓓蕾嗯了点头,然后忽然就眼泪出来,接着直接抱住沈槐南,“槐南,我害怕!” 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就是想哭,一想到神神吃了那么多苦,这次又是在她婚礼上出事,她的眼泪就掉下来,而再想想她哥还被抓了—— “槐南,这世上,除了老爹,我……我最亲近的……就是他们……” 现在她最重要的男人一个都不在,她真的很绝望! 沈槐南听出来这言外之意了,“你还有我,我保证他们不会有事的,嗯?” 有点点难过,但是沈槐南依旧拍拍她的背。 龚蓓蕾连连点头了,“嗯!嗯!” 沈槐南小心询问她:“那你现在最想去看谁?公公还是格格?” 龚蓓蕾也是女中精英了,精英哭完了,整理好了情绪又是一条好汉—— “去看我哥,神神这里有大小张林我三哥和妲己,他们先看着,我去看我哥,他那里……肯定没人管的……” 沈槐南点点头:“是的,白狐他们忙着查埋伏狙击手的身份……不说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而几乎是他们前脚走,后脚顶楼就落下一架直升机,那是飞虎队载着白檀香的。 听到龚蓓蕾说莫歌重伤时,他自然也不给龚继寒做什么检查,直接冲过来! 手术室里,一片忙碌,然而,就算是有了血,却依旧改不了—— “滴——滴——滴——” 拉长的心电图音效让所有在进行清血的医生们手一顿,然后—— “上电击!” 几乎是这话落的时候,门直接被从外面踹开! “京都白檀香,前来帮助!” 白檀香拎着箱子,快速往前走,只这一句,然后一堆医生都停住—— “白圣手?” “快,快!我们都让开!出去!” 一堆医生说着,毫无怪罪,反而是在白檀香走进来时,齐数的出去,外行人可能不了解,可是当医生的都知道白家的规矩。 医术不外传! 就连监控都被快速贴上了封闭条,然后,手术室内,就只剩下白檀香和……床上血淋淋的莫歌。 “滴——” 白檀香看了看那心跳仪又看看面色惨白的莫歌,走上前,直接进行针灸,不同于心肺复苏,但远超过心肺复苏,不过是轻碾几次,莫歌的气息就转了回来,只是那心跳的频率,极其微弱! “醒过来,莫歌!你的精神力,可不止这点能耐!别忘了,你要保护龚家人的安全,你要保护一辈子!你说的,你以龚继寒的命发过誓!绝对不会——在他离开之前——离开!” 白檀香说的咬牙切齿啊,这些都是他催眠莫歌的时候听到的,听的时候就很难过了,现在说出来更是扎心,但是—— 有用! “呼——咳!” 几乎是他那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心率仪的波浪就恢复如常,莫歌更是直接睁开眼,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喉咙里甜美的氧气,接着,眸色狠厉又恢复平淡,恢复神智…… 清冷的眼眸,环顾周围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白檀香脸上,竟不是淡漠也不是疏离,而是笑了—— “你不是想带我去英国么?” 白檀香正气恼,心痛,闻言一愣,好像心口的刀子又拔出去了一样:“你……什么意思。” 莫歌的话把那把刀又推回去,甚至更深的地方—— “我依然不愿意,但是,我想搬去你那儿,你愿意……退一步么?” 白檀香想也不想道:“我愿意,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但什么算盘,我都愿意!” 莫歌看他一眼,“你这样不求回报,不计付出,就是喜欢么。” 白檀香看他眸中一丝丝迷茫,忽然下意识的说:“不是,我只是不甘心,并且……保护你成习惯了。” 他怕,他怕莫歌发现,他对龚继寒也是这般的付出,会发现……喜欢这件事!而白檀香相信他一旦捅破了窗户纸,他相信以莫歌的“能力”和“魅力”,自己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哦。” 莫歌低头,没再说话。 “我在想一个词。” 白檀香给他清理方才没完成的伤口,顺便转移话题。 虽然莫歌身上有局部的麻醉针,但是他依旧用银针封住了神经上的麻筋,然后,再把伤口缝上。 莫歌就注视着那伤口被缝针,好像那不是他的肚皮,声音淡淡道:“什么词。” “执者失之。顾城有首小诗,说—— 我想当一个诗人的时候,我就失去了诗,我想当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我自己,反而,什么也不想要的时候,一切如期而来。我觉得很像是你。” 莫歌没搭理,也转移了话题:“龚继寒真的有倾向?” 白檀香心口的刀已经完全插进去了,刀柄都不剩下,他抿唇,嗯了一声,然后在莫歌继续的盯紧目光下,又道:“只是可能,具体……得再重新测试,我知道我给飞虎队的鉴定,你肯定很生气,但是,我真的不能让你有一点点的危险,尤其是你最亲……信的人。” 差点说成最亲密的人,还好及时改口。 白檀香说完,不敢看莫歌的眼,缝好了,贴上纱布后,转身开始收拾东西,那一边收拾,在莫歌的冰冷视线里,又继续说下去道—— “我相信,这世上,对敌人我们有一百种防御的方式,可是对亲近之人,我们毫不设防,所以,我必须确认他不会在发作,你的脸已经是导火索了,也许下次……是喉咙。” 白檀香说完,莫歌依旧没说话,但是,白檀香能感觉到身上那灼人的目光,没有了。 “好了,你穿上衣服,等……我们回家后,我再去局里给龚继寒测试,回来告诉你结果,还是把他带回来看看你?” 确切说,是让莫歌看看龚继寒,好放心他没被虐待,当然,得是龚继寒真的没有倾向,如果有,他就得给他治! 却是没想到,莫歌摇头道—— “不。我必须昏迷着出去,在你家,也是昏迷。” 莫歌说完后,白檀香觉得心口那把刀在心口搅动了一下,“好吧,我知道了,你到我家,是想……” “今天来的人是雇佣兵,我想看看,是不是针对我,所以,稍后你出去后,想办法让医院宣布我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然后,你再放出你要带我去外国治疗的消息。如果我离开,不再有雇佣军找他们的麻烦,那我……以后就在暗处看着他们,保护他们,如果他们继续作恶多端,那我自然会想办法,用我的猎枪,把这一堆野兽,全部击毙。” 莫歌说完,眸中满是杀气,白檀香尽量保持他标准的白氏微笑:“呵,你这说的,京都忽然变成了猎兽场……你成了猎人。” 莫歌看他一眼后,就闭上眼,声色深沉道,“这世上,只要有兽的地方,就是猎兽场,就有猎人。” 白檀香盖上自己的盖子,继续笑:“可我记得,你以前是要化身野兽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我睡了。” 莫歌闭上眼,不打算再回答任何的样子,白檀香看出来了,本来想不再说话,可是想到稍后的一切,又忍不住道:“连龚继寒,也瞒着?” 莫歌还真是不打算再答话,但这句,也让他又发出声音—— “你知,我知。” “好的,莫猎人。” 第203章 还有客人? 夜,京都,飞虎队偌大会议室内,只有龚继寒一人。 他孤零零的坐在那黑暗里,盯着巨大的投影白幕布上—— 前段时日,遇到死神时的老式别墅画面! 画面不停地在翻转,翻到肉盾,夺命,安琪,马丁的尸体时,龚继寒的手微微握成了拳,而几乎是同时间,在画面播放的同时间,一阵熟悉的录音—— 当时的对话,伴随画面,一并放出来! “一般输给我的,我都会杀了他,但你是例外,因为你救了我儿子的命。” 这时候的画面,仅是别墅,龚继寒坐在黑暗中,明明没有看见死神,但是,死神那张脸和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却又在脑海里浮现。 那是龚继寒永生不会忘记,但也不会主动想起的事。 “儿子?” 录音里自己重复着死神的话,而死神的回答,很奇怪—— “能缓解痛苦。” 龚继寒起初一愣,然后记起来—— 是烟。 死神当时递给自己一支烟,但自己没接过来。 只因为看到死神后面——死去的夺命! 正好画面上也是夺命!那瞬间,他心跳一迟,眼前景象有些晃,可是随即,他眼前的画面又变了,变成他试图狠狠地撞击死神,但是—— 又没有力气…… 不对! 龚继寒一下闭上眼,他不能让画面重现,这是很不好的现象,是ptsd的一种并发症! 而他今天来的目的……是确认自己没有ptsd! ptsd说白了其实跟心理有很大的作用,就是类似白檀香说的精神力,只要精神力够强大,老莫都可以“安然无恙”?自己为什么不行? 当然,此安然无恙,非彼安然无恙,在下午麻醉劲儿过去,醒来后,龚继寒一想到莫歌从楼上掉下来,生死不明,而自己却还在这里耽误时间—— 不由得,握紧拳头! 不管他到底有没有ptsd,他现在都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紧握双拳,一阵指甲陷入肉里的剧痛把龚继寒从画面里拉回神,可是,耳朵里的录音又把他给拉回去—— “你是莫歌父亲。” 他又记起来了,记起来,那是当时的他,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话,但是转眼间,他又清醒过来—— 龚继寒,现在不是当初! 你必须立刻忘记,然后保持清醒,一直到结束,才能去找老莫! 想着,龚继寒的目光瞬间清冷,他冷冰冰看向周围的监控红灯,看了一圈后,才回来继续盯着投影幕布上的死神尸体—— “不可能的,莫……父亲六岁就车祸死了!” “你见到尸骨了?” “我……我没有!” “没见到的,都不算死……” “所以这么多年是你在背后捣鬼?你想要他染上ptsd,你要他跟你一样成为冷血无情的雇佣兵……” “……” 后面的话在龚继寒打定主意后,完全没有了任何影响,甚至,龚继寒脑子里还因为这些对话,想到什么—— “没有见到的……都不算死……” 他心说着,心跳一迟,脑子里划过去的念头还没抓住的时候,思考件,对话已经结束,灯光—— 忽然大亮! 数枚摄像头全数对准龚继寒,故意响起噼里啪啦声的枪声里,众人和白檀香全部眼睛一眨不都不眨的盯着面前数十台屏幕—— 涉及j-lion,涉及莫歌安危,飞虎队和白檀香无论如何都会确保龚继寒的一切都正常,然而房间内的龚继寒,很是清醒。 他清醒的望着他们,让这还原演绎法……失败亦或者大成功! 还原演绎法,是白檀香提出来的。 这本是一种对犯罪现场进行还原,这样对犯罪的事情还原现场,有助于警方对犯罪现场的掌控,而在白檀香的治疗法中,也有类似的方法。 对案发现场的还原,加强对警察精神上产生刺激,就像是害怕什么,就去面对什么,最终产生正面的治疗作用! 可以说,这是测验,也是治疗和巩固,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了,部分人挺不过去的,当场发作过,不过—— 龚继寒是过来了,且不是挺过来,他是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直接对镜头竖个小拇指,站起来朝着外面的大门走…… 苍冥一下被那竖小拇指的动作激怒,“他这是在侮辱我!” 白檀香扫他一眼,收了自己的包站起来道:“他没有任何表现,全程,冷漠,沉稳,虽然中间闭眼一小会儿,但是眼球和面部表情的波动也不大,时间也很短,总得来说,他已经没有阴影和倾向,很安全。” 他说完以后,就往外走,而监控上龚继寒也一脚踹烂门,直接走出去,外面的人看他这样起初端出枪来,可是一门之隔的白檀香出来后,及时雨的说了一句:“他不是在发病。” 再加上苍冥跑出来—— “龚继寒!你以为这是你老子的b市?你这样为所欲为!” 龚继寒冷冰冰看他一眼:“照价全赔。” 说完,走向白檀香。 短短的十步距离,白檀香看他现在的模样,说不上是宽慰,但也谈不上欣喜—— 在莫歌和龚继寒这件事上,白檀香既希望龚继寒真有个ptsd倾向,这样,他就不用再去找莫歌,而是送入精神治疗所,莫歌能踏实点捕猎或养伤;可是同时,他又希望龚继寒没事,这样莫歌才是真的心安……矛盾,矛盾极了! 而他很快发现,在龚继寒的身上,有种潜能叫激发,除了研究莫歌,他也研究过龚继寒的,在第一次莫歌出事的时候,龚继寒激发了速度;这次…… 慌张,闹腾,哪怕打起来,龚继寒都不怕,可他怕见不到老莫。 龚继寒走到白檀香面前,声音沉厚而稳重:“老莫在哪,人怎样。” 龚继寒激发的——的确是理智! 理智不断的告诉他,必须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有可能见到老莫;当然,理智也告诉他,踹了一扇门飞虎队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大不了赔偿,所以,他必须踹! 白檀香看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只有一句—— “跟我走就是。” 龚继寒的脚微微一软,忽然害怕,但是他又坚持着一直走,跟他上车后一直到—— 白家。 “怎么不是医院?他是在你这里治疗?” 看到白家,龚继寒稍稍松口气的,但随即又心脏一迟,因为白檀香下了车说—— “你整理好情绪,去看莫歌最后一眼。” “你说什么?” 龚继寒一下顿住,理智也没能撑住这一句话。 “老莫他……他……” 龚继寒身体发抖,可是那理智居然依旧在,他咬紧牙关又站直了,“告诉我!他怎样!” 说时,其实浑身都在抖了。 白檀香一路都在观察他,早发现他的理智极佳,颇为赞许的点头,但随后又摇头,提着箱子往里走—— “他很不好,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 “你骗我!” 龚继寒追上去,一眼看出来,白檀香骗他,因为他脸上的悲伤肌肉没有动作! 他审讯的人多了去了,谁高兴,谁假哭,那脸上的肌肉都写得明明白白,笑的时候,悲伤的时候,肌肉的线条完全不同。 白檀香看龚继寒一眼,终于不逗他了,露出习惯性的白氏微笑:“那好吧,是个玩笑,我白家既然接了他的单,就不能砸白家的招牌。” “那到底?” 龚继寒这会儿话不多了。 白檀香依旧笑,这次眯眸眯的厉害,把眼神通通藏在长睫后,“嗯,目前他还是醒不过来,用你们外行人的话说就是植物人,所以我打算带去国外的朋友那里,那里有更先进的仪器,暂时没办法引进国内,但我相信,应该可以让莫歌醒过来。” “这样么……那不是最后一眼,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 龚继寒说完松口气,这次没怀疑,心也放下,但又提起,植物人……植物人……真的能醒吗?下一秒又抿唇,眸色清冽,一定能! 所以龚继寒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走?需要我做什么么?” 白檀香道:“什么都不需要,小莫现在病情稳定下来了,只是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去看看他,我等你走后,就立刻带他走,你大概多久?我要去联系私人飞机。” 龚继寒沉声道:“我呆一辈子不走。” 这次,换白檀香心一揪,诧异看过去时,换龚继寒一笑:“我也是开个玩笑,那好,我……只呆半个小时。” 现在时间挺晚了,他还得去查关于婚礼的事。 白檀香点了点头,“好。” 白家里头,比外头更气派,绕过亭台楼阁,一路到了古色古香的房间,他看到莫歌,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衣,躺在床上,柔和的暖灯下,眉目舒展,美的像幅画。 “老莫……”他赶紧走过去,后头白檀香说了句:“你看着,我去收拾行李。” 龚继寒只嗯了一声,望着莫歌苍白的脸,然后脑子里,心里都是疼! “老莫……” 他低低喊着,那时候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脑子里,是过往的画面,画面一帧一帧的过去,从初相识到后来携手破案,相见恨晚,最后发现原来他们相识了快十年,而这期间,最让他最难过的还是莫歌受伤的画面。 一次是在集装箱,他在自己面前挨了一枪,还被掐着伤口,最后昏死过去,被他人工呼吸救回来;一次是跟他父亲打架,他赶过去的时候都结束了,可是过后,自己却伤了他害得他脸侧还有疤!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摸着那7痕,龚继寒愧疚,因为好像,似乎,事实就是—— “每次都是我说我要保护你,可每次都做不到,甚至有些时候是你在保护我……老莫,一颗肾而已,你还我的也够多了,现在,你就好好休息,等你醒过来,咱们再喝酒,今天的酒,所有人都没喝上,就等你回来,大家留着跟你一起喝,连带满月酒,好不?可是!我希望你不会让我等那么久。毕竟我……会很快结案,嗯,很快。” 话这东西,有些时候要么不说,要么一说就停不下来,龚继寒又说了一堆好吃的,然后又给掖了掖被角,擦了擦脸最后,叹一口气—— “呼……我也不知道想跟你说什么了。总之,我结案时,你还不来,我就辞职,过去找你。现在时间紧迫,我必须赶紧回去了……” 他既然没有ptsd就可以去查案,只是起身之前,忽然就记起来那天的人工呼吸。 听人说……醒不过来刺激一下可能出现奇迹的。 也许…… 龚继寒转了身,鬼使神差的贴上去,那唇贴着的时候,心跳忽然如雷,如兔,像一百只,一万只小兔子要蹦出来,还没体会过的他惊呆,然后,在门口砰的一声里—— 兔子全死光。 门口,那是白檀香—— 他按照半小时的时间来的,就是怕看到他们聊天,可看到这一幕,也够难受了,手提箱直接摔地上,保温盒也是,筷子碗的都在地上,也顾不得了,只是觉得头昏脑胀,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原来,公公早就已经……跟他一样? 这边,龚继寒一下惊慌起来,在确定莫歌没有醒来迹象,在白檀香蹲下捡东西时,快速走过去帮着,“那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知为什么要解释,可能—— 是怕毁了名声! 对,毁了老莫的名声就不好了。 白檀香不抬头,就一声“嗯”,龚继寒给他把那两双筷子捡起来,“那个,我是听说刺激可以……反正以前我们也……咳!那时候他濒死,是我给他人工呼吸,你那时候被死神抓去了。” 他说完把筷子递过去然后手微微一顿,四支筷子?两对? “还有客人?” 他下意识的问,但是白檀香喉结滚滚,摇摇头,然后把东西揣包里:“你该走了。” 白檀香其实很想询问什么感觉,但是看一眼床上的莫歌,觉得,反正以后他在自己家……多的是机会?并不,因为他是假昏迷啊! “嗯,我是该走了。” 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完毕,龚继寒再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莫歌,虽然很想植物人过去戳穿他的假植物人,但是—— 冷不丁看到那唇,还是算了! 第204章 J-lion全体成员 当龚继寒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时,白檀香才看向远处床上“依旧沉睡”的莫歌,心里很清楚,小莫他分明是醒着的,可他又偏偏“睡着”,装吧! 白檀香懒得拆穿,很多时候…… 不,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拿他没辙。 似乎这人天生身上散着股与众不同,叫别人忍不住想向他妥协认输的气场,又或者,是因为他喜欢他,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所以,他成全他的装睡,转身要走,但才转身,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被子抖动音,莫歌坐起来:“之前的计划取消。” 说时,坐起来了,黑发蓬松柔软,在灯下笼着一层暖黄色的光,那双手随意的搁在被上,随意的姿势,可白檀香觉得盛世美景。 当下,喉结滚了滚,才朝他走过去,“为什么。” 莫歌还没说话,白檀香又把粥饭拿出来:“先吃饭吧,吃完我给你检查。” 莫歌接过勺子才道:“他已经发现了我会醒。” 白檀香也是这时候脑子里划过去龚继寒刚才奇怪的“客人”询问,在看向那筷子的时候,脑子里的想法,被莫歌先说了出来—— “刚才他问你客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骗了他。” 虽然想法是差不多的,可是这话让白檀香眉头一皱、真想说,是他骗么?难道不是你莫歌主谋,我帮凶? 可是,帮凶也是凶啊! 舒口气,谁让他喜欢他,便是眸色一缓,不挣扎,也不反驳和追究,“那你说,下面怎么办?” 全听他的呗,反正他也习惯了。 莫歌端着青瓷碗的样子,依旧美如画,薄唇微启道:“实话实说,我主谋你帮凶,我想离开……不,是我想暗中查案,他现在,应该不会再觉得我想离开他了。” 就在白檀香以为他可能又要在之前谎言上叠加一层谎言,为莫歌背锅,他也准备好背锅的时候,莫歌这一句句话仿若是当头暴击!最后一句话,更让他没了吃饭的欲望,尤其是想到刚才的接吻!不,没有接吻,他没看见,选择性失明…… “我相信他能想通。” 莫歌说完,开始吃饭,而失去了吃饭欲望的白檀香只一声“哦”就出去了,也不说干什么,莫歌饿的厉害,以为他还有别的事情,也没多想,闷头吃粥,而那庭院里到外面的龚继寒一路上所想的,真如同莫歌说的那样—— 起初,龚继寒觉得这肯定是老莫搞的鬼,觉得他是想借机离开,但后来又觉得不! 老莫不是这种人,婚礼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样,肯定是想暗中查案,才故意这么说,而他的伤能在白家养着,他也是放心了,这不由得,在冬日的夜晚,天凉寒,可他心火热,唯独脑子里闪现过那一吻—— 感觉要完蛋! 如果老莫是醒着的,可怎么办…… 会不会误会自己看上他了! 念头仅仅是一瞬间过去,就被电话铃声给打断,然后他就忙着朝办公室跑去,无暇顾及这段儿了…… 电话是狮子打来的,也是j-lion的队长,电话里,只有两句话,“我是狮子,立刻跑到我的办公室来。” 龚继寒看了看离他不远的刑侦大楼,答句“五分钟马上到”后,就抄了条小路直接跑! 而五分钟后,刑侦局,j-lion队办公室内,几乎“全员到齐”。 在失去夺命、肉盾,再排除大部分队员以外的生死线人后,留下的j-lion队正式队员精英只有十一名,其中还包扩龚继寒和莫歌,不过莫歌不在这里,龚继寒抵达后,楞了一下,因为自打加入j-lion以后,照片见过,可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入门,“所有”的成员都尽收眼底—— 队长狮子、副队长白狐、听风的全能妲己、后方掩护的机关枪、打探先锋飞毛腿、攻刑侦心理学的专家诸葛教授……这个教授他只见过照片,听说是核心人物,主要负责判断凶犯的逃窜路线和心理活动,每次没有失过手! 再往里头,他还看到传闻中的在世大宋提刑官,一名随队法医兼医生,宋慈。 宋慈的年纪,算是他们的爷爷辈,一直在等着莫歌来接手,可莫歌这里频频出事,他就一直呆在这里…… 把几个认识但没见过的都看了一遍,点头算是招呼后,龚继寒走向狙击手冷枪、拆弹加挖人撬墙脚专家沈槐南旁边,跟他们站在了一起,然后,这整个办公室里,除队长狮子外,其余人都站在桌前。 好半天,办公室只有沉寂,龚继寒着急案子,便看向狮子面前的桌,本以为是案子,谁知道是一堆关于成员资料的签署合约,边角是莫歌和自己的,这是什么意思? 狮子始终没有抬头,他只抬手,扶额—— 在后悔。 后悔他本是想吸收莫歌来负责刑侦推理,再有法医和医生的历史,能替代宋慈是最好! 宋爷爷的年纪太大,是时候退休回家养老,可是,莫歌一堆事还好解决,这命悬一线让他都不敢问! 他在电话里刚才说了两句就挂断,也是知道龚继寒就在这附近,很快能跑过来,而现在他居然不敢问一句——莫歌如何! 并且,莫歌就算好好的,又能怎样? 飞虎队的苍冥刚才对他说的冷枪沈伯乐还有龚继寒和莫歌都可能要辞职的话,让他心情沉郁的厉害,足足三分钟,他在沉寂中,抬眸从指缝里看了一眼资料,然后,终于拧眉抬头,沉声道:“我听说,你们中,有三……四个人,要辞职。” 狮子说的时候,依次望冷枪,沈槐南,还有龚继寒,在看沈槐南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因为这一堆人里,有一半是他拉来的,他若走,j-lion很可能也就此结束。 他很清楚,所以才把人直接都叫来。 他在看沈槐南的时候,龚继寒在看他。 龚继寒对这位传说中的领导人物仰望已久,听说他也是个类似老莫的人才,甚至比老莫更厉害,会很多功夫,推理,刑侦都不再话下,他是第一次看到狮子真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第205章 送饭人 狮子是个中年男人,有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就是属于颧骨极高,眉眼极凌厉,一看便是杀人无数,心狠手辣,且心理极其强大的类型,在基因遗传犯罪学中,这种人,是骨子里自带犯罪基因,但也分情况,因他枪下皆是穷凶极恶之徒,这除暴安良之人,龚继寒怎么瞧着都有种,他眉眼狠厉中透着正义的感觉,而那眼神,不甚惧人,只是有种威严,冷冷的压迫感。 所以,龚继寒正看着,狮子冷不丁看过来,他立刻感觉到一阵冷意和退缩,而这时,冷枪的话又让狮子转过头去。 冷枪道:“破完这案,辞。” 冷枪说时,用仅剩下的一只眼,冷冰冰看狮子。 他枪下亡魂也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元老,并不惧怕狮子的压迫。 狮子回头看他,看这个在失去了夺命和肉盾后,以前说话就少的人,现在就更少,关于夺命和安琪的事情上,狮子已经帮助很多,但也只能做到这…… 淡淡的问一句,“乏了?” 不仅仅是龚继寒会疲累,任何警察在经历一次次的案件后,也会逐渐心凉,狮子其实也乏,说的时候,扫着面前桌子上的解约书,决定,正好借着这次……放放假。 冷枪的沉默,就是默认。 狮子等了半天,点头:“嗯,那这最后一案,希望你能圆满完成任务,也为你的职业生涯画上完美句号。” 他说着,把冷枪的资料递过去,那是他签过字的辞书。 冷枪看了一眼,微微握拳又松开,然后沉默着上前,接过。 狮子全程没多少表情,紧接着又挑出来了沈槐南的,但却是扔过去,因为他也是元老,居然敢在外头说辞职,他的脸都快丢尽了,可是尽管如此,他也只能照单全收…… 直接掉在地上的文件,让沈槐南半空中的手格外尴尬…… “哎!” 最终,沈槐南低头,叹口气去拿起来。 而狮子也不用多说,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苍冥那个王八蛋背后说了什么,他们一来就看到这些,而且狮子还让他们在人员到齐之前,不要说话。 其实,他这十多年几乎都奉献给j-lion,可是想想那句事业和媳妇只能选一个。 他只是捡起来自己的合约解雇书,再叹口气……却怎么叹息,他在看到众人的目光时,在转身看到狮子冷冰冰的目光时,心口那口气,还是郁结。 索性,又道:“队长,虽然我们现在离开,但只是暂时的,谁都有乏的时候,等以后有特别大的案,需要我们,我相信,不管今天谁走了,都还会回来!” 他这么说完,众人的眼睛才亮起,然后——全点头! 狮子只是别开脸,不搭理,但转头时,那眼中划过抹光影,嘴角笑纹微动,这一点让不少人都看到,然后也都踏实了。 踏实了,队长并没有生气。 狮子是没有生气,他从创立这j-lion时就看得很开,知道任何一个警察都会有离开的那天,任何团队也都有生,死,辉煌,解散……甚至覆灭的那天,之前的七分队就是很好的例子,而现在他还有的回旋余地,瞧—— 这些人,肯定会在需要的时候,再回来! 所以,手中的风筝线松一松吧,是时候让他们轻松一下吧,就趁着现在—— “说得好,j-lion不是解散,是等机会重聚,现在,有你们众人的心在就够了。谁想放假,谁想离开,自己来拿,不走的,就继续跟着我,给你们一分钟!” 最终,他这么说道,说完,直接背过去椅子,不想看谁再走。 而后面,竟久久没有脚步声。 一分钟,煎熬又漫长。 一分钟结束时,狮子才回头,看向龚继寒,“你不走?” 龚继寒摇头,“我要走,也是跟老莫一起走,他还没来,到时候,他走了我就走。” 说的时候,话是要多自然,多自然,可是,心跳却一点点的加快。 这话说的……不会有人误会吧!但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狮子只是冷哼,然后把合同也扔过去,“那你留着,到时候自己看着办!” 龚继寒赶紧走上前,拿过后,握在了手里,而这时候,后方宋慈爷爷的咳嗽声里,狮子一抬手,关了灯的同时,打开了身后的幕布,以及远处的投影仪—— “好了,辞职留位这事始终是那句话,大家愿意放假的就放假,不愿意的可以继续跟着我,现在,都来看案子吧——” 再看到幕布的时候,龚继寒脑子里是完全没什么ptsd的症状,只是觉得那屏幕上的死者,死相……够惨。 几乎半个脑子都被打烂了,那是莫歌在雇佣军里拿来的武器,j-lion要处理的案是大型案件,所以就上报后,留着自己用,龚继寒知道这枪的威力,但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微微皱眉的时候,听妲己走上前道—— “这名死者,身源资料不详,但尸体已经给了我们很多信息—— 男性,掌上茧符合资深狙击手,身上刀疤子弹孔诸多,不出意外,也是一名雇佣兵。 现场情况,经过我和白狐勘验,应是一枪换一枪的结果。 而婚礼上,跟雇佣军有关系的人,只有莫歌。 龚继寒,你应该是才看过莫歌,他怎样?” 终于,妲己把大家都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问出来了! 其实妲己也不想问啊,她也害怕着。 “他……” 昏暗中,龚继寒开口,低头,犹豫。 一方面,理智告诉他应该服从队长,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老莫不会错……他既然装昏迷,肯定有他的道理吧?大不了以后再跟队长说? 狮子追问道:“他怎么了?” 狮子已经从妲己和医生那里了解了部分的情况,说实话……他觉得莫歌凶多吉少,众人亦是如此想法,所以谁都没有怀疑龚继寒接下来的话—— “他……现在植物人,白檀香说,必须要去国外,才能治疗好。” “这样么……” 狮子低了头,拧眉,觉得这件事,意料之中,没有提出质疑。 龚继寒心虚,只一声“嗯”不说话了,因为第一次在这种事上撒谎,他很不适应,但好在大家都觉得—— 他是跟老莫关系好,并没有发现异常。 妲己对这个答案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诸葛神算,早就做了另外的打算,由她继续说下去—— “嗯,我们现在已经调派了特警和武警,联合起来,对沈家和龚家的人都进行秘密保护,因为莫歌的昏迷,我们暂时不知到底是冲谁来,甚至莫歌在可能也不知道,那么,现在情况就分两种—— 一,如果是冲着莫歌,我们把植物人的消息放出去,那么,对方可能就会放弃,离开!我们,也就失去了线索! 所以,针对此方案,莫歌必须醒来,但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们会找一个死刑犯假扮莫歌,然后再找人假装每日去医院送饭,一旦对方发现靶子上当后,肯定会朝着送饭人下手,抓活口找真正的莫歌下落……” “我去!” 龚继寒想也不想的就主动站出来,而跟他同时间说话的还有两个人……沈槐南,冷枪—— “我来!” “我。” 但是三个人,都被pass,妲己继续说着诸葛的推测—— “不,你们三个都不行,你们要继续在城内各自带分队搜索可疑人物,因为—— 第二,如果一切不是为莫歌而来,而是为了杀死其他人,那么,你们本身也都是靶子了!所以,送饭这个任务,只能交给白檀香,因为他有被掳的经验,他才是最佳人选,这件事,由寒风去当说客,完毕!” 妲己说时,远在八里外的白家凉亭里,正在雪下数着梅花,喝酒消愁的白檀香,忽然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ps:上上一章有个植物人重复了,还有错字,我知道,qaq,但是后台改不了,大家忍忍!) 第206章 小莫就交给你了 二十分钟后,特警武警队员们被j-lion成员依次领走,共计分成十队,而后,以刑侦楼为中心,向京都四周—— 扩散! 大雪纷纷中,龚继寒裹紧了衣服,队伍在最后,因为他分管的—— 是刑侦局附近,包括莫歌所在的白家。 因为还要去当说客,他暂时没带着队,让他们回家换上便服,自己则又跑回白家。 不过,这一趟去之前,龚继寒还从妲己手中拿了份资料,是关于白家爆炸案的。 据说那一年白家一共死了两个人,白檀香的大哥和小妹,然后没多久,爷爷也走了。 白家父母早就在他们三兄弟年幼的时候就因为飞机失事而死,前段时间,白家的管家在白檀香被掳走的时候也出了车祸,随即—— 整个白家,只剩下白檀香一人。 一人住在巨大的三进三出宅子里,用“地广人稀”来说,一点不为过。 所以——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半天也没回应后,龚继寒直接翻了墙。 翻墙后,他就按照记忆中的路往前走,到中途,看见趴在凉亭里,倚着柱子,抱着酒坛睡着的白檀香…… 梅花的花枝茂盛,悄然伸到亭子里来。 红红的花,白白的雪,睡着的人,诗情画意。 龚继寒脚步微缓,低头看看表,此刻时间距离方才,四十分钟左右,老莫若真生死未卜,白檀香要带他坐私人飞机离开,那又怎么可能喝醉酒? 加上那筷子,就更印证他心中想法—— 老莫肯定没事! 龚继寒站在白檀香面前,从那亭台楼阁往里瞧,正见大雪中,依稀看到有间屋子亮着灯,那似乎是莫歌的……他想过去,可又害怕过去,不敢过去,因为如果老莫刚才是装昏迷的,他那一亲算什么事儿啊! 不敢去,不敢去! “咳!醒醒,白医生,白医生……” 收回目光,龚继寒才低头抬手微微拍晃着白檀香的肩膀。 白檀香一个激灵,又一个哆嗦的醒过来,“怎么……你怎么回来了!” 他起初一下起来,惊惶,因为觉得—— 他发现了莫歌才回来! 可是下一秒,他想到莫歌的话,立刻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下来,直接扭头,又坐下抱着酒坛子道—— “你应该发现了,小莫没事,只是想借着生病的由头,在暗中协助破案。” 龚继寒心口的大石头彻底放下来,“嗯,我是发现了。” 白檀香看都不看他,“你可以去找他了。” 龚继寒没走,反倒坐下来,“我不是来找他,我找你。” 白檀香正准备继续喝酒的手,顿住,放下:“谁病了?” 龚继寒环顾左右,虽说这偌大庭院触目下空无一人,可保险起见,龚继寒还是靠近他的耳边把妲己的话说了。 而几乎是他说完的瞬间,面前的人倏地一下跳起来,“不去!凭什么!” 白檀香喝的有点多,跳起来时,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去! 他粗喘着,在空气中变成白雾; 他喉结滚滚,肚子里怒火中烧! 他就说,刚才迷迷糊糊的打盹时,忽然有种森森冷意,原来是这些人在背后给他使坏—— “什么叫我有被掳的经验,就是合适的人选!?难道就因为我受过伤,我就要……我就要一直受伤吗?什么逻辑!你给我出去!管家,送客!” 他最后大喊着,但并无人应答时,才又记起来……管家在他被掳走的时候,车祸离世,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他,像要孤独到天荒地老似得,偏又得苟延残喘的活着。 只因为—— 小莫又回了白家。 偏生就这时候,龚继寒说道:“你冷静点,这是为莫歌好,大家都是莫歌的兄弟,我相信这次结束,老莫就再不会被雇佣军的问题困扰了。” 一句莫歌的兄弟,让白檀香怔住半秒,半秒后忽然坐下,发笑:“老莫……兄弟……我和他……”可不是兄弟啊!抬起头,他后半句话没说。 雪,簌簌的,安静的落。 白檀香看龚继寒很久,看那双纯澈的眼眸里,不含一丝杂质,他真的想问,难道你只是当莫歌当兄弟?可是他没有,他拿起手中早就凉却的酒,火辣辣的灌了一大口后,才道:“什么时候。” 这是答应了。 龚继寒很想阻止他喝酒,毕竟要出任务了,喝酒误事啊! 可是,想到看的白家资料,想到这白家只剩下他一人,想必是很寂寞,可怜的只能借酒消愁。 不由得,他语气柔和些:“你放心,你的来回路上安保措施很足的,我们已经发布了莫歌在医院成植物人的消息……如果一切真是冲他来的,那雇佣军的人,肯定会去再看究竟,而当他们发现有诈,很有可能——掳走你!但那时候,我们也会趁机抓他的!” 从前不了解雇佣军的时候,都胆怯,怵的厉害,可是莫歌曾在审讯中,口述过雇佣军厉害的原因,这些对雇佣军的资料,让大家又有了底气—— 所谓雇佣军,也只是武器先进,实战多,外加有狙击手和各路精英辅佐,分工明确,以杀人为准则! 而警察之所以惨败就是因为手下留情,一般而言,火拼的话,如果能干掉狙击手,再进行个个击破,很容易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总之,龚继寒现在有信心。 白檀香瞄着他:“我问的是,什么时候去。” 白檀香淡漠重复时,似乎一点都没喝多。 龚继寒眼中划过一抹赞许:“自然越快越好。” 白檀香就一声嗯,不想再说话,因为—— 回过头,他看着那盏灯,想到今后连跟莫歌在一个院子的权利都没,难受。 不过,笑一笑,也不在乎。 反正他也难受习惯了。 “把路线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白檀香说完,又喝酒。 龚继寒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还是没问莫歌的事,图交了以后,转身离开,白檀香也握着图起身,起初有些踉跄的往前,差点摔倒时,被龚继寒转身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扶住。 那刹,他低头,他抬眸—— 白檀香近距离看着面前的家伙。 这个抢走了小莫,还称呼他叫老莫的家伙。 他被激发什么速度啊,理智啊,他并不觉得很厉害,但是觉得这一双看起来冰冷,可是冷漠后,尽是温柔的双眼,真真最难得,最厉害,最珍贵。 这种见过世间险恶,仍保持初心的,太少了。 “听说你以后要去教书,跟小莫一起?” 他起了身,淡淡问道。 龚继寒撒开手,点头,“是。” 白檀香也点头,一声嗯,又转身往前走,走的时候,瑟瑟发抖。 这都说酒越喝越暖,可是他却觉得十分凉寒—— 因为这两个人连未来都规划好了,他是真的没有一点点的余地,一点点都没有。 什么执者失之,算了吧……白檀香,算了。 后头,龚继寒望着他背影,不知怎么了,就是觉得白檀香好像很难过。 可是就在那时候,一阵阵的酒香和梅花香味一起钻龚继寒的鼻子里,他看到白檀香回头,微微一笑—— “小莫,就交给你了。” 笑的,不是那种标准的白氏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竟然,跟莫歌差不多好看。 龚继寒喜欢漂亮的,看的愣了下,才道:“放心吧!我一定能抓住,查个水落石出!” 白檀香意味深长的摇头,转身走了。 龚继寒直等他朝远处走到消失,没摔着,这才再望着那亮灯的窗,那是老莫的。 盯着,看数秒后,他才咬牙转身,快速飞跑到墙边一跃—— 离开了白家…… 第207章 太平京都 关于皇城出现雇佣军,还是j-lion带来的,这种事儿,飞虎队自是早早汇报上级领导的。 然而,领导看见后,并未苛责,反而极大重视,除当日十分队人员外,又额外每队加派等量人手进行协助,务必保证京都安全! 是以,三日后,由j-lion带领的十小分队变成十大分队,而后—— 看似偌大的京都,在十个分队分开后,再每队的队员都分散开来,最后分到每人头上,差不多每名特警看管两到三条小街,或一条长街,然后—— 那整个队伍便如同星辰散布在夜空一般,光辉照亮了整个京都。 各处部署完毕后,一切却如同当初追查雇佣军那般—— 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遂,毫无线索的j-lion队在第三日借着扫黄扫非名义,由便衣换上派出所民警衣,而后对每个人所巡逻的道路巷弄和店铺等所有人员,进行逐一的核对身份,然而—— 依旧没有可疑人物。 地下室也找了,闹区也转了,又是三日,依旧无线索。 诸葛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说等着热闹的时候,那人自然动手。 热闹,年关将至,街上越是热闹了,按照诸葛的说法,对方若不是冲着莫歌,是冲着大混乱来的,很可能—— 会在最热闹的时候动手! 左右这是j-lion的“最后一案”,至少,目前是这样,在领导的许可下,狮子完全推掉了雇佣军以外的所有任务,真打算放一长假,对此,沈槐南等人也没意见,因为算算看,众人枪林弹雨里的的确快十年,是该休息整顿下,是再重新出发还是一直这样,另说。 不过,整个分队里,最幸福的应该属于沈槐南,他属的是景观区,在巡逻之便还能带龚蓓蕾逛逛京都大街小巷,巩固巩固夫妻感情…… 转眼,婚礼后第七日,也是莫歌拆线的日子。 白檀香照旧先去医院给那死刑犯送饭,路上依旧平安无事,这送完后,带着箱子回来,第一时间是去莫歌的房,可房间内空旷的很。 空无一人,叠的整齐的被褥,让他一愣,走过去又看了看,手枪和手机都不在,垃圾桶里还有拆过的线……一下明白过来,莫歌自己拆线,走了! 正心中空落落,觉得莫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太不把他当回事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后厨房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第一次,白檀香箱子都不要了,转身立刻跑出去—— “小莫……” 厨房门口,莫歌站着,依旧白衣,对比屋内黑烟滚滚,格外明显。 白檀香也是一身白的,过去没看里头任何,只是从头到脚的看他,在确定莫歌没事后,才拧眉道—— “你在研究炸弹?” “我在研究炒蛋。” 莫歌声色俱沉,严肃说完,看里面黑烟散去,又往里走。 白檀香被说的一愣,都来不及拉住他,只能跟着进去,然后一脚踢到什么,咣铛的一声,低头一看,眉头皱的更厉害:“那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指着地上被炸出一个洞的锅。 莫歌也看到地上翻过来的锅底。 那一个大破洞,让他也觉得——自己像是在研究炸弹。 但—— “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龚继寒那么轻易的、随便掂掂就可以做出美味的饭菜。 他却怎么都不行。 甚至还频频失火,导致他不得不浇水,然后火势反而越发大了! 他赶紧跑出来,然后就—— 砰的一声。 over! 他脑子里回想着,没说,而白檀香在乌烟瘴气中,抬手扶额后又放下——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可能是你擅长的太多了,这个厨艺就欠缺,以后做饭这件事,还是我来吧,你是饿了吧?想吃什么?” 一面说,他一面捡起地上的破锅。 “不用,我自己可以。” 莫歌说着,盯着他手里的锅,犹豫着要不要抢过来再用……用一侧侧应该可以! 但是转念又觉得脏,还是算了! 那边,白檀香连连摇头,把锅放到垃圾桶边,回来开了油烟机和排气扇又开了窗,“你还是算了吧,我给你做……” 他说的时候愣住,不是因为莫歌说“我是想吃他做的饭”,而是因为旁边还摔了一堆的碗碟,上头还砸了一堆黑漆漆冒着热气的不明物。 “他又不能来给我做,我就想自己来,再试一次!”莫歌记得橱柜里还有最后一只锅,过去拿出来的时候,白檀香看了看那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又看看他,悄然走去消防柜边儿,一面提心吊胆着欣然允许说“那你试吧”,一面拿了灭火器在旁侧候着。 莫歌看到那灭火器的时候,眼神顿时冷峻。 白檀香被那眼神杀到了厨房外,最后又把灭火器放回去,却是正要盖上盖子,听后面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不然你还是拿回来吧……” 也许是该有个灭火器就解决了! 只是, 白檀香叹息:“那是最后一口锅了,给我留着吧……” 莫歌看了看这里,又看看那里,面对着狼藉一片的灶台,是有点受不住了,感觉自己快有厨房ptsd了…… “好吧!” 他终于放弃,而白檀香觉得心口一阵舒畅,但那一句“怎么突然想做饭”快到嘴边的时候又无比扎心了,因为记起来小莫刚才说—— 想吃他做的饭。 这个他,肯定龚继寒! 难道他做得不好吃吗? 可是他没问,咬咬牙,走过去把莫歌推出去:“你出去吧,我来!” 莫歌倒没走,戴上手套,“我给你收拾收拾。” 白檀香没拒绝,他现在什么事也都亲自来的,这一屋子,是该莫歌收拾,只是说起那个做饭的家伙—— 这一周,龚继寒都忙到飞起。 前两天吧,他忙着部署,后来扫黄扫非,再后来还没有任何消息,看雇佣军和可疑人物一个没有,他就把目光转移了。 j-lion虽说是来查雇佣军案,但现在更像是巡逻,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做点巡逻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后,在龚继寒的呼吁和提议下,j-lion全员,包括现在加入的临时特警武警队员们—— 改行到街上盯毛贼了…… 这个提议跟破窗效应也是差不多原理,如果毛贼都抓干净了,那么雇佣军有点风吹草动也能迅速被发现! 所以,提案,很快通过。 然后—— 不说j-lion了,能加入此次任务的特警武警,功夫,都不是盖得。 这京都街头,忽然热血沸腾了起来。 以前嘛,在街头抓小偷,抢包犯,人群拥挤,根本抓不到!大家都漠然看着,那现在好了,一说有贼啊,流氓啊,抢包啊…… 立马人群里就跳出来两个热心大汉,立刻冲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就抓住按倒小贼,不挣扎的,报警带走,挣扎的拿刀伤人的,抓住就是一顿胖揍的正当防卫,然后再报警送走……这事儿,还不止一次,不止一个地方。 年关偷盗本来就多,但这一年的京都,太平!美丽! 可以说,除了偷抢的小贼们在看守所中哭泣,良好的市民们中间都洋溢着暖洋洋的气氛,只是后来……毛贼也抓不到了。 这一堆人干蹲着无聊,又干起了帮老太太过马路,抗米送米的活儿,真是“无聊”可不然。 越来越多的笑脸,热心市民的称号占据整个京都头条的时候,记者预言,这将会是史上最温暖的年时,却也没本末倒置,案件还是要查的,做完了好心人,龚继寒下一步的行动才刚刚开始,他咬在在热心的众人中,开始—— 询问! 询问,是否见过之前死去的雇佣军! 换做之前人人漠然,肯定不大会搭理,可是现在,一问之下,还真问到个见过的大爷—— “哦,这个人我见过,他去过东城角的破旧废弃楼里的……” 第208章 神推的案件真相 临时征用的居委会办公室里,得到消息的龚继寒,第一时间赶到大爷身边,拿着死者画像,郑重问道,“大爷,您再仔细看看,确定了,是这个人吗?” 大爷正喝热茶,伸头过去瞅一眼就缩回脑袋,点头:“是,就是他!提着一大箱子,当时,我家的猫儿正跑到那楼里,我过去逮时瞧见的!” 说完,咕咕的喝一大口茶,见了底儿后,舔着唇。 “那,你看他还有同……同伴吗?” 龚继寒本想说同伙,但二字在嘴边转了一圈改口,免得吓着大爷。 大爷竟闭上眼,似在思考,又似在回味茶,半晌儿后才睁开眼道:“有吧,后来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一个女人又进去找他,但天黑我没看清楚,我以为他们是旧楼的主人呐,就多看了一眼,哦,我听那大个子说,你们是警察,你们找他们干什么呀?最近到处都是热心人,你们……是帮着找失踪人口的?” 大爷说时,眼睛里透着闪烁不定的光。 龚继寒摇头,收回视线和照片,回头看向老大爷口中的大个子—— “大樟林,地址找到没?” 说的是那废弃楼了。 大樟林点头时,龚继寒起了身,对那后头继续捧着空茶杯的大爷再说句“谢谢大爷,以后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就转身出去,直接到隔壁,找小二刀和小张林! 关于大小张林和小二刀的到来,还要从前段时日,上级给调派人手说了—— 那时分配的人多,可一个个分到周边巷子后,各队手中人手明显不足! 所以,j-lion的人不得不找了当地派出所的人帮忙,但派出所的人也不够!最后分到龚继寒这里,就剩下了一个人,索性,他就把大小张林给调来,当j-lion此案的编外人员。 推了门,在龚继寒的示意下,大樟林把地址放过去时,龚继寒一面给自己蓄着咖啡,一面道:“咱们还是老规矩,你们根据地址调监控,彻查案发前后的监控记录,我带人,去那周边布控!” “彻查……那这么说……今晚又加班了?”来了数日,一直在加班审查着老龚负责的一亩三分地人口户籍,都没停下过。 听小张林的语气似乎很不开心,龚继寒有点意外:“加班……怎么了?” 以前不是很正常吗? 小张林欲言又止,摇头,“算了。” 说完转身过去看监控,只是,他是一个技术人员啊,现在愣是变成了it男! 更主要的是,他就快成单身狗的it男…… 这时候,龚继寒扫了一眼他旁边的两个人,又走到了他的身后,“小张林,我记得你有女朋友,是吧。” 小张林恹恹地抬起头,“是啊,现在是有……”但明天可就不一定了,自从他从马江升迁到b市就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再跟女盆友插科打诨,逐渐的,异地恋让他们的热情冷却,更别说—— 现在又从b市到了更远的京都,这一周,都隔空吵架多少回! 龚继寒也是记得他有女友,感情还不错,所以,拍拍他的肩膀:“那有女朋友就不用找女友了对吧?你就留下来加班,他们俩还没有女盆友的,可以不用!” 这话说完,小张林一下精神了,“还有这种操作!老龚,我都快……” 分手两个字还没说完,小张林就见大樟林跟小二刀摆摆手道—— “别了,还是国家大事要紧,我们不需要。” 这样一说,在龚继寒注视下的小张林是很不好意思了,是啊……国家大事! 先有国才有家,这是雇佣军,在京都! 咬着牙,他再给女朋友说了一声自己没法回去,还得加班,晚上的航班取消后,扭头—— 继续工作! …… 白家,餐厅,一片“安宁气氛”中,空气里飘着汉堡的“清香”。 想到莫歌说的那句“想吃他做的”那个他不是自己,白檀香就什么都不想做了,干脆吃外卖,吃快餐。 看到莫歌放下咖啡,去漱口的时候,白檀香才去他:“你打算下午出去?” “嗯。” 莫歌就一声嗯,漱口,洗手,安静。 白檀香在后头看他修长的背影—— 说实话,莫歌能在园子里老老实实呆上一周,养一周的伤,他挺意外。 他本还以为,在得知龚继寒负责这片区的时候,莫歌会很快离开这里,去跟龚继寒查案,但他没有,非但没有,甚至自己不主动说起外面的消息,他也不多问。 那么,他能如此乖巧的到今天,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怕自己的身体撑不住,所以才这么老实。 不由得,白檀香微微眯眸,计上心头的冷笑一声,“我劝你不要。” “你是胃穿孔,不想死的话,就再养一段时间。” 两句话说完自己端杯也喝咖啡,边喝边看莫歌放大又收紧的瞳孔还有微微握紧的拳,那瞬间,莫名觉得舒坦,因为好久没作弄过他了,想到他当着自己的面儿夸想别的男人,想到他因为自己喜欢他,就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白檀香有很多时候也是咬牙切齿的呀! 但现在放下了,释然,不怕了。 “一段时间……是多久。”莫歌的确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他不怕死,怕的是自己答应过公公,不会在公公离开之前离开。 那是他恢复记忆之前的话,如果那时候他知道自己身体这么弱,肯定不会乱讲,但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转眼,他听到后面白檀香道:“至少一月。” “一个月?案子都结了。” 莫歌转过身,双手插兜,少有,拧眉,纠结,因为这段时间的休息,越想越觉得—— 案子,绝对是因他而起! 他可不相信白檀香说的什么,那些人可能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怎么可能不是?那只在战场杀人,只为了钱的雇佣军,平白无故,为什么来京都闹事?就不怕死吗? 这思来想去,觉得这一切,唯一的可能就是—— 有人因为死神之死,前来报复…… 第209章 有问题的医馆(上) 对此推测和想法,莫歌倒误会了白檀香。 其实,白檀香也跟他一样想法! 只是,白檀香又抱着侥幸心理,因为他见过arms的所有人。 他给他们治过病和伤,这些人中并没有当日婚礼上被小莫爆头的狙击手,他也见过画像的,那是个亚洲男人,到底是哪国人,是不是中国人,不详,反正年纪不算大,而越是如此,他也越是担心……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什么都不知道,只听龚继寒的口气信誓旦旦的说能破案,白檀香只觉得悬!尤其他还是见过雇佣军杀人的,这真对上心狠手辣,无情冷血的雇佣军,京都的警察不见得是对手,十个打一个,都不见得能赢! 而那时候,势必一番恶斗,伤亡惨重。 莫歌如果去了,赢了,还好; 如果死了,那这件事—— 也就更加无从查起! 毕竟,按照他不侥幸的想法,一切皆因莫歌而起,所以,换个角度,不是报复小莫,故意让他一个月不走,主要原因还是—— 白家园子周围布满精锐,在这里的莫歌,非常安全! 却是,莫歌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犹豫。 莫歌沉声道—— “我曾想过,这件事,也许是死神的兄弟报复,也许是arms又雇佣其他佣军队来杀我报仇,可是,对方是雇佣军,雇佣军,若想到最安全且禁止携带枪支的中国,光是入境,就很困难!我也去暗网搜过,没有关于我的任何消息,并且,即便有,也很少会有人接中国的单,但是正因如此,我才想到——父亲在国内肯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关系网,不然的话,不可能能针对我这么久,所以,这个婚礼上的人,很可能是父亲的好友,兄弟,甚至义子,我记得那个狙击手的画像不过三十几岁,跟我年纪差不了太多,也许他受过父亲的恩惠,也许,他是当年的孤儿院里类似周通天的角色,更可能是张子浩这样的人,被他所利用,不过,现在看来,京都一切平安,也许,我杀的狙击手,是最后一个人……” 莫歌忽然说的这一大段严肃无比的话,让白檀香起初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看莫歌长长的舒口气,才喉结滚滚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莫歌略有些嫌弃的看他,“算了,当我没说。”说完,本回头却又再回首,又再看他道:“如果是龚继寒的话,就能发现我还有半句话没说。” 莫歌本不想提醒他,但想到他已经被拉到这案子里来,以后说不定还可能被j-lion吸收进去当医生,就又提醒他。 所谓隔行如隔山,白檀香本不该吃这个飞醋,但他是真听不得自己被比下去,刚才光顾着听莫歌一长段的话了,这时候,在脑子里想一下,抓住了重点—— “你是在担心,这个人,不是最后一个,还有其他同伙,是你不知道的,还在准备报复?” “是。” 不是嗯,也不是点头,莫歌有些赞许的说“是”时,眼睛微微一亮,嘴角有些勾起—— 总算,白檀香找到了他的要点。 他这似笑非笑的样子让白檀香心跳迟钝些,因为很久很久没看过,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所以,后来的话,他就惯性忽略了。 莫歌又道:“现在这种表面上的太平,很像是我和他之前在马江的那次,那一次暴风雨前,也是安宁,然后……” 黄队长就死了,说道这里,莫歌也是心跳迟缓,并且伴随着强烈的不安! “而这次,我有相同的感觉。” 他说完后,看了一眼微微发愣的白檀香,忽然又不想说话,转身往外走。 有些时候,真不是不跟白檀香交心,是交不上。 你说是有同一颗肾脏的原因也好,是灵魂的默契也罢。 总之,很多时候,龚继寒就是能找到他的点,让他笑,让他放心,让他信任…… 而白檀香。并没有。 就比如现在吧,他都说到这里,白檀香还是不明白,他要走!他得去龚继寒的身边,在走到门口后,莫歌看白檀香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绕弯弯了,直接道—— “我现在是个‘植物人’,在你这里其实也不安全,所以,我打算临时租个门面,伪装做些小生意,在一个月内,不是特殊情况,我不动手就是。” 说完就要往外走,后头白檀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这么多,这么些不安啊,相同的感觉啊,显然是要去龚继寒附近!他之前说过的,要暗中保护龚继寒的…… 白檀香直接追出去道:“你不用找,我在西街二里铺有处医馆,龚继寒是负责那条街的,你……去那儿当医生吧,其余的,我帮你折腾,你的身体……暂时别累着。” 白檀香说完,觉得自己上辈子真是欠他的。 才说他要好好报复,扭头又贴上去,不过,看到莫歌颔首说“好”的样子,又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那我去办点手续。” 相顾再无言,白檀香就从他旁侧往外走,现在没有管家,什么都得他亲自来,包括收拾打点他的旧医馆。 好在,保洁工帮了他不少的忙,也是看着保洁工做工,白檀香觉得,自己在这里的话,没人打点下手也就算了,莫歌不行,而且还有些其他的事情也得注意,最后,白檀香又再去医学院里,找了个临时帮手,帮着抓药和打杂的药师小学弟,然后再找了个江湖郎中。 这个郎中是他以前给看过病的,当初差点饿死在白家门口,是他拉进去,给了药救活,后来就真跟着白家学习医术,只是医术不精,没有天分,最后只能当个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这一听说他有事儿,立马答应过来,也不多问。 莫歌在半夜医馆收拾好的时候,才坐这车,顶着夜色雪茫茫,穿着貂裘,戴毛茸茸的大帽子到医馆。 下车时,看到门口那江湖郎中的招牌,愣了一下,然后门开了,里面江湖郎中和临时药师都在,都没说话,由白檀香给他介绍,“这是江郎中,以前在白家呆过一段时间,这是我的师弟,你叫他小宋就可以,安全起见,这一般的小病人就让江郎中和小宋给抓药,遇到真有大病的,你也看不了,你是植物人,尽量不要露面,这里的地方还不错,二楼你可以随便走动,你看,还有什么不满意或者意见么?” 莫歌眉头微微皱着,这说难听了,等于是给他换个地方——软禁了。 但他也没说话,点点头,同意了。 第210章 有问题的医馆(下) 见莫歌同意,白檀香松了口气,他本来以为小莫会生气。 没有就好,他也不多问,继续下一个环节:“那现在就剩下一件事了,给咱们的医馆重新取个名。” 屋内有暖气,莫歌脱下貂裘坐做一旁的太师椅上,脱口而出,“妙手神医,悬壶济世,神济堂。” 白檀香眼睛一亮,当即拍定:“就这个名儿!” 隔日,牌匾就到了,挂上去,没放鞭也没礼花的,低调开张。 有好奇的人过来看,莫歌在楼上醒来后,往下瞄了瞄,看见几个便衣,还看见—— 大樟林。 嘴角轻微扯扯,转身洗漱去了。 他昨儿夜里是直接在楼上住下的。 本来就没带东西来,这么直接住下,缺什么直接买,也没什么不便,唯一觉得有意思的是,白檀香的想法,他以为龚继寒是傻的么?忽然这么开张,龚继寒肯定要找过来的…… 果不其然—— “老龚!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西街二里铺,忽然开张了一个神济堂!” “我去门口的江湖郎中那儿问了,说里头号称中西医结合,对症下药,但是,是什么学位,叫什么名字,却不肯说!” 龚继寒正跟小二刀他们查看废弃楼的监控。 的确—— 按照老大爷的说法,那边儿是有个提着大箱子的男人和一个女人进去,但是无论找多少监控,都没有脸。 现在单凭体形,男人可以百分之七十确定为狙击手; 可那女人是谁?无从得知! 也是看到同伙为女人以后,龚继寒又推测,白檀香那边之所以没有动静,很可能是那个女人早就已经假扮护士进去看过死刑犯,而她没有抓白檀香可能是怕街上的便衣,对方真的是很狡猾的狐狸,更也许这只狐狸,在他巡逻的时候,从他身边漫不经心的过去! 想着,龚继寒就捏紧了拳头,盯着那人来人往的路,恨不得掘地三尺。直到—— “老龚!” 在大樟林一声大喝下,龚继寒倏地回神,“嗯?说。” 发现了女人以来,他就一直在思考很多问题,时常走神,大樟林已经习惯了,又把刚才的神济堂说了一遍。 龚继寒听完,微拧眉:“你的意思,那边有问题?” 大樟林翻看了一下手里厚厚的笔记本:“不管有没有问题,咱们几条街的祖孙三代都查的门清儿,剩下这个废弃的正好查查!” 或许是那句废弃,让龚继寒抓住了什么,点点头:“那就查!小二刀继续盯着监控,小张林去查。” 小张林正在忙里偷闲的扫手机,然后,看到分手的短信,几乎要哭了,“老龚,能不能不加班?我今天没有女朋友了!” 他说着,手正好碰到【发送】,但是—— 您发送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看到这个提示,他觉得心都碎了,可是龚继寒这会儿一心扑在案子上,现在的他,说不出是什么想法,但就觉得不安,那种不安的感觉很像是当初在马江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有预感,对方在憋着大招,对方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震动整个京都,而原因恐怕不仅仅是报复老莫,在发现女人以后,联想着莫歌,他敏锐的想到了一些事,一些他忽略忘记的事—— 死神是在国外的雇佣军,如何在国内只手通天?他肯定还有自己的残余势力! 这些势力在报复! 而那个女人和死去的狙击手,都可能只是其中一员。 “老龚,我今天也没有女朋友了,我能不能出去找女朋友……”想到昨天龚继寒对大张林和小二刀说的话,小张林这时候眼泪汪汪的看他,抓着他衣角。 岂料龚继寒低头扫他一眼,“没有正好留下来加班,明天早上之前,我要这个医馆的详细资料!” 说完,转身出去—— 现在时间,该到他去巡逻了! 等看到龚继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时,小张林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刚才没听错吧?他试图看左右,但是左右的人都在忙碌,他咬咬牙,也只能含泪继续查,但其实……从马江离开后,小张林就一直提心吊胆,不是怕两个人感情淡了,而是觉得自己可能一路往上走,只能这么异地恋。 爱情这个东西,必须得两个人一起进步,可小女警只喜欢做些小事情,说是踏实老实也不为过,她就只想有个小房子,然后两个人三餐一生,没有再往上爬的想法,小张林倒不是想往上爬,而是想去更大的地方——做更多更大更有意义的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感情又在那儿,索性就异地恋,等以后自己稳定了,把小女警接过来,想着,但终归成不了现实。 打开搜索栏,在引擎缓和的空档,小张林有些微微失神,但很快又微微一笑,因为发现自己没有刚才那么难过了。 可能分手也没有大不了,现在的他,就像是网上很红火的那句话。 说—— “你走了真好,不然总担心你要走。” 小二刀正吃饭,刷着朋友圈,冷不丁看到小女警发的分手快乐,除了对小张林投去同情的眼光外—— “嘿,小张林,结案了,二哥请你吃火锅。” 小张林回过神,看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信息,哼一声,算是答应。 京都水深,哪间铺子都可能经手数百人。 涉及大案,又涉及雇佣军,小张林不敢怠慢,快速的审查着信息,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技术男的事实,全心当起了it男! 外面悄然下着雪,转眼又入夜,夜雪靡靡里,一天在居委会办公室呆着的龚继寒,吹着西北凉风,因为思考而烧烫的脑袋总算凉了一些,然后,不止一次的想到老莫—— 七天了,不知道老莫的伤好没好; 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白家院子; 龚继寒刻意没去问他的消息,怕分心。 不知不觉中,就走到那间新开的医馆,神济堂,然后再次收回了对老莫的念想,眸色深沉—— 已经时间,晚上九点半了,这家医馆居然还没关门,果真是有问题。 (ps:现在是双倍月票的时间,很想求票,又没脸求……因为这月都没加上更,还在照顾小猫咪中,但是下月一定能了!) 第211章 毕竟我姓龚 出于对医馆的怀疑,龚继寒特意在医馆的周围绕了一圈儿,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怀疑,走进去,探探路。 他假装问路的,“你好,请问一下,铁匠铺怎么走啊?” 这边儿是老街区了,知道的人不多,但过来的都会有些惊喜,因为这里保持着整个京都的胡同里老传统,什么铁匠铺啊,酱油铺,杂货铺,基本都是老街坊,也因此,冷不丁出个医馆才更惹人怀疑! “前头右转再左转,再右转第三家就到了。” 药师小宋之所以能在众多学弟中脱颖而出,他自认为是他的论文突出,其实主要原因是——他家就住在这边儿! 见那药师头也不抬的说完,就转身继续去把药分类放好,龚继寒微微一愣,这家伙对这地方还蛮了解! 却等小宋转了脸,他定睛那么一看,更是吃惊—— 这不是杂货铺家的孙子么? 这片儿的资料他早就背下来了,资料显示,这位,是中医学院的学生啊! “这位大哥你还有什么事么?” 小宋并不知莫歌的事儿,只知道白檀香让他过来,最后学业评分时,他去给加分!但江郎中可知道啊,他甚至还知道—— 龚继寒的身份! 江郎中是住在楼底的,隔着帘子贼兮兮的那么一看,接着,又缩回脑袋,给白檀香报信去!就这一眼,却叫龚继寒敏锐的感觉到了,生怕打草惊蛇,他选择退出去,同时叫上人,把这里先包围起来,自己退了出去…… 出去,小张林那边儿正好也查到了些微的线索。 经过b市的忙碌和经验,现在是一有证据就立马打电话过来—— “老龚,我查到了,这个神济堂果然大有问题!” 彼时,龚继寒已经到了医馆外头二十米的车里,沉声道句“快说”,关门后,听那边儿小张林把查到了线索报上来:“这间医馆曾经辗转过不少外国人的手!现在的户名是白当归,女,但这女人早已经死了!你说,是不是有问题?也许这就是雇佣兵的根据点也说不定,忽然低调开张,肯定没好事!” 龚继寒起初觉得那白当归熟悉,可一时间没想到,只是听到雇佣兵的据点心脏微沉,道,“你问问小二刀,看看医馆的监控里面有几个人?” 关于废弃楼那边的男人女人查不到线索,冷不丁出来的医馆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小二刀就在小张林的旁边呐,正好也看的差不多了,直接凑过来道—— “三个人!昨晚上下大雪,看不清车牌,暂时只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里面前后共载着四个人进出,中间有过保洁车,大樟林打电话过去,但这时候都下班了!得等到明早才能知晓,而目前看,里头应该只有三个人,有一个人又坐车离开了。并且……截止现在为止,没有看到他们给任何人看病!” 小二刀说完,竟没让龚继寒疑心更多,反而……少些,只因为那里面只有三个人的话,其中一个是杂货铺的孙子他认得,那剩下两个,会不会只是误会?不过想到那帘栊后的一瞥,他又觉得不正常,而这时候—— “嗯嗯……这就更可疑了……” “即便是医馆,开张怎么说都会有些花篮,鞭炮……” “是的,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电话里,小张林和小二刀讨论着,龚继寒看着外面部署的人员,抿唇,想着那熟悉的白当归还有那医学院的学生,再想到小宋的清白身世,忽然在脑海里隐约的想到白檀香,好像白家死去的兄弟姐妹里就有一个叫当归…… “我进去看看。” 最后,这么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然后,快速的走下车! 大雪纷纷,他拢紧了身上的黑色大衣,过去时,远远的,看到二楼的窗户开了,西北风垂着一股热香的酒气过来。 这微微一愣,然后他看着那窗户上漂亮又熟悉的人影,脚步先迟了,然后又快! 最后直接跑到里面—— “哎哎哎!你干什么!” 里面,郎中想拦住他,但哪里拦得住? 一鼓作气的三两步冲上楼梯,到了那窗户口,龚继寒看到暖黄灯下煮酒的莫歌,一颗漂浮不当的心,忽然就踏实,落下来。 四目相对一刹,郎中转身带着小宋下去了,而楼上—— 两个人分明好久不见,却像从未分开。 毫无生疏。 “坐。” 莫歌微微侧头,说着。 龚继寒在酒香里喉结滚滚,眸色深沉,看莫歌如常的样子,不……他比之前更加好看了,脸上的疤痕也没有了…… 一步步过去,外套都忘记脱,那雪花就在身上融化成晶莹的水珠子,一颗颗,晶莹剔透。 温在热水里的酒壶不断的飘香,龚继寒隔着热气和窗外的冷气望了莫歌好半天,还是忍不住道—— “好久不见了……” 这许久不见的话,莫歌本来不想提的,他不喜欢这么生分,直接把烫好的酒杯递过去,“来一杯。” 龚继寒连连摆手:“不,不喝了吧。” 莫歌容不得他拒绝,照倒不误:“一杯暖胃,并且,度数不高。” 龚继寒也很久很久没沾过一滴酒了,舔舔唇道:“那来点儿……” 说完,忍不住的唇角勾起,像是吃到糖的孩子。 也是真奇怪,只要跟莫歌在一起,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那种踏实,他从前说不出来,只觉得像是打游戏时,知道他会超神,这把稳赢,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找到更合适的描述—— 是自己失去的器官又回到身边。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最近做的很不错。” 莫歌的夸赞一直让他很受用,更何况热酒入喉,满身满心都暖着! 这段时间一直悬在空中紧张的身心,在那一刻别提多舒服。 “小事,小事……” 他说着,眼睛却眯起来,现在瘦了,精练,再这么笑,煞是迷人。 “你应该懂我,以前我就想做了,只是这次借机而已……” 龚继寒说着,把酒杯又递过去:“再来一杯!就一杯!” 莫歌欣然允了,给他倒。 龚继寒舍不得喝了,握着,抿了一小口,在火辣辣的味道在口中酝酿时又拧眉抬头:“可是说起这些,我又担心,我总觉得,他们在酝酿什么……而我想不到,我很怕。” 最后三个字,他藏了很久很久了。 这段时间,乃至以前,他对谁都没有说出过一个怕字,永远是一副老大样,可一到莫歌这里,如此自然的说出来。 莫歌神色稍柔些,眸光闪闪:“怕什么。” 龚继寒摇头:“不知道,也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怕……” 说完,还是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了把酒杯放回,真不喝了,扭头看向窗外,眸色又深沉了起来…… 雪花有些飞进来,让他头发略湿漉,他看景,莫歌看他。 等他回头时,目光就正好能遇上—— “怕就躲在我身后。” 莫歌一挑眉间,手中不知何时擒烟,吸了一口,烟气弥漫间,雾气缭绕,犹抱琵琶的感觉,俊俏又妖艳,还带着霸气,龚继寒喜欢他漂亮模样,但不喜欢他的话,“说反了吧,是你躲在我身后才对,毕竟,我可是你的……” 队长的话,忽然顿住。 完蛋,他早已经不是老莫的队长。 从b市到了这京都,早已经跟他同为j-lion的队员了。 “你是我什么。” 莫歌知道他想的,故意问他。 龚继寒给逼急了,直接倾向前头—— “毕竟,我姓龚,只要你喊我一声老龚,我就有责任罩着你!” 第212章 宝藏都是深埋在土壤里 酒桌短窄,酒壶里酒水咕噜噜的冒着泡儿,翻腾着酒气,扑鼻。 龚继寒和莫歌距离并不远。 一个隔着酒雾,一个隔着烟气。 仙的,妖的,配着窗外落雪簌簌,景色过分美丽。 “哦,这样。” 半天,青烟这边儿的“妖歌”先开口。 “哼,怕了吧。” 酒雾这边儿的“仙寒”一眯眸,得意。 “呵……” 妖歌笑,然后,微微前倾到酒雾里,在龚继寒猝不及防时,几乎跟他贴着鼻子。 那捏烟的手直接点他鼻尖儿—— “是不是傻?我也是你们龚家的儿子,我也姓龚,都是老龚,算谁罩着谁了?” 龚继寒一愣,竟没想到这茬,随即咬牙,后退,可那鼻头火烧一样的,说不出来滋味。 酒雾烟气里,笑的分外妖娆的莫歌,也退回去,龚继寒看他笑模样,脸颊也跟着烧,随即想到刚才的对话,又一扭头—— “不跟你说了!没劲!” 反正什么时候,他都说不过他。 莫歌好久不逗他了,眯眸,抽烟,嘴角挂笑,别提多邪气妖艳的姿态,一声“嗯”,更是倨傲。 嗯的龚继寒一回头,想瞪他的,可在他笑容里,气儿……又消了。 “你……” 就不能让让我,这几个字,哽住。 他才不说呢! 又别开脸,然后又回头,眯眸眼里带杀气似得—— “单挑!等这案子结束了,我们去solo!” 他没办法,也不敢跟莫歌真打架,只能退而求其次,打游戏! “奉陪到底。” 莫歌掐灭了烟,烟雾散尽的时候,只剩下酒雾,轮廓分明的笑,暖的很。 也大约是因那笑的缘故,龚继寒完全消气了,可还是别开脸,啐句“你等着,非虐的你求饶”,然后,说完,自己也带了笑…… 这一夜,龚继寒没回去,也没在周边巡逻。 就在这小窗户上,跟莫歌坐一夜,聊一夜。 起初断断续续的逗弄几句,偶尔也深沉的聊几句案,但是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们所能做的就如同当初在马江一般,只能——等。 而一切的聊天从莫歌一声咳嗽开始,让龚继寒,彻底沦为他的信徒。 “咳咳咳!” 两点十分,莫歌咳嗽两声时,龚继寒才意识到他身体不好,哪怕精神力再怎么牛,丫身体还是不好! 所以,赶紧要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你就不能长点心,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没点数……” 叨叨着,就要把自己外套的扣子解开了,见莫歌起身……去拿了貂裘过来。 龚继寒立马住手了,眼见他黑色的大貂裘披在身上,那毛茸茸的,沉甸甸的分量,让龚继寒立马把扣子又扣上,然后顺手把窗户关闭。 这屋内有暖气,之所以咳嗽,肯定是让夹雪的风吹的! 不过转眼坐回来,打量着莫歌,他有些酸溜溜的口气:“你穿的倒挺奢侈啊……”他以前去过东三省办案,一件上好的貂好几万甚至几十万。 莫歌扫扫衣服,又看看他的黑色大棉衣,脑子里隐约记起来—— 当初他好像也就穿这种衣服来给自己捐肾,然后还捐钱。 回忆就一瞬,转头,他又笑:“这不是我的衣服,我没钱买这些奢侈品。” 莫歌说完,龚继寒一愣。 相处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他说“没钱”! 这就跟听天书似得…… 莫歌那豪宅又路虎的,怎么可能没钱? 似乎看出来龚继寒的疑惑,莫歌直接道:“除房车和日常必须开销以外,我把其余的钱,都捐了。” “你也捐……” 龚继寒诧异下险些说漏嘴了,自己也一直在捐款的事儿! “嗯。” 莫歌就一声嗯,不打算多说,但龚继寒脑子里可是……万千思绪。 捐款这件事吧,以前他嫉恶如仇,小愤青的时候曾想过—— 那些有钱人啊,怎么就不多捐点儿? 等后来见的人多了,办的案子多了,才发现,可能越是有钱人,越是穷,因为他们要负担公司,负担风险,负担全公司上下的资金周转,随时担心会崩盘倒闭,然后还要面对一堆下岗员工,那公司欠银行的贷款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能捐出来的,基本都是有良心了。 更何况,那些真正的大老板起早贪黑,负担着比正常人更多出十倍百倍的辛苦,即便有点钱,也是理所应当。 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的钱也不是大水飘来,只要他们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他就谢天谢地了……那能捐款的,就更是龚继寒心里的大爷! 但老莫这……是真没想到。 “怎么,只允许你做好事?” 眼见龚继寒还从那捐款的坑里爬不出来,莫歌微微拧眉,他需要这么吃惊吗? 不需要吗?! 龚继寒是真的没想到他—— “我……我把你完全想错了……” 莫歌从不喜欢表这些功劳啊,什么的,觉得虚。但是今天,他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所以,直接说出来—— “打从你救了我开始,我就一直想回报你,后来好不容易到龚家,手头稍微宽裕,能自给自足以后,我就开始存款,等房车存款也足了,我又开始捐款,我知道你也在捐,后来,我补齐了你的等量捐款后,又在你出的钱上,出了双倍……” 莫歌说的淡淡,但他越是这样,龚继寒越是——惊讶! 然后惊呆,最后……惊喜。 “双倍,你这家伙……你哪儿来的钱?” 龚继寒工资不算低,他的破案率又一向是最高,所以奖金也不少,但是……这家伙居然双倍?他不信! “我出过几本关于法医和刑侦的书,卖的还不错……” 莫歌喝了一杯酒,淡淡说完以后,见龚继寒咬住下唇,低眸半天,才抬起头—— “我……能看看吗?” 莫歌一想到这事儿,就想笑的。 “你看过,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龚继寒微张的嘴缓缓合上,这时候,表情复杂,像是喜悦,又像是尴尬,因为他抬起头,看着喝酒的莫歌,又有那种初见的感觉—— 觉得他还是那莫大神,自己好像还是当初的小队长。 觉得……自己才刚刚认识他。 是的,每一天,他都觉得刚刚认识莫歌。 莫歌就像是一处有着弯弯折折的宝藏。 他深藏不漏,而自己就是拿着锄头一点点往前挖掘宝藏的人。 每每接近一点,就发现一点宝贝! 可他还想了解的更多一点,想再挖掘,再挖掘!一直到他最深处才好,就不知道一辈子的时间,够不够…… 可他似乎忘了—— 宝藏都是深埋在土壤里。 必须得有人拼命挖掘,才让那宝藏重见天日。 而莫歌, 愿意—— 成为丈量他深浅,督促他不断前进的宝藏和神迹。 愿意—— 始终走在他前面,为他走过所有弯路…… (ps:这一章算是“龚深莫测”的点题章了。) 第213章 咱们中间又有内鬼了 时间,飞快,又漫长……因为莫歌咳嗽的缘故,早就关窗,而医馆楼下紧锁着的门,隔音的,所以,天蒙蒙亮的时候,楼下的拍门声,谁都没听到,直到窗外传来小张林的呼喊时,莫歌跟龚继寒才开的窗,然后见窗外一整夜的大雪将整个京都染成白色。 白雪之上,身穿黑色警服的小张林大声喊着—— “老龚!莫大神!快下来!” 喊完,比画一个“有情况”的手势。 龚继寒跟莫歌连对视都没的,直接转身往楼下—— 跑! 中途,两人一起发现,他们手机都没电了。 而聊了这么一夜,谁都没发现…… “怎么回事。” 一路匆匆到楼下,咯吱咯吱的踩着雪的声音里,龚继寒急忙问道。 小张林面色焦急:“是血人。” 龚继寒焦急的心有些恼,“雪人?” 那有什么好看? 害得他着急! 却莫歌一句话,点醒他:“是鲜血的血。” 小张林连连点头,“你们电话都不通,我敲门也没用……算了不说这些,快跟我来!” 一路跑着,龚继寒的心一路揪紧和疑惑) 怎么可能出现血人?现在京都哪一条街都是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血人! 但……还真有! 就在包子铺门口。 早晨,包子铺老板开门准备开始蒸包子时,看到门前的雪人,起初还觉得挺好看,以为是自家孩子,还是谁家孩子给堆得,还挺像模像样,就没在意,谁知,锅炉一加热—— 雪人变血人! 鲜血弥漫很快就落了一地的血,老板立刻报警,而巡逻的干警正好路过,就直接过来汇报。 时间—— 早晨五点零五分! “昨天是谁巡逻这边!” 龚继寒气的就差大骂,而大小张林和小二刀都看看莫歌,又看他。 龚继寒一个激灵,心跳一迟—— 妈的,昨天……是该他巡逻这边,可是,他没来! 他……跟老莫呆了一夜。 “监控,监控在哪!” 他一下慌了,低沉吼着的。 小二刀没见过他这样子,瑟瑟发抖道:“昨,昨天……监控被切了。” “切了!监控被切了,你没发现?” 即便没人巡逻,监控被切这件事也非同小可! 小二刀委屈:“我,我昨天只顾着帮小张林查医馆还有废弃楼,就刚才才发现的监控不见了,才过来,然后……” 他没说完,但是龚继寒觉得头脑一阵鲜血上涌,他头皮痛,眼睛酸胀,但幸好—— 这时候,天还没完全亮起来,这周围的人都还没起来,但是,伴随锅炉的加热,血还在不断的蔓延。 深吸一口凉气,他有些有气无力道:“先把炉子熄了……” 他起初这么说,但在老板点头时,又改口:“不,不熄,我通知人来把尸体带回局里,你继续卖包子……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说出去……” 他说的时候,粗喘的看那血淋淋的人。 身材看,肯定是男性。 身材很魁梧,高达,但看不出具体,因为他浑身都是血,好像……整层皮都被扒下来。 大概是因为案子落到自己头上,又是自己的疏忽和责任。 龚继寒的心沉痛而愧疚! 这辈子,除了莫歌濒死的时候,他没这么难受过! 看着那个血淋淋的人,龚继寒就觉得那是自己,应该被剥皮的自己!是他的疏忽! 但面上,他还得镇定的发号施令—— “现在开始加强巡逻,把监控恢复后看看是什么人切的,走的什么路线……” 小二刀这瑟缩着,继续摇头:“不行,老龚,这边儿是老监控,并且,胡同里有几个地方是没有监控的,即便有,昨晚上雪太大了,哪怕看到,也可能识别不了……” “识别不了也要识别!草!” 龚继寒狠狠的一拳砸在旁侧的墙上,玻璃都微微震了一下,他现在真是气的透不过气来。 莫歌则始终没说话,他一直在看那血人,天气凉寒,血液几乎都冻上,但是,现在正因为锅炉里的热气还在继续融化……他刚才听说了,一开始这是个雪人,这么看来,凶手可以把死者刻意伪装成雪人摆放在这里,就是为了引起注意。 “大樟林,你去彻查一下失踪人口!”龚继寒真真气的头昏脑胀,但他被激发的理智,又让他保持着清明,继续发号施令。 抬送尸体的人很快过来了,在莫歌点头同意下,去装尸,带回去检验,地上的血水和雪块也被小张林装起来,一转眼,染红的雪都被带走,地上纯白的厚雪还有一层,要不是众目睽睽下拍过照片,这里—— 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都安排好了,嘎吱嘎吱的再走在雪里,这一刻,龚继寒觉得昨夜所有的愉快都变了不愉快…… 他就不该留在那二楼喝酒的,是他有罪! 他没有说出来,但是莫歌能够看出来。 他在愧疚,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愧疚,因为一切都是因为他! 但是,这案子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完成,还有个更主要的原因—— “老龚,咱们中间又有内鬼了。” 对方既然能在这个深夜行动,证明了已把龚继寒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肯定是有内鬼的,他刚才就想到了,这也让龚继寒的愧疚稍稍轻那么一点,就一点点,然后又继续愧疚:“可是,如果不是我巡逻不利的话,内鬼也无机可乘。” 莫歌抿了抿唇,没说话,等半天才来一句—— “看开点,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 他之前可比他愧疚多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摆脱些,但是龚继寒这样,让他无所适从了。 而龚继寒在他这么一句低沉的话里,才想到什么,愧疚更深—— “老莫,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事儿我会一个人扛下来的,跟你没关系,你千万别以为我生气了……是我把持不住,非要跟你聊天……” 莫歌又一愣,他本来是开导他的,谁知道被他反过来开导了。 摇头,他试图给龚继寒一个安慰的微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因为他在看到龚继寒眼神的时候,忽然担心那血人,忽然响起他的过去经历,觉得心慌—— 他不知道,这个血人,会不会又是他认识的人。 第214章 一点伤痕都不行 想到这种可能,莫歌心脏沉重,眸色也掩饰不了的焦虑,让他眼神很快暗沉下来。 龚继寒很清楚的看到那双漂亮的黑瞳上蒙上一层影,立刻紧随着他的思绪,想到莫歌所担心的问题……顿时,也是心脏揪紧! 死神之后,老莫没别的亲人。 他最亲的人就是自己的家人。 同时,那也是老莫的家人! 但两个人,谁没提起这事儿。 龚继寒一扭头道:“走吧老莫。” 莫歌嗯一声,眯眸把那影子很好的遮盖住,就跟他快速往前走,后面大樟林主动去跟那店老板交接,声音……越来越远。 车是停在巷子的另一端,龚继寒还没过去开门,就听到后面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嘎吱嘎吱的雪里,跑过来的—— 沈槐南。 沈槐南是真奢侈,身上狐裘褶褶生辉。 “嘿,大舅子,啊,神神也在……那正好,快想想办法吧,老爹出事了!还有三哥!” 当沈槐南粗喘着白气,在冰天雪地里说时,龚继寒和莫歌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出什么事!” 刚还想到家人,这转眼就…… 莫歌和龚继寒再无任何掩饰,焦急的看向沈槐南,那一刻,都不敢对视! 生怕会在彼此眼中看到一种肯定。 那血人……是亲人! 沈槐南看他们这样紧张兮兮,也跟着闹得紧张:“呃,是……是三哥和老爹他们回去的车……出车祸了……你们别紧张啊……只是被发现落在山崖下,但没有找到尸体!人就没事!现在找你们不就是想办法吗,咱们这里反正也没出什么事,能不能……我回去?还是你回去?” 沈槐南说完以后,龚继寒跟莫歌的脊背汗毛全数立起来。 他们终于对视,然后眼中都能看到—— 那具血人尸体。 那具魁梧的尸体……难道是……龚明琪的! “不!不会的!他们不会的,我们走!去验尸!”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龚继寒,他说着去抓莫歌的手。 莫歌直接给他拖倒在地上,因为不管是哪一个,莫歌……都不能接受! 一直以来他最怕的就是再连累龚家的人,一直想过离开,但是又不敢离开,他怕离开以后,更没有人保护他们,可是—— “什么……什么尸体……” 沈槐南起初眨眨眼,蒙圈,后来在莫歌倒在地的时候,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出什么事了!” 这次,换他大声问道! …… 十分钟后,刑侦局停车场,“呼唔——”的一阵西北风吹过来,莫歌下车时,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唇也几乎苍白透明,而他后面下车的龚继寒和沈槐南,甚至是大小张林他们,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知道莫歌过往的经历,想到他身边的人总是死去,再想到失踪的车祸老爹和三哥,再傻的人,也能联想到一起去……这血人……十有八九……就是…… 断断续续的念头,到最后还是断了。 在结果出来以前,一切也都是想法! 龚继寒相信老爹和三哥不是那么傻的人,他们回去路上又多少的警察一起,怎么可能出事? 肯定是意外!肯定是巧合! 心里想,但他面上没说。 一路,从停车场到刑侦楼里,无人说话。 短短的一段距离,走出了世纪一般的漫长距离。 到楼上法医室,更是叫人一步一顿,艰难无比,却终有尽头,还是到了门前。 这边儿,还是第一次来。 隔着玻璃,他们都清楚的看到里面床上那具魁梧的扒皮血人。 沈槐南一路都提心吊胆,到这一刻,终于也跟他们一样毛骨悚然,瞬间指甲就挖到肉里,“这……” 路上,谁都没跟他说的,只是知道有一具尸体! “我……我去验dna……” 莫歌终于也开口,声音嘶哑。 他往前走的时候,龚继寒一把抓住他。 莫歌的手,这一刻冰凉,龚继寒也好不到哪里,“我……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龚继寒说的时候,看着莫歌的脸,心里非常之痛! 一痛自己即将要面对死去亲人的事实,二是痛莫歌。 从当初他愿意为了龚蓓蕾跳楼开始,他就知道,莫歌早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家人! 如今失去亲人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老莫! 他相信这一刻的莫歌,有着比他双倍的痛苦,还有自责。 可他……也是受害者啊! 他颤抖的握紧了老莫的手—— “我……陪你……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但是,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最后这一句,说的是解剖验尸,莫歌不喜欢旁人在场的事儿。 记得刚认识的时候,莫歌解剖尸体的现场从来不让人看,可那是因为野兽派七分队的案,给他留下了严重的ptsd,后来恢复后,莫歌又没机会再面对尸体,这是诸多事后,老莫第一次碰尸体,但如果这台上的尸体,真是老爹或者是龚明琪的,那么—— 莫歌会让这次验尸变成最后一次。 接下来,他要主动走出去,满城追杀那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了…… “好。” 脑子里杀伐了一万次,面上却淡淡的又笑。 大概是打定了主意,他显得如此从容不迫。 而这样子的他,让龚继寒又稍稍放心些。 “嗯……” 他就握着莫歌的手进去。 那握手的一幕,就如同当初在集装箱那儿的亲吻。 谁也不在意他们是两个男人,这时候,他们需要相互扶持的…… 吱呀一声,门关上。 哗啦一声,帘子也合上。 玻璃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槐南起初也想进去的,但是龚蓓蕾的电话把他又喊走了,这个时候,做女儿的心也不好受,他这个丈夫得去哄着,这边儿……也只能交给他们兄弟二人了。 屋内,恢复从容的莫歌快速的走到了医药箱边。 他已经很久不拿自己的行李箱了。 但这里的刀具也是齐全,锃亮。 可他没有动刀,哪怕这是一具尸体,如果这真的是亲人,他不可能动刀,一点伤痕都不行! 小心的取了样,在龚继寒面色沉重严肃里,莫歌同样沉重的取样后——比对dna! 第215章 指证 等待的时光,漫长。 法医室里,龚继寒起初僵直站着,后来觉得呼吸都困难,憋得厉害,难受,还是忍不住过去,主动开口打破这沉重的僵局,道—— “老莫,你觉得……内鬼是谁。” 那边,莫歌头也不抬道:“人员太多,我也不知道。” 听这个答案,龚继寒一下倚靠在桌上,低头看鞋尖。 这边儿工作台和尸体离得蛮远,在结果出来之前,他是一点都不敢看尸体,他怕那是他三哥的! 这本来就让他心脏揪紧了悬在半空,可莫歌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脏,以新的方式又揪起来,悬的更高,几乎堵着嗓子眼—— “老龚,你得做好准备,因为飞虎队的苍冥很快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他一定会因避亲避嫌的原则把案子据为己有,然后再以玩忽职守的罪名,扣押你。” 龚继寒一愣,居然……没想过这点! 他只想着自己这次失误,很可能被逐出j-lion,但是他也早就辞职了,无所谓。 可这么一闹可能就是被关押了。 但是他不怕这个,“他如果来,我去就是!” 说的时候,那脸上肌肉绷紧了,因为去不去的,无所谓,他不怕这事儿,哪怕他故意给自己穿小鞋来算自己之前踹门的帐,也行! 可他唯独怕的是自己被抓,接下来就只能靠老莫了。 老莫肯定特别愧疚,他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都说他傻,其实老莫才最傻。 “老莫,如果我真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千万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好半天,龚继寒这么说道,那说话的眼睛,从来都是冷漠或纯澈,现在,写的满满的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案件。 他信老莫能处理好案件,但处理的方式……绝对是傻事。 真避亲原则的话,老莫也得撒手。 可他之前在雇佣军里呆过,受过狙击和特工一般的训练,他万一逼急了自己去找人,并非不可能! 但是,这些话,龚继寒一句也不敢说出来。 而老莫接下来的话果真跟他想得差不多—— “我会想办法,尽快保你出来,如果案子最后也不在我手上,我会用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一切。” 龚继寒眸色一怔,还没说出反对,就听到那“嘀嘀嘀嘀”声响,两个人呼吸均是一凝,那是——dna的结果出来了! 答案是什么,两个人不知道。 但光是听到声音,额头都已经出了汗。 不由得,龚继寒过去时,握住了莫歌的肩。 莫歌则闭眼再睁开的看屏幕,接着两双眼都在那一刻微微睁大,然后那面上有释然,有轻松……因为那具尸体不是龚家人,可是他们并没有喜悦,因为牺牲的……依旧是熟人,只不过是个他们不待见的熟人—— 臧怀玉。 在屏幕上上面的dna结果显示出臧怀玉时,龚继寒起初是愣了一下的,旋即才想到臧怀玉,这不是飞虎队的副队长,苍冥的真名吗! “竟然是他……” 才说飞虎队要来找麻烦,龚继寒可能要遭殃,可这转眼竟物是人非。不由得,两个人把目光投向那血淋淋的尸体,如此魁梧的身躯让他们都以为是龚明琪,可现在知道是苍冥,发现这句身躯更胖一些…… 龚继寒对苍冥是没好感,可他死了,龚继寒也说不上多开心,不过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因为—— “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邀功找麻烦,之前还害得老莫你差点死了,这种蛀虫……真少一个也好!” 说的是婚礼上的事儿呢,他着急救老莫,苍冥反而把他当成是ptsd发作,把他用麻醉枪当场打昏。 “不,不对……错了!” 莫歌呼吸凝结,又有些急促,他看一眼龚继寒,语无伦次的说完,又站起来去看苍冥的尸体,然后联想着前后,暗道糟糕。 糟糕这件事,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他以为这一切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这次好像是冲龚继寒和自己,两个人来的! “老莫……那我们……验尸?” 龚继寒说的时候,发现莫歌的脸色却比刚才还要难看。 “老莫,你怎么了?” “别问了,快跟我走!” 莫歌说着拉他要往外走,他得去带龚继寒找地方先说理去。 龚继寒理智,但理智不是智商,他还是比莫歌慢了半拍,在莫歌拉着他往外走时,才反应过来—— “等等,难道这次是冲我来的?” 很显然,苍冥是在他“玩忽职守”的时候,在他片区,在他巡逻的夜晚出的事儿。 那么,那天晚上他在哪,他在干什么,是不是他把尸体摆放过去? 这一切,怎么想都觉得是一个巨大的套儿! 但套的不是莫歌了,而是自己! 想明白这一切,龚继寒问完了,居然没有害怕,反而有点点激动,因为只要不是冲着莫歌的,他都可以扛,并且—— “想栽赃嫁祸我没那么容易,我又不会扒皮……不对,等等,他们不会是说我们联手吧?” 他说的时候,跟莫歌已经在门口了,而门也就在那时候被一脚踹开! 门外,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他们—— 又是飞虎队。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龚继寒第一时间把莫歌朝着身后藏,自己挺身而出。 莫歌也是同样反应,最终,两个人并排站着。 飞虎队来的是个不认识的小队长,眼生,但办事格外利索,毫不废话—— “这是上头的逮捕令,少废话了,跟我走吧!” 说完,给他们看一眼,还没看清就收起来,然后一挥手后,那一堆人就走过来。 莫歌没挣扎的伸出手,但—— 那些人绕过自己,径直去了龚继寒旁边,只抓走了他! “你们……不抓我!?” 他走过去,那新来的小队长看他,认得他打量后,摇头,“莫大神还真是与众不同,居然求着被抓……” 莫歌微微拧眉,喉结滚滚的:“那你们抓他的原因是什么。” “哦,我们今天队里有人来自首,并且指证他是和龚继寒一起,合谋杀死苍冥,这个人莫大神也认识,其余的,我就不方便说了。” 小队长说完,人转身走了,莫歌则在他们走时,想到了那个所谓的指证和自首之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白檀香! 第216章 京都没有野兽 飞虎队走后,房内静谧几许,莫歌站在门前,想到白檀香,竟一点都不生气,只是伫立几秒后,忽然转身,先砰的关上门,然后“哗啦”的再度合上帘,那转身同时快速拿了旁侧的一次性法医装备,齐数的装备完毕后,转眼,重新站在那具血尸面前! 人都被抓了,指证也有了,慌乱也好,找关系也好,都没有任何屁用,在警界,大家只注重一件事,那就是证据。 有证据就一切好说话。 莫歌要验尸,他要验出尸体的死亡时间,挪尸时间,然后,从根本上,杜绝龚继寒可能犯罪的任何可能,管他什么指证不指证。 虽然这具血尸出现的时间,是龚继寒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昨夜,分明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整夜,他没有时间去布置……可万一那指证的人说,是里应外合呢? 所有的可能,都存在,莫歌快速的拿出刀,觉得时间紧迫,因为他怕,这尸体马上会被带走! 所有人都很清楚他们的关系匪浅,肯定又会因为避嫌原则,把尸体带走,而几乎是他刀子拿在手里,刚到尸体上的或死后,门—— 又被踹开! 砰的一声! 这次,来的不是飞虎队,是京都特警部队。 “对不起了莫法医,尸体我们得带走给其他的法医进行检验。” 那陌生的特警队长说时,莫歌心脏一迟,手中的手术刀捏紧了,还是没割下去,甚至,收刀站到一旁去,完全配合! 特警队知道他是个厉害人物,有些意外他的不挣扎,不反抗,但时间要紧,眼看着要到年关了,上头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要求立刻进行最快速度的结案。 对莫歌的配合,警队队长真是太感动,甚至递给莫歌一根烟,莫歌看了一眼,没接,然后跟着那抬尸体的人……往外走。 队长愣了一下,想说不让他去?可没有这条规定不让人走路啊,莫歌又没罪的,不过他是明白过来了,莫歌之所以这么配合是因为他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跟着尸体走……他可能要从另一个法医那儿下手。 事实,的确如此。 莫歌一路跟着,一路往前,然后,在那警队长抬手扶额时,径直走过去找人家法医了。 “等一等!” 肖法医也算是京都人才,不然这么大的案子也轮不到他。 他听过莫歌,也见过,“什么事?” 莫歌在他转身,看到他的脸时,心脏一紧,眼睛一亮。 他认识这个人,叫肖明,是他作品的头号粉丝。 显然,肖明不知道这一层,主动道:“莫同志,你应该知道避嫌原则……我得……” 他的话没说完,被莫歌一把抓住朝着角落里走! 队长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干什么,但是看他们只是说悄悄话,又把放在腰上的手收回来,那腰上,可是别着枪的! 半天,也不知莫歌说了什么,肖明法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啊!太好了!我一直想知道这到底是哪位同僚,我很多的手法和辨证方法都是从你书中……咳咳!你是想来辅助,是吗?没问题的,虽然有避嫌的说法,但是主刀的是我,协助在众目睽睽下也没事,这次,能有大神在旁边指导,我相信,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肖明的表情一瞬变化,言词激动无比。 队长简直是懵了,他呆呆看着莫歌,觉着这人不是会什么邪术,摄心术之类,怎么说了几句话,肖明就答应了他去辅佐。 他想说什么,可后来想想,他的任务就只是护送尸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他们关系不错,他直接转身就走。 而这边儿法医间里……早就站了一堆的人。 莫歌进去的时候,让众人愣住,可有肖明在,加上大家都在旁侧,相信无数眼睛下,莫歌也作不了妖,便都点头,通过了。 快开始的时候,窸窸窣窣的一阵脚步声姗姗来迟。 那是最后才收到讯的j-lion队员们。 现在的j-lion不比从前了,消息不大灵通。 不过,只要龚继寒现在还是寒风,他还没辞职,j-lion就一并有着责任。 但是来的只有妲己和冷枪。 妲己看到莫歌时,明显怔了一下,咽了咽唾沫,又舔舔唇,才走过去道:“你主刀?他们愿意?” 莫歌出现在这里,她很意外,但是问完又觉得,莫歌能在这里,大家没说话,就肯定代表他已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话真是多此一举!她怎么一下就笨了。 莫歌不嫌弃她,她也救过自己,有机会,莫歌也会回报她。 淡淡的解释:“我不会主刀,只是在旁侧进行辅助。” 妲己点点头,也说出跟肖明一样的话:“原来是这样,那也不错,我信你一定能给寒风清白!” 她说完后,转身就走了,后头肖明的眼睛却直了,他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警,第一次!而莫歌的话又把他快速拉回神来—— “他本就清白,只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入了浑水。” 而入浑水的恐怕还不止公公。 对于白檀香的指证,莫歌都不用多想,就知道他肯定是被胁迫了,至于胁迫的原因—— 现在能胁迫白檀香的筹码,只有自己。 怕是有人要挟他,以自己的命。 而为了保自己,白檀香才把自己搭进去。 别的,他也想不到了。 可现在想这些,都太晚了,莫歌现在只想从尸体上找出一个又一个破绽来证明白檀香被胁迫,龚继寒无辜。 直接在众人注视下,对肖明道:“开始吧。” 站在旁侧说话的他根本不像辅助,倒像是领导者,肖明也只是代替他动手罢了…… 莫歌站在那儿看的时候,心里很不安,甚至,觉得窝囊。 之前他对死神对身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味的被摆布,也就算了; 可现在他知道了事情,还在被摆布。 觉得窝囊。 太窝囊! 他一直站着,全程真的没动手,那参加尸检的人也都看到,更是没话说,只是在那血腥味里……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偶尔,有人看莫歌。 莫歌会感觉到一丝丝的不适,但他很快就忽视这些,继续跟着他的法医粉丝的刀,一点点往下看…… 也幸好当初他为了避开刑警,掩人耳目,写的是法医破案书籍,他刚才也只是一试,如果不行,就打算威逼利诱,好在一切成功。 时间,继续一点点的溜走。 尸体,一点点的开膛破肚。 肖明很专业,为了查找证据,最后几乎把尸体大卸八块。 而眼看着苍冥的血一点点流到地上,有些亲属痛苦哭着出去了,最后留下的人越来越少,但这里还有监控的,所以,莫歌不怕自己稍后会受到任何质疑。 只是,他质疑的是……自己的眼睛了。 在莫歌经手的案里,他的法医鉴定是最确凿的物证,可是眼下,他所看的所有的物证,竟,真的,都指向龚继寒,在血尸之上验证出的第二dna确认为龚继寒时,莫歌的心脏恨恨的一顿,而那扒皮手法也经过比对,确认是白檀香的手法时……莫歌彻底慌了。 他脑子里本来觉得,白檀香是被胁迫的,被逼迫承认,可是现在看来,他真的动刀子了,那扒皮的手法,是医学界的高级手术,除了白家的人外,京都再也没有人会。 所以——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思考出白檀香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肖明已经把所有的结果都记载完毕,这个时候,屋内已经没有人了。 “大神,你看看。” 肖明知道自己是为了给龚继寒正名的,可是,这一切又千真万确是白檀香的手法,他也能看出来,莫歌的震惊,所以给他以后,自己就去洗手了,把房间留给莫歌一个人…… 莫歌看着那报告,虽然全程他都已经看过了,可是,他仍旧又走向不锈钢解剖台上的一堆烂肉。 咬紧了牙关,再逐一看了一遍,他心口一阵痛,说不出话。 因为……因为…… 现在,即便是胁迫,白檀香杀人剥皮的事是确认无误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略微震惊以后,听到后面传来肖明的声音—— “大神,白檀香的证据确凿,可龚继寒的dna可能有问题……” 莫歌惭愧,他空被叫一声大神,却在这重要一刻,失了神。 “嗯,对,有些时候,即使一切确凿物证都指向这个人,也不能判定他就是凶手,因为有人能够做出他不在场的证明。而那个人就是我,按照我们所验的时间,尸体如果是那天晚上当晚被杀的,那么,龚继寒就不是帮凶或者凶手,因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整夜。” 这也是莫歌唯一欣慰的地方,但因为白檀香真杀了人,莫歌依旧痛心难耐。 杀人偿命,这是警界的不二法则、 白檀香,他到底为什么? 却是他这里痛苦,肖明惊呆,因为他把莫歌的话,误会出了另一层意思—— “你们在一起……一……一整夜?” 莫歌还没有发现,他握着那报告,眉头紧皱:“我以为白檀香应该是被胁迫承认,可我没想到,他剥皮……竟是事实。” 最后一句话,带着痛苦,因为这样的话……白家可就彻底没了。 白家对他不算恩情,但是白檀香对他是千真万确的好,只可惜那一腔深情,他身为男儿,无以为报。 要盼来生吗?他又是不信来生的说法。 “那……所以……我们?” 肖明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莫歌把报告递给他,“你把这个交了吧,我去申请,审讯白檀香。”他说的时候,正好外面的人回来不少,正好省的莫歌去找他们,又补充道:“信与不信随你们,但这件事的真相,肯定只有我能问出来。” 众人出去也都正讨论这件事,因为白檀香也正在找莫歌,所以,莫歌这话,让大家没有任何意见的全票通过,就是唯独加了一个条件,让他穿着警服去…… 莫歌很久不穿警服了。 虽然后来担任气氛对的副队长,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来不及。 再次抚摸着深藏蓝的警服,他脑子里有很多人划过去——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小五,小六还有当初的毛头小七,还有那一身警服缩在行李箱里的黄队长,最后才是身穿警服,笑的纯澈真诚的老龚。 想到龚继寒被抓……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后,才一口气把衣服又穿上。 之前的他没能保护好他最重要的人,但是这次,他绝不会退缩。 绝不会! 可是当他穿戴完毕,开始看之前证词时,他又有些害怕了。 因为证词上写的—— 白檀香是因为喜欢莫歌,所以,才买通了雇佣军狙击手,在婚礼上狙击龚继寒,只因为觉得,龚继寒是他的情敌! 但是,阴差阳错,害了莫歌。 而后来,他故意拿着莫歌的生死,又去要挟龚继寒抓苍冥,只因为苍冥那时候,又差一点害死莫歌。 等杀死苍冥后他残忍剥皮泄愤中,又想出来一个法子,那就是再引起风波,把一切推给龚继寒。 …… 都知道莫歌漂亮,众所周知,但谁也没想到他穿上警服竟会是这样的正气凌然。 深邃的眼眸在帽檐下,染着一层影,他一步步面色沉冷的朝着外面走廊走去时候,连一向沉稳的大樟林都看愣……手拿着的笔录袋都掉地上,完全不知! 还是莫歌捡起来,递给他:“准备开一审。” 他冷漠说完,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白檀香的房。 白檀香在里面坐着,觉得时间很久,但也可能很短,直到看到莫歌进来,抬起头起初笑,然后愣住,因为他穿着警服,自己穿着囚服。 不过他又继续笑了。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好看。” 莫歌看他的眼,脑子里想的却是他之前的指证词。 “我不相信那些证词是真的,你是被逼迫的,是么。” 白檀香没有回答,莫歌则有些激动,直接对他吼道:“白檀香,你知不知道!你说的一切我全都不信,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啊,就是因为我不想玩了,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我累了……” 第217章 不会在你面前自杀 “呵呵……呵呵……哈哈哈……” 晃眼大灯前,白檀香语气笑嘻嘻,眼睛眯着,起初轻笑,后来大笑出声。 莫歌认识他的时间比认识龚继寒要久。 但是从未见过这种笑。 这笑容不同于之前的淡然,职业性,温柔—— 他是疯了一样的笑,好像武侠大片中,最后的豪迈。 莫歌自认为对白檀香算是了解,可等他笑了半天,又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 好久好久,等到白檀香不笑了,双唇有些发抖看自己时,莫歌才问道—— “笑够了。” 说的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白檀香手拷着手铐的,他吸吸鼻子,眼里有些泪,但他绝对没哭出来,在深吸一口气的时候,俯身,佯装挠痒痒的,用那手上的圆环戒指蹭蹭脸,顺手把泪擦了,然后才是一声“嗯” ,嗯完了,继续挂上职业性的微笑,“完了。” 莫歌再看他笑,一时间竟失神,脑子里一片白茫茫,不知说什么。 这是他从没有过的。 脑子里思绪全无时,他又听到白檀香主动道:“在我被判死刑之前,我有几句话还想告诉你。” 莫歌心跳一顿,忽的意识到什么,先快速到他面前去,直接捏住他的两腮,然后,他没看到毒药,药丸等东西,可他依旧把手指头,在他口中转了一圈,专门探了探槽牙的地方,确认没有任何藏毒的可能性后,手才要拿出,忽的身体一哆嗦,因为…… 白檀香舔他的手指。 轻轻的一勾,一撩又一旋。 那瞬间,莫歌快速撒开手,然后四目相对间,看白檀香又笑,眯眸不是那疯笑,温柔的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在你面前自杀的……” 莫歌脸色煞白,耳朵微红,手背在身后,扭头,说不出什么感觉。 白檀香又道:“不过,我现在觉得死而无憾了。” 莫歌听不得这句死而无憾,直接扭头,怒吼:“什么死而无憾!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是……和我有关,是不是?!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白檀香眸色微凝,扭头,斩钉截铁的语气:“不是。” 莫歌一直盯着他,很轻易的捕捉到那抹微凝神色,直接拆穿道:“撒谎,我很了解你。”白檀香拧眉回看过来:“你了解?不,你不了解,连我……都不了解,你又怎么可能了解。” 莫歌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口舌:“白檀香,你知不知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一起解决。” 莫歌很少重复话,但是这次逼不得已。 因为他能看出来,外面所有人都觉得—— 白檀香说的证词是真的! 可他不信白檀香会做出这样的事。 而白檀香后来的话,让他一怔又一怔,因为白檀香问他—— “我的最后一次?还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小莫,你究竟是来救我的,还是救他的?如果只能救一个,你又救谁?” 连续数问里的“他”显然是龚继寒。 莫歌怔了半天,真的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等浑话,直接又走过去,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混蛋!” 他打完还揪住他的衣领,呼吸急促,眼睛赤红,却……没说话。 他竟说不出话,因为看到白檀香的眼神里,求死之光。 他就那么以求死的眼神看他,笑盈盈道,“你如果是来救他,罪我一个人扛……可如果你是来救我的,我也可以把一切推给他,那上面有他的dna,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你tm疯了!” 莫歌的手一下松开,然后后退一步,咬牙切齿。 这种问题,跟我和你妈掉河里,先救谁有什么区别? “白檀香,我谁都不会选,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死的是我,也不是你们,我知道你肯定是被逼迫,告诉我,嗯?相信我,我可以解决的,是哪一只野兽在威胁你么?” 莫歌终于安静下来,好好说话。 白檀香就那么看他,似乎要把他的样子,印刻到心里。 “有这句话,就证明我做的一切,都值了……不过……算了。” 他说的时候,低头,笑了,欲语还休。 莫歌微微一愣,不知为什么,觉得他那句“算了”里包含的,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时候,白檀香又抬起头了:“小莫,相信我,京都没有野兽了,如果你真要说有,那么,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是野兽,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原始的兽/欲;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我。 京都只有我这一头兽,你这个猎人还是收了枪,好好和他……去警校养老吧。我可以说是我陷害龚继寒,但是我就是想要你小莫亲口承认……你想要保护他……” 白檀香说的时候,表情太释然。莫歌觉得熟悉,但起初没想到,只觉得难受,自从七队案恢复记忆后,莫歌哭过,眼下,他的泪又要出来,他感觉到了,白檀香认真的想要去死,去认这个罪,甚至莫歌心理觉得—— 他真的剥皮了! 毕竟,那证据,铁证如山! “到底为什么……” 莫歌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他现在除了能想到他是被胁迫,可是什么胁迫能让他束手就擒呢?如果只是雇佣军,他完全不必要这样,他们可以一起拿起猎枪去斗兽,他所认识的白檀香从不屈服,宁愿战死,也不肯妥协。 白檀香肯定隐瞒了某种秘密的,他可以确定。 但是,无论如何,白檀香都不肯再说了。 “你走吧……” 他只有这一句,然后又摆出那种释然的表情,后来出门后的莫歌,才记起来,那表情,是曾经的自己—— 视死如归,生死都看得很开。 莫歌那时候是被气走的,他觉得自己需要缓缓,再重新制定方案,再审第二次! 可是,他没机会了。 “一个月。” 莫歌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白檀香又说话,那时候,本来想停下来,可是他没有,他以为那一个月,是说被掳走的一个月,却不知道,结果是另一番模样。 当日他这一走,出了门,二人便是阴阳相隔。 白檀香虽然说了,他不会在莫歌面前自杀,可是,没说自己不会在他背后! 看到莫歌离开,白檀香服下了藏在指环里的剧毒…… 第218章 迷之一月 一月后b市传来上级的嘉奖,嘉奖的是在京都案犯白檀香的审讯中,莫歌的审讯占了很大功劳,收到快递和奖金的时候,莫歌并不高兴,只觉得,才终于快忘记的京都烟云又笼罩回来…… 这一个月,他想过很多白檀香撒谎诬陷的原因,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觉得真相可能就是白檀香说的那样…… 但喜欢一个人……真能变态到这种地步么?虽说前有宋其卫那个变态当例子,可白檀香是莫歌亲眼看着一路过来的,他跟宋其卫那种自私鬼是完全不同……总之说白了,他还是不信这一切是白檀香做的。 而白檀香的死,除却是让莫歌难过和不信以外,还让龚继寒跟他……暂时分了开。 关于龚继寒的罪,主要来自白檀香的指控,可是白檀香死后,很快就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写明了他只是诬陷龚继寒,因为看不得龚继寒和莫歌好。 而也是因此,关于白檀香,加上之前宋其卫都喜欢莫歌这俩事儿传开后,莫歌因陷入“男男绯闻”,即便有老爹罩着,老爹也是个退休人员,顶多能把龚继寒塞去学校里,莫歌是无论如何都去不了,那就留在了家里,写写稿,做做实验,等每个周末龚继寒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再凑一起打打游戏,看看电影。 莫歌起初打趣似得赶他,说自己有绯闻,但龚继寒不在乎,依旧跟他“腻着”,这腻的期间,起初,俩人提心吊胆的腻,毕竟—— 白檀香的案子透着奇,都怕背后还有人! 但是后来,一天天的时间过去,那老爹,三哥,蓓蕾,都好好的,也就稍稍的松懈下来……直到今天,足足一月。 “砰!” 莫歌拿着快递文件,回来随手放在茶几后就坐下,也没开封,坐在龚继寒旁侧,挺淡然的打着哈欠,问道:“投影仪是坏了么,为什么只有声音没图像的……” 莫歌说时,就起身要过去看,但是屋内窗帘是拉上的,光线很暗,对比着那投影仪的屏幕,是格外鲜明!那屏幕上的画面,亮眼的很!? 龚继寒愣住,眼看着莫歌拿着遥控器对着亮度达到最高的屏幕还在反复点,喉结滚滚额走过去,“老莫……你……” 他说的时候,没说完,只是看着老莫眼睛。 那双漂亮的睁大了在看前方,那里一片光明,可是他看不到。 龚继寒试着挥挥手,再挥挥手。 果然,莫歌没反应! “老莫!你……你能看到我吗!” 莫歌扭头循着声音看过去,起初是看得到的,可不知道怎么了,那瞬间,一下就没了,世界忽然一片漆黑,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睁着…… “我……好像……看不到了……怎么……嗯!” 那一刻莫歌一下就慌了,因为在他说的时候,整个世界,忽然就黑了,而就是那时,他觉得脑子深处狠狠地一痛,下一秒,直接倒下去…… 三天后。 b市最高级医院,重症监护里,莫歌还未醒。 病房外头,集齐全国顶尖的眼科医生,脑科医生,内科医生,这是龚继寒不惜卖自己一套房子请来的。 他看着里面床上的老莫,虽然他有呼吸,可是……他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而让他担心的是,他记起来卷宗里,白檀香死前的那三个字谜—— 一个月! 白檀香死之前最后的三个字,就是一个月! 巧不巧,莫歌出事也是一个月。 难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虽说,白檀香死了,但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番“积木”“精神力”等等的话,还在龚继寒的心里,有着很大的阴影! 门前,医生们端详了数据很久,很久,最后又秘密谈了很久,最终,由脑科医生先说道—— “龚老师,从数据看,病人的脑部有着少量淤血,应该是之前的残留聚集起来,又压迫了视网膜的神经,这本不碍事,只要取出来就好,但是……按照你给我们说的白神医曾经的说法,既然曾经白神医给他加强过精神力,那么,我们推测,很有可能是他的精神力在作祟,在他失去视力以后,精神力还在支撑着他,让他以为自己没有失明,你说他每天的工作和活动都是在这房子里,那他强大的精神力可能会自动在脑海里补出画面,而他本人……却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而之所以他现在会醒不过来,也是因为他那脑部的淤血除了丧失视力,更重要的就是打垮了他的精神力,他自己也会担心身体,所以,忽然倒下,可能是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了,以为自己再也起不来,所以才会沉睡不起。” 一席话,有理有据的让龚继寒连连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怎么才能醒过来?” 医生道:“除非有一天,他忽然又从内心强大起来,比如他想保护什么……而在此之前,我们不能轻易给病人动手术,以免发生生命意外!” 就在医生说时,莫歌的眼皮动了一动,但是无人察觉,龚继寒倒是看过去,可那时候,他又不动了,“保护……呼……”龚继寒重复,声音很小,后面的叹息更多,“我知道了,那他……我就只能等着?” 医生们点头又摇头,“对不起,我们不如白神医,但是他只要醒过来,我们可以来做手术,那手术简单,只是人必须醒过来……” 龚继寒没说话了,沉重无比的送走了那些人,然后,再回来时候,看着莫歌,心中无比难过。 虽然才三天,但是莫歌不能进食,只能靠输营养液过活,转眼已经瘦了一圈! 龚继寒坐在床前,从那时候甚至那以后的很长很长时间里,都会有些怀疑,怀疑自己也是有精神力的人,那他眼前的莫歌,是不是也是他的大脑构想出来的,也许,莫歌已经死了…也许,这是一张空床…甚至也许,自己也可能是假的,自己才是躺在床上的人,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他太担心老莫出事了…… 第219章 龚继寒的心疼(上) 又一月转瞬即逝,b市已从酷寒的冬季,迈向温暖的春天…… 莫歌的昏迷不醒,龚继寒做不到袖手旁观,没有丝毫犹豫的,辞职—— 照顾莫歌! 别人,甚至老爹亲妹妹来,他都不放心! 又是很平静的一天,莫歌依然没有醒。 清晨,龚继寒坐在床前看书,但看着,看着忽的因为一条短信出了神,短信是龚蓓蕾发的,说她怀孕了……冷不丁,他就记起来满月酒,然后,记起来更多。 一路神游到手里的书掉下来,啪的一声,回过神,竟然看见屋内的光线暗下来,天竟全黑了。 回神却没有开灯,因为记起来莫歌也是忽然一瞬间陷入黑暗里。 龚继寒俯身从黑暗中捡起书,手机又掉下来,他低头,看着那上面龚蓓蕾的消息,又看向床上早就瘦了一圈的莫歌…… 那一刻,他手里的书,是从肖明法医那里得知的莫歌作品。 如莫歌说的,他都看过,但是从没想过是他写的…… 但他还能再看到老莫的新作品吗? 其实新作品不重要—— “老莫,蓓蕾怀孕了,我……不求你的新作品,但是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喝喜酒和满月酒的!你也答应过我,不会在我离开之前离开,可是你现在,多久才醒?” 龚继寒说到最后,长长叹一口气,然后,起身离开。 时间不早了,他要去打水准备回来给莫歌擦洗。 但中途他撞到什么,不得不开了灯。 却就是那灯开开,门关闭以后…… 床上,莫歌的睫毛轻颤,先是手指微微动了动! 然后,那双眼极为缓缓地睁开,眨了几眨,接着,是脚趾动,最后,整个手腕再动动的时候,人缓缓地支撑着手臂,坐起来! 看着周围的一切,莫歌的表情起初有些迷茫,但是后来,他就把手放在自己的眼前反复的看了好几次,又回头看着眼前的病房—— 难道说,自己失忆了? 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很熟悉,但他一时间竟记不其是谁,而到了下一秒,门前的龚继寒进来时,他又松口气,他记起来了,这是龚继寒,他的恩人。 龚继寒起初还没看到他,低头端着盆进来,随手关门后一转身,看到极为消瘦的莫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盆“砰”的一声就掉下去! “老……老莫,你……你!”他说着,全然不顾水撒了一地,快速跑过来,本想伸出手抱着,又怕伤着他,“你别动!就这样!我喊医生!” 龚继寒说着眼睛望着莫歌,单手按下呼叫铃,然后,又快速回来,上下的看莫歌,看着看着发现不对劲儿,因为莫歌的眼睛有光! “我睡了多久。” 莫歌说时,继续看着自己瘦的皮包骨头的手。 他的手本就骨节分明,现在更是一根根骨头都看得清清楚楚了,有些渗人,所以,看起来,自己应该是昏迷了很久。 但龚继寒在意的却不是他睡多久,而是他的恢复视力。 “你……这是几?” 龚继寒伸出五个手指头。 莫歌很久不曾进食,但每日输着营养液,也不算特虚,直接道:“二百五。” 说完就躺下来。 他现在是真的很累,并且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一片空,让他很慌张。 医生匆匆的赶来一堆,因为龚继寒按下呼叫铃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莫歌醒了,二是莫歌病危!但在莫歌扭头看过去时,情况很显然,是前者。 看起来,莫歌的状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只是当龚继寒压低声音说着:“他的视力恢复了……” 之前请的脑科医生,还在本地,忙着接手术,还没走。他摇着头道:“这不见得是好事。去做个脑部ct!稍后再说吧!” 这话说完,他就走了,龚继寒一阵哆嗦,因为觉得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莫名其妙的失去视力,又莫名其妙的有视力? 莫歌倒配合,但他的结果是什么,龚继寒依旧瞒着他的,何况,他又睡着了。 医生说他既然醒过来,按照正常情况是不会再昏迷,龚继寒很怕万一,但是病人也需要休息,不可能以后不让莫歌睡觉吧?所以,他只好忍着,正好跟着医生去办公室,一进门就着急问道:“怎么样医生,老莫他……” 医生手里拿着ct,表情严肃:“他的血块压迫的很不是地方。” 龚继寒心情愈发的紧张:“怎么说?” 隔行如隔山,越是大医生,说的话反而越是容易懂,他直接指着那大脑中央的地方道—— “人的大脑是两个半球组成的,中间通过这位置来进行连接和交换信息,他之前在这个地方出的血,有过失忆病史,现在,又重新压迫,我不知道他会再出现什么症状,不过,看起来他刚才是没有失忆的?!” 龚继寒点点头说是,医生嗯了一声,也不等他再问,主动把话全部说完:“现在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血块肯定对他有影响,但这块地方,没法动手术,因为稍不注意……可能就是脑瘫,成功率太低了,要么是白神医,可他已经不在了,就只能等待自体吸收……” 龚继寒起初觉得心跳停了似得,但那医生很懂得安慰人的,把ct装好推过去:“你也别难过,至少他醒过来了,这一次能熬过去真的很不简单,毕竟他的身体已经那样了……” “嗯,我知道了……多谢你了。” 龚继寒说的时候,脸色煞白,心中疼痛非常,现在不比当初他对莫歌的一切都不了解,早在莫歌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莫歌的过往都看了一遍,本就心疼他的经历,身世,如今更是心疼他再遭受苦难! 而正如医生说的,血块对莫歌还是有影响的,。 影响的还是记忆部分! 他就像是之前一般,忘记了很多事,那时候他只记得宋家,因为宋家是内奸,而现在—— “大神!” 医院门前,莫歌跟龚继寒出来时,正赶上大小张林小二刀处理完案件,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探望的时候。 “大神!我要想死你了!你居然今天醒了……” 小二刀冲上去直接就要抱莫歌,眼泪都出来,却是—— 莫歌往后一闪,极为冷漠道:“你是谁。” 第220章 龚继寒的心疼(下) 莫歌出院是第二天上午了,他睡了足足一整夜,早晨才起来,龚继寒就一直看他睡觉,一刻也不敢怠慢,眼下依然。 听到他这么说,龚继寒的心狠狠地一揪,没说话。 而阳光下的小二刀直接懵了,“我……我是小二刀……王建安啊!” 莫歌冷冰冰的看他:“不好意思,不认识。” 他说完,看向龚继寒,似乎在询问怎么回事,小二刀受伤的拧眉,眼泪都要出来,小张林却不大信的,“哎不是,莫格格开玩笑吧?这玩笑不好笑啊,小二刀可盼着这一天呐,天天加班!” 小张林说的时候,龚继寒在莫歌更加疑惑的视线里,眸色严肃的指着大小张林:“老莫,你认识他们吗?” 莫歌早想问了:“他们是谁。” 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拧眉头,“我好像见过,但叫不出名字,也不记得事情。” 莫歌很快意识到自己有问题,黑眸转了转,直接道:“你带我再见见其他人吧,我……曾经认识的。” 龚继寒也正有此意,而正巧的是,龚蓓蕾回来了。 怀孕,回来取证件,要去京都待产的。 龚家是三层的小洋楼,一路进去,莫歌完全轻车熟路,甚至都不要带路,显然,他记得这里! 龚继寒想的时候,莫歌也这么说了,“刚才的人真不是恶作剧么。” 他转了一圈,分明很熟悉这里的一切,可是稍后…… 莫歌就发现自己真的有问题。 他在龚家数来数去,能记得的人竟只有四个人—— 龚继寒,龚蓓蕾,老爹,龚明琪。 “如果算上龚明磊,我能记得五个人。” 他说的时候,刚刚主动介绍过自己叫小二刀的王建安又走过来,“大神……你能不能也记下我?我叫小二刀!” 莫歌看他一眼,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可是没有抓住,摇头,转眼又忘记。 龚继寒看他那陌生的样子,猜测这应该就是医生说的……脑部问题,在老爹和蓓蕾拉莫歌说话的时候,他快速去了卫生间,开大了水龙头,把这一切如实说明。 医生叹口气:“这是正常的,有些人只能认识一个人,他能认识五个……不,其实算上他自己,有六个人,已经算是极限了。不过,龚先生,你得做好准备,这血块越积越大可能还会影响他其他的功能,脑部不是儿戏,我们得继续等,等血块挪走便宜才能再手术……哎,算了我实话实说吧,龚先生,对不起,可能白神医死后,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龚继寒听出来他没有办法后,直接就挂了电话,然后在那哗哗作响的水龙头里,忽然鼻子酸涩,然后拳头捏紧,说实话,他也不信白檀香会做出那种事,可是事已至此…… 只是愣了几秒,他又想到什么,快速的洗了一把脸,然后又恢复那个淡淡的龚继寒。 出门,他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莫歌。 莫歌的身边,是反复询问着“自己叫什么”的小张林和沈槐南。 龚继寒直接脸色就变了,过去把他们俩都拎起来,甩一边去—— “都出去!别难为他……” 他几乎是吼着,有些控制不了情绪。 小二刀好久不见这样的龚继寒,吓了一跳,大樟林也赶紧拖着小张林,一堆人出去,只剩下莫歌认识的人,不,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沈槐南,在莫歌盯着沈槐南迷茫看的时候,龚继寒忽然一把抓了莫歌的手往外走…… 龚继寒起初也不知道要把他带哪里去,可他就是单纯的不想他被围观,不想让他迷茫,更不想看到他的局促不安—— 他这番模样,让他的心,好疼! 春,乍暖还寒。 龚继寒被扑面而来的凉风把脸上的泪痕转眼吹干,他调整好了,才回头冲莫歌笑:“别怕,有老龚在,失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现在咱们俩又不破案去……” 他说什么,莫歌听什么,也不给他反驳,但也没有嗯,哦,之类的话。 沉默半天,龚继寒还是在众人一直盯着的时候,缓缓的松开手,“那个……想吃什么?我们去超市买!” 莫歌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蛋和牛排,我来做。” 龚继寒一愣一愣的记起来他当初的黑暗料理,他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把牛排煎的两面一般黑,当然,他如果知道白家的锅都被烧破了,可能就不意外了。 “那行,咱们走着!” 同时间,龚家,沙发上,一家人在莫歌离去后,都还坐着没走,好半天,才由沈槐南先开的口:“老爹,我有个提议。” 沈槐南说时,老爹瞧过去,只一个字,“说。” 沈槐南赶紧继续道:“嗯,就是,我觉得,他们两个人郑廷在一起还是有些不好,我看,是时候让他们各自结婚了,j-lion的妲己对照顾莫歌很有信心,她很喜欢莫歌,您看呢?格格现在身体不好,正好有个妻子照顾他。” 老爹还真担心沈槐南说的问题,莫歌本来就有男男绯闻,这样的确有些微不妙。 “好,那你去准备吧。” 对沈槐南这个女婿,老爹是一百个满意的,什么事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当初他车祸也是他的人搜救了三天三夜才在深山老林里找到,不然现在应该饿死了…… 莫宅。 莫歌在厨房噼里啪啦的忙碌时,始终紧锁着门,屋内乌烟瘴气,让龚继寒很担心,但是又不得不在外面等候! 好半天,那门终于开了,莫歌端着罩着一层碗的餐盘出来,香气还不错,糊香糊香的,只是,龚继寒坐下后,吃了一口就卧槽了。 “老莫,这个是什么玩意!” 他大喊着的时候嘴里酸甜苦辣咸的五味俱全!他都不知道莫歌到底放了什么毒药在里。 却是说着说着眸色一沉:“老莫,我脖子上……是什么,好凉……” 莫歌微微俯身看着那盘黑乎乎的牛排煎蛋,似乎漫不经心的口气—— “哦,是手术刀,怎么了?刚才你说什么玩意? 龚继寒继续是立刻道:“没有,非常好吃,超棒!” 说完,还竖个大拇指! 第221章 对她不公平 莫歌的“恢复”让龚继寒喜忧各半。 一方面,欣喜他醒过来;另一方面,莫歌脑部的淤血又让龚继寒担忧他还会继续有什么病症。 于是,他到处查遍,问遍脑科医生,但最终的记过,每个医生看完ct都和当日的医生说出差不多的话。 这世上除白家,应该是再无人敢接这手术。 而这也让龚继寒越发觉得,白檀香当初说的“一个月”,绝对是在说莫歌的事,可是,那一个月还有其他的说法吗?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 可惜,一切伴随白檀香的死去,全部消失,就连白家的院子,在白檀香承认罪行后,都被查封。 而关于白檀香杀人的事,龚继寒起初不太信,可事实如此,加上时间久了最后,他有些信了。 一周后—— 莫歌在龚继寒的各种美食诱惑下,身体愈发好起来。 除记忆受到影响以外,莫歌的其余生活,几乎没受到任何改变,这也是唯一让龚继寒欣慰的地方。 b市,继东北虎和南霸天被处理后,短期内,一直处于安宁太平。 偶尔公安局有些疑难杂案,大小张林小二刀他们处理不来,还是会找龚继寒询问。 不过,关于破案这事,他不敢给老莫知道,怕老莫又要继续破案去,以他现在的身体,还是在家养着,免得再受什么刺激,悄然把破案的侦查方向的邮件发送完毕后,龚继寒长长的叹一口气。 他现在想报国报民的,想多做些好事,多抓一些坏人的目的早就变了。 他想要用力的,用一生的时光做好事善事,希望老天爷能放过莫歌,别再让他受苦了。 看到莫歌这样,龚继寒的心,真的疼,哪怕莫歌现在看起来很好,他依旧想要他更好,更好……没有极限的好下去。 出书房门,左看右看,最后见莫歌正在晒太阳,睡着。 龚继寒放慢脚步过去后,从莫歌手里拿出来笔稿,那是一本厚厚的法医录,全是手写的经验,应该是老莫要写下来留给其他的法医们…… 龚继寒想着,心又疼。 因为他看不得他写这些,总觉得像是……写遗书,生怕他写完了,就“走了”。 阳台很暖,龚继寒还是怕他冷,悄然回去拿一条白色的毛茸茸毯子,然后就那么维持姿势看他。 这一周,他似乎胖些,可对比以前还是瘦,也不知多久才能喂胖回来。 头发也长了,盖着眉毛,有些还盖到眼睛,愈发衬得阴柔,但也仅仅是闭上眼的时候,他睁开眼时,简直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别看他只记得六个人,可那双眼里,藏着经历过的沧桑和危险,比自己还要警惕—— “叩叩叩。” 这不,门被敲响的声音,同时吓着两个人,莫歌一下坐起来,眼神冷肃,警惕。 龚继寒赶紧拍拍他肩膀:“你坐着,我去开门。” 莫歌还是跟着一起去。 门外是“陌生的男人”,带着龚蓓蕾。 他想着这个男人自己应该也认识,毕竟他记得龚蓓蕾,那男人又跟龚蓓蕾手拉着手一起招呼—— “嗨!神神!” 莫歌点头,悄然收了凉意,恢复淡淡,笑笑,退后,让俩人进来,但那后边儿,还有一女人。 “好久不见了……” 妲己已经把他的病情都打听清楚了,专程制定了一个计划,打算慢慢接近他,可是,莫歌只是冷冷扫她一烟,转身就走去屋子里,妲己也不意外,继续走进去…… 龚继寒跟她点点头,关门,众人到客厅里,分两排坐着—— 这边,龚继寒,莫歌,妲己。 那边,沈槐南,龚蓓蕾。 莫歌在公公和妲己中间被夹着的,他朝着龚继寒那儿挪挪,妲己看一眼,低头,笑笑。 她最近才换了大卷发,那波浪卷发低头时,头发掉下来,撩起刹那是真漂亮,龚继寒看的微微一愣,而莫歌只是喝水,但喝着喝着,看看龚继寒,忽然起来。 “哎……”对面,龚蓓蕾想说什么,又被沈槐南拉下来,这边儿,就见莫歌把龚继寒推到了妲己旁边,自己坐在沙发的边角旁侧顺手就拿了一本法医杂志,看起来。 “呃……”这下换沈槐南懵了,龚蓓蕾则狠狠掐他一把,“我刚才就猜到了是这样,你不让我说!” 这边儿低低说时,那边儿妲己却主动出击,越过龚继寒看莫歌,直呼其名的—— “莫歌,我知道,你很可能不记得我了,甚至今天我们见面以后,转眼你就会忘记我,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余生照顾你。” 说真的,一堆人都没听过这样的软话,谁都没见过妲己除了对花,还有对别人这么温柔过,他们不知道,莫歌这样漂亮的男人,在她眼里也是一朵花,是她所有的花都比不了的美丽。 龚继寒识相走开,他知道今天这事儿,沈槐南给他打过招呼了,这会儿也看得出来,妲己是真喜欢莫歌,可是莫歌呐,始终没有反应,直到龚继寒站起来,蹲在莫歌的面前,“老莫,老莫……” 龚继寒抽走书,伏在莫歌膝盖前,抬起头看他。 四目相对后,莫歌又去看那女人,明白过来,这是在给他相亲,但是—— “我不需要,这件事对她也不公平,因为我不能每天都忘记我的……妻子。” 他说着就起来,要走,一堆人愣住,而门,在这时又被敲响。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莫歌再次警惕! 过去的他会很好的掩饰,可现在的他大概是大脑受到影响,旁人,很容易感觉到那种杀气和凉意。 “我去看看。” 龚继寒依旧这么说着,这么去,而莫歌也依旧又跟着…… 这次门外来的,莫歌认识,但是脸色不是很好,他微微垂眸又抬眸的,才跟龚继寒一起喊了一句:“老爹……”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时,龚辞雍朝里头先看了看,在沈槐南冲他摆手摇头的时候,直接朝着里面走,边走边道—— “进去说!” 说完,去沙发那儿,这下三三一排,龚辞雍跟沈槐南坐一起。 二人对对眼神,老爹就知道了事情还没成,但是好在,这个可能性,他们已经想过了对策…… 第222章 虎落平阳 眼看莫歌回来,坐下,老爹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之所以来就是因为想到你会因记忆的问题拒绝娶妻,所以……小子,你试试看记住她,记住你的未来妻子,忘了老爹吧……” 沈槐南问过医生,医生说过这病是只能记住几个人,这几个人其实病人自己可以主观选择的! 龚继寒倒没想到这点,而几乎是老爹说完,沈槐南就赶紧道:“不不不,还是忘了三哥!忘记三哥吧!” 自从结婚以后,沈槐南跟妹控的龚明磊算是对上了…… 莫歌看看这堆人,最后,看着微笑望自己的妲己…… 说实话,自己这个状况,是个拖累。 她能在这样的时候还跟自己在一起,是个好人。 但也正因如此他更不敢拖累,就不能不结婚吗?他想问,但是在众人期盼以及龚蓓蕾恹恹的目光里,想到什么,还是扭头道:“你好。” “你好,我叫……” 妲己眼睛一亮就要自我介绍。 莫歌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叫妲己,暂时还没忘。” 他说时,余光扫了一圈—— 看到老爹在那边儿松口气,也看到那个陌生的男人在小声跟龚蓓蕾打着赌,赌他到底选择忘记谁,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忘记的竟是…… “莫歌你醒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翌日清晨,龚继寒和一夜未睡的妲己等人在莫歌床前守着,几乎是莫歌一睁开眼,妲己就主动问道。 在莫歌清晰的说出“妲己”时,龚继寒在旁侧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虽然这一夜他都在告诉自己,如果莫歌能有自己的妻子照顾,“肯定”比自己要好,但他总也不踏实,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而就在他空荡时候,莫歌在妲己松口气的笑声里,再说的话让他猛的抬起头! 他说:“公公,我……我是谁?怎么……怎么都记不起了……” 他这一句话,把龚继寒的心再次说疼了! 当初医生说过的,算上他自己他能记住的其实有六个人,可是现在,非要他忘记的话,他选择忘记自己,也不肯忘记龚家,不肯忘记龚家人给他介绍的女人…… 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把推开了妲己,忽然就道:“老莫……咱不结婚了……不结了……我来养你一辈子……你还是记住你自己……好不好……” “老莫!” 龚继寒抱着莫歌说时,莫歌的神色有一刹那愣神,继而恢复清明,可随即他又继续“糊涂”道—— “我饿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见妲己走出去了,没有回头。 龚继寒全然不在乎的,嗯了一声道:“我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莫歌想了想,点了城西的一家日料,“我想吃他们家的三文鱼,” 龚继寒立刻道:“好,我这就点外卖……” 可莫歌摇摇头:“不,外卖我不信任,你去。” 龚继寒现在抱着莫歌觉得特别踏实,也没有任何犹豫和怀疑的:“嗯,我这就去。” 莫歌嗯了一声,看他也出去,也没回头,而自己……神色清明后,起来,快速的收行李。 就在刚刚,龚继寒那一句“不结婚了,我养你一辈子”直接让他就忘记了妲己,但他还隐约记得相亲这件事,然后,他忽然有些怕了—— 怕自己真会拖累了龚继寒。 还怕哪一天自己不记得一切。 所以,那瞬间,他终于做了当初说好的决定,他要离开,他绝对不可能拖着龚继寒一辈子,向来老爹他们肯定也是担心这点,才会先给他介绍相亲,不是想让他走吗? 那他走就是了。 然而,走着走着,到那路边儿却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可他怕龚继寒回来,所以,直接上了公车。 车中,不知在放什么歌,旋律很柔美,不多时的女声也柔柔软软,“嘿,我真的好想你,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眼睛干干的有想哭的心情,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如果没有你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可惜,反正一切来不及,反正没有了自己……” 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还有什么意义…… 一整首歌,一句话,让莫歌足足在脑中回想不下万变,出神更是出到终点站,司机看着车内仅剩的一人,拉着大行李箱,一看就像是失恋了。 原来长得好看也会分手啊,也可能是太瘦了,司机把车停在站台,忍不住提醒:“先生,前面就是终点站,那边儿我们车得休半小时的车,您要是坐过头了,去路对面,再坐回去……现在不下车,我这车就结束了。” “我……我……好,我下车。” 他那时候想说自己不知道去哪,但是想到那句歌词,又下了车。 车,转眼走了。 外面在下春雨。 小巷里,莫歌并未带伞,就那么淋雨,往前偶,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知该往哪里走,正犹豫,忽然听到尖叫从前面传来—— “救命啊……啊!放开我……不要……啊!” 女人的尖叫从远处传来时,莫歌眼中杀气毕现,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快速走过去,然后就看见那边儿四个流里流气的白毛黄毛小子粗暴的撕扯着女人的衣服,按着女人的手! “哈哈,你就叫吧,这个地儿,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他在那时候,几乎是直接吼出来—— “住手!警察!” 他大喊着,本能的,快速的朝那边儿跑,中途,他下意识的去袖子里找东西,他要找他的刀!可他忽然间脚步一顿,因为脑子里一晃,他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而且他也没刀,但这些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四个流氓本来吓跑了,姑娘也趁机跑了。 却是流氓冷不丁回头,看到莫歌站在那儿—— 天地雨蒙蒙,雾蒙蒙。 莫歌粗喘,捂着头,在那雨里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他们意识到什么,又一步步的退回来,而莫歌丝毫不知道危险的接近,只是急促喘息着,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想要去找一个人—— 龚继寒! 可是他才放下手,心脏一紧,因为刚才的流氓,团团围住了自己…… “警察?” “骗子吧……” “哼,孙子,英雄救美可不是你这样的!” “我看他是不是也想被/干……哎,看他长的这样,比那妞儿还漂亮!” “不然,你跟爷爷们爽爽……” 那男人说着走过来捏住莫歌的下巴,而其余三人早抓住了莫歌的手臂,死死地扣着!莫歌挣扎,却偏偏发现—— 他的力气竟完全无法抵抗流氓! 本就精神力垮了,昏迷初醒,大病痊愈的,莫歌根本甩不开这四个流氓惯犯,直接被拖到了之前被推倒的姑娘那处拐角地方! 第223章 如果他醒不过来 墙角里,莫歌脑袋重重磕在墙上,咚的一声,一声闷哼,偏了脑袋,脖颈修长白皙的样儿倍显孤零,无助,也更让某些变态,想要疯狂的蹂躏! “嘶……说真的,长这么大,我还没玩过男人……” 白毛儿男说时,吸了吸口水。 黄毛男似乎感冒,吸着鼻涕,猥琐的舔舔唇:“看他样子好像精神不正常,咱们草了他可能也说不清楚,快快快,趁着没人,脱衣服……” 红毛焦急的走过去:“妈的,别废话,老子都石更了……” “干……” 污言秽语一句句时,转眼,莫歌的外套已被扒下,但是他也迅速的环抱住自己,那蜷缩着,抱紧双膝的姿势,让他们撕开了白色衬衫,却那裤子,腰带贼结实,无法下手…… 折腾半天,红毛男气的狠狠一脚踹在莫歌背上,“草/你妈的,乖乖给老子把手松开!” “草/你嘛的,听到没有!” “草……” 一堆人见状也都拳打脚踢,可是全没有用! 莫歌始终不动,无论怎么拳打脚踢,都不动,倒是还有一个黑头发的,还算正常,看他不动弹也不说话,这姿势又看不到脑袋……有些怕的拉那几个红黄白毛,“哎,别打了,他……万一给打死就说不清楚了……” 红毛指着鼓起来的裆/部:“不行,老子今天非得上他不可!看我的!”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来弹/簧刀。 说实话,那时候他若是走,几人也便走了,但拿出刀来,那就等于是自找似乎,放虎归山了—— “嘿,小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的手给老子松开,要不然的话……可别怪这把刀不长眼睛……” 红毛这么说时,莫歌的手还真抖了一抖,然后,缓缓地松开手。 他睁开眼时,那红毛男一愣,就是那一愣的功夫里,莫歌速度快如鬼魅,那手忽的抓住红毛的手,把刀方向一转的同时,整个人往前一扑,用身体的全部力量,转眼间—— 将那把转向后的刀,笔直插入男人的喉管! 虎落平阳被犬欺?但虎,终归是虎! 更别说这是一只受过训练的虎! “咳——咳咳——呕!” 一股股的血瞬间从红毛男人口鼻中冒出来,和那红头发对比着格外刺眼,炫目,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下了,但是空气里好像下着血雨,满满都是血腥的味道。 莫歌拿出刀后,看也不看那地上挣扎、蹬踹的红毛男,在他眼里,那已经是死人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 转身看向另外三人。 他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了,他是颤巍巍的站着,并且这时候,他背部的痛以及腹部的痛让他头脑发昏,甚至喉头一甜,下一秒,一口血吐出来,可他没倒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找到龚继寒,所以他不能倒下! “死……死了!” “大黄毛死了!” 道上混的酒肉朋友,哪几个是真情真意,眼见莫歌眸色漆黑,口吐鲜血,满身杀气,而倒在地上的大黄毛已经不再挣扎,反而睁大眼睛,垂下手,他们立刻往后跑着,作鸟兽散去! 莫歌很想追,但又没有,因为他听到了警笛声,一下泄了气。 算是那姑娘有良心,走了几个巷子后用了公共电话报警…… 而听到警笛声后的莫歌想到龚继寒,身心一放松,整个人就失去了力气,直接倒在了血泊中! 或许因为血,也因为他瘦弱,但更多的原因是来的人都没见过不知是莫歌,但等送到医院,正好是那给莫歌主治过的医生,一看人,就惊呆了,立刻要他们找龚继寒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莫歌可能没听过,龚家的人却个个是如雷贯耳。 现在龚明琪已经坐上了第一把交椅,成了最年轻的局长,这龚家天下还没变,所以,一堆人也立刻查验这伤者的身份,一听一查后就更加糟糕了—— “这也是个神仙,之前的超神的法医,刑警……传说中的……莫大神!跟前任太子爷玩的!” “什么莫大神?” “哎哟喂,反正这下糟了……也是龚家的半个儿子!” “快!快去把那片儿有案底的都给我找回来,必须在龚家人来之前,立刻抓到案犯!快去!” 那老警长说着,着急的几乎要跳起来,他马上就可以升迁大队长了,他可不能让人在自己的地方出事儿! 而同时间,远在刑侦局里的龚继寒也急的想要跳起来。 不久前他买了三文鱼回家,发现莫歌的东西不见以后,就疯了一样的回局里—— 直接找小二刀扒监控看莫歌。 一路看到他下车,最后看到他入了没有监控的巷子,他差点就把杯子摔了。 “你们仔细找找!什么监控都找!必须……赶紧找出来!我现在直接去那巷子里找,你们有消息电话联系我……” 他说的时候就要往外走,而他的电话也是这时候响起,听到莫歌的下落后,他懵了一下,然后,直接冲去医院,连话都顾不得跟小二刀他们说。 不过也不用他说,因为没多久,小二刀就已经从监控上看到派出所的车到了,也看到莫歌浑身是血的出来…… “老莫,老莫怎么样了!!”医院,急诊室门口,龚继寒气喘吁吁说时,手指头几乎扣在那老警长的胳膊肉里。老警长顾不得喊疼,赶紧把消息说了:“医生说是……内出血还有脑部的出血都很严重,必须立刻手术……” 龚继寒一听这话,瞳孔直接放大了一圈!紧随着,瞳孔又缩紧,手也扣得更加紧了:“给我找出来,是谁,谁!!” “已……已经找到了,就是四个小毛贼,死了一个……正当防卫!现在还有三个都在局里,都招了,说是……说是……”那老警长说的时候,看着龚继寒的脸,说实话,他这时候觉得传闻是真的—— 川味这位曾经的太子爷,是把莫歌当成心上人。 而如果他要是知道,那几个人是想猥亵莫歌的话,怕是他也会受到波及! 所以,一咬牙,改口成了—— “他们抢劫一姑娘,莫歌见义勇为,值得骄傲……” “骄傲个屁……” 龚继寒咬着牙说的,说完看向急诊室的门,老莫那个身体,娇柔的比林黛玉还林黛玉!现在内出血又脑出血,龚继寒光是想想就双手都在发抖—— “如果他醒不过来……” 他没说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又像是含着霜。 老警长冷热交替的出了一身汗,倍感煎熬。 第224章 尾声(一) 老警长年纪大了,他只知道那边儿没监控,不晓得还有监控黑科技的说法, 正沾沾自喜,暗暗松口气觉得自己躲过一劫,手机拿着,给下面儿的人发短信,说让那几个小子统一好口径是抢劫,能少判几年的时候—— 急诊室门口,龚继寒收到小二刀的视频加文字消息。 早在龚继寒去医院的时候,gps上就标出来了,小二刀见状,也只是把莫歌受伤的全部过程发出来。 视频是没声音,只有画面,那画面上,是一块玻璃,可玻璃上反射的图像,正好是那一群红毛黄毛的混蛋——在猥亵莫歌! 这是小二刀好不容易从人家的监控里捕捉到的影像,现在他对监控的查探是越来越轻车熟路,经验深厚。 龚继寒把那视频看了三遍。 换做以前,他现在肯定炸了,要直接过去收拾他旁侧沾沾自喜的老东西! 身在官场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傻子,看他肩膀的警衔就能猜得出来老警长是因为什么,说实话,他就算告诉自己事实,自己也可能既往不咎,可他若为一己之私不说出来真相,那就别怪他把这件事上报! 把消息,直接转发给龚明琪,并附上老警长给的抢劫,让他小心着这种人,这种为了往上爬颠倒是非,日后绝对不能让他爬上去! 而几乎是他发完,急诊室的门开了,龚继寒赶紧把手机朝兜里一揣,快速跑过去—— “医生!” 龚继寒过去,医生认得他,取下口罩,也不隐瞒任何,表情十分的严肃,“跟我去办公室说吧!” 龚继寒听这话之前,腿都在发抖,他多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还好,这样看的话…… “医生,老莫……他没事,是吗?” 还是结巴,还是害怕。 医生看龚继寒一眼,到了办公室的门口,进去后才道:“之前提过,他的脑部的出血需要手术,但也需要换个地方手术,方才出血很严重,我们便给他进行了手术,但是……完全不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又能撑多久,并且,他脑部还有几块地方的血无法清除,需要自行吸收,而这短时间内,我们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极有可能……智商偏低,记忆也不全,总之,很不好,你们家属要……随时做好准备。” 医生说着转身去后面的传真机,那里正出着传真。 龚继寒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太明白这句“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他不敢问了,一句话都不敢。 医生很快取完了单据走回来,把那几张纸都给他—— “这两页是他身上的新伤,旧伤,这两页是他在一周内的治疗药物,这页你需要要注重看,他伤到了神经,接下来神经痛是不可避免的,在他醒来之前,我们已经注射了麻醉,但是醒来以后,就要吃药治疗了……嗯,他的胃穿过孔做过手术,必须严格用药,一定要有家属或者专门陪护。” 医生说道这里,停下,龚继寒则看着那页面上一处处伤痕,眼眶就红了,鼻子酸涩道:“我就是他的陪护,还有……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他手发抖,低眸深呼吸的把眼泪憋回去,抬起头时,尽量镇定。 医生摇头:“其他的暂时没有,就等病人醒来再做个全面检查,然后输一周的药,避免新伤感染就可以了。” 龚继寒点头,在外面有人喊医生时,跟着医生又出去。 出去……只想锤死自己。 他怎么就能上当受骗,他怎么就能放莫歌一个人在家里。 这事儿,怪他! 都怪他! 可他偏偏不敢锤自己,因为现在能照顾莫歌的就只有自己。 莫歌又昏迷了足足一周才醒过来,龚继寒这次不着急,甚至他觉得他不要醒过来,这么一直睡着……也别死了好。也许是现在的技术不够发达,等以后足够发达了,老莫就有救了! 想着,私下里,龚继寒还是不肯放弃,继续在全世界的各大医药网站上寻找着医生,他还不信,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医生能救得了老莫,哪怕砸锅卖铁的,他也要让莫歌活着…… 醒来后就是检查,检查后就是出院,这期间……莫歌果真是智商低了,一直睁着眼睛,怏怏的不说话,医生说这都是正常反应,他没流口水,没傻笑已经算是不错了。 龚继寒的心再次疼了。 因为这是老莫啊! 他曾经崇拜,喜欢的—— 超神,超帅,超酷的法医,刑警。 “除了注意吃去痛药外,没别的注意了,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安排车吧!” 那医生说着,转身回去了,龚继寒推着莫歌往外走。 莫歌的腿其实没事儿,就是身体还虚,眼神发愣,素以,他就直接用轮椅推着走。 然而没想到的是,莫歌竟忽然开了口—— “大黄狗!” 他就这么一句,龚继寒吓一跳,赶紧停下来,“什么大黄狗?哪儿?” 莫歌听的手,抬起手指着那边儿楼下,医院里有儿童活动,有个扮演狮子的,但是莫歌还就说着—— “大黄狗!” 龚继寒那时看着莫歌两眼懵懂,杀气全无,一瞬间,是心疼又心软,“老……小莫,那是狮子……” 莫歌却看他一眼,竟还认得他! “不,公公,是大黄狗!” 龚继寒一听这句公公,登时就心软的厉害,也不计较他好像是在骂自己是条狗,只是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老莫是记起来萌萌了吗? “大黄狗!大黄狗!” 莫歌还在喊着,龚继寒则看着那狮子又看看莫歌,然后抓了个护士过来,“你好,麻烦你帮我看他三分钟!” 说完,直接朝着那狮子跑过去…… “兄弟,能帮个忙吗?” 直接拦住那大黄狮子,龚继寒也不说什么事,把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钱都塞过去,“衣服借我用一下,好么。” 那扮演大狮子的大兄弟起初愣了一下,然后,没收那钱,“不用去,正好我也累了,你去吧!” 说完,龚继寒嗯了医生,然后,就换了那狮子衣服,大摇大摆的走回来。 护士是全程看见的,她本来赶着去上班,但看莫歌笑的那么好看,忍不住停下来,然后就见那“狮子”一路到了面前来,而轮椅上的漂亮男人,伸出手过去摸着那狮子的大脑袋:“大黄狗,萌……大黄狗……萌……” 他喊着,龚继寒则隔着那头罩,忽的眼泪出来了,他想到以前了,想到以前老莫还好好的时候,替自己照顾萌萌,想到他当初也摸过自己脑袋,揉着,像是现在这样。 而自己也摸过老莫的脑袋。 那时候多好…… 可现在…… “萌萌!叫两声~” 面前,莫歌眼睛亮晶晶的说时,龚继寒吸了吸鼻涕,深吸一口气,直接一歪脑袋,狮子大开口后“汪”了一声,感觉到泪水入了嘴巴,又苦又咸! 第225章 尾声(二) 龚继寒还是把钱都给了之前扮演狮子的人,因为他要把衣服买下来,免得被莫歌看见泪流满面,而莫歌刚巧又喜欢那身衣服,结果就是—— 他一路就穿着那狮子衣,在众人瞩目下,时不时的汪汪两声,把莫歌愣是推了半个城市,回到家。 莫歌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睡着了。 龚继寒则在那不透气的狮子衣里,大汗淋漓,不得不去洗个澡,但是洗完回来就慌了。 因为看见床上不断发抖的莫歌! 毫无疑问,他痛! 龚继寒顾不得手上还拿着毛巾直接扔了,就跑去自己的衣服里,找药。 但越慌乱,反而那该死的衣服口袋越是开不开! 越让他不好拿出药! 冷静,冷静! 快速的深吸气,他终于拿出来,又去倒水,回来把发抖的莫歌扶起来,然后将药拿出来给他服下…… 而不管是服药的短暂片刻,还是,吃药后的漫长时刻。 哪一个时刻,对龚继寒来说都很漫长。 好不容易,看到莫歌不再发抖,而是闭上眼,呼吸均匀,他终于才松口气,而那才洗好的澡也白洗,因为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说实话,他见过莫歌病在床上一动不动,但还从没见过莫歌这样在床上抽搐着发抖。 那抖,那痛,光是想想,他便心痛难耐,然后忽然想起来犹太人的一句话,说—— “如果真有上帝,那他应该祈求我的原谅。” 这差不多的话,龚辞雍也说过。 他也知道,莫歌做了那么多善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伤害,也觉得他委屈,尤其有那些坏人,还都在逍遥法外……天命不公,天道不公!龚继寒又能怎样?只能把莫歌放下,盖上被子,然后自己这段时间也是真累,心力交瘁的也睡倒在莫歌旁边,然后,大抵是心有余悸,梦里也梦见莫歌在发抖,抽搐,不断喊着疼。 可该死的是……他没有药! 他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药,他只好去医院取。 但路上偏偏又出车祸! 车翻了,他被压在车下,怎么都爬起不来,怎么都爬不起! 而这时候一声爆炸从身后传来,那好像是压着他的车,他……死了? 梦里死了,现实一下惊醒。 冰凉的触感在眼角,龚继寒粗喘着,眼角还有泪,顾不得摸一把,先开灯,怔怔看着莫歌—— “老莫……” 莫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眼角也挂着泪。 “不哭……你哭,我也哭……” 莫歌说话现在有些稚气,龚继寒鼻子一酸,根本控制不住。 他作为堂堂男儿,真没哭过几次,但多数的都在莫歌这里流了出来。 但是他又怕莫歌看到,便直接一把伸出手抱住他,搂在怀里,是笑的,“我不哭,你没事……我很开心……” 说的时候,脑子里其实还有梦的遗迹。 那最后的爆炸,自己的死还触目惊心,但是还好—— 现实里的老莫没事,他吃过药了,他好好的,一点都不疼。 想着他就真的笑了,然后搂着莫歌,好久好久,乃至这辈子也不打算再撒手了! 只是—— 莫歌并非那凡夫俗子,脑子本来就跟常人不一样,偶尔会忽然清醒! 那每每清醒的时候,就还会想办法离开。 龚继寒毕竟是一个人照顾他,总有不周全的地方,被他跑了几次,但每次都被找到,他身上总带着一样东西,公公的肾捐赠记录。 龚继寒心又是软了,又疼了。 后来,索性给莫歌身上挂着gps,这样,及时知道他的位置…… 沈槐南曾出过主意让保姆来照顾莫歌,钱都交了,可每次都被龚继寒直接赶走,因为他怕别人照顾不好。 “可是你呢?你龚继寒的人生就这样了吗?” “你要一辈子都浪费在这个傻子的身上?” “他是报恩!你是怎么回事!” 最终,是由秦楠来当说客。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不堪的了,所以——不怕再不堪点儿,反正她爱龚继寒! 她不能让龚继寒就这么一直“颓废”下去。 当然……这又是沈槐南背后出的馊主意,说她只要能搞定,就来当龚家的儿媳妇! 龚继寒果真只是更厌恶她,甚至都懒得理她,直接提溜出去,关门,然后那颗心痛到某种境地,竟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好像有些麻木,还有点想笑。 笑从前,他龚继寒被人背后说是傻太子,现在,莫歌又被称作傻子。 “老莫啊老莫,你也有今天……” 他揉了揉莫歌的脑袋,坐下来,在莫歌眯眼笑的像是个孩子时,把刚才剥一半的橘子剥完,拿出来一瓣儿,念叨着张嘴,然后给笑着塞在了乖乖张嘴的莫歌嘴巴里…… 沈槐南离得老远,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终于决定——放弃?不可能的! 他沈槐南混迹了大江南北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之前接触的几个fbi人员有认识美国华盛顿区的顶级脑科医生,那是非内部人员不可去的,类似白家,只给官看病,就是诊金贵了一点,可他在京都有几套房子,大不了都卖了,也不能眼看着大舅子以后就照顾傻莫歌一辈子。 当然了,他也是为了莫歌,毕竟,他很少能欣赏这样一个人,只是他也没想过为这样一个人付出自己几套房子,可大舅子的作派,让他正好有了台阶,立刻联系去了…… 转眼,又过半年,春去秋来,天气冷了以后,莫歌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了,哪怕龚继寒悉心照料,可那千疮百孔的底子在那儿,莫歌稍有咳嗽就是带血,医生直接坦言—— 他随时会多症病发,那肺,胃,肠,腿,脚,全都不好! 等到冬天,怕更是雪上加霜的。 龚继寒听完以后,整个人都是石化,冰雕一样的愣在那儿。 到这时候,才终于发现,原来比死亡更痛苦的是,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死亡。 看着莫歌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可自己却无能威力…… 第226章 尾声(三) 当然,龚继寒是不信命的,他是不到最后一步,绝不放弃的人,即便医生下了类似“死亡通知书”的话,他还是继续查世界名医……只是莫歌可能等不到了。 入冬之时,莫歌的身体每况愈下,连轮椅都坐不住,咳嗽不止。 到那一天,莫歌再昏迷时,医生到家中抢救,直接宣布再也没办法,只能等“天意”时,龚继寒才终于绷不住了,直接把医生赶出去,自己关了门,冲到那床前,吼—— “龚莫歌!你tm就是一骗子!你明明说过不会……不会在我离开之前离开!我这么些年一直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在!所以你必须给我挺住,听到没有!” 莫歌闻言,还真醒了。 因为那句离开的话,白檀香给他说话,那就像是他身体里的一根刺,让他的心底狠狠一疼,不由得睁开眼,然后扭头看龚继寒,但是……莫歌的眼神随即又迷离。 因为他又不记得,他不记得面前的人是谁,可他的眼泪也又出来,因为—— “别哭……你哭……我也想哭……” 他说的时候,又咳嗽,又出血。 龚继寒想去喊医生,可是,他的手被莫歌拉住,“我,我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很多话要说给你,但……我又好困……你,先别……哭……我……我……” 眼见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手松开,龚继寒一直含在眼里的泪终于掉下来:“我不哭了,你别睡,你把话留着,还有一辈子慢慢说……你听到没有!” “莫歌——莫歌——” 眼看莫歌的手垂下,龚继寒大喊着的时候,才终于终于肯在心中承认,莫歌在他心中也许早就超越了兄弟的感情!但是老莫有没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眼看莫歌垂下手,闭上眼,他再不敢去试莫歌的鼻息,他除了死死的握着他的手,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而连续的煎熬也让他承受不住,那一刻,他直接昏了过去。 而就是那瞬间,房门被沈槐南直接冲破,进来后,一堆外国医生将莫歌直接带了出去…… 半年后。 京都,鹅毛大雪。 龚继寒再回这座城时,看到这座雪城,脑子里还有去年在京都站岗的事儿。 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想到白家的灭,老莫的“死”…… 不,老莫只是被沈槐南带走,那时候自己并没有试探鼻息,也没有看到尸体,用死神的话说——没有见到尸体,就不算死。 只是,沈槐南又始终不说莫歌的下落,而他后来竟也不问了。 一转眼,就半年。 半年里,龚继寒就像是开了挂一样,开始了疯狂破案模式,闹得最后,年终奖都落在他手里,今儿来京都领奖。 这之前,奖金可都是落在飞虎队或者j-lion的—— “好,现在让我们有请b市刑侦局七队队长,领取警局最高级荣誉勋章和奖金,据说他们队有个特别响亮的名字,叫‘野兽派七分队’我们有请野兽队长——龚继寒!上台!” 说完,一堆掌声响起,其中还有沈槐南的。 他还是回警局了,不是他闲不下来,是龚蓓蕾闲不下来,非要回来,他也就跟着回来,这会儿跟龚蓓蕾一起鼓掌,眼看着龚继寒上去…… 龚继寒这半年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冷酷,无情,除了破案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活动。 掌声中,他上台,表情始终寒漠,主持人知道的,这种破案的怪咖一般都不爱说话,也就是说句“恭喜”,并把奖金卡给他。 果不其然,这位天才只说句“谢谢”,然后就又一脸寒漠的走下去, 主持人也不多说,直接开始年终欢度会:“好,那接下来我们就有请警队的警花们为我们带来歌舞《报效国家》!” 台下,掌声再次雷鸣,一片热闹里,龚继寒则朝着前方走,路过沈槐南和龚蓓蕾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龚蓓蕾叹口气:“也不知道,他这样冷冰冰的……要坚持多久……当初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她把莫歌送过去龚继寒身边也不会有这一切。 沈槐南拍拍她肩膀,“也不是你的事,主要还是老爹那边儿不够开明大义,不同意他们俩……不然,哎!也不对……” 沈槐南说不下去,因为就算老爹同意又怎样……现在的问题不是龚继寒那儿了,是莫歌在美国治疗完毕后,不打算回来了。 他直接坦言,希望公公觉得自己死了,然后,就按照老爹的意思活下去,找个妻子,生儿育女,至于自己,只会在暗处保护,不会再出现,这也是为了公公好。 所以—— 沈槐南只好继续瞒着莫歌活着的消息! “算了,他总会想通的。” “来,媳妇,看表演吧!” 搂过龚蓓蕾,让她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肩膀,夫妻俩专心看起表演,而龚继寒这时早就走到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他是打车来的,走着出去,没有找到车,索性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满头大雪让他的头发都白了,最后从白家院墙外,一直走到那……医馆楼下。 那是他们第一次彻夜长谈的医馆,现在早变成茶楼。 重新开张后,热闹的很。 他一路上去,但靠窗的那桌却被占,他起初想过去,又犹豫着没有。 既然物是人非,也不要刻意去那儿,就远远坐下来,拿手机打算给希望工程打电话时,电话先响了。 来电的是飞虎队队长,想请他帮忙破案,苍冥死后,他跟飞虎队没有直接的恩怨,关系还算不错,自然答应。 不过,这时极难打车,飞虎队派人来接的,而这一接,接出一桩巨大的交易——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野兽派队长吧!没想到您这么年轻!简直是我偶像了!” 来接的,是个法医实习生,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开辆老式路虎车,莫歌同款!他说的时候,眼睛亮闪闪,毫不掩饰的崇拜,而龚继寒开门后,嗅着车里那熟悉的味道,顿时就热泪盈眶了,在那实习生懵神里,他倏地回头,一把抓住了实习生的手,然后,就把自己刚拿到的卡塞他手里—— “这车我要了……你现在跟我去过户!” 说走就直接走,拉着那实习生上车,然后一路嗅着那车内法医才有的淡淡味道,再看着这车,他几乎要哭出来—— 因为,这多么像是莫歌还在啊! “呃,这……” 那实习生是完全懵了,直到半小时后,看到自己银行卡里的七位数,又看看那扬长而去的车,才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 龚继寒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再找到莫歌在的感觉。 深深细嗅着这味道,他表情舒缓许多,这车能让他好多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靠着这辆车,心情肯定会比之前好些,至于他真正的好起来,恐怕要见到莫歌的时候,可莫歌……又在哪里? 他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他都不知道,也……还是不敢问。 睁开眼,龚继寒看着茫茫大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听天意,那且看天意什么时候让他忘记老莫吧,但他估计答案可能是一辈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