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为君谋》 001:梦魇 “婳映这是你爹给你寻的亲事,男方是严尚书家的大公子明勇,听外界人说这人品啊可都是不错呢,年纪轻轻的都已经是侍郎了,再过几年还不升官吗!你啊年纪也到了,安心嫁过去,娘也就放心了。” 妙龄少女安静地站在喋喋不休的妇人背后,眼眸中蓄着泪光,努力让自己看向别处。 “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我纳妾岂容你这妇道人家多管闲事。若说这五年来我对你可够好了,这七出之条,单这条无所出,就已经够让你滚回娘家了,陆婳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对于男子的怒骂也寒了心,一双莹白的小手小心地护着小腹,双唇紧咬,她错了,错在不该对这样的男人还抱有一丝希望。孩子,你终究只剩娘亲了。 “稳婆怎么样,是不是男孩儿!” “恭喜老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听听这哭声,多洪亮,以后啊必有出息。” “好好好,赏赏。”所有的人沉溺在喜悦中,无人问过一句,产妇可还好。 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看了眼从产房里抱出的麟儿,眼神示意去,身边的丫鬟接过襁褓中的孩子,“勇儿啊,你媳妇儿身子弱,麟儿就先交予我抚养。” “娘亲如此就劳烦你了。”男人片刻不曾犹豫。 尚在昏迷中的女子,听清楚了外面的谈话,她的孩儿,她的孩儿啊! 你们何其残忍,她十月怀胎忍受夫君其他女人的冷嘲热讽,生严家的长子嫡孙,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孩子,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啊啊啊。。。。 依山而建的茅草内亮起暗黄色的烛火,借着周围树木的遮掩,很难发现深山处还有这么一个住所。 男人手中拿着火折子,靠近床上那个在不停呓语的女子,惊慌地摇着她,“小姐小姐,你快醒醒,醒醒。” 女子猛地从噩梦中惊醒,瞪着一双眼毫无焦距,眼眸中的恨意一直没有散去,待看清了身边的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带着无比信任的依赖口气,“我又做恶梦吵醒你了。”丝毫不介意这么晚了,一个大男人会出现在她房间里。 “没有关系,我本来也就睡的浅。”粗犷的男人面对眼前的女子,带着分小心翼翼的回答,“回头我去抓几贴安神茶,你这样是不行的。”想来小姐肯定是还没有习惯这里的生活,如此委屈她了。 女子心里有着事,回答有些敷衍,“恩好。” 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默默地转过身,在简陋的梳妆台前拧了把毛巾,递过去,“小姐给,擦擦吧。” 女子在听到这叫唤之后微蹙着柳叶眉,闷闷地接过毛巾,赌气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男人抓抓头发,暗忖:小姐应该是生气了,可他好像没有。。。。哦,对了他怎么这么笨啊,女子的子,是他这个男人大晚上可以进来的吗! “那那个,我。。。我明早再过来,小姐你好好休息。”男人窘迫地就要离开房间。 “尉洪筹你站住!” 男人向来对她的话不敢有任何的反驳,僵直着身子背对着她立在门口,双手握在门把上要走不走的很是滑稽。 “你干嘛躲着我,转过头来,我有话跟你说!” 男人依言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她,“小姐,什么事情。” “你看着我,尉洪筹,我早说过了,离开了那个地方,我就不是什么小姐,你别再叫我小姐了!”她气他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是不能迈过去这个坎儿了! 难道是因为这事小姐才气恼他? “小。。。。映儿”尉洪筹刚毅地俊脸难得地柔情,在她殷殷期盼的目光,唤了她的小名,女子果然笑靥如花。 “尉洪筹你可要好好记住了,你要是再叫我小姐,我明天就离开这里。” 想到外面人的那种恶心的嘴脸,尉洪筹狠狠地点头,他绝对不会再让小姐回到那个地方,“我记住了小姐,不是不是,映儿,你要给我一点时间反应过来。” 婳映好笑地看着他的窘迫,“那行,很晚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山吗。” “诶,好,你也早点休息。”尉洪筹小心地给她关上门之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小姐却真的跟他来了这里,她就在对面的子里,是这样的真切。 按捺心中的激动,他得想想明天山要买的东西,小姐离开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不能再让她在这里觉得还有任何的委屈。 002:通缉 “老爷这可怎么办,找不到婳映,咱们拿什么跟严家交代,这眼看成亲的日子就到了。”富丽堂皇的大厅内上坐着两名富态的中年男女。 男人听着妇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显得很是烦躁,将手边的茶盏挥落在地,怒骂道,“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你现在跟我说怎么办,成亲那天要是咱们叫不出人来,严尚书那头丢了脸面,还不得算在我的头上,我这手里头的账簿要是被查了出来,后果如何,你还不知道!” 妇人吓得脸色惨白,“老爷那,那可怎么办,严尚书我们可得罪不起啊。” “现在全府上知道婳映失踪的人没有几个,你记得给我办好了,要是泄露了让严家人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爷这你放心,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陆崇俨毕竟也曾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至于像这些妇道人家遇到事就怕得不行,“来人,去把小姐的丫鬟给我带来。” “奴婢华梅见过老爷夫人。” “我问你最近你可有发现小姐行为有异常吗!” “回,回禀老爷,小姐她,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晚膳之后就回房休息了,很少出门,不过小姐通常不许奴婢进去伺候。” “你是在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她平时有没有叫你出府送信件什么的?” 华梅猛地摇摇头,这种事可是关系到女子的声誉问题,她怎么敢胡言乱语,“没有没有,小姐自从上次的受了风寒之后,便很少出门,连话也很少跟奴婢说,平时都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呀。。。老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晚膳过后小姐会叫我多送一份到后院的墙角,可是很奇怪,我再去收盘子的时候,东西都被吃完了。”这是主子们的事情,她向来也不敢多问,只是一顿饭的事情,谁会注意呢。 陆崇俨猛地站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说,有多久了!” “有,有好些年了,因为是小姐吩咐的,奴婢,奴婢不敢不从。” “该死的奴婢,还不快带我们过去。” “是是是” “老爷夫人,就是这里。” 两座府邸隔着一堵墙,“老爷,婳映这每天来这里是干嘛?”陆夫人瞧不出这有什么不妥的。 陆崇俨在附近看了一圈,“你这几天可还有拿饭菜过来?” “回老爷,有的。” “可都有吃了?” “没有。” “管家你派人去隔壁府打听一,可有什么人不见了。” 等着管家去打听的空挡,陆崇俨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姐房内的细软可都还在?” “不,不见了。” “老爷,打听过了,这尉家的看门说没注意,不过三姨奶奶说了句,那小畜生这几天怎么不在,兴许就是尉家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哎呦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家婳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不” “你给我闭嘴,回房再说。”陆崇俨厉声喝止她,转而对人道,“今天知道的事全部给我烂在肚子里,这几人都差遣去别院干活吧。” “是老爷” “老爷你要相信,婳映从小最听话,最乖,肯定不会和隔壁尉家这种三教九流的商家有什么牵扯,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陆崇俨一抬手猛地敲在书岸上,“误会!杨贵容,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不知廉耻,跟个等人私奔!” 陆夫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跪在地上,紧抓着陆崇俨的衣摆,“老爷这事肯定不是婳映自己愿意的,咱们自己的闺女还能不了解,她这么懂事,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咱们陆府上被牵连?” 陆崇俨转而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你先起来,我这也是在跟你商量,这事是万万不可传出去的,只可对外人说是被绑架。” “绑架?” “没错,绑架勒索,让管家去县衙报案,说是小姐的贴身丫鬟看见尉洪筹绑了人走,到时候多派些练家子跟着衙门的人,找到了婳映立马就带回来。” “老爷英明啊,不过这样尉家不就被牵连了。” “妇道人家,这不入流的商贾之户,到时候给些好处便能打发了,你还替他们担心!” “是,我这就去安排。” 陆崇俨心思很缜密,这样去报案了,一方面对严家有了交代,另一方面,尉洪筹知道自己家中遭难,定会献身,如此更能找到婳映,这一石三鸟的计谋,狠是狠了点,可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可陆崇俨千算万算也算漏了一件事,尉洪筹若是对那个家有半分的留恋,凭他正直的性格,也绝不会做如今这样的事情,他把婳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然这些都是后话。 *** ************ 现如今这尉家是大不如从前了,尉老爷自从前几年中风之后,这家里的大小事便都交给生了儿子的大奶奶打理。可这大奶奶也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妇人,家业在她手中没被败光都是好的,更何况她的那个宝贝儿子,不知张进,成日流连勾栏之地,娘俩只想着怎么钱生钱,却从不努力。 这尉洪筹原本是这尉家的二少爷,只是他的娘亲出生不好,就是个丫鬟,更在生他时便难产而死,恰巧那时尉老爷生意上不顺,家里上便当他是扫把星,从生来就没有好好待过他,任其在人住的地方自生自灭,饶是几个好心的人看管,否则这尉洪筹也活不过如今。 “官差办案” 尉大奶奶被这阵仗吓到了,毕竟是民不与官斗,立马露怯,“这,这位官差,来府上是为何事?” “有人报案说你们的人绑架了官家小姐,现来搜证。” “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这样的罪名可担待不起啊。” “这人是不是尉家的?” 官差拿出画像,尉大奶奶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这却是我们家的苦工,但是跟我们尉家绝没有任何关系。” “尉洪筹现在已经被通缉,如果人藏匿在这里,你们就有了包庇的嫌疑,至于有没有关系,知府大人自会定夺,来人,搜。” “是。” 官差们四处搜查确定没找打任何可疑之处,但是上头交代来,这事必须重大处理,见尉家还有一男丁,带头的人发话,“把他带回去问话。” “你们凭什么乱抓人啊,放开我放开我,娘,娘,救我娘。”尉逸松被两名官差架着往外拖,当场吓得哭爹喊娘。 “哎呦,松儿啊,你们快放了我儿子,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是无辜的啊,都是那个扫把星,快放了我松儿。” “事情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人,尽快交出尉洪筹可免令公子牢狱之灾,带走。” 眼睁睁看着官差带走亲儿,尉大奶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官差刚才离去前说的话,让她猛地一惊,“管家,你立马派人去把那通缉犯给我找出来,害了自己亲娘不够,还要害他的兄长,这可真真是白眼狼,去看看他平时都会去哪里,找到了他我重重有赏。” 是非颠倒,两个毫不知情的当事人,却还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003:襟带定情 山中的清晨来得特别的早,伴着大自然最原始的味道,当第一缕晨曦照进婳映的房间,尉洪筹已经做好早饭,准备山了。 婳映睡眼惺忪地起来,准备去打桶水来梳洗,才开房门,脚边摆放整齐的面盆还有毛巾,再向外间的厨房看去,果然看到他的身影。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样的关怀她多久没有感受过了,这一世重生之前,她受到的是无尽的冷待,何曾有人这般真心地为她端过一盆水,煮过一次饭。 尉洪筹一抬眼,便看到佳人朝自己清丽一笑,“小。。。映,映儿你起来了,睡得好吗。” 差点又惹她不高兴了,还好他反应及时。 婳映笑得更欢畅了,他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这么早就去吗?” “对,早点去,早点回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说得小声,语气却坚定。 这样的他,让婳映浑身一颤,他是唯一对她付出真心的,上一世是,这一世还是。 “洪筹你会一直都对我这么好吗?” “会,我会对你好,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几乎是在婳映问完,他就回答,不是什么甜言蜜语,最质朴的情感,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们其实可以在这里自己种菜地,这样你就不用辛苦地山了。”婳映心中萌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放心吧,这次山我也是准备去买些种子的,早饭我给我放厨房了,你待会儿去吃了。” “好。”婳映乖巧地应道,又想到了什么,叫住尉洪筹,匆匆往房间里去了一趟,又捧了一个小包袱出来。 “我带出来的细软,反正也不会再用了,你带去当铺换钱吧。”从前的那种富裕生活再好,可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跟他把未来的日子过好。 尉洪筹从来就没有想过用她的东西,只想靠自己的双手给她更好的一切,随即扯了个很顺理成章的理由,“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用的好东西,那些当铺的人有哪个不是精明的,咱们要是这么光明正大地放出去,难保不会被猜疑,估计这个藏身之地也很容易会被找到。” 婳映听后忙不迭地点头,听他这么一说,真的吓死她了。恨不得立马毁了这些首饰,反正她也用不到了,又后悔起,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这一层,早知如此,她应该多带些现银才是。 瞧见她委屈 嘟着嘴的模样,尉洪筹看得心神荡漾,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我快去快回,你回里等我回来。” 目送他走上一条小径,然后越来越远,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婳映才缩回僵硬的颈项。 最普通人家的早饭,相比之前在陆府的膳食,这些简直有些粗鄙,可是她却感觉不到,做的人很用心,小米粥香糯,熬出了米甜甜的味道,佐粥的小菜散发着淡淡的酸味,诱人食指大动。 吃完早饭,又收拾了一翻之后,婳映在子的周围逛了起来,不远处她听到有水流声,寻声找去依山自然形成的小水潭,清澈见底,还能看到小鱼小虾的身影,让她为之雀跃。之前在陆府从未有过的大胆想法在她脑子里闪过。 岸边布满青苔的礁石上,放着一双小巧的绣花鞋,美丽的女子,高高地挽起裙子,纤细的小腿涉入水中,瞧她脸上欢快的表情,平常孩童玩的游戏,她也能玩得这么自在。 眼看着就能抓住一条鱼了,可在水里就是鱼儿的天,她连裙摆都用上了,也没有兜住一条,得,这还真是抓鱼不成,反湿了一件衣服。 施施然地回到岸上,回房间换了衣服,包袱里掉出一条绣工精美的襟带。本来在陆府就是无聊的,她只能靠刺绣打发时间,可她没绣手帕,香囊,偏偏绣了一条男子用的襟带。 深蓝色的襟带本就很适合他,这样想着,婳映原本的俏脸,泛着通红。 尉洪筹回来时很急,汗衫都跑湿了,婳映不疑其他,玩笑道,“怎么了,外边有野狼追你呢,跑这么快。” 尉洪筹深深地看着她,她的笑好迷人,她应该要一直都这么的笑,而非沦入世俗中强颜欢笑,这一刻他痛恨自己不够强大,给不了她最安逸的生活,苦笑道,“外面的人都在找我们。” 不知什么时候他撕了一张通缉令带回来,他根本不怕自己被通缉,“跟着我,你会担惊受怕。” 婳映看完之后,冷冷一笑,那群人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这么做,无非是逼我现身,洪筹是我连累你的。” “映儿那你还会回去吗?”尉洪筹心里害怕,那天是他无意间听到了小姐要许配给严家,但他知道小姐并非自愿,如此的亲事只会让小姐痛苦一生。 那一天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只要小姐肯,就算天涯海角,也要带她脱离那个地方。直到她点头的那一刻,尉洪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小姐是这么的信任他。 她垂眼帘,耳后根泛起不寻常的红,犹豫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以为。。。从我跟你逃走,你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 尉洪筹嘴巴微张,心中如开了千万朵花,欣喜若狂,嘴张了又张,却什么都表达不了,“我。。。” 婳映别过脸去,她都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这男人还一副消化不良的模样,成心是要气她吧。 子里的空气流转得有些许温吞,却到处是甜蜜,他粗糙的大手慢慢地环绕上她的柔荑,“我只是不敢确定,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现在还成了通缉犯。” 她回到房里把那条襟带拿出来,红着脸亲自给他绑在腰间,带着些许强势的口气,“现在你收了我的信物,想耍赖,那可是不成的。” 他抚过腰间的襟带,笑得开怀,终此一生,绝不辜负她。 004:阳光温淡 婳映还在想着那水潭里的鱼,便央着尉洪筹想办法给弄上来。 “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自己过水了!”他出去之前她可不是这身衣服的。 婳映吐吐舌头,“那个我也不知道鱼这么不好抓啊,可是很有意思啊。” 尉洪筹听着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却是担忧,“以后要是没我在,就不能水,那水潭的水多深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我啊。” 婳映虽觉得委屈,可也知道他说的在理,“别气别气,我记住了,现在不是有你在吗。” 尉洪筹瞧她小心翼翼地瞅着自己,立马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说重了,“映儿我是担心你,我不是要对你说重话的,你一个人不会泅水,我又不在身边,这周围根本没人,掉去可怎么办。那水多冷啊,回来肯定也没有喝过热水。” 他顾不得自己今天奔波一上午,马上去厨房熬了姜茶给她驱寒,“先把这个喝了,我们再去。” 婳映捏着鼻子把怪味的红糖姜水喝,“现在能去了吗?” 尉洪筹摇摇头,笑得无奈,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去拿了竹篓,就准备牵着她去捕鱼,婳映稀奇地问道,“你都不要带些什么工具吗?鱼在水里这么滑,根本抓不住啊。” 他微微一笑,“有办法的。” 在水潭的上处找了块空地,他把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水边凉了,你坐这里,一样看得到。” 好吧,最后一句话彻底堵上了婳映不甘心的嘴,确实看得到,还看得很清楚呢! 看着他走向一旁的丛林,捡了跟略粗的长树枝,婳映觉得他简直无所不能了,真的好神奇,木棍的一头被他用镰刀,削得很尖锐,他说用这个就能捕鱼。 婳映连声粗气都不敢喘,怕打扰到他,看着他步入水中,眼神看向水底,有鱼从他身边游过,也并不着急抓,再看准时机,木棍做的鱼叉猛地插入水中,与水面呈一个斜斜的角度。 这时候尉洪筹自信一笑,略带着得意,“瞧”木棍被他举起,底果然叉着一条还鲜活的鱼,随手把鱼放进系在腰上的竹篓中。 婳映拖着巴,眼神专注地了看着水潭里的男人,时不时还傻兮兮地笑出声来。 一整个午他们都在水潭边待着,“洪筹差不多了就上来吧,水很凉哦,我们快回去吧。”她拿刚才他说的话调侃他。 尉洪筹上来甩着衣袖,婳映忙把 衣服拾起抖落灰尘,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快穿上吧。”他不再犹豫,牵着她的手,“我们回家了。” 婳映只感觉到心房被狠狠地敲击了一,望进他的眼里,真挚道,“呵呵,回家喽。” 回去的路上,尉洪筹随手摘一片叶子,放在嘴边,一段乡间小调流转出来,让这条归家的路途,不再寂静。 “今天山,没买什么东西,明天我看还要再去一趟。”他不能让婳映跟着他吃任何苦。 想着今天看到的通缉令,婳映不放心的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知道她担心的事情,他仔细想了一,只要他们伪装的够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我答应你,快吃饭,都要凉了,你要多吃点,长点肉才好。” 尉洪筹直来直往惯了,倒是把婳映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可今晚却听话地吃了很多,以至于饭后不得不起来消消食。 婳映第二天早早地起来,看着质地上乘,做工讲究的衣服,直摇头,“这不行,太招摇了。” 尉洪筹在外喊了一声,她开了门,便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件碎花米白的棉麻衣服,“这是给我的,你想得真周到。” 他不答话,看她高高兴兴去里换上,井边有她昨日换来的衣服,呈现在时候尚早,打算洗了再走。 触及到衣服柔软的面料,就听见她咋咋呼呼地跑过来,“这是你该干的吗,以后这些我来。” 她换上普通百姓的衣物,也掩不住那一身灵动高雅的气质,手里摸索着她穿在身上的衣服,心里没由来硌得慌。 婳映早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了,“难道不好看吗?”委委屈屈指控着他。 “不,你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要委屈你要跟我过粗布麻衣的生活。” 又来了,他可不可以对自己有点信心,“行了,赶紧走吧,晚了我们晚上就赶不回来了。” 他一路不怎么说话,是的,他心里介意,介意婳映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山再走过一片树林,便有一个小镇,尉洪筹担心她走远路累到,“要不先去前面的茶铺休息一?” 茶铺人还是挺多的,虽然他带着草帽,外人几乎认不出他,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没事,反正快到了,我还想快点去小镇看看呢。” 上街对于曾经在陆府的生活来说,是一种奢望,小镇虽小,但各类东西倒也齐全,这几乎让婳映挑花了眼 。 在一个买胭脂的摊位上,尉洪筹拉住她,婳映知道他想买来给自己,“不用浪费钱买了,这些我都还有呢。” 可他就是固执地不离开,商贩多精明啊,立马推销起来,“我这胭脂不说是这镇上最好的,但来来往往的妇人小姐们,都指定要我家的胭脂,这位客官既然要送,姑娘你就不要推脱了。” 瞧他一动不动,话也不说,晓得他心中别扭,忍不住逗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尉洪筹猛地抬起头看她,心口涨得满满地,虽然看她一副玩笑的模样,可是映儿,你可知妻子这两字有多深的含义。 从带她离开,从未想过在她那里得到什么,只想能够陪在她身边,已经知足。 “傻瓜你还愣着干嘛,不是你说要送我的吗!”婳映好笑地推了推他,还真是榆木脑袋,一推一个动的。 “就这个海棠红吧,味清香,娇艳却不俗气。”他在心里加了一句,胭脂再好,也抵不过你美。 “客官真是好眼光啊,姑娘未来夫婿如此体贴,真是有福气。” 婳映被他这么一说,才惊觉自己刚才胆子还真是大呢,催促道,“买好我们就快走吧。” “恩。” 一整天他们忙碌于采购,这件事一直没有被再提起,直到他们回到山中小。 “今天一天你也累了吧,我先去做饭,你去洗把脸,水待会儿我给你放在门口。”他似乎是在逃避,可更像是欣喜若狂之后的不知所措。 婳映觉得她这两世的胆子在今天应该都给用完了吧,怎么他就不能有点反应呢。 “洪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能不能听听我说的。我知道你心心念念地想要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我,可我不是只可以跟你过好日子的人,有苦有累,我可以跟你一起担着。”婳映握着他的手,与他对视,任何深情的话,恐怕在这时候都变得虚无缥缈了。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人没有反应,再过了一会儿,对面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人家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倒是给句痛苦话啊。”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原来钟情的人不是他一个,他一直怕的就是小姐会因为报答而答应,可是今日却真真切切地亲耳听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开心的呢,他一个粗人不会说好听的话,深怕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 “其实,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这 还是他头一回这般的紧张。 “什么呀?” 他把一个包裹交到婳映的手中,“这是我刚才买的布料,至于剩的手工活,就要劳烦你了。” “这。。。。”一大块大红的布料,“你什么时候买来的?” 尉洪筹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就是从你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就打定主意要买了,中午我趁你吃饭的时候去买的。” 婳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嘛,从头至尾,着急上火的人是她自己,人家直接行动证明一切了呢。 005:成亲 虽然有一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说法,但毕竟只是传说,可婳映两人在这山中生活得却希望这一日慢过一日。 因为他们想这每一天都是要牢牢记住,只有越过越慢,才能更长久的在一起。 山中只有他们二人,虽然冷清了些,但是也能自得其乐。 烛光映着红色的嫁衣,女子灵巧的纤指黏着一根绣花针,在上面动得快,不多时,一朵花开并蒂的并蒂莲便有了雏形。 尉洪筹走进里便看见这样一幅美景,佳人低着头,后颈露出婉约的弧度。 她听到声音,浅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他手心,又继续忙自己手里的活,不忘问道,“地里忙完了?” “今天天气好,多耕了些,播的种,过个把月就能长好,到时候咱们再也不用山这么麻烦。”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平凡夫妻经过长久的磨合,到最后是适应对方,可却又不是,两双眼里那看得到的情意,是两情相悦的爱情。 她不再说话专心做着手里的事,而他则在一旁翻着书,但更多时候,他的心思在婳映身上,只要跟她在一块,他的心思就无法集中。 眼看着天使越来越黑了,她手上的针却没有停来过,皱着眉,心疼道,“时辰差不多了,不要太劳累,对眼睛不好,快点去休息吧。” “恩”抬头与他一笑。 他体贴地按着她的颈项,力道刚刚好,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一天,连天公都作美,前一天刚过雷阵雨,泥土混合着雨水,那种芬芳的气味,让人沉醉。 一对新人在这深山中拜堂成亲。 红衣映衬,她肤若凝脂,眉如远山,像画中走出的仙子,迷了尉洪筹的眼,“映儿,你真美。” 婳映原本擦着胭脂的双颊更是娇红。 没有华裳珍宝,没有敲锣打鼓,没有高朋满座,这一场喜宴只有他们两人,“映儿,委屈你了,我现在只能给你这样一个婚礼,一对红烛,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般简陋的婚礼,她是名门小姐,却不曾有半句怨言,这更让他心中愧疚。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闯出一番作为,他要让她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让她成为所有人羡慕的新娘。 婳映知道他心中介意给不了自己盛大的婚礼,可她现在有他了,不再孤单了,“我不委屈,我还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我懂你已经把 所有最好的都给我了,世人都说荣华富贵好,我偏生只要真心人。” “映儿。。。。”尉洪筹内心感动,他得到了这一生最珍贵的宝贝。 “天为证,地为媒,青山为伴,我尉洪筹若敢负陆婳映,让我一辈子孤苦终老,不得善终。” 她强忍眼角的酸意,这一世她无憾了,感谢老天,让她能够重新来过,原来身边的他,是自己曾经错过一生的幸福。 “别哭。”他小心地捧着她的脸视若珍宝,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我要你做开心的新娘。” “恩” “一拜天地”他朗声喊道,两人对着外头青天一拜。 “映儿,我们跪得天,跪得地,唯独这高堂,不拜也罢。” 婳映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夫妻对拜” 尉洪筹眼中带着无限柔意,两人深深一拜,“映儿,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婳映知道,这辈子交给这个男人,她不后悔,“相公” “礼成!” 这声高喊在空旷的山林内久久回荡,成为这对平凡又幸福的新人最美好的烙印。 天色渐暗,月亮爬上天空。 内虽然东西不多,却被装饰一新,那些红彤彤的喜字贴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燃着一对红烛,整个房间沉溺在暖暖的红色中。 婳映从拜完堂之后,整个人便开始有些混沌,想到接来的事情,不是害怕,却是羞怯充斥着她整个大脑。 “娘子。”尉洪筹拉过她的手,他终于娶到了她,终于可以喊她一声“娘子。。。。”他淡淡一笑,终于低头来,吻上他日思夜想的双唇。 今晚的月色很迷人,照进内,照得桌上两个杯子里的液体,莹莹点点。 婳映紧张得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得紧紧握在一起,终于尉洪筹放开快要窒息的她,“别这样虐待自己,你可以这样抱着我。” 他一步一步教会她应该如何回应这份悸动。 婳映羞得直闭着双眼,尉洪筹摇摇头,他的小妻子,还是很胆小呢,“我们还有交杯酒没有喝。” 说完,尉洪筹拿起两个杯子,将一个放在她手中,“娘子难道要一直闭着眼,不看看吗?” 婳映“呃”了一声,才慢慢睁眼,却只瞧着杯子,不敢看人。 烛光,尉洪筹拿 着酒杯的手,环过婳映的手臂,两人皆是一样的姿势喝杯中的酒。 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婳映便感觉身子飘飘然起来,这酒烈得厉害,尉洪筹看着她发红的小脸,呵呵一笑,轻喃:“娘子。。。” 婳映这是借着酒意,大着胆子回应,“相公。” 尉洪筹的心房猛地一颤,似是被什么撞了一,拦腰将她抱入怀内,“映儿,交给我。。。。”他低头在她额上一吻。 她几不可见地点了一头。 月明星稀,黑夜沉沉,温馨的小内,红烛燃尽,大红的嫁衣,中衣,浅粉的小衣散落一地,帷帐内暗香浮动,半掩之处,隐隐透出一抹春色来。 一声声低吼娇吟过后,所有的声音都慢慢平息来,婳映伏在枕上,早已昏睡过去。尉洪筹长出一口气,轻轻躺,将身边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他将头埋进她的发丝里,终于彻彻底底地拥有她了,今晚他有些忘情,明明知道她会承受不了,应该克制,可还是要了一次又一次。 怀中的人感觉到身边的热源,自然反应地凑过来,却不小心牵动了疲累的身子,皱眉低哼了一声。 尉洪筹心疼不已,小心地搂着她,大掌放在她小腹上轻揉着。 婳映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身旁已经没人了,抬头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内搬进了一个大木桶,里头还冒着热气。 尉洪筹提着两只装满热水的木桶走进来,眼神柔得不行,“我想你也该醒了,泡个热水澡吧,身子会爽利些,昨晚是我太粗鲁了。” 婳映羞得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他看不过去了,走过去轻扯薄被,“乖,这样不好,你我都是夫妻,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是要我抱你过去吗?”他笑意盈盈地开口。 “不要!”婳映急急开口,这哪成,“我可以自己来的,你出去,出去吧。” 好吧,他的新婚小妻子其实还是很害羞的,“别慌,我这就出去,我在门外,有事喊我一声。” 他能这般顾忌到她的身子,婳映着实感动不已,热水泡过之后,身子确实舒爽了很多,对着黄铜镜梳理一头长发,如今她以嫁为人妇,自然不能再梳起做姑娘时候的发髻,桃木簪是他山的时候给买的,虽然不值钱,可他说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你簪着这个好看。 看着她打扮一新的清丽容颜,尉洪筹一双眼根本就移不开,早就知道她是这般美,昨晚更是尝过她的娇美,令他无法自拔。 婳映心中有着新嫁娘的窘迫,在和最亲密的人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之后,她更是举足无措,“我这样很奇怪吗?”她指指头上新盘的发髻。 “不,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尉洪筹不吝啬夸赞,做姑娘的时候,她灵巧动人,今日这样的装束,更让她多了分娇艳,如破茧而出的蝴蝶。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甜蜜的日子,过得牙都甜得发疼。 “反正在这山中也无事,我们出去走走吧。”成亲半月有余,他不忍看她整日在这深山里,其实适当出去一,她才不会觉得孤单,等以后有了孩儿,会更好的,他不由得幻想,是和她的孩子,整日里会围着他,喊他爹的,喊她娘亲的。 “可是” 尉洪筹早有准备,不知从哪里学来得易容装束,变戏法似的给自己脸上贴了一把胡子,“这样就瞧不出了吧。” 婳映看着,确实是瞧不出来了,不由得好奇,“你这邪门歪道的,都是打哪里学来的,以后可不要弄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小时候来尉府的一个戏班子的班主,见我可怜孤苦,就教我一门手艺傍身,现在倒还真是派上用场了。”或许冥冥之中注定的,他不该折服于尉府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现在更是有了她。 婳映知晓他过往,不愿他在忆起,急忙转口道,“这样看着真是显老了不少,咱们这样出去,你猜人家会怎么瞧我们。” 尉洪筹摇摇头,失笑道,“小脑瓜子里想着什么呢!” 婳映对着他的被吐吐舌头,他后面像长了脑袋一样,转头瞧着她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我的小娘子,为夫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不上来搭一把。” 婳映碎了他一口,跺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山谷里一时回响着他们不绝于耳的笑声。。。。 006:桃花岛 因为担心婳映会累着,一路上停停歇歇,一直都爱大中午的才走到小镇,在一个干净的小饭馆吃了些清淡的食物,两人准备去桃花岛。 这桃花岛是一个**的小岛,这个时节正好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原本是属于私人的地方,但是因为这岛主是个性情中人,认为这么美的景色独自欣赏,略显可惜了,但凡是有人前来赏花,只要是有缘人都可入岛,还会被奉为上宾。 “我们要走到一个镇才能搭船,那里有直接到桃花岛的船。”原本他是担心她走不了,准备租辆马车去,岂料这才出门,就玩野了的小新妇,说这样走走停停多看看,才有意思,尉洪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大男人,当然答应,只希望她别累到了。 两人一路逛,加上尉洪筹略微易容了一的面容,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只是婳映叫的一声相公,饶是让周围的人将目光不停地在两人身上转。 这一看,让这两个当事人都是一愣,婳映瞧着他好一会儿,突然喷笑,让毫无防备的尉洪筹很是吃瘪,急忙带着她走远。 这四周的人莫不是对着这他们摇摇头,哎,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老头,真是可怜见的啊。 找了一家客栈住,尉洪筹才敢放肆起来,整个人压着她,坏心地啃着她的颈项,“可恶的小丫头,看我出糗,你就这么高兴吗。” 开始婳映吓得不行,这白日宣淫,可不太好,不过看到尉洪筹之后,她就不顾形象地笑开了,他原本粘着的胡子,因为流汗的关系,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 尉洪筹必须得承认他很失败,可是败在自家娘子这儿,一点也不吃亏。 毫无预兆的吻袭向婳映,略带着惩罚的啃着她的唇瓣,两人虽然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了,可她羞得不行,尤其像现在这样,都觉得他是不是太热情了些。 最后那假胡子和巴彻底分离,这让尉洪筹更好手,婳映则彻底无语。 第三日他们才缓缓赶到码头,结果却挂着告示牌,‘今日大浪,所有船只不出海’索性这桃花也不是开了几日就凋谢,他们还不着急。 码头附近只有一家客栈,他们才走进去,就瞧见大堂里坐满了人,这一个个的装扮就知道是江湖中人,婳映想着难道这些人也准备去桃花岛赏花的吗?可这都随身还带着家伙,果真是戾气太重,倒像是去打劫的。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 间客房,老板什么时候有船能到桃花岛。”尉洪筹随口一问,客栈老板惊了一,周围已经有不善的目光朝他们看来。 他紧了紧婳映的手,笑得坦然,“我是带我家娘子出来散心的,听闻这桃花岛的景色迷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这桃花岛的风景确实美,而且岛中的人,一个个道骨仙风,活脱脱是神仙凡似的。”客栈的老板将桃花岛夸得天上有地无似的,无非也是为了留住客人。 “老板是去过了?”婳映一时嘴快问了出来。 之间客栈老板被噎住,吞吞吐吐一翻,“我是听去过岛上的人说的,这桃花岛也是有缘人才可入得的。” 婳映与尉洪筹对视一眼,看来今晚必须要住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她真的很好奇呢。 “难道就因为这桃花岛神秘,所以就引来这么多赏花之人?” “其实这桃花岛不单只有桃花,听说前朝的老臣将一本旷世兵书与武功秘籍收于此岛,只是不知这是否是真的。” “看来外头的那些人是为兵书与秘籍而来的。” 尉洪筹略显抱歉,“我不知咱们这一趟出来是否错了,我原只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对那些什么身外之物绝无非分之想。” 婳映握了握他的手,“反正都已经出来,咱们又不是江湖,朝堂之人,料想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对” 尉洪筹出去了一趟,让婳映待在房间里别乱走动。 “这几日走得累,我去要了热水,你泡泡,解解乏。”可以说,在婳映的生活起居的事情上,他越发地得心应手,平日里也会多注意很多。 天刚蒙蒙亮,就有人在客栈里说船能出海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码头上早就站了一群人,看来都是想去这桃花岛的,“喂,这两个小儿,这船是不是去桃花岛的。” “这位大侠岛上有规定,凡是能对出联者,且与桃花相关,便可随我们去桃花岛。”这去往桃花岛有条专门的小船,两名白衣小童站在两侧,一边的白布上写着一句‘山鸟似欲提往事’ “费什么话,我要上桃花岛,还需你们两个黄毛小子同意吗!”粗犷的大汉根本不吃这一套,亮起家伙强行上船。 “岛主曾说过,除非对出联,若强行上船,休怪我等得罪了。”两位少年语气平缓,没有被大汉的莽撞吓到,一 阵掌风起,婳映还未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小小的一个人竟然撂倒了一个足有他两倍多的大汉。 码头上原本跃跃欲试准备闯过去的人,都不敢再冲动。 “这两个小童看来也是不简单的,这桃花岛的岛主倒还真是有些意思呢,说是有缘人得进,我看分明是出了难题,瞧那些来的人,一个个哪里是文绉绉的读书汉,估计都是为那秘籍而来。” “那你可对得出这一对子?”尉洪筹对于这对子倒也是犯难,从小就没人教育他,他只是认识字,也喜欢看书,但却从来不深究,就连功夫都只是跟护院学过几招,但也仅限于自卫。 婳映微微一笑,在他身边一阵耳语,见他点头明了。 “我这有一联,二位小童听听,可还能入耳。” “这位爷请说。” “你这上联是,山鸟似欲啼往事;我就对,桃花依旧笑春风。”他原本不是个读书汉,可让他装一装,还很是有模有样的,在一旁的婳映瞧着,心里直发笑。 两位白衣小童对视一眼,“大爷请上船。” 尉洪筹没有想到这样就算过了,婳映仰着脸,像是个讨要表扬的孩子,他面上欢喜地表扬她,内心却苦不堪言,自家娘子如此聪慧,自己这个大老粗以后可一定要多读些书,不然跟她对不了几句,便露怯了。 007: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尉洪筹两人坐上了船,却见船中已经坐了一人,这人面容清秀,浑身带着股书卷味,与外面那些莽夫不同,许是真心来赏花的有缘人。 那人也注意到他们二人,微微一笑,“在锦州张玉光,听闻这桃花岛风景独好,不远跋山涉水,只为一探仙境。” “我家相公知道我游山玩水的性子,听说这桃花岛是人间仙境,这才对了对子上来的。”婳映点头应对。 “二位原来是夫妻!”书生有些诧异,有觉得自己措辞有误,忙开口道歉。 “不妨事。”婳映却暗自开心,尉洪筹这易容能认出他来的人,基本没有,她终于可以不用担惊受怕,有一天他会被官差带走。 二人坐没多久,就有婢仆奉上香茶,点心。 “早上你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吃点心?” “喝茶就好,我怕待会儿晕船怎么办。”婳映吐吐舌,她在这之前都没机会坐船,以前就是坐马车,她都能被晃晕了。 她一说晕船,尉洪筹就不得了了,开始他怎么没想到她会不会晕船,现在她却要因为坐船而忍着不吃东西,他更是自责。 “别担心了,我待会儿再吃回来不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总觉得自己最近长了不好肉,看来心宽体胖这一说还真有呢。 尉洪筹紧抿着唇不说话,是默认了。 张玉光瞧着这对老夫少妇,旁若无人地恩爱非常,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一段这样美好的时光,只是如今想想还是作罢,怎生又想起那个无情无义的女子。 “二位如何称呼?” 婳映知道自家的相公对自己很好,可是对陌生人,他就异常的冷淡,所以她将这个归为不善交际的行为,“我夫家姓尉。” 尉洪筹不动声色地把婳映往自己身边一带,示意自己的存在。 婳映尴尬,这老男人醋劲真大。 “尉兄,嫂夫人,不介意我这样称呼吧。”这大概就是读书之人的豁达,以文会友,结交真心。 “不介意。” 谪仙!这是婳映看到这个男子之后,脑子里浮现的唯一一个词,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但是精致的五官,让她想到了和氏璧,完美无瑕,再配上一身白衣,不但没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竟然隐隐觉得贵气逼人,看他走路都不会发出声来,呼吸轻得跟羽毛似的,这样一样的男子,似乎随时随地 都需要有人保护他。 后面进来的四人,身穿劲装,眼光极高,只识得刚进来的白衣男子,“公子。” “各位贵客,船马上起帆,岛主说过凡是能入桃花到者皆奉为上宾,任何需求,我等能做到定满足。” 劲装男子本来环顾船舱内就面露不喜,见小童这么说,大言不惭道,“我们公子身份高贵,怎么能和这几个平民百姓坐在一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快去弄间上好的厢房来。” 两位小童面面相觑,“那就请各位贵客都前往内室休息。”不是他们不讲道理,只是这人不懂尊重为何物,不能因他,而怠慢另外几位贵客。 不卑不亢的态度,这桃花岛中人确实个个非比寻常。 “寂,可以了。”谪仙般的男子开口,特有的嗓音,带着一股吸引力,很轻很轻。 他的话很有作用,原本这几个眼神不善的男子个个噤声了。 船舱内略微有些安静,习惯了两个人独处,看出她的不自然,“我们去外头坐坐。” “恩” 任江风吹乱她的发髻,尉洪筹自她背后拥着她,婳映踏实地整个人依靠着他,那种默契,不用言表。 “其他人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讲心事说出来,宁可由着它乱来,过阵子就好,可现在有他在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总是能猜透她的心思,可是从来又不会问原因。 “恩?”尉洪筹不解,“其他人?我认识吗?” “咱们一路走来,我看见好些夫妻,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我其实挺好奇的,难道两个人真有这么多话说吗?” “我们这样不好吗?”原来他的小妻子想着事情,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还在这里跟他讨论夫妻相处之道,这让他很是受挫。 婳映突然就懂了,何必要钻牛角,羡慕别人作甚,她有懂自己的相公就可以了,身边的这个男人才是她今后研究的对象啊。 “相公,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宽容我,谢谢你的等待,谢谢你的爱,从我重生之后,我多怕自己来不及回应你的爱。 “我不要谢谢,我们是夫妻。”他霸道地要她收回刚才的话,不愿意她受委屈,更不要她谢谢自己,因为没有必要。 对于他的霸道,她只觉得好喜欢,“好,我爱你。” 这尉洪筹愣住了,她说什么。。。。她说爱,她说爱, 是爱!! “映儿?” “恩”他怎么一副遇见鬼的样子,难道她说的话,让他这么惊吓吗? “哈哈映儿,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我太开心了。”他突如其来地抱着她转了好几圈。 婳映了一大跳,捶他,羞急地喊,“有人看着呀!” “看着又怎么样!”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娘子,可是现在他还做不到,但那一天绝不远。 “尉兄与嫂夫人真是恩爱。”从船舱出来透气的张玉光正好瞧见这一幕,没有觉得大白天的于理不合,更多的是羡慕。 尉洪筹这时候应该是最好说话的,“我夫妻二人自是恩爱的。” 婳映心里头翻着白眼,给他点甜头,他就狂妄得不知今夕何夕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影响到他的情绪,又觉得甜蜜的冒泡泡。 秦衍在里头听得清楚,这就是寻常人直接流露的情感吗?真的很有趣,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不夹杂名利,原来可以这么开心。 他忽然有些嫉妒起那个男人来,自己坐拥财富美女又如何,却从未得到过真心,他一介贫民,却可以过得如此快活自在,只因为他有个真心人。 008:道歉 “船头风景虽好,风浪却大,夫人要注意自己身子,我这有暖手炉驱寒,夫人可觉得合用?”白衣小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手里还捧着精致的镂空暖炉。 如此贴心周到,婳映欣喜地接过去,“多谢小兄弟,这还有多久才到桃花岛?” 小童打量四周的水域,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那个小岛便是,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辰。” 粉红色的一个小点,若隐若现地在海平面上,飘忽不定,船渐行渐近,慢慢地能看清整个岛屿的轮廓,仅仅是外围就种了一圈的桃花,这简直就是天然地保护屏,小岛最高处的地方是一座塔。 尉洪筹捏捏她的手,确实有些温度了,才开始整理她的头发,“真有这么好看?”瞧她盯着小岛眼睛都不眨一。 “我从来没看见过吗。” “以后咱们还能看到更多。”她多年来受礼教的束缚,何曾这般开心,他暗自发誓,将来定要让她随性,不能剥夺任何渴望的自由。 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两边全是桃树,粉嫩粉嫩的颜色,偶尔一阵微风吹过,飘落来的花瓣,带着一丝清甜的花香。 婳映只觉得是到了人间仙境,她连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刚吹落的花瓣还带着小水珠,不忍泥土污染了它们。 “夫人真是爱花惜花之人。”小童的眼中有着赞许,解释道,“夫人不用担心会践踏它们,花期已过,它们已经绽放过最美的姿态,落入这泥地里,还是更好的原料,来年能开得更艳。” “岛主吩咐,但凡有客到需贵宾之礼相待,请各位前往大厅用茶。” “我家公子身份尊贵,岛主不亲自来迎接,是何道理!”又是那个叫做寂的侍卫,他似乎特别的看中仪式。 “大侠一路上您的任何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但凡这次也请您谅解,岛主若不是有大事,定会亲自前来,请您还是先到大厅用茶。” “哼,这就是你们桃花岛的待客之道,我家公子肯纡尊降贵,你们就随便排个人敷衍,顾知秋是胆大活腻了!” “不准侮辱岛主!” 大概也没想到小童会动起手来,侍卫明显一惊,但很快便反击回去。 因为之前在码头上就已经见识过那小童的功力,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吃亏,隐隐的还有一丝兴奋,草莽大汉对白面小生,到底谁赢? “怎么打架你也爱看?”瞧她脸上明 晃晃的激动,好像所有事她都很好奇。 “我没见过吗!”婳映扭头对他这么一说,记得上一世,她的隐忍,不问世事,错过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尉洪筹可不敢跟她说重话,急起来的婳映,就像个炸毛的小老虎,张牙舞爪,还很可爱。 “秦公子能来我桃花岛,皆是我的荣幸,少羽还不赶紧退。”一个温润而又稳重的嗓音响起,一名身穿蔚蓝色长衫的男子自桃花林深处走来。 在场的人谁不知,秦是国姓,方才看那侍卫嚣张的样子,只以为是权贵之人,万没想到此人尽是皇家。 白衣小童有意退让想就此结束,偏生这侍卫是个执拗性格,一直穷追猛打。 秦衍突然升而起,白衣飘飘,拆了他们最后一招,“寂,可以了。” “是,公子。” “少羽,少尘我带入岛中不久还未熟悉李逸,诸位贵客,有所怠慢顾某这厢赔罪了,刚才却有要是缠身,现在就由顾某亲自领路,请。”顾知秋既然能掌控桃花岛,还能穿猜出此人是皇亲,自然是有过硬的手腕,几句话便化解了一场尴尬。 秦衍方才因为拦侍卫与小童的打斗,动了内力,气血上涌,整个人不停地咳嗽,眼看这咳得都快晕倒了,尉洪筹好心地将扶他一把,那侍卫立马把他隔得老远,“公子尊躯岂是你这贱民能碰的,闪开!您怎么样,都怪属鲁莽,要不要马上服药?” 这话直听得婳映心里难受,再看向自己相公,好心被践踏,他可以当做没事发生,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自己的男人,“你给我相公道歉!” 寂给了她一个刀眼,尉洪筹想都不想将她护在身后。 “小丫头,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就再告诉你这自大狂一遍,我从来没有见过向你们这样不尊重人的家伙,我要你给我相公道歉!还有你家的公子,尊躯又怎么样,还不如有血有肉,跟常人有区别吗?我相公帮了他,一句谢谢也没有,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仆。” “你一个黄毛丫头,怎么管起我家公子的事,真是不知好歹。”寂是个极其护主的,随便怎么他都可以,但凡跟自己主子扯上关系,他就会什么都不管不顾。 这两人在一点上倒是相同的,坚决不许自己在意的人受伤。 寂冷冷一笑,小丫头你要知道逞一时口快的后果。 “映儿!”尉洪筹惊慌地大喊, 一把将她拉过来,一拳狠狠地朝那个对婳映放暗镖的人打去,那侍卫被狠狠地震到好远。 婳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裙摆而过。 “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伤到了?”他紧张地握着她的肩。 “我没事。” 尉洪筹双眼冒火,一副要将他吃了的模样,“你暗箭伤人!” “我只是想给她点教训,不要口出狂言!” 顾知秋眼里掠过一丝惊讶,此人盘极稳,气力惊人,若经高人指点,假以时日必定震惊武林。 婳映想想自己刚才真的太冲动了,“相公,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起因在他,于是朝着秦衍盈盈一拜,“秦公子刚才我说的话重了些,希望您能原谅,但是您要理解民妇为夫婿的心。他不争不闹,是不想我受伤,可能你深处高位,皇家人便是王法的思想深入骨髓,普天之莫非王土,的确没有当今圣上的英明,百姓得不到丰衣足食,我们夫妻微不足道,却也懂得民心者的天的道理。普通人尚能随意将情感随意表达,怎么到了帝王家就变得如此困难?” 在场之人皆是噤声,感慨于妇人之大胆,却更钦佩于她之才学,饶是个女子,若是男子,朝堂之上,定能站得一席之位。 秦衍被她的思维震撼,手指都有些颤抖,她一个女人,竟然能说出普天之莫非王土,得民心者的天的话来,就连当今太傅恐都无这般气量,民心者社稷兴旺也,真乃惊世才女! “夫人你说得不错,是秦某妄自尊大,今日听你一席话,确实值得我反思,这位公子刚才多谢了,还有我为侍卫的行为,给你和夫人道歉,请不要放在心上。”他表面气定神闲,暗里却彻底拜服与她,她带给他太多的影响,所以这一拜,值得。 能做到这般坦然的男子着实有大气量。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好再气恼的道理,只当是写在沙子上的笔记,风一吹就消散了。 009:冥冥注定 一整个午尉洪筹做任何事都提不上心,婳映猜想刚才他是真的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 等回到房间,她迫不及待地跟他解释,“相公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自己行为鲁莽,不顾后果,你可以骂我的,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你就马上制止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尉洪筹叹息一声,抱着她抵在胸口,“傻瓜,我哪里是恼你,我是惭愧,映儿惊世才学,却委身于我,当真我之幸,映儿,我不要再听到你说对不起了,我只知道你还在我身边。” 婳映感觉到他心里的慌张,耳边还能听到自己最安心的心跳声,“我是你的娘子啊,我不在你身边,还能去哪里?除非是你先不要我的。” “胡说!”尉洪筹紧抿嘴唇,泛起寒意,带着微颤的声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没有你!” 两颗渐暖的心仅仅贴在一起,两张急需要对方气息的唇在慢慢靠近。 “咚咚咚” 两个沉醉其中的人被敲门声惊醒,尉洪筹一副好事被打搅的模样,咬牙切齿地瞪着紧闭的门。 婳映害羞得不行,整整衣摆,“我,我去开门。” “少羽?” “夫人好,方才岛主命我将刚折的桃花枝,给夫人送来,说夫人是爱花之人,室内怎能没有花香,还有以桃花入馔的桃花糕,是咱们厨子最拿手的点心。” 婳映接树枝,“替我多谢岛主,我很喜欢。” “那个。。。。” “你还有事?” 少羽踌躇一翻,才道,“少羽实在佩服夫人的勇气,今日简直是大快人心,您不知道,若不是碍于岛主的关系,我早就将他打趴了。”到底只是个孩子,平时严肃的外表,是礼教的束缚,这才是他内心的想法。 婳映被他的话逗笑,没想到自己今日的一番豪言壮语,竟然是激励了小兄弟啊,“我这是大言不惭,少羽年少,还需多加历练,岛主这番用意自是有苦心,我还怕今日得罪权贵,现还忧心万分。” “秦公子是讲道理的,就是那侍卫可恶,夫人别放心上,忧心伤神,夜深,少羽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尉洪筹看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刚想让她吃点东西,却看她认真地摆弄着桃花枝,拿了一块桃花糕递到她嘴边,“不要。” “不爱吃?” “恩,最近实在不爱吃这甜腻得发慌 的东西,看到有些倒胃口。” 两人也没多想,当是新到一处地方,引起的水土不服。 桃花林深处 古朴的凉亭,四面轻纱遮盖,烛光随风摇曳,风吹纱幔,若影若现。 棋盘上生死搏杀不见刀光血影,黑子落,白子起,“秦公子这次来,是为兵书,秘籍?” 苍白的脸,虚无的笑,头顶尖似有光影,让秦衍看着如此遥不可及,“若我想要,三年前我就可以拿走,何必等到现在。” 顾知秋点点头,的确,秦衍是他见过最为出色的男人,只有他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那这次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秦衍突然掩着嘴,猛声咳嗽,“抱歉。”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恩?” “我说你的身体?” “不太记得了,我这次出来,只是想走走,咳咳,依我看来那尉大爷似乎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顾知秋也不隐瞒,“是,此人虽一身蛮力,年纪看上去似乎也大了些,却能一击击中寂,足足退了六步!但这不是重要的,他眼底的坚持,在这之前,我只从我师父眼里见过。”那种坚持让他折服,隐忍是他功成名就前最有利的保护障,这样的人踏平倭敌,国家之幸。 “你觉得他真有那般年纪?” 顾知秋常在江湖走,自然也知道有种可以改变面貌的易容术,“这我就猜不到了,不过他的那位夫人却是经纬之才,可惜是个女儿身,如若不然,定能为你所用。” 秦衍执着棋子的手,一怔,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不知怎的,突然整个人有些烦躁,将白子扔在棋盘上,弄得叮咚作响,满盘皆落索,“今天就到这里吧。” 顾知秋看着他的背影深思,是谁搅乱了那一汪清泉? “少尘,将秘盒取来。” “是” ********* “看你最近总是提不起精神。” “还不是你昨晚”娇脸倏地一红。 “倒是我的不是了。”尉洪筹亲亲她的侧脸,捏着她酸胀的身子,“你身子本就弱,看个大夫好好调理才是,将来生育之苦,恐难承受。” 婳映呸了他一声,“这大白天呢,我还要脸的。” “我们夫妻耳语,怎么就成不要脸了,映儿怎就如此容易害羞。 ”他忍不住大笑。 婳映羞极一恼,拿被子蒙着他推到床上,自己快地穿好衣服,“你白日要想不干净的事,你自己想吧,我出去了。” “映儿别气,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婳映睨了他一眼,“这会儿倒觉着自己粗俗了,谁刚才把它当成恶趣味来着。” 尉洪筹摸摸鼻子,他娘子的伶牙俐齿昨天可就见识过了,“是我不知好歹,娘子莫气,你不是说要去岛上的小塔吗,我们快走吧。” “尉爷,夫人,请留步。” “咦,是岛主。” “二位与我一道去亭中一坐。” “不知岛主所为何事?” “尉爷,这是我桃花岛的兵书与秘籍,请收。”顾知秋直截了当地说,将一个有些年头的木质盒子摆在石桌上。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还在云里雾里。 “顾岛主,好意我们领了,我与娘子只是来赏花,绝无贪图珍宝之意,这东西是万不能要的。”他怎会不知,这东西在身上,不知道会招来多少的麻烦,他和婳映才刚刚过上平静的日子。 “想必二位在上岛之前也听过这兵书与秘籍,我只赠有缘人,至于你们如何运用,就与顾某无关,二位来到桃花岛总不能空手而回,若是担心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这大可放心,顾某绝不是多话之人,只当东西还在我这。”顾知秋娓娓道来,这话似乎容不得他们拒绝。 “尉爷是习武的人才,若是荒废了这先天要诀,不是你的损失,是社稷的损失。”顾知秋拍着他的肩膀,话中有话。 “东西我放这里,如何处置是二位的事情,切记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婳映猛地一惊,原来这。。。。冥冥中注定的,她现在不得不相信这句话,上一世他从默默无闻的小卒,到功成名就的大将军,这一路的坚信她不知。而今日却这桃花岛中得到兵书,秘籍,他注定是要走上这条路的。 010:两个人的婚礼2 “天为证,地为媒,青山为伴,我尉洪筹若敢负陆婳映,让我一辈子孤苦终老,不得善终。” 她强忍眼角的酸意,这一世她无憾了,感谢老天,让她能够重新来过,原来身边的他,是自己曾经错过一生的幸福。 “别哭。”他小心地捧着她的脸视若珍宝,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我要你做开心的新娘。” “恩” “一拜天地”他朗声喊道,两人对着外头青天一拜。 “映儿,我们跪得天,跪得地,唯独这高堂,不拜也罢。”从未给过他温暖的那个尉家,那个所谓的父亲,他配不上自己的映儿跪他。 婳映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你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喜欢。 “夫妻对拜” 尉洪筹眼中带着无限柔意,两人深深一拜,“映儿,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婳映知道,这辈子交给这个男人,她不后悔,大胆回应着他的情意,“相公” “礼成!” 这声高喊在空旷的山林内久久回荡,成为这对平凡又幸福的新人最美好的烙印。 “哈哈哈。。。娘子,娘子”他发自内心的笑,张扬,狂妄,抱着她像得到了全世界。 天色渐暗,月亮爬上天空,这无疑是在诉说一件即将到来的美好事情。 内虽然东西不多,却被装饰一新,那些红彤彤的‘喜’字贴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桌案上燃着一对龙凤红烛,整个房间沉溺在暖暖的红色中。 婳映从拜完堂之后,整个人思绪便开始有些混沌,想到接来的事情,不是害怕,却是羞怯充斥着她整个大脑。 “娘子。”尉洪筹拉过她的手,他终于娶到了她,终于可以喊她一声“娘子。。。。”他淡淡一笑,终于低头来,吻上他日思夜想的双唇。 今晚的月色很迷人,照进内,照得桌上两个杯子里的液体,莹莹点点。 婳映紧张得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得紧紧握在一起,终于尉洪筹放开快要窒息的她,“别这样虐待自己,你可以这样抱着我。” 他一步一步教会她应该如何回应这份悸动。 婳映羞得直闭着双眼,却抱着他不再放手,尉洪筹摇摇头,他的小妻子,还是很胆小呢,“我们还有交杯酒没有喝。” 说完,尉洪筹拿起两个杯子,将一个放在她手中,“娘子难道要一 直闭着眼,不看看吗?” 婳映“呃”了一声,才慢慢睁眼,却只瞧着杯子,不敢看人。 烛光,尉洪筹拿着酒杯的手,环过婳映的手臂,两人皆是一样的姿势喝杯中的酒。 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婳映便感觉身子飘飘然起来,这酒烈得厉害,尉洪筹看着她发红的小脸,呵呵一笑,轻喃:“娘子。。。” 婳映这是借着酒意,大着胆子回应,“相公,我不后悔的。” 尉洪筹的心房猛地一颤,似是被什么撞了一,拦腰将她抱入怀内,“映儿,交给我。。。。”他低头在她额上一吻。 她几不可见地点了一头。 011:洞房花烛 月明星稀,黑夜沉沉,温馨的小内,红烛燃尽,大红的嫁衣,中衣,浅粉的小衣散落一地,帷帐内暗香浮动,半掩之处,隐隐透出一抹春色来。 一声声低吼娇吟过后,所有的声音都慢慢平息来,婳映伏在枕上,早已昏睡过去。尉洪筹长出一口气,轻轻躺,将身边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他将头埋进她的发丝里,终于彻彻底底地拥有她了,今晚他有些忘情,明明知道她会承受不了,应该克制,可还是要了一次又一次。 怀中的人感觉到身边的热源,自然反应地凑过来,却不小心牵动了疲累的身子,皱眉低哼了一声。 尉洪筹心疼不已,小心地搂着她,大掌放在她小腹上轻揉着。 婳映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身旁已经没人了,抬头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内搬进了一个大木桶,里头还冒着热气。 尉洪筹提着两只装满热水的木桶走进来,眼神柔得不行,“我想你也该醒了,泡个热水澡吧,身子会爽利些,昨晚是我太粗鲁了。” 婳映羞得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他看不过去了,走过去轻扯薄被,“乖,这样不好,你我都是夫妻,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是要我抱你过去吗?”他笑意盈盈地开口。 “不要!”婳映急急开口,这哪成,“我可以自己来的,你出去,出去吧。” 好吧,他的新婚小妻子其实还是很害羞的,“别慌,我这就出去,我在门外,有事喊我一声。” 他能这般顾忌到她的身子,婳映着实感动不已,热水泡过之后,身子确实舒爽了很多,对着黄铜镜梳理一头长发,如今她以嫁为人妇,自然不能再梳起做姑娘时候的发髻,桃木簪是他山的时候给买的,虽然不值钱,可他说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你簪着这个好看。 看着她打扮一新的清丽容颜,尉洪筹一双眼根本就移不开,早就知道她是这般美,昨晚更是尝过她的娇美,令他无法自拔。 婳映心中有着新嫁娘的窘迫,在和最亲密的人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之后,她更是举足无措,“我这样很奇怪吗?”她指指头上新盘的发髻。 “不,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尉洪筹不吝啬夸赞,做姑娘的时候,她灵巧动人,今日这样的装束,更让她多了分娇艳,如破茧而出的蝴蝶。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甜蜜的日子,过得牙都甜得发疼。 “反正在这山中也无事,我们出去走走吧。”成亲半月有余,他不忍看 她整日在这深山里,其实适当出去一,她才不会觉得孤单,等以后有了孩儿,会更好的,他不由得幻想,是和她的孩子,整日里会围着他,喊他爹的,喊她娘亲的。 “可是” 尉洪筹早有准备,不知从哪里学来得易容装束,变戏法似的给自己脸上贴了一把胡子,“这样就瞧不出了吧。” 婳映看着,确实是瞧不出来了,不由得好奇,“你这邪门歪道的,都是打哪里学来的,以后可不要弄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小时候来尉府的一个戏班子的班主,见我可怜孤苦,就教我一门手艺傍身,现在倒还真是派上用场了。”或许冥冥之中注定的,他不该折服于尉府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现在更是有了她。 婳映知晓他过往,不愿他在忆起,急忙转口道,“这样看着真是显老了不少,咱们这样出去,你猜人家会怎么瞧我们。” 尉洪筹摇摇头,失笑道,“小脑瓜子里想着什么呢!” 婳映对着他的被吐吐舌头,他后面像长了脑袋一样,转头瞧着她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我的小娘子,为夫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不上来搭一把。” 婳映碎了他一口,跺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山谷里一时回响着他们不绝于耳的笑声。。。。 012:入世桃花 因为担心婳映会累着,一路上停停歇歇,一直都爱大中午的才走到小镇,在一个干净的小饭馆吃了些清淡的食物,两人准备去桃花岛。 这桃花岛是一个**的小岛,这个时节正好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原本是属于私人的地方,但是因为这岛主是个性情中人,认为这么美的景色独自欣赏,略显可惜了,但凡是有人前来赏花,只要是有缘人都可入岛,还会被奉为上宾。 “我们要走到一个镇才能搭船,那里有直接到桃花岛的船。”原本他是担心她走不了,准备租辆马车去,岂料这才出门,就玩野了的小新妇,说这样走走停停多看看,才有意思,尉洪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大男人,当然答应,只希望她别累到了。 两人一路逛,加上尉洪筹略微易容了一的面容,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只是婳映叫的一声相公,饶是让周围的人将目光不停地在两人身上转。 这一看,让这两个当事人都是一愣,婳映瞧着他好一会儿,突然喷笑,让毫无防备的尉洪筹很是吃瘪,急忙带着她走远。 这四周的人莫不是对着这他们摇摇头,哎,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老头,真是可怜见的啊。 找了一家客栈住,尉洪筹才敢放肆起来,整个人压着她,坏心地啃着她的颈项,“可恶的小丫头,看我出糗,你就这么高兴吗。” 开始婳映吓得不行,这白日宣淫,可不太好,不过看到尉洪筹之后,她就不顾形象地笑开了,他原本粘着的胡子,因为流汗的关系,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 尉洪筹必须得承认他很失败,可是败在自家娘子这儿,一点也不吃亏。 毫无预兆的吻袭向婳映,略带着惩罚的啃着她的唇瓣,两人虽然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了,可她羞得不行,尤其像现在这样,都觉得他是不是太热情了些。 最后那假胡子和巴彻底分离,这让尉洪筹更好手,婳映则彻底无语。 第三日他们才缓缓赶到码头,结果却挂着告示牌,‘今日大浪,所有船只不出海’索性这桃花也不是开了几日就凋谢,他们还不着急。 码头附近只有一家客栈,他们才走进去,就瞧见大堂里坐满了人,这一个个的装扮就知道是江湖中人,婳映想着难道这些人也准备去桃花岛赏花的吗?可这都随身还带着家伙,果真是戾气太重,倒像是去打劫的。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 间客房,老板什么时候有船能到桃花岛。”尉洪筹随口一问,客栈老板惊了一,周围已经有不善的目光朝他们看来。 他紧了紧婳映的手,笑得坦然,“我是带我家娘子出来散心的,听闻这桃花岛的景色迷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这桃花岛的风景确实美,而且岛中的人,一个个道骨仙风,活脱脱是神仙凡似的。”客栈的老板将桃花岛夸得天上有地无似的,无非也是为了留住客人。 “老板是去过了?”婳映一时嘴快问了出来。 之间客栈老板被噎住,吞吞吐吐一翻,“我是听去过岛上的人说的,这桃花岛也是有缘人才可入得的。” 013:登岛 婳映与尉洪筹对视一眼,看来今晚必须要住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她真的很好奇呢。 “难道就因为这桃花岛神秘,所以就引来这么多赏花之人?” “其实这桃花岛不单只有桃花,听说前朝的老臣将一本旷世兵书与武功秘籍收于此岛,只是不知这是否是真的。” “看来外头的那些人是为兵书与秘籍而来的。” 尉洪筹略显抱歉,“我不知咱们这一趟出来是否错了,我原只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对那些什么身外之物绝无非分之想。” 婳映握了握他的手,“反正都已经出来,咱们又不是江湖,朝堂之人,料想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对” 尉洪筹出去了一趟,让婳映待在房间里别乱走动。 “这几日走得累,我去要了热水,你泡泡,解解乏。”可以说,在婳映的生活起居的事情上,他越发地得心应手,平日里也会多注意很多。 天刚蒙蒙亮,就有人在客栈里说船能出海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码头上早就站了一群人,看来都是想去这桃花岛的,“喂,这两个小儿,这船是不是去桃花岛的。” “这位大侠岛上有规定,凡是能对出联者,且与桃花相关,便可随我们去桃花岛。”这去往桃花岛有条专门的小船,两名白衣小童站在两侧,一边的白布上写着一句‘山鸟似欲提往事’ “费什么话,我要上桃花岛,还需你们两个黄毛小子同意吗!”粗犷的大汉根本不吃这一套,亮起家伙强行上船。 “岛主曾说过,除非对出联,若强行上船,休怪我等得罪了。”两位少年语气平缓,没有被大汉的莽撞吓到,一阵掌风起,婳映还未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小小的一个人竟然撂倒了一个足有他两倍多的大汉。 码头上原本跃跃欲试准备闯过去的人,都不敢再冲动。 “这两个小童看来也是不简单的,这桃花岛的岛主倒还真是有些意思呢,说是有缘人得进,我看分明是出了难题,瞧那些来的人,一个个哪里是文绉绉的读书汉,估计都是为那秘籍而来。” “那你可对得出这一对子?”尉洪筹对于这对子倒也是犯难,从小就没人教育他,他只是认识字,也喜欢看书,但却从来不深究,就连功夫都只是跟护院学过几招,但也仅限于自卫。 婳映微微一笑,在他身边一阵耳语,见他点头明了。 “我这有一联,二位小童听听,可还能入耳。” “这位爷请说。” “你这上联是,山鸟似欲啼往事;我就对,桃花依旧笑春风。”他原本不是个读书汉,可让他装一装,还很是有模有样的,在一旁的婳映瞧着,心里直发笑。 两位白衣小童对视一眼,“大爷请上船。” 尉洪筹没有想到这样就算过了,婳映仰着脸,像是个讨要表扬的孩子,他面上欢喜地表扬她,内心却苦不堪言,自家娘子如此聪慧,自己这个大老粗以后可一定要多读些书,不然跟她对不了几句,便露怯了。 014:谪仙 尉洪筹两人坐上了船,却见船中已经坐了一人,这人面容清秀,浑身带着股书卷味,与外面那些莽夫不同,许是真心来赏花的有缘人。 那人也注意到他们二人,微微一笑,“在锦州张玉光,听闻这桃花岛风景独好,不远跋山涉水,只为一探仙境。” “我家相公知道我游山玩水的性子,听说这桃花岛是人间仙境,这才对了对子上来的。”婳映点头应对。 “二位原来是夫妻!”书生有些诧异,有觉得自己措辞有误,忙开口道歉。 “不妨事。”婳映却暗自开心,尉洪筹这易容能认出他来的人,基本没有,她终于可以不用担惊受怕,有一天他会被官差带走。 二人坐没多久,就有婢仆奉上香茶,点心。 “早上你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吃点心?” “喝茶就好,我怕待会儿晕船怎么办。”婳映吐吐舌,她在这之前都没机会坐船,以前就是坐马车,她都能被晃晕了。 她一说晕船,尉洪筹就不得了了,开始他怎么没想到她会不会晕船,现在她却要因为坐船而忍着不吃东西,他更是自责。 “别担心了,我待会儿再吃回来不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总觉得自己最近长了不好肉,看来心宽体胖这一说还真有呢。 尉洪筹紧抿着唇不说话,是默认了。 张玉光瞧着这对老夫少妇,旁若无人地恩爱非常,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一段这样美好的时光,只是如今想想还是作罢,怎生又想起那个无情无义的女子。 “二位如何称呼?” 婳映知道自家的相公对自己很好,可是对陌生人,他就异常的冷淡,所以她将这个归为不善交际的行为,“我夫家姓尉。” 尉洪筹不动声色地把婳映往自己身边一带,示意自己的存在。 婳映尴尬,这老男人醋劲真大。 “尉兄,嫂夫人,不介意我这样称呼吧。”这大概就是读书之人的豁达,以文会友,结交真心。 “不介意。” 谪仙!这是婳映看到这个男子之后,脑子里浮现的唯一一个词,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但是精致的五官,让她想到了和氏璧,完美无瑕,再配上一身白衣,不但没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竟然隐隐觉得贵气逼人,看他走路都不会发出声来,呼吸轻得跟羽毛似的,这样一样的男子,似乎随时随地 都需要有人保护他。 后面进来的四人,身穿劲装,眼光极高,只识得刚进来的白衣男子,“公子。” “各位贵客,船马上起帆,岛主说过凡是能入桃花到者皆奉为上宾,任何需求,我等能做到定满足。” 劲装男子本来环顾船舱内就面露不喜,见小童这么说,大言不惭道,“我们公子身份高贵,怎么能和这几个平民百姓坐在一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快去弄间上好的厢房来。” 两位小童面面相觑,“那就请各位贵客都前往内室休息。”不是他们不讲道理,只是这人不懂尊重为何物,不能因他,而怠慢另外几位贵客。 015: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不卑不亢的态度,这桃花岛中的人倒是个个非比寻常,到底什么样的岛主能教导出这样聪慧的人? “寂,可以了。”谪仙般的男子开口,特有的嗓音,带着一股吸引力,很轻很轻。 他的话很有作用,原本这几个眼神不善的男子个个噤声了。 船舱内略微有些安静,习惯了两个人独处,看出她的不自然,“我们去外头坐坐。” “恩” 任江风吹乱她的发髻,她只想感受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尉洪筹自她背后拥着她,婳映踏实地整个人依靠着他,那种默契,不用言表。 “其他人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讲心事说出来,宁可由着它乱来,过阵子就好,可现在有他在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总是能猜透她的心思,可是从来又不会问原因。 “恩?”尉洪筹不解,“其他人?我认识吗?” “咱们一路走来,我看见好些夫妻,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我其实挺好奇的,难道两个人真有这么多话说吗?” “我们这样不好吗?”原来他的小妻子想着事情,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还在这里跟他讨论夫妻相处之道,这让他很是受挫。 婳映突然就懂了,何必要钻牛角,羡慕别人作甚,她有懂自己的相公就可以了,身边的这个男人才是她今后研究的对象啊。 “相公,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宽容我,谢谢你的等待,谢谢你的爱,从我重生之后,我多怕自己来不及回应你的爱。 “我不要谢谢,我们是夫妻。”他霸道地要她收回刚才的话,不愿意她受委屈,更不要她谢谢自己,因为没有必要。 对于他的霸道,她只觉得好喜欢,“好,我爱你。” 这尉洪筹愣住了,她说什么。。。。她说爱,她说爱,是爱!! “映儿?” “恩”他怎么一副遇见鬼的样子,难道她说的话,让他这么惊吓吗? “哈哈映儿,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我太开心了。”他突如其来地抱着她转了好几圈。 婳映了一大跳,捶他,羞急地喊,“有人看着呀!” “看着又怎么样!”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娘子,可是现在他还做不到,但那一天绝不远。 “尉兄与嫂夫人真是恩爱。”从船舱出来透气的张玉 光正好瞧见这一幕,没有觉得大白天的于理不合,更多的是羡慕。 尉洪筹这时候应该是最好说话的,“我夫妻二人自是恩爱的。” 婳映心里头翻着白眼,给他点甜头,他就狂妄得不知今夕何夕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影响到他的情绪,又觉得甜蜜的冒泡泡。 秦衍在里头听得清楚,这就是寻常人直接流露的情感吗?真的很有趣,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不夹杂名利,原来可以这么开心。 他忽然有些嫉妒起那个男人来,自己坐拥财富美女又如何,却从未得到过真心,他一介贫民,却可以过得如此快活自在,只因为他有个真心人。 016:桃花仙境 “船头风景虽好,风浪却大,夫人要注意自己身子,我这有暖手炉驱寒,夫人可觉得合用?”白衣小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手里还捧着精致的镂空暖炉。 如此贴心周到,婳映欣喜地接过去,“多谢小兄弟,这还有多久才到桃花岛?” 小童打量四周的水域,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那个小岛便是,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辰。” 粉红色的一个小点,若隐若现地在海平面上,飘忽不定,船渐行渐近,慢慢地能看清整个岛屿的轮廓,仅仅是外围就种了一圈的桃花,这简直就是天然地保护屏,小岛最高处的地方是一座塔。 尉洪筹捏捏她的手,确实有些温度了,才开始整理她的头发,“真有这么好看?”瞧她盯着小岛眼睛都不眨一。 “我从来没看见过吗。” “以后咱们还能看到更多。”她多年来受礼教的束缚,何曾这般开心,他暗自发誓,将来定要让她随性,不能剥夺任何渴望的自由。 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两边全是桃树,粉嫩粉嫩的颜色,偶尔一阵微风吹过,飘落来的花瓣,带着一丝清甜的花香。 婳映只觉得是到了人间仙境,她连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刚吹落的花瓣还带着小水珠,不忍泥土污染了它们。 “夫人真是爱花惜花之人。”小童的眼中有着赞许,解释道,“夫人不用担心会践踏它们,花期已过,它们已经绽放过最美的姿态,落入这泥地里,还是更好的原料,来年能开得更艳。” “岛主吩咐,但凡有客到需贵宾之礼相待,请各位前往大厅用茶。” “我家公子身份尊贵,岛主不亲自来迎接,是何道理!”又是那个叫做寂的侍卫,他似乎特别的看中仪式。 “大侠一路上您的任何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但凡这次也请您谅解,岛主若不是有大事,定会亲自前来,请您还是先到大厅用茶。” “哼,这就是你们桃花岛的待客之道,我家公子肯纡尊降贵,你们就随便排个人敷衍,顾知秋是胆大活腻了!” “不准侮辱岛主!” 大概也没想到小童会动起手来,侍卫明显一惊,但很快便反击回去。 因为之前在码头上就已经见识过那小童的功力,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吃亏,隐隐的还有一丝兴奋,草莽大汉对白面小生,到底谁赢? “怎么打架你也爱看?”瞧她脸上明 晃晃的激动,好像所有事她都很好奇。 “我没见过吗!”婳映扭头对他这么一说,记得上一世,她的隐忍,不问世事,错过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尉洪筹可不敢跟她说重话,急起来的婳映,就像个炸毛的小老虎,张牙舞爪,还很可爱。 “秦公子能来我桃花岛,皆是我的荣幸,少羽还不赶紧退。”一个温润而又稳重的嗓音响起,一名身穿蔚蓝色长衫的男子自桃花林深处走来。 在场的人谁不知,秦是国姓,方才看那侍卫嚣张的样子,只以为是权贵之人,万没想到此人尽是皇家。 白衣小童有意退让想就此结束,偏生这侍卫是个执拗性格,一直穷追猛打。 秦衍突然升而起,白衣飘飘,拆了他们最后一招,“寂,可以了。” “是,公子。” “少羽,少尘我带入岛中不久还未熟悉李逸,诸位贵客,有所怠慢顾某这厢赔罪了,刚才却有要是缠身,现在就由顾某亲自领路,请。”顾知秋既然能掌控桃花岛,还能穿猜出此人是皇亲,自然是有过硬的手腕,几句话便化解了一场尴尬。 017:道歉 秦衍方才因为拦侍卫与小童的打斗,动了内力,气血上涌,整个人不停地咳嗽,眼看这咳得都快晕倒了,尉洪筹好心地将扶他一把,那侍卫立马把他隔得老远,“公子尊躯岂是你这贱民能碰的,闪开!您怎么样,都怪属鲁莽,要不要马上服药?” 这话直听得婳映心里难受,再看向自己相公,好心被践踏,他可以当做没事发生,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自己的男人,“你给我相公道歉!” 寂给了她一个刀眼,尉洪筹想都不想将她护在身后。 “小丫头,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就再告诉你这自大狂一遍,我从来没有见过向你们这样不尊重人的家伙,我要你给我相公道歉!还有你家的公子,尊躯又怎么样,还不如有血有肉,跟常人有区别吗?我相公帮了他,一句谢谢也没有,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仆。” “你一个黄毛丫头,怎么管起我家公子的事,真是不知好歹。”寂是个极其护主的,随便怎么他都可以,但凡跟自己主子扯上关系,他就会什么都不管不顾。 这两人在一点上倒是相同的,坚决不许自己在意的人受伤。 寂冷冷一笑,小丫头你要知道逞一时口快的后果。 “映儿!”尉洪筹惊慌地大喊,一把将她拉过来,一拳狠狠地朝那个对婳映放暗镖的人打去,那侍卫被狠狠地震到好远。 婳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裙摆而过。 “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伤到了?”他紧张地握着她的肩。 “我没事。” 尉洪筹双眼冒火,一副要将他吃了的模样,“你暗箭伤人!” “我只是想给她点教训,不要口出狂言!” 顾知秋眼里掠过一丝惊讶,此人盘极稳,气力惊人,若经高人指点,假以时日必定震惊武林。 婳映想想自己刚才真的太冲动了,“相公,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起因在他,于是朝着秦衍盈盈一拜,“秦公子刚才我说的话重了些,希望您能原谅,但是您要理解民妇为夫婿的心。他不争不闹,是不想我受伤,可能你深处高位,皇家人便是王法的思想深入骨髓,普天之莫非王土,的确没有当今圣上的英明,百姓得不到丰衣足食,我们夫妻微不足道,却也懂得民心者的天的道理。普通人尚能随意将情感随意表达,怎么到了帝王家就变得如此困 难?” 在场之人皆是噤声,感慨于妇人之大胆,却更钦佩于她之才学,饶是个女子,若是男子,朝堂之上,定能站得一席之位。 秦衍被她的思维震撼,手指都有些颤抖,她一个女人,竟然能说出普天之莫非王土,得民心者的天的话来,就连当今太傅恐都无这般气量,民心者社稷兴旺也,真乃惊世才女! “夫人你说得不错,是秦某妄自尊大,今日听你一席话,确实值得我反思,这位公子刚才多谢了,还有我为侍卫的行为,给你和夫人道歉,请不要放在心上。”他表面气定神闲,暗里却彻底拜服与她,她带给他太多的影响,所以这一拜,值得。 能做到这般坦然的男子着实有大气量。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好再气恼的道理,只当是写在沙子上的笔记,风一吹就消散了。 018:后怕 一整个午跟尉洪筹说话,他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瞧出他紧张的样子,婳映猜想刚才他是真的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 等回到了房间,她迫不及待地跟他解释,“相公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自己行为鲁莽,不顾后果,你可以骂我的,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你就马上制止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尉洪筹叹息一声,抱着她抵在胸口,“傻瓜,我哪里是恼你,我是惭愧,映儿惊世才学,却委身于我,当真我之幸,映儿,我不要再听到你说对不起了,我只知道你还在我身边。”她的平安,比任何事都重要。 婳映感觉到他心里的慌张,耳边还能听到自己最安心的心跳声,那么有力,可却又急切,努力地安抚,“我是你的娘子啊,我不在你身边,还能去哪里?除非是你先不要我的。” “胡说!”尉洪筹紧抿嘴唇,泛起寒意,带着微颤的声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没有你!” 两颗渐暖的心仅仅贴在一起,两张急需要对方气息的唇在慢慢靠近。 “咚咚咚” 两个沉醉其中的人被敲门声惊醒,尉洪筹一副好事被打搅的模样,咬牙切齿地瞪着紧闭的门。 婳映害羞得不行,整整衣摆,“我,我去开门。” 尉洪筹不死心的抱她亲了一会儿,才放开她。 “少羽?” “夫人好,方才岛主命我将刚折的桃花枝,给夫人送来,说夫人是爱花之人,室内怎能没有花香,还有以桃花入馔的桃花糕,是咱们厨子最拿手的点心。” 婳映接树枝,“替我多谢岛主,我很喜欢。” “那个。。。。”少羽并没有马上离开。 “你还有事?”少年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少羽踌躇一翻,才道,“少羽实在佩服夫人的勇气,今日简直是大快人心,您不知道,若不是碍于岛主的关系,我早就将他打趴了。”到底只是个孩子,平时严肃的外表,是礼教的束缚,这才是他内心的想法。 婳映被他的话逗笑,没想到自己今日的一番豪言壮语,竟然是激励了小兄弟啊,“我这是大言不惭,少羽年少,还需多加历练,岛主这番用意自是有苦心,我还怕今日得罪权贵,现还忧心万分。” “秦公子是讲道理的,就是那侍卫可恶,夫人别放心上,忧心伤神,夜深,少羽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好” “顾岛主对咱们真的很用心呢。” 尉洪筹看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刚想让她吃点东西,却看她认真地摆弄着桃花枝,拿了一块桃花糕递到她嘴边。 糕点通透粉嫩,点缀着桃花瓣,带着桃花特有的甜腻,婳映却觉得有些食不咽,“不要。” “不爱吃?”之前看她还挺喜欢吃的。 “恩,最近实在不爱吃这甜腻得发慌的东西,看到有些倒胃口。” 两人也没多想,当是新到一处地方,引起的水土不服。 019:冥冥注定 桃花林深处 古朴的凉亭,四面轻纱遮盖,烛光随风摇曳,风吹纱幔,若影若现。 棋盘上生死搏杀不见刀光血影,黑子落,白子起,“秦公子这次来,是为兵书,秘籍?” 苍白的脸,虚无的笑,头顶尖似有光影,让秦衍看着如此遥不可及,“若我想要,三年前我就可以拿走,何必等到现在。” 顾知秋点点头,的确,秦衍是他见过最为出色的男人,只有他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那这次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秦衍突然掩着嘴,猛声咳嗽,“抱歉。”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恩?” “我说你的身体?” “不太记得了,我这次出来,只是想走走,咳咳,依我看来那尉大爷似乎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顾知秋也不隐瞒,“是,此人虽一身蛮力,年纪看上去似乎也大了些,却能一击击中寂,足足退了六步!但这不是重要的,他眼底的坚持,在这之前,我只从我师父眼里见过。”那种坚持让他折服,隐忍是他功成名就前最有利的保护障,这样的人踏平倭敌,国家之幸。 “你觉得他真有那般年纪?” 顾知秋常在江湖走,自然也知道有种可以改变面貌的易容术,“这我就猜不到了,不过他的那位夫人却是经纬之才,可惜是个女儿身,如若不然,定能为你所用。” 秦衍执着棋子的手,一怔,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不知怎的,突然整个人有些烦躁,将白子扔在棋盘上,弄得叮咚作响,满盘皆落索,“今天就到这里吧。” 顾知秋看着他的背影深思,是谁搅乱了那一汪清泉? “少尘,将秘盒取来。” “是” ********* “看你最近总是提不起精神。” “还不是你昨晚”娇脸倏地一红。 “倒是我的不是了。”尉洪筹亲亲她的侧脸,捏着她酸胀的身子,“你身子本就弱,看个大夫好好调理才是,将来生育之苦,恐难承受。” 婳映呸了他一声,“这大白天呢,我还要脸的。” “我们夫妻耳语,怎么就成不要脸了,映儿怎就如此容易害羞。”他忍不住大笑。 婳映羞极一恼,拿被子蒙着他推到床上,自己快地穿好衣服,“你白日要想不干 净的事,你自己想吧,我出去了。” “映儿别气,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婳映睨了他一眼,“这会儿倒觉着自己粗俗了,谁刚才把它当成恶趣味来着。” 尉洪筹摸摸鼻子,他娘子的伶牙俐齿昨天可就见识过了,“是我不知好歹,娘子莫气,你不是说要去岛上的小塔吗,我们快走吧。” “尉爷,夫人,请留步。” “咦,是岛主。” “二位与我一道去亭中一坐。” “不知岛主所为何事?” “尉爷,这是我桃花岛的兵书与秘籍,请收。”顾知秋直截了当地说,将一个有些年头的木质盒子摆在石桌上。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还在云里雾里。 “顾岛主,好意我们领了,我与娘子只是来赏花,绝无贪图珍宝之意,这东西是万不能要的。”他怎会不知,这东西在身上,不知道会招来多少的麻烦,他和婳映才刚刚过上平静的日子。 “想必二位在上岛之前也听过这兵书与秘籍,我只赠有缘人,至于你们如何运用,就与顾某无关,二位来到桃花岛总不能空手而回,若是担心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这大可放心,顾某绝不是多话之人,只当东西还在我这。”顾知秋娓娓道来,这话似乎容不得他们拒绝。 “尉爷是习武的人才,若是荒废了这先天要诀,不是你的损失,是社稷的损失。”顾知秋拍着他的肩膀,话中有话。 “东西我放这里,如何处置是二位的事情,切记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婳映猛地一惊,原来这。。。。冥冥中注定的,她现在不得不相信这句话,上一世他从默默无闻的小卒,到功成名就的大将军,这一路的坚信她不知。而今日却这桃花岛中得到兵书,秘籍,他注定是要走上这条路的。 020:萧宿 “映儿,映儿你在想什么?” “啊,哦没有” 尉洪筹心疼她又皱着眉,“你若是担心,我立马把这东西还给他。” “相公,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东西既然他给了,咱们就收着吧。”婳映心中祈祷着,如果这一世的重生是为了陪伴他一路,就请上天别折磨他,一切苦厄她愿代他承受。 “映儿我想要有能力保护你。”他并非贪图兵书秘籍,只是希望她不在担惊受怕,而唯有自己变得更强。 婳映柔声回应他,“我知道相公,我会陪着你。” 尉洪筹搂紧了她,刚才她的话,无疑是最好的动力,他必定不会叫她失望。 入夜,婳映轻手轻脚地床,披上衣服,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他午就在看秘籍,很入迷的模样,这就是他的天赋啊,累了一天,他还没有发现她已经走出房。 听这岛里的人说,夜晚的景致比白天更美,他总是霸道地说更深露重不许她晚上出门,可她整晚都想着外头绝美的景致,睡意很浅。 莹白的月光,柔柔地洒在桃花岛的每个角落,湿气沾在每朵桃花瓣上,晶莹易透,周围没有人声,似乎可以听到花骨朵绽开的声音,香气越发浓烈。 似有似无的箫声传入婳映的耳里,“这么晚了,是谁?”寻着箫声走出了院落。 月光的他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明见过他的道骨仙姿,可这一刻还是被他深深地吸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造就出连上天都要嫉妒的人啊。 曲调中是浓浓的孤独,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婳映突然想到了一句话,‘高处不胜寒’像他这样的人,孤单似乎很正常。 大晚上一个女人家出来就不是很好了,可她刚才还盯着一个男人看得出神,就更加不应该了,唾弃自己怎么就被眼前的美色所迷,千不该万不该啊。 箫声突然停止,婳映瞪大眼睛看着落在眼前的人,再想想现在身处之地,“我不是故意打扰的,秦公子你继续,我这就走。” “夫人,既然来了,就到亭中一坐吧。”秦衍的话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 “雨前茶可否?” “大晚上喝茶不易入睡,我不喝,秦公子也少喝吧。”话说出口之后才觉得不对,她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啊,讪讪一笑,就不再多言。 没想到秦衍当真就放杯子了,“夫人刚才在看我。”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人靠近他,他都会察觉到,只是很好奇,这个女人盯着自己,没有以往那些女人眼底的迷恋,那她在想什么? 婳映大方承认,所幸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不然真被误会了就不太好,虽然她坦荡,可是她不喜欢那种被人不相信的感觉。 这个回答倒是让秦衍另眼相看,“不知夫人可从秦某身上看出什么?” “你。。。你有种让人着迷的风采。”婳映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与尉大爷相比,夫人觉得谁更胜一筹。” 婳映皱着眉,说话就说话,怎么越发觉得他是在故意找茬,“相公是相公,秦公子是秦公子,这要如何比?”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昨日夫人才学让秦某拜服,今夜月色正浓,夫人觉得咱们作诗可好?” “时辰不早,我家相公若是知道我不在,恐会担心,破了你的好兴致,抱歉秦公子。”婳映知道这个男人不寻常,不敢多说,也怕惹祸。 “夜路不好走,秦某为夫人掌灯,请。”这样强势的男人,婳映心里不好受,可是他早早地拿了灯笼,跺跺脚唯有跟上。 “萧宿” “啊?”隔着好几步远,她都在奇怪,这是跟她说话吗。 “这是我的字,萧宿。” “秦公子不用再送,我已经到了。” 秦衍紧了紧手中的灯,她始终跟他保持着陌生的距离,不肯唤他的字。 婳映打了个冷颤,借着月光才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尉洪筹是谁。 “吓到了?”尉洪筹搂过她的肩膀,“不怕不怕。” 婳映暗暗发慌,他刚才肯定看到是秦公子送自己回来的,“相公,我其实,只是凑巧和” “我没有不相信你,这么晚,你怎么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他恼的只是她不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这么好奇要晚上看吗?” 婳映才想说,他便借口,“你没看过吗,好了快回房,在站去,你该冻着了。” “以后啊,要是没有你陪着,我一定哪儿都不去了。”婳映抱着他,感慨道,手不小心碰到了他压在枕头的书。 尉洪筹惊讶地看着他的小妻子,“哎,我一直觉得我养活的不是妻子,而是个小女儿,瞧她看着挺乖巧的吧,可总是做些阳奉阴违的 事,这也就算了,还叫我老是担心她不吃东西可怎么办。” 婳映红着脸,决定忽略掉他故意的挑衅。 021:血光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尉洪筹是她不认识的,一双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杀戮,浑身沾满了不属于他的血迹。 她怎么喊他,可是他就是不回头,而后出现的人群吓了她一跳,全部都是陆府的人,爹和娘倒在血泊中,她震惊之余,却更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十里血光,血染伤城,可他还是不甘心,为什么,他杀了这么多人,却还是得不到满足,眼眸深处是让人震撼的孤寂。 醒来时,天已大亮,胸口那种窒息的感觉还在,可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就是个梦而已。 而床畔早已冰凉,那种心慌地感觉又再次袭来,“相公相公。。。” “回去坐着!”他端着脸盆出现在门口,命令道。 “这个天气了,你还敢光着脚地,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刚才醒来找不到你。”婳映回答得委委屈屈。 尉洪筹心里一热,错怪了她,“我给你打热水去了,昨晚你不知怎么老在呓语,还出了这么多汗,要赶快擦擦,才不会伤风。” 看来还真是自己想多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性格大变呢,释然一笑,只要有他在身边,心就会特别的平静。 “少羽” “尉夫人,这是秦公子是今早离开的前要我交给二位的。” 婳映心头疑惑,“怎么就走了?” “秦公子一行走得急,我也没有问。” “信上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让我们有机会上京可以去找他,玉佩是信物。”尉洪筹面上冷静地把东西收进怀里,可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衍’字他再不懂,却也晓得此人是谁,他们根本招惹不得。 婳映也没有细看,萍水相逢就给这么贵重的东西,此人若非位极人臣,那就是钱多烧的。 “岛主说还有几日便是中秋佳节,想请尉大爷与夫人在岛上赏月。” 尉洪筹没有回答,“映儿你想留吗?” “相公,我想回家了。”所谓中秋节又是团圆节,团圆团圆,自然是要在家才算团圆,岛上再好,却不及遮风挡雨的家。 尉洪筹看到她眼底的愁思,以为她惦念上了陆府里的人。 “不留了,岛主好意心领了,午有船我们就走,是时候跟岛主辞行了。”尉洪筹是万事已婳映为先的,所以说 走便走,绝不多留。 顾知秋极为重视尉洪筹,亲自送他们上了船,“尉大爷,尉夫人今日桃花岛一别,恐怕今后再聚不知是何时了。” “我夫人极爱花,再到花期,恐怕还来叨扰。” “如此乐意之极,二位如今手中拿着兵书与秘籍,切记要收好,尉大爷资质极佳,日后必定能威慑四方,不过切记,不可急于求成,这样的东西流落于世,实会招不必要的麻烦,我绝不对外人提及,二位也切记,此事不可伸张。” “多谢岛主提醒。” 此去柳花入梦里,当醒之时,却见繁华早已落幕,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 022:洛河遭难 “怎么这次坐船反应这么大?”尉洪筹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眼见她吐得什么都不剩,剩干呕,小脸更加憔悴了。 婳映也是无计可施,之前她偶有反胃,却从没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没事没事,马上就可以上岸了。”他抱着她,亲亲她,好似这样就能替她减轻痛苦。 再次回到小镇,一股压抑的感觉袭上身。 “相公,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尉洪筹拉紧她的手,“多了很多人,天色也不早了,先住,我再去问问。” “一间客房。” “好嘞!” “老板这附近怎么多了那么多的难民?” 老板拨动着算盘珠子,口气显得无奈,“二位是刚到还不清楚吧,这洛河又是战争,又是水患的,男的都被抓去当壮丁,剩的老弱病残,你看到的那些人啊,都是来逃难的。” 这洛河是青菱国边塞要区,一直是重兵镇守,外敌若要侵犯本国,必然要过这洛河,原来一直与邻国相安无事,谁也不曾跨越这分界,如今这南鸢国大举进兵,实有入主青菱国之意。 桃花岛外分两界,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岛上没有饥饿,没有杀戮,人间仙境一般。可才几日的光景,外界战争无情地摧毁着人们的安乐家园。 安顿好一切已经是傍晚了,两人在客栈的大堂里吃着饭。 隔壁桌两个年轻的儒生在交谈,“哎,你听说了没,这次洛河战役会输主要是皇上用人不当,这还没开打,那个将军就投降了,看来这次敌寇来势汹汹啊。” 男子满腔热血,将手中的折扇猛地敲在桌上,“我泱泱青菱大国,会怕区区一个南鸢小国?!” “谁说不是呢!如今南鸢国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老皇帝掌权了,新皇是原来的七皇子,野心极大,你看看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对洛河手,这原本生活在洛河的百姓多幸福啊,如今是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哎,也不知这战争何时才会结束。” “咱们当今皇上年幼,一直由摄政王辅助,可这次败仗,实在不应该啊,为何英明的摄政王会用人不当?” “听说这次是皇上擅作主张,才损兵折将,摄政王连夜回京战事应该会有转机。” 虽然婳映不关心朝廷大事,可她上一世却知道这位传说中的摄政王,因为是先皇的嫡亲兄弟,据说是要将皇位传于他的,为何后 来只是做了摄政王。他一心辅助小皇帝,最后小皇帝得承大统,而他却在第三十八个冬至病逝,这样一位传奇的王爷,勤政爱民,却英年早逝,实属可惜。 “怎么?还是没有胃口吗?这样不行,现在就看大夫,走。” 被尉洪筹硬拉着的婳映很是无语,她真的没有那么娇弱啦! “娘,娘,你醒醒,呜呜呜呜,娘你醒醒。” 一对母子倒在街边,无人搭理,婳映不忍心,把瘦弱的孩子抱了起来,“相公送他们去医馆吧,不怕不怕,我们带你娘去看病,乖没事的。” 不用她说,尉洪筹已经把那奄奄一息的妇人背上,“你小心些跟着我。” “好” “大夫,先瞧瞧她吧,晕了有一会儿了。” “行行行,做门口的长凳上,我就出来。” “没大碍,就是连日奔波累的。再加上没吃什么东西,没事,阿华你倒碗健脾胃的山楂水,再加薏米熬成一碗,给她喝。” “成,知道了。” 看不见人,只听得见声音,洛河水患,四处都是难民,医馆大夫仁心,不忍灾民受苦,一直在施药,才有现在医馆人满为患的场面。 两人原本的来意,早就被抛到脑后。 “相公,他看上去很饿。”婳映蹲身子,摸摸这小男孩,手指尖碰到的全是骨头。 “我知道了,你在这别乱走。” 023:无悔 尉洪筹很快就回来,怀里抱着极大的一个包裹,他这是把整个包子铺都搬回来了吧。 “这些人肯定都没怎么吃饭,我们能做的也不多。” 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善表达,只会用行动说话,看着他,如此让她安心。 “好人,好人啊。” “恩公一饭之恩,我等实在感激。” 。。。。。 “大爷,夫人,多谢救命之恩,快,小营给恩人磕头,快啊!”醒过来的妇人看见婳映二人,已经激动得眼眶泛红,一个劲地要跪,这可真是惊吓了他们,“大姐,这可不成,快点起来。”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妇人感叹道。 “大姐是从洛河逃难过来的吧。” 妇人被问及家乡,一度哽咽,“是啊,如今这洛河城,早已不是当初的繁华了,南鸢国的士兵,入了城就烧杀抢掠,当时镇守的将军逃走了,后来听说是副将领兵,才将南鸢兵驱逐,只是现在战火不断,我们也不敢再在洛河待去了。” 尉洪筹听罢,双拳紧握,关节泛白,“放百姓不管的懦夫,他有何脸面,面对洛河百姓!” “相公!”婳映心中没由来地一阵刺痛,他刚才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们之间隔得好远。 “我没事。”尉洪筹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婳映眼底的惊慌,他为这个国家悲哀,为百姓的无依靠悲哀,为自己不能驱逐敌寇悲哀。 自从回到深山中的小,他就变得心事重重,婳映从背后抱着他,将头靠在他伟岸的后背,“我知道你有心报国,我不会阻拦你,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婳映想起上一世,他的功绩,几乎让青菱国人人歌颂,他是大英雄,受人尊敬爱戴。可如今,却要因为她的关系,而在这山中浪费那一身本事。 “映儿!”尉洪筹不敢置信,回头却看到一张从未像现在这样固执的脸。 “相公,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能被眼前的这些困住,从小镇回来我就知道了,洛河一事你极为上心,你担心的是那一纸通缉令,让你不能一展抱负,但是你相信我,现在眼前小小的困难,根本就困不住你,我们会有办法的。” 这时候的尉洪筹不知道婳映所谓的办法,若是他知道那一刻会是这样的痛,他宁可一辈子背着通缉犯的罪名。 接来的几日,婳映总是能看见他早早地在院子里锻炼,那本秘籍早已被 他熟记于心。 看他打出的一套拳,虽然她不是练武之人,却也知道,几乎无懈可击。 八月的天气,是全年最舒服的时候,夕阳染红了天际,尉洪筹却在院子里练得汗流浃背,婳映盯着水杯,凄楚一笑,抬头看他时,又露出浅笑,“你老是会说我,就不会说自己,瞧你满头的汗,快把凉茶喝了,去洗个澡。” “遵命,娘子!”他仰头喝完凉茶,却没有看到她眼底的不舍。 还是灰蒙蒙的天,仿佛一切都被压抑着,内亮起温暖的烛光,她一遍又一遍,看不厌地将他深深的印在心底,“相公,这三个月来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光,与你结为夫妻,我不悔,我只恨为何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想有个我们的孩子陪你作伴。你有志向,不能因为我而一辈子背着罪名,原谅我用这样的办法把你迷晕,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的,可是我有我的坚持,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等着我。。。。” 她的吻印在他的唇上,带着深情,不舍,决然。 厨房里摆着做好的早餐,用碗盖着,床边放着一套叠得整齐的衣服,一缕青丝系着红线放在他枕,她走出院子,将门关好。 这一天,山间的小路有个孤单的背影走过,留一地的失落。 024:道出真相 康城 衙门口两座石狮面目狰狞,官差一丝不苟地站在两侧,鸣冤鼓在侧。 一一,震得她心惊不已。 惊堂木一拍,“跪何人” “民女陆婳映” 陆婳映,陆婳映,师爷在一旁念叨着这名字,只觉得很熟悉,一合扇,附耳于陈大人耳边,“大人,这名字,不就是失踪三个月的陆家小姐吗!” “这?” “您先问,看到底是不是她。” “礼部尚书陆大人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婳映百般不愿认,却还是要认,这个时候就是要官大一级压死人。 “原来是陆大人的千金,起来说话,起来说话。”毕竟只是地方官员,难免忌惮六部,面上自然是一团和,“整个衙门都为小姐的失踪着急,小姐可是从歹人手逃出来的?”陆尚书报案只说是绑架,衙门里的人也不深究,只是这搜寻三月未果,差不多也该放弃的时候,这大活人却又出现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婳映知道她这次回来,再想逃走恐怕更难,若是不想洪筹未来受阻碍,只能压心痛,告诉所有人他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重生一次,换来三月幸福,她不悔,只愿他未来能够走得平顺。 “三个月前,我并非遭人绑架。” 婳映此番话,让听者更是云里雾里。 “陆小姐,你说三个月前你不是遭人绑架?可陆大人来报案的时候可是言辞凿凿啊。”深宅大户的勾当他一个地方小官也不会深究,只是巡例一问。 早就想好了说词的婳映,应对如流,“大人,其实是因为小女气恼家父不听我言,要将我嫁与严家公子,如今我在外面也吃过苦了,自然是想回家,可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因为小女的无知,竟然还牵连进来无辜的人,大人您也知道,我未来夫家是严尚书的公子,家父都不敢得罪,而且这事我想家父也是不想声张,大人也定不会为难小女。” 将那通缉令拿出,“如今我已安全回来,请大人扯尉洪筹的通缉令,以免牵连无辜。” 若不是有过上一世的经验,她又怎么会知道官场中人恶心的嘴脸,为了攀龙附凤,连亲生孩儿都可以当做棋子。 她尝过了被至亲的人抛弃的滋味。 这一番话倒是让上首的张大人一阵无语,这就算是拉关系,也不用这么明显啊,他本来就不是要治罪的,而且 就这绑架案,他这三个月来没睡过一天安生觉,人都已经回来了,还有什么好再查的,随即顺了婳映的意,“传令去,撤销尉洪筹的通缉令,就是个误会误会。” “大人英明。” 一直到走出衙门,婳映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紧张,手心里到现在还直冒冷汗。 却也有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道这一次,再也不能有人能阻碍相公的前途,她要让他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想到尉洪筹,婳映眼光流转间尽是柔和。 只是那笑,维持不到一刻,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让她喘不过气。 “小姐请上轿,老爷夫人在家中等候多时。”陆府的管家亲自来接,轿子周围的还分布着不少的侍卫,她知道这一回是真的逃不掉了。 早在婳映踏入衙门的那一刻,就有守在外满的陆府家丁回去禀告,“家?呵呵,那是我的家吗!” “小姐连日来没有消息,老爷夫人是一直担心。” 婳映冷嘲着看向天际,“他们会担心什么,管家,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姐,老爷吩咐,您一出来就要回去,如果不从,请不要怪侍卫不知轻重伤了您。” “我说过不跟你回去吗?”连这么一会儿的自由都不肯给她。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管家在一旁擦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快不认识这个原本温柔娴静的小姐了,刚才跟他厉声说话,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婳映不再言语,冷漠地上轿。 025:牢笼 庭院深深,烟锁重楼,冲不破的世俗伦常,看不清的人心险恶。 陌生却有熟悉的地方,胸腔里的那股厌恶,越发的强烈。 “老爷,小姐回来了。” “你们去,让她在外面等着。”陆崇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自祠堂内传出。 婳映冷笑,亏心事做这么多,求神拜佛有用? 他们把她带到了祠堂的外面,陆家家训,非陆家男子不得人祠堂,可笑她一个弱智女流只能在站在祠堂外。 她根本就不惜得入这祠堂,宁可从来和陆家没有任何瓜葛。 “我的女儿啊,你可算回来了。”这带着悲喜的声音,让婳映整个人一颤,告诫自己不能再信任她的任何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一面笑着对自己好,却也可以笑着桶自己一刀,然后她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陆崇俨年过四十,有一正妻,三名小妾,却只有一女一子,皆为长房所出。幺子年幼,长女向来乖巧,却不知从何时起,他几乎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跪!”陆崇俨带着盛怒,指着祠堂,“里头的都是陆家先祖,身为陆家子女,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婳映没有说话,如同牵制的木偶,乖乖跪。 “我陆崇俨一直未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话,你却犯大错不知悔改,我今日要是不让你知道陆家家法,你还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老爷啊,婳映是个女孩子,怎么承受得了家法,她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追究了。” 她的这番反应,还真是让婳映意外,或许是她还有些利用价值吧。 “你瞧瞧她,像是认错的样子吗!从进门到现在,一句爹都没喊过。” “老爷不可打啊,既然婳映回来了,那严家的婚事还作数,女儿家身上留痕迹总是不好的。” 陆崇俨想了想,举在半空的藤条被扔在地上,“好!既然人已经回来,我就不计较了,去派人通知严府,就说小姐回来了,重新择个吉日成亲。” “我不会嫁给严明勇。” “你说什么?” “要我出嫁,你们只会得到一具尸体。” “你!”陆崇俨一气之狠狠地给了婳映一耳光。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看到了尉洪筹的身影,凄惨一笑,相公你不可以来这个地方。 ************************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今日会日上三竿了才起来? “映儿,映儿” 不在?跑哪儿去了? 瞥见床头摆好的衣物,这样幸福的感觉更加真实了,她真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了,生活三月有余,他每天都从幸福中醒来。 不再疑它,穿好衣物,四处找不到她,“映儿?” 最近几日她偏爱厨,摸索食谱,只要她高兴就好,不要累到,他都允许。只是厨房有做好的饭菜,却不见她的人。 “又跑到哪里去玩了。”他宠溺一笑,想起她总是鼓着腮帮子,说自己没见过,那模样真是可爱得不行。 再过了个把时辰,尉洪筹觉得不对劲了,她不可能玩得没了分寸。 心中不安的情绪突然间涌上来,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冲回房间,她所有的衣物都在,连他的衣物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件她做的冬衣,夏衣,为什么?给他打理好所有的事情,然后就这样消失吗? 是一缕青丝从枕头露出一角,他紧紧地攥在手心,映儿,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么多! 如果为了成全我,要失去你,我宁可终身隐居于此,也不要你委曲求全。 “映儿!” 026:喜脉 绣帐内,女子白嫩的娇脸半边红肿,触目惊心的掌印,可见手人有多心狠。 年过半百的大夫捋着胡子,再看看昏睡的女子,实在不应该啊,“事关重大,请夫人回避人。” 陆夫人心中一惊,这孩子平时很少生病,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你们都先去。” “大夫可以说了。” “据在所知,小姐并未出阁,尚待字闺中,可在却把出喜脉,所以才想向夫人确认。”他只听说陆府小姐被绑三个月,可如今却怀有一月多身孕,莫不是这失踪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违背伦常的事情吧,哎,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什么!大夫,你,你你你,你知道污蔑官家女子清誉,是要治罪的!”陆家看中名声,她更是对子女严加管教,万不敢相信女儿竟然敢珠胎暗结。 “老夫行医数十载,绝不会断错症。小姐是有些气虚,但脉搏却滑如走珠,搏动有力,是喜脉无疑,且有一个多月。” “怎么可能!我的女儿,她怎么可能?”陆夫人这前半生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这一双子女,她是陆崇俨嫡妻,却阻止不了丈夫纳妾,得不到丈夫的爱没事,她还有孩子,那三个不会蛋的母鸡,根本构不成对她的威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才能让她更加稳固地立足于陆家,这也是她将来的依靠。 可她一直循规蹈矩的女儿,是从何时开始忤逆的,陆夫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神情莫测地看向绣床上自己的亲生女儿。 婳映其实已经醒了,可是她不愿意睁眼瞧他们,孩子,大夫说她有孩子了,难怪这一个月来她总是会觉得精神不济,原来孩子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孩子,娘亲会为了你好好地留着命,原本她回到陆家就是一心赴死,可是孩子,不,她不能扼杀一个小生命,这是她和相公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生来。 她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紧紧地护着肚子。 她要保住的不是婳映,而是陆家的名声,一转眼她又是那个雍容的贵妇人,眼底闪着狠绝,“大夫,这件事你要烂在肚子里,你也清楚,我们陆府马上就要与严尚书的公子成亲,这事传出去,谁的脸上都无光,我们倒是好说,但这事要传到严大人的耳朵里可就不太好了,听说这严大人做事向来不留情面,谁拂了他的面子,就是跟他过不去。” 大夫早已是冷汗涔涔,早知 道这些大户人家对底人的不看重,但这般威胁,还是让他慌了神,“是是是,夫人所言极是,我做大夫的只是给人看病,对病人的私隐绝对保密,今日给小姐诊断,只是小姐体虚,我知道该怎么说。” 陆夫人满意地点头,手抚过衣袖上精美的图案,“我听说大夫你的孙儿就要念私塾了,正好我家小儿也缺个书童,让你孙子给小儿作伴,你看可好?” 大夫怎会不懂这其中用意,为了全家的安全着想,唯有忍痛答应,“多谢夫人慈悲,让我孙儿能与令公子共同学习,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好了,感激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想知道,这孩子还打得掉吗?” “怀孕三个月内打掉孩子都问题不大,如果超过三个月再用药,对身体伤害会极大。” “那就是要越快越好是吗?” “是的。”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去,改日会让你再来。”这件大事,她不敢擅作主张,只能等老爷来了再定夺。 “是是是,在告辞。” 027:不是孽种 婳映睁开眼,这是她住过十八年的绣楼。 “醒了?”陆夫人带着复杂地情绪上前关怀她,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可她做的事却。。。 婳映面无表情,“我听到了。”她还想杀死自己的孩子。 原本陆夫人还想着,趁她自己还不知道,用药将孩子弄掉,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她都听见了。 “婳映,你听娘” “我不是清白的身子了,所以我不能嫁给严家公子,你们可以死心了。”婳映平静地回答,内心却焦虑不安,她要怎么阻止这些人伤害她的孩子? “那个野男人是尉洪筹对不对!” “娘”这是回到陆府之后,她第一次唤她娘。 陆夫人一怔,她竟然从这孩子眼里看到了决然。 “我与相公已经拜堂成亲,他不是你口中的野男人。” “没有父母之命,你们的婚事不能作数。”天哪,这还是她那个乖巧的女儿吗?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竟然从她口中说出。 “不作数?可我有了他的孩子,如果严家知道了,你觉得他们还会要我,他们还会跟陆家交好吗?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早就知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因为我不想你伤害我的孩子,这也是你的第一个外孙。” 陆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件事传出去了,非但与严家关系破裂,上头又要调查老爷。 得了消息的陆崇俨怒不可竭地踢开房门,“忤逆女!” “老爷!” 陆崇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激发所有的怒气,“尉洪筹是吧,我要让他知道,辱我陆家的场,我现在就令,将他给抓回来!” “你们又想陷害他?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别想害他。”婳映的维护更加地激起陆崇俨的怒意。 陆夫人不想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出言教训,“婳映,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赶快道歉!” “我没错,你们要伤害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 陆崇俨残忍一笑,“你不会跟他有孩子。” “老爷,你的意思是?” “我们陆家不需要一个孽种,而你就是死都要葬入严家祖坟。” 婳映紧紧地护着肚子,发了疯似的狂喊,“不! 我的孩子不是孽种!你们真残忍,不可以这么做,这是我的孩子!你们不能草菅人命!” “将她锁在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来,更不准送吃食,饿她几天,我看她还能保得住那孽种!”陆崇俨不带一丝亲情说出的狠话,拂袖怒气冲冲地离开。 “哎你们这。。。。丢脸啊你” 绣楼从外面被锁上,婳映擦干泪水,强迫自己要冷静来,这个时候不能伤心,要防止那些人伤害她的孩子。 “孩子不怕,刚才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娘会保护你的。”婳映摸着小腹,这里是他们的宝宝,“你的爹爹很爱你的,只是现在他还不能陪在我们身边,你不可以怪你的爹哦。” 028:展鹏 尉洪筹发了疯一般地狂奔,他终于知道她说的办法是什么了,不可以映儿,你要等着我,不可以出事! 康城的大街小巷一如往昔的繁华,来往的人不知道这里曾经出走过一对男女,不知道如今这个男人回到这座城,只是为寻回他的妻。 这是他生活过二十五年的地方,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朋友,他也从来不被允许走出尉家以外的地方,有些人认识他是因为三个月前的通缉令,但如今通缉令已撤。 尉洪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而她也回到了陆家。 映儿你可知,我此生已经无法放开你了,你不该做这样的傻事。 陆府,这个庄严肃穆,却满是污秽的地方,尉洪筹握紧拳头,映儿,你等我! 已经两天了,他们果然没有送过再送吃食过来,真是狠。 她可以忍,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慢慢变得虚弱,不可以,不能坐以待毙。 撑着虚弱的身体,她四处看了看,窗户没有被锁,可这是二楼,孩子,为了孩子她也不能从这里跳去,房间内所有的利器也都被收走,她想撬了门口的锁,都不可能。 婳映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怎么办?孩子,娘不能失去你。” “嘭磅。。。吱吱。。。” “是谁,谁在门外?”婳映惊慌地缩着身子,这么快就来了吗? “姐姐!原来你在里面的啊。”是小弟的声音! “小弟,你怎么。。。。”陆崇俨断定她逃不了,只是锁着她,却没有派人盯着她,府里的人都惧怕他的手段,可是小鹏却不同,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童。 “姐姐你有多久没来看小鹏了,我去找娘,娘说你出去玩了,哼,都不带着我。”软软糯糯的孩童声音,自门缝里传来,她凑过去看,还能看到他白嫩的小脸,圆溜溜乌黑的眼。 听着他委屈的声音,婳映不由得红了眼眶,这孩子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上一世,他并没有忘记这个姐姐,只是力不从心,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小鹏乖,姐姐次再带你去玩好,还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真的!太好了!”小孩子纯真的笑,让婳映不忍告诉他,如果我还有未来,我一定兑现今日答应你的事情。 “姐姐,你是不是被爹爹罚了。”小孩子的世界,思想总是如此的单纯。 婳映没有想过利用他,但是“是啊,小鹏你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小孩子用力地点头。 婳映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可是手却伸不出门缝。 “你帮姐姐去找一根簪子来,还有不能告诉爹娘好不好?你看姐姐被锁着,是因为惹他们生气了。” 他再一次点点头,掰着手指数着,“小鹏最喜欢姐姐了,然后才是娘,再是爹爹,那姐姐,你等我一,我很快就回来。” 他真的很快就回来,才八岁的小展鹏,个子小小的,小手小脚很容易就把东西从门缝里塞进去,“姐姐给你,我还带了娘给我的糕点,她说这是咱们府里别人都吃不到的,我都给你吃哦。” “小鹏,你真乖。” “姐姐说的话我都有听了,那姐姐次出去玩得时候,要记得带上小鹏哦。” 婳映倚在门口坐,小小的布包被她紧紧地攥着,哽咽道,“好啊,次姐姐一定带上小鹏。” 029:落子汤 “听说小鹏就要念私塾了是吧。” 小孩子一听到要上学,整个人都恹恹地,“哎,我不喜欢那个老头,他一说话,我就想睡觉。” “小鹏要好好念书,将来才能成为有用的人。” 他听了明显不满意,“才不要,我要练武,我要成为可以保护姐姐的人,我要让别人都不能欺负姐姐。” “我知道小鹏对我最好了,现在要去上课了,不能让先生等知道吗,就算要学武,也要先识字。” “哎,我知道了,姐姐我先走了,晚上我再过来,我给你带鸡腿吃,姐姐以后不要惹爹娘生气了,小鹏不想你再被锁着。” “好” 多懂事的孩子,姐姐舍不得你,婳映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门外已经没有稚童的声音,又只剩她一个人了,恐惧再次袭来。 重锁落地的声音,她紧了紧袖中的簪子。 “小姐几日未食,怕是熬不住了吧。” “夫人吩咐,只要您把药喝了,便能吃饭。” 腥浓的药味直冲鼻腔,婳映马上想到了是什么,“不喝你拿走!” “小姐别为难奴婢,夫人吩咐过,要春梅看着小姐全部喝。” “我说了我不喝!”一挥手将药碗打翻。 毕竟是陆府的小姐,春梅并没有因为婳映的反应而无礼,“小姐打翻了没关系,厨房里还熬着一大锅,奴婢这就命人再去取。” “春梅姐姐药来了。” 婳映慌张地缩在角落,不可以,“我不喝!” “月梅你跟我过来一起扶着小姐,咏梅你喂小姐喝药。” 藏在袖中的簪子被她抵在喉咙上,“我不喝,你们要是再靠近一步,我马上死在你们面前。” “小姐,你快把簪子放啊,这划伤了多不好,快放。” “奴婢们这也是听老爷夫人的吩咐,小姐也别为难我们。” 婳映冷眼看着她们,如果不是最亲信的人,她们又怎么能来这里给她强行灌药。 三人对视一眼,毕竟小姐现在身子弱,一个对三个,很容易,“小姐如花似玉的脸蛋,要是伤到一点都是奴婢们的罪过,老爷夫人更不会放过奴婢,您快把簪子给我。” “你别过来” 婳映只是盯着靠近她的春梅,却没看到月梅从 旁边将猛地抓住她的手,“快咏梅,把小姐的簪子拿走。” “咏梅,药。” 一只手撑着她的颚,手臂被她们两个强压着,“不,我,不喝,不喝” 奋力地抵抗,药全撒在衣服上。 “呕,咳咳咳,呕” “春梅姐姐这样不行,找根绳子绑上,不然喂不进去。” “咏梅再去端碗药,把绳子也找来。” “春梅,春梅,我求你,别杀我的孩子,我不喝药,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我求你,别” 春梅犹豫了一,就此双手染上鲜血了吗?这还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小姐奴婢们只是听从夫人的吩咐,您就喝了吧,这样对谁都好。” 双手被绑住,连最后的挣扎都变得无力,孩子。。。 030: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世界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日思夜想的人儿,竟然被人压着强行灌药,这三个女人!她们怎么可以! “你是谁!” “啊” “咏梅!” “来人,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敢碰触她。 孩子,娘对不起你。 为什么她没有感觉到药入喉的感受,是怎么回事? 一眼万年,思念如同罂粟般蛊惑人心,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释放。 “我是在做梦吗?” 尉洪筹心中苦涩,她在这里到底吃了什么苦,为什么她会怀疑自己出现幻想,“映儿,我来了,我来带你走。”他的手解开她被捆绑的手腕,“疼吗?” “相。。。相公”她扑到他的怀中,是真的是真的,他真的来了,连日来的委屈,顷刻间爆发,她的哭不是大喊大叫,只是紧着他胸口的衣服,无声地流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心疼极了,才几日的光景,怎么瘦成这样,她过的一点也不好,“不哭了,不哭了,乖。” 她仰着小脸,“你不怪我吗?我把你迷晕了,还偷跑回来。” “映儿!我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他的妻子不需要为他承受任何事,一点苦都不行。 “可是我不想看见你整日皱眉。” “所以你要时刻在我身边,我就开心了。” 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低着头绞着手指,“对不起,我以为那样做会比较好,我没有跟你商量,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陆家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找到我,可是” “映儿,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世界。” 他说他不能没有她,所以,请别再离开我,“我懂了。”她柔柔地笑着,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紧握住,这是一种相互信任的习惯。 “我们走。” “相公,还有一个绝对不可以落,也要带走。” “谁?” 婳映柔美地笑着,握着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现在还平坦的小腹上,“在这里,大夫说已经一个多月了。” 他的脸上划过惊喜,还有不敢置信,孩子,他们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婳映靠着他,心有余悸,“她们刚才想强行给我喝落子汤,还好你来了,我真怕。” 他的脸闪过阴狠,这些人真该死。 “别再说了,是我的错,我应该看好你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谁都不行!”他亲亲她,不敢再想去,要是再晚来一步,不,不会的。 “我难受,走不动。” 尉洪筹听她这么一说,脸刷地一就白了,“是不是肚子难受,刚才那药?” “孩子没事,可是我好饿,他们都不给我饭吃,可就算是给我吃,我也不敢,我怕他们药。” 这样的她,让他更加心疼,抱着她就如同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我们待会儿去吃好吃的,把这几天的都补回来?” “好!” 他抱着她走出绣楼,不曾想等待他们的却是冷冰冰的刀剑。 “相公”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不怕,我打得过他们。”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又怎么能保护好她。 “尉洪筹,你好大的胆子,放我女儿!”陆崇俨听说有人擅闯入府,不用猜都是知道是他,“你以为今天你能逃得了?”周围全是带刀的守卫,暗处还有些什么根本不得而知。 “她是我的妻,我为什么不能带她走!”这个所谓的岳父,如若不是看在婳映的份上,他根本不屑与他说一句话。 031:决裂 “他能给你什么婳映,跟着这个男人你会后悔一辈子。” “您从来不关心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以为你给的就一定是最好的吗?”若他是个开明的父亲,现在她都不至于会这样跟他说话,上一世,他们害得她还不够吗! “你今日敢跟这个男人走出陆府一步,从今往后我陆崇俨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尉洪筹担忧地看着她。 婳映冷冷一笑,“如果你念及我们的父女情分,就不会想要伤害我的孩子,你的外孙,我今天一定要跟他走。” “你!”陆崇俨心里划过一阵痛,但是很快,“把这两个给我抓起来。” “不计死活!” 刀剑无眼,他护着怀里的小女人,却还能应对守卫的攻击,这些时日所练秘籍里的功夫发挥了作用。 “没用的东西,弓箭手准备,放箭!” “卑鄙!” 冷枪易躲暗箭难防,躲在暗处的弓箭手,尉洪筹没有把握能一个个揪出来,躲过几支箭,手臂已有擦伤。 房顶上的弓箭手只会在最重要的时候,射出致命的一箭。 冰冷的箭气,不安的思绪,她顾着他的背后,“小心。”一挡在尉洪筹的后面,细细的胳膊张开,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那是一种刺穿皮肉的声音,他接住快要落在地上的她,“映儿!” “住手!” 再如何生气,看到自己女儿受伤倒在眼前,他什么气也消了。 陆崇俨踉跄一步,痛心疾首,“婳映,你这是何苦,你是我女儿,他们断不会杀你,你却要为这男人挡箭。” 她想抬起手,可从未有过的疼,让她几乎疼晕过去,“我求您,放过他,放过我们,这是女儿第一次求您,爹。” 陆崇俨没想做这么绝,这是她从到大的女儿,为她寻门好亲事,对她,对家族都有利,何尝想害她? “你就这么恨爹吗?”他迷茫地问道,仿佛一子老了十年。 婳映虚弱地摇摇头,握住尉洪筹的手,这是唯一给她温暖的人,“我不恨您,我只想让您知道,我爱他,我想要随着自己的心走,女儿十八年来从没有像这三个月过得自在开心,这是他给的。” “今日你二人逃得出陆府又如何,在我这他能得个全尸,落到严尚书手中,你可想过后果?” “爹, 女儿不想后悔一辈子。”她已经尝过那种失去的滋味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抓紧,哪怕希望是这么的渺小。 “好好好,我成全你!从今往后我陆崇俨只有一个儿子,你陆婳映不再是我陆家人,逐出族谱,你们若是再出现在康城,休怪我无情。” 他抱着她,向外走去。 “让他们走。”陆崇俨背对着正门大喊。 “我好难受相公。” “不痛,不痛,我们就去看大夫,马上就不痛。”他怕得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那支箭生生地扎在她的胸口,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啊!” “不许睡觉,跟我说话映儿,你还没跟我说你想要吃什么东西,我还要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不,现在说句话,这里都好痛。”她指着胸口,还不断地有鲜血流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裳。 “好不说,不说,那你看着我,不许睡,不许睡。” “恩” 032:顾渊 “大夫,大夫,快点看看她,快点。”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她,那种锥心的疼痛,已经快要他窒息了,映儿你不会有事的。 “年轻人不要慌,我来看看。”这大夫说别人是年轻人,自己却也老不到哪里去。 有些凝固的血液粘着衣服,看不清到底伤在哪里。 “小阳,把剪刀拿来。” “你要干什么!”尉洪筹声音一窒。 “不把衣服剪开,我怎么看清她的伤口。”顾渊一脸你真无知的样子,“好好一个姑娘,哎呦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尉洪筹猛地一惊,“她已经怀有身孕!大夫,你一定要救她!” “什么!哎呀!小阳赶紧的,金疮药,止血药,酒精,镊子,快点拿来!”这不用尉洪筹说,顾渊都已经慌得不行了,这可好自找麻烦,救不好可就一尸两命了。 “顾先生,要怎么做?” “镊子消毒,给我。” “给。” 顾渊不再嬉笑,仔细检查伤口,谁对这女娃有仇啊,手这么狠,“箭入骨两分,我要用全力,拔箭要稳,止血要快,我来了,你准备好。” “三二一,快,敷药!” 少量的血喷了出来,蘸在顾渊的脸上,显得有些许的恐怖。 尉洪筹的心也跟着缺了个口子,这份疼,宁可替她受,“大夫,她怎么样?” “伤口太深了,而且她还怀着孕,很多药与之相冲,我需斟酌着开方子。你夫人现在受不了奔波,先抬到后院的房间里。” “多谢。”他低头答谢。 他不善表达,但是身体里的傲骨却是不可忽视的,能让他低头的,至今只有婳映一人,而大夫,却又是救了他最在乎的人。 顾渊暗自腹语一翻,这是个冷漠的男人,他这做大夫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是一句多谢,真搞不懂之前干嘛要救你媳妇儿来着,陪个笑脸都没有。 “你要将酒精擦遍她全身,防止高烧,否则伤口发炎,伤风的草药药性及其厉害,可能孩子也保不住。”顾渊扔给他一瓶酒精,接来他知道该怎么做。 尉洪筹一刻都不敢懈怠,素白的衣裳落尽,鲜血凝固在她洁白的身上,像是开出一朵朵红梅,一一,很轻很轻,可他还是怕弄疼了这小女人。 这一晚很意外平静地度过。 “她没有发烧, 为什么还不醒?” “夫人是失血过多,呼吸微弱,箭插进胸口,不过离心脏几寸,恐怕活不过”顾渊探了探脉搏,这女子毅力太强了,一晚了,腹中的孩子居然没事。 “收回你刚才的话,我要你救活她,否则她活不了,你也要死。”他的婳映很坚强,会醒过来,还会一直陪着他。 “大侠好说好说,别拿着剑,怪吓人的,我再换个药方,你别急别急。”顾渊咬咬牙,狠狠心,在药方中添加了一味雪莲,这么好的东西他舍不得拿出来,他是被逼的,被逼的。 尉洪筹不停地喂药,可是喝去的药大部分都呕出来,他就是不放弃,一碗药艰辛地喂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有些喝进去,可为什么还不醒,还不醒? 婳映呕出来的药,直看得顾渊心头滴血,浪费,浪费啊! “为什么喝了药还不管用!你是不是没尽全力,你再开药啊。” 这男人是属狮子的吗!来到他的医馆就不停地吼,毛躁,他的小心肝儿那个颤抖啊,若不是自己不会功夫,何必惧怕他,好歹是一代名医,真是出息了! 033:上京 “尊夫人的伤,实在太严重了,要是连这药方都不管用的话” “我要你让她醒过来,是醒过来,你需要什么东西,千年灵芝,万年人参,只要你说,挖地三尺,我也找来,你说,你说啊!”不知何时他的眼底多了戾气,好似顾渊说救不活,他便要杀人。 被揪着胸前的衣裳,他觉得脚都够不到地面,这男人力气一定要这么大码! “有一样东西能救她,我之前没说是因为这药你根本就找不到。” “是什么你说,在哪里?”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都不可以放弃。 “是还魂丹,但只有皇宫才有,这是历代皇室传来的秘药,只给皇室中人用。”一个寻常大夫怎么会知道皇宫中的事情,但是现在尉洪筹根本就想不到这些,他只想要婳映好好的,不管刀山火海,这药,他要定了。 他捏紧了玉佩,没有任何的犹豫,“我要上京。” “你有办法能拿到秘药?”这不可能!“我劝你不要冒这个险,毕竟皇宫中的东西,不是这么好拿的,你准备硬闯吗?” “这与你无关。” 不听人劝的木头,顾渊却又为他这份痴心动容,“若你非要上京,我这里有三颗人参续命丸,需每日服用一颗,可保证这去京城的路上夫人不会有大碍,但是记住,三天之后没有还魂丹,夫人命休矣。” “你想要什么?”尉洪筹拿着药,问道。 顾渊摇着不离手的羽扇,轻笑道,眼眸清明,“我视钱财如粪土,但我要你一个承诺。” “可以,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可以答应。” 顾渊不怕他将来赖账,觉得此人的担当非同一般,“那就说定了,我派人给你准备马车。” 顾渊办事效率极快,马车出了康城的城门,他轻摇羽扇,回到药铺。 “先生你就这么相信他?你还没问他姓名呢!”小阳挠着头,先生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 “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的尉洪筹,你难道忘记了?”既然知道他是谁,也不怕他将来耍赖,这样的人,注定平凡不了。 小阳反应过来,“那,那个女人不就是陆府的小姐!她怎么还” “好了,闲事莫理。” “不过先生,我还是想知道,那人参续命丸你明明带了十颗,为何只给他三颗,这东西也不是很珍贵,你为什么不全给他,还让他这么着急 赶路。” “小阳,先生这次就要好好教你一个道理了,人嘛,不逼一逼,是不可能成才的。你再看药房的龙眼,红枣没有去核,灵芝没有切,柴火没有劈,我可有说你一句?” “先生,我现在就去。”小阳吓得奔去药房,先生就是只狐狸,什么时候被他整了都不知道。 而顾渊看着勤快的学徒,那动作麻利得根本不用人提醒,这可是平常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呢,甚有欣慰。 他笑得异常没心没肺,恩,这叫什么呢?恩,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让他之前拿剑指着自己来着,君子报仇,哼哼,不差这一刻钟。 034:赌命 京城的天,说变就变,就好比是天子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这会儿已是倾盆大雨。 “王爷,听宫里来报,今儿个皇上又不肯在上书房好好念书了,这次的太傅据说是被吓走的。” “咳咳”书房里窗户打开着,寒风侵人,随行的人准备把窗关上,“就开着,让我好好看看这雨落的皇城,我还能看多久。” “王爷说这做什么,不就是一般的伤风。”从小跟着他的内侍早已是心腹。 “罢了罢了,小德子,煜儿不肯好生学习原因也在我,是我放任他游玩太久,也是时候让他长大了,前阵子胆大妄为,损了这么多将士,还不够让他吸取教训的!” “你回宫里的话,改日本王亲自给皇上找个太傅。” 小德子暗暗高兴,看来王爷这次是认真的了。不怪他会幸灾乐祸,实在是皇上太顽劣,宫里面贴身伺候的,有那个是没被皇上整过的。 “行了,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奴才告退。” 他闭着眼假寐,实在头疼这个顽劣不堪的侄儿,何时他才可以长大,皇兄将他交给自己,答应过将他培养成帝王之才,可如今,实在是头疼。 ‘普天之莫非王土’ ‘得民心者的天’ “怎么偏生就想到了她?”秦衍摇摇头,又似在自言自语,“倘若是男子实在是。。。。” 正好第三天,尉洪筹终于到了京城,途中换了好几匹吗,他也不敢耽搁,喂婳映吃第三颗人参续命丸,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摄政王府外 “我要见王爷。”他怀里抱着气若游丝的她,大雨湿了他全身,可还是替她阻挡了一切风雨。 门口的侍卫拦他,“大胆刁民,王爷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我有王爷给的玉佩,他会见我的。”尉洪筹心里清楚,这块玉佩除了当今摄政王秦衍,不会再有第二人有。 当时他只不想与皇族中人牵扯,怕招惹无妄之灾,才对婳映敷衍,没想到如今,却还是要找他。 守卫拿过玉佩查看,确实是王爷随身之物,“你且等着,此事要禀告王爷之后再做定夺。” “禀王爷,门外有一男一女持王爷您的玉佩,说要见您。” “哦?”他看了眼玉佩,不正是当日给他们的吗?这么快就找来了? “带他们到大厅等着。” “是。” 等秦衍到大厅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他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走近细看才知道哪里不对了,这个女人面色惨白地昏迷着,是何缘故会这样? “果然。”秦衍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跟在桃花岛看到的确实是两个人,但是眉目间的神态却是如出一辙,当时他就怀疑,此人的行为并不像老者,原来是易容。 “当日尉洪筹并非有心隐瞒,实在是迫不得已。”他怕秦衍因为自己隐瞒真容而有所猜疑,立马解释。 “迫不得已?”秦衍面无表情,却轻扯嘴角。 “王爷,此事可否再说,如今我娘子危在旦夕,请王爷赐我还魂丹。” “大胆!此乃宫中秘药,你一个老百姓从何得知!”秦衍拍案而起。 “我娘子如今身受重伤,只有还魂丹能救命。”他跪得了天,跪得了地,今日他也可以为了婳映跪秦衍,“求王爷赐药,救我娘子。” 秦衍后退一步,深深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人,他不懂,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可以如此深刻? “尉洪筹,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跟本王做交换?” “我的命!只要她能活,我的命就是王爷的。”他很冷静地说着。 秦衍微微吃惊,却又觉得可笑,生在帝王家,何曾见过真心? 035:死无惧 “本王现在还无法相信你,你如何证明?” “王爷吩咐。”他谦卑得仅只有一个愿望,只要她活,他死亦无惧。 “这里有把剑,你刺自己一剑,我便相信。”秦衍指着墙上的剑,平淡的语气,仿佛说出这样残忍的话的人,根本不是他。 “好。”话音落,剑已经没入他的胸口,他往前走一步,血便流了一路,“现在王爷可否赐药。” 秦衍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没有被他刚才的行为吓到,如果他连这都没见识过,又如何掌握天兵马,“记住今日的话,从今往后你的命归本王,有一日若敢背叛,本王有的是办法要她死。” 这一剑没有任何的疼痛,他只是温柔地看着婳映,我说过不会让你走在我前面的。 “小德子,去御药房拿还魂丹来,就说是本王要的,让李御医过府一趟。” “是。”小德子在门外里面的事情他听得一字不差,但主子的事哪里他一个奴才能管的,里头也确实有些血腥了,他都不忍心看了,这真真是个傻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眼神划过女子的面容时,心有一种收紧般的疼。 就那么一会儿,他便觉得伤了她的人,真该受酷刑而死。 “是为了救我。”没有多余的话,其实尉洪筹不用多说,以秦衍的势力,很快便能查出他们的所有,也会知道他们是对亡命鸳鸯。 紧赶慢赶地带了东西回来,因为秦衍的吩咐,御医已经开始诊治。 “小德子派人把柳园收拾出来,以后尉大爷与尉夫人便在那住。” “是”这该多得王爷器重,才入府便入住柳园? 这柳园原是秦衍的书房,但所有人都知道,书房乃重地,若非亲信不得进入。 “李御医,情况如何?” “还好没伤到筋骨,可也要养上好些时日。”御医出手很快,伤口被包扎好,按他行医多年来看,这样的伤口,是自己造成的,这人是傻子啊,活生生地在身上戳出个洞出来。 “服用还魂丹,要多久能醒。”显然御医刚才没细听,秦衍关心的事这女子。 “回回王爷,服用还魂丹以后,需再配合创伤汤药连服七日才会有效,但这位夫人又怀有身孕,药剂需减半用。” 秦衍神情复杂地看向婳映的肚子,孩子吗? “那这半个月你都待王府,治好了再 走。” “是。”御医擦擦冷汗,殊不知摄政王这一番话给了他无形的压力,治不好便是死罪! “王爷柳园已经收拾妥当。” “恩,你带他们过去,记得妥善安排。” “奴才清楚。” 人要抬婳映,被尉洪筹挥开,“可尉大爷你的伤口。”小德子好心提醒。 尉洪筹没有回答,迈着步子走出大厅。 “本王要是不给药呢?” 尉洪筹站在哪儿,也没有回头,但秦衍确实在跟他说话,“王爷不会。” 他不多话,也没有阿谀奉承,这点让秦衍满意地点点头。 “去好好休息。” 036:王爷心思 “尉大爷这两位是王爷派来伺候的,您” “不需要。” “这。。。。好吧,尉大爷有事就吩咐,对了,这是王爷赏赐的令牌,可自由出入王府各处。” 小德子自八岁就跟着王爷,对王爷的喜好琢磨的透,可这次却搞不懂,王爷为何会领进来这么一对人,看着男人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真是恨得牙痒痒。 “小德子,柳园近来什么情况?”他执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勾勒出一个墨色的弧度。 “禀王爷,这尉大爷整日不出园子,奴才去看了几次,每天除了吃饭,还有御医换药,就不跟人说一句话,没什么动静。” 秦衍听罢没有任何反应,还在书案上作画。 小德子觉得主子最近的情绪有些反常啊,怎么会对其他人这么关心,饶是心里猜想着,面上随意的说道,“也不知这尉大爷有什么过人之处得王爷如此爱惜。” 秦衍没回答,又问,“另一位怎么样,醒了没?” 小德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王爷画上作的人,这轮廓,这眉眼,可不就是在柳园还昏迷着的那位吗! “听御医说恢复的不错。” “那就是还没醒?” “是。” “这是第几天了?” “十四天,明天整好是半个月。”小德子在一旁擦着冷汗,可能连王爷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说到尉夫人时,他想不了其他的事情,问的也全是关于尉夫人的。 “恩,你吩咐厨房近日都做些清淡可口的食物。” 这是何等的恩赐,王爷啊王爷,您明知道她已经是。。。。唉 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情景很熟悉,他们在小溪边抓鱼,在桃花岛看桃花,可耳边总是有个声音在跟自己说话,好像她不醒过来是多大的罪过。 四目相对时,尉洪筹激动地不能言语,而婳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清减了不少,原本轮廓分明的面庞,现在线条更加明显。 ‘咕。。。。’婳映红着脸说道,“我饿了。” 这半个月多来他第一次笑,掩不住的欣喜,“好,我们马上吃饭。”话说完,可人却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咦,好扎人快放开了,你这样子可真邋遢。”婳映感觉颈项被他的胡茬刺得难受,拼命地躲闪。 “就不 放。”他耍赖地不肯放手。 婳映就随他了,突然颈项一阵刺激的冰凉,她猛地一颤,也带着劫后重生的哽咽,“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不好,你看你自己,哪里好了,你像个怀孕的女人吗?”浑身没有长一点肉,都已经两个月了,可她的肚子居然一点都没有鼓起来。 他这么一说,婳映才惊觉,双手捂上肚子,“孩子,怎么样?” “映儿,你是个坚强的母亲。”大夫都说可能保不住的孩子,可她硬生生地撑了过去。 “这里还疼吗?”里衣划落到手臂上,他的手放在她被箭锁上的胸口,那一抹痕迹怎么都不会再消失,刺得他眼睛直发疼。 他的手上都是茧,是常年做苦活留来的,不平的指腹,划过光滑的肌肤,带来的颤栗,让她难为情地低着头,“已经没事了。” 尉洪筹无言地望着她,这个小女人,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尉洪筹你扪心自问,你何德何能?从现在开始,不管多苦,都要实现成亲时所承诺的事。 “我真的饿了!”杏眼圆瞪,她真不知道原来这男人矫情起来也可以这样的婆妈。 “吃饭吃饭,不气不气了。” 037:牵制 柳园里的两位说要吃饭,王府里都有大动静了,这还真是难得,半个月来第一次跟人说话,哦,其实也不是,只是第一次跟王府里的人说话,因为平时他只跟自己娘子说话,虽然她只是听着。 “我们这是在哪?”这房间比之前她在陆府生活过的地方还要华丽,随手一样东西,彰显低调奢华,这绝非普通人家。 “京城,摄政王的府邸。” 婳映不敢置信,尉洪筹也没想瞒着她,“你的伤,只有皇宫里的药能治好,所以就来找他了。” “摄政王。。。是那秦公子!”聪明如她,能与皇家有牵扯的,他们认识的人只有秦衍。 尉洪筹点点头,“好了不要多想,听话吃饭。” “他为难你了?”她本不想惹祸上身,可是如今这样尴尬地位置。 尉洪筹笑了笑,有些事没必要让她知道,他的女人,只要活得开心就好,所有灾难有他挡着。 “你什么时候改用左手吃饭的?”婳映心思细腻,就算他不说,可从他的言行,还是发现了些许端倪。 那一剑他刺在右肩,加上这些时日一直用左手习惯,没想到还是瞒不了她呀。 “不是说肚子饿吗,先吃饭。”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肉片。 婳映要是乖乖听话才怪,放筷子就要看他的肩膀。“你右肩怎么了,给我看看。” 他起初还在反抗,“尉洪筹!” 知道她是真的有怒意了,“好了好了,我给你看给你看。” 好在了解她的性格,就是太固执了,所以才坚持敷药半个月,毕竟他是男人,身体好,伤口愈合的快,只有一个比皮肤略淡的口子,“看吧看吧,都说没事,你就爱瞎操心。”他也不介意大白天的光着膀子。 “是怎么伤的?” 尉洪筹没告诉她实话,嬉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没个伤疤还叫男人吗!” 婳映碎了他一口,“真是脸皮够厚的,还不把衣服穿上,谁要看你这副样子呢!” “真的?”他凑到她面前,双眼异常的亮。 难得被他厚脸皮伤到的婳映,闷头吃饭。 “相公是不是答应替王爷办事了?”既然他们能够住在这里,又被以礼相待,肯定是他答应了什么。 “你不喜欢?” 她活过两世,摄政王爱才,也有所耳闻,她 的相公本就是将相之才,理所当然会被选中,加之是他们有求于摄政王,可她担心的是,一旦入了这权利的风眼,如何能全身而退。 可是这些要如何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应该会把自己当成疯子吧,不,她无法承受他冷漠的样子。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能跟他在一起已经是奢求了。 婳映环上他的颈项,爱娇地说,“才不是呢!我的相公这么厉害,一身的本事,当然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你能有一番作为,我当然开心了,是你不要想多了才是呢。” “好。”得了她的话,这颗心才真真实实地落地了。 匆匆一世,不管将来如何,珍惜眼前。 038:随遇而安 “御医说你的伤还要养,别不当回事,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终于不再是他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加倍的珍惜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恩,我知道。”两手交叠地放在肚子上,孩子,和相公的孩子,想想都会发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上一世她也有一个孩子,尽管孩子的父亲是那么的让人厌恶,但是孩子无辜,她什么都不要了,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付出了所有的心力在孩子身上,可是他们却残忍地把他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可她现在重生了,那孩子呢?那些人对他可好? “映儿,映儿,在想什么?” 婳映缓过神来,“我在想,相公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如果我说是女孩儿你就该说我又顺你的意了,其实第一个还是男孩儿好,我不是重男轻女,只是这样他才能保护如花似玉的妹妹们。”尉洪筹忙解释,就怕这小女人又想哪儿去了,这是个肯为他忍受生育之苦,不惜被逐出家族的女人,她说爱他,而他要比她更加爱她。 婳映原本想反驳的,要那么多孩子干嘛,她才不是小母猪呢,可是想到尉洪筹孤单了二十多年,从前在尉家,他有个名义上的大哥,可那个大哥却从未给过他兄长间的关爱,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希望孩子多些,是不想让他们以后孤单。 “我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孤单呢。”她柔柔地说着,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外面风大。”尉洪筹想都不想的拒绝。 “我可以多穿衣服,就一次,一次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尉洪筹心中叹气,就是见不得她委屈,“不可以走很快,要听我的。” 柳园里的景致很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名贵的花种争奇斗艳,可却是人为的,一点都不讨喜。而她更怀念在深山中的小房子,可以那么的自在,还能抓鱼。 念头一上来,怎么都打消不掉,她央着道,“相公,你给我抓鱼好不好?” 柳园有个人工开凿的小湖,水质清澈,是从外面引进来的活水。 只要她开心,这有什么,“你等着。”说罢他便提起裤管湖,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是有多么的粗俗。可他完完全全懒得理会,我女人要鱼,我抓来有什么错! 柳树女子席地而坐,言笑晏晏地撑着巴,看着湖边,浑身散发着柔美的气息。 远处假山上,白衣飘飘的男子,手中千里眼指着这边看,嘴角微弯的弧度泄露他的好心情。 “明日让李御医过来一趟,看看在吃食上还要注意些什么。” 小德子在一旁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人家夫妻在那边卿卿我我若无旁人的,可他家王爷却只能远远看着不能靠近。 王爷风华绝代,足智多谋,简直就是当今的奇迹。被多少女子所倾慕,可他这么些年跟在边上看得明白,都是些庸脂俗粉,配不上王爷。而那尉夫人也不成,他看着可没有哪里好的。怎么骗就王爷就被她迷得团团转? 039:拒绝 过了好一会儿,尉洪筹手空空地回来,还大言不惭地说道,“湖是挺大,可愣没养一条鱼,王八倒是摸到不少,可也不能给你吃啊。” 婳映大笑,倒不是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妥,可偏偏她就觉得这样子的他是真性情,“哎呦,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 尉洪筹擦了手忙给她顺着气,“就你最淘气。” “其实王八不能吃,养着玩儿倒是不错的呢!” 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他又准备湖去。 婳映拉住他,“养哪儿呢!” “也对。”尉洪筹无不感慨,“还是咱们以前家里好。” “就是就是。”婳映跟着附和。 心里也开心,他没有变,也不会变,不管他以后会是怎么样,他只是自己的相公,只会对自己好。 “尉大爷,夫人可让奴才好等啊。” 他们在柳园里向来安分,跟王府里的人也不接触,“德公公来是有事?” “这两位是京里有名的成衣铺裁缝,来给两位量身的。” “做衣服?” “是的。”小德子往他身上看去,这装束觉不像是他们王府的贵客。 “不用。”他现在的衣服一直是由婳映做的,别人做的再好也不习惯。 “这是王爷吩咐的。”小德子赔着笑脸,心里头却不爽,这京城,还没有谁能忤逆王爷的意思,见好就收吧。 “那也不要。” 婳映见这两人僵持着,出来打个圆场,“德公公真的不用了,我相公不喜欢他们做的,不然这样吧,你选几块料子,我自己来做。” “这。。。好吧。”也不是没领教过这男人的固执,所幸这样最好,就施施然带着裁缝走。 等人走了,尉洪筹就抱着她,抵着她的脑袋,“那两人会在我身上量来量去,我很不喜欢,我只穿你做的衣服。” 婳映听完,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呢,别扭的男人,“恩,我也觉得相公就应该穿我做的衣服。” 尉洪筹亲亲她,就是想要听到这样的回答。 子里,尉洪筹与婳映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来人,这又送什么来啊! 进来之后一直处于内心焦虑的人,还是将手中的托盘递了上去。 为什么说她内心焦虑? 实在是柳园里的 这两位都太会拒绝人,王爷的好意全被他们退回来,这次她怕又被退回来,可怎么交差啊。 “王爷吩咐厨子做的药膳,说是对夫人的身体,还有孩子都有好处的。” 对婳映身体好的东西,他当然不会拒绝,虽然心里头确实有那么点不痛快,毕竟现在都是仰仗别人,他还没能靠自己,给她一个安枕无忧。 “那就放吧。” 人如释重负地放东西就走,深怕他们又改变主意。 天哪,这世间还有真理吗?白白送的东西偏就不要,这两人的脑子莫非真的不正常? “相公”她隐隐地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想不太好,王爷过分明显的关怀,是好意,还是试探? 尉洪筹却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的命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没事,王爷只是关心,你身体刚好,是应该多调养的。” 040:拜帖 “王爷今儿个御林军的李将军递了帖子来,说是拜见。” 秦衍最近难得的好心情,也不怎么咳嗽了,找来许久不玩的投壶,正对着目标在比划。 “就他一人?” “是。” “就在偏厅见,把洪筹也叫来。” “这合适吗?”毕竟他还未曾办过事情,就让他听了朝中之事,似乎不妥。 差一点,位置有些偏,“去叫。” “是”小德子是明眼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又不想王爷这样一路错去。 “怎么还不去?” “王爷,您说奴才多嘴也好,您就是要罚,奴才也认,连日来您对柳园里的太上心了,咱王府里这么些个夫人有哪个不比尉夫人美艳的,您如此优秀,外面又有这么多想嫁进来王府的女子,咱不差这个。” 秦衍没有说话,可投壶却失了准心。 他只是欣赏而已,这样有才情的女子,掩饰不了那一身的光芒,他总是想着能在不经意间靠近,“我难道关心她也不可以?” 小德子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他家王爷关心的明显,而是对情爱之事知之甚少,可这时候就必须要提醒了,“当然不可以,她是您什么人呀,她有尉大爷关心足够了,您该关心的是咱们府的夫人们。” 他家王爷真的是需要有个人来好好教导他这方面的事情,可要到哪里找这么个可以让王爷真开窍的女子,哎实在糟心。 “她们?”秦衍闭上眼试图想起皇兄在世时赐给他的女子,可是面容很模糊,猛然间,一张清丽娟秀的面容闯入,桃花树,屏息凝神的她,就像月宫里的仙子。 “对,晚膳要不和几位夫人一起?”小德子暗自庆幸。 “恩”秦衍恍惚地应着。 *********** “官李华拜见王爷。” “这不是在外面,礼节就免了,坐吧。”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的贵气,玉一般无暇的脸,让平时五大三粗惯了的李华还是微微汗颜,难怪这大街小巷里的女子个个都对王爷倾心不已,为之痴狂。妖孽,简直就是妖孽啊。 “李将军,军营里最近得空了?”秦衍喝着茶,懒散的问道。 恩,是雨前茶,还带着特有的清香,再准备喝时,想起一句话,恩,不喝了,喝多了会睡不着。 李华搔搔头发,本就是个武将,说不来天花乱坠的奉承话,“王爷我就直说吧,今天来,我就是想问您,为什么不让我去洛河。” “你为何想去?”秦衍反问。 “洛河一战,我朝损兵折将,还有那镇守的张奎,至今落不明,您说我傻也好,急功近利也罢,我就是要去洛河,我要杀了侵犯我朝边疆的敌寇。” 秦衍略微沉吟一翻,“你有这份心就好,但皇城的守卫也重要。” 李华觉得憋屈,他当初考取武状元可不是为了守着这皇城根儿打瞌睡的,上场杀敌才是他的目标。 “不服气本王把苏牧调过去?” “不敢。”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他心里确实不是这么想的。 那苏牧看着就弱不禁风,靠他打胜仗,洛河城迟早是南鸢国的。 041:门客 “你的忠心本王看得见,让你守着皇城,这是信任,你还缺少实战经验,苏牧确实不能打,但他脑子转得快,有时候打仗不一定靠武力,这里”秦衍指着脑袋,“用最少的兵力,给敌人致命的伤害,这才是真正的赢家。” 秦衍能跟李华说出利弊,也是看出他并非斤斤计较的人,敞开了说,让他知道自己的弊端,才能改正。 他太注重杀戮,的确他想法太简单了,“王爷心系百姓,臣有些理解了。” “社稷之福在于明君,你觉得保护皇上可委屈?” “臣不敢。”失去一个边塞要城远比失去国家的支柱要轻得多。 “你的正事说完,我们谈点私底的事。” 李华龇牙一笑,这才注意到王爷身边站着一个人,不是那种一眼就可以记住的人,五官分开来绝对好看,拼在一起只让人不敢直视,这眼神可真冷。 “这是尉洪筹,本王府上的门客,正准备给他找份差事。”秦衍毫不在意以大欺小的方式,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李华登时眼前发亮,更加仔细地打量尉洪筹,暗忖,此人不简单,绝对不简单,放到军营里去,那绝对是块好材料,只是在他手会不会屈才了? “我记得你那有个五营统领的职务还空缺着,洪筹读过兵法,却从未领过兵,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磨练,李华本王可把他交给你的。”他秦衍的人,只要是忠心于他的,自然不会吃亏。 “王爷您可不能这么说,到时候谁带着谁还不一定,这小子,一看就是有料的。” 李华当面的夸奖,尉洪筹依旧纹丝不动,这倒是让他更加的觉得这小子就是适合走这条路。 “洪筹你觉得呢?” “王爷觉得合适就行。”这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唯有小心的守着这颗心,所以他不敢在人前流露任何的情感。 “那成,王爷我就先回去安排。尉兄弟是吧,我比你年长些,你喊我李大哥就成。” 尉洪筹一点头,算是答应了。 李华不是小心眼的人,他知道越发是这样冷清的人,才值得深交,他们不会选择背叛,认定了便是一辈子。 ************ “以后不能整日陪着你了。”语气中是无可奈何。 婳映捧着他的脸,望进他的眼底,“王爷给你差事了?” “恩,明日 就要去军营。” 果真是如此,婳映咬着唇沉思,就算他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参军,这一世有摄政王在,他同样还是入了这战场,这样的他似乎才是完整的。 瞧婳映这副委屈的模样,尉洪筹在心底认定了她不开心。 “可不可以就答应我一件事。” “好” “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你还有娘子,孩子等着你来照顾呢。” 尉洪筹笑着抱住她,她怎么就可以这样了解自己的心思,“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咦,这么恶心的东西,我是你的娘子呢。” “没错,是个贴心的小娘子。” 等婳映在他怀里能正常转动脑子的时候,才觉得那话怎么听着这么的恶俗? 042:王府姬妾1 今天是他去上任的第一天,就他这个不怎么跟人交流的个性,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排挤了,婳映想着想着又迷糊地睡过去。 因怀孕,整个人懒散不少,加上重伤初愈,又被尉洪筹勒令一定要休息够了才能床,再醒来已经接近正午。 因为柳园里没有伺候的人,饭食都是到点了就送过来,人也不会留来,这让她松了口气,毕竟摄政王现在的想法还捉摸不定,被人看守着总是别扭。 就算今日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会好好的吃饭,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这是和相公的孩子,加上上一世对那个孩子的愧疚,她加倍的小心。 午后暖暖的阳光照进暖阁,婳映会四处逛一,原来柳园里收藏这好多历代古书,且都是孤本,随便翻来一册,都是名家真迹。 这摄政王竟然会叫他们住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内心久久得不到平复,落荒而逃一般地回到房间。可她一安静来就容易想事情,“不成不成,得找些事情做。” 上好的绸缎料子,被裁剪成小小的布片,这是要给未出世的孩子,她要做很多小衣服,小鞋子,想着以后孩子就可以穿着她做的衣服,那个可爱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摄政王也快到了而立之年,王府却还没有一个女主人,这前二十八年,也未曾传出他的风月之事,不过这王府中倒是有三名小妾。 这还是先皇还在世时赐的,秦衍对这事本来就没上心过,只要她们不来烦自己,这府中也就是多几双筷子吃饭而已。 原本这三人都在自己的园子里安分过日子,总想着哪一天王爷会记得她们,这不是求神拜佛的真的应验了。昨晚竟然要她们一起去用膳,这简直是莫大的殊荣。 入了王府三年,却是王爷第一次召,三位夫人还不得费经心思地打扮。 秦衍在饭桌上无意间提起,让她们有空和柳园里的人多聊聊女人之间的话题。 是哪个女子,竟然入了王爷的眼,还住进了柳园! 回去之后派人打听了才知道,前阵子王爷从哪里带回来的门生,很得王爷的喜欢,这还拖家带口地在王府住上了,想来是王爷重视的人,更何况王爷也交代了,尉夫人初来京城,也需要有人陪着说话的。 难得王爷委以重任,她们自然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柳园外,浓烈的香气衬着三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呦,我瞧着今儿是吹得什么 风呢,把平时不出园子的清妹妹和琪妹妹都找来了。”说话的是年长些的如月。 “月姐姐不是忘记了吧,昨儿个晚上王爷可是吩咐我们几个一起的呢。”灵琪性格爽直,不似清阳内敛,不就是仗着自己年长一些,就自称姐姐,以为自己就是王府的女主人?妄想。 如月掩嘴笑着,“我哪儿能忘了呀,这不是你们自己前些日子说身子不爽利,我就想着自己来了,没想到二位妹妹如今已经没事了。” 二人面上皆是一红,当日是如月邀她们过来庆祝生辰,可她就会摆着架子,让她们好生厌恶,索性就装病没去,没想到今日却被她拿来说事。 “日头太晒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清阳是三人中最安静的,可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心思就越深沉。 043:王府姬妾2 “你们是?”婳映不知道这三位貌美的女子是谁,但是能随意在王府走动的人,应该都是王府中人。 三人都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婳映,恩,言行举止是大家闺秀的样子,这眉目间也秀气,典型的江南温婉女子。 如月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我们都是王爷的姬妾,王爷仁厚,知道你一个女子在王府中苦闷,就让我们姐妹三人过来看看,妹妹就一个人?” 婳映却觉得倍感压力,从前的深宅大院,向来是女人们没有硝烟的战场,这三人表面看似无害,可是这帝皇家的人,有哪个是简单的。 她低眉顺眼地回答,“相公今日刚去军营当差。” 如月看她的反应,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也就是个普通的妇道人家,不值得为她浪费精力。 不客气地坐,见她还唯唯诺诺地站着,笑得更加肆意,“妹妹闺名叫什么?” 尽管婳映很想给她一个白眼,但是人在啊,“婳映。” “是画桥三百映江城的画映?” 婳映笑着摇头,“是雾霭氤氲覆,茶色姽婳映的婳映。” 如月暗自心惊,看不出来一个妇道人家,居然也懂诗词。 “妹妹看着可真小,有二十了吗?” “十八” 真真是叫人羡慕的年纪。 灵琪老早就看到摆在案几的鲜果,一时间语气竟有些刻薄,“王爷对尉统领和夫人可真是够上心的啊。” 众人皆是看向灵琪,不知她所言为何。 “姐姐你瞧,这原本是北丹国进贡的荔枝吧。”不起眼的外皮包裹着的是通体雪白,口感丰润的果实。 这可是平时她们想吃都吃不到的,更何况在这样的季节,早就过了荔枝的节气,这小小一个统领夫人,有何本事要王爷为她大费周章? “妹妹以前没吃过也正常,这北丹国阳光充裕,种出来的水果可是绝好的,而这送到青菱国路途可是千里,这果实颗颗完好无损,这对夫人和统领,可是莫大的殊荣。” 她们都在猜测,王爷为何对一个有夫之妇如此伤心,难道想将她收入王府? 婳映哪里知道这看着普通的东西,原来是这么贵重,她不过是前些日子觉得吃不东西,又觉得水果看着有食欲,刚好德公公听去了,怎么晓得他会送这么好的过来。 “想必是王爷不稀罕的东西 ,不然又怎么会在我们这儿。”婳映苦笑地解释,只希望她们能别再纠缠着不放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看来她还拎得清自己是什么地位。 拿起桌上婳映缝制了一半的小衣服,“这么小,给谁的呢?” 婳映笑着抚上肚子,“是给孩子的。” “你已经有孩子了?” “真的是看不出来啊。”三人都惊讶地盯着她的肚子。 婳映转而一笑,语调更加的温柔,“才两个月,所以不太明显,这是我和相公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们很珍惜。” 三人听完面上却缓和了很多,笑容也不再尖锐。 “妹妹如今是两个人的身子,我们也不多打扰了,你需要多休息的。”该问的都问清楚了,也没必要再留,三人起身准备走。 “我送三位夫人。” 强撑着回到房间,手心里全是汗,王府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她一直深入简出,就是不想招惹到王府的人,可麻烦却总是主动找上她。 044:较量 早上的京城还笼罩在一层大雾中,微凉中带着湿润,草木凝着水珠,四周的街景还有微弱的灯光,早起的人跺着脚,驱赶寒意,微微哈出一口气,还能看见白白的口气。 宽厚的背景一路目不斜视地与美景侧身而过。 前脚才迈进门槛,后头就传来一道粗狂的声音,“洪筹兄弟,这么早来了啊。” “恩”尉洪筹淡淡地应了一声。 李华也不在意,跳起来勾上他的肩膀,“走,我带你四处熟悉一。”为什么要说跳呢,实在是两人的身高差距太大,李华确实人高马大,可在尉洪筹跟前就明显地矮了一个头。 迎面走来的人都会跟李华打招呼,虽说李华是掌管京城兵马的将军,但平时为人宽厚,又与属打成一片,在军营里是很得人心的。 “李将军,早早啊。”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过。 李华叫住他们,“跑这么快干嘛,后面老虎追你们呢!” “李将军啊,我们要在冷统领点卯之前赶到,我们可不想被罚。”两名将士苦哈哈地说着,手里也没停,一直在系着腰带。 李华龇牙笑得没心没肺,“活该起的晚,快去吧,臭小子。” “前面是训练场,看到那人没有,是管着四营的统领冷寂,每天亲自点卯,迟到的都要受罚!”李华在一旁解释。 尉洪筹紧盯着校场上的人,目光锐利,拳头紧握,是他! 过了一会儿点完卯,冷寂走来,朝他们这边走来,“李将军”看到尉洪筹,微微不屑,“是你!” “你们还认识啊,那我就不用介绍了,走走走进说,我老远就闻到今天厨子做了牛肉汤,滋,那味道,香啊!”他都要流口水了,没办法,家中没个女人操持着,日子过得实在有些糙。 “我们有点事要解决一。”冷寂拦着他。 “我说冷寂,你是不是真的冷得寂寞了,有什么事要解决啊,洪筹初来,你就不能缓缓啊。” “尉洪筹一句话,打不打?”就是看他不爽怎样,就是想教训他怎样? 早就听王府的人说了,他居然做了王府的门客,现在又来军营当差,正好了,给他点教训,当日的无礼。 尉洪筹一身劲装,衣摆撩起塞进腰带,走进校场。 “今天正好一起算清楚!”放暗镖想伤他娘子,绝对不允许。 李华在一旁也不劝了 ,两个都是摄政王的人,得罪谁都不好,这会儿正好让他看看这两人的实力。 尉洪筹一击拳过去,发泄着怒气,冷寂堪堪地躲过,多日不见,功夫见长啊,看来不能大意了。 尉洪筹一直主动出击,招式快准狠,冷寂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手刃劈来,后面的兵器架已经粉碎。 “喝”还真是狠啊,李华倒是有些好奇了,两人之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啊。 很快冷寂就发现了他的弱点,手上功夫狠,盘却不够稳,几个勾腿直击盘。 两人实力不相上,时间一久,体力便开始透支。 冷寂倒在一边,擦掉嘴角的血迹,胸口这一掌还真是有些疼。 “行了行了,还没打够啊。”李华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私怨颇深,再打去不出人命,也该残了。 尉洪筹对他伸出手,冷寂就着他的手臂,站起来。仿佛刚才对对方招招致命的不是他,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等人都到齐了之后,李华交代了几句,“各司其职吧。” 045:他怕媳妇 军营本就不大,好事坏事传得都快,在校场上的一战,让面的将士听得心潮澎湃。 尉洪筹这第一战就赢得漂亮,等到了四营的时候,底的将士一个个都点头哈腰的,说是要跟着他学真功夫。 “就你们这样还学功夫?先去跑十圈。”以为在皇城根儿就安逸了,就这细胳膊,拎得动长枪?就这体力,远征根本不可能。 尉洪筹一句话,吓得底的将士大气都不敢出。 有个胆子大些的问,“统领您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尉洪筹在上首坐,先是看了之前的训练方式,沉吟一翻道,“不算数。” 顿时底一片欢腾。 “因为十圈对你们来说太少了。” 尉洪筹满意地看着他们蔫儿了的样子,“每人每天寅时点卯,绕校场跑二十圈,迟到一刻钟罚跑十圈。” “啊?”顿时底有‘咚’的倒地声。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四营的将士算真的见识到了。 这一天关于四营统领的整治将士劣性的方式在军营炸开了锅。 有些抱着看戏的心态,估计他这统领做不长,对手底这么严。 有些却觉得,就应该治一,这训练,可以给他们营的也试试。 “几个今晚哪儿都别去啊,洪筹刚到任,必须给他接接风啊,都去我哪儿,还有瓶好酒,一起喝几盅。”李华在放衙之后拉着几人说道。 其他几个统领纷纷点头,“将军,这次你不能再藏私了。” “就是,上回皇上赏赐的美酒你应该还留着吧。” “行啊,你们喝得去,我还能不给?走吧。”李华在做事方面说一不二,看着挺凶的样子,私里的个性其实很好相处。 “不去。” 这李华不答应了,嚷嚷着“唉,我说兄弟,这你可就不厚道了,咱这里头新人来了,可都是这么办的,你不能了兄弟几个的面子啊。” “白天可以,晚上不行。”尉洪筹坚定地回答,他归心似箭,他的小妻子,一天没有看见她,不知道这一天吃了什么,吃的好不好,孩子有没有闹她,这些他都急切地想要知道。 李华就奇了怪了,“你是家里头有美娇娘供着吧,瞧你着急要回去的样子。” 尉洪筹不回答,算是答应了。 “你成亲了?” 尉洪筹这次很认真地点头。 李华和边上的几个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居然也有女人肯嫁给他这样冷硬的木头,晚上难道不怕会冷到?恩,估计肯定是这样,否则凭他这样的,想要娶漂亮媳妇儿还真是不容易的,还有一点说明,这小媳妇儿脾气不好,怎么会叫他去喝个酒,他都推三阻四的,估计回去是要挨骂的。 当然等李华后来见到婳映,那个受到惊讶的样子,他收回所有对这个弟妹不好的评语,这哪里是母老虎,丑婆娘啊,原来现在女孩子喜欢的是这款,难怪他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儿。 046:新年 已经有四个月身孕婳映,肚子看上去就像是盖着一口小锅。 有时候尉洪筹来了兴趣,就会附耳在她的肚子上,听动静。 这时候婳映总是笑话他,不懂常识,“才四个月,都还没有成型,你能听到什么呀。” 尉洪筹总是说得感性,“能听到,我听到他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很稳当。” “御医说你现在能地走动,改日空闲带你上街好吗?”每日都要去军营,根本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时陪着她,可她的小妻子总是能体谅他的忙碌,让他越发觉得愧疚。 “好啊!”能出去当然开心了,她在这王府实在是有些压抑,深怕那三位夫人再来找麻烦,之前她也没跟他讲过,总觉得是小事他不应该知道的。 “试试这件衣服。”婳映从衣柜里取出新衣,是准备让他新年穿的,图个好兆头,“我看肩膀这里要再改宽一些。”这些时日他在军营中与将士打交道,每日与他们同训练,皮肤晒得更黑了,却也健壮不少。 尉洪筹亲亲她的手,“以后不许你再为我做衣服了。” 婳映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说,“不是你说只穿我做的衣服吗?” “那至少你现在不能再做了。”他抚着婳映的肚子,其实他只喜欢穿小妻子做的衣服。 婳映面上一红,“知道,知道了,改了这件就不做了。” 长发松松地挽着一个髻,点着些许繁花,衣裙也是同色的,娇小的脸染着红晕,狭长的睫毛是一双灵动的瞳眸,秀气的小嘴微微堵着,整个人散发着幸福的光芒,尉洪筹看得痴迷,情不自禁地在她额上印一吻。 眼看年关越来越近,天气越来越冷,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婳映,受不了北方冬季的干燥,每天早上起来喉咙都干痒,身子裹得像个肉球。 “是不是很难看啊!”她只露着一张小脸,皱着眉说道。自从怀孕之后,她真的很介意尉洪筹看她的眼神。 尉洪筹恨不得能替她受苦,“谁说难看来着,我揍死他!” “胎教胎教,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我可不想他将来跟个猴子似的不好管教。”一句话就把婳映逗乐了。 他认真地对着肚子说话,“我是你爹,你要乖乖地呆在你娘肚子里知道吗,别闹她,小心以后你出来我揍你。” “我可要宝贝他了,当爹的居然这么凶。” “不能太宠了,男孩子就 不能娇惯。” 尉洪筹坚持奉行男孩穷养,女孩富养的道理,以至于今后有个孩子会有这样的想法:爹,我是你从隔壁卖豆花阿婆的店门口捡来的吧。当然这是后话了。 整个王府都因为新年的到来而忙碌起来,连柳园也不例外。 小德子派了人过来打扫,又过来传话,“尉夫人,王爷说今晚的家宴也请尉大人和夫人出席。” “这家宴,恐怕不太合适。”她原本都打算好了,要让相公尝尝她跟厨子新学的手艺来着,这王爷还真会挑时候。 “这是王爷吩咐的,奴才只是传话。”小德子努力维持标准的笑容,心里却极度不愿来柳园,因为每次来柳园,必定是王爷有吩咐,王爷还是不死心啊。 “好吧。” 这女人她这是什么表情呢!能得王爷垂青是多大的荣耀,她竟然还露出不喜的表情! 047:赠金锁 虽说是家宴,可是王府的家宴不比寻常人家,整个大厅都被占用,正中间是主人家,两侧是客席,鱼贯而入的仆人手中端着的是厨子精心烹制的菜肴,只可用奢华至极来形容。 “相公,我,我出去一趟。” “怎么了?”尉洪筹看她脸色似乎很难看,被吓得不轻。 婳映实在不好意思说,“我喝太多汤水了。” “我陪你去。”尉洪筹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准备带她去。 “不要。”要是两个人去,不是太暴露了。 尉洪筹捏捏她的手,“你小心点。” “哎呀,我知道了。” 婳映趁所有人都注意这看台,悄悄从一侧溜出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婳映看着宴厅里一篇歌舞升平,实在不想这么早就回到那个宴厅,太奢华了,让人太压抑,可是那些人似乎感觉不到,这是权利的象征,她改变不了。 面对她,秦衍是矛盾的,他一边要用她牵制尉洪筹,另一方面却忍不住想要了解她。今晚看到她单独一个人出来,突然就很想跟她说句话,袖中的锦盒已经被捂得发热。 “呀,王爷”婳映被后面的一个身影吓了一跳,看清楚人之后更是一惊。 而秦衍几乎再次被这个女人大胆的言语震惊了,她到底从前生长的环境到底如何,是什么样的人教会她这些?为何现在甘愿相夫教子?难道这就是她今后的一切了? 秦衍意识地就伸手在她腰后一扶,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退后一步,“我没事王爷。” 秦衍轻叹一声,收回手,可手上那滑腻的触感却不会骗人,第一次他觉得女儿香不会让他抵触,可是她太轻了,一点都不像是怀孕了四个月。 “怎么出来了?”从刚才她的话里,便明显地透露出厌恶,怎就没有讨到一样她喜欢的? 婳映当然立马否认,“不是啊,里面太热了,我出来透透气。”她怎么好意思当着一个外人说出**的话题呢。 他也不在意婳映说的话是真是假,看着她凸起来的肚子,眼角有些酸涩,随后看入她的眼睛里,真挚的说道,“这个东西给你的。” 婳映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干嘛对她这么好?而且又一副不收不行的样子,只好接过来打开,是个小金锁,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但做工却 相当精致,上面还刻着‘岁岁平安’的字样,这一看就知道是给初生的孩子。 “好可爱!” “你们初来京城,这当是新年送给孩子的一份心意。”秦衍知道就算给她更多的东西,都会被拒绝,但是孩子,他在赌。 “这是宝宝的第一份礼物呢,我替他谢谢了。” “恩,你先进去吧。”她原来并非无情,只是所有的情绪是对喜欢的人罢了。 秦衍看着她先行一步的背影,心中叹息,恐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金锁对他的含义。 假山后人影闪动,草地上留一片践踏过的痕迹。 048:毒计 皓月当空,万籁俱静,此时摄政王府中,却有着一个惊悚的画面。 披着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隐在黑夜中,只可从身形上看出,是个曼妙的女子。 闪着寒光的匕首被涂着蔻丹的指甲握着,鲜红得恐怖,抵在另一个颤巍巍女子的胸口,过分妖娆的声音,越发的像是午夜勾魂的使者。 “考虑的怎么样了?” “奴婢,奴婢不敢。”她一直盯着胸口的匕首,畏惧面前的女人。 黑衣女子也不生气,匕首慢慢地划到她的脸上,啧啧声不断,“这面容也算得上清秀,你说我要是划一呢?” “不要,不要,我求你,放过我吧,你可以找别人做的。” 黑衣女子掩嘴一笑,声音尖锐又刺耳,“找别人还真的不好找,要是你不乖乖听话,你猜你老家的家人会怎么样?” 一听牵扯到家人,便什么都不顾了,硬生生跪在地上,匕首划过脸颊,留一道浅浅的血痕,她也不在意,“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的家人,要是王爷知道了,定不会绕过奴婢的。” “事成之后,我便送你银两,你这卖身契也在我这里,到时候我就销毁,你还得了个出府与家人团聚的报酬,这两全其美的事情,你还不干?” “我。。我。。。”她似乎已经被说动了。 黑衣女子已经敢断定了,拿出药瓶,“记住,这药分三次加在她的饭菜里,中毒之后,五日才会发作,根本神不知鬼不觉,你也不会惹祸上身。 “好,好吧。”利益驱使之,她颤巍巍地接过蒙面女子手里的药瓶。 “等一,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黑衣女子停,“小蝶,你千万不要知道我是谁,这对你没好处。” “我,我知道了。” 握着药瓶,小蝶暗忖,若不是王府里的人,怎么能在府里随意走动,更何况她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可她和尉夫人有多大的仇,要害死她? 算了,不想不想,只要办好这件事,就可以回家了。 王府中的膳房内,从一早上开始忙碌,按照各个园子的主子喜好做膳食。 分管膳食的总管确定没问题了才会出菜,“小蝶,这是柳园的膳食,德公公说另外要放些酸蜜饯,你不要忘记了。” “嘻嘻,梅姐姐还是你最好,不然我又忘记了。”酸枝木做成的食盒精致沉稳,里面 装着诱人的膳食。 世人殊不知,越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最要人命的。 梅清知道这柳园里的人很得王爷重视,随便敷衍不得,“行了别贫嘴,赶紧送去。” 小蝶笑意盈盈地出了膳房,却在拐角处紧张地看着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她,才打开食盒将药粉撒在了上面。 “夫人,奴婢,奴婢送午膳过来了。” 婳映放手头的小衣服,“小蝶啊,谢谢你了。”她跟王府的人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算每日见面的人,也只是点头之交。 “夫人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了。”小蝶紧张地布菜。 婳映现在是怀着身孕的,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她当然也不敢饿着。 小蝶眼睁睁看着她吃一口菜,喝一口汤,心头的大石头算是落来了,很快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尉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只怪你在王府得罪了人,怨不得我,真怨不得我。 婳映还不知发生何事,有滋有味地吃完饭,这要平时她可真吃不了这么多,饶有性质地摸着肚子言语,“唔,宝宝一定是你比较能吃了。” 一连过了四日,小蝶日子越是往后,就越心惊,生怕婳映突然一个不适应,她想出府就无妄了。 049:中毒 堪堪地过了五天 “奴婢已经给尉夫人连续了五天药,您要遵守约定,放我出府。”小蝶胆战心惊地赴约。 黑衣女子轻笑,连肩膀都在抖动,看得出来,她心情真的很好,“这是自然,明晚这个时候到后院来,自然有人带你出府。” “好。”小蝶想着终于可以出府了,心中对婳映仅存的愧疚也没有了,头也不回地回去收拾行李。 可等待她的命运真的会如想象中那般? 黑夜中,花园里娇艳的花儿被她一把折,蹂躏在手中,落一地的碎花,“陆婳映如果你不来王府,我又怎会对你手,实在是你不安分,哼。” *********** “这是怎么了?”尉洪筹摸摸她的脸,也没有发烧啊。 婳映挥开他的手,推着他走,“就是有些困,再睡会儿就好,你等会儿别晚了。” “你脸色不好,我今天陪你。”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媳妇儿身体重要。 婳映本来就头昏脑涨的,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些生气了,“你怎么就一定要跟我拧啊。” 小媳妇儿可从来没跟他这么说过话,一时间尉洪筹玻璃心了,“那成你好好休息,实在不舒服就讲出来。” 得,这回娇气的媳妇儿是直接忽略了他。 可这样别扭的情绪维持到他放衙之后便不复存在。 “映儿?映儿?你怎么了?”这眼看着躺着的人出的气比进的气还要多,怎么叫都不醒,尉洪筹吓得不清,立马差人去找了御医过来,还惊动了秦衍。 “怎么回事?”他握紧这双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小手。 御医没有立刻回答,又看了她的眼白,“是中毒了,但是奇怪啊。” 尉洪筹听罢浑身一怔,更是自责不已,为什么早上他就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竟然还跟她赌气。 “夫人是否曾经服食过天山雪莲?” “是”尉洪筹无力地应答。 “那就是了,天山雪莲有解毒的效用,所以抵挡了一些毒性,否则早就毒发生亡。” “快点想办法救她啊!”他握紧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的映儿,还有孩子,一定要活来。 “官正在想办法,你先放手。”李御医暗忖,这一对夫妻都是什么人啊,这么容易受伤,他要是再被这男人吓几次,命都要没了。 “好在发现的及时,夫人中的是夺命五日散,无色无味,毒者需连续五天毒,在第五日才会毒发,夫人服用过天山雪莲,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映儿从不曾与王府中人为敌,到底是何人要她死!”他的映儿这么善良,为什么会有人要害她? 秦衍也觉得此事有蹊跷,“寂,本王命你立刻彻查此事。” “是”冷寂领了命去。 “洪筹,这事毕竟是发生在本王的府里,但本王也不姑息,若查出是王府中人所为,本王也绝不包庇。”她真的很不好,秦衍压怒气,吩咐“李御医务必用最好的药,她一定要救活。” 050:引产 毕竟是王府,什么药材都有,又有御医高明的医术,婳映中的毒很快就解了,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醒。 御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坐在床边不曾离开过一刻的尉洪筹。 这男人做到他这份上的还真没有,这几天他看得清楚,他的娘子真的很幸运,若是女子一生能找到这么个痴心人,也值了。 “尉大人你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 “多谢。”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有了人一样的情绪。 “但是尉大人有件事你务必要清楚,因为最后的决断也还是看你们自己的。”多好的一对人啊,怎么就要遭这么大的罪呢! “你说。”因为没有喝过什么东西,声音发出来异常的沙哑,原本想让他吃些东西,可这固执的人,所有人劝他都没有用。 “夫人是在孕期中的毒,现在毒是解了,可有一部分毒性也入了胎儿体内,只怕到时候孩子出生可能会不健全。” 布满血丝的双眼,满是心痛,他的映儿到底遭了什么罪,为何要让她如此辛苦? “那能有什么办法?”他的眼角已经泛着晶莹,男儿流血不流泪,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胎儿已经四个多月,基本成形,只能引产。” “不可以让他留吗?”映儿对这个孩子付出了太多的精力,他根本不敢想象,让映儿不要这个孩子,她会承受不了。 “其实这种可能也是一半一半的,毕竟这个没人说得准,但官接触来的病历绝大数确实是如此,所以尉大人你们最好要有心理准备,你们要尽快做决定,早做引产对孕妇的伤害也小一点。” “我知道了,但是请你不要告诉她,我会找个机会告诉她。” “一定一定。”唉,谁都不想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啊,那是自己的血和肉,可是生来?一辈子都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神,这样好吗? **************** 在园外等得着急的如月看到小翠出来,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怎么样,柳园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奴婢刚刚偷听到,御医说尉夫人毒已经解了,没有大碍。”小翠拍拍胸口,好险,刚才差点被人瞧见了。 如月神情一滞,小翠在边上唤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突然目光变得狠戾,缴着手中的手帕都变了形,“哼,这都毒不死她,真是 太小看她了。” 小翠吓得四周一看,小心翼翼地说,“夫人,这不是在自己园子里,王爷派人彻查此事,万一有心人听见了可怎么得了。” “我说怎么了,我就说!长着一副狐媚子的脸,有丈夫了,还到处勾引人。”如月本来还暗自高兴,家宴那晚,她看到王爷出去,便也跟着她去了,却不曾想看到那一幕,真恨不得当时陆婳映怎么就不去死呢! “夫人!” “行了行了回去吧,我也累了。” 如月走后,冷寂才从树闪身出来,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 051:窥心 “寂,查得怎么样?”秦衍心急是何人敢在王府中伤她。 “属查到王府内有一名女婢从昨晚起,便不见踪影,她跟尉夫人中毒一事有莫大的关系。” “怎么说?” “属仔细查过,柳园内并没有放置任何的香料,所以毒者只能从膳食中手,属也去过膳房,因为有梅清会先试尝每道菜,而她却没有中毒的痕迹,很明显是送膳的过程,而唯一能接触到食盒的只有那名女婢,但是” “说” “今早在城郊三里外发现一具女尸,证实是那名女婢小蝶。”明明线索已经断了,可是刚才却又听到如夫人的话,总是能感觉到一双无形的手在将重要的证据抹去,可是却又故意地留线索,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那就是没有线索了?” “也不是,属似乎有些眉目,但是要经王爷同意。” “说吧。” “属要翻查王府后院。” 秦衍无声地叹气,还是吩咐他,“查清楚,不管是谁,都不能放过。” 原本以为只要远离了皇宫那个是非地,他的府里不会有这样的事,可是很不辛,帝王家的悲哀,他终究躲不过。 母亲,我曾说过要留一片乐土给心爱的人,可是我似乎做不到。 冷寂很快就从月阁里找到毒药,押着如月去往书房,毕竟是家事,声张不太好。 “你们这些作的奴才,放开我,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 如月看到书房里的秦衍,小脸马上不复刚才的强势,梨花带雨的面容任谁看了都怜惜,“王爷,您可要给如月做主啊,这些人无缘无故的抓着我,您看都给掐出印子来了。”饶是她还不知发生何事,自编自导一场戏。 “无缘无故?”原本只要她们安分地待在园子里,不招惹是非,他绝对可以一直善待她们到终老,可是她不该存有害人的念头! “这毒药是从你房内搜出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秦衍将侍卫搜出来的毒药扔到如月眼前。 如月猛地一惊,“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明明就叫小翠扔掉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把人带上来。” “草,草民叩见王爷。”小贩做的本就是不正当的生意,平常卖些毒药什么的给大户人家,也没出过事,怎么这次就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认认她,是否跟你买过毒药?” 人家是王爷,说谎是要砍头,现在这小贩是让他说什么都不敢撒谎,恨不得把知道的全说出来,“是她,那天她亲自找我拿的夺命散,还有还有她给我的金子,我都还留着。” “林如月你好歹毒的心肠!” “王爷,我没有做过,真的不是我。”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秦衍拂袖将书案的东西挥去,他真的动怒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会再有人相信她了,摄政王,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从来没对她温存过,她不甘心有什么错,凭什么那个女人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他全部的眼光。 “没错,毒药是我买的,我就是想要她死,家宴那晚的事情我看到了,王爷您原来也不是圣人啊,您怎么可以对属的” “够了,即刻关进大牢,听候发落。”秦衍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的不安,是一种心事被窥看了,秘密被揭发的感觉。 “哈哈哈,你生气了,哈哈哈,是因为我哦,哈哈哈。。。。”如月被侍卫架走却没有再反抗,反而想得发狂,这是心病。 “王爷?”冷寂担忧地看着他。 “此事不许宣扬,祸不及家人,对外就称是痢疾而死。” “是” 052:不是嫌弃 “唔,你怎么老是要吓我啊。”婳映睁开眼就看到他猩红的眼眶,邋遢的样子,“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啊。” 她还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而他一步也未曾离开。 “我告诉你陆婳映,我不允许你先离开我,我要你一直陪着我,知不知道!”尉洪筹发狠地抱着她,她怎么可以牵着自己一颗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好狠的心啊。” “我怎么了吗?”她担忧地问他。 “没事了,没事了。”尉洪筹宽慰着她,又是在安慰自己。 婳映坚持让他告诉自己发生什么事。 听完并没有激动,只是觉得挺悲哀的,无故躺枪,还好孩子没事,她要多庆幸,自己几次三番的死里逃生。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婳映撑着虚弱地身子摇摇头,“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他,差点就” “瞧你,又说傻话了。”尉洪筹坐在床头轻柔的抱着她,理理头发,内心却焦虑,该怎么告诉她? 婳映却想着如月,印象中与她并没有结仇,“她为什么要害我?” 尉洪筹摇摇头,表示不知。但婳映却有了些眉目,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所谓的妒忌吧,毕竟他们在王府里行事低调,可德公公时常送来珍贵的物件,实属高调。 这里不是寻常人家,是侯门贵府,金壁辉换的外表,包裹的是一颗颗利益驱使的心。 而他们两个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监视了一举一动,连何时丢了性命都不知,现在想想实在有些后怕,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有个想法” “我们商量一个事好吗?” “行,你先说。” 尉洪筹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腹,“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孩子,这一个,不要了好不好?” 婳映一听,条件反射地推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很快夺眶而出,“你要我打掉这个孩子?你不爱我?不爱我们的孩子了?” 她流泪的样子,尉洪筹真唾弃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她。 “胡说!”谁敢说他不爱她的,他立马跟人拼命,“我这辈子就是着魔了也只爱你一个。” “那你就是嫌弃孩子!”婳映现在很不想理他,别过脸跟他说话。 “我不是”尉洪筹有些无力,他意识到用这样的办法很难 让她听话,转而走怀柔政策,“御医说了你这次中毒,可能孩子将来会不太好,与其等他出生有异,不如趁早做决断。” “我不听不听,你走开,我现在不要见到你。”她投注了太多的心血,这是爱情的结晶,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映儿!”他说出这番话,心里能比她好过多少,怕将来她看到孩子出世有缺陷而黯然神伤。 婳映故意避着他的关怀,“看见你我就头疼,你走开。” 尉洪筹知道她现在正气头上,说什么也不会听,给她掖了掖被角,“乖,好好休息,不许哭,我去看药好了没。” 婳映躲在被子里,却是生气又是好笑,他总是能知道自己的脾性,明明刚才都要哭了,可他一句话,自己竟然还就生生地忍住了。 陆婳映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没有自我的! 053:阴谋初现 “映儿吃这个我今天在街上看到的,你一定会喜欢的小点心。”尉洪筹无视她冷漠的小脸,殷勤地拿着一块海棠糕到她嘴边。 “哼”婳映小脸一偏,不吃! 尉洪筹无奈地笑了笑,又哄了好几次,见她还是生气的模样,从几天前跟她说放弃孩子的事,她便不再跟自己说一句话,连房间都不让他进,苦得他每晚只有等她熟睡了,才能偷偷进来抱抱她。 已经四天了,这样受冷待的日子,真的是够了。 “映儿我们好好说话。”尉洪筹掰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这别扭的小女人还低着头不看他。 “我之前确实考虑的不当,你想打我骂我都对,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怎么可以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心疼他,我更心疼你,不管将来孩子会怎么样,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婳映听完他的话才抬头,“那你不打算要我放弃孩子了?” 尉洪筹立马表明态度,“不,绝对不了。” 婳映开心了,尉洪筹的日子就好过了。 难得享受着小媳妇儿片刻的柔顺,“对了,你那天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 “相公我们搬出王府,王爷会同意吗?”她是真的怕了,至少在孩子未出世之前,她都怕。 尉洪筹亲亲她,“不担心,我回去说的。” 她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让自己不开心,“可以,但是不要勉强自己。” “恩” 婳映开始幻想着他们在京城的家是个什么样子的,“我要那种有院子的,但是不可以太大,里头可以给我安个秋千的。” “太小不行,否则孩子出生住哪儿。”尉洪筹再怎么样都不肯委屈了她。 “唔,好吧,可是也不要太大了,否则收拾不过来。” 她怎么可以做粗重的活儿!尉洪筹只敢在心里说说,自从跟了他,她所有小姐的脾气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越来越觉得理所当然,本该就不是如此的。 “呀,相公,咱们还有唯一一个先决条件。咱们有钱吗?我好像还有些的。” 尉洪筹无奈地捏着她秀气的鼻子,“我有月俸,就是再不济,也决不能花媳妇儿的私房钱。” “什么私房钱啊,我的怎么就不能用了。”毕竟从小就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对金钱的诱惑有多深,只觉得夫妻不应该分你我。 “反正就是不行,我有主意,你放心。”生活大概就是如此,我会为你考虑,你会为我考虑,因为我们有爱。 ******************* 梳妆台前,婢女小心地打理着妇人的头发,“夫人这头发可真好。” 坐着的妇人慵懒一笑,带着讽刺说道,“比柳园那个可好?” “夫人的美貌无人能及,更何况,陆婳映她怎可与夫人同日而语。” 妇人再整了整妆容,“好了,瞧你怕的样子,对我衷心的人,我会善待她的。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晚看到王爷与她私里来往亲密,我又怎么会察觉到王爷的心思,只怪如月一时冲动,可她也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些,有本事买来毒药,到最后还是怯场。” 借着灯光看清楚妇人的面容,此人不正是灵琪! 毒的并非如月,只怪如月当时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可最后却要小翠扔了,小翠最后选择的是灵琪,如月这黑锅是被定了。 “如月成不了气候,少一个人,我便少一个对手,等我将来坐上摄政王妃的位置,自然不会忘了你。” “可是夫人,眼奴婢该如何自处?”这月阁主子都没了,留来的人都是要去杂役房的。 “眼这现在整个王府后院我说了算,你也不用担心,先去杂役房待着,过阵子我有个名目了再把你调过来。”深宅大院里,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只有一个出路,永远地闭上嘴。 “多谢夫人。”不知主子心思的小翠,此刻却还感谢她。 “对了,那天是你自作主张带如月去柳园的?”灵琪不觉得事情会像自己想的发展顺利,那天明明冷侍卫就在柳园,如月怎么会自找麻烦? “清夫人去找的月夫人,说是要一道去看她,可清夫人突然身子不爽利,就月夫人自己去了,奴婢绝没有擅作主张。” 灵琪鬼魅般地笑了笑,原来知道的也不止她一人啊,阮清阳,我还真不能小看你啊。 054:搬家 “为什么要离开?王府不好?” 尉洪筹实话实说,“锦衣玉食,好的没话说,可她很担心,我不想她不开心。” 秦衍没有再质问他,“找到房子了?” “恩。”显然尉洪筹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现在却只是来告诉他,这样的行为,让秦衍气愤。 他负手而立,面色冷淡,不带一丝情绪的说道,“还记得本王说过吗,你的忠诚决定了她的生死。” 尉洪筹点头,“至死都不会。” “你去吧,有什么需要就找小德子。”秦衍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一个尉洪筹值得他这么用心留住? 或许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得到可以搬出去的消息,婳映便开心得找不到北了。 拉着尉洪筹说个不停,可不知怎么的,越说越伤感,“我还是觉得咱们在山里的子好,这里的东西总是有股味道,难受。”那是一种被压抑着的难受,没说出来,是不愿让他多想。 好在他早就打听过了,怀孕的人总是喜欢想东想西,已经能够应对如常了,“好,有机会,我们回去住几天。” 他曾经的想法是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可现在,他知道要一辈子在一起,就必须强大到可以保护她不受任何的伤害。 “子还没有通风,你不能进去。”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带着行李出了王府,这是他找了一段时间的房子,两进两出的四合院子。 房子不大,古朴的外墙布满了爬山虎,纸张泛着暗色的倒福还贴在门口。 “那我给你打手吧。” 尉洪筹脚步一顿,不信任地看向她隆起小腹。后者尴尬地笑了笑,“我在外面坐着,你去忙你去忙吧。” 桐木的床手工雕刻出来的花纹不是最精致的,却胜在有新意,柔软的帐幔是淡黄色的,梳妆台是他自己动手做的,恰和她的高度,整个子都透露着温暖。 “中午想吃什么?”尉洪筹从里出来,还有一大半没收拾,可她不能饿。 没人再给他们送精致的饭食,一切都要自己动手,可是这样他却有种真实的感觉,这才是一个家。 婳映没回他,眼睛直瞅着外面的大街,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一条食街,刚才路过有好多好吃的,好想吃。 “不可以吃太多,回来还要吃饭。”她眼底流露的渴望,让尉洪筹无法忽视,就让 她随意吧。 “恩?”婳映愣愣地看着他。 尉洪筹摸摸她秀气的侧脸,“街上那些东西不干净,可以尝尝,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婳映顿时眼前一亮,“我就知道相公对我最好了,我保证吃饭的时候回来。” “你走慢点!”小女人风风火火地走,吓得尉洪筹嗓门高了八个音阶。 她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不一样了,比起在王府的沉闷,他更愿意看到这样的她,会表现所有的情绪,没有锦衣华服,所有都要靠自己。 他问自己,这样苦吗?从来不觉得。 “洪筹兄弟,咱哥几个可都是来给你帮忙的,可别说做兄弟的不讲义气。”李华知道他今日搬家,叫上军营的同僚,带上好酒,算是来恭贺乔迁之喜的。 因为知道他是摄政王的门客,也确实佩服他有本事,打心底里将他当做个人物,前段时间他居然也有要人帮忙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他一把。 找房子,他李华还能给办差了?也不想想小爷在京城混了这么些年,难道都是吃白饭的呢! 055:谁说是母老虎! 尉洪筹随便起来很不客气,指着院子里散着的家具,“擦干净了搬进去。” “嘿!”李华心高气傲了三十年,还头一回有人不把他当回事,他还哈巴狗似的听话地干了起来,要说这尉洪筹总有先声夺人的气势,明明他才是他的上司啊。 本来东西就不多,四个大男人搬搬抬抬一子就干完了,“我说兄弟,哥几个这么累,怎么着中午也要管我们一顿饭吧。” 尉洪筹点头应允,神色无常地撩起袖子,淘米做饭。 瞧他竟然还到厨房做饭,把李华几个人惊得巴都要掉地上了。 可李华却反应过来了,看来猜想的不错,对其他几个人挤眉弄眼的,好似在说,瞧见了吧,他媳妇儿肯定是个母老虎,哪有让男人厨的道理。 其余几个大男人整齐划一地点头,对于还未见面的婳映,几乎可以用仰视来形容,得是有多强势,才能镇得住这样一个冰块似的存在的男人啊? 李华在里找了凳子坐,装作不经意间的问道,“我说,咱们大家伙儿来了,怎么也不见弟妹啊?” 说道婳映,尉洪筹刚毅的轮廓,不自觉地融化出一个温暖的弧度,刚要解释,“她” “相公你看我上街买了什么。”人未到声音先传来。 众人乍一听,这声音挺温柔的啊,母老虎的声音不是应该声如洪钟吗?李将军,你不会是打听错了吧。 “看,这虎头鞋真的很有趣啊,还有这个。。。呃,他们?”婳映没想到园子里还有其他人在,而且他们的眼神,为什么这样惊恐,她有很恐怖吗? 这这这,这哪里是母老虎吗!明明是个美娇娘,李将军,你怎么可以诋毁属的妻子。 不怪这几个大男人会惊恐,因早就被灌输了尉统领是个怕老婆的汉子,早就把婳映定位成嚷着嗓门说话的妇女,可现在。。。 实在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怀着身孕的女子大腹便便的能好看到哪里去,可婳映生得白净,长发柔顺挽着,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手投足不似乡间妇女般粗俗,简直就是让这几个大男人震撼啊。 婳映善意地笑着,他们在京城并无往来的亲朋,“是相公军营的同僚吧。” “是是是,嫂子好”几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儿被问及,立马红了脸,实在不怪他们,真的,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哦不是,是怀孕的女人。 “弟妹这身子有一段时间了吧。”唉,这人比人气死人啊,李华眼红地盯着婳映的肚子,好家伙,这孩子都有了,他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怜自己还孤家寡人的。 李华心里冒着酸泡泡,一天内发出n次求偶的意愿。 “快六个月了。”提到孩子,婳映总是会小手摸着肚子,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呀。 嗷嗷嗷嗷,众人再次不淡定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幸福!! “我没有吃很多,只有一点点,我能吃饭的。”婳映讨好地看着辛苦做饭的尉洪筹,顺手拿帕子给他擦汗。 “好,把东西放了就吃饭。”尉洪筹语调温柔地说着。 众人终于明白尉洪筹这放衙就回家是为何了,如果他们家里也有这样的美娇娘,还不天天黏在一块儿啊,什么做饭的,家务活全干了都乐意! 056:铁汉柔情 李华带着几个属纯属就是为了串门子,见弟妹,这可好,损人没损成,反倒把自己急红了眼了,饭桌上等所有人都落座了,火急火燎地冲口而出,“那个弟妹啊,你还有姐妹吗?” “啊?”婳映夹着菜的筷子一顿。 李华长年累月练就的厚脸皮,重复问题,“就是你还有姐妹没。” 他这话一说出来,其余几个男人纷纷眼神噌亮地看着婳映。 “在康城还有八岁的小弟。”不明所以的婳映还如实回答。 众人惨淡地‘啊’了一声,那不就是娶媳妇儿没希望了。 “他们怎么回事?”真的好奇怪,婳映小声地在尉洪筹耳边说道。 尉洪筹觉得小媳妇儿怀孕之后整个人傻傻的,猛地一咳嗽,“你们可以了,要找媳妇儿自己想办法,我娘子现在不能想太多。” 啊?原来他们说的是这个意思啊,难怪了,怎么刚才她就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他们是好心地询问家里的情况呢。 “兄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有妻万事足了,我们几个还都是光棍呢,让弟妹帮忙上上心怎么了!”李华今天的刺激是受大发了,他要娶媳妇儿! “就是,尉大哥你得凭良心说话,你是不知道我啊,在家里被我老娘催的,我也想啊,可是咱们这活计,指不定哪天就上战场了,我也得为人家姑娘考虑不是,可现在我算是知道了,有媳妇儿是不一样的,所以兄弟几个耽误了这么久,现在着急也没错。”另一个年轻较轻,面容俊秀的男人开口,说完还不忘往嘴里夹一大筷子的菜。天,太好吃了吧,男人手艺练到他这样,可以去开个菜馆了吧。 “可不是,来京城好些年,老家父母一直催,我是压根儿就不理会。”又一个年轻小伙儿略带伤感的开口。 一个个莫不是眼红尉洪筹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漂亮媳妇儿,嗷嗷嗷,他们都要娶媳妇儿了!!! 婳映知道这些人是保家卫国的好汉,谁说他们不懂怜香惜玉,只是被强悍的外表包裹住了,所谓的铁汉柔情,大抵就是他们这样的,单纯得让人不忍伤害。 “那个你们别这样,好女孩儿有很多,你们这么好,会碰到的。”她觉得自己不怎么会安慰人,可这些人都很善良,很单纯。 “真的!”李华眼前一亮,这么一个大美人儿都说他们还有戏,那就不怕了。 婳映怕他们不相信似的猛点头。 “乖,快点吃饭,都要凉了。”这群饿死鬼投胎的,他媳妇儿都还没吃了,他们就给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他事先夹了好多在她碗里,她待会儿饿了怎么办! 好在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对于尉洪筹也会有这样婆妈的样子,表示淡定了,谁叫他有这么一个美娇娘在侧呢。 “弟妹啊,你们这里就两个人住?”李华抽空停筷子,唠家常的问道。 “恩,是的。”她素来喜欢安静,这样的房子闹中取静,真的很不错。 李华有些愕然,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女子,而且康城是有名的商贾之城,她出身不简单! 057:不用打着灯笼找 “弟妹识字吗?” “识得一些。” 何止是识得一些,尉洪筹腹语,他媳妇儿的才华说出来吓死你们,不是他傲骄,要不是媳妇儿说怕惹来麻烦,咱是低调人,就不宣扬了。 李华挑挑眉,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不说阅人无数,但说看清楚一个人的本事也还有,今日这女子坦然的应答,再加上她不造作的个性,随遇而安的心态,心中再一次感慨,这样的女子还会有第二个? “洪筹兄弟这是打着灯笼娶到你的吧。”李华取笑道,尉洪筹好是好,可他不认为会有大户人家的女子愿意委身于他这样的汉子,哎他这上辈子糟的什么福分啊,取了这么一个让所有人艳羡的媳妇儿。 尉洪筹也不在意别人贬低自己,反正夸的是他媳妇儿,跟夸自己是一样的。 “打着灯笼?你有吗?”这似乎夸张了,婳映有些皱眉,尉洪筹轻轻摇头。 婳映觉得为什么老是有人认为是相公高攀了自己?其实不是的,“李大哥,其实你们都猜错了,是我追的他。” “什么!”李华吓得手中筷子掉地上了也不知道捡,惊恐的俊脸好似在说,不要跟哥开玩笑,哥心脏很脆弱。 “我就是喜欢相公,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我知道要是不抓紧他,我会后悔一辈子。”她毫不吝啬地说出内心情感,让没有准备的尉洪筹感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映儿。。。”如果此刻没有人,他会立马抱住她,告诉她,他的爱,丝毫不亚于她的。 众人眼红啊,眼里是红果果的嫉妒,能不要这么大的差别吗! “是真的,你们可能觉得他吧不爱说话,其实不是这样,他这人是不善于表达,你们跟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我相公人很好的。”她跟护犊子似的夸他,深怕别人会误会。 “知道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几个大男人埋头猛吃,此刻觉得一个女人度量都不如。 尉洪筹看着几人吃饱喝足的模样,想就这样走?不可能! “洪筹啊,你呃”李华剔着牙,终于打出一个饱嗝,“这菜做的不错,嘿嘿。”他已经无力了,有机会他需要好好跟尉洪筹请教一,这娶媳妇的妙招。 “我去泡壶茶。”原本婳映还想贤惠地收拾碗筷,被尉洪筹立马拦来。 “我去。”烫到怎么办。 “你会泡吗?还是我去。”婳映推着 他坐,他们肯定有话题聊,而她是个女子不好插入。 婳映一手撑着腰侧,六个月的身孕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可她骨架子偏小,腰容易泛酸。 “平时你就放心弟妹一个人啊!”李华若有所思地看着婳映离开的背影说道。 “恩” “这样不行的啊,洪筹你平日不在家,弟妹一个怀孕的女人在家里多不方便,磕着碰着都是大事,没人照看怎么行!” “我知道。”对这件事他自然有计较,“洗碗。” 就算你说的再好听,吃了东西就要付出回报,这是原则问题。 嗬,这小子!当着自己媳妇儿面不说,私里居然!我说弟妹啊,你不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你瞧他现在嘚瑟的样子,哪里好啦! 058:待产 当晚尉洪筹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却遭到婳映的拒绝。 “我现在自己可以啊,你出去之前都把饭菜做好了,我平常在家坐着就会发霉了,我还能怎么动啊。”她实在是怕了,陌生的人,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在王府不知不觉差点性命不保,她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地生孩子,其他的事不敢多想。 “可是” “不会有事的!快睡觉,我都困了。”婳映打着哈欠,尉洪筹看如此也只好作罢。 可接来的日子他就变得难过起来,整日在军营里提心吊胆的,放衙了立马往家里敢,有点风吹草动都吓得以为婳映出事了。 饶是这样,被军营里其他的同僚取笑,“妻奴,妻奴啊!” “将军你这是见不得尉统领家有娇妻惦念吧。”四营的一个将士硬着头皮回嘴,他是打心底里敬佩尉统领的,如果开始他的做法是立威,可接来的相处,他知道尉统领就是有让人折服的本事。 “嘿,我这暴脾气,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收拾你!”李华气急,又碍于现在还在军营,不能失了身份,也没敢追,眼睁睁看着那名将士跑走。 阳春三月,杨柳岸晓风春景,正是一年最美好的季节,风景如画。 可婳映这原本爱动爱闹的性格这会儿倒是沉静来了,她委屈地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现在就是走几步都累得她气喘吁吁,可大夫偏说,要让她多走动,不然到时候不好生产,太折磨人了。 “累了我们就回去休息吧。”看着她大得惊人的肚子,尉洪筹每每看她动一,心就跟着揪一。 不怪尉洪筹的形容词有误,谁叫他没见过别的女人怀孕是个什么样子,反正他瞅着自己媳妇儿的肚子就是挺吓人的,硬生生塞这么大一个孩子,没有爆了,都是万幸。 “没关系,再走一。”擦额头的汗,她必须要让自己生健康的孩子。 孩子一定会好好的,每天的变化,她都可以感觉到,所以,一定要坚持。 尉洪筹眼眶红了红,她可以这么坚强,全是为了他,还是有孩子,得妻如此,尉洪筹你和气幸运。 这天夜里,两夫妻向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散了步,回房间,他给已经不能弯腰的婳映泡脚,这双纤细的腿因为承受过多的重量,经络有些微凸。 婳映见他一直不松手,以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吓到他了,挣扎着想从他的手中退出。 “还没有好,我再给你揉揉。”尉洪筹说话有些哽咽。 “不,不要,难看死了。” 尉洪筹受伤力道加大,便要握住,“不会,我的映儿最好看。” 其实怀了孕,整个身子都浮肿的人能好看到哪里去,只是因为你是我的那个她,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在我看来都是最美的。 毫无征兆的吻,落在她微张的樱唇上,带着盛满的爱意,是他亘古不变的柔情。 当片刻的柔情过去,孕妇嗜睡的本事再次袭上她的大脑,枕着他的肩膀,打着哈欠。 “现在就放过你了,次我会一次性全补偿回来。”尉洪筹笑意渐浓,看着她露出小兔子般受惊吓的眼神,一翻悸动,心中却鄙夷自己怎么会向毛头小子似的冲动。 059:承志 正当一切万籁俱静,子里却有不适应的声音响起,越发粗重的呼吸,带着难以说出的疼痛。 “我。。。我好想快生了。”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婳映抓着尉洪筹的胳膊艰难地想要坐起来。 尉洪筹浅眠,再加上手臂的疼痛,立马惊醒,“你别动别动,我现在就去找稳婆来,别乱动,没事没事的。” 婳映知道有个人陪着她,心里安稳了不少,虽然很痛,可还不忘宽慰他,“你别着急啊,要是连你都慌了,我可怎么办。” 被婳映的话安抚了他不安的思绪,手上加快了穿衣的速度,“映儿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稳婆,你等我。”连外衫都没穿,他就跑出去。 他不是不想陪着她,可是现在只有找到稳婆,她的疼痛才能很快地减少。 虽然阵痛比预计地早了好几天,可他毕竟是有准备的,大晚上的把事先打过招呼的稳婆带来,“王大娘你一定要让我娘子平安。” “尉大爷你就放心,这方圆百里有多少孩子不是我王大娘接生的,行了行了,在外面等着吧。” 尉洪筹不死心,“我也要进去。”他的映儿,是为了他才在里面承受生育之苦,他怎么可以在外面不管她! “男子不得入产房这是历来的规矩,而且你们家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这厨房烧热水,还不得你来啊。” 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点什么,“好我马上就去。” 王大娘有些诧异地看着尉洪筹,这也太疼媳妇儿了吧。不过很快她就不能多想了,因为婳映的羊水破了。 “你这是头胎吧?”瞧这小娘子生得眉清目秀的,比她以往接生过的女子都要好看,也难怪刚才尉大爷这样的紧张了。 “恩,大娘,麻烦你了。” 瞧瞧,还是个特别懂事的闺女,看得王大娘,心软得不行。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房间里被端出,尉洪筹有一刻的晕眩,他还记得婳映曾经被剪刀不小心剪了一个扣子,都会疼上好几天,可是现在她却一声疼,都没有喊出来。 没过多久,房间里传出洪亮的啼哭声,“哇哇哇哇。。。。” “恭喜恭喜尉大爷,是个大胖小子啊,可真是俊啊。” 王大娘话还没说完,尉洪筹向一阵风似的进了房间,看着床上体力耗尽,疼晕过去的女子,他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尉大爷这 孩子在这里啊。” 尉洪筹一个冷眼过去,她吵到映儿休息了。 王大娘讪讪地把孩子递了过去,“刚生产完的人是这样的,要多休息,这一个月切记不能用凉水,也不能吹风。” 尉洪筹点点头,从她手里把孩子抱过来。 事情就是这么惊奇,原本还在王大娘怀里哭闹不停的孩子,到了自己爹的怀里之后就异常的听话,砸吧几嘴巴就睡过去了。 尉洪筹有些懵懂,这个就是他和映儿的孩子了,他一个巴掌都能撑起孩子整个身子,现在安静乖巧地躺在他怀里。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傻呵呵地乐了。 婳映一觉醒来,觉得肚子空空地,猛地要坐起来,却被人按住,“相公?” “做什么,快躺回去。”尉洪筹被她一系列的动作吓得不轻,她怎么就这么有精力。 “孩子,让我看看孩子。”婳映一直担心这御医说的事,她急切地想知道,孩子好不好。 “是个男孩儿,他身体都很好,不要担心。”说着把尚在睡梦中的孩子抱给她看。 万分庆幸孩子是足月出生,并没有御医说的,有哪里不好。 “映儿,谢谢你。”你是我灰暗人生最明媚的光,是你带着我走出那个世界,没有你,尉洪筹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 “傻瓜,我是你娘子啊。”婳映笑得一脸温柔,她很满足。 看看五官还没有长开的孩子,心里的那块石头像是落地了,惊呼一声,“宝宝的轮廓长得比较像你哎。” “恩,刚才他睁眼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睛跟你的一样。”纯洁明亮,是这世上最好看。 新上任的娘笨拙地抱着孩子,“你现在还很累,以后有的是机会抱他,现在先喝点汤,对你身子好。” “恩” “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婳映咬着汤勺犯难了。 尉洪筹想了想,“就叫承志,男孩子必须要有所担当。” 特地把小巧的摇摇床放在了床边,让她可以转身就看得见,纤指戳着小承志嫩嫩的脸颊,“承志,承志,尉承志,你喜欢吗!” 060:乌龙二三事1 秦衍听到婳映生一子时,尚在书房作画,小德子在一旁看着,王爷你这又是何必?现在人家一家三口和和睦睦,你却还是走不出魔障。 “派人送些日常所需过去,他们照顾不到的,你就多看着点。” “是。” 她有了自己的孩儿,长得像她多一些,还是像尉洪筹? 尉洪筹难得地告了假,在家里陪着娇妻幼儿,可把军营里那些老光棍看得眼红,一个个放衙了,都赶着过来看小承志。 外头一阵吵闹,尉洪筹歉意地看着她。 “没有关系,承志很乖,你抱他出去吧,记得别着凉了就行。”因为还在月子里,她不能出去,而其他男人,尉洪筹也绝不允许他们进来。 “好。”尉洪筹轻松地抱起孩子,那姿势一点错都没有。 “呦,舍得抱出来给我们看了。”李华是他们的上司,也是唯一不被尉洪筹的冷意伤到的人,厚着脸皮凑过去看孩子。 大概也是因为看到孩子软软糯糯的模样,平时的大嗓门,在小孩儿面前变得低了不少,“啧啧啧,这孩子长得跟你一样。” 尉洪筹难得地白了他一眼,我的孩子,长得不像我,还能像谁?这会说话的吗! 大伙儿都争着要抱孩子,孩子眉目清秀的,干干净净的,谁看见都喜欢得不行,好在小承志,也不怕生人,看别人对他笑,他也笑得露出那没有牙齿的牙龈,这副可爱帅气的样子,彻底让这群单身男人不淡定了。 有的说要马上娶媳妇儿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子,也有的说,让把孩子借给他,跟他回家住几天。 这可把尉洪筹吓得不行,小媳妇儿平时宝贝得不行的儿子,看得连自己都嫉妒了,可要真抱走了,小媳妇儿估计又要成天抹眼泪了。 “行了行了,看够了吧。”尉洪筹看着男人堆里受欢迎的孩子,他自己都没抱够呢,这些人是存心的吧。 “洪筹兄弟你也不能太小气了,摸两是会少几两肉还是怎么的。” 尉洪筹刚要解释,厨房里出来一名老妇人,手里还端着鸡汤。 “李嫂你看着孩子吧,鸡汤给我。”看不了孩子,他回去陪着媳妇儿还不成吗! “唉,好的。”李嫂脆生生地应道。 李嫂原是大户人家的长工,因为这户人家刚巧要远迁,李嫂又是京城人士,自然不愿跟去,辞了这份稳定的活计 。她又是与稳婆王大娘相熟的,加上她又是个热心人,这一来二去的,知道尉洪筹家里缺个照顾婳映的人,带她来试试,最后照顾婳映和孩子的事就落在李嫂的身上。 李嫂的到来,让尉洪筹松了一大口气,他虽然照顾婳映不喜欢假手于人,但女人有时候确实会更加的细心,看李嫂不是个咋呼的个性,也算是有缘,就留来了。 看到他手里端着的东西,婳映只想睡过去,当做没看到。 “都是当娘的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快把鸡汤喝了。”因为月子里不能吹风,子里几乎密不透风,鸡汤充斥着整间房。 尉洪筹从一早上到现在就没吃什么东西,结果在催促婳映喝汤的时候,自己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噗嗤。。。哈哈哈。。。”婳映从开始的憋笑,到最后没形象的捧腹大笑。 好在尉洪筹脸皮堪比城墙根儿,反正饿了就是吃呗,没啥丢脸的,只是小媳妇儿能不要这样幸灾乐祸的吗! “哎呦,不能再笑了,我这肚子现在空空的总是觉得在漏风。”可能跟在尉洪筹身边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地说话也放开怀了不少。 061:乌龙二三事2 “反正你饿了就你喝了吧。”婳映仰着脸,“你不要听李嫂的,她说吃这些好,没错是好,可是天天吃这效果也是一样的,现在我看到鸡汤就反胃,你也不想以后我看到这些都吃不去对吧。”最后婳映走苦情路线,算是逃过一劫。 “真是拿你没办法。” “李大哥他们还在外面吧,你在房间里呆着可不是个事。” 尉洪筹不肯,生完孩子后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好不容易今天有个理由把孩子抱出去给别人瞧了,小媳妇儿才得了空闲,他怎么能不抓紧机会呀。 “你怎么比志儿还要粘人呀。”婳映推了推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心想着是不是应该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他了。 “那小子能有我这么对你好吗?”这才是刚出生几天的孩子呢,怎么小媳妇儿就开始不待见自己了。 “怎么会呢,相公对我是最好的。”她只是想把对那个孩子的亏欠,都给承志,那个孩子的父亲不好,可是孩子无辜,她从来没有抱过那个孩子,甚至快忘记他是什么样子了。 她很失败。 “那不就行了,我现在对你好,你反倒不高兴了。” 婳映偏过头,挽着的头发散落,一股子酸涩的味道冲鼻而来。 是啊,她快有十天没有打理头发了! “我可不可以去洗头发呀,你瞧我,这头发拧巴几,都能滴出油来了。”婳映有些夸张了,可是让她一个月不碰水,那她真的会发霉发臭的,而且她会再不让尉洪筹进房间,这样一个邋遢的样子,她实在没有勇气出现在他眼前。 “她们说了,这一个月都不能洗。” “热水就好了呀,行不行嘛相公,我实在受不了这一身的酸味啊。”虽然他的话很感动,可是和舒爽的身子相比,她决定忽略掉心头的感性。 “好吧,晚上给你洗。” 婳映听后心情立马雀跃。 小承志听话得很,到点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今晚把他抱到李嫂的房间,让李嫂看着,尉洪筹与婳映,难得地享受夜晚的静谧。 尉洪筹亲自烧了水端进房里给她洗头发。 “你别起来,躺着就好。”尉洪筹让她转个方向,把偶靠在床沿,也不介意弯身子给她洗头。 他的手法很轻柔,深怕自己力道大了伤到她的头皮。 温水沁着头发, 舒服得让她昏昏欲睡,“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幸福。” “傻媳妇儿,这样你就觉得幸福了。”尉洪筹乐得直笑,傻得又何止是婳映一人呢。 她就是幸福,这世上没有那个男人可以做到像他这样,不计较,宽容大度,信任。 若是尉洪筹知道自己在小媳妇儿心里有这么多优点,估计这会儿已经抱着她猛亲了。 月子的结束有了戏剧化的结果,尉洪筹长了小肚腩。 婳映心中万幸呀,还好平时李嫂煮的汤有一大半是进了他的肚子里,要是让她全部喝完,那今天她就变成小肥婆了吧。 尉洪筹松了松腰带,心想:最近真是太安逸了,这可不行,该去销假了。 062:吃醋 历来孩子的满月都是被重视的,请了尉洪筹军营里的同僚,一早的过来凑热闹。 小承志现在还在房间里被婳映精心地收拾着,这天不冷不热的,给他系着大红的肚兜,再套了一件小汗衫,十分喜庆的模样。 莲藕般的手臂,微微弯一就有一条褶皱,“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快呀!” 婳映点点他嫩嫩的脸蛋,浑身上都是肉肉,软乎乎的,抱着很舒服。 小承志只知道咯咯笑。 秦衍给的小金锁一直被放在梳妆台上,这是小承志的第一份礼物,今天又满月了,婳映觉得应该给他带上。 “恩,志儿真是帅气急了。”婳映亲了又亲小承志的脸颊,简直爱不释手啊。 她把上一世对孩子的亏欠,都给了小承志,孩子会一直在她的身边,谁也抢不走他。 小承志有东西可以玩自然很开心,小肥手抓着小金锁动来动去的,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 尉洪筹满心欢喜地回来,手里还攥着给孩子买的礼物,是个金锁片。 今天放衙回来时路过金器店,他就像是着魔了一样地进去,问了老板给孩子满月的东西,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金锁片,‘平安长寿’他只想着孩子是会接受很多人祝福的,他会有一个平安长大快乐的童年。 突然瞧见婳映抱着孩子出来,欣喜地就要展示自己的礼物,“映儿,我给” 眼睛很快扫到关键位置,略带酸酸的口气,指着小金锁,“这是谁给的啊,这么难看?” 冰凉厚实的触感,精致美轮的图案,然后心里划过一丝难受,这可比他买的要好多了。 “是王爷给的,难看吗?我觉得还好呀。”婳映还不知道尉洪筹也给孩子准备了礼物,一根筋的回答。 小媳妇儿怎么没看出来吗,他不高兴,别人的东西怎么能带他儿子身上,就算是王爷的也不行。 “看这成色,就知道是旧东西,今儿是满月不可以带着旧东西,快摘掉。”王爷怎么也还送旧东西。 婳映相信他的话,把小金锁拿来,没有漂亮东西玩得小承志有点不高兴了,眨巴这大眼睛在微红凑和婳映之间不停地流转。 “别不高兴的,带着个。”尉洪筹把手里的金锁片在小承志眼前晃了晃,偏生这孩子还不懂眼力界,觉得还是刚才的好看,漠视他手里的。 “相公!你吃醋了对 吧,你一定是吃醋了哈哈!”婳映突然笑道,这个别扭的男人,他自己给孩子买了就买了吗,还说原来的小金锁不好看,明明就是心里头有疙瘩。 被拆穿的某人脸皮厚极了,“恩,我儿子,怎么就要带别人的东西!”说着他把金锁片戴在了小承志的脖子上。 “你个别扭的老男人,你直说不就好了。” 小承志在她怀里拱了拱,显然还是喜欢原来的小金锁。 “我是你爹,记住了。”尉洪筹正色道,小承志果然听话地没有再往婳映怀里掏原来的小金锁。 “我别扭咋了,我还就对你别扭了。”尉洪筹嬉皮笑脸地蹭上去,入鼻的是一股奶香味儿,异常的好闻。 “好了别闹,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在等着呢。” 063:少年皇帝 “报,洛城八百里急件。” 贴身的太监瞥了眼皇帝,在他的示意拿了奏折,“皇上” 虽然已经摆脱了从前的稚气,可才二十岁的少年皇帝,阅历不深,看过奏折,眉目间带着深思。 “煜儿”秦衍一声道,皇帝便将手中的奏折转给他。 秦衍看完并不说话,这急了秦煜,“皇叔,这事您看怎么办?” 因为上一次的擅自派兵,洛城损兵折将,他已经不敢再妄自决定,自然而然地求助身边万事筹谋的摄政王秦衍。 他皱眉一闪而逝,八年了,还是成不了大事,是他给了这孩子太多错觉吗?以为可以一直依靠去。 “南鸢国屡次来犯,想必也早已不将当初定力的和平条约放在眼里,苏牧有法子不用一兵一卒退敌,但如果南鸢有所察觉,一场硬仗是难免的。” “既然如此,就让苏牧不用再顾忌,南鸢胆敢侵犯,就将他们击退。” 秦衍摇摇头,“苏牧为人圆滑,有谋,但是实战经验不足,需再从军中派一将领前去。” “皇叔可是已经有人选了?”皇帝自顾自说着,“其实朕觉得李华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又是当年的武状元,在军中威望也高。” “这事先不急,急件也只说南鸢过兵马示威,并没有越过界限,如果南鸢皇帝真打算背弃条约,再出战也不晚,如今形势不明,不可再无辜妄送僵尸性命。”治国多年,秦衍心系百姓,不断减少杀戮。 少年皇帝眼角一闪而逝的戾气,随后恭敬道:“皇叔说得极是。” “煜儿,本王并不是想否决你的判断,但是作为帝王之才,要有容人之量,得民心者的天,百姓要首放在第一位。” “煜儿知道。” “本王先回府了。” “皇叔等等。” 秦衍转个身,“何事?” “你我虽是叔侄相称,可皇叔是皇爷爷最小的儿子,说起来咱们年纪差不多,侄儿也在前年立后,可皇叔如今也有二十八了吧,为何还不立妃?”秦煜笑得一脸无害。 “立妃?”秦衍明显没有想到这孩子会跟他说这个事情,“本王闲散了二十八年也不曾有人来管这事,煜儿倒是真清闲了。” “煜儿只是关心皇叔。” “如果你真要我放心,就用心治理好这国家,不要再让皇叔操心。”他像是 对待自己的孩子,放所有的规矩,只是想他好好的。 “过段时间,再为你寻个太傅。”这是秦衍最头疼的事,既然他想好好学,可又为何每次出怪招赶走太傅?不得而知,只当他还是一时年轻气盛吧。 秦衍离开了好一会儿,“砰”少年皇帝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额头青筋突兀,将案台上的东西全部挥落。 “呀,皇上您的手,太医,快传太医。”小明子进来瞧见他这样,吓得不行,龙体受损,他担待不起。 “滚!”秦煜暴怒地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扔去。 “是是是。”小明子不敢多呆,皇上会有这样反常的性格,其实都是与摄政王有关,每回事情谈不来,但又忌惮摄政王,都会背地里发脾气。 看着自己流血的双手,秦煜嘴角泛着嗜血的冷笑,放权给我?秦衍,这真是你的本意? 064:风起云涌 这几日尉洪筹回家总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婳映不掺和他在军营中的事情,可过了三天,终于是看不去了,“好歹要吃饭啊,你瞧你眼底的青痕,晚上不睡觉,白天怎么会有精神。” 尉洪筹执起她的手放在心口,扯动嘴角,“让你担心了映儿。” “我们是夫妻,相公,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别藏在心里委屈自己。”婳映太了解这个人了,他总想着给自己最好的,暗自吃了多少苦楚,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说分毫。 尉洪筹长长地叹了口气,“青菱与南鸢,可能要开战了。” 婳映神情一滞,算算日子,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大概也就是在七月的样子,南鸢国的皇帝不安于眼前的疆土,硬是破坏订立的和平条约,侵略的第一步就是青菱国边塞,洛河城。 再看看满脸愁思的他,他终究是要去的,他终会因为这一仗,而闻名天。 “相公在担心什么?”他不是个胆小之人,可他眼底的担忧,“是我和志儿让你担心吗?” 尉洪筹没有言语,只是抱紧她。 过了很久,婳映都以为他不肯说时,“志儿太小,而你,我更加放心不你。”曾经山中的惬意时光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当时的初衷似乎改变了? 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从跟着你那一天开始,陆婳映就是你的妻子,不是什么陆家女,你去哪儿,我跟孩子便去哪儿,你要保家卫国,我便替你守着这个家。”她从始至终,心意没有变过。 得妻如此,当之他幸,“映儿。” “相公,你在映儿心中是天,就是大英雄,你现在有你的事情要做,我和志儿都懂,不管你有什么决定,我们都不会怪你。” “谢谢,谢谢你映儿。”他的身不由己无法说出口,可是他的妻子,能有这般的气量,他这一生都不会辜负她。 “我们是夫妻呀,干什么老说谢谢。” 这时房间内婴儿的啼哭声告诉他们,时间不早了。 *********************** 一道明火划过黑夜长空,银河浩瀚,点点星光,五行八卦,斗转星移。 天空异象,代表着时代的变迁,一个朝代的颠覆。 祭台之上,天师眼观天象,掐指一算,“皇上就是此时。” 一身黑衣在黑夜中很是惊悚,眉目分明,冷冽气息随之相伴,天 生的帝王之相,让人无法直视,此人正是南鸢国新登基的七皇子严默。 严默将一直贴身携带的玉佩置于祭台之上,冰冷的刀锋划破指腹,鲜血滴在玉佩之上,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从此他的命数将与南鸢国运相连,国昌他则活,国败他则忘。 “天佑南鸢,踏平八方,复我疆土。”天师手执香火,朝天三拜。 “皇上可以发兵了。” 帝王手持兵符,转身看着底南鸢过几名重要将领,“骠骑陈将军何在?” “臣在。”陈尧上前跪。 “朕封你为西征大元帅,率领十万兵马,领粮草先行,十日内攻破洛河城。” “臣遵旨。” 065:认亲 这几日婳映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婳映,给孩子做衣裳呢。”王大娘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篮子。 “是王大娘来了,快进来坐吧。”婳映搬了衣服,身边空出位子来,“我看今天这日头不错,所以搬到院子里做些针线活。” “志儿呢?”王大娘接生过的孩子,就属他们尉家的孩子长得最好。 说起儿子,婳映脸上掩不住的母爱泛滥,“刚在院子里闹腾的累了,现在睡了。” “我带了一些自家羊产的羊奶,你不是一直身子不爽利,孩子喝这个可以长得更好。” “这多麻烦呀。” “不麻烦,家里就我一个人,多了也喝不了不是。” 王大娘看婳映是越看越喜欢,又知道她离家,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没有,不由得更加怜惜,抓着她的手,“大娘这是打心底里喜欢你,你瞧你在京城也没个娘家,丈夫又在军营,一个人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大娘看了心疼。” 有多长时间了,她没有感受过像娘亲般的疼爱? 一个陌生人尚对她交心,而那个生她育她,远在康城的娘亲,可曾知道,她给陆家添了个小外孙?她可有一次念过自己? 为人母之后她方才知道,养儿不易,她也养育自己十八年,疼爱是肯定的,只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家,却要卖了自己,她现在可后悔? 婳映摇摇头,让这些念头不再跑进来,怎么就想到了这些,他们不是早跟自己断绝来往了,如今她有夫,有子,这样安生的日子就可以了。 “老伴也早早地走了,我原本就一个儿子,如今也远在关外做着小生意,平时也就一个人。” “大娘一个人也辛苦了。” 王大娘搓着手,不好意思的开口,“大娘知道你丈夫将来是个有出息的人,可大娘不是看上这些,大娘就是想心疼你,想把你当闺女一样的心疼。” 婳映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原来也会有人把自己当成孩子一般心疼,“大娘。” “哎呀,你这怎么了,这哭什么,要是不喜欢,大娘就不提了。”王大娘没想到婳映会是这样的反应,抓着袖子擦着她的眼泪。 “我不是不喜欢,我太开心了,大娘你对我太好了。”婳映抹了把眼泪。 “傻孩子,你人好,值得别人对你好。” “干娘” 脆生生地叫了她一声,可把王大娘乐的。 “唉。” 晚上的时候,婳映把这事跟尉洪筹一说,他也没有反对,“王大娘是个老实人,有她在,平时跟你一起,我也放心很多,找个时间咱们也去她家看一看。” 这又过几天,尉洪筹轮休,两人带着礼物上王大娘家,也算是将这认亲的事情坐实了。 “干娘”尉洪筹进门就叫道。 这王大娘也是没想到,多了个干女儿不说,这尉大爷也跟着喊,简直折煞了她。 可又看他一脸坦诚的样子,又不好再说什么,张罗着两人坐,就去忙着一桌宴席。 066:三更点兵 “干娘,您每天来都带着这么多东西。”婳映嘴上说着,但还是从王大娘手里接过还蛮重的篮子。 “这都是自己家里的干净,外面的东西我也不买。” 婳映原本就是安静的性子,招呼了她在院子里坐,把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拿起来继续绣着图案。 王大娘在一边陪着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婳映手可真巧,这衣服在你手里,还真能变出花儿来。” “哪有呀,干娘,再过几日,我把这件衣服赶完了,我给您做件袄子,到时候来量尺寸。” “唉,我那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像你这么贴心的闺女回来。” 婳映这才记得好像她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干哥哥呢,“他在关外还没娶媳妇儿?干娘怎么不让他回来?” “这会儿,还是不要让他回来的好。” “为什么呀,干娘年纪也大了,不是应该儿孙绕膝才好嘛。” “不太平,从关外回来,必经洛河城,你不常在外头走,没听到这阵子外头传的事,听说这洛河城又打起来了。”正直烽火年间,老一辈的人经历过比这更残酷的生活,现在说起来,倒是看淡了不少。 “这皇城里头的兵马多半都要调过去了,大概就是这几天了。”王大娘看看她的脸色,“估计吧洪筹也是要去了。” 婳映手上动作没停,可明显地慢速度,“大丈夫志在四方,如今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他又是军营中人,我妇道人家怎能拖累他。” 如今这样的生活,是他给的,他爱她,爱孩子,爱着这个家,比什么都重要。 “孩子,苦了你了。”王大娘没想到她竟如此识大体。 清风了无痕,夜半私语时,正是大好的入眠时辰。 “尉统领,尉统领,快开门,开门啊。” 门外是火急火燎的敲门声,尉洪筹闭着的眼立马睁开。 婳映迷迷糊糊被身边一阵穿衣声弄醒,“唔,是什么声音?” 尉洪筹忙不迭安稳她,“没事没事,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可这几日听到太多的消息,婳映一子没了睡意,也跟着起来。 “小五怎么回事?” “李将军三更击鼓点兵,让我来通知你,统领你快点吧。” “我换件衣服就到,你先回去。” 外头一阵声 响,小承志被吓醒,婳映哄着他,不忘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不碍事,军营里一些事情,我现在就要赶过去,明早我一定回来。”他很快穿戴好,“映儿别担心,照顾好自己,快进去,外头凉。” “相公你等”婳映失落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声音越来越小,“小心点,我们等着你回来。” “志儿乖,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婳映此刻脑子像是不能思考了,机械地拍着怀中孩子的后背。 “七月,七月十八,今天是七月初,去洛河要七天,就是这几天吗?”婳映努力回想着上一世朝中发生的大事,他还有几天就要走了。 067:步步清风 068:生离 回家便看到尉洪筹抱着孩子在玩耍,他抬头,对她温柔一笑,“映儿,这么早去哪里了?” “出去走了走。”婳映拢了拢头发,朝里走去。 把孩子交给李嫂之后,尉洪筹随后跟了进来,“我们说说话。”拉着她的手坐,要告诉她了,映儿对不起。 “先别说,这是我去求的平安符,戴在身上,保平安的。”她眼角带着湿润,把平安符放在他胸口贴身的位置。 尉洪筹欲言又止,看着她好像有做不完的事,在房间里不停的忙碌,就是不肯让他开口说话。 “映儿,别这样,有事别放心里,跟我说。”看她如此尉洪筹心凉了大半,他的映儿这么弱小,如果没有自己在身边,她会过得不好! 婳映嘴角扯个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你不是要跟我说话吗,要说什么?” “皇上令,要我率领三千将士前往洛河。”他简单地陈述这件事。 “什么时候?” 尉洪筹看入她的眼,“明早。” 婳映听后似乎没有多大的抵触,还在一旁念念有词,“我应该给你打点行装。” “这个天气不算热,可洛河是边境,哪儿白天夜里温度差太多了,御寒的衣物不可以少。” “映儿”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着,“不知道那边的风土人情怎么样,那些东西吃得惯吗,还是我” “映儿,不要你准备,什么都不用做,陪陪我。”她这样,让他心里越发没底。 “别这样好吗,我宁可你打我骂我,也好过这样不说话。”他亲亲她的脸颊,试图打破她看似平静的外表。 突然院子里一阵孩子的哭闹声,小承志一直乖巧,但执拗起来,谁也哄不了,却只买这个父亲的面子。 尉洪筹瞬间有种无力感袭上身,李嫂在外面怎么哄,小承志都不肯定听,他想出去看看,可婳映,他更舍不得看到她伤心。 还在在外头哭得越发厉害,尉洪筹揉揉额头凸起青筋,准备去安抚幼子,可他这才一动,却触发了婳映敏感的神经。 “我舍不得你,我不要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别走别走,陪我好不好。”她几乎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的失控,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我不要你走。” 明明知道 这个时候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可最后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心里绷着的弦还是断了,紧紧地抱着他,寻求安稳。 “不哭不哭。”尉洪筹手足无措地拍着他的小妻子。 她的眼泪,终于让他也无法再掩饰自己的情绪,要离开她,不知归期,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痛苦。 孩子就像是能懂大人间的沟通一样,这边尉洪筹安抚好婳映,小承志也在李嫂怀里乖乖地睡着了。 “映儿别哭,好好看着我,让我去洛河我比你更难受,我不是怕苦,我是不想你一个人孤单,可是如今我已身不由己。” 婳映张张嘴,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了解吗。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去,陆婳映你不可以这样自私。 069:会照顾好你们 婳映咬着唇,“相公,答应我不管任何时候都照顾好自己。” 他现在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个家,有一个美丽体贴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曾经他可以轻贱自己,可现在他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家里有他们在等着他归来。 “好” “记得报平安。” “好” 这一夜,两个人极尽缠绵,留彼此的气息,漫漫长夜终会天明。 她替他擦拭缨枪,“君欲守土复开疆,妾当为君守好家。” 尉洪筹几度哽咽,“等我回来。”还你一场盛世婚礼,许你生生世世无忧无虑。 此番出征尉洪筹为副帅,领三千精兵先行,李华率领三万兵马随后。 “志儿不哭,乖,志儿不哭。”婳映抱着尚在襁褓中,才两个月大的儿子,他也在为爹爹的远征不舍。 原本尉洪筹并不让婳映来送行,可她不肯,带着孩子一步一行地跟在他们军队的边上。 军队自主街道整齐地出了城门,婳映双眼一刻不离地跟在尉洪筹身上。 送行的人群中,他们可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两世为人,终于找到挚爱,如今她目送他远征。 严肃的军队里,将士们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的柔情只为那个清丽女子,如今他要为今后的时光暂时离开她。 城楼之上,秦衍负手而立,看着兵马一路出城,自然也看到了婳映,她身上有种让人忍不住为她注目的光彩。 小德子得了秦衍的命令,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把婳映带到酒楼厢房。 “王爷” “在外面这些虚礼就免了,坐吧,抱着孩子挺累的。”秦衍心中有些许激动,多久了,再见她时,已经叫他移不开目光,如今她为人母,更多了一分沉默,一分耐心。 他告诉自己,就远远看看她,跟她说说话,这样就好。 “多谢王爷。”虽然秦衍这么说了,可婳映还是不敢,一板一眼地谢过,在离他最远的凳子上坐。 两人一阵无言,秦衍心中苦涩,曾几何时,自己要这样放低身份对一个女子,可因为是她,他根本生不起气来,试图找着话题,那个孩子。 “孩子我还未见过,多大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两个月多了。” “怎么没 有带那个小金锁?”因为孩子颈项上带着的并不是他送的小金锁,让他有些气馁。 婳映急忙解释,“王爷送的东西都是好物件,自然是理由留作念想的,这个是金锁片是相公送给志儿的满月礼物。” “恩,洪筹此去不知归期,你们母子在外也诸多,搬回到王府,本王会照顾好你们。”他掩饰好自己眼底的那份希翼。 “多谢王爷好意,不能再麻烦您了,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婳映虽然好奇秦衍一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为何会关心起她一个妇道人家。 大概是因为相公的关系吧,如今他出征边塞,估计也是想善待家属。 秦衍落寞的眼神转瞬即逝,“那就好,有事可以直接来王府找我。” 婳映点头答应。 070:要习惯 尽管尉洪筹在离开前打点好家中一切杂事,婳映根本不用做粗重的活,可是家里少了个人,就好比少了个主心骨,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整日呆在房间里,看书却又看不进去,除了小承志还能让她上心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提起兴趣。 李嫂也劝了几次,可她这是心结,还是要自己想得开才行。 婳映心里难过,实在是这个时候没有亲厚的人陪伴在旁跟她一起面对。现如今每日早上醒来,不会再有一个吻落在她眉间,也不会有人问她这一天做了什么事。 承志虽是亲儿,除了不怎么闹腾,却是还不会说话的婴儿,她即便是有心依靠,却也实在无可奈何。 这日李嫂家中有事,厨房里有炖着鸡汤,唤了声婳映让她记得看着火,去去就回来。 可婳映哪里听到,在中发呆,直到觉得阵阵浓烟了,才惊觉不对劲,抱着孩子急匆匆跑到院子里去。 还好火势不大,邻居看见得早,火被灭了,只是厨房的锅灶是不能再用了。 婳映有些诧异,她无措地站在院子里,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王大娘过来时就觉得不对劲,怎么院子里这么些人。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没注意,干娘,厨房着火了,现在没事了。”婳映机械般的回答,好似刚才发生火灾的不是他们家。 “怎么样孩子,你没伤着吧?”王大娘听了心一惊,拉着婳映猛瞧。 “我没事。” “行了行了,大伙儿都散了吧,今儿都谢谢你们了,改日我替我闺女好好谢谢你们。” 等看热闹的人都走了,王大娘才细瞧着婳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没睡好啊?” 婳映点点头,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你说你这孩子,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样不知分寸,让我说什么好。”王大娘看出她双眼涣散,这估计啊,洪筹远征对她造成不小的影响。 瞧婳映似乎还是呆呆的没有反应,王大娘急了,“哎呀,你这样可不成,婳映听话去床上躺着,干娘给你做好吃的,你要是生病了志儿可怎么办。你说你平时多活泼的人,怎么这会儿做犯糊涂呢。” 王大娘的一句话终于触动了婳映,是啊,孩子,她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娘对不起 你,我不是故意的。”婳映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 心有余悸,如果刚才,火势更大,她已经不敢想象,好在她现在清醒过来了。 “干娘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还过得浑浑噩噩的。” “傻丫头说傻话了不是,你现在想开了就好,如今洪筹在边境,你在家就好好生活,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帮助,别让他有后顾之忧。”王大娘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为人处事,念得头头是道。 “我知道了。”婳映如今想开了,整个人又恢复以往活泼的模样。 “我瞅瞅,这小脸又瘦了一圈,得大补才行。” 那边才说完,这边肚子迎合地‘咕’了一声。 “快进去吧,我做好了送过来。” 天空一望无际,婳映仰头微微一笑,是啊,我必须慢慢习惯才可以。 071:一种相思 内烛光微弱,婳映放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揉揉酸涩的眼角,起身到摇床边上看着小承志,嘴边轻声哼着歌谣哄他入睡。 外月光明亮,星星点点,映衬着这个温馨的小院子。 房子里的一切,正如她先前所说的,在一步一步地实现,只是如今那个人要离开一段时间,很多东西都搁置了。 婳映走出房间,坐在秋千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他还没离开前做的秋千,还有儿童的玩的木头小车。 她一直都觉得尉洪筹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每次都能带给她惊喜,虽然在别人眼里看来她的笑点很低,可是他就是愿意宠着她。 这半个月来,婳映渐渐地可以习惯尉洪筹不在身边的日子,只是没到晚上没人再跟她说话时,就会想起他,最近并没有关于洛河的战况传来。 对着半空哈出一口气,一只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这里还是一片的安详,‘相公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很想你,我和志儿都在等你回来,你要平安。’ 而此刻远在洛河城的尉洪筹,也想着她。 这一年多来,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离了他,她还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原本以为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就不会有问题,可现在他过去的,却是自己的心,有多想回到她身边,这般疯狂的思念,连他自己都被吓到。 李华从帐篷里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幕,一个大老爷们扮忧伤,抄起手中的水壶就扔了过去。 尉洪筹早就反应过来,接住水壶,目光镇定地看向罪魁祸首。 李华摊开手,笑呵呵道,“玩笑玩笑而已。” 尉洪筹没再说话,手指抚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他们的结发。 “想弟妹了?” 尉洪筹一愣,打开水壶,仰头喝一大半,长吁一口气,“想,很想。” 李华拍拍他肩膀,在他身边坐,“行军打仗是这样的,想开点吧。” “你呢?”尉洪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但是李华听明白了,“打胜仗了回去就找姑娘成亲,我可真受不了这孤家寡人的了,老子也要回家的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 尉洪筹扯动了一嘴角,算是回应他这粗线条的语气。 “你笑了!”李华突兀的语气在寂寥的夜晚显得有些许诡异。 尉洪筹当人不会傻得去摸 摸嘴角,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笑了。 “弟妹其实,是个好女人,洪筹你个走了狗屎运的,要知道珍惜。”李华想到婳映,脑子里突然出现另一张梨花带雨,安静地让人忍不住疼惜的面容,挥之不去的郁闷溢满心头。 “肯定。”尉洪筹想都不想地点头。 李华龇牙咧嘴地笑了,“早点休息,明天该是一场硬仗要打。” 尉洪筹点点头,他还想再看冷静一,李华也不管他,自顾自地会了自己的帐篷。 在不同的地方,两颗思念的心没有因为路途的距离而产生分隔,却因为这同样的思念,借着明月传递相思。 “等我回来。” “要平安。” 072:布阵 沙土垒砌青菱国疆土的缩略版本,山脉相连,气势依旧宏伟,李华在一旁指着地域划分,说明各种可能突发的状况。 “洛河城两面环山,周边环水,除了翻山,便是涉水,除此之外南鸢国兵马绝不能踏入我青菱国境内。” “我军将士大多识水性,如果南鸢国走水路,我们可正面迎敌,准备三十门大炮,架设好最高点,如发现南苑船只,立即炸毁。如果走山路?” 李华转而寻问,“杨统领,如今山脉设防有多少兵马?” “将军,西南两侧各有骑兵五千。” “再增设五千步兵,以防南鸢翻山,如有情况马上点燃烽火。”李华平时里狂笑不羁,在战场上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之大气也,“至于营区防护,苏将军,你的防卫要更加紧密,坚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是。” 众将尚还在商议之时,帐篷外匆匆进来一名将士来报,“报告将军,西南两侧都出现南鸢国兵马。” “有多少兵马?” 将士为难道,“尚且不明,只是探到有南鸢国将士身影。” “南鸢此次是想给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之前的方案要做调整,洪筹,现命你带领一万兵马正面迎敌。”李华思索一翻,决定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状况。 尉洪筹觉得不妥,“将军,现在南鸢国兵马尚且不明,如此兴师动众调领一万兵马似乎不妥,我先带一千兵马从小路过去,如若情况实属,届时以信号为准。” “尉洪筹听令,本将现命你率一千精兵打探敌情,务必摸清楚敌人底细。” “是。” 领着一千精兵整装出发的尉洪筹,出了大营,快马赶往山脉之处,却不知道一个时辰之后南鸢国重要兵马全部集结,准备一举攻洛河城。 “将军,敌将已经到洛河城外五百里处。” 李华一阵诧异,很快明白过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还好洪筹有先见之明,并未调动大批人马。 “是来叫阵的?” “这次敌军出调的大多是骑兵,看样子是准备攻营的。” “击鼓准备迎敌!” “是。” “速调一百名弓箭手,严正御敌,我先观察一敌情。”李华先一步出帐,上了城楼。 另一名守在城楼的将领见李华前来,“将军” “怎么样?” “敌军叫营已经有一炷香时间了,您看前面是骑兵,后面是步兵,看来他们是准备冲营的。” 陈尧事先叫人做了稻草人在山间移动,造成青菱国士兵的视觉混乱,再乘胜追击,在他们还未增设兵马之前,闯过关卡,大军进入洛河城外。 “怎么不敢来了,听说李将军这第一次上战场,是不是怕了,哈哈哈哈。”陈尧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这上一回那个守城门的将军可是主动给我开的城门,看到我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你个黄毛小儿还想跟我硬碰硬吗,哈哈哈。” “就是就是,打开城门,还能留得个全尸,别到时候说我们以老欺小了哈哈。”南鸢将士皆是嗤笑。 李华也没有因为这样的言语而做出冲动的决定。 073:破敌 山脉相连之处,根本就无任何的依附点可以攀爬,哪里来的南鸢国兵马,尉洪筹立刻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而回去报告消息的将士也在第一时间冲回来,“尉统领大事不好,敌军已经击破另一边山脉兵马,向洛河城发起进攻。” 果然是这样,南鸢国原本打算利用分散兵力的办法,便可将重兵把守的洛河城攻破,若不是他事先认为此事不可草率,只带来一千精兵,“战况如何?” “敌军精锐将士五万,全部在洛河城,李将军现如今正与之对抗。” “统领赶紧回去吧,这敌我悬殊明显,对方五万,对阵三万,只怕到时候寡不敌众。” 尉洪筹却不为所动,“南鸢军营距离此地还有多少路程?” “沿此处山路直,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到达敌军阵营。” 这时候尉洪筹做出一个大胆的应变,“众将士听令卸身上兵甲,轻装上阵,与我一同前往敌军阵营。” “统领,你确定要这样做?”众人皆是不解,这跟投降有什么两样。 “如我猜测不错,此刻敌军阵营必定设防松懈,与其赶回去杀敌,不如偷袭后方,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众人听罢都对尉洪筹的应变能力佩服不已,想着等会儿就能给敌军致命一击,都兴奋不已。 因为轻装上阵,一队人马很快就到了敌军阵营。 就着草木的掩饰,人马分散在各处。 “统领,我们该怎么做?” 尉洪筹让所有人噤声,仔细观察前方的敌营,果然整个大本营只有一小队的兵马驻守,“一百名将士与我一起走小路,其余将士在此接应。”他们能来个调虎离山之计,现在也送还他们一个声东击西。 南鸢精锐的兵马全部上了战场,剩余部队皆是懒散,尉洪筹一行人很快地就潜入了阵营,找到了放置粮草的帐子。 十几个火把整齐地扔到粮草之上,尉洪筹轻扯嘴角,眼眸中火焰跳动,刺激得他一身血性。 这时看到滚滚浓烟的南鸢将士赶过来,救火的救火,报告的报告,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统领,真是痛快啊,烧了他们的粮草,看他们还有什么能耐。”一名将士看眼身后的大火,算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尉洪筹没有说话,眼尖地看到了一旁竖有主帅帐篷的字眼,四周看了看 确定没人,就潜了进去,果然跟他所想一样,是敌军布置战略之地。 “统领,你不会是想?”跟着进来的将士被帐篷里的东西吓了一跳,这里明显是讨论军事的重地,墙上面挂着的地图,小到一个火力点的分布,大到一个战略的部署,居然就明晃晃地呈现在他眼前。 尉洪筹点点头,摘战略地图,再看了眼沙土的版图,一脚过去,便给踢翻了。 傻眼的将士愣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轻松地把敌军所有的机密都掌握了。 尉统领,你,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英雄啊! 074:胜仗 尉洪筹在战场上的这股狠劲,是谁都阻挡不了的,敌军是什么,只要侵犯他们国家,伤害他们百姓,对他们便不能手留情。 更何况今日他轻松地捣毁了敌军的后方,手中更是握有他们的战略部署,恐怕南鸢暂时都不会有大动作,接来只要看陈尧气的发白的脸色便可。 “整装回营。” “是”一千精兵气势如虹,更是因为佩服了尉洪筹的谋略和胆识。 这边敌军的叫营也让李华正面迎敌,毕竟我军地处优势,敌军兵马跋山涉水,早已疲惫,只是在兵马上略胜一筹。 沙场之上兵戎相见,刀光血影,死伤无数,李华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持久的对抗。 这时南鸢国将士踏马而来,带着惊慌失措地表情赶到陈尧面前,“陈将军大事不好,我军大本营被青菱国兵马偷袭,如今粮草尽数烧毁。” “什么?”陈尧斩杀身侧与之纠缠的青菱国将士,对着来人怒吼。 “青菱国将领带着一千精兵,烧毁了我军粮草,而且,而且还夺走了我军的战略部署,将军请尽快做出决断。” 陈尧顿时觉得气血上涌,长枪挥动,刺死好几名将士,仰天怒吼,“奸诈小儿,居然偷袭我后方!” “将军。” “撤兵!”陈尧挥动手中战旗,所有将士即刻有序地往回去的路段撤离。 李华眼见形势似乎对他们很有利,但也深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此刻追去,他们也会损失不少将士,居然有人偷袭了敌军的后方,这事还真是有趣了。 “收兵。” “将军?” “穷寇莫追。” 尉洪筹等人赶回阵营,大军正在做休整,李华早就等在营帐外,看着他,笑呵呵。 “洪筹,你,好样的啊!” 尉洪筹但笑不语,嘴角却扯出一个狂傲的弧度,将手中敌军的战略部署扔给了他。 “嗬”李华摸摸巴,这手中的东西捧着有些分量啊,“你小子,胆够大的啊。” 虽然尉洪筹擅作主张,却给我军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洛河一战,让军营中所有人,都敬佩他的能力,谁人敢说他违抗军令? 连过几日边塞相安无事,打了胜仗的消息也很快传入京城。 “洪筹,来看看这是什么。”李华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他面前,乐呵呵的笑 着。 “议和书?” “没错,这南鸢总算知道什么是实力悬殊,不敢再犯我朝,这不,送来的议和书。” 尉洪筹却觉得此事不简单,“会这么轻易?据我所知,如今南鸢执政的皇帝,野心极大,会因为一场败仗就议和?” 李华表示不知,“我就是个武夫,打仗就可以,关于朝堂之事,入的越深,越是看不开,他们那些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让百姓受到牵连即可。” 尉洪筹点点头,也赞同他的看法。 “这议和书就交由你带回京城给王爷,我还有剩余的事情要交代,你先行一步。”李华冲着他挤眉弄眼,“顺便早点看见弟妹。” 说道婳映,尉洪筹脸上一阵柔和,“我给她写了家书,相信她应该看到了。” 075:家书 如今这京城的大街小巷皆在传打了胜仗的消息,婳映自然也是听到了的,果然如她之前所料一样,相公立了大功,只怕将来还有不少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功高盖主,相公你一定要了解,我不怕跟你吃苦,只怕如今身不由己的你,到时可还愿意听我一言,功成身退可好? “爹爹打了胜仗呢,志儿开心吗?他很平安呢。”婳映对着稚子说话。 小孩子欢快地挥着手中的拨浪鼓,接着趁婳映没注意,就塞嘴里。 “志儿乖,听话,这个不能拿来吃的,听话给娘来。”婳映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小承志手中将那个沾满了他口水的拨浪鼓拿走。 这才刚满百天的孩子怎么力气就如此大得惊人?婳映一直不解,也给孩子看过大夫,可偏偏都说没事,也就安心了,只当他是天生力大。 小孩子哼唧了几声,不乐意,又拿着手中另一个玩具放在嘴巴里咬。 她不过就是转身的功夫,“我天,这个不可以吃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娘给你拿别的好吃的,乖。” 孩子在慢慢长大,前几天她惊喜地发现,小承志长了第一颗小乳牙。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呢,这长牙的后遗症就出现了,长新牙,容易牙痒痒,这不,小承志看到什么都往嘴里放,然后就是咬,似乎这样就能缓解难受,可玩具都太脏了。 婳映直摇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恰时看到一名身穿军服的信差站在门口。 “是尉统领家吗?” 婳映按捺心头的激动,“是” “这是尉统领捎来的信件,嫂子给。” 她满心欢喜地接过,礼貌地道谢,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是她熟悉的字迹,信中字字透着思念,句句诉着情义,对着呆板的纸张,她也不由得说了句‘我也想你啊。’ 继而又觉得幸福涨满胸口,都快要溢出来了。 “志儿快瞧,是爹爹的来信。” 小孩子也像是感染到母亲的欢喜,愉悦地咯咯笑着。 “什么事呢,瞧把你们娘俩给乐得。”王大娘刚一进来,就瞧见他们在院子里笑得没心没肺。 婳映扬了扬手中的额信件,“相公来信了。” 王大娘点着她的脸颊,“我说了,也就除了这件事能让你开心些,你看看你这嘴角,都要翘到眼睛上去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 “没有说明什么时候,不过我想最近几日应该就可回来。”如她没记错,应该是南鸢国递了议和书。 猛然回忆上一世,她又有着害怕,南鸢国出尔反尔,只怕这次他带回了议和书,洛河城也不会太平几日。 “怎么了,不是刚才还很开心的样子,这会儿又愁眉不展的。” 婳映摇头说没事,心中所想,所知的事情又如何告诉其他人,只怕会将她当初疯子吧。 烽火年间,战争不断,恐怕十几二十年都不会间断,她只是个小女子,改变不了历史的洪流。 她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相公平安,一家人整整齐齐。 076:震惊 “干娘,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跟你很衬。” “你就别再给我做衣服了,家里放着入夏过冬的衣服,都穿不过来了,你别老想着我,也要对自己好一些。”本来就说好上市集是给她买东西的,结果婳映又花钱在她这把老骨头上面。 婳映想让尉洪筹知道这些日子自己过得很好,所以才上街来的,可是和干娘上街,她总是想到跟自己没有母女缘分的亲娘,或许只是想要弥补这份缺憾吧。 “我也会买的,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就拿这两匹吧,老板你给我包起来。”婳映选好料子,外头一阵吵闹声,引得她注目。 王大娘虽然嘴上念叨她乱花钱,可心里却是美美的。 事事永远难料,如果说今日她没有出门或许就不会碰到他,没有碰到他,就不会有今后的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死死纠缠,她的家或许也不会散。 命运的转盘在无声地转动,一切的可能,或者不可能,都在发生变化。 婳映心中冷笑不已,他面对外人永远可以一副道貌岸然,温文尔雅的样子,瞧他现在眼底的那股子轻蔑,明明痛恨着撞了他的人,却还假意关切那人,赢得了周围人的赞赏,真想上去撕烂他的假面具。 严明勇,上一世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人对自己所做的事。 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原本以为不会再见的人,居然还能碰上,手中的布匹摔了,她恨得他咬牙切齿。 布庄老板一阵絮叨,婳映陪了不是,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碰上这个恶心的人。 可偏生不巧的,她转身走出布庄,严明勇迎面走来,她立在原地,浑身颤抖,还好王大娘发现她的不对经,搀扶着她离开。 婳映不断告诉自己,这一世她不会跟严明勇有任何的瓜葛,而且他应该早就不记得自己才是,毕竟这一世他们才见过一面,还是在自己不愿意的情况。 可惜婳映猜错了。 严明勇盯着婳映的背影猛看,起初是惊艳,暗忖,这京城中果然是美女如云,连个民妇都生得如此貌美,呵呵,看来此次京城之行不会太枯燥了。 惊艳过后是回想,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倩影,“那名妇人怎么看着如此熟悉?” “公子说谁呢?”身边小厮上前询问。 “刚才那女子,不觉得面熟吗?” 小厮哪里会有印象,在他眼里,好看的女子都面熟,“应该是见过吧,公子赶紧先去衙门报道,误了时辰可不好。” 严明勇点点头,转身之际突然一怔,折扇往手掌中一敲,“是她!” “公子说什么?” “陆婳映!” “陆小姐?怎么可能。” 那个差点就嫁给自己的女子,却跟一个三滥的庶出子私奔。 他尚书之子,有权有势,却成为康城笑柄,陆婳映,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等再追过去时,早就没有了她的身影。 严明勇嘴角微勾,刚才装作不认识?陆婳映你以为你逃得过我的手心,京城不大,想找个人还不容易吗! 077:找上门 严明勇回到住处,几乎是立即派人去搜寻婳映的踪影。 新上任的士大夫有谁敢不买账,一个个莫不是想在新主子面前表现,依照着画像努力搜寻。 一连两日无果,但他丝毫不担心,只要她还在京城就绝对找得到。 贴身的小厮气喘吁吁的回来,“公,公子有,消息了。” “她现人在何处?”严明勇折扇一合,大喜。 “住处是找到了,可是公子,奴才劝您还是不要去找她的麻烦了。”这一趟查探,可让他心中一惊。 严明勇原本心里就有气,如今小厮支支吾吾更让他火冒三丈,一巴掌扇过去,“让你说你就说,费什么话!” 赵光亮捂着肿起的脸,“在小咕噜巷,左转第一家就是,只是如今她,唉,公子反正咱们就是招惹不得。” “怎么就惹不得了。”严明勇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陆婳映一个被家族逐出族谱的破落千金,在京城还能有谁可依附? “公子咱们初次来京城可能不知道,可奴才特地去打听过了,您可还记得这次洛河一战中,那名有勇有谋的参将吗!” “他就是尉洪筹呀!” 严明勇一愣,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抓着他的衣襟,“就是康城那个尉家庶出的臭小子?” 赵光亮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谁能想到啊,这人当初在康城还是个通缉犯,到了京城居然有人赏识上阵杀敌,还立了大功。 严明勇气得挥走桌上所有的东西,连说话都带着怒气的颤抖,“居然,居然是他!” “老爷此番吩咐过,劝您少惹闲事,安心先将眼前上任的事情处理好,如今他们风头正劲,咱们根本寻不了他们的麻烦。” 这口气严明勇如何咽得去,冷静来的他,突然问道,“如今大军都在边塞,尉洪筹不在京城,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公子,毕竟。” “好了,此事我已经有主意了,你不过是个人,茶水凉了,还不去换来。” “是” 想要他就这么算了,怎么可能! 严明勇站在门外,看着这在他眼中应该算是破落不堪的地方,嘴角泛着不屑,甚至于掩着口鼻。 深怕这门栏有什么脏东西一样,手都不肯碰一,直接用脚踹过去,发出一阵声响。 “是谁啊?”这么粗鲁。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婳映惊恐一喊,这个人简直是她的噩梦。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我了?”严明勇笑得一栏讽刺,“再怎么说你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 眼看着婳映就要冒火了,他打着折扇,“不对,应该说是曾经才对。” 婳映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还记得,现在竟然还找上门来,“马上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你走,你给我走!” 严明勇根本不怕她,一个女人他就不信能耍出什么花样。 “家?我可记得康城陆府已经将你的名字逐出族谱,你还哪里来的家。” 被他说道痛处,婳映一时间无言。 078:麻烦不断 “陆婳映,你现在就活成这样?”严明勇指着朴素的院子,再看看她身上的粗布麻衣。 他不要脸的凑过去,“如果你当初没有跟那个野男人走,现在恐怕早已经是我严府的大少奶奶,锦衣玉食,何苦在这里受罪,怎么样,现在后悔没有,回到我身边如何?” 婳映狠狠地推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严明勇你我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好谈的,还有我告诉你,我的相公有名有姓,他叫尉洪筹,不是什么野男人。” “相公!你居然叫那个野男人相公!”男人的自尊心严重受创,他有什么比不上那个三滥的小子,她宁可被逐出族谱,也要嫁给这样一个人吃苦受累。 “怎么就不可以,我们光明正大拜堂成亲,严明勇我劝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陆婳映你还真是不知好歹。”严明勇原本还存着怜香惜玉的心态,现在面对她的冷言冷语,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倾身上前,抓着她的手,握得很紧,“你以为我们之间的账,就可以这么轻易算了?” “你放开我!”婳映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这里是京城,不是康城,不是你可以为非作歹的地方。” 严明勇讽刺一笑,“为非作歹?这话说得还真是贴切。”所幸在她早已经暴露原形,他倒是不介意享受一这个原本该是他妻子的女人。 男人的力气毕竟要大很多,他一手钳制住婳映的一双手放在伸手,另一只手摸着她滑嫩的脸颊,“这么美的一个人儿,那个野男人怎么懂得怜惜呢。” 他猛地埋在婳映的颈项,猛吸一口气,一股醇香入鼻,激得他浑身荡漾,“跟着我才能享受极致的快乐啊,婳映其实我们第一次在康城陆府见面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 他疯狂地陷入回忆,到嘴边的鸭子还让它了,内心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重新占有她,她只能是他的! “你放开我,你是疯子,禽兽!”他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地踩在他的脚上,严明勇吃痛放开了她。 婳映跑到门口大喊,“来人,来人,救命。” 外头立马一阵人声响起,她就不相信,这个时候他还敢做出什么事情来。 严明勇恶狠狠地瞪着她,走之前却留一句话,“别以为我会轻易地放过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婳映无力地靠着门边滑落坐在地上,严明勇你这个恶 魔,我的家绝对不会让你拆散。 这一夜,外头有任何的声响,婳映都不敢出去,她知道一定是严明勇派人来捣乱了,只是抱着孩子,将门紧紧地关着,用桌子抵住。 次日清晨她开门走出房间,入目狼藉,院子里的东西能毁的,几乎无一幸免,婳映顿时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严明勇这口气不咽去,恐怕她往后要一直这样担惊受怕的活着。 相公你快些回来吧,我真怕他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快些回家吧。 079:耳光 “统领,前面有个驿站先休息一吧。”年轻的将士舔舔已经干裂的嘴唇,三天来马不停蹄的,他都快成牛了。 烈日当空,尉洪筹却丝毫感觉不到,看了眼已经累得不行的将士,他终是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咱们这马的脚力,还有两日便可到达京城,统领其实您不用这么着急,将军也没限定你时日。”跟着回来的将士碰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也算是他倒霉吧。 尉洪筹当然是想越快到越好,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停留一刻。 “差不多了,走吧。” “啊?”将士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怎么?”尉洪筹斜眼看他,冷淡地放银子,已经过去牵马。 已经快晒成干儿的将士,抹了把在这个烈日当空留来的冷汗,内心狂喊‘统领,你这根本就是虐待属,不带你这样的,我要告诉将军,我想回洛河城啊!’ **************** “今儿天气不错啊。”严明勇一大早就来到婳映的家,现在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就不相信她没有弱点,这么多次捣乱,她居然还能如此冷静。 “严明勇你马上离开我家!”婳映如今每时每刻都必须紧绷着神经,他已经将她的生活扰乱。 “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你总是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似乎有欠妥当。” 这时候婳映就是有再好的修养,也因为他的无理取闹而崩盘。 “呸,凭你,不配。” “严明勇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再来捣乱,我的相公背后的靠山是谁,想必你也调查清楚。”如果不是把婳映逼到了死地,她也绝不会那秦衍说事。 “摄政王看中我相公的能力,如果让他知道你如今还敢侵犯他的家人,你觉得你在京城这官位还保得住吗!”她冷冷一笑。 严明勇怒极反笑,还知道威胁他了,几日不见,这女人倒是长本事了,“你这个贱人,威胁我。”右手一扬,狠狠地给了婳映一耳光。 婳映一阵晕眩,撞到身后的晾晒架,摔在地上,嘴角一丝鲜血流出。 “你” “哇哇哇”外头的声响,惊着了还在酣睡中的幼儿。 婳映吓了一跳,这时候才想起房中幼儿,顾不得脸上的伤,就跑进内。 “不哭不哭,志儿不哭,没事。”婳映抱着孩子又 是哄又是亲的,可孩子毕竟被吓到了,哭声怎么都停不来。 严明勇显然也是被这哭声震惊到了,怎么可能会这样?居然没人告诉他! 心中一团怒火登时烧得更甚。 “孩子!这居然是你们的孩子!”他进到内看清楚这温馨的场面,却深深刺得他青经暴怒,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婳映意识地抱紧了孩子。 “居然都这么大了!”他往前一步,她瑟缩地后悔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这个孩子激得他双眼通红,“那个三滥!他配吗!他配得上你给他生个儿子?陆婳映你可真是够作践自己的。” 080:错手 婳映灵巧地后退,“我的孩子,有名有姓,尉承志。”突然她整个人像是充满力量,因为她知道,在这一刻,她不能软弱,必须要坚强,为了孩子,为了她自己,更是为这个家。 “承志?还真是好寓意,可惜了就是个孽种。” 稚嫩的孩童,皮肤吹弹可破,唇红齿白,如糯米团子一般,却刺激地严明勇一阵恼火。 他将所有的怒气转移到孩子身上,尉洪筹,你居然还有儿子! 严明勇出手极重地要从婳映手中抢走孩子,那是她身上掉的肉啊,她怎么舍得用力去抢,深怕用力太重伤到孩子,无可奈何地看着孩子被他抢走。 “严明勇你做什么,把孩子还给我!” 他仔细端详着这孩子,越看越觉得长得像那人,“要我放开,好啊,你可要接住了。” “不要,别伤害我的孩子。”婳映吓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深怕他摔了承志,“孩子是无辜的,我求你放过他” 这个孩子便是她的软肋,严明勇拿捏得恰到好处,“刚才那股要把我吃了的气势哪去了?陆婳映,你也就是个我不要的贱人。” 婳映闭上眼,任他辱骂。 严明勇摸着婳映的侧脸,“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儿跟着那般粗鄙的汉子,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又是什么呢。 她猛地侧过脸,无法忍受他的碰触。 严明勇扯着嘴角冷笑,保养得宜的手果然没有再碰她,转而附在孩子巴掌大的小脸上。 婳映瞪眼大喊,“别伤害他!” 一切便都发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婳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折磨自己的孩子,猛地推了他一把,还好他抱着孩子没有撒手,她赶紧把孩子抱回来。 “不哭不哭志儿乖,没事了没事了。”婳映哄着受到惊吓的孩子。 也没有多注意躺在地上的人闷哼了一声,眼角却瞥见地上的一抹血迹,脑袋一翁,不敢置信地走到严明勇脚边,他怎么不动了?为什么不站起来? “严明勇你,你醒醒,你醒醒。”鲜血越来越多,婳映手足无措地替他翻身,赫然见到地面上那根泛着寒光的图钉,滚烫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到地面,“啊!” 赵光亮在外听到女子的叫声,却不闻严明勇的声音,惊觉不对劲,想到离开康城严府时,老爷交代的话,务必照顾好少爷,不再犹豫,推门进入。 “公子,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快醒醒。”很快,他也发现了后脑的血迹。 “大夫,大夫,快找大夫来啊!”赵光亮吓到不行,千万不能出事,否则老爷不会放过他的。 婳映被他一喊才回过神来,立马跑了出去,叫来大夫。 回来时,身后却跟着不少来看热闹的人,这尉家如今也可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谁人不想过来沾点光。 “大夫怎么样?”婳映不知道自己问出这话时,到底有多害怕。 中年的老者捋了捋胡子,叹出一大口气,摇摇头,“救不了了。” 婳映猛地跌坐在地,严明勇死了?怎么会这样?只是推了他一啊! 她杀人了! 081:牢狱之灾 “这这这,死人了?” “哎呦这,这可怎么得了啊!” “丢人,丢人啊!蛇蝎心肠,蛇蝎心肠,她,她怎么得去手的。” 死了?他真的死了? 周围人的指责,终于让婳映崩溃了,“啊!”她的痛苦,又岂是这些看热闹的人可以理解,这些冷眼旁观的人,一个个莫不希望她赶紧受到惩罚。 “送官!” “对对对,赶紧送官啊。” “哇哇哇”孩子的哭声,唤回婳映的理智,孩子,她不能丢孩子不管啊。 “我的孩子,你们别,不要这样。” “你杀了人必须送官严办。”都是些本分的老百姓,见到死人了,一个个都拉着去衙门见官,这便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可是我的孩子。。。。”一双手已经染上鲜血,再擦拭干净,却也已经湿了衣裳。 “婳映,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还不放手,还有王法没有,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妇人!”王大娘大老远的就听到不对劲,赶过来时便看到一大群的人抓着孱弱的婳映。 “王大娘,你瞧瞧那公子,硬生生被尉家娘子弄死了,你说王法,还不得替这公子讨回公道?” 这时她才注意到了地上躺着的男子,探了探鼻息,猛地一缩手,望向婳映求证,见那三魂不见了七魄的女子悲戚地点了一头。 “这里面肯定又误会,你们先别冲动啊。” “明摆着的事实,王婶子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王大娘一个人势单力薄,显然不是这群看热闹人的对手,尽一点忙都帮不上。 “干娘,干娘,志儿,替我照顾好志儿。”婳映不管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这些人的钳制。 王大娘抹了一把眼泪,这是好好的一家子,遭的什么罪啊,“婳映你放心,孩子交给我,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洪筹他一定会救你的。” 婳映摇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救?如何救?她是确确实实杀了人啊。 *********** “徐侍卫,立即带人封锁案发现场,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是。” “此事关乎人命,待仵作验明死因,再做论处。” 在这京城之中,王法大过天,天子脚,徇私也是不可能,死 的人虽是朝廷命官,且也有人证,但查案的巡抚也未对婳映严刑拷打,一切等尸检出来之后再做定夺。 惊堂木一拍,“来人,将疑凶压入天牢。” “是” 锈迹斑驳且又厚重的枷锁,锁住她的双手,双脚,孱弱的身子一子没能承受住重量,一个踉跄,好在身后有人帮扶一把,才没至于摔倒。 婳映想抬头感谢这时候帮扶过她的人,可现在她却连开口,都觉得无力,该说什么呢?呵呵,她一个在别人眼里的冷血杀人犯,值得同情什么。 眼前一片灰暗,这就是所谓的不见天日,冰冷的墙壁,却怎么抵得过她心里的那股子冷意。 重锁落,她彻底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她闭上眼,抚上胸口,‘相公对不起,我又食言了,恐怕要先你一步而走了。’ 082:她不会杀人 尉洪筹浑身一颤,一阵晕眩感袭来,差点从马上跌落,一股锥心的疼痛自胸中蔓延。 发生什么事,难道是映儿? 多日未能见面,加上此刻心意相通般心里的难受,让他顿时慌乱不已,不能再耽搁了,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必须尽快回去。 随行的将士看情况不对,紧忙劝阻,“统领,再过一日便可到京城,您不用这么着急,连日赶路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尉洪筹哪里听得进去,“我先行,你随后再去军营中报道。” “这。。。统领你自己小心。” 话音未落,尉洪筹已经策马远去。 夕阳落入山的那头,在城门落锁的前一刻,他回到这个让他牵挂许久的人儿的地方。 “映儿映儿。。。。”无人回应的院落,让尉洪筹一颗心沉几分。 门外贴着的封条让他更加的不安,这些他都不管,猛地推开门,老旧的院门打开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凌乱的院落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越是这样说,越是觉得这是自欺欺人,尤其那一抹血迹刺得他眼睛发疼,“映儿!” 尉洪筹不敢想象,到底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的映儿,孩子,都去了哪里?! “是洪筹吗?” 尉洪筹看向门外,是王大娘,怀中是他的儿子,可是映儿呢? “洪筹,真的是你,你可算回来了。”王大娘的语气颇为激动,原本是听人说,在街上看到尉洪筹,便来他家碰碰运气。 小承志在王大娘怀中好奇地看着他,似乎已经忘记他这个爹,毕竟年纪小,只有经常出现的人,他才能记得住。 “映儿呢?她是否在你那儿?”尉洪筹希翼地觉得这事最后一丝希望。 说到婳映,王大娘眼泪便忍不住落来,“这遭的什么罪,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被冤枉说成是杀人犯,洪筹啊,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出婳映啊。” 尉洪筹觉得他的世界坍塌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映儿呢,她现在哪里?”不可能的,一定是误会。 王大娘将她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尉洪筹,“巡抚大人如今还在派人调查此事,可这么人的人证物证,全部指向婳映,你说这可怎么办。” “映儿不会杀人!” *************** **** 站在天牢外,尉洪筹已经忍不住红了眼,他的映儿怎么可以待在这个地方,她一定很害怕。 “尉统领?”守卫叫了他一声,却被他眼底的寒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大,大人说,要快些,天牢重地,原本不该让人探,探视。” 尉洪筹往里走去,没走过一个牢房,心就往沉许多,最后他在转角处站立,“映儿。” 婳映不敢置信,这个声音,她在脑海里回忆过无数次,如今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她努力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的自己,恐怕是狼狈到了极点吧。 尉洪筹心中发了疯似的想要抱抱她,看到她以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缩在角落,他恨不得拆了这个地方,映儿,你怎么可以在这里受苦。 “开门!”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震怒。 后面的狱卒颤巍着手,开了门。 083:皆是命 婳映还没开口,便被冲进来的尉洪筹紧紧地抱着,这样抱着真的很疼,很难受,可他却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随时随地都带着,再也不会让他担心。 “对不起。” 婳映没有听错,他在跟自己道歉,这个爱惨了自己的男人,从来不会指责自己,毫无缘由的就是选择相信自己。 她的哭永远都是默默的,不带着歇斯底里,像只小猫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流泪。 “别哭,别哭。”尉洪筹无措地擦着她的眼泪,这是他一生都逃不开的魔障。 “你瘦了。”婳映红着眼眶控诉,环抱着他的腰身,触手感觉皆是僵硬的肌肉,他肯定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所以要靠你给我养回来。”尉洪筹头抵着她的额头,丝毫不介意在什么地方。 婳映表情一滞,尉洪筹显然注意到了,“他们打你了!”看到她肿着的半边脸,一拳头砸在墙壁上,砸出一个窟窿。 婳映望进他猩红的眸子里,明显被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是的,他们没有打我,是,是” “严明勇?”尉洪筹心疼地不敢碰触她的伤口,内心早忍受不住的翻滚,他怎么可以伤害他,这样轻易死了,真是太便宜他。 “你已经”婳映没有再说去,他能来,就说明知道了一切。 “映儿这不会是你做的,我会想办法的。”尉洪筹骨子里护犊子的劲儿,就算婳映千错万错,那都不是她的错,她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他会教,而不是被那些不相干的困在这里。 婳映感动他的信任,“相公,不是这样的,是我做的,他确确实实是被我推倒。”她伸出手,就是这么活生生将一个人致死的啊,“我确实害死了他。” “别自责映儿,看着我,看着我,这不是你可以控制的。”尉洪筹心中却涌起疑团,一般成年男子怎会如此不经打,一推便倒,还恰好地上有根图钉。 婳映摇摇头,如果说之前严明勇做的事情让她恶心,可人已经死了,一切恩怨也该过去了,她确确实实要对这件是负责,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她是个做了母亲的人,懂得生儿育女的煎熬,她现在是杀了人,“一切恩怨皆是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的逃婚,严明勇也不会难解心结,一直纠缠我不放。” “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尉洪筹红着眼眶,声音沙哑,“我呢, 志儿呢,你是不是不要了?” 他一声声问责,直直地敲击着她的心,“相公,对不起。” 婳映只感觉心头在滴血,“与相公这两年,我体会过从未有的关怀,还有你的情义,我无怨无悔,此生我最对不起的便是相公你,还有志儿。” “如果真心有愧,便生生世世待在我的身边。”尉洪筹抱紧她,他刚才怎么可以说出这样质问她的话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害怕了,怕她真的会离开自己。 “我确实杀了人啊,相公。”她苍白无力的诉说这一个事实。 084:相信我,我相信 原本以为重生到16岁未嫁之前,她的命运就可以改写,不用嫁给严明勇那样的不堪的人为妻,也终于有勇气选择跟着自己喜欢的人走,这两年来,她过得很开心,为心爱的人生儿子,他的宠爱全部都看得见,恐怕是老天都嫉妒她过得太好吧,就这样要拆散他们。 命运是公平的,一命抵一命。 “杀人是偿命的,我真的做错了。”婳映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染了血的手怎么还会是干净的呢! 可尉洪筹执拗得吓人,他们是在天地间许过不离不弃的承诺啊,如今要她先一步走,“不!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婳映心如刀绞,如果你可以无情一点,我走得也不会太痛苦。 “映儿相信我,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太多的假象蒙蔽了你们的双眼,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调查清楚,不会让你背着杀人犯的罪名。”尽管婳映被关入天牢,他已经不能像以往那样用心思考,可他凭着这点本能的意识,知道此事必定有蹊跷。 这就可以了啊,不管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婳映很知足。 他此时的宽慰,却成为她万般不想面对的事实,“两日之后便要过堂,相公,真的来不及了。” “我带你走!”尉洪筹拉着婳映的手,就要闯出这牢房,她在这里一天,他的心便跟着不踏实,只有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安心。 “相公。”婳映制止他,“别做傻事,天牢重地,外面又有重兵把守,你带着我闯不出去的,何苦再替自己招来这些麻烦。”前面路途不管风雨如何,请你好好活去,我已不能再陪着你。 “映儿,你是我娘子!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同体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你不会无辜受冤。” 尉洪筹言辞凿凿,原本婳映都相信是自己杀了人,可是如今心底有些动摇了,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在待她点头之后,尉洪筹才敢放松紧绷的心,“相信我。” “我相信。” 此时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了,一句‘我相信’无疑是在诉说这一双人,是经得起信任,经得起考验。 “回去吧。”婳映推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尉洪筹偏执扭过头,“我要陪着你。” 婳映有些想笑,可是在这个地方,这样的境况,她又笑不出来,“这里是天牢,不可 以久待。” “你更不可以待在这里!”尉洪筹咬牙切齿地看向灰暗的牢房,算是干净,可这些都是狗屁。 婳映是千金小姐,从陆府出来之后,跟着尉洪筹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他却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她,要说过贫苦的日子,她还真的没有过。 “所以你要尽快找到证据。”婳映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才敢在他脸颊边上亲了亲,“我相信我的相公。” 尉洪筹眼眸一亮,转瞬间手掌掠过她的颈项,直接掌握主导的位置。 直到最后婳映快不能呼吸了,他猜喘着粗气放开她,万般不舍地开口,“等我来接你。” “好。” 085:欺瞒 新上任的士大夫,这官位都还没坐热乎,便死了,还是被打仗立了大功的尉洪筹的发妻所害,大街小巷都传,那些乡村妇孺只是将这当做茶余饭后的唠嗑。 通晓大道理的,却是在谈论这事该如何审判,一边是出生入死为国的将领,原本该善待其家属,另一边又是国家律例,不可违背,这杀人案件,要判,该判,可怎么判? 尉洪筹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议论此事,想制止她们再造谣,她的映儿怎会是蛇蝎女子,她是那么的美好善良,这些人不过是道听途说,便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站住。”守卫拦住他的去路。 尉洪筹抬头并未说话,大概是最近调过来的守卫,并未认出他来,一板一眼,“没有拜帖,不得入王府。” 不愿跟他废话,挥开长枪,僵持不,几人便打了起来,小德子听到一阵剑戟声音,出去查看,赶紧叫了他们住手。 “哎呦,赶紧的停手了,这是尉统领,你们还不住手。”这要是在王府门口出现血案,那可是不吉利的事情。 “尉统领莫见怪啊,杂家瞧着是这群人眼拙了。” 见无人再阻挡,尉洪筹疾步往府内走去。 小德子看他这架势,已经猜出他来王府的原因,亦步跟了上去,拦不住也要拦着,“统领如今回京了,怎么还不去军营复命,倒是先到王府来了?” 尉洪筹心冷笑,想到婳映在监牢受苦,而这群人却冷眼旁观,“见王爷,帮忙。” 小德子想到王爷到如今还是对他的娘子念念不忘,这是在帝王家万万不可有的耻辱啊,所以他也从未将此事告知王爷,这女人死了倒也是好的,让王爷可以断了念想。 所以他此刻一定要想办法拦住他,赔笑的解释道,“尉统领,王爷此刻正在批阅奏折,且王爷最厌别人打扰,还是再等上一等,我派人先去通传一声。” 尉洪筹早就没有耐心了,不愿再跟他多说一句。 两人就在一步一拦的,到了书房外。明显察觉到他是故意阻拦,尉洪筹猛地踢开门,惊动了秦衍。 “何事?”看到尉洪筹,秦衍一愣,“洪筹啊,这么快回京了,已经回军营复命了?” “我娘子如今身在天牢,我难道还有心情理会这等闲事!”看他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尉洪筹更是气恼。 恐怕也只有尉洪筹才敢这么大胆,在摄政王的面前说出国 事还不如他家娘子重要的话来。 “怎会如此,到底发生何事?” 秦衍显然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但一想便通了,“小德子你跪。” 小德子见已经没法再隐瞒去,将婳映杀人被抓一事,说了个仔细,“王爷,奴才认罚。” 尉洪筹有些疑惑了,看不出这对主仆是在唱双簧,还是秦衍真的不知。 “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本王,你这混账奴才。”此时秦衍确实很气恼,这知情不报的奴才,婳映要是在天牢受了刑罚可怎么办! 小德子这时候自然不会把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奴才原是看近几日王爷为国事忧心,而尉夫人杀人一事,实属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已无从抵赖,奴才觉得此等小事,何必告知王爷。” 秦衍怒指着他,“你” “王爷千万别动怒,小心身子,奴才立即到柴房受罚。” 086:拖延 小德子领了责罚退,秦衍却并未急着马上开口,可看似表面的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杀了人。 如果不是小德子的隐瞒,恐怕在婳映出事之后便不留余力地保住她,可这样,他的行为就会遭人怀疑,亦是对她的一种麻烦。 “杀人是要偿命的。”虽然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是什么样恨意,可以让这样一个睿智的女子失了往日的温婉,要杀了他这么严重? “我娘子不会杀人。”尉洪筹语气十分笃定。 秦衍一愣,想不到他居然这么相信对方,“你倒是自信,本王虽不曾深入了解此事,但刚才小德子所说,人证物证皆在,洪筹啊,朗朗乾坤,你难道还想作假不成?” 看他没有出声,以为是想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转念一想,尉洪筹既然能在出事之后找他,想必也是希望他能出手相助,“你想本王出手救她?” 如果这时候尉洪筹开口要他帮忙,他便有了保住她的理由,而又不会被有心人怀疑。 尉洪筹摇摇头,秦衍微微吃惊,暗忖,难道自己看错人了,他是这般无情无义,因为自己的娘子,而担心今后的仕途遇阻? “出事的是我的娘子,我是她夫君,任何事有我替她扛着,除非她真犯大逆不道的罪,否则若是有人想要加害于她,我也会用自己的法子,将真凶缉拿。” 不知道他是打哪来的自信,深信婳映没有杀人,这让秦衍一直想不明白。 “那你今日前来?” “请王爷想办法宽限几日过堂,两日之后便要过堂定罪,但严明勇死因确实有蹊跷,我查证确实需要时日。” 秦衍点点头,倒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作为。 “刑部那边本王可以替你去说情,但各司有各司的职务,本王亦不可多加干涉。”他踱步到书案前,“五天,最多五天,这是期限,如若到时候查明不了真相,陆婳映依旧要被判死刑。” 尉洪筹握了握拳头,“多谢王爷。” “本王需派冷寂与你一同调查,但他的职责是监视。”他也不担心尉洪筹会反感,直接明说,“你的身份很尴尬,这起案件你要插手,就算查出什么线索,在公堂之上也不能被当做证物,可以说你造伪证。让冷寂跟着,就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想必也没有人敢打摄政王的巴掌,本王信任你,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 尉洪筹不得不 佩服他的心思缜密,若他有心想要皇位,那便是掌控天的帝王。 “多谢王爷提点。” “行了,去吧。” 尉洪筹离开之后,秦衍从暗格中小心地拿出一副画像,望着它出神,画中女子灵动娇美,带着一股不染俗世的仙气,其实只要他一开口,她便可以不用受这牢狱之苦,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但心中有这么一点的小私心,想看看尉洪筹能有什么本事,翻出多大的浪来。 看尉洪筹是否还配得上这样惊世才学的女子。 087:调查 原本一手建立的美好家园,似乎过往的欢声笑语还在耳畔响起,推开门便如往常一样,可一阵回神,大门紧闭,贴着冰冷的封条,庭院萧索,所有的物件都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灰,这才是真实的啊。 冷寂看出他的落寞伸手往他肩上一拍,“进去吧。” “除了院子里有被明显破坏过的痕迹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异常。”冷寂眼光犀利地观察完四周得出结论。 尉洪筹听到他的话,忍了又忍,到底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严明勇如何伤害了她。 “凶手可能是武功高强之人,来无踪影,不一定能留什么线索,但是肯定有什么地方是他们遗漏了的。”尉洪筹始终坚信另有真凶。 冷寂将剑环抱在胸前,好奇地问,“不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真凶另有其人?难道仅凭感觉,她不会杀人?” 尉洪筹坚定不移地点点头,但还是解释,“还有一点,家中从来没有图钉这个东西,而且又这么恰巧地被严明勇碰上,巧合太多,便是不合理。” 冷寂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去找事发时在场人的口供,我再去内看看。” 可整整过去了三日,尉洪筹却查不到一点头绪,“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他自言自语,不放弃地重新整理资料。 冷寂也在一旁帮忙查看,这几日他也走访了附近的百姓,但是却没有一人真正地看到事发经过,纸上一条信息突然跃入眼中,“是他!” “我们忽略了本案最关键的一个人。” “赵光亮!” “当时他是听到声音再进去的,当时严明勇已经倒地,而你的夫人在此时却跑去叫了大夫来,这过程中,可有曾发生过什么,这些他都没有交代清楚,但是有一点是知道的,大夫来时,严明勇已经不行了,所以说这期间还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那现在马上要找到他!” 两人立即前往衙门询问,结果却被告知,已经回了老家康城。 “立即派人将赵光亮追回来,此时回老家不是这么凑巧,必定心中有鬼。” 尉洪筹却心急不已,“就算追得回赵光亮,可时间已经不够,必须找到其他有利的证据。” “还可以从一个人身上找到答案。” “严明勇!”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尉洪筹懊恼不已,一直以来都相信仵作的检验 ,但很多时候,线索就出自在死人身上。 冷寂见惯了各种伤口,只要他一看,便能知道是何利器所谓,“确实不对劲。” 尉洪筹眼光一闪,来到冷寂身侧。 “伤口虽然是图钉造成,但仵作一般验不出来伤口是由外力还是自身造成,人体自上向垂直倒地,图钉刺入后脑必定是笔直的,但是你看这个伤口,是自上向的,斜斜插入,明显是用内力将图打打入后脑。” 尉洪筹越看越激动,映儿一定不会杀人!可是惊喜过后,“是什么人想要借刀杀人?” “能造成这样的伤口,此人内功必定及其深厚。”冷寂皱眉深思。 尉洪筹一愣,难道是江湖中人所为? “现在能证明我娘子不是凶手就好。” 088:灭口 尉洪筹第一时间将查到的消息告知婳映。 但她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尉洪筹抱抱她,不该让她知道人心险恶的,“如果有心人想要嫁祸给你,这事便可以做得天衣无缝,而你当时这么害怕,怎么能往其他方面想呢。但只要是其他人做过的,就一定会有破绽。” 婳映从原本的欣喜,到最后变为担忧,这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他们不曾的罪过人,却有人想要加害于她,还要让她背上这样的罪名。 “你等我,立即将此事告诉王爷,定能还你清白。”尉洪筹恨不得立刻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婳映点点头,忍不住红了眼眶,“相公,有你在真好。”他的不离不弃,是她一直撑去的动力。 尉洪筹此刻什么都说不了,他的身不由己,已经不能再跟她一起回到以前的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了,苦了她啊。 阴暗的拐角处,人影攒动,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是来送饭的,这是有人给甲字二号送来的,几位官爷通融通融。”男子一身粗布打扮,将一块银子塞进狱卒的手中。 狱卒掂量了一,嘴巴都快翘到眼睛上了,嘴上还是冷冷淡淡的道,“进去送完饭就出来,不能多呆。” “哎好的,谢谢官爷,这酒您先喝着。”男子转身走进监牢时,原本的赔笑不在,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而此时在天牢中的婳映,在尉洪筹离开一阵子之后,便有人给她送饭,但她没有疑惑,起身过去接来之时,却被那人用绳子勒住脖子。 婳映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是谁,背对着男子,本能地用手挣脱绳子,“你,你,,,是谁,咳咳,放,放开我。” 男子轻薄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还带着惋惜,“可惜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啊,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也是拿钱办事,要怨记得怨那个想你死的人。” 婳映此刻脑子快地转着,可紧接着快要窒息的感觉,让她无法再思考。 “放,放开我,来人,咳咳咳,救,救命啊。” 不,不可以的,她不能死,相公和志儿还在等着她回家,谁,谁能救救她。 “喝!”不知从哪里闪出来的人影,从背后袭击勒住婳映的男子。 狭小的空间内刀光剑影,男子武功虽然不高,却因为身形小巧,躲过好几次的攻击,眼看败阵来,立马 选择轻功逃跑。 “是咳咳,你!”婳映哑着嗓子说道,看清楚来人,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嗓子跟裂开一个口子一般,说一字便滴血般的疼。 “王爷洞察先机,觉得事有蹊跷,派我暗中保护你。”冷寂开口解释,“你怎么样?” 婳映往脖子上一摸,有些血迹,粗糙的麻绳勒住脖子的感觉真的很痛苦,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冷寂看着她,似乎能够理解王爷为何高看她,遇到这样的事还能够很快冷静俩,而且不吵不闹,试问有那个女子可以做到她这样的淡然。 “这药抹在伤患处,几日便可痊愈,你放心在此呆着,那人定不会再来,我不方便露面,但你绝对安全。” “好的。”其实婳映之所以不吵不闹,实在是她难以消化刚才那个害她的人说的话,她到底得罪了谁? 089:将计就计 而此时心急想要救出婳映的尉洪筹,却还不知天牢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惊险。 他来到王府径直去了书房,刚想开口,却被秦衍制止,“先看看这个东西。”将今早刚收到的信件给他看。 “赵光亮死了!”尉洪筹有些气愤,不过这也更加地证实他的猜想,在映儿去找大夫的期间,赵光亮肯定听信别人之言对严明勇做了什么,而那个主使之人定是想要毁尸灭迹,这样映儿杀人的罪名才能坐实,好狠的心啊! 秦衍点点头,“派去的人回报,在半路就被暗杀。” “王爷我已经查到,我娘子没有杀严明勇的证据。” “冷寂已经报告过了,我也相信你的夫人是无辜的。”但秦衍却还在等另外一个消息,继续道,“单是死一个士大夫未必能弄得街知巷闻,造谣的人无非是想此事尽快成为定论,但是如今连赵光亮也死,最后一个人证也没了,便是死无对证。” “王爷是何意?” “洪筹这件事已经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但是本王想,对方既然能如此精心地设局陷害你夫人,可曾想过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尉洪筹一愣,他与婳映除去在康城和她家人结怨,但是陆崇俨早已说过与他们划清界限,绝不往来,他们并未结过仇家。 “是我。”尉洪筹闭上眼,长叹一口气,“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便是为了打垮我。” 秦衍点点头,“洛河一战你举国闻名,恐怕这其中不乏小人眼红,而你过分的对这个家的投入,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尉洪筹不敢想象,这一切原来是因为他。 冷寂来到书房时,朝秦衍拱手,“王爷猜测果然不错,确实有人准备在天牢行凶,已经被属识破。” “天牢行凶!难道是映儿?”尉洪筹呼吸一滞。 冷寂点头。 “她现在怎么样?” “还在天牢内,但放心不会有危险。”但尉洪筹此刻却再也没有办法冷静来。 在事情得到证实之后,秦衍理清楚了头绪,“我让冷寂暗中保护你夫人,也是想为了求证,如今看来我猜测不多,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人不是你,而是她。洪筹你细想看,你夫人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尉洪筹想也不想地开口,“不可能,我们来到京城便生活在王府,之后便搬到现在的地方,而且我娘子的性格好,不会与人结怨。” 是啊,他说的不错,这样一个淡然的女子,行事作风都收敛有度,怎么会招来祸患呢,但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 “幕后策划之人,精心布置杀人嫁祸一事,但因为洪筹你的介入调查,案情有了变化,凶手另有其人,已经不能定罪,自然就起了杀机,才有天牢暗杀一事。冷寂保得住她一时,难保那暗中人不会再找机会手。必须化被动为主动,如若不然,便要提心吊胆生活。”秦衍分析的头头是道。 尉洪筹不愿婳映再受苦,“要怎么做,可以保我娘子平安?” 秦衍看着自己的手指,面容寻常,嘴里却说出残忍的话来,“办法是有,但你必须要承受它带来的后果。” “好。” 与魔鬼交易,尚得一丝回报,与人交易,却要守着最后的一点信任。 090:休书 这一夜尉洪筹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冷冷清清,残羹冷炙,吓得他躲到房中。 彻夜未眠的他,第二日出门,眼中布满血丝。 看似风平浪静,却因为暗杀一事,秦衍在天牢四周增派了不少高手。 婳映因着心中有事,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生,尉洪筹见了心疼不已,“是我没用。”做不到护你周全,如今还要你身陷囹圄。 “小人难防,相公不必自责。”婳映摇摇头,从来就不曾责怪过他,一直都是他在努力,而她却理所当然的接受。 “映儿,你可信我?”尉洪筹将藏在衣袖中的东西捏紧。 婳映看着他,似乎觉得他跟以往不太一样了,可他还是自己的相公,还是爱着自己的那个人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相信我,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我尉洪筹此生绝不辜负你。” “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别瞒着我。”婳映最怕的就是他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宁可让她误会了,也不肯让她知道之后收到伤害。 尉洪筹冷面容,将手中信件递给她。 婳映摊开纸张件,休书二字让她差点晕厥,但她并没有歇斯底里地怒骂,不相信他会是无情无义的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何事?” 她的细察入微,让尉洪筹宽慰,他们一直都是对方最信任的人。 昨夜与秦衍的对话历历在耳,而举步维艰的他只能选择相信。 “休了她,然后让她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造成假死的现象。” “为何要如此?如今证据确凿,刑部还想不放人吗?”上天对他们的考验难道还不够吗,一次次地要他们生离。 “朝中人眼红你如今的功绩,现在你的夫人在牢中,他们必定会大做文章,就算有证据,可也抵不过悠悠众口,二来,敌在暗,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手加害,与其坐等,还不如假死,看能否引出真凶。” 秦衍自然知道他有此一问,面面俱到的解释,让尉洪筹无还口之力。 “可这样一来,我娘子便不能再向正常人一样活着!”尉洪筹咬牙切齿,突然恨起秦衍来,如果不是因为还魂丹,他与映儿如今何至于身不由己。 秦衍反问道,“难道你要她每日提心吊胆?” 是啊,尉洪筹无力的想着,只要映儿还活着,那些人便会想方设法的要她命,如今有什么比 她平安更重要。 秦衍看他似乎有些动摇,继续道,“抓到幕后黑手之日,便是本王还你们公道之时。” 周遭的一切都一斤与他隔绝,他抬头时,眼中戾气乍现,“好一个公道,王爷请记住你说过的话,抓住真凶之日,我要我娘子堂堂正正地再嫁与我。” 尉洪筹晃晃头,不再让忧思控制心神,但愿他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映儿我尉洪筹此生只有你一个娘子,绝不会另娶,休书只是权宜之计,如今还要委屈你。” “相公我不怕。” 她还肯唤他一声相公,尉洪筹就知道她并没有因为休书一事与他决裂。 “可是相公,映儿不愿意你背着这样的骂名。”抛弃糟糠,何其残忍,明明他用情至深。 091:疟疾 “可只有这样你才能平安,我一个大男人被人说几句有什么大碍。”尉洪筹摸着她的脸颊,“我曾说过要还你一个接受所有人祝福的婚礼,你可还记得?” 婳映点点头,双眸含泪,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山中婚礼俭朴,他亦是纠结再三不肯委屈于她。 “当真凶伏法之日,便是我在迎娶你之时。” 婳映哽咽在喉一句话难说完整,只能不停地点头,他的心意,全部都懂,只是这样伤害自己,实属她不愿见到。 突然尉洪筹抱紧她,吻上她的唇,将事先藏的药渡到她的口中。 婳映感觉到有一股药味直冲进喉咙,而他并没有马上放开她,眷恋着她的唇,吻了一遍又一遍。 “子时药效便会发作,会有点痛苦。” “恩。” “当你疟疾缠身时,狱卒会叫来大夫看诊,大夫断定你是不治之症,当晚假死药的药效发作,就会进入沉睡状态无声无息,狱卒以为你是传染病而死,不会让你再在天牢待去。我会在暗中观察,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尉洪筹还在不停的说,可他却没说出一句抱怨的话。 “相公,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走。”婳映握紧他的手,就是这双手,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稳,把命交到他手中,不后悔。 而尉洪筹走出天牢的那一刻,他休妻一事便传开了,但他不在乎,因为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那张纸根本算不了什么。 子时一到,婳映越来越紧张,突然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了,比预想中的还要难受很多,紧接着一阵睡衣袭来,再也支撑不住磕上双眼。 而尉洪筹这一夜更是紧绷神经,他不容许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所有事情都跟预想的一样,天牢中不会将患有疟疾之人留,尸体被裹上草席,扔到乱葬岗。 四周围一股腐烂的气息,让人作呕,到处可见的尸骸,在半夜简直能吓死人。 尉洪筹万分庆幸婳映这时候昏睡着,没有看到这一切。 “两个时辰之内服用解药,不会有事,你不用心急。”冷寂看他拿着解药的手都在发抖,以为他是着急。 却不知尉洪筹在害怕,这时候他怕所有不定性的因素,怕到时候婳映醒不过来。 “唔,咳咳,呕。”婳映转型时,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想吐。 “哪里不舒服?”尉洪筹赶紧顺着她的后背,关怀道。 婳映却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抱住她唯一的依靠。 冷寂不懂什么儿女情长,打破他们难得的美好,“这里时常会有村民出入,赶紧趁天没亮之前走,王爷给你安排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一次,婳映没有像往常那样的懂事,耍着性子抱住尉洪筹,冷寂已经在提醒时间不多,可她不愿意撒手。 “我舍不得你。” 她的眼泪,让尉洪筹在心中建立起来的高墙崩塌。 “还有志儿,他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没我在身边,他要是苦闹了可怎么办。” “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尉洪筹此刻安慰着她,可天晓得他根本就没有信心,如果离了她,这个家,还是一个家吗? “马车已经到了,真的该走了。洪筹,等一切都安定来,会让你们团聚。”冷寂似乎也被这样的别离伤感到了。 092:孤坟 别离别离,别后一离,怕再见不知是何期,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婳映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马车缓缓移动,突然婳映一跃而,惊得在地面的尉洪筹赶紧冲上前去。 “你疯了吗!这么危险的事情都敢做!”尉洪筹气急败坏,带着后怕的怒骂,紧紧抱着她。 “我一直都是你的娘子对吗!”婳映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耍着性子,只要他还能为自己担心。 尉洪筹摇摇头,亘古不变的情话在她耳畔响起,“要一生一世,一辈子,永远都是。” “一生一世,一辈子。” 不怕这个男人会出尔反尔,因为他不会,守着这样一颗心,不管在哪里,她都可以依靠着。 ************** 秦衍故意将尉洪筹休弃糟糠,而婳映又在狱中疟疾身亡之事大肆宣扬,绝大多数人听到皆是唏嘘不已,这事情倒是来了个大逆转,严明勇一案也不得不在此终止。 荒草凄凄,冷风阵阵,山头之上一座孤坟萧索异常。 墓碑之上却仅仅刻着姓名,再无其他,可见这埋在地之人,近亲全无。 “婳映。。。。呜呜,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王大娘哭得声嘶力竭,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还没有享享福呢,就这么走了,承志该怎么办,这么小就没了亲娘。要不是托人打听到尸体被扔在了乱葬岗,她去寻了回来,恐怕她这苦命的干女儿到死,连个全尸都没有。 尉洪筹默默地凝视着墓碑,眼底冒火,可奈何任何话他都无法说出口,王大娘来寻尸体的时候,他们将一具女尸易容成婳映的样子,如此便不会招来怀疑。可明明他娘子没死,却要立墓碑,这跟诅咒她有何区别。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尴尬,婳映的身后事,他没有插手一丝一毫,这样的举动,越发地让周遭人认为他冷心冷情,那休书一事,倒也不会觉得突然了。 “干娘” 王大娘突然厉声喊道,“这声干娘我受不起,尉统领您现在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叫我这寻常老百姓干娘,这是要短我几年命。” 她虽然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政治,但是她有心,分得清谁好谁坏,尉洪筹的种种行为,让她无法接受,曾经的好感也因为婳映的离去,降到了冰点。 “别再来这里,我相信婳映也不会想要 再看见你这负心汉。” 面对王大娘的冷言冷语,尉洪筹并没有反驳,反而还有些欣慰,至少他知道王大娘是真心待映儿的,而且接来的一段时间,他都不能照顾好志儿,交给她也放心。 “这段时间志儿还要麻烦你,我” “志儿是婳映的孩子我自然会照看好,倒是你,若是平时没事就不要过来了,免得让孩子知道他有你这么一个冷心肠的爹。”王大娘心中寒意不止,误会他,以为现在连孩子都不顾了。 如此也好,就让他心无旁骛的查案,而那些人最好不要再伤害他的孩子,志儿是他娘子身上掉来的肉,而跟孩子分开,没有人会比她更加难受。 “办完事情,我会来接志儿的。” “不来接,我也好好养着他。”这不是王大娘赌气的话,这么一个孩子,谁见了恐怕都会心疼吧。 对此尉洪筹没有反驳,一切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告知真相吧。 093:勾栏之地 另一边,婳映在秦衍的安排,瞒过所有人的视线,却还藏身在京城之内。 冷寂将马车在后院停,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出入,而且这个地方白天安静,晚上却热闹非常。 烟花柳巷之地就是如此,她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从小接受的思想,恐怕对这地方,是厌恶不已,想到她接来可能反抗的情绪,冷寂替自己摸一把汗。 “咳,那个到了,车吧。” 婳映从刚才就一直听着听着外头的动静,似乎没有出城,秦衍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想要不被人发现,不是让她走得越远越好吗? 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如今潦倒的她还能有什么资格选择去留之地。 “这里是?”入眼处,精致的阁楼错落有致,与王府的奢华沉稳不同,这里多了些许纸醉金迷的意味,连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多了许多的脂粉气息,如果她猜想的不错,“这里可是勾栏院?” 冷寂先是一愣,才点点头,“你还好吗?”深怕她一刻就说坚决不呆在这里,那他可怎么跟王爷解释。 婳映坦然回答,“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我只要有瓦遮头,其他不求。” 这大户人家的女子谈吐就是不一样,心思细腻不说,连身处这样的地方,都能冷静自处,叫他好不佩服。 “在这里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跟我来吧。”可能是怜惜她一个普通女子,原本家庭幸福,如今却孤身飘摇,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这样的解释,算是对她的宽慰吧。 “谢谢。” 在前头的冷寂,一挑眉,随即一笑,原来她理解。 走过前面雕梁画栋的院落,两人走进拐角处一个不怎么明显的院子里,冷寂在一间子门口站定,“王爷在里面。”示意她自己进去。 婳映微蹙着眉,原本以为冷寂只是带她到住处,怎么也没想到秦衍会亲自过来。 虽她不曾出入过烟花柳巷之地,却也听人说起过,只是这子内整洁如新,且装饰淡雅,实在让她费解,难道是特地为她? “在想什么?”见她在门口踌躇,秦衍已经先一步上去唤她。 察觉自己的失态,婳映赶紧行礼,“王爷。” “以后在这里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进来。”秦衍不喜欢她这样地跟自己拉开距离。 “坐吧。”秦衍亲自替她倒了杯茶,“要委屈你先在这里住,这个地方 虽然鱼龙混杂,但不会有人查到这里。” “我知道,多谢王爷思虑周全。”能找到这样的地方让她藏身,又能够做到不被这里的人怀疑,秦衍确实神通广大,突然一想,或许“这里是王爷。。。”止住疑惑,不该问的不能多问。 秦衍却没有隐瞒,“这家勾栏院背后的主子是我,知道的人也都是亲信。” 婳映反应过来,一人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爷有这样的产业也不奇怪,在这样一个环境的掩饰,收集秘密情报,朝中大臣之事,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他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些。 094:青玉 “这个后院没有我的允许,不会让任何人出入,我已吩咐管事,你平时若还有什么需要只管找她,她不会为难于你。” 秦衍过分的示好让婳映有些为难,但想想,人家是王爷,他这样做,只是不想让旁人觉得她受了委屈。 “如今你身边也不能没个人,稍后我会派个丫头过来照顾你起居饮食,会些功夫的,在你身边,也能保证你的安全。”虽然在这里已经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但为以防万一,秦衍不想冒这个险。 婳映的疑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秦衍的话堵了回去,“这里毕竟不比外面,你平时尽量也少些出门,有个人陪着说话,也解闷。” 等秦衍交代完这些事情,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话题,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尴尬地坐着。 大概是察觉自己再不走,婳映就该将头低到茶杯里了,“我先回去。” “王爷!”婳映赶紧叫住他,“什么时候能见我相公?” 秦衍一怔,心中不免失落,很快面色如常,“等过阵子事情平静来再说,如果你们现在就见面,唯恐会被发现。” “那这里,他知道吗?” “这里地方隐秘,洪筹也不知道,你安心在此,适当的时机会安排你们见面。” “好吧。”婳映失望的坐,至少这样还有个期盼吧。 婳映或许不会知道,秦衍与她说话,永远都是放王爷的架子,自称‘我’,而非‘本王’,而且这些小事,根本不用秦衍亲自来交代,而他今天之所以会来,只是想见见她,这几天在天牢内,她肯定吃了不少苦,消瘦的面容,让他忍不住想要给她所有最好的,只盼她一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婳映没注意到秦衍是什么时候走的,直到门口响起一阵叫门声,她才回神,衣着简朴,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站在那儿,声音不大,“奴婢青玉,是王爷派来服侍小姐的。” 效率还真快,婳映暗暗打量她一翻,虽然相信秦衍给她安排的人,但是也要合眼缘才能相处。 看上去是个心思简单的丫头,见她腼腆一笑,直觉让她放了心。 “青玉,很好听的名字,进来吧。” “多谢小姐。”青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进里。 婳映拉着她坐,“我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别怕,坐我们说说话。” “小姐请说。” 婳映试探的问道, “青玉你是一直都呆在这里的吗?” “奴婢在这院子里已经有五年了。” 五年了,那应该知道不少的事呢,“这院子是在京城哪里?” “如果小姐想出去,奴婢会带路,王爷吩咐,小姐最好少上街,若有什么想要的,奴婢可以差人去买。” 青玉的回答让婳映不由得起了戒心,虽然让她不要出去是为了她好,只是这样受制于秦衍,婳映却是不喜的。 青玉见她面露不喜,还是坦白的说道,“小姐不用从奴婢口中探听这些事,如果小姐想知道,奴婢必定如实相告。王爷吩咐要真心待小姐,奴婢绝不敢有一句假话。” 婳映别过头去,想不到人家这么坦荡,倒是显得她谨小慎微了。 “时候不早了,奴婢去端膳食来。”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婳映想着。 青玉走在回廊上,望回门口,喃喃自语,“只要小姐向王爷开口,王爷有什么会不应允。” 095:流言蜚语 严明勇一案明则不再追究,但是秦衍也另有吩咐,准许他们暗地再进行调查。 “如今赵光亮已死,背后的主谋是谁,根本没有头绪。” 冷寂将手中的纸张随意扔在桌上,“冷寂将手中的纸张随意扔在桌上,“那也未必,当初在天牢之内,我与那黑衣人交手过,此人功夫虽不高,但是逃跑的速度却是极快的,且又是拿钱杀人,只要调查可有人在江湖上雇凶杀人,必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主谋。” “冷兄,未涉足江湖,这些事我不懂,请你务必要帮忙。” “这是自然。”或许是在校场的较量之后,两人便都有种敬佩对方之意,而这段时间在冷寂的帮助,查到凶手另有其人,让婳映不至于被冤枉,更是让尉洪筹感激。 “这几日也算风平浪静,好好回去休息,接来又是一场硬仗要打。”冷寂拍拍他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尉洪筹见他似乎不想跟他交代什么,立马拦了去路,“等等,冷兄,我娘子如今在何处?” 王爷交代的话还言犹在耳,不可告诉他陆婳映的藏身之所,可是如今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害了相思之人,冷寂觉得他做不出那样冷血的事情来。 “我只可告诉你还在京城,其他等王爷指示,如今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王爷也是担心你太感情用事。” 尉洪筹难言怒气,当初将人交给秦衍只是想保护婳映周全,没想到如今却拿这样的原因牵制于他,若是他找不到真凶,恐难再见娘子。 “王爷有王爷的做法,你别怨王爷让你夫妻两人分离。”在冷寂的心目中,秦衍的话大过天,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不用去怀疑,只要听从就好。 原本因案件被查封的子,如今也已归还,尉洪筹往家里走去,门口围着不少看热闹之人。 三两个妇女凑在一块儿说个不停,“可不是吗,我听说这尉家娘子在天牢中收到休书,受不了刺激,当天便得了疟疾,待人去救治之时,人已经救不过来了。” “你说这尉家娘子,啊呸,现在已经不是了,虽然杀了人,可也他也不用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啊。” “谁说不是呢,这嫁人啊,还是应该要知根知底的,你说这尉家这个人,平时可看不出来是这样冷血的啊,没想到这事情做出来,也太让人寒心了。” “可不是吗,真是天可怜见的,那么小一个孩子没了娘,这个当爹的居然现在也不管他。” “听说现在还是王大娘看着孩子吧,啧啧这人可真是够铁石心肠的。” “唉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就能够同吃苦,不能同享福了呢。” “他三姑,快别说了,你看他这副模样,说再多的话,也听不进去,走了走了。”年轻的女子拉扯着年长的妇女,想赶紧逃离这个冷酷男人的视线。 饶是尉洪筹除了在婳映面前才会有最真实的情绪之外,面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而那些本来就闲来无事的百姓,见凑不成什么热闹好看,反而被他这模样吓得浑身发抖,都是一哄而散,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件事很快便成为京城妇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没多久京城中发生的另外一件事,让她们对婳映的同情抛到了脑后,全都议论上了另外一个传奇女子。 096:端倪 李华班师回朝这天,举国同庆,皇帝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仅仅一战,就将敌军击退,更是带来了十年休战的条约。 关于婳映的事情,李华第二日便听到了,听到之初时,嗤之以鼻,对报告消息之人一阵拳打脚踢,教训道,“你这样诅咒别人家娘子,洪筹是吃素的吗!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他还是尉洪筹吗!你这说谎也不打听打听,我这洪筹兄弟,出名了的疼媳妇儿,你如今说他现在休弃糟糠,我不教训你这胡言乱语的家伙,我还当得起这大将军吗!” 将士很是委屈地捂着脸上的红肿,“将军,尉统领什么样的性格我能不清楚吗,这要不是事实,我怎么敢胡言乱语,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就你还相信他是个正直的好男人。” 见将士言辞凿凿不像说谎的样子,李华心中一咯噔,难怪昨日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的全部说清楚。” 将士将这几日发生之事慢慢道来,李华完全愣住,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军营里现在人人都在说这事,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尉统领也不出来解释,就由着底的人瞎说。” “瞎说?说什么?” “说他是为求名利抛家弃子,逼死糟糠,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军营内。” 军营中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有哪个不是为国家,而牺牲自己家庭的,所以对家庭的愧对,让他们无法接受尉洪筹的做法。 李华看到他满脸红肿,心烦不已,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擦药,让底的人都闭嘴,有时间说闲话,还不抓紧训练。” “是将军。” 那名将士走后,李华才敢展露自己的情绪,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仰着脸,用手抹了一把。 在战场上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浴血杀敌,不觉人命可贵,而此刻他却觉得世事无常,一个生命的消逝,可以来得这么轻松,脸上闪过痛苦,惋惜,都是因为她,到最后却化为一声叹息。 当天晚上李华带着两壶酒,来到尉洪筹家,庭院里不再似往常一样,有孩童的哭闹声,如今冷清得有些吓人。 “这人呢?”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不会不在家吧。” 突然头顶上方石头滚落,李华一抬头,“好小子,躲房顶上去,让我一顿好找。”说话间,运气上来房顶。 眼前望去,一片灯火阑珊,难得的安详,让李华感慨,“呵,老子还头一回大晚上的这么看京城。” 李华盯着尉洪筹,问出疑惑,“弟妹怎么就没了?”可是却没在后者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情绪。 想起那个巧笑嫣然,才华横溢,心甘情愿为爱人洗手作羹汤的女子,他始终觉得她应该还活着,或许就在某个角落。 尉洪筹喝一大碗酒,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李华当他是兄弟,但是为了映儿的安全,他必须要瞒住所有人。 097:贬职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来看,也看到了,就是这样。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里冷清,笑声已绝,那个灵动美丽的人儿,也不会再出现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华从见到尉洪筹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子,所以外界不管怎么评说,他都不信。 “因为她杀了人,不值得我再掏心掏肺的对她,而她受不了刺激,就这么没了。”尉洪筹语气平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越是这样,李华就越不相信,“不可能,我认识的尉洪筹绝对不会这么冷酷无情。” 二十七年来,除了映儿给过他温暖之外,从未再有人这么信任他。 “事情已经发生了,由不得你不信。” 李华显然不详细他的说辞,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明明这么爱着一个女子,为什么她的消逝,却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痛苦,这样反常的举动,了解尉洪筹的人都会怀疑,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洪筹,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始终不信你会对弟妹做出这样的事情,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肯告诉我,到时候看我不揍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藏得这么深。” “年纪不大,偏要装深沉,平时试着跟身边的人沟通一,那些人只是不了解你。” 尉洪筹眼眸波动,最后归于平静。 “我知道弟妹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不过,人活着就必须想办法生存去,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个儿子,你好好想想吧,时候不早先回了。” 直到最后李华依然选择相信尉洪筹,这让他更加地觉得这件事瞒着他有些愧疚。 清晨点卯过后,李华召集了众将宣布一事。 “如今我军大获全胜,但南鸢国兵马很有可能卷土重来,为防患于未然,皇上特令兵部招兵,已有报道者三千余人,至于新兵训练一事,交由尉洪筹暂管,至于你之前掌管的四营,就先暂时交给三营的统领。” 听到此消息的众人,一个个莫不是幸灾乐祸的,原本训练新兵就是有苦又累的活,没人愿意揽上身,大家都觉得怎么轮也不应该轮到尉洪筹啊,毕竟是立了大功的人,哪有不升反而降的道理。 而今照着形式来看,就算在洛河一战中立了大功,也不能胡作非为,老天还是长眼的,犯如此道德沦丧的错,没人会服他。 尉洪筹听罢像个没事人一样,原本他不是注重名利之人,外人再 怎么误会,都不及他心爱的娘子安全重要。 事后李华找了他,语重心长地拍着他肩膀,“今天这事你别往心里去,派你去城外扎营,也是不想你被那些嚼舌根的人影响了情绪,等过些时日,事情淡去了,再把你调回来。” 尉洪筹没有说话,但李华的关怀让他心头一热,直到起身的那一刻,他才说了声谢谢。 他不怕被人指指点点,谢谢,是因为有个人在这时还愿意相信他,信任无疑是最好支撑他的力量。 098:呼救声 “这些粗活就让奴婢来做,您去休息吧。”青玉好说歹说地将婳映手里头的针线活拿走,可转眼她忙别的事情去了,这主子又上手了。 青玉心中好奇不已,看她言谈举止明明是个大家闺秀,对人也一直都是好脾气,从不曾恶言相向过,可是却为何会藏身在这烟花柳巷之地。 婳映见她着实管得自己严,只得作罢。 “小姐,你做这么多小孩子的玩意儿是要给谁呢?”青玉不知道婳映过去,可她每日这样,实在起疑,起先也怀疑过她是不是怀孕了,可是这些天相处来,觉得她不像是孕妇。 如此她就不懂了,既然没有身孕,做这么孩子的衣服,难道是为了消磨时间?可就算是消磨时间,绣绣花也比做这些小人儿衣服要好呀。 婳映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些衣服,只是她用来思念稚子的方式,如果在平时这个时候,肯定有个孩子再跟她闹别扭,然后自己就想办法怎么哄着,虽然累,却很满足。 回忆恰似一汪清泉,来得不经意,却久久荡起涟漪,“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青玉也看出来了,她平时喜静,这时候也不多说什么,重新冲好了热水就退出房间。 手边温热的触感,让她眼角有些发酸,不知道现在相公和志儿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一家人才可以团聚? 每天醒来没有你们在身边,真的很苦。 而如今这般闲散的日子,却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两年来,他们未曾与任何人树敌,而且这件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突然外头一阵杯盏碎裂,怒骂之声,惊醒沉思中的婳映,急急地唤来青玉,“这外头发生什么事了,这般吵闹?” “小姐莫怕,奴婢这就去前头,让那些奴才走远些。” 接来婳映听到青玉的斥责声,隐约间似乎还听到女子的呼救声。 青玉回来时,外头的吵闹声已经停止,她解释说,“就是一群小厮在外头耍闹,已经让他们走远了,不会再惊扰小姐,您安心休息吧。” “就这么简单吗?我明明还听到了呼救声。”不知道这勾栏院里藏着什么勾当,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见她目光闪躲,婳映觉得自己的猜想不错,走到青玉跟前,逼问道,“到底什么事?” “小姐别动怒,奴婢不告诉您,是 不想您听到之后糟心。” “是什么?” “这楼里姑娘的买卖原本就有自愿和被逼的,今儿个被买来的姑娘,怎么都不情愿,如今正被管事的嬷嬷教训呢。”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之久,这样的事平时见多了,可婳映不一样。 “不情愿的场呢?” “就是挨些打,等熬不去了,不情愿也就情愿了。”青玉看她脸色还算正常,才将实话说了出来。 “这是犯法的事情,逼良为娼!”婳映是个正经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见识过勾栏院里的手段,“王爷也不管?” “这事其实王爷哪里管得了,人家愿意卖,管事的摸摸也是跟贩子银货两讫的,没有犯法之说。” 婳映摇摇头,不敢苟同他们的说法。 099:怜惜 “人命哪有贱卖之说,你们”婳映正说着大道理,门从外面被狠狠地撞开,而后一个落魄的女子闯了进来。 这还没有反应过来,后头又跟着进来几个壮汉,显然是来抓这女子的。 “这里是能随便进出的吗,你们赶紧出去。”青玉厉声责骂这些擅闯进里的人。 她清楚记得秦衍的吩咐,不让婳映跟外人接触,在第一时间见有外人闯入,立马将她护在身后,让那些人看不到她的真容。 “是青玉姐啊,别见怪别见怪,这丫头不配合,我这就带她出去,您和这位主子多担待些。”为首的男子陪着笑脸,头也不敢抬,这院子里的人,所有人都对婳映住的子敬而生畏。 “你们放开,这么做你们会遭报应的!” “堵上她嘴巴,还敢逃哼。” 说罢,架着那女子的胳膊,往外拖,“在这倚香院就没有能逃得出去的姑娘,快走!” 婳映低头侧目,正好对上了那被带走的女子的双眼。 她几乎被这双眼震撼,明明是个弱女子,却有这样的倔强决然,带着经历世事的沧桑,直到最后一刻也还在挣扎。 这般刚毅地女子,怎么可能会屈服,“她不能再挨打了,再打去会死人的。” 青玉摇摇头,劝解她,“小姐别担心,这院子里还没出过人命,嬷嬷知道该怎么管教她。” “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她一个烈性女子,要她屈服,她宁可死,你们简直不拿她当人看!”婳映气结,“得想办法。” 说完婳映便急急地朝门口走去,吓得青玉在后面追上来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既然你我都没有办法救她,那就找能做主的人,我就不信,他们真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哎呀回来,小姐回来,奴婢去叫,去叫,您快回来。”这前头的院子人多眼杂,要是让婳映暴露人前,王爷一定不会绕过自己。 “真的?” 青玉坚定地点点头,同为女子,她又怎么会不同情这些被卖进烟花之地的女子呢,只是她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 不多时,青玉便将管事的花蕊夫人叫了过来。 这个女人,婳映是见过的,之前她也来问过安,虽然交流不多,却有八面玲珑的思维。 “小姐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就在婳映面前,她不敢造次, 平时在这院子里,有谁敢忤逆她的话。 摄政王亲自来交代要照顾好的人,她自然是要有多上心就有多上心,什么好的,都紧着她。 “夫人可否放了刚才那个女子,她既然不愿,再打她也是于事无补,将来院子里恐怕只会多一缕孤魂。”婳映直截了当说了缘由。 “这。。。”花蕊夫人很是好奇,原本以为她心高气傲,两手一摊不理窗外事,对着勾栏院里的事情是能躲则躲,现在让她有些意外,居然会为一个女子求情。 “不可以吗?”婳映看着她,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这个要求太过了,她只是寄居于此,却管起别人的闲事。若不是因为秦衍的这层关系,恐怕她如今在哪里飘摇也说不定。 100:云菱 “不是不可以,小姐恐怕不知道,今日这被卖的女子,是被自己亲父所卖,我们倚香院放过她是可以,但是她若离开这里,恐怕家里已经留不得她,又让她一个弱女子可以去哪里?” 照这情况看来花蕊夫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如今她也在为这女子怜惜,恐她将来无枝可依,婳映大胆的想着,“就让她留在这院子里可以吗?”至少她这院子里是跟外头隔绝的,只要她不介意才好。 “小姐您是知道的,王爷吩咐不让您与外人过多接触,这女子不明来历,烦请我先禀告王爷之后再做定夺。” 花蕊夫人也是看出婳映的心地善良,没有为难她,这件事算是就这样解决了。 用过晚膳之后,青玉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白天时因为她面容污垢看不清楚真面容,这会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是这浑身的伤,婳映没有忘记,她就是今天被抓走的女子。 想想既然能被带来,恐怕是秦衍同意了的。 “小姐,花蕊夫人说以后就让她在这里干些杂务。” 婳映也不会为难她,“看你是个正经姑娘,这里你若是不愿意待,我不会勉强。” 突然见那女子猛地朝婳映跪,眼泪也跟着来,“是小姐救云菱于水火之中,云菱愿意终身服侍小姐,只求小姐不要介意。” 赶紧地扶她起来,婳映才看清楚了她,这双眸子里的感激是入心的,“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看你这一身伤的,也没擦药,青玉快去那些药膏来。” 婳映可能不知道,今日的善举,在将来得到了她涌泉的相报。 “是。” 掀开她的衣袖,婳映惊呼一声,心疼不已,这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啊,那些人怎么得去手,胳膊上青青紫紫,棍痕,鞭痕,几乎看不清本来的肌肤。 云菱并没有从婳映眼中看到可怜她,反而是心疼,没想到一个素未平生的人,救她于水火,更是这般的对她照顾有加,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祥和,从没有见过这么善良的人。 而她在来这个院子之前,被带去见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现在再想想,美得让人窒息,可是却又有种让人无法摆脱的压抑。 他说,只要你不背叛她,就可以免受苦楚,可以活得像个正常人。 是婳映救了她,所以她愿意留来,也绝不会背叛。 “我也依稀听了你的事情 ,好好在这里养伤,你若愿意说出心中苦楚,也算是对过去的一种放。”若是对过去看不开,恐怕就算救了她,也免不了她将来胡思乱想。 而严明勇死后,她想得透彻,与其去恨一个人,倒不如将他忘记,恨一个人也是要把他记住的,这样不值得。 云菱看着婳映,这样玲珑通透的一个女子,连她都升起一股想要护她一生安康的冲动。 “小姐这般为云菱着想,云菱实在感激,过往种种确实是云菱的牵绊,它夜夜入梦,让我几度崩溃。” 101:身世 “我本名宋云菱,家住锦州,原是做丝绸生意,虽非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但三年前母亲病逝,父亲在半月内便娶回二娘,岂料这原本就是父亲在外收的妾室,且二娘早就与父亲生有三岁幼儿。” 如今她也不过才十八岁,三年前那会儿她才多大,遭逢此番变数,原本在心中近乎完美的父亲,到最后却是欺骗了所有人,包括她这个女儿在内,可想而知,她当时是有多痛苦。 “父亲偏爱幼弟我能理解,毕竟他希望有人可以继承家业,可他却任由二娘虐待我,我与青梅竹马的张大哥定婚事,张大哥是对我最好的人,那一年只有他关心过我。可二娘嫌平爱富,不愿我同张大哥再来往,若是我不答应,她便要派人害了张大哥,我没办法,只得与张大哥断绝来往。”说道这里云菱几乎泣不成声。 婳映体贴地地上一杯热茶,顺顺她的气息。 “张大哥因此误会我,二年来与我断绝来往,最近家中产业遭到他人蓄意破坏,二娘为财,要将我嫁给一个年过花甲的员外,我不肯便逃出家,听说张大哥赴京赶考,我便寻上京,可是却被父亲在城门口被逮住,那员外已经病死,他抓我回去也已经无用,而他又急需银两周转,便狠心将我买入勾栏院。” “怎么有如此狠心的爹。”青玉在一旁听得气愤不已,“他根本就不配做任何人的父亲。” 云菱点点头,从他有这个念头开始,她就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 “我们虽然是女人,以夫为天,可不该隐忍的时候,觉不能软弱。” 大概是因为重生一次,她较之从前,更加的确定人命的可贵,不管是贫富,都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而在这样的世俗环境中,对女子的条约,实在太不公平。 “那你现在可还有你张大哥的消息?” 云菱摇摇头,“他定是恨透我了,两年来我给他写过无数的信,却都被退了回来,这次上京我也是想跟他解释的。” “只是误会,说清楚便好。” 云菱急得再次红了双眼,“可我根本找不到他,可怎么办?” “不怕不怕,你先细说清楚,我们再找人去寻他。” “张大哥名叫张玉光,参加了这届的科举考试。” “考上大多都会留在京城等消息,你现在先把伤养好,我们才能再去寻人。” “多谢小姐。”云菱心想她定时遇到贵人了。 “张玉光?张玉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婳映喃喃自语,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小姐你说什么?” 婳映摇摇头,觉得还是没必要说出自己的疑惑,“没什么,你去好好休息吧,青玉给你收拾房间了。” 隔了几天,青玉说外头的桃花开得正盛,折了几枝放在子里,婳映这才想起来,是他啊! 两年前曾与相公一起去桃花岛,在船上遇到的那个男子,他不是自称锦州张玉光吗! 虽然面容已经模糊,但是依稀记得的话,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