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妃驾临》 001 叫你别动 “再来!注注!” “老子现在有的是银子!” 人头攒动的赌坊里,男人豪气地拍了桌子,又丢出一锭银子。输了一百多两,他也不心疼,旁边的人指指点点的围观,反倒叫他越发得意:看吧看吧,老子就是有钱! “你叫什么名字?”正玩得起劲,一道清亮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似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陈四。”陈四想也没想便报了名字,说完以后才觉得不对劲,拧眉转向声源,“你问老子这个干什么?” 这一看,陈四又是一愣:站在他身后的,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姑娘,皮肤很白,双眸黑亮有神,脸上笑意吟吟……见惯了乡野村姑的陈四,当场就看愣了。 “问你名字……”唐黎拉长了声音,脸上的笑意不减,“当然是用来刻墓碑啊!” “你!”被这么一说,陈四当即恼羞成怒,想要站起来骂人,对方的手却更快地按住他的肩膀,同时她的脸色一沉,声音也转冷,低低命令—— “陈四,不准动!” 笑话! 她说不准动就不动了? 陈四不屑地想要挥她一巴掌,脸色却在一秒转为苍白,惊恐地看着来人——为什么……他真的动不了了?! “陈四,闭嘴,跟我走。”唐黎冷笑着勾了勾唇角,在更多的人注意到这边之前,拎起他的肩膀,后者便乖乖地跟在她后面。他的脚步平稳,脸上却越发惊恐,眼珠瞪大了四处乱瞟……这副不协调的模样,一路上吓了好几个人。 可只有陈四自己清楚: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 “你们前天劫的那个送亲队伍在哪里?”拐入一个无人的小巷,唐黎骤然停脚,冷冷地质问一头虚汗的男人,“陈四,说话!” “我……”他这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仓惶得差点咬到舌头,“我为什么动不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当我是妖怪好了。”唐黎不屑地冷哼,根本就是懒得解释——利用对方的名字进行引导控制,这种高深的心理学知识,他这种智商怎么可能听得懂? “说吧,你们劫来的人呢?货呢?” “妖怪”当前,陈四吓得都快哭了,当即磕磕巴巴地把知道得都说了:“人都关着呢……银子我分到一点,还有的,老大都……都锁在里。” “走,带我去!” 听完一切,唐黎蹙了蹙眉,不耐地踹了他一脚,随后跟上…… 说起送亲队伍的事,她实在觉得丢脸——她作为青岚国的公主来苍行国和亲,刚走到沧行边境的时候,她贪玩跑出去了一天,回来却发现送亲队伍被抢了!嫁妆一抢而空,侍女全被带走,侍卫全被砍伤…… 这叫她情何以堪? 而且这还关系到整个青岚国的脸面……这些山贼简直就是找死! 。。。。。。。。。。。。。。。。。。。。。。。。。。。。。。。。。。。。。。。。。。。。。。。。。。。。。。。。。。。。。。。。。。。。。。。。。。。。。。。。。。。。。。。。。。。。。。。。。。。。。。。。。。。。。。。。。。。。。。。。。。。 直到唐黎他们走远了,一黑一白的两抹身影才从暗处走出——白衣男子俊逸非凡,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尊贵,黑衣男子直立在一侧,表情恭敬。 “她就是青岚国的公主?”南宫绝淡淡开口,白色的衣袂随风翻,他睨了一眼身侧的人,“不会搞错吧?” “不会错,王爷何以这样问?” “总觉得……”南宫绝蹙了蹙眉,抬脚往她离开的方向跟去,薄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气质上不像。” 属想要跟,却被他挥手止住:“你先回去吧,本王去看看热闹。” 地瓜新文,欢迎大家多多支持!还是欢脱的言情文,希望暑期大家看文开心~ 002 从天而降 半山腰的一间小,正是关押那些侍女的地方。 唐黎跟着陈四到达门口,便听到里面“嘤嘤嘤”的哭声,她的脸顿时一沉,狠狠地朝陈四瞪了一眼。后者身体不能自行掌控,只能哇哇大叫着辩驳:“是老大吩咐关着的,以后卖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陈四。”唐黎不想和他废话,冷冷地出声叫他,声音又是低冷严肃,像是一道魔咒,让陈四的心底发寒,“撞门。” “我有钥匙!”他惊慌地叫出来,唐黎丝毫不以为意。 “陈四,用头撞。” “不——!” 陈四口中绝望地恳求,身体却已不受控制地狠撞了上去——头“碰”地一声撞上年久失修的木门,他颅骨碎裂的同时,将木门也撞了开来…… “啊!”里面立即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 唐黎连忙捂住耳朵,一脚踹开了挡路的尸体,没好气地朝里面低吼:“是我!” “主子?!”哭得凄凄惨惨的婢女们一愣,看到唐黎,又是惊喜地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她们连忙从稻草上爬起来,“主子,快救我们出去……” “妈的!谁敢杀老子的兄弟?”话音未落,门口陡然传来一声怒喝。 这个人显然没陈四那么蠢,他不给唐黎任何说话的机会,举刀快步进来,看到唐黎就想直接砍:“你……你还我兄弟的命来!!” 唐黎心中叫了句“不好”,连忙侧身让开,那个人举刀又要追过来…… 没完没了! 她的眉头一紧,正思量着对策,耳边却听到“乒”地一声脆响,一抹白色的身影身而入,一脚踢断那人的刀,再一脚便把人踢晕了过去…… 人身倒地,耳边还传来“呼呼”的刀锋声,那把断了的刀刃回旋了一周,终于深深地镶入木头柱子里…… 他的身手很好! 唐黎警惕地蹙眉,紧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不会是这些山贼的“老大”吧? 他朝着地上的男人看了几秒,终于慢慢地回转过来,目光淡淡地打量起唐黎。四目相对,唐黎也是一愣——如果说他是山贼的老大,那这个老大未免也长得太“好看”了一点!容貌英俊到堪称妖孽,衣着讲究,气质也不像…… 可若他是“友”吧,他眼底的不屑和睥睨未免也太甚了! 还是先当敌人好了。 “咳!” 她清了清嗓子,回身瞥了一眼婢女们,却发现她们都是一副看呆了的花痴相,唐黎沉了脸提醒,“清醒一点!如果我是你们,我早珍惜犯花痴的时间逃跑了。” 经她一提,众人连忙逃散出去。 整个过程中,唐黎一直警惕地盯着他,而他也没有阻挠任何人,反倒是因为她的那句话,盯着她的眸光多了丝似笑非笑的戏谑。 “你是谁?”良久的僵持,最后还是唐黎先开了口。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由远及近传来喊打喊杀的叫嚷……他的“后援”到了? “幕后黑手?”她拧紧了眉,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后退。 “我觉得……”他终于开了口,语态微凉,轻蔑一笑,“应该是救命恩人。” 说话的同时,他猛地朝她冲过来,长臂一捞,速度快得惊人,在唐黎反应过来之际,整个人已被他困在身侧,身而出……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03 承认了? 边境的地形交错纵横,这座山又是劫匪的地盘,唐黎他们逃得快,山匪追得也快。 眼看着就近山崖,身侧的男子却丝毫没有停来的趋势,唐黎不由急了,连忙高声提醒:“小心!前面有悬……”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拽着她直接跳了去…… 耳边充斥着呼呼的风声,唐黎闭着眼睛吊在他身上,心里只剩一个声音在咆哮:从来没见过这么愚蠢的“拯救行动”! **** 崖底是一汪清泉,崖壁上零星地长着树木。 南宫绝在距水面两米的地方,单手抓住了一根枝干,停止了降的速度。唐黎却因为强大的惯性脱离他的怀抱摔去,直直地落入水中,立马就呛了了两口水。 “咳咳……” 悬在半空的颀长身影微微一怔,一秒身而过,直接她从水里提起来扔上了岸。看着她趴在河岸咳嗽的模样,他的薄唇抿了抿,唇角终于忍不住莞尔上扬:“还好吧?” 轻快的语气,丝毫不掩饰对她狼狈的嘲讽。 还好吧? 好个头! 你往水里泡泡试试!! “你……咳咳……你到底是谁?”唐黎咳得小脸通红,心里默默地飙了n句脏话,咬牙切齿地仰起头来,“报个名字!或者报个来历!!”她就不信,她弄不死他!! “刚说过了,你的救命恩人。”南宫绝好笑地上前一步,伸手作势要拉她起来。 唐黎恨恨地瞪他一眼,闷闷地把手放入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嘴里不忘嘀咕着讽刺:“就你这样的……还救命恩人?”她自救都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站直了身体,她想抽手,他的手掌却蓦然一紧,抓住了她的手没放。 “干嘛!!”唐黎气得都有些炸毛了。 “不承认?”他似笑非笑地扬唇,问得很是高深。 “呵呵……” 回应他的,是唐黎更高深的一声冷笑:救命恩人?呸! 她琢磨着再挖苦他几句,身体却骤然一轻,整个人重重地被甩出去,再度跌入水里。“哗”地一声水花四溅,唐黎又呛了几口水,拼命地挣扎起来:“你……咳咳……拉我……上……去!” 该死的! 她不会游泳。 唯一的旁观者却没有任何拉她上来的意思 ,反倒不急不缓地在岸边蹲,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挣扎。隔着迷蒙的水帘,唐黎甚至能看到他俊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妖娆。 这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简直就是半路杀出个神经病! 唐黎拼命扑腾着,心中已将他全家都问候了个遍,他没有拉她上去的意思,她却已没了继续挣扎的力气,身体无力地挣了挣,眼看就要沉去…… 而他在她的头顶没入水面的那一秒,才骤然身过来,再度把她提起来扔到岸上。 “咳咳……”唐黎难受地趴在地上咳嗽,这回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偏偏他还要不识相地蹲来,神色轻松地俯瞰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现在承认我是你救命恩人了?”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04 她会武功 而偏偏他还要不识相地蹲来,神色轻松地俯瞰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现在承认我是你救命恩人了?” “咳咳咳!” md!这个梁子绝对是结了! “走吧,还能站起来么?”再度伸手,他凉凉地出声问她,眼底的戏谑不减。唐黎怒极攻心,深吸了口气,坚定出声:“告诉我你的名字!” “南宫绝。”眸光一闪,他淡然丢出姓名。 一秒,唐黎的表情一冷,低哼了一声沉沉开口,眉宇中带着几分得意:“南宫绝,跳去!” 他没有反应。 “南宫绝,跳到水里去!”她眉心一蹙,盯着他重复了一句,却没有在这个男人的眼底看到任何的涣散。幽邃的眼底依旧清明,他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然后,她听到他失笑而出的低讽:“跳去?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混蛋!你给我假名!”唐黎无暇考虑,抓住了手边的石头就朝他砸过去——距离很近,她突然发力他根本措手不及,棱角分明的石块正中他的前襟,顿时将他干洁的衣服弄脏了一大块…… 他的一张俊脸顿时也黑了大半。 与此同时,她看到一抹藏青色的身影策马而来,唐黎心中一喜,当即朝着那抹身影大喊:“阿木,救我!” 那抹藏青色的身影一震,缰绳勒得更紧,猛地一夹马腹,速度更快地朝她的方向狂奔而来。唐黎冷睨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直接朝着由远及近的身影大喊:“阿木,解决掉他!”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他不屑的嗤笑。 “恩将仇报。”他低喃了一声,在阿木来临之前,直接身而出,只留个她一句近乎耳语的预告,“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这种人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了! ************************************************************************************************** 骏马的嘶鸣在身侧响起,阿木勒住缰绳跳来,着急地打量着唐黎。他不能说话,半张脸又被金属面具遮着看不到表情,但那双眸中却写满了浓浓的担忧。 一年前的那场大火,烧坏了阿木的容貌和嗓子,也烧毁了她的很多记忆。她不记得阿木以前的样子了, 但是知道阿木很忠心,武功也特别高! ‘有没有受伤?’无法开口,他只能用手比划着询问。又从马背上解一件黑色的袍子,递到她手里,‘先披上,不要着凉。’ “我没事。”唐黎系上袍子冲他摆了摆手,恨恨地望着南宫绝离开的方向,“我把送亲的人都救了,不知道哪里跑出来多管闲事的,把我扔在水里,武功很好的样子,我又打不过,而且他还不受控制……” 她郁闷地嘟哝,直到阿木执起她的手,示意她看向自己的掌心。 这个动作,阿木不止一次地示意过——她的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阿木“说”,这是她练过武的证据,她以前是会武功的,自保完全没问题。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忘了……”唐黎颓然地摇头,心尖没来由地一阵落寞。 可是一旁的阿木似乎比她更为失落,一双眼中布满了黯淡,唐黎看着不忍心,只能故作无所谓地松了松肩膀:“没关系,脑子好的人用不着武力。”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唐黎轻松一笑:“走吧,我们回去。”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05 护送回京 唐黎骑在马上,阿木牵着一路走回小镇。 刚走到投宿的那家客栈门口,便被掌柜告知:因为县令的交代,她的人马、物品通通被搬入驿站。她进入了苍行王朝,就应该由苍行照顾和保护。 “阿木,我们去驿站吧。”唐黎不屑地撇了撇嘴,“真的到了苍行的地盘了。” ************************************************************************************************* 驿站。 县令在门口焦急地等待了良久:要是青岚的公主在他的管辖区内出了事,他怎么向上面交代?原本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官,皇上肯定想也不想就把他砍了! 这可如何是好? “公主回来了!”等待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立马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去。 县令的心中一喜,连忙诚惶诚恐地上前跪迎:“官今日才知道公主已到此处,有失远迎,官该死。”他一边磕头一边请罪,说了几句以后才偷偷地看了眼马上的人。 这一看,心中又是一抖—— 她浑身**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又裹着一件破旧的黑披风……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是上面知道公主被他“照顾”成这样,还不一样会砍了他的脑袋? “公主受惊了!”他再度叩头,“都是官保护不周,还请公主……” “让开点!”话未说完,便被唐黎不耐烦地打断,她一身湿答答地从马背上跳来,没好气地接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受惊了?”她是受“怒”了! “是是是……”县令早已吓得连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移开一点距离,然后便看到湿答答的唐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准备水,我要洗澡!” 虽然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但是捂着一身湿衣服,任谁都会难受! ************************************************************************************************ 公主沐浴,县令只有等着的份。 从午一直等到黄昏,唐黎才懒洋洋地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走到正厅,看到跪在地上的县令,她 讶然又同情地挑了挑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官照顾不周,公主罚跪也是应该的。” 他回答得很是虔诚,唐黎的唇角不由抽了抽:她有叫他罚跪吗?这种封建糟粕的惩罚她向来都不屑的好不好! “那你可以走了。”翻了个白眼,唐黎克制了骂他愚蠢的冲动,在这种官员面前,至少自己公主的形象还是要维护的。但是地上的人站起来了,却没有走,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 “官还有事想禀报。”他忐忑地清了清嗓子,因为跪了那么久滴水未进,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皇上为了保护公主的周全,特意派了三王爷护送您回京。”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06 到时掉包 “官还有事想禀报。”他忐忑地清了清嗓子,因为跪了那么久滴水未进,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皇上为了保护公主的周全,特意派了三王爷护送您回京。” 三王爷? 她闻所未闻! 至于皇上…… 唐黎蹙了蹙眉,想到那个素未蒙面,却注定要嫁的未来夫君,心底不由涌上一层厌恶。瞥了眼战战兢兢站在旁边的县令,眼看着他又要被她的沉默吓跪,唐黎闷闷地出了声:“知道了。” “三王爷明早会到驿站,还请公主务必早起,到时候官安排你们见面。” “知道了……”声音越发沉闷无力…… ************************************************************************************************************ 县令走了,阿木才拿着一个荷叶包跳窗进来,带进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 原本趴在桌上装死的唐黎立刻来了精神,猛地一跳起来去抢:“荷叶鸡?哇……阿木你实在太能干了!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早饿死了……” 她从青岚一路到这里,最大的感触就是:什么都吃不惯! 还是她未做公主的那会儿最舒坦,每天都吃阿木或者谁准备的野味,逍遥自在……当然,那个“谁”,只在她记忆中留了个模糊的身影,她不记得了。 阿木站在边上看着她狼吞虎咽,眉头舒展开来,双眼亮亮的都是喜悦。 他陪了唐黎好一会儿,聊着刚刚县令留的那几句话,唐黎不认识三王爷,阿木的脸色却微微一变,比划着解释三王爷的为人,都是他听来的传闻,总结说来,就是—— 风流作! 人品非常恶劣! 按照传闻,这个三王爷绝对不是什么好人,阿木担忧地比比划划,让唐黎一定要小心,特别注意和他保持距离。唐黎却不以为意:“再恶劣能恶劣得过我今天见到的那个人吗?放心,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说完,她停顿了半晌,喃喃而出:“只要别让那个三王爷看到我的脸,走到梁县就好了……” 这是她和阿木共同筹谋的计划:她让阿木在梁县准备了人,清岚国女子,温婉淑德,精通礼仪。到了那里就神不知鬼不觉掉包,反正皇帝要 的,不过是和亲,又不是她。 她何必牺牲自己? 找一个巴不得进宫的女人就行了! 唐黎轻蔑地勾了勾唇角,话锋陡然一转,神采奕奕地拍了拍阿木的肩膀:“阿木,掉包以后,我们去浪迹天涯吧!” 阿木一怔,一秒重重地点了点头。 “多好啊!我们可以路见不平,趁火打劫……我负责控制首领,你负责打喽啰,然后我们就是史上无敌的‘青岚传奇’……”她夸张地描绘着未来的图景,阿木双眼弯弯,无声地笑了。 纵使多少年后,一切尘埃落定,这依旧是阿木最好的回忆……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07 气氛压抑 翌日。 唐黎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地睁眼,才隐约想起来昨天县令似乎交代了个什么事——“请公主务必早起,官届时安排您和三王爷见面。” 务必早起…… 早起…… 早…… 唐黎从窗棂中望了望阳光灿烂的天色,有些愧疚地想:千万不要在等她! *********************************************************************** 唐黎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又在脸上蒙上一层面纱,急匆匆地绕去驿站的会客厅。 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她看到县令垂着头站着,和昨天一样拘谨小心的模样,还有一抹身影背对着她而坐,她看不见脸,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尊贵气息……想必,他就是“三王爷”! 仅仅是远观,她也能感觉到会客厅中的压抑气息…… 惭愧的咬了咬唇,唐黎硬着头皮走向会客厅,刚拐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那位三王爷的声音,低冷而不耐:“没人叫她起来么?青岚国的公主,作息时间还真是脱俗!” 不屑的语调,讽刺的语气,让唐黎心里顿时泛了堵,那点迟到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公主向来不用贴身侍婢,她带来的人都不敢去叫,而官这里……都是男眷……”县令为难地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王爷,您别生气,要不……” “不用了,本王等!”县令还没开口,便被他高傲地打断,他的长指轻叩着木头的桌面,“本王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资本,在本王面前摆这么大的架子?” 冷嘲热讽的一席话说完,唐黎不屑地撇了撇嘴,直接转身走开。 资本?她倒是没多少,但是让王爷多等一会儿的魄力,她还是有的! ************************************************************** 于是,唐黎慢吞吞地退回去,再慢吞吞地用了早膳…… 等到她慢悠悠地重回会客厅,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厅里静悄悄的,三王爷依旧等着,而县令依旧保持站墙角的姿态,默默地擦冷汗…… “咳咳!” 唐黎清了清嗓子,故作焦急地走进 去,没被面纱遮住的眼神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让三王爷和县令久等了,我刚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过来。” “公主快请坐。”县令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要她能来就好了。 “驿站这么点地方,公主也会迷路?”戏谑低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正低头把玩杯盏的三王爷终于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贵国养育公主这么大,也挺不容易。” 唐黎不悦地瞪过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眼底的嗤讽更甚,而唐黎则是彻底愣住了—— 是他! 昨天…… 半路杀出的神经病!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08 别来烦我 唐黎的心中不由一慌,这样的巧合太过始料未及,她不禁开始忧虑:他认出她了吗?要是认出来了,那她去梁城找人掉包的计划就泡汤了…… 而南宫绝已将她眸中的慌乱尽收眼底,她在片刻间的情绪变化实在太明显,南宫绝挑了挑眉,不禁觉得有趣。 执起手边的杯盏轻抿了一口,他故作疏离地扬眉问她:“公主的脸是怎么了?” 她蒙着一块面纱出现,任谁都会觉得怪异! 当然,县令那种层次的人,觉得再怪异,也是不敢开口问的。 “哦,昨天出门遇见鬼,过敏了。”她回答得熟稔自然,隔着面纱摸了摸脸,笑得一脸清甜,“三王爷,您不要见怪啊!” 对面的俊脸不由一沉,握住茶杯的长指也紧了紧,他隐忍了几秒钟,终于还是不动声色地笑了:“不见怪。本王见怪不怪了。” 靠! 这货是在拐着弯骂人呢! 唐黎无声地瞪回去,默默地在心里戳小人:要不是还有个县令在旁边看着,她早和他翻脸了! 而整个过程中,无辜的县令始终听得一头雾水,视线茫然地在他们之间来回,感叹着——真不愧是一朝的公主,和一朝的王爷……他这种小地方的芝麻官真听不懂王族的话! 县令纳闷地看着两人,视线冷不防地被唐黎瞪到,他打了个寒噤立马站直身体:“官……官出去安排王爷您的人马。” **************************************************************************************************************************************************************************** 县令一走,原本压抑的会客厅,硝烟越发肆意弥漫。 “王爷今天才到的?”唐黎淡淡地出声试探。 他扬唇,丢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可以这么说。” 唐黎蹙了蹙眉,还想继续问什么,对方却已不耐地站了起来,率先走向外…… 就这么走了? 他转变得要不要那么快! “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唐黎站起来追了几步,不搞清楚他有没有认出她 ,她不甘心。 “唐黎。”他突然停脚叫出她的名字,语气微凉,“都没有外人了,我们还有必要装得客客气气的吗?” 她一愣。 “我的责任就是护你周全,直到你嫁给皇兄为止。”他转身而出,只留凉凉的结束语,“……人前装客气一点就行了,人后不要再来烦我。” 她烦他?! 唐黎气闷—— 他就是神经病! 而且还是人格分裂的那种! 不过,等等,他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09 今晚行动 从会客厅出来,唐黎一路都很郁闷。一来,她担心被南宫绝认出来,自己的调包计划就难以实施;二来,南宫绝这个人不受心理控制,很多事情都会很难办! 当然,这不是她专业知识的问题,而是南宫绝的问题—— 利用名字进行心理控制的原理,就在于名字天天用,一天被叫个几十遍,在人的潜意识中早已根深蒂固。但南宫绝是皇亲贵族啊!小时候被叫皇子,长大了被叫王爷…… 那家伙对于“南宫绝”三个字,应该是很淡漠的吧? 毕竟现实中没人敢对他直呼其名! 唐黎心有所思地踱回房间,午膳用得没胃口,就连午阿木送了“零食”过来也是兴致缺缺,胡乱地吃了几口,便没再吃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阿木在旁边比划着问她。 “阿木,昨天把我扔水里的人,就是三王爷。”唐黎的眉头紧蹙,把她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阿木静静地听着,脸色也越发凝重,思量了半响,向她比划了一个“杀”的姿势。 “那不行!这事办不好,容易引起两国冲突。”唐黎摆摆手,意识地就拒绝了,她考虑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拍手,“有了!阿木,把‘酥心’给我!” 酥心,她在被王朝寻回当公主之前,就会炼制的药。这种药会让人四肢无力,全身发痒,中了这种药很煎熬,心理会变得无助,人就更容易被控制。 阿木说,这是她以前在山上对付猛兽的药。 只是她为什么会这个?阿木不知道,她也不记得。 阿木愣了愣,才从怀中掏出个瓷白色的小瓶,纳闷地盯着她。 “预防夜长梦多,我今晚就去控制住他。阿木,你现在就去梁城,我们计划有变……”唐黎把自己的计策说了说,阿木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面色凝重地看了她一眼,跃出窗户离开。 ************************************************************************************************************* 当晚。 边境的夜静谧非常,气温低冷。 一抹白色的身影坐在凉亭正中,背对着厢房,姿态悠然地在月色独酌,微凉的手指擦过瓷白的杯沿,他举手投足间都透射着贵族的优雅和冷清 。 空气中传来衣袂翻的细响,一抹黑色的人影降在他身后。 南宫绝放手中的杯盏,慢条斯理地询问来人:“办得怎么样了?” “属都已打点完毕。”冷翼声如其名,冷冰冰的语调没什么起伏,“明日一早就能起程,随行人员只带十一人,预计十日内就能到达京城。” 这是最快的速度! 而所谓的十一人,自然把碍事的丫鬟小厮都省了,就带了个“碍事的公主”。此行,多一天便是多一天的危险! “恩。”南宫绝淡淡地应声,顿了两秒发现冷翼还站在他身后没有动,不由挑了挑眉,“还有事?”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10 你疼不疼 “恩。”南宫绝淡淡地应声,顿了两秒发现冷翼还站在他身后没有动,不由挑了挑眉,“还有事?” 冷翼可是鲜少有这种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爷,属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护送公主去京城?”冷翼皱了皱眉,隔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提议,“其实她如果在我们手上,反而有更大的价值……” “冷翼。”南宫绝叫住他,唇角微微上扬,高深莫测地笑了,“别人挖好了陷阱等我,你说该怎么办?” “避开!” “不,”俊脸上的笑容越发妖冶,眼底的寒光却也更甚,“当然是跳去证明,他的陷阱根本不行。” “可……”冷翼还想说什么,却因为听到细小的脚步声神情一震,他警惕地回头,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正摸索着偷偷溜向南宫绝的房间,“王爷?” 南宫绝挥手示意他噤声,淡淡令:“你先回去吧,我来处理。” ********************************************************************************************************* 床单上撒一圈,再往被面上撒一圈。 搞定! 唐黎愉快地收起瓶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床上只残留着细小的粉末,在月色中根本看不出来,南宫绝只要一会儿躺上去,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到半夜再溜进来,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报,绝对要“玩”死他!!! 哼! 唐黎站在床前腹诽,一道身影却在暗处,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不是来偷东西,也不是来打探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捉弄他么?黑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戏谑:她还真是“天真无邪”! 眼看着唐黎要闪身走人,南宫绝陡然身跃过去,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按在床上:“你在我床上撒了什么?” “啊!”唐黎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体便上柔软的床铺,整个人都重重地栽入棉被里。柔软顺滑的金丝被褥,撞得唐黎心里哇凉哇凉的……药!药粉!弄在了她身上! 她连忙想爬起来,那只手掌却又覆在了她肩膀上,将她狠狠地压去,再翻转过她的身体……肩膀一阵疼痛!唐黎在心中哀嚎:完了,这样一来,身份要暴露了!而 且背后也蘸一层药! 他是故意的! 这让她联想到端午节吃粽子,把粽子放在糖上翻来覆去蘸的画面……有人考虑过粽子的感受吗? “给我松开!”唐黎恶狠狠地喊出来,抬起脚就想踹开。 “原来是公主。”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声音充满了嘲讽和戏弄,“没看清楚,手重了点,你不要紧吧?”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11 同归于尽 “原来是公主。”刚一抬腿,脚踝就被他制住。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声音充满了嘲讽和戏弄,“没看清楚,手重了点,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让我起来!!” 把粽子丢糖里合理吗? 把她扔一堆药粉上合适吗? “可是本王很好奇……”他慢条斯理地拉长了声音,单手制住了她的脚踝存心不放,故意让她起不来,“不是说过,私不要来烦本王的吗?” 唐黎挣了挣,听到他似笑非笑的声音继续从黑暗中传来:“屡次这样对待救命恩人,这是你们青岚的优良传统?” 唐黎一怔:他知道了! 他果然早就认出她来了…… 侥幸心理瞬间破灭,她咬了咬牙,一秒陡然扬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他也拽到床上——这个架势颇有同归于尽的意味!反正他认出她了,她今晚一定要成功,绝对不能白来一趟! 南宫绝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丝毫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手脚并用地把他往床上带,还想往他身上压…… “干什么!”南宫绝的脸不由黑了,“唐黎,去!” 里只有硬邦邦的地面和磕磕绊绊的桌脚,要是他动手,可能直接扔死她。所以南宫绝沉着一张脸,警告她好自为之。 “南宫绝!”她的身上已经开始发痒,唐黎咬牙,拼了命地把他往床上按,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南宫绝!南宫绝……” 靠的! 这混蛋的眼神为什么还不涣散? 她自己都快坚持不住了! “够了!”被她喊得心烦,南宫绝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翻身转而将她压到身,身上渐渐产生的痒让他发怒,“你到底在我床上撒了什么?又到底想干嘛?” “吱呀!” 唐黎没来得及回答他,房门却在此时被推开,拿着烛火、端着洗脸水的两个婢女正好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况,瞬间就吓呆了——“乒!”铜盆落在地上,里面的水也撒了一地。 “王……王爷恕罪!”两人齐齐地跪,吓得脸都白了。 她们看到了什么? 凌乱的被褥,一上一的两人,撩人又狂野的动作……王爷和公主,这怎么可以? “出去!”南宫绝气得脸都黑了,一眼就知道她们误会了什么。 王爷 要她们出去再继续吗? 这绝对不行啊!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婢女冒死磕头恳求,“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王爷请三思!”就听传闻说三王爷风流恶劣,没想到他会大胆到动皇上的女人…… “滚!!” 南宫绝的身影都带上了一层戾气,那两个人才吓得从地上爬开,连忙去通知县令大人来救人……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12 本王帮你 而这么一大会儿的耽搁,唐黎都快被他掐岔气了。 婢女离开,他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正摧残着一条生命,手上的力道才微微松了松。 通气一恢复,唐黎便忍不住剧烈地呛咳起来…… “你故意的?”南宫绝松开她从床上爬起来,借着婢女留的那个烛火,她看到他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用这种三滥的手段整我,故意让别人误会?” “我……咳咳咳……”他只说对了前一半,唐黎想要辩驳,又呼入一阵冷空气,又是一阵咳嗽,“要不是你掐着我,我会让她们误会?” 催眠两个婢女的本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谁先爬到我身上的?”南宫绝没好气地开口,陷入了和她这种幼稚的争吵中。 “你不中我的招我能怎么办?” “这难道也怪我吗?” ……………… *********************************************************************************************** 寸步不让地斗了半晌。 南宫绝的忍耐力极强,唐黎却忍耐不住了——蘸了这么多药粉,她现在身上痒得想要爆粗口了!果然心里一无助,她的道德水平就首先崩塌…… 她挣扎着翻床,隐忍得身体都显得哆哆嗦嗦,强撑着要往外走。 “慢着!”南宫绝沉着一张脸拦住她的去路,朝她伸手,“解药呢?” “什么解药?”她急得身体都开始抖了。 “你弄的这种……”他难受得动了动膀子,闷闷地形容,“痒痒粉的解药!” 痒痒粉? 制造繁琐的“酥心”被说成地摊货痒痒粉,唐黎怄得想要吐血,但是此刻的她根本没有精力和他争辩,怒吼了一声“没有”,直接快步而出…… 一路狂奔。 唐黎没回自己的地方,而是直冲向厨房的方向。夜色冷清,此刻的厨房空无一人,只有门口那几个蓄水的水缸,显得尤为突兀明显。唐黎没有多想,揭开其中的一个,直接纵身跳了去。 酥心的确没有解药!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本来就没有,反正她没配过。 最快的“解毒”方式就是浸在 水里,让粘在身上,以及渗入皮肤中的药粉更快溶解排出……遇水,药效就没有了。 ******************************************************************************************** 唐黎闷闷地呆在水缸里,心里默默地把南宫绝诅咒了个遍,甚至心里还阴暗了一把——她如果以后有幸成为祸国妖后什么的,干政的第一个命令肯定是:把三王爷砍了! 不过,她更想顺利调包,浪迹天涯。 她郁闷地在水里煎熬腹诽着,直到一道凉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看来你的确没解药……要不要本王帮帮你?”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13 乐于助人 她郁闷地在水里煎熬腹诽着,直到一道凉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看来你的确没解药……要不要本王帮帮你?” 唐黎抬头,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站在厨房的顶上,正居高临地俯瞰着他。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那颀长的身影越发清俊。他似乎换过了衣服,一身的神清气爽。 但这都不是唐黎关心的! 她关心的是—— 为什么他会没事? 连她都没有解药,只能通过泡水驱毒的“酥心”,这货是怎么扛过去的?还是刚刚自己的动作不够威猛,药粉没在他身上蹭到多少? 唐黎不说话,南宫绝却已从顶上跳了来,目光淡淡地打量了她几秒,抬脚便朝她的方向踱来。他伸手,动作优雅地作势要拉她的手,唐黎却更快一步炸毛—— “你想干嘛?”她猛地朝水缸后缩了缩,双手警惕地背在身后,“别想在这个时候报仇!我告诉你,胜之不武!!” 南宫绝嘲讽着摇了摇头,五指停留在半空:“本王只是想帮忙把你的毒素逼出去……” 她不懂武动,想来是更不懂内功的。 利用人体自身解毒的方法,他料定她是不懂的。 “谁信啊?”唐黎脱口而出,瞬间就将他的善意丢散在风里,“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宁愿用我自己的方法,泡一个时辰我也能完全恢复,不用你操心!” “本王还是第014章取义歪解她的意思,说话的同时,他一步步地朝她靠近,“你们青岚国的女子,都如公主这般粗野鄙陋么?” 唐黎咬牙。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回敬:“你们苍行国的男子,都如王爷这般毒舌鸡婆么?” 南宫绝皱了皱眉,似对她“粗野鄙陋”的形容词很不理解,但是他还没好学到不耻问的境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为自己辩解:“本王很乐于助人,你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那,那你看看……”唐黎只听到他这别有深意的一句,还未来得及有所回应,他的手掌已放在她的头顶,狠狠地将她压入水里。 乐于助人? 这分明是谋杀吧! 唐黎气得挣扎,却发现他手上的力道不减,根本不像是开玩笑,反倒像是来真的。她心中一急,更加使劲地在水里扑腾起来:“你干……咳唔……干嘛?” “公主不是要泡水驱毒么?本王略施援手。” 他的嗓音不咸不淡,摆明了要把今晚的仇报回来。但是他所认为的“合理憋气时间”,对唐黎来说完全是超负荷,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这种强烈的濒死感,让她不知哪来的速度和反应,猛地扬手,狠狠地朝南宫绝身上劈过去…… 她这完全是本能的动作,却让南宫绝的脸色一沉,倏地退后一步放开她:“看来……之前你隐藏得挺好。”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14 他的小黎 她这完全是本能的动作,却让南宫绝的脸色一沉,倏地退后一步放开她:“看来……之前你隐藏得挺好。” 这样迅敏的反应速度,可见身手也不差。 “咳咳……”唐黎没精力听他说了什么,她呛咳了两声,便拼命地喘息,直到把肺中的空气都补回来了,她才恨恨地仰头看向他,“南宫绝,你给我等着!” 她跟他没完! “呵……”他冷笑,整个人变得漠然而疏离,“明日卯时起程,公主请早起。” 说完,他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离开。 唐黎泡在水缸里,对着他的背影想飚粗口——tmd!这人根本就是神经病好吗?简直就是性格分裂好吗?明明是他欺负了人,还一副冷艳高贵,活像她得罪了他的死人脸…… 这种世界观真是稀奇! 唐黎恨恨地在心里诅咒了n遍,终于困倦地趴在水缸壁上,累极地睡了…… ************************************************************************************************* 同一时刻,京城。 月上树梢,星辰漫天。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合上最后一份奏折,缓缓地起身踱到了窗边,凝望着外面的宁静夜色,目光深邃而高远。灯火将他本就修长的身影拉得越显清瘦,整个人更显孤单。 “皇上,边疆来报,青岚公主已入境。”暗卫走进来,低声汇报。 “好,安排人马,格杀勿论。”他冷哼着勾了勾唇角,年轻俊逸的脸庞闪过一抹戾色,“朕不想看到她活着到京城。” “可是三王爷……”暗卫有些为难,“三王爷已和公主汇合,在三王爷手里杀人,恐怕……”难办! “那就一起杀了。”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话,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不舍,墨色的瞳孔中寒光更甚。从他南宫泽登上帝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放弃一切兄弟亲情。 “……是。”暗卫领命,很快就退了。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始终没有动,他像是一尊被遗弃的雕像,暗自在月色站了很久很久。月亮爬上枝头,他的目光也追随着月亮看过去,再垂的时候,眼底已涌上明显的落寞。 记忆中,有一个人,也在林木枝间翻,衣袂翩跹,笑靥如花,叫 着他:“阿泽,你跳上来一起玩呀!”时间推移,画面却一天比一天清晰。 他只爱过一个人,纵使那个人葬身火海,他此生也不会接受别人。 那个青岚的公主,必须死! 眼底闪过一道暗芒,他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时,目光已恢复先前的柔软。在月色,他明黄色的身影踱到树,白净的指骨抚上粗粝的枝干,像是在透过树枝抚上记忆中的那个人:“小黎……” ***喜欢本书的亲们多多收藏哦!地瓜党拜谢!*** 015 阿木真好 唐黎在水缸里睡了不足半个时辰,就被人拎了起来。彼时她又冷又困,蹙着眉头勉强睁眼,看到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她一愣,猛然睁大了眼:果然是阿木! “阿木?你不是……阿嚏……去梁城了吗?”唐黎惊喜地开口,话说到一半,自己先打了个喷嚏。 看到唐黎这副狼狈的模样,阿木顿时皱紧了眉,他扶着她在水缸旁站好,然后快步走进厨房,又拿了个小酒坛出来,示意她喝一口驱驱寒…… “谢谢!”辛辣的酒汁划过喉呛,刺激了脾胃,她整个人也暖和了许多。 ‘你怎么睡在水缸里?’阿木冲着她比划。 “一言难尽。”提到这个,唐黎的小脸立马垮了去,她郁闷地挥了挥手,又灌了一大口酒,吐着被辣到的舌头,“对了,你怎么没去梁城?” 阿木拧了眉,铁面具的面色似乎越发凝重,唐黎也根据他的比划,一字一句地复述—— “‘前面有拦截的人’……有人拦截?!”唐黎一子就进入战斗状态,“谁拦截的?沧行国的人可真恶心……” 阿木茫然地摇摇头:他不知道。 他是走到一半发现了有人埋伏,所以又急急地退了回来,向唐黎表明:‘我不去梁城了,我要留来保护你!’ 唐黎点点头,拍了拍阿木的肩膀:“谢谢。” 如果真的有人拦截,那还是把阿木留在身边安全一点,毕竟她不会武功,打架的话也最多对付两三个人……这种水平上路,随随便便都会挂掉。 ‘我背你回去换衣服。’她浑身湿答答的狼狈模样,阿木看不过去,他比了个手势,弯腰让她趴在了自己背上。 ************************************************************* 阿木的背很宽阔,她趴在他背上,身上的水珠沾湿了他藏青的袍子。 唐黎虽然和阿木亲近,但是趴在阿木背上,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阿木的后背,还是第一次。看不到那面具的脸,只看到一个后脑勺,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阿木?”唐黎忍不住凑上去,好奇地问他,“你是不是以前背过我?” 阿木的身形一僵,猛地回过头来看向她,目光中瞬间略过震惊、欣喜、期待……无数种复杂的情绪闪过,但都被他很快克制了来。他转过头去,只是重重 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啊!”怪不得似曾相识呢!唐黎拽了他一把,歪着脑袋继续追问,“那我和以前比,是胖了还是瘦了啊?我以前是不是特懒,不肯走路让你背?……” 原来她是要问这些不找边际的话,阿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子不理她了。 只是,听着唐黎嘀嘀咕咕的,他气闷了几秒又释然了,心里不禁在想:其实这样也很好,她就忘记一切,大大咧咧地生活,才是最好的…… 016 打扮隆重 阿木送她回了房间,又将她喝过的那坛酒塞给她,很快就又离开了。唐黎自行换了衣服,怕着凉,又豪饮了几口,这才胃里暖暖地趴在床上睡了…… 夜深人静。 别院彻底安静来后,一抹白色的身影才从暗中缓缓走出,他幽邃的眸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若有所思。南宫绝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她,包括阿木送她回来的情景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可以不对他说实话,他却没办法不调查。 一个会武功的公主,特意隐瞒自己的身手嫁入皇室,她的目的是什么——筹谋弑君?还是别的? “唔……”床上的人无意识的翻了个身,正好转向了他的方向,唐黎的一条腿搁在被子外面,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嘟哝,“来人……关窗……” 南宫绝不由蹙了蹙眉:真要说她会武功,怎么他站那么近了都感觉不出来?这反应力未免也太差! 还是……她装得太完美了? 思忖了半晌,终究是一无所获,南宫绝摇了摇头,终于悄然离开。 ******************* 翌日。 天不亮,唐黎便被一堆婢女吵醒。 “公主,让奴婢最后一次给您洗脸吧……” “公主,让奴婢最后一次给您梳头吧……” “公主,让奴婢最后一次给您……” “……” 连续几个“最后一次”说完,唐黎才困倦地眯开了眼,看到周围的人一个个如丧考妣地抽泣着,她一愣,仓惶坐起来地审视自己:她是已经死了还是快要死了?这些人都这么表情! “公主,让奴婢最后一次给您更衣吧!”婢女吸了吸鼻子,强忍着鼻翼的酸涩开口。那语气就如同是:‘你再吃最后一口吧,马上就要砍头了’! “什么叫……‘最后一次’?”唐黎往床里面缩了缩,被她们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王爷昨晚令的,青岚所有的送亲人员都不准跟着,他说会安排沧行的人来伺候您……”婢女们的眼里尽是不舍,“公主您屡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此行路途遥远却要……” 原来就是为这事。 唐黎没认真往听,说实话,她……不在乎,甚至有点如释重负!她又不是救世主,一路上带一群没脑子的人,她也很累的!况且甩掉一拨熟悉 她的,她去梁城调包也方便。 “真的最后一次啊?”她爬起来,端端正正地在梳妆镜前坐好,“那你们赶紧弄,尽情发挥啊……”让她们先撤吧,她的自由也在前方招手了…… “公主,奴婢给您涂点胭脂,看起来漂亮!” “涂吧!” “公主,奴婢给您换件红的衣服,看起来喜庆!” “换吧!”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唐黎任由她们“糟糕的品位”将自己梳妆打扮完,最后对着梳妆镜,嘴角难掩地抽了抽——她又不是今天就嫁人!要不要打扮得这么隆重? 喜欢本书的姑娘们,多多收藏哦~ 017 本王嫌弃 如此盛装打扮,自然错过了用早膳的时间。 南宫绝吩咐过卯时起程,唐黎被那群哭哭啼啼的婢女们折腾完时,已经过了卯时。于是,她怀揣着两个馒头,像上一世的军训那样,不顾形象地便奔了出去…… ****** 驿站门口,南宫绝一行人已等候多时。 俊眉不耐地蹙了又蹙,他正想派人去催,一道绯色的身影却朝他的方向狂奔而来——梳好的青丝四散扬,身上的华服也因为奔跑而凌乱,浅金色的晨光,她的小脸白皙而通透,洋溢着生机和美感…… 但这种感叹只持续了几秒,直到她冲到他身前—— “不好意思!咳咳……”她被晨间清冷的空气呛了一,“王爷久等了。” 南宫绝的脸色立马就沉了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凉凉地丢出三个字:“习惯了。” 一句“习惯”,他连带着把昨天的不耐都发泄了出来。 唐黎暗暗地磨牙:她真该让他多等一会儿的!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只能扬起一脸的假笑:“还是王爷的修养好!习惯能力也强!往京城的这一路,还需要王爷‘多多包涵’……” 你不是习惯了么?以后每天都会配合你的“习惯”! “好说。”南宫绝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丝毫不在乎她这点小伎俩,朝着前面那辆马车抬了抬手,“公主,请上车!” 唐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看,小脸立马扭曲——她的马车奢华富丽,外侧有飘逸的垂曼,车顶悬挂着流苏,如此“骚~包”的一辆车打头阵,不是招呼所有的抢匪和山贼都冲着她来么? 再看他那辆,朴实简洁,舒适却不抢眼。阿木说过,前方可是有人埋伏的!南宫绝给她准备的哪是车啊?分明就是靶子! 这男人太腹黑了! “公主?”见她不动,南宫绝又催促了一声。 “我能不能……”她垂着头嘀咕出声,可怜兮兮地和他商量,“能不能和你换?” 真要碰到埋伏打起来,这辆破车应该比较安全。 “可是本王的一些随行物品都堆在车上,公主不嫌弃?”南宫绝疑惑地敛眉,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试探:她又是有什么目的? “不嫌弃啊!”她回答得直接又干脆,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眸底的光泽让南 宫绝微微闪神,他几乎是反射性地别开了脸,顿了顿,脸色更加暗沉地开口:“那就换吧!还请公主不要乱动本王的东西,因为……” 压低了声音,他在越过她的时候,才淡淡地补充:“因为本王嫌弃。” 唐黎深吸了口气,默默地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 上了他的马车,唐黎哪有乱动他东西的闲情?她昨晚睡得晚,早上又这么早被拖起来折腾,这会儿爬上车就困了,寻了个角落,窝在座椅上就睡了…… 马车一路颠簸,唐黎睡得迷迷糊糊,想要拿条“被子”盖,却正好拽到他留在车内的袍子,睡梦中的她根本分辨不清,直接把头蒙了进去…… 018 都睡塌了 马车一路颠簸,唐黎睡得迷迷糊糊,想要拿条“被子”盖,却正好拽到他留在车内的袍子,睡梦中的她根本分辨不清,直接把头蒙了进去…… 他的外袍上有一种清冽的香味,她裹在里面,呼吸着他的气息渐渐入梦。这是她从未梦见,却又觉得无比熟悉的场景—— 高大葱翠的古木,重叠摇曳的绿林,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看不见他的长相,只能听到他温和有力的声音:“小黎,想不想上去看风景?” 唐黎张了张嘴,想要问他是谁,却根本开不了口。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如此熟悉…… 而他已在一秒拥住她,纵身一跃跳上古树的枝丫,她的鼻翼间都是他清冽的香气,好闻又让人安定。她有点贪恋那个怀抱,对方却退后一步松开她,跳上另一棵树顶:“小黎,你过来啊!” 过去? 她又不会武功,怎么过去? 唐黎为难地愣住,而梦境中的那个身体却朝着他的方向奔过去,在枝丫的末梢纵身一跃…… “碰!” 身体一跃而出的同时,唐黎心中大叫一声“不好”,一秒硬生生地被砸醒,她猛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看到了马车里完全倾斜的世界——咦,车怎么歪了? 还是她睡偏了?! 外面有些吵,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车轱辘坏了”,也听到南宫绝的询问“她怎么样?”,然后感觉到有人跳上马车,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布帘—— 四目相对。 唐黎木然地盯着南宫绝,还没有从马车的“倾斜事件”中缓过神来;而南宫绝起先还是担忧,在看到她裹着他的袍子时,一张俊脸立马就黑了大半。 “谁让你碰的?”他火大地冲着里面的人低喝,“把衣服脱来!” 他一向厌恶人家碰他的东西! 更何况是穿他的衣服? “王爷,咳咳……那个……”侍卫统领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这么说不合适……”他刚刚那一句“把衣服脱来”,让随行的侍卫脸都不好意思地红了红。 毕竟是未来的皇妃,“冒犯”不得。 “什么?”唐黎也是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发现还裹着他的袍子。她的小脸立马就灰色了,无比嫌弃地从他的衣服里爬起来,再无比嫌弃地把衣服 往旁边一丢,“我怎么睡在这种衣服里!” 活像一副误吞苍蝇的恶心表情。 “唐黎!”南宫绝的一张俊脸黑得几乎滴出墨来,“别再碰到本王的衣服!!车!!” 那怒意的呵斥,和前世军训的教官有的一拼。 “别喊了!马车都被你喊塌了!”唐黎没好气地从车里出来,把那件袍子抓起来随意地塞在他怀里,“还给你!” 她越过他跳车,看到马车断裂了的车轱辘,这辆马车是废了!唐黎蹙了蹙眉,想要问他怎么办,回身却看到南宫绝正将那件袍子扔在地上,比沾了细菌还嫌弃…… 019 授受不亲 她越过他跳车,看到马车断裂了的车轱辘,这辆马车是废了!唐黎蹙了蹙眉,想要问他怎么办,回身却看到南宫绝正将那件袍子扔在地上,比沾了细菌还嫌弃…… 靠之! 不就是盖了一吗?至于这样么?她还嫌盖着他的衣服做噩梦了呢! 当着众人的面,唐黎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公主,王爷,估计晚上才能到榻的地方,在此之前,还请公主和王爷先屈就挤一辆马车吧?”侍卫统领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提议道。 唐黎瞟了眼奢华富丽的马车,再瞟了眼衣着不菲的南宫绝,无奈地嘀咕了一声:“果然是很屈就……” ************************************************* 于是,接来的时间,唐黎和南宫绝同坐一辆车赶路。摇晃的马车里,南宫绝正襟危坐着占据了主位,始终都在闭目养神,周身都是低气压区;唐黎很“屈就”地坐在侧方,连个靠着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玩玩茶杯,玩玩茶壶…… 总体概括,就是:度秒如年! “喂!”良久之后,唐黎终于敲了敲桌面,开了口,“我刚刚盖了你的衣服,你是不是很不爽?” 南宫绝睁眼,丢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你难道看不出来?” 谁都知道他不爽! “你至于那么小气吗?我都没有斤斤计较!”唐黎气结,想到他衣服上的香气就来火,“再说你衣服上还有奇奇怪怪的香味,我闻着睡觉都做噩梦了!” 奇奇怪怪的香味? 南宫绝的嘴角抽了抽:那是沧行国王室才能用的熏香……她不识货! “你看,我都做噩梦了,所以……” 唐黎试图和他讲道理,却被南宫绝打断,他扫她一眼,语气凉凉地反问:“你做噩梦……怪本王?”哪有她这种随便在马车里睡觉的公主?粗野! “不是这个道理!我扔你衣服是因为我做噩梦,你当着我的面再扔衣服就是不尊重我!”唐黎据理力争,总算抢在他之前把这个拗口的逻辑表达出来。 然后她傲然地抬着头,静等南宫绝的回答。 对方拧眉,似乎仔细地想了想,唐黎几乎以为他要认识错误的时候,他却点头淡淡地丢出个:“恩。” 恩?! 什么意思? “本王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他坦然承认,气得唐黎的脸白一阵绿一阵,丝毫没有尊重她的意思,“况且你碰过的衣服本王再穿,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唐黎忍不住冷笑了,讽刺地哼了哼:他整她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了? 在外名声那么差,实际也确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那你不觉得我们同挤在一辆车里也很‘受不亲’?分享同一小片空气也很不合适?” 南宫绝同意地点点头,突然抬头看向她:“那你出去吧。”说完,他当真掀开帘子,朝统领侍卫令,“给公主备马!” 020 不会骑马 “给公主备马!” 什么? 唐黎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外面的侍卫已经掀开了帘子,满脸疑惑,却又不敢忤逆地汇报:“公主,您的马已经准备好了。” “南宫绝?”唐黎愕然:这是赶她车的意思吗? 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 这样……好憋屈! “公主先提出的男女授受不亲,本王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他淡淡地开口,唇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却在一秒脸色一遍,陡然伸手一拉将她扯过去。 唐黎重心不稳,整个人都重重地栽入他怀里。 tmd!他这又是性格分裂了么? 鼻子撞得有些疼,唐黎愤怒地在心中腹诽的同时,耳边听到空气被划开的破风音,接着“叮”地一声闷响,一支箭射在了她刚刚身处的地方。 有人放冷箭! “抓好。”唐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南宫绝已经环住了她,提气纵身一跃带她离开马车。而一秒,无数支冷箭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木质的马车当即被射成了蜂窝样的靶子。 站在马车周围的侍卫,好几个都中了箭,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 “中了埋伏!”唐黎拧眉。 她想起之前阿木说有人埋伏,但是她没想到,他们会大胆到大白天直接动手。眼看着四周的树丛里冲出好几拨穿着夜行衣的人,唐黎的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办?怎么多人……阿木呢? “你骑马先走,东边人最少。”短短的几秒内,南宫绝已快速地分析了形势,他带着她快速跑回马车前,拔剑砍断了套绳,将那匹受惊的骏马交给她,“本王断后,你先打出去。” 不远处,侍卫和那群黑衣人已经打了起来,兵刃相向,形势严峻。 “什么?”唐黎的一张小脸当即垮了来,可怜巴巴地抓住南宫墨的衣角,“南宫绝你开什么玩笑!我不会武功啊!你这是让我去自杀么?” 南宫绝根本没空理会她,他斩断一支来的暗箭,又刺杀了一个妄图攻击他们的黑衣人,这才反手拎着她往上一甩,直接把她丢上马背:“唐黎,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装了!” 她明显是会武功的! “我……”没装!! 唐黎还没有说完,他狠狠地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骏马吃痛地嘶鸣出声,接着便朝东狂奔 而去。 “啊!”唐黎尖叫着抱住马脖子,心里全是“我靠!”,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她不仅不会武功!她还不会骑马啊!! *********************************************************************************************************** 喜欢本书的姑娘们,欢迎多多收藏哦~地瓜拜谢!明天开始就日更至少两章,进入全速更新状态了~ 021 脱臼了? 唐黎尖叫着抱住马脖子,心里全是“我靠”,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她不仅不会武功!她还不会骑马啊!! 骏马快速地从重围中冲出去,几个黑衣杀手想要提刀过来砍她,唐黎因为抱紧了马脖子而险险躲过一劫,只是马受了惊,一路上跑得更快,颠得更厉害…… 唐黎惊魂甫定,只觉得快在马背上被颠吐了! “你停一停……哎哟!”手一脱开,她整个身体便重重地往一边摔了去,脱缰的马更是向前肆意狂奔。地上都是枯叶和树枝,唐黎疼得龇牙咧嘴,捂着摔到的右手站不起来。 “追——驾!”眼看着后方的黑衣人策马追来,唐黎不由急了。 情急之,她抓住了手边的小石头,大脑根本来不及任何思考,动作已经本能地先行——在那些人即将靠近之际,她猛地将小石头投出去,她没有内力也没有臂力,这样的小石头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却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看着石头……趴!” 她在投石的一秒低喝而出,而坐在马背上的黑衣人不由一愣,一秒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来,死死地趴在地上。后面的人策马而过,马蹄踏在他的背上,唐黎能清晰地听到骨骼的碎裂声…… “你干什么?”后面的人险险地勒马,朝着突然趴在地上的同伴怒喝。只是他刚被马重重踩到,嘴角淌着鲜血,早已失去了战斗力以及说话的能力…… “你!”同伴变成这样,黑衣人自然把怒意都发泄在了唐黎身上,提起了剑就要朝唐黎越过来。 “叮!” 他的剑根本没有碰到唐黎,就被重重地弹了回去,空气中传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音。 “阿木?”唐黎的面色一喜,左手立马揪住阿木藏青色的袍子,“这些人要杀我!” 阿木点点头,身就朝黑衣人迎了上去。阿木的身手很好,几个招式便明显占了上风,唐黎踉跄着站到安全的位置,呆呆地看着自己刚刚行动的左手—— 她怎么会这样的控制? 但是直觉告诉她,她本来就会。 为什么?她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嘶……”再看向右手,唐黎不由抽了口凉气。她刚刚从马背上摔来的时候,右手正好反射性地撑了一,现在好疼!感觉着好像……脱臼了! “叮!” “乒!” 阿木还在和 他们交手,那两个黑衣人见占不到便宜,越打越退,终于趁着一个机会,身逃上马背,猛地策马又离开……阿木追了几步又退回来,折返到唐黎面前。 “我……”唐黎刚想把脱臼的右手拎给他,阿木却先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你看到我扔石头了?” 阿木重重地点头,双手比划着表达:他当时没来得及赶过来,但是远远的看到她扔石头催眠人,他很高兴!她之前就是那样厉害,而且更厉害…… 唐黎没心思听阿木“絮絮叨叨”地表达,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把脱臼的右手递过去。阿木却因为身后传来的动静,猛地蹙起了眉…… 022 别玩残了 阿木却因为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蹙紧了眉。 “阿木我的手……” ‘南宫绝来了!’她还没有说完,便被阿木快速地比划着打断,他警惕地后退两步,“嘱咐”唐黎好好保重,然后一纵身,藏青色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树林之中。 阿木是唐黎的暗卫,他是不能在南宫绝他们面前露面的。况且从驿站过来的这一路,南宫绝不允许带青岚国的人,阿木都是偷偷地跟着……他更不能让南宫绝发现他! “……阿木我的手脱臼了,呜……”唐黎垂着右手,无奈地看着阿木离开的方向,瞬间觉得无比心酸,气得想哭。 好歹帮她接上去再走啊! ******************************** “哒哒哒!” 马蹄声临近,唐黎没阿木这么好的听力,她是在阿木离开得无影无踪时,才看到了由远及近的策马身影——南宫绝带着几个人朝她的方向赶过来。 他的衣着依旧干净,月牙色的衣袂随风翩跹,而他后面那群侍卫就……血迹斑斑了! 特别是统领侍卫,脸上还残留着血印,看来打得相当惨烈。 唐黎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南宫绝来到她身前,勒马止住,扫了眼地上死去的那个黑衣人,然后居高临地俯瞰她。唐黎一激动,连忙垂着右手跑过去。 “我……” “马呢?”她的话没说完,便被南宫绝低喝着打断。他四搜寻了一圈,没有看到她刚才骑过来的骏马,脸色立马黑了黑,“你把马弄哪里去了?” 靠! 你好歹先关心一人啊! 她堂堂一国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一匹马值钱? “你怎么不先找到马,然后问它把我弄哪里去了?”唐黎没好气地吼出来,气哼哼地抬高右手给他看,“它把我摔来,还把我摔脱臼了!”不忿地喊出了口以后,却不禁有些后悔。 把脱臼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有点丢人? 南宫绝却没空在意,他暗暗瞥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墨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泽——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身手极好!即使最后不敌,他们也是全身而退。她是怎么做到杀掉一个人的? 她的身手到底有多厉害? 南宫绝暗暗地打量她一眼,视线最终停留在她脱 臼的右手上,那边肿起来一块,鼓得像个包子。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受惊的样子,莫非只是她的障眼法? “你不是故意的吧?”南宫绝挑眉看向她,慢条斯理地问出来。 “嘶!” 她故意?唐黎激动地想揍他,动作一大,手腕上的疼痛让她不由抽了口凉气。唐黎只能绿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回应:“有种你给我故意一个看看!” 南宫绝没再和她抬杠,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双手朝她的手腕握过来——慢条斯理的动作、不甚在乎的表情、略带玩味的态度……像极了不负责任的庸医! “喂喂喂……等等!”她得先确定自己的手不会被他弄残了。 023 疼就咬着 “喂喂喂……等等!”她得先确定自己的手不会被他弄残了。 “又怎么了?”南宫绝不耐地停手。 “我虽然没有脱臼过,但是听说接骨很疼的,你技术行不行啊?要是接得很疼,我熬不过去怎么办……”唐黎不放心地瞟了他好几眼,防贼一样防着他。 他不会趁机整她吧? “疼就自己找样东西咬着。”南宫绝不耐地打断,手指随意地往旁边一指。 “……哦。”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唐黎闷闷地应声,回身正想找个“结实耐咬”的东西,南宫绝却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右手腕,猛地往一扯,再往上一抬…… “啊!” 唐黎吃痛地尖叫,反射性地一口冲他的肩膀咬了去! ********************** “松口!”丢开她已接好的右手腕,南宫绝的脸黑成了墨色,肩膀挣了挣,“唐黎,你给本王离远一点!”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洁白的贝齿,看到衣服上淡淡的濡湿,是她咬沾上的口水。 真是……和被狗咬了一样恶心! “好疼……”唐黎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是用尽了力气,咬了个尽兴才松开,吸着鼻子控诉,“南宫绝,你接骨之前难道就不会通知一吗?”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南宫绝哼了哼,嫌弃地朝肩膀上的水渍看一眼:“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本王一定通知。” 唐黎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名贵的衣料被她咬皱了一大块,口水在上面勾勒出一圈整齐的牙印。而且南宫绝这个人貌似有点小洁癖,她之前盖了他一件衣服就发飙,如今…… “呵呵……”尴尬地活动着右手腕笑笑,唐黎试图辩驳,“……你让我随便找样东西咬着的。” 随便找样东西嘛,有种你说“本王不是东西”呀! “哼!”南宫绝没有幼稚到和唐黎争论,他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纵身跃上他那匹高头大马,“走了!” “那我呢?”唐黎尴尬地追了几步,一手揉着还红肿的右手腕,心中不满地腹诽着:关于她的“伤势”就此画上句号了吗?一句安慰也没有?要是青岚的婢女们还跟着,肯定会心疼得哭一哭…… “让一匹马给她。”南宫绝甩手,冷然地向后命令一声。 “是!”后面有侍卫应声,两 人共骑一马,把马让了出来,“公主请。” 望着侍卫恭敬递上来的缰绳,唐黎为难地僵住了——某些问题再度回到了原点:她不会骑马! 她真的不想再摔了!都已经脱臼过一次了,再摔就得骨折了…… “我不要骑马!”皱了皱眉,唐黎在一秒高傲地别过脸拒绝,心里害怕,表面上也要装得冷艳,好歹把公主的架势装出来,“本公主在青岚锦衣玉食,为什么到你们国家就得接受这种待遇?我要马车!骑马有损国威!” 一身的公主病形象,她能装的都装了。 024 到这里来 “我不要骑马!”皱了皱眉,唐黎在一秒高傲地别过脸拒绝,心里害怕,表面上也要装得冷艳,好歹把公主的架势装出来,“本公主在青岚锦衣玉食,为什么到你们国家就得接受这种待遇?我要马车!骑马有损国威!” 侍卫被她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吓到,尴尬地递着马缰绳,回头请示南宫绝。 南宫绝绷着一张脸没说话。 “反正我不要骑马!”唐黎嘟哝了一声强调,看到南宫绝转冷的脸色,她不自在地别开脸,心里不禁忐忑,已经开始思考万一他翻脸的对策。 出于意料的,他竟没有发飙,反而态度柔和了一点:“现在非常时期,你将就一次吧,明天给你准备马车。” 他难得这么迁就好说话,唐黎不由讶然地瞟了他一眼—— 她是真的想将就一次了! 可她不会骑马啊…… “我右手刚接好,还是很疼。”话锋一转,唐黎故作可怜地抬起右手,红肿的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肿成这个样子,我没办法拉缰绳……” 她也不想继续装矫情,只能做出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模样。 “你可以用左手拉。”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迁就。她礼貌性地迁就一句,南宫绝就直接把她的退路都堵死了!而那个侍卫更是连忙把缰绳塞到她的左手里,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唐黎拎着缰绳,对着面前那只硕大的马头,和马面面相觑地站着,欲哭无泪。 “发什么愣?上马!”南宫绝又像凶巴巴的教官那样在旁边催了。 “我……”欲言又止地停顿了两秒,唐黎终于在他冒火的视线中,不忿地喊出丢脸的事实,“我不会骑马!” 此话一出,全场一愣。 侍卫们面面相觑地观望着,显然是不相信。而南宫绝脸上的嗤讽更甚,他唇角微扬,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冷冷地哼了哼反问她:“你不会骑马?” “恩。”唐黎丢人地点了点头。 “一个不会骑马,又不会武功的人,却在刚刚突出重围,又解决了一个刺客……”南宫绝慢条斯理地陈述这个事实,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最后停留在她身上,“我是不是该夸你运气好?” 唐黎撇撇嘴,闷闷地和他僵持。 还以为他会继续嘲讽去,他却在此时朝她伸了手:“要么自己去骑,要么到本王这里来。” 南宫绝认定了她是装的,又确定他们互看彼此不顺眼,所以相信唐黎一定会乖乖去骑马。只是出乎他的意料,唐黎咬了咬牙,却把手交给了他。 “为了伪装,你还真是够‘忍辱负重’的。”南宫绝压低了声音,用两人听到的音量淡淡讽刺,同时用力一拽,直接将她拉上了马背,故意给她安置了个最不舒服的姿势。 “装个魂!” 唐黎没好气地嘀咕。她只是衡量了一:要么自己骑马摔死,要么和他共骑一匹恶心一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 025 我该感谢你吗? 她只是衡量了一:要么自己骑马摔死,要么和他共骑一匹恶心一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青岚国主真是给了你好教养。”南宫绝冷冷地低哼,正想策马起程,却被唐黎叫住—— “等等!”唐黎难受地扭了扭身子,由一个不舒服的坐姿调整到另一个不舒服的坐姿,连带着挤得南宫绝脸色也不好看,“我们就这么走了?地上那个尸体你不管吗?” 难道他就不看看对方的身份? “本王没有收尸的习惯。”南宫绝凉凉地抛回她一句,直接阻断了她一切的好奇。唐黎还想说什么,他却话锋一转再度抢了先,“当然了,如果次死的是你,本王会收拾。” “呵呵……”唐黎冷笑着瞪向他,“我该说‘谢谢’吗?” “不客气。驾——”他理所当然地接口,然后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立即狂奔驰骋……唐黎瞬间就被颠得差点岔气! ‘t!m!d!’抓着他的袖子,唐黎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爆粗口三字经,顿时明白南宫绝为什么口碑不好了!他的人品……差得还真不是一点点! 这么恶整她有意思吗?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调查刺客的来历! 就这么放弃对一具鲜活的尸体调查……次他死在刺客手里的时候,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没有,他这个沧行国的王爷是怎么当的? “混蛋!你骑慢一点!”心里恨铁不成钢地说教,嘴上却是忍无可忍地爆发,“我快要颠吐了!!” 南宫绝收紧了缰绳,丝毫不理会唐黎的吵嚷,只是在唐黎看不见的视野内,他的眸底不由略过一层寒光:他根本不用调查那群黑衣刺客的来历,从对方的身手就能判断其身份—— 训练有素、招式狠辣、目标专一……除了轩辕泽暗中培养的禁卫军,还能有谁? 看来,那个坐拥高位,权倾天的皇兄,终于出手了。 ********************************************************************************************** 南宫绝带着侍卫策马远去良久,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才从树林中走出。 阿木走到那具尸体旁,金色的夕阳照得他的银色面具闪闪发亮,逆着光线看不清阿木此刻的表情。他蹲身 小心地打量这个黑衣人:看容貌,他不认识;搜身体,却搜到了一块窄小的牌子。 这块像是令牌一样的东西,周边镀着一层薄薄的金线,是皇族的令牌才能使用的纹路。这么说,想杀唐黎的,是沧行国皇族的人?到底是谁? 阿木站在原处,看着南宫绝带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蹙了眉…… 求收藏啦~喜欢的亲欢迎收藏哦!次看文方便!令:感谢¥……—(亲送的礼物哦~ 026 有种你踹啊 暮色沉沉,一行人终于找到榻的客栈。 唐黎从马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在流泪——她几乎是被南宫绝扔马的,步伐踉跄了一没站稳,不小心抓到马的鬃毛,惹得那匹马差点踹了她…… 然后她是姿态诡异地“挪”进房间的!在马背上坐了这么久,她真切地体验了一把被打二十大板后的痛觉——屁股、腰背……真特么的无法形容! 丢脸丢到家了,而且连个伺候同情的婢女都没有,唐黎委屈兮兮地趴在床上,动也不想动,晚饭自然也是拒绝了。 “公主,您就吃点吧!”那个老实巴交的侍卫统领第n次地端着餐盘在门外劝。 “不吃!走开!”唐黎第n次回以狮吼。 侍卫统领不敢闯入,只能悻悻地离开,端着餐盘垂头丧气地去请示南宫绝。 ******* 客房里,南宫绝正在提笔疾书,看到端着餐盘进来的侍卫,淡淡地挑了挑眉:“本王吃过了。” “王爷,是公主不吃。”侍卫满脸的为难,他这种习惯军营和男人堆的侍卫统领,根本不懂如何照顾一个公主,“要不,属去请个……”婢女? 话未说完,便被南宫绝打断—— “不用请任何人,会延误行程。”他不容置疑地决定,蹙着眉头设想了一,“我们要快速回京城,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太累赘了。” 当然,唐黎这种,已经自动被南宫绝划分为:武功高强、动机不纯、隐藏良好的人。“女人”这个词,基本上和她是没什么关系了…… “可她毕竟也是一国公主,这一路太委屈了。”侍卫统领有些不忍心,赧然地腆着脸,喃喃出声,“属估计她是怄着气不肯吃饭,但是……属不懂怎么安慰女子……” 不像对男人,直接一句“兄弟,喝酒”,什么哀怨都解决了! “本王知道了。”南宫绝点点头,继续低头写那封被他打断的信件,不甚在乎的补充,“不用费心去安慰她,她不算什么女子……” 她自己装累了,自然就不装了。 ******** 南宫绝不知道,此刻“不算什么女子”的唐黎,正趴在床上哀嚎—— “好疼啊!” 她虽然散漫随性惯了,但也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虐待! 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床上,连个安慰的人都没 有……这比死了没吊唁的人还伤心! 而且她一旦趴了,就难以支撑着自己再爬起来,因为右手腕还肿着,整个一伤残人士的造型……她越想越委屈,放眼历史上和亲的公主,哪个像她这样没地位的? “唐黎!”门扉上传来两声轻扣,来人的嗓音却是低冷暗沉。 她哼了哼没回答—— 唐黎已死。 “唐黎,开门!”南宫绝的声音有些不耐。 唐黎直接把头蒙进被子—— 有事烧纸。 “快开门!本王没耐性跟你耗着。” 越催越烦,唐黎猛地掀开被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吵什么?有种你踹门啊!” “碰——!” 027 你可以趴着 越催越烦,唐黎猛地掀开被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吵什么?有种你踹门啊!” “碰——!” 客栈的房门在一秒被踹开,暗黄的木门可怜地被踢到一边摇曳着,而那双长腿的主人已收了劲,径自抬脚走入,把餐盘随意地放在桌子上:“起来吃饭。” 唐黎愣了,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在房门被踹开的那一秒,她就瞬间转入备战状态,以为南宫绝是要和她动手的。却没想到,他只是来……送饭?! “起来!”见她没有动静,南宫绝不耐地叩了叩桌面,走到床旁作势要拉她,“装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别到了京城,再诬陷本王苛待了你。” “那是诬陷么……”唐黎忿忿地嘀咕,抬头正好撞上南宫绝的冷眼,不由怨念地缩了缩,转而看向桌上的餐盘,“那些饭菜……你没加东西吧?” “什么意思?”南宫绝蹙眉。 唐黎困难地仰着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问得倒是很直接:“你没毒吧?” “本王有那个闲情?”原本已经不耐的脸色,三两句话就被她气黑了,南宫绝忍着把她拎出来的冲动,“快点,吃饭!别明天饿死在马车里,本王没空帮你收尸。” 马车? 明天终于有马车了?! 听到这里,唐黎的心顿时安慰了,她象征性地呜咽两声,挣扎着爬起来吃饭。但是因为躺久了又屁股痛的关系,她才爬到一半,又不小心摔趴在了床上。 她发誓这真是个意外! 可更意外的是她这一摔,竟然还把南宫绝摔良心发现了—— 他大步折回桌旁,单手拿过那个木质的餐盘,直接将它转移到了她的床畔。但是说话的语气,包括说话的方式,依旧叫人咬牙切齿:“你要是实在动不了,就趴着吃。” 趴着吃? 她又不是狗! “谢谢你的‘好心’!”唐黎闷闷地哼一声,尊严当道,她当即忍着痛就爬起来了,“那种高情操的动作,你还是自己留着尝试吧。” 南宫绝嗤笑一声,没有接话。 ******* 真正吃饭的时候,唐黎又犯了难—— 她像一个企鹅一样慢吞吞地挪着东西到桌边,然后又找到了个绣垫,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好不容易把自己安置妥当了,却发现自己 发肿的右手腕影响了行动,她根本拿不住筷子……怎么吃呢?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他为什么还留在她的房间里?他不该送完就走吗?! 想到这里,唐黎又恨恨地瞪他一眼,看到他唇角似乎噙着笑,她就觉得他不怀好意,于是索性扔筷子,恶声恶气地宣战:“南宫绝,你看什么看?” “本王很好奇。”看着她行动不便,他竟难得的好心情,甚至主动又抽了双筷子递给她,“这样真实的伪装……本王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若不是她干掉了一个黑衣人,他几乎就相信了她受伤的可怜相。 028 本王喂你 若不是她干掉了一个黑衣人,他几乎就相信了她受伤的可怜相。 唐黎猛地抽过筷子,懒得搭理他。这次她换了左手使筷,折腾了许久才扒拉进一口饭,但总算是不用再把筷子掉地上了……心里刚刚舒坦点,没想到他又在旁边补刀:“真的几乎毫无破绽……” “够了!”唐黎终于爆发,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她“乒”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直接冲他咆哮:“你知道为什么毫无破绽吗?因为我根本没有伪装!我就是受伤了!就是脱臼了!南宫绝你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一肚子坏水,我没那么复杂!” 好舒坦解气的一通吼! 咆哮完毕,南宫绝的脸色也彻底黑了,唐黎才堪堪地回神,心虚地咳了咳,左手拿起差点被她拍断的筷子继续折腾——她还是好好吃饭吧!这个男人武功高强,激怒了他划不来…… 筷子刚沾到米饭,整个碗却被他端了过去。 唐黎愣愣地看着米饭远去,手上的筷子一并被他拿去,心中只剩一句悲凉的“果然”——果然,她发泄爽了,他生了气,于是她没饭吃了…… “你要拿走就……” “张嘴!”唐黎闷闷地别过脸,正打算开口,却被他打断。他单手执碗,亲自用筷喂到了她唇边,虽然表情十分不耐,语气也很不善,“发什么愣?吃啊!” 唐黎反射性地摇了摇头。 看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手,想着金贵的王爷主动给她喂饭,唐黎的双眸中只剩震惊。 “麻烦!”他低咒出声,侧身换了一筷子的菜,重新递过来,表情更加凶狠,“张嘴!” “我……”她一开口,菜就被他强行塞了进来。 接来的场面有点不忍直视—— 南宫绝从来没照顾过人,喂饭当然也是乱塞一通,根本不等唐黎细嚼慢咽。唐黎想要抗议,却被他冷然而凶狠的目光吓了回去,小嘴被塞得鼓鼓的瞪着他,感觉这个世界玄幻了…… “你为什么喂我吃饭?”趁着空隙,唐黎才艰难地问了一句。 “本王信你一次,信你没那么复杂。”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红肿的右手腕,语气没有了适才的凶狠,“本王那里有消肿的药,一会儿给你拿过来。” 刚刚听到她咆哮,南宫绝突然就感觉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生气!很真实,很干净,像是种子破土而出的生气……莫名的, 他就想相信她,也许没他揣测的那么复杂。 “南宫绝。”看到他起身欲走,唐黎忍不住笑了,她笑嘻嘻地叫出他,“有没有人评价过,你这人还挺矛盾的……” “什么?”他止步,回身望了她一眼。 “没什么。”唐黎耸了耸肩膀,语气轻松,“就是觉得你算是个好人。” “乒!” 不知道这句话又哪里惹到他了?一秒他又甩门出去,可怜的门扉彻底摇摇欲坠…… 唐黎暗自嘀咕:“真没说错!原来不止矛盾,还分裂……” 029 近水楼台先杀人 唐黎暗自嘀咕:“真没说错!原来不止矛盾,还分裂……” *** 夜色渐深,唐黎久久未眠。 抚着自己发肿的右手腕,唐黎等了又等,房门却始终静悄悄的没再被敲响过。她终于困倦地爬上~床,迷糊着渐入梦境之际,还念叨着:‘南宫绝,说好的消肿药呢?’ 原来不止矛盾,还分裂,还没信用…… *** 而同一时间,南宫绝的房间内。 他修长的五指正把玩着一个瓷瓶,里面是上好的消肿药。他从随行的物品里找了它出来,想要送给她,走到门口却又止了步,反身走回窗边,望着寂静的月色若有所思。 脑海中无端浮现她或笑或怒的面孔,真实得似乎没有任何伪装,这和他习惯的世界太不一样!特别是,她对他说:“其实你算个好人。”她脸上的笑容如此明媚坦荡。 南宫绝不由勾了勾唇角,一秒直接甩臂,那个白色的瓷瓶被他扔出去,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唐黎,你错了,本王从来就不是好人。 *********** 整个客栈的灯火都暗去后,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才偷偷跃入唐黎的房中。她之前的烛火没有熄灭,如今只剩小半截,昏暗的烛光摇摇曳曳的,映出趴在床上安睡的身影。 阿木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唐黎没醒。 阿木又稍稍用力摇了她一,唐黎终于有了动静—— “恩……”她困倦地嘤咛出声,眼睛都没有睁开,直接把右手递了过来,“你太慢了……顺便把药擦上吧,大好人……”嘴巴砸吧了两,她埋在被子里又睡了。 阿木一愣,反射性地看向她的右手,目光触及那明显鼓起来的红肿时,不由急了。他也顾不上问清楚,直接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药膏,仔仔细细地抹上她的手腕…… “走得时候记得把门修一修,刚刚被你踢坏了……”唐黎迷迷糊糊的闷声从被子里传出来,“身为王爷的修养和气度,南宫绝你是没有的了……” 阿木又是一愣:她把他当成南宫绝了?!南宫绝晚上随便进出她的房间?! 因为震惊,他手上的动作不小心一重,唐黎“嘶”地一声瞬间从睡梦中清醒,她反射性地就想爬起来骂人,却在看到旁边的阿木时错愕了一:“阿木?” ‘一直都是我 。’阿木闷闷地比划,松开了她的手腕站到旁边,从怀中掏出个东西递给她,‘这是在刺客身上发现的令牌,刺客是沧行皇室派来的人。’ “沧行皇室?”唐黎蹙了蹙眉。 她除了南宫绝,还认识其他沧行国的皇室贵族吗?答案是肯定的,不认识! 尼玛的!这都没见面呢,都已经仇恨到要杀她了么? ‘我怀疑是南宫绝动的手。’阿木比划了个“杀”的姿势,不满地朝南宫绝房间的方向指了指,‘他一路上都对你不好,他的嫌疑最大……’ 打着护送的旗号刺杀,近水楼台先杀人,历史上可是比比皆是。 030 小黎没死 唐黎把玩着那块令牌,没有吭声。 葱白的手指缓缓地抚过令牌上精致的纹路,唐黎知道这块令牌的来历不同寻常。但是真说是南宫绝暗中派人来刺杀她,她又直觉性地不想相信。 他要杀她做什么? 他如果想她死,在边境的时候就能借山匪的手杀了她…… ‘我带你走吧?’见她没有回答,阿木担心地提议,‘不要去管两国的和亲了!反正沧行国的人也想你死……’ “呵……恐怕是死要见尸的,哪这么容易走得了?”唐黎颓然地摇了摇头,把令牌地还给阿木,“你先帮我收着,我这一路上会更加小心的。” ‘那南宫绝呢?’ 阿木的问题直接也尖锐,唐黎一子拿不出什么证据,却直觉地站在了他一边:“我相信不是他,先静观其变吧。” ‘你宁愿相信他?!’唐黎的反应,让阿木顿时生了气。 南宫绝才和她相处了多久?而且他对她的态度那么差,唐黎为什么会选择相信他? “不是相信他,是相信真相啊!”唐黎无奈地拖住阿木,笑嘻嘻地讨好他,“好了,不管沧行国谁看我不顺眼,反正到了梁城,调包完毕就没我的事了……” 很快就会到梁城。 这场毫无感情的政~治联姻,终于快和她没有关系了…… **************************************************************************** 夜色冷清,静谧的皇城依旧灯火通明。 御书房内,一抹清瘦的身影静静地站着,正在专心作画。纤细的毛笔在雪白的纸上勾勒添染,很快便将一幅人像画得栩栩如生,画中的女子容色倾城,脸上的笑靥明媚……他画着她,心情也不由变好。 侍卫在底跪了近一个时辰,也不敢打扰他半句,良久才听到浅淡低凉的嗓音从主位传来:“没杀掉?” “属该死!”侍卫连忙磕头谢罪。 南宫泽的表情却始终淡淡的,甚至不曾抬眼看他一:“那就继续去杀,梁城的人手你尽管去调。要是让她活着进京城,你再来向朕请罪。” 那个女人,他绝对不会娶。 连看都不想看见…… “……是!”侍卫应了一声,立马去了。 *************** 南宫泽继续在画纸上勾勾画画,直到心腹朔风进来,面色凝重地汇报:“皇上,属听到一个消息……” “恩。”他应声,帮纸上的她描眉毛。 “她可能没死。”朔风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出来,“有人在边境看到了她的踪影!” 南宫泽一怔,手上的毛笔顿时一折,乌黑的墨渍瞬间毁了那一纸的明媚……他丝毫顾不上,大步绕过桌子,直接拎起了朔风的衣领,眼底满是震惊和欣喜:“你说什么?” “有人在边境看到过她。皇上,小黎没死。” 031 你梳头了么? “有人在边境看到过她。皇上,小黎没死。” 南宫泽的身形颤了颤,像是僵死的身体重新被注入了生机,俊脸上露出难言的狂喜。他松开朔风,喃喃自语地后退:“朕以为那场大火……”她已葬生火海。 太好了! 她还活着。 “她人呢?” 朔风低头,这才是真正为难之处:“……在边境跟丢了。” “去找。”南宫泽当机立断,他的俊眉重新拧起,手掌按上朔风的肩膀,暗沉的眸中扬起难得的光亮,赋予所有的希望,“一定要替朕……找她回来。” *********** 翌日。 唐黎迷迷糊糊地睁眼,外头已是日上三竿,她望着床顶怔怔地呆了几秒,才猛地翻身而起——对了,今天还要赶路的!怎么就没人来叫她起床? 南宫绝真是作孽! 他遣散了她的人,就等于遣退了她所有的闹钟…… 还好她的身体完全康复,手腕的肿也消了,能用满血复活的速度穿衣洗漱。 等到她急急忙忙地拾掇完毕,再冲向客栈门口时,南宫绝一行人已经等候多时。不得不说,“习惯”真是个好东西——比如她三天两头的迟到,南宫绝也是见怪不怪,这次竟然连个冷眼都没甩给她! “上车吧。”他淡淡地抬手,朝着马车的方向示意。 仅仅一夜时间,客栈的伙计只能找来一辆马车。简陋却也宽敞,没有奢华的流苏,外面只有藏青色的粗布围着,相比之前的低调不少。唐黎很满意,这样的外观才不会惹山贼劫匪眼红啊! 唯一的不足是:她又得和南宫绝共乘一车了。 “对不起,又让大家久等了!”唐黎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和众人致歉,善意地冲南宫绝点点头,“次我肯定注意!” 南宫绝没说话,却在目光看到她的头发时,眉心明显蹙了蹙。 “怎么了吗?”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嫌弃让唐黎怔住,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没梳好?” 没有伺候的奴婢,唐黎今天完全是自己打理——她不会梳复杂的发型,头发梳了个简单的髻挽在脑后,也没戴着任何发饰……她觉得挺清爽挺好的呀! 她不问还好,一问南宫绝不由鄙夷地勾起唇角,凉凉地反问:“你梳过了么?” 没品位!! 唐黎恨恨地瞪他一眼,转身大步踏上了马车……他们还是不要有交流比较好! ****** 摇晃的马车中,南宫绝闭目养神,从起程开始便没打算搭理她。 先决定“不要交流”的唐黎,却渐渐有些忍不住了。她侧头,偷偷地打量了南宫绝好几次,脑中想着昨夜阿木的提醒,便不禁想试探试探—— “喂!”她伸手戳了戳南宫绝的手臂。 没反应。 再戳一。 “南宫绝?”她扶起了身子,伸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过去,却没想到他猛地睁眼,凌厉的目光吓得她反射性地一缩,脑袋差点撞上车顶,唐黎当即爆发,“你想吓死人啊!!” “你被吓死了么?”他不耐地反讽,淡淡地继续,“想说什么?” 032 抓了一把 “你被吓死了么?”他不耐地反讽,淡淡地继续,“想说什么?” “我本来想问你两个问题的,现在只要问第二个就好了……”唐黎不悦地撇了撇嘴,喃喃地嘀咕了几句才继续,“你在京城有没有想杀你的仇家?” “有。”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倒让唐黎有些愕然,反射性地追问:“为什么想杀你?” 南宫绝鄙夷地瞥她一眼,回答得理所当然:“本王只负责自己不被杀掉。至于为什么要杀本王,那是刺客应该考虑的问题……” 狂妄又独辟的回答,听起来……似乎也有点道理。 “这样啊……”唐黎淡淡地接口,虽然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却也没有再继续问了——既然他也在京城有仇家,那拿着令牌的那些刺客,说不定是冲他来的呢? 说不定她才是误当炮灰的那个。 “你要问本王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短暂的沉默后,竟是南宫绝率先开了口,他的眸中闪过一抹不耐,显然还纠结于刚刚被她省略掉的第一个问题。 “那个不问了。”唐黎把头扭向另一边。 “说!” 他的语气更差,唐黎被他吼得心烦,陡然回过头去,盯着他傲然的双目,一字一句地问出来:“你这种个性,是不是从小就……人——缘——很——差——?” 南宫绝的俊脸顿时一黑。 偏偏唐黎还要快一步抬手,止住他发话的同时,先声夺人地火上浇油:“不用回答,我刚刚就知道答案了!” “哼!” 他冷哼出声,彻底不再搭理她。 *************************** 南宫绝被她气到,连闭目养神都没多大的心情;唐黎闭着眼睛闷了一会儿,却是闷出了困意,在晃动的马车里,头一点点地耸拉来,最后直接就睡着了。 车厢在不停地晃动,唐黎的脑袋往旁边一点点歪过去,眼看着就要靠到南宫绝的身上。 南宫绝狠狠地瞪她,如果唐黎能接收到他眼神的话,现在肯定被他眼底的冷意冻成冰了。但是没办法,她睡着了,终于不知死活地靠了上去,小手更是大胆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她习惯抱着枕头睡的。 “唐黎!”南宫绝没好气地低喝出声,用力直接将她推开。 没 把她推醒!唐黎的身体往旁边歪了歪,没有睁眼,只是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反而趴在了椅子上,抓着他的一截衣角睡了。南宫绝拉了拉,却没能成功把衣角拉出来,索性就随她了。 她睡着总比醒着好。 省得气他! **** 他用皇室特有的熏香,衣服上有一种淡雅的香气。 唐黎抓着他的衣角入眠,一如抱着他的衣服入眠,总会坠入某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境还是那个森林,一抹颀长高大的人影,背对着她奔跑……她好不容易追上去,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好像脸上覆着一层布。他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唐黎恼了,低喝出声的同时,一手反射性地抓上去,速度极快,南宫绝措手不及,脸上就被她抓了一把…… 033 本王没动你 “你到底是谁?”唐黎恼了,在梦中奋力纵身,想要抓掉他脸上的阴影。 而在现实里她也倏地抬手,正好朝南宫绝的脸上抓过去。她的速度极快,南宫绝猛地睁眼,却也是措手不及,脸上狠狠地被她抓了一把,火辣辣地一阵疼。 “你干什么?”南宫绝低吼出声,俊脸黑到了极致。他直接拽起唐黎的衣领,将她软绵绵的身体提了起来,“唐黎!你是睡品差还是故意的?” 唐黎被他晃得迷迷糊糊睁眼,梦中的焦躁和急切,在见到他近在咫尺的俊容时,突然就平息了去。 “南宫绝,是你啊……”她喃喃地开口,有些释然,又有些难过,她的眼皮慢吞吞地阖,脑袋本能地蹭向他怀里,“我们好好的……不行吗?” 直觉告诉她,那个轻松的梦境,会走向万劫不复的结局。 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 “想好好的就睡一边去!”南宫绝不悦地低喝,推搡了她几,蓦然发现她紧蹙的秀眉,他突然就没得了手继续推。莫名的,他就保持这种诡异的姿势,忘记了三纲五常,任由她这么靠着。 ****** 马车一路前行,距一个村庄越来越近,他在车里就能明显闻到炊烟的……烟熏味! 而这种燃烧草木的烟熏味,进一步刺激了唐黎似醒非醒的神经。她所有的记忆,都止于一年前的那场大火,所以这种“火的味道”,好熟悉……她似乎能看到猩红的火舌,跳跃着吞噬过来,阿木拼死挡在她前面:“小黎,快跑!进宫吧,当了公主,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咦? 阿木会说话! 唐黎疑惑地想要问,阿木却已冲入火海。 “不要……”唐黎忍不住低吟而出,难受地想要去追,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阿木不能去!你的脸会毁掉!你的嗓子也会毁掉的……阿木…… “不要……” “别……求求你不要……去……” 她在梦中无意识地低喃,眉头蹙得越来越紧,而她身边的南宫绝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搬开她的身体往旁边一丢,黑着一张脸站起来:她做起梦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他宁愿出去骑马! “碰!” 唐黎被他“扔”出去,后脑勺撞上木质的车身,才吃痛着睁开眼睛。神志跳回现实的瞬间,她便抚着发痛的后脑叫嚷 出声:“南宫绝你想杀人啊?” “闭嘴!”南宫绝低喝,凶狠的双眸中真的带着忍无可忍的杀意,指着她警告,“本王根本就没动你,你就不能换句梦话喊喊么?” “我喊什么了?”唐黎一脸的无辜加恼怒。 “哼!” 他冷冷地斜她一眼,直接跳上高头大马。 外面的侍卫各个噤若寒蝉,低着头降低存在感——他们不敢说自己听到公主在里面喊“不要”,更不敢说看到自家主子脸上明显的挠痕……这事要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怎么交代? 求个收藏啦~ps:谢谢¥……—(亲送的礼物哦~ 034 真那么厉害 马车一路前行。 南宫绝骑马,再也没有进来过;唐黎独自坐在晃荡的马车里,却了无困意。梦中的情景她记不太真切了,但是直觉地觉得:一年前的那场大火,不是阿木所谓的“意外”…… 她失去的不止是记忆。 也许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 翻过这座山,就是梁城的地界了。 时过正午,大家都是又累又渴,恰巧经过一家茶寮,一行人停了来,就地用餐喝水。唐黎坐在马车里没动静,众侍卫面面相觑,也不敢去“请”…… 毕竟—— 谁知道喊过“不要”的马车内,此时是什么情景? 南宫绝冷然扫过想歪了的众侍卫,脸色越发难看,他沉着一张脸走到马车旁,拍了拍木质的车身:“唐黎,你要不要喝水吃东西?自己来!” “……”没人应声,里面也没动静。 南宫绝的眉头不由一蹙:难道在闹脾气?还是怎么了? “唐黎!” 他大步绕过车身,直接掀开了帘子往里看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唐黎猛地回神,怔忪的眼睛立马恢复清醒,喃喃地出声:“你叫我……干嘛?” “你怎么了?”看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南宫绝发不出火,语气也不由放柔几分。 “我……呵呵……想事情。”她连忙摇头,把好不容易拼凑到的零星记忆都从脑海里摇出去,笑嘻嘻地仰头看向南宫绝,“你又想坐马车啦?” “本王问你要不要喝水吃东西?”看到她明媚的笑靥,南宫绝便反射性地板起脸,只是语气却比最初好了无数倍,主动退步,“你等等,我让小二给你送过来……” 他放了帘子转身,唐黎看到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晃神—— 好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还来不及捕捉,就飘散了。 **************** “姑娘,茶和糕点来嘞!”小二的吆喝声很快在马车外响起,一行人都没透露身份,小二也只当是普通商旅般殷勤着,“我给您端进来了啊!” 说话的同时,帘子被掀开,小二热情的脑袋挤了进来。 他把茶水的碗和糕点的盘子拿起来放好,眼尖地看到马车内价值不菲的金丝帛垫,立马精明地判断这伙人非富即贵。于是各种巴结的嘴脸 都做了出来—— 说了一大通的好话,最后目的明确:“姑娘,小店小本经营,您给点赏钱?” 唐黎正被他吵得心烦,听到他还要讨赏,不由笑了。本想把这个小二骂出去,但是看到盘子里一块块的糕点,她陡然心念一动,捻起其中的一块:“你看这块花糕……” 一边说,一边晃动着,才说到一半,小二盯着花糕的眼神就已经转为混沌。 “……这就是赏钱。”她把黏腻腻的花糕扔过去,小二目光一喜,丝毫意识不到这是食物,像是接到金子一般,连忙千恩万谢地揣在怀里车了。 唐黎却笑不出来。 这只是她刚刚那些零星记忆拼凑出来的催眠方法,她想试试是不是真管用,没想到……她真的那么厉害! 035 看什么看! 这只是她刚刚那些零星记忆拼凑出来的催眠方法,她想试试是不是真管用?没想到……她真的那么厉害! 唐黎得意了几秒,不禁有些后怕—— 既然她以前真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躲不过那场大火? ***************** 唐黎胡思乱想了一阵,自然是毫无食欲。 等到小二折回去端盘子,里面的糕点和水仍旧是满满的,显然她都没有动过。众侍卫正在聊天,自然是注意不到这种细节,南宫绝却看到了,无声地蹙了眉。 再启程时,南宫绝没有骑马,而是爬上了马车。 唐黎缩在马车的一角,正抱着膝盖若有所思,小脸依旧有些苍白,对于他的突然闯入也毫无所知。南宫绝在一旁坐定,等了几秒才直接叫她回神:“你是不是不舒服?” 平时那么聒噪的一个人,现在跟得了瘟疫似的。 “没有啊……”唐黎喃喃地叹,语气依旧是闷闷的,她转向南宫绝,凑合着把他作为了倾诉的对象,“南宫绝,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一直在伪装?” 南宫绝的眼睛眯了眯:为这事跟他生气?!这不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吗? “其实我没有伪装……”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南宫绝有些不耐。 “本王说了信你的。” 他这么一说,唐黎突然无言以对。她又耸拉脑袋,良久良久,当南宫绝以为她是睡着了的时候,她才口齿不清地低喃而出:“我只是不记得了……” 不是伪装,她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她说话的声音太低,南宫绝完全没有听清。 “没有。”唐黎矢口否认,迅速地从那种压抑消沉的情绪中抽离。她的优点就是“倾诉”完毕,能迅速地把心态调整过来,“南宫绝,我饿了!” 刚刚想东想西的,路过那个茶寮的时候,她可真是什么都没吃。 “哼!”南宫绝不屑地哼了哼,一秒则是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动作潇洒地往她手里一扔,“本王刚刚问茶寮老板买的野生李子,既然你饿了,都给你。” 他没告诉她:他买这个,是在看到小二端出满满的盘子以后。 这种细节没必要讲。 “……谢谢啊!”唐黎开心地打开纸包。三个野生的李子紫黑发亮,果子长得很饱满,一看就知 道又甜又好吃。 只是握住李子的那一刹那,她忍不住想恶作剧—— “南宫绝,你看这李子……”她拿起其中的一颗,放缓了嗓音,动作柔和地在他面前轻轻地晃。可是还没等到他的视线混沌,便被他不耐地打断。 “看什么看?不吃算了!”他火大地抢了过去,直接送到嘴里吃了。 他是生怕她追问:为什么特意买李子? “不是说给我的嘛!”唐黎来不及抢,只能叫嚷着抗议,同时护住剩的两个转到一边,狼吞虎咽…… 南宫绝没理会,只是唇角勾了勾:吃相依旧那么猛……看来是没生病。 036 专杀异乡人 接来的时间,彼此相安无事。 两人难得清静地相处了两天,摇晃的马车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梁城——梁城属于沧行国的大城,其繁华程度仅次于京城。从巍峨高耸的青石城门进去,里面一派繁荣忙碌的景象。 “找个客栈休息吧。”南宫绝掀开了马车的布帘,低调地命令随行的侍卫,“再去买两辆马车,打点几个奴婢一起启程。” 从这里到京城的距离不远,也该真正准备起来了—— 怎么说唐黎都是青岚国的公主,这样风尘仆仆跟他们回京也不体面……还是装点一比较好。 “再准备几套宽松的衣服!”唐黎凑过去补充,整个人几乎都趴到了南宫绝背上。反射性的一个动作,在意识到南宫绝不悦之前,她就识相地缩了回来。 “你要衣服干什么?”南宫绝挑了挑眉,不由纳闷。 他虽然舍弃了她从青岚带的奴婢,但是她的那些“嫁妆”,可是一样都没少拿!花花绿绿的衣服堆了整整一箱子,一直绑在马车后面拉着呢! “我……备用。”唐黎哂笑着耸了耸肩膀,随意地丢了个理由,避开南宫绝审视的目光。 宽松的衣服,自然是为“替代的公主”准备的——阿木已经先行一步帮她去联系了,一切具备,只等在梁城调包。只是她又没见过对方,谁知道对方比她瘦还是胖?准备点宽松的衣服遮掩一总是不会错的! “备用?”南宫绝琢磨着这个词,目光深深。 “是啊!”唐黎点头,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故意打断他的思维,“不用想了!你又不了解女人,怎么想都不会想通的……” 南宫绝冷哼,果然别过脸去,不屑思考她那点小算盘了。 ******************** 依旧是黄昏时分,梁城的客栈却已准备关门。 “老板!”侍卫叫住他的时候,客栈老板正准备合上最后一扇木门,“要投宿!” 老板听到声音回头,脸上却没有迎客的喜悦,看到驾车骑马的一行人,反而是为难地蹙起了眉:“几位还是另找地方吧,小店这几天……不太方便。” 一连走了几个客栈,都得到大同小异的回答。 众人都觉得奇怪,但老板们都是口风一致,紧得不肯说。 “本王去问!” 走到最后一家,再度得到这样 的回答时,南宫绝终于坐不住,掀开车帘想要去,却被唐黎拉住:“还是我去吧!看什么……相信我,这种事我比较在行。” *** “老板!”偏离了众人几步,唐黎压低了声音。 还未开口老板就苦着一张脸摆手:“您别问原因了,小店确实是……” “老板。”她的声音陡然一沉,视线紧盯着老板的眸,让对方为难的眼神一怔,瞬间转为呆愣,“为什么不收客人?” “最近几晚的客人都莫名其妙死了……”老板像是被驱动的机器,机械地出声回答,“梁城最近不干净……专杀异乡人。” 不好意思,这两天学车忙晕掉了……我以为更了,晚上打开发现今天还没更…… 037 这是黑店 唐黎在原地站了半晌,正想转身回去,墙角处却传来低冷的谈话声:对方应该是故意压低了嗓音,但是那鬼鬼祟祟的语调,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偷偷地探出个脑袋看—— 是客栈的掌柜! 刚刚从前门进来的时候,她瞟过他一眼,那时他正低头算账,看起来严肃又认真,是个正经努力的生意人。但是现在……他正将一张纸塞入伙计手里,低声嘱咐:“去和上面说一声,我们店来了十男一女,我看着不像是生意人……” 唐黎的眉头一紧,脑中不由翻出“黑店”两个字。 她还以为掌柜老实本分,没想到“专心算账”的时候,连他们是什么人都打量揣测好了…… 只是,他所谓的“上面”,又是指谁? “是!”伙计点头,收好了纸条马上就走了。 掌柜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唐黎静静地把头缩了回去,她转身出门,不动声色地跟上了那个伙计……他去送纸条,应该能见到所谓的上级吧? ****** 出乎意料的,伙计并没有走远。 他拐过街角的低矮的草,直接推开一扇篱笆门走了进去。里面养了很多鸽子,鸽群发出“咯咯咯”的腹音,伙计从里面挑出一只,将纸条卷成小卷,试图塞入鸽子脚踝上的竹筒。 不好! 他这是要鸽传书! 鸽子一旦上天,她就追不上了! “慢着!”唐黎猛地从暗处冲出来,伙计被她吓得两手一抖,鸽子脱离了他的束缚,当场便了出去。而那张纸条,也被塞在它脚的小竹筒里,一并了出去。 升天了……她追不上! 唐黎懊恼地低咒出声,恨恨地朝伙计瞪了一眼,后者正好回神,被她一瞪立马不悦地皱紧了眉,不善地转向她:“你是谁?闯入我的地方干什么?” “闯入?”她好笑地琢磨着这个词,弯腰去捡了根鸽子的羽毛,放在手里轻轻的晃荡,似是优雅地扇风,“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没有闯……” 伙计没有说话,他盯着羽毛的视线已经变得空洞。 “刚刚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唐黎随手丢了羽毛,这才放心询问,“你们掌柜所说的‘上面’,又是指的谁?不要说谎,说谎就咬断自己的舌头。” 伙计迟钝的身体哆嗦了一 。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茫然地摇头,“掌柜说,只要把住店客人的信息给出去……会有人晚上来调查的……我们只管报住店人就行……” 晚上会有人来调查? 唐黎看了眼暮色沉沉的天际:看来,今晚又是不眠夜……她要去告诉南宫绝! 这个客栈有问题! 伙计在一个时辰后才清醒过来,他瘫坐在鸽棚前的地上,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脑子混混沌沌的。至于被人询问什么,他已经丝毫没有印象了…… ***** 唐黎快步回去,冲到南宫绝的房间门口,敲也没敲便直接推门而入…… 038 洗鸳鸯浴 唐黎快步走回去,径自冲到南宫绝房门口,敲也没敲直接推门而入,入目的景象却让她愕然地怔住——南宫绝刚洗完澡,而且还是没穿好衣服的状态…… 他只身一条白色的长裤,上身赤着,浅麦色的肌肤上有明显的水珠滑落。他正背对着她在架子上拿衣服,露出了宽厚的脊背,似乎没意识到闯入的是她,动作依旧是慢条斯理地优雅:“有事?” 唐黎的双颊赧然地发热,却没有移开眼,目光被他肩甲上明显的烧伤痕迹吸引——手心大小的一块烧伤痕迹,那边的皮肤有些狰狞,和他全身的线条比较起来……非常违和! 她有些发怔地看着,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那场大火之后,她对烧伤或者火都比较敏感…… “找本王……”南宫绝没听到身后的回应,他拿衣服,穿上中衣的同时回身,在看到门口的唐黎时,舒缓散漫的俊脸当即黑了来,“唐黎!” “啊?”被他一吼倏然回神,唐黎无措地看着他的怒容,小脸又开始烧了。 “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回避’么?”南宫绝咬牙切齿地反问,他系带的指节微微泛白,泄露了他此刻的愠怒心情,“转过脸也不会吗?” “哦。”冷不防被他凶巴巴一通吼,唐黎可怜兮兮地转身,让身后的南宫绝愤怒更甚—— “现在回避还来得及么?” 他都已经穿好了! “呃……”唐黎又尴尬地转回来,讨好地冲他笑笑,“其实我也没看到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看你的……你是男人,就算没看到了也没损失啊!” 他不理会她,她只能追着他一句句解释,脱口而出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悔得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刚刚才放晴一点的脸色,一子又乌云密布了! “没损失?”鼻翼间传出轻蔑的低哼,南宫绝的暗眸冷冷地扫过她,“你们青岚国的国主真是好教养,培养出的公主是如此心态。”他差点就想骂她没羞耻之心了…… 说罢,拂袖而去。 *************************** 唐黎被他骂了一通扔,只能恨恨地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暗自嘟哝:“什么教养?他根本就没教过我!”她只是个被放养在外的公主,接进来和亲凑数的。 “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看一会死么?”她嘀咕了几句,却不知道南宫绝真正生气的原因 。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伤! 一年前的烧伤,是他将芥蒂终身的记忆。 “对了!”踱出了他的房间想离开,唐黎这才猛然想起来——她找他还有重要的事呢!刚刚那个“小插曲”,她把正事都忘了! “南宫绝!”如此想着,唐黎又追了过去。 小二来收拾浴桶,看到唐黎从南宫绝房里奔出来,疑惑地眯了眯眼,随即露出个“我懂了”的表情——这位客观洗澡,敢情是洗鸳鸯浴啊…… 039 有防备 小二来收拾浴桶,看到唐黎从南宫绝房里奔出来,疑惑地眯了眯眼,随即露出个“我懂了”的表情——这位客官说洗澡,敢情是洗鸳鸯浴啊…… 这大白天的……他们可真开放! 小二嘀咕着往里,大脑中只剩无限八卦在翻涌:要是真夫妻,干嘛不索性住一间房呢?若不是夫妻……唉,这个世道啊…… *************************** 掌柜在楼准备的雅间,唐黎追上去的时候,南宫绝正在雅间饮茶。 南宫绝背对着她而坐,他的头发微微有些湿,闲适地披散在肩上,背影看上去很安然,但是一靠近他……瞬间清凉无比!他真不愧是纯天然的冷气制造机…… “南宫绝!”唐黎冲进去,反手带上了雅间的槅门,坐到他旁边压低了声音,“我有话跟你说!” 他凉凉地瞟她一眼,只从鼻子里哼了哼。 这算什么态度?! “你给我听好了!”唐黎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耐着性子没和他翻脸,“这家客栈不干净!我们都要防着一点!我刚刚在外面听到这里的掌柜吩咐……” 话音未落,他轻蔑地嗤笑了一声打断。 “本王要防的人,不应该是你么?”他凉凉地扫过她,修长的手指够到最近的茶杯,抬起放在唇边轻抿一口。以一种优雅而高尚的姿态表达对她的鄙视。 只是南宫绝眼角的余光,却瞥向雅间外面淡去的一道黑影——显然,刚刚有人趴在那里偷听……他及时打断,对方应该也没有偷听到什么吧? “你至于么!”坐在一旁的唐黎没发现隔墙有耳,直接被南宫绝的态度刺激火了!她手掌一翻,重重地拍在桌面上,连带着把他茶杯里的水都震了出来,“再说你穿了裤子的!一个穿了裤子的男人,我能看到什么?” “闭嘴!”南宫绝冷声呵斥,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这个蠢女人! 她就不会发现刚刚外面有人吗? 她就不懂“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句话吗? “除了一个皱巴巴的伤疤,我什么也没看见……”被他冷冽迫人的目光吓到,唐黎收敛地缩了缩,她没和他继续争辩,只是不忿地暗自嘟哝。 然后,她大人有大量—— 话锋一转,她不悦地继续提醒:“这家客栈不正常!有人盯着我们! 我听到掌柜说晚上会有人来‘调查’!”唐黎一口气说完,却发现南宫绝面色不改,只是平平淡淡地点了点头。 怎么一点震惊的表现都没有? 唐黎费解地盯着他打量了半晌,终于艰难地得出一个结论:“你早就知道?!” “本王不知道。”他的回答从容且镇静,“但是本王一向都有防备。” 唐黎蹙了蹙眉:她怎么听出一丝讽刺的味道? 有防备值得炫耀吗? 于是,她不忿地回敬:“本公主人缘好,从来没被追杀和跟踪的经历,所以一向不防备。”瞥他一眼,她不甘地又补充,“你打算怎么防?” 040 一句气话 唐黎气急,她着急着来告诉他,却这样被忽略?!盯了南宫绝数秒,唐黎终于恍然大悟地质问出来:“南宫绝,那就是你不相信我,对不对?” 他不相信她说的,所以一副不甚在乎的模样? 靠! 她真想一脚把他踹清醒! “我可没这么说。”恰逢小二提了水壶进来,南宫绝清浅一笑,耸了耸肩膀,也不自称“本王”了。这一路上他们一直掩饰身份,这点基本的伪装已是司空见惯。 “但你就是这么想的!”唐黎怒急,吼了他一句直接转身而出。 算了!让刺客砍死他好了! 那个小二被她吓得呆呆站在一旁,唐黎经过他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二又是忐忑地往后缩了缩。唐黎心血来潮,索性上前拍了拍小二的肩膀,恶意地压低了声音:“一会儿倒水的时候,直接把热水往他身上倒!” 听到她嘀咕的南宫绝摇了摇头:幼稚! ********************************************** 唐黎怒气冲冲地甩了门出去,南宫绝的目光又有意无意地朝窗棂处看了一眼——投射在窗棂上的某个黑影晃动了一,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刚刚一直有人在那边偷听! 而且,应该就是这个客栈的人。 想到刚刚唐黎的提醒,南宫绝有些无可奈何——她说的没错,可江湖阅历终究还是嫩了点!何止这个客栈“不正常”?整个梁城都“不正常”!这里布满了南宫泽的眼线,是打算在梁城杀了他们的吧? 她说搬走?哪那么容易!更何况住在梁城哪一块都一样,搬来搬去反而目标更明显! 敌暗我明的时候,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比较好。 “客官,要加热水么?”小二已经走到了他身侧,问得恭敬而谦卑。 南宫绝抬手,叩了叩桌面正中的茶壶示意,并没有抬头看他,于是也没有注意到小二此时略显空洞的眼神…… “……好的。”他木讷地回应,然后提起水壶,壶口直接往南宫绝身上倒去—— “你干什么?”热水沾上他衣襟的那一刻,南宫绝便猛地旋身避开,他的身手名节,衣服上却还被弄湿了一块。他火大地瞪向小二,“怎么回事?” 小二被他这么一吼,整个人立马清醒了,一个劲地赔礼 :“客官您别生气,真是对不住!我……我刚刚走神了……我无心的!” 他自己也疑惑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滚!” 南宫绝不想让他手忙脚乱地帮忙,低斥了一声让小二离开。 雅间里安静来,南宫绝独自打理着微湿的前襟,突然他的动作一停,想到某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刚刚唐黎让小二用热水浇他的气话,真的只是一句气话吗? 不简单。 感谢韩梓璃送的茶杯犬礼物;感谢¥……—(送的红酒和巧克力礼物~么么大家啦! 041 给你承诺 入夜。 烛火摇曳,唐黎在客房里走来走去,气呼呼地收拾行李——床上摊放着一块巨大的绒布,她把自己平时穿的衣服,生活的必需品放进去,随时准备走人。 “哼,那个南宫绝真是不识好歹!”她一边叠衣服,一边低咒着,“次刺客来的时候,就砍他一个人好了!砍烂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她还好心去提醒呢! 可他的态度……真是浪费感情!有那个时间,她早就卷铺盖走得远远的了! “叩叩!” 房门上传来两声轻微的叩响,唐黎想也没想地侧头,没好气地吼出去:“不吃!端走!” 这个客栈的小二也是好烦!反正都已经是“黑店”了,何必再装服务至上的样子?不吃就不吃,还一遍遍地端过来催……真想把他一脚踹出去。 “叩叩!” 房门上又传来锲而不舍的两声敲击。 唐黎面色狰狞地咬牙,正要冲过去爆发,门外却陡然传来低凉沉稳的声音:“唐黎,本王进来了。”说话的同时,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唐黎一怔,眼睁睁地看着他月白色的靴子踏入,大脑中短暂性地一片空白。 然后一秒,她的本能动作—— 迅速地冲回去,整个人扑上~床,把她刚刚收拾的那堆衣服和用品都压在身,能遮掩一点是一点。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张,她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换人和亲”这种杀头的死罪面前,她和南宫绝先前的那点“小打小闹”,完全都是浮云啊!刚刚还口口声声骂他的唐黎,现在完全是讨好求和再赶人的姿态。 ——有事吗? ——没事拜托赶紧走人! “你在干什么?”南宫绝皱了皱眉,自然没有忽略唐黎的慌乱。他背着手一步步地踱过来,疑惑地打量着她诡异的动作,探头看了看,“你压的什么?” 唐黎顿时更慌了,她手忙脚乱地把衣服都藏到身,又腾不出手来推他离开,只能涨红着一张脸坚持:“这些都是女孩子的东西!你有什么好……” 话音未落,南宫绝已径自伸手过来,将她藏在身的一截衣料扯出。 然后,他眸色一沉,直接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于是,那打包到一半的行李,完全展示到了两人面前。 唐黎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大脑在忐忑中高速运转:南宫绝毕竟是沧行国的王爷,要是让他知道她换人和亲,她一样是死罪!而且她招供以后,很难从南宫绝这样身手的人眼里逃脱…… “唐黎。”他沉默了两秒,才淡淡地叫他,语气凉凉的,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你想逃走?” 唐黎垂着头没回话。 不是她想装酷沉默,而是她真的无言以对。她总不能解释:她不想逃走,只是想换个替代品来? 南宫绝无奈地轻叹,面色依旧不好看,语气却已软了来,主动拾起了掉在地上的衣服还给她:“如果本王给你一个承诺,你还走不走?” 042 这么客气 南宫绝无奈地轻叹,虽然面色依旧不好看,但语气却已明显软了来,主动拾起了掉在地上的衣服还给她:“如果本王给你一个承诺,你还走不走?” “恩……啊?!”已经做好翻脸打架的唐黎不由一怔,眨巴着眼睛盯着南宫绝—— 承诺?! 她没听错吧…… 这个节奏不对啊! 她都要逃婚欺君了,他还要给她什么承诺? “你不用害怕逃走,在回京城之前,本王不会让你伤一丝一毫。”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态度坚定,然后把拾起的衣服送还到了她面前,“这是承诺。” “呃……”原来是这样:他以为她是害怕才要逃走…… 唐黎悻悻地接了衣服,莫名地松了口气,她想要虚与委蛇地先敷衍来,却在撞上南宫绝眼底的认真时,心中不由涌上一抹歉疚:他给她承诺,她却要骗他,好像挺不道德的。 “说定了?”见她接了衣服,南宫绝才勾了勾唇角,好看的眉眼放松了几分。 “呵呵……”唐黎心虚地干笑,随意地将衣服拧成一团扔回床上,“我不用你保护的……那个,其实我也只是一点点害怕,刚刚只是……冲动了!对,冲动了!” 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被她完全散开,唐黎在他眼皮底将东西各归各位,心里暗暗叫苦:今天是白整理了!看来调包的事情还得细细策划……还有虽然南宫绝的行为她有点感动,但是可千万不能让他保护! 他的保护和监视有什么区别? 她到时候就更没机会调包离开了! “就这么定了。”南宫绝瞥她一眼,将她的心虚理解为担忧,于是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从明天开始,本王会派侍卫轮流执勤,必要的时候,本王会亲自保护你。” “真……真是麻烦你了……”假笑扯不出来,唐黎咬牙切齿,嘴角已经有些抽了。 她在快速思考着:在被监视的情况,怎么弄进来一个女人,再把自己弄出去?调包大计,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用客气。”偏偏南宫绝还不自知,友好地点了点头,还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黎被他怄得胃都痛了! 等等! 他说明天开始? 唐黎的眼睛一亮,快速地转向南宫绝:“现在都很晚了,今晚……”不如大家早点洗洗睡吧?趁着地方 来“调查”,她能趁乱离开……这可是个黄金时期!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的小算盘被南宫绝打断—— “今晚,本王亲自保护你。” ********************** 唐黎想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她甚至把让南宫绝尴尬离开的方法都在心里演练了个遍,可是没想到,她的这些算计再度通通破灭!月上树梢时,南宫绝突然对她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走?”唐黎愕然。 “本王让你看个好戏。”他陡然开口,长腿迈过来,直接环住她,猛地身而上,再几个纵身,带她上了客栈不远处的某个顶…… 043 什么味道 这里位于客栈的正前方,最佳的事业位置,正好能俯瞰整个客栈的情景——透过暗色的窗棂,掌柜还在算账;小二搓着抹布,正在后院洗东西;侍卫们住的房间,则都是门窗紧闭…… “到这里做什么?”唐黎侧目。 南宫绝就站在她的左边一步之遥,修长的身形随风而立,他大半张俊脸都隐匿在黑暗中,声音缓缓地传过来:“自然是等调查的人过来,这是最佳的视野位置。” 说话的同时,他抬手指了指客栈二楼的方向……那是他们房间的位置。 借着昏暗的月色,唐黎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具体的计划,只是突然莫名地觉得:他在抬手间,皮肤被月牙色的衣袖衬得更显白皙…… 她连忙甩了甩脑袋,将这种莫名的认知甩出脑海,然后听南宫绝继续说:“……特地漏夜前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唐黎附和着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来:“你不是不信有人‘调查’的吗?” 先前她告诉他真相的时候,还被他好心当成驴肝肺,他直接忽略加无视地把她气出来了…… “本王说不信了么?”南宫绝失笑,自行坐来,将唐黎也拉着一同在顶上坐,“梁城里布满了眼线,本王只是不确定,我们当时的谈话究竟有几个人在听?” “呃……”唐黎一愣,瞬间了然。 原来,在客栈里还有监视者! 她竟然没有发现! “原来是这样……”唐黎干笑了两声,尴尬地别开脸,闷闷地嘟哝出声,“你当时就不会给我使个眼色吗?”否则她也不至于被他气得半死,连晚饭都几乎没吃! “使眼色?”南宫绝状似认真地琢磨着这个词,停顿了两秒,毫不犹豫地打击,“本王不觉得和你有这个默契。” “你!”真是五句话不出就上火! 唐黎狠狠地瞥他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客栈:“好好盯着!从现在开始谁也别说话,省得肺疼!” 气疼的! ****************** 夜色渐深。 客栈的烛火都熄了,整个城市都转入静谧之中。顶上的气温微凉,唐黎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抖着膝盖,又冷又困:盯梢真是不容易!刺客什么的你倒是来啊!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唐黎不知道南宫绝在搞什么,也懒得理会。 但是几秒钟后肩膀上却突然一暖,他竟脱了自己的外袍,主动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干嘛把衣服给我?”唐黎条件反射地一缩,疑惑又诧异地盯着他:这货不是有洁癖的么?上次他就把她碰过的衣服扔了…… “你在旁边抖来抖去,容易让本王分心。” “……”这算什么理由? 唐黎蹙了蹙眉,却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只是闻着他衣服上的清冽淡香,她突然就不敢睡了:每次闻着这种味道睡觉,她都会做噩梦……做很真实的噩梦! “南宫绝。”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衣服上是什么味道?” 044 烂透了的计划 “南宫绝。”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衣服上是什么味道?” “什么?”被她打扰,南宫绝再度侧转回身。 “就是……”唐黎形容不出来,她蹙眉思考了两秒,索性扯了他给的那件袍子,往他鼻子面送,“你自己闻闻看呀!我实在说不上来……” “哼!”南宫绝却不悦地冷哼,一副被嫌弃了的郁闷模样,猛地一把将袍子扯回去,负气地扔在另一侧,“你不要算了!” 什么味道? 分明找茬侮辱! “我是说真的!”唐黎气闷,心里默念了一声“靠”,还想再说什么,他却猛地伸手按她的肩膀,同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快速叮嘱—— “低头!” 与此同时,十来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在暗夜中跳跃而来,他们身手敏捷,在顶上快速前进,很快就抵达客栈周围,将夜幕的客栈团团围住。 “来调查我们的?”唐黎的心跟着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南宫绝的衣角询问,身体尽量往伏住贴着顶。 “来者不善。”南宫绝点点头,冷笑着丢出四个字评价。 他们说话间,那几个黑衣人已在不远处的顶上“交换了意见”,互相点头示意,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迷烟一类的东西,抽出剑跳入了客栈的范围—— 客栈的总面积不算太大,一共也就这么多房间,这些人趴在窗户上,挨门挨间地吹迷烟,让这个夜因此更静了。 唐黎拧眉远远地看着,当看到有黑衣人身从窗户跳入她的房间时,心里不由沉了沉:堂而皇之地闯入……实在是太嚣张了!这些人到底想调查什么? “喂!”捅了捅身侧的男人,唐黎略带不满地抱怨,“你的计划就是我们在这里看着?” 南宫绝勾了勾唇角,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他的俊脸上掠过一抹得意。 “不是我们,是你一个人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回应,说话的同时,客栈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正是刚刚跳入唐黎房间的那个黑衣人发出来的。所有的人都警觉,很快又有人跳入,房间里远远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 他把她带出来,又安排了人在房间里替她? 唐黎疑惑地侧头,身旁的南宫绝已然站起了身子,月白色的衣袂在暗夜中尤为显眼。他目光微冷地注视着客栈的方向:“本王去会会他们,你 呆在这里别动,会很安全。” 说完,他也纵身加入了“战局”。 顶上只剩唐黎一个人,孤零零地一个人…… 作为一个不会轻功的“弱女子”,她只能干巴巴地在顶上坐着,怨念地撇了撇唇,默默腹诽着:南宫绝的计划真是糟糕透了!他怎么不想想,万一他被黑衣人弄死了,她要怎么顶? 而且,就这么看着想要对他们不利的黑衣人近在眼前却不作为……她怎么对得起她的好奇心? 还有一更在晚上~ 045 错杀一百 无可奈何地晃了晃脑袋,唐黎撑着瓦砾缓缓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暴露在黑衣人的视野范围内。但是好像大家都好忙,没人注意到她——南宫绝的侍卫已经和黑衣人打了起来,客栈里都是“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所有人都围着属于她的那间厢房准备攻击…… 倒是来个人看看顶上的她啊! 都站得那么明显了…… “咳咳!”实在没办法,唐黎只能重重地咳嗽两声。夜色清冷寂静,她大声的咳嗽顿时传入了外围黑衣人的耳中,对方发现顶有人,提剑就朝她的地方身而来。 “这位……靠!”还没等她开口,黑衣人举剑就刺,唐黎险险地避开,反射性地就爆出一句脏话。 阿木今晚不在,只能她自己应付了! 论身手,她自然不是这种专业杀手的对手,但是行走江湖真正重要的……毕竟还是脑袋! “啊,你砍中我了!”再他二次扑过来之时,唐黎先行惊呼出声,装出花容失色的弱女子模样,但是声音却渐渐放缓,渐渐放低,“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黑衣人的步伐踉跄了一,得意地看着自己光洁的长剑,仿佛上面真的沾着粘稠的血迹,仿佛唐黎真的被他砍中倒在血泊之中。 这回,轮到唐黎得意了—— 看吧! 行走江湖,还是得靠脑子! “咳!”清了清嗓子,唐黎慢慢悠悠地踱在黑衣人的身侧,缓缓地引导,“既然都已经杀了人,不如把杀人的目的也说了吧?” “要杀青岚公主,呵呵呵……”黑衣刺客低笑着开口,看着自己“沾血”的长剑,他快意地低笑着,“是我杀的!大功一件!都是我的功劳!” 唐黎的神色一凝:是来杀她的。 她之前还考虑过,所谓来“调查”的人,到底是冲着南宫绝的人品,还是冲着她的身份来的?现在看来,真的是有人不想让她嫁入沧行皇室。 想到这里,她便不禁想到在当初那个刺客身上收缴到的令牌,皇室的东西,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谁派你来杀公主的?”唐黎的声音跟着转冷,她目光紧盯着他手里的剑,忍着没用它往他身上砍,“你们杀青岚的公主,又有什么具体目的?” “朔风统领让我们杀的……”对方喃喃地回答,完全陷入了唐黎的催眠陷阱中无法自拔,“他是最厉害的御铃军统领, 他只听命皇上一个人……” 唐黎一僵,后面的话再也没听见去。 但是不代表她没听懂:这一路派人来杀她的,应该就是南宫泽吧?派一队人来护送,又派很多人来刺杀……这样的安排绝对不是闲得慌!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定要杀了,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黑衣刺客还在喃喃地说,唐黎冷哼:“可惜,你错杀了九十九,另外一个你杀不了。” 欢迎留言!欢迎多多收藏、评论哦~~~么么个~~ 046 这亲不和了! 刺客还在絮絮叨叨地低喃,唐黎冷哼着打断:“只可惜你错杀了九十九个,剩那一个正确的……你杀不了!” 对方一怔,混沌的视线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看向唐黎,震惊地睁大了眼,刚想再次动手,她的嗓音却如魔魅般再度传来,让他的神志再度陷入一片虚无——“你已经杀了公主,回去复命吧,功劳都是你一个人的。” 刺客停顿了几秒,猛地丢手里的剑,扬声大笑。 他得意的笑容在唐黎听来尤为刺眼,然后他纵身一跃,沿着来的方向,快速地游走在顶上,很快就再度没了影……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成功完成任务了! ***** 眼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唐黎咬了咬牙,猛地拾起顶上的那把剑,扬手就丢了出去——“乒乒乓乓”的几声金属碰撞音,很快就被黑暗和宁静吞并,只有客栈的方向还传来刀剑相向的打斗声。 唐黎始终紧紧地抿着唇,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甚:既然想杀她,还提和亲干什么?这样千方百计派人缉拦,还不如当初就别和秦岚国主提求亲…… “碰!” 狠狠地一脚跺在瓦砾上,顶的陶瓦当场被她踩断了两只,唐黎默默地在心中发誓:这亲不和了!调包的计划也不进行了!她没必要戕害人家小姑娘的性命,还不如她直接逃婚,一了百了! ********************* 同一时间,客栈内。 南宫绝埋伏的侍卫个个都是身手非凡,黑衣人趁乱冒进,结果正好闯入了南宫绝一行人的包围圈,两相动武,最后刺客们落于风,生生被擒。 “跪!” 属低喝,拎着黑衣人的领子上来,猛地一踹他的膝盖,逼着他在南宫绝面前跪。 南宫绝放了剑,目光淡淡地瞥他一眼,然后后退了几步在桌旁坐定。桌上的台布和水壶都是一团乱,他也不在意,气定神闲地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冷声询问:“谁派你来的?” 朝廷上,知道他行程的人不多。 知道了他的行程还要来刺杀的,那就更不多了…… “哼!”黑衣人冷哼,嘴硬地把头别到一边不肯说,一秒脖子上却陡然一凉——刚刚还被南宫绝放在桌子一角的剑,此刻正横在他的脖子上。剑锋冰冷,似乎他敢动他就敢割喉…… “是南宫泽么?” 南宫绝缓缓地猜测出这个名字,头凑过去几分,给他更大的压力,“他让你们来杀本王?” “不是……”有剑在喉,刺客的声音立马中气不足,磕磕巴巴地回应,“是杀公主……皇上令,不能让她进京城,一定要……要杀了……” 南宫绝的俊眉一凛,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某个顶的方向:她应该还在顶上隔岸观火吧?他还真是没想到,这批的刺客原来是为她而来…… “求……求王爷饶命!”思绪未清,刺客喃喃的求饶声传来。 南宫绝嗤讽地勾了勾唇角…… 047 全权负责 “求……求王爷饶命!” 此话一出,旁边的刺客们纷纷求饶。若不是都手脚被制着跪在地上,恐怕就要爬上来争相磕头了……在生死面前,即使是顶级的杀手,也有害怕的时候。 南宫绝退后一步,轻蔑地勾了勾唇角。 手上的长剑被他重新拍回了桌面上,可就在那些刺客都松了口气的时候,他低凉的嗓音缓缓开口,冷声命令:“一个不留。” 不能留活口! 不能让唐黎知道真相! 若是她知道南宫泽派人杀她,兹事体大的和亲该怎么处理? “王爷!” “王……” 身后传来诧异又绝望的低呼,南宫绝通通充耳不闻,转身抬脚离开这个房间。而他的身后,徒留一室的血腥和杀戮……这些唐黎都不会看到。 ******************************************* 再回顶时,两人都是各怀心事地沉默。 南宫绝身上的衣服脏了,月牙白的衣摆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他的俊脸微沉,眉头始终紧蹙着,刚刚说的“请她看一场好戏”此时早已没了心情。 唐黎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刚刚获知,自己即将嫁的,竟是一路都想杀她的人。南宫泽……呵!沧行国的皇帝真是可笑!他恐怕连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吧?单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就要派人杀她…… 她被杀了都觉得冤! “走吧,本王带你去。”南宫绝朝她伸手,朝着顶示意了一眼,“刺客都解决了。” “还回客栈?”唐黎嘲讽地撇了撇嘴。 “这个客栈是住不成了,本王带你另找个地方安顿吧。”南宫绝回答自若,无奈地朝客栈指了指,走上前来想要拉她,“那边可能要清理到很晚……” 坦然随意的语气,他不动声色地就将那边的血腥遮掩了过去。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稍一提气纵身一跃,两人的身体便平稳落。他扶着她站稳了才松手,似笑非笑地开口:“你不会武功其实也挺好的……” 至少刚刚把她“困在”顶上,她便什么真相都不知道了。 唐黎挑了挑眉,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没有闲暇追问。她跟在南宫绝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忍不住开口问他:“刺客的来历和目的 调查清楚了么?” “恩。”南宫绝淡淡的应了一声,意味莫名。 他走在她前面,步伐稳健,颀长冷清的背影让人察觉不到任何异样。若不是刚刚那个刺客在催眠状态的招供,唐黎很可能就不再问了:“刺客冲谁来的?” 明知故问的疑问,这是她的试探。 南宫绝的背影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停顿了一秒,便很冷静平稳地告诉她:“是冲本王来的。” 说是冲他来,也不为过——他负责护送唐黎入京,她在路上有任何差错,他都得全权负责!他不明白南宫泽为什么要杀一个素未蒙面的唐黎,唯一的解释,真的是可能冲他来的…… 但是唐黎不这么看。 048 散伙饭 但是唐黎不这么看。 她不会去想繁琐复杂的阴谋,她只知道——既然对方想杀的人是她,那就是冲着她来的! “怎么了?”南宫绝走了几步才发现她站在原处没动静,脚不由一停,俊眉微蹙着转身催促了她一眼。 唐黎闷闷不乐地跟上,在他走到一家客栈之前,蓦然加快了步伐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衣摆停:“南宫绝,不用换地方了!反正睡不着……找个地方吃宵夜吧!” “现在?!”南宫绝讶然。不止是因为她这个跳跃的话题,而且—— 身怀贵族的修养,他从来不在晚上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宵夜”这个词基本上也和他没任何关系。但是唐黎却理所当然地提出来……这真是让他好奇:邻国的公主都像她一样的吗? “不行么?”唐黎白他一眼,抬脚走在了他前面,“我肚子饿了呀!” ********************************* 连客栈都关了门的时间,酒楼自然早就打烊了。 南宫绝懒得和她辩驳,一直都是心不在焉地跟在她身后,脑子里还在想着处理那些刺客的细节:唐黎不好意思让他屈尊降贵抓野鸡什么的去烤,只能偷偷走入一家酒楼的后巷。 漆黑的巷子里,只有几个废弃的竹筐。 “来这里干嘛?”南宫绝纳闷地挑眉。 唐黎指了指一人多高的围墙,很自然地朝他伸出手来:“你抱我跳进去啊!” “跳进去?”南宫绝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大脑瞬间领悟了她的行为:所以,她现在是要偷偷溜入酒楼的厨房,然后“自食其力”、“丰衣足食”么? 他可从来没干过这种有损脸面的事! “本王……” “来!快点跳啊!”没等南宫绝说完,唐黎已自行走过来,双手自然地环上了他的脖子,不由自主的亲昵姿态让南宫绝不由一僵,错愕又震惊地俯瞰着她。 她……想做什么? 一点都不像是刚遭遇过刺客的反应…… “快啊!轻功进去……哎哟!”话音未落,南宫绝陡然纵身一跃,一手提着她的衣领越过围墙,脚一落地便快速放开,拉开这种撩人又灼热的距离。 但唐黎却没有站稳,又被他的这个大动作“拎”疼了,衣领也被拎得皱巴巴的。于是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她便 反射性地爆发出声:“南宫绝,你抱我一会死啊!” 干嘛非要用拎的? 话一出口,却又发现这么说似乎不对……唐黎干笑了两声抬头,正好难道南宫绝脸上的赧然一闪而逝,见她盯着,不耐烦地催促:“偷不偷?不偷本王走了!” “我偷啊!”唐黎拉住他,急急地走向厨房,走了半路才嗔怪,“说什么呢?这哪是偷?我借点东西吃不行啊……” “行!借……”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唐黎低哼了一声不理他,脚却不由加快了步伐—— 她没告诉南宫绝,这是她和他吃的……“散伙饭”。 049 有没有经验? 唐黎没有告诉他:肚子有点饿是真的,但和他一起来酒楼厨房却是另有目的。“偷”点东西一起吃,也算是他们最后的……“散伙饭”!她决定逃婚,不调包了! 反正南宫泽想要杀了“公主”,她不能调包害了其他姑娘! ****************** 围墙和后厨的距离不远,唐黎循着油烟味摸索过去,想要推门而入,却发现厨房的门上落着锁——是把精致的铜锁,牢牢地扣住了门上铜制的拉环。 “算了,换一家?”借着月色,南宫绝见唐黎眉头微蹙,同情地挑了挑眉,作势要把她“拎走”。 “一个厨房而已,这么小气……”唐黎不悦地嘀咕,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推开南宫绝试图伸过来的手臂,直接从头顶上拔来一根簪子—— 簪子是金制的,一端精巧别致,另一端却是尖利无比…… 用来开锁,正好! 唐黎拿起那个铜锁掂量了一,直接就把簪子的一端插~入了锁孔,上左右地捣鼓着,寻找打开它的正确方向。南宫绝在旁诧异地挑了挑眉:“你会开锁?!” 一个公主,竟然会……开锁?! “嘘!别吵!”唐黎低喝着打断,耳朵继续贴在铜锁上听,直到里面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铜锁应声而开。唐黎面色一喜,直接拽了锁扔到一边,满脸得意,“这种锁算什么?想当年我……” 话到一半,她陡然噤声。 脱口而出的“想当年”,她却记不得了…… “想当年什么?”南宫绝却锲而不舍地追问,寸步不离地跟着唐黎。 他向来心思细腻,此时已经从诧异转为纳闷——她的言行举止,包括“特殊技能”,都不像是一国的公主……为什么会这样?邻国没在这场和亲里动什么手脚吧? “没什么!”唐黎矢口否认,抬脚踏入窄小的厨房,东摸摸西摸摸地寻找食物,“找东西吃!” ****** 不愧是梁城有名的酒楼,即使是残羹剩菜,也是精致非凡。 唐黎在里面东挑西选地吃饱喝足,南宫绝则因为“不愿与偷为伍”,踱到了外面等她。夜色微凉,空气中点点都是静谧因子,除了厨房里时不时传出的“乒呤乓啷”声…… “你不饿么?”很快唐黎出来,手上拿了一块饼,撕开分给南宫绝一半,“来!请你吃! ” 南宫绝反射性地就要拒绝,但是一回头,又正好撞上她纯粹又灿然的笑脸,天真而高兴……南宫绝一愣,就这么僵在那边,也不拒绝,也不伸手去接。 “你好麻烦!吃一点又不会死!”唐黎嘟哝,直接把饼塞到他嘴里,然后空出的手在他肩膀上豪气地拍了拍,“怎么样?味道不错吧?你身为王爷肯定没这种‘吃宵夜’的经验!” 南宫绝没答话,唐黎笑嘻嘻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抹了一把…… 恩,抓饼留的油腻,终于擦干净了! 050 本王不准! 恩,很好!手上的油腻,正好在他身上蹭干净了。 南宫绝没有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像是被她的行为弄傻了,看了她许久,口中不由自主地嚼了去…… “好吃吗?”唐黎歪着头,笑嘻嘻地问他,眼底有一抹复杂一闪而逝:这就算是散伙饭了吧?这一路上南宫绝也算是照顾了她不少了,虽然他态度不好,但是……他至少人是好的。 不像那个南宫泽,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却要杀她…… “难吃。”南宫绝咽了嘴里的东西,俊眉蹙了蹙,毫不犹豫地坦然评价,丝毫不理会唐黎蓦然垮去的小脸,“你吃饱了没有?我们得走了!” 总不能在酒楼的厨房呆一夜! 他觉得丢人。 “没品位啊……”唐黎摇了摇头叹息,低着头往里一步步地挪,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叫出他的名字,“南——宫——绝——” 她明明近在眼前,南宫绝却觉得她的声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渺不清,让他整个人不由一愣,思想也有片刻的失神。若不是刚刚那块硬邦邦的油饼卡到他的喉咙疼了一,他可能要一直失神去…… “你会喝酒的吧?”他皱着眉头清了清喉咙,而她已捧着一个精致的酒坛走了过来,这是酒楼藏着的好酒,盖子掀开便能闻到明显的醇香。唐黎找来了两个碗,各倒了一碗,“南宫绝,我敬你一杯吧!” 他诧异:她这是做什么? 正思量间,她已将其中的一直碗递了过来,喃喃地自言自语:“然后我就走了啊……再见了……你今晚就当喝醉了,明天醒来,我就不见了,你知道,我肯定被刺客杀了。” 她慢吞吞地说着催眠的桥段,听到南宫绝耳朵里却是一头雾水—— 她这到底在说什么? 乱七八糟的…… “你要去哪儿?”眼看着她要举杯喝酒,南宫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突然开口,让唐黎不由愣了愣:人在被催眠的时候,也是能提问讲话的吗?不可能啊!但是刚刚她去拿酒的时候,明明看到他的神情已经呆滞了……不可能没成功的。 “我去流浪吧……”撇了撇唇角,唐黎终究还是相信了他是可被催眠的,于是把真相都说了,“我要离沧行国远远的,今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唐黎轻嗤,耸 了耸肩膀,“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嫁给南宫泽啊!所以……这亲不和也罢!” 说完,她豪气地抬碗,在他的碗上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 “南宫绝,那……” “碰!” 话音未落,唐黎刚想转过身,南宫绝猛地扬手一掌劈在她的后颈。她的身体立马绵软着倒向一边,南宫绝眼疾手快地伸手,正好捞住了她…… 虽然刚刚那些他不是全都听得明白,但是他能肯定:她想离开。 这绝对不可以! “唐黎……”他叫出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冷声附耳,“本王不准!” 051 不小心打晕了 “唐黎……”他叫出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冷声附耳,“本王不准!” 两国的和亲,不是她说停止就能停止的! 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放她离开! 所以—— 唐黎,不管你有多么不想……本王都不准! 南宫绝弯腰,俯身将她已然绵软的身体抱了起来。唐黎昏睡的时候无所觉,头不自觉地往他怀里歪了歪,整张脸都蹭在了他的胸口……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暖暖的,带着本能的依恋。 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僵,南宫绝抿唇,终于还是抬脚毅然地走了出去。 唐黎,只能对不起你。 ******************** 翌日。 唐黎在宽敞古朴的木质大床上醒来,睁眼双眼,脑袋恢复清醒的那一秒,她便猛地翻身而起,随即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后颈——靠!好疼啊!! “醒了?”听到她的动静,南宫绝淡淡地出声,回首瞥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唐黎顺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南宫绝就坐在她房间的那扇窗的窗框上,曲着膝盖,潇洒冷酷。他的衣服换过了,白衣加浅蓝色的外衫,双眸凝视着窗外的某点,整个人周围都是一片低气压…… “我的脖子……”唐黎吃痛地转了转脖子,记忆一点点苏醒,皱着眉头问他,“是不是你打的?” “恩。”南宫绝点了点头,供认不讳。 他把她带来了毗邻的客栈,把她放到床上安顿好之后,就在这里坐了一整夜,一整夜都是未眠。他已经想过了无数种她闹她发脾气的可能,却没想到她只是坐在床上不说话…… 少有的委委屈屈模样,让南宫绝看得胸口不由一阵窒闷。 可正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南宫绝没有看到真相,没有看到唐黎那恨恨又懊恼的目光—— 她垂着头盯着丝质的被面,表面上一言不发,心里全是“我靠”!他竟然打她,不敢置信,南宫绝这货被催眠以后竟然是会打人的!她知道催眠的“副反应”各不相同:有拼命哭的、有拼命自责懊恼的、有健忘的……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会打人的! 简直不能忍!!! 唐黎的拳头紧了又紧,很想冲上去狠揍他一通,强忍了好 久才把这个哑巴亏强吞去。说到底都是她没考虑好!这好了,催眠这只会打人的货,结果把自己绝佳的逃婚机会都弄丢了! “唐黎?”等了许久没见她出声,南宫绝不忍,上前几步,试图劝她几句,她却先发制人—— “我好像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怕他追究,唐黎索性比他更能装,一秒钟装失忆,无辜地抬头望着他,“我记得你把我丢在顶上,然后来了好多刺客,然后呢?” 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催眠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南宫绝怔了怔,显然是没考虑到还有这种可能,张了张嘴巴,最终很淡定地告诉她:“然后……本王误伤了你,不小心把你打晕了。” 052 幻想是用来破灭的 南宫绝怔了怔,显然是没考虑到还有这种可能。他张了张嘴巴,顿了几秒,最终很淡定地告诉她:“然后……本王误伤了你,不小心把你打晕了。” 靠! 你还敢再扯一点吗? 唐黎的嘴角明显抽了抽,当着南宫绝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干笑了几声,咬牙切齿地感叹:“南宫绝,看来你真的是应该好好练武了啊……” 她在顶上,刺客在客栈里,这么遥远的距离,都能误伤? 当她智商是负的么? 偏偏南宫绝撒谎一旦开了口,立马就投入了,很虚心地点头接受:“本王会注意。” 唐黎真想一口咬死他算了! “还疼得厉害么?”见她脸色扭曲,南宫绝往外走了几步又重新折回,眉头稍稍蹙了蹙,“能不能自己来?”说话的同时,他便伸手作势要扶她。 “不用!”唐黎挥手拒绝,一把掀开了薄被,豪气地跳了床。 现在不仅脖子疼,她连头都疼了…… 被他气疼的! **************************** 昨夜安顿的客栈和之前的客栈只隔了一条街,唐黎和南宫绝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之前投宿的那家客栈前—— 那里一团乱! 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出来,周围的百姓一片唏嘘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衙役收了最后一具尸体,便转身关上门,作势要贴封条,掌柜和小二则在旁边苦求—— “官爷,我是正经做买卖的人,小本经营!这些死人真不关我的事啊!” “官爷,您这么贴了,我还怎么养活一家老小啊?” “官爷,求求您了!行行好……” “……” 苦口的劝说通通没有用,衙役“碰”地一声用力拍上封条,回头没好气地开口:“走吧!这里现在被官府封了,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这可不是你的地方!走走走!” 小二和掌柜都被推到一边,默默流泪去了。 唐黎纳闷地朝南宫绝看了一眼,很想脱口而出地问他一句:“你不是说刺客已经‘清理’掉了吗?怎么尸体还留着?”但是想到她的记忆应该停止在他对付刺客之时,后面的那段应该属于“失忆”,唐黎撇了撇嘴,忍着没问。 “王爷!”侍卫从旁边挤过来,压低了 声音叫人,朝着南宫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办妥了! “又要赶路了么?”唐黎不明白他们之间打的暗号,甚至不明白这是一个暗号,只是很好奇很纯粹地问,“可是……我们赶路的行李和马车呢?” “不。”南宫绝很坚定地回答她,侧眸高深莫测地一笑,“我们在梁城小住几日。” “小住?”唐黎不解,心中却又暗自欣喜。 虽然不知道这货为什么突然停来住几天,但是,她留在梁城……正好有机会逃跑啊!! 这里人员复杂,是逃跑的最佳地点! 只是唐黎没想到,南宫绝接来的一句话,便直接破灭了她的一切幻想…… 053 深度打击 只是,唐黎没想到,南宫绝接来的一句话,便直接破灭了她的一切幻想—— “本王打算在这里找一批忠心的奴仆,还会有贴身伺候你的奴婢……”南宫绝微微勾了勾唇角解释,神情似在安慰她,“放心,本王会风风光光送你入京城。” 不知是不是唐黎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 “哦……”唐黎淡淡地应了一声,眉宇间却没有丝毫的惊喜。 她转身往回踱了几步,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暗暗蹙眉苦思:贴身伺候的奴婢?这个可千万不能要!有人24小时跟踪,到时候还怎么筹备逃婚的事? 必须在南宫绝找到人之前离开! 而身后,南宫绝静静地跟在她三步之外的距离,不和她说话,也能感觉到她此刻明显焦躁急切的情绪……他俊眉微敛:唐黎,别再想离开!你走不了! “本王会多选几个婢女,挑两个机灵的给你近身伺候。”南宫绝跟上去,清了清嗓子开口,打击她已经脆弱的逃婚计划,“唐黎,你觉得够不够?” 唐黎的动作不由一僵。 心里忍不住咆哮——靠的!一个跟踪的不够,还要两个吗? 南宫绝自然没有错过她“精彩”的脸色,眸底掠过一抹戏谑,慢条斯理地开口问她:“唐黎,你意如何?” “呵呵……”唐黎干笑着扯了扯嘴角,她不好和南宫绝撕破脸,只能委婉地表达,“人太多不好吧?你知道,近身的婢女最重要的是忠心,否则……” “放心,本王给你选的……一定忠心。”他打断她的话,别有深意地留一句,抬脚越过她离开,不再给唐黎任何反驳的机会。 唐黎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咬牙! 怄死了!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被人一刀捅到半死,然后又被补上一刀…… ********************* 新客栈名为“呈祥”,位于东郊,地处繁华的商贸区附近,地理位置很好,环境也是雅致干净。 南宫绝包了整个客栈,唐黎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的雅阁。 简单概括就是—— 三楼孤零零的某个唯一的房间! 地理位置就是:跳去摔死,走去都是熟人……反正没有轻功的人,肯定跑不掉!太巧了,她就不会轻功。 “南宫绝,你 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针对我啊?”三楼,唐黎盯着那古朴雅致的木门喃喃自语,回首望了眼楼梯,隐约可见二楼人来人往,都是他的侍卫。 唉,好烦! 唐黎轻叹一声,直接推门而入,再有气无力地关上房门……肩膀却在此时陡然被人拍了一,唐黎一惊,连忙回头,看到阿木正站在房内,一脸兴奋地冲她比划…… “事情办成了?”唐黎有气无力。 阿木重重地点头,看她表情不对,不由担心:‘怎么了?’ “阿木,我想逃婚!我不想调包了,省得祸害了人家姑娘……”唐黎实话实说,让阿木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054 龙心大悦 “阿木,我想逃婚!我不想要调包了,省得祸害了人家姑娘……”唐黎颓然地垂肩膀,她选择了实话实说,却让阿木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为什么?人我都联系好了!那个姑娘甘愿入宫!’ “不是这个问题!”唐黎抓住他拼命比划的双手止住,叹了口气,把昨晚在刺客那里听到的话,以及她自己的猜想都说了,“……所以,我怎么能让别人替我送死?” 听完她的话,阿木也“沉默”了来。 “你去告诉那个姑娘,不用她替我了!”唐黎挥了挥手,快速地交代阿木,然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思索着—— 她昨晚催眠过一个刺客,让对方错以为已经杀了她,南宫泽也会相信吗? 如果相信,那一切都会好办很多! 眼,她只要离开南宫绝的视线范围…… ****** 新的计划迅速在大脑中成形,但是唐黎没想到,一心入宫的姑娘,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有时候稍一不慎,就可能打乱她的整盘棋局,让她满盘皆输—— “为什么?”听到阿木带来的消息,端庄而坐的紫衣女子顿时急了,“公主不是说她不肯嫁的么?怎么又后悔了?” 阿木摆摆手,给她一锭金子补偿。 “我不要!”柳霜霜当即拒绝,拂袖将金子扔到一边,又失望又委屈,“我入宫……又不是为了金银……”说话的同时,她难受地抽泣出声,精致的妆容哭花了几分。 阿木看着她哭,有点不知所措。 同样是女孩子,他家公主就从来不哭的!虽然眼前这个娇滴滴的落难闺秀气质更像是个公主,但是他还是比较欣赏自家公主的豪爽和大气…… “你再去和公主说说,只要能让我嫁入宫,我什么都愿意做的!”柳霜霜哭了半晌,忽又抬头恳求,把刚刚的那锭金子,连同褪腕上的手镯,一并塞入阿木手里,“我求求你了,再去帮我和公主说说吧!” 阿木怎可能收她的东西? 他老老实实地把东西往回一塞,连忙摆着手走了,抬脚出门时,才用手语留一句:“公主这是为你好。” 皇上要杀公主的事情,他不方便和她说,但是为了她好,却是实话。 “吱呀!” 房门一声轻响后合上了,柳霜霜趴在桌子上难过地哭了一会儿,吸着鼻子慢慢抬头——不!她不 会这么容易放弃的!她一定要入宫!只有嫁给皇上,她才有能力为家族报仇…… *************************************************************************** 南宫泽是早朝之后才得知“公主已亡”消息的! 派去梁城的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汇报青岚公主已于昨晚在梁城遇袭而亡,事情办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任何的证据。于是为国事操劳烦闷的南宫泽,龙心大悦…… 055 她已经……(一更) 宽敞安静的御书房里,青烟袅袅,熏香正浓。 昨夜参与突袭的侍卫跪在地上,一身的黑衣都没来得及换。见到南宫泽,他快马兼程的疲惫一扫而空,满脸都是复命的喜悦和期待……皇上可是说过的:只要刺杀成功,大大有赏! “确定她死了?其他人呢?”南宫泽把玩着玉色的杯盏,薄唇满意地勾起,表面上却是问得漫不经心。 “确定!属亲手杀的公主!”他连连点头,虽然杀人的细节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记得有很多血,所以准没错,“其他人都在和三王爷纠缠,怕是……” “怕是回不来了。”南宫泽凉凉地接了他的半句话,轻蔑地哼了哼。 南宫泽虽与这个弟弟不睦,但是对其的实力还是了解的:南宫绝自小便被父皇送出去练武,不管是武功,还是实力,都是他们京城的一众皇子不可比拟的。 可惜啊…… 父皇最疼爱南宫绝,最后荣登帝位的却不是他。 “你做得很好……”思绪很快拉回,南宫泽复又看向地上的人,给了充分肯定的评价后,随即询问,“朕承诺过会重重有赏,你想要什么?” 跪在地上的人面色一喜,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属……”他局促地搓着手,唯唯诺诺的声音,却把野心暴露无遗,“属觉得御林军统领的位置……” 南宫泽静静地听着,当听他提到“御林军统领”时,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然后抬脚绕过书桌走过来,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抱负,可比朕想象得远大……” 被皇上碰到,还这样称赞,他受宠若惊,刚想磕头谢恩,却听到南宫泽低凉若水的声音补充—— “但是朕不喜欢人心太大……” “啊?”他一愣,还未来得及琢磨出个意思,放在他肩膀上的五指陡然扣住了他的喉咙。他根本躲避不及,反射性地用手去挡,南宫泽却更快用力—— “咔!” 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他的脖子当场被南宫泽拧断。 南宫泽厌恶地瞥了他死不瞑目的面孔一眼,直接一手丢开他,拿了条干净的手帕擦拭自己的右手,然后将手帕一并丢在他的尸体上——他的确不喜欢心太大的人! 这样的人留重用,就是养虎为患。 ********************** “皇 上?”朔风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地上已死的黑衣人,眉头微微蹙了蹙。 “把他处理掉吧。”南宫泽挥了挥手,抬脚绕回书桌的那一侧,本打算翻阅奏折,却突然想起来追问,“朔风!边境那里,有小黎的消息吗?” 提到她,南宫泽的语气都柔软了几分。 “……没有。”朔风把尸体丢回地上,为难地摇了摇头,满脸的颓然。 看着南宫泽明显黯然的模样,他有些不忍的劝:“皇上,边境派了这么多人都没找到,只能说明她其实在一年前就已经……” 056 不可能(二更) 看着南宫泽明显黯然的模样,朔风不忍地轻叹,低劝出声:“一年前就派人寻过,这次又找了这么久……也许真的是有人看错,她在一年前就……”死在那场火里了! “别说了!”南宫泽低喝着打断,颓然地闭了闭眼,“……朕知道。” 朔风垂了头,他不好多说,只能默默地继续搬那具尸体,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到南宫泽冷然沉稳的嗓音传来—— “你再替朕去一趟梁城,若是公主已亡的消息证实,让梁城的郡守盯着点南宫绝。”他从悲伤中抽离,步步为营的计划还得继续,“等他回京后,朕会再治他的失职之罪。” 让南宫绝去护送公主,本就是个一箭双雕的计划。 邻国的公主死了,他才能借机惩治,勒令他回封地,一辈子再无所望。他的国家,也会真正国泰民安…… 这是政~治之斗,还很漫长。 “是!”朔风领命,很快就退了。 ******************* 南宫绝的办事效率很迅速! 迅速得唐黎想拿手里的筷子戳死他! 晚膳时分,唐黎正无比倒胃口地和南宫绝同桌进餐,客栈的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出去了大半天的侍卫们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不二十个丫鬟小厮。 从那些人局促的表情看,就知道是今天找来的……新人。 他还真是急啊! 这么快就找人盯上她了? 侍卫颔首示意,带着这些人去了客栈后院的人房安顿来,没打算打扰他们吃饭。唐黎看着那乌压压的一片人,再看着南宫绝平静如水的模样,顿时就毫无食欲…… “有空就去挑两个机灵的,回京之前,也好近身伺候。”南宫绝头也不抬,理所应当地命令。 唐黎闷闷地“恩”了一声,咬牙表达自己的不满:“王爷真是……有!心!了!” 南宫绝瞟她一眼,很谦虚地表示:“应该的。” 气得唐黎想呕血! 她愤然地将碗筷往桌上一扔,起身直接离开…… 她才不要被监视! 她一定要想办法“自救”! ************ 统领侍卫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和怒气冲冲的唐黎打了个照面,他还没来得及行礼,唐黎就快步越过他走上 了楼。 “公主怎么……”统领一脸疑惑,目送唐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公主好像不喜欢那批人……不如属再去重新换一批?” 虽然这里的每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用。”南宫绝冷冷地打断,同样也是没了食欲,“她不喜欢的多着呢,难道我们每样都要换来换去地迁就?” “呃……”属愕然,连忙低头。 他还未开口,却被南宫绝抢先,语气稍稍冷静了一点—— “不用换了,换谁她都不会高兴的!她就是不想被人跟着。”南宫绝冷声概括,他当然能看懂唐黎的那点情绪,“……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057 他的承诺(三更) “不用换了,换谁她都不会高兴的!她就是不想被人跟着。”南宫绝冷声概括,他当然能看懂唐黎的那点情绪,“……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属和公主好好解释吧?”统领主动请缨,局促地搓着手,犹犹豫豫地开口,“要不然,总觉得……” “总觉得本王欺负了她?”南宫绝嗤笑着接口,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叩着桌面,慢条斯理地反问,“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本王不欺负她,结果会是怎样?” 客栈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唐黎就蹲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不欺负她会怎么样? 唐黎在心里咆哮,爪子默默地在木板上挠啊挠——不欺负她,当然是和~谐社~会,皆大欢喜啊!!她可以浪迹江湖,说不定还能和他当个朋友…… 南宫绝居然还能问出这种弱智问题? 他不虐待别人就会死是不是!! “公主已有了离开之心,若是她真的消失……护送失职被罚倒是小事,但青岚国主好战,若是他借此事挑起战端,我们会害了黎明百姓。”正当唐黎腹诽之际,南宫绝平稳缓慢的声音已传了过来,“所以,欺负她一个,不算欺负。” 唐黎不甘地撇了撇嘴:这意思……就是她当定了这个政~治牺牲品了呗? “可皇上也容不她,这一路上刺客都好几回了……”统领哭丧着一张脸,越想越觉得不忍心,“我觉得公主其实挺好的,真诚又豪爽,但我们却要把她送去……” 这不是让唐黎去送死么? “恩。”南宫绝应了一声,面色镇定,“送去京城。” “呸!” 唐黎暗暗地“呸”了一声,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那种无奈,再度被愤慨替代——混蛋!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知道南宫泽要杀的人是她!!摆明了要送她去死!!! 南宫绝…… 她真是看错他了! ************************************************************************************************************ 唐黎失望透顶地上了楼。 楼,同样也是气氛压抑沉闷 ——侍卫统领面色阴郁,暗暗捏紧了拳头,满脸不忍;南宫绝却是坦然自若,不动声色,悠哉地品着饭后的清茶。 良久,还是南宫绝率先开了口:“本王只是送她去京城,又不是送她去死。” 属讶然地抬头,没明白南宫绝的意思:这两者难道有区别吗? 南宫绝三言两语就告诉他,区别大着呢—— “本王的职责是送她入京,不是送她入宫。”南宫绝浅淡一笑,高深莫测地留这么一句。他目光悠远地望着窗外的某个焦点,良久,才喃喃地说出一句近乎承诺的话—— “本王不会让她有事!” 058 脱了换啊(四更) 午夜时分。 天干物燥,正是偷鸡摸狗的时辰。 唐黎和阿木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两人都换上了粗布常衣:阿木还是那身破破旧旧的藏青色袍子,唐黎则是换上了一身土得掉渣的灰衣服,看起来要多“贫民”就多“贫民”。 阿木的手腕上还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袱,里面都是唐黎的衣服,还是他亲自收拾的。 从三楼的雅阁带走一个人,对于会轻功的阿木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阿木,你知道吗?那个南宫绝好恶劣!那个南宫泽更恶劣!一个想杀我,另一个还要我去送死……我才不会留在那里!今晚就离开,让他们傻眼去吧!” “你说怎么没人知道‘人人平等’这个道理呢?……” “再说我在青岚的时候,公主的福我可没享到,但是公主的罪却是……” “……” 一路上,都是唐黎絮絮叨叨地在说,一腔苦水拼命地倒。 阿木默默地听着,时不时挖一自己的耳朵……她到底说完了没有? “我干嘛要那么伟大?为了黎明百姓,牺牲我自己?”唐黎还在那边嘟哝,声音却是越来越轻,脚步也是越来越慢,终于,她停脚,眉头皱得死紧,“阿木,我不走了!” 她的个性就这样—— 用好听的说法概括就是:不记仇! 用难听的说法诠释就是:任何事情一旦爆发出来,那就不叫事情了!正如她对南宫绝的诸多讨厌和意见,一旦她吐槽吐完,她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整个人冷静来,她甚至开始考虑:贸然离开,若是引起两国的争端,也不好! ‘怎么不走了?’阿木诧异地站住,转过身来拼命朝她比划分析,‘今晚是最好的机会!明天开始有了近身侍女,你想走都没机会!到了京城是更是天子脚,插翅难……’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逃了!感觉好没担当!”唐黎摆摆手,主意坚决,“况且我就不信,那个南宫泽能杀得掉我?说不定我把他们兄弟两个都宰了!” 唐黎恶狠狠地撩起袖子,心中恶劣地“模拟”了一她大杀四方的场景—— 想杀她? 如果她催眠术发挥超常的话,有的是他们磕头求饶的机会! ‘可是……’阿木犹豫,可一个手势还没比划完,就被唐黎推到了一边—— “阿木!给我去找个换衣服的地方,我要重新回去,拿回主动权!”信心十足地昂了昂巴,唐黎态度坚决,“阿木你去呀!别墨迹了……就当预支一将来闯江湖的豪情啊!” 阿木摇了摇头,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给她去找能换衣服的场所。 唐黎的脾气,他是见识过的:说风就是雨,而且执拗地根本改不过来…… ******** 夜色微凉。 整条街都是一片寂寥。 阿木身而出去找地方了,唐黎只能在原地慢吞吞地踱着,偶然看到远处,有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似从一个大户人家出来…… 059 南宫绝,救命!(五更) 阿木身而出去找地方了,唐黎只能在原地慢吞吞地踱着,偶然看到远处,有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似从一个大户人家出来…… 小偷? 豪气爆棚,唐黎撩着袖子靠近。 近了才发现不止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另外一个应该是住在府上的主人,主人没有点灯,只是站在门口客客气气地相送,隐约还听到什么“慢走”之类的。 原来他们认识……唐黎松了口气,懒得瞎操心,索性坐在路边的石阶上等阿木。 *** 而远处—— “卑职谨遵圣意。”郡守又是点头又是作揖,客客气气地把朔风送到门外,“统领慢走。” 他快马兼程而来,刚传达完南宫泽的意思,又要连夜赶回去。 “大人不必相送。” 朔风也是客客气气地回礼,然后翻身上马。 ************ 骏马往前走了几步,朔风便甩了鞭子,马匹嘶鸣一声,当即狂奔而出,快速地向唐黎所在的方向跑来。唐黎坐在地上,正好和马上的男子一视而过…… “大晚上的扰民啊!”唐黎嘟哝了一句,“换个年代就是飙车党,不良青年。” 谁知马上的人在越过她的那一秒,便快速地拉了缰绳,骏马扬起前蹄,险险地站稳停住。而那个人猛地牵转马头,回身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唐黎心中一沉:不会耳力这么好吧?听到她骂他了? 不对! 那根本不算骂啊…… 所以不应该找她算账吧? ********* 朔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诧异和惊喜交杂,又看到她一身的粗布麻衣,顿时不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恩?”唐黎默默地后退一步。 大晚上容易出疯子,她……避一避比较好! “小黎……哦,不,唐黎!”朔风翻身马,欣喜地冲她走过来,“没想到收到的线报都是真的!你果然活着!你知道吗,这一年皇上……” 唐黎没仔细听他说的什么,她的目光紧锁在他的腰间—— 随着他的走动,他别在腰间的那块腰牌如此显眼!和当初暗杀她的黑衣人是同一块!再听到他似乎提到“皇上”这个词,唐黎心中的警觉顿时都升腾起来了 …… “别过来!”唐黎厉声喝止,眸光冷冷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想要……” 她试图用催眠引导他,耳边却陡然传来破风音,阿木身而,拔剑便朝那人杀过去,招招凌厉,招招夺命……她从来没见过阿木这样嗜杀的剑法! “你是谁?”那人没想到突然杀出个阿木,立马拔剑相交,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唐黎正愣神的当儿,只觉得身子陡然一轻——阿木身过来把她抱在马上,慌乱地比划了个“快跑”,然后一剑刺向马屁~股……骏马吃痛,顿时漫无目的地狂奔而出…… 而阿木已满含恨意地朝对方扑了过去…… “阿木!”唐黎只能紧紧地抱住马脖子,眼看着距离阿木越来越远,她在心里暗暗叫苦——阿木,你干嘛把我放马上?我不需要逃啊!我能解决的啊! 我真的不会骑马啊!! 骏马越奔越快,受伤的马匹近乎失控,唐黎被颠得几乎吐出来,情急之,反射性地喊出来:“南宫绝,救命!” ☆☆☆节看点☆☆☆ 6、爱情、皇权……花落谁家? 060这是本能 骏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受伤的马匹近乎失控,唐黎被它颠得想吐,双侧的景物速后退,经过黑夜中唯一的光源……情急之,唐黎反射性地喊出来:“南宫绝,救命!” 客栈中。 所有人都在为找人而乱作一团,已经歇的客栈此时灯火通明。 唐黎抱着马脖子掣而过时,南宫绝正在三楼的雅阁查探,试图从她留的东西里分析她的去向。蓦然听到“南宫绝,救命!”的叫喊,他的神色一凛,连忙冲到窗口—— 一匹黑色的马,驮着一抹纤细的身影往郊外的方向狂奔…… 是她! 来不及思考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南宫绝踏上窗框,直接纵身跳,朝着她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瞬间,担忧胜过了愤怒。 ***************************************************************************************** 另一边。 阿木招招凌厉,朔风节节败退。 一片刀光剑影中,朔风被震得跌退几步,才险险站定,他蹙着眉,着急得试图解释:“我认识她的!这位侠士,你别拦了!我真的找她有要紧的事!” 他不会认错—— 她还活着。 皇上找了她一年,他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阿木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他提气,一秒又身举剑刺了过去……双眸中燃烧着炽烈的恨意,阿木只可惜自己不能讲话,否则早已对他破口大骂! 朔风……你们这些人,都不配再认识唐黎!! “乒!” 又是一剑被险险地挡住,朔风无奈,只能用了十成的实力和他对打。势均力敌的几十招之后,朔风终于察觉出了异样:这个男人的武功路数,怎么有点熟悉…… “你是谁?”他低喝出声,质问带着面具的男人。 阿木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回答。 阿木给他的回应,就是更狠更猛的攻击…… “你到底是谁?”他试图去摘阿木的面具,却被阿木一掌重重打在胸口,他反应过来一掌推上阿木的肩。两败俱伤地分开,朔风伤得更重,嘴角都有明显的血丝滑落。 这里的打斗惊动了郡守,远远的看到大宅子门口有人提着灯出来,阿木不愿恋战,纵身一跃,快速离开。 朔风想去追,稍一提气,胸口便疼得厉害,只能作罢。 “统领?”郡守心急如焚地赶过来,看到嘴角带血的朔风,立马就慌了——前一秒人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快请大夫!” 朔风抬手制止他,咳了几声抹掉血丝,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冷声命令:“给我备快马!我要马上回京!” 唐黎还活着,他要马上告诉皇上。 我不太会说矫情的话拉支持,就用这个实诚的方式吧:文我会好好写!另外,vip章节定的全站最低价,千字4分,谢谢新老读者多年的陪伴! 061 你能不能快点? 唐黎还活着这个消息,必须马上告诉皇上。 “这……”郡守虽不赞成,却也不敢违拗朔风的意思,连忙叫人牵来府上最好的马。还想劝几句让朔风留看大夫,他却接过缰绳,利落地往马背上一跃,直接连夜回京…… “刚刚那个……刺客是谁?”郡守不知道如何形容来历不明的阿木,只能望着阿木离开的方向发呆,那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人影都看不到。 他兀自站了许久,喃喃自语:“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了?” ********************************************************************************************************* 马速很快。 双侧的景物快后退,唐黎抱紧了马脖子,眯着眼隐约可见白色的衣袂翻,南宫绝在后面快速地追——他的动作敏捷而迅速,身形快速地掠过顶、高树…… 但是却没有追上她! 眼看着马跑出近郊,冲向树林,唐黎不由暗暗着急。夜晚的树林里一片漆黑,只能借着昏暗的月色,隐约看到枝丫错杂的小路……南宫绝还在后面追,速度却明显慢了来。 “南宫绝!”唐黎大声喊出来,用力偏转过脖子,“你就不能快一点吗?” 若是换一个参照物,让唐黎站在地上看,她就会知道南宫绝的轻功有多快,几乎是一闪而过……但是现在不行!她趴在日行千里的皇家御马背上,看南宫绝的速度只剩一个字的评价:慢。 南宫绝暗暗提气,加速在树林中穿梭。 对他来说,要跳到马背上救人比较麻烦!因为马脖子被她抱住,马匹几乎是疯狂地奔跑,跑出的路都是难以捉摸的“s”型!他倒是有办法让马停来,随便丢石头就行,但是又怕伤到马上的她…… 他一边追着,一边暗自思量对策,唐黎却已吵吵嚷嚷地打断他的思路—— “南宫绝!你要不要这么笨!”唐黎揪着骏马的鬃毛,心里已经泪奔,“你看着我骑马经过客栈,你难道不会骑一匹马出来追吗?”用脚追,根本就没可比性的啊! 南宫绝郁闷:她以为什么马都能追得上她身的那一匹?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你为什么不骑马呢……” “……” 唐黎还在马背上叽歪,南宫绝听得心烦了,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唐黎,你就不会跳来吗?” 跳来? 唐黎看着尘土扬的地面,再看着枝丫遍地的路旁,心里泪奔,坚决摇头:“我不跳!!!”从这里跳来,她这半辈子绝对生不如死!绝对是一级残疾!! “唐黎!”南宫绝低喝,他不顾她的拒绝排斥,大声命令,“拐过前面水塘的时候跳去!快!” 不容置疑的硬性命令,唐黎只能抬头往前看—— 月色,远处的水塘波光粼粼,正快速靠近。山路是围绕着水塘环绕的,在那些急转弯不被马摔去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先从马背上跳去…… 真要跳啊? 这么快的速度…… 光是想想,唐黎就打了个寒噤,整个人哆嗦了一,差点从马背上摔来。她当即死死地抱住马脖子,身体却已险险地向一侧倾倒,眼看着就要从马背上掉来…… “唐黎!”南宫绝在身后疾呼。 唐黎听到他的声音传来,着急却又真实,给予她保证地低喊—— “别怕!有本王在!” 她左右为难地看了眼池塘,终于在骏马拐过某个急转弯的时候,深吸口气,咬牙闭眼跳了去:‘南宫绝,我可信你一次!’ ************************************************************************************************************************************************ 半晌后。 “咳咳咳……”唐黎浑身湿透地被南宫绝从池塘里捞出来,不时呛咳两声,抹着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渍。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着,每走一步都好难受。 南宫绝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先前他看到唐黎身跃,想也没想地也追过去跳入了池塘。唐黎在水里挣扎乱搅,南宫绝还得制服了她,拖着她的身体把她带上来。结果她一身的水珠;他则一身的水再加几根被搅到的水草…… 身为当朝三王爷,南宫绝还真是第一次那么狼狈! “身上都湿了怎么办?”上了岸,唐黎拉着自己的裙摆嘀咕,烦躁地撩起裙摆挤水,“南宫绝,你 有没有带火折子?” 好歹也找个地方烤一烤! 南宫绝瞥她一眼,凉凉的一句话丢回去:“本王身上为什么会带这种东西?” “养尊处优!”唐黎闷闷地评价,只能抹黑在路边找干柴,找可以用来打火的小石头——幸亏她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他这种王爷是不会懂的,他平时要火只要喊一声就好了…… 唐黎酸溜溜地想着,蹲在地上摆弄了许久,无奈今天的小石头特别“不顺手”,她怎么用力地撞都出不了火。 “给本王吧。”南宫绝挤完了外袍上的水走过来,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朝她伸手。 “你会?” 唐黎委实有些吃惊。 “本王不会,难道还等你打火打到天亮吗?”他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唐黎恨恨地咬牙,真想把手里的石头砸他一脸,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终于站起来把石头重重地往他手里一塞,给他让了位置出来。南宫绝在她先前的位置蹲—— 在唐黎做来觉得棘手的事情,他竟然完成得轻而易举! 十秒钟后,唐黎看着那缓缓上升的小火苗,心里无比不甘…… ********************************************************************************************************************************************************** 烤了火,才发现烤火是个错误! 唐黎之前“逃跑”穿的,是阿木找来的粗布麻衣,要样式没样式,要质量没质量。而且这套衣服,居然遇水还……褪色!!!眼看着淡蓝色的水滴在衣服上挂,染蓝了白色的鞋子…… “阿木真是不会挑东西!”唐黎暗忖,抬头看了南宫绝一眼——他正在对面烤他的袍子,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只是至始至终没兴趣看她一眼…… 很好! 这样才不会尴尬! 想到这里,唐黎当即站起来,把那身褪色的粗布麻衣都脱了,只身穿着白色的里衣烤火。这对她来说,毫无不妥——里衣就像睡衣一样,而且密不透风,根本不会走~光,根本不必介意…… 但南宫绝却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 沧行男女之防还算森严,她这种行为,实在是……无法形容! “你干什么?”眼看着她又大大咧咧地坐,南宫绝不由蹙起眉头,低喝出声,“把衣服穿上!” “我穿了啊!”唐黎低头检查了一圈——什么也看不见啊! “你……” “你好麻烦!我穿什么你也要管?”唐黎打断他,直接吼出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火光的关系?她竟觉得南宫绝的俊脸有些微微的红…… “看什么?”被她一直盯着,南宫绝神色尴尬地别开脸。 唐黎摇了摇头,对火搓着手—— 对! 一定是火光的关系! ************************************************************************************************************************************************* 良久的沉默,她的里衣差不多要干了。 眼前突然一黑,南宫绝将他烤干的外袍丢了过来:“你穿我的吧!” 这么衣衫不整的,他实在难以和她说话…… “恩?”突然被照顾,唐黎有些受宠若惊,再想到南宫绝那点小小的洁癖,忍不住凑上去询问,“你不是不喜欢我碰你衣服的吗?我穿过了你怎么办?” “……本王会扔掉。” 简洁利落的一句话,直接破坏了两人关系缓和的机会。 “好!扔扔干净!”唐黎恶意地披上他的袍子,故意走到他身边,手在他的衣服上和胸口上都蹭了蹭,“回去别忘了都扔了!”最后再在他的脸上摸一把,“最好把脸也扔了!” “唐黎!” “哼!” *** 唐黎懒得再和他斗嘴,率先起身看向黑漆漆的周围:“我们怎么回去?” 刚刚她在马上太紧张,完全不知道马跑的方向,也根本不知道马跑的时间……鬼知道这荒山野岭的,和梁城相聚有多远? 062 你背我啊! 鬼知道这里荒山野岭的,和梁城有多远? 南宫绝起身,拍了拍袍角的灰尘,手指向黑漆漆的丛林方向,回答得慢条斯理:“走回去。” 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唐黎瞥他一眼,真想趁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他杀了算了…… ********************************************************************************************************************************* 骑马进来很快,可真要用脚走出去,却要很长的时间。 两人摸黑在丛林中走了一段,夜晚的树林光线黯淡,周围十分静谧,只有脚踩在地上的“沙沙”声……起先听着觉得挺有意境,多听了就觉得怪渗人的! 这里不会有什么夜袭的动物出现吧? 唐黎屏气凝神地往前走着,注意力保持高度集中,过了半晌还没走到外面,她的耐心却差不多用完了。她负气地停脚,焦躁地转向南宫绝:“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本王不确定。”他淡淡地回答,越过她继续往前,声音凉凉地刺激了她一句,“你有确定的路,你可以自己走啊!” 唐黎咬牙。 她哪来什么确定的路? 她是被马带进来的,当时差点就吐了…… “那你走啊!我跟着!”朝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唐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 周围很静谧,两人就这样一直往前,半晌后,南宫绝突然开口,没头没脑地抛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走?” 为什么非要逃婚呢? “啊?”正东张西望的唐黎没领悟到他这个问题的精髓,怔怔地对着他愣了几秒,答非所问地接口,“不用走的……你背我吗?还是用轻功出去?” 太好了! 她也不想走了! 南宫绝无奈得差点当场翻白眼,他转身不理会她的呆样继续往前,只是丢出了个问题来:“既然都逃婚了,为什么还要叫本王来救你?你不会骑马,又是怎么到马背上去的?” 听到他这个问题,唐黎不由惊呼出声,恍然醒悟过来—— 还有阿木! 阿木还在街上打架呢! 她差点就把阿木忘记了…… “我们赶紧出去!”想到这里,她小跑着追上去几步,一手拉住南宫绝的袖子,试图让他也跟着加快步伐,“一言难尽,总之我现在不逃婚了!我们先回梁城再说!” 她还得去帮阿木的忙…… 就是不知道他打完了没有? **************************************************************************************************************************** 踉踉跄跄的往前疯跑了一段,唐黎想要尽快走出去,却没看清脚的路—— 右脚踩在一个树坑里,她身形不稳地往旁边晃了一却没能保持平稳,惊呼出声的同时,整个身子都重重地往一边栽过去……靠!真的好疼! 右边的脚踝处扭疼得厉害,有半张脸在摔倒的时候重重地撞上老树的树皮……现在她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再狠狠地踹了一脚”一样! “你跑什么?”南宫绝扶起她,忍不住低声呵斥。 刚刚还慢吞吞地在他身后挪,现在又突然跑那么快……她到底在搞什么? “嘶……” 无言以对,唐黎目前能做的,就是倒吸n口凉气。 “脚很疼?”南宫绝明知故问,唐黎颓然地点点头。 她撑着树干艰难站好,本以为南宫绝会趁机嘲讽死她,却没想到他竟当着她的面弯腰,把后背留给她。 “干……干嘛?” 受宠若惊,外加不敢置信,唐黎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揣测着他的深层含义。 结果—— 深层寒意没看出来,南宫绝却被她盯火了!他的手掌扣住她的皓腕大力一拉,让她身体踉跄了一,整个人都趴上了他的背。而他目光直视着前方,没好气地语气:“走了!” ****************************************************************************************************************************** 夜色静谧 ,月明星稀。 唐黎趴在他的后背,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他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阻绝了黑夜带来的寒意……路程似乎一子变得很短,时间似乎一子变得极快,唐黎还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情愫中时,两人已走到了梁城门外。 走入这个城门,再走过一条长街,就是他们所住的客栈了。 “南宫绝……你的外袍我不还给你了。”唐黎趴在他的后背低喃,不知是因为困了,还是因为其他某种原因,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信任在倾诉,“南宫绝,你说联姻这种大事,为什么就挑上我这种不起眼的人呢?” “他们注重的是联姻,不是你。” 南宫绝一语中的,让唐黎不由自嘲而笑。 “回去了!若是现在这模样传到南宫泽耳朵里,恐怕他为了面子,连表面上想娶你的表象都装不去了……”见她不说话,南宫绝主动出声,试图缓和了气氛,大步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唐黎静静地趴在他背上没有动,脑海中却始终回旋他的这句话“连想娶你的表象都装不去”……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啊! “诶,南宫绝!”唐黎来了兴致,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头往前凑了凑,暧昧而亲昵地蹭上他的脖子,“那你也这样帮我一回,让南宫泽直接退了我得了?” 063 简直就是侮辱 “那你也这样帮我一回,让南宫泽直接退了我得了?” 南宫绝一时间没明白唐黎的意思,稍稍愣了愣。 唐黎失笑。 “就像这样啊!”她索性大大方方地碰了碰南宫绝的脸颊,姿态亲昵地往南宫绝后背一靠,“不如我们让南宫泽误会点什么,他一生气就……” “别闹!”唐黎的馊主意还没有说完,便被南宫绝低喝呵斥。 他的俊脸微微有些沉,想到唐黎的提议心中就隐隐发恼,见她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本王对你没兴趣!”别赖在他身上! 话虽这么说,心跳却难得地乱了。 唐黎被他吼了一通,也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往他背上靠了靠,贴得更紧。她沉默来,继续在心中打自己的如意小算盘——他说对她没兴趣…… 很好! 要的就是“没兴趣”! “喂……你在干嘛?”感觉她趴在自己后背微颤,南宫绝以为是自己说话太狠,她躲在他背上委屈了。他沉吟了许久,才放缓了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出来,试图回头看她一眼。 可是唐黎埋得很低,他又看不见! “没干嘛……”唐黎摇摇头,依旧躲在他背后偷笑,心中的新计划被盘算得越发完美,“我高兴嘛!” 高兴? 南宫绝冷冷地丢给她两个字:“神经。” ******************************************************************************************************************************* 很快就回了客栈。 所有的人员都出动去找他们了,只留了个侍卫留守。看到南宫绝背着唐黎进来,他心中一急,当即连隐藏身份都忘记了,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王爷,公主,你们没事就好!” “恩。”南宫绝微微颔首,越过那个侍卫带唐黎率先上楼,“你把其他人都找回来吧,没事了!” 说完,他背着唐黎上楼。 而侍卫也没有耽搁,应了声“是”,便连忙出去找人了…… 客栈的大厅清空,只剩打着算盘的掌柜,正盯着南宫绝和唐黎离开的方向发呆,怔住的右 手僵在半空中,早已不记得账算到了哪里?做生意的掌柜都是人精,就凭刚刚的情景和刚刚的那几句话,就足以让他冒一晚上的八卦—— 衣衫不整的男女,深更半夜回来,还是这样姿态亲昵地背着上楼……掌柜这种“经历过”的人,自然一眼就能才出来,他们刚刚趁夜去外面干了什么…… 这样作风开放也就算了! 重点是,他刚刚听到他们被称为“王爷”、“公主”…… 前些时候皇上是过昭示通报全国,沧行要和青岚联姻,嫁过来的正是青岚的公主。难道就是刚刚那一位?可到底是要嫁给皇上的,还是要嫁给王爷的? 他搞不清了! 他要赶紧把小二叫出来,这个天大的八卦,一定要大家一起探讨…… =========== 从一楼直接爬上三楼,南宫绝径直将唐黎送入房中,把她放在了床沿安顿好,才转身添几根蜡烛照亮整个房间。他也在这个时候才看清她的模样—— 衣服乱糟糟皱巴巴的一团,外面还裹着他的那件袍子,那搭配简直就是……不忍直视!因为刚刚掉过水,她的头发微微有些湿,小脸上有黑乎乎的污渍,也有红彤彤的擦伤…… “看什么?”唐黎被他盯得不自然,俯身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脏兮兮的模样也让自己蹙了眉。她吐吐舌头,调节着气氛自嘲,“是不是像边疆战场回来的?” 南宫绝淡定地泼冷水:“……不要侮辱战士。” 靠! 唐黎心中咆哮:她就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气愤地拂了拂袖,唐黎想要逐客令,南宫绝却抢先出声,目光停留在了她的右脚脚踝上:“脚上怎么样了?”他看到她的右脚似往旁边偏着,姿态诡异。 “还好,没废……”唐黎闷闷地摇头,低头脱了鞋子,正想脱袜子,动作却陡然一停,突然命令,“南宫绝,你给我去拿药酒!” “什么?” 这还是南宫绝第一次被指挥。 “我扭伤了啊!我现在是伤员需要照顾!”唐黎试图说服他,却看到他冷冷地站在原地,依旧没有走的意思,唐黎忍无可忍,终于咆哮而出,“你就帮我拿一药酒会死啊!!” “你!”南宫绝的脸由青转黑,却终于还是良心发现地转身,当真去帮她拿了。 **************** ******************************************************************************************************************************************** 听他的声音一走楼梯,唐黎便立马转向屏风的另一侧——她刚刚弯腰来脱鞋子的时候,突然看到屏风后有一双脚,还有藏青色的袍子……有人正躲在后面。 “阿木!”估摸着南宫绝不会听见,唐黎压低了声音,小心地叫潜藏在房间里的人。 屏风后面的影像动了动,然后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阿木走得特别慢,好像在犹豫挣扎着什么,良久才在唐黎面前站定,慢吞吞地抬头看向她…… 看到唐黎脸上的擦伤,他一惊,想要询问,唐黎却比他快:“你有没有受伤?今天那个人很难对付!” 阿木没有回答。 “阿木?”他反常的“沉默”让唐黎起疑。 ‘你……记得他吗?’良久,阿木才抬头,一字一句地比划出这个问题。 064 我不嫁! ‘你……记得他吗?’ “当时天太暗了,没有看清楚……”唐黎摇摇头,实话实说地答,陡然又想到了什么,蹙眉看向阿木,“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本来认识他?在那场大火之前?” 她被那场大火烧掉了大部分的记忆,很多人,她都记不清了。 阿木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唐黎疑惑,还想追问几句,阿木却抢先比划了一句“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然后跳窗直接离开,再也不想多说半句……阿木的反应,让唐黎完全晕了! 那个人不是好人?这点她相当理解。 她之前就认识那个人?这她就不懂了……她从来没来过沧行,怎么会认识沧行国的人?况且那个人的腰牌还是沧行皇室的人,还是和先前刺杀她的此刻同一批…… 她怎么会认识沧行皇室的人? 完全不明白! ************************************************************************************************************************* “叩叩!” 唐黎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门上传来两声轻微的叩响,她才猛地回神,看向站在门口的人——是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瓶药酒。 南宫绝没再过来! “你是?” “参见公主!”她盈盈地屈膝行礼,态度恭敬而随和,“奴婢名叫阿柳,以后就是公主的贴身奴婢!公主有什么差遣可以随时找我!刚刚就是王爷叫奴婢送药酒过来……” “哦,他让你来的啊……” 唐黎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略过一层失落。 南宫绝你真是……懒死了!!! “公主伤在哪里?”阿柳照顾周到,主动帮唐黎脱了袜子,弯身子作势要帮她擦药。唐黎没让人这样服侍的习惯,尴尬地笑笑,从她手里夺了药酒的酒瓶过来:“我自己来就好!” ========== 冰凉的药酒揉搓在红肿的脚踝处,很快就火辣辣的一片。 唐黎咬牙“嘶”地吸了口凉气,很想应景地爆两句粗话发泄一,但是身边还站着个柔柔弱弱的婢女呢! 看她文文静静的,倒是更像大家闺秀,唐黎也就不敢继续野了…… “公主怎么伤的?”抹完了药,阿柳小心翼翼地替她收好了药酒,又从柜子里翻找着唐黎的衣服要给她换,“公主爱穿粉红色的还是浅绿色的?” “……随便。”唐黎大大咧咧惯了,摆了摆手,随意编了个理由解释,“走路快了,没看到踩坑里了……” 阿柳笑了笑,不再问了。 她伺候着唐黎换衣服洗漱,话不多,但唐黎总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唐黎问得直接,话音刚落,她感觉到阿柳的手明显一僵,但是一秒又恢复如常,温和地冲她微笑:“没有啊!” 奇怪…… “公主,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您早些歇息吧。”阿柳柔柔地劝她,转身熄灭了中的烛火,自己挨着唐黎的床睡在地毯上。 唐黎很快就睡着了。 阿柳却还睁着眼睛睡不着,她在黑暗中暗暗咬牙,难掩心中的激动——终于!终于她还是变成了公主的贴身丫鬟!这样她就会有机会进宫,就有机会见到皇上! 之前调包的计划失败了,她不怨,她只会更加努力! 柳霜霜化名阿柳,昔日的刺史千金做奴婢……这些又能怎么样?只要她能讨好到皇上,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她就能替整个冤死的家族报仇! “公主……”她小声地呢喃,声音轻得近乎自言自语,“请公主成全。” **************************************************************************************************************************************************************************************** 这一夜,唐黎难得地做了个好梦。 南宫绝给她的那件外袍,她换了来并没有扔,而是挂在客房的架子上。于是在熟睡中,他衣服上那种皇室特用的清冽香气,也缓缓传入她的鼻翼,伴着她入眠入梦。 以前,诸如此类的梦境,总是画面不清晰,结局很不好! 但是今夜的不一样—— 她梦见山野中的小 木,梦见挂满枝梢的野果,她也梦见一个人,长得和南宫绝有点像,他采了好多的果子给她,摸着她的脑袋说:“小黎,等我回来!” 他到底是谁呢? 好像很熟悉,却根本叫不出名字来…… “你要去哪里?”梦里,唐黎问了这么一句。 “回我自己的家乡,等我办完大事,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来迎娶你!”他保证,眸子亮若星辰,眉眼中都是湛然又温柔的笑意。唐黎挠了挠头,现实也梦境有些混—— “那不行了,我好像已经动身了……我得去嫁给别人……唉,我根本不想嫁嘛!” 她絮絮叨叨地抱怨,旁边的景物也突变,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竟也变成了南宫绝。 “那嫁给本王好不好?” 梦里的南宫绝问她,让唐黎震惊得瞪大了眼。 “嫁”还是“不嫁”,很简洁的答案,唐黎却不禁犹豫了…… “我……”她喃喃地支吾着,刚想要点头,却突然感觉到“世界猛地一震”,与此同时,她猛地从睡梦中清醒,睁开眼睛却对上南宫绝放大的俊脸…… 唐黎吃惊不小,当即脱口而出:“我不嫁!” 065 诸多不爽 梦境和现实混淆,唐黎的脑袋一热,当即脱口而出地吼出来—— “我不嫁!” 气势和音量十足的一句话,不仅吼得南宫绝一愣,就连在角落收拾东西的阿柳也是吓了一跳——她错愕地看过来,稍稍愣了几秒,又连忙垂头,服了服身出去了。 唐黎自己也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南宫绝,看着他的影像越来越清晰,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才终于醒悟过来——他是“活的”!!这一切都不是在梦里!!! “你……”唐黎猛地翻身而起,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险些撞上南宫绝的脸。她吓得一缩,差点又栽回去,而南宫绝也身手敏捷地往后避了避…… “南宫绝?”大脑中还回旋着他在梦中的那一句,唐黎再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便不禁有些心虚,双颊微微泛红,磕磕巴巴地出声,“你为什么在我房里?” 沧行的礼数甚严,这点她很早就有所耳闻。 他在她睡觉的时候闯进来……不太合适吧? “叫你起床。”南宫绝回答得理所当然,俊脸上甚至有丝不耐一闪而过。他站直了身体,居高临地睥睨着她,“都已经过正午了,你也该起来了!” 原来只是为了叫起床?! 鸡毛蒜皮的事…… “这种事情……”唐黎气恼,猛地掀开被子站起,立在更高的视角俯瞰他。她很想冲他咆哮一通,但是他的一个冷眼瞥过来,她到嘴边的话就硬生生地变了调:“这种事情……也用得着你亲自代劳?” 南宫绝没回答。 “呵呵……”唐黎干笑两声,趁着他转身的时候多蹬两眼,隔着空气摆出踢他出门的架势,声音却是善良无害,“你让个婢女叫我也是一样的。” 言之意:你好歹叫个女的进来! 自己是雄性动物,就不要往女孩子的房间里乱塞! “阿柳如果叫得醒你,也不会来求本王了。”南宫绝背对着她,丝毫不理会她在身后的那点小动作,只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冷不防地回头,吓得唐黎险些没能站稳身子,“起来洗漱,今天还有事要做。” 说完,他撇她直接抬脚离开,“碰”地一声大力地带上了房门。 这模样,好像她睡到正午是罪无可恕似的…… “哼!”唐黎不甘地对着房门呸了一,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嘀咕咕地开始抱怨, “什么人呢!也不想想我昨晚什么时候睡的……睡到中午怎么了?要你管!” “你有那个骂本王的时间,还不如赶紧把自己打理好。”慢条斯理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唐黎抑郁了—— 敢情他“碰”地一声甩门,不是为了耍帅离开,而是为了暂避等她换衣服?! 真是…… 真是阴魂不散! ******************** “南宫绝!”被吵了清梦很不爽、做了关于他的那个梦也不爽,再被他讽刺一句,唐黎就更不爽了。诸多情绪因子加起来,唐黎决定也矫情一回…… 066 我陪你去 “催什么催!”一掌大力拍上了桌子,唐黎转过脸来,气势十足地朝外面吼:“昨晚睡得那么闷,我要先沐浴!有什么事等我沐浴完再说!” 言之意:你给我慢慢等着吧! 南宫绝的脸色明显沉了沉:昨晚她掉在水塘里,没着凉就不错了!还闷热? 这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了! 南宫绝抬手,想要推门进去直接爆发,阿柳却在这时端着洗漱的脸盆回来了,恭敬地朝南宫绝服了服身:“王爷,还是让奴婢来伺候公主吧!” “反正我一定要沐浴完才出去!” 房间里传来唐黎的坚持,南宫绝脸色黑了黑,阿柳倒是先开了口:“公主请稍后!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她服了服身,端着脸盆立马转身就去办,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南宫绝冷冷地哼了一声,终于拂袖而去。 唐黎,真是不可理喻! 藏在袖口的那个白色小瓷瓶被他轻轻一抛,从窗户的缝隙中出,很快落到了后院的某个草丛里没了影……至于昨晚她掉到池塘后,身上被划到的淤痕和脚踝的扭伤…… 南宫绝闭了闭眼……就当他没关心过! ********************************************************************************************** 阿柳提着一木桶的热水进来时,唐黎就觉得自己过分了。 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纤细的身形艰难地提着木桶前进,摇摇晃晃的,让人生怕木桶里的水会在一秒泼到她脚上……唐黎看着她这样进来,连忙跑了过去迎接。 “我来我来!”她接过阿柳手里的木桶,大步拎到浴桶边。 回身,阿柳依旧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气喘吁吁。 唐黎突然觉得:阿柳这种纤弱文静的,才更是当公主的料啊…… 唉…… 轻叹一声,唐黎主动问她:“怎么是你送水过来?客栈里的其他人呢?” 虽然她要沐浴这件事,纯属刁难!但是刁难也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她这是和南宫绝置气,想让南宫绝气死、不爽死……可真没为难阿柳的意思! “今天王爷给了我们一人五两银子,让我们去外面裁制新衣,过几天入 京穿得也整齐体面。”阿柳细声细语地解释,“其他人都已经去了布坊,所以……我找不到其他人抬水了。” 至于小二之流么,使唤他是肯定要付“小费”的,阿柳一个丫鬟,哪付得出小费? 唐黎听明白了。 明白之后,她难免愧疚起来:“就你还没去啦?” 想来,阿柳落后于大部队,应该都是因为她吧……因为她睡懒觉,阿柳又叫不醒她,只能哪儿也去不了…… “奴婢没事,等服侍完公主再去,正好人也少!”阿柳善解人意地接口,她越是没怨言,唐黎越是歉疚,见阿柳要去拿水桶,她当即拦住了她,脱口而出—— “我不洗了!我陪你出去吧!” 067 我要训狗 “我不洗了!我先陪你出去吧!” 唐黎的这个决定让阿柳不由一愣,她怔怔地望着唐黎抓住自己的手:“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唐黎轻快地打断,连拉带拽的把她往外面拖,还不忘转身关上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和她比划,“……我们偷偷出去!” 阿柳全程都是错愕的! 她接受的是大户人家严格的教育,知道这个世界尊卑严明,所以在伪装成婢女的时候也尽量滴水不漏。但是这个公主——她欢脱的模样不像个公主,还会拉她一个奴婢的手……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啦?”唐黎往前走了几步,即将踏楼梯时,回身看了一眼发现阿柳仍留在原处,于是她又小跑着折了回来,“赶紧的啊!留在这里等着被发现啊!” 南宫绝不是说“今天还有事要做”嘛? 那好,她出去了! 南宫绝,你就姑且等着吧! “不用和王爷说一声吗?”唐黎走得很快,阿柳几乎得要提着裙摆小跑,才算险险地跟上她的脚步。唐黎一脸潇洒自若,阿柳却是满腹游移。 “我说了啊!”唐黎不负责任地回答,小脸上越发得意,“我说了我在洗澡的!” 至于洗多长时间?那是她的自由。 ***************************************************************************************************************** 梁城的街道很繁华。 阿柳走路端庄缓慢,唐黎却是好奇地蹦来蹦去。主仆的身份,在他人看来,完全是颠倒的……这也不能怪唐黎!她在荒野山林成长,后来被接回青岚王朝,只是多了个公主的身份,骨子里么…… 和土包子没什么区别! 充其量就是一只镀金的土包子! “阿柳,你是梁城人啊?”见阿柳方向熟稔,很容易便找到一家布坊,唐黎心生佩服,站到她旁边多问了一句。 “不是,奴婢之前随父亲来过好几次梁城,所以熟悉。”阿柳不紧不慢地回答,神色似乎也放松了许多,转头向唐黎介绍,“这个布坊很有名的!据说还有西域来的珍品,我爹就曾买到过……” “你爹是 商人?”唐黎很自然地接了一句,目光却已看向了店内,丝毫没有注意到,阿柳瞬间清醒然后又转为黯然的目光。 “……恩。” 阿柳闷闷地应了一声,不愿多说,跟着唐黎走进了布坊。 抬脚跨入门扉的那一刹那,阿柳扯了扯唇角,自嘲一笑:若她的爹真是个商人,不涉足复杂官场的话,可能最后也不会落了个惨死的场吧? ******************************************** 布坊里人员不多,气氛却是很热闹。 “把这几匹云锦都包起来!本少爷都要了!”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内涵的土豪少爷,正在老板跟前吆喝,而老板也是一副遇到金主似的点头哈腰模样。 “曹少爷,这里还有新来的江南丝绸,您看看怎么样?” “都要!本少爷要买最好的聘礼!” …… 果然是没什么内涵! 唐黎暗忖,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转身寻找阿柳,发现她正在布坊的某个角落,在安安静静地挑东西。那边的布不是一匹匹整齐放置的,而是胡乱地堆成一推,主要分蓝色、绿色两种颜色,像是……庸俗的大卖场! “你挑哪个?”对于布料,唐黎一窍不通。 “估计他们刚刚也都是挑的这堆。”阿柳在心里盘算了一,价钱正合适,“就是不知道他们都拿了哪种颜色?”既然是人的服装,她想还是统一一点比较好! “这还不容易?伙计!”唐黎转身,正好有个伙计从旁边走过,她连忙招手叫他,“正好,问你个事……” “哎哟!”伙计轻蔑地瞟过来一眼,酸溜溜地哼了哼,阴阳怪气地出声,“买那种便宜货,有什么好问的?不打折不赊账!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走!” 狗眼看人低的一通话发表完,伙计转身就走。 “诶!”唐黎火了,脚一跺就要冲上去教训他,“你怎么说话的?” 阿柳连忙拉住她,低垂着头,小声劝阻她:“公主莫怪,他说的是奴婢,您别生气……”在外要隐藏身份,所以阿柳才尽量压低了声音叫她。 “可他狗眼看人低啊!” “公主……”阿柳死死地拉着她的衣袖,恳求得就差当场哭了。 唐黎无奈:有这个柔柔弱弱的阿柳在,今天这个架是肯定 打不成了! “你这个脾气啊……”唐黎摇着头转回来,强咽这口气,“在外太容易被欺负!” 阿柳笑笑,真心道谢:“多谢公主关心。” 唐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 阿柳很快挑好了实惠的布料,伙计这才横了她们一眼,冷冷地催促:“去结账吧!” 阿柳点点头。 唐黎心里的那点怒火却再次被勾起来了,她推开阿柳径自走向伙计:“你去吧!我还有事!!” “公……小姐?”意识到伙计能听到她们讲话,她话到嘴边的那句“公主”,硬生生地改成了“小姐”。阿柳为难地朝伙计看了看,很怕惹是生非,“您有什么事啊?” “你去啊!”唐黎坚定地支开她,然后独自对着那个伙计,一字一句地咬牙,“我在这里——训!狗!” 068 皇上关照 “我要在这里——训!狗!!” 阿柳欲言又止地看了唐黎一眼,终究还是垂眼眸,拽紧了手里的布料,先去老板那边结账了。 *************** 伙计正拿着一块抹布在布匹上拍拍打打,看到唐黎朝他走过来,他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便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他在眼里,唐黎实在算不上什么金主——穿着普通、发饰普通、侍从普通……充其量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姐,没几个闲钱的! “喂!”被忽视的感觉让唐黎更加不爽,她猛地开口,同时一掌重重地拍在伙计旁边的那匹丝绸上。 “干什么?”伙计抬头,目光轻蔑,“你要买吗?” “呵……”唐黎轻笑。 狗眼看人低! 说他是狗,简直都是对狗的侮辱了! “你觉得……”强压怒意,唐黎缓缓地扬唇浅笑,手里一又一轻轻拍着布匹,声音平静而缓慢,像是在做某种引导,“我买得起吗?” 伙计呆呆地看着那匹布,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衡量人的眼光真的很有问题啊……”唐黎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朝着门外示意,“不如这样,你现在出去,遇到你觉得买不起这匹布的人,就跪大喊一句‘恭喜发财’,怎么样?” “可……”听到唐黎这样的要求,伙计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残存的清醒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根本抵制不了身体被莫名控制住的现状,于是在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状况之前,他发现“自己”竟然重重地点头,然后一步步地朝外走去…… 老板正在忙着收钱算账伺候金主,当然是没工夫理会伙计的,他从门口走出去,老板也没发现。 唐黎在后面跟了几步,远远的,她看到伙计朝一个卖菜的大妈跪,隐约挺大他大喊的声音“恭喜发财”……唐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人呐,还是自我优越感别太强的好……”喃喃地叹了一句,唐黎转身走回布坊。 在抬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她才陡然想起一丝纰漏:伙计要磕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来?或者他要磕几个人才会停来?坏了!她刚刚催眠的时候,忘了设置撤销时限…… 不过,听到远处传来错愕后的哄堂大笑……唐黎不负责任地想:就这样吧!让伙计“保持状态”也挺好的! ******* ********************************************************************************************************************* 重回布坊。 唐黎想等阿柳一起离开,进去之后才发现,阿柳依旧握着那块绿布,安安静静地在那位富少爷后面“排队”。而前面那位脑满肠肥的富~二代,还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吹嘘—— “本少爷要娶的是梁城第一美女!东西当然都要用最好的!” “曹府这回肯定风光啊!小的听说,您这门亲事,还是皇上亲自关照的?” 069 出了口恶气 “曹府这回肯定风光!小的还听说,您这门亲事,还是皇上亲自关照的?”老板忙着在一旁溜须拍马,“太有面子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那是!我爹清廉刚正,前段时间还弹劾了佞臣柳子渊,那可是大功一件,皇上自然更看中我爹!”那位曹少爷顿时更加得意了,说着说着,当场给了一锭碎银当赏钱。 站在不远处的唐黎唇角抽了抽,当场翻了个白眼:清廉? 真是笑话! 都拿着“赃款”四处挥霍了,还好意思自称清廉? 唐黎一脸的不屑加不耐,她哼了一声,无意中瞟了眼旁边的阿柳,却发现她的脸色微白,双手死死地拧着布料,眼底闪过明显的愤怒和恨意…… 脾气那么温婉的阿柳,也有生气的时候? 唐黎诧异了一秒,再看向那位喋喋不休的贵公子和老板,顿时“理解”了:脾气再好的人,排这么长时间的队,也是会心情不好的……她在这里站了十几秒就心情不好了! “老板!”想到这里,唐黎率先出声,拿了阿柳手上的布料上前,“这里先结账!” 老板明显不悦,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慢吞吞地拿了尺子要量。 那位姓曹的少爷见状,倒是先不乐意了,拍了桌子转过身来:“诶诶诶!干嘛呢?先来后到懂不懂?本公子的东西还没挑完,你怎么就……”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唐黎的模样,不由呆了呆—— 眼前的这个姑娘,穿得很普通,打扮得也很普通,但是近看之,却好像比他即将迎娶的梁城第一美人还要好看……当然,这种呆愣和幻想,都只持续到唐黎继续开口之前。 “看什么看!”唐黎猛地一把拍上木桌,巨大的声响让对方倏地回神,幻想瞬间吓成泡影,“你这是在买东西吗?你这是在吹嘘你的闲钱和无知!” “你!”他被唐黎气着了,拧巴着手指指着她,一子说不出话来。 在梁城,谁敢对他怎么说过话? “姑娘你怎么说话的!”就连老板也要为富二代抱不平,睥睨而不屑地看着唐黎,“这位可是曹郡守的大公子,曹郡守可是朝廷的大功臣!你还不赶紧道歉?” 曹郡守?! 完全不认识。 唐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本想再讽刺几句,身后却突然传来清亮愤怒的女声—— “才 不是!”一直沉默的阿柳终于爆发出声,恨恨地瞪着那个富家公子,眼底的怒意如此灼热明显,“不过是靠陷害忠良上位,算什么好官!” 陷害忠良?! 唐黎完全搞不清状况。 但是既然阿柳都这么说了,而且阿柳才是了解沧行“历史”的人,唐黎自然是选择站在她那一边,坚定地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什么好官!” 老板的脸白了,估计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逆不道,而且堂而皇之辱骂官员的人。 曹少爷的脸绿了—— “你!你!”他气急败坏地从椅子上跳来,扬手就想对站得比较近的阿柳动手,“放肆!你竟敢辱骂我爹!” “你想干什么?”唐黎急急地把阿柳往后一拉,护在自己身后,然后上前一步,恨恨瞪着那个曹少爷,“你要不要脸啊?竟然对女人动手?” 和她动手也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斗不过,可居然冲着阿柳来……简直无耻! 阿柳那么柔柔弱弱的淑女模样,能挨得住他这一巴掌吗? “是你们出言不逊!”曹公子发怒,朝着周围环视了一圈,越发气急败坏,“人呢?本公子带来的人都到哪里去了?”那些家丁,早该过来替他动手了! “在后喝茶,小的……小的这就去叫人。” 老板点头哈腰的,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柳,你先退后几步。”唐黎活动着十指,朝身后的阿柳小声交代,“我陪他玩玩。” ********************************************************************************************************************************************************** “清场”完毕,偌大的一个布坊大堂,就剩唐黎和他两个人。 对付眼前这种脑满肠肥的猪脑袋,运用催眠术简直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智商,唐黎懒得和他用脑袋,单手操起老板丢在布料上的木尺,冷哼着朝曹公子靠近…… “你……”姓曹的当场傻眼了:真要打? 他慌乱地在周边寻找着,却找不到一样可以抵抗的武器,只能讪讪地往后缩,结结巴巴地出口威胁:“大胆刁民!我警告你! 你今天要是敢……啊!” 话音未落,唐黎重重的一尺就已经甩在他的胳膊上,痛得他当场惨叫出声。 所谓的打架,唐黎没多少经验,但是常识还是有的—— 打架需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谁还傻乎乎地等对方发完狠话啊?当时是拿到武器就上去猛揍啊! “啊!” “救命!你住手!” “哎哟!哎哟!我知错了!” “……” 接来的一分钟内,现场可谓是惨绝人寰,原本还算是风度翩翩的男人,此时被唐黎打得满身狼狈,最后彻底钻到了老板专用的那张桌子面…… 至于他带来的那些随从嘛,估计是平时散漫惯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喝茶?这么久都没能赶过来……让唐黎揍得舒爽又尽兴! “出来!”这个战斗力几乎为零的男人,打不过干脆躲着不出来,唐黎怒气冲冲地拿着木尺抽桌子。 “不出来!”他动作狼狈地缩在桌子底,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像是找到依靠,腰板也更硬了几分,“你这个刁民!我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公……小姐!”最后还是阿柳看不过去,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070 揍得干净利落 “公……小姐!”最后还是阿柳看不过去,挪步过来,小心翼翼地扯着唐黎的胳膊开了口,“还是算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曹家的人不认识她,但是这个梁城内可是有人认识她的,万一事情闹大了……那她苦心化名“阿柳”留在唐黎身边的计划,也就全部泡汤了。 “哼!” 唐黎不解气,扒拉着木桌子的边缘,又朝里面狠狠地踹了两脚,然后才拉着阿柳转身:“我们走!” “恩。”阿柳点点头,想要放手里的布,却被唐黎叫住。 “你干嘛?这不是刚刚才挑的吗?” “这……”阿柳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朝着老板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那个地方却是空无一人,“老板都不在,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还是算了吧。” “那可不行!难道要还家布坊,把刚刚的都重复一次吗?”唐黎捡起那块布,胡乱地往阿柳怀里一塞,“就这样吧!今天不付钱了!反正打坏东西也都算的他的!” 说话的同时,她又追到桌子边,解气地往里踹了一脚,然后转身拉着阿柳离开。 整个过程潇洒利落,阿柳根本反应不过来…… ************************************************************************************************************************************************************************************************** 人潮熙攘的大街上,唐黎和阿柳徐徐而行——唐黎经过刚刚那一通拳脚发泄,此时心情愉悦,全身轻松;阿柳亦步亦趋地跟在唐黎身后,明显心有余悸,神不守舍。 拐过最为拥挤的闹市口,阿柳揪紧了手里的东西,像是终于做出某个决定,快步追上唐黎:“公主!” “恩?”唐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研究着路边艺人捏的泥人。 “其实刚刚在布坊里,奴婢……”齿尖重重地碾过唇,阿柳犹犹豫豫地出声,衡量着应该如何解释刚才的失态?她是因为刚刚听到父亲被侮辱,才会忍无可忍…… 可是这 要怎么向公主解释? “我明白的啦!”唐黎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快速安慰,“换做是谁都会看他不爽的!”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盯得那泥人更紧一些,脑海中已经全部在琢磨:这个要多少钱?她能买这个回去吗?这个买回去以后要怎么带走?会不会路上弄坏呢?…… “不是这个原因,其实奴婢……”唐黎的爽朗,让阿柳忍不住想对她坦诚,可这回她的话才说到一半,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同时能看到路边的摊子被人掀起的混乱动静—— “谁揍了我们家少爷?” “不想活了敢对我们家少爷动手!” “……” 来势汹汹的低喝,隐约传入唐黎的耳朵,她的双眸微微一眯:是那个富二·代的家丁吧?终于还是来了! “公主?”阿柳神色一慌,连忙抓住唐黎的衣袖。 “你先回去。”唐黎衡量了一周边环境,快速做了决定。 这里属于人潮往来密集的要塞,那些家丁万一在这里动手,伤到无辜百姓什么的,就不好了!况且万一她在这里催眠了谁,这种“诡异现象”也不是人人能理解的…… 唐黎把阿柳推入附近的小巷:“你先回去,别泄露我的行踪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公主?”阿柳扯着唐黎的衣服不肯放,满脸都是愧疚,“此事都是由奴婢而起的!现在怎能让公主一人犯险……” “你会打架吗?”唐黎受不了她的婆婆妈妈,不耐烦地打断。 阿柳一愣,实诚地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你不会打架,可是我会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把阿柳推到巷子里面,“你放心,我肯定会打赢了回来!你回客栈去……” 说完,转身就走,故意大幅度地朝后挥了挥手,让那些家丁发现她的存在。 ****** 那些家丁,很快就追着唐黎离开的方向走远了。 阿柳这才抱着布从小巷里走出来,眼眶微热。今天遇到的好多事情,让她对这个公主彻底改观——她不知道青岚的女子都是怎么样的?但是唐黎,她和沧行国的这些达官贵女都完全相反…… 她真诚、勇敢、爽朗……让阿柳从心底里喜欢她。 不知道公主能不能打赢这些人回来? 如果她回来了,她决定把自己的秘密 都告诉她…… ***************************************************************************************************************************** 客栈。 南宫绝在一个时辰后,才重新折回三楼去催。房门依旧紧闭着,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刚刚还隐约可见的腾腾热气,此时已经完全消散了…… 热水肯定都已经凉了! 她总不至于还在沐浴吧? “唐黎!” “唐黎!” 重重地在房门上拍了几,里面依旧没有传出任何回应,南宫绝不禁有些火大,不耐地扬声催促:“本王说了今天还有事要出去!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莫非又是睡着了? 她可真够行的! 南宫绝的俊脸微沉,等了几秒依旧不见里面有动静,终于忍无可忍地扬手推门,打算硬闯进去…… “王爷!” 手指刚碰上木门,身后突然有人突然喊出来。 071 看着面熟 “王爷!”手指刚碰上木门,突然有人在身后喊住他。 于是闯门的动作不由一停,南宫绝收手,长指不动声色地放回身侧,神色疏淡地转身看过去——是侍卫首领,身后还跟着个神色恭敬的中年男人。 “这是曹郡守府上的人,特来邀请王爷和公主的!”守卫首领介绍,而他身侧的人也是连连点头附和。 曹郡守会知道他们在这儿,南宫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毕竟他招来了那么多丫鬟小厮,又将整个客栈包,这样的手笔和动静,统领这方的曹郡守想不知道都难!今天一早他就客客气气地来拜访过了,并邀王爷和公主“光临寒舍一聚”…… 只是,唐黎磨磨唧唧到现在,他都没来得及跟她说起。 “见过王爷!”曹郡守府上的人很是客气,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我家郡守等了许久不见王爷和公主,特派小的来迎接,马上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不知王爷和公主……” 说话的同时,他面色为难地朝房间看了一眼,等着南宫绝的答案。 “本王这就来。”南宫绝转身率先走了出去,对于唐黎紧闭的房门,他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公主身体有不适,今日就让她留在房间里休息好了。” 毕竟,当着曹郡守人的面闯门……传出去影响不好! 南宫绝只能作罢。 ***************** “身体不适?”曹家的内院中,曹郡守曹潜听到属的汇报,拧着眉头思索了半晌,依旧是将信将疑,继续发问,“那你可见着公主本人了?” 曹潜心里担心着:传闻公主在路上遇刺,那现在的“身体不适”究竟是不适到什么程度呢?可千万不要受伤奄奄一息,要是公主死在他的地界上,他可脱不了干系…… “没见着,连公主的声音都没听到。”属很实诚地摇头,如实汇报,“三王爷没让属靠近,只有他跟着属回来的,如今都已经到前厅了。” “我这就去迎三王爷。”曹潜蹙了蹙眉,快速地开始交代,各种细节一点都马虎不得,“你马上让府里的大夫去客栈一趟,亲自给公主看看,表示一我的关心。” 他总要知道,现在公主的情况是好是坏? “是!” 属领命退了,曹潜整了整外袍,才走向前厅。 **************************** *************************************************************************************************** 阿柳回来的时候,客栈里的人所剩无几。 南宫绝的那些侍卫,都被他带去郡守府上了;昨日新招来的那些丫鬟小厮,只剩了没几个在人房里,做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阿柳奔了一圈,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怎么办? 公主可还被晾在外面呢! 那个人的家丁们都那么凶狠,公主能顺利脱身么? 阿柳越想越着急,心里懊悔着刚刚还不如跟着公主,和他们那些人拼了算了!公主护着她帮她出头让她先走,她竟然不讲义气地真把公主丢了…… 咬了咬牙,阿柳想要再出去,客栈门口却传来威严傲慢的声音—— “我们是曹府的人,来看公主的!” “小二,带路!” 阿柳急急地侧身,躲入木柱子的后面。她想起唐黎先前的交代,不能让人知道她在外的消息,心中更是一急,抢在来人之前,便快速地小跑上楼,躲入唐黎的房间里…… **** “公主,小的是曹府的管家。听闻您身体不适,我家郡守担忧公主,特意让我带了府上最好的大夫过来,还请公主开门,容大夫替公主诊治。” “公主?” “公主,我家郡守一片好意,您就连见都不见吗?” “公主,久闻青岚也算礼仪之邦,您这……” 一句比一句傲慢。 管家站在门口,带着官腔的话说了不三遍,房门才“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阿柳深吸了口气,装出盛气凌人的模样,瞪着管家冷喝:“本宫不舒服需要静养,你吵什么?郡守大人一片好意,却是派了你这种不懂事的管家过来?” “公主息怒!”本听说公主粗俗无知,管家才敢这样说话,没想到一开门就被这样斥责,管家吓得连忙谢罪。 看来传言不真啊! 据说这位公主生长乡野,对贵族礼教所知甚少,可是眼前这位,气质傲然,说话威严十足……哪里有乡野粗鄙的影子?分明是出身贵族的风范! “小的口拙,公主别生气!”管家 再开口,已明显谦卑,小心翼翼地请示,“这位是府上医术最好的梁大夫,还请公主念在郡守一片关心的份上,让……” “本宫身体不适,是你随随便便拉个大夫过来就能瞧的吗?你家郡守还真是考虑周详!呵!” 说话的同时,阿柳大力甩门,“碰”地一声把木门关上,让管家碰了一鼻子灰。 “公主”骄傲刁钻,倒是没让管家对她的身份产生半点怀疑,他尴尬地在门口站了半晌,只能带着梁大夫重新离开,不阴不阳地感叹着:“看这态度,那有点身体不适的病样子?这青岚国的公主,还真不好伺候……” 梁大夫没答话,他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表情若有所思。 “梁大夫,你说是吧?”管家抱怨了一通,想要征询梁大夫的意见。 梁大夫却拧着眉,似自言自语地低喃:“老夫总觉得,这位公主看起来很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这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她是哪家的……” “你老糊涂了吧?”话音未落,便被管家朗笑着打断,“她是青岚公主,这辈子都没来过沧行,你上哪儿见过?越老越眼花……” 072 重遇南宫泽 管家和梁大夫嘟囔着,渐行渐远。 阿柳没听到他们的议论,靠在门上,心有余悸地低喘:总算把他们骗过去了!想必以后不用见到他们,所以让他们误以为她是公主也无妨…… 好在当初为了“调包”,她也学过一阵子公主该有的腔调,要不然……今天恐怕还真装不出睥睨众人的气势。 好了! 假公主装完,她要去找真公主。 ************************************************************************************************************************* 同一时间,郊外。 唐黎正看着眼前的混乱,一片悠哉——刚刚那几个气势汹汹要揍她的家丁,此时已被她“分派”成了两组,规定不准用武器,徒手打得鼻青脸肿。 而唐黎唯恐天不乱似的,还在一旁帮腔:“人家揍你一拳呢,你就要揍两拳回去!脸长得好看的呢,就要专门打脸……” 于是人群中越发惨叫连连。 唐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往往意志不坚定的人呢,更容易被催眠!对付这些几乎没什么意志的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让他们打到明天也是轻而易举的…… 可他们没打累,唐黎倒是看累了。 她往旁边踱了几步,找了棵有粗枝丫的果树,索性爬到树上,啃着野果观“战况”——都是没什么身手的家丁,老实说,还真没什么看点…… “停!” 她在看腻了之后突然出声,那几个互殴的家丁全部应声而停,目光呆滞地看向她。 “给我说说,你们那个没品位没涵养的少爷,究竟是什么来头?”唐黎坐在树枝上,晃动着脚丫,顺带抛着掌心的野果,“有什么特殊背景吗?” “我家少爷名叫曹正扬,是曹潜郡守唯一的儿子,老爷是老来得子,从小就很疼爱少爷……” “够了!”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家族史,唐黎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想知道幕后的贪官是谁?然后再追问一句,“是你们少爷让你们追来揍我的?” “不是,少爷躲在桌子底,小的们看不过去,才追出来的……” 被催眠的人就是诚实,当即把真相都招了。 “哦。”唐黎不咸不淡地点头应了声,惋惜地看了看目光呆滞、鼻青脸肿的众人,清了清嗓子缓缓出声,“那什么……你们可以继续打了。” 本来还想着放过他们,次碰到那个叫曹正扬的,再狠揍一通…… 但是考虑到“冤有头债有主”,而且这帮家丁是“主动追过来”的……她不让他们再互殴一会儿,怎么对得起他们积极的灵魂?怎么对得起他们闲得没处用的力气? 于是,人群又陷入了混乱和惨叫之中…… ****************************************************************************************************************************** 远处,正有两人两马朝她的方向靠近。 两匹都是进贡来的汗血宝马,脚力惊人,一夜间便快速从京城奔到梁城。马上的两人虽是彻夜未眠,却也是英姿不减,为首的那一个,更是气质卓然。 “皇上,属去找个落脚的地方,您先休息一会儿吧?”看着南宫泽眼明显的黑眼圈,朔风于心不忍。 昨夜他赶回宫中,连夜求见,汇报了在梁城看到唐黎的消息。没想到南宫泽当即翻身而起,连朝廷上的事都来不及安排,便连夜赶来梁城…… 他要见她! 朔风从未见过南宫泽如此迫切的模样! “也好,你先进城,先做好安排,务必不要让人知道朕来了梁城!”南宫泽蹙眉点头,快速地吩咐,“朕在这里等你!安排完了回来复命!” 他身为一朝天子,已不能像过去一样随心离开京城,否则朝廷免不了要一番动荡! 但是为了找到她,亲自接她回去……这个险他甘愿冒! “是!” 朔风点头,快速策马而去。 南宫泽为掩人耳目,也是掉转马头,离开人员往来的主道,侧身闪入旁边的树林里…… ****** “好了!够了!”实在看不去互殴的场面,唐黎兴致缺缺地喊停,挥了挥手斥退众人,“现在你们都回去睡一觉,睡醒了呢,就都忘了……” 轻而易举地让众人离开,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琢磨着:她也该回去了! 再不回 去,阿柳该担心了吧? 哦!对了! 再不回去,南宫绝该暴跳如雷了吧?恐怕现在回去,南宫绝就已经很暴躁了…… 唐黎头疼地揉了揉头发,眼角的余光瞥见树枝上的野果,当即灵机一动:不如索性晚点回去,再摘几个野果哄哄他?上次在马车里,他也抢了她的果子来吃的,应该也喜欢这种野果…… 他“大人有大量”,看到果子说不定就不会发飙了! 于是,唐黎天真地把南宫绝归类为“很好哄的小动物”,当即奋力地往树的更高处爬,她小心翼翼地踩着高处的枝丫,去采摘更鲜美的果子…… ***** 果子很快采了一大堆,包在衣服里厚厚的一包。 唐黎心满意足地掂了一,打算反身撤退,往底一看却当场傻眼了——她怎么爬这么高来了?!刚刚只注意果子,根本没注意看地!这种高度…… 她根本不敢去啊!!! 唐黎抱着树干欲哭无泪,正思忖着掉去可能会断手还是断脚的血腥问题时,隐约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她面色一喜,连忙转向声源——果然有个骑马的人正朝她的方向靠近,他低着头,似在马上若有所思…… 唐黎在这一瞬间听到了心底欢呼的声音:救星啊! “喂!”她当即大声朝着底的人喊出来,“这位大侠……看一这里!” 南宫泽蹙眉,本能地抬头看向声源—— 隔着错综层叠的枝叶,他看到了她的模样……那一瞬间,南宫泽愣在当场,喜得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073 我很喜欢! “喂!”唐黎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单手抱紧了树干,朝着底大喊出声,怕自己隐匿在枝叶里,她还拼命挥舞着胳膊,“这位……大侠!!麻烦看一这里!” 南宫泽正蹙着眉想事情,听到唐黎的呼喊,他本能地抬头看向声源—— 只需一眼,他整个人都僵在马上。 隔着错综层叠的枝叶,他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小脸。她单手抱着枝干朝他挥手,脸上的笑靥如此明媚、活力……记忆和现实瞬间重叠,她的一颦一笑都勾动着他的心弦。 小黎…… 他的小黎…… 终于找到了! “诶!”见南宫泽发愣,唐黎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她尴尬地咧嘴冲他笑笑,指了指自己身处的高度示意,“我……我不来了,你能帮帮忙吗?”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会武功的吧? 哪怕是三脚猫的轻功也行啊!救人如救火呢! 唐黎在心中祈祷,底的南宫泽却只是愣愣地仰头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反应,看得唐黎的心都跟着凉了——他不会是恰好……也不懂轻功什么的吧? 而此时的南宫泽,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品尝着心底溢出的那一阵阵酸涩:一模一样!她还是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南宫泽,看我挂树上好玩吗?’ ‘小黎,你跳来啊!’ ‘我不跳!!’ ‘我接着你呢,怕什么?’ …… 一年之前,他也曾带她身上过高处,故意将她留在无法自己来的地方逗她,等到她实在急了,就在树张开手臂,等着她跳来接着…… 此时,“挂”在枝丫上的唐黎撇了撇嘴,在心中暗忖:底这位茫然又呆愣的模样……看来是真的帮不上忙吧?算了,她只能自己拼了!不过有个人在也好,万一她摔去了,好歹还有人叫大夫…… 她悻悻地转身面向树干,双手抱着那粗粝的枝干,脚凭着感觉寻找踩踏的地方,一点点地往蹭。 能不能顺利去? 全靠运气了啊! 唐黎闭了闭眼,为自己加油鼓劲的同时,也忍不住暗自嘀咕:要是南宫绝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拎去,大不了就是多一顿臭骂…… 如此想着,这么一分心,唐黎的脚不由一滑,身形不稳地往旁边侧了侧,眼看着 就要掉。 “小心!” 她脚打滑的那一瞬,南宫泽便不由低呼出声,猛地从回忆中惊醒。他想也没想地提气身而上,站在离她最近的枝干上,长臂一伸便揽住了她,然后纵身跃。 轻功熟稔地稳稳落地,唐黎踉跄了一险险站稳,侧脸不小心贴上了南宫泽的胸膛—— 她慌了一,本能地推阻开他的胸膛最后一步,秀眉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 在刚刚贴近他的那一秒钟内,她闻到他衣服上清淡的熏香味道,总有一种莫名其妙地熟悉,而且闻在鼻翼间,胸腔中却又有一种无法名状的……难过。 很难过。 ************************************************************************************************************************************************************************************************************ “没……没摔到你吧?”良久的沉默之后,还是南宫泽率先开口,因为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虽已踏上傲视天的位置,但在唐黎面前,他依旧无措得像个孩子…… 真的好熟悉! 令人很难过的那种熟悉! 唐黎紧锁着眉,根本没听南宫泽在说什么,她顿了一会儿猛然转身,本能地想要离开,离开这个给她奇怪感觉的男人。 “你去哪儿?”几乎在她抬脚的一秒,南宫泽便急急地喊出来。 他这一喊,才让唐黎猛地回神。 对了! 她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要不是他,刚刚就摔惨了…… 甩开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唐黎回身,灿然地冲他微笑:“刚刚谢谢你啊!恩,那个,要不……我请你吃个果子?”找不到回报的东西,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采的那包野果,唐黎面色一喜,立马从里面拿了一个递过去。 南宫泽呆了呆,没有接。 他曾考虑过无数种万一唐黎还活着,万一他们还有机会相见的场景——她可能会恨他、怨他,更可能会当场提剑杀了他……但 是从没想过这种情况!她竟递了个果子问他要不要吃? “你不喜欢吃这种啊?”见他不接,唐黎尴尬地笑笑,作势就要收回,“都是一些不值钱的野果,你当然……”看不上了! 只是这回话音未落,南宫泽已然身后,将那颗野果夺了过去。连擦都没有顾得上擦一,他直接将那颗野果丢入口中,狼吞虎咽地一顿嚼…… “喜欢!喜欢吃这种!”南宫泽边吃边回答,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酸涩,他情绪复杂的俊脸有些“扭曲”,“朕……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欢!” 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改了口。 一年前他“牺牲”她一次,通过不择手段的方式夺取了皇位……他相信皇权一定会是阻碍两人和好的关键,所以在唐黎面前,南宫泽克制着不用一句自称。 “那就好……”看他吃得那么狼吞虎咽的狼狈相,唐黎不由失笑,“刚刚谢谢你了!对了,再给你两颗吧!” 又拿了两颗野果往他手里一塞,唐黎道完了谢正想离开,南宫泽却因为她的微笑,抢先问出来—— “你不生我的气了?” “啊?!” 唐黎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074 这里交给我 “啊?!” 唐黎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生气?! 她为什么要生气?她又该生什么气?他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啊,扯什么生气一说? “没有啊……”唐黎茫然地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个人一脸坚定的模样,她干笑了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就在那里!”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唐黎蹙眉转向声源—— 是在布坊遇到的那个富少爷!他带着新的一批家丁,正气势汹汹地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而且这次每个人手里都带着一根木棍,完全是打架集团升级版。 “靠……还有完没完了!”唐黎不耐地嘀咕出声,当即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过去,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催眠是需要有条件的:要么眼神接触,要么通过物体、或者药物。刚刚那帮低端打架团伙,她还是能全部控制的,但是这批走上来就开打的,她不禁觉得悬得慌…… 拼了? 只能拼了! 唐黎敛眉,正打算撩起袖子往前冲的时候,旁边的男人却陡然伸手往她面前一拦,高大的身形也挡在了她的前面,声音低凉而稳重:“你退后,这里交给我。” 哇! 果然是大侠光环啊! “你能打得过?”开溜之前,唐黎出于人道主义关切了一句。 “恩。” “交给你了!”唐黎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把这堆人都丢给了他,“打不过就逃啊,只要把他们打到分散开来,他们追上我也没事啊……” 各个击破什么的,她最有信心了! 说完,不等南宫泽有所反应,唐黎快速地闪身进了旁边的树林。 **** 而这边,鼻青脸肿的曹大公子,还在和这些家丁嘀咕—— “公子,这个人又是谁?”属小声地凑上去,面色有些担忧,“刚刚派来的那些人,回去的时候都被打得那么惨,精神都怪怪的,不会就是这个人干的吧?” 他怕死的! 不想步刚刚那些人的后尘…… “哼!他们肯定是一伙的!”曹正扬冷哼,捂着自己被打青了的侧脸,手指直指南宫泽,“你们都给我上!把这帮刁民都给我抓起来,到时候斩了!” 南宫泽眯了眯眼:刁民? “愣什么?快动手!”曹正扬一声令,挥舞着棍子的人当即全朝着南宫泽的方向冲去。曹正扬原本想着“以多欺少,胜负已定”的战况,但是没想到,他手的这些人,根本不是南宫泽的对手…… 连混战都算不上! 曹正扬带来的那些人,甚至无法碰上南宫泽的衣袍,便被他整个地横扫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南宫泽出手想来狠戾,更何况……他们刚刚要对付的人还是他的小黎! “你们……你们先顶着!”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曹正扬慌了。 他高呼一声,脚步踉跄着就要往回跑,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南宫泽已然追上他,身体稳稳地落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来头?” 说话的同时,长臂猛地出手,五指紧紧地掐住他的咽喉。 他只需稍稍用一点力,曹正扬的脖子就会被他当场掐断……这点,南宫泽很确定,曹正扬自然也能从他的臂力上感觉到。 “我……我爹是曹潜,你别乱来,小心……小心朝廷通缉你!”曹正扬的脸色都已经被他吓到青白,连句威胁也喊得磕磕巴巴,毫无说服力。 通缉? 南宫泽轻笑着哼了哼,目光陡然转冷,掐住他脖子的五指更用力一分:“那你追她做什么?” 曹潜的事,他会慢慢管;但是唐黎的事,一刻都耽误不得。 “她……她在布坊里打我……”他艰难地开口,因为缺氧,一张脸已经憋得一片绯红。而他脸上青青紫紫的伤口,成了唐黎打人的最有利证据。 南宫泽冷冷一笑,目光扫过他一脸唐黎的杰作,因为这个才暂放他一条生路:“应该的!滚!” 唐黎就是这个个性,他了解。 以前他还曾劝过她克制脾气,但是现在—— 别说是打人,就是她想杀人,他都会悉数奉陪! 曹正扬被他吼得抖了抖肩膀,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立马带着脚力快的那几个家庭,快速地转身开溜了。现场“清理”完毕,南宫泽才拍了拍微脏的袖口,转身去找唐黎。 没有人…… 他明明只是让她退后的,但是这里却空无一人! “小黎?” “小黎!” 喊了几声仍旧没有得到 回应,南宫泽不由开始急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失而复得又再失……她去哪儿了?他刚刚才找到了她,却感觉像是又把她弄丢了…… “小黎?” 他在就近的树林中不顾形象地疯找,直到朔风办完了事折回,诧异地拦住脸色苍白的他:“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南宫泽望着这片空无一人的树林,表情颓然又落寞,良久才喃喃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见到小黎了。”他低头,张开五指,掌心静静地躺着一刻新鲜的野果果核,这是唐黎给他的那颗。于是,南宫泽才坚定地判断出声:“而且不是幻觉。” 他找到小黎了—— 她还活着! 她正在梁城。 “我们进梁城。”五指重新合上,他紧紧地握拳,做出了这个决定。 *************************************************************************************************************************************************************************************** 而在南宫泽在树林中狂奔寻找时,唐黎已经潇洒自若地开溜出去很远了! 075 别妄想替代她 两人两马,徐徐步入梁城。 没有赶路时候的迫切和慌乱,南宫泽始终都是沉默地拧着眉,若有所思。他见到唐黎了,这点毋庸置疑,让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但是唐黎的反应,让他完全不明白—— 她不恨他吗? 她难道不怨他吗? 为什么她能做到和以前一样,笑着对他?而且什么都不问……她刚刚又什么要偷偷离开? 这些,南宫泽通通想不明白。 “皇上。”朔风压低了声音汇报,“属在城西包了一个客栈,那边很安静,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您来了梁城。”这样,能省去很多场面上拜会的麻烦。 南宫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并没有答话。 “另外,日前我们派出去的刺客,传回的消息有误……公主并没有死。”朔风拧着眉,不禁觉得这件事棘手,“而且听闻因为那次刺杀,曹郡守也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今日正接到府上会面……”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曹郡守的势力在梁城并不小,他肯定会出面保护,从中作梗,他们再派人暗杀,就会麻烦很多,而且容易暴露…… “那就不杀了。”南宫泽的回答很快,须臾之间便做出了决定,“找人暗中盯着那个青岚公主,只要找出一丁点错,朕可以借此拒绝娶她。” “要放弃这次联姻?”朔风诧异。 毕竟—— 公主意外死亡是一回事:责任属于意外,谁也不好细究; 皇上主动拒绝却是另外一回事:青岚到时候借题发挥,出兵来犯,怎么办? “谁说放弃这次联姻了?”南宫泽冷冷地哼了哼,轻笑出声,“只要公主品行有污,朕在朝廷里,随便找个王公贵族赐婚,都是抬举她!朕早该这么想到的!” 虽然手段卑劣,但却是最好的办法。 “这种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目前最重要的,是替我找到小黎。”话锋一转,这才是南宫泽真正关心的事情,他勒紧了缰绳,加速前往城西客栈,口中喃喃而出,“朕只要她一个……” 其他人—— 哪怕再无辜,只要妄想替代她,就得地狱。 ********************************************************************** **********************************************************************************************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梁城,唐黎的方向感实在不怎么好用。她在路上折腾了许久,走错了好几条路,唐黎才终于找到客栈的方向,快步返回…… 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少了大半,沿途摆摊的小贩也早已收摊回家。 唐黎抱紧了怀中的果子赶路,突然被一声带着哭腔的女声叫住:“公主!” 她一愣,反射性地环视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听到,才转头看向声源——阿柳正站在五步之遥,手里还拿着跟细长的木棍,看着她抽泣出声。 “阿柳?”她走上去,满脸纳闷,“这是怎么啦?” “我……奴婢找了你好久……”唐黎这么一问,阿柳的眼泪掉得更多了,把刚刚的担忧和愧疚都发泄了出来,“奴婢以为您出事了……可是我找不到别人来帮忙,也找不到您……” 她握着木棍的虎口微微渗着血丝,可见这一路她抓得那么紧,手都被木头上的倒刺扎伤。 “我没事,打架我很在行的。”唐黎嘻嘻哈哈地想安慰她几句,但是看阿柳哭得真切,忍不住心软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没事的……” 多久了? 有多久没人这么真切地关心过她了? 这一年多来,除了阿木,所有靠近她的人,都带着功利的目的。在很多人眼里,她就是“公主”,就是用来“和亲的工具”,礼貌有、尊重有,但是从没有真正的关心…… 这个才认识一天的阿柳……谢谢。 “公主您是为了奴婢才惹上那群人的,您要是出什么事……”阿柳抽噎着,“都怪奴婢当时……” “好了好了!别一口一个奴婢公主的了!让人听见了多丢人?”唐黎出声打断,故作轻松地扯开话题,“在外叫我唐黎就好,我们自然点!你别自责啦,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很会打架的,担心纯属多余……” 一路走回去,她一直嘀嘀咕咕地在说。 阿柳跟在后面,抹着眼角的泪痕,静静地听着——刚刚哭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是怕唐黎出事,自己没法见到皇上而伤心……但是如今,她看着唐黎的背影,突然就觉得…… 这个人 ,真的值得她忠心!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有勇气,对公主说出关于自己的一切! “南宫绝呢?”走到客栈门口时,唐黎的步伐停了停,面色有些犹豫,脚尖在门口的青石板上蹭来蹭去,“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大发雷霆?我好像放了他一天的鸽子……” 南宫绝不会愤怒到想揍她的吧? 不过从中午耍到他现在,时间也是够长的了…… “对了!”阿柳这才记得某个小小的插曲,连忙把南宫绝的去向,以及自己假冒公主打发曹府的人的事,一并全说了,最后低头道歉,“公主您息怒,当时情况紧急,奴婢才假扮是您……” 唐黎没答话。 阿柳等了许久,才忐忑不安地抬头,发现唐黎正在自言自语地嘀咕:“曹府……曹府想要来请我是什么意思?”接触到阿柳的目光,她才倏地回神,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正向的肯定:“假扮我?干得漂亮!” 假扮成她来打发,省了她不少麻烦! “呃……”阿柳微愣,停顿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出来,“那您还要去曹府吗?” 076 你感兴趣? “恩?”唐黎疑惑,纳闷地转向阿柳,“我去曹府干什么?” “刚刚毕竟是我假扮的……”阿柳欲言又止,衡量分析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出声,“趁现在去曹府说个清楚也好,在梁城呆着,总会和曹郡守见面的!” 唐黎点点头,脸上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 见面就见面啊! 能怎么样? 如此想着,她抬脚就要往自己的房间内走,阿柳却着急地追上来:“那他次来的时候,万一认错人了……” “很简单啊!”唐黎打断她,笑嘻嘻地拍阿柳的肩膀,“次他们要是再有人来,你就直接顶替我!说什么都行,只能能打发他们走就好!” 唐黎的想法很简单—— 阿柳知书达理的,又熟通各种规矩,“当”公主绝对是比她靠谱多了!所以以后对付这种官僚小角色,就直接派阿柳上;要是碰上南宫泽那种想杀她的狠角色,她就亲自上…… 恩,计划很完美。 “公主……”阿柳望着唐黎的背影,在原地僵了好半晌,紧紧咬着唇,始终没说一句话。 她没想到,唐黎竟然轻而易举地给了她这样的任务!她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说唐黎大意?她愿意假扮,只要有朝一日能见到皇上,能得到皇上的垂怜,替她洗刷冤屈…… ****************** 唐黎在房中休息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 阿柳被她叫出去休息,此时房间和楼梯处都只有她一个人。唐黎从房门慢吞吞地溜达出去,一路走到南宫绝的房间前,抬手轻轻拍了两:“南宫绝?” 中没有人声,房间里的蜡烛也没有亮。 看来是还没有回来。 唐黎失望地叹了口气,又慢吞吞地踱步折回房间。眼角的余光瞥见放在桌上的野果时,她的眼睛一亮:对了,想好了这个要给南宫绝的,差点忘了! 虽然没有其他服侍的丫鬟,但唐黎也不在乎——她自力更生地去后院打了水,又亲自洗了果子,把这些鲜嫩欲滴的野果一个个整齐地摆在果盘里,然后端去他的房间…… 路上,正好碰上聒噪的小二。 客栈里的人都是知道他们身份的,这位小二也不例外,只是他似乎对“联姻双方”搞不太清楚——行礼请了安以后,他脱口而出地就是一句:“公主您这是要去王爷房里? 您对王爷真是温柔体贴!” “温柔体贴?”唐黎琢磨着这个词:这种形容基本和她不沾边。 “可不是!瞧这水果放的,满满的都是心意!您呀,和王爷感情真好,这段联姻真是个佳话……”小二一口气说完,朝着唐黎挤眉弄眼的,几乎要把唐黎说傻了。 满满的都是心意? 感情真好? 呸! 这明明是怕他大发雷霆,才给他送的讨好“礼物”好不好!! 唐黎气闷地朝手里的果盘看了一眼,终究是怒气冲冲地闯进南宫绝的房间,然后“碰”地一声大力把果盘放在桌上,最后再……把野果放放乱! 还满满的都是心意? 看着乱糟糟的,还怎么心意…… ***************************************************************************************************************************** 从南宫绝的房间折回,不巧又是碰到刚才的那位小二。 他正去楼上的房间添了水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的水壶,看到唐黎,他连忙点头哈腰地打招呼,再侧身让开。动作相当恭敬,眼睛里却是燃烧着八卦—— “你!”唐黎被他看得有些恼火。 但是又无法发作! “公主有何吩咐?”小二见她的视线转过来,腰立马又弯了几分。 唐黎瞥了一眼他手里还冒着烟的水壶,凉凉地开口:“正好你闲着,这样好了……你给我去挑一桶热水来,我要沐浴!半柱香内挑好了,会重重有赏!”赏钱记在王爷账上! 当然,后半句这么残酷,还是等他挑完水再告诉他吧…… “诶!是!小的这就去!” 听到“重重有赏”这四个字,小二的眼睛一亮,立马赶着去争分夺秒,顿时把所有的八卦都抛到一边…… **** 水很快就准备好了,唐黎对小二打击了一番,便直接打发了他离开。 她准备洗澡,阿柳回房休息去了,唐黎也没打算再叫她。她带上了门进房间,觉得门闩不是太结实,于是又弯弯扭扭地写“请勿打扰”的四个字贴在门上…… 完美! 这不必担心有人打扰,她可以放心洗澡了! “碰!”一声甩门,唐黎潇洒地关上了门,却没有注意到,贴在门上的那张纸条,因为门扉的碰撞,立马就跳了来,静静地落在了墙角的某处…… ******************************************************************************************************************************* 曹府。 觥筹交错,晚宴也接近尾声。整个过程,几乎都是曹潜一个人在说,南宫绝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淡淡地扫过去一眼,也让人分辨不清他的态度…… 曹潜讨好的话都说尽了,才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不知王爷准备何时动身去京城呢?” 南宫绝目光一凉,视线从他脸上扫过。 曹潜立马打了个寒噤加:他是想讨好王爷公主,不想以后说起来,在他的地界上受了怠慢……这可是会影响他的仕途的!而且管家早就回来回话:公主刁蛮火爆,不好搞定。 他能讨好的,也必须讨好的,也就只有南宫绝了! “怎么?”南宫绝沉默了几秒,才慢条斯理地反问,手指把玩着玉瓷色的杯盏,“曹大人对本王的行程感兴趣?” 077 同一个理由用不腻? “怎么?”南宫绝沉默了数秒,眼看着曹潜眼底的忐忑更甚,他清浅地笑了笑,才慢条斯理地反问,“曹大人似乎……对本王的行程很感兴趣?” 他修长的指节把玩着玉色的杯沿,漫不经心的动作,让人猜不透他的深意。 “官不敢!”意识到自己说话僭越了,曹潜连忙赔不是,急急解释,“官听闻王爷一路低调,是想着回京的路上,为王爷预备车马,这样也不至于委屈了公主的身份。” 合情合理的一番话,带着浓重的讨好意味。 南宫绝淡然一笑,不说“需要”,也不说“不需要”,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悬着,让曹潜一头雾水地自己思考。而他自己的思绪,早已飘了出去—— 唐黎不想嫁给南宫泽,他知道; 南宫泽想杀唐黎,他也知道; 他要想帮唐黎,让她全身而退,势必是个大工程…… 暂时他还没有解决的头绪,所以只能权且在梁城住着。但是他很清楚,不管最后如何解决,都不能让曹潜的人手参插~进~来……越少的人认识唐黎,她退出的机会才会越大! “咳……”曹潜等了许久,也得不到南宫绝肯定的回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扯开话题,关切地询问,“今天听闻公主身体不适,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说话的同时,曹潜放在桌的双手,不动声色地在衣袍上擦着细汗。 这样的晚宴让他压力极大,虽说南宫绝只是沧行国的三王爷,但是他的气场和难以捉摸的态度,让他不禁觉得……这比上京面圣更令人紧张!! “无妨。”这回南宫绝倒是很爽快地回答了,他的视线停留在远方的某个点,脑海中不由浮现唐黎折腾闹腾的身影,凉凉地补充,“死不了……” “呃?” 这种不阴不阳的回答方式,又是让曹潜狠狠一怔。 *********************************************************************************************************************************************************************************** 气氛正向压抑的白热化进行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音 。南宫绝皱了皱眉,曹潜更是脸色难看地把视线投过去,示意管家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很快折回,脸色为难地回应:“是少爷回来了。” 但是曹潜显然没注意到管家脸上的为难,听到曹正扬回来,他理所当然地就觉得该给他见见世面,于是大掌一挥,豪气命令:“叫他过来,拜见一三王爷!” “这……是。”管家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退了。 当着王爷的面,老爷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去请少爷! 只是少爷那脸啊…… 都被打得那么肿了…… ********* “刚那声音是犬子曹正扬。”管家退,曹潜便立马转向南宫绝,殷勤地解释并介绍,“这孩子终日在外面跑,官想着,让他多了解一些世态民情也好……” 说话间,脚步声渐近。 曹潜转向来人,声音高了几度,中气十足地命令:“正扬,来见过王爷!” 来人步伐踉跄地走入烛火之,脸上的青紫痕迹立马都在光影显露无疑,曹潜看到儿子被打成这样,愣了一秒倏地站起,连礼仪都顾不上了:“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南宫绝眯了眯眼,看着这位少爷鼻青脸肿的模样,嘴角轻不可见地勾了勾。 这种人,一看,就是没多少脑子的货色! “是一个刁民!”南宫绝本来对他毫无兴趣,但是他接去的形容和抱怨却让他俊眉微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某个人的影像,“……她在布坊的时候就对我动手了,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刁民?说话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个淑女,还穿着普通丝柔做的衣服……” 曹正扬一口一个“刁民”,把对方的外貌和形象形容得真真切切,临了还要添油加醋地控诉:“……我都追到郊外了!谁想到她还有帮手,趁着我的人和那个帮手打起来,她竟然就跑了……” 南宫绝的眸光一沉:帮手?不可能! 这里没人能帮她。 而且“帮手”和曹府的人打起来,她就跑了?这也不像是她的风格啊!除非,那些所谓的帮手并不是帮手,而是来杀她的人呢? 想到这里,南宫绝的脸色更冷,白净的指节重重地抓着瓷杯,几乎当场把那无辜的瓷器捏碎。心底某种莫名的愤怒也在急剧升腾而出:和他闹别扭也就算了!躲在房里不理他也就算了! 为什么还要跑出去招惹别人? 过早公开她的身份、让更多的人认识她、招惹到更多的杀手盯上她……这是不想活了吗? “乒!” 一声脆响,小巧的酒杯被南宫绝重重地搁置在木质的桌面上,他径自起身,颀长的身影越过曹潜和曹正扬,他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 此刻,南宫绝心里火着呢! 他只想找唐黎,好好“教育”一通! “王爷?”曹潜一慌,以为自己招待不周,连儿子也顾不上了,松开了曹正扬就往外追,“王爷,餐后的甜点还没上呢!您看您是不是先……” “本王有事,先回了。” 低凉平淡的交代一句,南宫绝快步离开。 曹潜追不上,只能朝着他的背影,殷勤地喊话:“王爷,官明日一定亲自前往客栈拜访。” ********************* 再折回,曹正扬依旧站在原地,脸色郁闷地抚着脸上青紫不一的伤口。 “看看你!!”曹潜轻斥,指着儿子一通数落,顺便把南宫绝中途离席的原因也归纳了出来,全部算在曹正扬的身上,“刚刚一个劲地就知道说那个刁民,都没顾得上和王爷行礼!!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拜访,要当面和三王爷道歉!” 一定是刚刚没注重礼数,才把王爷气走了! “我都被刁民打成这样了,还得出去啊?”曹正扬闷闷不乐地嘀咕,展示着脸上的伤痕,“爹,你也不先帮我找出那个刁民,狠狠治她的罪?那个王爷有什么好讨好的,当今皇上还不是不喜欢他……” 皇上与三王爷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你懂什么!”曹潜不耐地低喝,又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终于拂袖而去—— 他懂什么? 如今这天,哪里是眼前所见的那么简单? ***************************************************************************************************************************************************************************************** *************** 客栈。 南宫绝率人回来时,客栈已经安静来,整个都浸入夜幕之中。 南宫绝的脚步很快,进门便径自冲向唐黎的房间,属有人想问,却被侍卫统领抬手拦了,小声呵斥:“王爷在曹府就已经生气了,我们还是先不要管的比较好……” 于是,无人阻拦,南宫绝畅行无阻冲上她住的雅阁。 房门锁着,里面的烛火摇曳,投射出影影绰绰的灯影。南宫绝没好气地拍门:“唐黎!开门!” 唐黎正在里面泡澡,昏昏欲睡之际,冷不防听到他这声怒喝,整个人吓了一跳,差点滑得淹到浴桶里,再听到他在门外锲而不舍地喊“唐黎”,她的火气就不由上来了—— 这货是眼睛瞎了吗? 看不懂门上贴着的“情绪打扰”吗? “唐黎,开门!” 又是一阵催促之后,唐黎终于忍无可忍地从浴桶中站起来,随意地扯了东西裹住自己:“我在洗澡!你吵什么吵?” 洗澡?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南宫绝的怒火更甚了—— “洗澡?”他冷哼,新仇旧恨一起来,“早上洗,现在还洗,你这个理由用不腻的吗?” “你!”唐黎气急,还想反驳几句,却再度被他强硬地打断—— “开门!” “不开!”她赌气地低哼,解开湿答答的布,在旁边的架子上找换洗的衣服,“你能拿我怎么……” “乒!” 话音未落,房门被他一脚踹开。 刚刚穿上中衣的唐黎,就这样完完全全地……傻住了! 而南宫绝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在看到她湿答答,衣衫不整的模样,他也是当场怔住了…… 078 纠正你一点 而南宫绝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在看到她湿答答,衣衫不整的模样,他也是当场怔住了——她只身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浸湿了那层薄薄的衣料,隐约可见她肩膀骨骼的轮廓…… 她的一双脚也是光着,踩着地上一块干净的布上……她就以这副模样,呆呆愣愣地仰头看着他。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居然……又踹她的门!! 又闯进来…… “把衣服穿好。”最终还是南宫绝率先回神,撩起摊在床上的衣服,直接朝她丢了过去。他稍稍别开脸,掩饰着脸上的尴尬,声音却依旧是冷冰冰的,“本王有话跟你谈。” 他背过身去,显然是要在原地等她了。 “你……”唐黎气急,见他赖着不走,也无可奈何,只能朝着他的背影在心中一通怨念,胡乱地揪着外衫穿上,嘴里小声嘀咕着,“真不要脸!” “容本王纠正你一点。”南宫绝自嘲一笑,轻蔑地哼了哼,然后语气不善地打断,“本王要是真如你所说的不要脸,现在就不会背对着你站好了。” “偷听一样不要脸!”唐黎连忙补充,她胡乱地把腰带用力一系,“说吧,谈什么?” “今天曹郡守在府上设宴,你没去?”南宫绝这才转过身来,瞥了她一眼,虽然觉得她穿得很“碍眼”,但是也没有过分纠结,反而自发在她中的圆桌旁坐,“为什么?” “身体不适。”这是阿柳帮她想的理由,她已经铭记于心了。 “那你去布坊,又在布坊里打人又是怎么回事?”南宫绝陡然一个冷眼投射过来,目光寒得可怕,“这也是身体不适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你知道了?!”唐黎诧异,吐了吐舌头在他身侧坐,主动倒了杯水打算喝。 但是看他一直这么盯着她,似乎有些不妥…… 唐黎想了想,又倒了杯水,往他面前推了推,算是分给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暗中跟着我了?怎么也不顺带着保护我一,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拿棍子的,当时打得多狠……”她嘀嘀咕咕地说着,回忆的同时,扒拉着袖口打算给他看“战争伤痕”,却被南宫绝抬手止住。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曹郡守的儿子?”她好像在布坊里听到过他的“自我介绍”,吹嘘得很牛很高端的样子。 “知道你还打?”南宫绝的脸色竟一子就黑了去,他的手臂一挥,袖口正好带到桌面上的那个茶杯,杯子“乒”地一声砸在地面,瞬间碎裂成片…… “嘶!”唐黎倒吸了口凉气,刚刚茶杯里的热水迸溅出来,正好烫伤了她的脚踝。 她疼得连忙捂伤口,而南宫绝却只看了一眼,便直接选择了忽略—— “你在梁城早晚会和曹郡守碰面,你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特立独行,让人想不记住你都难……这算什么病态的心理?”南宫绝一口气说出来,却又怕自己说得太多让她听出计划的猫腻,于是话锋一转,继续批评,“青岚国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唐黎抿着唇不说话,心理却莫名地一阵阵委屈。 他烫伤了她,一声不吭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他知道曹正扬是什么样的社会败类吗?最后竟然还用“青岚国的脸”,这样一顶高帽子扣住她…… 有完没完!!! “是!我丢脸!”唐黎是真被他惹火了,不顾脚踝处的烫伤疼痛,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地推阻着他向外,“我就是粗鄙没修养!一路都在丢青岚国的脸,丢你的脸,我就是为了丢脸存在的,可以了吧?” 最后一步把他推出门槛之外,唐黎吼完最后一句,“乒”地一声大力甩上门,再也不理会他半句。 南宫绝蹙眉站在门口,拳头紧了又紧—— 这是什么暴脾气? 这才说了几句? 而且,他还没来得及问:郊外遇到的人,到底是敌是友?到底是谁派来的? “唐黎?”莫名的,他的语气就柔和了几分。 但是暴脾气的某人停不来了—— “滚!” ******************************************************************************************************************************************************************************************* 房门紧闭,南宫绝终于没在推门而入。 听着外面静悄悄的动静,唐黎突然就觉得失落:他还真走了…… 她兀自趴在桌子上,心里一阵阵地委屈——南宫绝懂什么?碰到那种仗势欺人的少爷,难道她不应该出手吗?她好歹也累死累活地被人追了一天,还是被人拎着棍子追的…… 她好歹在从树上来的时候,还护着那些野果,因为是想带给他的。 他真是……不识好人心! 唐黎郁闷地在桌子上趴了好半晌,才负气地起身,闷闷不乐地走回大床边,直接闷头躺——想什么的呢?她哪有功夫想南宫绝的事情!管他识不识好歹呢!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是想到了京城以后,如何拜托这场联姻,顺便留自己一条命…… 夜色渐沉,唐黎只能陷在这种焦躁两难的情绪中,久久难免。 ************************************************* 再说南宫绝。 回到房间后,他也是了无困意。想要鸽传书议事,却发现今晚毫无心情,俊眉蹙了蹙,最终只能作罢。他走入内室,目光却先触及放在桌上的一盘……长相难看的水果,顿时……愣了愣。 079 这个不能吃! 回到房间,南宫绝气闷着“乒”地一声大力甩上门,同样也是了无困意。他的脑海中尽是唐黎中气十足的模样,心中的愠怒更甚——她那叫什么臭脾气!! 本来,他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的怒火,只是想要告诫她,别在梁城过得太张扬!只是没想到,她竟能如此“不受教”,还闹到这样不欢而散…… 真是不可理喻! 她对曹正扬这样大打出手有什么好处?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到最后弄得人尽皆知,她不仅丢了人,她连自己的退路都丢掉了…… 不是说不想嫁给南宫泽的么? 她这样,他怎么……帮她? 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南宫绝大步愤然走回内室,脱自己的外衫随意地往架子上一抛,眼角的余光才瞥见放在小桌上的那盘……姑且称为水果的东西—— 盘子很普通,青花瓷的果盘依旧湿漉漉的,上面放着的几个歪歪扭扭的……是什么果子? 他叫不上那些果子的名,只觉得它们一个个歪瓜裂枣,外观难看! 客栈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档次的水果,也敢往他的地盘上摆?! 南宫绝冷哼,目光刚从果盘上移开,房门上却传来两声细微的叩响—— “叩叩!” “谁?”南宫绝低喝出声,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唇角却轻不可见地向上扬起,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欣慰释然的情绪变化:是她来找他了?来道歉了?还不算无药可救…… “小的是给王爷送洗漱用水的,好让王爷洗了早些歇。”小二回答得诚恳又恭敬。 而南宫绝的脸色,也瞬间沉了来。 原来是小二…… 好大的心理落差! ************************************************************************************************************************ “王爷,这水温还行吧?”送了水,小二却依旧站在一边没有走,眼巴巴地盯着南宫绝,双手不安地放在身前拧来拧去,笑嘻嘻地继续废话,“要不要再去加点水?” 瞧这殷勤的架势,就差亲自上来帮他拧毛巾了! 南宫绝却只 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动作悠然地伸手,修长的手指探过水温,微微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话说完了,小二却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南宫绝终于挑眉,询问出声:“你还有事?” “这个……”总算是转到正题了,小二搓着手,脸上的表情越发显得局促,“公主给了小的一笔打赏,但是让小的到王爷这里来领,所以……” 他还真天真地认为:唐黎欠的账,南宫绝会替她还。 “所以你该知道,公主说的话不可信。”南宫绝气闷地打断他,目光寒凉地朝楼上望一眼,隔着木质的天花板表达自己的鄙夷:脑子没学得聪明灵活一点,帮他散财的本事倒是浑然天成…… “呃?”小二一愣,眼底顿时涌上一层失望。 他耸拉肩膀,正想就此离开,南宫绝却在此时叫住他。同时,他长臂一挥,小二便感觉到某物在光线的折射一亮,然后径自撞入自己的怀中…… 是银子! “这是本王赏你的,和公主的打赏无关。”南宫绝冷然开口,回身走回桌缘,慢条斯理地拧起毛巾,直到把毛巾彻底拧干了,才不急不缓地说出半句,“本王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不用把她当公主看待!” 半湿的毛巾被他重新扔回,里面溅出的水渍溅湿了小二的前襟,小二怔怔地听着,这个时候才猛然惊醒,反射性地重重点头:“小的……尽量。” 虽然他也不知道如何把公主当成“不是公主”…… “出去吧!” “是!” 南宫绝说完,便不再看那个小二一眼。后者也立马会意,脑中琢磨着南宫绝的意思,嘴上圆滑地告辞,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被南宫绝叫住—— “等一等!”他叫住小二,从内室拿了那个湿答答的果盘出来,直接放在桌上,指尖在台面上轻轻扣了两,“把这个东西拿走!以后这种东西都不准再送,本王不吃这些。” 他衣食无忧,何必去吃这些里巴人从深山野岭里的采来东西? “是!”小二反射性地点头,转身快步过来打算拿走,却在看到盘子里的野果时,脸色一遍,连连摆手,“这个绝对不是我们店给王爷准备的!还请王爷明察!” “恩?” 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那是谁端进来的?”虽然心中 疑惑和不耐交杂,南宫绝还是表达得不动声色,手指在“证物”旁轻叩着,等待小二如实回答,“谁觉得本王应该吃这种东西?” 简直就是对他品位的侮辱! “应该……应该是公主……”小二思忖了好几秒,才敢磕磕巴巴地汇报真相,“今天她回来的时候,小的似乎看到她带着这样的果子,而且还问我们要了盘子,应该就是这一盘!” 看到盘子底部的记号,小二才敢彻底断言。 这轮到南宫绝沉默思忖了—— 唐黎给他送这个做什么?还特意洗得干干净净,把它们放在他房里……瞬间这些野果便一改“歪瓜裂枣”的身份,在南宫绝眼里瞬间顺眼了许多! “小的这就拿去丢掉!”见南宫绝沉默着不说话,小二观测了两秒,陡然自作主张地端起盘子,作势要往外走—— 却被南宫绝再一次叫住! “罢了!”他低叹,不由自主地因为她的野果而做了让步,理由也选得冠冕堂皇,“既然是她的一份心意,本王就尝尝这些野果子的味道吧?” “啊?”小二顿时错愕了,眼看着南宫绝要过来拿,他连忙惊呼出声,“王爷,这果子是不能吃的!!” 080 本王知道 “啊?”这回轮到小二错愕了,眼看着南宫绝要过来拿,他连忙惊呼出声,“王爷,这果子是不能吃的!!” “恩?” 南宫绝停手,示意小二解释。 “王爷有所不知,这叫‘看果’,不能吃!吃了就会发热发烧,身体不适!”小二拿着果盘比划着,说得头头是道,“这个在近郊一带有很多,平时都是大家采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的……” 说到最后,他急忙噤声,意识到自己已说得太多。 而南宫绝显然也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 “既是不能吃的……”他双指捻起盘子里的一颗果子,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小二的脸色迅速转白,表面上依旧问得慢条斯理,“留着做什么不时之需?” “这……”小二一慌,吓得腿一软,眼看着就要跪。 “站好!”跪的动作被南宫绝喝止住,南宫绝拿着手上的果子继续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这样逼问,小二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都说了:“吃了这样的果子,若无处理,就会造成数日高烧不退的假象。年轻人吃这个,用来……用来逃避征兵的……” 众所周知,军队是绝对不会要一个病秧子的! 而这种果子,就能制造病秧子的假象…… “小的,小的只是听说的,具体真的不清楚,小的也没有吃过……”小二极力解释,将头埋得低低的,悔得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真是大嘴巴!怎么能在王爷面前说这个呢?三王爷也是皇亲国戚,在他面前说逃避征兵,不是打皇家的脸么…… 小二窘迫至极,料定了南宫绝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忐忑等待了良久,只等来南宫绝一句平淡的:“……知道了。” 他的面色依旧平静,长指把玩着那颗小小的果子,视线停留在远方的某个焦点若有所思,良久,他才轻扬唇角,讥诮一笑:“你先去吧。” “是是是!”小二如蒙大赦,连忙端着水盆走了。 那盘歪歪扭扭的野果,像“罪证”一般,被小二留在了桌上。南宫绝轻叹一声,负手临窗而立,近乎自言自语地低喃而出:“南宫泽,看看,这就是你治理的天……” 百姓为了逃避兵役,无所不用其极…… 一年前他不惜自毁声誉成全了他的帝国梦想,也许……真的错了。 ************ *********************************************************************************************************************************************************************************************************** 在窗外站了良久,南宫绝才转身折回。 手上的那颗果子已经被他徒手捏成了果酱,剩的那些却让他想到另一件事——是唐黎把这些“看果”送来的,那她知道这种果子不能吃么? 应该是不知道。 他身在沧行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她远居青岚,又怎么会了解? 所以,她会不会事先吃过? 想到这种可能性,南宫绝便无奈地轻叹出声,他明明心里低咒着“吃死她算了,麻烦!”,脚却不由自主地走出去,迈向她所在的房间…… ********* 房门是锁着的,里并无任何声响。 南宫绝拍了拍门扉,没得到任何回应:也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吃了那种果子不舒服?他只能纵身而出,跳上周边房子的瓦砾,沿着她房间的外侧绕到她的窗口处—— 他告诉自己: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房间里的烛火很暗,赭色的蜡烛只剩小小的一截,随着窗棂吹入的微风摇曳。被子从床上滑了大半,而唐黎就蜷缩在大床的一角,小脸埋在被子里,身体在被子外面瑟瑟发抖…… ‘吃了这种果子,会出现发烧的症状……’看到她的模样,南宫绝瞬间就想起了小二的形容。 于是他的神色一凛,想也没想翻窗而入,直接走到她的床边,大掌按上她纤瘦的肩膀,稍稍用力摇晃了两:“唐黎?唐黎?”她身上的颤抖依旧,却没给他任何回应。 南宫绝蹙眉,只能去扯她的被子。 大掌强硬地掰开她蛮横又执拗的双手,他将被子从唐黎的手上抽出来,然后拽着她的肩膀,稍稍用力往旁边一拉,将她整个人从被子里拉出来…… “唐……”想说的话瞬间止住,因为他看到一张通红的小脸。 **** 她的双眸紧闭,脸上泛着 病态的红晕,身体本能地寻找热源,双臂缠着他的胳膊便要依偎上去。 “唐黎!你看清楚本王是谁!”南宫绝连忙推阻住她,拉开和她的距离,“脑子是不是烧糊涂了?谁让你吃那种果子的?你先撑着,本王帮你去叫……” 话说到一半,她的眼睛缓缓睁开,双眸中满是迷惘和无助。 眼底泛着明显的水光,她这种无助又绝望的模样让南宫绝不由一怔,心底泛上莫名的疼。可还未等他做出任何理性的判断,唐黎已吸着鼻子,哽咽着扑入他的怀里—— “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我一个的……” “他们都说我信错了人,可是我相信你……” “……” 一声声模糊不清的低噎从他的怀中传出来,他很快就能明显感觉到前襟处传来的湿润。南宫绝彻底正在当场,因为她的绝望和无助,也因为诧异—— 她口中的“你”,到底是谁? ********************************************************************************************************************************************************************************************** 此刻,唐黎的脑子是完全糊涂的! 高烧让她丧失了理智和思考的能力,却勾起了她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事实上,从刚刚觉得“稍有闷热”,爬床睡觉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陷入了一场真切又疼痛的梦里…… 大火! 炽烈的大火从四方吞噬而来,将她肉眼所见的一切都燃烧为灰烬。她眼看着有人葬身火海,眼看着自己无能为力地失去一切,眼看着自己等待的人始终不来…… 耳边响起很多声音,都在谴责她信错了人。 她回忆不起来,这是信错了谁? 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信!就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旧相信! 于是,梦里的火燃烧得更甚,她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烫,根本无从解脱……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她被人摇醒。迷糊的脑袋 、再加上错乱的记忆,她根本认不出眼前的南宫绝,于是就把他当成一直在等的人,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死死地抓着,再也不放。 ****** “你清醒一点!”发烧了的她反而蛮力更大,南宫绝试图推开她,唐黎却最终像八爪鱼一样,双臂环上他的腰,索性整个人都赖皮地挂在他身上。 南宫绝气恼地按上她的脑门,又颓然地收手,暗自嘀咕:“果然是烧得无可救药……你这个时候要是清醒,我肯定让你抱憾终身!” 实在是放肆! 竟然……这么抱住他! 南宫绝起身,掩饰着自己脸上的尴尬和赧然,更刻意压制俊脸上隐约可见的红晕,半拖半抱地带着她,想要大喊交代:“来人!去请大夫!” 想想却又不妥…… 请大夫是必须的! 但是来人一会儿推门进来,看到他们这样抱在一起……不对,是她这样赖在他身上,成何体统? 在原地为难了几秒,南宫绝无奈,最终只能抱着唐黎转身,拉开了窗子,提气纵身跃出——索性低调一点,他就这样带着她出去找大夫好了…… “我好热……” “火一直在烧,好烫……” “……” 路上,她一直在梦中呓语,她的唇靠近着他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全部喷洒在他的肌肤上,麻麻痒痒的,让南宫绝一阵心烦,低喝出声:“唐黎,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她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被火烧的感觉很不好,你知不知道?” 反倒是南宫绝闭了嘴,沉默地带着她在黑夜中疾行,良久,他才回答,嗓音浅淡得瞬间便飘散在风里:“……本王知道。” 081 喂她?我来吧! 反倒是南宫绝率先没了声音。他沉默地带着唐黎在黑夜中疾行,良久,他才浅淡的回应出声,似自言自语的语调,瞬间便飘散在了风里:“……本王知道。” 那种感觉,他怎么不知道? 如今回想起来,后背上某处的旧伤,依旧似在灼灼地烧痛…… *************************************************************************************************************************** 医馆。 年过半百的大夫被从睡梦中叫醒,查看了高烧不退的唐黎。他蹙着眉头看了诊,琢磨了半晌,慢吞吞地开口询问:“尊夫人是何时开始发热的?” 大夫这样的猜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唐黎的一只手还抓着南宫绝的衣袍呢! 要是“没点关系”,能这么随便抓来抓去? “大概戌时一刻。”南宫绝尝试着把她的手拽来,用力了几次却未果,索性任由她这么抓着,也懒得和大夫解释,只是根据自己回房的时间推算,如实报给大夫。 “恩。”大夫捋着胡须,问得更加直接,“发热之前,你们可有做过什么?” 南宫绝的脸色一僵,眼底涌上一抹明显的赧然。 但是刚刚都已经顺着大夫的意思承认是夫妇关系,现在又不好否认。于是,南宫绝只能顺着大夫的意思,把这个谎越说越大,他闷闷地开口回应:“……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只是吵了一架罢了。 “真的?”大夫深表怀疑地望过来。 这样的追问,让南宫绝的目光不由一冷,他狠狠地瞪过去,充满警告的目光吓得老大夫顿时噤声。 “难道还不是真的么?”低凉的反问,平稳却又迫人的语调,让大夫瞬间压力巨大。 “老夫……”大夫干咳了几声,躲开他的目光,也躲开他的压迫,尴尬地解释,“老夫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吃过什么?碰过什么?接触过什么?” 统称就是“做过什么”! “这个。”听到他这么说,南宫绝的脸色才稍转为缓和,他从袖口掏出一颗果子,这就是她之前放在他房间的那盘“看果”,“她应该是吃过这果子。” “看果 ?”真不愧是本地人,老大夫一子就叫出了果子的名字。 他伸手,粗粝的手指拿起那颗普普通通的看果端详,良久,自言自语地嘀咕而出:“她一个女的,吃这东西做什么?” 住在梁城的本地人都知道:只有本地成年的男子,才会偷偷吃这个,借发烧的假象摆脱征兵!女人吃这个不是没事找事么?简直是自找罪受! “我好热……” 躺在软榻上的唐黎嘤咛出声,她似是真的发烧,双颊都烧得一片通红,额际渗出细密的薄汗,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无助,抓着南宫绝就像抓住所有的依靠。 南宫绝不忍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回大夫身上:“有退烧办法吗?” “退烧的方法,自然是有的。”大夫卖了个关子,故意拉长了语调,在内踱着步子,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退烧的草药也不贵,只是……” “只是什么?” “退烧的药引,便是这棵树的树叶,以叶为引,只需喝上两副药便能痊愈。”大夫摇了摇头,“只是这一果对一树,还得找到同一棵树上的叶子才行!这种果子长在近郊,虽说那果林不大,但果树也不百棵,找到同一棵树,谈何容易?” 大夫放了那颗果子,诚心建议:“不如等两天吧?等个两天,烧也就自然退了。” 这里想逃征兵的,也都是等两天自然好的! “热……” 唐黎还在梦中无意识地呓语。 南宫绝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能忍心。他蹙眉,看向面色无奈的大夫:“你去准备其他用药的药材吧,我去近郊拿树叶,很快就会回来……” “可不能随便拿!不同树上的叶子,可是药性相克的!”大夫连忙补充,眼底尽是不敢置信。 他打算怎么找? “……知道。”南宫绝点头,打发了那个大夫离开之后,努力把她的手掰了来。她在梦中不满地蹙眉,反射性地又要抬手寻找,南宫绝却更快一步压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制住,同时弯腰俯身去—— 他距离她很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能喷洒在她的小脸上。 明知道她听不进去,南宫绝还是压着她,伏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地出声:“唐黎,你最好是在一棵树上采的果子!”要不然,他今晚将是彻底找不着了! “恩?”她无意识地想要挣扎,南宫绝只能暂且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安静 一会儿。 手掌探上她的额头……还是好烫! 他该出发去郊外了。 **** “乒!” 窗户上一声轻微的碰响,南宫绝身而出,身手敏锐地直奔近郊。他的速度很快,白色的衣袂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响声,整个人如鸟儿般在天空快速划过,轻功卓绝。 至于晚上出来打更的,只来得及看到一阵白影飘过,细看之再无其他…… 靠! 那是什么? 打更的不敢想象,只能提着灯笼暗自出冷汗。 *******************************************************************************************************************************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大夫的药罐子还没准备好,门外便传来动静——南宫绝呼吸微喘地推门而入,将手里的树叶塞过去:“除了这个,还需要其他的么?” 大夫被塞了一手的叶子,当即一片愕然。 他摇了摇头,茫然地盯着手里青葱翠色的绿叶,忍不住询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那是在近郊,可不是在后院,他哪来这么快的速度往返的? 再者,近郊有那么多同样的果树,他怎么知道果子是来源于其中的哪一棵?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随意活动了一筋骨。”南宫绝语气平平地应答,他抬脚越过大夫,径自走到桌旁倒了一杯凉茶,抬起杯子一饮而尽——也幸好这是在梁城,不像京城那么多人盯着他,在这里,他偶尔出去暴露实力,也不会有人发现! “呃?”大夫诧异,却也没有多问,识相地闷头继续煎药。 ***** 南宫绝没有在原处久留,喝了水解渴,他便折返回唐黎所在的房间。 她还睡在那张软榻上,因为刚刚被点过睡穴的关系,似乎现在已经睡得很沉,但是双颊依旧烧得红红的,额头处也依旧渗着一层明显的薄汗。 他拿了手帕过来,弯腰替她擦了。 不知是因为睡穴的时间到了?还是因为她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原本一动不动的唐黎,又在被子喃喃 低语,他却根本听不见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还算好运,幸亏是在同一棵树上采的果子……” 和她相处得时间久了,南宫绝开始觉得自己也变得聒噪:“也幸好,你碰上的是本王……别人根本找不到。” ********************************************************************************************************************************************************************************* 一共要喝两副药。 第一副药熬好端进来的时候,南宫绝坐在床沿也是昏昏欲睡。听到大夫的声音,他急忙地睁眼,反射性地起身让位,却发现她的小手不知何时缠了上来,就这样和他的手指交握着…… 她的手很暖,很柔软……细细腻腻的触感,和她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大不一样! “你来吧。”他尽量别开自己的目光,坚定地松手推开,朝大夫使了个眼色。 大夫点点头,端着药走上前。 只是喂药完全没想象得那么顺利—— 醒着的唐黎都不见得肯喝黑漆漆的苦药,更何况是睡梦中,意识不清的唐黎?大夫送到嘴边的药勺,被她完全推拒,稍稍和她用点力,她就挥舞着胳膊想要砸掉药碗…… 大夫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药汁倒是洒了不少! “这位夫人……”实在没办法,他想尝试着劝。 “算了!”南宫绝懒得看他徒劳无功,他陡然出声打断,上前一步主动拿了他手里的药碗,“我来吧!” 082 你是骂人吗?(3000+) “算了!”南宫绝懒得看他徒劳无功的努力,他摇头叹了口气,突然出声打断,同时上前一步,主动拿了大夫手里的药碗,“还是让我来吧!” “好好好!”大夫很高兴,连连点头称是,急着起身让位。 本来就应该这样——像他们这样的年轻夫妇,就是应该互相体谅,互相照顾!身为男子,就该懂得怜香惜玉,就该懂得在关键的时刻……恩?! 大夫在心里感叹到一半的话,因为南宫绝的动作而停住。 他果然想错了! 怜香惜玉这个词,在他们这一代年轻人身上不受用!!! 大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唐黎!”南宫绝不算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没有把她拍醒,只是把她整个人拍得迷迷糊糊,眯着眼睛茫然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又要闭上…… 而南宫绝就在这个时候把她扶了起来! 因为她烧得太昏沉,光凭自己的力量根本坐不住,南宫绝索性坐在她枕侧的方向,让她整个人靠在他的胸口。然后拍了拍她的脸颊,长指移到她的鼻子上……直接捏住! “这……”医者父母心,态度看不惯这种粗暴直接的喂药方式,想要阻止,却被南宫绝的一个冷眼止住。 “唐黎!”他冷着语调叫她,附在她耳边低喝,“张嘴!” 鼻子被捏得呼吸不畅,唐黎想要反抗,想要打开钳在她鼻子上的手,奈何力量悬殊,她根本撼动不了南宫绝分毫。无可奈何之际,她只能张开嘴巴呼吸,可是才一张嘴,苦涩的药汁便直接灌进来…… 而原本捏着她鼻子的手一松,顺势扶住她的颌,让她一滴药都没法吐出来。 ***** “咳咳咳……” 南宫绝喂药,自然是一滴药汁都没有浪费。大半碗药灌进去,整个房间都萦绕着唐黎剧烈的咳嗽声……因为被呛得厉害,她的整张小脸都涨成红色。 南宫绝扶稳了她,手掌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地扣了几,才让她的咳嗽稍稍平息。 “都喝去了,可以么?”安顿好她,南宫绝转身,把药碗递给已经目瞪口呆的大夫,面色如常地继续请教,“接来呢?接来该怎么做?” 大夫无声地张了张嘴巴。 他真想说:接来应该为自己的粗鲁行为向姑娘道个歉!!!但是这样的意见只能放在心里提提,表面上态度 只能哂笑着夸赞:“做得很好。” “我去熬第二副药。”手朝外面比划了一,大夫急于离开这里,走之前,看了一眼榻上的唐黎,于心不忍地补充,“她马上就会发汗醒来,身体会有些虚弱,你拿点水给她擦擦身,要不然这烧容易反复。” “擦身?”南宫绝的身体狠狠地僵了僵。 这…… 圆谎的代价未免有点大! “怎么?”就连大夫也注意到了南宫绝的失态。 “一定要我擦么?”南宫绝蹙了眉,声音闷闷的,有点垂死挣扎的意味。 大夫看他的目光瞬间就变成鄙视了:连这种小事都不肯做的男人,算什么有担当的男人? 于是,大夫恨恨地朝着南宫绝瞪了一眼,今晚第一次中气十足地和他拍板叫嚣:“一定要擦!你是她夫君,连这点举手之劳都不肯,难道还要老夫去请丫鬟来擦吗?” 说完,他快步而出。 不消半刻,大夫又折返回来,亲自在铜盆里打了热水,同情地望着唐黎:“水给你送来了,还是……照顾她一吧!” 现在的年轻人啊!连夫妻间基本的照顾都不懂!哪像当年他和他夫人年轻的时候,上山去采药,他都是主动背两个背篓,照顾着夫人的负荷…… ****************************************************************************************************************************** 一刻钟后,唐黎幽幽转醒。 睁眼便是灰白的墙壁、蓝白印花的窗帘……完全陌生的房间!她错愕又慌张地在子中搜寻着,直到看到坐在床侧的南宫绝时,才不由松了口气。 “这是哪里?”她茫然地询问。 一开口,唐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变得如此沙哑无力,而自己的嘴巴里、喉咙里,都是浓重的药味……只要一说话,便被这种药味呛得想要呕吐。 南宫绝原本是耸拉着脑袋,坐在床侧昏昏欲睡,听到她的声音,他猛然睁眼,幽邃的眼底还带着赭红的血丝,连声音也低哑了几分:“醒了?” “我……怎么了?”唐黎蹙眉,双手支撑着床板,尝试着坐起来,然后低头检查自己—— 双手和双 脚都是好好的、头也是好好的、身上也没有缠任何绷带……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躺在……医馆里?看这里的陈设,应该就是医馆没错。 这种感觉让唐黎觉得紧张和恐惧,就像是回到一年前:她明明经历过,但是对发生过的一切不再记得!属于自己的一切变得一无所知……这次呢?是杯具的重演吗? “这个还记得么?”南宫绝在她的思绪飘远之前开口,打断了她的呼吸乱想。他轻叹了口气,掏出那歪歪扭扭的野果子,在她木讷的眼前晃了晃,“记不记得?” 唐黎点头,混沌的大脑减缓了她的思考能力,她一时之间还没想到野果和这次事件的关系。 南宫绝倒是神色轻松,陡然伸手牵过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掌心向上摊开……微凉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整只手,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唐黎不禁怔住。 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把野果往她掌心一丢,似笑非笑:“记得就好,那就只能怪拜你自己所赐。” “什么意思?”唐黎蹙眉。 她掂量着手里那颗小小的果实,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种果子有毒?” 南宫绝点头,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语气中却是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所以,什么都吃的蠢货,说不定某天突然就吃死了……” 果然是说不了三句好话! 唐黎被他气得咬牙,阴测测地反问:“你在骂我蠢货?” “没有。”他否决得相当坦然,然后火上浇油地补充,“……我只是指出你什么都吃。” “……!!!” 这有区别吗?? 唐黎气得炸毛,一阵阵的血气上涌,让她再度觉得浑身炎热。她想问南宫绝这种果子到底是有什么毒?他却自行走到桌旁,亲自搅了湿毛巾递过来:“擦擦汗。” “恩?”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布满了一层细汗。 不止如此,她的身上也出过一身汗,此时衣服粘糊糊的包在身上,挺不舒服的!唐黎接过毛巾,朝着自己脸上一通抹,南宫绝也良心发现,不停地给她换毛巾,顺便把“看果”的事情也讲了讲。 唐黎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不由诧异:“那么多树,你是怎么找到我摘果子的那一棵的?” 连她都没有仔细记路! 恐怕让她自己再去找一回,她也不一定能 找得到! “找到那棵树?这个很简单。”南宫绝傲然地看着唐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扬唇微笑,手指优雅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我会用脑子。” 真相他没法告诉她——今天采摘过果实的树,风吹树叶肯定会发出怪异的“空鸣音”,这是果子那个位置空缺的声音,这是极难分辨的!要听清这种声音,需要有足够静的心境,需要有足够高的内力…… 显然真相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于是南宫绝直接用一句“我会用脑子”打发了她。 而唐黎的脸不禁再度转黑—— 南宫绝!!! 你这又是……骂人吗?? ******************************************************************************************************************************************************************************************************************************** 毛巾换到第五把的时候,简陋的木质门扉被人推开,端着药碗的大夫走了进来。 看到唐黎坐在床上,他的面色一喜,善意地和她点头,然后转向南宫绝:“这是第二副药,喝了明天早上就没事了!尊夫人这气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尊夫人?!”不明真相地唐黎仰头,疑惑地看向南宫绝。 083 你背我!(3000+) “尊夫人?!”这个称呼听得唐黎一头雾水,不明真相的她抬头,疑惑地把视线投给南宫绝,无声地问他要一个解释——哪里冒出来这个称谓的? 南宫绝朝她使了个眼色,没打理她。 可惜两人之间的默契,还没培养到靠眼色就能行事。南宫绝试图掩盖话题,唐黎却是不依不饶,当场就想要知道真相:“为什么这么叫我?” 大夫看着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禁有些傻眼。 他也不方便在旁边干看着,于是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桌上,嘱咐了一句“赶紧喝药”,然后又小跑着走了……今晚的诊金小费收获还是挺大的! 他宁愿回去数数银子。 “诶!”目送着大夫离开,唐黎立马就来了兴致,虽然手脚依旧使不上太大的力气,但是死皮赖脸地抓着不让南宫绝走,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为什么要在大夫面前假扮夫妇?” 南宫绝身体僵了僵,但只是一秒钟之后便恢复如常。 他故作挑剔地冷眼扫过她,不动声色地睥睨过去:“在外尽量掩饰身份,低调外出,你忘了?” 只是这样? 难道还是她想多了? 唐黎垂着头坐在榻上玩指甲,心里分不清是不甘,还是不信,顿了几秒钟又问出来:“那……那你就不能扮别的关系吗?比如小姐和她的侍卫随从……” 南宫绝嗤讽地轻哼,他踱到桌边拿了药碗过来,再度送到她面前:“第二副药,最后一碗了。” 秦欢颜闻到那浓重的药味就要作呕,嫌弃地把脸偏向一边,说什么都不肯伸手上去接。 南宫绝也不等她,只是“乒”地一声,将碗重重搁在榻前的一个小矮木桌上,淡淡地出声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你在发烧的时候意识不清,扯着本王不肯松手,还耍赖地要牵着我……” 他说的这些,唐黎都毫无印象,只是他每“控诉”出一样“罪证”,唐黎的脸就红一分。 “……你觉得,那种情况,我说什么关系比较合适?”长长的一番形容完,他将唐黎那种无助的模样转化成无赖,描绘得淋漓尽致,连唐黎自己都几乎信了。 末了,以南宫绝的个性,还要反讽地补充上一句,凉凉重复她的话:“还说‘小姐和她的侍卫随从’么?” 显然,没有这种举止亲密的上级关系! 冒充夫妇,才是最好的选择 …… “喔……”唐黎长长地应了一声,在他的目光监督之,慢吞吞地拿起那个药碗准备喝药。药味很冲很难闻,黑色的药汁像是墨汁一样“不可见底”…… 唐黎实在“不忍心”一口闷,只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苦! 好苦! 而南宫绝,一直就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当看到她嫣红的舌尖伸出,偷偷地舔了舔药汁后收回,他便莫名地……有些移不开眼!她这点小动作,总叫人忍俊不禁! 心里在笑,表面上他却是凶巴巴的模样:“喝啊!” “好……”唐黎撇了撇嘴,低头打断喝药,脑中却又突然灵光一现,连忙转头看向南宫绝,纠结着刚刚那个话题,“那你为什么不伪装成兄妹呢?” 兄妹也可以“撒娇牵手”啊! 话音刚落,南宫绝的目光狠狠地射过来,唐黎的脊背一凉,吓得连忙低头,反射性地就把碗里的药汁一口闷了! 靠! 他刚才那眼神好凶! 她不就是做了个设想提议嘛!他要是觉得不好,完全可以……呕!好苦!苦死人了! ***************************************************************************************************************************** 唐黎喝完了药,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烛火摇曳,但是这一个小小的烛芯,是无论如何都支撑不到天亮的。两人都不想在这里干坐到黎明,但是又不可能睡在一个房间,思来想去,两人共同决定回客栈。 “能走么?”她床,南宫绝便伸手来扶她。 唐黎暗忖:看来他回客栈的欲~望是相当强烈的!看,为了能够早点回去,他都不惜和她化干戈为玉帛了,居然还良心发现地打算来帮助她…… 而这送上门的帮助,她自然是不要白不要! “不能。”发了一次烧,脚正值虚软无力,唐黎也不跟他客气,招了招手使唤,“蹲来,背我!” 南宫绝脸色沉了沉,最终却还是照做了。 **** 一路回客栈,南宫绝没用任何轻功,就这样安静地在大街上走着。 整座 梁城都已经进入梦乡之中,皎洁的余光洒在冰凉的青石板地面上,拉长了黑暗中两人合二为一的身影。周围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南宫绝的脚步声。 “南宫绝!”唐黎出声叫他,故意说话想要调解一气氛,“你要不要听我讲故事?新奇故事!比如龟兔赛跑啊,白雪公主啊,睡美人啊……” 唐黎突然就觉得他合适! 想南宫绝这种个性的人,多半是没有童年的!所以才会心里不阳光,每天说话这么刻薄地想着黑别人……和她说话三句就要进行智商攻击了! 她应该给他科普点美好的东西…… “不要听。”想也没想地三个字拒绝:她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你!”唐黎气恼,奈何自己正被他背着,出于感恩图报的心理,她把这种怨气忍来,依旧努力说点什么缓和沉寂的气氛,“那不如我来讲讲……” “唐黎。”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叫住她,打断她的喋喋不休,陡然问了这么一句,“你在发烧的时候,为什么要抓紧本王?” 夜色太暗,而他又是背对着她,唐黎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低沉和认真。 莫名的,她的回答竟也磕磕巴巴起来:“你不是说……是我耍无赖吗?” “你把本王错认成谁了?”南宫绝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他的脚步依旧是那么沉稳均匀,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和低凉,让人感觉不到属于他的任何情绪波动,更感应不到她的态度,“你口中所说的‘你终于回来了’、‘你不会丢我’的对象,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静。 唐黎怔住,心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闷地疼。有些遥远又模糊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几乎呼之欲出……她努力地去回想,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唐黎?” “恩。”她平静地应声,莫名地就多了一丝伤感,“我不知道。” 南宫绝没说什么,静默了几秒,忽而释然地笑了:“……你不告诉本王也好。” “不是不告诉!”唐黎着急地解释出来,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指甲用力地几乎陷入他的肉里,半晌,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是我忘了……一年前我遭遇过一场大火,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前,唐黎从来没想过,她会有一天,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一个沧行国的人! 而且是告诉他! 时间过得迅速又漫长,她把自己的一切说完,长长地呼了口气……南宫绝就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半句话,良久,才突然问:“为什么告诉本王?” “……因为你不相信我啊。” 他没答话。 “那你现在相信我了吗?”唐黎等了许久,不甘心地问出来。 “到了京城以后,本王会找名医,想办法帮你恢复那一段的记忆……”良久,他才轻叹而出,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唐黎,本王信你。” 似乎这样一来,她的很多怪异都有了解释的理由! 只是,她那段消失的记忆,却给南宫绝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就像是……随时会炸开的**。 “唐黎?”没有等到她继续的回应,南宫绝过了许久,又叫了她一声。 “坏了!”唐黎却突然惊呼出声,瞬间从这种压抑的气氛中抽离,“我突然想起来,那种果子我除了自己吃之外,我还给了一颗给了另一个人!” ************************************************************************************************************************************************************************************ 夜色更浓。 此时,被两人包来的偌大客栈内。客房内也是灯火通明,南宫泽坐在床沿,额际冒着细汗,嘴唇发白,脸色极为难看……显然,他也很不舒服。 084 杀了他也行 夜色渐浓。 此时,梁城的一角,某个只被两人包的客栈内,依旧是灯火通明。来人给了数量惊人的赏银,让掌柜和小二都从客栈挪了出去,只留个伶俐的后厨伺候。 晚上后厨已经歇,偌大的空间内,只剩那两个来历神秘的客人。 南宫泽盘腿坐在床沿,沉默不语地暗自调息。他的眉心因为不适而紧蹙着,额头可见细密的汗水不断渗出,脸色也越来越呈现病态的微红…… 很热! 很不舒服。 “叩叩!” 房门上传来连声细微的轻响,朔风在一秒推门而入,恭敬地出声汇报:“皇上!” 南宫泽猛然睁眼—— 病态惨然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虚弱,但是他黝黑的眸中依旧是一片锐利之色。南宫泽呼气点头,朝着朔风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往说。 “属并没有发现她的住处,但是根据外貌的形容走访,今天有人在城南的一家布坊看到过她。”朔风的眉头微皱,说到一半停了停,不放心地看向南宫泽,“皇上,您的身体没事吧?” 从刚刚他就注意到了:南宫泽的脸色不对劲!出汗出成这样……也不正常! “不用管朕!继续说!”南宫泽的面色一喜,摆了摆手已然站了起来,他忽略了自己的不适,黯淡的眸底闪现出期待的神彩,“有没有找到她现在的位置?” 朔风颓然地摇了摇头。 他惋惜地轻叹,继续出声:“布坊的老板在今天傍晚被人带走了,去向不明,他的家人也在寻找,属没办法确定他的位置。只找到了布坊的伙计,但是他……有点怪。” 想到伙计的反应,朔风的脸色便怪异了几分。 “怎么怪?”南宫绝顺势问了出来。 “今天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包括,他今天在大街上,朝着很多人磕头……做了很多疯疯癫癫的事情……”朔风斟酌着用词,不知道如何形容伙计的表现,“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这样的汇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都不知道如何向南宫泽交代。 但是南宫泽始终都是静静地听着,朔风说得很疑惑,南宫绝听着却不由笑了。幽邃的眼底闪过一抹温柔,南宫泽淡然而出:“的确是小黎,也只有小黎能做到……” 他了解唐黎,知道唐黎的特长。 没想到时隔一年,她还是会用催眠术捉弄别人……这种熟悉又遥远的场景,让南宫泽既心酸,又心疼。 “可是伙计已经不记得她了,没办法给出任何消息……”朔风惋惜,顿了顿又提供另一条比较为难的消息,“至于今天去布坊的客人,人数太多也没办法调查,但是听说今天曹潜的大公子曹正扬去过,在布坊逗留了许久,还和人起了冲突。会不会……”就是唐黎? 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朔风也只能这样凭空猜测。 而这条消息,已经让南宫泽的眼睛不由一亮—— 他不会放弃任何一种可能! “明天一早,你随朕去曹府。”原本想要低调出行,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透漏自己的身份了。南宫泽强忍着此时的不适,遥望着外面浓郁的夜色,做出了这个决定。 “可是三王爷和公主都在梁城,并且已经和曹潜有了联系,若是我们明天去曹府,可能……”朔风欲言又止,脑子里满是纳闷:王爷不是很讨厌三王爷和公主的吗?怎么…… “碰上就碰上吧。”南宫泽揉了揉眉心,“不能错过关于小黎的任何消息。” 他决意明天去找曹正扬。 “是!”南宫泽都这么说了,朔风也只能应声称是,只是看着南宫泽难看的脸色和脸上的汗水,朔风不忍,“皇上,您的身体……还是叫个大夫来吧?” 这里距离京城遥远,请御医过来是肯定赶不及的,但是总不能熬着吧? 也该请个大夫! “不用!”南宫泽抬手止住,态度很是坚决,“朕……很快就会好。” “皇上……” “不用再说了!退吧!” 南宫泽态度强硬,朔风也不好简直,他轻叹了一声,只能转身带上门出去。 房间里归复一片安静,南宫泽抿着唇依旧隐忍,最后坐在床上,只身中衣,闭上眼继续调息——他知道是唐黎给他吃的东西出了问题!那颗果子,正是他全身燥热、脑袋发胀的源头! 也正因为是她给的,他才坚持不看大夫。 似乎之前对她所有的疑惑,都在这时有了明确的解释:怪不得她会笑靥灿烂地请他吃果子,然后又会不声不响地离开……原来她终究还是恨他的,这次的见面,只是为了“报复”他一…… 南宫泽苦笑。 唐黎,是朕对不起你…… 之前他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她还活着,已经是他最好的救赎!别说是让他吃毒果子,她就是直接朝他刺一剑,他都不会皱一眉头……所以,不看大夫! 不管多难受…… 坚决不看大夫! ***************************************************************************************************************************************************************************** 朔风退了去。 长夜已深,朔风也是毫无困意。 作为一个忠心的侍卫:主子还病着呢,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只是朔风不通医理,南宫泽又不肯看大夫,权衡琢磨之,朔风只能做出这个决定——他去找大夫,把病症说出来,然后再回来煎药,直接端给南宫泽。 这样总该行的吧? 不好意思啊,今天白天地瓜有事出门!还有一更应该在晚上~抱歉久等了~ 085 错认成她 距离客栈最近的一家医馆内—— 大夫被朔风叫醒,蹙着眉头听朔风形容南宫泽的病症,听得眉头越皱越紧。 “开药吧!”朔风一口气说完,叩了叩桌子唤回大夫的注意力。 “这……”大夫的脸上明显略过一丝为难,清了清嗓子试图和他解释,“我们医家讲究望闻问切,能不能把你说的病人,带过来给老夫瞧瞧?” 要不然光是“全身发热”,他也诊断不出个究竟来! 朔风没应声,看向大夫的目光中却不禁多了一丝鄙夷——相见皇上?哪里是他这种寻常百姓就能见到的!梁城小小医馆中的小小大夫,果然不如京城的御医本事好…… “不能过来吗?”大夫试图问得更加清楚,“是病得太严重?还是……” “不方便。”朔风闷闷地回应一句,不愿多言。 他的一句“不方便”,当然是把南宫泽身份特殊等诸多原因都涵盖了进去,但是大夫不理解,或者说因为他这句话,反而弄巧成拙理解错了—— “他是不是……”大夫问得很是小声,“吃了什么?” 朔风蹙眉想了想,他在郊外接到皇上的时候,他的手里确实拿了果子,还是吃过一半的!他根本没问这颗果子的由来!可是之后又在客栈内用过晚膳,晚膳是后厨准备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是怀疑被了毒?”朔风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一手已暗暗压上了手边的剑鞘。作为一个忠心的护卫,这点他绝对不能容忍:居然在他面前,对皇上毒?! 必须杀之! “毒么……看样子也不是毒……”大夫捋着自己的胡须,委婉地表达,“没有中毒只是浑身发热的……我看,是不是有人故意……弄了催~情的药?” 他磕磕巴巴地表述完,窘红着一张老脸,再也不愿说了。 而朔风同样也是呆若木鸡,身为一个男人,他不得不承认:皇上的反应,确实……有点像是被了那种药!该死的,谁那么大胆?查出来肯定杀无赦! 心里恨恨地想着,但是今晚又马虎不得,他还得帮皇上去找“解药”! 那种事情真的憋,是会憋死人的! 朔风郁闷地“乒”地一声拍桌子,拿起手边的剑转身就走。 “诶!”大夫想叫,却根本叫不住他。 被留在原处的 大夫只能慢吞吞地起身关门,熄灭了蜡烛回去睡觉,嘴里却在喃喃地嘀咕:“就算是被了催~情的,我这里也是有解药的,怎么就走了呢……” ************************************************************************************************************************************************** 午夜子时,万籁俱寂。 南宫泽房间的蜡烛烧得只剩一小截,跳动的烛火照应出他略显绯红的脸,以及脸上明显细密的汗。全身烧灼的感觉太明显,南宫泽要来了浴桶,让后厨起来又烧了水,然后自己和衣泡在水里…… 冰冷的水祛除了身上大半的烧热,但是治标不治本,他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他想让朔风去找点冰块,可朔风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于是,他只能独自在房中强忍着。 **** 越是脑袋昏沉的时候,越是能看到心底最渴望的东西——就在南宫泽的意识一点点被混沌吞没时,他看到了唐黎,看到了穿着纱衣,姿态婀娜的唐黎…… 她开门进入他的房间,反身锁上门,遥遥地望着他。 “小黎?”南宫泽低喃,想要起身,却又不敢妄动——这种感觉虚幻美好得像是梦幻一般!但是唐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的房间?理智和视觉混淆,他不敢动,生怕一动,一切就都变成了虚妄。 站在门边的人缓步过来,长长的纱衣拖在地上,朝着他徐徐走近…… 她在他身边站定,纤细的腰身靠着浴桶的边缘,漂亮的贝齿扫过嫣红的唇,像是终于做了某个决定,伸手过来,试图要解开他身上的中衣。 南宫泽一愣,继而一惊:“小黎,你干什么?” 她的手漂亮洁白,手掌柔软而白皙,而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这种柔柔弱弱的感觉,让南宫泽心疼又心怜……只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黎……”过了一会儿,她抽出手来,又试图去解南宫泽身上的中衣,这回,南宫泽没有拒绝。 像是看出了她强硬的态度; 像是成全了她的决绝…… 也像是……成全了自己最大的渴望! 柔软的小手解开他前襟的几颗扣子,想要继续往够,南宫泽却陡然伸手一拉,让“唐黎”整个人都栽入了浴桶,吓得她不由惊呼出声,幸好有南宫泽扶着,才没有呛水…… 而正因为这声娇滴滴的惊呼,让南宫泽赫然清醒。 ***************************************************************************************************************************** 门外,朔风只听到“噗通”一的落水声。 他皱了皱眉,安静地继续在外面站着,心里默默地想着——只要过一会儿,皇上就能“好起来”了! 现在天色太晚,他根本不可能去找个良家女子过来!而皇上最想要的唐黎,也根本找不到!这个时间点,能找到女人的地方,也只有青~~楼了! 当然,他带来的这个,是卖艺不卖身的,干干净净。 他出了足够她挣几辈子、赎几回身的银两,只求她“帮”一次…… 提前回来更新了!么么哒~祝看文愉快! 请个假啦~~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平南文学) 亲们,17号之前地瓜有重大事情,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更新,非常抱歉!地瓜承诺:18号零点准时更新,我们到时候见哦~~~ **************************************************************************************************************************************************************************************************************************************************************************************************************************************************************************************** ******************************************************************************************************************************************************************************************************************************************************************************************************************************************************************************************************************************************************************************************************************************************************************************************** 087 不准跟上来!3000+ 朔风擦干净了剑上的血迹,再折返客房,也不过花了半盏茶的时间。事情“解决”得干净利落,那个原本打算利用的女子,没发出任何的声响,被了结得无声无息。 只是她生前最后的那句质问:“既然是皇上的人,怎么能残害无辜的百姓?”让朔风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拧眉,狠狠地把剑刺入她的身体…… 要坐拥天的人,必须有所取舍,必须心狠! 像她这种无意获知了皇上行踪的人,是万万留不得的! 即使皇上狠不了心,他也要替皇上狠心…… 就像一年前那样。 ****** 再折返南宫泽所住的雅间。 房门虚掩着,朔风推门进去的时候,南宫泽正在内室,已另换了干净的中衣。他坐在床沿闭目养神,面色泛着病态的潮红,薄唇紧抿着,不言不语地在折磨中苦熬着。 “回来了?”听到门口的动静,南宫泽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询问,语气低冷且威严。 “属自作主张了……”朔风脸色一白,连忙屈膝跪,“请皇上恕罪!” 光是听声音,他便知道南宫泽必然是生气了——找除了唐黎以外的女人塞给皇上,无疑是犯了皇上的大忌!但是皇上的症状,真的像是“有需要”…… 都怪他自作主张了! “回宫以后,你自己去领罚吧。”南宫泽冷然回应,淡淡追问,“刚刚那个女人送走了么?” 朔风闻言,不由犹豫了一。 “杀了?”等了好几秒依旧不见他回答,南宫泽这才睁眼,审视的目光投射过来,让朔风完全无法躲闪,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轻声“恩”了一声。 气氛一子又冷了几分。 朔风提心吊胆地等着,就当他以为南宫泽会发怒时,他幽幽的声音传过来:“杀了就杀了吧……” 要不然以后如何安顿她,也是费时费力,索性杀了也省心。 “皇上,要不……”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跪了大半宿,朔风终于忍不住再度出声,忐忐忑忑地提议道,“属去京城叫个御医过来吧?也好对您的身体有个照顾……” 堂堂一国之尊,怎么能就这么熬着? “朕明天去一趟曹府,之后再说吧。”南宫泽摆了摆手,拒绝说更多,直接示意他出去。 明天如果再没有唐黎的消 息,他后天一早,也得动身回京,然后派更多的人马来梁城寻找! 这个天,还有她,两个他都放不。 ********************************************************************************************************************************************************************************** 再说另一边。 这一晚上,唐黎又是噩梦,又是发烧的,整个人的精力早就耗尽了。回来的路上,她也不过在南宫绝的肩上清醒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困得歪在他颈间睡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贴得很近,她的身体本能地依偎向温暖源,小脸拱着拱着就贴上了他的脖子。 她丝丝缕缕的温热呼吸,全部洒在他颈间的皮肤上,暖暖痒痒的,撩得南宫绝也一阵阵地燥。他尴尬地动了动,试图让她的小脸移开一点,黑着一张脸开口:“唐黎!” “恩?”她迷糊地应了一声。 “睡边上一点!” “……恩。”闷闷地应了一声,她便再也没了动静。 颈间还是一阵一阵地痒,南宫绝对她的这种“无赖”态度越发尴尬,只能加大音量:“唐黎!!” 可没想到他这么一吼,唐黎也火了,于是行径更加“无赖”—— “床就这么一点点!”她火大地拍了他的肩膀,在睡梦中,完全把他的后背当成一张窄小的床,然后忿忿地发脾气,“再边上我就要掉去了!!” 这样的回答,让南宫绝无言以对。 感觉到她的脑袋换了方向,背对着他的脖子贴着,南宫绝在舒了口气之余,不由失笑—— 唐黎,你真是……让人无法形容! ******** 回到客栈,已是接近天明。 南宫绝送她回房内,把她放回床上安顿好,正要帮她掖被子的时候,阿柳推门进来了。她的手里还端着一个干净的铜盆,里面盛着透明的清水,这是一会儿给唐黎起床洗漱用的。 作为贴身丫鬟,这么早起来,等着公主起床伺候,是正常的! 但是这么早看到王爷在公主房内, 而且一只手还拉着公主的被角,看着公主的目光如此轻柔……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王……王爷?!”就这样撞见个正着,阿柳完全傻住了,唯唯诺诺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这样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瑟瑟地端着那个铜盆。 “恩。”南宫绝的面色倒是坦然自若,他点头应声,朝阿柳颔首示意了一,站直了身体便要离开。 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主房间里这种事…… 他似乎根本没想着要解释。 “王爷!”阿柳却没忍着不问,毕竟她贴身伺候公主,总要对公主负责,“昨晚,您和公主……您是睡在公主房间还是……那个,您是不是对公主……”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即使是斟酌着用词,阿柳也依旧磕磕巴巴地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改来改去,反而越描越黑了…… 可她说不清楚,不代表南宫绝听不懂! “没有的事。”南宫绝的面色一沉,冷然打断,“不要乱想。” 说完,他抬脚越过了她,径自离开。 *************************************************************************************************************************************************************************************************** 回到房间。 天色微亮,空气中寒意沉沉。这个时候再睡觉肯定是来不及的,南宫绝只能简单靠坐在床头休息,等天全亮了就“正式起身”……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唐黎那种厚脸皮,大白天睡懒觉的。 晨曦微露,外面渐渐传来临街小贩的说话声……这些人都是起早而来,赶着在最早一波的早市开摊。 人声、鸟鸣声…… 鸟鸣声? 某个熟悉的鸟鸣声让南宫绝倏地睁眼,眼底掠过一道精光。他抬头看向声源,看到了窗台上正站的那只黄色的鸟——它不过猫头鹰般大小,毛色鲜亮漂亮,却长着和体型不符的长鸟喙,而且还是红色的鸟喙…… 它就像是一只被童话了的啄木鸟! 南宫绝勾了勾唇角,从床上翻身坐起 。他床走到桌旁,慢条斯理地倒了杯凉水,然后端到了那只鸟旁边,屈起手指,轻轻弹了弹它的鸟喙。 像是某种暗号,而这只鸟也像是通灵性,竟然立马“会意”过来—— 它一跳一跳地跃到茶杯旁,低头安安静静地“喝水”,然后又跳离茶杯,跳到窗台那块破旧的木板上,低头“写字”……那根长长的鸟喙,成了它的“笔”,很快就用水痕勾勒出一行字。 这是一种特殊的传讯方式,传达的是来自京城的消息。 原本,南宫绝只是看着,气定神闲的模样,但是当鸟喙描摹出的水痕越多,勾勒出完整的一句话时,他的面色不由一沉,眉头跟着紧锁了起来…… 竟然…… “叩叩!” 房门上适时传来两声轻响,有人在外面叫他。 “进来。”南宫绝冷然出声的同时,伸手一挥,那只鸟立马出窗外。它的行速度极快,一子就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他这才把目光转回来,侍卫正好推门进来,要向他汇报车马人手的准备情况。南宫绝没有心情听,起身向外的同时,打断他直接命令:“明天一早动身回京!” 诶? 侍卫愣了:他还没汇报完准备情况呢! “王爷?” 他想回身去追,却被南宫绝快速的话打断:“本王出去一趟,不准跟上来!” 侍卫连忙驻足,识相地不敢跟着了,但是他不禁好奇:王爷干嘛急急忙忙地出去?他刚刚到底在看什么,怎么脸色会这么差? 往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侍卫也是好奇,探着脑袋看南宫绝适才注视的那个窗台。刚才王爷看得专心致志,他到底在看什么呢?反正他除了点点晕染开来的混乱水渍,其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088 错认到底 整个上午,唐黎几乎一直在睡。 她睡得时间越长,关于她的闲话也就越多——毕竟她和南宫绝天明十分才回来,她又是体力不支地趴在南宫绝的背上……看到他们两个同归的,可不止阿柳一个! 早起的小二、如厕的属、赶集的厨娘……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撞见了几眼,到了天明再将这些消息汇总一番,添油加醋的,越发不可收拾…… “据说昨夜王爷和公主相伴出去了!” “听说他们找了个客栈,孤男寡女共度了一夜……” “哟……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多难听!” “……” 外头的人众说纷纭,闲话都是越传越邪乎。唐黎睡着一句都没听见,但守在外的阿柳却躲避不及,闲言碎语都听了进去。她拧眉紧紧捏着拳头,终于忍不住走到人群外围,低喝而出:“都在干什么?不怕吵了公主休息么!”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噤声,尽数散开。 打扰到公主,他们通通吃罪不起,只能悻悻地离开,把不悦都发泄在了阿柳身上,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被公主挑了当贴身丫鬟么……” 能有多高的身份? 说不定哪天得罪了公主,她死得比他们还惨呢! 不忿地在心里想着,表面上却不敢和阿柳叫嚣,众人只能暂且避开,去后院忙活收拾,准备明天一早上路的事宜,也免得惊扰公主的睡眠…… 阿柳留在原地,默默地捏了捏拳:名节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比生命都要重要!她怎么能容忍她们这么污蔑公主? **************************************************************************************************************************** 时近正午,唐黎还睡得很沉,闷着被子一动不动。 阿柳不忍心打扰,只能在房间里极小声的收拾,把明天必带的东西都放起来。就在此刻,外面传来嗓音洪亮的喊声:“小的曹府管家,求见公主!” 又是曹府? 阿柳一惊,碰在手上的东西差点都掉在地上。 深呼吸调整了一呼吸,阿柳才走上去开门,心里正思忖着如何打发应付他们?可是没想 到,一开门竟对上昨天那张脸,那个她伪装成公主打发掉的人! 完了! 阿柳的心中一凉,正忐忑犹豫之际,曹府的管家已经朝她跪问安:“小的参见公主。” 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公主,这是曹大人亲笔写的邀帖。”管家一直跪着,只从衣服的前襟里掏出邀贴,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呈上给她,“大人有交代,还请公主务必赏光。” 阿柳硬着头皮,只能接过打开来看。寥寥几十行字,语言用得很考究,表达的意思却是很简单—— 请她去吃午饭! 他歉疚昨日公务在身,都没有抽空来看她;又客套地询问她身体可有好转,表示愿意请大夫随车跟车调理;最后说出重点:求公主来吃顿饭!要不然朝廷该怪他照顾不力了…… 阿柳犹豫了:她昨天冒充公主,是因为唐黎不在,而且她以为只要打发掉两个,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但是没想到今天又要挑战人更多的场所…… 如果让曹潜这种朝廷命官认识她这个“公主”,日后唐黎嫁给皇上,这个曹大人要怎么看? “公主?”见阿柳长久不应声,管家搓着手,忐忐忑忑地询问出声。 “知道了,你且在外面等着。” 冷然地丢给他一句,阿柳以最快的速度缩回房内,“乒”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想叫唐黎起来想办法,但是唐黎的嗜睡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强——她在旁边拼命摇晃了几,只换回唐黎一声闷闷地“恩?”,她的眼皮明显耸拉着,只是微微看了阿柳一眼,又要闭上…… “公主!”阿柳只能压低了声音,尽量在唐黎脑袋清晰的时候一口气说完,把外面的那些事都汇报了,然后心慌地询问,“您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唐黎被她“唧唧歪歪”吵得脑袋疼,随意地挥了挥手。至于阿柳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几句,喃喃而出随意安排:“正好你再帮我去,衣服穿我的,我就在这里睡觉……” 她向来不喜欢那种冠冕堂皇的官方“会面”,这种场合,能请到阿柳当“替身”,她可是求之不得! “真的我去?” “……”唐黎已经又睡了过去。 ************************************************************* ************************************************************************************************************* 曹府。 和曹潜的谈话,阿柳进行得游刃有余。她本来也就是名门闺秀出身,这样的场合也算是屡见不鲜,所以她和曹潜谈话,完全有精力去应付,并且伪装出公主该有的模样。 “以后有机会,公主一定要再来梁城小住!这里……” 曹潜正说得唾沫横,拼命展现自己的热情和尊敬,管家却在此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汇报:“大人,后院来了贵客!您要不要先过去一趟?” “什么贵客?”曹潜拧眉,同样也是不悦地压低了声音,“没看到我正在招呼公主吗?” “可是……”管家欲言又止,几乎是附耳过去说出的半句,“来的人是皇上。” “什么?!” 曹潜震惊,一秒连忙跳起,急急地向“公主”行了个礼告辞,然后奔向后院…… 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089 遇见 正厅。 曹潜离开后,阿柳故作淡然地正襟危坐,脸色却微微泛白,心里的忐忑越来越大——他还没有回来,不会是怀疑她的身份了吧?她要怎么隐瞒过去? 要不,索性先告辞离开? 想到这里,阿柳清了清嗓子,唤来守在一旁的家丁:“替本宫准备……” “公主!”她的话音未落,便被管家急切的声音打断。他刚从后院的方向奔过来,跑得气喘吁吁,脸色也明显有些难看。他微喘着站直了身子,“公主,请随小的来一趟后院!” “为什么?”阿柳警觉地眯了眯眼睛—— 让她去后院? 是发现了她冒充,想要杀了她么? 问话的同时,阿柳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而管家的面色有些为难,挥手斥退了周围的家丁和丫鬟,才敢压低了声音汇报:“想让公主见一个人。” “谁?”阿柳疑惑。 管家一咬牙说了:“当今皇上!” “什么?!”这回轮到阿柳慌了,她彻底吓直了眼——她觉得,这个谎言就像一个雪球,正在越滚越大,会有更多的人误解她和公主的身份…… 别人误解都没有关系! 但是当今皇上…… 那可是欺君诛九族的大罪!而且万一被发现了,她为柳家报仇的机会也就没了! “皇上是微服私访到此,既然皇上和公主已有和亲之约,不如就先在梁城见一见吧?”管家小心翼翼地提议,把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根本不给阿柳任何回绝的余地。 阿柳一脸的为难,却不知道管家如此做,完全是有目的的—— 适才皇上秘密来了后院,也不知道问了什么,他就远远地看见老爷和少爷一起跪着,神色惶恐……照皇上这样的态度,老爷和少爷都是大祸临头啊! 于是,他想到了公主,想到了那个即将和亲给沧行王朝的青岚公主。 如果在公主面前,皇上应该会仁慈一点,就当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放过老爷和少爷的吧? “好,本宫见。” 阿柳咬了咬牙,终于把心一横,抬脚走了出去。 ********************************************************************* ******************************************************************************************************************* 后院。 南宫泽一身玄色的衣袍,此时,正半倚在红漆的大圆柱上不言不语,束身的外袍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清瘦了几分,那张俊脸上也是尽显疲态…… 只是,那双黑眸中投射出的视线依旧冷漠逼人,凌厉得让曹潜和曹正扬都瑟缩了一。 “想起来了么?”半晌,南宫泽才淡淡出声,嗓音浅淡低凉。 “皇……皇上!”曹正扬一紧张,当场就结巴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反正……反正她肯定不是梁城人,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她!” 他没有想到,皇上今日微服私访而来,竟然是指名见他,问的却是昨天那位凶巴巴的姑娘的落…… 这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们是敌人啊! 他倒是也想找到那女的好好教训一顿呢!但是对方早就溜得没了影,他能去哪里找?万般无奈之,他甚至还把布坊的老板抓过来,痛打了一晚上解解气…… 曹潜跪在一旁也是战战兢兢,他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梁城?又是为什么突然找他儿子问话?而且还是一脸杀气的样子? 总之他不敢忤逆南宫泽,只能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待命。 “……算了。”气氛持续压抑,就在曹潜以为要龙颜大怒,性命堪忧的时候,南宫泽陡然喃喃而叹,“听好了,不许向任何人透漏朕的行踪!” 说完,拂袖大步离开。 也难怪——连他都找不到唐黎,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唐黎要是真想躲,谁都拿她没办法! 南宫泽闷闷地想着,大步绕过曹府后院假山水榭,从刚刚来的方向,快速而低调地离开…… ******************************************************************************************************************************************************************* ******************* 曹潜和曹正扬跪在原地,完全是愣了! 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皇上突然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爹!我们能起来了么?”还是曹正扬率先出声,忐忑地拉了拉曹潜的衣角,见他不做声,他便自行拍着膝盖上的灰烬起来,朝着南宫泽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又是为了昨天那个……” “老爷!”嘀咕咒骂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管家快速靠近的疾呼打断。 他紧张地奔向曹正扬跪地的方位,同时手指向身后解释:“还是让公主和皇上先谈谈吧?我扶老爷和少爷先回去!”他想把公主放在矛盾中心,借机引开南宫泽的注意力。 可是他一抬头—— 咦?! 人呢? 刚刚还一脸煞气站在这边的皇上,怎么不见了? “呃……”尴尬地笑笑,管家回过身去,想要向公主解释,却在看到后面空空如也的道路时又是一愣——公主怎么也不见了?她难道没有跟上来吗? 090 我杀不了你 3000+ “呃……”尴尬地笑笑,管家回过身去,想要向公主解释,却在看到后面空空如也的道路时又是一愣——公主怎么也不见了?她难道没有跟上来吗? “怎么回事?”看到管家一脸错愕加震惊的模样,曹潜蹙眉询问。 管家一五一十地说了。 曹潜顿时蹙紧了眉:这一个个的……弄得他头都大了! 之前一直风平浪静的梁城,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他真的快扛不住了! “老爷?”看着曹潜焦头烂额的模样,管家迟疑地催促,却被曹潜忿忿地打断—— “还不快去找!”他撩起了官袍,主动走在前面,“公主是往哪里走的?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担待不起!”毕竟对方身份尊贵,就算是在曹府不小心迷个路,也是能治他们罪的呀…… *************************************************************************************************************************************************************************************************************************** 而此时,曹府后院的花园中—— 曹府占地面积不小,偌大的一个府邸,假山亭台一个不少,阿柳尽量加快了脚步,绕到后门的方向……她要偷偷离开!至少在曹潜发现她是冒牌的之前! 而且,她现在还不能和皇上遇见!! 要不然,以后真公主到了京城,他们再相见就要尴尬了!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阿柳绕过一株巨大的桂树,向后张望了一没有人跟着,正心中窃喜地转身,却险些撞上从道路另一端走来的男人:一个穿着玄色的衣袍,相当俊逸的年轻男人! 他的双唇紧抿着,表情明显有些冷,眉心一直拧着,因为突然出现的她,目光沉了沉。 “我……”他周身冷然的气场让阿柳不由瑟缩着后退了一步,刚想要出声道歉,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垂在腰际的白玉玉佩,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 他……不会就是皇上吧? 阿柳 的呼吸窒了一,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个男人,就是能给她们柳家还一个清白的人!但是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她现在恳求,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必然不会相信她,去推翻一个证据确凿的案子…… “你……你先过去吧。”迟疑了两秒,阿柳还是朝旁边侧了侧身,垂了脑袋隐藏自己的身份,把路让给他。 南宫泽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眼底带着几许不耐,他抬脚越过她,同样是走向后门,并且顺口一问:“昨天有人在布坊闹事,你知道这回事么?” 他打听过了,唐黎不是住在梁城的,所以他现在开口问“唐黎”这个名字,这个丫鬟肯定回答不上来!不过昨日的闹事,很多曹府的丫鬟和家丁都有参与,她说不定能提供什么线索…… “布坊……闹事?”阿柳的脸色不由一白。 被错认成曹府的丫鬟,她只能忐忑地在后面跟着,但南宫泽的问题实在让她无法回答:她怎么说昨天闹事的是公主和她?谁知道皇上打听这个又是什么态度? “知道么?”南宫泽追问,再度瞟了她一眼。 她不断漂移躲闪的视线让南宫泽产生了怀疑,他顿时蹙眉停脚,索性转过身来堵她,居高临地俯瞰着她耸拉的头顶,一字一句地开口:“你知道些什么的,对不对?” “我……”阿柳的脸都被吓白了,正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曹潜急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公主!”他发现了他们,正气喘吁吁地往这里奔,“皇上!你们都在,太好了!让官……” 曹潜在说什么,南宫泽完全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淡地看着阿柳,唇角渐渐讥诮地上扬,最后似笑非笑地发出一声冷哼:“原来,你就是青岚的公主?” 这样一来,她躲闪的眼神和心虚的模样,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早就知道朕的身份了?”所以才故作偶遇地在这里撞见他?青岚的公主,还是挺有心机的啊……只是,这种心机,和父皇后宫的那些女人一样恶心! “参……参见皇上。”阿柳闭了闭眼,认命地低头行礼,心中满是绝望—— 完了! 误打误撞地见了皇上,她要怎么向公主交代? “不如两位移步……”曹潜还没有发现这种诡异的气氛,搓着手讨好地提议,想要给他们最好的招待,却被南宫泽挥手止住。 “不必了!”冷然 又威严地回应一句,他目光沉沉地从阿柳身上移开,在抬脚离开之前,压低了声音给她留一句话,“公主,你不是朕想娶的类型,少费点心。” 说完,直接离开。 曹潜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恭送南宫泽离开。送完之后所有的注意力自然是投向阿柳了:“公主,不如……” “准备车马,送本宫回去!”阿柳抢先开口,眼底却一片灰暗歉疚—— 是不是她的行为得罪了皇上? 如果因此连累到了公主,真的让这次和亲受损,她……要怎么交代? “公主?” “本宫身体不适,还不快去!!” ***************************************************************************************************************************************************************************************************************************************** 正午刚过,南宫泽便回了客栈。 今天他在外走了一趟,身上的体温倒是退来了,整个人也不似昨夜那般煎熬。他想着回客栈休息两个时辰,便再出去派人打听唐黎的消息,自己到时候也在外走走碰碰运气…… 可是刚回客栈,他便感觉气氛有些怪异! 安静得太反常! 他们的确屏退了所有的小二和人,只留了个能干的后厨,但是也不该这么静啊!客栈的大厅空无一人,周遭静得几乎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很诡异! “朔风?”他出声叫人,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南宫泽蹙了蹙眉,直接转身走向楼梯,加快了脚步径自走向二楼的厢房,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印证了他的想法——果然不是好事情! 朔风被人打倒在地,昏迷地躺着一动不动。她的手里还保持着拔剑的动作,但是却只抽出了剑身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对方的速度快得让朔风都来不及拔剑!直接一击即中! 要这样击败御铃军统领的朔风……对方的身手不容小觑! 南宫泽弯腰探了朔风的鼻息,还未站起身,房间的角落里便传来低沉浅淡的声音:“他没死。” 有人暗藏在内? 他竟然还没有发现! 南宫泽神色一凛,瞬间抬头看向声源,只见南宫绝缓缓从内室的窗棂旁走出来,身形修长,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皇兄,好久不见。” “的确,月余未见皇弟。”南宫泽同样也是站直了身体,任由朔风躺在房间的地板上,抬头直视着南宫绝,“你对我的人动起手来,还是那么狠……” 南宫绝笑了笑没说话。 的确,狠不狠是分人的!对于南宫泽的手,一点也没必要手留情!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这种人会不会在某天的晚上蒙上黑布,潜入他的地方杀他? 这种暗杀的小人手段,南宫泽也玩不腻。 “你是怎么知道朕在梁城的?”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地瞪了几秒,最终还是南宫泽率先打破沉默。他向来习惯的王者威严,却在这个皇弟面前一点都摆不出来! 毕竟,若不是那场皇权之争中他做了手脚,那么能力或者气势上,南宫绝很有可能才是如今的王者…… “收到的消息。”南宫绝也不回避,只是消息的途径闭口不谈,然后径直问出来,“你亲自来梁城,有什么目的?杀公主,还是为了杀我?” 他问得直接,南宫泽听着,不由笑了。 “你明知道我杀不了你。”南宫泽摇了摇头,敛了面上的笑容,目光陡然一冷,“但是……” 091 神秘交易 “你明知道朕杀不了你……”南宫泽似笑非笑地低叹,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目光却陡然转冷,低冷出声,“但是,有些事情,朕不会不追究!” 南宫绝冷冷地轻哼,彼此心知肚明。 这一年屡见不鲜的杀手,应该就是南宫泽不放弃追究的证据吧? “你还有事?”南宫泽踱步到了书桌前,摊开了纸张开始研墨,隔了半晌见南宫绝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他不由抬头,朝他瞥了一眼,淡淡询问,“直说。” 南宫绝不屑地低哼,慢条斯理地往前走了几步,近乎挑衅地出了声:“如果没什么事,我会有闲情来找你么?” 此话一出,南宫泽的动作不由一停。 但也只是短暂数秒的停顿,他很快又进行手上的工作,沉着气等待南宫绝先提—— “是不是我把青岚公主带到京城,你的承诺就生效?” 他厌倦了京城的繁华和浮躁! 于是,在接“护送和亲队伍”这个指令时,南宫绝便和南宫泽有了暗中的约定——只要他顺利把公主接回,南宫泽就会放他回封地,终身不再打扰! 这个提议,南宫泽自然是欣然答应。 但是他的初衷和南宫绝不一样——他当时想的,是他有一路的时间分派刺客,把他和那个邻国公主一起灭口!即使南宫绝武功高强杀不了,只要杀了那个邻国公主,南宫绝作为护送者也一样难辞其咎…… 这是个南宫绝“吃亏定了”的交易,没想到……南宫绝竟毫发无伤地走到了这里! 是他派来截杀的人还不够吗? 还是他又低估了南宫绝的实力? 这个看似平凡的皇弟,他实力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老实说,我并不希望你把她带回来……”南宫泽淡淡地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比避讳他这句话中透射出来的黑暗和血腥,“只是,可惜了……” 拉长了语调,他并没有急于往说,而是拿起了手旁的毛笔,在平铺的那张纸上开始书写。 南宫泽的笔力苍劲,上等墨写出的字体如行云流水一般,在他笔一蹴而就,但是上面书写的内容却让南宫绝蹙了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这趟你白忙活了。” 别有深意地丢一句话,南宫泽算是为他的不请自来画上了结束符。 。。。。。 。。。。。。。。。。。。。。。。。。。。。。。。。。。。。。。。。。。。。。。。。。。。。。。。。。。。。。。。。。。。。。。。。。。。。。。。。。。。。。。。。。。。。。。。。。。。。。。。。。。。。。。。。。。。。。。。。。。。。。。。。。。。。。。。。。。。。。。。。。。。。。。。。。。 客栈。 唐黎一直睡到黄昏,才昏昏沉沉的起身。客栈里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忙,把一些大包小包装进停在后院的那几辆马车,另外还有专人负责出去买东西…… 这是明天起程的准备工作! 南宫绝不在,唐黎晃荡了几圈,闲来无事地想要回楼上,可刚拐到楼梯口,便看到阿柳正手足无措地站着,见她过来,脸上满是惊慌和愧疚…… 092 德行有亏,亏大了! “阿柳,你回来啦?”唐黎面色一喜,并没有注意到阿柳的异样,蹦跶过去,兴致勃勃地询问,“怎么样,曹潜有为难你吗?他有没有看穿?” 阿柳抿着唇,为难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今天实在辛苦你了!”唐黎笑嘻嘻地拍拍她,见阿柳还是一脸木讷的模样,这才不由蹙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这不像是“顺利归来”该有的表情啊! “曹潜没有认出我,但是……”阿柳垂着头,欲言又止地停了又停,说到最后更是直接“噗通”一朝唐黎跪了,“今天我碰上了皇上!”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起来起来!”唐黎连忙把她拽起来,只是脸上依旧一片茫然,“碰上皇上又怎么样?” 很简单的事情啊! 到了京城就说她怕被此刻行刺,一路都带了替身……多么完美的借口! 随便编都行…… “我……”阿柳唯唯诺诺地垂着头,人是站起来了,脸上的愧疚却丝毫不减,“我今天……没表现好,皇上可能……不喜欢公主……所以……” 在皇上面前毁了唐黎的形象,阿柳很是惭愧。 但是唐黎不那么想—— “很正常啊!他没为难你吧?没为难你就好!”她上搜寻了一圈,发现阿柳身上没什么伤,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什么所以的,就算没你表现,他也不喜欢我。” 要不然怎么可能一路上都派了刺客? 巴不得她早点翘辫子的节奏…… “啊?”阿柳没经历过那一路的刺杀,当然也听不懂其中的门道,只是疑惑地抬起头来,继而又惭愧地垂脑袋,“公主您就别安慰我了……” “公主!” 正说到这里,侍卫统领过来,他高声叫住她,脸色却有些尴尬。 “找南宫绝?”唐黎朝南宫绝的房间指了指就,无奈耸肩,“我刚刚也去找过了,他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从她醒来找他到现在,他的房间始终是空的…… “不是。”侍卫摇头,小心翼翼地递上来一份黄布包着的东西—— 布料很昂贵,是真丝质地!里面包着一个小小的纸卷,贴在柔软的丝绒布上,很像是缩小版的圣旨……而事实证明!这就是圣旨!只是缩小成了密函的形式! “这是刚 刚有人送过来的,说是……皇上的交代。”侍卫欲言又止,他没看过上面的内容,但是从外面流传的消息来看,他基本能猜到上面写了什么,“而且,皇上都已经昭告天了……” “昭告天?”唐黎纳闷。 她和沧行国的皇帝,有什么事情产生过交集,需要昭告天么? 丝毫不觉得有! 唐黎疑惑地展开那张小巧的纸卷,上面的文字却让她精神为之“一震”。苍劲有力的字体,鲜红色正的朱砂御印,繁琐晦涩的文字,表达的意思却是简单粗暴—— 国内流言四起,青岚国公主德行有亏,和亲之事暂缓。允青岚国公主先入住京城,届时另择沧行佳婿,另行婚配。 唐黎愣愣地看着,只觉得胸腔中传出“咚咚咚”的心跳,而且越来越快,实在是兴奋得不能自已——解除婚约了?她千方百计想摆脱的和亲,对方一句话就摆平了? 实在是振奋人心! **** 可现场的其他人脸色却是暗沉难看—— 侍卫统领垂着头,对于唐黎深表同情,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堂堂青岚公主,就这样被退了婚,这件事多丢人!虽然可以暂居京城,但是这身份……可是从万人之上的皇妃,掉落成寄人篱的“国家人质”。 阿柳在一旁更是惨白了脸,无措地站着,手脚一片冰凉。 德行有亏? 这样一个词形容公主,然后再昭告天,那以后公主怎么可能嫁得出去?即使说了另行婚配,哪个皇宫贵族还愿意迎娶公主?她的终身大事这辈子算是完了! “公主?”阿柳喃喃地出声,就怕唐黎会想不开。 “我……咳咳!”清了清嗓子,她避免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得意忘形,尽量把喜悦的情绪压去,一本正经地交代,“等南宫绝回来的时候,你们通知我一声,我有事找他!” 只有南宫绝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所以,这种天大的好事,当然要和南宫绝一起庆祝! 说完,她欢快地转身,收好圣旨,蹦跶回了楼上的雅阁。 “我怎么觉得……”留的两人面面相觑,侍卫统领目送着唐黎消失在楼梯的转角,才喃喃地开口出了声,“公主好像……挺高兴的?”怎么会呢? “恩……”这点,阿柳也不明白。 “我等王爷回来再去汇报公主好了。”顿了顿,阿柳开口,“今 晚,其他事情都不要打扰公主……” 也许是受的刺激太大,装着强颜欢笑呢! 毕竟…… 德行有亏,太伤人了。 ****************************************************************************************************************************************************************************** 南宫绝回来,已经是暮色沉沉。 他没有和属打招呼,甚至连属行礼都没有应,径直回了房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有点糟。 这样的情况,照理说是不应该打扰王爷的,但是之前公主有交代,属还是去敲了雅阁的门,汇报了王爷归来的消息。只是不忘补充一句:“王爷心情不好……” “我马上就让他心情好起来!” 唐黎立马保证,怀揣着那份圣旨,便奔了楼。 *********************************************************** “南宫绝!”和以往一样,她冲到了他的门口,习惯性地就想推门而入,这次却发现南宫绝竟然锁了门,她一子没有推开,于是只能用力拍门扉,“你开一门!我有事跟你说!” 里面没动静。 “南宫绝,是好事呀!”又是趴在他门上一通猛敲。 “……知道了。”里面终于传来低沉迟缓的回应,带着些许低愠,“不要吵。” 唐黎立马停了手,在门外乖乖站着。又是等了半晌才等到他来开门——暗色的木门被他拉开,他颀长俊逸的身影就堵在门口,竟没有半点邀请她进去的意思…… “什么事?”连开口都变得那么疏离冷漠。 “怎么了,吃错药了?”唐黎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干嘛?” “没事。”冷冰冰地丢给她两个字,见她不相信,他又冷冰冰地继续丢四个字强调,“本王没事。” “你没事就好!我有事,是好事!”她猛地低头,从南宫绝手臂底钻过去,同时把适才收到的那份圣旨拿出来,显摆地在他面前晃,“你看这是什么? ” 她的动作实在太专注,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桌面上还残留着一滩奇怪的水渍,以及在她钻进来的那一刻,一只猫头鹰大小的鸟快速从窗口出…… 南宫绝只是随意地往上面一瞟,目光撤回:“本王知道。” 平淡的语气,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根本没有半点的震惊。因为,南宫泽写这个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南宫泽做这一切的目的,他也同样知道。 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就这样?”唐黎讶然他的反应,失落又期待地把圣旨继续往前送了送,“南宫泽说不娶我了啊!我们也不用急着回京,也不用想着逃婚,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庆祝庆祝吗?” “庆祝?”南宫绝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捞了一张椅子,自行在桌边坐,“他竟然知道你在这家客栈,还能精准无误地把圣旨送到你手上,你就没有觉得有其他地方可疑么?” 南宫泽明显就在梁城! 他离她越近,她就越有危险。 她连这点基本的消息也推算不出来? “有什么可疑的?想那么多干嘛?”唐黎满不在乎,“乒”地一把圣旨拍在他手边的桌面上,试图去拉他的衣袖,“我们去庆祝吧!把梁城的好酒好菜都吃一通!只有你能陪我庆祝了……” 其他人,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也根本庆祝不起来。 093 手更重! “有什么可疑的?想那么多干嘛?”唐黎满不在乎,“乒”地一把圣旨拍在他手边的桌面上,试图去拉他的衣袖,“我们去庆祝吧!把梁城的好酒好菜都吃一通!只有你能陪我庆祝了……” 其他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人,根本就庆祝不起来! 南宫绝兴致缺缺,冷着一张脸不做声,唐黎只能主动伸手过来拉他:“走了!我们去吃梁城最好的凤梨酥,还有酱油烤鸡,这些我都问过小二了,梁城有名……” 她是想把这种重获自由的喜悦心情和他分享,南宫绝却始终神色冷然。 终于被她缠得烦了,南宫绝猛地挣脱开来,一子将她的双手挥开,顿了顿,冷淡地说出决定:“没什么好庆祝的,明日一早,照样起程回京。” 不容置疑的嗓音,威严疏离的语调。 再加上他刚刚的动作大了点,猛地一拂袖,将她适才放在桌缘的那个纸卷挥到了地上……“啪嗒”一声,纸卷落地,掷地有声,让两个人同时一静。 莫名的,气氛一子尴尬窒闷起来。 “没什么好庆祝的?听说我不用嫁给南宫泽,你很不爽是不是?”唐黎退后了一步出声,她弯腰重新捡起那个纸卷,自嘲一笑,追问出声,“你是巴不得我嫁给他是不是?” 南宫绝的俊眉一蹙,试图反驳,但已然发怒的唐黎根本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就是希望我乖乖到京城,乖乖等他杀是不是?”说不清楚为何这么生气,唐黎只觉得胸腔中的愤怒源源不断地溢出,全部想要宣泄在他身上,“南宫绝,你安得什么心!!”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她越说越过分,南宫绝忍不住低声喝止。 “那你什么意思?” 南宫绝顿时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告诉她:今天午他去见了南宫泽,他知道南宫泽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而且这种阴谋的起源还是一年前的王位之争,当年发生过各种各样的事情…… 要这么说,三天三夜也解释不完! 可是眼,要怎么才能让她明白他的顾虑? 唐黎看着他在沉默,只觉得心一点点发寒,刚刚加快的那些许心跳,一点点地沉来,最终只化为一片无尽的失落。她自嘲地扬了扬唇角,转身直接离开…… “唐黎!” 她的脚步停住,三秒之后,没有等到他一句话,再度抬脚离开。 从中到外,再到走廊、楼梯、客栈外……唐黎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狂奔的速度越跑越远…… 她在委屈! 因为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而忍不住委屈! ****** 而客栈内,南宫绝为难地闭了闭眼,心中喃喃而叹—— 唐黎,你有没有想过,这道圣旨一出,主动权就掌握在了南宫泽手里? 如果是按之前的,南宫泽决定迎娶她,他已经想好了会护送唐黎回京,然后在恰当的时候彻底替换掉她,给她完完全全的自由之身;但是现在不一样,南宫泽的意思是“另选佳婿、择期嫁娶”…… 这样一来,她就成了南宫泽手上的活棋子! 她的未来……就越发飘摇不定了! 届时,他会帮不了她,也帮不了自己…… ******************************************************************************************************************************* 外面。 顺着西南方向的小巷,唐黎狂奔了许久,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来。那个纸卷还被握在她的手里,几乎被她此刻的大力气扯烂……唐黎气愤地想把这个东西扔掉! 这个始作俑者! 但是在砸脱出手的前一刻,还是咬了牙,迟疑几秒,重新把东西收了回来。 她的心里闷闷的,为了南宫绝适才的态度—— 她不用嫁给南宫泽了,他不为她高兴吗?她刚刚,甚至萌生了一种期待,一种重新选择的期待,但是……这种期待的火苗瞬间就被他浇灭了…… 原来,真的是她想多了。 唐黎重重地叹了口气,踢着脚边的小石头,郁郁地总结着想:其实,她连不高兴的理由都没有! 要不要和南宫泽成亲,是她一个人的事! 所以现在得到了的解脱,也活该只有她一个人庆祝! 对,就是应该这样—— 她一个人庆祝! ***** 以一种阿q的状态,唐黎在心里被自己鼓劲加油,刻意忽略那丝落寞失望,径自走向灯火辉煌的大道,向 着小二介绍的那几家酒楼,大步走去…… *********************************************************************************************************************************************************************************** 唐黎点了一桌子的菜—— 凤梨酥、酱油烤鸡、蒸乳鸽……只要是小二能报上的菜名,唐黎通通都要点一遍,让小二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多嘴地问:“姑娘,您真的只有一位吗?” 一位真的吃不完啊! 但是唐黎不听,甩出一锭银子拍在桌面上:“少罗嗦,去上菜!” “诶诶诶!”见钱眼开的小二乐了,立马张罗着后厨忙着上菜,一路上都吆喝着,“有贵客到!这都是贵客要的菜,必须快!而且要好吃!” 这个时候,酒楼的人原本就不多,小二的这几声吆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偷偷瞟向唐黎这个方向,好奇地张望她这个所谓的“贵客”…… 而坐在角落里两个江湖人士打扮的人,也朝唐黎的方向打量了几眼。 “大哥,看上去不像是有身手的!”其中一人总结,说话的同时,起身作势要过来,“人也长得不错,银子又多,看来适合当今天的目标……” “等等!”另外一个却单手按住他,压低了声音嘱咐,“先再观察观察,一会儿跟出去再行动,先不要轻举妄动……”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整个梁城就都成了他们“不良事业”的天! 抢点银子,卖点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司空见惯! ************ 唐黎丝毫没有发现,刚刚一不小心的“露财”,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她还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发愁—— 最早就计划这些菜的,想到庆祝就很期待的! 但是为什么现在……食欲全无呢? 筷子无聊地在碗碟里戳来戳去,唐黎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情。她朝左右张望了一,然后又闷闷地收回眼——她在期待什么呢?南宫绝那副酷拽的摸样,是肯定不会追出来的! 其他人,就更不会来了。 “客官,这是最后一道菜,霸王别姬!”小二热情地端菜,尽量在她已堆放了一桌的菜肴中寻找空隙,笑呵呵地点头示意,“那您请慢用!” “……还是帮我把这些都包起来吧。” 算了,不想吃。 真没什么好庆祝的! *********************************************************************************************************************************************************************************** 另一边。 朔风连夜备好了马,将行李简单地收拾了一系在马背,然后绕到另一边向南宫泽汇报:“皇上,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 在梁城找不到更多有关唐黎的消息,他们只能往边境的方向寻,据说有人在边境也看到过她,南宫泽想要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再次相见! 但若是在边境再找不到,他就得回京了…… 连续告假早朝,容易让朝廷心不稳! 他还有一个天,不能不管! “恩。”南宫泽应声,随手捞起了骏马的缰绳,然后纵身一跃,轻而易举地跳上马背。 朔风也跟着跃上另一匹。 只是因为身上有伤,他的动作明显比往日迟缓很多…… “伤得严重么?”南宫泽瞥他一眼,淡淡开口。 “能熬!属还没看清,就已经被击倒了!看来,三王爷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 “精进?”南宫泽失笑,“根本不知道他的最高实力,谈何精进?若是他和朕动手,恐怕,会比对你出手更重……” 094 我们去喝一杯! “精进?”南宫泽失笑,他琢磨着朔风的用词,自嘲出声,“他不用精进,就足以放倒你了。真要动起手来,朕也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 此去经年,他们早已不是在御花园打得平分秋色的皇子。 这么多年,他权倾朝野,南宫绝则是醉心江湖。 谁知道他真正的身手和何等境界? “他应该不会……对您动手的吧?”朔风跟在南宫泽后面,半晌之后,喃喃着迟疑出声。毕竟现在南宫泽已在皇位,南宫绝应该不会“以犯上”的吧? “不会。”南宫泽淡淡回应,双眸却落寞地垂。 南宫绝不会对他出手,至少现在不会。这点他很清楚。 因为南宫绝欠他的! 而让南宫绝有所亏欠的代价,就是他一年前失去唐黎…… ********************************************************************************************************************************************************************************************* 夜色渐深,清冷的大街上空无一人,静得只剩他们的马蹄声。 经过城南某个小巷的时候,巷子里传来清亮的女声:“你们想干什么?我注意你们很久了!从两条街外就开始跟着我,顺路也不会顺到这个巷子里来吧?” 南宫泽蹙眉,拉着缰绳向前几步,偏头朝巷子里看—— 里面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也再没有听到任何人声。 “皇上?”朔风跟上来,疑惑地往巷子里望了一眼,目光又转回南宫泽脸上。 南宫泽摆了摆手:“走吧,继续赶路。” 是他刚才产生了错觉么? 他好像听到了唐黎的声音…… ******** 而那个巷子里—— 其实的确是唐黎! 那两个人从酒楼开始就跟着她,足足跟了两条街,他们本想趁着唐黎不备的时候手,没想到她竟会突然转头,这样霸气又凶悍地骂出来……吓得那两人立马向后逃窜 。 唐黎却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她不动声色地弯腰,拾起窄巷中的两颗碎石,放在手里把玩着,然后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这一切,南宫泽都没有看见。 ******* 唐黎反向跟了他们一段,那两个人似乎也发现她跟着,于是窃窃私语了几句,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的步伐。他们心里揣摩着:后面那个傻乎乎的姑娘竟然跟着他们,那就索性把她引到其他地方再手! 钱多、人傻……今晚赚翻了。 可是唐黎的心情却和他们恰恰相反:她今天心情不爽!急需找茬、打架! 很快,他们在一个暗黑无人的巷子里停,唐黎毫不迟疑地跟了进去。 “呵呵!姑娘……哎哟!”其中一个人转过来,扬着一脸恶心的微笑正想说话,唐黎却先发制人——猛地扬起手上捡的小石子,直接朝他丢了过去,正中眉框! 其中的一个男人惨叫出声。 “扔什么呢?”见自己的兄弟被欺负,另外一个人顿时来火了,他低咒了一声,吆喝着上来要朝唐黎动手,就连袖子都掳上去了,可唐黎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一……二……三……”他听到她缓慢而有节奏的数数,只觉得身体随着她的声音而僵住。 他困惑又恐慌地看向唐黎,撞见的是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像是浩瀚无垠的夜空,没有半点星辰的广阔,让他的视线瞬间失去了焦距,整个人也瞬间迷失。 “三!”话音落,唐黎松手放开他,而那个男人便像是一尊雕像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且,还保持着想要打他的姿势…… “你……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另外一个好不容易才揉好自己的眼睛,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却看到自己的大哥悄无声息地“挂了”,而且还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僵在那里……他顿时慌了! 这女人……是人是鬼啊? 大晚上的,太诡异了! “一二三木头人玩过么?”唐黎轻蔑地哼了哼,把玩着手上的石头,一步步地朝那个人靠近,“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能给我打一顿么?反正你们也不是好人……” 那人被唐黎吓傻了!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后退,眼看着唐黎要接近自己,他吓得“哇”地大叫了一声,当即拔腿朝着窄巷外面冲,就连自己的兄弟也顾不上 再管了…… “呵!”唐黎清浅一笑,用力地扬手,一口气丢出手上的那颗石头——不是朝那个人身上,而是大力扔出去,让那块石子经那个人的头顶…… 不同于扔石子的大力,她说话依旧很轻很平静:“你玩过跳房子么?” 话音落,石子也在那个人身前掉。 他呆愣愣地看着,竟忘记了逃跑,然后慢慢地并腿,当真像是面前出现了跳房子的游戏,而他一步步地往前跳着,去捡那块石头……场面诡异又滑稽! 唐黎看着这两个人的呆样,看了许久,苦涩地扬了扬唇角,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催眠的本事又厉害了点! 但是,这方面越是厉害,就说明她的心情越是“沉”……她的确心里挺“沉”的! 南宫绝,你就巴不得我嫁给南宫泽么?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混蛋! “混蛋!”唐黎终于低咒出声,憋了整晚上的情绪完全爆发,一脚踹上那个“木头人”,然后拳打脚踢……把他打趴了,再去揍另一个“跳房子”的。 这两个恶人做梦也没想到,今晚会被唐黎这样一个小姑娘,揍得这么惨! ******************************************************************************************************************************************************************************** 夜色很暗,唐黎看不见他们的鼻青脸肿,但却能听到他们的气息奄奄。 两个人被她打了一通,再用旁边的棍子砸了一通,终于都倒在地上没动静了,唐黎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留最后一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催眠,转身抬脚离开…… 她自己揍得头发也散开了,乱糟糟的披散在肩膀上,衣服也是脏脏乱乱的,但心情…… 好起来了! 拎着从酒楼打包回来的油纸包,唐黎只身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夜里的梁城空无一人,而她现在又不想回客栈……因为她是和南宫绝闹得不愉快才出来的! 这么快就灰溜溜地回去?肯定不好! 如此一 想,唐黎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无处可去了…… “唉!” 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无力地耸拉肩膀,往前刚走了没几步,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 “谁?”唐黎吓了一跳,机警地回身,作势就要用自己手里的油纸包往上砸。 这大晚上的…… 阿木站在后面目瞪口呆,他倒反被唐黎的大动静吓了一跳。 “阿木!”看清来人,唐黎的目光一喜,当即扒拉住阿木的胳膊,兴奋地问个没完,“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我几天都没有见到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木摆了摆手,避而不“答”。 他不想告诉唐黎:那天晚上他在这里和朔风打过一架,他以命相搏,最后受了伤,只能找了个地方静养……这种“小事”,还是不说比较好!也省得唐黎担心! “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你跟了我多久了?”唐黎还在问个没完。 阿木的左手碰了碰她,然后右手送上去——是一只包在荷叶里的烤鸡。 “你给我做的?”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是靠吃阿木的野味“活过来”的。 阿木点点头。 唐黎感激地接过,想到阿木数年如一日的照顾,突然感动到莫名地想哭,闷着声音跟他说“谢谢”。 ‘怎么了?’纵使唐黎不说,阿木细心的程度,也能很快发现她的异样,感觉到她隐隐低落的情绪。于是,阿木比划着问她,‘什么事不开心?’ “我……”张了张嘴,唐黎说不出口。 她耸肩,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很快扯开话题:“阿木,你看我这里也有好多打包的菜,我们一起吃吧!对了,阿木,你能去买一罐酒吗?” 酒? 阿木诧异地睁大了眼:她不是酒量很差的吗? 095 我不回去 在唐黎的再三要求,阿木还是去买酒了。 深夜还在营业的酒家不多,阿木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总算买到一小坛酒劲不算太大的桂花酿。而唐黎已找了个麦垛,将自己带来的几个油纸包摊开,然后拿着阿木的那只烤鸡端详…… 见阿木带着酒回来,唐黎面色一喜,缠着阿木要把鸡“加工”一,做成烤醉鸡。 ‘为什么要醉鸡?’阿木头疼地比划,拎着那个小小的酒坛犯难,‘烤鸡再加上酒,不是一样的吗?’ “不行,我就要烤醉鸡!”唐黎执拗地坚持,理所当然地和阿木不讲道理,“而且我也不擅长喝酒啊……” 阿木无语。 他反正是“说”不过唐黎的,没办法,只能起身,认命地去给她加工醉鸡。 ********* 麦垛附近都是仓库,没有任何居住的人家,这里的柴火都是现成的。 阿木烤野味很有经验,很快就在一旁生了个火,把烤鸡穿在一根赶紧的木棍上,在火上来回的翻滚,时不时把买来的那坛酒淋上去……很快空气中就弥漫起浓郁的酒香味和烤鸡香味。 成了一道山野中特有的“烤醉鸡”。 唐黎坐在麦垛上,望着阿木专注的背影,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看着……良久,她才终于起身,走到阿木的旁边,就着火堆坐。 “阿木……”她淡淡地开口,声音有些无力,“这样的场景,我们以前也经历过,对不对?” 阿木的身形一僵,旋转着鸡身的动作不由一停。 但是他没有给唐黎任何回答,短暂的停顿后,又是一切如常地继续闷头烤鸡……借着火光的映衬,他的面具熠熠闪光,但却让人看不透属于他本人的情绪。 “我刚刚脑子里想到‘烤醉鸡’,就是这样的……我有印象。”唐黎坚持,望了望阿木毫无表情的面具,继续垂眸,“我刚刚在巷子里解决了两个人,心里很沉很静……当时我的脑子里闪过一点点过去的画面,应该就是我忘掉的记忆……” 她突然觉得好无力! 似乎一子,她就变成了那种“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 她的过去因为那场大火,被她遗忘大半,她成了过去不健全的人;而她的未来,被南宫泽退婚,又被南宫绝嫌弃……真的是一点值得期盼的地方都没有! 过去和未来,好歹让她有一样吧? 这样她才不至于过得那么失败…… ‘你想起过去的事了?’阿木听到她这么说,明显急了起来。他连鸡都顾不上烤,连忙挥舞着手臂,唤回唐黎的注意力,然后拼命地比划追问,‘你想起多少?’ 阿木如此大的反应,让唐黎不禁愕然! 她疑惑地抬头朝阿木看过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唐黎微微一愣——是慌乱!阿木的眼里,此时溢满的都是慌乱!虽然他隐藏得很快,但是她绝对没有看错。 “只是一些过去的片段或者画面,真正的事情,我没有想起来……”她颓然地摇摇头,实话实说,继而转向阿木,问得很直接,“你不希望我想起来吗?” 他刚刚的那个眼神,骗不了人。 阿木垂了头没有回答,拿起了适才的那根木棍,继续心不在焉地烤鸡。他在将“醉鸡”烤完,交给唐黎的那一刻,才鼓起勇气,朝着唐黎表示——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想不起来其实也好,你忘记的事,未必都是好的。’ 唐黎接过了那只新加工完的“醉鸡”,嗤笑出声:“……我知道。” ****************************************************************************************************************************** 夜凉如水。 唐黎和阿木并肩坐在那个硕大的麦垛上,进行这场“交换食物”的“野餐”。烤鸡被唐黎吃成了手撕鸡,她吃得饱得打了好几个嗝,连脑子也开始晕乎乎的,不知道是撑的,还是醉的? 阿木的食欲却很一般,唐黎带出来的那些糕点,特色菜,他只是尝了尝,便没有再动过,把那些油纸包整理好了放在一旁。 “明天一早起程,继续入京。”唐黎磕磕巴巴的把几件事都说了,阿木人老实,她几乎是把他当闺蜜用,什么情绪都会向他吐槽,“我当时都已经接到圣旨了!我明明可以不那么快入京的!!他偏要那么积极!!!” 唐黎忿忿地那张圣旨抽出来,愠怒地往旁边一砸。 阿木顺势捡起来,他看了一眼想要还给唐黎,她却推拒着没要,阿木没有和她争,索性先替她收好。至于对这个圣旨的评价,他也不好说——虽然唐黎得到了 暂时的自由,但是这“德行有亏”的形容,恐怕会给她带来诸多不便吧! “我真想就这么走了,一了百了!他不是巴不得我嫁给南宫泽么?我就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如愿!”狠狠地撕一块鸡肉,唐黎一口吞掉。那架势像是在喝闷酒,也像是怒气冲冲地直接把南宫绝吃了…… “可是我不能真走啊!南宫泽还想杀我呢,我又不能找一个替身去送死……” 唐黎喃喃地抱怨着,把心里的苦恼一子都倾诉出来,她脑袋困倦地靠在麦垛上,声音越来越轻,根本没有去看阿木的表情。于是,唐黎也没有发现,阿木在听到“南宫泽”这个名字时,头垂了几许,眼底一抹怨恨的暗芒闪过…… 只是转瞬即逝,他很快就这种恨意克制来。 ‘别睡!’他抬头,用力晃了晃已经陷入浅眠的唐黎,在她睁眼的时候,连忙比着手势提醒,‘不是明天还要起程的吗?赶紧回去,你不能睡在这里!’ 进京的队伍找不到她的人,该着急了。 “我不回去。”唐黎执拗地开口,挥开阿木手势的劝说,“我明天一早才回去!我干嘛要那么积极归队?反正我消失一晚上,他们也不见得会着急……”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护送对象,最多找找她这个工作,根本不是在找“唐黎”! 就这样,人情冷漠。 如此想着,唐黎继续闭眼,彻底打算睡到天亮。 阿木隐隐着急,可是他根本“劝”不了唐黎,他无论怎么比划,她都闭着眼睛不肯看,他能有什么办法?无奈,阿木只能升热了火堆,任由她靠在麦垛上睡着,而他就在一边默默地守着…… 火苗上飘摇,映衬着唐黎熟睡中的小脸,阿木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默默地垂了头,在心里默默祈祷:她还是别想起当年的一切比较好!若不是南宫泽负了她,她怎么会险些葬身火海? 而南宫泽现在又要来杀她…… 他早已不是那个还是皇子的南宫泽了! 这样的人,不记得也罢。 ************************************************************************************************************************************************** ****************************************** 客栈中。 既是命题一早起程,今晚就得准备好回京的人马和行李。这次多了不少的仆役和仆从,再加上在梁城采办了不少东西,入京的队伍也算是浩浩荡荡,气势非凡…… 只是沿途被“退婚”,估计入京夹道欢迎的百姓是没有了!到时候入不了皇宫,也只能在宫外找个府邸让唐黎住。 阿柳置办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才去敲唐黎的门,她想问问唐黎有没有什么特殊需要带的东西?敲门无人应声。她开门进去,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阿柳顿时急了:拿到圣旨的时候,她就觉得公主“不正常”! 不会是那时候强颜欢笑,现在真的想不开了吧? 越想越离谱,越想越害怕,阿柳连忙在客栈里找了一圈,却都没有发现唐黎的身影。加没有办法,阿柳只能去敲南宫绝的门,在门外低低地恳求:“王爷,您开开门吧,公主不见了!” 房门过了许久才打开,南宫绝一身素色的外袍,神色冷清,语气微微有些不善:“怎么,你觉得还能在本王房里?”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见南宫绝似要动怒,阿柳连忙行礼道歉,柔柔弱弱地恳求,“能不能烦请王爷……一起找找?” 她的认知告诉她:王爷和公主联系非凡! 他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只是没想到…… 096 他去找她 阿柳总觉得,如果南宫绝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只是,阿柳的焦急和期待,并没有得到南宫绝的丝毫回应。他语气凉凉地扔一句:“脚长在他身上,关本王什么事。”作势就要关上门…… “王爷!”阿柳急了,顾不上礼仪尊卑,伸手直接挡上门扉。在制止住南宫绝关门的动作之后,她才咬着唇,神色尴尬地补充,“烦请王爷出去找找吧!梁城的夜间并不安全,公主也不会什么武功啊……” 她在梁城住了很长时间,早已算是半个梁城人。 这里白天热闹繁华,晚上却也有丑恶黑暗的一面。这些唐黎通通不知道,阿柳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 “吃一次亏,她才懂得以后别再跑出去。”冷然丢一句话,南宫绝“乒”地一声直接关上房门,让阿柳没有任何回神的时间。而阿柳再敲,他便再也不开了。 “王爷!” “求求您了王爷!” “……” 阿柳站在门口努力了半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终究是耸拉着脑袋,自己去后院想办法,打算多凑几个人,壮了胆子,一起出去找唐黎回来。 ************ 阿柳离开后,房门口一子清静来。 夜色冷清,整个房间内一片寂静。南宫绝回身打算歇,不去管那个莽撞固执的唐黎,任由她在外面自生自灭……但是却始终无法平心静气! 他翻身上床,闭上了眼睛,却了无困意。 他刻意让自己的思绪渐渐放空,但是脑海中却无意地翻涌起关于唐黎的影像—— “梁城的夜间并不安全,公主也不会什么武功啊……”这是阿柳说的话。 “我又不会武功,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这是她之前气急败坏对他吼过的话。 “一年前的那场大火……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现在相信我了吗?”这是那天她可怜兮兮地趴在他背上的时候说的,记忆如此清晰深刻,他甚至能想起她眼底的澄澈和明媚,想起她那灿然的笑脸。 就是这样一个唐黎。 她的脾气时好时坏,没有半点的公主气质,没有半点的淑女风范,可偏偏就是这种“格格不入”的性格,又让人讨厌不起来!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 就像他,嘴上说着厌恶不屑,脑海中却把她记得清清楚楚…… 南宫绝重重地呼出口气。 他在大脑将某种思维彻底理顺之前睁眼,强迫自己不要继续往想,蹙了蹙眉强迫自己回神,并且告诉自己:他要找她回来!而且只是找她回来而已。 其他的,暂不多想。 ******************************************************************************************************************************* 夜色沉沉,气温微凉。 整个梁城都已入眠,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南宫绝兀自在街道上搜寻,却看不到半个人影,甚至连点人声都听不到……唐黎,她会去哪里? 他的脑海中陡然回放起唐黎适才闹脾气离开的画面—— 她之前满脸兴奋地缠着他是要庆祝…… 庆祝? 按她的个性,能庆祝的地方,只有酒楼! ***** 夜色已深,梁城中的一般小酒楼早已尽数关门。 单个街道的寻找实在太费力,效率也太低,南宫绝的眉头紧了紧,终于纵身一跃,只身上了顶——只有身处居高临的位置,他才能辨析整个城市的灯光,找到她的所在。 只有城南的方向还有明亮的火光。 相较而言,城南算是商贸发达的地方,晚上留宿的商旅队伍也比较多,所以酒楼彻夜开放,供商旅彻夜寻欢作乐,这也是免不了的事情。他才,唐黎应该也在其中的一家。 ************ “客官,往里面坐!您几位啊?”南宫绝抬脚步入时,小二便殷勤地迎上来,张罗着要给他找位子,“是要吃便餐,还是等朋友来一起畅饮呢?” “小二,打听个人。”南宫绝抬手,止住了他邀他坐的好意,淡淡地开口询问,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大晚上的不来喝酒,来打听人? 小二听到南宫绝这么说,当即就不高兴了,方才热情的态度瞬间就变得恹恹的:“客官,我这一晚上来来去去地看那么多人,哪记得您说的姑娘是哪位?” 言之意:你去其他地方找找吧!我很忙,懒得回想。 他撩了搭在肩膀上的抹布,正想挥手赶人,南宫绝却抬 手,一锭颜色纯正的金子便送到了小二眼前:“那你要不要去问问别人?她的消息对我很重要。” “要要要!”小二连声回答,讨好的笑容拧成了一朵花。 整整一锭金子! 他在这里干整整一年的伙计,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客官,我马上去问!马上去问其他的伙计,总会有人看见的!”生怕南宫绝跑了似地,他奔跑的同时还不忘招呼,“客官您先坐,您在那里别走,我一会儿就回来!” ****************************************************************************************************************************** 小二前去打听了,南宫绝随意地找了个空位,撩袍坐。 夜晚的客人不多,除了他之外,只有一桌的商旅,几个人正在喝酒聊天。因为地方空旷,他们聊天的内容也都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先更这么多,剩的明天早上我码~晚上小虫子实在太多了,我又是坐在床上码字,这个感觉无法形容…… 097 对她不忍心4000+ (补昨天欠更!) 晚上酒楼的客人并不多,除了他之外,只有角落还坐着一桌商旅——几个人都是喝到微醺的模样,正豪气地灌酒聊天,说话的内容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梁城这地气好!我明年做生意再赚了,就在这里买一栋宅子,再娶一个梁城的姑娘!”其中的一个大声宣告,得意洋洋地举杯,“到时候我成亲,你们都得来,一个不能少!” “得了!买个宅子还好说,娶个梁城的姑娘就免了?”旁边的一位感叹着摇头,“谁知道这梁城的姑娘有没有被拐卖过?有没有被欺负过?你还敢要?” “这话怎么说?” “你是不知道啊,最近两个月,梁城的晚上不太平,据说是出了两个恶人,偷了正经人家的姑娘去卖,都已经好几个了,也有事后赎回来的,但是那……还叫姑娘吗?”他不屑地摇摇头,添油加醋地形容梁城此时的情况,“而且还偷别人的银子,所以说这财不外露,我们也得当心着点!” “那是那是……” 那些人嘻嘻哈哈的,很快有岔开了话题。 南宫绝的眉头却紧皱了几分,想到他们刚刚提到的危险,再想到不会武功的唐黎……他放在桌边的拳头不由紧了紧,再也难以压制心中的担忧! 碰巧,小二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打听到了!客官,是有您形容的那样的姑娘来过,还打包了衣着吃的带走……可是她早就走了啊!”小二如实回答,观察着南宫绝的脸色,忐忑地缩了缩脖子,“怎么……没回去?” 南宫绝的脸色一沉,冷声追问:“往哪个方向走的?” “那边!那里人就少了……客官您要不要先去……”报官? 小二的提议还没有说完,南宫绝便抬脚离开了酒楼…… 而小二张望了半晌,目送着南宫绝的身影消失,才掂量着手里的那锭金子回来,嘴里喃喃地嘟哝:“那姑娘长得倒是不错,可脾气看起来凶悍得可以……能出什么事?” ************************************************************************************************************************************************************************ ************************** 沿着小二之路的方向一路前行,两侧明显荒僻了起来—— 街道明显变窄,道路上的石块也渐渐变得嶙峋,而且周围都是漆黑无底的小巷……南宫绝加快了脚步寻找,在经过一个暗巷时,偶然听到里面传出异声。 他眉心一紧,当即抬脚大步靠近。 眼前所见的情景,让南宫绝不由一愣—— 两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像孩子一样地在巷子里蹦蹦跳跳,笨重的身体看起来搞笑且滑稽。只是借着月光,他看到他们的脸上满是颓然和无助…… 两个诡异的疯子! 南宫绝默默地在心里评价一句,转身就想离开,却被那两个男人叫住—— “大侠!这位大哥!您是不是衙门里的人?” “大哥!求你把我们抓到衙门去吧?她吩咐过来,不到大牢不准停……太邪门了!我真的停不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吓得带了哭腔。 两个人在这里蹦蹦跳跳一晚上,他们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精力!身体只是麻木的上跳着,脚底时不时撞上地上的小石子,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若是能停来看一看的话,脚肯定也是破了的! “她?”南宫绝驻足,挑了挑眉,只简单地问了一个字。 “那个女的太邪门了!” “不不不,是我们自己不好!我们不该想要去抢她的东西,还想……对她不利!我们知错了,麻烦您报官把我们抓进去吧!”对方几乎是哭着恳求。 旁边的那个闻声,也立马附和:“是是是!再跳去,我们就要累死了!” 南宫绝没有答话,只是从他们的形容中,隐约觉得应该是唐黎。 不是说她邪门! 而是非要有个女的做出点邪门的事情来,他觉得……这个世界只有唐黎做得到! “她去哪个方向了?”这两个活蹦乱跳的人,似乎也就剩了这点问路价值。 那两个人连忙指了方向,原本还奢望着南宫绝会“救他们于水火”,可是没想到,他只是简单地抬脚越过了他们,连半点同情的目光、“帮忙”的架势都没有留…… “您怎么走了?” “您把我们抓进衙门去啊!” “我们是恶人!!我们现在真的……不行了!” “……” 目送着南宫绝走远,那两个人近乎绝望地狼哭鬼嚎。毕竟,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是空无一人的窄巷……这是很难再碰上第二个人出现的! 而南宫绝的脚步不停,在走到小巷尽头时,才凉凉地丢一句:“……那就跳死在这里好了。” 漫漫长夜,留给那两个人的,只有精疲力竭和绝望。 ****************************************************************************************************************************************************************************************** 从这个小巷再追出去,就彻底是空无人烟了。 借着月光,他只能看到两侧低矮的房,都是农家的院落,而住在里面的人早已入眠,看不见任何的灯光。远远的,他看到一个远离的房的麦垛,麦垛的对面,似乎还隐隐透射着火光…… 南宫绝停了停,一秒提气身过去。 他觉得,应该是这里了! 果然。 他在麦垛的那一方,看到睡得正香的唐黎,四仰八叉地睡姿让人不敢恭维。她的身上盖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看起来破旧又熟悉!而接近她的那个火堆旁,正蹲了个男人,听到他的声音靠近,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倏地睁眼,警觉地回身瞪向他。 但也只是四目相对,一刹那的光景。 阿木很快垂眼,目光淡淡地看了眼唐黎,视线再转回南宫绝脸上,用手语比划:‘她睡着了。’ 南宫绝打量了他半晌,才想起他的身份——他们见过的!当时他第一次见到唐黎,把她扔水塘里,弄得她气急败坏,那个时候,就是这个男人策马而来…… 他记得,唐黎当时还叫这个男人:“阿木!” 如此具有特色的藏青色袍子,他不会认错。 “你是阿木?”南宫绝淡淡出声,眉头微蹙地上打量了他一圈,“她的……暗卫?” 从边境一路跟到这里,会在危险的时候出现,却从不被他看到……那么可能的身份只有一个:暗卫! 阿木点点头,双眼一直 垂着。 在南宫绝面前,阿木似乎有意躲避,一直不敢抬头,整个人都显得很局促,比往日更老实本分了好多。他指了指唐黎的方向,往她那边走了几步,解释着:‘她吃的醉鸡里面有酒,可能有点醉,也叫不醒……你要不要带她回去?’ 他快速地一通比划完,南宫绝却……丝毫看不懂。 他不懂手语,倒是对阿木这个人有些好奇:“你不会说话?” 这个“阿木”,看起来憨厚老实,那张金属的面具,隐约可见他皮肤恐怖的纹路,应该是火烧伤……这个人无论是在外貌上、个性上、特点上,都应该是不认识的,可是莫名的,看着阿木,总觉得他和记忆中某人的影像吻合。 他好像以前认识他! 阿木被南宫绝盯的心虚,他胡乱地点点头,还未有所行动,南宫绝却直接问出了一句:“你的名字一直是阿木?” 阿木的心中一紧,迟疑了一秒,坚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他很想逃走,在南宫绝看出更多的端倪之前逃走,但是他知道南宫绝心思缜密,逃走就等于是变相承认!况且以南宫绝的身手,若他执意想拦……他根本走不了! 为了避免南宫绝起疑心,阿木只能背过身,假装去叫唐黎,离开南宫绝的压力范围。 “朔阳!” 南宫绝在后面叫了一声,阿木的背后一冷,却假装没有听到,走到唐黎身边,弯腰打算去抱她起来。 “等等!”南宫绝叫住他,无奈地轻叹出声,“还是本王来吧……” 至于他,可能真的是他认错人了。 一个在一年前就该死掉的人,不可能会改头换面,以这样一种形象守护在唐黎身边。不可能。 ********* 他越过阿木,弯腰够到了唐黎的胳膊,稍稍用力往上一拉,唐黎便跟着他起来。他顺势一捞,轻而易举地把她抱在怀中,给她安置了个舒适的位置…… 阿木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见南宫绝把唐黎抱起,他似乎松了口气,眼眸中却闪过一抹落寞。 他回身,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偷偷离开。 毕竟暗卫的职责,就是在暗中保护。 只是没想到南宫绝却突然叫住了他—— “慢着,阿木!”南宫绝开口,手里还抱着唐黎,目光紧锁着阿木单薄可怜的背影,淡淡出声 ,“既然你跟了她那么久,就留在她身边保护吧!不用再躲在暗处了!” 闻言,阿木的神色明显一喜,他错愕的回过身来,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留吧。”南宫绝浅笑着勾了勾唇角,“只有一点,以后不准在这么孤男寡女地带她出来……” 阿木连连点头,只要给他的身份,让他名正言顺地跟着唐黎,他怎么都愿意! 毕竟他带着面具,真实的相貌如此丑陋……他之前都不敢站在明处! ********************************************************************************************************************************************************************************** 很快便回到了客栈。 阿柳带了几个人出去寻找唐黎,还没有回来。南宫绝把阿木交给小二,让他负责待去安顿,自己则抱着唐黎上楼……阿柳不在,她没有服侍的人,他只能亲自“代劳”。 她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窗边放着几截新鲜的兰花,在夜色泛着淡淡的香气…… 南宫绝把她放到床上,还未来得及直起身子,她却陡然伸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干嘛?”南宫绝的神色不由一紧。 他没有点灯,此时整个房间都是昏暗的,只有窗棂之间投射进来的月色,衬得这个房间越发安静,静得几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气氛顿时就不同了! 唐黎没有回答。 南宫绝无奈,大掌覆上她的小手,想要把她的手拉来,她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又用了力,执拗地抓住他的袖子,强硬的嘟囔出声:“我不要嫁给南宫泽!” 不是都已经旨不用嫁了么? 南宫绝无语,想要撇瞎担心的她,但是看着她无助紧锁的眉头,又怎么都狠不心来。在原地思忖犹豫了半晌,他终于还是轻叹一声,在她的床沿坐…… 098 跟我回封地3000+ 他站在床边迟疑了许久,终于无奈地低叹,弯腰坐上了唐黎的床沿…… 她葱白的五指还紧紧掐着他的袖口,因为他坐,她的手才松了松,只是无意识地继续把他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拖。这是一种本能又依恋的状态,让南宫绝不禁有些发愣—— 这样的唐黎,让他狠不心来。 “本王没说一定要你嫁给南宫泽……你有什么好气的?”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睡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南宫绝淡淡而叹,声音无奈却也低柔。 他的另一只手覆上唐黎的手背,指尖微微用力,将她柔软又固执的手指,一根根拿自己的衣袖。 “不用嫁给南宫泽,你却成为了他手上的棋子……”他摇了摇头,手指和她的摩挲而过,温软细腻的触觉让他惋惜地蹙眉,“你可曾想过,他以后会把你指给什么人?” 现在的形式,唐黎似乎看不透,他却很清楚。 说难听一点便是—— 唐黎从青岚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身份,沦为青岚进贡而来的一样贡品。青岚不可能接她回去,南宫泽也不可能再给她皇妃的尊贵身份。她会和朝野中用来和亲的郡主一样,接受南宫泽的赐婚…… 谁知道最后会嫁给谁? 总之,她将彻底成为一枚政~治上的棋子。 “唔……”唐黎在梦中呜咽一声,睡得依旧香甜。 南宫绝无可奈何地扬唇,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感慨了一句:“这样也好。” 她的五指已经尽数被他从衣袖上扯,但是他却没有它们丢开放在一边,就这么迟疑着僵持,最后忍不住覆盖上去,将她的小手轻轻握在自己掌心—— “唐黎。”他开口,说出这句唐黎根本没听到的询问,“我带你回京城,帮你恢复记忆。到时候,你愿意跟我回封地么?” 夜色漫漫,唐黎努了努唇,继续睡觉。 ***************************************************************************************************************************** 门外。 阿柳带了几个人,出去寻到现在才回来,却是一无所获……进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的脑袋都耸拉着,阿 柳更是眉头紧锁,担心到了极致! 不止是因为担心唐黎,更担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万一他们最后不能进京,她怎么去接近皇权?怎么给自己的家族申冤呢? “公主已经回来了!” 谁知刚踏入内,便得到留守的人如此回答。 “回来了?”阿柳询问了几句,脸色顿时放松了来,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人呢?” “已经在房间了!”因为有三王爷在房内,他们不敢进去,也不敢在外面嚼舌根,只能神神秘秘地和阿柳八卦别的,“王爷带了个男人回来,说是以后贴身保护公主的!他长得好恐怖哦!” 带着一个冷冰冰的面具,身上穿着暗色系的袍子……像江湖中人,好可怕! 肯定杀过不少人的…… 阿柳没理会众人的八卦,只是留一句“我上去看看公主”,然后便撇众人快速上楼。公主的房间是在三楼的雅阁,她走过二楼的楼梯,正想绕上去时,迎面站着的身影却让她不由一愣—— 冰冷的面具、藏青色的袍子、别在腰间的长剑…… 她错愕地怔住,而站在前面的阿木,也是同样地怔了怔。 “是你?!”阿柳惊呼。 如果阿木能讲话的话,此时应该会和她有一样的感叹。 但那也只是转瞬间的错愕,阿木看着她的目光很快就转为了敌意——当初说好的那个调包计划已经取消了!她居然还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粗粝的手指已经抚上腰间的长剑,阿木甚至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公主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没想取代公主的身份!”眼看着阿木要拔剑,阿柳的心都要提了起来,她仓惶着摆手解释,心慌得就差当场给阿木跪,“我求求你,我没有敌意的……我发誓,我只想跟在公主身边,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她只需要一个去京城的机会! 她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接近权贵的理由! 她承认她是利用了公主,但这种利用也只仅此而已!至于她以后怎么为家族报仇,都是她自己的事情,都要靠她自己努力……难道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能给她吗? ‘你用什么证明?’阿木怒气冲冲地比划,对她的说辞并不相信。 “我……” “吱呀!” 阿柳正准备 开口,雅阁的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拉开,南宫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眉头微蹙着,俊逸的脸上有几分不耐,就这样门口呵斥:“吵什么?” “……没。”阿柳连忙站定,虚应着笑笑,朝南宫绝摇头。 阿木始终沉默着,只是微微摇头,和阿柳表达了同样的想法。他虽然不喜欢阿柳,但是基本的分寸心里还是有的!若是这个时候在南宫绝面前表现出来了,那么调包的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南宫绝再和公主“亲近”,但归根结底,他终究还是沧行国的王爷! 这种事情,不好说。 于是,阿木和阿柳沉默地并肩而站,在楼梯上给南宫绝让了道,丝毫没有提刚刚的“争论”。 这样的“默契”,在其他人看来—— 委实诡异! 南宫绝没有追问,却也是狐疑地多看了他们两眼,才抬脚缓步楼,在经过他们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出声交代:“他叫阿木,是新来贴身保护公主的人,武功很高。你知道怎么安排么?” 阿柳知道自己被点名,不由瑟缩了一,连忙应答:“奴婢知道。” 她得安排阿木的食宿和衣服,这些都是公主的贴身婢女该干的事…… 南宫绝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抬脚,彻底离开。 留在原地的阿木和阿柳相视一望,阿木的眉头依旧皱着,从面具上投射出来的视线,依旧是充满了敌意。他冷然地停顿了一,才不情愿地比划:‘就这样吧!别让王爷起了疑心。’ 阿柳心中一喜,服了服身:“谢谢。” 总算,她是能彻底安定来了! ************* 南宫绝没再听到他们在楼梯上的动静,但这并不表示,他已经彻底没了疑心。 刚刚在唐黎房内时,阿柳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 “我保证不会伤害公主!” “我没想取代公主的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很明显,阿柳和阿木之间之前就认识……他们又有什么关联? 他得好好考虑考虑。 毕竟,在梁城招募丫鬟小厮,阿柳是一个如此脱颖而出的存在……优秀得根本不像个丫鬟! **************************** ************************************************************************************************************************************************************** 翌日。 小二很早就开了门,帮忙将马车赶到门口,然后一箱箱地往上搬东西。这天天色不佳,天空昏昏沉沉的,似要雨,小二他们也加快了动作。 路上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给南宫绝的,另一辆则是给唐黎的,都是奢华舒适。 这里距京城不远,现在起程,估计到天黑,也该到了。 “公主早!”阿柳端着洗脸水进去的时候,唐黎已经坐在镜前自行梳头了,她难得的没有睡懒觉,而且神清气爽。 “早啊!”唐黎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玉色的簪子把头发挽起,高高兴兴地转过来,“我昨晚做了个好梦!” “是什么?” “我梦见……”唐黎迟疑了一,脸色微微一红,没有继续往说。她梦见被南宫绝抱回来,自己还拉着他的衣袖,虽然过程不要脸了一点,但是结局还是挺美好的…… 好像阿木也跟着回来了! 多么好的梦! “叩叩!”正思量间,阿木走上来,伸手敲了敲门。 唐黎回过头去看,当看到“货真价实”的阿木时,巴差点掉来:“阿木你怎么在这里?”这么说,她昨晚的不是梦?她真的死不要脸地拽着南宫绝……不让他走? 不好意思啦,这两天在外面旅游,所以更新比较少一点~我九月一号回家,二号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哦!这两天晚上有时间,我会把我欠更的都补上滴~ 099 她上本王的车 3000+ 所以,她昨晚是真的死皮赖脸地拽着南宫绝……不让他走么? 唐黎顿时觉得没脸见今天的太阳了! ‘王爷昨天让我一起跟回来的,以后不用再在暗中保护。’阿木老老实实地“回答”,把昨天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今天开始,我能名正言顺陪你回京。’ 临了,他目光淡淡地朝阿柳多瞥了一眼,后者连忙垂了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对于阿木,阿柳是有几分害怕的! “他昨天带我回来的?”唐黎没有在意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异常小细节,还在纠结昨晚上的梦境和真实——她好像缠着南宫绝不放,厚颜无耻的样子……好像最后他还留陪了她好久! 怎么可能? 南宫绝那种冷傲又自负的男人,怎么可能留来陪她?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把这种荒诞的经过归结为梦境,可是现在…… “公主,去楼用了早膳,就准备起程吧?”最后还是阿柳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神。唐黎怏怏地答应了一声,无力地耸拉着脑袋楼,心中思忖着:千万别让她碰到南宫泽! 至少这个时候别碰到! *******************************************************************************************************************************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公主,您这边请!”从三楼的雅阁一路进去,小二殷勤地笑着,将她迎入一层后侧的包间。而阿木和阿柳都先搬了行李,去马车停留的地方等待。 唐黎心不在焉地走进去,却在看到里面品粥的身影时,不由一怔—— 他今天一身的白衣,外面套了件蓝色的袍子,少了几分杀气和凛冽,多了几分亲近温和。唐黎坐的时候,他停了喝粥的动作,优雅地点头示意:“早。” 不知是唐黎没睡醒,还是真眼花了? 她竟看到南宫绝的唇角似还带着清浅的微笑…… 虽然浅淡,但很真实。 这货居然对她笑? 唐黎一惊,意识地就往自己的粥碗看过去——不是在里面加了东西,然后期待“瞎吃”的嘲笑吧? “你的粥是小二 端来的,本王没有动过。”唐黎低头试图翻找的时候,南宫绝冷然平缓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唐黎再抬头,他脸上的浅笑已尽数敛去,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冷傲,“不喜欢就别吃了。” 桌上放着的都是普通的清粥小菜,按照他们的身份来说,这样的菜色的确是太清减了一些! 完全和平民一样。 唐黎心虚地笑了笑,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连忙拿起了旁边的筷子,又故作幽默地问了一句:“不吃这个,难道你还给我准备了别的什么啊?” 她纯粹是随口一说,纯粹是调节气氛,但是某人的回答实诚又冰冷—— “没有!不吃你就饿着。” “饿到京城?”唐黎的唇角忍不住抽了。 “恩。”南宫绝已经吃饱,慢条斯理地放了碗,动作依旧优雅得体,“从梁城到京城,不吃饭饿不死。” 唐黎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南宫绝,在某个瞬间陡然低头,狠狠地把碗里的粥扒进去,然后重重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碰!”白瓷的碗底重重地碰上木质的桌面,发出不小的动静。 南宫绝拭目以待地挑了挑眉:这是打算跟他动手的意思? “小二!”唐黎在一秒喊出来,化怒气为食欲,“再来一碗!” 原来他对她的照顾标准只有“饿不死”? 只吃一碗实在是太亏了! “来嘞!来嘞!”小二吆喝着,很快就把第二碗粥送上来了。 南宫绝并未起身,就这样坐在她身侧,默默地欣赏她拼命喝粥,拼命塞饱肚子的模样……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算了,唐黎,别太为难自己。” 犯不着为了和他怄气,她把自己先撑死了! 唐黎哼了一声,没打算理会他。 南宫绝摇了摇头,无奈而笑。顿了顿,他才重新开口,面色似乎凝重认真了几分:“唐黎,你知道本王昨晚抱你回来的时候,最想跟你说什么吗?” 唐黎的动作一僵。 抱……她回来?! 唐黎的双颊不由泛了红:阿木只是说是他“找”她回来的,根本没提怎么带回来的……原来……竟然是抱回来的!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尴尬…… 然后他的后面一句—— “最想跟我说什么?”手中的碗 被她放,唐黎这时再也没了猛吃饭怄气的心情。她忐忑地笑了笑,犹犹豫豫地抬头看向南宫绝,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回答显然是残酷的!还不如不回答呢—— “本想想说……少吃点,太重了。” 原本的那点暧~昧和旖旎的氛围,因为他的这句话,瞬间烟消云散。 “不吃了!”唐黎重重地把筷子拍到桌面上,起身就往外走,“开路了!” 她怒意磅礴地走出去,而南宫绝稍后起身,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 两辆马车的外观相似,同样的奢华高调。 唐黎气哼哼地小跑出去,阿柳和阿木他们已经等待多时——侍卫们都已上了马,阿木骑着马走在一辆马车的旁边,朝着车指了指,而阿柳就站在那辆车的地方等她过来…… 还是他们两个好! 像南宫绝这种人,就该划清界限。 唐黎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率先爬上了马车。 “公主还吃得惯这里的早膳吗?我听说小二只备了清粥和咸菜,我特意去厨房让他们热了几块藕粉桂花糖糕,公主您要不要吃?”唐黎刚上车,阿柳便站在车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 说话的同时,她将一个油纸包塞过来,心照不宣地朝唐黎笑笑。 “……谢谢啊!”唐黎感激地接过,拿着那个还有些温热的油纸包,心里却有些犯难——这个怎么吃得去?且不论她在里面狂喝了两大碗的清粥,而且她都已经被南宫绝气饱了! “那我去人车上了。”阿柳朝后面的车队指了指。 后面都是货物和人的车,比他们的这两辆马车简陋多了。 “你……”唐黎叫住她,想要让阿柳一起来她车上,反正地方也够宽敞。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阿柳你上本王的车。” 低凉沉稳的语气,毋庸置疑的决定。 唐黎愕然:“???” “去!”阿柳迟疑着没敢动,南宫绝又是一声催 促,她才吓得打了个寒噤,连忙小跑着往南宫绝的车上去了。阿木多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发表任何观点,他冰冷的面具让人猜不透任何表情。 阿柳的心里满是忐忑—— 她很清楚,南宫绝找她的目的! 昨天晚上她的话,终究还是被王爷听到了吧……他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的! 现场唯一不明真相地只有唐黎,到现在她脑子里的疑问依旧是:‘我的贴身丫鬟,为什么要到南宫绝的车上去?他不是有服侍的人吗?难道看上阿柳了?’ 南宫绝看上阿柳?! 怎么想怎么别扭…… “喂!”眼看着南宫绝要去马车,唐黎不忿地叫住他,“你想要阿柳做什么?” “问几句话。” ‘当着我的面不能问吗?’唐黎很想脱口而出这么一句,但是看到南宫绝脸上的淡漠,她的心里就莫名地酸了——唉!她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要真是谈情说爱什么的,能当着她的面问吗? “……噢。”闷闷地应了一声,唐黎放了马车的布帘,再也不说一字。 ************************************************************************************************************************************************ 车队缓缓前行,两个马车内都是气氛压抑。 唐黎那个马车里是酸的…… 南宫绝的马车里却是真压抑—— 外表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从南宫绝进入马车的那一刻开始,阿柳就是跪着的。南宫绝什么话都没问,只是让她跪着,在她的心理压力上升到最大时,凉凉地出声:“你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么?” 100 狗眼看人 在阿柳的心理压力上升到最大时,南宫绝才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出来:“阿柳……你就没什么对本王交代的吗?” 奢华的马车持续前行,车厢内微微有些摇晃。他们的中间放着一张低矮的茶几,此时南宫绝便是动作悠然地倒了茶,慢慢地端到唇边,细细地品。 越是这种泰然自若,不甚关心,阿柳的压力就越大。 “奴婢……奴婢……”阿柳迟疑了良久,忐忑地摇着头,磕磕巴巴地想要蒙混过关,“奴婢不知道王爷想听什么……奴婢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低垂着脑袋,尽显卑微姿态。 南宫绝不答,一口饮尽了茶杯中的清茶,然后又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只是这次他没有喝,而是陡然扬手,将水泼在了阿柳旁边的地上…… 阿柳顿时打了个寒噤。 “没什么要交代的?”带着低讽的笑意,南宫绝淡淡地重复出她先前的那句话,然后毫不退让地反问,“既然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你心虚什么?” 这么明显的颤抖! 显然她的精神已经紧绷到极致了。 阿柳低着头没答话,藏在袖子中的拳头却不由捏了起来。 “本王问你,你的本名是什么?家是哪里?为何会为奴为婢?”在阿柳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南宫绝乘胜追击,“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还是识字的,所以家庭清苦,流浪之类的谎言,你也不必说了,本王不会相信。” 一席话,堵住了阿柳所有的退路。 那些可以蒙混过关的理由,阿柳甚至没有想全,便被南宫绝全盘否定。 “奴婢……叫柳霜霜。”迟疑了良久,阿柳终于颓然地呼出口气,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家父之前在朝为官,后来……家道中落……所以奴婢现在才在这里。” 简单的一段话,概括了她的这个人生。 实则……什么都没说! 南宫绝暗暗蹙眉,目光若有所思地瞟过阿柳,琢磨着姓柳的朝中官员——似乎一年之前,有个柳刺史,据说个性刚强。但是最后被查出暗中联络权贵,贪污众多…… 但那个刺史早已是满门抄斩了!柳霜霜会是和他有关系的么? “你到唐黎的身边有何目的?”想起那天她在门外和阿木说过的话,南宫绝淡淡地追问。 “ 我要振兴家族!”阿柳脱口而出,这回连“奴婢”的自称也顾不上了,“我爹为人一生刚正,他死得凄惨,我总要做点什么,好让他的亡灵泉有知!” 她一口气说完,这才惊觉自己失言—— 为人刚正、死得凄惨……这么明显的特征说出来,以南宫绝在朝中的身份地位,很容易就能得知她爹的真实身份!知道她爹是所有人口中的“罪臣”…… 完了! 若是他得知她是侥幸苟活于世的柳家人,会不会……对她杀手? 南宫绝多看了她一眼,心中已经对她的身份有了论断。她就是将柳刺史的女儿无疑!只是她为什么还活着?朝廷为什么没发现她?这些依旧是未解之谜。 当然,这些“谜”,他通通都没有兴趣。 这种事,该是南宫泽管的……他没有操心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闲情! “本王明白了。”隔了许久,南宫绝才别有深意地发声,在阿柳忐忑之际,缓缓地出声补充,“本王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又要去京城做什么,总之……不能害到唐黎。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么?” 彼此都是聪明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彼此听得心知肚明—— 南宫绝清楚了她的身份,也揣测到她的“振兴家族”不会那么简单!但是他选择了坐视不理,只要阿柳能不伤害到唐黎,其余的……他会任她发挥! “明白。”阿柳重重点头,“谢王爷!奴婢……谢王爷庇佑之恩!” 性命得以保障,她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资本,阿柳激动得目光微微泛红…… “本王没有庇佑你。”南宫绝放杯盏,修长的手指在瓷白的杯沿滑过,“你们柳家的事情,全靠你自己。”这句话,等于默认了她的“振兴行动”。 ***************************************************************************************************************************************************************************************************************************************************************** ************* 此时,另外一辆马车上。 唐黎心不在焉地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时不时地朝南宫绝那辆马车的方向瞟一眼——阿柳还在他车上,他们两个到底谈什么,需要谈这么久?而且南宫绝什么时候和阿柳这么“熟悉”了? 才一个晚上……感觉天翻地覆了! 唐黎闷闷地兀自思索,手指扣着马车木质的窗棂。 窗外的人烟渐渐荒芜,走出这片城郊的农庄,应该就算是走出了梁城的地界。而就在这个时候,唐黎看到城郊的地方似乎还站了好几个人—— 是曹潜,带着他的好几个家丁。 曹潜穿着深色的官袍,一脸殷勤地在郊外翘首以盼,而那几个家丁的手里,每个都托着一个红木的托盘,上面还盖着丝质的红布……看上去档次不低! “梁城人杂,官特意守候在此送王爷!”唐黎的马车走在前面,曹潜分不清他们坐的是哪辆,错将唐黎的车拦来,满脸堆笑地在外面作揖,“王爷,官还有物相赠。还请……” 话音未落,唐黎已撩起帘子,懒懒地询问:“你要送他什么?”心里不屑地嗤了一声:南宫绝,你也有收受贿赂的癖好?!鄙视! 曹潜的脸色一变,连忙站直了身子。 送礼拦错了车,这丢人丢大了! 不是“尊者在前”么?怎么让唐黎的车走前面去了?要知道,她之前还是青岚公主,未来皇妃,但是她现在只是和亲公主,未来也不过是个朝廷命妇…… 都这样“低微”的身份了,怎么还让唐黎的车先走?王爷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想到这里,曹潜立即拂了拂袖子,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样,全然没有之前对唐黎的讨好巴结,淡淡地询问:“王爷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提到南宫绝,唐黎就想到他和阿柳在马车里这么久……她当即就酸了,胡乱地朝另外一辆马车一指:“那里!”在那辆马车上谈情说爱,潇洒快活呢! “恩。”曹潜带着官腔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要走开,却被唐黎叫住—— “你要给他送什么?” 她只是顺口一问,甚至连好奇都算不上,权当是自我转移注意力。没想到曹潜的反应却把她惹火了—— 没有了“即将嫁给皇上”的身份,曹潜对唐黎的态度根本算不上是尊重,被问及 这个问题,他语态凉凉地回答:“这是官送给王爷的,就不牢公主瞎操心了!” 说完,不屑地转身,指挥着家丁端着木盘去另外一辆马车前。 唐黎顿时就在郁闷中爆发了——南宫绝惹了她不高兴也就算了!但是你曹潜算什么人?这样一个小小的朝廷官员,也敢这样给他难堪?忍无可忍!! “慢着!”唐黎猛地撩开帘子,直接跳了车,不依不饶地和他杠上了,“你什么意思?什么态度啊?” 南宫绝的马车也在此时停,他揭开窗帘的一角,正好看到唐黎和曹潜僵持的画面。 俊眉蹙了蹙,他的一张脸当即沉了来。 “王爷!”曹潜立马回神,殷勤地朝南宫绝扬起笑脸,至于和唐黎的这点尴尬,几乎是瞬间被他忽略,“官是特意在这里等您的!官准备了几样礼物……” “来——贿——赂——你——的!”唐黎在他身后一字一句地接口,嗓音平淡,语速平缓。 而曹潜竟然顺着唐黎的话,脱口而出地继续:“官准备了几样礼物贿赂您……”话到一半,曹潜猛然住口,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的,狠狠地朝唐黎瞪了一眼,咬牙切齿,“公主别误导官!” 真是的,他怎么顺着唐黎的话往说了呢? 真是诡异! “我就误导怎么了?我身为青岚公主,地位在你之上,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恶意贿赂,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就不应该用力扇几巴掌把自己扇醒么?”她说着话走近,距离曹潜越近,她的嗓音越清越缓。 101 你和本王一起吗? “我就误导怎么了?我身为青岚公主,地位在你之上,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恶意贿赂,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就不应该用力扇几巴掌把自己扇醒么?”她说着话走近,距离曹潜越近,她的嗓音越清越缓。 这在常人看来,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唐黎以教训的口吻和他说话。 但是曹潜的身形却微怔,眼神也迟缓了几分。他觉得唐黎话荒诞可笑,但是潜意识里竟真产生了一股羞愧,然后在自己思绪完全理清之前,他的右手已经扬起,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唐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而曹潜则是把自己扇懵了。 “只有一巴掌就够了吗?”在曹潜尚未回神之际,唐黎向前一步,继续引导,然后曹潜的手便再度抬起来,朝着自己的脸一巴掌……又是一巴掌…… 把自己扇成了猪头! “大人?”他的那些家丁此时都已经看懵了!他们的大人像是中了邪似的,就这样打自己的耳光,表情沉痛,力道狠力,而且根本停不来…… 大人干嘛要这样? “够了!”最后还是南宫绝开了口,他从马车上走,冷然扫过那些家丁手里的木盘,“曹大人有心了,本王什么都不缺,还是请曹大人把东西都带回去吧!” “这……”曹潜刚回神,就听到了这么一句拒绝。 他迟疑着想坚持送礼,却在偶然对上唐黎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时,心里忐忑地颤了颤,只能退步:“那欢迎王爷次再来梁城,官一定好好招待!” 他得赶紧离开! 今天这不太对劲……有点邪门! “走走走!”他不理会站在一侧的唐黎,和南宫绝说了告辞之后,懊恼地回身挥袖,指挥那几个家丁,“把东西都给我收好了,先回府再说!” 郊外的微风习习,一缕清浅的微风拂起木盘上红布的一角,唐黎隐约看到里面是血色的红玉。根据总体的形态床侧,那应该是……一把玉如意。 一个托盘就放着价值连城的血玉如意,那这么多托盘加起来该有多少?梁城虽然是富庶之城,但是一子拿那么贵重的“礼物”出来,说明曹潜也是—— “贪官!”唐黎轻嗤着评价一句,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她的眼里慢慢都是鄙夷—— 狗眼看人低的贪官! “你对曹潜做了什 么?”南宫绝淡淡地出声询问,隔着五米的距离,他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唇角明显向上扬起,“能让他扇自己这么多巴掌?” 让人太目瞪口呆! “做了点正确的引导啊,你看,他不是收掉赃款,回归正途了?”唐黎轻松地耸了耸肩,目光依旧眺望着曹潜灰败离开的方向,只觉得心情大好。 “哦?”南宫绝轻笑出声,追问道,“只是引导而已?” 他带着明显试探的语气,让唐黎忍不住回过身去——她原本是想顺势和他解释几句,但在看到南宫绝车边的阿柳时,瞬间没了任何聊天的心情。 阿柳刚从他的马车来,乖乖巧巧地站在车轱辘处,眼眶微红,柔柔弱弱的模样。 唐黎心中那抹吃味郁闷的情绪,瞬间被推高到了极致。 “就只是引导!”她恶声恶气地回应,狠狠地一眼瞪过去,“关你什么事?” 说完,她转身重回马车。 *********************************************************************************************************************************************************************************** 王爷和公主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僵,作为属的现场众人,自然是不好多嘴。于是,现场的众人,各个都缩在自己的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黎气哼哼地爬回马车,在揭开车帘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南宫绝依旧站在远处,姿态卓然; 阿柳搅着手指静默着,依旧柔弱…… 唐黎骤然觉得不解气! “阿木!”她突然开口,抬眼看向骑马走在车边的阿木,豪气地冲他指了指,“你上来,陪我坐车!” 阿木愣了:他骑马挺好的呀! “我马车里反正才我一个人,阿木你进来陪我!”唐黎索性杠上了,任性地高声要求,让现场的几个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公主要阿木陪?! 太重口味了! 且不说男女有别,就阿木那个恐怖的样子,冰冷的面具……公主怎么受得了对着他的? ‘我 还是骑马吧!和你共乘一辆车不合适……’阿木尴尬地环视了一周,迟疑着和唐黎比划解释,但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南宫绝的声音冷然打断—— “不行!” 先前的笑容已尽数敛去,他的表情冷冷的,说话完全是不容商榷的口吻:“让他上你的马车,成何体统?” 一男一女,她就不怕惹人闲话? 别人奉为常识的事情,她难道连这点基本的认知都没有? “成何体统?”唐黎不禁觉得好笑——他和阿柳共乘一车就叫名正言顺了?换成是她就变成“成何体统”了?这什么逻辑!这根本不公平!! 她还偏杠上了—— “我偏就要阿木上车!凭什么我就得孤零零自己一个人坐车?” 她这么一说,南宫绝的脸完全黑了。而阿木呆呆地坐在马上,面具的脸颊已经涨得通红一片……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公主这么“蛮横”、“不讲理”的时候! “不想一个人?”南宫绝冷声反问,往后随意一指,“阿柳,你上去陪她。” “可是……”唐黎还想反驳,却被南宫绝不善地打断—— “闹什么?再吵你和本王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