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于芳芳》 第一章 于芳芳离职了，准确一点说是被辞退了。 公司不想赔偿，所以威逼她主动辞职。 因为，她威胁到了她的上级办公室李主任的位置。 于芳芳本来是跑市场的，奈何已经是三十岁的大龄女青年了，父母一直喋喋不休她的婚事，相亲的对象一听她常年在外出差，就没了下文。 于芳芳的妈蒋秀霞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于芳芳必须立即辞职，女儿不辞职，她就上吊。 芳芳被闹得不行，只得向公司申请辞职，好巧不巧，公司的人事行政主管王芮生孩子去了，公司领导商量着，正好让于芳芳接这个职位。于芳芳这几年在市场部也干的厌，也想辞职了从新换个其他岗位，这正好，呆了四年的公司，不用花多余的心思去适应了。蒋秀霞想，只要不出差，坐办公室也挺好的，只不过，还是不如吃公家饭的。 于芳芳是实干派，做事雷厉风行，自从她接手这项工作后，就立马解决了很多沉疴已久的问题，赢得了公司上上下下很多同事的赞赏，但是也开罪了她的直接上司，办公室主任李昊。 他担心自己还没有高升呢，自己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就不保了。办公室，不能留她。 李主任开始在工作中暗暗给于芳芳埋雷，于芳芳只一心的埋头想干好工作，从不想其它。 就在前任人事行政主管王芮休满产假的时候，李主任一个个的把这些雷全给点爆了。 当然，领导也不傻，看得出李昊的心思，也看得到于芳芳的工作能力。李昊是省工商局一个小领导的儿子，公司有很多事还得人家照料着，不能得罪了。领导只好可惜了于芳芳这个人才。 于芳芳就突然的被李主任叫到办公室，先是予以肯定，肯定完了就开始一一列举出她工作上的诸多不是，为公司带来了多大的危害，然后又扣了各种帽子，大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架势。 于芳芳呆了，懵了，无措的看着李昊，她做的那些工作都是得到领导肯定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想解释，可发现不知从哪里开始。而李昊根本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罗列因为她的原因，给公司造成了怎样的损害。 这是她勤勤恳恳工作了四年的公司对她的评价，对她的看法，越听心里越凉，明明是七月的天气，她却犹如站在了冰天雪地里，整个人都哆嗦着，她努力的忍着忍着，不让眼泪掉落。 此时此刻的于芳芳，并不知道这是李主任的阴谋，无故开除员工，是要赔偿金的。人是他自己不要的，公司不会担这个责任。所以只能他想办法，让于芳芳自己走人。怎么自己走，那就是让她对勤勤恳恳工作了四年的公司彻底失望寒心，这个他是最拿手的。 看着于芳芳惨白的小脸和蓄满泪水但依然强忍着的表情，有那么一刻李主任要心软了。 于芳芳刚进公司的时候，他是动了些心的，白净秀气的外表，扎着一个马尾辫，单纯大方直率的性格，像一股清泉一下子唤醒了李昊久远的高中时代的青春记忆。他想她真不适合在这里，她应该是在校园里的。 没成想，于芳芳的工作能力还挺强。但是在感情上就高傲冰冷很多。研发部的几个愣头青都碰了不小的钉子。本就自身条件很好的他也就慢慢断了这念想。去年找了一个在银行上班的姑娘结了婚。 李主任语气软了一些：“公司是只讲利益，不讲感情的，我知道你做的那些都是为公司想，但是领导同事不觉得。你主动辞职吧，面上也好看些。” 于芳芳努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开始审视着李昊，曾经，她对他也有脸红心跳加速的时候，他对她特别照顾的时候，她心里甜的跟吃了蜜一般，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突然不那么喜欢他了，好像是有一次，她从同事那里听到，李昊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他是怎样进了这家公司，怎样一步一步在一年内就做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起初，她对李主任是敬佩的，仰慕的，因为他只比她大了三岁，就已经做到了公司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委实厉害。 她知道他是单身，便暗暗对他有了心思，她喜欢他的好脾气，喜欢他爽朗的笑声，喜欢他衣服上淡淡的清新的味道，天冷的时候，她会故意少穿一点，为的就是他的怜香惜玉，把自己的外套拿了给她穿。 自从她得知了他现在的位置，并不是靠他自己得来的，她对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好感，心里还不自觉的有了些对他的鄙夷：原来，他也是靠着父母的啊。 她总是看不上那些靠着父母的男孩子。她喜欢不靠父母，靠自己能力的男孩子。 她审视着曾经喜欢，后来又鄙视的这张脸，她比刚才冷静许多，她思索着他话里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李昊被看的心里发毛，准备起身要走的时候，于芳芳开口了：“我考虑考虑！” 后面的几天，于芳芳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不急不躁，最后还是李主任坐不住了，几次的把她叫到办公室，问她考虑的如何，威逼她尽快辞职，告诉她没有赔偿金可领。 他大意了，于芳芳单纯，但不代表她傻，后来的几次谈话，于芳芳故意激怒了他，让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并录了音，这次慌的是他，不只是慌，还有些气急败坏。 于芳芳刚开始是有些伤心难过的，但想了想，好似觉得突然解脱了。 大学毕业，为了帮衬家里，她立即找了工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喜欢不喜欢，只想着赚钱。 后来，弟弟妹妹相继大学毕业，找了好的工作，也各自谈了恋爱；父母也有了养老保障，她不需要再帮衬着家里了。 她不在为家里人想，便有了时间开始思考自己的事情。有一天，她突然想到，现在这份工作，是她喜欢的吗？心灵深海处立刻给出了答案：不，她不喜欢。 有了这份想法，慢慢的，便也失去了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她开始觉得痛苦起来。 但是她又想不出自己喜欢做什么。她到底喜欢什么呢？她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她自己想要的，什么是她自己喜欢的。 是的，母亲的强势，让她没法反抗母亲给她安排的生活，唯有一次，填高考志愿的时候她违背了母亲的意愿，没有上师范学校，填了一所她觉得母亲管不到她的学校，只要能录取。但是大学毕业在外呆了几年后，她竟然又自己回来了。 她犹豫了很多次，想跟公司辞职，但是害怕自己辜负了公司对她的期望，怕亏欠公司。现在既然公司表了态，亦或者是李昊个人的意愿，她不觉得对公司有亏欠了。 所以，她只问公司多要了一个月的工资，便离职了。她录音，只是想让李昊知道，有时候搬起石头会砸了自己的脚。 她并没有急着找工作，她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她要做什么。 第二章 蒋秀霞刚下班，躺在沙发上休息，于芳芳就打来了电话，她辞职了，并且退了那套两居室的房子，月底房租到期就搬到于朝熙那里住一段时间。 蒋秀霞听到于芳芳辞了职，心里已经够恼火了，一听到于芳芳要去住到朝熙那里去，心里更是火大恨不得把这女儿揍上一顿，才能出了心里这口气。 “你一个大姑子跑到贝贝那里去住像什么，惹得朝熙和贝贝在吵架去。” “那房子我少说也贴了十来万了，去住几天怎么了。” “你贴钱不是应该的吗？我把你养大，辛苦供你上大学，你不该回报家里吗？你觉得你贴钱你有理了？我和你爸出的比你还多，都没去住过一天，每次还不是住你那里。你把房子退了，我和你爸以后去了市里住哪？你快给我消停些，这么好的工作你辞了，你真是不想让我好好活一天哪！” “不出钱的人倒住的舒坦，出了钱的人想住几天要被骂成这样，什么道理？”于芳芳也来了气，但她又不知道该气谁。 他们这边便是这样，结婚，房子，装修，家具彩礼都是男方出钱。所以普通家里都是举一家之力买房装修凑彩礼，给家里的男丁娶媳妇。 他们家也是这样，因为这个事情，于芃芃与母亲吵了很多次。但是看着父母在外做事实在辛苦，便也填了些。于芳芳就更不用说了，只要自己有，就往家里拿。 倒是于朝熙，父母从不要他的一毛钱，只让他存了钱好好学习，以后当个有名的儿科大夫！ 于芳芳和于芃芃极为不满，蒋秀霞就说，能让你两读大学已经不错了，你们读那么好干什么，以后嫁了人还不是把钱全贴给了婆家，一番话说的姐妹俩无言以对，她们觉着这话对，又好像不对。 于朝熙每次也嘲笑她俩，下辈子投胎记得投成男孩。在他的意识里，做为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市医院重点培养的对象，他从来也没有觉得，姐姐妹妹和父母为他的付出是有问题的，因为他的周围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这样的，那就是合理，合理的又有什么问题。 于朝熙是市里一家三甲医院的儿科大夫，是医院重点培养的人才，他媳妇任贝贝是市公安局刑侦科的。他媳妇的父亲是省公安厅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母亲就是他们市医院的业务院长。 说起他俩的姻缘，也算是命中注定。 任贝贝的母亲是医院的业务院长，有一次去儿科主任的办公室说事情，正好碰到了于朝熙，她一打眼就看上了这个秀气的小伙子，足足观察了大半年，觉得这小伙子是真不错，才让儿科主任给搭了线，让任贝贝和于朝熙见了面。 两人一见面，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算是一见如故。 任贝贝的父亲也挺中意这小伙子，但是当听到于朝熙父母都是农村人时，心里不免有些顾虑，他倒不是看不上农村人，他是担心农村有些沉疴旧习，还有农村人的老旧观念让贝贝不适应。 而这边蒋秀霞和老两口也有些犯难，他们是希望儿子找个好媳妇，但没想到家世这样的好。若是只说两个孩子，是配得起的，但是一说到家世，她们家朝熙就高攀了。她担心以后小两口闹了矛盾，贝贝会拿这一项拿捏儿子。 两家都有疑虑，两个小的只得先分了手。后来两人也谈了几个，但还是觉得彼此更好，便找了个空闲，给父母表明了心意。既然两个孩子愿意，两方父母便不在阻拦，随了孩子的心。 两家父母约着一起吃了几次饭，相谈甚欢，跟一家人似的，彼此之间都消除了心里的那些顾虑和想法，都觉得对方是个好亲家。 两家对彼此了解的透了，也便把孩子的婚事搬上了日程。 又是结婚，又是装修房子买家具，蒋秀霞老两口一算账，钱怕是不够了。蒋秀霞把心思动到了小女儿身上。 于芃芃有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徐航，父母在他们那里开着一个小家具城，生意还可以。 只是，蒋秀霞觉得男方家里是山窝子里的人，山窝子里的人思想很老化，她担心徐航的母亲思想老旧。 小徐提过一次结婚的事，蒋秀霞婉拒了，她给女儿看上了一个吃公家饭的小伙子，但是女儿不愿意；还有一个原因是老大于芳芳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让老三结婚不合适，所以于芃芃的事就一直搁着。 这次儿子找好了，就只能先让儿子结了。 儿子这边结婚还差点钱，她想那就先让于芃芃订婚，先用于芃芃的彩礼救救急，他们老两口赚了钱在给她补上。 所以她周末去市里就单独约了小徐出来：“十万的彩礼，你和芃芃年底订婚，结婚的事先放一放。两家父母订婚的时候商议。” 徐航当然立即同意，他和于芃芃已经谈了两年了多了，家里也一直催着结婚。 他和于芃芃在一个工厂上班，回去便于芃芃说了，芃芃听了一头蒙。 于芃芃糊里糊涂的就和徐航订了婚，好在两人从朋友到恋人，有感情基础在，倒也欢喜。 两人的婚事定在了来年的十月，蒋秀霞说老大老二都还没有结婚，总不能老三先抢着结婚，让外人看了笑话。老大没找对象就不考虑了，老二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先让老二结，老三芃芃跟在他哥后面结。 蒋秀霞本来想把于芃芃的婚事订到来年年底，但是徐航父母不同意，说等的时间太长了，两家人最终给订到了十月份。 安排好了女儿，蒋秀霞老两口便一门心思的操办儿子的婚事。 蒋秀霞把于芃芃的彩礼钱分了两份，一份五万，留着给儿媳置办首饰，一份五万给了于芃芃。 虽然缓解了些，但是蒋秀霞总想给儿子办的体体面面的，于芃芃从小就自私些，让芃芃在添补那是不可能了，那五万芃芃已经很不情愿了，芳芳爸于万祥答应嫁妆给丰厚些，芃芃才舒展了一直垮塌塌的脸。 只能让于芳芳填补了，蒋秀霞认为她是家里的老大，理应这样。在说，以后嫁了人，还不是便宜了别人。我辛辛苦苦供出来的女儿，为什么赚了钱要养着别人去。这样想着，她越觉着于芳芳应该添补这钱才对。芃芃算是她白养了一场。 “芳芳，你把你们积蓄给我，每个月留一点生活费，其余的工资也都给我，等到你弟的新房装修好了，婚结了，妈就不用你的工资了。”蒋秀霞没有给于芳芳一丝考虑的余地，以母亲的口气命令着女儿，让女儿于芳芳不容反驳，立马答应了。 后来老两口又各找一份事情，蒋秀霞在工地上做饭，一个月有五千多收入，芳芳爸于万祥是个电焊工，一天总有六百多。等到了儿子结婚的日子，他们手里的钱又富余了。更是把儿子的婚事办的体面，让贝贝的亲戚直夸赞，真是找个好婆家。 于朝熙和任贝贝结婚后，担心新装修的房子有味道，他俩又不愿意回娘家去住，蒋秀霞连声招呼都没给于芳芳打，就直接做了主，让他两口子住到于芳芳租的两居室那里去了。 于芳芳虽然气恼母亲的擅自决定，但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默认了。 弟媳贝贝是好相与的，和芳芳也投脾气。 但是蒋秀霞总怕芳芳亏待了自己的宝贝儿媳妇，总是叮嘱芳芳，收拾屋子，烧菜做饭这些事就不要让贝贝做了，让她一力承担；更夸张的是每月一到发工资的时间，蒋秀霞总打了电话嘱咐于芳芳给贝贝置办新衣服：“你就别买了，你衣服已经够多了，多给贝贝买几件新衣服，你是老大，你要当好这个大姑子，别让贝贝挑了你的理。以前你姑妈就待我不好，你可别学了你那两个姑妈，看看他们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要是待贝贝不好，你就跟你姑妈一样也过不好日子。贝贝毕竟是嫁进我们家的人，不能让人觉得在我们家呆的不好。” 于芳芳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蒋秀霞唠叨姑子和婆婆待她的那些刻薄往事，这几年两个姑妈走了下破路，母亲总是要嘲笑一番：“你看，坏人遭报应了。” 自从弟弟于朝熙结了婚，蒋秀霞在她和妹妹于芃芃跟前更是不停地唠叨，就跟祥林嫂似的，让于芳芳姐妹俩烦不胜烦。 于芃芃是家里的老三，从小是被爸爸和姐姐哥哥护着长大的，哪里会听她妈说的这个，时间久了，便对贝贝心里存了嫌隙，有什么事都只会联系哥哥，从不提嫂子一句。 贝贝也是冤得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个小姑子，让这个小姑子每次见了她总是面上怪怪的。 于芳芳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也恼火：“难道你女儿我天生就是受苦的命，就该什么都做，就不该穿好些，过好些吗？你儿子已经结婚了，还要让我填补吗，他娶的媳妇，不该他去买！” “他当然该买了，你买的，那心意是不一样的，懂吗？” 于芳芳在恼火，但她毕竟是家里的大姐，从小事事让着护着弟弟和妹妹，什么都以他们两为先，早已成了习惯。 所以，虽然气母亲的话，但是对于这个弟媳，她还是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的去看待。自从搬来和她住到一起，于芳芳也真心的什么都不让她做。每次发了工资也要给买几件新衣服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任贝贝也是通理的人，知道大姑姐是真心待她好，她虽不会做饭，但只要一闲着，就会收拾屋子，洗洗涮涮。 其实，她俩相处挺好的，就是蒋秀霞总是担心于芳芳怠慢了她的宝贝儿媳。 于芳芳最终决定房租到期后就直接回老家呆一段时间。 弟弟和弟媳邀约她几次，让她去那边放心住着，她也拒绝了。 回老家也是一样的。 第三章 蒋秀霞在电话里说服不了于芳芳，便一大早赶了早班车来到了市里。 于芳芳正睡的香，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敲门声，敲门的人明显心里藏着一股怒火，好似需要通过敲门来消解。 于芳芳立时清醒，穿好衣服，没有穿鞋，轻轻的垫着脚走到门前，打开猫眼就看到了母亲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她有些心惊，难道是为了自己辞职的事情？于芳芳忙开了门。 蒋秀霞看着于芳芳睡眼惺松的样子，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剜了女儿一眼，厉声命令：“去给你妈倒杯水来！” 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已经三十岁了，但是每次一看到母亲这张发怒的脸，听到母亲这样吓骂她的口气，于芳芳的心还是条件反射般的紧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忙兑了一杯温水端给母亲，然后利利索索的赶紧收拾屋子。 蒋秀霞咕嘟嘟喝了一杯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两手在胸前左腿搭在右腿上，倚靠在沙发上，她紧绷着脸，眼里怒火更甚。 “你永远做事都只考虑你自己，当时我让你上师范，免学费，以后出来当个老师多好，你从小到现在，贼胆就大，从不为家人为父母考虑。你不知道你弟弟妹妹还要上学吗？耳光甩到你脸上，你都还敢偷着改志愿，那时候你真是把我和你爸放在砧板上，不让你去上，你录取通知书到了，让你去上，家里就要多掏钱。那时候家里多紧张你知道吗，你总是自私的。” 蒋秀霞骂着又让于芳芳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芃芃那个臭丫头，我看她以后日子是不好过的。别人女儿，把彩礼全给家里，自己一分钱不带到婆家去，还把工资都留给父母，人家女儿都体谅父母的辛苦，知道父母养大她们不容易，把钱留给父母让父母少受些辛苦。我们家的女儿，不一样，拿着这么多年的积蓄和彩礼，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她这样，早晚在她婆家吃苦受累，等着吧。她以为她把钱带过去人家婆婆会高看她一眼，呸呸呸…人家只会觉得她下贱，人家没花一分钱就娶了个媳妇，而且这媳妇自己还带着钱，多便宜，便宜货谁会珍惜，就跟那买的便宜衣服一样，任由别人搓扁拧圆。人家还会在背地里嘲笑她，真是白眼狼，没脑子的，都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苦。她婆婆，以后肯定会薄待她。我看啊，芃芃是被徐航灌了迷魂汤，每次不是抱着给芃芃洗脚，就是给抱着洗内裤，缝袜子，不让芃芃干家务，一天天给惯的，看着我就心烦，一个大男人，成天围着女人转，围着个围裙站在厨房里，哪来的出息。哎，你和芃芃，终归就像你那两个姑妈，过不了好日子。” 于芳芳此时也不敢回嘴，母亲是越说越气，骂完了她骂于芃芃，这会子又调转枪头瞄准了她。 “你说你要是上个师范多好，用得着我和你爸为你烦心吗？你看村头宋小宝的那媳妇，人家就是个中专毕业，在村里当个小学老师，走起路来都是个牛气的，小宝这几年生意做的不好，人媳妇好脸色都不给，天天指着鼻子骂，小宝一声都不敢吭。还有我们家对门你王姨家的晶晶，人家和你一样本科，人家就听父母的话，上师范，毕业回来就进了县一中，高中老师累是累，但工资高，福利好，除了每月的工资，时不时的卡上就会多个一两万，不是这个奖金，就是那个过节费，多稳定。你王叔哪一点比得上你爸，要不是晶晶这些年帮衬着，他弟弟能娶上个媳妇吗？因为人家晶晶工作好，当时找对象都是挑着找的，人家不但要找有才学的，还要找家世好的。看看人晶晶找的婆家，你王姨都没说彩礼，人家直接给拿了十八万的彩礼，给买了个二十多万的车”，晶晶上班开着。你王姨说晶晶的工资都没花，你王姨还悄悄给我说着，晶晶偷偷给她弟弟买了一辆车，让弟弟开着。你说你学历比晶晶差，还是人长的比晶晶差，还是我们家比晶晶差。但是你找对象，只能是别人挑着你。去年，我托你表叔在电厂给你说个对象，你表叔给你找了个离过婚的，你爸都气坏了，可你表叔怎么说的，你没有个好工作，年龄又大了，好的根本看不上你，只能找这样的。”说到这里，蒋秀霞更加激动了。 “你说你，你让我和你爸咋活，能活好吗？能活好吗？”说着说着就开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于芳芳连忙拿了纸给母亲擦掉。 “哎，好歹朝熙有个好工作，虽然现在工资低些，但是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他丈母娘家条件也好，以后不需要你姐妹俩帮衬了，我和你爸，趁着还能干的动，能赚点就赚点，攒点钱，到时候把县城里那套房子也卖了，给他们小两口在市里买套学区房，以后我和你爸住到农村，我们俩的那养老金也够用了，也不拖累你们三个，死了有埋葬费。我也不指望你和芃芃帮衬着给朝熙买学区房了，你们俩把自己过好，不要累害我和你爸，不要拖累朝熙就行，我就这么点要求。你去找个工作，你今年三十，我问过晶晶了，你还可以考公务员的，你找份工作，边上班，边复习，也别闲着在家里。”蒋秀霞发泄了一通，这会儿口气算是好多了。 看着蒋秀霞怒火消了，于芳芳也没有刚才紧张了，她去厨房里准备早餐。 “行吧，我找找看。”于芳芳无奈的答应着，但是她一时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她要干什么呢，继续找个跑市场的工作，还是去做行政人事，她已经三十岁了，继续跑市场肯定是不行了，做了半年的行政人事，于芳芳已经干够了，也不想在干了。 她心里一团乱麻，对于找工作没有一点头绪，也摸不着方向。 母亲容不得她仔细的去想她到底要做什么，就像那年她刚从遥远的南方回来，还没有好好休息一番，也没有到家乡的人才市场去转转，更没有想好自己回来干什么，母亲就急忙托了表姐给她在县城的一个厂子里找了份工作。 那厂子是国内一个大企业投资的，新开不久，但效益不错，工资也挺高。表姐说，你先去基层锻炼锻炼，于是她成了一名操作工，12小时一轮班，工作枯燥乏味，车间，宿舍，食堂，三点一线。最终，她受不了辞职了。 母亲好似与她心灵相通一般，此刻也提起了这件事。她喝着粥，嘴里也还是说个不停。 “当初，你要是呆在那个厂子里好好干着，现在也能拿年薪了。你总是不听父母的。” 于芳芳想着，我这一生难道要被母亲推着走了吗？我做什么都要母亲说了算吗？心里不觉憋了口说不出的委屈气息，却又不能发作。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第四章 于芳芳拿起电话，是于芃芃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于芃芃气喘吁吁：“姐，你快来汽车站接我，我提了一堆东西，我今天还感冒了，好难受。这会子有些发烧，把你的电动车骑上，快来。”说完便挂了电话。 于芳芳听出芃芃的声音有些嘶哑，感冒了还来干什么，这不是找罪受吗。她看了看卧室的门，母亲已经睡着了。 看来又是母亲命令于芃芃过来的，于芳芳在心里叹着气。 现在没有工作的她和芃芃都一样，忤逆不了母亲盛怒下的命令。 母亲许是早晨起的早，也可能是发泄完了心里的怒气，抑或是刚才骂的累了，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便有了睡意，吃了一碗粥，便去卧室躺着了。 于芳芳进去拿外套时她已打起了鼾。母亲这几年，不知是太劳累还是上了年纪，睡起觉就打鼾。 芳芳开衣服柜的声音扰到了她，她翻了个身，看到于芳芳拿衣服，迷迷糊糊问道：“是芃芃来了吗？” “嗯，我去接她。”果然是母亲叫来的，怕是又有什么事。 母亲又翻过身继续睡了，她竟然累的这样。 她不知道蒋秀霞自从听到她辞了工作，便已是好几晚没有睡着了。 于芳芳小心翼翼的拿了外套，穿了鞋，背起包，就下了楼。 她租住的房子是集体供暖，屋里烧的暖烘烘的，出了门才觉得这外面原来已经这么冷了。 今天也真是个好天气，虽然冷些，太阳出奇的好，亮闪闪的挂在天上，炫耀着它今天的好心情；天空也特别的蓝，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空气也格外的清新，于芳芳用力的吸了一口，好像要用这新鲜空气把她身体里这段时间积压的浊气全给赶出来似的。 她又舒展了一下身体，去车棚骑了电动车去接于芃芃。 这电动车，是于芳芳春天买的，那时候她还在公司上班，应着每天挤公交，挤得费力，便买了一辆电动车，上下班方便。自从不上班后，这电动车就一直在车棚里放着了。 骑着电动车，听着耳畔呼呼的风声，于芳芳沉闷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其实自从离职后，于芳芳的心就一直紧绷着，没有放松过，她一直寻不到这原因，今天看到母亲，她终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她很快到了汽车站，其实她租住的地方离汽车站不远，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她推着电动车，在匆匆忙忙的人群里搜寻着于芃芃的身影。 很快，她就看到了于芃芃，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于芃芃又瘦了，这是芳芳看到妹妹第一眼的感觉。 她骑着电动车到了妹妹跟前，于芃芃脚边放着一堆东西，走近一看，妈呀，两袋十公斤的大米，两袋十公斤的面粉，还有两桶食用油。 于芳芳惊讶的问道：“你咋拿来的，怎么这么多。” “这是我们厂里发的元旦福利。我和徐航的。”于芃芃声音闷闷的，看来感冒严重了。 竟然已经元旦了，于芳芳突然有些恍惚，自从离职后，她就过得糊里糊涂的，也不知哪天是哪天了。时间竟过得这样快，她在心里叹息着。 “那你也该打个车呀，这还感冒着呢！” 于芳芳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一向是喜欢节省的。但在节省也该有个度吧。 “打车不花钱啊，我们的新房子马上要拿钥匙了，拿到钥匙就要装修买家具，还要还房贷呢，你说我不得省着。” “就十几块钱，你也省，再说了，拿钥匙，装修买家具，还房贷和你有什么关系，房产证上徐航写你名字了吗？那房子可是徐航父母在你们领结婚证之前买的，你可长点心。徐航家为什么没有全款给你们付清，让他儿子轻松些，他们家没钱吗？他们家还是想着让你也出的，要么妈怎么不喜欢山窝子的人，精明的很。你看咱爸妈，给朝熙全款买房子，装修，家具哪一样让贝贝掏钱了。给贝贝拿了二十万的彩礼，贝贝退回来了，但爸妈硬是没要，让贝贝自己用，房本上也加了贝贝的名字。你在看你婆家，房本上没你名字，你还得掏钱装修还房贷，你清醒点。” “姐，徐航待我那么好，他不会的。再说，也不是他们家不全款买房，徐航的两个姐夫借了我公公的钱拿去做生意，结果赔了个底掉，还有徐航他妹，看到两个姐姐拿了家里的钱，家里又给哥哥买了房子，不愿意了，非要吵着闹着让我公公给她买套房子，所以我公公又给徐航的妹妹全款买了一个小公寓，算是对四个儿女公平公正了。” “你看到了吧，看看人家多精明。” “精明什么呀，他们家三个女儿都跟白眼狼似的，把钱都往婆家带，不像咱两，贴补娘家。” “在咱妈眼里，你和我也是白眼狼。” “妈已经来了？她是不是在你跟前骂我了？你看你，都是你连累的，你辞职，害得妈又翻我的旧账了。” “好了，快走吧，你看你烧的。”于芳芳摸了摸妹妹的额头竟有些烫手了。 幸好电动车脚踏板能放，要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不好拿。 “你都拿我这干什么，不留给徐航他们家啊？” “你想的美，这哪是给你拿的，这是咱家老太婆让我给任贝贝和任贝贝爸妈送去的！这老太婆，快气死我了。本来我和徐航都计划好了的，趁着今天休息，把这些东西全都给爸妈拿回去的，可是妈一听立即让我送到这里，要给任贝贝和她娘家送去，徐航今天听到妈的口气不好，也不过来了，他和我从厂里坐了车一起来的，他去建材市场逛去了，说看看装修材料和家具，我这边忙完了我俩在一起回厂里去。你知道老太婆的，总是对徐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会你别说徐航过来了。” “妈也真是的，不就米面粮油嘛，也给人送，人家哪里买不到啊。” “哎姐，这还真是买不到，这些都是我们企业自己生产的，专供企业员工的，绿色有机，这大米，吃起来可是和泰国香米有的一拼的。还有这面，这油，很不错的，这菜籽油香的啊，刚在汽车上，好多人都问我哪买的。” 于芃芃一说起她们企业，心里就喜笑颜开，得意洋洋的。她在这里遇到了她的老公徐航，也有不错的收入，她觉得她很幸福。 她刚一毕业就直接来了这个省最大的煤炭企业。 工资从每月两千多到现在的八千多，如果这一年平平安安，没有事故发生，年底还有丰厚的奖金。公司吃住的又很好，所以她平时花销少，也存了不少钱。 她比于芳芳心眼多些，给家里贴补的少。 其实，当时是刚从外地回来的于芳芳告诉她，不要把工资全贴补了家里，母亲把钱都给了于朝熙，要是他老两口用了，我们什么都不说，他儿子也是有手有脚的人，也有工作的人，凭什么让儿子享福，女儿受累。 她刚上班时几乎把工资全给了母亲，总觉得父母起早贪黑赚钱给，实在辛苦，后来听了姐姐的话，幡然醒悟，觉得姐姐说的太对了。自己都舍不得买件好衣服，每次发了工资交给母亲，可是母亲转手就给了哥哥，而哥哥发了工资给母亲，母亲总是没有拿过一分。父母自己用了没什么，为什么要给有工作的哥哥用。 早之前，她的朋友还问过她，你是你家亲生的吗？她疑惑？你哥穿的全身名牌，你再看看你，穿的什么。 那时候她也没想那么多，母亲总说，女孩子存着钱以后都带到婆家了，婆家又没生养你。给你哥，也算是报答了我，只要你哥好，我们家就好，我和你爸就好！ 直到从外地回来的姐姐说的那些话才让她一下醒悟了，凭什么，凭什么她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要被哥哥拿走。 说来也怪，后来反倒是姐姐贴补家里最厉害。 “姐，你还说我，之前你把钱都贴家里了，那你不上班了，怎么生活？” “不上班花销反倒少了，妈这么一闹，我得赶紧找工作了。哪还能闲着。” “徐航让我问你，想不想来我们公司，他们企宣部正好招个人，好像是写文案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的语文水平，干不了这个。” “姐，以后你可得攒着点钱，不要老太婆一诉苦，你就往出拿。以前还是你让我少贴补的，怎么后来你倒比我贴的还厉害。” “不贴行吗，总不能看着爸妈受累。以前只要两人合意，扯了证就结婚，那样过得也挺好的。自从2008年以后，就兴起了要结婚，必须男方有车有房，你说靠着爸在镇上开的那个电焊铺子，什么时候能给朝熙在县城买套房子，房价一年年的水涨船高，你不贴补咋办。妈总想着你哥毕业了到县医院工作就挺好的，没成想县城的房子买好装修好了，你哥到市里的医院了，爸妈只能在想着给你哥去市里买房子，随着社会的发展，电焊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了，爸还承包点电焊活，但是更累更辛苦了，你说不贴补，咋办，连几十年没赚过钱的妈都去工地上做饭赚钱去了，你能眼看着不管吗？” 于芃芃听着姐姐说着，坐在电动车后面闷闷的。 “咱家要是市里没这一套房，也娶不到贝贝这么好的媳妇啊。” “好什么，姐你没发现吗，自从哥结婚后，妈骂我俩更厉害了，话里话外怕我们怠慢了人家宝贝媳妇。” “妈受了一辈子姑妈和奶奶的气，所以就格外疼爱贝贝些。你也别怪你嫂子，这都是咱妈的思想在作怪。你别在你嫂子跟前怪里怪气的，她又不知道妈骂我俩是为了她，再说这也是妈一厢情愿的，人家也被蒙在鼓里。她人挺好的。” “反正我不管。” “你呀！” 俩姐妹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于芳芳租住的地方。 第五章 于芳芳没让妹妹拿，先让她上去了，自己来来回回拿了两趟。于芳芳想，幸好那时租了二楼。 进了屋，母亲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看到于芃芃进来，本来柔和的表情又严肃起来，恨恨的剜了于芃芃一眼，不高兴的哼哼了两声，便不再理睬她俩。 于芳芳放了东西去厨房给于芃芃端了碗粥出来，让妹妹赶紧热乎乎的吃一点。 看到母亲这样，于芃芃的脸也垮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坐在餐桌上，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粥，突然一阵干呕！ “姐，我想吃白粥，这会子有些恶心。” 于芳芳早晨熬的是皮蛋瘦肉粥，于芃芃看到这些心里腻的慌，自觉一阵一阵的恶心。 于芳芳又摸了摸于芃芃的头，这会子更烫了，嘴唇都有些发紫。 忙倒了一杯温开水，让于芃芃先喝了，然后拿出药箱，翻了一会，只找到了几个头孢，先让于芃芃吃了，安顿于芃芃去卧室里躺一躺。 蒋秀霞跟进去摸了一把女儿的头，也有些担心。立马让于芃芃脱了外套，鞋子，拉了棉被给盖上。让于芳芳去药店买药，自己进厨房给女儿熬粥，刚才憋一肚子气准备教训于芃芃，这会也只能自己泄了气，叹声道：“哎，操心到什么时候呢，小的时候操心，现在嫁了人还是操心。”嘴里唠唠叨叨又是一通牢骚。 于芳芳看着母亲疲惫的身态，什么也没说，也不敢说，怕她又突然发怒。 于芳芳到门口的诊所很快买了药回来，顺便买了一个温度计，给于芃芃夹到腋下，于芃芃此时睡的迷迷糊糊。 过了十来分钟，拿出温度计一看，竟然已经烧到39.5°了。于芳芳立马扶于芃芃起来，把退烧药喂给妹妹，硬让于芃芃喝了一大杯热水，然后兑了一盆热水，与母亲给妹妹把身上擦了一遍，然后盖好被子。 她想要不要给徐航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但想想于芃芃那会给她说的话，便做罢了。 母亲依然去厨房搅拌着粥，让米不要粘到锅底上。 “你去把那些东西给贝贝他们送过去。”母亲突然说。 “这会都快十二点了，下午我在送过去。妈，你不去朝熙那里吗？” “不去了，他俩这段期间挺忙的，我去了又想着招待我，闹的他俩休息不好。” “那贝贝妈那里你也不去看看啦？” “不去，去了给人家添麻烦。我缓一缓下午也就回去了。你赶紧找工作去，别整天睡在这里，心上没点事。快送过去，放下就赶紧回来，顺便买点菜上来。” 于芳芳看着那堆东西，心里直打鼓。她悄悄给弟弟发了微信，她们正在做饭，她让弟弟十分钟之后下楼提东西。 她们住的不远，于芳芳租的是安置房，于朝熙住的是这片新开发的小区，十来分钟不到的路程。 “还是企业好，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发了。” “妈就偏心你，于芃芃和徐航发的好东西全送你这来了。” “贝贝都说让你过来，你不过来，好吃的都放那，你想咋吃就咋吃。干嘛怪我，要怪就怪你没投胎成男的。我感觉自己现在都要幸福死了，我老丈人和丈母娘对我也超好，每天嘘寒问暖的。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比妈对我好。 “人家闺女嫁给你了，能不对你好吗？” “真的，你知道我今年在准备考博，工资都花在这上面了，贝贝平时花钱也大手大脚，还喜欢做个慈善，我俩买车没多少钱，是我老丈人和丈母娘出了钱给我们买的车，他俩还说到时候买学区房把他俩的住房公积金全取出来垫给我们。” “你好意思要吗？” “我说不要的，你弟我脸皮有那么厚嘛，可老两口非要买，说什么今年过年去亲戚家自己有车方便，我哥贝贝上班也方便。我是不喜欢那玩意，我上班过个大马路就到了，用不着车。” “当时妈不是把二十万的彩礼还给贝贝了吗，那钱不够买车啊？” “这事我还没给你说呢，贝贝说这房子她没有出一分钱，房产证上还写了她的名字，她受之有愧，不能在拿这个钱，所以她把这钱拿着，在我们旁边新盖的这个小区订了一套七十多平米两居室的房子，说是以后让爸妈过来住，以后我们也好照顾。本开要把房子写爸妈名下的，但是用住房公积金贷款利率不是低吗，就写了我俩的名字，每月用她的住房公积金还着贷款。贝贝说爸妈百年以后，这房子想放着留个念想也行，想买呢，就把卖的钱我们三家平分。” 于芳芳知道贝贝好，但没想到贝贝这么好，心里很是感动。 “我们家就你最好，媳妇好，媳妇爸妈好。” “那是，我当时都感动的不行啦。” “那你们房子也太多了，妈还计划着给你们买学区房呢。” “我和贝贝商量了，不买学区房，我们这片也挺好的。她爸妈的钱我们也不要，他老两口们退休了就好好出去玩玩去。咱爸妈的钱就留着他们养老用，” “不过买房子投资也不错，这几年房价涨得挺厉害。” “我又不是白眼狼，不停的搜刮老人去。我以后有钱了我自己买。” “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房价比你的工资涨得可快多了，怕是你到时候想买买不起了。” “到时候再说！” “好了，不和你说了，记得给你丈母娘把这东西送给去，妈想让你俩好好休息，让我不告诉你们她来了。你别再贝贝和她爸妈跟前说漏了嘴，免得让人家多心。”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本来我和贝贝计划今天下午回老家看看爸妈去呢，结果她明天又有新任务，要加班了，我明天有台手术，挺重要的，我们主任让我过去学习。” “你俩有心就行，记得给爸妈打个电话！我得赶紧走了，妈可能是因为贝贝爸妈出钱给你们买车，她心里过意不去，想把这买车的钱还给人家，所以今天把芃芃又叫来了，我担心一会她们别再吵起来，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芃芃还发着烧呢。” “妈绝了，真是没事给我找事，姐，你是没看到芃芃每次看贝贝那眼神，弄的贝贝每次都问我芃芃是不是不喜欢她。我找机会给妈打电话，她可别再折腾我了。” “行，你别再贝贝跟前给妈打电话。” “我过去看看芃芃吧，严重不严重？” “已经吃了药了，我们小区诊所那个老大夫开的药。你别去了，别惹的妈又骂我多嘴，没让她的宝贝儿子好好休息。你就和贝贝两人下午好好睡一觉，明天你们不是又忙了。” “贝贝让你上去吃饭，她正炒菜，我刚出去买了几个猪蹄，你不是挺爱吃的吗。” “算了，我已经出来好大一会了，得赶紧回去。” “那你等会我上去给你拿俩猪蹄，还有虾和螃蟹，你回去和妈芃芃吃。还有，这张卡贝贝让我还给妈，这卡里是我结婚和芃芃结婚时家里收的礼金，妈让我给我丈母娘，我丈母娘不要，贝贝也不要，说让爸妈留着防大病用。” 于芳芳接过卡装在包里。 “行，我回去给妈。芃芃今天只能吃清淡的。你们吃吧，给贝贝说下次一起吃饭。我走了，记得晚上去你丈母娘家把东西带过去。” 于芳芳说完就赶紧回去了，此时她还真是有些心慌。 第六章 她到小区门口的超市随便买了点菜就着急忙慌的往房子里赶。 果然，刚到门口就听到母亲充满着怒火的声音。于芳芳赶紧打开门进去。 于芃芃坐在沙发上，惨白的脸上泪津津的，不时地用手擦着眼泪。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碗白粥，正冒着热气。 母亲坐在沙发另一头，脸黑黑的。鼻子里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冷哼。 “妈，芃芃还发着烧呢，你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于芳芳脱了外套坐在妹妹旁边，摸了一下额头，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她看着妹妹，心里心疼的紧。芃芃一大早没吃饭，又发着烧把那么多东西送来，现在还被母亲骂成这样，她不免也有些气母亲。 “你进去躺着去，还有些烧呢。” “躺什么，妈只顾着她儿子，不想让我好好活。”于芃芃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整个人因为生气发着抖。于芳芳去卫生间洗了热毛巾给妹妹擦脸。 蒋秀霞把胳膊抱在胸前，也是气的不轻：“哎呦，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好好活，是你自己上赶着让人家瞧不起你。” “我怎么了，就让人瞧不起了？我是没结婚就和人家同居了，还是咋了。” “你敢没结婚就和男人睡在一起，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像你小姑似的，那时候骂了那小三贱，你姑父说你不贱啊，领了结婚证，还没办婚礼，你就和我睡一起了。” “别提那个渣男，他已经不是我小姑父了。” “哎呦，渣男，人家是公务员，每月工资那么高，多少女人上赶着嫁给人家。” “我小姑也是公务员，也有退休工资，谁稀罕他。”于芳芳也生气了，母亲总是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把小姑扯进来。 “你说就说，扯我小姑干什么。” “我是怕你们以后像了你姑妈，给你们敲警钟！” 母亲对姑妈的恨多多少少有些转嫁到她们俩身上去了。 “你就这么诅咒自己女儿？” 于芃芃突然站了起来。 “哎呦，女儿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我说的话也不听了。” “你让我听什么，我哥他们已经结婚了，她们都有工作，再说了，她们买车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出钱。我难道就不生活了，我们的房子马上下来了，处处都要钱，你为我想过吗？”于芃芃整个人都颤抖着。 “房产证上写你的名字了？你上赶着把钱送给人家，我告诉你，你婆婆就瞧不起你，哎…你日子能过好？你日子过不好的！”蒋秀霞嘲笑讽刺的口气刺激着于芃芃的神经。 于芳芳刚想劝，蒋秀霞就狠狠白了她一眼。 “你是我妈吗？” “正因为我是你妈，我才说这些，你花钱把房子都弄好了，人家还会对你好吗？人家随时都会不要你，你以为你找的什么好人家。当时为什么我要问他家要十万彩礼？要是他家拿这十万彩礼，就说明你在徐航心里重要，他们家要是不拿，你俩趁早散。你妈为你想，你可倒好，把钱还往婆家送。你婆家人一看你就是个楞怂。当初要是你找个好人家，我彩礼都不要。老人说的好，不疼人他还疼钱呢，那山窝子没见过世面的，你把钱全送过去，人家还想：我没花一分钱你就跟着我儿子，真是不值价，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时候你人也送了，钱也送了，人家怎么虐待你，你都得受着。我是当妈的，我能害了你。” “房子的事情就让他们家去管，你们住在公司宿舍，脸上不好看的是徐航他爸妈。你不要出一分钱，就算她们家不高兴，想一想我们家娶这媳妇花了不少钱，要好好的珍惜媳妇呢，也不敢怎么样你。你把彩礼，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全送到他们家，房本上又不写你的名字，要是徐航变了心，不要你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有亲妈这样诅咒女儿的吗，再好的日子也过不好了。” 于芃芃这会怒气攻心，根本听不进去母亲的话。她不想在和母亲缠斗下去，她要离开。 于芳芳从卫生间出来，屋子里已经没了于芃芃的身影。早晨骑着电动车来回几趟，肚里进了冷风，正在她俩吵的激烈时她肚子实在疼的受不了，从厕所出来，于芃芃已经走了。 于芳芳连忙穿了衣服鞋子追出去。 于芃芃虽生了病，但因为生着气，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似的，像是要用走路来把肚子里的气出了一样，再加上她腿长，走的更快，等到于芳芳下了楼，于芃芃已经走的老远，于芳芳小跑着追上，两人都到小区门口了。 她们三个，于芃芃一米六八，于朝熙一米八，只有她，一米六。小时候三人打架，她总是打不过他俩。 “姐，难道我不过日子了，那房子我也住，我出点钱怎么了，我住的舒心踏实，我就当是房租行不行，就算我和徐航吵架闹矛盾了，他要赶我出去，我起码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房子老娘出钱了，凭什么老娘要出去。她为了让我把钱拿出来给我哥买车，竟然诅咒我。有这样的妈吗！” 妹妹说的对，母亲说的虽然是歪理，但也有她的道理，这个世界上最难揣摩的是人心。谁知道谁怎么变呢。 依着徐航这几年对芃芃，她知道徐航是真心待芃芃的，但是真心有时候也是会变的。 她想起小时候去小姑家玩，小姑切菜不小心弄破了手指，小姑父又着急，又心疼，本来用个创可贴就能解决的事情，小姑父硬是把小姑弄去了医院。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在四十多岁上出了轨，和小姑闹离婚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知道徐航他是真心待你，但是你也要给自己留后路。你既不能把钱全给了徐航，也不能把钱给了妈。” “姐，我知道了。我会想想的，我已经给徐航发微信了，他快到车站了，我去车站等他。” “你把这药拿着，回去记着吃。”她出门的时候随手拿上了放在餐桌上的药。 “走吧，我打车送你去车站，你都没吃东西，姐给你买点吃的吧。” “现在一肚子气，没有胃口。” 正说着来了一辆出租车，于芳芳还是放心不下妹妹，也跟着坐上去。 快到车站的时候，于芃芃想了又想，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千块钱递给于芳芳：“姐，这一千块钱你回去给妈。二哥买车，妈肯定是给钱了，估计她手里这会都没几个钱，她在我这没捞到好处，回去肯定又要闹老爸。把这钱给她，她心情总好些。她刚才也被我气的不轻。” “好吧，妈看到这钱心情会好的。” 她们姐妹都太知道母亲的脾性了。如果母亲不开心，给点钱，不会立即眉开眼笑，但也会舒展了眉眼，不在紧绷着脸。 她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想了想，也去取了一千块钱。 她想，母亲拿着这些钱应该会高兴些吧。 第七章 蒋秀霞不明白，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怎么想着贴补娘家，自己的女儿就只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的养大她们，婆婆没有搭过一把手。村里有很多和她们一般大的女孩子初中毕业就赚钱养家，但是她让两个女儿读书了，一直读到大学。 那时候，她看到亲戚里那些读了书的人，不但工作体面，赚钱也多，女孩子读了书，以后也能找个读书人。不像村里其他女孩子，只能嫁给没读过书的，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也弄不了几个钱，还把人折腾的又累又苦，好点的找个有手艺的，但是那人的气质确是完全不同的。她想到大女儿芳芳，已经三十岁的人，但是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气质也好。 在朝熙的婚宴上，贝贝家的亲戚都直夸她的三个孩子个个秀气白净，根本看不出是农村出来的，真是养的好。 这一点她是骄傲的，她和芳芳爸虽然都是生在农村的，但他们的祖上都是大户人家，她有时候想，这需要两个人都有好的血脉，才能生出这么出挑的孩子，她的几个姐妹家里的孩子就没有她们家三个孩子生的好。 她一会想着这，一会想着那，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贝贝父母出钱买的那辆车上。 朝熙结婚把家里的钱都花空了，这年底天冷了，她们老两口也找不上赚钱多的活，她本想着到来年的六七月，她和芳芳爸赚了钱，在让芳芳和芃芃给填一些，买个二十万的车是买得上的。 没想到前几天贝贝父母突然给芳芳爸打电话说他们要给俩孩子卖辆车，算是给贝贝的嫁妆，打电话就是告诉他们。她和芳芳爸是一万个不同意，但贝贝爸说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这怎么行，哪有嫁女儿还陪嫁妆的。旧年代有这习俗，但是现在是新社会。别人养了这么大这么好的一个闺女，嫁到我们家，可不能再让她们家赔钱。 她随即把卡里朝熙和芃芃结婚时收的礼金拿了出来，给了朝熙，本来这礼金就是要给他们俩的，让他们俩去度蜜月去。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时兴这个，本来他俩结完婚就要去的，可是贝贝临时有任务没去。她就想着等芃芃结完婚收的礼金一起给他们凑上，让儿子和儿媳也去国外玩玩，可是两个人都还是忙。这钱她就一直存着，有十来万，想着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就给他俩。 这钱只能先拿出来买车，她们旅行的钱她和芳芳爸在去赚。 还没等她把钱凑齐，贝贝家就把车买回来了。 她这几天急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她得把这买车的钱还给亲家。 她知道芃芃心眼多，平时也节省，应该存了不少钱的。芳芳是没钱了，她心眼少，老实，家里需要钱，只要她有，她都会拿出来。 她问芃芃要钱，这丫头竟然说要拿钱装修徐航买的房子，要过自己的小日子。这女儿一嫁出去，就只为着自己的小家想，根本不会再管她这个妈的死活，芳芳又把工作辞了，她一时半会要去哪里弄这钱去。 想到这她又开始烦躁起来。 芳芳回来，就看到母亲的脸上阴晴不定。 她脱掉外套，换了鞋，从包里拿出那两千块钱，递给母亲：“芃芃给你一千块钱，我给你一千，过元旦了，你和我爸想买面啥买点啥。” 于芳芳本想母亲心情会好些，没想到母亲拿到钱竟又发起脾气。 “你们给这点钱能干什么？能有什么用！别人家养女儿，那是小棉袄，我们家呢，供你俩上大学，成了白眼狼了。这些年，你和芃芃给家里添置过一样东西，还是拿回来一分钱。” 于芳芳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有些冒火，她把这几年赚的钱都投到县城和弟弟市里这套房子了，母亲还是不满意。虽然气，但还是温和的和母亲辩解。 “县城的那套房子和市里朝熙住的这房子，我和芃芃都是出了钱的，妈你不能胡说。” “出了钱，出了那么一点钱，还好意思说，你看人家晶晶，每月工资一分不少，全部拿回家给她妈，让她妈攒着给弟弟结婚用，又给弟弟全款买了房子买了车，你俩呢，哼，两个人比不过一个晶晶，不教人家日子越过越好，孝顺父母的人，啥时候都会把日子越过越好。看看你小姑，给你奶奶一买点什么东西，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似的，看日子过成什么样了，你小姑父人家不要她了。” “你这又提他们干什么，你就不能盼我和芃芃点好吗？”于芳芳还是没忍住，向母亲吼道。今天已经听了无数遍母亲这样的歪理。 “你吼什么，难道不是吗？当年上高中的时候让你每天给朝熙做饭，你就觉得亏的不行，和朝熙三天两头吵架，被朝熙按到地上大了多少次，你都改不了性子。你看你小丽姐，给你表弟小华做饭就做的好，小丽那时候也说混账话，让小华抓着头发狠狠的甩了几个耳光，连声都不敢在吭了，乖乖得给小华做饭，小丽还不是考上重点大学，又读了研究生，现在是大学老师，小华的房子车子，还不是你小丽姐出钱买的。你姨妈说的对，我把她辛苦养大，供她读书，她赚了钱不拿回来贴补家里那我不是白花钱供她读书。你小丽姐结婚后去海南玩回来，你姨妈就当着你姐夫的面打了她几耳光，说她花钱顾自己享受，不管爹妈的死活。你姐一声没敢吭，你姐夫赶紧给你姨妈一万块钱，让拿着。你看看你，做个饭都怕吃亏，现在过成什么样，哼，当年要不是高考分数线降了，你能上得了大学？要不是我和你爸看你文弱，怕以后嫁到别人家干不了重活，被婆家打死，想着你好歹是条命，才让你上大学，要不然你梦上大学，我现在真是后悔让你俩上大学，你们终归是过不好，过不好！你俩就像你们的姑妈，这一辈子都过不好！” 母亲的口气是那么的冷漠无情，那么的狠，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像刀子一样扎着于芳芳的心，刺激着于芳芳沉睡的神经。 大学四年，毕业后又在上大学的那个城市呆了四年，回来后又经常出差，这些年，她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她几乎很久没有听到母亲骂她了，有那一刻她觉得母亲是不是变了，不在像她们小时候那样打他们骂他们。她想到那时候只要看到母亲脸色不好，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小小的心总缩成一团。到现在她还有这毛病，有时候看到领导脸色不好，说话声音大些，她总会不自觉的没来由的害怕。 但弟弟和妹妹相继结婚的这段时间，母亲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不停地谩骂着，责怪着她和妹妹，妹妹结婚前一晚还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于芳芳看着母亲上挑着眼睛，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的脸，嘴里不时发出的倨傲的冷哼声，于芳芳终于受不了了。 第八章 她像一头发疯的小狮子似的，向母亲发出了怒吼。 “你是我们的亲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你的孩子，难道你就认为我和芃芃就该是受苦受累的命吗？” 蒋秀霞好像看到了上高中时的于芳芳，她想到有一次，于芳芳不给朝熙洗衣服，她狠狠地揍了于芳芳的那一次，可能是打的狠了，芳芳突然发着疯似的扑过来，抢了她手里的铁棍，扔在地上，然后恶狠狠的看着她。 此时此刻的于芳芳，就是这样。蒋秀霞更恼火了。 “难道不是，芃芃把自己的钱往婆家送，难道不是作贱自己？别人家的女儿，都能体谅父母的辛苦，我们家的就不行，我和你爸起早贪黑的一把年纪了还在赚钱，你们谁想过父母的辛苦？” “你们是为我和芃芃辛苦吗？你们是在为你们的儿子操劳辛苦，不是为我们。” “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儿子以后要为我们养老送终的，你们行吗？在说，朝熙好不就是你们好吗？朝熙日子过得好，你和芃芃在婆家才不会受欺负，才不会被你婆家瞧不起。以后你们在婆家受了气，朝熙能给你们撑腰，如果朝熙没房子，没车子，没有个好工作过得窝窝囊囊，你们在婆家的日子好过吗？你们在婆家受气，朝熙哪来的底气给你们撑腰去。” 于芳芳无法理解母亲的想法。 起先，她和妹妹愿意给家里出钱买房子，是因为看到五十多岁的父母好不容易把三个儿女供到大学毕业，该享福了，但是又时兴男方必须有车有房才能结婚的潮流，五十多岁的老两口，只好又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干，但总也赶不上房价的涨幅。 她知道，这房价还是会涨个没完没了。弟弟刚刚研究生毕业，只是个住院医师，工资少的可怜。如果她和芃芃不出一把力，这房子很难买上。房子买好了，装修好了，家具也搬进去了。弟弟又从县医院考到了市三甲医院，父母又只能开始赚钱给弟弟在市里订房子。 本来想赚个首付，剩下的贷款，朝熙慢慢还，没想到婚姻法改了，女孩子的结婚要求更高了，男方要想结婚，要么没有房贷，要么有房贷就必须在房产证上加上女方的名字。 如果儿媳妇是个好好过日子的，加个名字也没什么，但是人心是最难看出来的，万一遇到不好的，老两口一辈子的辛苦就要被别人夺了去，最后老两口决定全款买房。 县城的房子涨价慢，卖了，装修和家具的钱都打了水漂。他们只好先把县城的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又开始没日没夜的赚钱。 两姐妹又不忍心看到父母受苦受累，也努力的赚钱，给父母帮衬一把。 要不是他们家有几分地被政府征用，赔了一些钱，市里的房子一天一个价，还不知道他们要攒到什么时候才能买上房子。 终于市里的房子也买好了，弟弟也结婚了，还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弟媳妇，老两口为了表达他们有多看重这个儿媳妇，硬是在房产证上填了贝贝的名字。 父母做这些，她和妹妹都没有意见，她们也相信弟弟之后会越来越好，不在需要她们的照顾了，没想到，弟弟结婚后父母还是无理的要求她和妹妹不停地贴补弟弟，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 妹妹不乐意了，芳芳也疲累了。 母亲三句话离不开她们以后过得不好，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总会认为她和妹妹过不好，以后必须要仰仗这个弟弟。 “妈，朝熙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他该对他的小家负起责任了，你要给他操劳到什么时候，我和芃芃要给他贴不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说男人就该有责任，有担当吗？”一股无力感渐渐涌上了于芳芳的心头。 “只要我有一口气，我就要给我儿子操劳，只要也眼睛睁着，你和芃芃就得在我儿子需要的时候拿钱来。真是老人说的对，女儿都是白眼狼，赔钱货，怪不得别人都不让女儿上学，我真是后悔。” 于芳芳发现她根本说服不了母亲。 “朝熙说你别再给他找麻烦了，贝贝父母买的那车不让你们出一分钱，你如果执意要出，你就是把贝贝爸妈当外人看，城里现在时兴这个。你在这样闹，贝贝和朝熙也要吵架的。”她其实想说芃芃因为她已经对贝贝有很大的成见了，贝贝已经察觉了。但她没敢说，她能想到她说了母亲可能会立马打电话去骂妹妹，很可能会央及到徐航。 蒋秀霞刚想说什么，于芳芳又说道：“你要想看到贝贝和朝熙吵架，你要想盼着芃芃离婚，你就继续闹吧。这个卡是贝贝还给你的，她说这钱是让你和我爸留着防大病的。” 说着于芳芳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到母亲手里。 “还是媳妇和我们是一家人，知道疼我们，女儿啊，终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外人。” 于芳芳听着这话气不出来，笑不出来，她不想在与母亲辩解，她改变不了母亲的想法，母亲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她想起妹妹在出租车上说的那句话“姐，妈始终是把我和你当外人的，我俩就算给她一座金山，她也不会说我们一点好，但是贝贝给妈端一碗饭，妈都乐的好像得了一座金山，所以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贴一分钱给她，我可以过年过节给她零花钱，给她买好吃的，买好衣服。姐，你也是，你得为自己想想，你今年三十了。” 于芳芳没在搭理母亲，她今天太累，她想好好休息一会。 可能是太累了，她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蒋秀霞拿着卡发了好一会呆，她想说话，于芳芳已经不在客厅了，她去卧室，看到于芳芳已经睡得死沉。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叫醒女儿。 朝熙和芃芃都结婚了，只只有这个女儿还是一个人，女儿也找过一个，那男孩子本人很优秀，是家里的老大，本人是律师，但是一听到他还有两个弟弟，而且那两个弟弟还在上学，她不同意了，她太知道做为老大肩上负得责任，芳芳爸就是这样，供着弟弟妹妹上学，为弟弟妹妹操心了一辈子，两个老人也是她和丈夫一力承担，她和芳芳爸没过一天好日子。她硬是让女儿和那个男孩子分了手。 这几年，女儿在没找过，她也不敢提。特别是今年那两个连着结婚，她最怕的就是刺激到芳芳。 她拉上芳芳的卧室门，去了厨房。 等于芳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厨房里电饭锅的屉子上放着一碟炒好的菜，下面是煮好的米饭，母亲是吃了饭走的。 于芳芳本想着今天过节，晚上带母亲出去吃的，没想到母亲已经走了。 看到这些，于芳芳的心又柔软了，对母亲的怨怪也消失了，好像白天的那一场争吵没发生过一样。 第九章 二零一五年就这么过去了。于芳芳决定不再找工作了，她想自己开个小店，但是开什么小店，她还没有想好，虽然母亲总还是不停地催促她找工作，但是她这次下定了决心，不听母亲的。 于芃芃和徐航终于拿到了新房子钥匙，于芳芳从电话里都能感受到妹妹的高兴劲。 贝贝和朝熙总是那样忙，元旦过后他们约着吃了一次火锅看了一场电影。本来约着春节一起回家，结果贝贝又被派去外地调查案子了，朝熙也去外地学习了，不能回家过年，芃芃和徐航要先去婆家，给婆家的所有亲戚拜完了年才能回娘家。 于芳芳想着自己从小护着长大的妹妹今年要在陌生的环境里过春节，心里有些感伤。 春节只有她和父母三人，一下冷清了很多。零五年的春节他们还是一家五口，大年三十的晚上他们围着桌子一起吃火锅，今年冷清多了。 芃芃发微信给她：“姐，我想家了！好想回家过年。为什么结了婚就必须要在男方家里过年，不能回娘家过年？这都是什么破规矩。” 于芳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要说这规矩时旧社会的东西了，但是大家还是像供奉着自己的老祖先一样，小心翼翼的守着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于芳芳说芃芃想回来了，要不明天就让她回来吧。 母亲和父亲就好像是听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一样，极力反对：“芃芃已经是徐家的人了，那就是她的家，大过年的别胡说。别坏了规矩。嫁出去的闺女大年初一回娘家的，让人听了笑话。初二才是回娘家的日子。” 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毒瘤，这个怎么没有剔除掉。于芳芳心里恨恨的想，对于女人，从小长大的家不是家，从来没有待过一天的地方却成了家，真是好笑。 蒋秀霞和于万祥偷偷的看着于芳芳，小心的观察着大女儿。 最后还是蒋秀霞开了口：“芳芳，你兰花姨给你介绍个对象，男方在教育局上班，家庭条件也挺好的，你要不要聊聊。” 于芳芳愣了一下，才说了一声好。 看着女儿答应了，老两口如释重负。 其实自从婚姻法改了之后，于芳芳就计划着，帮衬着弟弟买了房子后，她就自己攒一笔钱，以后一起和男方买房子。她希望以后她找的另一半不靠父母，不靠姐妹，是靠自己的。但是要想找到这么优秀的另一半，她也必须一样的优秀。 但是想到结婚后不能在娘家过年，心里突然不想结婚了。 她答应父母去相亲，只是想让他们的注意力不在集中到催她找工作这件事情上去。 初三的时候芃芃和徐航回来了，碍着家里有亲戚，蒋秀霞也不好发作什么，徐航和芃芃、芳芳在厨房里忙活着给亲戚准备饭菜。 亲戚都夸她有个好女婿，蒋秀霞冷哼着笑到：“我这个人见不得一个大男人爬在锅炉子上。” 倒弄的亲戚面上不好意思了。 晚上于芃芃和芳芳挤到一个卧室里，开启了她的吐槽模式。 “我那几个姑子，我这次是见识了，来家里什么也不干，就往那一躺，孩子都不管，什么都是我和徐航干，这几天快把我累死了。姐，要是贝贝回来干活，我俩躺着，你说妈会不会拿扫帚把子打我们。” “我们可能躺着吗，我们只能是干活的，沙发上躺着的只能是爸妈的宝贝儿媳个儿子。不过贝贝每次回来也没躺着，人家也摘摘菜，洗洗锅什么的。” “哎，姐，你说说，我们家的女儿怎么就没有享福的命，在婆家干完回娘家干，姑子和嫂子都是宝贝，我们像颗小白菜。” “你可以不干啊！” “怎么好像天生就是受苦的命，看着婆婆一个人忙，哪能坐得住，在妈这里，更坐不住。” 是啊，她们家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她们的表姐表妹都是这样。 年初二她和爸妈去大姨家拜年的时候，看到大姨家的表嫂，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看着电视，任由表姐和大姨忙的热火朝天，也没有假装的说上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她们这些表姐妹就不能那样气定神闲的坐着。 “你下次去请教一下大表嫂，取取经。” “姐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姐妹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就像小时候一样，她俩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一起了。 初五的时候母亲告诉她，兰花姨介绍的那个男孩子想见见你，后面就忙了，担心没时间。 男方的父母和于芳芳的父母也一起来了，在兰花姨家，两家父母初次印象挺不错，相谈甚欢。 男孩子个子中等，长得憨憨的，对芳芳印象也不错，两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加了微信。 就是于芳芳现在是闲散人员，男孩子也不介意，鼓励她考公务员。于芳芳说考老师也好啊，男方说现在的老师太累了，结婚后很难顾家。 男方父母一遍一遍说着她们给儿子在市里已经买好了房子，老两口也还有一年就退休了，让芳芳先在县里考个公务员，男孩子是要调到市里的，两人要是成了，芳芳做为家属会一起调到市里的。 这说的好像她们肯定能成似的，于芳芳心里暗想。 她没看上那个男生，一听到他什么都是父母给安排好的，她就对那男生没了一点兴趣。 她想，以后该怎么拒绝男方的的邀约呢？ 后来于芳芳知道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有一天她和闺蜜谢怡去吃火锅，竟然碰到那男生与一女孩正聊的火热，火锅那腾腾的热气也没能遮住他们之间的恋爱气息。 于芳芳有些尴尬，正不知怎么躲闪时，人家倒是大大方方向她打了招呼，介绍了身旁的女生。 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只是这女孩子他父母没有看上。 这女生眉眼长的甚是漂亮，只是身量有些瘦。 那天晚上，那男生给她发了微信，大概意思是他在他母亲那里说芳芳没看上他，芳芳在母亲这里说她没看上他。他还告诉于芳芳，他母亲很喜欢她。 于芳芳说你应该和父母实话实说。 那男生说母亲觉得他女朋友照顾不好他，最重要的是她母亲认为他女朋友太瘦，以后生孩子有困难，总不能以后生不了孩子再去离婚。 “难道你母亲看上我是因为我能生吗？”于芳芳发出的时候有些后悔，立马撤回来了，但是那男生还是看到了。 “我妈确实说过你以后好生养，绝对生个儿子。” “看来你妈也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生育工具。” “她绝不是那个意思。”男方此刻也尴尬万分。 于芳芳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妹妹告诉她，她婆婆让她赶紧生个孩子，趁着年轻，国家又放开了二胎，连着生两个。她婆婆不但催她，还催她大姑姐，她大姑姐生了一个女儿，她妈让她大姑姐赶紧再生个儿子，好给男方延续香火。 她隐隐约约记起，母亲也催过妹妹，也催过弟媳。 于芳芳想不明白，本来结婚生子都是子女自己的事情，父母反而比子女更着急，以爱的名义告诉子女你该什么时候结婚，你该找什么样的结婚对象，你该什么时候生孩子。 第十章 就在于芳芳与周公约会的时候，忽觉得全身凉嗖嗖的，用手扒拉被子，确空无一物，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蒋秀霞愤怒的脸。 她心里一激灵，一下子清醒了。 “妈，怎么了？” 她不知道母亲为了什么生气。 “怎么了？我就问你人家哪一点不好，你看不上人家。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长得好看还是有个好工作，还是有个好学历，你还挑人家。人父母都是公务员，也就这两年就退休了，人家在县教育局，以后也是前途无量，你有什么呀，你挑！你有资格吗？”蒋秀霞噼里啪啦说了一气，说呢于芳芳两眼发蒙。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那男生一通，嘴里云淡风轻的说道：“你也知道你女儿一无是处，人家难道就不知道吗，你就确定，是你女儿看不上人家，而不是人家压根没看上你女儿？”她本来想告诉母亲男方已经有了意中人，但想了想自己曾经被母亲逼迫分手的情景，还是没说。 “你说的话谁信，之前这样的事你没少干。我和你兰花姨说了，你和那男生在接触接触。我们两家在接触接触。” “妈，算了算了，你们别这样。我联系那男的，我俩今天下午约会去，不劳你们费心了。” 蒋秀霞拿过于芳芳的手机递给于芳芳，盯着于芳芳给男方打了电话，就差让于芳芳开免提了。 男方反应也挺快，配合于芳芳演了一场戏。不过时间地点倒是真的，他们俩确实需要见一面，去想着怎么应付双方家长。 到了时间，蒋秀霞催着于芳芳换了衣服，本来还想让她化个妆，但是于芳芳平时就不喜欢化妆，自然也就没有那些胭脂水粉。蒋秀霞也只好作罢，胜在女儿皮肤白净，自自然然也挺好的。 “大哥，你害惨我了，我妈一大早逮着我一通骂，害得我一整天心情都郁闷了。”于芳芳看到那男的就一通牢骚，本来还想说的，看到了人家女朋友便住了嘴，礼貌性的向那女孩笑了笑。 男的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歉：“你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你随便点。” “你说的，那我可不客气了。”虽然这么说，于芳芳也没多点，毕竟人家女朋友在。 三个人边吃边聊，倒也不显气氛尴尬。 原来男方和女生是高中同学，从同学，到朋友，再到恋人，已经快十年了，女方在县一小做出纳。 于芳芳不免感叹：“真是神仙爱情啊，难得难得！” 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要说你们条件相当啊，你爸妈为什么不同意？”她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男方说的话，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那让你女朋友吃胖点呗，我之前也瘦，这段时间不上班，一下胖了十斤。”于芳芳说着捏捏自己的脸蛋。 “她天生就这体格。” “那你们去医院做过检查了没，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又不是活在古代。”于芳芳说完突然觉得这话说错了，人家还没结婚。 “只要你们想在一起，坚持下去，父母总会同意的。”于芳芳突然想到了她和那个律师男朋友，最后两人还不是散了。 母亲嫌弃律师男友家庭条件差，后来，律师男友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当老师的，女方父母也是老师，律师男友父母立即也嫌弃于芳芳工作不好，父母是农村的养老没有保障，硬是让律师男友和她分了手，想到这她又无奈的笑了笑。 “哪有那么容易！”对面两人脸上弥漫着忧愁。 于芳芳深有体会，不被父母认可的感情走的有多艰难。 “要不你们先上船，在买票？” 于芳芳感觉自己又出了一个馊主意。以前她闺蜜丁亚丽也开玩笑的出过这个主意。于芳芳所受的传统家庭教育，让于芳芳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能想到她要是做了这样的事，她的家里人，亲戚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待她。 “这主意太馊了，你们别当真。你们还是要争取父母的理解，慢慢来，她们总会看到你们的真心的。” 他们三个其实都没没明白，父母不喜欢他们的结婚对象，便会挑出一万种对方的毛病来，就连优点也是错的，如果父母喜欢他们的结婚对象，就算是缺点，父母看着也觉可爱。 这顿饭吃完，三人还是没有商量出个对策，只好先商议两个人假意约会，应付父母。 这边还没弄利落，那边弟妹又给于芳芳介绍一个，男方在一个全国很有名的建设集团当项目经理。在市里有两套房子，无贷款，工资比教育局那男的高出了两倍还多。最终让蒋秀霞决定让女儿见一面的是这个男孩子没有母亲。 蒋秀霞那时候受了不少婆婆的气。 蒋秀霞说：“既然现在有选择，那我们也是要挑一挑的，好好挑。你和那个教育局的微信先聊着，这个也要见见，哪个好我们找哪个。” 这个还没见，村里张姨又给介绍了一个在市里一家整形医院上班的医生。 很快介绍人都给安排了见面时间。 元宵节一过，于芳芳就被母亲催促着去了市里。 两轮相亲下来，于芳芳没有任何感觉。其实，两个条件都挺好的，都有抱着结婚的目的谈下去的想法，但是于芳芳觉得他们并不是自己的意中人。 后来的后来，于芳芳在某一刻想起来，真是后悔，如果必须要结婚，那个项目经理是最合适的人选。喜欢的人，结了婚后，在日久的相处中，也会生出厌恶来，不喜欢的人，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里，也会生出喜欢来。只是那时的于芳芳并不想那么多，她没有事业，她想要先有一份事业，才能选择她喜欢的另一半。 她婉拒了这两个优秀的相亲对象。只是还是与那个教育局男的联系着，可能是因为他们与自己同病相怜，想帮助他们，这无形中反倒给于芳芳暗暗的牵了一条姻缘。 蒋秀霞知道于芳芳又拒绝了这么好的结婚对象，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于芳芳，每天唠叨不断。 于芳芳只能忍受着，但她也不打算屈就母亲，和母亲打着太极。 蒋秀霞软硬兼施，还是说不动女儿，心里只能干着急，她不知道女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你就作吧，你今年三十，还有人要，等你过了三十岁，你在看吧！”蒋秀霞气狠狠地说。 第十一章 此刻，于芳芳心里琢磨的是另一件事情。 自从离职后她便再也不想去公司上班，去给别人打工。 那次离职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公司需要你时，人家把你当一家人，公司不需要你的时候，可以找到任何理由把你开掉。 这次回县城，没事的时候她就骑着自行车在县城逛一逛。 这也让她回想起自己上学那时的情景，这些年县城的变化实在是大。当她逛到了以前的高中时，她心里突然有了注意。 她想开一间炸串店，那时候她放学的时总会和几个好友吃几串。 她立马开始去寻访那些炸串做的好吃的店子。总算是在其他市找到了一家，据说那边每到周末就会有很多人开着车过去吃。 她是周三去的。当时人还不怎么多。 就在与老板好不容易敲定供料价格的时候，客人一下子涌了进来。于芳芳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 老板顺便也给她做了一些，请她品尝，于芳芳尝了一口，原来是小时候吃到的味道不是很辣，有花生和芝麻辣椒的香味，很简单的味道，却吃的人心里幸福感爆棚。 选好了料，于芳芳就去把市里的房子退了，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回了老家。 安顿好以后，她就开始选店。于芳芳找了一间比较小一点的，租金自己能承担起的。接着就是灶具，桌椅，店面的布置。 蒋秀霞和于万祥过完年就各自找了事情做，忙的还没有顾上于芳芳，等到他们回来休息时，于芳芳已经一个人把个小店面开起来了。 老两口看着女儿一个人，没有叫任何人帮助，就开起了一个店，心里也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女儿虽然性子直一点，心软，没心眼，但是从小一直很自立，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总是不吭不哈自己完成，从不需要大人操心。 但是随之老两口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上了几年大学，回来竟然开个小店，当初还不如直接给开个小店，不白花那么几年冤枉钱。 想到这老两口立马沉了脸，心里不高兴起来。 于芳芳立刻接收到了父母不高兴的气息。 她只得装作没看见。 晚上老两口又过来看看，发现顾客也挺多，便没在说什么。 于芳芳倒也做的开心，没人的时候就把店面收拾的干干净净，有时候还能坐下喝一口茶，看几页书，听听音乐，她突然有种过起了神仙般生活的的感觉。 这天，就在于芳芳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教育局那个男的和她女朋友来了，他俩也经常光顾。 教育局那男的父母终于同意了她们俩的婚事，订在了五一。 这次来，他俩有些神神秘秘的，一直等到店子不忙的时候，女孩子凑到于芳芳跟前告诉她，给她介绍个相亲对象。 这男的是教育局男的以前的同事，考进去没几年便辞了职自己单干。这几年承包了几百亩地种奶牛吃的饲料，赚了点小钱。就是家庭条件不好，但是男的吃苦耐劳，很努力，做事有自己的想法，是个干大事的人。 房子去年刚买好，也装修了，车也有。 教育局男的说正好前段时间碰到一起吃了个饭，就聊起了这事，觉得你俩应该挺配。 于芳芳本想拒绝，但听到这男的辞了体制内的工作能自己开辟出一番事业，也是有些本事，便想见一见本人了。 很多年后，于芳芳还是会记起和张建国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她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她觉得最好的感情是日久生情。 但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竟然着了魔。后来她自嘲的想，可能是上辈子欠着张建国的，这辈子是要来还他的，你看，遇到了那么多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相亲对象，偏偏看到这一个的时候，这心偏偏就速度跳快了些。 那天，刚下完雨，空气里透着股清新的甜甜的味道。 母亲回来休息，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自从开了店，于芳芳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于芳芳今天好好的吃了一顿，她想吃饱点，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少吃点，免得给人家不好的印象。 吃完饭她就开始收拾打扮， 于芳芳鼓捣了半天头发，还是扎了个马尾，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圆领针织毛衣，这样显得她脸色特别好看，下身，穿了件浅蓝色的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的，好像学校的大学生。 于芳芳算不上多漂亮，小嘴，小鼻子，细长细长的眼睛，不抬眼皮时候感觉眼睛小，但抬了眼皮那眼睛也挺大的，再加上她天生皮肤白皙，稍微收拾一下，站在人堆里也是出挑的。 于芳芳想了想，拿出早晨出门去化妆店买的口红涂到了嘴上，这一涂，整个人一下子明丽很多。 看着于芳芳今天这么精心的打扮自己，老两口一脸疑惑，但谁都没敢去问，因为就在前几天，他们与女儿就结婚的事情又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看着父母的表情，于芳芳出门的时候说她今天要去相亲。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两口心里终于舒展了些，女儿终于考虑结婚的事情了，这个六月一过，他们的这个大女儿就整三十一岁了。 教育局那男的和她女朋友一起过来接她，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俩有些惊诧：“芳芳姐，你收拾一下原来这么好看呀，看来今天有戏。” 于芳芳比教育局男的大了整整三岁，她们成为朋友以后便一直喊她姐。 他们去了一家家常菜馆，外面看着普通，里面环境却别有洞天，一看就是费了一番心的，不只是花几个钱那么容易的。 于芳芳有些惊喜，县城竟然也有这种环境清雅的地方了。 除了火锅烧烤，她很少出去吃饭，因为母亲做的饭堪比大厨，外面的饭菜很难吸引到她。 她想，今天这个相亲对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服务员引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向左进了第三间包厢，包厢拐角的沙发上有个人坐在那里，因为灯光有些暗，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见他手里忽明忽暗，拿着一根烟，静静地吸着，好像在想些什么。 于芳芳突然有些脸红，心跳也有些快，整个人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于芳芳暗想，幸好这包厢的灯光不是那么亮。 看到有人进来，那人掐了烟放进了烟灰缸，站了起来，笑着说：“你们来了。”声音爽朗，很有些男子气概。 于芳芳想，这声音真是好听！ 第十二章 当于芳芳终于和这个男生面对面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起来，连着耳朵也热乎乎的。 她的心犹如一头不辨方向到处乱撞的小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的脸上不自觉的就蕴了温柔的笑意。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仿佛时间定格在了那一瞬，于芳芳的脑海里，眼里全都是这个人容貌。 于芳芳心里欣喜若狂，她极力掩饰着心中的喜悦。因为高兴，她竟然觉得他穿的那身衣服也格外的别样帅气。 在与那人相对时的一刻，她心里有种与这人认识了几生几世似的感觉，她想，这个人就是我要找的的人，她会和这个人结婚的。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住了。 “你好，我是张建国。”那人伸出手。 于芳芳悄悄把衣服口袋里的手擦了又擦，才慢慢伸出手，轻握住对方的手：“你好，我是于芳芳。” 于芳芳因为柔软的心境，连带着声音也变的温柔，眉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柔情。 教育局那男的和女朋友互换了眼色：“看来是成了。” 于芳芳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她只记得的自己和张建国坐在一起，对方不停地给她夹菜，她那天整整吃了两碗米饭，她那天并不是很饿，但是那天她太高兴了，以至于撑得一夜都没有睡好。 后来就是两人每天的微信聊天，不是很频繁。于芳芳不着急，她想，既然遇到了，那么就慢慢来，慢慢的互相认识，慢慢的培养感情。 那段时间，她的眉眼里每天都带着笑，连父母都察觉到了。 老两口想，看来是遇到喜欢的人了。 刚开始，她们多半都在微信上聊天，聊着聊着，竟发现有很多爱好是相同的，这又让于芳芳心里十分欢喜。 他不忙的时候偶尔到店里去找于芳芳，但总不是一个人去，每次都会带着朋友。最常带的是一个叫何锋的男性朋友和一个叫戴月的女性朋友。 张建国告诉于芳芳，何锋不但是他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因为两人关系好，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 戴月和他俩在一座城市上大学，大二放寒假，三人在火车上认识的，三个人关系很好。 张建国认戴月为干妹妹。 可能是于芳芳太喜欢张建国了，所以连带着也把戴月当妹妹看。 慢慢的，他们三个人来的更勤快些，何锋有时候会带着他老婆一起过来。 戴月已经订了婚，结婚的日子还没有定。 张建国说，和戴月认识后的第一年，在他生日那天，戴月给他买了一个蛋糕，他当时特别感动，因为他长了二十二岁，从来没有人给他过过生日，没有人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从那天起，他便认了戴月做干妹妹，他要好好保护这个妹妹。 于芳芳听的也感动了。她说，戴月真是个好姑娘。真羡慕你们之间的这种情意。 有好长一段时间，张建国没有来店子里了，他只是微信和于芳芳简单聊几句。 突然一天晚上快十点，于芳芳正在收拾店面的时候，张建国和何锋来了。 他们俩都穿着很正式的样子。 “你们今天去哪了，穿着这么帅气。” 何锋好像很累的样子：“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戴月结婚的事情，今天刚忙完她的婚礼，好累啊！本来我们要回家的，但是这哥们说这几天一直没过来，想过来看看你。” 何锋说着朝张建国不明意味的笑着：“他是看着戴月结婚了，自己也想结了。” 这通话说的于芳芳有些脸红。 张建国朝何锋拍了一巴掌，对着于芳芳：“你别听他胡说，刚从市里回来，今天没吃多少东西，你给我们随便做碗面，何锋出钱。” 何锋好似已经很累了，不在与张建国拌嘴，对着厨房的于芳芳说：“张建国那碗多放点醋，他喜欢吃醋。” 张建国狠狠瞪了何锋一眼。 于芳芳很快做好了面，给两人端出来。 “不知道你喜欢放多少醋，醋瓶子放呀这里，你自己加吧。” 他俩边吃，边和于芳芳聊着天。 戴月今天结婚，办的是中式婚礼。 戴月的老公在市农业局上班。 “她老公在市里，她在县里，两人岂不是要两地分居。” “她这次肯定是要往市里考的。”张建国剥了一颗蒜喂到嘴里：“戴月顾家的很，不会在县里呆太久的。” “那也行。” “你没想过考公务员吗？女孩子考个公务员，或者老师，稳定点挺好的。” “感觉自己考不上，而且我也不是很想考。” “那你要是想考，我这边有个硬关系，只要你笔试能考到前几名，面试没问题。” “不是这几年国家还的严了，面试要公平。” “可能在市里，或者大城市，还公平些。但是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你就算笔试考了第一名，没有关系，也会落选的。” “没人管吗？” “谁管，前面山高水远，小县城里，各个部门之间都有联络，有的都是亲戚朋友。人家有的直接先把自己安排成单位的临时工，一旦有人退休，这公务员考试的时候就把岗位安排上，旁人看着那岗位也是白看，所有的条招考件都是为自己人量身定做的，就算笔试考第一，到面试还不是没戏，现在都这样。” “天呐，这也太胆大了。” “不是别人胆大，是你太天真，你这性子是怎么在社会上混的。” 何锋惊奇的看着于芳芳：“你适合考个小学老师，环境单纯，我们县城的公务员你就算了。” “我哪个都不想考，就好好开着这小店，以后有好的机会了，在干点别的。不知道开个辅导班怎样？” “辅导班赚钱呀，这个主意好，有想法。” 何锋笑着说，可能是吃饱了肚子，精神气比刚才好多了。 张建国听到于芳芳没有想考老师的意思，就不在言语了。 何锋和张建国帮着于芳芳打扫完卫生，摆好桌椅板凳，关了门，就一起回去了。 张建国先开了车送于芳芳回家，于芳芳进了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 蒋秀霞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于芳芳进来，不高兴的说：“今天怎么这么晚？” 于芳芳察觉出了母亲的不开心，只好晚上有几个学生下自习，肚子饿了，要吃面，所以晚了些。 于芳芳没敢说张建国去了店子里。 “张建国这几天又找你了没？” 没想到母亲突然问道这个，于芳芳有些慌张，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有，好久没见了，就…就…微信上聊聊。” “是不是人家也和别人谈着呢，或者没看上你。” “这不是刚认识才一个月嘛，大家都是互相了解的阶段，哪有见一面就订了的。”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要是不行了就赶紧断了，不要耽误时间，晚上少让张建国去，不要没找成，你名声坏掉了。” 蒋秀霞总能说出让人心情不好的话来。 于芳芳沉了脸“嗯”了一声，就去洗漱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收到了张建国的信息：“早点睡，晚安！” 第十三章 张建国和于芳芳比之前联系的频繁了些。 张建国只要不忙的时候，就会来找于芳芳，早晨会陪着于芳芳去买食材，晚上会陪着于芳芳直到打烊。 他见于芳芳的次数多了，便也有遇到于芳芳父母的时候。 那天张建国刚从承包地里回来，满面尘灰。于芳芳店子里的下水堵了。 张建国正收拾的时候，于芳芳把爸妈就来了。 于芳芳小心翼翼的给父母介绍张建国，虽然父母笑着，但她还是从母亲和父亲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他们对张建国不喜欢的信息，连张建国都感觉到了。 她的父母一向直率，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虽然他们今天尽力掩饰对张建国的不喜欢，但还是没能遮住。 于芳芳知道，今天要早早关门回家，因为今天晚上父母肯定要和谈关于张建国的事情。 果然，还没等于芳芳把店里的卫生收拾干净，父亲就连打几个电话催她回家，父亲的口气很严肃。 她急忙忙把卫生收拾完，赶紧锁了门就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刚一进门，就看到父母严阵以待的坐在沙发上，貌似是看电视，其实是一直在等她。 于芳芳小心的换了鞋子，去卫生间，老两口倒是不动声色，耐心的等着于芳芳洗漱完，就在于芳芳回自己卧室的时候，母亲叫住了她。 听到母亲的声音，于芳芳心里一紧。 她乖顺的坐在沙发上，等着父母的问话。 “张建国有妈吗？”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蒋秀霞说，于万祥很少插话，他觉得母亲和女儿更好沟通这些事情。 “人家有呀，爸妈都有，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他姐和他弟都结婚了，孩子也挺大了。” “你看那穿着的衣服，灰土土的，衣服搭配也不行，穿的那是什么？” “人家刚从地里回来，就给我修下水道了，之前不是这样的。” “我从他今天的穿戴就可以看出来他之前的穿戴。”平时在穿衣服上很讲究的蒋秀霞不吃于芳芳这一套。于父干活的衣服，蒋秀霞都会给洗的干干净净，熨的整整齐齐。 “能不能等下次见了再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只看外表。” “我们先不说外表，人家长相上我和你爸给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孩子长得挺漂亮的，但从他的穿戴上，我就能看出来，他父母肯定不怎么管他。你看他头发，枯草似的，这是受大苦受的，你在看他那脸，灰突突的，本来实际比你小一岁，但看上去比你大了五六岁。这孩子能自己买房买车，自己干事业，确实不错，我们家于朝熙也比不了。但是这孩子这么吃苦那肯定父母是不操心儿女的人，或者就是父母比较弱。你爸就是这样的家庭，我跟着受了一辈子苦累，你自己想想清楚。” “人家自己凭自己，不靠父母，多好呀，靠父母的，要是父母百年以后，那怎么办。在说，生活哪有不苦不累的啊。”还没有经历过生活磨难的于芳芳天真的说。 于万祥听到女儿这样说，沉不住气了。 “有父母给操心的孩子，受得苦少，而且也有家底，生活再苦，也苦不到哪去，像我这样的，一辈子过得比黄莲还苦，自己赚钱娶媳妇，盖房子，操心着你叔伯姑姑长大，供上学，弟他们大了，你爷爷又得了肝癌，花钱看病，去世埋葬，紧接着就是你们开始上学花钱，后来又是你奶奶，生病，去世埋葬，又给你弟买房子结婚，要是那时候家里帮衬着，我和你妈也不会这么苦。” 没有经历过生活磨难的于芳芳理解不了父亲口中的“苦”。在于芳芳的思想里，所谓的苦就是小时候在地里忙活：种玉米和插秧时的腰酸背痛，割麦子被扎脸被割破手，拔玉米地里的草被蚊子咬的满身疙瘩，掰玉米被玉米叶子划的满手的小伤口，割稻子时疼的直不起腰。那时候小，总觉得干这些太苦了太累了。大学毕业后家里的几亩薄地承包给了别人，后来在想想，那些苦也不苦了，反而是小时候的一个成长乐趣。 况且刚遇到心意的人，还没开始与心意人谈恋爱的于芳芳，此刻还没有想到结婚的那一步。 她想两个人先以结婚为目的开始交往，在恋爱，这个时间差不多两年，两年后如果觉得彼此合适，然后再谈结婚的事情。 “我和他说好了，先谈着，互相多了解了解，两年后如果合适了在结婚。” “你想什么呢，两年后你都多大了，你等着什么时候嫁人呢。在说两年后人家不要你了，你怎么办，到时候邻居闲言碎语，我和你爸还能再那村子住下去吗？”蒋秀霞怒目圆睁，嘴里习惯性的哼哼着，她怎么养了这么个女儿。 “两人适不适合要相处才能知道吧，不合适了分手也很正常，总不能结婚后不合适在去离婚吧？” “什么是合适，什么是不合适？结婚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女人下班了把家收拾干净，把饭给男人做好，生了孩子后把孩子照顾好，男人赚了钱把钱拿回家，两个人扶持着过日子，养活双方父母，养活孩子。相处两年，你都三十了，想法怎么还和三岁小孩一样。”于万祥对女儿的想法也气的头疼。 “当初你刚上班，事业还没有稳定，年龄也还小，所以我们也没有催你，后来你也找了几个，可你找的哪个能让你爸和我满意？你说说。我和你爸给你找的你又不喜欢。那时候让你回来考老师，你也不回来，女孩子，考个老师多好，多少条件好的男的抢着找老师，老师大家都尊重，上班也清闲，还有两个假期，你看你，现在上不上，下不下。你找张建国，以后你们怎么生活，他也不稳定，到时候全赔了不说，还会背一身债，你的那个小店，能干到什么时候还不好说呢，到时候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蒋秀霞越说越气愤，嘴里的哼哼声更大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呀。那你们什么意思？” “意思是让你和那个男的立马断掉，不要再来往。”于万祥冷冷的说道。 “都还没了解，就把人家否定掉，太不讲道理了吧。” “了解什么，有什么了解的，这人怎么样，三天就了解了，还需要两年。你天真的很。我今天看他第一眼我就把他看清了。”于万祥今天看到张建国的第一眼，他就从心里觉得，这个男生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这男生，样貌确实没得挑，浓眉大眼，高鼻梁，国字脸。但是从那男生的外在来看，这个男生说好听点是不受束缚，野心大，说难听点就是没有好的家庭教养，他担心以后女儿管不住这个人，他觉得他们不适合，既然不适合，就赶紧断，再去找下一个。 也是今天，有亲戚又给于芳芳介绍了一个对象，男方在别的乡镇上班，是个副镇长，父母都是离休干部，男生的照片他也见过了，他和于芳芳的母亲都很中意，所以他们今天才去了女儿的店里，早晨女儿说过，张建国要来给她修下水道，他们想看看，张建国到底是怎样的，如果他们不中意，就赶紧让女儿断了，和这个副镇长交往。说不定，她以后会有个当官的女婿，走出去，多长脸的的一件事情。 “好了，你过来看看这个男生，你把这个男生的微信加上，你的微信我和你爸已经给人家了。这男的是另一个镇上的副镇长，比你大三岁，个也高，人也长得富态。”蒋秀霞虽然还生着气，但还是记着最重要的事情。 于芳芳心里想着张建国，根本无心看那男的，但也不想在与父母争辨，便敷衍了父母，回卧室休息了。 第十四章 于芳芳沮丧的躺在床上，心跌入了谷底一般，难受的睡不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选的对象，父母总是会找出一堆毛病，让她分手，不给她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她刚才看了一眼照片上的那男生，她不喜欢，见都不想见。 于芳芳翻来覆去，心里愤懑，却又撒不出去，只好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张建国给她发了微信，问她在干嘛？ 于芳芳回了过去，没想到张建国很快回了信息，他还没睡。 看到张建国的信息，于芳芳的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她没告诉晚上她和父母之间有关他的争论。 她很佩服张建国，四年的大学生活没有让他变得浮华，回家自己承包农田，承包工程，现在又自己创业，吃苦耐劳，脚踏实地。他能放下大学生的这个标签，从新开始，就已经很了不起，她愿意陪着他。 他们闲聊着，说说这说说那，于芳芳的心情变好了，困意也随之而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张建国也失眠了，白天在于芳芳的店里，于芳芳的父母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但是这种客气是疏离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客气。他知道，于芳芳的父母不喜欢他。 但是他知道，于芳芳喜欢他，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出来了。 但是他对于芳芳只是不讨厌。于芳芳的长像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他本来不想去打扰她了，但是姐姐张玉婷很快的打听出了于芳芳的家庭情况。 她的父母虽是农民，但是勤快能吃苦，凭着自己的能力，扶持了弟妹，赡养了两个老人，供了三个大学生，在村里是很有威望的人家。 于芳芳的弟弟在市医院上班，弟媳妇市公安局，弟媳父母是当官的；妹妹和妹夫在一个煤炭企业上班，条件也不错。 还有于芳芳母亲和父亲的兄弟姐妹，不是公务员，就是做大生意的，家底都很殷实。 不像他的家里，父亲一辈子好吃懒做，和母亲总是会因为一点农活就打的死去活来，让村里人笑话，日子更是过得差。 家里三个孩子，他和姐姐张玉婷最懂事，弟弟张建军简直和父亲一样无赖。 姐姐初中毕业就打工赚钱养家了，他小时候得了白血病，是姐姐到处借钱给他看病，救了他一命。还赚钱供他上大学。 后来姐姐遇到了姐夫王祁，姐夫对姐姐很好，但是他始终认为姐夫配不上姐姐。 姐姐长得漂亮又能干，她值得更好的，但是姐姐说姐夫家条件好，姐夫也老实，听她的话。 姐姐也说，于芳芳家条件虽然一般，但是于芳芳的弟媳家和于芳芳的姨妈叔伯姑姑家条件好，做为一家人，以后肯定会有帮到的时候。 姐姐说，就是什么也不帮，就图于芳芳的家世，也是好的，娶老婆要娶有家教，家世清白的女孩子，这样你的家才能稳定，你才能安心干事业。 于芳芳人又老实没心眼，以后家里都是你说了算，以后有了事业，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于芳芳她也不能怎么样，这样家世出来的女孩子，不会轻易提出离婚的，他们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她有个姑姑，离了婚，一直被家里人瞧不起，都与她很少来往。 姐姐说，除了相貌，于芳芳绝对是配的上你的，这些年，你谈了这么多，只有于芳芳最适合你。 他被姐姐说的动摇了，但是每次看到于芳芳干净的眼睛，他心里总有一种负罪感。姐姐说，那你就对她好点。 所以，他就对她好点，每次去于芳芳店里，总会给她带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有时候是几束鲜花，有时候是一些小点心。 于芳芳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生，每次看到这些，都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她很直率，每次看到他，都是笑着。他说话时，她总是很认真的听着。 慢慢的，他对她有了更多的好感，在他心情不好压力大时，他总会来于芳芳这里坐一会，心情就会好很多。 但是，今天，遇到了于芳芳的父母，他们不喜欢他。 他想到了以前谈过的一个女孩子，他很爱她，那是他爱的最深的一次，他们谈了一年多，但是还是被女孩子的父母拆散了。 从此以后，他没有在找对想的心情，他一心扑在事业上，买了房，买了车。 因为年龄大了，父母开始焦心他的婚事，家里亲戚朋友也给他介绍了几个，职业是老师公务员的那些女的，看他开了奥迪车，也会和他先谈谈，但是知道他的家庭后都不在联系了，看上他的，他又觉得配不上他。 他丧气的想，算了，听天由命吧，在这里也是瞎想，如果注定没缘分，有什么用。是我的，总会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于芳芳早晨醒来就把那个副镇长忘得一干二净，父母总是勤快的提醒她，让她主动联系。 她根本没把父母的话放在心上，直到一天晚上，于芳芳正和张建国在微信上聊天，有一个人加了她的微信。 是那个副镇长，她本不想加的，但是想到父母那总要应付一下的，还是加了。 那人与她简单的聊了几句，便把自己的情况大概向于芳芳介绍了一下，于芳芳一边绞尽脑汁的应付着对方，一边想着怎么让对方不在联系她。 突然男方说有个事情他必须和她说清楚，于芳芳一激灵，正好。 那男的说他离过一次婚，没有小孩，考虑到于芳芳未婚，所以想让她知道实情。 他说，如果能接受，他们就谈下去，如果不能接受，他也能理解。 他这样说，倒让于芳芳难为情了。 于芳芳说让她想想。 于芳芳想了好久，久的她感觉对方可能都睡着了，她才想出了一个拒绝的理由。 她说，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和你在一起，我会胡思乱想，你会不会和你前妻还有联系，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但是我自己心里会乱想，这是我的问题，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于芳芳觉得这个理由好烂，但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理由了。 那男的说我理解，谢谢你能坦白告诉我。 然后互删了微信。 于芳芳长出一口气，麻烦解决了。 第二天去店里之前，于芳芳告诉了父母这个消息，她知道，父母最忌讳这个，她说完就走，急忙忙的。 她能想到父母的脸色有多难看，心情有多坏。 她依然没有告诉张建国这些，她会自己扫清她这边所有影响她和张建国感情的障碍。 只是她不知道，张建国那边也有两个相亲对象，需要张建国解决。这两个女生是在于芳芳之前认识的。 第十五章 与张建国相亲的那两个对象，一个是开瑜伽馆的，比张建国小一岁，但是学历低。一个是在一家企业无做出纳。 本来张玉婷最中意的是开瑜伽馆的这个，现在时兴这个，也能赚钱。那个小出纳家庭条件很一般，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靠着着几亩薄地，没有其他收入。这以后肯定是拖累自己弟弟张建国的。 后来又遇到了于芳芳。于芳芳除了工作不怎么样，其他还行。 张玉婷把于芳芳和那个开瑜伽馆的反复比较了一番，最后让弟弟选择了于芳芳。 而那两个女生还不知道这些，每天依然给张建国微信发信息，有时也打电话。自从张建国确定了于芳芳，也就不像以前那样联络的频繁了，但是也不能在联系了。 终于有一天，张建国意识到，当于芳芳笑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跟着笑的的时候，他给那两个女生说明了不在联系，并送了祝福。 只是那个开瑜伽馆的有些不甘心，从张建国的朋友打听了于芳芳，便拉着几个朋友去于芳芳店里吃东西，借此来看看于芳芳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让张建国放弃了她。 等到张建国知道的跑去于芳芳店里的时候，那个开瑜伽馆的已经走了。 于芳芳正招呼着其他顾客，看见他来便让他赶紧到厨房里去帮她。 今天的顾客比较多，于芳芳都顾不上和他说话。他偷偷观察着于芳芳，看于芳芳的表情与以往无异，才放了心。 张建国下午五点多进店一直忙到了晚上十点多，终于把客人都送走，他才坐下来喝了口茶歇息。他犹豫着，要不要把他之前的事情都和于芳芳聊一聊。 于芳芳喝了口水就又进厨房忙了，过了一小会端出了一小盆面和两个碗。 于芳芳先给张建国盛了一碗，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忙了一下午。” “没什么，今天我正好也不忙。” 吃完了面于芳芳开始收拾打扫店里，张建国也帮着收拾。 张建国看着于芳芳忙碌的身影，最终还是决定和她聊聊，他想在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把一切都说清楚，会好一些。 “你以前和对象怎么分手的。” 于芳芳听到张建国突然问这个，心里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说：“双方父母都不同意，他父母嫌工作不好，我父母嫌他家庭条件不好。” “那你以前的对象是干什么的？” “律师，在一个私人律所上班。” “这么好的条件你爸妈还不满意？那我们俩看来也是没戏。” “他的职业很好，只是他要养一大家子人，生活还是很困难的。而且这种状态维持的会久一些。你现在是要打退堂鼓了吗？”听到张建国说他俩没戏的时候芳芳心里有些失落。 “你爸妈也不会同意你和我的，那天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他们不喜欢我。” “我和他没在一起最终是我们自己放弃了。他们家给他介绍了各方面都比我好的，特别是工作，他说这些年他一个人养家太累了，他想找一个有实力的人分担，他不想让我跟着他一起受苦受累，所以要和我分手，他放弃了，我就没有坚持下去的意义了。” “是这样啊！” “我也能理解他。他说分手后继续做朋友，我说不可能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就行。所以我希望以后我的另一半也能做到这样。我认为和前任做朋友挺荒缪的。”于芳芳说完看着张建国，想从张建国脸上看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过去就让它过去，没必要在纠缠到一起，影响彼此的新生活。” “那你呢，之前的感情经历怎样？”于芳芳微笑着看他。 “嗯，大学毕业找了一个，谈了两年，谈婚论嫁的时候也是我父母不同意，最后也就分手了。后来又谈了一个，是在教育局上班的时候认识的，她是我们领导的外甥女，我特别喜欢她，那时候感觉为她付出了所有的感情，但她父母没有看上我的家庭，最后她母亲还找到单位，把我叫出来说了好多，劝我和她女儿分手。和她分手之后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辞去了工作，自己出来创业。后来听同事说她结婚了，我又难过了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好了很多。什么都没有。这两年家里陆续介绍了几个，相处了两个，也没有什么感觉。在认识你之前和还来往，但是现在已经不联系了。其中有一个是开瑜伽馆的，我姐姐比较喜欢她，我对她没什么感觉。她比较喜欢我，可能会来你这里。” 于芳芳听着他说这些感情经历，因为父母的不同意，要经历的那种痛苦，她是深有体会。当听到他曾经为另一个女孩子付出的感情，她心里又有一丝丝说不出来的难受，但想到那是之前的感情，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段，所以也就释怀了，最后听到那个开瑜伽的女生，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有一桌顾客的一个女孩子，总是不经意的观察她，因为太忙，也没有太在意，张建国来店里的时候脸上也是有些慌张。 想到这于芳芳笑了：“原来是这样，我说今天总有一个女孩子一直在看我，怪怪的。可能就是她了，长得挺漂亮。” “嗯，是的吧。” “人家也没做什么，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说没感觉，就不耽误她了。” “没感觉有些伤人。” “哦…这个我没有想到。” “如果你父母真不同意，你是不是会放弃？”于芳芳突然严肃起来。 “嗯…看你吧，要是你放弃，我也没办法了。” “我不会的。” “你不放我就不放。” “拉钩。” 于芳芳向张建国伸出小拇指，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眼睛里有些不好意思，又露着些期盼。 张建国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于芳芳的拉了拉，于芳芳的小手指软软的，暖暖的，一直暖到了张建国的心里。 两人收拾完店里已经很晚了，张建国本来想带着于芳芳骑着摩托车去兜兜风，但是想到于芳芳的父母，还是把于芳芳送了回去。 在于芳芳进单元门的时候，张建国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芳芳，后天我和几个哥们去旁边市里的一个农庄去玩，你方便一起去吗？” 于芳芳听到张建国邀请她去玩，心里高兴坏了，但是想到店子里没人看又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自从开了店，她还一直没有顾得上休息呢。就当是给自己放一天假。 于芳芳点头答应了。 张建国高兴的说到时候我来接你。 第十六章 晚上回到家，张建国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与于芳芳的谈话，于芳芳真是一个好姑娘，遇到的太迟了。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开瑜伽馆的那个女生，他想了想，还是接了。 “你选择她，放弃我，是因为她比较秀气，还是因为她店子里架子上摆放的那些书，据我所知，她的长相不是你喜欢的那一种。” “以前我是那样认为的，但是相处下来，我觉得和我挺适合的。” “哪里适合？” “自从和她接触后，她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一点点照亮温暖着我的生活。你了解我的，来往了这么久，你知道的，我的生活一直很暗淡。”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发出声音。 “我认为比起她我更能帮到你，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那边说完挂断了电话。 张建国听了突然有些茫然，对他的未来，对他的事业。 他没有任何家底，父母也一点帮不到他。而且当时辞职，是带了意气的，父母对他辞职的事情也非常气愤，对他自己创业不抱任何希望。 他虽然每天忙碌着，但是心是茫然的，没有底的。 他急需要别人对他的肯定，需要别人的关心和温暖，恰好，于芳芳出现了。 想到于芳芳，他的心又安稳了，他想，他真是应该需要一个家了，需要一个理解他，支持他，关心他，温暖他的妻子了。想到“妻子”这两个字，他不自觉的笑了。 于芳芳一想到要和张建国一起出去玩，就高兴的几晚上都没睡好。 出游的这天，天气意外的好。太阳灿烂，蓝天上几片白云悠闲的晃来晃去，享受着这难得的好天气。于芳芳的心情也犹如那白云似的，悠闲自在起来。 心情一放松，和张建国聊着天的于芳芳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张建国看到于芳芳睡的香甜的小脸，甜甜的笑了，慢慢在路边停靠了车，拿出后座的靠垫打开，便成了一个小被子。 他轻轻给她盖上，然后继续开车向目的地驶去。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在进入收费站的时候，于芳芳才悠悠的醒了过来。看到身上盖着小被子，于芳芳心里甜丝丝的。 “已经到了吗？” “刚到收费站，还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你昨晚没有睡好？” “呃…有点，昨天忙得有些晚，我这个人过了睡觉时间，就有些难睡着。”于芳芳撒了慌，她怕张建国看出来，假装打着哈气。 张建国并没有注意这些，眼睛看着前面的车。 “那你就再睡会。” 于芳芳顺势闭着眼，假装睡着，不一会就真又睡着了。 车子停了于芳芳才彻底醒了。 下了车感觉有些冷，虽然已经四月份了，山里还是有些寒冷。 张建国引着她走到农庄里，这是一个老式得院子，是按照过去的农村房子建造的，于芳芳看着颇有好感，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她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外婆家的院子里和表姐他们玩耍的时光。 “我其实挺喜欢住在农村里的，希望有这样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重些瓜果蔬菜，多美啊。我不喜欢城市里的钢筋水泥。” “那你就赶紧嫁给我们建国，他现在可是地主，给你盖一个气派得大院子。” 一个高个长的十分帅气的男人进了院子笑着说，还不怀好意的看着张建国。 一番话说的于芳芳不好意思起来，脸也跟着红了。 “姚俊说话总是这样，把建国对象都说臊了。” 一个高胖一点的男人也进来了。 “都是成年人了，有啥不好意思，合适了就赶紧结婚啊，我们孩子都上小学了。” 又一个中等个胖点的男的进来了，后面又跟着进来几个人，有男有女，还有孩子。 原来他们一直开着车跟在后面，于芳芳却一直没有发觉，而且张建国竟然有这么多朋友，看来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就是，你们快点结婚，我新买的三百万的奔驰还等着给你当婚车呢。”其中一个笑着说到。 于芳芳白皙的脸羞的又红又烧，张建国看道眼里确是是粉粉嫩嫩，甚是好看。 “你们少说几句，我就烧高香了。” 他们朋友的女眷也依依过来向她打招呼。 原来这些都是张建国从小一起玩耍，又一起上学的铁哥们。 “我的条件是朋友里最差的了，他们的父母都很厉害的。” “你也不错。” 张建国感激的对着于芳芳笑了笑。 “他带我和他朋友一起玩，就说明他认可我了。”于芳芳想到这个心里特别开心。 第一次和他朋友接触，于芳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进到屋里，张建国一一向他做了介绍。 个子最高，长得最帅的那个叫姚俊，姚俊的老婆叫何燕，有两个儿子，大的叫乐宝，小的叫多宝；高个胖的叫陈忠民，身边没有女眷，有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喊她爸爸，这女孩叫灵灵；中等个胖的叫刘洪辉，老婆叫梁荟，有一个儿子，叫齐齐。奔驰男叫孟荣，老婆凌虹，女儿叫芒果，还有一个叫童其林，老婆叫段兰，怀着孕，有六个多月了。 于芳芳很快的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子，张建国惊奇于芳芳的记忆力竟然这样好，他只是说了一遍她就都记住了。 大家进了屋子，男的在一边的客厅里坐着，除了段兰，其他女的开始陆续到厨房里收拾食物。 孩子则在院子里玩耍。 他们自己带来了一些肉菜，在这边做吃的。 于芳芳跟着几个女的一起进了厨房，厨房很宽敞，可以容得下她们几个做事。 因为手里做着事，于芳芳倒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拘束了。 都是手脚麻利的女人，很快便做好了一桌子菜。 于芳芳把菜往客厅端的时候，张建国和他的朋友正在抽着烟，玩扑克牌。 饭桌上，男人一边聊着事情，一边吃着饭，女人们有孩子的则先操心着自己的孩子吃饭。 特别是何燕，两个儿子，大的三岁，小的两岁。一个在她的左边，一个在她的右边，因为顾着两个孩子吃饭，显得她那块有些兵荒马乱。而何燕的老公姚俊一边侃侃而谈，一边慢悠悠的品尝着饭菜，老婆那边全与他无关似的。 于芳芳看着有些坐不住了，但也是刚和他们认识，不好直接过去帮忙。 终于姚俊的两个儿子因为抢夺母亲喂饭的勺子哭闹了起来。 “姚俊，你怎么不识眼色啊，就顾着你自己吃，也不看看你儿子啊。”孟荣的老婆凌虹发了话。 姚俊这才慢慢过去抱起了小儿子，去到自己的位子上，给了儿子一个排骨，便又吃自己的去了。 何燕继续喂大儿子，但是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高兴劲。 喂完了大宝，何燕又抱过姚俊手里的二宝，开始给二宝喂饭。 一边喂饭一边感叹道：“哎，女人就是这样，操心完大的操心小的。” “女人嘛，还想咋样，不要求你赚多少钱，你们把老公孩子操心照顾好，把家照顾好就行，遮风挡雨赚钱的事情爷们来做。”孟荣说着喝了一口啤酒。 于芳芳突然想起了在某个地方看到的一句话“你说过结婚后，为我抵挡所有风雨，结婚后我才发现，所有的风雨都是你带给我的。” 于芳芳想起来，便从嘴里说了出来，说完还笑着看着他们。 桌上的人听到于芳芳的这句话，一下竟都愣住了，随即大家又都笑了，男人们只当是芳芳说的玩笑话，而几个女人则是好像被点醒了什么，都不自觉的向于芳芳看了看，会心一笑。 第十七章 吃完了饭，男人们依然去客厅去聊天打牌，孩子出去玩耍，女人则收拾打扫卫生。 终于忙完了一切，想休息一下，孩子们又过来缠着自己的妈妈，要求带着出去玩耍。 女人们只好带着孩子出去，这时候男人们也不玩了，嚷嚷着要去游山。 张建国故意走慢了些，和于芳芳并排走到一起。 “你们经常来这里？” “也不是，去年年底到现在一共三次。朋友偶尔发现的，来了一次之后觉得还可以，大家有时间了就一起聚在这里散散心。” “确实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 “喜欢下次继续来。” “你的朋友都挺有意思的。” “是啊，他们都是有钱人，姚俊家里开砖厂的，孟荣家父亲开建筑公司，我姐家的小区就是他爸开发的。陈忠民家开着连锁超市，这几年他父亲把超市都交给他了，刘洪辉在国土资源局上班，孟荣开着一个小诊所，童其林在供电局上班。他们的父母都会为他们规划人生，我只能靠自己。” 他们从小一起玩，一起上学，本来斗士在一个起点上的，但是随着社会发展，他们朋友的家里一个个都开始富裕起来，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而只有他们家，父亲和母亲总是因为一些家事吵闹不休，他们家就一直生活在赤贫线上。 所以，他才会努力得哥这些朋友保持着友谊，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他倾尽所有去帮助，但是他发现，他们的父母开始慢慢的不在欢迎他去他们家里。 后来他考上了大学，他们的父母才对他好了一些。 再后来工作生活，因为这些朋友都有父母帮衬，生活过得依然比他好。他发现朋友也有些看不上了他了。 在教育局上班赚的那点工资刚够补贴家里。 后来他辞职，创业，自己买了房，买了车，他的朋友才又和他关系紧密起来。 想到这，他又想起他那不争气的弟弟。 他的弟弟好吃懒做，和弟媳经常打架，弟媳离开了几年，前段时间回来了，要和弟弟离婚，他们还有一个女儿，母亲一直带着。 母亲和姐姐同意他们离婚，谁知道弟媳这几年干什么去了，跟什么人在一起，但弟弟不想离。 但是弟媳已经起诉了，姐姐说让他和于芳芳尽快结婚，不要让于芳芳家里人知道这些。 他们结婚后过一年在让弟弟弟媳离婚，到时候就给于芳芳说，弟媳结婚后不安分守己，与别的男人留宿在外，所以才离的婚。 但张建国知道，是弟弟把弟媳打走了。 想到这些张建国眉头轻皱。 “怎么了？”于芳芳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过往。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的艰难。” “我挺佩服你的，你什么都靠自己努力得到。” “就佩服我这个？我是没办法，我才羡慕他们呢，做什么都有底气。” “我觉得自己努力得来的才是最好的。” 张建国看着于芳芳满眼的纯真，竟有些羡慕，真是无忧无虑长大的人，没有吃过苦。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爬上了一个小山头，他的朋友们则在山下游玩着，没有来打扰他们。 他俩站在山头上，看向远处，所有美丽的景物尽收眼底。 于芳芳不自觉的喊出来：“好美啊！” 张建国也被于芳芳感染了，他看着于芳芳，她白皙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红晕，但依然光泽白润，这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容貌，但是此刻它却也觉得美丽动人。他跟着于芳芳一遍一遍的喊着。 “你愿意与我共度余生吗？” 张建国问的猝不及防，于芳芳有些懵，她还没有想过余生的事情，她觉得离自己该有些远。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感觉告诉她，这是她的另一半，但是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共度余生这件事。 她认真的看着张建国，发现他没有开玩笑，是在认真的说。 她点了点头：“愿意。” 张建国突然拉起她的手飞快的跑了起来，跑下了山头，跑到了他们朋友面前大声的喊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于芳芳。” 他的朋友被他的行为弄的有些愣住了，过了一会他们才反应过来。 “我们今天一直是把她当你女朋友看的啊。” 说着大家大笑起来：“恭喜恭喜，建国终于有人要了，不容易呀。” 张建国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像楞头青，但看到于芳芳羞红的脸，他又不觉得尴尬了。 就在他们开心的说笑的时候，于芳芳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她走的远了些，才接起母亲的电话。 “你今天怎么没有开店。” “我来市里了，有事情。”于芳芳不敢告诉母亲她和张建国一起出来玩其他的事。 “去市里干什么？” “来看病，我这几天来例假小肚子疼的不行。” 于芳芳无奈又撒了个谎。 “那你今天回来吗？” “回来，六点多就回去了。” “那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母亲说完就挂了电话。 于芳芳舒了一口气，把手机装进包里，才又走了过去。 此刻她的好心情已经消失了一大半，因为向母亲撒了谎，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张建国看她接了电话，脸色有些不对，立刻想到是不是她的父母打了电话。 张建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妈打来的，她去店里了。” “你没有告诉她我们一起出来玩了吗？” “我妈比较封建。” 张建国看着于芳芳担忧的表情，觉得有些可爱。 “没事的，一会我们早点回去。” 本来他们计划还要烧烤的，到了晚上才回去。 但是听到张建国得担忧，就同意了，毕竟不能让于芳芳的父母对张建国有了不好的想法。 他们回到家得时候，天刚刚有些黑，张建国没敢把于芳芳送到家门口，把于芳芳放到了汽车站门口。 于芳芳顺便去车站附近的药店买了几盒乌鸡白凤丸和活血的，没有要袋子，把药直接装进了包里，她今天背了一个大包。 当于芳芳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母亲提着一袋水果回来。 于芳芳想，幸好张建国没有送我，要不然让母亲看到又是一顿骂。 母亲问了她看病怎么样，她说医生说没什么，给开了点药，她拿出了包里的药在母亲跟前晃了晃。 总算瞒了过去。 晚上于芳芳告诉张建国，母亲没有发现。 就在于芳芳和张建国关系越来越好的时候，于芳芳的母亲也没有闲着。 她已经从于芳芳旁边店里知道，张建国最近经常在店里，晚上会帮于芳芳收拾店面，然后送于芳芳回家。 她知道，女儿是要和张建国谈下去了。 她赶紧找人打听张建国家的底细。 只是一直还没有找到与张建国家熟悉的人。 第十八章 张建国和于芳芳开始正式谈起了恋爱。 一天晚上，他俩相对坐在一起，于芳芳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第一行写着“结婚前情侣十五问”，接着后面便是一个一个的问题。 于芳芳说：“这15个问题是外国研究婚恋的心理专家提出的，你别看这些问题简单，答案可不是用简单的‘是’或者‘不是’就能回答的。不过这是外国得东西，有些东西与我们还不一样，你再看看这个，这也是我从网络上找出来抄到本子上的，这是基于我们国家的情况别人提出来的，你把这两个都看看。” 说着她又翻了一页。 张建国接过于芳芳手里的笔记本一条一条读起来，一边读，一边和于芳芳讨论起来。 “结婚后是单独出去住还是跟父母住在一起？” “我觉得父母身体好的时候分开住，年老体衰不能动的时候在住一起。”于芳芳说。 张建国很满意这个答案，点头同意。 “小家庭的决定是否可以不受父母影响（比如装修，工作等）？” 听到工作的事情，于芳芳又开始头疼，她的父母一直介意自己开店，他们想让她考老师。 “我父母会管我的工作，但是我不理她们。” 其实张建国也有意让于芳芳考公务员或者老师，但是几次聊天，他知道于芳芳无意这些工作，他想，先结了婚，在劝她，让她为家庭考虑，到时候她肯定同意。 “没关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支持你。” “我也支持你。”于芳芳甜甜的笑着。 张建国继续读下面的。 “除夕去谁家过年，必须在男方家里，还是一年一家？” “我们这边肯定是在男方家了，女人嫁给男人，就是男人家的人了。” 听到张建国这么说，于芳芳的心里怪怪的，她并不赞成张建国的说法，但是，她知道，她嫁了，就算除夕她想回去，但是她的父母也不会让她回去，他们这边都是这样。她又想到了妹妹，今年除夕就是在婆家过的。 张建国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读下去。 “是不是结婚前一定要买房？” “这肯定了，没有房子你会嫁给我吗？” “会啊，我们一起奋斗买房子。” “就算你愿意，你父母愿意吗？”张建国觉得于芳芳真是时时给他惊喜，他怎么才遇到她呢。 于芳芳听张建国这么一说，立马恹恹的了。 张建国在于芳芳手背上轻点了一下，继续往下看。 “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需要共同还贷吗？” “结婚后房产证就加上你的名字。这房子我买的时候也就三十万，没有贷款。” “我才不要呢，我要以后自己买房子，通过自己努力赚钱买来的房子才是属于自己的，你买的房子你留着。” 张建国想，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女孩子。 “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听到这个问题，于芳芳的脸一下红了。 “我觉得结婚后两年吧，两人脾气性格都磨合好了，就可以要孩子了。” 于芳芳不好意思的看了张建国一眼，接着说：“我们谈恋爱也久一点，我觉得最短也要一年吧，你觉得呢？” 张建国想到了姐姐的话，但他还是说了：“我也这么认为。” “孩子出生后，请月嫂带，还是双方父母过来帮忙？” “孩子肯定是我妈带了，我妈累了，你妈在帮忙。” “我妈可能不会帮女儿带孩子，她的观念里，婆婆是必须给儿子带孩子的。” “我姐的孩子就是我妈带的。” 张建国突然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姐姐的婆婆一直不喜欢姐姐，而且姐姐又生了一个女儿，她婆婆就更不待见她娘俩，当然还有更深的原因。姐姐对她婆婆也有很大的成见，所以姐姐的女儿一直都是他母亲给带着的。 他不能让于芳芳知道这些，起码现在不能让她知道。 “那她婆婆呢？” “我姐的婆婆不喜欢我姐，而且我姐生了女儿，她婆婆重男轻女。” 于芳芳的奶奶也不喜欢于芳芳的母亲，她到现在还记得她奶奶跑到家里来骂母亲。但母亲是一个大度的人，她依然会给于芳芳的奶奶买一切用的东西，虽然奶奶会把这些东西最后都转移给条件不好的叔伯，但是母亲知道了还会给她买。后来奶奶的年纪越大了，却突然开窍了似的，到处说所有的媳妇里只有母亲对她最好，奶奶也开始体谅起母亲。 于芳芳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奶奶，自然也就觉得张建国的姐姐和她婆婆之间也是这样的，自然的，她也就站到了张建国姐姐这一边。 后来，她觉得她当时的想法简直太片面了，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婆婆都是恶婆婆，也不是所有的媳妇都是好媳妇。 张建国听到于芳芳对她姐姐的维护，只觉得心虚，赶紧接着读下面的。 “父母教育孩子的思路跟自己有差异，怎么办？” “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父母教育孩子，他们的教育观有问题。” 张建国在这个问题上绝对要站在于芳芳这边。 “我站在你这边。”张建国坚定的说。 “好，我和你站在一起。” “如果短期之内不打算要孩子，双方能否共同抵御父母压力？” “我们一起面对，给父母把话说清楚。”张建国说。 “好的，我同意。” “孩子可以跟女方姓吗？” 孩子肯定是和男方姓的，但是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孩子跟着女方姓。 “到时候生两个，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 张建国说，但是他知道，如果是男孩子，必须是跟他姓的。 于芳芳对张建国的回答则很满意。 “双方的收入如何分配？谁来理财？” “我这个人不会理财，你管吧。” “我也不是很会。到时候在说吧。” 张建国不知道于芳芳是在试探他，还是说的真话。但是他知道母亲和姐姐绝对不会让他把钱交给于芳芳来管。 “购买多少价值以上的物品，需要跟对方协商？” 这个问题他们想了半天，最终决定超过两千的，就需要共同决定。 接着他们又一起读了外国的那十五问，关于谁主要负责孩子，张建国认为孩子肯定主要是由女方负责的，因为所有的母亲都是这样的。男人只是负责赚钱养家的。 于芳芳虽然心里有异议，但是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就在他们认真的讨论这些的时候，于芳芳的父亲和母亲来了，老两口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这么晚了还不打烊，张建国白天忙，晚上还要过来陪你，人家不累啊。” 于芳芳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张建国礼貌的向于芳芳的父母问号，于芳芳的父母也对他客客气气。 两人立马开始收拾店子，看到张建国利索的干活模样，老两口欲言又止。 真是不忍心伤害这个孩子，除了他的家庭，他哪样都很好。 老两口交换了眼色都决定回去了找于芳芳单独谈。 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熟识张建国家庭情况的人。 他所说的情况让老俩口心惊，为了印证那人说的话，他们又多找到了几个张建国村里的人，他们说的大同小异。 第十九章 父亲和母亲进店的那一刻，于芳芳心里就开始不安起来，就好像小时候她做了一件坏事，被母亲发现了，母亲要打骂她之前的那种不安。 回家的路上父母什么都没有说，直到进了家门，母亲开口了，她说话的口气严厉的不容置辩。 “以后不要在和张建国来往。我和你爸已经把张建国家里打听的清清楚楚。张建国的父母在村里就是无赖一样的人，在哪都有理，村里没人敢惹。谁要是惹了，张建国的父亲就去打人，直打的那人服服帖帖。张建国父亲那边的人也没有几个有好的名声。张建国的父亲和母亲常年因为家里的农活就打架，日子过得更是乱七八糟。张建国父亲和张建国母亲的几个哥哥为了张建国的母亲，也经常打架。张建国的弟弟更是到处惹事，到处打架，把自己的媳妇都打跑了。张建国的母亲和姐姐也是泼妇一样不讲道理的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张建国母亲的娘家更是乱七八糟。他舅舅的那些女儿自己的家和孩子不管，到处跟其他男人乱搞。就张建国还行，懂事，勤快。这样的家庭环境，父母亲是这样的人，日子穷的叮当响，所以不能找，张建国有多优秀，都不能找。” 于芳芳听的脑袋嗡嗡的，她想辩解，却不知道怎么辩解，她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是无力的。 “张建国和他父母家人不一样的，他们是他们，张建国是张建国。” “怎么不一样，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能没有影响吗？” 一直沉默的父亲发火了。 “你们不就是觉得人家家庭条件不好。” “是我们嫌弃人家家庭条件不好吗？现在社会那么好，只要勤快，哪赚不到钱，但是张建国的父母就是农村人说的懒汉，就觉得自己干活就亏的，不想多干，两人就吵架，打架，所以现在才把日子过成这样。还有他那弟弟，以后都是张建国的拖累。张建国也说不定以后人家就干大了，成了大老板了。这个我们都不好说，但是你不能找他。”蒋秀霞喝了口水，为了说服女儿，她难得的缓和了口气。 “你的性格不适合他们家。” “还没有相处，怎么就不能相处了。”于芳芳这会慢慢缓过神来了，她同情张建国，她想起他说的因为羡慕朋友的家里时的那种眼神，想起他曾经喜欢过那个女生的父母对他说的话，想到他从小就一个人努力得想要好好生活的样子，她的心开始疼起来，她像母亲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她容不得别人说一句张建国的不是，包括她的父母。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觉得他比于朝熙强多了，他起码不靠父母，他也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你这个丫头啊，真是白养你了。他父母连自己的老人都不养，能给儿女做出什么样的好榜样。” 于万祥气的从沙发上跳起来，用手指指着于芳芳，怒睁着两眼。这个女儿怎么这么倔强。 于芳芳吓得抖了一下。 蒋秀霞也被女儿气的又开始“哼…”了。 “你这个丫头，你不听父母的话，你早晚要吃亏。你找了他，能过好日子吗？能过好吗？你是不让我和你爸活了。” “人家还说张建国小的时候得过病，差点命都没了，虽然治好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在犯。” 于芳芳只觉的母亲又开始胡编乱造了，母亲又开始她以前的那一套。 于芳芳起来直接去了自己的卧室，然后锁了门，只留父母在客厅唉声叹气。 因为母亲的反对，于芳芳反而更坚定了和张建国在一起的心思。 她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她和张建国相处一年，如果彼此性格合得来，他们就结婚。 老俩口看劝不动于芳芳，只能自己生闷气。 在这之后，老俩口去店里比以前的次数多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年纪大了，如果把这个弄散了，女儿又要几年不找对象。 前几天已经有人把离过婚的人和高中学历的人开始介绍给女儿，被于万祥气的说了一顿，那人却说你女儿已经三十岁了，还有什么挑剔的资格，一句话气得于万祥好几天没有睡好。只等着赶紧打听出张建国家里的情况，结果打听出这样的家庭环境。 他们也看的出来，女儿这会是认定这个张建国了，他们只能过来，看看这个张建国到底哪里好。 也许歹竹出好笋呢。 张建国不忙的时候就会去于芳芳的店子里帮忙，他本来也勤快，做事也有条有理。他知道于芳芳的父母在观察着他，他目前不知道于芳芳的父母是什么态度，但是他知道好好表现就行了，少说话，多做事永远是最正确的为人处事之道。 于芳芳的父母每天去个一小会，不忙的时候也会与张建国聊几句。 观察了一段时间，他们看的出来，张建国是一个勤快的孩子，但是也看出来了张建国眼里的那一团火，张建国脾气不好。 有的人对外面的人脾气不好，但是对自己的家里人却很温和；有的人对家里人脾气不好，对外面的人却很温和有礼；有的人不管是家人还是外面的人都一样的坏脾气。 不知道张建国是哪样的。 人也不能没有脾气，特别是男人，有点脾气，才能干事情。 他们想着在观察观察。 有一次，张建国约着于芳芳出去玩，于芳芳的父母过来帮于芳芳看店子。 那天正好人不多，旁边店里的老板娘过来串门，就和老两口聊了起来。 这一聊聊的老两口心里直打鼓。 那个老板娘说你女儿和对象好的很，两人天天早晨出去一起买菜，回来把店里收拾好，又一起出去，到开店的时候在一起过来，两人这么好了就赶紧结婚吧。 这话听着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们想到要是他们两个谈崩了，以后女儿的名声就坏了。 虽是两人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们也知道女儿是怎样的人，但是别人不知道，别人指不定怎么想呢。想到这，老两口直冒冷汗。 他们想起了以前村里有一户人家的女儿，上大学时找了一个男朋友，在大学的时候没发现男方的问题，大学毕业工作了，女孩子发现男方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整天在家里不是嫌弃这个工作，就是嫌弃那个工作，在家啃老，女孩就立刻分了手。家里又重新给找了一个，就在办喜事的那天，那个男生跑到女方家说你女儿和我谈了那么多年恋爱，不能说分就分手。 就是这样一句话，毁了女孩子的婚姻。村里的人认为那女孩子肯定和男孩子同居过了，这话一传出去，女孩的婆家不乐意了，硬逼着自己儿子和那女孩离了婚。因为这事，女孩的父亲用鞭子狠狠抽打了女孩子，打的全身血印。后来，因为抵不住流言蜚语，女孩全家搬到了别的地方，在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家不能冒这个险，他们都是要脸面的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他们更不能让儿子在岳父岳母那里没面子。 他们两想了好几天，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十章 张建国刚到于芳芳店里，于芳芳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母亲打来的，但不是打给她，母亲让张建国接电话。 于芳芳疑惑的把电话给张建国，张建国接电话的那一瞬间，于芳芳突然担心母亲会对张建国说过分的话。 母亲好像说了什么，张建国拿着于芳芳的手机出了门，过了一分钟，张建国就进来了，他把手机还给于芳芳说：“你父母叫我过去，有事要让我帮忙。” “他们没说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去看看。你是害怕什么？” “没…没有。” 于芳芳其实是害怕的，她害怕父母会对张建国说过分的话，伤害张建国。 张建国走了之后，于芳芳惴惴不安，她又给母亲打了电话过去。 “你们叫张建国干什么，你们有什么事，你们不要说张建国。” 刚接通电话，于芳芳就一连串的问话。 蒋秀霞知道这个女儿心已经长到了张建国身上，女儿这咄咄逼人的问话，也让她一时没了脾气。 “放心，你爸妈又不傻，不会当着人家面说人家父母不好，我们就是问问话，你好好看你的店。” 说完，蒋秀霞就挂了电话，接着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张建国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于芳芳的家里。 于芳芳的父母把房子收拾的干净整洁，温馨舒适，张建国一进来就喜欢上了这里，真是一个温馨舒适的家啊，他在心里感叹着。 于芳芳的父亲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张建国。 于芳芳终于第一感觉到了度日如年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这时间过的太慢太慢，她无心店里的顾客，心事重重。 熬了两个多小时，张建国终于回来了。 于芳芳仔细的审视着张建国的面容，像要发现些什么，但张建国是喜悦的，高兴的。 张建国拿了一个杯子，拿茶壶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 然后拉着于芳芳坐下，郑重的看着于芳芳的眼睛说到：“你爸妈让我提亲，尽快。” 这一下把于芳芳惊住了。父母怎么会突然同意了呢。 她还想着慢慢恋爱，慢慢了解，她在攒些钱。但是父母突然就这么同意了，还让张建国尽快提亲，父母亲这是怎么了。 于芳芳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想？”张建国问道。 “我…我…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最少要谈一年，一年后两人深入了解之后觉得彼此适合就结婚。” “我也说了，但是你父母要么尽早结婚，要么就…就立刻分手。” “我……我…我真是服了他们，他们怎么这样，把我的婚姻当儿戏。” “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这…那……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芳芳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还没有想过婚姻，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应该是恋爱的，在恋爱的过程中去彼此了解，然后在决定是不是适合结婚。 “你父母说你年龄大了，耽误一年，更不好找对象了，而且我经常在这里，如果我们最后分手了，对你以后找对象也有影响。” “什么影响？” “你爸妈说别人会说闲话的。” “谁会说闲话，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没有恋爱自由了。” “你在小县城的时间短，这里还是很传统的。就算是大城市，也有这样的。” “我晕……” 于芳芳发出一阵喟叹。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于芳芳突然问张建国。 张建国想了一会才说：“其实我觉得也可以结了，我们两想法有很多一样，都是这个县城长大的人，算是知根知底。我们两年龄也确实大了，不能在耽误了。父母这一辈见几面觉得合适也就结婚了，也安安稳稳过了一辈子，更何况我们还有感情基础，起码我们是彼此喜欢。结婚后我们好好维护，肯定能过好的。” 张建国说的很认真。 于芳芳沉默了。 她是喜欢张建国，但她真也有些恐婚，她还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丰厚的积蓄，今天她才发现，她对婚姻很茫然，她对婚姻一无所知，她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真的要赌一把吗，拿自己的人生赌一把。 她突然又坚定了，婚姻也没有什么吧，只要他们互相爱护，一起努力，大家不都是这样过得。 又过了一会，于芳芳好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 张建国高兴的把于芳芳的手拉住：“谢谢你，我相信我们会过好的。” “我爸妈有没有给你提彩礼的事情。”于芳芳突然想起什么。 “说了，十万彩礼。我今年买房，装修，又买了车，手上一时拿不出那么些钱，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是去借吗？” “这个你就不操心了。就是家具还没有买。” 想到这个，张建国又有些发愁起来。 彩礼，家具，窗帘，灯饰，结婚的其他费用，是不小的一笔花销。 “到时候我妈把彩礼给我，我就还给你，你拿去买家具就行，我这里还有些积蓄。” 张建国感激的看着于芳芳，温柔的说道：“不用，我不能用你的积蓄，你的钱你存着，我想办法。” 他真高兴能遇到于芳芳这样的女人。 他知道，于芳芳的父母是因为女儿年龄大了，所以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他起初以为他们会要很高的彩礼，因为在他们这边，女方上过大学，彩礼相对会高些，最低也要二十万，没想到于芳芳的父母只要了十万，而且没有要买衣服的钱和三金的钱。 他手里正好有十万，刚够彩礼钱，但是房子装修好了，家具、窗帘、灯饰还都没有买。 他之前承包了一点农村做路面的活，还有几万块钱没有给，买家具是够了，但是他还得要借点。 他没想到于芳芳不要这彩礼钱，还说要给他，怎能不让他感动。 “我们结婚后就是一家人了，在说这彩礼本来”就是你的钱。老人都讲究这个，这彩礼就走个形式就行，过后我还给你。要不然让我觉得好像是被你买走了似的，好像我就值十万块钱。”于芳芳说的云淡风轻。 “这在那时候是聘礼，你收着，你拿着不和我拿着是一样的吗！在说你父母也没有多余再要穿衣服的钱和买三金的钱。” “衣服每年换新，买个结婚礼服就行，平时随买随穿，首饰那些东西我也不喜欢，带上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到时候买点假的应付一下。钻戒也不买，那钻戒买回来就不值钱了，什么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全是资本家骗人的，就是骗你把钱装他兜里。只要我们两好好过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张建国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于芳芳就是他生命里一束温暖的阳光。 第二十一章 两个人都早早回了家，张建国要与父母谈提亲的事情，但于芳芳的心里还是有些混乱的。 父母还没有休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是战争片，父亲总喜欢看这些。 于芳芳也没有去洗漱，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爸妈，结婚的事情是你们提出来的，这事情怎么能有女方的家里先提出来，让人家以为你家女儿迫不及待的要嫁。” 蒋秀霞听女儿这样说，来了气。 “你难道不是迫不及待的嫁嘛？张建国天天去你店里，你们成双成对的出现在那里，我不让你嫁行吗？要不想嫁了你立刻不要在和人家来往。就这样，你和芃芃都是这样，人是你们选的，你们看上了你们就嫁。以后生活也是你们自己的，过好过不好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蒋秀霞一贯的强硬。她让女儿分手，女儿不分手，那就嫁，谈什么恋爱，男男女女就那点事，结婚，生儿育女，既然喜欢了就嫁。 什么需要彼此了解，什么合适。她和芳芳的父亲就见了几面，双方父母觉得合适的，订了日子，拿了彩礼，就把喜事办了。 她和芳芳的父亲也经常打架，打的你死我活，后来孩子上了初中，大了，懂的事情多了，他们也就不在打架了，偶尔会吵架。 但是这些依然不妨碍他们两口子勤劳努力得过日子。 于芳芳父亲的条件也差，婆婆还喜欢挑儿媳妇的刺，公公癌症，还要供养姑子小叔子上学，日子过得苦巴巴的，但是她告诉自己，这是上辈子欠他们家的，就当是还债。 这债她一个一个还，也没有几个债，公公婆婆有去世的一天，姑子小叔子有把学上完的一天。三个儿女有结婚的一天。 她现在就剩一个债了，于芳芳嫁了，她欠这个家的债就清了。 她知道于芃芃的婆家是怎样的，虽然物质上不至于贫穷，但是那婆婆和她的婆婆有共同点。 她知道芃芃嫁过去肯定受婆婆的气，她让芃芃分手，芃芃不分，那么久嫁吧。这是女儿自己选择的，这就是她的命运。 芳芳也是这样，她不听父母的劝，执意要和张建国在一起，那么就嫁吧。 她听过，也看到过，很多女孩子和男朋友谈恋爱，谈了几年，结果被抛弃了，还有的甚至怀了孕，流产多次，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这些年世道越来越乱了。 虽然她一直严厉的教导女儿，让她们自尊自爱，但是她的两个女儿让他们养的有些天真，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万一她们被骗了，到时候女孩子的名声都毁了。 社会是进步了，但是人的思想依然活在过去。 到时候村里人都会戳他们家的脊梁骨。 那个人家不就是这样吗，好好的一个姑娘，后来只能嫁给一个不如自己的男人，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村里人看到那个早已破败的房子，依然会说那孩子不检点，那家养出那样的女儿真是羞死祖宗了。 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风险，要么立刻分手，要么立刻结婚。至于日子过的怎样，那是她们的造化。她想，她的女儿也不会把日子过差的。 她一直培养她们洗衣做饭，告诉他们女人的本分就是照顾丈夫，养育儿女伺候公公婆婆。 她们小时候做不好事情，她就狠狠的打她们，告诉她们，如果以后再婆家做不好事就会被婆家人用绳子绑送回娘家不要，让娘家人丢脸。 她们那时候就是这样，谁家的媳妇做不好事情，就会被公婆打骂，会被老公送回娘家羞辱。 现在虽然是新社会了，不会在有打骂媳妇，把媳妇绑着送回家这种事了，但是对媳妇的要求还是一样的。邻里之间总会说自己的儿媳妇怎样怎样，城里也是一样的。 就是自己儿媳妇那样好的家世，她的父母也会总是叮嘱儿媳妇怎样做好媳妇的事情。她不会去要求媳妇这些，她也不干涉她们之间的生活。对于儿媳妇，她的思想是宽容的开放的，但是对于女儿，她总是要求严格。 芃芃过年回来抱怨过，姑子们都躺在那里，自己干活。 她告诉女儿，不管别人，女儿嫁出去，到婆家就是客人，你是主人，你就该伺候她们。 芃芃说为什么哥哥和嫂子回来就不用干活，却要我和姐姐干。 她说难道要让儿媳妇伺候姑子，哪来的道理，我把你们养大，过年回家，不帮着妈干活，还哪来那么多的理，在说你嫂子也并没有闲着。 她从不觉得这是矛盾的，她觉得这是女儿理所应当要做的，不管是在婆家，还是在娘家。 她喜欢别人夸赞她，夸赞她家教严格，培养出了优秀的女儿，在娘家是疼爱弟媳兄嫂的好姑子，在婆家也是一个好媳妇。她的母亲就是这样培养她们的，她的母亲出身富贵人家，有很多的规矩她母亲都交给了她，她又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她相信她教的这些本事足以让女儿们在婆家立足，挑不出什么毛病。 所以，既然喜欢就嫁，不要拖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丢了她的脸面。 结了婚，所有女人都是那样过得，所有人媳妇都是那样熬的，熬到婆婆百年了，自己就当家做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爸，妈，你们怎么能把女儿的婚姻当儿戏，都还没有了解清楚他是什么人，就让我嫁，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了解了几个月了，还没清楚，三天就能看出他是什么人，还需要一年？和人家谈上一年，谈分了，你还能找人家吗，谁还敢给你说对象。你忘了村里谁家那闺女了？好好的一个闺女，人长得又漂亮，学问又好，结果嫁了个工人。”于万祥严厉的说道。 “三天哪能看清一个人，你们太武断了。再说我们谈恋爱，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了？都是封建思想。” “去去去，你这个丫头，真是不懂世道，你既然不想分手，你就嫁，你要嫁，你就立刻分手。” 于万祥不耐烦的向女儿挥着手。 “这孩子我们也看了，是个实在人，也没有什么心眼，也是个吃苦干事的人，我们对这孩子挑不出什么毛病，那就是看着脾气不好，你就圆滑点，人家自己有房子，也不和父母住，他父母对你好了，你就去勤快些，你就少去几次，过年过节的，把东西都给买的拿了过去。以后能不能跟着过上好日子就看你的命了。” 蒋秀霞嘱咐着女儿，她心里总算是歇了一口气。 于芳芳年龄越来越大，村里人总是问：“芳芳找到对象了吗？” 要不是她家教严，村里人背后也要乱说了。 但是年龄越大，就越经不住别人说了。 于芳芳嫁了，她就不用再为女儿的事情操心了。 儿媳妇可能要过两年在要孩子，而且儿媳妇的父母说了，以后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人家带，不让她带。 她理解，她和芳芳的父亲文化不高，陪着玩玩可以，但是教小孩知识，还得要儿媳妇的父母来教。 她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多给儿子媳妇赚的存点钱，以后干不动了，她和芳芳爸的养老金够他们老两口花了，这失地农民养老金，是每年都涨的。 想到这，蒋秀霞满足的笑了，人声还求什么呢，也就这点奔头了。 第二十二章 于芳芳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父母的顽固守旧。 以前她没有察觉到这些。 小的时候，懵懂无知，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上了初中，她在语文老师那里看了好多书，思想得到了一些启迪，开始质疑父母的做法，特别是对于弟弟的偏心，因为这个，她常遭到母亲的打骂。 还有弟弟，那时候只要她不愿意给弟弟做事，就会被弟弟打一顿，弟弟比他高，比她力气大，她打不过，而母亲总是站在弟弟这边。 她越来越叛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她的这种叛逆在高中时达到了顶峰，逃课，上网，打耳钉，到了高三那一年，她突然意识到，她要考上大学。 上大学后，她终于离开了家，但是母亲依然用长途电话监控着她，大学毕业后，她换了电话号码，好长时间都没有和家里人联系，她觉得获得了自由。可是还没有等她高兴多久，就看到妹妹在qq上给她的留言。 全家人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母亲和父亲已经急得要得病了。 她只好告诉了他们她的新手机号码，不过母亲给她打电话时，她就假装没听到，或者接了就说自己很忙，然后快速的挂掉。 后来，她虽然回来了，但还是常年出差在外，也很少和父母在一起。 这次回来，真正的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后，她才发现她和父母的思想观念差的太多了，而且父母异常的顽固。以前她觉得父亲是开明的，起码对于弟弟这件事情上，他不偏袒弟弟。 但是现在父亲也变了，和母亲一样，什么都为弟弟操心。 但是这些依然不妨碍她崇拜自己的父母。 母亲没有上过学，但是总能说出些大道理，虽有也有讲歪理的时候，做事也也是勤快麻利，而且她学东西很快，会接受很多新事物，喜欢看法治节目和新闻。如果那时候母亲上学，一定会考上大学。那时候外婆不让家里的女孩子上学。女子无才便是德，外婆说的。 不过奇怪的是外婆竟然赞成让孙女们都上学，她说时代变了，女子没有学问就找不到好的人家。那个慈祥又严肃的老太太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但于芳芳总还是会梦到她。 父亲初中毕业，正要上高中时，社会变了，爷爷被打成了资本家。等到可以上学的时候，爷爷去世了，父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只能供着弟妹们上学。 他学了焊接的手艺，就用这手艺，支撑着那个家，后来又用这手艺结了婚，养大了三个孩子。 每当于芳芳说到自己出身农村，姐弟三人都是大学生的时候，别人总会夸她父亲了不起，农村能供三个大学生，了不得啊。 这时候她就特别自豪，她从不忌讳自己是农民的女儿，她为自己是农民的女儿而骄傲。 她的父母就是她偶像。 她违背不了父母的想法，她想只能妥协啊。只要她和张建国互相喜欢，他们可以克服一切的吧。 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一束月光，亮得于芳芳翻来覆去睡不着。 翻过身，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她放下手机，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快速入睡，可是一个人影又进入了她的脑海，就是她们村的那个人女孩。 她比于芳芳大很多，于芳芳只记得当时她上初中的时候，那个姐姐在考大学。 一个暑假，她去她们家借东西。她走近院子，没有人，她只好站在院子里喊，这时候，那个姐姐出现了。 她长的真是是漂亮，水灵灵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扎着低马尾，穿着一件到膝盖的黄花白底的连身裙，脚上穿着一双时兴的白色凉鞋，宛如仙女一般，她和村子里的那些女孩子完全不同，她的声音也是柔和动听的。 于芳芳很喜欢她，一有时间她就会去找她，但也不经常去，因为那时候她高三了，还有一年就要考大学了。 后来她考上大学，寒暑假回来后会邀请于芳芳去她们家，带一些文学杂志给于芳芳。 大三以后她就很少回来了，好像是从那以后，于芳芳就在没有见到过她。 直到于芳芳大学毕业四年之后回到家，看到她们家早已破败的房屋，才知道了那件事情。 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啊，她不敢想象那鞭子是怎么落到那个仙女般的人身上去的。她看起柔软温和，但于芳芳知道她骨子里是孤傲的。 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姐姐，只听到她在三十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工人，那个男人不嫌弃她的过往。 谈恋爱分手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却需要别人不“嫌弃”，于芳芳理解不了这样的思维。 男人恋爱谈的多是魅力大，女人恋爱谈的多就是不自尊自爱。这是多么奇葩的谬论啊！ 她还没有真正感受过这个社会对女性的严苛，她所学的告诉她男女平等，但是结婚好多年后的她有一天才突然明白，不论时代怎么进步，她依然活在一个父权社会。 于芳芳不知不觉睡着了，但是睡得很不踏实，她做了一夜的梦，这梦乱七八糟的，反而让她睡的更累。 张建国回家和父母商量了提亲的事情，父母当然高兴儿子能尽快结婚。 张建国之前找一个，黄一个，这次终于订了。 但是他们又有些疑虑，怎么女方家先提出结婚的事情，是不是女方有什么问题。 “她爸妈说她年龄大了，不能在耽误了。” “多大，上次见过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张建国的母亲说。 “比我大一岁，三十了，马上三十一了。” “这么大了，这么大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张建国的父亲觉得不可思议。 “大学毕业一直在外面，前几年回家又经常出差，找了一个，父母不同意，她就几年没找，年龄就放大了。” “你们放心吧，我都打听清了，于芳芳的家教很严，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定要打听清楚。娶儿媳妇很重要。”张建国的母亲淡淡的说道。 张建国随即说了彩礼的事情，也说了于芳芳对彩礼的态度。 他的父母总觉得现在没有这么好的姑娘，现在的女孩子，哪个不为自己想。 张建国让他们别管，提亲的那天不要给丢脸就行。他给了父母一些钱，让姐姐带着老两口去买几件好衣服。 同样是农民，父母是土气的，但是于芳芳的父母却有着很好的气质，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在国家单位退休的人，而不像是在土里刨食得农民。 张建国躺在床上也失眠了，他就像一个漂泊多年的流浪汉，终于有自己的家了，他一想到这个，就高兴的睡不着。 第二十三章 订婚的那天，于芳芳一直是糊里糊涂的，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但始终需要提着精神。 订婚是在女方家里。 那天蒋秀霞五点多就和于万祥出去到菜市场买菜了。 买菜回来老两口就开始收拾。 于芳芳打扫卫生，整理房间。 等到张建国家里人来的时候，蒋秀霞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 张建国家里人看着这一桌不亚于大饭店的菜，都啧啧称赞。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便聊起了两个孩子的婚事，过程倒也顺利。 张建国父亲嘴里一直说着：“十万的彩礼不多，不多。重点是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行。” 于芳芳看着这情景，神情突然有些恍惚，她总觉得，张建国家里人今天不是来谈订婚的，而好像是来买什么东西似的，而且张建国家里的人怪怪的，但她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妈，我的订婚是不是太简单了些。弟弟就不说了，弟媳家当时弄的很隆重，妹妹你当时可是到饭店订的婚，请了很多亲戚朋友的，我的就这么简单吗。” 订完婚，于芳芳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 “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家，等着让我们家亲戚去看笑话吗？芃芃的婆婆和公公起码是有事业的人。”蒋秀霞对张建国家里人不是很满意，她觉得完全不能与他们家匹配。 订婚那天，张建国的姐姐吃完饭便躺在了沙发上，说话虽然八面玲珑，但话里话外带着狂气，总觉得自己家里人了不起似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一张脸虽长得漂亮，但是没有一似善气，不是善茬；她老公虽然面相老实点，倒是个有规有矩的人，一看就是有家规的人家出来的孩子。 张建国的母亲是个刁钻精明的人，说的几句话让蒋秀霞很是不高兴。 还没结婚，话里话外就要求女儿学会节俭着过日子，他们家条件不好怎样的，在结婚的一些事钱也算计的清清楚楚，和她女儿一唱一和。 虽然他们家不主张孩子乱花钱，但是也没有要求孩子过分节俭。她总是教育孩子，钱需要省，但是更要学会怎么赚。 张建国的父亲话倒是少，但说的话是实在话，没有什么心眼，是个实在人，但是脾气确实不好，说起话来嗓门声很大，不知道的人以为在吵架。 但是能怎么样呢，她本想着，让他们拿十万彩礼，如果他们家拿不出来，她正好以此让芳芳分手，没想到人家拿来了。 看来是女儿的命就如此。 于芳芳虽然心里生气，但是却无法反驳。 因为，她也隐隐感觉到了他们两家的不同。 结婚的日子很快订了下来。 于芳芳对张建国说我们这算不算闪婚，因为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才三个多月一点。 张建国说是吧，但我们三十岁了，比年轻人理智些。 她俩开始准备结婚的东西。 按之前说好的，于芳芳把彩礼还给了张建国，张玉婷说既然她给你就拿着，正好你也不用去哄着再问她要了，她又是自愿的，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钱。别人嫁女儿还有嫁妆呢，他们家什么都没有。 张建国没有拿，他让于芳芳拿着买结婚的东西。 于芳芳的父母留了两万块钱，剩余的全给了于芳芳。 “芳芳，这钱你拿着，我们家也没有单独问建国要买首饰的钱和穿衣服的钱，本来我要十万，只是想他们家要是拿不出来这钱，你们就算了，没想到他也拿出来了，这也说明人家在心里是看重你的。这钱你该买的首饰还是要买的，金项链，金手镯，金耳环，要买好的。衣服买几件应季的穿就行。剩下的钱，你就存起来，放着。千万不能拿出来给建国他们家用了，他妈说家里的家具什么的都还没弄，这些你也别管，都该是男方做的。这钱以后你生了孩子用。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的很。你要听妈的话，你和芃芃找的婆家，是惜钱，不惜人的家庭。你要把我的话听进去，你就能过好，你要听不进去，你就过不好。芃芃就不听我的话。” 于芳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她还是在内心里觉得，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感情不在了，要那些钱有什么用。 她没有听母亲的话，她觉得这钱是建国的钱，她不能用。他和张建国是平等的，是因为相爱结合在一起。 虽然于芳芳不喜欢金饰，但张建国觉得也还是要买一些的。 于芳芳说不如买个玉手镯，她一直喜欢玉质的首饰。 张玉婷说不用买，我那里就有，送给你一个。 于芳芳就不在言语了。 买首饰的时候是张玉婷陪着他们俩一起去的，去了市里。 于芳芳想要不然买个金手镯，张玉婷又否了。 “你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以后你们赚了钱建国在给你买。再说买了手镯，其他的东西就不能买了，一个手镯太单气，让你们家亲戚以为我们家苛待你。” 张建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姐姐瞪了他一眼，他便什么都不说了。 于芳芳觉得也是，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便不再执着。 看了一天，张建国坚持在一家大品牌店给于芳芳买了几件首饰。 一条18k金的项链，一个金戒指，一对金耳钉，一条纯金项链，和一个金镶玉的吊坠，他买了一个金戒指。这些一共花了一万不到。 张玉婷看着这些东西，很满意，省了钱，又是牌子货，东西也多几样，在于芳芳亲戚面前，建国面子也有了。 然后就是买家具，于芳芳想先买便宜一些的，以后孩子大了再换好的。 但是张玉婷不同意。 于芳芳选的太便宜了。 她强硬的要求买木制家具。 张建国本来也是支持于芳芳的，但是姐姐悄悄把他拉到一边说：“我看这个于芳芳的父母是个精明人，以后你怕是靠不上，万一以后你遇到一个能帮上你的，离了于芳芳，我们也不亏，你也不可能喜欢她一辈子吧。就七万的那一套，不够的就让于芳芳出，她爸妈还留了两万呢，不给陪嫁妆，还有脸把那两万也留下，这房子她也住的。” 张建国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完全听姐姐的。他知道于芳芳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他不能太亏了她。 最后他们选择买了三万的那一套家具。 本来还要选灯饰和窗帘的，但是因为太晚了，就没再去。 晚上回去于芳芳心里有些不大舒服，总觉得这姑子姐太干涉他和建国，今天选的首饰家具，都不是她喜欢的，不过这些东西她也不在意，她现有一件最想要的东西：婚服。 她曾经陪芃芃试婚纱的时候看到一件做工精美的中式礼服，她很喜欢，她想自己结婚的时候就穿着中式婚服办一场中式婚礼。 那件礼服需要一千多。 她想了好久，决定还是把张建国带去看看。 她选了一个张玉婷上班的日子，但是她没想到，张建国带了另外一个人过来。 第二十四章 戴月。 于芳芳没有想到张建国带了戴月过来。 平日里戴月也经常去她的店里，于芳芳也喜欢这个女生，张建国说她和她老公总是经常吵架，她好像不怎么看得上她老公。 但是在于芳芳和建国订婚后几天，戴月突然带着一个朋友来了她的店里，她以为戴月是来找张建国的，她便给建国打电话，戴月说就是过来坐坐。 她和朋友点了一些吃的，就闲聊了起来。 直到于芳芳的店里没人的时候，她才和于芳芳说起了话。 这些话看似不经意，但于芳芳后来想，这是戴月有意说给她听的。 “我和建国认识了好久，关系特别好，他和朋友们出去玩，别人带老婆，女朋友，他就带着我。”这些事建国也给于芳芳说过，于芳芳也没多想。 “他之前找的几个女朋友我都见过，她们都不如你。” 于芳芳淡淡的笑了，什么也没说。 “他们的朋友经常说，让我们在一起算了。之前建国陪着我去找一个算命先生算命，那算命的竟然说我两是一对，我们说只是朋友。” 戴月淡淡的说着，于芳芳听着，当时她不知道戴月为什么要说这些，她只认为是闲聊天。 “那你怎么没和建国在一起。其实你俩也挺配的啊，建国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的好。”于芳芳大方的笑着说，此时她并没有把戴月的话放在心上。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说着戴月看着于芳芳不明意味的笑了。 开始没觉着，过了几天在想起，于芳芳心里有些不舒服。 今天看到戴月，于芳芳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碍于建国，她也不好说什么。 “建国说你选婚服，让我过来帮忙看看，我结婚穿的就是中式礼服。”戴月倒是大大方方。 于芃芃今天也陪了于芳芳过来，她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女生。 张建国开车过来的时候，她看到戴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她们要走的时候，她看到戴月又向着副驾驶的位置去了。 “我好久没和建国聊天了，今天不好意思哈，先借用副驾驶这个位置了。”也没经过姐姐的同意，她就坐了进去。 姐姐却还笑呵呵的，什么也不说，姐姐的脾气太好了。 本来是先去看婚服的，戴月偏要让张建国先去看照结婚照的地方。 一路上戴月和张建国坐在车前面有说有笑。 张建国也觉得戴月今天总是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在和戴月说话的空隙他总问问芳芳。 于芳芳本来心里有些许不快，张建国这样做打消了她的这些不快。 去到拍婚纱照的地方，戴月熟络的和老板打招呼，然后带着建国去看内景。 戴月的婚纱照就是在这家拍的。 此时于芳芳就像和外人一般，于芳芳生气了，连店员都看出了问题，连连说应该让新娘子决定拍什么风格，张建国赶紧把样本拿给于芳芳看，而就在此时，戴月的一只手却放在了张建国的大腿上来回摸索了两下，但并没有拿走，还是放在上面。她继续和张建国说着她拍照时的搞笑事情，吐槽着她的老公。 于芳芳直接合上样本，起身淡淡的说：“我在考虑一下吧。” 说完起身就出去了，于芃芃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张建国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这是第一看到于芳芳这样。 于芳芳和妹妹出去后直接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在车上她什么也没说，拉着姐姐的手。 她刚才也看到了戴月的动作，还有戴月今天所有的行为，都不符合一个朋友的范畴。 张建国打了几个电话，于芳芳都直接挂掉了。 张建国发微信问到底怎么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于芳芳没有回信息。 张建国只好给于芃芃打电话，于芃芃也没有接。 姐妹俩坐着车不知道该去哪，司机问了好几遍于芃芃只好说了婚纱馆的位置。 “不知道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于芳芳终于开口了。 但是看张建国的反应对戴月是朋友关系，而戴月就不清楚了。 “他没给你说过吗？” “他说是朋友，多年的好朋友，他也说他一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 “只要张哥没那心就好，再说那女的也结婚了。”于芃芃觉得姐姐和张建国还没有办结婚，她还不能改口。 “看着他是没有。”余下的话于芳芳没有说。也许张建国也动过心呢，只是两人不合适，或者是戴月的父母没有看上张建国的家庭。 于芳芳不敢在往下想。 一会儿车就到了地方。 张建国又打来了电话，于芳芳接了，她听的出张建国声音里隐忍的怒气。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今天只顾着和戴月聊天，根本没管我。” “她今天话是有点多，她又和她老公吵架了，心情不好，你别介意。以后我会注意的。但是你也不能说走就走，你这样我和戴月在那里都很没面子。” “你们这样亲近让我也觉得你们似乎有什么。” 建国听了心里一咯噔。 “没什么，你想多了，不过也都是我不对，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以后我会注意的。” 张建国口气柔和了很多。 “那好吧，我在婚纱馆呢，我们先看看这个结婚礼服。” “那你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他看着旁边的戴月说：“有些误会，我去婚纱馆那边去找她，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戴月温柔的笑着说：“没关系，只要你们好就行，我们是朋友嘛。”说完拍了拍张建国的肩膀，笑的更加灿烂了，就好像完成了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张建国很快到了婚纱馆那里，于芳芳在门口等着。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误会化解，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于芳芳试了之前看过的那件礼服，结果发现自己穿上并不好看。 张建国建议于芳芳穿白色婚纱看看，于芳芳试了几件依然不好看，最后店员建议化妆试试。 于芳芳只好又去化了个妆，刚从化妆间出来来，就看到有一个店员不知从哪边过来，手里拿了一件新的中式礼服正往试婚纱的正厅走去。那件礼服的样子很雅致，绣花也精美。于芳芳一眼就看上了。 张建国和于芃芃也看到了，让于芳芳试试。 于芳芳进去试衣服的时候张建国问了问价格，听到价格，张建国傻眼了。 于芳芳穿着礼服出来，婚纱馆的店员惊讶的喊了一声。引得于芃芃和张建国也看过来。 第二十五章 这件礼服就像是给于芳芳量身定做的一样，让于芳芳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个样，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一般。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张建国也不禁感叹。 于芳芳听到价格也犹豫了，但是因为今天戴月的举动，于芳芳狠了一下心，买了。 她从来没有花这么多的钱买一件衣服，而且还是只穿一次。 张建国觉得漂亮是漂亮，可是结婚只穿一次，太不值了。 “这件礼服以后可以传给儿媳妇或者女儿，可以传代的。上次我在电视上看到有一老奶奶，她就把她的结婚礼服传给她的女儿，接着又传给了她的孙女，很有纪念意义的。” 张建国没有反驳，只是说你自己想好，不要以后又后悔，我的看法是只穿一次不值得。 六千八，就这样刷给了别人。于芳芳感觉心都疼了，她有些后悔，但是想到刚才穿的样子，她想人生就这一次婚礼，其他的都省了，这个就不能在省了。 张建国的脸色不大好，于芳芳没发现，一边的于芃芃看到了，她什么也没说。 店员给于芳芳量了尺寸，又拿了样本照片给她看同样的款式不同的绣花。 于芳芳挑了一个大朵牡丹和龙凤呈祥的花样。 张建国一直默默的看着，没有说什么。 于芳芳觉察出了张建国的异样，但她装作不知道。 订好礼服，天色已经黑了，他们三个随便吃了点饭，就开车回家了。 一路上无言。 回去后于芳芳累的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只是睡到半夜又突然醒了，她看了看手机，半夜三点四十。 突然没了睡意，于芳芳干脆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张建国发了消息，问她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今天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没想到张建国回了信息。 “我以后会注意的。那件礼服你穿上确实很好看。但是千万不要让我姐和我妈知道价钱。” “我知道了。”其实听到于芳芳订了那么贵的一件礼服，蒋秀霞也生气了，大骂了于芳芳一通，那么多钱，买个好点的金项链也不错啊，真是浪费钱。 “那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看家具呢，市里就不去了，我们在县城的那个家具城买了就行，那边的家具也都挺时兴的。” “好的。” “那我睡了，今天晚上有点事，刚忙完，这会累了，你也早些睡吧。” “好的，晚安。” 睡了一觉的于芳芳此时已经没有一点睡意。她打开腾讯视频，找了一部电影看了起来，直到早晨五点，于芳芳才感觉困了，关了手机赶紧睡觉。 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但是房子里却还是乱糟糟的。 先装灯，然后是窗帘，最后是家具。于芳芳每天店里忙完都跑过来收拾她和张建国的新家。 因为还有好多东西要买，于芳芳和张建国最终商议没有买餐桌和儿童房的床，等有钱了买。 有一次，张建国突然说要带于芳芳去家里吃饭。 他告诉于芳芳这是姐姐张玉婷的房子，房子现在写在建国父母的名下。 于芳芳说你姐姐挺聪明啊。 张建国说以前挺傻的，后来变聪明了。 于芳芳的父母都在，还有张玉婷和她女儿，张建国弟弟的女儿。于芳芳以为这是家庭聚餐，就随口问了句姐夫和嫂子还没来吗。 “他们不来，忙着呢，我们快吃饭吧。” 建国母亲热情的招呼着于芳芳。 一顿饭快结束的时候，张玉婷问起来新房收拾的怎么样，张建国说都差不多了，只是餐桌和婴儿房里的床还没有买。 张玉婷提高了声音，质问般的说：“芳芳，难道你娘家都不给你嫁妆吗，结婚那天，你亲戚去了看到没有餐桌和床，你爸妈不觉丢人嘛？别人嫁女儿，陪车陪房的，你们家什么都不陪。” 于芳芳被张玉婷这一问问的不知说什么。 她的观念是结婚是她和张建国两个人的事情。 她也很想在这段婚姻里出资金，买房子，装修等，她也很想出一半钱，但是这婚结的太急了，她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她想和张建国还房贷，但是张建国说这房子没有房贷。 对于彩礼，因为父母都比较守旧，所以于芳芳也只是走了个形式，然后拿着这些钱添置了家具等一些东西。 张建国说要在房产证上写她的名字，于芳芳说这是你的房子，是你辛辛苦苦赚钱买的，这房子我没有出一分钱，不能写我的名字。等以后我们一起赚了钱买的房子，在写我的名字。 还有那套中式婚服，也是于芳芳用自己的钱买的。 除了那一万块钱首饰，于芳芳不花张建国的一分钱。 他也告诉张建国，她不想要双方的父母父母拿钱添置自己的小家，剩下的没买的东西，他们两赚了钱在买上。 没想到张玉婷这么说。于芳芳心里难受，她本想说：男方拿了三四十万的彩礼，女方才会陪车。但是她又害怕伤张建国的自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头默默的吃饭。 过了一会张建国才说：“姐，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和芳芳商量好了，后面慢慢买。” “芳芳，算了，既然你们家不买，那我给你们买。你们家不觉得丢人，我们家觉得丢人。”张玉婷说完重重的放下碗筷就起身离开了饭桌进了一个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于芳芳有些错愕，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没事，你姐就那样的人，生气了连我都骂，你别管她。” 建国母亲赶忙夹了菜放到于芳芳碗里。 “别管她，她想买就让她买，她钱多，让她买去。”建国的父亲说道，脸上挂着笑，不停地让于芳芳吃菜。 “不让我姐买，我和建国商量了，我们暂时都是在店子里吃饭，家里基本不做饭，也用不着餐桌。到年底了我们在买。我们结婚后暂时也还不要孩子，所以床先放一放。我们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让我姐买。”于芳芳笑着说。 “我和芳芳商量好了，慢慢添置，不要让我姐买。”张建国看着于芳芳笑了笑。 张玉婷本来想着于芳芳老实，没个主意，而且于芳芳又很喜欢自己的弟弟，她想着发一通脾气，于芳芳就会回去让她娘家给把这些东西买了，只是没想到这于芳芳也是个有些主意的人。 总不能真的结婚那天，于芳芳的亲戚朋友去了，有个卧室是空的，餐厅是空的，让弟弟没有面子。 她硬是拉着于芳芳去家具城让她挑选了餐桌和儿童床。 于芳芳不愿意让张玉婷买，执意不去。 最后是张建国说去吧，先让姐买上，空着也确实不好看，到时候我们把钱还给她。 因为是张玉婷拿钱，虽然是要把钱还给张玉婷的，但是于芳芳还是没敢选她之前看好的样式，由着张玉婷和未来的婆婆选。 张建国对选的这款式当然是不喜欢，抱怨了于芳芳好久，说话的口气也很不好。 第二十六章 终于只剩下结婚前的最后一件事情，领结婚证。 其实于芳芳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是张建国提出的，当她听到要领结婚证时，脑子里有片刻的恍惚。 张建国对领结婚证这件事很看重，一大早就来接了于芳芳去民政局，人家还没有上班。他俩在门口等了好一会才进去。 因为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来领证的人不多。 于芳芳本来以为会先去拍照片，但是工作人员说让他们自己去照相馆拍。 工作人员接过于芳芳的身份证放在一个磁卡机上，然后在电脑上弄着什么，过了一会说：“这是二婚吗？” 这话问的于芳芳一头雾水，她突然想到难道是自己的身份让别人用去办假结婚了，这种事情时有发生，电视上报道过。 “没有啊，是第一次。有什么问题吗？”张建国疑惑的看了看于芳芳问工作人员。 “快三十一了，才结婚？”工作人员的表情有些夸张。 “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面，就没有考虑结婚的事情，去年回来后才找的对象。” “户口本。” 于芳芳把户口本递给那个工作人员。 “男方的也拿来。” 那个工作人员看了张建国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并没有说什么，给了她们一张表，说：“去妇幼保健院做体检。体检做完后才能办结婚证。” “今天能把结婚证办出来吗？” “体检做完了就可以。” 张建国说了声“谢谢”就赶紧拉着于芳芳往外走。 “你也三十岁了，她怎么不问你是不是二婚？”于芳芳有些生气。 “因为你这么大年龄的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人家问问也不奇怪。” “那倒也是。” 到了妇幼保健院，去做婚检的人也不多，只是当于芳芳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时，那个女医生也依然问了一句：“你这是二婚吗？” 于芳芳只好给人家解释一遍，但那个医生还是用奇怪的眼神把她全身扫了个遍，让于芳芳浑身不自在。 后面不管做哪个检查她都遇到了这样的问题，直到遇到一个做b超的年轻女医生，才没有这样问她。 “好羡慕你，现在才结婚，我大学刚毕业就被家里催着结婚了。感觉都没好好享受过生活，就进入了婚姻，太不划算了。我今年二十六，已经结婚三年了，看不出来吧？” “我看你也还小啊，确实看不出。” 这婚检项目直到下午才全部检查完。于芳芳以为这就可以去领结婚证了，没想到她和张建国被一个医生叫到了一个拐角处的办公室。 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于芳芳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难道是他们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检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男方的胆囊处长了一个息肉，不大不小。这个胆囊息肉还是比较危险的，控制不好，可能会转换成癌症，这一点需要让女方知道。” 医生说完看了看于芳芳然后接着说：“女方这边的检查没有什么问题。” 于芳芳对这个医学名词不是很了解，听的迷迷糊糊。 “大夫，我今年刚做了体检，没有什么问题。”张建国说。 “这个你要注意经常检查，看它的大小变化，也没有什么了。你们可以走了。” 于芳芳跟着张建国迷迷糊糊出了医院。 “你介意吗？”张建国说。 于芳芳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医生刚才说每年检查，注意变化，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吧。 “不介意，谁这一辈子还不得个病呢。” “那你不后悔。” “不后悔。” “那我们去领结婚证。” 于芳芳以为会让他们宣誓什么的，结果也没有，工作人员看了收了他们的体检报告很快的就把结婚证给他们办下来了。 他们来到于芳芳的店里，把结婚证放在桌子上，看了很久。 “我们结婚了，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张建国像个孩子似的笑着说。 “是啊。”于芳芳感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她心里是高兴的，但是她却又觉得茫然。 “我下午要去地里看看，地里还有好多活没干。晚上回来我们去吃饭，庆祝庆祝。” 张建国拿起结婚证：“这个是你的，这是我的，我们好好保管。” “你都放在我这里就行了，放在车上别丢了。” “不会的，我还要在好好看看。” 张建国高兴的样子像小孩。 很快，结婚的日子到了。 关于那场婚礼，于芳芳后来想起，能记起的很少。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天戴月和她老公又吵架了。 那天早晨，于芳芳和张建国正在化妆，大家都手忙脚乱的忙活着。戴月打电话过来了，张建国因为忙着，开了免提。 “我和曲建又吵架了，他走了，去做车回市里。你赶紧把车开着来接我。” “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没看到我今天这么忙吗？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说着张建国便挂了电话。 之前，戴月只要和她老公吵了架，就会给张建国打电话，有时候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于芳芳有时候也有些不高兴，但一直没有发作过。 她听到刚才戴月是哭着的，她有些心软，柔声说道：“要不你去看看，我看戴月哭的伤心，别在有什么事情。” “她两口子经常这样，不管，我们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给我们添乱。”嘴里说着，但还是给何锋打了电话，让过去看看。 等到结婚典礼的时候，她看到了戴月和她老公站在一起，戴月的脸色很差。 结婚典礼结束后，她换装，因为要重新换发型，她都没来的及给娘家人敬酒，娘家人就离开了。 结婚后一段时间，于芳芳单独回了一次娘家，弟弟和母亲告诉了她那天的一些事情。 那天张建国的家里人只顾着招待他们自己家的亲戚，对于娘家亲戚都不理不问，最后是于朝熙找了张建国，娘家人才被安排的上了席。 那天，她一直被关在一个小屋里弄头发，弄了好长时间。化妆师给她盘好头发，她换了衣服出去时，娘家已经没有一个人在那里了。 结婚前张建国说过，招待于芳芳娘家人这事情是交给她姐张玉婷的。 于朝熙说，她姐那天穿的像只花蝴蝶，带着她的女儿在那里转来转去，好像在炫耀她的美貌似的。 弟弟说那天亲戚们是坐着奥迪车去送你的，但是回家的时候，都没有人送。于朝熙也是找了张建国才解决了亲戚们回家的事情。 于芳芳记得张建国说不想让送亲队伍里出现不一样的车，所以于芳芳娘家的亲戚那天都没有开自己的车，张建国找了十几辆奥迪车。她和建国做的是他朋友的那辆新奔驰。 弟弟说那天亲戚回到我们家后都叹息，都说你没有嫁好，以后的日子难过。 “那时候于芃芃的彩礼我还留的多些，你的我基本全给你，就是让你傍身的。因为你的婆家真是不如芃芃的婆家。”看看你结婚那天他们家人的样子。 “徐航的父母和贝贝的父母那天都没有来。因为人家就看不起你找的婆家。” 蒋秀霞也有些后悔同意这门亲事。 他们是没有来。于芳芳记得朝熙结婚的前一天，徐航的父母就开着车过来了，还给带了一只他们家养的羊，那时徐航和芃芃只是订了婚。 于芃芃结婚的时候贝贝的父母也是早一天就来了，贝贝的母亲还给于芃芃说了很多结婚要注意的事情，结婚那天还专门去送了亲。 她和张建国结婚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来，说是有事情，比较忙。 于芳芳第一次有了被看不起的感觉。 她知道，母亲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肯定是她给他们说了建国家里的情况。 她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和建国把日子过得像个样子。 第二十七章 婚后生活完全归于平淡，这是于芳芳始料不及的，于芳芳想，所有的婚姻生活都是这样吧，以此来安慰自己。 这婚姻，少了婚前的甜蜜，却多了一些婚后的烦恼。 这第一件烦恼就是去婆婆家吃饭。 在于芳芳的家里，她上小学起，母亲做饭，她就摘菜洗菜，吃完饭母亲休息她就洗锅收拾厨房。 家里吃饭的人多时，桌子上坐不下，小孩就在碗里盛点菜，坐在小板凳上吃。 而张建国家里，婆婆一个人在厨房忙，张建国和他哥哥姐姐，还有那两个侄女，全都坐在沙发那边看电视聊天，而且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先让那两个小丫头坐在桌上，有好吃的菜，张玉婷先夹给自己的女儿，而且张玉婷还总是用命令的口气让婆婆操心她女儿吃饭。 婆婆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吃饭，而且还不上桌。 于芳芳每次就把位置让给婆婆，结果就成了她一个人站在那吃饭，张建国的家人全都坐着，而且没有一个人让那两个小孩起来，让于芳芳坐。 于芳芳每次就一个人去沙发那里坐着吃，这饭吃的很难受。 每次吃完饭张建国和他姐姐哥哥就又心安理得的坐去沙发那里聊天看电视，聊的都是些国家政策，国家大事，而婆婆则在厨房收拾。 于芳芳没法像他们一样，心安理得坐在那，她就去厨房和婆婆一起收拾，慢慢的，婆婆也去沙发那里坐着聊天了，只留于芳芳一个人在厨房收拾。 时间长了，每当看着张建国的父母，姐姐、弟弟，侄女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聊着天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她们家的保姆，不花钱的那种。 特别是看着张玉婷做的漂亮指甲和那一双葱白的手，再看看自己越来越粗糙的手，于芳芳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她把这些事告诉自己的好闺蜜谢怡和丁亚丽的时候，她们都大吃一惊。他俩都是和婆婆分开住的，少有这样的烦恼。 “你小叔子和你姑子姐不是都结婚了吗，怎么还在婆家。你老公也是，自己有家还要天天去你婆婆那，他们三个也不觉的自己妈辛苦吗？”丁亚丽说话的语气有些夸张，把于芳芳和谢怡都逗笑了。 “不知道，反正自从我和建国结婚，她们就一直都在。建国和我说他弟弟的媳妇和他弟弟吵架了，人家走了市里找个工作在做，很少回来。她姐姐和她姐夫我看好着，但是好像一直都是在我婆婆这里。” “你以后就别过去了，都成了他们家的老妈子了。”谢怡说。 “就是，不要去了，去干什么，自己在家做点，想吃啥吃啥，多好。”丁亚丽说起话来脆脆的。 谢怡，丁亚丽，于芳芳他们三个是初中同学，后来虽然高中和大学都不在一起，但距离并没有影响她们的感情。 她俩都比于芳芳结婚早。 谢怡和老公都是普通公务员，儿子已经三岁多了，因为婆婆还没有退休，孩子一直是谢怡的娘家妈给她带的。一提到这个，谢怡就气的牙痒痒。给他家生的孩子，却让我妈带。 谢怡的儿子因为身体弱，经常生病，自从生完孩子后，谢怡就廋的皮包骨一样的，在没有胖起来过。谢怡的老公每天忙的脚不着家，根本帮不上她的忙。谢怡总说，如果没有她母亲，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 这几年，于芳芳眼见的谢怡脾气越来越差。所以，只要一有时间，于芳芳就会去找谢怡，陪陪她。有时候她想带谢怡出去转转，谢怡的父亲总是说：“有孩子呢，别出去了。”要么允许出去了，也会让谢怡早点回来。 丁亚丽的老公在厂子里做技术的，她之前也在化工厂上班，怀孕后怕化工厂的环境影响胎儿，便辞了职，因为没有婆婆自己带孩子，现在是一枚全职家庭主妇。 本来丁亚丽在她三个里面是最欢脱的，脾气也是最好的，可是自从生了孩子后脾气也一天天渐长，动不动就歇斯底里。 她们三个虽然都忙，但是还是会抽出一些时间坐在一起聊聊天，消解消解自己郁闷的心情。 和闺蜜吐槽了完了，但是还是要被叫过去一起吃饭，张建国说这叫全家其乐融融，别人会说你们婆媳姑姐相处融洽。 于芳芳突然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一个没我自己主见的人，这感觉让她感到不安。 她想她必须找个理由不去。 一天，张建国正好地里忙的没有时间回来，就打电话让于芳芳独自过去。于芳芳心想正好不去，可是张建国一直打电话催。 于芳芳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于芳芳进去的时候，张建军的女儿蓉蓉正坐在餐桌上吃饭，婆婆和姑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看到公公，张建军和张玉婷的女儿悦悦也没有在。 婆婆看到她进来，并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饭在锅里，你自己去弄。” 于芳芳从这口气里听到了明显的疏离感，她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盛了饭，看到菜碟里已经没有菜，就去炒锅里又盛了点菜。 她和蓉蓉默默吃着饭，蓉蓉喜欢吃菜，不一会就把菜碟里的菜又吃完了。 于芳芳看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只好又去盛了点菜。 蓉蓉刚吃完饭离开餐桌，婆婆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餐桌旁，顺手就把菜碟端走了，一脸的不高兴，嘴里咕咕的说：“菜吃完了建军回来吃什么。” 于芳芳夹菜的筷子尴尬的停在半空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建军吃了。” “他中午不回来，晚上回来吃，这个菜我爸最爱吃了。”一边的蓉蓉说。 今天婆婆炒的是腊肉白菜，这个腊肉是朝熙和贝贝休假的时候去四川玩，从四川带回来的。因为芳芳的父母去外面赚钱了，所以把腊肉全都给了于芳芳，于芳芳便把多半都拿给了婆婆，说这里人多。这道腊肉白菜也是于芳芳教婆婆炒的。 “那我去在炒点，这点菜也不够建军吃了。” “大妈，没有腊肉了。我们都吃完了。”蓉蓉大声喊到，小孩的声音充满了稚气。 于芳芳“哦”了一下，只好继续吃白米饭。 “你爸和建军爱吃，所以吃的快些。” “原来是这样。我家冰箱里还有两块，明天我拿过来吧。” 于芳芳婆婆刘玉兰脸上缓和了一些。 吃完饭于芳芳依然去收拾餐桌，刷子锅碗，打扫厨房。 一切弄完后她正准备要走，一直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的张玉婷突然开口了。 “芳芳，你过来，我和你说个事。” 于芳芳只好坐会餐椅上。 “你有几个表哥都是干大工程的，你去找找你表哥，给建国一点小活干。建国地里的活马上忙完了，没事做，总不能让他闲着。” 这把于芳芳难住了。因为外婆在世时曾经立了规矩，儿女之间各凭本事吃饭，之间不要有生意金钱往来，本事小的不要羡慕本事大的，本事大的也不要看不起本事小的。就连借钱也是有重大疾病才可以，不能让金钱坏了姊妹之间的感情。 所以，不管亲戚家的日子有多好，多坏，谁都不羡慕谁，谁都不要看不起谁。 “我们亲戚都是各干各的，不掺和。这个我说不了。” “让你妈说呀，她总是长辈啊，别人都帮衬女婿，你们家这么好的条件不帮帮。” “这是我外婆还在的时候立下的规矩。谁都不能破。” 张玉婷彻底没话了，这于芳芳真是死心眼。 于芳芳说自己要去开店，就走了。 第二十八章 除了去婆家吃饭让于芳芳烦恼，还有一个人也很让于芳芳感到头疼。 就是戴月。 结婚那天下午，于芳芳记得戴月又给张建国打了好几个电话，说她的眼镜掉在了她们的新房里。因为结婚的前一晚张建国邀约了他所有的好朋友到他们的新房里玩，戴月当然也去了。 张建国找了几遍没有找到，找到最后已经没了耐心。戴月在打来电话，张建国直接挂掉了。因为结婚的事情忙了几天，张建国已经累到了极点。 自那之后，戴月给张建国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吃饭，戴月打来电话，张建国就放下碗筷去别的卧室，一说起来就多则三个小时，少则一个小时。 晚上也是，打好几个电话，有一次甚至一晚上打了三个电话，最晚的那个电话是晚上十一点打来的。 她和张建国没结婚前，戴月也没有这么频繁的打过电话，她想。 也可能那时候她和张建国在一起的时间少，没有发现这件事。 于芳芳对张建国提出过抗议。 张建国说：“我要是不接她电话，她会伤心的，你不了解她。我和她也没什么，接她电话也是当着你的面的。” 确实，除了在婆婆家吃饭，建国去卧室接电话，只要是单独和她在一起，张建国和戴月通电话都是坐在她旁边的。 “你总接她电话，我心里也不舒服。”于芳芳撒娇的说。 “你有什么不舒服，我们又没有说什么暧昧的话，她就是整天吐槽她老公，她不是很喜欢她老公，经常和她老公吵架。” 听到建国这样说，于芳芳便不再说什么了，继续计较，倒显得她小气了。 她想也许就真的是好朋友吧。 有一次，正在婆婆家吃饭，戴月的电话又打来了，是哭着的，听起来很伤心。 建国直接出去下楼去接了。 大家吃完饭建国还在楼下接着电话。 于芳芳把厨房卫生收拾完，张建国依然没有上来。 这次，建国的大姑妈也在于芳芳的婆婆家。 “芳芳，建国接戴月的电话让你心里不舒服？”大姑妈发现了于芳芳有些不高兴。 “戴月给建国打电话太频繁了。” “这时间确实有些长，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的，他俩经常在一起玩，做朋友也十来年了。你婆婆说他俩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放心。”大姑妈柔声安慰着于芳芳。 但是于芳芳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她心里包着一团火，无从发泄。 这天晚上，她一直等着张建国睡熟了，才悄悄的起来，拿了张建国的手机去了卫生间。 她不知道拿着建国的手机要干什么，但是潜意识里又想找出些什么。可是找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万一看到了不该看的，她又该如何呢。 她退却了，就在那一刹那，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把手机放回去。可是就在这时，张建国的手机微信来了一条信息，是戴月发来的。 “真怀念我们都没有结婚的时候。” 于芳芳打开建国与戴月的聊天窗，里面除了这一句，在没有其他的聊天记录。 不知道是建国删除了，还是就这一句。 于芳芳看着这句话，她想，建国会怎样回她呢。 她删除了戴月的这条信息。 她怕建国发现她看了他的微信。 好奇心又促使她点开了戴月的头像，她一条一条翻着戴月的朋友圈信息，戴月每天都会发一条，有时候是文字，有时候是自拍照，而且每一条建国都点了赞。 建国从来没有在她发的朋友圈点过赞，评论过。 建国从来没有关注过她发的信息，但他却这样认真的关注着戴月的。 想到这，她心里更加难过了。 她知道她不能看下去了，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促使着她继续看下去。 当翻到一张自拍照片时，于芳芳看到建国不但点了赞，还评论了。 “哇，我的女神。”后面跟着一个流哈喇子的黄色人头像。 于芳芳反复看着这张照片，她突然想起何锋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们大家都说呢，你不是建国的理想型，没想到你们两相处的这么好。” 戴月肤色有些黑，皮肤也比较粗糙。建国很多次跟于芳芳说起过，戴月是他所有女性朋友和朋友的老婆里中长的最漂亮的。 于芳芳说戴月皮肤有点黑，算不上大美女，你看看我堂妹，看看谢怡和丁亚丽，那才叫美女。 当时建国就跟她急了，他觉得的皮肤黑些也挺好的。 这张自拍照上，戴月化着时下最流行的一字眉，一双大眼黑亮亮的，鼻梁挺直，薄厚均匀的嘴唇上涂着适合她的口红色。于芳芳不喜欢化妆，对口红色叫不出名字。 头发染的颜色于芳芳也说不出来，泛绿色，头发的长度正好到肩膀的位置，也是时下最流行的发型，这段时间大街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发色和发型。 除了皮肤黑些，戴月也真的是个美人，她不但长的美，也非常会收拾打扮，每次来找张建国都穿的很洋气。 于芳芳不但不喜欢化妆，也不怎么会搭配衣服。 以前她出去见客户，穿的都很职业，因为皮肤好，她最多涂一点bb霜，其他的都省略了。 离职后她更是只选择穿着舒服的衣服，偏休闲类的。 怀不得戴月会说没想到建国会选我。于芳芳想。她的哪一面都不符合建国的审美。 原来，戴月是建国的理想型。但是既然他们这么好，为什么没在一起呢？ 她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句话，这世上哪有纯洁的男女朋友，只不过是一方以朋友的名义守着另一方罢了。 接着她又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我可能不会爱你》，里面的男女主角，不就像建国和戴月吗？ 她又想到戴月曾经给她说过，建国之前的每一次相亲，她都在场，建国与别的女生每一次的约会，她也在场，建国还会问她的看法，征求她的意见。 于芳芳关闭了建国的微信，关闭手机，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 她想去问建国，但是问什么呢。 她坐在马桶上好一会才起身回了卧室。她放下建国的手机，建国睡的很是安稳。 于芳芳侧躺下，她失眠了。 既然这么互相守护，为什么没在一起，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想的于芳芳烦躁起来。 突然有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她吓了一跳，是张建国。 张建国睡的迷迷糊糊的，顺势把她拉入了怀里。 于芳芳一直适应不了这样的睡姿，她等了了一会，看张建国睡熟了，慢慢从张建国的怀里挪了出来，张建国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她看着张建国熟睡的脸，她是多么喜欢他啊，她以前相信，张建国是喜欢她的，但是现在，她不确信了。 她的婚姻怎么会这样，该怎么走下去呢。 要离婚吗？也许现在离婚还不晚。 离婚……… 想到这里，她有些恨起父母来，当初要不是他们让她立刻结婚，她现在也不会这样为难。 相处一年在结婚，是多么明智的选择，但是父亲总说，三天就能把这人了解的请清楚楚。 相处一年，她肯定会发现建国与戴月的问题，那时候她肯定是快刀斩乱麻。 那个律师不就是吗，当听说他去相亲后，她立马就断了与他所有的联系，和公司申请去上海常驻了一年。 但是现在呢，快刀斩乱麻的离婚吗？ 第二十九章 于芳芳求助朋友，朋友们也犯难了，因为没有建国与戴月实质性的暧昧证据，只是那一个评论。 丁亚丽说：“我老公有时候也会在别的女性朋友的照片下评论，男人嘛，就是那个德信。只要他们没有什么过分言语就没什么。” “是啊，可能就是那样，男人嘛，看见漂亮的，都会这样。” 谢怡也安慰着她。 “其实我们见了帅哥也会夸的。” “那个电话他也是当着你的面接的，你也听了，没有什么，别胡思乱想了，想的多了会出问题的。我看张建国对你挺好的。真的。”谢怡认真的说道。 可能是真的我胡思乱想了吧。 就在她放下疑心的时候，张建国又给他出了一件麻烦事，让她准备明年的公务员考试。 “我本来就不稳定，你开的那个店子，也不能开一辈子，趁着你年龄，赶紧考个公务员，你稳定了，我才能放开手好好做事业，我们的这个家才会越来越好。” 张建国说的有道理，于芳芳虽然心里不愿意，也只好同意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考公务员，如果真的考上了，可能也会干着干着就喜欢吧。 张建国很快给她找来了考试资料，是戴月以前用过的。 张建国说：“戴月准备往市里考，不想和她老公在继续两地分居下去。” “嗯，戴月考到市里挺好的，也不用这样长期和他老公两地分居了，也不会在经常吵架了。”于芳芳说。 这样挺好的，这样我们都会好的。于芳芳想。 可是于芳芳看着那些考公务员的资料，一点都看不进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戴月有好久没有给张建国打电话了。 建国有时候会跟于芳芳说：“看来和她老公又和好了。” 于芳芳也疑惑，但是总算戴月消停了。 戴月消停了，张玉婷又来事了。 她有一个朋友，承包了两百亩地，但是因为资金的问题，所以想弄出来五十亩地给建国，但是建国手里现在没有钱。 张玉婷意思是想让于芳芳到娘家那里去借。 “这两年，我们三个连着结婚，家里也没什么存款，我弟弟和弟妹工资也不高，在市里花销也大，没什么存款。我妹妹刚怀孕，从厂里辞职了，妹夫还要还房贷，还要养家，没什么积蓄。” 于芳芳委婉的拒绝了。 那五十亩地土质肯定不好。 “现在国家有一个妇女创业贷款，你不是开了一个店吗？可以用这个店给建国贷点款出来。我都打听好了。” 于芳芳想了想，答应了。 这事也办的挺快的，建国拿了房产证做抵押。就等着银行那边到店子里看看。 结果于芳芳把每天入账六百多说成了每月入账六百多，而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贷款下来后只有五万，张玉婷气的责怪起于芳芳，觉得这个弟媳怎么就这么老实呢，甚至有些傻。 张建国没有像她姐那样责怪于芳芳，但是明显的他脸色黑沉沉的，去银行签字的时候，张建国对于芳芳几次说话都声严厉色，让于芳芳在银行人员的面前很难堪。 于芳芳只好忍着，她想回家和张建国好好谈谈的，但这段时间地里的事情又多了起来，张建国每天都是回家就累的躺下呼呼大睡，慢慢的这事于芳芳也就淡忘了。 这日子过起来也挺快，转眼就到了夏末的季节，张建国每天忙着在地里收牛饲料：一种专门给牛吃的玉米，不等玉米棒子长好就直接用专门的收割机把玉米杆连带玉米棒子打碎，然后放到烘干机里烘干，就成了牛的饲料。 因为今年种的人多，饲料降价了，张建国买的早些，没有赔，但是也没有赚多少。 “本来今年还计划着把剩下的房款给付清的。” 算完账，张建国嘴里叨叨着。 “什么房款？”于芳芳疑惑的问。 “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的房款。” “这房子有贷款呢？” “没贷款，我之前包了一个老板的工程，还有十万的尾款没有结，他有房子，就抵押给了我，我又给了五万，我姐做担保，就把房产证办下来了，剩下的二十八万三年内付清，今年计划田里赚了钱给十万的。” 于芳芳想到了新的婚姻法，但又想到三年就给清，那也没有什么，她图的也不是这个。 自从结婚后，两个人的开销也就是吃的方面。 因为以前上班买了很多衣服没有穿，于芳芳也没有购置新的衣服。 过节的时候给双方父母买点吃的，给建国的两个侄女买个衣服，花销也不大。 就是建国的地里每次请工人，买化肥，会问于芳芳拿点，于芳芳觉得，两口子之间，也没有什么，也算是她对建国事业的支持。 “那今年我赚的够家里花了，你把房款多给点，尽快还完吧。” “不行，还得要把明年的化肥钱和人工费留下，所以今年我想先给七万吧。” “今年这么亏么？” “是啊！你赚的你也省着点花，我建议你把店子尽快盘出去算了，专心看书考试。你那店子最近生意也越来越不好了。” 因为夏天和放暑假的原因，店子里确实很少的人。 考虑了很久，于芳芳在网上贴出了转让的信息。 因为房租和转让费不高，店子很快就转出去了。 只是手里的钱还没捂热，张玉婷又给张建国从朋友那里弄了一个小公司旧改新装修的活。 因为秋收结束，张建国就彻底闲了下来，每天转出转进的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张玉婷就给弟弟弄了点活。 本来之前地里请工人，买化肥，建国就从芳芳这里拿了不少钱，又想到结婚的时候也亏待了芳芳，所以不想再拿芳芳的钱。 张玉婷说：“她选择嫁给你，就和你是一体了，在说那都是她自愿的，又不是你强迫她的，你不说我说。那钱她拿着，说不定哪天就给她娘家了。” 张建国本来极力阻拦姐姐，但是他问他的那些好友借钱，一分都没有借到，人家都委婉的拒绝了。 张玉婷给芳芳直接打了电话，把事情说了，包括向他朋友借钱没借到的事也说了。 挂断电话，于芳芳心疼起建国，她知道是建国的那些朋友看不起他，才会找那样的借口。 于芳芳留了半年的生活费，把自己之前攒的，和店子的转让费一起给了张建国。 张建国那拿着那张银行卡，心里充满了对芳芳的感激。 失败的几次感情之后，张建国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遇不到幸福了。 没想到遇到了于芳芳，从认识她的那一天开始，他的生活里就有了阳光，让他不在是颓废消沉。 他想，他的好日子是真的要来了。 他久久的抱着于芳芳，越抱越紧，于芳芳感觉越来越喘不上气，挣脱了建国的怀抱。 她看到建国像个孩子似的那样开心。 第三十章 自从转让了店铺，于芳芳每天闲在家里，无事可做，也没有心情看书。 谢怡的弟媳妇生了，谢怡的母亲就过去照顾谢怡的弟媳和孩子去了。 谢怡的婆婆和公公还要两年才退休。 谢怡的儿子本来也是送了幼儿园的，但是一到冬天，就感冒，谢怡一个要上班，要带孩子，实在顾不过来，只好又领回了家，上班的时候就带在身边。 这几天孩子又开始感冒发烧，谢怡已经请了很多次假，领导已经不耐烦了。 “就你一个人有小孩，别人没有小孩，别人就能安排好，你安排不好。” 谢怡也想过请阿姨，但又想到网上虐待孩子的阿姨，想到自己儿子本来也不好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怡想请婆婆请几天假，但是婆婆不愿意。 谢怡整个人情绪焦虑不安，今天周五老公回家，因为儿不好好吃饭，就被老公打了一顿，谢怡和老公大吵了一架，结果因为说了婆婆一句不是，被老公打了一耳光。 谢怡摔门而去，母亲去了弟弟那里，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正好碰到于芳芳骑着电动车去娘家。 本来于芳芳以为谢怡转街呢，因为母亲催着她过去吃晚饭，所以说了几句就走。走出去几步于芳芳又觉得好像不对劲，谢怡的脸色苍白，眼眶红肿。 于芳芳赶紧折返回去。 果然看到谢怡脸色不对。 带着谢怡找了一个带包间的餐厅。 谢怡和于芳芳一样，因为母亲的严格管教，养成了她们有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或藏在心里。 坐了好久，谢怡才娓娓道来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自从生了孩子，她与老公就经常争吵。 她的婆婆在孩子还没有满月的时候就托了关系把儿子调到了另外一个市里给市长当秘书去了，每周回来一次，有时候加班或者轮到值班，就不回来。 她婆婆说男人的事业要紧，让她不要用孩子去影响她老公。 谢怡想也没错，但是月子里，因为孩子吃不上奶，谢怡的婆婆就责怪谢怡，本来最需要老公陪在身边的时候老公不在，生完孩子情绪低落，又加上孩子难带，谢怡的情绪一下崩溃了，和婆婆吵了几句，没想到婆婆打电话向自己儿子告状。 她和孩子需要老公的时候，她老公没有回来，没想到婆婆一个电话，他老公一个半小时后就出现在了家里，进门没有关心老婆孩子一句，直接上去就抓起谢怡的衣服领子，把还很虚弱的谢怡给拉到了地上，然后就是啪啪几耳光。 谢怡的婆婆早在儿子回来之前就哭哭啼啼回了自己的家。 正好当时谢怡的父亲和母亲过来看女儿，就看到了这一幕。 谢怡的父亲狠狠的甩了谢怡老公几耳光。 后来谢怡的母亲就一直给谢怡带着孩子，直到今年谢怡的弟媳怀孕后。 谢怡就把孩子送到了幼儿园，天气热还好，天气一冷，孩子就总是感冒，一直是谢怡一个人照顾。 谢怡的婆婆也来看孩子，但是孩子一有病，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几次感冒还是孩子感冒刚好，她婆婆就执意要带出去玩，结果孩子跑了一身汗，也不给及时加衣服，所以病上加病，这已经一个多月了。 今天周五谢怡老公回家，打了儿子，谢怡没有忍住，就和老公吵了起来，也揪出了很多陈年往事，谢怡越吵情绪越激动，就说了婆婆一句，她老公就打了她一耳光。 于芳芳憋着火听完了谢怡的讲述，她看着谢怡因为哭泣抖动的肩膀，和骨瘦如柴的身体，没想到她这几年过得竟然这样难。 她抱着谢怡，安慰着她。 她知道，如果没有人帮忙，一个人带孩子有多累。 她的另一个朋友丁亚丽就是这样。 她们三个，于芳芳还没有离职的时候，她和丁亚丽都在市里，谢怡在县城，那时候她让谢怡考到市里来，谢怡不想去，觉得县城没有拥堵的交通，环境也简单，所以就考了县里的公务员。 所以平时她和丁亚丽走的比较近，休息的时候丁亚丽总是邀请她去家里玩，后来丁亚丽怀孕辞职后在家里，于芳芳就会去陪她。 她离职的时候，丁亚丽正好生孩子，直到现在，于芳芳还记得丁亚丽因为剖腹产肚子上留下的那一条疤和因为怀孕肚子上像虫虫一样的妊娠纹。 丁亚丽没有婆婆，老公又正好被厂子里派到韩国去交流学习技术。 丁亚丽的母亲又生着病，于芳芳正好那段时间闲着，就去照顾了一段时间。 因为奶少，那小孩子把丁亚丽的**硬生生的给吸成了两半。 夜里更是啼哭不止，于芳芳怎么哄，也哄不乖，他只跟丁亚丽，还必须要躺倒丁亚丽的肚子上。 那时候，她总害怕丁亚丽的肚子被压坏。 那一个多月，像是炼狱一般。 后来，她从市里回来，也问过谢怡，谢怡说她都忘记了，每天过得兵荒马乱的，记忆力也减退的厉害，能记着早晨吃了什么就已经不错了。 其实，于芳芳每次一回县里，都会去看谢怡，但是因为谢怡的公公婆婆都在，每次都是坐一会，就走了，和谢怡说不上几句话。 她想，那是谢怡肯定是想给她说些什么的，只是没有机会。 想到这些，她心里又难过起来。 她们三个，丁亚丽不藏事，她和谢怡，一般都会忍着，忍着忍着就过去了。 可能是把自己的不好的心情都发泄了出来，谢怡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于芳芳点了几个清淡的菜，一份清粥和谢怡吃了。 她本来想带谢怡先去自己家里的，但是恢复了心情的谢怡立马想起了自己生病的儿子，执意回家。 于芳芳只好把谢怡送了回去。 谢怡的老公正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谢怡进来笑着说：“我以为你有志气的走了，不回来了……” 看到谢怡后面的于芳芳正在狠狠的瞪着他，便住了口。 谢怡的儿子看到妈妈回来，脸上立马挂上了委屈的泪水，小嘴一撇一撇，看着真是让人心疼。 “你还笑，笑的有理了！” “于芳芳，两口子吵架嘛，就这样，气消了就好了。” “你气消了，那一巴掌怎么说。” 于芳芳真想给谢怡老公胡戟一巴掌。 “老婆，我错了，当时就是没有控制住，我打了我自己都后悔死了，真的。”胡戟内疚的说道。 他也确实后悔了，谢怡出去的时候他想追出去的，但是儿子这边已经哭的上不来气了。 他只能哄着儿子心里干着急，他给谢怡打了好几个电话，谢怡都没有接。 “我妈还没有退休，我也没有办法。丈母娘呢，给人儿子去带孩子了。我刚才已经给我妈说了，让她请几天假，过来照看几天。” “我没法和你妈待一起，你妈总是挑我的刺，说我带孩子这不对，那不对，我什么都做不好。” “老人嘛，就那样，她也是为了孩子好，不是嘛。她说你别管就行。” “算了，我这段时间闲着，店子也盘出去了，我帮谢怡看着。” “哎呦，你真是我们家的救星，我每月给你开工资，绝对不亏你。” 胡戟听了当然高兴，他起码不会在为婆媳矛盾烦恼了。 “不用，谢怡是我姐们，我是怕她抑郁了。” 听到“抑郁”这个词，胡戟笑不出来了。 今年，他上班的那个市里，因为产后抑郁症发生了好几起令人痛心的事件，有两个宝妈还是带着几个月大的婴儿。 第三十一章 不知道是信息网络这几年发达了，还是因为智能手机越来越强大的功能，于芳芳今年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新闻，也知道了几个新名词“产后抑郁症”，“产前抑郁症”。 她想，反正她也是闲着，帮着谢怡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 谢怡的儿子很喜欢于芳芳，很听话。 有时候他会让于芳芳给他读绘本，有时候会看一会电视，有时候也会自己玩，于芳芳就自己看会书，顺便她也给谢怡把饭做好了。 谢怡说有你真好，以前我回来，不但要操心孩子，还要做饭，每天就感觉自己是一个机器一样，心里都是木然的，我都不敢想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就想着能熬一天是一天，有时候都熬的要绝望了。说着说着，谢怡的眼眶又红了。 于芳芳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是怎样，她也有些不敢想了。 谢怡的儿子感冒重的时候，于芳芳就晚上住下，谢怡的儿子感冒好了，于芳芳晚上就回去。 张建国知道于芳芳照顾谢怡的儿子，心里当然不高兴了。 她婆婆和大姑姐也不高兴。 “你照顾她孩子，你还不如把悦悦和蓉蓉带着呢。” 在一次周末的家庭聚餐上张玉婷冷冷的说道。 “就是，你吃的闲的没事干了，都什么朋友啊，你把蓉蓉和悦悦领上，不要在去给你朋友带孩子了。” 很少说话的公公睁大两眼，口气很冲。 “就是，给别人带孩子担风险呢，要是带不好，有个什么事情，就算你朋友不说什么，那人家婆家能放过你吗？再说人家那还是男孩子。”于芳芳的婆婆一边给悦悦喂着饭，一边训斥着于芳芳。 “对呀，妈说的对，你看我都没想到这上面去，要是谢怡儿子有啥事，她婆婆能放过你，你不是也说谢怡那婆婆事多吗？” 听着婆家人说这些话，于芳芳心里是挺不高兴的，但是想到谢怡的婆婆，于芳芳心里也有些犹豫了，但是想到谢怡憔悴的脸和瘦骨如柴的身体，于芳芳决定还是继续帮下去，提起十二分精神就是了，怎么的也要帮谢怡度过这个冬天吧。 看于芳芳继续去照顾谢怡的儿子，张玉婷让建国给于芳芳的母亲打电话。 蒋秀霞把于芳芳叫到家里就是一顿说。 “你快去找个工作，谁的孩子也不要带。” 母亲的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于芳芳。 过了几天，她给建国说她找了一份工作，准备去上班了。 她依然在谢怡家，每天早晨八点准时到，下午六点回家，和上班时间一样，周末正常休息。 建国也没有怀疑过。 初冬一个周六的下午，因为下雪，哪里也去不了，于芳芳和张建国都窝在家里，躺在床上，于芳芳拿着手机在追剧，张建国拿着手机在看短视频。 追完一集电视剧的于芳芳习惯性看了一眼老公，老公正笑的一脸灿烂，她便凑到自己老公跟前看他在看些什么，竟然笑的这么开心，她看到建国和别人在微信上聊天。 于芳芳倒也没觉的什么，没想到建国好像被吓了一下，还有些躲闪。 “你看我干什么，不好好看你的。” “我就看看你在看什么搞笑的东西，看你笑的一脸灿烂的。” 于芳芳没有多想，便又看起了自己的电视剧。 张建国看于芳芳没有怀疑，就继续一边看搞笑短视频，一边在微信上聊天。 两人又各看一会，建国对于芳芳说：“我一会和一个公程上的朋友出去有点事，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吃晚饭了，你想吃啥，我晚上给你带点。” 于芳芳也没有多想，边看电视边说：“你不用管我了，冰箱里我上次从网上买的牛排还有呢，我煮点意大利面，煎个牛排，在喝点红酒，你就去忙你的。” “好呀，每次都背着我吃好吃的。” “这不是告诉你啦，哪有背着你吃。” “行吧，那你就好好享受。” 说完建国就去卫生间洗澡收拾去了。 于芳芳则继续沉浸在电视剧里。 正看的高兴的时候，建国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于芳芳担心是建国的那个工程朋友打来的，就多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戴月的名字在建国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 于芳芳感觉那一刻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喊建国时，电话挂断了，然后跟着来了一条微信信息，戴月的。 “我们在七哥串串香等你，不要让你老婆发现了。” 于芳芳拿起老公的手机，打开微信，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和戴月建天。 她看到后面几条信息。 “我和你去给何锋把把关去。” “好的，我们看看那小子找了个怎么样的女朋友。” “你不要带你老婆，我也不带我老公，这事千万不要让我老公和你老婆知道。” “为什么不带？” “因为怀念我们都没结婚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自从我们俩各自结婚后在没有单独一起出来聊天吃过饭了吗？” “好吧，那你们定地方，定好之后告诉我。” 突然一个湿漉漉的手一把抢过于芳芳手里的手机。 于芳芳快速的调整了自己震惊，百味杂陈的心情，然后笑着转过脸，她看到建国震怒的表情，她想：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这是结婚后她第一次，看到建国愤怒的表情，有些吓人。 “戴月给你打电话了，我本来要喊你的，她又挂了，我想着给她打过去呢，她发的信息我正好就看到了。”于芳芳云淡风轻的说着，脸上笑的一脸无辜的样子。 建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于芳芳，他不知道于芳芳看了多少，他快速的回忆着他和戴月的聊天记录，确定没有过分的语言，他才舒展开了表情。 他想着要给要给于芳芳怎么解释。 “不就是吃个饭嘛，有什么可隐瞒的。我有那么小气吗？” 于芳芳依然笑着，语气更加温柔。 看着于芳芳，张建国有些愧疚，脸上惭惭的。 “我是想带你去的。” “你也不想想，戴月本来就和她老公关系紧张，在说哪有不透风的墙，这县城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难保不遇到熟人，让戴月她老公知道，能说的清吗？你们本来是光明正大和朋友一起约个饭，你们却做的偷偷摸摸的，人家老公怎么想。而且你也知道，我们家亲戚朋友多，万一让她们看到在误会了你，怎么办。”于芳芳依然笑着。 于芳芳一席话说的建国心里一惊一惊的，他确实欠考虑了。 “我陪你一起去。我可不想让别人误会我老公。” 于芳芳说着从床上下来，进了卫生间，她的心还是突突的跳着。 刚才建国的表情是坦荡的，就是因为隐瞒了和戴月吃饭的事情，现在就是不清楚戴月是什么想法。 第三十二章 于芳芳一边快速的洗澡，脑子里一边想着自从她和建国确定结婚以后，戴月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和她有意无意说的那些话。 戴月之前难道和建国真有些什么？ 于芳芳快速的洗完澡，因为结婚后，她剪了短发，几下便吹干了。 换好衣服的张建国此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虽然他和于芳芳从认识到结婚已经有大半年了，但是对于于芳芳他还是有些琢磨不透。 她有时候天真的让他以为她有些傻，但有时候她说话做事确是有条有理，让他找不出反驳的借口，就像现在，他一答应于芳芳带她去，她就开始后悔了。 戴月那边要怎么说。 之前有一段时间戴月很久没联系他了，他以为戴月和她老公磨合好了，不在吵架了，没想到有一次正好在大街上遇到，戴月说她给他发过一条微信，他没有回她，他以为于芳芳介意，建国不理她了，就没有在联系。 建国当时听了戴月说的那条发的信息，倒抽一口凉气：是不是让于芳芳看到了。他突然想到于芳芳之前说因为戴月经常给打电话，她心里不舒服。 后来他偷偷的观察过于芳芳几次，于芳芳并没有什么异样，还好几次问他戴月和她老公的关系怎么样了，并大方的邀请戴月来家里吃饭，说单位食堂的饭肯定没家里做的好吃。 也是从那以后，他能少和戴月联系就少联系，现在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了，他也不想让于芳芳误会，伤到了他们的小家庭。他的幸福才刚开始。 但是今天，他不知道于芳芳去了后会怎么做，他只能期盼好好的。 戴月那边，他以后解释吧，毕竟他们认识都十年了。 于芳芳从卫生间出来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建国。 建国并没有看到她，他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眉头紧锁。 于芳芳进卧室找衣服，找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能穿的衣服，结婚后她在也没有买过新衣服，在加上结婚后她由原来的九十二斤胖到了现在的一百一十斤，以前买的那些衣服已经完全套不到她身上了。 她突然懊恼起自己来，我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去见小三的，干嘛非要这么注重自己的着装，这就是张建国朋友之间的一次普通约饭，我突然这样注重起自己的着装，不显得欲盖弥彰了嘛。 她随即选了一身休闲宽松的衣服穿上，又拿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套上，穿了一双休闲鞋。 “走吧，发什么呆。” “好，走吧。” 建国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于芳芳，她穿着平时穿的休闲款式，在他的印象中，就第一次他和于芳芳相亲的时候，于芳芳穿的还像那么回事，从那以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于芳芳穿的像个女孩子似的了。 “你就穿这个，你在没别的衣服了？”建国蹙着眉。 “就是和你朋友一起吃个饭，这身就行。”于芳芳本来还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挽着建国的胳膊就出了门。 到了地方，于芳芳先进去找位置，建国去停车。 何锋说他刚接上他女朋友，正在来的路上，戴月也还没有到。 虽然下了雪，依然不减食客对美味的追求，此时店里已经人满为患。而且今天这个天气，是吃串串香火锅的好时间。 于芳芳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位置，她正要出门的时候看见窗户边的一桌人正在收拾东西离开。 她立刻走了过去，找了一个空椅子，先坐下。 这个位置真不错，可以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比如飘着的雪花，还有人。 她看到戴月风姿绰约的向这边走过来，她也看到从停车场出来的张建国。 戴月一下就看到了张建国，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好久没见，戴月的头发长了不少，披着。风一吹，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看到了自己心爱的人的样子。于芳芳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比起于芳芳今天的装扮，戴月的装扮就显得精致很多。 头发明显是去理发店打理过了的，妆容也化的格外精致，因为今天下雪的原因，空气比较湿润，戴月之前干燥的皮肤今天也显得润润的。 身上穿着一件浅棕色的双面呢羊绒大衣，脚上穿着一双同大衣一样的颜色的及裸靴。 戴月很明显眼里只看到了张建国，她笑的又温柔又灿烂，走到张建国跟前立马就伸手想去挽张建国的胳膊。 她的动作很熟练，看的出来，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于芳芳看到张建国好像说了什么，戴月的脸色一下变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普通的笑容。 于芳芳就这么看着，好像在看着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码一样。 她看到建国和戴月往进走的时候，她转过头看着门口，表现出找人的样子。 当建国和戴月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大方的笑着，向他俩招手：“在这边。” 服务员早已把桌子收拾干净，摆好了新的餐具。 “好久不见，你的气色比以前更好了。”于芳芳的笑不达眼底。 戴月看到于芳芳今天的装扮，有些泄气的样子，脸上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这些都被于芳芳尽收眼底。 于芳芳在心里也鄙夷的一笑：看来是你自己不自爱了。 张建国看着于芳芳笑的一脸纯真无害的样子，也就心安了。 他刚要坐在于芳芳旁边，没想到于芳芳站起来了，亲切的拉着戴月坐到了她刚才坐的位置上笑着说：“戴月，你坐这边，这边的景色好，你看，窗外的雪景真是漂亮。” 戴月顺势脱下了大衣，挂在椅子背上，让服务员用一个布套子套好。 于芳芳看到她里面穿的衣服，一侧的嘴脸不易察觉的弯了弯，在心底无奈的笑了：戴月你的思想真是配不上你的容貌，你竟然浅薄成这样。 戴月里面穿着白底粉色的连衣裙，这件连衣裙很好的勾勒出了戴月的身材。 最吸引人的是这件连衣裙上半部分，近乎透明，戴月里面穿的蕾丝胸衣若隐若现，还有那胸衣没有包裹住的旖旎风景。 于芳芳看了都不觉脸红起来，更何况是张建国呢。 张建国一看，不觉两耳一下子热了起来，他赶紧撇过头。 在张建国印象里，戴月可从来没有这样穿过衣服。 第三十三章 于芳芳看了看左右不自在的张建国，心思飞转。 她让张建国直接坐到了戴月的对面。 戴月坐下来，顺势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在转过脸时，于芳芳已经和张建国坐下了。 于芳芳坐在她的斜对面，张建国坐在她的正对面。 于芳芳依然笑的鬼畜无害，和张建国研究着菜单，正在这时，何锋拉着她女朋友的手，走了进来。 饭桌上，一派祥和，看似大家都有说有笑，但是总有人不一样。 建国不时的给芳芳夹着菜，显得有些殷勤，不时的还说几句情话，于芳芳倒是一直波澜不惊，面带微笑。 而戴月虽然笑着，但是心里笑不出来。 这一顿饭吃的是她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一顿饭。 吃完饭，大家告别。 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的出租车寥寥无几。 于芳芳大大方方邀请戴月一起走，让张建国把她送回单位宿舍去。 他们家和戴月的单位在一条路上，戴月的单位远一些。 到了路口，于芳芳让张建国停了车，她说自己想在这雪天里走走，好久没有在雪地里玩过了。说完不等张建国说什么就下了车。 她总手接了几片雪花，那雪花到了她的手上，立刻就化了。 她们小区离路口本来也不远，没几步路就到了。 于芳芳走到他们单元门口的小广场上，正好看到有几个大人和孩子在雪里玩耍。 有的打雪仗，有的父母领着孩子在堆雪人。 于芳芳走到一个木质长椅跟前，小区里得看人天气好的时候会坐在这里晒太阳。 于芳芳用手把上面的雪扫下去，然后坐下来，用手团了一团雪把玩在手里，冰凉冰凉的。 她安静的看着小广场上的孩子打雪仗。 真美好啊，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玩过了，于芳芳静静的想着。 突然，一阵骂声打破了这份美好。 “我就不信了，没有说理的地方，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公公婆婆。” 于芳芳看向出声的地方，一个与母亲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用被子包裹严实的婴儿，一个与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紧紧跟在后面。 “我女儿为他们家生了个儿子，就这样对待我女儿，这是什么天理，我倒要去问问他们。”那个男人看起来非常气愤。 她们走到于芳芳同一栋楼的二单元门口，按着门铃，好长时间，都没有人回应。 那个妇人扭头左右看看，就看到了于芳芳。 于芳芳站起来，向她住的单元门口走去，她知道，从他们单元的地下室可以走到二单元的地下室，然后从二单元的地下室进到楼里面去。 那两个人也走了过来。 “小媳妇，麻烦你让我们从这边走一下，谢谢你啊。”那个妇人温和的说道。 于芳芳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声音里的一丝哽咽，那个老人极力的忍着。 她没敢去看他们，在口袋里摸钥匙，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她尴尬的看看他们。 之前张建国告诉过她单元门的密码，但是她压根没有记住。 她又找手机，手机也没在。刚才下车太匆忙，把包落在了车上，手机和钥匙都在里面。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那两个老人说了声谢谢，又向二单元门口走去。 正在这时，于芳芳从单元门的玻璃门上看到有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她赶紧招呼那两位老人，过来。 他们三个都进去了，于芳芳带她们从楼梯下去，在地下室走了一段路后，到了二单元楼梯口，又带着他们上了楼梯。 “你们要走着上去了。” “谢谢你闺女。我们能走。” 两位老人到了谢就上楼走了。 于芳芳没有带钥匙，只能一层一层爬上去，她们家在九楼。 她站在楼梯口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不上去了，因为上去也没有钥匙进去，她干脆又出去坐到了小广场上的长椅上，继续看着雪景。这时小广场上已经没有玩的人了。 一个人坐在这里看雪景也挺好的啊。 好一会，单元门开启的声音打乱了于芳芳的遐想。 她看到那两位老人从二单元出来，妇人怀里依然抱着婴儿。 “这公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骑在我女儿的身上打她，他好歹也是一个当官的，我女儿也是个老师啊。”那妇人哭的有些泣不成声，那男人安慰着她，小声说着什么。 “我女儿刚生完孩子，怎么能这样对待她。生女儿…下贱呀…下贱呀。” 两位老人慢慢的消失在了这雪景里，远处还时不时传来那老妇人的哭泣声。 于芳芳不知怎的，听着老妇人那句泣不成声的“生女儿下贱”心里情不自禁的有些心酸。这句话她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她想啊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又坐了一会儿，才看到张建国有些换慌张的快步走来，于芳芳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借着小广场上的灯光，她看到张建国的裤子上有几处脏泥。 张建国看到她坐在雪里，立马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她的手里还握着一小团没有化完的雪，衣服上落满了雪，坐在那里活像个雪人。 “我刚才下车的时候才看到你的包没有拿，你这记性怎么这么差。” 张建国握着于芳芳的手，那手上的冰凉瞬间直达他的心里，让他禁不住打了个颤。 “想着玩雪球，就忘了。” 于芳芳的声音有些发抖。 于芳芳回去洗了个热水澡，张建国给熬了一碗红糖姜汤，让于芳芳喝下，于芳芳喝完就躺下了，她这会确实有些累了，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张建国的手机响了，张建国拿起手机，给她拉了拉被子，起身出了卧室，并带上了门，在张建国带上门的那一刻，于芳芳坠入了无边的梦里。 她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到了很多人。 最后，她梦见了外婆，外婆用手摸索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叹息着：“养女儿的人下贱啊，下贱啊！”她突然就惊醒了，霍地一下坐起来。 天已经大亮了，张建国不在，留了纸条给她：雪停了，今天要上工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多睡一会。 没想到，在雪里坐了一个多小时的于芳芳没有感冒，戴月却感冒了。 这是晚上建国回来的时候告诉她的。 “她那天穿的有点太单薄了。你那天应该把她送到宿舍门口了吧。” “送去了，她那天又在车上说了半天她老公，又是哭，又是骂的。哎，我也是服了。” 那天戴月在他车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安慰好半天她才回了宿舍。 他回家停车的时候看到于芳芳的包放在了车上，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往回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几下。 当看到于芳芳满身是雪的坐在那里，他心里充满了愧疚。 第三十四章 谢怡的儿子感冒刚好彻底，谢怡的婆婆又出现了。 她每天中午和下午都要过来看看孙子。 于芳芳终于明白谢怡为什么讨厌这个婆婆了。 她每次来什么都不做，就是来挑毛病的。 当她看到孙子自己吃饭的时候，就说这么小，怎么可以让自己吃，孩子自己吃吃不饱的。 怎么可以给孩子吃的这么清淡，就是因为没有营养，他才会容易生病的。 孩子的衣服一定要用手洗的，不可以放到洗衣机里洗。 我孙子很娇气的，你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啊。 有一次，天气比较暖和，谢怡的婆婆下午比谢怡早到了家里。 她给谢怡的儿子穿了件外套就往外带，于芳芳赶紧拦着：“阿姨，迪宝穿的太少，而且感冒刚好，还不适合出去，你知道他是不能跑的。” “我的孙子我还不知道吗，今天天气好，不要紧的。他都好久没有出去了，我就带他到前面的小广场玩玩。谢怡回来你给她说一下。”说完就拉着迪宝走了，迪宝也因为生病后长时间没有出去玩，蹦着跳着就跟着自己的奶奶走了。 于芳芳只好赶紧给谢怡打电话。 谢怡给婆婆打电话，婆婆根本就不接。 于芳芳赶紧拿了衣服追出去，奶奶孙子早已没了影。 谢怡让于芳芳先回去，她一会忙完了去找。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谢怡带着迪宝回来了。 迪宝又咳嗽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谢怡气的直流眼泪。 “你知道我去人家在干什么吗？人家在跳广场舞，迪宝和别的孩子在那里追着玩，满头的汗，帽子也丢在一边，外套都脱掉了。” 于芳芳一听，也有些生气，哪有这样的奶奶。迪宝本来就有气管炎，感冒刚好，最怕跑。 果然，晚上迪宝就发起了烧。 谢怡给她老公打电话，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她老公直说这几天忙，让谢怡辛苦一点，把孩子照顾好，工作先放一放，他会和他妈妈说的。 不知道谢怡的老公怎么和他母亲说的，正当于芳芳和谢怡早上起来带着孩子准备去医院的时候，谢怡的婆婆来了。 进门坐在沙发上六开始哭。 “我的孙子我也疼啊，儿子都是给媳妇养的，养大了都是白养，和媳妇一起欺负我。” 这一番话气的谢怡直翻眼睛。 “你这个小媳妇也真是，我昨天带迪宝出去你怎么不拦着？” 这话说的于芳芳也无语了，她拉了谢怡抱着迪宝直接出了门。 到了医院，小儿科已住满了，哪个病房里都不时传出来咳嗽声。 医生建议回家吃药修养，如果吃了退烧药，还是发烧，在送到医院来。 谢怡和于芳芳只好拿了药带着迪宝又回去了。 谢怡的婆婆早已经走了。 于芳芳一直以为，蛮不讲理的婆婆都是农村没文化的老太太，没想到这有文化的不讲理起来也让人够无语的了。 看来这婆婆讲不讲理，和有没有文化没有关系，纯粹就是个人思想观念的问题。 于芳芳和谢怡刚安顿的迪宝吃了饭和药，把迪宝哄睡着，谢怡的老公就打了电话过来。 于芳芳以为他是问孩子的，没想到电话一通，没问孩子一句，先把谢怡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大致意思是谢怡婆婆说谢怡欺负她了。 于芳芳气的一把拿过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那边长久的沉默，于芳芳准备要挂电话的时候，那边才传出了声音：“你帮我给谢怡道个歉，你知道，那毕竟是我妈。我一会就回去，我请假。” 谢怡此时又累又气，她躺在沙发上，蜷成一团。 于芳芳拿了一个小被子，盖到谢怡身上。 “你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不要想了。” “我同事的那个婆婆，怎么就那么体谅媳妇，人家还是没读过书的，我婆婆，工作了那么多年，也见过那么多世面，怎么总是这样。我就不能和人家争一句，多说一句，人家立马就告状，我和胡戟就吵架，我和胡戟每次吵架都是因为他妈从中挑拨。” “别想了，你睡一睡吧，胡戟他说他请假回来呢，他回来了我给他说。迪宝我留心着。” 于芳芳坐在谢怡身边，轻拍着谢怡，让她安心休息。 因为太累，谢怡很快就睡着了，看着谢怡睡熟了，于芳芳才起来，又去看了看迪宝，迪宝已经退烧了，这会正睡的香，咳嗽也好了很多，不像昨天半夜咳得那么严重。 于芳芳坐在床边看着迪宝，心里想起了自己的婆婆。 因为在谢怡这里，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她婆婆那里吃饭了。 仔细想想，她和她婆婆接触的时间很少，以前去吃饭，彼此之间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胡戟很快回来了，谢怡冷着脸没搭理。 迪宝也醒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的咳嗽一下。 胡戟抱着儿子哄了哄，便让于芳芳帮忙把迪宝带到了卧室。 过了好一会，谢怡和胡戟一起进来，谢怡脸色好了很多。 胡戟对着于芳芳说了一堆的感谢地话和抱歉的话。 正说着，谢怡的爸妈也来了。 原来是谢怡的婆婆又和谢怡的母亲早晨打电话去告了谢怡一状。 谢怡的母亲把孙子和媳妇安顿好，就拉着谢怡的爸爸来了。 “芳芳啊，叔叔要好好感谢你啊，你这段时间帮了谢怡一个大忙。胡戟，迪宝你还是和你妈商量一下，不行了让你二姨帮你们带一段时间，把工资给人家出上，她毕竟是你妈的姐姐，带迪宝方便。人家芳芳尽心尽力的，你妈今天还挑芳芳的理，芳芳帮我们，我们不能让芳芳在受委屈。你正好回来了，一会过去和你爸妈商量商量，让你姑或者让你姨妈带都行，迪宝是你们家的，你们家人怎么带都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迪宝也是外孙子，我虽然闲着，但也没法去带这个孩子，有个什么问题，我不好给你们老胡家交代。” 谢怡的父亲有些话还没有说，胡戟的母亲在电话中挑了不少于芳芳的毛病。 这孙子毕竟是老胡家的人，老谢家带的在怎么好，人家都会挑出毛病来，谢怡的妈妈带的时候，谢怡婆婆就总是挑这挑那，他们也是为了女儿不跟着生气，所以才一直忍着，但是于芳芳是谢怡的朋友，没有必要让人家跟着受这个委屈。 于芳芳听着这话，心里直觉怪怪的。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女儿生的孩子，却成了别人家的，好像女儿嫁过去是男方家的生育工具，这生出来的孩子是男方家延续香火的工具，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大家还是把妇女和孩子当成工具一样的，想到这于芳芳心里一股无名火气，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脱不得身。 这感觉让她极其的不舒服。 她突然想到有一次，大姑姐张玉婷在饭桌上开玩笑说着：“你以后要是给我们老张家生不出儿子来，看妈怎么收拾你。” 当时她只是笑笑，当闲话听了。 现在想起，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第三十五章 过了一个周左右的时间，胡戟的姨妈过来带迪宝，于芳芳也就赶快去找了一份工作，做行政的，一个月2600，三个月试用期过后交社保。 于芳芳想先干着吧，虽然不喜欢，但总要应付应付张建国家里人吧。 自从她转让了店铺，闲在家里，张建国虽没有说什么，但是婆婆已经问了自己好几次她为什么不找工作。 于芳芳又开始了真正的早晨八点，下午六点的工作，但是于芳芳上班时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同事都是结了婚有小孩的，虽然年纪都比她小很多，但都已经有了二胎。 她这个结婚快三十一岁，而且还没生孩子的人就成了异类。 于芳芳总觉得只要她们闲下来的时候就对她指指点点，这让她很不舒服。 有一次竟然有个小媳妇直接问她：“于姐，你怎么还不要孩子啊，你都这么大年龄了，要是生二胎就有危险了。” “于姐，你为啥这个年龄才结婚，我比你小五岁，都两个孩子了。” 于芳芳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 说追求事业吧，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业，说找对象挑剔吧，她这个长相，在市里大家还觉得有气质，但是在这小县城大多数人的眼里，只有大眼睛高鼻梁的才算美女级别的，她只能是中等，她挑剔别人，说出来大家都不信。 而且她们聊起天来不是聊老公婆婆，就是聊孩子，有时候聊的起劲了还对她说上一句：“于姐，告诉你，以后生了孩子，就让婆婆带，千万不要让你妈带，娘家爹妈带孩子，落不上什么好处，反正是给她家生的孩子。” 于芳芳听了也只能笑着点点头，以前从未想过这些，这次回到县里，总是会听到孩子是给婆家生的，必须要婆婆带这样的话，而且大家都是这样的。 好像从未有人想过孩子是因为父母的爱才来到这个世上，孩子也不是必须婆婆带的，因为现在年轻人都要上班养家，所以迫不得已需要双方父母帮助带孩子。 于芳芳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和大家一样的想法，丁亚丽是，谢怡是，身边的女性亲戚朋友都是，大家都好像只把自己和丈夫当成生育工具，到了年龄就结婚，生孩子，像完成任务一样。 至于带孩子的事情也自然而然是婆婆的事情。 于芳芳想着想着就害怕起来，担心自己以后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晚上，于芳芳和张建国吃完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戴月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于芳芳蹙着眉头，这个戴月真是没完没了，中午已经和张建国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建国为了避嫌，开了免提。 戴月也真是能说，中午一直聊她那个被送人的四妹。 因为生儿子，她母亲已经生了四个女儿，那时候因为家里实在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况且还没有生出儿子，所以这个四妹生出来就被送了人。 之前，戴月经常去店里的时候会和张建国聊她们家的事情，于芳芳也听了不少。 戴月母亲在她四妹送人之后又怀了几个，在医院找了熟人，做b超看到是女儿，就做掉了。有一次看错了，竟做掉了个儿子，她奶奶跑到医院一顿闹，说医院断了她们家香火，医院没有办法，给赔了钱，那个熟人也因此被牵连，被医院开除了。 后来，她母亲又怀上了，到处求人给看是儿子还是女儿，因为之前的事情，没人在敢给看，最后家里人就决定，如果还是女儿，就直接送人。 没想到这一胎总算如了全家的愿，是个儿子。 在后来，她们家赶上国家的好政策，他父亲承包了几百亩地，种了专供蔬菜，一下子发达了，日子过好了，便想到了那个唯一送忍的女儿。 那家条件一般，戴月的父亲就给那家人一笔钱，把戴月这个四妹领回了家。 结这个四妹回家后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亲姐妹合不来，自己又回了养父母那里。 现在又想回来，回来后又和自己亲父母姐妹闹别扭。 现在戴月的父母和姐妹都特别讨厌这个四妹，白给养父母一笔钱，结果这个四妹又回了养父母那里，一回亲父母这边就是各种闹。 戴月说一开始她们都不欢迎这个四妹回来，只是因为家里条件好了，她奶奶临去世的时候说戴家的骨肉不能放在别人家养，以前穷，没办法，现在条件好了，放在别人那里，村里人会说闲话的。所以她父亲才去把这个四妹带了回来。 今天中午，戴月就和张建国吐槽了一个多小时她这个四妹。 听着戴月说的话，于芳芳心里开始鄙夷戴月，果然她的思想配不上她的脸。 她这个四妹本来就可怜，因为亲生父母为了生儿子，就把她送了人，后来又因为亲生父母怕别人说闲话，就用钱又把她买了回来。 到了亲生父母身边，已经是十五六岁，亲姐妹排斥，亲父母对她也没有多少感情，肯定是不自在。 戴月也是女孩，只是正好这个四妹被送了人，她对这个四妹不但没有任何同情，反而把这个四妹当做赔钱货，戴月在电话里就是这么说这个四妹的。 戴月的父母尚可以理解，在那个年代，家里的男人就是家里的希望。 但现在时代不同了，戴月不但受过高等教育，而且是公务员，还是党员，竟然有这么落后的思想。于芳芳不能理解。 从电话那头，于芳芳都能感受到戴月的怒气，这次好像是闹得很厉害。 这次，张建国没有打开免提，在于芳芳的凝视中，张建国直接去了外面。 于芳芳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心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这种子就肆意的发起芽来，长出枝条，撑的于芳芳心里胀痛。 等张建国和戴月通完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张建国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于芳芳冷寒着一张脸，眼底更是盛满了怒气。 张建国今天有些累，他不想与于芳芳发生争吵。 “就算是朋友，也应该有个界限吧，更何况是男女朋友，是不是更应该注意分寸。” 于芳芳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带着质问。 张建国被这样的语气激怒了，今天装修的活计出现了一些问题，刚才又听着戴月哭哭啼啼说了一大堆，他这会实在是太累了。 “你想干什么？你怀疑什么，你说，你想知道什么？你说！” 张建国的语气冰冷，连续的质问让于芳芳愣住了，结婚以来，她从未见张建国这样的表情和语气。 于芳芳张着嘴，愣了半天，才说道：“我没有怀疑什么，你和她打通电话的次数太频繁了。” “怎么了，有问题吗？又不是我打过去的，她打来了我又不能接，她叫我一声哥，我总不能不管。” “那我呢？” “你是我老婆，你应该理解我。你要不理解，那我实在是对你太失望了。” 张建国说完就进了卧室，留于芳芳一个人在客厅里。 于芳芳坐在那里，越想越气，拿了手机就出了门。 第三十六 于芳芳在路上晃了好久，张建国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她给母亲打了电话过去，得知母亲没有在县城的家里，她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那里。 坐在车里她心里不免悲凉起来，嫁了人，都不能随随便便回娘家了。 记得前段时间，母亲还让她把这个房子的钥匙还回来，她坚持着没有还。 进到屋里，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她整个人都放松起来。 自从结了婚，她好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婆婆那里总是让她有些不自在，在与张建国的家里，她也不能完全松懈。 张建国脾气不好，虽然很少向她发火，但是有时候他那张生气的脸总能让于芳芳如坐针毡。 最初见面的那些美好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了，剩下的就是柴米油盐的现实生活，这些让于芳芳有时候像是在做梦，她发现她并不是很了解张建国，张建国也不是很了解她。 比如今天，张建国的怒气。 想到这里，于芳芳决定找戴月谈一谈。 她没有戴月的微信，只有她的手机号。 她翻出戴月的手机号，她想发信息说的会比较清楚。 “戴月，你好，我有些事就直接说了。你频繁的给张建国打电话，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活，作为朋友，彼此之间应该有界限感。” 于芳芳点了发送。 不一会儿，戴月就回了信息，于芳芳打开信息一看，直觉的血往脑门上冲。 “我和建国是十多年的好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很铁，你和他没结婚之前我们就是这样的。有本事你管好自己的男人，不要来打扰我。不要让你男人给我经常打电话。” 于芳芳没想到竟然让她遇上了这么不要脸皮的人，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人至贱则无敌，每次你打电话过来张建国都当着我的面开免提，你还说他给你打电话。你自己自轻自贱，怪不得别人瞧不起你。” 于芳芳刚把信息发过去，手机就关机了，她出来的太匆忙，没有拿充电器。 此时她也有些累了，便洗漱洗漱就去睡觉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她也不知道是几点，天亮了她便起来了，收拾一下决定还是先回趟家拿充电器。 她回去张建国已经走了，她把手机电充上，打开手机，才七点钟。 她赶紧去收拾洗漱换衣服，收拾好之后她就拿着手机和充电器往公司赶。 于芳芳到公司后忙了一会，才想起来看看手机。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有好几条信息，是张建国发来的，让她立刻到公司外面去。 于芳芳赶紧去公司外面。 张建国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没等于芳芳说什么，就一把夺走了于芳芳手里的手机。 张建国一只手指着于芳芳，一只手翻看着于芳芳的手机，看完后把手机丢给于芳芳，手指着于芳芳说：“你骂戴月干什么，你能耐，把人都给骂哭了，你这会收拾东西给我往出滚，离婚。” 于芳芳从未见过这样的张建国，她有些不知所措，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建国，她想她应该哭的，或者是应该生气，暴跳如雷，但是她此刻什么情绪都没有，木然的。 直到张建国转身要走的时候，她才从脖子上把项链扯下来，把手上的戒指拿下来，朝张建国丢过去：“好，现在就去民政局。” 张建国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然后转身走了。 于芳芳木然的站在那里，她想，为什么自己什么情绪都没有呢。 有人从她身旁经过，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捡起地上的戒指和项链，装在了口袋里，然后回公司请了假就回了父母的那里。 她知道父亲和母亲这些天都不会来，她可以安心的在这里住上几天。 她要想一想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是手机铃声吵醒了她，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是于朝熙打来的。 “姐，这个周末你陪爸妈来市里，来我们家玩玩，我和贝贝正好都休息。” “你俩好不容易休息，我们就不去打扰了。” “贝贝让你们来，我俩刚发了工资，请爸妈和姐夫吃顿大餐。” “那行吧，我给爸妈说。” “好的，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声音有些不对。” 于芳芳此时才觉得心里不好受起来，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张建国和那个戴月可能有问题。” 于芳芳终于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于朝熙说了，说完，她才觉得的心里感受了些。 于朝熙听完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这事情你先不要告诉爸妈，他们当时就反对，他们要是知道了你又要挨骂，你给他妈和他姐打电话，把这事情给她们说，姐，你要是想离婚，我支持你，但是离婚的代价太大了，特别是对你，亲戚朋友肯定要说闲话，而且女方离婚后很难在找到合适的，特别是你年龄又大了，姐，这是这个社会的现实。我感觉张建国和戴月是没有什么的，毕竟他们现在都各自结婚了，张建国他也不敢轻易离婚的。你这会先给他姐和他妈打电话，我先挂了，一会我在给你打过来。” 于朝熙说完就挂了。于芳芳擦干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分别拨通了张玉婷和她婆婆的电话，她很平静的把事情给她们说了一遍。 张玉婷听了有些意外，以前她也曾说让弟弟和戴月谈对象，弟弟说戴月心脏有些问题，而且有乙肝，生孩子都会有危险，像他这样的家庭怎么能承受住这些，况且他们俩脾气都不好，在一起不知要吵成什么样，说不定就成了仇人，还是做朋友比较好，可以一辈子。 张玉婷不知道戴月什么意思，怎么会这么没有分寸。 她知道，戴月是不会找张建国的，她看不上她的家庭。 她决定先赶快去稳住于芳芳，不要让于芳芳告诉她父母，如果她父母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张玉婷前段时间刚通过朋友找了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主要负责维护公司的大客户和一些政府部门官员的关系，她会来事，性格又开朗，为人处事圆滑，所以很受领导喜欢。 她能有今天，都是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一天一天磨炼出来的。 她有时候真羡慕于芳芳，她可以活的那么单纯快乐，她有好的父母给她垫底，而她没有，她什么都要靠自己。 第三十七 很快，张玉婷接了母亲一起到了于芳芳的娘家，她在电话里专门叮嘱了于芳芳，让她不要给她父母说。 于芳芳没想到婆婆和大姑姐这么快就到了。 她们今天对自己格外的亲切。 “芳芳，你别生气，建国和戴月什么都没有，你相信姐姐，我骂建国，我说他。” “就是的，你赶紧跟妈回去，你已经结婚了，不要动不动回娘家，你一回来，邻居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建国就是那么个脾气，你别理他，如果戴月在给建国打电话，我骂戴月，都结婚了，就算是朋友，也得有分寸。你听姐姐的话，我们回去。” 于芳芳的婆婆和张玉婷你一句，我一句，连番的好话下来，把于芳芳说的心软了，跟着她们回了她和张建国的家。 到了家婆婆立马去厨房给于芳芳做饭。 三个人吃完饭，张玉婷和婆婆对于芳芳又一顿安慰，才走了。 于芳芳给弟弟打电话说了大姑姐和婆婆的态度，于朝熙说这件事就让他们家人自己去解决，你什么都不要管。 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于芳芳和张建国都很少说话，直到有一天晚上，于芳芳梦见和戴月在打架，但是张建国一直抱着她，不让她打戴月，于芳芳就使劲的挣脱张建国的束缚，可怎么也挣脱不开，她喊，她骂，她打张建国，终于她挣脱开了张建国的束缚，一巴掌打在了张建国的脸上，这一巴掌真真切切的打在了张建国的脸上，于芳芳也醒了，当她睁开眼，就看到张建国关切的眼神。 “宝贝，宝贝，你怎么了？” 张建国柔声问着，于芳芳把梦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张建国听了紧紧搂着于芳芳，说：“对不起，以后我已经不和戴月联系了，我那天发脾气是我的错。” 两个人和好了，虽然结婚的第一年就碰上了这种糟心事，但是于芳芳觉得还是幸福的。 后来，她慢慢也理解了张建国为什么那么在乎戴月。 因为那些年，张建国虽然有很多朋友，但那些朋友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看不起张建国。 张建国有困难的时候，他的那些朋友总躲着他，戴月却从不，只要能帮的上忙，她就会帮。 张建国每年的生日，也是戴月记着，给他买蛋糕，买礼物。 因为自己的家庭，从小被人看不起，突然得到了这样的关心，谁的心里能不感动呢。 至于戴月，她就像一些电视剧里的一些女主角，希望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还希望有一个在她遇到困难时无时无刻帮助她的男性朋友。 只要他们不在联系了，于芳芳便什么也不计较了。 于芃芃马上要生了，这是于芳芳结婚一年后听过的最高兴的一件事。 于芃芃生孩子的时候并不顺利。 于芃芃计划等宫缩了在去医院，晚上她还洗了澡，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没想到半夜三点多的时候羊水破了，幸好他们住的离医院不远，送到医院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大夫说已经不能顺产了，在晚送来几分钟，大人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 蒋秀霞是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接到的徐航的电话，那时孩子已经抱出来了，是个儿子，蒋秀霞听了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听到于芃芃还在手术室没有出来时，她又立马急躁起来。 于万祥叮嘱徐航，让他不要担心钱的事情，这钱他出。 老两口又叹息起来，要是女儿找一个好婆家，他们也就不跟着操这心了。 蒋秀霞立即收拾好东西，去坐了最早一趟六点去市里的大巴车，于万祥因为手里还有活，一时走不开。 等她到的时候，于芃芃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因为医院产妇多，于芃芃暂时被安排在过道里。 于芳芳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她那时并不知道生孩子的凶险，只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有了小孩子，当她请好假，拿着母亲叮嘱她买好的一些日用品，第二天早晨赶到医院看到小外甥的时候，心里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小孩子越看越招人喜爱，于芳芳还不敢抱这个柔软的小人儿，她只能轻轻摸着小家伙的小手，小脚，感叹着生命的神奇。 要不是上班，于芳芳真想多看看这个小外甥。 直到于芃芃请了月嫂，于芳芳才知道了于芃芃刚生完孩子的第一天，徐航就和她发生了争吵。 因为婆婆做的饭调料味和酱油味太重，于芃芃吃不惯，便与徐航发生了争吵，又因为小孩子吃国产奶粉还是进口奶粉，徐航的两个姑子又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特别是晚上，徐航和他母亲睡的太沉，孩子哭的撕心裂肺也没人管，于芃芃躺在那里也不能动弹，这所有的矛盾一下激化，便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蒋秀霞从外面买了饭回来，就看到徐航拽着于芃芃的衣服领，把于芃芃从床上拉了起来要给他的母亲道歉。 蒋秀霞气的甩了徐航一耳光，打电话让于万祥和徐航的父亲都来到了医院。 最后徐航决定请月嫂照顾于芃芃。 于芳芳听的心惊肉跳，徐航之前一直很疼爱芃芃的，怎么突然这样。 两个月后，于芃芃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于芳芳敏感的发觉，妹妹与之前不一样了，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孩子一哭的时候脾气更大，于芳芳和母亲两个人都不敢轻易上前哄孩子。 于芃芃住了半个月就抱着孩子又回去了。 于芳芳知道，每次于芃芃说起婆家一些事情的时候，母亲总是说这就是你的命，那时候我不让你找，你偏要找，你不听，你现在就受着去，现在有了孩子你就更得受着。然后又开始碎碎念别人家的女儿怎么帮助弟弟哥哥成家立业，怎么孝顺父母，每月工资一分不花全给娘家这些话。 于芳芳听的心里都不舒服，更何况每天早晚带孩子的于芃芃。 于芳芳怕妹妹心情郁结，只要一休息，她就会去市里看看妹妹。 她的工作越做越不开心，因为公司又给她聘了一个上司，这上司做什么都喜欢摆领导架子，而且喜欢温柔的那种女下属，对他要言听计从。 于芳芳恰恰不是这一类型，没过多久，这领导就自己找了一个女下属，要把于芳芳调到其他岗位上去。 于芳芳说不用了，我本来也准备辞职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于芳芳又一次失业了，她一失业，她婆婆就开始不高兴起来，以前张建国还不说什么，现在张建国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之前的公务员考试，于芳芳没有考上。 所以她必须从新找工作了。 自己的母亲知道她离职后，也是每天神神叨叨，督促着于芳芳快些找工作：“你不上班赚钱，我这个亲妈都嫌弃你，更何况你婆家人呢。” 于芳芳想，结婚后自己更不自由了。 结婚前，没了工作，被父母每天叨叨着，心里不得痛快。 结婚后，没了工作，就算没有花张建国一分钱，心里也还是不得痛快。因为婆婆和老公的脸色不好看。 她突然觉得自己活的有些憋屈，在娘家，要看父母的脸色，在婆家，要看婆婆和老公的脸色。 她多想出去走走，没结婚前，她说出去走走，被母亲骂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想，结婚后好像更难了。 第三十八章 于芳芳决定让自己好好自由一下，自从结婚后，于芳芳很久没有去逛街，很久没有去看电影，吃自己想吃的东西。 所以，当她看到微信公众号上市里的一个私立学校招聘老师的信息时，她心里有了主意，大学毕业时，她也随着同学们去考了一个教师资格证。 她告诉张建国要去看看的时候，张建国有犹豫，但是还是同意了。 她知道，她的条件不符合，但她也准备好了应付张建国的说辞。 她没有去于芃芃那里，也没有去丁亚丽那里，自己在网上订了一个酒店房间，在市里痛痛快快的玩了两天。 不知从结婚的哪天开始，她整个人变得不自由起来，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张建国，如果张建国不同意，她就做不了，人也有些紧绷，她总想着讨好婆家的人，尽量做什么事都做到最好。她担心别人说她不是一个好老婆，好儿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担心这些。她的心里绷着一根弦，紧紧的。 这两天，她感觉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心情也畅快多了。 玩够了，她便想到了妹妹，于是买了东西，去看于芃芃。 于芃芃与之前又有些不同了，表情变得木然疲累，总是拿着手机，看一些搞笑视频，但却不笑。 小侄子就躺在一边玩自己的手指头和小脚丫。 于芳芳回去想告诉母亲，芃芃和徐航又闹矛盾了，因为她在芃芃家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个摔碎屏幕的手机，那手机是芃芃的。芃芃手里拿着一个新的手机。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算了，说了并不会得到母亲的宽慰，还会让母亲叨叨一番。 于芳芳虽然嫁人了，但与母亲父亲接触的时间比她之前工作时接触的时间更久了些，她慢慢发现，母亲总是计较着她和芃芃没有为家里付出多少，而对于朝熙，总是特别的宽容理解。 有时候，她和于芃芃需要母亲的宽慰的时候，总是会被母亲一顿训骂，而于朝熙，总是能得到母亲和父亲无私的关爱和呵护，这是她以前没有发觉的。 她现在还记得上次母亲对于芃芃说的那句话：你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是别人家的人。我和你父亲本不想在管你了，但是你好歹是我们养大的一条命。但是我们也没有精力管的那么多。这男人是你自己选的，有什么你自己受着。我们还要操心我们的儿子和儿媳妇呢，你哥和你嫂子才是我们家的人。 这句话像剑一样刺的于芳芳心痛。 她和芃芃结婚后突然没有家了。 她细细的想着，思索着她们从小到大的事情，一件件，一幕幕，突然惊奇的发现，好像从小到大，弟弟总是被母亲特别呵护着，而她和妹妹好像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着母亲，但却总得不到母亲的半分夸奖。 想到这些，她心里难过起来。 张建国又开始催着于芳芳找工作了，每天都会给她发一些招聘信息，这让于芳芳心里有了压力。 有一次，于芳芳骑着电动车在大街上转悠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辅导班，她想了想，进去了其中一家叫朗文的辅导学校。 前台有一个女孩子，正低着头在看书，看到有人进来，立即站起来笑着问：“请问你要给孩子补哪一门功课。” 于芳芳不好意思的笑了：“你们这边还招人吗，招辅导老师。” “招呀，你应聘哪门功课的。” “初中数学和化学吧。”于芳芳想了想。 “你等一下，我去叫一下我们校长。” 女孩子说着从前台走出来，进了一间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孩子出来让她坐在沙发上稍等一会儿，和她聊着天。 “报数学和化学的学生多，还有物理的，教这几门功课的老师赚的多些。” 又过了好一会，才从那间办公室里面出来一个高个子女人，这就是校长了吧。 她的面容虽然有些憔悴蜡黄，但是很温和，她姓尹，让于芳芳叫她尹老师。 尹老师告诉于芳芳，为了保证教学质量，让她最好只选一门去教，于芳芳想了想，选择了化学。 于芳芳问道有没有五险的时候，尹校长明显的愣了一下才说道：“我们这里一般不交五险，如果干够两年，我们会适当的补偿一些保险费。” 于芳芳想了想同意了。 这份工作，早晨九点上班，下午休息，晚上六点上到学生作业写完就可以回家了。 于芳芳想，这也挺好的，工作简单，只要自己教的好就行。 于芳芳回去告诉张建国找到了工作，张建国说这个工作也行，先干着积累经验，好准备考老师。 于芳芳刚到辅导学校的时候，特别惊讶，清一色的娘子军。这些小女孩基本都是刚从师范学院毕业，等着考特岗老师和事业编制老师。于芳芳之前对自己的职业没有什么规划，就是为了工作而工作，当然，于芳芳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开一家书店，装饰的清幽雅静，她每天都可以在自己的书店里徜徉书海，于芳芳一想起这个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美好的表情。 于芳芳问她们，你们喜欢当老师吗。她们看向于芳芳的目光有些说不清的茫然。回答却出乎于芳芳意料之外。她们说当老师有两个假期，工资也还可以，养老医疗有保障。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好工作，而且可以找个好的结婚对象。 于芳芳突然想到好几年前听母亲说过一件事。于芳芳有一个远房表舅，表舅家的条件特别好，也算是资产过亿，而且是实实在在在银行有存款的那种。但这个表舅有一个儿子，学习不好，初中没毕业就到社会上了。表舅没法，拖关系花钱送到部队当了两年兵，回来后就进了家族企业，跟着表舅做生意。有人给表舅这个儿子介绍了一门亲事，女方本科师范毕业，是一名小学语文教师。小姑娘人也长的比较贤惠。按老人说就是长了一张旺夫脸。两人相亲见面后小姑娘就看上了表舅这个儿子。但表舅这个儿子却没有看上这小姑娘。于芳芳在一亲戚的结婚礼上见过表舅这个儿子，个子不高，人长的也不咋样。 于芳芳不知道其他地方咋样，但是她们这个小县城大多如此。但凡有点姿色的事业单位女职员和女公务员都基本嫁给了这边的富二代，而这边的富二代家里父母也都会选择这些单位的女职员。稳定，可以照顾孩子，而且也有地位。 第三十九章 于芳芳想起高中填志愿的时候，于母让她填报她们市的一个师范院校，于芳芳没有填，于母在大庭广众之下连扇了于芳芳两个耳光。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于芳芳班里的很多女同学都考了教师资格证，于芳芳也鬼使神差的考了一个。 于芳芳感叹，当初为了对抗父母，志愿填了外省的学校，而且是非师范，当初于芳芳发誓永远不会当老师。 可是现在，在辅导学校里当起了老师。更嘲讽的是于芳芳还当的挺开心的，特别是看到这些孩子天真的笑脸，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于芳芳觉得在辅导班当老师也不错，除了没保障之外其他还挺好的。于芳芳喜欢当老师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喜欢这个职业，并不是为了这份职业的其他好处。 过完春节一个星期后，张建国突然说要带他父亲去市里医院看病，让于芳芳也去。 没想到到了市里，张建国先带着于芳芳去了一个回医诊所。 于芳芳进去一看，满墙挂着有关怀孕生子的感谢锦旗。 于芳芳疑惑的问张建国，张建国没回答，在看诊台要了个号码牌，三十号，护士说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号码。 于芳芳朝里望去，一个戴白色小帽，满脸慈祥的老太太跟前围着几个人，老太太在说着什么。 张建国问了护士，大夫这会才看到十五号。 等了一会，张建国就带着公公和她去跟前的一个小店吃饭，点完菜等着的时候，一个穿白色厨师衣服的女人端了一盆卤好的鸡爪放在了收银台旁边的玻璃柜里。 于芳芳看着那盆鸡爪，馋的使劲咽口水。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馋。 她想买几个吃，但是刚端出来的时候，公公问过价钱，一个两块，公公直觉的贵：“这个还卖两块，有什么好吃的，贵死了。” 于芳芳只能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想，今天怎么这样馋，直觉的猫爪子在抓似的，让人难受。 早晨明明吃了一个鸡蛋和一碗拉面的，才两个小时，肚子也饿的慌，幸好很快饭菜上来了。 虽然吃饱了肚子，但于芳芳心里还是念着那一盆卤的油亮，冒着热气儿的卤鸡爪。她想回去了后她要去超市里买了回来自己卤，想吃多少就买多少。 这样想着的时候于芳芳心里一惊，她突然想到，于芃芃怀孕的时候就是这么馋，想吃什么就要立马吃到嘴里，要不然心就就像猫爪子挠似的。 昨天晚上已经吃完了饭，过了一会，于芳芳就又突然想用豆瓣酱拌一碗米饭吃，忍了好一会，终于没有忍住，吃到了嘴里，心里才算是舒服了。 当时，于芳芳以为是自己快要来例假了，才会这样，现在想想，这与来例假前的想吃东西是不一样的。 于芳芳记起好像有那么一次夫妻恩爱时，张建国没有带避孕套。 应该不会吧，她算好了没在排卵期，所以也就没有吃紧急避孕药。她想，一会问一下医生。 吃完饭在附近转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又去了诊所，正好到二十九号，护士让他们在门外等着医生叫号。 于芳芳正对面的墙上正好贴着这个老太太的介绍，原来她一直治疗的是不孕不育的。 于芳芳用胳膊碰碰张建国：“这是治不孕不育的，我们又不是不孕不育，在说我们不是计划今年年底才要孩子的吗？” “先让这大夫开点药调理调理身体，药停了大概几个月才能要孩子，差不多也到年底了，你年龄大了，不能在拖了。” “你来这里你也不和我提前商量，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大医院做个正规检查，没什么问题了在找好的中医大夫开点中药调一调。人家这里看的是好几年了怀不上的，我们又不是。” 张建国不耐烦的说：“就是开点中药调一调，又没什么，去医院有什么好查的。我姐就是在这里看的。” 于芳芳知道张建国的姐姐张玉婷结婚七年怀了好几个孩子都没有保住，有一个孩子都八个月了又死在了肚子里。于芳芳也听婆婆提起过，说是最后找到了一个有名的回医大夫，吃了这个大夫开的药才有了悦悦，而且那时候为了保险，婆婆还带着姑子姐去神婆那里求子。 于芳芳无奈的说：“我们和你姐不一样，姐夫常年喝酒，肯定是对孩子不好。再说我们一直是避孕的啊。应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张建国坚定的说：“就在这里看，我信我姐，我姐说这里好。”于芳芳知道张建国一向最听张玉婷的话。 于芳芳只好说：“张建国，这几天胃口不对，我怀疑可能有了，我们去大医院让大夫检查一下吧。” 张建国不相信的说：“有没有的，一会大夫一号脉不就知道了。” 于芳芳想想也是。 正在这时。诊所里有人出来喊谁是30号。 于芳芳赶紧和张建国进去了。 张建国告诉大夫说他俩结婚一年多了没有孩子，让开点药调理身体。 于芳芳一听张建国这句话有问题，忙补充说是我们结婚一年多没有要孩子。 这个大夫看起来70多岁的样子，于芳芳不知道她刚才的话大夫听清了没有，只见大夫让旁边的一个女大夫在电脑里输着她和张建国的信息。 过了好一会大夫说：“结婚一年年多了没有孩子？那我给你开点药，先回去吃着调理。女方先把手拿来我号个脉。”于芳芳一听这话知道王大夫没听她刚才的话。 于芳芳只好说：“大夫，我感觉自己好像有了。”王大夫号了号脉说：“你多想了，你现在都不排卵了，你还以为你是二十五六岁的小年轻，说有就有啊。” 听王大夫这么一说于芳芳不在说什么了。心想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王大夫又给张建国号了号脉，然后对着旁边的大夫说了一大堆自己从没听过的药名。过了几分钟王大夫说你们去药房拿药吧。然后嘱咐于芳芳回去后做排卵监测，药吃完三个月后在要孩子。 张建国从药房出来拿了足足两大袋煎好的中药水。于芳芳看的心惊。 随后他们又带着公公去大医院做了检查，看了病，晚上回去已经很晚了。 那天回来后于芳芳和张建国每天坚持喝着王大夫开的中药水，每次张建国都喝的龇牙咧嘴。 第四十章 张建国每次喝的龇牙咧嘴的时候于芳芳就嘲笑他：“你宁愿喝药难受，你也不戒烟。” 张建国说：“老一辈谁不抽烟，我看生的孩子都好好的，就现在的人矫情。”一说到抽烟的事情，于芳芳就恨张建国恨的牙痒痒。张建国对于抽烟总有他的一套说辞。 于芳芳知道再说下去又是吵架，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结婚半年后，她和张建国之间的吵架次数开始多了起来。 张建国拿起于芳芳喝的中药水闻了闻说：“为什么每次见你喝的时候好像挺好喝的样子，难道你的不苦？” 于芳芳也纳闷，以前喝中药水喝的愁眉苦脸，而这个中药水确实喝的感觉就像喝饮料似的。 于芳芳说：“我感觉不到这个药水苦，而且这几天越喝越上瘾，竟然不觉得难喝。” 这段时间于芳芳老觉得困乏，有时候早上一不小心就睡过头，闹得上班总是迟到。于芳芳怀疑是不是这药的问题。 于芳芳又一次睡迟了，她干脆给辅导班的老板打了个电话请假，因为实在太困，浑身酸软无力。 等于芳芳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于芳芳随便吃了点东西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到手机显示的日期，于芳芳猛然想起来自己的月事已经过了两天没来。 王大夫说过吃这药可能会推迟月事，于芳芳想想总还是心里不踏实，立马起来去小区门口的药店买早孕试纸。 于芳芳从来没觉得时间可以过的这么慢过。 一个杠出现了，等了好一会，另一个杠还没有出现，于芳芳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于芳芳没有立刻把试纸丢掉，拿着试纸盒研究了很长时间上面的说明，原来这个试纸还可以测排卵。 于芳芳看完后准备要丢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试纸上竟然多了一条不是很明显的横杠。 于芳芳赶紧给张建国打电话，张建国听了也慌了神，让于芳芳立刻给那个大夫打电话说情况，他马上回来。 于芳芳找出装药水的袋子，拨打上面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于芳芳把早孕试纸出现两道杠的事情告诉了大夫。大夫让她立即过去找她。 张建国和于芳芳慌慌忙忙到大夫那里已接近下午，看病的人已很少。 大夫给于芳芳早孕试纸让再测一下，然后去抽血化验。 早孕试两条杠，一条颜色明显浅一点。 过了一会血液化验的结果也出来了。 大夫说：“你确实怀孕了，就是孕酮和hcg比较低。上次不是给你们说过，药吃完后一个月在要孩子吗？” 于芳芳说：“大夫，我上次给你说了我感觉好像怀孕了，你号了脉说没有，我们从你这买了药也才五天时间，不可能吃了药就有了吧。” 那大夫脸上有明显的不高兴说：“是我给你们开的药你们吃了才有的，别胡说啊。” 张建国瞪了于芳芳一眼，于芳芳心里有些不舒服。 张建国有时候有股大男子主义。于芳芳不情愿的闭了嘴，眼睛斜瞪了张建国一下。而张建国一脸崇拜的看着那大夫，时不时的点头听着那大夫的嘱咐。 那大夫说：“你们回去把我开的保胎药吃上，我给你开了两盒黄体酮，回去后在你们那找个诊所把黄体酮每天打上。然后明天把上次开的药送来，我给你们退掉，那药我就拿回去给我女儿吃，那些药都是好东西，还美容养颜呢。” 张建国一直不停地点头说谢谢，然后去药房又拿了一堆药。 从那大夫那里出来后，张建国就给他母亲和他姐张玉婷打了电话报喜。 她们都嘱咐张建国回来的路上开车小心点，张建国笑嘻嘻的应着。 在回来的路上张建国嘴里一直哼着小调，一会儿问：“老婆你想吃什么？回去我给你买。”一会儿又说：“你现在是我们家的大熊猫，要重点保护呀。以后什么活都不让你干了。” 于芳芳嘴上应着，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 于芳芳默默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又算了算时间，她和张建国最近同房的时候早就过了排卵期，怎么可能是这次有的呢。 而且他们上次来王大夫这看病还不到一个礼拜。于芳芳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正规的医院看看。 晚上回去张建国果然去超市买了两大袋吃的给于芳芳提回来。 于芳芳说：“这怀孕了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张建国一边给于芳芳洗草莓一边说：“那肯定啊！” 可能是年龄大了，于芳芳觉得张建国特别期待这个孩子。 以前张建国开车只要不违反交通规则，开车很快，从来不管路平不平，有时候前面的车慢了，张建国还会不停的按喇叭催促。 今天回来的时候张建国开车特别稳当，如果看到有不平的路就慢慢绕过去，实在绕不过去就放特别慢的速度。 虽然这个孩子来的有些突然，但于芳芳心里还是很期待这个孩子。 每次看到妹妹的儿子时总是喜欢抱在怀里，一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会给他买。 也正是因为这期待，于芳芳有些害怕孩子出问题。 于芳芳看张建国心情特别好，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张建国，张建国说：“你别再想了，就听大夫的。人家这个大夫很厉害的。你看我姐，前面好几个都没有保住。悦悦就是那大夫给开的药吃了后有的，你看悦悦的身体多好。” 于芳芳知道张建国特别相信她姐张玉婷，也什么都听张玉婷的。这次去那大夫那里肯定是张玉婷让去的。 而且张建国有时候特别的固执。 早前结婚买家具的时候张建国坚持要买两层的儿童床。于芳芳觉得没必要，一是家里有三个卧室，二是这种床对于小年龄孩子还比较危险。 但张建国不听这些，坚持必须买这种床。因为是张玉婷出钱，于芳芳也不好说什么。买回来果然如于芳芳所料，每次悦悦和蓉蓉来他们家都要爬这个床，有几次差点就摔下来了。 于芳芳让张建国看着点，张建国总说没事，摔了就长记性了。于芳芳很无语，那么高的床，摔到头就麻烦了。张建国拿着个手机看视频当于芳芳的话耳边风！于芳芳只能自己看着这姐妹俩。 于芳芳知道劝不动张建国，就不在劝了。于芳芳感觉有些疲累，吃了点水果就洗漱休息了。临休息时嘱咐张建国记得明天要打黄体酮的事情。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张建国先带于芳芳去打了黄体酮。于芳芳从小就怕打针，但她偏偏从小身体就差，特别是一到冬天就感冒。一感冒就要打针，她每次就很羡慕输液的小朋友，直到去年的一次重感冒，她体验一下输液的感觉才知道哪个都不好受。 于芳芳没想到打黄体酮原来这么疼，虽然打针的护士提前说这种针很疼，于芳芳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护士推药的时候，她还是疼的整个都紧绷了起来。 打完后护士告诉于芳芳，他们这里不接受外来药品，是看在她第一次来不知道，而且又是孕妇才给她打的针。 因为外来药品如果出了事他们承担不起责任。 于芳芳本来心里就对那大夫不满，心想这大夫，明知道是这样的还要开两盒，不是让我们白花钱嘛。 张建国说那大夫是担心这边没有才给开的。 小护士说黄体酮一般诊所都有，只不过是厂家不同。 张建国安慰于芳芳说：“算了，那么多钱都花了，还在乎这两盒嘛。” 没想到张建国下午从那大夫那里退药回来后一脸的不高兴，于芳芳问张建国怎么了，张建国才说：“总感觉那大夫就是骗钱的，一个看病的比做生意的还精明。” 原来之前的药花了将近一万多，虽然吃了点，但是剩的也还有很多，王大夫只给张建国退了300多块钱。 张建国说这不合理，那大夫说这是你们剩下的，我又不能卖，全额退我就亏了。再说只要你们孩子好着不比什么都值。又给张建国说了好一番好话。张建国就没在理论了。 回来后张建国又后悔了，说早知道不退了，拿去让姐姐喝也算补身体。 于芳芳说：“谁让你当初不听我的，不去正规医院，我妹妹那时就去的正规医院，找的专家，人家那专家才是有名有号合法的专家。给雯雯开的调理的中药才花了300多，你看我们这花了多少，一万多了吧。” 张建国说：“算了，主要是她给姐姐看的确实好了。” 于芳芳说：“我们又不是怀不上，我们是一直避孕，你先搞清楚这个。” 张建国说：“我是怕你和姐一样，怀不住，毕竟年龄放在这了。”于芳芳听张建国这样说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于芳芳其实也怕，自己已经快33岁了，万一第一胎怀不好，以后造成习惯性流产，就麻烦了！ 这段时间于芳芳上下班都是张建国亲自接送。于芳芳工作的单位是一个主要以辅导英语为主的学校，老板是一对夫妻，同事全是女生。 男老板叫乾通。尹校长前段时间也刚怀了二胎，工作闲暇之余她们也会聊聊天，有一次于芳芳问尹校长为什么都38岁了还要拼二胎。尹校长朝乾通努努嘴：“还不是他，封建思想作祟，非要个儿子。” 于芳芳心下戚戚。其实这个辅导学校的教学运营全靠尹校长，而乾通的作用是用来震慑那些比较调皮的男学生。但从平时的相处来看，尹校长大多时候全听乾通的。 因为孕酮低，于芳芳过几天就要请假去医院。 一次于芳芳从医院回来，下午到辅导班的时候，尹校长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坐下后尹校长微笑着关心的问了于芳芳检查的情况，然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于老师，你这几天请假，我带了几天你的班，在批改作业的时候发现有好多题你给学生批改错了。” 于芳芳听到这个，心立马提了起来。 不可能啊，每道题她都批的很仔细，怎么会呢，难道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花了眼。 “我一会去教室看看。” “你去看看，给学生改正一下。” 于芳芳去教室后把学生的习题册拿来一个一个的看，可是没看几个，自己跟前就交来了一堆作业，于芳芳只好先批作业，她仔仔细细的批，提着十二分的精神。 所有作业批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只看了一个学生的习题册，但是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出错的来。 眼看家长在外面等着，虽然已经是三月的天气了，但是一到晚上还是挺冷的，于芳芳只好先让学生回去了。 第二天，于芳芳因为肚子不舒服，又请了两天假。 等她去学校的时候，尹校长脸色明显的不好。 这次是乾通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于老师，鉴于你总是把学生的作业批改错，所以我们决定开除你。” 于芳芳一听，犹如头顶炸雷一样，直觉的脑子昏昏沉沉的。 “我那天查了，没有错的。” 她记得之前尹校长给几个学生讲题，有几道题都讲错了，当时尹校长说她一直带英语，很少做理科题，所以才会这样。 于芳芳知道，乾通的文化程度不高，尹校长自考大专。 不过他们两人很有商业头脑，先开了学前班，后来开始开小学英语，加盟了一个朗文英语教育，直到现在从小学到高中，把所有的文化课都开了。 “我今天晚上在好好查查。” 那天于芳芳只是查了一个学习好的学生，她想是不是问题出在那几个基础弱的学生身上。 那几个学生总会偷懒，错了的题于芳芳讲了也不好好改，每次于芳芳只好两个眼睛盯着他们改。 是不是自己盯漏了。 “不用了，你今天下午就不用来了。于老师，其实你正好可以回家养胎，等你生完孩子，还想继续做辅导这个行业的时候，我们学校还是欢迎你的。” 于芳芳又一次被辞退了，这次，她备受打击。 晚上，于芳芳恹恹的躺在床上时，一个平时关系好的同事给她发来了几张图片。 是那几个基础弱的学生的习题册，于芳芳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字。 于芳芳仔仔细细的看着，果然是这几个学生的作业出了问题。 于芳芳芳反复的看了几遍，终于发现了问题，这明显是有人人为的给改错了。 “你知道就行。你被辞退，其实是因为你怀孕后经常请假。因为你怀着孕，不能随便开除你，所以他们只好找了这个错误，让你走。你可以告她们的。” 于芳芳有些哑然，还有这样的，完全可以好好说的。 其实她干了一段时间后也是有些不想在这里干了，因为这边的老师打学生太厉害了。 有几次自己正埋头改作业，乾通就进来对着自己班的几个男生就是几脚，把于芳芳都吓住了。 还有其他老师，每天晚上辅导作业的时候，于芳芳总能听到其他几个班里传来的耳光声。 特别是有一次，一个女老师当着很多学生和老师的面，不停地扇一个小学女生的脸，嘴里还骂着一些难听的话。 于芳芳很少打骂学生，所以学生都说她是这里最温柔的老师，这一点乾通说了她好多次，对学生太宽松，容易管不住。 因为这个，于芳芳干着其实也有压力，她在这里，好像成了一个另类，与别人格格不入。 她之前想过辞职，但是她又有些舍不得她的学生，她带的这个班的学生，是从一个到二十个，慢慢组建起来的，都是因为喜欢听她的课，才来她的班里。 她有些放不下这些学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老师会带她们。 她也不想去劳动局告尹校长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只要把她该得工资发给她就行了。 第四十二章 于芳芳再一次失业了。 她试探着问张建国：“怀孕后可不可以不上班。” 张建国直接否了，因为今年田地的承包费、化肥、人工费还有种子费全都涨了，之前预留的钱明显不够。 自己的父母，都没有任何收入，他要补贴父母，要应付父母突然的疾病，还有他弟弟的女儿，也需要他的照顾。 弟弟张建军没有正式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点钱都拿去喝了酒。这几天他和姐姐张玉婷正商量着给找个正式工作。 在他和于芳芳结婚半年后，弟弟和弟妹就办了离婚手续，他们的女儿蓉蓉两个人都不管，所以只能父母管吃喝，他给钱。 一想起这些，他就发愁，现在于芳芳说不上班，那家里的生活来源就断了。 于芳芳看张建国的脸色不好，也没在说什么。 她在家里休息了一个礼拜还是坐不住了，因为张建国每天都皱着眉头，表情也苦哈哈的。 她每天翻着网上的招聘信息，没有一个适合的工作，况且现在怀着孕，这时候去应聘，一说怀孕人家肯定都是直接不要的。于芳芳有些烦躁，换了件外出服出去转转换换心情。 她想碰碰运气，看她们小区附近有没有辅导学校。 转了转还真有几家，但是一听说她怀孕了，老板都拒绝了，希望她生完孩子后在过来。 正在她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看到了一家辅导机构外贴着招聘的信息。于芳芳想这是最后一家了，成不成的最后试一次。 她走进去看到前台有两个小姑娘，向她们说明来意后一个小姑娘进旁边的办公室叫了老板。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圆脸，带个眼镜，笑眯眯的。 于芳芳听那个小姑娘叫她李校长。李校长客气的把于芳芳让进了办公室。 她看了于芳芳的简历后笑着说你正是我们要招聘的老师。 于芳芳把自己怀孕的情况告诉李校长，没想到李校长说没关系，你自己上下班小心一点，自己注意。大家都是女人，我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只要你能把学生成绩带上来就行。如果没什么问题，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跟晚辅导，熟悉这里的同事和学生。如果还有事要安排，那就明天来上班。 于芳芳想了想觉得晚上就可以来上班，这些天于芳芳一个人在家也快憋坏了。 李校长又说了一些工资和福利待遇的事情，发了笔和备课本等一些办公用品给于芳芳。 晚上于芳芳就过来上班了，于芳芳发现这边的工作氛围明显比那边和气很多。 晚上回去张建国也在家。于芳芳告诉张建国自己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 张建国没有太多惊讶，他说：“你每月赚的钱可以维持家里的生活就行，不要太累。你知道我家里现在的情况。” 于芳芳知道既然嫁了张建国，就要和他一起负担张建国家里的一切，也因为这个，芳芳对自己父母越来越感愧疚。 虽然父母偏重弟弟，虽然父母不缺钱，但于芳芳心里还是觉得亏欠了自己的父母。 母亲说的一句话挺对的，女儿结了婚，就是有心孝敬自己的父母，也没有那个力量。 母亲之前还会念叨于芳芳没有给家里花钱，但是自从于芳芳怀孕后，母亲在没说过这些话，反而总是叮嘱她吃好点，孩子在娘胎里缺了营养，以后身体弱，也长不高。 怀孕之前于芳芳也没觉得家里的开销有多大，怀孕后于芳芳突然觉得家里的开销多了起来。 于芳芳想以后有孩子家里的开销会更大，于芳芳就想着婆婆和公公其实身体还是挺好的，完全可以找一个看大门的工作。 于是她就建议张建国给他父母找个工作，比如去某个工厂看大门，也不累，老两口每月也有四五千的收入，这样我们的经济也可以缓解一下。 张建国听了沉了脸，说自己父母年纪大了，还赚什么钱，况且他们有我这个儿子，我养活他们。 于芳芳说：“现在我们生活不是紧张吗，我们捱过这两年就好了。自从结婚后，我电影不看了，街不逛了，牛排不吃了，我一直想着怎么省钱。但是我们的生活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张建国哑然失笑：“你这是生在农村还想要过公主的生活，还电影呢。想看电影自己就多赚点钱，但是我爸妈和蓉蓉的生活费一分不能少，蓉蓉正在长身体，她得天天吃好的。” 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和刚结婚的时候，张建国还带着于芳芳去看过几次电影，后来就在也没有去过了，因为太忙了，也因为自己的承包地亏损了不少，没有那个闲心和闲钱。 刚开始对于于芳芳说的家里亲戚都是各自打拼各自的生活，互相之间经济上的不来往，他心里也还没什么，但是后来看着身边几个朋友因为找了个好媳妇生活变的越来越好的时候，他心里也有些痒痒，不免有些怨怪起于芳芳，真是个死脑筋。 其实只要她的那些表哥把手里的一些小工程给他做，他也能赚不少。 一想到这些，张建国心里就烦躁起来。 于芳芳急了：“你父母我们可以管，但是蓉蓉她有爸有妈，他们赚了钱在外面逍遥自在，让我们养他们的女儿，过分了。” 上次春节的时候，蓉蓉的母亲回来，她身上穿了一件质感和样式都很时髦的双面呢大衣，她脱下来搭在椅子上的时候，于芳芳瞄到了牌子，她知道这个牌子，她也看上了这个牌子的一件大衣，比蓉蓉妈身上的那件便宜一些。 她好几次进去，看了又看，试了又试，最终因为价格没有舍得买。 蓉蓉的妈给自己买好衣服，却不管自己的女儿。之前于芳芳觉得蓉蓉可怜，一到换季就给蓉蓉买衣服。从那次之后，她在也没给蓉蓉买过任何东西。 还有蓉蓉的爸爸，每次赚了钱就去喝酒，从来不管孩子和自己的父母。 先开始，于芳芳以为是他两口子自私自利，后来于芳芳才发现，是公公婆婆，建国还有他姐张玉婷总是对张建军的事情大包大揽，才造成了建军两口子的理所当然。 张建国说：“那人家不管，我总不能也看着不管吧，蓉蓉是我们老张家的孙女，我必须要管。” 于芳芳说：“那你让你弟出去工作啊，都三十多的人了，父母不管，孩子不管，难不成还要让我们负担他吗。” “我弟没能力，又懒，我和我姐都说过他，他又不听，我现在都懒得说他了，但是他是我弟，我不管行吗？” “但是今年我们都过的紧巴巴的，我们现在有了孩子，我要吃好胎儿才发育的好。以后孩子生下来花钱的地方还很多。” “你先把眼前的顾好就行了，以后的事有我呢。” 张建国有些不耐烦，说完就找了借口出去了。 第四十三章 其实在她和张建国结婚一段时间后发现建军好吃懒做，总是问建国要钱，建军的女儿一直是有婆婆公公抚养的时候，她就与建国讨论过张建军和蓉蓉的问题。 之前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于芳芳想着帮了也就帮了，蓉蓉也可怜，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于芳芳不能不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而且蓉蓉的父母都是智力正常，肢体健康的人，他们两个赚了钱只顾自己潇洒快活，却把蓉蓉推脱给建国，确实太过分了。 并且今年也不一样了，钱越来越难赚了，整个社会经济形势也都越来越不好，张建国今年更是经常拆了东墙补西墙。 每次只要说到这个问题，建国要么逃避，要么就是那句话：“我们慢慢就会好的。你知道我家那时候条件不好，家里就我上了大学，我弟初中毕业就没在上学。所以我弟我必须要管，相信我，我们会好起来的。” 张建国在这件事上的固执是于芳芳没有想到的，她认为建国这么做不是帮建军，而是在害建军，也连累她们。 她想着和婆婆说说，看看婆婆能否劝张建军去上班。 正好第二天婆婆给她炖了鸡汤提过来，于芳芳试探的问了问婆婆：“妈，我记得建军有大车的驾驶证，我听说大车司机一个月最少也一万多的工资呢，建军怎么不去？” 婆婆掏了口气说：“开大车太辛苦了，建军又爱喝酒，到时候出了事，我们家哪能承担的起。” “他也不着急买房子吗？干一年，房子首付不就有了。” 婆婆一下笑了：“建军买房子的首付有你姐和建国呢，都说好了的，他俩一人十万。”说完还看了看于芳芳：“你不会不同意吧，你知道，建国那时候上了大学，建军没上。所以啊，这十万必须要他出。” 于芳芳听的心里一咯噔，但脸上还是笑着说：“可是我姐也没有上大学啊，而且我听建国说姐养家也出了不少力，他上大学的所有钱都是姐姐给出的。” 于芳芳的婆婆有点小得意的说：“你姐条件好，而且我让她出，她必须就得出，就算她没有，她也要去给我想办法，我不能白养活了她。” 于芳芳听着心里为张玉婷叫苦，于芳芳一直以为自己母亲重男轻女，没想到婆婆的这种思想更严重。 虽然母亲偏心弟弟，但是却从来不宠溺。 于朝熙第一次没考上研究生，在家里睡了快一个礼拜，母亲说在让他睡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自己打铺盖卷出去谋生去。 后来母亲果然说话算话，把于小伟扫地出门。 在看看自己的婆婆，简直太惯着儿子了。 于芳芳闲谈似的说：“我姐这几年毕竟也不好过，建国今年也不行，在外面借了很多钱。建军都三十多了，他总要靠自己。” 于芳芳的婆婆叹了口气说：“说起建军，我也发愁。我前几天给你姐说了，让她在哪个厂子里给找个开车的活，不是很累，每月有个四五千就行，你姐也在给找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呢，建军和他媳妇把婚离了。前几天建军喝了点酒，半夜回来又骂我们，太偏心建国，让交国念书了，给建国买房子了。” 婆婆说完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哽咽这继续说道：“我和你爸呢，也没有什么本事，也给孩子们创造不了什么条件，有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建军媳妇早就跟人跑了，走了好几年。逢年过节回来看看蓉蓉，又不给钱。哎……” 于芳芳有些缓不过神来，怪不得她结婚一年多了，只在今年春节的时候才见过一次建军媳妇，之前建国说她在市里找了工作在做。 于芳芳给婆婆拿了点纸巾放在她的手里。 “妈，建国的房子不是他自己买的吗？” “建国之前是赚了些钱，你姐让建国买了辆好车，让他以后包揽工程的时候开着，有面子，还买了一辆小货车，种田干活的时候用，他赚的那点钱就用的差不多了，你姐正好认识一个弄抵押房的，能办下来房产证，说是以后建国干工程的时候可以用来贷款，但是第一笔钱必须多交些。我就把家里这些年攒的六万多都给建国了。” 于芳芳一听，怪不得建军的房子婆婆要让建国出呢。 “本来建国念书了，他结婚买房我们就不管他的了。” “这是应该的，结婚买房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这笔钱他必须要还你。” 于芳芳的婆婆又说：“芳芳啊，你平时就辛苦点，你知道建国身体也不好，你多担待，不要让建国太辛苦了！你教书，毕竟坐在办公室，比他舒服。你就多带点辅导的学生，还没生的时候多赚点。女人嘛，多干活，少说话，才会得到丈夫和子女的尊重。你看我那时候，田里活干完了，回来就做饭收拾屋子。怀着大肚子也没休息过。生完孩子就下地自己做饭吃了。你现在住在这么好的大房子里，已经不错了。建军的媳妇，怀着蓉蓉的时候，每次还提两大桶水呢，不像你现在，都用自来水。” 婆婆这话锋转的太快，让于芳芳猝不及防。 她觉得不能在和婆婆聊下去了。 以前没发现，最近她怀孕后，她婆婆几乎天天过来，每次聊着聊着，婆婆的话就不对味了。 婆婆又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送走婆婆后，于芳芳揣摩着刚才婆婆的话，在看看看婆婆日常的生活，婆婆每天那么辛苦，她也没见工公和她几个儿女对婆婆有什么尊重。 她发现公公并不是那么关心和尊重婆婆，他总是要求婆婆做这做那，她之前不明白建国他们三个为什么对婆婆总是呼来呼去，和她们接触的时间长了，她才发现，他们三个这样对婆婆，是因为有公公从小到大的言传身教。 就像这次她怀孕，她觉得这是她和建国的事情，不想让婆婆来照顾她。 但是建国和公公认为这是婆婆应该做的事情，是她的本分。 所以每天她婆婆在那边做了饭还要给芳芳送来，弄的芳芳浑身不自在。 最后在芳芳的坚持下，她婆婆才很少来，只有做了肉的时候，才会送来，平时芳芳就在家里自己做饭吃。 因为怀孕，芳芳终于不用在去婆婆那里吃饭了。 第四十四章 于芳芳一直按那大夫的叮嘱每天按时喝中药，每天按时去诊所打黄体酮。 过了大概半个多月，于芳芳去县医院抽血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直摇头：“你的这个hcg和孕酮很低啊，虽然对照上次的结果上升了很多，但还是很低啊，你们不是都有下载那个有关怀孕的软件吗，你查查你现在怀孕的天数，看看这个天数的孕酮和hcg的值应该达到多少。你这样，过一个礼拜后你再来做检查，看看什么情况。” 于芳芳和张建国拿着检查单心情忐忑的回去了。 这次，张建国每天都看着于芳芳喝那些贼贵的中药汤水！每天亲自带于芳芳去打黄体酮。 于芳芳感觉自己屁股都快被打成筛子眼了。她这么说的时候护士告诉她，你这才算什么，你还没见过为了保孩子，正真被打成筛子眼的呢。 于芳芳第一次觉得怀个孩子是这么不容易。 可就是这么每天坚持吃药打针，上下班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星期五，张玉婷突然给张建国打电话说要请全家人去吃火锅。张玉婷说于芳芳也去吧，刚怀孕，吃火锅可以，别吃辣的就行。 其实，因为怀孕的关系，于芳芳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火锅了。 一听到吃火锅，于芳芳直馋的流口水。 离张玉婷下班时间还早，张玉婷让张建国先去她家帮忙把她家的鱼缸清洗一下。 于芳芳本来不想去的，在家里等他们去吃火锅的时候张建国在回来接她，但是张建国认为来来回回的跑太麻烦，让于芳芳先一起去张玉婷家。 张建国先拉着于芳芳去学校接了张玉婷的女儿悦悦，接上悦悦后张建国就开着车往张玉婷家里去。 就在张建国直行的时候突然从右边斜插入一辆拉着水泥的电动三轮车，张建国紧急刹车，那电动三轮车根本没停下的意思，从一个小巷口拐了进去。 张建国气的骂了一句，结果那人转过头说：“我就违反交通规则了怎么着！”然后开着那电动三轮车扬长而去，那架势十分嚣张。 这一下惹怒了张建国，他本来就是个脾气不好的，也从来不是个吃亏的人。 张建国踩了油门一个拐弯就追着那人去了小巷子。 这小巷子有很多小作坊，大多都开着门，张建国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那辆三轮车，到了巷尾才发现还有一条路，正准备开过去继续找。 “建国，算了吧，我刚才吓到了。”于芳芳的说话的声音弱弱的。 于芳芳刚才被吓着了，此时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直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似的，小肚子也有些隐隐的疼痛感。 她看张建国没有停下的意思，赶紧又说：“我现在怀孕呢，你看刚才那人明明是自己的错，还很有理的样子，你追去也是讨不到便宜，难道要打他吗，我还怀着孕呢。” 结婚前母亲说过张建国一看就是个暴脾气的人，让她不要惹张建国。 结婚后于芳芳也慢慢发现了张建国的脾气确实很大。 张建国想了想没在去追，看于芳芳也没什么大碍就继续开车去了张玉婷家。 进了张玉婷家，于芳芳赶紧倒了一杯水喝了，感觉才好点。 张建国洗鱼缸，悦悦和于芳芳坐着看电视，虽然看着电视，于芳芳心跳还是有些快，而且肚子有些许的难受。 张建国清洗完鱼缸已到下午五点多了，此时于芳芳也感觉肚子越来越饿，而且饿的特别难受，这难受已经抵消了刚才肚子的那丝疼痛感。 就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于芳芳已经把烤鸡翅，红烧鱼，酸菜鱼，水煮牛肉等在自己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嘴里也直冒酸水。 于芳芳催促张建国快点，自己饿的有些难受。 张建国说：“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于芳芳说：“我也不知道，但确实饿的好难受。” 张建国看于芳芳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姐下班还得一会呢，吃火锅点菜也还要一会，要不先带你去吃点别的。你吃什么？” 于芳芳立即同意，但是还没想到具体吃什么。 上了车于芳芳说你车开慢点，我看看路边有什么好吃的小食店。 路上于芳芳眼睛一溜溜看过去，发现都是不能立马吃到嘴里的，正饿的肚子咕咕叫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超香的卤肉味。 于芳芳瞪着眼睛搜寻，终于看到了一家卤肉店，门外的炉子上正卤着一大锅的卤肉。于芳芳让张建国立马停车。 下车后于芳芳直奔店里，果然老板刚捞出了几大块卤好的肉，正冒着香喷喷的热气，于芳芳真想立刻抓起来吃上一大口。 牛肉卤的不错，猪头肉看着也挺香，猪蹄子也卤的恰到好处。 于芳芳想干脆都来点吧，于是对老板说：“老板，猪蹄子一个，卤牛肉一斤，猪头肉来一斤，快点。” 那老板听了立马给于芳芳切肉，于芳芳实在饿的难受，干脆让老板先把猪蹄子拿了自己先吃。一口下去，猪蹄子卤的香香软软的，吃的于芳芳心满意足。 于芳芳正吃的美的时候张建国突然进来了，对着于芳芳就大吼：“你干什么呢，这么墨迹，姐已经到我妈那里了，就等你了，你买这么多肉干嘛，一天就知道花钱。别买了，快走，我们直接去吃火锅了。” 店里几个买肉的人和老板都看着于芳芳。 被张建国这么突然的一吼，于芳芳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意思发火，忍着气下意识的小声说：“我实在饿的难受。” 张建国更凶了：“你是猪吗，一会也等不及，就这么饿。爸妈，我姐就等你了，你好意思让他们等着。” 于芳芳不知道为什么张建国突然这么凶，有些怯怯的说：“姐不是过一会才下班吗？” 张建国继续吼道：“姐已经来了，你再不走就别去了，让我们家人等着你。” 张建国说完就气呼呼的出去了，于芳芳尴尬的看看老板说：“老板，你能快点吗，都给我拿上。我怀孕了，嘴馋的紧。” 老板和几个顾客听了于芳芳的话，都露出了温和的笑脸，老板笑着说：“怀孕就是这样，没事，你吃，我快点给你装。”其中一个顾客笑着说：“我老婆怀孕的时候也是你这样，一饿就不行了。” 于芳芳笑了笑，被张建国刚才一吼，猪蹄子也没心思吃了，她付了钱就提着卤肉出去了。 第四十五章 刚才还温柔的说让她先买点吃的垫垫肚子，就一会的时间，张建国就突然变了脸，于芳芳不知道是谁又惹了他，还是自己又哪里惹到了他。 张建国已经发动了车，于芳芳上车后看到张建国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还笑着和悦悦说话。 “舅妈，你快点，我妈妈刚才打电话催我们呢，她和爷爷奶奶都等的着急了。” 原来如此。于芳芳知道，张玉婷是急性子，她等的不耐烦，肯丁又打电话说张建国了，肯定还说就要吃火锅了，还买肉干什么。 怪不得张建国那么大火气。 张建国看到于芳芳上车，脸又拉下了。 于芳芳小声说：“你刚才干什么呢，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本来我怀孕就是这样的。” 张建国闷气的说道：“马上就要吃火锅了，你买这么多肉干什么，不花钱啊！”说完没在没搭理于芳芳，一脚油门直接开车。 在拐弯的时候张建国明显的没有慢的意思，直接加速拐弯，这天路修的不平整，前面有几个大坑，于芳芳刚想提醒张建国慢点，张建国就直接开着车朝那几个大坑过去了。 于芳芳感觉了肚子明显的不舒服，她刚想说出口发现张建国的脸色特别难看，她干脆不说了。 到了婆婆住的地方，张玉婷和张建国的母亲，父亲全都站在门口。 张玉婷脸色也不好，怨怪着说怎么这么慢。悦悦立马说：“舅妈饿了，去买卤肉吃了。” 张建国的母亲也在旁边，嘴里嘀咕着：“这马上去吃火锅了，还要买卤肉吃，不是花冤枉钱嘛！” 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让车上的于芳芳听到了。于芳芳心里有些来气，但还是用不大的声音说到：“不知为什么，怀孕后一饿就难受的不行。” 张玉婷笑着说：“看来你怀的这个孩子以后爱吃肉。我那时候怀悦悦的时候也超爱吃肉，特别是饿的时候，就想立马吃口热的卤肉。” 公公突然说：“芳芳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张建国说：“你去把这卤肉放到我妈那里去，让建军和爸妈明天吃。这会去吃火锅，你就别吃肉了。” 于芳芳有些不情愿，但张建国说这话张建国爸妈和张玉婷都听见了。 张玉婷和张建国的母亲都没有出声，笑眯眯的看着于芳芳。张建国的父亲这时开口了：“我们不要，你让芳芳拿回去吃。怀孕着呢，拿回家想吃了就吃，别听建国的。” 张建国拿眼睛的余光瞄着于芳芳，示意于芳芳快点拿上楼去。 于芳芳只好说：“爸，我已经吃了猪蹄了，有点腻了，这放下你们吃吧。”于芳芳说着就下车把卤肉提着卤肉上楼了。 于芳芳进了厨房赶紧拿了菜刀切了一块牛肉和猪头肉，快速的把肉塞进嘴里，嘴里边嚼着，眼睛看着窗外，盯着张建国家人不要突然上来。 于芳芳嚼完嘴里的肉把袋子整理好，然后进洗手间洗了洗手，又洗了洗嘴巴，拿卫生纸擦干，才慢悠悠的拿起在店里啃了一半的猪蹄子出了屋子。 于芳芳坐上车，张建国看着于芳芳手里提的猪蹄子，于芳芳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小声说：“这我已经啃了，总不能把我吃过的东西也放下让你爸妈吃吧。”张建国闷闷的说：“你嘴倒是挺快。”说完就脚踩油门开车往火锅店去了。 就在于芳芳到火锅店上楼的时候突然觉得小肚子有点来例假的那种疼痛。她以为是饿的时间有些长，她想吃火锅的时候多吃点就行。 在等待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于芳芳感觉肚子越来越不舒服，头也有些许的晕感，于芳芳心下难道是这次饿的狠了，正在这时于芳芳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流。 她立马就往厕所里去，果然有些出血，虽然一丁点，于芳芳心里害怕起来。 她看着张建国和他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想想刚才张建国的脾气，她害怕一说，这刚端上来的火锅大家吃不成，张建国又要发火了。 她想，可能是自己今天太饿了的原因吧，吃饱了应该就好了。 这样想着，她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于芳芳又感觉下面有东西在流，她起身就往卫生间走去。 果然又流了，比刚才多了些，这下她不敢在瞒下去了，出了卫生间走到张建国身边，小声告诉了张建国，张建国听了立即给婆婆说了，还要拉着于芳芳去医院。 婆婆问：“血流的多不多？” 于芳芳道：“不是很多。” 婆婆听了表情放松了些：“没事，可能是今天你确实饿了，赶紧下菜多吃点菜。你姐又给你要了一大盘牛肉，羊肉，快煮了吃吧。”说着就用筷子夹了牛肉卷和羊肉卷下进锅里。 张玉婷听于芳芳说流了一点血，她想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她以前流产是突然流好多血。 “妈，没事吗，不去医院看看吗？”张建国还是有些紧张。 “没事，去医院也是白花钱。吃完了回家躺着休息，不要紧的。家里不是有保胎药吗，回去吃上。” 张建国听母亲说没事，便放下心来。 于芳芳心里也没主意，可能真是自己饿狠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于芳芳心里越来越慌，本来好久没吃的火锅吃起来没滋没味。 吃完火锅于芳芳还是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又去了一趟卫生间，这会出的更多了。 她赶紧告诉了张建国。张建国这下慌了，拉上于芳芳就往外走去，开了车就向医院方向去了。 于芳芳一路上祈祷着，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情。 之前她听别人说过，怀孕前三个月是最容易流产的，要格外小心。她今天怎么就疏忽了呢，她想要是不想着吃火锅，就在家里做点吃，也就不会出这个事情。 她突然想起，之前一个表妹小产了，她去看她，表妹说她突然怀孕，心里没做好准备，就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没想到孩子就胎停了，孩子流掉后表妹就后悔了，她说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孩子才不愿意留下来。 于芳芳想到自己，突然怀孕后，她也有过一点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想法，难道是孩子感应到了。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宝宝，你要挺住，妈妈很爱你，一定把你好好生下来，好好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四十六章 张建国开车去了最近的中医院，这时候门诊的医生早已下班。 张建国去挂了急诊，挂号的大夫让她们直接去住院部产科找医生。 她们刚到产科办公室，有一个大夫就急匆匆的出去了。于芳芳只好先坐下等着，张建国着急的跑去护士台向护士打问医生都去哪了。 过了一会一位医生进了办公室，一脸疲惫，看到于芳芳不耐烦的说：“家属请到护士台那边等消息。” 于芳芳说：“大夫，我是病人，我怀孕了，今天突然有点出血。” 医生喝了口水，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疲惫：“最后一次例假什么时候，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或者磕碰摔之类的。” “没有吃什么，就是今天我们开车遇到一个不守交通规则的人，我老公急刹车把我吓了，然后我老公开车在一个坑里过了一下。”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怀孕前三个月本来就很容易流产，你们还这么不小心。出血多吗？” “很少。” 正在这时张建国进来了，看到医生急忙问：“大夫，我媳妇怀孕出血了，这怎么办。” 医生并没看张建国，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如果量不大，暂时没问题，我们这边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你只能先回去休息，静卧。”说完起身便要走。 张建国一下急了眼，大声说到：“你这什么态度，你是医生我们是病人，有病来找你，你告诉我们你也没办法。” 医生听到张建国这样说话也来了气：“请你出去，这里不是你大声嚷嚷的地方。我做了一天手术，刚从手术室出来，我现在还要去病房看看我的病人去。” 张建国气吼吼的说道：“我们这不是病人吗？” 于芳芳本就一直心神不宁，心里七上八下的，听到他们这一喊，心脏更是嘣嘣的跳个不停。 于芳芳深呼吸缓缓气息，然后说到：“大夫，对不起，因为我和我老公年龄大了才有的这个孩子，所以我老公比较心急，我是今天突然出血的。我们有点害怕。建国，这大夫也刚从手术台下来，她们也挺累的，再说她也还挂心自己的病人，刚做完手术的病人，也要时刻观察呢，我们给医生好好说。” 医生听于芳芳这么说又坐回了椅子上，拿出了笔和一张单子边写边说：“我先给你开一针黄体酮打上。打完针回去静卧，观察。如果还在出血，明天再来医院检查，你怀孕月份小，还不到一个月，没法做b超，你又流血，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出血，做阴超的话万一在弄流产了，本来是不流产，可能就是普通的出血，阴超一做在给流产了就不好了。”医生说完把刚开的药单递给于芳芳，然后又嘱咐到：“回去尽量静卧，不要干活，不要磕碰。” 张建国见大夫语气缓和，也收了脾气向医生道了歉，说了谢谢就带着于芳芳去打针了。 打完针回到家，张建国还是对刚才那个医生的态度耿耿于怀，在于芳芳跟前又唠叨了半天。折腾了一天，于芳芳换了衣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张建国一直拿着手机看搞笑视频。 第二天早上于芳芳感觉肚子不疼了，也没在流血，她收拾完吃了早餐，张建国还没有醒。 于芳芳摇了摇张建国，说要去打针。张建国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你自己去吧，我累的，你打车去。” 芳芳无奈，只好自己打了车去。 张建国只要一闲下来，作息总是不规律。玩手机到半夜两三点才休息，第二天白天十一点左右才醒，有时候于芳芳中午下班了张建国还睡的昏天暗地的，于芳芳做了饭喊他，他依然睡的死沉沉的。 于芳芳感觉没什么事之后依然去上班。 过了几天，张建国说：“我爷爷去世10周年了，二叔要给爷爷做十周年祭祀，我们全家人都要过武市那边去。本来你这样我是不去的，但是姐姐从没开车出过远门，所以我得开车把她们都送过去。” 于芳芳心里虽不愿意，但口气依然平和：“我现在这样，万一突然出现个什么情况，我怎么办。” 张建国不以为意的说：“那你直接去医院不就行了，又不是小孩子。反正我肯定是要去的。你自己看着办。我给你爸打电话了，你爸会过来照顾你几天。” 他本来想岳母来看着于芳芳，但是岳母又去一个厂子食堂上班去了，正好岳父闲着，岳母让岳父先过来照看着。 于芳芳听到张玉婷让张建国去，就更气了，上次若不是张玉婷催着张建国，她怎么会出现先兆性流产。 于芳芳气哼哼的说：“姐夫不是也会开车吗？” 张建国说：“姐夫忙，你不知道吗。” 于芳芳说：“那哥哥也可以去呀。” 张建国：“哥哥在上班呀！” 于芳芳不在说什么，她知道张建国一向把他姐的话当圣旨，他姐说什么，张建国就听什么。 张建国看于芳芳生气不说话，便温声说道：“没事的，媳妇儿，我去三天就回来了。这几天不也是好好的。要不这样，我允许你这几天请假在家休息几天，怎么样？” 于芳芳说：“我想休息还要你允许啊，我想休息就休息。” 张建国赶紧说：“媳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媳妇心里高兴。” 于芳芳不愿在搭理张建国。 张建国走的那天于芳芳也没搭理他，吃完早餐直接去上班了。 下午于父就过来了，还给于芳芳带了很多好吃的。 母亲晚上又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让她想吃什么吃什么，又嘱咐了一遍让她小心，累了就请假休息之类的话，还嘱咐她不要和张建国生气，祭祀老人也是一件大事，不要计较。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母亲又嘱咐了一遍：“你一定要做什么都要小心，你爸照看你的这几天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安安全全的等到张建国他们回来。”于芳芳使劲点着头。 小时候于父常年在外，于芳芳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少，后来于芳芳又出去上学上班，与父亲接触的就更少，虽然这些天父亲对于芳芳嘘寒问暖，照顾的也是很周到，但于芳芳总觉的和父亲相处起来客客气气，和父亲也有些无话可说。 其实之前在家的时候，也基本这样，母亲在的时候还好些。 第四十七章 每天孕酮还是打着，保胎药也坚持吃着，于芳芳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她总觉得肚子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舒服。 这天早上，于芳芳刚给一个学生上完一对一辅导课，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感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紧接着就感觉下身有一股热流涌出。 于芳芳赶紧扶着楼梯慢慢蹲下，她想喊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幸好刚才上课的学生正好下楼，看到她不对劲赶紧朝楼下喊其他人。 于芳芳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等她醒来的时候李校长和徐老师坐在她跟前。 李校长看她醒过来连忙说：“你和孩子都好着呢，放心。好好休息，我批你假，你休息几天。” 于芳芳气息还是有些弱：“李校长，谢谢您。只是我辅导的学生……” 李校长说：“放心，我亲自给学生家长解释。刚才你父亲打电话了，我接了，把情况告诉他了，他一会过来。” 李校长说着把手机给了于芳芳，于芳芳连忙道谢。 等李校长他们走了之后，于芳芳给张建国拨电话，张建国没有接。 这时蒋秀霞和于万祥来了。 蒋秀霞刚一进来，看到于芳芳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哎呦，幸好孩子没流产，这要是流产了，你婆家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责怪你爸呢。我做饭的这个厂子里，有好多都是你婆家的邻居。你婆婆和你公公，真是那种无理还要搅三分的人，一点亏都不吃，又不讲道理，这段时间我听的他们说你婆家的那些事我都心惊胆战的。当初说不让你嫁，你不听。我说你嫁到这家里去了，人邻居都说你怎么都不打听啊，这不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吗！这一家子人就你老公还懂点事，但是从小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哎，也难说。你住院这事千万不能让张建国知道了，要是知道了你公公婆婆还不知道怎样呢。我刚才问医生了，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静卧休息。要赶在张建国回家之前出院，知道吗？千万不要给建国打电话说你住院的事情。” 于父不耐烦的说：“你给她说这些干什么，他们家有什么资格来怪我，明知道芳芳这几天情况不好，还全家人都过去，特别是张建国，自己老婆孩子都不顾。我还没问他呢。” 于母火了：“你赶紧算了。那一家子人，就是无赖不讲道理的，要是明理，芳芳这种情况还能让张建国走吗？现在就庆幸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人张家的孙子要是有个好歹，你就等着吧。” 于父不在说话，于芳芳听着心里有气，但也不好说什么，她想，张建国和婆婆公公有什么资格怀我父亲。 她心里有些气张玉婷，说是去祭祀，不过是她想到那边去玩而已。 况且坐大巴车也可以去，那么远的路，大巴车可比她的那轿车安全多了，明明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况，还让张建国离开，真是做事情只顾自己，不管别人。 出院的第二天，张建国就回来了。 于芳芳想了想母亲说的话，还是没有把住院这件事情告诉张建国。 张建国问于芳芳怎么休息了，于芳芳只说自己这几天感觉有些累就请假休息一个礼拜。 张建国撇了撇嘴开玩笑的说：“你真是没有公主的命，却有公主的病，怀个孕还把你累的。你看我那些朋友的媳妇，哪个像你，怀孕之后班照上，家务还照干。” 于芳芳听了这话不高兴的说道：“张建国，要不然咱俩现在离婚，你去找个你朋友那样的媳妇来。行不？” 张建国一看于芳芳生气了，赶紧说：“不就开个玩笑嘛，这么当真干嘛。” 于芳芳瞪了张建国一眼，在懒的搭理他。 张建国这几天比较忙，他朋友朗勇给他介绍了一个小工程，不过在青市，开车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这几天他来回跑着，有时候回到家已经半夜两点多了。 于芳芳让张建国住青市那边算了，张建国说项目还没谈好，具体的细节也还没规划好，有些事情我还得请教别人。 休息了几天，于芳芳感觉好多了，每天在家几天也觉得烦闷，而且总是会胡思乱想，于芳芳决定去上班，有事做也可以转移注意力。 张建国好几天没在去青市那边，但总是去找他姐张玉婷。 每天很晚才回来，偶尔打个电话问问于芳芳需不需要下班了去接。于芳芳觉得也没必要，让他忙自己的。 上班后于芳芳感觉精神越来越好，想着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上班也就越来越有劲了。 这天晚辅导，于芳芳如往常一般给学生打印了卷子，让他们去做，倒是也没几道题，就是巩固一下这几天学的知识。 一小时后学生陆陆续续交了卷子，继续做作业。于芳芳开始阅卷，学生答的都还可以，但总有那么几个学生粗心大意，把题解错，而且错的让人很纠结。于芳芳一边阅卷，一边暗暗道：“看来这题还要讲一遍。” 于芳芳阅完卷子起身准备给学生发卷子时，突感一股热流自大腿而下。 于芳芳一下慌了，扶着桌子赶紧坐下。于芳芳看了看学生，又看了看卷子，拿手机看了看时间。 这会学生作业肯定写了没多少，还有大半没完成。 这个时间其他老师正是忙着批改作业的时候，估计没人能抽出时间帮她。 而且这份卷子今天肯定是要给学生消化掉的，眼看就剩一个礼拜要期中考试了，要赶期中考试之前把学生还没掌握好的知识点在给巩固巩固。 想到这于芳芳慢慢的起来下楼去办公室，因为之前流血，于芳芳在包里备了卫生棉。 她在办公室做了十分钟左右，喝了一杯热水，感觉不在流血后她起身回了教室。 于芳芳放松表情，自然的进了教室，把卷子分发给学生，然后重点讲了几道大部分学生都错的题，把相关的知识点又给学生复习了一遍后让所有学生先做理科作业。 她刚才翻看的时候知道今天的作业正好不多，大多数也都是选择题，题型也不难，都是一些基础知识，一会可以一起给学生讲，不用像之前，一个一个的讲。 第四十八章 因为语文英语基本都是抄一些知识点和背诵的作业，而于芳芳主管的是这个班的数理化和监督学生每天把所有作业都完成，有其他老师管他们的语文和英语作业。 她又走到刚才答卷有个别错题的学生旁边，一道一道细心的给他把错题讲了。然后她把学生今天做的作业的相关习题册看了一遍，心里大致知道学生哪些题不会做，哪些题容易出错。做完这些，于芳芳又看了看时间，等了大概20分钟左右后开始陆陆续续有学生交作业了。 因为之前她已经做过一遍习题册上的题，所以批阅起来也很快。 批完作业后她就把学生都做错的题先讲了一遍，确定学生都没有问题后，然后又去给个别学生把做错的错题也给讲了，讲完后把错题所涉及到的相关知识点给学生讲了一遍。 在做这些的时候于芳芳的小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但她一直强忍着。 有几次她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就坐下休息一会然后继续。 终于讲完了所有的知识点，于芳芳慢慢松了一口气，坐着休息了一会，然后去找了李校长说了自己情况，把未完成的工作给李校长汇报完后，李校长说要送她去医院，于芳芳说她老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在于芳芳快要批改完数学作业的时候，她给我张建国发了微信。 到了医院，急诊让他们直接去住院部的产科找大夫。 到了产科，看到几个大肚子孕妇在楼道里走来走去，表情痛苦，于芳芳不由得心里一紧。 进了医生办公室，有一个女大夫正坐在那里喝茶，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脸色也憔悴的没有血色。 于芳芳大概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大夫听了于芳芳的情况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这个是先兆性流产，这在怀孕前三个月是经常出现的事情。而且这几年我们医院接到很多向你这样的病例，目前也还没有找出原因。先兆性流产，这与你的身体素质，你平时吃的，还有环境都有很大的关系，当然，如果你们夫妻的精子和卵子质量都不是很好的话，也会出现先兆性流产或者停胎，还有就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你之前保胎药也吃了，孕酮也打了。所以今天我就不给你做这些了。你先回去卧床休息，明天早晨多喝水，憋尿，然后来做个b超检查，看看孕囊的情况。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孩子真不好，你们就算把她保住了，万一生下来有问题，对她对你们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张建国听大夫说完后看了于芳芳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大夫您说的意思我都明白。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明天来做检查。” 来医院的路上，张建国的表情一直都很严肃，直到刚才，他才放松了些。 于芳芳听到大夫说的这些，心里更加忐忑了，尤其是听到优胜劣汰，于芳芳更觉得心痛和无措。 她又想保住这个孩子，但就像医生说的，如果生下来不健康，对孩子更不好。 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暗暗的说：“宝宝，你要加油额。” 回去的路上，张建国和于芳芳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休息好，于芳芳翻来覆去睡不着，而张建国也频繁的到外面去抽烟。 第二天，于芳芳和张建国早早到了医院。 这次张建国倒是起的早，不像往常，怎么都喊不起来。 于芳芳昨天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她醒来的时候张建国已经买好了早餐，给于芳芳准备了两大杯温开水。 到医院挂了号，找大夫开b超检查单，然后检查。躺在检查床上，于芳芳莫名的紧张。 检查的大夫拿着那个冰凉凉的仪器在她肚子上滑来滑去，滑的于芳芳的心紧紧缩成一团。 过了好长时间都不见大夫开口，于芳芳只好问道：“大夫，我的宝宝发育怎么样。” 大夫没有开口，只是紧缩着眉头继续做着检查，于芳芳见大夫没说话也就没在问。 又过了5分钟的时间，大夫拿了卫生纸给给于芳芳擦了肚子让于芳芳起来。 大夫边打印b超检查单边说道：“从b超上看，你的子宫壁增厚，说明有怀孕的可能，但是子宫里没有发现孕囊。你拿着单子去找产科大夫看看吧。”说完把刚打印出来的b超单子递给于芳芳。 于芳芳看不懂b超单上的图像，下面的一行文字于芳芳倒是明白了大概，意思就是说没有在子宫里检查到孕囊，怀疑宫外孕。 于芳芳心里一咯噔，拿着单子直奔门诊去，张建国看于芳芳一脸慌张的样子明白检查结果不是很理想，紧跟在于芳芳后面。 大夫拿着b超单看了好一会才说：“从检查单上看你肯定是怀孕了，但是腹部b超看不到孕囊。我们医院目前没有阴超，这个要用阴超才能看到你这个孕囊到底在哪。你已经出现过几次流血了，所以我建议你直接去市里吧，如果真是宫外孕的话你可能要做手术，你的年龄大了，而且这是第一胎，你肯定后面还要孩子，所以你今天直接去市里的大医院比较保险。” 听完大夫的话于芳芳犹如沉入大海，感觉窒息。张建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就成这样了呢，于芳芳哽咽着问大夫：“我孩子还有救吗？” 大夫沉默了一会说：“你先去那边看看孕囊到底在没在子宫里，孕囊有没有生命迹象。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有问题，你生下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痛苦。而且现在他只是一个孕囊，有可能这个孕囊都是空的，还没完全发育，你们还是赶紧先往市里去吧。” 于芳芳说了谢谢对着张建国说：“我们这会赶紧走吧。” 张建国沮丧的跟在于芳芳后面出了医院。太阳直刺刺的射在医院院子的水泥地上，让于芳芳有一瞬的眩晕。张建国说你联系去市里的车吧，我今天怕是开不了车。 于芳芳联系好了车就和张建国回了家，随便吃了点东西，收拾几样必须用品就坐车去市里了。 于芳芳在路上给于朝熙打电话，让弟弟在他们医院帮忙挂号。 于朝熙因为被可是派出去学习，打电话让岳母帮忙照看一下于芳芳。 第四十九章 到了医院，接她们的是贝贝的母亲，她一边安慰于芳芳，一边引着于芳芳和张建国向产科门诊走去。 产科门诊的人很多，因为贝贝母亲的关系，又因为早早给挂了号，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大夫看了于芳芳的b超单后说：“怀疑是宫外孕，我给你开加急的检查单，你先去做阴超，看一看孕囊到底在哪里。” 张建国急忙拿着单子去交费，贝贝的母亲陪着于芳芳直接去彩超室做检查。 做检查的大夫看了医生的看病单，也谨慎起来，检查的时候格外的细心，看的也很仔细，过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孕囊，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对于芳芳说：“孕囊在子宫里，可以排除宫外孕了。我现在测一测孕囊里有没有胎心。” 说完她又继续检查了一会儿。 这次的时间比较长一些，又过了一会儿，她对着旁边喊：“向主任，您过来看一个这个。” 一个年级大一些的大夫过来又给于芳芳检查了一会，才让年轻些的那个大夫打检查报告。 医生把检查单打出来后交给于芳芳，让她去找看病的大夫。 于芳芳慌忙拿着检查单和贝贝的母亲去找大夫。 大夫看了检查单说：“孕囊在子宫就可以排除宫外孕，你去抽血做个孕酮和hcg的检查，我看看这两项结果。” 于芳芳一听又要抽血，心紧缩了一下。 抽完血张建国去外面抽烟，贝贝的母亲陪着于芳芳等化验结果，贝贝母亲看到于芳芳一直紧缩着眉头，一双手也攥的紧紧的，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抓过于芳芳攥紧的手，紧紧的握着。 过了一会化验室的医生说于芳芳你去找大夫看吧，结果已经到医生电脑上了，打印检查单还要等一会。 张建国抽烟还没有进来。贝贝母亲和于芳芳也没叫他，就直接去了大夫那里。 大夫仔细的看了看于芳芳以前的检查单，又看了看今天的单子，然后对于芳芳说：“从检查结果上看，不是很理想，宫外孕是排除了，但是孕囊没有胎心，孕酮和hcg比较之前虽然说是在升高，但是完全没有达到你现在孕期的数值。胎儿发育这个很难说，有的停育了，但是过了一周又开始发育了，有的都到四个月，但是突然不发育了。所以我也不能让你直接去流产，孕囊在子宫里，危险性起码降低了。我给你开个药，你回去吃上，回家好好休息。如果出现大量出血你就快点来医院。” “大夫，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这个孩子还是有救的。”张建国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大夫笑着说：“是有这种可能，但是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切生命都是遵循优胜劣汰的，到最后孕囊还是不发育，他可能就会自然流产，所以孕妇目前就是要吃好，休息好，放松下来，养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听了大夫的话，于芳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看来一切只能等了。 于芳芳希望宝宝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贝贝母亲邀请于芳芳和张建国去家里，张建国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并婉言拒绝了贝贝母亲的邀请。 跑了一天，于芳芳也累了，张建国想去他朋友家里，于芳芳觉得不方便，两人最后商量还是去于芃芃家。 于芃芃知道姐姐的事情后，也一直打电话追问情况，让她检查完直接去她家里。 于芃芃怀孕后就辞了工作一直在家里，生完孩子又不放心她婆婆带孩子，于母又不愿意给女儿带孩子，所以芃芃就自己带孩子，现在完全成了一个家庭主妇。 到于芃芃家里，天色已经很晚了，她已经做好了饭。 于芃芃的儿子又长大了不少，看到于芳芳立马要抱抱，嘴里含混不清的喊着姨。 于芳芳不敢抱，只能蹲下把他搂在怀里。于芳芳很喜欢这个小外甥，每次只要到市里于芳芳就会去看他。 搂着这个小小的人儿，于芳芳悬着的心才慢慢的踏实。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吃完饭，张建国和徐航于雯雯看电视聊天，于芳芳直接去休息了。 夜里于芳芳一直做梦，梦到自己拉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第二天于芳芳醒的很早，是被腹部突然袭来的疼痛疼醒的。 于芳芳推了推旁边的张建国，张建国睡的死沉，只是嗯嗯几声，翻过身继续睡了。 于芳芳只能爬起来自己去卫生间，刚坐上马桶就感觉有大块的东西流出来，于芳芳一看竟然是血块，心里一下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芳芳只好收拾了一下又去喊张建国。 张建国本来还是恍恍惚惚的，听到于芳芳说流了血块整个人立马清醒，慌慌忙忙拿起手机给他母亲打电话。 张建国把于芳芳的情况大致给她母亲说了一下，张建国母亲说让他们等一会，她和张玉婷今天正好有事来市里了，马上就从高速下来了，直接去于芃芃家接他们去医院。 于芳芳说不要等他们了吧，怕是来不及了，用滴滴叫个车。 张建国说他们已经快到了，也就20分钟的时间。于芳芳直觉小腹疼痛难忍，一阵接着一阵。 徐航早就去上班了，于芃芃听到他们的声音也起来了。 于芃芃看姐姐疼的脸已经拧到了一起，也让他们直接滴滴叫车，张建国说如果真是流产，在别人的车上总归不好，还是等自己家的车吧。 于芳芳只好忍着疼痛，简单洗漱一下，穿好衣服，催着张建国赶紧下楼到小区门口等张玉婷。于芃芃因为要看孩子没有下去，一遍遍的嘱咐于芳芳有事给她打电话。于芳芳说知道了。 出了门才知道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天气也有点冷。于芳芳小肚子开始几分钟一疼，疼的于芳芳站也站不住，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于芳芳只能两个胳膊死死抱住张建国的胳膊，借点力气支撑自己。 于芳芳疼的实在不行，拿出手机看却只过了五分钟，于芳芳缩紧全身，希望能缓解一下小腹的疼痛。 张建国看于芳芳疼的五官都要变形了，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又拿出手机催促张玉婷。 电话是张建国母亲接的，于芳芳靠张建国近，听到婆婆在电话里说：“你催什么，等一会又不会死人，芳芳肯定是流产了，疼是很正常的，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张建国听她母亲说的话头不对，立马把胳膊从于芳芳怀里抽出来，走的离于芳芳远一点去接电话。 第五十章 结婚以后，于芳芳与婆婆客客气气，从来没有红过脸。 刚结婚时张建国就对于芳芳说了，以后他母亲如果什么话说错了，不要和他母亲直接说，以免吵起来，可以给他说，他给他母亲说。 但是结婚后慢慢相处下来，于芳芳才发现，张建国的母亲在他们家的地位很差，张建国兄妹三人经常对张母凶来凶去的，就连悦悦和蓉蓉也是对张母呼来喝去的。 为这事于芳芳给张建国说过好多次，说你们这样凶你妈，孩子都学会了，你看她俩每次怎么对你妈说话。 张建国倒是也不反驳，说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有时候于芳芳也会开玩笑，是不是你爸一直这样对你妈，所以你们兄妹三人耳濡目染，造成现在悦悦和蓉蓉也有样学样了。 张建国说他爸妈吵架多，他爸是那种家活懒，外活勤的人。要是外人找他爸去做点事，他爸就跑的比兔子还快，要是自己家里有什么事，他爸比乌龟还不如，有时候他妈催的急了，他爸就对他妈大打出手。 这事于芳芳结婚后也见识过。张建国家里有十亩地，有时候她妈打电话让张建国照顾蓉蓉，她要和他爸回去干活，但是通常都是干着干着，就他妈一个人干了，他爸就回家躺着去了，结果就是两人吵嘴打架，然后好长时间不说话。最严重的一次老两口半年不说话，张父住在张玉婷购置的另一套房里，直到那年过年都没回家。本来错在公公，但是张建国兄妹三人全都怪婆婆招惹了公公。 后来只要一听到婆婆和公公回去干活，张建国要是不忙就跟着婆婆回去干活，免得公婆又因为干活的事情吵的家无宁日。 而且这几年于芳芳也发现张建国也和他爸一样，只要干点家务活，就牢骚不断，完全不像刚结婚那会。 朋友一喊，跑的特快，而且还干的兴高采烈的。因为这事于芳芳也和张建国吵过几次，但张建国死性不改。 但是自从于芳芳今年怀孕后，和婆婆接触的多了，才发现婆婆也有很大的问题。 于芳芳这会肚子疼的也已经顾不及婆婆说的那些话了，只盼着张玉婷快点过来。说是二十分钟过来，于芳芳足足等了四十分钟她们才到。 顾不得说什么，于芳芳只想快点到医院。车上张玉婷说去了医院也只能等着肚子里的东西自己慢慢出来，这其实就和生孩子一样的。而婆婆更是一脸笑吟吟的说没事，流产就是这样的，连这个都忍不了，以后生孩子可怎么办。 张建国虎着脸说妈你就安静点，没看她疼成什么样了，婆婆才安静。 张玉婷直接把车开到医院急诊大门跟前，于芳芳刚下车就感觉有又有一大块东西流了出来，而随之疼痛感也立马消失了，于芳芳吓的赶紧喊张建国。 婆婆依然笑笑着说没事，还说这会肚子不疼了，说明孩子已经掉了。 于芳芳一听心里慌慌慌，由着婆婆和张建国馋着她去找医生。 做完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们可以回家休息了，孩子已经流掉了，子宫里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于芳芳木然然的，孩子没有了。 婆婆一直絮絮叨叨：“我看你刚才流掉的那东西是片状的，像是个女儿，女儿嘛，流掉就流掉了。” “你这好，少受一茬罪呢，要不然流不干净，你还得要刮宫，那才叫疼呢，你这都不算什么。我以前小产没流干净刮宫可疼了，下了手术台腿都软了。你们赶紧在接着要，你现在流产子宫还是热的，容易怀男孩。”张玉婷看似很高兴的样子。 于芳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孩子没了，大姑姐和婆婆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似的。 张于芳芳听着他们的话，默然的看着她们母女的笑脸，没有一丝表情，脑海里一直想的是流掉的那一团肉肉的东西：那是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没了。 而张建国则冷着一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张玉婷问了好几遍是直接回县里，还是要先去于芃芃那里先休息一会，张建国都没有啃声，还是于芳芳淡淡的说直接回家。 于芃芃早已经给父母和哥哥打了电话，于芳芳他们刚回到家，就看到父亲和母亲站在他们家单元门口。 于芳芳看到自己的父母，一下就哽咽了，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酸涩无比，于芳芳想说话，可是嘴唇却是无故的抖个不停，嗫嚅一阵，才终于从嗓子里冲出一句话：“妈，我孩子没了。”说完这话于芳芳痛哭了起来。 蒋秀霞也带着哭腔：“孩子怎么就没了呢，怎么没得，不是之前都好好的吗，我的孙子呢？啊。”当她扶住于芳芳时，感觉于芳芳整个身体像筛子似的，抖个不停，手更是冰凉的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 于父的声音里带着责怪：“不是告诉你们要小心吗，怎么孩子还是没了。” 张建国本来冷着的脸这会突然变的气闷闷的，一句话不说，也没向岳父岳母问好。 婆婆倒还是笑吟吟的说：“亲家，你快安慰安慰芳芳，她现在是小月子，哭了对眼睛不好。我看了，是个丫头，流了就流了，没事。现在关键是养好身体。我问过大夫了，最快三个月以后就可以在要孩子了。” 于母听了这话本来想回张母一句，但是想到女儿已经嫁给人家了，也就作罢，只是礼貌性的对张母笑了笑就拉着于芳芳进电梯了，而于父全程冷着脸，一句话没说。 进了门张母和于母又寒暄了几句就说自己还有事就走了。 张建国收拾着准备做饭，发现冰箱里没有什么菜，给岳父岳母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买菜了。 于芳芳躺在床上，眼泪一直流个不停，于母坐在一边不时的安慰着于芳芳。 于父从进门就一直没开口，这时突然说：“看看你嫁的什么人，什么家庭，说的那是人话吗？女儿不是人吗，流了就流了，哎…” 于母也跟着说道：“就是的，那时候我们说他家不好，你还护着，现在看到了吧，看他妈说的什么话。这样的人家，他们只会把钱看的比命还重要。” 于芳芳木然的躺在床上，任由眼泪静静的流着，两眼空洞。于母于父看女儿这样，一个劲的直叹气。 自从那天后，于父于母没在去过于芳芳家里，因为芳芳婆婆说的那些话，也因为张建国那天的脸色。他们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一问，嘱咐于芳芳养好身体，好趁着年轻尽快在怀一个。 第五十一章 于芳芳一直在家里呆着不能出门，每天只是木然的躺在床上，也不在流泪。后来于芳芳就看电视剧打发时间，一部接一部的电视剧看，随着电视剧里的人哭，随着电视剧里的人笑，只是没有自己的感情。而张建国每天也不怎么和于芳芳交谈，吃了饭要么出去忙，要么就去找朋友。 刚开始婆婆还每天过来给于芳芳做饭，后来张建国不让婆婆过来了，他给于芳芳做。 可是做了没几天，张建国就没了耐心，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这天于芳芳看张建国一张脸又冷又黑，就自己起来做饭，吃完早饭，于芳芳又把屋子也收拾了一遍。 直到中午张建国才起床，不情愿的做着午饭，时不时从厨房传出摔打锅碗的声音，于芳芳听着这些声音心惊肉跳，感觉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她不知张建国又怎么了。 其实有些东西于芳芳一直不想承认，结婚一段时间后，特别是戴月的那件事情以后，张建国对待自己态度慢慢的有了变化。 早之前有一次，张建国不知从哪里玩了回来，也没有告诉于芳芳自己吃不吃饭。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于芳芳正在家看着电视，张建国回来了，他去厨房一看没有吃的，气呼呼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就自己动手炒米饭，于芳芳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继续看电视。 于芳芳正看电视剧看到精彩处时，只听到厨房里一阵摔打的声音，接着厨房门便开了，张建国气势汹汹的从厨房里出来，就去了书房，又突然从书房出来走到沙发跟前指着于芳芳说：“家里没盐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于芳芳自从上大学后家务事就很少操心了，大学毕业后工作一直都是吃公司食堂，大多数时候经常出差基本住宾馆，对于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家务事早就生疏了。 于芳芳一时愣了：“没盐了，我不知道啊？”于芳芳说着起身去厨房。 张建国又进书房去了。 于芳芳在厨房翻了一遍没找到盐，于芳芳正准备出厨房去买盐时，垃圾桶里的炒锅和饭一下让于芳芳火冒三丈，于芳芳把炒锅从垃圾桶里拿出来放到水池里，然后去找张建国理论。 于芳芳道：“张建国，你什么意思，没有盐你给我说一声我下去买就行了，你看你刚才什么样，你把锅和饭丢进垃圾桶什么意思。” 张建国大吼道：“买盐就是你的事，我凭什么告诉你，家里没盐你都不知道，你不如去死。” 于芳芳也大声质问道：“这家不是你家，买盐就是我的事吗，难道不是你的事。” 张建国道：“那我娶你是干什么的。” 于芳芳道：“我爸妈从小把我养大又不是专门来伺候你的。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你还当是过去呢。我没花你张建国的钱，结婚时候你张建国给我的十万彩礼我于芳芳也拿来全部花到这个家了，我赚的工资也花到你们这个家了，张建国你想干什么。” 张建国说：“那十万彩礼本来就是我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于芳芳说：“既然没关系，那凭什么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是我干，你跟老爷似的躺着。你要是觉得这是旅馆，你就什么都别干，你要是觉得这还是你家，你就承担家务。” 张建国不在言语，关了书房站在窗子跟前大口抽烟。 后来张建国这样无理由的发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于芳芳有时候也和他吵，有时候也不搭理他，不过最让于芳芳下不来台的是张建国有时候当着外人的面对她大声吼，总引得外人对于芳芳投来异样的眼光，弄的于芳芳很尴尬。 后来于芳芳开始有些怕张建国，今天也是。 于芳芳小心翼翼的走到厨房盛饭，端菜，在小心的坐到餐桌前吃饭。 刚吃了一口饭，张建国突然厉声说道：“意思你妈不过来伺候你。你怎么不回你娘家去，你是不是你妈生的，你妹妹在你娘家吧，都来了这么多天也不来看看你，也没说来陪你几天。我记得当初她生孩子时我和你开车过去看，她孩子满月我们过去看，她孩子生一次病我们去一次，现在呢，你妹妹连看都不来看你一下，你妈和你爸那天来了以后也在不见人了。” 于芳芳知道她父母为什么不来，但是不能直接和建国说，她只好小声说道：“你不是在家吗，再说我妈不是上班呢，一周就休息一天，她也累啊。芃芃带着孩子呢，也不方便。” 张建国说：“你别为你们家人找理由，那时候我姐生悦悦时，还不是全是我家照顾的，我姐夫家就没问过。” 于芳芳说：“我怎么为我家人找理由了，这都是事实啊。你介意这些做什么，从孩子没了到现在，你关心过我吗，问过我的感受吗？那天从医院回来到现在，你一直拉着脸。” 张建国：“就你娇气。连个孩子都怀不住，真没用。” 本来于芳芳因为自己娘家人到现在也没一个过来看看她，陪陪她，心里也有些难过，一听张建国说这话，心里更难受，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哭着说道：“孩子怎么没得你心里没数吗，当初我说我怀孕了，要去医院，你偏偏要去那个回民大夫那里去，结果呢，本来就保胎呢，你还把车往坑里开，你这时候怪我。” 张建国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摔摔打打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说完穿了外套就出去了。 于芳芳坐在那里，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出不来，眼泪一股接一股的流着，于芳芳又不自觉的想到自己流产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于芳芳想，那时候要是自己拿主意，不听张建国的，去医院检查一下，也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她自己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没有主意的时候，想到这于芳芳更加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孩子，哭的更伤心了。 直到晚上，张建国也没回来。于芳芳躺在床上，不停的在想，当初不听张建国的，自己去医院检查，那天要是没有和张建国一起去张玉婷家洗鱼缸，也不会碰上那个不守交通规则的人……于芳芳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孩子，全是自己的错，想着想着又不自觉的哭了起来。 张建国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也没有给于芳芳打过电话。 于芳芳一个人在家里，不想收拾屋子，不想喝水，不想吃饭，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越来越觉得疲乏无力，有时候会睡好久。 第五十二章 这天，于芳芳正睡的昏沉沉的时候，听到门铃响个不停，刚开始于芳芳还以为是在做梦，听了一会外面还有人在喊她，原来是母亲和妹妹来了。 蒋秀霞进屋一看，于芳芳脸白的像纸一样，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屋里看上去像好几天没收拾了，还有一股怪味，于母寻着味到厨房一看，厨房里的饭菜都已经发了霉。 于芃芃提着一袋东西说是给于芳芳买的羊肉和牛肉，让于芳芳补一补身体。 于芳芳有气无力的坐在沙发上，于母一看这情形知道小两口肯定又是吵架了。 于芳芳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本指望母亲和妹妹安慰宽解自己，可母亲听了对自己又是一番数落：“你这也休息了十来天了，能自己干的就自己干吧，指望别人做什么，我那时候生了你连口好吃的都没有。也是什么都自己干，每天还要给你爸做饭。那时候不让你嫁，你非嫁，你就是这样的命。我还说什么呢，起来去把厨房收拾一下，把屋子打扫了，窝窝囊囊的像个什么样。” 坐在一边的于芃芃赶紧起来去收拾屋子。 于芳芳什么也没说，默默地也开始收拾屋子，于母还是不停得唠叨着她：“哎，生女儿下贱，嫁给人家，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给我听，我又不能给你出气去。你嫁的这家人哪是个讲理的呢。你结婚时我让你婆婆给婚车司机买烟，你看看你婆婆瞬间就拉着脸。人是你选的，你就过着吧，你要是离婚，你婆婆还不知道要怎么来闹呢，我和你爸丢不起这个人。” 蒋秀霞走的时候说：“因为你的事，我心烦的，那个肉你就自己做了吃吧，休息了十来天也差不多了，小产了也不是生孩子，别窝在家里，赶紧去赚钱。张建国是不是因为你不上班了，不赚钱所以找茬和你吵架呢，你去上班，他就找不到理由骂你了。他要是发脾气，你就别理他，不要惹恼了人家把你打一顿，他们邻居说他们家的人都野的很。” 于芳芳感觉母亲和妹妹走后房子里更加冷清的没有一丝温度。 于芳芳喝了点水继续躺在床上，她开始一点一点去想一些事情。 妹妹快生的时候，母亲就让她给妹妹买一床被子，因为于芳芳太忙没顾上，于母便对于芳芳大发雷霆，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骂她。 还没到妹妹孩子满月的日子，母亲又开始催着她给侄子买满月的礼物。 后来于母因为在上班的地方不小心烫了脚，行走不方便，只能在农村老家休息，所以三天两头给于芳芳打电话说想吃这个，想吃那个，于芳芳因为上着班，只好中午骑着摩托车给于母送过去。 后来小侄子生病住院，于母更是一个劲的催促于芳芳去看。 而自己这次，于母却是这样的态度。于芳芳还记得于母刚才出门时说的“芃芃每天带孩子辛苦的很，你看她的脸色，黄白黄白的，也没办法照顾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于芳芳知道，自从她嫁给张建国后，母亲对她就越来越冷淡。 本来小时候，母亲最疼爱弟弟，父亲最疼爱妹妹，而她因为是家里的老大，父母对她只有严格要求，没有多少爱护。 她只有做的好了，才会得到父母的一点笑脸和温情，如果做的不好，则会得到父母的严厉训斥。 于芳芳又想到小时候，弟弟做了错事，母亲总是骂是她教弟弟做坏事的，如果自己和弟弟打架，母亲打的肯定是于芳芳。 而结婚后，张建国对她时好时坏，现在连自己的孩子自己都保不住。 于芳芳此时脑子里充满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想着张建国婚后的变化，想着母亲冷酷无情的话，这会想到孩子，于芳芳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孩子没了，她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是啊，所有人都容不下她，那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在心里默念道：“宝宝，别怕，妈妈来陪你了，妈妈去抱你，你就不会冷了。” 于芳芳找来了窗子的钥匙打开了窗子，然后又一根一根的把镶嵌在窗子上的铁管取了下来。这个窗户是张建国专门为他们的孩子装的，防止孩子摔落。 铁管装的有点密，取着也挺麻烦。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在干什么？” 张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于芳芳一下愣住了，是啊，她在干什么呢。 张建国的声音依旧不冷不热：“就这么点打击你就受不了了，你这样我还敢和你生活下去吗？” 于芳芳转过身呆呆傻傻的看着张建国。几天不见，于芳芳脸色更差了，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张建国本想继续说些狠话，但是看到于芳芳这个样子，心软了。 张建国走过去从于芳芳手里拿过铁管，全部装好。 她就那样的看着张建国，几天不见，张建国也憔悴了，脸上胡子拉碴的，衣服也皱巴巴的，身上有很浓的烟味。 张建国关好窗子转过身，看到于芳芳呆傻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走过去把于芳芳轻轻的拉入怀里，柔声的说道：“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我心里很乱，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于芳芳突然大哭了起来，张建国拍着她的背，轻轻的安慰着她。 这一刻，于芳芳又原谅了张建国，就像那时候被母亲打了之后，因为母亲的关心，于芳芳就撇弃了所有母亲对她不好，原谅了母亲一样的原谅了张建国。 哭完后于芳芳的心情好多了。 此后的日子于芳芳和张建国关系好了很多，只是谁都不在提孩子的事情。 只有在张建国不在的时候，于芳芳就会疯狂的想孩子，有一次，于芳芳又开始不自觉的去拆窗子，后来被有些寒冷的夜风给吹醒了。有时候切菜的时候，于芳芳脑子里会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用刀了解自己的生命。 天气好的时候，张建国会带于芳芳出去到小区院子里走一走，晒晒太阳，张建国说多晒太阳，人的心情会好一些。 于芳芳没有感觉到心情好，只感觉一阵一阵的头晕，眼睛发黑，而且脚掌也特别的疼，于芳芳说看来老人说月子不能出门是有道理的，张建国说你那是迷信，你是好长时间躺在床上，下地少，不出门所以才这样的。 于芳芳想也许吧。 终于挨到小月子结束，于芳芳就迫不及待的去上班了。 可是上班的第一天，于芳芳就觉得全身钻风，特别是中午下班时，正好刮大风，于芳芳瞬间就觉得风直往脑子里钻，回去午休过后起来就感冒了。 于芳芳只好又休息了十来天才去上班。 第五十三章 于芳芳原以为上班后心情会好一些，不知为什么，上班后心情反而越来越沉郁了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 有时候会因为同事的一句话想很多，情绪激动，有时候又会因为一些小事和同事发生口角。 于芳芳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和同事聊天，三句话不到就会吵起来，一度与同事关系紧张起来。 张建国承包的工程开工了，因为在别的市里，他基本上不回家。忙起来也很少给于芳芳打电话。 于芳芳一个人在家总是胡思乱想，尤其是想到孩子，她心里特别的难受，总是哭泣。 有一次，于芳芳浏览知乎时看到最近热播电视剧《恋爱先生》中有关顾遥这个角色的讨论。 于芳芳没事的时候也会看。这部电视剧，不知为什么，于芳芳就是超级讨厌罗玥这个角色。 看到有些人在讨论说顾遥活该被出轨，于芳芳不知道哪来的气，连着一个礼拜都在和知乎里的答友辩论，甚至气到睡不着觉，每天都脸色都特别难看，同事们更加不敢和她搭话，生怕一个不小心，点燃了于芳芳这个炸弹。 终于有一天，因为于芳芳每夜失眠，她的心脏突然出现了剧烈的疼痛，过了好一会儿，这种疼痛感才慢慢消失。 于芳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陷进了情绪的漩涡无法自拔。 她卸载了手里上很多软件，尽量不看手机。 她又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休息的时候就看一看。 她也积极的调解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开心些。 但是不上班时候的于芳芳一个人在家总是觉得无聊，不自觉的又在手机上下载了知乎。 刚打开，就看到有个讨论孕妇推搡小孩的事件。 有很多网友批判孕妇做的不对，自己是大人，怎么可以推搡小孩呢。 于芳芳把那个视频看了一下，一个大肚子孕妇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一个小孩突然从后面推了一把那个孕妇，幸好那个孕妇没有摔到。惊魂未定的孕妇本能的一把把那个小孩推摔在了地上。 于芳芳看完这个视频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明明是小孩推的孕妇，怎么很多网友在批评孕妇。 网友a说他还是个孩子，网友b说一个大人怎么可以和小孩子计较，网友c说孕妇不配做母亲，希望她原地爆炸。 甚至有的直接说希望孕妇流产，因为那孩子生出来也是造孽。 天哪，这都是什么毁三观的评论。 于芳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s去怼那些网友：首先，是那个孩子先推的孕妇，是孩子的错；其次，生出来的孩子是孩子，怀在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不是孩子吗，万一孕妇跌倒了，那可是两条命；最后，我觉得孕妇的行为是过激了，但那是作为一个母亲最基本的反应，试问，有人要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难道不会本能的还回去吗。 把这个评论发出去，于芳芳立马收到了很多网友的点赞。 看来还是有很多三观正的人。后面连着几天于芳芳又开始不停的浏览知乎。有时高兴，有时生气。 李校长嘱咐其他老师最近不要招惹于芳芳，于芳芳可能因为孩子受刺激了。 李校长把于芳芳先安排到其他的岗位上，晚上不用上班。 于芳芳也欣然接受，起码晚上不熬夜加班了。 但是于芳芳迟到的次数越来越多，也不是于芳芳睡懒觉，只是每次出门于芳芳不是忘记拿这个就是忘记拿那个，要么就是走到半路了，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锁门，犹豫半天不放心只好返回去看看。有时候甚至已经返回去看了一遍，走到半路又觉得没有锁门，就又回去，反反复复好几次。 于芳芳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毛病做事拖延，又强迫自己，弄的自己每天焦躁不安。 一天晚上，张建国突然从工地上回来了。 刚进门的张建国胡子拉碴的，衣服上也全都是土，像个逃难的难民。将近一个多月没见，于芳芳有些想张建国了。 于芳芳柔声细语的问张建国吃饭了吗，累不累，然后跑到卧室的衣柜里拿出张建国的睡衣，让张建国赶紧去洗澡。 等张建国出来，于芳芳已经把鸡蛋炒饭和紫菜汤摆在了桌子上。 洗完澡的张建国精神了很多，只是整个人被晒的黑黑呦呦的。 张建国边吃饭边和于芳芳聊着天。 “你一个人在家害怕不，要是害怕了就去你妈那里住几天。” “不害怕，去我妈那里上班就离的远了。” “最近上班怎么样？” “我最近在前台呢，前台不上晚班，晚上能早点休息。” “这样也好，你先缓好自己的身体。” “明天妈说带我们去找个大师拴个孩子。” “什么，你妈迷信，你也迷信，好歹你也上了大学的人。” 于芳芳没想到自己才流产没多久，婆婆已经计划又让她要孩子了，而且还拉着张建国信迷信。 “我妈想找就让找，这个事情还是要听老人的，再说了，你要不听，我妈又要多心了，她这么做也是为我们好，所以我们必须要去。” 张建国的语气有些强硬，于芳芳看着张建国晒黑的脸，她知道在争论下去，她们又要争吵起来。 第二天张建国起的异常的早，于芳芳心里暗暗道：还真是听你妈妈的话。 于芳芳不情愿的跟着婆婆和张建国去了那个大师那里。 让于芳芳没有想到的是排队求子的人竟然很多，一直到中午两点点才轮到她们。 于芳芳进到屋里，看到那个大师，她不自觉的脊背发凉，竟然莫名的怕大师，于芳芳心想还真是邪乎。 大师问于芳芳求子还是求女，还没等于芳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于芳芳的婆婆就搭了腔：“要儿子。” 听到婆婆说要儿子，芳芳才反应过来，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脸色立马不好看。 起初，于芳芳以为是折腾她和张建国两个人，没想到全程大师一直不停的只折腾于芳芳一个人。 不停的跪下起来，跪下起来，一趟下来于芳芳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头昏眼花。 大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又叮嘱于芳芳去趟医院，把输卵管通通，说她输卵管堵塞。 于芳芳一听心里有些害怕，因为上次自然流产，医生说都流干净了，只是开了一些消炎药让于芳芳回去休养。 于芳芳一直担心就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本来一直说去医院复查的，也一直没有时间。 大师这么一说，于芳芳警觉了起来，张建国和他妈也是分外重视，让他们今天下午就去市里，明天早晨早点去医院挂专家号。 晚上张玉婷专门给张建国打了电话，因为以前张玉婷就输卵管堵塞过，去通了输卵管。张玉婷说通输卵管很痛，让于芳芳做个心理准备。 张建国告诉于芳芳这件事，面色上显得有些担心，于芳芳听了心里也抓麻。张建国抱抱于芳芳安慰说没事，有老公在呢。 第五十四章 这次张建国和于芳芳直接去了市里最大的三甲医院。 张建国知道于芳芳最怕看医生，而且胆子小，所以一直陪着。 但是大夫只做了个小检查然后给开了几幅中药，嘱咐于芳芳按时吃就行了。 于芳芳把自己的顾虑给大夫说了一下，大夫说做通输卵管的这一项现在全部归我们医院的生殖中心管，而且要提前预约，再说你也不能确定你输卵管是不是堵了，我们这边是先开中药调理身体，然后在备孕，除非你两年内还怀不上，才考虑做输卵管造影，而且这个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做的。 于芳芳说我年龄大了，我等不了那两年了。我们是县上来的，来一趟不容易。大夫看于芳芳忧愁的表情笑着说你可以去妇幼保健院那边去看看，那里也有，他们不用预约。 于芳芳和张建国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妇幼保健院，这边的医生问了于芳芳的情况直接开了b超检查单。 医生说：“你先安心去做检查，等检查完了我们再说，小媳妇，这输卵管造影不是说做就随便做的，先安心做检查去。” 这次这个b超检查足足做了快四十分钟，特别是检查的医生看到单子上写着怀疑输卵管堵塞，就查的特别仔细。 检查完后于芳芳去找大夫，大夫仔细的看了单子后说：“你子宫和卵巢都好着呢，你从这周开始，每过五天要来查一次排卵，直到我们觉得可以就不用查了。你才流产三个月，所以还不能要小孩，和你老公做好避孕措施。我给你开点避孕药，排卵监测做完后你先吃上，这药对例假周期有一定的调解作用。这个药只要一停就立即可以要小孩，所以你放心服用。让你老公去查精子，孩子流产不能说只是女人的问题，男人也要检查检查。我们现在提倡科学备孕。要孩子之前双方都要做一个全面的体检，都没什么问题了就调理调理，多补营养，要个健康的宝宝，你说是不。” 于芳芳想要是第一次就来医院检查，她的孩子就不会流产了。 她听着医生的话，她频频点头。 这次张建国倒是挺听话，做了检查，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于芳芳和张建国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回家的路上张建国连着叹了好几口气，沮丧的说道：“哎，早知道就直接去医院，找那什么回医，花了好几万，结果我孩子还没有了。” 于芳芳现在一想那孩子心就抽抽的疼，那疼一点点从心脏蔓延至全身，让于芳芳腿脚失了支撑全身的力气。 于芳芳责怪的说道：“你总觉得你姐对，你姐说什么都有理，说什么都是对的，你姐的话在你那里就是圣旨，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一听于芳芳说自己姐，张建国立马不高兴了，但是这次也确实是他的原因才导致孩子没了，所以只忍着不发作，但声音还是透露着明显的不高兴：“我姐之前几乎每年流产一个孩子，不到三个月就没了，后来就是这个大夫开的药吃了，才又怀上的，虽然八个月了没有保住，但比之前好多了，后来悦悦也是那大夫开的药给怀上的，你看悦悦身体多好，感冒了吃个药就好了，你在看蓉蓉，一感冒就肺炎，那时候蓉蓉可把我们全家人折腾坏了。” 于芳芳也有些不高兴：“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你姐，我们才第一胎，怎么可能就掉了。你要听我的去医院，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掉。你就是什么都信你姐的。” 张建国这次不想忍了，直接呵斥于芳芳：“我告诉你，你别胡说八道，是你自己没本事怀好孩子，你赖谁呢。你那时候要是坚持去医院我会拦着你，你自己的问题还怪别人。” 于芳芳本想大骂张建国，但鉴于张建国在高速上开着车，只好忍了下来，气呼呼不在说话。 每次只要一说张玉婷，张建国就十分的不高兴，能立马和她翻脸。 回到家后两人谁都不理谁，于芳芳简单做了点饭两人无声的吃着，也不说话。 吃完饭于芳芳拿出大夫开的避孕药正要准备吃，就让张建国一把夺走了。 “你吃避孕药干嘛？” “大夫说我刚流产三个月，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特别是卵巢和子宫，所以还不能要孩子，如果要了可能还会流产，你希望这样吗？” “上次大夫不是说三个月后就可以要孩子了吗？” “这次检查完大夫说的，优生优育你明白吗？” “我明天再去咨询咨询大夫。” 张建国只好把药又还给了于芳芳。 晚上两人各睡一个卧室，倒是正好省了避孕的麻烦。 后面几天，张建国在没有提这事，于芳芳也忘了这件事，只是记得每天吃药，五天去一次医院监测排卵。 张建国工地上忙，每次都是于芳芳自己去。去第三次的时候大夫说你下次就不用来了，你这卵子长得挺好的，回家好好休养身体，那个避孕药这个月就开始吃上。记得一定要连着吃三个月，然后停掉在备孕。 于芳芳高兴的把这些告诉了张建国，张建国听了也高兴。 不过这次于芳芳长了心眼，最少她也得等六个月在怀孕，所以她把避孕药放在了叶酸的瓶子里。 张建国工地上完工后还专门带于芳芳到重庆，长沙，杭州等地游完了将近一个月才回来，美其名曰是让于芳芳散心的。 于芳芳知道，张建国这是想让自己放松心情好备孕。 张建国好不容易大方了一会，于芳芳也没客气，痛痛快快的玩了一番。 在豪华宾馆的大床上，张建国说：“我希望生个女儿，像我姐一样漂亮又聪明，我姐在我家是做贡献最大的。她初中毕业就去饭店当服务员赚钱养家了，我上高中大学的生活费都是我姐给的。后来我姐在朋友的建议下去考了会计从业资格证，然后做出纳，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也是不容易。这几年我干工程的钱都是我姐给我想办法借来的，而且还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支持我，我姐夫都不知道。所以我希望女儿像我姐一样懂事。我和我哥两个人没给家里添砖加瓦，竟给家里添麻烦了，男孩子不好。但是呢，我妈那个人又封建，还想在要个孙子，说什么女儿是外人，儿子才是家人。所以我们还是先生个儿子，第二胎再要个女儿。所以呢，你对我姐好点，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让着她点，老婆好不好？” 于芳芳想张玉婷也真是命苦，她不高兴的说：“那是你欠你姐的，你还理所应当，别拉着我。刚结婚你就说你欠你姐十万，今年你又说你欠你姐五十万，你干工程也赚钱着，怎么你欠你姐的钱就越来越多了呢。” 张建国说这钱又不用你还，管那么多，不高兴的看手机去了。 于芳芳也不想再提这笔乱账。于是不在说话闭眼说自己累了要睡觉。 张玉婷一向嘴利，于芳芳哪是她的对手。每次张建国和于芳芳吵架，但凡是被张玉婷知道了，张玉婷铁定是护着张建国，就算是张建国的错，张玉婷虽是安慰着于芳芳，但话里话外总透着张建国做错了那也是因为于芳芳不懂事，所以于芳芳始终不太喜欢这个姑子姐，但是想到张建国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张玉婷的付出，她又有些同情张玉婷。 第五十五章 从外面玩了一圈回来，于芳芳和张建国心情都挺不错的。 学生放暑假，辅导机构也调整休息几天，然后迎接新一轮的补课。 这天于芳芳和张建国一觉睡到中午一点多才起床，于芳芳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时间，就看到了母亲发的信息，让她和张建国周末去吃饭，弟弟和弟媳还有妹妹和妹夫，他们两家这周末都回来，还反复嘱咐于芳芳早点过去帮忙做饭。 就像于芳芳不愿意到婆家吃饭一样，张建国也不喜欢去老丈人家吃饭，特别是于朝熙和于芃芃回来的时候，他们总是带一些特别贵的东西，这让张建国拿的东西就显得有些寒酸。 岳母每次对任贝贝和徐航总是嘘寒问暖，热情的很，而对自己多少有些冷淡疏离。 今天听到于芳芳说回娘家吃饭，张建国心里就抵触，有些不想去，如果让于芳芳一个人回去，岳母又以为他和于芳芳吵架了，权衡再三，他才决定去。 第二天张建国和于芳芳去茶叶店给岳父买了点好茶叶，又给于芳芳的母亲买了一些吃的。 到了岳父家，于朝熙和于芃芃两家已经到了，岳母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于芃芃在一边帮忙。 岳父和于朝熙、任贝贝、徐航都坐在沙发上聊天。 于朝熙站起来问了声姐夫好就对于芳芳说：“你怎么才来，离的这么近也不知道早点过来，帮妈做饭，你快去厨房吧。” 于芳芳笑着说：“这可是你家，我是嫁出去的人，你不积极做饭，还等我做饭，好意思啊。” 于朝熙说：“这不是你家吗，嫁出去就是外人了，你还姓不姓于？” 于芳芳看母亲在厨房里忙，换了拖鞋就进了厨房。 任贝贝拿眼睛瞪了自己丈夫一眼：“你回来屁股一直就黏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等着吃现成的。” 于朝熙对着自己媳妇甜甜的笑道：“从小到大，家里来人，不全都是女的在厨房忙活吗，你见哪个男的在厨房忙了，每次去你家，不也是你妈围着灶台转，当然了，我媳妇呢，我舍不得用，来我家，有我姐和我妹呢。” 任贝贝白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了，可是厨房太小，于芳芳进去已经显的有些拥挤。 于母看到儿媳妇进来，赶紧轰她出去，嘴上说着说不用不用，有你姐和你妹妹呢。 任贝贝看看拥挤的厨房只好作罢，回到了客厅看电视。 于母炒完了一道菜就吩咐于芳芳炒剩下的菜，又吩咐于芃芃盛饭摆菜，又喊其他的人上桌吃饭。 于芃芃把刚洗好的龙虾尾放到于芳芳跟前说：“姐，最爱吃你炒的龙虾尾，辛苦啦。”说完就去桌上吃饭了。 最后厨房就剩于芳芳一个忙活，于父和任贝贝都说等着于芳芳一起吃，于母说不用，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吃完饭任贝贝主动申请洗锅，于芳芳硬是把任贝贝推出了厨房，自己一个人把锅碗洗掉厨房打扫了一遍才坐在沙发上休息，任贝贝赶紧给于芳芳递过去一杯茶。 于芳芳一直比较喜欢这个弟媳，好相处，没脾气，总是笑呵呵的，性格温柔。 大家正聊着天时于母把于芳芳叫到卧室说有话问她。 于芳芳跟着于母到卧室，于母立马关了门，压低声音对于芳芳说：“你工资发了没，发了多少，都给我。” 于芳芳说：“发了，三千多点。你要钱做什么？” 于母说：“你也知道，朝熙和贝贝平时都比较忙，这次呢，他们好不容易一起休十天假，去海南旅游放松放松，他俩工资不高，外人不知道，我们自己家人还不知道吗，医生就那点死工资，加班加点的救死扶伤不说，有时候遇上看不起病，做不起手术的病人还给捐钱，贝贝呢估计也没有存下多少钱。所以呢，我和你爸商量一下，给他们三万块钱，让他们好好玩玩。我意思是你和雯雯一人也给他们三千。” 于芳芳一听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让我这个月喝风啊，而且我又一个月没上班，下个月都没工资发，下个月都穷着呢。” 于母拧了于芳芳一把：“小声点，你必须要给我，我把你养这么大，问你要个钱你还不乐意了。你这个女儿我白养了，张建国当初让你回娘家要那么贵的嫁妆，你怎么就那么听话，张建国让你把彩礼拿去买家具窗帘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困难，老娘问你要几个钱你就这么困难。再说，你把这钱给贝贝，也落她的好，是不。贝贝嫁到我们家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你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靠娘家人的，娘家人才和你是一家人，张建国靠的住吗。特别是你这次小产，看看张建国和他家里人都是怎么对你的，听听你那婆婆说的什么话，‘亲家，是个女娃娃，流产就流产了，没关系’，以后我看你要是生不出儿子，你在他家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到时候就要靠你弟给你撑腰，知道吗！再说你嫁给张建国已经倒贴了，倒贴的女人不值钱，让人看不起。我告诉你，以后没钱花就问张建国要，自己的钱也存着点，长点心眼。” 听到这，于芳芳算是服了自己妈了，她知道，今天她这钱是必须得给了，要不给那以后的很多天她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她妈肯定又要开始跟她算她从小到大花了她多少钱之类的。于芳芳只好说：“那我转给贝贝。” 于母说：“不用，你转给贝贝她肯定不要，你转给你爸，你爸到时候转给朝熙就行。你出去把你妹也叫进来。” 于芳芳出去给于芃芃使了个眼色，于芃芃就进去了。过了一会于母和于芃芃一起出来了，于母笑的脸上像开了花一样，于芃芃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晚上回去，果然如于芳芳所料，张建国又叨叨她一回娘家就超级勤快，怎么不见在他家勤快。 于芳芳说：“我在你妈那哪次不干活了，哪次吃完饭不是我收拾”。 张建国说：“你没做饭”。 于芳芳说：“你们家人吃饭有多挑你不知道吗？我最擅长做肉菜，可是你们家人吃肉的少，我素菜又炒的难吃。” 张建国笑着说：“就你理由多。你不会好好练练。” “练练，那你妈还不心疼死菜钱，每次看我油倒多了都唠叨半天。” 婆婆过日子十分节俭，于芳芳第一次见过的这么节俭的人。 第五十六章 于芳芳家庭条件尚可，特别是在吃的这一块，父亲和母亲都很舍得。 于芳芳记得，她第一次发了工资如买了羊排骨，五花肉，鲤鱼去张建国父母家做饭，婆婆开门市笑脸相迎，当看到于芳芳手里的东西时，婆婆的脸色立即有些不对，但是看到于芳芳身后的张建国，婆婆还是勉强笑着说：“你买这些做什么，我们又都不吃肉，你拿回去自己吃。” 于芳芳看到婆婆脸色转换之快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于是说自己刚发工资，所以买点肉过来，蓉蓉正长身体呢，需要补充营养。 婆婆一听是于芳芳自己花钱买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 可是看着于芳芳炒菜倒油多，还把买的肉全做了时婆婆那脸色又不好看了。 忙活了一上午，没吃早餐而且又超级爱吃肉的于芳芳，上桌后一个劲的一块一块的羊排往自己嘴里送时，婆婆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张建国和他爸吃完饭刚起身，于芳芳就眼睁睁的看着婆婆气呼呼的立马把锅里剩的羊排，炒的五花肉和几块鱼全部收了起来，嘴上说着给你哥和蓉蓉留着下次吃。 于芳芳只好泡了点肉汤把饭吃完。 于芳芳收拾厨房的时候，婆婆站在一边，慢悠悠的说：“你们那房子还欠着外债呢，你既然嫁给建国，就要和他一起还这个房款，你也知道我和他爸没什么收入，蓉蓉又靠着我和你爸养，所以你要把钱省着点花，以后这些东西不要买这么多，少买点，我不吃肉，建国也不怎么吃肉，你爸有高血压吃肉也少，蓉蓉吃的又不多。你自己在你自己的小家里花钱也不要乱花，该买的买，不该买的就别买。” 于芳芳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想难道我不吃了，我在我自己家偷偷吃。 于芳芳回娘家时把这事给于母说了，只是没说肉是她买的。 于母听了女儿的话，心想让你不听我的话。她瞥了一眼女儿得意的说：“你以为你把彩礼钱花到他家里，他家人会感谢你吗，会把你当一家人看吗，我告诉你，他们只会更看不起你，以后还不知要怎么对你呢。我早给你说了，你嫁到他们这种家庭里，一定要把彩礼钱紧紧攥在自己手里，一分都不要拿出来，往远了说，以后他们就算不心疼人了，他们还得心疼这十万块彩礼钱，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他家具活该不买呢，窗帘灯具活该不挂呢，丢的是他家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倒好，不但彩礼钱让人家哄的花的一分不剩，还跑回娘家又要了几万的嫁妆，你爸还说陪给女儿，以后女儿腰板硬，你现在腰板硬起来了吗？你看你婆家人，人家倒是得寸进尺，每次你和张建国吵架，不说自己儿子错，反而把你说的一无是处，而且还当着我和你爸的面骂你，根本没有把你当一回事。所以以后啊，你给我多长点心眼。他们家始终把你当外人。你妈我不会害你的。” 于芳芳听着母亲的话，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后来于芳芳在自己家里吃好吃的愿望也没实现，因为张建国说她自私吃独食，吃好吃的也不拿到他妈那里一起吃，没点儿媳妇该有的样子，于芳芳只好和朋友去下馆子，有时候也买了到母亲那里吃。 于芳芳也不能告诉张建国说你妈嫌弃我不会过日子，炒菜放油多，炒肉只见肉不见菜，所以才不让我做饭这样的话。 因为婆婆每次在张建国面前总是说芳芳啊，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随便买，没钱就问建国要。所以张建国嫌她不做饭时，于芳芳每次只好说你们家人不吃肉，我素菜做的又不好吃这样的理由，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战争。 过了一会张建国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凑到于芳芳跟前问你妈今天把你和你妹叫到卧室说什么去了，我看芃芃出来脸色不太好。 于芳芳知道，母亲让自己给贝贝钱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张建国知道的。她没好气的说：“没干嘛呀，把两个女儿叫进去训话呗，说养了两个白眼狼，贝贝今天又给她零花钱了之类的事情”。 张建国叹口气说：“你妈就是个财迷，老想着在自己女儿身上抠。你爸妈的财产以后给你和你妹分吗，你到时候可得向你妈提出来，三个儿女得平分。” “哎呦哎呦，你脸皮越来越厚了，我家的财产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有钱了我压力是不是就小很多。” “把你想的美。那全都是我弟的，你就别想。”于芳芳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挺不痛快的。 父母给弟弟在市里买的那套房子，还有县城这套房子和农村那套房子以后也都是弟弟的。 任贝贝父母还有三套房子，他两人加起来一共就有六套房子。在亲姐弟之间，她和弟弟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不说房子，每次弟妹回来，母亲最少都给五千，说是零花钱。 于芳芳想：以后自己的孩子和弟弟的孩子直接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啊。 而自己嫁的这个张建国，于芳芳这两年也算是看出来了，张玉婷三天两头教唆张建国谋算父母的钱。刚想到这，就听到张建国又开始谋算父母那套房子了。 “行，我不想，那你能不能和你爸妈说说，把你爸妈那套房子抵押出去，以你爸的名义给我贷点款，我好干工程，总不能每次干点工程都让我姐出钱吧。别人的岳父那可都是出钱又出力。再说，赚了钱还不都是给你花。” “给我花了吗？你这几年赚的钱我可没见一个子。” “前几天不是刚带你出去玩了吗，那不是钱呀！” “奥，我说呢，这次突然这么好，带我出去玩，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也不是啊，主要还是希望让你出去散散心。你说这事能成吗？” “你就别想了，我就告诉你，那房子我妈以后卖了是要给我弟开诊所用的，这几年工程钱不好要，万一你钱要不回来我妈不得吃了我。你想都别想。” “你说说，别人娶个老婆生活就像开了挂一样，我娶个老婆什么用不顶。” “要不我让位你从新娶。” “那还是算了，我哪那么多钱娶老婆。” “那你还说什么。”说完这句话于芳芳假装闭着眼睛睡觉。 她今天实在太累了，在娘家煮了三顿饭，洗了三遍锅。 过了几天弟妹突然给于芳芳微信转了3000块钱，说是她和朝熙旅游怎么能要她和芃芃的钱，于芳芳说没事，让弟妹收回去，就当她这个姐姐对弟妹的一番心意，推让了半天任贝贝只好收下了。 任贝贝又问于父于母都喜欢什么，她回来的时候给两个老人买点东西。于芳芳说你别买了，好好玩就行了。 之后于芳芳赶紧打电话给于芃芃，果然弟妹也要把钱退给妹妹，不过妹妹也没收。 一个礼拜后于朝熙和任贝贝玩了回来，买了一堆东西。给于芃芃和于芳芳各买了一条时兴的金项链，给于母买了个金手镯，给于父买了一个手表。 于芳芳本想戴着美一美呢，想到张建国看到肯定又要说你看看你弟媳妇多懂事，你也不学学，也给我姐买点东西。想到这，于芳芳只好不舍的把项链收了起来压在了柜子最下面。 可是于芳芳千瞒万瞒，还是被母亲给出卖了。 一次和张建国去娘家时，母亲又开始新一轮的炫耀儿媳妇有多好时给说出来了。 其实于母就是想说于芳芳结婚时都没有给自己买过金手镯。张建国肯定是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但张建国可不管这个，他的注意点就是放在任贝贝懂事，不但给婆婆公公买礼物，还给两个姑子买，这简直不是一般的懂事。 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张建国都在于芳芳跟前唠叨这事，让于芳芳不胜其烦。 第五十七章 周六的上午，张建国难得的心情好，和于芳芳两人做了几个菜。 就在两人正享受着美食时，张建国的手机响了。 于芳芳伸着脖子看到是张玉婷的电话。 张建国笑着接起了电话：“姐，什么事啊，你吃了吗？” “还吃什么吃，气都胀饱了，于芳芳娘家人到处说她孩子没了是因为我，是因为你拉着她去给我家洗鱼缸路上出车祸给碰没了。今天我刚去市里办事，就到小姑妈家里去吃饭，被小姑妈狠狠训了一顿。她自己没那个能耐把孩子怀好，赖谁呢。” 张建国小姑妈的儿媳妇娘家和于芳芳的娘家是一个村里的，而且离着也不远。 张玉婷的声音很大，坐在一旁的于芳芳听清了电话里的每一个字，甚至能强烈的感受到张玉婷此刻的怒火，这怒火好似要从电话里喷出来把于芳芳挫骨扬灰。 于芳芳屏住呼吸，两个眼睛直直的盯着张建国，张建国的脸一点一点僵住，然后这僵住的笑脸又一点一点消失，又突然的就满脸暴怒，两眼冒火。 张建国把手中的筷子狠狠的砸到桌子上，噌的站起来，手握着拳头高高举起在快砸到于芳芳的脸上时又猛的收住了，用拳头抵着于芳芳的脑门愤恨的说道：“你家人说的什么话，啊，有这么说话的吗？让你爸妈给我姐赔礼道歉。立刻，马上。” 于芳芳刚开始被这两姐弟的怒气吓的有点懵，内心对张玉婷产生了内疚之情。正在自己也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张建国砸向自己的拳头突然点燃了于芳芳心中的怒火，而让自己父母赔礼道歉的那句话更是让于芳芳忍无可忍。 于芳芳也把筷子砸到桌子上，站起来，还没等于芳芳说话，张建国一把挪开椅子扑到了于芳芳跟前，食指直戳着于芳芳的脑门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家里砸东西，给老子在砸一下看看。” 于芳芳被张建国气的脑门腾腾的冒火。 她也不甘示弱，用手指着张建国的脑门：“我家人说错了吗。难道不是吗？那天没和那个电动三轮车碰上吗，我去买肉，你姐没催你吗，你没对我吼吗，是不是你，因为不高兴你姐姐等我们，所以生着气，故意把车开到路上的大坑里，把我颠了。医生有没有叮嘱过你，怀孕前三个月一定要小心，你呢，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对我吼，难道不都是因为你姐吗？” “你再胡说，是你自己没那个本事，把孩子照顾好，赖谁，那天我让你去吃火锅了吗？是不是你自己去的。” 于芳芳听到这话一下蔫了，是啊，那天要不是自己嘴馋，也就不会发生那些事，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流产，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于芳芳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靠着椅背，面无表情。 看到于芳芳这样，张建国穿着外套出去了，留于芳芳一个人在家里。 于芳芳内心不断撕扯着，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那天的事情，突然的就嚎啕大哭起来，过了好一会，于芳芳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然后拿起手边的手机给于朝熙发了一条微信。 发完微信于芳芳慢慢的走到厨房里拿了一把刀，然后她又去卧室慢慢的躺下，盖好被子，然后用刀慢慢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于芳芳竟没感觉到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芳芳意识一点一点变得模糊，好像手脚也开始麻木然后失去知觉。又过了一会，于芳芳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等于芳芳清醒过来的时候，口鼻里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耳朵里，传来的是婆婆说话的声音。 “你这个女儿呀，自从嫁到我们家，我们什么都不让干，每天下班都直接来我这里吃饭，不让洗一个筷子，一个碗。更别说结婚几年来没给我儿子做过一顿饭。亲家，你说说，你也是有儿子的人，给儿子娶媳妇不就是给儿子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的吗？我和你不都是一辈子就这样过来的吗？你这个女儿，嫁过来到现在，没有干过活，都是我儿子干。看看我大嫂的儿媳妇，那简直啊，不是一般的好呀，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就不用说了，每天晚上还给自己老公，自己婆婆洗脚。我这个婆婆啊，就是天生受苦的命。你女儿也是农村家庭里出来的，又不是什么有钱当官的家里出生的娇小姐，还动不动就对我儿子指手画脚。你女儿小月子整整做了一个多月才去上班，我都没说什么。你知道的，我和我老头子没有什么收入，不像亲家你们，还得出去打工赚钱。我儿子要养活我们老两口，你知道我大儿子没什么本事，连自己也养活不起。你女儿一个多月没上班，哪来的收入，吃什么，喝什么。我们那时候，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了。我们家也把你女儿当人看的呢呀，又不是对待不好。你看看，这是做什么呀，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们虐待你女儿。” 于母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亲家，芳芳上班确实来不及做饭，她去你那吃饭了你让她洗锅收拾屋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长辈，说她是应该的。我儿媳妇和我儿子，当医生都比较忙，他俩都是谁休息了谁做饭，但是呢，我也给我儿子说了，多体谅体谅自己的媳妇，对媳妇体贴点，只要自己有时间，家里的活多干点，让自己媳妇多休息休息。对自己媳妇好，你们的日子才能过的幸福长久，总想着让媳妇把所有家务活都干了，不想对自己媳妇好的人，那日子过不久，那是二傻子才做的事情。我们家是农村的，我们赚几个钱娶媳妇不容易，所以一定要对自己媳妇好，你才能做好自己的事业家庭才会兴旺发达。我女儿呢，身子骨弱，她多休息几天也是为了缓好身体，她和建国也还要孩子呢，是不。毕竟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些孩子，身子骨没有我们那时候好了。亲家你是长辈，就多担待些。我听说你大嫂的儿媳妇早些年喝农药自杀了，自杀前还剁掉了一只手，这是又娶了一个啊。亲家，你看，我把女儿嫁到你家里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管不了，她现在是你们家的人，她做错了什么，打骂由你们。” “哎呦，亲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儿媳那么好的工作，那么好的家世，你们家当然像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对待了。建国以前找的个对象是县里二中的老师，父亲是我们县电视台的领导，母亲是公务员，哎，我家是农村的，人家父母没看上我们。也是我家建国命苦。建国那时候追那女孩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呢，建国那一年接了点园林上的活，赚了点钱，专门买了一辆奥迪车，天天车接车送的，千把块的衣服包包都买了不少。哎，眼看就要谈婚论嫁了，不知道怎么就不成了。要是成了的话，对我们建国事业上帮衬着，我们都跟着享福。亲家，你肯定是跟着你们亲家享福了，听建国说你儿媳妇给你们老两口买了好多好东西，还给你两个女儿也买了，你儿媳妇真好。亲家啊，你女儿，你好教育，我不好说。你给你女儿说，别动不动就和建国吵架，你女儿嘴不饶人，厉害的狠呐，我那个儿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哪天你女儿惹毛了建国，那是要往死里打的。你说我们都不在跟前，出了事怎么办。还有啊，劝劝你女儿，不要动不动就休息，不上班，建国身上还背着房债呢，那压力多大呀，你女儿不上班，就没收入，你是知道我家情况的。你看看，这又躺医院了，又花不少钱，这又得要休息吧，这应该不会又休息一个多月了吧。” 于母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于父拉住了。 于父笑着对张建国的母亲说：“亲家，你看，我呢，就是个穷苦人民出身，好在我勤快不怕吃苦，凭着这双手双也赚了份差不多的家业，我女儿从小虽然在农村里，也谈不上锦衣玉食，但是比起这县城里的双公务员家庭的女儿吃穿，那也是强了好几倍的。我女儿没结婚前那是无忧无虑，虽然三十多岁了，脸面上看着来就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花钱从来都是不知道节省的，那衣服包包也都是花自己赚的钱买的上千的。我也是一直教育我女儿，和男孩子谈恋爱，不要收人家的礼物，出去吃饭不要让人家男方掏钱。你没钱了，爸给你都行。我女儿自从和你儿子结婚后，脸上总是挂着忧愁，人也一下老气了很多，也不收拾打扮了，这结婚几年，我都没见过我女儿买什么新衣服，新包包，穿的背的，还都是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买的。亲家，你看你们家既然想攀当官的家庭，那我女儿也不挡你们家的发财路。我女儿出院后就直接回我家，你通知你儿子把结婚证准备好，到时候带上去民政局办离婚，这正好他们两口子也没有孩子，好离。这人穷没什么，只要不懒，能吃苦，用脑子，这日子就能过好。这谁家往上数三辈那都是农民穷苦人家出身的。” 张建国母亲听到于父说要让于芳芳离婚，一下慌了：“哎呦，亲家，这不行吧，怎么能这样呢。” 于父冷着脸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闭口不言。 于母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于芳芳不在搭理张建国的妈。 于芳芳紧紧的闭着眼睛，强忍着眼泪，嘴角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第五十八章 张建国在医院的走廊里走来走去，走了一会，他到病房的门口看了看，于芳芳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母亲和岳父母都沉默着不说话，病房里的气氛明显的沉闷起来，他本来是想进去的，但感觉到了这股沉闷的气息，他退缩了，转身朝楼下走去，到了医院外面，他才觉得松了一口气，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后来的几天，婆婆都没有出现过，张建国每天像上班似的，早中晚各一次过来，每次也坐不了多久就走了，于芳芳始终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多半时间都是于芳芳一个人在病房里，于母每天来给她送饭总是叨叨个不停。 “让你当初不听我的话，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办，要是离婚了别人该要怎么看我们家，到时候所有的亲戚邻居都会看不起你的。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别人的女儿给自己父母买这买那，伺候父母，我这个女儿天生就来惩罚我的，就往我脸上抹屎的。这让我怎么活啊，让你那些姨妈怎么说我啊。我不如死了去还落得清爽。” 于母说的时候，于芳芳就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两眼呆呆的盯着天花板。 出院的那天，于父难得坐下来，好像是要和于芳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最后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芳芳，回家休息几天后你先去芃芃那里呆几天，你妈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要是过的好，她也不说什么，顶多唠叨你几句，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又心疼你，又气你。你妈对你的感情很复杂，因为你，她那时候离婚，没离成，又因为你奶奶对她不好，所以她几乎把所有的气都出在你身上了。朝熙是儿子，你也知道，你妈对儿子的看重，所以她偏爱儿子。芃芃是最小的，自然对芃芃也疼爱些。直到你上了大学去外面的那几年她才觉得对你有愧疚，但是你一回来，呆在她身边时间长了，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妈不同意你离婚，她说会影响朝熙，而且街坊四邻的亲戚朋友都会看不起你。爸爸是不想你在和张建国过下去的，你这次又差点把命搭上。要不是因为朝熙在医院看到过这样的事情，看到你发的照顾好爸妈这样的话，感觉不对劲，给张建国打了电话，爸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活了。所以爸爸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过完春节去新疆那里，那边一些地方招老师，管吃管住，你先去呆几年。后面慢慢就和张建国断了，把婚离掉，在那边有合适的了在从新找一个。把你离婚的情况跟人家说明白，你说好不好？” 于芳芳看着父亲，于芳芳很久没有好好看自己的父亲了，父亲确实已经老了，头发白了很多，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满脸的疲惫不堪。 于芳芳点头答应了。 出院后于芳芳被于父接回了家。于母还是一如既往的唠叨，于芳芳只是静静地听着，于父会说总是说那些干什么，有什么意义，这时候于母就会把枪头又对准于父，开始翻陈年旧账。 过了几天于芃芃打电话让她去她家里。于芳芳收拾了一下就去妹妹那里了。 于芃芃自从生了孩子后，就一直在家带孩子。 晚上于芃芃和于芳芳聊天：“姐，我觉得姐夫对你还是挺好的，爸说让你去新疆，我觉得这个主意不好，除非你和张建国一起去，我觉得只要你和张建国离开那个家，没有他妈和他姐在你们中间搅和，你们肯定过得好。再说了，离婚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说你们没有孩子，但是总归不好，让姨妈都知道了，又该看不起你呢。你要是离婚了，我婆婆都不知道怎么看我呢。还有我哥，他们都会认为爸妈没有教育好孩子。夫妻哪有不吵架打架的呢，你以为我为什么月子请了月嫂，为什么我没有上班，自己带孩子。你还记得我生孩子住院那几天，爸为什么突然来市里了吗。我刚生完孩子，我婆婆和我小姑子就挑我毛病，徐航向着他妈说话，哎，姐我不说了。你看，我还不是照样过着，徐航他发了工资还是要拿回来给我养孩子的。我也想离婚，可是我又丢不下孩子。就算没孩子，我也没有勇气离婚，女人离婚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只要你一离婚，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会有很多人上门给你介绍对象，介绍的都是那些离异带孩子的男的，你想给别人当后妈吗？还有给你介绍五六十岁的老头的。你要是挑剔了别人就会说你一个离婚的女人还挑什么，男人离婚是镀金，女人离婚就是掉价。我们小区里就有一个女的，最后还是和她老公复婚了，现在也过的挺好的。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最好不离婚，姐你好好想想。” 于芳芳听到于芃芃说她的事情，心里有些难受。这是她从小最疼爱的妹妹，她最见不得妹妹被欺负，但是妹妹已经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且从妹妹的话语中，她知道妹妹有自己的坚持。 如果是以前，于芳芳肯定要给妹妹出气的，但是现在她知道，她不能插手妹妹的事情，她只能抱抱妹妹给她安慰。 在妹妹家的几天，于芳芳每天带着小外甥玩，有时候就静静的注视着他，看他小小的眉眼，听他奶声奶气的喊“大姨”，他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于芳芳就会想到自己流产的那个孩子，她出生了会是怎样，想着想着心就抽痛起来，默默的流眼泪。 于芳芳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心想，多好啊。我的孩子也会是这样的吧。 于芃芃有时看于芳芳情绪异常低落，就会拉她出去逛街，让她换换心情。 张建国会偶尔给她打电话，问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要不要接她回家。 于芳芳接了电话也很少说话，只回答：“嗯，是。” 她不知道该怎样和张建国过下去，是离婚还是不离婚，她也没有想好。 张建国说要不要去接她，她说不用。 过了几天，李校长打电话让她回去上班，因为马上接近期末考试，学生的作业量加大，需要她回去。 于芳芳突然想她的那些可爱调皮的学生了，他们总能让自己忘掉好多烦恼，她想，就是要去新疆，也要先把这学期做完再走，她决定回去了。 第五十九章 临近期末考试，学生每天每门课都有两到三份卷子。 于芳芳几乎每天晚上都忙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去，回家以后还要自己在做几套卷子，做完凌晨三点多才睡觉。每天如此，虽然疲累，但是很充足。 张建国偶尔给于芳芳发个信息问一下。于芳芳只是看看，并不回，有时候甚至不想看，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自从于芳芳走后，家里冷冷清清的，就算张建国每天把悦悦和蓉蓉带到家里，吵吵闹闹的，但张建国总觉得缺些什么。 一个多月了，学生也放假了。而于芳芳没有回过一次家，哪怕是来家里拿东西，都没有过。 于芳芳住院的时候，张建国虽然去过，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她。他对她心里还有着恨，第一个孩子没了，他心里也难受，但是于芳芳总是不放过他，不放过他的家人。这次竟然还做出了自杀的事情，传了出去，让他的那些朋友怎么看他。他想就离了吧，离了对两个人都好。 但是这一个月没有见于芳芳，他心里又有说不出的想念，于芳芳在家时，这个家才像家。 他有时候想去岳母家看看于芳芳，但是每次到小区门口，他又害怕面对于芳芳。 眼看着都快两个月了，于芳芳还是没有回家的意思，张玉婷和她妈都坐不住了。 她们清楚，如果现在离婚，张建国很难再找上媳妇。就算再找，那这次肯定是要花很大一笔钱了。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她需要于芳芳本人亲自签字。张玉婷得劝张建国把于芳芳找回来。 这天晚上张玉婷来接悦悦和蓉蓉时，对张建国说：“你去把芳芳找回来吧，在这样下去，你就真的和她离了。离了之后你找谁呢，现在结婚，就彩礼最低没有三十万，谁嫁给你呢，而且就算有三十万，也不会在有哪个女的像于芳芳这样，把彩礼都拿来添置家具，还倒贴的。而且你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也不会在有人像于芳芳一样，不计较你的身体状况来嫁给你了。于芳芳是没有正式的工作，家是农村的。但是于芳芳这个人心还是挺好的，对爸妈，对蓉蓉悦悦都不错，最重要的一点她是爱你的，姐看的出来。如果你真的不想过了，那起码让她给你生个孩子在离也不迟，你要是找到合适的，也不怕孩子拖累你，于芳芳肯定是不会把孩子给你的，到时候你每月把抚养费出上；这万一你以后找不到合适的了，起码你老了，这孩子可以照顾你，我和爸妈也放心啊。那时候妈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把蓉蓉从她妈那里抢过来，就是为了以后给你哥养老的，以后妈不在了，蓉蓉总给你哥做口饭吃。你也别担心孩子以后认于芳芳。你看蓉蓉，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她跟前说她妈不要他，是跟人跑了，她这几年完全都不在想她妈妈了，见都不想见她妈。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我们就去从于芳芳手里把孩子抢过来，不在让他们见面，我想于芳芳爸妈肯定也不会让于芳芳把孩子留下的，于芳芳把孩子留下，特别是对于芳芳的妈来说，那就是个麻烦，她妈肯定想甩掉。这几年我发现，于芳芳的妈对于芳芳是真不怎么上心。你看她女儿做小月子，她才露了几次面，哪有这样当妈的。所以到时候这孩子的抚养权绝对在我们这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你姐夫的贷款快到期了，我们现在手里又没有钱还上，所以还是得要你和于芳芳两口子去签字做担保。所以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于芳芳先哄回来把这字签了。” 虽然张建国不知道怎么面对于芳芳，也想过离婚的事情，但是真要让他下决心离，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想的。她姐说的孩子的事情张建国也是不能苟同的。 他妈和他姐糊涂，但是他不糊涂，蓉蓉以后绝对是他们家的定时炸弹。她若以后知道了真相，他们全都会是蓉蓉的仇人，那时候这个家肯定是不得安生的。 他也劝了很多次她妈和他姐，但是她们太固执了。她们总认为媳妇娶回来必须就得要给丈夫洗衣做饭，不干活就要教育，结果把嫂子教育走了。 他不可能让他的孩子像蓉蓉一样，被姐姐和母亲摆布。 但是听到他姐说贷款的事情，张建国知道必须把于芳芳找回来了，因为他姐为他做的太多了，这件事他必须帮她姐。 第二天，张建国买了牛奶，水果，径直就去了岳母家，于芳芳没在，岳父岳母也没有好脸色，不搭理他，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在那里坐了好一会。之后的几天，他都硬着头皮过去。 张玉婷说你用错方向了，你应该去找于芳芳，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只要于芳芳回头，她爸妈奈何不了她。 张建国听她姐的，每天都去于芳芳上班的地方找她，每次去带的东西都不一样，有时候是巧克力，有时候是草莓和车厘子，有时候是精致的蛋糕，有时候还有玫瑰花。 每次张建国去，都能引起于芳芳同事的羡慕。虽然于芳芳嘴上不说，但女孩子的虚荣心满足了。 和张建国谈恋爱时，从没花过张建国一分钱，也没让张建国送过什么东西，她一直听父亲的话，在谈恋爱时，不要男方的任何东西。 因为张玉婷公司为一些政府领导订购了羊肉，张玉婷自掏腰包多定了两只，让张建国拿去半只趁着于芳芳在家的时候送过去，过了几天，张玉婷不知道又从哪弄的山猪肉，又让张建国给送到于芳芳家里。 于芳芳的父母心再硬，但看到张建国的态度，也软了些。 其实，于母也是不想于芳芳离婚的，于芳芳离婚对他儿子的影响太大了。再说那时候是于芳芳自己选的人，张建国就是脾气不好点，婆婆糊涂点其它的也没什么。 于母给于父做工作，于父不同意，最后于母把利害关系说了一大堆，于父只好说问问芳芳的想法。 于芳芳知道，父亲是不想她回去的，但是就算她去了新疆那里，亲戚邻居还是会对父母戳脊梁骨，特别是父亲，他是要面子的人。 而且，她也并没有想好，更不知道如果自己离婚了，她一个人怎么去面对离婚后的生活和亲戚朋友的嘲笑。 每次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有些惶惶不安，不安全感紧紧包裹着她的身心。 她想，在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第六十章 就在于芳芳犹豫不决的时候，张建国有些急了，他做了这么多，于芳芳还是没有点头要回来的意思，他看着自己冷冷清清的小家，心里有些不安。 这天张建国直接到于芳芳上班的地方等她下班。 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多于芳芳才从教室出来。看到张建国，于芳芳有点惊讶。 张建国跟着于芳芳出了辅导学校的门就把于芳芳拉到了一边。 张建国扶着于芳芳的肩膀，诚恳的对于芳芳说：“不行了我们去市里做个婚姻咨询好不好，如果婚姻咨询师说我们确实不能过下去了，那我们就离，如果还有一些希望，我俩就努力努力。你说好不好。” 于芳芳觉得有些好笑，心里想，只要远离你们家的人，我和你过的好好的。 于芳芳说：“我爸觉的自己女儿流产，不但身体受伤害，孩子没了，心灵和精神上也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别人问的时候我爸自然就把事实说了，有错吗？再说本来事实就是那样的。你姐每年掉一个孩子，你们无所谓，你们家人都可以无所谓。但是我不能，我做不到。难道你姐掉孩子，她会无所谓吗，我不相信。你们觉得养孩子就是为了养老的，但是我不行，我的孩子是我的宝贝，我不需要她给我养老，不需要光宗耀祖，我只想她过的开心快乐，健健康康的。可是她现在没了，她走了，我的心也空了。我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我有错吗，我的孩子有错吗？我还不能说吗？我爸心疼我，话说错了吗？你知道你妈那天在医院都说什么了？你是你爸妈生的，我就不是我爸妈生的了吗？凭什么就该我每天下了班做饭洗衣收拾屋子。” 于芳芳越说越激动，说到孩子于芳芳心更痛了，后来干脆哭了起来。 张建国很少见于芳芳这样哭。于芳芳哭的伤心又委屈，哭的他的心都开始难受了，哭的他也开始想他那还没出生的孩子就这么可怜的没了，他的心也开始痛了起来。 张建国把于芳芳紧紧的抱在怀里，希望能缓解她的难过心痛委屈，也希望能缓解他自己的，嘴里也反复的说着：“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过了好一会，于芳芳停止了哭泣，她抬头看着张建国，张建国的脸色很不好，胡子拉碴的好像很久没刮了，身上也有很浓重的烟味。 于芳芳说：“我要给我爸说一下，我不能就这么跟着你回去。” 张建国说好，是应该给爸爸说一下的。 晚上回去，于芳芳给父母说了，于母倒是很乐意她回去，只是于父的脸色有些难看。 于芳芳给张建国发了信息说爸爸不高兴。张建国说可以理解。 随后几天张建国每晚都过去，表现出了特别诚恳认错的态度。终于有一天，于父说：“芳芳你回去吧，回去好好过日子。” 可能因为差点离婚，和好的他俩感觉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他们的感情比以前深了，也更好了。 他们也会偶尔的生气，但是很快就会化解。他们甚至觉得两人心心相通，他们想这大概就是婚姻最美好的样子了吧。到了快冬天的时候，于芳芳和张建国决定要孩子了。 于芳芳把避孕药停掉了，停掉避孕药后于芳芳买了很多营养品，在平时吃的食物上于芳芳也下了功夫。 为了不重蹈覆辙，于芳芳这次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做了一些检查，监测了一下排卵的情况，直到医生说可以备孕了，于芳芳才放下心来。 这次千万不能出纰漏，如果这次孩子在有什么，于芳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 就在初冬的的一个清晨，刚睡醒的于芳芳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瞄到这天是几号，于芳芳下意识的想到好像自己的例假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天，于芳芳赶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验孕棒。 为了准确性，于芳芳用了两个，结果都是两条杠，而且两条杠的颜色都很深。 于芳芳最害怕像上次一样，一条杠颜色深，一条杠颜色浅。这次，是颜色深深的两条杠。 于芳芳拿着验孕棒，激动的跑到卧室摇醒张建国，把两个验孕棒放到张建国的跟前。 睡的迷迷糊糊的张建国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杠，瞬间就清醒了，立马坐了起来，盯着验孕棒看了又看，高兴的手舞足蹈。 张建国立刻起床，说去给于芳芳买好吃的。 张建国去超市的路上顺便又买了一个验孕棒，还给他爸妈专门报了喜。回到家后又让于芳芳验了一遍。 第二天，张建国就带着于芳芳直接去了市里的医院，抽血，化验，一趟检查下来把于芳芳也折腾累了，这次的孕酮和hcg都符合标准。 看到这个结果，于芳芳心里稍有些安慰。过了一段时间又按医生叮嘱做了b超，当在b超单上的检查结果写着有胎心，于芳芳心里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晚上于芳芳给于母打电话说了自己怀孕的事情，于母很高兴，说前几天做梦梦到自己家种的茄子长的特别好，每个茄子秧上都结好几个大茄子，她还以为是贝贝怀孕了。 于朝熙和任贝贝也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有要孩子，两家父母也是一直催，为了孩子的事情，两人都好久没有回双方父母那里了。 于母知道于芳芳又怀孕了，也很高兴，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于芳芳做什么都要小心一点，可千万别弄成习惯性流产，年龄大了，说着说着于母又开始念叨于芳芳当初结婚晚，要孩子晚，结果现在生孩子也晚，弄的自己跟着担惊受怕。 说着说着，于母又开始念叨贝贝和朝熙还不要孩子的事情。 于芳芳之前听于朝熙说过，他两都想事业上在突破突破，然后在要孩子。 于芳芳只好宽解于母说：“他们每天都很忙的，贝贝现在又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等他们两事业上都有好成绩了在要也不迟。” 于母也只好无奈的叹叹气，毕竟媳妇不是自己女儿，只要儿子媳妇感情好就行。 第二天上午，于芳芳和张建国两人正收拾屋子时，张建国突然说：“芳芳，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是骗我们的吧？” 听到张建国这么说，正沉浸在怀孕喜悦里的于芳芳突然顿住了，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声：“不会的，这次我做了那么多检查，医生说没问题的。” 第六十一章 自从怀孕后，于芳芳和张建国都格外的小心，按照医生的嘱咐，按时到医院去做检查。 张建国有一个高中好友刘志，一直在外地的一个大建筑公司上班，他认识的一个老板包了一个工程，现在缺一个项目经理。 刘志给张建国打了好几次电话，张建国都还是有些犹豫。 开出的条件挺好的，一个月一万二，月底发工资，不拖欠，包吃住，从十二月份可以干到来年的八月份，正好到于芳芳生孩子的时候。 但是在外省，他走了就不能照顾于芳芳和家里，特别是他父母和姐姐。 他姐张玉婷和婆家不和，姐夫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背了不少外债，姐姐需要出去工作赚钱，外甥女悦悦就要母亲照看，母亲可以管吃住，但是学校的事情和学习的事情没法管。 最重要的是张建国也不想去外省，他自从大学毕业回来后在没有出过远门。 他给姐姐和母亲也说了这件事情，她们也都不同意。 这事于芳芳还不知道。 这天，刘志又给张建国打来了电话，这次是微信视频，张建国没法避开于芳芳去接。 刘志让张建国尽快决定。 “你为什么不去。” 张建国和刘志通话结束后，于芳芳问道。 “太远了，我走了你每次做检查怎么办？” “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我自己去就行。这里还有我爸妈呢。今年你包的地也没有赚什么钱，还背了外债，包的那点工程赚的钱也都还了债了。孩子一生出来就是各种费用，我怀孕后排课量降了一半，生完孩子以后起码有三个月不能上班，而且我又没有什么医保。你虽然去外省，但是工资发的及时，这些钱足够应付我们生孩子的花销了。” 张建国知道，于芳芳说的这些都是他们的现实问题，必须面对。 于芳芳看着张建国没有说话继续说道：“现在孩子出生后这个问题那个问题，我们总要备着钱，以防万一，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张建国突然想起之前有个朋友，孩子生出来后有点问题，朋友四处低声下气的去借钱的样子。 他想了好一会才说：“那行吧，我去，你要保证把我儿子给我保护好。” “你放心，他也是我的孩子，你就那么肯定是儿子。” “那个神婆很厉害的，在说了，是我妈求来的，怎么可能出错。” 于芳芳笑笑，不在说话。 听到张建国决定要去外省，他姐和母亲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一是张建国身体素质差，二是张建国走了，家里很多事就没有人操心了。特别是张玉婷，她这段时间很忙，家里的事全部都要张建国给她帮忙。 “你生孩子的钱能花多少，到时候我给你。玉玉那次生孩子才花了800。” “那我孩子生下来不吃不喝啊！” “有母乳呢，能花几个钱，衣服什么的我给买，在说芳芳生完孩子三个月后就可以上班赚钱了。” “万一生孩子的时候有什么问题了怎么办。” “哎呦，你就放心，于芳芳爸妈到时候比你还着急，当时为什么让你找她，就是因为她们这种家世大的家庭，把人看的比钱重要。她弟条件那么好，你岳父母这几年到处挣钱，他们能看着芳芳出事吗？” 和于芳芳生活的久了，张建国开始慢慢有些排斥姐姐的那一套价值观，而且于芳芳也一直在他耳边说不要什么都靠他姐张玉婷。 “我想给我孩子好一点的生活，在说，我也不能一直都靠着你。这次去干到明年八月份，我能赚到十来万，你也不能给我十来万啊。” 一想到弟弟去了外地，自己的女儿就没人操心，自己的老公自从开始走下坡路后，整个人昏昏沉沉不说，还总是给她闯祸，幸好有弟弟在，她才不至于过得慌乱，如果弟弟走了，她不敢想她要怎样去应付这些事情。 “我找朋友再给你介绍个工程，保证比你去那里赚的多。” “现在干工程自己手里必须要有几个钱。” “你拿房子去贷款啊，找你岳父岳母去借啊。” “姐，我和芳芳的关系刚缓和，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我不想再因为这事和她有矛盾。” 说道这，张玉婷明白这是于芳芳让张建国去的。 张建国的母亲始终没有说话。 她知道，儿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她的女儿，她太了解。 这么多年，女儿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但是也因着这些付出，对建国、建军和她老两口颐指气使，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她和老头子也就算了，毕竟还要靠着女儿在经济上帮助，建军的女儿也需要玉婷，但是建国不一样，建国有自己的家，两口子都是有学历的人，不能一直让建国给女儿拾掇烂摊子，而把自己的生活过的一团糟。 她更知道，建国过得好了，自己和蓉蓉也跟着好过，媳妇于芳芳脾气好，也一直很尊重她，她有一天不能动了，还得要靠儿子和儿媳妇，自己的那个女儿自从发达了以后，十指不沾阳春水，脾气又傲，怎么可能会照顾她呢。 上次芳芳的父亲已经提离婚的事情了。 所以建国和玉婷说的时候她一直没有插嘴，最后张玉婷气呼呼的甩门而去，她也没去拦着。 “建国，你去吧，芳芳那里我照顾着，你说的对，你也要过自己的生活，不能一辈子靠着你姐，要不然，你一辈子要给你姐控制着。” 张建国听了母亲的话点了点头。 很快，张建国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就去了外省。 于芳芳刚怀孕，除了觉得比较累了些，也没有其他什么激烈的反应。 自从张建国走了以后，芳芳直接不去婆婆那边了，婆婆几次说要过来给她做饭，她也拒绝了，她觉得没有必要，自己完全能照顾好自己。 在辅导学校里，同事也照顾她，卫生也不让她打扫，但是于芳芳认为不能太娇气，自己的事情能做的就做了，不能因为怀孕了就把自己的事情推给别人，所以她能干的就自己干了，尽量不给同事增加工作量。 张建国走后的第一次检查，于芳芳一个人去了，本来张建国让他母亲陪着去的，于芳芳觉得婆婆年纪大了，去了反而还要自己看顾她，所以没有让婆婆去。 检查做完后，于芳芳看着b超单上还没有成型的那个小东西，内心激动不已，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宝宝，妈妈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的。 第六十二章 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吹到行人的脸上，就像被刀刮一样。道路两旁的杨树枝，柳树枝在风中狂舞着，干巴巴的树枝不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路两边绿化带枯萎的草，在狂风中战栗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于芳芳站在辅导学校的门口，心里有些后悔让张建国去外地了。他要是在家，这样的天气，他会开车来接她。 一会的功夫，如雨点似的小雪就变成了柳絮样的大雪片，路也越来越湿滑，一阵寒风吹过，打着伞的几个行人便被吹的跑了起来，伞也被掀翻了。 “这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说下雪就下雪！”同事林瑜站在一旁抱怨到。 “于姐，这天气，你老公不来接你？”林瑜一边说着一边打电话，是打给她老公的。 “十分钟不到的路，开个车多麻烦，再说他在外地呢。我等会，雪小些了在走。”于芳芳看着越来越大的雪，心里想着这雪总归是会小的。 “哎呦，我的姐，你这刚怀孕，头三个月是最要小心的，再等一会，地上的雪都变成冰了，滑不溜溜的你能走吗？你看这风，恨不得把人吹起来，我老公马上就到了，我们送你回去。” “那怎么好意思，你们送我还得绕路，我能行的，走慢点没事。”于芳芳说着就想走。前几天因为学生的事情她和林瑜拌了几句，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林瑜也不敢使劲拉她，轻拽了她的胳膊：“姐，你还以为你是二十五岁的小姑娘呢，你三十多了，你还想在流一次产吗？你和我见什么外，之前你也送过我几次的，还不允许我回报一下。”说着便把于芳芳拉着进了学校里面先坐着。 林瑜和于芳芳认识两年了，她们是一起来的这个离家比较近的辅导机构。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学生分配的事情闹些小矛盾，好在两个人都是心大的人，过段时间便又好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些家常时，张建国打了电话过来，说是看到微信朋友圈里朋友发的动态，家里这边下雪了，他已经给他姐张玉婷打电话了，让他姐过来接于芳芳下班，说完便急匆匆挂了电话，紧接着张玉婷就打了电话过来。 于芳芳之前也想过给张玉婷打电话，但想想几步路，让人家来接不好。因为之前很多的事情，于芳芳总觉得和张玉婷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别别扭扭，无话可说，气氛尴尬，心里更是不舒坦，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芳芳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了张玉婷没有感情且有些焦躁的声音，混杂着旁边人喝酒唱歌的杂音，显得比较吵。 张玉婷在外面应酬呢。 “芳芳，你下班了，姐这边有点忙，刚建国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我这一时半会也走不开，我忙完了去接你啊？你等会我。” “姐，不用，你忙你的。我慢慢走回去，不多远，建国也是的，又麻烦你。”于芳芳知道，张玉婷这一忙绝对是要忙到半夜一两点了。以前建国在的时候，只要张玉婷一喝酒，她女儿悦悦就会被张建国接到家里。 于芳芳猜悦悦这会不是在她婆婆那里，就是在张玉婷旁边。 “芳芳，要不你打个车回去吧。我这不知道还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没事，姐，我同事送我，你忙你的。” “啊，你同事送你，我还说你打车顺便过来把悦悦先接到你那边去，妈又不给我带悦悦了。”这语气明显比刚才柔软了些。 于芳芳想着那孩子呆在酒气与烟气缭绕的封闭空间里，心软了。她心里虽然对张玉婷不待见，但也同情这个姑姐，还有悦悦，从生下来到现在，因为她奶奶爷爷重男轻女，也一直不被喜欢，是于芳芳的婆婆给带大的。 都是旧社会过来的老人，还是有些很深的旧思想。于芳芳的婆婆和公公虽然给带着，但又总爱在悦悦跟前说她不是张家的人，是程家的人，让她回老程家找爷爷奶奶去。 这孩子也是个心思灵敏的，又聪明，虽小，但大人话里的意思她还是有些懂的。她知道蓉蓉姐是姥爷姥姥的亲孙子，自己是外孙，所以总花了心思讨姥姥姥爷开心。 张建国也是对这个外甥女疼爱的紧，这丫头从小就和张建国亲。张建国常说，悦悦刚睁眼的时候，看见谁都不笑，只要一看见他，就笑个不停，手脚也舞来舞去，要张建国抱抱。 所以只要张玉婷一忙，悦悦就会跟在张建国身边，形影不离的。 “那行吧，姐，我打个车过去接悦悦。” 于芳芳无奈的看了看林瑜：“你看，还没让人来接我，这又给我派了个任务。”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要是我，我才不管，我还怀着孕呢，这么坏的天气，万一路上有个什么，责任谁担呢，你忘了你上次是怎么流产的？” 林瑜嗔怪的看着于芳芳。 于芳芳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叹了口气，心里也懊恼自己怎么也没拒绝就答应了，但是这会又不能打电话过去说不行。 “已经答应了，总不能反悔。因为上次流产的事我虽然挺气她的吧，但她也和你我一样，没有遇到个好婆家。悦悦也是个可怜孩子，她爸爱喝酒，不顾家，指望不上，爷爷奶奶不喜欢她，我婆婆估计是又带烦了，不给带了。我姑姐今天又得到半夜一两点了，孩子放那也不好。” “你呀你，反正我觉得你姑姐从面相上看就不是个善人。你做这些不见得她领你的情，还觉得你这是应该的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给你老公说一下，万一有事，得让他知道是他姐让你去接悦悦的，不要到时候两头捞不到好。你平日也要注意些。” “你这个乌鸦嘴，就不能盼我点好，我会注意的。我知道你对我好，亲爱的，谢谢你。你也赶紧走吧，我看你老公到了。” 林瑜有点恨铁不成钢。 于芳芳把围巾系好，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在路上等了好一会才打到车。 上了车于芳芳告诉师傅开慢点，自己刚怀孕一个月，出租车师傅随之开车就慢了许多。 于芳芳坐在车里，想了想林瑜的话，还是给张建国打电话，没人接，是不是睡了？于芳芳只好给张建国发了微信。 张建国当然是知道她姐让于芳芳接悦悦这件事情的。但是他不能告诉自己老婆别去，那样会得罪姐姐；但是也不能说去，上次于芳芳小产，岳父岳母责怪他的话还时不时响在耳边。 他想总不会这么背时运的！万一真又掉了，那只能是优胜劣汰。要是个病秧子生下来，他们全家人都要跟着遭累受罪。这样想着他便觉得心里解脱了些。 接上悦悦到家后，已是深夜十二点了。 于芳芳简单的做些吃的和悦悦吃了，就安顿悦悦休息了。 外面的风还是呼呼的，雪虽然不像刚才大片大片的了，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第六十三章 不知为什么，今年的天气异常的寒冷。 悦悦早已进入梦乡，看着悦悦安静的睡脸，于芳芳不自觉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起身出了卧室。 出去的时候她随手扯了一床薄被子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拿出手机看起了微信。 张建国依然没回信息。她便浏览起其他的。因为辅导机构的特殊作息时间，于芳芳睡的很晚。 她有一个小小的爱好，就是特别喜欢看她们花园小区业主群里的业主聊天，每天都有谁家的狗狗又在电梯里拉屎了没打扫，谁家小孩推搡孕妇了，谁家轿车被划了，谁家车停错车位了，或者就是楼下的说楼上的你别穿着高跟鞋在家里走来走去啊，等等一些琐碎的家常事，虽然每天都是这些内容，但于芳芳每次都看的津津有味。她很少参与聊天，多半都是潜水。 就在大家就小区该不该停车讨论热烈的时候，突然一个业主发的寻人启示让所有人瞬间静默。 县三中的一位女老师在昨天半夜一点多，与家人闹了矛盾，丢下两个孩子离家出走了，最后在半夜两点二十分从滨河大桥的一个监控画面里消失后在没出现。 随着后面发了一张图片，于芳芳连忙点开。 图片上的女人背对着摄像头，头发随意的扎着，身上罩着一件薄薄的开襟长针织衫，从露出来的小腿上看得出来，她里面穿着夏款的薄睡衣，而且还是光着脚穿着凉拖。 昏黄的灯光包裹着这个瘦弱的身影，给人一种悲凉无助的孤独感。 看到这个画面，待在暖洋洋的屋子里，还盖着薄被子的于芳芳不禁打起了寒颤，好似那半夜离家出走在外受冷的人是她一样。 于芳芳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么冷的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离家出走，她不禁又连打几个冷颤，心里有些焦急起来。 此时群里已经沸腾了。 “多大的事情非得这大半夜的离家出走。” “肯定是家庭矛盾呗。” “穿那么少就出去了，肯定是被气的糊涂了。” “就这样出去，家人也不知道拦着，就让出去了。” “各位业主都帮忙在你们的朋友圈和其他的微信群里转发一下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一岁九个月，一个只有四个月，还吃母乳呢。孩子需要妈妈。有谁看到了就劝她赶紧回家。这位女老师也住在我们花园小区，是我们家的一个亲戚。拜托各位邻居了。”刚才发寻人启示的那位业主又发了条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群里直接炸开了锅。 于芳芳也不关心群里怎样了，先复制了信息发到了她的另外几个聊天群里，然后又在朋友圈里也转发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女人丢下两个幼儿在这零下十来度的天气里离家出走，而且还是半夜一点多，只穿了薄睡衣和凉拖鞋。 等于芳芳在看群里的时候，群里已经炸翻天了。 “这样的女人配当母亲吗？有多大的气，自己孩子都不管。” “现在的女人真矫情，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 “这女人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心情，不开心就离家出走，把孩子丢给老公，简直不配为做母亲。” “女人自私起来太可怕了，不管孩子老公，只图自己开心。” “这个女人太不负责任了。” “抗压能力也太差了。” “还是老师呢，一点责任心都没有，那么多年学都白上了。” “这女老师肯定性格有问题，这样的老师怎么教育学生，以后还是不要当老师了，免得祸害别人的孩子。” “这明显就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这纯粹就是自身心理素质的问题，我刚生完宝宝三个月，我老公就没有管过我，连生活费都没有给过，我忙着照看孩子，照顾老公，还要想着赚钱，哪有时间去生气啊，还离家出走，我看就是娇气，惯的。” “是不是抑郁了？” “哎呦，谁还没生过孩子，别人没抑郁，就她抑郁了，我看就是娇气。” “都结婚生孩的人了，哪来的毛病。” “就算是得了抑郁症，那也是自己作的。” “就是，整天的处于多疑，恐惧，纠结，抱怨状态中不抑郁才怪。” “现在的女人，我看就是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那时候我母亲，一个人带几个孩子，还要做家务，照顾我爷爷奶奶，还要去地里干活，我爸从来没有帮过，晚上我妈还要给辛苦了一天的父亲烧上热水泡脚。现在的女人，就是太舒服了，毛病越来越多。” “就是，以前的女人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了，她们怎么就没抑郁，就现在的女人事多，生个孩子而已，至于抑郁，至于上纲上线吗？”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点事都经不起，怎配为母。”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什么事都要靠自己，想着靠别人心里肯定失望，最后只好抑郁了。” “这哪是产后要抑郁，明显是没事找事。” 于芳芳看着群里的讨论，心想这两个孩子也太可怜了，这位老师可不要出事啊，要不然孩子多可怜。 于芳芳又看了一会，群里大多是责怪这个女老师的，也没有这个女老师的其他消息，于芳芳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替那两个幼小的孩子。 张建国突然从梦中惊醒，梦里有个小孩子一直追着他喊爸爸，他总看不清是男孩女孩，一着急就惊醒了。张建国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于芳芳应该还没休息。 张建国就是问了问今天吃的怎样，上班累吗，快挂电话的时候张建国突然问于芳芳怎么回来的，于芳芳说打车回来的，顺便把悦悦接了过来。张建国假装生气，责怪于芳芳胆子太大。 “你可别装了，你姐让我接悦悦你不知道。”说完这句话于芳芳突然意识到家里下雪的事情不是张建国看朋友圈看到的，而是张玉婷告诉他的。 一开始就是张玉婷打了电话给张建国，让张建国给于芳芳说接悦悦，想到这于芳芳感觉胸口有股气堵的难受。 “我真不知道，我看到家里下雪了就给我姐打电话让她去接你。” 张建国有些心虚，确实就如于芳芳想到的，是张玉婷给张建国打的电话。 张玉婷公司里招待建设局的有关领导，这些个领导也真是能折腾，吃完了还要去ktv唱歌，张玉婷是管财务的，她得跟着领导去付钱。 虽然国家三令五申不让公务员借助公务白吃白喝，但是山高皇帝远，在这个小县城依然如故，只不过不像以前那么明目张胆了而已。 “你姐没告诉你，她今天忙应酬呢，我才不信。” “反正你总不信我，信不信由你了。你赶紧早点休息，小心别累着了。” 张建国总是心亏的，慌慌忙忙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母亲和姐姐又闹了什么别扭，总之一闹可怜的就是悦悦了。 他知道于芳芳是个善良心软的，虽然对张玉婷心里有气，但也一直同情理解张玉婷没有遇到个好婆家的遭遇，更是心疼悦悦这个可怜的孩子。只是张建国从来不敢跟于芳芳说他姐夫的爸妈为什么不待见张玉婷和悦悦。张建国点了一支烟默默的抽着。 于芳芳知道，张建国一直想让她和他们家人友爱和睦。 刚结婚的时候，于芳芳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但是经过了很多事之后，于芳芳不在这样想，也不在这样做了，大家各自安好便好。 第六十四章 外面的寒风还是肆意的怒吼着，呜呜咽咽的发出悲伤的叹息。 于芳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正孕育着又一个小生命，这个小生命给自己带来了无限的希望和美好。 不知不觉，于芳芳睡着了，睡梦中她翻了翻身子，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于芳芳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水，嘴里呜呜咽咽含混不清的喊着“宝宝......” 日子似流水的过，于芳芳的孕吐也随着时间越来越严重了。起初只是偶尔的吐一下，后来吃口白米饭也会吐，直吐的于芳芳每天昏头昏脑的。 但她依然还是每天都关注着花园小区的消息，和朋友圈里的动态，她还专门关注了本地的公众号，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那位女老师的消息。但发出去的寻人启事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样，没了声响。 寻人消息发出去的第二天，花园小区的业主群里已经没有人在去讨论有关那位女老师失踪的事情，好像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大家依旧过着各自的生活，从早到晚。 在朋友圈里于芳芳也只刷到她的朋友李妍发的那位老师的寻人启事。 李妍是张建国一个朋友的老婆，和芳芳比较谈的来。 于芳芳问过李妍，李妍说学校那边也没有披露任何消息，不知道找到了没有，只是校长让大家在朋友圈里多发发寻人启事。 又过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那个老师的任何消息。于芳芳打电话向李妍打听情况，李妍说没看到那个老师去上课，可能还没有找到吧！学校领导要求老师们不要再讨论这件事情。 李妍说着叹了口气：“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温柔柔，学生怎么闹她也从没发过脾气，听说她婆家不但家庭条件好，人也都很强势。有一件事很奇怪，她大学明明学的是数学教育，可是到了学校却被安排教思想政治，据说这是她婆家给运作的，教政治清闲一些，说起来她婆家对她也挺好的，到底是什么事闹得要这样，哎，怕是凶多吉少吧！” 于芳芳急道：“那学校也没再说什么？” 李妍沉默了一会道：“这是人家的家事，学校能怎么样？” 于芳芳还想再说什么，听李妍这样说便沉默了。 于芳芳坐在餐桌旁想到刚才李妍说的那番话，心情沉闷的喘不上气来，紧接着一阵一阵的干呕。 孕期的反应真是怪，不知道这肚里怀了怎样的小祖宗，折腾的厉害。 明明前一秒想吃的东西，等吃到了嘴里，又反胃的不行，没尝到个滋味，就给吐出去了，吃的吐完了，就开始吐黄色的液体，好似直吐到胃里一点水份都没有才罢休。 这样每天反复的吐，于芳芳的喉咙也被胃酸腐蚀坏了，喝口水嗓子都像被无数根针扎似的，吃饭就更困难了，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嗓子再疼也还是要吃，这每次吃饭便成了受酷刑一般，弄的于芳芳每次一吃饭的心都是皱巴巴的一团。 于芳芳去找过医生，医生说如果不是很严重就只能熬着了，胃酸腐蚀了食道和喉咙，你尽量吃清淡的，稀烂软和的食物，喉咙和食道的疼痛会缓解一下。 自从有了孕反应，她一闻到油烟味就吐个不停，也就无法给自己做饭了，下班后更是疲倦不堪，所以只好又求助于自己的婆婆刘玉兰。 刘玉兰看着自己做的饭又被于芳芳给吐了，心里直觉的可惜，但也没法，但脸上还是笑着的：“没事，三个月过了就会慢慢好的，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姐玉婷那时候比你吐的还厉害呢，你姐的婆婆根本就不管她，你姐夫整天喝酒不着家，从怀到生都是我和建国照顾。” 于芳芳不明白，婆婆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她跟前提姑姐怀孕的事情。 刘玉兰嘴里一边念叨着，等于芳芳吐完，一边又马上把饭端上来，劝着于芳芳在吃几口。 一想到自己女儿的婆家，刘玉兰心里又疙疙瘩瘩的不舒服，自己怎么就遇不上一个好亲家。 大儿媳五六岁的时候娘家妈就去世了，指望不上，大儿媳怀孕生孩子只能她操心。 自己女儿不受婆家待见，几次的小产，还有生悦悦，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照顾。 就盼着小儿子找个能靠的住的亲家，她能在小儿子这边少操点心。 这小儿媳家境是好些，可老两口只管儿子的日子，十足的重男轻女。 结婚的那天，于芳芳的妈就给她撂了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芳芳生孩子我可不管，就交给你了。 旁边围着一群亲戚，听了这话的刘玉兰也不好甩脸子，但还是回了句：“到时候我看你能不管你女儿？谁生的谁疼。我年纪大了，到时候怕是没有力量了，还得要你帮忙。”说完就自顾自的招呼客人去了。 刘玉兰本想着于芳芳怀孕后，她就是不管，没想到蒋秀霞在于芳芳没怀孕前就找了个做饭的活，硬指望也不行了。 哎，这就是命啊。 小儿媳是个孝顺孩子，直到孕吐严重了才让自己过来帮忙，也只是帮她做中午一顿饭。 刘玉兰现在只盼着于芳芳怀的是个男孩，她也不白辛苦一场。 老张家传到建国这一代就只有建国，建军，和建国二伯的儿子建华三个男孩。 建军在建国刚结完婚不久就离了婚，大儿媳留了一个女儿，所以就算以后建军再婚，要孩子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了。 他二伯的儿子建华也只有一个女儿，本来还要生的，结果建华大舅哥离婚了，留下了两儿子。 这建华的大舅哥是个好吃懒做的，建华的岳母又重男轻女。建华岳母一直劝说女儿不要二胎，让建华两口子养这两个外甥，建华媳妇听自己妈的话，建华又是个听媳妇话的，也就不会再生了。 所以现在就剩建国了，如果建国再没个儿子，那么老张家可真就是断了根了。 所以她坚持带于芳芳去神婆那里求子。 每天给于芳芳炒的菜里全部都加点醋，所谓酸儿辣女。 又专门去农贸市场挑着酸味十足的桔子给买了一大袋，好像做了这些，于芳芳肚子里就会是个男孩。 于芳芳刚开始还想吃点儿酸的，但是慢慢就不喜欢酸的了，开始喜欢吃辣的，辣的吃着吃着也不喜欢了。 她每天看着婆婆做的菜，不吃怕婆婆挑刺，吃又难受的直吐，到后来只要听到或想到醋就开始恶心呕吐。 于芳芳吐的胃里没有一点油水，嘴里寡淡无味，就想吃点肉，没想到婆婆弄了点醋让她蘸着吃。她一闻到这醋味又开始吐了，把刚喝进去的那点米汤也吐了个干干净净。 建国妈看到于芳芳吐成这样，心里不禁发起愁来，嘴里嘀咕：“照这个吐法，孩子能保得住吗？不喜欢酸的，不会又是个女孩吧。”想到这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了，这要是女孩，还得生二胎，两个孩子的花销大了去了，她还指望着建国和玉婷合着给他大儿子建军买个房子呢。 建军最近谈了个对象，女方也是离了婚，有个儿子留给了男方。如果要和建军结婚，女方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有房子。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拧了个疙瘩，心里也对于芳芳嫌弃起来，说出的话也气鼓鼓硬邦邦的：“像你这样子怎么怀个孩子。”说完气呼呼的收拾厨房去了。 于芳芳吐得眼冒金星，头也晕乎乎的，虽听着婆婆今天说的话不好听，但也顾不上计较这些。 她洗了把脸，喝了点米汤就躺床上睡着去了，婆婆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 第六十五章 这孕吐还没缓过劲来，感冒又缠上了于芳芳。怀孕之后于芳芳的抵抗力越来越差，三天两头感冒，前几次感冒都挺过来了，但是这次好像有点严重。 婆婆每天给她熬一大锅姜汤，让她当水喝，也奇怪，这姜汤于芳芳反倒喝着不恶心。虽不恶心，但是每天一壶，也喝的烦了。 于芳芳还是想吃感冒药，但婆婆和张建国极力阻止，张建国威胁于芳芳说：“孩子生出来要是有问题，就找你算账。” 于芳芳去县医院，医生一问于芳芳的怀孕月份也不敢给于芳芳开药了，医生建议她去市里医院看看。 正好她要去市医院做产检。 于芳芳没有给婆婆和老公说她去医院看感冒的事情，她走的时候说是去做孕三月的检查。 毕竟是大医院的大夫，给于芳芳开了药，还顺便科普了一下孕期感冒的一些医疗知识。 因为孕吐，于芳芳的脸色越来越差，李校长看她这脸色总担心她又出事，便常叮嘱她多休息，给她减轻了工作量。 于芳芳对着手机摄像头给张建国看她憔悴的脸时，张建国没有任何反应，清淡的说：“女人怀孕不都这样吗，我姐那时候比你吐得还厉害，再说你可比我姐享福多了，姐夫经常喝酒不着家，她婆婆又不管她，都是我和妈照顾的，你在看看你，我妈把你伺候着，你就别在乎其他的了。再说了，都当妈妈得人了还顾好看。你把孩子给我安安生生的生下来，这就是你的功劳。” “多吃点，想吃什么就给我妈说，让我妈给你做。我这跑了一天了，累得慌，挂了。” 于芳芳还想说什么，张建国已经挂了电话，和宿舍的同事开启了新一轮的游戏大战。 一个周末，大早上蒋秀霞就去农贸市场买了鱼，乳鸽，牛肉，羊肉，新鲜蔬菜和水果，并赶在于芳芳上班之前到了于芳芳家里。她今天休息。 辅导班周末八点上班，于芳芳匆匆忙忙给蒋秀霞指了指厨房的用具放的位置就上班去了，自然一忙也就忘了给婆婆打电话让她今天不用来做饭。 蒋秀霞在厨房里忙的正热火朝天呢，刘玉兰来了。 刘玉兰看到地上一堆食物，蒋秀霞在厨房里正炒着菜，心里不禁有些开心，难道她不去给做饭了？这样想着嘴角都笑了起来。 蒋秀霞还以为是于芳芳回来了，看到是刘玉兰进了厨房笑着说：“亲家，你来了，今天你就尝尝我的手艺，这段时间照顾芳芳你也辛苦了，来回两头跑。” “亲家，你的手艺肯定好啊，给那么大个厂子做饭。” “就做个平常饭，今天我周末休息，好久没过来了，给丫头买点吃的，给做点她爱吃的。你今天就缓一缓。” 刘玉兰一听这话，好心情一下就消失了，刚才笑着的嘴角也垮了下来。 忙着炒菜的蒋秀霞没注意到这些。 “亲家，你累的时候就别来了，芳芳她也行的，我们家的姑娘，不娇生惯养的。一个人的饭，怎么的都能吃了。” 刘玉兰撇撇嘴，心想：说的好听，万一有个事，你们还不是怪我儿子。 “建国不放心啊，我就是不做饭，也是要过来看看的。看你这弄的这好些个菜，我也插不上手，我就给你剥个葱蒜”。说着便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剥起葱蒜来。 建国妈一边剥着蒜，一边瞄了瞄地上放的东西，好家伙，买的还挺多。 建国妈心想，亲家到底是赚钱的人，舍得花钱。 “亲家，我今天就把这些肉都给芳芳做好了，她想吃的时候就热热，放点菜就行了。以后你累了能不来就不来，有什么事打电话。” 蒋秀霞也知道刘玉兰是个命苦的，大儿子离了婚，自己带大了孙女，女儿又没个好婆家，于芳芳的公公又是个极自私的人。她也时常叮嘱自己女儿能自己做的就不要麻烦婆婆。 “你看亲家，这么破费的。哎，你到底是赚钱的人，买东西舍得，买的这些东西我看都不便宜，都是好东西。” “芳芳年龄大了，这次好不容易又怀上，吃好点，有个好身体，才能把孩子怀好。” “你到底是亲妈，我这个婆婆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每天将就着做一些，不知芳芳爱吃不。我做菜肯定是不如你的，你能在大厂子里做几百号人的饭，我就不行。” “哎呀，亲家，看你说的，芳芳说你做的饭好吃着呢，她挺爱吃的。” “爱吃就行，就怕她不爱吃我做的饭。” “亲家，你这在厂子里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啊，我看今天买的这东西上千了吧，你赚钱也不容易。” 听到刘玉兰问这个，蒋秀霞心里一咯噔，正在切羊肉的手也顿了一下，刘玉兰怕是怀疑这些东西是芳芳给钱买的吧。 不过，蒋秀霞也只是稍作停顿，便又熟练的切羊肉了，嘴里答道：“也没多少，一个月四千多，过年过节还发米面油，我和我家老头也吃不了多少，我让芳芳拿过来，她也不拿。” “哎呦，这可不少啊，你老两口也是能折腾，我听建国说你两每个月每人还有一千多的失地农民养老保险，再加上你工资，可不少啊。” “我们家老头子有活了就出去赚点。我们镇上这几天政府出资重修路，我老头去每天赚三百多。哎，只要还能动，就赚钱呗，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多赚点钱，儿女日子就过得轻松些。你说呢，亲家。” “你说的对啊，我是不行，我大儿子就把我给拖住了，蓉蓉我得给操心着上学吃饭，我女儿的那个，人家奶奶从来不管不问，为了女儿上班赚钱把家维持着，悦悦我也得给操心着。哎，你命比我好，我家老头也是个靠不住的。” “是啊，你得给操心着，你不操心咋办呢。女人都是命苦啊。亲家，不行了你把你大儿媳妇找回来吧，再娶一个媳妇你不得在花点钱，有那钱自己儿子孙女过得好好的。” “亲家，算了，我那大儿媳妇，野的很，到底是没有爹妈的人，没个家教。” “你大儿媳妇也是个苦命的，她妈被她爸打的受不了跳河了，她爸呢，又是个好吃懒做的，抢劫绑架被抓做了十年牢。”这些都是之前打听建国家里情况的时候打听到的。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家建军那时候非娶不可。孩子大了就管不住，现在给我这么一个麻烦，我也是整夜的睡不着觉。” 两亲家闲聊的功夫，蒋秀霞把所有的肉，炖汤的，炒菜的，吃面的都给切好了。 蒋秀霞拿了个杯子倒了点水，坐在餐桌旁休息。 “哎，亲家，我觉得你还是劝回来吧，毕竟是蓉蓉亲妈，要是再娶一个，花钱不说，那麻烦事还多着呢。我们领居的儿子，离了又娶了，现在家里每天闹的天翻地覆的，最可怜的，还是前面媳妇留下来的孩子，哎。” 蒋秀霞一想到芳芳坐月子，建国妈拖家带口的都搬来住到建国家，一屋子人吵吵闹闹的，芳芳这月子怕是做不好。 如果芳芳大伯哥的媳妇能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芳芳的姑子姐也不会真没脸没皮把自己女儿丢到坐月子的弟媳妇家去。 “哎，这些事我哪管得了啊。亲家啊，看你弄的这肉，就知道是行家。你女儿坐月子，我可是指望你了，我做的饭肯定没有你做的好。哎，我是一拖一大家子的人，就担心到时候顾不好你女儿。”刘玉兰一直想找机会和蒋秀霞商量于芳芳坐月子的事情，最好是能把以后带孙子的事情也给一并了。 第六十六章 蒋秀霞听出了刘玉兰话里的意思，心想，这是你们张家的事情，与我蒋秀霞有什么关系，你儿子女儿过得不好，难不成让我们家来承担这错误的后果吗？ 你老两口为了玉婷和建军，操劳一身的病，是建国和芳芳跑前跑后的在医院照顾看护，那时怎看不见玉婷和建军来照顾你们。病好了就又去给那两个操劳，不管建国芳芳，什么道理。想着心里倒是堵了一口气，她端起杯子又喝了几口水，芳芳家的暖气烧的太热了，热的这心直烘火。 “亲家啊，现在时代这么好，还不愁没办法？我小女儿芃芃坐月子就是婆家给请的月嫂，请了两个月，孩子大人照顾的挺好的。就生的那天我去看了看，后面都没去，省心的很。”蒋秀霞说着又去厨房炒菜。 “哎呦，亲家，我们家能和你小女儿婆家比吗？人家什么条件，我们什么条件。比不了。” “亲家啊，不是我不管芳芳，芳芳婆家有难处，我就去照顾，芃芃婆家没难处，我就不去，两个女儿一碗水要端平的，虽然芃芃婆家条件好，给请了月嫂，但是我不能让芃芃婆家挑理的。” 刘玉兰可是不想这些，在她心里，她伺候了大媳妇，又伺候了女儿，不能小儿媳也得自己伺候，她怎么就这么苦命呢。 “你不行了那就我伺候，至于周到就谈不上了，那到时候亲家就谅解了。” “我闺女不是娇生惯养的人，煮熟能吃就行。按照这老习俗，女儿坐月子，娘家人照顾，说出去也不好听，亲家，你说是不是？我有时间了就给她把肉什么的都弄好，送过来，你说白天黑夜的在这照顾，说不过去的，我儿媳妇那边也要说话的。” 厨房里蒋秀霞炒菜炒的热火朝天，把话说了，心情也通透了许多。 这边刘玉兰就没那么好心情了。 “要我说，亲家，找个月嫂，挺好的，你也不那么辛苦，来回两头跑，太累了。” “我怕是没那个福气。”刘玉兰也听说过月嫂的工资，一个月最少也要七八千，这可是她们一家一年的生活费。 “让建国和芳芳去自己想办法，父母不能给他们操心一辈子，你说是不是。我们把自己活好，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生病，不给儿女添麻烦，让他们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就行。你累病了，还不得儿女也受累，一样的道理。” “建国哪里想办法去哟，他之前干工程还借了他姐玉婷几十万，没还上呢。” 蒋秀霞一听心里一惊，这事怎么没听芳芳说过，犯了嘀咕：不知道我那傻丫头知不知道这事情。 “哎呦，那玉婷老公开的那个饭店挺能赚的呀，建国有事还能指望上你们家玉婷，我们小伟有事就指望不上芳芳。” 刘玉兰突觉的自己说错了话，玉婷借建国的那几十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特别是玉婷婆家人。 “我那个女婿，成天不离酒，好好的饭店都快倒闭了。玉婷工资高，这些年攒了不少，玉婷自己的钱。” 蒋秀霞寻思着，你家玉婷一个月也就五六千，平时做美容，一件衣服最低也六七百，哪个也不便宜，能攒下什么钱。但这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她也管不着。她担心的是芳芳婆家套路芳芳，芳芳没见到钱，到时候反而让芳芳去和建国一起还这个钱，那麻烦可大了。 当时张建国找于芳芳的时候，她总觉得建国是图点什么的。 芳芳和建国是相亲认识的，芳芳一眼就看上了建国，真不知道芳芳着了什么魔，之前见了几个条件好的，芳芳都没看上，偏偏就看上了这个。 她第一次见建国的时候，并没有相上这个女婿。 脸灰突突的，头发也不亮堂，好像生了病的人，身材反倒健壮，但衣服看着就不合身，像是大人穿了小孩子的衣服，也不干净整洁，整个人像是刚玩了土回来似的，看着不干净利落。虽然相貌还可以，但她看不上，这一看父母平时就管教的少，很可能就是不管。 她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芳芳能找个条件好的当然好，找不上条件好的也希望能找个明事理，勤快的人家。 这个好时代，人只要不懒，都会过好日子的。衣服可以旧，但是不能脏，不能穿着不合身。出门见个人总该洗干净些。看建国这样，蒋秀霞认定建国家人不着调。 她不喜欢，但架不住女儿看上了。 她赶紧托人去打听，结果一打听，竟没打听到他们家多少好事。 蒋秀霞知道，不看建国的家庭，只看建国，除了着装上欠缺，其他挑不出理。 现在，有多少家庭的男孩子，要组建自己的小家，父母不得给帮衬着些。 但是，有那么一个家，再能的人也要给拖累着，过不了多好的日子，更别说生活的鸡毛蒜皮。自己的女儿是个没心眼，直性子又心软的人，嫁过去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最重要的一点，她觉得建国找芳芳，是图点什么的。 她极力反对，立刻要求芳芳与建国不要来往，但是女儿根本不听，处处维护这个建国。 最后她和芳芳爸一商量，给了芳芳两个选择，要么立马结婚，要么立马分手。 芳芳两个选择都不做，说是要谈个一年恋爱，看两人合不合适，如果各方面都合拍了，在讨论结婚的事情。 芳芳都是过三十岁的人了，在谈个一年，不合适岂不是年龄又大一岁，更不好找对象了。 芳芳大学毕业在外面呆了四年，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的给盼回来了，又找了份常年出差在外的工作。这个女儿，能力是有的，就是心眼太实。 之前也谈过三个，有两个自己也觉得那男孩子挺好的，结果都谈了一年不到，分手了，芳芳给人家挑了一堆的毛病，后来谈了一个，结果是订了婚又被退婚的，她觉得总不是什么好事，坚决逼着芳芳和那男的分了手。之后芳芳在没谈过，眼看快三十多岁的人，连个对象都没有，她急的不行，三天两头就和于芳芳闹，最后给闹的芳芳辞了职，回了老家。 芳芳妈赶紧张罗着给芳芳介绍对象，人家条件好的，看上芳芳人，但一问芳芳的工作，不是事业编，公务员，就都没了下文。 还有一次，介绍人竟然介绍了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离过婚的。 介绍人说你女儿就算上过大学，但不是吃公家的饭，人家条件好的也看不上啊，更别说她都过三十岁了，在这小县城，二十七八都二婚了。你就别再挑了，这个就挺好的了，人家这小伙子踏实肯干，又有一门修车的好手艺，条件好着哩，配的起你女儿。 她当场拒绝了，惹得男方母亲说了好一顿难听话。 介绍来介绍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女儿在小县城这个婚恋市场里已经处于最底层了，能选择的不多了。 既然说不动芳芳，只能单独找建国了。要么和芳芳立刻分手，要么立刻和芳芳结婚。 建国当然是愿意立刻结婚的。虽然芳芳还有些想法，但这婚终归是结了，也算了却她的一桩心事。她想，谁有谁的命，过得好与不好，这就是芳芳的命数。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芳芳下班回来了。 第六十七章 于芳芳刚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她说不出来。 此时的她完全顾不上这些，上了一早晨的课，她此时又累又饿，只想吃完饭去床上躺一会儿。 看着母亲做的一桌子菜，于芳芳馋的胃里咕噜咕噜叫唤。 这段时间，她明显的感觉到胃口比之前好多了。 这一餐饭三人吃的各有各的滋味。 吃完饭刘玉兰就走了，走的时候蒋秀霞把炒好的牛肉羊肉各给刘玉兰装了一份，让拿回去吃。刘玉兰推辞了一下便拿着了，心想：谁知道这肉是不是我儿子的钱买的，不拿白不拿。 等刘玉兰走了，蒋秀霞就立马拉住了芳芳，询问建国借他姐钱的事情。 芳芳心里一咯噔：妈是怎么知道的。 芳芳淡淡说：“我知道，听建国说过，但那是他和他姐的事情，我不管。我没见那钱，他姐也问我要不着，建国也不让我管这事，我就不操这闲心了。” 看着芳芳没心没肺的样子，对人没有半点防范的心，蒋秀霞又头疼了，但她又不能过多干预，她只能叮嘱芳芳自己注意着点。 “我看你婆婆是想让我照顾你坐月子。”蒋秀霞想到了这件事情。 其实对于谁照顾月子这件事，于芳芳也一直挺头疼的。 她知道母亲肯定是不会照顾自己月子的，顶多给她做些好吃的。 婆婆之前也是隐隐约约提了好几次，特别是婆婆几次的说关于她姑子姐做月子的事情，于芳芳也揣摩出了她婆婆想让她娘家妈来照顾自己月子。 她也挺为难的，她试着和张建国说过这事，她提议到时候找个月嫂，但是张建国不同意。 现在是婆婆想把这事推脱到母亲身上，母亲又是坚决不来照顾她月子，张建国又不同意请月嫂，于芳芳心里很为难。 她有些心虚的说道：“建国说他妈照顾呢。” “我今天看你婆婆说话那意思让我来，到时候不行了你也像芃芃一样，请个月嫂。” “嗯，我知道了。”于芳芳心事重重的答应着，看来这事情到时候有些麻烦。 临近新年的时候，芳芳觉得自己状态好些了，便体谅婆婆每天两头跑的辛苦，不让婆婆过来给她做饭了，刘玉兰当然也开心。 只是没过几天，因为一件事，刘玉兰被儿子建国说了。 建国在家里弄了一个大鱼缸，养了两条风水鱼。这鱼缸过段时间就要加水，建国走了之后，刘玉兰每次来给于芳芳做饭的时候就顺便加水，自从于芳芳不让刘玉兰来之后，这鱼缸也就没在加过水。。 一天半夜，鱼缸水位器突然尖叫起来。 于芳芳被惊醒，迷迷糊糊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等清醒了才知道了这声音是从鱼缸那里发出来的。 于芳芳赶紧起来接了几盆水倒了进去，那声音才停止。 于芳芳休息了一会又接了几盆水倒进去才休息。 第二天于芳芳和张建国通电话的时候，于芳芳像聊家常一样的把昨晚的事情给张建国说了，没想到张建国竟然发火了：“你贼胆大的很，你倒水抬胳膊是最危险的医生给你说了你不知道吗，那么高的鱼缸。我妈干什么去了，我走的时候专门嘱咐她，让她给你做饭，给鱼缸加水，她没去吗？” “我觉得妈每天累的很，在那边做完饭还要到这边来，我这几天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自己也能做，就没让妈过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情，让你爸妈不要来怪我。” 紧接着下午婆婆就过来了，惭惭笑着说：“人老了，记性也差了，建国嘱咐我的事情我竟忘得干干净净，鱼缸没水了你要给我打电话说呀，建国刚才打电话骂我呢。” 于芳芳听婆婆这么说，她知道婆婆是误会她给张建国打小报告了。 “妈，我这些天也忙的没顾上看鱼缸，没想到昨晚上水位低了，今天建国给我打电话，我就随口说了一句。” “以后有什么你就直接给我说，建国离的远，就不要在让他操心了。” “我知道了，妈。” 于芳芳被婆婆说的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过小年的时候，张建国从外省回来了，他把差不多两个月的工资交给了于芳芳，让于芳芳想吃什么买什么。 这是结婚以来，张建国第一次把赚的钱交给于芳芳。 于芳芳把这事告诉母亲的时候，母亲只是平淡的说道：“那是当然了，你现在怀着人家的孩子，人家才会把钱给你，以前没孩子怎么可能给你，哪个男人不是这样。” 于芳芳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建国才回来两天，她姐张玉婷就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每天早晨出去，晚上十点多才回来，有时候刚回来躺下，就又被张玉婷打电话叫走了，回来的时候还带着悦悦。 看到张建国脸色不好，于芳芳也不好说什么。 眼看着马上年三十了，家里还没有大扫除，年货也没有买，于芳芳有些着急。 一天早上，张建国和张玉婷通完电话后于芳芳随口问了句：“姐姐每天让你干什么呢，这么忙。” “怎么了，难不成就因为你怀孕了，我们全家人就要都围着你转吗？”张建国瞪着眼睛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把于芳芳说懵了。 “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我说的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你们家人怎么围着我转了，怎么就围着我转了。妈过来就给我做了大半个月的饭，每天也只做一顿，还谁围着我转了？你说明白。” “懒得和你说。”张建国说完就出去了，于芳芳站在那里想不明白，我又哪里惹你们家人了，这突然又发的什么火。 有一次，悦悦和蓉蓉来家里玩，于芳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悦悦突然向于芳芳扑过来，于芳芳赶紧往一边闪，正好被张建国看到。 “悦悦，你要是把你舅妈肚子里的小弟弟给我弄没了，看我不收拾你。” “小弟弟没了就没了，我才不稀罕呢，自从舅妈怀孕后，所有人都围着舅妈转，都没人管我。” “你胡说什么。”张建国只是笑着责怪了下悦悦。 而坐在一边的于芳芳听了这话，心里不免一惊。 悦悦从小不被爷爷奶奶喜欢，好几次她爷爷奶妈从她身边走过，都只当没看见。 婆婆和公公虽然带着，但也是一直在悦悦跟前说你不是我们张家的人，你是王家的人，回你们王家去。 悦悦爸爸爱喝酒，成天不着家，姑姐张玉婷不工作的时候不是在酒吧，就是在麻将馆，和悦悦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悦悦多半都在婆婆这里。 所以这个孩子的性格一向敏感。 张建国很疼爱这个外甥女，只要不忙，就一直带在身边，悦悦也很依赖建国。 于芳芳知道这孩子可怜，但没想到今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心有余悸：以后要小心着悦悦了。 第六十八章 也正是悦悦的那句“自从舅妈怀孕后，所有人都围着舅妈转”让于芳芳知道，张玉婷又在张建国跟前嚼舌根了。 就像之前，本来她和张建国一个做饭，一个洗锅，一个扫地，一个拖地，把家务做的挺好的，张玉婷知道后不但当面阴阳怪气的说：“我弟还给你做饭呢？”背地里也是多次教唆张建国不要干家务。 时间长了，张建国慢慢的就很少做家务甚至不做家务。 有一次，张玉婷来她家接悦悦，进来坐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给于芳芳挑了不少毛病：地拖的不干净，屋子看着不整洁，厨房里乱糟糟的。还暗讽于芳芳的母亲没有教她怎样做一个好媳妇。 因为张建国把房子装成了暗色系，本来他们这个地方就属于风沙比较大的地方，他们住的这一层又属于吸灰层，每天晚上拖了地，第二天早晨就看的土茫茫的，特别脏。 刚结婚那会儿，于芳芳先拖后擦，每天不下五遍，这屋子才看起来干净，因为那时候有张建国一起做，也不觉得累，后来张建国慢慢不做家务后，于芳芳不但做的累，心里也开始烦起来，最后就变成了早晨一打扫，晚上一打扫。 让于芳芳头疼的还有那个厨房，因为张建国图便宜，找了不懂装修的人，导致厨房的柜子不但没几个能放东西，能放东西的柜子还没有分层，而爱好做饭的于芳芳买了很多厨具，这些厨具没地方放，就只能摆在上面，所以厨房看起来乱糟糟的。 因为张玉婷的影响，张建国也开始对于芳芳挑毛病，这也是引起她和张建国多次吵架的原因。 于芳芳想，可能是因为婆婆那段时间要先过来给她做饭，结果耽误了给张玉婷她们做饭的时间，所以让这个大姑姐不满，便在建国那里说了她的不是。 于芳芳只能在心里抱怨一下了。 大年三十前一天，朝熙和贝贝回来了，给于芳芳买了不少东西。 因为三个人好久没见，坐在一起便聊的没完没了，于芳芳干脆住到了娘家。 聊至深夜，聊到关于生孩子的话题时，于朝熙声音突然变得郑重：“姐，我知道对于你来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会喜欢，但是你嫁给了张建国，我期盼你能生个男孩，如果你生了女孩，我担心你以后在他们家的日子不好过，而且你年纪大了，生孩子的危险也比年轻的时候危险些，万一剖腹产，生了女儿，他们家肯定还会让你生二胎，你生二胎的风险又会大一些。所以我希望你生儿子。” 于朝熙在医院看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婆家一看是女儿，产妇和孩子管都没人管，还有的产妇在生孩子时有危险，婆家保孩子不保大人。 贝贝听了朝熙的话也沉默了，她再公安局也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抛弃女婴，虐杀女婴事件时有发生。 于芳芳也没有说话，张建国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如果她这次没有生男孩，婆家人肯定是会让她再生二胎的。 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贝贝突然说：“朝熙，要不我们找你同事给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是想让我丢工作吗？再说了，万一是女孩，你觉得姐的婆家人会让姐把这孩子留着吗？上次姐流产我就怀疑是他们家人做了什么手脚。” “要是女孩，你就说是男孩。” “姐的婆家人到时候不得去我们医院闹啊，宝贝啊，净出馊主意。” “啊_哎_” “不管那么多，要是他们家不待见女孩，大不了我带着孩子离婚。” “姐，我支持你。”贝贝笑着说。 “姐要是离婚了，咱妈就活不成了，我妈思想那么老旧，又爱面子。再说，社会上对于离婚的女性又有偏见……”于朝熙没有把话说完。 如果姐要是离婚了，估计贝贝父母心里都会犯嘀咕。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也早点休息吧。”于芳芳假装瞌睡，让弟弟和弟妹早点休息。 自从怀孕后，她一直在发愁月子的事情，从没有想过生男生女的事情。 张建国一直说很喜欢女儿，希望生女儿。 是啊，他要是真喜欢女儿，也不会听他母亲的，做出去神婆那里求子的荒唐事了。 于芳芳思绪纷乱，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越不想提及的事情，越是有人不断提起。 大年初三，建国和于芳芳去建国的舅舅家拜年，建国的三舅妈围着芳芳转了一圈，又问了问于芳芳的怀孕时间和预产期，有模有样的闭着眼睛，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突然睁开眼睛笑着说：“哎，芳芳这次怀的又是女儿啊。” “哎，你这个肚子真是不争气啊，我看你咋给我妈交代呢。我是无所谓。”张建国笑着对于芳芳说。 “生儿生女和我有啥关系，和你有关系。”于芳芳白了建国一眼。 年初四的于芳芳去婆婆那边，正好建国的三舅妈和三舅也过去了。 于芳芳在门上就听到了建国三舅妈说她怀女孩的事情。 “哎，我看着这次又是个女孩，肯定是个女孩，不会看错的。” 于芳芳进去的时候建国的三舅妈才停了口，芳芳看了看婆婆，婆婆的脸色甚是难看。 晚上张玉婷和建国通电话，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今天我听三舅妈说，这次于芳芳怀的又是女孩？” 建国看了看旁边的于芳芳，淡淡的说道：“三舅妈也不一定看的准，这才多长时间？你们别在说了，说的芳芳心里又该不得劲了。” “妈可等着抱孙子呢，芳芳这次要是生不出个儿子，我看你们咋办，芳芳那时候刚流产，就让你们赶紧接着在怀，刚流产子宫是热的，容易怀儿子。” 那时候刚流产，张玉婷就对于芳芳说过这些，于芳芳没搭理。 “姐，芳芳那时候身体都是虚的，我都问过大夫了，弄不好可能会伤到大人。女儿就女儿呗，我就喜欢女儿你们别再管了。” 慢慢的，于芳芳在心里竟也隐隐开始期盼着自己肚子里是个儿子。 她为她有这样的想法感到难过和羞愧，她不应该这样想的。 但是只要知道于芳芳怀孕的，都会说一句：“这肚子里最好是个男孩，要不然还得受一茬罪。” 在之后，于芳芳更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如果你第一胎生的是儿子，别人会问你：“你还准备生二胎吗？” 如果你第一胎生的是女儿，别人就会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生二胎。” 而自己也在“别人”这个行列。 第六十九章 自从婆婆听了建国三舅妈说于芳芳这次怀的又是女孩时，便对于芳芳关心的少了。 虽然建国去外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妈帮他照顾好怀孕的于芳芳，但是婆婆自从建国走了后没有给芳芳打过一个电话，就连鱼缸的水也不再来加了，最后一次来加水还是建国走的那天下午。 婆婆进门的时候脸上就闷闷的，一句话都不说。 给鱼缸加完水临走的时候对于芳芳说了一句：“以后这鱼缸的水泥就自己添吧，我今年头总是疼，年纪也大了，万一在路上出个什么事的，也不好，你把自己照看好。” 于芳芳听了这话，看婆婆脸上冷冷的便也没有说什么。 这样倒也挺好，她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也不用担心在听到婆婆说她乱花钱，不会过日子之类的话。 过了几天，于芳芳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张建国在一片开满紫色小花的园子里，她和张建国一人提着一个篮子，使劲的摘花，摘着摘着，于芳芳看到园子的一堵墙突然消失了，她便好奇的走过去看，没想到园子另一边全是长满了红色果子的小树，那果子看起来长长的，但是比她们村里枣树上的红枣要小一些。 第二天于芳芳把梦到花的事情给建国说了，建国说看来这次肯定是个女儿了。 “女儿就女儿吧，那就在准备生二胎呗。” 于芳芳想着生二胎就二胎吧，两个孩子以后也有个伴。 孕四个月的检查也是于芳芳一个人去市里做的，当看到别的孕妇不是老公陪着，就是家人陪着的时候，于芳芳心里有些丝丝的难过，当听到肚子里孩子那强有力的心跳声时，于芳芳心里的那点难过顿时被激动甜蜜扫走了。 在等待检查结果单的时候，于芳芳旁边站着一个3岁左右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上身穿一件时兴的淡蓝色牛仔服，下身穿白色纱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小皮鞋，整个人显得十分洋气。 以后我也要给我女儿这样打扮，于芳芳想着。 本来她想做b超的时候让医生给胎儿拍一张正面脸的照片，奈何这孩子不配合，检查的医生说孩子一直背对着，不转身。 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于芳芳只好带着没有看到孩子正脸的遗憾放弃。 这小家伙像谁呢。 做完孕四月的检查，日子突然过的快起来，她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不管是逛街，还是在小区里，总会有人和她搭句话：“几个月了？” “六个月了。”于芳芳笑着答。 “看着像是男孩啊，你走起路来看着轻巧。” 刚开始于芳芳听了没什么，后来听的多了，也会去网上查查，怀男孩和女孩的区别。 要说怀了女孩，爱吃辣的。刚开始怀上时，于芳芳挺爱吃辣的，可是没过几天，就开始讨厌和辣有关的一切食物。 有那么一段时间，于芳芳又超爱吃酸的食物，吃面的时候要加好几勺醋，但是也没多久，她又开始讨厌一切与酸有关的食物了。 后来月份越来越大的时候，她就只喜欢吃清淡的口味，直到现在。 慢慢的，于芳芳也不再纠结男孩女孩，大不了在生二胎呗。 “那万一二胎也是女儿呢？” 于芳芳被同事问住了。 “大不了生三胎，孩子多了也挺好，再说了，女儿还孝顺。” “你婆家愿意吗？”一直在做卷子的林瑜突然说。 “不愿意还能咋样，只能怪她儿子，生男生女和男人有关。” “你想的挺好，大家都知道生男生女和男人有关，但婆家都还不是责怪媳妇。” 林瑜大学毕业就结了婚，紧接着就连生了两胎，都是儿子。 “你赶紧给你儿子好好赚钱，你两个儿子有你愁的。”前台的小李进来打印东西。 “我愁什么，以后都不时兴男方买房了，我两儿子长那么帅气，我以后就找有钱家里的独生女，我才不发愁呢。像小李你这么有钱，你不赶紧生儿子，以后你的钱和房子就得都给女婿。”林瑜笑着拍了小李一下。 “哎呦，我女儿又不是长得不好看，我女儿不会找有钱家里的独生子，就不找有两个儿子的。我的钱我全部自己花了。” 小李生了两个女儿，婆家一直在催生三胎。 大家正聊的热火朝天时，一向很少说话的英语老师小曹突然说：“天呐，一个大新闻。” 小曹说完便把那条新闻链接发送到她们经常聊天的群里。 这个女孩子因为晚上和母亲吵架，就去了一个关系较好的朋友那里，这个朋友早早就辍学在家，因为家里不方便，她朋友便把这个女孩安顿到了她男朋友那里。 这个男的二十三岁，一个人住。 “这女孩子，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于芳芳有些惋惜的说道。 “现在这孩子，总是喜欢离家出走。” “就是啊，这丫头，把这个男孩子害了，这男孩，也是够倒霉的，一辈子算是毁了。”林瑜叹息的摇着头。 于芳芳听了这话，吃惊的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她没想到，林瑜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老师，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啊，受伤害的是那个女生啊！” “本来就是那女生的错，她活该，还把那男生害了。那女生要不去那男生家里，那男生会伤害她吗？不是她害了那个男生吗？”林瑜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于芳芳突然想起以前看的一个新闻：一个男的只因为一个女生穿了超短裙，就强暴了那个女孩，而那个男的却说是因为那女的穿的裙子太短才让他做了这样的事，明明是那个女生的错。 有两个儿子的林瑜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是啊，林瑜每次一谈到关于她儿子的话题，嘴里总是挂着一句话“反正我们家是儿子，我又不怕吃亏”。 今天，于芳芳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有些不太喜欢林瑜了。 她不在和林瑜争辨这件事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后谁要是敢伤害我女儿，我就废了他，大不了我做几年牢。我会教育好我儿子女儿自尊自爱，尊重异性。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有思想，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那点欲望都控制不住，那就不是人，还不如个畜生。” 于芳芳说完，办公室里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芳芳，你怀着孕呢，情绪不能激动。”林瑜讪讪的。 因为这件事，晚上于芳芳又给学生讲了十几分钟的安全教育课。 “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赌气千万不要离家出走。如果和家人沟通不了，就给老师打电话，老师会帮助你们的。” 第七十章 芳芳的母亲突然把芃芃的儿子聪聪从市里接回来了。 芳芳去母亲那里时，聪聪正在玩耍，而母亲和父亲则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前段时间母亲就去过市里一次，说是徐航和芃芃吵架了。 回来后母亲就去做饭的那个厂子里辞了职。 这次吵的有点严重，是徐航给母亲打的电话，于芃芃要闹着抱孩子去跳楼。 “哎，你们两个女儿啊，当初都不听我的话，嫁到这样的人家。要是明理的婆婆，起码去把孩子带着，让儿媳妇去上班。” 芳芳看着母亲疲惫的样子，只静静的听着。 “芃芃一个人带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婆家又不体谅，她找的就是这样的人家，现在抱怨的有什么用。” 估计是芃芃又在徐航面前说了徐航母亲的不是。 “那几个姑子也不是省事的人，从中挑拨。这日子能过好吗。” “哎，要不是有这个孩子，我就让芃芃离了。芃芃就放不下这个孩子啊，我这女儿也是死心眼，你就狠狠心，把孩子给他丢下，让徐航他妈带上几个月，让她也知道带孩子的难处。哎，人家就是看她舍不下孩子，才这样作践她，才看不起她，人家心里还骂她，你看我这样对她，她也不走。” 聪聪快两岁了，咿咿呀呀的跑到于芳芳跟前不是很清楚的喊着“姨，姨…” 于芳芳慢慢的把聪聪抱起来， “哎，我女儿也不心疼自己的妈，让我把孩子带着，到时候人家贝贝家里不说话吗？我还要给我儿子赚钱买学区房，买开诊所的钱呢。现在这钱谁给我呢。” 聪聪从芳芳腿上跳下来，又跑到姥姥那里，要姥姥抱抱。 蒋秀霞看着可爱的外孙，嘴里虽然还抱怨着，但还是把聪聪抱在怀里，亲了亲。 “哎，我的乖孙子，你爸妈要是离了婚你可咋办啊，在那样的家庭，你怎么长大呢。” “你妈不听姥姥的话，你也要跟着受罪啊。” “芃芃就知道让我给她带孩子，就不体谅我这个妈的辛苦和不容易。芳芳，你以后可别指望让我给你带孩子，就让你婆婆带。” 蒋秀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找月嫂的事情和建国他们家说了吗？这事情要提前办好，我给你说，你要听妈的话呢。到时候你婆婆带着一大家子的人去你们家，有你受的。月子做不好，你遭一辈子罪。你这怀的女儿，嫁到那个家里，你这二胎肯定是要生的。” 蒋秀霞说完抱着睡着的聪聪进了卧室。 一直看手机的于父突然开口：“提前把月嫂找好，没有钱就给爸爸说，坐月子要清静呢，你妈那时候生芃芃，正好旁边邻居盖新房，每天吵吵闹闹，你妈到现在脑子都疼。” “爸，我知道了。” 于芳芳想这事必须早点给建国说了。 晚上回去，于芳芳就把找月嫂的事情给建国说了，建国立刻就否决了。 “我这边工程马上就结束了，这边结束后我就不做其他事情，专门伺候你坐月子，还有我妈，我们两个人伺候你一个人，你还不满意，还找月嫂，找月嫂不花钱吗？这又是你妈给你出的主意吧，一点忙不帮，就出那馊主意，我们家能和芃芃家比吗？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岳母过年的时候就在他跟前说了以后不会照顾于芳芳坐月子的事情，他本想着岳母和自己母亲搭把手，于芳芳这月子轻轻松松就坐出来了，没想到岳母的态度挺坚决。 因为这件事，建国一直对岳母有意见，听了于芳芳要找月嫂的事情，他心里更不舒服。 建国这样说了，于芳芳也不再说什么。既然建国和婆婆一起照顾她坐月子，那应该会好一点。 后来蒋秀霞又在于芳芳跟前提找月嫂的事情，于芳芳便把建国和婆婆一起照顾她坐月子的事情说了。 蒋秀霞听了，一脸的鄙夷：“一个大男人，照顾女人坐月子，真是没出息，大男人家家的，不出去赚钱，窝在家里照顾老婆坐月子，真是没听过。” 于芳芳不想与母亲去争辨这些，她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不想因为和母亲生气伤到自己的孩子。 于芳芳算着日期，准备生孩子要用的东西。 她专门到一些网站上看了别人发的有关于生孩子的帖子，找了好几个写详细的，复制粘贴到文档里，然后打印出来，一个一个的看，找出适合自己的，在单列出一个清单，根据这个清单在购物网站上买。 过了四五天，她买的东西陆陆续续的到了。 芃芃也给芳芳了一些意见，还把自己以前没用完的东西给她打包送了回来。 她已经上班了，聪聪由母亲带着。 自从上班后，于芃芃的情绪好了很多，说话不在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每个月发了工资就会给母亲转过去两千。 “两千块钱能干什么，还不够聪聪吃零食呢。哎，要不是担心这臭丫头得抑郁症，我才不管呢。” 这几年女性因为产后抑郁症抱着孩子跳楼的事件时不时的出现在新闻里，蒋秀霞那次去芃芃那里，看女儿情绪很不对劲，心里立马想到了看的新闻，也不敢马虎，立即回去辞了职，先给女儿把孩子带着，让女儿去上班。 出去接触接触外面，人一忙起来，就会忘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那时候她不就是那样过来的，被孩子闹的不行的时候，就把芳芳他们三个锁在屋子里，自己去田里干上一天的活，把不好的情绪都发了出去，心情就会好些。 但是一想到自己在厂子里每月有四千块钱的工资，还有过年过节的福利，蒋秀霞心里就生气：“哎，生女儿的人命贱啊，一辈子跟着心里不安生。你这一胎要是儿子，以后就不早在生了，芃芃我已经给她说过了，长点记性，就聪聪一个好好带着，生了女儿能干什么，只有跟着受气受累的份。” 每当这时，于芳芳只能点头应着。 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于芳芳的父亲就催着于芳芳去市里，建国还有两天才能回来。 于芳芳想着等建国回来在去，就因为这个，惹的父亲好一顿骂。 建国让于芳芳给婆婆打电话，让婆婆这几天陪着她，万一有个事情身边也有个人。 婆婆已经好久没见了，电话也没有打过一个给于芳芳。 这事于芳芳也没敢告诉过自己爸妈，说了又惹得母亲一顿数落。 无奈之下，于芳芳只得赖在自己爸妈这里。 于母总是催着她回去，和自己婆婆住在一起，她担心万一于芳芳再娘家怀着孩子出了事，建国家里人来找他们麻烦。 第七十一章 建国回来的第二天，就被岳父催着去市里。 因为于芃芃之前生孩子差点出了意外，对于于芳芳，于父这次不敢懈怠。 建国本来还想在拖几天的，结果去县医院做的一次检查结果不是很好，建国只得托了父亲给自己在市里的三姑妈说一下，因为于芳芳生孩子的事情要去住几天。 建国的三姑妈是个热心开朗的人，因为自己家的各方面条件尚可，所以对几个兄弟姐妹都很照顾。 她在市里有一套房子一直空着，弟弟给她说了以后她就专门去把房子收拾一下，这房子她也偶尔过来住一下，平时也经常过来收拾，所以屋子挺干净的。 芳芳一直知道建国这个三姑妈好强，爱干净，做事勤快麻利，但是进到房子里她还是被惊住了。 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 “姑妈，你这房子就和新房子一样，我都不好意思住啦。” “没事，你住着就行。这几天我就在这里，照顾你。”姑妈笑的一脸慈祥。 “这怎么行？建国照顾我就可以啦，住在你这里已经打扰了，怎么能在麻烦你呢。” “建国就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他吗，被惯坏了，指望不上，在说我还怕他把我厨房弄脏了。” “姑妈，你看你说的。”建国嗔怪道。 “你以前来市里上班，把我房子给我弄成啥样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我就是不放心你。” “哎呀，姑妈，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提。” “好了，先吃饭吧，芳芳怀着孩子，肯定早饿了。” 吃完饭，建国和于芳芳休息了一会，下午就又去市妇幼做检查了。 大夫说胎儿有些缺氧，于芳芳需要每天到医院去吸氧。 他们晚上回去已经八点多了，建国的三姑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他们回来就去厨房给他们下面条。 吃完饭建国和芳芳和三姑聊了聊检查的结果。 “那你们就按医生说的做。你姐玉婷那时怀的那个男孩子，都八个月了，也是因为缺氧，最后没有保住。” 于芳芳只知道张玉婷结婚前三年，每年都流产一个小孩，大多都是两个多月掉的，她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个。 “八个月了，就要生了，太可惜了吧。”于芳芳想，张玉婷那时候一定很绝望很痛苦吧，但是她为什么不能体谅我流产时的心情呢。 于芳芳又想起了她流产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那时候姐姐怎么不来市里呢。缺氧了就赶紧吸氧啊。” “那时候我们都大意了。”建国叹息道。 “什么大意，你姐婆家不上心，玉婷又贪玩，你妈也糊涂。” 芳芳知道姑姐的婆家不待见姑姐，她一直只是听说姑姐的婆婆怎么怎么对姑姐不好，也并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她知道，婆婆和姑姐不喜欢她，是因为她娘家没有扶持建国。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同意你姐找你姐夫，你姐不听，你姐婆婆就看不上你们家，看不上你姐，说白了就是瞧不起你姐，你姐非要说王祁对她好，好什么呀，我看也没好到哪去，看看你姐流产受的那罪。第一次流产，人家家里不待见，我就让你姐离婚，你姐不听，小月子刚过十几天，人家一个电话，你姐赶紧就回去了，回去去人家饭店里干活去了。各人的命，各人受。” 建国的三姑妈把张玉婷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于芳芳也大概知道了姑姐与她婆家的矛盾原因。 原来，张玉婷的婆家嫌弃张玉婷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一直看不上张玉婷，压着张玉婷的婚事一直不给办，两人一直谈了五年多，才结的婚。 结婚后，玉婷的婆家一直不让玉婷参与到她们家的生意里，只是让她去做一些体力活，可想而知，张玉婷在婆家的日子是有多难过。 结婚第一年，张玉婷怀孕了，没想到第一胎就没有怀好，是宫外孕，后面紧接着每年一胎，都不足两个月就流产了。 后来通过熟人介绍，去了建国之前带于芳芳去的回医那里，吃了不少中药，终于又怀了一个，就是这个八个月大的男婴，八个月了，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生了，结果还是没有保住。 又去回医那里调理了一年，还去神婆那里求子，最终才有了悦悦。 而张玉婷的婆婆从始至终，都没有好好对待过张玉婷，流产了没关心过，生了悦悦也没有去过。 听三姑说完玉婷的事情，于芳芳在结合这几年在婆家所看到的，她大概也猜到了张玉婷为什么会嫁给王祁了，为什么会在婆家受那么多的委屈也会忍下来。 因为公公婆婆不上进，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张玉婷姐弟三人就经常被人看不起。 看到别人家条件都越来越好，自己家却还连顿好饭都吃不上。好强的张玉婷哪里还能坐的住，初中毕业后就进入社会工作，那时候能做什么呢，也就是餐厅服务员。 后来张玉婷去了市里的一家西餐厅，那家餐厅就是王祁的大伯开的。 张玉婷本来人就长的漂亮，性格又开朗，很快就引起了经常去那边吃饭的王祁的注意。 张玉婷也了解王祁的家庭，王祁人又老实，两人便谈起了恋爱。 在两人谈恋爱期间，也正是张建国生病的时候，王祁出了很大的力。 后来王祁又为张玉婷做了很多事，给张玉婷家里盖新房，供建国读书。 就是因为这样，不管在婆婆那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张玉婷也一直忍着。 这些年，张玉婷有了自己的人脉，也在朋友的建议下去学了会计。她现在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出纳和行政，因为能说会道，为人圆滑很受领导喜欢。 张玉婷现在能靠自己照顾娘家，便也不再去受婆婆的委屈，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宿怨，终于在悦悦一岁左右的时候爆发了。 张玉婷彻底和婆婆撕破脸皮，而与老公王祁的婚姻也是岌岌可危。 王祁除了家世，确实也配不上张玉婷，这是于芳芳第一次见姑姐和王祁的时候就有的想法。 于芳芳总觉得，姑姐和她那个老板有些暧昧不清，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于芳芳一直对这个姑姐的感情很复杂。 “我都说了好多次，让你不要总是靠着你姐。要是你和你弟能争气点，你姐也不至于受这种委屈。”于芳芳突然对张建国说道。 其实于芳芳也知道，不是建国不争气，他也一直在努力，只是际遇不好。 他们三人聊到很晚才休息，于芳芳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而旁边的张建国，自从去了外省，就迷恋上了一款手机游戏，每天睡觉之前都要玩到半夜两点多才睡。 第七十二章 于芳芳正睡的沉的时候，突然从肚子那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于芳芳猛然惊醒，赶紧坐了起来，拿出手机，现在是凌晨四点。 于芳芳用手机的亮光照了照自己睡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她之前听别人说过，接近预产期的时候，羊水容易破。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专门铺了一个吸水防水垫子。 疼痛感并没有消失，它是间隔性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宫缩吗？ 于芳芳赶紧叫醒建国，两个人没有经验，建国看芳芳疼的脸都白了，也不敢马虎，赶紧起来穿衣服。 这时，建国的三姑妈也醒了，她知道于芳芳这是产前宫缩，但她毕竟不是医生，赶紧出去叫车，让建国和芳芳收拾一些简单的东西在下来。 三人到医院快五点了，此时医院不像白天时那样人多。 值班护士直接让他们去了六楼的产科。 楼道里有几个待产孕妇在家人的搀扶下慢慢走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大夫安排了一个护士先给于芳芳做胎心监测和胎动监测。 做完这两项监测，疼痛感却突然消失了。 大夫看了一些单子，说：“已经有宫缩了，但还不是很规律，医院这会也没有床位，胎儿正常，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自己监测一下宫缩，正常的宫缩是有规律性的腹部阵痛，在初期一般阵痛间隔五分钟，持续三十秒左右，随着阵痛时间延长，间隔时间缩短，大约四十到六十秒；阵痛的部位会从后背逐渐转移至腹部，还会有腰酸；时间越久，疼痛会逐渐加强；阵痛时腹部会变硬；如果出现以上症状时，就赶紧来医院，如果有大量羊水流出也要赶紧来医院。” 于芳芳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也记了大概，她手机上有一款软件，也有这方面的知识，她想回去再好看看。 此时因为疼痛感消失，于芳芳突觉的有些累了，只想赶紧找张床躺下。 她们三人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坐车回去了。 建国的三姑妈让于芳芳赶紧躺下睡一觉，她知道，这一旦疼了起来，于芳芳就无法休息，虽然这会不疼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疼起来。 “姑妈，你说我上个厕所会不会就把孩子生了，以前我看新闻，有的人上个厕所就把孩子生了。”于芳芳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把你想的挺美的，要是都能上个厕所就把孩子生了，这天下的女人都幸福死了。赶紧睡觉吧，一会疼起来你又没法睡了。” 于芳芳直觉的睡了好久好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听到于芳芳起来，建国的三姑妈去厨房把饭菜给于芳芳端来。 “这临产前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才有力气生孩子。” 六点左右的时候，建国三姑的儿子和儿媳妇都过来了，大家吃了饭一起坐着聊天，聊的都是关于生小孩的事情。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一阵一阵的疼痛又慢慢袭来，让于芳芳坐立不安，她干脆站了起来，慢慢的踱着小步子，来缓解这疼痛。 建国的表嫂走到于芳芳跟前问道：“你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于芳芳点点头，建国赶紧扶于芳芳躺下休息。 为了让于芳芳休息，其他人都回去了。 于芳芳拿出手机，计算着宫缩的时间，顺便转移着注意力。 这次的疼痛依然没有维持多久就消失了，虽然时间不长，于芳芳依然被折磨的精疲力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是这次，于芳芳没有睡多久，就又被疼醒了，于芳芳拿出手机，才睡了一个多小时。 她这次没有叫醒建国，自己拿着手机计算宫缩的时间。 这次，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而且没有停止的意思，于芳芳强忍着，宫缩越来越规律，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她担心吵醒建国的三姑，毕竟老人年龄大了，这几天又照顾于芳芳的吃住，于芳芳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建国的三姑其实也没有睡着，一直翻来覆去的，听到于芳芳起身的声音，她也跟着起来了。 看于芳芳疼的走来走去，她也帮不上什么，就去厨房做点吃的给于芳芳。 凌晨五点的时候，于芳芳实在是疼的受不住了，她叫醒建国。 两人匆匆忙忙收拾一下就去医院，这次，于芳芳没有让建国的三姑一起去，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在等出租车的时候，于芳芳对张建国说：“不管这个是女儿，还是儿子，我都不会再生了，太疼了，以后我也不要让我的女儿或者儿媳妇儿生孩子，我受的这个罪绝不让她们在受。” 建国看于芳芳因为疼痛皱着的脸，没有搭话，他想：生个孩子有那么疼吗？至于说出这样的话。 到了医院，大夫依然先让于芳芳做胎心监测和胎动监测。 监测结束后，医生带于芳芳到一个检查室里，说是要检查宫口的情况。 宫缩带来的疼痛于芳芳觉得已经达到了自己的忍耐的极限，没想到检查宫口开了几指更痛，以至于后面一听到医生喊别的孕妇去做宫检，于芳芳不自觉的整个人都会发起抖来。 大夫让他们办住院，医院依然没有床位，护士推了一张床放在过道里，先让于芳芳躺下休息。 建国去办住院手续，一个护士带着于芳芳做了几个检查。 不知是因为转移了注意力，还是怎么的，于芳芳觉得肚子没有早晨那么疼了。 下午的时候，疼痛感又变得强烈了起来，护士说待产室有空床，把于芳芳安排了进去。 于芳芳刚一进去，就被里面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吓住了，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此刻在现实中上演着。 于芳芳暗想：看来自己的这种疼还不算什么，想到这，于芳芳不禁打了个寒颤。 待产室比较大，共有十个床位，每个床位上都住了人。 于芳芳被安排到了靠窗的一个床位上。 靠门的那个孕妇还在与朋友谈笑风生；2号床位上那个孕妇时不时的哼一两声，在床上躺一会，又下床走走。 3号床的这个孕妇紧靠着于芳芳的床位，这个孕妇哭喊的声音最大，一有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她就哭着骂。 于芳芳听5号床位的家属说，3号床的这个从早晨哭到现在了，婆家不同意剖腹产，连无痛分娩都不同意，说是怕影响肚子里的宝宝，娘家爸妈也做不了主，婆家说媳妇是他们家的人，娘家没权利做她们家的主。 5号床位的也是一会一会的哭，这5号床的看着自己儿媳妇疼的厉害，在床边转来转去，说了好几次要不然咱剖吧，5床的孕妇不同意，她说自己能挺住，那婆婆只能看着干着急。 6号床也是哭的稀里哗啦的，听护士说已经开了三指了，马上就进产房了，7号床和8号床的约着去医院的走廊里转去了。 9号床的刚做了宫检回来，哭着说不想在去做宫检了；10号床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并没有多大反应，床上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睡的正香，她老公正在给她削苹果。 于芳芳正观察那些孕妇时，一个护士推着胎心监测仪进来了，径直走到于芳芳跟前：“于芳芳，做胎心监测。” 第七十三章 因为护士让她侧躺着不要动，再加上宫缩带来的疼痛，于芳芳只觉的下半身都麻木了。 张建国叫来了护士，护士看了看胎动监测结果，就让于芳芳下床活动活动。 张建国扶着于芳芳慢慢的走出了产房。 在楼道里，都能听到3床孕妇的哭喊声，但是那婆婆和老公依然无动于衷。 “有多疼啊，哭成那样，这好像我们家亏待了她似的，谁还没有生过孩子啊，我们那时候不都这样过来的，那时候没有剖腹产，我看都生的好好的。”那婆婆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特别刺耳。 于芳芳走了两圈，下半身不麻了，宫缩带来的疼痛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这时她肚子也饿了，就让张建国下去买吃的，她自己慢慢的在楼道里散步。 “姓刘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待产室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喊，紧接着一个人影冲出了病房，直朝着走廊的窗户冲去。 于芳芳看到那是3床的孕妇。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正在这时，从楼梯那块冲出来一个白色身影紧紧抱住了趴在窗户上的3床孕妇，其他的人也反应了过来，立刻跑过去一起帮忙。 “天呢，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个孩子就要跳楼，这传出去我们家的脸面都没了。”那个婆婆此时竟坐在了楼道里，两手拍着地，哭天抢地的。 刚才抱住孕妇的那个白色身影原来是一个男医生，几个护士搀扶着3床孕妇进了待产室，那老公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每个人的疼痛感是不一样的，你如果觉得不就是生个孩子，那么我建议你去体验一下生孩子到底有多疼。” “3床准备剖腹产手术。” 那个男医生说完就进了待产室。 于芳芳也跟了进去，看到几个护士正在给3床孕妇收拾东西。 “你这会就放心吧，放松心情，我们马上就进手术室了。我已经去找院长了，院长同意立刻手术。” 于芳芳认出那个大夫是3床的主治大夫。 “我看你们谁敢。” 那个婆婆不知什么冲了进来。 “她是我儿媳妇，是我们家的人。她怎么生只有我这个婆婆说了算。” “我算你们哪门子的家人，我嫁给你儿子没有要你们一分钱彩礼，我自己有工作，也没有花你儿子一分钱。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我怎么生孩子，让你儿子把离婚协议准备好，离婚。” 可能是刚才的那个轻生的行为，让3床的孕妇想明白了什么。 这时来了几个保安，礼貌的把那婆婆请出了病房。 “幸好你那会把窗子关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旁边5床的婆婆凑到于芳芳跟前小声说道。 “刚才简直吓死人了，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婆婆，真是坏透了。” “我记得不是只要孕妇同意就可以做无痛分娩和剖腹产吗？”于芳芳小声问道。 “那婆婆一直闹，这媳妇都疼了一天一夜了，医生能有什么办法，我们都劝过了，那婆婆凶的我们都不敢说了。” 很快，三床孕妇就被另一个床推着出去了。 待产室暂时的安静了一会，就又有别的孕妇小声的哭着。 于芳芳虽然也很疼，但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忍，不至于哭喊。很快，她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打脸了。 晚上做胎心监测的时候，于芳芳已经疼的躺不住了，护士只好让她坐着做胎心监测，但是没用坐几分钟，于芳芳就疼的直冒冷汗，忍不住的小声哭喊起来，但是也只能硬忍着。 于芳芳直觉的那时间过得比蜗牛爬还慢。 此时的张建国因为烟瘾犯了，去了外面抽烟。 于芳芳的主治大夫看于芳芳疼的不行，让她做完胎心监测再去做一个宫检，看看宫口开了没有。 于芳芳一听到又要做宫检，心不由的就抖了起来。 “能…不…做吗？”于芳芳被疼痛折磨的声音都虚了。 “不检查怎么知道你宫口开了没有，开了几指，我是看你疼的不行，如果开了三指我们就可以进产房，上无痛了。” 于芳芳只好点点头。 进入检查室的时候医生明显感觉于芳芳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只好轻声安慰，检查的时候尽量温柔一些。 “看你疼的这程度应该开三指了，怎么才只开了一指呢。” 于芳芳一听直开了一指，全身都泄了气。 “大夫，那还要多久才能开三指呢。” “这个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这都疼了一天一夜了，才开了一指。” 张建国抽烟还没有上来，于芳芳只好一个人回了病房。 待产室里有几个孕妇已经进了产房，三床的那个孕妇早已经生了，是个男孩，那婆婆笑的合不拢嘴，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五床和六床的也生了，都是女孩。 五床的婆婆笑着来收拾东西，走的时候让于芳芳赶紧给家里父母打电话，“你老公粗心的很，老人在还好一些。” 于芳芳笑着说了祝福语和谢谢。 “我怎么到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啊。”挨门的那个孕妇笑着说。 “看你们都疼成那样了，我感觉自己怀了个假孕一样。” “妈呀，我感觉羊水破了。”快帮我喊大夫。 于芳芳忍着痛快速走到门口大喊：“医生，医生，一号床的羊水破了。” 很快一个大夫就飞跑了过来，紧接着有几个护士也来了，还推着一张床，她们速度飞快的把一号床孕妇扶到推来的那张床上，挂了吊瓶就推着走了。 “那媳妇怀的是双胞胎，听大夫说好像有什么病，医生劝了几次，让她去省附属医院，万一出了什么状况那里科室齐全，这媳妇就赖在这医院不走，说是对这的大夫放心。” 十床的孕妇小声说着。 这时于芳芳已经疼的不想在说话了，下午的时候，走一走，还可以缓解一下疼痛，这会儿已经不管用了。 都快十一点了，张建国才慢悠悠的回来。 “你赶紧给你妈打电话，让明天过来，我已经给我妈说了，她明天一早就来。” 于芳芳因为疼的不行，已经没心情在和张建国计较他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有点早吧，等生了在给他们打电话吧，来那么多人也没用啊。下午三姑妈不是刚来看了你嘛！” “小伙子，赶紧让家里来人，生孩子事多着呢，到时候大夫让你弄这个，弄那个的，谁管你媳妇，谁看你孩子。”七床的家属说道。 “哎呦，我看人家刚生完孩子都下床走的呢。” 那位家属听了建国的话不再说什么。 第七十四章 于芳芳疼的根本无法入睡，更没有办法好好的躺下，只好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她的主治大夫看到了劝她最好去床上躺着养精神，于芳芳摇了摇头，大夫说要不在检查一下宫口，于芳芳一听又要做宫检，吓的直摇头，身体都哆嗦了起来。 大夫只好说那等到半夜三点再看看。 于芳芳就那么一点一点熬着，半夜三点的时候，于芳芳实在熬不住了，此时张建国躺在租来的小床上正睡得香。 于芳芳没有喊建国，自己慢慢走到医生办公室，让大夫做宫检。 只开了一指半，于芳芳感觉自己已经绝望了。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建国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结婚几年了，他从来没见过于芳芳哭成这样。 他扶着于芳芳，轻声的安慰着。过了好一会，于芳芳情绪才好了些。 “大夫，我媳妇疼成这样，怎么办呢。” 于芳芳的主治大夫也是一脸的疲倦色。 “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媳妇这样的，才开了一指半，就疼成这样，而且这都快两夜一天了，就是那个三床，起码开到三指才疼的受不了了。你这才开了一指半就疼成这样，确实少见。要不然这样，我先给她打上一支杜冷丁，先缓解一下疼痛，睡上四五个小时，我看她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都没有睡一觉，先让她睡一会。打这个针也很疼，你要有心理准备。” 于芳芳听到可以缓解疼痛，顾不了那么多，立马点头同意了。 “这个对胎儿有影响吗？”张建国有些犹豫。 “只打一针，影响不大。” “那行吧。” 打完针，没一会儿，于芳芳感觉疼痛慢慢的消失了，跟着来的就是疲倦感。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于芳芳说完躺床上就睡着了。 于芳芳在睡梦中被疼醒了，她拿出手机一看，还不到五点。 于芳芳起床的时候，建国也跟着醒了。 “怎么了，又被疼醒了。不是说可以维持四个小时吗？怎么才只有一个多小时。” 张建国揉着眼睛，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他扶着芳芳一起去找大夫，大夫也没法了。 “在做个宫检吧，如果开了三指我们就进产房上无痛。” 虽然听到“宫检”两个字，让于芳芳不禁发抖，但还是答应了。 她想，如果能顺产还是顺产的好，她还能在忍一忍。 “才只有两指。”大夫看着于芳芳生无可恋的样子，只好安慰道：“已经开了两指了，你在走一走，也就快了。” 于芳芳点了点头，她已经走不动了，但也只能继续走。 实在走的累了，于芳芳就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可能是已经累到了极点，于芳芳再一次躺下的时候竟然睡着了，梦里依然有袭遍全身疼痛感折磨着她，让她睡的不是很安稳。 大概七点左右的时候，于芳芳的婆婆和母亲都到了，建国的三姑妈也来了。 三人聊着天，于芳芳只觉得那聊天的说话声让她的肚子更痛。 “你们能不能不要说了。”于芳芳虚弱的说道。 终于，于芳芳知道三床的孕妇为什么昨天会做出轻生的行为了，因为此刻，她已经疼的受不了了。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脸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于母看着心里只能干着急，拿了纸巾给芳芳擦眼泪。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你们现在享福多了。”建国的妈笑着说。 “妈，快别说了，你没看芳芳已经疼成那样了。” 建国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昨天也看到了三床的疼的受不了的状态，但芳芳明显比三床疼的更厉害。 毕竟自己老婆已经快三十四岁了，昨天三床的那个只有二十六岁。他赶紧跑去找大夫。 大夫看着于芳芳的状况也觉得不对劲，当听到于芳芳说她的下半身已经疼的没知觉了，大夫在不敢耽搁：“做个宫检，家属做好剖腹产的准备。” “医生，不是说可以顺产吗？” “你看看你们家孕妇，疼成什么样了。如果宫口开了三指，可以立即上无痛，如果没有三指，只能考虑剖腹产，时间在长点不说小孩子能不能保住，大人都有可能半身瘫痪。” 生孩子生的成了半身不遂，这样的产妇每年总会有几个。 这次宫检没有去检查室，大夫只是把于芳芳床上的帘子拉了起来。 “只开了两指半，这都两天两夜了，才开了两指半，剖吧！” 于芳芳的婆婆听到剖腹产有些不高兴，她知道，剖腹产的花费比顺产高，而这又是在市里。 “医生，剖，我们现在就剖。” 于母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 她来的时候于芳芳的爸爸专门去医院取了两万块钱让她带着。 “如果有什么事，我们要先顾自己的女儿。” 建国看到直摇头。 “妈，我们住院的时候已经交了两万了，钱够呢。你赶紧装起来。医院人多，不要丢了。” 随后一个女大夫做好消毒措施，拿着一把刮胡刀让待产室的男性家属全部出去。 于芳芳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别人说的没有尊严是什么样。 最好术前准备，于芳芳就被推到了手术室。 医生和她聊着天，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先是侧躺，让后平躺，医生把她的四肢全部固定了起来，呼吸机，吊瓶都用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只觉得一下所有的疼痛感都消失了，像是突然进入了天堂一般。 医生用针扎了扎她的腿，问她痛不痛，于芳芳说不痛，医生又用针扎了扎她的上半身，感觉有一点点的疼，又过了一会，医生又扎了一下她，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开始手术！” 于芳芳只听到手术器具发出的声音，还有一阵阵像是吸水的声音想起。 她能感觉到，大夫割开了她的肚皮，一层一层。 她清醒的意识让她知道医生正在做什么。 疼痛感消失了，此刻她心里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又过了好一会，她听到了一声啼哭。 紧接着大夫就抱了一个小婴儿到于芳芳跟前。 “看好，这是你的孩子，是个儿子。” 这孩子已经睁开了眼睛，转来转去看着周围的世界。 第七十五章 于芳芳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全身紫紫的，一双眼睛又圆又大，正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医生把孩子从于芳芳肚子里抱出来的时候，孩子哭了几声，当医生把他湿乎乎的小脸贴到于芳芳的脸上时，他竟然立刻停止了哭声。 当医生把他抱离于芳芳时，他又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于芳芳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伟大，这个小家伙在于芳芳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三个多月的时候有了第一次胎动。 后来，越来越大的时候，每天早晨六点多是这个小家伙最活跃的时候，于芳芳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在自己的肚子里踢腿，翻身。 但那种幸福感和生出来看到时的幸福感是不一样的。 当听到医生说是儿子的时候，她心里一下子放松了。 她静静的听着大夫给她儿子做检查，擦拭身体。 他时不时的哭一哭，好像在告诉妈妈，他在这里。 又过了一会，她听到大夫抱着孩子出去，喊道：“于芳芳的家属，请过来抱孩子。” 他听到张建国应了声，再后来就没有了声音。 她想，这会医生应该是在给她缝针了。 可能是知道了孩子安全出生，没有任何问题，于芳芳整个身心都一下放松了，疲惫感也随之而来。 隐隐约约中，她听到医生在喊她，让她不要睡，先不要睡，但她实在太困了。 她好似睡着了，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她在一个黑漆漆的楼梯间里，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拼命的在往楼上跑，一群丧尸紧紧的追着她，她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最高层时，看到了母亲，母亲使劲把她拉了上去，关上了门。 她又好似没有睡着，因为她拼命跑的时候，总是会时不时的听到医生在喊她：“于芳芳，不要睡，于芳芳，不要睡。” “于芳芳，于芳芳。”终于，她彻底被这一声叫醒了，她疑惑的看着大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太想睡觉了，医生为什么不让她睡。 “你现在还不能睡，在坚持一会，知道吗？你出血有点多。” 于芳芳眨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又过了好一会，她才被推出了手术室。 张建国立刻跑到她跟前，柔声道：“老婆，你辛苦了，谢谢你！” 在手术室外面的张建国也很紧张着急，孩子已经抱出来两个小时了，而且比于芳芳晚进去的两个孕妇，也早就出来了，但于芳芳却始终没有出来。 当看到于芳芳出来的那一刻，他如释重负。 因为生孩子的人比较多，暂时没有病房，于芳芳先被安排到了楼道里，楼道里也是住满了人，显得比较拥挤。 蒋秀霞照顾于芳芳，建国和他妈抱着孩子被护士带着去做其他检查。 “护士，同样都是剖腹产，为什么我女儿这里放了这个。”蒋秀霞虽然叫不出这些仪器的名字，但是在电视上她看到过这些东西，这是比较严重的病人才会用的东西。 “你女儿刚才出血有点多，而且子宫收缩乏力，所以才会监测。你们家要有一个人盯着这台监测器，一旦有突发状况，就赶紧来找大夫。”那位护士说完就又去看其她产妇了。 自从于芳芳进了手术室，蒋秀霞的一颗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芃芃生的时候，等她到了医院，孩子和大人都已经在病房里了，虽然大夫告诉了她如果再晚几分钟，孩子大人都有可能不保，但她那时没有像今天看着于芳芳受苦这样着急紧张。 此时于芳芳已经睡过去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孩子也做完了所有的检查，正躺在婴儿床上睡觉。 这个时候，于芳芳还没有奶水，孩子只能先喝一点奶粉。 于芳芳让张建国把孩子推到她跟前，她想好好看一看。 小家伙睡的香甜，脸上的皮肤皱皱的，完全没有了刚抱出来时的看着漂亮。 “建国，你不会把孩子抱错了，和我在手术室看到的不一样啊。” 于芳芳用手指轻轻的碰了下孩子。 “孩子从羊水里出来后肯定会缩水的，长的那么像你俩，怎么会抱错。” 建国没开口，蒋秀霞先开了口。 于芳芳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手术室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后，她激动了一下，后面，慢慢的心情就很平静了。 从此以后，她在这世上有了一个儿子，她将陪伴他，爱护他成长，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张建国并没有多的去看孩子，这两天，他也没有好好休息，今天在医院又跑了一天，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应该在没有什么事情了吧，他这样想着，拉出了租来的简易床躺了上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今天夜里，于芳芳的婆婆和建国守夜。 夜里孩子哭了好几次，建国睡的死沉，根本喊不醒，于芳芳只好喊婆婆，让婆婆看看。 “孩子肯定是饿了，你还没有奶吗？”几次的被喊醒，婆婆有些不高兴。 “什么都没有，妈，你去护士站在给孩子弄点奶粉喝吧。让多给点，我感觉十毫升好像不够。” 婆婆瞪了于芳芳一眼，嘴里嘀咕道：“生孩子没有奶，长两个那玩意有什么用。” 于芳芳愣了，这是她嫁给张建国以来，第一次听到婆婆这样对她说话，第一次看到婆婆瞪她。 于芳芳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孩子的哭声没容得她去细想。 “建国…” “你别喊建国了，他这几天陪着你够累的了，你让他好好睡一觉。你爸妈也不说来替替建国。” 婆婆厉声说着，不情愿的拿着奶瓶去找护士。 下午的时候，于父也来了，建国妈本想着今天晚上她和于芳芳的父母守夜，让建国去宾馆休息。 没想到晚上八点多，芳芳的妹夫来把于芳芳的爸妈接走了。 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早上，于芳芳的爸妈来了，蒋秀霞赶紧拉着自己的儿子去宾馆休息了，直到下午五点多两人才来。 于芳芳还是没有奶水，直到晚上建国的三姑妈来给她们送饭，才找到了问题所在。 “把娃娃要放到芳芳跟前，芳芳才会下奶啊。” 孩子自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在于芳芳怀里呆过一分钟。 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个事情。 而于芳芳因为医生给她按子宫帮，她疼的不愿任何人碰她，便也忽视了应该让孩子躺在自己身边这件事。 建国把孩子抱着放在于芳芳怀里，小家伙果然没一会儿就开始动来动去寻找什么。 于芳芳试着让他吃奶，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于芳芳的爸妈在建国和他妈来之后就回芃芃家了。 婆婆看着着急，直接过来硬把孩子往芳芳怀里按。 “妈，让慢慢来，他还小。” 于芳芳看着婆婆手劲有些大，担心孩子受伤。 “你这个妈咋当的，别人早都有奶了，你这都快两天了，一点奶没有。” “慢慢来，没奶了给孩子吃奶粉去。”建国的三姑妈有些看不下去，拉着建国妈出去了。 第七十六章 建国的三姑妈把建国妈拉去了她们家里。 “晚上让小两口照顾孩子去，让他们也体会体会当父母的不容易。你年纪大了，不能熬夜，万一在熬出个问题，到底谁照顾谁呢。” 建国妈有些不放心，但听建国三姑这样说，也只好作罢。 昨天熬了一夜，她确实有些顶不住了。 终于，于芳芳觉得病房里清净了许多。 她侧躺着，把孩子轻轻的搂着，让他试着在去吃奶，但是依然失败了。 因为现在提倡母乳喂养，医院里不让他们带奶粉。 因为于芳芳还没有下奶，建国就要多次的去护士先那里要奶粉。 “你媳妇还没有奶吗，让孩子吃呀。”次数多了，护士也没了耐心，建国更是着急。 下午来医院时，建国自己买了一罐奶粉，悄悄的带进了医院。 他想这样方便一些，也免得去问护士要奶粉的时候看人家脸色。 他给孩子多弄了一点，想着这小家伙吃了应该可以安稳睡一夜了。 看着睡的香甜的孩子，建国笑着说：“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建国忘了病房里还住着另一个孕妇和另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子特别闹人，几乎两小时就一哭，建国和于芳芳也被扰的没有睡好。 直到半夜三点，两人终于睡着了，他们的儿子却醒了。 小家伙使劲的哭着，好像要把房顶掀起来。 张建国睡眼惺忪的抱着孩子哄，可怎样哄都哄不乖，而且哭的更厉害了。 张建国没法只好把孩子放下去找医生。 医生来了之后翻了翻尿不湿，发现孩子拉屎了。 建国赶紧给换了新的尿不湿，可是换完了孩子依然哭个不停。 大夫把手放到孩子嘴跟前，小家伙立刻咂了起来。 “孩子饿了，你们怎么当父母的。” 医生看建国的年龄也不小了。 “我们这是第一胎，没有经验。”建国不好意思的说道。 “下奶了吗？” “还没有。” “这都两天了，怎么还没有下奶，你要让孩子吃呢，不行了就去找个催乳师过来。有奶了，孩子就直接吃母乳，也就不用在去给冲奶粉，大人也能休息好。”医生说完就走了。 建国赶紧给小家伙冲奶粉。 他抱着孩子，小心的用奶瓶给孩子喂奶粉喝。 “吃的怎么样？”于芳芳因为不能起身，不知小家伙的状况。 建国狠狠瞪了一眼于芳芳，没搭话。 因为病房里还有别人，于芳芳也不好在说什么。 建国给孩子喂完奶，直接把孩子放在了婴儿车里，还把婴儿车拉的离于芳芳远了些。 “张建国！”于芳芳喊了张建国一声，张建国直接走到于芳芳跟前并举起了拳头，他在半空中绕了一下指着于芳芳说：“你是女人吗，到现在还没有奶，你爸妈都干什么去了，也不管你，就让我和我妈守夜，你是你爸妈生的吗？” 于芳芳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自己爸妈始终抱着老旧思想，认为女儿嫁到婆家，就该婆家管。 她无法说通父母，只要一提，母亲总会说：“你当时非要找这样的，要是找个明理，我能跟着操心吗？” 于芳芳躺在床上，只能默默流眼泪。 清晨，芳芳的爸妈和建国的妈前后脚都来了。建国拉着脸，去宾馆睡觉了。 蒋秀霞感觉出了异样，等建国妈出去后问于芳芳，芳芳没有告诉母亲昨晚的事情，她都能想到母亲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好在下午的时候，于芳芳总算有点奶水了。 小家伙还不能熟练的就吃到奶，婆婆看的着急，自己动手把小家伙的嘴按在了于芳芳的胸上。 小家伙终于吃上了第一口母乳。 婆婆和母亲像看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站在那里笑的一脸慈祥。 “到底是男孩子，劲大。” 于芳芳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像是一件什么物品似的，被人任意观看。 建国妈看于芳芳有奶水了，晚上也就没有留下。芳芳爸妈刚走，她也就跟着走了。 张建国前半夜还能坚持一下，后半夜就完全支撑不住了，明显的有了情绪。 孩子再一次拉了屎后，于芳芳也不敢再喊建国只能自己慢慢起来，忍着刀口的疼痛，艰难的给孩子擦屁股，换尿不湿。 可是没过一会儿，孩子又哇哇的哭了起来，于芳芳知道，孩子饿了。 她又慢慢的侧身，把孩子往自己跟前搂了搂，可是试了好多次小家伙都没能吃上奶，孩子哭的更厉害了，建国被吵醒了，病房里的另一家也被吵醒了。 建国起来对着孩子咬牙切齿的吼了几句，小家伙因为受了惊吓哭的更厉害了。 张建国直接从于芳芳怀里抢走了孩子，从孩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又把孩子丢在床上任其大声哭喊。 旁边孕妇的婆婆一看不对，立刻起来，把孩子抱到于芳芳怀里，帮忙让孩子吃奶。 建国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睛狠狠瞪着于芳芳，朋友的老婆都能把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好，于芳芳确什么都不会，都是女人，怎么就这么大的差距呢。 废了好大劲，小家伙终于吃到了奶，停止了哭泣，于芳芳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芳芳没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她一向知道，张建国睡觉的时候不愿意让人打扰，之前悦悦吵了他一次，他教训悦悦时的样子于芳芳一直没有忘记。 于芳芳恢复的还行，因为床位紧缺，医生让于芳芳回家静养。 回到家，于芳芳也觉得比医院清净了很多。 蒋秀霞也跟着回来了，出院当天，她给于芳芳做了点吃的，晚上就回了自己家，临走时给于芳芳说她要休息几天再来看于芳芳。 建国的妈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本来想让亲家母先照顾于芳芳几天，自己好几天没回家了，不知道建军和蓉蓉都是怎么吃饭的。 看到亲家母走了，她心里就来了气，早上喊于芳芳的时候就挂了脸。 于芳芳夜里没有睡好，孩子一夜又吃又拉，于芳芳喊了好多遍建国和婆婆，都没人应。 于芳芳把孩子哄睡着后慢慢起身出卧室一看，建国的卧室门和婆婆睡的卧室门都关的紧紧的。 于芳芳气弱，也不好说什么。 差不多一个小时一醒，最后于芳芳直接失眠了，睁眼到天亮，没想到一大早就看到婆婆挂着脸给她看。 建国还没有起来，前半夜，她还听到张建国玩手机游戏。 于芳芳觉得口渴的不行，看刚才婆婆的脸色不好，她只能自己慢慢起来，自己倒水喝。 没想到婆婆根本没有烧水。 于芳芳进厨房找水壶，就看到婆婆熬的一大锅黏稠的小米稀饭，于芳芳顿时没了食欲，她只想喝点稀的。 第七十七章 “稀饭熬好了，你自己先吃点，我回去看看建军和玉婷去，我这几天没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吃的。”婆婆说。 “行呢，妈，你去吧。”于芳芳这句话说的很艰难，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躺下的时候说话还没问题，站起来说话竟然很难发出声音。 建国妈说完就走了。 于芳芳等着水烧开了就盛了点稀饭，里面加了点水，凑合着吃了一碗。 从宫缩疼痛那天起，到今天，于芳芳已经没有好好的睡超过两个小时的觉了。 于芳芳给孩子换了尿不湿，喂完奶差不多已经快十点了，她感觉自己很累，很想睡觉，但是躺下后却又睡不着。 她只好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家伙。 张建国还没有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下午张玉婷和婆婆一起过来，张玉婷抱着小外甥亲不够，总是盯着看，然后抱出了卧室，去客厅。 在张玉婷抱孩子去客厅的时候，于芳芳心里有些担心，总害怕她们会伤害孩子，但是转念一想姑姐可能是想那个孩子了，便也没在管。 就像之前一样，孩子一吃奶，所有人都跑来围观，看着孩子大口大口的吃奶，每个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只有于芳芳，心里难受，却又不好意思说。 晚上，建国的朋友叫建国出去喝酒，于芳芳不想让建国出去。 蒋秀霞笑着说：“男人嘛，留在家里能干什么，总是要和朋友走动走动的，我在呢，晚上了，也不需要做什么。” 建国说他这几天快闷坏了，出去散散心，一会就回来。没等于芳芳同意，建国就走了。 建国走了一会儿，婆婆进了芳芳的卧室。 “你妈什么时候过来。”比起建国在时的和颜悦色，婆婆完全换了个脸。 婆婆早之前提过，芳芳坐月子她和芳芳的妈一起照顾。 但是母亲让她找月嫂，建国又不同意。 婆婆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我妈走的时候说要休息几天。” “早之前我可是给你说过的，让你妈照顾你坐月子，我搭把手就行，你也知道，我还要操心玉婷和建军，我总不能只顾着你们，不管那两个吧。现在新社会了，也不时兴婆婆照顾月子，你姐玉婷小月子，大月子，人家婆婆不管不问，我这个当妈也得照顾着，俗话说的好，老鼠生的猫不爱，谁生的孩子谁心疼。在说，你弟媳妇也还没有生，你妈也闲着。” 于芳芳听到这明白了婆婆话里的意思。 “我妈身体也不太好，不能长时间熬夜，我妈让我请月嫂，钱都给了。我也知道你还要操心我姐和建军，肯定累，关于找月嫂这件事我找建国商量了，他不同意，说你和他两个人照顾我，没问题。” “哎呦，花那钱干什么，孩子现在吃母乳，又不用晚上起来冲奶粉。”婆婆心里琢磨着芳芳家里给钱是真是假。 “但是他吃了就会拉，昨天一晚上，一个小时一吃，吃完就拉。我昨天喊建国，建国都没有听到。” 婆婆面上有些惭惭的。 “建国睡着了哪能喊起来，我那儿子我知道，你以后就别喊他了，别喊急了他会打你的，你也生气，建国的脾气，结婚这几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喊我，我起来给换。” 芳芳昨天也喊了婆婆，只是人家要是不想听见，她喊也没有用。 “妈，你白天在这里做三顿饭，还要跑回去做三顿饭，每天挺累的，我怎么能喊你呢。”于芳芳也知道婆婆的辛苦，但是她也很无奈。 “你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下，让她明天过来照顾你几天，我也顶不住了。”婆婆说完又甩着脸子出去了。 芳芳心里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凌晨十二点，建国才回来。 于芳芳把婆婆的话给建国说了，建国听了不耐烦的道：“别听我妈的，我姐和建军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妈老惯着。就算我妈回去，还有我呢。” 建国心里其实也想岳母过来接替他妈几天，但是在这边，坐月子基本都是婆婆照顾月子，要是让外人知道，他脸上也觉得不好看。 之前弟媳坐月子就与母亲闹了不少矛盾，因为这个，导致了弟媳离家出走和弟弟离婚。几个姑妈因为这个事情已经在挑母亲的不是了。 这次，他专门不做事，在家里，和母亲一起照顾芳芳，为的就是避免发生矛盾。 他也想过找月嫂的事情，只是暂时找了月嫂，不就直接告诉别人，他们家婆媳不和，母亲对月子的媳妇不好吗。 再说他们家条件比起他的几个姑妈，身边的朋友只能算是很普通，人家家里媳妇生孩子，都是婆婆照顾，没有请月嫂，他们家却请月嫂，显得太不合理。 他看芳芳的表情，知道她又想说请月嫂的事情，他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给孩子换了尿不湿，给芳芳把水杯的水续满就去睡觉了。 晚上孩子还是一小时一醒，刚吃完就拉，芳芳根本无法安睡，喊了好几遍建国，建国都没有反应，她又喊婆婆，依然没有反应。 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于芳芳只能忍着刀口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的给孩子换尿不湿，擦屁股。 换完尿布，她看了看手机，凌晨三点一十，她看了看窗外，外面一片肃静，对面楼上有一户人家估计是游戏爱好者，还在电脑跟前打游戏。 于芳芳没想到，自从有了孩子，连睡一个超过两小时的觉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她把窗户开开透了透气，然后接着去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拿出手机，开始追剧，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梦里，她梦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她轻轻的说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丢下孩子了吗？” 于芳芳一下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 芳芳看了看手机，这次小家伙睡的时间挺长，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 于芳芳本想躺下继续睡一会，刚有些睡意，小家伙哇哇的哭了起来。 芳芳先看了看尿不湿，干净的，她赶快把孩子揽入怀里，让吃奶。 小家伙刚吃饱，于芳芳就听到“噗”的一声，又拉了。 等于芳芳给孩子换好尿不湿，天已经亮了。 她听到婆婆起来进了厨房。 于芳芳看着熟睡的小家伙，越看越有些不对劲，小家伙刚生出来时皮肤白白的，这两天皮肤开始有些发黄。 她立马拍了一张照片，给芃芃发过去，芃芃立刻给她发了视频过来。 于芃芃自从和徐航闹了那一次之后，就把孩子送到了于母这里，自己找了工作去上班，但是好像这个工作找的不如意，经常加班，还要应付一个爱找麻烦的上司，和徐航又前前后后的吵了不少架。 这次芳芳生孩子，芃芃的婆婆就去市里照顾聪聪，芃芃不免和婆婆又有些摩擦，芃芃说她白天上班，晚上回来照顾聪聪，她婆婆和徐航晚上睡着不起来。 “姐，娃娃可能是黄疸，你赶快让姐夫去把孩子抱到医院去看看。这个不能耽误。” 于芳芳一听有些害怕，她知道黄疸是引起小儿脑瘫的主要原因，之前聪聪住院的时候，她在小儿科那边的墙面上看到过医院的宣传。 她赶紧喊建国。 第七十八章 “你又喊建国干什么？”婆婆匆忙进来，脸色很不好。 “他昨天睡得晚，让他在睡一会。” “妈，你把建国叫起来，赶紧把孩子抱去医院看看，孩子有黄疸了，严重了得小儿脑瘫的。”于芳芳着急的说道。 “哪有那么严重。”婆婆说着凑到孩子跟前看了看，脸色是看的比之前黄了很多。她嘴里说着不严重，但也觉得不敢耽误。之前悦悦就是黄疸严重，整整住了半个月医院。 她去把建国叫来，两人收拾了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你的饭怎么办呢？”建国走时问老婆。 “我看昨天的稀饭还有，先吃点。” “你给你妈打电话，让她过来先给你做一顿饭，你别吃昨天的稀饭了，对胃不好。”建国说完就急着抱孩子走了。 没一会，蒋秀霞来了，买了一些牛羊肉。 “我担心你婆婆给你做不好，我今天又去买了点肉，我都给你弄成肉臊子，你婆婆下挂面的时候直接舀几勺放进去。” 蒋秀霞进了厨房，就忙活去了。 这几天婆婆早晨都是熬一大锅稀饭，早晨和晚上吃，中午就给于芳芳下一碗挂面，也是稠稠的。 于芳芳想让婆婆给她面里下点青菜，婆婆就给她甩脸子。 之后她在没有提过，婆婆做什么，她就吃什么。这些事情她只能自己放在肚子里，自己消化，妹妹的事情已经让父亲和母亲焦头烂额了。 于芳芳进厨房看了一下就回卧室休息去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的比较踏实，也睡的时间比较长。 等她睡醒，母亲已经做好了牛肉面，给她晾在了餐桌上。 “我刚才和了一大块面，分成小块用袋子装起来了，每次让你婆婆拿出一小块，羊肉臊子和牛肉臊子我都炒好了，做面的时候直接放进去就行。挂面吃的多了也不好。” 蒋秀霞说完坐在沙发上休息。 “嗯，我知道了。” 于芳芳看到母亲很累的样子。 “昨晚上我又一晚上没睡好，芃芃又和徐航闹矛盾了，又是跳楼的，我明天去市里把聪聪带回来，让芃芃好好去上班，自己赚钱，自己花。有孩子呢，要是没孩子，他们离了也就离了。” 怪不得早晨妹妹会和她视频，因为孩子的事情，她没太注意妹妹的情况。 “你去吧，她白天上班，晚上看孩子，也受不了。” 两人正说着，婆婆抱着孩子回来了，没看到建国。 “妈，孩子咋样。” “医生说没事。”建国妈声音冷冷的，抱着孩子去了卧室，更是看都没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芳芳妈。 于芳芳跟了进去，接过孩子，把孩子放好。 “妈，建国呢？” “建国买药去了。”婆婆说着就出去了。 芳芳看着孩子睡的香甜，便也出去继续吃饭。 “亲家，我给你下面，你赶紧休息会。”芳芳妈已经进了厨房，笑着对建国妈说。 “哎呦，我头晕的不行了，晕的不行了，我要睡会去。”芳芳看到婆婆给母亲甩了脸子，她心沉了下去。 母亲正忙着擀面，没看到婆婆的脸色。 婆婆说着就进了卧室，关了门，关门的声音有些重。 芳芳妈听到了也没在意，于芳芳心里却难过了起来。 于芳芳刚吃完面，建国回来了，看到岳母正在煮面，母亲卧室的门紧紧关着，心里不免有些生气。 他去看了看孩子，孩子还没醒。 “建国，吃面，让你妈也赶紧来吃，吃完了在睡觉。” 建国妈听到建国回来了，从卧室里出来，笑着说：“亲家，真是麻烦你了。”说着接过了芳芳妈递过来的面。 正吃着，张玉婷带着蓉蓉和悦悦也来了。 “阿姨做的饭肯定好吃啊，我还给我妈说，芳芳肯定吃不惯你做的饭。” “我做的也就这样，芳芳她又不是娇生惯养的。” 玉婷吃完了饭看了看孩子就带着蓉蓉和悦悦走了，建国妈也去卧室里睡觉了。 芳芳妈把厨房收拾整理好已经一点多了，累的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早晨芳芳睡了快四个小时，这会儿也没瞌睡，孩子吃了奶又睡着了。 她便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活动一下，一边和建国商量着孩子的名字。 于芳芳走了一会，有些累了，刚想躺床上休息一会，突然感觉下身一大股一大股的东西流出，于芳芳赶紧去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一看，全是血，她害怕的赶紧喊建国，建国跑过去一看，也吓住了，于芳芳出血了。 建国赶紧喊岳母和母亲。 芳芳妈看到也吓住了，赶紧拿纸让于芳芳擦血，又拿了卫生巾让于芳芳换了，然后扶着于芳芳在床上躺着，自己慌忙收拾去医院的东西。 建国妈过来看了看说：“应该没什么事，流一会就好了，别慌。” “产妇最怕流血，流血多了人就亏了。 建国已经下去把车开到了楼下，芳芳妈扶着芳芳下了楼。 于芳芳放心不下孩子，想把孩子也带上。 “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孩子依靠谁，这是你婆婆亲孙子，她能虐待吗？”说完就扶着芳芳下楼了。 到了医院后，芳芳感觉流血不像刚才那么严重了。 医生给芳芳做了检查，说是于芳芳身体太虚了，再加上子宫收缩无力造成的，给开了药让他们去办住院手续。 看建国出了病房，蒋秀霞走到病床前，叹着气：“怎么会是这样呢。我今天看你婆婆脸色不好，那会回来都没有和我打招呼。” 于芳芳看着母亲，只好把这几天一个人照顾孩子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母亲。 蒋秀霞一听，气的不行。 “让你请月嫂！钱都给你了，你为什么不请，你总是不听我的话，你这要是大出血死了，建国家里才不会在意，孩子可怜，你妈我也活不成了。” “那时候让你不要找这家人，你不听，你看看你婆婆刚才那样子。给我甩脸子，就是气我没有来照顾你，我只是什么都不想说，怕说的多了，你和建国又吵架。” 芳芳躺在那里一声没吭。 建国进来，蒋秀霞也没给好脸色，把建国也说了一顿。 建国站在那里，被说的面红耳赤，看着于芳芳道：“芳芳，你凭良心说，我和我妈把你照顾的不好吗？” “照顾的好她能流那么多血吗？你和你妈把卧室门一关，孩子夜里哭你们听的到吗？她能喊醒你吗？她肚子上开了那么大一个刀口，生孩子时就流了那么多血，生完孩子才几天，夜里能那么熬着吗？” 蒋秀霞噼里啪啦厉声说了一堆。 “我早就让芳芳去找月嫂，我把钱都给了，为什么不找月嫂。这次出院就去找月嫂，我去找。” 蒋秀霞说完没在理女婿，建国站在那里心里也气的不行。 第七十九章 张建国认为，自己夜里并帮不上于芳芳什么忙，不就是换尿不湿嘛，于芳芳怎么不可以做。 母亲常说，那时候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换尿不湿这么轻松的事情，况且于芳芳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已经醒了，有必要再去把他或者她妈叫起来吗？ 于芳芳的住院手续办好以后，就让建国回去把孩子接来。 晚上医生查房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于芳芳的孩子，一看，孩子有黄疸。 孩子也住院了，被放进了保温箱，于芳芳一整夜没有睡好，又担心孩子，又要在夜里两小时一吸奶。 特别是吸奶的时候，超级疼，就像宫检一样，疼的于芳芳身上的每个细胞都颤抖。 不吸奶，就会把奶涨回去，而且还会引起乳腺炎。 特别是孩子住进保温箱之后，于芳芳不能看到孩子，心中焦躁不安。 于芳芳和孩子住院第五天的晚上，婆婆来了。 因为建国在，笑的一脸慈祥。 “我老了，晚上肯定是支持不住的，建国呢，夜里又起不来，你喊的多了，又和你吵架，芳芳，你让你妈过来吧。找月嫂，总归是不好。你姑妈条件那么好，人家都没有找月嫂。我们家这个条件，找月嫂让别人家笑话。”婆婆语气缓和，完全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扬。 “我妈也顶不住，再说我妈给了钱，就是因为觉得你累，体谅你，才让我去找月嫂。” 于芳芳想想这几天，婆婆的冷言冷语，甩脸色给她看，自己夜里一个人给孩子换尿不湿，抱孩子喂奶，手臂酸疼，想到这些，她不能妥协。 但是建国和建国妈不这么想。 如果于芳芳找了月嫂来，她们家就在亲戚朋友那里失了脸面，别人会觉得是因为建国妈对媳妇不好，才会让媳妇找月嫂。 但是建国妈又实在不想照顾于芳芳坐月子，她不能丢下玉婷和建军不管，两头跑，她也实在累。 建军的媳妇生蓉蓉，她不得不照顾，玉婷生孩子，婆婆不管，她又得照顾，凭什么她就要受这个累。 那时候娶于芳芳，就是看重了她们家的家世，想着以后能扶持建国一把，结果结婚后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于芳芳上班工作也没赚几个钱，还又能花，没为她家做出什么贡献，她就更不愿意照顾她坐月子。在说，她妈闲着，为什么就不能照顾自己女儿坐月子。 “妈，我妈身体也不好，在说我妈给钱请月嫂，你们还有什么不乐意呢，这样你就可以照顾我姐和建军了。”于芳芳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我告诉你，找月嫂不可能。”张建国狠狠的说。 “你妈和我照顾你坐月子，在建国姑妈那里，也显得你妈是个明事理的人。”婆婆继续耐心劝着芳芳。 她问过建国，确实芳芳爸当着建国的面给芳芳了一万块钱，说让芳芳请月嫂用。 她想既然是亲家出钱，那就请个月嫂。 但是建国和玉婷不同意。 建国不同意是担心他的那些朋友来看芳芳，发现芳芳找了月嫂，会背地里觉得她们家婆媳不和，让他没有面子。 玉婷不同意是因为怕她几个姑妈来看望芳芳，发现请的月嫂，芳芳会把婆婆要操心她和她家孩子的事情说出来，让姑妈和姑妈家的媳妇觉得她不懂事。 建国妈也是左右为难，看建国不同意，她只好继续劝芳芳。 芳芳也是个倔骨头，坚持要找月嫂，她都能预料到，建国和芳芳肯定又要吵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媳妇呢。 现在的媳妇，真是不听话，哪像过去的时候，婆婆打媳妇都是常有的事情，现在对人家声音大点，人家都不愿意，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哼，你就倔着吧，到时候把建国惹急了，揍你一顿，看你还倔不，反正有孩子，看你能怎么样。”建国妈心里暗暗想着，又想起芳芳和孩子这次住院，要花不少钱，心里就更恨上于芳芳。 芳芳和孩子终于出院了，芳芳好多天没有看到的孩子，心疼的抱着孩子亲了又亲，看了又看。 建国在一边揶揄的说道：“你可真是能花钱，生的孩子都是个费钱的。” “你什么意思？”芳芳瞪着建国。 “别人能顺产，你就不能，那点疼都受不了，过去没有剖腹产，女人难道都去死吗？你要是顺产，我妈就可以不用照顾你了，你自己都能把自己照顾了，哪有这么多麻烦事。孩子你也没能力照顾好，你看看我朋友的那些老婆，哪个像你。你一个农村出生的，又不是城里人，矫情什么，还请月嫂。你知道你这次生孩子住院，孩子住院花了多少钱吗？” 这几天母亲和姐姐一直在他儿边说这事情。 姐姐那时候是在县医院生的，顺产就花了三百块钱。 于芳芳生孩子报销完花了三千多，这次住院又交了三千，孩子住院交了三千，这就一万多。 他本来想着岳父给的那一万正好用上。 他在外地赚的那个钱可以存着，因为他的身体又有些状况了，这下半年需要休息，不能累着。于芳芳起码三个月不能上班，这钱要计划着用，万一他身体有个什么状况，也是要花钱的。 “让你考公务员你不好好考，你要是在国家单位，有生育保险，我们少花多少钱呢。” 说到这个，建国心里更气，他一个朋友的老婆，生孩子在家里，因为是老师，休息五个月，能拿两万多。 “那你可以从新娶啊，孩子我带走。不给你添麻烦。” 于芳芳说完没在理建国。 芳芳妈本打算直接把月嫂找好带过去，但是又想这毕竟是建国家里的事情，如果她把月嫂带过去，建国又指责她多管闲事，所以就给了芳芳一个月嫂中心的电话，让芳芳自己去联系。 “坐月子，受苦受累的是你，你不要再听建国的，自己要有主意。” 芳芳很快联系找到了一个月嫂。 芳芳给月嫂中心打电话的时候，没有避开建国和婆婆。 建国妈听到月嫂今天就要上门，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她太了解儿子的脾气了，他不同意，芳芳休想把月嫂请到家里。 她预感可能要出大事，心里不禁紧张起来，等于芳芳挂了电话，就又去给于芳芳做工作，让她不要让月嫂过来。 但是于芳芳根本不听，她只好回自己卧室里关上了门。 建国当然也听到了于芳芳今天就请月嫂过来的事情，他没想到，一向听话的于芳芳这次不听话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他知道，这是岳母教的，如果没有岳母的支持，于芳芳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在自己卧室里坐了一会，听到母亲回了自己卧室，才出来去于芳芳睡的卧室里。 “你不听我的，是吗？”建国冷冷的说道。 “你妈要照顾你姐和建军，那么累，我找个月嫂也是让她能休息，有错吗？”于芳芳紧紧抱着孩子，看建国的脸色，她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建国打孩子的事情。 “你就听你妈的，是不是？于芳芳，我告诉你，你要是觉得你晚上照顾不了这个孩子，给孩子喂个奶，换个尿不湿，你就觉得累，你把孩子给老子放下，给我滚出去。你看老子没有你，老子能不能把这孩子带好，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就你毛病多。”张建国怒目圆睁，用手指着于芳芳恶狠狠的骂道，就像一个情绪失控的疯子。 第八十章 听到建国的恶言恶语，于芳芳不禁悲哀起来，她终于明白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网友评论一个产妇抱着孩子跳楼的新闻的一句话：女人生了孩子，才会知道你嫁的是人还是鬼。 “我找月嫂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说过，你觉得谁好，你去娶，我可以让位置。我让你妈休息，有错吗？ “好，你不听是嘛？” 张建国刚要去抢于芳芳怀里的孩子，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建国只好停下，向外走去。 于芳芳把孩子放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建国把门打开，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站在门外。 “你好，是于芳芳家吗？” 一个短头发的女的笑着问道。 “是的，我就是于芳芳。” “我是月子中心的，把月嫂给你带过来了。” 说着短头发的女人拉着那个长头发的女人一起进了门。 建国冷着脸说道：“我们不需要月嫂。” 那两个女人都愣了一下，尴尬的看着于芳芳。 “你别听我老公的。我婆婆年纪大了，夜里照顾我太累了。” 于芳芳说着把那两个人拉进了卧室，并关上了门。 建国心里虽然有气，但有外人在，他也不好发作，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她们把情况互相了解了一下，那个短头发女的又顿了那个长头发几句话就走了。 长头发女的姓王，于芳芳喊她王姐。 芳芳把王姐带到厨房，把厨房的用具放的地方都给王姐说了一遍，王姐就去忙了。 这时，建国妈从卧室里出来了，笑着和王姐打招呼。 “妈，你想孙子了，就随时过来看，王姐来了，你就好好休息休息，这段时间你也没有好好休息。你别管建国，他只顾着自己的面子，不顾你的身体。现在新社会了，生孩子是我和建国的事情，我们两自己处理，父母把我们养大已经很辛苦了，现在有月嫂，如果是过去，我坐月子肯定要请你和我妈来帮我和建国这个忙。” 经过刚才建国那么一闹，芳芳这会反而冷静了很多。 建国妈听芳芳这么说，也不好在说什么，而且她刚才也在卧室听到了，这个王姐是她们村上嫁出去的女儿，这也是建国没在和于芳芳吵下去的原因。 如果她和建国还是为难芳芳，在王姐面前就显得她们无理取闹了，到时候传到老家，又要被人指指点点。 建国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建国说了一声就走了，她想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建国妈走后，建国就搬到了他妈之前睡的那个卧室，把离芳芳近的那个卧室腾出来让王姐住。 从这天开始，建国不在进于芳芳卧室，每次想看孩子，就让王姐抱出来看一看。 然后就窝在自己的那个卧室，关上门，整天的打游戏。 肚子饿了，就去他妈那里吃饭。 有几次，芳芳的爸妈来，建国都没有从卧室出来。 王姐看了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但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于芳芳的脾气可以，也没有太多事，孩子也好带，吃饱了就睡。就是夜里醒的次数多一些。 她想晚上带着孩子睡，但是于芳芳不放心，也只好作罢。 于芳芳的婆婆也经常过来看孙子。 “你们都给产妇做什么吃的。” 于芳芳的婆婆有一次好奇的问道。 “我们都有食谱，按照食谱做，我把要用的菜写好，芳芳就让超市送来了。一天六顿饭，三顿正餐，三顿加餐，都是合理搭配，保证产妇和孩子的营养。” 建国妈听了觉得惊讶，现在都是这样了，她看王姐做事麻利，哄孩子也好，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王姐做好饭，她尝了尝，确实做的比她好很多。 “怪不得芳芳要找月嫂，看来还是嫌弃我照顾的不好。”她小声嘀咕着。 一天，建国妈突然来，让王姐先回家一趟，因为建国的几个姑妈和建国的表姐要来看于芳芳。 建国妈没有把于芳芳找月嫂的事情告诉建国的那几个姑妈，但是她又不能拦着他们来看芳芳。 在建国姑妈眼里，芳芳是她们张家的功臣，是给她们张家延续了香火的人。 她们肯定要过来看一下。 她和玉婷商量了一下，让月嫂王姐今天先回去。 她今天先照顾于芳芳。 于芳芳听了也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同意。 正好，于芳芳也想今晚让王姐好好睡一觉。 自从王姐来，于芳芳晚上不用给孩子换尿不湿了。有几次王姐晚上抱着孩子睡，竟然出奇的睡了四个小时，芳芳也难得的跟着睡了几个好觉。 芳芳也担心王姐太劳累，白天带孩子会有危险。 建国的几个姑妈坐了一会就走了，怕影响芳芳和孩子休息。 建国妈给芳芳做了点饭也走了，走的时候让于芳芳把王姐叫回来。 芳芳只是嘴上答应了，并没有给王姐打电话。 夜里三点多的时候，孩子不知怎么了，夜里吃了奶还是哭个不停，把建国也给吵醒了。 建国昏昏沉沉的起来，看到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心里来了气。 “你怎么带孩子的，孩子怎么哭成这样。” 虽然有月嫂，但是晚上基本两个小时一喂奶，休息不好，让于芳芳的情绪也处在奔溃边缘，今天王姐没在，孩子又这样哭，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但看到建国生气的样子，她有些害怕。 面对建国的指责，她硬忍着，抱着孩子哄可是依然哄不好，不自觉的就哭了起来。 建国本想再说什么，看到于芳芳在那哭，就住了嘴，一把从芳芳怀里抢走孩子去了客厅。 孩子被建国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住了，突然离开了妈妈的怀抱，他哭的更厉害了。 于芳芳跟着出来，想要把孩子抢过来，被张建国用胳膊一挡，就摔倒了。 建国也没想到芳芳这么没用，挡一下就摔倒了。 他抱着孩子，把老婆扶起来，就抱着孩子哄了起来，没在管于芳芳。 于芳芳刚想发作，建国扶她，她也就没有说什么。紧紧跟在建国屁股后面看着孩子，生怕建国脾气上来伤害孩子。 前几天，网上有个男人就嫌孩子哭的烦，把自己五个月大的孩子摔死了。 于芳芳紧张的看着建国和孩子，也不敢说什么，怕惹恼建国。 走了几圈，孩子还是哭个不停。于芳芳突然想起之前在一个帖子里看过，孩子换了尿不湿，吃了奶还是哭，可能就是肠绞痛，缓解肠绞痛需要飞机抱。 于芳芳小心翼翼的说：“把孩子给我，我抱着试试。” 建国见孩子还是哭的厉害，只好把孩子给于芳芳。 于芳芳打开之前下载的视频，学着视频里的样子，把孩子抱好，一会儿，孩子果然停止了哭泣。 不一会儿，小家伙就呼呼的睡着了。 于芳芳看到孩子睡着的小脸，终于松了一口气。 建国在孩子不哭的时候就回卧室去休息了。 芳芳有些后怕，如果孩子在继续哭下去，不知建国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第八十一章 张建国想了好久，终于给自己儿子取了个名字：张承。 小名是于芳芳取的。那时候怀着儿子时她最爱吃芒果，便叫儿子小芒果。 小芒果夜哭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之前他吃完奶，换了尿不湿就睡了，也不哭闹，于芳芳虽然睡不好，但情绪还好些。 但是现在吃完奶，换了尿不湿还是不停的哭闹。那哭声，像是情绪催化剂一样，直搅得于芳芳烦躁不安，情绪低落。 让她情绪烦躁的还有她的婆婆和姑姐张玉婷。 婆婆每次指责她奶水不足，导致孩子不够白胖。 其实小芒果生下来到现在，已经胖了很多，但婆婆还是不满意。 “还是不胖，你没见过人家那个胖娃娃，胳膊都比我们小芒果的腿粗，孩子还是胖些好看。你妈真是，那两个胸是白长了，我们宝宝都吃不饱。” 惹得一旁的张建国也揶揄于芳芳：“牛吃的草，产的是奶，你还不如牛呢。” 于芳芳已经找了很多增奶的办法，可是奶水还是就那点，她觉得小芒果比起之前确实胖了好多，小孩子太胖也不好吧。 而张玉婷呢，每次过来就盯着小芒果的长相不放。 “哎呀，丑死了，真丑，一点都不像你爸。” 于芳芳知道，自己不是她们家喜欢的那种大眼睛，高鼻梁类型的，所以婆婆和姑姐总是会说她长得不好看。 有一次，姑姐和朋友在外面吃饭，让于芳芳把悦悦先带走。 “哎呦，张玉婷，你弟媳人家长的挺好看啊，怎么到你嘴里就不好看了，明显人家比你好看。” 她的一个朋友看着于芳芳笑着说。 “哪里好看了，有我眼睛大吗？” 还有她的婆婆，有一次她和建国吵架，她婆婆竟然说：“儿子，娶漂亮老婆要命呢，你没那个命，好好过去吧。” 因为这句话，于芳芳将近半年没有和婆婆说话。 婆婆不但当面说，还好几次在芳芳妈跟前说芳芳不收拾打扮。 “女人总要收拾收拾，打扮漂亮一点，让男人在外面也有面子，男人在外面也不会乱搞。看你家芳芳，穿的那是什么啊，也不化个妆啥的。” 于芳芳穿衣一直以简单宽松为主，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脸上也只擦点护肤的，和穿衣讲究，化妆精致的姑姐确实相差太大。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姐姐喜欢打扮，那是姐姐的事情，我喜欢自然随意，这是我的事情，建国要是喜欢爱收拾打扮的，那他去找就好了，我和他立即去办离婚手续。”于芳芳生气的怼了婆婆。 之后婆婆姑姐在没有提过有关相貌的问题。 现在又盯上了她的儿子，导致于芳芳一听到婆婆和姑姐来，她心里就莫名的压抑难受，心里更是讨厌起婆婆和建国的姐姐来。 在弟弟朝熙和她视频的时候，于芳芳不自觉的就把婆婆和张玉婷的这些话告诉了弟弟。 于朝熙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好似又犹豫着什么，才终于开口道：“姐姐，你和姐夫这几天还好吧？” “自从我找了月嫂后，张建国就没进过我住的卧室，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你知道你公公打电话骂爸爸的事情吗？” 于芳芳本来脑袋昏昏的，听到于朝熙的话，一下子精神了。 是啊，父母亲已经好多天没有来过她这边，也好多天没有和她通过电话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爸说什么了。” “他爸说爸爸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给你找月嫂，你给他们家挣些功劳了还是苦劳了，坐月子要用月嫂。” 于芳芳只听的心跳加速，血直往脑门子上涌。 “爸妈不让我给你说，让你好好和张建国过日子。但是姐，你在那家里过的好吗？” 于芳芳没有回话。 “姐，你知道就行，不要和张建国闹，一切等你出了月子在说。” 于芳芳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想起从生孩子那天到现在，建国一家人的所作所为，她娘家花钱给她请月嫂，她们家人都诸多刁难，她越想越气，她想找张建国理论，但是张建国早晨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她给张建国打电话，也被挂掉了。 夜里一点多，于芳芳刚有些睡意，就被张建国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她尽力忍着，让自己的心情平静。 她想晚上好好睡一觉，白天才有精神和张建国沟通这件事。 好不容易又有些睡意，小芒果却有些不对劲起来，好像是中了邪似的，突然大哭了起来，把于芳芳吓醒了。 王姐听到孩子哭也起来了，赶忙抱着孩子哄了起来。 “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哭的有些不对劲啊。” 王姐随口说了一句。 这时张建国也过来了，他回来后并没有休息，而是玩起了手机游戏。 “怎么回事，孩子怎么又哭了。”张建国冰冷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芳芳想起这段时间建国每天都是夜里一点多才回来的事情，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被点燃了。 之前父亲晚上来看过一次孩子，婆婆就把孩子哭的原因归咎为父亲晚上来身上带了脏东西，吓到了孩子，孩子才哭的。 而张建国这些天天天都是夜里一点多才回来。 生了孩子后所受的委屈，刁难，还连累母亲父亲跟着受气，于芳芳终于忍不住对着张建国吼道：“你不知道孩子为什么哭吗？” 张建国被于芳芳激怒了，瞪着眼睛用手指着于芳芳的脑门吼道：“你给老子放尊重些，这是老子的家，还由不得你在这里大喊大叫。” 王姐一看情况不对，赶紧紧紧抱着孩子，嘴上劝着他俩。 “你放尊重些，我爸妈出钱给我请月嫂，你爸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骂我爸？” 张建国明显的愣了一下。 “你爸妈算什么东西，请月嫂的事，只能我们家说了算，你爸妈凭什么做主。” “把月嫂请来照顾我，是我的事，你们家哪来的资格做我的主。” “你嫁进我们家，就得随我们家，于芳芳我告诉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我，就要什么事都听我们家的，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受不了你就给我滚出去。” “你放屁，我嫁给你没有拿你一分钱彩礼，结婚这么多年也是我赚钱自己花，没用过你一分钱。凭什么要听你们家的，我做什么是我的人生自由。” “你生孩子花的钱是谁的，谁的。你是不是觉得你给我家生了个男孩你很了不起，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是不是，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的事情。” 于芳芳听了张建国的话不禁气的笑了起来。 “张建国，你太搞笑了吧。这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要不是你妈给我和我妈脸色看，我会大出血吗，我会不得已找月嫂吗？” “你终于说出真话了，嫌弃我妈照顾你不好，所以请月嫂。” “是啊，你妈做的饭能吃吗？把剩的稀饭一遍一遍热给我吃，你不知道吗？你装什么？” “放你娘的狗屁，姓于的，不要给老子胡说。” “姓张的，你少给我当老子，有本事你给你妈当老子去。”于芳芳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张建国。 张建国突然一把抓住于芳芳的头发向墙上撞去，还没等于芳芳反应过来，张建国又朝着倒在地上的于芳芳狠狠踢了几脚。 第八十二章 于芳芳被打蒙了，她脑子一片空白，趴了一会儿，她才扶着墙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张建国，然后转身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110。 王姐抱着孩子站在那倒是镇静，走到于芳芳跟前看看她的头有没有流血。 “张建国，我们离婚。” 张建国没想到于芳芳竟然报了警，他心里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强硬的说道：“你以为我怕吗？哼…” 于芳芳没有理张建国，从王姐手里接过孩子，孩子依然哭个不停。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讨厌起这个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她肚子上开了一刀，因为喂奶，她的**皴裂流血；因为这个孩子，她日夜颠倒，没有安心的睡过一个好觉；因为这个孩子，她被建国和婆婆不停的挑毛病；因为这个孩子，父母跟着受气受委屈。 “你不要再哭了，全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于芳芳伤心的吼道。 小芒果被妈妈的吼声吓住了，撇了撇嘴，不敢再哭了，把头使劲的靠向妈妈的怀里，闭着眼睛。 于芳芳看着儿子委屈的小脸，极力忍着哭的小嘴，又愧疚又难过，不禁伤心的哭了起来。她把孩子紧紧抱住，亲了亲儿子的小脸。 此时，她在心里恨死了建国，她没有想到建国会动手打她。 在体力上她不如建国，如果与他打起来，只能自己吃亏，更何况自己现在身体虚弱。 “张建国，你真不是男人。”于芳芳恨恨的说道。 张建国此时冷静了一些，有点后悔动手，他想自己怎么就没有忍住呢。 很快，警察来了。 张建国以为警察是来直接抓走他的，就拿了一件外套准备跟着警察走。 “等一下，我们需要做个笔录。” 警察看向于芳芳，于芳芳把孩子给月嫂王姐。孩子已经睡着了，她让王姐把孩子抱进卧室，她自己去客厅做笔录。 于芳芳把情况细致的给警察说了一遍，刚说完，张建国就反驳道：“芳芳，是不是你先说我妈的不对，我才对你动手的。” “你老婆刚生完孩子，怎么说也给你生了个儿子，她有什么错，也不是你打人的借口！”一个年长些的警察严肃的说道。 “张建国，我说你妈什么了？”于芳芳没想到张建国是这样的人。 当张建国这么说的时候，于芳芳就意识到，建国这是想把错误怪到她的身上，想误导警察是因为她骂了婆婆，建国为了维护自己的母亲，才动手打的她。 “你说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女方，你说怎么处理吧。” “按照法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于芳芳冷冷的说道。 “那你要想好了，这样的话你们婚姻就破裂了，无法修复。”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和他肯定是要离婚的。” “你不为你的孩子想想吗？孩子还没有出月子呢。” “难道我就要挨打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要为自己的孩子想想。” “我就是为了孩子，一忍再忍，结果呢？而张建国呢，只为了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利益，他没有为孩子想过，那我为什么还要给孩子留着这种自私自利的父亲。”于芳芳本来以为警察可以帮助她，没想到警察的几句话让她绝望。 “好吧，要带走他，我们需要伤情鉴定。” 于芳芳搂起头发，指给警察看。 那警察看了一下说：“这需要医院做伤情鉴定，我们也做不了，明天你去医院把伤情鉴定做好，送到我们城镇派出所，我们立案。我还是要说一下，一旦立了案，就会追究你丈夫的刑事责任，到时候肯定会影响你的孩子，他要是以后考军校，参加公务员考试，政审上会过不了的，你要想清楚。” 警察的这句话让于芳芳愣住了，此时她的内心纠结着，撕打着，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的女人被家暴致死，原来是这样的，因为会对孩子造成影响，女人为了孩子，一次又一次忍让，才会把自己的命送了。 于芳芳无力的坐着，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无助过，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仿佛看到了建国得意的笑。 她心中充满了愤懑，她喜欢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龌龊至极的男人，也许他早就知道一切的。 她用最狠厉的眼神看着张建国，没有说话。 张建国被她看的心里发慌。 “你是孩子的妈妈，总应该多为孩子着想一下。” “就因为我是妈妈，所以我就活该被打，不能申冤吗？我就该被活活打死吗？法律到底保护的是谁。” 警察也愣了，没想到这个女的会问出这样的话。 因为家暴报警的事件他们接过不少，很多都是劝劝就和好了，没有哪个女的会把自己老公真的送进监狱，虽然有《家暴法》，但是他们办案，也始终秉持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想法去劝和当事人。 家暴事件始终牵扯到孩子，遇到孩子就很难办，一方父母把另一方父母送进监狱，在孩子的心里，始终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很多都是只能体力弱势的一方受委屈。 “你放心，法律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你如果真的想好了要离婚，我们警方会给你提供你丈夫的家暴记录，让你争取到你的权益。你先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好好休息一下，身体最重要。”另一个年轻一些的警察温和的说道。 于芳芳想只能这样了，这样也好，张建国有家暴倾向，她离婚的时候就可以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 “张建国，你听着，我是为了孩子以后的前途，放过你。希望你好好看看你的儿子，如果他以后想上军校，想考公务员，那么你想动手打人的时候，就想想，你的儿子会因为你的自私自利，不能上军校，不能考公务员，你如果不为你儿子考虑，你也就不要怪我把你送进监狱。” 于芳芳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齿说道，说完于芳芳就在笔录上签了字，回了卧室。 “你也是三十多的人，有孩子，做事情要先考虑一下。我们走了。” 张建国点头答应着，送警察出了门。 王姐听张建国进了卧室，从自己卧室出来，去看于芳芳。 “你还知道报警，我之前照顾的几个宝妈，都没有报警。” “这样的事情很多吗？” “月子期间，是夫妻矛盾最严重的时候，十个有九个都会吵架，有八个宝妈都会被宝爸打。你是我照顾的宝妈里被打的最轻的一个，还有一个，被宝爸抓着头发扇了十几个耳光，婆婆还跟着一起打。那个宝妈想报警的，但是因为孩子放弃了，她在月子里被打了三次，每次都很严重。” “那她就那样受着吗？” “有孩子，能怎么办？孩子是女人的命。” 于芳芳没想到是这样的，她不敢想像，张建国要是那样打了她，她会疯掉吧。 “你老公手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我得先护着你的孩子。之前我们一个没有经验的同事，去护宝妈了，孩子差点被宝爸摔了，幸好宝妈反应快。我们也挺难的，帮忙报警吧，人家夫妻两口和好了，又要怪我们多管闲事，所以发生这事，我们只能先护着宝宝。” “王姐，你做的对，你是该护着孩子，他那么小，如果他有个什么事，我就活不成了。” 于芳芳让王姐赶紧休息去了，小芒果今天跟着王姐睡。 于芳芳一夜无眠。 第八十三章 早上，于芳芳收拾整理好她和孩子的一些衣物，想回母亲家。 “妈，我要回家住段时间。”于芳芳强忍着泪水。 “哪里有没出月子就回娘家的，你是不是和建国又吵架了？”于母突然意识到女儿这个时候说回家肯定是又和女婿吵架了。 “建国昨天打我了。”于芳芳终于还是没忍住。 “你又说什么了，他怎么会打你？”蒋秀霞心一下突突的跳着。 “昨天孩子哭，他就和我吵起来了，我也没说什么，他……” “严重不严重，怎么打你了？” “把我从床上抓起来砸墙上了，我报警了。” “警察怎么说？” “让我去做伤情鉴定。” “孩子还小，这可怎么办啊，日子怎么过呀！当初谁让你不听我的话，找这种人家，建国父母都是什么人啊，能教养出什么好孩子呢。他村里人把他们家人说的那些话啊，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月子还没出，怎么来我家啊，让别人怎么说啊，这都是什么事？芃芃也是这样，月子里被徐航打，你也是。你们就不听父母的话啊，害自己，也害父母跟着担心。”蒋秀霞越说越气。 “妈，你能不能不说了，当初也不是我非要嫁给他，我说先相处一年，到时候什么毛病不都知道了。是你们说好人坏人三天就看出来了，不是你们把张建国叫去让他们家提亲的吗？” “你这个丫头啊，你活该让打啊，当初你天天和人家形影不离的，我们至于让人家来提亲吗？县城就这么大块地方，到时候你不和人家找了，别人用唾沫星子都把你爹妈淹死了。别人不说是你不找了，还会说是张建国把你玩腻了不要你了。” “我和他在一起做什么了，我们没有拉手，没有睡在一起，只不过是在一起聊聊天，不多相处，怎么能发现他的问题啊。”于芳芳被母亲的话气的崩溃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你既然这么有理，你自己想办法去，不要来找我们，月子里，你婆婆给你甩脸色，给我甩脸色，你公公骂你爸，你还来骂我，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也不欠你的。他们家人这样对你，就是没有把你当人看，这还在月子里，张建国就打你，说明人家就不想要你了。你看你怎么办去。”蒋秀霞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了母亲的话，于芳芳内心已经绝望的不知该怎么办了，在屋里转了几圈，无力木然的坐在床上，没有一点情绪。 “芳芳，先吃点饭吧，你这还没有出月子，去你娘家肯定不行的，再说到处走对你身体也不好啊，你老公就是在气头上，他也不可能会把你赶出去的。”月嫂王姐劝着芳芳。 “我照顾了这么多宝妈，真的有很多月子里吵架打架的，最后都还是好好的过日子，两口子过日子就是这样的。先去吃点饭，宝宝也还要吃奶，生气容易把奶堵回去，宝宝又要哭鼻子了。”王姐继续说道。 于芳芳听了，心想：所有人都让我为孩子想，那我的心情呢？ “王姐，你说月子里为什么不能回娘家呢，这是谁规定的，这不是把女人往绝路上逼吗？”于芳芳的声音轻飘飘的。 “啊…啊…这…这是老规矩了，从古到今都是这样啊。好像是怕坐月子会弄脏娘家，特别是你弟媳妇要是没有生，会受影响的。”被于芳芳这么一问，她也愣住了，这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俗？”于芳芳像是在问王姐，又像是在问自己。 “从老时代传下来的。”王姐第一次听人问起这样的问题，以前自己照顾的那些宝妈被打了，自己就知道月子不能回娘家，只有那么一个，还是宝妈父母疼爱女儿，直接把女儿和孙子接回了自己家。但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月子里不能回娘家这件事情。 于芳芳不在问了，这些问题只会让自己对这个世间更加绝望，她想也许死了，就不会再有这些问题。 她看了看躺在床上正睡的香甜的小芒果，想到了昨天晚上他哭的委屈的表情，撇着小小的嘴，使劲往她怀里蹭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又变的柔软了起来。 小芒果才来到这个世界，她那时是那么期待他，是她把他带来这个世界，她得为这个小生命负责。想到这，她心里又悲哀起来：原来，有了孩子，我连死都不能选择。 她会为孩子考虑，但她也要为自己想一想。 心动了，思绪也跟着动了，她想到张建国在外省做事时的工资卡在她这里，当时张建国把卡给她让她想吃什么吃什么，她一直没舍得用，是啊，嫁给张建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舍得花过他一分钱。 不能回娘家那，她可以出去租房子，可以去住宾馆。这次她要狠狠地花一花张建国的钱。 她让王姐收拾东西，自己去吃饭。 “王姐，我们去住宾馆。” 王姐愣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吃饭怎么办？” “我们先住几天宾馆，叫外卖，我在网上找房子。” 于芳芳吃完东西给小芒果喂完奶，就开始换衣服。 王姐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拉到了客厅，然后按照于芳芳的吩咐，把于芳芳打包好的两个行李箱也拉到客厅，然后出去叫出租车了。 于芳芳吃早餐的时候，张建国就出去了。 就在于芳芳正坐在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小芒果哄睡的时候，婆婆来了。 建国妈看了看客厅里的行李箱，笑着走到于芳芳跟前说：“芳芳，建国都跟我说了，我已经打了他了。你看，你这还再月子里，到处走对身体也不好，建国他也知道错了，他说他在气头上，没有控制住自己。” 你儿子你舍得打吗？别在这里哄我了。于芳芳心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建国妈看芳芳没有理她，脸上讪讪的，继续说道：“我和你姐后来也想了想，其实你找月嫂也挺好的，一天六顿饭，晚上也还帮你看孩子，把你和承承照顾的都很好，我也能顾着玉婷和建军，建国也能好好休息。所以我们后来也没在反对你找月嫂，是不？”建国妈一直不喜欢媳妇给孙子起的这个小名，她直接叫孙子承承。 于芳芳还是没有搭话。 “芳芳啊，你看，你月子就离家出走，传出去也不好，在说，你月子回娘家也对你娘家不好，是不是，我们家对你也挺好的，从没有亏待过你，你找的这个月嫂王姐，娘家就是我们村里人，你说你一走，让村里人怎么说我们，说我们家媳妇在月子里就容不下媳妇，建国以后再他朋友那里还能抬的起来头吗？你也有错不是吗？你明明就知道他就是那个脾气，他骂你，你就不要搭理他就行了，你还非要和他对着骂，你想他能不打你吗？建国发起脾气来连我和玉婷都骂，我们也什么都不敢说的。” 于芳芳还是无动于衷。 建国妈又软硬兼施的说了一大堆，见芳芳还是没任何反应，就气呼呼的甩门走了。 第八十四章 建国妈走了没几分钟，张玉婷就来了。 “芳芳，你听姐几句话，行吗？” 见于芳芳没有理她，她也没在意，坐在另一边沙发上自顾自的说起来。 “姐姐也能理解你，那时候我几次的小产，生悦悦，我婆婆从来都没有问过，管过，都是妈和建国跑前跑后。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条件，妈想的是和你妈两个人怎么也把你月子照顾了，你妈不愿意照顾你坐月子，那就建国和妈也行。你说你，找月嫂也不和建国商量，就擅自把月嫂找来，给谁谁不生气，你这不是让建国没有面子嘛。” “那我月子里夜里一个人给孩子换尿不湿，孩子哭我一个人抱，我才出院几天，我刀口都没有长好，建国呢，游戏玩到半夜两点，睡着了喊不醒。他怎么没有为我和孩子想想。我找月嫂把自己照顾好，月子里不落病，我错了吗？”于芳芳没想到张玉婷竟然能这样说话。 “哎呀，芳芳，建国必定是个男人，你指望建国怎么行。男人都是这样，我那时候也是夜里一个人抱着孩子，你姐夫喝酒喝到天亮才回来。我也和你姐夫吵架，我气得骂你姐夫妈，你姐夫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人都打我，更何况是建国呢。” “建国给你说我骂妈了，他是男人吗？”于芳芳气愤的说道。 “就现在不计较这个了，就月嫂这件事，总归是你不对，是不是！你做事要和我们家里人商量一下的。你说都不说，就自作主张，是不是你的错。妈都照顾你几天了，结果你又把月嫂找来，让别人怎么说妈，说我们家，还以为我们家对你不好。特别是几个姑妈，本来姑妈就对妈有意见，你这么一弄，让姑妈怎么说妈，更何况三姑妈的儿媳妇和你是一个村的，你这还没出月子，就回娘家，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张家。” “我刚怀孕的时候就和建国说了这事，我说妈要照顾姐姐和建军，到时候两头跑肯定累，我妈那个人身体也不好，熬不了几夜，我们找个月嫂最合适，是建国不同意。” “那这个事情你总给我说呢，你给我说了，姐给你出这个钱都行，你看看现在，弄的两方的老人都跟着生气，是不是，建国他了解什么呢。” “这是我和建国的事情，怎么好麻烦你。” “那我是你姐啊，毕竟我们都是女人，这些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你指望男人知道什么，他能把钱拿回来给你，这是他的事情，我们女人就是把家维持好就行。你说是不是。建国我和妈都打他了，也骂他了，他确实也知道自己错了，让我和妈来劝你，他也心疼你，还没出月子，外面年到处跑，伤身体是不是，月子里要是吹了风，伤了身体，那以后就是大病。你就听姐的话。再说，你回去了，你妈也看着难受是不是。好多女的产后都得了抑郁症，有的老公把孩子留下，把孩子妈都赶出去了。你要是有了抑郁症，你让建国还怎么和你过日子。” 张玉婷说着把客厅的行李箱全都拉进了卧室，把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摆好。 “等出了月子，你在去你妈那里住一段时间，到时候你想回来，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让建国去接你。” 于芳芳抱着孩子，也没有拦，她知道，张玉婷肯定会拦着不让她走，她想等到张玉婷走了在之后她再走，她也想到王姐肯定是被婆婆拦住了，没有去找出租车。 张玉婷看于芳芳没有拦她，觉得芳芳是被她说动了，刚才和于芳芳说话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就一直响不停，老板肯定是又催她了，她又说了几句，就走了。 果然，王姐被婆婆拦在楼下。 “我觉得你婆家还是很在乎你的，等出了月子，你在去你妈那里吧。住在宾馆对孩子也不好，是不是？你老公他也知道错了，只是拉不下面子，让你姑子姐和婆婆来劝你。” “哪是来劝我，分明是来给我安罪名来了。”于芳芳冷冷的说。 “啊…什么？” “她们说我找月嫂没有和她们家商量，是我的错。” “怎么是这样的，找月嫂照顾你，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王姐正说着，于芳芳的手机响了。 是于母打来的，于芳芳看了一下没有接，直到于母打了好几遍于芳芳才接起来。 “你让月嫂把孩子先带上，饿了给喝奶粉，我和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要肚子那里在被打坏了。”于母比那会口气软了很多。 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在气女儿，也还是心疼的。 “你快点来，我在医院这等你。把衣服穿好，帽子口罩带好，不要进风了。” 于芳芳也心软了，不在和母亲置气，答应了母亲。 小芒果睡着了，她把孩子交给王姐。 对于王姐，她还是挺放心的，她知道王姐也很疼爱小芒果。 她收拾好就去了医院。 于母整站在医院门口，看到于芳芳来，赶紧走上前，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于芳芳看到母亲脸色也很不好，心里有些愧疚。 “我把号已经挂好了，直接去吧。” 于母拉着芳芳进了医院。 很快，检查做完了，有一项检查需要等一个小时才能拿到结果。 两人便找了个安静有阳光的地方坐了下来。 于母坐在那里，忍不住的叹气。 “我和你爸商量了，要不你把孩子留给他们家，让他们带着去，你去新疆呆几年，我看新闻那边招人呢，本科毕业直接可以当公务员，老师，还给房子，你去当个老师寒暑假回来看看孩子，等孩子能上小学了，你再回来把他接到你身边。” “妈，芒果那么小，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呢，小芒果生下来第二天，因为哭的太凶，就被建国打了。” “什么，天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爹的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这都是什么事啊。这才多大的孩子，怎么下的去手。那你怎么办啊，在这样的家里，怎么过得下去啊，怎么活啊。”蒋秀霞听到张建国打孩子，心里气愤不已。 “我想和建国离婚，然后去村里申请一个公租房。” “你说的轻巧，孩子怎么养，孩子谁带，你想过没有。孩子就给他妈，他们张家就这一个孙子，他还能亏待去，他们家老大这辈子我看也没人嫁了。就算有人嫁，也是二婚有孩子的，就那条件，不会在生了。你听妈的话，你不狠心，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你不能像妈一样。” 于芳芳知道母亲曾经受的苦，那时候要不是因为她还小，母亲就一走了之了。 第八十五章 “妈，我不能把孩子丢下。我最多经济上困难几年，孩子那么小，他是无辜的。”于芳芳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没有钱，怎么养活孩子。” “孩子现在能花多少钱，再说张建国他也会付抚养费的。” “你想什么呢，那家人是什么人啊，会给你抚养费。当初的彩礼，张建国都从你手里骗走了，人家会给孩子抚养费，你想的美的很。那家人还想着这孩子你养大，人家一分钱不花，到时候这孩子还是张家的人。”于芳芳只是听着，不想在与母亲争辩。 “说起彩礼，你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芃芃的彩礼还用来买了金首饰，你呢，哪有你这么笨的丫头，把彩礼都让建国哄的骗走了。老话说的好：不疼人了他疼钱呢。张建国就是一分钱没花，把你娶走了，人家怎么会珍惜，人家就作践你，你能过下去了就过，你过不下去了你就离，人家没有任何损失，你还给人家白生一个儿子。你看看村里那个珊珊，和你一起结的婚，男方彩礼拿了12万，珊珊爸就回了一万。珊珊连首饰都没有买，把这钱和自己上班攒的钱拿去直接给弟弟付了房子一半的钱，每个月工资还给弟弟还房贷，珊珊婆家还把珊珊看的贵重的很，前段时间又给珊珊买了一辆车，珊珊开着上班。丫头啊，不是我这个妈咒你，你这辈子过不好日子，你就不长一点心眼子，能过好吗？张建国那一家人精明的什么样？你给他彩礼钱的时候，你也要想想啊，一件五百块钱的衣服和一件五十块钱的衣服，人会更珍惜哪个，这是人性呀。”芳芳妈对女儿又生气又心疼。 要是离了婚，女儿以后可怎么过呢。 “你说你带个孩子以后怎么再嫁呢，就是嫁五六十岁的，人家还要嫌弃你带个拖油瓶呢。” “妈，我不嫁，我好好的把我儿子培养长大。”于芳芳终于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女人家家的，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能过好吗？你说的轻巧。” 于芳芳听着母亲的这些话，渐渐的没了耐心，情绪也开始烦躁起来，但看到母亲憔悴的脸，又不忍心和母亲起冲突，她看了看手机平淡的说道：“妈，我们去拿检查结果吧，应该出来了。” “时间到了，那走吧。”芳芳妈终于停止了对芳芳的指责，起身和芳芳去拿检查单。 于芳芳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拿到伤情鉴定后，于芳芳着急的想赶紧回去看孩子，她第一次离开孩子这么长时间，心里慌慌的，儿子不喝奶粉，又是个倔脾气，这会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了。 “你着急的干什么去？”芳芳妈知道自己女儿这会肯定是想孩子了，她想让女儿今天不要回去，把孩子丢给张建国，也用这孩子拿捏拿捏建国家。 建国家这次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还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他们一家就是吃定了芳芳放不下孩子，这次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作践女儿。 “妈，芒果不喝奶粉，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他不知道哭的有多伤心呢，那孩子脾气也倔的很。”芳芳大概猜到了母亲的心思。 “你今天就不要回去，就让他们家自己想办法，让建国他妈去带孩子去。你不要那么在乎孩子，养大了能干什么，我把你和芃芃养大，也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他们家现在就是用这个孩子在拿捏你，你不在乎孩子了，他们才会在乎你。”蒋秀霞气女儿的不争气。 “妈，他们用孩子拿捏我，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不能像他们那样，孩子是无辜的。” “你妈我不心疼自己的外孙吗？我不知道孩子可怜吗，你就狠狠心吓唬吓唬他们家，也让他们家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不行吗？” “妈，我不能拿孩子和他们赌气，我直接和张建国离婚就是了。” 蒋秀霞肯定是不想于芳芳和张建国离婚的，女儿还不知道，这离了婚的女人，以后的日子有多难过。 “妈，你快回去吧，我要赶快回去看孩子。” 于芳芳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母亲就上了车，她先让出租车把母亲送到家，然后才回了自己家。 果然，她刚到门口，就听见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赶紧打开门进去，王姐此时已是满头大汗，抱着小芒果走来走去。 儿子也是哭的满头汗，小脸蛋通红通红的。 王姐看到于芳芳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两眼放光，抱着孩子就朝芳芳走来。 于芳芳赶紧从王姐手里接过孩子，小芒果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立刻安静了下来，把头往妈妈怀里蹭了蹭，一噎一噎的。 “你儿子一口奶粉都不喝，孩子饿了，你赶紧给喂口奶，宝宝哭的可怜的。”王姐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于芳芳不回来。 于芳芳赶紧抱着孩子去了卧室。 小芒果大口大口的吃着奶，吃着吃着，还时不时用眼睛看着于芳芳。 于芳芳被儿子的这个表情逗笑了，心也跟着柔软了。 小芒果吃饱放到床上就睡着了。 王姐轻轻的走进来，轻声的问道：“芳芳，你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王姐，我有些累，想睡会，你热两盒牛奶我先喝点，吃点馒头。你也随便吃几口睡一会吧，晚上你做点汤面我们吃。”于芳芳因为放松了心情，突然觉得困了起来。 她想，她是不能去住宾馆了，如果她走了，建国家里肯定会去骚扰骚扰父母。 晚上婆婆和张玉婷又来了，在于芳芳跟前假模假样的骂了一顿张建国，就抱着小芒果逗玩了起来。 于芳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坐着。 她想到早晨婆婆和张玉婷说的那些话，一个劲的维护着张建国，还语带威胁，她就不想在和她们有任何的交流。 以前她们总说蓉蓉的妈的各种不是，以前，她们说的多了，她都以为是蓉蓉妈的错。 从这次来看，她们是又把用到蓉蓉妈身上的那一套用到了我的身上。于芳芳在心里琢磨着。 以后如果离婚了，还不知道建国妈和张玉婷怎么说自己呢。 因为建国妈和张玉婷经常在蓉蓉跟前说她妈妈的坏话，现在蓉蓉心里非常痛恨自己的母亲。 如果她不带孩子走，那么以后小芒果也会在婆婆和张玉婷的教唆下痛恨自己，离婚，她必须带儿子离开这家人，她不能让儿子从小活在对妈妈的恨里。 之前她问过婆婆为什么不把孩子留给蓉蓉妈，婆婆说以后建军要是不在找了，就要让蓉蓉给建军养老。 对于悦悦也是一样。悦悦的父亲嗜酒如命，开的饭店经营不善，还给朋友担保贷款，张玉婷也对孩子不上心，下班后不是去酒吧，就是在麻将馆，经常把悦悦丢给婆婆和建国。芳芳说姑姐既然不喜欢孩子，为什么生？婆婆竟然说生个孩子以后给张玉婷养老。 一想到这个，于芳芳心里五味杂陈。 婆婆对自己三个孩子溺爱简直到了极点。蓉蓉和悦悦作用也只不过是以后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来养老，可想而知，以后小芒果是什么样的境遇。 第八十六章 “芳芳，我们走了啊，建国这段时间就不回来了，晚上孩子哭闹，吵的他也休息不好，脾气也就不好。白天了他回来看看孩子。你吃什么，就给我说，我给你买来。”婆婆走的时候对于芳芳说。 “妈，这些天你们也不要过来了吧，我有时候累的想睡觉，也睡不好，我想清静清静。” 张玉婷和她妈表情有些错愕，这是于芳芳嫁到她们家以来第一次说出这样不客气的话。 “行呢，月子里本来也需要安静，那你就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送到楼下，让王姐下来拿。”张玉婷笑着说。 “好。” 婆婆想要说什么，被张玉婷拉出去了。 月嫂王姐也看不下去了，儿媳妇还在坐月子，就让儿子在外面住，怎么会有这样的婆婆。 王姐有些同情于芳芳，但于芳芳好像根本不在意，反而表情看起来有些高兴。 于芳芳感觉到了王姐的目光，笑着说：“他不回来其实我挺高兴的，这几天孩子一哭我的心都揪起来了，我就怕张建国发脾气，指责我，他不在，我心里还轻松些。正好，我们也不去住宾馆了，省钱了。还有我婆婆和我姑子姐，总是话里话外的挑我的毛病，趁着这次机会，让她们也不要来。之前我想说还不好意思说出来呢。” 以前她有好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次，她终于找到机会了。 “两口子分居很容易影响感情的，特别容易离婚。”王姐不理解芳芳的做法。 “我要的就是这样，张建国打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感情了。”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芳芳不可能在和建国过下去的，她也不会让儿子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 不能让儿子和张建国一样，以后打老婆，她相信这世上有美好的婚姻，不吵架，不红脸，夫妻两口子有什么事情都是商量着来，彼此理解，互相包容体谅体贴。 她要让儿子以后有一段幸福的婚姻。 张建国为什么脾气暴躁，会打老婆，就是因为他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他父亲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打他打母亲。 今年春节前，公公和婆婆因为琐事就吵了起来，公公把婆婆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张建国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他虽然上过大学，但他从来没有反思过他的家庭，他父亲和他母亲的相处模式，所以在潜意识里，他也会像他父亲对待他母亲一样的对待自己。 可能过后他会后悔，他会想：自己为什么没有管住自己的手？但是下次他还是继续会管不住自己的手。 王姐想了想没在说什么，女人，都是嘴硬心软，于芳芳也只是嘴上说说。到时候张建国哄一哄，她就不会计较这些了。 王姐想到的，于芳芳当然也想到了，她也害怕自己到时候心软，这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在月子里，不管白天黑夜，小芒果基本上都是两小时一醒，吃奶拉臭臭。 王姐偶尔带着睡的时候，小芒果能睡上三个多小时到四个小时。 在别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月嫂带着宝宝睡。 但是于芳芳有些不习惯，她总是睡着睡着，摸到旁边没有小芒果，她就会突然惊醒，到处找儿子，所以除非是累到不行，她才会让王姐抱着小芒果睡觉。 对于儿子刚吃完奶，就拉臭臭这件事，于芳芳去医院检查了，没有问题，最后她上网看了看，找到了一个方法，给孩子吃益生菌。 她试了试，结果孩子吃了直接三天没有拉，这把于芳芳和月嫂吓坏了，月嫂给揉了好几遍肚子，晚上于芳芳又给儿子吃了一袋之前医院开的妈咪爱，过了一个多小时，小芒果终于拉了臭臭，拉了很多，芳芳和王姐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停了益生菌，小芒果又开始吃了就拉，把屁股都拉红了。 于芳芳只好又少量的给吃一点，慢慢的去调理。 小芒果由三天一拉臭臭变成两天一拉臭臭，最后才过渡到了一天拉三次，这比之前的两小时一拉臭臭好多了，孩子的红屁股也消失了。 每当这时，于芳芳总会不自主的想到：幸好张建国不在，要是他在，他又会指责谩骂自己了。 她感觉有些可笑，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就是从张建国不在和戴月有来往的时候吧，张建国开始时不时的给于芳芳挑毛病。 嫌她做的饭不好吃，认为她没有打扫干净房间，不懂得整理，还有很多很多。 总之，不管是什么事，张建国总能挑出一些问题，然后来贬损她，打击她。 先开始她还会和张建国争辩几句，后来她不知不觉的变得有些讨好张建国，做这些的时候她自己都不自知，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心里有很气自己，为什么这样。 久而久之，于芳芳从以前的爱做饭变得不爱做饭，爱打扫房间变得讨厌打扫房间，只要一开始做饭打扫房间，她心里就不由得厌恶和烦躁。 还有对自己得样貌，在建国和婆婆，张玉婷的连番打击下，本来对自己相貌有信心的于芳芳，有时候照镜子，也觉得自己丑。 这让她不在爱笑，也不在喜欢收拾打扮了，她不想用外表去讨好建国。 有一次，谢怡和丁亚丽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然后说道：“总感觉你结婚后变老了好多，脸上也没有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于芳芳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老了，脸上总是愁云密布。 这段时间建国没在，她心情都放松了好多，不像之前总是绷着，就怕自己哪里没做好，会惹来建国的冷嘲热讽。 于芳芳的这种变化，连王姐都感觉到了，她刚来的时候，总觉得于芳芳情绪有些紧张，而这段时间，于芳芳整个人都很放松，笑的也比之前多了。 看来这两口子是真的过不长了，王姐心里感叹道。 男的走了，女方反而心情好了，而男方自从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连个电话都没有打。 她记得之前芳芳的婆婆说过，这个是他们张家唯一的孙子。这要是在别人家，孙子和媳妇都要被宠上天了，怎么还舍得这样对待，这真是不想过了。 会不会男方在外面有人了？她有时做饭的时候也会突然这样想。 于芳芳长的也不差啊，属于那种耐看型的，生了孩子，身材也没多大变化。 多半女人生完孩子，腿上，肚子上都会有妊娠纹，但于芳芳身上一点没有，皮肤还好的不得了。 脾气也好，说话做事明理。 真是女人遇不上好男人。 不过这些王姐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想，不敢在于芳芳跟前说。 第八十七章 小芒果满月的那天，婆婆和张玉婷一大早就来了。 于芳芳知道她们是避着自己爸妈呢。 果不然，她们坐了一会儿婆婆就给张玉婷使了个眼色，两人寒暄了一下，就走了。 大概中午的时候，芳芳爸妈来了，看到张建国没有在家，芳芳爸的脸色极为难看，芳芳妈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在王姐跟前数落了一大堆建国家里的不是，最后以一句“哎，说什么呢，我家丫头那时候不听我的话，她就是这个命，现在有孩子，她就将就着过吧，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把这孩子培养好，她这辈子也就值了。” 王姐只是听着，不说什么。 别的小孩满月过得都是热热闹闹的，小芒果满月却过得冷冷清清。 于芳芳看着睡着的小芒果，心里凄凄凉凉的。 突然觉得结婚前的自己太愚蠢，之前放着那么好的条件的不找，却偏偏给自己找了一个这样的男人，给儿子找了一个这样的父亲。 自己想的太少了，婚姻不是一见钟情，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她忽略了太多的东西，家世，父母之间的相处，对子女的教育。 挑来挑去，她是既没有给自己找到一个好老公，也没有给儿子找到一个好父亲。 自己受委屈也就罢了，儿子也跟着自己受累，真是自己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小芒果满月过完一个礼拜，王姐照顾于芳芳也满一个月了。 于芳芳一想到王姐要走了，心里就开始不安起来，她不知道以后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把儿子照顾好。 王姐也看出了于芳芳的不安和惶恐，尽量把自己的经验交给于芳芳，尽量的安慰她。 王姐走的那天，芳芳妈打来电话，让于芳芳把东西收拾好，带上孩子回娘家来。 于芳芳想到母亲唠叨，有些不想去，但是王姐走了她就要一个人自己做饭，收拾屋子，带孩子，想想这些她决定还是去了。 给王姐付了工资，和王姐收拾好东西，打出租车把王姐送到汽车站，于芳芳就坐车去了母亲那里。 回了娘家，小芒果可能换了地方，吃完奶还是哭个不停，打扰的于母夜里也睡不好，于芳芳看到母亲精神不好，就让母亲去了另一个屋子里休息，自己一个人开始了夜里带孩子。 满月过了的小芒果，不在像以前那样吃了就睡，现在吃饱了还会睁着眼睛到处看看，每次睡的时间也变短了，于芳芳做完其他事情准备补觉的时候，小芒果就醒了。 晚上睡的时候又担心把孩子压了，或者孩子被捂住了，心里睡的也不是很踏实，于芳芳越来越缺觉，头疼欲裂。 有时候夜里小芒果的哭声就像催化剂似的，让于芳芳的情绪变得焦躁，忍不住的时候就会吼小芒果，小芒果被吓住了也就停止了哭声，撇着小嘴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妈妈。 于芳芳看到儿子的表情，又后悔的直掉眼泪，不知自己怎么会这样。 于母又时不时的会说于芳芳，这也让于芳芳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但是想到回去自己一个人，又只好在母亲这里住着。 在母亲这住了快四十多天的时候，张建国来要接她和孩子回去。 于芳芳想到也不能住的时间太长，只好跟着张建国回家。 回去后，张建国表现的很勤快，做饭，家务，给孩子换尿不湿，洗衣服，全包了。夜里也会起来和于芳芳一起哄孩子，不在发脾气。 于芳芳不知自己怎么了，孩子只要吐点奶在衣服上，她就要赶紧给换洗，一天一夜下来给孩子换七八遍衣服。 还有孩子的小被子，小床单，更是两天一洗。 她总担心有细菌，会让孩子哪里不舒服。 她也不放心让张建国洗，总担心他洗不干净，就算自己洗的手酸手疼，也自己洗。 张建国只能买了个小洗衣机，让于芳芳洗衣服方便些。 孩子稍微有些不对劲，于芳芳更是焦虑不安，赶紧要去医院，只有医生说了没问题，她才会安心。 最让于芳芳和张建国头疼的还是奶水的不足。 小芒果大了，吃的也多了，有时候不知怎么了，于芳芳的奶水又会突然减少，每当这个时候，小芒果吃不饱就哭的撕心裂肺，根本不让张建国抱。 于芳芳感觉自己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 时间一长，张建国也开始没有了耐心，脾气上来就会对于芳芳冷嘲热讽，再到后来，说起话来更没有了分寸。 于芳芳虽然被孩子每天折磨的神情恍惚，但是还是明显的意识到了张建国的不耐烦。 一看到他做家务，做饭，于芳芳心就紧绷起来，生怕他又发火。 有一次，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于芳芳好像天然的就排斥了孩子的哭声，只一个劲的拖着地，张建国怎么也哄不好，看着于芳芳低着头一直在拖地，根本没有管孩子的意思，被孩子哭的心情烦躁的张建国对着于芳芳大声吼道：“你是聋子吗，听不到孩子哭吗？” 于芳芳抬起头呆呆的看了一眼张建国，然后开始加速拖地，她心里想着总要先把地拖完了才能去管孩子，要不然张建国一拖地，又开始摔打东西，让她心惊肉跳的。 张建国看到于芳芳这样，心里更火。 “你就不能先把拖把放下，来看孩子吗？” 于芳芳这才慌慌张张的放下拖把，从张建国手里接过孩子。 张建国愤怒的瞪着于芳芳，扬起了自己的拳头。 于芳芳抱着孩子，本能的躲了一下。 张建国意识到了什么，放下了拳头，去拖地了。 后来，张建国的耐心越来越少，从四顿饭饭变成了三顿，最后直接是两顿，每次煮一大锅，让于芳芳热着吃，有时候干脆就不做了，让于芳芳在孩子睡觉的时候自己做，他则去了他妈那里吃饭。 有时候晚上就睡在自己母亲那里，不回来。 于芳芳有时候来不及做饭，只好趁着张建国不在的时候叫外卖，有时候也会在网上超市多买点排骨，鸡肉，然后用大锅炖一锅肉汤，用小盆装了，冻在冰箱里，每次就用电饭锅煮点米饭，把肉汤热一热泡着米饭吃，或者用肉汤下挂面吃。 她其实是有些盼着建国不要回来的，她的心情已经很烦躁了，又因为长期的睡眠不好，她每天头疼欲裂，心脏也跟着不舒服，躺在床上总是心跳加速，让她无法安眠。 张建国在，就总拉着脸，对她各种挑毛病，对她发脾气，让她的情绪更加的焦躁。 他没在，她还清净些。 第八十八章 小芒果三个月的时候，开始有意识的自己翻身了。 有一次，于芳芳刚把儿子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东西，儿子就从沙发上掉了下来，仰面躺在地上。 于芳芳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掉下来的，她赶紧趴在地上哄着哭断气的孩子，不敢抱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她慢慢的把儿子翻了过来，看到后脑勺有些发红，赶紧平平抱起儿子，就往医院去，在坐出租车去医院的路上，她不敢给张建国打电话，只好给自己母亲打电话。 等她到医院的时候，爸妈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看到于芳芳，又是一顿责骂。 听到是孩子摔了，护士没让于芳芳挂号，直接带她去了大夫那里。 大夫看了看说没事，孩子看着精神状态挺好的，孩子太小，也不适合做脑ct，让她注意观察孩子有没有吐的现象，嗜睡的现象。 于芳芳听了大夫的话，才放了心。 “孩子摔的事情千万不要给张建国说，让那个半吊子知道了，又打你又骂你。你一天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孩子怎么就摔了。你在地上放个垫子，做什么事就把孩子放垫子上，也不怕他摔。” 于母责怪着于芳芳，她想问女儿是怎么吃的，但是想着自己知道了也是跟着心烦，便不再想问。 “你能自己做饭吃就自己做，不要指望张建国，免得和张建国吵架，你爸那时候出去赚钱，我一个人带着你们三个，没有人帮一把，也熬过来了。你没那么好的命，就只能认命。”于母看着于芳芳憔悴不堪的样子无奈的说。 于芳芳只是应着没有说话。 回到家于芳芳又抱着孩子暗自流泪。 之前她让张建国把沙发茶几挪一挪，把软垫子铺上，张建国总是不想弄，觉着用不到。 于芳芳越想越气，给张建国打了电话，让他回来把垫子铺在地上。 张建国回来看到于芳芳神情不对，也没说什么，和于芳芳两人把沙发茶几挪到边上，把垫子铺好，然后把从于芃芃那里拿来的围栏围好。 于芳芳给儿子喂完奶，就把他给了张建国，自己回卧室休息了。 张建国也没有说什么，抱着睡着的小芒果，回了自己的卧室。 于芳芳躺在床上，没了小芒果在跟前，又因为刚才哭了一通，紧张的情绪放松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起来习惯性的摸了摸旁边，一摸没有儿子，她立刻清醒了，起来找儿子，找了半天才想起来孩子在张建国那里。 她立马起身去客厅，就看到儿子一个人躺在客厅的地垫上，电视打开着，放着猫和老鼠的动画片，而张建国则躺在卧室床上，正拿着手机专心的玩着游戏。 小芒果醒着，他躺在那里好奇的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当于芳芳凑到他跟前，他看清了是自己的妈妈，小嘴一撇，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紧接着就大哭了起来。 于芳芳赶紧抱起儿子，安慰着。 张建国听到儿子的哭声，才抬起了头，他看到于芳芳抱着儿子，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游戏里伙伴的声音又把他拉了回去，他便又专心的玩起了游戏。 于芳芳瞪了他一眼，就抱着儿子进了卧室。 等张建国一轮游戏结束后，去看儿子时，儿子已经吃着奶睡着了。 于芳芳没搭理他，他也就不好意思的又出去了。 于芳芳半夜两点多起来喝水的时候，张建国卧室的灯亮着，从卧室里传出打游戏的声音。 于芳芳开门进去，窗子虽然开着，但屋子里全是烟，张建国正玩的激烈，看到于芳芳进来，笑了笑继续接着玩。 于芳芳气的关上了门，喝了水就去休息了。 小芒果后半夜又睡的不好，总是醒来，于芳芳后半夜瞌睡的只能熬着。 到了早晨七点左右的时候她和小芒果才都好好的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了九点多才醒来。 于芳芳醒来就感觉肚子饿的不行，而小芒果也饿了，吃了几口奶，就没了，饿的小芒果又哭了起来。 于芳芳赶紧起来去厨房找吃的，她昨天买的饼子全都没有了。 肯定是张建国吃了，她只好去热了两袋牛奶先喝上，又多喝了点水，希望能尽快出奶。 她试着给小芒果奶粉喝，但是小芒果喝几口就闭紧嘴巴不在喝了。 于芳芳无奈，只好抱着儿子去厨房里拿了一个苹果，用勺子刮了苹果泥给他吃一点。 吃了苹果泥的小芒果总算不哭了。 于芳芳把儿子放到地垫上，就去厨房淘了点米熬稀饭，她准备给儿子喝点米汤。 刚熬好稀饭，准备收拾厨房，儿子又哭了起来。 于芳芳只好放下碗，又去哄儿子。 这段时间，张建国总是抱着儿子走来走去，婆婆过来也是这样的，所以小芒果醒着的时候，只喜欢被抱着走来走去。 于芳芳今天总觉得自己格外的不舒服，全身酸疼，再加上因为怀孕引起的腰酸痛，抱着儿子走了一会，就支持不住，刚要坐下休息，儿子就哭闹。 随着儿子的月份大了，他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醒来可以玩上三到四个小时，才会睡。 于芳芳也在网上看了很多哄睡方法，玩多久，睡多久，应该每天吃几次奶，自己用了几天，便因为太累放弃了。 这些方法都需要宝爸的配合，张建国不搞破坏就不错了，还怎么可能会配合。 她现在找到了一个好点的办法，就是儿子睡的时候，她也赶紧跟着睡一会儿，不在去做家务。 睡的时间长些，她还好些，睡的时间短了，她反而觉得更加难受，头更昏沉，她现在最渴望的事情就是晚上能安安心心好好的睡一觉。 她曾让张建国试着带孩子睡一晚，但是张建国不愿意，说影响自己睡眠，还说小孩子本来就是跟着母亲在睡，哪有和父亲睡的。 本来生了孩子后，张建国就以自己睡觉打呼噜，会影响孩子休息从主卧室搬了出去。他怎么可能会愿意陪着孩子睡呢。 刚才孩子哭成那样，他都没有醒一下。 熬好稀饭，于芳芳舀了些米汤凉的温热些，就用软勺子给儿子喝了些，吃饱了的小芒果没有一丝睡意，反而更精神了。 于芳芳把儿子放到地垫上，拿了几个玩具让儿子玩，自己赶紧飞快的把剩余的稀饭吃了。 趁着孩子还没有哭，她赶紧用电饭锅把米饭煮上，又赶紧把菜洗好，正准备切的时候，儿子又哇哇的哭了起来。 于芳芳又只好去哄儿子，她感觉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头晕的厉害，腰也酸疼的不行。 自从生完孩子，她就不能长时间的站着和坐着，刚才洗菜都硬坚持下来的。 第八十九章 张建国玩游戏一直到凌晨五点多才睡，当于芳芳开门进去喊他的时候，他正睡的人事不省。 “建国，建国，你醒醒，看着孩子我做饭。”于芳芳抱着孩子喊他。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直觉的眼皮子重的抬不起来。 “我好像感冒了，难受。”张建国有气无力的说着。 于芳芳看到张建国的窗子开着，心里一股火气：张建国昨夜肯定又是开着窗子睡觉了。 “那你看一会孩子，我先把菜炒好。”于芳芳忍着怒气，她今天不知怎么，奶水到现在也没有。 因为喂奶，肚子总是容易饿，刚才喝的稀饭根本不管用。 “你哄着孩子睡觉嘛，他睡着了你在炒，我实在累的不行，浑身难受。”张建国说完又闭着眼睛睡了。 “孩子不睡呀，你先看着不行吗？”于芳芳被气的快要哭了。 “我感冒了，我担心传染孩子呢。” “我也感冒了，我也难受，我也想睡觉，你怎么这么自私。”于芳芳生气的说道。 谁让你是孩子妈呢，你把他哄睡了你在睡。”张建国困得不行，说完闷着被子继续睡了，不管于芳芳在说什么他也装作没听见。 于芳芳看着张建国蒙头睡觉的样子，心里又无奈又气愤。 她只好抱着儿子回自己卧室，哄睡儿子。 儿子此时肚子也饿了，撅着嘴找奶吃。 于芳芳解开衣服给孩子喂奶，小芒果吃了几口就吸不到奶，急的哭了起来，于芳芳又换了另一边，也是吃了几口就没有奶，这下小芒果哭的更厉害了。 于芳芳本来头就疼，手腕子这段时间也疼的肿了起来，好久不疼的牙此时也做起了怪，左侧腰也疼的发麻，肚子上的刀口今天也添乱，火辣辣的疼。 小芒果撕心裂肺的哭声一次一次撞击着于芳芳几近崩溃的情绪。 “你能不能不要哭了，你要累死我吗？你为什么不吃奶粉？我讨厌你，讨厌你。”于芳芳用手拍着床铺怒吼着。 小芒果这次不但没有停止哭声，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于芳芳拿出手机给婆婆打了一个电话，让婆婆过来帮一个她的忙。 本来孩子一哭，张建国就被吵的睡不着，此时于芳芳一吼孩子，张建国的心里也来了气，从自己卧室冲出来，到于芳芳睡的卧室里指着于芳芳骂道：“你要是带不了孩子你就给我滚！” 张建国说着就要从于芳芳怀里把孩子抢走。 于芳芳被张建国的样子吓住了，赶紧护住孩子。 两个人撕扯了起来，于芳芳害怕张建国伤到孩子，任由张建国打了几拳。 正在这时，婆婆来了，看到张建国打于芳芳，赶紧跑去拉儿子。 “这又是咋了，咋了，哎呦，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建国啊，快放开，你不能像你爸那样啊。” 建国妈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张建国拉开。 张建国冷冷的对着母亲道：“你过来干什么？” “芳芳打电话让我过来做饭。” 建国妈说着看了看孙子，孙子没有伤到，她才松了口气。 “于芳芳，谁让你把我妈叫过来的，你怎么不叫你妈过来。” 张建国一听是芳芳把母亲叫来的，心里更气了，凭什么要让母亲来给她做饭。 “我吃不上饭，没有奶，孩子就饿的哭，我也没有办法做饭，你又喊不动，你说我怎么办，我妈没在县城，我只能给你妈打电话了。怎么了？”于芳芳哭着喊到。 “我是不是给你说过，我感冒了，你耳朵聋了。” “你生病了，就不能看孩子了，我也难受，我还得忍着。你就看回孩子，能怎么样。”于芳芳继续吼道。 “你说说你们，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芳芳啊，不是我这个婆婆说你，建国的脾气不好，他要是骂你，你不要理他就行了。你看看你厉害的，你怎么又没有奶了，你说说你这个妈怎么当的，连奶水都给孩子供不上。”建国妈看到于芳芳凶自己儿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每天连饭都吃不上，怎么会有奶？建国每天玩游戏，夜里不睡，白天不起，什么忙都帮不上。孩子要这个父亲有什么用。” 张建国突然又扑到于芳芳跟前，又要打于芳芳，建国妈赶紧拉住儿子，把儿子拉倒到了另一卧室里。 “芳芳，你这个嘴就厉害的很，你少说几句不行吗，你非要和建国争什么。男人就不是干家务做饭带孩子的，你指望他干什么，我们那时候刚生完孩子就要下地干活，给孩子做饭，去地里割麦子，指望谁呀，都还不是自己熬过来的。女人天生就都是受苦的命，从古到今，不都是这个样子吗。你问问你妈是不是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建国也感冒了，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吗？他前段时间给朋友帮忙，把腰扭了，这几天都硬撑着呢，你作为老婆，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他呢。”建国妈觉得这个媳妇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我理解他，谁理解我，我肚子上的刀口到现在还疼，腰也疼的直不起来，自从生了孩子到现在，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今天也感冒了，也难受，但我还不是忍着，就让他看一会会孩子，他都不行，他怎么就那么娇气。”于芳芳觉得婆婆实在太向着自己儿子。 “女人天生就是生孩子，天生就是挨刀子的，就是来世间受苦受累的，女人天生就是为了老公和孩子活着的，要不然女人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为什么说母亲伟大呢，母亲的伟大就是为了孩子什么委屈都可以受，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事都能做。为了做饭的事情就和自己男人吵架，算什么女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去。”于芳芳之前一直都是低眉顺眼的，从来没有和她顶过嘴，今天竟然这样的厉害，这儿媳简直欠收拾。 “怪不得建军离婚了，都是你这个婆婆在作怪。我也没法和你儿子在过下去，离婚。”于芳芳以前只觉的婆婆一直把她当外人，没想到婆婆竟然是这么愚昧无知又蠢又坏的人。 “我小媳妇离了跟着五十岁的老男人，你离了去跟八十岁的老男人去。你算什么东西，你是来说我的，只有我骂你的份，没有你骂我的份。”建国妈朝着于芳芳骂道。 建国妈说完就摔门而去。 张建国看着母亲走了，从卧室出来，到门口得衣架子上拿了于芳芳的棉外套，进于芳芳卧室丢给于芳芳：“走，和老子去离婚，你今天就给老子往出滚，孩子是老子的，你就是老子娶来的生育工具，孩子现在生了，你可以滚了。快点把衣服穿上走，去离婚。” 第九十章 此时的于芳芳已经悲伤气愤到了极点，她终于知道了建军的媳妇为什么宁愿不要孩子，也要离开这个家，也终于明白张玉婷的老公为什么夜夜喝酒，宁愿醉倒在大马路上也不回家，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村里人都不喜欢他们家。 这样的家确实没法在生活下去，这个婚也必须要离。 于芳芳刚穿好衣服，张建国就进来一把扯住于芳芳的衣领子，像拎着一样东西似的就把于芳芳拎到了门外，全然不顾儿子在床上哭的撕心裂肺。 于芳芳推开张建国，跑到卧室抱起课孩子。 “今天民政局不办理离婚，有本事我们星期四去，拿着离婚协议书。” “走，离婚哪天都办，把孩子抱着去。” 张建国推着于芳芳出了门。 于芳芳心里冷笑着。 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员看到于芳芳怀里的孩子还很小，直接拒绝了他们离婚的请求。 “孩子哺乳期内，男方不能提离婚，如果女方想离婚，必须去法院起诉。” 张建国又拽着于芳芳去法院，法院的工作人员让填了材料后说：“这个可能要等六个月，你们回家耐心等待，把离婚协议书写好。” 张建国只好拉着于芳芳回了家，回到家后就收拾了自己的一些衣物出去了。 于芳芳抱着孩子木然的坐在床上。 此后，张建国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在回来。 于芳芳倒也觉得自在，一有空就拿纸写离婚协议书。 一个多月后，张建国突然又回来了，他是来看孩子的。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就在于芳芳和儿子小芒果在卧室里玩的高兴的时候，张建国回来了。 他洗了手走进卧室，对着小芒果拍拍手说：“宝贝，想爸爸了没，快来找爸爸。” 到底是父子，小芒果爬在床上玩的正高兴时听见张建国的脚步身赶紧转过头，看到是张建国，小小的人儿高兴的咯咯咯的笑出了声，两只小手拍了拍床，笑着一点一点的把身子挪到对着张建国的方向，然后又匍匐着向张建国爬去。 张建国一把抱起儿子举了起来，小芒果手舞足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张建国抱着小芒果出了卧室。于芳芳顺势躺在床上翻了翻手机，没什么新的信息，于芳芳便放下了手机去厨房里弄吃的了。 进厨房时于芳芳看了一下小芒果，张建国抱着小芒果站在客厅的窗子前看楼下玩耍的小孩子。 于芳芳看小芒果看的认真就直接去了厨房。 好久没喝稀饭，她打算熬点稀饭，正好今天母亲给她送了点新烤的饼子，可以拿来泡稀饭吃。 于芳芳抓了几把小米，抓了一把红皮花生米和一把小扁豆，淘水洗净，然后在倒了差不多的水就放炉子上打开火。 刚出厨房的于芳芳就听到张建国在卧室里对着小芒果说“宝宝，爸爸带你出去玩哦。” 于芳芳一听立马走到卧室，张建国已经给小芒果穿好了羽绒服，正准备给戴帽子。 于芳芳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我中午已经带出去玩了。这会太晚了，而且外面这么冷。” 但张建国好像没听到她说的一样，继续给儿子戴帽子，嘴里还嘀咕着：“宝宝，跟爸爸出去玩，好不好呀，爸爸带你出去玩吧，奥。”然后抱着小芒果就出了卧室，把小芒果放在了婴儿车上。 于芳芳知道张建国是铁了心肯定要带儿子出去的。她想了想，张建国难得回来看一次儿子，这会儿也没风，就让他带下去玩一会吧。 想到这于芳芳也就不在阻拦，任由张建国带儿子出去。 可是于芳芳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安。等张建国推着儿子出去后，于芳芳立马跑到厨房关小了火，然后跑到客厅的窗子跟前紧紧的盯着楼下。 过了一会张建国推着儿子出了单元门，起初张建国只是推着儿子在楼下的小广场转着，于芳芳看到张建国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好像在拿着手机打电话。 张建国打完电话，蹲下对着儿子不知说了什么，然后起身推着儿子往小区大门那边走了。 于芳芳立马跑到卧室拿起电话想给张建国打过去。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太有些神经敏感了。然后又跑到客厅的窗户前盯着张建国看，直到再也看不见。 于芳芳开始有些慌神，她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慌的不行。 于芳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给张建国打电话过去，张建国不接，于芳芳更慌了，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又打电话过去，张建国还是不接。 于芳芳赶紧拿出外套，胡乱的套在身上往出走，然后又拨打了一遍张建国的电话，于芳芳踉踉跄跄的打开门准备按电梯时，张建国接了电话：“怎么了？” 于芳芳边穿着鞋，边焦急的问：“你把孩子带哪去了？” 张建国没好气的说：“我把宝宝推到小区外面了，我姐来看看宝宝。” “我来看看孩子，我就在你们小区大门外面呢，一会就给你抱上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玉婷的声音。 于芳芳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刚穿上的鞋子脱掉，然后回到了房子里说：“那姐姐怎么不上来。” “我姐还忙着呢。” “那行，姐姐你好好看孩子吧。” 张建国挂了电话后张玉婷说道：“你以后每天把孩子送到妈那里两次，先开始的时间稍微短点，等孩子和妈熟悉了，慢慢延长时间，等到孩子和妈彻底熟悉了，你就找借口说为了让她去上班休息好，妈帮她带孩子，然后晚上就让孩子跟着妈睡。慢慢的，孩子就不跟于芳芳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孩子从于芳芳身边抢走了，让她永远都找不到。于芳芳有产后抑郁症，从她生孩子到现在，你整出了这么多事，又打她又骂她的，还把孩子丢给她一个人带，她精神肯定快支持不住了，到时候我们再把孩子藏起来，那她彻底就疯了。法院肯定不会把孩子判给她的。小芒果还小，他长大了早就不记得她妈妈是谁了，就算于芳芳娘家人告诉孩子，我们就在孩子面前经常说于芳芳的坏话，说她妈私生活不检点，经常带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家，还打他，要弄死他，于芳芳娘家人再怎么啊蹦哒，都无济于事。况且你岳母家的人都疼孩子，他们为了小芒果以后能健康快乐的长大，他们也不会说你的不好的，所以这个你就放心。如果以后小芒果知道了他亲生母亲，就说她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不要他，到时候小芒果肯定恨死于芳芳，绝对不会在想起她。也不会在想看到于芳芳家里的任何人了。于芳芳的母亲也不会来抢孩子的。” 张建国边听着张玉婷的话，边把婴儿车折叠好放到他姐车的后备箱里，然后上开车拉着她姐和小芒果去他妈那里了。 于芳芳听到张玉婷看孩子，稍微安心了些。在张建国这个家里，于芳芳对张玉婷还保有着一些好感，这好感来自于张玉婷对小芒果的疼爱。于芳芳去厨房看了看稀饭，然后关了火。 本想着张建国来看孩子时，于芳芳好好睡一会觉。那会儿瞌睡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这会一下子精神了，也没瞌睡了。 于芳芳拿起手机，想着看会电视剧，可是发现根本看不进去，于芳芳又点开起点app，想看看小说，可是那部小说都只是看了一两行就看不进去，她不知道为什么焦躁不安，心根本安静不下来。 于芳芳想，张建国肯定是把孩子抱到他爸妈那里去了，张玉婷开车过来，花园小区离他爸妈住的地方不远。 一想到他爸妈，特别是他妈，于芳芳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第九十一章 于芳芳想到那次建国妈说的话，还是气的全身哆嗦。 于芳芳现在最讨厌张建国的母亲看孩子。 想到这，于芳芳给张建国发了个信息：“宝宝下午两点多睡醒吃的奶，这个时间正好是宝宝又饿又瞌睡的时候，你不要把宝宝领到你爸妈那边去了。而且宝宝对你爸妈姐姐都陌生，对那边的屋子也陌生，宝宝过去容易吓到。这阵凉了，那边也冷，你不要把娃娃弄感冒了。 发完信息，于芳芳打算去洗个澡，她想既然什么都看不进去，又等着着急。 正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这样也好消磨时间，她不知道张建国会什么时候把小芒果送回来。” 但是洗澡的于芳芳还是心神不宁的，心里反而更慌了。她害怕张建国带小芒果出去的时间过长，她又担心张建国今天不把小芒果送回来，她甚至担心害怕张建国把儿子带走就不回来了，她怕张建国抢她的儿子。 于芳芳越想内心越不安起来，而且心跳也跟着加快了，手脚也有些发软。 先开始她还打开排气扇，后来她干脆关了排气扇，边洗边仔细的听着客厅的声音。听一下没有声音，继续洗，隐约听到声音，她立马停下仔细的听着，没有声音，她就继续洗。 小芒果在的时候，她多希望有个人能帮她带一带，带出去玩一会，好让她有片刻的放松，片刻的自己的时间。但是，当张建国今天把他带出去了，于芳芳却又是这样的焦躁不安，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全身无力，家里更是静的可怕。 张建国其实带小芒果出去还不到二十分钟，于芳芳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 终于，于芳芳洗完了澡。 她想，张建国要是还不把儿子送回来，她就去他爸妈那里去抱小芒果。不管怎么样，就算今天拼个鱼死网破，她都要把她的小芒果抢回来。 于芳芳胡乱的穿好了衣服，把头发随便裹了一下就去客厅的窗子上趴着看，正好看到张建国推着小芒果回来了。他们快走到单元门口了，这下，于芳芳才真的算是把一颗心安心的放回了肚子里。 于芳芳高兴的哼着小曲，到卫生间把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了洗衣机，把袜子洗了。她边洗边想，她得想办法，以后不能再让张建国把小芒果带走了，小芒果不在身边竟然让她的内心如此的害怕和焦灼。 张建国送了小芒果回来就走了，从进来到走，全程冷着脸。 于芳芳对张建国也视若空气一般。 自从张建国不在以后，于芳芳感觉生活变轻松了很多。 她不在纠结每天吃什么，担心做了张建国又不吃，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她更不会在害怕小芒果哭了，小芒果哭的时候她会耐心的哄，不在烦躁不安，不在担心因为孩子哭闹受到张建国的指责。 她这几天情绪反而安静平和，心情也开朗了很多。 张建国出门的时候，于芳芳突然想起来了离婚的事情。 自从张建国那天收拾东西走了以后，于芳芳给他打电话讨论离婚的有关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不接电话，发微信也不回。 “我把离婚协议书发给你了，你有空的时候就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发给我，我们尽快办离婚手续吧，不要拖了。”于芳芳的声音很平淡。 张建国“嗯”了一声就走了。 第二天中午，于芳芳和儿子玩的正开心的时候，母亲打来了电话，刚一接通电话，母亲的声音就让于芳芳赶到窒息，心情也立即沉重了起来。 “张建国不要你了？” “是我要和他离婚，妈，你是怎么知道的？”于芳芳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 “哼，你还有什么资格和人家提离婚啊，你现在拖着个孩子，哪个男人会娶你。你不知道离婚的女人有多难过吗？你真是异想天开。你婆婆今天早上来我家了，把你和张建国吵架要离婚的事情说了。真是养女儿的人命贱呢，你婆婆来我家趾高气扬的，把你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和你爸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养女儿能干什么，真是跟着有受不完的气。” 于芳芳一听婆婆竟然去了娘家闹，心里的火气直往上窜。 “妈，你和我爸没事吧？” “怎么没事，我和你爸这会气的头晕眼花的。那时候我让你把孩子丢下，让你去新疆，你不听，放不下孩子，有什么放不下孩子的。那个八队的小孙，刚生下来父亲就出车祸死了，还没一岁人家母亲就把他丢给爷爷奶奶改嫁了，小孙二十多岁去把他妈找到，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妈，现在对人家妈妈可孝顺了，有什么丢不下的，那是张家的孙子，轮得着你操心吗？”蒋秀霞气女儿不争气，太软弱。 于芳芳不理解母亲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那时候她不是也没有把自己丢下，自己走嘛，怎么现在竟然要逼着自己丢下自己的儿子，他那么小。 “妈，我和张建国都协议好了，他每个月给孩子抚养费，孩子两岁了就把他放到早教班去，他爸给的抚养费送早教班够了，我上班赚的钱够我和孩子花。”于芳芳无奈的说着。 “你想的美，建国会给你抚养费，哎呦，你真是太天真了。”母亲带着讥讽的口气说道。 “妈，他们家就这一个儿子，他怎么会不管。”于芳芳不想在和母亲说下去了，母亲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极度的窒息，难受。 “你和人家一离婚，人家马上就娶了，你生完孩子到现在，人家对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根本就没把你当人看，你婆婆今天来明确说了，这个孩子人家不要，你爱怎么办怎么办。你给张家把孩子养大，人家一分钱不花，还骂你是下三滥呢。那家人又无赖，又精明算计，你蠢的跟猪一样。”蒋秀霞觉得只有这样说才能发泄女儿给她带来的屈辱。 今天建国妈的那张脸是那么的骄横，说话牛皮哄哄且带着对自己的轻蔑。 是自己的这个女儿当初不听她的话，她已经忘记了当初是她让张建国来提亲的，是她明知道张建国的父母是怎样的人，还依然软硬兼施威胁的把女儿嫁给了张建国，是她自己担心如果女儿和张建国接触时间长了，又会和张建国分手，那女儿不知又要什么时候谈对象，所以才睁一眼闭一眼的让女儿嫁给张建国，是她想尽快完成自己的人生任务，不想在去操心女儿，想尽快找个婆家去操心女儿，所以才急忙忙的让女儿结。 这些她都不会想，她只怪女儿，当初让她立刻分手，她不分手，所以才会有今天，还要连累自己。 第九十二章 于芳芳强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无力的说道：“妈，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你和我爸好好的就行。” 芳芳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只要自己一犯错，母亲就会用这种极度恶毒的话来羞辱她。 “你好多的办法了，你连自己的工作都安排不好，你还养活孩子，你哪来的能力养活孩子，你要是知道我和你爸的辛苦，你就听我的，这会儿你去把孩子给建国妈抱过去，你把东西收拾好，在网上买个去新疆的火车票，今天就走。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就受一辈子罪，这个孩子绝对把你捆绑的死死的，永远不得翻身。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帮你带一天孩子的。你这会立马就过去，快点过去。”蒋秀霞威胁自己的女儿，让女儿把孩子抱过去，就是想出出自己今天受的建国妈的气。 “我告诉你，你不听我的，你以后就不要在来我家，不要叫我妈。你就不去新疆，你也把孩子抱过去，让她带几天，吓唬吓唬她。让她来我家耍威风。”蒋秀霞催促着女儿。 芳芳好像被母亲的话鼓动了，竟然答应了母亲。 她挂了电话，给儿子穿好衣服，套好棉袄，自己也把衣服穿好，抱着孩子出了小区，叫了辆出租车，就去了婆婆家。 于芳芳抱着孩子站在外面婆婆家门外，她已经敲了好一会儿门，里面就是没有人应声。 她知道，婆婆就在屋里，这会儿正是做饭的时候，她不可能会出去。 建国妈确实在屋子里，她从猫眼里看到于芳芳抱着孙子，站在门外。她是不赞成于芳芳和儿子离婚的。 女儿玉婷赞成建国离婚，因为于芳芳结婚这几年并没有给建国带来实质性的利益。她想让建国离婚，和她认识的一个老板的女儿结婚。 那个老板的女儿因为男方家暴离的婚，带着一个女儿。正好，建国是儿子，那女的也表示以后不会再生，想找个带儿子的离婚男士。 但是那个女的，是在蜜罐罐里长大的，以后肯定是张建国跑前跑后的伺候那女的。 而且以后能不能过一辈子还两说。 于芳芳毕竟是出生在农民家庭，不娇气，能吃苦，对建国是真心的好。 如果建国离了婚，孙子张承肯定是她给带。 建军的媳妇走就是女儿赶的，自己当时她也是一时糊涂，骂走了媳妇。 蓉蓉一个多月就被建军媳妇丢下给她，她一直操心到现在这么大，其中的艰辛只有她知道。 现在她年纪大了，已经不像十年前那样了，这些年操心女儿儿子，还有蓉蓉和悦悦，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她没有力气在养大一个孩子。 在说玉婷的婚姻也亮了黄灯，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玉婷现在在转移财产。 玉婷让建国离婚，只不过是让自己是和那老板亲上加亲，来满足自己的利益。这些年，玉婷总是以为这个家付出大，来让俩个弟弟和她这个妈为她服务，满足她的一所有无理要求。 这次她不能听女儿的。 到时候最受累的是她这个妈，她已经这么大年龄了，不能到死都为张家操心受累一辈子。 她去厨房做饭，假装听不到于芳芳的声音。 于芳芳站了足有四十多分钟，这时张建国回来了。 “你抱着孩子在这里干什么？”张建国怒斥于芳芳。 “你去问你妈啊，跑到我家里闹什么，我爸妈招你惹你们了。”于芳芳害怕吓着儿子，尽量保持平和的声音。 张建国明显的愣了一下。 “我今天把孩子给你送过来，你自己带，我不要了。”于芳芳想今天就让张建国自己带带孩子，她也狠狠心，让建国知道带孩子的难处。 张建国冷着脸没有发作，从于芳芳怀里接过孩子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于芳芳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狠了狠心，转身走了。 张建国刚把孩子抱进屋，他妈就从厨房出来了，看见张建国抱着孩子，气的直跺脚。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给你带孩子的，你赶紧抱回去。回你自己的家里去。”建国妈气的把儿子直往外推。 建国只好抱着儿子叫了个出租车坐上回去了。 于芳芳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时母亲又打来了电话，她不想接，但是她知道要是不接，母亲会更加生她的气。 “孩子给建国妈送去了没？”母亲一贯的质问口气。 “送去了。” “建国妈说什么了没！”听到女儿把孩子送过去，她觉得自己胜利了。 “没说什么，我放下就走了，建国抱着呢。” “你来我家里吧，我们出去逛街去，你也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把头发收拾收拾。你看看你那个样子，真是越来越窝囊，怪不得建国不喜欢你，就连我这个亲妈也嫌弃你。快点过来，我把饭给你做好了，你来吃，吃完了我们出去转去。”蒋秀霞说完就挂了电话，于芳芳听到母亲大人口气明显好了很多。 正好来了一辆公交车，于芳芳坐了上去。 于芳芳早上吃了饭到现在，早已经饿了，她吃饭的时候用挂念着儿子，不知道张建国怎么给孩子吃的，母亲还是唠唠叨叨说着一些怎么对付建国妈和建国的话，但于芳芳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于芳芳的爸爸从卧室里出来冷着脸对着芳芳妈道：“你让她吃饭就吃饭，说那些干什么。你说的她能吃进去饭吗？”说完转身回了卧室。 “那时候我没走，就是因为念在你爸疼你们，对你们好，要不然我早走了。” 于芳芳想起小时候，母亲和父亲吵了架，母亲总是折磨他们兄妹三人，来让父亲难受。 而她做为老大，总是挨骂挨打最多的。 现在母亲又让她和自己一样，用孩子去要挟张建国。她怎么就听了母亲的话呢。 她想回去，但是她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她就等着张建国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看孩子。 她吃完饭就和母亲出去逛街了。 母亲拉着她，先让她去剪头发，她不想剪，但母亲执意要让她剪短。 “你看看，你头发像草窝一样，留着干什么，剪短精干。” 于芳芳摸摸自己干枯的头发，只好同意了。 母亲的老毛病又犯了，开始和理发师一遍又一遍的的说着女儿的不是。 于芳芳只好紧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任由母亲让理发师去剪自己的头发。 第九十三章 理发师剪完头发后让于芳芳看，于芳芳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个短发造型自己一点也不喜欢。 她付了钱和母亲去了商场。 于母一会儿试一下衣服，一会儿试一下鞋子。 于芳芳则这个看看，那个看看，心思全没有在这里。 于母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不高兴的说道：“你别想了，想着能干什么，我把你们养大，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你就把孩子给她妈放几天，奶没了就让喝奶粉去。这也已经快五个月了，人家那种刚生下来就没有妈妈的孩子，我看也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懂事的很。” 于芳芳什么都没有说，拿了一件棉外套试了一下。对着镜子看了看，摇了摇头，然后脱下放回原处。 好像自从结婚后她就很少买衣服了，就算偶尔去衣服店里，试了试却又总觉得不好看。 她和母亲两个人，一直从一楼逛到了五楼，一家店一家店的看，于母买了一件大衣，一件鞋子。于芳芳什么都没有买。 “你买件新衣服穿，省着钱有什么意义呢。”母亲不时的提醒于芳芳。 于芳芳说没看上的衣服。 她现在哪里敢买衣服，她要把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终于，母亲逛累了要去吃点东西。 两人去了一个新开的酸辣粉店里刚坐下，张建国打来了电话。 于芳芳看了看没有接。 “就是，你就不要管，建国是孩子的亲爹，他妈是亲奶奶，他们还能虐待去。”母亲知道是张建国给女儿打电话。 张建国又打了一遍，于芳芳依然没有接。 她和母亲吃完酸辣粉就回去了，刚一进门于父就问道：“张建国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于芳芳拿出手机看了看，张建国又打了几个。 “手机静音，没有听到。” “赶紧回去，大人置气是大人的事情，孩子还那么小，哭的可怜的。”于父说。 于芳芳感激的看了看父亲，准备回去。 “你就在这呆着，他妈不是都能耐的很嘛，让他娘俩看着去，也让芒果好好折磨折磨他娘俩，以为带个孩子容易的很。早晨来我们家耀武扬威的。”蒋秀霞气自己的老公不和她站在一起。 “这是大人的事情，孩子是无辜的，孩子哭的可怜的，我听电话里孩子都哭的上不来气了。你赶紧回去看孩子去。”于父不理于母的话。 正在这时，张建国又打来了电话。 于芳芳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出了儿子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直穿透于芳芳的心脏，让于芳芳心里愧疚不已。 “你什么时候回来，孩子哭的不行，你快回来。” “你给弄点米粉吃。你不是总说孩子好带吗，你也好好感受一下带孩子的难受。” “我又不是当妈的，于芳芳，你快点给我回来。我把孩子抱回家里了。”张建国在电话那边吼着。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于芳芳挂了电话，给爸妈说了声就赶紧下楼打车回去了。 她刚到门口，就听到孩子的哭声。 开门进屋，就看到张建国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儿子满脸泪水的样子。 儿子看到她回来，小嘴一撇，哭的更伤心了。 张建国狠狠瞪着她，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于芳芳从张建国手里接过孩子，就要抱着往卧室走。 张建国用手指了指于芳芳，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摔门出去走了。 小芒果吃完奶就睡着了。 于芳芳看着熟睡的儿子脸上的泪痕，心里愧疚的要死。 她不知道儿子哭的时候，张建国有没有吼他，有没有打他。 她又气自己，为什么要听母亲的呢，明知道母亲的做法不对，她还是听从了母亲的话，把儿子丢给了张建国。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妹妹，寒冬的一个晚上，因为父亲打麻将很晚才回来，母亲与父亲为了这件事情争吵，母亲一气之下把在被窝里熟睡的她和弟弟一把抱起来丢在了门外，她和弟弟冻的瑟瑟发抖，心里也害怕的不行，担心父母不要他们。 虽然小，但这件事她却一直记得。 她也累了一天，看着看着儿子，于芳芳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和儿子一直睡到晚上七点多才醒，儿子吃完奶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她一逗儿子就咯咯的笑个不停，看着儿子的笑脸，于芳芳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儿子的抚养权。 想到这，她拿出手机搜索有关这方面的东西，在搜索之前，她先浏览了一些新闻。 她无意中瞥见有一条很小字的新闻：美国因为流感已经死了一万多人。 于芳芳看到这个新闻心里不免有些害怕，怎么流感就能死这么多人呢。 她看了看儿子，自从儿子出生以后，她一直小心翼翼，害怕儿子生病。 以前她见过丁亚丽和谢怡儿子生病时候的样子，丁亚丽和谢怡的情绪都是崩溃的。 所以她很小心的照顾着儿子，根据温度给儿子增减衣物，儿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生过病。 她继续看新闻，武汉的军运会正在进行中。她在以前的公司时去武汉驻扎过一年，她很喜欢那里的热干面和牛肉粉和鸭脖子，一想到这个，她就馋的直流口水。 实在忍不住，她直接在外卖平台上点了一些卤味肉食。 好像自从结婚后，于芳芳就很少吃这些东西，因为张建国不喜欢，她每次吃的时候张建国又总是冷嘲热讽，所以她就很少吃了。 结婚真不是一件好事情啊，没结婚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想走哪就走哪，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结婚后不管做什么，都好像总是被张建国吐槽，还要看他的脸色。 于芳芳突然有些感谢婆婆，要不是她那次和自己吵架，张建国也不会离家出走，也就不会有她现的休闲时光。 她抱着儿子，把鸡爪放在儿子嘴里，看到儿子舔了舔，一副回味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于芳芳一边吃这卤味，一边继续查询着有关抚养权的事情，小芒果躺在地垫上，手里拿着玩具在玩耍。 于芳芳看到要有抚养权就必须有稳定的工作，心里不禁有些发愁，但是想到张建国的家暴行为，她又放下心来，幸好当时她报了警，这个出警记录可以帮她拿到抚养权。 第九十四章 于芳芳查完了有关抚养权的事情后，就打开一款播放器，找了部电影看。 现在的小芒果不在像之前那么哭了，只要吃饱睡好，就玩的很开心。 于芳芳看电影看的正高兴时，微信收到了一条信息，是李妍发来的。 于芳芳打开一看，是一张图片，李妍自己的相片，于芳芳疑惑，李妍怎么会给自己发来她的照片么。 于芳芳仔细的看着这张图片，才发现李妍的脸上有很重的淤青，额头上有一个坑，于芳芳心里一惊，她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李妍的老公郭磊在土地资源管理局上班，性格开朗，看着不像是会动手打人的人，她俩口子的感情也一直挺不错的。 自从张建国从外地回来那次，约着郭磊和李妍去吃了一次火锅她们见过一次面之后，就在也没有见过。 于芳芳打开微信视频聊天，很快接通了李妍的视频。 李妍双眼红肿，脸色淤青明显。 “这是怎么了？”于芳芳着急的问道。 “郭磊打我了。”虽然猜到了，但是听到李妍说出来，于芳芳心里还是沉了一下。 “郭磊下手怎么这么重。你报警了没？” 李妍明显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报警，丢脸的。我是老师，他是土地局的，报了警影响工作，也丢人。” “你怎么能这样想，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这是第一次打你吗？”于芳芳突然猜到了什么，这恐怕不是郭磊第一次打李妍了。 “在我生了孩子半个月的时候就打我了，从那以后，只要不如人家的意，就会找借口打我，当着孩子的面，把我儿子都吓的哭的撕心裂肺的。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去农庄吃饭的时候吗？我儿子磕破了嘴，我们去医院的路上，郭磊没有当着你们的面打我，而是把车停在半路上，然后打的我，他怪我没有看好孩子。” 于芳芳当然知道李妍的儿子，怎么说呢，这个小孩的脾气一直不好，不喜欢与别的小朋友玩耍，孤僻，喜欢尖叫表现的惊恐不安，无时无刻的跟着李妍。 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每当李妍的儿子尖叫哭闹的时候，郭磊就用眼睛瞪着李妍，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是因为李妍没有把孩子带好才会这样。 李妍之前一直在农村的学校支教，她听张建国说过，那时候李妍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农村的那个学校，上课的时候就把孩子拜托给不上课的老师帮忙照顾，不上课的时候就一边备课，一边带孩子。 之前因为孩子的事情，张建国还说过这样的话：“你看看人家李妍，那时候一边上课，一边带孩子，我看也带的好好的，哪有你这么娇气。” 以前她和李妍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这件事，李妍说她一点都不愿意在想起一个人边带孩子，边上课的那段时光，那简直就是炼狱一般的生活。 于芳芳也记得那次吃饭的事情，李妍的儿子在椅子上没有站好，一下踩空，把嘴磕破了，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把他们都吓坏了。 明明是李妍和郭磊一个在儿子左边坐着，一个在儿子右边坐着，结果郭磊却指着李妍大发雷霆，那是于芳芳第一次见到郭磊发火，只是没有想到，他还会在半路上停车打李妍。 可想而知，她儿子在自己妈妈怀里看着自己爸爸打妈妈，那孩子心里该有多无助，多害怕，多恐惧。 “没想到郭磊还是这样的人，当时明明他也坐在跟前，他怎么不打自己，他做为父亲不失职吗？”于芳芳突然想到李妍的儿子性格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变的古怪。 “那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于芳芳接着问道。 “人家嫌我今天做的饭不可口，就骂我，我就说了句你觉得不好吃你可以出去吃，人家就把一碗面朝我砸了过来，然后把我拉到小卧室里把门锁上，又是拳头又是脚踢，我跑都跑不出去，我儿子在门上哭的呀，撕心裂肺的，嘴里喊着‘爸爸，不要打妈妈，救命啊，救救妈妈！’我当时杀郭磊的心都有。” 李妍想起了刚才儿子的恐惧和无助，不禁又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简直就是畜生，那你儿子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与郭磊打你有很大关系。那你更应该报警了，起码你也要吓吓他啊。”于芳芳气愤的说道。 她想起上次，张建国嘴里喊着：“看老子不打死你，你去报警啊，老子不怕，警察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就是因为第一次于芳芳报警，警察并没有对张建国做出什么样的惩罚，所以张建国才会那么嚣张。想到这，她竟然有些感谢婆婆，要不是她那次拉着，张建国真能把打个半死。 “我也认为我儿子现在的性格就是因为他打我被吓的。我想过报警，但是担心影响工作，就没有报。如果他真的进去了，工作受影响，我儿子以后的前途也受牵连。” 于芳芳气的说了一句脏话。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自私自利的男人。 这规定也是绝了，像张建国和郭磊这样自私自利的男人，他们就是抓住了母亲会为孩子付出一切的心理，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把拳头伸向孩子的妈妈。 于芳芳心里一阵绝望，她想她要尽快和张建国办理离婚。 可是上次法院告诉她需要半年的时间，这半年可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了，于芳芳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把女人往死里逼吗？ 她想起之前和同事聊的关于离婚的话题，为什么现在离婚率越来越高，而且都是女人提出来的，那时候怎么没有听到有女人提离婚的事情。一个不经常说话的同事说道：“因为那时候的女人过不下去日子，不是喝农药自杀，就是跳河自杀，”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沉默了。 是啊，过去确实听不到女人提离婚，但是会听到谁家的媳妇喝农药了，谁家的媳妇跳河了，这在农村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现在依然还是有跳楼跳河自杀的，还抱着孩子一起。 于芳芳一直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不选择离婚，而是走了寻死的这条路。 “那他爸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以前不知道，刚才我把照片拍了，都发给她们了，还发给他的那些亲戚朋友。” “你有没有想过离婚，你有稳定的工作，你儿子现在也已经长大了，能上幼儿园了。让孩子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对孩子也不好。”于芳芳试探着问李妍。 “离婚了，孩子就成长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了。如果，他要是在敢打我一次，我就离婚。”李妍说道。 第九十五章 “可是孩子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他的伤害才是真的大。”于芳芳有些着急。 “离婚了，不管你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孩子也会被说成是离异家庭的孩子，学校里会被欺负。亲戚都会看不起你，说你是不祥的人，孩子跟着更会受累。” 李妍有个高中同学，因为老公出轨离婚六年了，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而且每逢亲戚朋友家里办喜事，都不让她参加，原因是她离婚了晦气，就算是过年给自己侄子侄女红包，都会被嫌弃，在上班的地方也总是被同事冷嘲热讽。孩子在学校里也会被同学嘲笑欺负，被老师另眼看待。 李妍也曾想过离婚，但是她那同学告诉她，如果不是真的过不下去，千万不要走离婚这条路，离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社会上对男性离婚是宽容的，而且还会有很多人同情这个男人没有遇到好老婆才离婚的。男人离了婚反而成了香饽饽，只要有房有车，不愁找不到老婆。 女人就不一样了，虽然社会科技经济都进步了，但是全世界对于女人的宽容度都不高。 女人离婚，幸福的少，受苦受累的多。离婚后，首先嫌弃你的就是那些最亲的亲人，她们会说你掉价了，不值钱了，有的人会给你介绍比你大十几岁甚至几十岁的老男人，如果你身边带着儿子，人家还会觉得你带了一个累赘，明明自己有很好的工作，赚足够多的钱可以养活孩子，但是人家就是嫌弃你，嫌你带着拖油瓶。 外人会对你指指点点，明明是男方对婚姻不忠，却责怪女人不收拾打扮，明明是男人家暴，却说事女人招惹的，明明是男人不上进，却说是女人没有旺夫相。 于芳芳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其实我已经在准备离婚了。” “为什么啊？”李妍惊诧的问道。 “家暴，月子里一次，前段时间差点又打了，他妈把他拉住了。所以我现在已经在准备离婚了，我肯定要离。”于芳芳冷静的说道。 “张建国看着挺好的，真是没想到，哎，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建国和郭磊好的不行。”李妍无奈的笑着说。 “郭磊的行为太严重了，你以后一定要小心点。我觉得你这会还是报个警，就算对他不处理，起码有这个记录，有个证据，到时候说不定就用到了。”于芳芳说道。 “我拍了照片的，离婚还是慎重考虑一下的好。如果以后我要是离婚了，我们俩就一起过，互相帮助。”李妍笑着说。 “行啊，要是离婚了，我们就互相帮助，彼此鼓励，一起对抗社会的险恶。”于芳芳笑着说。 “不和你说了，我婆婆给我打电话了。”和于芳芳聊了一会，心情比之前好多了。 “好的，再联系。”于芳芳说完挂了电话。 她抱起儿子，温柔的看着他。 因为准备离婚，她看了很多有关离婚后，怎样对待孩子，才能使他不会受伤害的案列。 孩子其实只需要爸爸妈妈爱他，不离开他就行，父母双方不在孩子面前诋毁对方，不会因为离婚就娇惯孩子，用物质来弥补离婚对孩子的伤害，孩子多半都是没问题的。 于芳芳肯定不会抛弃孩子，但就是不知道张建国。 张建国离婚了肯定会在结婚，会在有孩子，到时候肯定会忽略儿子，想到这于芳芳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因为到了流感季节，于芳芳不敢在带着儿子出去采购生活必需品，所以她加了她附近几家超市的购物群。 每次大概买一百块钱左右的食物，够她吃一个多礼拜。 小芒果开始给添加米粉和一些水果泥，于芳芳偶尔给他喝点熬的烂烂的菜粥，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 不知是孩子五个月发音的原因，还是想爸爸了，每次吃饱躺在那里就掰着自己的小脚丫，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 起先于芳芳没有注意，后来儿子喊得越来越明显，次数也越来越多，她就录了视频给张建国发过去。 果然，张建国看了视频很快就回来了，还给儿子买了新衣服和一些米饼溶豆之类的幼儿吃的食物，回来看儿子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有一次，张建国抱着儿子说：“宝宝，爸爸以后看你的次数就少了，爸爸要上班去了，给你赚钱钱买好吃的，好玩的。” 于芳芳原以为张建国这半年要彻彻底底休息，没想到竟然要去工作了。 之前张建国在外地赚的钱除了于芳芳和孩子住院的时候花了一些，其余的在没有动过。 于芳芳这段时间的生活费是她之前的工资攒下来的。 以前她还会给蓉蓉和悦悦买东西，给婆婆生活费，后来她看到蓉蓉爸妈赚了钱只管自己潇洒的活，大姑姐也只顾着自己的女儿，于芳芳也不在去添补婆婆，也就不知不觉把钱存了下来。 张建国虽然搬出去了，但是之前的那张工资卡没有问于芳芳要走。于芳芳去取款机那里查过了，里面的钱还在，密码也没有改过。于芳芳心里想：算你还有些良心。 张建国自从上班后就真的很少来了，但还记得孩子什么时候打疫苗。年底时，张建国开车过来接孩子去打疫苗。 “你买口罩了没，我看在武汉发生的病毒性肺炎严重了，专家让出门戴口罩，你经常在外面，要把口罩带上，儿子还小。”于芳芳坐在车后排抱着孩子犹豫了好一会才说这件事情。 最近武汉那边突发了一种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挺严重的，传染性极高，国家已经派出了专家组去检测这种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病例，有专家呼吁大家带口罩。 因为于芳芳之前在武汉生活工作过两年，也认识一些医院的医生，从她们那里知道了这个病的严重性。所以她听从她们的建议，早早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五大盒口罩。 没过几天，她就从小区的群里和超市的购物群里知道，口罩涨价了，而且花钱都买不到。 她买的时候提醒了父母和妹妹，于朝熙在首都，他是医生肯定有，也给弟妹家人准备了。 她的朋友她也都提醒了，就是李妍没当回事，去买的时候药店的口罩已经被抢空了。 于芳芳黑李妍了一盒，剩下的她没有在送人。 “没买上，不过公司统一采购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张建国淡淡的说。 “没涨价的时候我买了五盒，给李妍了一盒，我基本不出门，我留下三袋，其余的你全部拿走。” 张建国惊异于芳芳的敏感，一个不出门的人，竟然能想到这些事情。 “我以前在市里的公司做医疗器械的，我在武汉驻扎过一段时间，和那边几个医生挺熟的，这病挺厉害的，你外面注意些，如果你接触了外面回来的人，就最好不要回家看孩子，视频上看就行。” 张建国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了解于芳芳。 第九十六章 自从给儿子打了疫苗，于芳芳就在也没有出门。 张建国把修改好的离婚协议发给了于芳芳，于芳芳看了看，她写的张建国基本没改，只是加了一条：如果女方结婚，就必须放弃儿子张承的抚养权。 于芳芳哭笑，刚从一个火坑跳出来，我是傻吗，在去跳另一个火坑。 想到再有几个月，她就恢复自由之身，心里不禁有些向往，她太想念以前单身的日子。 于芳芳给丁亚丽打了一个视频电话，想和朋友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她本来想连线谢怡的，但是想到谢怡婆婆可能在跟前，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亚丽，我决定离婚了。”刚接通视频，于芳芳就高兴的说道。 “什么，什么情况？” “张建国家暴，月子里一次，上个月差点又来打我，我生病了，就要硬顶着继续带孩子，人家不但不生病的时候不管，生了病更是不管不问，人家妈认为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天呐，怎么会这样。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有暴力倾向，是不能在过下去了，趁着孩子小赶紧离婚，要不然以后孩子也会随了他父亲。那你就要把该争取的争取到，让他在房产证上加上你儿子的名字，家里的储蓄存款你最好都问他要来，房子不能让出来，你就和你儿子住着，让他搬出去。最好让他把抚养费先开始多给点，男人离婚了，马上就会找的，人家一结婚，在生一个，对你儿子肯定就不管了，很多这样的例子。”丁亚丽给于芳芳出主意。 “你说我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哎，婚姻生活过好的没几个，特别是孩子三岁以内，是夫妻关系最不好的时候。你看看我，没有婆婆，孩子只能自己带，自从生了孩子就成了全职主妇。前几年，周韬连话都不和我说，人家觉得人家赚钱我花，所以下班回家什么都不干，像个大老爷一样的，我让人家干个活，人家就和我吵架，冷战。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反正他工资卡在我手里，他和我冷战，我就花钱。你看着周韬斯斯文文的，性格很好的样子，有一次我和人家吵的凶了，人家就准备打我呢，我儿子就站在周韬面前说‘你要敢打我妈，我就揍你。’周韬疼孩子，所以才没动手。这一年多还好些了，我们话也多了，他也能体谅我了。但是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带孩子，简直是过的炼狱一般的生活，我感觉自己差点都得抑郁症奥。我现在只要一听到孩子哭，我感觉头都要炸了，一听到孩子咳嗽，情绪立马就不好了。不过我这个心里不舒服就会说出来，所以还好，好多女的就压抑自己，最后都得了抑郁症。所以你有什么不开心，你就给我说，千万不能放在心上，要不然会得病的。” 于芳芳静静的听着，想起之前去市里的时候，去过一次亚丽家里。 当时亚丽的儿子得了感冒刚好，只是偶尔咳嗽一下，周韬下班回来，和儿子玩的有些疯，结果亚丽的儿子一下咳嗽就严重了。 当时正和她聊天的亚丽一下子就火了，对着儿子和老公大发脾气。 这是她从初中认识亚丽以来，见到亚丽发的最大的一次火气。 以前她也见到过生完孩子后脾气突然变差的谢怡。 现在她有了孩子，突然就明白了谢怡和丁亚丽她们俩生完孩子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因。 “我知道呢，有时候孩子哭了，心情就会变得特别暴躁，前几天我忍不住把家里很多东西砸了，小芒果被吓的哭的好伤心。”于芳芳一想到这件事，就心有余悸，觉得很对不起儿子。 快要过年了，于芳芳想好好收拾收拾屋子。 趁着儿子睡着，她把三个卧室的和客厅全部打扫了一遍，因为每天打扫，所以不一会就收拾完了。 最麻烦的是卫生间和厨房，需要很长时间清理。 自从生了孩子，卫生间就没怎么好好打扫过，所以这次要把墙面，地上，拐角都要收拾的干干净净。 还有厨房，之前于芳芳都是一炒完菜就会赶紧把厨房墙面擦一下，防止落下油垢，自从月嫂走了以后，张建国做饭时就根本不擦，结果导致炉灶那面墙布满了油垢，个柜子的边边角角也有，窗户上也看着油油的。 这是个大工程。 于芳芳刚进卫生间擦了一面墙，儿子就醒了，因为看不到于芳芳，小芒果哇哇大哭了起来。 于芳芳只好去哄儿子，把儿子哄好以后，放到婴儿车里，她就继续去收拾。 小小的卫生间放了两个洗衣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地上还摆了张建国从他姐那里拿来的小孩子坐的板凳，还有好几个盆子。 还有一个大的洗脸卫生台，当时于芳芳想买个小的，张建国不肯，非要坚持买大的洗脸盆和梳妆柜，说卫生间大，买的小了显得小气。 现在想来张建国那时候就是想把她手里的彩礼都用完，原来从刚一开始，张建国就在算计。 想到这的于芳芳心里不免来了气，看到放满的卫生间，于芳芳整个人突然就毛躁起来，这些东西影响了她收拾地面，因为东西多，还不好挪，挪了连于芳芳站的地方都没有，她突然就感觉全身都不舒服，好像被什么紧紧束缚住，她想要使劲挣来，她在卫生间转了两圈后终于爆发了。 她疯狂的踢向了那些塑料盆子和塑料板凳，她使劲使劲的踩那些东西，对于卫生间外躺在婴儿车上哇哇大哭的儿子完全没有感觉。 那个时刻，她就是疯了，把那些东西踩碎以后，她还不觉得过瘾，然后她又奔向了厨房，把那些杯子，碗使劲的砸向地面，看着这些被砸碎的东西，她的心里才觉得痛快了些，情绪也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在这是，她才听到了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儿子已经哭的有些喘不上气了。 她抱着儿子，和儿子一起大哭，直到哭累了才停止，儿子在她的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她看着儿子的脸，茫然的看着满地的破碎物品，好像突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她感觉这些东西就好像她自己的心，被她狠狠地砸碎了。 她把儿子放到床上，一点一点收拾完这些东西并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第九十七章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如果心情不好，就立即给我发视频，我陪你聊天，反正我也是闲着。多和别人聊聊天，疏散疏散心情。”丁亚丽说。 “嗯，我知道了。”于芳芳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好久，才挂了电话。 虽然那次砸东西发泄了一直隐忍的情绪，心情缓解了一些，但总归是危险的。 和丁亚丽聊了聊，把心里的一些疙瘩也解开了些。 因为建国和建国妈不停的打击，于芳芳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 和丁亚丽聊了，她才知道她所面临的问题是所有女人都面临的问题。 只是小芒果还有一个问题，虽然半夜不哭闹了，也几乎不在半夜拉屎，但是他依然半夜里要醒好几次吃奶， 别的小孩基本出了月子了就不吃夜奶，可以睡整夜觉了。 而小芒果已经五个月了，夜里十二点左右，两点左右，四点左右和六点左右，都要吃奶。 只是偶尔的有那么一两次，从晚上九点左右可以睡到半夜两点多甚至三点多才会吃奶。只是这样的次数太少了。 每次喂奶的时候，于芳芳都要时刻保持着清新的状态，生怕睡着孩子吃奶窒息。 就算是孩子睡了，她也不敢睡的太死，始终关切着孩子的一举一动。 小芒果能翻了，也就会踢被子了，于芳芳每天夜里不是给儿子喂奶，就是盖被子，最后在丁亚丽的建议下买了一个睡袋。 自从有了睡袋，于芳芳夜里就不再管儿子盖被子的事情了。 于芳芳也在网上找了很多断夜奶的方法，但小芒果一哭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的每一条神经都在扭曲，忍不住要发火，所以没有实行下去。 最后，于芳芳佛系了，不再执着把家里收拾的多干净，也不在执着的一天洗好几遍儿子的衣服，白天的时候，只要儿子一睡觉，于芳芳也立马跟着谁。 晚上喂完奶也是赶紧闭眼就睡觉，不再静静的观察儿子。 渐渐的，睡眠有了一些缓解。 慢慢的她发现，只要自己睡的好，儿子也会跟着多睡一会儿。 对于晚上儿子吃夜奶的习惯，于芳芳只能是随遇而安了。 谢怡从丁亚丽那里知道了于芳芳的事情，一到周末，就会带着儿子来陪于芳芳说说话。 武汉的疫情越来越严重，周边的城市也出现了病例，紧接着是全国很多地方也零零星星的有了类似病例。 张建国是真的没有在回来看过儿子，他也知道了那个病的严重。 快过年的时候，谢怡说她们也要忙起来了，可能连家也不能回了。 因为她们这边也有了类似病例。 一天晚上，于母说朝熙的电话打不通了，贝贝去执行秘密行动也联系不到。 于芳芳立马想到弟弟是不是去支援武汉了，因为她看到新闻上说现在全国各地的医生志愿者都在往武汉赶。 “朝熙可能这段时间有重要的学习吧。”于芳芳不敢给母亲说。 因为现在怀疑这种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与非典有相似的地方。 医生每天大量的接触病患，被传染的几率比较高。 “我和你爸觉得朝熙可能去武汉了，不知道贝贝知道不，我和你爸都担心的整夜睡不着。”母亲的声音里没有了以往的强势。 于芳芳知道，弟弟是母亲的精神气，是母亲的命，母亲这一辈子都在为弟弟活着。 “没关系的，现在全国各地的防护服都在往武汉送，医生也都在往过赶，防护措施这么好，国家又有那么多的专家在研究这个病的治疗方法，朝熙如果真去了，也会很安全的。” “你妈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是学医的，这种事情他肯定是要去的，我是怕万一有什么，我们家对不起贝贝。” “不会有事的，我们国家那么厉害，非典都没怎样，更何况现在医学更发达了，你就别多想了。贝贝她也经常在一线，她有心理准备的。” “哎，你有没有听过贝贝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他们俩有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行。” “他俩现在都正是忙事业的时候，等过段时间自然会要的。你们就别催了，生孩子也是人家两人的事情。”于芳芳不敢告诉母亲，贝贝绝顶不要孩子的事情。 贝贝说她现在很忙，估计以后也会很忙，于朝熙学习回来后肯定会更忙。 他们俩连父母都难得去看一看，更何况孩子。 像她和于朝熙这样的，以后生了孩子也多半是把孩子丢给父母，这样对孩子太不负责任了。 她小的时候，父母都正是忙的时候，只能把她丢给保姆，她那时候的愿望就是希望父母不要上班，在家陪她。 到现在她都没法忘记当时那种失落和不安的心情，所以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一样。 于朝熙起初不同意，后来想通了也就同意了。 “芳芳啊，你说是不是贝贝不生育啊，都结婚几年了，再说了，有哪个女人不想生孩子的，我猜是不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母亲小心的问道。 “哎呦妈啊，你咋这样呢，你怎么不说朝熙不能生育呢。” “那你问问朝熙，如果真是，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们去看，如果真看不好了，那我们就领养一个，女孩也行，男孩也行。他在医院，看人家那种有大学生或者是生的女孩多了要丢的，我们就领养过来，我们家条件也可以，这事我不好说，你和他两口子说说。不管怎样，有个孩子就行。” “妈，这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你儿子是医生，你让他俩去自己解决，你就别管了，你和我爸就好好的，少出门，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不行了你和我爸就先回农村住着，不要乱跑。”于芳芳说。 “你怎么样啊，不是妈不给你带孩子，朝熙结婚比你和芃芃早，你和芃芃都有孩子了，朝熙还没有，我现在着急的干什么都没有心情。你和芃芃又过得这样，我心里也烦躁的，要不是你领上孩子过来，妈给你煮着吃饭。” “我能行，现在这个情况我哪都不敢走。” “你一个人买菜怎么弄呢？” “现在这么方便，给超市那边说一下，人家就给送来了，只要有钱。” “那行，你就不要出门，闷了你就带孩子去楼下走走。” “我知道了。” 于母终于挂了电话，芳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弟弟和弟媳不要孩子的事情只告诉了她，芃芃也不知道。 芃芃之前也在她跟前提过这件事情，她敷衍过去了。 贝贝和朝熙打算过年回来和双方父母说这个事情，现在看来，这事又要拖一拖了。 第九十八章 新年的气息越来越近了，小区里时不时有小孩子会放鞭炮。 小芒果一听到炮声就吓的哭，炮声停了又好奇的侧着耳朵听。于芳芳被儿子的这个举动逗笑了，小芒果看着妈妈笑了，自己也咯咯的笑个不停。 芳芳特别想推着儿子去办年货，让儿子也感受一下新年的气氛，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新年。 但是因为疫情，她不敢冒这个险。 虽然她们这个小县城还没有出现疫情，但是大家都很谨慎，能在网上买的，绝不出去买。 小区院子里以前每到下午五点左右，就有很多小孩和大人。小孩玩耍，大人聊天。 现在除了下班时间，会有人之外，其余时间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显得很安静。要不是晚上各家各户的灯亮着，还真让人以为这里没有住人。 他们小区也有好多从武汉上学上班回来的人。 小区里和社区里已经把这些人住的单元楼消毒封闭了，有社区工作者和志愿者给送生活日用品。 谢怡打电话问她年货办的怎么样了。 于芳芳说自己一个人，买点糖果花生瓜子坚果之类的，冰箱里还有之前的肉，基本不需要什么了。 “你看我今年又刚刚调了工作，离你又远了，什么都帮不上忙。”谢怡惋惜的说。 大概九月份的时候，谢怡的老公跟领导申请，把她调到了他上班的市里。 “哎呦，没事，现在这么方便。你注意做好防护。”于芳芳谢怡。 “我们现在都是待命，各地现在都开始封控了，没事的。”谢怡笑着说。 大年二十九，建国爸带着蓉蓉和悦悦来给她送东西了，顺便给小芒果一个红包。 建国爸没有上来，让蓉蓉和悦悦送上来的。 于芳芳看了看，东西还不少。 剁好的羊排猪排和鸡肉都单独放在一个袋子里，还有一些熟牛肉和猪肘子，一条鱼，还有一些新鲜蔬菜和水果。 红包里装着一千块钱。 “舅妈，爷爷偏心，爷爷从来都没有给我和姐姐这么多的压岁钱。”悦悦像她妈妈，一向伶牙俐齿。 “你想什么呢，你是王家的孙子，张承是张家的传家宝，你能和传家宝比吗？”蓉蓉大声对着悦悦说道。 悦悦撇撇嘴，走到躺在地垫上面的小芒果跟前。 “小承承，你是传家宝嘛，啊！”悦悦逗着小芒果。 小芒果被悦悦的表情逗笑了，咯咯咯笑的很大声，惹的蓉蓉和悦悦也笑了起来。 俩孩子也没有多待一会，就走了。 于芳芳本想给两人红包，但转念一想，张建国肯定准备了。 大年三十晚上，张玉婷给于芳芳打电话说要开车来拉她去婆婆那边吃年夜饭，于芳芳以怕孩子感冒为由拒绝了。 一会儿，蓉蓉和悦悦提了几个菜和煮好的饺子送了过来。 本来于芳芳让超市那边送了速冻饺子过来，自己爸妈也在早上给她送了一些做好的半成品肉食和剁好的牛肉馅，还有和好的面。 因为年三十放炮的人多，儿子总是被吓醒吓哭，于芳芳已经抱了一天的孩子，手腕子也肿了起来，胳膊也酸疼的厉害。 她今天吃了一天的馍馍，喝了六七瓶牛奶。 看到炒菜和饺子，自然馋得不行，也不管是婆婆做的了，让蓉蓉和悦悦逗着孩子玩，她赶紧吃了起来，她生怕又有人放炮，把小芒果吓哭。 “舅妈你慢点吃嘛，看你吃的狼吞虎咽的。”悦悦惊奇的看着舅妈。 “我要赶快吃，要不然一会有人放炮，芒果哭了我就吃不成饭了。” “奥，好吧。” 刚说完，一阵噼噼啪啪的炮声又想起来了，紧接着是烟花的声音。 她们小区后北门隔着一条马路有一个大的广场，她住的这栋楼正好是最边上的，在北边的卧室可以看到广场的全景。 这会天黑了，已经有好几拨人去那里放烟花。 可能是因为蓉蓉和悦悦在，房间里人多，电视也开着，小芒果竟然没有哭。 蓉蓉抱起小芒果，把他抱到能看到广场的那个卧室的窗户前，去看烟花了。 小芒果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高兴的嘴里呜啦呜啦的大声说着什么。 于芳芳又赶紧吃了起来，吃完饭后她几个饭盒洗好，用袋子装起来。 蓉蓉和悦悦看于芳芳吃完饭就拿着饭盒走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张建国回来了，见了于芳芳还是冷着一张脸，唯有看到儿子，才温柔的笑着。 他抱着儿子满屋子转，广场上只要一放烟花，他就把儿子抱过去看，嘴里还说着：“宝宝，等你长大了，爸爸也带上你去放烟花，好不好啊。” 于芳芳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她把下午买的膏药贴到手腕上，来缓解一下手腕的肿痛。 她坐在沙发上，难得享受了一个多小时的自由时间，不用想孩子，安安心心的看个春节晚会。 张建国的电话响了好几遍了，是张玉婷打的，让他过去玩麻将。 经不住张玉婷催，他把儿子给于芳芳，瞥了眼于芳芳的手腕。还是走了。 张建国起初只是想吓唬吓唬于芳芳，拉着她去离婚，搬出去，都是吓唬于芳芳的。 他只是想让于芳芳听从他，他一直想不明白，于芳芳也是读过大学的人，怎么就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呢。 别的女人不但可以把孩子照顾好，还能把家打扫的一尘不染，把老公也照顾的妥妥贴贴。 而于芳芳就不行，还总是和他吵架，不听她的。 他的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屈从，没想到这都快一个多月了，于芳芳不但没有像他和他的母亲道歉，反而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快快活活。 他没想到于芳芳独立生活的能力这么强。 他想搬回来，但碍着面子，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朋友那里住着。 刚才出门的时候，于芳芳正眼都没有看他一下，更别说让他回家了。 他知道姐姐有自己的打算，姐姐进入社会早，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心硬又只考虑利益的人。 他也知道，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才让姐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想到他那时候治病需要钱，姐姐去借钱时候的样子，他心里就难受。 这几年，他种地，干一些零散的小工程，都是姐姐把她饭店里的营业额拿出来给他贴补，因为常年为这个家贴补，姐姐的婆婆看不起姐姐，与姐夫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淡。 年底，姐姐和姐夫刚办完离婚手续，这件事情爸妈还不知道。 他知道，姐姐为他好，但是他不能糊涂。他发现儿子挺聪明的，他要为儿子的未来考虑。于芳芳虽然帮不到他，但是她的家世对于儿子是一个很好的门面，他不能和于芳芳离婚，以后儿子如果遇到好的姑娘，人家嫌弃儿子是离异家庭，那就太对不起儿子了。 姐姐的钱好还，但是姐姐对他的恩情他却不知道怎么还了。 想到这张建国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他站在楼下抽了一根烟才去了母亲那里。 第九十九章 于芳芳本来想大年初二回娘家，爸妈带着孩子，她可以休息一下。 因为从大年三十开始，小区里和广场上不停的有人放炮放烟花，小芒果害怕，于芳芳只能一直抱着，抱着做饭，抱着吃饭，抱着睡觉。她的手腕贴了膏药也不管用，有时候疼的她直掉眼泪。 还有严重的失眠。 刚把小芒果哄睡，几声炮响就把小芒果吓醒，沙发上已经不能坐了，因为她怕自己不小心睡着儿子摔下去；躺在床上搂着睡也不行，她担心自己睡的太死会把胳膊压到儿子身上；她只能把几个被子摞起来，然后靠着，抱着儿子睡。 夜里一点到五点安静些，她想着能好好睡会，但是儿子又会夜醒，等把儿子哄睡着了，自己又失眠了。 从大年三十到初一，于芳芳几乎没睡，她感觉到心脏异常的跳动，有那么几次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有时候又会有疼痛感突然袭来。 但是大年三十晚上之后，武汉的疫情越来越严重了，全国各地都进入了不同级别的应急管理状态，于芳芳也不敢出门了。 于朝熙终于回信息了，他今年过年不回来了，要去武汉。贝贝要回来，但是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况，于父于母也不让她回来了。 大年初三，县城所有的小区都进入了封控管理状态，不能随便进入。 芳芳爸妈住的那栋楼有一个从武汉回来的，整栋楼被封了，需要十五天以后才能解封。 于芳芳有些崩溃，她多想能好好的睡一会觉。 大年初五的时候，她实在坚持不住，在小区的业主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各位邻居好，请大家白天尽量少放炮，夜里十二点不要放炮，早晨能尽量七点在放炮。我知道大过年的，放炮热闹。但是我家有个五个月的小孩，胆子比较小，炮声一响就哭，根本不能放下，家里就我一个人带小孩，白天黑夜的我只能一个人抱着。现在我已经严重失眠，情绪也极度崩溃，手腕子也肿了很大的包，胳膊也疼的抬不起来。请求大家能够谅解一下，给孩子说说，尽量少放炮。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祝所有邻居新年快乐。 于芳芳发完又拍了手腕的一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很快，群里的业主都发信息了。 “理解理解，我把家里的鞭炮都收起来。” “其实我也觉得挺吵的，早晨放一次，晚上六点多放一次，就可以了，没必要夜里一点多，凌晨五点多放炮，虽然过年热闹，但是大家也要注意休息。” “是啊，我家孩子也刚三个月，每天被吓的哇哇哭，我和婆婆老公三个人一起带，都要崩溃了，你竟然一个人带，好厉害。大家真的少放炮，毕竟炮也污染环境，大家都住在一个小区，相互理解一下。” “我媳妇坐月子，孩子才十几天，也是被炮声吵的不行，我媳妇都哭了好多次了，大家理解理解。一个人带孩子的宝妈，你太厉害了。” “呼吁大家少放鞭炮，大家都在一个小区，互相理解一下。” “我们家也是有小孩子，我一直想说，但是没敢说，害怕被人骂，现在看来，小区的邻居都好好啊。” “一个人带孩子的宝妈，你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可以在群里说，我们谁有时间谁给你带。” “谢谢你，我有超市的群，谢谢大家的理解。”于芳芳赶紧回了信息。 她心里暖暖的，情绪也好了一些。 “有谁还记得我们小区失踪的那个三中的老师吗？她到底怎么样了。自从我生了孩子后，每天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夜里睡不好，孩子一哭整个人烦躁不安，喂奶喂到怀疑人生，太疼了。那个老师两个孩子，大的刚一岁左右就又生了小的，整个人身体状态和情绪都没有调节好，就有了二胎，可想而知那种崩溃和绝望，要是在没有人理解，真的会做出不好的的事情来。之前听了觉得不能理解，自己有了孩子后真是太能理解了。” 一个女业主突然发出这个信息。 于芳芳一下精神了，她也一直很想知道那个女老师的状态，这都一年了，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 前段时间有个男人因为父母病重，家里还有两个小孩，觉得生活压力大跳河，县城里有关媒体还做了跟踪报道，出的新闻都是不停鼓励他好好生活。过了一个周还跟踪报道了那个男人的后续生活。 怎么那个女老师失踪后除了有一则寻人启事外，其他的全没有，后来于芳芳在搜寻人启事，连这个寻人启事都找不见了。 “是啊，我现在有了孩子也能理解了，每天不是在崩溃中自愈，就是在自愈中崩溃。” “是啊是啊，自从有了孩子，我跟着孩子一起哭。” “我媳妇生完孩子后情绪变化挺大的，我们全家都小心翼翼照顾着，每天都不离人，生怕出事。” “听说那个老师的婆家比较强势，好像有些权势，大家心里明白就行。” 于芳芳突然想起大概一年多前的那个下雪的晚上，有一对老人抱着一个小孩，那个阿姨嘴里说着“当官就要为所欲为吗，我就不信了，没有说理的地方。养女儿的人下贱呢。” 这几句话于芳芳记得特别清楚。难道就是那个女老师的娘家爸妈吗？ “哎，女人呢，结婚找婆家就像买彩票一样。” 后来又有很多人说了带孩子的艰辛和趣事，但是在没有人提起过那个女老师到底是怎么样了。 于芳芳看了一会没有有关那个老师的消息，就把手机放下了。 小芒果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因为这几天她一直抱着儿子靠着被子，时间长了腰便疼的直不起来。 每次起的时候都锥心的疼。 她慢慢把儿子放在床上，然后小心的下床。 她要趁着儿子睡着，赶紧去弄点晚饭吃，虽然很想睡觉，但是肚子饿了奶水就跟着少了。 果然，炮声少了很多。于芳芳吃完饭儿子还睡的香甜，没有要醒的意思。 她赶紧也躺下准备眯一会儿。 可是就在她躺下刚刚睡着，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小芒果哇哇的就大声哭了起来。 在这一刻，于芳芳真的想拿着菜刀下去和放炮的那个人去拼命。 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冷静，然后用酸疼的胳膊抱起儿子，下床走到窗户前朝楼下望去。 几个孩子正在楼底下的小广场准备放烟花。 于芳芳打开窗户，朝楼下喊到：“你们没大人管吗？烟花不能在小区里放，楼外都是天然气管道，太危险了，会爆炸的。” 那几个孩子听到有人喊就停了下来，从暗处出来一个大人，去把烟花收了起来，然后带着几个孩子朝后门走了。 于芳芳知道，那人带着孩子去马路对面的大广场上去放了。 第一百章 刚才喊了一嗓子，于芳芳的心里的怒气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她抱着儿子去厨房给他冲了一点米粉。 小家伙吃饱后嘴里就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于芳芳把儿子放到地垫上，给儿子手里放了玩具让他去玩，于芳芳则拿了一个枕头躺在地垫上，闭着眼睛想睡一会，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躺了一会儿更觉的头疼欲裂，心脏怦怦的跳的让她有些上不来气，不由得心里憋了一股火气。 她只好又起来，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等待着儿子再一次睡着。 熬呀熬，终于熬到了十二多，儿子才有了一些睡意。 虽然群里很多人说夜里十二点以后不在放炮了，但是也有业主不在群里，到了十二点多炮声依然不断。 于芳芳有些想不明白，已经夜里十二点多快一点了，不休息吗？为什么会有夜里十二点多放鞭炮这样的习俗。 小芒果那仅有的一点睡意被这一阵一阵的鞭炮声给炸没了，偎在妈妈怀里瞪着眼睛，张着嘴，一副惊讶的表情，逗的于芳芳不禁笑了起来。 夜里一点多的时候，终于没有人在放炮了。 小芒果不停地打着哈欠，有些瞌睡了。 于芳芳赶紧抱着儿子去卧室喂奶睡觉。 就在于芳芳和儿子刚刚进入梦乡，马路对面的大广场传来几声震天响的炮声，小芒果吓的哇的就哭了起来。 于芳芳爬起来拿出手机一看，两点多。 她带着冲天的怒火抱着儿子去了临近马路的那个卧室，打开窗户就看到几个大男人在那里放烟花爆竹，于芳芳破着嗓子大声骂到：“你们一辈子没有放过烟花吗？脑子有病，大半夜的，你们是小孩子吗，傻缺玩意。” 于芳芳的骂声和儿子的哭声响彻在这个空荡荡的夜里，大广场上的人听到了，立马熄了车灯，又过了好一会，才开着车灰溜溜的跑了。 小芒果哭的更厉害了，于芳芳抱着儿子回了主卧室，温言温语的哄睡着儿子。 这时，卧室墙那边响起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那边的邻居才回来。因为那时房子装修张建国没有做隔音，而对面的邻居也没有做隔音，对面一有声音，于芳芳这边就听的一清二楚。 旁边住着一对小年轻，每天回来的都很晚，看来今天又带了其他人回来。 聊天的声音夹杂着摆桌子搓麻将的声音，一会儿竟然还响起了卡拉ok的声音。于芳芳忍无可忍，只好又抱着儿子打开窗户朝着旁边的邻居喊了起来。 终于，都安静了。 此时于芳芳已经彻底清醒了，她看着怀里的儿子，儿子也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她知道儿子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睡了。 于芳芳躺下，搂着儿子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哄睡。 过了好一会，芳芳耳边终于传来有节奏的呼吸声，小芒果睡着了。 于芳芳把儿子放好，起来到窗前把窗户打开，她感觉有些胸闷，喘不上来气。 夜里带着寒冷的空气扑面袭来，让于芳芳清醒了很多，气也顺了。 她看着天空上若有若无的星星，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她尽力的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过了好一会儿，于芳芳才止住了哭，哭完心里好受了一点。 她关上窗户，躺下睡觉。 睡的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到床前背对着她站着一个人影，轻声的说到：“你现在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走了吗？” 于芳芳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朝着儿子旁边挪了挪，头紧靠着儿子的后背，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过了一会，她才沉沉睡着。 五点多，鞭炮照常响了起来，小芒果刚要哭，于芳芳一把揽过儿子，抱在怀里让孩子吃奶。 吃着吃着，儿子又睡着了。 于芳芳把儿子搂到怀里，因为太累了，她也跟着睡着了。 这一觉，她和儿子一直睡到了上午十点多才醒。 这么多天，于芳芳终于睡了一个时间长一些的觉，睡醒头也没有那么昏沉了，手腕子也没有那么痛了。 于芳芳觉得精神了很多。 过年后几天，放炮的越来越少了，因为小区管控的越来越严了。 超市的菜店已经搬到了小区院子里，小区彻底不让出入了。 要出入必须要有小区发的专用通行证，这个通行证只有上班的人才有。 张建国彻底进不了小区，也看不到儿子了。 于芳芳不知道张建国想不想儿子，她一会儿见不到孩子，心里都空落落的，张建国已经十来天不见儿子了，男人真是心硬啊。 于芳芳想，因为疫情，看来离婚的事情又要往后延迟了。 元宵节过完，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以往大广场到晚上六点以后，周边很多小区的人就会蜂拥而至，特别热闹。 自从疫情后，那里很少有人过去。 于芳芳不能出去，只能抱着儿子在各个卧室转来转去。 二月下旬的时候，引起武汉疫情的病毒有了名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也成熟了，因为全国人民的同心协力，疫情得到了有效抑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晚上有人在自家窗户上大声唱《大中国》，接着有很多人都跟着唱了起来。小芒果听着嘴里咿咿呀呀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到了三月中旬的时候，小区的人都可以正常出入了，但是还得要通行证。 于芳芳一大早用婴儿车推着着儿子去物业办公室办了一张通行证，就推着儿子出去了。 阳光又好，没有风，小区外面的餐饮店都开了。 于芳芳推着儿子去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和稀饭。 从早餐店出来，她远远的看到张建国骑着电动车，电动车后座上坐着悦悦。 她看到张建国并没有朝回家的方向走，而是停到了马路对面的一个小区门口，和一个熟人聊起了天。 于芳芳有些心酸，为儿子。 她没在看张建国，推着儿子向小区门口走去。 快要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悦悦突然喊了一声“舅妈。” 于芳芳转过头，悦悦已经朝她跑了过来。 而张建国还继续和那人说着什么。 “舅舅，你快来看，舅妈推着承承出来了。” 张建国此时才转过头看到了于芳芳。 他和那人打了个招呼就骑着电动车过来了。 “哎呦宝贝啊，爸爸怎么都没有看到你，想爸爸了没，爸爸好想你。” 于芳芳听着这些话心里直觉的讽刺。 “你先和妈妈回去，爸爸一会忙完了就回去陪你玩。” 于芳芳听了这话，解脱了似的推着儿子就往回走。 到了晚上，张建国竟然真的回来了，买了一些儿子吃的东西，还有几个玩具车和毛绒玩具。 果然是男孩子，把几个毛绒玩具用小手扫远，只拿着玩具车端详来，端详去。 张建国看着儿子，于芳芳便回卧室休息了。 第一百零一章 于芳芳看着银行卡里的数字一天天在变小，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她担心在继续这样下去，她和孩子的生活将无法维持。 她不确定张建国后面会不会给她们生活费。 母亲早就明确表示不会给她带孩子。虽然父母经常过来看孩子，但是每次都是到楼下，看一看就走了，从来不上去。 于父于母虽然带着聪聪，但是芃芃每月都给一些钱，就算是这样，母亲也总是时常抱怨。因为这些钱远不如她出去打工时赚的多。 到了四月份，疫情防控已经做的很好了，她们的这个省没有增加，病例也已经清零，整个省份全部解除封控。 但是学校还一直没有开学，辅导班也是开门无望。 于芳芳想着在家里偷偷的补课，挣几个生活费，但是没有人带孩子，她也只能是想想。 一天早上，她实在觉得闷，就推着小芒果想去商场里转一转。 走了一段路，于芳芳走不动了，正好过来一辆公交车，于芳芳抱着婴儿车上去，付完钱一转身就看到了婆婆也坐在那里。 于芳芳心里觉得尴尬，但是又不能装作不认识，只好内心不情愿的喊了一声“妈。你也出去啊。” 建国妈也是满脸堆笑，看着自己的孙子，问于芳芳干什么去。 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彼此该消的气也消了。只是芳芳一想到婆婆那天对她恶狠狠的说的那句“为什么母亲伟大，因为为全家牺牲，才会称为伟大，女人天生就是挨刀子的。”就心有余悸。还有婆婆去父母那里闹得那一出，芳芳心里也无法原谅。但是在公共场合，表面上的和气总是要维持的。 “我去转转。” 一路上两人不在说话，建国只逗着自己的孙子。 到了站，婆婆和她一起下了车。 下车后建国妈说：“孩子也大了，你要想出去上班了就出去上班，孩子我给你带着。” “行呢，辅导班还没有开门，可能要过段时间。”于芳芳淡淡的说。 “那行，带着孩子要觉得闷了，你就给我说，我带着，你出去转着散心散心。我去和个老姐妹到市场上买点东西。你转一转了就早点回去。”婆婆说完给小芒果说了声再见就朝着马路对面走去，那里站着几个和婆婆差不多岁数的老婆子。 于芳芳全没在意婆婆的话，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婆婆就来了她们家里。 于芳芳开门的时候有些惊讶。 小芒果已经会爬了，在地上爬着玩耍。 建国妈抱起孙子，笑着看了又看。 建国妈抱着小芒果在屋里转了一圈，有意无意的问道：“建国没有回家住着吗？” 于芳芳听到婆婆这样问，心里有些疑惑，你儿子不在家住，你难道不知道吗？ “去年十二月多搬出去就没在回来。”于芳芳拖着地淡淡的说。 “那建国在哪里住呢？” “我不知道。” “他上班了，每天就是去我那里吃个饭。我一直不知道建国没有回家住。你总让回来住呢，两口子，这样慢慢就生分了，有孩子呢，你看张承多乖啊，为了孩子你也忍忍。”建国劝着于芳芳，她知道儿子的个性，她想劝着儿媳妇给张建国低个头。 “妈，我一个人带孩子这几个月，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建国他愿意给生活费就给，不愿意给也行。他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哪怕他现在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也无所谓了。他要是把别的女人带回家，我也能立马抱着孩子给他腾地方。反正孩子过了哺乳期，我就和他去办离婚手续。”于芳芳说的云淡风轻，建国妈听的心里直打鼓。 建军离了婚，二月份女婿上门和女儿吵架，她才知道，女儿也离婚了。 她当时就被气的晕倒了，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 如果建国在离了婚，那真是家门不幸了。 “芳芳啊，上次呢，是妈不对，我在气头上，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别和我计较。这过日子不是小孩子玩，两口子总要一个人忍着。建国随他爸了，我也是忍了一辈子。如果两个人都硬是，这早晚会散。现在玉婷也离婚了，建军的情况你也知道，悦悦彻底丢给我了。我现在一想到这些，头疼的都睡不着觉。我活着一天，还得为这个家操着这份心，我死了，他们怎么过我也管不了。承承呢，还小，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和承承的份上，和建国好好过日子。建国呢，就是脾气不好，其他的他也没什么大的毛病。” “妈，不可能的事情，我现在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于芳芳说的很坚定。 “哎，你们自己看吧，日子是你们自己过得，我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你们离婚了，到时候可怜的就是承承。你和建国都还年轻，肯定是会各自成立家庭的，也都会在生孩子，那时候承承就没有家了。”建国的妈无奈的说。 “结了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在结婚的，我就一心一意的把我儿子培养长大就行。”这段时间，于芳芳有时候会怀疑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都还年轻，我去劝劝建国，你也在好好想想。今天我就把承承带走了，我今天先领着，你也休息休息。”建国说着给承承找外套。 芳芳本不想让婆婆带承承，这段时间承承会爬了，也能扶着一些支撑物站起来了，身旁必须时时刻刻有人看着。 她让芃芃把聪聪用过的围栏给她带了过来，她围在客厅里，做家务的时候就把小芒果放在围拦里，但是因为儿子能扶着围栏站，但又站不稳，时常摔倒。 而且儿子大了，知道的也越来越多了，于芳芳现在不管干什么，都干不好，离开儿子超不过五分钟，儿子就开始哭，弄的于芳芳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又变得暴躁起来。 婆婆要给全家人做饭，哪里有时间看孩子，况且婆婆那里也没有围栏，地又是瓷砖的，她担心儿子的安全。 就算于芳芳每天都很谨慎小心的带着孩子，到现在为止儿子还是从沙发上，床上，婴儿车上摔下来过。 “妈，你还要做饭，小芒果现在时时刻刻离不了人，要一直陪着，而且爬的厉害，还会扶着墙，桌子一类的东西往起站，这样你太累了。”于芳芳说。 “没关系，悦悦和蓉蓉还没有开学呢，她们两看着。”建国妈已经把小芒果抱在了婴儿车上。 于芳芳还是有些担心，但想到她自己身体和精神上也实在是有些疲乏，便同意了。 第一百零二章 随后的一段时间，婆婆每天早上都会来把小芒果用婴儿车推到她那边，下午于芳芳在过去推回来。 刚开始的时候，于芳芳还有些不习惯，特别是午睡醒了的时候，她总习惯性的摸摸旁边，旁边没有孩子，她总是会吓的清醒，然后去找孩子。 后面慢慢也就习惯了，于芳芳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工作，复习功课。 果然一孕傻三年，于芳芳忘了很多东西，看起书来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聚精会神。 长期的睡眠不足导致她的思维能力，记忆力严重退化。 但是她还是认真的看着，这是她的吃饭碗，她要好好把握。 到了五月份，学生终于全部复课，辅导班也紧跟其后。 于芳芳和李校长联系了一下，李校长给了她一些初一数学和初三化学的学习资料和卷子，让她在家里有时间先做一做，熟悉熟悉，有了学生就会给她安排。 就在五月底一天的中午，于芳芳正在看资料的时候，张建国突然抱着孩子回来了。 于芳芳看张建国的脸色很难看，也没有多问，从建国手里接过来小芒果。 小芒果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以后不要在让我妈带孩子了，我们自己带。早餐你推着孩子去外面吃，中午饭和下午饭我从公司食堂给你带回来。你就把孩子带好，先不要去上班了，每月我发了工资给你两千，之前的那个钱你还有吧，省着点用。” 张建国气呼呼的说。 “我先去上班了。你注意观察孩子，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张建国说完就出去走了。 于芳芳仔细看了看孩子，才发现侧脸靠近眼睛的地方有一块紫了，于芳芳知道儿子是摔了。 婆婆打来了电话，于芳芳赶紧挂掉，她把儿子放在床上，轻轻的关上门去了客厅。 她把电话拨了回去，那边很快接通了。 “芳芳，你看承承好着没？” “妈，好着呢，怎么回事？” “哎，你姐不是生病了吗，人家开了点中药，我给每天熬着呢，刚才我让悦悦把承承看好，我去给她妈妈看药去了，结果我刚到厨房，就听到承承哭，我过去一看承承在地上，脸上也摔紫了。我就把悦悦骂了一顿，结果呢，悦悦你也知道娇气，人家就摔门出去了。我把承承哄乖，抱着承承下去找悦悦，小区哪里都没有找到，正好呢，你姐姐下班回来了，你姐一出现，悦悦就从一辆车旁边出来了，见了你姐就哭的告我的状，你姐一看悦悦哭的委屈的，就怪我嘛，说我只管儿子，不管她，把孙子看的太重了，杂说我偏心，七杂八的说了一堆，有些话说的也不好听，建国呢也下班回来，就全都听见了，和你姐吵了几句，又说我没有看好孩子，就把承承抱着走了。” 于芳芳听的心里一惊，不知道儿子的头被摔了没有，但是她也知道，带孩子本来就辛苦，谁都有疏忽的时候，也不能责怪婆婆，她也知道张玉婷的脾性。 虽然她在经济上给她爸妈很多，但是她的悦悦也是从小被她爸妈和建国带大的，也是捧在手心里的宝。她知道张建国为什么生气了。 “妈，你就别想这件事情了，我看芒果也好着呢，你别担心，我今天就先带着吧，你休息一下。”于芳芳温和的安慰着婆婆，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婆婆是真的疼爱小芒果，她也是不小心，这事也不能怪婆婆。 “那你就多注意观察孩子，有什么你就赶紧给我打电话，我们往医院送。”婆婆说完就挂了电话。 于芳芳看着儿子睡的香甜的脸，看到脸上挂着的泪痕和脸上的那一块紫青色，心疼的要命。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婆婆来了，看到小芒果在地垫上爬着玩耍，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一把抱起孙子，心疼的看着那块青紫色，不停的说对不起。 于芳芳看着婆婆这副模样，心想，婆婆其实也算不上多坏的人，我不是她生的，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对小芒果是真的疼爱。 婆婆还想照顾小芒果，于芳芳说她先带一段时间吧，她可能也要上班了，她上班了就要婆婆帮忙照看儿子了。 婆婆说那也行，到时候芳芳上班了她在照顾小芒果。 从那天以后，张建国果然每天从公司食堂给她买饭回来。还主动承担起了家务，晚上陪着儿子玩，偶尔的时候晚上也会住下。 于芳芳没有开口让他搬回来住，他回来，于芳芳反而觉得有些局促和不习惯，他们也没有过多的话说，就算说话，也是围绕孩子，很简单的说几句。 周末休息的时候，张建国就回来，要么他做饭，要么于芳芳做饭。 到了六月份，李校长打电话过来，让于芳芳周末去上班，先带一对一的学生，因为初三的学生要中考了，来报课的学生越来越多。 于芳芳给婆婆打电话，让她帮忙周末先看着孩子，她要去辅导班上班了。 刚上课，于芳芳的反应有些慢，上了几节课后，于芳芳就好多了。 上班后的于芳芳心情明朗了好多，整个人也看着不是那么呆愣和阴郁了。 一个周日下午，于芳芳上完最后一节课后，突然特别想吃麻辣烫，她听同事说北街又新开了一家麻辣烫店，味道很不错。 给学生安顿好做题的事情后就骑着电动车去婆婆家，她知道，蓉蓉和悦悦肯定也想吃了。 到了婆婆那里，姑姐张玉婷也正好在，芳芳就约了姑姐一起去。 让婆婆去，婆婆说有点累，不想去，让她们给带点回来就行。 张玉婷正好开了车，她们一起坐车过去。 在去的路上，张玉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于芳芳聊着天，聊着聊着，张玉婷问起了芃芃儿子。 “你妹妹的儿子在你妈那边呢？” 于芳芳听到这个，警惕了起来。 “在这玩了一段时间，他爷爷奶奶想的不行，又接回去了。” “你妈给你妹妹带孩子，也不给你带带，两家老人换着带，也轻松些。”于芳芳猜到了张玉婷的意思。 “我妹夫给我妈每月给工资呢，而且今年我爸妈吃的米面粮油都是我妹夫给买的，不是白给带的。” “你和建国现在经济条件差些，以后条件好了在孝敬你爸妈也行么。妈毕竟年纪大了，上次去医院又查出了高血压，承承现在又是最难带的时候，学着走路呢，会走了还麻烦。这就是带了几个周末，我看妈已经力不从心了。” “我知道呢。我问问我妈，聪聪也刚走，我看她休息好了帮我带带。” 于芳芳也感觉到了婆婆不如前看两年的身体状况了，但是她也为难，因为母亲说是因为妹夫给钱她才带，就是这样她都不想带，要不是怕芃芃和婆婆又闹矛盾，芃芃又寻死觅活的，她才不管。 “给丫头带孩子累坏了身体，我儿子有了孩子咋办呢。”于芳芳有时候带着儿子过去，母亲总会说这句话。 她想，看来自己以后只能周末上几节课了。 第一百零三章 小芒果快满一岁了，于母不停地催着于芳芳给孩子断奶。 于芳芳想自然离乳，于母不屑的说：“吃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吃奶时间越长，孩子越没出息。你赶紧好好补课上班去，把张承丢给你婆婆带去。” 于芳芳听着母亲的话心里像是被什么抓住似的喘不过气。 于母最近心里又开始不高兴了。 村里与她关系好的那个兰花，她女儿又给买了几件夏季的衣服，一件六七百。 别人的女儿怎么就那么好，又听话又懂事，找的婆家又好，给娘家哥哥房子买上，娘家哥哥做生意，偷偷把钱给上，父母也操心的好，孩子也不让娘家妈带。 兰花那女儿咋就那么好，还总是给兰花说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每月都准时给零用钱，不让兰花操一点心。 兰花和她差不多的年纪，早就不出去打工了，而她为了儿子，还要继续忙碌。 前段时间儿子说想要自己开个幼儿诊所，需要一大笔钱。 就算把县城那套房子卖了，再加上她们老两口积蓄，也还差的多呢。 她一想到这些，就吃不好，睡不着。 别人家女儿聪明的都知道要找个条件好的婆家，以后可以让娘家爸妈跟着享福，可以扶持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 自己的两个女儿简直是蠢到家了，放着条件好的不找，竟找这条件差的。 想到芳芳和芃芃之前别人给介绍的那些条件好的，哪个不比徐航和张建国强。 要是找了条件好的，于朝熙开诊所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现在呢，不但什么忙帮不上，而且还要她给女儿贴补，带孩子。 芃芃的还能带，芃芃婆家虽然说小气些，但还是有些良心的。 芳芳的孩子她是万万不能给带的，芳芳那婆家没良心。 芳芳回娘家可以住几天，但是让她带孩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芳芳她自找的苦，她自己吃去。 以前芳芳每个月发了工资，还带着她去商场，给她买鞋买衣服，家里冰箱都买的放满。 自从有了孩子，芳芳每次都是空手来。她就知道，自己女儿怕是没什么钱了。 她让女儿给外孙断奶，一是让她赶紧去上班，二是让张建国也要有点压力。这一年了，小芒果因为只吃母乳给她们张家省了多少奶粉钱，这次把母乳断掉，让他们张家也出出血，给买奶粉喝去。 于芳芳还犹豫的不想给儿子断奶，之前妇幼保健院的医生说母乳可以吃到两岁，她现在有奶，还可以给儿子吃着，把每天吃的次数减一减，一点一点断。 但是没想到去做了周岁检查后，医生说孩子缺营养，母乳不够要给添加奶粉。 之前张建国还主张让儿子喝母乳，一听医生这样说，从医院回去后就要立即让于芳芳给孩子断奶。 于芳芳不同意，但张建国态度强硬，一贯带着他威胁的口气。 于芳芳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也只能屈就了。 当晚，张建国把孩子衣服收拾好，就把儿子抱到婆婆那里去了。 于芳芳说能不能她带着断，张建国就威胁怒吼着说：“要是你在自己断不掉，看我怎么收拾你，孩子因为营养差，我找你算账。” 于芳芳只觉得这离母断奶，是最残酷的一种断奶方式。 特别是张建国和婆婆，让吃母乳是他们，说断奶就断奶也是他们，不给她和儿子一点点缓冲时间。 她不敢想象儿子突然离开自己会害怕成什么样。 从儿子生下来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带在身边，虽然这段时间婆婆带着，但是晚上就回来了。 现在要整整离开七天七夜，这让她怎么熬过去。 她给张建国说：“这样断奶对孩子不好，孩子会以为我不要他了，他长大以后安全感会降低。” “他这么点人知道个什么呀，你就听我的，孩子不都是这么断奶的。” 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 “你赶紧上班赚钱去，没有钱到时候亲姊妹都看不起你。他那么小知道个什么，有什么感情啊。好好赚钱以后把你儿子培养成才，自己没出息，找的老公也不行，你这辈子就指望你儿子给你争口气了。” 于芳芳觉得张建国和母亲都是一类人，都是那种只想自己，从来都不考虑她人的感受的人，这一世只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 于芳芳太想念儿子，路上一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就心里酸酸的。 熬了两天，终于熬不住了，她偷偷去看儿子，可是被张建国和婆婆拦住了。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想看你就看，但是孩子断奶就难了，我也不管了，你自己怎么断了断去，你把孩子抱回去看去。”婆婆冷冷的说道。 张建国也是凶巴巴的，根本就不让她进去，小芒果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喊着“妈妈”。 “快滚回去。”张建国发起火来。 于芳芳不想和张建国吵架，只好不情愿的走了。 小芒果走了，她本可以安心的睡整夜觉了，但是因为长期的两小时一醒，早已成了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每次醒来，她还是习惯性的摸摸旁边，儿子没在，她会惊慌失措，等反应过来，她内心又一阵一阵的空虚。 第四天，她等到婆婆带儿子出去溜达的时候，她就偷偷去婆婆住的小区里远远的看看，因为害怕婆婆和张建国骂，她只能远远的看一下儿子，就赶紧离开。后来的几天她都会偷偷过去，远远的看着那个小身影，她总感觉到儿子不是很高兴，总是在寻找什么。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婆婆终于打电话说你过来看看孩子，他要是不往你怀里蹭着吃奶了，说明奶就断了。 于芳芳赶紧过去，七天没有见儿子，她有些激动，当看到儿子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小芒果看到芳芳，先是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看她，接着就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向妈妈挪去，小嘴也撇了起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眼泪一颗一颗的像小豆子似的掉下来，哭着喊“妈妈”。 于芳芳一把抱住儿子，搂在怀里，轻抚着儿子的背，安慰着她。 那一刻于芳芳心痛如绞，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反抗张建国，婆婆和母亲的能力，为什么会怕他们，为什么会听着他们的意愿去做事。 她觉得的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没有保护好儿子，让他硬生生和自己分开了七天七夜。 在婆婆那里，小芒果并没有要蹭到于芳芳怀里吃奶，可是刚回到家，张建国把儿子的东西放好走了以后，儿子开始不停地躺成吃奶的姿势，嘴里喊着“奶奶，奶奶”，见于芳芳没有给他吃奶的意思，他便用手撕扯着于芳芳的衣服，伤心得哭了起来。 于芳芳知道，断奶失败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儿子喂了奶，她的奶水还有。 于芳芳决定隐瞒这件事情，对所有人保密。 这次，她打算让儿子至少吃到两岁，然后让儿子自然断奶。 第一百零四章 因为白天放在婆婆那里，小芒果已经习惯了不吃奶，晚上张建国不在家，于芳芳可以安心的喂奶了。 这断奶还是有些好处的，以前小芒果两个多小时一醒，现在醒的时间规律了。 九点吃完奶玩一会就自己睡着了，一直睡到凌晨四点多甚至五点多才会醒来，五点多吃完奶就可以睡到八点多醒。 于芳芳也慢慢的适应了，可以跟着儿子睡个好觉了。 张建国又不上班了，整天闲着，到处转。 听婆婆说好像是和领导吵架了。 张建国不上班，于芳芳也就跟着急。 她在辅导班目前只能带课，赚的钱有限。之前张建国那卡里的钱剩的也不多了，这钱不能在动了，要存着以防万一。 张建国不上班，又开始催她去找赚钱多的工作，过几天就给她发招聘信息，让她去面试。 这让于芳芳很烦恼。 她只想好好的做一个化学辅导老师，把化学这门课研究的透透的，研究出提高化学成绩的好方法，只要她带的学生成绩考的好，她的生源会越来越多。 母亲也是三天两头逼她，让她换工作。 于芳芳只好不去母亲那里，也不接母亲的电话。 建国妈又开始头晕了，几次在于芳芳跟前说的，还试探着问她娘家妈在干什么。 于芳芳知道，婆婆想让她娘家爸妈带几天孩子。 但是想到母亲每次冷嘲热讽的语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于芳芳也有些为难，只好说不行了我这几个学生课补完了就不补了。 建国妈一听儿媳妇又不上班了，赶紧说那我就带着吧，但是心里极其不高兴。 “你看你给你妈打个电话，明天过来家里帮忙看着一下承承，我明天带着我妈去市里看病。”于芳芳下了班去接孩子时张建国突然说。 “我妈这几天好像忙着呢，我明天自己带吧。”于芳芳知道母亲不会帮她的。 “那你明天不上班了。” 于芳芳没有说话。 周末，张玉婷和张建军都在家休息，为什么不能带婆婆去看病，非要张建国去。 张建国完全可以在家看孩子。 “意思你又不上班了。” “我明天请假。”于芳芳生气的说道。 “芳芳，你妈难道就一天也不给你带孩子吗？”张玉婷质问道，这口气让于芳芳心里很不舒服。 她很想说为什么你明天不能带你妈去看病，你明知道我家孩子没人带。 “我妈和我爸这几天忙着呢，农村的老屋漏雨，她们修房顶呢。”于芳芳淡淡的说。 “看来我是指望不住你们家，是不是？”张建国朝于芳芳吼道。 “张建国，你不要朝我吼，我们俩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清楚。”于芳芳把儿子揽入自己怀里，她担心儿子被吓到。 “哎呀，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有什么好吵的，大不了明天我把承承带着。”张玉婷不耐烦的说道。 “算了，为了带孩子的事情有什么好吵的。我明天不去看病了，反正看了有什么用，还花钱。哪天死了，那就谁也别指望了。”婆婆气呼呼的说完就去厨房了。 于芳芳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抱着儿子就下楼骑着电动车回家了。 小芒果刚学会走路，走的还不稳。 于芳芳回家看到地上有些脏乱，就开始收拾，让儿子自己玩玩具。 就在于芳芳去卫生间洗拖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儿子从后摔倒了，后脑勺着地。 于芳芳吓的一把丢了拖把，就朝儿子跑去。 她没敢立刻抱起儿子，先是让儿子平躺在地上，她一边安抚着儿子，一边观察，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异样，她便轻轻抱起儿子，看儿子的后脑勺，后脑勺有一块红红的，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眼睛的原因，于芳芳总觉得有些紫。 她不敢松懈，赶紧抱着儿子下楼打了一个出租车就往医院赶去，在去医院的路上，于芳芳给张建国打电话说了情况。 她抱着儿子到急诊，医生看了一下后脑勺，用手按了按，又看了一下眼睛，才说“这会没什么问题。你先抱着孩子去院子里转转，注意观察，如果孩子有吐或者晕的现象，你就抱着来急诊，孩子还小，不能做脑部ct。” 于芳芳只好抱着儿子去医院的院子里转转。 一会儿，张建国来了，他直接过来一把就把儿子抱走了，不让于芳芳碰。 小芒果被这一下明显吓到了，也不敢哭，只撇着小嘴，向于芳芳伸着小手。 于芳芳跟在张建国后面，让张建国把孩子给她。 张建国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把于芳芳挡开。 儿子急的哭了起来，不停的向于芳芳伸着小手。 于芳芳心里又急又气，但又不敢贸然抢儿子。 “你没看到孩子哭了吗？”于芳芳喊道。 张建国根本不搭理她，抱着孩子向医院外走去。 “你抱着孩子去哪里，医生让在院子里转转，先观察。” 于芳芳紧紧跟着张建国。 张建国突然转过身，怒气冲冲的说道：“姓于的，我告诉你，儿子今天要是有个什么事情，我弄死你。” 原来是怪我没有看好孩子，于芳芳一股怒气冲了出来，对着张建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姓张的，你哪里来的资格责怪我，儿子是我怀了九个月，从我肚子里抱出来的，儿子从生下来到现在，夜是我一个人熬的，奶是我喂的，尿不湿是我一个人换的，从白天到晚上，一直是我一个人陪着儿子，你在哪里，你连当他的父亲都不配，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你先把这些都经历一遍，在来指责我。” 显然，这些话更是激怒了张建国，他向于芳芳挥起了拳头，儿子小芒果吓的大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张建国看看儿子，放下了拳头，对着于芳芳恶狠狠的说道：“今天要不是看在儿子的面上，看我不弄死你。”然后抱着儿子向急诊室走去。 于芳芳紧跟在后面。 医生看了一下说没什么大问题，回去继续观察，如果有呕吐现象就赶紧送到医院。 张建国一直抱着孩子直到出了医院大门。 这时他才把孩子递给于芳芳，自己去开车。 回到家张建国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就走了。 于芳芳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了一些。 张建国每次回来，都拉着脸，让于芳芳觉得压抑。 第一百零五章 第二天，于芳芳只有下午一个学生的课，她把儿子带到了辅导班，前台的咨询师帮忙看着。 李校长没事的时候也会看一会，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自从这次以后，婆婆总是时不时的给于芳芳板着脸，有时候还会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于芳芳开始想怎样能多赚点钱，为她以后离婚一个人带孩子做好保障。 虽然很长时间，张建国不回家，但也闭口不谈离婚的事情，但是不代表于芳芳不想离，她知道，如果母亲不给她带孩子，建国妈和建国还会作妖，想着法子为难她。 而且她也发现，张建国不在的时候，她心情还好些。 之前张建国在的时候，于芳芳总害怕孩子哭，她不是因为自己害怕，而是担心因为孩子哭，张建国责怪她，所以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孩子一哭，她的情绪就开始变得烦躁焦虑，她想尽快的让孩子不哭，所以就会忍不住吼孩子。 张建国走了后，刚开始孩子哭于芳芳还是会焦虑，但是慢慢的她变得有耐心的去哄孩子，不在发脾气，后面越来越好，小芒果也不在像之前那么爱哭，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除了有时候睡不好，于芳芳的情绪会焦虑烦躁，平时的时候已经不会在出现这种状况了。 张建国在的时候于芳芳总是不停的忙着，白天只要儿子睡着了她就开始收拾厨房，收拾屋子，尽量做到整洁干净。明明有洗衣机，儿子的衣服和小被单她还是会手洗。 自从张建国走了以后，她不在每顿饭吃完就收拾厨房，而是等到晚上儿子睡着以后才收拾。 整理屋子也是晚上才做。 生完孩子后，于芳芳一直不能久站，每次收拾完厨房，她已经腰疼的站不住了，所以她有时候只是把地拖一下，其他的等到白天儿子玩耍的时候她抽空干一下。 有时候她看着屋子没有以前整洁干净，心里也会莫名的焦躁不安，但是慢慢的她让自己不要在乎这些，心情好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只要不对儿子发脾气，其他的都无所谓。 慢慢的，她觉得自己过得轻松了，心情也好了。 这段时间因为张建国不上班了，就经常回家陪儿子玩，于芳芳发现自己心里又有了压力，情绪又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了起来，让她整个人很不舒服。 她担心张建国指责她没有收拾干净屋子，担心张建国看到厨房乱糟糟的，担心张建国提让她换工作的事情。 而最让她难受的还是婆婆。 自从婆婆开始带小芒果后，小芒果就养成了一些不好的习惯。 之前小芒果吃饭的时候都很专心，而自从婆婆带上以后，小芒果吃饭手里必须要有玩具玩，要不然他就不吃。 于芳芳本来已经教会小芒果用勺子自己吃饭了，但是婆婆觉得那样吃的太慢，就自作主张的给小芒果喂，结果于芳芳带的时候她也要给儿子喂着吃。 最让于芳芳头疼的是小芒果开始耍赖，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拿到手，不拿到手就躺在地上大闹大哭。 还有婆婆，总是会拿承承和别的孩子做比较，没有别人的孩子吃的胖，没有别人的孩子长的高，走路没有别人的孩子走的稳等等一类的问题总挂在她的嘴边，每次说完了还总是会加上一句“不知道你这个妈怎么养的孩子，宝宝，你这个妈妈是傻妈妈，是不是啊。” 于芳芳不知道婆婆是故意这样说，还是无意这样说，虽然她听着心里生气，但脸上依然笑着，不想和婆婆因为几句话发生口舌之争。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赚钱，有了足够的钱她就可以不上班，自己照顾孩子。她可以花钱顾保姆打扫房间做饭，她就不会在为这些焦虑，也有更多的时间休息陪孩子。 不上课的时候，她就研究短视频，看看人家怎么通过短视频赚钱。结果在短视频上看到好多宝妈不但一个人带几个娃，每天三餐饭做的丰富多样，把屋子也是收拾的干净整洁，自己更是生了几个孩子后身材保持的依然苗条，皮肤更是水灵的像婴儿的皮肤一般。 而这些视频下面的评论里也全是夸赞。 自从于芳芳看了这些视频后，有一段时间又开始焦虑起来，对自己产生了自我怀疑。 自己产后体重不但不降，反而长了不少，整个人状态也差了很多。 现在的她都不敢照镜子，镜子里的那个自己面相老态没有光彩，眼神暗淡，头发更是像枯草一样。 是自己真的不行吗，为什么别人都能做到，而且做的那么好，但是她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好。 好在她经常会看书，也看一些关于女性思想独立的文章，短视频里也有很多独立女性关于母职捆绑的发言，这些都让她慢慢开始思考，焦虑感慢慢也就消失了。 但是看了那么多短视频，她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用短视频赚钱的方法。 看来是这条路走不通了。 正在于芳芳忧虑的时候，另一件麻烦事又来了，小芒果生病了，这是儿子自出生以来，得的第一场最严重的病。 周六的晚上，于芳芳把儿子从婆婆那里接回来后，就感觉儿子有一些不对，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给儿子吃了一点感冒药。 早上婆婆来接小芒果的时候，于芳芳叮嘱婆婆，注意观察孩子的状态。 因为周六晚上，她听张玉婷说周末要拉上婆婆回农村看一个生病住院的亲戚，蓉蓉悦悦和小芒果都会去。 所以于芳芳又专门叮嘱婆婆如果小芒果状态不好，就不要带着去。 可是婆婆根本没有把于芳芳的话听进去，偷偷的带着小芒果回了农村。 于芳芳晚上去接孩子时问婆婆，婆婆还隐瞒了去农村的事情。 回家后的小芒果也没异样，直到半夜，小芒果开始频繁的夜醒，上不来气。 于芳芳起初以为是鼻子不通气，就用了盐水给儿子把鼻子洗了一下，但是睡着后还是气喘，还有很大的貌似打呼噜的声音。 于芳芳只好抱着儿子睡觉，直到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儿子才睡的安稳了一些。于芳芳赶紧躺下补一会觉，准备七点多抱着儿子去医院看看。 就在于芳芳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婆婆站在了床前，把于芳芳着实吓了一跳。 “妈，你今天怎么来了，今天周一我不上班，休息。”于芳芳揉着眼睛赶紧爬了起来。 “我来看看孩子，昨晚上孩子有没有什么异样？”婆婆笑着问。 “芒果可能感冒了，睡觉一直喘不过气。” “你贼胆子就大的很，孩子晚上睡的不好你就要给我们打电话呢，我们就要往医院送了，你还能睡到这个时候，我听孩子这情况严重了，快起来，给孩子把衣服穿好，去医院。”婆婆突然发难，整的于芳芳一脸懵，也来不及思考，赶紧把儿子抱起来，给换衣服。 第一百零六章 于芳芳给儿子穿衣服的时候，婆婆就给张建国打了电话。 于芳芳还担心张建国责骂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她有些气自己，应该担心儿子的身体，怎么会莫名的担心张建国责骂她。 直到去了医院，医生说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是急性喉炎，如果在送来的晚，孩子不但要做手术，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于芳芳听的胆战心惊，而张建国既没有责骂她，也没有说其他的。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张建国太反常了。 医生很快给他们办了住院手续，小芒果住进了医院。 因为孩子小，从头到脚都扎了，还是不行，只好从小芒果的手上扎，又扎了两下，才终于扎好。 看着儿子眼泪汪汪的，于芳芳心疼的直掉眼泪，不停的责怪自己。 因为疫情，只能于芳芳一个人在医院陪着儿子，三顿饭由张建国和婆婆换着送。 因为小芒果睡不好，医院也吵，于芳芳连着几天都无法入眠，白天小芒果又会到处跑，于芳芳担心儿子跑到别的病房传染上感冒和肺炎，而且又不能限制儿子，让儿子不要走，所以她只好跟在后面。 几天下来，状态刚有些好转的于芳芳，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 于芳芳想让张建国白天陪一会儿子，张建国就以儿子要是哭了他哄不乖，不会换尿不湿为由不愿意来。 于芳芳说自己实在累的不行，张建国就说：“就你不行，我看这里的孩子都是由妈妈陪着，人家都陪的好好的。” 于芳芳不想再和他争辨，只好忍耐着，她期盼儿子能快点好起来，这样她们就可以出院了。 芳芳娘家爸妈听到外孙生病了，打电话对芳芳又是一顿指责谩骂。 于芳芳只好挂断电话，她并没有告诉爸妈儿子生病的事情，她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知道的。 直到下午婆婆来给她送饭，无意的问道承承生病了，你爸妈也没有过来看看时，于芳芳才明白，是张建国给爸妈打了电话。 婆婆因为上次去芳芳娘家闹了一顿，肯定是没脸去打这个电话的，要么是婆婆让张建国打的，要么是张建国自己打的，他打这个电话肯定是有目的的。 果然小芒果住院的第五天，早上张建国不在来给她送早餐了。 当于芳芳给张建国打电话时，张建国冷哼着说：“你自己叫外卖去，承承生病，你爸妈来都不来看一下，就每天让我和我妈来给你和承承送饭，真没见过这样的，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你爸妈亲生的。” 于芳芳挂掉电话，原来是这样。 她知道爸妈肯定是不会来的。以后的几天，于芳芳都叫外卖，不在让建国妈来给她送饭了。 和小芒果一个病房的，还有两个住院的小孩子。 紧挨着小芒果病床的是一个八个月大的小女孩，也是由妈妈一个人看着。但是她每天晚上都偷着回去。 于芳芳和她聊天的时候知道她家不在县城，在离县城较远的一个镇上。 “你每天这样来回跑太累了，而且晚上那么冷，孩子又严重了怎么办。” “我家里还有个老大呢，上小学了，没人管。”那女人无奈的说。 之前于芳芳听她说过，她老公在家闲着。 “你老公不是闲着呢，给做饭没什么问题吧。” “哎，男人哪里能指望的上，每天就坐着玩手机，说的多了就是吵架，打我打孩子，婆婆又向着我老公，说别的女人都能行，你就不行，我们那时候哪里靠过男人，一堆杂七杂八的话，所以还不如靠我自己。毕竟是当妈，舍不得孩子。”那女的只不过二十六岁，看上去比于芳芳还老，皮肤又黑又粗，手上也是粗糙不堪。 病房里还有一个靠窗户住的小男孩，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 他是小芒果住院第三天住进来的。 那男孩子住了两天，一直是父亲晚上陪床，奶奶白天陪着，建国妈好奇，就问那孩子的奶奶：“怎么不见孩子妈妈。” 那老婆子叹口气：“哎，儿子离婚了，孩子妈妈不要孩子走了。” “就是人家妈妈要，你也舍不得给，这可是个儿子哩。”那个二十六岁的媳妇笑着说。 “哎，是个坏心肠子的人，心硬的，离婚到现在不来看娃娃一眼。”那老婆子狠狠的说。 “总是说带孩子累，谁带孩子不累，女人不就是这样，老天把你造成个女人，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责任不就是给男人生孩子，伺候老公，伺候孩子，伺候婆婆公公的，要不然我们娶媳妇干什么用，老姐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女人天生就肯定比男人苦，比男人累，你为这个家付出，你男人尊重你吗，你公婆尊重你吗？还是你儿女会尊重你。为什么说母亲伟大呢，不就是为了儿女，为了家庭无私付出，人家才会用伟大的母亲来称呼你，要不然你凭什么！老姐妹你说对不对。我们那时候，被公公婆婆追着打，哪个敢顶嘴，现在的媳妇都了不得，一句话不对，就和你吵起来，哎真是命苦，没有遇上好媳妇。”那老婆子把孙子抱在怀里，竟然摸起了眼泪。 于芳芳听着这话，感觉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似的，通身难受，心里一股火气。她不愿在听下去，领着儿子出了病房。 婆婆之前和她吵架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于芳芳心里骂着：什么狗屁伟大的母亲，这不过是千百年来，世俗套在女人身上的一道道德枷锁而已，为的是让女人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为男权思想下的男方家庭无私奉献。 这是于芳芳在一个个无眠的夜晚慢慢想明白的。 婆婆和那个老婆子坏吗？她们也只不过是被这个世俗的道德枷锁所束缚的可怜人罢了。 她们都是五十年代出生，家庭贫困，因为千年的封建思想，她们从小就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利，所受的教育就是生活在旧社会父母给她们的那一套男尊女卑的教育。 在长期的父权思想压迫下，她们早已习以为常，根本不会怀疑这些是有问题的，就连于芳芳自己之前也觉得那是正常的。 前段时间，因为钱的事情，她想到自己没结婚之前给弟弟添置的二十多万房款，这些钱要是还在，她现在就不会这么为难。 也是在那天，她才意识到为什么她赚的钱要给弟弟买房子，父母的财产为什么都是留给弟弟的，而她和芃芃不但没有，还要给弟弟钱。 她为什么会觉得人只有结婚才是正常的，生孩子才是正常的。 她想问父母要这钱，但是却没有勇气，父母年纪大了，要是因为这个事情生了病，弟弟肯定会责怪她，而弟弟的婚姻怕是也会受到影响。 她想这钱就算是给父母的养老钱吧。 想到钱，于芳芳又开始头疼了，她想尽快离开这里，带着儿子去大城市去。她不想儿子从小生活在这个有老旧思想的县城。 市里也不能去，这个四线小城市也还是有些这种腐朽的思想在。她之前在市里的那个公司上班，总是被同事称作剩女，也会有女人不生孩子就不是女人一类的言论。 只有去发达的大城市，才不会被这种旧思想影响和束缚。 第一百零七章 第八天，小芒果的病情总算有所好转，医生让出院，因为儿科里最近住了很多感冒的孩子，都是幼儿园和小学的学生，被传染的。 张建国把于芳芳和儿子送回去就走了。 于芳芳看着冷锅冷灶，心里不禁悲凉，算了，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于芳芳把儿子哄睡着，就开始收拾屋子和厨房。 九月份，新学期开始，李校长安排于芳芳带初一的作业辅导。 因为早晨要去学校备课做题，于芳芳只能一整天都把儿子放到婆婆那里，到晚上下了晚自习才能去把儿子接回来。 第一个礼拜还好，慢慢的婆婆就板起了脸。 一次早晨，婆婆来接小芒果，于芳芳还没有起来。 建国妈就板着脸，给于芳芳收拾屋子，收拾的是张建国睡的那个屋。 张建国这几天又偶尔晚上回来住，屋子农的有些乱。 小芒果还没醒，于芳芳起来看到婆婆在收拾屋子，笑着说：“妈，你别收拾了，建国他回来自己收拾去你坐一会。” 建国妈一边收拾，一边恶声恶气的说：“我这个人最见不得被子摆在床上，一天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于芳芳知道婆婆是在说她，她偏偏故意说道：“建国总是那样，你别管，就放着他自己回来收拾。” 建国妈不知道这媳妇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芳芳还在那提建国。 “哎呀，芳芳，不是我这个婆婆说你，男人哪是干这些的，你总指望建国干什么，你是个女人，女人就是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带孩子的，你连个屋子都收拾不干净，脾气在好的男人都不会回家。”建国妈干脆明说。 “那男人娶老婆回来不就是做这些的嘛，要不然娶个老婆回来干什么。”建国说着把被子使劲往床上一扔，用好大的力气去整理。 “妈，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俗语说的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结婚我没有问你们家要彩礼，我妈留了三万，也都买了冰箱洗衣机彩电，结婚后我也是一直赚钱，家用没有问建国要过一分，这几年除了生孩子他花了点钱，他没在这个家里花过其他的钱。既然建国不能养活我，我干嘛和他过下去。这家也是他的，他又不是来住旅馆的。早之前我也说过，他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算了。我是不愿意他回来的，他不在我心情还好些，他回来什么都不做，还对我指手画脚的，我看着他心情还压抑。”于芳芳说完就去洗漱了，没在搭理婆婆。 建国妈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于芳芳，要长相没长相，也没有个好工作，真是苦了建国。 哎，好汉遇不到好婆。建国妈坐在沙发上生气的小声嘀咕。 于芳芳洗漱完进了厨房，弄早餐。 “芳芳，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这个工作我看也不怎么样，你要不换一个。”建国妈这几天快被累倒了。 因为天气越来越凉，建国妈每天晚上七点多就要把孙子送回芳芳这里。 每天早晨九点多她把孙子接走，晚上七点多在送回来，然后等到九点多于芳芳下晚辅导她才走。 周末于芳芳也没有休息，要补课。 她实在有些累了。 于芳芳知道婆婆的意思，她也知道婆婆这段时间辛苦。 但是张建国闲着，婆婆舍不得用儿子，就来这里逼自己。 于芳芳心里也很气，自己白天上班，晚上回来依然要陪儿子，儿子还是不能睡整夜觉，夜里至少醒两次，于芳芳也是身心俱疲。 而张建国，晚上出去和朋友喝酒打牌，白天给张玉婷接悦悦上下学，然后就睡在她妈那里。 她在辅导班上班，早晨九点上班，十二点下班以后可以一直休息到下午六点。 中午她可以睡一会，下午两点以后她就起来去研究中考题，她想自己出卷子，以后可以卖卷子。 所以她是不可能换工作的。 “不行啊，其他的工作没有这个工资高，这个工作事也少。其他工作有时候说加班就加班，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多。” 建国妈：“你看不行换一个工作吧，我年纪也大了，每天到了下午，就熬不动了。” 于芳芳：“建国不是不上班，闲着嘛，你让他把孩子看着，你休息休息，晚上让他送回来。” 建国妈：“建国哪能看孩子，每天抱着个手机玩游戏，他现在没个事做，也整天烦的不行，哪能在让孩子去烦他。” “不行了我就辞职吧，我也知道你累。让建国去找工作去。”于芳芳生气的说。 “那我就先带着吧，你也再看看，肯定还有比这更好的工作。”建国妈试图说服儿媳妇。 于芳芳不在说什么，给婆婆盛了一碗粥放在婆婆面前，自己盛了一碗吃完，收拾好东西给建国妈说了一声就去上班了。 上班的过程中，于芳芳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她担心婆婆今天会把气撒到儿子身上。 她做完练习题，始终有些不放心，给李校长请了个假，就去了婆婆那里，刚到门口，就听到儿子的哭声和婆婆的谩骂声。 那么小的孩子，肯定吓坏了。 于芳芳赶紧敲门，过了好一会，婆婆才来开门，看到是于芳芳，婆婆脸上有些尴尬。 “承承不听话，非要闹着出去。” “没事，妈，我知道了。你今天就休息一下吧，我们正好今天让休息，我带承承回去。” 小芒果看到妈妈来，哭的更加委屈。 于芳芳给儿子穿好外套，抱着儿子就出去走了。 一路上，于芳芳的眼泪没有停过。 中午于芳芳抱着儿子哄睡时，小芒果突然用自己的小手手打自己的屁股，嘴里说这“打”。 于芳芳抓住儿子的手说：“宝宝，不能打自己。” 小芒果咿呀些：“奶-奶-打，奶-奶-打。”说完以后又用手在自己屁股上打了几下，脸上还带着使劲的表情。 于芳芳突然意识婆婆可能打儿子了。 她赶紧把儿子放在腿上，趴开裤子一看，儿子的屁股又红又肿。 “宝宝，奶奶打你了屁股了？”于芳芳哽咽的问道。 小芒果使劲点了点头：“恩，奶-奶-打。” 于芳芳给儿子穿好裤子，紧紧的搂着儿子，哭的泣不成声，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第一百零八章 于芳芳本想给张建国打电话说，但想到每次张建国脾气上来骂他妈的那个样子，于芳芳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她要加快赚钱的步伐了。 她抱着睡着的儿子，轻轻的说道：“宝贝，我们在坚持半年，在坚持半年，妈妈就带你离开这里。” 第二天，建国妈照常来接孩子，于芳芳看着婆婆说：“妈，孩子毕竟小，他也不懂事，你生气了可以打孩子手心，但是屁股你别打，他那么小，万一肾脏哪儿打坏了，承承他受不住。” 建国妈脸上讪讪的，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是心烦，承承一哭，我心里更烦，不知不觉就下手重了，昨夜里我也难过的一夜没睡着，今天就赶紧早早过来看看。” “妈，我理解呢，建国现在不上班，这两年各行各业都挺难得，我也一时半会换不上个好工作，你在熬半年，春节过后我就把小芒果送到早教班里去。” 于芳芳说着去包里拿出昨天取好的一千块钱，塞进了婆婆口袋里。 又去另一个卧室提出一个手提袋，里面是她昨天给婆婆买的两身新的保暖衣。 她把袋子递给婆婆说道：“妈，天气凉了，我给你买了两身新保暖衣，你先穿着，这一千块钱你拿着，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下个月我领了工资就给你买件羽绒服。” 建国妈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脸上还是高兴的。 婆婆总算安生了一段时间，可是婆婆刚安生，张玉婷又开始作妖了。 “我们家两个大学生，悦悦和蓉蓉都没人给辅导。让外人听了都笑话。”周末下午，于芳芳去接儿子的时候，张玉婷阴阳怪气的说着。 “姐，建国不上班，我还得赚钱养家，哪来的时间，你让建国给辅导。他一天闲转着。” “算了吧，建国脾气暴躁，哪能辅导孩子。我们家有个辅导老师，还要出去上辅导班，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死了。” 于芳芳心里憋着气，没在搭理张玉婷，抱着儿子说道：“宝宝，我们回家了，妈妈好累啊，回家和妈妈一起休息吧。” 于芳芳说完就抱着儿子走了。 没想到张玉婷不仅自己作妖，又开始拉着婆婆一起。 每天晚上不到九点，婆婆就不停的打电话，让她赶紧回家。 她说学生作业还没写完，婆婆就说你给你们校长说一下，有孩子，理解理解，学校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老师。 直气的于芳芳心疼。 “妈，人家给我发工资的，作业辅导一个老师十个学生，谁负责谁的，没有多余的老师帮忙你。再说，工资我拿着，人家凭什么做义务劳动。” 于芳芳还要说什么，婆婆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于芳芳担心婆婆又像上次一样打儿子，只好给张建国打电话，让他回去看一看。 “你妈每天又做饭，又照顾孩子的，毕竟年龄大了，晚上你先回去看看孩子。”张建国不情愿的答应了。 晚上十点多回去，婆婆早已经走了，张建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小芒果在地上自己玩着。 刚一进屋，于芳芳就闻到一股怪味，等到儿子向自己跑来，于芳芳才知道这怪味来自儿子。 她趴开儿子的裤子，打开尿不湿一看，儿子拉的屎沾满了儿子的屁股。 张建国也看到了，放下手机站了起来。 “你就没闻到？”于芳芳瞪着张建国。 “我没注意，刚才还没有。”张建国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就不会看一看孩子的尿不湿，看需不需要换。” “我又不会换尿不湿。”张建国板起了脸，变得不高兴起来。 “你不会学吗，难道我一开始就会换吗？” “你是当妈的，这些不都是你天生就应该会的嘛。”张建国开始不耐烦起来。 “恩，我在娘胎里就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于芳芳抱起儿子，脱掉儿子的裤子，抱着儿子去了洗手间。 等到于芳芳给儿子洗干净，换了干净的尿不湿和裤子出来后，张建国已经不见了踪影。 于芳芳苦笑着开始整理被儿子丢的到处都是玩具。 她又想起了自己一个人照顾孩子的那段时光。 早晨七点多醒来，先给儿子换尿不湿，把儿子沾上奶渍的衣服换下来，在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设置好程序，按开始键。 接着给儿子喂奶，喂完奶，于芳芳把儿子放到地垫上面，然后去给儿子做辅食，等把儿子辅食做好，把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晒在阳台上，这期间她还要去时不时的和儿子玩一玩，给儿子喂完辅食，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于芳芳在给自己做饭，每次都是做一顿，吃一天。 十二点左右，于芳芳还没吃上中午饭，小芒果又要睡午觉了，她就开始哄睡。 等把儿子哄睡着，她也差不多瞌睡了，但是她还不能睡，她要先去吃饭，吃完饭简单的把地拖一下，然后才能躺着休息一会，有时候刚睡着，小芒果就醒了。 于芳芳只好又爬起来，重复早晨的那一套，时间也很快的就过去。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那段时间于芳芳只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一般，不知疲倦的转动着。 天气越来越冷，班里感冒了几个学生，于芳芳有些担心，害怕自己染上，每天上班前，先把感冒药吃上预防着。 自从生了儿子以后，于芳芳不敢生一点病。 于芳芳以为，从那次后张建国应该会及时看孩子的尿不湿，没想到，还是那样，于芳芳有几次回去的晚了些，儿子就带着装满屎尿的尿不湿睡着了。 “我不知道怎么换，你不会早点回来，不行了你就换个工作。”这是张建国一贯的说辞。 于芳芳也不愿在和张建国吵架，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快点赚钱，快点和张建国办离婚，快点离开这里。 以前她觉得张建国上进，能吃苦，但自从生了儿子以后，张建国不在出去做事，就算上了班，也是上不了多久就辞职不干。 之前承包的地因为资金不足，也交还给了村里。 当时于芳芳让张建国先把房子抵押上贷点款，把地留着，继续种牛饲料。 张建国支支吾吾的不同意，听了张玉婷的话，把地都交了。 今年看到别人种玉米赚了钱，又开始眼热，这几天又在到处找地。 别人是妈宝男，张建国不但是妈宝男，还是姐宝男。 这是于芳芳今年才悟出来的，想到这个，她心里又怨恨起父母来：这就是三天就能看透的人吗？ 第一百零九章 班里来了一个新学生，因为是父母四十多岁赶上国家二胎政策才生的儿子，所以当小皇帝一样的供着。 用孩子妈妈说的话，虽然今年上初一了，孩子每天早晨上厕所都是父亲抱着去的，衣服都是父亲亲手给穿的，生怕孩子受一点累。 于芳芳听到这些本能上就拒绝这个孩子，但是哪有拒绝钱的。 这男孩子看起来很秀气，也很乖，就是每次来坐在那不写，就等着，于芳芳一问，差点炸毛。 原来这男生从小写作业都是父亲和母亲坐在跟前陪着，用手指指着，让他写，遇到不会写的题，父母从不让孩子思考，哪怕写错，而是直接给孩子讲。 因为上了初中，题的难度增加了，父母不会了，所以送到辅导班。 这孩子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陪写方式，所以才会每天来就在那坐着等着。 怪不得每天上班前，前台的咨询师总是婉转的给她说，让她多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于芳芳只好耐着性子对他说：“自己先写，全部写完交到老师这里，老师批改后发给你，你去改错题，真的不会的，老师先提示一下，实在做不出来，老师在讲。但是你一定要先去做，去思考，哪怕做错了，也没有关系，起码你思考了，只有你思考了，去做了，那么老师在讲的过程中你才能发现你是因为知识遗漏造成错误，还是粗心大意造成的，也能发现自己在做题时哪些知识点没有考虑到。慢慢的，你做对的题就会越来越多，成绩也会越看越好。” 这孩子倒也聪明，一说就懂，只是写着写着，就发起呆，于芳芳要时不时的去提醒。 这几天，八点四十左右，婆婆就给于芳芳打电话，催促她早点回去，九点多，婆婆可能回去了，就换成张建国不停的打电话催促让她早点回家，催的于芳芳心焦上火。 今天也是，从八点半开始到现在，婆婆和张建国已经给自己打了六个电话了。 晚上九点多时，那孩子的母亲来了，看到孩子坐在那写作业，就时不时的走过去说：“不会了就去问老师。” 于芳芳跟前还有一堆作业没有批改，还有几个学生等着她给讲错题，她就没有搭理那个母亲。 过了几分钟，那母亲又过去对孩子说：“去问老师，不会的去问老师，你会写吗，不会就去问老师。” 于芳芳终于忍不住说道：“这位家长，请你尊重你的孩子，不要总是用‘不会’这两个字来打击他。你让他先自己思考，自己去做，哪怕是做错了都没关系，重要的是让他自己思考，只有这样，我给他讲的过程中他才能发现他的问题在哪里。请你相信你的孩子。” 那位母亲脸上不高兴，但也不好说什么，出了教室外面。 于芳芳只好起身去看看那个学生写的作业，题都不难。 “感觉这题怎么样？”于芳芳温和的说。 “老师，我觉得还行，我能自己做出来，就是慢点。”那学生笑着说。 “老师就知道，这几个题怎么可能难倒你，加油，今天我们争取早点回家休息。”于芳芳拍拍那孩子，继续去批改作业给其他学生讲题去了。 没想到还没过十分钟，那母亲又进来了，站在儿子跟前：“你去问老师嘛，不会了就去问老师。” “哎呀妈，我会做呢，你出学校外面等着去。”那孩子被催急了向妈妈发火。 那母亲只好讪讪的出去走了。 到了十点多，班里就剩那男孩一个人，于芳芳把他做完的其他科目的作业已经批改完，错题也给讲了。 此时就剩他写的英语作业。 于芳芳看了看，是翻译课文。于芳芳看出来是他没有把新学的单词背熟，就提醒他把单词表翻开在把单词背一背。 过了一会，那孩子终于把课文翻译完了，于芳芳看了看，把翻译别扭的给讲了讲，然后让他装书包回家。 在她等这名学生的时候，张建国又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于芳芳都直接挂掉了，张建国又开始发微信视频，于芳芳只好把手机关机。 就在她拿出手机开机的时候，那孩子突然流起了鼻血，于芳芳摸了摸口袋，没有卫生纸，就让孩子背上书包去问前台的咨询老师拿纸。 于芳芳开始打扫教室，突然前台那传出了一阵谩骂声，有人在骂她。 于芳芳听出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于芳芳只好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母亲一看到于芳芳就指着鼻子骂道：“你是怎么当老师的，我儿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写作业，你都不陪在跟前。孩子流鼻血，你也不管。你是个人吗？” 于芳芳压着怒气说道：“首先，你给孩子报的是一个月五百块钱的普通的作业辅导，作业辅导是孩子自己独立完成作业，然后我们给批改，把错题和不会的题给讲了，我带学生，都是让他们先把所有的题都写完了，不会的题也要思考着去写，自己想到哪里，思考到什么，就写什么，哪怕是错了，但必须思考。写完了交给我，我批改，我在批改的过程中看孩子的题错在哪里，给他在去讲，养成他勤思考，爱动脑的好习惯。还有，当孩子慢慢的凭着自己的能力把难题解决后，他是非常高兴的，也会慢慢增加他的自信心和内心的成就感。你儿子已经上初中了，流鼻血这个事情他是完全可以自己解决的。你这是溺爱，宠爱，你这是害他，不是爱他。”于芳芳正说着，张建国又打来了电话。 于芳芳没在理那位母亲，去把教室打扫完，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在路上走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后悔，她可能给李校长惹麻烦了。 刚进门，就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张建国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你干什么呢，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让你每天早点回来，早点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让你换工作，你听不懂吗？”张建国指着于芳芳怒吼。 刚才在学校，于芳芳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听到张建国吼她，她一下子就把点燃了，和张建国对骂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了出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儿子还在跟前。 张建国一把把孩子丢在于芳芳的怀里，就出去走了。 于芳芳抱着儿子，只觉得全身乏力，没有了力气。 她赶紧抱着儿子去了卧室，躺在床上给儿子喂奶。 不一会儿，儿子吃着奶睡着了，于芳芳给儿子换好睡袋，把儿子放好，自己才躺下，她已经累的没有力气去洗漱了。 第一百一十章 睡到半夜，于芳芳被儿子的哭声吵醒了，儿子到现在还是会频繁夜醒，于芳芳今天实在有些累，就让儿子吃着奶睡觉。 等儿子吃完奶睡着，于芳芳又清醒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四点二十。 于芳芳躺在床上，思绪杂乱，一会儿想到这个，一会儿想到那个，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个母亲今天对那个孩子说的话：“你不会就去问老师。” 父母为什么总觉得孩子不会呢，总会认为孩子这个不行，那个不会。总是去打压孩子，而不去鼓励他们。 而且为什么今天听到那母亲的话，自己会那么的生气，她不应该生气才对，也不应该给那个孩子母亲说那么多话，可是她今天怎么了。 是因为自己从小也是被母亲这样打击的吗？ 想累了的于芳芳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于芳芳刚走进辅导学校，就感觉到了一压抑感，心里也突突的跳，很不安。 进了办公室，同事也很安静，不在像平时那样有说有笑。 于芳芳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与昨天她和学生家长吵架的事情有关。 这所辅导学校，有五个股东，李校长只是其中一个股东，负责学校日常管理，有两个股东很少来，有一个股东是前台咨询师，一个股东是带高中的老师。 昨天她那样一闹，影响到了学校的利益。 过了一会，李校长给她发微信，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于老师，你最近是不是压力有些大，听其他老师说你最近脾气有点大，咨询老师说有好几个家长投诉你。”李校长笑不达眼底。 于芳芳已经猜到了她的意思，她已经经历过两次了。 “可能是吧，不过我没有对学生发过脾气，就昨天，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说了我带学生的方法。”于芳芳不想在背黑锅，但是她知道，这些对于李校长来说，无足轻重。 “我知道，你是一个负责的好老师，很多家长也很认可你，你在家带孩子这段时间，有好多家长和学生也一直打听你什么时候来上班，就现在这个班的学生，也是因为你，他们才来的。你带的学生的成绩，都很好。但是你昨天晚上那样一弄，有好几个不认识你的家长也看到了，这其中有个家长，和教育局某个领导是亲戚，而且你知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都能传出去。所以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婆婆来找过我几次，让我辞退你，意思是没人看孩子，你就先回家好好带孩子，等孩子大一大，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在过来，你看行不行。”李校长依然温和。 听到婆婆竟然让学校这边辞退她，她心里又惊又气。 “李校长，我知道了，正好我也想辞职了。我老公和婆婆天天催我换工作，希望我找个正常班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回去带孩子。这几天不断给我施加压力。”于芳芳苦笑着说。 “熬吧，熬过这几年，孩子上了幼儿园就好了，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的，我现在一点都不愿意在想起那段日子，就这样提起，我都觉得压抑。”李校长拍拍于芳芳的肩膀。 “工资的事情你别管，工资日我按时给你打到银行卡上。” 于芳芳说了声谢谢就出去了，她心里有什么东西放下了，觉得轻松了好多。 于芳芳收拾好东西，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回到家，就她一个人，正好，没人打扰，可以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于芳芳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卧室睡觉了。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难得有自己的时间，于芳芳想到好久没有和谢怡和丁亚丽联系了。 谢怡这会还在上班，只能打给丁亚丽。 丁亚丽也刚睡醒，还有些迷糊。 她两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丁亚丽突然眯着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多久没有收拾头发了，多就没有买新衣服了？” “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思，每天像个机器一样，把孩子带好就不错了，哪还能顾上自己。”于芳芳也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个四十多岁不修边幅的邋遢女人。 “上次你不是来我家拿东西嘛，我感觉你老公看你的眼神特嫌弃你，我一直想给你说，又怕你多心。” “我早就知道了，再说我也嫌弃他啊，都要离婚了，他爱嫌弃不嫌弃。”于芳芳之前会介意，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不管咋样，你也收拾一下吧，你这才三十多岁，看着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你自己没发觉呀。” “怎么没发觉，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不受打扰的好好睡一觉，其他的我也顾不上了，也不想多费那个心思，我现在多想一件多余的事情，都感觉有座大山压住了似的难受。所以我现在怎么开心怎么过，怎么轻松怎么过。衣服洗干净就行。” “你还挺想的开，倒也是，我现在也是，不在像以前那样，非要把屋子收拾整理的那么干净，以前干的活太多了，现在腰疼，手疼，哪哪都是问题。” “就是呀，随遇而安吧。我以前买的衣服太多了，现在胖了哪件都穿不了，堆在那里看着心烦。丢了又觉得可惜。所以我现在就一季一套衣服，穿脏了丢在洗衣机一洗，也用在费心每天穿什么。我现在一想这些，心里就燥的慌。所以怎么简单就怎么来。” “你说的也对，我现在也是觉得越简单越好，那你真打算离婚啊？” “两人互相嫌弃，这日子肯定是不能过下去了。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心里的伤口就算愈合了，不还是有疤嘛。” “你不在好好考虑考虑，挽回挽回。之前我确实挺赞成你离婚的，我有个表姐不是离婚好多年了，一个人带着个女儿，前几天来我这里，说起这些哭的啊，她在市民大厅上班，物质上肯定没问题，但是总是遭人嫌弃，她有个姑妈的女儿结婚，人家都不让她进新房，亲戚都是各种嫌弃。父母也是总骂她。她还遭到同事的讽刺，还有一些猥琐男的骚扰。” “哎，算了吧，不想挽回。”于芳芳坚定的说。 丁亚丽见劝不动于芳芳也不在说什么了，两人走聊了聊其它的才挂了视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于芳芳不打算上班了，当婆婆知道这件事后，心里气的不行，但嘴上也不好说什么。 “妈，我想了想，冬天我就不去上班了，就在家陪孩子。这天气也冷了，每天接来接去，孩子也容易感冒，以前在辅导班，还能请上假，要是在其他公司上班，人家是不给请假的，到时候谁陪着承承住院呢。” 于芳芳知道，上正常班后每天早晨七点多就要起床，中午没有休息，下班时间不固定，每周只有周末休息一天。 如果儿子能睡整夜觉，还好些，但是儿子夜里醒好几次，于芳芳根本休息不好，这样下去她熬不过一个月就身心俱疲了。 冬天又是感冒多发季节，蓉蓉和悦悦在学校最易被传染，小芒果被传染的几率也高，万一感冒住医院，肯定是于芳芳请假，就算请不上假，晚上也是她去医院陪着。她能不能坚持下去还是个问题。 今年，她的心脏多次莫名其妙的刺疼，眼睛有时候看东西也模模糊糊，一头疼就好几天。记忆力也是越来越差，有时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吃过饭。 网上出现了好多突然猝死的新闻，于芳芳有些害怕，她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突然死了，她的儿子小芒果怎么办，她内心里没有一个可以托付小芒果的人，包括她的父母。 小芒果越长越大，于芳芳想逃离家的心情就越强烈。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不想回娘家，有时候甚至不愿意接父母的电话。更不愿意接触建国家的人，她们说的话，做的事情，都让她心里很难受，但又说不出来。 所以她想远离她们。 于芳芳看着婆婆不吭声，继续说道：“孩子感冒住院也花钱呢，上次不就花了三千多了，孩子生病又难受又可怜，还要花钱，万一我的工资还不够付看病钱呢。” 建国妈听芳芳这样说，想想也是，就没在说什么了。 过了几天，建国妈不知道哪里听的，在超市上班可以带着孩子，就跑来又给让于芳芳去找个可以带着孩子上班的工作。 于芳芳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过了几天，建国妈和建国爸想孙子了，来看小芒果。 和小芒果玩了一会，老两口互相使了个眼色，建国妈试探的问芳芳有没有找工作。 芳芳说没有。 建国妈：“你总去找个班上呢，不上班你花什么呢。” 于芳芳：“我有花的钱。” 建国爸：“年纪轻轻的在家里算是怎么回事。” 于芳芳：“没人带孩子。” 建国爸：“怎么没人给你带孩子，你妈给你带。”建国妈附和着。 于芳芳：“晚上没人带。” 建国妈：“孩子晚上肯定要跟妈妈呢，别人不都是这样的。我们村里那个老马的媳妇，人家才初中毕业，都找了个在厂里上班的工作，你还是大学生呢。”建国妈说着，口气里带了些鄙夷。 于芳芳：“我不行，我现在有时候心脏疼的气都上不来。悦悦和蓉蓉在学校里染上感冒会传染给承承，你们就别在劝我了，你们没有给我带孩子的义务，你们也为儿女操心了一辈子，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建国妈：“你怕传染了，你可以让你妈给你先冬天带着。” 建国爸：“哪个孩子不生病啊，都怕生病，难道都去家里看孩子，不上班。” 于芳芳：“孩子生病，最难受的是我和孩子，我要是在去上班，不得累死。你们就别想了，我宁愿这个冬天少花点钱，也不想太累。” 建国爸妈看劝不动于芳芳，生气的走了。 于芳芳知道，建国妈是担心她不上班花她儿子的钱，可是她也不想想，她儿子都没上班。 张建国也来劝她，也被于芳芳怼了回去。 “我不上班，又没有花你的钱，你工资卡上的钱在那里存着呢，你要是怕我用了你就拿走，”于芳芳冷冷的说道。 张建国只好讪讪的走了， 他给岳母打电话让岳母劝于芳芳，于芳芳也根本不接父母的电话。 建国妈就给张建国出了一计，让建国每天把小芒果接到她那里去，家里没有孩子，于芳芳就不好意思在家里闲着了。 张建国把孩子带到婆婆那里，于芳芳反而高兴，因为她正好可以安心研究她的中考题了。 只是没过几天，悦悦在学校被传染了流感，小芒果也被传染了，发烧，呕吐，拉稀，住院连床位都没有，因为医院里有比芒果病的更严重的孩子。 于芳芳心里有气，也责怪自己，当初应该拦下张建国，不让他带儿子去婆婆那边。 小芒果聪明又懂事，又因为是男孩子，建国妈自然偏爱些，这次生了这么重的病，之前两个圆圆的脸蛋一下就没了，看着她心疼，闭口不在提胖于芳芳去上班的事情了。 她每天早上就过来和儿媳妇一起照看孩子，这又让女儿张玉婷不满。 老太太只能早晨到芳芳这里，十一点回去做好饭，再回芳芳这里，每天几趟。 儿媳妇还是懂事些，体谅她辛苦，多半不让她过来。 但是小芒果高烧始终退不下去，她不放心，还是每天过来。 这天，小芒果吃完退烧药，没一会儿，就又烧了起来，嘴唇都有些发紫。 于芳芳和婆婆赶紧抱着孩子去了医院，医生说不是肺炎，就喉咙发炎，又给开了新的药，因为没有床位，只能回去观察着。 刚回到家，张玉婷就给建国妈打来了电话，建国妈也没多想，开了免提，张玉婷的声音就那样大刺刺的传了出来：“妈，你干什么去了？” 建国妈：“承承刚才又烧的严重了，我刚和芳芳抱着宝宝去医院才回来。” 依着之前张玉婷在建国妈家里表现出来的对芒果的疼爱，于芳芳想着姑姐会问问芒果，只是张玉婷并没有像她想那样。 “你一天就操心承承，都没人管我女儿，不就是个感冒发烧，我女儿都可怜的没人问。” 于芳芳听到张玉婷这样说，心里明白了，姑姐以前只不过是在自己弟弟跟前装样子罢了。 也是，以前张建国给悦悦买衣服鞋子都是一件四五百四五百的买，而张玉婷只给承承买过一次，而且买的还是二十块钱五件得那种夏季半袖。 刚开始于芳芳看着觉得像是二十几元一件的，当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太在意 有一次她正好去北街的老市场里去买拖把头，买完拖把头她去转了一圈，正好看到一个新开的童装店就走了进去，自然的也就看到了和姑姐买给芒果一模一样的半袖，上面写着二十元五件。 于芳芳气的回去就把那些衣服全部丢到了小区的垃圾桶里。 但时她一直也没有提这件事，她也不希望姑姐给芒果买什么，因为姑姐要是给芒果买了什么东西，建国就总在芒果跟前说：“你看看，姑姑对你多好，多疼你。”于芳芳听着心里总是不舒服。 建国妈也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赶紧手忙脚乱的关了免提。 第一百一十二章 建国妈和女儿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哎呦，都十二点了。”建国妈瞄到了手机上的时间。 “我要赶紧回去做饭了，芳芳，你的饭你就等着娃娃睡着了你在弄着吃吧，怪不得你姐骂着呢。都这个时间点了。”建国妈说着就拿着包包走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于芳芳还没有吃饭，本想着婆婆看着孩子，她下去买点饼子和牛奶。 她有些欲哭无泪，只好拿出手机点了外卖。 下午的时候芳芳的爸妈突然来了，在楼下按门铃。 蒋秀霞刚一进门就开始训斥芳芳。 “你看看你，哪像个女人，你妈我那时候带着你们三个，也照样把屋子收拾的干净整洁，把你们三个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哪像你，就带着一个孩子，屋子整的这么乱。”蒋秀霞边说边往厨房走，看到厨房堆着的碗筷，心里直来气。 索性脱了外套，拿了围裙穿好开始洗锅洗碗。 边洗边说：“我看你恨不得让碗发霉呢。你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呢，连个屋子都收拾不干净，怪不得建国嫌弃你呢，你婆婆不喜欢你呢，这要是放在过去，婆家早把你用绳子绑起来送回娘家了，娘家人还羞的不要你呢，把你就直接丢到河里淹死算了。我这个亲妈都看不过去，更何况你婆婆呢。” 于芳芳本来因为儿子生病，就已经很累了，心也烦，听到母亲这样说心里就来了气。 “你来看孩子就看孩子，说这些什么意思。你也不要给我洗，放着我自己洗。”于芳芳不耐烦的说。 “你来看看娃娃就看娃娃，给洗什么呢，人家又不领你的情。”芳芳爸爸坐在沙发上淡淡的说。 “再不洗都要发霉了，放着她恐怕明年都洗不掉。孩子一生病，就把你拖着什么都干不了，你那时候最害我，朝熙和芃芃还好带些。你每次一生病，睡觉都得要我抱着。我蒋秀霞怎么生了你这么窝囊的女儿。你总赶紧去找个班上呢呀，别人的女儿，给别妈买这买那的，我是指望不上你了，你总赶紧赚钱养活你儿子，培养你儿子。” 蒋秀霞正唠叨着，门铃响了，送外卖的到了。 蒋秀霞一看是外卖，就又开始了唠叨。 “叫外卖不花钱嘛，孩子睡着了你就赶紧做点饭吃，你干什么呢。” “芒果睡了我也想睡一会呢，我也累的，成夜成夜的睡不好。”于芳芳把芒果递给父亲，自己去拆外卖。 “哎呦，一天哪来的那么多瞌睡呀，啥时候能睡个够么。你那时候生病了，我成夜的熬着，也还要做饭收拾屋子，还要下地去干活。”蒋秀霞对女儿又是一阵嘲讽。 于芳芳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在家里躺着，等她们三个六七岁时，就在田里干活，而母亲就在家里睡着，有时候她们干完活回去，母亲都没有做饭，当时她们也不敢抱怨，就自己做点饭糊弄着填饱肚子。 这些母亲都忘了。 于芳芳也不想在和母亲争辩，赶紧吃起饭来。 蒋秀霞收拾完厨房，又开始扫地。 “你别干了，来看孙子就看孙子，你不早干，也别在唠叨她了，她自己的家，爱怎么样怎么样，你管的那么多干什么。”芳芳爸不耐烦的说道。 芳芳妈没听老公的，还是一边唠叨一边收拾。 “哎，我那时候也没人帮，好歹你妈还在，能给你帮一下。” 终于蒋秀霞收拾完了屋子，才去洗了手从丈夫那里接过孩子。 “你妈就舍不得你的很，就在家陪着你不上班，一天天的养大能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我把你妈养大也没沾上你妈一点光。”蒋秀霞对着芒果又唠叨了起来。 “妈，你没看孩子都呆呆的嘛，你给他说那些干什么。”于芳芳算是明白了，就算给母亲一座金山，母亲也还是对她和芃芃不满意。 于芳芳想起之前贝贝和朝熙去旅行回来给母亲买了一个名族风情的手提包，母亲走到哪都提着，见了人就说是儿子儿媳买的，还是儿子儿媳好。 而她和芃芃给朝熙添钱买房子，给母亲买上千块钱的衣服，手机，首饰，母亲从来都没夸过，还说不如这个阿姨女儿买的，不如那个阿姨的女儿买的。 蒋秀霞没管女儿，继续唠叨自己的。 于芳芳耐着性子忍着，直到芒果睡着了，她爸妈才走，于芳芳觉得清净了许多。 晚上，儿子终于不再发烧了，也喝了些稀饭。 又过了几天，儿子感冒才好了些。 这次，所有人都不在提让于芳芳上班的事情了。 张建国自己找了个临时工作先干着。 今年过春节，于朝熙和贝贝都回来了。 大年初三的时候，于朝熙单独把张建国约了出去。 于朝熙：“你和我姐现在准备怎么办？要是过不下去了，我觉得就谁也别拖着谁，你两都还年轻，孩子我们也不会不管，孩子我就领养了，我姐从新去找，你也成立新家，你想看孩子，我们也不拦着。要是还继续往下过，那你就搬回去住，不在住在外面。”于朝熙也没拐弯抹角，直说了自己的想法。 “过肯定是过呢，但是你姐也有毛病，就为了个孩子，和我妈吵架。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张建国本就没打算离婚，他只是想让于芳芳服从他，听他的。 “夫妻两口子是互相的，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现在时代变了，你做不到，你也别指责她。你直到现在因为产后抑郁出事的人也很多。你看吧，多的我也不想说了，能过就回去，不能过就离婚。拖着对谁都不好。”于朝熙不想在和张建国去纠缠这些旧事。 他也想让姐姐离婚，但一个女人离了婚，以后就很难再遇到好的了，一个带着孩子，以后有吃不完的苦。 他也看出来了，张建国不想离婚，就是要面子，想让姐姐服软。 但是姐姐从小就是个倔脾气。 张建国心里有气，但是于朝熙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在外面继续住着。 过完年，张建国慢慢的把东西一点一点搬了回去，回家住了。 于芳芳不知道张建国为什么突然搬回来了，看到他回来，她心里有有些压抑起来。 于朝熙没有告诉于芳芳是他让张建国回来的。 听到姐姐说张建国回来，他只淡淡的说：“姐夫回来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大男子主义，他爸妈呢也疼爱芒果。有些事你就别管了，过完年你让他们妈把孩子带着，你赶紧上班去，长时间不出来会与社会脱节的。” 于芳芳只是点头应着，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都开始劝她不要离婚，为孩子着想，张建国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到是于芳芳很冷静，她知道她和张建国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以从古至今要求女人的那一套东西要求着于芳芳。 而于芳芳以前可能在母亲的言语灌输下接受着这种东西，但是这几年，新媒体时代的兴起，各种有思想有深度的小说电影电视剧的出现，再加上她这一年多的独自带孩子的经历，都让她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很想结婚，根本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就在父母的亲情威胁下裹挟着进入了婚姻，而小芒果更是无辜。 她希望儿子以后能自由的生活，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他都是能自己选择，自己决定的。 从小到大，因为母亲重男轻女，对她的教育就是收拾家务，做好饭，做不好就会被婆家嫌弃，的这种威胁式教育。 让她一听到这样的话，就本能的害怕，妥协。 现在她不想这样了，与其说她想离婚，不如说她这次是想彻底离开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父母弟妹。 现在她一想到父母，弟弟就心累，是因为她们的每一句话。 “你和张建国离婚了，我可不管你。” “你离开张建国你怎么活？”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和张建国第一次闹离婚的时候母亲对张建国说的话：“你想和我女儿离婚，你给我拿来二十万，我女儿她想离婚，她就给我跳河去死。我们家是不允许有离婚的，打死你，你也得过一辈子。要么去死，要么不离婚，就这两条路。”母亲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狠厉和决绝。 她开始把自己出的卷子放到一些相关的网站里。只要有人用她的卷子，她就会得到一定的费用。 她也试着挑经典的题去讲，用手机录制视频，然后发到短视频网站上。 卷子已经开始有人付费用了，虽然很少，但是慢慢会人多的，只要题好，就会有人用，短视频的点赞也多了起来。 因为疫情的原因，寒假所有的辅导班都不能开门。 李校长他们的辅导学校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学生流失很大，她也要准备转行了。 学校刚开学没几天，李校长给她打来电话，问她想不想去学校上班，于芳芳本来想说不去的，但是想到母亲一直固执的让她去公立学校当老师，她就想，去一下吧，去感受半学期，看看在公立学校有什么不同。 李校长说是县三中，因为有个化学老师刚好要退休，因为教了这么多年书，确实累了，想好好休息，不想被学校返聘，所以三中的校长拜托她，给他在辅导班找一名优秀的化学老师，因为这是初三比较关键的一年。 于芳芳知道自己接受以后将要面临什么，但是她还是想挑战自己，看自己能不能像在辅导班一样把学生成绩带好。 还有一件事，县三中那个失踪的女老师。 她去面试的那天，正好下着小雨，刚走到学校大门前，就有股熟悉的感觉，曾经在校园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保安听了她来的目的，和校长通了电话后就放于芳芳进去了。 进入校园，于芳芳就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面试的结果很好，校长让她下午就过来上班。 然后让另一位老师带她去办理入职手续。 早晨走的时候，婆婆过来给她看孩子，以为还要几天才能上班，没想到下午就要上班。 婆婆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于芳芳让婆婆下午早点过来，因为小芒果又感冒了，不能送到那边去。 只能婆婆过来带着。 下午眼看快要上班了，婆婆还没来，于芳芳眼看时间到了，着急的想发火。 她不能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迟到。 终于她在窗户上看到婆婆骑着电动车慢悠悠的来了。于芳芳赶紧穿好衣服用她的一件大棉袄把小芒果裹好，抱着小芒果一起下楼，到了楼下，于芳芳一把把儿子放到婆婆怀里，骑上电动车就向学校里驶去。 经过班主任介绍，她才知道她接手的这个老师的班有三个，一个是优等班，两个普通班。 于芳芳突感压力变大。 那位化学老师是一位男老师，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见了于芳芳笑着说：“真是感谢你啊，你能来接我的班。” 然后就趁着大午间，带上于芳芳去了他带的三个班级。 因为担心学生知道换老师，心里会接受不了，所以只告诉学生是助理。 那位化学老师带了于芳芳一个礼拜，于芳芳就用这一个礼拜的时间去快速的熟悉学生。 一个礼拜过后，她已经把这三个班的学生记得差不多了。 下个礼拜就是于芳芳要独自给学生上课的时候了，虽然那课她已经上了无数遍了，但周末的晚上还是好好的又备了一会。 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觉得没有问题了，才放心。 第二天，进教室之前还是有些紧张，但上了讲台以后，她就如往常一样渐入佳境。 上课时，时不时的有学生捣乱，于芳芳只能当没有看见。 一天三节课下来，于芳芳已经嗓子冒烟了。 初三的老师全部在一个大办公室。 起初来的时候，于芳芳每天跟着那位老师听课，没时间在办公室呆着。 此刻，办公室里只有几个老师，有的老师在写着什么，有的老师在批改作业。 于芳芳拿出自己的水杯，接了一点水，坐在办公桌前，边喝水边观察。 这几个都是女老师，看起来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大。 她们并没有母亲说的那么光鲜亮丽，脸是蜡黄的，头发随便扎着，还有些乱。 她又看向其他办公桌，桌上摆着没有批改完的作业和一些文件夹。 离她比较近的一个老师因为低头时间长，抬起头来用手揉着脖子，就看到了于芳芳。 “于老师，怎么样，第一天上上班，比起辅导班怎么样。”她笑着说。 “累啊，辅导班最多面对十个学生的班课，但是这要面对六十多个学生，看不过来，有的还故意捣乱。”于芳芳笑着说。 “没关系，刚来都是这样，你起码还带着一个好班，我这带着三个差班，压力山大。”那老师说完又赶紧接着去批改作业了。 于芳芳也不在打扰，准备今天的家庭作业怎样合理布置。 第一百一十四 等于芳芳把三个班的作业批改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婆婆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回家了。 她整理好办公桌，准备回家时，看到有两个老师还忙着，没有回家的意思。 于芳芳担心打扰到她们，没有打招呼，先走了。 今天她注意到办公室刚进门有一个办公桌保持的很干净，但是一直没有人坐，虽然好奇，但也只能把好奇心放到肚子里。 今天和她说话的那个老师大家都喊她小白，小白对面坐着的老师叫小董，坐于芳芳对面的老师今年暑假也就退休了，大家叫她李老师，于芳芳左手边的是张老师，张老师对面是聂老师。 于芳芳今天才把她们化学组的老师全部记住。 回到家的于芳芳看到儿子，身上的疲乏感瞬间消失了。 婆婆的脸色不是很好，连着说了好几句怎么这么晚。 虽然春天了，但是气温还是有些低，张建国担心儿子送来送去病情加重，不让他妈回去，把蓉蓉和悦悦都接了过来，他爸也每天来这边吃饭，建军不好意思过来，在新找的那个女朋友那里吃饭。 “学校就是这样的，事情比较多。”于芳芳说。 于芳芳吃完饭就去厨房里收拾，她本来已经很累了，但是想到婆婆一整天带孩子也很累，就把厨房赶紧收拾完了。 等收拾完厨房，于芳芳的腰已经疼的受不了。 她抱着儿子早早上床休息去了，累了一天，她很快就睡着了，可是儿子并没有丝毫睡意，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最后爬到她面前用手抓她的眼睛，鼻子，于芳芳又被弄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的陪着儿子玩。 张建国过完年也找了份正常工作，算是比较稳定。 因为于芳芳在辅导班积累的多年经验，三个班的成绩在第一次月考时都取得了好成绩，三个班承包了全初三的前三名，这一下震惊了办公室的所有老师。 起初班里的家长也对她这个年轻的新老师有些怀疑，这次月考完，直接打消了他们换老师的念头，在群里各种拍马屁。 于芳芳只是笑了笑，自从在学校上班后，她最早的睡觉时间是凌晨两点。每天下班回家，她稍微眯一会，等着儿子睡着，她就爬起来去书房查看学生发到群里的家庭作业，看他们都有什么问题，对于学习基础弱的，她单独给他们出了基础题，让他们先把基础知识掌握扎实，工作量自然就增加了很多。 这样其他老师一下有了危机感。 每当于芳芳抱着学生做的题在那研究时，其他老师总说：“于老师，你能悠着点吗，你这样，校长以为我们每天都在办公室睡着呢，没上课。” 于芳芳只是笑一笑，她知道，这次是她的机会。只有这次她把这三个班带出好成绩，她的名气才能出来，她要抓住这次机会。 她在办公室呆的时间少，只要一有时间，她就跑到班里去给学生讲题。 周末她回娘家那里，因为好久她不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已经生气， 吃饭的时候于母笑着说：“以你的能力，当个化学老师是没有问题的。” 于芳芳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看来只有母亲认定的工作人员她才会夸夸她，只要不是母亲认定的，母亲就对她各种打击。 于芳芳没有回话，只是吃自己的饭。 出门去转的时候，母亲一遇到熟人总会说：“我女儿是老师，在三中教书呢。” 于芳芳心里就各种别扭。 “妈，你别在说了，行吗？我只不过是代课老师。以后不在学校了，你怎么说，这样多尴尬啊。”于芳芳心里很不高兴。 于芳芳知道，母亲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逼她，逼她考编制。 “你就好好在学校里代课，你有学历，有教师资格证，以后你教的好了，说不定就转正了，我这样说就是让你心里有数，有羞耻感，你才能上进。” 于芳芳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到了商场，于母硬要于芳芳穿一件紧身的内搭，于芳芳一直最不喜欢穿这种紧身的修饰身材的衣服，特别是这几年在家里穿的宽松家居服，让她更不喜欢这样的衣服，包括裤子外套，她现在都喜欢宽松款式的。 与其说她不喜欢紧身的衣服，不如说她不喜欢那种束缚感，那种被包裹住的束缚，让她喘不过气。 她有时候看着柜子里那些紧身牛仔裤，不太宽松的衣服，紧身的毛衣，她就异常的烦躁和厌恶。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听上母亲的话，买了那么躲她根本就讨厌的衣服。 这次，她拒绝了母亲的意思，告诉她不喜欢。 蒋秀霞有些疑惑，以前他推荐的衣服于芳芳都会买。这次是怎么了，她看女儿脸色特别难看，就不在强求，只是嘴里还是说着：“你看看你穿的那个衣服，像个五十岁的老婆子一样，在学校里也不怕别人笑话。你还不如你妈我会打扮呢。” 她突想到了是不是女儿没钱了，就又开始质问道：“建国不是之前给你一张卡吗，你都花完了，人家给你钱你就省着花，不要见什么买什么。也给你自己买几件像样衣服衣服，不要白花钱买难看的衣服。你没钱了我给你买。” “妈，我现在不想买衣服，之前买的衣服那么多，都没怎么穿，柜子都放不下去，等我瘦下去我在买。”于芳芳不耐烦的说。 “你也收拾一下呀，你看看你姑子姐人家打扮的。怪不得你婆婆和建国嫌弃你，人家女儿一天收拾的那么漂亮，你再看看你，穿的像五十岁的老婆子一样，谁喜欢呀。” 蒋秀霞的嗓门本来就大，一下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于芳芳只想快速离开，可是母亲又在营业员跟前说着：“我这个女儿，生了孩子一下变傻了，都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了，从小到大，她穿什么，都是我给她买的。哎，养儿女不容易呀。” 于芳芳突然意识到，她当初为什么会看上张建国，是因为张建国和自己的母亲性格是那么的相似，就连她们说话的样子都像，他们总是数落她的话都是那么的相同。 母亲从小到大对她的打压，让她一直在无意识的讨好母亲，而在选择对象时，她又选择了和母亲最像的张建国，那不是一见钟情，是熟悉感，是对母亲的熟悉感出现在了张建国的身上，所以她才会被吸引。 第一百一十五 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于芳芳突然有些不适应起来。 所以总以加班的借口晚归，每天都是八点多才回家，在办公室呆的时间也就变长了，和办公室的老师也渐渐熟络了起来，也发现了原来她接替的那个男老师是这个办公室最后一个男老师了。 这下办公室里彻底变成娘子军了。 小白的老公去年刚调进市里，孩子自然也跟着老公去了市里。小白有两个女儿，网传三胎政策的时候，办公室的李老师问：“小白啊，你准备什么时候生三胎啊。” “算了吧，我可是不生了，我两个招商银行多好，生个儿子以后还给我带回来一个胀气的。”小白笑着说。 “可不是吗，我两个儿子都快要让我头疼死了。”张老师说着。她也是一个代课老师，县城里的学校，她基本都去过，三中是她呆的时间比较长的一个。 “我那时候就给我公公婆婆说了，二胎要还是女儿，我就不生了，你们想要孙子，你就给你儿子从新去娶。”小董老师说道。 她老公是做生意的，她一儿一女，孩子都有婆婆带着。 “哎，我现在呀，就是希望我儿子赶紧结婚，和你们一样的年纪，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我这次退休了我就住到他那去催婚去。”李老师性格爽朗，她和她老公都是老师，一想到很快退休了，李老师就笑的合不拢嘴：“哎呀，我终于快熬出来了。” 聂老师的女儿今年参加高考，每天就想着女儿的事情。 “我看我女儿压力好大啊，我每天回去都不敢和人家说话啊。”聂老师一说起自己的女儿，也是倍感压力。 “于老师，你还准备要二胎吗？”小白老师突然问道。 于芳芳赶紧摇头：“就这一个就够我受的了，俗话说的好，结婚后的甜那都不是甜，生了孩子后的甜那才叫真的甜。一个男人对你真心好，还是假的，生个孩子就知道了。那苦，我现在想都不敢想。所以不可能在生二胎了。” 于芳芳不但不敢想，而是把自己一个人照顾小芒果的那段时光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有时候她突然想起某一段，会错觉的是认为那是别人。 有时候她想努力的想起那些日子，想起那些和儿子相处的快乐时光，但总是只记起自己每天不停的喂奶，换尿不湿，哄睡，洗衣服，收拾屋子的事情，麻木不仁。她现在能总结的那时候的时光就是麻木不仁，就像个活死人一样的熬着一分一秒，熬着儿子长大。 事情模糊了，但是那种痛，窒息，压抑是留在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的，并且时候时时刻刻在提醒她那时她是有多么痛苦。 这段时间上了班，有了事情做，忙了起来，自己整个人都变了好多，好像活过来了似的。 “你们知道吗，我现在上了班以后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我现在有些后悔结婚。”于芳芳其实还想说她也后悔生了孩子。这句话到嘴边的时候她觉得不对，就吞了回去。 后悔结婚，后悔生孩子。 这两个想法有时候会突然不停地萦绕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开始怀疑自己。 虽然是女人，但她根本不喜欢婚姻，不喜欢收拾家务，不喜欢做饭，也不喜欢现在有孩子的生活。 她没有想好婚姻是什么，就进入了婚姻，她和张建国依然过着像老一辈人那样的婚姻生活，按部就班。意见不同就吵架，她已经厌烦了这种不停吵架或冷战的生活方式，她想要好好说话好好沟通。 没要孩子前她试图和张建国沟通过，也差点离婚过，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张建国依然我行我素，从来没有往深层次得去考虑问题。 紧接着就是突然的怀孕，流产，因为流产，她极度自责和愧疚，她以为她是爱孩子的，但她并没有预料到养孩子是要让她失去自己，完全全身心的去付出的，劳神劳力的事情，而张建国又是一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 这样的婚姻意义在哪里呢。 但是每当看到小芒果的时候，她又觉得是幸福的，这可能是基因里就带着的母爱。这是多么矛盾的感情啊。 后悔结婚，还可以离婚，但是后悔生孩子就没有办法在把他塞回肚子里去。 是她自己贸然的把小芒果带到了这个世界，所以她要为他负责。 她一直也告诫着自己，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不能让儿子察觉。其实儿子带给她烦恼时，也带给了她很多幸福和快乐。她和儿子之间的爱是相互的。她不是也带给了儿子一些不好的情绪吗。 于芳芳现在一想起之前因为情绪失控对着小小的儿子发脾气时，心里就又心疼，又愧疚。 如果情绪又崩溃的时候，于芳芳就会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好在她现在很少向儿子发脾气。 在看到谢怡和丁亚丽对她们的孩子发脾气时，她也会劝说他她们，分享自己的心里感受。 “你不会还想说你后悔生孩子吧？”小白突然说。 于芳芳愣了一下笑着说：“这个想法有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因为觉得他阻碍了自己的人生，你以后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要先考虑到他，所以会偶尔后悔。但是想一想，他也给你带来了很多幸福开心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于芳芳坦坦然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这一句话又引起了一番讨论。 小董：“我咋感觉自己之前过的跟个傻瓜一样，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是不是因为当时年龄小，想的简单。那时候我生了孩子，坐月子，家里就我和女儿一个人，没人管，没人问，我婆婆饭做好了给我从她家里拿点，然后就走了。我表姐来看我，说你怎么就一个人看孩子，我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就哭的不行了。后来我生了儿子，就没有这感觉了，过去的老人还是重男轻女，我婆婆就把我儿子疼的，到现在，我好像都没有对我儿子操过什么心。其实想想，要是我不上班一个人带孩子，估计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小于的心情我最能理解，后悔结婚，后悔生孩子，这样的想法怎么能没有呢，我两个儿子都是我一个人带的。那段时间想都不敢想，那时候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时候但凡能有个人帮帮我，我现在何至于还是个代课老师嘛？我早就转正了。”张老师对一个人带孩子最心有体会。 “我是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我两个女儿生下到现在，我都没怎么管过，全是我婆婆操心照顾，我现在更轻松。我一个人在这边，全心全意的忙我的工作。”小白笑着说。 其实每当于芳芳看到小白心无旁骛的忙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就很羡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白现在忙着评选优秀教师，忙着准备公开课，有这些加持，她才能尽快调到市里和家人团聚。 小白有时候会忙到夜里十二点才会回家。 “我反正也没有那么多想法，就是谈了恋爱，觉得该结婚了就结婚，然后该生孩子就生孩子，我的底线就是不管男女，就两个。”小白手里还是不停地忙着。 “老李，我们好像就一直糊里糊涂的过着呢。那时候生完孩子丢给婆婆，自己也没有怎么管过。”聂老师笑着说。 “是啊，孩子生完出了月子就给婆婆了，每天就是上班，虽然也和老公吵架打架吧，但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后悔结婚这件事。”李老师的声音里总是带着喜气。 没有自己带过孩子的人，可能真的无法理解一个人没日没夜带孩子的绝望吧。 于芳芳有时候也很矛盾，让婆婆带孩子，难道不是父权社会对女人的另一种剥削吗？ 大多数的女人结婚后，就开始了她无私奉献的一生：生孩子，种地，伺候公婆，照顾老公是她的日常。 终于等到孩子都大了，可以享受一下的时候，她的任务又来了，伺候媳妇坐月子，给儿子照顾孩子，如果不做这些，就会被媳妇认为是坏婆婆，会说以后不给她养老。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婆婆用老旧的观念倾轧着媳妇，媳妇用带孩子倾轧着婆婆。这是多么古怪的思想啊。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让婆婆带孩子，其实也是对她们的一种倾轧。” 所有老师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小白老师开口道：“那她不给她儿子带孩子怎么办呢，我们这都是正式工作，不可能去辞职啊，所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其他人也附和着，不就是这样的嘛。为了生活，为了赚钱养家，孩子婆婆不带谁带呢。 于芳芳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道不对在哪里。 是啊，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所以婆婆就必须是那个带孩子的人。 娘家妈也要给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带孩子。 芒果两个多月的时候，于芳芳曾经和张建国讨论过带孩子的事情。 那时她不认可婆婆教育孩子的方式，她担心芒果如果给婆婆带，会被教育成张建国和张建军那样。 她想着五年内哪怕自己过的清贫一点，也要自己带孩子。 张建国直接否了于芳芳的这个想法。 “我妈她本来就是带孩子的。你必须上班。”张建国说这句话时得理所当然让于芳芳惊讶。 如果说为了生计，不得不让婆婆帮忙带孩子，这还可以理解。 但是在心里，思想上认为自己的母亲就应该为自己带孩子的那种理所当然，于芳芳实在不能认可。 后来因为要让她上班，公公也说过这样的话：“你妈她在家里那就是带孩子的，女儿的孩子不应该带都带了，儿子的孩子更应该带。” 于芳芳找到了张建国认为自己妈应该给他带孩子的根源。 于芳芳在那一年刻才突然意识到婆家的父权思想是多么严重，不光是婆家，身边还有很多。 母亲不也是一直跟她说：“就让你婆婆带孩子去，你快上班去。她就是带孩子的。我是不会给你带的，没有娘家给女儿带孩子的事情，我还要给儿子带呢。” 这好像是为了维护着某种平衡不被打破似的。 娘家妈不照顾女儿坐月子，不给女儿带孩子，娘家的财产不给女儿一分，就算是富豪，不也是把财产事业理所应当的分给儿子吗，女儿只有一个丰厚的嫁妆。 婆婆必须给儿子带孩子，必须照顾儿媳坐月子，做不到这些就是坏婆婆。 如果婆婆因为不喜欢儿媳妇不给带孩子，那么就打破了这种平衡，打破这种平衡的婆婆就会背儿媳妇谩骂，被社会谩骂。 这一层层的看不见的对女性的压迫，隐藏在社会的各个角落。 是啊，如果娘家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女儿，怕是有很多女人不会结婚吧。 娘家这样对待女儿，是为了断女儿离婚的心思，特别是没有赚钱能力的女人，一辈子就只能困死在婆家。 现在很多人是真的喜欢女儿吗，恐怕不是，他们只是喜欢女儿的贴心，喜欢他们老了女儿可以无条件的照顾他们，他们可以任意的要求女儿。 而以前这种赡养老人的责任都是寄托在儿子身上的，与其说寄托在儿子身上，还不如说是寄托在儿媳妇身上。 现在不一样了，社会进步了，女人的地位提高了，思想认识提高了，可以出去工作了，手里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自然不会在像以前那样被婆家使唤来使唤去，人们发现指望儿媳妇以后照顾自己是不行的了，而女儿可以无条件的照顾自己，所以才开始喜欢女儿，生了女儿的人更是过起了躺平的生活，反正以后女儿嫁给有钱人，会养活自己，思想认识高的，就会培养好女儿，等女儿以后赚了钱养活自己。 总结一下就是不管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老人的养老问题都在指望着女人，以前指望儿媳妇在自己不能动的时候照顾自己，现在指望女儿在自己不能动的时候照顾自己。 好像从来就没有想过男人也有这样的责任，当然，如果哪个男人能做到这样，就会被称作好男人。 还有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如果谁家的男人能做家务，带孩子，那就是绝世好男人，但是这些对于女人来说确是理所应当的。 “你们说说，为什么男人要是做个家务啊，煮个饭啊，那就是绝世好男人，所有人都羡慕的，但女人做这些事情就是应该的，如果女人做不好这些事就会说成懒婆娘，不合格呢。”有一次于芳芳批改完作业，揉脖子的时候突然问。 “哎呦，那还用说，女人天生就是干这个的，男人天生就不是干这些的木。”李老师一贯的喜气洋洋的声音。 “这些东西我们真的还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一直都是婆婆在做。于老师这一天想法好多啊。”小董说。 是啊，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这样的生活。 怪不得说女人结婚就是在赌，赌你能不能遇到个好婆家，也就是好婆婆，男人也在赌，能不能遇到个好媳妇，或者说是婆婆能不能遇到一个好儿媳。 然后用好婆婆和好儿媳框住彼此，为男人的家庭无私付出。 于芳芳突然觉得那些打破常规，不给儿子带孩子，不给公婆养老的女人挺勇敢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在三中上了快三个月的班，于芳芳只领到了一个月的工资。 上班第二个月过了发工资的时间，校长说代课老师的工资不好批，要等一等。 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校长依然说工资教育局批不下来。 于芳芳看到办公室里那些正式编制的老师，每个月月底就按时发工资，而自己和正式老师一样的工作着，工资连她们的一半都不到，却还拖着不发，她心里不免有些生气。 但是校长说学校也很困难，这个款项教育局不好批，还需要在等一等。 于芳芳想不明白，代课老师的正常工资怎么就能批不下来。 后来她有一次她和李校长说这个事情，李校长沉默了一会说道：“教育局的系统里是不缺老师的，体育馆，少年宫，这些清闲的地方，都安排了家里关系硬的老师，你在学校里你知道，老师每天除了教学还有其他的事情，特别累，所以关系硬的老师就都申请调到了这些单位。还有的老师托关系走后门，留着编制，自己去干其它的，所以就造成了学校里缺老师的现象，特别是遇到中途生孩子的，中途退休的，生病的，那学校里就更缺老师了，所以只能雇临时的。教育系统本来不缺老师，却要给代课老师发工资，这不是矛盾吗？不过我听说要通过劳务公司去给你们解决工资的问题。” 在一次的周一大会上，校长说完其它的事情，突然说一个其他学校的代课老师打了市民热线投诉学校不给代课老师发工资的事情。 “工资的事情肯定是要给你们解决的，也就快了，希望我们学校的代课老师要有一个高的思想觉悟，不要做这种事情。”校长说的义正言辞。 于芳芳抱着一沓卷子在下面批改，听到校长这样说心里不竟有些替他担心，这话明显是要被批的，人家可能连生活都要成问题了，你却要人家思想觉悟高，你每个月底就能领到国家发的工资，代课老师和正式老师干着一样的活，拿着不到你们一半的工资，还连着两个月不发，你让人家吃什么喝什么，做为领导说出这样的话简直犯了超级低级的错误。 于芳芳突然从心里看不起这个校长了。 只是于芳芳没想到这工资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六月都没有发下来。 于芳芳看着自己工资卡上越来越少的钱，心里也不免着急起来。 “哎，这工资什么时候发呀？”于芳芳有些烦躁的说。 “你没钱了？”小白说。 “是啊，钱包都要憋了。”于芳芳说道。 “你老公不给你钱吗？”小董问道。 “我和我老公已经是要离婚的阶段了，人家怎么可能给我钱。”于芳芳说。 “小于，你真要离啊。”聂老师惊讶的问。 于芳芳：“不离放着给自己胀气吗？” “你好好哄哄你老公啊，女人还是要软一点的。你这性子我看也太直了。”小董说。 “都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分居都要两年了。”于芳芳一边翻着卷子，一边懒懒的说道。 “分居不好，怪不得呢。不过我这个结婚七年的人告诉你，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你要想清楚，其实每个婚姻都是这样过来的。”小白淡淡的说。 “小白说的是，我也还不是熬着，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大的原则问题，就不要轻易离婚。”张老师说。 “就是的，我老头子，生病住院了，我跑前跑后把别当祖宗供着，我生病了，人家连杯水都没有给我端过，这也一辈子过来了。我现在也是想开了，把自己过好就行了，离了能咋样呢，可能找的还不如这个呢，一个人过着也孤单，就当屋子里有个说话的人呗。”李老师说。 “就是的，小于，办公室里她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我那时候也想过离婚，但还是过来了。改变一下自己。”聂老师说。 “不过于老师啊，我说句你会多心的话，你能不能也收拾收拾自己，你穿的衣服都太不女人了。”小白就差说于老师，你穿的像大妈。 “我现在就是穿干净，款式宽松舒适就可以了，我觉得好就行。”于芳芳淡淡的说。 “关键是你要穿的让你老公喜欢啊！”小白无奈的说。 “他喜欢关我什么事。”于芳芳有些不明白。 “挽回你们的婚姻啊大姐！”小白拖着声音。 “关键是我根本不想挽回啊，我现在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婚了，有时候都会笑醒，你们知道吗？”这是于芳芳的真心话。 “小于，那我问你，离了你还找吗？”聂老师认真的问道。 “大概率不会找了，好好把我儿子培养好就行。”于芳芳说。 “那既然你不找了，那你还不如就和这个好好过着，把自己也收拾打扮一下，也让人家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你穿这样，男人能对你有兴趣嘛。”聂老师说。 于芳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总是让自己收拾打扮呢，她已经很明确的说了是她要放弃这段婚姻的。 “算了吧，我把彩礼全部拿出来置办家具家电，自己都没有买什么东西，他都没有感激我，还指望收拾打扮一下就打动他，再说我现在都对他已经冷了心了，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于芳芳笑着说。 “哎呦，怪不得人家不珍惜你呢，人家娶你等于一分钱都没有花，怎么可能对你好。”李老师说道。 “就是啊，你怎么能把彩礼全拿出来了呢。你这样人家肯定不会珍惜你的。”聂老师也附和着。 “爱珍惜不珍惜吧，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于芳芳淡淡的说。 “那你更要收拾打扮自己了。对自己好一点。”小白说。 “穿的宽松舒适，就是讨好自己啊，我真的现在挺喜欢这样的衣服的。穿着舒服，脏了直接丢到洗衣机里一洗。”于芳芳知道，那些精致漂亮的衣服，要用手去洗，或者就是在干洗店洗。 手洗她累，送去干洗店洗费钱。她现在只想过简单不费钱的生活。 在学校里代课的这段日子，她把自己出的卷子学生做，效果特别好。 她想这学期结束后，她就可以在短视频上卖卷子了。 她要在离婚前储存足够的钱。 她心里也知道，她的穿着让办公室同事也有些看不上，让她们也觉得老公是因为这个看不上她，不喜欢她。 她想她离开的那一天，她就穿的漂漂亮亮的，让她们知道，她是会打扮收拾自己的。 她开始默默减肥，她的柜子里有一条裙子，非常漂亮，是在一个大牌店里买的，以前只穿过几次，她想她瘦一下，应该就可以穿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张建国给自己转钱了，于芳芳早晨醒来拿出手机看到张建国给她转了2000块钱。还附了一句话：这钱你和孩子先用着，这个月的工资少。 于芳芳没有立刻就收，而是先去洗漱上班。 越接近中考，她们就越忙，老师和学生都是鼓足了劲。 直到夜里忙完，于芳芳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信息时，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收了。 虽然要离婚，但是孩子的生活费他还是要出的，该付的责任他还是要付的。 六月底，财务室终于打电话让她们签字领工资了。 于芳芳已经好久没有领过现金的工资了，三个月的工资，六千块钱。 于芳芳回去也没有存，只是用了一个盒子装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中考的日子，于芳芳所带的三个班级在最后一次模拟考试里依然是全级前三。 校长在学期的最后一次大会上说讨论这次考试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以后不要在有老师到我跟前说你半路上带的学生，你带不起来这句话。” 中考前的一天，是初三的学生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 于芳芳想给自己的学生留一个好的印象。 今天，她特别起的早了一些，洗澡，换衣服，化了淡淡的状，带了简单的首饰。 儿子小芒果看到自己妈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两个小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嘴里不停喊着“妈妈，妈妈。” 到了学校，刚一进办公室，同事们还没有认出来，以为是新老师，在仔细一看，原来于芳芳，都惊讶了瞪大眼睛。 “于老师，今天可真是美呆了，差点认不出来啊。” 于芳芳莞尔一笑。 当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学生也是大声惊呼，都围到她跟前说：“老师，你今天太漂亮了。” 以前有几个不喜欢她的学生，今天也围了过来笑脸盈盈的。 果然，不管大人小孩，都还是脸的。 “老师，我真想让你把我们带到高中毕业。” 这马屁拍的，于芳芳很享受。 “好啊，我努力努力。”于芳芳笑着说。 终于放假了，于芳芳竟然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她的学生。 她要是当初听了母亲的话，上个师范院校，出来当个老师，也许也挺好的。 但是当初她为什么没有听母亲的呢。 她现在为什么过成了这个样子。 还是冥冥之中，因为母亲常年的打压和宿命式教育，让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配过更好的生活。 想到这个，她心里不免震惊。 她虽然表面自信，其实骨子里很自卑。 一想到母亲从小对她说的那些贬低的话，她心里就开始厌恶起母亲来。 暑假，于芳芳也没有出去工作，婆婆不让她去，因为她实在是带不动小芒果了。 于芳芳只好在家带着芒果，每天等到儿子睡觉的时候，她跟着睡上半小时，然后起来开始研究短视频。 研究了好久，发了很多视频，但是播放量却一直上不去。 她只好把希望放到她自己出的那些题上面去。 她想是不是要回辅导上班时，一个爆炸性新闻炸懵了于芳芳：国家开始取缔辅导机构。 于芳芳要失业了，她慌了，以后自己做什么呢，这婚离不成了。 她问李校长情况，李校长说补课的需求还是很大的，现在不让寒暑假补课，周末补课，但是周内还是可以的，以前晚上作业辅导，现在不能作业辅导，就周内补差。初中那些考120分以下的学生还是需要把分数提的在高一些，毕竟谁不想上个好大学呢，普通人想要翻身的机会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于芳芳放心了，只是收入肯定要比以前少很多了。 但是也有好消息，县里建了很多幼儿园，也需要老师。 于芳芳本来不想去，她一想到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她心里就烦，她是不适合的。 张建国当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让于芳芳去面试。 于芳芳想着还没有离婚，那就先过去吧，没想到人家对幼儿园老师也有很多的要求。 要会画画，唱歌，跳舞，会乐器，只有教师资格证是不行的。 于芳芳自然没有面试上，她没有面试上，是因为那些要求她一个都不会，但是有一个小姑娘，会拉小提琴，会跳舞，竟然也没有录取。 于芳芳有些纳闷，后来她才知道，进这个幼儿园没有点关系还是不行的。 现在县城就是这样，大家都看不起在私人企业上班的，但凡有机会，有关系都会往公立单位去。虽然没有正式编制。 于芳芳虽然心里不安，但还是继续研究她的试题。 有一天，她打开自己在网络上上传的试题时，惊了，没想到下载量已经达到了一千多，这是这段时间最好的消息了。 眼看快开学了，于母和张建国都催着她赶紧找工作。 于芳芳说她继续去辅导班上班，这次，她有了新的主意，她不会在去辅导班上班了，她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研究试题，她要增加一个科目，数学，先从初一开始。 开学的时候，她回三中收拾东西，就在出门的时候，于芳芳突然想起了那个靠近门的办公桌，办公室的老师闲了就会把那个桌子打扫一下，但是那个桌子一直没人做。 于芳芳猜到可能是那个失踪的老师的办公桌，但是她一直没有敢问。 今天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只有聂老师在，李老师退休了，小白老师调到市里去了，小董老师也去了其他学校。 “聂老师，这桌子是谁坐的，我看一直没有人。”于芳芳问道。 聂老师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叹着气。 于芳芳想可能是不方便说，就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那年我们学校失踪了一个老师，你应该听说过吧。”聂老师缓缓的说。 “知道啊，难道那个桌子就是她的。”果然是这样。 “这个丫头也是想不开，可惜了。人长的可漂亮，能力也很好。” “那时候没结婚之前，我们就知道她找了一个官二代，她是一个数学老师，专业是数学教育。上课那真是不错啊，学生都喜欢的很。可是结婚后，她婆婆家就动用了关系，给她转成了思想政治课。当时办公室里的那些小年轻都还挺羡慕的，毕竟教政治还轻松些。后来就连着生了两个孩子，孩子真是可怜啊。”聂老师说到这，又叹了几口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于芳芳认真听着聂老师的话，希望能听到那个老师到底还在不在。 “那她到底去了哪里啊？”于芳芳问道。 “婆家势利挺大的，她老公正是升职的时候，把事情压下去了。我们都不知道。”聂老师小声的说。 “那就还是不知道去了哪里？”于芳芳没想到会这样。 怪不得什么消息都没有。 “这个事情校长都不让提，人家自己家里的事情，让我们少管。哎，这姑娘也是傻，有什么想不开的，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呗。” 于芳芳没在问，只是默默的收拾东西。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和聂老师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李校长打电话让她去上班，她说不想去了。 她要专门做她的讲课短视频和卷子。 她向家里所有人撒了谎，告诉他们她在辅导班上班。 有时候她把儿子带到母亲那里，有时候让婆婆带着。 小芒果已经会说话了，很会哄人，哄的芳芳爸妈和建国爸妈都很喜欢这个孙子。 于芳芳就全身心的做她的事情，她的短视频的播放量开始上来了，卷子的下载量也大了。 只是没想到，一场疫情悄然而至。 市里有人出去旅游，传染了新冠病毒回来，每天出去吃饭，还参加了大型婚宴。 全省戒备，所有的公共场所和学校全部关停。 于芳芳也只好回家，婆婆一听到辅导班关门，就不在给她带孩子了。 本来她们县还没有，结果有个其他市的无症状感染者跑到了他们县里来办事，而且在她们小区对面的大广场停留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时间全县人心惶惶。 疫情快两年了，于芳芳第一次感觉离疫情这么近，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她看着窗外，对面的广场已经封闭了起来，有警察日夜守着。 现在已是初冬的季节，路上的人一下都消失不见了。 初冬的秋黄已然消褪，落叶在风中飞舞，虽然有的叶子还在树上挣扎，却已是失了水分的枯黄，显得街景有些萧瑟 于芳芳突然觉得，这城市是翠绿的莲蓬，居住的人就是簇集的莲子，安心而快乐。 县城就是在风浪中行驶的一条船，船舱被病毒啃咬出许多小洞，海水不断的渗入，船上的每个人都会受牵连。 晨起至暮落，又至清晨，过了三天，县里决定全员核酸检测，不遗漏一个人。 说做就做，县里立即集结了周边城市的医院医生，今天晚上就开始。 张建国今天正好休息在家。 她们一直等到了夜里一点多，还是没有通知他们下楼去做核酸检测。 夜黑的只有依稀的路灯，小区里没有做核酸检测的业主都还亮着灯。 于芳芳有些瞌睡了，儿子早已睡着。 过了一会，于芳芳有些着急，她让张建国先下去看看，看轮到哪栋楼。 张建国也有些累了，本来想等着物业拿喇叭喊。 “你还是下去看看吧，喇叭也听不清楚。”于芳芳说。 张建国不情愿的穿了外套下去了。 于芳芳在家里等着，她也换好了衣服，就等张建国给她打电话，她就抱上儿子下去。 就在于芳芳要睡着的时候，张建国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快点下去。 于芳芳赶紧就给儿子穿衣服，小芒果因为睡着了，被妈妈弄醒，很是不情愿，大哭了起来，就是不让妈妈给他穿衣服。 于芳芳本来前一夜就没有睡好，现在有头疼的厉害，被儿子这么一闹，心里不免有些恼火。 终于穿好了衣服，却找不到鞋子，而张建国又不停的给她打电话。 于芳芳只好边接电话，边找儿子的鞋子。 小芒果这段时间特别喜欢藏东西。 “你怎么还没有下来？” “给芒果找鞋子。” “你怎么还没有下来？” “我在找鞋子。” “你说什么？” “找鞋子。” “你怎么还没有下来？” 张建国反复的问，小芒果又在一边哭着让于芳芳抱，所有的情绪一下爆发：“你耳朵聋了，你听不到吗，我在找鞋子。” 于芳芳大声吼完就挂了电话。 好不容易找到鞋子给儿子穿好，又想到要拿户口本。 她又去卧室里找户口本，就在这时张建国回来了，他板着脸，一把抱起跟着于芳芳后面大哭的儿子。 一个不小心，把儿子的头碰到了柜子门上，儿子一下哭的上不来气。 于芳芳赶紧过去看，没想到张建国一把把她挡掉了，不让她碰孩子。 于芳芳被张建国的这个举动激怒了，她质问道：“你在干什么。给我孩子。” 张建国不理她，抱着儿子躲着她，不让她碰。 两人拉扯着，张建国一把把于芳芳推到在了地上。 于芳芳气的爬起来，刚要从张建国手里抢孩子，张建国对着于芳芳就是几拳，然后又一次的把于芳芳推到在地上。 于芳芳爬起来踢了张建国几脚，张建国怎么可能吃这个亏，刚才被于芳芳在电话里吼，他就是忍着气的，刚才于芳芳踢了她几脚，他就更气了，一把抓住于芳芳的头发就甩了出去，这一甩，不但把于芳芳甩了出去，连同他怀里的孩子也一起甩到了地上。 于芳芳一看孩子到了地上，也顾不上自己，赶紧跑去看儿子，张建国一把推开她，不让她碰孩子，自己抱起孩子去了他睡的卧室。 于芳芳一靠近孩子，张建国就怒目圆睁，向于芳芳吼道：“滚开！” 于芳芳担心又伤害到儿子，不敢在弄，乘此机会，她拿起手机，向110报了案。 于芳芳打完电话，走去看儿子，此时儿子已经不哭了，嘴里喊着“妈妈。” 张建国看儿子要跟妈妈，才把儿子还给了于芳芳。 于芳芳抱着孩子，回到了沙发上坐下，她看了看儿子，儿子可能是被吓到了，呆呆的看着妈妈。 于芳芳安慰着儿子小声道：“宝宝，没事，刚才妈妈只是和爸爸在玩。” 小芒果把头靠在妈妈怀里，不说一句话，一双眼睛盯着于芳芳不眨眼，用手摸着芳芳的脸。 于芳芳早已麻木，她紧紧搂着儿子。 张建国点了一支烟，此时冷静下来的他也有些后悔，特别是刚才的举动伤害到了儿子，他的手有些发抖。 之前于芳芳一直想对张建国说的话，此时涌了出来，以前她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张建国，我们离婚。这一年多你没有在家，我一个人想了很多，我们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其实你没在的时候，我觉得心情反而好，还过的开心，自从你回来后，我每天都过得很压抑。我们没必要在拖着彼此了。”于芳芳异常的冷静。 “你刚才为什么要招惹我呢？你招惹的我干什么，我也气自己，怎么就没有忍住呢。”张建国被于芳芳的话吓到了，他有些慌了。 “张建国，你不是没忍住，这是天性，你从小看着你爸打你妈，已经习惯了，你根本就没有反思过这件事情，所以你潜意识里就管不住自己，我们必须离婚，我不会让芒果成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不会让他像你一样，像你爸一样，变成一个暴力的人。”于芳芳淡淡的说。 “行，你觉得压抑了，我可以搬出去。我每天下班回来看孩子。”张建国说。 “你不用搬，离婚手续办完了，我就去我们村上申请公租房去，申请好了，我就和儿子搬出去。”于芳芳说。 “你就住在这里，我搬就行了。”张建国预感到于芳芳这是真的要和他准备离婚了，她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以前他仗着于芳芳家里不会让她回家，现在于芳芳连房子的事情都解决了。 “随便你，我是要搬出去的，不会在住在这里。”于芳芳说。 她之前无意中知道了，如果离异，可以章村里申请公租房。 “你找个时间，我们去找律师把离婚协议写好，儿子的抚养费你想给就给，不给也行。” “好。” 两人不在说话，等着警察的到来。 楼下的志愿者拿着喇叭喊着下去做核酸检测，楼道里响起来了脸脚步声，于芳芳以为警察来了，开门后是物业管理的人让她们下去做核酸。 又过了几分钟，警察来了。 他们问了事情的经过，做了笔录。 警察问需要他们怎么处理。 于芳芳想到了之前的报警，她不知道儿子以后会不会当兵，考公务员，她想了下，问警察：“我以后离婚，可以把你们的出警记录调出来吗？” “可以呢。那你就是为了拿到抚养权嘛，这个没有问题。” “张建国，为了不影响儿子以后的前程，我放过你，你好自为之。” 于芳芳在笔录上签了字。 警察又说了张建国几句，就出去走了。 警察走了一会，于芳芳也抱着儿子下去做核酸检测了。 此时的夜更深了，也更冷了些。 于芳芳以为做的差不多了，走到跟前一看，人竟然这么多。 长长的队伍像连着的几枚回形针，首尾看不到呼应，刚到的人还有些躁动，只是在等待中，慢慢的被黑夜吞没了。 人们的目光张望着亮处，慢慢的向前移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白色防护服，于芳芳才松了一口气。 她看到前面的人依次坐下、张嘴、“啊……”，程序不断地重复着，不停地换着人。那些落座的成年人，在医者的面前，像一个个孩子，掩映着脆弱。 志愿者红色的服装，像悄然而开的腊梅，绽放在冰冷的夜中，洋溢着丝缕的温情。 轮到于芳芳了，她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地址和电话，出示了绿码和健康证，像前面的人那样张嘴，“啊”。 小芒果也很乖，学着妈妈的样子。 于芳芳抱着儿子走在小区的小路上，此时夜风寒凉，整个小区放心地微鼾着。 各种思绪一并涌入脑海，心跳也因此加速。 看到老公会胆战心惊是不正常的，这样想着心跳却越来越快。 拼命忍住已经涌至喉咙的怒吼。 惊慌。忍耐。弥漫。畏缩。 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厌烦。要不在意真的很难。 有种跳出了现实生活的奇妙感觉。 于芳芳拼命忍住想发怒的冲动，做了一个深呼吸，只感觉全身血液逆流。 她一直生活的战战兢兢，心神恍惚。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反抗周围的一切，如同深陷大海而随时会溺死时一般，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被孤立和被歧视的刺痛。这种好像与千万人为敌的孤寂，让于芳芳非常难受。 于芳芳想自己要加快赚钱的速度了，她不知道张建国怒气又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而至，更何况他跟前还有两个煽风点火的人，张玉婷和婆婆。 张建国对她动手，肯定也与上了礼拜的一件事情有关。 建国妈生病了，没有人带着她去看病。 因为于芳芳闲着，张玉婷就给于芳芳打电话，让她带着婆婆去看病。 “芳芳，妈给你带孩子累的都生病了，你不知道吗？”张玉婷一开口就说的是这句话。 于芳芳听了有些生气，但是没有发作。 “妈也没有给我说。” “你赶紧带着妈去医院看病去。”张玉婷命令着于芳芳。 “芒果也没人带啊。” “你不会放到你妈那里去。快点去把妈带着看病，不要耽误了。”张玉婷说完就挂了电话。 于芳芳气的不行，但还是抱着芒果去了婆婆那里。 结果婆婆怎么都不愿意去，说是怕花钱。 于芳芳有些无奈，但还是劝着。 “妈，走吧，我刚发了工资，我带你去看。” “你们也紧的，你们还要生活。建国这个月修车都没有钱，还是从我这里拿的。”婆婆说。 “你不要管哪些。先看病吧。” 于芳芳软磨硬泡才把婆婆哄到了医院。 于芳芳也挺气的，每次公公婆婆生病都是建国和她带着去看，张玉婷和张建军从来都是很忙。 有一次张建国的父亲生病住院，住了好几天，张玉婷和张建军才去医院，去了以后一人给了他们爸一千块钱，那样子好像是施舍谁似的。 她带着婆婆和儿子在医院转了半天，等回去时，于芳芳已经精疲力尽。 于芳芳临走时想到张玉婷说的话，心里有些气，就对婆婆说：“妈，你也不是只生了建国一个。你还有张玉婷和张建军，你为他们两带孩子，操心他们两个，也付出了很多，你该有什么事就找她们，你不能什么都指望建国。” 建国妈听了这话自然不高兴，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本来就已经很累的于芳芳也来了气，和婆婆吵了几句。 她没想到婆婆这么糊涂，一直护着自己恩儿女。 第一百二十一章 更让于芳芳没有料到的是，她和婆婆的对话竟然让在一旁默默不语的蓉蓉全部用视频录了下来，发给了张建国。 她和张建国之间本来就已经积累很多的仇恨，当张建国看到那个视频自然暴怒，差点又要去打于芳芳。 那几天，于芳芳带了儿子去母亲那住了几天。 今天白天才回来，夜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母亲之前说的张建国的母亲和父亲都是绝不吃一点亏的人，真不愧是一家人。 于芳芳抱着儿子在小区的路上，她应该是气愤的，伤心的，或者委屈的，可是她现在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反而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当于芳芳抱着儿子回到家后，张建国早已休息了。 于芳芳和儿子换好衣服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了。 儿子已经累到了极点，躺下就睡着了，于芳芳怎么都睡不着，她怎样才能让自己的视屏播放量上去呢，可是她学了很多，依然只有一点点播放量，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赚到钱呢。 于芳芳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于芳芳醒来的时候，张建国破天荒的做好了早饭，屋子也收拾干净了，儿子的脏衣服也洗好晾在了阳台上，而且人也已经出去，不在家里。 这是张建国那次离家出走后的第一次这样。 于芳芳给儿子盛好稀饭，剥好鸡蛋，给儿子洗了手，让儿子自己去吃早餐。 而她拿了一盒牛奶用热水烫烫，然后喝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于芳芳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吃着早餐，心里在想张建国又在算计着什么。 儿子吃完饭，于芳芳也不能出门，正好她的邻居也在家里，没有出门 两口子今年都二十七岁，她们家有个儿子，比小芒果大一岁。 小两口不经常住在这里，多半时间住在娘家。 女邻居娘家家里没有儿子，三个女儿。 有时候小芒果会跑过去和那个孩子玩。 今天，于芳芳出去倒垃圾的时候，正好那个女邻居也出来，两个孩子好久没有见，一见面就开心的很。 各自拿着自己的玩具在那里一起玩了起来。 于芳芳看女邻居在洗衣服，就主动担起了看孩子的责任。 有时候于芳芳忙的时候，女邻居也热心，会帮着于芳芳看会孩子。 两人聊天的时候，女邻居问过她，你还想要生女儿吗？ 于芳芳说自己不会在生了。 女邻居说想生一个女儿，因为女儿以后可以留在身边照顾自己。 她说了她们家情况，三个女儿对父母都很孝顺。 而她大伯家的儿子，好吃懒做不说，有什么事还找自己。 “我们都是做媳妇的，婆婆要是说我们一句，我们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自己的女儿你说了，当时生气，但是过后也就好了。”女邻居说。 “是这个道理。”于芳芳点头。 她不能告诉别人，其实她现在很不想和母亲在一起，母亲有时候说起话来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女儿总是心细的，儿子就不行，以后还是要依靠女儿照顾自己。”女邻居说。 “那你以后会把财产分给女儿一半吗？”于芳芳突然问道。 女邻居显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愣了半天才说道：“会给她好点的嫁妆，但是财产还是会留给儿子呀，就算是富人，不也是财产都是给儿子的，谁会给女儿留财产。” 女邻居也是在外面上过大学的人，于芳芳在心里不禁苦笑，你看，这根深蒂固的思想，真的是很难改变啊。 女邻居说：“盖我们这个小区的刘老板刘大庆，你知道吧，他以前家里超穷的，但是人聪明，嘴又甜，又勤快，他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女儿，那个女的家里以前也很有名的，你知道那时候特别有名的吉元大酒店吧，就是她们家开的。后来这男的就娶了这家女儿，有岳父扶持，再加上自己的聪明才智，很快就发起来了，但是他岳父和她老婆的哥哥，后台不知得了什么病，都死了，那家的财产就全落到了刘大庆手里，你看看刘大庆，现在是我们剩里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还跑到海南去盖大楼。可是他老婆呢，一直病恹恹的，他身边一直跟着个和我们差不多的女的，听说那女的还是从外国留学回来，给刘大庆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正房生的两个儿子，都被刘大庆送到外面去了。所以说，如果女儿找个家庭条件不好的，千万不要想着扶持女婿。以后我女儿找个条件比我好的，人家也不会稀罕我的这点财产，我女儿要是碰巧找一个条件比我们差的，那我更不能把财产分给女儿，那是在害女儿，宁愿我给她买衣服穿，买了好吃的让她带着孩子过来吃，但是我绝不会把财产分给女儿。这是我爸说的，之前不理解，之前知道了我们县里的那些靠着老婆娘家发家的老板最后都对老婆不好，在外面养小老婆，我才理解了我爸说的话。” 于芳芳也大概知道一些。 于芳芳不会在生了，她现在只想着能和张建国离婚。 于芳芳准备好了离婚协议，张建国却不见了人，于芳芳打电话不接，回微信说他在加班。 张建国也没有像之前说的搬出去，每天回家后就是睡觉，睡好了起来就主动收拾家务。 于芳芳看他躲着，也着急催他，她想着先赚钱，在多赚点钱。 到天气暖和的时候，她在和他提离婚的事情，那时候张建国不同意的话，她就起诉，一次离不了，就起诉第二次。 于芳芳不想看到张建国，就又带着儿子去了娘家。 于芳芳爸妈虽然不喜欢女儿，但是对这个孙子喜欢的不行，每天变着法儿的给孙子做好吃的，直吃的小芒果圆乎乎的。 于芳芳现在对母亲的话已经免疫了，不管母亲说什么，她也装作听不，只管着研究自己的视频和卷子。 好多天不见儿子，张建国想的不行，就买了东西去看儿子，这次对于芳芳说话也是温和的很。 而于芳芳的态度还是往常一样，不远不近，冷冷淡淡。她就看张建国这样子能装多久。 虽然于芳芳和张建国有多大的仇恨，但是于芳芳从来不在儿子跟前说一句张建国的不是，她看的出来，张建国虽然很少管儿子，但是他还是疼爱儿子的，而且小芒果也特别的喜欢和依赖自己的父亲。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因为疫情的原因，全省的幼儿园和学校都关了门，芃芃和徐航要上班，聪聪没人带，只好又打电话求助于爸于妈。 于芳芳只好带着儿子回了家，一回到家，婆婆就打了电话过来，问她上班了怎么办，不行了就赶快从新换个工作。 于芳芳本来不想理婆婆，但是转念一想，可以骗婆婆说在学生家里偷偷补课，这样婆婆就可以帮她带孩子，她就可以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果然婆婆信了，于芳芳虽然对婆婆有些愧疚，但是为了她和儿子以后的生活，她只能这样，她想着自己和张建国离婚后，她给婆婆一些经济方面的补偿。 于芳芳每天早晨给婆婆把儿子送过去，然后就骑着电动车去了娘家县城的房子里。 以前于妈生气的时候，说过让于芳芳把钥匙还回来的话，于芳芳没有还，后来因为张建国和于芳芳吵架次数越来越多，于妈在也没有提过让她把钥匙还回来的事情。 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于芳芳本以为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好好做事情了，没想到儿子又生病了。 这段时间张建国表现的很好，对于芳芳说话温声细语，下班了就做家务，早晨做早餐。 那天张建国休息，就主动说要把儿子送到婆婆那里去。 张建国走的时候，租房到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张建国，如果儿子出去玩，一定要脱掉羽绒服，里面穿一个马甲，外面套一件棉质透气棉袄，这样又保暖，又防止芒果跑着玩以后出汗。冬天，最怕的是孩子在外面玩出一身汗，冷风一吹，最容易感冒。 下午芒果回来的时候，都还正常，等到晚上，芒果的头开始烧了起来。 于芳芳赶紧给儿子吃了感冒药。因为芒果发烧，于芳芳晚上不敢睡觉，一边研究别人的短视频，一边每十分钟就摸摸儿子的头。 可能因为发烧，芒果睡的也不是很安稳。 于芳芳想给儿子测体温，但是刚抱起来，儿子就醒了，哭着扭动着身体要挣脱于芳芳，嘴里喊着“不要测体温，不要测体温。” 这样几次以后，于芳芳只好放弃。 她去洗了个热毛巾，给儿子把头和脸脖子都擦了一遍又一遍，儿子的体温才降了一些，可能是体温下降了，儿子睡的也安稳了一些。 于芳芳又等了一会，等儿子睡沉了，她才小心翼翼的把体温计夹到儿子的腋窝里。 过了五分钟，于芳芳拿出体温计，一看38.5度，那么没有擦之前儿子的体温可能都达到了39度。 于芳芳更不敢睡了，她守在儿子跟前，这会是五分钟就摸一下。 到了夜里四点多，于芳芳困得不行，眼睛刚闭上，就赶紧又睁开，就算是刷着短视频，还是赶不走困意。 于芳芳害怕自己睡着了，儿子万一高烧起来，会烧坏。 而那边的张建国像没事人一样，睡的天昏地暗。 于芳芳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气，过去把张建国叫了起来，张建国揉着眼睛，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你在给他用水擦一下吧，如果还是降不下来，你再来叫我，起码让我睡到六点，我白天还要上班呢。” 张建国说完就回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 于芳芳气极反笑，她想起白天张建国温声细语的让她去找个工作上班的事情，就这样，还让她去上班。 儿子病了，张建国睡的死沉，让她守着儿子。可想而知，她要是上班了，那么儿子生病后，她就是白天上班，晚上看着儿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儿子又开始烧了起来，于芳芳用热毛巾又给儿子擦了一遍，但是体温并没有要降下去的意思。 于芳芳只好又把儿子弄醒，给吃了感冒药。 因为被妈妈弄醒，芒果虽然乖乖的吃了药，但是吃完药后小芒果就躺床上开始大哭了起来，两只小脚使劲的动来动去，小胳膊也在挥舞着。 一夜没有睡觉的于芳芳本就已经头疼的厉害，情绪也开始烦躁起来，但是她知道不能向儿子发火，儿子会害怕的哭，而且张建国也在家，她要是吼了儿子，张建国估计又要和她闹。 不过也是奇怪，儿子哭的这么大声，张建国竟然没有被吵醒，隐隐约约的呼噜声传了过来，睡的很香呢。 于芳芳就任由儿子这样哭着，闹着，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木然的就这样看着儿子，她只要保证自己不对儿子发脾气就行。 过了好一会，儿子看于芳芳没有来哄他，他便停止了哭声，喊着“妈妈，妈妈。” 于芳芳感觉自己好像刚才做了一梦似的，突然被儿子唤醒，她茫然无措的看着儿子，缓不过神来，直到儿子又伤心的哭了起来，她才有些清醒，连忙抱起儿子哄着。 她刚才干了什么，她任由儿子哭着，没有管他。想到这些，于芳芳愧疚不已，这样不理儿子，任由他哭的伤心欲绝，和她吼儿子有什么区别呢。 于芳芳紧紧抱住儿子，眼泪不知不觉留了下来。 因为刚才那样一闹，儿子反而出了一身汗，体温迅速降了下来。 哭了一会的于芳芳已经累到了极点，她感觉自己躺下立马就能睡着。她把儿子放到床上，给儿子用热毛巾又擦了一遍身体，然后给吃了退烧药。之前她是想着能物理降温是最好的。 到这会她太困了，支持不住了，想到白天还要熬着，于芳芳只好给儿子把退烧药吃上。 于芳芳想，这样她可以好好的睡上几个小时吧，她看儿子也瞌睡的眼睛睁不开。 她关了灯，拍着儿子，没拍几下，她感觉自己马上要睡着了，但是儿子还没有睡着，她只能忍着。 又过了一会儿，才从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听到这声音，于芳芳才安心的闭了眼睛，立刻就睡着了。 于芳芳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期间好像隐隐约约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于芳芳以为是在做梦，睁眼看了一下睡的正香的儿子，翻了个身，离儿子远一点，就又睡着了。 等到于芳芳和儿子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于芳芳赶紧摸摸儿子的头，不烧了， 芒果吵着要喝水，于芳芳去厨房倒水的时候看到餐桌上放着包子，鸡蛋，稀饭和豆腐脑。 她想起了早上有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是张建国叫的外卖。 张建国早已经去上班了。 第一百二十三 于芳芳给儿子穿好衣服，然后抱到洗手间给洗手洗脸。 小芒果算是比较乖的孩子了，生病了很少哭闹，只要好些他就自己玩的很乖。 这会儿已经完全不烧了。 不管是什么吃的，芒果也只是吃一口就不在吃了，总喊着牙疼。 于芳芳让儿子张开嘴，她用手机手电筒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红肿或发炎的地方，她让儿子喝点水。芒果喝完水就自己玩玩具去了。 于芳芳看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便去把厨房收拾收拾。 她本想着芒果玩一会把稀饭喝掉，或者是把鸡蛋吃掉，但是儿子一个都没有动，只是自己拿了香蕉吃。 于芳芳对儿子不吃饭有些无力感，但是又不能强逼着他吃。 只好又去冲了一碗豆浆放在桌子上，他总有饿的时候，饿了她自然会吃。 这就是让婆婆带孩子的缺点。于芳芳知道儿子在婆婆那边都是一边玩，婆婆一边哄着吃的，她是没有这个耐心的。 于芳芳拿了一本书看着，儿子坐在地上在一边玩，果然一会儿他撒起来找吃的，看了看鸡蛋稀饭和包子，都没有动，看到豆浆就跑过来端起豆浆喝了几大口，喝完对着于芳芳笑了笑，说了句“谢谢妈妈”就又去玩他的玩具了。 芒果就是这样，如果于芳芳给他的东西是他喜欢的，他就会高兴的对于芳芳说“谢谢妈妈”。 不一会儿，那碗豆浆就被芒果喝完了。 喝完后芒果捧着碗走到芳芳跟前说：“妈妈，没有了，宝宝还想喝。” 于芳芳把厨房和冰箱翻遍了，也没有在找到豆浆粉，只好告诉芒果没有豆浆了。 芒果哼着哭了几声就又去玩玩具去了，他玩的时候，于芳芳一般不去打扰他，让他自己玩，他要是喊芳芳的时候，芳芳才去和儿子玩一会。 芒果已经算是很好带的孩子，于芳芳有时候依然会烦躁不安，那些不好带的孩子，可想而知会怎样消磨掉一个妈妈的耐心。 看儿子自己玩的认真，于芳芳便搜了电影去看，搜了一遍没有看到想看的，就想起了前段时间网上比较火的一部韩国电影，芳芳在微信订阅号的一些文章里看到因为这部电影的播出，男女主角被骂。 于芳芳当时收藏了这部电影，但是一直没有看过，这部电影叫《82年的金智英》。 于芳芳打开手机视屏播放器，找出这部电影，看了起来。 起初看着还没什么，只是看着看着，不知自己为什么就溜起了眼泪，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擦也擦不完。 哭着哭着，于芳芳直接大声哭了起来，芒果被妈妈的哭声吓住了，赶紧跑到妈妈这边，爬到沙发上依偎在妈妈跟前。 于芳芳哭了很久，直觉的把心里的那些委屈，烦闷都哭了出来，才好了些。 芒果看妈妈不哭了，赶紧从沙发上下来，从茶几上拿了纸踮着小脚，伸手给于芳芳擦眼泪。 于芳芳看着懂事的儿子，心里欣慰的笑了，她抱起儿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到了下午，睡了一觉起来的儿子又烧了起来。 于芳芳观察着儿子，他并没有感冒的迹象，为什么会发烧呢。 她给儿子吃了感冒药，喝了点热开水，儿子出了点汗后烧退了一些。 她给儿子煮了点面条，儿子吃的还不错。 婆婆今天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芒果发烧的情况。 估计张建国和他爸已经责怪了好几次婆婆了。 婆婆打电话过来也总是自责，没有照顾好芒果。 于芳芳不知该气谁，去年芒果得急性喉炎和感冒是婆婆不听于芳芳的劝告，今年又是婆婆刚带了几天，芒果又生病了。 于芳芳不知道婆婆怎么带的芒果，前一个礼拜，她带着芒果在农村，芒果也没有发烧。 于芳芳最怕的是婆婆故意不用心带。 去年芒果住院，婆婆就说自己粗心大意，年纪大了，没办法很好的照顾芒果，让于芳芳把妈帮着带一带。 今年婆婆又总是去医院看病，身体也更不如以前，也很多次提出让芳芳妈带芒果得事情。 母亲那边去如果带，也只能是带几天，几天后就不行了。 晚上张建国下班回来，进门就问芒果怎么样，看儿子自己玩的还可以，也不是很烧，他就给于芳芳说了声就出去和朋友喝酒去了。 于芳芳本想说让他带着儿子去门口的诊所看看去，但看到张建国着急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她想在等一天，这几天医院里肯定住满了生病的小孩子，万一又被传染了就麻烦了。 睡觉之前，于芳芳虽然给儿子灌了点退烧药，但还是不敢睡觉，夜里不时的观察着儿子的情况。 张建国直到十二点才回来。这段时间，张建国除了和于芳芳说话的态度变好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变。 直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芒果才不在发烧，于芳芳终于放心的睡着了。 白天的时候芒果不发烧，可是依然不好好吃饭。 于芳芳只能干着急，给他吃一些水果，平时爱吃水果的儿子，吃了几口就喊着牙疼不在吃了。 于芳芳只好把儿子的嘴扳开，仔仔细细的看着，果然左边最里面上下的牙龈肿了起来，儿子可能是在长牙。 于芳芳之前在网上看看过一个宝妈分享的育儿心得，里面提起过两岁多的孩子长牙的时候也会发烧的事情。 她只好让儿子多喝点水，拿了花椒让儿子含在嘴里。 下午等张建国回来，就让张建国开着车带着儿子去医院看病。 到了医院，因为疫情的原因，所有发热的病人都先要去发热门诊，于芳芳把这事忘了，抱着儿子直接去了儿科住院部，白跑了一趟，如果要是以前，张建国早就暴跳如雷。 但是今天脾气却很好的跟在于芳芳后面走了很多冤枉路。 到了发热门诊，医生都穿着隔离服，没有办法用听诊器听，也不能判断芒果到底是因为气管发炎发烧，只能看看喉咙，检查一下血常规。 血常规结果出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于芳芳想抱儿子去口腔科看看，但是口腔科大夫没有值夜班的。 张建国终于表现出了一丁点的不耐烦，他觉得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没必要去找其他的大夫。 于芳芳想着儿子这几天并没有其他的异常，就带着儿子和张建国回来了。 夜里芒果依然发烧，于芳芳给测了体温，37.5度左右。 于芳芳给儿子吃了退热的药，但是夜里她依然不敢睡，等到夜里四点多的时候，才敢睡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就在于芳芳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张建国起来上班了。 他今天走路的声音很大，开关门的声音也很大。 芒果直接被吵醒了，于芳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好跟着儿子起床。 于芳芳给儿子穿好衣服，拿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多。 她像往常一样，给儿子弄了吃的，放在茶几上，让儿子自己吃。 可能是因为今天醒的早，儿子玩到十点多就困了，嚷着要睡觉。 于芳芳看着没有动一下的早餐，心里来了火气，芒果因为不舒服，看到于芳芳严肃的脸，委屈的哭了起来。于芳芳只觉得头疼欲裂，情绪也跟着烦躁起来。 她深深呼一口气，然后蹲下给儿子擦掉眼泪，然后抱着儿子去卧室哄睡。 芒果不一会就睡着了，于芳芳也想睡一会，但是因为芒果生病，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忙自己的事情了。 她想着芒果应该会睡上三个小时左右，她想在芒果睡着的前一个小时，她可以忙些自己的事情，可是还没有一个小时，芒果就醒了，醒后就哭着喊牙疼。 于芳芳只好忍着睡意，抱起儿子，柔声安慰儿子。 就在这时，她听到客厅有声音，她想这个时候，只能是婆婆来了。 婆婆打开卧室的门，笑着说：“承承还睡着呢，还不起来吗？” 芒果不理奶奶，依偎在芳芳的怀里撒娇。 “承承不理奶奶，那奶奶就走了，不和承承玩了。”婆婆总是喜欢用这种威胁性的语言和芒果说话。 于芳芳每次一听到这些话就感觉喘不过气，感觉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就想之前母亲用威胁的语言说你不和张建国结婚，以后我们就不管你了，你要是离婚，我们就不会管你了。但她又不能让婆婆不要这样说，弄不好，又要吵架。 于芳芳沉着脸，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婆婆见芒果不理她，又说了一遍这样的话，然后就去客厅了。 于芳芳悄悄的给儿子说“奶奶想又就有吧，我们才不会怎么样呢。” 芒果听到妈妈这样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儿子心情好了些，于芳芳才抱着儿子出了卧室。 她看到卧室凌乱一片，心里不自觉的就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是担心婆婆会又说出“一个女人家也不说把屋子收拾干净，这样乱糟糟的家哪个男人会回来。” 于芳芳把儿子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找出儿子喜欢的动画片，让儿子看动画片，就去收拾屋子了。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其实已经很累了，头胀的厉害，心脏也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是开始收拾起房间来。 “承承吃饭了没？”婆婆从厨房出来问道。 “没有吃，就不好好吃饭，吃的都在那放着呢，他饿了自然会吃。”说起吃饭的事情，于芳芳心情又不舒服起来。 “那你要给喂着吃呢，在我那边，我都是给喂着吃的。”婆婆责怪的说。 “我现在还哪里来的那个耐心，自从他生病后，我晚上连觉都不敢睡。头疼的不行，他饿了自然会自己吃的。”于芳芳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养孩子就是这样，放妈的怎么能没有耐心呢。”婆婆说着就去给芒果冲奶粉。 婆婆冲好奶粉就抱着芒果去了厨房。 于芳芳整理好芒果玩具，去厨房拿笤帚准备扫地，就看到儿子蹲在洗碗池上，开着水龙头在玩水，婆婆一勺一勺的给喂着奶粉。 于芳芳心里有气，但也只能无力的看着，她能说什么呢，说多了怕是又要闹矛盾。 于芳芳叹口气又去忙自己的了。 婆婆给芒果喂完奶粉，把芒果抱着放到沙发上，说道：“哎，奶奶那天大意了啊，没有看好宝宝，害的我们宝宝又受罪了。宝宝想吃什么呢，奶奶去给宝宝买。” 芒果脱口而出：“奶奶，吃薯条，吃汉堡，吃薯片。” 于芳芳就知道，婆婆带着肯定是给儿子吃这些东西了，每次婆婆总说，芒果不好好吃饭，但是一回到家，芒果就会拉臭臭，拉很多。 “妈，你不要再给他吃那些了，他现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于芳芳无力的说道。 “那不好吃饭，总要吃点东西啊，总不能让孩子饿着。”婆婆反驳着。 “你让他饿一下没关系的，饿了他自然会吃饭的。” 于芳芳尽量把声音放缓和一些。 婆婆没有在说什么，就出去了。 婆婆走后，芒果又要吵着闹着去玩水，被吵的实在受不了的于芳芳瞪了儿子一眼，芒果立即就张大嘴哭了起来，眼泪也是说来就来。 于芳芳放下拖布，走到儿子跟前，抱起儿子。 正好芒果张大着嘴，于芳芳就往嘴里看了看，这一看，于芳芳心疼的不行，原来芒果的牙龈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满了密密麻麻白色点点，舌头上也有一个，喉咙那也有一个小疙瘩。 芒果长口疮了，大人长了口疮都疼的受不了，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于芳芳给儿子擦掉眼泪，哄乖儿子，就去给儿子泡了一杯菊花茶水。 上次她起口疮也是喝了不少菊花水才下去的。 一会儿婆婆又回来了，买了一些水果，于芳芳从袋子里看到还有一袋薯片。 婆婆给芒果拿出水果，哄着芒果吃，可是芒果吃一口就哭着说牙疼，不吃了。 “怎么又牙疼。”婆婆好像质问着于芳芳。 “他长牙呢，就这样，只能等着牙长出来才能好些。” “那就给孩子吃点消炎药啊。”婆婆说。 “我问过我弟弟了，小孩子还是尽量不要吃抗生素的好。”于芳芳说。 “别什么都不要听医生的，孩子疼的可怜的。”婆婆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抗生素对孩子的生长也有影响呢，我们总要相信科学呀。”于芳芳依然耐心的说。 婆婆不在说什么，安静的坐了一会就走了。 芳芳本想着婆婆带着芒果玩一会，她能睡个半小时。 看婆婆那样，芳芳也没有开口，婆婆还是走了比较好。 芒果玩一会，把桌子上的吃的拿起来吃了一口又吐了，牙疼的不行。 于芳芳只好去煮了软软的米饭，凉凉，然后放到桌子上。 芒果可能是饿了，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也没有喊牙疼。 可能是牙不疼了，也可能是芒果真的饿了，吃了不少。 此时全身难受的于芳芳看到儿子终于吃了几口饭，心情也好了一些。 下午六点左右，芒果玩累了，要睡觉。 芳芳本打算儿子睡着了，她就给张建国发个微信，让他去他妈那里吃饭，回来的时候顺便给儿子买一盒治口疮的药。 可是她太累了，也跟着睡着了。 张建国回到家后于芳芳就被吵醒了，这个点回来，于芳芳知道他肯定没有吃饭。 但张建国没有要做饭的意思，而是躺在他的卧室里玩起了游戏。 于芳芳也不想管他，自己闭着眼睛没一会又睡着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等于芳芳再次醒来的时候，张建国早已出去了。 于芳芳去厨房看了看，果然是不能有任何期待的。 她给儿子穿好衣服，把儿子抱到客厅让他去玩，然后去做饭。 她刚和儿子吃完饭，张建国回来了。 “我实在饿的不行，就先去我妈那里吃饭了。”张建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于芳芳没有说什么，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给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呢，你想去哪吃就去哪吃，你不是已经在外面吃了快两年了。于芳芳心里想着，只是嘴里没有说出来。 张建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这让于芳芳很反感，忍不住的蹙着眉头。 “你不要在孩子面前玩手机游戏，他正在吃饭呢。”于芳芳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和。 张建国听到于芳芳这么说，就又收起了手机，看着儿子吃饭。 “我明天带着我妈去市里看病。”张建国突然说。 你带你妈看病就看病，给我说干什么，是在和我汇报还是商量。 于芳芳觉得有些讽刺。 “嗯，这次去了好好给你妈全身做个检查吧，毕竟年纪大了。”于芳芳想了想，还是不要和张建国这么僵，以后离婚他还是芒果的父亲。 “我这次和我姐一起去。”张建国又说。 难道是因为上次她在婆婆跟前说的那些话。 “那你们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明天大概几点走。”于芳芳问。 张建国：“早晨六点多就走。” 于芳芳：“那你就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于芳芳吃完饭去收拾厨房了，她想张建国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睡，没想到她从厨房出来，张建国就不见了人。 于芳芳：“爸爸呢？宝宝。” 芒果：“爸爸出去了。” 于芳芳脸上显出不易察觉的讥笑。 于芳芳走到儿子跟前，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子就不要她陪着，自己去琢磨自己的玩具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建国进来了，满身的烟味。 于芳芳看到张建国进来说：“你要是还不休息的话，就看一会孩子，我有点事。” 张建国：“哎呀，我这会儿瞌睡了，我要去睡觉了。” 张建国说着就进了洗手间，半小时以后才出来，出来后就进卧室拿出手机刷视频。 于芳芳在心里坚定的告诉自己，这婚一定要离，必须要离。 晚上芒果又开始发烧了，睡觉之前，于芳芳给芒果喝了退烧药，用热水把全身擦了一遍，才哄着芒果睡下。 今天，于芳芳实在熬不住了，到了晚上两点多就睡着了。 但是依然没有睡多久，芒果就哭着醒了，嘴里喊着：“牙疼，妈妈，牙疼。” 于芳芳全身疲软，但依然打起精神，把儿子搂到怀里，安慰着儿子。 等把儿子哄睡，于芳芳怎么也睡不着了。 夜里，芒果因为牙疼，不停的翻身，会突然坐起来哭。 看着儿子牙疼的难受，于芳芳心疼的不知怎么办，只好不停的哄着。 白天，于芳芳接到一个辅导机构校长的电话，想从她这里买初三化学整个学期的试题，价钱给的还不错。 这件事她需要去电脑上做，但是芒果一看到电脑打开，就要跑过来玩电脑。 于芳芳只好作罢，想着等儿子睡着后在弄。 到了下午两点多，好不容易等到儿子睡着，于芳芳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卷子，还没有整理多少，她们单元楼下突然想起一阵炮声，紧接着芒果就大哭了起来。 于芳芳赶紧跑过去哄儿子，哄了半天，儿子终于不哭了，但是他也不睡觉了。 于芳芳想着儿子只睡了二十来分钟，下午五点多肯定还会睡一会，她打算儿子下午睡觉的时候，在去整理。 可是到了下午四点多，偏偏芒果刚睡着，有人按错了门铃把芒果又吵醒了，于芳芳刚整理了一点，就又不得不停下陪着他。到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儿子终于累的睡着了。可偏偏于芳芳也也累的不行了，脑袋一片空白，僵住了似的，她躺了十分钟，让脑袋尽量放空，然后在去整理，终于进入了状态，芒果又醒了，于芳芳开始有些焦急，情绪也变得烦躁起来，但是她还是尽力的忍着。 芒果醒了不是要喝水，就是要吃饭，给他拿来了，他又摇着头哭着说不要。于芳芳看时间越来越晚，离交卷子的时间越来越近，心里一股火气窜了上来，凶了儿子。儿子一下被吓住了，大哭了起来。 于芳芳感觉火气还没有发泄出来，她又走到厨房去拿扫把，她想打芒果，想狠狠地打他，让他不要再哭了，她一边这样想着，脑海里又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她理智，不能这样做，脑海里的两个想法不停的闪着，让于芳芳感觉快要被撕裂一般，她顺手拿起灶台上的一个碗朝地上狠狠砸了下去，芒果突然停止了哭声。 于芳芳心里知道这样会让芒果害怕，但是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顺手又拿起了灶台上其他的碗和杯子，一个一个的朝地上疯狂的砸下去，直到灶台上没有可砸的东西，她才停住了手。 她喘着气，看着地上的砸碎的碗，全身无力的蹲下，眼泪一滴滴落下。 哭了一会，她才意识到儿子还在客厅。 她赶紧起身去看儿子，此时儿子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圆圆的脸蛋上还挂着眼泪，嘴抖动着，但极力的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于芳芳看到儿子这样，红了眼眶。她把儿子从沙发上抱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自责，愧疚充斥着整颗心。 她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 芒果看到于芳芳哭了，便止住了哭声，不在吵闹，从芳芳怀里下来，端起刚才于芳芳给他倒的水喝了几口，嘴里说着：“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于芳芳更加自责和愧疚，但是也只是抱了抱儿子，然后让他自己去玩。自己拿起手机开始整理。 好在终于赶在23:59把卷子整理出来，然后弄了水印，发了给了那位校长。 弄完这些，于芳芳赶紧把儿子抱了起来，给儿子道歉，和他说话。 芒果突然说:“妈妈，宝宝伤心了。”于芳芳心里一激灵，问:“宝宝为什么伤心啊？” 芒果凑到于芳芳跟前，用一只小手摸着于芳芳的脸说:“妈妈骂宝宝了，宝宝伤心。妈妈不要骂宝宝，爱你，妈妈！” 这已经是芒果第二次对于芳芳说说“不要骂宝宝”了。 于芳芳摸摸儿子的头柔声说道：“妈妈以后不骂宝宝了。对不起！” 于芳芳已经不记得上次是因为什么骂了儿子。 等到儿子睡着，于芳芳赶紧去收拾厨房，她看着厨房地上的碎片，脑袋里一片空白，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刚才发疯的那个人是别人，不是自己。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张建国晚上没有回来，发微信说他妈还有几个检查要等到明天才能做上，今天不回来，明天才能回来。 于芳芳收拾完厨房，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暗淡无光，嘴唇发白，眼神呆滞，头发凌乱。不知什么时候，于芳芳的头上多了很多白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一样。 于芳芳想起小时候，母亲无端的怒气，无端的打他们，放学后家里满地的瓷碗碎片。 那时候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总是不开心，总是骂父亲。 今天，她突然好像有那么一点理解了。 她努力的不让自己变成母亲那样，但是她今天又这样的在儿子面前咋东西。 芒果肯定吓坏了吧。 于芳芳看着熟睡的儿子，眼神变得温柔。 翌日上午，芳芳妈给芳芳打了视频过来看芒果。 芳芳妈：“芒果怎么看着瘦了。” 于芳芳：“他长牙，疼的吃不了饭。” 芳芳妈：“你看你，怎么带的孩子，孩子不吃饭，你总想办法让吃呀。” 于芳芳：“他长的口疮，怎么吃饭。” 芳芳妈：“长了口疮就不能吃了，长口疮就是上火了，你给孩子买点梨，让吃上，梨是下火的。” 芳芳：“给你说的他长口疮了，梨那么硬，他吃的牙疼，我给他喝奶粉了。” 芳芳妈：“奶粉火太大了，你就把梨给吃上。” “我给泡的菊花水喝了，也是去火的。”于芳芳不想在和母亲说了。 芳芳妈：“哎呦，我的宝贝，才从姥姥这回去几天啊，就瘦成这样了，你那个妈，要的有什么用，我那时候带着三个，也没让你们饿过肚子。” 母亲好像早就忘记了，她和弟妹小时候饿过的无数次肚子，她现在都还记的她上学前班时，母亲因为和父亲打架，有一个礼拜，家里都没有饭吃，她就自己做了米饭，从腌菜缸里捞出酸菜，学着母亲的样子，洗干净，拌点油，和弟妹们一起吃。 芳芳妈又唠叨了一会，才挂了视频。 每次和母亲通完电话，于芳芳情绪都会烦躁。 下午一点多，张建国就回来了。 他看到儿子没有睡觉，就说自己今天发了工资，带儿子去买东西。 于芳芳本来不想去，正好张建国带着儿子出去，她想好好睡一觉。 但是儿子非要拉着她一起，她不去，儿子就哭闹。 于芳芳只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和张建国一起带着儿子出去了。 这个县城已经封了快一个月，昨天刚解封。 张建国说不开车了，商场那边停车麻烦。 张建国和于芳芳带着儿子，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来了一辆出租车。 他们到商场转了一会，张建国突然提议说去看电影。 于芳芳已经不记得电影院长什么样子了，更不记得和张建国最后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 张建国想看战争片，最近正好有一部战争片上映。 于芳芳想到上次儿子无意看到电视上演的打仗的场面，喊着害怕，就没有同意。 张建国就找了一个喜剧片。 电影演了二十分钟左右，小芒果就呼呼的睡着了。 张建国贴心的从于芳芳怀里抱走儿子，示意于芳芳喝可乐，吃爆米花。 今天又是哪一出呢。 于芳芳并没有觉得张建国贴心，反而觉得他这段时间表现的很反常。 电影散场，出去的时候竟然碰到了聂老师，她和老公也去看电影。 于芳芳才知道今天竟然已经星期天了。 张建国抱着儿子先去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于芳芳和聂老师站在那里聊天，两人好久没有见面，多聊了一会。 “那就是你老公？”聂老师小声的说。 “哎呦，长的挺帅的啊，那你还离婚呢，赶紧好好过去。”聂老师说。 “不是这么回事。长得帅也不能当饭吃啊。”于芳芳无奈的笑着。 “赶紧好好过去，没有哪对夫妻一辈子没有问题的，男人嘛，只要不在外面胡来，就能要。”聂老师说完就被前面的老公喊走了。 于芳芳看着聂老师的背影，笑了笑。 她转头看向张建国，此时芒果已经醒了，和张建国玩着，画面挺美好的。 于芳芳想，要是自己非要离婚，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她的错，是她不识抬举。 芒果看到她，小跑着过来抱住她的腿，然后对着张建国喊到：“爸爸，爸爸，我抓到妈妈了，你快来。” 张建国笑着跑来，抱起芒果转圈圈，逗得芒果开心的笑起来。 真的要自己去破坏这美好的画面吗？但是想起昨天她情绪失控的样子，她又摇了摇头。 她能想到自己以后大概率会是什么样，就像婆婆那样，养育儿女长大成家，然后在为儿女的家庭操心，在养育儿女孩子，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而张建国的父亲，张建国和他的姐姐弟弟，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她母亲无私的付出， 儿女跪在她的遗像前，哭一哭，说一说自己的母亲有多伟大，他们肯定不会想，她的母亲有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于芳芳也不想像母亲那样，一辈子只为儿子一个人活。 于芳芳不想活成婆婆那样，也不想活成母亲那样，不想活成大多数女人的那样子。 她们不是家庭主妇，不是家庭的顶梁柱，不是家庭的半边天，只是家里的一个奴仆，一个做好育儿和家务等所有工作也只是理所应当的存在。 母亲和婆婆从身教到言传，一点一点的去渗透她的思想，想让她变成和她们一样的存在。 她不想成为她们那样，成为一个多伟大的母亲，她不要为了儿子牺牲的太多，甚至没有可自己，她要为了自己活。 她不想像母亲和婆婆那样，到了老的时候，以为了孩子牺牲一生来要挟孩子，或者看到儿媳妇活的恣意潇洒，心里嫉妒，就去为难儿媳妇。 她要活成她想要活成的样子，老了她不会后悔。 张建国是真的变了吗，没有，他不到理所应当的享受着母亲的无私付出，他还在母亲的袒护下，享受着于芳芳的无私付出。 他这样做，只不过是他的姐姐离婚了，他的弟弟离婚了，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所以他才不会选择离婚，才去做一些简单的家务，说一些温和的话，来讨好她。 华灯初上，街上灯火通明，因为城市刚刚解封，今天晚上也不是很冷，街上行人很多。 于芳芳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着那些脸上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肆意的笑着，她有些恍惚。 此时她是多么想念没结婚的日子，她想自己是真的不适合结婚的。 她那时候不应该回家，应该走远一点。 这几天一个没结婚，通过试管婴儿生了三胞胎的女生上了热搜。 于芳芳有些羡慕她的生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于芳芳看着银行卡里的存款，心里算着自己提离婚的时间。 其实想到离婚以后的生活，于芳芳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她还没有想好自己要去哪里，以后以什么为生。 这几天，张建国对她客气，她便也对张建国客气。 只是又多了做饭的烦恼。之前她和儿子要么去外面吃六元钱一碗的砂锅面，要么就是随便煮一点儿子吃。 因为这段时间的生活费全靠张建国，所以于芳芳不得不考虑张建国，要想着他吃什么。 张建国以为于芳芳妥也想和他和好，这些天下班后朋友一喊就走，走的时候只是和于芳芳说一下。 于芳芳也不管他，随他去。 于芳芳现在对张建国最大的期望就是他不要在发火。 因为连着熬了几天，于芳芳失眠了，到了该睡觉的点，她又睡不着。 就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一夜，她又是没有睡几个小时就醒了。 她给儿子喂药，儿子就是不吃。她只好来硬的，没想到张建国在家，于芳芳竟然没有注意到。 “你又招惹他干什么？”睡在卧室的张建国怒吼道。 于芳芳想要解释，但是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解释。儿子只有吃了药才会快点好起来。 她这几天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儿子哭的那么大声，张建国怎么可以睡得那么踏实。 要是她这样睡着，由着儿子哭，估计张建国早就要训她了，会觉得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芒果听到爸爸的怒吼声，显然是被吓到了，不再哭闹，自己端了药一口喝下，喝完后就要自己的妈妈抱着，一声不吭。 等到张建国睡醒了去找儿子玩，儿子怎么都不愿意在去和自己的爸爸玩耍，只是一直跟在于芳芳的屁股后面，弄的于芳芳无法做事。 张建国看儿子不和他玩，就继续拿了手机开始玩游戏，玩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明明看到自己在厨房里忙着炒菜，可是却那样的理所应当。 这样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呢。 在张建国眼里，她就是应该去做这些的 于芳芳想，张建国当时为什么就辞了教育局的工作呢，那么想让她考公务员，但是自己却辞了铁饭碗。 周末的时候，于妈和于爸终于回来了，回来的还有弟弟和弟媳。 刚一早晨，于妈就给芳芳打电话过来，让她带着芒果快点过去，她想芒果了。 于芳芳想着弟媳回来，也想过去了看看，但是转念一想，母亲这可能不是想芒果了，而是要逼生，以一种柔和的方式，逼着弟弟和弟媳生孩子。 于芳芳陷入两难，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芒果听到了姥姥的声音后，就一直嚷着要去姥姥家。 于芳芳无奈，只好给芒果换了衣服，带着芒果回念娘家。 她和弟弟弟媳都一年多没有见面了，贝贝依然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其实芳芳只不过比弟媳大两岁，但是芳芳站在弟媳面前，不知道得人会认为她们是婆媳。 弟弟每次回来就像是大爷一样的躺在那里，明明这是他的家，他却理所应当的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干。 看到于芳芳进来，也没有起来，看到芒果，他才起来走到芒果面前，让芒果喊“舅舅”。 芒果虽然很少这样的面对自己的舅舅，但是在手机视频里也看过好多次。 可能是天生的舅舅和外甥亲，舅舅抱起他的时候，他很自然的就依偎在舅舅的怀里，甜甜的喊了一声“舅舅”。 听到于芳芳进来，于妈从厨房里出来，把身上的围裙摘下来直接给了于芳芳，让于芳芳去厨房做饭。贝贝要和芳芳一起去，被于妈拉住了。 “让你姐去，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和妈聊聊天。”于妈拉着贝贝就去了沙发上坐着逗芒果玩了。 于芳芳系上围裙去了厨房。 这要是外人进来，恐怕要以为坐在沙发上的是女儿和母亲，在厨房里干活的是儿媳妇了。 于芳芳洗菜，切菜，炒菜。她也不知道他们吃什么，就把母亲准备好的那些菜全部都炒了。 就在她炒菜的时候，突然听到芒果的哭声。 她从厨房里出来看了一下，芒果正躺在地上大哭着。 “你赶紧好好炒你的菜，看着我们又没虐待你儿子，他就是想要吃糖，不能给他吃，不惯着他的毛病。”于妈说。 于芳芳想着弟弟和爸妈都在，芒果哭一会自然会有人哄的，她就继续去炒菜。 可是感觉过了好长的时间，芒果依然在不停的哭。 于芳芳关掉天然气灶，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就看到芒果依然躺在地上，弟弟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父亲认真的看着电视，母亲和贝贝聊得正火热。 于芳芳突然觉得很心酸，眼眶也红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管芒果。 于妈看到芳芳出来，用命令的口气说道：“饭做好了就盛好放到桌子上，站在那里干什么，男孩子，让哭一哭，我看你一天就惯着，惯出毛病来以后有你受的。” 于芳芳想说你那么大的儿子，每次回来就躺在沙发上，像个大爷似的，从小到大，衣服都是我洗，初中到高中喝的牛奶都是我去牛奶厂了买的，你怎么不说你惯着。 但是于芳芳还是忍住了，她什么也没有说，俯下身把儿子报了起来，温柔的哄着，芒果靠在妈妈的怀里，哭得更委屈了。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娇气的很。”于父笑着说，起身去厨房盛饭去了。 “我看你就一天靠在你妈的怀里，你妈一天什么都不要干，就把你天天的搂上。”于妈说着拉起贝贝去餐桌上吃饭了。 “哎呀，我是不会要孩子的，我在医院听小孩子哭，回家在听小孩子哭，我受不来了，贝贝，我们不要孩子是明智的。”于朝熙也起身去了餐桌。 于妈：“自己生的肯定是不一样啊。” “妈妈，宝宝也要吃饭。”芒果甜甜糯糯的声音响起。 于芳芳抱着儿子也去了餐桌前坐下。 于父刚盛了一碗饭准备给于朝熙，芒果就喊着：“这是妈妈的饭，给妈妈，姥爷。” 桌上的人都被芒果逗笑了。 “看到了没，孩子还是亲生的好，这么小小的一点人，都知道想着人家妈妈呢。我是白养了你姐了。” 于妈说着把一碗饭放在了贝贝手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贝贝和朝熙还是坚持着不想再要孩子，于妈说以后老了看你们怎么办，朝熙说他们有彼此，我还有两个外甥，我死了他能给我看着下葬就行。 “你这次不是去了一趟杭州嘛，你觉得那边怎么样。”于芳芳想着以后离了婚要不要去杭州。 “怎么，你还想去杭州啊，你现在带着个孩子，就乖乖的在这县城，你还想的挺美的，姐夫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就别在想离婚的事情了，好好的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你倒是有多大的本事，你去杭州，你又没有什么特长。你生来就造下的这命，还能扑腾出个什么浪花来，这辈子你就好好把你儿子培养好。别在给爸妈找麻烦。”于朝熙不以为意的语气里带着嘲讽，可能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从小到大他就是听着母亲这样说姐姐的，已经习惯了。 贝贝在桌子地下踢了好几下于朝熙，但他都没有反应。 “就是的，让你找好的你不找，你非要找张建国，你上辈子欠着人家的呢，你不行，生的这儿子我看倒是比你强，你也就不要在和张建国闹了，这么乖的孩子，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强。真是没想到，窝囊妈竟然生出个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于妈说着又起来亲了一下外孙。 母亲只喜欢聪明可爱懂事的男孩子，这一辈子，她都是没法让母亲喜欢的了。 贝贝因为很少回来，没想到婆婆竟然对姑姐这么苛刻。 但是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的吃碗里的饭，她只觉得自己更不能生孩子了，婆婆这样的思想可不能灌输给孩子。 婆婆这边还可以应付，但是自己爸妈那边也是盼着抱孙子，也一个劲的在催他们，想到这，自己在娘家的处境又能好多少呢。 一想到晚上要回娘家，贝贝立即觉得这饭不香了。 这边朝熙和贝贝不生，那边于芃芃婆婆又催着生二胎了。 于芃芃也想生二胎，她想聪聪一个太孤单，再生一个给聪聪作伴。 这想法立即让于妈给否了。 “你想想你生聪聪时受的罪，你是觉得你有个好婆婆还是有个好老公呢，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给你带孩子的，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想生你就生去，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于妈气哼哼的说。 于芃芃只能叹气，回头又怪徐航赚的少，要不是她还可以请保姆。 于芳芳也不是很建议妹妹在生，因为这个二胎妹妹是想生下来给聪聪作伴的，妹妹不是因为喜欢这个孩子才生，她生二胎的出发点就是有问题的。 更何况妹妹好像从来没有去想过母亲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早已融入到了她的思想里，到时候能对生的这个二胎有多少爱呢。妹妹的控制欲也很强，和聪聪的沟通方式就像母亲和她们的沟通方式是一样的，命令式威胁式的，每次妹妹和聪聪这样说话的时候，聪聪就像一个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小刺和芃芃对抗着，每次这样的对抗从来没有让芃芃去反思，而是让芃芃更加的变本加厉的打骂聪聪，也更加的气恼。 芃芃已经不知不觉的继承了母亲那一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理念，而且她现在特别推崇母亲的那一套。 可想而知，芃芃如果二胎是儿子，那这个孩子就是聪聪一样的待遇，如果是女儿，那么芃芃必然是会像母亲对她姐妹两一样的对她。 除非芃芃能够反思母亲的教育，反思自己的教育，但是就目前来看，于芳芳给她提醒了好几次，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芃芃就像自己的姑姐一样，被自己母亲不停地剥削着，但是却也从来没有去反思过这种问题。 张玉婷今年是更忙了，不是忙公司的事情，就是忙着和朋友喝酒唱歌，悦悦经常在婆婆这里。 自从悦悦的爸妈离婚后，悦悦的爸爸就去了外地，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就这样很少的一次回来，也依然要和张玉婷闹一场。 每次喝了酒，就跑到张玉婷住的小区里成夜的骂张玉婷，但是这也不耽误张玉婷以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的条件要求和绑架着于芳芳。 于芳芳领着儿子跟着爸妈去了农村家里住着去了，她不想看到张建国，对于张建国的示好和感情，她一点都不想回应，有时候觉得和张建国在一起很别扭，也很尴尬。 在母亲这里，母亲的话虽然刻薄狠毒了点，但是爸妈超级疼爱芒果，在吃饭的问题上于芳芳可以不操心了。 芒果只要吃饱睡好不生病，他就不会粘人，自己玩的很乖。 于芳芳也不用尴尬的去面对张建国，她可以专心的去做她的事情。 已经有家长陆续向她订购了卷子，她去了解每一个学生情况，为学生量身定制试题，在配套录相应的视频。 这些天她的收入也开始在增长。于芳芳有时候很想给母亲一些钱，但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和以后离婚后的生活，就断了这个心思。 像往常一样，母亲晚上吃完饭总要出去转转，今天也不例外。 但是今天却比往常回来的晚了很多，进了屋抱着芒果亲了又亲。 “妈，你今天去谁家了。”于芳芳问道。 “今天去你兰花姨那里转了转。哎，你兰花姨今天哭的不行。”于妈叹着气。 “为什么哭啊？”于芳芳惊讶的问道。 “一个劲的从女儿那里要钱要物，然后把这些全添给儿子。”于妈淡淡的说道。 “兰花姨终于开窍了。”于芳芳笑着说，她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开窍。 “开窍了能怎么样，你兰花姨那个儿子你也是知道的，不成器，总惹事，今天把老婆打走了，明天把老婆打走了，要不是你兰花姨的女儿每次用钱哄着，那儿子早离婚了。你看看人家的女儿。”于妈又开始了以往的唠叨。 于芳芳：“那还不是她惯得，兰花姨要是像对待女儿那样对待儿子，她儿子也成不了现在这样。” 于妈：“那孩子就天生像他爸，基因里就带着的，还惯得。朝熙怎么没那样。” 于芳芳很想反驳母亲的话，于朝熙不过是上了大学，如果朝熙没有上大学，和那个兰花姨的儿子也是不相上下。 于芳芳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于芳芳问母亲是不是因为出了什么时候，兰花姨才觉得对不起女儿。 于母叹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 兰花姨也是命苦的人，老公一天不是聚集群人打麻将，就是和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喝酒。 兰花姨还不能说，说的多了就会挨打。 兰花姨家的女儿小名叫玲弟，因为想二胎是儿子，所以就给她起了这样的小名，意思是带一个弟弟回来。 玲弟比较听父母的话，凡事都由父母安排。 玲的父亲虽然好赌好酒，但是看女婿的眼光很不错，给玲弟找的老公是一个懂事又勤奋的人，就是人长的丑了点，年龄大玲弟九岁。 玲弟也是个聪明现实的人，父亲虽然有一副好皮囊，但是母亲跟着吃了一辈子苦，受了一辈子累。 就算是老了，也没有享福，弟弟也是和父亲一个样子。 所以她就选择了这个老公。 这个男人也对玲弟很好，家里的财政大权都交给玲弟，玲弟给生了一儿一女。 玲弟每月的工资都存了下来给了母亲，弟弟说要开饭馆，玲弟给投了三十万，弟弟和弟媳经常打架，饭馆开两天，关两天，最后只能转让，玲弟本想这转让费给爸妈交失地农民养老保险，但是转让费直接被弟媳拿走了。 而且只要一提起这饭馆转让费，弟媳就和弟弟吵架闹离婚，丢下孩子回娘家。为了弟弟和弟媳不离婚，为了让自己的母亲不跟着受累，玲弟从此不在提此事。 她自己掏钱把父母的养老保险给交了。 后来弟弟又想加盟快递公司，弟媳就又跑到兰花姨那里去闹。 兰花姨不能看着儿子和儿媳离婚，孙子孙女不能没有妈妈，就又问玲弟那拿了二十万，但是还差十万。 兰花姨本想着媳妇能把那个转让费拿出来，但是儿媳妇根本一分都不掏，第二天就提着行李箱回了娘家，不管孩子哭的多伤心，头都不回一下。 玲弟只好又偷偷给了十五万。 兰花姨的儿子本来做事就没有长心，又继承了他父亲好酒好赌的缺点。 这快递店自然又是没有开下去，玲弟想着这店的钱都是她出的，她就找了人来转让。但这儿媳妇是个机灵的人，早早就找了人谈好了价格，把店子转让出去了，钱落到了自己的腰包里。 兰花姨的儿子把这儿媳狠狠打了一顿，从此这媳妇就丢下孩子不在回家了，更是没有打电话问过一次孩子。 眼看快一年了，孙子孙女天天喊着要妈妈，兰花姨没办法，亲自去找，媳妇爸妈提出了要求，大概意思就是你儿子不顶事，我女儿总不能跟着喝西北风，要想我女儿回去，那就拿五十万出来，给我女儿开个品牌的衣服店。 兰花姨看着媳妇妈脖子上的金项链和手上新款的金手镯，心里一阵酸楚。她本不想在要这个媳妇，但是看着年幼的孙子和孙女，她只好妥协。 兰花姨只好回去和女儿商量，玲弟说这钱她可以出，但是她要分成。 这店子很快开了，主卖五十岁以上的老年装，这弟媳也会做生意，把店子开的不错，但是到了玲弟要分账的时候，这弟媳就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先开始是五四分成，玲弟五，弟媳四，后来就成了五五，最后成了六四，到现在已经成了七三了。 结婚的这些年，玲弟给娘家哥哥在城里买了房子，买了车，又给父母买了小公寓。兰花姨心里明白，但是只要儿子媳妇不离婚，她就装作不知道。 这次媳妇半年多没有给玲弟分成了，玲弟去要，弟媳就说要和弟弟离婚。 以前为了母亲，玲弟一忍再忍，这次是忍无可忍。 玲弟说你想离就离，这些年我给我妈的工资，我妈全给了你，饭馆和快递店的钱全是我出的，那转让费你也全拿走了，这些年我妈每月的养老费也填到你的口袋里了。 你走了我正好省了一笔钱，大不了我给我弟弟从新娶一个老婆，你自己看着办。 这次这媳妇算是老实了，也不在说什么，玲弟让弟媳拿出了二十万，以后在不参与这个衣服店的分成。 玲弟把之前自己拿的分成和这二十万都给了母亲，让母亲留着以后应急时候用。 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她老公的公司也是不停亏损。 她担心万一母亲有个大病什么的，她出不上力。 因为疫情的原因，弟媳的衣服店也不如以前，弟媳的娘家嫂子看弟媳这两年给的钱越来越少，就总是闹腾，弟媳娘家妈也被这嫂子赶回了农村，被弟媳嫂子的娘家弟弟一家住着。 弟媳娘家妈就闹弟媳，弟媳又跑到兰花姨这里来闹。 兰花姨经不住闹，就把这些钱一点一点都又给了弟媳。 这次兰花姨的老公查出了胃癌，不过发现的早，可以治。 结果弟弟拿不出一分钱，而兰花姨也是一样。 原来弟媳衣服店里赚的钱全被弟媳妈拿走了，兰花姨的那钱也被弟媳拿去给了娘家。 玲弟这次被母亲气的崩溃了。 这些年她愿意把钱拿出来，是不想母亲跟着受苦受累，不是去养别人的。 “那兰花姨这次应该清醒了。玲弟这哪是养父母，这是养着弟媳一家人，还养着弟媳的嫂子的一家人，天啊，玲弟的老公是个冤大头啊。”于芳芳夸张了说。 “人家这是有本事，可以养活这么多人，玲弟孝顺父母，听父母的话，所以人家才会把日子过的好，人家老公才能这么会赚钱，这钱也不是给外人花了。不孝顺父母的人，日子才会越过越差。”于母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于芳芳。 “兰花姨这次该反省自己了吧，该醒醒了吧。”于芳芳赶紧转移话题。 “你兰花姨哭着说对不起玲弟呗，但是有个那么个儿子，你叔叔又是那样，那儿子真要离了婚，谁嫁呢，就算有人嫁，过不了几天就得离。再说那两个孙子孙女怎么办，你兰花姨能管多久呢。总有死的一天。”芳芳妈说。 “那能怪谁呢，本来养了儿子是防老的，这下好了，老没防，还把女儿害了。”于芳芳清淡的说着。 “也是，你兰花姨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太对不起女儿了。以后我也不管于朝熙了，他爱怎么弄怎么弄去，想生就生，生了我就给他带，不生正好我带我的乖承承。”于妈说着亲了一口承承。 第一百三十章 于芳芳以为母亲真的反思了自己，只是过了一个多月，一次于母和她聊天时，这说话又变了。 “我不是说你们不管朝熙，你们是没条件，你和芃芃要是像玲弟那样的条件，你们能不帮朝熙嘛。” 于芳芳听到母亲这样说，就知道母亲根本改不了。 于芳芳有时候就在想，如果自己当时找了条件好的，是不是也会被母亲一次又一次的盘剥，而自己会不会也像玲弟那样，心甘情愿。 答案是肯定的。结婚之前她也像玲弟那样，给弟弟出钱买房，把工资的一大半给母亲。 结婚前几年也是，于芳芳会给母亲一些零花钱。 后来第一胎小产，建国种地亏损，她才很少给母亲零花钱。 “玲弟这次又给你兰花姨买了个金手镯，买了一件两千多块钱的羊毛大衣。”芳芳妈今天下午出去回来后又说。 “兰花姨没觉得愧疚，她儿子儿媳从来没有给她买过吧。”于芳芳说。 “有什么愧疚，把女儿养那么大，白养了。”芳芳妈瞪了芳芳一眼。 “你什么时候上班？”芳芳妈突然问道。 学校都开学一个月了，马上寒假了，于芳芳还没有上班。 “下个礼拜一，就开学了。”于芳芳赶紧说。 于芳芳是在等图书馆开门。今天她从图书馆公众号上看到了下周一开馆的通知。 “妈妈不要上班，宝宝不想让妈妈上班。”在一边玩耍的芒果突然开口，说完还跑到于芳芳跟前，要抱抱。 于芳芳抱起儿子亲了亲，柔声道：“妈妈要去赚钱，有钱了我们才能买好吃的，好玩的。” “宝宝不要妈妈上班，宝宝不要买好吃的好玩的。”芒果稚气的声音真好听。 “妈妈不上班，我们吃什么，喝什么。”芳芳耐心的说道。 “宝宝去上班，宝宝赚钱买，妈妈不要上班。”芒果认真的说道。 于芳芳看着儿子认真的表情，心疼的抱住儿子，轻拍着儿子的后背。 芒果也紧紧搂住芳芳的脖子，还在芳芳脸上亲了好几口。 “你比你妈懂事多了，你这个废物妈还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呢。”于母也被芒果的话感动了，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这么懂事，这外孙以后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你不让你妈上班，你去喝西北风啊。”芳芳妈把芒果从芳芳怀里接过来笑着说。 于芳芳看着儿子，她知道儿子到了分离焦虑期的年龄。 这些天在母亲这里，芳芳走到哪，儿子就跟在哪。 每次看似他在玩玩具，但是眼神时时刻刻在关注着芳芳，就算是芳芳去丢垃圾，拿扫把扫地，他立马就丢下玩具拽着她的衣服。 有一次父亲逗正在熟睡的儿子：“张承，你妈回家了。” 睡的正香的芒果一骨碌就爬起来，看到芳芳在跟前，就让芳芳躺在他跟前，然后眼睛闭上又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还不忘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拽着芳芳的衣服。 于芳芳不知道周一她走图书馆的时候，芒果会不会闹。 因为上班，她和母亲回了县城的母亲的房子里。 你越是担心什么，就偏偏来什么，这段时间早晨一直睡到八点多才醒的芒果，于芳芳刚一起身，芒果就醒了。 七点起床的于芳芳，一直到九点都没有走掉。 芳芳妈哄着芒果去另一个卧室看外面，于芳芳赶紧就出去走。 出了门于芳芳不放心，站在门口听了一会。 芒果在不像以前那么对外面的景色好奇，看了一眼就哭着喊妈妈。 跑到客厅一看妈妈没在，哭的更厉害了，就要开门去找。 于芳芳赶紧就下楼，下楼后的于芳芳站到单元楼门口，听到芒果撕心裂肺的哭声，终是没有忍住，又跑了回去。 看到回来的于芳芳，于母又是瞪眼又是骂。 “你回来干什么，要是我那时候像你这样，田里的草都把粮食包围了。哭了就哭了，你走了他没指望就不哭了。你这样我看你花什么，建国给你的那两个钱能干什么。”于母生气的说。 “这样芒果会更没有安全感，这对他成长不利。”于芳芳抱着儿子哄着。 这时休假单独回来的于朝熙从他睡的卧室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哭什么哭啊，人好不容易休息，吵死了。” 于芳芳没敢说话，她知道朝熙没睡好脾气很不好，这一点和张建国一样，从小又被母亲惯坏了。 以前上大学放寒假回来，早晨母亲和她争吵了几句，吵醒了正在睡觉的于朝熙，他从卧室出来，一把拽住于芳芳的衣服领子，就把推到了大门外，然后把大门锁上。 于芳芳那天只穿了单件的衣服，要不是父亲从外面回来，于芳芳不知道要被冻到什么时候。 “你走就行了，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样的经济状况，你那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你现在还哪有资格想你儿子的心理发展。”于朝熙坐在沙发上，揉着眼睛，脸色依然的难看。 “我经济为什么不好，那几年我赚的钱都给谁了。”于芳芳委屈的说。 “那不是你应该的嘛，你比起人家的姐姐，你差远了。你上学花了那么多钱，不应该回报一下。你要是不上学，那些钱爸妈就会为我存着，你把我的钱花了，你还回来多少，还有脸说。”于朝熙理直气壮的说。 “你要脸吗，我也是爸妈的女儿。”于芳芳气的说。 “谁让你不是儿子，有本事下辈子转个儿子去，不要再在我跟前瞪眼睛。懒得跟你说，你要是不乐意你带着儿子滚出我家，这是我家，让你住已经不错了，还毛病。”于朝熙说着就要把于芳芳的包往门外丢，被于父拦住了。 于芳芳给儿子穿好衣服，就要带着儿子回去。 顺便给张建国打电话。 “我今天上班，我妈也没有在，你今天不是上班嘛，芒果带回来谁给你带。”张建国在电话那边说。 “我自己带，我请假。”于芳芳说完就挂了电话。 “好了好了，你弟弟就说几句，你就不行了，有本事好好赚钱去，你没钱谁都看不起你。”于母说着要去抱芒果，芒果却不跟她了。 “没钱就没钱，我穷一点，也不让我儿子受心里上的委屈。大不了不来往。”于芳芳憋着眼泪说道。 “去上班去，和你弟在这吵什么架，好好上班是正事。”于父从芳芳手里拿过东西。 “你婆婆也没有在，你就先把芒果放在这里，这房子是我买的，朝熙他没权利。”于父从芳芳怀里抱过芒果去给芒果喂饭了。 “就是，我就是没睡好，心里气的才说了那样的话。你吃了饭去上班。”在外面抽烟进来的于朝熙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于芳芳对于父母和弟弟对她的态度感到悲凉，但是她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赚多多的钱，她可以忍，忍到有能力离开他们。 张建国觉得他这段时间表现的不错，芳芳也会每天问他吃什么，也开始关心他了，便又开始把让于芳芳换工作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听到张建国说换工作的事情，于芳芳不动声色，她不再像以前和张建国辩驳。 她就知道，张建国开始做家务，脾气变好，都还是改变不了他想控制她的本质，改变不了她是他的一件物品。 于芳芳还记得她有一个质量很好的行李箱，那是以前她出差时买的，她一直用的很爱惜，用了那么多年，还是像新的一样。 而张建国在她生孩子的时候问都没有问她一下，就直接把那个行李箱拿走，给了他父亲用。 当于芳芳在建国妈那里看到那个行李箱里，放着建国父亲的鞋子，袜子，衣服裤子的时候她心里一阵恶心。她回去问张建国，张建国说你嫁给我，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给我爸用用怎么了。 自己一直珍惜的东西，张建国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自己。 她也知道张建国不想离婚的原因，他不是真的回心转意了，是他自己离不起。 张建国见于芳芳不说话，心里虽然有气，但是也不能发出来，只是不在像刚开始那样勤快了。 于芳芳因为在短视频上的讲课视频和一些怎样辅导孩子作业的视频，有了很多粉丝。 她开了店铺，选了一些书籍和复习资料。她自己研发的那套试题，也有一个试卷出版商和她谈妥了价钱，她要赶快把那套试卷整理出来，等到她拿到那笔版权费，她就可以和张建国谈离婚的事情了。 “建国，我年大年三十想带着芒果回娘家过年。结婚后我就再也没有在娘家过年了。”于芳芳在吃腊八粥的时候淡然的说道。 她不是在和张建国商量，她只是通知她。 张建国当然不同意，大年三十老婆和孩子不回他爸妈家里过年，却要回去她娘家，这是什么事，他也知道在大城市不计较这些，但是在他们这里，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年。 但是他看于芳芳的表情很坚定，而且还很温和。 他明白了，于芳芳这次是铁了心的。 不管他怎么反对，于芳芳都会抱着儿子回娘家过年。 果然，大年二十九，于芳芳就收拾了东西，回了娘家。 她早早就给母亲说了。 母亲和父亲也同意了，今年大年三十于朝熙说他和贝贝两个人都加班，不能回来了。 芳芳知道他们是躲着爸妈的催生。贝贝说她和朝熙要去海南过年，结婚这么多年因为忙，她和朝熙一直都是聚少离多，这次他两一起商量着休了年假，好好的去度一次假。 于芳芳突然觉得很讽刺。 她跟爸妈说想回农村过年，想念小时候在农村过年的情景。 芳芳爸妈也好多年没有在农村过年了，就同意了芳芳的提议。 大年三十，他们一起带着芒果年货街买东西。 现在物资丰富，什么都有。芒果看着这些哪个都想要。 买完东西芳芳就和爸妈坐上回农村的汽车回去了。 于芳芳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和爸妈一起过年，只是这次少了弟弟和妹妹。 芳芳爸总觉的这次女儿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张玉婷看到于芳芳和芒果大年三十都没有来，心里起了疑惑，除了生孩子那一年，于芳芳从没有大年三十没有回去过。这次竟然回了娘家过年。 而张建国也是大年三十加班，没有回家。 她问张建国，张建国只是说因为他加班没有在家，所以于芳芳才会带着芒果回娘家。 张建国也感觉了不对劲，但是他想着于芳芳也许真是只想着回娘家过年而已。 直到大年初八，于芳芳才抱着芒果回了娘家。 张建国看于芳芳回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想到过完年有很多公司开始招人，便又想着让于芳芳去找工作。 “建国，我去公司上班，就不能请假，有可能还要加班。你妈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想给你带孩子吗？还是像以前一样，口头上说着带孩子，结果我一上班，不是头疼，就是头晕，然后想把芒果甩锅给我妈。你也知道，我妈也不是很靠谱，她带上几天，不是累了，就是心烦，到时候芒果怎么办，难道让我去请假带几天吗？芒果生病的时候，谁照顾，我不可能在去白天上班，晚上成宿的熬着看芒果，我的身体已经受不了。芒果小的这几年，我可以忍受清贫的生活，但我不想在我上班后，你妈又不能带孩子，来为难我。那种左右为难撕扯痛苦的心情，你理解不了。让我找一个好的工作，你得要有一个靠谱的妈和一个靠谱的岳母，但是我们没有。公司也不是为你家开的，现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请假，就意味着别人要来做你的事情，谁愿意呢。时间长了，请假几次，人家就会开除你。”于芳芳的语气温和而坚定。 她没有让张建国说话，继续说下去：“建国，你让我上班，考虑过孩子没有，他现在正处于分离焦虑期，现在谁都不跟，只跟我，我去上班，就是强制性的和他分开，你觉得他的心里会是怎么样的。” 张建国想反驳，但于芳芳说的他母亲的事情，他心里也清楚。 此后一段时间他在没有提让于芳芳换工作的事情。 于芳芳这几天把芒果送到婆婆那里，去找律师谈离婚协议的事情。 很快，她的版权费拿到手了，加上她之前短视频和卖的试题的钱，足以应付她和芒果两年的生活。 她不想那么早把芒果送到幼儿园去，网上频繁爆出的幼儿园老师虐待小孩的事情，让于芳芳心有余悸。 三岁还什么都不会说，等到了五岁，语言表达清楚一点，在送到幼儿园去。 拿到律师写好的离婚协议书，于芳芳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些天，于芳芳每天三顿饭给张建国做着，张建国以为他们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每天也很高兴。 但是于芳芳知道，她和张建国在也回不到以前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于芳芳有时候回想，也许这一辈子也可以这样过下去，但是一想到只要孩子哭的时候，张建国用质问的口气说孩子怎么哭了，当芒果不小心摔了的时候，张建国用责怪的语气说孩子为什么摔了，或者于芳芳上厕所时间长了，把芒果放在客厅一个人玩耍的时候，张建国都会板着脸说你胆子大的很，敢把孩子一个人放在那里，这些张建国从来没有改变，也没想过要改变，一想到这些，于芳芳就觉得窒息。 张建国这辈子都不会变了，在他的思想里，应该说是在他们家人的思想里，于芳芳是他们家娶回来传宗接代，赡养父母的一个工具，一个仆人。 她们希望她无私的奉献付出，不要有任何要求，任何怨言。 于芳芳还记得生孩子时在张建国的三姑妈家里，张建国说的一句话：你看，三姑妈每天吃的少干的多。把三姑父饮食起居照顾好，把五个儿子和孙子也照顾的好，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很好，所以他们家里人才会尊重三姑妈。你也要像三姑妈学习，要对这个家无私奉献，大家才会尊重你。 当时建国的三姑妈只是笑了笑。于芳芳想建国的三姑妈只是和世俗和解了而已，她其实比任何人活的都洒脱。而建国的三姑父也不是像张建国一样，是挑剔的人。他很尊重自己的老婆，尊重她所有的决定。 但是张建国不会那么想。 四月的天气，大地已经被绿色覆盖，路边的绿化带里的桃树都已开了花。 张建国今天休息，他和于芳芳带着儿子出去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家。 回到家，于芳芳做了几个菜。张建国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于芳芳微笑着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们结婚六年了。” 张建国早已忘了他说应该买花的，应该出去看电影吃西餐的。 于芳芳摆好碗筷，拿出一瓶红酒，倒入醒酒器。 吃饭的时候于芳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吃着饭，时不时的给芒果夹一筷子菜。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于芳芳给她和张建国一人倒了半杯红酒，于芳芳没有和张建国碰杯，张建国疑惑的看着于芳芳，于芳芳一口喝下，然后放下杯子，去书房拿出了理会协议书轻轻的放在了张建国面前。 “建国，我们离婚吧。我已经想了好久了，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生活，我不建议把这件事告诉双方父母，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于芳芳的语气很平缓。 张建国愣愣的看着于芳芳，虽然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是他知道，于芳芳这次是真的要和他离婚，就像上次说大年三十回娘家过年是一样的，不是在和他商量，是直接告诉他她的决定。 与芳芳说完就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收拾着碗筷，放到厨房里，然后把芒果从餐椅上抱下来，让芒果去玩，自己又去了厨房收拾。 张建国抿着红酒，整理着思绪。 于芳芳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张建国还是拿着那杯红酒。 于芳芳坐在餐桌前，笑的很温和：“我们办完离婚手续，我就去申请公租房，我会很快和儿子搬出去。你想儿子你就去看，包括你们家人，我不会拦着，你也知道，儿子跟着我是最好的选择。” 张建国缓缓开口：“你为儿子想过没有？” 于芳芳笑了一下说：“正是因为为了儿子，我才要决定离婚的，我想让他为自己活，不要像你和我一样，被亲情绑架，被世俗所累，活的痛苦。儿子也不会每天只想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妈妈，只有我变得开心了，他才会真正的快乐。” “我希望我们尽快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于芳芳又加了一句。 张建国说：“你让我再想想。”就去自己卧室关了门。 于芳芳没有说什么，她给他时间去想。 过了一会，张建国的屋子里就冒出了烟味。 于芳芳敲敲门：“孩子还在家呢，少抽点烟。” 等了好几天，张建国才同意了。 她两把芒果放到建国妈那里就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里离婚的人还是挺多的，可能是今天是离婚日。 轮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把需要的东西都交了过去，办手续的人说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需要等一个月。 “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不是冲动离婚。”于芳芳说。 “不管是什么样的离婚。都要等到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过了之后，你要是还想离，那我们就给你办手续，好吗？”办事员说。 一个领导一样得人看到了他两，招了招手把张建国和于芳芳叫了过去，然后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里。 “因为什么离婚啊？”领导和气的说道，还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于芳芳见张建国不说话，只好说道：“没有感情了，不能再继续生活下去。” 领导知道看了看他两，明白了张建国不想离婚，是于芳芳想离婚，本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态度，开始劝解。 “是不是他赚的钱少，这几年经济形势都不好，你们要一起渡过难关，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不是，是我们没办法再一起生活下去。领高，你就不要在劝了，离婚的事情我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已经想了一年多了，反正我已经等了一年多，也不会在乎多等一个月，谢谢领导的好意。”于芳芳不想在听那些劝解的话，这话她已经听了很多了。 于芳芳说完就出去走了，张建国也起身走了出去。 领导知道，这女人是铁了心要离婚的1他无奈的摇摇头也出去了。 于芳芳出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对也被办事员说要等一个月，那个女人急了，直接跪在了办事员跟前：“求求你们，给我办离婚吧，我一天也不愿意再等了，我实在不想再和他过一天日子。” 那女人哭的声嘶力竭，把头使劲的磕在地板上，抬起头时，已经鲜血淋漓。 大厅的人都看呆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于芳芳赶紧从包里掏出纸，蹲下扶起那个女人，用纸按住女人的额头。 这个女人和于芳芳差不多的年纪，可能是常年在地里干活，脸皮干燥，嘴唇干裂的起了皮。 一双大眼早已失去了光彩，高挺的鼻子布满了雀斑，但是还是依稀能看出来，这女人年轻时绝对是个大美人。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老公不同意离婚，我们有什么办法，这婚也不是你想离就离的呀，都给你说了，去法院起诉，你怎么听不懂呢，跑到我们这里闹什么闹啊。”一个女性工作人员声音尖利的喊到。 “我起诉了啊，已经起诉了六次了，法院不给叛离。这不是要逼死我嘛！”那女人声音嘶哑。 “那你老公说了呀，当时娶你的时候花了二十多万呢，人家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女性工作人员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 “可是我18岁嫁给他，还生了三个孩子，当牛做马十几年，我也还够了。他打的我实在是没法和他过下去了。”那女人说着拉开自己的衣服，脖子上全是紫红色的淤血，她脱掉外套，挽起袖子，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看的人触目惊心。 “女人嘛，你就顺着点男人就行了，看你也是嘴厉害的人，那男人能不打你嘛。再说你还有三个孩子，你总要为孩子想想。”还是那个女性工作人员。 于芳芳实在听不下去她说的话了，抬起头看向那个女性工作人员。 她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估计也到了快退休的年龄，圆脸短发，穿着朴素，一双小眼睛看起来很是刻薄。 还没等于芳芳开口，那位女性工作人员就被另一个年轻点的大姐拉到了办公室。 于芳芳只好先扶着那女人坐到椅子上面。 正在这时，一个黑瘦的粗野汉子走了进来，径直到了那个女人坐的位置上。 那女人看到那男人，立即惊恐万分，本能的就要站起来跑，可是还没有等她站起来，那男人早已扯住了那女人的头发，将那女人摔在了地上，因为力量太大，连带着于芳芳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一边的张建国立马跑过来扶起于芳芳，正要找那男人理论，就看到那男人骑坐在那女人身上，一手揪着那女人的头发，一手使劲的向那女人脸上甩巴掌，那巴掌声清脆响亮。 张建国只好把于芳芳拉到一边，大厅的人也被这架势怔住了，离的远远的，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拦。 “我让你离婚，我今天就当着外人的面好好打你，好好羞辱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是我花钱娶回来的，我想怎么样对你就怎么样对你，天王老子也管不住。”那男人一边骂着，一边打着。 没几下，那女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有血流出。 于芳芳挣脱开张建国，一脚把那男人推到在地，赶紧拽起那女人往刚才的办公室里走去。 就在那男人追上来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性工作人员和一个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把她和那个女人合力拉进了办公室，然后锁上了门。 那男人刚要踹门，就被站在一边的那个领导制止了。 “如果你要是把门踢坏了，我不但要你赔，还会让你进看守所。” 那男人一听这话，立刻放下了脚，一脸陪笑道：“领导，你看这也是家务事，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自己的老婆嘛，打一打很正常，是吧，过去哪个女人没有挨过打。是不是？” “现在是新社会了，而且国家有法律规定，不能家暴，你这样是要坐牢的。”领导义正言辞的批评道。 “我当然知道了，但是有孩子嘛，我要是被抓了，有了案底，不是影响孩子，我老婆她不敢的。领导，你快把我老婆放出来，我今天不会打她了。”那男人依然一脸献媚的笑着。 里面的于芳芳经过那女人的同意，早已经拨了报警电话。 不一会，警察就到了，警察一看那男人，就明白了。 于芳芳听到警察来，打开了门。 因为警察在，那男人只是乖乖站在一边。 一个年纪大些的警察指着那男人说道：“马家亮，你说说你，每次你是怎么保证的。不能说你老婆为了孩子的前途，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吧。这还闹到民政局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那个叫马家亮的男人使劲的点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的样子。 看到那女人脸上的伤，几个警察也是到抽一口凉气。 一个警察拿出相机，拍了照片。 另一个警察向在场的人做笔录。 那个年纪大的警察把民政局的那个领导和那个女人拉进了办公室。 “你好，我要调取一下刚才打人的视频。”他对着那个领导说。 那个领导点头同意后那个年纪大的警察便出去喊一个警察去调监控。 吩咐完后就对着那女人温和的说道：“我们这边把证据都保存好，你起诉离婚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们要。这次有了视频，法院肯定会判你们离婚的。” 那女人哭着说谢谢。 那个警察说完后就去了大厅。 那个女人刚走出办公室门，就又快速的退进了办公室。 于芳芳顺着她惊恐的眼神望去，一个年轻小伙子扶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 于芳芳疑惑的看向那个女人，她的眼神比看到她老公的眼神还要惊恐几倍。 “你这个臭丫头，你丢不丢人啊，你把我们老李家的脸都要丢进了。你是不让我活呀。” 那个年轻小伙子看似秀气，但是看到那女人后脸上就露出了凶像，走快几步，把那女人拉了出来，拽到了那老太太面前。 “姐，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怎么就不为我和妈想想，你怎么只顾着自己，你太自私了。” 原来这老太太是那女人的母亲，那小伙子是那女人的弟弟。 “你弟弟还没有买房子呢，你离婚了，你弟弟的房子谁给买呀。家亮这么好的男人，自从你爸去世后，一直帮衬些我们家，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家亮都说了，只要你不闹着离婚，把他的三个孩子照顾好，他就给你弟弟付一部分房子首付。”那老太太并没有心疼女儿被打，说着说着还抬起手来又狠狠的从那女人脸上打了一巴掌。 那女人顺势倒了下去。 马家亮走到那老太太跟前，扶着老太太，面上有些得意。 于芳芳跑过去扶起那女人坐在座椅上。 “老太太，虽然她是你女儿，但是你也不能说打就打，你不能把你儿子的幸福建立在你女儿的痛苦之上。”那个年纪大的警察严厉的说道。 “我的女儿，我想打就打，就是国家领导来了，他也管不到我教训女儿，她的命是我给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个老太太甩开儿子女婿的手，顺势倒在了地上撒起泼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在场的人看呆了。 因为这个老太太看似已经八十多岁，但是那精神头还是好的。 “警察欺负我这个老太太，我这个老婆子不活了。”那老太太嘴里念念有词，还用手弄乱了头发，趴在了地上。 那的年纪大些的警察指了指头顶的监控说道：“老太太，这里是有监控的。” 他说完又走到了那个女人面前：“你需要保护吗？” 那女人摇了摇头。 那个警察就去了监控室，去看视频调取的怎么样。 看到警察都在各忙各的，马家亮趁机走到那女人跟前，低下身体，凑到那女人耳边低声说：“姓李的，你要是在敢提离婚，我就把你剁了给三个孩子做肉丸子吃。” 只见那女人眼神由惊恐变为了狠厉，又从狠厉变成了绝望，接着又从绝望变成了死寂。 她想到自己的三个孩子，他们乖巧懂事，大儿子今年十五岁，刚上高一，他想考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二女儿今年初三，她想当一名老师，三儿子今年初二，他想考西北政法大学，以后出来当一名检察官。他们三个都像自己，爱学习。他们是那么懂事又努力，但是却摊上了这样的一个父亲。 她想哭哭不出来，她想死，但是一想到她要是死了，她三个孩子以后要怎么活。 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把她自己也↓了一跳，但很快的她就镇定下来，用手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向于芳芳露出了一个感谢的微笑，然后麻木的向外面走去。 于芳芳看着那孤独又绝望的柔弱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那老太太看到女儿走了出去，立马爬了起来，让她儿子馋着出去了。 那男人也紧跟其后。 那个年纪大些的警察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个小警察走过来问他：“这个怎么处理？” “给她们家所在的社区和片区警察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每天去她家看看，以防万一，今天就要去，千万不能马虎大意。”那个年纪大些的警察说完叹了口气：“她是为了她的三个孩子，那三个孩子太懂事太优秀了。” 其他几个警察也沉默了。 他们把证据收集完后就走了，大厅里的是所有人此刻都心有余悸。 张建国和于芳芳也走了，两人回到家什么都没有说。 晚上于芳芳和儿子玩耍时，坐在沙发上的张建国突然开口：“真的要离吗？” 于芳芳沉吟了一次，才开口道：“是的，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又何必绑在一起，芒果生活在一个父母不相爱的家庭，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伤害，更何况我们又一直吵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芒果会变得自卑内向，胆小怕事。” 于芳芳深深知道那种感觉，特别是年龄越大，童年时期父母吵架打架的画面就越清晰，每次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习惯性的哆嗦。 “我改还不行吗？” “张建国，你不想和我离婚只是因为你姐和你弟都离婚了，你只是担心在你得那些朋友面前没有面子，如果要是有个条件好的，你姐会第一个支持你和我离婚。再说你骂人打人的习惯你改不掉的，你从小就看到你爸打你妈，这些早已注入到你的思维里了，而且你根本不反思，如果你能反思一下你爸的行为，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就不会总是挑我毛病，骂我打我了。”于芳芳淡淡的说，语气异常的坚定。 张建国不在说什么，起身回了房间。 他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他好好表现，于芳芳是个心软善良的人，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他显然想的简单了，这一个月以来，于芳芳对他所做的一切全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到了办理离婚的那天，于芳芳早早把芒果送到了他奶奶那里。 建国妈从早晨起来就觉得眼睛皮跳的厉害，心里也是突突的，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于芳芳先到的民政局，提前拿了号排队。 张建国后来的。 就在她俩准备办手续的时候，芳芳妈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于芳芳看向张建国，因为心虚，张建国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芳芳妈一把从工作人员手里抢过相关证件，冷冷的说道：“你们谁要是敢给我女儿办离婚手续，我就一头碰死在她面前。” 说完就拉着于芳芳出了民政局大厅，张建国也紧随其后。 到了外面，芳芳妈停住脚步，用手指着于芳芳的脸骂道：“于芳芳我告诉你，我们家就没有离婚的先例，你要是敢开这个头，我就碰死在你面前。我告诉你，要么你去死，要么你就熬着，离婚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芳芳妈说完把证件狠狠的砸在了芳芳的脸上，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走了。 于芳芳就那样木然的站着，没有生气，也没有哭，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手用食指抹去了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她没想到张建国会给她来这一手。 她狠狠的瞪了张建国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不离，我只能起诉了，咱们法院见吧。”说完就骑了电动车走了。 她直接去了法院。 咨询了工作人员后她把起诉书填好。 “你们是离婚协议没有达成还是男方不同意离婚？” “男方不同意离婚。” “那这个可能就比较麻烦，因为疫情，我们积压了很多案件，最快也要等半年才能开庭，如果男方不同意离婚，一般第一次都不会给判离的，还需要第二次起诉，第二次起诉在半年后，时间比较长。” 于芳芳听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突然的就失了力气。 这离婚拉锯战还要这么长时间，但是她一点都不愿意在与张建国纠缠下去。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张建国没有在，大概去上班了。 于芳芳进了卧室，锁上门就瘫倒在了床上。 她两眼无神，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很快就浸湿了枕巾。 这些天，只要一想到终于要离婚了，于芳芳就高兴的睡不着，但是离婚的事情很快化为了泡影。 于芳芳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新 早晨，于芳芳是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的。 她赶紧按了一下手机侧键，然后看了一下睡在一边的儿子。 儿子似是被吵到了，伸了个懒腰，睁眼看了看，看到妈妈躺在旁边，就放心的翻了个身又睡了。 于芳芳等到儿子睡的沉了，才起身拿着手机去了另一个卧室。 她打开手机，看到是弟弟给她打的电话。 拨了回去，那边挂掉了。 可能是在忙。 于芳芳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去厨房开始做早餐。 张建国上班的地方有些远，六点多就走了。 等她做好早餐，儿子也醒了。 就在她和儿子正吃早餐时，于朝熙的电话又来了。 原来今天已经是周末了。 于朝熙让她回趟娘家。 她带着儿子一起过去，妹妹竟然也回来了，她没看到贝贝和徐航，大概明白了弟弟和妹妹这次回来是干什么了。 屋里很安静，芒果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在像之前那样玩闹，只是安静的靠在妈妈怀里，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你非要离婚，是吗？”弟弟的声音很冷，与其说是问，倒更像是质问和威胁。 “我与张建国没法在过下去了。”于芳芳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语气坚定。 “你离婚哪里有资本啊，你说说，就你那个脑子，又笨，性格又直，做事不懂拐弯，又懦弱，你离了婚，你能嫁给谁。”于朝熙带着嘲讽的口气让于芳芳很不舒服，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看自己的。 “我不会从一个火坑出来，在跳进另一个火坑。” “好，现在是男女平等了，但是男女真的平等了吗？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个男人依靠，你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亲戚朋友们都怎么看你，爸妈的脸面，我和芃芃的脸面都往哪里放，你怎么就这么自私，你配当姐吗？”于朝熙的面孔有些狰狞。 “这是我的事，至于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于芳芳已经不想再和于朝熙说话了，这个弟弟已经被父母养的极度自私。如果不触及他的利益，你就是好姐姐，如果一旦触及他的利益，你就是自私自利的坏姐姐。 其实从小到大不都一直是这样吗？她今天才发现。 于芃芃：“姐，我觉得姐夫也挺好的，你看我们家有什么事，他都挺帮忙的。” 于芳芳：“他对你们所有人都好，唯独对我不好。” 于芃芃：“那姐夫对你不好，你总要想想你自身的原因啊？” 于芳芳瞪了妹妹一眼。 于芃芃：“你瞪我干什么，那你走到离婚这一步，你肯定也是有问题的啊，再说了，你要是离了婚，我以后在婆家不是怎么为人，到时候我婆婆又要讽刺挖苦我了。” 于芳芳冷笑着说：“你当初不也是要闹着离婚吗？我这样说过你吗？”想起她从小到大对这个妹妹的爱护，她心寒的如冰块一样。 于芃芃：“那你和我不一样啊，我起码有稳定的工作，你有吗？你离了靠谁去，我和哥哥都是有家室的人，没法照顾你。” 于芳芳：“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于爸于妈坐在沙发上没有说一句话。 于朝熙：“你，就你，你从小心软懦弱，一个人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但凡你聪明点，当时也不会非要嫁给张建国了。你跟着张建国，好歹还能吃饱肚子，你离开了张建国，你拿什么养活自己，何况你还带着孩子。” 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对弟弟妹妹的包容理解被他们当成了懦弱无能。 “你一心想离婚，看来是有资本呢。那你就把我养你这么大花的钱全还回来，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后没人管你。”于妈厉声说。 “没有。”于芳芳之前已经把自己卡里的钱拿去买了那种小克数，易携带的投资金条。 “没有你离什么婚，我以为你翅膀硬了。”于妈尖声喊到。 母亲的这一声，显然是吓到了坐在于芳芳怀里的小芒果。 小芒果哭了两声，没敢在出声，只是撇着嘴一脸的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于芳芳不在理他们，柔声哄着芒果，等芒果情绪好些了，她便起身抱着芒果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在她出门的时候，她听到了母亲的对她的谩骂和诅咒。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 看到芳芳哭了，芒果伸手给她擦着眼泪：“妈妈不哭。坏姥姥，坏舅舅，坏小姨。” 看着芒果懂事的样子，于芳芳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两个月后。 “你好，我要报警，我刚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跳河了。”半夜一点多，警察局接到了群众报警。 等警察和消防队的赶到现场的时候，河里只漂着一件大人衣服和小孩外套。 因为河水太急，打捞并不是很顺利。 从附近路段的监控上看，确实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从这里经过，然后从河沿跳了下去。因为是晚上，那边的几个路灯又坏了，视频并不是很清楚。 于芳芳和儿子两天没在家，张建国也没太在意，正好这几天他加班，也没顾上问。又过了两天，于芳芳还是没有回来，他就给她打电话发视频没人接，他以为是于芳芳手机调了静音，没有看到，因为以前也是这样，他就给岳母打了电话，才知道于芳芳和儿子并没有去那里，他才慌了，这时他想起几天前的新闻。 虽然视频模糊不清，但张建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于芳芳和儿子，他喊了一句：“你不想活你自己去死，为什么还带着孩子。”喊完他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打捞了七天七夜，只打捞上来几件衣服和两双鞋子，这些都是于芳芳和芒果的。 张建国放弃了。 于爸于妈也放弃了。 “死了好，死了总比离婚强，只是可怜了我的乖外孙，他还那么小。”于妈说完大哭了起来。 网上也都谴责着于芳芳，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太狠心，不配为人母。 又过了一个礼拜，已经没有人在讨论了这件事情。 一年后，张玉婷开始张罗着给弟弟介绍相亲对象。 有时候午夜梦回，张建国会突然觉得于芳芳和儿子还活着。 于家的生活也进入了正轨，就像是以前于芳芳上大学和大学毕业后在外面的那几年一样，他们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大年初三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聪聪突然说：“大姨呢，大姨和芒果怎么没有在。”大家都愣了下，总觉得这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好好吃饭，你什么时候有过大姨，你只有大舅。”于芃芃赶紧说。 又过了几年，好像是四年吧，张建国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妻子在电信局上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于朝熙和贝贝终于决定了要孩子了。 又过了两年，贝贝她们局查获了一宗大型的制造假身份证的犯罪团伙，她看到了嫂子的那份。 她心情激动的想给朝熙打电话，但是她终是没有打。 这些年，他们并没有提起过她。 她请了假，专门去看了一下，她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 她留了长头发，做了大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她身边一个八九岁模样的清秀男孩，身上早已没了小时候的影子。 她们母子正在说着什么，说完两人都笑了。 贝贝联系了这个市里她的一个同学。 “你不在问问你老公的意见。” “不问了，她肯定不想在与家人有任何瓜葛和联系，就让她和孩子用新身份重新生活吧。” 一年后，贝贝收到了一份快递，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户名是于万祥。 她想起来朝熙的爸爸曾经说过，嫂子在跳河之前的一个月，给他办了一张卡。 信写的很简单：谢谢你为我做的事情！这张卡上是爸妈的养老钱，你帮我转交给他。 卡里有三十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