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骚暗动》 第1章 留下来吧 陆瑶双手提着购物袋和几个同事一起走出了商场,一行人叽叽喳喳地商量着晚饭地点,有人兴致勃勃地提议饭后去兰桂坊玩,陆瑶听得脚下一软。上午飞机从上海飞到香港。一到香港,魏英芸带着其他四个女孩,硬拖上她,马不停蹄地逛了一下午,六七个小时下来,陆瑶觉得自己腿都快走折了,而眼前这几个女孩,似乎比刚到香港时还要精神抖擞。 陆瑶有气无力地跟着大部队,不屈不挠地在她们的行程议论中,插.入自己要回酒店的建议,魏英芸看她这幅模样,一个劲地鄙夷她缺乏锻炼:“叫你出来散散心,调整一下状态,你能不能别一直嚷着回酒店?” 陆瑶忍不住翻白眼,心知魏英芸也是好意,但她要早知道魏英芸说的“散心”会连腿都要散掉了,她是死活也不会来的。 一行人叽叽喳喳地往停车场走,停车场里原本安静停泊着的几辆车,忽然响了一声,这声音犹如一个信号,数盏车灯骤然打亮,突兀,耀眼,强硬……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附了过去。 这是五辆车,中间是一辆连教皇本笃十六世也钟爱的防弹豪车,maybach guard,在它的前后各有两辆黑色的宾利。 陆瑶眨了两下眼睛,又眨了两下眼睛,这车真眼熟,站在迈巴赫前的那个年轻男人,也好眼熟,可不就是徐周吗? 徐周是慕泽渊的生活助理,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车里的人是谁,早已呼之欲出,陆瑶脑子还没想好怎么做,人已经迅捷地缩到了魏英芸的后面。 徐周弯着腰,恭敬地拉开了车门,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挡住了车顶。 一条修长的腿从敞开的车门一步中跨了出来。男人穿着一成不变的深色手工西装,从车中步出,站定。整个过程从容而优雅,又干脆得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 如果陆瑶不认识这个男人,她会和身边这几个女孩儿一起啧啧点评这个男人,但问题是她认识这个男人…… 魏英芸待看清来人后,也跟着惊呼了一声,但她的惊呼显然跟其他几个女孩儿的内容有所不同。 “哎,陆瑶……”她左右张望了一下,一回头才看见陆瑶不知什么时候缩在了最后面,“你的……” 陆瑶连忙咳了一声,魏英芸暧昧地笑了笑,没继续说。 陆瑶是今天中午到的香港,哪会想到慕泽渊也在香港,还刚巧遇上,她琢磨着就当没看见,慕泽渊那么忙,她就不去打扰他了。 想法虽然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一个人的气势通常会通过他的目光,神情,衣着,举止来表现,而慕泽渊根本不用这些,就能把他的气势强横地展示出来。他站定后,只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轻轻侧头,静静地望来,然后…… 陆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光柱,照了个结结实实,一举一动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呈现在他的眼皮下。 ……貌似……应该……可能……这不是碰巧…… 他用眼神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他是为她来的。 陆瑶忍不住腹诽,自己都缩在阴影里了,慕泽渊的眼睛自带了定位系统吗? 既然不能装没看见,陆瑶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主动朝他走过去。当然她也可以选择等慕泽渊走过来,只是吧,陆瑶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哪能等着慕泽渊这样的大人物屈尊纡贵呢。 何况,她正跟同事朋友在一起购物,他过来真不是一般的尴尬,而且她怎么跟其他人介绍? 像慕泽渊这样,每一秒钟都用美元计算价格的人,专门来找她?陆瑶没有觉得荣幸,心中反而升起一丝不安,难道三益集团又出了事? 三益集团由陆家控股,陆家只保留了所有权,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陆瑶不得不参与公司的管理,那半年陆瑶几乎被三益集团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正要问,他却率先开了口:“吃饭了吗?” 陆瑶诧异了一秒,他这个语气也太寻常了。 “……还没有,正要和她们去吃。”她迟疑地指了指身后的魏英芸等人。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并没有顺着她的手指移动,淡淡“嗯”了一声:“和我一起吃饭吗?” 陆瑶的脸色变得有点诡异,慕泽渊来找她,不会真就是约她吃饭吧?如果让她选,她宁愿拖着两条腿去夜店。虽然拒绝的话很难出口,但她向来不是为了面子活受罪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慕泽渊真是专门来找她吃饭?陆瑶觉得不大可能。 果然,他下一句就说:“我想和你谈谈三益集团的事。” 陆瑶听见“三益”两个字,脑门就开始抽得疼,她神色一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魏英芸等人:“我跟她们说一声。” 慕泽渊点了下头,她回头朝那群女孩走去,还没开口说话,魏英芸已经暧昧地朝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可怜我们这群被抛弃的女人。” 如果没有事,陆瑶当然愿意请自己的朋友同事一起吃顿晚饭,但显然慕泽渊是有事找她,她就没有说大家一起去吃饭这类的话,交代了两句,便匆匆朝慕泽渊走去。 走到半道上,魏英芸忽然大声冲她喊了一声:“晚上不回酒店提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存活!” 陆瑶听得脚下一个趔趄,魏英芸绝对是故意的,她暗自咬牙,明天再找她算账!哦,不,今天晚上回去再找她算账! 走到车门前,他侧身为她打开了车门,她又听见了身后魏英芸几人的嬉笑尖叫。陆瑶心里暗骂大惊小怪,行动还是受到了影响,心扑扑直跳,都没敢看慕泽渊,赶紧坐了进去。车门被轻轻关上,一切声音都被阻隔在外,慕泽渊绕到了另一边,上了车。 车缓缓地驶出了停车场,陆瑶拧着眉开门见山地问:“你刚刚说三益……” “嗯……”他的声音和咬字都很有特点,语速不疾不徐,光听他说话,就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任何让他为难的事,“我想认命许筠为三益的ceo,你觉得呢?” 陆瑶一愣,自从把三益集团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慕泽渊后,这一个月她都没过问过三益,说好听点她是信任慕泽渊,但真相是,她这辈子都不想碰三益的事儿,这半年真是折腾得她有心理阴影了,时隔一个月,她现在一听“三益”两个字,头还会反射性的疼。 陆瑶有点纳闷,她不过问三益的事,慕泽渊也没主动和她提过,今天反倒是忽然提及,而且还为ceo的任命,明明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却还专门来找她,这……是不是有点兴师动众?而且让许筠去三益,这是不是也有点兴师动众? 这个念头刚划过,陆瑶突然心有感触,几个月前,她想见许筠还找不到门路,几个月后,许筠就成了她名义上的下属,这种转变自然跟身旁的男人有关。 “这些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我不擅长这个。”陆瑶有点脸红,这话绝对不是谦虚,她说自己不擅长,那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车停在了某个半山的别墅外,徐周给慕泽渊打开了车门,他下了车,绕了半圈,为她打开了车门。 和慕泽渊吃过晚饭,已经八点多了,陆瑶的生活因为职业原因,非常的规律,再加上今天又累了一整天,她现在恨不得倒头就睡。 她抿了一口清水,站了起来,向慕泽渊告别,略作停顿,她又补充了一个理由,“我明天晚上有比赛。” 话一出口,她觉得好像有点画蛇添足,隐约暴露了了什么,脸色有点不自然。 “留下来吧。”他起身从餐桌的一头走了过来,语气并没有多强硬,但他所表现出的态度,却让她感觉到,无法拒绝。 他在她面前站定:“明天早上我送你回酒店。” 言下之意,他不会耽误她晚上的比赛。 陆瑶默叹了口气,每一次她想要拒绝他,都觉得非常的难,好不容易找到理由,如果他坚持,他会很轻松地让她的理由变得牵强而苍白,但留下来,似乎……似乎……也不是个好个选择。 她微微仰起头,两只黑珍珠般的眼睛,欲言又止,男人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然后将她横抱了起来。 陆瑶想说自己很累,不想提供x服务,但又因为某个原因,她很难理直气壮地拒绝,她想找个漂亮点的借口,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他把她放在床上,陆瑶连忙半撑起身体:“我有点……” 他的亲吻落了下来,将她剩余的话堵在了唇间。 慕泽渊给她最清晰直观的感觉,是举止优雅,彬彬有礼,但……如果是sex,他在床、上时和平时给她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似乎在脱去衣服的同时,他的绅士风度和社交礼仪也被一同脱去。 整个过程,陆瑶都觉得不对,人和动物毕竟是不同的,动物依靠本能和繁衍的使命在结合,而人,是唯一将这件事当作享受的物种,陆瑶空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她没有觉得是享受,只是一种义务,所以觉得所有的动作都不对。 他亲吻的方式,进出的角度,撞击的力度……都让她觉得不对。 “你又在走神。”他忽然停下动作,退了出来,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情.欲在顷刻间退得一干二净,等他下床时,已经平淡得有些冷了。 第2章 习惯 陆瑶确实又在走神。 盯着慕泽渊的背影,她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又没有感情,尽个义务,难道还要她身心合一,灵肉结合? 慕泽渊径直去了浴室,陆瑶闷闷地用被子捂住了头,在黑漆漆的被窝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人在走投无路之时,总会奢想,如果能够绝处逢生,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陆瑶在走投无路时,也这么想过,所以当机会来临时,她没有犹豫,靠着“卖身”攀上了慕泽渊这根高枝儿。 慕泽渊很厚道,还给了她一纸婚书,所以她算是“合法卖身”,属于义务范畴!但总归不是自己愿意的。 陆瑶骂了几句矫情,把头探了出来,浴室的门半敞着,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心里有点发愁,做到一半就这么戛然而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慕泽渊平时很好相处,对她也没有提过额外要求,新婚生活虽然没有甜蜜幸福,但也没有不愉快,只有这件事,是两人之间唯一的矛盾,或许在慕泽渊眼里,并不能算矛盾,因为他没有表现出厌烦,生气,恼怒等情绪。 大部分的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很明显慕泽渊不是,一发现她在走神,他就会非常干脆的终止,丝毫没有受到本能支配的犹豫。 前几次就是这样,随后他会离开卧室,睡在书房,像是在冷暴力。 第一次这种情况时,陆瑶在床上滚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她还在尴尬,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头天夜里他抽身离去的事。连续几次后,陆瑶在回上海前,忍不住问了他原因。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气氛太僵硬,不想她为难,离开比留下来更好。 陆瑶当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莫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摸着良心说,她是很感激慕泽渊的,不是所有的人在走投无路时,都会有人会伸出手。 十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打开,他穿了件浴袍往门口的方向走,看这趋势,今晚他又要睡在书房,陆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 直到他的手握住了门把,拉开了门,她还在吸气,就是没张口。 在他人都走出门口时,就要阖上门的瞬间,她心一横,豁了出去:“我……我今天有点累,所以……才会走神……”后面四个字越来越小声,她轻咬着唇,攥着被角。 陆瑶神色局促,眼神不自在的乱飘,这个理由可真不是一般的烂。 慕泽渊停下了脚步,回身望来,她裹在松软的被子里,露出了两个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她红润的脸颊上,看上去分外的可口。 他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阖上门,平静地走回床边。 “对不起,是我忘记考虑你的身体了。”他低下头,目光胶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卧室亮着暖色的光,而她的眸子比朦胧的光更加的波光滟潋。 “是我对不起……”陆瑶连忙抢着道歉,这都叫什么事儿,这年头连道歉她都要抢答。 接下来……她脑补地场景是:在她道歉后,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他说,那你休息吧。 ——矛盾消弭于无形中。 她刚弯着嘴角冲他笑,他忽然弯下腰,修长的指尖拨开她脸颊上的乱发,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倾身向前。 他的吻很轻柔,像蜻蜓点水,只是这个轻柔的过程持续不到十秒钟,她就被他摁在了身下,他一条腿半跪在床上,抓着她细长的腿,猛地拉向自己的腰。 一入到底。 陆瑶立刻抽着气尖叫了一声,她想躲,他的手却卡着她的腰,一下一下地,又深又快。 他嘴里说着礼貌客气的话,动作却比刚刚半途而废的那次,还要暴烈。她茫茫然然地抓着床单,两条腿时弓时松,低低地发出哽咽的声音。 一轮狂风骤雨之后,她终于得到片刻的宁静,他把她翻了个身,一双男人的手穿过她的腋下,半抱着,肆意地蹂躏着两颗浑圆,她像是被抽掉了浑身的骨头,软成了一团,冷不丁又一次被狠狠地贯穿。 软掉的身体,骤然拉直,她尖叫了一声,终于忍不住断断续续地求他轻一点。 慕泽渊低下头,将半个白嫩的耳垂含在了嘴里轻咬:“不行,你会走神。” 陆瑶只发愣了一秒,就被灭顶的狂潮再次淹没。 . 第二天早上,陆瑶醒来,肩膀几乎被他压得没有知觉,慕泽渊一手垫在她的脖子下,一手环着她的腰,她楞了一会儿神,小心地把他的头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开,又拉开他的手,脚尖刚触底,腰间忽然横过来一条结实的手臂,天旋地转,陆瑶再次躺回了床上。 他压着她的腰,半撑着身体,慢慢地贴近她的脸。 他想吻她。 陆瑶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本能地将脸侧向一边,下一刹那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从前她一直很得意自己的本能反应,在赛场上也很相信这种直觉,现在她却忍不住哀叹本能反应真是害死人,谁让她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呢。 她艰难地把视线挪了回来,慕泽渊早已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他有四分之一的白种人血统,五官比寻常的亚洲人更加的深邃,眼珠也是很少见的琥珀色,他的目光并不尖锐,甚至是平静的,陆瑶却感到了极大的压迫感,她很少与他对视,每一次她都会觉得那双瞳孔能轻易地看透她的心思,这是一种很糟糕的经历。 现在被慕泽渊琥珀色的眼睛这么静静一望,比一盆冷水还透心凉,她脑子真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还不习惯我?”他问。 人要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重复地做这个动作,新婚后半个月,她刚刚习惯了一点儿,就离开纽约回了上海,自然又陌生了起来,习惯过程被中断,她理所当然地需要重新开始。 但他…… 他习惯得很快,不到一周就能自然地搂着她睡一整夜,对她的所有亲密都自然得像吃饭睡觉。 陆瑶躲开他的视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还没刷牙。”这理由找得她自己都脸颊发烫。 好在以慕泽渊的性格,除了“走神”的事上,他不会跟她计较,只要她给了理由,他就算揭过,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陆瑶觉得,做人呢,还是不要去过分刨根问底,自寻烦恼。 “你最近被人恐吓?” 他话题转得一点儿前兆也没有,刚还沉浸在自我安慰中的陆瑶,闻言一愣,有点意外他会知道这件事,她踌躇了一下,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又觉得好像没必要,隔了两秒她才“哦”了一声:“……我没事。” 今年不是她的本命年,但从年头到现在,她的人生像是被人裹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黑布,本以为有了慕泽渊这张好运符,可以雨过天晴,实际上破事儿依旧一桩接一桩,她从纽约回到上海,在上海的十多天里就收到了四次恐吓。 陆瑶并不迷信,但她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去找个靠谱寺庙里拜拜菩萨,上次她找了个不靠谱的寺庙,问签时,她问大师:“我今年是不是犯小人,犯太岁……” 大师掐指一算,一本正经回答:“不是,你犯男人!咳,犯桃花!” 陆瑶瞬间把这个寺庙,归档为“一生黑”里。 第3章 黑色千纸鹤 虽然说是四次恐吓,陆瑶觉得她也就被稍稍吓到了一次。 那次,她很欣喜地签收了快递,刚一打开,里面方方正正地写了一行字:不要动,这是炸弹! 她抱着快递盒子愣了神,身旁的魏英芸立刻就变了色,飞快地报了警,警察还没来,忽然出现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观察了一会儿,从她手里接过了“炸弹”,然后这个所谓的“炸弹”,被证实只是一个卡通闹钟。 除此之外,盒子里还躺着一只黑色的千纸鹤。 恐吓炸弹后,她又陆续收到了三次快递,一次是几张她睡觉时近距离偷拍的照片,一次是一个usb,装着她以前在欧洲时的视频,来香港前的最后一次,里面是一封示爱的情书,同时每一个盒子都附带了一只黑色的千纸鹤。 除了第一次,陆瑶措手不及,照片、视频、情书……她只感到了愤怒。 ——为什么偏偏是黑色千纸鹤?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东西,但对于陆瑶,黑色千纸鹤所代表的那个人,在她十五岁到二十岁,长达五年的生命里,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件事,她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慕泽渊。人都会有劣根性,会不知不觉地依赖他人,女人在这一方面表现得尤为明显,总会不自觉地依赖亲人,朋友,特别是异性。 她从没想过要成为攀附着慕泽渊生存的菟丝花,尽管在外人眼里,她就是那么一棵攀着他的菟丝花。 慕泽渊已经为她处理三益集团的烂摊子了,他们的关系说得好听是“婚姻”,陆瑶觉得自己和“卖身葬父”也没多大区别。 除了本身的性格原因,她也没想把这件事闹大,再退一步讲,她也认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请慕泽渊帮忙。 “真的没事?”他问。 陆瑶肯定地点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决定。 谈完这件事,两人起了床,慕泽渊是一个非常注重生活质量的人,他很忙,但每天早上这一段时间,是他时间最规律的时候,七点一刻起床,运动半个小时,八点一刻吃早饭,当然也并不是每一天都遵守着这样的习惯,至少新婚后的那几天,他也睡到了日上三竿。 陆瑶刚洗漱完,慕泽渊已经换好了运动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晨运,陆瑶昨天整整逛了一下午,那叫一个精疲力尽,晚上还被慕泽渊翻来覆去,折平搓圆过度运动,导致她现在腿都还在疼。 “我腿疼……”说完之后,她就在心里鄙视自己,不就不想晨运吗,她到底哪门子的心虚愧疚啊。 慕泽渊“嗯”了一声,开始脱运动衣,男人的躯体骨肉分明,八块标准腹肌,鼓胀的胸肌,将力量和阳刚诠释的淋漓尽致,陆瑶不自在地别过脸,呐呐地说:“你可以自己去……” 他又“嗯”了一身,从衣柜里取了件白色的衬衣换上,陆瑶暗暗腹诽,他不去晨运和她可没半点关系。 早饭后,慕泽渊信守承诺,把她送到了繁花俱乐部落脚的酒店,刚到酒店,正赶上魏英芸带着大家去熟悉比赛场地。 陆瑶的职业很特别,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朝九晚五上班族,这是一个新兴的行业:电子竞技。 在奥运会将电子竞技列为比赛项目后,电竞选手,也被列入了国家运动员,人气并不输nba体育明星,陆瑶就是其中的一员。 最初和魏英芸认识,就是因为英雄联盟,魏英芸毅然放弃学业投身这一行,多多少少也受到了陆瑶的影响。 陆瑶十五岁就加入了欧洲的英雄联盟,从履历上看,她算得上魏英芸的前辈,但对于国内的英雄联盟和观众来说,她还是一张比较新的面孔,在加入繁花战队前,她又被迫告别了赛场大半个赛季,这一次复出,她的态度甚至比打欧洲联赛还要认真。 车上,魏英芸把昨天变动的战术安排跟她简单说了一遍,说完正事后,魏英芸有意无意地提及慕泽渊打趣她,陆瑶心中有点尴尬,心情却是不错。 繁花战队又被称为美女战队,12名主力成员里,就有六名女选手,她刚加入繁花战队还不到两周,能这么肆无顾忌地和她开玩笑的,只有好友魏英芸和没心没肺的叶兰,至于车上的其他三名女选手…… 陆瑶心底叹了口气,战队的总体气氛是很和睦的,但还是会有些矛盾,从她第一天加入繁花战队,就有人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这个女孩叫陈蓉,年龄虽然不大,但已经为繁花战队效力了三年,是名副其实的老选手了,如果说陈蓉这人脾气坏也就算了,但除了陆瑶,陈蓉和俱乐部的其他选手,不论男女,关系都特别好,但她偏偏就爱挑陆瑶的刺…… 陈蓉的人缘好,故意针对陆瑶,无形中就影响了其他人对陆瑶的态度,陆瑶初来乍到,完全闹不明白原因,魏英芸作为队长,做过一次和事佬,只是陈蓉一口咬定她就是看陆瑶不顺眼,这事儿也就这么僵着了。 魏英芸在调停失败后,又单独和陈蓉谈过一次,那之后陈蓉虽然还是对她看不顺眼,但也不会幼稚到事事都跟她过不去,大多数时候陈蓉对她的态度偏向视而不见。战队里的另外两个女孩子,因为和陈蓉关系好,对她的态度也远了点,昨天刚到香港,陈蓉因为有事并没有去逛街,一下午的相处,那两个女孩子和陆瑶的关系倒是有所改善。 陆瑶倒并不觉得气馁,她毕竟初来乍到,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地融入战队。 女孩子聊天经常几句话就能扯到十万八千里外,昨天逛街像打了鸡血的几个女孩,正嚷着腿疼,老板兼队长魏英芸,看得连连摇头:“我看你们还得加强身体锻炼,回去后,我给大家办*身卡,以后一周至少要去一次。” 叶兰立刻叫起苦来:“队长,我们动手动脑,锻炼什么的就不用硬性规定了吧?” 魏英芸一拳头用力锤在她大腿上,叶兰疼得“哎哟”直叫。 “就你一个人喊疼喊得最大声,我看你一周至少得给我去两次!” 叶兰一听这话,立刻凄惨地求饶起来,车上的姑娘看着她搞怪,都纷纷跟着落井下石,到了红磡体育馆,一行人欢声笑语地下了车,引得另一辆车上的男队员,频频望来。 九点半,天光明媚。 陆瑶抬头望向“红磡体育馆”几个大字上,心中的情绪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八个月零十二天。 告别了大半个赛季,她终于……回来了。 这里就是她的第一战。 没有人听到她心中,像奔雷一样荡气回肠的呐喊,但今晚的赛场,她会用自己的武器,狠狠地向每一个人传达这一点。 . 看完比赛场地,魏英芸就带着人回了酒店,比赛在晚上八点,下午的时间,战队并不会有统一安排,而是让队员在赛前做自己喜欢的事,进行赛前减压。 陆瑶现在恨不得马上就站在赛场上,自然不存在任何的压力,用她的话来说,斗志都快从她的毛细血管炸出来了,叶兰虽然性子跳脱,对待比赛却极为认真,于是两人一起在酒店的娱乐室开了电脑,一丝不苟地做着基础而单调的训练。 因为刚加入繁花,陆瑶和其他选手还需要更多的磨合,她便只能参加个人赛,个人赛又分单人赛和擂台赛,因为人员不能重复,魏英芸便排了更能展现才能的擂台赛给她。 做完训练,陆瑶正想休息一会儿,电脑突兀地“滴”了一声,眼前的画面骤然一黑,几乎同一时间,震耳欲聋的惊魂音乐响起。 那声音宛如锐器划过铁片一般,鬼哭狼嚎,听得人牙酸皱眉。 陆瑶反应很快,急忙晃动着鼠标,鼠标的指示灯亮着却没有任何反应,屏幕也是黑漆漆的,和关机几乎没任何区别。鼠标没用,她立刻按了重启键,关机键,依旧没用。她连忙站了起来,想叫服务员,这一站起来她才发现,酒店娱乐室里的几十台电脑全都黑了屏,自动播放了同一首惊魂乐。 已经有人开始大声喊着服务员,脾气暴躁地已经砸起了桌子,陆瑶一看这情况,心倒是平静了下来,多半是主系统出了毛病,看样子也不能继续做训练了,她正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黑色的屏幕,忽然一亮变成了灰色,陆瑶侧头看了一眼,随即,目光便死死地粘在了屏幕上。 一只黑色的千纸鹤,从画面的顶端环绕着飞下,在飞行的轨迹上,慢慢融化成了五个血红色的字。 ——陆瑶,我爱你。 第4章 去你房间 红色经常会表现热烈的感情,但屏幕上的红色,却透着一股子血腥和诡谲。 陆瑶紧紧捏着自己的包,脸色异常地难看,在看到那只黑色千纸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本以为离开了上海,可以安静两天,但“他”居然又跟着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 她捏着拳,恨不得把手戳进显示屏里,把躲在后面的人揪出来,揍得对方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叶兰隔着陆瑶就几步远,连忙小跑了过来,一把拉着她就往外走,陆瑶恨得咬牙切齿,哪会甘心就这么走了,当下挣开叶兰的手,又回到电脑前,用力砸了砸鼠标,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有种你给我出来!”除了那四次快递,这一次,她和黑色千纸鹤总算有了面对面的接触。 她砸了半天鼠标,电脑没什么反应,但“他”却有了回应。 环绕播放的五个血红色大字,全部隐去,变成了巨大的光标,光标后徐徐出现了一个字。 ——好。 陆瑶一愣,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好”似乎是在回应她的“有种你给我出来”。 陆瑶惊得豁然起身,左右四顾,她不确定这个“好”是不是真在回应她的话,但下一秒,她确认,“他”恐怕真在这儿。 她的身边只有叶兰,那么…… 她一把扯掉视频和耳麦的线。 ——在找我吗? 隔着黑色的屏幕,“他”问。 陆瑶咬着唇,死死地盯着屏幕,屏幕上除了那几个字,还清晰地倒映着她愤怒的脸,叶兰也被这情况吓得不轻,转动着脑袋找人,娱乐室里使用电脑的人原本并不多,因为这突发事件,倒是围了一群人。但谁知道,躲在电脑后的是谁呢? 几十台液晶屏幕上,画面齐刷刷地再次一变,一行鲜红的字出现在灰色的屏幕上。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几秒后,几十台电脑参差不齐地发出了一声轻响,集体黑了屏,然后重启。 陆瑶提着自己的包,就要往外跑,却被叶兰拉住,叶兰的脸色也很难看。 “你去哪儿?” 陆瑶恼火地“哼”了一声,“我去找人。” 第一次她确实被吓了一跳,但第二次她看着自己睡觉时的照片,恨不得把那人揪出来,五马分尸,第三次她看了偷拍视频后,就把usb丢到地上踩得粉身碎骨,第四次,她只看了那封情书的开头,就丢到了碎纸机里。 这一次,好不容易这么近,她哪会浪费这个机会,跟叶兰又说了一句,陆瑶就往酒店门口跑,她在酒店门口气势汹汹地杵了十多分钟,魏英芸,叶兰,以及战队的男生也一起跑了过来。 “找到人了吗?”魏英芸问。 陆瑶泄气地摇头,她又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哪能从表面就分辨出谁是那个变态。 魏英芸跟着骂了几句,随后问起了晚上的比赛:“陆瑶,晚上你要是不能……我现在向组委会打申请,临时换人。” 刚赶到的陈蓉听到这话,立刻就嘲讽了一句:“人还没上赛场,就会给队里添麻烦。” “陈蓉!”魏英芸脸色微变,呵斥了一声,陈蓉脸色冷淡地闭了嘴。 陆瑶心里本就憋着气,听到这话脸也冷了下来,刚加入繁花战队,她还抱着和队友和睦相处的想法,一直忍让着陈蓉,可惜事与愿违,但此时用言语相争是最没有意义的,还不如打好晚上的比赛,赢得了比赛,她的反击才更有底气。 陆瑶冲魏英芸摇了摇头:“我没事。”能够重新站到赛场上,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深刻,她绝对不会因为外界原因,就影响比赛。 她冷淡瞥了陈蓉一眼,一语双关:“我要受了影响,岂不是让‘他’称心如意?” 魏英芸凝重地叹了口气:“这个变态是真跟你杠上了,你都来香港了,他还缠着你,你再好好想想,这个人是谁。他既然是你的粉丝,说不定你们见过面。” 陆瑶低低地“嗯”了一声,站在门口也没什么用,她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回去,毕竟晚上还要比赛,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整个战队的状态,魏英芸把她送回房后,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去了。 陆瑶刚洗了把脸,房间的座机响了起来,酒店服务员说有她的快递,并询问她,是自己取,还是她们给送上来。 陆瑶心里的火还没消下去,又腾得一下燃了起来,她昨天才刚到的香港,怎么会有快递,显然这又是“他”送她的礼物。 没几分钟,门铃就响了,陆瑶打开门,接过快递盒子,笑着向服务员道了谢,一关上门,她的脸就沉了下来,瞪着手里的快递盒子,恨不得用眼刀把它五马分尸。 盒子只有八音盒大小,里面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和一只黑色千纸鹤。她把盒子翻了个底朝天,拎着项链楞了楞,“他”这次不走“恐吓”路线,改走“讨好”路线了?其实在陆瑶心底,她一直不愿意用“恐吓”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黑色千纸鹤的行为,她将之定义为戏弄,当然,不管是恐吓还是戏弄,都不是让她喜欢的行为。 她把项链翻来覆去地看,总觉得那人不会这么好心,“他”的东西,陆瑶可不敢要,随手将项链丢进了垃圾桶里,想了想,她又捡了回来,丢到马桶里,用水冲走后,才心情愉悦地躺回床上。 刚躺下,房间的座机又响了,依旧是酒店的服务员,告诉她有位慕先生正在楼下等她。 陆瑶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这才看见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慕泽渊的,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慕泽渊打了个电话,他的语气依旧平淡轻缓,听到她急促的喘息,他的声音里多了点儿笑意:“别急,我在二楼的咖啡厅等你。” 刚出了一次恐吓,陆瑶想着他多半是为这件事来的,心里忽然别扭起来,早上他们谈过这件事,她以为和他已经达成了共识。 现在离恐吓刚刚过去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到了她的酒店,这算什么意思? 她承认自己没有他聪明,没有他那么有钱有势……但那又如何? 陆瑶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弱者,但这大半年的经历,让她对自己再一次有了清楚的认识,原来离开键盘,离开英雄联盟,她什么都不是。 但……就算她是弱者,作为弱者,就一定要依附于强者吗? 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方式!弱者也想有弱者的尊严! 一出电梯,徐周就出现在了她面前,领着她去见慕泽渊,远远的,她循着方向望去,慕泽渊穿着深色的手工西服,安静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在她望来时,他的视线在落在了她的脸上。 和慕泽渊相处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仿佛皎洁的月光照耀着静谧的青山,安静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巍峨气势,但今天……陆瑶觉得他的安静,显得特别的……装逼。 她微沉着脸走了过去。 待她走近时,他从座位上起身,为她拉开了椅子。 陆瑶看了眼椅子,没有坐,而是望向慕泽渊,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情绪,口气自然带了火:“你找我有事?” 慕泽渊的神色依旧平静,对她的态度没有任何不悦或者反映,陆瑶心里更加的不爽,对面的男人总是这副不温不火,就像带着一层看不透的面具般,高高在上,连带着刚刚为她拉开椅子的行为,都透着一股子虚伪。 “你的心情不好?”他问。 明知故问! 陆瑶在心底冷笑,觉得慕泽渊那张脸越看越虚伪,娱乐室的事刚刚过去还不到半个小时,他来得这么快,里面代表的意思,她不用脑子想也明白。 她看着他没说话,但她相信自己的神情,已经将态度表现得一览无遗。 他沉默了几秒,起身道:“我要回纽约了,走之前想和你好好道别……” 上一秒陆瑶猜测自己的身边有慕泽渊的眼睛,义愤填膺,下一秒,她忽然觉得脸上烧得慌,她对魏英芸说,不会让黑色千纸鹤影响自己,实际上她还是受到了影响,就因为慕泽渊碰巧出现,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了自己的猜想,并迁怒了他。 陆瑶觉得又羞愧,又内疚,如果现在有一条地缝,她会不假思索地跳进去,最好再来点土,把她埋个结结实实,等到发芽的时候,人们会发现,地球多了个新物种:小人之心。 “那我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他抬脚往咖啡厅的门口走去,跟随他来的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快步地向他聚拢,为他挡开了身周的人。 陆瑶垂着头,有点手足无措,等他走过她身边时,她才侧头盯着他的背影发愣,慕泽渊人高腿长,走得又快,没几步就到了咖啡厅的门口,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暗骂了一句自己脑残,追着他跑了上去。 慕泽渊身边的人,看她追来,倒是主动让了路,不然她就算追上,也近不了他的身。 陆瑶也管不了那么多,虽然冒失,但总好过就让人这么走了吧,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慕泽渊终于停下脚步,侧头用眼神询问她。 陆瑶的脸颊红扑扑的,脸带愧色,她心里的火,发得直接,道歉道得也同样地干脆:“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嗯。” 语气很平常,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不同。陆瑶暗恨,多说几个字会崩着牙吗?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这话让她怎么接?而且他身边的这群人,碰见瘟疫也没见散这么快的,留她一个人抓着他的袖子,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 她讪讪地收回手,憋了快十秒,终于憋了句漂亮的话:“我请你喝咖啡赔礼吧?”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慕泽渊盯着她琉璃珠子一样剔透的眼睛,静默了两秒,忽然说:“我,不想喝咖啡。” “啊?”陆瑶有点傻眼,这是什么意思?他的风度呢?他的社交礼仪呢?怎么能这么失礼地拒绝一个美貌的“淑女”呢! 他微微低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去你房间。” 陆瑶垂下头,再次觉得脸上烧得慌。 第5章 手心里的木刺 等慕泽渊走后,陆瑶用冷水浇了浇脸,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好像踩在云端上,浑身都轻飘飘的,她盯着镜子里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唇,不就吻了一会儿吗,至于晕乎乎的吗? 就算这吻激烈了点儿,她的唇都被他咬破了,但这充其量还是个吻啊!昨天晚上被揉圆搓扁,她都没羞涩,现在这算个什么意思。 陆瑶又往脸上拍了拍冷水,调整着情绪,晚上要比赛,这白天过得真是够精彩的。 比赛时间晚上八点,战队在七点一刻就到了红磡体育馆,在组委会安排的备战室里,又开了一个简短的战术会议,对于国内的这些同行,陆瑶的了解只局限在几个人里,一周多的时间,又要找手感节奏状态,又要和战队练配合,还要熟悉自己的角色,她忙得跟陀螺似的。 开完会,已经七点四十了,魏英芸拍了拍陆瑶的肩膀:“擂台赛你第一个上场,一挑三!我看好你!” 陆瑶抽了下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擂台赛的赛制并不复杂,两队各出三个选手,按照确定的顺序进行挑战,直到一队全部失败为止。 以陆瑶过去的战绩,做最后一个守擂大将绝对没问题,但她毕竟离开英雄联盟有大半个赛季,为了多感受比赛的气氛,魏英芸把她排在了擂台赛的第一顺位,所以才有一挑三的豪言。 对于比赛,陆瑶的态度还是挺严肃的,不保证自己真能一挑三,只说尽力,当然是尽全力。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来通知两队选手准备出场了。 魏英芸领头,从房间里走出,陆瑶落在中间,不紧不慢,抬眼望向隔壁房间。 巅峰战队穿着整齐的队服,也从房里走出。 作为新面孔,陆瑶自然受到了较多的关注,巅峰战队的队长李肃清反复看了陆瑶几眼,倒向对手魏英芸打听了起来:“我没眼花吧,这是dream的陆瑶?” 魏英芸笑而不答,李肃清上下看了陆瑶好几眼:“行啊,欧洲的全明星都给你挖来了。” “怕了吧?”魏英芸得意地叉腰笑,巅峰战队的实力是强于繁花的,她也就打击一下对方的气势,进场后,双方在赛场中央握了手,比赛便拉开了帷幕。 整个场馆从选手入场开始,就爆发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今天繁花的状态不错,三场单人赛赢了两场,粉丝鼓着劲给自己的战队呐喊,作为巅峰的主场,现场的巅峰粉丝自然占了八成,稳坐东看台。坐在西看台的繁花粉不甘示弱,也扯着嗓子呐喊,但到底还是被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和主场优势,压了下去。 但是从擂台赛开始后,主场的巅峰粉丝的气焰终于低靡了起来,尤其是在陆瑶连斩两人,还剩下三分之一生命时,在巅峰的选手失败退场时,整个场馆有一瞬间鸦雀无声,而西看台的繁花粉丝在短暂的安静后,扯高气扬地喊起了“一挑三”的口号。 “……国内的玩家可能对陆瑶这个名字比较陌生,但如果关注过欧洲联赛,和去年的世界锦标赛,就一定听说过陆瑶。” “陆瑶这位选手虽然一直效力于欧洲的dream俱乐部,但却是一位来自中国的选手,加入联赛后第一年获选当年的最佳新人,入选欧洲英雄联盟全明星,其后三年全明星排位从第二十,一直上升到第三位,可以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选手……” 比赛的解说和嘉宾趁着第二回合结束时,又霹雳哗啦地把陆瑶的履历重复了一遍,香港作为巅峰战队的主场,这场赛事的解说和嘉宾自然也会偏爱巅峰战队,今天巅峰战队在单人赛擂台赛打得不好看,聪明的人就会抬高对手,让自己的失利变得容易被接受。 至少台下的观众心里会想,那么厉害的人,一挑二也很正常。 等到巅峰的队长李肃清作为守擂大将上场时,低靡的巅峰粉丝终于振作起来,鼓声雷动,陆瑶到底还是没能完成三连斩的战绩,但她一个人斩掉了对方两个半,成绩已经足够引人侧目。 陆瑶下场,掌声,欢呼声像热浪一般扑来,她弯着嘴角微笑,心情却是如潮水般起伏。 八个月零十二天。 原来有这么久了…… 这么久,都没有再听到过热烈的,为她欢呼的声音。 或许再小心一点,趁着巅峰战队对她还很陌生,一挑三也不是不可能,陆瑶心底遗憾,从表面上看自己表现得还不错,她心里清楚还是有一些地方,出了些失误,这二十多分钟的比赛她还没打过瘾,可惜之后的重头戏团队赛,因为配合问题,她不在上场选手之列。 回到繁花的席位上,魏英芸一脸叹息:“一挑三啊,真不争气!我大话都说出来了,你怎么赔我?” 陆瑶笑骂了一句,战队的男选手周悦深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跟着开了句玩笑:“队长,擂台赛可没你出场机会了。” 魏英芸爽快地挥了挥拳头:“去把李肃清那家伙给我干掉!” 陆瑶笑着坐下后,翻出手机,却看到了一条新讯息,点开之后,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她以为今天这一天,已经够精彩了,原来还有更精彩的,等着她。 “见面吧。” 来自……沈榕策。 陆瑶盯着那三个字,怔怔出神,她以为自己可以装作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个人,而沈榕策也非常非常的配合,足足一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 但该来的,永远无法逃避,剩下的比赛,她实在没办法集中精神去看,“沈榕策”三个字,完全占据了她的心神,像扎在她手心里的一根细小的木刺,钝钝的痛,好在这条短信她是自己的比赛完后才看见的,如果是之前…… 陆瑶苦笑,她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受到影响。 繁花的好运只持续到了擂台赛,巅峰战队最后还是凭借豪门战队的实力拿下了团队赛,繁花以4:6惜败。退场时,魏英芸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李肃清撂狠话:“下周上海见!” 李肃清礼貌地微笑:“下周见!” 魏英芸哼了一声,转头就低声问起了陆瑶,作为队长,纵观全局,自然一早发现陆瑶的心不在焉,比赛结束她才有空问,陆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有点事,战后记者会……” 魏英芸拧起了眉,今天是陆瑶第一战,战后记者会陆瑶才是真正的主角,哪知这个主角要临阵落跑,她能给陆瑶好脸色才怪。 陆瑶干笑了两声,腻着嗓子连叫了几句好姐妹,魏英芸一巴掌拍在她肩上:“行了行了,就你最忙!今天晚上回来吗?明天早上我们要回上海。” 陆瑶有点尴尬,知道魏英芸多半误会她去见慕泽渊了,她也没多解释,拿着自己的包,从另外的出口,匆匆离开了红磡体育馆。 比赛刚结束,一大群观众还聚在体育馆的周围,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刚刚的赛事,陆瑶拉低了自己的鸭舌帽,有点郁闷,这人山人海的,她哪叫得到车,尤其是她刚露了脸,正处在风头上,不去开战后记者会,反而神神秘秘地离开……这个圈子自然没有娱乐圈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但总归是不好的。 陆瑶垂着头,顺着街往前走,路上的行人大多都是之前的观众,三言两语地谈论着刚才的赛事选手,陆瑶听得微微一笑,心口的压抑也被冲淡了几分。 一条街她走了十多分钟,才招到车,报了地址,她安静地盯着窗外,心却如眼前飞驰的景物般纷繁芜杂。 在和慕泽渊结婚前,白浩专门找过她,白浩是陆瑶姐姐陆楠的未婚夫,在陆家三口去世后,一直以“长辈”的身份,对她多有照顾,结婚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要劝她好好考虑。 陆瑶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耸了耸肩:“多少人费尽心机地认真谈恋爱,到后来也未必能结成婚,就算结了婚,以后也未必……” 白浩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的难看,陆瑶住了口,知道自己的话让他想起了陆楠,两人静静呆了好长时间,白浩抽完了几根烟,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你姐姐说你从小就有主见,你的想法我也明白,你父母都不在了,我至少也能算你半个哥哥,婚姻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沈榕策是什么想法?” 沈榕策? 陆瑶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提过帮她管理三益,被她婉拒后,他再也没提过,在她寸步难行时,她厚着脸皮向沈榕策求助,沈榕策淡笑着反问:“陆瑶,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是啊,他凭什么帮她,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提出这样的请求? 陆瑶的脸皮涨得通红,她腆着脸向以前的世交股东求助,被婉拒了无数次,都没觉得这么的羞辱过。 “小姐,到了。” 陆瑶从回忆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把钱递给司机,下了车,她站在酒店门口,深深呼吸了一分钟,才走了进去。 电梯在15楼停了下来,她走在光亮辉煌的走廊里,每一步似乎都被刻意地放慢,但最终,她还是停在了1503号的房门口,她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房间号,调整着呼吸。 两分钟后,她终于伸出了手指,指尖圆润饱满,轻轻颤动,似乎聚集着全身的力量,却依旧无法落下,她呆了几秒,猛地收回手,抚心自问:她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说清楚? 在他们之间或许还差一个正式的句号,但她已经结婚,还有必要追究那个句号吗?句号早已经画下了。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陆瑶垂着睫毛,再一次抬头看向1503的门牌,毅然转身。 身后的门却在这时突然开了。 第6章 悬在半空的电梯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陆瑶的脚步有过那么一秒钟的迟疑,但很快她又坚定地落了下去,仿佛没听见一般朝着电梯走去。 身后响起男人的脚步声,越逼越近,越近越清晰,仿佛有一柄重锤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地,跟着他的脚步声,在锤打。 手腕一疼,已经被人用力地攥住,一股大力把她往后扯,她身不由己地侧了身,沈榕策俊美的面容清晰地落入她的瞳孔。 他的眼神暗沉阴鸷,足足盯了她半分钟,陆瑶垂下睫毛,几秒后又抬起了头:“我……突然想起还有事……” 被握着的手腕一疼,他蛮横地拉着她往敞开的1503走去。门在她身后关上,沈榕策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时,脸色已经和平常无异,笑着说:“恭喜你重返赛场,来吹蜡烛吧。” 陆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会客厅,桌上放着蛋糕,正点着蜡烛,烛光摇摆不定,此时她的心情就如同那跳动的火苗一样,摇摇欲坠。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陆瑶想要挣脱,他用力收紧,将她整个手都包了进去,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拖到了桌前。 “吹蜡烛吧。”他侧头望来,烛火映在他的眼里,像是有星光在跳动,让他俊美的脸,莫名地华丽了起来。 陆瑶忽然想起了慕泽渊。 人就是这么的奇妙,早上她还觉得慕泽渊那一套,透着一股子虚伪,但现在她又觉得,他至少不会这么的粗鲁,罔顾她的想法。 蛋糕是她喜欢的巧克力味,桌上还放着一瓶刚开的香槟,甜味和酒味在空气里弥漫,她心底却莫名的感伤了起来。 她没有如他所愿地去吹蜡烛,而是看向他,多少人费尽心机地认真谈恋爱,到后来也未必能有个好结果,就如她和沈榕策。 虽然没有好结果,但至少她认真地恋爱过,但她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就不会再动摇,陆瑶的神色多了几分释然,唇角微微扬起了一角。 沈榕策也笑了,这个笑容比刚进门时,多了几分真实。 “谢谢……我的队友还等着我回去庆祝,所以……” 红润的唇一开一合,沈榕策的笑容骤然顿住,像慢动作回放一样,一点一点地收了回来,僵硬而冷酷。 他伸手一拂,蛋糕带着蜡烛一起摔倒了地上。 “嘭——哗啦——” 那瓶刚开的酒也被他的挥倒,从桌面滚到了地上,飞溅的酒液甚至沾到了她的脸上,唇角。 甜的,却异常的干涩。 陆瑶的目光有一丝晃动,随后她告诉自己,这是正确的。 房间里静到了极点,仿佛只剩下酒液从桌角,往下滴落的声音,陆瑶想自己应该说几句祝福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她抓着自己的包,冲神色冷硬的沈榕策点了下头:“那我先走了。” 转过身,她大大地松了口气,他在她心底压了整整一个月,如今终于结束了,她对自己也有了交代。 她抬脚往门口走去,脸上刚露出释然,肩膀一疼,被他硬生生地扳了过来,沈榕策的脸色很沉,沉得仿佛浸入冰水中的黑铁,他勾唇冷冷地笑了一声,薄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凛冬的风暴。 “陆瑶,我离开了三十三天,不是三十三年!” 他用力地抓着她瘦削的肩,把她拉向自己,目光阴鸷,下一秒,他的语气又低柔了起来,带着如同情人间低喃的温柔:“你、用得着……这么快就另攀高枝吗?” “我……我不是……”陆瑶想解释,因为三益集团,所以她嫁给了慕泽渊,但忽然又觉得没有必要,从某种角度上,沈榕策对她的指责并没有错。 “不是什么?呵——陆瑶,你告诉我,我刚离开一周,为什么我的女朋友,突然就成了别人的妻子,直到半个月后,我才知道!你来告诉我啊!” 陆瑶无法解释,也没有解释,她抬起头,无惧他狠厉的目光,嘲讽道:“告诉你什么?” 她的语气平静地让她自己都大感意外,“那请你先告诉我,在你不告而别走的第二天,为什么罗敏敏给我发来你们在同一张床上的照片?” 她将他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指,一根根地扳开。 男人的力量天生就大于女人,如果他不想放,即使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挣开,但她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扳开了他的手指。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线,神情晦涩难明。 “再见,沈榕策!”再见,再也不见。 她平静地转身,没有回头,没有停顿。 曾经,她也费尽心机地认真恋爱过,只是却没有好的结果。 她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心里钝钝地疼痛,他没有一句解释,她自嘲起来,难道还想听他解释吗没有解释也好,至少她不会再有任何的留恋。 她眨去眼睛中的雾气,按下了楼层的按钮。 电梯下降到第十二层时,猛然一震,头顶的光突兀闪了两下,陆瑶呆滞地盯着头顶的灯,感伤的心情瞬间化作抑郁,不是吧…… “咣当——”电梯再次一震,彻底停了下来。 头顶的灯也在瞬间熄灭。 人倒霉时,喝口水也能塞着牙缝,陆瑶倒霉了足足大半年,面对倒霉事儿的承受能力自然远超常人。 她无语地在原地站了两秒,连忙按下了电梯里的警铃,然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空间里,翻找着自己手机。 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光,照着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手机没有信号,她摇了摇,在密闭的空间里转了个圈,依旧没有信号。 她小心地将耳朵贴在电梯的门上,静静聆听了一会儿,已经快十一点,外面安安静静的,连个声音都没有,她抑郁地用手拍打着电梯门,拍了一下又改为用脚踹。 “有人吗?” 沉闷的声响和她娇软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过了几分钟,她泄气地靠在门上,老实地等着救援。 “陆瑶?” 隐约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豁然站了起来,将耳朵贴在电梯的门上,静静听了一会儿,的确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正喊着她的名字。 声音有一点儿远,因为她的回应,那个飘渺的声音有了方向,越来越近。 声音越来清晰,是沈榕策。 一时间,她心中百感交集,上一秒,她想着再也不要见这个混蛋,下一秒,她对他的出现,难以抑制的欣喜。 她压下心底的情绪,振作起精神,踹着电梯门又喊又叫。 “陆瑶,你在几楼?”声音来自头顶,模糊但又沉稳有力,宛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陆瑶思索了一下,不确定到底是在十二楼还是十一楼。 “我现在在你上面,还是下面?”他问。 他又问了几遍,让陆瑶分辨,作为一个电竞选手,陆瑶的耳朵自然经过专业的训练,听了两遍便肯定地回答是上面。 沈榕策没有声音,陆瑶猜测他应该是去了下一层楼,果然没几分钟,下面就传来了他急促的声音,和拍打电梯门的沉闷声响。 陆瑶心中一沉,她卡在了十二楼和十一楼之间,上不上下,悬在了半空。 她的脑子有点晕,不断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场景,沈榕策确认了她的位置,急急地丢下一句让她等着,又一次消失。 这一次消失的时间有点久,而外面渐渐有了别的声音,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收到电梯警报后,还需要查询陆瑶的位置,好在沈榕策在陆瑶被困时,已经联系了工作人员。 下面,上面,都传来沉闷的拍打声,询问,安抚。 陆瑶喊得嗓子有点干,这一番折腾精神也有点疲倦,她垫着自己的包,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地上,直到现在,她才有空思索,这到底是坑爹的意外,还是,黑色千纸鹤的新一轮恐吓? 黑色千纸鹤在下午时,刚向她展示了黑客的能力,电梯也算是由电脑控制的吧,会不会是他入侵了电梯的控制系统? 正想着,陆瑶隐约听见上面变得更加的嘈杂,夹杂着几句惊呼和争执。 “沈先生,我们已经报警,消防队很快就会来。” “我等不了。” 后一句是沈榕策的声音,陆瑶急忙站了起来,细细听了一会儿,想分辨沈榕策要干嘛,头顶传来锐器在铁片上摩擦的声音,她听得一阵牙酸,赶紧揉了揉耳朵。 “咔嚓”了一声,她听见他在叫她的名字,这一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近,他的声音有点喘息,但听上去却出人意料的沉稳有力。 “我在!”陆瑶心里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身在绝境,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上一次这个人是慕泽渊,这一次却是沈榕策。 她忽然听到埋藏在心底的,关于他的一切,似乎又探出了一个头。 第7章 头顶伸来的一只手 “沈先生,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消防队员马上就到了。” “沈先生,你别急,你的朋友很安全……” 沈榕策冷冷瞥了对方一眼,他的目光,神情,身高,气势糅合在一起,宣誓出一种冰冷入骨,神挡杀神的狠厉。 恒通酒店的经理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心里升起一股不可言状的寒意,沈榕策被公布出来的年龄只有23岁,这个年龄可以说相当的年轻,很多人才刚刚从大学毕业,而他已经在两周前升任恒通国际中华区的总裁,有内部消息说,他是靠着恒通国际的大小姐罗敏敏,才爬得这么快,经理暗地里也对这位大boss又嫉又恨,但此时,他对沈榕策又有了新的认识:危险,但又强大。 沈榕策从被铁钎撬开的电梯门向下望去,电梯的顶端距离十二楼平层尚有一米多的距离,正卡在十二楼和十一楼之间的空隙里,牵引着电梯的粗大钢缆,从酒店的顶部一直延伸到深不可测的黑暗中,他一步踏在了悬空的边缘,半个脚掌浮在半空中。 . 酒店的电梯出了事,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吵醒了十二楼的客人,围在电梯附近的人现在可不止酒店的工作人员,靠近电梯的人毕竟还是少数,人如果站在悬崖边,总会本能地提示自己停下脚步向后退,一直站在电梯口的,除了沈榕策,只有两个异常高大的男人。 两人中,短寸头发的男人见沈榕策一意孤行,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先生,还是等消防队来吧,你这样下去,可能会给里面的小姐带来危险。” 陆瑶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闻言连忙仰着头喊:“沈榕策,你别下来!” 沈榕策微眯着眼,最先赶到的除了他就是这两个人,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可能的职业。他心里本已有了答案,现在更加的确认对方的身份。平淡地收回目光,沈榕策略略活动了一下手,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朝着深不见底的黑洞,轻轻一跃。 一群人看到沈榕策就这么跳下去,惊叫出声,酒店经理没想到沈榕策居然就敢这么直接往下跳,急得冷汗都冒了出来,本来只是电梯里困了人,这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闹出人命来,他顾不上危险,靠近那个黑漆漆,代表着危险的门洞,往下扫了一眼。 陆瑶在听到一连串的惊叫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密闭的电梯里干着急,劝说的话也只有翻来覆去的喊“你不要下来”。 沈榕策一手握着铁钎,另一只手抓着粗大的钢缆,微微一借力,就轻松地落到了电梯的顶部。 头顶发出重物落地的响声,悬在半空的电梯跟着晃动了一下,陆瑶急急地喊了几声沈榕策,沈榕策“嗯”了一声,声音并不大,却近在咫尺。 陆瑶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头顶的电梯壁“咔嚓咔嚓”的作响,又是锐器划过铁片的声音,依旧让人牙酸,陆瑶却头一次觉得那个声音并不难听。 头顶的通风窗很快就被撬开,黑暗的密闭空间里,终于射进来了几缕光,他的脸忽明忽暗,看到她时却低低笑了一声。 仿佛他并不是在悬在半空的电梯上,她也没有被困在电梯里,而是很多年前……他爬在树上,见她找来时,丢了个果子砸在她的头上,当她恼火地抬起头时,他在树上冲着她恶劣的笑。 “把手给我。”他弯着腰,半个身体从一尺见方的通风口探了下来。 陆瑶伸出手,握住了他。 他收紧了她的手,又低笑了一声:“胆小鬼,把眼睛闭上。” 陆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有轻微的恐高症,被困在电梯里时,自己一脑补悬在半空的场景,就觉得晕,现在被沈榕策一提醒,她迟疑起来:“要不等消防员来吧……” “摔不死你的。” 陆瑶拿指尖狠狠地戳他的手臂,他手上用力,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往上提。 “等消防员来!”陆瑶觉得还是专业人士靠谱点。 沈榕策冷哼了一声,手臂肌肉喷薄,一个蛮力就把她半个身体拽了起来,陆瑶嘴里虽然不太情愿,但动作上却不敢挣扎,只好抑郁地闭上眼睛。 但闭上眼睛,她脑补得就更厉害了,手脚都开始发软,沈榕策几乎是连拽带抱带拖的,把她给弄了出来,陆瑶一想到自己正在电梯顶,周围都是黑乎乎的深渊,腿更软了,整个人都靠在沈榕策的身上,还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 沈榕策又笑了一声,忽然觉得这里真是个约会的好地点,当然如果没上头那群人就好了。 陆瑶咽着口水问:“现在怎么办?我已经头晕了……” “怎么办啊……”他搂着陆瑶,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他那懒洋洋,调侃的口气却不像那么回事,“我可以顺着钢缆爬上去,但你怎么办呢?” 陆瑶恨不得一脚把这人踹下去,她磨着牙问:“那你下来干什么?” “救你啊。”他回答地理所当然。 这压根是来坑她的吧,她呆在电梯里还好好的,现在把她弄到电梯顶上,危险系数暴增,这也算救? “谁稀罕你救!” 他低下头,声音温柔地仿佛朦胧的月光:“陆瑶,谁让你的命是我的。”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他的声音很低,近乎于呢喃:“可是你欠我两条命,你忘了吗?” 陆瑶脸色大变,甚至忘记这是在让她恐惧的高空,豁然抬起了头。 头顶的光忽明忽暗,他的神色平静之极,可平静之下的又隐藏了什么? 半年多前,她接到父母姐姐空难的噩耗回到家,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沈榕策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那段时间,如果没有沈榕策,她甚至难以想象,自己到底是怎么在一*的打击中,坚强地支撑了半年之久。 在她终于支撑不住,向他求助时,沈榕策淡笑着反问:“陆瑶,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那一刻,陆瑶才明白,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那他们在一起的那半年,又算是什么呢。 陆瑶垂下眼眸,沉默不语,手指慢慢松开了他的衣襟。 头顶传来了喧哗声,消防队终于来了,一个梯子从头顶上方垂了下来。 陆瑶总算回过神,想起自己在哪儿,脸色立刻就白了一分,软软地靠着他,虽然害怕,但她相信自己还是可以牢牢地抓着软梯,让人拉上去,或者压抑着恐惧,强迫自己爬上去。 沈榕策把她拉了起来,轻轻抱住她的腰,声音像荷叶滚动的露珠般轻柔:“把眼睛闭上。” 沈榕策一手抓着软梯,另一手牢牢地圈着陆瑶的腰。陆瑶看着他沉毅的下颚,居然鬼使神差地闭着眼睛,这意味着把自己的命交到了他的手上,她心里忽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每一个人或许都会怕死,父母姐姐的空难,半年多的挫折,上海那座空荡荡的老房子,却让她不再恐惧死亡,她甚至在认真地思索,如果沈榕策忽然松开她腰上的手,她要挣扎吗? 如果这样,她就不再欠他了。 “抱着我。” 陆瑶犹豫了一秒,顺从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额头忽然被碰触了一下,很软,还有滚烫的呼吸,好像是他的唇,她想睁开眼确认,但双脚已经悬空,被压抑的恐惧汹涌而来。 整个过程,她紧咬着牙齿,神经紧绷着,仿佛再有多一丝一毫的压力,那根神经就会崩断,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耳边的声音时而清晰得仿佛能听见吹过的风,时而模糊得仿佛一切都是幻境,只有锁在她腰间的手,她脸颊贴着的心跳,她鼻尖的熟悉气息,深刻得仿佛溶于她的血液中。 一阵欢呼声,她的双脚终于落在了平地上,她睁开眼,眼帘里是他衬衣领口下露出的一截锁骨。 “小姐,要送你去医院吗?” 陆瑶回过神,冲对方摇了摇头,又礼貌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沈榕策也在跟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说着什么,陆瑶突然觉得不对劲,目光一转,忽然扫到旁边看热闹的男女暧昧的眼神,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这半天功夫,她居然还抱着沈榕策。 她像是被火烫了一下,飞快地松开手,脚也往后退,可惜她忘了自己浑身都是软的,一松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脚腕也跟着一疼,她闷哼了一声。 腰间的手一紧,沈榕策又把她拽了回来。 “怎么了?” 陆瑶欲哭无泪:“脚好像扭了……” 他低头一笑,明目张胆地把她横抱了起来,往另一部电梯里走。 陆瑶窘得脸颊通红,蹬着腿挣扎:“让我下来。” 沈榕策瞥了她一眼,就把她放在地上,陆瑶活动了下脚腕,心里松了口气,好像不怎么严重,随后她心里就开始发起愁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她静默了几秒,客气地向沈榕策道谢,然后…… “那……再见!” 第8章 离婚吧陆瑶 “再见!” 陆瑶拖着腿往另一部电梯走,走到电梯门口,又忍不住嘀咕,这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她刚走了进去,沈榕策也跨了进来。 幸好又挤进来了几个人,把她和沈榕策隔开,陆瑶松了口气,默默地盯着脚尖,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关切地询问她,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所有的费用恒通酒店会负责。 陆瑶摇摇头,她最多也就受了惊,只是获救后,坑爹地崴了脚,感觉也不严重,她现在一心只想火速撤离沈榕策的视线范围。 电梯到达了一楼,她拒绝了酒店经理热情地搀扶,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酒店经理把她一路送到门口,又替她招来了一辆计程车,陆瑶一回头就看到沈榕策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她默了默,坐上计程车,正要关车门,一条手臂捏住了门边,他一步跨进了车里。 陆瑶忍了忍,没吱声,沈榕策刚刚还救了她,她总不能直接开口赶人吧,而且正如他所说,她还欠着他的债呢。 车内的空间莫名让她觉得胸闷气短,她暗暗后悔,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要来见沈榕策? 或许还是因为不甘心?想质问他和罗敏敏的事? 她失神地发了一会儿呆,在心底提醒自己,她已经嫁给了慕泽渊。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她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直到计程车抵达终点。她正要掏钱,才发现,她的包好像……遗落在了电梯里。 “司机,麻烦再回一趟恒通酒店……”钱无所谓,她的证件都还在包里呢。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调转车头,一路上依旧安安静静,车窗玻璃上倒影着他的侧脸,他波澜不惊地盯着司机的后脑勺。 车再次停在了恒通酒店,陆瑶望向沈榕策,沈榕策慢悠悠地回头望着她,一语不发,陆瑶心底暗恨,如果是慕泽渊,早主动付钱了,哪像沈榕策这样的,故意看她为难。 再为难,她现在也得开口向他求助,她磨着牙瞪着他:“掏钱!” 沈榕策的神色多了点笑意,慢吞吞地把钱递给司机,陆瑶从另一边下了车,他跟着也下了车,这一来一回浪费了快一个小时,陆瑶的脚也不疼了,也懒得管跟着身后的沈榕策,直接跑去问前台的服务员。 服务员很快把酒店经理叫了来,酒店经理为难了一会儿:“电梯还在修理,可能要等一两个小时……” 陆瑶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等着了,酒店经理把她送到大厅的休息区,就让人送来茶水,果盘,保证电梯一修好,立刻把她的物品送来。 陆瑶刚坐下,沈榕策拉开了对面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陆瑶倒是想质问他想干嘛,但又觉得没什么底气和立场,何况一说话,她预感谈话的内容可能会变成她一直想要回避的。 她没吭声,低头看着水杯发呆,似乎想看出朵花来,过了一会儿,一直沉默的沈榕策忽然说了一句话。 他一开口,就石破天惊。 “和他离婚,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瑶一惊,差点摔掉手里的杯子,她望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避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 在来见他之间,她的心情虽然晦涩,但却是坦坦荡荡的,就算是在没有说分手的时候,嫁给慕泽渊,她也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因为是他先劈腿的,而那个时候,她想跟他分手,也联系不到他。 但现在,她没有了那种坦坦荡荡的立场。 他说,她欠他两条命。 细究下来,她无法反驳。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思维都没有,良久,他忽然问:“你们发生过关系吗?” 她嫁给了慕泽渊,履行妻子的义务理所应当,但现在那句肯定的回答,却让她无法坦坦荡荡地说出,而此时,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脚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得让人牙酸。 因为用力太猛,椅子不堪重负地向后倒了下去,在午夜的酒店大堂发出清晰的响声,他转身离开,腿却碰到了桌角,撞得整个桌子都向旁倾斜,又一声响,桌上的茶杯翻滚到了地上,一连串“霹雳哗啦”的声音从这个角落里,惊动了整个午夜。 他走了。 她在晚上跟他说了两次再见,他却追了上来,现在他终于如她所愿的离开了,陆瑶却并没有松一口气,心里反而像压了块沉重的大石。 一个多小时后,酒店经理把她的包送了回来,一再向她道歉:“小姐,你看看东西还有没有遗失的。” 陆瑶检查了一遍,正要摇头,脑中念头一闪,忽然问:“电梯发生故障的原因是?” “具体的原因,还要等明天工程人员来检查。” 陆瑶“哦”了一声,又问:“那有没有可能是黑客入侵了电梯的控制系统?” 酒店经理一愣,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电梯本身的控制系统是封闭的工控系统,不会与外界系统联网,只有监控系统可能会被入侵……” 陆瑶也听得不太懂,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在电梯附近发现黑色的千纸鹤?” 酒店经理客气地询问是什么样的千纸鹤,最后摇了摇头。 陆瑶回到繁花战队下榻的酒店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她洗完澡,正要吹头发,目光却凝固在了某处。 作为一个电竞选手,她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是远超常人的,她很清楚地记得她离开时,桌上并没有这样东西。 这是一个铁皮花瓶,里面插着一束蓝紫色的勿忘我,窗前洒进零星的月光,安静的房间,忽然有了缤纷的色彩。 花瓶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白色的长盒子,她信步走到桌旁,一片剔透的细小花瓣,无声地落在一张小卡片上。 . for yao ——your ian . ian.mu ——慕泽渊。 陆瑶翻出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等她冲上电,想打一个电话给慕泽渊,才想起他下午飞去纽约了。 她放下电话,目光又落在了勿忘我上,对于莫名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尽管是慕泽渊送的,她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也不知是不是刚经历了电梯事故,她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大半夜,她把酒店的服务员叫了来,酒店的服务员歉意地说,东西是有人送到前台的,她来打扫卫生,就顺便帮她把花插上了。 陆瑶默默地想,大半夜的,这不是吓人么。 她把头发吹干后,才有空去看那个白色的长盒子,盒子并不大,巴掌宽,一尺长,她打开盒子盖一看,又觉得脊背发凉。 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木雕娃娃,大小跟芭比娃娃差不多,穿着白色的婚纱,长得却是和陆瑶一个样儿,陆瑶没功夫去赞叹娃娃雕刻得有多活灵活现,只觉得大半夜收到这种礼物,后脖子有点凉。 她赶紧把娃娃收了起来,丢到一边,心想,一定是今天事儿太多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发毛。 累了一整天,她躺在床上翻了一会儿身,又疲惫地爬了起来,开了电脑,在某个捐赠系统里捐了一千块钱,才心安理得地再次躺回去,第二天还是魏英芸把她给叫醒的,陆瑶揉着眼睛坐起来,魏英芸没好气地催促:“快起床,订的九点的飞机!” 陆瑶人立刻醒了一大半,赶紧起来收拾东西,收拾东西时,触及那个白色的盒子,她鬼使神差地再次打开来看,清晨的阳光下,木雕娃娃秀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活灵活现,异常可爱,她仔细看了看,发现娃娃穿的婚纱也格外的眼熟,可不就是在教堂结婚那天,她穿的那款缩小版。 魏英芸又过来催她动作快点,陆瑶连忙把娃娃收好,心里纳闷,做得这么漂亮,昨晚她居然会觉得心里发毛,嗯,一定是给累的,出现了幻觉! 上了飞机,陆瑶忽然想起沈榕策,她犹豫是不是要和他道别,后来又一想,觉得没什么必要,昨晚去见沈榕策前,她以为以后和他再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他忽然提及过去的事,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说她欠他两条命,准确的说,不是陆瑶欠了沈榕策两条命,而是陆家欠了沈家两条命,如今陆家只剩下陆瑶一个人,沈家除了沈爷爷也只剩下了沈榕策,他说她欠他两条命,陆瑶无法反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欠了慕泽渊的人情,她用婚姻还了,她欠沈榕策的两条命,她该用什么还? 回到上海,陆瑶凳子还没坐热,白浩就来了。 第9章 ”他“ 回到上海,陆瑶凳子还没坐热,白浩就来了。 白浩是上海市刑警大队的分队,负责的就是陆瑶的恐吓案,除了警察的身份,白浩的另一个身份,却是陆瑶亲姐姐陆楠的未婚夫。原本这案子是不该他负责的,只是陆瑶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自从陆家三口空难后,白浩就自主当起了陆瑶的长辈,在那半年的时间里,除了沈榕策,白浩是她第二个精神支柱,陆家的事,因为某些原因,她无法跟沈榕策诉说,却可以和白浩一起追忆陆楠,陆父和陆母。 白浩开门见山地问询了香港发生的事,陆瑶这才知道当时酒店是报了警的,但因为比赛在即,魏英芸并没有让警察来骚扰她,而是让香港的警察联系恐吓案的负责任白浩,陆瑶心中感动,在此前魏英芸一句话没说,却在背后做了这么多的事。 经历过大起大落,人情冷暖,她现在对这些善意的帮助,尤为感激。 “他给你送了一个项链?那项链呢?”白浩问。 陆瑶脸色一红,喏喏道:“我一气之下,就丢了……” 白浩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陆瑶在他洞彻一切的目光下,不自在地垂下头。 白浩在心里叹了口气,陆楠一直说自己妹妹做事冲动,不提她当年离家出走的事,从这些日常小事就可见一斑,但…… 如果是第一次,第二次,她冲动地损毁证物,他可以理解,但在他反复叮嘱后,依旧这么做,那就耐人寻味了。 白浩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再次强调让陆瑶把黑色千纸鹤,送来的东西都好好保留着,陆瑶一语不发,他在记事本上写了几笔,抬起头审视着陆瑶,“你还想继续放纵他?” 陆瑶动了动唇,又抿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黑色千纸鹤的主人,也没有跟“他”有过任何对话或者交流,但“他”在她心里一直处于很特别的地位。 她从欧洲回到上海时,除了一些日用品,只带回了一件东西,两千多只黑色的千纸鹤。 很多人认为“他”是她的粉丝,在陆瑶心里,“他”所代表的并不仅仅如此。 十五岁,她离家出走,对于很多人来说,这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龄,陆瑶已经加入了电竞的圈子,头一年,她只是训练营里默默无闻的新人,第二年因为卓越的天赋被提到了战队里,经过了几次比赛,慢慢的,她开始在欧洲电子竞技的圈子里,崭露了头角,成为了当年的最佳新人,然后有了自己的粉丝。 但很少有人知道,当她还是训练营的新人时,就有一个忠实的粉丝,每一个月,他都会寄一次礼物:黑色的千纸鹤。 纸鹤的数量不等,有时是十几只,有时是几十只,长达五年,从未间断,直到她离开欧洲回到上海,在她欧洲的房子里,还曾经为这些黑色千纸鹤专门定做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瓶。 这是她的第一个粉丝,她从来没见过,但却一直记在心里,在她最彷徨的时候,一直陪伴着她。 半年多前,陆家三口的空难事故,她被迫离开电竞圈子,接手三益集团的管理……那一段时间的噩耗挫折太多,将她的心占据得满满的,但依旧有一个小角落,会怅然所失:离开那个行业,她是不是也失去了“他”? 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五年多来,从未间断的黑色千纸鹤,却断了半年多的时间,她告诉自己,“他”一定是找不到她了,她每月都打过一次电话给以前的俱乐部,对方告诉她,自从她离开后,就没有再收到黑色千纸鹤了,倒是有别的粉丝的礼物。 她心底一叹,只好劝慰自己,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半年后,她再一次和“他”见面,却是用这种她无法想象的方式。 她不害怕,不厌恶,只是很生气,但又不愿意让“他”真的被警察抓到。 “这种人,你越放纵他,他越肆无忌惮,你越退让,他越得寸进尺,无法无天……” 陆瑶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这次送的是项链,可能是想道歉呢?其实我也没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 白浩“啪”地一声丢下手里的笔,语气严厉:“等你受到伤害,就晚了!你姐姐不在了……”说到陆瑶的姐姐陆楠,他的语气柔缓了几分,“我也算你半个哥哥,总要帮你姐姐照看着你!” 这些年的职业生涯,造就了他周身的凛冽气势,他站起来,微眯着眼,目露责备,视线直直地落在陆瑶的脸上:“以后有任何发展,任何!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不希望还要别人来告诉我,你又被恐吓了!” 陆瑶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乖乖点头。 他语气和缓了一点,皱着眉问:“慕泽渊呢?” 在外人眼里,以慕泽渊拥有的权势和金钱,都会觉得是陆瑶死乞白赖地攀上了他,上演了一段现代版灰姑娘,但白浩却一直觉得慕泽渊娶陆瑶是在趁火打劫,再加上慕泽渊复杂的家庭背景,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原因,白浩对慕泽渊可以说,没任何好感。 陆瑶哪会不知道他对慕泽渊的态度,连忙解释:“他有问起过,是我不太想麻烦他,他也比较忙……” 白浩的眉皱得更紧了:“就算再忙,妻子出了事,也不能不闻不问吧?” 陆瑶默了默,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白浩也不再多问她和慕泽渊的事,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白浩刚走,门被敲了两下,魏英芸走了进来,看陆瑶郁闷的脸色就猜到了大半:“你那姐夫又把你给训了?” 陆瑶有气无力地点头,魏英芸一指头戳在她的眉心:“我看你是活该!” “周末晚上有个饭局,我提前通知你一声。” 陆瑶无精打采地问:“什么饭局?” “战队投资的事。”魏英芸笑眯眯地,像是拐人孩子的大婶,“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不是让你家那位来点赞助?” 陆瑶为难起来,她跟慕泽渊的钱一直是aa,再说她也跟慕泽渊开不了这口:“我用三益赞助吧?” 魏英芸也就随口开开玩笑,见陆瑶正儿八经当了真,立刻嗔怪了一句:“谁要你投资,你那公司自己都还顾不过来呢。” 陆瑶的眼神立刻幽怨了几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提醒她,三益集团是怎么从一个效益好,形象佳的公司,被她陆瑶折腾成如今这个田地么? 这真不能怪她!真的!她对天发誓! 说起三益集团,就得说一说陆家的渊源了,陆家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的一位宫廷画师,清军入关,天下乱了,陆家的祖辈便靠着教书卖画为生,直到某一位祖辈,再次成为清朝的宫廷画师,一代代经营下来,陆家也成为了小有名气的诗礼之家,一直到陆瑶的祖父这一辈,天下再次乱了起来,陆瑶的祖父并没有遗传到家族的绘画天赋,基因突变,倒拥有卓绝的经商天赋,三益集团就是由这位祖父一手经营起来的。 到陆瑶的父亲,又返祖归源,只会闷头作画,根本不会经商,陆家便只保留了所有权,把管理权交了出去。 陆瑶年幼时,也是很有绘画天赋的,刚会喊妈妈,就会拿笔画画了,理所当然的,她自然就没什么经商天赋,后来绘画也被她搁置到了一边,投身到了电子竞技里,到如今二十一岁,陆瑶一琢磨自己的人生,绘画吧,半吊子,也就电子竞技拿得出手,如果离开了键盘…… 咳咳,陆瑶默默叹息了一声。 陆家原本只有三益的所有权,陆家一家三口去世后,陆瑶原本打算继续保持不变,只是当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事,给三益集团当了二十年管理者的刘松克,在这节骨眼上,带着三益集团的骨干员工,另立门户了。 陆瑶措手不及,这时候,她也没办法,又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谁,只能赶鸭子上架,接手三益集团。 往事不堪回首。 陆瑶实在不想回想那段日子的悲惨遭遇,一想三益集团就脑门疼。 等魏英芸走了后,陆瑶才想起自己忘了问,投资人饭局关她一个小选手什么事,略一想,猜到多半是因为她刚加入繁花,在上一周的比赛表现又很夺人眼球,魏英芸才拉上她。 自从加入繁花战队后,陆瑶就住在了繁花的集体宿舍,一来方便融入新战队,二来她也不想自己住回陆家的老房子。 说是集体宿舍,其实每个主力选手都是一人一间,三室一厅,样样俱全,陆瑶回宿舍翻了翻,发现没有适合周末穿的衣服,闲着没什么事,便开车回了陆家的老房子取衣服。 第10章 世界很小 刚到家,给陆家当了几十年管家的周婶就迎了出来,忙前忙后地嘘寒问暖,陆瑶本打算拿了衣服就回繁花,被周婶一唠叨,干脆决定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吃过晚饭,她懒洋洋地趴在阳台上发呆,忽然看到隔壁宅子驶进了几辆黑色的车。 陆家老房子在浦东,以前这一片地还很荒凉,现在早已经高楼林立了,当时这一块地是沈家先看上的,然后便邀请陆家和与沈家交好的一些朋友,在这里买地建宅,那时陆沈两家关系亲密,陆家的旁边自然就是沈家。 沈家如今只剩下沈榕策和沈爷爷,沈爷爷又一直住在疗养院,那么现在回来的多半就是沈榕策了。 她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就好像六年前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梦里久远的记忆,像一幅光怪陆离的画,模模糊糊又真真切切,早晨她被闹钟叫醒,忽然多了一丝念头。 她欠他两条命,如果他要讨回,她能还的也唯有命而已。 几天后,又到了比赛日,上周是巅峰在香港主场迎战繁花,这周轮到繁花在上海主场迎战巅峰,比赛结束后,魏英芸和李肃清握手时,那叫一个小人得志,眉飞色舞:“承让,承让,晚上大家一起去庆祝一下?” 陆瑶暗笑魏英芸不地道,人家输了,她还要拉着输家去给繁花庆祝。 第二天是周末,陆瑶睡到十点多才起床,沈榕策这几天再次消声觅迹,陆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烦心事,心里倒也平静下来。下午,她换好衣服,又画了一个淡妆,跟着魏英芸去赴新投资人的晚宴,战队的十二名主力队员去了七个,随行的还有陈蓉,叶兰等,以及战队的另外两个男选手。 饭局的地点在上海的恒通酒店,陆瑶遥望那几个大字,立刻就想起了香港发生的事来,她对恒通酒店并不陌生,当年在欧洲的dream战队,最主要的投资人就是恒通国际的董事长罗劲松,而恒通酒店就是恒通国际旗下的产业。 陆瑶和叶兰先去了趟洗手间,问了服务员位置,才慢腾腾地往房间的方向走,到了门口两人说笑着推开门,一前一后进入房间。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刻意的轻咳,陆瑶循声望去,魏英芸诡异地给她使了个眼神,陆瑶正感纳闷,视线一转,下一秒,她就知道了缘由。 魏英芸的旁边坐着陈蓉,陈蓉的旁边坐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深色的手工西装,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更加成熟,他脸色带着一丝矜持清贵的微笑,听见动静抬头朝门口瞥了一眼,然后淡淡地移开,若无其事地和陈蓉继续说话。 陆瑶在瞬间升起了两个念头。 投资人居然是沈榕策?!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陈蓉看她不顺眼的原因了…… 繁花来了七个人,还有恒通国际的一女三男,一张大圆桌便只剩下了几个位置,她倒是想坐另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奈何走在前面的叶兰已经找了座,回头招呼着她坐下,陆瑶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刻意,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一抬头就望见了正对面的沈榕策。 叶兰刚坐下,就跟隔壁先来的女孩低声交谈了几句,回头又跟陆瑶咬起耳朵来:“你正对面的就是恒通国际中华区的总裁,真年轻啊!” 一听叶兰这话,陆瑶也惊诧了一会儿,如果是别的公司,她可能不太熟,但恒通国际,她还真不陌生。 从前陆瑶是dream战队的核心选手,和投资人罗劲松也见过面,罗劲松五十多岁,是意大利的华裔,对陆瑶这个正儿八经的中国人一直另眼相看,再加上罗劲松酷爱收藏国画,陆瑶正好家学渊源,她在欧洲时,罗劲松便时常邀请她去喝喝茶,看看画,或是陪他去拍卖行买画,鉴赏。 几年下来,陆瑶把对方当做一个和善长辈,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沈榕策会成为恒通国际中华区的总裁。 一个人名忽然跳了出来:罗敏敏。 陆瑶和罗劲松关系不错,自然也认识罗劲松的女儿罗敏敏,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那时候还没沈榕策什么事,她跟罗敏敏之间就有点儿不太对付。 准确的说,是罗敏敏一直看她不顺眼,总觉得陆瑶和罗劲松的接触,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飞上枝头变凤凰之类的,陆瑶被她的猜想,雷得不轻,好长时间都没去赴罗劲松的邀请。 所以当罗敏敏打电话来骂她狐狸精,勾引她父亲不成,又勾引她男朋友沈榕策时,陆瑶捧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虽说她长得挺漂亮的,但离倾国倾城的狐狸精还差上一大截吧? 半年前,沈榕策已经是恒通能源的负责人了,再有罗敏敏的关系,这么年轻就爬到这个位置似乎也顺理成章。 陆瑶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暗骂自己犯贱,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还老记着沈榕策劈腿的事。 “你猜陈……和他是什么关系?” 叶兰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陆瑶从进门开始心里就正鼓着一大团的疑惑,一坐下后一直竖着耳朵听,沈榕策和陈蓉一直在说陈蓉哥哥的事,陆瑶估计,沈榕策和陈蓉的哥哥可能是朋友。 她忍不住又感慨上了,这世界说大挺大,说小也小,之前那一整个月,沈榕策就像从她世界里消失了一样,这才一周的时间,她却接连遇见了他三次。她刚加入一个战队,战队里的主力队员就正好跟沈榕策关系不错。 陆瑶想不明白,她被沈榕策劈腿,凭什么陈蓉还要对她看不顺眼,除非陈蓉也是知道沈陆两家的恩怨。 陆瑶心底的不忿立刻平了下来,默默地盯着碗筷。 人齐了,没几分钟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陆瑶低头认真吃菜,完全就当自己是个透明,早上时她想着,既然欠他命,如果他要,她还他便是,现在他对她视而不见,这是节奏是要怎么发展? 太过于专注吃饭的结果是,大家才吃到一半,陆瑶已经吃饱了,席间她也真跟个透明一样,只跟叶兰八卦了几句悄悄话,吃饱了,陆瑶觉得呆在房间里也没什么意思,便借着上洗手间出去晃悠了,然后给魏英芸发了条短讯,走的时候叫她。 魏英芸作为陆瑶的闺蜜,哪会不知道陆瑶和沈榕策的关系,干脆地回了一个字:“行。” 隔壁大厅似乎正在举行一场晚宴,陆瑶转了几个圈,才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玩起了手机。正玩得嗨皮,旁边的椅子忽然被拉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响起:“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陆瑶扭头望去,沈榕策两指间夹了根烟,眼睛看着黑沉沉的夜幕,俊美的侧脸在烟雾缭绕下,模糊又莫测高深。 陆瑶一时间没吭声,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他吸了一口烟,徐徐地把烟雾吐了出来,然后才侧过头,认真地问:“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因为他比我有钱?有势?” 沉默了两秒,陆瑶回答:“不是。” “那是什么?”他把手搁在桌上,用掌心半撑着脸,歪着头问她。 事到如今,陆瑶觉得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当初的因果,无外乎就是三益即将面临破产,她走投无路,这时有人伸来一根橄榄枝,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或许还因为别的……她承认自己始终忘不了那天,他脸上的神情,平淡的微笑反问她,她凭什么认为他会帮她。 每想一次,她的脸上都好像被恨恨扇了一巴掌。 随后他不告而别,离开了中国,一天后陆瑶收到罗敏敏发来的炫耀自拍照,她和沈榕策亲密地躺在一张床上。 她给他打电话,却无人接听,他就像消失了般。 那个时候,她未尝没有冲动,既然他抛下她,她为什么就不能另嫁他人,还嫁给一个比他沈榕策更强的男人? 可笑的是,在遗弃她一个月后,沈榕策却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嫁给别的男人。 陆瑶自嘲扯出一抹笑:“你说的也没错,如果慕泽渊无权无势,我也不会嫁给他。” 纤密的睫毛扇了扇,她用手指卷着胸口的发丝,漫不经心地笑:“至少,他给了我想过的生活。” 至少……她再不用过那种担惊受怕,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生活。 沈榕策的脸色陡然一沉,目光冷峻得仿佛要捅死她,陆瑶起身要走,手腕却被他用力地拽住,她毫无防备地被他拉向自己,一只带着硬茧的手掌紧紧贴在了她的脖颈。 第11章 你满意吗? “……至少,他给了我想过的生活。” 脖颈的动脉从她白嫩的皮肤传递到他的掌心,陆瑶的脖颈纤细秀美,白生生的,他的手掌贴上去就卡住了大半,只需要轻轻一拧,似乎就能折断,沈榕策细细地抚摸着她的脖颈,目光危险得仿佛一头嗜血的凶兽,声音却温柔地仿佛朦胧的月光。 “陆瑶,你的命,你的人都是我的,谁给了你权利自作主张?” 他的掌心似火,陆瑶却觉得被他覆盖的皮肤,凉得直冒鸡皮疙瘩,不知是被他的凶悍的眼神所摄,还是因为他在她脖颈处轻抚的手掌,她咽了口唾沫,才说:“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 沈榕策冰冷地盯着她半响,忽然笑了,这一笑宛如春花绽放,陆瑶分不清他到底想要干嘛,便沉默地等着,卡在她脖颈处的手,猛然往上一抬,他低下头,唇印在她的唇上。 陆瑶呆了一秒,回过神立刻开始挣扎,他用力固定着她的手,任凭她拳打脚踢,脖子都快扭断了,才躲不开他的吻。 她气极,张口就咬,沈榕策反倒长驱直入,不管不顾就往里面闯,陆瑶咬了两口,口腔里多了丝丝缕缕铁锈的味道,她不敢咬了,怕万一咬出个好歹来,但不咬吧,难道就任他占便宜? 沈榕策被她闹得有点烦,往下一推一按,她就跌坐在了椅子上,他横起一条腿把她压了个结结实实,两下工夫就把两条细细地手腕也紧紧攥住,陆瑶气得干瞪眼,发狠了又咬了他一口,沈榕策被她咬得疼了,闷哼了一声,缠着她的舌尖,也咬了下去。 陆瑶痛得直抽气,声音却被堵住喉咙里,等她缓过劲来,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逮着什么咬什么。 七八分钟后,沈榕策总算放开了她,陆瑶捂着自己的嘴,不光舌尖,嘴唇,似乎口腔每个地方都在疼,沈榕策可不是什么君子,要他跟她讲风度那简直是在做梦,她嘴疼也骂不了人,为防他再……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脚就想跑,沈榕策眼疾手快地把她拽了回来,两人这一拉扯,闹出的动静也大了,陆瑶又慌又急又怒,但对人高力大的沈榕策却毫无办法,她一咬牙开始威胁:“再不放手,我喊‘非礼’了!” 沈榕策唇畔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你喊啊!” 陆瑶一咬牙豁了出去,张嘴就要喊,才发一个音,嘴就被捂得结结实实,送上门来的,她张口就咬。 沈榕策恼火地低吼了一声:“你给我安静点!” “你不非礼我,我能叫吗?”陆瑶这一番动作,又拉动了嘴上的伤,疼得呲牙咧嘴的。 沈榕策看着她的模样,沉默了几秒,语气忽然放软:“疼?” 陆瑶红着眼狠狠瞪他。 他笑:“你不咬我,我能咬你吗?” “你不亲我,我能咬你吗?” “你不气我,我能亲你吗?”沈榕策嫌弃地擦了擦唇上的血,“我还没嫌你脏呢!” 靠!她还没嫌他恶心呢,刚刚怎么没咬死这个人? 陆瑶愤愤地甩开他的手,大约他心里还真被膈应了,她居然顺利挣脱了,只是她这一回头人就僵住了。 吃饭的地点在恒通酒店的顶楼,顶楼的另一边正在开宴会,陆瑶呆的地方只能算相对清净,要说有多隐蔽还真谈不上,两人这一番纠缠,自然闹出了动静。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塞着牙缝。 陆瑶觉得这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她被人强吻了,对方还毫无风度地把她的嘴都咬麻了,等她要逃离现场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引来了两三个围观群众。 更坑爹的是,围观群众里有个熟人。 更更更坑爹的是,这个熟人,还正好正好是她新婚丈夫慕泽渊的亲弟弟——慕韶辰!! 陆瑶僵了几秒,被这个现实劈得回不了神,整张脸瞬间涨得滴血,她抱着侥幸的心态,一个劲地安慰自己,说不定没认出来呢,她还捂着自己半张脸呢,她现在恨不得蹬腿就地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沈榕策走上前来,径直拉着她往外走,陆瑶抓着桌子边死活不肯跟他走,沈榕策朝慕韶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笑意不明:“怎么?还想当众表演?” 陆瑶“嗖”地松了手,她脑子里千回百转,跟沈榕策走,这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但她一“弱女子”哪拗得过沈榕策,向慕韶辰求助,这还是省省吧,结婚时她在纽约和慕韶辰就见过两次,还属于陌生人的范畴,而且在这种尴尬的场合见面,那实在是…… 这么犹豫着,陆瑶就被沈榕策跌跌撞撞地拖走了。 没了人,沈榕策立刻放开了她的手,陆瑶敏捷地后退了一步,他侧头嗤笑了一声:“做那个样子给谁看?被别人碰过了,还真当我愿意亲你?” 陆瑶心里火气正旺着,当即冷笑着反驳:“那就最好,我也嫌你恶心!” 她转身就走,肩膀却被他用力扳了回来,陆瑶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放手!” 沈榕策不为所动,反把她拖到自己面前,目光阴鸷地盯着她,陆瑶恨恨地和他对视,十来秒后,他才扯了下唇,声音冰冷得让人头皮发麻:“我恶心?” 陆瑶一脸厌恶:“至少我没在和你交往的时候,跟别的人搞上床!” 沈榕策讥讽地勾起唇,凑近她的耳垂:“你在我和交往的时候,直接嫁了人,最后也搞上了床,到底最更恶心?” 陆瑶沉默了几秒,才抬起头,静静地看向他:“我想跟你分手,你的电话没人接,从那时起,我们就结束了。” 沈榕策的脸色陡然一沉,抓着她肩头的五指像铁钳般,夹得她生疼,他恶狠狠地瞪着她,那股狠劲仿佛恨不得吞了她,陆瑶向来吃软不吃硬,沈榕策越这样,她越跟他较上劲,两人也不说话,就干瞪着。 隔了一分多钟,陆瑶忽然觉得自己真特么幼稚,她眨了下酸涩的眼睛,心里有些意冷:“我知道我们家欠你的,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 她话说得平平淡淡,沈榕策心中的怒火再次被她激了起来:“你是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还是觉得自己一条命就能把过去的事抹平?” “那你想怎样?” 他抿着唇,深吸了口气,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去跟他离婚。” “不行。” 陆瑶的声音并不大,听在他耳朵里,却比雷鸣还要响彻天地。 “为什么不行?别告诉你在一个月里就移情别恋,爱上他了!”他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滚烫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不就是因为三益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去跟他离婚!” “不行。” 沈榕策的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手从她的肩上慢慢移动她纤细的脖颈,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底里闪过一抹血红。 “陆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随便。” 沈榕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真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陆瑶垂着睫毛,一副你爱怎么随便你,沈榕策吭哧吭哧地喘着气,心里恨得要死,偏偏还又舍不得弄死她。 僵持了一会儿,沈榕策的声音缓了下来:“我跟罗敏敏没任何关系。” 陆瑶惊得,猛然抬起头,他定定看着她,声音多了几分无奈:“我还是处男,你满意吗?” 她睁大眼睛,脸色多了丝窘迫,随即又有点不信,沈榕策恼火起来,抓着她的手按向某处:“不信你自己来检查啊!” 陆瑶像是被火烫了一下,慌慌张张地,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在挣扎:“你放手!” 沈榕策盯着她脸上的红晕,心情好了几分:“去跟他离婚,我以后不嫌你脏。” 陆瑶的脑子有点呆,在收到罗敏敏的照片时,她第一时间就给沈榕策打电话,却无人接听,第一个晚上,她没睡着,第二个晚上她依旧没睡,带着工作回家工作了一整夜,第三天,慕泽渊向她求婚…… 她对白浩说,有的人费尽心机地谈恋爱,后来也没什么好结果,就像白浩和陆楠,她和沈榕策,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嫁给慕泽渊吧,她不爱他,他未必爱她,就这样吧。 白浩走后,她心有不甘地给沈榕策打了一个电话,只要他一句解释,她就会相信。但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陆瑶怔怔地盯着她,眼底酸涩了起来,她和他一起长大,从十四岁情窦初开,十五岁后分离五年,二十岁再次相遇……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呆呆地问:“这一个月,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 第12章 冲动是魔鬼 沈榕策心里一喜,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我有点事,所以你联系不到我……” 陆瑶猛地退后了一步,显然是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满,沈榕策沉默了几秒,无奈地解释:“我去了趟南极……” 陆瑶嘴角抽了一下:“你不会告诉我,你到那儿去看企鹅了吧?” “……不是,我去找一个人……” 陆瑶半信半疑,沈榕策一把拥住她,口气狠厉:“如果不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以为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 沈榕策一想起来,心窝子就疼得火烧火燎的,他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得知陆瑶结婚的消息,他想把人挖出来鞭尸的心都有了,只是一个月而已,为什么一个月后,整个世界都变了,他紧紧拥着她,现在才知道,以前的做法有多幼稚,明明恨不得把人捧到天上去,宠到她乖乖地蜷缩在他身边对他笑。 陆瑶抿了下唇,唇上的痛让她清醒,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他,推开他,但心底最真实的情感呢……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他胸口沉稳而剧烈的心跳,滚烫的体温烘得她眼睛都开始湿润了,一股又酸又涩的情绪萦绕于胸。 “陆瑶——”他概叹了一声,她像是被他柔和的声音蛊惑了一般,乖巧地伏在他胸口。 过了一会儿,他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脑子哪根筋不对,怎么会以为我和罗敏敏有关系,人家发一张照片,你就信了?她脑子不正常,你脑子也不正常?” 陆瑶暗怒,正要骂他脑子才不正常,他已经笑盈盈地摇着她的腰:“我想你了。” 沈榕策的神情越发柔和,这时候要他多甜言蜜语都愿意,他抓着她的手,放到胸口:“不信,你摸摸。” 陆瑶“哼”了一声,他低笑着抱着她,“跟他离婚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要想结婚,我们就结婚吧。”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波里,随后惊起了惊涛骇浪,如果他不提慕泽渊,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已经结了婚,嫁了人,是别人的妻子。 如果之前是沈榕策强吻她,那现在呢,她主动倒在他怀里? 陆瑶脸色很难看,慌慌张张地退出他的怀抱,沈榕策握住她的腰,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她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思绪太多,导致她反而不知该说那一句。 “离婚的事,我会替你处理,你不用担心……,你只要乖乖等着和我结婚就行了。” 陆瑶垂下头,一语不发,她在垂下头的瞬间,清晰地感觉到沈榕策抚在她腰上的手,陡然收紧,手背上的青筋也突突地跳了出来。 “不想跟他离婚?”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给她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压抑感,他强硬地把她的脸抬了起来,盯着她躲闪的眼睛,静默了几秒,才问:“为什么?” 她承认在沈榕策解释,他和罗敏敏之间没关系时,她心里后悔了,可是事已至此,难道她真要和慕泽渊离婚,再跟沈榕策在一起,那她算什么? 陆瑶出生在一个诗礼之家,陆家的祖训“不贪财不失信不自是”,做人要讲信用,滴水之恩,也要涌泉相报。 她艰难地张开嘴:“我……我……”不能。 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棉花,她甚至无法和他的目光坦然对视,她狠狠地抿了下唇,丝丝的疼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只有这样,她似乎才能压制住心里真实的情绪,但无论有多疼,多痛,剩余的两个字,她却始终说不出来。 话虽然没有说出,但她的神情其实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沈榕策猛地将指腹压在她的唇上,心底某个角落迸射出丝丝绕绕的恐慌。 “沈先生——” 沈榕策和陆瑶几乎同时松了口气,那个男人在吃饭时坐在沈榕策的另一边,他站在走廊的另一头,脸色带着急色。 “我……” “你去忙吧。”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陆瑶站在原地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什么原因,她心底忽然难过起来,直到手机响起来,她才仿佛从梦魇中惊醒过来,魏英芸的大嗓门传到她的耳朵里:“在哪呢,走了,走了!” 陆瑶含糊答应了一声便往回赶。和魏英芸汇合后,她上下扫了她好一会儿,诡异地问:“你嘴怎么了?” 陆瑶心中一惊,干巴巴地遍了个理由:“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这摔得还真是……”叶兰摇了摇头,“手没受伤吧?” 她这一问,魏英芸也紧张起来,陆瑶连忙摇头,作为电竞选手,她的一双手自然是最重要的地方。 回到繁花的集体宿舍,陆瑶一进房就倒在床上,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呆呆地躺了不知多久,快十点的时候,魏英芸招呼她去吃烧烤,陆瑶没什么心情就拒绝了,哪知魏英芸吃完后还给她带了一饭盒的回来,陆瑶晚上也没怎么吃饱,再加上心情糟糕,就吃了。 心不在焉吃完烧烤,她才惊觉嘴疼得厉害,原本也没什么睡意,这下就更睡不着了,她盯着电视发呆到午夜十二点,视线无意中却落到放在床头的一个木雕娃娃上。 木雕娃娃做得非常的精致灵巧,关节还会动,她探身把娃娃放到床上,盯着它出神,原以为嫁给慕泽渊后,她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原来嫁给慕泽渊,就像是饮鸩止渴。 她盯着木雕娃娃那张脸,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慕泽渊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而她也没有一时冲动,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嫁给她,现在那她又会是什么模样? 陆瑶活动着娃娃的关节,把它摆成跪地磕头的姿势,然后放在床头上。 第二天,陆瑶发现嘴里貌似严重了,她慢吞吞地去药店买了消炎药,又在街头的粥铺买白粥当早饭,午饭时,魏英芸看着她拿着吸管一脸痛苦地喝粥,大为诧异:“你这一天三顿都喝粥?你不是号称无肉不欢?” 陆瑶咽下嘴里的粥,神色幽怨:“我在减肥……” 叶兰探了个头过来,目光在她的脸色转了一圈:“这个有用?” 陆瑶含含糊糊地敷衍着:“热量低。” 喝了两顿粥,陆瑶喝都嘴都发苦了,心里把沈榕策翻来覆去地骂。晚上有个慈善宴会,魏英芸一早跟陆瑶约好了,下午两点,两人去做spa,陆瑶趴在床上和魏英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忽然就说到了慈善宴会的事。 魏英芸打心眼是不想去的,但母命难违。 “唉,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事,我妈现在开始逼着我相亲了……” 魏英芸只简单说了一句话,陆瑶已经大致明白了她的处境。 十八岁时的魏英芸,遇见了十六岁刚在欧洲电竞圈闪耀的陆瑶,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陆瑶离家出走打电竞的鼓励,她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毅然成立了繁花俱乐部。 在一开始,自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魏英芸当时的钱也不够,东拼西凑的,几乎可以说千辛万苦地,才成立了繁花。 17到21岁,是人反应最灵敏,思维最敏捷的阶段,纵观整个电子竞技圈,最新统计出的平均年龄是二十二岁,魏英芸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凭借她的经验技术,她依旧在站在巅峰期,但这个时期必定不会太长久。 何况她的家族在上海也是有名有姓,能纵容她的时间,也要到极限了。 当初,也不知道她和家里人怎么商量的,魏父最后同意了她的决定。 “我说,给我五年时间,五年后我就按照他们安排的路走。” 陆瑶一算,这个赛季结束可不就是五年了?她心里多了点惆怅,长长叹了口气,这就是现实的无奈。 “这个赛季结束,你就要退役?” 魏英芸嘿嘿地笑着:“原本是这样的,不过呢,山人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陆瑶当年可是把自己的奖金薪水都支援给了魏英芸,对魏英芸受到的压力自然一清二楚,能让魏家再一次妥协,那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魏英芸含糊地带过,陆瑶虽然好奇,也没有追问,话题再次转到慈善宴会上。 两个人收拾妥当,时间也差不多,便去了恒通酒店,陆瑶心里别扭得很,一开始她挺不想陪魏英芸的,但又磨不过她,只好硬着头皮来了,这里虽然是沈榕策的地盘,但也未必能恰好碰见。 依旧是顶楼那个巨大华丽的宴会厅,陆瑶不自在地想起了昨天的事,刚进门,远远就看见李倩对她二人招手。 第13章 慕家风雨 陆家,魏家在上海都颇有名声,李家也同样不例外,李倩比魏英芸还要大上三岁,三人能成为朋友,用李倩的话来说,他们都是家族里的异类,陆瑶离家出走跑去打电子竞技,魏英芸和家里闹僵了成立繁花俱乐部,她作为李家的独生女,死活不想继承家族企业跑去当记者。 “新婚生活怎么样?来跟姐姐说说。” 陆瑶扶额,李倩最大的爱好就是热衷八卦,以她自己的话来说,这叫收集素材,职业病而已。 这一坐下,李倩就开始指点江山地说起谁谁谁的八卦来:“知道恒通国际新上任的ceo吗?听说又年轻又帅,据说跟恒通国际的大小姐有一腿,所以升得这么快,叫什么来着……” 陆瑶默,这不就是在说沈榕策吗,魏英芸忽然咳嗽了一声,李倩还在思索叫什么来着,根本没在意,她翻了翻手边的晚会宣传册,豁然抬起头火眼金睛地盯着陆瑶:“你前男友叫什么来着?不是同一个人吧?” 陆瑶不吱声,李倩立刻望向魏英芸,魏英芸对她耸了耸肩,这下她明白了,估摸着还真是同一个人。 她干笑了两声:“这种贱人早分早好,你看你老公不是比他强十倍?” 陆瑶嘴唇动了动,忍不住解释:“他跟罗敏敏没什么关系……” 李倩微怔,审视地望了她好几眼:“当初是谁说自己被劈腿的?” “他说没有……” 陆瑶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倩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说没有就没有,你是傻还是天真,男人的话也信?” 魏英芸也在旁插了一句:“陆瑶,你和沈榕策之间不论是误会还是真有其事……你现在可是结了婚啊……” 陆瑶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心里一直压着这件事,昨晚几乎没怎么合眼,被李倩追问了几句,她干脆直接把这几天的事,略去某些情节,挑挑拣拣地说了出来。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隔了一会儿,李倩叹了口气:“你们还没分手的时候,我就想劝你别和他在一起,你们两家的恩怨,以后准没什么好结果,沈榕策真能忘记?他爸爸的死还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但他妈妈的死……” 魏英芸也跟着附和:“你就算想赎罪,也用不着赔上自己吧,何况你现在已经跟慕泽渊结了婚,你难道还真听沈榕策的,跟慕泽渊离婚?” 陆瑶愁得肠子都快打结了,抑郁地连连叹气。 “你不会真想来一场现实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吧?至少那两人还是相爱的,你们相爱吗?” 陆瑶垂下眼脸,他们是相爱的吧?至少她到现在,还对他…… 两人看陆瑶这样,也没再拿话逼她,过了会儿,李倩推了推她的胳膊,朝某个方向努了努嘴:“你的罗密欧好像来了!” 陆瑶扭头望去,沈榕策穿着贴合的手工西装,带着谦逊优雅的笑容,言笑晏晏地和人打着招呼,丝毫看不出年轻人的生涩局促。 李倩对沈榕策一直没什么好感,不痛不痒地评价了一句:“看着倒像那么回事。” 她忽然“咦”了一声,又推了推陆瑶的胳膊,朝另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那是慕家的慕韶辰吧?” 陆瑶现在看到慕韶辰心里就发虚,被强吻的时候遭人围观,本来就挺不自在的,围观群众还偏偏是慕泽渊的亲弟弟,这跟捉奸在床似乎没什么两样吧? 她痛苦地想,自己是不是要坦白从宽。李倩显然对慕家的两兄弟比较感兴趣,兴趣盎然地询问陆瑶在纽约的生活。 “他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慕家的情况。”陆瑶汗颜,这段婚姻关系,她心里有抗拒,自然不会主动去了解慕家的内部情况,也仅仅是知道慕韶辰是慕泽渊的弟弟。 “他们关系好吗?”陆瑶忽然问,如果关系好,慕韶辰出于好意可能会说吧,如果关系不好,慕韶辰出于歹意,大概也会说吧? 陆瑶心头烦躁,貌似还是只有坦白从宽一条路。 李倩鄙夷地朝陆瑶翻了个白眼:“我还等着你给我素材呢,敢情你啥也不知道。”她半个身子趴到陆瑶身上,神神秘秘地笑:“要说这俩兄弟,关系好不好,就得从他们的出生说起。” “废话真多!捡重点的!” 李倩瞪了魏英芸一眼:“我又不是说给你听的。”她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简单一句话来说,慕韶辰和慕泽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陆瑶诧异,她还真不知道这茬,慕泽渊的父亲慕自宁在几年前去世了,但慕自宁的夫人徐倩却还在,在教堂结婚时,她还觉得徐倩和慕泽渊说话的方式客气得不太像一对母子,原来还真不是母子。 “慕泽渊的亲生母亲是癌症去世的,他母亲去世后不到一个月,慕自宁就娶了第二任夫人徐倩,八个月后生下了慕韶辰。” 陆瑶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李倩话里藏着的意思,心里没来由的一软,她没有想到那个掌控着纽约最大投资公司,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华尔街风云的慕泽渊,原来有这样的经历。 “那他们的关系……” 李倩摇了摇头,“慕泽渊的五叔和他父亲慕自宁一直在争权,以前慕自宁还活着时,慕五叔处在下风,但自从慕自宁死了后,慕家的局势就变了。亲情当然也有,但更多的还是利益,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慕泽渊和徐倩母子的关系,表面上看还过得去。” 陆瑶默了两秒,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婚结得可真够仓促的,连人家家里什么底细都没摸清楚,稀里糊涂地就嫁人了,嫁了吧,也没多精明去打探慕家的状况。 她很快又在心底反驳,她嫁给他,虽然是交易,但她从心里从来没贪图过慕泽渊的钱,也没想过要掌控慕家,自然就没心思去关注慕家错综复杂的关系,所谓无欲则无求,这样也挺好的。 李倩又说了些慕家的纷争,慕泽渊因为家庭的原因,虽然是长子嫡孙,却没有继承慕家的产业,在十七岁时就自立门户,创立了augustus投资公司,十年下来,augustus已经拥有了能够左右华尔街的力量。 直到二十多岁,慕泽渊在慕家老太爷的支持下,接手了慕家的一部分产业,这一来更是如虎添翼,慕自宁死后,如果不是慕泽渊强势崛起,慕家恐怕早落到了慕五叔的手里了。 现在以慕泽渊为首的一派和慕五叔正斗得如火如荼,这两年日趋激烈,原本只是慕家的内斗,但在商场上,却殃及了不少池鱼,斗得最惨烈的一段时间,整个华尔街都产生了动荡。 李倩啧啧了两声,奇怪地盯着陆瑶:“慕泽渊到底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娶你可没任何帮助啊!好像还造成了很多不良的后果……” 陆瑶脸色有点黑,李倩连忙改口:“我这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你们差距实在有点大,八竿子打不着一处。” 陆瑶心里虽然郁闷,但也清楚,李倩这话说得也挺实在的,慕泽渊为什么要和她结婚,陆瑶比她更想知道,她却没问过慕泽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穷根究底的好,而且她当时也不太敢问,万一某人是一时心血来潮,突然后悔了怎么办,当时的三益集团几乎化身成了瘟疫,人见人躲,除了慕泽渊,恐怕再没有人能够让三益起死回生了。 “他为什么要娶你?”李倩趴到她耳边,目光炯炯。 “我哪知道。”她闷闷回答。 这是个无解的答案,据说最靠谱的猜测是她身负龙种,母凭子贵,当事人陆瑶嗤之以鼻,在没结婚前,她还是个正正经经的黄花闺女呢。 陆瑶私底下也没少猜度,许多人评价慕泽渊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陆瑶觉得,这大约是他唯一一次昏了头,除了昏了头,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真不知道?”李倩撤回身体,将陆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陆瑶快发飙了,她才叹了一句,“也没到沉鱼落雁那一步啊。” 陆瑶把自己的两只拳头捏得“咯咯”响:“想死我成全你啊!” 李倩鄙夷地翻了个脸:“德行!”她突然又把脸凑到陆瑶面前,“你嘴唇怎么了?” 她不怀好意地笑:“哎呀,这该不是被男人咬的吧?以为涂了唇彩就看不见了?小心感染哟……” 陆瑶有种想把面前的酒杯塞到她嘴里去,魏英芸也好心地替她解释了一句,“她不小心摔的!” 李倩啧啧了两声:“这你也信?”她还想继续揶揄陆瑶两句,看陆瑶的脸都快黑成包公了,又把话吞了回去,轻咳了一声,“刚说到哪儿了?” 第14章 动之以情 话题再次被扭回慕泽渊身上,“我十七岁的时候……”李倩歪着头想了想,感慨地叹气,“还没高中毕业呢!” 陆瑶也跟着偏头回忆,她十七岁的时候,成为了俱乐部的主力,当时也算意气风发,得意非凡,但要拿来跟慕泽渊比,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咳,还是不要去跟非人类比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三人就没机会八卦慕家了,一些个陆瑶以前认识的,不认识的,拐弯抹角地来跟她套近乎,陆瑶客气地拒绝后,心里忽然感慨起来,在三益快倒闭的时候,这些人的嘴脸和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人呐…… 隔了一会儿,她忽然站了起来,借口去洗手间,匆匆走了。出了门,她左看右看,却没看到慕韶辰的影子。 从慕韶辰到达会场,她就时不时地扫上两眼,心里一直嘀咕着昨晚的事,这样不上不下的憋在心里,真是难受,或者她需要跟慕韶辰谈一谈,至于怎么谈,她还没想好,慕韶辰身边一直围着一群人,她等了快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他单独离开。 从名义上说,她是慕韶辰的大嫂,跟小叔子说两句貌似也挺正常的,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奈何陆瑶心里有鬼,这么光明正大地,去人群中把他叫出来说几句话,好像太打眼了点儿。 她顺着美轮美奂的走廊,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她还没找到人,就被别的人给拦住了。 拦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恒通国际的大小姐,兼沈榕策“绯闻女友”的罗敏敏。 罗敏敏穿着一条大红色的露背贴身短裙,笔直的大腿明晃晃的,和身上的红裙红唇映照,异常美艳,只是她倨傲的表情让这份美艳多了些媚俗。 她抬了抬下巴:“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陆瑶懒得跟她瞎扯,直接绕过她,罗敏敏后退一步,又拦在她的前面,将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撇了撇嘴:“勾引我爸和榕策不成功,反倒勾搭上了慕泽渊,你也挺厉害的!” 陆瑶微微一笑,真诚地问:“罗小姐,你为什么要放弃治疗呢?” 罗敏敏脸一黑,两条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下一秒她又闪电般地换了另一个表情,凄婉哀怨,好不可怜地拉长了声音:“榕策,她欺负我!” 她立刻丢下陆瑶,三步并作两步,走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摇曳生姿。 陆瑶看得目瞪口呆,以前罗敏敏在她面前一直就是倨傲的大小姐形象,她从心里给罗敏敏是标签是,公主病神经病兼有的二货,今天她的认知立刻被刷新了。 看这变脸速度,看这如乳燕回巢的轻盈步伐,还有这凄楚哀婉,西子捧心的娇媚姿态,以及听得她浑身发麻的尾音。 沈榕策的脸皮明显地抽了一下,侧身闪到了一边,罗敏敏扑了个空,停在原地,把身体几乎扭成了“s”,然后一指头指着陆瑶:“榕策……那个恶毒的女人欺负我!” 陆瑶:“……” 陆瑶望向沈榕策,沈榕策默默地望来。两人对望了几秒,罗敏敏双手叉腰立刻窜到了中间,沈榕策沉着脸,忍了几秒:“你挡着我了!” 罗敏敏眨了眨眼,上前就要去挽沈榕策的胳膊,陆瑶忽然就想起了刚在宴会上的一幕。 沈榕策作为慈善宴会的主办人,自然是众星捧月,罗敏敏硬生生挤到他面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沈榕策矜持优雅的笑容当时就挂不住了,僵硬地抽回手,她再挽住,沈榕策再抽回。 当时李倩还指着笑得甜蜜,几乎要扭成蛇的罗敏敏问她,这也算没关系? 陆瑶抿着唇望过去,正撞上沈榕策黑漆漆的眸子,她刚要收回视线,却见他猛地朝旁边跨了一步,这一步极大,快粘到他身上的罗敏敏一个没站稳,直接狼狈地摔到了地上,沈榕策这时才故作惊讶地朝她走了一步,微微一笑,优雅地把手伸到罗敏敏面前,罗敏敏在大庭广众下摔了一跤,脸僵得都快哭了,看到沈榕策伸手来,立刻转悲为喜,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不知道沈榕策跟她说了什么,她就兴高采烈的走了,直到现在才出现。 看到罗敏敏重新换了衣服,陆瑶大概猜到了答案,她伸着脖子望向两人,沈榕策看见罗敏敏扑来,脸色更黑了,一个侧身闪过她,两步就到了陆瑶面前,抓着正看戏的陆瑶就走。 “沈榕策!你去哪里!” “喂!你们两个!还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陆瑶!你这个狐狸精!!结婚了还跑来抢我的男朋友!!” 沈榕策陡然顿住脚,回头就阴森森地吼了一句:“关你屁事!” 陆瑶正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手往回抽,沈榕策心中不耐,把她扯到自己跟前,也不拉手了,直接揽住腰就往前拖,陆瑶被拖得一个趔趄就往前扑,沈榕策眼疾手快地圈住她的腰,骂了一句,直接把人打横抱着就走。 事情发生得太快,陆瑶只听到罗敏敏在后面尖叫着骂,沈榕策骂了句“神经病”,又低头嘲讽陆瑶:“就这种神经病,我跟她有一腿?你脑子有病!” 陆瑶愤愤地蹬着两条腿:“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 沈榕策紧紧箍着她,铁青着脸没吭声,陆瑶心里慌了起来,这可是公众场合啊,她这个已婚妇女跟前男友搂到一起…… 陆瑶向来吃软不吃硬,沈榕策的这个特点比她还鲜明,越和他拧,他越来劲,以前两人没少因为性格原因吵架,如果是往常陆瑶多半又跟他拧上了,但今天可是商业晚宴啊,慕泽渊在这个圈子里,就宛如金字塔的顶端,君临天下,之前想和她拉关系的人一个接一个,要被那些人看见…… 陆瑶立刻把头往他怀里一埋,压抑着怒气,软软地说:“你先放我下来,我腰疼!” 沈榕策连忙把她放了下来:“哪疼?” 陆瑶脚一沾地,立刻就退了一步,沈榕策转瞬就明白了过来,阴鸷地盯着她冷笑:“你当我想碰你?你越是这样,我越想碰你!” 他跨了一步,陆瑶连忙退了一步,她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哪会怕沈榕策,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她自然懂得怎么能让他不痛快,张嘴就嘲讽回去:“嫌我脏就离我远点啊!” 沈榕策突然转过脸急促地喘息了几口,视线再落到她脸上时,又凶又狠,残暴得在海面肆虐的风暴。 其实话一出口,陆瑶心里就有点后悔了,再看沈榕策的神情,心底暗骂自己作死,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她立刻又退了两步,他猛地上前拽住她,紧紧扣在自己怀里,不论她怎么挣扎,他只发狠死死地勒着她的腰。 陆瑶也不敢闹太大的动静,免得把人引过来,只好安分下来,无奈地叹气:“这回腰真疼了!” “你活该!”他口气狠厉,手却松了力道。 陆瑶郁闷,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来个人被看到…… “你先放开我!” “你做梦!” 形势比人强,陆瑶忍了忍,口气恶劣的妥协:“我错了,行了吧!” 沈榕策盯了她几秒,重新抓着她的手腕往前走。陆瑶默了默,抓手腕总比揽腰要好点。 他拉着她左转右转,到了一个没人的阳台,才松开她的手。 “什么时候跟他离婚?” 陆瑶正揉着手腕,一听这话,手腕也顾不上揉了,昨天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但也什么都没想,似乎一想就会引起一场史无前例的爆炸。 逃避总要比面对更容易一些。 她想逃避,但沈榕策会容许吗?时隔一天,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再一次把这个触目惊心的问题丢到她面前。 “为什么要迟疑?”他的眼睛很明亮,比头顶的灯光还要明亮,让她无处可藏。 “不贪财不失信不自是……”他像是在剖析她的内心,要将她所有想要隐藏起来的秘密都一一挑开。 “这是你们陆家的家训!” “你会贪图他的财富和权势?” 没有任何停顿,他很肯定地回答:“你不会!” 他肯定得让她有点意外,在选择是否嫁给慕泽渊救三益时,陆瑶有过一番很深刻地自省,是否值得,是否值得为三益付出这种代价,三益创立已经有七十年,历经陆家老中青三代,里面几乎凝聚了陆家老爷子全部的心血。 她在陆家那个画室呆了很久,三益集团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公司,它身上还沉淀着陆家七十年的缩影,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姐姐……都已经去世,只剩下了三益。 她的手里只剩下了三益,如果连三益也彻底消失了,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与她相关的。 所以,她选择嫁给了慕泽渊,从某个角度说,她已经违反了“不贪财”。 “你们的婚姻就是一桩彻头彻尾的交易,你迟疑,是因为不想失信?”看见陆瑶的嘴唇动了动,他嘲讽地勾唇,“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的讥讽,“还是说,你从来没爱过我?” 第15章 他来了 在沈榕策的步步紧逼下,她唯有沉默。 “陆瑶,你愿意对慕泽渊不失信,那么我呢?”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在我妈死的时候,你说过,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我!”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在这里,我一直都记得!” 陆瑶咬着唇脸色发白,她是说过这句话,而且是在沈父沈母的墓前,但第二天沈榕策却离开了,整整五年多时间,音讯全无。 “你对他信守承诺,那么,你对我的呢?” 他说得很慢,仿佛在竭力地压制着汹涌的情绪。 他停顿了足足一分钟,才平缓了那种要刺破体表的激烈情绪。 他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轻得仿佛四散的烟,似乎只要再用一点力,或者有一丁点儿的风,眼前所有的安静,平和,就会在顷刻间炸破。 “陆瑶,你……就看不见我吗?” 没有任何原因,或者她不想去思索任何的原因,陆瑶心里难过起来,眼睛越来越酸涩,她眨了一下,纤密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落下两道投影,将她眼底的情绪割裂得支离破碎。 沈榕策紧紧地攥着拳手,手心冰冷而潮湿,似乎很冷,这种冷似乎从手心开始,顺着青色的血管,将他的血液一点点的凝固,直到她轻声说“不是的”。 他就像是站在审判席上,紧张等待,最终被无罪释放的犯人,在她宣判时,才感觉身体又慢慢回了暖。 “我……”陆瑶迎上他凝然的双眼,再一次失了声。 沈榕策微不可察地吁了口气,定了定神,才说:“跟他离婚吧!难道你要跟一个没感情的人,一起生活一辈子?”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她的耳边时,他已经轻轻抱住了她,陆瑶很清晰地感到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似乎每一分肌肉都绷紧着。 她想靠近,理智又在抗拒,僵硬成了一节木头,最终,她还是没有办法干脆地推开他。 “你就没想过,他跟你结婚的目的?” 陆瑶当然想过,只是却没得到答案。一个高高在上,从不相识的男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一个女人? “你知道森林法则吗?” 他用下颚在她的头顶磨了一圈,低沉清冷的声音像铺了一地的月光。 “第一,耐心等待时机出现;第二,专挑弱者攻击;第三,进攻时须狠,须全力而为;第四,若事情不如意,保命是第一考虑。” 他微微松开她,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脸颊:“这就是慕泽渊所信奉的准则:弱肉强食!” “几年前,他预测天然气的价格会下跌,他的对手做了相反的预测,结果,他净赚了四十亿美元,他的对手倾家荡产孤注一掷却损失了七十亿,最终跳楼自杀。” 陆瑶的眉微微蹙了起来,这件事,即使她这个初入金融界的新人也知道,因为慕泽渊又创下一个记录:对冲基金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倒闭事件。 “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娶你?” 她抿着唇依旧沉默着,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答案在慕泽渊那里。 “陆瑶,不要太天真,他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对你另有目的!” 可是……她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微弱地反驳,对于慕泽渊来说,她明明一无所有啊。 他轻轻放开她,略微低头,从那两道弯弯的睫毛里,捕捉到她漆黑的眼睛:“我知道这个决定你很为难,我会给你时间考虑。” “不要看不见我,比起他……” 他的唇慢慢贴到她的耳边,声音和呼吸很轻又很悠长,似乎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甜蜜香气。 “……i need you!” . 沈榕策作为宴会的主人,自然不能长时间的缺席,他先一步离开了,陆瑶在他的背影消失后,长长地吁一口气,转身正要掀开身后垂下的厚重窗帘,吹一吹冷风,不料窗帘却先一步被人从里掀开了。 四目相对,陆瑶如遭雷击。 过了十多秒,她都没回过神,像被定了身一样,手还在半空伸着,维持着掀窗帘的动作。 比起已经斯巴达的陆瑶,慕韶辰的神情从容镇定得多,他穿着做工考究的手工西装,仿佛是在自己花园中散步的贵公子,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到的尴尬,朝陆瑶点了下头,从窗帘背后信步走了出来。 陆瑶的脑子已经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准确的说,她也不是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她感觉整个天空都在咆哮着一句话:求速死!!!!!!!! “森林法则虽然是我哥一直信奉的准则,但他还有另一个准则……” “跳楼自杀的那个,我哥曾经劝过他一句话,他依旧选择孤注一掷。”慕韶晨微微侧头,“事后,我哥也曾匿名支付了一笔款项给那个人的家人。” 陆瑶收回了手,脑子也有了正常反应——诧异。 因为慕五叔的步步紧逼,慕泽渊和徐倩母子结成了同盟,陆瑶以为慕泽渊和慕韶辰的关系只是盟友关系,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沈榕策一走,他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给慕泽渊正名,说到“我哥”这两个字时,口气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 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等陆瑶反应,陆瑶早把理智找回来了,面对慕韶晨却无言以对。 “十年前,你去过纽约吗?”他忽然问。 “嗯?”陆瑶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停顿了几秒,摇了下头。 空气里再次陷入沉默,这种安静,陆瑶度秒如年。 幸好他的沉默很短暂,如果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兴许觉得还是沉默着好。 “所有人都认为你配不上我哥,我也这么认为的。” 陆瑶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好吧,这是事实,但用得着这么波澜不惊地说出来吗?真的不用再来提醒她,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他说得郑重其事,看了陆瑶几秒,又接着说,“我哥最近很忙,这段时间几乎都在飞机上,你……” “韶辰!原来你在这里!”远远地,一个惊喜娇脆的女声传来,两人几乎同时望去,陆瑶一眼认出对方,那是慕韶辰的女朋友,在婚礼上她见过一面,陆瑶记得这么深刻,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恰好也叫陆瑶。 慕韶辰朝她走去,走了一步,又忽然回头对陆瑶说了一句:“名字不错。” 陆瑶暗自腹诽,难道因为她和他的女朋友同名,所以不错? 穿着蓝裙的女孩娇笑着挽住慕韶晨后,忽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对她微微一笑。 等人都离开后,陆瑶闷闷地掀开窗帘,阳台是落地窗,她扫了一眼下面就开始头晕,连忙退了回来,现在她也没心情吹风了,但又不想回到宴会厅里,只好漫无目的的瞎转悠。 等她转悠到电梯门口时,电梯忽然“叮”了一声,“哒哒哒”的脚步声从电梯的方向传来,离她越来越近,她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 徐周给慕泽渊当了七年的生活助理,他有两个显著的特点。 第一,因为时常跟在慕泽渊身边,他的气质和慕泽渊有几分相似,而慕泽渊留给她最深的印象是三个词语:安静,从容不迫,掌控一切。 第二,他既然是慕泽渊的生活助理,那么慕泽渊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现在徐周出现在她面前。 清晰地向她传达了一个讯息:——慕泽渊,驾临! . 昨天她和慕泽渊通电话时,当时他在阿根廷——距离中国最远的地方。 几分钟前,据慕韶辰的内部消息,慕泽渊最近很忙,一直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 现在,徐周就这么西装笔挺,恭敬谦逊地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慕泽渊在楼下等她。 陆瑶楞了好几秒,心里不由自主地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了?犯错的小孩,总是害怕见大人的,陆瑶现在就是这种心理,但现在就算她心理再不想见慕泽渊,理智告诉她,这件事要尽快解决,她正要离开,却听见魏英芸独特的豪迈嗓音。 魏英芸和李倩两个人从宴会厅的方向来,手里还挥舞着一个手机,那鲜亮的天蓝色外壳,可不就是她的。 魏英芸把手机丢给她,挤眉弄眼地嘿嘿笑:“大神电话!” 陆瑶有点尴尬,在电竞圈,习惯把顶尖的人物直接封神,陆瑶也被自己的粉丝亲亲热热地叫大神,自打她在金融圈摸爬滚打了一圈后,她默默地把大神的称号加到了慕泽渊头上,慕泽渊在她的手机通讯录里的称呼,就是“大神”。 李倩和魏英芸两人,一左一右把她架到角落里。 魏英芸不放心地问:“你不会真听了沈榕策的话,要跟人离婚吧?” 一提这个话题,陆瑶脑门开始抽得疼。 李倩和魏英芸一看她那个苦瓜脸,哪还不明白她心里想什么,李倩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脑门:“你这婚结得随便,离婚也要这么随便?改改你这性子吧!” 陆瑶长叹一声。 魏英芸沉着脸,口气坚决:“和沈榕策一刀两断!你可别玩什么出轨啊,这消息要传出去,你立刻就可以卷铺盖离开繁花了……” “唉——”陆瑶又叹了口气,她和沈榕策之间,陆家和沈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魏英芸只知道个模糊的大概,现在她想说自己的想法,又觉得这话题一旦开了头,那就得老长老长了:“明天我再跟你说怎么回事!” “明天也没什么事,不用来繁花了,你多陪陪那谁,小别胜新婚嘛……” 陆瑶瞪了魏英芸一眼,一字一句:“明天见!” 第16章 别碰我耳朵 和徐周几个人一起进了电梯,陆瑶翻开了通话记录,j□j分钟前慕泽渊打了一通电话,她盯着“大神”两个字有些不安,魏英芸警告她别玩“出轨”。 出轨这种事,恐怕大部分女人都不会这么干,但陆瑶心里却清楚,在沈榕策说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动摇了,她情不自禁地思考离婚的可能性,尽管那一瞬间很短暂。 恒通酒店的门口,静静地泊着五辆车,慕泽渊坐在车里,刚一看到她的身影,立刻走了下来. 视线交错,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顿了一秒,加快了脚步,一边脱自己的外套,一边朝她走来。 在台阶上相遇,他像一座挺拔的山峰矗立在她面前,将她笼罩在他的阴影里,他微微皱了下眉,沉默地展开外套披在她肩上,赤衤果的肩头被他带着体温的外套一煨,陆瑶这才觉得冷,她侧了一下头,抿着唇客气的浅笑。 晚春料峭的风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寒冷,而在之前,她却觉得自己快要被焦虑的情绪给烧着了,外冷内热,分外艰辛。 慕泽渊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似火,陆瑶这才觉得不是一般的冷,指尖冷得快没知觉了。 徐周给他打开车门,他低声吩咐把温度调高,然后探过结实的手臂,把她半搂到怀里。 陆瑶立刻就不自在了,刚刚她还觉得自己精神出轨了,哪还能堂而皇之地接受慕泽渊这么亲密的举动。稍稍挣扎了一下,就接收到他投来的视线,视线里没有询问,只是如月光大海一样的平静,陆瑶僵住不动,局促地解释:“我不冷。” 他“嗯”得特别随意,就像上一次她让他自己去晨运时一样,他“嗯”了一声,却自顾自地换掉了衣服,他现在也“嗯”了一声,搂得比刚才更紧了。 徐周从外面递进来一条羊毛毯,他接过后,暂时松开了她,将羊毛毯在自己的膝盖上展开后,又把她抱到腿上,然后用毯子把她裹起来,他做得理所当然,平静而认真,似乎压根没发现她正姿势暧昧地坐他的大腿上…… 陆瑶不想再众人面前驳他的面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觉得自己好像被架在了火上烤,尴尬得要命。 慕泽渊用那条快两米的羊毛毯把她直接裹成了蚕茧,就露了一个头,陆瑶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认真地丈量过,整整齐齐地被毛毯裹了三圈。 听说慕泽渊的眼力超凡,对数字也特别的敏感,经常能从一些简单的数据,就能判断这家公司的情况,陆瑶心想,这个天赋用到裹毯子上,是不是太大材小用? 他把她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陆瑶再想动一动,发现坑爹了,慕泽渊裹得不紧但也不松,合着她现在只能在他怀里,像条虫子扭来扭去。 “还冷吗?”他问。 “我不冷……”她又轻轻地扭了一下,他的手臂随之收紧,仿佛根本没发现她的窘境,平静地叮嘱,“到家了先洗个澡,别感冒了。” “……好。” 只要不是哑巴,张口就能说话,陆瑶现在却觉得张口说话特别的费劲,她拿眼神在他脸上飘了好一会儿,按照她的想法,慕泽渊早该体贴的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或者怎么了。 但他只静静地凝视她,仿佛在等她说,陆瑶立刻心虚地低下头,白浩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慕泽渊在这方面似乎比干警察的白浩,还要天资卓绝。 他一句话也不说,但陆瑶却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车里很安静,静得似乎都能听见她慌乱的心跳,她被这安静得有点不正常的气氛,弄得七上八下,忍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小声地说:“我不冷了,你放我下来吧。” 他瞥了她一眼,很自然地从毛毯的上方探入,灼热的指尖在她的锁骨处滑进她的胸口,他的碰触很轻,不知为什么,陆瑶的鸡皮疙瘩都被他轻轻一抚激了出来。 “还有点凉。” 陆瑶:“……” 她一直想和慕泽渊保持距离,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挺着腰,强迫自己别靠在他身上,就这一会儿工夫,因为姿势所限,她的腰背都快僵硬了,又坚持了一会儿,她忽然醒悟过来,都被人抱在怀里搂得结结实实,她还矫情着不想主动碰他? 又忍了一会儿,她腰背酸得厉害,她默了默,放松了身体,靠向了他,慕泽渊似乎一直没发现她的抗拒般,跟着调整了手臂,把她圈住。 他身上的味道很清爽,只有雨后空气里才有的那种清新,陆瑶从靠在他身上后,就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还侧着身扭了个舒服的角度,小脑袋在他的胸口试了两三处位置才安分下来,安分了没两分钟,陆瑶又扭了起来,慕泽渊看她扭动的幅度比较大,神色也有点急,问了一句,陆瑶用脸在他的v领薄毛衫上用力蹭了蹭:“痒,脸上有头发!” 慕泽渊裹得真结实,她这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把手给弄出来,慕泽渊手指一勾,将她脸上因为刚刚选位置,弄散的头发全拨到了后面。 陆瑶还在闷闷地扭动:“脸有点痒。” “这里?这里?” 他的手指很干净,没有一点指甲,轻轻在她脸上划了好几下,越抓越痒。 陆瑶着急起来,一个劲地指挥:“重一点!” 重重几下后陆瑶觉得舒服了,再次安分下来,她安分了,她身下的人不安分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在下面顶着她,陆瑶呆了一会儿,有点不能理解这个因果关系,难道是因为她刚扭得太严重了? 刚刚软下来的身体,再一次僵硬,他的手指依旧在她的脸上漫不经心地抚着,陆瑶若无其事地忍了一会儿,小心地扬起脸,飞快地望去,他神色如常,平静得连头发丝儿都没动一下,下一个刹那,她直愣愣地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别的什么,倒影模糊,幽深的仿佛望不到底的古井。 她的视线甚至没在他脸上停留一秒,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他的手指略停,然后位置后移,碰到了她的耳朵。 陆瑶侧了侧头,把耳朵死死压在他的胸口,他抽回手,抚上了另一只耳朵。 陆瑶连忙大幅度地扭了一下,臀部的硬物像有生命般也跟着跳了跳,这下,她不敢乱动了,只敢小幅度地闪躲他的手,偏怎么闪都闪不开,还得担心被人发现。 她后悔了,但她现在总不能去告诉慕泽渊,让他摸贴在他胸口的那只。 她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还不敢怎么动,咬着唇忍了一会儿,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现在已经没功夫纠结到了目的地,如果他要跟她sex,她怎么办,她现在只想把眼前这关先给解决掉。 她硬着头皮又扭了扭,直起上半身,靠近他的耳边,声如蚊呐:“别……” “嗯。” 陆瑶眨了下眼睛,“嗯”了就拿点实际行动啊,他“嗯”了,耳朵照摸,陆瑶又忍了一会儿,觉得一定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他没听见,便又偷偷摸摸地凑近说了一声。 “嗯。” 耳朵依旧照摸。 陆瑶被摸得浑身都痒了起来,她瞪大眼睛盯着他,想用谴责的视线,试图让他停止骚扰,只是她盯了一会儿,他的神色依旧很平静,反倒她被他平静的目光看得垂下了头,陆瑶明白了,慕泽渊是跟她的耳朵杠上了。 又忍了一会儿,她妥协地说:“摸另一只……” 陆瑶盯着虚空,觉得脸上可以煎鸡蛋了。 “嗯。” 这一次他总算让她如意了,陆瑶默默地想,这货不是慕泽渊! 慕泽渊是谁? 那是augustus王朝的缔造者,华尔街的覆手为雨的领军人物之一,去年的全球30大最佳ceo投票,榜首。 这样一个严于律己的男人,在他身上,她从来体会不到任何和“失控”有关的东西,就算是和她欢.爱时,骨子里也带着冷静自持。 但现在,他居然抱着她,神色平静地挑逗她每攵感的耳朵。 陆瑶泪流满面,这货绝对不是慕泽渊! . 如果是在比赛,为了追求胜利,她会变成一个最高明的猎人,耐心,隐忍,精明,和她的真实性格几乎判若两人,但只要一离开键盘,她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了。 耐心?她没那么多的耐心!! 隐忍?生活很美好,干嘛非得忍?再说,这根本就是煎熬!! 在发现自己的意见被彻底无视后,陆瑶又忍了一会儿,当耐心和愧疚都被磨尽后,她终于爆发了。 她咬牙切齿地瞪圆了眼睛,扭着脖子朝他低吼:“别碰我耳朵!” 第17章 我想喝水 她咬牙切齿地瞪圆了眼睛,扭着脖子朝他低吼:“别碰我耳朵!” 话音未落,慕泽渊的手陡然顿住,身下的车也猛地朝前窜出了一小节,陆瑶被突然加速,又猛然降速的车,摇得立刻冷静了。 她默默地望向那个面无表情的司机大叔,司机大叔在近半分钟的时间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车速恢复了正常,还在平稳的行驶,她都要怀疑驾驶座上摆得其实是一个蜡像。 陆瑶被司机大叔影响,也面无表情地僵着,心里有点后悔,她暗自痛骂自己,前一次因为黑色千纸鹤,她迁怒了一次慕泽渊,这一次因为心情烦,她又暴躁了。 这脾气必须得改!!! 在沈榕策面前暴躁,她毫无压力,但在慕泽渊面前,陆瑶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泼妇,她愁肠百结地思索是不是要道歉,但……明明是她被讠周戏…… 做人绝对不能这么苦逼!! 于是,她继续望着司机大叔,原因自然不是因为想要分辨对方是真人还是蜡像,实在是因为此时此刻,她不知道除了发呆,还能干嘛。 慕泽渊喜欢安静,这种安静几乎融入了他的身体里,不论他在哪里,只要他在,那里就是属于慕泽渊式的安静。 这片安静,现在变成了死寂。 陆瑶轻轻地呼吸着,觉得这还是一种煎熬,她没敢看慕泽渊的脸色,大约以这人的身份地位,恐怕没人跟他这么说过话,陆瑶郁闷得要死! 冲动是魔鬼!!!! 落针可闻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一个男人平静地声音:“我拒绝!” 陆瑶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僵硬地扭头望他,慕泽渊的表情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波澜不惊,连头发丝儿都没动一下。 停在耳朵上的手指,轻轻划了一下。 陆瑶:“……” 如果说之前,他摸得很随意,现在就是带着某种技巧,陆瑶觉得浑身都在发热,脑子里也有点晕。 这货一定不是慕泽渊! 陆瑶再次肯定! 慕泽渊是个严于律己的男人,换一句话来说,就是毫无情趣可言,他很少笑,也不会跟她开玩笑,就算是和她亻故爱,也像冷静得没有谷欠望。 这是陆瑶不太愿意和他亻故爱的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自然是两人之间没太多感情,更重要的原因是,和他亻故爱异常痛苦,比如第一次,前戏他就摸了两下——当然陆瑶也很难想象他在她身上热情地亲来吻去,然后他就进入正题了,陆瑶被疼得死去活来,整个过程从头到尾还一个姿势,连位置就没挪动一下,她腿麻掉了,腰也快摇断了,又不好意思说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做一次,陆瑶就有阴影了。 第二天晚上,她委婉地说“疼”,他沉默了一会儿向她道歉:“对不起,昨天你叫得很大声,我以为你很舒服,所以用了点力……” 陆瑶当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强忍着才没有对慕泽渊咆哮:她明明是惨叫!!!惨叫!!! 这件事造成了三个后果,第一,陆瑶不敢放纵着乱叫了,第二,如果疼得受不了,她会说,第三,慕泽渊变得比较温柔了,除了在香港,她脑残地想留下他,被他以“会走神”为理由,狠扌臿了的那次除外。 技巧这种东西,陆瑶觉得他近趋于无。 所以当他有节奏的,画着圈扌兆逗她的耳朵时,陆瑶觉得很惊奇。 慕泽渊都能在车上扌兆逗她,所以他忽然技巧高超,似乎也不值得她大惊小怪。 车终于停下来了,陆瑶觉得自己和司机大叔都松了口气,只是她这口气松了一半,又吊起来了,晚上她要怎么挨过去? 车门被徐周打开,陆瑶挣扎着想爬起来,慕泽渊手一搭,就把她压了回去,他平静地抱着她弯腰下了车,在他的手下面前,陆瑶老实不动了,脸烧得火辣辣的,鸵鸟地把脸往他胸口一埋,进了门后,才勉强镇定下来,用眼尾的余光打量四周。 慕泽渊抱着她穿过明亮的客厅,直接上了楼,管家大叔替他打开了门,慕泽渊抱着她跨了进去,门在身后合上,声音很轻,却惊得陆瑶心都跳了起来,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眼尾扫到了那张king-size的床,这种不妙立刻转变成了现实,他没有把她放在床上,而是抱着她往连着卧室的另个一房间走。 “先洗澡。”他停顿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不要生病。” 陆瑶正心潮起伏,忽然听到他后面一句话,愣了愣,回答“好”。洗澡就洗澡吧,能拖一时是一时,到了浴室,他把她小心地放了下来,陆瑶恨恨地扯下裹在身上的毛毯,终于把这东西给弄掉了。 她把毛毯丢到一边,然后望向慕泽渊,腼腆地弯着嘴笑,用眼神暗示对方该走了。 慕泽渊试了试水池里的水,随意地说:“一起洗吧。” 陆瑶脸上的笑,瞬间僵硬,然后像碎掉地玻璃,哗啦哗啦地落了一地。 他回过身,无视另一个活人,优雅有条不絮地脱着衣服,陆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很快又不自在地移开,在车上时那个东西几乎顶了她全程,如果不是有羊毛毯,陆瑶觉得那东西都快戳进了她的身体里了,现在,他神色平静,动作优雅地解腰带,那高高鼓起的一团,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耳朵仿佛还被他抚摸着,烫得她心里发慌。 她垂头盯着脚尖,小心地咽了口唾沫:“那你先洗吧,我有点口渴,想喝点水……唔……” 她说了三句话,第一句话的“吧”字还没落,他抽掉了腰带,朝她走来,等她的“渴”字出口,他已经站在了她面前,这个距离让她更加不安,她立刻后退了一步,抿着唇继续说理由。 慕泽渊耐心地等她说完,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舌尖带着湿润的液体长驱直入,陆瑶想,事情到这一步,她就只剩下最后一招了——走神! 她放空视线,强迫自己不要去管身体的感觉,不用在意他脱她的衣服…… 只是……嘴唇,舌尖好痛!!尤其是被沈榕策咬过的地方,她今天说话都是含含糊糊的,嘴都懒得张,被他这么粗暴的又吸又嘬,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她用力推他,慕泽渊放开她的唇,微微喘息:“怎么了?” 陆瑶捂着嘴,把早就编好的理由拖出来:“我最近上火,得了口腔溃疡……” 慕泽渊盯着她没说话,陆瑶立刻紧张了起来。过了几秒,他“嗯”了一声,没再吻她,而是继续脱她的衣服,陆瑶心虚意乱,哪还有什么反抗的念头。 长裙滑到地上,他的手随即探向她的胸口,陆瑶急忙说自己可以脱,后退了一步,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光,跑到旁边洗淋浴了,水从头顶冲下来,她以当年军训时洗澡的速度,淋湿头发就抹洗发露,搓揉了两下,又把沐浴露抹身上。 慕泽渊说一起洗澡,却不是她想的洗鸳鸯浴,他也洗的淋浴,那池子水显然是给她准备的,陆瑶觉得自己纯属是做贼心虚,还洗这么快,洗完后她后悔不迭,因为慕泽渊也洗完了。 她裹着浴巾,慢吞吞地走到外面,看着那张床,更愁了,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在洗澡后,某人翘了一路的长枪,终于软下来了。 她翻出了条睡裙,背着他换上,又把湿发擦得半干,弯着嘴角冲他笑:“今天好累(所以不要找我亻故爱),那我先睡了(大神,你自便)……” 陆瑶调好手机闹钟,看见慕泽渊转身去倒了杯水,似乎并没打算把她翻来覆去,她心中一安,嗨皮地闭上眼睛了。 刚美美地翻了个舒服的姿势,头顶的灯忽然变得刺目,她睁开眼,被亮如白昼的灯光晃得眼晕,视线偏转,慕泽渊端着一杯水,站在床前。 他身上只穿了件灰色的睡袍,一大片胸肌和锁骨衤果露在外,将手中的遥控器丢到一边,平静地把水递向她。 陆瑶呆了一秒,然后想起洗澡前说的烂理由,她口渴。 “谢谢。” 她忙不迭地爬起来,接过那一大杯水。 “我很愿为你效劳。” 陆瑶的手指蓦地一颤,差点把水杯给打翻在床上,她仰头不受控制地望向他,慕泽渊背着光,阴影给他的五官镀上了更深刻的棱角,他的神情依旧平静得莫测高深,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 这应该是客气吧? 她胡乱地想,但从前慕泽渊可没说过这句话。从结婚到现在,她和慕泽渊从来没有过心灵上的交流,也没有夫妻之间应有的甜言蜜语,但他的细心,体贴却包含在每一个小动作里,陆瑶垂下头,默默地抿了一口水,忽然特别的厌恶自己。 她疑似精神出轨,慕泽渊摸摸她,她就冲他发火,还用很拙劣的理由拒绝履行自己的义务……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做了坏事,大部分人通常会有四种反应,一种会内疚,然后弥补;一种会内疚但没有任何举措;一种不会内疚,觉得无所谓;一种不但不内疚,反而变本加厉…… 陆瑶以为自己是第一种人,实际上她的行为完全是她最唾弃的第四种人。 她又抿了一口,觉得自己简直该千刀万剐。 她偷偷地抬眼看他,他站在床边,目光平静,不言不语,不骄不躁,英俊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柔和,仿佛皎洁的月光普照着沉寂的青山。 她何德何能,能够享受他的温柔和体贴? 见他还等在床边,陆瑶连忙加快了喝水的速度,扬脖子把一整杯水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慕泽渊站在床边,视线从她唇边溢出的水迹,滑到她滚动的喉咙,最后凝在她的胸口——她仰头喝水,自然挺起了胸膛,轻薄的睡裙被顶出了两座秀美的小山,他忽然也觉得渴了。 陆瑶喝得太急,喝完后她还喘了喘,果然是缺乏锻炼,她还在胡思乱想,冷不丁一条手臂忽然斜扌臿到她的身旁,她和他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刚被水滋润过,粉色的唇瓣丰润而饱满,只是唇角有一处伤口显得碍眼,他微不可觉地拧了下眉,陆瑶正紧张着,以为他想要…… 谁知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喝水。” 第18章 揉圆搓扁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喝水。” “……”陆瑶幽怨了,要喝早说啊,她不渴还硬灌了一大杯,她摇了摇手里的空杯子,“喝完了……” 她很有觉悟地补了一句:“我去给你倒!” “不用。” 她掀开被子,大腿却被他摁住,他抽出她手中的空杯放在床头,看着她的脸,慢慢朝她压下。 陆瑶想,自己大约是被他的小动作触动了,所以改变了初衷,不想拒绝他,或者是良心发现,想用这种方式来偿还自己心里的愧疚。 他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很沉很重,将她胸腔里的空气全部挤压了出去,她微张着嘴,喘息。 头顶亮如白昼,半湿的短发,随意地搭在他的额前,衬着他的琥珀色的瞳孔像古井一般幽深,光影在他的上半明半暗地涂抹了几笔,她甚至可以看见他鼻尖的侧影落在脸庞。 他的手指慢慢抚到她的唇边,因为喝得太急,她的唇角还残留着一条亮晶晶的水迹,从唇边一直延伸到胸口,他的手指沿着这条水迹,向下缓慢的抚摸,最后停在她左胸上那块深色的水迹上。 湿润的绸缎睡衣,被顶出了一个尖,他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那个尖,前后搓揉了几下,平静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这里有水。” 慕泽渊说他想喝水,然后揉捏着她的樱桃说这里有水,神色平静地就好像是在问她午饭要吃什么,而不是在和她讠周情。 他的手指还在捻动着她的樱桃,指尖所到之处传来如蚂蚁在撕咬般的酉禾麻,陆瑶瞪着水汪汪的眸子,咬着唇在心里吐槽,除了波澜不惊的平静,他就没有别的表情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慕泽渊其实也是面瘫吧,当然,他面瘫得太自然,直到她现在才发现,他原来是面瘫。 细细的肩带,在她倒下去的时候,已经滑下了一大半,他手指一挑,胸口就露出了一大半,随着她的呼吸,白玉软凝在他的眼底高高低低的起伏。 她轻轻地喘息了几声,身体跟着他的动作陡然收紧,有慢慢放松,然后开始习惯性走神。 除了比赛训练和绘画,她的精神总是容易分散,她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分散压力,比如现在,因为身体传来的感觉,她本能地想要通过什么来分散,念头刚起,脑细胞已经不由自主地猜测慕泽渊的技术突飞猛进的原因。 双腿被他的膝盖分开,那条单薄的睡裙被掀到了小腹,陆瑶闭着眼睛,手指捏紧了床单,每次进入的时候,尽管他很缓慢很温柔,但因为尺寸不合适,陆瑶还是觉得疼,尤其是第一次留下的阴影,导致她在他进入的时候总是很紧张,忍不住绷紧了身体,有时她也会觉得舒服,但依旧无法冲抵最开始的不舒服。 她暗自屏气凝神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那个让她疼痛的元凶,她飞快地朝自己扬起的大腿扫了一眼。 他抬着她的两条细腿,大大地敞开,正盯着她的腿心看,这种眼神,陆瑶曾经在他看重要文件时见过,专心致志,目不转睛。 陆瑶眨了下眼,本就红扑扑的小脸一下子涨成了块大红布,因为这一呆,慕泽渊忽然抬起头,把她逮了个正着。 陆瑶现在是闭眼不是,睁眼跟他对视也不是,不由得暗骂自己好奇个什么劲,他的目光平静如海,琥珀色的眸子似乎越来越沉,像是一块浓郁的墨,在她的注视下,他然后慢慢来地低下头。 陆瑶的眼睛越睁越大,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直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抵在她腿心上,睁到极限的瞳孔猛然收缩,她用力闭上了眼睛,身体剧烈颤动着想并拢双腿,慕泽渊早有防备,细细白白的大腿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掰开。 很湿润,很温暖,还有让她战栗的感觉…… 陆瑶被慕泽渊的行为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算他进入她的身体,也没让她这样的惶恐不安,好像被悬在半空一样,昏昏忽忽,想要承受却又难以承受,却在被迫承受。 她强抑着呻口今,轻轻细细地喘息着抗议:“我不想要这样的……” 他抬起头,薄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迹,他沉默了两秒,很严肃地问:“疼?” 陆瑶:“……” 用舌尖轻轻地舔能疼吗?只是,她的身体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陆瑶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慕泽渊的眉微拧了起来,审视的目光盯得陆瑶人都是轻飘飘的。 半响,他忽然笑了一下,眉宇舒展,又低下了头。 陆瑶用力地拧着身下的床单,忍耐着轻轻细细的叫,一开始她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想转移注意力,到后面整个人都是模糊不清了,意识像是被吸引了一个黑洞里,混混沌沌,又仿佛天地间下了一场灼热的雪,白茫茫的。 直到被逼到临界点,她崩溃地尖叫,他强硬地按住她的腰,缓慢又坚定地进入,陆瑶颤个不停,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等她回过神,身体已经被填得很满,满得似乎要被撑破,在她以为再进入一点就要撑死的时候,他再进入一点,她又还活着。 他压着她,很温柔,但又沉稳而坚决,陆瑶被他翻来覆去,软得连睁开眼的力气都被榨干了,一结束,她几乎在同一瞬间昏睡了过去。 第二次,和第一次截然不同,尽根撞入,凶暴得仿佛要把她活活撕裂,深深捅穿,没挨到几下,陆瑶就尖叫起来,蹬着两条白白细细的腿在半空中又踢又踏,双腿却被他直接扛到肩上,撞得更狠。 做了一会儿,陆瑶几乎死过去,张着红艳艳的小嘴,像条垂死的鱼。 “慢……一……啊啊啊……轻……”陆瑶乱糟糟地喊,自己都没弄明白在叫什么,慕泽渊俯身吻掉她的眼泪,唇抵在她的耳边:“叫我的名字,就如你所愿……” 陆瑶睁开雾蒙蒙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抽噎着:“慕……泽渊……” “叫我伊恩……” “伊恩……” 他的动作温柔了起来,陆瑶闭着眼睛,意识浑浑噩噩的,直到又被他狠撞了几下,才尖叫着醒过来,求他轻一点。 慕泽渊紧紧搂着她一语不发,陆瑶被顶得舌根发麻,连完整的音都发不出,挨了一会儿,才迷糊灌顶地叫了几声“伊恩”,速度放缓,她像是劫后余生般软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又睡去,又被撞醒,陆瑶抽抽噎噎地,脑子里什么顾虑都被撞飞了,尖叫着痛骂慕泽渊没人性,慕泽渊把她抱了起来,下颚抵着她的头顶低低的笑。 . 第二天早上,陆瑶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动了动酸软的身体,又迷糊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慕泽渊穿着件很家居的毛衫,斜靠在床背上,正在看一本书,见她醒来,便将书放在腹部,侧头看她。 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洒了进来,几束光被切割成细碎的光点,在卧室里洒了一地,当微风吹动纱帘时,光点像温柔的水波,摇晃起来,几点光落在了他的眉心,鼻尖,薄唇,锁骨…… 慕泽渊的容貌无疑是很出色的,但比起他的权势和财富,他的容貌却被层层的耀眼光晕模糊,他慵懒地斜靠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砖头厚的旧书,眉目清俊,像是褪去了所有的光华,只有永恒的太阳,将细碎的阳光洒落在这个天之骄子,人间翘楚上。 第19章 慕泽渊力场 慕泽渊慵懒地斜靠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砖头厚的旧书,眉目清俊,像是褪去了所有的光华,只有永恒的太阳,将细碎的阳光洒落在这个天之骄子,人间翘楚上。 陆瑶呆了一会儿,昨夜的热烈缠绵的画面陡然涌入脑中,理智终于清醒了,她慌慌张张地把头埋在被子里。 昨晚断断续续做了三次,她是什么时候睡的,都很模糊,只记得他在她体内,存在感清晰又分明,还有那低醇又愉悦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她叫得又太大声了? 陆瑶捂着火辣辣的脸,在被子上蹭了好一会儿,恨不得一辈子埋在黑乎乎的被窝里,过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今天还要上班,急忙探出头问:“几点了?嘶——” 一张嘴,嘴就疼,貌似昨晚叫得太奔放了,她唇角的伤被扯裂了。 “十一点十分。” 陆瑶顾不上嘴疼,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手机想给魏英芸打电话,旁边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你同事在九点半给你打了个电话,我叫你,你让我接的……” 陆瑶无语,那会儿她还迷糊着了,被慕泽渊一提,隐约记得有那么回事。 “我给你请了两天病假。” 陆瑶默默地放下手机,心下哀叹,这回不知道要怎么被魏英芸嘲笑了。 “再睡一会儿?我叫你吃午饭。”他把书合上,放在了床头。 陆瑶瞪着罪魁祸首,嘟着嘴非常轻地哼了一声,周末她也会睡个懒觉,但平时的生活习惯还是很规律的,工作日睡到十一点,还不是因为慕泽渊折腾的。 她现在哪有心情继续睡,想去洗个澡,这才发现身上清清爽爽,并没有什么汗渍粘腻,床单被褥也干干净净,哪还有昨晚的淫.靡,昨晚,她半条命都没了,显然洗澡换床单不是她干的。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被别人看见,陆瑶心口就有点不顺畅了,她沉默了几秒委婉道:“我不太习惯让别人给我洗澡,以后你可以叫醒我,或者你去别的房间睡……” 他正要靠过来,闻言一顿,定定地注视她的眸子:“不是别人,是我给你洗的,我担心你睡得不舒服.” 陆瑶微怔,她以为女佣人给她洗的澡,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是慕泽渊。 慕泽渊昨天都给她那啥了,洗个澡好像也挺顺理成章的。 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鼻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缕清爽的男性气息,她这才惊觉自己半裸着被他抱在怀里,她慌慌张张地退出,用被子把光溜溜的身体裹住,装作忙碌的样子,左右四顾地找衣服。 赤衤果的肩上多了只滚烫的手,他翻身压住她的腰,陆瑶一瞬间就明白他要干什么,她嘴唇抖了抖,扯着被角,欲哭无泪。 陆瑶觉得以前对慕泽渊的认识犯了个很大的错误,慕泽渊这人看似彬彬有礼,但骨子里却又很强势,或者说,充满征服欲,每一次和他亻故爱的时候,她都能体会到了这一点,昨天她体会得更是深入骨髓。 她哭着叫疼,让他轻一点,他端详了她几秒后,就无情地拒绝了,像是要惩罚她说谎,顶得又深又快,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现在她浑身是一动就又酸又疼,尤其是两条腿和腿心的重灾区,随时都在提醒她,昨晚有多么激烈。 “我浑身都疼。” 她眨着眼,想让自己的表情真诚一点儿,他的手从她的肩上慢悠悠地滑到她的胸口,然后握住,轻柔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问:“我没人性?” 这话好像有点耳熟,陆瑶努力想了一会儿,才惊觉好像昨天她被扌臿狠了,睡着了还被弄醒,心头一怒骂过他好几次“禽兽,没人性”,额,好像她还骂过“贱人”…… 陆瑶额头刷得流下几根黑线。 胸口被他不轻不重的揉着,粗粝滚烫的掌心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娇嫩的樱桃,陆瑶颤抖了一下,小心地窥着他的神色,要是她回答“是”,他是不是就要“没人性”给她看? 她干笑着往后躲了躲:“我肚子饿了……” 昨晚,在宴会上的晚饭她没吃几口,就被众多上来讨关系的人闹得吃不下了,又被慕泽渊揉圆搓扁了一晚上,第二天又错过了早饭,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慕泽渊深深看了她一眼,优雅地抽回手,等他下床后,陆瑶才轻轻松了口气,拥着被子眼巴巴地等他离开,谁知慕泽渊绕到另一侧,拎着之前看的那本书,气定神闲地坐在了窗前的藤椅上。 陆瑶左右看了看,除了床单被套,她再找不到一块遮羞布,总不能裹着被子去衣柜翻衣服吧。 她坐在床上瞧了一会儿,慕泽渊只是专注地看书,似乎并没关注她,她一咬牙,掀开被子,赤条条地扑向衣柜,随便抓了件衣服又迅速地扑到浴室里。 洗完澡整理好自己,已经快十二点了,陆瑶正要吹头发,忽然瞧见在晨光中安静看书的慕泽渊,又默默地把吹风机放了回去,拿起毛巾边擦边看他。 一排落地窗开了一小扇,白色的纱帘在微风中,仿佛水波拂动,风穿过纱帘将他额上的发丝轻轻挑起,房间里很安静,他翻动书页的轻响,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让这种静谧又多了勃勃的生意。 他穿得很居家,浅灰色的v领毛衫,白色的休闲裤,捧着一本砖头厚的纸质书,安静地坐在藤椅上,窗边射进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微小的尘土被束缚光束中,像极了在跳舞的土精灵。 慕泽渊是一个商人,但太成功的商人,所以就不能再用商人再来定位他的身份,而他身上那种独有的安静逶迤气质,也很难让人将他和充满世俗气息的金钱联系在一起。 他坐在晨曦微风中低头看书,神色依旧平静,但这种平静不是拒人千里,却在引诱人靠近,陆瑶脑子毫无理由地出现了一幅画面,餍足后的狮王,慵懒地趴在温暖的石头上,琥珀色的眸子半睁半闭,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突然抬起头,视线笔直地落在她的脸上,陆瑶立刻移开了视线,他合上书,站了起来:“吃饭吧。” 午餐很丰盛,陆瑶盯着一桌子的菜,觉得唇角舌尖都开始隐隐疼,她幽幽地盯着那盘鲜香扑鼻的青花椒红油鱼片,咽了口唾沫,痛苦地让杰克大叔给她盛一碗白粥。 杰克大叔是慕泽渊的管家,慕泽渊的商业帝国遍布全球,他的住所也随之遍布全球,但他的管家却只有唯一的一个。 不论是在纽约,香港,还是上海,每一所房子,在陆瑶抵达时,门口站着的总是这位西装笔挺,带着白色的领结,像幽灵一般存在的杰克大叔。 陆瑶对他的印象是不苟言笑,严肃认真,以及……毫无存在感。但,他却又总能适时地探知到慕泽渊的需求,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十全十美。 至少陆瑶从来没看到他手忙脚乱过,就算她偶尔想吃一些中国的小吃,不论是川菜还是湘菜,不论是新疆大枣还是天津狗不理包子,他就像魔术师一样,几分钟就把食物放到了她的面前。 杰克大叔用一个黑色的托盘将一个白瓷碗送到她面前,陆瑶眉眼弯弯地道了谢,杰克大叔僵硬的脸似乎也想扯一个笑容,但因为难度系数太高,最终只是嘴唇动了动,又消无声息地消失了。 陆瑶用白瓷勺搅拌着白粥,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舀了半勺白粥,忽然没什么胃口,饿太久,肚子也感觉不到饿了。 她小口小口地吃了半碗就放下了勺,慕泽渊也跟着放下了餐具,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再吃一点。” 陆瑶飞快地望了他一眼,语气下似乎有点儿不悦,但他的神情却没有半分波澜,目光平静地停在她的脸上。 刚结婚时,可能是慕泽渊给她的压力有点大,或许是因为在他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平静下,她想让自己的拒绝不是无理取闹,所以,每一次她想拒绝他时,都会认真地想一个合理的理由。 为难的是,她实在不太擅长这一点儿,总是给一些烂理由,幸好慕泽渊也不跟她计较,久而久之,陆瑶自己有不好意思说那些烂理由,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就干脆顺从他的意见。 直到某一天,她在一篇关于慕泽渊的新闻稿上,看到了一个词语:“慕泽渊力场”。 ——专属于慕泽渊的力场。 以augustus商业帝国为中心,作用于华尔街,乃至整个世界的金融界,以慕泽渊为中心,作用于他身边所有的人。 新闻稿的最后一句对慕泽渊评价,陆瑶至今都记忆犹新: 他是一个很难让人说“no”的人,他的权势,地位,性格,智慧糅合成了专属于他的“慕泽渊力场”——让所有人都对他说“yes”的力量。 第20章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新闻稿的最后一句对慕泽渊评价,陆瑶至今都记忆犹新: 他是一个很难让人说“no”的人,他的权势,地位,性格,智慧糅合成了专属于他的“慕泽渊力场”——让所有人都对他说“yes”的力量。 陆瑶生活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看得自然比新闻稿的作者更加的清楚,“慕泽渊力场”当然并不仅仅是这样,他的强大影响力,甚至改变了身边人的性格和做事风格,至少在陆瑶眼里,不论是徐周,还是杰克大叔,还是那一票黑西装保镖,都带着“慕泽渊式”的特征:沉默内敛,安静逶迤。 就连她自己,平时大大咧咧,做事懒洋洋,慢吞吞,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坐也没个正形,但在慕泽渊面前,她本能地保持了淑女的礼仪。 陆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握住了白瓷勺,看,她又被“慕泽渊力场”给作用了。 吞咽了一口,唇角在轻扯下隐隐作痛,陆瑶心里的愧疚又冒了一下头,小心地看了大boss一眼,正迎上他平静地目光,她心里有点不自在,好像每一次偷窥,都会被他逮个正着,而他停在她脸上的目光,似乎关注的重点正是她的嘴唇。 陆瑶暗骂自己做贼心虚,过了几秒,又在心里给自己辩驳,慕泽渊这一次回来,对待她的态度确实有很大的不同,连饭吃多少也要管,说不定是知道了什么,但如果知道了,以他的骄傲,她现在已经被扫地出门了吧? 吃完饭陆瑶跑到他的书房玩电脑,在软椅上坐了一会儿,就有点坐不住了,准确的说,从今天早上醒来,她的浑身就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没一处不是酸疼的,就算是软椅,她也觉得搁着慌,吃过午饭她原本是想补个午觉,刚抬脚猛然想起早上起床时的情景,她睡午觉,万一慕泽渊也睡午觉…… 好像…… 躺床上有点危险,她只好打起精神硬撑着。 不一会儿慕泽渊带着本书也来了书房,陆瑶便想抱着笔记本转移阵地,慕泽渊一见她起身要走,眸子沉了沉:“你留在这儿!” 陆瑶抿嘴,心想自己好心怕打扰他,既然他不介意,她如果还坚持离开,就有点说不过去,便顺从地坐下,慕泽渊拉开窗前的藤椅,坐在书房的另一边。 陆瑶坐了一会儿觉得难受,瞅了他一眼,抱着电脑到沙发上躺着去了,以前她哪好意思在慕泽渊面前这么随意,只是她现在的心态稍微有点儿变化,一来是因为慕泽渊昨晚把她弄醒了好几次,做得她死去活来,她心里还憋着一股怨气,又没法朝他发;二来,她因为沈榕策的提议动摇了一丝丝,如果他受不了她,主动跟她离婚,那她就没什么内疚心理了;最后一个原因陆瑶老是伪装蓝血淑女,实在太累,她从没没想过要为他改变自己,迟早他会知道她是什么样。 因为精神不佳,陆瑶懒得玩游戏,连qq也不想上,免得被魏英芸逮住一顿嘲笑,便无聊地看了会八卦新闻,结果越看越困,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决定去倒杯咖啡,提提神。 她端着咖啡走到半道上,又折了回去,给慕泽渊倒了杯茶,才回到书房。 书房的门半开着,静谧无声,她站在门口望去,忽然顿住了脚。 某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温暖而宁静,一束束金色的光从窗口倾斜着落进来,七.八束婴儿手臂粗的光,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却错落有致,将他包围在中央。 尘精灵在光束中,围绕着他欢快的跳跃,飞舞,他的发丝,胸口,半卷着袖子的手臂……印下了一个个细小的光斑。 光,宁静的午后,慕泽渊,藤椅,砖头厚的书,他低垂的睫毛……书房的一角,忽然从现实世界里,跃然而出,变成了临架于现实的完美世界。 就像一幅由光和影,人和物,漫不经心挥洒了一幅油画,自然随意,却又妙到了颠毫。 陆瑶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初学学绘画时,陆父说过的话。陆父的画非常的重视光和色彩的运用,尤其是光,他总是说,在艺术中,光象征着生命,幸福,正义和神圣,光就是画的语言,光影的强弱处理,会简单明快地传达画面中细腻幽微的心理意蕴,深层情绪。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景象,慕泽渊坐在藤椅上,低头看书,但因为光影明暗,角度,种种因素,这一幕阴差阳错地落在某个半途而废的“艺术家”眼里,却形成了一幕完美的画卷。 如果这是一幅画,以慕泽渊为中心,光影为装饰,它想表达的,必然是温暖而宁静的生活。 陆瑶忽然心生喜悦。 慕泽渊抬起头朝她望来,陆瑶朝他一笑,快步地走到他的身边,完美的画卷立时支离破碎,但又有了另一番人间温暖,她轻手轻脚地将茶杯放在他手边的小几上,然后转身回已经乱糟糟地沙发。 后背上似乎隐隐落下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等她抵达沙发转身望向书房的另一边,画面仿佛被丢入了小石子的水面,水波之后,再次恢复如初——那么的,完美和谐。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偷偷摸摸地把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对准那个方向,拍了七八张。 拍完照片后,她发现躲在电脑屏幕后,通过摄像头,可以在自己的屏幕上,光明正大的偷窥慕泽渊。 她还无聊地直接开了录像功能,拖着下巴看,看了两分钟,她陡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很、猥、琐…… 她拧着眉想,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忽然对慕泽渊产生了兴趣?连人家看书,她也偷窥得饶有兴趣。 她托着下巴开始沉思。 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里最近的通是阴.道。 难不成她…… 因为昨天晚上…… 陆瑶面无表情地关掉了录像,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果断终止了这个命题的探究,点播了个电影看。 因为慕泽渊在看书,她就带上了耳麦,斜躺在宽大的沙发上,悠悠闲闲地看了起来,刚开始,她还会忍着偷偷笑,过了一会儿,某人就完全忘记了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直到她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才想起书房里还有慕泽渊,她连忙摘下耳麦,声音里犹带着丝为褪去的笑:“对不起,我打扰你了。” 她边说边起身,准备转移阵地,慕泽渊上前一步,把手压在她的肩上,轻松把她已经爬起来的上半身按了回去:“在看什么,这么有趣。”他边问,边坐了下来。 “额……”陆瑶扫了眼正在播放的《盒子总动员》,“你应该不喜欢这个……”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你还知道我的喜好?” 陆瑶的表情有点诡异,他貌似在跟她开玩笑?她盯了他半响,慕泽渊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盯着,他把耳麦拔了下来,将暂停的电影点了播放,很自然地问:“前面演了什么?” “额……前面……”陆瑶简要做了次前情提要,然后继续窥着他,她也没什么心情看电影了,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这到底是个怎么节奏,他怎么忽然间变得有点人味了。 这个人味并不是说慕泽渊平时不近人情,慕泽渊这人挺好说话的,只是,他大约是在金字塔的顶端站了太久,言语举止,虽然充满了贵族礼仪风范,骨子里却依旧睥睨天下,再结合他的成就,如果是神话时代,他必然是莅临天庭的神祗,如果是古王朝,他必然会是所向无敌的人间帝王。 陆瑶这样的普通人,和他差距实在太大,即使她和他已经结婚了一个多月,即使她和他之间发生过很亲密的关系,她依旧觉得他是从高处而来,和她隔着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阶梯。 但从昨天开始,这条充满了迷雾,望不到尽头的阶梯,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长,而他也从那高高的尽头,慢慢走了下来。 陆瑶琢磨着他的变化,任何变化必然都是有原因的,她能想到的只有她和沈榕策之间的问题,但她实在无法用因果关系将两者联系起来。 一根温热的手指落在她的眉心,陆瑶一惊,抬头正撞上他的视线,他平静地问:“是我,打扰你看电影了吗?” 陆瑶纳闷,这话是从何说起。 “没有。”她连忙否认。 “可是,我来了之后,你似乎不高兴。”他的手指轻抚着她的眉心,“你一直皱着眉。” 陆瑶一时间还点反应不过来他的转变,换以前,慕泽渊根本不会问这样的话,就算问也不会问这么的直接,当然,以前,他也不会搂着她看电影。 陆瑶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慕泽渊的神色平静地和她对视,她想也就只有慕泽渊遇到任何事都能这么平静,到底是不在乎,还是心理素质太强横? 隔了半分钟她才怪异地开始解释:“你没有打扰我,我只是在奇怪……” 他的平静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此时陆瑶才发现,他搂着她的手臂忽然松弛了下来。 她一怔,有点不确定,他刚刚的身体好像有点僵硬? “奇怪什么?”他问。 “额,你……”她抿了抿唇,斟酌地解释,“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他,他的目光里有了点笑意:“以前?什么时候的以前?” “我们刚结婚一个月,还是互相了解中,用‘以前’也不太恰当。” “互相了解?”他语气里多了丝调侃,“你有主动了解过我吗?” 第21章 她所认识的慕泽渊 “你有主动了解过我吗?” 陆瑶瞬间尴尬,她确实没在这方面花过心思,但结婚了一个多月,慕泽渊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 为了挽回颜面,她认真地回答:“你的衣服只有黑白灰,早上你会在七点一刻起床,运动半个小时,八点一刻吃早饭,你喜欢吃意大利面……” 慕泽渊挑了下眉,示意她继续,陆瑶卡壳了,拧着眉绞尽脑汁地回想,怎么说也朝夕相处了大半个月,上述了解确实有点少,昨天她还被李倩科普了慕泽渊的家庭关系,但感觉这个完全没必要说。 想来想去,她总算想到了几点,弯着眼睛说:“你的腰侧和肩胛骨有两处枪伤。”陆瑶心中有点得意,这还是她是研究过了才确定他身上是枪伤,也正是因为了解了这一点,她觉得慕泽渊的生活也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风光无限。 说完之后,她忽然觉得,说这个好像也有点不妥,便想把话带过去,“你有八块腹肌……” 她想,自己果然擅长越描越黑。 慕泽渊却慢慢地笑了,陆瑶说那话时一本正经,但他的笑,却让她有点绷不住,慕泽渊长得不错,身材更不错,作为一个平凡的女人,她自然会欣赏优秀的男人,这是由荷尔蒙,遗传基因决定的,她有什么好害羞的。 虽然这样想,陆瑶的脸还是烧了起来,她强迫自己无视他的眼中星点的笑意,硬撑着转移话题:“你的每个卧室阳台上都有几架天文望远镜,书房里也有一些天文方面的书籍,你应该对天文比较有兴趣……” 他在她面前并没有没展现过天文方面的兴趣,起初陆瑶还以为那望远镜只是摆设呢,某天无意中问了杰克大叔才知道,慕泽渊喜欢天文。 只能怪慕泽渊藏得太深了。 “你应该还会雕刻,你送了我一个木雕娃娃,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让别人雕刻我的……咳……”衤果体。 陆瑶从来没看见过他雕刻,连工具也没看见过,陆瑶只是推测的,毕竟看过她衤果体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 木雕娃娃几乎是和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连身材比例都是一模一样,起初陆瑶没发现这点,还是某天魏英芸来她房间,拿着那个娃娃在玩,玩着玩着魏英芸就把娃娃的衣服给脱了,陆瑶这才发现这个娃娃别有乾坤,连胸口的樱桃都有雕刻,魏英芸还想掰开双腿看,陆瑶连忙给抢了回来。 用不用雕得这么的写实啊!! 她估计除了慕泽渊,应该没人会雕刻这种东西吧? 陆瑶得意起来,觉得自己对慕泽渊的了解连她自己都很意外,她越说越顺,其实她还有一个猜测,慕泽渊从前可能有自闭的倾向。 喜欢天文,喜欢安静,喜欢雕刻,沉默寡言,很少笑,再加上他的家庭环境…… 这只是她的猜测,慕泽渊现在看起来并没有这方面的表现。 “……你的教养很好,对人很礼貌,也很客气。”她顿了顿,瞪着他谴责,“但是,你现在变了!” “有吗?” “有!”陆瑶在他怀里扬起脸,肯定地点头。 最开始她是横躺在沙发上,但慕泽渊来后,她就坐了起来,随后不知什么时候,她就被慕泽渊揽着肩膀,到了他怀里。 “哪里变了?”慕泽渊把她直接抱到腿上,贴得更近了。 陆瑶不自在地扭了一下:“你越来越不客气了。”她还想就地取材地说,他以前也不会这样亲密地抱她,但这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慕泽渊大部分时候的神情都很平静,但相处久了之后,陆瑶就会发现,他平静的表情也可以细分很多种,比如现在,他的神色依旧平静,但却显得柔和,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不是我的长辈,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顾客……我似乎没有必要对你太客气。” 陆瑶:“……” 虽然她没觉得自己在慕泽渊心里有什么地位,但也不至于连顾客都比不上吧,她胸口刚刚觉得有点郁闷,耳朵忽然被柔软温热的东西轻碰了一下,她猛地回头,他的唇从她的耳根一直擦到鼻尖,正要下移,陆瑶再一次猛地把头扭开,慕泽渊也不挑剔,哪儿近亲哪儿,滚烫地呼吸再次喷洒在她的耳垂,陆瑶别扭地把头移开,半撑着身体想退出他的怀抱。 腰间横过来一条手臂,又把她压了回来,陆瑶微沉着脸,一声不吭,他从身后贴了上来,滚烫的呼吸和低醇的嗓音如影随形。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对你像客人一样。” 陆瑶心神微动,慕泽渊的话,她一般都要仔细琢磨一遍,生怕因为自己智商太低,和文化差异,误解了他的意思,但这句话…… 她抿了下唇,学着他的口吻,平静地问:“什么意思?” 慕泽渊把她翻了个身,陆瑶被迫和他面对面。 “我们谈一谈。” 他神情专注,语气认真,陆瑶心头一凝,点了点头。 “我……” “我……” 陆瑶连忙道:“你先说……” 他浅笑:“好。”略作思考后,他歉意地叹息道,“我很抱歉,这段时间太忙……有许多计划在去年就排满了,婚礼……很仓促,也很低调,简单。” 他忙是必然的,婚礼低调简单,陆瑶也不太在意,只是走一个形式,但他这样认真的道歉,陆瑶陷入他柔和的视线里,仿佛置身于松软的白棉中,温热绵软。 “我们结婚有四十六天了,我能陪伴你的时间却很少,我……”他的目光清澈,陆瑶清晰地从他的琥珀色的眼底,分辨出他的愧疚。 “我……很抱歉。”他再一次道歉。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她,除了亻故爱时提供身体,她没有为慕泽渊做过任何事,她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他的身体,事业,家族长辈……如果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是件装饰品,那么她恐怕连装饰品都算不上。 陆瑶想说点什么,唇刚动,他的手指在下一秒轻轻地压住了她的唇。 “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我用我最熟悉的方式,结果,却不是我想要的。我以为忙过这段时间,可以慢慢地经营我们的关系……”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但我忘记了,你不是金钱,放进了我的口袋里,就能安全无虑。” 陆瑶脑子里“嗡”了一下,他突然回来,她一直在猜测他是不是知道她和沈榕策之间的纠缠,他的态度好像又不像是知道了,那么这句话,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陆瑶的脑子已经先入为主,除了她和沈榕策之间的关系,她想不到其他“不安全”的因素。 她垂下睫毛沉默着,刚刚是慕泽渊阻止她说话,现在确是她无言以对。 “以后,我会多尽量留在上海,调整足够的时间和你相处,就像今天这样的相处……” 他慢慢地靠近她,陆瑶紧紧地盯着他逐渐靠近的唇,胸口像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一直都在思考,要如何处理她和沈榕策之间的关系,是否要如实告诉慕泽渊。 沈榕策绝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男人,他会继续纠缠下去,而她因为种种原因,又不可能对他视而不见,和他划清界限,就算她想隐瞒,又能隐瞒多久?何况,她并不想隐瞒。 如果说,她和慕泽渊在互相靠近的道路上充满了荆棘,那么现在又多了沈榕策这个不定时的炸弹,当他爆炸时,这条道路就会直接崩断。 他越来越近,鼻尖的阴影落在他的侧脸,滚烫的呼吸轻轻地吹拂在她的唇畔,陆瑶侧脸躲开了他的吻。 慕泽渊停了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陆瑶强制压抑着心里说不出道不明的焦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有一件事,我必须说。” 慕泽渊沉默了几秒,撤回前倾的身体,平静地点了下头:“你说。” 决定坦白,陆瑶心中压着的石头并没有放下,反而更加沉重不堪,她想,刚刚慕泽渊要吻她的时候,那种感觉真是温柔得让她想闭上眼睛。 慕泽渊经常吻她,见面,告别,早安,晚安,或者心血来潮……陆瑶却只记住了一个吻:香港的那个告别吻。 热烈又充满了浓郁的情感。 不同于他的平静和清冷,不再是因为吻而吻。 刚刚的吻,并没有碰触,但已经包含了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她不想拒绝,却最终却选择了拒绝。 慕泽渊耐心地等着她措辞,陆瑶在心里早已经思量过好几次,但开口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无论怎么说,都是充满了欺骗和无耻。 “……我在结婚前,有一个男朋友。” 第22章 我是三益集团的陆瑶 “……我在结婚前,有一个男朋友。” 她强迫自己迎着他的目光,稳稳地沉淀了一小会儿情绪,才又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对不起,这件事在结婚前,我就应该告诉你的。” “当时我误会他和另一个女人有关系……我又一直联系不到他。”她握紧五指,似乎想给自己一个推力,才说出了下面的话,“那时候,三益又面临破产……” 如今三益在慕泽渊的手中已经起死回生,但这几个字说出口,陆瑶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时候艰难痛苦的心情。 那一天,天昏沉沉的,下着纷纷扬扬的小雨,但正门依旧堵满了人。 有记者,有债务人,有三益旗下公司罢工示威的工人,有在船难事件中要求赔偿的受伤员工,有声称因为三益牛奶中毒的消费者…… 陆瑶甚至数不清,楼下到底有多少的人,有多少的种类,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和那些颐指气使的股东一样,模糊成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逼迫她。 前一天,三益的股票几乎跌停,股东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逼迫她出售三益,要把陆家拥有了七十年,满载陆老爷子所有心血的三益出售? 陆瑶闭着眼睛伏在办公桌上,她没有念大学,高中也是一边打竞技一边念的,她很努力努力地想在父母姐姐死后,独自撑起整个陆家,她很努力努力地恶补金融知识,她很努力努力地想守住亲人留给她的最后一点儿东西…… 可是,这么这么的努力,她却连三益都没有能力留下。 良久,她从办公桌上抬起头,眼睛红肿,神色死灰。 陆家三口刚发生了空难,陆瑶回上海接手三益,在三益当了近二十年的总裁,陆瑶叫了十多年的叔叔——刘克松,向董事会递交了辞呈。 陆瑶拼命挽留,加薪,承诺自己不会干预三益的决策,但刘克松依旧走了,紧接着,辞呈向雪片一样飞到陆瑶面前。 刘克松不是一个人走的,他带了走三益最骨干的人才,自立门户,成立了华生。 在一个小时前,刘克松来过,来谈三益的收购,陆瑶这辈子从来没这样的厌恶过一个人。 她却又不得不考虑刘克松带来的消息:几个三益最大的债权人将联合向人民法院提交破产申请。 她还能坚持几天?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它宣告破产? 刘克松自己当了老板,说话做事,和对陆瑶的态度,也有了天壤之别,在说完来意后,刘克松根本不在乎陆瑶沉默冰冷的态度,语重心长地劝说:“小瑶,刘叔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父母也不在了,刘叔叔实在不忍心看着三益就这么完了……” 陆瑶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应,刘克松又唏嘘了一会儿如今的三益今非昔比,自己的价格还是看在多年的情份上,陆瑶忍无可忍,猛地站了起来,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刘克松淡淡笑了笑,起身整理衣扣:“小姑娘太年轻,做事这么冲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才来和你谈收购,除了我,现在还有谁能够接手三益,你再仔细想想,莫等到将来后悔……” 办公室的门合上,陆瑶疲惫地伏在办公桌上,刘克松的话并没有错,就算她再怎么讨厌他,但除了他,还有谁能够接手三益? 从前她还会告诉自己,实在不行就去求求沈榕策,昨天罗敏敏发来的几张照片,和他的音讯全无,才让她彻底清醒了。 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还想留着陆家的三益。 她走到落地窗边,看着下面五颜六色的雨伞和大红布标语,头晕目眩,她扶着窗框,惨然一笑。 难怪那么多破产的人,最后都会选择跳楼自杀。 她蹒跚地回到座位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慢慢地临近中午。 天依旧阴沉沉地下着雨,这样的天色,让陆瑶的心情越发的灰暗,她揉了揉略红肿的眼睛,站起身。 比起将三益卖给刘克松,那么她宁愿自己看着它破产! 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张秘书面容沉寂地迎了上来:“陆总,楼下来了很多人,你先别下去,看他们能在雨里呆多久!冻不死他们!” 陆瑶心里暖和了一点,二月的天,又下着雨,外面确实很冷,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帮我通知一下股东,我有事要宣布。” 不论股东是愤怒地拍桌子砸板凳,还是将桌上的茶杯掀翻,陆瑶平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们的愤怒,不过是因为利益受损,陆瑶并不愤怒,做完决定,她的心已经麻木。 几个叔叔辈的老股东关切地劝陆瑶再仔细考虑:“这么大的三益,哪能就这么宣布破产,三益确实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但未必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陆瑶很清楚,他们希望她出售三益,可是,她不愿。 她才是那个最希望三益存在的人,但要卖给刘克松吗? 不行! 她走出会议室,张秘书叹了口气,没有问她的打算,只是静静陪伴着她走近专用电梯。 陆瑶刚走出一楼的电梯,立刻就被眼尖的记者发现,闪光灯还有喧哗的人群,像海浪一样朝她汹涌而来,一楼的保安迅速地赶了过来,但陆瑶和张秘书还是被挤得衣衫凌乱,分外狼狈,如果不是张秘书拉了她一把,她说不定已经被人推到了地上。 耳边闹哄哄的一片,有人询问她三益的破产申请,有人疯狂地谩骂她吃人不吐骨头,黑心黑肺,有人叫嚣着不赔钱,就让她好看…… 陆瑶定了定神,大声地承诺,安抚众人的情绪,她喊得声嘶力竭,口干舌燥,发丝凌乱,才勉强在保安的帮助下,控制了场面。 陆瑶抓着扩音器,诚恳地道歉,开始讲述三益的赔偿计划,讲到一半,好不容易控制下的场面再一次骚动起来。 细密的冬雨中,二十多个穿着黑西装男人,从人群的后面,强硬地开凿出了一条临时的通道。 这些男人大部分都是白种人,剩余的则是黑种人和黄种人,皮肤国籍虽有不同,但他们的高大魁梧,神情气质,却如出一撤,整齐的黑西装,面容沉默冷硬,气势逼人。 三益楼下,这群由记者,员工家属,债权人组成的临时团体,在看到这群人后,喧闹的气势立刻弱了下来,窃窃私语地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在骚乱之后,场面又诡异地静了下来,只有陆瑶的声音透过扬声器,认真地陈述三益采取的各项措施。 张秘书拉了她一下,陆瑶放下了扬声器,这才发现这群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张秘书低声问:“我们是不是欠了黑社会的钱?你要不先走,这群人看着不好对付……” 陆瑶抹了把脸上的冰寒刺骨的雨水,勉强定了定神,望向那个方向。 大楼前不知什么时候停着一排黑色的车,几个男人撑着数把黑色雨伞,在最中央的车门前撑起了一片黑色的云,一个带白手套的年轻男人打开了车门,用手扶着车顶。 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这一群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只有他在黑西装外又套了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 他像是一个出行的古代君王,带着自己的仪仗队伍,未见其人,已先窥其势,为他开道保镖们纷纷撑起了黑伞,在那个男人头顶用雨伞搭建了一片晴天。 陆瑶脑子里有一点呆,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前几个月,她千方百计想见augustus中华区的总裁许筠,却一直都被许筠的秘书婉拒,今天她居然在三益大楼下,见到了他。 ——augustus王朝的缔造者:慕泽渊。 他在风雨中平静地朝她走来,陆瑶本已经死灰的心,忽然燃起了一簇火苗,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就这么甩开张秘书的手,推开护在她身边的保安,朝他跑了去。 这一段路只有十几米,很短,他身前的保镖立刻拦在了她前进的道路上,慕泽渊似乎说了什么,他们让开了路,几秒钟后,她冒冒失失地闯进了那片为他搭建起的晴天里,她稳了稳呼吸,急促地询问:“请问,你是慕先生吗?”话音刚落,陆瑶担心他听不懂中文,又用英文问了一遍。 慕泽渊用中文回答:“我是伊恩。” 陆瑶:“……”他中文说得真不错。 她默了两秒,有点摸不着头脑,斟酌地问:“请问你是慕泽渊慕先生吗?” 慕泽渊盯着她一语不发,陆瑶忽然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冒失,虽然没见过慕泽渊本人,她却对他的履历一清二楚,甚至在她内心,还时常惊叹他的丰功伟绩,印象太深刻,导致她在第一眼就认出了慕泽渊,却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才谨慎地连问了两遍。 是不是让他不高兴了。 陆瑶立刻绽放了一个笑容,礼貌地伸出了手:“慕先生,你好!” 她带着得体的微笑,声音甜美,神情真诚,这个表情她演练了很多次,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也说了很多次。 “我是三益集团的陆瑶,很高兴见到你。” 第23章 我对三益没有兴趣 慕泽渊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拧了下眉。 陆瑶心里咯噔了一下,糟糕,她在雨里站了那么久,手又冷又湿,就这么去握人家的手…… 她急忙抽回手,干笑了一下,暗骂自己不争气,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好好把握,活该三益破产。 旁边的男人递来一条白手绢,陆瑶再一次暗骂自己不争气,办得都是什么事,她狗腿地上前了一步,道歉补救:“我给您擦吧!” 慕泽渊接过手绢,朝她递来,陆瑶大喜,正要接过,他的手却转了个弯,柔软的布料笔直地落在她的额头上。 陆瑶愣了愣,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给她擦脸上的雨水,她脑子有点晕呼呼的,准确的说是受宠若惊,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抢过来自己擦还是乖乖地等他擦,她考虑了一秒,决定看看再说。 今天的天气恶劣,天阴沉沉的,还下着雨,但雨却不大,陆瑶露天站了二十分钟,也不过淋了个半湿。 慕泽渊擦完她脸上的水,又开始擦她的头发。陆瑶用眼尾扫了扫他的众保镖,个个面无表情,警惕地盯着所有想要接近慕泽渊的人,陆瑶这才发现张秘书,还有几个大胆的男人,保安,都被人拦住了。 她小心地窥了窥他的神色,波澜不惊。 这算个什么意思?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慕泽渊,她身高一米七出头,还穿了一双五厘米的高跟,在中国女孩中也算是“魁梧”型的了,但慕泽渊依旧比她高大半个头,初略估计他应该有一米八七以上。 他穿着件厚呢子外套,竖起的衣领让他的下巴线条更加的分明。 长得……可真不错。 奇怪,以前看他的照片怎么没发现他长得这么帅呢?真人倒是比照片更帅一些,当然,也有更强的压迫感,她从远处跑来时,只觉得他身材挺拔,不动如山,现在站在他面前,他几乎将她的头顶的苍天遮去,她抬头看他时,仿佛在仰望一座雄姿伟岸的青山。 大人物果然是大人物,陆瑶还没感叹完,忽然回过神来,现在可是推销三益的大好良机啊!!!她居然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她不想卖掉三益,如果只能卖给刘克松,那她宁愿宣布破产,但如果买家是慕泽渊…… 她抿了抿唇,小声地说:“慕先生,我是三益集团的陆瑶,我们公司……” 陆瑶霹雳巴拉把三益集团的事讲了一大堆,慕泽渊没什么反应,她刚还在想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就反应了——额边的几缕乱发被他拂到耳后,温热的指尖蜻蜓点水擦过她冰冷的耳朵。 陆瑶强忍着没动,还扯住了一个淡定的微笑,但脸上却慢慢渗出了薄薄的红晕。 他收回手绢,陆瑶暗自松了口大气,他身边的人又递来一条干净的,他抬起的手,白手绢慢慢靠近,陆瑶脸都僵了,这不是还要给她擦吧? 听说慕泽渊是个非常有风度的男人。 但也不至于风度到为不认识的女人擦脸擦头发吧? 陆瑶提醒自己,别大惊小怪的,虽然这个举动好像有点亲密,但看他的态度——动作轻柔,目光专注平静,可就是看不出任何亲密的气氛来。 陆瑶觉得自己不太像一个活人,倒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被主人小心的擦拭。 对!就是这种感觉,好像他是在擦一个没生命的物体,比如瓷器,花瓶,柱子…… 陆瑶被自己的比喻恶寒了一下,连忙露出一个微笑:“我自己擦吧。” 他的手顿了顿,把手绢递给了她,然后开始脱自己的外套,陆瑶虽然诧异但也不会多问,兴许人家穿多了,觉得热呢,同时出于某种崇拜心理,她觉得,慕泽渊的行为一定大有深意。 《华尔街日报》评价他,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永远地沉静,从容不迫。 他的每一个决定看似随意,但所有人都坚定一定另有深意,他们不明白,只是因为他们的眼界没有慕泽渊的远大广阔。 这样一个站在世界顶端,高高在上的男人,陆瑶想见他手下的许筠,都见不到面,却在有一天看到了他的本人,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了,她还成功地把三益集团说了个大概,虽然她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在听。 但他能和她说话,那至少证明,她很有机会。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继续推销,“三益集团现在确实遇到了些困难,但还是很有发展前景的……诶……” 他脱下厚厚的毛呢外套,给她披在了肩上,暖气袭人,陆瑶打了个冷战。 “谢……阿嚏——”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陆瑶捂着鼻子心里懊悔,她的表现实在不怎么样,完全可以当做商业谈判的反面教材了。 “冷吗?” 陆瑶点头点到一半,又连忙摇头,他忽然拉着她的手,往回走,陆瑶盯着自己的手,犹犹豫豫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实在不想错失良机,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他上了车,上车前她总算想起了自己的秘书,回头朝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走了。 车内温暖如春,她又打了几个喷嚏,慕泽渊递来一张纸,陆瑶弯着眼睛对着他笑,又接着说三益集团的情况,慕泽渊一直沉默不语,神情却像是有在认真听,陆瑶自然越说越来劲。 他忽然打开身旁的小暖柜,从里面取了瓶温水给她。 陆瑶心中对他的好感,瞬间拔高到新的高度,在三益大楼下吼了二十分钟,本就说得口干舌燥,在慕泽渊面前又死乞白赖地说这么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 陆瑶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用舌尖舔了舔唇上的水,一侧头正迎上他平静的目光,她局促地问:“我,是不是废话太多了?” “没有。” 说了老半天,慕泽渊对三益集团没有任何表示,陆瑶心里也有了准备,该说的她已经都说了,没有必要一直重复,沉默了一分钟,陆瑶才发现,她身上还披着慕泽渊的外套。 她暗骂自己不懂事,连忙脱下外套还给慕泽渊,慕泽渊看了她一眼:“你穿着。” 陆瑶不好拒绝,但又不想穿着他的衣服,便把衣服放在腿间。 她望了望窗外,稀里糊涂上了他的车,这会儿她才想起看自己身在何处,就这顾前不顾后的性格,慕泽渊要把她给卖了,估计她还得给他数钱。 她好奇地问:“现在是去哪里?” “去吃午饭。” 据说去年慕泽渊的午饭,被拍卖到了三十万美元。他只说吃午饭,却没有明确地邀请她。陆瑶脸皮有点红,因为三益,她只能厚着脸皮去蹭一顿午饭,再拉一拉关系。 因为慕泽渊的突然出现,她绝望的心情又活络了回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她窥了窥他的神色,这一眼偷窥得非常不高明,被他逮了个正着,陆瑶立刻弯着眼睛对他笑,想和他聊点别的讨他欢心,但又拿不定主意和他聊什么,她猛然想起,传言中他很喜欢安静。 或者她应该保持安静,比较容易得到他的好感? 她不是个沉静的人,虽然安静下来,眼珠子却不受控制地转动,余光时不时就飘向慕泽渊。 他忽然问:“怎么不继续说了?” “呃……”她刚刚说了一大堆三益的事,慕泽渊连个反应都没有,她害怕自己弄巧成拙,便没有继续说,现在他主动让她说,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对三益很有兴趣? 陆瑶立刻像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将三益旗下的公司,过去的辉煌历史,都详细地复述了一遍,直到抵达慕泽渊的别墅,等他的管家将饭菜送上来,她才遗憾地闭上嘴。 中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慕泽渊虽然有四分之三的华人血统,但恐怕不喜欢边吃边聊,实际上,从见面到现在,他一共也只说了几句话,一直是陆瑶说得口干舌燥,吃完午饭,陆瑶有点犹豫,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午休,她是继续赖在这里,还是干脆点告辞? 直到现在她也摸不清慕泽渊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有倾听她的内容,但却没任何表示。 他放下餐具,又喝了一口温水,站起来对她轻声说:“跟我来书房吧。” 陆瑶差点蹦起来,心扑扑直跳,强制压抑着喜悦,乖乖地跟着他去书房。 哪知到了书房,他一句话就让陆瑶脸上的喜色苍白。 “我对三益没有兴趣。”他的声音平静柔和,听在陆瑶耳朵里,却无疑青天霹雳。 既然对三益没有兴趣,那他为什么要来三益,还听她说了那么久的废话?这是慕泽渊想要压价的一种手段? 第24章 你要离开我吗 既然对三益没有兴趣,那他为什么要来三益,还听她说了那么久的废话?这是慕泽渊想要压价的一种手段? 陆瑶紧紧攥着手指,勉强笑了笑:“慕先生,三益集团虽然面临困境,但我相信它只要在你手中……” 他坐在陆瑶的正对面,面对陆瑶稍显失控的情绪,他微微坐直了身体,平静地抬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陆瑶的声音戛然而止,抿着唇焦急地等待着。 “全世界有很多的公司,在我目前的计划书里,至少了几十家比三益更有前途的公司,等待我的投资或者收购。” 陆瑶脸色苍白默然无语,他的声音太平静,让人毫无道理地相信,他的确对三益没有兴趣。 既然他对三益没有兴趣,那之前的又算是什么,逗着她玩?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绝望愤怒的情绪,机械地站了起来:“打扰慕先生了,那我先告辞了。” 她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就转身,下一秒身后响起了他的声音:“我对三益没有兴趣,我对你很有兴趣。” 陆瑶突兀地顿住了脚,对她有兴趣? 觉得她像小丑一样,在他面前丑态百出,所以有兴趣?陆瑶闭上眼睛,脑中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评论慕泽渊的文章。 马克思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慕泽渊就是这样的资本家,他喜欢慈善事业,但据统计,他做慈善只是为了合理避税,他表面彬彬有礼,骨子里却冷酷无情,因为他受益的人不计其数,因为他债台高筑最终跳楼自杀的也有那么几个。 陆瑶头一次觉得,如果不见面,至少她会在心里一直崇拜这个大人物。 她回过头,看见慕泽渊正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自嘲地勾了下唇角,定定地看着他:“可惜,我对你没有兴趣。” 陆瑶心中一叹,她知道最聪明的办法或许应该委曲求全,她却没办法逼自己做到,这样的性格的确不适合从商,三益走到如今这一步,和她的性格也脱不了关系。 既然守不住,那就放下吧,爷爷那么疼她,就算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最多也就臭骂她一顿。 陆瑶心头一松,再次迈开了腿,手肘却被人从后握住。 陆瑶皱了下眉,语气不耐:“慕先生,请你放手!” 他的力道并不大,却让她无法挣开,他看上去似乎有点紧张和焦虑,等陆瑶再想确认,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两道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琥珀色的眸子微眯,仿佛一头盯住了猎物的猫科动物。 “陆瑶,我可以帮三益重新走上正轨,我可以让你继续做你喜欢的职业,在赛场上接受人们的欢呼,我可以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他的视线紧紧地缠绕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眼底的任何一丝外泄的情绪。 陆瑶的表情从惊讶到难以置信,然后慢慢恢复平静,她的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但最终却汇聚成一个声音,像恶魔一样怂恿着她。 “你想要什么?”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微微发颤,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我还少一个女人。” 陆瑶脸色一变,尽管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感到了铺天盖地的耻辱,她控制不住露出了讥讽的表情,冷笑着问:“慕先生难道还缺女人?” 他似乎根本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认真地点了下头:“我缺!” “呵——” 陆瑶怒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从头到尾细细地打量了慕泽渊一遍,偏着头问,“你想跟我上床?” 他微微拧了下眉:“我不喜欢婚前忄生行为。” 陆瑶几乎快被他说这话的神情和语气给气笑了,她定了定神,正要讽刺,却被他下一句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说:“我们先结婚!” 太过惊诧,陆瑶几乎脱口问出:“为什么?” 他的答案还是那个——他还少个女人。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原因,世界上的女人成千上万,为什么就偏偏挑中了她陆瑶。 在婚礼当日,陆瑶才知道,他和她结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直到现在陆瑶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这,明明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在这桩婚姻里,她得到了新生的三益,得到了平静的生活,得到了重新站在赛场上的资格,得到了众人的羡慕和尊敬,而他,似乎只得到了她的身体,就这一点,她还推三阻四的。 她享受着慕泽渊带来的一切,却拒绝履行自己的义务,就算这是交易,显然她就是不诚信的一方,把一切都剖开再细致的分析,她真是无耻得不能直视啊。 如见,她还要继续更无耻的事。陆瑶垂下睫毛,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我和他之间……就干脆和你结婚了,但是,上次在香港,我见到他了……” 陆瑶绞着手指,愧疚侵蚀着她的骨髓,她的头越埋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我才知道我误会了他,现在,现在……” 她吞吞吐吐了半天,脑子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或者她更想听慕泽渊对此有什么意见,她从来不是个考虑周全的人,最开始她想告诉他,或许只是自私地想让自己的心得到某种解脱,理智负责的做法是她应该做完决定再坦白,只是,在他拥着她温柔地靠近时,她告诉自己,不能和沈榕策纠缠不清的同时,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慕泽渊带来的一切,大约她又一次不知不觉被“慕泽渊力场”所影响了。 “你要离开我吗?”他平静地问。 陆瑶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不是!”她抬起头,否认得太快,快到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慕泽渊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越靠越近。 陆瑶神色怪异,他的大脑和正常人的大脑构造果然是不同的,她现在是在说她和沈榕策之间的纠缠啊,他不是应该像电视里丈夫遭遇出轨妻子时,给妻子一巴掌,让她滚吗? 好吧,慕泽渊应该不是会打女人的那种,他大概会礼貌地请她离开。 最不济,也要仔细问问经过吧? 像这样平平常常地“嗯”一声,然后接吻…… 陆瑶觉得自己有点无法接受,她再次偏头躲开她的吻。 “怎么了?”他轻声问。 陆瑶无语,怎么了?他难道不应该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吗?好吧,如果慕泽渊真问了,她恐怕又觉得难以启齿,至少会出于某些原因隐瞒一部分,比如嘴唇是怎么受伤的。 陆瑶怀疑是自己没表述清楚,所以造成了慕泽渊的误解,她又补充道:“其实,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我不想……”她含糊地带过了“离开你”三个字后,口齿再次清晰,“但我又不知道怎么……” 陆瑶觉得自己的语言极其贫乏,她到底是应该用“处理”,还是“选择”? “你是在询问我的意见吗?”他轻轻笑了。 陆瑶恍然惊觉,她好像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就像她去问理发师自己是否需要理发一样愚蠢。 她尴尬地笑,为什么跟慕泽渊这样聪明的人呆一起,她发现自己反而更蠢了呢?或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太温和无害,像是多年的好友,循循善诱的智者,让她不知不觉就把心中最为难的事情吐露。 她一定又被“慕泽渊力场”给作用了。 “我的建议是,不要和他再有多余的接触。”他的声音低醇悦耳,仿佛优美的击筑声,“虽然我尽量让人不要来打扰你的生活,但我们的婚姻关系依旧备受关注,如果出现问题,会比较麻烦,你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麻烦也会不小,甚至会影响你的事业……” “三益,augustus都会被波及,这不是你我之间两个人的事情,因为我们的身份,它的影响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陆瑶沉默,她也很清楚这一点,魏英芸就警告过她,如果真有什么负面新闻,“被停赛”,“被退役”都是有可能的,电竞圈并不是没发生过这类的事。 对慕泽渊的影响可能就更大了。 从前,陆瑶根本不在意他为了娶她付出了什么,不在意自己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结婚是他自己的决定,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但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想法却变了。 如果她和他离婚,会产生什么后果? “我……”他的声音产生了几分波澜,略微停顿了几秒才说,“我不在乎你结交异性朋友,但是,我不希望你结交暧昧关系的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25章 往事历历在目 慕泽渊的感情史比白纸还要空白,一直到二十七岁,都没有公开的女朋友,刚开始,人们还有兴趣猜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后来人家已经在感叹,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或者男人,才能和他匹配。 在和陆瑶结婚前,慕家的老爷子曾经想给慕泽渊安排一个妻子,只要他在那张婚书上签字,就能得到慕家两成的资产以及对方丰厚的嫁妆。 慕泽渊却拒绝了,执意要娶陆瑶,慕老爷子当即大怒,连他和陆瑶的婚礼都没来参加。 或许他还付出了更多的代价,也承受了更大的压力,这些压力来自他的长辈,他的投资者,他的股东,他的合作伙伴。 从前,陆瑶根本不在意他为了娶她付出了什么,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但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想法却变了。 如果她和他离婚,会产生什么后果? 他的敌人会不会趁机打击他,讥讽他?他的朋友会不会对他的决定都产生怀疑? 还有刚刚有起色的三益…… 她和他的婚姻,的确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陆瑶心里沉甸甸的。 “我……”他略微顿了顿,“我不在乎你结交异性朋友,但是,我不希望你结交暧昧关系的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瑶皱着眉连叹了几声,明白道理是一回事,是否理智地执行又是另一回事,理智这种东西向来和她没什么关系。 陆瑶沉默着,甚至因为这种沉默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难以承受,慕泽渊多半会觉得她水性杨花,厚颜无耻?但那个人是沈榕策啊,就算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也无法对他视而不见。 “对不起。”她艰难地抬起头,让自己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我……” 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你很为难吗?”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陆瑶老实地点点头。 “能告诉我原因吗?” 她为难的原因很复杂,除了她和沈榕策之间的男女感情,还牵扯到沈家和陆家的恩怨,如果要说,必然就要从头说起,真相就像是一道伤口,有多少人愿意把它敞开,供人观赏。 她再次以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他忽然说。 玩游戏?陆瑶诧异,比别的她可能不是慕泽渊的对手,但游戏嘛……她可是电竞选手啊,游戏没玩过一百个也是九十个,那可是行家。 “如果你输了,就告诉我原因,如果我输了,我就告诉你一件很想知道的事情。” 陆瑶好奇地问:“我想知道什么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吗?” 她当然想! 陆瑶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双眸炯炯有神地问:“玩什么游戏?” “石头剪刀布。” 陆瑶:“……” 她该说这游戏太小儿科,还是说慕泽渊的娱乐生活太贫乏?好在彩头还够诱人,她摩拳擦掌地问:“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 慕泽渊挑了下眉:“这么自信?” 陆瑶嘿嘿地笑,猜拳这种游戏,她的运气一直比较好。 几分钟后,慕泽渊笑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吧。” 陆瑶一脸郁闷,期期艾艾地想蒙混过去:“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他抬腕看了下表:“现在一点半,晚上六点有个慈善晚会,我有四个小时听你说。” 陆瑶神色幽怨,前男友绝对是一个禁忌话题,只能怪慕泽渊抛出来的鱼饵太诱人,她头脑发热,没多想就答应了他的“赌约”。 她咬着唇,可怜兮兮地瞅他:“还是不说了吧?” 慕泽渊脸上多了点儿笑意,盯着她问:“你不是想赖账吧?” 陆瑶干笑,她就算想赖,被慕泽渊这么直接揭穿,也不好意思赖账了。 她期盼地望着慕泽渊,就希望他看她为难,发挥一下绅士风度,就这么算了,谁知他一语不发,就这么温和地回望她,陆瑶怀疑她如果不吭声,他真能耐心地等待四个小时。 陆瑶郁闷地叹了口气,她把沈榕策的事已经含糊地说了一半,现在再遮遮掩掩,似乎又矫情了。 她略作思考,开始从陆家说起:“……我们家祖辈都是画师,但我到了我爷爷这里,出了岔子……” 说到陆爷爷,陆瑶脸上露出笑容来:“我爷爷最讨厌画画,十来岁就离家出走去经商,后来一点点做大,创立了三益,我曾爷爷当时气到不行,差点和爷爷断绝父子关系,后来因为有了我爸爸,我曾爷爷的画技有了传承,我爷爷才逃过一劫。” “我爸绘画天赋很高,被我曾爷爷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我爸也喜欢画画,一门心思都扑在画上,所以,我爸爸这个人……” 陆瑶叹了口气,陆父在绘画上的成就,众人无法质疑,二十多岁就是国家一级画师,在陆父空难去世后,他的画作更是引起了一阵收藏热潮。 正是因为陆父太过于专注绘画,又成长于曾爷爷的儒家思想教育下,所以他的性格…… “我爸正直,热心助人,心思单纯……所以在沈叔叔——就是沈榕策的父亲,遇到困难时,一句话也没问,就借给了沈叔叔一大笔钱,后来沈叔叔因为一个项目,来找我爸合伙做生意,我爸哪懂什么生意,直接就让当时三益的ceo刘克松,和沈叔叔谈。” 当时三益和沈家华为的合作项目,收益非常不错,陆父根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生意,心里想着能帮助朋友,还能赚钱,自然没有比这更好的,可是几个月后的一天,刘克松却找到了陆父,告诉他,沈陆两家合作的“生意”可能存在违法。 “我爸心思单纯,脾气刚硬又固执,在他眼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听刘克松这么说,当即就去找沈叔叔对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沈叔叔也动了火,便干脆承认了是在替人洗黑钱,我爸当时很生气,他想帮朋友,但没想到最后……” 陆瑶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慕泽渊,他的目光安静而柔软,陆瑶的心情好了一点,抿着嘴笑:“你真是一个好听众。” 他回以浅笑。 在陆瑶心里,这一段往事,就像是一道伤疤,横在沈家和陆家之间,即使几年后,伤口还依旧淌着血,她以为自己会很难向外人说出当年的往事,可是在他面前,原来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 她是不是又不知不觉被“慕泽渊力场”给作用了? 陆瑶轻轻一叹,又接着说:“我爸见劝不住沈叔叔,便想通过法律手段来制止沈叔叔继续犯错,沈叔叔这才向我爸保证这件事会到此为止,可是后来,我爸却发现沈叔叔依旧在帮人洗黑钱,气急攻心,又去找沈叔叔理论,沈叔叔见敷衍不过去,便威胁我爸,是三益和华为一起在洗黑钱,我爸如果去举报,他也脱不了干系。” “我爸那刚硬固执的性格,心里一根筋,他认定是错,哪会考虑那些后果,怒气冲冲离开了沈家,转头就去检举了沈叔叔。” 陆瑶垂下眼脸,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底刷出模糊的阴影。 她沉默,慕泽渊也不会追问,只是轻轻圈住她,让她的脸轻贴到他的胸口,陆瑶顺从地接受他的安慰,热度隔着毛衫印在她的侧脸,耳边是沉稳又强健的心跳,她靠着他一动不动,心慢慢平稳下来。 “后来沈叔叔进了监狱,沈阿姨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进了医院,没隔两天,监狱里传来消息,沈叔叔在狱中自杀了,沈阿姨也在那之后去世。” 陆瑶的鼻尖再次酸涩起来,当年她并不清楚这些始末,只知道是因为陆父的鲁莽冲动,造成了沈家的悲剧,那时候,她憎恨过陆父,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沈叔叔,沈叔叔不是他的好朋友吗。 最开始陆父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在他眼里,错误就应该及时遏制,但当沈叔叔沈阿姨相继死亡后,他沉默了,陆瑶记不清陆父当时脸上的表情,后来从姐姐陆瑜的口中她才知道,陆父并不是他表现出的那样,认为自己没有错,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整整两个月,之后的几年都没有再动过画笔,直到陆瑶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因思念远方的小女儿,终于画了一幅画,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幅作品——《田园j□j》。 那段时间,是陆瑶最不愿回忆的日子,同样也是沈榕策人生最灰暗的时候,就在沈家出事之前,陆瑶和沈榕策刚偷偷地确立了某种青涩的感情,沈父出事后,她背了个小包去医院陪着病重的沈阿姨。 第26章 过去 沈家出事后,沈榕策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反倒是病重的沈阿姨天天和她说沈家的事。 “你沈叔叔最喜欢吃鱼,榕策偏最讨厌吃鱼,每次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为鱼也吵……” 陆瑶正在给她削苹果,闻言眼睛酸涩不已,沈叔叔已经在监狱里自杀了,但谁也不敢告诉沈阿姨,沈榕策前两天还笑着安慰沈阿姨,沈父最多也就判个几年,不会有事,可是沈阿姨的病情依旧越来越重。 “你们谁也别骗我,我知道,他已经走了,我昨晚还梦见他了,他说想吃鱼了,让我给他做……” 陆瑶赶紧眨去眼中的泪光:“阿姨,您别胡思乱想,叔叔没事,过几天您病好点了,就可以做鱼给他,到时候我陪您去送饭……” “傻孩子,”沈阿姨温和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榕策这孩子性子拧,吃软不吃硬,我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陆瑶咬着唇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借着低头的工夫,胡乱用手擦掉,等她抬头时,才发现沈榕策不知什么时候,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阿姨,您别多想。” 沈阿姨吃力地想要坐起来,陆瑶连忙放下苹果,用枕头垫在她的后背,她艰难地喘了口气,又抬起手指了指床头的柜子。 陆瑶立刻把柜子打开,里面是沈阿姨的一些私人物品,在她的指点下,陆瑶翻出了一个葱翠欲滴的手镯,递给她,却又被她放到了她稚嫩的手心里。 “我真恨不得再多活几年,然后看你们长大,结婚。”这一句话,她说得越来越吃力,陆瑶红着眼眶给她顺了顺气,她才接着说,“这件事,不怪你爸,谁也不怪。”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我早告诉他,不要去碰那些东西,可他说,公司倒闭的话,我这病就没法治,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陆瑶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沈榕策也从门口冲了进来,死死抱住几乎哭得晕厥的沈阿姨。 “不怪你,妈,不怪你,你不要多想,好好养病,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沈阿姨含泪冲儿子笑了笑,又勉强抬起头戳了一下他的眉心:“不准你早恋,你还非得背着我,真当我不知道?” 她又拉住陆瑶的手,用干瘦的手掌拍了拍陆瑶的手背:“瑶瑶,阿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阿姨打心里喜欢你,你愿不愿意给阿姨做媳妇?” 陆瑶含着眼泪拼命点头,沈阿姨脸色红润起来,乐呵呵地笑了笑,陆瑶心中却涌出巨大的恐惧,哽咽着声音慌乱地许诺:“阿姨,我愿意给你当媳妇,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他的,到时候你教我怎么做鱼……” 沈阿姨慈祥地笑了笑,又竭尽全力地拍了拍沈榕策的肩膀:“死小子,乖乖听话,已经是大男孩了,该有担当了。” 沈榕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颗眼泪砸到了病床上。 “哭什么哭,你妈我还没死呢!”沈阿姨枯槁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笑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雍容华贵。 那一夜,沈阿姨因为抢救无效去世,陆瑶麻木地接受着沈家亲戚的冷眼,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努力陪伴沈榕策,照顾他,爱护他,他现在迁怒她,她可以理解,迟早有一天,她和他还会和从前一样。 但是,陆瑶的这种信念只坚持了半天,因为沈榕策离家出走了。 她站在沈家的别墅里,看着熟悉的一幕幕,风吹过,脸上有点凉,她伸手摸了摸,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湿了脸颊。 *** “那时我觉得是我爸造成了一切,逼得沈榕策离家出走……”她自嘲地扯了抹笑容,问慕泽渊,“我是不是黑白不分,我爸并不能算错,我却……” 慕泽渊探出手,斟酌了几秒,才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后脑勺一暖,连她的心也暖了起来。 “和我爸的关系弄得很僵,我逃课到处去找他,最后被我爸给关在家里,那时我憎恨那个家,憎恨他,整天都在想去哪找沈榕策,后来想起他有个小姑在欧洲……我偷了我姐的身份证护照,就离家出走了。” “那时我才15岁。”陆瑶笑了笑,像是在为年幼时的胆大妄为惊叹。 15岁离家出走,陆瑶才知道生活并不是那么的容易,被人骗,被人偷走行李,遭遇抢劫……万幸她也遇见了几个好人,最后又给姐姐陆楠打电话要了钱,才平安跟着一个旅行团找到沈榕策的小姑家。 满怀期望千辛万苦而来,却失望而归,她不知道沈榕策还能去哪里,就一直呆在德国不肯离去,后来陆父知道陆楠偷偷给她钱,就停了陆楠的经济来源,陆瑶因为生活所迫,阴差阳错地加入了dream俱乐部,成了训练营的小小练习生。 如果她没有离家出走,或许她会像陆父一样成为一个画师,永远也不会接触到电子竞技这一行。 陆瑶并不后悔当年的决定,最开始她想找个理由留在德国等沈榕策,不知什么时候,电竞成为了她喜欢的职业,她喜欢用键盘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意志,她喜欢和自己的同伴一起为每一场惊心动魄的胜利,努力训练。 最开始她留在德国,是为了等待沈榕策,那么几年后,她慢慢释然,留在那里更多的原因却是为追求自己的理想。她喜欢这个职业,喜欢站在赛场上的感觉,她甚至会想,以她的性格,就算留在陆家,也未必会按照陆父的希望,成为一个画师。 等待沈榕策慢慢成为一个希望,他像是一个咒语,深藏在她的心中,她不知道他生活的好与不好,她越来越少的想起他,她的怀念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她怀念的或许那个简单的名字,以及,他曾经带给她的,相遇,相恋……变成了“如果”的回忆。 就在他快变成了她最深刻的回忆时,陆瑶接到父母姐姐空难的噩耗回到上海,在沈父沈母的墓前,和他重逢。 她没有提自己为他离家出走,独自去德国找他,有家不归,在德国一呆就呆了六年。 沈榕策也同样没有提这六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仿佛这六年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沈榕策质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她,陆瑶的答案是沉默。 什么是爱情? 十五六岁,花儿一般的年龄,为了怦然心动的朦胧感情,不顾父母亲人的反对,独走天涯,在德国流浪,怀着一颗内疚和执着的心,整整六年,她将最青春最热血的岁月,洒落在异乡的土地上,只为了等待他。 这是爱情吗? 或许这是爱情。 历经千辛万苦的爱情,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 每个人都希望结局和美幸福,但现实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因素,将爱情变成一件跌宕起伏的事情。 她没有喜极而泣,故事的结局,也不是童话故事中的那一句描述: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在一起…… 她很辛苦。 李倩一直很反对她和沈榕策在一起,更一针见血的指出,她对沈榕策的爱看似深情,实际上却是充满了顾虑和自私。 陆瑶承认,她和沈榕策之间有很多的问题,可是因为顾虑,因为动荡的三益集团,因为沈榕策的态度,她和他谁也没有揭开过去。 曾经,她也会侥幸的以为,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六年过去,她早已经忘了当初的心情,那些朦胧的,还没来得及绽放的感情,在六年的酝酿里,并没有发酵成甘醇的美酒,六年过去,沈榕策的伤口是否还在淌着血? 她嫁给慕泽渊,三益的危机是条件,罗敏敏是导火线,更深刻的原因是——她累了。 每一次和沈榕策相处,她都要费劲心神地猜测他的心思,每说一句话,她都要掂量是否会碰触到彼此之间的禁区,两个人在一起,半年时间,连最基本的信任没有建立,那样脆弱的关系,似乎只要多用一点儿力,那潜藏在薄冰之下的黑暗和暗礁,就会翻起惊涛骇浪。 如履薄冰,小心地掩藏着旧日的伤疤,小心地维持着等待了六年的感情,她累了。 陆瑶的叙述断断续续,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时会沉默着回忆,也幸好是慕泽渊,才有这样的耐心,她沉默他便等待,不言不语,安静平和。 事情说了大概,在一段漫长的沉默后,她低低地说:“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离开了我……” 白浩是陆楠的男朋友,但两人毕竟还没有结婚,他对陆瑶而言还是个外人,陆家的那些亲戚,不来找她麻烦就算好的了,魏英芸和李倩虽是她的好友,她却不想把这些事对她们倾诉,至于沈榕策——他甚至不在她的候选名单里。 慕泽渊同样不在她的候选名单里,可是,在这个安静温暖的书房,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那些压抑了整整半年内心最深处的悲伤,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对他说了。 第27章 你要拒绝我第四次吗? 即使过去了大半年,她还是无法释然,还是无法相信父母和姐姐已经真的离开了她。 圈在她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慕泽渊的拥抱变得更加地有力温暖,她的侧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疲惫地阖上了双眸。 “我的记忆好像还停留在六年前,爸爸严苛古板,妈妈唠叨慈爱,姐姐温和大度……”她的声音慢慢哽咽起来,“我很后悔……后悔这么多年都不肯回去,等我现在想要见他们时,只剩下三益……” 每一个深夜里想起他们时,后悔深入骨髓,让她寝食难安,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沈榕策,没有白浩,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倾倒的世界。 他没有说话,只有拥抱变得更加的用力,让她的肩和腰都轻微的疼痛起来,陆瑶却希望再紧一点,再用力一点,再炽热一点。在慕泽渊的怀里沉寂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慢慢平复,沈榕策的家破人亡,陆父确实要负一部分责任,但却不是最主要的责任。 陆父的出发点并没有错,只是他太过刚直,在道德和人情之间,没有寻找到一个完美的立足点。 和沈榕策在一起的半年,她压抑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只有和白浩回忆陆楠时,痛苦才能纾解一二,白浩只是陆楠的男朋友,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她已经习惯独自一人承担,何况当时她还要坚强地撑起摇摇欲坠的三益,她不想给自己任何脆弱的理由,她也不想被人用怜悯的目光对待。 那些压抑的情感潜伏得太久,直到今天,她仿佛久病缠身的患者,终于将自己的伤口敞开,让它能在阳光下慢慢愈合。 她没想过要对慕泽渊说这些,她的思想话语仿佛带着自己的意志,顺理成章地,像喝水一般自然,话就出口了。 没有清晰的理由,可能只是因为他们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可能是因为她压抑得太久,想要倾诉,而他实在是一个好的听众,可能是因为他会在她脆弱的时候给她有力的拥抱。 蓝色花瓶里插着的一束白色的绣球花,一片洁白的花瓣轻颤,然后飘落在桌面,陆瑶的眼泪突然滚落下来,同样没有清晰地理由,只是因为她想哭了。 伏在他胸口的脸被突兀地抬了起来,满脸泪痕猝不及防地撞入慕泽渊的视线里,他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陆瑶眨了一下眼,视野渐渐清晰起来,而他的唇在近在眼前。 她闭上眼睛,唇印下,舌尖卷走睫毛上积蓄的泪珠儿,又温温热热地将她的眼睑舔了一遍。 “对不起,把你弄哭了……” 陆瑶睁开眼,湿哒哒的睫毛粘在一起,上面似乎还带着他温热的气息。 眼泪再一次滚落下来,依旧没有清晰地理由,她就是想哭。 “别哭……” 盈盈泪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一贯波澜不惊的声音却挟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也有慌的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自豪,让精准冷酷地仿佛机器一样的慕泽渊,手足无措。 “你别哭……” 陆瑶从无声的流泪进阶为低声地抽泣,慕泽渊忙不迭地用手指帮她擦眼泪,又手忙脚乱地去勾桌上的纸。 “别哭,我懂你的心情……” 陆瑶蛮不讲理地抽噎着:“谁懂谁?随口说说对我一点都不重要!” 他沉默,陆瑶的哭声立刻拔高了一个音阶,几秒后,他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五岁时,我的母亲离开了我,所以,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陆瑶的抽噎嘎然而止,五岁丧母,不到两月,他的父亲娶了第二任夫人。她是二十一岁面对这一切,而那时的慕泽渊只有五岁。 他的目光暗藏一丝焦虑,神色异常的严肃:“只是说说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证明这一点。”他再次拭去她的眼泪,认真地问,“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陆瑶眨了下眼睛,眼中蓄满的泪水滚落,视野清晰,她张口想说“好”,脑中冷不丁闪过沈榕策的面容,他说他需要她。 慕泽渊的很多投资都充满了机会主义的风格,他有广阔远大的眼界和果决冷酷的性格,从万分之一中抓住一闪而逝的机会,他真的需要她给他机会,来证明他是真的懂她? 他不需要。 那么这似乎更像是一个引儿,只要她答应,她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她向慕泽渊坦诚一切,是想将选择权交给他,他却狡猾地又把选择权交还给了她,这个机会表面上是让他证明他很懂她,更深沉的,却是那个艰难的“二选一”。 她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好”,咽了回去。 中国有句话叫做“术业有专攻”,但像慕泽渊这样的男人,不论他从事的是什么行业,都会让人毫无理由的相信,他依旧会是那个只手遮天的风云人物。 刚结婚那会儿,陆瑶和他商量一些事,她说,两人之间还没有感情,不太适合这么早就发生关系,结婚当晚,陆瑶被他三言两语就给抱上了床。 婚后第二天,她说,既然已经结了婚,她也和他做过了,那么就可以回上海了,他几句话就让她晕乎乎地在纽约留了一周又一周,两周后,她才把自己捞出来。 这样的事,还有许多的例子,陆瑶在肚子里腹诽,表面上他温柔体贴,吃过了几次暗亏,陆瑶和他谈话,只要涉及自身利益,就格外小心,咳咳,但几乎百分之八十时候,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掉到坑里了。 这不,差点又把她给绕了进去,她紧紧闭上嘴,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好”,咽了回去。 慕泽渊沉默了几秒,神色还是平平淡淡,但细看还是会发现,他的眸子暗沉了几分,陆瑶心里又有点愧疚起来。 安静了一分钟,他又慢慢靠近她,陆瑶有点无语,难道又要接吻? 她的头刚动,头顶已经传来他略带自嘲的声音:“你一定要拒绝我第三次吗?” 陆瑶想说“不是”,但说了“不是”,那就要和他接吻,吻着吻着万一又有了深一步的发展…… 这真不能怪她多想。慕泽渊喜欢接吻,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离别吻,见面吻……多得不计其数,这样频繁的吻里,十个中有三个就能发展到床上去。 她能不多想么? 安静了片刻,他忽然说:“在生活中,工作中,纽约的家里,我从来不是最受欢迎的人……” 陆瑶情不自禁地抬起头。 外界对慕泽渊的评价,有正面也有负面,总体来说却是负面居多,尤其是在他的竞争对手不堪破产,跳楼自杀后,连他做慈善,也会被外界曲解为“合理避税”,他拒绝了所有采访,也不会像一个政客那样,谦和伪善地宣告他在私下做的补偿。 他这样厉害的人,即使在他的盟友中,在他的商业帝国里,恐怕也不是受欢迎的人。 至于纽约的家…… 他说的不是她和他的小家,而是纽约的慕家——那个像国王城堡的家里。 慕家的人口繁多,但实际上最重要的只有那几个人罢了,垂垂老矣的慕爷子,野心膨胀的慕五叔,雍容理智的继母徐倩,同父异母的弟弟慕韶辰。即使他的商业帝国如日中天,即使慕韶辰一辈子都比不上他现在取得的成就,但他依旧不是受欢迎的人。 陆瑶心里有些难过,他应该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对他很好很好,而不是像她这样,三心二意。 “我应该也不是最令人讨厌的人吧?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陆瑶的心忽然抽动了一下,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要表达的某种含义。 他轻声说:“我想成为你眼中,最受欢迎的。” 心跳几乎震得她脑子发晕,她咽了口唾沫,晕晕地想,怎么回事,剧本好像不是这样演的。 妻子疑似出轨,丈夫非但没有对她指责打骂,反而理智地跟她分析情况,末了还有点类似于真情告白的桥段。 用真情告白可能有点过了,但这话应该是有讨好的意思吧。 陆瑶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她晕乎乎地说:“你挺受欢迎的。” 慕泽渊浅浅一笑:“那你要拒绝我第四次吗?”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份上了,她实在没法拒绝。 他的吻有着非常鲜明的循序渐进,一开始很温柔,然后慢慢加深,越来越激烈缠绵。 他拥有最完美的绅士礼仪,骨子里却淡漠冷酷,陆瑶从没见过他动过怒,变过脸,连和她亻故爱也是冷静的,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他是热的,像是一簇火苗,从一个火星以燎原之势燃烧成火海,她被包围在滚烫的热浪中,近乎窒息。 第28章 我有必要对你的伤负责 慕泽渊拥有最完美的绅士礼仪,骨子里却淡漠冷酷,陆瑶从没见过他动过怒,变过脸,连和她亻故爱也是冷静的,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他是热的,像是一簇火苗,从一个火星以燎原之势燃烧成火海,她被包围在滚烫的热浪中,近乎窒息。 唇分,他一侧身,把她压到了身下,似乎想把之前被拒绝的那几次都补回来。 陆瑶的腰间多了一只手,掌心似火,那只手从她的上衣下摆摸了进去。 就知道会这样!陆瑶郁闷地睁开眼,正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她就知道最后是这种结果,现在她还能再拒绝他吗?没有爱情的sex,除了身体的欢愉,还有什么意义? 她默忍了一会儿,等他放开她唇的时候,赶紧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他的呼吸有点不稳,一边脱她的衣服,一边问。 怎了么?陆瑶怨念地盯着他,昨天晚上某人简直跟饿绿了眼的狼一样,恨不得把她连人都吞了,她当时是爽了,现在腿心还在火辣辣的疼。 “我疼!”陆瑶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慕泽渊的手一顿,然后加快了扒衣服的速度:“我看看。” 陆瑶:“……” 不管是和他亻故爱,还是让他“看看”,结果殊途同归。 陆瑶扭着腰反抗,膝盖不知道撞到了他哪里,他浑身一颤,低低地痛哼了一声,复又猛地按住她的乱蹦的腿:“别乱动。” 陆瑶不解地朝他看去,他的脸色有点青,低低地喘息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视线下移,她楞了几秒,咬着唇强忍着没笑出来。 她的膝盖正顶在他的腿间,高高鼓起的一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他抿着唇,脸色发白,陆瑶的心情瞬间平衡了,这下可算扯平了!她别过头,暗中告诫自己,千万别笑出来。 “你很高兴?”他的话音里有点恼意。 陆瑶连忙摇头否认:“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要脱她的裤子呢。 他没回答,又继续脱她的裤子,陆瑶往他的腿间瞄了一眼,很好,平的。 她刚要收回视线,又被慕泽渊逮个正着,她干笑着问:“你没事吧?” 慕泽渊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把怒气发泄到了她的裤子上,一把就把裤子给扯了下来。 陆瑶有点不自在:“你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他猛地抬头,陆瑶默默闭上了嘴,这还是她首次在他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不由多看了两眼。 慕泽渊从来不会回避她的视线,对视了几秒钟,他用力分开了她的两条腿,陆瑶这才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扒光了,她的脸立刻就红了,抿着唇别开视线。 也就能看看,难道他还要带伤上阵?陆瑶估摸着自己应该没使多大的力,但毕竟是那种地方,也不好说。 “有点肿。”他探出手将花瓣分开又检查了一下,陆瑶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出神地想,慕泽渊在检查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洗手…… 陆瑶很喜欢走神,有时候干脆什么也不想就发呆,这个习惯源于她的爷爷,小时候陆瑶的注意力总是很难集中,陆爷爷便教了她一个办法,平时尽量去发散思维,在画画的时候就会更容易集中精力,久而久之,陆瑶就养成了习惯性走神。 陆瑶承认自己有非常多的缺点,不过没有关系,慕泽渊都不在意,除了“走神”——尤其是在和他亻故爱的时候。 娇嫩的珍珠忽然被用力按下揉弄,陆瑶立刻尖叫了一声,朝他瞪了过去,慕泽渊轻轻揉着她的珍珠,平静地下着结论:“你在走神。”陆瑶扭动着腰躲闪,他的手却如影随形,她就像翻不出如来掌心的孙悟空,努力了几次都挣不开腰间的那只大手,陆瑶只好吭哧吭哧地叫疼。 他的眉峰微微挑动了一下,手指的力道轻柔了几分,一本正经地问:“这里疼吗?” 陆瑶语气坚决:“疼!” 她急促地喘息了几次,两条无处借力的腿,不受控制地颤个不停。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这么奇怪的地方,似乎就像是一个奇妙的开关,只要一碰,她就像触电一般,跳起来。 “我说疼!你别摸了!”她猛地撑起腰,眼睛瞪得大大的,慕泽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光里隐隐多了点笑意,陆瑶立刻得出结论,他是故意的!还摆出一副平静的脸。 调戏她很有意思吗?他好歹也是一尊大神吧,怎么这么无耻? 陆瑶向来不是个吃暗亏的主儿,立刻开始回戳慕泽渊的伤疤。她眨巴着眼睛,装模作样的问:“你要不要看医生呐?万一坏了怎么办?” 慕泽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陆瑶睁大黑葡萄般的眸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这场目光的较量很快就终结了,书房里虽然很温暖,但对于光着两条腿的某人来说,还是有点凉,陆瑶垂下头捂着鼻子和嘴连打了三个喷嚏,光溜溜地腿上就多了件外套,她扯了张纸捂着鼻子,他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门口走。 “你去哪儿呀?”话一出口,陆瑶就后悔了,这有什么好问的,好像巴巴地,舍不得他离开似的。 他回头朝她一笑:“我去拿药。” 他没有站在那一束束的阳光里,身后也没有壮丽的山河作为背景,却让她感觉到了比午后阳光更温暖的热度。 陆瑶愣了愣,直到他快步走出书房她才想起,貌似她应该阻止他,这种事要让别人知道了…… 慕泽渊很英俊,但也没有英俊到让人痴迷,可是他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让人情不自禁移不开眼,尤其是他笑的时候。 一定是他的笑容太罕见,所以每当他笑的时候,陆瑶就会想到陆父曾经的一幅画——《青山》。 阳光照在云雾缭绕的青山上,静谧逶迤,叱咤风云! 分钟后慕泽渊一回来,就看到穿戴整齐,一脸严肃带着耳麦看电影的陆瑶,他走过去,把她的耳麦摘了下来,手探向了她的腰。 陆瑶板着脸明知故问:“你干嘛?” “你说呢。” “我还有事……” “我很愿意为你服务。” 陆瑶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的神情语气都平静得毫无情绪起伏,这句话也挺正面的,但用在此时,这个“服务”就太暧昧了。 她往后躲了躲:“我不要。”让慕泽渊给她擦药,那还是省省吧。 他看了她一眼:“我弄伤了你,就有必要对你的伤负责。” 陆瑶哼了一声,毫不妥协:“我休息一周,两周,大约就好了。” 他按住她要闪躲的腰:“乖乖听话。” 为啥她又有一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错觉。 “我不要!” 慕泽渊的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小脸上,平静地讲道理:“虽然没有伤口,但那里比较潮湿,很容易感染,引发炎症……” ——你才潮湿!!!! 陆瑶恼羞成怒打断他:“你吓唬我呢!” “没有,我只是在试图说服你。” 陆瑶挑了下眉,目光停留在他的双腿间,挑衅道:“我不小心弄伤了你,按你的逻辑,我应该为你的伤负责,你先把裤子脱了,让我检查一下吧……” 陆瑶说这话时,心里那个得意,等慕泽渊拒绝时,她就可以反客为主,大义凛然地告诉他一个道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是慕泽渊会按照她的剧本往下走吗? 慕泽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开始脱裤子。 陆瑶惊了惊:“你干嘛?” “你不是要检查吗?”他漫不经心地答道。 陆瑶呆滞地看着他优雅地解开皮带,拉下拉链…… 她以为自己从慕泽渊挖的坑里爬出来了,还没喘上口气,又掉到自己挖的坑里了。 以慕泽渊的厚黑程度,她想要算计他,那简直是天荒夜谈。 事到临头,陆瑶想借尿遁脚底抹油,才刚走两步,就被慕泽渊拖了回来,陆瑶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干笑:“这样我没办法检查。” 他半撑了起来,靠在沙发上,平静地等着她。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他还穿了条内裤,上衣完整,大马金刀地坐着,难道是要她替他脱。 陆瑶郁闷,装模作样地又瞟了一眼打算交差:“好像没什么问题。” 慕泽渊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能透视?” 陆瑶暗恼,以前他哪会直截了当地揭穿她,虽然这个以前也不过一个月而已。 冲动一直是陆瑶的缺点,这些年的竞技生涯,让她这个缺陷改了不少,但到底还是本性难移,尤其是在恼了的情况下…… 她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慕泽渊,你什么意思?你的风度呢?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慕泽渊留给她的印象以沉默居多,那时她还嘀咕这人太沉闷,毫无生活乐趣,现在她开始怀念沉闷的慕泽渊了,沉闷多好啊,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说,说谎也不会揭穿她。 “太直接了?”他问。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像对待别人一样对待你。”他大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而且,我不说明白一点,你就想装傻。” 陆瑶:“……”真直接!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陆瑶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傻样取悦了他。 他又对她笑了,然后特别随意地提醒她,快来检查。 陆瑶黑着脸,吭哧吭哧地说:“你不脱,我怎么检查。”让她脱,没门儿。 慕泽渊望了她一眼,利落地脱了个干净,陆瑶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瞄。 她欲哭无泪地想,她反抗个什么劲? “你可以开始了。”他的声音里挟着一丝笑,看她没动静,又一次善意地提醒她。 陆瑶勉强扫了几眼,敷衍地回答:“好像没事。” 他忽然靠了过来,长臂一勾,就把她揽到了怀里,耳边灌入男人低醇悦耳的声音:“你至少也应该仔细检查一下吧。” 手背一烫,他拉着她的手往他的腿间按去。 陆瑶表情僵硬地想,不就是摸一下吗,有啥大不了的,慕泽渊长得养眼,身材健美,摸一下又不吃亏,他摸了她那么多次,她不能吃亏! 一番思索,陆瑶的心情豁然开朗,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裹住了半软的器具。 刚刚还半软不硬,几乎在一瞬间,就像气球一样膨胀,撑开她的手心,不断地变长变粗。 陆瑶惊奇地瞟了一眼,用得着反应这么快吗?她现在有点犹豫,是这样就交差了事,还是“折磨”一下他,然后用不舒服拒绝承受后果,慕泽渊应该没那么禽兽会硬来吧? 一想到自己被他压得节节败退,刚刚他还借着“检查”的名义,故意扌兆逗她。陆瑶怒向胆边生,立刻做了选择。 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你抓着我的手,我不太方便检查。” 她的脸有点红,目光飘忽,偏又端着严肃的表情,小巧丰盈的唇瓣早被她咬得红彤彤的,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更显丰润。 他收回手,目光不再清明平静,多了几分压抑和低沉。 陆瑶提醒自己,这是“报复”,都做过n次了,还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别别扭扭害羞,真没出息,看人家慕泽渊多淡定。输人不输阵,她把“刀俎”难道还要输给慕泽渊这个“鱼肉”。 她淡定地低头看去,慕泽渊经常运动,大腿的肌肉结实分明,目光上移,落在高高翘起的一团上,眼尾剧烈地抽了一下。 都快赶上她小手臂粗细了,能不让她“痛”不欲生吗?看见罪魁祸首,陆瑶越看越火,真是太没人性了! 她松开自己的手,略琢磨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点在顶部的蘑菇上。 它跳了一下,陆瑶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连个反应都没有,只是目光有点吓人。 陆瑶赶紧低下头,用手指从好几个方向戳了戳,它就像一个不倒翁,不断地弹来弹去。 人都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产生好奇,陆瑶对于这个她没有的东西,也产生了好奇,尤其是刚刚手心里经历了一次它的“长大”,更觉得神奇。 陆瑶在欧洲念的高中,该知道的都知道,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近距离观摩实物,用手碰碰却是头一遭。 她捏着顶端,一会儿向前推,一会儿向后压,慕泽渊猛地抓着她的手:“你想把它掰断吗?” 陆瑶无辜地眨眼:“我在认真地检查啊。” 她心中暗爽,谁让他整天把她翻来覆去,还拿这么粗的东西捅她,捅就捅吧,动作还那么狂,不知道温柔点吗?她一想到它在她的身体里不断进出,就觉得有点发寒,她居然还活着。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严肃地谴责慕泽渊:“你太残忍了。” 慕泽渊目露不解。 陆瑶愤愤道:“大小是天生的,但你能不能温柔点啊,我很痛!!” 慕泽渊沉默了两秒,开始道歉:“对不起。” “你没有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只能自己猜测,我以为你喜欢这样。” 她什么时候表现出喜欢了?她明明很多次让他“轻一点”。 他拉着她的手再次包裹着自己的粗硬,低声解释:“他们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你也……高氵朝了,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喜欢。” 陆瑶:“……” 她愤愤地捏了下罪魁祸首,慕泽渊的脸皮立刻抽了一下,她心里平衡了一点。 如果是牙签,怎么狂野她都无所谓,但特么这么粗,还插那么狠。 她面无表情地陈清:“我喜欢温柔的!” “怎么算温柔?一分钟五十次可以吗?” 陆瑶瞅着他专注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谁想跟他讨论这种事啊,还用这么精确数据化的方式,但不讨论又怕他误解,她别扭了几秒,硬着头皮说:“一分钟十次!” 慕泽渊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呼吸急促起来:“我先试一试。” 陆瑶的脸立刻青了:“我疼!” 他搂着她的腰紧了紧,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过了一小会儿才说:“那先擦药吧。” 陆瑶恼火地问:“你就不能忘了擦药?” 他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不能。” “我还没检查完!”某人继续垂死挣扎。 他目光一沉,将唇凑到她的耳边:“晚上再检查。” 第29章 不要对我说谎 他目光一沉,将唇凑到她的耳边:“晚上再检查。”他的手探向她的腰,陆瑶见无可避免,愤愤地扭过头,说了句“讨厌”。 慕泽渊的手立刻顿住,陆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下一步动作,才察觉他的情绪有异。 他沉默地看着她,神色和平常无异,陆瑶却感到他有些不对劲,情绪这个词语似乎和慕泽渊没有任何关系,他很少显露出喜怒哀乐的情绪,并不是因为他的心思太深沉,反而像是失去了表达情绪的能力。 她的视线落在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上,似乎无论何时,当她看向他的时候,都会撞进那双漂亮的瞳孔里。隔了半分钟,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敛去了胸有成竹的镇定,多了几分清晰的茫然。 在陆瑶的世界观里,这个世界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和她一样,简单的,另一种是和慕泽渊一样,复杂的,她永远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和沈榕策相处时,她会清晰地表达自己的喜好,但对慕泽渊,她一直很小心很谨慎,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着了,她似乎变得特别没有脑子,和他说话也特别的随意。 或许,是没了三益这个包袱,她又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慢慢走出来,被压抑的真实性格开始抬头。 她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纳闷地想,她看慕泽渊是在分辨他的心思,慕泽渊看她又是在思索什么呢?以他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吧?陆瑶心中一凝,如果慕泽渊一直都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那么她的借口和谎言在他眼里是不是比小丑还要可笑? 这个问题一直都被她故意忽略,因为她不爱他,所以她不在乎他到底怎么看她。 陆瑶低着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过了一会儿才惊觉貌似自己又走神了。她抬头继续看慕泽渊,似乎她不开口,他就会像万古青松一般,一直沉静下去。 他应该没有生气,但……心情应该不怎么样。 ——这是陆瑶的观察结果。 她在心里辩驳,他就是很讨厌嘛,非要脱她的裤子,她也是实话实说,他既然没生她的气,那就应该跟她没关。可是这话,虚假得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之前的书房静谧得让人温暖,现在的书房冷静得让人烦躁,又隔了好几分钟,慕泽渊还是没什么反应,陆瑶难以置信地想,难道她那句话伤害到他“脆弱”的心灵了…… 现在怎么办?道歉?但道歉就意味着妥协,一次妥协,就会有第二次,以后…… 她转念又一想,其实道歉也没什么,慕泽渊不是经常跟她道歉吗,她正要道歉,耳边忽然响起了他平静地声音:“我真的那么讨厌?” “不是……” 陆瑶抑郁地叹了口气,慕泽渊的中文说得不错,也有四分之三的中国血统,但他显然不知道“讨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比如女孩向男孩撒娇的时候…… 当然,某人是拒绝承认她是在撒娇。 她瞟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其实……” 他平淡地打断她的话:“小时候我也离家出走了一次。” 陆瑶惊“咦”了一声,有点跟不上慕泽渊的思绪,不过很快她就被话的内容所吸引,她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好几圈,忍不住诧异地问:“你?离家出走?” “很奇怪?” 陆瑶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表情太过惊讶了。这事儿恐怕所有人都要惊讶吧?慕泽渊无论如何也跟离家出走扯不上关系吧,以他的家世,智慧,冷静的性格,他居然也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那是什么时候?”她好奇地问。 “七岁。” 慕泽渊五岁的时候母亲病逝,不到两个月父亲慕自宁娶了第二任夫人,八个月后慕韶辰出生,那个时候,慕韶辰应该还不到一岁。 一个七岁的小孩子离家出走,多半都是家庭的原因。 “你……有什么感觉?”她偏头问。 “寒冷。” 陆瑶深有同感,十五岁她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六年。寒冷,寂寞,孤单,但也有了不一样的人生。她只是遗憾,那时候太叛逆,没有好好地陪伴在父母的身边。 书房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陆瑶追问道:“然后呢?”虽然慕泽渊只有七岁,但他这样的人,肯定有些不一样的境遇吧。 “然后我就回去了。” “呃……” “没有人发现我离家出走过。”他侧头望来,“是不是很无趣?” 是挺无趣的。 陆瑶也就在心里想想,慕泽渊在整个叙述过程中,神情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带着一层冰冷厚重的面具,她却头一次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面具下的慕泽渊。 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在发现着悲剧,有人失去了亲人,有人失去了爱人,有人失去了一切……相比这些,慕泽渊拥有的太多,他所经历的苦难也最终变成了财富,他这样的男人,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陆瑶来同情他,他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下一次,你想逃跑,可以告诉我。”她扬眉一笑,小脸上似乎流动着一层耀眼的光华,“这方面我比较有经验。”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他的“嗯”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赞同”的意思,如果他赞同,会明白无误地说“好”。陆瑶觉得有点没趣,也是,他现在哪还会因为“受伤”离家出走,恐怕他的心已经强悍得比金刚石还要硬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她打了个哈哈,以掩盖自己刚刚的愚蠢。 慕泽渊脸色却微微变了,他的唇轻微抖动了一下,陆瑶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又紧紧闭上了唇,面色如常地把药膏递给了她:“你自己涂吧。” 陆瑶接过药膏就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她,似乎任何时候,她的视线都能得到他的回应。 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原因大约,可能,和她有关。她暗自腹诽,说他讨厌那也是实事求是嘛,后来她也给了他台阶下了啊,还表达了友好的心愿,明明是他小心眼,还在生气。 她转念又一想,慕泽渊貌似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哎,管他的呢。 她又走了两步,郁闷地顿住脚,算了,谁叫他是她的大恩人来着,她就活该低声下气,她回过头虎面无表情地问:“你什么意思啊?有话直说!” 慕泽渊沉默地望着她,陆瑶心里升起了一股焦虑,她可以耐心地做训练,但绝对没耐心应对他的沉默。就在陆瑶的耐心即将耗尽时,他终于开口:“每个人,每一天都在说谎,但你可以不要对我说谎吗?” 陆瑶楞了楞,这是哪跟哪啊,虽然她似乎经常找借口敷衍慕泽渊,但她刚刚有说谎吗?没有吧?她果然跟不上慕泽渊的节奏。 她傻乎乎地问:“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他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眉毛微微拧了起来:“你前一句说会和我一起逃跑,后一句又告诉我只是随便说说。” 陆瑶木着脸想,这就是差别,前一句她心中触动说出那样的话,说完之后看到慕泽渊没什么正面反应,她才补了那句,找回点面子,她这种细腻的心思转变,显然让慕泽渊分析出了另一种含义。 “或者说开这样的玩笑,我……不喜欢被欺骗。” 陆瑶继续木着脸,一句话也能被他上升到人生的高度上。 “我相信,不论任何事……我都可以理智的处理,所以,你不用担心后果,不要对我说谎,可以吗?” 任何事都能理智处理?陆瑶在心里嘀咕,真当自己是计算机呢,他就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她心里有点不爽,那两句话怎么也算不上是说谎吧。 她轻哼了一声问:“你在要求别人的时候,自己有做到吗?”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陆瑶立刻后退了一步,她身高也不低,但比起慕泽渊那还是差了一大截,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仰着脸和他说话。 这一步只退了一半,他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肯定地承诺:“我当然能做到。” 陆瑶又哼了一声:“那你快告诉我跟我结婚的原因。” 慕泽渊看着她没说话,陆瑶心中大为不爽,看吧,刚还说能做到呢。 慕泽渊似乎早猜到她心里的想法,平静地解释道:“我不说,并不能算作说谎,这只能算作隐瞒,事实上,这也不能算隐瞒,原因,你知道的。” “我知道?”陆瑶半信半疑。 他轻轻一叹:“只是,你忘记了。” “可以不要对我说谎吗?”他又一次问。 如果是陆瑶自己,话题被带歪后,早忘记这茬了,但人慕泽渊就记得,非得让她给个肯定地答案。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啊?”她口气不善,好像她很喜欢说谎似的,“你自己都说了,每个人每一天都是说谎,我是正常人。” 言下之意,能做到不说谎的人,都是不正常的人,比如刚刚发表不会对她说谎申明的慕泽渊。 “因为信任。”他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每一个字的音量依旧不大,却有了铿锵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原本的第30章,编编说不能让29再变成免费的,老锁着也不是个事情,所以我把v章提前了一章,把原本的29放到了28里面。。 所以这章内容和昨天的30一样,但原来你们购买的32章会变成新的内容,并不影响。11月11日的更新是32章,咳咳,对不起大家,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我被*系统坑了……掩面。。。 第30章 就站在我身边 信任? 这两个字说得轻松,但要真正做到却异常的艰难。她信任沈榕策,信任白浩,信任魏英芸,信任李倩,但这种信任却是不完整的。 信任来之不易,这个世界有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彻彻底底的相信他,并无话不谈? “我为什么要信任你?” “因为我是你的丈夫。” 陆瑶不由自主地望进他的眼睛里,琥珀色的瞳孔比晨曦下的溪流还要清澈,那么清澈却又包容了很多的东西——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陆瑶心里蓦然涌出了一股酸涩的热流和明悟,她头一次觉得离他这么的近。 她飞快地垂下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对于慕泽渊绝对不能草率的许诺,但依旧放任着自己的情感,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好”。话落,她转身就走,好像身后有着凶猛的怪兽在追着她,手腕被往后拉了一下,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握着。 “我要去擦药。”陆瑶脸颊滚烫,这时候擦药都变成了理直气壮的借口了。 他立刻松开了她的手,陆瑶忙忙慌慌地离开了书房,擦完药,她捧了一捧冷水扑在脸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貌似她对慕泽渊做了不会说谎的承诺,他却没正式对她做出承诺。 陆瑶郁闷了,这种事绝对不能吃亏,她沉着脸又去找慕泽渊,学着他那冷淡的摸样说:“我觉得刚刚的回答太草率了,我只是普通人,有时候是习惯性的……额,说谎,所以我不能保证……” “好。” 答应得可真痛快,陆瑶斜了他一眼,继续平淡地说:“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如果你对我说谎了,承诺作废。”陆瑶觉得自己变聪明了一点儿,她也不明着让慕泽渊对她承诺,而是用委婉的方式,将两件事绑在了一起。 他笑了笑,点头说“好”。 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他抬腕看了眼时间,抬头对她说:“四点了。” 陆瑶静待下文。 “晚上和我一起出席慈善晚会吧。” 陆瑶并不清楚慕泽渊每天的行程,坦诚之前他说晚上有个慈善晚会,他有四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但却并没有邀请陆瑶,现在他改变了主意。陆瑶自然不会问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出席这类应酬还不如在家看看电影呢,就算他邀请她,她还不想去呢。 “可以给我一个原因吗?”他问。 陆瑶刚张嘴准备敷衍,猛然想起刚刚答应的承诺,只好改口道:“挺无聊的,不喜欢。” 他赞同地点点头,“是挺无聊的,还有呢?” 陆瑶默,她觉得自己又被慕泽渊给坑了,刚刚才答应了他不会说谎,现在叫她怎么回答才好呢,总不能这么快就出尔反尔吧,如果说谎,以慕泽渊的智商,她得多高明才能骗过他? 她拿眼睛郁闷地瞅他,慕泽渊的耐心是不容置疑的,安静地等待着。她闷闷地垂着头,心想,他自己要听的,那她就说呗。 “那个你做慈善是为了什么?”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合理避税”这样话。 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在于,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的明白。 慕泽渊站了起来,把手伸给了她:“跟我来。” 陆瑶迟疑着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几乎是她的两倍,一合拢手掌就被他包裹在了手心里。慕泽渊拉着她走到书桌前,他从书桌后的大书柜上取下一本文件,翻开了之后,放到她面前,轻声说:“这里我未来二十年的计划。” 陆瑶的眼尾抽了一下,未来二十年的计划?她连未来两天的计划都没有。 “因为计划有了很大的更改,所以这一份新做好的比较简略。” 她瞟了一眼,起码也有几十页,里面密密麻麻的英文晃得她眼晕。慕泽渊未来二十年的计划,无非是他的商业帝国无限膨胀,说实话,她对这个真没多大兴趣。 慕泽渊大约是看出她没什么兴趣,便简略地向她解说:“从我十几岁开始进入这个圈子,我的所有财产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投资所得,如果……”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将没有说出口的“如果”一语带过,“我现在的人生态度有了改变,我想换一种生活态度和方式。” 陆瑶诧异,都不用她问出口,慕泽渊又开始解释:“中国有句话叫做‘成家立业’,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立业要放在成家后。” 陆瑶有点受宠若惊,难不成他说要改变人生态度和她有关? “我的大部分财产都是通过投资赚来,我将别人的钱赚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财富流转,但我本人并没有创造过任何的财富。” “……几年前我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价值,而我对这个社会并没有太多的责任感,于是,我的老师建议我做慈善事业。” 慕泽渊并不是一个多话的男人,他为什么做慈善用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可他偏偏将事情复杂了起来,细细地给她解释,从自己未来二十年的计划,说到自己的生活态度改变,再转到人生价值上,最后才落回了最初的那个点。 “我有一点喜欢这项额外的工作。” 陆瑶的惊异就没从脸上撤去,资本家的特性就是唯利是图,拿来做慈善的钱对于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他说自己喜欢,难道是因为帮助了别人,所以人格有了升华? 慕泽渊似乎能探知她的想法般,对她摇了下头,“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不善良也不恶毒,我有一点喜欢慈善,只是因为,我可以改变他们的人生,我更满足于这点。” 陆瑶突发奇想地问:“那你跟我结婚,也是出于这种心理?想改变我的人生?” 慕泽渊脸色一僵,陆瑶惊异在他脸上居然能看到类似无语的表情,沉寂了几秒他才加重语气说:“不是!” “那是什么?”陆瑶觉得自己的目光一定充满了强烈的求知欲。 “你自己想!” “说一下嘛!我想不到!”她不由自主抓着了他的袖子摇了一下,两人离得太近,近到陆瑶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似乎整个人都处在蓄势待发的绷紧状态,陆瑶立刻回过了神,连忙松开他的袖子。 他刚刚不是排斥她的碰触吧?都发生过那么亲密的关系,他应该不是排斥,那是紧张?不太可能吧? 她想从他的表情确认时,他早已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你自己想。” 陆瑶立刻泄了气,想套他的话真难,慕泽渊被这一打岔,也没了解释的心情,用一句话草草做了总结:“我喜欢这种改变他人命运的行为,后来我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社会做一点什么。”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不希望以后我的孩子在谈论起自己的父亲时,只剩下‘资本家’‘剥削阶级’这样的词汇,他可以拥有更多的词汇,比如‘为人类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陆瑶呆滞,想得可真够多的,而且孩子……额,不会是在说她和他的孩子吧,她今年才21,正处在事业的黄金期,根本没想过小孩的事,从结婚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服用避孕药。 “……晚上和我去晚会吧,就站在我的身边。” . 当陆瑶挽着慕泽渊的胳膊步入晚宴大厅时,她忽然想到一个异常严重的问题,以慕泽渊的级别,他来参加的慈善晚会绝对是最高水准的,沈榕策最近的风头一时无两,会不会…… 她还在这么想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沈榕策英姿笔挺地从宴会入口走了进来,和他一起到来的男人,看上去不到五十岁,陆瑶却知道他的实际年龄已经五十六岁了。 罗劲松,恒通国际的董事会主席,罗敏敏的父亲,沈榕策的顶头上司,陆瑶在欧洲时战队的投资人……她在德国的那几年,受到了他不少的照顾,也因为这些照顾,陆瑶一度被罗敏敏敌视,认为她想勾引自己的父亲。 他居然也来了上海。 罗劲松年近花甲,但因为保养得宜,精神气色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不少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他致礼。 陆瑶默默地望了眼慕泽渊,以慕泽渊在金融圈的地位,也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只是吧,慕泽渊周身的气场,和他身后的几个黑面保镖,生生把所有人都挡了回去,众所皆知,慕泽渊喜欢安静,上海的富商要员对于这位也不是那么熟悉,自然就没自找没趣地凑上来攀交情。 罗劲松带着沈榕策转了一圈,走到哪儿爽朗的笑声就响到哪儿,现在的沈榕策哪还有那股子悍匪狠厉的气质,俊脸上挂着谦逊温和的笑容,宛如一个最礼貌乖顺的后生晚辈,跟在罗劲松身后向这个圈子的前辈问好。 罗劲松对陆瑶不错,这种不错并不是用金钱堆砌的,他会时常送陆瑶一些家乡的小礼物,或是新奇的东西,不贵重却很有意思,陆瑶在德国一直用的是姐姐陆楠的证件,被人发现后,也是罗劲松帮她解决的,罗劲松常住在德国,又喜欢收藏中国的国画,陆瑶在这方面可算是家学渊源,便经常和罗劲松参加画展和一些画品的拍卖,他来到上海,她怎么说也要过去问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个小剧场:《做慈善的目的》 某日,慕泽渊把几个慈善基金交给陆瑶负责,陆瑶有点惊恐,连忙推拒:“你不是挺喜欢做慈善的吗?还是你来做吧。” 慕泽渊纠正道:“并不是很喜欢,是有一点喜欢。” 陆瑶一本正经地拒绝:“君子不夺人所好……” 慕泽渊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还记得我当初做慈善的目的吗?” 陆瑶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是因为你能改变他们的人生。” 他微微一笑:“还有一句话我那时候没有说,我能改变他们的人生,也希望有一个人来改变我的人生,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咦,他该不是在暗示她改变了他的人生吧?陆瑶脸颊发红,晕乎乎地点头:“那我就去试试吧。” 两日后,几个慈善基金下属的负责人抱着一叠叠的文件,面色苍白地来找慕泽渊:“慕先生,这些都是夫人签署的拨款项目,粗略估计我们慈善基金的资金恐怕不够……” 慕泽渊默了一下,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工作,就找了个简单的工作给她,怎么忘记了她的前科了呢…… 中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这败家媳妇儿! 第31章 久仰大名 只是她现在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在这样高级别的晚会上,“陆瑶”这两个字恐怕没人会放在心上,而“慕泽渊的妻子”这个头衔,却不得不让人多看她几眼。她挽着慕泽渊的臂弯走进来时,就收到了一片片的注目礼。 慕泽渊正在跟前augustus中国区总裁许筠用英语低声交谈,自陆瑶和他结婚后,三益的股价就疯狂上涨,随后许筠接任三益ceo,将疯长的股价稳定了下来,整个三益在短短一个月几乎可以用“起死回生”来形容,不过事情如果真这么顺利,慕泽渊和许筠就不会在此时低声交谈了。 慕泽渊和许筠的交谈并没有避着她,虽然声音很低,陆瑶却听得很清楚:三益又出事了! 因为沈榕策的出现,她的心悬在了半空不着地,这一下几乎浸入了冰水中,从头凉到脚,从她的父母空难后,三益仿佛被厄运缠上,每个月必然会出一件事,第一个月是刘克松带着三益的骨干自立门户,第二个月是载着三益员工的船只在上海港观看表演时,与一艘游轮相撞沉没,第三个月三益被记者爆出因政府的某项政策贿赂官员,第四个月三益集团的某半导体公司发生了一次气体泄露…… 如果只是一件事,那么陆瑶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意外,但连续半年,三益每个月都会遭受一次打击,短短几个月已经稳稳当当经营了七十多年的三益就濒临破产,如今好不容易三益再次活了过来,那种被诅咒般的厄运又来了——昨天,三益旗下的一家建筑公司水箱爆炸,三人重伤,两人轻伤,重伤的一人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陆瑶已经没有心情安坐在椅子上了,她挪动了一下椅子,慕泽渊听到动静立刻看了过来,陆瑶抿了抿唇,目光焦虑,无声地望着他。慕泽渊沉静得像是定海神针,神情专注而宁静,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就仿佛在沸水中注入了一盆冰水,让她焦虑躁动的情绪奇迹般地平缓下来。 “别急。”他说。 陆瑶心中一暖,也对,她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她有这么强悍的靠山,还焦虑个什么劲?她释然地弯了弯嘴角,他收回目光又转换成英语和许筠继续交谈。 陆瑶立刻竖起耳朵听着,现在她自然顾不上去和罗劲松打招呼了,连沈榕策也顾不上了,事情在发生后,许筠已经妥善的处理,后续也已经有了安排。 宴会的桌子都是很具有中国风的红色大圆桌,在慕泽渊坐下后,augustus大中华区的主要负责人就挨个出现,依次在两人的对面坐下,慕泽渊和许筠简单地谈完话后,桌子也就只剩下了几个位置。 慕泽渊转换成中文低声问她:“无聊吗?” 陆瑶摇摇头,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哪还有工夫无聊,三益的事有慕泽渊处理,她也算放下心来,她暗自决定抽时间去看看受伤的员工,这件事就不用和慕泽渊报告了。 慕泽渊将晚会将要拍卖的小手册推到她面前:“有喜欢的吗?” 封面照片非常地吸人眼球,那是一个绿得透明的碧玉簪子——皇太后的玉簪,地道的皇室珍品,陆瑶低头看了眼自己脖子上那一串钻石项链,摇了摇头。 慕泽渊的房产到底有多少陆瑶没关注过,那些房子不论是在建在风景优美的小镇,还是空气清新的山腰,对于她来说都像是一个精致的高级酒店。 衣柜里有最新款的女装,梳妆台有昂贵的珠宝首饰,新的,也是陌生的。她从衣柜里选了条新裙子,简单打扮了一下,随手拉开了那个匣子,满眼珠光宝气。 陆瑶从小生活优渥,又有陆家传下来的家训,对物质的追求并不强烈,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她和慕泽渊的身份,她是怎么嫁给他的。 尽管这个下午她感到她和他从所未有的接近,在看到这一匣子珠宝时,她冷了下来,他说自己有点喜欢做慈善,是因为可以改变他人的命运,他们的人生在慕泽渊眼里,变成了另一种东西——让他有一点喜欢的玩具。 她是不是他的另一个玩具呢? 说她是自尊心作祟也好,还是难得的理智也好,她从来没奢望过她和慕泽渊产生感情。 他说,他是她的丈夫,但他们维系夫妻关系的并不是爱情,而是一场交易。 是的,交易!她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交易总会有完成或者终止的一天,而她没有说结束的权利,一切都掌握在慕泽渊的手中。 和沈榕策的相处,她如履薄冰,和慕泽渊的相处,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璀璨的珠光被锁在了匣子里,她整理了一下走出了房间,慕泽渊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候,听见声响立刻朝她走来,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了一句“等等”。一分钟后,他的手里握着一条满钻的项链。 “我不想戴……” “我给你戴。” 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慕泽渊的手指停顿了几秒,流畅地拨开了她的长发,一边戴一边问:“都不喜欢吗?” 是的,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变成他的另一个玩具,不喜欢他准备的珠宝,仿佛在打扮一个洋娃娃,不喜欢接受他的任何馈赠,仿佛时刻都在提醒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嫁给他的。 陆瑶随口答了句“嗯”,“嗯”并不等同于赞同,也不是肯定的答复。 “你心情不好?”他问。 陆瑶沉默。 “能告诉我原因吗?” 她许诺不说谎,但还可以拒绝回答。 . 陆瑶出神盯着小册子封面上的翠玉镯子,慕泽渊低声问:“喜欢吗?” 陆瑶摇头。 他翻开了几页,又问:“有喜欢的吗?” 陆瑶再次摇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陆瑶垂下头,心中升起了丝自我厌弃,她变得敏感了,为一匣子的珠宝,她居然会想得这么的深刻,或许这些道理早就藏在了她的心底。 这是交易!所以,总会有完成或者终止的一天。 耳边传来罗劲松豪爽的笑声,陆瑶循声望去,罗劲松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圈人,沈榕策依旧是其中最显眼的那一个。 陆瑶犹豫了一下,低声对慕泽渊解释:“我在德国的时候,罗先生帮助了我很多,我得去打一个招呼。” “好。”他应了一声,见陆瑶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陆瑶连忙阻止,“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一起去吧。” “可是……” 陆瑶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听闻“慕泽渊”这三个字的情景,那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预料到,有一天她会嫁给他。 几年前的那次事件很轰动,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三个词汇:augustus,ian.mu,天然气。 慕泽渊在那一年创下了对冲基金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倒闭事件。他预测天然气的价格会下跌,他的最大竞争者却做了相反的预测,结果,他净赚了四十亿美元,他的对手孤注一掷损失了七十亿美元,最终跳楼自杀。 罗劲松的恒通国际控制着欧洲的百分之七的天然气市场,也做了和慕泽渊对手一样的预测,因为他的谨慎,只亏损了三亿美元。 那一日陆瑶被邀请到罗劲松的花园打球,罗劲松拿着报纸对她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 陆瑶的视线随之落在了报纸上,那是一副很大的彩照,照片是偷拍的并不清晰,画面上很有很的人,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他,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只露出了半张侧脸,配合“跳楼自杀”的耸动标题,他的平静莫名显得冷酷无情。 在商场上没有永恒的敌人,augustus和恒通国际未必有没合作的可能,只是以慕泽渊这样高傲的男人,她有点儿不想——不想看他因为她,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向罗劲松问好,或者因为她的原因被刁难。 他天生就该高高在上。 当慕泽渊站起来的时候,七八米外的那群人也望了过来,罗劲松和蔼地对陆瑶微笑,陆瑶看了慕泽渊一眼,人都站起来了,不过去就是得罪人了。 罗劲松故作生气地瞪着陆瑶:“结婚的时候,也不通知老头子一声,后来看新闻,我一看,这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可不就是小瑶。” 她和慕泽渊结婚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怎么好意思呼朋唤友大张旗鼓地宣布?陆瑶只是笑,反倒是慕泽渊做了解释,“不怪陆瑶,是我考虑不周,因为时间有点仓促,在宾客的名单上出了些纰漏。” 陆瑶复杂地看了眼他,他就那么喜欢道歉,对她道歉,替她道歉?外界说他表面彬彬有礼,实际盛气凌人,但陆瑶恐怕是最没资格说他高傲的人。 罗劲松哈哈大笑:“其实老头子更想出现在慕先生合作者的名单里。” 慕泽渊淡淡一笑:“如果有机会,我也很想和罗先生谈一谈欧洲的基础设施。” “好!改天我们就约个时间。” 两人在宴会上三言两语就达成了某种初步意向,更深入的就需要在以后慢慢商谈,罗劲松话音一转,感叹了一句“自己老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便把沈榕策推了出来:“小沈是我朋友的孩子,跟了我好几年,也算年轻有为,以后你们年轻人可以多聊聊。” 陆瑶豁然抬头望向罗劲松,沈榕策跟了他好几年?那为什么她从来没在他的别墅里看见过沈榕策?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沈榕策?罗劲松这样世事洞明的人,她不相信他没调查过她的底细,她不相信她不知道她在德国就是为了等沈榕策。 沈榕策伸出手谦逊地笑了笑:“慕先生,久仰大名。” 是有意隐瞒,还是随口说说?沈榕策都知道这一切吗? 从她起身到走过来,一直不敢朝沈榕策的方向看一眼,生怕自己看一眼,他就会不管后果在这样的场合闹起来。 她慢慢地将头偏向他的方向,他依旧温和谦逊的微笑着,似乎每一个弧度都精确到了最适合的位置,看上去亲和友善。他没有看她,似乎根本就不认识她一样,微笑着朝慕泽渊伸出了手,她盯着他伸出的那只手,直到它被另一只男人的手握住。 慕泽渊的侧脸依旧平静,点了下头说:“沈先生,久仰大名。”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沈给放出来了。 马上就是第一次交锋了,沈其实也不错啊,只是太傲娇了,而且经历了很多苦难,所以有点扭曲。。艾玛,这就是我喜欢的款儿。。 第32章 选择 慕泽渊的神情依旧平静,伸出手朝沈榕策点了下头说:“沈先生,久仰大名。” 陆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不停的穿梭,乍一听见慕泽渊也说了句“久仰大名”,心里忍不住涌起一丝怪异感来。 沈榕策的笑容扩大了一分,仿佛一个孩童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玩具,连眼尾都开心地眯了起来:“我一直很钦佩慕先生的能力,尤其是怎么把别人的钱从他们的口袋里变到自己的口袋里。” 这句话有点直白,稍显不礼貌,但他的表情太温和太谦逊,他的目光太诚恳太认真,让听到的人都善意地笑了笑。沈榕策的笑容变得越发的和煦,正要继续说什么,罗劲松呵呵一笑忽然插了一句话进来:“晚宴就要开始了,就不打扰慕先生和小瑶。” 他又上前了一步,巧妙地将沈榕策挡住了一半,然后朝陆瑶点了下头:“你这丫头不请老头子,老头子这结婚礼物还是要送的,老头子今天可要好好拉拢一下慕先生。” 罗劲松开着玩笑说是要拉拢慕泽渊,又是迟来的结婚礼物,在这种场合陆瑶便不能拒绝,送礼也是一门学问,罗劲松就深得其中三味。 回到座位上,陆瑶看了慕泽渊一眼,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还是等他说,比如说说罗劲松,说说沈榕策,可是他就只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陆瑶真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开个洞,看看里面是不是全由“0”和“1”组成的程序。 一件件拍卖品很快就呈现了上来,陆瑶懒洋洋地看着,没什么兴趣,坐了会儿便去了洗手间,她正在洗手,耳边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男声。 “陆瑶,你今天真丑!” 这熟悉的声音,这欠抽的语气,这扭曲事实的内容,陆瑶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抬起头,果然在镜子上看到了沈榕策的倒影。 那个谦虚有礼,温和微笑的后生晚辈早已不见,他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冷漠地盯着她。 陆瑶扯了下嘴角,刺了回去:“沈榕策,你今天真假!” 他讥讽一笑:“我人假但心真,你人美却心丑!” 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抢劫,四没害过人,到底哪里心丑了?陆瑶沉着脸,真恨不得抽死这人,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对她真是捧到手心里,坏的时候陆瑶恨不得把他剁成一块一块的。 和沈榕策斗嘴,十次有八次都是她输,陆瑶又是一点就着,但此时她只能按捺着,慈善拍卖会刚开始,所以洗手间比较清静,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来个人。她弹了弹手上的水,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沈榕策就靠在她必经之路的墙上,她从另一边躲着他走,但他一伸手就把她拽了过来,陆瑶瞪着眼低声警告:“放手!” 沈榕策怒极反笑,抓着她的肩膀把人给拎到自己面前。 “害怕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我偏要抱着你!你是要叫非礼还是要叫着火了?” 陆瑶凶巴巴地瞪着他,恨恨地磨着后槽牙,真恨不得咬死这混蛋。 “什么时候跟他离婚?”他的眉宇下沉,眼眸更显狭长,一股子悍然的杀意呼之欲出。 陆瑶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下辈子吧!” 话落,他眉宇间暗含的凶煞之气几乎在一瞬间化为实质,陆瑶觉得头皮有点凉,但依旧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沈榕策的眼底慢慢渗出一缕缕红丝,冰凉的手掌从她的肩移到她的颈部,像情人一样轻轻的抚摸。 刚一接触,陆瑶就觉得脖子有点僵硬,他的手仿佛一把冰冷的利剑般,激得他手下的皮肤冒出了一颗颗鸡皮疙瘩来。 他靠近她的耳垂,淡淡一笑,那股冰冷的杀意又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陆瑶抿着唇,继续瞪着他,耳边拂过温热的鼻息,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你知不知道我只要轻轻一捏,你的喉骨就会碎裂……下辈子也不是太遥远。” 耳朵很痒,她侧了下脸无所谓地望着他。 刚才的温柔仿佛镜花水月,沈榕策眉再次一沉,怒不可遏地朝她吼:“你以为我就是吓唬你?” 陆瑶想说是,但这时候还是别刺激他的好,如果是别人,或许她真会害怕吧。 但这个人却是沈榕策,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不论他年幼时那个是爱作弄她的沈榕策,还是离家出走音讯全无的沈榕策,还是如今变成金融圈新星的沈榕策,她从来没惧怕过他,就算他掐着她的脖子说要她死,她也不会惧怕。 有的人,就算他再怎么可恶,但他就是她生命中无法忽视的那个存在。 她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她真的很不想和他闹成这样,她叹了口气:“我们谈谈吧。” 他冷冰冰地拒绝:“我只想跟你谈离婚!” 陆瑶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为什么要我离婚?” “我的东西被人抢走了,自然要夺回来。”他嘲讽地挑了下眉,“还能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我爱你?” 陆瑶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又低下了头,大脑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出现了一大段,一大段的空白,然后是密密麻麻的痛,胸口仿佛灌进了大大的一碗酸辣汤,又酸又辣,那片白光慢慢的淡去,她回过神时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庆幸地想,幸好她早已低下了头。 她拼命地眨着眼睛,眼眶里的泪水汇聚成一颗晶莹的泪珠,低落。她看着那滴泪水砸落在裙摆上,然后晕开。 “你很失望?” 下巴被猛地抬了起来,陆瑶垂着睫毛,发疯般的打开他的手,沈榕策一怔,被她挣开,陆瑶头也没回就往走廊里跑,才跑了两步,肩膀就被人从后抓住,用力拖了回来。 沈榕策抿着唇,漆黑的眼睛仿佛夜幕中的星辰。 “你哭了?” “没有。” “你哭了!” 陆瑶睁大了眼睛,大神叫起来:“我说没有!” “陆瑶,我……” “沈先生,请放开我的妻子!”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陆瑶第一时间循着声音望去,沈榕策第一时间握着她的手腕,把她藏到了自己身后。 他的手掌像是铁钳般,又热又紧,陆瑶愤怒地甩了甩手腕:“放手!”沈榕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 走廊的另一头,从拐角处快步走来了三个男人——慕泽渊和他的黑西装保镖。 从慕泽渊出现,陆瑶的大脑似乎再一次罢工,她垂着头不太敢看他,这算不算捉奸拿双?如果慕泽渊没有来,她和沈榕策是对立的,可是当他来了,陆瑶保持了沉默,连挣扎也变得低调——只是心不在焉地扳着手腕上的那只手,她可以一动不动,把自己变成空气,只是不做点什么,她心里的焦虑就会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直到冲垮她的情感。 “沈先生,请放开我的妻子!”慕泽渊在三米外停住了脚,目光越过沈榕策,落在了正低着头专心扳沈榕策手指的小女人身上。 沈榕策讥讽地笑了:“我一直很钦佩慕先生的能力,尤其是怎么把别人的钱从他们的口袋里变到自己的口袋里……” 同样一句话,因为语气神情的不同,有了天差地别的含义,不,或许原本就是一样的,只是听到的人,以为是天差地别。 “其实,我更佩服慕先生的另一种能力……”沈榕策看了陆瑶一眼,笑容慢慢敛去:“你到底怎么把别人的未婚妻变成了自己的妻子?” 陆瑶浑身一僵,机械地抬起了头看向对面那个沉静得如深海一样的男人。 慕泽渊依旧很平静。 她脑子忽然闪过他下午说过的那句话:“我相信,不论任何事……我都可以理智的处理……” 是的,他依旧平静而理智,似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像一台紧密的机器,敏锐地抓住了沈榕策话中的弱点攻击。 “未婚妻?我很好奇沈先生是怎么对待这个‘未婚妻’的?让她独自承受那些灾难,抑或变成她最大的灾难?”慕泽渊的声音很有特点,没有寻常男人的低沉沙哑,当他说话时,仿佛一条从山顶流下的潺潺溪流,安定人心。陆瑶惶恐的心仿佛被那带着魔力的声音定住了。 同样一句话,它能安抚了陆瑶,却能激怒的沈榕策。这句话似乎触怒到了他的逆鳞,他周身的肌肉,血液似乎都在跳动,整个人仿佛一把银光闪烁,即将饮血的长枪,陆瑶的手被他握得生疼,他却一无所觉。 手腕的力道还在不断加大,陆瑶忍不住轻叫了一声,沈榕策猛地侧头看来,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抹的血红,唇角也多了缕血丝。 “沈先生,请放开我的妻子!你抓疼她了。” 沈榕策静静地看着陆瑶,像慢动作一样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松开,陆瑶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慕泽渊,为什么? 为什么,沈榕策忽然会这么老实地放开她,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他的一贯风格,大概是冲上去把慕泽渊揍上一顿。 陆瑶赶紧把脑中的杂念赶跑,和平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沈榕策低头看着她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道鲜红的指印,他托着她的手腕,一语不发地望着她。陆瑶立刻想抽回手,可是一触及他眼底和唇角的那抹红,才发现这个动作似乎要耗费万钧的力气才能完成。 她脑中清晰的浮现了一个结论:她会伤害他! 有的人,无论他做了多少可恶的事,她都愿意去原谅他,沈榕策对于她,就是这样的人。 “陆瑶。”声音很轻,仿佛流水。 她猛然间回过神望向声音的主人,慕泽渊就站在她的面前。这是一个选择——艰难的二选一。她想仔细的分析现在的情况,以便做出最理智的决定,只是她的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慕泽渊抬脚上前了一步,又一步,第三步他近在咫尺,她几乎都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他把手递到她面前,声音很轻:“我们回家吧。” 陆瑶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时,她没有再去看沈榕策,而是机械地抽回了手,她也没有把手放在慕泽渊的掌心里,那只已经承载了艰难选择,万钧之力的手臂,仿佛已经被抽去了筋骨,无力地垂在她的身体两侧。 她呆呆地往前走去,越过慕泽渊,越过旁观的两个黑西装保镖,她不敢去看沈榕策的神情,不敢去想之后的事,脑子里的那团乱麻乱缠越紧,她恨不得把所有都全部扯断,让这些东西都去见鬼吧! 她跨进电梯里,慕泽渊随后也走了进来,对身后的两人挥了下手。电梯门阖上,陆瑶呆呆地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在到二楼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我很笨,我不想任何人受伤,但好像所有人都受伤了。” “叮——” 电梯门打开,她径直走了出去,慕泽渊从身后握住了她的上臂。除了亻故爱,他对她的每一次碰触都很轻,轻轻地握她的手,轻轻地拨开她的头发,轻轻地将吻印在她的额头——现在他却很罕见地用力握住了她。 她回过头,看到他平静而英俊的脸。 “我们回家吧。” 陆瑶楞楞地看了他几秒:“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 “我没有资格。”她忽然用力地挣扎起来,他却忽然松开了手,定定地注视着她,“有没有资格,能让我来决定吗?” 陆瑶自嘲地笑了笑:“我忘记了,我没有权利拒绝。”她的神情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天真,偏头望着他,“但是,你确定还要继续这样吗?我很难拒绝他。”她故意说出了这样的事实,慕泽渊,你是不是永远都这么的理智? “你刚刚拒绝了他。”他冷静地回答。 刚刚被握过的手臂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陆瑶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荒谬感来,他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她永远都无法揣度他的真实想法。 “是的,但我也拒绝了你。”看,在慕泽渊面前,她也会冷静而理智起来。 她认真地问,“你就不觉得我很水性杨花,见异思迁,三心二意吗?” 所以,请不要这么的温柔和冷静,在她犯下这么多的错误后,请不要再这么的温柔和冷静。 作者有话要说:黑色加粗 这个乃们部分应该买过,我把章节提前了一章,这章昨天只有3500,今天免费多加了800字,给大家带来麻烦了,求原谅! ~~~~(>_<)~~~~ 我也被坑得泪流满面。 第33章 你喜欢S.M? “你就不觉得我很水性杨花,见异思迁,三心二意吗?” 所以,请不要这么的温柔和冷静,在她犯下这么多的错误后,请不要再这么的温柔和冷静。 陆瑶希望得到他的愤怒,得到他的指责,至少也要给点正常的反应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歉:“对不起,我的成语学得不是太好……”他从兜里翻出了手机,按了起来。 陆瑶:“……” 她觉得自己酝酿的情绪,像是被一颗篮球击中的玻璃,哗啦哗啦碎成了一地,她面无表情地等着,两分钟后,他的视线从手机上收回:“你确实三心二意了,至于水性杨花和见异思迁……” 陆瑶瞪着他,她自己说自己是一回事,被别人这么说,还是老大不乐意了,就算这个人是慕泽渊。 “见异思迁是指,见到更加新奇的事务就改变了原来的主意。水性杨花是指,女人在感情上像流水一样善变……” 陆瑶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她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所以用不着特地跟他解释。 他的话音忽然一转,这一转转得陆瑶直接傻了眼。 “其实,我很喜欢这两个形容词。但是你并没有做到这两点!你对他还……” 陆瑶已经不知道该用“没文化真可怕”,还是用“文化差异真可怕”来形容此时抑郁的心情了。 她默默地扭头望向他,慕泽渊问:“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站着吗?” 她环视了一圈,酒店的一楼人并不多,但这不多的人都拿着眼睛明目张胆地,眉飞色舞地围观她和慕泽渊的“吵架”。 她郁闷道:“回家吧。” “好。”他来拉她的手,陆瑶用眼尾扫了半圈,围观众人半数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表情恨不得她和慕泽渊继续吵下去,她心中一恼便主动握住了他。 才走了几步,徐周,黑西装保镖就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瞬间就把两人给簇拥在了中央,门口早已停好了他的那辆迈巴赫,慕泽渊快走了两步,给她打开了车门。 陆瑶看了他一眼才上了车,等他上车后,陆瑶瞅了眼司机的后脑勺,忍不住低声对慕泽渊说:“你能不能别做这些事?” “什么事?” “比如给我开车门之类的。你就不能有点正常人的反应,比如骂我啊,抽我啊……” 这里并不太适合谈话,但陆瑶实在等不了,便将声音压得很低,同时又要确保他能听见,便凑得比较近。 近距离下,慕泽渊猛地睁大了眼,陆瑶还在惊奇居然能近距离围观他惊讶的表情,就听见他声音有点怪地问:“你喜欢s.m?” 陆瑶:“……” 你妹儿的才喜欢s.m!!!! 她飞快地扭头看了司机大叔一眼,才吭哧吭哧地瞪着他:“你才喜欢s.m!” 慕泽渊认真地回答:“我没尝试过,不确定是否喜欢。” 陆瑶再次无语,好吧,中国话博大精深,想要慕泽渊听懂她潜藏的意思,有点难度。她郁闷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陆瑶怒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怀疑的眼神。” 陆瑶:“……”她默默地想,为什么她想抽他呢?这一定是幻觉!明明只有沈榕策那货才从头到尾写着欠抽。 陆瑶退回原位,在“电灯泡”司机大叔面前,有些话实在不太适合深入谈论,还是等回家再说吧。慕泽渊从手边的小柜子里翻了条羊毛毯出来,正要展开,陆瑶连忙拒绝:“我自己来。”让他动手她又要变成木乃伊了。 四月的上海还是挺冷的,陆瑶穿了件露肩的长裙,在酒店时浑身都在冒火,根本没觉得冷,现在坐到车里也有暖气,也不觉得冷,不过实在懒得拒绝,她刚用毛毯裹到肩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严肃地对他说:“这种事也不要再做。” “原因?”他自然地伸过了一只手,扣着她的腰,把她揽向了自己。 陆瑶立刻挣扎:“这种事也不要再做。” 他搂着她的腰,平平淡淡地问:“原因?” 陆瑶瞅了眼司机大叔。 几分钟后,车停在了一个寂静的地方,被陆瑶用目光问候了好几遍的司机大叔默默地下了车。 “那个,我觉得对你特别内疚……”她看了眼他,又飞快地看向别处。 “所以,你别对我这么……”陆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是“好”还是“温柔”还是“包容”? 他对她的态度到底应该算什么?她用正常人的思维实在无法去揣度他。 “你别对我这么的……好……”慕泽渊对她应该算好吧,就像结婚前他说的一样,他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这绝对当得起这个“好”字。 “原因?” 陆瑶抑郁地叹了口气,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做了些错事,你不应该再对我这样……”她咬了下唇,“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的理由,不够充分。”他抬手替她将露在羊毛毯外的手臂塞了回去,淡淡道:“在我观念里,如果你做错了事,你应该自己承担后果,而不是用让我替你承担后果。” 她应该承担的后果不就是他对她的指责愤怒?她想承担这样的后果,慕泽渊却认为那会变成他在替她承担,换句话说,她想得到的惩罚变成了对他的惩罚。 这一段话似乎绕了无数个弯,陆瑶隐隐明白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她异常干脆地说。 他不答反问:“既然你不喜欢s.m,为什么要让我骂你,抽……你?” 陆瑶窘得脸皮发红,还不是因为她现在很内疚,觉得特别对不起他吗? 答案就这么直白地浮现出来,陆瑶小脸上忽红忽白,她以为自己是在勇敢的承担做错事的后果,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如果慕泽渊对她又打又骂,或者干脆和她离婚,那么她是不是会大大地松上一口气,不用再这样的愧疚? 原来,她只是想求得一种心理的解脱,又或者是想要让他按照她所希望的发展。 ——陆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无耻了? “对不起!”她猛地抬起头,“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没关系。” 平淡的三个字就像是一句魔咒,当话出口时,她的眼泪就溢了出来。 为沈榕策落下的眼泪又酸又辣,心如绞痛,为慕泽渊落下的眼泪依然很酸,却有一种比春天还要温柔,比夏天还要炙热的暖。 她问:“原因?”这一句话没头没脑,但他一定能听得懂。 他用指尖挑起了那滴泪珠,慢慢地把她拥到了自己胸口:“你是我的妻子。” 车厢里温暖如春,只有稀落的几缕光,昏暗,温暖,舒适……而安全。 陆瑶闭上了眼睛,绷紧的心神似乎全部都松弛了下来,没几分钟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慕泽渊低头看了一眼,神情平静依旧,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却变得越来越明亮。 . 陆瑶醒来时,房间里黑漆漆的,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腰上,一呼一吸间,有沐浴后的清香,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有一种温暖被窝才会有的味道。 她看了眼夜光钟,才凌晨四点钟,她惊奇地想自己居然在车上睡着了,被慕泽渊弄回来连衣服都扒光了居然没醒,她现在倒是睡饱了,但时间那么早也有点不想起床,虽然她并不想吵醒慕泽渊,但在她第五次翻身时,他还是醒了。 他贴了上来,手掌落在她的腰上,然后顺着曲线滑动。 “我吵醒你了吗?” “嗯。”他的声音慵懒模糊,和平时的清澈大不一样。 陆瑶特别佩服慕泽渊的一点就是说到做到,刚结婚那会儿他还很不习惯她的存在,他承诺会尽快习惯,三两天的工夫动作那叫一个熟稔,今天下午他说以后对她不会那么客气,他的言行举止果然越来越直截了当了。 陆瑶被他摸得有点不自在,便说想要起床。 “再睡一会儿。”他把头压在她的肩上,继续睡。 时间还太早,陆瑶本来也不太情愿离开温暖的被窝,慕泽渊看样子也挺困的,她便放下心来,推了推他:“你睡过去一点。” 慕泽渊睡觉只有两个不良习惯,第一他会紧紧抱着她,压着她,醒来后她都发现自己的肩膀大腿会麻掉;第二他会不断地挤着她,醒来后她又会发现自己被他挤到了床边上。 慕泽渊往另一边挪了挪,又扣着她的腰把她也拖了过去,刚躺好他的手掌又开始沿着她的曲线滑动。 陆瑶故意打了个哈欠,暗示他快点睡觉。 谁知道他反而精神了,他握住她的手指问:“要检查吗?” 陆瑶呆了两秒,然后听懂了,但恨不得没有听懂。她正考虑是装傻呢,还是装傻呢,他已经抓着她的手直奔目的地。 “大清早的,还是不要了吧,我还要上班……” “我昨天给你请了两天假。” “我还有点疼。” 他笑了,“你检查我……也会疼吗?” 陆瑶的脸瞬间涨成了红色,她敢对天发誓,她绝对没有一丁点儿的暗示。 第34章 给我画幅肖像吧 事实证明陆瑶是想多了,慕泽渊还没有禽兽到在她“不舒服”时要求x服务,他只是让她“握”着他,然后搂着她睡。 陆瑶默默地想,还不如干脆点起床呢。 “你睡着了吗?”她小声地问。 手心里事物跳了一下,他回答:“没有。” 陆瑶僵硬地想,她到底干嘛要这么的听话,乖乖地“握”着,她若无事情地松开手,做出起身的动作:“我睡不着,先起床了。” “那聊聊吧。”他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腰。 陆瑶头立刻就大了。 “我有点事,下午要离开上海……” 陆瑶以为他要说沈榕策的事,没想到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你要走?”话一出口陆瑶就想抽自己,这话听着像是有点舍不得他走似的。 “阿根廷那边出了点问题,我要亲自去一趟。” 陆瑶这才想起他回上海的前一天中午还在阿根廷,当时似乎很忙,结果第二天晚上他忽然就回上海了。 “嗯。”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路上小心。” “别这么早就道别,我要下午才走。”他停顿了一下,“而且,道别也不应该这样……” 难道还要给他举行一个道别仪式? 灼热的呼吸临近,柔软的唇瓣贴在了一起,陆瑶惊奇地想,房间挺黑的,他居然没亲错地方…… 男人的舌尖刷着她的牙齿,陆瑶推开他:“我还没刷牙……”她现在明白他说的“道别”包含什么了。 六点多陆瑶起床和慕泽渊去晨运,别墅位于某个山林中,天蓝地方,除了她和他,还有不见踪迹的别墅的工作人员,世界宁静地只剩下林间响起的鸟鸣。 中国的空气污染这么严重,居然还有这种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陆瑶踩在木板铺就的小路上,一边看一边鄙夷某个大资本家。 吃过早饭,慕泽渊拿了本书在看,书是物理方面的,陆瑶看了一页就被那些复杂的公式定理弄得头晕眼花,偏偏慕泽渊看得专心致志,昨天她问起时,慕泽渊还略兴奋地表示自己还有个实验室,为啥说“略兴奋”呢,陆瑶是从他比平时更快的语速,更高的语调里分辨的,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真高端! 她依旧坐在沙发上玩电脑,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打听:“你闲暇的时候都看书吗?” 他放下书,然后朝她走过来:“也不是。”他在沙发上坐下,伸臂搂住了她。 陆瑶心想,他坐在那儿就能回答她,为啥非得走过来呢。 “那你还干什么?”陆瑶这么七弯八拐地打听他的爱好,也是大有原因的,她就想知道那个衤果体娃娃是不是他做的,如果是别人做的,她觉得有必要和他谈一谈。 “我喜欢天文。” 陆瑶挑了下眉,她倒是看见了那一台台价值昂贵的天文望远镜,天象仪,但就没看他摆弄过,或者他摆弄的时候,她都没注意? “你喜欢吗?” “呃……”她含蓄地回答,“我只认识太阳和月亮……”至于天文和物理,她怀疑自己的大脑硬件不太支持那么高深的东西。 他平淡地应了一声,陆瑶不确定她感受到的那隐约的失望,是他真的有表现出来,还是她自己臆测出来的,想要从他的神情态度猜测他的情绪,她估计这起码也得130以上的iq。 “那你还喜欢什么?”她眼巴巴地问。 他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偶尔会做点小东西。” “我在香港时收到你的礼物,是你做的吗?” “是。” 陆瑶弯着眼睛笑,然后说:“谢谢。” 他忽然轻声说:“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的回礼。” 陆瑶:“……”说实话,她真没接收到这样的讯息。 “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慕泽渊对她不错,而她对慕泽渊真不怎么地道,她立刻决定一定要送一个让他喜欢的礼物,洗刷一下自己污浊的人格。 “给我画一幅画吧。” 陆瑶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不由得迟疑起来:“我好几年没摸过画笔了……” “跟我来。”他牵着她的手,从书房的一道门进入了另一个房间,陆瑶一看就明白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的——这是一间画室。 她惊讶地问:“你也画画吗?”她是真惊讶了,陆瑶出生在书画世家,还没学会说话就会摸画笔了,绘画是一件非常耗费时间的事,他在金融方面的成就抛去不说,他在天文和物理领域也不是常人能及的,他的雕刻技术绝对算得上高水平,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他哪来这么多时间学习这些东西? 其实他会一点绘画也很正常,雕刻和绘画有很多的共通之处,只是这个画室里的东西,都非常的专业,很多东西绝不是随意画两笔能用到的。 不过,陆瑶很快又注意到了,东西都是新的,还没有被人使用过。她心中猛然一跳,望向他。 慕泽渊也如她所想地回答道:“这是为你准备的。” “我只是觉得,如果就这么埋没掉自己的天赋……很浪费。”他随手拿起一支画笔递到她面前,“给我画一幅肖像吧。” 陆瑶的童年不同于很多小孩的童年,别人有玩具汽车,陪伴她的是各种五彩的颜料和画笔,在离家出走后,她用放弃画画这种方式来反抗陆父,可当她陪着罗劲松观赏那些精美的画作时,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诱惑她,拿起画笔吧,拿起画笔吧…… 爸爸妈妈姐姐都已经去世后,陆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以为陆家只剩下了三益,不,她错了,陆家最重要的并不是屹立了七十年的三益,而是从几百年前就流传下来的画,不论是战乱,贫病交困,还是改朝换代,都不曾改变的,传承了数代的——陆家的画。 她抬起手,白嫩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慕泽渊把那支笔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她用力握住了那支崭新的画笔,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认真地对他说:“谢谢——” 真的很谢谢。 让她的身体里似乎多了另一种力量,仿佛绵延了数代的传承。 他们的确离开了她,但也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宝藏,而她几乎忽视了这一点。 她抿着唇笑了笑:“我有点想哭……好像我最近特别爱哭……” 他也跟着浅浅地笑了,他指了指对面的凳子:“我坐在那里吗?”陆瑶摇头,在那个午后的书房离,她心里早已经有了一幅画。 吃过午饭,陆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要出差,她居然忘记了给他收拾东西,好吧,她从前一直就没干过这事儿,他有徐周有杰克大叔,哪还用得上她,她这妻子当得可真是够可以的,她认真的想了想,惊恐地发现,她的作用似乎真的只充当了充气娃娃…… 陆瑶忏悔了几秒后,期期艾艾地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还没。” 陆瑶立刻就跳了起来:“以前都是谁给你准备的?” 杰克大叔如幽灵般出现,一脸为难,陆瑶其实挺难在他僵硬的脸上,分辨出“为难”这种精细的神态。 “夫人,这里人手不够,花房的供暖设备出了问题,昨天刮风屋顶的信号接收器也出了问题,外面的草地我还没有修剪,房间的卫生我也还没有打扫……”总之他很忙,他的脸抽了一下,“为难”地用干瘪的中文说,“少爷的行李……” “我可以帮他收拾。”人家都那么忙了,陆瑶能再厚着脸皮把自己的本质工作,让管家大叔包揽吗? 她打开衣柜,慕泽渊的所有衣服,包括鞋袜都是出自手工定做,清一色的黑白灰,款式也几乎如出一辙,仿佛一年都没换过一件衣裳似的,陆瑶瞅了他一眼,嘀咕道:“你就这么喜欢黑白灰?我都快被你弄成黑白灰色盲了……” “你可以按照你的喜好给我买衣服。”显然他的听力很好,将她的小声抱怨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 陆瑶默了默,她也就抱怨了一句,怎么又多了份工作?好吧,给丈夫买衣服这也是妻子该做的事情,陆瑶虽然不太积极,但也不想拒绝,欠人那么多债,她好意思拒绝吗? “你喜欢什么样的?”既然要帮人买衣服,总要买他喜欢的吧。 “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陆瑶无语,她指着衣柜里一模一样的十几套西装衬衣:“我以为你只喜欢西装和衬衣。” “不是。”他懒洋洋地坐在一旁看她忙活,“我只是不想每天早上起床,还要想今天穿什么。” 陆瑶再次无语,她取出了几件衣服正要开始折叠,忽然想起了什么:“现在阿根廷的气温是多少?” “那边是秋天,温度和上海差不多。” 叠好衣服,她翻出他的袜子用单独的小口袋装好,等要放内裤时,她有点不自在了,面无表情地抓了几条装好了塞到了箱子里,衣服收拾好后,她想了想又按照自己出行的准备,给他收拾了毛巾剃须刀,充电器等小物品,最后又塞了些感冒药腹泻药等常备药。 她关上箱子,拍了拍手问:“你几点走?” “晚上七点。” 陆瑶诧异:“你不是说吃了午饭就走吗?” 他起身关上了门,然后朝她走来:“我忽然想起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做。” 她傻乎乎地问:“什么事。” 他停在她面前,没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他的唇离她只有一厘米,从她的唇绕到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洒了一路:“还疼吗?” 陆瑶真恨不得自己没听懂他的暗示,这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机械地回答:“我疼。” “那睡两个小时的午觉吧。” 他果真老老实实地抱她睡了两个小时,两小时后,陆瑶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送你去机场吗?” “好。” 把他送到专用通道的入口,他停下了脚步。 “陆瑶。” 陆瑶挥了挥手:“再见,路上小心。” 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陆瑶莫名其妙地问:“什么?” 他盯着她的唇,再一次提示:“早上,道别。” 他说的是道别吻,陆瑶觉得最近自己的反应灵敏度有极大的提高。他在暗示她主动?这真的非常有难度!她用眼尾扫了眼周围,徐周和众黑西装像是木偶一般,没有表情,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 她眨巴着眼睛,开始装傻:“再见,路上小心。” 他又盯了她几秒,然后抬起手。陆瑶一看见他抬手,就大感不妙,显然她的反应速度是远低于慕泽渊的,她才抬脚,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肩上,她本能地抬起头,正迎上他低下的脸。唇被碰了一下,然后他放开了她。 “好好照顾自己。”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走进了专用通道,一直伪装木偶的众人,立刻又活了过来,紧跟着那个男人的步伐。 陆瑶心头暗恨,大庭广众下亲完就跑,真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 慕童鞋太腹黑了,可怜的陆瑶现在还没发现,为了充分体现这一点,我用一个小剧场来说明。。 小剧场《真阴险》 某日陆瑶收拾着小包跑来魏英芸家,魏英芸惊讶万分:“你不是在纽约吗?” 陆瑶气哼哼地把行李丢在门口,一进门就开始大骂:“太阴险了!太不要脸了!” “谁啊?” “还能是谁!”陆瑶恨恨瞪她,“帮凶!” 魏英芸尴尬起来:“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比较那啥……” “可是,我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阴险。” “他又怎么着你了?”魏英芸好奇地问。 陆瑶气得不轻,扬脖子灌了杯水,才吭哧吭哧地说:“你还记得我以前告诉过的我重新画画的事儿吗?如果没有慕泽渊,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醒悟过来,当时我多感动啊!结果咧!!!” “嗯哼?” 陆瑶用力把杯子放在桌上,“我今天才知道,他当时要我给他画肖想,打着什么主意。” 魏英芸异常配合地问:“什么主意。” 陆瑶哼哼了两声,脑子里再次想起他喝醉后的真言。 他得意地说:“那是你几年后的第一幅画,积压了那么多年的热情,必然想要认真地画一幅好画,你会先在心里描摹上无数次,再用画笔描摹上无数次,看上无数次……我就不信你还能忘了我……” 真特么阴险啊!! 第35章 先说清楚啊 陆瑶用手冰了冰滚烫的脸,垂着头飞速地逃离现场,她刚走到机场的出口,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她面前,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下了车,给她打开了车门。 陆瑶瞅了他两眼,这如出一辙的气质表情,这彪悍的体型,这一模一样的装束,陆瑶虽然对他的长相不怎么熟,还是立刻得到了结论,这多半是慕泽渊那群黑西装保镖之一。 “夫人,请上车。” 陆瑶摇头:“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吧。”她本以为还要多费几句话才能把人打发走,结果对方二话不说就走了,陆瑶失笑,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出什么的手下。 陆瑶招了辆计程车,报上了地址,几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所私家医院的门口,陆瑶在门口又买了些沈爷爷最喜欢吃的水果,鲜花,才提着一堆东西轻车驾熟地往医院里走。 沈榕策的父亲在监狱里自杀后,母亲也因为身体不好接受不了这个刺激去世,只剩下了沈榕策和沈爷爷相依为命,老来丧子,孙子又离家出走,沈爷爷在那之后就一直病着,这几年几乎都是由陆家照看着,陆家三口出事后,陆瑶便主动承担起了这个责任,一直到沈榕策回来。 “陆小姐,出差回来了?”刚走出电梯就看到特需病房的清洁工阿姨朝她打招呼。 陆瑶一怔,虽然她会因为比赛每隔一周就会去别的城市一次,但一般也就耽搁两天的工夫,她也没多想,随口问了一句:“沈爷爷最近还好吗?” 清洁工阿姨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还不知道?沈先生没告诉你吗?” 陆瑶眼皮猛地一跳,最近她的麻烦事情太多,她有足足一周没来看过沈爷爷了,上一次医生还说沈爷爷的病情很稳定…… “大前天的晚上,沈老的病突然出现了问题,如果不是抢救及时……” 陆瑶顾不上再和清洁阿姨聊天,几乎是一阵风跑进了那个熟悉的病房里,门被她用力推开,沈爷爷带着老花镜正坐在床上看报纸。陆瑶闯进去时,他正好抬头看来,他楞了一下笑意从眼睛里弥漫了出来,随后又沉下了脸:“你来了?” 陆瑶这才松了口气,她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勉强“嗯”了一声,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爷爷,今天我买的大蜜桔,又大又甜,我剥给你尝尝。” 沈爷爷摘掉老花镜:“别以为几个桔子就能讨好我。” 陆瑶放下水果,一边插着鲜花一边逗趣:“这可不是普通的大蜜桔,又大又甜,还是从国外来的,咱不能让它白跑一趟……” 沈爷爷斜睨了她一眼:“听说你出差了,难不成还是你从国外买回来的?” “额,也算是我委托人买回来的。”陆瑶一本正经地解释,“从供求市场上说,卖家是感受到了我的需求,然后才去国外买了这种又甜又大,沈爷爷特别爱吃的蜜桔,所以也可以说是我委托他们买回来的。”陆瑶以前觉得自己挺能胡扯的,但一到慕泽渊面前,她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立刻低了好几个等级,找个借口都是烂得掉牙的那种。 “歪理倒是一大堆,先说清楚,我不是特别爱吃,只是有那么一点爱吃。” “嗯嗯。”陆瑶刚把蜜桔剥开,门就被推开了,是特需病房的护工王姐,王姐看到陆瑶先楞了一下,然后才笑着打了招呼,陆瑶也笑了笑。 在看到沈爷爷平安无事后,陆瑶虽然一直笑着,心里却有些不好受。大前天发生了很多的事,魏英芸带着她和繁花的同事去见了投资人,在恒通酒店里沈榕策咬了她还被慕韶辰撞见,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他向她解释了误会,也就是那一天的晚上,沈爷爷的病情急转而下。 那个时候沈榕策忽然离去…… 他却没有告诉她。 陆瑶找了个空挡把王姐叫出了病房,她沉默了一会儿问:“沈爷爷出事的时候,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王姐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是沈先生不让我们打电话给你。” 陆瑶垂下睫毛,淡淡“哦”了一声,又回到了病房。 另一个护工周姐正在给沈爷爷穿衣服,他的气色看上去不错,陆瑶怎么也想不到在几天前,这个有点毒舌又有点傲娇的老人差一点就死在抢救室里,他已经不能站不起来了,上一周陆瑶来看他时,他还能在窗前站着摆弄她买的几盆万年青,现在他只能靠人搀扶着坐在轮椅上。 沈爷爷听见推门声,回头朝她笑了笑:“去散散步。” 陆瑶笑着应了一声,等周姐和王姐给他整理好后,他扶着床边费劲地坐在了轮椅上,陆瑶眨了下眼,敛去了眼底升起的一抹潮湿,笑着问:“我们是去看喷泉,还是去看鸽子,我刚来的时候好像看见那边正在搭一个花架子,不知道要干什么。” “是吗?那就去那儿看看。” 陆瑶不停地跟他聊天,说到上周去香港的事才猛然“哎呀”了一声,“爷爷,我在香港给你买了条围巾,忘家里了。” 沈爷爷虎着脸哼了一声:“年纪轻轻,这记性就不好,等你像我这么大岁数了,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是是,还是爷爷记性好,不要这样吧,你明天打给电话给我,提醒我一下,我明天给你带来。” 他不太情愿地说:“我可不想给你们打电话,好像我总惦记着你们似的,我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一点儿也不惦记,一点儿也不想你们。” 陆瑶忍住笑:“是是,你一点儿也不惦记,是我惦记你。” “你当我和你一样记性不好呢?”他扭头斜了她一眼,“你一周都没来了,电话也没打一个。” “咳……”陆瑶默了默,可怜兮兮地说,“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我还以为给你打了。” 沈爷爷皱着眉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让榕策多给你买点核桃补补脑,你那工作整天对着电脑,都给给辐射成失忆了,天天就坐着也不运动,年纪轻轻这记性就这么差……” 沈爷爷足足数落了一路,陆瑶心里却没来由的酸涩起来,小的时候她很烦父母这样的叮嘱,现在想听已经听不到了,她的目光落在沈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即使这样的叮嘱她还能听多久。 两人在外面逛了大半个小时,陆瑶接到了护工王姐的电话,沈榕策来了。 沈爷爷坐在轮椅上,正在跟搭花架子的工人指点,“不能这么搭……你这结构不对……你看,里面都垮掉了吧……” 几个工人一脸为难,陆瑶接完电话连忙把轮椅推走,沈爷爷痛心疾首地跟陆瑶说:“现在的人呐,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万一这个架子没搭稳,垮下来了压到我们怎么办……” “不行,我得再给他们说一说,快,推回去!” 陆瑶连忙安抚他,“一会儿我来给他们说。” “你?”沈爷爷扭头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不客气道:“你懂吗?别外行指挥内行。” 陆瑶默了默,丢出杀手锏:“沈榕策来了。” 沈爷爷露出一副不太情愿样子:“我可一点儿也不见他,但他既然来了,那就回去吧。” 陆瑶抿着嘴笑了笑,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沈爷爷虽然总挑刺,不过却也是个活宝。 沈爷爷猛地拍了下大腿:“哦,你想见他!” 陆瑶:“……”话说,她现在还真不太想见他,但避得过吗,而且她还想找他算账呢。 一进病房,沈爷爷就不太乐意地冲沈榕策瞪起了眼睛:“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整天不见影的大忙人还是别来打扰我的清净日子,人家都以为我有个孙女,我实在不好意思跟人解释,我有个活不见人的孙子。” 沈榕策抽了下嘴,老实地剥了个蜜桔给他,沈爷爷哼了一声,别过头:“我不爱吃桔子,别以为一个桔子能改变什么。” “我买了一箱。”沈榕策把剥好的蜜桔往前送了送,“您自己说的,浪费可耻。” 沈爷爷扭头对陆瑶道:“好吧,我得做个好榜样。” 陆瑶笑着点头。 蜜桔只吃了一半,沈爷爷忽然叹了口气,语出惊人:“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一句把两个人都给问住了,陆瑶低着头没敢吭声,沈榕策沉默地盯着手里剩下的一半桔子。 “怎么了?我怎么一说结婚你们就哑巴了?”他瞪着沈榕策,“还不想结婚呢?” 沈榕策头也没抬,淡淡道:“人家看不上我。” 陆瑶一僵,真恨不得把沈榕策给抽死,沈爷爷威严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小瑶啊……” 陆瑶脑门一跳,赶紧答道:“我没有。”不然让沈爷爷开始长篇大论,半个小时也打不住。 沈爷爷满意地点了下头:“觉悟很高嘛!” “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办?”他从床头摸出一本万年历,翻开早折好的一页,“下周五,我看就挺好的,宜婚嫁……” 陆瑶有点欲哭无泪,她望向沈榕策,沈榕策正看着她,沈爷爷得不到两人回应,拍了拍扶手:“怎么样?” 陆瑶冲沈榕策努了努嘴,示意他来解决,沈榕策低下头,淡淡道:“我无所谓。” 陆瑶想,又被坑了,指望沈榕策那肯定不太现实,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想再跟他商量一下。” 沈爷爷想了想,难得的好说话:“那你们先商量一下,把结果告诉我。” 他合上万年历,又补充了一句,“先说清楚啊,我可不是逼你们结婚……隔壁老王新添了个曾孙,先说清楚啊,我可不是逼你们生小孩啊,我只是看着那小孩怪可爱的,哦,是不太讨厌,我觉得呢,这比养那几盆花花草草有点意思。”他指了指窗台上的几盆花,对陆瑶说,“我要换货。” 一看两人都没吭声,沈爷爷瞅了两人一眼,语气没那么的强烈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陆瑶和沈榕策同时抬头看他,他哼哼了两声,气势汹汹地瞪着双眼:“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沈爷爷是个超可爱的老头…… 第36章 就这样吧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陆瑶和沈榕策同时抬头看他,沈爷爷哼哼了两声,气势汹汹地瞪着双眼:“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陆瑶立刻望向沈榕策,沈榕策把剩下的那一半橘子丢进了垃圾桶里:“我去抽根烟。” 沈爷爷骂了他两句又沉着脸朝陆瑶瞪来,陆瑶暗暗叫苦。 “小瑶啊……” 半个小时后,陆瑶总算借着去洗手间的借口逃离了沈爷爷的“魔音灌脑”,她一出病房就撸着袖子,准备去找沈榕策那个混蛋算账,抽根烟?半个小时了,鬼影子都没看见一只,他抽烟抽到大熊星座上了吗? 哦,大熊星座这种高端上档次的词汇,显然是慕泽渊给她科普的。 陆瑶在吸烟区找到了沈榕策,他神色冷峻地靠在窗前,原本有个病人也想去抽根烟,一看他这隐露铁血的气势,拿着烟又默默地退了回来,正好跟陆瑶打了个照面,在目送陆瑶进去后,便伸长着脖子在门口朝里望。 沈榕策抬头看了眼她,猛吸了口烟,盯着窗外徐徐地吐着烟雾。 烟灰缸里横七竖八的烟蒂,陆瑶不耐地皱了下眉,她讨厌抽烟的人,刚刚和他在一起时,她表达了这方面的意愿,沈榕策就没在她面前抽过烟了,好像就是从香港的那次见面开始,他又开始在她面前抽烟了。 她停在了两米外,拧着眉道:“现在怎么办?” 她的话音刚落,他的答案就丢了出来:“不知道!” 真特么欠抽! 陆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病情受不了刺激……”说到这里,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上一周沈爷爷的主治医师很肯定地告诉她,沈爷爷的病情很稳定,只要不受什么刺激…… 那么大前天的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今天他又忽然提出让两人结婚…… 陆瑶和慕泽渊的结婚非常的低调,她也向某个男人暗示不希望有这方面的报道,除了不希望因为他受到影响,更有有沈爷爷的原因,沈榕策失踪的那一个月,她一直没敢提她和沈榕策之间的事,在纽约的那十多天,她告诉沈爷爷自己是去德国办理一些和工作有关的事。 尽管她已经和几个护工打过了招呼,“过滤”一下相关的报纸新闻,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爷爷……”很久以前陆瑶就改口叫了“爷爷”,只是现在再在沈榕策面前这么叫似乎有点不妥,她沉默了几秒才问,“他是不是知道我……结婚了?” 他的回答依旧是三个字:“不知道!” 陆瑶感觉身上的负重似乎多有上了千钧,沉甸甸的,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本想先拖着,但如果沈爷爷已经知道她结了婚,她还能当着他的面拖下去吗?这种大事她还能用一个桔子就能解决问题吗?几天前他已经进了次抢救室,下一次他还能再平安地从抢救室里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陆瑶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她处理事情的方式一向简单粗暴,但这个艰难的“二选一”,她却想逃避。和慕泽渊在一起时,她似乎成功地逃避了,但每一次见到沈榕策,问题就会浮出水面,还会变得更加的尖锐。 “你知道的。”他将快燃尽的烟用力地摁熄在了烟灰缸里,烟灰缸因为受力过猛,“咯吱”响了一声。 他的脸隐在缭绕的烟雾里模糊不清,他一直站在窗前,没有像从前那样狠厉地威胁她,也没有尖锐地讥讽她,这实在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你和慕泽渊……”她的语气有点迟疑,因为连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这个猜测。 “他……威胁你了?”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在慈善晚会上,罗劲松把沈榕策介绍给慕泽渊时,沈榕策说了一句话,他一直很钦佩慕泽渊怎么把别人的钱变到自己的口袋里,他更钦佩慕泽渊的是,怎么把别人的未婚妻变成了自己的妻子。 第二句尖锐的嘲讽还没说出口就被罗劲松及时打断了,在那样的场合他都敢公然挑起战争,更何况是在没有几个人在场的走廊里。 但在那里,他却退让了。 因为慕泽渊的两个保镖? 陆瑶觉得不太可能,小时候沈榕策绝对是最不受老师欢迎的孩子,打架斗殴完全是家常便饭,某次打架陆瑶也被卷了进去,眼睁睁地看着十四岁的沈榕策拿着一根带钉子的木板和另外三个小流氓打得头破血流,就是那股狠劲,让她在他离家出走后才决然地去找他,她绝对不能让他走错路。 沈榕策绝对是个无法无天的男人,他不可能会退让。他和慕泽渊的交锋,绝对不可能这么的“和平”,一定是她漏掉了什么! 慕泽渊只对沈榕策说了两句话,一句是让他放开她,另一句却是质疑沈榕策所说的“未婚妻”。 “我很好奇沈先生是怎么对待这个‘未婚妻’的?让她独自承受那些灾难,抑或变成她最大的灾难?”也许真相就藏在了这一句话里。 沈榕策的确冷眼旁观着三益的厄运,那时候陆瑶以为他只是一家小公司的经理,他就算想帮她也无能为力,但他还可以帮她出谋画策,他却拒绝了。 当他再次回来时,平步青云,成为了恒通国际大中华区的首席执行官。 罗劲松说沈榕策跟了他好几年,如果这一句并不是什么谦词,而是事实,她在德国的那几年,沈榕策是不是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冷眼旁观着她为他离家出走,冷眼旁观着她为三益心力交瘁,让她独自承受那些灾难。 她并不怨他,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慕泽渊最后的那一句“他变成了她的灾难”。他用了两个“灾难”,陆瑶本能地把两句话联系在了一起,一句话慕泽渊洒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她的心里落地生根。 慕泽渊也仅凭这一句话就让无法无天的沈榕策退让,她只能想到威胁,被她遗漏的威胁,这个威胁慕泽渊清楚,沈榕策也心知肚明,只有她还蒙在鼓里。 “他威胁你了?”她紧张地盯着他,粉色唇瓣用力地抿在了一起。 沈榕策猛烈地吸了口烟,一语不发,陆瑶恨却不得他用一贯的傲慢语气,猛烈地讥讽那个老男人凭哪点威胁他。 是的,慕泽渊能用什么来威胁他?陆瑶甚至不敢追问。“灾难”是一个很严重的形容词,或许是慕泽渊中文用词不太准确,让她产生了某种误解,他的本意也许是想说“麻烦”? 可是为什么眼眶里还是渐渐湿润,让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哽咽地问:“你知道我在德国等你吗?你知道的吧。”所以他从来没问过她那六年在哪里,在做什么,仿佛那六年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你恨我的家人……”陆瑶拼命地眨眼,一滴眼泪还是压弯了睫毛滚落了下来,她停顿了一会儿,声音轻得仿佛随风而去的雾,“你也恨我,对吗?” 她真天真,沈阿姨和沈爷爷可以原谅陆家的人,她怎么就会以为沈榕策也可以忘记从前呢,就如李倩所说的那样,就算没有慕泽渊,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火红的烟尾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燃烧,他似乎要一口气将那根烟吸到底,他忽然弯着腰,扶着桌缘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声一声,嘶声裂肺。 李倩在得知她被沈榕策劈腿时,和她谈过一次:“在心理学上,这种现象叫做‘背叛盲视’,或许你早就‘看见’了,只是你知道,你要承认就要承担更多负面的风险:吵架,分手,老死不相往来。但只要你不面对,就不会产生这些后果——其实这些后果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同样的道理,一个鲜明的真相之所以无法被触及,并不是因为陆瑶没有“看见”它,而是她要“承认”它需要花很大的勇气——甚至,在承认之后,她可能会失去更多的东西。 扶着桌缘的手青筋突起,沈榕策佝偻着身形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死在那片缭绕的烟雾里,陆瑶没有在原地等待他的答案,或许他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她沉默地转身,她想自己已经不再需要太确切的答案了。 就这样吧,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死亡,很多人都是这样逃避的。 刚走到门口,又碰见了那个想要进去抽烟的病人,他连忙朝旁边让开路,陆瑶木木地走了过去,意外地却传来一个不太自信地声音:“你,你没事吧?” 陆瑶愣了愣,侧头看了眼他,这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或者应该用男孩来形容,看上去似乎只有十j□j岁,他的脸越来越红,声音也磕巴起来:“你是,你是……吧?” 陆瑶迟钝的大脑总算反应了过来,英雄联盟的的玩家从十多岁到几十岁都有,但中坚势力还是以年轻人为主,显然这个男孩就是其中的一员,所以认出了她。 “这周要去成都比赛吧?加油!”男孩腼腆地笑。 陆瑶灰暗绝望的心情,宛如拨云见日晴朗了起来,她笑了笑:“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小瑶准备给沈榕策发退场券了,但沈童鞋会这么甘心么。。 第37章 绑架 “这周要去成都比赛吧?加油!”男孩腼腆地笑。 陆瑶灰暗绝望的心情,宛如拨云见日晴朗了起来,她笑了笑:“谢谢!”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他立刻抬起手像招财猫一样摇了摇:“再,见!” 陆瑶心想,可真像只招财猫,她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补了一句:“抽烟有害身心健康!” 招财猫楞了楞,立刻把烟盒丢到了地上。 陆瑶头上滑下三条黑线,乱丢东西也是不太好吧…… 被这么一打岔,陆瑶的心情倒是好转了不少,回到沈爷爷的病房,她便准备离开了,沈爷爷满脸不高兴:“走吧,走吧,反正今天桔子吃多了,我也不想吃晚饭了。” 陆瑶沉默了一会儿:“爷爷,我有点事,所以……”原谅她现在真的不想再面对沈榕策。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不能陪你吃,还有他陪你吃啊,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沈爷爷脸色好转了一点:“明天我下午给你打电话吧,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差……” 陆瑶点了点头,拿着自己的包往门口走,门正好被推开,沈榕策握着门把手站在了门口。陆瑶垂下头,用平静掩盖了所有的情绪:“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陆瑶心里焦虑起来,她实在不想在沈爷爷面前,把两人破裂的关系挑明,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请让一让。” 他依旧没动。 陆瑶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他的上眼皮无力地下垂着,黑色的瞳孔暗淡无光,他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如雪。 悲伤。他强制压抑着的悲伤。这一次陆瑶却不想做任何事。 “请让一让。” 他终于慢慢地让开了路,像蜗牛一样慢。 与之相反的,当他让开的那条缝足够大时,陆瑶敏捷地窜了出去,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走得飞快,一直走进电梯里,那种紧绷感才忽地松弛了下来。走出电梯时她又像个步履瞒珊的老人,一步一挪地往停车场走,到了停车场到处都找不到自己的车,陆瑶这才想起她根本没有开车来。她正要往出口走,耳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离她越来越近,陆瑶立刻警觉起来,等她张望时,脚步声又忽然没了。 陆瑶为了找车已经走到了车库的最里头,现在是下午五点多了,光也比较暗,此时停车场里除了那个脚步声的主人,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她连忙朝门口的地方跑,在绕过一辆车时,一阵风忽然从后吹来,她甚至连回头都来不及,后颈一疼便倒了下去。 . 眼睛上蒙的布料很柔软,绑着她手腕和脚踝的也不是粗糙的麻绳,而是同样柔软的缎面布条,周围的空气没有异味或者久无人住的*霉味,身下躺着的……她细细感受了一下,确认是床。 鞋子被脱掉了,其他的都完好无损,她动了动嘴,还可以自由的说话,如果这是绑架,待遇还真不错。 她努力地眨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安安静静的。 陆瑶郁闷地叹了口气,她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还会有第二次绑架。 没错,第二次,所以她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镇定地收集信息,然后试图回忆上一次的绑架经验,她像虫一样扭动着身体,用脚试探周围的情况。 脚很快就碰到了一个东西,陆瑶还踢了一小下,然后那个东西动了,随后她就被一条手臂抓着腰搂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床上显然还有另一个人,是一个男人,这个人可以自由地伸胳膊蹬腿,那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为什么要绑架她? 最简单粗暴的猜测是为钱,更加深层的就太多了,比如是因为慕泽渊——她可从没忘记慕泽渊身上的那两处枪伤。 “嗨。”陆瑶弯着嘴角友善地打了个招呼,理智点的话她应该老实点,为安全着想,她最好不要去知道太多,不过鉴于对方的“优待”,她决定先探探情况。 那人没吭声,但却靠近了,她感到有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有点痒,她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 “你好?” 那人还是没吭声。 “hello?” “guten tag?” “……”陆瑶用自己会的几种语言都打了个招呼,对方还是没吭声,她无语地问,“敢不敢吱一声?” 他抱着她换了个更闲适的姿势,陆瑶扭来扭去,奈何手脚都被捆住,折腾半天也没有半点进展。 这个人不吭声,真正聋哑的可能性不到1%,显而易见是在装聋作哑,原因呢,陆瑶觉得最可能的是,他不想让她听见他的声音。 怕被认出来? 如果只是陌生人,就算说两句,也很难成为什么证据把柄,但如果不是陌生人呢? 陆瑶心中一紧,她不再费劲地挣扎而是主动地靠在他的怀里,他剥夺了她的视觉,听觉,现在能用得上的还有嗅觉和触觉。 脸上的布料显得稍硬,光滑不粗糙,可能是棉纱织成的布料,这种布料做成的衣服陆瑶只想到了一种——风衣。 其实当她冷静下来,靠嗅觉就能辨别出这个男人的身份,风衣只不过是一个佐证,沈榕策今天就穿了件咖啡色的风衣。 如果不是年幼时的那次绑架,如果不是在那次绑架中遇见的那个人,陆瑶绝对不会这么快的辨认出“绑匪”的身份。 “有意思吗?”陆瑶冷淡的问。 他还是没说话。 他的态度显然再次激怒了陆瑶,怒气几乎如火山喷发,她几乎是用最大的声音在喊:“沈榕策,你觉得有意思吗?” 过了几秒,他才淡淡地说:“我觉得很有意思。” 他的手停在了她的后脑勺上,眼睛上的布料滑了下来,她不太适应地微眯着眼,瞳孔中映出了沈榕策那张毫无情绪,却英俊得仿佛没有生命的脸,她扭头看了眼四周,熟悉的格局——沈榕策的卧室。 她的视线再次落在沈榕策的脸上,对着这张冷峻死寂的脸,再大的火气她现在也发不出来,就好比她一拳打过去,却打在了空气里,打他,先不说她手还被绑着呢,就算真打着了,打不打得痛钢筋铁骨的沈榕策,她不知道,她能肯定的是自己的手准会疼;骂他,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儿,陆瑶是一点战斗*都没有。 最后,她沉着脸说:“放开我!” “可能吗?” 陆瑶的火气就冒了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算什么?绑架!你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他淡淡“哦”了一声,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犯法的事,我应该没少做,不差这一件。” 陆瑶的脑子被这句话震得嗡嗡直响,他是承认了吧?承认三益的那些厄运都和他有关,就算她有过猜测,但却不想承认,不想去面对,她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为什么,他却偏要告诉她。 她睁大了眼睛,呆呆了问:“三益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为什么?” 他的神色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就像死寂的湖水,听到她的质问,他没有急着否认或是承认,而是将手指停留在她的脸颊上,漫无目的地抚摸着细嫩的肌肤,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回答:“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恨你们陆家,也……恨你。” 不,她不清楚,即使她问他是不是恨她,想得到的也不是这个答案。 她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她又睁开了,不再愤怒,不再悲伤,而是麻木的平静,像是带上了精致而冷静的面具,像慕泽渊一样。 陆瑶忽然就想起了他,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平静冷淡,当他带着这样的面具时,心里是不是也像她一样——这么的难过。 粗粝的手指刮得她的脸微微的疼,她开始靠着蛮力拼命地扯着手腕的布条,即使再柔软的布料,当她拼命地拉扯时,依旧会变成伤人的利器,手腕很快就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她却像感觉不到疼。 她当然能感到疼,却想再更疼一点,似乎这样心脏中的疼痛就被转移了。 “你想怎样?”平静的口吻连她自己都惊讶,她居然没有大吵大闹。 沈榕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我讨厌这个表情,跟那个老男人一模一样。” “他今年28岁,一点儿也不老。”她认真地回答。 沈榕策微眯着眼,阴鸷冰冷的目光审视地盯着她:“他给了你什么,这么快就帮他说好话?” “当然是你没有的。”明知道这句话会激怒他,陆瑶依旧这么说了,她就是这样的人,那人对她好,她会想对那人更好,那人对她坏,她会露出尖锐的爪子抓伤他,在抓伤他的同时,或许她也会受伤,但,这一点儿也不重要。 他蓦地笑了,冰冷而残酷,像极了一头正在捕猎的狼,而他的猎物已经被按在了爪间,只要低头咬断她的喉咙,就能品尝到世间最丰美的食物。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沈被我黑得已经…… 看到有个负分,唉,真遗憾,最开始写的时候,女主就有隐含渣属性。 本文的中心主题就是:就算她再怎么不好,男主就是对她不离不弃。 我们不是圣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就算全世界都说她有多不好,也会有个人不离不弃,一直陪伴,直到某一天,她忽然发现原来有个人在沉默地宠爱着她。 嗯,本文就是这么一个故事,不离不弃。 第38章 救命啊 他蓦地笑了,冰冷而残酷,像极了一头正在捕猎的狼,而他的猎物已经被按在了爪间,只要低头咬断她的喉咙,就能品尝到世间最丰美的食物。 “他床上功夫很厉害?我还没和你试过,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了。” 陆瑶震惊地抬头看他,她一直没把沈榕策的威胁当回事,他无非嚷着“弄死她”“扭断她的脖子”,即使配上杀气腾腾的表情,她也没当回事,当他这样残酷的笑时,她还是没当回事。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脱衣服,陆瑶一时间被这个转折弄得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往床边滚,滚得太着急她一下没刹住,直接滚到了床下,摔得结结实实,好不容易半坐了起来,沈榕策已经从床边探出了头,他赤衤果着上身,陆瑶扬起脸,正要骂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交往了半年多,陆瑶和沈榕策的亲密关系还一直停留在亲吻和拥抱的阶段,她从来没看过他的身体。 “很吃惊?”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密布的伤痕,有刀伤有枪伤,更惊怖的是他腰间的一条长十多厘米,宽三厘米的疤痕,似乎要将他拦腰砍断,陆瑶甚至无法想象这条伤口当时是什么样。 “我怕会吓着你,一直没碰过你,到头来却便宜了别人。”他弯腰把她从地上拖回了床上,陆瑶被这一幕惊住,几乎忘了挣扎。 他微微一笑:“我还想过去做除疤手术呢,只是还没拨出时间……就已经没必要了。” 陆瑶思来想去,现在还要跟他死磕绝对是找死,她只好放软了声音:“沈榕策,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 陆瑶恨不得把他脑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这样也叫冷静?她急了起来:“沈榕策,这是犯法,你别这样……” 他笑了,似乎很开心:“犯法的事,我应该没少做,不差这一件。” 陆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沈榕策有点不悦:“怕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又不会疼。” 陆瑶的唇抖了抖:“沈榕策,你是不是疯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疯了,就不会跟你说这么多的废话。” 陆瑶脑子里乱糟糟的,不论是他承认自己和三益的事有关,还是他身上的伤痕,他要做的事,都让她措手不及,沈榕策漫不经心地解开了腰带,陆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忄生趣。现在该怎么办,她强制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沈爷爷?”这一句话,陆瑶说得又快又急,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就丢了出来。 沈榕策的动作一顿,陆瑶心中一喜,紧张地看着他,他低头对她温柔一笑:“不是还有你吗?” 陆瑶:“……” 陆瑶真想破口大骂,恨不得用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三字经。 “我会报警的!” “去吧,你爸不就是那么干的吗,我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的声音毫无情绪,伸手过来抓她。 陆瑶立刻改换了策略,“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等了你六年,我们曾经在一起,就算做不成恋人也还是朋友……” 他猛地抬起头,温柔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朋友?你这心变得也未免太快了吧?”他笑了起来,声音却比哭还难听,“也对,他有钱有势,长得也过得去,又爱装模作样,女人不就喜欢这套吗?” 陆瑶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火上浇油了,眼看着沈榕策下一秒就要来扯开她的衣服,陆瑶脑子转个不停,总算急中生智,张口喊了一句“我爱你”,沈榕策果然停住了手,沉沉地盯着她,陆瑶连忙又补了一句,“你别这样。” 他一言不发,陆瑶紧张地等着。 “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他终于开了口。 陆瑶默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你别这样。” “不是这句。” 她知道他想听哪句,刚刚是情急之下,她顾不上那么多,只要能阻止沈榕策,但现在……她瞅了眼沈榕策,在心里把这个混蛋骂了无数遍,才吞吞吐吐地说:“我爱你。” 两人好的时候,她都没说过,当然沈榕策也没对她说过。 他的情绪平缓了下来,再次抬手,陆瑶眼尾抽了一下,连忙缩:“你可以别这样吗?” “你不是说爱我吗?既然爱我,为什么不愿意?” 陆瑶忍耐着解释:“我已经结婚了。” 他的脸一沉,陆瑶立刻改口:“我是说等我离婚后……”现在只要能阻止沈榕策,她什么都敢说。 沈榕策立刻抬起头,他的脸上不再冷峻或者那种伪装的温柔,而是像黑夜迎来了光明,一点一点慢慢亮了起来。 “真的?”他不确定地问,有点期待,又有点小心,连声音都轻柔了起来。 前一刻陆瑶还恨不得把他剁成一块一块的,现在又忍不住心酸起来,他明明那么的聪明,那么的不择手段,却又像孩子一样天真。 “真的。”陆瑶垂下睫毛。 下巴被他蛮横地抬了起来,他的眼底渗出一片片的血红,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你说谎!每一次你说谎的时候……”他的表情越来越阴鸷,就这样黑暗的情绪里,还依旧藏着一丝期待,“说你没有说谎,你会跟他离婚,说啊!” 陆瑶很想像刚才一样随口就说出他想听的话,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喉咙就像堵了块棉花,就在这最要命的时候,门被人敲响了。 “叩叩叩——” 敲门声落在陆瑶耳朵里无异于天籁,她费力的扭了下头,才看一眼下巴又被沈榕策扳了回去。 “说!” “叩叩叩——”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沈榕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阴鸷地盯着她。 “你不先去看看吗?”陆瑶“好心”地问。 “说!” 陆瑶默了一秒,说一句又不会少块肉,大丈夫还能屈能伸呢,想虽然这么想,她嘴里还是拖延了一下:“让我做一下思想准备……” “叩叩叩——”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沈榕策终于放开了她的下巴,拉过一旁的被子把她盖了起来,陆瑶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脸,默默地想,她要不要趁机大喊“救命”?这里是沈家的老宅,她家可就在隔壁啊! 沈榕策阴着脸打开门,任谁这种时候被打扰都没什么好心情,何况还是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的沈榕策。 陈录显然也知道这点,沈榕策刚打开门,他就说了一句话:“他们追来了。” 沈榕策冷笑了一声:“先转移……” “救命啊!!!!!”陆瑶在屋里里扯着嗓子喊。 沈榕策,陈录:“……” 沈榕策猛地关上了门,带着一身黑沉沉地怒气就往床边走,陆瑶干笑了一下:“我练练嗓子。” “我的房间装了很多东西,你叫破嗓子外面也听不见。” “嗯,我知道,我只是练练嗓子。”陆瑶一个劲地往里缩,也不知道沈榕策怎么绑的,她折腾得浑身冒汗,都没把手上脚上的布料挣开。 他伸手把她拖了过来,又用毯子把她裹了一圈,抱起来就往外走。 陆瑶连忙问:“去哪?” “兜风。” . 这是一辆能坐七个人的中型车,车里包括陆瑶一共坐了五个人,另外三个人她全不认识,陆瑶观察了一会儿,眼看着车慢慢驶出了沈家的院子,郁闷地叫了一声:“救命啊!” 众人:“……” 沈榕策无语道:“别叫了,叫了也没人听得见。” 陆瑶朝另外三人努了下嘴:“他们不是人吗?” 她侧脸朝三人叫了一声:“救命啊!” 众人:“……” 开车的陈录“噗嗤”笑了一声:“美女,我们是帮凶啊。” 陆瑶一本正经地回答:“或许你们良心发现了呢。” “救命啊!”她瞅着另一个二十多岁,看着特别忠厚的男人。男人憨厚地朝她咧嘴一笑,“美女,我的良心早喂狗了。” 人面兽心! 她又望向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带着一副眼镜,一股子书卷气,看上去似乎挺善良的,陆瑶还没开口呢,他朝陆瑶一笑,“咔嚓”一下把自己的手指掰断了,鲜血一瞬间就冒了出来,陆瑶惊叫了一声,本能就往旁边靠,沈榕策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口气却不怎么好:“骗小孩儿的东西,你也能上当?” 陆瑶再次看去,书卷气男人的手指完好无损,还故意张着五根指头在她面前晃。 陆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车开得很快,开车的陈录还专挑一些巷道绕,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是从路上稀少的行人和零星的商店来推测,恐怕有九点钟了,陆瑶忍了一会儿问沈榕策,“去哪啊?” “兜风。” 这话骗鬼去吧,她扭了一下:“能把我解开吗?” 沈榕策看了她一眼,把她手腕上的领带解开丢到了一边,陆瑶揉了揉红肿的手腕,又问道:“我的包呢?” “落在我家了。” 陆瑶又望了一眼其他几个男人,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默默地望着窗外。到现在她还有些难以置信,沈榕策居然把她绑架了,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她甚至怀疑他曾经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她,哪怕一丁点。 有时候 ,人在有了比较后,才会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下章慕童鞋就出现了。 沈榕策还是太孩子气了,以为把人抢过人就真的是“抢”过来了。 第39章 不再动摇 在陆瑶沉默后,车厢里也安静了下来,几分钟后,沈榕策把她的脸扳了过来:“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她别过头,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沈榕策盯着她的侧脸,心里仿佛有一把火不停地在烧,烧得他火辣辣的疼,这种感觉很难受,但至少比下午时看着她离开的时候好一点,那种恐慌他无论如何不想再经历一次。 就算得知她嫁给了别人,他都没恐慌过,仿佛只要他伸手就能抓住她,现在这种感觉却不见了,就算他拼了命抱住她,她也会化作空气从他的指缝里溜走,他害怕这种感觉,才会不顾后果地把她带走,他只是想把她放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而已。 “怎么不说话。”他问。 自然是因为无话可说,所以她依旧沉默着。 “说话。” 她靠在座椅上,疲惫地阖上眼,“你玩够了就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 “小心了。”开车的陈录忽然说。 沈榕策立刻检查了一遍她的安全带,陆瑶正在疑惑,身下的车猛然来了个急转弯,几乎要把人都从车厢里甩出来,紧接着这辆车就像是在展示车技一般,不断地刹车转弯,在一条条狭窄的巷子里开得像是在赛车道上一般。 陆瑶难受得拧起了眉,胃里一阵阵泛酸,沈榕策带她离开时,她心情低落什么都不想思考,那么现在,这么明显的事实,她实在难以忽视。 ——他们带着她在撤离,有人循着某种方式追踪而来。 这个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除了慕泽渊,她想不到还有谁,或许还有白浩,她心里却异常肯定,一定是他。 他刚去了阿根廷,所以不会是他本人,陆瑶心里升起一丝小小的失望,片刻后她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原来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一直在期盼着他能来。 车速慢慢平稳下来,陈录得意地回头摆了个胜利的姿势:“甩掉了。”他又望向沈榕策,“现在去哪?” 刚开始扳断手指吓唬陆瑶的斯文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看着哪有酒店就把他们丢下去吧。” 陈录暧昧一笑,正在念叨着哪里的酒店离这儿最近,环境最好,一直观察着后方的憨厚男子忽然叫了一声,“他们又跟上来了。” 除了暗暗高兴的陆瑶,四个男人都同时皱起了眉,然后齐刷刷地望向陆瑶。 “看我干嘛?”陆瑶没好气道。 “你身上有定位器?” 沈榕策已经抓着她的手臂开始检查,陆瑶连忙挣扎:“没有。” 斯文男人上下看了陆瑶一眼,语速极快地说:“看她样子恐怕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应该是被偷偷安装的,她的衣服是今天刚换的,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不会在衣服里,当然也不排除她的每件衣服都加了工,最大的可能性在她随身携带的装饰物上,比如手机,饰品。” 陆瑶立刻觉得这车里最可怕的就是那个戴眼镜的斯文败类,他看人的目光简直像是带着显微镜,陆瑶原本不太相信自己身上有追踪器,但现在却信了几分,因为职业的缘故,她不会带戒指手链耳环等东西,所以她身上唯一的饰品,属于慕泽渊送的,只有那枚用绳子挂在胸口的结婚戒指。 “检查她的项链。”斯文男子朝沈榕策弹了下手指。 陆瑶惊异地看了斯文男子一眼,她自己都才刚想到项链,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告诉他的,你刚刚低头看了胸口。”沈榕策朝她伸出手:“你自己给我,还是我亲自动手?” 陆瑶暗恨自己又被坑了,磨磨蹭蹭地半天也解不下来,沈榕策早已经看见了项链长什么摸样,冷笑着问:“结婚戒指?” 陆瑶一声不吭,不情不愿地解了下来,死死攥在手心,他拉过她的手,也不知道捏了她哪里,陆瑶手一麻,他毫不费力地从她的手心取走了项链,然后丢给了斯文男人。 斯文男人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放大镜,对着戒指看了几秒,肯定地点了下头。 “还给我!”陆瑶连忙叫了一声。 沈榕策接过项链,瞥了她一眼,陆瑶正想跟他说点好话,就看见他手朝窗外一抛,黑色的细绳带着一缕钻石的璀璨光泽瞬间没入了黑暗里。 眼睁睁地看着结婚戒指被丢掉却无能为力,陆瑶气极,冷淡地望了沈榕策一眼,别过头不再说话。 斯文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赞同地摇了下头:“你太冲动了,何必把追踪器丢了,我们可以玩个金蝉脱壳,你和她先撤,我们带着那些人兜圈子,岂不是更好,你看,现在还把人家姑娘给得罪了……” “你说够了没有?”沈榕策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 憨厚男子连忙推了下斯文男子:“他现在心情不好……” 斯文男子无所谓地点了下头:“我知道,欲求不满的男人,内分泌容易失衡……” 憨厚男子连忙咳嗽起来,斯文男子总算闭上了嘴。 陈录见战争已经平息,这才开了腔:“我再兜几圈,看看情况,榕策一会儿你是单独行动呢,还是……” “先去西郊吧,我换辆车。”沈榕策说。 陆瑶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不想想,但事实上这种大脑空白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脑子里全是慕泽渊平静清冷的神情,虽然在结婚戒指里偷偷装定位器挺那什么,但她一想到他身上的枪伤,又忍不住给他找了理由,或许他只是怕她出事所以提前预留了一手,今天不就正好给用上了吗?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慕泽渊盯着手里的文件十多分钟都没翻一页,徐周给他送给一杯热咖啡,心里着实不想开口,但人追丢了,他不开口也得开口。 “追丢了?”慕泽渊轻声重复了一遍。 徐周头皮开始发麻,下一秒慕泽渊放下手里的文件,声音依旧很轻,语速却极快,快到一大段话都不用喘气似的。 “每一季我付给他三千万的薪水,我用这钱可以在上海安装成千上万tv监控,告诉史蒂芬,别让我把他跟‘废物’并列在一起,找不到人,后果可不仅仅是丢了工作。” 徐周默默退了下去,慕泽渊再一次盯着手里的文件出神,千万上亿的交易经过他的手,不论是正确还是错误的他都不会后悔,他现在却因为走得太草率而后悔,明知道沈榕策绝不会善罢甘休,明知道她的心还在摇摆。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事业还是家庭,财富还是陆瑶。 飞机落在停机场时,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慕泽渊看了眼阴沉的天色,将衣领竖了起来,刚从飞机上走下,一个壮硕的男人快步迎了上来,一五一十地把经过都交代了一遍。 “夫人在早上七点被沈榕策送回了繁花俱乐部,现在正和魏小姐在一起吃早饭。” . 陆瑶连着吃了两碗面条,一个鸡蛋,一杯奶茶,才摸着肚子觉得饱了,魏英芸不确定道:“你不是正在减肥吗?” 陆瑶摸着圆鼓鼓地肚子,可怜她昨晚上就没吃完,一晚上的折腾,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她看着最后一碗面,遗憾地说:“人都快饿死了,还减什么肥。”何况她也不是真的要减肥,上次是被沈榕策咬了一口,不方便吃东西才找的借口。 “你这一晚上没睡觉?”魏英芸观察着她灰败的脸色,浓浓的黑眼圈,摇了摇头,“你今天不是又要请假吧?” 陆瑶立刻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她刚加入繁花没多久,天天都训练还觉得时间不够,更何况她之前还请了两天假了,虽然觉得挺对不起魏英芸的,她现在也清楚自己的状态,一晚上没睡,心力交瘁,实在没有精神来上班,早上她来找魏英芸也是因为手机落在了沈榕策的家里,她又记不住魏英芸的电话,只能亲自过来跟她说一声。 魏英芸瞪着双眼,一副恨不得拍死她的表情:“给我个理由。” “我昨晚没睡觉……”陆瑶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你昨晚没睡觉,你总得给我个不睡觉的原因吧?” “我被沈榕策绑架了。”陆瑶也懒得想其他借口,干脆直接交代了。 魏英芸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好在她还记得现在是在小餐馆里,她压低声音凑了过来:“沈榕策?” 陆瑶默默点了下头,魏英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思索了几秒后斟酌地问:“你没事吧?” 陆瑶摇了摇头,在西郊换车后,沈榕策一路开着车远离了上海市,跑到乡下去看日出了,结果今天是阴天,根本没有日出,陆瑶望了眼窗外,天空阴沉,已经下起了小雨。 “那要不要报警?” 陆瑶楞了一秒,又摇了摇头。 “至少也要告诉你姐夫一声吧,对了,慕泽渊知道吗?” 陆瑶长长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那你……”魏英芸也跟着愁了起来,付了饭钱两人往外走,魏英芸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现在要怎么办?” 陆瑶的心情恶劣得很,除了她自己的内心纠结外,她其实并没有和沈榕策牵扯太多,在香港那次,算是正式跟他说明一下情况,了结两人之间的关系,回到上海后,在投资商饭局上见了次面,被他拖走,在恒通国际的晚宴上又见了一面,然后就是和慕泽渊一起出席的慈善晚上上的见面,再到昨天下午在医院的偶遇。 她从来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主动去招惹他,或许是她在他面前表现的态度出现了动摇? 那么现在,她终于不用再动摇了。 小餐馆隔繁花俱乐部并不远,又是在吃饭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陆瑶和魏英芸都没带伞,便沿着街边的店铺朝回走,清晨八点二十,红旗大街上的车流已经繁密起来,冰冷的雨细密飘在陆瑶的脸上,凉意似乎能顺着皮肤侵入血管里,她拢了拢领口,朝冰冷的手心吹了口热气,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难以有好的心情,她正这样想着,猛地被魏英芸撞了一下胳膊:“喂,陆瑶!” 陆瑶茫然地抬头,然后怔在了原地。 街的对面,繁华俱乐部那鎏金的大门前,停着五辆车。徐周撑着一把黑色的打伞,伞下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站在车前。 隔着双流不息的街道,细密的春雨,她看见了那个本应该远在阿根廷——距离中国最远的国度的男人。 他定定地看过来,平静的视线仿佛可以穿越万水千山,只落在她的身上。 隔着川流不息的街,陆瑶其实看不清他琥珀色的瞳孔,和目光里隐含地细微情绪,但莫名就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就像是在三益大楼下的初次见面,他从风雨中朝她走来,他应该也是高兴的。 她抿着唇朝他笑。 这样的天气其实也可以有一个好的心情。 第40章 今天天气真差 红路灯开始倒数,20,19,18……每一次的数字变动都能让陆瑶的心脏加快了一分,心口处仿佛升起了一股规模巨大的暖流,她不禁敞开了领口,冰凉的细雨依旧飘洒在她的脸上,却不再寒冷,而是舒适的凉爽。 数字跳到了“5”,穿行的车辆慢慢停了下来,她抬脚往前走,魏英芸轻咳了一声:“急什么,你想好怎么跟他交代了吗?” 魏英芸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来,陆瑶默默地收回脚,她还真没想好怎么交代,貌似她现在应该比较心虚不敢见慕泽渊吧,怎么一看到他来,就情不自禁地冲上去呢。 数字跳到了“1”,红灯变成了绿灯,魏英芸推了她一把,陆瑶只好愁眉苦脸地顺着人流往前走。 “算了,我看你就照实说吧,慕泽渊看着挺讲道理的,你又不是故意夜不归宿跟前男友在外面鬼混……” 陆瑶木着脸问:“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 魏英芸干咳了一声:“好吧,我换种方式,至少你还健康的活着。” 陆瑶:“……求你别安慰我了。” 想见到慕泽渊的迫切心情变得踟蹰,陆瑶被魏英芸挽着就向前冲,她就算想放慢脚步,也被魏英芸带着不断往前。 他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独自撑了把伞朝着斑马线走来,路过的行人纷纷抬头看他,虽然他一直伪装低调,但身后那群身材魁梧的黑西装保镖,还有他自己一身的贵族行头,一米八七的身高,混血精致的脸,怎么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陆瑶已经听见身旁的几个小姑娘小声地评论“好酷,好帅”,另一个小女孩连连惊呼“外国的禁欲系美男”,魏英芸显然也听到了,然后压低声音问陆瑶,“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他的绯闻,你的……忄生生活还和谐吗?” 陆瑶无语地瞪了她一眼,魏英芸大言不惭地翻了个白眼:“什么叫闺蜜,能够讨论忄生生活的才算是‘真’闺蜜。” “这话是李倩说的吧?”陆瑶毫不留情地揭穿某人的好奇,魏英芸毫无羞愧地点头,“我也挺认同的,李倩不就经常和我们讨论嘛。” 陆瑶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自己的?” 魏英芸一挺胸,活脱脱地女汉子状:“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难道你要跟我讨论是黄瓜好还是苦瓜好?” 陆瑶没兴趣回答她的问题,在任何人面前她都不想讨论他,就像是一种亵渎。尽管他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高不可攀,从前积累下的崇拜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她自己不想讨论他,不过倒挺感兴趣听别人怎么说他,前面的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不不停,其中一个胆儿大的,还提出去向帅哥要电话。 她不由自主朝他望去,慕泽渊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当他没有任何动作时,仿佛一具来自十八世纪的贵族蜡像,当他动起来时,如同一个局外人行走在大千世界中,陆瑶不得不认同他的外表的确很禁欲,尤其是混血的精致外貌配合高高立起的领口,而他也说过不喜欢婚前忄生行为,陆瑶事后分析可能是跟他童年时的家庭阴影有关。 慕泽渊的父亲慕自宁在第一任夫人病重的时候,就和第二任夫人徐倩不清不白,在慕泽渊的母亲病逝后没多久就娶了徐倩,这种行为对于慕泽渊来说,无异于背叛,所以他会受不了,违逆了自己的性格离家出走。 陆瑶的脚步骤然一顿,今天的她和二十年前的慕自宁何其相像,他应该也很讨厌她的行为吧? “怎么了?”魏英芸纳闷地问。 “没什么。”陆瑶无声地叹了口气,一大颗雨点从天而降砸在她的眉心,一丝水飞入了她的眼睛里,她眨了下眼睛,抬头望天,雨似乎更大了一点,这样的天气果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陆瑶还在斑马线上,他已经迎面走了上来,头顶多了一把伞,吹拂的冷风也被他的身体挡住,仿佛在她的周围竖起了一堵坚实的墙。 陆瑶没有矫情地问“你怎么来了”,而是把介绍魏英芸作为第一句话,慕泽渊朝魏英芸点了下头:“你好,魏小姐。” 魏英芸异常识趣地呵呵一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我们一起走。”陆瑶忙给魏英芸使眼色,一夜没睡她是又累又困,恨不得倒头就睡,但现在她不知道怎么跟慕泽渊交代,比起后者她宁愿去上班。 慕泽渊看了她一眼,根本没理她的话,直接吩咐徐周把魏英芸给送回繁花俱乐部,陆瑶一个劲地朝魏英芸使眼色,魏英芸丢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麻利地跟着徐周走了。 这也叫闺蜜?陆瑶幽怨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 “回家吧。”他说。 她窥了下慕泽渊的神色,很平静。依旧是他为她打开车门,上车后,他递了条毛巾给她,半响又问:“冷吗?”问的时候,他已经把小柜子里的毛毯取了出来。 “不冷。”陆瑶还是接了过来,又抓紧机会多瞟了他几眼,实在看不出他的情绪,态度也没什么变化。其实他又不会骂她,也不会打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两句话后,车里就安静了下来,有时候安静会让人格外的舒服,但这时候的安静却让她生出沉闷的窒息感,陆瑶出神的玩着手里的毛毯,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不是说自己一直都很理智冷静吗? 陆瑶想,自己就是最近想太多,顾虑太多,把事情都搞得太复杂了,才这么的烦恼。 “慕泽渊……” 他立刻侧头望来。 叫完人她又觉得不妥,默默地望了眼司机大叔的后脑勺,这种事还是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别人用其他的眼光看她也就罢了,她不想慕泽渊也受到同等的待遇。 “有话要跟我说?”他问。 陆瑶只好点了点头。 “回家说?” 陆瑶再次点头。 车内有安静了下来,那种沉闷的窒息感又来了,陆瑶忍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始没话找话说:“今天天气真差。”没话找话说,不是说天气就是说吃饭,陆瑶决定还是从让她心情恶劣的天气开始说起。 她原本也没指望慕泽渊跟她聊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哪知慕泽渊却接话了。 “我也不喜欢这种天气。”他的身体似乎不太舒服,边说边揉了下肩膀。 陆瑶立刻就醒悟了过来,昨天他还在阿根廷,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显然是连夜赶了回来。 她想说,他其实没有必要回来。 但现在说这话实在太矫情了。那么…… “吃早饭了吗?累不累?”她问。 他脸色闪过一丝意外,然后浅浅笑了。 “吃了一点,但现在又有点饿了。” “……那回家再吃吧。”陆瑶觉得这种对话真有点不适合身边的男人。 “你给我做吗?”他问。 陆瑶挺想说,有杰克大叔哪还用得着他,但人都这样问了,她只能老实地交代:“我的厨艺不怎么好……” “我不挑食。” 话题开始歪到饮食上,歪到一会儿,慕泽渊又揉了一下肩膀,这个动作在普通人眼里其实挺正常的,累了之后揉一下肩膀,但放在冰冷严谨的慕泽渊身上,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准确的说,所有正常人的动作,在他身上都显得有点不太对劲,可见在陆瑶心里,慕泽渊非人类的念头太根深蒂固。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做这种动作,陆瑶犹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隔一会儿会揉一下肩膀,那时候她以为是他刚从国外来中国,有些疲倦,或者对三益不太感兴趣的一种表现。 后来她就没怎么看见他这样的动作了。 “你身体不舒服?”陆瑶迟疑地问。 “嗯,有点不舒服。”他也没有回避,“阴雨天气有点疼。” 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陆瑶猛然想到他肩上的那处枪伤,她望了眼窗外,雨水顺着玻璃留下一道道水痕,难怪他会说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他又揉了下肩膀,陆瑶觉得自己就这么干坐着有点看不下去,便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做错事的人一般都会有三种态度,一种是拒不认错,二种是破罐子破摔,三种是知错就改,陆瑶坚决认为自己是第三种,所以她殷勤地向慕泽渊传递了想讨好他的信息。 慕泽渊大约是很意外,多看了她两眼,陆瑶默默地想,自己是不是太热情了一点儿,其实也不算太热情吧,他身体不舒服,所以她帮忙让他舒服一点儿,如果这样算是热情的话,那她以前的行为…… “你需不需要……” 陆瑶见他没反应,又迟疑地问了一遍,话还没说完,他就干脆地答了一声“好”。 陆瑶比他矮,尤其是坐下之后,她起身跪在柔软的垫子上,位置刚刚好。已经是初春,今天虽然下着雨,但气温还是有十来度的样子,慕泽渊穿得却比常人稍多了一点。 因为职业原因,陆瑶特别爱护自己的手,每天手部的按摩操就会做上好几次,她的职业需要手部精巧的操作,要说有多大劲,那真谈不上,隔着他的衣服陆瑶按了几下,都使不上力,灵机一动就把手伸到了他的外套里,只隔了件衬衣,这一次轻便多了。 她摸到记忆中枪伤的位置,轻轻按压了一下,又询问慕泽渊的感受,慕泽渊侧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仿佛一颗剔透的琉璃,灿如星河。 第41章 Cleverissexy 既然是要讨好他,那么话题自然要选择慕泽渊感兴趣的,她一边揉一边问:“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肿胀理论……” 他沉默了两秒纠正道:“是膨胀理论。” 陆瑶讪讪地吐了下舌头:“我记性不好。” “我知道。” 陆瑶干笑了两声,连忙把话带过去。一涉及慕泽渊喜欢的事物,他的话就会变得多起来,语速也会快上很多,整个人都变得有了人味。 “膨胀理论说的是宇宙大爆炸开始与一块10磅大小的太空,大约140亿年前,在10的负39次方妙的时间扩张成现在的宇宙。” “10的负39次方秒?”陆瑶已经脑子发晕,这个讨好的策略是不是在杀死她的脑细胞? 他简洁地解释:“一个小数点,39个0,1个1,一秒钟的很小一部分,宇宙就形成了,是光速的几十亿倍。” 陆瑶咂舌:“我以为光速已经是最快的了。” 一个14岁拿到博士学位,15岁就在斯坦福担任客座教授的男人,好吧,她不应该在慕泽渊面前卖弄无知。 “在空间中光速是最快的,但在宇宙大爆炸开始,空间运动是超光速的,即使现在,宇宙的各部分也在彼此远离,大部分的速度都是超光速的……” 陆瑶听得直犯困,不过此时的慕泽渊实在让人挪不开眼,他不再是金融圈中精密冰冷的投资机器,而是一个有着自己的爱好,可以滔滔不绝地跟她阐述一整篇关于“宇宙大爆炸”的论文,有一点执着,有一点单纯,有一点可爱的男人。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clever is sexy. . 依旧是那个远离市区藏于山中的别墅,下车时陆瑶大大松了口气,她怀疑自己的脑子已经变得比碎星石带还要混乱,她洗完澡一出来就看见慕泽渊侧躺在床上,正在看手里的东西。 “来。”他示意她过去,然后将手里的大幅照片递给了她。 “好漂亮啊。”陆瑶惊叹道,这是一些行星和星云的照片,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人类在形容璀璨的时候,要用星河来形容,灿若星河,钻石的光彩不及它万分之一。 慕泽渊拉着她坐在床边,耐心地给她解释每一个行星的名字,陆瑶连忙叫停,什么“ads-123-78”这种名字有必要告诉她吗?她那变异成豆腐渣的脑细胞真的能记住? 慕泽渊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改说行星的发现历史,陆瑶一边听着一边擦着头发,水珠儿无意甩到了他的脸上,慕泽渊这才反应过来,歉意地说:“你先吹头发吧。” 陆瑶吹好头发一转身就迎上了他的视线,她默默地想,这状况是还要继续跟她说天文吧?好吧,当妻子她一定不及格,至少也要当个好的听众吧! “这些行星和星云,它们在它们在几亿或者几十亿年来,在不断远离我们,直到某一天我们再也看不见它们,但和大部分我们永远都看不到的宇宙相比,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中国好听众陆瑶连忙发问:“为什么永远看不见啊?”她比划了一下,“应该只会变得特别小特别小吧?” “如果两者相对离开的速度超过了光速,他们就永远看不到彼此。”看见陆瑶还是挺茫然的,慕泽渊再进步一解释道,“因为从一点发出的光永远都赶不上另一点。” 陆瑶这一次明白了,她在心里默叹了口气,智商不在同一个水平,慕泽渊和她说话一定特别费劲。 “在大爆炸后,宇宙的延伸速度减慢了,但在70亿年后,由于某种未知原因,它又开始加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并在不停的加速。”他指了指照片中的一片瑰丽的星云,说,“某一天,你看到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会永远的消失,最终……夜空就会变成一片黑暗。” 陆瑶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听起来挺伤感的。”她又问,“那我现在是不是得抓紧时间瞻仰一下他们?” 他微微一笑:“如果晚上的夜空比较晴朗,可以看到一部分,中国的光污染严重,这里并没有太适合观星的地方。” 他又从桌上拿出一本图册,翻开来给她看:“这些是地球上拥有‘黑暗天空’的地方,在这些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银河,还有我刚刚告诉你的一些星云。” 文字照片都做得异常精美,光一看这图就让人想到这个地方去,每一个地点还有很详细的介绍:英国巨石阵,埃及阿布辛贝神庙,加勒比群岛,秘鲁比萨克,加纳利群岛国家公园…… “你喜欢哪里?”他问。 慕泽渊从来不会说毫无意义的话,这句话很像是在和她商量去哪里看星星,她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她还以为慕泽渊只是在给她科普哪些地方适合观星呢,让她一度错觉自己又回到了中学时代的课堂,当然慕泽渊讲的内容比那些老师有趣多了,又是图片又是故事,她默默地望了眼他放在桌上的十多厘米高的资料,她还以为是他要看的东西,现在才知道是要给她看的,她是不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是无底的深坑。 她翻看了两页,然后就不动了,现在才四月份,如果繁花战队没有进季后赛,那么在六月到八月,她有三个月的休息时间,如果进了季后赛,她有两个月的休息时间,时间非常的充裕,但慕泽渊这种国际大忙人会有时间去看星星? 她没那么高的要求,还要找没有光污染的地方看星星,在家随便看看,她就能凑合。 “你应该很忙吧?”她合上图册。 “我不忙。” 陆瑶无语,好吧,既然他都说不忙了,她也不会非要摆出证据说他很忙,便顺着他的话问,“你是要带我去这些地方看星星?” “嗯。”他又把那本装订得异常精美的图册翻开,用他的方式给她介绍这些地点。 陆瑶原本是和他一起坐在床上的,慢慢就靠在了床背上,再慢慢的就靠他身上了,他的声音宛如击筑,清澈而悦耳,着实好听,陆瑶是越听越困,在连打了两个哈欠之后,慕泽渊合上了书,问:“昨晚没睡好吗?” 昨晚?陆瑶一听这两个字,整个人就激灵灵地醒了,上车前她还想着怎么跟他交代呢,这话题真是一歪就歪到了十万八千里。 陆瑶默默地想,让丫不争气犯困,她宁愿听慕泽渊继续说这些位置的优缺点。她望着他的清澈沉静的眼睛郁闷了,装什么傻啊,他难道不知道她昨晚…… 她嘟着嘴说:“一整晚没睡呢,困死了!”让他装傻,她也装,装傻可是她的熟练领域。 她捂着嘴光明正大地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我先睡一会儿。” “我昨晚也没睡。”他边说边开始脱睡袍,陆瑶则穿着轻薄的睡衣缩进被窝里了,他既然不问那等她睡醒之后再处理吧,她刚闭上眼睛,正准备来个秒睡,他一翻身已经压在她身上了。 长得很禁谷欠?? 陆瑶想睡醒后再任蹂躏,慕泽渊用行动拒绝了她的提议,陆瑶无奈地闭上眼睛,那他干他的,她睡她的,她绝对能在温柔的前戏阶段睡死过去。 慕泽渊会顺着她的想法走吗?陆瑶才闭上眼睛没几秒,整个人就猛地颤抖了起来,除了最开始的几次不太愉快,之后她都挺愉快的,即使她从来没有说自己的喜好,他也能从她的反应里轻易地得到答案,并时时刻刻都在加以利用,只要他找到了一次就能精准地找到无数次,就像上一次,他做得很狂野,陆瑶一点儿也没感到痛,反而愉悦得难以形容,当然事后红肿疼痛的情况让她很抑郁。 手指慢慢地滑动,他轻而易举地主宰了她的身体,他停下她就瘫软在床上,他一动她的身体就像蛇一样扭个不停。 陆瑶痛苦地睁开眼:“我好困……”现在真没有力气来承受他沉默而激烈的欢爱。 “那我跟你说说平行宇宙的m理论。” 陆瑶无语,这分明是更加催眠的节奏吧? 他的手指精准地按住了娇嫩的珍珠,然后开始阐述,“平行宇宙理论,又叫多重宇宙论,是一种在物理学里尚未被证实的理论……” 还真讲上了?陆瑶惊异地眨了下眼睛,他在讲天文物理方面的内容时,会比较兴奋,眼睛发亮,语速很快,音调也会比平时更激昂一点,但如果和亻故爱同时进行…… 陆瑶已经得到了验证,他的语速更快了,音调却变得低沉,间或会有一两声轻微的喘息。 他像是在展示自己的丰富学识和超强的记忆力,清晰的时间日期,精准的数据,一个个例子学者的名字,如数家珍……陆瑶的脑子本来就挺晕的,一分钟后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能本能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不知是在迎合他还是在逃避他。 一连串火热的吻落从她的唇一直到胸口,没有冷静,没有沉默,他好像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变得异常的兴奋。 这是另一个慕泽渊。 一个天才,智慧,爱表现,固执的慕泽渊。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慕童鞋奇葩的发现了让自己变得更兴奋的方法,从此以后…… 第42章 中国好听众 这是另一个慕泽渊。 一个天才,智慧,爱表现,固执的慕泽渊。 陆瑶在混乱中忍不住震惊,不但要亲她还要说话,他怎么忙过来的,他的语速一直很快,似乎都不用思索,所有的内容全部张嘴便来。 他含住了她的胸口,陆瑶的耳边清静了十几秒,十几秒后,他再一次变得热烈,游走在她身体上的手,用力而快速,长年覆盖在他体表的那层薄薄的,却异常坚固的冰层,仿佛被他奔腾的血液汽化,他把她抱了起来,胸膛紧紧地压在她胸口的浑圆,按着她的腰一挺身撞了进去,比熔浆还要滚烫的热度终于穿破了体表的皮肤,异常用力地进入了她的身体里。 陆瑶张口尖叫了一声“疼”,慕泽渊总算冷静下来了,抱着她一边亲吻一边揉弄。 “你先别动。”感觉到他还想往里送,陆瑶连忙阻止。 慕泽渊停下来喘了口气:“你放松一点。” “松不下来。”她没好气地回答,这是人体的本能好吧,受到刺激肌肉会收缩,他要抽出去,她保证立刻就能松下来。 他把她放回床上,陆瑶勉强放松了一点:“你先别动,让我休息一会儿。” “啊——手也不准动!”陆瑶愤愤地瞪着某人。 “这样不会疼。” 陆瑶哼了一声:“现在不疼,做完会疼!” 慕泽渊倒在她身上,他没有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所以重量刚合适,他的唇正好贴在她的耳朵上,然后又开始了:“平行宇宙的m理论是平行宇宙的第四类,建立在m理论基础上的宇宙完全与我们的宇宙不同,其物理性质和量子态都不一样……” 陆瑶:“……” “你如果听不明白,可以提问,我可以详细解释给你听。” 陆瑶:“……”问题是她全部都听不懂…… 天文物理这种和科学有关的东西,在陆瑶看来比浩淼的星空还要遥远,电竞这个圈子,别说科学了,就是普通的大学毕业生都很少,陆瑶也只是在德国念完了高中,学历很有限,毕竟这个竞技项目对选手的年轻化更加看重,以大学毕业生的年纪,扔在这里绝对算是高龄了。 当年以慕泽渊这种天才,十四岁就拿到了博士学位的人除外。 陆瑶以前压根也没把自己学历当回事,现在,她觉得自己或许在退役后可以去念个大学? 虽然听不懂,但当个听众她还是能胜任的,她异常肯定的认为,如果评选“中国好听众”,自己一定能以最奇葩的方式上榜——亻故爱的时候也要充分当好一个听众。 “中国好听众”陆瑶开始提问:“m理论是什么?第四类是什么,还有其他三类?物理性质是什么东西,量子态是啥?” 慕泽渊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陆瑶无辜地眨了下眼睛,然后他开始慢慢地抽动,开始挨个挨个的解释。 陆瑶断断续续地口申吟着,她真的真的非常想送他一句话:请说人话! 非要让她觉得自己拉低了全人类的智商吗!!!! “休……息一下……” “你已经休息了三次了!”慕泽渊将她的两条腿分得大开,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反而在她的腿心一下下深深疾刺。 陆瑶像条被丢上岸的鱼,拼命地蹬着腿想把入侵者赶出去,他换了个姿势,将她乱动的腿分开缠在了自己腰上,叫她怎么挣扎都合不起来,只会像一条藤蔓,把他越缠越紧。 挣扎无用,中场休息的请求也被驳回,陆瑶只能咬着牙在心里把慕泽渊一顿骂,技术进步得要不要这么快啊,她的承受力还在原地踏步呢,被他这么“面面俱到”的刺激所有感官呢,谁受得了啊,尤其是在即将临近巅峰或者巅峰之后,简直像是在经历一轮生死考验。 “那你……快……一点……” 慕泽渊立刻加快了速度,像要把她碾成碎片,陆瑶尖叫了一声,恨不得挠死他,明知道她说的快一点是让他快一点结束,她想再说话,但一出口,所有的音在他狂风暴雨的扌由送下全部变成了口申吟。 奇怪的是,她却并不疼,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要碎裂,似乎再入一点点就会碎裂,但当他撞到了尽头,似乎也没死。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要把她人都撞飞出去,陆瑶精神一震,每一次和他做绝对是险死还生的经历,她自然特别地期盼他结束的那一刻,对他快要临近的变化也能感觉到,她咬着牙死死地缠着他的腰。 “陆瑶,叫我的名字!” 她眼泪汪汪地叫了一声“慕泽渊”,他猛地刹住了身体,他急促地喘息着一声不响地盯着她。 他一停陆瑶就像是电池耗尽的玩具,瞬间瘫在了床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大大地喘了口气,心想终于完了。 她连眼也没睁开,也没力气去清理身体,她想叫他完事了就把他的东西抽出去,但实在太累,连动动嘴皮都累得慌,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要失去意识,身体却他被抱了起来,埋在她身体里的硬物又开始兴风作雨,不快但格外的深入,每一次扌由送都是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印的。 陆瑶实在太累,就这几秒的工夫,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睡了好久了,睡得好好的却被弄醒了,她真想哭了。 “能不能等我睡醒了再做第二次?”他昨晚不是也没睡觉吗,难道就不累不困,她一直躺着承受都累得死去活来的。 慕泽渊狠狠地撞了进去,撞到了尽头还在往里推,陆瑶的双腿又开始一阵阵抽搐,她黑着脸瞪着慕泽渊,哪知道慕泽渊比她脸还黑沉。 “一次还没完,你就想睡?” 陆瑶头一次看他用这么咬牙切齿的语气说话,当然现在显然不是惊奇的时候,她愤愤道:“你之前不是已经身寸了吗?”还让她叫他名字呢,别以为她意识不清醒! 慕泽渊沉默了,他想听她叫的名字明显不是被中文化的“慕泽渊”,而是伴随了他二十多年生命的真正名字“伊恩”,她的记性是真的有那么差,还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一身不吭地把她翻了个身,发狠地往里一挫,陆瑶差点蹦了起来,他死死压着她的腰,狂风骤雨地捣了一百多下,才倒在她身上。 “睡觉吧。”他的声音平静而清冷。 陆瑶累得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但却睡不着了,她又不是死人,感觉不出他的情绪,他今天特别激动,但最后……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做完太累,刚开始她还硬撑着自己去浴室清洗,后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慕泽渊帮她清理的,像今天这样他做完倒头就睡,陆瑶还是头一遭享受这种待遇。 她抽了几张纸捂在了腿心处,慢慢地下床,脚刚触地一个没站稳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下,陆瑶惨叫了一声,躺在地上半天没动,她想歇一下再爬起来,却被人从后抱了起来,他的视线落在膝盖上新添的淤青上:“我去拿药。” 陆瑶摔得挺瓷实的,破了点皮青了一大块,实际上没看着那么严重,她连忙拉住他:“不用了。” 慕泽渊看着她没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没事。” 他平静地收回目光,在凌乱的床单上躺下。 陆瑶看了眼床单,凌乱,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慕泽渊有洁癖,每一次他都会换床单,但今天…… 她清洗完身体后,慕泽渊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取了床小毯子垫在床单湿掉的部分,才爬上床。 躺了七八分钟,她郁闷地睁开眼睛,精疲力尽,累得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偏偏就是睡不着,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一怔,难怪觉得今天好像不对劲,原来他没抱着她睡而是平躺在离她半尺远的地方。 他好像生气了? 她今天没走神吧?难道是因为做着做着睡着了? 她往他身边挪了挪,半尺的距离还剩下十厘米,她再次闭上眼睛,忍了十分钟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总想着他到底为什么生气,他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她觉得多半是和昨晚的事有关,但又说不通啊,他来繁花接她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 她想破脑子也没想明白,抑郁地叹了口气,干脆爬了起来,托着下巴看他。 慕泽渊是一个非常注重生活的人,他的皮肤和身体状况都非常的出色,当他闭上那双能洞彻世间所有迷雾的眼睛时,他与生俱来的逶迤的气势似乎也沉淀在他的身体里。 上天似乎对他过分的恩赐,给了他聪明的大脑,给了他冷静的性格,给了他宽广的胸怀,给了他完美的外表…… 她忍不住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脸上,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嗯,还是自己的比较嫩比较滑,陆瑶满意了,难得有这么近的距离来观察他,陆瑶便细心地观察起来,这可是她第一幅画的模特呢,视线落在他的锁骨上,她小心地掀起了一角被子观察一下他的身体,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建议给他画衤果体的。 等她再把视线移到他脸上时,冷不丁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陆瑶手一软,差点把下巴磕在他脸上。 第43章 我特别崇拜你 她一点儿也不建议给他画衤果体,等她偷窥完再把视线移到他脸上时,冷不丁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陆瑶手一软,差点把下巴磕在他脸上。他什么时候醒的?还是压根在装睡?她刚刚……貌似……在观察人家的*…… 咳,当然她是站在艺术性的角度观察。 “还没睡啦?”她干巴巴地问了句废话。 “还没。” 她飞速躺好,闭着眼但耳朵却一直在留意他的动静,等了几分钟,他什么动作都没有,陆瑶闷闷地问:“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那怎么都没清理现场,还离她远远的,也没有抱她?说没生气,谁信呐!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迂回地问,话落她又忙着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做的错事太多,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件……” “没有。” 陆瑶立刻扭头望他:“你说话不算数。” “有吗?”慕泽渊闭着眼睛依旧平静地躺着,一动不动,陆瑶立刻爬了起来,理直气壮地指责:“你说不会对我说谎!” 他睁开眼:“你好像挺高兴的?” 好吧,她是有那么点惊奇外加兴奋的意思,像慕泽渊这样的人,也会自己给自己挖坑,她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更多过郁闷。 这一次太过难得,陆瑶居然没有被他歪掉话题,目光炯炯地追问:“你刚刚说谎了吧?” 人人都会说谎,即使是慕泽渊,这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谎言,变成一个人人都会犯的错误,连慕泽渊也会犯。 “你想听我说是?” 显然这一点小心思根本没逃过他的法眼,陆瑶遗憾地回答“不是”。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心情不太好。” 他说完这一句又不吭声了,陆瑶的心里像有个猫爪子一样不停的挠,她想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太好,但又害怕自己一问就掉坑里了,昨晚的事还没跟他交代呢! 她纠结了一会儿,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也不会拿她怎样,最多就是不清理现场,不抱着她睡,态度冷淡点而已。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陆瑶都等得快百爪挠心了,他才低沉地说:“我想成为你眼中最受欢迎的,但是似乎失败了。” 咦?这话到底是从哪里说起?陆瑶想不明白前因后果,但还是飞快地做了反应:“你挺受欢迎的。” “你说谎。”他毫不留情地说。 “我没有!”这绝对是本能反应。大部分人被质疑说谎时,都会这么回答,陆瑶确实也没觉得自己在说谎,虽然这话一开始是有点安慰的意思,但仔细一想,她其实挺高兴今天早上看见他的。 他沉默地看着她,表情很怀疑:“有证据吗?” 陆瑶立刻开始讲事实说证据:“你回来我很高兴。” “是吗?为什么我感觉你很抗拒见我。” 额,她第一眼看到他就在街对面,心情完全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但后来想太多,这喜悦的心情就变了味。她不想被他误会,这么短时间也想不到别的理由,只好吞吞吐吐地交代:“昨天晚上……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交代,所以……” “但我刚看见你的时候,很高兴!”陆瑶恨不得对天发誓。 他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又问:“还有呢?” “还有……”陆瑶想了想,“昨天晚上我特别地盼望见你。” “特别盼望?”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好吧,也没有“特别”盼望,她挺不想见到沈榕策和慕泽渊在一起的画面,但也很希望那个时候他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把她带走。 陆瑶又想了几件小事,感觉都不是太靠谱,最后她眼睛一亮:“我以前对你的事迹特别崇拜!” 似乎怕慕泽渊不信,她还举了一个例子:“有一次我在网上看财经新闻,有一个你被偷拍的片段,我还收藏了,我电脑里还有你的照片,我还把你的一些经典案例整理成了一个文档……”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十几秒后,他把手机屏幕朝向她,上面是“崇拜”的中文解释:人对于未知的、可能产生巨大正向价值的自然力量或社会力量,将会产生敬佩心理,并且无条件地服从它的驱使。 “你真的崇拜我?” 好吧,她夸大了一点点,但敬佩欣赏绝对是有的!她总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吧?岂不是更加证明她时时刻刻都在说谎,她肯定地点头。 他放下手机,抬起她的一条腿搁在自己腰上,陆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进入了尚湿润的入口。 “第一次太糟糕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会无条件地服从我的驱使吗?” 陆瑶的口申吟戛然而止,她欲哭无泪地痛骂自己,一不小心又掉坑里了,又一个深坑! . 陆瑶在床边醒来,肩膀很麻,已经下午三点钟了,她又闭上眼回了回神,睡了五个小时,感觉比睡之前还要累,她打算再睡一会儿,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做,想了一会儿总算想了起来,今天说好要再去医院的。 慕泽渊睡得很沉,陆瑶轻手轻脚地移开他的手和头,一爬起来她才觉得自己哪里是累,简直是运动过量,浑身又酸又疼,她回头愤愤瞪了眼罪魁祸首,才拖着身子去浴室。 整理好自己,又给慕泽渊留了个纸条,陆瑶才离开。 被一个黑西装送到陆家后,陆瑶望了眼沈榕策的家,她的手机证件很多重要东西都在那儿呢,这个时间沈榕策多半不在家,陆瑶便一脸镇定地去敲门了,沈家的老管家和陆瑶也很熟,絮絮叨叨地嘱咐陆瑶多注意身体,别像昨天那样病得不省人事,陆瑶抽着嘴角,她哪里是病得不省人事,分明是被某个混蛋给打晕了,她摸了摸后颈,真像抽死沈榕策那个混蛋。 陆瑶顺利地拿到了东西,一看手机果然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沈爷爷打来的,她连忙就拨了回去,刚一接通沈爷爷洪亮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我刚还给榕策打电话呢,他说你把电话丢家里了,我还担心你又把我老人家给忘了呢!” 陆瑶连忙说哪能啊,自己正要过去呢。挂了电话,陆瑶拿上礼物便去了医院。 沈爷爷年轻时是个火爆脾气,性子也比较乐观,但再乐观的老人也无法从容的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再加上他的病必须保持情绪稳定,所以这几年沈爷爷的脾气都内敛了很多,在陆瑶和沈榕策面前还是乐呵呵的,只是有几次陆瑶来看他时,总会看见他一个人呆呆地看着窗外发呆,脸上的神情衰老而悲伤。 当他发现陆瑶时,就会立刻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陆瑶也跟着笑,心里却异常的难过。 陆瑶来到病房的时候,沈爷爷又在望着窗前的那七八盆绿植发呆,陆瑶笑着走了过去,他似乎都没听见声响,皱着眉仿佛心事重重。 陆瑶打了个招呼,他才回过神,她连忙把自己买的围巾给老人戴上,然后一个劲地夸好看,沈爷爷笑了,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小瑶,你知道爷爷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不等陆瑶回答,他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我最后悔没教育好儿子,让他走上了歧路,最后家不成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是沈爷爷第一次提及当年的事,陆瑶一阵心酸,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和沈爷爷不遑多让。 “过去的事就别多想了,现在沈榕策不是好好的吗?别人大学还没毕业呢,他已经当上了大集团的ceo了,都说他年轻有为……” “年轻有为?”沈爷爷冷哼了一声,坚硬的面容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果敢,陆瑶也不知道“年轻有为”怎么招惹他了,随后就听见他把沈榕策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看他是年轻轻轻就不学好,什么正经事不能干?我缺他那几个钱吗?” “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先喝口水!” 沈爷爷的胸口起伏个不停,脸也越来越红,陆瑶心里咯噔一声响,急忙就按了铃,又冲出去把王姐叫了进来,王姐“哎哟”了一声,责怪地看了陆瑶一眼,陆瑶异常苦逼地想,她就说了一句沈榕策年轻有为而已。 陆瑶和王姐合力把沈爷爷搀扶到了床上,医生护士很快就来了一大堆,陆瑶让开了位置,焦虑的在旁边走来走去。 在陆瑶父母去世后,她几乎没考虑就接过了赡养沈爷爷的重任,那时候她还没和沈榕策重逢,李倩当时就笑话她,男人没找到,倒当起了孙媳妇。 陆瑶承认照顾沈爷爷有一部分是因为沈榕策,但更多的是陆家和沈家的历史原因,从前沈爷爷是由陆父陆母照顾的,现在他们不再了,陆瑶总不可能就不管沈爷爷了吧,何况她觉得自己和沈爷爷同病相怜,都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孤苦伶仃,她花时间来照顾沈爷爷,沈爷爷同样也给了她温暖的慰藉。 陆瑶和陈医生也是老熟人了,陈医生没好气把她叫了出去:“一定要注意病人的情绪,病人现在不能受任何刺激,上次好不容易才给抢救了回来,你们能不能消停两天?” 陆瑶苦逼地点头,她真的只说了一句“ 年轻有为”而已。 第44章 不要让他走错路 陈医生又拧着眉反复叮嘱了好几次,才被一个急冲冲的赶来的护士叫走,陆瑶抬眸望去,走廊的另一头兵荒马乱,间杂着女人小孩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陆瑶的心情没来由地沉重了几分。 回到病房里,沈爷爷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默不作声地发呆,昨天老爷子忽然提出让两人结婚,陆瑶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让老爷子病情突发,昨天老爷子对沈榕策的态度也不怎样,但他一直对沈榕策就是这样挑眉瞪眼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陆瑶也就没多想,可是今天沈爷爷就因为她随口夸了两句就动了这么大的火…… “小瑶呀……”老人的声音异常的孱弱,早已不复昨日的硬朗,他正在输氧气,陆瑶望了看心电图,连忙把头凑了过去:“爷爷,你先别说话,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不行,我不说这心里就堵得慌。”老人倔强地想爬起来,才动两下就喘个不停,陆瑶无可奈何连忙按住他,“你说,我听着,咱们慢慢说。”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年轻时候……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一句话尚未说完,老人已经泣不成声,陆瑶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既害怕让他说下去情绪激动让病情反复,又实在不忍心打断他,她摸出手机,立刻给沈榕策发了条消息,让他快来。 “现在……榕策,他,他……” 陆瑶焦虑地看了眼心电图,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他伸出老树皮一样干瘪的手,她连忙握住他的手:“爷爷你别生气,他有什么做得不对,我帮你教训他,他会改的……” 沈爷爷隔了十多秒才喘过来气,“我知道你们还年轻,不想结婚,男人结婚后就会有责任感,就会懂事……小瑶,我是怕他走错路啊,小瑶,别让他走错路,别让他走错路……” 陆瑶的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昨天晚上她才下了决心,以后都不要再跟沈榕策接触,她所以为的情分在沈榕策眼里恐怕只是个笑话,她不是圣母,没有那么的伟大,被人伤被人害还能够以德报怨,沈榕策是想报复她也好,还是想要怎么着,都随他的便,她不想再见他,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当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流着泪这样请求她,她怎么能说拒绝,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啊!心电图不停地“嘀嘀嘀”响,陆瑶慌忙地按下了警铃。 “小瑶,帮爷爷看着他,别让他走错路,答应爷爷……” 陆瑶吸了口气,机械地点了下头,一下两下,沈爷爷的表情终于平缓了一点,病房的门“嘭”地一声被打开,陈医生带着护士黑沉沉地冲了进来,看了眼陆瑶,毫不客气地把人赶了出去。 陆瑶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垂着头茫然地等待着,半掩的门里传来护士和医生急切的声音,走廊的另一头哭声一片,这种鲜明的死亡气息让陆瑶很害怕,她可以不害自己的死亡,却无法接受身边人的死亡。 不要出事,一定不要出事,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将如来佛祖上帝真主全祷告了一个遍。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几乎同时头顶响起了年轻男人急促的声音:“陆瑶,爷爷怎么了?” 陆瑶骤然抬起头,恐惧愤怒的情绪几乎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沈榕策,你还问爷爷怎么了?” 陆瑶瞪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因为他害怕你走错路!” 沈榕策的神色明显一怔,陆瑶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间,这些天压抑的怒火和对沈爷爷的担忧,对生命的惶恐在这个关头全部被引爆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爷爷?你口口声声地说要恨我,做了那么多事来报复我,怎么就不愿意把用这些时间来陪爷爷?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唯一的亲人!再退一步说,你要报复我直接朝着我来,你为什么非要牵涉无辜,你知不知道水箱爆炸有人重伤?那个人还在医院躺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陆瑶越说越无力,抛开刘克松自立门户那一段,搭载着三益的船只和一艘游轮相撞沉默,两人死亡,五人重伤,十多人轻伤,半导体气体泄露,造成了十多人中毒,还有前些天刚发生的水箱爆炸,如果这一切全是沈榕策做的,他完全是在草菅人命,这样的沈榕策,这样的沈榕策……她有什么能力可以让他重回正途? 沈爷爷,他早已经走错了路,这半年多来三益的厄运,有多少人因此受伤?只是为了报复她? 她到底还是个自私的人,就算知道是沈榕策做的又如何,她也无法走进警察局为他们讨回公道。 “不是我做的。”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不是我做的。” 他的发丝凌乱,头顶不知道在哪里沾上些碎纸片,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件风衣,沾湿了一大块皱巴巴的裹在他身上,他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眼底布满血丝……这哪还有商界新星的英气逼人,不可一世,他像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一天之间就已经憔悴地蒙上了一层死灰。 陆瑶后退一步,拼命地甩开他的挟制:“沈榕策,我到底该相信你哪句话?请不要再继续了!这是警告!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我一定会……”面对这样的沈榕策,她到底还是说不出要去报警的话。 陆父报警,间接害死了沈父沈母,如果她报警,她不知道沈榕策最后会怎样,但沈爷爷…… “如果你想报复我就冲着我来吧。”曾经她不顾一切地去找他,天真的以为有一天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真相这么残忍地摆在她面前,她的如履薄冰,她的痛苦矛盾,比小丑还要可笑,如今一切都结束,她以为自己会无法接受,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勇敢。 “陆瑶,我承认那些事和我有关,我承认自己参与了其中,但我只做了一件事,让刘克松带走了半个三益。其他的事,我只是知情者……”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显然在一夜未眠之后,他并没有做任何的休息。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什么都不想再掩饰,痛苦和后悔都这么清晰地浮现在他苍白而英俊的脸上。 “三益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陆瑶,我一直在保护你。” 保护她?陆瑶讥讽地笑了:“你喝醉了!” “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沈榕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他从来不屑于解释自己的行为,现在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她看,是的,他幼稚,他故意误导她,想用破坏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六年前,他的爱情在经历了近乎毁灭性的破坏后,他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 “不要只看表面,三益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陆瑶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沈榕策的面容依旧憔悴死灰,却异常的严肃和认真,就算他的答案比天方夜谭还要荒谬,她还是慢慢地信了,真是可笑,她想,明知道他是个混蛋,他绝对不是个好人,昨夜她还异常坚决的告诉自己,以后和他再没有关系,但今天呢,她就这么简单地相信了他的话。 “你在保护我?”陆瑶自嘲地笑,她还真是圣母,沈榕策随随便便几句话,她就心软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原来这么的困难,从六年前开始,他就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一直到现在,她的人生已经习惯了他的重要性,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将延续了数年的习惯全部斩断?就算她对他的感情在慢慢的改变,但那也绝不是消散。 她一直是个爱憎分明简单的人,可是当爱和憎纠缠在一起时,她陷入了最艰难的选择,不知所措。 “三益的事情有多不简单?”她定定地注视他,等着他说出个子丑演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爷爷怎么了?” 陆瑶沉着脸冷哼了一声:“他害怕你走错路,心情一激动就……” 沈榕策沉默着一言不发,两人默默地坐在门口,他一来,陆瑶心中的恐慌也减轻了很多,好像卸下了重担,她呆愣地盯着对面的墙壁出神,沈榕策则盯着紧闭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门终于打开了,陈医生严肃地把两人叫了过去。 “如果你们还不想他再出什么意外,就别再刺激他。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走运。” 陆瑶连忙答应,沈榕策也沉默地点头。 等陈医生走后,陆瑶轻轻地打开了门,站在病床前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开冷不丁撞到一堵肉墙上,她退开了两步,绕开沈榕策离开了病房。 沈榕策盯着合上的门,慢慢走到了床边,从他父母去世的那天起,他的心里只有仇恨和黑暗,他憎恨陆家,憎恨上海,他甚至都不愿意留在这个国家。 狠狠地报复他们,让他们也体会到他的痛苦!就是这个目的让他一次次地顽强地活着,他以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了,上帝关上了所有的门,原来还给他留下了一道光——她在德国等着他。 他混进了她所在的俱乐部,仗着自己的身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进了她的房间,呆呆地看着她睡觉。 六年不见吗? 不是的。 他一直在看着她,每一次他回德国时,都会去见她。只是她不知道,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仇恨是他的动力,陆瑶……同样也是。 他以为仇恨比她更加的重要,他自以为的报仇,其实也不过只做了一件事就袖手旁观,他告诉自己用不着自己动手,她和三益也会完蛋,但当那群人的耐心耗尽想直接对陆瑶动手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其实他早该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就不愿意放下过去呢?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愚蠢的人吗?直到失去的时候才幡然悔悟。 如何可以失而复得…… 是的,他还没有彻底失去,他还有机会。 . 很遗憾,我无法伟大地只要看着你一个人幸福就能满足,我会嫉妒得发疯,你,只可以和我一起幸福。 我做一些错误的事,但请你,原谅我。因为我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就算……你无法原谅我,我,也会像影子一样纠缠着你,直到我们不分彼此。 陆瑶,这就是我的爱,或许幼稚,但也很固执。 作者有话要说: 峰回路转,怎么可能没有阴谋呢,阴谋慢慢浮出水面。。 沈童鞋终于醒悟过来,立刻决定换一种策略。。 第45章 疑窦初露 沈榕策伸出手轻轻地在沈爷爷苍老的脸上抚摸着,不知不觉,原来他已经这么的老了,沈爷爷的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沈榕策低下头轻轻地在他耳边承诺:“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要担心。” 沈爷爷费力地睁大了眼睛,浑浊的眼里再一次泌出了泪水。 沈榕策离开病房,一低头就看见陆瑶在门口的长椅上发呆,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陆瑶听见声音抬头,他的神情平静了许多,眼底的血丝依旧,疲惫依旧,但却没有那层死灰的色彩,他好像又变得鲜亮了。 “对不起。” 陆瑶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又一次地重复了这三个字,她依旧还是难以置信,不可一世,随时都摆出一副她欠了他一生一世的混蛋,也会跟她道歉。 以为说对不起,她就真既往不咎?她想听听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结果他就翻来覆去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他说第三十八次“对不起”时,陆瑶受不了了,她沉着脸说:“沈先生,‘对不起’如果有用,三益也不会濒临破产了。” 沈榕策闭上了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我会尽力去做……还有刘根生的事,我会解决掉他。” 陆瑶惊了惊:“解决掉?你想干嘛?” 他的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我只是把一切拨乱反正而已。” “晚上一起吃饭吗?”他问。 “不用,我……” 他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听你要回家和他吃之类的话。”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风衣,漫不经心地说,“他今天早上回来的吧?” 陆瑶沉默,她不想和慕泽渊讨论沈榕策,同样也不想和沈榕策讨论慕泽渊。 “我知道自己做了几件蠢事……” 他抬起头认真地凝视她:“我想了很多,以后我不会再做那些事,也不会再伤害你。” 陆瑶惊异地把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他愿意放下过去? 他垂下睫毛,半响才说,“我知道这样很卑鄙,但……爷爷希望我们能结婚……我也很希望。” “陆瑶,只有你能看着我,不要让我走错路,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陆瑶,我们……重新开始吧!” 陆瑶也不知是太惊诧了,还是没想好要怎么拒绝,只是发怔却没回应,沈榕策停顿了几秒钟,又接着说:“你不用太快做决定,我会等你的。” 沈榕策走了,陆瑶还坐在椅子上发呆,她盯着病房的门沉默着,走廊的另一头,哭声渐渐平息,两个护士从她面前走过,一句话飘入她的耳中:“401的刚刚走了,403的一周不到已经抢救了两次了,唉……” 陆瑶怔怔地抬起头,沈爷爷的病房门上清晰地写着“403”,走廊的另一头弥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似乎正朝着这一头蔓延过来。 沈爷爷并不是她真正的亲属,但谁规定了只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是亲人?他看着她长大,脾气火爆经常打得沈榕策嗷嗷叫,但对她却非常的好,女人总是喜欢依赖于别人,在失去所有的亲人后,陆瑶也想依赖别人,从表面上看,是她在尽心地照顾他,但她何尝不是在精神上依赖于这个老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和物,都于她再无干系,那么她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沈爷爷是她的亲人,准姐夫白浩也是,沈榕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她把脸埋在手心里,不,她并没有动摇,只是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陆瑶,我是罗敏敏。”这扯高气扬的语气,即使罗敏敏不自报姓名,陆瑶也能猜得出。 陆瑶不耐道:“罗大小姐找我有事?” “你在哪?见面再说!” “没空!” “你!陆瑶,别蹬鼻子上脸!……” 陆瑶直接挂了电话,没过几秒,手机又响了起来,陆瑶直接挂断,以罗敏敏的性格被她挂了电话,肯定又要跳脚大骂,她又不是犯贱,非得听罗敏敏的电话。 连续挂了八.九次,陆瑶烦了,没见过给情敌打电话还这么坚持不懈的,第十次手机响起,陆瑶接了。 罗敏敏急急忙忙地吼了一句:“再挂我电话,我就……” “你到底什么事?”陆瑶也被弄得无奈了,这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她也懒得再跟她绕圈子,直奔正题。 罗敏敏现在也知道把人约出来多半不太可能,她冷哼了一声,口气怎么听怎么恶劣:“我跟沈榕策没那种关系,上次给你发的照片是我自己p的,你也真够蠢的,这也能上当!” 罗敏敏越说越得意,陆瑶脸一黑冷冰冰地打断:“说完了没有,我挂了!” “哎!等等!” “虽然我现在跟他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一定能……” 陆瑶果断挂了电话,罗敏敏打电话来到底想表达什么?表达当初是她恶作剧?陆瑶强忍着没破口大骂。 手机不到十秒钟又响了起来,陆瑶狠狠地按下了接听键,正要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哪知道罗敏敏的嘴比她更快,已经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我要走了,你满意了吧?我把沈榕策还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既然你要跟沈榕策在一起了,就把慕泽渊给我吧,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他那种类型,不过可以先看看情况……” 陆瑶憋了口气,狠狠挂断电话。 千万不要去跟一个纯神经病理论,因为她会把你的思维拉到同一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神逻辑打败你。 陆瑶立刻把罗敏敏的电话拉入黑名单,不到十秒手机又响了,依旧是陌生电话,好吧她认输,果断关机。 她在病房里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王姐把饭给送了过来,陆瑶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六点半了,她连忙开机,想给慕泽渊打个电话,通知他晚一点再回去,结果一开机短讯就响个不停,紧接着手机就响了,陆瑶以为又是罗敏敏,还在惊异这得多锲而不舍,结果打来电话的却是准姐夫白浩。 “陆瑶,你在哪?怎么一直没开机?没出什么事吧?” “我没事。”陆瑶连忙回答。 白浩松了口气,语气异常的凝重:“陆瑶,现在有时间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陆瑶迟疑道,每一次白浩找她多半都是来数落她的,陆瑶一看白浩就心虚。 “和你父母姐姐飞机失事有关!” 和飞机失事有关?! 陆瑶震惊地张大了嘴,心跳几乎因为一句话戛然而止,她一直以为那是意外,难道……那不是意外? 她脑中忽然就想起了沈榕策的那句话。 “三益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陆瑶,我一直在保护你。” 和白浩还在通话中,慕泽渊的电话也进来了,陆瑶匆匆和白浩约定了见面地点,接了慕泽渊的电话。 不等他说话,陆瑶先急急地汇报了自己的情况:“我晚上有点事,那个……晚点再回家。” 慕泽渊沉默了几秒问:“你认识路吗?” 陆瑶:“……”那么偏僻的深山老林,她还真不太认识。 “我来接你。” 陆瑶只好回答“好”,挂了电话又跟王姐交代了一声,她才抓着自己的包赶去和白浩汇合。 见面地点在白浩的家里,陆瑶也来过两次,这里可不像慕泽渊那个别墅那么隐蔽,她熟门熟路地上了楼,白浩正系着围裙在做饭,给她开了门就让她自便。 陆瑶一路上就差没闯红灯超速了,心里火急火燎的,结果到了白浩家,人家那个淡定,她连忙追到厨房,一个劲地询问真相。 白浩放下菜刀,叹了口气道:“人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冷静点。”说着他又拿起菜刀慢条斯理地切萝卜丝。 陆瑶默了默,她已经接受了“意外”的结果,如今白浩却告诉她另一种可能,她能冷静得下来吗,再加上她在医院里情绪大起大落,焦虑感就没平复过。 “快说,快说!你都切了一盆子萝卜丝了!”白浩一直端着个长辈兄长的架子,陆瑶在他面前就是挨训的主儿,平时哪敢在他面前造次。 白浩无奈地放下刀:“我得冷静一下,整理一下思路。” 陆瑶无语地盯着菜板上的那大堆萝卜丝,敢情重点根本不是萝卜丝,而是切萝卜丝的过程,这思考方式还真挺奇葩的,她只好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他切萝卜丝。 “嚓嚓嚓……” 陆瑶也不可能光看着,她在厨房里不断地转着圈子,也开始动起了脑子。陆家三口乘坐的是架小飞机,计划全家一起到欧洲旅游,第一站就是德国的法兰克福,说不是想来看陆瑶,陆瑶都不信。 德国的警察给陆瑶的答案是,当时是晚上七点,飞机试图降落在法兰克福的私人机场,天空弥漫大雾,飞机最终坠入丛林并爆炸起火,两名飞行员和陆家一家三口全部死亡。 飞机失事的真正原因最终被归结为飞行员的操作失误。 陆家三口死了,最后谁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自然是第一顺序继承人——陆瑶。 第46章 不对劲 陆瑶猛地刹住了脚,她刚从德国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顺利的继承了三益和陆家的财产,她的姑姑以陆父没有第一顺序继承人为由,继承了陆家的财产,不光是三益,陆父陆母的存款,连陆瑶的家也要霸占,如果不是白浩及时通知她回来…… “嚓嚓嚓……”切菜声不断,菜板上很快就高高垒起了一堆萝卜丝。 陆瑶越听越烦,白浩反倒先闲她烦:“你先出去,转得我头都昏了。” 陆瑶闷闷地离开厨房,想清楚了再叫她来啊!把她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算是什么事? 陆瑶继续在客厅里转了起来,姑姑似乎有嫌疑,刘根生其实也蛮有嫌疑的,如果不是陆家三口遇难,他怎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带走半个三益自立门户?好像沈榕策也…… 他说三益的事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沈榕策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瑶心里憋得难受,又跑到厨房去骚扰白浩,白浩无奈地放下刀,洗了洗手,招呼陆瑶跟他去书房。 白浩把桌上摆着的几份文件递给她,陆瑶打开一看,心里就难受起来,一个文件里全是事发地点的照片,还燃烧着的飞机的残骸,被爆炸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陆瑶猛地合上文件,看着白浩说:“你给我说说吧,我看不了。” 白浩点了根烟,陆瑶立刻就后退了几步,白浩也没在意,吸了一口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说:“当时天已经晚了,又有大雾,陌生的环境……还有目击者称飞机失事前曾刮到了大树的树枝……一切都像是个意外,但我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是个意外。” “就算天气再怎么恶劣,就算飞行员操作失误,但坠毁的地点离预定的降落地点也稍微远了一点。” “我并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这是谋杀。”他回头望向陆瑶,看到陆瑶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拧着眉道:“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疑点,坠毁地点只是其中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是在飞机的残骸中没有找到黑匣子……” “可能是炸毁了……”陆瑶辩解道。 陆瑶默默地想,这就是职业病吧,什么都能跟谋杀扯上关系,陆瑶则更希望这真的只是个意外。 “你家什么东西最值钱?”白浩突然问道。 陆瑶愣了愣,他又补充了一句,“在你父母刚去世的时候。” “当然是三益。” 他淡淡笑了:“你就不觉得奇怪?你姑姑一家想争夺遗产的时候,只去了三益一次,反倒是去了你家七次,声称要好好保存陆家传下来的画,如果不是你家的管家给我打了电话,不是你及时回来,那些画你未必就留得住。” 他声音一沉,定定地注视着陆瑶:“我听陆瑜说,你们家的传统是谁继承了陆家的绘画技法,就继承陆家收藏的那些画。你姑姑对画一直没有兴趣,怎么突然这么在意起那些画来了?” 陆瑶一直没把那些画算作财产,被白浩这么一提,却想到了别的,陆家祖辈都是画师,传承又一直没断过,陆家别的不多,就画多,尤其是以明清两代的画最多,如果真的算价值,那些画的价值恐怕还远在三益之上,在三益最困难的时候,她也没想过卖掉这些祖辈的画。 “如果按市价来算,家里的画值不少钱。”怕白浩不清楚“不少钱”的概念,陆瑶又拿三益比较了一下,“比三益还多。”毕竟数量摆在那儿。 白浩无语:“我叫你来,是希望你支持我的观点!” “但你也不能仅凭推测就……”陆瑶小声地说,并不是她想逃避不敢面对可能是“谋杀”的真相,好歹也要有个站得住脚的证据吧。 “那你现在还觉得三益这半年发生的事只是‘巧合’,上周又一起水箱爆炸。” 陆瑶立刻不吭声了。 白浩那是什么人,一看陆瑶这表情就知道她在隐瞒着什么,立刻穷追猛打起来,陆瑶是见识过这位准姐夫套话的本事,咬定了不吭声。 白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和沈榕策有关?” 陆瑶瞬间睁大了眼睛,暗叫糟糕。 白浩沉沉地盯着她,陆瑶立刻从他的不屑的眼神里清楚的知道,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并且生气了…… “黑色千纸鹤还恐吓你吗?” 陆瑶连忙摇头。 “你很喜欢包庇人?”他尖锐地问,“黑色千纸鹤的事还没结束,你又替沈榕策隐瞒起来了?” 天地良心,最近黑色千纸鹤真的销声匿迹了,至于沈榕策……他丢下“三益的事不简单”就走了,她还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呢,怎么能随便告诉白浩,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刑警队长,她敢乱说吗? 白浩挑了下眉,显然很看不上陆瑶的行为,“我是该夸你‘真’善良,还是‘真’够蠢?” 陆瑶泪奔,就知道每一次见白浩,最后都是挨训。 “你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几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故作惊奇地问,“蠢也蠢死了,你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陆瑶:“……”其实她也挺好奇,她姐到底看上了白浩哪点,还要结婚! 嫁人就应该嫁慕…… 她赶紧打住自己脱缰的思绪,低头看脚尖,白浩把她冷嘲热讽了一通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位置上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陆瑶老实巴交地站在他面前,“虚弱”地回答:“我没什么想说的。” “就算是犯人,我也会给她自辩的机会。” 犯人?陆瑶再次泪奔,她做什么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沉着脸开始恐吓。 陆瑶:“……” 手机忽然响了,陆瑶如蒙大赦,一看是慕泽渊来电,更是喜出望外。 “我现在就回来!”电话一接通,陆瑶急火火地说,边说边拿眼睛望白浩。 慕泽渊沉默了一秒问:“你在哪儿?” “姐夫家。”陆瑶继续拿眼睛望白浩,白浩在听见“姐夫”两个字后,神色略缓。 “嗯,等我一下。” 啥!十万火急!等不了!陆瑶也不管慕泽渊那边说啥,自顾自地开始扯谎:“我现在就下来,好,再见!” 挂了电话,她朝白浩挥了挥手,“慕泽渊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等等。” 陆瑶苦逼着脸,白浩慢腾腾地拿了个食品袋,把切了两大盆的萝卜丝装了一大袋子给她:“切多了,吃不完。” 陆瑶默默地接过来,异常乖巧地回答:“谢谢姐夫。”说完她就准备脚底抹油,背后传来白浩慢腾腾的声音:“叫你来商量,我看你就是来跟我捣乱的,我先查查沈榕策,有新线索了再找你。” 陆瑶脚下一滑,雅蠛蝶。 “如果有什么发现,就打电话给我。” 陆瑶:“……”呵呵。 “回去吃萝卜的时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陆瑶:“……”谁要吃这萝卜啊!! 陆瑶一离开白浩的魔掌就给慕泽渊打了个电话。 他也不问之间的起因经过,只是让她稍等,他会尽快赶来。 陆瑶觉得这样的相处真好,这就是信任吧?不会做任何让她为难的事。她轻轻“嗯”了一声,说自己先回一趟陆家,让他来陆家接她。最近天气慢慢变暖她也该带点衣服等日常用品,慕泽渊那里虽然什么都有,但总没有自己选的合心意。 陆瑶回到陆家,周阿姨笑眯眯地问她吃过晚饭了没,陆瑶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周阿姨就准备去给陆瑶做饭。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陆瑶低头一看,白浩切的那袋子萝卜丝,她心里想着谁要吃萝卜丝,但还是把袋子交给了周阿姨,然后又给慕泽渊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吃晚饭,如果没吃就让周阿姨多做一点。 “周阿姨只会做些家常菜,你可以吗?” “可以。”他回答地异常干脆。 陆瑶莫名其妙地就高兴起来:“那……一会儿见。” “好。” 挂了电话,陆瑶想了想,跑到了陆家的画品收藏室,慕泽渊的房产太多,陆瑶以前根本没把他的地盘当作家,如果慕泽渊经常留在上海,貌似她会经常住在那里,华丽是华丽,舒服也很舒服,但总觉得不太像自己的窝,陆瑶准备稍稍改造一下,第一步,就是在墙上挂一些陆家的画。 画室里的画异常的多,陆家可以查证的历史就有近200年,绝对称得上书香门第,两百年积累下的画作甚至可以用庞大来形容,陆家的画品收藏室就有足足十个,以后如果她开始拿起画笔,就会建第十一个画室。 陆瑶停在了陆父画品收藏的十号收藏室门口,比起其他的九个收藏室,陆父的这一间画品甚少,其一自然是因为陆父英年早逝,其二确是从沈家出事后,他有五年都没动过画笔,直到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年,他似乎解开了心结,重新拿起了画笔,画了人生的最后一幅画——《田园春色》这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田园风貌,画中的主角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陆瑶和沈榕策。 他们在逗一只土蜂。 那时候陆瑶读了汪曾祺的一篇散文,对土蜂萌发了强烈的好奇,想试试它是不是真的如汪曾祺先生写得那样,在花朵上把屁股撅来撅去,拖着肚子回来后找不到自己的洞会在四近大找一气,进了洞洞口被塞起来了,会从别的地方再钻出来,坐在新大门前吹吹风。 陆瑶把这事给沈榕策一说,沈榕策就去找哪里有土蜂了,那年春夏之交,沈陆两家人一起到某个乡野小镇踏青,沈榕策便拉着陆瑶去找土蜂。 陆瑶在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时,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离家出走的那些年,只有姐姐母亲和她一直在偷偷联系,陆父好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原来他在心里一直思念着自己的小女儿,解开心结后的第一幅画,就画的是她。 画中的少女笑容明媚,画中的少男得意洋洋,任何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会心一笑,陆瑶小心地把画收了起来,准备带去慕泽渊那里,但下一秒她又迟疑起来,画中可还有沈荣策,慕泽渊嘴里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心里会怎么想?陆瑶犹豫了一下,又把画放回了原位,打算重新挑几幅父亲的画作。 正要往里走,她的脚却突然顿住。从进十号画室开始,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原本该摆放花瓶的地方,如今放上了一个杯子,并不显眼,但看习惯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论是十年如一日的学习画技还是现在的职业,陆瑶的观察力都非常的优秀,她忽视沈榕策身上的端倪,不过是因为她心里不想去看见。 两分钟后,她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收藏室里的每一幅画都是按照时间的规律是摆放的,有三幅画的位置放错了。 拥有收藏室密码的只有周阿姨和陆瑶,周阿姨这么多年一直负责所有收藏室的清洁工作,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那么只能是另一种可能…… 第47章 家里有贼 拥有收藏室密码的只有周阿姨和陆瑶,周阿姨这么多年一直负责所有收藏室的清洁工作,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那么只能是另一种可能…… 陆瑶停在一副画前假装看画,陆父太早去世,画室并没有陈列太多的画,也没有做很多的设计,收藏室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是那一排排放置画品的陈列架,明亮的灯光下,收藏室里安静得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陆瑶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朝着陈列架而去。 她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小偷,人还在不在收藏室里,只是故作模样在陈列架的附近转来转去,表面漫不经心实际上神经都崩了起来,陈列架一头的地上终于露出了半个人影子——一个男人的影子,从脖子到头颅的影子。 陆瑶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转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很多人在面临突发事故的时候,会慌乱,也会变得比平时更冷静,陆瑶便是后者,并不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超人一等,压力越大,她的表现就会更多的遵循本能,而这种本能有时比她用脑子思考更加的出色。 她现在很犹豫,收藏室里是有安保系统的,她可以装作毫不知情地退出去,锁上门,人就被关在里面,等警察来就行了,但这样把一个不明男人关在收藏室里…… 这里面可全部都是陆父毕生的心血,如果他发现自己被关在收藏室里恼羞成怒,破坏起里面的画来…… 陆瑶绝对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她想了想,立刻有了计划,故作烦恼地自语起来:“灰尘好多,我得叫周阿姨来打扫一下。”她一边说一边盯着陈列架后的影子往门口方向撤,快到门口的时候,她故意按了按灯,让灯光时明时灭。 她恼火地抱怨起来:“这灯也得修一修,天都黑了我得快点叫人来……嗯,应该也得叫些保安来,看着点画……”她摸出电话装作要给维修工打,实际上却是打给了白浩。 “喂,我这里的地址是……,灯好像坏了,你现在能立刻来一下吗?最好多带点人来……非常急!” 陆瑶退出了门外,虚掩上了收藏室的门,她脸上哪还有刚刚的漫不经心样,立刻机敏地在左右过道看了看,克制着镇定的脚步走远了一些,才拿起手机再次对准耳朵。 “陆瑶,陆瑶?人呢?灯坏了也找我?慕泽渊呢?” 陆瑶敏捷地缩到了一个角落里,远远看着十号收藏室,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着手机:“姐夫快来,家里有贼!” 陆瑶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另一头铁门“咣当”一声响,刚开始接到陆瑶的电话白浩还有点奇怪,但当了那么多年警察,他的直觉就感到了不对劲,随口和她扯着,实际上已经开始穿衣服了。 陆瑶也算有自知之明,看见对方是个男人后,就没冲动地自己就上了。 白浩一边跑一边吩咐起她:“你什么也别动,万一他手里有武器,有多远你给我躲多远!” “可是,我爸的画……” “画重要还是人重要?”白浩恨不得把人拎到面前狠狠训一顿,但又不得不给她讲道理,“我保证那些画会平平安安的,你给我滚远点!” 陆瑶:“……” “我正在赶来,闯红灯也要二十分钟。” 陆瑶立刻小声地说:“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白浩憋了口气,强忍着说:“你先把保安叫来,沈榕策在不在家?那小子身手不错,去把他叫来。” 陆瑶一阵鄙夷,刚刚还说要查人家,现在用得上沈榕策,又使唤上了。鄙夷归鄙夷,陆瑶还是照办了,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沈榕策。 陆瑶还没出声呢,已经传来沈榕策惊喜的声音:“你在哪里?” “在家呢!”陆瑶可没时间跟他闲聊,连忙把家里有贼的事说了,沈榕策的声音立刻凝重了起来,“在收藏室?” “嗯嗯。”她都还没说在哪呢,沈榕策就未卜先知了。 “你先离开家,什么也别管,我五分钟内就到。” 挂了电话,陆瑶想给保安打,灵机一动打给了慕泽渊,慕泽渊也在来陆家的路上,他那一群寸步不离的黑西装,看着绝对比保安可靠十倍。 慕泽渊波澜不惊的声音立刻变了,陆瑶眯着眼笑,不能近距离观看某个男人变脸真是太遗憾了,虽然小偷就在她家,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陆瑶可一点儿也没害怕,手里还抓个根木棍一副警惕地模样。 “陆瑶,不要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地方!离开那里!” 白浩,沈榕策都让她离开,陆瑶却依旧我行我素,猫在自以为隐蔽的角落里监视收藏室所在的走廊,但当慕泽渊这么说的时候,陆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没必要留下来,虽然她有一米七二,比一般女人看着“魁梧”,但她难道要去当抓贼女汉子? 她小心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收藏室的门口依旧没动静,她该说这小偷胆大包天呢,还是愚蠢之极呢,明明已经听见会有人来打扫卫生修电灯,居然还一直呆在收藏室里。 陆瑶也不再多停留,迅速地离开了收藏室的这一片区域,一下楼就闻见了客厅里飘出的香味,陆瑶连忙叫上周阿姨还有另外三个佣人一起离开了家,屋外宽敞,四通八达,更方便躲避。 陆瑶一共叫了四拨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警察的白浩,在白浩的吩咐下叫了沈榕策和保安,她自己叫了慕泽渊,这四拨人最先到的就是沈榕策。 不远处一辆飞驰而来的黑色梅赛德斯,几乎在一眨眼就出现在了陆瑶的视野里,尖锐地刹车声刺得人头皮发麻,车尚未挺稳,车里已经跳出了一个矫健的人影,沈榕策带着一阵风瞬间就奔到了她的面前,陆瑶呆了一秒,这可不止是身手不错吧,简直让她有种“电影特效”的感觉。 沈榕策伸手摸了下她的脸:“到我车上去!”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门口,那一句话才刚刚说到“我”字,陆瑶也才刚升起要躲开他手的念头,人已经一阵风地不见了。 陆瑶想了想,招呼着周阿姨四人往沈榕策的车走。 “砰——” 她正要上车,猛地被这一声响惊得回了头,这是什么声音? 周阿姨皱着眉叫了一声:“该不是什么东西摔坏了吧?” 陆瑶的脸色越变越难看,这种声音她并不陌生,电视电影里的枪战片经常出现这种声音,她在德国也有幸亲耳听见了一次。 这是……枪声! “砰——”又一声,仿佛为了验证她的听力。 “砰——”第三声,但这一声和之前的两声似乎都不一样,要显得更加的清脆。 陆瑶神情闪过一丝慌乱,但下一刻却果断地上了车,车钥匙就插在车上,她立刻旋转方向盘开始倒车。 距离最近的保安也赶来了几人,但一听见枪声全都迟疑了起来,一个个离陆家的房子远远的,装模作样地拿着对讲机汇报情况,或是打着电话。 离陆瑶发现收藏室里有人,已经过去了八分钟,白浩还在路上,远水救不了近火,那么更快一点的可能是慕泽渊…… 号码拨了过去,等待的时间里,每一刹那都显得那么漫长,电话终于接通,陆瑶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焦虑:“慕泽渊,快来,沈榕策在里面……有枪声!” “好。”他的声音不论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沉稳有力,仿佛定海神针一般落进陆瑶的心里。 “砰——”又一声枪声。 每一次枪声响起,陆瑶的心跳就会停止一秒,里面的人是沈榕策啊,她后悔至极,画不过只是死物,画没了就没了,但沈榕策要出什么事 ……她很想冲进去,但现在的她已经早过了年少无知无惧无畏的年龄。 她冲进去能做什么?给沈榕策当肉盾?还是给对方当人质? 沈榕策那么厉害,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慕泽渊似乎能猜到她现在的心情,不紧不慢地问着事情的经过,陆瑶的注意力自然被分散,心里的担忧在他沉稳的声音里,也少了一点。 沈榕策身上的伤虽然极多,但几乎全是旧伤,这说明他现在已经很少受伤了,或许是因为职业改变,或许是因为他变得比从前更加的强大,她不知道沈榕策到底有多强,她只能不断地回忆他从电梯里把她救出去时的矫健身手,还有刚刚见面时如一阵旋风从她的身边经过。 陆瑶很后悔,沈榕策怎么做事都不经过脑子呢,就这么冲进去了,她连和他说一句话的工夫都没有,仿佛比她这个正主还要着急抓里面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枪声偶尔也会响起,慕泽渊在五分钟后终于来了,陆瑶连忙下车跑向他的车。 时间紧急,慕泽渊没有等徐周给他打开车门,其他几辆车也迅速下来j□j个黑西装的彪壮大汉,陆瑶看着就觉得特有安全感。 他依旧沉稳而安静,但在快步朝她走来时,却有一股雷厉风行的气势。 “有没有受伤?” “现在怎么办?” 第二次交锋 “有没有受伤?” “现在怎么办?” 两句话同时出口,陆瑶连忙摇头表示没事,急忙说道:“现在怎么办?沈榕策在里面!”话末一声枪响。 陆瑶听得心口发紧,其实有枪响倒也还好,至少能说明沈榕策应该没什么大碍,最怕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眼巴巴地望着慕泽渊,等待警察来是似乎才是她应该做的,可是她实在等不了,但让慕泽渊派人进去看看,陆瑶又没办法让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小偷有枪,沈榕策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可是她问他怎么办,还是在逼他做决定。 “我进去看看。” 陆瑶一听急忙就抓着他的手,她就想让他派人进去看看,这些个男人怎么回事,都不怕死吗,沈榕策那张狂的性子,绝对是没把生死当回事的人,慕泽渊也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 “砰——” 又一声枪响,他平静地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把视线落在陆瑶抓着他的手臂上:“你很担心他,难道不希望我去救他吗?” 陆瑶几乎不假思索:“我是很担心他,但也不希望你受伤啊。” 原本她还担心沈荣策和慕泽渊之间不对付,慕泽渊会袖手旁观,结果他压根没把这种小事放心上,倒显得她小心眼了。 “那你说怎么办?”他狡猾地把问题又丢回给她。 陆瑶郁闷,连忙恭维起某人:“你比较聪明……”所以大神快赶紧拿主意,时间不等人呐,这一会儿工夫耽搁,都快半分钟了。 慕泽渊没再故意为难她,打了个手势,那些个高高壮壮,笨重得像头人熊,一看就极具杀伤力的黑西装,以一种陆瑶惊异地灵巧,飞快地冲进了她家。 他扭过头来问:“有没有更崇拜我一点?” 陆瑶:“……”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她马上又反应过来,他是在跟她开玩笑吧?虽然他的表情特别认真,特别正经,特别的平静…… 这种摆明是坑,她会跳吗? 慕泽渊好像有点腹黑…… 她想。 陆瑶不吭声,岔开了话题:“他们就这么进去了啊,至少也该带点武器啊,厨房里倒是有菜刀……” 这话貌似挺马后炮的,但她的目的只是岔开话题。 慕泽渊虽然没接她的话,倒也挺配合转移了话题:“明天我让人来检查一下你家的安保系统。” 陆瑶默默点头,现在她其实没太多心情来讨论事后如何。 “上车等吧?”他提议。 “我……想就在这里等。” 他再次说:“如果那人逃走,我们在车上比较灵活。” 陆瑶一想,在车上确实比较方便追击,乖乖就跟他上车了。 车内温暖如春,放着舒缓的音乐,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陆瑶紧张的精神也松弛了一点。 . 别墅内,沈榕策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光滑的金属表面闪过一丝微光,不见锋芒却让人觉得异常冰冷而锐利,比之更锐利的是他的眼睛,和他整个人现在爆发出的杀气,每一步行走,每一次转动视角,汹涌的杀意都在迸发。 他的手微微抬着,似乎随时都可以抬枪攻击,他的脚每一步落下都轻盈地仿佛羽毛,仿佛随时都能迅捷地离开现在的位置。 “谁让你来的?” “我的耐性有限。” “再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你很清楚下场。” 阴影里走出一个光头男人,苦着一张脸几乎快哭了:“老大,我不知道是你,所以才开枪的……” “是别人你就敢开枪?” 沈榕策一拳击在他的下巴上,光头男人惨叫着飞出了两步远,他倒在地上不断咳嗽,最后吐出了颗碎牙。 光头男人郁闷至极,明明是沈榕策先开枪的,他最多只是自保还击,但这种话他也就能在心里想想,吐出一口血水,连忙解释:“我绝对不想要伤人。” 沈榕策提着光头男人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揪了起来,又是一拳,等光头男人捂住鼻梁骨凄厉地惨叫完后,沈榕策才冰冷地问:“谁让你来的?” 光头男人迟疑了几秒,沈榕策抬起一脚就把人踹飞撞向墙,光头男人再一次凄厉地惨叫起来,沈榕策不耐烦地走到他跟前:“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光头男人立刻不叫唤了,咳嗽着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才凄凄惨惨地回答:“是……” 得到答案后,沈榕策沉默了几秒,像踢破麻袋似的又一脚把光头男人踹到墙边。 “我不管你们接了什么任务,再敢接和她有关的……”他冷冰冰地笑了,光头男人面露恐惧地想起这个男人的事迹,忙不迭地点头,其实他只是来偷个画而已,差点把命都搭上了,最先开枪的也不是他啊,他只是自保回击。 似乎生怕沈榕策改变主意,光头男人连滚带爬地翻窗离开,冷不丁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把地给我扫干净!” . 慕泽渊的人刚走进别墅,就看见沈榕策双手揣兜,没事人一样从楼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中国籍保镖王侠和俄罗斯汉子雷克斯对望了一眼,连忙走了上去。 “沈先生,你可以离开了,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俄罗斯汉子沉着脸说。 沈榕策目不斜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一语不发,但藐视的态度一览无遗,他双手揣着兜懒洋洋地往门外走,雷克斯捏着拳头,正要追上去,却被王侠拉住,王侠默默地朝他摇了下头。 目送沈榕策离开后,雷克斯才捏着拳头不满地对王侠说:“妈的,早想揍他了,你干嘛拉着我,等我揍他一顿,他才知道厉害!” “不要给少爷惹事。”王侠显然比雷克斯理智很多,“他能毫发无损,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面简单。” 雷克斯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我一拳就能把他给打趴了!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这种小白脸……” 王侠立刻“咳”了一声,雷克斯悻悻地闭了嘴,j□j个高壮男子一边上楼一边开始警戒起来。 . 坐在车里焦急等待的陆瑶,眼巴巴地盯着自家门口,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等看到一个人影慢慢从里走出来,她几乎快趴在了窗户上,仔细一看那欠抽的二货走路姿势,不是沈榕策还是谁? 她连忙下车,刚把车门打开,慕泽渊已经抓住了她的肩:“先别急。” 陆瑶望了眼沈榕策,人看着没什么事,现在总得考虑一下慕泽渊的心情吧,她默默地停下了动作,沈榕策是她的前男友,但他也不仅仅是她的前男友,他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一起经历了孤独的六年,沈爷爷是她的亲人,沈榕策同样也是她的亲人。 她对沈榕策的感情,并不简简单单的只是男女的感情,李倩说她明知道沈榕策不是什么好男人,还一直不肯放手,是因为她付出了太多。 可是人就是这样啊,一旦你付出了,即使得不到回报,也会不断地继续付出,因为如果终结,那么之前的付出又算是什么,当付出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即使她再想全身而退,藏在身体里的本能也会在不知不觉的继续下去。 她还剩下的亲人里,姑姑因为遗产早和她势同水火,白浩算一个,沈爷爷算一个,沈榕策也能算一个,还有……慕泽渊。 只有这些人了。 有的人喜欢自由自在为自己而活着,而陆瑶……她愿意把他们都变成自己的责任,这样的生命才会让她更勇敢地活下去。 慕泽渊下了车,然后给她打开了车门,然后拉着她的手朝沈榕策走去,握着她手心的手很大,很烫,但又异常的沉稳有力。 沈榕策紧紧地盯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陆瑶几乎都能感觉那种高热穿透的视线,在慕泽渊按住她肩膀阻止她下车的那刻,她就知道又要糟了。 三人的距离在不断的接近,在还有五米的地方,沈榕策停了下来,年轻男人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风衣,眼底布满红丝,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他的外形憔悴而狼狈,来时他也是这个模样,但他周身凌厉的气势太锋锐,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刃,气势压过了一切。 陆瑶望了眼慕泽渊,任何时候他都明白最应该做什么,任何时候都沉稳冷静,高高在上,而沈榕策……更多的却是率性而为,他什么都敢去做,他敢单枪匹马地冲进去,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一个成熟稳重,一个任性跳脱,两个男人,天壤之别。 “陆瑶,我受伤了。”沈榕策率先开口,他直勾勾地望着她,那眼神就像是被遗弃了的小狗,说不出的可怜。 “哪里受伤了?”陆瑶脸色露出焦急之色,想要上前查看,手却还被慕泽渊握着,她想抽出来,慕泽渊却握得更紧了,他不咸不淡地对沈榕策说,“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我们?沈榕策心底冷笑,目光上移,对着陆瑶那是憔悴狼狈的视线一转到慕泽渊身上,锋锐得都能碰出火花来。两个男人的视线只短暂的交错了不到一秒,沈榕策就收回视线,又直勾勾地望着陆瑶,神色比刚刚还要可怜,“陆瑶……”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读者说昨天的看不懂,默。。。 为啥英雄角色都是沈的,因为慕童鞋非常的理智,他不会做出这样相对而言比较鲁莽的事情。 如果陆瑶出事,沈榕策更加相信自己的实力,会单枪匹马去救人,但慕童鞋更喜欢谋划妥当,首先保障陆瑶的安全,然后以势压人,逼迫对方主动交人。 这是两种策略,稳妥的慕童鞋绝对会选择更谨慎的方式。 让慕童鞋瞬间热血的去救人,我觉得他会崩的…… 第49章内伤 陆瑶头都大了,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啊啊啊!!但她能不管沈榕策吗?先不说是她把人叫来帮忙,人家受伤了,她理所应当该负责,就说她和沈榕策的那些情分,就算这混蛋再欠抽,但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去医院吧!”陆瑶边说边拿眼睛扫描他,确认没有什么“一滩血迹”这种东西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半道上,白浩的电话来了,从慕泽渊来后她直接就把白浩给忘了,她连忙交代了一下,白浩听完问了句在哪个医院就挂了电话。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边指挥着护士给沈榕策做检查,一边拿着病例朝陆瑶和慕泽渊喊:“谁是家属?”陆瑶望了慕泽渊一眼,他毫无表情,平静得像是蜡像,陆瑶弱弱地答了一声:“我。” 太小声了医生压根没听见,又喊了一遍,陆瑶只好硬着头皮答了一声,护士把一叠缴费单塞给她,她瞅了瞅正在做检查的沈榕策,又瞅了瞅宛如雕像的慕泽渊,总觉得自己这一走,这两人就得打起来似的,她望了望徐周,徐周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徐周怎么说也是慕泽渊的人,她也不好指使人家去忙前忙后,她又望了望慕泽渊,慕泽渊同样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陆瑶默默地去缴费了。 陆瑶刚一走,互相把对方当空气的两个男人,视线交错,沈榕策微微一笑,慕泽渊神色淡定。 率先开口的依旧是沈榕策,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管周遭的医生护士,漫不经心地笑:“就算我做了伤害她的事,她依旧担心我,在意我,我得到的是她的心。” 言下之意,比得到她身体的慕泽渊,高明百倍。 慕泽渊没什么反应,身旁的徐周倒是先怒了,恶狠狠地瞪着沈榕策。 慕泽渊沉默了一秒,才平淡地回答:“我以为你是个高傲的人,应该不屑用这种方式来得到她的同情。” 一屋子的医生护士现在也看出了苗头,果断装作没听见,实际上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沈榕策的笑容越发灿烂,笑得一屋子的人都心里发毛。他一字一顿地说:“慕先生也有看错的时候?我从来不高傲,我只会……不、择、手、段。” 慕泽渊沉默了一下,摸出了手机,如果陆瑶在这里,就知道他多半是又没弄明白最后的成语是什么意思,不过慕泽渊也不傻,猜也能猜到沈榕策嘴里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沈榕策还等着慕泽渊的回答呢,结果就见人自顾自地玩手机了,沈榕策胸口憋了口闷气,向来都是他藐视别人,今天貌似他被人给藐视了。 沈榕策眼中的阴霾很快就闪了过去,一屋子里的医生护士陡然觉得好像更冷了。 等陆瑶火速地缴完费,一进病房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她楞了一下才发现屋里里有七八个人,但却安静得出奇,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扫来,她先把单子交给了护士,才喘着气问医生沈榕策怎么样了。 “胃溃疡,一日三餐要按时吃饭,家属注意照顾。”房间里陡然又冷了好几度,医生飞快地瞟了眼沈榕策,笑容挺无害的,那大约是错觉,医生继续交代道,“平时一定要多注意休息,疲劳过度容易引发很多的问题……”医生还想继续说什么,心里莫名其妙蒙上了层阴影,那种下一秒就要倒大霉的感觉,让他立刻住了口不再多说,公式化地又交代了两句,就迅速离开了病房。 疲劳过度,她看他这样就能看出来,胃溃疡这种病结合某人的性子,似乎也不意外。 医生一走,陆瑶就沉着脸瞪沈榕策:“你哪受伤了?” 沈榕策回答地格外严肃:“内伤!胃溃疡了。” 陆瑶:“……”耍她呢!!! 一直充当着雕塑地慕泽渊动了,平平淡淡地说:“陆瑶,我们回家吧。” 陆瑶正要答应,沈榕策立刻叫了起来:“陆瑶,我还没吃晚饭……”陆瑶扭过头恶狠狠地瞪他,他立刻可怜兮兮地说,“饿死了……” 另一具充当着雕塑的徐周连忙开口:“夫人,我去给沈先生买吃的,你和少爷先走吧,这里有我照顾。” 陆瑶望了眼慕泽渊,她就算把两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看不出他平静的外表下到底在想什么,徐周已经自动请缨,沈榕策也没出什么大事……她正要点头,身后响起沈榕策可怜兮兮地声音。 沈榕策今年也不过22岁,长相俊美,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上去确实可怜,陆瑶虽然有点心软,但也清楚知道某人这羊皮下绝对是只狼,着实用不着她可怜。 “那我们走了。”她对沈榕策说,然后迅速地就朝门口转移。 “陆瑶——” “陆瑶——” “陆瑶——” 这声音简直是凄婉哀绝,陆瑶的小心肝抖了抖,莫名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刚这么想,慕泽渊淡淡地声音便传来过来,“溺爱,是一种失去理智、直接摧残儿童身心健康的爱。” 溺爱?儿童?身心健康?陆瑶无语地想,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刚刚那情景其实还真有点像…… 慕泽渊的声音不大不小,沈榕策的“凄婉哀绝”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他也听到了这句话,陆瑶连忙拉着慕泽渊快走,一会儿沈榕策发飙起来,她夹在中间,想想就觉得头疼。 果然两人刚走出病房,就听见沈榕策暴怒地吼声:“陆瑶,你给我回来!” 陆瑶脚下如风,立刻拽着慕泽渊闪人,慕泽渊也分外配合,等沈榕策跳下床追到门口,哪还有两人的影子。 徐周公事公办地在旁询问:“沈先生,你想吃点什么?” 沈榕策猛地回头,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徐周:“我要吃人!” . 陆瑶和慕泽渊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和匆匆赶来的白浩给撞上了。 “沈榕策人呢?” 陆瑶老老实实地报上病房,白浩点了下头,“今天先回家休息吧,笔录之类的,明天我来找你。”说完,他就要往医院里走。 陆瑶连忙拉住他的袖子:“你干嘛去?” 白浩回头露齿一笑:“我找沈榕策聊聊。” 白浩很少笑,尤其是陆瑜死后,在陆瑶记忆中,每次他笑多半都是在恐吓她,他现在又笑了,陆瑶连忙松开他的袖子,莫名觉得被白浩盯上的沈榕策多半要倒霉了,她心里还有一肚子疑惑想问沈榕策呢,可惜没找到机会。 等白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陆瑶摸出手机给沈榕策发了个消息,提醒他说话小心点,发完之后她又一想,其实沈榕策哪还用她来提醒。 发完短讯,一抬头就迎上慕泽渊的目光,她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沈榕策来电,陆瑶望了眼慕泽渊,默默地掐掉了电话,顺便再关机。坐在车上,慕泽渊一语不发,陆瑶几次欲言又止,但一看到他波澜不惊地模样,她又把话吞了回去。 平时他也这面瘫样,怎么她今天觉得他特别冷漠呢? 慕泽渊话本来就不多,她如果还不主动说话,他绝对可以沉默一整天,陆瑶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说:“今天谢谢你……” 慕泽渊罕见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对我说谢谢。” 陆瑶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她就算把他的脸瞪出朵花,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从刚刚那句话来推测,他无疑是生气了,这个结论其实也不用推论就能知道。 “对不起……” “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陆瑶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她又必须说点什么,刚刚在医院受到了某人的启发,她也装起了可怜,陆瑶调整了下表情语气,可怜兮兮地说:“我错了……” 慕泽渊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哪错了?” 陆瑶:“……” 眼见有和好的趋势,陆瑶只好苦逼兮兮地归纳自己的错误,想来想去,大约是对沈榕策表现太在意了一点儿? 她惴惴不安地想,其实还好吧,他说自己受伤了,送他去医院是分内之事,去医院的路上沈榕策和她说个不停,有慕泽渊在身边,她很注意距离,一直都含含糊糊地用单音节词语带过,到了医院,她就去缴了个费,然后就走了啊…… 慕泽渊看她半天没吭声,平淡地目光又扫了过来,陆瑶瞬间福至心灵地朝他笑:“上次你说的平行空间什么什么的,我没听懂,再给我说一次吧……” 慕泽渊没理她,陆瑶以为自己策略失败时,他才慢腾腾地说:“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就算我说一百遍你也不会懂。” 陆瑶没底气地干笑:“我比较笨。” . 吃过晚饭,慕泽渊把她招到书房:“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吧。”他指了指手边厚厚的书。 陆瑶还没来得叫苦,人已经被丢到了沙发上了,慕泽渊压了上来,陆瑶有点傻眼,他不是要给她补习科学知识吗? 他一边脱她的衣服,一边开始讲物理的由来。 陆瑶只要稍稍一回想昨天的经历就明白他想干嘛了,这样的方式,就算他讲一千遍,她觉得自己也不会懂…… “我没办法一心两用……”她拉着他的手,眼巴巴地说。 “没关系,你可以选择其中一项投入。” 陆瑶张了张嘴,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对于地点她也不介意,但她觉得神奇的是,慕泽渊会在书房…… 很快她就没有走神的机会了,她趴跪在床上,死命地抓着身下的布料,承受着他狂风骤雨般的捣弄。 长得很禁.欲? 呵呵呵—— . 第二日早晨,车稳稳地停在了繁华俱乐部的门口,陆瑶笑容满面地朝慕泽渊挥了挥手:“那我去上班了。” 慕泽渊平淡地“嗯”了一声,徐周给她打开了车门,陆瑶默默地望了慕泽渊两眼,虽然她说不用他为她做开车门这样的事,但他真没有做之后,陆瑶又觉得有点…… 他好像还在生气? 昨天晚上在书房他还好好的,她特别自觉地任揉任搓,他看着心情也还不错,怎么早上一起来就有点翻脸不认人。 他的态度语气和平常无异,但没给她开车门,也不怎么搭理她。 她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现在腿还是软的呢,陆瑶想来想去,再次肯定自己表现良好,李倩某次跟她说,夫妻间的大部分矛盾就可以通过sex来解决,所以,她应该是解决了吧?如果还没解决的话…… 陆瑶一边想着怎么讨好他,一边往大门里走,请了三天病假,陆瑶一进训练室叶兰就笑嘻嘻地跑了过来,问她的身体,陆瑶心中一暖,连忙跟她打探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事。 叶兰刚说“没事”又猛地一拍大腿,“哦,有些粉丝给你寄了礼物来。”一说到邮寄来的礼物,叶兰的脸色就变得诡异起来,显然是想到了前些日子黑色千纸鹤的事。 第50章求证 陆瑶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果然看到桌上堆着二十多个快递的袋子盒子,前段时间被黑色千纸鹤折腾得她都对快递有阴影了,她找了把剪刀,便拆了起来,拆了七八分礼物后,陆瑶的心情越来越好,草草看完一封粉丝的加油信,陆瑶“呵呵呵”地笑了几声,接着拆下一件,这是个很普通的盒子,没有寄件人,收件人也是打印出来的,但当陆瑶拆开盒子的时候,脸色却变了。 里面是一个很精致的木盒子,这种木盒子陆瑶见过很多很多次,很久以前的每一次她都异常开心地打开这个盒子。盒子被打开,露出了里面折叠得异常精致的二十多只黑色千纸鹤。 陆瑶把千纸鹤都倒在了桌上,翻来覆去地检查木盒子和快递盒。 什么都没有。 上一次“他”送了条项链,这一次他只送了千纸鹤,这算是要跟她和好? 正在想这事要怎么处理,魏英芸来叫她去作战室开会,陆瑶只好把千纸鹤有放回木盒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桌面。 每周六晚上都是英雄联盟常规赛,上一周是繁花战队在上海主场迎战的飞虎战队,这一周就该轮到繁花战队去成都和飞虎战队打客场比赛。 今天已经周四,战队一般会提前一天抵达比赛地点,也就是说明天就会飞去成都。陆瑶连续几天没来上班,对这一周的安排也很陌生,自然听得格外仔细,偶尔不明白的地方就低声询问一下叶兰。 开完会后,一直对她视而不见的陈蓉忽然拦在了她面前,魏英芸眉头一皱,正要警告她,陈蓉已经抢先一步开口:“陆瑶,我们谈谈吧。” 陈蓉还是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口气和陆瑶说话,陆瑶犹豫了一下,便点了下头,她和陈蓉没仇没怨,大家又是一个战队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会一直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陆瑶本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能够和队友和平相处,自然是最好的,一个团队里最忌讳内讧。 两人来到了天台后,陈蓉就异常干脆地问:“你知道沈榕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陆瑶沉默了,过了几秒她才叹了口气:“我希望能解开我们之间的矛盾,而并不希望谈他。” 陈蓉微嘲地笑了笑:“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事实上我们的矛盾,就是沈榕策。” 陆瑶怔住,无语地问:“你对他……” 看不出来沈榕策还挺受欢迎的,不过也对,沈榕策长得够帅,能力也不错,现在还是恒通国际中华区的ceo,要钱有钱,要才有才…… 陈蓉摇头:“你想多了,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看。”也不管陆瑶是什么反应,陈蓉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亲哥哥叫陈录,我念初中的时候,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我哥……总之我哥就自己一个人去英国读书了,一直都不肯回家,我们家欠了很多的高利贷,如果不是沈哥,我真不知道……” 陈蓉说得很模糊,陆瑶也没有多追问,她和陈蓉谈,只是想解决团队里的不和谐,并不想把自己的工作和私生活弄得一团糟。 “……我从心里感激沈哥,如果没有沈哥,我今天可能……”陈蓉沉默了一秒,才盯着天空说,“有一次,我哥背着沈哥浑身是血地跑回来,那一刀挨在沈哥的腰部,我们不能去医院,只能去一个黑诊所,后来我才知道如果不是沈哥,我哥可能就死了,当时沈哥也差点就死了……” 陆瑶立刻就想起了沈榕策腰腹部的那条狰狞伤口,就算她不曾亲眼看见,但凭着那道已经愈合后还狰狞恐怖的伤口,她也能想到当时的情景。 “我听见我哥一直在他耳边喊一个人的名字,沈哥才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陈蓉转过头,看着陆瑶,陆瑶心中一跳,下一秒她果然听见陈蓉一字一句地说:“我哥说的是你的名字,他不断地重复一句话……” 陈蓉深吸了口气,目光宛如利刃般盯着陆瑶:“你要活着回去见陆瑶!” “……陆瑶,我想你应该明白自己对沈哥的重要性,在他快死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我和我哥,他想见的人却只有你……所以我很厌恶你,为什么你要抛弃他?” 陈蓉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质问,陆瑶沉静的表情终于在这一句话后,变得苍白了,她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一句话。 她抛弃他? 是的,她抛弃了他。 罗敏敏的捣乱只是一个导火线,当魏英芸愤填膺地为她抱不平时,陆瑶沉默着,她很清楚罗敏敏只是一个导火线,她和沈榕策真正的问题是个无解的难题。 过去他无法忘记,就算他从来不提,她也很清楚,她也努力过想改变他的想法,但最终,她累了,她等了六年,在那半年里,家人离去的悲伤,三益一步步走向破产的打击,她只是个普通的人,她在经受人生最大的挫折时,也想要一个依靠,就算只是安慰她几句,抱一抱她也好。 但他没有,他冷眼袖手旁观……她累了,她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东西,当罗敏敏发来那些照片时,当她找不到他时,脆弱的信任崩塌,一份被喻为“爱情”的感情支离破碎。 是的,她先一步离开了,她抛弃了他。 陆瑶沉默地盯着虚空,除了最开始的两句话,她就不没有再出过声,只是沉默地听着,陈蓉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就离开了,走到一半她又停了下来,冷淡地问:“早上我看见另一个男人来送你上班,你的心变得就那么快吗?” 陆瑶一个人站在天台上,料峭的春风让她浑身冰冷,良久,她摸了摸自己的心。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为什么要动摇呢? 她听见一个悲伤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因为那是沈榕策啊。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陆瑶正在做一套基础训练,叶兰过来叫她去吃饭,陆瑶头也没回,随口答了一声:“给我带回来吧。” 魏英芸看她正忙着练习,鄙夷了一句“还知道临阵磨枪”,便带着其他几个人去吃饭了。 其他人一走,训练室里就只剩下陆瑶的位置上还传来清脆的键盘声,她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从天台下来后,她就一直这种状况,她不想去想任何多余的事,只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练习上。 没有等到魏英芸带来的午饭,她倒先等到了一通电话,罗劲松约她吃午饭,接完电话陆瑶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还收到了两条短讯。 “一起吃午饭吧,我饿了。”——沈榕策。 “一起吃午饭吧,我饿死了。”——沈榕策。 陆瑶发了一会儿呆,又给魏英芸打了个电话,才穿上外套去赴约了。 罗劲松是个豪迈和气的老人,陆瑶愿意和他接触,除了他提出的邀请很难拒绝外,更多的是因为罗劲松的个性和她的爷爷很像,对她又多有照顾,两人又时常谈论画品。 两人的来往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很像普通的朋友,所以当三益遇到困难的时候,陆瑶也没有去求罗劲松帮忙。 事实上,没有去求罗劲松帮忙,也有罗敏敏的原因,那时候罗敏敏就经常出没在沈榕策身边。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私人俱乐部,环境非常清幽,陆瑶刚走进去,笑容满面的服务员就迎了上来,把她带到了罗劲松的所在的小院子。 罗劲松一看到她,豪爽的笑声就响了起来,远远地就朝她招了招手,献宝似的拿出了一幅画:“小瑶快帮罗叔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陆瑶接过画小心地展开,这是齐白石先生的一幅画,罗劲松格外得意,笑眯眯地说怎么得到的这幅画,因为无意间认识了个年轻的画家,随后话题就转到了这个年轻的画家身上。 “小瑶以前也学了那么久的画,现在不画了,挺可惜的。” 是挺可惜的,陆瑶现在都想不明白以前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呐,都有抽风的时候。她笑了笑说:“其实我最近刚想明白,如果让陆家的画技在我手里失传,就太可惜了。 “哦?”罗劲松一听陆瑶这话,就明白了过来,哈哈一笑道:“我还可惜陆家的画技失传就太可惜了,想介绍这个年轻人给你认识,看看能不能从你家偷偷师。” 罗劲松把话说得这么坦诚,言语间似乎也颇有唏嘘:“想通了就好!” 陆瑶点了点头,忍不住就想到了慕泽渊给她准备的那个画室。 “那我可要提前给预定几幅。”他笑眯眯地端起杯茶,“那我提前就给未来的大画家敬上一杯。” 陆瑶连忙谦虚了几句,虽说她已经这么打算了,但实际上她画笔还没摸一下呢,这结论也未免下得太早了点,如果不是罗劲松说到这个话题,她大概会一直等到第一幅画完成的时候,才会通知其他人这个消息吧。 说到画,陆瑶也一扫上午的沉闷,饭后,陆瑶才找了个机会,把憋在心里好几天的疑问吐露了出来。 “罗叔叔,上次我听见你在介绍沈榕策的时候说,他跟了你好几年……” 在陆瑶的印象里,罗劲松一直都是个和善爽朗的长辈,但一个成功的商人,绝对不仅仅是她所看到的这样。 沈榕策这几年到底在干什么? 他说他在保护她,那么就是有人想要伤害她,听上去他似乎又和想要伤害她的人处在同一个利益集团,他现在是恒通国际中华区的ceo,那么罗劲松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51章人心最难辨识 沈榕策说他在保护她,那么就是有人想要伤害她,听上去他似乎又和想要伤害她的人处在同一个利益集团,他现在是恒通国际中华区的ceo,那么罗劲松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罗劲松一听这话马上就明白陆瑶话里的含义,他叹了口气,才慢慢说:“我确实瞒了你一些事。” 陆瑶没想到罗劲松会这么干脆直接就告诉她,虽然出人意料但也松了口气。 他又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充满惋惜:“我和沈榕策的父亲是校友,没想到他最后……”罗劲松唏嘘了几句,终于将陆瑶最想知道的事说了出来,“沈家出了那样的事,我这做叔叔的能搭把手自然要拉他一把,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固执,又遇见了那样的事情,他那个年纪也容易走极端,所以他那几年……” 罗劲松似乎越说越伤感,“那几年我总担心这孩子不想活了,他干的一些事,完全就是在玩命,直到这一年多,他似乎才想通了一些……” 罗劲松抬起头,看着陆瑶欲言又止了两次,才又叹息着说,“沈陆两家的恩怨,我一早就知道了,榕策拒绝任何人的帮助,所以我也只能帮他多照顾你一点。” “你和他一起长大,自然就该知道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六年他没来见你,他心里未必不想见你,只是还放不下从前。” 陆瑶沉默着,今天她来见罗劲松,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找到沈榕策背后的那个利益集团,她原本以为沈榕策所在的那个利益集团和罗劲松有关系,如今看来,好像是她误会了。 “那……他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唉……具体的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他自己告诉你。” 罗劲松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陆瑶也没有穷追猛打,就算没有从罗劲松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也能从众多的蛛丝马迹中猜得到一个范围,无非就是一些非法的事情。 她脑中再一次出现沈榕策浑身的伤痕,心中骤然一痛,年少时,她的未来早已经被陆父规划好,而沈榕策的未来,却是想去挑战各种极限运动。许多年后,她从事着和绘画毫无关系的职业,而他的人生,理想,未来,也在六年前的剧变后彻底改变。 陆瑶压下心底的杂念,不断地分析着自己已知的信息,如果沈榕策做的都是非法事业,那么这个集团为什么要盯上她? “你和慕泽渊相处的如何?” “啊?”陆瑶微怔,思绪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中断。 “挺好的。”她回答。 罗劲松难得地沉默了几秒,似乎有着难以决断的事情,片刻后才慢慢地开口,“小瑶,不要嫌罗叔叔多事,罗叔叔虽然是受沈榕策所托照顾你,但这几年罗叔叔一直把你当自己女儿看,有些话就当罗叔叔倚老卖老吧。” 陆瑶连忙道:“罗叔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陆瑶并不是没脑子的人,一个15岁的小姑娘,远在异乡,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困难,在她步履维艰的时候,一个陌生人忽然帮了她很多的忙,还经常邀请她去家里玩……世界上确实有不少的好人,但她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天上会掉馅饼。 罗劲松帮了她不少的忙,她对他的邀请便很难拒绝,幸好罗劲松每次请她也只是说说画,偶尔陪他打打球,并没有很过分的要求,直到罗敏敏跳出来骂她狐狸精勾引自己的爸爸,陆瑶才以罗敏敏不太喜欢她为由,很少去罗家。 对罗劲松这几年的帮助,陆瑶心里感激,但也一直堤防着,这样一个精明世故的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小女孩施恩?可想来想去,对方似乎也无利可图。 在慈善宴会上,她去跟罗劲松打招呼时,并不想让慕泽渊和她一起,就是因为这方面的考虑,得到了一件东西,总是需要付出另一件东西,她已经不再是一个无利可图的小女孩,她的丈夫是这个圈子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慕泽渊替她付出本应该由她来付出的代价。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里面有沈荣策的缘故,这句“罗叔叔”才是打心眼里真心实意地喊出来的。 “不要嫌罗叔叔多嘴唠叨,罗叔叔一直把你当自己女儿看,你可比敏敏听话多了。” 陆瑶抿着嘴笑,每一个父母嘴里上说别人家的儿女好,实际上却觉得自己的儿女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何况她还真不算听话,不然也不会离家六年。 “慕泽渊这个人心思太深沉,而你又太单纯,你们未必合适……” 陆瑶的笑容慢慢敛去,她对慕泽渊未必有那种男女间的爱情,但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丈夫,而她心里也一直非常的钦佩他,听到这样的负分评价,总归是不乐意的。 再说合适不合适,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陆瑶到底还是辩解了一句:“我觉得他人很好。” 罗劲松微怔,他笑了笑,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细细看了陆瑶一会儿,陆瑶的脸慢慢染上了层薄薄的红晕,她确实觉得他人很好,至少对她是不错的,在结婚前,他许诺会满足她的所有需求,而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陆瑶觉得,一个男人能够忠实地履行自己的承诺,那么就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他很优秀,所以你对他有好感也是很正常的。” 好感?应该算是好感吧,她对他…… 刚刚还在夸慕泽渊,紧接着话锋一转,罗劲松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瑶,你还年轻,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人心狡诈,也没有谈过多少恋爱,所以很容易就被表面的现象所欺骗,你真的觉得慕泽渊是一个适合你的男人吗?” “他出生虽好,却有很严重的心理阴影,尤其是在对待伴侣的忠诚上……你和沈榕策的关系,他真的丝毫不介意?” “任何一个男人……就算他不爱自己的妻子,也无法无动于衷吧,你应该仔细想想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态度。” 陆瑶张了张嘴,想辩解说他并不是无动于衷,但又无法像罗劲松那样理直气壮,他确实显得太过包容和大度,被沈榕策绑架的那个晚上,他什么也不问,也没有表达愤怒或者在乎的情绪,理智得仿佛一台机器。 “你还没有正式进入慕家吧。”罗劲松忽然说。 陆瑶抿着唇没吭声,慕泽渊的爷爷很反对这门婚事,甚至连婚礼也没有出席,她也只在婚礼上见过慕泽渊的继母徐倩,后来倒是见了慕韶辰几次,其他的亲属也只在婚礼上草草的见过一次,连人还没记齐。 这个时代自然不比封建社会,但结婚依旧是结两姓之好,慕泽渊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他的直系亲属只有爷爷,而这位唯一的直系亲属,对她并不待见。 “慕家可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你确定自己真的要融入那样的家族,你们结婚前,慕泽渊和他弟弟正和他的五叔慕西锦斗得你死我活,你确定自己有能力在这样的家族里站稳脚跟?” 陆瑶继续沉默着,慕泽渊很好地将她和慕家隔离开了,她甚至从没去想过他的家庭,长辈……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打算继续和他过下去,这些事情迟早有一天都会接踵而来。 “小瑶,你太草率了,女人结婚好比第二次人生,嫁给什么样的人,就决定了你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你真的以为现在的你还可以和从前一样吗?” “抛开慕泽渊的家庭因素,就说他这个人,从你对他的评价来看,你和沈榕策之间的事,他根本没有苛责过你吧,他是不是还表示会相信你?” 看到陆瑶的表情,罗劲松叹息了一声:“傻孩子,他真的相信你?慕泽渊经历过两次绑架,还有几次枪击事件,他的保镖从不离身,那种家庭下长大的人,他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小瑶,凡事都不要看表面,不要以为这样就是对你好。” 陆瑶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很想问,如果这样不是对她好,那什么是对她好,像沈榕策一样?至少慕泽渊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人心是最难辨识的。”罗劲松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这件事可能只是我的推测……” 陆瑶没有追问,只是沉默地听着,罗劲松叹息了一声才说:“你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慕泽渊的家庭吧,他的父亲慕自宁娶了他的母亲,随后又娶了第二任夫人徐倩。” 陆瑶默默地点了点头。 “慕泽渊的母亲和慕自宁是一场涉及政治商业的联姻,在几年后病死,随后慕自宁娶了自己的初恋情人徐倩。” 陆瑶隐约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什么,但又不确定是自己的胡乱猜测,还是罗劲松的故意误导。 “慕老爷子再一次给慕泽渊安排婚事的时候,慕泽渊却反抗了,理由不难想象,但他却娶了你,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慕泽渊为什么会娶她,这已经成为一个谜语了。 “陆家两百年书香门第,三益不过是个笑话,陆家最珍贵的东西,恐怕超出你的想象,所以即使慕泽渊娶了你,慕老爷子最终还是默认了。” 陆瑶诧异,说实话,她一直没有任何书香门第的自觉,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而已,她的脑子越来越乱,陆家最珍贵的,那就是画,超出她的想象,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慕泽渊为什么会娶你?是像他父亲一样,还有一个初恋情人?还是有更多深层的含义,比如……陆家的画……” 第52章我拿命来保证 慕泽渊的态度…… 慕泽渊的信任…… 慕泽渊的目的…… 其实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付出一个不低的代价来娶一个陌生的女孩。 众所周知,慕泽渊理智的可怕,他的每一个举动必定饱含深意,陆瑶相信他从不会做赔本生意,娶她必然是因为能得到比付出更多的回报,那么是什么呢? 如果他爱她,那么死活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但问题是,陆瑶自己都觉得这个假设很荒谬。 她承认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她对他产生了好感,但她始终都在心里告诫自己,要牢牢地守住自己的心——至少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她前。 “如果是三益的问题,我相信榕策一定可以帮你,如果你不想让他来做,也可以交给罗叔叔。”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人这一生,一着棋错,满盘皆输,你还太年轻,又太冲动,一定要认真地考虑清楚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 该走什么样的路? 陆瑶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懦弱的人,她也敢于选择自己的路,六年前她敢于离家出走,六年后她也敢于毅然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是的,她现在后悔了六年前的离家出走,她后悔的并不是这个行为,而是这个时间,如果当时没有罗劲松的帮助,或许她只能撑很短的一段时间,最终也会回家的吧? 时间重来一遍,她想她依然会离家出走。 嫁给慕泽渊后悔吗? 是的,最开始她有几分后悔,觉得自己又一次冲动了,但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后悔,如果她后悔,那么将把慕泽渊置于何地? 人为什么要在一起,最开始只是为了相互扶持,如果能有爱情那么就显得更加的完美,但即使没有爱情,能够和另一个人相互扶持,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不管慕泽渊到底为什么会娶她,她始终相信,他一定会信守自己的承诺。这种信任似乎毫无道理,但它就存在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罗劲松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陆瑶回头,从视野的尽头延伸出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路上洒下了无数摇曳的光斑,当风吹过时,朦胧的光斑像水波一样在那个男人的周身舞动,他踩着鹅卵石小路一步步走来,脸上慢慢有了一丝微笑。 “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小瑶,你没怪罗叔叔把榕策也叫来吧?” 陆瑶摇了摇头,她也想和沈榕策好好谈一谈,至少要谈一谈三益的事,谈一谈他背后的那个利益集团。 罗劲松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笑眯眯地拍了拍沈榕策的肩膀,然后才对陆瑶说:“我先走了。” 陆瑶连忙起身和罗劲松道别,等罗劲松走远后,沈榕策揉了揉肚子,口气不悦地“哼”了一声,“你不跟我吃饭,就为了跟一个老男人吃饭?” 陆瑶翻了个白眼,他沿着鹅卵石小路走来时,当真是一副可以入画的美景,但他一开口说话,一副地痞流氓的劲儿立刻就显露了出来。 和罗劲松谈了一顿饭,她心里免不了对沈榕策又伤感起来,但一见到正主,伤感这种情绪瞬间就被丢到了哇爪国。 伤感? no! 沈榕策浑身上下就弥漫着欠抽的基因。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沈榕策直勾勾地盯着她,开门见山得让陆瑶差点没反应过来。 陆瑶楞了下神,磨着牙问:“你不应该先把三益的事跟我交代清楚吗?” “哦……”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小刀,朝她露齿一笑:“你先答应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陆瑶冷笑:“你先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我才会考虑!” “这样啊……”他托着下巴思索了几秒,“为表我的诚意,我吃点亏也没什么。” 真是一如既往地欠抽,陆瑶白了他一眼,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简单来说,就是有一群人呢为了达到某个目的,采取了不少的措施,三益就是其中的一种。” 陆瑶继续等着,结果沈榕策说完这句话后,就气定神闲地喝起了茶。 “完了?”陆瑶无语地问。 沈榕策放下茶杯,露齿一笑:“完了!” “你耍我呢!!!” 沈榕策点了点头:“是呀!” 陆瑶沉着脸真恨不得抽出一条桌腿,往他脸上抽,见陆瑶黑沉沉的脸色,沈榕策脸上不正经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无知才是最安全的,乖,别再想这些事了,我保证以后三益都不会出任何人为的状况。” 陆瑶恶狠狠地瞪着他,她姑且相信只有刘克松的事和沈榕策有关,那么其他的呢?就这么算了吗?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几天前水箱爆炸的受害者,她该怎么面对那些人的家属? “你拿什么保证?你凭什么保证?” 沈榕策专注地望着她,他的声音平淡却又像是承诺一样庄重:“我用我的命保证。” 陆瑶的怒意戛然而止,但片刻后,更大的怒意从她心里爆发了出来。 “沈榕策,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活的,不要动不动就是用命来当理由,谁稀罕你的命啊!” 沈榕策沉默了几秒,慢慢笑了,笑容越来越灿烂,但他的眼眸却像黑色的潭水一样孤寂而悲伤,他认真地朝陆瑶点了点头:“嗯,我烂命一条,确实没人稀罕。”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陆瑶又气又郁闷,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多半伤着他了,但她实在讨厌沈榕策这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态度。 “我父母刚死的时候,我一直在质问老天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生活……” 陆瑶张嘴想说安慰的话,却又被他接下来的一句震住了。 他的眉宇间只有经历过痛苦磨难的人才有的坚硬,他朝陆瑶微微一笑,很温暖的感觉,却又有一种生死无惧的强大。 “因为老天知道,就算这样的生活……” “我也能……活下去!”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神色庄严地仿佛在祷告。 “陆瑶,活着和死了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但现在,我想活下去,幸福快乐的活下去,有你陪伴着活下去……” “可以吗?” . “陆瑶,这个时候,还有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你都太冲动了一点……”一群人认真地看着刚刚结束的团队模拟战视频,繁花的战术分析师一针见血地把陆瑶几个失误的地方挑了出来。 “对不起,我今天的状态不够冷静。”陆瑶一直告诉自己先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她到底不是机器,不能完美的执行大脑的所有命令。 “没事,毕竟团队赛还练习的不够多。”魏英芸笑着又鼓励了众人几句,然后开始了又一局团队模拟战。 明天要飞去成都,一下班战队的一些选手就回家准备了,没多久训练室里就只剩下了陆瑶和魏英芸。 魏英芸端着杯奶茶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还不走呢?现在才知道临时抱佛脚,让你请那么多天假!” 陆瑶歉意地笑了笑,“我在调整自己的状态,我这段时间的状态不是太好。” “新团队不习惯?”魏英芸歪着头问。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确实感情上的那堆破事。陆瑶含糊地带过,魏英芸也没多追问,只是叮嘱道:“也别太勉强自己了。” 陆瑶点了点头,再一次把视线转回电脑屏幕上。 魏英芸走后,偌大的训练室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练习的时间不知不觉,直到手机响起来时,她才惊觉已经七点多了。电话是白浩打来的,说的是昨天小偷的事,陆瑶下午时原本还想问问沈榕策这事,还有昨天白浩找他干嘛,结果最后什么都没问。 因为有枪击,这件事情白浩并没打算按照普通的盗窃案处理,但也没告诉她太多的内情,陆瑶按了按眉心,疲惫道:“姐夫,你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这些都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陆瑶默了默,她身边的这些个男人,慕泽渊,沈榕策,白浩,只要他们不想她知道,她死活都套不出来一句话。 挂了电话,陆瑶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慕泽渊……今天一天都没给她打电话。 他应该很忙吧。 如果回去……虽然她已经弄明白了别墅的位置,但总觉得那里好像不是她的家;二来,慕泽渊如果又要拉着她做运动,她准会累得半死,她很担心现在的比赛状态更加雪上加霜;三来,她今天很想自己安静地呆一会儿。 陆瑶一边想着,一边准备回繁花宿舍泡个方便面就对付一顿,吃过晚饭,陆瑶望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没等到慕泽渊的电话,她便只好主动地给他打一个汇报自己的情况。 “我拒绝。” 陆瑶才刚提出晚上自己住在繁花的集体宿舍,他已经明白无误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到门口,我在外面。” “咦?”陆瑶忍不住惊异起来,那么巧,她刚给他打电话,他就正好到了? 人都来了,她还能怎样,陆瑶一路小跑着来到门口,果然看见繁花俱乐部正门嚣张地停着五辆车。 徐周给她打开了车门,慕泽渊正低着头看手里的文件,直到她坐上车也没回过头,或者搭理她一下。 车慢慢朝前行驶,陆瑶看了他好几眼,他一直都在低头工作,她便不敢出声打扰他,闲着无聊,她摸出手机玩起了训练游戏。 车行到一半,手机忽然被人抽走,陆瑶一抬头就迎上了他的琥珀色的瞳孔。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新的一月啦,年底了,感叹一下时间过得好快。。。。 第53章礼物 车行到一半,手机忽然被人抽走,陆瑶一抬头就迎上了他的琥珀色的瞳孔。 他的手心里躺着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盒,陆瑶微怔之后,又送礼物?上一次收到他的礼物时,她还在想要回礼,结果这段时间太忙,礼物没买,说好的画她也没怎么动工。 在慕泽渊平静的注视下,陆瑶接过盒子,然后打开了,待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她惊喜地叫了起来:“原来没丢啊!” 盒子里赫然是被沈榕策不知丢到哪里的结婚戒指,其实她早该想到,如果戒指里真的有定位器,必然会回到慕泽渊的手里,丢了结婚戒指的事,她也没敢跟慕泽渊说,慕泽渊也没问那天晚上的事…… 陆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该不是要秋后算账吧? “好好收着吧。” 她完全从这句话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她一边答应着一边把项链挂到脖子上,戒指冰冷的触感落在她的锁骨上,陆瑶动作一顿,犹豫了几秒小声地求证道:“里面有定位器吗?” 慕泽渊任何时候都是一脸淡定从容,就算被人揭穿干了坏事的时候。 “是。” 回答得可真够理所当然啊,陆瑶一脸憋闷,慕泽渊在结婚戒指里装定位器确实不地道,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被沈榕策绑架还把戒指给弄丢了,两相比较下,他在不经过她的允许装定位器也可以原谅,何况,从慕泽渊的角度上,这或许是一种保护措施。 “对了,我明天要去成都比赛。”知道戒指里有定位器后,陆瑶好奇之下,把戒指翻来覆去的看,明知道这枚戒指别有洞天,她就是啥也没发现。 “我也正好要去成都。” “嘎?”陆瑶眨了下眼睛,“哦,我要跟着战队一起去……” “嗯。” 回到家,陆瑶洗了澡就直奔画室,等到慕泽渊穿着件睡袍来叫她睡觉,陆瑶抬头一看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收回所有的注意力,陆瑶这才觉得自己的精神异常疲倦,画室只有一扇门,链接着慕泽渊的书房,陆瑶洗完手,一边嘀咕着已经这么晚了,一边朝站在链接书房和画室的那道门走。 慕泽渊就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很安静,但同样也有极大的压迫力,这种压迫力或许是人无形中自己给他想象出来的,陆瑶却认为认为这种压力来自于“慕泽渊力场”,现在比刚结婚时好了很多,似乎相处久了,了解多了,他周身的力场也在无形中消融,至少陆瑶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从前的小心谨慎了。 他站在门口没动,一个人就把门口挡住了大半,陆瑶嘟了嘟嘴:“让让呗……” 她捂嘴打了个哈欠,他依旧没动静,她抬起头,似乎在同一时间又或者更早一点,他也低下了头,陆瑶本就人困马乏,等到她回过神,人已经被压在门上了。 慕泽渊经常和她接吻,他的吻主要分两种,第一种很轻很温柔,这种一般存在于早安吻,告别吻,晚安吻里,另一种就比较激烈了,如果是这一种吻,那多半还有儿童不宜的后续。 现在就是第二种。 陆瑶走神想着他似乎越来越放.荡了,亻故爱地点从床上开始朝着其他地方发展,昨天就是在书房,今天难道他要…… 她还想着到自己要提前拒绝,比如表示自己好累好困,明天还要去成都什么的,现在这样子她也不用开口了。 “我上午去成都,晚上会来接你吃晚饭……”似乎从某天开始,他一改从前亻故爱时的沉默,话变得很多,不,应该说非常的多,这几次全是他在不停地给她灌输天文物理基础,至于陆瑶有没有听进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嗯……” “今天都做了什么?” 陆瑶在混乱中还意外了一下,他以前可从来不过问她每天在做什么的。 “早上……战队开了会……中午罗叔叔约我吃饭……啊啊啊……” 陆瑶最恨这点,又要让她回答问题,他的手又不肯放她空闲一下,每一次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和你说什么了?嗯?”他轻轻地咬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而悦耳。 陆瑶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或许他并不是故意的,但当最后的那句“嗯”钻入她耳朵里时,陆瑶觉得自己被他蛊惑了。他的聪明让她感觉忄生感,他和她亲热的时候,每一个动作和细微的表情都让她觉得忄生感。 她懒得想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罗劲松不是简单地请她吃饭,也懒得想他怎么会对她的日常生活忽然爆发了好奇心,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断断续续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他说你不太适合我……啊啊啊……” “他说你跟我结婚目的不单纯……啊……” 被他蛊惑是一个原因,陆瑶也是故意这么说的,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做出解释,同时也是在提醒慕泽渊,罗劲松未必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友善。 几年前的天然气事件,罗劲松赔了好几亿,慕泽渊成为最后的赢家,两人不能说是对手,但绝对不会是合作者的关系,但在慈善晚会上,因为陆瑶的关系,罗劲松向慕泽渊提出了合作的意向,双方只是在口头上简单的约定,如果真的有合作,陆瑶也会担心慕泽渊一不小心被人算计了。 “嗯。” 没有她期望中的解释,也没有任何一句辩驳,他简单“嗯”了一声就没了,陆瑶恨不得扒开他的大脑看看自己想要的答案。 “下午做了什么?”他又接着问。 陆瑶翻了个白眼,干脆用“啊啊啊”回答他。 他似乎笑了一下,抬起她的一条腿,挺腰刺入。 . “慕泽渊,你该减肥了!”陆瑶一醒过来,就发现半个身体都被他压着,抱得贼紧,就好像她半夜会逃跑似的。 陆瑶揉着被压得麻掉的肩膀,不停地对某个还想往她身上凑的男人释放怨念。 “晚上想吃什么?”他闭着眼问。 陆瑶望了望时间,早上七点,现在就谈论晚上吃什么是不是太早了,而且以他这样的平淡口吻来询问,完全就让人感觉晚上不论吃什么,味道都不怎么样。 她还有点不太习惯他这么的家常,她推了推他的头:“晚上再说吧。” 和昨天一样,他把她送到了繁华俱乐部才离开,但不同的是,今天是他给她开的车门,陆瑶盯着他的动作肯定地想,昨天一定是生气了,原因不明。 陆瑶一上午都在做最后的团队训练,中午和繁花的众人吃过饭,一行人就去了机场,陈蓉自从在天台和她谈过一次后,就不再那么的针对她,陆瑶环顾了一下正热烈讨论要去哪里吃成都小吃的姑娘,抿嘴一笑,昨日因为沈榕策诱发的伤感就这么消失在无形中。 下午到成都时间还早,一群馋猫已经在魏英芸的集结下准备去寻觅美食,陆瑶倒是挺想休息休息,奈何集体活动,她这个“新人”在魏英芸的要求下,必须参加。 女人到哪里都离不开逛街,其实商店都差不多,但是在外地逛好像就是比上海充满了激情似的,上一次在香港陆瑶只随便买了些东西,这一次她早等着逛街了。给沈爷爷买一件小礼物是必然的,最主要的是给慕泽渊买礼物,肖像画还没影子,她至少得先会送个别的什么吧。 礼物她也想好了就先买一套高级男装,上一次慕泽渊不就提议让她负责他以后的衣服吗,陆瑶看着他衣柜里那一模一样的几十套衣服就蛋疼,慕泽渊的衣服都是手工定做,一条裤子也是好几万,她总不能随便买个次品充数吧,她的想法挺好的,但是同行者是一群年轻的姑娘,逛街的区域就和她的目的地根本不重合,陆瑶也不好离队单独行动,最后只给慕泽渊买了套晨运穿的运动服。 在逛到高档首饰时,陆瑶眼睛一亮,在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地看各种首饰时,陆瑶低声向导购员打听起来,导购员矜持的笑容越发灿烂,领着陆瑶来到另一片区域。 “小姐,这对袖扣全世界独一无二,是瑞士大师凡尔特的春季新品,最适合送心上人了。” 陆瑶脸色有点不自在,“我送朋友的……还有更好一点的吗?” “送朋友也不错啊。”导购员的笑容更加灿烂,心里却嘀咕起来,送朋友会直接就问店里最贵的东西?几十万的钻石袖口还觉得不够好,几分钟导购员又取出了几件钻石饰品,陆瑶对价格都不是太满意,在纽约,香港,上海的别墅里,慕泽渊都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琳琅满目的首饰,最新款的高定时装,这个价格相比起他付出的实在是九牛一毛。 慕泽渊也没有专门提出来说是为她准备的,但就那么坦荡荡地摆放在家里了,就算她没用,东西已经在那里了,现在三益也慢慢走上了正轨,她也非常有必要送份大物感谢一下慕泽渊。 “还有更贵的吗?”心意未必能用价值来衡量,但价值绝对是衡量心意的一个标准。 第54章买什么了 “还有更贵的吗?”心意未必能用价值来衡量,但价值绝对是衡量心意的一个标准。 导购员笑得脸都开了花,一个劲地点头:“有的,有的,东西在总店里,小姐可以先看看照片,毕竟这么昂贵的首饰如果来回运送,不是太方便,如果小姐确定需要,我们在五分钟内就可以送过来。” 昂贵的东西一般在卖相上就能表现出来,陆瑶看中的依旧是一对袖扣,使用的是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蓝钻,价格也刚好够到了她心中的标准,她正要点头,旁边猛然响起魏英芸的大呼小叫。 “哎呀,陆瑶,跟着资本家看的档次都跟我们这群小白领不一样了啊!” 陆瑶一回头就看见几个女孩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她翻了个白眼,魏英芸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小白领?电竞虽然是新生行业,但实际上众人的收入并不低,就拿陆瑶来说,固定的年薪是两千万,除了这两千万,她还有每场比赛门票的分红,电视网络转播的分红,游戏商代言分红,零零散散加起来,绝对不是所谓的小白领,魏英芸这个大老板也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是小白领。 魏英芸把头凑了过来,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头:“看着还不错。”她翻了翻价格,吐了下舌头,怪异地盯着陆瑶,“你这是要送男人的吧?我就听说男人给女人送首饰的……”她忽然睁大了眼睛,“你难道包养了小白脸?你可别告诉我要送沈榕策,我非抽死你!” 陆瑶黑着脸一副无语的表情,现在接待她的女人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导购员了,而是首饰店的店长,这位店长已经开始热情向魏英芸叶兰等人推荐这款蓝钻袖口。 “就这个吧。” 店长满面春风的点了点头,早有准备的导购员立刻就给总部那边打了电话。魏英芸翻着照片,啧啧有声地说,“行啊,对男人你倒是挺大方的,今天的费用你就全包了吧!” 陆瑶郁闷,她对魏英芸也没不大方吧,她在德国的战队每年的年薪是三千万,回到上海,魏英芸说年薪两千万,她二话没说,这还不够大方。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看着马头大马的男人,提着一个小型手提箱从外面进来,店长带着手套小心地接过来,然后展示给陆瑶看。繁花的一群人早已经围了过来,对着这对钻石袖口评头论足,然后齐刷刷地叫着要斗地主,陆瑶无奈之下只好许诺晚上随便吃,她请客。 走出首饰店,叶兰压低声音对陆瑶道:“我觉得我们现在特别不安全,你就这么随手丢在包里没事吗?要不要先送回酒店?嗳,放酒店也不安全呐……” 抵达成都是下午三点,离开首饰店没多久天就黑了下来,一行人正商量着晚上去那里吃饭好好宰陆瑶一顿,陆瑶快走了几步在旁边给慕泽渊打了个电话。 “那个,晚上要和同事一起吃饭,所以……” 在这种事情上,慕泽渊一如既往地好说话,他答应了一声,然后问:“吃完饭后我来接你。” “额……”她已经听见叶兰在嚷嚷着成都美女帅哥多,要去酒吧夜生活。 “可能还要晚点。” “十点钟我来接你。”相比陆瑶的吞吞吐吐,慕泽渊干脆地让她惊奇。 现在不但好奇她每天在干嘛,还开始规定门禁了? 晚饭后到底要做什么众人还在争论中,但总基调已经定了下来,反正是要去“夜生活”的,明天晚上要比赛,一早还要去熟悉赛场,所以肯定不会玩太久,十点钟的话…… 陆瑶脑子里一算,干脆地答应了。 请客吃饭向来是中国人拉近彼此关系的一种方式,陆瑶作为新成员,更加有必要参与这种集体活动,一群人商量好后,魏英芸又把繁华战队的几个男选手也一起叫了来,名曰“斗地主”。 吃过饭后,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去了ktv,没去酒吧的原因也很简单,酒精会刺激神经,过量饮酒会造成手抖,电竞圈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禁酒,但实际上真正热爱这个行业的选手们都是不饮酒的。 在ktv呆到九点魏英芸就招呼着大家回酒店了,等赢了比赛再来好好庆祝云云。 陆瑶去结账后,把魏英芸拉了过来低声说:“我就不跟你们回酒店了。” 魏英芸拧着眉,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好几遍,才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陆瑶啊,我们虽然跟电视电影明星有区别,但名声也很重要啊,你刚刚加入繁华,这几次的表现也相当抢眼,现在正是风尖浪口,你可别……” “你想多了!”陆瑶黑着脸道,“慕泽渊在等我。”她本不太想说的,几分钟前慕泽渊已经发短讯告诉她已经到楼下了,以他那看似低调实则嚣张的作风,多半她一走到ktv门口,就能看到他的随行车队了。 “嘎?”魏英芸立刻换了张脸,嘿嘿笑个不停,“哎哟,哎哟,哎哟……”她用胳膊撞了撞陆瑶,笑容那叫一个暧昧,“礼物也是给你家大神买的?” “不是我说你啊,你送礼物好歹也得用点心啊,随便上一家店买个便宜货,这也太敷衍了吧……” 陆瑶鄙夷地飞了记白眼,魏英芸看到价格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叫斗地主,从头到尾的批评她的资本主义作风,现在知道送礼的对象是慕泽渊,立刻就摆出一副嫌弃的嘴脸。 便宜货吗?好歹也花了一百多万啊,确实是随便了点……陆瑶有点心虚,她原本计划送衣服,看上去显得特别用心,但奈何条件不允许,送饰品也是临时起的主意,或者她应该回上海后,去陈叔那里重新挑一份。 大门口果然异常嚣张地停着五辆车,陆瑶还以为他去哪都是开着这五辆车呢,后来留了个心眼,才发现车虽然是一模一样的,但车牌却是不同的。 房产遍布全世界,不论他去哪里,都有完美的衣食住行,慕家虽然现在住在纽约,但实际上他们最开始住的地方是德克萨斯州,有人说慕泽渊在德克萨斯州花掉的每一分钱,最终都会再次回到他的钱包里。 相比那些上亿资产就号称富豪的人,这才是真正的资本家啊。 “陆瑶,这就是你不对了,有你这样不地道的吗,比赛还带家属!”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再加上今天晚上的友情牌,战队的其他同事也开始和她开起了玩笑。 “哎哟,哎哟,哎哟……”这显然是魏英芸在一旁叫个不停。 慕泽渊来接她,她原本没什么感觉,被这一群人一闹,脸倒是慢慢红了起来,她一转头冷不丁迎上了陈蓉冰冷的目光。 陆瑶心里升起一丝烦躁,不论是她对不起沈榕策,还是沈榕策对不起她,她现在已经嫁给了别人,已经有了和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尽管她会为沈榕策难过,但她从来没想过如沈榕策所愿,和慕泽渊离婚。 对陈蓉她说不上讨厌,但这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的行为,让她很不感冒,陆瑶不再多说什么,和众人挥了挥手,快步朝慕泽渊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群人起哄影响的,随着越来越靠近她,她的心里却产生了奇妙地感觉,就好像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像踩在了云端,通向他的那条简单的道路,似乎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光。 夜色将他笼罩在阴影里,却掩不去他与生俱来的奢华,他安静地站在迈巴赫的旁边,宛如来赴约的贵族绅士,从容和优雅。 陆瑶上车后没说话,心里还在想自己刚刚那种奇妙地感觉是怎么回事,车辆行驶在夜色里,一向沉默的慕泽渊主动开口问起她今天做了什么。 陆瑶也不知道他是对她每天做了什么真的感兴趣,还是随便找个话题来聊天。 “下午和同事一起逛街……” “买什么了吗?”他侧头问。 她给慕泽渊买了套运动服凑数,又给沈爷爷买了份木头做的工艺品,但东西…… 陆瑶“哎呀”了一声,她看了看自己两只手,想了半天才想起东西应该放在魏英芸的车上了。 她又赶紧打开包看了眼,精致的丝绒小盒安静地趟在手提包的角落里。 “还买别的了吗?” 陆瑶瞅了眼丝绒小盒,原本她觉得这礼物还可以,但被魏英芸负分评价后,她心虚了,这礼物确实随意了点。 “没了。” 慕泽渊淡淡“哦”了一声,垂下眼眸,陆瑶本还想接着说晚上干了什么,结果说了几句话后,慕泽渊都没什么反应,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貌似他又进入不想搭理她的状态了。 陆瑶飞快地瞟了他好几眼,莫非自己哪句话得罪他了?她仔细想了想自己说过的话,应该没有吧? 陆瑶不确定他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他的情绪差别非常的小,除了他高兴的时候会笑之外,其他诸如生气愤怒,她也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多多少少有一点心得,她有五成把握,他不高兴了。 “你,今天做了什么?”陆瑶问。 “做了很多你没兴趣知道的事。”他淡淡回答。 “呃……你怎么知道我没兴趣知道?” “关于中国西部建设的一些投资,你有兴趣知道吗?”他声音平淡,但陆瑶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故意看她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唉,确实如某个童鞋说的,是慢热,怎么都快不起来,泪流满面。。。 第55章债多不愁 “关于中国西部建设的一些投资,你有兴趣知道吗?”他声音平淡,但陆瑶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故意看她笑话。 好吧,对于这种事,她确实没什么兴趣。 抵达别墅,杰克大叔早已站在门口迎接他们。打开衣柜满满地挂满了最新款的高定时装,拉开那个梳妆台的抽屉,依旧是一匣子的珠光宝气。 难不成他所有的房产都有这些东西?她泄气地想到了包里的那对钻石袖口,这种“便宜货”确实难以回报慕泽渊付出的万分之一,幸好她还没有送出去。 洗完澡陆瑶就爬上了床上准备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慕泽渊还呆在书房里似乎打算加班,他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格外的清楚,至少在结婚后他是这样,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慕泽渊在家里工作。 所以,她现在有七层的把握确定,他多半是生气了。 陆瑶现在也学聪明了,要判断慕泽渊的情绪,从他脸上想得到答案的可能性不足10%,要多看细节,看他的行为和反应。 她在大床上翻来覆去,有慕泽渊的时候,她总觉得床特别的小,因为他总是把她挤到床边上去,现在她才发现床不是一般的大,她在床上翻了快十分钟,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如果他生气,显然和她脱不了关系,但明知道是坑还要跳…… 当然她也可以装不知道,根据以往的事情显示,等到第二天他多半就会恢复原状。 又过了几分钟,陆瑶郁闷地大叫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跳坑就跳坑吧,粗略估计这坑应该不深。 她披上了外套,装模作样地去书房找慕泽渊了。慕泽渊对她的到来似乎有点意外,但也只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看手里的东西。 “在做什么呢?” “你不感兴趣的事。” 陆瑶:“……”她都自动送上门来跳坑了,对方还一副懒得理她的模样。她郁闷了几秒,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他握笔的手骤然一顿,抬眸盯着她看了几秒,才波澜不惊地回答“是”。 坑来了!坑来了! 陆瑶深深呼吸了一次,硬着头皮问:“能跟我说说吗?”在这一瞬间,她居然奇妙地想到了革命烈士董存瑞同志…… 他又看了她几秒,才漫不经心地问:“我心情好还是不好,你感兴趣吗?” 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她要不感兴趣,用得着这么壮烈地明知道是坑还往下跳吗? 慕泽渊坐在书桌后,陆瑶站在书桌前,视线明明是俯视,她却没一点俯视的优越感,她默了默,幽幽地回答:“我感兴趣。” 慕泽渊听到这句话,这才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陆瑶抬头仰视,果然,不论他是坐着,还是站着,她都只有仰视的份儿。 “你没给我买礼物,我很不高兴。”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陆瑶怎么听怎么听不出“很不高兴”的意味来。 “我有给你买运动服……”陆瑶越说越小声。 慕泽渊淡淡“哦”了一声,就往门外走,陆瑶郁闷地追了上去,拉着他的袖子说,“我还买了一对袖扣……” 慕泽渊的嘴角微不可觉地朝上勾了一下,不管她原本是想要送谁,反正最终会落到他的手里,就像她的人,不管她心里还惦记谁,不管她以前和谁在一起过,最终……也会落在他的手心里。 . 陆瑶连请了三天假,又被沈榕策“绑架”了一夜,家里还出了小偷,反正倒霉事儿都让她也碰上了,比赛前两天,她的状态也挺堪忧,魏英芸还暗暗担心,结果到比赛日,陆瑶就像开了金手指似的,超水平发挥。 比赛结束后,两队选手在场地中央握手,客场胜利魏英芸的脸上暂时没露出太多得意的情绪,心里早就恨不得仰天大笑,战后记者会一结束,魏英芸手一挥,决定去庆祝一下,结果从选手专门的通道一走出来,就看见大门口嚣张地停着几辆车。 魏英芸无语地问:“这里可以随便停车吗?” 陆瑶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是不是又要离我们而去?”叶兰把头伸过来问。 “呃……”陆瑶也觉得比赛胜利大伙一起庆祝,她自己走了很扫兴,但那头慕泽渊正等着,她正在为难呢,慕泽渊头一次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话说以前都是他站在车旁等着她,就好像在等待她离开她的世界,然后走入他的世界,现在,他像是主动走进了她的世界。 陆瑶赶紧迎了上去,期期艾艾地说:“那个……” “要去庆祝?” 陆瑶连忙点头,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他点了下头:“去吧。” 陆瑶瞬间觉得慕泽渊好到爆,她有点不好意思道:“那我先走了。” “嗯,结束后我来接你。” “好。”陆瑶朝人堆里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回到大部队后,魏英芸一脸鄙夷:“够了啊,别搞得那么肉麻兮兮的,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搞得跟牛郎织女似的……” 陆瑶尴尬起来,她哪有肉麻,不就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嘛。 “把你老公一起叫来啊。”叶兰建议道。 “他大概……”陆瑶正想说慕泽渊大概不会来,但猛地一想,他说在结束的时候他会来接她,那中间的两三个小时……她从来没邀请过他加入自己的小圈子,他最近似乎对她的生活也挺有兴趣的,说不定…… “那我问问他。”陆瑶蹬蹬蹬地跑了过去,慕泽渊还站在原地,看到她跑来立刻就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怎么了?” “呃……我是想,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 “嗳?”陆瑶本也就是一问,没想过他真的会答应。 “你这么惊讶,难道只是跟我客套?” “呃,不是,我就是有点惊讶。”两人一边说一边朝魏英芸那边走去,徐周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同时熄火的几辆车的车灯也亮了起来,似乎也要一起跟着。 陆瑶默了默,这个阵仗是不是有点…… “陆瑶,你是不是得给我们介绍介绍?”叶兰挤眉弄眼地望着她笑。 陆瑶有飞快地瞟了眼慕泽渊,依旧是一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她微恼地瞪了叶兰一眼,“别装傻啊,早告诉过你们了。”就在香港那次,第二天她就遭到了“逼供”,叶兰向来八卦又藏不住事,没三两天工夫,战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陆瑶的丈夫是个超级超级有钱的男人。 魏英芸轻咳了一声,正儿八经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众人就上了繁花的大车,依旧是男女分开坐,不过女孩子的车里多了两个男人,上了车魏英芸含蓄地吹捧了慕泽渊两句,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大神啊,你看我们战队怎么样?要不要赞助一下?” “好。” 陆瑶默默地望了他一眼,真够干脆的。 魏英芸乐开了花,瞬间就化身为一个精明的商人,笑得春风满面:“大神,你看我们每次客场比赛都要住在酒店,一是不够安全,二也不够方便,最主要的呢,你要见陆瑶也比较麻烦,你看……” “好。” 陆瑶有点后悔自己在魏英芸面前说过某个男人的房产遍布全世界。 “大神,你看我们每次客场比赛,都要预定飞机,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哈,我是说时间赶不上啊之类的……” “好。” “大神,你看我们每次庆祝胜利,在上海还好办,但如果是外地,如果想去一些高档会所,就有点不太方便了……” “好。” “大神……” 连叶兰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拉了拉魏英芸的袖子。魏英芸这才感觉左手边凉飕飕的,一抬眼就接收到陆瑶威胁的目光,魏英芸打了个哈哈:“哎呀,陆瑶,你老公对你真好,如果对我们繁花战队爱屋及乌就更好了……” “你够了啊!!!”陆瑶磨牙道。 “我建议再加派一些人手,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的安全措施实在是……”在陆瑶的威胁下,魏英芸已经收敛了,谁知慕泽渊反倒是主动送上去给人家当冤大头。 “大神,要不我们改天再详细谈谈?” “好。” “陆瑶,你看你老公对你多好。”魏英芸挤眉弄眼地朝她笑。 陆瑶心里复杂起来,他给予了她最好的物质生活,一个普通女人所梦想的华服美食,权势金钱,他全部都送到了她面前,陆瑶没过过苦日子所以对这些物质条件并不太在意,但在很多小事情上,他的退让和包容,却让她无法不感动。 气氛正越来越热烈的时候,冷不丁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我还有事,先走了,王哥,在这儿停下车吧。” 陈蓉忽然来这么一出,车上的其他几人都忍不住望向了陆瑶,陆瑶本来对陈蓉没多大意见的,现在却升出了些烦闷,魏英芸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她若无其事地地点了下头:“既然有事,那你先去忙吧。” 等陈蓉下车后,车上诡异地安静了十多秒,直到魏英芸又笑呵呵地开起了陆瑶玩笑,刚刚的冷场才被慢慢掩过去。 一群年轻人都不能喝酒,能够选择的庆祝地点就少了很多,魏英芸最终还是选择了某个会员制的ktv,房间里吵吵闹闹的,有慕泽渊在场,陆瑶也不太好意思去点歌了,她坐在他身边,想跟他谈谈赞助繁花战队的事吧,奈何背景太嘈杂,估计得把唇都贴耳朵上才能说话。 “那个,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这样做……”她欠他的人情已经还不清了,她是要安慰自己债多不愁吗? “嗯?” 他偏头靠近她,陆瑶只好再把话重复了一遍,这话虽然没把唇贴在他耳朵上,但实际上也相当的近。 “我很乐意为你效劳。”陆瑶不太好意思把唇贴在他耳朵上,慕泽渊可没这个顾虑,几乎是在咬着她的耳朵说的。 为什么她有一种好像公主的感觉? 陆瑶的心砰砰直跳,脸也烫地可以煮鸡蛋了,幸好灯光比较暗,幸好大家都没怎么关注他俩。 “怎么了?”慕泽渊又咬着她的耳朵说悄悄话。 陆瑶心慌意乱地答了一句:“没事,有点热。” “出去走走?”他提议道。 第56章她崇拜他宠爱 “出去走走?”他提议道。 “呃,好啊。”陆瑶想,他多半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地方。 房间门一关,耳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整个走廊金碧辉煌,倒影着三个人的影子,没错,还有一个人就是徐周。 慕泽渊看了徐周一眼,徐周立刻道:“前面直走……” “去坐坐吗?”他低声问。 听起来像是要呆挺长时间,陆瑶点头道:“那我跟魏英芸说一声。” “你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吧?”陆瑶怀疑慕泽渊这辈子有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嗯,我不喜欢太吵。” 那还来?陆瑶翻了个白眼,相比这群平均年龄差不多二十一二的年轻男女,慕泽渊的世界离他们确实太远了一点,玩不到一起那根本不用想。 其实,准确的说,慕泽渊的人生里有“玩”这个东西吗?他闲暇时也就是看看书,做做实验什么的,上一次还拉着她去他的实验室,做一个据他说“非常有趣”的实验,陆瑶睁大了眼睛也没看明白哪里有趣了。 徐周打开了门,慕泽渊先一步走进了房间,陆瑶也跟着走了进去,房间的门从外被徐周轻轻关上。 房间里的光很暗,陆瑶的女性直觉难得地发挥了一次作用,她觉得好像有点“危险”。慕泽渊已经转过身来,一步步朝她逼近,陆瑶本能地退了两步,背就抵在了门上,她眨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不是吧,不可能吧…… 她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陆瑶咽了咽口水,下巴已经被他捏住,他抬起她的一条腿缠在了自己的腰上。 “慕……” 行了,她已经从他的吻里清楚地确认现在的情况了,他建议“来坐坐”实际是来“做做”的吧? 陆瑶郁闷,等他放开她的唇时,急忙反抗:“这里好像不太方便……” “很方便。” 陆瑶很快就觉得“很方便”另有所指,他没有脱她的衣服,只是掀开了她的裙子,再扯下了丝袜。 ……果然很方便。 “不要……”陆瑶决定再挣扎一下。 挣扎的结果是唇再一次被堵住,他的手指开始在她的腿心兴风作浪。昏暗的灯光,陌生刺激的环境,还有他高超熟练的技巧,一两分钟后,他的手指刺了进去,缓慢的搅动,陆瑶急促地叫了几声,很快又反应过来徐周就在外面,立刻咬紧了唇。 百忙之中,他还能察觉到她的变化,喘息着说:“不用担心,这里隔音效果很好。” 见陆瑶还是咬着唇一声不吭,慕泽渊抽出手指,把她抱到了沙发上。 “啊——”陆瑶急促短暂地尖叫了一声。 他进入后,让她稍稍适应了一下,就开始缓慢地扌由送起来,陆瑶浑浑噩噩地想着,他真是越来越放荡了…… . 慕泽渊还要在成都呆一天,所以专门陪同陆瑶来比赛的猜测自然不攻自破。陆瑶也没在意,如果他真是专门陪她来的,估计她该觉得惊恐了。 一行人到机场的时候,魏英芸昂首挺胸的带着众人走了特殊通道,叶兰惊奇地问难道战队的待遇在一夜之间提高了。 魏英芸矜持地点了下头,她扭头拍了拍陆瑶的肩膀:“他对你真不错,你看,这就效率。” 陆瑶也猜到了多半和慕泽渊有关,抵达停机场时,正前方停着一架印着“augustus”的蓝白色飞机,在“augustus”的标志后面,还多了“繁华战队”和队标。 “专机啊?”几个不知道内情的男选手已经叫了起来。 其实每次到客场比赛的时候,都是专机接送,但这个专机都是包机,并不属于繁花战队的私人财产,但慕泽渊赞助的这架飞机就不同了。 魏英芸叉着腰得意地笑,陆瑶却是苦笑,慕泽渊一向都是大手笔,她哪会想到他直接赞助一架飞机,昨天魏英芸还给他提了好几条请求,估计也不会寒碜到哪去。 她这要怎么还? 魏英芸拍了拍她的脸,“心疼啊?哎呀,别一副小家子气,你老公不差钱!我这可是为平衡世界贫富两极!” “钱是他的,我心疼不着,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还啊。”陆瑶越想越苦逼。 魏英芸“咦”了一声,诧异道:“你们是夫妻还还什么还?难道你们是aa制?看着不太像吧,感觉慕泽渊出手很大方,应该不在意这些吧……” 陆瑶郁闷地摇头,干脆拉着魏英芸坐在机舱的后面,小声地跟她说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们是协议结婚的,以后他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虽然他对我一直都很好,但我不想欠他太多……” 魏英芸一脸鄙夷:“我看是你自己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吧?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爱你才跟你结婚的呢?” 陆瑶一脸惊恐:“怎么可能!” 和慕泽渊生活得越久,她渐渐不在意他为什么回娶她,就算罗劲松再一次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甚至阴谋化,她听听也就抛到了脑后,但这个问题就像她和他之间的一扇门,如果没有钥匙,她和他之间永远都隔着那扇门。 “可能他是你的粉丝呢?” 陆瑶断然摇头:“不可能,他根本不玩游戏。” “只要见过慕泽渊的人就会知道他一定是个做事果断,深思熟虑的人,你难道觉得他会在人生大事上随随便便?会任性娶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肯定是喜欢你的,不然我能随便说说一架飞机就从天而降?” 魏英芸的话陆瑶也不是没想过,但她总是想不通,好像一块拼图缺少了最关键的一块,说起来她的两个好友,魏英芸和李倩都是坚定地站在了慕泽渊一方。 “昨天在ktv我让他们没来打扰你们,据我观察……”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红果果的奸情!最后还失踪了一个多小时……” 陆瑶虽然强作镇定,脸还是烧了起来。 “你也喜欢他了吧?”魏英芸观察着她的神色,斟酌地问。 “啊?”陆瑶茫然了一秒,矢口否认,“才没有,我只是很崇拜他,我总觉得和他说感情的事……就像二次元和三次元完全是两个世界……” “不然,你这么在意那些干什么?” 陆瑶呆了几秒,一语不发。 “其实吧,我们先不说感情,咳,老实说我也觉得慕泽渊爱你这事情比较荒谬,你们目前状况是你崇拜他,对吧?他也很宠你,对吧?这样就很好了啊。至少比你跟沈榕策在一起,互相折腾强上一百倍。” 等,等等……他宠她? 陆瑶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你觉得他很宠我?” 魏英芸狠狠戳了下她的眉心:“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以后能嫁个这样的老公,就欢天喜地了!” 他一直很包容她,对她的合理要求有求必应,几乎不让她为难,自从和他结婚后,除了和沈榕策有关的事,她的生活再没有遇到任何的波折。 好像,应该算是很宠她的,只是……是她反应迟钝,还是他宠得也太不明显了? “他不告诉你为什么娶你,你干脆问他喜不喜欢你啊,笨啊!” 陆瑶恍然大悟,“对啊!”但她兴奋的神情马上又垮了下来,“呃,问这么直接是不是有点……” “你是不好意思,还是害怕他回答不喜欢?”魏英芸显然已经肯定是第二个原因了,又是一阵鄙夷,“我说你喜欢人家你死活不承认,你要不喜欢他,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为什么要在意他喜不喜欢你?” 陆瑶垂着头,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难道这就是旁观者清。魏英芸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好吧,等他回来后,她就干脆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如果他喜欢她…… 陆瑶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好像被剥离了呼吸的氧气,快要窒息。 “何况……我总觉得你对慕泽渊的防备心太重了一点。” “是吗?”陆瑶苦笑了起来,其实也不能想象,十五岁她离家出走,一个人在外总要小心一点,这个防备小心也变成了她的习惯,再加上之前那半年三益出现的各种“厄运”,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有人在算计什么,她的防备心自然更重了,还有沈榕策和罗敏敏的“误会”,就算是假的,但她也真真实实地经历了那个“背叛”的过程,而这个时候,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慕泽渊伸出了手。 “对了,礼物送得怎么样?” 陆瑶慢慢回过神,郁闷地说,“还能怎样,你都说是便宜货了……反正我也没看出他多高兴来。” “呃,谁让你送得那么随便。” 陆瑶幽幽叹了口气:“我得重新再送一份。” 魏英芸嘿嘿笑了起来:“我有个建议……” 陆瑶好奇地听完她的建议,脸涨成了红布:“不要吧……” “亏你还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一点情趣都没有。” “问题是,对象是慕泽渊啊!” 魏英芸一琢磨,好像一把对象换成了慕泽渊,确实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试试呗,反正也不会少块肉,你就当自己在调戏他。” 陆瑶默了默,调戏他,他还用得着调戏?慕泽渊的生活非常的自律,再加上某个男人在婚前非常有可能还是处男,所以陆瑶觉得他可能对忄生没什么兴趣,但貌似最近这个结论被推翻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 她现在腿还是酸的,幸好最近她有加强体育锻炼…… 到了上海后,魏英芸马不停蹄地拉着陆瑶去购物了,陆瑶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只要一想到去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她就心跳如鼓呼吸困难。 “这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魏英芸把护士服,高中制服,兔女郎,猫女郎,女军官服,空姐服……全部拎了一套塞到她怀里。 陆瑶被她拉进试衣间才像回过神一样,她郁闷地盯着手里的一大堆衣服,她一定被魏英芸给催眠了,不然怎么会跑来买忄青趣内衣? “光看有什么用,快换快换,让我给你品鉴一下。” “慕泽渊看着挺冷淡的,这种闷骚的男人多半很喜欢比较萌一点的,嗳,我再给你那套萝莉装去……” 陆瑶:“……” 魏英芸风风火火地拿完衣服回来,一看陆瑶还在盯着衣服发愣,立刻竖眉叉腰:“磨蹭什么呢!”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他不喜欢……” “男人99.9%都喜欢,再说了这比你买个便宜货用心多了,你就想着自己是在调戏他,你就不好奇他又啥反应?” 呃,貌似她也挺好奇的。 “那我……试试吧。”陆瑶脸又开始火辣辣的,嗯,她这不是在勾引他,慕泽渊完全不用她勾引,她这是在调戏他!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蛋疼了,昨天的更新,我以为我放在存稿箱了,结果木有!!!默,今天更新2章,有一章是昨天的!!下一章还是晚上8点。 我去跪地板…… 第57章所谓的惊喜 买完东西后,陆瑶又拖着魏英芸陪她去给慕泽渊买礼物。 现在她一脑子全是想的要买贵的,最贵的,自然就去找了陈叔,陈叔在上海的某个圈子里算是前辈级的人物,手眼通天,经常有会有些名贵的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和陆家私交甚好,陆瑶小时候就经常看见这位陈叔经常向陆父软磨硬泡,要买古画。 陆家三口去世后,陈叔也来看过陆瑶几次,也会打电话跟陆瑶软磨硬泡要买画,所以陆瑶一到,陈叔就热情地叫人端茶倒水,等陆瑶说明来意后,陈叔也不绕圈子,询问了她想要的价格后,就径直带着陆瑶两个女孩去看东西了。 “一定要钻石的?” 陆瑶迟疑了一下,至少她没看见慕泽渊带钻石以外的饰品,但考虑到衣柜里那几十套一模一样的东西,或许他只是懒得选呢。 陆瑶当即下了决定:“玉石的也可以。” “正好前两天我这来了几样好东西。” “田黄啊……”陆瑶对这个黄色实在看不上,她还是更喜欢翡翠的颜色。 看了七八件东西后,陆瑶和魏英芸中和价格,颜色,实用性等意见后,最终买了一个翡翠的胸针和袖扣。 “你们俩要不要买点什么?” 陆瑶摇了摇头,家里那一匣子的首饰她都没带过呢,再说今天可算是把她的积蓄用了一大半,某人也有了金融危机的感觉。 和魏英芸分手后,陆瑶回了陆家,上次枪击之后慕泽渊就让人重新设计了陆家的安保系统,她一到家就看到了家里有七八个慕泽渊的人,小偷的事告一段落,白浩会处理,陆家的画室里没什么变化,东西也没少什么。 她挑了七八幅画,让人给抬到车上后,就回了位于郊区的家,让陆瑶大感意外的是杰克大叔居然也在。 “慕泽渊回来了?” 杰克大叔僵硬地摇了下头:“少爷明天才回来。” 陆瑶“哦”了一声,指挥着一个黑西装把画放在桌上就行,杰克大叔立刻走过来帮忙。 “那个,我想挂一些画,这些东西……”陆瑶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油画,慕泽渊的家里哪会有便宜货,这幅画也是某个大师的作品。 “少爷一定会喜欢夫人的画。” 陆瑶略感羞涩的笑了一下,其实不止是慕泽渊好相处,他的管家属下都特别的好相处。 . “大神,为了感谢你对繁花战队的支持,有一份惊喜正等着你哟。” ——魏英芸。 惊喜?慕泽渊只思索了一秒便打了一个电话给一直跟着陆瑶的王侠。 “夫人今天做了什么?” “夫人早上八点离开家,八点二十抵达了繁花战队所在的酒店……” “我想知道她回到上海后做了什么。”慕泽渊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却让人感觉不到有有任何突兀的地方,王侠沉默了一秒重新组织语言。 “夫人一下了飞机,就和魏小姐去逛街了,其中在一家高级男装店停留了半个小时,在一家……” 王侠有点犹豫,最近一段时间夫人和少爷的相处表面上看上去还算和谐,但那也仅仅是表面上,别人猜不透慕泽渊的心情,他们这些跟了慕泽渊数年的人难道也猜不透?慕泽渊最近的心情是时好时坏,显然是因为陆瑶的缘故,他们这些旁观者看到两人的相处,自然也很清楚,两个人虽然是夫妻,但实际上却还在小心地互相试探中,陆瑶忽然买了那么多的…… 慕泽渊随意地“嗯”了一声,语气如常但听在王侠耳朵里却像是一道惊雷,王侠头皮一麻,立刻回过了神,这种事显然不应该由他们来自作主张。 “夫人在一家cosy店呆了五十分钟,又在一家情趣内衣店呆了四十分钟。” “她买了什么?” “女仆,高中制服,空中小姐,女警,护士,兔女,猫女……” 王侠不知道慕泽渊现在是什么心情,如果陆瑶是为慕泽渊买的这些东西,王侠敢肯定两个人的关系一定有突破性的进展。 “……后来,夫人去了东区的一所私人住宅,主人和夫人关系甚好安保也非常的严密,所以我们没有去查探夫人在里面的一个小时做了什么……” 慕泽渊挂了电话,再次看了一眼魏英芸发来的短信,侧头对徐周吩咐道:“晚上六点回上海。” 徐周诧异了几秒,迟疑道:“那成都这边的事……” “让傅承处理吧。”慕泽渊停顿了一秒又继续道,“做不好,就不要奢想许筠的位置。” 徐周大汗,傅承这回是拼了命也要把事儿做得十全十美了。 . 既然杰克大叔说她可以随便折腾这个家,陆瑶还真折腾上了,顺带仔细参观了一个这个像是城堡的家,话说住了这么久,她也就在卧室书房客厅餐厅实验室这些地方转悠过,实际上这个房子还有很多的功能,比如她现在找到的这个。 里面摆满了金属模型,这些模型可不是什么汽车手枪模型,最小的都有洗衣机大小,最大的快赶上一辆汽车,长得嘛……奇形怪状的,她看了半天推测出一个答案,很像抽象艺术家做的常人很难理解的“艺术品”。 慕泽渊还干这种事?陆瑶惊奇地问杰克大叔,杰克大叔脸颊抽动了一下:“这些是微型卫星。” 陆瑶:“……” 她一脸震惊地想,特么也太高端了,她这种升斗小民居然有幸看到这种东西。 “能飞上天,绕地球转的那种卫星?慕泽渊把这些放在家里干什么?” “……这是少爷小时候做的。” 陆瑶再一次震惊。 “还有其他几个有意思的房间,都是从纽约那边的住所送过来的,夫人要看吗?” “呃,好吧。”虽然她有看没有懂,但至少也长见识了不是,改天还可以给魏英芸吹嘘,自己家里有卫星。 陆瑶逛到慕泽渊的实验室,如果慕泽渊不拉着她做“有趣的实验”,她还蛮喜欢这个实验室的,就跟丛林探险似的,那些新奇的仪器让她玩得不亦乐乎。 . 夜幕之下,透过树叶的缝隙,偶尔会看见远处的几许灯光,慕泽渊看着窗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有很多的房子,每一个房子都美轮美奂,却又冰冷陌生,“回家”也是一个很平常的中性词,可现在他想到“回家”,脑中却很自然的浮现出陆瑶的身影。 车缓缓地停在了这座掩映在青山绿树的城堡前,当他走进屋子,杰克大叔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夫人在实验室里”,慕泽渊微微挑了下眉,似乎觉得有点诧异。 “夫人从家里带了些画过来,已经挂在了墙上。” “少爷,再过五天是你的生日,要提醒一下夫人吗?” 慕泽渊略作思考后拒绝了杰克大叔的提议,按照她的性格和魏英芸那条短讯的暗示,那些东西应该是为他准备的,魏英芸能有办法让陆瑶这么做他虽然很意外,但同样的,他还很清楚陆瑶是什么样的人,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事到临头她要打退堂鼓。 如果这几天她自己……那当然是最好的,如果她和他料想的一样,那么他的生日她却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准备的话…… “生日的事尽量向她保密。” 杰克大叔应了一声,慕泽渊边走边脱掉了外套,径直去了实验室。 慕泽渊回来的时候,陆瑶正在用高倍显微镜观察一个微生物,耳边一阵滚烫的热风逼近,随后是一个悦耳的男音响起。 陆瑶侧头一看是慕泽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大叔说你要明天才回来呢。” “嗯,没什么事我就提前回来了。” “吃饭了吗?”现在快九点了,那么他上飞机的时间正好是晚饭时。 “还没有。” “那你快去吃饭。” “一起吗?” 陆瑶正在整理被自己弄乱的实验台,慕泽渊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她的肩上,“他们会整理的。” . 洗澡前慕泽渊打开衣柜神色微怔,衣柜里最显眼的变化不再是清一色的黑白灰,有红有蓝,款式也各式各样。 “那个,我给你买了些衣服。”陆瑶早等着他打开衣柜里,她手脚麻利地取出一件粉色的衬衣粉色的领带,笑吟吟地说:“明天穿这件吧。” 粉色…… 慕泽渊默默地望着她,几秒后才开口:“你确定?” 陆瑶肯定地点头:“嗯嗯!我觉得你穿一定好看。” 慕泽渊嘴角抖了一下,他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有两件红彤彤的衣服上全是柳丁金属物,还有骷髅头之类的印花…… 慕泽渊去浴室的时候拧着眉想,她今年刚二十一岁,他二十八岁,三年一代沟的话,他和她之间至少也有两个…… 慕泽渊洗澡的时候,陆瑶托着下巴想他刚刚的反应,好像对她买的衣服不怎么接受?好吧,她承认她买其中的一些衣服是故意的,就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慕泽渊保养的很好,那张脸上经常没表情,也没有什么法令纹皱纹之类的,从外表上看,他似乎比她大不了那么多岁,但……加上慕泽渊的气质,他属于那种沉稳沉默像青山一样的男人,这种气质不会出现在年轻男人的身上,所以看他的外表,说他二十五六岁有人信,说他三十多岁也有人信。 陆瑶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把他往年轻化的方向打扮,对比他那一衣柜的黑白灰,她买的全是五彩的衣服。 “我有件礼物送给你。”亮晶晶的眼睛,粉嘟嘟的嘴唇,就差没一条尾巴在背后摇。 第58章矛盾 “我有件礼物送给你。”亮晶晶的眼睛,粉嘟嘟的嘴唇,就差没一条尾巴在陆瑶的背后摇。 慕泽渊觉得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骤然剧烈起来,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话依旧平淡如水。 “是什么?” 他随口问,下一秒又觉得自己态度是不是太平淡了,这样容易打消她的积极性,正待补救,她已经捧着一个小盒子送到他面前了,看来这种小细节她根本不会注意到。 “谢谢你让三益起死回生,谢谢你赞助繁花战队,谢谢你……”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不要对我说谢谢!” 陆瑶微楞,她正用一百二十分的热心真诚地向某人表示感谢呢,结果人家一点儿不想听,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她淡淡“哦”了一声,明知道他并没别的意思,但心情还是低落了下来,她把捧着的礼物放到他的面前,想了想才憋出两个字结尾:“晚安。” 一转身手臂却被他拉住了。 “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 陆瑶抿了下唇,平静道:“没有。” 他猛地把她的脸转了过来:“你生气了。” 陆瑶沉默了两秒,抬起头认真地说:“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却意义重大,虽然你并不需要我的感谢,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感谢。” 她深吸了口气,神情认真:“慕泽渊谢谢你这段时间的为我做的每一件事。” 慕泽渊看着她没说话,陆瑶等了几秒后,开始抽回自己的手,他用力握了一下,然后说:“我想说三件事。” “第一件,请不要对我说谢谢,尤其是像刚刚那样,非常严肃地感谢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这样让我觉得……就好像你在说,你很好但不适合我。你是我的妻子,我很乐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所以,不要感谢我。” “第二件,你不要误会我的话,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隐含的意思,就像在结婚前,我说“对三益没有兴趣,但对你有兴趣”,它只有字面上的意思。” “第三件……我很高兴收到你的礼物。” 陆瑶呆呆地听着他语速极快地说完了一大段话,脑子里还是回味,他忽然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好像……她也挺高兴的。 她的双瞳慢慢染上了笑意,她想,就算她不说出来,他一定也能明白。 . 次日,慕泽渊照旧送陆瑶去上班,陆瑶在训练室里屁股还没坐热,保安那边打来电话,说有人找。 “是谁啊?”陆瑶随口问了句,繁花战队的地点在上海并不隐蔽,比赛或者出大事的时候,经常就能见到粉丝围城,所以保安一般都不会有人来找就通知选手。 “说是你的未婚夫……”托叶兰的福,陆瑶有老公的事早就传遍了繁花,打电话来的保安显然也知道,所以这句话的语气格外的诡异。 陆瑶脸一黑,瞬间就想到了沈榕策,除了这个欠抽的混蛋,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来。这几天沈榕策不论是打来的电话还是发来的短信,她都没搭理,沈榕策倒也直接,这就找上门来了。 “能麻烦你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吗?” “呃……好的。” 陆瑶暂时松了口气,现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她非常相信沈榕策绝对有“实力”把事情闹得更加的糟糕。 “你有什么事?”陆瑶心里有火,语气也格外的恶劣。 “想见见你。” 陆瑶冷笑:“我不想见你。” 沈榕策的脸色霎时铁青,然后慢慢地毫无表情,过了几秒又露出了浓郁的悲伤,直勾勾地望着陆瑶。 陆瑶心里一叹,她就是个圣母,沈榕策一露出悲伤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心软,她沉默了几秒,语气缓和了很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下一次不要再说是我未婚夫这样的话了,很容易让人误会。” “那说什么,我是你曾经的未婚夫?” 陆瑶:“……”ca!真是改不了欠抽的本质! “你又不接我电话,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见到你。” “知道了,我如果心情好就接电话。”陆瑶没好气道,“你到底什么事,我还要训练,没空招待你!” “没什么,就见见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因为他?”他歪着头问,他的双眼漆黑明亮,像是一颗琉璃珠子,闪烁着一种孩子才有的天真。 陆瑶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地说:“你不告诉我三益的事,我不想接你的电话。” 沈榕策立刻笑了起来,然后皱着眉似乎很为难:“怎么办啊,确实不能告诉你,会有危险的……” 他忽然问:“告诉你,你就会接我的电话?” 陆瑶心里忽然有点难过,最开始他会嚣张地命令让她离婚,然后是请求她离婚,现在,他已经不再提让她离婚的事,而是只要她接电话。 “是。”不论是想知道真相,还是不想看到他眼里的恐慌。 . 陆瑶心事重重地回到训练室,魏英芸就把她叫走,魏英芸开门见山地问:“沈榕策来了?” 陆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魏英芸长叹了一声,“咱们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又想和慕泽渊好好过下去,必然就要放弃另一边,你现在这样,难不成你还要脚踏两条船?” 陆瑶“啊”地叫了一声,恼火地把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然后趴在会议室的桌上一动不动,魏英芸又叹了口气,“其实也挺简单的,就看你狠不狠得下心。” 半响,会议室里响起了陆瑶艰涩的声音:“我和沈榕策已经不可能了,但要让我对他什么也不管,也很难做到,还有沈爷爷……” 中午的时候,陆瑶给慕泽渊打了个电话:“中午一起吃饭吗?” “好,我来接你。” 陆瑶挂了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慕泽渊从来不问,她也应该和慕泽渊谈一谈沈榕策的事情了,或者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似乎一直都是他在包容她,而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包容。 车门从外关上,他从另一边上来后,轻声问:“你想吃什么?” “兰溪路有一家意大利面做得特别好吃,可以吗?” “好。” 一路无话,陆瑶沉默着组织一会要说的内容,慕泽渊看了她几眼也没有主动说话,给了她足够安静的时间和空间。车停稳后,慕泽渊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歉意地笑了笑。 这家小店是叶兰发现的,然后推荐给了陆瑶,店主是个意大利人,非常的热情开朗,但因为位置偏僻,来的一般都是回头客。 点完餐后,陆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慕泽渊:“我想和你谈谈。” “你说。” “我父母在的时候,一直照顾着沈爷爷,现在我父母去世了,就由我来照顾沈爷爷,还有沈榕策……我知道这样说对你……”陆瑶垂下头,几秒后又一直抬起头,目光清明,“对不起,他们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无法做到再也不见面。” 慕泽渊安静地听着,他越安静她就越恐慌,陆瑶没等到他任何的答案,又接着说,“我对沈榕策已经没有那种感情了,呃,我是想说,想说,我对他只是朋友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慕泽渊向后靠在椅子上,平淡地问:“你是想得到我的同意吗?如果是照顾沈爷爷,我没有意见,但沈榕策……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自己的妻子和明显对她另有目的的男人见面……很抱歉。” 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角:“那我先走了。” 话没有挑明之前,他什么都不管的,她以为自己这样是正确的,但慕泽渊的态度…… 陆瑶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对不起!” 慕泽渊闻言回头望了她一眼,却没说话,陆瑶抿着唇期盼地望着他,“你别走,我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对不起,我对他真的没有那种感情了,只是因为三益的事情……” “我不想听到你的道歉,虽然你确实应该道歉,但……你真的知道自己做的过分?还是认为我会一直毫无条件的原谅你?”他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臂,陆瑶死死抓着不放手。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两个男人,她注定只能选择一个,她没办法让自己跳出伦理道德选择沈榕策,但又没办法狠下心肠彻底抛弃沈榕策,结果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伤害了所有的人。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既然她不能做出选择,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慕泽渊一直原谅她的错误。 他今天穿着她昨晚挑选好的衬衣——粉红色的衬衣,现在却异常的讽刺,他那么好,她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陆瑶慢慢松开了手,她有什么资格还继续拉着他的手。 慕泽渊走了。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离开时的背影。 良久,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时,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份坚硬。 离开意大利餐馆,陆瑶径直去了沈爷爷所在的私人医院,沈爷爷刚吃过饭,在周姐的搀扶下正在房间里走圈子,看到她来,立刻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怎么今天没买桔子?” 陆瑶摸了摸后脑勺:“我忘了。” “嗳,年纪轻轻的,记性就这么差。” “我现在去买!” “用不着你,人来就也就行。” “爷爷……” “怎么了?干嘛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沈爷爷皱着眉道,“行了,不就是忘记买桔子吗,什么大不了的。” 陆瑶心里一酸,连忙笑着说:“嗯嗯,下次一定给爷爷买好多桔子。” 老爷子豪迈地一笑,让陆瑶陪着他的散步,陆瑶推着老人再一次来到上次搭建花架子的地方,沈爷爷忽然问道:“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每次来看我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榕策那混蛋小子,也是一副……” “说出来让爷爷给你想想主意,爷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没事啦。”陆瑶连忙摇头。 “没事?没事你会突然来医院?让我来猜一猜……”他忽然叹了口气,“是不是和榕策有关,那个混蛋小子,他欺负你了,还是……” 陆瑶再一次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是不是我上次说结婚的事?唉,别当真,哈哈,爷爷就是那么一说,你们爱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陆瑶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如果,我不想结婚……” 沈爷爷的笑容慢慢敛了起来,拍了拍陆瑶的手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是不是分手了?其实我早猜到这么一天了,那个混蛋小子……从他回来那天起,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他放不下过去啊……我以为有一天他脑子总会开窍……”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女主准备抛弃沈童鞋了…… 第59章决定 在意大利面店,慕泽渊那一走,陆瑶的心情难过糟糕到了极点,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她本能地就来找沈爷爷了,她原本并没有打算说什么,但顺着话却露出了点苗头,沈家的公司最开始就是沈爷爷创建的,这样一个经历过中国最黑暗动荡年代的老人,远比陆瑶想象中的要聪明并坚强。 沈爷爷只是不停地叹气,陆瑶担心他的病情,只好不停地说着让他开心的话。 “爷爷……” “苦着脸干什么,分手就分手了,合不来就算了,爷爷一直把你当自己孙女看,就算和那混蛋小子分手了,你也是爷爷的孙女。” 陆瑶没想到,她以为最困难解决的一关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爷爷也知道你们分手了,如果方便还是多看着他一点,那混蛋小子比你大,却没你一半懂事,你就当他是个亲戚家的哥哥吧。” “嗯嗯。”陆瑶连忙点头。 “有男朋友了吗?”沈爷爷火眼金睛地盯着陆瑶问。 “呃,有了。”何止男朋友,老公都有了,陆瑶决定还是先隐瞒着,慢慢在告诉他。 “改天把人带来让爷爷看看,如果人不错呢,就抓紧时间早点结婚,早点给爷爷抱抱曾孙,隔壁家老王那孩子我就看着怪可爱的……” 陆瑶大汗。 离开医院,陆瑶的心情奇迹般的恢复过来,就如同她临走前,沈爷爷所叮嘱她的。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看你想不想要解决,付出的代价也未必像你想象的那么沉重。” . “我和慕泽渊闹矛盾了……”陆瑶郁闷地把头搁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向魏英芸诉苦。 “呃,不是吧……”魏英芸咬着苹果,越想越不对劲,怎么看慕泽渊都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定是陆瑶的错。 “咔嚓——你干什么了?” 陆瑶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出来,魏英芸震惊地问:“你是真蠢还是真蠢?” “我觉得这种事不应该继续含糊下去啊……”陆瑶又把在医院的事告诉了魏英芸,“我原本挺担心自己结婚会影响他老人家的病情,结果却没那么的严重,我突然也觉得我是犯了傻才跟慕泽渊谈那些事!” “做错事就道歉吧!” “道歉了!没用啊!他直接就说不想听我说‘对不起’。”按照道理说,她向慕泽渊坦白和沈榕策没有那种感情了,应该算是…… 为什么他的态度会截然不同呢? 陆瑶幽幽地问魏英芸,“现在怎么办?” “拜托,这种事你应该问李倩吧?我把李倩给叫来!” 陆瑶一阵头大,“不要吧,我总觉得李倩的办法比穿情趣内衣勾引他还要恐怖……” “嗳,对呀,你的情趣内衣不就正好用上了。” 陆瑶:“……”难道真要走这一步,要不还是听听李倩怎么说。 一个多小时候,李倩伸出刚刚做的水晶指甲,戳在陆瑶的额头上一顿臭骂,“天啦,陆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的‘天才’,神仙也得给你弄出火来!” 陆瑶苦着脸:“别骂我了,快想想办法。” “很简单啊,第一呢,你去跟他诅咒发誓以后再也不见沈榕策了,第二呢,你可以试试你那个情趣内衣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效果,你可以尝试一下鸳鸯浴,女亻本盛什么的,这些都还不能让他原谅你,你干脆就抱着他的裤脚痛哭流涕把第一步和第二步再重复一遍,如果这个方法都没用……”李倩忽然把脸伸到陆瑶面前,神情严肃,“那你只好釜、底、抽、薪了!” “什么釜底抽薪?”陆瑶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李倩说的那几种方法她都不怎么有兴趣的说。 李倩忽然阴森森地吐出了两个字:“自杀!” 陆瑶:“……”她就知道李倩的主意完全超脱正常人的思维。 “你干嘛那副惊恐的表情,又没真叫你自杀,古人都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前面两个方法不行,你就只好‘上吊’了!”李倩摊了摊手手,“如果这个方法还不行,唉,送你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节哀!” 陆瑶:“……你真是我的闺蜜?” 李倩点点头:“是啊,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们。” 陆瑶黑着脸:“……我谢谢你啊!” 魏英芸早笑得前俯后仰,陆瑶盯着这两个人,恼怒道:“说正经的!!” 李倩研究着刚刚做完的新指甲:“我哪儿不正经了?” 魏英芸勉强止住笑,一本正经道:“和他相处最久的人是你,我们这些方法也未必管用,你自己仔细想想,到底该怎么讨好他吧!” 李倩闲闲地插了一句:“蠢成这样,我真担心用她自己的方法,火上浇油啊!” “倒也是。”魏英芸点了点头。 “说正经的!”李倩叹了口气,“我劝你还是快刀斩乱麻,你现在和脚踏两条船没什么两样,哪个男人能够受得了?你是不是以为继续和沈榕策这样下去,就是不伤害他?可能么?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他吧,兴许他和你彻底掰了,很快就有另一个女孩来拯救他呢,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没了你,他死不了。” 陆瑶默默地站了起来:“我去静一静。” 天台上,陆瑶默默地看着楼下的建筑,这一段时间,每一天都像是一个轮回,她在沈榕策和慕泽渊之间,不断的徘徊,继续下去的结果,是三个人都受到伤害,做出选择,至少慕泽渊应该不会再生气吧? 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见无数的选择,即使只是选择中午吃什么有的人也要纠结半天,而她现在的选择,仿佛人生里遇见的最艰难最困难的选择,其实这个选择早已经做了,不是吗?从她决定嫁给慕泽渊的那一天,但是她却动摇了。 既然做了决定,就继续走下去吧,不要再动摇! . “沈榕策,我们谈一谈吧。” 接到陆瑶的电话,沈榕策原本心情不错,结果一听到这话,他立刻就预感到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很忙,现在没时间。” “哦……那我会发一封邮件给你,那……就这样吧。” “沈先生,你没事吧?”正等着沈榕策吩咐的秘书等了好半响,看着沈榕策一动不动,忍不住叫了一声。 沈榕策陡然回过神,电话早是八分钟前就挂断了,而他就如同入了魔一样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了八分钟。 在沈榕策发呆的时候,陆瑶也在发呆,呆一会儿然后打出几个字,这一封邮件一共也没几个字,她却写了一个多小时。 “沈榕策,爷爷已经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情了,我想,就做普通的朋友吧。” 将邮件发送成功后,陆瑶长长地出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一阵头晕眼花,她扶着椅背忽然笑了笑,其实她早应该这么做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所以她不用非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 终于将长久以来的压在心里的大事解决后,陆瑶反倒有些茫然起来,今天一天差不多又没怎么训练,魏英芸也知道她心情不好,没来叫她,训练不想做,她就在繁花俱乐部里瞎转悠了起来。 “喂,我说你干啥呢?”李倩端着杯水,大老远就吼了起来。 陆瑶慢吞吞地走过去,把自己的决定简单说了一遍,李倩诧异了一秒,“我还以为你又要纠结个十天半个月呢,这次速度倒挺快的。好吧,姐姐知道你心情不太好,晚上跟姐混!” 差不多也到吃晚饭的时间,魏英芸李倩陆瑶三人几乎跑了半个上海市,到一个特偏僻特隐蔽的火锅店吃起了火锅。 “要不要来点酒?”李倩推了推陆瑶,“我刚想到个点子!你要不喝点酒装醉,然后来个‘酒后吐真言’跟慕泽渊说点好话,反正第二天可以假装自己忘记了嘛。” 陆瑶想了想,郁闷地摇摇头,“拜托,那是谁啊,慕泽渊是那么好骗的吗?我根本没自信能够在他面前假装‘酒后吐真言’!” “要不然就真醉呗!” 陆瑶忙不迭摇头:“万一说出什么话火上浇油,我还不知道,我找谁哭去啊。” 魏英芸也持反对意见:“我们这行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算了,先不管了,说不定过两天,慕泽渊就好了呢,以前也都这样。”陆瑶自从做了决定,也算是想开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爱咋咋咋地。 三个女人吃完火锅,又接着去了酒吧,李倩显然是这间酒吧的常客,一进去就不断跟人打着招呼,然后就带着陆瑶和魏英芸找了个地方,三个人坐下来斗地主,一晚上也没什么大事,偶尔有几个过来搭讪的男人也被李倩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直到十点多一点,酒吧里忽然来了五六个男人,花花绿绿的衬衣,脖子上的金属项链,还有手背上胸口的纹身,光看着外表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 这群人刚到门口,就有人小跑着朝陆瑶他们这桌跑过来:“倩姐,快走,胡二哥来了。” 李倩虎了一跳,丢下牌连忙招呼陆瑶和魏英芸快走。 “怎么了?” 李倩反应也是迅速,不到一分钟就拉着陆瑶和魏英芸到了酒吧的后门,这会儿她才有功夫解释,“上周我曝光了他们卖k粉给小孩子的事,他们在局子里呆了两天,一出来就找我麻烦,这些个警察屁事都干不了,这群人已经堵了我两天了,今天居然又找上来了,没事,没事,我经验丰富,咱们走后门……”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一个男人的冷笑:“李大记者,我们可都在后门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让慕童鞋来英雄救美一次。。咳咳,其实后面还有一次。。比较大的。 那个,虽然陆瑶决定和沈童鞋划清界限了,但沈童鞋摆明了还会纠缠…… 嗳,乃们就一点不喜欢沈童鞋,好嘛,只有bt的作者喜欢自己创造的沈童鞋。。。。 第60章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李大记者,我们可都在后门等着你呢!” 陆瑶三人顿时默了,李倩倒也光棍,上前一步,笑着说:“胡二哥好。” “别跟我装傻,跟我们走吧。”胡二压根不吃这一套,冷笑着盯着李倩,视线自然也在她身后的陆瑶和魏英芸上转了一圈。 除了李倩上前外,陆瑶也同时往身后缩了缩,这种时候她果断选择要么把白浩招来,要么把慕泽渊给招来,但实际上她才刚摸出手机,手机屏幕一亮,胡二哥就大声吼了起来,一个男人上前就把陆瑶的手机抢了过来,砸到了墙上,砸手机的男人看样子还想对陆瑶怎么样,李倩连忙把陆瑶拉到自己身后,“我这个妹妹不懂事,几位大哥别跟她计较。” 胡二冷笑了一声,“也别废话了,走吧!” 李倩微微一笑,好脾气地说:“胡二哥,我跟你走吧,我这两个朋友跟这件事也没什么关系……” “不行!三个都得走!” 李倩一听这话,脸也冷了下来:“胡二哥,我尊你一声哥,我李倩也不是好捏的柿子,这事是我惹的你们,你说什么解决吧!” 面对七八个一脸凶色的男人,李倩有这份胆色也是仗着自己有靠山,在中国向来官商一家,虽然和家里关系不怎么样,但她怎么说也是顶着这个姓的,所以当了这几年的记者,偶尔做点大胆的事,也没出什么意外。 胡二犹豫了一下,在来找李倩算账的时候,李倩是什么人他们也好歹查了一下,他摆出现在的威势也不过想多要点钱,想到这里,胡二冷哼了一声,语气比刚刚还要凶狠:“怎么解决?我倒想听听你要怎么给我解决。” “这样吧,我这张卡里有三万块钱,就当给几位大哥喝喝茶。胡二哥你看怎么样?” 胡二冷着脸,他身边的一个喽啰嚷了起来:“太少了,当我们是要饭的?” 听到这句话,三个女孩都是松了口气,能够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五万!”李倩决绝道,“我就只有这么多钱!” “一口价十五万!”胡二丝毫不退让,“李大记者,我们在局子里可被拘留了两天!两天没吃上饭,还要饱受警察的精神摧残,我们竖着进去了十五个人,出来的时候就躺了八个,这八个人的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十五万已经是少的了……” 陆瑶和魏英芸听得目瞪口呆,现在连地痞流氓都这么会做生意了? 李倩露出一副痛经的痛苦的表情,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如果是平时,她三万都不肯给,但今天她还带着魏英芸和陆瑶,万一出什么岔子……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正要开口…… 胡二看着李倩痛苦纠结的样子,心里刚刚露出点喜色…… 就在这一瞬间,酒吧的后门忽然被人用力的撞开,同一时间,从小巷的高墙上也跳下十来个人影,几乎在短短的眨眼间…… 胡二的笑容刚刚从眼底泄露,下一秒就被两个人给按到了地上,同一待遇的还有其他几个流氓地痞。 “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陆瑶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来得这么快,她刚遇上了点麻烦王侠就来了,打死她也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李倩和魏英芸同时瞪着陆瑶,陆瑶低声解释是慕泽渊的人。李倩忽然笑了起来,“来得可真及时啊?” 小巷子外忽然亮起了几盏车灯,陆瑶心中一跳,她以为来的只是王侠这些人,难道说他也来了? “李小姐,我们可没什么坏心眼,我说的也是真话啊,我那几个兄弟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们让这几位大哥让松松手吗,我可碰都没碰你们一下啊……” 小混混的头目胡二显然被人好生“关照”了一番,自从被压在地上之后,就不断地惨叫,一边惨叫一边观察着形式,一看这群人似乎是为对面那三个女孩来的,胡二立刻就朝李倩求饶起来。 李倩笑了笑,对陆瑶说,“让他们先把人放开吧,万一弄伤了,又来找我要住院费,医疗费,营养费……伤不起啊!” 陆瑶望向王侠,作为慕泽渊的好下属,一接收到陆瑶的眼神,不等陆瑶开口,王侠已经让人把那几个小混混给放了。 一群小混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临走前胡二看着李倩似乎颇为不舍,李倩忽然觉得这人还真有点意思,也不知道他是贪财呢,还是真想替“医院”的兄弟要赔偿。 “李小姐……”胡二的目光哀怨至极。 “老大,快走吧。”其他几个小混混立刻就架着胡二走了。 “李小姐……” 被架走的胡二挣扎着后头又望了李倩一眼。 陆瑶,魏英芸,李倩的表情都诡异起来,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还以为真正的坏人是王侠那伙人呢,一出经典的八点档乱打鸳鸯戏码。 胡二一走,李倩扭头招呼着陆瑶两人回酒吧,“走,继续斗地主!姐今天输了这么多,非得赢回来不可!这位大哥,麻烦你让让!” “夫人……”王侠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 “啊?” “少爷……” 陆瑶瞬间明白了,刚刚她只是猜测慕泽渊可能也来了,现在就是王侠明摆着告诉她,某人来了。 中午刚闹完矛盾,她觉得双方有必要冷静一下,同时她也想把沈榕策的事情处理完后,再和他谈,但现在他已经来了。 “你要走了?”李倩问。 陆瑶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过去和慕泽渊道个谢,一想到中午他离开时的情景,她心就像是被人用力地攥住,从她把事情挑明后,慕泽渊的态度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他是不想再装糊涂了吗? 她很清楚现在是和好的机会,可是如果他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就算这一次和好了,根源没有解决,矛盾依旧存在。 她和慕泽渊结婚了两个多月,从来没闹过一次矛盾,但中午他离开时的情境,她只要一想起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浸在了冰水里。 与其再闹矛盾,不如先分开一段时间,让她把三益和沈榕策之间的事情整理清楚,然后再来处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她的注意力很难把所有的事情同时都处理好。 “我一会儿回来。你们先等我一下。”陆瑶朝着小巷口走去,那里果然停着五辆车,徐周站在车门前为她打开了车门,陆瑶一上车,车就缓缓的行驶了起来。 “等等,我还要下车。”陆瑶连忙对司机大叔交代了一声,然后才艰难地扭头望向一直沉默的男人。 他看上去和平常一样,平静,冷淡,沉默,并且没有任何的动作,陆瑶得不到有关他内心情绪的任何信息。 她吸了口气,才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开了口:“谢谢你……” 没有反应,她心里有点失望,就算是说一句不想听她说谢谢也好啊,她抿了抿唇,只好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我先住在繁花,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后,再跟你联系。” “那,我先走了。” 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姿态,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陆瑶心里酸涩起来,下车后,她迟疑了一下,又回头对他说了一句“晚安”,慕泽渊依旧没丝毫反应,就像个蜡像一样,陆瑶失望地关上车门,垂头丧气地回了酒吧。 慕泽渊偏过头,静静地盯着她的袅袅的背影,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在昏暗的路灯下格外的动人,等陆瑶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慕泽渊仍旧安静地看着那个方向。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从前,在她心里,被偏爱的是沈榕策,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不动声色地慢慢侵占她的领地。从她中午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可以肯定地认为,在她心里,他比沈榕策更加的重要,和沈榕策对比,他是被偏爱的,那么他完全有理由有恃无恐地要求更多! 如果中午答应她的要求,沈榕策永远都会在她心里保留一个位置,这不是他所期望的,是的,他拒绝,从前是沈榕策在逼她做选择,现在被偏爱的人是他,他可以理所当然地逼迫她做出他想要的决定。 对于新产品,聪明的商人都会推出充满诱惑力的试用品,如果顾客受到诱引想要继续使用,只能掏钱购买,同样的道理,陆瑶,当你习惯了我的温柔和包容后,如果还想要和从前一样,就要付出让他满意的代价。 他回想着她临走时混合着渴望和失望的眼神,反复提醒自己:耐心点,再耐心点。 “回吧。”慕泽渊波澜不惊地收回了视线。 . 回到酒吧,李倩第一句就问:“怎么不跟他回去,现在可是你们和好的大好机会。” 陆瑶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跟他闹矛盾,如果就这么回去了,表面上看是和好了,实际上问题根本没有解决,只要我见沈榕策或者和沈榕策有什么关系,那么矛盾还是会爆发,我想把事情处理好后,再毫无愧疚地站到他面前说……” “说什么?”李倩好奇地问。 陆瑶别过脸:“你们不用知道……” “咦,还害羞起来了,难不成是‘我爱你’?” 陆瑶恼羞成怒:“才不是!!” “这个处理也可以,要不要姐姐帮忙?帮你调查调查三益的事?”李倩以四十五度角仰天感叹:“揭露百年三益‘厄运’连连的真相,你们觉得这个标题怎么样?” 陆瑶连忙摇头:“你别乱来啊!” 李倩一拍桌子,对陆瑶说,“要不这样吧,我们成立一个调查小组,我出技术,你出保镖!” 陆瑶默:“我和他现在这样……” “no,no,no,只要你人跟着我就行了,我估计慕泽渊派了保镖一直在暗中跟着你,信不信?” 她信。 李倩向来做事果断,说干就干,立刻就联系起自己的一些“朋友”来,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李倩就拉着两人回繁花了,在陆瑶的宿舍里,李倩把三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罗列了下来。 2013年11月5日,刘克松自立门户。 2013年12月7日,上海港游轮沉没。 2014年1月6日,被记者爆出贿赂丑闻。 2014年2月5日,半导体公司发生气体泄露。 2014年4月7日,建筑公司水箱爆炸。 陆瑶也看着这张表,然后说:“我和慕泽渊是2月10号结婚的,从二月份到四月份这段时间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我估计对方可能顾忌慕泽渊,想看看情况。每次发生的日子都集中在每个月的5,6,7这三天,这三天应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李倩大为意外地看了陆瑶一眼,“看上去似乎也没那么笨嘛。” 陆瑶翻了个白眼,打开自己的电脑,把一个隐藏的文件弄了出来,里面都罗列着这五次事件发生的详细资料。 “咦,对了,你父母是9月初……”陆瑶和李倩的表情同时一僵,好半响陆瑶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是的,飞机失事那天是9月7号。” 第61章新手间谍 “咦,对了,你父母是9月初……”陆瑶和李倩的表情同时一僵,好半响陆瑶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是的,飞机失事那天是9月7号。” 白浩说过的话,飞机失事未必是意外,他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才这么跟她说的? 从那个集团,不,或者应该称他们恐怖组织,他们的手段残暴,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她的父母为什么就不可能…… 陆瑶脸色煞白地僵在原地。 “怎么了?”魏英芸提着一大壶奶茶,一开门就看见两个人像木头一样站着。 李倩简单地把两人的猜测给魏英芸说了一遍,魏英芸的脸色也很难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我们不能私自行动,对方太危险了,陆瑶,你也别多想,你姐夫不是一直在查这件事吗?这种事就交给警察吧。” 陆瑶垂下头,交给警察,德国警察给出的死亡报告是意外,白浩查了这么久,显然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力的证据。 对了,沈榕策!沈榕策他知道吗? 她的父母很可能也是这个组织做的,那么沈榕策参与了吗?不,他应该没有,他说自己只做了刘克松的那件事,也只有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受伤。 陆瑶还是自私地向李倩和魏英芸隐瞒了沈榕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沈榕策是很混蛋,但他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陆父陆母的事真的是沈榕策所在的组织做的,他的“仇”也应该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魏英芸看着陆瑶青白的脸色,连忙道:“也未必就是谋杀,先别想那么多,都十一点了,要不早点睡吧,明天再来商量?把你姐夫叫你问问?” 陆瑶回过神,点了点头。 “要不要晚上我陪你睡啊?”李倩担忧地问。 陆瑶摇了摇头,“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李倩和魏英芸的神色都有些担忧,但也没有过分的担心,陆瑶在她们眼中,虽然“蠢”了点,但却是个意志坚强的人。 在陆瑶再三表示自己一个人睡没任何问题后,李倩和魏英芸才离开,两人一走,陆瑶就给沈榕策打了个电话,如果不问,她想自己这一晚上根本睡不着。 陆瑶打了五六遍,沈榕策的手机没人接,她只好给沈榕策的家里打电话,过了一会儿沈榕策的老管家接了电话,告诉陆瑶,沈榕策喝多了。 陆瑶一阵无语:“能把他给叫醒吗?我有非常很重要的事找他。”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隔了五六分钟,陆瑶等得都想亲自跑去找沈榕策了,电波的另一头终于传来了沈榕策含糊的声音。 “陆瑶?” “沈榕策?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我父母姐姐的事,是不是他们做的?” “啊?” 陆瑶急忙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沈榕策含含糊糊地笑了笑,语气特别像是个小孩:“我不告诉你。” 陆瑶真恨不得抽死这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逗她,但下一秒陆瑶像是遭遇了一场严酷的冰雪,从头凉到脚,他说不告诉她,分明就是代表着那种可能性。 “你过来我身边,我就告诉你。”他又补了一句。 覆盖在陆瑶身上的那层冰雪瞬间碎成了渣。 “沈榕策,你最好认真回答我!”陆瑶杀气腾腾地吼道。 “看见你,我才能认真地想一想。” 喉咙干得冒火,脑门一阵阵抽着疼,沈榕策揉着额头半靠在枕头上。 陆瑶气地吭哧吭哧地不断喘气:“沈榕策,给你一分钟时间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如果觉得我父母的死可以用来开玩笑的话,很好,我觉得我和你之间比这个更像个玩笑!” 沈榕策沉默了一秒,快速地说道:“这件事不是他们做的!” “你肯定?” “我肯定。如果是他们做的,我一定会知道,陆瑶,就算我再恨你们家……”沈榕策的声音忽然低落起来,“我也没有想过……没有想过那样做……” 陆瑶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宁愿相信父母的死亡只是意外,时间大概只是巧合吧,她这么告诉自己。 “那就这样吧,拜拜。” “喂,等等!!” “嗯?” 沈榕策可怜兮兮地拖长了音调:“陆瑶,我好难受,我头疼,心疼,胃疼,肝疼……我要死了……” 陆瑶冷笑了一声:“菊花疼吗?” 沈榕策嘴角抽搐了几秒:“……也疼!” “谁弓虽.暴了你,我要帮你报警吗?” “……不用了,你来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和*就可以了……” “老娘没空!” “啪——” 沈榕策盯着电话,有点无语:“难道她好朋友来了?火气这么大!” . 第二天一早陆瑶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两个闺蜜吃早饭,魏英芸一脸担忧,除了担忧陆瑶的那堆破事,她也担忧陆瑶的状态影响比赛,魏英芸在心里嘟囔着,当个老板真是操碎了心。 “你肯定你父母是意外?”李倩审视地盯着陆瑶。 陆瑶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李倩盯了她足足半分钟,才说:“我说陆瑶,你这样就不地道了,老娘砸锅卖铁的帮你吧,你有什么线人还跟我保密?” “呃,不是,我……” “沈榕策告诉你的?” “你怎么……”陆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李倩忽然盯着她娇媚一笑,慢吞吞的问:“你老公应该还不知道你买了一堆情趣内衣吧?” 陆瑶被她笑得浑身发毛,连忙求饶:“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李倩冷笑道:“知道错了,那就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知道为啥,陆瑶忽然觉着最后那八个字,李倩和白浩的口气格外的相似,欸,这两个人…… 白浩从陆楠死后,也没见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就一门心思的工作或者是找她麻烦,陆瑶是这么想的,李倩反正对追根究底挺有兴趣的,白浩当警察的,各种料不要太多哟。 而白浩总也要找个女人的,有了自己的女人,总该没那么多闲工夫来管她了吧? 而且这两个人,看着也挺登对的,不过,李倩和她温柔的姐姐陆楠完全是两种类型啊,就是不知道白浩怎么想的…… “陆瑶,特么你当老娘是摆设呢?”对面的李倩已经咆哮了起来。 陆瑶连忙干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 李倩满意地哼了一声,吃过早饭三个人就回了繁花,魏英芸忧郁地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李倩就明目张胆地拐走陆瑶,陆瑶也明目张胆地翘班,她作为战队的老板可真没存在感啊! “走,去找沈榕策!好好审问一下!”李倩听完大概的经过后,拉着陆瑶风风火火地上了车。 陆瑶也没反对,现在他们的突破口确实只有沈榕策。 “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儿?”李倩一边倒车,一边吩咐。 小喽啰陆瑶立刻打了电话,响了三声沈榕策才接起电话,陆瑶一听他沙哑的声音就知道某人还在睡觉。 “在家里吗?” 沈榕策惊喜道:“你要来看我吗?” 陆瑶瞟了李倩一眼,不好意思,她们可不是来看他的,而是来审问他的,为避免“嫌疑犯”“逃窜”,陆瑶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现在在家,但我九点有个会议,你什么时候来?” “等等啊,我看看。”陆瑶捂住话筒迅速地跟李倩交流了一下情报,李倩小声地提示:“你说去公司找他。” 陆瑶点了点头,松开了话筒:“那你先去公司吧,我一会儿来公司找你。” “好啊,那我在公司等你,如果我在开会,你就在我办公室等我吧。”沈榕策听上去很高兴,恨不得能在公开场合和陆瑶纠缠不清。 挂了电话,沈榕策一跃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精神抖擞地洗漱,打开衣柜研究了老半天才挑了套休闲款的西装,在镜子前又照了半天,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了一副黑框眼镜,带在鼻梁上,这黑框眼镜是他一个兄弟的(参见绑架那章,掰断手指吓唬陆瑶的那个男人),一戴上眼镜,沈榕策整个人都斯文了好几分。 “难怪文轩那家伙整天带着个平光眼镜,看着果然挺像那么回事的。” 另一头刚成立的作战小队,小喽啰陆瑶跟李倩正汇报着电话的内容。 “他叫你去他办公室等他?” 陆瑶点了点头。 李倩打了个响指,开车离开了繁花俱乐部。 陆瑶目光炯炯地盯着车后,琢磨着周围的哪辆车比较像是慕泽渊派来的眼线,哦不,保镖。 “我们现在去恒通国际?” “不,我们先去我朋友那儿拿点东西。” 四十分钟后,陆瑶一脸纠结地研究着手里的窃听器:“这不太好吧?” “呃,最多告我们侵犯*吧,沈榕策应该不会告你吧?” 陆瑶无语,坚持去安装窃听器的是李倩吧。 “如果,他自己老实交代呢,自然最好,但你觉得那小子会这么老实吗?” 陆瑶心中一叹,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跟着专业人士粗略地学习了一下如何安装窃听器,如何选择安装的地点,大半个小时一转眼就过去了,等陆瑶到恒通国际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到达最顶层,两人顺着指示灯很快到就找了沈榕策办公室,门口的秘书看见两人立刻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带着两人进了沈榕策的办公室:“陆小姐,沈先生正在开会,陆小姐先在办公室等一会儿吧。” 秘书交代完就去给两人泡茶去了。陆瑶和李倩刚经过了一个小时的紧急培训,一进到办公室里,就东张西望琢磨着哪里比较合适。 陆瑶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一副画上,那还是她和沈榕策还好着的时候送给沈榕策的,这是陆瑶爷爷画的一副奔马图,李倩也站到画下面,眼睛一亮道:“放在画背后不错啊。”说着就去动画框了,研究一下地形。 第62章组织 陆瑶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一副画上,那还是她和沈榕策还好着的时候送给沈榕策的,这是陆瑶爷爷画的一副奔马图,李倩也站到画下面,眼睛一亮道:“放在画背后不错啊。”说着就去动画框了,研究一下地形。 当然两人现在的动作还非常小,因为沈榕策的秘书去给两人泡茶去了,一会儿还得回来,回来看见两人在沈榕策的办公室翻箱倒柜的,能像话吗? 所以李倩也就看了看画后的空间,然后就和陆瑶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两位小姐如果有事就叫我一声,我先出去了。” 等秘书一走,新手上路的两大间谍就开始忙活起来了,陆瑶直奔沈榕策的电脑,李倩一门心思研究地形。 密码,这个简单,她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一看居然不对,陆瑶一思索,在生日密码前又加了“ly”,这一次顺利进入了开始界面,她唏嘘地感叹一句,难怪人家说家贼难防。 陆瑶感叹完,一抬头就看见李倩也忙活着折腾她爷爷的那幅画。 “还是别装在我爷爷的画后面吧,我爷爷要知道了,准给气得从坟墓里跳起来。” 李倩刚把画给取下来,叫了声麻烦,又把画给挂了回去,然后开始趴在地毯上,撅着屁股琢磨是安装在沙发下面好,还是书桌下面好…… 那一个多小时的培训,可不仅仅是培训安装窃听器,陆瑶还被培训了一下如何查找电脑上的一些机密文件,沈榕策习惯把隐秘的东西放在e盘里,陆瑶自然直奔e盘,显然隐藏文件之后,她眼睛一亮,一个叫“秘密”的文件夹出现在眼前。 她刚点进去,里面密密麻麻地出现了上百个文件夹,陆瑶还没来得急喜悦,电脑忽然响了一声,瞬间就黑屏了。 “呃……不是吧?” 等她重新开机,屏幕上却不是开机的画面,而是出现了三个字巴掌大小的汉字:傻了吧。 陆瑶:“……”她承认她是傻了,她前一秒还在得意家贼难防,下一秒沈榕策就抽了她一耳光…… 沈榕策是个电脑高手,他的电脑怎么会没有一点防护措施,这回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沈榕策回来一看…… 陆瑶幽怨地叹了口气,新手间谍的热情也被这三个字也浇了盆冷水,她把自己这边的事给李倩一说,李倩也有点目瞪口呆,“呃,这小子也太狡猾了吧,他肯定把程序装在那个‘秘密’的文件夹里,只要有人一点,电脑就自动锁死。” 陆瑶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说曹操,曹操到,沈榕策的短讯。 沈榕策:“……” 过了几秒,又一条短讯:“真笨!” 陆瑶咬牙切齿地回了一个字:“滚!” “李倩,沈榕策知道我动她电脑了。”陆瑶郁闷道,她新手间谍的积极性算是彻底被打消了。 “呃,没事,没事,我们装窃听器。” 陆瑶没什么自信地问:“你觉得不会被发现吗?” 李倩也有点不确定了:“发现就发现呗,他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说的也是。”陆瑶坐在沈榕策的位置上,拖着下巴唉声叹气。 李倩一共带了七个窃听器来,最后在书桌下,沙发里,书柜里,花瓶里,安装了四个,按照李倩地说话,沈榕策这小子贼精,装太多反而容易被发现。 “那你也装了不少啊。”陆瑶翻白眼。 李倩一本正经道:“我觉得这四个地方都非常非常的隐蔽,实在难以抉择,干脆都装上了。” 装好窃听器还没十分钟,沈榕策就开完会回来了,一看见除了陆瑶还有个李倩,脸上就露出不太乐意的表情了,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 李倩哼了一声:“二人世界?拜托,当小三是要人雷劈的!” 沈榕策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谁小三了,慕泽渊那个老男人才是小三,我他妈是被三的那个!!!老子诅咒你被人三了,还被人骂小三!” 这诅咒可真够狠的。 陆瑶连忙跳出来劝和:“我有事找你。”陆瑶一边说一边跟李倩使眼色,就凭沈榕策那张狂的性子,陆瑶的两个闺蜜对他都没啥好印象,尤其是李倩。 有事求人,陆瑶的口气自然软了几分:“沈榕策,我就是想跟你谈谈三益的事。” 沈榕策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闻言沉默了一秒,才看着陆瑶说:“乖,什么都不要管,以后……” “沈榕策,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过陆瑶,说爱我可能高估了,哪怕有一点喜欢,你认为你做的事,是人能干出来的吗?”李倩冷着一张脸,“也就陆瑶这个圣母现在还跟你废话,我要是她……”李倩冷冷一笑,“你也算个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设计陷害,你不保护也就算了,还和对方是一伙的。活该你被……” “李倩!”圣母陆瑶连忙出声打断,李倩冷哼了一声,闭了嘴。 沈榕策的脸色铁青,陆瑶深深吸了口气,对李倩说:“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李倩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李倩走了之后,陆瑶才把视线重新落在沈榕策的身上,李倩那番话出口后,沈榕策就阴沉得可怕,他垂着眼睑,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背鼓起的青筋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 陆瑶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沈榕策,你看到了我的邮件了吗?” “没有!” 陆瑶沉默了几秒,继续说:“爷爷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以后做普通朋友吧!” “我听不见!”沈榕策猛得抬起头,黑色的瞳孔还残留着宿醉后的血丝,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又绝望又疯狂,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抓着陆瑶的肩膀,声音异常的低沉干涸,“我知道我让你难过了,我会改的,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做那样的事了,我可以放下父母的死,你也忘了过去,好不好?陆瑶,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对不起,我……”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像要把她的骨头都要捏碎:“不要丢下我,算我求你,我只有你了,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了。” 陆瑶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一边挣扎,一边冷硬的嘲讽:“沈榕策,你就不觉得可笑吗?不要再说这个世界只有我了,你还有爷爷,还有朋友,还有事业,我对你来说,不过是随时都可以抛弃的东西。”其实这些话早就藏在她心底了吧,所以在需要演戏的时候,她才能这么表现得如此的自然。 “不是的,陆瑶……”沈榕策猛地抬起头,眼底红得仿佛要滴血。 “就像李倩说的,你真喜欢过我吗?从背后捅了我那么多刀,然后求我不要丢下你?沈榕策,我做不到!” 这就是她和李倩商量的策略,先直接问沈榕策,如果他拒绝,那么就逼他说,卑鄙是卑鄙了点,但陆瑶只要一想到被那个组织伤害的三益员工,犹豫了几秒就同意了李倩的计划。 “我可以告诉你。”他忽然放开她。 他的神色一扫刚才的疯狂和绝望,平静地可怕,他紧紧地盯着她的一双眸子自嘲地勾了嘴角:“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陆瑶没吭声,果然就如李倩所说,沈榕策精明像蜂窝煤,浑身都是心眼。 “陆瑶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这相当于背叛组织……会很危险。”他的话忽然一转,“我们去澳大利亚吧,我会接走爷爷,抛弃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们可以换新的身份,重新开始……这就是真相的代价。” 组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从他们残暴的手段,从沈榕策那一身恐怖的伤口,危险吗?她可以不怕危险,但李倩呢,沈爷爷呢,她是不是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现在只要答应,她就能得到答案…… “我……想考虑一下。” “好的。”沈榕策温柔地帮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如果考虑好了,不要打电话,和我见面说吧。” 陆瑶默默地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沈榕策紧紧地盯着她:“一起吃午饭吧。” “李倩还在等我。” 沈榕策不太情愿地哼了一声:“那叫上她吧。” “不用了,我想仔细想想。” “……那好吧,我送你出去。” 看见沈榕策和陆瑶出来,李倩立刻用眼神询问,陆瑶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等两人离开恒通国际后,陆瑶才把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李倩一边听,一边在车里窃听沈榕策的办公室。 “那你假装考虑两天,然后就答应吧。” 陆瑶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根本没想跟他远走高飞,而且这个组织……我不认为就凭我和你就能够撼动,我想问问我姐夫再说……” 李倩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毛遂自荐道:“我去和你姐夫说吧。” 中午陆瑶接到魏英芸的电话,“命令”她回去训练,没多久陆瑶就接到白浩的电话,她的私自行动被训斥了十分钟,白浩才叮嘱道,让她别管这些事。 晚上李倩回来跟她汇报进展,足足把白浩骂了二十分钟,才进入正题。 “那个死警察那肯定有料,就是嘴太硬,怎么都套不出来!”李倩喝了口水,看样子像跟白浩叫上劲了,“他家在哪?” “呃……”陆瑶在她威胁的目光上,乖乖报上了地址,李倩转身准备离开,陆瑶连忙拉住她,“窃听得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李倩的表情诡异起来:“我估计要么是沈榕策发现了窃听器,要么就是他脑子有问题。” “嗯?” “除了日常的正常工作,他没事就在办公室里自言自语……” “他说什么了?”陆瑶好奇道。 “特别特别地爱你等等恶心,肉麻的话。” . 马上又要到比赛日了,住在繁花的几天陆瑶也忙着和其他队友练习配合,不过这两天她经常被各种熟人或者陌生人打断,电话也响个不停,陆瑶嫌烦干脆关机,结果在繁花俱乐部的会客室就热闹了起来。 找陆瑶的全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开口闭口地就是给陆瑶送礼,陆瑶很快也知道了送礼的原因。 本周日,慕泽渊二十九岁生日。 第63章妥协 本周日,慕泽渊二十九岁生日。 她这个当妻子的,还得从外人嘴里知道自己老公的生日,陆瑶郁闷地反省了一个小时。 想从陆瑶这里走门路的自然是和慕泽渊搭不上话的人,听魏英芸说,是因为慕泽渊最近的一系列举措表明他将会加大对中国市场的投资,所以上海市里,凡事有点实力的人,都赶着往上凑,和慕泽渊挂钩的投资,不说一本万利,但多半是稳赚不赔的。 晚上,陆瑶给慕泽渊打了个电话。 “在干什么?” “你没兴趣知道的事。” “呃……”不带这么歧视人的,昨天的话题就卡到这里,自从那天中午后,慕泽渊就没再打过电话给她,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陆瑶原本想趁着这段时间把三益和沈榕策都处理掉,结果发现那个坑是个无底洞,真要处理掉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去了。 沉默了一秒,陆瑶开始拉家常,“晚上吃什么了?” “意大利面。” “好吃吗?” “一般。” “我晚上吃的火锅……”陆瑶开始说自己的事。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他平淡地说。 陆瑶幽怨地“哦”了一声,猛然想起了一件大事,连忙叫了声“等等”。 “那个,这两天有不少人给我送礼物……” 陆瑶郁闷,这些人无非就想参加慕泽渊的生日宴,她说了能算吗?其他人也就算了,她随便找点借口搪塞,但李倩和魏英芸也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慕泽渊根本没通知她生日的事,两人正在闹矛盾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上门,还怎么帮自己的好朋友。 “周末,是你的生日吧?”暗示没用,陆瑶只好硬着头皮道。 “嗯。”没了。 “准备怎么过呢?”陆瑶继续腆着脸问。 “到时候再说吧。”这话算是摆明了拒绝她的参与,“我还有事,先挂了。” 陆瑶郁闷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第二天就是比赛日,繁花在上海主场迎战另一只队伍,中午陆瑶又在李倩和魏英芸的威逼下,腆着脸给慕泽渊打电话。 “在做什么?” “你不感兴趣的事。” 陆瑶默了一下,跳过这一段,直接问:“中午一起吃午饭吗?” “没胃口。”他语气冷淡,似乎跟她多说一句都嫌烦。 陆瑶心里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反正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默默叹了口气,继续讨好:“没胃口的话……”话说,她一直没看见他有胃口过,所有食物他都是一个表情,也没看出他到底喜欢吃什么。 陆瑶忽然灵机一动:“要不我给你做?” 慕泽渊平淡地提醒道:“很久以前,你也说给我做饭。” 陆瑶:“……”有这回事吗?听着语气,似乎有松动的迹象,她立刻加了把力,“你喜欢吃什么?” 真悲催,她和慕泽渊生活了这么久,还是没弄清楚他喜欢吃什么,慕泽渊不挑食,每天的三餐都是营养师搭配的,杰克大叔给什么他吃什么。 “随便吧。”他口气异常的平淡,但总算是答应她中午一起吃饭了,陆瑶有种泪流满面,革命终于胜利的感觉。 “你现在在哪?”陆瑶问。 “你出来吧。” “欸?” 陆瑶走出繁花俱乐部,就看见青天白日下,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四辆护卫车嚣张地停在门口。 她默默地想着,他是会瞬间移动呢,还是早等在了这里?如果一早就等在了这里,那他之前那根本不想见她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枉她还以为自己的真诚终于引起了慕泽渊的怜悯,他大发慈悲肯见她了。 给她开车门的是徐周,好吧,她现在就不要奢想慕泽渊会专门下车给她给开门了。 “呵呵——”一上车她就开始对着慕泽渊傻笑。 “去我家吧?”陆瑶建议。 慕泽渊的目光一直盯着手里的文件,无所谓地说:“随便。” 陆瑶心里腹诽,“好”就“好”呗,这哪学来的词儿? 陆瑶一路上试图和慕泽渊搭上话,可惜无论她说什么,慕泽渊都沉默着,中途她还接到李倩的视察短讯,陆瑶默默地把情况汇报了上去,李倩的方法永远都是那么直接。 “没反应?直接扑到啊!看他还有没有反应!” “呃,这样太放荡了吧?” 李倩发了个“抠鼻”加“鄙夷”的表情回来。 陆瑶默默地瞟了眼慕泽渊,出现了矛盾呢解决的办法就是沟通,问题是她和他现在没办法用语言沟通,那只好……身体沟通。 但介个…… 她又瞟了慕泽渊一眼,按照某人的体力,啪啪之后她…… 晚上还要比赛来着…… 而况慕泽渊这样,貌似也很不想和她身体沟通的样子,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陆瑶的厨艺很一般,反正就是能吃,但要想多美味,那是没有的,她哪有时间去研究做饭,切菜要是不小心伤到手,她哭都没地儿哭。她也没瞎折腾,花了十多分钟做了两碗番茄鸡蛋盖饭就上桌了。 慕泽渊默默看了一眼,陆瑶干笑:“那个,看着不怎样,味道……”其实也不怎么样。 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沉默的午饭后,慕泽渊看了眼时间,站了起来,陆瑶一看这是要走的趋势,但她的目的一个都没达成。 “我们谈谈吧?”她眼巴巴地望着某人。 “在谈之前,我有个问题。”慕泽渊忽然说,“如果没有生日的事,你还会给主动给我打电话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饭桌上,“还有今天这顿饭。” 她承认她是在讨好他,生日宴是其中一个原因,陆瑶无法否认这点,她默默地点了下头,慕泽渊平淡道:“那些人,你想邀请谁就邀请谁吧。”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我先走了。” 陆瑶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拦在他面前,这次要真让他走了,事情虽然给办成了,他们的关系可就…… “慕泽渊……” 他停在她面前,平静地注视她。陆瑶仰起脸,在一刹那间她似乎拥有了无穷的勇气,似乎很久都没有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了,从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开始,从她悲怆地回到上海面对接踵而来的困难开始,从她无奈嫁给慕泽渊开始,她没有表现出懦弱,事实上她懦弱了,她对生活失去了勇气,她望着慕泽渊,脑中忽然从所未有的清明。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妻子,我会努力……改正,我……不想和吵架,我们和好吧!” 慕泽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陆瑶焦急起来,难不成她现在真要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地求他原谅? 每一秒似乎都格外的难熬,陆瑶已经开始思索她要不先哭一哭,她已经开始回想自己人生最悲惨的往事,诶,貌似,她也不用回忆,现在这个情况,她也挺想哭的。 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慕泽渊的脸越来越模糊,眼眶越来越难以承受眼泪的重量,她听见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抬起头擦掉了她还没流出的眼泪,轻声说:“如果问题没有解决,现在和好了,那么以后呢?陆瑶,不能每一次都是我在妥协,你,明白吗?” 眼泪只是一个策略,她原本也没有想哭,可是当他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被擦掉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就好像一个小孩摔了一跤,如果周围没有人,他不会哭,如果周围有他的父母,他会“哇”地大哭。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眼泪才有了价值。 慕泽渊被陆瑶哭得措手不及,偏偏陆瑶还越哭越起劲:“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小气,不给我打电话……” 他只好解释:“我……有点忙!” “你骗人!”陆瑶瞪大了眼睛。 慕泽渊默了两秒:“我在等你给我打电话,做错事的人应该先打电话。” 好吧。 陆瑶又愤怒起来:“你还不给我开车门。” “你让我不要做这样的事。”他回答得毫无压力。 陆瑶愤愤地瞪着他,摆明了他不高兴的时候才不会给她开车门。 “你根本不想理我。” “没有。”慕泽渊断然否认。 “呜呜呜!!!” “别哭了。”慕泽渊额头冒出一滴冷汗。 “呜呜呜!!!”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想我怎么样?” 陆瑶眨了下眼睛,一颗眼泪刚掉出眼眶就被他的手指擦掉,“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至于要冷战吗?” 慕泽渊沉默地盯着她,还商量呢,用这种商量方式? “怎么商量?从今以后都不要再见他,能做到吗?”非原则性的问题,他可以让步,但这种原则性问题,慕泽渊丝毫没有包容的意思。 “……”陆瑶的抽噎戛然而止。 他轻轻擦掉她睫毛上的眼泪,平淡道:“只要沈榕策的问题没有解决,我们之间就不会真正的……”他收回自己的手,递给她一条手绢,“别哭了。” 陆瑶默默地接了过来,握在手心里。 “我……先走了。”他看了她一眼,绕过她,朝门口走去。 陆瑶扭头看着他离开,眼泪又一次忍不住落了下来,是的,她很清楚,只要沈榕策的问题没有解决,她和他之间就横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慢慢走到了门口,陆瑶脑中忽然想起了很多了画面。 在刚结婚时,因为x生活不协调,他沉默的离开,避免两个人的尴尬,那天中午在意大利餐馆,他沉默的离开,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离开的背影,难过得想要落泪,现在,同样也是,他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晕染成一块水墨。 她对沈榕策说做普通朋友,她却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这是黑和白的选择,没有中间的灰色过度。 每个人一生都要面对很多的选择,要得到一件东西,就会失去另一件东西。 “我可以做到。”她听见了自己哽咽的声音。 已经走到门口的慕泽渊忽然顿住了身形,随后慢慢地勾起了嘴角,他很少输,也很少妥协,即使这一次,就算她心有所爱,他最终也会赢,他抬头看了眼普照大地的太阳。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沈童鞋的戏份比较少了。。。。 慕家乱七八糟的关系要登场了。。。 第64章往死里黑 “我可以做到。”她听见了自己哽咽的声音。 已经走到门口的慕泽渊,忽然顿住了身形,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我……那个,三益的事,你是不是知道和沈榕策有关?”陆瑶犹记得在某次慈善晚会上,慕泽渊用几句话让沈榕策放弃了纠缠,事后她推断慕泽渊用某种她不知道的事,威胁了沈榕策。 陆瑶忽然觉得自己蠢毙了,她怎么从来就没想过让慕泽渊在那个组织的事情上帮忙呢,或者她潜意识里不想拖欠他太多,不想把他扯进这件事里,在两个人的感情世界里,如果她不希望自己总是理所当然地接受慕泽渊的付出。 慕泽渊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陆瑶郁闷道:“我其实也没有想再主动见他的意思,只是因为三益的事情……我……” 慕泽渊忽然打断她的话:“你现在是要跟我说,刚刚答应再也不见他是骗我的?” 陆瑶连忙摇头,傻子都能听出这句话里藏着的危险意思。 “我的意思是……”陆瑶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慕泽渊看了她片刻,问:“就算我自认可以护你周全,但人总是会有疏忽的时候,我希望你勇敢,独立,坚强,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保护自己,但在某些事情上——你无法处理时,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陆瑶瞬间又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她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地球吧,所以这辈子可以莫名其妙地嫁给了他。 “你信任我吗?”他问。 陆瑶用力点头。 他浅浅地笑:“你可以比现在更信任我一些,你只要开心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就可以了。” 她上辈子何止拯救地球,是拯救了整个宇宙吧!!!! 陆瑶的脸开始发热,脑子里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过了几秒,她呆呆地问,“总不能什么困难的事都交给你吧?” “我也有很为难的事,你可以帮我吗?” 她心中骤然升起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念头,小鸡啄米地点头:“好啊,好啊!” “去你的房间。” 五分钟后,陆瑶被压在床上,毫无底气地抗拒:“我,我晚上还要比赛。” “离你比赛还有七个小时。” “……晚上,晚上好吗?” 慕泽渊无动于衷地揉着她:“你的生理期要来了吧?” 好像是。她默默望了眼慕泽渊,这个意思是要抓紧时间吗? 一个多小时后,慕泽渊开始清理现场,陆瑶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正要睡过去,忽然听见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带着非常清晰的情绪变化,他说:“你的……生理期来了。” 陆瑶猛地爬了起来,扭头看了他一眼,慕泽渊的表情……似乎很郁闷。 谁让他戳得那么用力呢,她在心里哼了一声。 . 陆瑶睡觉非常地不老实,每次生理周期,床单上必然会沾染血迹,但结婚后,她神奇般地改掉了这个坏毛病。因为和慕泽渊睡,她从头到尾都被压着搂着,想动都没法动。醒来后,陆瑶被慕泽渊送到了繁花俱乐部。 “他说不打算大办,只是个家宴,到时候你们直接来我家就行了。”圆满完成任务的同时,和慕泽渊和好,然后再被某人感动得不行,陆瑶现在心情好到了极点。 晚上比赛的对手是上赛季的冠军,在陆瑶没来之前,繁花的实力也就偶尔能进季后赛,最好的成绩还是前年的第五,面对上赛季的冠军,繁花全队上下的心态都格外的好,不抱赢的希望,没有压力,反倒超水平发挥,但结果还是输了。 虽然输了,不过这个在事前大家心里也有数,所以气氛并没有太低迷,这赛季繁花的表现不错,还有五场比赛本赛季的常规赛就结束后,以繁花现在的积分进季后赛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比赛一结束,陆瑶就被“全世界最好老公”称号获得者慕泽渊接走了,慕泽渊给她开车门的时候,陆瑶故意问,“你不是不愿意给我开吗?” 他看了她一眼:“我很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陆瑶心里甜丝丝的,但马上又觉得自己和慕泽渊一比,显得特别的小心眼,她秉着礼尚往来的念头,矜持地说:“我也很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很快,陆瑶就知道饭可以乱吃,话绝对不能乱说。 “可以吗?”慕泽渊语气淡淡地问。 陆瑶欲哭无泪地盯着某物:“我……” “我想你能吻我……”慕泽渊看了眼她的表情,语气越来越淡漠,“如果不愿意的话,用胸也可以……” 语气更加地淡漠,“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的话,用手也可以,如果都不愿意……那就算了。” 陆瑶:“……”这种语气是“算了”的语气?分明是威胁的语气!!! 陆瑶默默地伸出了手。 某人关心地问:“用手没关系吗?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陆瑶僵着脸说:“没关系。” 二十分钟后,陆瑶可怜兮兮地仰着脸:“我手好累。” “嗯。”他浅浅一笑,语气温和,“你可以换别的姿势。” 陆瑶:“……” . 第二天一早,陆瑶就感到了家里的气氛和往常大不一样,不过某人和平常倒没什么两样,早晨起来运动,上午看书,从下午开始,家里陆续有客人到来。 客人大部分是慕泽渊的下属,小部分人陆瑶也认识,比如许筠等,不久魏英芸李倩也来了,让她惊奇的是慕韶辰也来了,却没带他那个和她同名的女朋友。 陆瑶和自己的两个闺蜜凑在一起,李倩不怀好意地建议:“这个时候你的情趣睡衣就能派上用场了。” “真遗憾,我大姨妈来了。” 李倩一下子笑出声来。陆瑶哼了一声问:“你没再查三益的事了吧?” 李倩摇了摇头:“有好几个男人帮忙,还用得上我?” 陆瑶松了口气,就怕她胆大包天。三人又坐了一会儿,陆瑶便带着两人去参观房子,走到花园时,却意外遇见了慕韶辰。 被慕韶辰撞见了好几次她和沈榕策在一起,陆瑶见他总觉得尴尬,打了个招呼她就要闪人,慕韶辰却叫住了她。 “呃……” “我有件事想问你。”他看了李倩两人一眼。 陆瑶心里有点惴惴,这当弟弟的,又要服务替哥哥打抱不平?貌似她这妻子当得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 陆瑶朝李倩和魏英芸使了个眼色,两人非常识相地走了。 慕韶辰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默地向前走着,陆瑶跟在他身后走了七八分钟,见他也没开口的意思,她又忍了一会儿才问:“你想问我什么事?” 慕韶辰停了下来,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头问:“十年前,你去过纽约。” 陆瑶一怔,上一次慕韶辰也这么问过她,她否认了,时隔一个月他再一次提及同样的话,不同的是,不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的,十年前,她去过纽约,和家人一起旅游,只是中途发生了件不怎么美妙的事情,担心被父母责怪,这件事她只告诉了姐姐陆榆,最后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 上一次她还可以认为慕韶辰的问题是巧合…… “你怎么知道的?”陆瑶心里隐隐想到了什么,好像只要一点点,她就能揭开一个大秘密。 慕韶辰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郁闷,又好像很愤怒,又有点幸灾乐祸。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复如初,漫不经心地回答:“猜的。” 陆瑶嘴角抽了一下,信他才有鬼了。 “我觉得你和他很不适合。”慕韶辰忽然说。 陆瑶没吭声,以为慕韶辰又要说她配不上慕泽渊,好吧,她也知道自己不论从哪方面来讲都配不上他,但灰姑娘就不能嫁给王子了? 慕韶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他非常的阴险,极其的狡诈,我小时候……” 咦,不对吧?陆瑶的表情有点怪,慕韶辰不是很崇拜他哥吗?沈榕策说慕泽渊坏话的时候,他还专门跳出来替慕泽渊解释,这是…… 难道慕韶辰想靠抹黑慕泽渊的方式,让她主动离开慕泽渊? “我养了只金丝雀,他就故意养只猫!我收集变型金刚模型,他就自己做了一个三米高的威震天!我十岁跳级念初中,他已经拿了三个学位!他是故意的,让我一辈子都生活在他的阴影下!”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慕韶辰忽然问陆瑶。 “呃……”陆瑶委婉地解释,“他应该没那么无聊吧?”她话音一转,“而且,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会生活在他的阴影下……”好比她,想开点就是了,好比她。 慕韶辰冷笑了一声,“我这一辈子都未必能取得他现在的成就,有这样一个人当哥哥,不论我多努力,在他面前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因为我也姓慕,我是他的弟弟,就算我比普通人聪明十倍,在他面前也是一个废物。” 上一次他还那么维护慕泽渊,这一次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难道长期受到了慕泽渊的精神压迫,这孩子脑子有问题?陆瑶的目光立刻从诡异变成了同情。 慕韶辰压根不管陆瑶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把慕泽渊往死里黑。 “你是不是觉得他从来不问你和沈榕策的事,觉得他特别的宽容?呵呵——”慕韶辰冷笑了起来,盯着陆瑶似笑非笑地说,“从他和你结婚起,准确的说,从他找到你的那天起,他就开始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必要时还会动用卫星,你以为你和那沈什么的接吻的事他不知道?别天真了!他从不信任任何人,从你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开始,你的里里外外全被他安插上了监视器……” “刚刚是你的两个朋友吧?”慕韶辰忽然抬起头看着她笑,“她们应该替他说了不少好话吧?你的朋友也变成了他的‘监视器’,你信不信?” “你在他面前比白纸还要透明,没有任何的秘密……”他的笑容越来越幸灾乐祸,“你确定要跟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 陆瑶的脸色有点难看,尤其是慕韶辰把李倩和魏英芸也打上了“监视器”的标签时,她知道慕泽渊派人在保护她,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如果她的朋友…… “看来你已经被他的外表欺骗了,这么快就抛弃了你的前男友……”慕韶辰又露出了又郁闷又愤怒,咬牙切齿地问,“对他动心了?” 陆瑶没吭声,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慕韶辰叹息了一声,“傻姑娘……” 陆瑶:“……”这个节奏是怎么回事? 陆瑶的脸忽然一变,猛地想起了衣柜里的那一堆情、趣、内、衣!假设慕韶辰说的是真的,那么他…… 她一瞬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火烧火燎地往屋里跑,准备去毁尸灭迹,她买情.趣内衣也是有那个心思的,但这种心思闺蜜可以知道,但他不能知道! 陆瑶打开衣柜,她还藏得挺深的,翻了一分钟才找到,刚把那黑色的袋子给刨出来,她抱在怀里琢磨着去哪处理,一回头就撞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陆瑶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第65章生日快乐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带这么吓人的,陆瑶连忙把黑色塑料袋捡起来,强制镇定着提在手里。 “出了什么事吗?你刚刚匆忙跑回来。” “没事,没事。”陆瑶干笑。 “那是什么东西?”他盯着她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问。 “垃圾!我正准备拿去丢掉!” “你……喜欢把垃圾放在衣柜里?”他问。 经过慕韶辰那番抹黑后,陆瑶再听见他这么问,总觉得他好像故意这么问的,保护和监视在一定程度上是等同的,但如果他连她每天打了几次电话,每顿饭吃了什么,买了什么东西都知道,这种内容怎么也不应该是保护的范畴了吧。 “慕泽渊,有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你……”陆瑶决定试探一下。 “什么事?” 陆瑶垂下眼帘,期期艾艾地说:“就是从香港回来后不就,在恒通酒店,沈榕策亲了我……” 如果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根据他最近的态度来看,他会变得很冷淡,说不定还会直接走人,陆瑶说完后,就睁大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反应,他的目光变冷了些,脸上没什么表情,总体说来很平静。 陆瑶又接着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那天刚好被你的弟弟看见了……” 她通过这句话表达的含义是,她认为他早就知道了,是因为慕韶辰看见了告诉他的。陆瑶心里没什么底,自己这两脚功夫能设计到慕泽渊的几率低得可怕。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他的声音有点冷,并没有否认早知道了这件事。 陆瑶心中一跳,慕韶辰话里的意思是,慕泽渊对她了如指掌,所以根本用不着他隐瞒或者告诉他,现在,慕泽渊的态度也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她猛然想起在刚刚回到上海,收到黑色千纸鹤的恐吓邮件——或许应该说是沈榕策的恐吓邮件,那时候繁华俱乐部忽然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在警察还没有到来前,从她手里接过了那个疑似“炸弹”的快递包。 还有她结婚戒指里的定位器…… 包括那次小偷事件,在慕泽渊还没到来时,她似乎也看见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人。 ……好像慕韶辰的说有很大的真实性,不过…… 陆瑶却并没多少生气的念头,保护和监视在一定程度上等同,结合他的经历,家庭背景,她当时的情况,似乎可以理解。 陆瑶看了看他的脸色,老实地点了点头,“我去丢垃圾。” 他的手忽然放在了她的肩上,“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陆瑶开始瞎掰:“那个,你不是让我更信任你一点吗,我……” 他猛地抱住她,陆瑶默默地想,这已经不是亲吻了,简直像要把她吞掉,陆瑶差点要窒息过去,手里的塑料袋也掉到了地上,等慕泽渊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床上,半个胸暴露在空气里,慕泽渊终于放开了她,她瞥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郁闷。 “给他打一个电话。”慕泽渊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啊?”陆瑶疑惑不已,这个“他”是沈榕策?呃,他想干嘛? “他还在等你的答案……”他瞥了她一眼,“知道该怎么说吗?” 陆瑶默默点了点头,在慕泽渊的注视下,给沈榕策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未免节外生枝,以及再惹慕泽渊不高兴,陆瑶抢先说道:“沈榕策,三益的事我不想知道了,我们……”陆瑶瞟了慕泽渊一眼,大部分人分手时都会客套一下“做普通朋友”,实际上没几个人最后是普通朋友,她预感她要这么说,慕泽渊…… “以后还是不要见面吧。”她迅速改口,然后飞快地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抬头冲着慕泽渊笑。 “不听听他想说什么吗?”他问。 “呵呵,不用了。”陆瑶冒了滴汗出来。 “三益的事,我会处理。” 陆瑶默默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说谢谢,想了一秒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以后不能见面,你会难过吗?”他忽然变得格外的好说话。 陆瑶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就算傻子都知道他现在的温和态度绝对是假象。 “不会……” “以后你会怨恨我阻止你和他见面吗?” “不会,是我自愿的。” “如果他来找你呢?” “我不会见他的。” “如果他再亲你呢?” “我……抽死他!”陆瑶小心地瞟了他一眼。 慕泽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过几天我教你一套自卫术,再遇见流氓……” 陆瑶:“呃……” “还有,我的生日礼物呢?” 陆瑶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自己做的生日卡片,她要早知道慕泽渊的生日,一定会把前几天送的大礼当做生日礼物,遗憾的是她不知道,现在再送那样的礼物陆瑶觉得特别敷衍,于是她想来想去,在昨天比赛前画了一张生日卡片给他。 礼轻情意重嘛! 慕泽渊挑了下眉,接了过来,这其实不能算作是生日卡片,更像是明信片,一共有六张,陆瑶学了十来年的绘画,就算中间间隔了几年,那画技也是非常出色的。 这是一组简单的水粉画。 第一张是在三一集团的初见,高耸入云的三益大楼前,天空阴暗淅淅沥沥地飘着小雨,楼下围满了人,一个男人递给了面前的女孩一条手绢。 第二张是举行婚礼的教堂,陆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回忆那一天的记忆,好像难以置信,整个过程都浑浑噩噩,等她下笔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么清晰的记得慕泽渊宣誓的那一幕。 第三张是一家酒店里,她打开了一个长长的盒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陆瑶”。 第四张就是现在这座别墅的书房里,他坐在晨曦里低头看书。 第五张是在繁华俱乐部外的那条街道,那天是绑架后的第二日早晨,他从地球遥远的另一端赶回来,她站在街道的对面,隔着顺流不息的车流,和他隔空相望。 第六张只有一个生日蛋糕,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 慕泽渊看完后浅浅一笑:“我很喜欢。” 陆瑶嘿嘿一笑,眼尾冷不丁扫到地上的一个黑口袋,她心里一跳,装作若无其事地塞回衣柜里,随后慕泽渊就拉着她去屋顶看星星,陆瑶指了指下面:“不用管他们了吗?” “不用。” 他调整好望远镜,示意她过来看,陆瑶望着黑夜中闪亮的星辰,耳边传来他清越的嗓音,他的故事并不是传说,而是科学家什么时候发现了这颗星辰,上面的气体成分等枯燥无味的东西。 她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月色下,微凉的春风吹着他的衣领,额前的碎发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阴影,他的瞳孔很明亮,比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辰还要明亮。 他沉默,却温柔而体贴,他理智,却又浪漫而聪明,他或许不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一个,但却是她的世界里最好的那一个。 “怎么了?”他停下对星辰的介绍,侧头问。 陆瑶甜甜一笑,鬼使神差地就说出了一句话:“老公,生日快乐!” . 第二天陆瑶一回家就发现卧室有了新的变化,墙上挂着她送给慕泽渊的那六张生日卡片,慕泽渊果然是行动派,他说他喜欢,直接裱挂墙上了。 陆瑶心里灰常的嗨皮,第一呢自己送的礼物某人很喜欢,第二呢自己画的画呢,某人很喜欢。要知道慕泽渊的家里挂的全是大师的名画,她从陆家带来的几幅,也是价值不菲的名画。 受到这样的鼓励,陆瑶立刻钻进了自己的画室。 除了在繁花经常看到陈蓉那张冷脸,一连好多天陆瑶都过得轻松惬意,某日她喝着奶茶忍不住跟魏英芸叹气,“你说我是不是被生活虐得体质改变了,这几天过得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魏英芸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有人把你护得好好的,你要好日子不想过,想自找麻烦,我可没功夫奉陪!” 陆瑶干笑了一下,晚上慕泽渊来接她下班的时候告诉她,明天他要回纽约。陆瑶这才想起他在上海已经足足呆了快一个月了。 陆瑶心里有点不舍,不由自主地问:“那什么时候回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好像纽约才是他的家。 “最多三天。”他浅浅一笑。 慕泽渊去纽约后,陆瑶下班回到家,忽然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慕泽渊平时也挺沉默的,房子也是那么大,但她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陆瑶在他的书房转了转,在画室里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陆瑶总算感觉到什么叫“孤枕难眠”了,虽然刚刚慕泽渊还专门打电话来跟她道晚安,但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陆瑶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忽然惊得坐了起来。 慕韶辰问她是不是对慕泽渊动心了,陆瑶当时在心里反驳,这样的男人搁哪个女人不动心,何况这还是她明媒正嫁的丈夫。 那她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不止一点儿动心了吧?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心意呢?看着似乎也挺喜欢她的样子,但陆瑶总觉得这个结论听上去特别的不可思议。 陆瑶想了一晚上,决定等他回来后,干脆直接地问他好了,解决心中大事后,陆瑶总算睡着了。 就在慕泽渊离开后的第二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慕家内部的斗争开始了…… 第66章慕西锦 “你是伊恩的那个小妻子?连续好几次丢下工作专门为你跑到中国来?”一个带着深度近视眼镜的男人在她面前绕了好几圈,然后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了大半个小时。 “……文化背景,宗教信仰,价值观比较接近或者相似的男女,婚姻更加稳定和谐……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和伊恩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从生物学家的观点来说,男女在某些基因的差异越大,越容易互相吸引……” “难道是这个原因,所以高智商高情商的伊恩被你的低智商低情商吸引了?” “就算是为了繁衍考虑,mhc基因差异大的异性产生的后代更加适合进化,但是,你的智商这么低,真的没关系吗?” 陆瑶黑着脸听他自言自语了大半个小时,这个男人一出现陆瑶就给慕泽渊发了短讯,她面前的这个叫塞亚的男人可以算是慕泽渊的师弟,陆瑶现在才知道慕泽渊喜欢物理和天文并不仅仅只是说说,近几年他投入了很大一笔资金在太空行业上,塞亚就是其中一个项目的负责人。 所以这个塞亚的真正职业其实是一位天文方面的科学家,陆瑶不停地告诉自己,科学家一般都是怪胎,用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布恩先生,我现在要去工作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杰克大叔。” “哦,不,我跟你一起去。” “呃……”陆瑶正想着如何拒绝,塞亚推了推眼镜,面带严肃地宣布,“我突然对男女产生相互吸引的命题非常的感兴趣,毕竟再过几年我也需要选择伴侣,作为我的观察体,我需要一直跟着你记录数据。” 陆瑶:“……” 到了繁华俱乐部,魏英芸大惊小怪地指了指塞亚:“你的新保镖,看上去很……特别啊。” 陆瑶默默看了塞亚一眼,一米七,比她还矮几厘米,看着也格外的瘦弱,她站在他面前都算是强壮的那个了。 陆瑶默默地把魏英芸拉到一边,结果一回头塞亚也跟了过来,她总不好当着人的面说人坏话吧。 陆瑶干脆也不管他,任由他在她的训练室里到处研究,到中午时,虽然她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塞亚没啥好感,但人家怎么说也是慕泽渊的师弟和下属,退一步说光凭人家是科学家,作为一个文化人,也应该受到尊重。于是,陆瑶主动询问塞亚想要吃什么。 塞亚考虑了一下:“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的目的只是收集数据。” 陆瑶心里阴暗地一笑,既然如此…… 她开着车带着塞亚穿过了半个上海,来到了某家偏僻的火锅店,李倩是这家火锅店的常客,味道确实非常的不错。 塞亚盯着面前这一锅,眼睁睁地看着陆瑶把一块肥牛夹着丢到锅里涮,他惊恐道:“你整天吃这些东西?天啦,你的肠胃里有多少细菌啊?天啦,你居然还活着!!” 陆瑶翻了个白眼,谢谢,她活得好好的呢。 陆瑶也不管他,反正某人是号称来收集数据的,等她吃饱喝足后,塞亚也没动下筷子,好吧,她其实很怀疑他会不会用筷子。 吃饱饭后,陆瑶觉得自己有点虐待科学家的嫌疑,便好心地问他想吃什么,塞亚没再说什么她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而是要求吃干净,卫生,有营养,无辛辣的水果沙拉。 陆瑶付完钱,猛然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一回头,就看见斜对面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傻笑着跟她挥手。 “大神,你也来吃火锅?” 这个大男孩名叫林希,就是陆瑶在沈爷爷的医院遇见的那个很像招财猫的粉丝,能住进那家医院,林希也不是普通人,自从和陆瑶见过一面后,陆瑶便经常在繁华战队的随队粉丝团里看到他的身影,称得上陆瑶的铁杆粉丝了。 “那我先走了。”陆瑶跟林希挥了挥手,准备带着塞亚去吃水果沙拉。 两人刚走出火锅店,迎面忽然来了七辆豪车,中间一辆迈巴赫,六辆宾利,陆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自然停下了脚步,一旁的塞亚也意外了一下:“伊恩现在应该在纽约吧。” 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陆瑶,陆瑶侧头问:“怎么了?” “你有麻烦了!” 话音未落,车已经停在了两人的面前,一个冷漠的男人下车后快速走到了陆瑶面前,“陆小姐,请上车。” 陆瑶透过那扇打开的车门,已经将车里的情况收入眼底,正如塞亚所说的,她有麻烦了。 任何人都有敌人,包括慕泽渊,他的敌人有很多,明的暗的,陆瑶从嫁给他的那天起就知道,他的妻子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但是慕泽渊把她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受到过外界的一丝骚扰。 但也如同他所说的,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所以,在慕泽渊回到纽约的第二天,她见到了他最大的敌人——慕家五叔,慕西锦。 “陆小姐,如果你是在等伊恩的人……”慕家的男人长得都不错,慕西锦虽然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宜,再加上通身的优雅贵族气派,也算得上一枚成熟的帅叔,但现在哪怕慕西锦大叔帅得天崩地裂,陆瑶心里已经给他打上了坏人的标签。 他扭头微微一笑:“很遗憾,他们已经被处理掉了,我不想说这是威胁……所以,请上车吧。” 这不是威胁还什么是威胁,陆瑶看了看自己的娇弱的身躯,又侧头看了看比她更加娇弱的塞亚,又扭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阴影处,然后再对比了一下从车里下来的十多个黑西装男人。 “他们怎么了?”陆瑶担忧地问,陆瑶其实并没见过几次保护自己的人,慕泽渊的那群黑西装她也只认识为首的王侠和雷克斯。 开车门的男人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陆瑶在心里郁闷不已,就算慕西锦没拿那群人威胁她,难道她的小身板还能单挑这一大群人不成。 在上车前她自认为隐晦地给塞亚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但以他的智商,应该立刻会给慕泽渊通风报信。 车门被关上,慕西锦带着微笑,和蔼地问:“伊恩对你怎么样?如果他欺负你,告诉五叔,五叔帮你出气。” 陆瑶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不考虑她是被“请”上车的,不考虑慕西锦是慕泽渊最大的敌人,这话听上去还真像一个和蔼的长辈。 陆瑶很纠结,她如果回答慕泽渊对她很好,岂不是说明自己很有利用价值?如果回答慕泽渊对她不好,慕西锦顺势就要替她“出气”,她默了一秒,回答:“一般吧。” 陆瑶也就在婚礼上见过慕西锦一面,印象中这个大叔很温和很优雅,直到被李倩科普了慕家的争斗,陆瑶瞬间觉得这个大叔似乎很道貌岸然的感觉。 慕家现在主要分成三派,第一派就是慕西锦,第二派是慕泽渊和继母徐倩慕韶辰的联合,还有一派就是慕家老爷子的中立派。 在慕泽渊的父亲慕自宁还活着的时候,也只不过勉强和慕西锦抗衡,但慕家老爷子宠慕自宁,所以慕自宁的实力要强于慕西锦,但慕自宁一死,慕家的形式立变,慕泽渊当时还不到二十岁,他离开慕家自立门户创立了augustus,当时慕自宁一派只有徐倩和慕韶辰在咬牙硬撑,慕泽渊虽然自立门户,但显然慕西锦也没轻易放过他,直到慕泽渊的王朝披荆斩棘,越来越大,而他的财富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而慕家老爷子对这个孙子也越来越喜欢,慕泽渊一派才慢慢地在慕氏集团抬头,尤其是最近两年,慕西锦和慕泽渊的争斗一直都处在下风。 以慕泽渊今天的成就,和当初自立门户的决定,陆瑶相信他对慕家的继承权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没有兴趣并不代表慕泽渊会让出继承权,慕家就好比一个小型的王朝,在权利交替时,任何有继承权的人都是危险的,就算这把权利之锤自己不想要,也不能把它放到自己死敌的手里。 是的,慕西锦就是慕泽渊的死敌,慕泽渊身上的枪伤,慕泽渊事业遇到的困难,慕泽渊年幼时经历的两次绑架,甚至包括慕泽渊父亲慕自宁的死,恐怕都和慕西锦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陆瑶在心里把慕家的关系理了一遍,慕西锦显然是想用她来威胁慕泽渊达到某个目的,所以她现在很安全,但这个结论丝毫没有让陆瑶高兴,她的脑中一次次闪过他身上的那两处枪伤,心里越来越焦虑,她突然有点后悔让塞亚去通风报信,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来。 转念她又觉得自己傻了,就算塞亚不报信,慕西锦也会主动告诉慕泽渊,她在他手上。 必须逃走,但怎么逃走?陆瑶捏着自己的手提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慕西锦从问了那句慕泽渊对她好不好后,也没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瑶却越来越焦虑,车行到半途,她把手小心地伸进衣兜里,想给白浩打个电话求教。 手指刚刚碰到手机,慕西锦忽然递给她一瓶水,陆瑶心中一惊,连忙接了过来,原本她刚吃完火锅就有点口渴,再加上心情又有点紧张,何况她现在不想让慕西锦察觉到什么,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五叔,我们这是去哪啊?” “机场。”慕西锦朝她微微一笑,“为避免麻烦,你先睡一会儿吧。” “我……”陆瑶正想说自己不想睡,忽然觉得脑子越来越昏,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痛骂自己,知道这个慕西锦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还敢和他的水!!! 陆瑶醒来时,已经在天上了,她揉着脑袋一坐起来就看见了面目表情的塞亚。 “你怎么在这儿?”陆瑶惊叫了一声,她还以为慕西锦只带走了她。 塞亚的头上肿起好大一个胞,他指了指那个胞说:“他们把我打晕了。” 陆瑶默了默,好吧,她还算识时务,没有被直接打晕。 “你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瑶回头一看,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这个女人她认识,不但认识还印象深刻,在她和慕泽渊的婚礼上,她以慕韶辰女朋友的身份和慕韶辰一起出席,在恒通国际的宴会上她来叫走了正和陆瑶谈话的慕韶辰,在慕泽渊的生日宴上,她还诧异没有看到她——慕韶辰那位和她同名的女朋友。 她端着一套茶具,娇笑着在陆瑶面前坐下:“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周佳怡,还请陆小姐多多关照。” 周佳怡一边说,一边把茶壶茶杯取了出来,细细的观赏后又放回原位,样子真是说不出的悠闲。 陆瑶忍不住问:“你不是叫陆瑶吗?” 周佳怡捂着嘴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陆瑶一眼:“陆小姐难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应该知道什么吗?陆瑶诧异不已。 周佳怡将水注入紫砂的茶壶中,然后盖上了壶盖,水从壶盖溢了出来,整个壶身因为茶水的滋润,变得光亮了许多。 周佳怡做完这一切,才笑着抬起头:“陆小姐难道忘记了十年前纽约发生的事?” “十年前,你去过纽约吗?” “十年前,你去过纽约。” 陆瑶脑中忽然闪过慕韶辰的话,是的,十年前她去过纽约,并且在那里发生了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绑架。 第67章往事 “死丫头,失踪了一天一夜,跑哪去了,爸妈都快急死了。”十四岁的陆楠满脸怒色地训斥着十岁的陆瑶,很快她就发现陆瑶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好像从泥里面滚过似的,衣服也有几处破烂,陆楠惊叫了一声,连忙蹲□查看妹妹的身体。 “爸妈有没有说什么啊?”陆瑶担心地问。 陆楠冷哼了一声:“等着关禁闭吧!” 陆瑶脸色一白,立刻开始哀求起来:“姐姐,好姐姐,我好不容易才被放出来……” “闯祸精!还知道自己刚被放出来,这次爸妈都很生气,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瑶脸色皱成了一团,从小到大她就是家里的捣蛋鬼,偏偏她的绘画天赋极好,以她的性子哪会静心下来学绘画,所以一放学陆父就总把她关到画室里,不完成作业就不准去玩,尤其是犯错之后,陆瑶几乎面临着恐怖的作业量,陆瑶板着指头算了算,来纽约前她和沈榕策把隔壁家的花花草草给灌了辣椒盐水,死了个精光,被陆父关了三个星期,这一次恐怕没一个月绝对完不了。 “姐姐,好姐姐,求你了!”陆瑶扑到陆楠身上乱蹭,陆楠的白裙子瞬间就印了七八个黑黑的手印。 “爸妈这次很生气,还以为你丢了,刚报了警,你这次又干嘛去了!”陆楠把她拉开,看了眼自己的裙子,郁闷不已。 陆瑶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姐姐,我被绑架了!” 陆楠一惊,也顾不得再关心自己的裙子,连忙问起了经过。 陆瑶犹豫了一下,她是和一对儿兄弟被绑架的,那对兄弟中的哥哥把她送回来的时候,特意叮嘱她不要告诉别人。 “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说的……” “好啊,那你自己去跟爸妈说吧。”陆楠冷笑。 陆瑶一想到未来要被关一个月以上,小脸立刻就耷拉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逼陆楠答应不告诉别人,才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说了一遍,陆楠皱着眉听完后,偷偷地带着陆瑶回到酒店,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陆瑶的身体,确认陆瑶只是有些擦伤外,才叮嘱陆瑶好好休息,离开房间陆楠就去见了自己的父母,把陆瑶失踪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报警!”陆父霍然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要往外走。 陆母刚刚已经去看过了熟睡中的陆瑶,知道女儿没事,担心了一整夜心情也松了几分,现在一听陆父这话心又提了起来,连忙拉住陆父。 “我们在美国人生地不熟的,瑶瑶能平安就是万幸了,你还要怎么样?瑶瑶只是被牵连的,对方想绑架的应该是那对兄弟,她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你现在这样草率地去报警,万一……万一被对方知道了……” “我的瑶瑶还那么小,万一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可怎么办呐……”陆母越说越担心,陆父也沉默下来。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担忧不已,陆楠眼睛忽然一亮:“妈,我有个同学的姐姐是做心理治疗的,她会一种催眠术,可以让瑶瑶忘记自己的经历……” 陆母连忙让陆楠打电话去咨询,确认了心理治疗的可行性,陆母立刻拍板第二天就走。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瑶就被叫了起来,通知要回上海。陆瑶犹豫了好一会儿,拉着陆楠问是不是今天一定要走。 陆楠摸了摸她的脑袋,点了点头:“必须要走。” 他们一家只是来旅游的,并不想牵扯到纽约本地的豪门纠纷里,而且陆母也很担心陆瑶的状况,生怕陆瑶的一生都生活在绑架的阴影里,陆楠仔细看了看陆瑶的神色,陆瑶从小就胆大包天,如果不是她自己说经历了绑架,看她样子和平时倒没什么两样。 “可是,伊恩说今天会来找我。” 陆楠一听,这还得了,万一对方起了什么坏心思…… 陆楠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告诉了陆母,一家人立刻加快了速度直奔机场。 . 她记得绑架案后父母带着她立刻回了上海,还做了一段时间的治疗,怎么去的纽约她也模糊记得,但就是想不起绑架案的详细经过,仿佛一本日记撕去了最重要的部分。 自从慕韶辰在慕泽渊的生日宴上提起了十年前的事,陆瑶没事就想这件事,她记得自己是和一对兄弟被绑架的,也忍不住怀疑这对兄弟的身份。 种种的迹象都在说明,那对兄弟是慕泽渊和慕韶辰的可能性极高。 陆瑶心中一动,她自己想不起来,完全可以问周佳怡啊。 周佳怡把茶杯推到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瑶刚被慕西锦坑了一把,哪还敢随便喝水。 “那个,我不太记得十年前的事了……” 周佳怡诧异地盯着她看了半响,才笑着说:“十年前,纽约发生了一桩绑架案,刚好被一个多管闲事的小女孩发现了,于是绑匪呢就干脆把小女孩也给绑架了。”说到多管闲事的小女孩,周佳怡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陆瑶。 “三个人在一个废弃的小屋里被关了一天,最后逃了出来,但他们很快就被绑匪发现了,哥哥为了帮助弟弟和小女孩逃跑,又被绑匪给抓了回去,这时候逃跑的两个小孩产生了矛盾。” 周佳怡像是故意吊人胃口,停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陆瑶强忍着没问,倒是一旁的塞亚问了一句:“什么矛盾?” 周佳怡悠闲地抿了口茶水,才慢悠悠地说,“弟弟认为现在应该去求救,小女孩认为他们不能丢下哥哥逃走。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最后分成了两路,弟弟去求救,小女孩单枪匹马地跑回去救哥哥。” 周佳怡把陆瑶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出你有这样的胆识。” 陆瑶想,从小就被陆楠叫“傻大胆”,这种称号也不是白叫的,小时候她也确实胆大包天,不然也不可能在十五岁那年,自己带个小包就敢跑出国去找沈榕策。 “然后呢……”提问的依旧是头上顶着一个大包的塞亚。 “仗着自己年幼身体小,还有几分小聪明,她还真幸运地躲开绑匪又潜了回去,把哥哥给救了出来,j□j个小时后,哥哥才回家,这几个小时,哥哥和小女孩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周佳怡暧昧一笑:“慕韶辰一直在偷偷找你,于是我就出现了,慕泽渊对我毫无所动,我还以为慕泽渊对你没什么兴趣,毕竟他当时17岁,你只有10岁……” 周佳怡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只骗到了慕韶辰,嗳,慕泽渊还真不是……明知道我是假的,也没告诉慕韶辰。”她忽然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陆瑶,“他当时有17岁啊,你才10岁,难道他有恋童癖?” 陆瑶的心情有点复杂,终于知道慕泽渊为什么会娶她,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说实话,她真没觉得自己救了慕泽渊,被周佳怡描述了一番绑架案的经过,陆瑶也想起了一些细节来,几个绑匪正在和人打电话,她才能顺利的潜入进去,慕泽渊被打了一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她的功能也就是把他手上的绳子给解开了,最后逃跑也是慕泽渊背着她跑的…… 周佳怡的态度一直很友善,陆瑶也忍不住跟她打起商量来:“虽然我是他的妻子,实际上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我另外有喜欢的人,所以我和慕泽渊之间……” 周佳怡挑了下眉,笑容满面地说:“按慕泽渊从小的经历,他非常讨厌不忠,你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他还一直没什么举动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陆瑶继续自黑:“其实这只是种简单的心理,越是得不到越想要,我觉得他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他,所以才一直忍着,等我喜欢他,再抛弃我报复我……” 周佳怡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说实话,我觉得他不是这样小心眼的男人。” 陆瑶一脸严肃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他非常的小心眼,小时候慕韶辰养了只鸟,他就养了只猫把那只鸟给吃掉了,慕韶辰喜欢收集变形金刚,他就自己做了一个威震天的模型,让慕韶辰气得把自己的变形金刚全丢了……” 周佳怡愣了一下神,忽然笑了起来:“你想用这种方式来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陆瑶默了默,这点手段果然都不够人看啊。 “你知道在绑架案后他做了什么事吗?”周佳怡忽然转移了话题。 陆瑶摇了摇头。 “17岁他经历了人生的第二次绑架,在三个月后,他创立了augustus。” augustus,奥古斯都,慕泽渊的商业王朝,他一手创立的商业王朝,augustus在纽约上市时,也是慕泽渊名动金融圈时。可以说,创立augustus就是慕泽渊一生的巨大转折点。 陆瑶无语:“你难道认为这和我有关?” 周佳怡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自信地说,“我仔细地分析过慕泽渊的成长,家庭背景,母亲的去世,父亲的不忠,让他的性格在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的自闭,更有很明显的反社会人格,这样的家庭背景和性格原因也很难让他拥有朋友,甚至他无法轻易地去相信别人,这种状况在他小时候就形成了,尤其是在八岁那年,他经历了第一次绑架后……他早熟,孤僻,不信任任何人,冷漠……这种情况一致持续到他十四五岁的时候,才稍稍好转。” “augustus或许一早就存在他的大脑里,但他却是在绑架后的三个月里创立的,我认为这是因为他的性格在那时有了一个转变。” 周佳怡的笑容越来越自信,“一个习惯了生活在黑暗中,习惯了被忽略和遗弃的少年,在某一天忽然有人愿意和他同生共死,你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 陆瑶反驳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都会这么做,就拿他身边的保镖来说,他们都会……” 周佳怡笑了笑:“不管你说什么,现在都是我们的诱饵,就算你在他心里一文不值,光凭你是他费了好大代价娶回来的妻子,也值得充当一回诱饵。” 陆瑶在心里叹了口气,前几天她还觉得生活安逸得有点不正常,以后她再也不嫌疑那种安逸的生活了。 “如果你想要和慕泽渊通话,可以跟我去操控室。”周佳怡一把把玩着茶壶,一边说。 第68章离间 如果你想要和慕泽渊通话,可以跟我去操控室。” 陆瑶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周佳怡便领着她去了操控室,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周佳怡把话筒递给陆瑶。 “陆瑶?”他平静地叫了一声。 早上的时候她才接到了他的早安电话,纽约那边还是晚上,陆瑶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说叫他不要来,但又觉得这话像是废话,他一定会来,从她坐上慕西锦的车时,就这么的肯定。 “陆瑶?”他又叫了一声,这一声隐约有了丝急迫。 陆瑶连忙应了一声。 “受伤了吗?”他问,看样子慕西锦已经把她的情况通告了慕泽渊。 “我没事。你……” “保护好自己。” “嗯。”陆瑶重重地点了下头。 周佳怡娇笑着插入了一句:“陆小姐能不能保护好自己,可就看慕先生的了。” 陆瑶还想说点什么,一考虑到现在的情况,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我先挂了。” 慕泽渊沉默了几秒,答了一声“好”,声音和平常似乎也没什么区别,陆瑶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一丝丝温柔。 一扭头就迎上了周佳怡审视的目光,“不再说点什么了?比如让他不要来,或者你很爱他,很需要他……” 陆瑶抽了一下嘴,“我叫他不要来,万一他真不来怎么办?我又不爱他,这样说也未免太假了,遇到危险才想到他,他如果看不起我不想来了,你们会把我平安送回去吗?” 周佳怡呵呵笑了一声,却没做任何回答。 回到机舱后,慕西锦朝她招了招手:“和伊恩谈得怎么样?” 陆瑶现在怎么看慕西锦,怎么觉得他面目狰狞,她敷衍地答了句“还行”,慕西锦也不恼,笑眯眯地吩咐周佳怡要满足陆瑶的一切需求。 陆瑶被送回机舱的尾部,周佳怡递了几本杂志给她打发时间,陆瑶望了眼窗外的万丈白云,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慕先生名下的一个小岛,风景非常优美。” 显然这个慕先生指的是慕西锦,陆瑶一听心里万分沮丧,现在她在天上,想逃都没地儿逃,等到了小岛,四面环海,又能逃到哪儿去? 陆瑶默了默,抬头问:“我的包呢?” 周佳怡起身从头顶的置物架上取下一个手提包,丢给陆瑶,陆瑶打开包若无其事地翻了两下,她有两个手机,一个是工作和日常相关的,另一个手机里只有慕泽渊,这个手机是慕泽渊送给她的,据说安装了一系列的高科技东西,除了两部手机不见了,其他的东西都没少,陆瑶的目光落在一个巴掌大的化妆盒上,心中微安,她随手把包放在了自己身边,扭头问周佳怡:“你一定要坐在我的旁边吗?” 周佳怡娇柔一笑:“慕先生吩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是好好监视她吧? 陆瑶盯着手里的杂志发了会呆,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慕西锦绝对不会友好地请慕泽渊来小岛上玩,陆瑶脑中时不时闪过慕泽渊身上的那两处枪伤,心中紧了紧。 她用眼尾的余光扫了眼塞亚,还好她不是一个人被绑架来的,也算有个同伴,只是周佳怡就在旁边,她也没办法和塞亚商量,怎么说塞亚也是个科学家,应该比她要靠谱点吧。 “有药吗?”陆瑶指了指塞亚的脑袋。 周佳怡点了点头,起身去给她拿药,支走周佳怡,陆瑶飞快地扫了眼四周,连忙问塞亚:“我们现在……” “有监控。”塞亚指了指斜对面的监视器,顺便送了陆瑶一个鄙夷的眼神。 陆瑶:“……”她默默地望着塞亚,试图用眼神跟他交流,塞亚瞅了她两眼,奇怪地问,“你眼睛怎么了?” 陆瑶:“……” 周佳怡很快就回来了,把药递给她,笑得娇媚至极:“陆小姐,千万不要试图逃跑哦,如果惹恼了慕先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么不好的事情?”陆瑶眨着眼睛问。 周佳怡捂嘴一笑:“比如丢到海里喂鲨鱼。” 陆瑶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这显然是在吓唬她,在她还没见到慕泽渊前都会很安全,除了失去自由,慕西锦也没虐待她,还专门派了周佳怡来听候她的吩咐。 “对了,请这位先生到旁边休息一下吧。” 陆瑶看了眼瘦小的塞亚,又瞟了眼跟着周佳怡身边的两个高大男人,默默地把药递到了塞亚手中,塞亚也干脆,一声不吭就走了。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周佳怡才笑着坐了下来,一副要和陆瑶专注聊天的架势。 “总是叫陆小姐太生疏了一点,我就直接叫你的名字吧。” 陆瑶目露警惕,这个周佳怡又想要干嘛。 “陆瑶,你应该还不清楚慕家现在的形势,从慕泽渊坚持要娶你后,就得罪了老太爷,以前慕泽渊有老太爷的支持自然强过慕先生一筹,但现在嘛,可就不好说了……” 陆瑶承认,她是不清楚慕家内部的争斗,但如果慕西锦真的有那么大的优势,还会用绑架她来威胁慕泽渊?陆瑶心里冷笑,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你另有所爱,为什么不和我们合作呢……” 陆瑶心中一动,现在这个情况倒不如假装答应和他们合作,再寻找逃跑的机会,但肯定不能就这样答应了,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是假装的。 陆瑶摇了摇头:“就算我另有所爱,那也与你们无关。” “难道你不想和自己的心上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周佳怡笑着问,“我敢肯定,慕泽渊绝对不会放任你和你的心上人继续下去,现在他还能容忍,等到他不能容忍的时候,你的心上人还有没有命在,都是个未知数。” 陆瑶垂下头,沉默了一分钟,语气有点不确定起来:“他不会这样做。我是不够聪明,但也没蠢到会相信你们的话,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来离间……” 周佳怡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不是离间,这是善意的忠告,就算你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你也绝对不了解慕泽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你刚刚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那还不够全面,难道你以为仅仅聪明,孤僻,冷漠就能成就他今天的地位?不,这远远不够,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周佳怡从身旁拿出厚厚一本文件,递给陆瑶,“你看完这些,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瑶犹豫了几秒,才慢慢的翻开了文件,她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结果她翻了几页,越看越震惊。 故意以投资的名义买下一些公司拆分卖掉,赚取高额利润,但这些公司的员工却全部失业,这样的例子就有几十起,陆瑶的目光落在那个鲜红的自杀人数上,周佳怡在一旁解说着事件发生的时间,顺便对失去工作自杀的人,唏嘘同情不已。 这还只是最开始的部分,之后是慕泽渊通过不正当竞争手段逼死了自己的对手,一个个商业帝国的覆灭成就了今天的augustus王朝。 陆瑶草草地翻了后面,做假账偷税逃税已经是小儿科了,走私军火,贩卖人口,*器官买卖…… 猛一看去,证据还似乎非常的充足。 好半天陆瑶回过神问:“如果他真做了这些,难道美国的法律都是摆设吗?” 周佳怡淡淡一笑,翻到了某一页,陆瑶低头看了一眼,这部分说的是慕泽渊贿赂政府官员的勾当,一共有三十多个国家的官员都接受了慕泽渊的贿赂。 “这个世界上,法律只对弱者生效。”周佳怡叹了口气,神色说不出的惆怅,陆瑶忽然生出一种,慕泽渊才是幕后boss,而慕西锦等等人都是正义人士的错觉。 陆瑶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文件,一开始确实被那些罄竹难书的行为给震了震,或许有一小部分确实是真的,至少业内流传的一些事件都出现了在这份文件里,很明显,被夸大了,但结合那些数据,似乎又像是真的。 陆瑶从来就是凭感觉做事的人,对那些证据,数据连看都懒得看。她的感觉告诉她,可以完全的信任慕泽渊,这种理性的证据,不论是真是假,她都不会多做考虑。 “我……不敢相信。”陆瑶抬起头,脸色已经苍白了几分,语气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你和他一共也没相处几个月,以慕泽渊的本事,想要骗过你太容易了。”周佳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脸同情地说,“中国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陆瑶低头沉默着,一边估算着沉默多久比较合适,隔了好几分钟她才抬起头认真地说:“我承认自己并不喜欢他,但他对我很好,我不能单凭这份文件就下定论,这些事我会亲自问他……” “亲自问他?然后呢?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你?你对他的意义确实不同,他不会杀你,但要把你关起来,一辈子都见不到人太容易了。” 陆瑶咬着唇,脸色越来越白,她低着头沉默着,她不确定自己的演技能不能骗过周佳怡,所以每一句话都是千思万虑,到现在她干脆闭上了嘴,等周佳怡来说服她。 “你应该仔细为自己打算一下,你现在并不太安全,不知道什么原因欧洲的光荣团盯上了你……” “光荣团?”陆瑶猛地一惊,她没想到会在周佳怡的口中知道那个恐怖组织的名字。 “光荣团可不像慕泽渊那么好应付,现在他们不敢动你,也是因为慕泽渊把你保护得很好,但慕泽渊也不是什么善类,前有狼后有虎……唉……” 周佳怡越说越忧愁,似乎深陷困境的根本不是陆瑶,而是她自己。 “你的心上人应该是光荣团的一员,在那种集团里,如果地位不高,随时都可能被牺牲掉,只要你能为我们做一点小事,微不足道的小事,慕先生承诺不论是慕泽渊还是光荣团,我们都可以保护你,你和你的心上人完全可以脱离这两个势力,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慕先生会提供一笔可观的费用,只需要你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瑶默默地听着周佳怡把她的处境描述得危机四伏,心里也不禁有点佩服周佳怡能说会道,在她口中他们根本不是来绑架她,而是来拯救她的。 “光荣团为什么要盯上我?” 周佳怡犹豫了几秒,才慢慢说道:“具体的原因不清楚,但我听慕先生说,可能是冲着你们陆家的画来的,也不是很确定,你家的画虽然价值不菲,但想要引动光荣团可能还不够分量。” 看出陆瑶很在意光荣团的事,周佳怡又说了一会儿光荣团的事迹,陆瑶对周佳怡的话一分都不太敢信,这女人太能忽悠了,光荣团到她嘴里完全已经成为会毁灭地球的邪恶势力,陆瑶现在的境况在她的口中,似乎除了慕西锦,没人能够救得了她。 一个小时候,陆瑶长长地吸了口气:“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周佳怡抿了口水,微微一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我们需要一点儿情报而已。” “为什么?”陆瑶确实有点意外,想不到慕西锦的要求这么简单。 “做得太多,你被发现的可能性太高。” 陆瑶默了默,敢情任务这么简单是因为她太笨的缘故。 “要这些情报,你们想做什么。” 周佳怡笑容亲切又温和,“慕先生非常的关心侄子,很担心自己的侄子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 陆瑶瞟了眼那本厚厚的文件,那上面的还不算无法挽回的错事? “慕先生的心肠真好。”陆瑶装模作样地唏嘘着,随即她问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那你们现在能送我回去吗?” “恐怕不行,如果我们现在就放了你,肯定会引起慕泽渊的怀疑,而且慕先生也非常地想和自己的侄子见面吃顿晚饭。” 陆瑶也没指望慕西锦会放了她,慕西锦果然是老奸巨猾,一边鼓动她背叛慕泽渊,一边还要用她继续当诱饵,怎么都是稳赚不赔。 陆瑶担心地问:“我不会有危险吧?” “在我们的保护你,你当然不会有危险。”周佳怡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她站了起来,“我先去跟慕先生说一声,慕先生大约会想和你亲自谈一谈。” 陆瑶心中一凝,有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骗过老奸巨猾的慕西锦。 在周佳怡离开的十分钟里,陆瑶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只要表现出犹豫就可以了,千万别自作聪明地表现太多,只要她的态度犹豫,在慕西锦眼里就是机会。 周佳怡很快就带着她去见了慕西锦。 “真高兴陆小姐能够想明白……” “只是普通的情报而已?”陆瑶神色有点局促。 慕西锦点点头:“只需要一点情报,不需要你做什么大事,只要你把慕泽渊每天的生活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陆瑶在迟疑了一番后,终于点了点头。随后她的待遇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周佳怡还是陪着她,也会告诉她不少事情,比如小岛的大概位置。 小岛位于太平洋的某个位置,陆瑶对所谓的经度纬度完全没有任何分辨能力,慕西锦在一年前买下的私人小岛,当地的居民已经离开了小岛,岛上的各种设备虽然不多,但是个很适合度假的小岛,陆瑶越听心里越没谱,就凭她这学了还不到五天的自卫术,以及塞亚那瘦小的体格,难道就能从重重包围的岛屿中逃出来,再抢到船只逃跑? 就算这个方法成功了,慕西锦派出一艘直升机轻易就把两人给逮回来了。 咦,直升机!? 陆瑶心中一动,开始拐弯抹角地打探小岛的具体情况时,周佳怡遗憾地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去那座小岛。 作者有话要说: 某透的群→→307554716 (求包养求扑倒求催更,勤劳更新需要乃们的鞭笞) 第69章计划 “周姐姐,我的那位同伴呢?”陆瑶问。 慕西锦等人似乎并不知道塞亚的身份,在陆瑶表达自己想和朋友单独商量一下之后,非常大方地离开了,还顺带撤走了监控设施。 陆瑶在得知小岛上有专门机场,直升机后,突然就冒出了个想法,直升机可比偷船或者跳海游泳逃跑靠谱多了,但同样的,技术要求也比较高,怎么说也是天上的交通工具吧,和天文也挺有联系的,天文科学家塞亚会不会开直升机? 塞亚头上的大胞已经裹上了纱布,配合他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格外的滑稽。 “他们说把监视器撤走了……”周佳怡说已经把监视器撤走了,陆瑶不太敢相信,便很隐晦地向塞亚暗示,让他确认一下。 塞亚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陆瑶立刻进行第二套方案,在某个塞亚认为是死角的地方,她从手提包里摸出纸和笔和塞亚开始进行文字交流。 两个小时后,飞机慢慢下降,最终停在了小岛的停机场里,在抵达岛上的城堡时,陆瑶打探起了慕泽渊的情况。 周佳怡娇媚一笑:“他的专机已经离开纽约了,具体的位置我们无法探知,不过最多五个小时,他应该就能抵达。” 五个小时…… 陆瑶看了看天色,现在是下午五点,那时候差不多是晚上十点。 周佳怡把陆瑶送到了休息的房间,在陆瑶的强烈要求下,塞亚暂时和她呆在了一起。 “在陌生的地方我有点不安,和自己的朋友呆在一起,我的心情会平静一点。”陆瑶解释。 周佳怡点点头,很快让人送来了晚餐,在陆瑶表示自己想要休息一下之后,周佳怡离开了房间,陆瑶听见她故意大声地叮嘱了门口的守卫,小心防备云云。 等人走之后,陆瑶和塞亚又躲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开始用文字交流,陆瑶心知肚明这点伎俩肯定骗不过慕西锦的人,但慕西锦目前和她处在一个“同盟”状态,只要她做的不出格,没有明目张胆的逃跑之类,慕西锦会给予她一定的自由。 这座小岛是慕西锦在一年前买下的,岛上原本有一些居民,在慕西锦买下小岛后,这些居民就被迫离开了岛屿,所以现在岛上只有慕西锦的人,建筑也并不多,除了当地居民遗留下来的,只有一个飞机场和她目前所在的城堡。 整座城堡的各个关键通道都有人把守,门口窗外几乎所有她能看见的地方,要么是监视器要么就是人,但作为最重要的人质,陆瑶的看守并不如她想象中的严密,门口只有四个守卫和周佳怡,但据塞亚的推测,如果房间外看守的人太多反倒容易让人找到她的位置。 “伊恩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慕西锦只要在其他几个房间故意加派人手,故布疑阵,伊恩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你。所以看守我们的人并不多,但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机会。”塞亚在纸上写道。 陆瑶在心中大骂慕西锦老奸巨猾,想要逃走的心情就更迫切了,第一步就是要离开这座城堡,第二步是去车库抢车,第三步才是去机场,第四步是抢直升机。 陆瑶现在可没在飞机上那么的乐观了,第一步她就迈不出去,指望塞亚那瘦弱的小身板搞定门口的守卫,呵呵,靠他还不如靠她呢! “你觉得他们带枪的可能性有多高?” 陆瑶把这句话写在纸上递给塞亚。 “70%!” 如果是别的男人,陆瑶压根不会担心对方会不会害怕,但是塞亚……陆瑶瞅了瞅他瘦小的身躯,安慰了一句“别怕”。 塞亚看了她一眼,沉着脸在纸上写道:“你不知道科学家都有一颗石头一样的心脏?” 陆瑶默了默,接过记事本继续和他商量:“我用防狼喷雾,电击枪,趁人不备的时候应该可以击晕一个人,到时候我们就能抢到枪,但是就算抢到枪……我虽然练习过,但没多实战经验……” 陆瑶越写越不自信,在慕泽渊的生日后,慕泽渊忽然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培训,好吧,其实在那之前,他也一直在培训,不过培训的内容是天文物理等理论知识,现在变成了简单实用的自卫术和枪支使用。 陆瑶作为一个职业玩家,对于射击类游戏也是非常有研究的,她以前的搭档游戏角色使用的武器就是左轮手枪,她虽然没有深入研究过弹道,但因为要打团队配合也对这些东西有一定的了解,眼力和基础的计算能力都还不错,再加上被慕泽渊提高了点物理知识,所以在慕泽渊教完使用方法后,陆瑶适应了开枪的火药味和后挫力,射击的精度远超一个普通的新手。 近大半个月的练习,她也自得自己算得上是个神枪手了,至少在活动靶的练习中,她几乎能全部命中目标的头部,还被慕泽渊小小的表扬了一下。 但某自封神枪手的人,现在有点不确定了,毕竟在训练室里她就算知道手里的枪是真枪,在她的思维里,这种练习和她日常的训练没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她的手心开始冒汗,她要面对的是真实的人,一枪射出鲜血飞溅,这不再是训练室里的游戏。 塞亚看完之后,提笔写了几句,递回给她,给附送了一个类似鄙夷的神色。 “我不会用枪,但以我的智商,最多一分钟我就可以学会。” 一分钟?陆瑶默了默,慕泽渊夸她进步神速,原来是在忽悠她…… 塞亚又在记事本上写了一大段的话,陆瑶看完后,默默地想,幸好慕西锦把他也给绑来了,要不然就她自己,别说抢直升机了,就连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都是问题,她刚还在高兴慕西锦只派个几个人来看守他们,如果就她一个人,这几个人就能把她看得死死的。 大致商量好后,塞亚忍不住问了个问题:“你身上随时都带着防狼喷雾和电击枪?” 陆瑶有点尴尬,自从被黑色千纸鹤恐吓后,她就拜托以前在欧洲的朋友买了这些东西,随后又是沈榕策的绑架她无力反抗,再到她知道光荣团的危险性后,又偷偷地买了不少东西,还分发给了李倩和魏英芸,以备不时之需。 从嫁给慕泽渊那天起,她已经隐隐知道他的妻子不好当,陆瑶也有一定的觉悟,尤其是慕泽渊也说过,希望她在他疏忽的时候,也能保护好自己。 大致商量完毕,塞亚把行动时间定在慕泽渊到来之后,那时候慕西锦的大部分注意力都会被慕泽渊牵制,他们也不需要一定按照四步计划走,到时候只需要和慕泽渊汇合,用塞亚的话来说,慕泽渊敢来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万一他一着急来不及做那么多的准备呢?”陆瑶更担心到时候谁都逃不了,慕西锦可不是白痴,又手握陆瑶这张王牌。 “七个小时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在陆瑶疑惑的目光下,塞亚随手写了一句,“至少太平洋舰队完全可以到达小岛的附近。” 陆瑶被塞亚甩出来的答案震惊了一下,不是吧?为营救她这个小平民…… “我只是举个简单例子。” 陆瑶汗了汗,通过塞亚这个简单的例子,她貌似放心了不少。 “慕西锦未必想杀人,但逃跑中一颗流弹就能要了人的命,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等慕泽渊把你换走,我们会很安全,慕西锦虽然和慕泽渊是敌人,但现在他不敢真要了慕泽渊的命。”塞亚忽然在纸上写了这么一句。 陆瑶沉默了几秒,才在纸上写道:“我不想成为他的弱点。” “或许他会更希望你呆在安全的地方。” “或许吧,但是我没办法让自己什么也不做等着他来救,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我付出……我也想为他做一点什么。”他拥有一切,她能够为他做的事情少得几乎没有,她是因为慕泽渊遭遇了危险,但同样的,也是因为她身处险境,慕泽渊不得不只身犯险。她想为他做一点什么,逃跑失败不过是惹怒了慕西锦而已。 “慕西锦未必会杀你,毕竟活着的弱点比死了的有用,但他手里没有你这个弱点时,杀了你打击慕泽渊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杀你他可没有任何的顾忌,也许慕家的老太爷还会高兴地给慕泽渊安排第二次婚姻。” 前两次的问题陆瑶都思索了一下才回答,这一次陆瑶几乎看完就在回答了塞亚:“从我父母姐姐离开我的时候,我就不再惧怕死亡,对于很多人来说,生命很宝贵,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你没有必要陪着我一起冒险,按照你的计划,我应该也可以自己离开。” 塞亚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按照计划行事吧。”他把两人的几页对话撕了下来,揣进兜里,将笔记本还给了陆瑶。 陆瑶有点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她一开始确实没有想到逃跑可能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所以根本没有考虑塞亚的立场,她翻开笔记本,又写了几句话,劝说自己一个人行动,或者两个人分开行动,慕西锦的目标只是她,塞亚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塞亚摇了摇头,没说话,陆瑶犹豫了一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虽然她说自己可以一个人行动,实际上没有塞亚,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陆瑶心不在焉地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实际上她脑子里反复都在回忆整个计划,塞亚去卧室休息,让她在九点钟叫醒他。 陆瑶也想睡一觉保持体力,奈何她的心脏没有塞亚的强大,根本睡不着。 中途周佳怡来过两次,看她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送了点零食来,又主动提议留下来陪陆瑶一起看电视,被陆瑶拒绝后,周佳怡就离开了房间。 到了晚上九点,陆瑶立刻就去叫醒了塞亚,塞亚揉着眼睛站到窗前,仰着头看着黑暗的天空。 九点一刻,小岛的上空响起了飞机破开空气的尖锐响声,陆瑶连忙扑到窗前,天空中闪过一排的灯,那是飞机的机翼的航行灯和机身上的红色频闪灯。 “慕泽渊来了。” 周佳怡笑容满面地走进了房间,陆瑶“哦”了一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周佳怡早已经被慕西锦吩咐过,看紧陆瑶,陆瑶一进卧室,她也跟着进了卧室。 陆瑶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想洗澡,不太习惯有人跟着,你能在外面等着吗?” 陆瑶现在所在的房间除了客厅里的几扇窗户,其他地方都是密闭的房间,包括浴室,周佳怡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陆瑶一手拿着之前让周佳怡送来的睡衣,一手打开了浴室的门,门在她身后关上,陆瑶深吸了口气,脑中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整个计划。 二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城堡的门口,一个男人很快迎了上去打开了车门,慕泽渊从车上走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慕童鞋终于来了。。嘤嘤嘤,你们都木有加我的qq群,我好凄凉…… 第70章赌局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城堡的门口,早已等候在门前的侍从很快迎了上去,恭敬地打开了车门,慕泽渊从车上走了下来,深色的手工西装,海蓝色的领带上别着一枚翡翠胸针,光泽没有钻石闪耀,但却多了一种优雅的华丽。 他停驻在车前,微微抬起了头。 小岛上的风很大,他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异常平静的脸,但又不能说是彻底的平静,不论是琥珀色眸子中漠然的视线,还是他下巴紧致的线条,都让人无端的感到了冰冷。 等候的侍从浑身上下一阵冰凉,不由自主把腰弯得更低了。 第二辆车也很快停在了城堡的门口,车上很快下来了四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他们一下车就快步围到了慕泽渊身边,将慕泽渊保护在中间。 慕泽渊安静地看着灯火辉煌的城堡,城堡的每一个房间都亮着灯,慕泽渊并不意外,慕西锦显然不会留下这样的破绽给他,如果只亮了几盏灯,他反倒要怀疑这是不是慕西锦的陷阱了。 他慢慢地收回视线,环视了一圈,所有与他目光接触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能被慕西锦调遣到小岛上的人,都可以说是精锐,就算不是精锐也是亲信,所以他们很清楚这个晚上不会是平安夜,在触及慕泽渊漠然冰冷的视线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死亡,纷纷低下了头,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本能的趋吉避凶。 侍从做着“请”的手势已经一分钟了,他却一动不敢动,僵硬着已经成了一具蜡像,直到慕泽渊当先一步朝前走去,侍从才浑身酸痛地屈身为他打开了沉重的黑棕色的大门。 门“吱呀”了一声,更璀璨的光立刻倾泻了出来,巴洛克风格的红色羊毛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头顶是一盏又一盏晶莹的水晶吊灯,但水晶灯托上安放的并不是灯,而是数之不尽的蜡烛,摇曳的烛光在水晶的装饰下越加的璀璨夺目。 看来想破坏城堡的照明系统的效果并不大,慕西锦早防备着这一手了,破坏照明系统虽然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但至少也能制造点混乱。 慕泽渊略略侧了下头,墙上挂着几幅后现代大师的作品,摆设是慕西锦喜好的欧式华丽风格。 整个城堡都极其的安静,即使城堡里迎来了贵客,也只有汽车停泊时的声音,从慕泽渊下车到进门,整个过程再没有任何一点声音,不论是在门口迎接慕泽渊的人,还是站在城堡外充当守卫的人,每一个人安静无声,但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透出了小心和谨慎,似乎所有人都敏感地嗅到了危险的沉重感。 “伊恩,总算把你盼来了。”慕西锦哈哈一笑,仿佛一个和蔼的长辈热情地欢迎远道而来的侄子,慕西锦的声音在死寂而华美的城堡里产生了阵阵回音,有了声音死寂的城堡反而变得更加的阴郁。 慕西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交叠在胸口,嘴里说着客气欢迎地话,却并没有起身迎接,甚至连姿势都没改变一下。 慕泽渊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后,立刻就有人打开了早已放置在桌上的威士忌,慕西锦笑眯眯地介绍起这瓶从春季拍卖会上买来的威士忌,在侍从倒完酒后,又亲自给慕泽渊的杯子里加了几块冰块,然后把酒推到了慕泽渊的面前。 慕泽渊沉默地两秒,端起了酒杯,他身后的雷克斯想要阻止最终也只动了动嘴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泽渊仰头把一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对面的慕西锦似乎根本没看到这一幕,等慕泽渊将酒喝下去后,才摇着头笑:“品尝威士忌更多地需要鼻子。”言下之意,照慕泽渊这样喝,是白糟蹋了他的酒。 慕西锦又聊了一些威士忌的琐事,慕泽渊沉默地听着,偶尔说上一句话,两个人仿佛真是来谈天品酒的一般,十多分钟后,慕西锦话音一转,含笑道,“我最近几天的运气不错,不如赌两把?” 询问的口气,慕西锦却根本没有给慕泽渊拒绝的权利,话音刚落他就站了起来,朝着另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赌桌走去。 慕泽渊也跟着起身,坐在了慕西锦对面的位置上。 “年轻人总是赢,也未必是什么好事,适当的时候输一把,就算输光了,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像我这样的老家伙,一旦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伊恩,你说呢?” 慕泽渊简短地答了一声“是”,慕西锦又哈哈一笑,手指敲着赌桌,“赌注是什么呢?”他认真地思索了两下,忽然笑了起来,“我的赌注就用你最想要的东西吧。” 慕泽渊脸上的表情依旧无动于衷,慕西锦心中冷笑,慢条斯理地接过侍从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指,“伊恩喜欢陆小姐身上的哪一部分?” 慕西锦的态度随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却异常的冰冷,慕泽渊的脸上从进门后到现在几乎都是一个表情,从十年前开始他就看不透这个侄子到底在想什么,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握中,这是种很糟糕的经历,慕西锦无数次的后悔,或许在他小的时候,第一次绑架,第二次绑架或者慕家某个阴暗的阁楼里……就应该把他处理掉。 慕泽渊不知用什么方法再一次获得了慕家老太爷的支持,他这几年已经连番在慕泽渊手里吃了亏,他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想从正面打败慕泽渊很难,但想要从其他的方面…… 慕泽渊没有任何的弱点,他不抽烟不喝酒不爱女色男色,生活严苛,自律到让人找不到任何弱点,直到他忽然结婚,慕西锦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但他还不敢动,那个女人对于他有多重要他还需要好好的观察一下,毕竟他也是有妻有儿子的,去年自己藏起来的一个儿子遭遇了绑架,要说和慕泽渊没关系,他死也不信,如果要用这个方法,除非一击即中,让慕泽渊没有翻盘的能力,否则就该他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了。 慕西锦赞同周佳怡的观点,陆瑶对于慕泽渊不同寻常,但能让慕泽渊做到哪一步就不好说了。 “听说陆小姐的职业需要一双灵巧的手,第一局,我的赌注就是陆小姐的一双手,你觉得呢?”慕西锦把玩着手里的玩意儿,慕泽渊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临危不乱在他的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慕西锦在心里一叹,如果不早点除掉这个年轻人,等他死去后,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慕泽渊的对手? 沉默,城堡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慕泽渊丝毫不介意拖延时间,能够拖得越长越好。慕西锦聊品酒,他乐意配合,可惜慕西锦并没有按照他的心愿继续拖下去。慕西锦用陆瑶来当赌注,他不得不赌,还必须拿出慕西锦最想要的东西,不得不输,如果赢了,慕西锦说不定真会把陆瑶的手砍下来笑眯眯地送给他。 augustus,还是慕家的那些产业的所有权? 他更想要哪一个? “陆小姐恐怕已经等急了。”慕西锦笑着警告道。 慕泽渊平淡地看了他一眼,“augustus,5%。” 慕西锦呵呵一笑,augustus是慕泽渊白手起家创立,慕泽渊本人拥有augustus62.5%的股份,augustus现在的市值高达5000多亿美元,陆瑶这双手可以算得上价值连城了。 立刻就有人把一份文件送到了慕泽渊的面前,慕泽渊平淡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推到了赌桌的中央。 “陆小姐真是个幸运的女孩。”慕西锦感叹了一句,然后对站在赌桌旁的男人吩咐:“开始吧!” 一局结束后,慕西锦随手翻了一下面前的那份股权转让书,哈哈一笑:“我最近的运气确实不错。”他低头朝身边的男人吩咐了一句,笑容满面地对慕泽渊举了下杯子,“光是这么赌也没什么意思,伊恩,你的生活太过枯燥,不如来一点乐子。” 刚刚离开的男人端着一个托盘回到了赌桌前,托盘里是一支静脉注射用的针管,慕西锦拿起针管检查了一遍,示意男人把托盘给慕泽渊送过去。 钱毕竟是身外物,5%的股份虽然不少,但也不多。 “这可是好东西,纯度相当的高,你试试,如果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收藏,要懂得享受,人生才有意义。” 慕泽渊低头看了一眼,“海洛因?”也只有是海洛因,高纯度的静脉注射,一次就能成瘾。 慕西锦淡淡一笑,没有否认。权利,美色,毒品都是最容易侵蚀人意志的东西,如果慕老爷子知道慕泽渊染上毒品,还会喜欢这个冷冰冰的孙子吗?他要做的并不是杀掉慕泽渊,而是毁掉他,其实他更想让慕泽渊染上艾滋,可惜要真这么做,慕老太爷绝对不会放过他,慕老太爷允许每个继承人内斗,但绝对不允许弄死对方,慕西锦敢明目张胆地绑架陆瑶,因为他很清楚在慕家,除了慕泽渊,没有人在乎陆瑶的死活,如果陆瑶死了,恐怕最高兴的会是慕老太爷。 退一步说,如果慕老太爷知道慕泽渊为陆瑶让出augustus的股份,还甘愿注射毒品,只会更加的厌恶陆瑶,同时对慕泽渊也会很失望。 “我需要考虑一下。” “应该的,毕竟陆小姐能有多重的分量,你应该仔细考虑。”慕西锦并不催促,悠闲地吸着雪茄。 几分钟后,慕西锦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提醒了一句,“对了,陆小姐那里也有这个东西,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许陆小姐会喜欢,陆小姐毕竟年轻没什么自制力,或许试了一支还想继续要第二支……” 慕西锦吐出了口烟雾朝着慕泽渊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会怎么做?他很好奇,慕泽渊沉默了几分钟,都没有任何的举动,慕西锦倒也不算太失望,他始终认为慕泽渊和他是同一类的人,冷酷无情,又怎么会…… 他朝身边的人招招手,“让周佳怡给陆小姐……” 话未说话,慕泽渊已经拿起了那支静脉注射的针管,慕西锦微微惊讶了一下,笑着改口,“陆小姐真是个幸运的女孩子。” 第71章逃离一 作为丈夫,保护妻子理所当然,慕泽渊自信就算染上毒瘾自己也可以戒掉,但是陆瑶呢? 在他还没有找到她之前,她所经历的痛苦,他无法改变。 但现在,她不应该再经历任何的痛苦。 慕泽渊沉默拿起了那支静脉注射的针管,他身后的男人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少爷!”雷克斯想说什么,但又能说什么?慕西锦的威胁就那么明摆着,慕泽渊自己不注射就给陆瑶注射,不用想也知道慕泽渊的选择。 慕西锦看着慕泽渊拿起静脉注射,笑容越来越盛,“适当地体会一下人生的乐趣,说不定以后你还要感谢我……” 慕泽渊挽起了袖口,平淡地将针头插入了血管里,将里面的的透明溶液全部堆了进去。 “感觉怎么样?”慕西锦接了一个电话,笑着问,“陆小姐正在沐浴,想和她说点什么吗?” 给了一棒适当的时候必然要丢一个糖果子,慕西锦正要让周佳怡去叫陆瑶,冷不丁电话里突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还有周佳怡的尖叫。 爆炸声非常的响亮,大厅里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但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爆炸的余音还未平息,城堡的火警警报尖锐地响了起来。 尖锐的警报响彻安静的城堡,慕西锦的神色在几秒后恢复如初,他收回视线,朝着慕泽渊笑了笑,起身说了句“失陪”,就离开了赌桌。现在出现任何的突发事件,慕西锦都不会感到意外,慕泽渊绝不会乖乖就范,有所行动才是正常的,但不管慕泽渊有什么小动作,他只要捏紧了陆瑶这张王牌,以不变应万变。 离开赌桌后,慕西锦对着电话的另一头冷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离爆炸只过去了短短八秒钟,周佳怡站在浴室的门外脸色微白,听到慕西锦问话才勉强定下神:“陆瑶的浴室发生了爆炸。” 慕西锦心中一沉,“她呢?” 周佳怡声音干涩:“她在里面……” “闪开!” 周佳怡回头一看,陆瑶的卧室涌进了几个人,当先的就是塞亚,叫“闪开”的也是他,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浴室的门就被炸烂了,碎玻璃弹射出来,周佳怡虽然离得最近,但当时感到危险立刻就朝外跑了几步,哪会舍身忘死地第一时间进去查看情况,周佳怡本能地让到了一边,塞亚一脚踢开支离破碎的浴室门,第一个冲了进去。 “是死是活?”慕西锦恼怒不已,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任何突发事件他都不会感到意外,但这绝对不包括让陆瑶死掉,经过几番试探,他可舍不得把这张王牌给弄死了,浴室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爆炸?慕西锦压下心中的怒火,现在还不是惩罚周佳怡的时候。 “还不清楚……”周佳怡连忙也进了浴室,守在陆瑶门外的守卫也冲进了卧室,但浴室的门就那么点大,其他几人还不清楚情况,并没有擅自从进去。 浴室里烟雾很大,电火花还在“兹兹”作响,周佳怡一进门就看见横躺在碎石木板中的陆瑶,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陆瑶穿着件白色的蕾丝睡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下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额头和半个身子全是血……生死不知。 . 塞亚摸了摸陆瑶的脉搏,又探了探她的鼻息,猛地把陆瑶给抱了起来,拼命地喊了一声:“人还活着,闪开!” 周佳怡已经绝望的心情立刻又活了过来,忙慌慌地向慕西锦汇报陆瑶的情况,“还没死,身受重伤,浑身是血……”周佳怡的声音最开始轻松了几分,但说到最后四个字又沉了下去,她复杂的心情当然不是为了生死不知的陆瑶,纯粹是因为她是看守陆瑶的负责人,现在陆瑶半死不活,一想到慕西锦的手段,她脊髓都凉了半截。 塞亚也只是看着瘦弱,实际上力气也不小,但抱着陆瑶也不是件轻松的活。 门外的守卫此时也进来了两个,塞亚大叫着“闪开”,这两个人一看到浑身是血的陆瑶,又忙慌慌地让开了路。 “全力救援!”慕西锦心中微微一松,没死就好。他又强调了一句别让人死了,就挂了电话。一直跟着慕西锦的男人也接了一通电话,低声对慕西锦汇报,是陆瑶房间的爆炸浓烟引起了火警警报,已经让人处理了。 慕西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被慕西锦挂断了电话,周佳怡的心情并没有多少乐观。她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慕家内斗不允许出人命,慕西锦在绑架陆瑶后,明目张胆地通知慕泽渊,也是因为陆家内部没人在乎陆瑶的安危,但如果把人弄死了,却很麻烦的,先不管慕泽渊到底在不在乎陆瑶,光是自己的妻子被人弄死了,慕泽渊这样的人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慕西锦光明正大的邀请慕泽渊来,对慕泽渊的安危是一种保障,如果慕泽渊真死了,慕家老太爷绝对不会放过慕西锦,但同样的,慕泽渊如果想搞什么大动作,慕家老太爷也不会饶过他,这对双方的安全都是一种保障。 慕西锦绑架陆瑶,第一个目的是想从慕泽渊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打压慕泽渊。如果这个目的没达成,那么就暂时和慕泽渊谈和,现在慕家的内部虽然是慕西锦和慕泽渊两人独大,但在慕泽渊强大起来后,以徐倩为首的势力开始坐不住了,联合另一些小势力,想坐收渔人之利。 现在陆瑶身受重伤,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用一个半死不活的陆瑶辖制慕泽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一个目的没达成慕西锦必然会选择第二个,现在陆瑶身受重伤,到时候周佳怡这些人,恐怕就被当做罪魁祸首交给慕泽渊处置。 可以说,现在陆瑶的命完全和周佳怡的命联系在了一起,周佳怡自然紧张陆瑶的小命了。 “医务室在哪?”塞亚朝周佳怡吼了一声,抱着陆瑶往外闯。 周佳怡原本打算将陆瑶放在床上,然后去叫医生,此时被塞亚这么一吼,再一看陆瑶浑身的血…… 医务室在二楼,慕西锦只有两个随行的医生,一个在一楼,另一个在医务室,先不说技术如何,这里毕竟是新建的,很多东西还不齐全,想要把一个重伤的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靠两个家庭医生恐怕……如果再来回地折腾…… 周佳怡心中越想越冷,当机立断带着塞亚去医务室,那里的设备最为齐全,在那里恐怕还有点生机,有周佳怡首肯,其他人也迅速地给塞亚让开了路,现在的陆瑶就像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敢碰。 其他几个看守陆瑶的人也不是笨蛋,当然也知道后果,不管是因为慕西锦的命令,还是为他们自己的小命着想,让陆瑶活下来都是第一要务。 城堡里的警报声早已停了下来,慕西锦皱着眉望着赌桌前的慕泽渊沉思,爆炸来得突然,慕泽渊难道是拼着陆瑶重伤也要制造混乱? 慕西锦很快就否认了这点,慕泽渊都甘愿注射海洛因,让陆瑶重伤这代价也未免大了一点,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当然意外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毕竟这座城堡刚刚建好,很多设施都是第一次投入使用,出现了什么问题也很正常,当然还有最后一种情况——慕老爷子想借他的手顺势弄死陆瑶,慕西锦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城堡里的警报声在爆炸后三十秒内就停止了,但不到一分钟,警报声再一次响彻整个城堡,厨房,电力控制室等好几个地方都燃起了火。 慕西锦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安坐在赌桌前的慕泽渊身上,如果陆瑶房间的爆炸是意外或者有内奸趁势要弄死陆瑶,那其他几处地方显然就是慕泽渊在浑水摸鱼。 “监视器确认陆瑶深受重伤,一楼二楼的监视器被毁坏,他们的人应该在那里,周佳怡已经带着陆瑶去了医务室。”慕西锦身后的男人挂了电话,简要地汇报了情况。 “看好人质!”慕西锦冷哼了一声,做了个“清理”的手势,才带着笑容回到赌桌上。 “我要见她。”不等慕西锦开口,慕泽渊率先发难,“至少我要知道她是不是安全的。” 慕西锦心里微沉,他已经预料到慕泽渊会提出这个要求,所有人都说慕泽渊善于捕捉时间,在这个时候他如果没什么举动那就奇怪了。慕西锦微微一笑,一抬手立刻就有人送来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陆瑶房间里的情况,陆瑶正完好无损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显然这是在爆炸前陆瑶房间里的情形。 “我要见到她的本人,一段监控录像并不能说明什么。”慕泽渊淡淡瞥了一眼,根本不上当,爆炸声传来的瞬间他心就拧了起来,从抵达城堡到现在,和慕西锦的交锋,慕泽渊根本没提陆瑶,他需要在一个最完美的时机提出见面,以此为契机,把人救出来。 现在,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慕西锦淡淡一笑:“陆小姐正在沐浴,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慕泽渊沉默着,目光投向了上空——爆炸声传来的那个方向,凄厉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堡,他的情绪开始变得有点失控,是因为情绪的波动还是刚刚注射的海洛因,他无法去分辨。 不能再拖延! 慕泽渊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已经恢复了毫无情绪的平静。 “五分钟!” 慕西锦笑着拍了拍手,立刻走出了七八个衣着暴露的少女。 “都是的处.女,希望你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 慕泽渊平静地看着正前方的慕西锦,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目空一切的强大气势。 “五分钟!陆瑶!” 慕西锦渐渐收敛了笑容,慕家第二代,第三代最优秀的两个男人,隔着赌桌对视了长达五秒,身在中心的两个人都冷静得仿佛被剥离了人类的情感,但他们身后的人都紧张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枪上,神经绷到了极点。 慕西锦在五秒后笑了笑,放松了身体,感慨一叹,“陆小姐真是个幸运的女孩。她就在三楼,你可以自己上去。”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托盘里的空针,“或许你现在很需要她。” 慕泽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腿上,他的腿部肌肉早已经绷紧,似乎只要一个刹那,就可以发力迅捷地做出任何动作。 “五分钟!” . “……浴室的加热装置被我做了手脚,你只要把两根红色的线连接到一起……记住必须在5秒内躲好,在爆炸后立刻躺到地上,我会第一个冲进来,你只需要装死就可以了……” “呃,我有一个问题……你确定你能抱得动我?” “闭嘴!” “……” “这座城堡的大体格局……算了,你不用知道,根据我的推测,医务室会在一楼或者二楼,如果在一楼自然最好,我会制造混乱引起伊恩的注意,如果在二楼,你记住了,当我说‘她死了’时,你要第一时间制服离你最近的人……” “呃,我只学了一周多的自卫术……” “闭嘴!我不管你是咬,还是抱,还是踢,都要把那人给缠住!” “那在之前,我只要一直装死就可以了吧?” “在抵达医务室后,你也可以偶尔睁一下眼看一下环境,只准睁开一条缝,注意自己的表情!” …… 陆瑶紧闭着双眼,又把整个计划在脑中重复回想了一遍,耳边全是塞亚急切地催促声,喘息声,还有和混乱的脚步声。真正负责看守陆瑶的只有四个男人和周佳怡,人数虽然不多,但在每个楼层的关键位置都有监视器和守卫的人。 “医务室在哪?” “就在二楼。”周佳怡喘息着回答。 每一秒似乎都过得格外的缓慢,陆瑶感觉到塞亚抱着她在下楼,又过了十多秒,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这边,这边。” “哈里斯医生,不论如何,一定要救活她!”周佳怡的气还没喘匀,已经急切地下达了命令。 哈里斯医生看了眼浑身是血的陆瑶,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一时间被周佳怡塞亚的慌乱情绪所影响,也没顾得及仔细追究。 “我尽量,你们先出去。”哈里斯医生边说边开始查探陆瑶的眼球,呼吸…… “我懂一点医术,可以留下来帮忙!”塞亚小心地放下陆瑶,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 陆瑶立刻“虚弱”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等看清楚医务室里的情况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周佳怡让其他人离开了医务室,自己却留了下来。 门被关上,哈里斯医生简单查看了一下陆瑶的情况,一边套隔离服,一边询问陆瑶的情况。 周佳怡正站在床边简单地说着情况,冷不丁听见塞亚忽然惊叫了一声。 “她死了!” 话音未落,周佳怡和哈里斯医生脸色都是一变,立刻朝床头跑去…… 同一时间,塞亚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化妆盒对准了周佳怡的头部…… 同一时间,陆瑶睁开了双眼,从病床上一跃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我让慕童鞋被注射了,不要拍我…… 第72章逃离二 “她死了!” 话音未落,周佳怡和哈里斯医生脸色都是一变,立刻朝床头跑去…… 同一时间,塞亚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化妆盒对准了周佳怡的头部…… 同一时间,陆瑶睁开了双眼,从病床上一跃而起…… 一秒钟后,电击枪射出了两个弹夹,只和塞亚间隔半米的周佳怡根本无处可躲,陆瑶伸出双臂,拉住了哈里斯医生的领带,白皙的手指死死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陆瑶原计划是先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在他受伤弯腰的时候,一记膝击他的小腹,但等她跳起来时,她站在床上占据了高度优势,这一拳有点不顺手,事到临头,她发挥了所有女性打架的本能,抓头发,奈何对方头发太短,她毫不犹豫地掐住了哈里斯医生的脖子…… 下一秒,周佳怡的脸上露出惊容,随后倒了下去。 塞亚立刻扑到她面前,从她的裙子里摸出了一把黑色的小手枪,紧接着他抓起一把手术刀,对着哈里斯医生的后脑勺用力插了下去。 哈里斯医生浑身抽搐了一下颓然地向地上倒去,被塞亚接住,站在床上的陆瑶呆呆地看了看塞亚,震惊地指了指哈里斯医生后脑勺的手术刀,一时间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失去了言语。 “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 “你杀了他?”陆瑶直到几秒后都没反应过来。 塞亚冷笑了一声:“你真以为靠装死就能顺利逃出去,这些人必须死,否则,慕西锦只需要问一声就能知道真相,只有这个办法你和伊恩才能最安全的离开慕西锦的地盘。” 他冷笑着把哈里斯医生平放到了地上,“要么他们死,要么伊恩的人死,或者伊恩死。” 陆瑶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我知道了,但是我没杀过人……这种事你可以一早就告诉我。” “把尸体抬到柜子里去!”塞亚指了指地上的哈里斯医生。 陆瑶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沉默地走到他面前,两人合力把哈里斯医生藏到了放医疗器械的柜子里。 塞亚从手术盘里又拿起了一把手术刀,朝倒在地上昏迷的周佳怡走去。 “电击枪击中的头部,她应该不会那么快醒过来……” 手术刀j□j了周佳怡的胸口,周佳怡浑身抽动了几下,彻底没了反应。 塞亚平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不喜欢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不确定的人。” 陆瑶的神色复杂到了极点,在她印象中,塞亚就是个古怪瘦弱的科学家,可是在危急关头他却变得异常的强硬和冷血,这个反差也太强烈了。 他说,科学家都有一颗石头一样的心脏…… 所以即使杀人也能毫不动容? 塞亚随后从柜子里找出了两件绿色的防菌大褂,丢了一套给陆瑶,陆瑶沉默了几秒,才拿起了衣服,尽管她心里有无数的抵触情绪,但此时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里,她擦掉了脸上的黑灰,把墨水色的大褂套在了身上,然后带上了帽子和口罩。 随后两人合力把周佳怡抬到了急救病床上,陆瑶看了看自己的手,很鲜艳的红色,不再是番茄酱调制出来的“鲜血”,而是真正的鲜血。 塞亚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黑灰,胡乱地擦在了周佳怡的脸上,又给她套上了氧气面罩,头罩,盖上被子。“如果你想后悔,完全可以,只是我可能会死,伊恩和他的人也可能会死……” “砰砰——” 隐约间几声枪响打断了塞亚的话,医务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如果不是此时房间里很安静,这几声枪声恐怕就被忽略了过去。 陆瑶豁然回头望向门口,所有的杂念在瞬间灰飞烟灭,她现在只需要想一件事:顺利地离开这里。 躺在急救病床上的周佳怡被塞亚一番“化妆”后,乍一看根本分辨不出床上的人是谁。 周佳怡想要冒充陆瑶,自然和小时候的陆瑶有几分相似的地方,此时的陆瑶带上了头套和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浴室里她已经画了和周佳怡相似的眼妆,只要她的视线够凌厉,摆足气势,声音虽然不同,但因为戴着口罩,又是在紧张混乱的时候,一时间也能糊弄一下人。 塞亚飞快地伪装着自己和急救病床上的周佳怡,陆瑶伪装好自己,也帮忙把输液瓶挂在了病床上,塞亚把输液管插到周佳怡的手上,伪装在短短的一分多钟已经结束,陆瑶和塞亚在争分夺秒,随慕泽渊一起来城堡的人同样也在争分夺秒。 从慕泽渊抵达机场开始,兵分两路,一路慕泽渊带着雷克斯四人光明正大的去见慕西锦,另一路由王侠带队,十一二个男人穿着黑色的防弹衣,甚至比慕泽渊更早一分钟抵达城堡。 在城堡前王侠一路人再次兵分两步,一路负责制造混乱,另一路负责寻找陆瑶。 在爆炸声传来的同时,慕西锦心中咯噔了一下,慕泽渊看到了机会,王侠这两队人也同样看到了机会,制造混乱的人立刻分散,电力控制室,保安室,厨房……一行人似乎对城堡的建筑异常的熟悉,飞快地潜入各个预定地点。 第一声枪响后,像是启动了某个命令,枪声不时的响起,但坐在大厅里的两个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 “怎么回事?” 陆瑶和塞亚一前一后推着急救病床快步走出医务室。 “这里救不了,慕先生吩咐把人立刻送到机场!快!”陆瑶大吼了起来,几乎破音。 守着二楼关键位置的守卫都望了过来,陆瑶立刻朝着他们大喊:“其他人全部呆在自己的岗位上!” 这一句是在陆瑶装死的时候,听见周佳怡说过。在陆瑶的房间爆炸后,慕西锦就吩咐其他人各司其职,提高警惕,其他人都收到了这样的命令,防止产生任何混乱。 陆瑶被塞亚抱离房间后,发现在城堡的三楼的另一头,有十多个人守卫着一处房间,那里显然就是塞亚之前推测的“陷阱”。慕西锦的人质“身受重伤”,其中还有慕泽渊的人在各处煽风点火,火警警报,入侵警报时而响起,但整个城堡却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混乱,正是得益于这道命令,现在陆瑶和塞亚的行动也同样得益于这道命令。 陆瑶和塞亚推着急救病床,跑得飞快,另外四个人也不敢怠慢,立刻跟着车跑了起来,带路的是塞亚,来医务室走的是左边的走廊,离开的时候他干脆地选了右边的走廊。 “轰——”又是一声爆炸的声音。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陆瑶和塞亚的心中却是大喜,爆炸声后视野里骤然一暗,头顶的灯一盏盏飞快地熄灭,只剩下烛光还在摇曳。 陆瑶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很快头顶的灯又亮了起来,昏暗的走廊再次恢复了光明。 . “慕先生,电力控制室被破坏了,已经启动预备电力室。” 慕西锦平静地点了点头,对慕泽渊一笑:“人总是容易被抓住弱点,能值得信任的人总是那么的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破坏掉电力控制室,要说他身边没有慕泽渊安插的人,慕西锦死都不会相信,但他也并不太意外,慕泽渊身边同样也有他的人,否则陆瑶岂是那么容易被“请”来的。 楼上的枪声越来越密集,慕西锦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笑着对慕泽渊解释:“抱歉,房子有的地方还没整理好,刚刚叫人去清理了。” 慕泽渊抬腕看了一下表,离爆炸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他平静地提示道:“我只希望能尽快见到我的妻子。” 慕西锦淡淡一笑:“陆小姐正在穿衣服,你也知道这些女人光是穿衣服就能花上半个小时,当然现在情况特殊,我相信陆小姐一定会在几分钟内出现在你面前。”人质已经重伤,慕西锦并不想陆瑶死,现在想要靠陆瑶威胁慕泽渊就变得不太可能,慕西锦现在要做的就是清除慕泽渊带来的人,然后再和人单势孤的慕泽渊谈“合作”。 . 电力虽然再次恢复,但部分设施并不能马上运转,但这显然不包括墙壁上的监控器,监控摄像头使用的是单独的电力供应,在备用电力没有启动的时候,红色的探头也一直在运行着。 耳边时而传来枪响,枪响的声音似乎还很遥远,似乎来自于陆瑶的头顶,之前的爆炸声也很遥远,来自她的脚下。 “砰砰——” 前方忽然传来了枪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方向,陆瑶的脚步一顿,走在前方的塞亚却加快了速度。 看守陆瑶的四个男人以及二楼所有听见声音的守卫,几乎下意识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枪。陆瑶看得心中一凝,按原计划,在医务室里塞亚会骗一个人进来,再抢一支枪,但因为塞亚连杀了两人,陆瑶对他的做法并不认同,如果按照他的计划再叫一个人进来,岂不是又要杀一人,陆瑶便拒绝了塞亚的计划。 在听见枪声时,她心里就开始生出了后悔,现在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李倩说她圣母,她还没白担这个称呼,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人随身都带着枪,她自己的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还顾念着不想杀人,此时在枪战中的必然是慕泽渊的人,就如塞亚所说的,死的如果不是慕西锦的人,就是慕泽渊的人。 从楼梯口传来的第一声枪响后,枪声越来越密集,陆瑶忽然灵机一动,对着正要赶过来的人大声吼了一句:“全部呆在自己的岗位上!” 其余人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拿着枪小心地警戒着。看守陆瑶的四人似乎根本没在这短短的一两分钟里察觉到异常,根本没管陆瑶,神色凝重地走到最前面警戒起来。 再有三十米就是二楼的楼梯,枪声就是从那个位置传来的,陆瑶心中急得不行,眼看着就能和慕泽渊的人汇合,四个守卫中的卷发男人一边却让她把急救病床推回去。 “走电梯!” 途中是经过了两道电梯,塞亚故意当没看见,现在他们的目的是去和一楼的慕泽渊汇合,走电梯岂不是南辕北辙? 看守陆瑶的四个人现在恐怕心中也很慌,毕竟陆瑶一死,这些人肯定没什么好结果,塞亚是故意没看见电梯,这四个人也根本没提什么意见。 “不行,病床推不进去!电梯好像也出了问题。”塞亚立刻反驳,“她现在很危险,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卷发男人看来也有一定的地位,刚刚陆瑶让二楼的其他人呆在原位,现在他毫无犹豫就把守在二楼的其他人全招了过来,然后让陆瑶推着急救病床从原路返回,走另一边的楼梯。 陆瑶望向塞亚,如果再拒绝,塞亚立刻就能引起卷发男人的怀疑,这群人到现在没发现异常,只是因为时间太短,场面过于混乱,更多的事情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迟早他们会发现异常。 塞亚扭头,二话不说就推着急救病床往回跑,陆瑶自然跟着跑,二楼的其他守卫都冲向了这个楼梯口,卷发男人带着其他三人继续护送着陆瑶。 城堡是一个非常正规的四方形,二楼的通道是个“口”字形,快到拐弯的时候,塞亚故意落后了几步,原本塞亚是走在最前面带路,但按原路返回时,他就是最后面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除了陆瑶。 第73章逃离三 城堡是一个非常正规的四方形,二楼的通道是个“口”字形,快到拐弯的时候,塞亚故意落后了几步,原本塞亚是走在最前面带路,但按原路返回时,他就是最后面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除了陆瑶。 一被改变方向,陆瑶就一直用眼尾的余光盯着塞亚,等他的信号,一看见前面的转角和塞亚故意落后了两步,她心中立刻就提了起来。 塞亚的动作极快,他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自己,另一只手已经探向了怀中的手枪,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急救病床飞快地转过了拐角,最后面的塞亚有一瞬间从陆瑶的视野里消失,陆瑶在那一瞬间松开了急救病床,去抓身旁卷发男人的手——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卷发男人根本没料到“周佳怡”会突然发难,被陆瑶握住了手也没反应过来,因为此时出现了意外状况的并不止面前的“周佳怡”,似乎连老天都在帮陆瑶,就在陆瑶发难的瞬间,又一声爆炸声从众人的脚底传来。 陆瑶的心情很紧张,手心里全是汗,但在紧张中她的大脑异常的清晰,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比赛场上,紧张又冷静。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其他守卫都已经被调到了另一端的楼梯口,二楼出现了短暂的真空时间,只要把这四个人解决掉,就没有人在拦在他们面前。 至于墙上的监控探头…… . “慕先生,保安室被破坏了,在十分钟内都无法使用。” 慕西锦平淡地看了慕泽渊一眼,露出了一个笑容:“感觉怎么样?”他指了指手臂的位置,慕泽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一个很明显的针孔,渗出了一点血。 慕西锦说的“纯度很高”真是一点没掺假,在注射后短短几分钟,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整个身体,头部,神经不断地在松弛,隐隐产生了某种欢愉的感觉。 想要从慕泽渊的脸上分辨他的情绪,陆瑶很难做到,慕西锦也同样很难做到,慕泽渊安静地注视着头顶的上方,沉默不语。 . “砰——” “砰——” 连续两声枪声,几乎掩藏在脚底的爆炸声里,在转过拐角的瞬间,塞亚毫不犹豫地爆掉了左侧两人的脑袋,急救车右侧的两个人,一个被陆瑶抓住了手里的枪,另一个正转过身,抬起手里的枪。 “砰——”“砰——” 两声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一声是塞亚开枪精确地命中转身之人的脑袋,另一声来自于卷发男人的手枪。卷发男人在爆炸声后也反应了过来,陆瑶的气力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在两人争夺手枪的控制权时,手枪走火,子弹射在了墙壁上。 陆瑶惊出一身冷汗,她觉得自己不恐惧死亡,但直面这一幕还是会本能地产生恐惧,幸好她并不是一个人,又一声枪响,来自于身后的塞亚,卷发男人浑身一僵,一道鲜血从他的脑后飞溅出来。 . 陆瑶手忙脚乱地夺过了他的枪,紧张地问:“现在怎么办?” “脱衣服!”塞亚丢下手里的枪,飞快地脱着墨绿色的外罩。 陆瑶也手忙脚乱地脱起了衣服,“你不是说有监控,我们现在……”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上墙壁的监控探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探头的指示灯已经熄灭了。 塞亚脱掉墨绿色的外罩,又开始扒几个死人的衣服,陆瑶刚开始还不解,等看到几个守卫里面穿着的防弹背心,立刻也有样学一样。 脱掉墨绿色的防菌外套,陆瑶就剩了一件两件套的性感蕾丝睡衣,但她现在的摸样可谈不上半点性感,脖子,胸口,手臂,大腿上,包括白色的蕾丝睡衣上,沾染了大面积的红色番茄酱汁,一眼看去甚为血腥。 塞亚一拔下防弹背心,一看陆瑶还没把卷发男人的外套扯下来,立刻把自己的这件丢给她,当然也没忘了对陆瑶冷嘲热讽两句,陆瑶默了默,也没法去计较这是从刚死的人身上脱下来的,火速地穿上。 . 不想成为慕泽渊的弱点和拖累! 这是她在制定计划时对塞亚说的。 现在,她也不想成为塞亚的弱点和拖累。 塞亚弯腰捡起了其他几人的枪,头也不回地跑向正在枪战的楼梯口,陆瑶连忙也抓着枪跟上。 离交战的楼梯口越来越近,枪声也越来越清晰,陆瑶甚至能听见一个个死亡的声音,二楼的走廊虽然是“口”字型,但因为有各种花瓶等装饰物,所以也勉强可以掩藏一□形,事实上,陆瑶两人根本用不着掩藏,因为交战的地点是在楼梯口,走廊上根本看不到人影,只能听见繁密的枪声。 只有十来米就是楼梯的拐角处,枪声犹在耳边。 . 塞亚在拐角处看了一眼,回头对她交代了一句,“保护好自己,你在这等着。” 陆瑶心中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塞亚瞬间就冲了出去,在后面躲躲藏藏的陆瑶惊得一下子不知道是跟着冲出去,还是先看看情况。 “自己人!”她听见塞亚叫了一声,交战的双方思维里都有一瞬间的迟疑,塞亚需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他毫无犹豫就朝着慕西锦的人开枪。 在后面准备也冲出去大叫“自己人”的陆瑶,立刻刹住了脚,现在冲出去完全是找死。 王侠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塞亚的身上,一边躲避一边开枪:“夫人呢?!” 王侠连吼了两声,塞亚只露了个面,开了几枪又飞快地缩回了陆瑶缩在的墙角,塞亚抢过陆瑶手里的枪,大声回答道:“她死了!” 陆瑶的脸色有点诡异,难道塞亚是想先说她死了,她再靠着这副模样出去吓人? . “通知少爷!”王侠几乎在一瞬间就红了眼,大喊了一句“杀”,短暂停歇的枪声再次变得密集。 楼梯的上面入口处是王侠等六七个人,双方隔着一个拐角交火,这场枪战一直持续了一分多钟,虽然激烈,却并没有太大的伤亡,直到塞亚双手握抢忽然冲了出去,二话不说就从后面对着慕西锦的人开枪。 几乎每一枪都精准的命中了一人的头部,每一枪都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 “……我不会用枪,但以我的智商,最多一分钟我就可以学会。” 这么危机的时刻,陆瑶脑中除了震惊,居然想起了塞亚的这句话。 二楼楼梯口的人,除了二楼原本的十来个守卫外,还有之前和王侠等人交火的人,之前王侠等人一直处在人数劣势上,直到塞亚突然冲出来。 二楼,三楼,甚至一楼都有激烈的交火,枪声几乎成为城堡的主题曲,但却并没有影响到在一楼大厅里的两个人。 雷克斯接完一通电话,脸色立刻剧变,他甚至都知道该怎么告诉慕泽渊,但慕泽渊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 雷克斯抿了抿嘴唇,才凑到他的耳边,干涩地说了一句话:“夫人死了。” . 慕泽渊的思维在一瞬间停滞,就像电脑在一瞬间被病毒入侵而死机。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 怎么可能? 慕西锦再怎么蠢也不可能弄死陆瑶,活着的陆瑶和死掉的陆瑶相比,太有用了。 怎么可能? ……她会死掉。 他的思绪在海洛因的影响下越来越缓慢,在这一刻甚至产生了漫长的停滞和混乱,他下意识的摸向了外套内口袋的枪,他刚做出这样的举动,身后的雷克斯等人更快地举枪指向了慕西锦,坐在慕泽渊正对面的慕西锦甚至比所有人更早的发现这一点,只是他的手上还拿着酒杯,丢掉酒杯上再拿枪,动作就慢了一分。 . “不许动!”雷克斯一声厉喝。 隔着一张赌桌,五支枪对着十几支枪。 “伊恩,你现在可并不占优势,把枪收回去吧。”即使被慕泽渊用枪指着,在最开始慌乱了一瞬间后,慕西锦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不敢杀慕泽渊,慕泽渊同样也不敢杀他,这是慕家老太爷订下的规矩。 “数量的多少并不决定形势的优劣……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足够了。”慕泽渊握抢的手,平稳地固定在了空中,琥珀色的瞳孔越来越沉,仿佛一团浓郁的墨,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只有站在他身后的雷克斯等人才看见他的另一只手,包括双腿都是剧烈的颤抖。 他平静得让人觉得冷冰,或者应该说这一刻他彻底摈弃了人类所有的情绪,没有悲伤,没有恐惧,没有权衡……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马库斯,我们来赌最后一局吧!” . 慕西锦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情势突变,慕泽渊突然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显然已经知道陆瑶的情况。 “伊恩,你听我说,陆小姐的事是一个意外……” 慕泽渊无动于衷地将食指扣在了扳机上,“赌注是我的命,赌我……能不能一枪命中你的眉心!” “你想跟我同归于尽,你疯了?”如果不是慕泽渊正用枪指着他,慕西锦绝对会激动地站起来,慕泽渊是真的打算要这么做,还是只是摆出这个架势?就算他推测出陆瑶对慕泽渊意义不同,但也不认为慕泽渊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慕家的男人,从小就生活在权利斗争中的一份子,也会拥有那种名叫爱情的东西? 他不相信。 他宁愿相信是刚刚的那支静脉注射,影响了慕泽渊的情绪和判断。 . 慕西锦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说:“伊恩,你听我说,我绝对没有想伤害陆小姐的想法,这件事要么是意外,要么就是他插手了,你现在和我拼得死去活来有什么意义?我先把人都撤回来,我们坐下慢慢谈?” 慕泽渊一动不动,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从他拔出枪的那一刻,他的行为已经和理智背道而驰,但当他发现自己的行为后,却一点不想停下来。 年幼时,他想变得足够的优秀,获得父亲和爷爷的注意,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他是这一代最优秀的人,优秀到所有的同辈子弟难以望及项背。 年少时,他想站在这个家族的最顶层,只有这样才不用步步计算,许多年后,这个愿望也实现了。 青年时,他想找到她,他不知道找到她后会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想找到她,或许给予她足够的金钱,或许只是随便说说分离后的一些事,等他见到她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了孤单,他想,如果她能够陪伴他,或许就能消除这种情绪。 他只是想她陪伴他而已,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陆瑶的感情到底属于什么。 只是—— 她怎么会死了呢。 如果她也死了…… 在思维停滞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像不出自己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反复修来修去,就怕没表达出我想表达的东西…… 第74章逃离四 “陆瑶还没死,我已经吩咐人在抢救……” “她死了。”慕泽渊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和语气依旧很平静,甚至比之前还要平静。 如果不是慕泽渊正用枪指着他,慕西锦甚至都不能确定陆瑶是否像周佳怡所说的那样,在乎陆瑶。 慕西锦回头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男人摇了摇头,“周佳怡联系不上。”慕西锦暗骂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她只是重伤,还没有死,或许是你的人弄错了。” . 还在二楼交战的双方突然停了火,缩在墙角的陆瑶很快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慕泽渊和慕西锦似乎达成了某种临时停战协议。 塞亚丢掉手里没有子弹的枪,急促地喘息着:“脱衣服,快装死!” 陆瑶:“……” 在她还是发愣时,塞亚已经伸手来扒她那件防弹背心了,单薄的睡衣在这一番撕扯下,胸口立刻就露出了好大一片,陆瑶忙慌慌地遮挡胸口的春光,塞亚抱住她的腰,恼火道:“装死!” 陆瑶默了默,立刻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 刚刚还在楼梯j□j火的两方人马,在停战后,谁也没说话,各自拖着自己的同伴离开,小岛上的医疗设施并不多,慕西锦也是临时决定来这个小岛的,就是防着身边的人泄露消息,身边的医疗人员也只有慕西锦随行的那两个,一个在二楼的医务室被塞亚给做掉了,另一个在一楼,为慕泽渊准备海洛因的静脉注射。 当王侠抱着浑身是血的陆瑶一脸沉痛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这个医生立刻被慕西锦派来给陆瑶诊治,却被塞亚给挡开了。 “夫人受了重伤……” 陆瑶非常适时地睁开了一条缝,看了眼大厅里一触即发的场景,又“虚弱”地“昏”了过去。慕泽渊盯着陆瑶沉默了两三秒,望向了塞亚。 “还站在干什么,再不治疗,她就死了。”塞亚粗声喘着气,从陆瑶的浴室爆炸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分钟,但其中的耗费的精神和体力,他连站立都觉得异常的疲累。 “伊恩,不如先留下来,让里德医生先给陆小姐做一下简单的救治。” 慕泽渊弯下腰小心地从王侠手中接过陆瑶,他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陆瑶,他的脸藏在阴影里,谁也看不清在这一刻他的表情,但很显然所有人都非常肯定,他和表情和平时不会有什么两样。 “不用,我有带医生来。”他平淡地拒绝了慕西锦的提议,小心地调整了一个姿势。 如果是其他人,在“很重要”的妻子身受重伤时,明明有医生却拒绝,就断这个医生是敌人那边的人,慕西锦会怀疑一下,但这个人如果是慕泽渊,他却觉得很正常——永远不相信别人,永远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心里。 慕泽渊说完就转身大步朝门走去,从陆瑶出现开始,他的视线几乎全粘在了陆瑶身上,走了一步,他又忽然回过头。 慕泽渊虽然转身,但他身边的人却一直都在戒备着,场面依旧是剑拔弩张,只要有枪,枪口必然是朝着对方。此时慕泽渊一回头,慕西锦的人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慕泽渊平淡,甚至应该是认真地望着他,似乎想要把这一刻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几秒后——这几秒对此时所有的人来说,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期待和你下一次的见面。”他平淡地说。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点冷,感到寒冷的并不是因为慕泽渊这句带着某种含义的话,这句蕴含“威胁”意义的话并没有十足的力度,让人感到冰冷的是他的态度。 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冰冷——即使在他拔枪要和慕西锦同归于尽的时候,即使是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妻子的时候,即使是愤怒得想要毁灭一切的时候…… 他绝对不是无动于衷,从他离开时的如出鞘利刃的背影,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在这一刻,慕西锦身边的人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 . 慕西锦双手下垂,沉默地盯着慕泽渊一行人离开,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慕泽渊,慕西锦根本不会这么容易放他离开,但现在是注射了高纯度海洛因的慕泽渊,刚刚还做出匪夷所思行为的慕泽渊,他的行为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居然会因为陆瑶想和他同归于尽。 爱情这种古老的神话,不过是人类创造出来的虚幻,好让自己不会去跳楼。 他不相信慕泽渊对陆瑶会有爱情,所以当慕泽渊做出超越了常理的事情时,慕西锦将之归为收到了海洛因的影响,才会决定任由慕泽渊这行人离开,他只想获得利益,如果能重创慕泽渊自然更好,但他从来没想过为了这些就堵上自己的命,并且和慕泽渊斗个你死我活,然后便宜徐倩那个女人。 “周佳怡已经死了。” 浴室里的爆炸来得太过奇怪,在联系不到周佳怡的时候,他一度以为周佳怡就是慕老太爷的人。 “保安室恢复了吗?” “是的。” “把之前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慕西锦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以为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很“干净”,结果里面就有慕泽渊的人和慕老太爷的人,或者还有徐倩的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实力。 慕西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浴室内的爆炸,不论是谁做的,他已经推给了慕老太爷,如果陆瑶真就这么死了,他就不信慕泽渊和慕老太爷的关系还能和从前一样。 . 陆瑶忍不住睁开了眼,她忍不住,一秒钟也忍不住,只分别了两天,但仿佛已经过了很漫长的岁月。 和他久别重逢。 他走得很快,大海味道的夜风吹在了她的脸上,有点冷,但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又让她炙热无比。 他平视着前方,下巴紧绷的线条坚硬而完美,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在看到夜空中的那一排闪频灯时,她的心情如同大海上的波涛,从浴室里直到躺在他的怀中前,她的心情每一秒都在动荡,无法平息。直到此时,紧张,担忧全部湮灭,她的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他来了。 这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三个字。 他抱着她每一步都走得顶天立地。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低下了头,陆瑶总算反应了过来,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她立刻“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上车后不到一分钟,陆瑶又再次“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因为慕泽渊一上车就在检查她的伤口,他拨开了她的头发检查了一遍,自然没找到什么伤口,下一个检查的位置是她的胸口,他的手指挑开了她睡衣的带子,看样子似乎还想继续脱,陆瑶惊得立刻就睁开了眼。 慕泽渊紧紧地盯着她,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陆瑶觉得装死这种事也就能骗骗别人,想要骗慕泽渊,那简直是在做梦。 现在还没有离开慕西锦的地盘,还不是安全的,车上也未必是安全的,难保有什么监控系统。 陆瑶眨了眨眼睛,无声地跟他打了个招呼:“hi……” . 他愣了一秒,然后低下头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陆瑶一时不防,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幸好她够清醒,知道现在自己是“身受重伤”,含着泪又闭上了眼睛。 咬完一口后,慕泽渊亲亲舔了舔她的唇,陆瑶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提醒某人,她在“身受重伤”呢! 慕泽渊似乎完全不在意会不会被人看出端倪,越亲越起劲,手沿着她的腰一直滑到了大腿。 一个*的东西就抵在她的腰下,陆瑶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 她再次“虚弱”地睁开眼,车上有五个人,王侠,塞亚,雷克斯,坐在慕泽渊身边的就是塞亚,陆瑶正在琢磨着是不是“虚弱”地叫一声“不要”,塞亚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你至于这么饥渴吗?” 出声回答的是雷克斯:“少爷被注射了一支海洛因……” 王侠大惊,差点没把方向盘给滑过去,陆瑶也顾不得继续装死,谁还不允许她来个回光返照不是,她惊叫了一声,立刻就要爬起来:“你有没有事。” 塞亚冷哼了一声:“你看他的样子像是没事吗?” 陆瑶忙不迭按住他的手,慕泽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没有再动,只是紧紧抱住了她:“我没事。” “夫人,你没事吧?”王侠再一次差点把方向盘给打歪了。 陆瑶立刻“虚弱”地倒在了慕泽渊的怀里,其实她整个人都被慕泽渊紧紧搂着,倒不倒都是一个样,前者和后者只差别在表情。 塞亚看了看车,问:“干净吗?” 雷克斯让王侠专心开车,回头回答了塞亚:“车里很干净。” “我们离开的时候,监控摄像已经恢复了功能,所以,最少只要十分钟,慕西锦就会发现异常……”塞亚快速把经过和雷克斯说了一遍,雷克斯越听越郁闷,“为什么爆炸不能提前几分钟,至少三十秒,少爷就根本不会被慕西锦威胁……” 塞亚斜斜瞥了陆瑶一眼,陆瑶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塞亚事先趁着上厕所的时候给浴室动了点手脚,首先这两个人都是没有工具的,塞亚是用在飞机上藏起来的小餐刀用蛮力把外壳给撬开了一点,看了看里面的线路构造,他原话是这么告诉陆瑶的:“只需要把两个红色的线连在一起,再加点水……” 等陆瑶去拆热水装置时,立刻傻了眼,她至少也需要把表面那层铁皮给卸下来才能完成塞亚的任务,她握着一把小餐刀真是费尽心机才把这层外壳给撬开…… 陆瑶现在心情简直不能用言语来行动了,她想骂慕泽渊是笨蛋,但又觉得自己根本没立场来说这种话,她很清楚慕泽渊这样做的原因。 雷克斯适时地说了一句:“如果少爷不用,那个老混蛋就要给夫人用,少爷才……” 作者有话要说:咦,慕少有可怜么,人家是慕坚强…… 第75章逃离五 她沉默地环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他。 “白挨了一针。”塞亚鄙夷地看了陆瑶一眼。 白挨了一针?不,慕泽渊不这样想。 他把头搁在她的肩上,放松了身体,呼吸依旧滚烫,但没有刚刚那样不受控制的急促喘息。 至少,他离自己想要的东西又迈近了很大的一步。 颈侧被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一下又一下,慕泽渊很欢喜又有点痛苦,这是陆瑶第一次主动吻他,但现在显然不是个适合交流的时机,他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慕西锦也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正如塞亚所料,十多分钟后,畅通无阻的道路上开始出现了阻拦,枪声再一次响起,王侠专心致志的开车,雷克斯手里握着枪戒备,塞亚懒洋洋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慕泽渊把陆瑶的脑袋压到了自己腿上。 “……”这种危机关头,陆瑶的心情有点诡异,她一点儿也不想脸朝下的趴在他腿上,鼻尖就挨着某个东西,她动了动脑袋,脑袋立刻被慕泽渊压低了几分,陆瑶搞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根本没察觉这个姿势。 枪声虽然在响,阻拦看似激烈,但实际上并没有对车里的人造成太大的影响,这辆车是慕泽渊自带的,跟着他从纽约一起到这座小岛,防弹越野车速等各项指标都是一流,没有重火力武器,很难对这辆车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坐稳了!”王侠忽然叫了一声。 陆瑶立刻感觉压着自己脑袋的手又使了力,他的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扣着她的腰,陆瑶一时不防一下子陷入了他的双腿间,差点没给憋死。 “抱紧我。” 头顶传来慕泽渊的声音,陆瑶也来不及多想,立刻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小腹,总算摆脱了刚刚的尴尬姿势。 车被非常用力地撞了一下,王侠狠狠踩了脚油门,猛打方向盘,陆瑶看不见外面,只隐约感觉到车似乎飞了起来,几秒后重重落到了地上。 陆瑶被震得头晕眼花,自然把慕泽渊抱得更紧了,车一落地,一直负责观察的雷克斯立刻沉声道:“前后都有直升机,机场那边……” 前面的直升机来自机场,后面的直升机来自城堡的顶楼,显然在慕西锦发现事情有变之后,毫无犹豫地出动了所有力量来拦截慕泽渊的离开,尽管众人离机场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不用想也知道去机场的路上必然充满了重重的阻拦,就算到了机场也未必能顺利的离开,在慕泽渊来之前,慕西锦就在机场留下了足够的人手,来防止这一点。 “去a地点!通知留在机场的人立刻起飞。”慕泽渊显然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在机场之路不通,立刻就换了方向,车身猛地一顿,然后斜向左侧冲出。 雷克斯沉默了几秒,没有反驳,慕泽渊来了好几个医生来,就是预防陆瑶万一会受伤,各种可能用到的治疗仪器,医务人员全部都在机场的那架飞机上,现在的情况是,陆瑶虽然没有受伤,但慕泽渊出了问题。 别看慕泽渊现在似乎还能做出决策,陆瑶很清楚他的情绪在失控,他的心跳快得连城了一片,皱着眉头脸色苍白,似乎很难受,按在她腰间的手在几分钟前就一直掐着那里的软肉,陆瑶又疼又痒,一直忍着,她死死抱着慕泽渊的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慕泽渊用力把她的头往下按,陆瑶心里一犹豫,脑袋就被他压到了腿上。 所谓的a地点离机场并不太远,前后的直升机离车还有一小段的距离,拦截的人被另一辆车给暂时拦住,王侠悠闲了几分,还抬头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慕泽渊的情况。 一旁的塞亚自然最轻松,似乎他丝毫没担心过这群人逃不掉,在他说完自己的计划后,就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天空再一次传来螺旋机翼的声音,声音大得陆瑶都能听见,她正想抬起头来看看情况,头又被按了下去。 密闭的车内猛然灌进来一大股一大股的夜风,车顶上重物坠地的声音,然后是雷克斯吩咐塞亚把一个绳索套在车顶的环扣上。 雷克斯自己则小心地从车窗爬出了出去,半吊在车外,安装其他的环扣。 慕泽渊总算松开了手,陆瑶立刻爬了起来,涨红着脸面无表情。 这时她才发现车里少了一个人——雷克斯不知道哪去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笔直的车灯下,她看见前面就是悬崖,而王侠似乎根本没发现一般,飞速地朝着悬崖的边缘飞驰而去。 陆瑶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张嘴,又被慕泽渊拽过去抱住了,这一次他没把她压腿上,直接把她抱到了腿上,陆瑶可是有一点恐高症的,此时坐在慕泽渊的大腿上,眼睁睁地看着悬崖下的海水,好像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一样,脑子里直犯晕,她本能地抱住了慕泽渊,还没从眩晕中回过神,唇已经被他吻住了。 陆瑶有三个念头:第一,大家都这么镇定,肯定不是找死,她已经幻想着车掉到水里后,“咔嚓”一变形,就成了潜水艇之类的东西。 第二,退一步说,就算真要死了,貌似和慕泽渊死在一起似乎有点……喜悦? 第三,她还有不少事没做呢,比如问问慕泽渊是不是喜欢她的,比如衣柜里的情.趣内衣,比如……也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情,喜爱之情之类的…… 车毫无减速地冲出了悬崖,却并没有像陆瑶所预料的那样往下掉,反而在往上升。她闭上了眼睛立刻睁开了,然后转动着脑袋。 副驾驶座的车窗从外面伸进来一条腿,雷克斯爬了回来,看了一眼慕泽渊和陆瑶,小声地问王侠:“也许,我们该回避一下?” 王侠默默地把车内的灯全给关了。 陆瑶虽然头很晕,但更想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慕泽渊亲了她几秒就放开了她,陆瑶猜测大约他有点呼吸困难,完成不了接吻这项活动,她趁着这机会,立刻把头从窗口探了出去。 天上有一轮弯月,海面上很黑暗,她朝下看了一眼,连忙朝上看,在悬崖边的时候头顶一直传来螺旋机翼的声音,陆瑶一直以为是慕西锦的追兵到了,现在才发现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 四条手臂粗的绳索链接在车的四个角,另一头则是链接在四家直升机上,整个车被稳稳地吊在了空中。 除了这四架直升机,还有近十架直升机护卫在左右,替众人拦截慕西锦的空中追兵。 陆瑶恍然大悟,难怪王侠几人冲向悬崖也没有反应,难怪她在车里会觉得车在上升。她还要继续看,人已经被慕泽渊拖了回来,他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陆瑶“嘶”了一声,一动不动任由他又咬又舔。 一旁的塞亚可不像王侠和雷克斯一样,当自己完全不存在,当即就嘲讽起来:“我知道你现在想性.交,但能不能稍微控制一点你的本能?” 一直当透明的王侠咳了一声,问:“少爷,需要我把他打晕吗?” 塞亚:“go to hell!” 慕泽渊没回答,陆瑶僵硬地说:“谢谢!”她默了两秒,“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也晕过去吗?” 车上立刻安静了下来,黑漆漆的,只有头顶的螺旋机翼声,和慕泽渊难以压制的喘息声。 在车上的一个小时是陆瑶觉得人生中最尴尬的一个小时,导致她从此以后看见王侠,雷克斯,塞亚,都觉得特别没脸。 慕泽渊总算还保留了点理智,没真把她怎么样,只是隔着那件涂满番茄酱汁的睡衣,将她浑身上下连咬带捏带揉全光顾了一遍。 直到直升机把他们送到一艘庞大得惊人的舰船上,陆瑶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她只担心两件事,一是慕泽渊的身体,二是哪里有地缝。 一下车慕泽渊就被送到了船上的医务室,陆瑶接受了王侠的好意,裹着他的外套木着脸在船上清洗了一下自己。 慕泽渊大部分时候都很温柔,但和她亲热的时候绝对谈不上温柔,她的大腿腰上时常会有淡青色的指印,慕泽渊每次都会道歉,解释原因的时候,他说:“如果你不总想着躲,我不会那么用力抓着你。” 陆瑶郁闷至极,如果不是刺激强到她受不了,她能拼命躲么? 尽管某人屡教不改,但她身上还从来没出现过像吻痕,牙齿印这种东西,陆瑶盯着自己的身体,牙齿印从她的耳朵鼻尖脖子延伸到胸,其他地方则是红红的指印,她连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打理好自己,她就跑去看慕泽渊,慕泽渊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有点白,像是睡着了。 陆瑶连忙抓住王侠询问,王侠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了她,海洛因的纯度很高,慕西锦的分量不多不少,不会要了慕西锦的命,绝对可以让人的身体对它产生强烈的依赖,慕泽渊现在并没有生命危险,但在之后…… 陆瑶默默地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第一次……她以为那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从罗劲松递给她的报纸上,只有一个侧脸,并不清晰,她隐隐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后来在得知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时,她释然,大约是什么时候看见过他的报道。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他的消息,她把这个解释为,很好奇能够让罗劲松又称赞又痛恨的人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在了解他的很多事例后,她心里生出了钦佩,尤其是在她接受三益后,眼睁睁地看着三益濒临破产,那时候她总想,如果自己有慕泽渊一半的能力——不,十分之一就够了。 她从来没想过,她需要仰望的人,有一天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并提出和她结婚。 沈榕策和罗敏敏的误会只是导火线,真正的原因是她在这段长达数年的关系里疲惫了,还有一个原因,她想,即能够挽救三益,又可以嫁给自己崇拜的人,也不是不能接受,总比以后嫁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好。 她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说,他对她有兴趣。 她以为这是一种羞辱。 她告诉自己这是一个交易,仅此一次,永远都不要再求他任何事。 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陆瑶伸出手,从他的眉心慢慢地向下抚摸着,良久她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么么!!我决定在下章上肉。。好久不写,发现特别生疏…… 第76章请注意身体 陆瑶望着慕泽渊整整发了两个小时呆,不知不觉趴在床边上睡着了,睡梦中有人把她抱上了床,等她醒过来时,自己已经被脱得精光,被慕泽渊压在被褥里。 “对不起,弄伤了你。”他的手指从她的颈侧一直抚摸到她的胸口,陆瑶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时间,北京时间大约是凌晨两三点了,但在这艘船上,天已经大亮了。 “你没事吧?” “没事。”他的神色略带着一丝疲倦,又伏在她的身上,沿着牙齿印小心地亲了亲。 陆瑶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再睡一会儿吗?”她问。 “我睡不着。”慕泽渊指了指自己的头,海洛因的效果似乎还有残留,刚刚睡的那两个多小时,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慕泽渊不想睡,陆瑶自然也不愿意睡,她心里暖暖地想着,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安静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也很快乐。 很快她就知道,所谓的什么也不做,那只是她的想法。 “你的身体没事吗?”陆瑶盯着他苍白的脸,有点担忧,听说第一次吸毒,会头疼恶心呼吸困难,心跳加快产生幻觉,精神亢奋……他应该好好休息吧,但是在她腿间试图戳进去的东西是要整哪样? 慕泽渊皱了下眉,从她身上翻下来,平躺在床上。陆瑶心里暗叹,病人就该好好休息嘛。 他躺平后,侧头看了她一眼:“上来。” “……”陆瑶默了默,迟疑道:“压着你,你的身体不难受吗?”每次她被压都觉得快被慕泽渊碾成平面了。 “坐上来。”他瞥了她一眼,陆瑶立刻反应了过来。 陆瑶涨红着脸,小声道:“你的身体……” “很难受,上来。” 陆瑶沉默了几秒,默默地爬了上去。 “坐下去。” 陆瑶默默地坐了下去。 “动。” 陆瑶默默地动了起来。 “快一点,抬高一点再坐下去……嗯……” 陆瑶:“……” “认真点!” 过了一分钟,他半撑着身体,神色不悦:“我很讨厌你跟我做.爱像是在完成任务。” “我没有!”陆瑶连忙否认。 慕泽渊懒得和她争辩,抱住她翻了一个身再把她压到被褥里,一边凶悍地抽动一边揉着她,陆瑶浑身立刻颤抖:“还……是……我来……吧……” 两人再次交换了位置,陆瑶骑在他的腰上,一点儿没有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不论是他压着她,还是她压着他,慕泽渊都是掌控大权的那个人。 “热情点……” “……” “你可以吻我……” “……” “叫大声一点……” “……” “……” “吻我,陆瑶……” 陆瑶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气喘吁吁道:“闭嘴!” 慕泽渊盯了她几秒,死死抓着她的腰朝自己按了下去,陆瑶惨叫了一声,天旋地转,又被压到了被褥里,早已酸软的双腿被强迫高抬,紧随其后的是狂风骤雨般的穿刺。 “呜呜呜……我……不要……”她抓着被单不断地扭动。 慕泽渊声音微冷:“闭嘴!” 陆瑶闭嘴了,当然不是自愿的,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 一觉睡到中午,下午陆瑶就被王侠送回了上海,慕泽渊也回了纽约,陆瑶非常大度地不计较他在床上怎么怎么欺负她,很想陪着他一起回纽约,但慕泽渊却表示,不想要她的陪同。 陆瑶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他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戒毒,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必然不希望她看到那一幕,陆瑶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就像每一次在她为难的时候,他都义无反顾地尊重了她的选择,她也会尊重他的选择,而明天恰好也是比赛日,作为一个职业选手,她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回到家里,陆瑶越看越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忍不住就给慕泽渊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徐周,徐周告诉她,慕泽渊正在休息,陆瑶只好怏怏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陆瑶算了算时间,按耐着没打电话骚扰慕泽渊休息,吃早饭的时候,杰克大叔将新手机给了她,陆瑶一开机就看到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沈榕策,魏英芸,李倩,白浩…… 陆瑶连忙给白浩打了一个过去,白浩开口就询问她的情况,陆瑶诧异白浩居然知道她被绑架的事,老老实实回答了,又给魏英芸李倩报了平安,轮到沈榕策,陆瑶犹豫了一会儿,只发了一条短讯,告诉他自己已经没事了,没隔两分钟,沈榕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还好吗?”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一股浓浓地疲惫,隔着电话就透了过来。 “我没事。”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没事就好。” 陆瑶抿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白浩告诉她是李倩打电话通知他陆瑶出了事,陆瑶给李倩打电话又被告知是那个绰号招财猫,名叫林希的粉丝撞见了这幕,通知的沈榕策,然后沈榕策就失踪了,林希见联系不到沈榕策,又通知了魏英芸。 陆瑶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来回摩擦了好几秒,才说:“那我先挂了。” “我……去过小岛……”他忽然说,陆瑶心中微沉,那里可是慕西锦的地盘,张嘴想问一句他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话,话还在舌尖,电话里传来沈榕策一声叹息,他又轻声说了一遍“没事就好”,挂了电话。陆瑶犹豫了几分钟,到底还是没有打过去问他有没有受伤,这货连装病都干过,要真受伤了,早嚷嚷出来了。 到了繁花俱乐部,魏英芸拉着陆瑶问长问短,陆瑶把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听得魏英芸和李倩连连惊呼,李倩还拿出平板电脑做起了记录,陆瑶嘴角一抽,连忙阻止。 李倩遗憾地叹了口气,嘿嘿笑道:“职业病,职业病!” “所以说,你前段时间号称什么神枪手,还学了几个月的自卫术,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李倩听完后,又忍不住鄙夷起某人来。 陆瑶连忙纠正:“喂,我只学了半个月不到!”说着她语气也软了,整个过程貌似她除了装死,还真没发挥什么用。 她口口声声说着不想成为慕泽渊的弱点和拖累,但如果这一次不是和塞亚一起被绑架,她真的能冲过那重重的守卫,和慕泽渊平安回来吗? 不,不能算平安地回来,慕泽渊现在还在纽约封闭式戒毒,就因为她慢了那么半分钟。 一整个白天陆瑶都心不在焉,到了晚上的比赛,总算打起了精神,魏英芸见她的状态不好,向组委会打了换人的申请,陆瑶只参加了上了一场单人赛,并没有参加擂台赛和团队赛。 比赛结束后,照例的战后记者招待会,陆瑶也没有心情去参加,一早就回了家。 一连过去一整周,慕泽渊每天会给她打一个电话,大多时候都是陆瑶在说今天自己干了什么,慕泽渊安静地听着,陆瑶忍了好几天,实在不能继续忍受慕泽渊在纽约独自面对毒瘾,而她一个人在上海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想见你。” “不行。”他的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 “我要见你。” “不行。” “我必须要见你。” “不行。” 陆瑶郁闷了,声音低了下来,显得越发娇软:“你不想见我吗?” 慕泽渊沉默了几秒:“想。” 陆瑶立刻高兴了起来:“那我现在就来纽约。”她从床上跳起来,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她现在在大连,刚在客场和另一支战队打完比赛,按计划明天回上海。 “不行!” “……好吧。”陆瑶叹了口气,默默地挂了电话,她倒是想先斩后奏,但她身边随时都跟着慕泽渊的人,显然不可能真的瞒天过海,除非…… 陆瑶心中一动,打了个电话给王侠。 . 半夜,慕泽渊有点口渴,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床边趴着的陆瑶,他沉默了几秒,把人抱到了床上。 陆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你醒了?” “嗯。” 陆瑶揉了揉眼睛,她到的时候纽约正值夜晚,现在刚凌晨三点,在飞机上一想到能见慕泽渊,她的精神格外的亢奋,到了慕泽渊身边才觉得累,托着下巴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周不见,慕泽渊瘦了一圈,脸色也有些苍白憔悴,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论何时,他都像一座沉寂的青山,逶迤挺拔,不可动摇,即使是在他虚弱的时候。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来了,只是熟练地脱着她的衣服,把她压到了身下。 陆瑶踌躇了一秒,把“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吞了回去,主动吻上他冰凉的唇。 和慕泽渊在一起这么久,陆瑶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掌控欲,他总是贴心地退让,让她自由地做出任何的选择,但实际上慕泽渊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她没有感受到,只是他故意隐藏了起来,现在几乎一点点地全暴露了出来。 他的十指穿入她的指缝,紧紧地将她的双手扣在耳朵的两侧,大半个身体牢牢地压制着她扭动的腰,他急促的喘息着,每一次撞击都像要把她的灵魂都揪出来,然后揉成一寸一寸。 陆瑶长着红润的唇,想大声尖叫却又被那疯狂的撞击压迫得只能无助的喘息,每一秒钟都像是在经历生和死。 这样的征伐似乎还嫌不够,慕泽渊将她的腿折叠了上去,半抱着她,势如破竹地刺入。 “啊——”陆瑶短促地叫了一声,腿心宛如被裂开了一般,只有滚烫的热,在他刺入的地方,像是要把她给烫坏了才肯罢休。 他俯身前逼,将她的双腿用力压下的同时,更像两侧分得大开,在她的腿心一下下的深深疾刺,陆瑶的意识陷入一片片光怪陆离的世界,甚至分不清眼前的景物,耳朵却能清晰地听见腿心处“噗嗤噗嗤”的水声。 她于事无补地垂死挣扎,他却伸手在她的晶莹水润的珍珠上,残忍地揉了一圈。 陆瑶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定了身,身体僵硬了不到一秒,疯狂地抽搐着小死了一回,慕泽渊总算还有点人性,让她休息了一会儿,才紧搂着她抽.动了起来,结束的那刻,陆瑶终于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标题“请注意身体”,这是某透想对慕童鞋说的…… 我发现好久不写肉,技能严重地退化,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忧伤…… 第77章死亡 封闭式的庄园建在当年绑架案发生的那个处废弃小屋之上,把守严密,陆瑶只呆了十多个小时,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小半时间陪着慕泽渊散了会步。 在绑架案之前她挺想问他对她是什么感情,在得知十年前的绑架案后,又多了个问题,他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只是“报恩”之类的“以身相许”。 但现在这种情况,陆瑶觉得不太适合问,至少也要等过一段时间吧。 女人啊!陆瑶在心中自嘲,好像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心里总惦记着什么,就算他的所有行为似乎都在表达,他很喜欢她,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那几个字。 现在不方便直接问,陆瑶可以拐弯抹角地问。 “我父母担心我有心理阴影,所以给我做了一段时间的催眠治疗,那个,我已经想起来了……” “嗯。”没了。平淡地好像没什么反应。 陆瑶再接再励:“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要一早知道……” “会跟他早点划清界限吗?”慕泽渊问。 “……”陆瑶默了默,谁没有个黑历史啊,她现在特别痛苦慕泽渊翻她的黑历史。她干笑了两声想蒙混过去,慕泽渊却没那么好糊弄。 “我和慕西锦走后,沈榕策也去了那里。”他非常轻微地挑了下眉,看着陆瑶,“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瑶泪流满面,“没有!” “见过他了吗?” “没有。” “打过电话了吗?” “……”陆瑶痛苦地回答,“是。” “说什么了?” 陆瑶幽怨道:“你查不到吗?” 慕泽渊的表情特别的严肃:“我一向尊重你的*权。” “……”陆瑶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转移了话题,“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三周左右。” 陆瑶算了算时间,自己完全可以每周都来一次。看到人,她心里也放心多了。 徐周从一条小道上转了出来,慕泽渊看了眼时间,轻声道:“你回去吧。” 她见到他已经过了十个小时了,他的毒瘾并没有发作,现在赶她走……陆瑶沉默了一会儿,才苦涩地点了点头。 只分别了一周,他就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两只手腕上,脚腕上都各有一条几厘米宽的血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用力挣扎后的结果。她无法想象他毒瘾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也不敢去想象,如果他不想她看见,那么她就不去看,她能为他做的仅此而已。 坐在飞机上,陆瑶看着下面一点点变小的小镇,心情晦涩难明。 又一周过去,陆瑶在经过一番撒娇耍赖等等手段后,终于让慕泽渊答应见一面。 比赛前,陆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计划比赛一结束就去跟慕泽渊过周末。魏英芸却拉住她,要求陆瑶开完记者招待会才准离开。 繁花的粉丝还有国内的战队,并不那么清楚的了解她,再加上她重新换了游戏角色,又加入了一个新的团队,难免需要适应,所以对她的状态下滑并没有太苛求。 魏英芸也没有太苛求,因为她知道陆瑶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陆瑶却不能理所当然地把状态下滑归咎到这些原因上,她的状态不稳定,这在团队赛中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讯号,陆瑶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对包容的魏英芸一直很歉疚,魏英芸让她留下一起参加战后记者会,陆瑶自然不会拒绝。 记者会的流程很平常,一般是询问选手对今天比赛的看法,对方战队的表现如何等等,回答问题的当然是魏英芸,笑着将所有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 开完记者会,主持人正公式化地宣布结束,记者会所在大厅的门“嘭”地一声被人强行踹开了。 “先生,你不能进去!” 已经在收拾东西的众多记者齐刷刷地望向了门口,心思敏捷地已经开始拍照,陆瑶和魏英芸几人早已从座位上起身,要进选手通道,因为这突然事件,陆瑶回了一下头。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深色的手工西装,像是要去参加宴会的贵公子一般衣冠楚楚,只是…… 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嘴唇上甚至有一块红色的血迹,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拳,似乎要撑着门框才能站稳,他的视线在搜寻了一圈后望向了选手通道的方向。 陆瑶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沈榕策,就算是去医院看沈爷爷,她也是挑着不会撞见沈榕策的时间段,他像是终于想通了,除了每天的日常问候,没有再抽风地纠缠她。 淡在此时见到沈榕策,陆瑶没来由的心中一沉,沈榕策目光里的绝望,相隔十多米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绝望……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黑暗得仿佛在经历天崩地裂。 发生了什么事? 沈榕策在乎的东西不多,能让他失去理智在记者会上来找她,能让他这么绝望的…… 她的心中刹那间一片冰冷,比置身在冰天雪地里还要寒冷,寒冷地忘记了思绪和知觉,就这么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陆瑶这一回头不过也短短过去了几秒,魏英芸见到是沈榕策,心里也是一咯噔,立刻就拉着陆瑶走。 陆瑶本能地挣扎了一下,魏英芸脸色难看地低吼:“他疯了?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来找你!你也疯了?还嫌自己事不够多?” 陆瑶打了个激灵,脑子已经冷静了下来,那个猜测让她心中惶恐,她只是想要从沈榕策嘴里知道另一个答案,来否定自己的猜测。 陆瑶又望了他一眼,他站在门口,一只手用力地抓着门框,目光里是纯粹的期望,就好像他站在深渊里,陆瑶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陆瑶心中一叹,扭头走进了选手通道,沈榕策的目光在一刹那间沉入了暗无天日的黑色中。 “沈榕策不是那种没理智的人……我害怕,我害怕是爷爷出事了……”一边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短短一年,她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她不害怕自己的死亡,活着的人总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魏英芸听陆瑶这么说,也不再说话,低声让另一个男选手去通知沈榕策到选手休息室来。 比赛结束后,繁花其他的队员自然是例行的小庆祝,魏英芸想留下来陪陆瑶,陆瑶摇了摇头,“你赶紧去吧,别为我的事让大家都等着。” 魏英芸皱着眉,如果真像陆瑶猜测的那般沈爷爷出了事,恐怕陆瑶和沈榕策之间…… 魏英芸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想你们家大神,可别一时间因为同情……” 陆瑶沉默地点了点头。 等人走后,陆瑶休息室外的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走廊的尽头终于出现了沈榕策的身影。 陆瑶连忙跑了上去,开口就问:“出了什么事。” 沈榕策的目光一片死寂,直勾勾地盯了陆瑶好半响都没说话,陆瑶着急不已,又连问了两遍,他才神色麻木,近乎梦呓地说了一句话。 “爷爷走了。” 陆瑶心中早已有了预感,但此时听到沈榕策的话,眼睛里立刻就升起了水雾。 “怎么可能?昨天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还跟我说医院那些工地上的工人不会干活,里面的钢筋都是歪的就要浇水泥……前天,他也是好好的……”陆瑶语无伦次地摇着头,一脸期望地望着沈榕策,“你是骗我的吧?” 说到最后一句,陆瑶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沈榕策没有回答,而是疲惫闭上了眼睛,朝着陆瑶倒来,宛如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的旅人,终于到达了终点,可以毫无顾忌地昏迷过去。 陆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压得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沈榕策的失控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他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顺势环住了她,将脸埋到了她的肩膀上,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领口落在的颈间。 陆瑶无法推开他,不止沈榕策需要一个肩膀或者拥抱,她同样需要,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许久,休息室里传来她的手机铃声,陆瑶才轻声道:“我想去医院跟爷爷送别。” 过了好几分钟沈榕策才有了反应,放开了她。陆瑶捏了下酸痛的肩膀,那处的布料已经半湿。 回到休息室,陆瑶从桌上的包里取出了手机,电话是王侠打来的,她回了一个,通知王侠先不去纽约了。 从体育馆走出来,两人都没有说话,黑色的天空没有月亮,只有三两颗星星,陆瑶抬头望天,童话里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化作星星。 哪一颗会是沈爷爷的呢? …… “你这丫头年纪轻轻,记性就那么差,要多吃点核桃,核桃补脑!” “改天把你男朋友带来让爷爷看看,如果人不错呢,就抓紧时间早点结婚,早点给爷爷抱抱曾孙,隔壁家老王那孩子我就看着怪可爱的……” “别以为几个桔子就能讨好我,先说清楚,我不是特别爱吃,只是有那么一点爱吃。” …… 如果是沈爷爷化作的星辰,大约也应该是橘子形状的吧? 陆瑶忽然悲从中来,红了眼眶。车停到了陆瑶面前,陆瑶擦了下眼角,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一路上依旧是这种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沉默,不论是陆瑶还是沈榕策都没有打破这种沉默。 直到在一个红路灯口,沈榕策猛地刹住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进行收尾了,大概一两周就要完结了…… 第78章丑闻 不论是陆瑶还是沈榕策都没有打破这种沉默。 直到在一个红路灯口,沈榕策猛地刹住了车。 “你他妈神经病啊,看不见现在是红灯,” “会不会开车啊,” “有种你他妈撞死老子啊,正好老子今天有空,跟你这杂种好好算算,”人行道上的几个小混混骂骂咧咧地朝着车窗走来,显然没打算光骂几句就算了,其中一个小混混当即从兜里摸了把水果刀出来。 车内依旧沉默着,陆瑶侧头看了眼沈榕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要说沈榕策这人,平时他不去招惹别人就算好的了,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人敢来招惹他,那简直是找死…… “别理……”陆瑶话还没说完,沈榕策已经面无情绪地转动着方向盘后退了七八米,然后径直朝前冲去。 “你想干嘛?”陆瑶头皮一麻,本能就去拉沈榕策。 刚刚还耀武扬威,边骂边挥着拳头的小混混立刻就懵了,四五个人拼命地朝旁边跑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这条路算不上主干道,此时也没几个人。轮胎摩擦着混泥土的街道,尖锐的刹车声让人心都快要跳出来。 车几乎是擦着几个小混混的身体而过,几个小混混四散跑开,有一个人太过慌忙左脚绊右脚,摔到了地上,这人躺在地上发现没事,立刻破口大骂起来,另外几人分散在周围,喘着气,对着沈榕策什么难听骂什么。 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当沈榕策再次转动方向盘倒车的时候,几个小混混的气势立刻就短了一大截,也不敢再骂,撂了几句“你给我等着”就各自跑了。 陆瑶此时还拉着沈榕策的手臂,刚刚沈榕策那架势简直是杀气腾腾,幸好他没有失去理智,只是让车擦着那几个人而过。 陆瑶松了口气,连忙道:“去医院!” 经过这个小插曲,陆瑶忍不住开口道:“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沈榕策加入了光荣团,应该就是在他失踪的六年里,要说陆家没有任何责任,那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 沈榕策依旧沉默着,陆瑶也闭了嘴,到医院下车前,他才冰冷地说了一句话。 “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他几个月?既然你想要在所有人面前装不认识我,那么就不要再多管闲事,送完爷爷,你就走吧,从今以后,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 车门“嘭”地一声被关上,震得挡风玻璃前的中国结不断地荡来荡去。陆瑶叹了口气,下了车沉默地跟在沈榕策身后。 晚上的医院空空荡荡,头顶的白光,鼻端消毒药水的味道,走廊里脚步声的回音,都让陆瑶的心情更加灰暗。 安静的病房里,沈爷爷盖着一条薄被安静地躺在了病床上,像是睡着了。 护工王姐拍了拍她的肩膀,陆瑶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哽咽着问:“怎么会这么突然呢,昨天人还是好好的。” 王姐叹息着摇了摇头,“晚饭后他躺在床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走了……我以为他睡着了,叫了他好半天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陆瑶在病床前又呆愣愣地流了一会儿眼泪,沈榕策推门走了进来:“你可以走了。” 陆瑶拭去了眼泪,低声问:“后事……” “那是我爷爷,不用你多管闲事。” 陆瑶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再陪他一会儿。” “出去!” 陆瑶沉默了几秒,安静地离开了病房,却没走,而是坐在走廊上的椅子发呆,十几分钟后,她才想起大洋彼岸的慕泽渊还等着她。 她走到走廊的尽头给慕泽渊打了个电话。 “你还好吗?” “嗯。”陆瑶低低地应了一声。 “如果有需要,吩咐王侠。” “好。” 他的话寥寥无几,却让陆瑶灰暗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医院里的手续已经办理得差不多了,沈榕策听着一个男人介绍丧礼的种类,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办丧礼,用最简单地吧,让殡仪馆来拉人。” 陆瑶依旧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听到沈榕策这句话,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不想办丧礼,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和悲伤展示给所有人,他只想让沈爷爷入土为安,将所有的一切,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感情都埋藏在自己的心里。 她的眼眶再次酸涩,猛然间想起了某个午后他说过的一句话。 “我父母刚死的时候,我一直在质问老天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生活……” 他抬头望着天空,嘴角冷笑:“因为老天知道,就算这样的生活……” “我也能……活下去!” 陆瑶隔着模糊的泪光望向他,她联想到了黑色,他的神情麻木冰冷,黑暗的瞳孔里一片死寂,他生在黑暗中,她却无能为力。 殡仪馆的车很快就来了,陆瑶也跟着去了,天快亮的时候,沈榕策手里多了一个骨灰盒,他平静地抱着骨灰盒离开了殡仪馆。 陆瑶招了辆计程车跟在他身后,从医院到殡仪馆,沈榕策没有再理她,陆瑶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地跟着他。 他带着骨灰盒径直回了家,陆瑶下车后犹豫了良久,走到沈榕策的家门口,按了门铃。 许久,沈家的老管家才来替陆瑶开了门,嘟囔着打扰老人家睡觉真是不道德。 “沈榕策呢?” “在他房里,你自己去吧。”老管家又询问陆瑶想吃点什么,一会儿他给两人送上来。 陆瑶点了点头,上了楼。沈榕策的门并没有锁,她转了下把手就开了,卧室里没有人,她走到阳台上,才看见他坐在地上在喝酒,沈爷爷的骨灰盒就在他的身旁。 天渐渐亮了起来,一轮红日从东边的山坳里升了起来。 又是崭新的一天。 充满希望和温暖的一天。 但阳台上的两个人都没有这样的感触。 老管家敲了敲门,陆瑶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大托盘,放在了桌上,这才去叫沈榕策。 “吃点东西吧?” 他将手里的酒瓶丢到地上,玻璃和地面撞击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早晨异常的清晰,酒液和碎玻璃片从他的身边炸开,沈榕策无动于衷地拧开了另一瓶酒。 陆瑶在心底叹了叹,从医院里他把她赶出病房后,就没再理过她,和她说过一句话。 或许,这样更好一点。 如果他再一次抱着她说,需要她,让她不要走…… 陆瑶叹了口气:“我先走了。” 沈榕策依旧没什么反应,眯着眼盯着天空,一口口地喝着酒。 陆瑶想劝他,又说不出口,说什么呢,既然她已经选择离开她,就算以一个朋友的关心,都显得多余。 她沉默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下楼后,老管家把陆瑶叫过去说话,“他要么就不回家,要么回家就一直喝,你好歹劝劝他,我说的话,他根本就不听。” 陆瑶苦涩道:“他更不想听我的。” “对了,还没恭喜你结婚了。”老管家从包里摸出一个红包,乐呵呵地说,“结婚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听周妹子说,我还不知道。” 陆瑶扯出一抹笑容,道了谢:“那我先走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又问:“他……今天是……” 酸楚再一次涌出,一想到沈爷爷陆瑶的鼻子就发酸,她定了定神才把沈爷爷去世的消息告诉了老管家。 老管家愣了几秒眼泪就流了出来,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陆瑶望去,沈榕策的眼底布满血丝,头发凌乱,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哪还有一点金融圈新秀的风采。 他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很慢很慢地走到了陆瑶面前,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良久,他才想梦呓一般地说:“别走……陪着我。”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身体的重量几乎都靠在她身上,陆瑶很难过,她想到自己父母姐姐去世时,自己和白浩,两个陌生人就算不说话,似乎也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安慰。 离开的人,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和他们有关的,只剩下生者的记忆。生者们依靠着共同的记忆,互相扶持,最终走出这段灰暗的时间。 现在,沈榕策也需要她的扶持,就算他坚强得像是钢铁,在一次次重复经历亲人的去世,也会变得软弱,他的反复无常,更像是想要温暖,却又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推开的小孩。 “别走……” “别走……” . 沈榕策似乎很长时间都没好好休息,又经历了大悲大痛,还喝了不少酒,五分钟不到就睡着了,但睡得却不怎么安稳。 陆瑶从他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张黑色的叠纸,花了几分钟认真地叠了一只黑色的千纸鹤。 数年来,沈榕策送了她两千多只黑色的千纸鹤,她无法得知他叠千纸鹤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但她的这一只代表了自己所有美好的祝愿。 沈榕策,祝愿你能获得幸福。 陆瑶将黑色千纸鹤放在了他的枕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她站在门口揉了揉额头,一夜没睡,她的精神也非常的疲惫,跟老管家又聊了几句,她直接就回了隔壁的陆家,躺在床上没还睡踏实,魏英芸的电话就来。 “陆瑶,出事了……” 陆瑶一听这话,瞌睡瞬间就给吓跑了。 等她看完魏英芸发过来的新闻,简直是头疼欲裂。 很多的照片,出乎陆瑶想象地多。 第一张就是昨晚在上海体育馆的休息室外的走廊,她和沈榕策拥抱的一幕,然后是在体育馆外她上了沈榕策车的一幕……最后是她追到他的家外敲门的一幕…… 省略了医院,殡仪馆,这些照片全部在暗示一个信息,她和沈榕策的奸情。 昨晚的照片只占了其中非常小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却是从她在上海和沈榕策见面开始的所有公共场合的暧昧照片,牵手,接吻,拥抱,甚至还有婚后,在恒通酒店她被沈榕策强吻的照片…… 陆瑶草草看了两眼,已经不止是头疼欲裂,简直是天都快要塌了。 魏英芸发了一个多人会话过来,陆瑶刚一接通,就听见了李倩的声音:“我刚刚问过上海不少同行,几家大媒体都不想淌这摊浑水,全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网站,小杂志在大肆报道。但国外就不一样了,我估计这件事预谋已久,就是针对慕泽渊的……”她一边说一边发了个网址过来,陆瑶点开一看,是《纽约时报》,头版说的就是这件事。 主角当然是慕泽渊,这个被自己老婆带了绿帽子的倒霉男人。 陆瑶紧紧捏着鼠标,连李倩叫她,她都没听见。 这是针对慕泽渊的,恐怕和慕西锦脱不了关系,很快她又觉得不对。 在慕泽渊还没找到她的时候,慕西锦更不可能找到她,自然无法预先拍到她和沈榕策在交往那段时间的照片。 是光荣团。 陆瑶心中一冷。 光荣团一直避免招惹慕泽渊,现在这么反常,她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光荣团和慕西锦达成了某种协议。 陆瑶狠狠地将头磕在了电脑桌的桌缘上,她再一次成为慕泽渊的弱点。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你们好坏,还想虐慕童鞋。其实不用作者虐,麻烦已经找上来了。。 第80章离婚 陆瑶立刻打开国外的网站,虽然事情的发生地在中国,但中国的媒体都是跟风国外的网站,想要知道最新的进展,还是要看美国那边的报道,这事儿原本就是冲着慕泽渊去的。 事情果然有点不妙。 在全世界对陆瑶一片喊打喊骂的声音中,有个很著名的撰稿人写了一篇文章,标新立异地认为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如此。 他先从慕泽渊的家世说起,得出的结论,慕泽渊不可能接受一个不忠的妻子。所以,陆瑶的不忠只是为了隐藏真相的谎言。 然后他开始大量地举例,慕泽渊是一个多么残暴冷血的男人,比如他如何虐待动物,比如逼迫竞争对手破产自杀,比如在他的婚姻里充满的阴谋。 后面还贴了几张陆瑶去医院的照片,声称,陆瑶才是受害人,经常受到慕泽渊的家暴,据陆瑶的“主治医生”和“心理医生”说:“陆小姐身上有很多的伤痕,每一次她来的时候,心情都非常的绝望……” 最后这个著名的撰稿人得出一个结论:慕泽渊之所以会娶一个普通的中国女孩,是因为家族反对他真正想娶的女孩,所以他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逼迫家族同意,当他的家族最终同意后,陆瑶这个“灰姑娘”就被炮灰了。 其实他的分析有很多的漏洞,比如陆瑶这个“灰姑娘”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地就被慕家处理掉,完全用不着用她出轨的方式处理,不说慕泽渊脸上也很难看,这和他享有的“深思熟虑”完全不沾边。 不过这个撰稿人也非常的精明,只说了一句,其中牵涉到慕家的内部斗争,越是这样含含糊糊,大众反倒越加相信,比起人们想看到一个名不经传的中国女孩婚姻出轨,人们更想看到成为金融圈传奇的慕泽渊被拉下神坛。 就像全世界突然就对陆瑶喊打喊杀一样,从这篇报道开始,风向陡然转变。 陆瑶看完新文,心中就担忧了起来,在昨天看到报道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这件事真是光荣团和慕西锦联手布局,那么紧紧是想通过给她扣上漆黑的帽子,让慕泽渊脸上无光?怎么也说不过去啊。闹这么大,就为了给慕泽渊戴顶绿帽子? 她现在才知道,昨天的闹剧只是一个开始,他们真正要做的,终于慢慢露出了一角。 傍晚慕泽渊给陆瑶打来电话,陆瑶一边告诫自己要相信慕泽渊,他可以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但另一边又忍不住担忧。 “你真虐待过动物?”陆瑶打心眼不相信,慕泽渊虽说腹黑了点,但平时对她很温柔啊,当然床上除外,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虐待动物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教授觉得我的生活缺乏乐趣,于是让我替他照顾几只鸡,我忘记给他们喂食了,然后被那帮动物协会的说我虐待动物,后来我买了些吃的给它们,那帮动物协会的又说,我太残忍了,给鸡喂鸡肉,逼迫它们食用自己的同类……” 陆瑶在床上笑得毫无形象。 “你很高兴?”他的声音多了点危险的意思。 “没有,我就是……”陆瑶忍不住笑,“咳咳,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他忽然问,“你相信我吗?” 话音刚落,陆瑶就肯定地答道:“当然。” “不论我做了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可以答应我吗?” “嗯!我保证!”虽然慕泽渊看不见,陆瑶还举起了手,一副发誓的模样。 他浅浅地笑了一声:“i love you.” “me,too.” . 这一夜陆瑶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了慕泽渊变成超人,把什么光荣团,慕西锦全部都丢到了宇宙里,然后她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住在一片森林里,快乐地捉迷藏…… 凌晨五点,陆瑶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她翻了个身,手机铃声经久不衰地响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痛苦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摸索到手机。 电话是魏英芸打来的,陆瑶恶声恶气地接通了:“魏英芸!你要不给我一个理由,我跟你没玩!” 手机里传来魏英芸焦急又难以置信地声音:“陆瑶,你和慕泽渊离婚了?” 陆瑶愣了愣,心里有点不高兴:“我说,你能不能别跟那些无知民众一样……” “慕泽渊在今天纽约时间下午2点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承认在和你结婚后半个月就秘密离婚了……” “喂,陆瑶?陆瑶?” 陆瑶好半天才回过神,疯狂地跳下床去找电脑。 . “很感谢所有人都关心我的婚姻,我不知道编造这些消息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视频中的慕泽渊除了消瘦了许多,一如既往地平静。 “我和陆瑶小姐在婚后的第十五天就秘密离婚了。” 一个记者迫不及待地问:“我们更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慕先生结婚,又是什么原因使你选择了离婚……” 回答问题的是徐周:“十年前慕先生和其弟弟遭遇了绑架,这件事一直没有被公布……当时牵扯在绑架案里的还有陆瑶小姐,十岁的陆瑶小姐救了慕先生,她的勇敢和聪慧应该赢得所有人的赞赏。” “慕先生在十年后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当时陆小姐的公司和人身安全都遭遇了很大的危机,慕先生为了报答和保护陆瑶小姐,于是做出了结婚的决定。” “陆瑶小姐和慕先生是协议结婚,相关资料都在我们公布的文件里,协议约定了婚后半个月秘密离婚……从来就不存在陆瑶小姐的背叛,也不存在所谓的家庭暴力……” 有一个记者按耐不住地问道:“在这个时候突然公布这件事,是单纯地要解释真相,还是为了掩饰真相?” 这一次回答问题的是慕泽渊,在外界面前,不论他拥有怎样的名声,都无法让人质疑他的风度,即使面对刁难,他的声音语气情绪依旧平静得像是明月下的静水。 “除了解释清楚我和陆小姐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我有了真心喜爱的人,想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整个记者招待会风向陡然一变,没人在去关注陆瑶和慕泽渊之间的背叛和家暴,人们更关注的是augustus未来的女主人——那个得到慕泽渊“真心喜爱”的女人。 “……” 陆瑶痴痴地望着视频中的人像,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良久,大脑终于恢复了思绪,她开始思考他为什么要选择离婚,明明……明明他在十个小时前还对她说“i love you”。 那时候…… 陆瑶瞳孔一缩,那时候,他还说了另一句话。 “不论我做了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可以答应我吗?” . 她怔怔地盯着屏幕,那时候他说那句话,就是因为这件事吗?她眨了眨眼睛,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她告诉自己,不论他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都要无条件的相信他。 因为她保证过。 她没给慕泽渊打电话,而是穿好衣服,去餐厅认真地吃完早饭后,约了李倩。 “再问一遍,你真的要让我给你做专访?”李倩上上下下打量着陆瑶,妆容精致,神态沉静,似乎并没有受到事件的影响。 陆瑶点点头。 李倩在接到陆瑶电话时,都带齐了人马,旁边的摄像机早已就位,她把要问的问题给陆瑶看了一遍,半个小时后才开始了采访。 “你真的和augustus的董事会主席ian.mu,慕泽渊先生离婚了?” “是的,在几个月前我们就离婚了。”在看到那段视频的时候,她以为那是慕泽渊的计策,明明还有更多的方法,虽然她想不出来,但慕泽渊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吗? 谁知早饭后,杰克大叔交给了她一份文件,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他用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公布了这个消息,也用法律手段真正来结束了她和他的关系。 “augustus的股份,我……不想要。”陆瑶把那份股权转让书推回给了杰克大叔。 “这是少爷的心意,夫人收下吧。” “他给了我30%的股份,那他自己呢?”陆瑶对这份离婚协议书真是又恨又无奈,好吧,她被离婚了,慕泽渊大方得咂舌,直接把身家分了她一小半。慕泽渊的资产主要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慕氏旗下的众多集团,另一部分就是他创立的augustus,在augustus他一个人身兼董事会主席,首席执行官,在慕西锦绑架她之前他拥有62.5%左右的股份,绑架案后他还剩下57.5%,只要在这份文件中签个字,陆瑶立刻就成为了augustus最大的股东。 陆瑶不想签,原本她以为离婚是慕泽渊的策略,但现在他一口气就分她这么多“分手费”,她非常非常的不安,他不是真心要跟她离婚吧? “夫人拥有所有权,少爷留下了管理权,夫人只等着每年的分红就行了……” 陆瑶咬牙道:“他可真贴心!” 因为她是他的弱点吗?所以在他面对危机的时候,想推开她,让她独善其身? 在她想要独自承担后果并提出离婚时,慕泽渊讽刺她自私得让他心冷,但现在他的做法…… 陆瑶一直忍耐着,才没有去质问慕泽渊,他的做法难道就不自私。 思考了很久,她没有给慕泽渊打电话,没有去质问,她很清楚,自己不给慕泽渊添麻烦就是万幸了,根本没有资格对他说,要和他共同承担。 既然,这是他的决定,那么,她选择了接受。 她提起笔,连文件是什么都懒得看,一气把十来份文件都给签了。 …… “慕先生希望所有的媒体不要来打扰你,是什么原因驱使你主动接受采访的呢?” 陆瑶平静地笑了笑,“慕先生帮了我很多忙,我无以回报,因为这段婚姻关系,在半个月前我遭遇了一次绑架,绑架的人用我来威胁他……”陆瑶对着镜头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对于慕先生的帮助,我非常乐意给慕先生或者他真心喜欢的姑娘当挡箭牌,也不介意承担那些流言蜚语……” “但是,如果这些事情影响到了慕先生,我不得不站出来把一切都说清楚……” “慕先生是一个非常温柔体贴的好男人,我相信不论是谁,能够嫁给他都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 结束了采访,李倩忍不住问:“他夸你勇敢坚强,你夸他温柔仗义,你们到底想干嘛?真离婚了?” 第81章见鬼去吧 陆瑶斜了她一眼,“这算是采访的问题,” “咳咳,这是我作为闺蜜的关心。” 陆瑶漫不经心“哦”了一声,起身道,“我得收拾收拾东西搬家,先走了。” 回到深山中的别墅,陆瑶收拾东西打算搬回自己家住,在收拾衣柜的时候,猛然翻出那个黑色塑料袋装着的情.趣内衣,她忍不住一阵唏嘘。 搬完东西,她躺在陆家的床上休息,周阿姨担忧地叫她起来吃饭,陆瑶似乎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吃完饭周阿姨斟酌地问起了离婚的事。 陆瑶的答案是“性格不合适”,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她面对记者,都会碰到关于慕泽渊的问题,她心里早已经演练好了一份答案,把慕泽渊说得只有天上有,如果有人问她会慕泽渊的感情,她会回答,非常的感激。如果问她和慕泽渊是否还有复婚的可能,她会礼貌地回答性格不合适。 . 德国。 沈榕策在风景如画的庄园里坐了很久,罗劲松才派人把他领到会客室。 “我想知道原因。”沈榕策开门见山地问。 罗劲松闲适地靠在摇椅上,指了指墙上的一副圣母画:“这幅画放在瑞典的一个教堂里,教堂说什么都不肯卖,但最后它还是被我挂到了墙上。”他侧头对沈榕策笑了笑,“如果是想要的东西,不折手段地得到,才是我们这一类人的做法。” 沈榕策冷笑起来:“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想要。” 罗劲松不紧不慢地承认:“不错,我想要,你也想要,利益得到了最大化。”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沈榕策说完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去,罗劲松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棋子,还是要听话的更好,不听话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听说你爷爷去世了。” 沈榕策猛然顿住了身形,罗劲松起身走近了那副圣母画,平淡道:“节哀!” . 一连几天陆瑶都忍着没给慕泽渊打电话,让她郁闷的是慕泽渊也没给她打电话。 陆瑶瞪着手机,撒起气来:“行啊,有种这辈子都别给我打!” 现在弄得她想打也不能打,一来是为了赌气,二来则是因为慕泽渊居然没给她打电话,这也太反常了,陆瑶生怕这打乱他的计划,只好忍耐着。 陆瑶整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画,过得甚是无聊,魏英芸和李倩倒是经常给她打电话,或者来看看她在家是不是郁郁寡欢,需不需要人开解等等。 这段时间,上门的人还真不少,除了魏英芸和李倩这两个常客,连因为争家产和陆瑶断绝了关系的姑姑也上门了,很是得瑟地给陆瑶分析了半个小时,真凤凰和野山鸡的区别,然后高傲地走了。 就这样过了一周后,沈榕策来了。 陆瑶吓了一跳,沈榕策时不时失踪,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以他的身手,翻墙爬院不在话下,但是大半夜的,她爬起来上厕所冷不丁看见床边有个人影,魂都给吓掉了一半。 “是我。” 陆瑶打开灯,恼火道:“下回麻烦你走正门!” 沈榕策抬起头,陆瑶再次吓了一跳,这脸色憔悴,胡子拉渣,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她差点认错人。 “你……没事吧?”沈榕策这段时间的失踪,陆瑶直觉他因为绯闻的事去和光荣团交涉了,但结果……看他这形容,陆瑶觉得结果恐怕不太乐观。 “有事怎样?没事又怎样?”他反问了一句,翻身爬上她的床,连衣服都没脱,闭上了眼睛就睡。 陆瑶站在床边干瞪眼,他家就在隔壁,非得跑她床上来睡?陆瑶看了一会儿,在心里叹口气,这些日子因为她和慕泽渊的事,也没顾上沈榕策,他刚刚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她给他盖上被子,沈榕策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沈榕策醒来去浴室洗了个澡,在陆瑶的衣柜里翻了半天,翻出了几件自己的衣服,陆瑶大惊,“我衣柜里怎么有你的衣服?”她忙把沈榕策翻出来的胸衣给塞了回去,他还真是一点儿不跟她客气。 沈榕策想了一会儿,回答:“以前几次出差后回来,就把换洗衣服都丢你这儿了。” 陆瑶抚了抚心脏,这要给慕泽渊发现了…… 等等!陆瑶转念又愤愤地想,反正他们现在离婚了,她就算和沈榕策怎么着怎么着,也跟他没关系。 她回头瞪着登堂入室的某人,然后发现今天的沈榕策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沈榕策拿着大毛巾擦头发,又从陆瑶的梳妆桌上随手拿起了她的结婚戒指,他把戒指放在手心递到她面前:“跟我结婚吗?” “……”陆瑶嘴角抽了抽,这世界上会有人拿着她前夫送的结婚戒指,向她求婚吗? “跟我结婚吗?”他的态度随意,神态却格外的认真。 “……还是不了。”就算他神态认真,陆瑶也没法认真,尤其是看着他手心里那枚结婚戒指。 “切。”他嗤笑了一声,把戒指丢回到梳妆桌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陆瑶:“……”她只是想确认一下沈榕策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他转过身,陆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无所谓地说,“就算你现在想和我结婚,我也不想和你结婚。” 陆瑶:“……” “给我几幅画。”沈榕策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什么画?” “一百多年前,清军刚入关的时候,我要那个时期所有的画。” 陆瑶忍不住问:“你想要这些画干什么?” “不是我想要这些画,是光荣团想要这些画。” 陆瑶早已经隐隐察觉光荣团盯上她,是和陆家的画有关,但陆家的画虽说值些钱,但也绝对不值得光荣团这样的处心积虑吧? “你们陆家的画没有全部放在家里吧?”沈榕策问。 陆瑶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家里一共有十个画室,实际上在陆家的所有画里,只占了一小半,另一些更珍贵的画都被存放到了瑞士银行。 给还是不给? 如果光荣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和慕西锦的合作自然就不会那么的亲密。同时,沈榕策也能得到一些好处,她也能彻底地摆脱这个恐怖组织。 “你可以脱离这个组织吗?”陆瑶担忧地问,沈爷爷离去前还担忧着,害怕沈榕策走错路,如果能让他走回正轨,陆瑶想,就算是陆父陆母仍然活着,也愿意把那些画给他吧。 沈榕策看着她没说话。 “爷爷就算死的时候也是惦记着你……”陆瑶低声道。 沈榕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给我一些时间,以后……” 他没有继续说,而是走到陆瑶的面前,深深地望了她几分钟。 “你……” “我先走了。”他转身离开,陆瑶望着他的背影,终于想明白他到底哪里不一样。 昨天夜里,她看见他的时候,他的气息非常的混杂,有残暴杀气,有无尽伤悲,有死亡一样的沉寂,但第二天他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的神情很平静,好像…… 时隔六年后,她在沈父沈母的墓前和他重逢的那一天,他脸上的表情。 一日后,陆瑶和沈榕策去了瑞士,从那天后,沈榕策再一次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如同十五岁那年,他走得毫无留念。 . 陆瑶回到上海,又过了几日,魏英芸通知她,组委会撤销了她的停赛,她可以重新回到赛场上。 陆瑶盯着手里的油彩,心中却有了很多陌生的感触。 不但沈榕策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连慕泽渊也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i love you”,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me too”,然后他们在万众瞩目中离婚了。 生活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训练,比赛,队友…… 陆瑶却无法适应,似乎生活的整个重心都被偏离了,生活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却无法再回到很多年前。 . 一个多月后的某日,一大早陆瑶到训练室,就觉得众人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和她“敌对”的陈蓉讥讽的冷笑,其他几人大多都露出了同情。 陆瑶拉开自己的座位,打开软件就开始日常的练习,完成训练,她随手打开了自己的微博,这个是繁花战队给申请的官方微博,在她和沈榕策的绯闻刚出现时,几乎被各种谩骂攻占,但也有那么一部分粉丝誓死捍卫,后来形势逆转后,情况好了不少,奇妙的是,她还收获了一部分新粉丝。 事隔多日,咨询大爆炸的网络时代,一个多月前的事也成了成年旧事,她一打开微博就看见无数个她的,很快,她就知道早上队友那奇怪的表情了。 慕泽渊公布了和琼斯家族小姐的订婚消息。 “不论我做了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可以答应我吗?” 每一次当她动摇时,就会想起慕泽渊的这句话。 信任来之不易,要完完全全的信任一个人更加的不易。一个多月没有联系,没有音讯——也不全对,至少她能从国外的财经报纸上,知道慕家正上演着如火如荼的内斗。 在他公布婚讯前,早有人做了这样的猜测,慕泽渊想要扳到慕西锦,还需要借助外部势力。 那么,还有什么比联姻更加的可靠? 何况琼斯家族的小姐,血缘高贵,品行也在贵族圈颇受好评,更得到了慕家老爷子的喜爱,在慕泽渊和陆瑶结婚前,慕家老爷子想给慕泽渊安排的结婚对象就是这位琼斯小姐。 至于陆瑶这个前妻,从结婚那天起,非但没有给慕泽渊带来任何帮助,反而不断地拖他的后腿。 所有人都在说,这才是真正的慕泽渊,理智冷静,而他和琼斯小姐的姻缘是天作之合,陆瑶这个炮灰简直是慕泽渊人生中的污点,当然从品行上说,为了保护“救命恩人”甘愿牺牲自己的婚姻,陆瑶这个炮灰也算有一丁点的价值。 陆瑶刷新了自己的微博,发现一瞬间又爆出了无数个她的人。 “陆瑶大大,前任男朋友要结婚了,前任老公也要结婚了,陆瑶大大还是单身哦,好可怜啊……” “楼上的,你不懂,陆瑶大大会说,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陆瑶大大是内涵的人,只在乎曾经拥有。” “哇,陆瑶大大,前任男朋友和前任老公同时公布婚讯,你不来一发吗?” …… 陆瑶颇为无奈,这几个坚定的陆瑶黑粉,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每天都坚持不懈地到她的微博,以卖萌的语气尖酸的嘲讽。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魏英芸担忧地望着她:“今天没什么事,出去逛逛?” 陆瑶没事儿人一样笑笑,一手关掉了微博,继续训练。只是她的精神却无法集中,看着屏幕,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但……要怎样坚定的心才可以一如既往地相信? 她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滚烫的热水,捧在手心里,这才觉得浑身暖了起来。 沈榕策要结婚了? 祝福他吧。 慕泽渊要结婚了? 见鬼去吧!!!!! 第82章小乡村 几日后一天,保安室打来电话,说有位朋友找她。陆瑶心里烦躁,距离离婚事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全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更新更火爆的新闻,一个月前记者就不再来骚扰她了,结果一周前当初的绯闻三主角,慕泽渊和沈榕策纷纷传出婚讯,陆瑶这个炮灰又被人拖出来问她的感想,她的朋友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多半又是什么人想要混进来。 “他说他叫塞亚。” 陆瑶瞪圆了眼睛,塞亚和她第一次见他时没什么两样,体型单薄,一脸严肃的科学家风范,但经过小岛上的事,陆瑶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号称有一颗石头一样心脏的瘦弱男人,疯狂起来简直比真正的恐怖分子还要恐怖。 “中午吃什么?”陆瑶笑了起来,“我带你去吃水果沙拉吧。” 塞亚清咳了几声:“其实我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陆瑶纳闷,和塞亚当人质那会儿,她可被少被他冷嘲热讽,一想起来面子就有点挂不住。 她挑眉反问:“什么事情还能难倒塞亚博士的智商?” “这和智商没关系。”塞亚严肃地说,“你不是离婚了吗?慕家发布了伊恩和琼斯家的小姐婚讯,我正好也想结婚。” 陆瑶:“……”今年难道非常适合结婚? 塞亚继续道:“虽然你的智商比较低,但身上还是有一点优点,我想我们的mhc基因差别应该很大,我可以用很多种方法把你托运回去,但考虑到你的前夫,我决定和你商量一下……” “……谢谢你的厚爱,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这算是求婚吧,陆瑶得到一点安慰,看,她还是有市场的。 塞亚想了想,递给了她一张名片:“如果你想结婚的话,可以找我,最好在两年以内。” “……好的。” 然后他就走了。 陆瑶站在会客室呆了一会儿,把这件事讲给魏英芸听。 “额,那什么塞亚,他比你矮啊,你确定你对他有兴趣?” 陆瑶板着手指和她算:“第一,他的智商很高,职业也不错,为了人类进化,可以考虑;第二,虽然他矮了点,但你不觉得我会很有安全感吗?第三,慕泽渊要和上东区的名媛订婚,沈榕策要和罗敏敏订婚,我觉得自己不抓紧时间谈个恋爱,感觉……太凄惨了……” 话说沈榕策和罗敏敏这一对,陆瑶默了默,他真要娶那个脑子有点不正常的大小姐?她转念一想,至少也比他孤孤单单一个人要好。 陆瑶随手翻出一个帖子,指给魏英芸看,楼主添油加醋地描绘了陆瑶在两个男人间徘徊,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悲惨故事。 “太惨了!真的!我现在非常需要一个宽厚的肩膀。” 魏英芸肯定道:“相信我,那个叫塞亚的肩膀非常单薄!” 陆瑶斜了她一眼,貌似魏英芸是慕泽渊的狗腿子来着,嗯,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几天后,这一季的常规赛结束,繁花战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进季后赛,繁花的暑假就正式开始了,陆瑶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上海。 一年前从德国回来后,陆瑶觉得自己的运气太背,于是当即决定要多做好事,积攒人品。每一次遇见倒霉事的时候,她就会打开募捐系统,给地处四川的某个偏僻小乡村捐钱。这一年来,着实为这个小乡村的建设做出了不少贡献。 每个月她还会收到那个小乡村一些孩子的信和小礼物。她老早就想亲自去那个小乡村看看,只是一直没时间,飞机一到成都,她和来接她的陈诚碰了面。 陈诚是一个大学生,家在山东,大学毕业后就主动来支持西部开发,跑到小乡村当老师,之后他就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写小乡村的文章,呼吁更多的人对贫困地区教育的关注,正要努力攒人品的陆瑶无意间看见,当即就汇了钱过去,陆瑶当时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过了半个月,她收到了陈诚寄来的礼物。 有小朋友画的画,写的感谢信,还有一点儿不贵重的特产,陆瑶也就把这个小乡村记在了心里。 陈诚帮她把行李放在大巴的行李架上,笑着跟她说:“山里条件简单,到时候你可别抱怨。” 两人经过一年的网络电话接触,虽然没见面也很熟,陆瑶笑着点了点头:“我专门来抢你饭碗的,到时候你也别抱怨。” 陈诚哈哈一笑:“行啊,省的我一个人要教语文,数学,物理,音乐……我还恨不得多点人来抢呢。” 陆瑶到成都时是上午十一点,坐大巴坐了四个多小时,然后又在一个小县城转车坐了两个多小时,天就擦黑了,两个人决定在小县城住一夜,等明天采购一些东西,再去小乡村。 奔波了一天,陆瑶早就累了,洗完澡出来看到一个未接来电,她给魏英芸打了回去,魏英芸并不知道她暑假的打算,还担心她心情不佳,特地叫她出来玩。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在上海。” 魏英芸诧异了一会儿:“你在哪儿?” “……”准确地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在四川呢。” “你跑那里去干嘛?” 陆瑶立刻一副道德高尚的口吻:“我打算暑假做一次义务教师。” “就你?”魏英芸一脸不信,调侃道,“妹妹,你高中毕业了吗?” 陆瑶立刻恼羞成怒,电竞这一行,大学毕业已经是老年人了,大多数也就是个初中或者高中毕业,陆瑶也是高中毕业,以前她对自己的学历也没啥感想,但自从和慕泽渊结婚后,她就觉得有点抬不起头,还计划等退役后去念个大学。 “我可以教画画!” “……好吧。你在四川什么地方?” “秘密。”陆瑶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 “肯定会在新赛季开始前。” 和魏英芸又聊了一会儿,陆瑶挂了电话,一头躺在了小宾馆的床上,结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总觉得床单被子不干净,带着一股子味。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当然不好意思跟陈诚说说因为宾馆的条件不好,所以没睡好,只说自己太兴奋了睡不着。 花了一上午在县城买了很多的东西,文具,衣服,礼物,除了离家出走那段时间,陆瑶一直没差过钱,尤其是现在,在得到慕泽渊给的“赡养费”后,一夜暴富,一点儿没有勤俭持家的打算。 某人在心里狠狠地想,花慕泽渊的钱,她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和厂家约定了地址后,陆瑶便和陈诚坐上小巴再次朝山里出发,到了某个乡镇,又坐了一个小时的拖拉机,最后还步行了半个小时,总算到了目的地。 这里没有网络,电视也只有中央一台,陆瑶现在倒挺喜欢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外面的世界,管他是沈榕策结婚,还是慕泽渊结婚,都跟她没关系。 大金主陆瑶在视察了小乡村一圈后,立刻拍板要给众多萌孩子建一座现代化的学校,花慕泽渊的钱,她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大金主陆瑶在发现小乡村和外界的交通困难后,立刻拍板要给大家修一条路,花慕泽渊的钱,她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大金主陆瑶在被蚊子盯了一整夜后,盯着浑身的包,立刻决定要仿照慕泽渊那座深山别墅,给自己修一座,花慕泽渊的钱,她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僻静的小乡村,立刻就热闹了起来,陆瑶屁股后面整天跟着七八个小孩,在小乡村视察各项建设,陆瑶顿时觉得自己的暑假过得又充实又有意义。 有钱能使鬼推磨,陆瑶自然干得顺顺当当的,直到某天几个承包了学校,公路,别墅的老板同时告诉陆瑶,这活儿干不了,就算是违约赔偿,他们也干不了。 陆瑶和陈诚当即去找这个老板,几人都异口同声,异常坚决地拒绝再继续做下去,宁愿赔偿违约金。 陆瑶和陈诚琢磨了好久都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瑶一咬牙,和陈诚两个人跑到小县城再去找新的工头。 结果根本没有人接这个活,不论陆瑶出多高的价格。 束手无策,两个人坐在宾馆里唉声叹气。 “陆瑶,我们可能被人给盯上了,我就说,让你低调点,钱不露白。” 陆瑶叹了口气,她想得更多了一点儿,光荣团?慕西锦?貌似这两伙人很久没来烦她了。难道真是因为钱财被地方势力给盯上了? 她就是恨不得花光慕泽渊的钱!现在吧,想花没地儿花!她出多高的价钱,都没人愿意做。如果是一开始还好,现在学校和别墅挖了一个大坑在打地基,公路那边也跟狗啃过似的,做了个开头就丢在那里,这算什么事儿? “先等着吧,他们总要找上门来的。”陆瑶虽然烦恼,倒也不害怕,在经历过小岛的生死绑架后,一点小事,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第二天就有人找上了门,陆瑶一看到那熟悉的黑西装,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天杀的慕西锦又盯上她了?特么,现在慕泽渊“真心喜爱”的人不是那琼斯小姐么,能让她这个炮灰在旁边歇歇吗? 第83章见面 电击枪压根过不了安检,至于慕泽渊留给她的枪支,那更是不可能带在身上的,一看到这些个黑西装,她面不改色地对几人说要换衣服,回头就把防身喷雾揣在了兜里。 又在小腿上绑了把刀,在内衣里还塞了一把,可惜现在正值夏季,衣服都非常轻薄,她不能带更多的东西。 陈诚看得一愣一愣的,连忙抓着她,“你这是要去干嘛,” “以防万一。”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陪你一起去,” “别,要是情况不对,我还要你通风报信呢!打这两个电话。”陆瑶把白浩和魏英芸的电话都给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留慕泽渊的私人号码。 陆瑶摸了摸喷雾和刀子,心中一定,这几个月虽然没老师,她可是一直都以不给慕泽渊拖后腿,勤学苦练,对付养尊处优的慕西锦,如果是出其不意……应该有可能吧? 陆瑶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其他地方,结果对方把她带到了隔壁房间门口。 陆瑶默了默,这貌似有点不像慕西锦的作风啊。 男人帮她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诚站在几米远,一脸担忧地望着她,陆瑶回头让他先回去,上一次绑架是塞亚被殃及,陆瑶一点也不想陈诚被殃及,陈诚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跟塞亚那种变态没法比。 陈诚犹豫了一会儿,朝着楼梯口走去,陆瑶心中的怪异就更多了,以慕西锦的行事风格,会让陈诚就这么走了? “请进。” 陆瑶回头朝楼梯位置看了一眼,陈诚已经平安离开了,她这才踏进了房间,门在她身后轻轻地关上。 有一种人,不论他是被人用枪指着,还是坐在简陋的宾馆里,都难以改变他本身的气质——安靖逶迤,如同沉静而厚重的青山。 陆瑶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怎么是你?” 慕泽渊合上书:“你以为会是谁?” 陆瑶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摸出了钱包,抽了八张崭新的人民币,放到一旁的电视柜上:“你的婚礼我就不去了,正好碰见,我先把礼钱给了,你又不差钱,我就随便给点,意思一下,哦,这是中国的风俗。” 慕泽渊:“……” “那我先走了,拜拜!” 慕泽渊的声音从后传来:“你的学校房子公路,还修不修?” “……”难不成他还想要她求他?陆瑶头也没回,无所谓地说,“既然没人愿意接这个活儿,那就算了吧。” 嘤嘤嘤,村里的大叔大伯弟弟妹妹,我对不起你们…… 她拧着门把手,门把手一动不动,陆瑶无语道,不是吧?她回头望向慕泽渊,他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对她伸出了一只手,神色温和:“到我这来。” 来你妹!她也是有身份证的!她也是有尊严的!什么也不说就“失踪”几个月,好吧,他不算失踪,财经报上总会有他的新闻。 几个月后,然后传出要结婚,好吧,前夫要结婚,和她这个前妻也没多大关系。 但是,她都躲到山里来,不想知道那些事了,他还跑到她前面来晃,然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让她到他身边去。 “订婚的是,是我爷爷和琼斯家族单方面商定的,没经过我的同意。”他的目光温和而专注,“我……暂时不能解释,我不会和任何女人订婚,这是我的底线。” 陆瑶想,任何女人?那也包括她? 慕泽渊一眼就识破她在想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了:“我只会和你结婚。” 陆瑶沉默了几秒,乖乖地走了过去。 “没好好吃饭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瘦了。” 她这样的能好好吃饭就奇怪了,陆瑶目光幽怨,戒毒时慕泽渊瘦了一大圈,现在倒是养回来了。 “你来做什么?”陆瑶心气不畅,口气自然没多好。 “我想你了。”他心情不错捏了捏她的脸。 陆瑶有点绷不住了,想大声质问他吧,结果他完全一副随便你怎样,就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气里。 “我会尽快处理好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人越靠越近,陆瑶侧了一下脸,避开了他的吻。 “还在生气?” 陆瑶嘟着嘴没吭声。 “你有喜欢的事业,有自己的社交圈,经常要去别的城市……你身边流动的人太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保护好你,很难,何况,我对保护你的人也不敢太过相信,就算我随时都提高警惕,你的职业总会露出漏洞来,人总是最容易被收买的,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你身边,我也不想把你关在城堡里。” “小岛上的事,一次就够了,我……没有能力护你周全,只能以这种方式以假乱真。” 除了这个方式,当然还有更好的,就像慕泽渊自己那样,坐的车是防弹的,身边总会跟着十几个保镖,不论出入哪里事先都会有人查看……结果是,她的生活被彻底扰乱,影响自己也影响别人,即使做到了这一步,因为她经常东奔西跑,总会有一天会露出漏洞来。 陆瑶心里忽然有点难受,慕泽渊真的不能保护她吗?他可以,但他却不愿意让她失去自己的职业和生活,他这么骄傲的人,亲口说出没有能力保护她,该有多痛苦。 “我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 陆瑶心里的别扭,怨气,不满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我没关系。” 慕泽渊低头回吻,慢慢的加深,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腰线上移,最后停在了胸口,隔着轻薄的衬衣和柔软的胸衣揉.搓起来。他的手指忽然一顿,摸到了陆瑶事先放在胸衣里的一把小刀。 陆瑶尴尬了一下,连忙推开他,跑到厕所里把藏在胸衣里的小刀取了出来,掀开衣服的时候她郁闷了,她住在小乡村的这段时间没少被蚊子招呼,逼得她大热天都穿上了长袖和长裤,但身上还是有不少的被蚊子叮咬后留下的红肿小包。 太影响食物的可口程度了。 她慢吞吞地从厕所里走出来,久别重逢,她也挺愿意和慕泽渊亲热的,但久别重逢,她带着一身包跟慕泽渊亲热?太让人无法直视了! “怎么了?”他走过来,低头就要吻,显然打算继续。 陆瑶:“我那个来了。” 慕泽渊望了她一眼,“应该还有半个月吧?” “……”嘤嘤嘤,要不要了解得这么清楚啊!! 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声音越来越低,“不想吗?” 这叫人怎么回答?陆瑶耳根子有点热,她居然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引诱。 陆瑶被他抱到床上,然后发现某人压根就是早有预谋,这家小宾馆连星级都没有,环境自然不怎么样,她就住在隔壁,哪还能不知道这家宾馆的床单和床长什么样,她身下的床上用品包括床,都是崭新的高档货色。 慕泽渊解开了她的扣子,看到她身上分布得格外均匀的红肿小包,立刻明白她在扭捏什么,他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真可怜!” “……”陆瑶傲娇地扭头。 他的吻顺着她的脖子往下,陆瑶忽然诡异地想到,貌似唾液有杀菌的作用。 今天的慕泽渊格外的温柔,至少前戏非常的温柔,他含着她粉嫩的樱桃,不断地用牙齿轻轻的研磨,另一只也被他揉搓着,又痒又酥,陆瑶被胸口突然传来的快感,刺激得颤抖了起来,本能拱着腰朝上挺了挺,似乎还想要更多。 他用舌头卷住整个樱桃不时地吮吸一下,每到这时,陆瑶就会抓着床单短促的叫一声,像猫儿一样柔媚,慕泽渊的动作一凝,在陆瑶一声声低吟中,变得越来越粗暴。 陆瑶闭着眼躺在床上喘息,浑身又软又绵,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连双腿被分开都没力气挣扎,当然就算她有力气,也不会挣扎。 双腿被大大的分开,他的手指沿着中间的那条紧闭的缝隙缓缓地摩挲了一遍,花瓣早已泌出了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沾在了他的手指上。湿润的手指朝内压下,沿着缝隙分开了肥嫩的花儿,露出里面可爱细嫩的组织。 “你今天的反应很强烈。”他一边打着圈按摩她的珍珠,一边评价。 不一会儿,她的眼眶就溢满水雾,红润润的唇一会咬着艰难地忍耐,忍耐到受不了她会剧烈的喘息尖叫,似乎太久没被他宠爱,他随便碰碰她,她的身体就敏感得不得了。 他一点不着急进入她,似乎很喜欢看她挣扎难忍的模样,慢条斯理地揉捻着她的珍珠。 “进来。”陆瑶终于忍受不了,明知道自己是在饮鸩止渴,还是颤抖地邀请他j□j来,结束他对珍珠的蹂躏。 慕泽渊捏住她的珍珠狠狠的逮弄了一下,终于收回了手,也放开了她的双腿,陆瑶浑身骤然放松,像一个垂死的人一般,只剩下喘气。 她的双腿被抬起来压到胸口,他插入了一根手指,缓慢地抽动了一会儿,在陆瑶适应后逐渐地升级到三根手指,速度也加快了一点,晶莹的液体在他手指抽出时被带了出来,本就湿润的花瓣变得更加的滑腻,慕泽渊看后满意地抬高了她的臀,将早已青筋虬结,坚如金铁的粗硬抵在了她湿润的腿心,用顶端轻轻地摩挲着。 陆瑶浑身再次紧绷,死命地抓着床单,巨大的粗硬抵在了腿心缓慢地用力,徐徐地将顶端压入。 许久没有被疼爱过的紧致甬道,一口一口艰难地吞咽着滚烫的囗,晶莹的液体从结合部被不断的挤出,顺着囗流到了床单上。 进入了四分之一,慕泽渊就抽了出来,粗大的粗硬上已经沾满了粘湿的液体,停了一秒,他再一次挺腰进入,花了两三分钟,陆瑶才把他的粗硬彻底吞没,吞服下整根粗硬后,陆瑶似乎陷入了迷乱的状态,仰面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艰难地呼吸着。 慕泽渊停了几秒,又慢慢地抽了出来,将饱受蹂躏的樱桃再次含入口中,大力地吮吸j□j,另一手伸到她的腿心,盖住了整个湿润的花瓣,安慰的轻抚了几下,随后熟练地找到了颤巍巍的珍珠,一圈圈的揉弄起来。 胸口,蜜道,花瓣同时被男人侵犯,陆瑶一边颤抖一边扭动着身体,几乎被一*狂野的快感烧坏了大脑,全凭本能在迎合着身上的男人。 巨大地力道将陆瑶的腿心撞得发红,但她现在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意识中只有那粗大滚烫的囗带来的,一*如海啸一般的快囗,最深处似乎都快被烫坏了,揉烂了,每一秒她都在重复经历死去,活来。 慕泽渊抱紧了她,根本不允许她有半点后退,直囗得她两只白嫩的脚儿徒劳地乱蹬乱踢,蓄在她身上的囗感都快将她整个人都逼疯,狂风骤雨地狠插了一百多下后,某个位置突然一下被身上的男人插得结实了,陆瑶浑身一僵,又艰难地挨了几下,再也承受不住,一片片白光在她脑中爆炸,身体再一次痉挛,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慕泽渊抱着几乎昏死过去的陆瑶,又密集地冲刺了几十下,才在陆瑶的持续不断的痉挛中,抵在她的尽头,将滚烫浓稠的囗全喂了进去。 陆瑶微弱地喘了口气,眼一闭就昏睡了过去。 陆瑶醒过来时,慕泽渊已经离开了,她抓着被单一脸幽怨,电影里的一夜情,男人做完之后就开始提裤子,她现在很有那种被慕泽渊一夜情的感觉。 陆瑶手软脚软地收拾好自己,一打开了门,门口站着陈诚,一脸铁青。 “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陈诚的目光停在她印满吻痕的脖子和锁骨,脸色更加难看,愤恨地骂了一句“禽兽”,拉着陆瑶就要往外走,“我们去报警!就算他们能一手遮天,这里不行,我们就去成都市……” 陆瑶默默地想,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严打中,咳咳,删节版……(看文案说明) 大家元旦快乐! 第84章怀孕 陈诚好像误会了什么,慕泽渊是秘密来见她的,陆瑶也不太方便多做解释。 “其实,我是自愿的……”陆瑶脸皮有点红。她一句话都不想解释,但不解释吧她还真担心陈诚要拖着她去报警。 告慕泽渊强.奸, 陆瑶光想想,就觉得格外的神奇。 陈诚明显不相信,陆瑶用自己最诚恳的目光望着他,几分钟后他不再坚持去报警,而是温柔地说,“我们回去吧。” 自从那天后,陈诚对她就特别小心,以前两个人相处就像朋友一样,现在嘛……不论陆瑶去哪他都要跟着,一手包揽了陆瑶的吃穿住行,连衣服他都帮她洗。 陆瑶猜测他以为她被人强.奸了,心里内疚才对她这么好,陆瑶有点心虚,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跟他重复“自己是自愿的”,结果陈诚只是沉默地望着她不说话。 陆瑶只好随他去,有陈诚包揽衣食住行,陆瑶的生活档次立刻提高了不少。 一个月后的某天中午,她闻见了厨房飘来的番茄鸡蛋汤,胃里一阵反酸,她捂着嘴,抓了一个盆,吐了好一会儿才好受点。 一回头,陈诚端着一大碗的番茄鸡蛋汤站在门口,那股味道直往鼻子里钻,陆瑶再把脸埋在了盆里,吐得脸色发白。 陈诚连忙放下碗,塞给她一卷卫生纸,又跑去给她倒开水。 陆瑶住的是村长家,正好村长家包饺子,叫自己的儿媳妇给陆瑶和陈诚送点来,一进门就看见陆瑶半跪在地上,吐得小脸惨白,连忙跑来帮忙。 “哎哟,这是怎么啦?” 陆瑶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可能感冒了吧?闻到鸡蛋汤就想觉得恶心。” 村长儿媳妇连忙结果陈诚手里的水,递给她:“快喝点水。” 陆瑶接过水杯漱了漱口,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陈诚早已经把鸡蛋汤给端走了,陆瑶却没什么胃口,过了快一个小时才恢复正常。 下午陈诚正在整理新到的课本,村长突然找到了她。 “你跟小陆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陈诚腼腆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大学生,配不上她。” “谈恋爱就谈恋爱,什么配不配的。”村长瞪了他一眼,“孩子都闹出来了,还想遮遮掩掩?” 陈诚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了起来,村长有点不乐意了:“怎么,你还想不负责任?就算小陆饶过你,我也绕不过你。” . 一整个下午陈诚都有些魂不守舍,陆瑶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天快黑的时候,陈诚突然说要跑去县城买点东西。 晚上八点陈诚才回来,在陆瑶的房间外走来走去走了快一个小时,还是陆瑶听见声音把他叫了进来。 “你是不是有事啊?”陆瑶其实挺佩服陈诚的,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放弃都市的繁华到一个偏远小乡村来当老师,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却比很多人都要高尚,至少在陆瑶的心里,也就白浩和慕泽渊比他要高尚点,一个是人民警察,一个仗着有钱在未来二十年的计划里亲自写下了,要实现人类在宇宙中航行的梦想。 陈诚捏着手里的塑料袋,迟疑了很久才走进了房间,在走进房间前,他似乎做出了决定,不再犹豫,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了陆瑶。 “这个是早孕测试。如果你有了孩子……” “如果……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陆瑶呆了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词汇“孩子”“孩子”,至于陈诚还说了什么,她压根没听见。 结婚后,她一直有吃家庭医生给她开的避孕药,离婚后,自然就停了,一个月前慕泽渊来找她时,她压根就没想起过这回事,陆瑶仔细一算,她的经期确实已经晚了大半个月,陆瑶一直以为是水土不服造成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她心里第一个念头是想告诉慕泽渊,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在她离开上海的时候,慕泽渊和慕西锦之间的内讧可以说几乎摆到了台面上,这个孩子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慕泽渊和她离婚,不见她,就是为了保护她,陆瑶其实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怕,但一想到小岛上发生的事,她又沉默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她的电话也被监听着,不能去找他,甚至不能告诉他,这是他和她的孩子,陆瑶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理由:丫的,做完之后就失踪的男人,有孩子也是她的!!! 陈诚觉得陆瑶的反应很奇怪,狂喜,忧愁,最后一脸坚定。 难道她真是自愿的? “你刚说什么?”陆瑶回头问。 陈诚默了默,“如果你愿意,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不是贪你的钱……” 陆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一早陆瑶确认自己真的怀孕后,才把陈诚找了来,又给白浩打了电话,最后是魏英芸。 “你说什么?退役?”魏英芸隔着大半个中国,大声的咆哮。 陆瑶把手机拿得远了一点,等魏英芸咆哮完,才贴回耳朵上:“嗯,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魏英芸沉默了一会儿,“好吧,那你休息一段时间吧。” 陆瑶默默地计算了一下,生小孩一年,之后的照顾……有那么个父亲,陆瑶充满了强烈的危机感,据说慕家的小孩,小时候多多少少都会遭遇什么绑架啊,威胁恐吓之类的事,准妈妈陆瑶总觉得自己的孩子特别不安全,必须二十四小时贴身照看。 陆瑶含糊地应了一声,第二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小乡村,和她一起离开的自然还有陈诚。 两个人回到上海后,陆瑶去见了白浩,准备了一周多,白浩亲自把她和陈诚送上了飞机,陆瑶眼泪汪汪地跟白浩挥手,关键时候这个姐夫才是她的亲人啊。 . 四个月后。 新西兰。 医院。 “你的宝宝非常健康。”医生给陆瑶指了指照片中的婴儿。这是一个男孩,轮廓清晰,正安静地蜷缩在羊水里。 离开医院,陆瑶和陈诚就像真正的小夫妻一样,有说有笑地回了家。 陆瑶能在新西兰安静地过上这几个月,多亏了白浩,白浩作为一个警察,自然有不少的门路,陆瑶有钱,以钱开道自然什么都好办,几天功夫,白浩就帮陆瑶和陈诚弄了好几套伪造的身份证明,转了数次的飞机,每一次转机就用一个伪造的身份证,从中国几乎绕了地球一周,才在新西兰降落。 陆瑶相信,她和陈诚在新西兰的这个小镇呆到生育,恐怕都不会被人找到。 房子并不奢华,但却格外的温馨,陈诚打开门后,让陆瑶先走了进去,“中午想吃什么?” “嗯……”陆瑶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我想吃肉,但不想吃猪肉,不想吃鸡肉,不想吃鱼肉,不想吃鸭肉……” “你整天就想着怎么给我出难题吧?”陈诚无奈。 陆瑶吐了吐舌头,这几个月算得上她成年之后最快乐的几个月了,什么也不用担心,操心,只要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小宝宝,她的心情就格外的好,她也不再去关注慕泽渊的情况,免得又看见那些媒体捕风捉影的报道,心情黑暗,影响到胎儿。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客厅,走在前面的陆瑶冷不丁叫了一声。 “怎么了?”陈诚连忙问道。 陆瑶愣了楞,光天化日的,有人潜入她家,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看她平时看的书。 那姿态,那神情,就跟在他自己家一样,说不出的从容。 “他是……”陈诚扭头望向陆瑶。 要让陈诚帮忙,陆瑶肯定把真相都告诉了他,慕泽渊这么个大名人,陈诚立刻就认了出来。 陆瑶默默地点了下头。 陈诚沉默了几秒问:“我去买菜?”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陈诚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客厅。 久别重逢,陆瑶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当了妈妈后,总会为孩子本能的考虑很多,随着宝宝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担心自己孩子以后的成长环境,慕家那绝对是个吞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陆瑶还没做好准备跟慕泽渊见面,他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了,惊喜肯定也有,不知所措也有,还因为什么琼斯小姐,莱茵小姐的,她看见慕泽渊就来气。 在怀孕前的几个月,陆瑶每天加强锻炼,身体素质不错,度过怀孕最初的三个月后,她就没再那么的辛苦了,她扶着自己的腰,慢吞吞地坐到慕泽渊对面的沙发上。 慕泽渊平淡地看着她没说话,就这么看了她五六分钟,陆瑶心情越来越烦,这是个什么意思?慕泽渊能找这儿来,恐怕前因后果都查得一清二楚。 好歹她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就这么冷静地坐在她对面,是从容不迫还是态度冷淡? 孕妇的情感就是这么的敏感,就因为慕泽渊看着她半天不说话,陆瑶就得出了他好像不喜欢这个孩子的结论。 她胸口堵得难受,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孩子她自己养,反正他们已经离婚了,孩子和他也没关系,最多是个一夜情的产物,就她自己拿着当宝。 陆瑶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音乐放给宝宝听,自己抓了本书看了起来。 怀孕这段时间,陆瑶也没闲着,她想考一个大学,至少也要混个大学文凭吧,这几个月就在忙这事。 沉默了良久,慕泽渊终于开口:“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陆瑶一动不动,视线都没离开书本,但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突然失踪,找不到你的心情,找到你后发现你和别的男人注册结婚的心情……刚刚你们亲密地走进客厅时我的心情……你知道吗?” 她如果不先骗过自己人,怎么能骗过敌人。她和陈诚到新西兰后用的是假的身份证,也是用这两个假身份注册结婚的,慕泽渊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陆瑶冷淡地丢出三个字:“不知道。”她对这些心情不感兴趣,她只知道他不怎么待见这个孩子。 “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忽然笑了一声,却很冷,陆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还会冷笑这样复杂的情绪表达。 “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如果你不想刚刚是你见他的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忧伤,上章被和谐了。 大家可以加某透的q群,任调戏哟…… 第85章太阴险了 “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如果你不想刚刚是你见他的最后一面。” 陆瑶,“……” 慕西锦总说慕泽渊和他是一类人,陆瑶认定慕泽渊和他完全不同,现在她突然发现了,这叔侄俩果真是一路人,平时彬彬有礼,温柔和善,一到威胁自己利益的时候,立刻撕破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翻脸比翻书还快。 别说陈诚义无反顾地照顾了她这么久,就算慕泽渊拿个陌生人来威胁她,陆瑶也会满腔怒火。 她压抑着怒气,伸手指向门口:“出去!” 慕泽渊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脸色有点沉:“我拒绝。” 为了怀里的宝宝,陆瑶一直避免让自己的情绪大起大落,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怒火,冷淡道:“慕先生到此有何贵干?” 慕泽渊心里窝着的火一点不比陆瑶少,甚至更多,陆瑶失踪,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小岛上的恐惧,直到他确认她的失踪和慕西锦,光荣团没有关系,才放下了一小半的心,他花了三个多月,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从茫茫人海里把陆瑶给找出来。 随后摆在他面前的文件…… 慕泽渊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算什么? 那必然是他的孩子,无容置疑。 她带着他的孩子,嫁给了别人!就算是用的假身份,假结婚! 现在还敢给他摆脸色。 慕泽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朝陆瑶走来,陆瑶大感不妙。 “你想干嘛?”陆瑶立刻抓过一个靠枕护住自己的肚子。 陆瑶这个本能动作,无疑是火上浇油,准妈妈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孩子那是本能,但她却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做出了这个动作。 她认为他会伤害宝宝。 这个认知让慕泽渊停下了脚步,目光沉沉地盯着陆瑶老半天没反应。 陆瑶越想越觉得不妙,和慕泽渊结婚那么久,他啥时候跟她发过火,尤其还是这样杀气腾腾的时候。 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大得像篮球,已经有明显的胎动,陆瑶这一紧张,再加上之前的情绪大起大落,立刻就感到肚子里的宝宝踹了她一脚。 陆瑶拧了一下眉。 慕泽渊愣了一秒,刚刚的杀气腾腾瞬间没了影,他上前了一步,紧张地盯着陆瑶:“你怎么了?” 陆瑶面无表情道:“它踢了我一下。” “是吗?疼吗?我摸摸……”他还真不客气,挡开靠枕,把手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陆瑶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但刚刚某人的冷淡态度,还拿陈诚来威胁她的事,她还记得清楚着呢。 新西兰的气候相当好,今天天气不错,陆瑶只穿了条适中的宽大裙子,慕泽渊隔着衣服摸了一下,没什么感觉,就想把手伸进去,和肚皮来个亲密接触,但陆瑶穿的是裙子,他要伸手进去就得从裙子下来。 陆瑶一条腿踢开他的手,警惕道:“你想干嘛?” “……我摸摸。” “有什么好摸的,这是我的宝宝,和你又没关系。” “我提供了精.子。” 陆瑶脸色不自然地哼了一声,“那东西多的是,随便就是几亿……”陆瑶言下之意精.子什么的不值钱,孩子跟慕泽渊没多大关系,“你想摸,找那什么琼斯小姐,道格小姐,还有谁来着……” “我只跟她们吃过几次饭,而且……我只想跟和生。” 陆瑶脸色僵了好几秒,在心里忍不住咆哮,谁稀罕啊啊啊啊啊啊!!! 慕泽渊忽然伸手摸了摸她鼓起来的脸颊:“你在吃醋?” “你明知道那些事情是假的,你还会生气。就像我也明知道你和那个乡村教师是假的,但你们住在一起好几个月,还登记结婚,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陆瑶眨了下眼睛:“那不一样,我比较笨,理智容易被情感影响,你不是号称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理智吗?” 不带这样区别对待的! “你真过分!”慕泽渊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先算了。” 听上去,他似乎也没有不喜欢孩子,陆瑶嘟嘴,“快闪开,你挡着我呼吸空气了。” 慕泽渊默了一下坐到了她的旁边,再次往她的裙子里伸手。 陆瑶拍开他的手,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这是我的宝宝,和你没多大关系。” 慕泽渊瞥了她一眼,忽然勾了一下唇,“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陆瑶突然觉得有点不妙。 “我手里有一份你亲自签的文件。”陆瑶的不安在加重。 “文件的内容是,如果在我们离婚期间你有了我的孩子,孩子的抚养权归我。” 她忽然想到离婚时慕泽渊伪造的那些文件,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从来没签过。”” “你忘了离婚的时候,你签的那十三份文件了吗?” 陆瑶默默无语,她那会儿心不在焉,只随便看了前几份文件,全是关于财产分配之类的东西,她哪能想到慕泽渊一早就算计着,老半天她才脸色发青地吐出四个字:“你真阴险!” 慕泽渊心情很好地问:“需要我告诉你其他文件是什么吗?” “不、用、了!” 陆瑶别过头,不想理这个人,慕泽渊伸手揽着她的肩,把她抱到怀里:“好了,别生气了。” 陆瑶面无表情:“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慕泽渊摸了摸她白皙的脸蛋,“再告诉你一个文件的内容吧,在你有了孩子之后,所有的财产归孩子所有,孩子现在监护权归我,所以,这所房子从法律上来说已经不在你名下了……” “……滚!”陆瑶泪流满面。 “好了,别生气了。” “……” “别生气了,生气对孩子不好。” “……我不想见你!” 慕泽渊有点无奈:“这么久没见面,你真不想见我?” 陆瑶口气果决:“不想。” “吃饭午饭,你休息一下,我们就离开这里。” 陆瑶冷笑:“我有说要跟你走吗?” 慕泽渊温和道:“这里不安全。就算你不担心自己和孩子,也要为照顾了你这么的陈先生考虑一下吧?” 陆瑶在心中默默垂泪,什么温柔体贴,绕地球三圈拿放大镜都找不到的好男人?真是演得一出好戏,陆瑶觉得自己从今天开始彻底认清了慕泽渊的真面目。 陈诚买完菜回来,一走进客厅就看见陆瑶面无表情地靠在慕泽渊怀里,慕泽渊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他神色一黯,陆瑶听见声响回头望来,露出一抹笑容打了个招呼:“回来了啊?” “嗯。”陈诚笑着将菜放在桌子上。 陆瑶斜了慕泽渊的一眼:“去做饭!” 慕泽渊抬起头来,望了厨房一眼:“我不会。” 陆瑶冷笑:“天才也有不会做的事啊?不想做就说不想做。” 慕泽渊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去了厨房。 陈诚连忙摆手:“我来做饭就行了,你多陪陪陆瑶吧。” 慕泽渊微微一笑:“我来做吧,就当感谢你为陆瑶做的每一件事。” 陆瑶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幕,在心里一个劲地叫虚伪,刚还杀气腾腾地想把陈诚怎么着怎么着,现在又彬彬有礼地跟人道谢。 真虚伪! 真阴险! 一顿饭就当感谢人家几个月的照顾! 真小气! 大半个小时后,慕泽渊还真做了四菜一汤,陈诚意外道:“想不到慕先生还会做饭。” 陆瑶心中翻了个白眼,按照塞亚的话说,以他的智商,只要一分钟就能学会枪,然后在几分钟内熟练掌握,再进阶为神枪手。 所以慕泽渊随便看看菜谱,做出一桌子菜,也挺正常的。 看着卖相不错,陆瑶伸出筷子尝了一口,郁闷的发现味道也不错。 陈诚是个实诚人,哪能识破慕泽渊这样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在饭桌上热情地告诉慕泽渊,陆瑶在怀孕后口味的变迁过程。 饭后,陈诚找了个空对陆瑶说,“他人不错,我也能放心了。” 陆瑶:“……”大哥,你真心被骗了。 饭后陆瑶慢吞吞地到自己房间睡午觉了,慕泽渊大约知道自己惹人嫌没来打扰她,睡到三点多她才起身,一到客厅就看见慕泽渊和陈诚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准确地说,是陈诚一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慕泽渊安静地听着。 “孕妇的营养需求比较重要,她嘴又比较挑,经常这个不吃那个也不想吃,一定要多吃蔬菜和水果,保证她每天的睡眠,保持她的心情愉快,尽量减少她的体力劳动……” 陈诚腼腆地笑了笑,“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参加一个怀孕课程,多注意一下她的情绪,她刚刚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必然的!任谁知道自己在几个月前被狠狠坑了一把,累死累活,受苦受累怀了几个月的小孩,还没生下来,一眨眼就归别人了,她的心情能好吗? “你起来了。”陈诚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见陆瑶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门口,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吧,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吗?” 对上陈诚,陆瑶的脸瞬间露出微笑,旁边慕泽渊插了进来:“我帮她收拾都可以了,这段自己陆瑶给你添麻烦了。” 陈诚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不用客气。” 除了备考大学的资料,陆瑶也没什么好带的,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坐在车上,陆瑶回头望了一眼住了四个月的小别墅,和别墅门前的陈诚,心情有些惆怅。 “舍不得?舍不得这所房子,还是舍不得门口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再努力虐某人一下。。 第86章请你嫁给我 “舍不得,舍不得这所房子,还是舍不得门口的人,” 陆瑶懒得理会,午觉那两个小时她压根就没睡着,在离婚的时候,她很信任慕泽渊,在今天之前她都非常的信任他,虽然慕泽渊一直没有说类似于复婚的承诺,她从来没有怀疑以后两人会不在一起。 但今天这事儿,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以慕泽渊的权势地位手段,还握着那份她签过的文件,她想夺回孩子抚养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甚至剥夺了她的所有财产,他赠与的augustus30%股份,还有陆家那数量庞大的画……钱她不在乎,那些画她也可以暂时忍,但她对他的行为却无法接受。对了,他还威胁魏英芸替他通风报信!(魏英芸探出一个头脑,对手指:(⊙o⊙)…其实大家是互利互惠……) “和你有关吗?我们已经离婚了。”她冷淡道。 慕泽渊平静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越来越深沉,他足足沉默了五分钟,才问:“你……还爱我吗?” 陆瑶沉默,没有回答,在今天之前,她很坚信自己很爱他,愿意放弃自己喜爱的事业,躲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他生孩子,但再得知他让她签的那些文件之后,陆瑶突然对这份感情产生了怀疑。不是怀疑自己爱不爱他,是怀疑慕泽渊对她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慕泽渊的心情很恶劣,他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从见到陆瑶开始,他就不断在犯蠢,一步步把两人的关系弄得越来越僵,尤其是现在,在双方出现矛盾的时候还问她还爱不爱他,他应该庆幸她变得够理智,保持了沉默,而不是一气之下说不爱?但这个时候他多想听见她肯定地说“yes”。 他紧紧抿着唇,面色越来越平静,但通常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就像大海上的风暴,他沉默着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惜事与愿违,愤怒嫉妒痛苦像脱缰的野马,不断地在崩溃他的理智。 耳边忽然响起她的声音,她反问道:“你爱我吗?” 处在风暴中心的慕泽渊,骤然一静,崩溃的理智在瞬间回笼,他的答案只有两个字,短促有力、沉稳肯定。 “当然。” 陆瑶又沉默了。 “合约的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他省略了担心的内容,“如果那些合约让你不高兴……” 陆瑶突然插话:“那能还给我吗?” “……不能。” 陆瑶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只想要孩子,你的钱我一分不要。” “抱歉,不能。”孩子和人他都要。 陆瑶自嘲地扯了下唇,干脆扭头望向窗外。 “你完全不用在意那些合约,只要我们重新确立夫妻关系,孩子自然是我们共同的,关于财产……”他略停顿了一下,“从你愿意和我共患难的那天起,我就愿意与你共富贵。” “我很抱歉,没告诉你合约的事……看到你和另外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你一而再地拒绝我,我的心情有点不太好……抱歉,让你伤心了。” 陆瑶默不着声,她知道只要自己点点头,这一段就算揭过,但那头就是点不下来,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她会见异思迁吗,他还真挺有理由担心的,她可不就是对沈榕策变了心,然后又爱上他的吗?陆瑶越想越火。 一直到飞机上,她都没吭声,慕泽渊也很无奈,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要冲动地多嘴,她说孩子是她的,就顺着她呗,她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不成。 新西兰到纽约的路程非常漫长,陆瑶上了飞机就昏昏欲睡,慕泽渊带的医生给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陆瑶除了不想理他,对别人倒也没怎么,医生检查她乖乖配合,见到徐周王侠等人也会打招呼,至于慕泽渊,无视! 睡了三个多小时,陆瑶才醒,一扭头就看见慕泽渊正坐在她身边。 “累吗?”他温和地问。 “……”陆瑶盯着天花板发呆。 “吃一个水果。”他递来一个剥好了皮的橙子。 “……”陆瑶干脆闭上了眼睛。 “到了纽约,我会把那些合约都还给你。” 陆瑶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坐起来,接过了橙子。 “婚礼我已经准备好了,下周我们结婚。” 陆瑶猛地咳嗽了起来,慕泽渊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又递给了她几张纸。 陆瑶捂着自己的肚子咳得有点难受,慕泽渊一见她的痛苦的表情,心都拧了起来,慌忙叫守在门外的徐周去请医生。 “我没事,呛着了……”陆瑶额头冒出三根黑线,该说他小题大做,还是一时慌了手脚。 “还是检查一下。”慕泽渊非常的坚持。 陆瑶咳嗽不停,喝了几口水,医生来的时候,才平息下来。 等医生确认她身体健康,胎儿也很健康后,慕泽渊才放下心来,等所有人离开房间,陆瑶才懒洋洋地说:“我不想和你结婚。” 慕泽渊强压着起伏的心情,平静地问:“原因呢?” “很多。”陆瑶撕下一瓣橙子,放入口中。 “只要你能说出来的,我都可以解决。” 陆瑶瞟了他一眼,“你家太复杂了,你爷爷也不喜欢我,我非常有自知之明,高攀不上,也不想高攀,而且,我也不想整天被人耍得团团转。” 慕泽渊把她手里的橙子拿走,放在一边,才握着她的手说:“你是嫁给我,我爷爷喜欢不喜欢都只有接受。” “说得容易,我挺怕死的,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整天陷在阴谋诡计里。”陆瑶抽了几下没抽回自己的手,只好让他握着。 “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来保护你和他,在你们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他把她的脸扳了过来,直视着她漆黑的瞳孔,“就算我不是最强大的那一个,至少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 他的眼睛很明亮,琥珀色的瞳孔仿佛蕴含着一轮太阳,灼灼生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陆瑶微怔,沈榕策以前也总会把生命挂在嘴边,但多半都是威胁她,而慕泽渊却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任何的承诺,但在那座太平洋里的小岛上,她清晰地领会了他的心意。 他说过最好听的话,也只是那句隔着电波的“i love you”,他的确不用做任何的承诺,因为他的每一个温柔的举止都是在向她承诺,她心底某个地方突然喷涌出一股一股地热流,以野火燎原的速度攻占了她所有的思维。 她很生气,但是此时又觉得气不起来了,似乎怀孕后,她的情绪就是一阵一阵的。 慕泽渊的视线格外专注,任何人被这两道视线注视,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包含的浓郁情谊,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如丝绸美酒般的醇厚,“我不相信任何人,即使对自己人也是如此,除了你。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陆瑶心中一点点的变得柔软。 他握着她的手垫在自己的下巴下:“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 陆瑶垂了一下睫毛,平常不说情话的人,一说起情话来怎么杀伤力这么大,她的耳根子都在发热。 “所以,不要拒绝我,我很害怕。”他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但最害怕的是,除了你,我不知道剩下的岁月里,我还能不能再像这样爱上一个人。” 陆瑶眼眶开始溢满雾气。 “……孩子也需要父亲,我的父亲没有教我如何做一个好父亲……”他停顿了一秒,认真地说,“我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所以……请你嫁给我。” 陆瑶想,自己根本没法拒绝。 正常人都没法拒绝! 她已经呼吸困难,脸颊发红,头晕目眩……被慕泽渊亲的。 慕泽渊心想:甜言蜜语什么的太好用了!可以给徐周多加点工资! “我要再考虑一下。”陆瑶推开他,喘着气回答,古代当皇帝还要三让呢,刘备去请诸葛亮还去了三次呢,她刚被狠狠坑了一把,哪会一眨眼就揭过了这一段。 慕泽渊:“……”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成了玻璃渣。 “我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现在已经有五个月了,再拖的话,我怕你身体太累……” “那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先不说愿不愿意结婚,但凡结婚任何女人都想当最美丽的新娘,陆瑶一点儿不想挺着大肚子结婚,“而且一周时间,也来不及。” 陆瑶这一句明显已经动摇,慕泽渊听得心中一喜,“我一直在准备着,就算你现在点头,也可以进行。” 陆瑶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结婚。” “我希望孩子出生的时候,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陆瑶斜了他一眼,“这个不重要,完不完美你不也过得挺好的吗?”话一出口陆瑶就有点后悔了,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慕泽渊沉默了一会儿,松开她的手,起身朝门口走去。 陆瑶等他走到门口,憋着没吭声,只准他让她生气,她就不能让他生气? 慕泽渊走到门口,遗憾地想,她没叫住自己,他握着门把手,轻声说:“我先离开一会儿,有事就叫徐周。” 门在他身后关上,慕泽渊心想,像沈榕策那样低端的装可怜手段,他非常的不屑…… 陆瑶心想,看着也没怎么样,他挖那么大个坑给他,她还没原谅他呢,于是她淡定地在房间里绕了几圈,活动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看着书发呆。十几分钟后,徐周带着异常沉重的表情走了进来。 陆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少爷他……” . 时间回溯到十分钟之前。 慕泽渊遗憾地发现,自己太习惯于做什么事都不动声色,装可怜也装得太不动声色了,似乎没起到任何作用,他很快就有了决定…… “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吗?”他问徐周。 徐周点头:“我一定会详细地向夫人转述少爷对她的担忧。” “这还不够。” 徐周立刻心领神会。 七八分钟后,徐周一脸沉重,仿佛世界末日般,慌张地跑去找陆瑶。 “夫人,少爷他……他旧病复发,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慕童鞋,你不是瞧不起沈童鞋装可怜的低端手段吗?有种你别装啊! 慕君目露威胁:姓沈的那是低端手段,我是为了家庭团结幸福和睦采取的必要措施,从出发点,目的性,实施人都是天壤之别,请不要把我和姓沈的混为一谈!~~ 第87章旧病复发 “少爷以前受过几次伤,身体一直不太好,那时候的封闭式戒毒还没完成就终止了,少爷要忙着对付慕五先生,从那之后一直都没好好休息过……” “夫人失踪后,少爷更是好几天都没睡过觉,直到确认夫人的失踪和慕五先生和光荣团没关系,才睡了几个小时。” “少爷和慕五先生的交锋也到了关键时候,更不能一点马虎,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少爷一个月前就找到夫人了,只是当时也到了收尾的时候……” “……直到慕五先生再也没有威胁后,少爷立刻就来找夫人了……夫人生少爷的气,少爷一伤心,再加上这半年多都没休息后,从几个月前,少爷的身体就……” 陆瑶脸色发白,立刻紧张地问:“就怎么样了?”她脑子里充满了疲劳过度,死掉之类灰暗的词语。 徐周急忙补充:“夫人千万不要太担心,小心自己的身体,少爷只是旧病复发,晕过去了……” 陆瑶:“……只是晕过去了?” 徐周再次补充:“额,不是简单的晕过去了,是……”他在心中痛哭流涕,好痛苦啊啊啊,又要把少爷的情况描述得让夫人动容,又不能让夫人太担心影响胎儿,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陆瑶越听越糊涂。 慕泽渊躺在床上,身上插了好几根不知道什么作用的管子,昏迷不醒,这么一看他确实瘦了一些,脸色也很疲倦。 “夫人,你是少爷最重要的人,说一句冒犯的话,在少爷心里,你比他的爷爷还要亲近,少爷做很多事也是没办法的选择,那个什么琼斯小姐,少爷连正眼都没看一眼,媒体捕风捉影的东西,夫人千万不要信……夫人和少爷之间那么多的事情都经历过了,现在又有了小少爷,完全没有必要为一点小事闹出了隔阂……” 陆瑶瞥了徐周一眼:“他每个月给你开多少薪水?” 徐周脸色微变,正气凛然:“夫人,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你可以怀疑我的性别,但绝对不能怀疑我的品格!” 陆瑶:“……” 昏迷的慕泽渊突然动了一下,徐周惊喜地叫了一声,陆瑶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他虚弱地睁开眼。 “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 医生再给慕泽渊做完一系列检查后,给了陆瑶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要说没事吧,好像似乎又有各种隐患,要真说有事吧,医生又说好好休养就行。 慕泽渊醒来后,徐周,医生迅速地走掉,只留下陆瑶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往旁边挪了挪,用温柔虚弱地声音邀请她上床休息,陆瑶默了两秒,爬上了床,她现在身体不便,又在飞机上,还是躺着比较舒服点。 而且人家这么温柔诚恳地邀请她,她也不好拒绝不是。认识这么久,除了在新西兰的那所房子里,慕泽渊有几句话的口气不怎么好,其他时候,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即使谈不上笑脸迎人,但态度还过得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一直温温和和的,陆瑶的气也散了一些。 床非常的大,慕泽渊一让就让出了一半,陆瑶靠着坐好,他又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一边接近一边说话分散陆瑶的注意力:“还有几天就是年底了,我们先不回纽约了,去加纳利群岛,那里的气候温暖,环境也很好,正适合你养胎……” “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那里有不少的火山,caldera de taburiente国家公园非常适合观星,帕尔马岛上还有世界上最大的望远镜……” 大概四月份的时候,慕泽渊透露出想带她暑假去度蜜月,陆瑶记得可清楚了,所以在繁花战队放暑假的时候,她不断地痛骂某人是骗子,说好了要带她去看星星的,结果她一个人凄凄惨惨地提着行李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世隔绝了。 陆瑶拍开他摸过来的手:“没兴趣!离我远点!”姑娘也是有自尊,有身份证的人,不是他慕泽渊说想要去看星星,她就得巴巴地跟着去。 慕泽渊的情商和智商绝对不是光摆着的,一看陆瑶表情哪还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我很抱歉……其实四月的时候我在那边就准备好了,想等你暑假的时候带你去看星星,房子的许多设计都是我亲自做的,修得很漂亮……” “没兴趣!” 慕泽渊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冷汗瞬间就他的额头冒了出来,陆瑶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慕泽渊闭上眼睛,隔了好几秒才面色苍白地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我没事。” 这种要死不活,下一秒似乎就要断气的样子,再配合他一脸惨白地说没事,陆瑶立刻就徐周叫了过来,然后医生再次对陆瑶模棱两可地交代,诸如尽量不要让慕泽渊不高兴之类的。 陆瑶:“……” 陆瑶盯着他的脸,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她压根没想过慕泽渊无耻装病,人家小时候就遭遇绑架,身上至今还有两处枪伤遗留的伤疤,阴雨天还会痛,再结合他工作狂的传闻,貌似身体出现问题也很正常的,再加上他表情动作语气都太到位了,刚刚冒冷汗脸色惨白的样子,让她现在心里还砰砰砰的乱跳。 徐周医生等人再次走掉后,慕泽渊轻柔地问:“我们去加纳利群岛吧?” “……好吧。”陆瑶板着脸说。 “我们在那里结婚吧?” “……不行!”陆瑶异常坚定地拒绝。 . 隔天,陆瑶就被慕泽渊拐带去了加纳利群岛。 “为什么要分房睡?” 陆瑶翻了个白眼,他们已经离婚的吧?为什么还要睡在一起? “……晚上你要想喝杯水,我在旁边也比较方便,如果你睡不着,我可以给你讲故事或者聊天,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所以,我们必须睡在一起。” 陆瑶想了想,有慕泽渊确实比较方便,“再搬一张床,你睡另一张,否则免谈!” 慕泽渊:“……” 晚上慕泽渊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几米外的另一张床:“我睡不着。” “你可以自己给自己讲故事。”陆瑶闭着眼睛回答。 “我想和你一起睡。” “离我远一点。” “还在生气呢?” “没有,我只是不太想理你。” 慕泽渊默,这分明是还在生气。 第二天,陆瑶起床后,精神相当不错,在新西兰的那几个月虽说过得很悠闲,实际上除了医院和家附近,陆瑶的活动范围并不大,不是她不想到处去看看,而是担心去接触的人太多,被什么人无意中发现。 怀孕前她的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怀孕后陈诚对她的照顾堪称无微不至,现在五个月她也不算多辛苦,一到加纳利群岛,她就想到处去窜窜。 “不用你陪我,你还是去忙你的吧,最主要的是,请你不要影响我游玩的心情。”陆瑶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慕泽渊说。 “我对这里很熟,可以给你当向导,你累的时候我可以扶着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能当个盾牌……而且,我除了照顾你,没有任何事好忙的。” 陆瑶哼了一声,不再故意刁难,免得他又脸色苍白地“旧病复发”。 . 自从回到慕泽渊的身边后,陆瑶的失踪状态也被解除,挨个和自己的朋友联系了一遍,在联系白浩的时候,白浩似乎有什么事,只开了个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再联系陈诚的时候,陆瑶盯着慕泽渊黑沉沉的眸子,当着他的面嗨皮地和陈诚聊了整整三个小时,陈诚已经回到了四川,陆瑶趁着现在自己还能动用那些钱,兴致勃勃地和陈诚商量贫困山区的发展建设项目。 “千万不要替我省钱。”陆瑶如是说,用慕泽渊的钱,她真是一点儿都不心疼,她看了慕泽渊一眼,提醒道:“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慕泽渊在一旁幽幽地说:“这些事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好的,你要真想认真做慈善,我手下有一个专门的慈善公司……” 陆瑶瞥了他一眼,陈诚只是一个大学生,凭着满腔热忱投入了自己的事业,确实有些人单力薄,她勉强同意了慕泽渊的提议,警惕道:“你别再想玩花样啊!” 慕泽渊:“……”为什么他现在的地位一落千丈。 一晃就是两个多月,陆瑶吃饱喝好,天天还有一项非常嗨皮的娱乐活动——找茬,心情太好自然就圆润了一大圈,被天天找茬的慕泽渊担心陆瑶一个人太孤单,还特地邀请魏英芸和李倩,还有在陆瑶以前在德国的好友来作伴,魏英芸这些职业选手自然来不了,李倩这个记者带着自己的助手,吭哧吭哧就来了。 等陆瑶看到她的助手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脸有点黑,身材高大的男人赫然是曾经在某个酒吧后门,拦住陆瑶李倩魏英芸三人讨要营养费的黑社会小混混,胡二哥。 “其实他们也不算坏,卖的摇头丸都是面粉做的假药,他的那些手下几乎全是他的邻居,大部分都家境贫寒,又没什么文化,我看着可怜,就给他们介绍了几份工作……” 李倩一来就带来了不少消息,包括让陆瑶极其意外的一个消息。 关于沈榕策的妻子,罗敏敏。 沈榕策和慕泽渊的婚讯一前一后,都在同一天,相比慕泽渊的扑朔迷离,沈榕策的就实在多了,婚讯公布半年后就和罗敏敏结了婚。 婚讯公布那会儿,陆瑶没多久就去了穷乡僻壤的小乡村,后来又在新西兰与世隔绝,自然没有跟沈榕策联系过,在加纳利群岛上,她想跟沈榕策祝福一下吧,又觉得自己的身份挺尴尬的,从她心里也不太想说祝福,沈爷爷临死前一直希望沈榕策能走上正途,她把陆家珍藏的画送给他,也是希望他能脱离光荣团,结果沈榕策嘴里答应着,转头就却娶了罗敏敏,陆瑶气得牙痒痒。 正好慕泽渊说,沈榕策结婚的时候,他已经送了一份大礼,把她的那份也送了,陆瑶联系的心思也就作罢了。 “前几天,罗敏敏被爆出自杀了……” 第88章光荣团的落幕一 陆瑶对罗敏敏当然没啥好感,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非常吃惊,“真的,” “那家私人医院的一个护士爆的。”李倩又低声补充道,“人好像抢救回来了,但情况似乎不怎么好。” “她为啥要自杀啊,”陆瑶不解,在外人看来,罗敏敏这个千金大小姐,从小衣食无忧,父亲罗劲松也非常宠这个女儿,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为一身,只是脑子有点抽,后来又嫁给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沈榕策,可以说人生异常的圆满。 “你知道罗劲松有一女一子吧,在罗敏敏自杀前,罗劲松的儿子罗成以杀人罪,非法政治活动,非法收受贿赂被拘留了,恒通国际的股价暴跌。”李倩的声音越压越低,“所以,不少人猜测罗敏敏的自杀跟这件事有关。” 陆瑶心中一叹,在德国那段时间,罗劲松帮了她不少的忙,但因为后来光荣团的事,陆瑶隐约猜到罗劲松也是光荣团的一员,心情格外的复杂,尤其是,她觉得沈榕策一个大好青年,被拉近光荣团这个恐怖组织,罗劲松是罪魁祸首。 陆瑶的神色忽然一凝,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如果罗劲松真像她猜测的那样,是光荣团的一个有势力的成员,光荣团手段狠辣,在欧洲的权势极大,这样的人,他的儿子却忽然被拘留,女儿自杀…… 事情恐怕未必这么的简单…… 难道是光荣团的内讧? 那么沈榕策呢?他现在可是罗劲松的东床快婿,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算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只言片语,沈榕策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从来不曾改变。陆瑶当即就给沈榕策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一头却没人说话。 “沈榕策?”陆瑶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轻轻“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我听说了,你还好吧?” “我很好。” 陆瑶一下子词穷了。 光荣团绝对拥有监听别人电话的能力,她说话自然得掂量着:“爷爷死之前的话你还记得吗?你现在……” “我记得!”他突然打断她的话,“我还有事,就这样吧。” 陆瑶皱着眉放下了电话,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沈榕策到底在想什么。 李倩道:“可能是一旦加入,想要退出就没那么容易,那些电影里不是经常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 陆瑶的眉越皱越紧,如果让慕泽渊帮忙,她敢肯定,沈榕策绝对不会接受。 “还有一个可能。”李倩继续分析,“会不会是罗劲松对他有恩,所以他才娶了自己不喜欢的罗敏敏,现在又为了报恩,也不会离开恒通国际。” 陆瑶叹了口气,和李倩坐在花园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讨论着这件事。 “其实想知道真相,要不你问问慕泽渊?”李倩清咳了一声。 陆瑶眼睛一亮,这果然比她和李倩坐在这里瞎猜靠谱,李倩又说了一句,“我觉得白浩那里也有料,他一直在暗查沈榕策,恒通国际,光荣团的事……” 陆瑶唬了一跳,白浩觉得陆家三口的死不是意外,一直在追查,这几个月陆瑶“失踪”和谁都没有联系,陆瑶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哪知道他还在查,查沈榕策也就算了,沈榕策虽然人比较混账,但还不至于真对白浩怎么样,但光荣团别的人就说不好了。 她猛地想起,刚来加纳利群岛后跟白浩通电话时,他似乎就想说什么,陆瑶立刻打了个电话给白浩,从某个角度说,慕泽渊,沈榕策,白浩都有不少相似点,只要他们想隐瞒什么,陆瑶唾沫都说干了,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 最后,陆瑶只好去找慕泽渊了。 “我怎么知道他的事情?”慕泽渊口气里的那股子不悦,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下午陆瑶明目张胆地给沈榕策打电话,当他是死人吗?他还得忍着,一说出来陆瑶马上就能知道他在监听她的电话。 陆瑶哼了一声,丢出杀手锏:“晚上一起睡吗?” 慕泽渊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不用问他也知道,只要他说想,陆瑶就要拿沈榕策的事当筹码,跟自己妻子睡觉现在还得讲条件。 慕泽渊扭头就走了。 虽然他很想和她亲近亲近,但却不想拿这个当交换,就算要交换,也不能就交换这么一点儿东西,至少也要…… 反正都被冷落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两天,看谁更着急。 陆瑶再次丢出杀手锏:“我肚子不舒服。” 慕泽渊:“……”他默默地顿住了脚,走了回来,好脾气地问,“哪里不舒服。” “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惦记着,一直惦记着,睡不着吃不下饭……” 慕泽渊冷笑:“真是情深意重!” “诶?你会用成语了?”陆瑶惊奇,“这是成语吧?” 慕泽渊:“……”重点不是这个! “快告诉我吧。”陆瑶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求人的态度她还是摆得很端正,慕泽渊被她摇了两下,眼神就柔和了下来。 “我有一个条件。” 陆瑶立刻丢开他的手,防贼一样地盯着他:“什么……条件?” 慕泽渊心里格外地不痛快,如果要问他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必须是在新西兰的时候,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说了合约的事。 他反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从现在开始,乖乖听我的话,等孩子生下后立刻跟我结婚。” 陆瑶嘟囔道:“喂,你怎么这么无耻啊!” 还有更无耻的。他在心里说。 “条件我说了,如果你答应,我就立刻告诉你想知道的。” 陆瑶哼了一声,准备讨价还价,可她的段位哪能跟慕泽渊相提并论,努力了一个小时,她郁闷地点了下头。 第一次结婚,她不怎么情愿,貌似第二次结婚,她还是不怎么情愿,两次还都嫁给同一人。 慕泽渊也干脆,压根不怕她反悔,特别得寸进尺地搂着她,“光荣团的确发生了内讧,内讧的双方……”慕泽渊看了她一眼,“是罗劲松和沈榕策。” 陆瑶呆了呆,她和李倩就猜中了内讧,她还以为罗劲松和沈榕策是一伙儿的,和光荣团的另一伙儿人起了内讧。 “为什么啊?”陆瑶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如果内讧的双方是沈榕策和罗劲松,那么罗劲松的儿子被拘留,女儿自杀,是沈榕策一手策划的?那么沈榕策和罗敏敏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沈榕策能有今天,可以说是罗劲松一手栽培的……” 陆瑶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更加不能理解,沈榕策绝对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反之,他是个非常重情的人。 “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查到了一件事。”他在她的水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含着她的耳朵不断地用舌尖舔弄,陆瑶推了推他:“离我远点!” 慕泽渊轻柔地捏着她的下巴:“刚答应我的这么快就翻脸了?” 陆瑶:“……”刚刚那纯属条件反射。 慕泽渊又凑了过来,轻轻咬着她的耳朵,陆瑶盯着虚空想:好歹过了河再拆桥。 “沈榕策的父亲……有70%的可能是光荣团外围的一个成员,他被你父亲举报后,就进了监狱,在监狱里不到两日就自杀了吧?”他的手从她的领口伸了进去,握住了软绵绵的胸肉捏了捏。 “你想干嘛!”陆瑶瞪着他。 “不想干嘛。”慕泽渊回答得特别淡定,吻着她的脖子,手指在她的胸口又揉又捏。 陆瑶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单手解开了她胸前的纽扣,含住了顶端粉嫩的小葡萄。 “你别这样……”陆瑶有气无力地推着他的头,怀孕三个月后确实可以行房事,但最好还是不要。 “我不要……” 他把滋润过的小葡萄吐了出来,用手指来回的拨弄着:“我说过会当一个好父亲,所以,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 陆瑶:“……”意思是说他只是随便调戏一下? “然后呢?”她面无表情地把歪掉的话题扭了回来。 “我认为沈榕策父亲的死未必是自杀。” 陆瑶悚然一惊,“那是被光荣团灭口了?” 慕泽渊吮吸着另一颗小葡萄,含糊地“嗯”了一声。 陆瑶咬牙切齿地戳了戳他的脑袋:“能认真点吗?” “我很认真。”他含糊地回答。 “然后呢?”陆瑶黑着脸,再次把歪掉的话题扭了回来。 “沈榕策可能也知道了这一点……”慕泽渊将红艳艳的小葡萄吐了出来,沉静地评价,“罗劲松真是够蠢的,养虎为患的道理都不懂。” 所以,沈榕策娶罗敏敏是为了报仇?陆瑶心下一片黯然,和沈榕策的最后一面,她心里就有了某种不安的预感,她那时候以为他要带着这些画去和光荣团的人谈条件,脱离光荣团,却没想到,他是毅然地是要去复仇。 死去的人或许只希望他能平安一生吧。 “怎么?担心他?”慕泽渊口气平淡,狠狠地用舌尖顶弄了一下小葡萄,陆瑶娇媚地“嗯”了一声,郁闷道:“你离我远点!” 慕泽渊轻哼了一声:“现在翻脸还太早了点。罗劲松虽然老了,依旧还是一头猛虎,他现在已经知道是沈榕策是暗中捣鬼,这样下去,两败俱伤是迟早的,或许更坏一点也说不定……” 陆瑶:“……那怎么办?”现在翻脸确实还有点早。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对手指,我觉得结局可能要被骂…… 但这是一开始就想好了的。 第89章光荣团的落幕二 慕泽渊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怎么办呐,”她一脸假笑地问。 他用牙齿在她的胸口磨在磨去,陆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里恨不得一脚把胸口上的人给踹下去。 慕泽渊慢吞吞地抬起头,“难受,想要,又不能做,我每天都是这种感受,让你受一下你就受不了了。” 陆瑶在心里咆哮,谁想要受了,凭啥他自己难受,也要她挑起她的欲.望,让她也跟着难受。 她把一口闷气憋了回去,柔着声音问:“怎么办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现在有事才知道求我?”慕泽渊越想越不是滋味。 陆瑶:“……我错了……” 慕泽渊见好就收,没再继续为难陆瑶,漫不经心地逗弄着湿漉漉的小葡萄,“他不会接受的。” 这一点陆瑶也清楚,再说沈榕策和罗劲松两个属于窝里反,光荣团的其他人会互不相帮,但如果慕泽渊掺和了进去,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陆瑶叹了口气,心情有点低落。 “我在你面前你看不见,整天为别的男人担心。”慕泽渊的指尖微微用力,弄得陆瑶有点疼,陆瑶解释道,“他是我的朋友,他有危险我自然会担心,如果是你有危险,我一样会担心的。” 陆瑶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慕泽渊的眸色就沉了下去:“这么说,我和他在你心中是一个地位?” 陆瑶笑吟吟地回答:“哪能啊。” 慕泽渊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陆瑶紧接着补了一句,“我现在觉得沈榕策那单纯的孩子比你这个阴险的男人顺眼多了。” 慕泽渊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他喘了几口气,声音都带着冰渣子:“我想,罗劲松肯定很高兴得到我的帮助。” 陆瑶:“……你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你如果好好说话,我就不会这样。” 陆瑶一想,貌似果然是这样,不去招惹他,他还是很好说话的。但是吧,最近她以打击慕泽渊为乐,一时间还真改不过来。 她叹了口气,现在也没心情找他麻烦,她拍开他的手,在慕泽渊脸色微变的时候,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那现在怎么办?” 慕泽渊立刻好说话了很多,温和地在她眉心亲了亲:“你只要好好安胎,什么都不用担心,外面的事都有我在处理。” 陆瑶乖巧地“嗯”了一声,其实他还是不错,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人真正能够做到,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建立一个没有伤心,没有恐惧,没有担忧,只有温柔和甜蜜的世界,并义不容辞地为她承担所有的风雨。 这两个月面对她的各种坏脾气,无理取闹,他全部包容,当然这要排除和沈榕策,陈诚,包括塞亚之类的相关话题,一提起这几个人,慕泽渊就会像被挑衅了的兽王,充满了攻击性。 她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档电视节目,里面评价慕泽渊,将他迎娶陆瑶的决定评定为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她嘟囔地说给他听,慕泽渊笑了笑,将滚烫的掌心轻轻地放在她隆起的腹部:“这的确是我人生中少有的冲动决定,我在两个小时里决定了自己的婚姻,但这个决定却是我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他捧起她的脸,“i love you.” 陆瑶脸颊发红,头晕目眩,眼睛开始冒桃心,“i love you too.” 从这天后,陆瑶认为和他继续别扭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和他的关系也慢慢恢复到离婚前的状态,她不过问沈榕策的事,除了坑过她好几次,慕泽渊还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他既然说他会处理,她就相信他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瑶安心养胎,什么也不管,越来越临近预产期,整个城堡的戒备也越发森严,陆瑶身边一有个风吹草动,整个城堡都人仰马翻,医生护士各种医疗设备也早在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 陆瑶抱着课本有点烦:“我只想随便混个大学文凭就好了,为什么我要学这些深奥难懂的物理天文?” “你确定你只想混个三流大学的文凭?”充当补习老师的慕泽渊反问。 陆瑶:“……”好吧,这有点丢脸。丢自己脸也就算了,丢慕泽渊的脸她也无所谓,但她一想到如果别的小孩在比拼妈妈的时候,自家小孩扭扭捏捏地说,“我爸爸十四岁就取得了好几个博士学位,我妈妈高中毕业”就很崩溃。 某日,她意外地接到了沈榕策的电话。 “是我。”电话里传来沈榕策平和的声音,很平和,平和的没有任何的怨气,愤怒。 陆瑶心中一动,欣喜道:“已经完了吗?”这句话没头没脑,但她想沈榕策一定听懂了。 “能见一面吗?”他笑着问,“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陆瑶略微犹豫,沈榕策绝对是个地雷,一提起这个名字,家里的气氛都会瞬间变冷,但她确实也想见他一面,“什么时候?” “现在吧。如果不是今天,觉得以后都不能再说了。”他轻声道。 “好,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笑声格外的清越好听,“那么见面吧。” 陆瑶要出门自然要跟慕泽渊汇报,她还没开口,慕泽渊已经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有交友自由吧?” “那也要看什么人,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还是停止吧!”何止是心怀不轨,沈榕策有话想对陆瑶说,他想说什么?慕泽渊不用想就能猜到。 尽管慕泽渊的立场非常坚决,但到底还是没有阻止陆瑶,他总不能真找根绳子把陆瑶给捆起来吧。 “我只是想叮嘱他几句,我对他真没有别的心思。”陆瑶解释道。 “我知道,但很不高兴。”慕泽渊沉着脸把陆瑶送到了门口。 陆瑶小心窥了他几眼,跟他挥手他也没理,她只好讪讪地走了。 见面的地点在一个公园里。下午的阳光洒在头顶,稍微有点热,旁边的喷泉溅射出的水雾,带来了一丝丝清爽的凉意。陪她来的是李倩,两人在约定地点站了一分钟后,李倩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示意她看。 树荫下,沈榕策穿着一件蓝色的休闲衬衣,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落下一块块圆形的光斑,在他的头发上,挺翘的鼻梁上,蓝色的衬衣上不断的跳跃,他也看见了她,年轻男人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陆瑶立刻举手朝他挥了一下,沈榕策也笑着举手朝她的方向挥了一下。 那是陆瑶记忆中,沈榕策最后一个动作,像一个被阳光普照的少年,没有任何的阴霾,灿烂的笑容,调皮的手指…… “砰——” 安静的公园里突然想起了一声枪声,声音并不算大。 一直奉命保护着陆瑶的保镖面色惊恐地冲了上来。 陆瑶面容惊恐地朝前跑去。 每一个人都很害怕死亡,陆瑶同样也很畏惧,但她畏惧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死亡。 一团血雾从沈榕策的脑侧爆开,鲜血仿佛扭开的水龙头从他的脑侧疯狂地喷出。 他静静地望了陆瑶一眼,动了动唇,无力地倒了下去。 眼泪狠狠地从她的眼眶里滚落,陆瑶伸出了手,却无力抓住他倾倒的身体。 “沈榕策!!” . “七八天前罗劲松就失去了联系,多半已经死了,沈榕策取代了他的位置……光荣团有个规定,平常时期每月的例行会议都是视频会议,只有某一分部换了首领,下月的例行会会议才会变成真人会议,昨天刚好是5号,应该是本月光荣团的例行会议,十八个小时前,慕尼黑市中心的一座建筑物发生了恐怖爆炸……” 事情已经非常清楚。 沈榕策报完仇之后,借着自己成为德国分部新首领这个时机,聚集了一部分光荣团的首领,然后直接将那座秘密会议举行地大厦给炸平了。 剩余的光荣团成员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对沈榕策展开了追杀,恐怕早有人在陆瑶所在的岛上埋伏了,就等着沈榕策来自投罗网。 徐周汇报完,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多大仇啊! 慕泽渊的脸色很沉,这种凝重的表情很少会出现在他身上。 沈榕策炸死了好几个光荣团的首领,显然是不想活了,他大概是想来见陆瑶最后一面。 这个男人死就死了,偏偏死在陆瑶面前,恐怕陆瑶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一幕,一辈子都忘不了沈榕策。 慕泽渊恨不得把沈榕策拖出来再鞭尸一百遍。 王侠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惊喜道:“少爷,母子平安。” 慕泽渊沉重的脸色一缓,急急忙忙地去了急症室。 负责的医生跟他祝贺后,又低声道:“夫人的意识还没有清醒,一直在流泪。” 慕泽渊脸色当即难看了几分。 陆瑶紧闭着双眼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泪珠儿不断地从她的眼尾泌出流进头发里,慕泽渊沉默地坐在她身边,轻轻帮她擦去了眼泪。 . “是我。”男人的声音响起。 “已经完了吗?”女人惊喜地问。 “能见一面吗?”他笑着,“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女人的声音略微迟疑了一秒,“什么时候?” “现在吧。如果不是今天,觉得以后都不能再说了。”他轻声道。 “好,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笑声格外的清越好听,“那么见面吧。” 男人和女人在一座喷泉前见面,在灿烂的阳光下沿着树荫散步。 他说:“那个时候爷爷还活着,我奉命去南极追杀一个人,在那里我决定放下过去,回来的时候,你却嫁给了别人……” “在那六年里,好几次我差一点就死了,那个时候我总是看到一条漆黑的,没有尽头的路,但我知道路的尽头还有你,每一次想念你的时候,我会折一只黑色的千纸鹤,呵,这东西一点也不灵验,我折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还是离开了我呢?” “最终,我所珍爱的人离我而去,我想保护的人离我而去,爸爸妈妈爷爷……” “……陆瑶,爷爷是被罗劲松杀死的,你的父母姐姐也是被他杀死的,还有我的爸爸,报仇的事就让我来做吧……” “其实,就算所有人都死了,曾经有一刻,我想过放弃报仇,和你在一起。可是,你也离开了我……我生命里剩下的只有复仇了。” “我做了很多的坏事,恐怕是要下地狱,我不怕下地狱,我只是有点害怕……地狱里没有你。” “真想带着你一起离开……如有还有机会……我一定会认真地爱你……” “……我心爱的女孩,愿你一生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这个结局还留下了一些想象空间,我觉得这里就足够啦。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某透发动了[群吻]技能: 前排读者a中招…… 前排读者b中招…… 前排读者c中招…… …… 然后推荐我的新坑。末世重生女强文:《末世强者为尊》 某透新文:末世强者为尊→→ ps:如果不喜欢某透的新文,就收藏某透的专栏吧~等有你喜欢的文再回来。╭(╯3╰)╮ 专栏求包养,大力戳→→ 手无缚鸡之力的亲人是拖累吗?不,不是,拥有他们,她的心才会跳动,她的血才有温度,她的战斗才有意义。 重生到末世前,林依发誓,这一次,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她一定要带着亲人一起活下去! 伙伴们,让我们一起战斗着,活下去吧! 阅读指南: 1女强,团战,升级,爽文,1v1,结局he。 2日更!请放心跳坑! 第89章番外只是朋友啦 五年后。 陆瑶最近很忙,忙着即将举行的画展。从早上出门忙到下午四点依旧兵荒马乱,在自己儿子的电话打来时,又忙慌慌的赶回上海的家。 “妈咪,陈叔叔正在爹地的书房。”五岁的菲比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当年只凭一己之力投身中国贫困乡村建设的陈诚,早已经成为了augustus旗下慈善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独当一面,整天忙得人影都见不到一个,陆瑶已经有大半年没见陈诚了,突然接到菲比的电话,说陈诚来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事,赶了回来。 她敲了敲书房的门,探了个头进去。 书房里的两人正在谈事情,听见门响一起回过了头,陆瑶吐了吐舌头,笑着调侃陈诚:“见你一面比见国家元首还难,晚上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陈诚笑着点了点头,慕泽渊随意地看了她一眼:“你中午打电话来说要忙到晚上才回来,我就没通知你。” 陆瑶瞪了他一眼,陈诚本来就不常来,好不容易来一次家里,还不通知她,幸好自己儿子可靠。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她关上书房的门,回头就迎上菲比亮晶晶的眸子。 “妈咪,我有个实验……” 陆瑶:“……”好吧,这个儿子也是不怎么可靠的。随时会因为所谓的“实验经费”出卖她,或者出卖慕泽渊。 慕泽渊和陈诚说完要紧事后,就去找自己儿子“谈一谈”。 慕泽渊将自己儿子拎到阳台上,“你这次是因为时光机器还是因为隐身衣?” 小男孩眨巴着咖啡色的大眼睛,非常不屑地说:“爹地,虽然我对你的这个行为一直无法理解,但你不会天真到认为阻止妈咪和陈叔叔见面,就能解决问题吧?这种事真的有意义吗?” “这其中包含的人类经验,你还未经历过,不能理解并不代表没有意义。” 小男孩皱着眉想了想,勉强承认,“好吧,这即使是有意义的,你处理假想敌的方式也太拙劣了。” 慕泽渊不屑道:“那只是因为你看不懂而已。” “你觉得不动声色就最好的处理方式?这也要看对方的性格,我就是让陆瑶和陈诚知道我介意这点,以陈诚的性格,他会主动选择避让,你妈咪虽然觉得无奈,但也会照顾我的情绪。从情感上我获得了优势。” “我将他变成我的下属,他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从地位上身份上我也获得了优势。偶尔退让一次,你妈咪会认为我即使不高兴也会考虑到她的想法,今天晚上,你要敢来打扰我……”慕泽渊以冷笑结束。 菲比默了一会儿道:“爹地,再过一周就是你死对头的五周年祭日,妈咪还特地为他开了一个回忆画展……” 慕泽渊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所以呢?” 菲比甩着两条小腿跑了上来:“爹地,我最近正在构想一种记忆药水,只要人喝下之后,经过一些心理暗示,就会忘掉一些特定的记忆,比如爹地你的死对头……欸,爹地你听我说完再走啊……” 慕泽渊停住脚步,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妈咪知道你想这么干吗?我敢保证你妈咪知道后,你一年也别想从她那里拿到‘实验经费’了,下回想出卖我的时候,记住这次的教训!祝你实验成功,作为父亲,我可以友情提供一些小白鼠给你。”” 菲比:“……” 慕泽渊起身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以自己五岁高龄,再到你妈咪怀里抹眼泪说我欺负了你,我不介意拍下来,等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再高价出售给你未来的死对头……” 菲比:“……”嘤嘤嘤,妈咪,爹地欺负我!!! 当天晚上陆瑶一脸讨好:“哈,只是朋友啦!老公,我的心里只有你……” . 一周后,沈榕策的五周年祭日。 尽管菲比非常想去墓地观看慕泽渊当时的脸色,但却被慕泽渊以他要学习为由,留在了家里。 车行到半路,慕泽渊忽然接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后,他平淡地吩咐司机先去一趟公司。 “出什么事了吗?” 慕泽渊浅浅一笑:“出了点小事,先陪我去一趟公司,下午我们再来扫墓?” 陆瑶顺从地点了点头。 几辆车一齐掉了头,才过去十多分钟,慕泽渊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他挂掉电话,略沉思了一下,再一次让司机掉头。 陆瑶心中微凝,这几年来,除了自己儿子冷不丁搞出一堆破事出来,以及对白浩终身大事的担忧,她过得可以说非常的顺心,但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慕泽渊两次选择了掉头,让她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 慕泽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没事。有人想见你一面。” 第一次电话,是他的人汇报光荣团的赵准贤在沈榕策的墓地,他现在有妻有子,自然不想跟光荣团的人扯上关系,选择了回避,结果才掉头没多久,留在墓地的人又打来电话,电话是他的人的,说话的却是赵准贤,简单直接地表明想见陆瑶一面。 一直回避绝对不是慕泽渊的作风。稍稍安慰了陆瑶的情绪,他就开始安排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抵达了青山墓地。 陆瑶对这里一点儿也不陌生,她的父母姐姐,沈榕策的父母,爷爷,包括沈榕策全埋葬在了这里。 和从前的每一次扫墓不同的是,今天这里的气氛格外的肃穆和紧张。 手下穿着黑西装显然不是慕泽渊和慕西锦的专利,光荣团的人同样是穿着黑西装,墓地的门口,草草一数,就有上百个人,比青山墓地埋葬着的往生者还要多。 慕泽渊牵着陆瑶的手拾阶而上,在车上慕泽渊忙碌地安排,陆瑶也没来得及问相关的情况,下车后周围的气氛太过肃穆和死寂,她也无法开口在光荣团的人面前多问什么,只能憋着一肚子疑惑,警惕地走向熟悉的墓碑。 沈榕策的墓碑前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背对着陆瑶,待陆瑶等人走近的时候,他慢慢回过了头,视线直直地落在慕泽渊的脸上:“慕先生,可以让我和陆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吗?” 男人的语气很客气,虽然听不出情绪,但陆瑶立刻听出了不对味的地方来,陆小姐?好多年前她就告别这个称呼了,这个男人明知道却依旧在慕泽渊面前用了这个称呼。 男人略带嘲讽地勾了下唇:“如果慕先生担心我会对陆小姐……沈榕策再怎么也是我的兄弟,”男人意味深长地望了陆瑶一眼,“虽然我曾一度想送陆小姐去陪他,但却不想违背他的意愿……” 陆瑶背脊有点发凉,这货绝对是沈榕策的兄弟,连这种变态诡异的想法也这么的相似。 “你自己可以吗?”慕泽渊轻声问。 陆瑶在慕泽渊充满拒绝的暗示眼神里,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她的父母,姐姐离去后,还有白浩和她拥有共同的回忆,而沈榕策似乎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在他离去后,她发现找不到和谁能有共同的回忆,如果有一天,她也忘记了沈榕策,这个人才是真正地从这个世界上死去了。 她想听听这个男人说什么,哪怕只是说“曾一度想送她去陪沈榕策”这样的话。 慕泽渊沉默地松开了她的手,脚步踩得地上的碎石咔嚓响了一声,陆瑶默默地想,晚上恐怕自己非常需要情.趣内衣之类的道具…… “你们是好朋友吗?”陆瑶忍不住问,沈榕策失踪的那六年一直很模糊,他从来不说,也没有人对她说起过,她只在他曾经绑架她的时候,见过他的几个朋友。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赵准贤。”他没有看陆瑶,而是平静地盯着墓碑,“我们年纪相仿,身世相仿,同样背负着仇恨……你知道为什么他死了,而我还活着吗?” 赵准贤似乎并没期待陆瑶的回答,自顾自地说:“因为他不够狠,所以被这个世界所抛弃,只能活在别人的记忆里。如果他够狠,杀死慕泽渊很难吗?如果他够狠,想得到你很难吗?如果他够狠,就算杀死了那么多人,想要活下去很难吗?”赵准贤讥讽地笑了起来,“他还真是伟大,把所有人的仇恨一起扛在了身上,不想活了,也拖着光荣团的几个首领一起死,为我接手光荣团扫清障碍……” 陆瑶沉默地听着,她知道赵准贤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只需要她听着。 “……不要忘记他,如果有一天你忘了她,我会杀了你的。”他终于正视了陆瑶一眼,黑色的瞳孔和黑暗沉默的寒冰融为一体。 他没有说谎,陆瑶在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或许就会死在这里。 他说完这句话,从陆瑶身边走过,他身旁光荣团的人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几分钟后,慕泽渊来到了沈榕策的墓前,一语不发。 陆瑶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慕泽渊脸色和缓了一点,“五年前沈榕策炸了慕尼黑的那栋建筑后,光荣团就乱成一团,赵准贤用了五年的时间,一点点将光荣团变成了自己的势力,现在的光荣团总体势力只有从前的三分之一,但现在的光荣团却只有一个声音。”他停顿了一下,评价道,“很厉害的一个人。” 和沈榕策年纪相仿,身世相仿,同样背负着仇恨…… 沈榕策曾说,上天给了他这种生活,因为它知道他强大到可以活下去,最终他没有活下去,而能够强大到活下去的赵准贤呢…… 陆瑶叹了口气:“是很厉害,但感觉却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慕泽渊冷哼了一声:“是吗,你不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吗?过了五年,妻子还想着旧情人……” “哈,只是朋友啦!老公,我的心里只有你……” “请把这句话在沈榕策的墓前大声说十遍!” 陆瑶:“……”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最近果然写不出太甜蜜的番外来。。 赵准贤童鞋是我另一个大纲的男主,是一个集智慧,狠辣,专情于一身的男人。(咩?把自己喜欢的人关到监狱里,然后“死”了,是专情么?) 咳咳,此大纲以后有空再写。 然后推荐我的新坑。末世重生女强文:《末世强者为尊》 某透新文:末世强者为尊→→ ps:如果不喜欢某透的新文,就收藏某透的专栏吧~等有你喜欢的文再回来。╭(╯3╰)╮ 专栏求包养,大力戳→→ 手无缚鸡之力的亲人是拖累吗?不,不是,拥有他们,她的心才会跳动,她的血才有温度,她的战斗才有意义。 重生到末世前,林依发誓,这一次,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她一定要带着亲人一起活下去! 伙伴们,让我们一起战斗着,活下去吧! 阅读指南: 1女强,团战,升级,爽文,双c,1v1,结局he。 2日更!请放心跳坑! 第89章 番外(只是朋友啦) 五年后。 陆瑶最近很忙,忙着即将举行的画展。从早上出门忙到下午四点依旧兵荒马乱,在自己儿子的电话打来时,又忙慌慌的赶回上海的家。 “妈咪,陈叔叔正在爹地的书房。”五岁的菲比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当年只凭一己之力投身中国贫困乡村建设的陈诚,早已经成为了augustus旗下慈善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独当一面,整天忙得人影都见不到一个,陆瑶已经有大半年没见陈诚了,突然接到菲比的电话,说陈诚来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事,赶了回来。 她敲了敲书房的门,探了个头进去。 书房里的两人正在谈事情,听见门响一起回过了头,陆瑶吐了吐舌头,笑着调侃陈诚:“见你一面比见国家元首还难,晚上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陈诚笑着点了点头,慕泽渊随意地看了她一眼:“你中午打电话来说要忙到晚上才回来,我就没通知你。” 陆瑶瞪了他一眼,陈诚本来就不常来,好不容易来一次家里,还不通知她,幸好自己儿子可靠。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她关上书房的门,回头就迎上菲比亮晶晶的眸子。 “妈咪,我有个实验……” 陆瑶:“……”好吧,这个儿子也是不怎么可靠的。随时会因为所谓的“实验经费”出卖她,或者出卖慕泽渊。 慕泽渊和陈诚说完要紧事后,就去找自己儿子“谈一谈”。 慕泽渊将自己儿子拎到阳台上,“你这次是因为时光机器还是因为隐身衣?” 小男孩眨巴着咖啡色的大眼睛,非常不屑地说:“爹地,虽然我对你的这个行为一直无法理解,但你不会天真到认为阻止妈咪和陈叔叔见面,就能解决问题吧?这种事真的有意义吗?” “这其中包含的人类经验,你还未经历过,不能理解并不代表没有意义。” 小男孩皱着眉想了想,勉强承认,“好吧,这即使是有意义的,你处理假想敌的方式也太拙劣了。” 慕泽渊不屑道:“那只是因为你看不懂而已。” “你觉得不动声色就最好的处理方式?这也要看对方的性格,我就是让陆瑶和陈诚知道我介意这点,以陈诚的性格,他会主动选择避让,你妈咪虽然觉得无奈,但也会照顾我的情绪。从情感上我获得了优势。” “我将他变成我的下属,他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从地位上身份上我也获得了优势。偶尔退让一次,你妈咪会认为我即使不高兴也会考虑到她的想法,今天晚上,你要敢来打扰我……”慕泽渊以冷笑结束。 菲比默了一会儿道:“爹地,再过一周就是你死对头的五周年祭日,妈咪还特地为他开了一个回忆画展……” 慕泽渊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所以呢?” 菲比甩着两条小腿跑了上来:“爹地,我最近正在构想一种记忆药水,只要人喝下之后,经过一些心理暗示,就会忘掉一些特定的记忆,比如爹地你的死对头……欸,爹地你听我说完再走啊……” 慕泽渊停住脚步,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妈咪知道你想这么干吗?我敢保证你妈咪知道后,你一年也别想从她那里拿到‘实验经费’了,下回想出卖我的时候,记住这次的教训!祝你实验成功,作为父亲,我可以友情提供一些小白鼠给你。”” 菲比:“……” 慕泽渊起身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以自己五岁高龄,再到你妈咪怀里抹眼泪说我欺负了你,我不介意拍下来,等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再高价出售给你未来的死对头……” 菲比:“……”嘤嘤嘤,妈咪,爹地欺负我!!! 当天晚上陆瑶一脸讨好:“哈,只是朋友啦!老公,我的心里只有你……” . 一周后,沈榕策的五周年祭日。 尽管菲比非常想去墓地观看慕泽渊当时的脸色,但却被慕泽渊以他要学习为由,留在了家里。 车行到半路,慕泽渊忽然接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后,他平淡地吩咐司机先去一趟公司。 “出什么事了吗?” 慕泽渊浅浅一笑:“出了点小事,先陪我去一趟公司,下午我们再来扫墓?” 陆瑶顺从地点了点头。 几辆车一齐掉了头,才过去十多分钟,慕泽渊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他挂掉电话,略沉思了一下,再一次让司机掉头。 陆瑶心中微凝,这几年来,除了自己儿子冷不丁搞出一堆破事出来,以及对白浩终身大事的担忧,她过得可以说非常的顺心,但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慕泽渊两次选择了掉头,让她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 慕泽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没事。有人想见你一面。” 第一次电话,是他的人汇报光荣团的赵准贤在沈榕策的墓地,他现在有妻有子,自然不想跟光荣团的人扯上关系,选择了回避,结果才掉头没多久,留在墓地的人又打来电话,电话是他的人的,说话的却是赵准贤,简单直接地表明想见陆瑶一面。 一直回避绝对不是慕泽渊的作风。稍稍安慰了陆瑶的情绪,他就开始安排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抵达了青山墓地。 陆瑶对这里一点儿也不陌生,她的父母姐姐,沈榕策的父母,爷爷,包括沈榕策全埋葬在了这里。 和从前的每一次扫墓不同的是,今天这里的气氛格外的肃穆和紧张。 手下穿着黑西装显然不是慕泽渊和慕西锦的专利,光荣团的人同样是穿着黑西装,墓地的门口,草草一数,就有上百个人,比青山墓地埋葬着的往生者还要多。 慕泽渊牵着陆瑶的手拾阶而上,在车上慕泽渊忙碌地安排,陆瑶也没来得及问相关的情况,下车后周围的气氛太过肃穆和死寂,她也无法开口在光荣团的人面前多问什么,只能憋着一肚子疑惑,警惕地走向熟悉的墓碑。 沈榕策的墓碑前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背对着陆瑶,待陆瑶等人走近的时候,他慢慢回过了头,视线直直地落在慕泽渊的脸上:“慕先生,可以让我和陆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吗?” 男人的语气很客气,虽然听不出情绪,但陆瑶立刻听出了不对味的地方来,陆小姐?好多年前她就告别这个称呼了,这个男人明知道却依旧在慕泽渊面前用了这个称呼。 男人略带嘲讽地勾了下唇:“如果慕先生担心我会对陆小姐……沈榕策再怎么也是我的兄弟,”男人意味深长地望了陆瑶一眼,“虽然我曾一度想送陆小姐去陪他,但却不想违背他的意愿……” 陆瑶背脊有点发凉,这货绝对是沈榕策的兄弟,连这种变态诡异的想法也这么的相似。 “你自己可以吗?”慕泽渊轻声问。 陆瑶在慕泽渊充满拒绝的暗示眼神里,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她的父母,姐姐离去后,还有白浩和她拥有共同的回忆,而沈榕策似乎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在他离去后,她发现找不到和谁能有共同的回忆,如果有一天,她也忘记了沈榕策,这个人才是真正地从这个世界上死去了。 她想听听这个男人说什么,哪怕只是说“曾一度想送她去陪沈榕策”这样的话。 慕泽渊沉默地松开了她的手,脚步踩得地上的碎石咔嚓响了一声,陆瑶默默地想,晚上恐怕自己非常需要情.趣内衣之类的道具…… “你们是好朋友吗?”陆瑶忍不住问,沈榕策失踪的那六年一直很模糊,他从来不说,也没有人对她说起过,她只在他曾经绑架她的时候,见过他的几个朋友。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赵准贤。”他没有看陆瑶,而是平静地盯着墓碑,“我们年纪相仿,身世相仿,同样背负着仇恨……你知道为什么他死了,而我还活着吗?” 赵准贤似乎并没期待陆瑶的回答,自顾自地说:“因为他不够狠,所以被这个世界所抛弃,只能活在别人的记忆里。如果他够狠,杀死慕泽渊很难吗?如果他够狠,想得到你很难吗?如果他够狠,就算杀死了那么多人,想要活下去很难吗?”赵准贤讥讽地笑了起来,“他还真是伟大,把所有人的仇恨一起扛在了身上,不想活了,也拖着光荣团的几个首领一起死,为我接手光荣团扫清障碍……” 陆瑶沉默地听着,她知道赵准贤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只需要她听着。 “……不要忘记他,如果有一天你忘了她,我会杀了你的。”他终于正视了陆瑶一眼,黑色的瞳孔和黑暗沉默的寒冰融为一体。 他没有说谎,陆瑶在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或许就会死在这里。 他说完这句话,从陆瑶身边走过,他身旁光荣团的人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几分钟后,慕泽渊来到了沈榕策的墓前,一语不发。 陆瑶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慕泽渊脸色和缓了一点,“五年前沈榕策炸了慕尼黑的那栋建筑后,光荣团就乱成一团,赵准贤用了五年的时间,一点点将光荣团变成了自己的势力,现在的光荣团总体势力只有从前的三分之一,但现在的光荣团却只有一个声音。”他停顿了一下,评价道,“很厉害的一个人。” 和沈榕策年纪相仿,身世相仿,同样背负着仇恨…… 沈榕策曾说,上天给了他这种生活,因为它知道他强大到可以活下去,最终他没有活下去,而能够强大到活下去的赵准贤呢…… 陆瑶叹了口气:“是很厉害,但感觉却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慕泽渊冷哼了一声:“是吗,你不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吗?过了五年,妻子还想着旧情人……” “哈,只是朋友啦!老公,我的心里只有你……” “请把这句话在沈榕策的墓前大声说十遍!” 陆瑶:“……”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最近果然写不出太甜蜜的番外来。。 赵准贤童鞋是我另一个大纲的男主,是一个集智慧,狠辣,专情于一身的男人。(咩?把自己喜欢的人关到监狱里,然后“死”了,是专情么?) 咳咳,此大纲以后有空再写。 然后推荐我的新坑。末世重生女强文:《末世强者为尊》 某透新文:末世强者为尊→→ ps:如果不喜欢某透的新文,就收藏某透的专栏吧~等有你喜欢的文再回来。╭(╯3╰)╮ 专栏求包养,大力戳→→ 手无缚鸡之力的亲人是拖累吗?不,不是,拥有他们,她的心才会跳动,她的血才有温度,她的战斗才有意义。 重生到末世前,林依发誓,这一次,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她一定要带着亲人一起活下去! 伙伴们,让我们一起战斗着,活下去吧! 阅读指南: 1女强,团战,升级,爽文,双c,1v1,结局he。 2日更!请放心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