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藏干部：我从基层步步为营》 第一章援藏三年而归 2002年，七月如火，层层热浪涌动…… 援藏三年而归，报道之日的陈江北身着淡蓝色制式衬衣只身站在东泉市委大楼楼下，看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市委大楼却心存淡然。 自己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在这三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至于此次报道的工作安排问题，陈江北也没有多想，晃了晃脑袋，手握那泛黄的干部介绍信迈步而上…… 东泉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口站着一排排身着白衬衫的中年人，时不时煽动手中的档案文件寻求那片刻的凉意。 “这小伙子是谁啊？看那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青藏高原回来呢。” “要不说你是个新兵蛋子呢，这可是之前刘书记手下的大秘呢，刚刚援藏三年回来，脸上有点高原反应岂不是正常？” “刘书记？已经退休的上任市委书记？可……可是他一个之前领导的大秘也在这人代会前来寻求安排？人家新书记凭什么提拔你！” …… 目前正是东泉市委书记唐国生上任三年以来第一次大规模人代会，据有关消息透漏，此次调动的处、科级干部遍布上下八个县区以及众多市局一把手，涉及将近二三百人。 俗话说，不跑不送，降职使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动；既跑又送，提拔重用！ 为此，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少人都蜂拥而至，市委书记办公室整天络绎不绝。 现实情况也确实如众人所说。 援藏干部陈江北重点本科毕业便考入东泉市委办，也不知是赶得巧还是命好，正逢市委书记上任大秘重病住院，无力支撑工作。 时任市委书记的刘国清大手一挥，将这个汉语言文学专业的陈江北拉入麾下，重点培养，为此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 可从小农民世家的陈江北哪里懂那些门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幅胆识也让陈江北连着三四年写出不少登顶报刊的好材料。 三年之期已到，外界本以为要破格提拔陈江北为市委综合一科代理科长的时候，一番消息在市委大院爆炸开来…… 陈江北自愿卸任市委大秘，担任第八期援藏干部前往藏区，为期三年！ 援藏是支援祖国西部基础设施建设以及精神文明打造，可在陈江北事业黄金期的时候送出去，这其中背后的含义无人知道…… 两年之后，刘国清也随之退休，如今三年之期已到的陈江北刚刚回到政府报道，整个人虽说穿着朴素，脸颊些许稚嫩，可那双眼睛却格外有神，变得让人深不可测！ “哎？江北你怎么在这杵着呢，唐书记喊你进去。” 此时在过道看向窗外的陈江北听到一阵熟悉的话音，微微晃动了下脑袋转身看去。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自己手下的科员赵家天，而如今貌似已经成了综合一科的科长。 “赵科长，好久不见了。” 陈江北微微停顿片刻，露出一丝微笑低声道。 当初陈江北和赵家天是一批进的市委办，家里有点背景的赵家天本以为大秘身份坐实，却没曾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陈江北抢了去。 为此赵家天心中早对陈江北心存不满，只是碍于官场没有闹翻脸，直到陈江北援藏而去才升了上来，这不免让赵家天耿耿于怀。 赵家天看着面无表情的陈江北，冷哼一声道：“江北啊，要我说你在那边干的就挺好的，倒不如我和领导说一说让你留在那边算了。” 口蜜腹剑一词在赵家天身上得到了具象化的体现！ 这要是换做别人早已指着鼻子骂，而此时的陈江北只是轻轻凑着身子上去：“赵科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外面风大，别闪了舌头！” 话音落下的陈江北闪了一个身为便越过对方，只留下一个凌厉的眼神，让赵家天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放眼整个市委的领导干部里面，别说是什么小小的局长了，就算是县长都得对他这个大秘客客气气。 谁曾想被一个小小科员的陈江北欺负成这样？！ “你他妈给我等着，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赵家天咬牙切齿，拳头紧握暗恨道。 东泉市委书记办公室。 陈江北一轻二重的敲门礼仪还是熟悉的，停顿三秒之后，陈江北推门而入。 市委书记办公室并没有想象中多么豪华，一套皮质沙发，棕红色的办公桌上面堆满了一桌文件，后面的书柜更是塞满了不少书籍。 “唐书记，援藏干部陈江北归来报道。” 陈江北微微整理了下身上的中山装，大方开口道。 可唐国生带着一双金丝眼镜，鬓角黑发早已染白，头都没抬的看着桌上的材料。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陈江北眼看对方没有丝毫反应，微微耸肩，随即将桌子上的文件轻轻的整理到了一起，拿起早已微凉的茶杯填了半杯热水，一切流程一气呵成，站在了一旁不再打扰。 “陈……陈江北对吧，看来之前刘书记教了你不少啊。” 一两分钟之后唐国生才抬头而看，环顾一圈拿下眼镜笑着寒暄道。 这个时候搬出前任市委书记，这给谁都知道是明晃晃的试探性询问，若是回答的不好怕是第一印象就已经跌落谷底。 陈江北轻轻拍了一下衣袖，大方的迎了上来：“刘书记是我的老领导了，我定然心存感恩，可也正是因为各方领导对我的照顾，才能让我陈江北有这个机会站在这里。” 完美！ 极致的回答！ 此时的唐国生双眼不由的发出一阵精光，甚至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些唏嘘。 本是唐国生抛出的一个送命题，竟被陈江北就这么巧妙的避开！ “怪不得不少人说刘书记这个秘书有点本事，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去藏区待了三年！” 唐国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饶有兴致的试探问道。 若是刘国清目前还在位，唐国生定然不敢这样套话，世态炎凉就是这么现实，此时他唐国生不可能二话不说就去重用一个上任领导的亲信！ “组织定有组织的考虑，我还是不做猜想为好。” 陈江北哪儿能不知道对方要套自己的话出来，滴水不漏的话让唐国生一时间没有了下文。 这几天前来跑动的领导们哪个不是顺着唐国生说话，自己一时间竟抵不过这个年轻人的气场！ 年仅不到三十的陈江北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唐国生不知道的是，当初刘书记让陈江北秘密调查县区土地流转背后的隐情问题，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涉及吞没资金几近七千多万！ 而此时下面的人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刘书记已然到了退休的年纪，不忍退休后陈江北被这些人报复，才故意将陈江北派去向西援藏，此次归来的陈江北也依然不忘自身使命…… 唐国生顿时皱眉紧皱，但依旧喜怒不言于表，手指连着在桌上敲打好几下道：“既然你也支持组织决定，正好家天的年纪也需要去基层历练一下，他去当永安县纪检委书记，你就去当个科员好好辅佐他！” “下个礼拜三之前到岗。” …… 啥？ 永安县纪检委科员？！ 这永安县每年犯罪事件高达几十起，当地人情世故交叉不分，纪检委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要是去了永安县，恐怕每天晚上不被人砸家里玻璃都算是好的！ 况且还是去当个科员，辅佐赵家天？！明晃晃的欺负人！ 陈江北面无表情的看着唐书记，对方紧盯的眼神更是对自己的一个下马威。 第二章到岗前夕 “谢谢唐书记，在新的岗位上我定不辜负市委市政府的信任！” 陈江北自然的露出一抹笑容，微微弯腰轻声说道。 就这么答应了？ 这种跳火坑的地方，按理说谁去都轮不上陈江北过去，可陈江北就这么接受了？ 要说唐国生阅人无数，可陈江北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让唐国生心中有些波动，竟一时间摸不清陈江北的态度！ 陈江北耸了耸肩，撤身准备朝外走去，但刚刚到了门口又转身回来，脸色一反常态的略微严肃：“对了唐书记，费主任让我向您问好，他说挺怀念当初下乡知青的美好时光！” 陈江北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瞬间让唐国生紧绷了起来，而陈江北口中的费主任更是让唐国生脸色大变！ 他唐国生前些年升任县长的时候，可是费主任点过头才提拔起来的，别说自己现在是个市委书记了，就算是省厅的干部也…… 可他陈江北是怎么认识费主任的！ 本喜怒不言于表的唐国生此刻早已顾不上什么情绪管理，刚准备喊住陈江北的时候，陈江北的身影早已离开了办公室内。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顿时响起。 办公桌上一白一红的电话，白色代表市委公事，而红色全都是上级领导单独的电话专线。 唐国生紧盯着电话，深深呼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将红色电话接了起来。 “小唐啊，听的出来我是谁吗？！” 这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唐国生顿时冒出一丝丝冷汗。 说曹操曹操到，费主任的电话直接拨了过来？ “费老！您的声音我怎么能听不出来呢，我可是您手下的兵啊，费老是有什么指示嘛？” “倒是也没有，这不是最近第八批援藏干部都撤回各地了嘛，这些人都受了不少苦，你们市委可得好好安排啊！” “啊……啊对对对，我们一定仔细考虑，您可是我的大贵人，我肯定听您的指示啊！” “不过，有个事儿还需要你小唐帮个忙……” …… 陈江北去了永安县纪委当科员的事情如同爆炸性新闻一样传遍了整个市委大楼，当然也传到了赵家天的耳朵里面。 至于将赵家天放在永安县当纪委书记也是唐国生的一番用意，只要他赵家天能平稳过渡，到时候唐国生就会再帮一把。 赵家天皱着眉头，坐在办公室内厉声道：“陈江北呢？这下个礼拜都准备去纪委报道了，怎么现在还不来跑组织手续！” “赵科长，陈江北他该不会是害怕在您手下干活，直接临阵脱逃躲出去了吧。” “临阵脱逃？他以为他是谁啊，他是国家的公务员，这种行为就是逃兵！再说了，我倒要看看他陈江北这三年回来之后能有什么本事。” …… 确实如赵家天等人猜测，陈江北自从谈完话连着两天都没有任何音讯，眼看着只剩下三天就要前去报道了…… 永安县古陶乡下的一个小村庄，月光照射在池塘之上闪烁着层层波光，夏日的炎热更是让蝉鸣声不绝于耳。 陈江北背着一个黑色背包，一个灰色帽子将脸遮挡，微弱的昏黄路灯将影子拉的很长。 “噔噔噔！” 陈江北走到一户人家门口，环顾一圈确定没人之后这才敲动了木门，紧接着一个中老年人顺势开门将陈江北拉了进去。 “来了？你小子可是让我久等啊！” 男人将门紧关之后转身过来轻声问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任市委书记，刘国清！ 陈江北和刘国清也三年时间没见，鬓角杂乱的白发依旧阻挡不了那满身的精气神，尤其那脸颊旁的一颗棕痣尤为明显。 陈江北眼眶在眼睛中打转，声音顿时有些颤抖道：“刘书记，这些年让您受苦了，之前那件事现在情况是……” 刘国清一生无子，一直将陈江北当做自己的孩子去看，陈江北对刘国清的情感更是不能言表。 可陈江北的话还没说完，刘国清嘴唇抖动着，轻轻拍了拍陈江北的肩膀打断道：“行了，回来就好，别的不多说了，这是永安县前些年隐藏的纪委查询存在的重大问题，这或许能成为你的突破口！” 刘国清说完话便将两大包档案袋包裹的文件从桌下掏了出来。 隐藏问题？ 这种东西按理自己这个级别是不可能接触到的，刘国清此刻竟全盘托出！ 这东西但凡要认真去查，恐怕永安县要闹出一番大动静，多少人可能连觉都要睡不安稳了！ “唐国生那人我还算了解一些，做事比较随性，这些年虽然有些小差错，但是大方向还是做的很好，你也不用太过于忌惮！” “只是那个赵家天你要注意一下，他家里有省厅的关系，再加上大秘下基层的身份，怕是要为难你。” “孩子，你记住我一句话，做成事，做大事的任何基础都是以保护自己为第一点！” …… 虽然刘国清早已退休一年，但市委那边的任何消息依旧能第一时间收到，毕竟人走茶凉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陈江北父亲过世的早，刘国清的话更像是父亲对孩子的衷心劝告，不免让陈江北思绪汇聚成河！ “刘书记，您放心吧，援藏这三年我也经历了不少，定然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陈江北身子笔直的站了起来，眉宇之间的气息让刘国清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刘国清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对了，你一个人来这边没个帮手可不行，我托人给你带了个帮手！” 帮手？！ 这是什么意思？ 陈江北顿时有些一头雾水，朝着里屋好奇的看去，而出来的人让陈江北难捱心中的激动。 一头乌黑的长发，白色半袖蓝色牛仔裤略显一身活泼气，头发上那个浅蓝色的发夹让陈江北久久不能平静！ 苏玉娟！ “江北，我们又见面了！” 苏玉娟脸颊两旁的酒窝浮现，伸手在面前笑盈盈道。 陈江北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思绪瞬间撕扯而回…… 苏玉娟是自己在援藏时期认识的女孩，由于年纪同岁所以话题会稍微多一些，在众人都小看自己沦落为援藏干部的时候，苏玉娟不嫌不弃，经常彻夜长谈，关系自然走的近了不少。 可苏玉娟是邻省的干部，陈江北自知没有结果，不想耽误别人便没有往下一步谈，谁曾想前几天刚刚做了道别的人，此时此刻竟出现在了眼前！ 第三章猫捉老鼠 刘国清短暂停留过后便裹着外套走了出去，虽自己早已退休，但涉及官场之上的斗争可不管你别的因素。 “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快见面。” 陈江北嘴角不由的扬起，语气平缓道。 苏玉娟则笑着挥了挥手，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档案袋拆解了起来：“也是因为多方面因素吧，我也没想到一纸调令，我就来了这个鬼地方！” 鬼地方？ 不过苏玉娟是省里的公务员，来这小县城确实是有些屈才了，陈江北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的愧疚感。 苏玉娟则偷偷瞥了陈江北一眼，随即露出熟悉的笑容：“哈哈，你陈江北工作起来倒是利索，怎么和我说话还这么腼腆？赶紧提前看看资料吧。” 苏玉娟爽耳的笑声更让陈江北有些不知所措，幸好苏玉娟也了解对方，拿工作的事情化解了过去。 “咔嚓！” 一阵剧烈的玻璃碎裂声瞬间传来，两人瞬间打起精神，紧接着零散的几个石头顺着破窗砸了进来。 “小心！” 陈江北眼看石头朝着苏玉娟脑袋而去，来不及思考直接扑了上去厉声喊道。 苏玉娟也是从小被惯到大的闺女，哪儿见过这种场面，紧闭双眼，死死抓着陈江北的肩膀留下一丝丝血痕。 连着将近半分钟之后动静才消停了下来，陈江北确定没人之后才缓缓抬起脑袋：“玉娟，你没事儿吧？” 两人双脸竟相距两厘米左右，而苏玉娟红晕的脸庞略显诱人，额头微微冒出的冷汗更是让氛围变得有些奇妙。 双目相对，暴风雨之后的安静能听到双方互相的心跳声…… “我……我没事儿！” 苏玉娟双眼迟滞片刻之后晃过神来，咬着嘴唇呢喃道。 此时的陈江北才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儿，赶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为遮掩眼神的慌张立马跑向破窗附近，而月光之下早已空无一人。 这个村庄的村民都是前五六年从山顶搬迁而下，按理说根本没有外界的人能寻过来，可…… 下马威？！ 赤裸裸的挑衅！ 陈江北还没有去了纪检委，莫非这当地的势力早已经盯上自己？ 若是永安县风平浪静，陈江北倒也不至于有多大的野心，可人家都欺负到自己脑袋上了，新华夏哪儿能让这种情况存在！ 陈江北此刻心中暗暗定心，若是不把这永安县查个底朝天，他陈江北哪里也不去！ 苏玉娟双手抱着身子，声音颤巍道：“要不我们赶紧走吧，谁知道他们……” “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至于走是肯定走的，但不是现在，游戏开始了，那就看看谁是老鼠，谁是猫！” “嗯？猫捉老鼠？” …… 距离报道仅剩两天。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房子早已没人，而陈江北和苏玉娟两人已经出现在县城郊区的木材国营厂门口。 厂门口充满铁锈的牌匾有些年代，而拉着木材的货车正一辆一辆往出走，发出一阵阵轰鸣声。 “两碗豆腐脑，再拿两根油条，炸的老一些。” 陈江北将帽子压了压，找了个地摊开口坐下，苏玉娟也顺手拿起了旁边的筷子。 陈江北将自己布局的第一站便放在了这破产潮都没倒闭的木材厂上面，据资料显示目前盈利依旧能达到一千五百多万。 可谁不知道永安县每年农林水方面的政府性收入连一千万都没有，就算其他方面没有一丁点收入，那这中间的五百多万去哪儿了？！ 明晃晃的钱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哎！真是败兴啊，咱厂两个月没发工资，照这样下去咱们厂子也离倒闭不远了！” “别提了，厂里一个月挣两百多万，这钱全被人家厂长瓜分去了，要我说咱们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谁摊上这厂长谁倒霉，他自己倒是吃的满嘴流油，完全不管下面人的死活啊！” …… 旁边一桌木材厂工人的议论声传了过来，瞬间引起两人的兴趣。 一个月将近两百万的利润，不仅收入没有上报，就连工人的工资福利都保障不了？ 他厂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胆子？！ 苏玉娟咬了一口油条，探出脑袋轻声道：“哎？现在人家不是有举报渠道嘛？你们向上检举那可是一报一个准！” 旁边桌三五男人一听什么举报渠道，相视一眼瞬间哈哈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憋笑道：“哈哈，大妹子你肯定不是本地人吧，谁不知道那厂长上面有人保啊，不然他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收钱？” “别说是什么向上面举报，你去试试，就怕你连永安县的城都出不去！” “算了算了，这事儿你自己品去吧，我还怕我说多了今晚被人打了！” …… 陈江北听完这话将刚刚夹起的油条缓缓放下，心中早已没心思吃饭，而苏玉娟自然也难咽恶气。 “玉娟，咱们进厂调查！” 陈江北掏出两块钱扔在桌子上，随即朝着厂里走去，而苏玉娟也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木材厂的规模还算是大，厂区以及家属院分割而开，空气中不免有些木屑粉呛鼻。 两人的身影刚刚进入厂内，刚刚旁桌吃饭的青年人立马跟了上来，一溜烟跑到保卫室拽着电话拨了出去。 “刘厂长，那两人上钩了，要不要我们弄出点动静吓唬吓唬他们！” 青年人看着两人背影恶狠狠的开口道。 而电话对面不是别人，正是木材厂的厂长刘振国。 刘振国站在办公室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黑社会啊，动不动就打人，现在可是文明社会，有朋自远方来，我们肯定双手欢迎啊！” 刘振国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而在刘振国对面坐着的男人将过肺的烟缓缓吐出：“我就说嘛，这陈江北既然进了这永安县，那就逃脱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大哥，有你在我这当弟弟的一直都放心，对了，咱家孩子要去国外上学了吧，可不能受委屈，这是两万美金……” “哎呀，你看，又来这一套，这次我就不推辞，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 …… 男人一脸谄笑的将装满美金的铁盒子收入怀里，手中的烟头也慢慢的燃尽…… 第四章明察 木材厂内。 “师傅，麻烦问一下，咱们的办公楼怎么走？”不等陈江北开口，苏玉娟便第一个主动跑上前去，问道几个正在院子里装卸的工人师傅。 工人师傅打量了一番，见苏玉娟长得白白嫩嫩的，不像是什么坏人，便用手指了指：“顺着这条路，往那，一直走到头，再右转进去就是。” “哦，好的，谢谢师傅！” 见苏玉娟对自己挥手示意，陈江北快步上前跟了上去…… 两个人快步疾行，顺着工人师傅指的这条路，进了办公楼。 在物资科门口，陈江北的脚步停了下来：“走，进去看看！” 办公室的布置较为简陋，墙上挂着几张泛黄的制度牌。 “你好，请问哪位是科长？”陈江北刻意压低了声调，厚重如钟。 办公室里几个人抬头看了一眼，感觉气氛不对，又迅速低下了头。 空气凝固了一会后，才有一个声音响起：“我是。” 陈江北顺着看去，只见角落位置坐着一个带着大框眼镜，两鬓略微花白的中年男人，手里正拿着一张报纸饶有兴趣地看着，桌子上还摆了杯茶，光茶叶就占满了半个杯子。 “你有什么事？”中年男人一只手往下压了压眼镜，一双眼睛从眼镜后面露了出来。 “哦，科长您好，我们是县纪委的，来了解一下情况……”陈江北一边说着，一边要从包里掏出来报道介绍信证明自己的身份。 可不等陈江北说完，中年男人便摘下眼镜，迅速起身，伸出双手迎了上来。 “啊呀，原来是纪委的同志来了，欢迎欢迎！” 陈江北愣了愣，才错愕的伸出手来，与之握了握手。 随后，陈江北从包里掏出介绍信。 “不用看了，您来之前我们厂长都交代好了……” “厂长？”陈江北眉头一挑。 心里暗道：厂长怎么会知道？ “啊哈哈……”见说漏了嘴，中年男人连忙话音一转，“厂长交代过，只要是政府有关单位的领导来调查，要我们一定好好配合，这不，林业局的同志也是前脚刚走……”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有劳科长了，不知科长怎么称呼？”陈江北也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怎么个配合法。 “我姓张，张学顺。”中年男人满脸堆笑。 “张科长，幸会，我叫陈江北。” “哦快请坐吧，陈主任……”张学顺又朝陈江北身后的苏玉娟看去，“呃，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助手，小苏。” “啊，哈哈苏主任好！来来，两位快请坐。”科长连忙用手指了指一旁那磨损严重的老旧皮质沙发招呼道。 苏玉娟不满地在背后狠狠掐了一下陈江北的腰，一阵酸痛猛然袭来，陈江北脸都涨红了，却也只能无奈忍住。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学顺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盒茶，往手心里倒了倒，又缓缓放进茶壶。 “不知道张科长在这木材厂工作多少年了？”陈江北揉着腰，率先挑起话题。 “嗨，我啊，自打建厂那年就进来了，我们八二年建的厂，那时候是国营木材厂。”张学顺说着，往陈江北二人面前放了两个茶碗，又拿来茶壶，为二人缓缓倒上茶水。 “诶谢谢，不用麻烦了张科长。”陈江北双手扶了扶茶碗，以表谢意。 “不麻烦，尝尝咱们当地的茶叶，这可是明前茶。”张学顺说着，又为自己倒上一碗茶水。 “后来，到了九十年代，国营企业股改，就成了现在刘振国的厂长了。”张学顺在陈江北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这么说，您也是木材厂元老级人物了。”陈江北奉承道。 “哎……”张学顺摆了摆手道，“工资待遇上不去，一切都白搭，哦，喝茶呀……” “按理说咱们厂这么好的效益，待遇不应该上不去吧……”陈江北逐渐引入正题。 张学顺没有说话，起身从橱柜里翻出一摞资产账务核对登记簿，放在桌子上。 “陈主任，这是咱们厂这些年来的物资采购保管登记簿，您看看……” 陈江北拿过来一本，顺手翻了翻，上面账务记得非常条理清晰，内容很详实。 乍一看，应该是没问题，甚至可以称得上完美！ 可就是越完美，越让陈江北感到怀疑：好像一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您看，咱们虽然进账多，可是支出成本也多啊……”张学顺用手指了指登记簿上一条内容，解释道，“光这一台机器采购，就花了大几万，还有这些木料采购，都是上等木料……” 看着登记簿上面详实的记录，陈江北不禁皱了皱眉头。 虽然账务都对得起来，但是其真实性有待研究。 可即便是怀疑，又拿不出十足的证据来推翻账本上的内容。 这让陈江北很是苦恼。 仔细看过几页后，陈江北又信手翻了几页，最后将账簿合上。 “好吧，看来这账务，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陈主任，这隔行如隔山啊……”张学顺嘿嘿笑道。 “走吧，咱们也别再打扰人家办公了……”陈江北转头看向苏玉娟。 “嗨，急什么，喝点水再走嘛……” “不了，我们回去还有别的事，感谢您了，张科长。”陈江北说罢起身，向张学顺伸出一只手来。 张学顺双手迎上去握住了陈江北的手：“应该的应该的，只要有什么需要我张某人帮忙的，两位领导尽管开口……” “留步吧，张科长。”陈江北和苏玉娟一前一后，走出了物资科办公室。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张学顺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老张啊，情况怎么样？” “厂长，他们已经走了，一切都按照您的指示做的。” “嗯。”刘振国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没有。” “很好老张，另外你在咱们厂也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了，这次我向县里给你争取了一个劳动模范，厂里也给你配了一万块钱的奖金。” “谢谢，谢谢厂长……”张学顺声音略微颤抖道…… …… “小苏，你怎么看？”出了办公楼，陈江北略显调皮地笑着问道。 “嘿，你还真把我当助手了！”苏玉娟拍打了一下陈江北。 随后神情凝重：“这个木材厂，问题很大……” “嗯，还有呢？”陈江北又问。 “还有就是，我们的一举一动，感觉都被人预先盯上了，我们现在每一步好像都走在对方的圈套中。”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继续查吗？” “这么查下去，看来是没有任何效果了……”陈江北摇摇头。 “那怎么办？”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陈江北十分坚定地给出了八个字。 第五章暗访 “你的意思是……”苏玉娟有些不解地试探道，“暗访？” “没错！”陈江北看了看手表，“咱们不妨先给他来一个战术性撤退，等晚上八点再过来。” “好！”苏玉娟点了点头。 …… 夏日蝉鸣，晚上八点的木材厂家属院楼底下，坐了一帮人，他们手里拿着蒲扇，时不时地拍打着腿上的蚊子。 下棋的，打牌的，聊天的，好不热闹！ 这些人里面，有从木材厂退休的老干部，也有在职的工人。 晚上吃完了晚饭闲着没事，这帮人便聚集在此，聊聊东家长，说说西家短，当然了，他们也是最关注木材厂动态的一批人。 陈江北把目标就放在了这个群体身上！ “玉娟，咱俩分头行动，你到那边跟那群打牌的大妈聊聊，我去另一头棋摊看看……” “好！”分好工后，两人便各奔东西。 …… “大爷，你这个棋干嘛不直接敲掉他的士，炮碾丹砂呢？”陈江北对其中一个看起来气质不俗的老头比划道。 虽说是“观棋不语真君子”，然而在这种露天棋摊，“支支招”似乎已经成了社交惯例。 白头发老头仔细研究了一番，恍然大悟：“哎，小伙子说得不错，就这么办，打士！” 坐在对面的老头却不屑地斜了一眼陈江北，气得嘴都歪了。 为了防止被连续抽将，对面只得向前挪了一步帅，叫做“御驾亲征”！ “哈哈，再将！”白发老头乘胜追击，随后才注意到了陈江北。 “小伙子，看着面生啊，不是木材厂的人吧？” “大爷，实话不瞒您说，今天第一天来木材厂上班。”陈江北撒了个谎。 “刚毕业的大学生？”大爷抬起头来，瞄了陈江北一眼。 “是。” 陈江北点点头。 尽管自己已经毕业好几年了，又援藏三年，但陈江北对自己年轻的外表依然自信。 “你这看起来岁数不小了啊！”大爷皱了皱眉。 你大爷的！陈江北听后脸都绿了，可最终还是努力忍住了内心的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笑笑解释道： “哦呵呵，我读书笨，复读了好几年……” “哦，那来木材厂不屈才……”大爷说罢，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棋盘上。 “听说木材厂连工资都发不下来，效益比那些国营单位差远了，要不是没得选，我才不来这鬼地方呢……”陈江北故作不满地吐槽道。 “效益差？”大爷听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棋子，“小伙子，你还是年轻了，将军……” “大爷，此话怎讲？”陈江北继续追问，同时竖起耳朵来像个小学生听课一样乖乖地听讲。 “好吧，看在刚才你给我支招的份上，我就给你好好讲讲……”大爷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道。“咱们木材厂自打股份制改革以后，那就是富了和尚穷了庙……” “先让小部分人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可结果呢？最后却富了一帮当官的……” 大爷越说越起劲，这让陈江北很是心喜：终于听到有用的干货了！ “木材厂的利润，都让他们大量列支了费用，以各种名义报销到个人腰包了。” “就比如上面下来领导检查，厂里光一顿饭的招待费，就得花大几千，结果就这样，还把人饭店吃倒闭了，一顿饭大几千块钱，饭店也是连个毛都没见，那钱到底去哪了？” 陈江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还有，咱们厂那些木材的质量，也是存在很大问题，经常以次充好，从中间赚取的质量差价，都让这帮王八蛋腐败掉了……” “哎，老宋，说啥呢，赶紧走棋，该你了……”对面的老头听到这个唤作“老宋”的说得有点多，担心让外人听到会有危险，连忙给出善意提醒暗示。 “啊说多了说多了，来来来下棋下棋，再将一军……”白发老头连忙冲陈江北摆了摆手，用另一只手下棋。 “哦呵呵，没事大爷，那您继续下棋吧，不打扰您了，谢谢……”陈江北简单地道了个别，便起身离开。 陈江北到了和苏玉娟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停下，等得无聊，便点了根烟咂摸了起来。 不一会儿，苏玉娟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有收获吗？”陈江北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又放在脚下捻了捻。 “没有。”苏玉娟摇了摇头，“这帮大姨家长里短什么都聊，可就是不怎么聊厂里的事。” “你怎么样？”苏玉娟又问道。 “我刚才了解到，这个木材厂的财务账务有问题，木材质量也有问题。” “消息可靠吗？”苏玉娟有些不太相信。 准确地说，她是有点不太相信这个看起来心理年龄比自己还小的陈江北，竟然能够这么有办法，探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无论可靠与否，这两个方面，都是我们接下来调查的突破口，毕竟我们目前没有掌握任何其他线索。再者说，无风不起浪嘛……” 苏玉娟点了点头，认为陈江北说得也有道理。 除了这两个线索，现在也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突破口了。 “那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 “依我看，木材厂真实的财务账本，属于核心机密，即便是他们厂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咱们一时半会恐怕是没有机会接触到了。”陈江北缓缓分析道。 “接下来能做的，就是先找机会采集到他们的木材样本，回头找林业局进行检验。” “嗯……”苏玉娟冷静想了想，“这个简单，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去他们厂区附近，捡一些掉落的边角余料回来检验……” “不错，有进步……”陈江北欣慰地拍了拍苏玉娟。 “少来了你……” 到了第二天一早，苏玉娟却突然跟陈江北说要回趟家，声称家里母亲住院了，十分担心，需要回去看看她…… “那行，你回去吧，这边的事情有我呢，放心……”陈江北一路送苏玉娟到车站，又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回去好好照顾照顾阿姨……” “嗯嗯，你也多加小心！”苏玉娟临走前叮嘱道，“注意保护好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个人最后在车站道了别，陈江北目送苏玉娟消失的身影。 …… 陈江北孤身一人来到木材厂，准备继续进行“革命事业”。 当陈江北悄悄溜进厂区的时候，保卫科的人就再次注意到了。 “厂长，昨天那个姓陈的，今天又来了。” “还来？”刘振国皱了皱眉，“先看住他，看看他又要干什么，别让他跑了。” “是，厂长……” 第六章女人的选择 陈江北行动格外小心，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担心搞不好会再像昨天一样，到头来只检查了一堆无用的“应对检查专用本”。 “陈江北？” 正当陈江北低着头在地上捡样本捡的起劲的时候，背后冷不丁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自己，这把陈江北吓得一个激灵，立马下意识回头看。 是一个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 “你是……” 陈江北仔细搜寻了一遍脑海记忆，确定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女人。 “我听说你们最近一直在调查木材厂的事情。” “我这里有你需要的证据，或许能帮得上你。” 女人简简单单单的两句话，却顿时让陈江北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女人穿着朴素，上衣穿了一件花纹简单，红色点缀的白底薄衫，下身是一条在普通不过的浅灰色裤子。脸上看不出来有任何妆容的痕迹，纯素颜，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但是依然看得出来，女人长得很漂亮。一米六五的身高，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很纯净，高鼻梁。 顿时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素莲之美。 “你为什么要帮我？”这是陈江北当下最想知道的问题。 在这个男劳工居多的木材厂，突然出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戒备。 更何况，她竟然能够准确的知道陈江北正在做什么，又最是需要什么。 越想越发毛，陈江北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因为他们害死了我男人，我恨他们。”女人原本温柔的眼神中立即透露出来一丝冰冷。 陈江北眼睛瞪得如铜铃，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木材厂的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人命关天的大问题！ “嘿，你们干嘛的！”看仓库的保管人员突然大喝一声。 “来不及了，赶紧走！”女人一把拽住陈江北，匆匆往厂外跑去…… 陈江北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女人拽着跑出去了老远。 女人的手，很软。 一直跑到木材厂家属院内，女人才停了下来。 “呼……”女人红着脸，喘着粗气，“刚才好险……” “是啊……”陈江北也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神来，随后满是狐疑地看向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来。” 陈江北环顾四周，人多眼杂，又是孤男寡女，的确不宜久留。 再加上女人刚才救了自己一次，于是陈江北便放下戒备，跟随着女人脚步。 女人把陈江北领到了一栋家属楼里面。 这是那种老式的筒子楼，阴暗的楼道里面蝇虫乱飞，东西摆放杂乱无章。 上了二楼，女人来到一家房门前，一拧门把手便一把推开了门。 陈江北注意到门没竟然没锁！ “哦，我们家的门锁有点坏了，正准备换个新的呢！”秦淑莲看出了陈江北的神情不对，便开口解释道。 “那得赶紧换，要不然时间长了可不安全。” 两个人进屋后，秦淑莲关上门。 “我叫秦淑莲，我男人之前是这个木材厂的财务科科长，因为看不惯厂长和政府官员内外勾结，做假账贪腐，后来因为账务的问题，跟领导起了争执，便主动辞职不干了。” “嗯……”陈江北点了点头，“那后来又怎么会出事……”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又毕竟不在厂里干了，厂里的领导担心有一天纸包不住火，就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这帮王八蛋，离职手续办好的当天晚上说是要给他开一场送别会，结果在送别宴会上给他酒里面下了毒，最后导致……呜呜……” 说到一半，秦淑莲便伤心的哭了起来。 “那没有报警吗？” “报过警了，可是永安县蛇鼠一窝，从上到下都是一伙的，呜呜……公安局来了也只是给了个酒精中毒意外身亡的鉴定结果，根本无济于事，呜呜……”秦淑莲不停地啜泣道。 “又因为他已经办好离职了，所以最后连个死亡补偿金都没有领到……呜呜……呜呜呜……” 话到伤心处，秦淑莲的哭声越来越大，在这种隔音效果极差的老式筒子楼里，极易让左邻右舍的听到，从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陈江北非常同情秦淑莲的遭遇，但是又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更何况秦淑莲的哭声，让陈江北心里感觉十分不安！ 于是在简单安慰了她几句后，陈江北便直奔主题。 “你男人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的，绝不会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不过现在，你一定要把最重要的证据给到我，回去以后我会立刻展开调查。” 调整了好一会情绪，秦淑莲才终于开口。 “我家男人做财务的时候，有个抄账本的习惯，每一份账本他都有备份，这个事情除了我，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可以把备份给你，但是只有一份，你一定要保管好……” 秦淑莲眼泪汪汪的看着陈江北：“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相信我，我一定能给你一个交代。” “可是你不知道厂长的来路，他上面有人，如果你是单凭我给你的账本办案，这太危险了，就怕不但是办不成，反而那份账本还会害了你，你真的可以吗？” 陈江北听出来了，秦淑莲这是在套自己的话，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背景。 但陈江北还是保持了谨慎，只是坚定地回应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的。”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秦淑莲最终选择了相信陈江北。 “那好，我这就给你找……” 陈江北的心跳愈发加快，因为他知道，第一个突破点马上就要有进展了，只要撕开木材厂这一个口子，将来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查到涉及干部的其他经济问题，那么永安县的反腐工作将是势如破竹，摧拉枯朽！ 刘书记，您交给我的使命，马上就要完成了！ 想到这里，陈江北的心激动地都快要跳出来了！ “咚咚咚！”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赶紧开门！” 第七章扑了空 “糟了，一定是厂里的人追来了！”秦淑莲吓得大气不敢喘，脸色煞白的看向陈江北。 “秦淑莲，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赶紧把里面那个男人交出来！” “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砸门了！” “开门！”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眼看这群人就要把整扇门拆掉了。 陈江北大脑飞速旋转：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开门，否则他们会不由分说地将自己带走。 倘若自己亮明身份，如实交代，那即便是勉强把自己保出来，也还是会让他们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调查计划，这样一来就全泡汤了。 “别慌，赶紧先找出来账本给我，我自有办法脱身……”陈江北强力保持着冷静思维。 秦淑莲显然有些吃惊，愣了一会才紧张地回应道：“哦，好……” 说罢，秦淑莲便拉开角落里的橱柜，一层又一层的打开套娃般的盒子，从里面找出一把钥匙，又拿着钥匙向另一面橱柜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不绝于耳，里面的秦淑莲冷汗淋淋…… 陈江北的心此刻仿佛是被数万只蚂蚁啃咬…… 啪！ 终于，那本就坏了的门锁承受不住压力，门大开！ 看着那些大开的橱柜，还有正跪在地上翻箱倒柜的秦淑莲，领头的男人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陈江北暗道：这下糟了！ “好啊你小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进厂偷窃，入室抢劫，跟我们走！”说着，几个男人冲进来就要拽陈江北。 陈江北慌不择路，打开窗户，只能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追，不能让他跑了……” 几个人一起涌到了窗户跟前，可犹豫了半天，竟然没一个敢跳的。 尽管只有二楼，可一旦跳不好，摔胳膊摔腿也是常有的事，谁愿意去受那罪？ “妈的，赶紧下楼……” 可等几个人下楼之后，陈江北早就已经跑的没了人影…… “厂长，让那小子跑掉了，没抓到现行……” “什么？”刘振国大怒，“你们这一群废物，老子白养你们了！” …… 陈江北逃到了一个小巷子里，看到后面无人追上来，才放心地停了下来。 这三年的援藏经历，让陈江北的身体耐受力更高于常人，能够长时间的进行低氧运动。 即便是他们追，也追不到陈江北。 此时陈江北虽然人已经逃出来了，可遗憾的是没能拿到那本财务账本。 自己拿不到，倒也无所谓，只要账本还在，将来还有机会再回去找秦淑莲拿。 但他十分担心那个财务账本，会被厂里的那群人发现。 毕竟秦淑莲眼看已经要把那个橱柜打开了，账本就在里面放着。 一旦财务账本被他们拿走，那后面可就更麻烦了…… …… 保卫科的人没有抓到陈江北，便折返回去，拿秦淑莲开刀。 “说，刚才那个人在这里都干了什么？”保卫科科长李炳军死死地盯着秦淑莲，“刚才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开门？” “我……我不敢，我怕他会拿刀捅我……”秦淑莲不敢直视李炳军的眼睛。 而李炳军则没有继续追问，自顾自地走到了那些打开的橱柜旁边，仔细检查着每一样东西。 “胡说八道，他手里哪有刀？”保卫科另一个人说道。 “我说淑莲啊，你把他领家里来做什么，该不会是饥渴难耐，缺少滋润，想男人了吧？”保卫科老光棍张二愣挑头调戏道，“你要想男人了，跟我办啊，保准让你爽飞到天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哄堂大笑。 “张二愣你胡说八道什么？再说我撕烂你的嘴！”秦淑莲一把打掉张二愣伸过来的那只咸猪手，紧接着便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 张二愣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愣了一会才缓过劲来。 “诶，你他妈的活腻歪了是不是，老子今天就办了你……”张二愣说着就要上来抓秦淑莲。 “你特么敢……啊……”秦淑莲娇喘一声。 秦淑莲毕竟是个女人，而傻子又多常人三分力气，真要是弄起来，还真是保不齐要出什么事。 “够了！”保卫科科长李炳军一声吼道，“张二愣，你他娘的，还想干什么？” 张二愣这才松手，秦淑莲活动了活动自己刚刚被抓疼的手腕。 扭过头来，张二愣一脸怨气地看着李炳军，不太服气地哼了一声。 “啪”李炳军一甩手，又是一记耳光，“张二愣，你哼哼什么？” 李炳军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张二愣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被李炳军这一巴掌打得彻底没了脾气。 秦淑莲打心底是有些感激李炳军的。 “谢谢你，李科长。” “不用谢我！”李炳军将财务账本翻了出来，在秦淑莲面前晃了晃，“说说吧，这是什么？” 秦淑莲心中“咯噔”一下。 “这是我们家的人情往来账，李科长，这点东西没什么价值……”说着，秦淑莲就要去夺那个本子。 “哎，这个本子我先没收了……”李炳军一闪，让秦淑莲抓了个空。 随后，李炳军又起身，安排人将秦淑莲家里装财务账簿的这一整个抽屉都拖了出来。 “把这些都统统抬走，拿回厂里去……” 秦淑莲双目无神，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 东泉市这边，唐国生已经听到了一些永安县的风言风语，于是连夜对赵家天下达了秘密指令。 “永安县那边的情况我了解，十分复杂，你又分管纪委，我建议你还是早一点去，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去了直接找魏苍生，不要打草惊蛇，免得给工作造成被动。” “是，唐书记……” “而且我听说，那个陈江北，最近几天已经到了永安了，在永安开始了明察暗访，毫无顾忌，你作为纪委书记，得去盯着他点，一来你比他更需要成绩；这二来嘛，也别让他横冲直撞，到时候再捅出什么窟窿来，市委这边也不好收拾。”唐国生叮嘱道。 “我明白了，唐书记，我这就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去永安……” 第八章新的线索 第二天一大早，陈江北便将昨天收集来的木材样本整理好，并带着它到了县里。 陈江北假装成做木材生意的商人，将这些样本递交到了一家第三方检测公司去检测。 之所以没有移交给县林业局去，是因为陈江北担心当地林业局和木材厂沆瀣一气，到头来偷梁换柱，弄一份十分完美合格的检查报告来糊弄自己，那这项关于木材质量的调查又将变得毫无意义。 在没有搞清楚永安县这一潭水有多混之前，陈江北慎之又慎。 “大概多久能出结果？”陈江北问道负责受理的工作人员。 “通常是三到五个工作日。”工作人员有礼貌地回答道。 “好的，麻烦您给加急，因为这边牵扯到一个比较着急的生意……” 陈江北刚移交完木材厂的样本，便又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是陈江北主任吗？我要向你反映一个情况……”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而且应该没什么文化程度，普通话说的并不标准。 陈江北这两天对木材厂的明察暗访，在永安县闹出了大动静。 尤其对于那些长期遭受不平等待遇又诉苦无门的百姓而言，陈江北的到来，无疑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陈江北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怎么会这么快就公之于众，担心搞不好又是一个圈套。 但尽管如此，陈江北还是决定一探虚实。 “我是陈江北，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直说吧！” “领导您好，我叫王建明，是古陶镇的村民，我要跟您反映一个土地占用问题。” “说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们家好好的耕地，前些年被镇政府占用，说是搞什么退耕还林政策，那么好的地，一年能产不少粮食哩，说不让种就不让种，不但不让种，还给我们地里全都种上了树苗。” “这个问题，你之前跟咱们当地县政府反应过吗？” “我找县里的土地管理局，林业局，都上访反映过这个情况，可这么多年了却还没有解决，现在小树苗眼看都已经要长成大树了，而且退耕还林都是有国家拨款补助的，可是我们到现在也是一分钱补助都没见着啊……”王建明越说，情绪越激动，听起来有些哽咽。 陈江北想了想，前些年的确是一直在大搞退耕还林，不过退耕还林的土地要首先符合标准的，比如粮食年产量低于政策规定最低限度，或者是耕地所处的山坡坡度大于二十五度等等…… 而且国家对这项事业也一直很重视，都是大力扶持，也都按照退耕还林的土地面积发放了高额标准的补贴。 并且上面还三令五申强调，退耕还林补贴不能挪作他用。 但是这个永安县竟然还存在补贴发放不到位，违规退耕还林等诸多问题，这其中恐怕就会牵扯到一部分那七千多万的贪腐资金问题，必须得去看看！ “这个，老王啊……”陈江北安慰道，“你的问题，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先别激动，我现在想去你们那边现场考察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听到陈江北要亲自来，王建明激动地抹了抹眼泪和鼻涕。 “好啊领导！欢迎领导，那我这就去镇上接您……” “不用了，你跟我说一下具体位置，我这就过去。” “我们是古陶镇东小庄村……” 陈江北从检测机构出来后，直接在门口打了一个出租车。 虽然县里跑乡镇的中巴客车也有不少，一天往返好几趟，但是现在毕竟是临报道的最后一天了，时间十分宝贵。 趁在赵家天还没来之前，自己要尽快多了解一些情况。 “你好师傅，去一趟古陶镇东小庄村……”陈江北隔着出租车车窗问道，“多少钱？” “六十。”出租车师傅一口价道。 “六十？”陈江北讨价还价道，“有那客车跑到那也不过才十块钱，你这不是宰客呢吗？” 出租车司机推了推墨镜：“你要觉得贵，要么咱就开计程表。” 陈江北知道这些出租车司机的套路，车上的计程表全是坏的，跑多少字最后还是他们司机说了算，即便是要打表，恐怕最后价格也不比这低。 零二年的出租车市场，毕竟不像现在管理的这么完善。 “三十块钱吧，要不是有急事，我也不可能打你这出租车。”陈江北一口价拦腰砍。 “三十肯定不行，你那路那么远，又难走，三十块钱我跑不到那里。”司机师傅随即又补充道，“你要真想着急走，五十块钱一口价。” “五十太贵了，你再转转去吧。”说罢，陈江北扭头便走。 出租车司机一想，即便自己再转转别的地方，又得费油钱，还不一定能找得到打车的主。 “四十五，上来吧……”没走两步，出租车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陈江北点了点头，上了出租车。 “您是在政府工作的吧？”出租车司机见多识广，一眼就判断出来了陈江北身份。 “不是，我今年才刚毕业的，还没分配工作呢。”陈江北再次隐瞒了自己身份。 “看着像当官的。”出租车司机依旧坚信自己的判断。 “真不是。”陈江北淡然一笑。 “要我说啊，还是得当官，你看咱们永安县的这些个干部，九十年代以后这些年来，哪一个个不是吃的满嘴流油？” 出租车司机比较健谈，而且小道消息也比较多，喜欢打听，更喜欢传播。 一路上，陈江北通过这些无从考证的小道消息对永安县整体的一些情况有了一个更透彻的了解，更是大致听出来永安县干部存在的一些作风问题。 这些问题虽然没有经过证实，但是最起码给陈江北后期的调查提供了一定的线索。 “不过这当官虽好，可千万别往枪口上撞啊，最近不是听说，市里面下来人了，给咱们永安县换了一个纪委书记，还有好几个纪委科员，而且都是市委书记亲自点的将，听说人还没到就先搞起了明察暗访，这恐怕是要搞大动作咯……” 临到目的地前，出租车司机来了这么一句。 第九章赵家天来了！ 出租车司机的话，让陈江北更是感觉吃惊，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小角色搞得动作，竟然也会传播的这么快！ 而且经过他们的编排杜撰，听上去好像比真实情况竟然更符合正常逻辑了。 陈江北不由得冷叹一声，匆匆给出租车司机结了账。 到了东小庄村，陈江北直接拨通了王建明的电话号码。 接通电话之后，王建明让陈江北先在村口稍等一等，表示其马上会来接自己。 约莫过了有五六分钟，一个农民形象的中年男人便面带微笑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请问，是陈江北主任吧？”王建明笑着问道。 陈江北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王建明。 王建明留着平头，头发粗硬，每一根都倔强地站着，脸上的皱纹不少，一双眼睛比较有神。 总体来讲，率真耿直又倔强的一个人，不像是那种能被人利用的。 “我是，是王建明？” “是我，陈主任，请随我来……”说罢，王建明四下看了看，就前面带路。 陈江北紧随其后…… 一路上，碰见几个人跟王建明打招呼。 “老王，干啥去……” “啊，没事，县纪委的领导来了，了解了解情况。”王建明性格直率，说话毫不避讳。 这让陈江北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老王，我来的时候没人知道，更何况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好，不要轻易暴露我的身份。”陈江北叮嘱道。 “哦，好，好，陈主任。”王建明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事，连忙赔笑道。 “你先带我去咱们地里看看吧。”陈江北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倒要先看看老王反映的问题是否属实，永安县又把事情做到什么份上。 “哎，好，那咱们先去地里看看。” …… 永安县县委书记办公室。 县委书记魏苍生正在练毛笔字，却被一阵敲门声惊扰。 魏苍生皱了皱眉，喊道：“请进！” “魏书记，别来无恙啊！” 魏苍生抬头一看：“哟，赵主任，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叫赵书记了，啊，哈哈哈哈……” “魏书记抬举我了，您还是叫我小赵听着比较舒服。”赵家天笑笑道。 “哎，那怎么能行！按照咱们东泉市下的红头文件，过了今天，你就是咱们永安县的纪委书记了，责任重大啊，哈哈哈……”魏苍生打着哈哈道。 赵家天听出了魏苍生的弦外之音，连忙解释道：“原本是订好的明天报道，可是为了尽快适应工作，了解永安县的情况，我和唐书记那边申请提前一天，唐书记跟您说了吧？” 魏苍生愣了一下：“这个……” 桌子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 “稍等，我接个电话……”魏苍生跟赵家天简单交代后，便去拿起电话。 “喂，我是魏苍生，请问是哪位？”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哦，是唐书记啊……”魏苍生抬头看了一眼赵家天，继续笑着问道，“唐书记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赵家天今天先单独去找你，了解了解情况，我让组织部的人明天去永安，正式召开领导干部会议，宣布任命。” “哦，赵书记今天已经来了，现在正在我办公室里呢。” “哦？那就好，还蛮快的嘛……” 随后，唐国生给出了指示：“赵家天是我们东泉市的年轻储备干部，这次去永安县挂职纪委书记，你作为县委书记，对我们的年轻干部要多加保护，多加培养，可不要让他出什么岔子啊……” “好的，唐书记，赵书记年轻有为，很能干也很优秀，组织上把这样的干部派到我们永安县来，说明是对我们永安县工作的认可，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去帮助咱们的年轻干部。” 魏苍生毕竟是久润官场，懂得发挥语言的艺术，说出来的一番话能同时照顾到两个人的情绪。 “那我就放心了。另外，赵家天初来乍到，你一定要把县里的实际情况给他介绍介绍，也好让他能够更快地打开局面。你们永安不是有个叫王建明的吗，过去经常来市里上访，我看这次，不妨就从他先开始……” “好的，唐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助力赵书记走好永安这一步路。” “嗯，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还要提醒你，咱们省赵厅长听说马上就要进省委常委了，他可是就这么一个侄子啊，只要你把家天的工作做好了，下一步你想调到省里去工作的事也就更好办了……” “是，谢谢唐书记提醒！” …… 陈江北和王建明两个人边走边聊，到了地头上。 王建明指着眼前这一片白蜡树道：“这一大片，原本就是我们村的耕地。往那边还有，从最东头，一直到最西头，只要能看到的，原本全都是耕地。” 陈江北顺着王建明指的方向看了看，所见之处，均为树木。 可是这明明是很平坦的地势，如果当成耕地来种一些粮食等农作物，势必能有不错的收成。 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耕地摧毁换成林地呢？ 陈江北大致明白，这里面肯定牵扯到一些利益关系。 “最开始，还只是把山上的地都种上了树，这我们也都没有怨言。可是到了后面，说是种树将来能换钱，收成比粮食还高，政府出面就干脆把咱们的好地也都毁了。” “种树换钱？”陈江北脑子里瞬间多了一根弦，“莫不是咱们永安木材厂的木料，都是从这里来的？” “可不就是嘛！”王建明连忙道，“那木材厂进的木料，都是从咱们的这地里长出来的，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咱们村的这些树，最后都是让木材厂来砍伐了去了……” “木材厂砍咱们的树，给的价钱公道吗？” “价钱？”王建明冷笑道，“他们来砍了我们那么多树了，从来就没谈过价钱的事。” “也兴许是人家跟我们谈不着，那价钱都跟当官的谈了去了。”王建明补充道。 第十章还有证据 陈江北看着眼前这些白蜡，陷入沉思。 如果单纯论改善土壤，调解气候这些生态效益的话，白蜡树肯定比不上杨树柳树等，可如果对于木材厂而言，白蜡树倒不失为很好的原材料。 而且市场价格也不便宜。 像眼前这些直径大概有十几二十公分的白蜡，一棵树就得百十块钱。 而这成片成片得地，全是这种树，少说也得上万棵吧，这就是上百万。 更何况这还只是本村，像这种现象，在永安县各个乡镇，各个村，应该不在少数。 这些钱最后农民手里一分没见，不要钱的原材料，最后加工出厂，木材厂的效益，能不好吗？ 如果木材厂也没见到效益，那么只能说明这中间的钱全到了永安县的某些干部口袋里去了。 全县人民这样的干法，最终竟然还摘不掉贫困县的帽子，吃着国家财政的补贴，又是一块不明去向的钱。 还真是“富了和尚穷了庙”！ “老王，你那里有相关的证据材料吗？”陈江北看向王建明道。 “有，都在家里。”王建明说，“前些年针对这土地的问题，我没少去上访，我这些材料都用了好多年了，这期间也不断完善补充，绝对够用。” “只是奈何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即便是材料证据准备的再充分，拿到上头去，人家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王建明悲叹道。 “放心吧，这些材料交给我，一定会发挥出来它们的作用的，你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陈江北拍了拍王建明的肩膀，“走吧，回家取材料……” 王建明点了点头：“陈主任，我们全村百姓的利益，就拜托你了，我给您跪下了……” “哎……”陈江北连忙一把拦住王建明，“老王，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这可千万使不得！” “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对您的感激……”王建明涕泗横流。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老王，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把材料交给我。”陈江北将王建明缓缓从地上扶了起来，“快起来吧……” 两个人在山间地头上一路走着，到了王建明家。 回到家后，王建明感觉自己家里因为陈江北的到来，顿时蓬荜生辉。 “快进来吧，陈主任。”王建明打开大门上的铁锁后，一把推开一扇大门。 见还锁着门，陈江北问道：“这大白天的锁门，怎么，嫂子没在家？” “前两年因为土地的问题，她生了一场大病，家里也没钱治疗，后来就走了……”王建明悲叹着说道。 “哦，不好意思老王大哥，我没想到……” “没事没事，先进来吧。”王建明点点头，表示谅解。 王建明家的房子不大，而且有些年岁了，这要是放在城市郊区，恐怕早就拆迁改造了。 只不过是放在农村，没有管的。 进屋后，王建明先沏了茶。 陈江北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事不宜迟，于是说道：“老王，别沏茶了，咱们快先把这些年的举报材料顺顺，我好带走。” “不急，先喝点茶，来都来了，喝点茶再走。”王建明倒着茶，茶水和茶碗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茶水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气更是让陈江北感觉十分享受。 “陈主任，喝茶呀……” 陈江北拿起茶碗，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后轻轻品了一口：“嗯！真是好茶呀！” “茶水清冽甘甜，茶气足，茶好水也好！”陈江北赞不绝口。 “哈哈，陈主任真是行家呀，同样的茶叶拿到别的地方去，就泡不出来这个味道，一般人找不到是水的问题……” 陈江北刚放下茶碗，王建明又给他添上一碗。 “这茶水也喝了，时间也不早了，那个材料的事……”陈江北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哦，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说着，王建明就起身，去了里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江北内心十分煎熬，心里默念着这次可千万不能再跟昨天一样出什么岔子了。 过了一会，王建明七零八散的抱了一堆材料走了出来。 “都在这里了，您看看……” 陈江北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档案袋，一时之间竟无从下手。 “这里面牵扯到不同的部门，因为每次上访完后如果解决不了，我都要换不同的单位，再重新准备一份侧重点不一样的材料，县里解决不了，我就去市里，时间长了，就有些乱。”王建明笑着解释道。 看着这一堆凌乱的材料，陈江北感觉心里面五味杂陈。 这样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竟然能够为了大家的利益，不辞辛苦的一次又一次跑…… 而陈江北大致翻了翻档案袋里的材料，这也正是自己当下最需要的。 “老王，这些年来，也辛苦你了。”陈江北眼眶略微泛红，“你放心吧，这次我是带着使命来的，一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打开，两个身着白色衬衣，胸前佩戴党徽的人走了进来，将二人的谈话打断。 “请问是王建明吗？” 陈江北见状，顿感不妙，想把那堆材料先收起来，但是又不能轻举妄动，担心一收会引起二人的怀疑。 “我是，请问你们是？”王建明起身，走向前问道。 “我们是永安县纪委监委的。”两个人一起掏出证件，在王建明眼前亮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有些情况需要找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听到是县纪委的，王建明转过身来，疑惑地看了看陈江北。 陈江北一时也没搞清楚状况，难道县纪委这就要有动作了？ 可是县纪委为什么早不行动，晚不行动，单单就恰好在这个要换届的节骨眼上才调查。 “你好两位同志，我是市委综合科陈江北，明天就来永安县纪委报道，即将和两位成为同事。”陈江北站起来，伸出手来与二人握手。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也有些搞不清。 “干得不错嘛，陈江北，没县纪委的命令，你就敢私自来展开调查。”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十一章再次扑空 此时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把陈江北作为死对头的，赵家天！ “赵家天？”陈江北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问得好啊！”赵家天哈哈一声笑道，“怎么，允许你陈江北明察暗访，我一个县纪委书记，就不能了解了解情况了吗？” “纪委书记？”王建明听后，脸色煞变，小心地低下了头。 “哟，这材料准备的够齐全的嘛！”赵家天走到桌子旁边，信手翻着桌子上的档案袋，“怎么，陈干事这是提前知道我们要来，把材料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啊？哈哈哈哈……” 纪委的两个随从人员也讨好地一同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解情况我不管，但是请你别妨碍我，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陈江北毫不客气道。 “不妨碍。”赵家天拿起一本材料来，“我今天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王建明是我的远方表哥，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家的家事，你该不会连我个人的家事也管吧?” “不错，你的私事我不管，但我今天是来公事公办的！”赵家天一副嚣张态势，随机转过头去对两名随从人员道，“把桌子上这些材料，统统带走……” “我看谁敢动！”关键时刻，陈江北死死地护住桌子上那堆材料。 两个人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违抗组织调查不成？”陈江北冷哼一声道，“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是唐书记让我来的，如果耽误了组织上的调查，我看你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任。” 陈江北知道，现在赵家天就是代表的永安县纪检组织，背后又有唐国生撑腰，自己一个小科员，眼下无论如何是拗不过的，只好默默地松开了手。 两名县纪委的工作人员把材料都打好包以后，向赵家天汇报道：“赵书记，材料都装好了。” “老哥，麻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赵家天走到王建明跟前道。 “没问题，我一定配合。”王建明笑道。 王建明知道此时此刻就算是陈江北也无法挽回局面，也不想让陈江北因为自己做出过激的举动，所以便等几个人都出来后锁好大门，乖乖地跟着上了车。 “陈干事怎么来的，要不要搭纪委便车一起回去？”赵家天有些挖苦的问道。 “那就谢谢赵书记了。”说罢，陈江北便上了车。 赵家天本来只是想着借机挖苦陈江北两句，没想到陈江北还真上了。 按照他对陈江北的一贯了解，陈江北这种执拗，宁折不弯的个性，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上车的。 可是既然陈江北真上了车，当着县纪委这么多同事的面，赵家天又不能把他撵下来，起码要保住自己这个县纪委书记在群众中的光辉形象。 “开车吧……”赵家天上了车后对司机冷着脸说道，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十分不爽。 …… 到了县纪委办公室，赵家天关上门，开始独自翻阅王建明手上的这些个材料。 越往后翻，赵家天愈发震惊，发现这里面牵扯到永安县过去好多部门不作为的问题！ 这些个问题真要是逐个查起来，那非要把永安县搞个天翻地覆不可！ 尽管赵家天此时此刻求功心切，需要成绩，但是他更知道的是这些成绩背后，是要牺牲掉一些人的政治前途的。 而牺牲掉政治前途的那些人，又岂会心甘情愿？ 他们背后一定也有着过硬的背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才能在各自的位子上稳坐钓鱼台，否则的话，也早就已经出事了，根本轮不到他赵家天来查。 没有线索不行，可是一时发现这么多的线索，他赵家天还真是搞不定。 困惑之下，赵家天只好再次拨打市委书记唐国生的电话进行请示。 “唐书记，我是赵家天。” “哦家天啊，怎么样，今天过去发现什么线索没有？”唐国生比较关心这个年轻人的成长问题。 而年轻人要成长，自然离不开成绩。 “线索是有，只不过……”赵家天组织了一下语言，“只不过线索有些太多了，我一时之间有些拎不清，想听听您的意见。” 唐国生听后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已经大概猜测到这里面的复杂了。 “哦？说说看？” “这其中牵扯到退耕还林土地流转的问题，还有木材厂的木料供应问题，还有……” 没等赵家天说完，唐国生便打断道：“好了，不用再说了。” “永安县过去的这些旧账，就不要再查了，这些个材料，你也统统销毁吧，无论如何不能再被第三个人接触到。”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这是命令！”唐国生觉得自己的态度欠妥，于是又耐心给赵家天解释道。 “这些个陈年老账，翻他们也没有意义，当年在任上的那些人，现在有很多早都已经散落在各个地区各个条线了，有的甚至已经去了省里，倘若是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即便是查出来问题，我们能动得了他们吗？” “是，我明白了，唐书记，我这就立刻将他们销毁……” 陈江北回到县里后，想跟王建明继续聊聊，奈何却遭到了纪委同事的拒绝。 陈江北知道，这是赵家天那个小子搞的鬼。 这狗东西，自己查不出来点眉目，还怕别人查了抢他功劳！ 既然王建明这边没办法进行突破，陈江北只好又来到了木材厂家属院。 他决定再去找一下秦淑莲。 到了郊区木材厂，陈江北直奔家属院而去，一路低着头向前走，还刻意换了身衣服，防止被人认出来。 秦淑莲家十分好记，一进家属院左拐那栋楼就是。 上了二楼，根据物品的陈列摆放和门锁，陈江北很快就摸到了秦淑莲家里。 不知怎的，陈江北总感觉一路走来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十分奇怪。 可是回头看去，却又总是没人。 可能是这段时间被人盯得太紧了吧！ 陈江北没管那么多，来到秦淑莲家门口，四下看了看没有什么人跟踪自己，便敲了敲门…… 第十二章视而不见 秦淑莲自己一个人在家，本就害怕，加上这些老楼的门也不太结实，所以往往听到敲门声是不敢回应的。 她先趴在猫眼上观察了一番，见是陈江北来了！ 秦淑莲心中又惊又喜，心跳也不由得加快，过后，这才给开了门。 门一打开，秦淑莲那绯红的脸颊便映入了陈江北眼帘，像熟透的苹果，十分好看！ 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单单是好看，更是好吃！ “怎么会是你，快进来吧……”不等陈江北开口解释，秦淑莲便一把将陈江北拽进屋内。 向两边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后，秦淑莲才关上了门。 这让陈江北感觉到秦淑莲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 “陈主任，你可算来了！”秦淑莲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怎么了？上次你要给我的那些财务账本，还在吗？”陈江北第一个开口问道这件事。 “唉，都怪我，上次你走之后，那些个财务账本让他们翻出来了，统统拿走了，连抽屉都没给我留下。”秦淑莲低着头，十分自责。 这个结果，在陈江北的意料之中。 这事也不能怪秦淑莲，毕竟上次橱柜已经翻开到那个地步了，但凡是稍微细心一点的人，都会发现这其中藏的猫腻。 陈江北本想拍拍秦淑莲，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只好又缩回了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 “没事，你也不用太自责，这事怪不得你。只是，那些账本他们拿走以后，大概率会交给谁？” “这个，我也说不好，上次是保卫科科长李炳军他们带人来的，最后账本是李炳军带走了。”秦淑莲回答道. “李炳军这个人，怎么样？”陈江北又问，他想试图看看通过什么办法能够攻克李炳军。 “李炳军我印象中，还是比较坚持正义的一个人，工作也非常认真负责，只是对厂长负责，有时候对我们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这事你就先不要管了，我会再去想办法的。”陈江北语气十分坚定。 “可是……咱们木材厂，这些年来喂熟了永安县的好多干部，他们连杀人灭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又是初来乍到，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秦淑莲十分担心陈江北会走了自己男人的老路，因为她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现了久违的，宝贵的正义大无畏气概。 “放心，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陈江北云淡风轻地笑笑道，“反之，即便他们真的敢把我怎么样，那更是说明了永安县存在的问题，我如果倒在这里，他们将更不得安生。” 陈江北的一番话，让秦淑莲彻底沦陷。 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干部，面对正义和邪恶之间的较量，竟然能够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陈主任……”秦淑莲欲言又止。 “嗯？”陈江北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 良久，秦淑莲才开口道： “为了我的事，这些天让你受累了，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什么也帮不上忙，但我还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报答报答你……”秦淑莲说着，往陈江北身边轻微靠了靠，柔软的身体已经有大部分部位都贴了上来。 如此近的距离，陈江北完全能够听到秦淑莲那扑通扑通的急促心跳。 秦淑莲这种身材丰满，模样俊俏，平时又一本正经的女人，如果主动起来，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的了她的诱惑。 陈江北只觉得秦淑莲的身体往自己身上越贴越近，呼吸也不由得变得厚重起来。 见陈江北没有反应，秦淑莲再次往陈江北身上贴了贴，眼见把陈江北挤到了沙发边缘。 陈江北自然知道秦淑莲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能那样做，索性直接站了起来。 陈江北的反应，让秦淑莲感觉到甚是意外。 平时木材厂里的男人，哪一个不是盯着自己看不够，即便是拿到外面社会上去，自己这身段，这模样，那也是男人喜欢的。 如此主动到这种地步，换做其他男人，肯定更是抵抗不了。 可是陈江北面对自己的主动，竟然能够视而不见。 这个陈江北，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要是嫌弃我，那我也不强求，但我一定要以其他方式报答你的。”秦淑莲逐渐湿红了眼睛。 “不用了，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也是为了自己的使命，所以，你也不用太感谢我。”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找我帮忙的，随时可以再联系我。” 说着，陈江北从口袋里掏出笔来，给秦淑莲留了个电话号码纸，便匆匆离开…… 看着陈江北离去的背影，秦淑莲双手捂起脸，深深埋下了头…… …… 到了正式报道的日子，市委组织部部长武威亲自来到了永安县。 一般而言，市委的干部到下边县区去任职，组织部都会派人去送，而送人的级别越高，则越是体现出市委领导对这名干部的重视。 而赵家天要任职的县纪委书记职务从级别上来说，也是副处级干部。 武威的大众帕萨特从县委大院门口缓缓驶入，车子缓缓停稳。 而市委书记魏苍生早就已经带人在县委大院门口等着了。 一见车子停稳，县委办的秘书立马就跑上前去为组织部长开车门，并用手照护着领导下车。 武威长得人高马大，从帕萨特上一下来，顿时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气场。 “欢迎武部长的到来……”魏苍生连忙抬着两只手向前，笑脸相迎。 武威伸出一只手来与魏苍生握了握手，另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赵家天。 “这是永安县新任纪委书记，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吧，昨天就到位了，啊……” 赵家天笑着点了点头。 而陈江北则是干站在一边，无人问津。 如果不是因为援藏三年，现在这个纪委书记的位子恐怕早就已经是陈江北的了。 但陈江北并没有这样认为，援藏三年让他看清了一些人情冷暖，更是在自己人生的低谷时期有幸认识到了苏玉娟这样的女孩，这些不是一个纪委书记的位子能换来的。 第十三章报到 “怎么样，家天，在这边还适应吧……” 在一众人的陪同下，武威部长带着赵家天缓缓走进了县委办公大楼。 而陈江北此时在永安县众人的眼里，只是赵家天从市委带来的一个随从。 到了永安县领导干部会议现场上，赵家天则更是跟着武部长坐在了主席台上。 会议由县委书记魏苍生亲自主持，并请武威部长宣布了省委对赵家天的任命文件。 随后，赵家天在全永安县副科级以上的干部面前亮了相，同时也做了表态发言。 而陈江北则是坐在会场的最后面的角落里，不想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整场会议下来，陈江北全程几乎都是低着头的，心思始终不能放在这上面。 坐在主席台上的武威，却始终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陈江北。 刘国清对武威有知遇之恩，而陈江北又是刘国清一手栽培起来的，对这个小兄弟，武威还是想着能够尽可能地给予一些帮助。 只不过风向变了，陈江北作为前朝旧将，已经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存在，就连武威本身，在新市委书记那里也很难有什么发言的机会。 在官场上，好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也只能逢场作戏。 会议结束后，大家纷纷起身撤离，而只有陈江北一个人还坐在那里。 突然感觉一只有力的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 陈江北抬头看去，竟然是武威！ “武部长……”陈江北艰难地开口道。 武威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继续向前走去。 陈江北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自打赵家天来了永安县，陈江北这两天什么实质性的工作都没有机会做。 只要是自己稍稍一行动，赵家天就会过问，要么阻止自己的行动，要么换别人去做。 而县纪委的人也很快知道了陈江北和这位县纪委书记之间的矛盾，所以也没有人主动跟陈江北说话。 即便是陈江北主动去找同事们聊聊天，大家也都是做做表面文章，三言两语过后，很快就把陈江北孤立起来了。 这种日子可不好过！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赵家天的监视之下，陈江北索性每天就待在办公室里面喝喝茶，看看报。 …… 直等到了第三天，苏玉娟来永安县纪委报到。 “赵书记，您好，我叫苏玉娟，今天过来报道。”苏玉娟轻轻敲了敲赵家天办公室的门后说道。 “哦，苏玉娟是吧，欢迎欢迎……”赵家天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脸相迎。 对苏玉娟这个能够从邻省跨省调动过来的干部，赵家天还是忌惮三分的，他知道这种跨省调动的干部，关系都不一般。 赵家天并不知道苏玉娟跟陈江北事先在援藏时候就认识，因此还是本着互相了解的立场，和苏玉娟进行了第一次谈话。 “来，先喝杯水吧……”赵家天为苏玉娟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谢谢……”苏玉娟连忙用双手接过。 “怎么样，这一路上过来，挺辛苦的吧？”赵家天笑眯眯地看向苏玉娟问道。 苏玉娟将捧在手里的水杯缓缓放在了眼前枣红色的茶几上，笑笑道：“还好。” “是坐火车过来的？”赵家天又问。 苏玉娟点点头道：“是。” “哦……”赵家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诶，喝水啊……” “哦，呵呵……”苏玉娟随即展开反问，“听说赵书记也是刚来这边？” “啊哈哈，是啊，我是九六年参加工作，在市委综合办工作了三年，之后又做了三年科长，这不，前两天组织上刚下调令，来了永安县这个鬼地方……”赵家天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道。 心里即使再怎么高兴，可表面终究是一副无奈的样子，这也是官场上的常态。 “哈哈，永安县挺好的。”苏玉娟安慰道。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家也不是这边的吧，怎么会大老远的调动到这里来工作，你家在这边有亲戚？”赵家天继续试探。 “嗨，没啥亲戚，只不过就是哪里需要哪里搬罢了……” “哈哈，那你这搬得确实有点远，来来，喝水喝水……”赵家天再次给苏玉娟添满水杯。 “谢谢赵书记……”苏玉娟扶了扶茶杯，随后问道，“那赵书记，您看是需要我做什么工作？” “哦哈哈……”赵家天放下水壶，坐了下来。 “这样，咱们督查科的老李听说马上就要退下来了，你就先负责案件督查科吧，主持工作。” 赵家天这样安排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老李要退休，更是因为陈江北前两天就被自己安排在案件督查科。 而是为了防止老李退休后，陈江北会有进步的机会，赵家天特意把苏玉娟安排在了和陈江北一个科室，等于给陈江北身上再加了一把锁，以此来打压陈江北。 将来这个科室里面无论是晋升提拔，还是评奖评优，只要有苏玉娟在，赵家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些荣誉奖励统统给到和陈江北年龄相仿的苏玉娟身上，让陈江北什么都得不到。 在任何一个单位，只要没有了年龄的优势，又受到领导的打压，那么基本就不存在提拔评先的机会了。 可赵家天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错了，他万万没想到苏玉娟这个跨省调动来的干部竟然跟陈江北早就认识。 当苏玉娟在赵家天的带领下走进督查科办公室后，陈江北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圆。 “来大家先停一下手里的工作。”赵家天进了办公室后宣布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苏玉娟……” 在介绍完苏玉娟的基本情况后，最后赵家天当众任命：“以后苏玉娟就是我们案件督查科的主任了，负责全面主持科里的工作，希望大家能够积极配合苏主任开展工作，大家欢迎……” 在一阵掌声过后，苏玉娟便当众做了表态发言，主要思想还是争取到大家的多多关照和齐心协力做好科里的工作。 而当苏玉娟和陈江北对视的时候，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第十四章连夜算账 当天，那家木材质量检测机构给陈江北打来了电话，声称出来质量检测报告了，要陈江北去取。 “苏主任，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取一下我的体检报告，要不然一会人家下班了。”陈江北打了个掩护，没有直接说是去取木材厂的质量检测报告，担心又要被赵家天盯上了。 当陈江北一脸憨相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玉娟差点没忍住把刚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 这种神秘的感觉，太奇妙了。 “你身体没事吧？”苏玉娟皱了皱眉。 心里暗道：这个陈江北，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没什么大碍，只是做了一个常规体检而已。” “行，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苏玉娟叮嘱道。 …… 从第三方检测机构取出来报告后，已经快要到下班时间了，陈江北没有回单位，而是拿着那些检测报告直接回了自己宿舍。 陈江北毕竟是从市委下来的，即便再怎么不济，永安县的领导干部也还是高看他一眼的。 所以与那些刚从学校毕业到单位参加工作的大学生不一样。 陈江北的个人宿舍，是个一室一厅的套间，厨房和卫浴用品也是准备得十分齐全。 回到宿舍后，陈江北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地就打开了档案袋，拿出里面的质量检测报告来细细研究。 经过这一检测不要紧，陈江北发现永安县木材厂的木料质量问题很大，质量根本不过关！ 但是这质量检测报告中的计量单位比较复杂，里面的数据陈江北也只是看了个大概，真要是想精准计算下去，自己还真是没那个耐性和财务水平。 陈江北找了纸和笔，耐着性子算了几行，结果发现根本算不下去…… 恰巧就在陈江北被检测报告上那一堆数字和符号搞得头皮发麻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奇怪，这个点已经下班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自己宿舍呢？ 难不成又是赵家天那小子过来找茬来了？ 想到这里，陈江北连忙先把那对检查报告匆匆地收拾了一下，为了保险起见，将它们统统塞进了衣服橱子里面，并用衣服在上面盖了盖，确保严丝合缝后，才把橱门关上。 门外的敲门声有些急不可耐。 “谁啊！”陈江北不耐烦道，“敲什么敲，来了！” 结果当陈江北打开门一看，直接傻眼了！ “玉娟？你怎么来了！”陈江北愣在了原地。 不等陈江北回过神来，苏玉娟就直接从陈江北胳膊底下钻了进来。 陈江北看看四下无人，又连忙将门关上。 “你刚在里面干嘛呢，这么久不开门！”苏玉娟说话干脆利落，吐字就像蹦豆一样清楚。 “呵你这问题问得，我还能干嘛！”陈江北拿过来一个刚倒上水的水杯，放在苏玉娟面前。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宿舍？”陈江北又问。 “我现在可是你的领导，知道你的一切信息！”苏玉娟得意地卖弄道。 “好好好，我的大领导，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事而来啊？”陈江北故作一副恭维的样子道。 “今天下午你去医院取得体检报告呢，结果怎么样，给我看看？”原来苏玉娟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关心陈江北的身体问题。 “哟，合着领导深入基层宿舍来微服私访，就是为了这事，这也太让人感动了吧，呜呜呜……” “少废话，赶紧拿来！”苏玉娟伸了伸手，故作强硬命令道，脸上的一对酒窝格外明显。 “别急别急，我这就给您拿……”陈江北一边说着，一边去了衣服橱子里面把木材样本检测报告拿了出来。 “请领导过目……”陈江北双手奉上。 接过来档案袋，苏玉娟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质量检测报告？” “嗯哼。” “你不是说去体检……” “就是它……”陈江北用鼻尖指了指档案袋示意道。 苏玉娟又惊又喜，连忙打开档案袋，翻看着里面的检测报告。 “真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不单是采集了样本，就连检测报告都拿到了……” 陈江北在一旁得意地笑着，冷冷地看着苏玉娟兴奋的样子。 可是刚翻了几页后，苏玉娟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个木材厂，看起来问题还不少呢……” “是啊，我刚才还在这研究呢，研究半天没研究出个一二三来，正好你来了，帮忙一块算算，这个木材厂到底是腐败掉了多少质量差价。” “还有你重点大学毕业生搞不定的？”苏玉娟在一旁笑嘻嘻地调侃道。 “账本我是搞不定，可是能搞定你不就行了吗？”陈江北笑笑道。 “我现在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可休要放肆……”苏玉娟说着，脸上却不自觉地飞起了两片红霞…… 在苏玉娟的帮助下，质量检测报告很快就算完了一大半。 苏玉娟大学期间学的就是财务会计相关专业，对财务非常熟悉，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操作，算起这些东西来简直不在话下。 “你还挺专业的嘛……” “别说话，这点快算完了……” 见苏玉娟算得这么起劲，陈江北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但是在一旁又帮不上什么忙。 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想到两个人从刚一下班算到现在，饭都还没顾得上吃一口呢。 陈江北便起身去了厨房，轻轻关上了厨房的门。 洗了洗手，陈江北便开始准备起了晚饭，洗菜切菜，起锅烧油，忙得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陈江北就做好了两荤两素四个菜，还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另一边的锅里，煮好了面条。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陈江北打小就独立惯了，洗衣做菜这些家务活都十分拿手。 “糖醋里脊来咯……” 陈江北做的菜香气扑鼻，让本就一口饭都没顾上吃的苏玉娟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领导，先吃点东西在工作吧？” 从厨房里把做好的菜都端出来放到桌子上，陈江北宠溺的看着苏玉娟…… 第十五章神秘电话 “这都是你做的啊？你也太厉害了吧！”苏玉娟忍不住夸赞，“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你还会做这么多菜！” “没有办法，都是被现实逼出来的。”陈江北无奈苦笑，“打小孤苦伶仃惯了，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快尝尝吧，怎么样？符合不符合领导的口味。” 苏玉娟笑了笑，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入口中。 嗯！绝了！ 苏玉娟顾不上说话，嘴里细细品嚼着糖醋里脊的可口味道的同时，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夸赞！ 酸甜可口，外酥里嫩，简直无与伦比！ 再加苏玉娟本来就已经饿得不行，又算这堆账务算得头昏脑涨，此时此刻能吃上一口，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看着苏玉娟的样子，陈江北感觉内心十分欣慰。 做饭的人不求什么回报，只要是有人说他做的饭好吃，就是最大的回报！ “慢点吃，别噎着。”陈江北倒了杯水递到苏玉娟面前，自己也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苏玉娟狼吞虎咽，边吃边说。 “不会吧，你这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么几道普通的家常菜算什么？”陈江北以为苏玉娟是在过度夸赞自己。 “真的，我是说，同样的菜我都吃过，但是就从来没有人能把同样的一道菜做得像你一样好吃。”苏玉娟拿起水杯来，喝了一口水。 “再说了，你可千万别再说我是娇生惯养，要是让我爸听到了，估计又该罚我扫地了……” “呵，不用他老人家罚你，今天我就替他罚你洗盘子！” “你……过分！”苏玉娟脸色绯红。 两个人有说有笑，正在这时苏玉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来电话了。”陈江北第一个听到后，立即提醒。 但苏玉娟正吃得起劲呢，只是点点头，却未起身：“哦哦，好我知道了。” 陈江北的厨艺实在是太赞了！ 陈江北见状，也比较无语，只得起身，去茶几上帮苏玉娟把手机拿过来。 只是陈江北本能地看向手机屏幕的时候，来电提示显示的两个字让陈江北感觉格外扎眼。 老费！ 难不成是，费主任？ 一时间，陈江北有些错愕。 费主任这个点给苏玉娟打电话干嘛，难道他们两个…… 正当陈江北站在原地思考着这一切可能存在的必然联系时，苏玉娟见他愣在原地一动未动，察觉到了有些异常，连忙问道： “给我电话啊，怎么了陈江北，是谁的电话？” “哦，来了来了……”陈江北回过神来，把电话递给了苏玉娟，“老费的电话，这该不会是，费主任吧……” 苏玉娟见陈江北一脸错愕的表情，觉得好玩，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什么费主任啊，这是我爸……” “喂，爸……”苏玉娟接起电话，朝另一个房间走了过去。 那是陈江北的卧室！ 糟糕，这几天下乡穿的衣服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正堆在卧室呢，还有这几天的换下来的袜子，还有…… 可不等陈江北阻止，苏玉娟就已经自顾自的打着电话进了自己的房间，而且还关上了房间门！ 这要是让她看到自己邋里邋遢的一幕，还不是形象尽毁！ 哎呀，真是尴尬…… …… “爸，我妈身体什么样了，好些了吗？”苏玉娟在电话里面问道。 “好多了，医生说，在观察几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过几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 “哦，那就好，让我妈多注意休息……”苏玉娟不放心的叮嘱道。 “放心吧。哦，对了，你那边怎么样，报道还顺利吗？”电话那头问道。 “挺顺利的，我现在和陈江北一个部门，我做主任，他当科员，官大一级正好管着他呢，哈哈哈哈……”苏玉娟得意地笑道。 “呵呵你这丫头……”苏父道，“这凡事可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啊，打小我跟你妈就宠着你，什么都依着你。可是在外面官场上可没有人宠你，你多向陈江北学习学习，这小子水平高着呢，可不是让你管着他的，知道了吗？” “哎呀，我知道了，爸……”听到自己的老爸这么夸陈江北，苏玉娟竟有些害羞。 “对了，工作方面上的事，进展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现在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我们发现永安县当地的一个国营木材厂，问题非常大，我们今晚上正在核算，发现他们的木材质量存在很大的问题，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贪污腐败的成份。” “哦，那个木材厂我知道，经营好多年了，在咱们省内也算得上是老牌企业了。” “可是，这么好好的一个木材厂，现在竟然连工人的工资都快发不下来了，据说还马上就要申请破产了，那您说这一个好端端的企业，说破产就破产，让那些工人下岗以后可怎么办啊……” 苏父为官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但是这次，就是为了考验考验陈江北能不能堪此重任，顺便锻炼锻炼苏玉娟的。 “当然不能让它倒闭，不但不能倒闭，还得查明白这里面的问题出在哪里，整顿问题！”苏父义正言辞地说道，“当然了，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会适当地给予帮助。” “暂时不需要，爸。” “嗯，这次让你们去永安县，是因为永安县的问题已经传到省里来了，必须要彻底整顿，全省上下一盘棋，只要永安县突破了，其他的问题地区自然就会不攻自破，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把这里面的事情搞清楚，该请示就请示，可就是别搞出什么差错来……” “我知道了爸。” “尤其是那个陈江北，这小子有股子冲劲，可深入龙潭，光靠一股子冲劲是不够的，你盯得紧一点，多辅佐辅佐他……” “好！”苏玉娟应承道…… 第十六章夜奔 挂断电话后，苏玉娟从陈江北卧室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好多衣服，那堆在地上的一堆需要换洗的衣服！ 陈江北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感觉无地自容，直接将头狠狠地埋进了碗里，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 他本以为苏玉娟一定会借这个机会好好嘲弄自己一番。 可是没想到，苏玉娟只是笑了笑，一句话都没说，而是直接将这堆衣服放到了洗手间里去，随后便听见里面传出来水流的哗哗声。 陈江北抬起头来，却发现苏玉娟已经为自己洗起了衣服！ 这怎么能像话！ 陈江北连忙起身来到洗手间：“哎你……” “怎么了？”苏玉娟抬起头来笑着看陈江北。 “你放着我自己来吧，不用你洗……”陈江北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那怎么了，我今天已经吃过你做的饭了，作为报答，帮你洗洗衣服，这总可以吧。”苏玉娟说罢，往盆里撒了一些洗衣粉，娴熟地搓起了手里那件衬衣的领口。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江北哈哈笑道。 “对了。”陈江北突然再次想起来，“刚才的老费，是你爸？不是费主任？”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苏玉娟反问道。 “你爸怎么会叫老费，他也姓费？” “我爸姓费，我妈姓苏，所以我叫苏玉娟，是随了我妈的姓，明白了不。” “呵，你们家真复杂……”陈江北摇摇头道，“一般都是随父亲姓的，你随母亲姓，该不会你家老费是倒插门女婿吧。”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苏玉娟弹了一下手指尖上的水珠，冲着陈江北的眼睛。 “啊呀，洗衣粉烧到我的眼睛里了……”陈江北连忙用手捂着眼睛，惹得苏玉娟哈哈大笑…… 不一会，陈江北那攒了一个礼拜的衣服，就让苏玉娟轻松搞定。 陈江北也已经收拾好了饭桌，刷好了碗筷。 看到晾衣架上那一排已经挂好的衣服，陈江北忍不住上前检查了衣领袖口等比较难洗的细节地方。 却发现每一件衣服都洗得很干净，比自己平时洗得都要干净许多，陈江北欣慰地点了点头。 自己这个女领导，倒也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助手！ 正当陈江北想要向苏玉娟表达自己的感谢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今晚上的电话怎么这么多，这么晚了，又会是谁来打电话？ 陈江北先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提示：秦淑莲！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秦淑莲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过来，难不成是有什么急事？ 陈江北有些顾虑地看了一眼苏玉娟，恰好苏玉娟也听到了手机铃声，往陈江北这边看了过来，两个人形成了对视。 “谁啊？”苏玉娟问道。 “奥，是木材厂的一个人，之前给我提供过线索。” “木材厂的人，提供线索？”苏玉娟皱了皱眉，“设呢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从来没有没听你说过？” “事情有些复杂，回头我再跟你慢慢解释。”说罢，陈江北接听起电话。 “喂……陈主任，您现在在哪呢……我有急事要跟您说……” 陈江北轻微皱了皱眉头，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的秦淑莲声音里面充满了紧张，还夹杂着一些恐慌的情绪。 “不要急，你慢慢说……”陈江北的声音平静如水，尽力抚慰着秦淑莲的情绪。 “我……”秦淑莲顿了顿，很小心地继续说道，“我恐怕需要您得过来一趟，是关于木材厂财务账本的事情，一时半会电话里面说不清，您快点过来吧……” “财务账本？你拿回来了？”陈江北有些激动。 “嗯……”秦淑莲小心应道。 “好，你别着急，我这就过去……”陈江北匆匆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苏玉娟问道火急火燎的陈江北。 “玉娟，木材厂那边有重要线索，我现在必须马上去一趟……” “那我跟你一起去！”不等陈江北说完，苏玉娟便打断道。 “不用了，你就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回来。另外，要是我十二点之前回不来的话，你就打我电话，联系不上就立刻报警！”陈江北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可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苏玉娟尤其顾虑陈江北的人身安全。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陈江北边说边往外走着，“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罢，便甩门而去…… 出了门，陈江北顺手叫了个出租车。 一路上，陈江北心事重重，顾虑重重，心跳得比兔子还快。 他不知道这么晚了，秦淑莲叫自己过去到底能不能给到自己想要的线索，秦淑莲毕竟是一个女人家，是怎么能够这么短时间内把账本要回来的？ 更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点叫自己过去，难不成是白天怕被人发现？ 这么晚了看似一片静悄悄，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可毕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想必越是到了晚上盯着秦淑莲家门口的眼睛越多吧，这样一来自己暴露的风险就更高了。 但那些财务账本对陈江北而言，诱惑性实在是太大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哪怕是风险在高，为了能够拿到这个关键线索，陈江北也愿意去放手一搏。 “是到这儿吧？”出租车司机一句话，叫醒了沉思中的陈江北。 陈江北看了看车窗外，木材厂已经到了。 “没错，多少钱师傅？” “二十五块。” 二十五就二十五，一天的工资又没有了。 “给……” 什么时候能给自己配上个专车，可就方便多了…… 下车之后，陈江北借着夜色，直奔木材厂家属院。 还没到家属院，陈江北就拿出手机来打通了秦淑莲的号码，提前做了安排。 “我已经到楼下了，你先帮我留下门，免得敲门声惊扰了邻居……” “哦，好……”秦淑莲应声道。 来到秦淑莲家门前，陈江北推门而入…… 第十七章温柔的陷阱 秦淑莲身上只穿了一身吊带睡衣，头发零散地披落在肩上，发梢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水珠，手里拿了一根毛巾在不停擦着。 “快进来，陈主任。”见是陈江北来了，秦淑莲招呼道。 陈江北进门后，顺手把门关上。 “孩子睡了？”陈江北先是关切了一句。 “哦，孩子这两天去了她爷爷奶奶那了，老人想孩子想得不行。”秦淑莲答道，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哀愁。 “哦……”陈江北点点头，随后又问，“东西呢？” 秦淑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先过来坐下，东西我一会给你拿。” 沙发上的秦淑莲，更是显得楚楚动人，那身贴身睡裤将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一双大长腿更是格外惹人注目。 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温柔的兰香气。 陈江北没有走过去，秦淑莲则是紧紧盯着陈江北，眼神中充满沉稳，又极具诱惑。 “这么晚了，我还是不坐了吧，你把东西交给我，我拿上马上就走，你也好早点休息。”陈江北感觉氛围有些奇妙，担心会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 “嗨，你急什么呀，先过来坐下。”秦淑莲起身，抓住陈江北的手，缓缓走到沙发前，拽着陈江北坐了下来。 陈江北感受到了久违的柔软，就像上次秦淑莲从木材厂抓住自己的手跑出来一样。 “首先，我要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希望你别误会我的意思。”秦淑莲也紧挨着陈江北坐了下来，柔软的娇躯再次让陈江北感到心神不宁。 这样熟悉的场景，让陈江北不免有些抵触。 陈江北抬了抬屁股，往一旁稍微移了移。 上次见秦淑莲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沙发上，也是这样一个近距离。 这个秦淑莲，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不像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属于贤妻良母型的。 可怎么偏偏就三番五次的要跟自己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呢，难不成真的让男人想得急不可耐了？ 陈江北很是不解。 秦淑莲这次没有继续紧逼，而是缓缓开口道：“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女人，我只是觉得你比较亲切，所以才……” “呵呵，不说这个了。”秦淑莲话锋一转，“我这次让你当面过来，是想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陈江北连忙扭过头来问道。 “咱们永安县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官商勾结，已经成了永安县的常态，这里头有着斩不清切不断的联系，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掀起什么风浪来的。” “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但是能做多少算多少，难不成就因为做不成就只能眼看着永安县的风气这样一天天的坏下去吗？”陈江北掷地有声。 “我明白，可是我害怕……”秦淑莲的声音软了下来，“今天叫你来，我是想求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陈江北非常不解地看着秦淑莲已经湿红的眼眶：“为什么？难道你男人的仇就不报了吗？” “我当然想，可是相比之下，我现在更想要一个平稳的生活，只希望我的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把她抚养成人，不希望把灾难带给我的家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淑莲越说越激动，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如果任凭你这样查下去的话，你能保证我们一家人的安全吗，你能够给我们娘俩生活保障吗？” 陈江北默默无语，他自然不能轻易的许诺。 正如秦淑莲所说，这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只是这样一个木材厂，背后就隐藏着看似深不可测的背景。 自己初来乍到，又只不过是一个县纪委的小角色，怎么可能一下子统筹协调好那么多方面的力量，让他们保护好秦淑莲一家的安全，以全力协助自己？ 可如果秦淑莲不想让自己继续查下去，干嘛又一定要把自己叫过来当面说呢？ 这么几句话，难道电话里面就说不清楚吗？ 想到这里，陈江北觉得，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对不起，是我的到来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了不安宁，既然你不希望我继续查下去了，那么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了，至于账本，上次厂里的人已经发现了，如果你不愿意提供，倒不如直接交还给厂里，我也不会再向你要了。” 陈江北起身，又继续说道：“但是，请你放心，木材厂的每一个问题，我都会调查清楚，给你们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绝对不会放任犯罪分子就这样逍遥法外……” 说罢，陈江北转身正欲离去，奈何却没想到秦淑莲会在此时从背后一把紧紧地抱住自己，一股美好的柔软从背后传至全身上下，让他动弹不得。 “我求你别走，财务账本我这就拿给你，只是……”秦淑莲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真的就那么差吗，难道你就真的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还是那句话，像秦淑莲这种恰到好处的极品身材，只是给予，又不索取什么，身临其境正常男人谁会没有想法？ 只是陈江北身负重任，不能有丝毫杂念。 陈江北将秦淑莲锁扣在自己胸前的手挣脱开来，并转过身来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对你有任何想法，请你把账本尽快给我吧。” 秦淑莲惊恐地点了点头，随即立马就去橱柜里拿出来事先准备好的财务账本，交给陈江北。 而当陈江北接过财务账本的一瞬间，秦淑莲却迟迟不肯松手。 不等陈江北反应过来，秦淑莲便踮起脚尖，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唇齿间弥留的香气令陈江北一时有些迷乱，大脑片刻空白。 随后，陈江北调整情绪，一把推开秦淑莲，本想怒斥几句，却只见秦淑莲眼神里面传来了惊慌和求助，令人心生怜爱和同情。 陈江北一把夺过财务账本，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尽管心底对秦淑莲处处留情，但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又岂能优柔寡断？ 直到陈江北离开，秦淑莲才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无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都看到了，我尽力了，现在可以放我女儿了吗？”秦淑莲拿起电话来问道。 第十八章刷存在感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错，你做得非常好，只是这么美妙的身材，雪白的肌肤，陈江北那傻小子竟然没有要，真是暴殄天物啊，实不相瞒，我还想大饱眼福呢……” 男人通过监控，一脸淫邪地看着监控画面里面的秦淑莲：“别坐在地上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你少他妈废话，赶紧放了我女儿，要不然我就报警，大不了鱼死网破！”秦淑莲一边说着，一边把藏在花盆里的那个摄像头一把愤恨地扯了下来。 男人将监控录像停止，并默默保存了下来。 “好好好，别激动，我这就派人把你女儿送过去，我最守信用了，你是知道的……” 挂断电话后，秦淑莲无助地哭出了声。 …… 而陈江北回去的路上，心里一直觉得很堵，他甚至有些自责刚才对待秦淑莲粗鲁的态度。 再怎么说，秦淑莲毕竟是个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至今没有改嫁，其中有多么的艰辛想必只有她自己知道。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品性还是很好的。 可是像秦淑莲这样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怎么会就变成这个样子？ 本应该是受到保护的弱势群体，结果自己却一次次地只想着向人家索取自己最需要的证据，却从来没有想想她们需要什么，单凭这一点，陈江北觉得自己做得十分欠妥当。 等下次再见面，一定得给她们娘俩买点什么…… 回到纪委宿舍后，才不到十一点钟，苏玉娟还没走。 “你回来了。”见到陈江北进门，苏玉娟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嗯。”陈江北将财务账本放到桌子上，“这是木材厂的真实财务情况，看看吧。” “你从哪搞到的？”苏玉娟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江北。 “今晚我去见的这个人，叫秦淑莲，以前她男人是木材厂的财务科科长，后来被木材厂的人害死了，这些都是她男人生前抄的备份。”陈江北解释道。 “你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人？”苏玉娟继续问道。 “上次我去木材厂，采集样本的时候认识的，她主动找到我反映了一些情况。” 苏玉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便翻看起了财务账本。 “今天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陈江北道，“这些账本就先放在我这，等我们有时间了再慢慢一起研究研究。” 苏玉娟看着那一堆账本，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天下班了我再过来。” “嗯。” …… 第二天，闹钟一响，陈江北就强力睁开了眼睛，拖着疲乏的身躯，洗了把脸。 昨天晚上熬到那么晚睡，今天一早根本起不来。 但是想了想苏玉娟，昨天同样也熬到那个点，更何况昨天还是刚下火车，来报道的第一天，想必比自己更辛苦吧。 在包子铺吃过了早餐，陈江北掏出来两块钱放在了桌子上，便起身离去，赶往单位。 在办公楼道里，陈江北撞见了赵家天，正急匆匆地从楼道里面走出来。 这小子，来得还挺早！ 不过奇怪，赵家天的办公室不在这一层啊，他来这里干什么。 见到赵家天，陈江北实在是不想跟他打招呼，可是同是一个单位里工作的，不打招呼又显得太生硬，那是官场小愣头青才有的做法。 真正能做到“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方可拜上将军。 即使知道赵家天对自己耿耿于怀，但陈江北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赵书记，来得这么早……”陈江北面带微笑，冲赵家天问候道。 “江北啊，你来了。”赵家天走近后停下脚步，看向陈江北。 陈江北也自然停了下来。 赵家天看了看手表：“八点零六分。” “江北，你迟到了六分钟啊！”赵家天故意提高嗓门，就好像活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一样。 可在那个年代，机关里上班迟到个几分钟这种情况并不稀奇，“八点开会九点到，十点不耽误听汇报”正是当时机关工作的真实写照。 但是赵家天这一吆喝，让陈江北心里感觉十分膈应。 这个赵家天，不至于吧，一个堂堂的县纪委书记，一大早跑到自己办公室来就为了抓自己的考勤？ 陈江北尽管心里面mmp，但脸上还是要笑嘻嘻。 “是，赵书记，我下次注意。” “不是我批评你，江北，咱们都是从市委过来的人，在工作作风上一定要扎实，可千万不能让人家永安县的同事看咱们的笑话，你看，你们办公室里的小王人家都已经来了，一早就在那打扫卫生，咱作为援藏回来的干部，更得体现出咱们过硬的素质，对吗？” 陈江北只能点了点头，刚准备走开。 “哦，对了，还有……”没想到赵家天又再次叫住了自己。 “你们办公室里的暖水瓶里没水了，你没事去打两壶热水。” 面对赵家天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陈江北十分无语。 “好的，赵书记。” 到了办公室，陈江北发现苏玉娟人不在，但是办公桌上却放了一块没拆封的奶油夹心面包，还有一盒牛奶。 这种西式早餐，在当时的千禧年代，就算是比较有格调的早餐了。 陈江北摇头，不禁感慨：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早餐都吃得这么讲究。 随后，陈江北又走到门口，晃了晃门口旁边桌子上的两个暖水瓶，还真没水。 便拿起水壶去楼道最头上的热水间打热水。 热水间里，前面还有两个年轻的小同事在打水，见陈江北来了，纷纷礼貌地点了点头微笑。 早上这个时间点，正是大家刚来到办公室里的时候，机关单位的几个每日必办工作，无非就是打水扫地擦桌子，练好这几个“基本功”，就算是站稳脚跟了。 而这些工作，往往都是交给新来的，资历最浅的人去做，这也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陈江北拎着打好的两壶水，回到了办公室，见苏玉娟也刚放下包，眼睛正盯着桌子上的牛奶面包，不知所以。 见到陈江北打水回来，苏玉娟才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心道：这个陈江北，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但一大早来了又是送早餐又是打水的，还真是细心！ 十九章假账本 “你来了，苏主任……”陈江北放下手里的水壶问道，刻意在同事面前与苏玉娟保持着正常同事的距离感。 苏玉娟可没管那么多，直接拿起桌子上的面包啃了一口，又问道陈江北：“这面包和牛奶，是你从哪买的，看起来还挺精致的嘛！” 可是这一问，直接把陈江北问愣了。 “面包牛奶？这不是……你自己买的吗？” 苏玉娟也停止了咀嚼，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了看手里的面包，又看了看陈江北。 “大哥，我才刚刚来，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买的……”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小王有眼力见的开口说道：“哦，苏主任，那个面包和牛奶是赵书记放在你桌子上的，还让我带话给你，一定得吃早餐。” “赵书记，赵家天？”苏玉娟满脸错愕。 而一旁的陈江北却是幸灾乐祸，说道：“哦我说呢，赵书记一早急急忙忙地从咱们办公室里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苏玉娟人长得漂亮，家里又有背景，但是这两点，就足够成为赵家天对苏玉娟投桃送李的理由了。 而至于这其中还有没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个谁也无从知晓。 这么明显的暗示，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样，赵书记送来的面包好吃吗？”陈江北继续调侃道。 “你尝尝？”苏玉娟将自己咬过的面包递给陈江北。 陈江北也没有在乎，直接就在苏玉娟咬过的面包上面咬了一口。 而这一幕，恰好被刚刚经过办公室门口的赵家天看到！ 赵家天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圆，就在刚才还在陈江北这里怒刷存在感，现在却郁闷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那股子神气劲。 愣了好一会，赵家天才走了进来。 “咳咳……”赵家天咳嗽了两声后，陈江北和苏玉娟看了过来。 “玉娟，没吃早饭吧……” 尽管赵家天看到陈江北咬了自己买给苏玉娟的面包后，心里面十分生气，但是为了表现出来自己的绅士风度，赵家天还是忍住心里的怒火，笑着问道苏玉娟。 “哦呵呵，今天早上的确走得急，没来得及吃早饭。”苏玉娟笑了笑回答道，“我听小王说，这个面包喝牛奶是你买的，谢谢啊……” “不用谢，只要你喜欢吃就行，早上可一定要吃点早饭啊……” 陈江北在一旁，自然也发现了端倪，想到早上赵家天在自己面前怒刷存在感的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现在决定也报复一下。 “赵书记，你买的这个面包，刚才我也尝了一口，还真不错，是从哪里买的，等下次我俩自己去买就好了，不劳烦您了。” 本来心里就十分不痛快的赵家天，现在看到陈江北更是来气。 可是奈何当着苏玉娟还有办公室里其他同事的面，自己又不好发作，毕竟要注意形象风度，所以也只能忍住性子，脸涨得通红，冷冷问道： “让你去打水，你打了吗？” “哦，热水啊，打好了。”说罢，陈江北就将一个装满热水的暖瓶拿了过来。 “来苏主任拿杯子，我给您倒上杯热水。” 赵家天为了主动献殷勤，不等苏玉娟腾出手来，便主动把苏玉娟的保温杯拿过来，迅速拧开杯盖，放在桌子上。 可还没等赵家天把手拿开，陈江北便开始往杯子里倒起了开水。 倒水得时候，不知是有意无意，开水倒出来一部分，正好不偏不倚的倒在了赵家天拿水杯的那只手上。 “啊……”赵家天咬紧牙关，连忙缩回了手。 “呀，您没事吧赵书记。”见赵家天被烫得厉害，出于本能地同情，苏玉娟焦急地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赵书记，实在对不住，我没想到这个暖瓶嘴这么难用……您说这事办的……”陈江北也连忙拿过来卫生纸，递给赵家天。 赵家天红着脸，表情扭曲，看向陈江北，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陈江北，欲言又止，最后索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看就数你最坏了……”赵家天走后，苏玉娟贴近陈江北耳根，小声呢喃道…… …… 当天晚上，苏玉娟和陈江北下班后，两个人再次来到了宿舍，一起研究起了木材厂的财务账本。 为了搞到这个财务账本，陈江北一波三折，费了好大功夫。 “来，一人看一本。”陈江北拿出一本来递给苏玉娟，又自己拿了一本。 “你可以嘛陈江北，这么重要的证据都让你给搞到手了，这么说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苏玉娟看着国营木材厂的财务账本，赞许道。 “你都不知道为了这些财务账本，我都付出了多少。”陈江北感慨道。 “怎么，你陈江北该不会是献身了吧？”苏玉娟试探地开起了玩笑。 “那倒也差不多，第一次为了拿到这些证据的时候，我从二楼上直接跳了下去，险些给我摔骨折了……” “啊！”苏玉娟瞪大了眼睛，随后干脆利落地问道，“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危险的事，老实交代！” “哎不提了不提了，不值一提……”陈江北摆摆手笑笑，“来，看账本！” 苏玉娟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折叠式计算器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对着这些账本又开始研究了起来。 可是研究来研究去，两个人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看了一会，陈江北开口道：“玉娟，你发现有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问题，这些账本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和上次去物资科看到的那些登记簿是一样的感觉，好像是他们故意让我们看到的一样……” 苏玉娟说出来的，也正是陈江北所想的。 “陈江北，你这些账本都是从哪弄来的呀，给你提供账本的那个秦什么莲，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干嘛要给你这样一堆无用的假账本，该不会是被木材厂的人利用了吧……” 苏玉娟的一连番问题，点醒了陈江北！ 糟糕，该不会这次又上了他们的套吧！ 第二十章耍小把戏 想到这里，陈江北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说真的中了他们的圈套，那恐怕昨天晚上秦淑莲叫自己过去，不仅仅是给自己个假账本这样简单。 秦淑莲昨天晚上反常的行为举止，其中更是暗藏玄机…… “秦淑莲同样作为受害者，又是单身带娃，不太可能有心思给咱们设计圈套，怕就怕是木材厂背后还有咱们看不到的势力在操控着。”陈江北分析道。 “是啊……现在就等于我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苏玉娟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担心，前天晚上你孤军深入，会不会给人抓住什么把柄。” 是啊，这也正是陈江北当前所担心的事情。 …… 隔天，陈江北提前十分钟到了单位，结果发现赵家天这小子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竟然还不死心。 一大早又跑过来给苏玉娟送爱心了。 而这一幕，恰巧又被陈江北撞见。 陈江北心中窃喜，好你小子，昨天在楼道里跟我指指画画的让我难堪，今天看我怎么让你下不来台。 想到这里，陈江北决定上前挑弄一番。 “早啊赵书记，蛮用心的嘛，今天这又是送的什么小点心。”陈江北打了声招呼，进了办公室。 赵家天早就视陈江北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一大早又见到这个让自己心情添堵的家伙，感觉甚是碍眼！ 陈江北故意走近夸张地瞅了瞅，提高了嗓门说道：“哟，赵书记，我说您可真舍得下本，还是巧克力呢，让我吃一块……” 说着，陈江北就要伸手去拿赵家天还没拆封的巧克力。 “哎去去去……这有你什么事呢，这么不自觉呢你这个人。”赵家天连忙制止，将陈江北一把推开。 “哎赵书记，咱俩同事了这么多年，从市委到永安，结果你拿来巧克力只给苏主任不给我一块，到底谁不自觉嘛……”陈江北提高了嗓门，一脸无辜地看着赵家天。 “哎你，别这么大声行不行……”赵家天生怕被人听见影响不好，赶忙往门口心焦地看了一眼。 那时候的办公楼隔音效果很差，而一大早办公室往往都是开着门的，所以陈江北的声音很快传到了其他办公室还有路过的同事耳朵里，引得众人纷纷凑过来偷听偷看。 八卦不是今天才有，任何时候的人都喜欢八卦，自“文王拘而演周易”之时便有了“八卦”，尤其是关于一把手纪委书记的，有这么精彩的素材谁会甘心错过？ 聚过来的同事越来越多，有些脸皮厚点的同事甚至直接不怕被发现，光明正大地走进陈江北办公室里来凑热闹。 而赵家天呢，打小接受的教育高，书生气十足，脸皮薄，碰上不顺心的事以后心眼也小，眼见这么多人围了过来，又不敢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想追求苏玉娟，是故只能气得脸红脖子粗。 而陈江北虽然也不喜欢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赵家天昨天刚对自己来了一招，自己不还一手那岂不是不给赵书记面子。 “赵书记，啥是巧克力啊，俺也想尝尝。”一个皮肤粗糙，穿着制式衬衣的汉子在门口嘿嘿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老何，要不说你傻呢，你以为这巧克力是能随便送吗，想吃巧克力啊，回家让你媳妇给你买去……”另一个声音调侃道。 “去去去你娘的……”老何咧着大嘴斥责道。 “哈哈哈哈哈哈……” 陈江北知道以赵家天的性格，是不可能当众大大方方地承认巧克力是为苏玉娟专门买的，所以便冷眼旁观看赵家天怎么处理。 而赵家天毕竟作为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凡事都不能厚此薄彼，既然不敢承认，也只能找了个借口把巧克力分了。 “这巧克力是新兴玩意，我买了一盒来，这不正跟江北讨论怎么给大家伙分分呢，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也省得我去挨个办公室分了，来来来一人一块啊，都有都有……”赵家天说着，便把那一盒巧克力拆开。 赵家天说得不错，那个年代在永安县这种贫困落后县，一般人是不会舍得闲着没事买块巧克力吃的。 毕竟是在机关单位，大家都比较有素质，所以听到分巧克力大家也只是迈着淡定从容的步伐，走上前去。 就这样，赵家天白白花了八十多块钱，买来的一盒巧克力，全给分了出去。 赵家天即便心里再不舍得分，但是脸上还要保持住慷慨的微笑，直到分完那盒巧克力为止…… “江北啊。”分完巧克力后，赵家天笑眯眯地看向陈江北。 “赵书记您说……”陈江北点了点头，故作顺从。 “你挤在这间小办公室里办公，真是屈了大才啊，我看以后，你去隔壁档案室办公吧，自己一个人一间办公室，而且里面宽敞，比我办公室都大，一般人可没这个待遇啊……” “我在这办公就挺好……” 不等陈江北说完，赵家天便故意把右手一抬，手心朝前：“依我看，就这么定了，马上我就找人给你把隔壁档案室腾出来……” 说罢，赵家天便黑着脸走了出去。 陈江北当然明白赵家天的用意。 把自己调到档案室里面办公，第一是把自己和苏玉娟分隔开来，免得搅乱他赵家天的计划。 二来呢，又可以把自己孤立开，以后让自己在纪检委彻底成为一个无根之草，跟所有同事都脱节。 最后，将来有机会就可以顺利成章的让自己去管档案，干一份纪委里面最没有前途，也没法做出什么成绩来的养老活。 这一招，真是够毒辣的。 在机关里混，最怕的就是领导带领大家伙孤立你，一旦形成这种局面，将来有任何好事都没你的份，搞不好还容易躺枪，很被动。 而陈江北不怕，纪委档案室里面有的是以前纪委办过的案子，可以随时翻阅，这样一来反而还有利于突破永安县的局面。 “那就麻烦赵书记费心了……”陈江北得意地笑道。 第二十一章糊涂饭局 “江北，刚才我看咋那么多人，还有赵书记也才出去，他们来干嘛来的？”苏玉娟进了办公室，问道。 “没事，赵家天刚才来给你送巧克力，让我给支走了……” 苏玉娟听后，连伸两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 到了下午，赵家天的秘书走进来问。 “陈主任，隔壁办公室已经帮你收拾好了，现在就帮您搬过去吧？” 尽管陈江北没有什么职务，但毕竟是从市委调过来的，所以秘书也尊敬地称呼了一声主任。 秘书知道，赵家天有意要整陈江北，但是也同样知道这个陈江北不是自己这种小卡拉米能得罪得起的。 敢跟纪委书记叫板的，肯定多少是有些实力的，要不然一把手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哦，行，那就麻烦了，刘秘书。”陈江北笑笑，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小刘秘书说道。 “哎，小刘，这是怎么回事啊？”苏玉娟在一旁问道。 “哦，苏主任，赵书记今天上午安排我们把隔壁的档案室给整理出来了，说是以后要做陈主任的单独办公室，我们现在过来帮陈主任搬搬东西……”小刘秘书毕恭毕敬地跟苏玉娟解释。 “单独办公室？”苏玉娟眉头一皱，看向陈江北，“这……不太合适吧……” 苏玉娟也知道这样的单独办公室，对于陈江北这种没有职务的人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苏玉娟可不想和陈江北分开办公，本来自己就是被刘国清安排来辅佐陈江北工作的，见不着陈江北，总感觉心里面空落落。 “没事，挺好的。”陈江北云淡风轻地笑道，“既然赵书记都已经发话了，咱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你们几个，进来帮帮忙。” 小刘一声令下，纪委办公室的几个人进来不由分说地把陈江北桌子上的资料和文件夹统统搬走。 “苏主任，我只是换了办公室，还是咱督查科的人，有什么工作，随时到隔壁办公室来安排。”陈江北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临走前对苏玉娟暗示道。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陈江北原有的办公桌上物品就被搬得一干二净。 而隔壁刚腾出来的办公室，不一会地上就堆满了东西。 “陈主任，这个给您放哪？”秘书小刘办了一盒子书过来问道。 “哦，先放在地上吧，一会我慢慢收拾……”陈江北一边整理着手头上的办公物品，一边说。 “哦，好的。”小刘放下书以后，并没有走，继续说道，“陈主任，这样的话，所有物品都已经帮您搬过来了。” “嗯，行，麻烦了啊哈哈……”陈江北停下手头的工作，看向小刘并握了握手。 “应该的应该的……”小刘连连说道。 “那行了，你先回去吧，快回去喝点水休息休息，啊……”陈江北关切地说。 “哦，对了，还有一个事陈主任。”小刘补充道，“赵书记让我通知您，今天晚上在永安大饭店206包间吃饭，晚上七点开始。” “吃饭？”陈江北挑了挑眉头，不解地问道，“吃什么饭？” “说是什么政企交流会，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只是让我这样通知您……” “政企交流？”陈江北更是纳闷了，自己这是县纪委，又不是什么招商局，怎么会牵扯到政企交流呢？ 要说是初来乍到，和当地的干部吃个饭交流交流，了解了解情况，那倒是能理解，可是和企业的人吃饭，这是做的什么局？ “今晚上还有谁去？”陈江北继续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小刘歉意地笑了笑。 连吃饭的对方都不知道是谁，那这顿饭吃了个什么意义？ “哦，那就麻烦你，帮我跟赵书记请个假吧，我今晚上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可以吗？”陈江北笑着问道。 “陈主任，我只是赵书记叫我来通知您的，如果去不了，您还是尽早跟赵书记请假吧，不好意思了……”小刘继续表示歉意的笑道。 “哦……”陈江北点了点头，“那行，没事，你去忙你的去吧……” 小刘秘书走了以后，陈江北接着拿起电话来打给了赵家天。 这么要紧的事情，肯定是得核实清楚，这毕竟是参加宴请，还不是在公共场所开开会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旦吃不好，是容易出问题的，赵家天怎么会这么随便的接受宴请。 这个赵家天，连这点道理都搞不清楚吗？ “喂，什么事？”赵家天没好气地问道。 “赵书记，刚才刘秘书过来跟我说今晚上七点要去永安大饭店吃饭，有这么回事吗？” “有啊，怎么了？” “说是政企交流，具体都是些什么企业？晚上还有谁参加？” “这个是刘县长组的局，而且点名叫了你，到时候他也会去，具体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去问他吧。”说完，赵家天就挂了电话。 扔下电话，陈江北气得直骂娘，赵家天这个糊涂蛋，怎么什么饭也吃？ 吃饭如打仗，晚上去参加这么一个没有把握的饭局，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不去的话，肯定是不好，既然刘县长点名叫了自己，那就势必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陈江北想着，便调试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执法记录录音设备，装在了口袋里。 …… 到了下午下班后，陈江北先给苏玉娟交代了一下晚上要去参加饭局，就先不回宿舍了。 同时陈江北把自己宿舍的钥匙重新配了一把交给了苏玉娟，让她自己过去宿舍继续调查木材厂的问题，看看还能发现什么好的突破口。 之后便坐上纪委的专车，同赵家天一起前往赴宴。 虽说赵家天看不惯陈江北，但那毕竟是牵扯个人利益之间的内斗，拿到今晚上的宴会来说，他们两个都是代表县纪委，又都是外来的，所以算是一条战线上的。 “今晚上这个饭，他们叫咱们过来，八成是想着从咱们这里探探上面的口风，所以一会到了饭局上，咱俩必须保持统一口径。”赵家天叮嘱道。 第二十二章难以招架 “怎么，难不成你还怕我拆你赵书记的台不成？”陈江北笑着问道。 听陈江北能拎得清，赵家天便将头扭到一边看向车窗外，没有说话。 …… 县纪委的红旗汽车缓缓驶入永安大饭店门口，不等下车，就看到县长的秘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赵家天和陈江北一下车，秘书就迎了上来。 “两位领导，刘县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请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便跟着秘书走去。 到了包间，一推门进去，看到坐在正中间的是永安县县长刘树林，最靠近门口的副陪位置，是一个梳着大背头，带着大黑框眼镜，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饭桌两边则坐了两个年轻女性，穿着比较职业化，但看气质却不像是县里的干部，应该也是企业上的。 “赵书记来啦……”刘树林招呼道。 “刘县长您好……”赵家天连忙点头回应。 见客人来了，男人立马起身，笑眯眯道：“哈哈哈哈欢迎赵书记，欢迎陈主任啊，两位快里面请。” 赵家天和陈江北分别与男人握了握手。 “哦，我来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永安木材厂的厂长，刘振国。”县长刘树林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男人，介绍道。 木材厂厂长？！ 赵家天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陈江北听后却感觉十分有问题。 目前这个木材厂正是自己在着手调查的关键对象，里面牵扯的问题很多，把这些问题捋顺清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这个节骨眼上，木材厂的厂长会找刘县长出面请自己吃饭，这其中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看起来，他们心虚得很啊！ 很好，看来自己比较幸运，刚一来就踩到猫尾巴了，他们这是感觉到疼了，才搞了这么一出饭局。 “哦，原来是刘厂长，您好……”赵家天客套地握手回应，陈江北也握手点头。 两个人分别在刘树林身边，一左一右地坐下，而两个看起来比较能干的年轻女人则分别在赵家天和陈江北身边坐了下来。 桌子上摆了两瓶国酒茅茅，还有两盒华子。 陈江北暗道：这个规格不低啊…… 永安县这么一个出了名的贫困县，但是也不影响依然存在这般高规格的招待。 “服务员，起菜吧……”刘振国安排道。 “好的先生……”女服务员走了出去。 随后，刘振国转过头来，笑了笑说道：“也不知道赵书记和陈主任是什么口味，我就自作主张点了几个菜……” 刘振国此举，看似是软弱客套，实际上无异于是在示威。 一般请客吃饭，都要充分尊重客人的意思。 可是这不等客人来，当主人的就把菜点好了，让客随主便，这实际上明晃晃的是在告诉赵家天和陈江北两个人，在这里究竟是谁说了算。 “哎呀刘厂长客气了，我们两个好办，主要刘县长在这，听刘县长的。”赵家天笑着客套道。 刘树林听后十分满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看，我说咱们赵书记廉洁奉公吧，怎么样，说得不错吧？” “是是……”刘振国连忙点头。 “这就叫打铁还得自身硬嘛，啊，哈哈哈哈……”刘树林夸赞道。 “哎，刘县长过奖了。”赵家天连忙摆手，“我们初来乍到，入乡随俗，工作能不能顺利开展，主要还得靠咱们当地政府的支持啊……” 几个人客套的功夫，便已经上了四个菜。 把酒倒满后，刘树林便第一个举起了酒杯领酒。 主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为赵家天和陈江北二人接风洗尘，以欢迎意思为主。 二人表示感谢后，便抿了一口。 “来来，吃菜吃菜……”刘树林拿起筷子，先给赵家天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又给陈江北夹了一块。 “太客气了刘县长，我自己来自己来……”陈江北连忙回应道。 作为一个县长，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让二人说不出别的来。 官场上一向都是软刀子杀人，越是这样好酒相伴美女相陪的局，越是难以招架。 更何况还有县长亲自坐镇指挥。 陈江北腹诽：看来木材厂的调查工作，下一步更难开展了……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刘树林才缓缓说出了今天这个局的目的。 “两位初来乍到，可能有所不知，咱们永安县木材厂啊，以前是国营木材厂，是咱们县最大的木材加工厂，木材加工一直是咱们永安县的支柱产业……” 介绍完木材厂后，刘树林又介绍了永安县。 “咱们永安，大部分面积都是山区，是山沟沟里的穷县，没有任何地理优势，但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同时又不能只靠吃上面的补贴，所以县委县政府积极寻求出路，发动当地百姓自力更生，靠山吃山，咱们这些年来大力发展林业，之后由木材厂将林木进行加工，销往全国各地……” “咱们永安县的百姓，可是全靠着咱们的木材厂吃饭啊，要是木材厂出了什么问题，办不下去了，老百姓没饭吃，我刘树林罪责难逃啊……”朱树林哈哈笑着说。 果不其然，正如陈江北所料，今天这个局就是为了说木材厂的事。 但是赵家天这个纪委书记在这，陈江北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等赵家天先说。 “那是那是，相信在刘县长的带领下，又有刘厂长这么实干的企业家，咱们永安县的经济肯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赵家天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只是顺着刘树林的话客套了一下。 “不过两位一来永安县，听说就直奔木材厂去调查了，怎么样，查出来什么问题来没有啊……” 刘树林这一直接发问，让陈江北十分被动。 首先是赵家天先跳了出来说道：“哦？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哈哈……”刘树林打起了哈哈，“看看，咱赵书记虽然年轻，但是办起事来真是滴水不漏啊！” “没关系，要是这其中存在什么问题，就直接提出来，关于咱们县的干部作风问题，该县政府整顿的，我一定会整顿，绝不护短！”刘树林继续说道。 第二十三章考验干部 在官场上，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常态，所以针对赵家天的不知道，刘树林也并不稀奇。 随即，刘树林又转过头来问道陈江北。 “陈主任，木材厂那边的调查工作，听说主要是你去开展的，这其中发现什么问题没有啊……” 刘树林的询问，在陈江北这里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质问，甚至可以说是责问。 木材厂是咱们永安县的经济支柱，也是纳税大户，你陈江北倒是查出什么结果来了？ 眼见自己明察暗访木材厂的事，现在已经传到了县长耳朵里了，县长又当面责问自己，陈江北也没法避重就轻，只能正面回答。 “问题嘛，肯定是有的，而且还很大！” 陈江北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再藏着掖着也已经无意义了，倒不如直接挑明，同时亮明自己这次来永安查贪腐的决心。 既然你们不怕把问题拿到台面上来问，那也就别怪我把问题拿到台面上来说了。 面对问题，陈江北并不迂腐，而是有一说一，直接简明扼要地指出来：“咱们木材厂近些年加工的木料质量，可是大不如从前了啊，刘厂长，我不知道这事你清楚吗？” 陈江北这么简短的几句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赵家天是因为不知道陈江北背着自己偷偷对木材厂抢先一步展开了调查，而且还调查出了实质性的问题。 而刘振国和刘树林，则是没想到陈江北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敢说，并且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厂长刘振国，同时也对刘树林起到了敲山震虎的警示作用。 看来，这是要来硬的了。 敢把话说得这么硬，看来其背后的势力也不一般！ 厂长刘振国听到后，连忙陪着笑脸：“哎呀哈哈，咱们质量检验科近两年退休的老师傅比较多，换了一批新大学生来，可能是在质量把控方面呢，还没太有经验，年轻人嘛，需要成长！” “不过陈主任既然指出来了，这就是我工作的失职，今天当着刘县长的面我也表个态，回去我就立即给他们开会传导，将来一定把木料质量严格把控，把咱们永安木材厂的品牌打出去。” 说罢，刘振国就把眼前杯子里的一杯白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眼见刘振国已经表了态，陈江北也不能揪着不放，只好拿起酒杯来：“那我陪一个。” 说着，也将自己面前那一杯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还不想把局面搞僵的赵家天也端起来酒杯，回敬县长刘树林一个。 刘树林端起酒杯表示：“只要是纪委发现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提出来，好让我们的干部悬崖勒马，尽多地挽救我们的干部。” 眼见饭局要接近尾声，厂长刘振国指着两个年轻女人说： “这是我们厂的两个财务科科长，今天第一次见到两位领导心里十分高兴，想要载歌载舞展示一番，毕竟不是专业的舞蹈演员，就是表现表现心意，希望两位领导多多担待。” 说完，两个女人就站了起来。 说实在的，今天晚上这场饭局，陈江北还没怎么注意到这两个女人。 而这两个女人一站起来后，丰硕的身材尽然显露，从上到下，凹凸有致，应显尽显，陈江北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在这贫瘠的山区县，竟然还有这么肥沃的土地。 两个女人随着音乐开始不断地扭动着身姿，身上的线条也完美勾勒出来，眼神里面也传达着勾人的光。 这不禁让陈江北感觉到十分尴尬，一秒钟不想多呆。 音乐结束后，两个女人也结束了扭动。陈江北还是象征性地跟着鼓了鼓掌。 饭局结束，厂长刘振国又拿了两盒“茶叶”给赵家天和陈江北，眼看着就要往车上装。 但是最终还是被二人坚决制止了。 二人本就作为纪委的工作人员，几乎每一个干部都巴不得抓他们点小辫子，这种不明白里面装了多少钱的“茶叶”，又怎么能收。 眼见“茶叶”没送出去，刘振国只好又提出来再到洗浴中心放松放松，让两个财务科长也好服务服务。 但同样不奏效。 “刘厂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时间不早了，都早点回家歇着吧……”赵家天拒绝道。 目送陈江北和赵家天两个人离开后，刘树林的脸逐渐黑了下来。 “看来，这两个人决心还蛮大的嘛……” “刘县长，那您看关于陈江北的那段视频……” “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好的我明白了，刘县长……” …… 陈江北回到宿舍以后，却见苏玉娟还没走。 “你回来啦……”苏玉娟听到门响，便迅速起身跑过去。 “啊，都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休息啊？”陈江北来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苏玉娟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的线索。 “你都没休息，我敢休息吗？”苏玉娟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厨房里面不知道鼓捣什么。 “别忘了，我可是刘书记安排给你的助手……”苏玉娟端了一杯水从厨房里出来，“给，刚兑好的蜂蜜水，喝了解酒。” 一听有蜂蜜水喝，陈江北立马来了兴致：“你从哪弄得蜂蜜……” “嘻嘻，保密……” 陈江北先喝了一小口，试了试水温。 温度刚刚好，稍微烫了一点，得慢慢品着喝。 喝了几口后，陈江北顿时觉得刚才的头痛感消失了，整个人也神清气爽了许多。 “哈……现在好多了。”陈江北满足地回味着蜂蜜水的味道。 “你从哪搞得这种方子，也太管用了……” “小时候，我爸就天天喝酒应酬，经常回来得晚，喝得酩酊大醉，我妈每次就等到很晚，给他兑蜂蜜水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知道了蜂蜜水的这个用处。”苏玉娟解释道。 陈江北听后，心里面感觉有一种很强烈的归属感。 自己这么多年来独来独往惯了，单枪匹马在外打拼，从来没享受过今天的这种感觉。 而如果能有个人在自己身边照顾，这种感觉还真是大不一样…… 第二十四章从林业局查起 “行了，谢谢你的蜂蜜水，现在你总该放心回去休息了吧？”陈江北看向苏玉娟问道。 “你就这么希望赶我走，真是浪费我一片好心……”苏玉娟白了陈江北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啊好好好……”陈江北连忙将手搭在苏玉娟肩膀上，“我错了还不行，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担心怕耽误你休息呢吗？” “好了好了，谁犯得着跟你生气。”苏玉娟晃了晃身子，将陈江北的手拿开，随后又继续说道，“这个木材厂的问题，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今晚上，木材厂厂长刘振国，叫上了县长刘树林，做了这个局请我跟赵家天去吃饭。在饭桌上，他们也挑明了，知道我现在在查他的厂子，刘县长也替木材厂说话了，说这是咱们永安县的产业支柱，一旦出了问题经营不下去，老百姓吃不上饭，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什么？”苏玉娟瞪大了眼睛，“这个说法也太荒谬了吧，咱们查腐败问题不就是为了老百姓吗，怎么到了他嘴里老百姓吃不上饭反而成了咱们的责任了？” “亏他还是个县长，说出这种没有水平的话来，真是会甩锅……”苏玉娟不满地吐槽道。 “是啊，这个刘大县长偷换概念的本领倒是蛮高的，回来的路上我也在想，难道不调查木材厂，老百姓日子就好过吗？眼看木材厂工人的工资都快要发不下来了，而耕地呢，也都变成了林地，成了木材厂的原材料产地，农民没地可耕……”陈江北将双手背到头后面，后仰着头。 “照这个样子看来，这个木材厂不整顿肯定是不行了，准确地说，是借着木材厂整顿永安县的干部作风问题。”陈江北继续解释道。 “可是这些天下来，我们只是确定了木材厂存在方方面面的问题，却不知道问题都牵扯到县里的哪些部门，没有拿到核心证据，就不知道木材厂的这些钱最终都流到哪里去了，真的是难搞啊……”苏玉娟抓狂的说道。 “既然是木材厂有问题，那就先从他的直属监管部门，林业局查起！”陈江北猛地坐了起来说道。 …… 一连几天，陈江北都在翻看往年关于林业局干部的纪检案件，其中有大有小，但是最后的处理结果却基本都停留在了口头上的谈话批评或者是纸面上的整顿报告，连点纪律处分都没有。 对永安县林业局的干部有了个基本的了解之后，陈江北说干就干，打算直接申请去调查永安县林业局干部的贪腐问题。 但凡是通过正常手续调查，最终都是要经过赵家天这个纪委书记在手续上签字批准的。 而当赵家天看到是陈江北的申请，自然是闭着眼睛就给驳回了。 “没我的手续你陈江北就想去查案子立功？老老实实在你的档案室里面呆着去吧……”赵家天坐在办公室里不屑地喝了口茶水。 自打来到永安县以后，赵家天每天都是喝喝茶水，玩玩电脑，偶尔地签几个字，可就是从来都没有主动出去调查过什么案件。 似乎是早已经把市委唐书记交给自己的使命抛掷到脑后了。 自从上次县长刘树林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后，他现在更是将自己的厅长叔叔说的话奉为圭臬： “小天，有能力的就做出成绩，没有能力就别出事，这不出事，有时候也是一种成绩啊……” “只要你不出事，在永安县过度上两年，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来省厅解决正处职务的问题，将来再从省厅下地级市，可就起码是副市长了……” 这段话多少有些明哲保身的意思，跟现在的“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既然赵家天自己不想做出来什么成绩了，那么就更不会让陈江北出什么成绩了，免得抢了自己的风头。 只要有自己在这里一天，就得牢牢地把陈江北踩在脚底下。 陈江北一连好几次申请都被驳回，很是郁闷。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没想到来了永安县，真正的案子还没查，就先让赵家天这个小比崽子给绊住了脚，真是难受。 苏玉娟看出了陈江北的苦闷，便想办法重新改了改调查令，重新出了一份手续提请给赵家天签字授权。 赵家天见是苏玉娟拿来的提上来的申请，连看都没看直接大笔一挥签了字，随后继续忙着玩起了电脑游戏。 “给，手续下来了，咱们走吧！” 当苏玉娟将那份带有红章的纪委监委调查令摆到自己面前时，陈江北脸上的表情十分错愕。 “你……这么快就给办下来了……” “那是，还有本小姐出面摆不平的事吗？”苏玉娟冷哼一声，十分得意地显摆了起来。 为了照顾到陈江北的情绪，苏玉娟又故意安慰道：“当然了，这也不能怪我们的江北同志，只能说被这样的傻帽领导盯上了，换做谁也是一样束手。” 简短的两句话，又把事情办成了，又照顾到了陈江北的尊严和情绪，不得不说苏玉娟的情商是极高的。 苏玉娟的话，也给了陈江北极大地鼓励，更是坚定了要做出一番成绩的信心。 “到底是苏主任有办法，那就有劳苏主任陪我去一趟林业局了……”陈江北抄起手续就站了起来。 “走起……”苏玉娟紧随其后。 …… 由于陈江北二人这次来林业局检查，事先并没有打招呼，属于是突击检查，所以这给林业局的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李局长，纪委的人来了……” “什么，纪委的人来了？”林业局局长李永清谈虎色变，连忙放下手头的报纸，“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人举报吗？” “这不清楚……”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李永清一摆手，手下的人便退了出去。 李永清感觉到心头不安，连忙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打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拖延时间 良久，电话接通。 “刘县长……”李永清调整了一下情绪，“哎呦我的县长大人啊，您说纪委的人今天要来检查咱林业局，您怎么也不能给提前打声招呼啊，我好提前做准备啊……” 刘树林此时正在办公室里面无忧无虑地哼唱着“智斗”，谁知一个突然的电话打过来，让他彻底没有了轻松心情。 “你说什么？”刘树林皱了皱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事情迫在眉睫，李永清只能长话短说，组织了下语言，又重新说道：“刘县长，现在县纪委的人已经来了林业局了，目前还不知道他们要来查谁，也不清楚他们调查的方向，但是咱们林业局的业务，您是知道的呀，那，那不……不能查呀……” 李永清一时紧张到嘴瓢，说话都说不利落了。 刘树林理顺了一下前言后语，大致听明白了，随后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稳住他们，我问问怎么回事。” “刘县长，您一定得尽快啊，要不然我怕招架不住……”李永清十分急切，捧着电话低头弯腰，眼睛和眉毛皱成一团，快要聚集到一起去了。 可谁知，不等李永清的话说完，电话那头的刘树林就已经挂断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永清整理了一下衣服，调整好状态，便准备出去会会纪委的这两个人。 自打赵家天陈江北一行人从东泉市委调到永安县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永安县上上下下就已经是一片沸腾。 人人都害怕新来的纪委书记三把火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而永安县这种贫困县，一共就这么大个盘子，加之地理位置闭塞，当地的政府官员报团取暖，上上下下早就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就好比曹操攻打东吴时锁在一起的铁船，外观雄伟坚硬，可只要突破了其中一个点，整个的船体终究会崩溃。 …… “欢迎纪委的同志来林业局检查指导工作……” 李永清找到陈江北和苏玉娟二人的时候，两个人早已经在二楼的一个办公室查阅起了永安木材厂的相关手续。 林业局的同事见到局长过来了，连忙向陈江北二人介绍道：“哦，两位领导，这是我们的李局长。” “啊，原来是李局长，久仰久仰……”陈江北上前，礼貌地与李永清握手。 “您好，李局长……”苏玉娟也握了握手，点点头。 “哎呀，两位今天能够来我们林业局，真是难得啊……”李永清客套道，“来来来，咱们先去我办公室里喝点茶，好吗？” 按理来说，陈江北和苏玉娟这个级别，是没有权利检查一个林业局局长的，要查李永清，那得赵家天这个纪委书记亲自出马或者是点头了才行。 所以李永清也弄清楚了这一点，才敢盛情邀请二人来自己办公室里坐坐，以此来打断两个人的调查思路。 “哦，不用了，李局长，您忙吧，我们就是简单地进行一下例行检查。”陈江北笑笑道，试图打消对方的顾虑。 “哎……”李永清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够打发的？ 毕竟也是干了这么多年的林业局局长了，什么样的大世面大人物，也都应付得了，更何况这两个小年轻？ “来都来了，不急，先喝点水嘛，两位也是刚来永安，想必很多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我李某人在此地工作多年，或许交流交流还能对两位有帮助呢……” 李永清这一番话，软硬兼施。 既向陈江北和苏玉娟摆明了自己在永安县的老资格，根深蒂固。 同时又说了愿意向二人提供一些情报的软话。 奈何这左右不了目标明确的陈江北。 “真不用了，李局长，您公务繁忙，我们也不多占用宝贵时间，例行检查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今上午就走了，哈哈……”陈江北打着哈哈对李永清说道。 听到陈江北如此固执执着，李永清也只好摆出来一副生气的样子。 “看来两位纪委的领导，是不愿意给我李某人这个面子了，就连上我办公室里去坐上一坐，都不舍得拿出时间来吗？” 眼见李永清已经认真起来，苏玉娟知道这是非去不可了，于是抢在陈江北前面应承道。 “那好吧，我们只是怕耽误李局长的时间，并没有别的意思，那既然李局长如此盛情，我们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玉娟说罢，又用胳膊肘悄悄捣了捣陈江北，暗示陈江北不要再坚持。 陈江北也清楚，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有些情面还是一定要顾及的，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 “哎，这就对了嘛，只是喝喝茶聊聊天，绝对不会干扰两位的正常工作，啊，哈哈哈哈……”李永清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引路。 “两位，这边请……” 陈江北和苏玉娟紧随其后，上了一层楼，来到了李永清办公室。 “两位请坐……”李永清指了指眼前的沙发，随即自己就去忙活着泡茶倒水。 “不瞒二位，早些年我就听说咱们东泉市委新来了一个年轻能干的小伙子，老领导刘书记慧眼识珠，拿到了自己手下做秘书。”李永清奉承道，“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哈哈哈哪里哪里，李局长过奖了。” 听出来是在夸自己，陈江北心底还是比较自豪的，这几句话吹捧到陈江北心坎上去了。 苏玉娟怕陈江北飘了，连忙掐了一下陈江北。 陈江北也是看了苏玉娟一眼。 “来来，两位，请用茶……” 李永清说着，便把泡好的茶叶放到了陈江北和苏玉娟面前。 “谢谢……” “只是后来，为什么没有再听说您陈科长的消息了呢？” 李永清到底是知道的，陈江北做过综合科科长，后来听说又被派去援藏了。 只是当前为了拖延时间需要，只能知之为不知，以此来多引导陈江北叙叙旧事。 “哦，后来我从综合一科科长的位置上又去了西藏，援藏三年，这不，现在又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兴师问罪 每每说起自己援藏的那段经历来，陈江北的嘴角总会不自觉地扬起。 “啊呀，陈科长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能够胸怀国家，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是我李某人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李永清继续毫无底线地吹捧起来。 见李永清如此吹捧自己，陈江北也适当地予以还击：“李局长深耕永安多年，扎根贫困地区，这才是我们年轻人该学习的榜样啊……” “哎，谈不上，谈不上……”李永清笑着摆摆手道，“哦，对了二位，喝茶呀……” …… 趁李永清拖住陈江北二人的功夫，刘树林也没闲着，先是给县委书记魏苍生打了电话。 打电话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确认确认，这次纪委的突击秘密检查，是不是县委书记一把手亲自安排的。 电话接通。 “魏书记，我是刘树林啊……” “哦，是刘县长，有事吗？”魏苍生问道。 “啊，是这样的魏书记。”刘树林顿了顿，继续说道，“听林业局李永清说，今天一早咱们纪委的两位同志，没打招呼直接去了林业局做突击检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想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 魏苍生听后，皱了皱眉，先是一愣。 随后又缓缓说道：“哦，也没什么，咱们纪委的同志嘛，就是需要时不时地给我们的同志红红脸，出出汗，这也有利于我们的监督管理嘛……” 尽管不是魏苍生自己亲自安排的，但是纪委的人，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兵，所以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己的手下，把他们的检查说的合情合理一些。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刘树林打着哈哈道，“我还以为是李永清那老小子出了什么大事呢……” “哎，不要老把我们自己的同志往坏处想嘛……”魏苍生叮嘱道。 “嗯，那好吧，魏书记，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再过多干涉了，再见……” “再见……”说罢，魏苍生挂掉了电话，陷入了沉思。 纪委的人，一早直奔林业局办公现场检查？ 难不成是赵家天那小子得到了市委唐书记的什么秘密指令？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连自己都不知道？ 即便是突击检查，那也有必要跟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事先知会一声吧…… 想到这里，魏苍生心里面难免对赵家天多了一些看法。但又担心是唐书记的指示，所以又不便去找赵家天过问，显得好像是自己质问或者说是问责一样，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而刘树林这边，没听明白魏苍生这云里雾里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明确表示到底是不是他魏苍生安排的。 但不管是不是魏苍生安排的，既然已经提前跟魏苍生打了电话了，接下来刘树林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去质问一下赵家天了。 赵家天正在兴致勃勃地玩着电脑游戏，一个电话来打断了自己的轻松心情，难免带有些怨气地接了电话。 “谁呀这是，真特码烦人……”赵家天嘟囔着，拿起电话。 “喂，谁啊？” 赵家天没好声更没好气地问道。 不得不说，赵家天这小子现在有些玩物丧志的意思了。 刘树林听到赵家天的这种有恃无恐的语气，不免心里有些发毛，愣了一愣。 本来想质问赵家天的硬气，瞬间缩回去了一多半。 “啊，哈哈，赵书记吗？我是刘树林啊……”刘树林十分客气地自我介绍道。 听到是县长的电话，赵家天连忙停掉了手里的游戏，双手捧着电话。 “啊，刘县长，呵呵……请问有什么指示？”赵家天毕恭毕敬地问道。 “哎，什么指示不指示的，赵书记客气了……”刘树林还是有些心虚地问道，“赵书记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啊，一大早就派人来我们林业局进行秘密检查，这一下子把我们林业局的同志搞得有些人心惶惶啊，不是这是唐书记的意思还是……” 林业局？ 赵家天皱了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苏玉娟拿来一份拟定好的有关于林业局的调查申请，自己给签了字。 “啊，刘县长误会了，说实话这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赵家天解释道。 “误会？”刘树林哼哼一笑，“误会不了，自打您赵书记来了永安，咱们纪委的同志办事效率就是高啊，快刀斩乱麻，说不定哪一天手起刀落斩了我们的将，我还蒙在鼓里呢……” 刘树林这几句话有些挖苦和责备的意味。 赵家天一听，苏玉娟没提前打招呼直奔林业局去，刘树林这是兴师问罪来了，连忙赔礼道歉。 “啊，那怎么会？刘县长误会了，我们纪委的人办案一向是比较周密严谨，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不会贸然调查的……” “哦？那这么说，是我们政府的干部作风不够严谨了？”刘树林眼睛一眯继续追问。 “那倒没有……”赵家天语气卑微，“刘县长，您先等等，我核实核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赵家天软了下来，刘树林便开始摆起了谱。 “嗯，希望赵书记尽快……” 待人像弹簧，你弱他就强…… 赵家天虽然有省厅里的大树，但毕竟自己资历尚浅，现在又在永安县的地盘上，对刘树林这种本土干部还是十分敬畏的。 毕竟很多时候很多问题，并不是关系硬就一定能解决的，如果自己处理不好一些人际关系的话，即便是关系再硬，也有小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 当然了，关系够硬，多数时候别人也自然不会让你翻船。 …… 正当李永清激情澎湃地跟陈江北二人畅谈着自己心目中的宏伟蓝图时，苏玉娟的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见是赵家天打来的，苏玉娟微笑示意道：“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哦，您忙去吧……”李永清笑逐颜开。 他已经大概预料到电话的内容是什么了。 李永清料定，五分钟内，陈江北二人就得撤退…… 第二十七章抓个舌头 陈江北也注意到了苏玉娟的异常举动，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来，陈科长，我们喝茶……” “哦，好……” 三分钟后，苏玉娟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可是足足过了十分钟，苏玉娟都没有任何要撤退的意思。 尽管赵家天在电话里，跟苏玉娟已经明确转达了刘县长的意思和不满。 但是苏玉娟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对方表现得越紧张，往往背后就越是隐藏着某些大问题。 来都已经来了，怎么可能因为某个领导不满就撤退？ 真要是那样的话，将来的反腐斗争工作还怎么做？ 更何况苏玉娟背后也有着强大的背景，别说是县长刘树林了，即便是市委唐书记阻拦，她也不会那么容易罢休。 更何况，不为别人，她也要为了陈江北，把永安县的问题彻底地查出来。 “江北，时间也不短了，我们走吧？”苏玉娟看了看手腕上的小手表，对陈江北说道。 李永清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走吧，还是走了好！ 陈江北知道苏玉娟所说的走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共同援藏三年，早就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那好吧，我们走！”陈江北说着便起身。 “那，两位不再喝点水了？”李永清问道。 “水就不喝了，喝足了。”陈江北笑笑道，“再喝，我们今天上午就走不了了，下午可是要接着查……” “哦，那好吧，那我送送二位……”李永清还没理会两个人的意思，连忙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将两个人送走。 “不用送了李局长，我们不走，还要去刚才的科室继续往下查呢……”苏玉娟笑笑道，“等最后查完了，我们会再过来的。” “还查？”李永清一脸错愕，“不是吧……” “我们林业局一向都是公认的，最穷的单位，农林牧渔嘛，都是劝退单位，谁会跑到这些行当里来捞钱……”李永清一心急，说话就不太注意了。 “哎，那是其他地方，我们永安县的林业局可不一样。”陈江北笑笑继续说道，“谁不知道我们永安县市靠山吃山，其他地方的林业局穷，我们永安县的林业局可是穷不了啊，就拿纪委书记的位置跟您换您都不换，我说的没错吧？” 李永清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好了，留步吧李局长，我们先过去了……” 简单说了几句后，陈江北和苏玉娟二人便继续刚才的头绪查起。 李永清感觉到头脑有些发懵，兀自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拿起桌子上的红色电话来，李永清再次拨了出去。 “喂，刘县长，县纪委的那两个小鬼头还没走……” …… 经过查看林业局内专家保管的档案，陈江北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林业局承担着森林资源保护发展监督管理的重要责任，可是陈江北却发现，这其中有很多关于林业资源保护的手续都漏洞百出，而且缺少了定期巡检记录，可见对森林资源保护工作做得并不细致，甚至可以说是压根就没重视过这项工作，有关科室形同虚设。 同时，林业局还要拟订林业资源优化配置及木材利用政策，拟定相关林业产业标准并监督实施，组织、指导林产品质量监督。 结果却发现，永安木材厂的好多次砍伐，都不符合政策要求，甚至永安县林业局制定出来的资源优化方案，都存在着不科学、不合理问题。 而至于林产品质量监督，这是陈江北亲自采集的样本，检验，出结果。最终结论是质量远远不达标，林业局自然也难辞其咎。 甚至这些手续中存在了一些大小写金额不一致，缺乏有权审批人签字等非常低级的失误。 更有甚者，很多手续上的签字，只不过就是画了个圈圈代替，压根就没有主要责任人的清晰签字。 苏玉娟将这些问题一一记录了下来，准备今天就去过问一下。 这么多重要的审批手续，流程都是稀里糊涂的走下来的，这恐怕不仅仅是不作为的问题了，其中牵扯到的以权谋私，贪污腐败等问题更是少不了。 苏玉娟和陈江北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些问题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处分就能解决的了，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足以判刑了。 陈江北将这些材料作为证据，归拢了归拢准备一起带走。 而相关科室的主任则表示，这些都是林业局的核心机密文件，不允许带走，只能调阅。 “那好，文件我们可以不带走，但是你恐怕得跟我们走一趟了……”陈江北果断地说道。 …… 陈江北和苏玉娟这次只是象征性地带走了几个林业局的小卡拉米，暂时没有动局长李永清。 一是牵扯到没有纪委书记的支持，能量不够，二来也顺便看看李永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结果单单是审了这几个小角色，陈江北就发现了林业局工作中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你是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材料上只是画个圈，圆圈代表同意还是不同意？”苏玉娟毫不留情面地直接问道。 “画个圈出了问题我起码不用承担直接的法律责任，更何况，这些手续都不是我要签的，我也不想签这个字啊，可是上面早都已经沟通好了，我这里只是流程中的一步而已，我不签字也没有办法。”林业局的某科室主任如实回答道。 “即便是我不签，人家其他人有签的，分分钟就可以换一个能签字的人来取代我的位置，所以你们盯着我问有什么意义？” “上面？这个具体是指哪上面？”陈江北补充试探道，“李永清吗？还是再往上？” “这个问题，但凡你们问出来，想必心里面就已经有了答案。”科室主任云淡风轻地笑笑道，“要是有那个权力，你们直接找他们问问清楚不就行了吗？” “当然了，如果你们没有那个权利过问，只是抓我这种小虾米就为了杀鸡儆猴，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第二十八章搪塞 在确认了林业局局长李永清的手底下不干净之后，陈江北和苏玉娟商议，决定对李永清进行立案调查。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起码得赵家天那边同意，我怕他不像你这么有魄力。”苏玉娟有些担忧。 的确，在县里面，要动一个正科级实权干部，那真是一件撼天动地的大事情了，其背后根深蒂固，拔出萝卜必然要带出泥。 而苏玉娟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赵家天来永安县的初衷，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镀金的，只是一个过路干部的存在，抓几个小鱼小虾出出成绩交代的过去就可以了，怎么会轻举妄动李永清这样的大鱼？ 但是陈江北不一样，他是背负着刘国清未完成的嘱托来的，不把那七千万的问题彻底查清楚，那就太辜负刘国清的一片苦心栽培了。 “如果他不同意，我亲自去找他说。”陈江北咬了咬牙道。 “好，我这就去……”说罢，苏玉娟便转身离去。 苏玉娟毕竟是陈江北的上级领导，按照正常的工作流程，苏玉娟去找赵家天请示更合适，陈江北去的话，就有些越级了。 “赵书记……”苏玉娟敲了敲门。 “哦，玉娟来了，快进来坐吧……”苏玉娟来找赵家天，赵家天心底还是有些得意的。 赵家天先是给苏玉娟倒了杯水，随后，又转身从身后的书柜里拿出来一盒尚未拆封的精致的巧克力，打开后放在苏玉娟面前。 “玉娟，你尝尝这个，这是我舅舅前一阵子去东洋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口感可淳厚了。” 赵家天忙前忙后，十分地殷勤。 可别小看这一盒巧克力，那个年代追求女生，通常就是用一些好吃的水果，巧克力，点心等等，来讨女孩子的欢心。 那是共奔小康的时代，人们的生活水平只是刚刚吃饱穿暖，但是对于高级巧克力、咖啡这些玩意，还是处在一个稀罕的阶段。 但是苏玉娟只是勉强笑了笑，并未接受赵家天的一番殷勤，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赵书记，我来，是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紧急情况？”赵家天听后脑筋一转，随后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县林业局的问题吧？” 苏玉娟点了点头：“不错。” “我们今天上午在县林业局的突击检查中，发现了一些意外情况，林业局存在的问题，不少。最重要的是，今天我们带回来调查的这些林业局干部，纷纷指认局长李永清的做派有问题，有些违规的事情，都是李永清安排他们那样做的。” 赵家天点了点头道：“这不稀奇，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被控制起来了，肯定是一通乱咬，而之所以要把李永清搬出来，那是因为他们寄希望于李永清的权势能救他们出来。” “赵书记，您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经过今天上午和李永清的交谈接触，我觉得，这个李永清问题还是很大的，恐怕也真的难逃干系，我请求组织立即对李永清展开立案调查。”苏玉娟试探道。 赵家天听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玉娟啊……”赵家天犯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你从报到之日开始算起，来永安县工作多久了？” 苏玉娟听到这个蹊跷的问题，思忖了一番。 “今天是第四天了吧……” “嗯……”赵家天又继续点了点头说道，“我在这永安县，从报道开始算，也就一个礼拜。” “可是你知道，这个李永清，在永安县工作了多少年了吗？” 苏玉娟摇了摇头。 “我估摸着，他在这工作的年限比我们两个加起来的天数还要多。仅凭我们这几天对永安县的片面了解，就断定一个在这工作了几十年的人有问题，不觉得有些武断嘛？”赵家天笑笑道。 “可是赵书记，我们的纪委督察组在某个地方展开调查的时候，最多也就不过几个月，便可把当地的问题查个彻底，连根拔起，我们的工作性质不就是如此吗？快刀才能斩乱麻，如果无休止地在这里拖下去，那还有什么意义？”苏玉娟不服气地反驳道。 的确，赵家天的说法，很难让人信服。 但是赵家天接着又给出了自己另一套说辞： “可毕竟人家在这个穷地方干了这么多年了，即便是要衡量一下，那也是功大于过，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到李永清确凿的违纪证据，就先把人控制起来，传出去恐怕也不太好吧……” “可……”苏玉娟刚想说什么，却再次被赵家天打断。 “玉娟啊，任何时候我们做事，都要从大局出发，以大局为重，不能仅凭我们的直觉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那样的话得冤枉我们多少好同志啊，你说呢？” 苏玉娟当然知道赵家天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怎么想的，说到底就是怕得罪了人，将来遭到报复，自己这个纪委书记不保，阴沟里翻船。 至于从大局出发这些话，也就是骗骗人的。 既然赵家天是咬定自己在凭直觉说话，那么苏玉娟接下来就摆出来事实依据。 “林业局的问题，很多。” “单单是今天上午我们一上午的调查，就发现林业局存在手续审批流于形式，虚假瞒报，违规操作等多个严重问题，这么多的问题背后，李永清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最少也要负一个直接管理的责任吧。” “另外，永安木材厂的木料质量，这些年出现了大幅度的变化，根本不符合国家规定的质量要求。可是林业局竟然私自降低质量检测标准，出台了自己的一套政策，跟国家标准相差甚远，这恐怕是算个违法都不过分吧？” “林业局存在这么多的问题，难道我们纪委就坐视不管吗？” 苏玉娟的一连番发问，让赵家天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最终，赵家天也只能拿出来官场上最常用也最好用的句式来搪塞： “这样，你先等等吧，我再考虑考虑……” 第二十九章火上浇油 “坚决不能再等了……” 正当赵家天准备用缓兵之计打发苏玉娟的时候，自己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坚定有力的声音。 苏玉娟回头看去，是陈江北！ 苏玉娟这才松了一口气，瞬间感觉自己心里有了底气。 陈江北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给人一种如万里长城那般，值得依赖的坚实厚重感。 “陈江北？”赵家天眯着眼睛质问道，“你进我的办公室，连门都不敲，是不是没把我这个纪委书记放在眼里？” “赵书记，你误会了。”陈江北不卑不亢地解释道，“你赵书记年轻有为，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做到了纪委书记的位置，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赵家天对陈江北的这番话，相当满意，尤其是给自己戴高帽子的那几下，实在是太舒服了。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当着苏玉娟的面，自认为是出尽了风头。 正当赵家天得意扬扬之际，陈江北接下来的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彻底浇灭了赵家天的高涨情绪。 “可是，如果没有锋利牙齿的老虎，别人还会把你当成老虎吗？”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赵家天迟疑地问道。 “什么意思还需要我多加解释吗？”陈江北冷笑一声，“你认为在这个位置上，只是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我不要求他们对我感恩戴德，至少不会把我当成他们的仇人……”赵家天吐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还是那句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出事也是一种成绩。 “哈哈哈哈哈哈……”陈江北放声大笑，“赵家天啊赵家天，亏你也长了一米八的大个子，怎么一点血性都没有？” “你说什么……”赵家天愤恨地咬着牙根问道。 在苏玉娟面前，他可不能跌这个份。 “听听你说的话，哪有一点纪委书记的样子？”陈江北继续嘲讽，“别人当纪委书记，都是铁腕活阎王，你这纪委书记当的，活脱脱一只软脚虾，哈哈哈哈……” 赵家天恼羞成怒，一把揪住陈江北的衣领：“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抽你……” “你敢抽我一下试试？” 赵家天自然不敢，真动起手来，他知道自己远不是陈江北的对手。 陈江北眼见赵家天眼神里面已经露出了狠色，心中的戾气已经被激发，于是借机火上浇油。 “你抽了我，不算什么功绩，反而只可能让你断送政治生涯，可你要是有种的去抓了那帮贪官，抓一个，那都是你的功劳，我们不跟你抢……” “而至于你担心被报复的顾虑，那更是多余，有我冲在前面顶着，你怕什么？”陈江北说着，不屑一笑，“你不早就想把我献祭出去吗？” 赵家天先是被陈江北激起了内心深处的怒火和斗志，随后又听陈江北分析得头头是道。 更何况，还当着苏玉娟的面，自己怎么能连陈江北都不如？ “抓，立即对李永清进行立案调查……” …… 李永清这边，自己林业局的几个手下被带走后，已经彻底慌了神，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自己的手下是什么品性，李永清还是十分清楚的。 这些人平时看起来对自己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可一到了关键节骨眼上，那绝对是跑得比谁都快，肯定第一个把锅甩到自己头上来。 而陈江北，李永清也见识过了，是个不怕事的主，一旦被他咬上，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再加上自己这些年来，给木材厂提供了那么多的“方便”，也拿了木材厂的好处，恐怕是判十年都不够…… 想来想去，李永清最终还是决定，再给刘国涛打个电话。 电话里面漫长的等待音，让李永清心急如焚。 “刘县长……”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李永清连忙迫不及待地像溺水之人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机会说道。 “刘县长，您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呀，现在我们林业局已经有几个科室的主任被抓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刘树林见李永清这种不成事的心态，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你慌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先静观其变，以逸待劳，还没查到你头上呢……”刘树林训斥道。 “刘县长，我是怕等他们查到我头上，就一切都完了……”李永清随后又说道，“一旦把我抓进他们纪委的小黑屋子里去，我可是挺不了两天啊，你交代给我的那些工作，他不就……” “放屁！”刘树林怒骂道，“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李永清啊李永清，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是一点城府都没有，这时候你跟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屁话有什么用，威胁我？” 李永清听到刘树林着急了，心里也就安顿下来一半，缓缓说道：“刘县长，我只是担心，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况……” “可是我就搞不明白了，您这么大一个县长，手里还攥着陈江北的小辫子，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个姓陈的除掉，免除后患呢？” “只要您把手里的视频材料，交上去，那个陈江北不就彻底滚出永安县了吗？” 刘树林气得牙根直痒痒：“你呀你呀……” “那个视频是能随便乱交的吗？现在人家还没怎么着你呢，你就缴械投降？” “现在一连派了几个纪检干部来我们永安，还不清楚上级领导这次到底是冲谁来的，人家敲山震虎，你就自乱阵脚，把视频供出来，让陈江北出事，那不更是说明自己心虚，这么一来，上面得怀疑我们存在多大的问题？” “现在让谁出事，都不能让陈江北和赵家天出事，一旦他俩出了事，那么上面肯定会再派新的督查组来，揪着我们追查到底，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李永清听了刘树林一番话后，恍然大悟，不禁心中暗道：怪不得你小子能当县长，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第三十章要出事了！ “好吧，刘县长，现在这种形势下，我就铁定跟您绑在一块了，我是死是活，全凭您看着办吧……”李永清继续暗中点他。 “老李啊，你都跟我干了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刘树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继续安慰道： “呵呵，放心吧，我自然会把握好尺度，不能让你白白去牺牲的……” 陈江北这边，已经成功说服了赵家天，三个人紧锣密鼓地在秘密准备对李永清的控制调查工作。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对待永安反腐工作上，赵家天和陈江北站的立场是一致的。 …… 李永清跟刘树林通完电话后，隐隐感觉心里面十分不安。 直觉告诉自己，他可能很快就要出事了！ 李永清果断采取行动，掏出手机来给永安县好多家银行行长打了电话，商量要取大额现金。 李永清这个林业局局长，在当地那就是十分有权势的局长了，银行的好多机构类大业务还要靠李永清发话支持，到了年末收官，李永清给木材厂为首的当地企业，随便打几个电话，就能给银行揽来个几百万存款。 患难见真情，即便银行大额取现需要提前预约，但是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候，能够帮到李永清这位大局长，行长们都自以为非常幸运了！ 于是行长们纷纷表示十分愿意帮李永清这个忙，都承诺给李永清尽量凑凑，能凑多少算多少。 最终，李永清毫不费力，便在当地四大国有银行加起来预约了三百多万的大额取现。 预约好后，李永清便开上了自己那辆红色的大众桑塔纳轿车，挨家银行去取钱。 取出来的钱，李永清用麻袋装起来，就像扔垃圾一样扔在汽车后备箱里面，汽车的底盘被压得越来越低！ 取完钱后，李永清给自己的情妇张薇打了电话。 李永清的情妇张薇，是永安木材厂的一个财务人员，是李永清一手把她安排进去的，虽说是干财务，但基本没什么实际工作要做，每天上班全凭自己的心情。 后来为了方便两个人见面，李永清便直接安排木材厂厂长刘振国以员工福利的形式，给张薇分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地方僻静，就在永安县郊区，离木材厂也不算远，上下班也方便。 “小薇，你现在在哪呢？”电话一接通后，李永清便急不可耐地问了起来，“我想见你一面。” 张薇听后，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便调侃了起来： “哟，今天你这是怎么了，这大中午的就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几天不见想我想得熬不住啦？” 李永清没心情开玩笑，直截了当地说：“你赶快回家，我这就去找你……” 说罢，李永清便挂断了电话，发动开车，一路疾驰，从县城跑到了郊区。 一路上，李永清的心情十分沉重，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快要开到张薇所在的小区时，李永清竟然把车啃到了马路牙子上去，车底的护泥板都刮伤了。 李永清擦了一把冷汗，调整了一下呼吸，试着平静下来。 下车看了看后，李永清也没有心情报保险公司，直接又上了车，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进小区，开到张薇所住的楼底下。 停下车后，李永清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拖出来那一麻袋钱，驮在背上，一路小跑，迅速上了楼。 一麻袋打好捆的现金，其份量并不比一麻袋砖块轻多少。但李永清依旧能扛着一口气上了三楼。 张薇已经在房间里面等着李永清了，身上裹着一条浴巾，看样子是刚刚洗漱过。 本想着李永清见了自己第一反应，一定是想着要跟自己云雨一番。 可是当见李永清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慌张的时候，张薇这才发现问题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张薇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条毛巾来为李永清擦拭起额头上的汗珠。 李永清将手里的麻袋扔下，大口喘着粗气，给张薇指了指说：“这里面，总共是三百一十二万现金，你拿出一些来花掉，花不完的，就放在你这里，如果有人发现了问起来，你就说这是木材厂的木料款，只是在你手头上临时一放，将来下村伐木是要给他们支付现金的……” 张薇不信，打开麻袋口，伸手进去摸了摸，又拿出一捆百元大钞来，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样。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张薇虽然知道李永清有钱，但是没有想到李永清会这么有钱，更没想到李永清竟然会把这么多钱交给自己。 在那个年代，三百多万已经是一笔天大的巨款了。 “先不要问那么多了，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李永清急匆匆地打断道。 张薇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我得走了，最近不要再联系我，他们可能要对我采取行动……”李永清甩开张薇，就往门口走去。 “哎……”张薇叫住李永清，“我煮了你最爱吃的牛肉面，在锅里我这就去给你盛，吃了饭再走吧……” 在人生最失意，心里最没底的时候，张薇给李永清煮的牛肉面，对李永清而言莫过于是最大的抚慰。 “不……不了……”李永清忍住心底的脆弱，随即甩下了一句对不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到了下午，赵家天便亲自带队，到了林业局。 李永清早已经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等待着这一切地到来了。 “你们来了……”听到陈江北等人的脚步声，李永清开口道。 “李局长，有些问题要找你了解一下，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走吧……”李永清没有抗拒，颓废地站了起来，跟着陈江北几人上了纪委的车。 这些年来，李永清在永安县，是从中拿过不少好处的。 “聊聊吧，李局长，聊聊这些年来，你对永安做的贡献，为永安木材厂做的贡献……”陈江北语气平缓。 第三十一章以虚打实 “早就听说你李局长是个作风朴素又能干实事的苦干部，怎么，在永安县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现在竟然一点说得出口的功绩都没有，不至于吧？”旁边的苏玉娟道。 “既然你们也知道，我是个作风朴素的干部，那还把我带到这里来问话，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李永清一听到有人夸自己，立马就来了精神。 “别误会，李局长，我们只是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当然未必一定是你的问题嘛，这里是密闭空间，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在其他场合担心你顾虑太多，做不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江北试着将李永清这只惊弓之鸟平缓下来。 “要说是对永安县的贡献，那我还真有的聊。”李永清娓娓道来。 “当年，要不是我带领林业局同志们迎难而上，咱们现在这个永安木材厂恐怕早就垮掉了……” “那时候恰好碰上企业改制，国内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私营木材厂如雨后春笋一般长了出来，咱们的永安木材厂作为国营木材厂，各种问题凸显，打破了原有的行业壁垒后，明显竞争不过私营的，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冲击。” “咱们永安县，可是就这么一个像模像样的厂子，山多林广，当地许多老百姓都自己随意去砍伐，砍下来后要么自己家用，做点家具，大多数还是把木料送到咱们永安木材厂来换点钱，对当地老百姓来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如果说木材厂一旦垮掉了，那我们永安县的那么多林木，就只能成了烧火做饭的柴火了，那更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 听到这里，苏玉娟不免打断了一句。 “林木都是国家资源，即便没有了永安木材厂，那政府也会出手调控，让外地的木材厂来采购木料，怎么会变成你口中无用的烧火煮饭的柴火呢？” “呵呵……”对苏玉娟的幼稚，李永清轻蔑一笑，“一看你就是从上面下来的大官，对基层情况的了解甚是缺乏。” “你……”苏玉娟不服，情绪激动想反驳几句，她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自己不察民情了，从小到大没少因为这个挨批评。 好在陈江北及时一把拦住了她：“你继续说，李局长。” “倘若是我们永安县当地的木材厂都垮掉了，指望外地的木材厂来采购我们的物料，你想想，这可能吗？” “即便是可能，传出去不也是一个笑话吗？咱们自己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竟然还能让一个好端端的木材厂垮掉，在外人眼里看来，是我们永安县的老百姓懒惰不干，还是我们永安的木材没法用？” 陈江北点了点头，鼓励李永清继续往下说。 “而且我们永安县地处山区，山路十八弯，而且我们的路，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现在这般宽阔平坦，外地的车根本进不来……” “现在这里的路也不见得宽阔平坦吧？”苏玉娟再次打断道。 “那也要分和谁比了，如果是和其他平原地区做横向比较，那咱们的路可以说是窄的根本没法走；可跟咱们永安过去的路相比，现在的路已经是非常宽阔平坦了。” “你知道以前，光永安县一年下来因为道路的问题要出多少条人命吗？要出一次永安得冒着很大的生命危险，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永安县。” 陈江北暗道：难怪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个干部愿意来永安挂职，更没有哪个市委书记敢来抓永安县这个烫手山芋，车都开不进来，更别谈发展了。 “这样的一个形势之下，要是当地木材厂垮掉，纯靠外地的木材厂来消化我们的木料，能不能消化得了是一方面，即便他们的车开进来了，帮我们消化，那得花多大的运输成本，冒多大的运输风险？” “那么高的运输成本，来了以后得把我们原材料的成本价格压到多低？” “不单单是要压我们的价格，还要提很多不平等条款，剥削我们当地的百姓，白嫖我们的木料。”说到这里，李永清有些愤恨。 “这些情况，当年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市场机制下，凡事都是有竞争有比较的，我们永安以得天独厚的气候和地貌，产出的木料比其他地方都要好，应该在国内完全有市场吧，就这样被别人白白压低价格，你这个林业局局长怎么当的？”陈江北见时机已到，便给出了对李永清的质疑。 “我这个林业局局长当得问心无愧，要论，也就只能论我们的路修得太差，是他交通局局长胡兵的问题，当初国家专项拨款两个亿用于修我们永安县的山路，那也是花了大力气的，可是就把这路修成这个样子，这能说得过去吗？” 好！陈江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荫。 没想到这么快便从李永清这个林业局局长的身上，意外地挖出来交通局局长胡兵的线索。 这么聊下去的话，永安县这个地方，很快就能拨云见日了。 “两个亿？”陈江北眉头微微一皱，故作质疑，“这不太可能吧，李局长啊，您这个数据可不是信口开河吧？” “我信口开什么河，他胡兵现在还在任上，财政拨款也都是有账可查，具体怎么回事，你们一查不就清楚了吗？”李永清愤恨道。 “道路交通的问题，我们自然会去调查清楚，可是聊了这么大半天，还没说说你李局长是怎么把永安木材厂给救活的呢？”陈江北继续追问。 “如果真是你李局长一手把木材厂救起来的，那今天的事，就是我们误会你了……” 李永清一听这话，立马反应：看样子自己的问题还有得救，好好聊聊恐怕很快就能放自己出去。 于是，便清了清嗓：“给我倒杯水，说了这么大半天，口干舌燥。” 陈江北示意，苏玉娟立马就去拿了个一次性纸杯，给李永清倒了杯水放在面前。 第三十二章有新突破 通过这一个细节，李永清发现陈江北和苏玉娟的身份有些问题。 明明陈江北只是个科员，苏玉娟好歹还是个纪委科室主任，是副科级，怎么在陈江北面前倒像是个小跟班？ 但是看破不说破，李永清拿起水杯喝着，眼睛却随时观察二人还会不会暴露出其他细节问题来。 “水也倒了，你也喝了，继续说吧？”苏玉娟被李永清那双眼睛盯得有些不耐烦。 闻言，李永清才缓缓放下水杯，继续说道： “那时候，永安木材厂面临的形势很严峻，一方面是受到了私营木材厂冲击；另一方面，也遇到了政策上的瓶颈，从原木料砍伐，到生产，都不符合当时政策改革的标准。” “为了木材厂能够活下去，我当时果断给木材厂的所有手续都开启了一路绿灯，甚至我们林业局一帮人，连着三天三夜不睡觉，就包靠在木材厂，帮着木材厂整理准备提报到上面去的经营手续和有关数据。” “我们都有行军床，累了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里面支开床稍微休息休息，饿了，就用开水冲随身携带的大米，冲出来就是大米粥，虽然难喝了点，但是省事。”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永安木材厂在多层压力下活了下来，才有了现在永安县的面貌。” 说到这里，李永清脸上展露出一丝自豪。 “还好意思说呢，永安县现在依然是东泉市经济倒数第一的县，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苏玉娟奚落道。 “玉娟……”陈江北轻声提醒。 “哦，呵呵……”李永清笑了笑，“可是这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一之间，也有区别呀。现在整个东泉市都在快速发展，我们永安县虽然倒数第一的位次没变，但是这些年一直在缩小与其他县区的差距，也没拖东泉市的后腿啊……” “李局长，你刚才提到的帮助木材厂整理报送资料，这些个资料数据真实性，能保证吗？” 陈江北已经拿到了数据造假的证据，木材厂的质量问题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陈江北也是在用已知的信息去验证未知的信息，没有直接拿木材质量的问题来拷问李永清。 “有关资料和数据嘛，其实咱们懂的都懂，无非就是在真实数据的基础上，适当的做了一些调整，也是为了迎合上级政策的需要，要不然怎么办，总比让木材厂垮掉要好很多吧？” 陈江北也是无语，这个李永清不亏能当局长，扯起来一套一套的，歪的能让他说成正的。 “这些数据，究竟有多大的水分？省里市里近些年一直在挤水分，难道就没有发现永安县木材厂的水分问题吗？”苏玉娟问道。 “水分，大概有百分之二三十吧。永安县地处偏远，因此从省林业厅到市林业局，大小领导都很少下来检查考察当地林业相关数据的真实性，所以适当掺一些水分，也是为了对上对下，都交代的过去。”李永清想了想后回答。 “真的只有这些吗？”陈江北语气平缓地再次问道。 “真就只有这么多，你们可以去调查。”李永清信誓旦旦地回答，语气十分坚定。 “百分之二三十，那你从中拿了多少？其他人又从中拿了多少？” “一分钱没拿。”李永清拍着胸脯说道，“现在想想我那时候挺傻，真的。从来不会拿任何人的钱，但是却会给人办实事。而且是成夜成夜的工作……” “那时候挺傻，现在不傻了呗？”苏玉娟听出了李永清话里的猫腻。 “哦，不是，我是说……”李永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随后又继续狡辩道，“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这个人就是个傻人，是个笨人，只是知道埋头干活，从来不会拿不属于自己的钱。” “这么说来，我们今天还真是抓错了人，把一个清官抓到这里来了……”陈江北笑了一声说道。 “你看看，你们这些年轻同志做事就是容易鲁莽……”李永清把头一侧，眼睛微眯斜视着陈江北，一脸误会了的表情，“这真是，误会大了……” 陈江北也知道，现在是零口供办案，只能是试探试探其中虚实，掌握不到李永清受贿的证据，就不能把话说得太死。 只能靠试探。 “那你没拿，不代表其他人没拿吧。”陈江北顿了顿继续说道，“李局长，你们林业局对木材厂应该是要起到一定的监管作用，我愿意相信你李局长是个清官，但是木材厂其中那么多的质量差价，不可能不翼而飞了，我想着其中个中缘由，你李局长应该是最清楚的……” 李永清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他知道，这下自己罪责难逃了。 木材厂的质量问题已经被陈江北他们掌握到了，现在就看给自己定个什么罪了。 如果自己承认自己拿了钱，那就是贪污受贿罪，如果不承认自己拿钱，那最少也是个监管不力导致大量国有资产流失的罪过。 横竖是脱不出来了。 “全是刘振国那个王八蛋……”李永清故作懊恼，慷慨激昂地说道，“国营木材厂改制以后，刘振国占的股份最多当了厂长，可是这小子，心眼不正，生产的木料质量越来越水，把钱全装进了自己腰包……” “既然你知道，你作为林业局局长，为什么不管！”苏玉娟一拍桌子问道。 这把李永清着实吓了一跳。 缓了好一会，李永清才痛哭流涕。 “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是我管不了啊……” “我李永清也是穷苦人出身啊，没后台没背景，全靠自己的努力做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不收钱只工作，为此很多人拿我都没有办法，毕竟作为一个干部，只要没有实质性的经济问题，其他都是小问题。” “可是一个地方的发展，从来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部门积极担当作为就能够发展起来的，跟当地的风气有很大的关系。” 最后，李永清抹着鼻涕说道：“今天就先到这吧，我累了，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第三十三章遭到反扑 陈江北和苏玉娟知道，要一个人短时间内说出来这么多年的经历和思想历程，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索性便停止了审问，让人把李永清带了出去进行隔离。 “看来这个李永清，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啊……”陈江北深深感叹道。 “这种人，依我看就是不知道违规违纪的代价，没必要同情他。”苏玉娟伶牙俐齿，随后又看了看办案记录补充道： “倒是他刚才提到了交通局局长胡兵还有木材厂厂长刘振国的事，这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又是一个新方向。” 陈江北略微沉思了一番说道：“嗯……这倒不假……” “不过交通局的事情应该先放一放，我们是从木材厂突破的，既然说到厂长刘振国存在侵吞集体资产的问题，那这些钱总不能让刘振国一个人全花了吧，我们不妨可以从刘振国抓起盘问……” 苏玉娟点了点头，大概明白陈江北这是不想眉毛胡子一把抓，想要先从一个地方着手突破。 “那就这么办，我去争取刘振国的办案权……” 当苏玉娟来到赵家天办公室汇报李永清的案情进展并提出来要对刘振国进行隔离审查的时候，赵家天却摇头笑了笑： “一夜之间，咱们就抓了人家的林业局局长，又抓了人家的木材厂厂长，就怕搞得一时间人心惶惶啊……” 赵家天给苏玉娟缓缓倒上杯水，继续说道：“毕竟这林木业可是永安县的经济支柱，行业相关的政企一把手在这么短时间内纷纷落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在故意要搞垮人家的经济发展呢，有关领导责问下来，我怎么办？” 赵家天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更多的还是爱惜自己的政治羽毛，不想得罪人。 能够同意对李永清展开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已经是赵家天做出最大的妥协了。 “赵书记，可是毕竟夜长梦多，永安县的形势这么复杂，如果不能及时快刀斩乱麻，就怕到时……”苏玉娟还想做最后的争取。 “哎……”赵家天把手一抬，“这件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随后，赵家天又笑眯眯地看着苏玉娟：“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要不，晚上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赏脸……” “对不起赵书记，晚上我还有事，改天吧……”说罢，苏玉娟便起身离开。 从赵家天办公室回来后，苏玉娟第一时间找到了陈江北，跟陈江北商量对策。 这次，陈江北倒是淡定。 “不着急隔离刘振国，毕竟现在我们手里已经有一个林业局局长了，现在夜长梦多睡不着觉的应该是他们，咱们不妨静观其变，看看他们反应有多大……” “反应越是强烈，越是说明其中的问题越大。” “可我总感觉，如果不一鼓作气查清楚的话，他们会在这段时间内搞什么小动作，到时候就怕我们功亏一篑……”苏玉娟忧心忡忡。 “毕竟，这可是全市社会治安最差的永安县……” 苏玉娟是担心会遭到当地恶势力的反扑，被打击报复，毕竟从小到大，苏玉娟是听过也见过不少官场斗争的案例，这可是你死我活的斗争，绝非儿戏。 …… “赵书记早……” “你好，赵书记……” 隔天一早，赵家天像平常一样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刚一推开，赵家天就看到在离门口不远的地上躺着一个信封。 看这个信封和办公室门口之间的距离，应该是通过办公室门下面的门缝塞进来的。 赵家天弯腰将信封捡起来，信封上只是简单写了赵书记亲阅几个字。 回头看了看没有其他人看见，赵家天便迅速将办公室门关上并反锁，慌慌张张来到办公桌上坐下来。 赵家天拆信封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送信的方式，往往都是恐吓信之类的内容，对方之所以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办公室门缝悄悄把信塞进来，也是在向赵家天宣示，自己随时有进入赵家天办公室的能力，同时也可能在暗处秘密监视着赵家天的一举一动。 但是拆开信封后，赵家天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信封里面有两张照片，但都不是关于赵家天的。 而是关于陈江北的！ 第一张照片是陈江北和一个女人紧密地坐在沙发上，身体都紧贴在了一起，两个人攀谈着。 第二张照片，则是陈江北和那个女人在房间内疯狂地亲吻。 看完照片后，一开始赵家天是喜忧参半，毕竟他不清楚这是什么人给自己送进来的，下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给自己送一些其他内容的东西。 而另一方面呢，又看到照片的内容是关于陈江北的，很显然，这是有人要对陈江北下手了…… 赵家天暗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家天逐渐逐渐地平复下来心情，随后又转忧为喜。甚至一个人忍不住在办公室里面笑出了声。 陈江北啊陈江北，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这次终于让你落在我手里了，新仇旧账那就一起算！ …… 而陈江北此时此刻，正一个人坐在自己那堆了满满的档案的办公室里，对昨天晚上李永清说的内容进行复盘，对林业局和木材厂有关的办案记录翻出来重新调查。 陈江北眼睛里面充满了红血丝，他整整一晚上都呆在办公室里面，没有回宿舍睡觉。 心里装了这么多事，即便是回宿舍，也睡不着。这点自知之明，陈江北还是有的。 突然，陈江北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听到声音后，陈江北心头一紧，一晚上的加班熬夜，让陈江北不免有些神经衰弱。 抬头看去，原来是苏玉娟！ “一晚上都呆在办公室里，研究这些个不会说话的资料，我真是佩服你啊……”苏玉娟笑吟吟地说道。 “没办法，天生就这么个操劳命，即便是回宿舍躺下，也睡不着……”陈江北苦笑着说道。 第三十四章恍然大悟 “呶，没吃早饭吧，我给你买了几个包子。”苏玉娟晃了晃左手拎的包子，放在了陈江北办公桌上。 随后又伸出右手来：“八宝粥……” 看着桌子上苏玉娟给自己买的早饭，陈江北心里不禁升起来一股暖意。 “怎么买了这么多，吃不完不就全浪费了嘛……”陈江北一边打开手里的包子，一边假装毫不知情地说道，“你说说你，哎呦，咱们还在纪委工作呢，八大纪律必须严格遵守，不能铺张浪费……” 面对陈江北这个丝毫不动感情的下头男，苏玉娟也是十分无语，鄙夷地看了陈江北一眼道： “哎哎哎……行了啊，你以为光你一个人吃呢，我一大早就去了早餐铺给你买早饭，自己还没来得及吃呢……真是的……” 陈江北这才略显调皮地一笑：“啊？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专门给我买的呢，来来来，一起吃……” 说罢，陈江北顺手将那份八宝粥里装的两个勺子分给了苏玉娟一个。 这么明显的细节问题，他陈江北又怎么可能没发现，只不过是粗中有细罢了。 苏玉娟不满的接过来勺子，咬了一口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围坐在一张办公桌上，在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里，吃着属于两个人的早餐，苏玉娟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准确地说，苏玉娟非常享受单独跟陈江北在一起的感觉。 可是她又怕陈江北知道，又怕陈江北不知道。 …… 两个人的早饭刚刚吃到一半，陈江北办公室的门就再次被毫无征兆地打开。 赵家天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看到陈江北和苏玉娟在一起，还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饭，赵家天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刚要发作，赵家天便想到陈江北已经没几天好时候了，又强压住心中怒火，笑眯眯地对陈江北说道：“我真是羡慕你啊江北，跟我们县纪委第一美女一起吃上了早饭，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听到赵家天如此夸赞，苏玉娟心花怒放：这下陈江北这个小子总该知道我对他有多好了吧，就算是个榆木脑袋也该开窍了！ “赵书记，这么早过来有事吗？”陈江北头也没抬地大口喝着粥。 “我是没什么事，可是有件关于你的事情，希望你交代清楚……”说罢，赵家天便从口袋里面将那两张照片掏了出来，晃了晃，放在了陈江北眼前。 陈江北嘴里的咀嚼动作戛然而止，看着办公桌上那两张照片愣了愣神。 “这是谁给你的？”陈江北抬起头来，看着满脸严肃的赵家天。 而苏玉娟担心自己看错了，也一把从桌子上拿过来照片，又仔细地确认了一番，也愣住了。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向坚强冷静的苏玉娟，此时此刻也有些绷不住内心的情绪。 看到照片上陈江北和别的女人缠绵在一起，苏玉娟眼眶发红，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头，想起来那天晚上陈江北单独去了木材厂拿回来的账本，又想起来那天晚上陈江北眼神里的异样…… 种种画面一起涌了上来，苏玉娟一时觉得有些头疼。 “陈江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玉娟眼神冰冷地质问道。 赵家天也在旁边补刀：“这个是谁给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看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陈江北这才恍然大悟！ 现在他已经全明白了，难怪那天晚上秦淑莲行为那么反常。 难怪即便在自己要转身离开后，秦淑莲还要对自己做出来那么出格的行为。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指使了这一切？ 赵家天？可是赵家天压根就不认识秦淑莲，况且那天晚上的行动，也只有自己和苏玉娟秦淑莲三个人知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陈江北？”赵家天继续以一种轻蔑又得意的语气追问道，“这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你，这个女人又是谁？” 苏玉娟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陈江北。 “是我！” 陈江北没有矢口否认。 “好！”赵家天惺惺作态，“这才是我们的好同志，犯了错误勇于承认，就有及时改正的机会，陈江北，敢做敢当，我没有看错你！” 苏玉娟内心十分清楚陈江北的为人，这种事情，陈江北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即便是存在，那么其中也一定是存在什么误会。 她不是那种无脑的女人，知道这种时候出现这么两张针对陈江北的照片，是意味着什么。 这恰恰是说明了，陈江北的行动，已经踩到了猫尾巴上。 他们感觉到疼了，感觉到不安了，所以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试图分散纪委办案的注意力。 “赵书记，这些照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里面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苏玉娟放平心态，语气平缓问道赵家天。 “这是今天早上我到办公室，不知道什么人放到我办公室里一个信封，我捡起来后，拆开一看，里面就是这两张照片了。”面对苏玉娟的问题，赵家天还是选择如实回答。 免得让苏玉娟误会是自己在使什么坏，搞得跟要故意陷害陈江北一样。 “信封？”苏玉娟皱了皱眉头，“是个什么样的信封，里面还有什么其他内容吗？” “就是那种最普通的黄色信封，里面更是什么内容都没有，只有这么两张照片。”赵家天一边说着，一边将口袋里那个信封也一同掏了出来，递给了苏玉娟。 苏玉娟接过来信封看了又看，信封上面除了“赵书记亲阅”四个字，剩下就是“中国邮政”那几个绿色的印制字体了。 而信封内侧，也如赵家天所述，并无其他内容。 看着信封上面“赵书记亲阅”这几个字，陈江北开始了推测。 首先送这封信的人，得能够进了纪委办公室，同时还要准确的知道赵家天的办公室在哪。 而赵家天作为一个新上任的纪委书记，来了之后又重新换了自己的办公室，没用上任纪委书记的办公室，这样一来，知道赵家天办公室的人就相对比较少了。 陈江北最终断定：大概率是县纪委出了内鬼！ 第三十五章有口莫辩 陈江北知道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和冷静。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扯着脖子去解释，那只能是越解释越黑。 毕竟自己已经出现在这种不雅照片里面了，他现在只是在想那天晚上拍摄照片的这个角度，是从一个什么物品的角度出发的。 当天晚上陈江北已经确定了秦淑莲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但是竟然能拍出来这么清楚的照片，只能说明有人在秦淑莲家里装了监控！ 而秦淑莲的异常举止，也大概率能够证明，秦淑莲跟这个装监控的人，是一伙的！ 那又会是什么人呢，这样加害于自己又有什么目的呢？ 陈江北看到苏玉娟盯着那两张照片，还有手里拿着的那个黄色信封，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 他真想对苏玉娟说点什么，可是又无从说起。 事到如今，陈江北相当难受，一肚子委屈，但是又只能自己忍住，因为在事实面前，压根就没有人会听你的喋喋不休，苍白无力的解释。 “赵书记，这显然是有人要强行陷害诬告陈江北。”良久，苏玉娟才开口缓缓说道。 苏玉娟这句话，就像驱散陈江北内心雾霾的一束光，顿时让陈江北看到了希望。 没想到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是会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感谢苏玉娟的同时，陈江北不禁同时感谢起了刘国清：刘书记果然没给自己选错人！ “我也相信是一定有人在有意要陷害我们自己的同志，可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呢？”赵家天故意做出一副向着陈江北的样子，因为这是在苏玉娟面前，在女人面前，一定要装得大度。 “而且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两张照片，不只只是给了我，就怕送照片的人一式几份，还送给了其他有关领导……”赵家天唉声叹气地说道，“要是上面领导追究下来，我这个纪委书记恐怕也难辞其咎……” “这两张照片，你没拿给其他人看吧？”苏玉娟再次问道，对赵家天，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玉娟，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我作为纪委书记，会把我们内部的丑事宣扬出去吗？”赵家天非常笃定地说道。 “对不起，赵书记……”苏玉娟为自己刚才的冲动道了歉，随后又转过头来问道陈江北。 “江北，你好好回忆一下，这两张照片的时间节点，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陈江北这才开始解释： “这件事情发生在晚上，照片里面的女人叫做秦淑莲，是木材厂家属院里的一个居民，她男人曾经是木材厂的财务科科长，后来因为一场意外导致去世。” “秦淑莲曾经主动联系过我，说要给我提供木材厂的真实财务账本，是她男人做财务的时候手抄的账本。” “当天晚上她给我打了电话后，要求这件事情只能我一个人知道，于是我便一个人前往秦淑莲家中。秦淑莲的有个四岁的孩子，但是那天晚上不在家，除了秦淑莲别无他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所以你不会是没把持住自己吧，我看这个秦淑莲也是风韵犹存……”赵家天在一旁警示道。 苏玉娟撇了一眼赵家天，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专注于陈江北。 “那天晚上的秦淑莲，的确是行为举止十分异常，多次向我靠近，我也察觉到了异常，拿到账本后没过多久便离开了她家。”陈江北解释道。 “根据这两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显然应该是藏匿于秦淑莲家中某一个物品里的摄像头拍摄出来的。拍摄之人，恐怕早就已经跟秦淑莲密谋好了。” 说完自己当时的真实情况和自己的见解以后，陈江北顿时觉得心里面舒服多了。 要说感谢，真是应该感谢苏玉娟在合适的时机把发言的机会给了陈江北。 苏玉娟也知道陈江北那天晚上算上往返路程一共也才两个小时，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那天晚上在陈江北宿舍亲见了这一切发生的经过，所以自然也就没法给陈江北做人证，只能说道： “在这件事情上，我相信江北同志的解释。” 赵家天见苏玉娟跟陈江北站一队，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假惺惺道：“宁愿这件事情就我们三个人知道。” 赵家天随后又突然想起来账本的事，问道。“你刚才说到的财务账本，在什么地方？” “那份财务账本，明显缺乏真实性，所以我翻看了一下后，也就没准备把它当成什么重要证据。”陈江北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身下的抽屉里面，将账本拿了出来，递给赵家天。 接过来账本后，赵家天故作深沉的看了两眼，尽管没看懂，但还是装出来一副很懂得样子，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账本就先放我这吧，照片的事情就先这样，在上级领导没有追究下来之前，谁也不要往外说……”赵家天说罢，便故作潇洒地拿了账本走了出去。 陈江北和苏玉娟二人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 赵家天这小子嘴上说的虽然好听，但是回到办公室以后，立马拿起了桌子上面的红色电话，向市纪委书记周正平打起了小报告。 “周书记您好，我是赵家天……” “哦，家天啊，说吧，有什么事情？”周正平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一来，就收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几张关于陈江北的不雅照片……” 没等赵家天说完，周正平便打断道：“哦，是这样啊，你先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信封里放的第一张照片，是陈江北和一个女人紧密地贴着坐在沙发上；第二张照片嘛，是陈江北和这个女人在房间里面亲吻。” 听到周正平的猜测后，赵家天眼神里面充满了惊讶，又充满了兴奋：“周书记，原来您都知道了！”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封同样的匿名举报信……”周正平如是说。 第三十六章保护为主 听到自己的直属领导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赵家天也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问道：“那周书记，接下来，您看我该怎么处理？” “这个事情毕竟事关重大，不能因为两张照片就冤枉我们自己的同志，当然了，也绝对不能放走一个坏人。”周正平也给出了方向性指示，随后又问道，“你的办公室门口有没有监控范围能够覆盖到？最好事先查出来送这个信封的人是谁，动机又是什么？” 赵家天苦不迭地回应道：“周书记，我们办公楼哪有什么监控，这永安县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安装那么多监控……” “哎，要注意说话的影响……”周正平提醒道。 “那既然如此，我建议你直接请示一下唐书记吧。”周正平转身就把问题甩了出去。 这其中一定牵扯着某些较为复杂的政治因素，周正平认为自己无法明确地给出来一个处理答复。 “那好吧，周书记，只是还有一事得请您帮忙……”赵家天再次恳请道，“您手上的那两张照片，我希望您能够帮忙拿给唐书记看一眼，这样也方便我给唐书记汇报。” “行，我知道了，那就这样，挂了。”周正平心里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 市委书记办公室。 “唐书记。”周正平敲了敲门后，推门进来。 “哟，周书记，来来来，快坐吧！”唐国生连忙招呼道。 “老周啊，最近你那风湿病怎么样了，还去医院调理着么？” “嗨，现在啊，好多了，我这点事您唐书记竟然还记在心上，真是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啊……”周正平十分感动。 “这人啊，上了岁数了就是容易落下一身的毛病，但是只要能该吃吃该喝喝，别的就不用管太多……”唐国生安慰了一番后，随即问道： “哦，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正平一边缓缓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有关于陈江北的那两张照片，一边说道： “唐书记，还真是有个重要情况得跟您汇报一下……” “今天收到了关于永安县纪委的陈江北的匿名举报，您看一下。” 一听是关于陈江北的，唐国生脸色显得十分难堪：“举报什么问题？” “可能是涉及到权色交易的问题。”周正平说着，便把照片递给了唐国生。 唐国生接过来照片，看了又看，确定照片上的人是陈江北后，又开口问道：“知道是什么人举报的吗？” “这个确实是查不到，信封里面除了这两张照片也没有其他什么内容了，这封匿名举报信可谓是做得天衣无缝，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周正平回答。 随后，唐国生抬起头来笑笑问道：“老周啊，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待的？” 周正平要回答自己的看法，首先肯定是要顾及到一把手唐国生的考虑，一定要保证自己的说法和唐国生的想法是一致的才行。 否则的话，即便是说了个客观事实，那么也会在一把手心里面留一个不好的印象。 “这怎么说呢……”周正平故作为难，战术性的顿了顿，随机给出回应。 “陈江北这个年轻人，正处在干事创业的好时候，又是从我们市委调到永安县的，从根上来说，肯定不会犯这种权色交易的错误，我看这张照片，八成是在陈江北办案的过程中，被永安县那边的人存心陷害……” “不过……陈江北虽然不会主动去犯这样的错误，可从客观上来讲，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毕竟是存在的，我们纪委有办案制度，那就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够单独问话，显然陈江北这是违背了这一条制度。” 周正平短短的两句话，足以看出来其语言润色的水平。 第一句话主要点名了陈江北从市委调到永安，毕竟是从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市委的形象，即便是有错，也不能错得太明显，太离谱，否则就是向社会公众传递一种市委风气不正的信息。 而第二句话，则是从客观角度上，来指出来陈江北的确是在工作中存在着失误，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授人以柄，把事态搞得如此被动。 这既亮明了自己的看法，同时又给唐国生提供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思路，能够试探唐国生对陈江北是倾向于什么态度，更不至于得罪唐国生。 唐国生听后，点了点头，对周正平的说法表示相当认可。 “依我看，这年轻人嘛，干事创业的积极性还是有的，对待工作的态度也很认真，只不过是在工作的过程中，不太讲究工作方式方法，缺乏了斗争经验，所以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周正平大致听出来唐国生的态度了，明显是倾向于第一种，肯定陈江北的工作和人品。 但这也同样是让周正平非常意外的。 陈江北明明是前朝旧将，援藏回来后，更是没有得到唐国生的重用，如弃草芥一般将陈江北发配到了全县治安和经济水平最落后的永安县做一个纪委科员，这出了事怎么反而还要保他？ 不过不管唐国生内心怎么考虑的，只要是态度上亮明了，周正平就应该迅速跟上逾期站一队。 “是啊，年轻人嘛，毕竟还是要以保护为主，我们纪委也一向是以‘治病救人’为重。”周正平应和道。 “这样吧，老周，回头你去一趟永安县，跟这个陈江北谈谈话，毕竟是你手底下的兵，出了任何问题，你得负起责任来啊……” “是，唐书记，的确是我的一些工作做得不够细致，今天下午我就去永安县，约谈陈江北。”周正平表态。 “哎，约谈算不上，就是简单问询问询情况，做做年轻人的思想工作，同时也看看他们的工作开展得怎么样，如果要是发现有些‘左倾’错误的话，适当指正。”唐国生纠正道，“剩下的，我亲自去跟赵家天说，你就不用管了。” “好的唐书记……” 第三十七章最坏的打算 自打看完那两张照片以后，苏玉娟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尽管她知道陈江北不可能真的做出来那种无耻下贱的事，可是单单那么两张那个照片，就已经把她搞得心烦意乱了。 她在乎陈江北，非常…… “玉娟，你吃啊，怎么不吃了？”陈江北看到苏玉娟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关切地问了起来。 “我吃不下了。”苏玉娟扔下勺子，赌气似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陈江北连忙站起来，一把拽住苏玉娟。 “你这是到底怎么了？”陈江北满脸的着急，看向苏玉娟道，“你该不会也以为我真的能做出来那样的事吧？” “我愿意相信你，可是那两张照片上的内容，也实在是太露骨，别人看了能相信你吗？” 苏玉娟生气，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看到照片里面陈江北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本能的不开心。 就在陈江北不知该怎么解释好的时候，苏玉娟一把挣脱开了陈江北，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唉……”陈江北无奈地抓了抓头，心烦意乱。 转过头来又将桌子上还没吃完的那几个包子，统统扔进了垃圾桶里…… …… 唐国生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得保一次陈江北。 他之所以要对陈江北如此宽容，其实也并非本意。 如果不是因为在陈江北到永安县之前，省人大主任费聿民亲自给自己打来电话，嘱托自己要好好关照陈江北，自己才不会去多管这些闲事。 毕竟陈江北和赵家天年龄相仿，两个人本来就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而赵家天那厅长叔叔又跟自己是非常铁的同党，不帮赵家天帮谁？ 奈何啊，上头有大领导下令了，他唐国生就算是想帮着赵家天对付陈江北，那也没那个胆量。 最起码要保证面子上过得去。 唐国生就纳闷，这个陈江北怎么会运气那么好，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 …… 赵家天正在办公室里想着怎么和唐书记汇报这个事情，能让事情的严重性听上去更大一些。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赵家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赵家天……” “家天啊，是我……” 一听是唐书记来了电话，赵家天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哦……唐书记您好……” “怎么，我听说那个陈江北在永安出事了，有人举报他，有这么回事吗？”唐国生直接把话题引入主题。 “这……”赵家天还没准备好怎么跟唐国生汇报这个事情，没想到唐国胜却早先一步知道了。 “哦，是啊，今天早上一早，不知道什么人把一个信封塞到了我办公室里面，打开信封一看，都是陈江北的一些不雅照片，唐书记，那照片，您都看到了吧？” “嗯，我看到了，的确是影响很不好……” 听到唐国生说到这里，赵家天就连忙抢过话题来。 “是啊是啊，陈江北是从市委跟着我一起调过来的，这件事毕竟是关系着咱们市委的颜面，我是担心这时间一长，将来会影响到我们市委的工作，往小了说，县纪委出了这样的干部，我在永安县将来的工作也无法开展啊……” “所以，为了能彰显我们这次反腐的力度，我认为应该给陈江北一个记过的党内处分，并且下文通报全永安县的所有科级单位和乡镇……” 唐国生显然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头，制止道： “你说够了没有？” 赵家天听出来了唐书记的不悦，连忙打住自己的话，不敢作声。 稍倾片刻，唐国生才开口继续缓缓说道： “陈江北呢，跟你一样，都是年轻人，即便有时候犯点错误，那也是在所难免。这次陈江北被人抓住了这种把柄，不管怎么说，丢的都是我们市委的脸面，所以我认为这种事，就不要再大张旗鼓地去给纪律处分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不过，陈江北毕竟是违背了纪委的制度，你作为纪委书记，适当地跟他谈谈话，做做批评教育就可以了，只要不记入档案的处分，我认为都可以，这个你把握好尺度吧。” 开展谈话，批评教育，这些不痛不痒的处理有什么用？ 赵家天自然不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他恨不得让陈江北这辈子在自己面前都永远抬不起头来。 可是既然唐国生专门为这个事情打过电话来了，那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应承。 “好吧，唐书记，我知道了，请您放心，我会把握好对陈江北的处理尺度。” …… 到了下午，市纪委书记周正平亲自带队来到了永安县。 到了永安后，周正平先跟赵家天这个县纪委书记会了会面。 没说什么实质性内容，都是一些类似于要搞好同志之间的团结，带好队伍之类的假大空的话。 毕竟赵家天不是自己的亲兵，来了也是受市委书记的委托，例行谈话罢了，所以自然也没什么好聊的。 跟赵家天聊完了一会之后，才让赵家天通知陈江北到三楼小会议室来。 因为这几张照片的事，陈江北的确是有些受伤。 照片本身不足以让陈江北受伤，匿名举报也没那么可怕。 主要是因为大家因此对自己的看法有了改变，就连苏玉娟，那么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同志，好像也对自己有了几分看法，这才是让陈江北感觉最束手无策的。 “陈江北，市纪委周书记来了，叫你过去谈话，他在三楼小会议室等着你呢……”赵家天在陈江北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 “哦……我知道了，这就过去……”陈江北应承了一声。 市纪委周书记，他来找自己谈话不会也是因为照片的事吧，这件事让市里这么快就知道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赵家天那小子又打自己的小报告了，陈江北心道。 不管怎么说，先去听听周书记怎么说吧，自己现在已经被发配到这里来做个小科员了，即便还要惩罚，最坏的结果又能是什么呢？ 第三十八章成大事者 “周书记，您找我……”陈江北推门而入。 在小会议室的，不仅仅是市纪委周正平一行，还有县委书记魏苍生也在。 “江北来了，坐吧……”周正平指了指魏苍生身边的椅子道。 陈江北跟魏苍生微笑着点了点头，拖开魏苍生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按理说，陈江北目前这样一个小角色，无论犯了多大的错误，都是不需要这么大阵仗的。 只要上面研究好了怎么处分，做了决定后直接下通知让赵家天去执行就可以了。 但是市委一把手都如此重视这件事情，所以没有办法，底下的人也要保证足够的重视。 “我就不兜圈子了。”周正平没有开场白，直奔主题。 “这次市纪委，接到了关于你陈江北的两点匿名举报。第一，是举报你陈江北的生活作风不检点，跟守寡妇女有染；第二，是举报你违反了纪委的工作纪律，单独行动，单独问话。” “关于举报的这两点，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周正平问道。 给陈江北定了基调后，陈江北并没有急于反驳，而是从事实出发，毫不避讳地讲出来缘由。 “首先，对这两张照片中的内容，我不加否认。” “照片里面的女人，名字叫做秦淑莲，是永安木材厂前任财务科科长陈世强的老婆，而陈世强已经因意外去世了，据说他的死与木材厂脱不开干系。” 话说到这里，魏苍生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 “事发当天晚上，秦淑莲给我打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举报材料要交给我，是关于永安木材厂的真实财务数据，跟我说清楚了她家的地址后，反复叮嘱只能我一个人去。” “等我到了木材厂家属院找到她家后，秦淑莲举止十分反常，只是在不断地接近我，并没有给我财务账本，所以就有了照片中的内容，而当我识破其目的后，没有与之纠缠，便迅速脱身离开。” “我保证当天晚上没有发生任何不正当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恳请上级部门通过司法机关对这件事情进行彻底调查，还我一个清白，同时也给诬告者应有的惩罚。” 陈江北有理有据，语气坚定，这倒是让在场的人颇有些意外。 如此处变不惊的能力，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修来的。 “你刚才说是诬告，有什么证据吗？比如录像，或者是录音之类的，能够证明你当天晚上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材料？”周正平问道。 周正平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陈江北也是十分无语。 谁出去还整天随身带着录音设备？更何况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发生。 “没有。”陈江北回答。 “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自证清白的话，那么这个事情也只能按照纪委的处理流程往下走了……”周正平道。 “周书记，那他们也提供不出我违纪违法的证据不是吗？仅凭这两张断章取义的照片，我觉得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陈江北有些着急。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证据，或许这两张照片只是冰山一角呢？他们未必没有，只不过是暂时没有拿出来罢了。”周正平质问道。 “我认为他们既然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匿名举报我，这是摆明了是要搞我，如果我真的当天晚上跟那女人发生关系了，他们恐怕是早就报案了，又怎么会通过匿名举报的方式来诬告我，搞偷偷摸摸这一套。” “而且同样的信封，在赵书记办公室里的门缝里面也有一个，能把材料如此准确无误地送到纪委书记办公室的，我想多半是内部人干的。” 陈江北知道自己一时有些着急，说出这种无凭无据的话，属于职场大忌，最容易败坏领导好感。 但是就凭周正平刚才的几句话，陈江北又担心，如果自己不把话说明白的话，以他们的智商又想不到这些。 “哎……”周正平摆了摆手道，“不要老把我们自己的同志往坏处想嘛……” 果然，事情正在往陈江北不愿看到的一面发展。 “人家没有报警，并不是因为没有掌握证据，只是因为人家不想报警罢了……” “兴许，匿名举报你的人，只是为了善意的提醒提醒你，亦或者是提醒组织，不想跟你把事情闹大而已。” 面对这样的糊涂蛋领导，陈江北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下去了。 他要真是善意的提醒，那有何苦费劲苦心联合秦淑莲给自己下这样一个套？ 下了套之后，又将举报信送到了县纪委，市纪委，倘若有能量，是不是还会送到省纪委中纪委？ 陈江北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这些人再出了事以后，总是把胳膊肘子往外拐，而从来不会保护自己的下属？ 这毕竟是关系着纪委队伍的整体形象，他们非但一副高高挂起的态度，反而还似乎巴不得事情是真的，好把自己献祭出去。 “总之，我没有做对不起组织的事，我问心无愧，我还是那句话，希望通过执法部门介入，查清楚这件事情真相，还我一个清白，也还我们纪委一个清白。”陈江北铿锵有力地说道。 “真要是公安机关或者是检察院介入了，那么这件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处理的了，你真能经得起调查吗？” 周正平提醒道：“那可是一套非常严密且耽误时间精力的流程，你能耗得起吗？” 陈江北也知道，周正平也是从大局出发，真要跟检察院那些单位耗起来，即便最后还自己一个清白，那也什么事都耽误了，这份清白也变得毫无意义。 他现在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木材厂这边的事才刚刚有个头绪，不能就这么放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左思右想后，陈江北决定不再执着。 “好吧，周书记，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愿意听候组织的发落。”陈江北道，“不过，这并不等于我对这件事情认可，希望组织能够继续调查，还我一个清白。” 第三十九章严查到底 “我们和你一样，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周正平道，“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去解决。” 陈江北点了点头。 在一旁的魏苍生，作为县委书记，也等到了他发言的环节。 “周书记……”魏苍生从椅子靠背上坐了起来，向前微微倾了倾身体。 “陈江北来永安县时间不长，按理说，在陈江北这件事情上，我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不过，陈江北同志从市委刚调来永安县，就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我作为县委书记，还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 “虽然和陈江北同志接触时间不长，但是我能感觉得到，陈江北作为年轻人来讲，是有责任，有担当，有情怀的热血青年，援藏三年的经历，虽然不能作为免罪金牌，但是也足以证明这位同志的品性不坏。” “所以，事情出在了这里，刚才陈江北同志的推测也不是没有道理，应该从县纪委内部查起，同时也不妨约谈一下照片里面的这个叫做秦淑莲的女人，看看江北同志提供的线索是否属实，我也希望纪委组织展开深入调查，还陈江北一个清白。” 魏苍生说完后，陈江北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跟自己总共没说几句话的县委书记，竟然肯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自己背书！ 要知道，这种捞人出泥潭的活，可是风险比较高的活，一旦搞不好，极有可能把自己也陷进去。 而魏苍生跟自己非亲非故，又为何要帮自己说话？这让陈江北怎么想也想不通。 魏苍生作为县委书记，他的一番话，还是值得周正平参考的。 魏苍生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主持公道。正如他所说，陈江北能够主动请缨去援藏，再去做出这种不伦不类的事，那从逻辑上是讲不通的。 而另一方面，魏苍生也是出于私心。 刚才陈江北提到了永安木材厂的问题，这也一直以来是魏苍生想要查清楚的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或者说，刘树林不给自己查的机会。 永安木材厂的发展，一直是县长刘树林主抓的，刘树林跟木材厂里面的利益纠葛，就算不用细查，都是明白人，魏苍生也能推测个大概。 而作为县委书记的魏苍生和县长刘树林一直以来意见是不合的。 这位县长，仗着自己是永安县本土起来的，根深蒂固，时常不把外来的书记魏苍生放在眼里，多次在大会上公然和魏苍生唱反调。 最让魏苍生难受的是，每次刘树林跟自己唱反调，最终刘树林的支持票总会比自己得多，从而导致自己在永安县的好多政策都推行不下去。 说得直白一点，魏苍生已经被刘树林架空了。 作为一个一把手，被县长架空，这对于魏苍生而言无疑是耻辱的。 这也不禁让魏苍生对刘树林一直有些看法。 但是魏苍生也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这个道理，自己毕竟是势单力薄，孤军深入，能够保全自己已经不易，更别想着做出来什么成绩。 直到赵家天陈江北等人的到来，魏苍生才看到了希望，这些从外部调来的新生力量，又有纪委身份的加持，如果运作得好，那么这些人将来都是自己的力量，很快就能打破当地的政治生态平衡，打开新局面。 所以魏苍生今天为陈江北说的一番话，实际上也是为了拉拢陈江北，收拢人心。 “好吧，既然魏书记也开口了，那我们市纪委就一定彻查此事，还江北一个清白……”周正平笑呵呵地说道。 周正平还是愿意卖给这位全市最年轻的县委书记魏苍生一个人情的！ …… “今天看你一天都比较反常，你到底是怎么了？” 县纪委门口，临下班前，陈江北一把拽住苏玉娟的胳膊问道。 苏玉娟并没有回应，但是脸上流露出来的不满已十分明显，嘴角压得非常低。 “该不会是，还不相信我吧。” “哎哟，玉娟，你要我怎么解释你才相信，咱俩从援藏那会就认识了，我是什么人，什么品行，你还不知道吗？”陈江北语气变得逐渐着急起来。 “我陈江北会是那种见了女人就上床的吗？” “你是没跟她上床，可是……”苏玉娟擒住眼中的泪水，顿了顿继续埋怨道，“可是那个女人，她亲了你……” “嘘……”担心被路过的其他同事听见，陈江北连忙将苏玉娟拽到了一边角落里。 “你小点声，你就不怕被别人听见啊？”陈江北不满道，“你不怕，我还怕影响不好呢！” “你都做了还不让人说，她亲的可是……可是你的嘴……”苏玉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边说着边就哭了起来。 “呜呜呜……” 看到苏玉娟哭成这个样子，陈江北十分不安。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在这哭算怎么回事啊，让被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呜呜呜呜……”苏玉娟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这样被别人夺走了初吻，简直是太亏了。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陈江北最害怕此时此刻正在哭泣的苏玉娟让别人看到，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刚下班的赵家天路过，看到苏玉娟和陈江北后便径直走了过来。 “玉娟，算我求求你了，快别哭了……”陈江北没有看到赵家天的到来，依旧自己安慰道。 “哎哎哎……陈江北，你干嘛呢？”赵家天走过来，一副质问的语气。 看着赵家天这一副好多管闲事的样子，陈江北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下班了，想干嘛干嘛，你管得着吗？”陈江北也毫不客气，直接开启了喷他q！ 赵家天看陈江北这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也没跟他继续纠缠，转过头来就问苏玉娟。 “玉娟，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赵家天说着，就把两只手搭在了苏玉娟肩膀上。 奈何却直接被苏玉娟一下子挣脱开。 第四十章闻风丧胆 “陈江北，你到底把苏玉娟怎么了？”眼见苏玉娟哭个不停，赵家天转而指着陈江北的鼻子问道。 “把你手给我拿开……”陈江北厉声道。 见赵家天过来搅和了自己跟陈江北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苏玉娟便也没有心情在这里了。 “我没事，赵书记……”苏玉娟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微微侧身，从赵家天和陈江北二人的中间钻了出去，疾步向前走去……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她一根毫毛，我跟你没完……”赵家天指了指陈江北，说完，就快步追了过去。 “玉娟……玉娟你等等我……” 看着赵家天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陈江北不禁嗤之以鼻。 “切，舔狗……” …… 木材厂家属院。 “您好，大爷，请问秦淑莲是在这栋楼上住吗？”两个身穿白色衬衣的年轻人问道一个正拿着蒲扇，靠在躺椅上在楼下纳凉的白头发老头。 “秦什么莲啊？”老头看起来耳朵有点不好使。 “秦淑莲……”白衬衣年轻人提高声音，再次喊了一遍。 “什么淑莲啊？” “秦淑莲啊……大爷……”白衬衣年轻人再次扯着嗓子重复道…… “秦淑什么啊？” 眼见这大爷无可救药，年轻人也不再执着，随口扔了句…… “得，您歇着吧大爷……” “哎，好嘞……”说罢，老头便再次靠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 恰巧此时一个妇女从家属院门口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些蔬菜，看样子是刚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两个白衬衣年轻人便再次上前开口问路。 “大姐，您好，我们是市纪委的，请问这……”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听是市纪委的，妇女连连摆手，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 两个年轻人不知道这些居民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一脸懵逼。 又连问了几个人，可是这些居民一听到是纪委的，或者是一听到打听秦淑莲，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头也不回地连忙往家里走去。 “呵，真是邪了门了……”其中一名稍微胖点的白衬衣年轻人闪动着手里的材料说道。 眼见这么问下去问不出任何结果，另一个年轻人便想了个主意。 “走，去木材厂找他们领导……” 原来，就在这些天，木材厂家属院的居民们都听说了秦淑莲因为向纪委的人提供线索，连孩子都被人给绑架了，至今还没有找到。 因此家属院的人只要一听到有人来打探木材厂的消息，他们都是敬而远之。 谁也不想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来。 对于纪委的人盯上了木材厂这件事，刘振国也丝毫不避讳，直接三番五次地开会强调，厂内员工谁也不许向外人透漏木材厂的情况，一丁点也不行。 同时也不怕在会上拿出来秦淑莲的例子，讲给大家听，算作是一种明里暗里的威胁。 刘振国不但要求厂内的工人不能透露，还要求他们回家后跟家里人也传达到位，如果因为谁胡说八道，对木材厂造成了不良的影响，那么后果自负。 木材厂的这帮工人们，还指望着木材厂吃饭，自然不希望木材厂有什么差池。 尽管木材厂已经拖欠了他们好几个月的工资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厂里干着，好歹还算是有份稳定的工作，比着回老家种地是强太多了。 再说了，用他们领导的话来说，工资只是拖欠，又不是不给，只要坚持干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拿到工资的。 而倘若是辞职不干了，非但工作没有了，就连拖欠的工资，也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永安县又不是什么发达地区，没什么就业机会，就连木材厂这份工作，当初都是多少沾亲带故地托关系进来的，又怎么会有人舍得辞职？ 更何况，工人们也知道，刘振国上面有人，要是想跟厂里来硬的，指望上面的领导干部来彻底的解决木材厂的问题，那更是投诉无门。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调查过木材厂的问题，可每次都是水过地皮湿，调查了没几天就调查不下去，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调查的人一走，那些曾经向调查组举报过木材厂的人，就来了好罪受了，刘振国不会就这么轻饶他们。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对这些领导干部不敢报任何幻想了，在永安县木材厂这个地方，还是刘振国能够只手遮天，而且能遮得严丝合缝，暗无天日，更是让上面的人也看不到木材厂的真面目。 永安木材厂就像一个牢笼一样，牢牢地关住了这群没有出路也只能对它抱有幻想的工人们…… …… 市纪委的两个年轻人，最终在县纪委同事的帮助下，联系到了木材厂厂长刘振国。 刘振国听说了市纪委下来人了，心头有些发紧。 但是表面上还必须要热烈欢迎，于是刘振国给保卫科打了电话，叮嘱他们只要是市纪委的同志来了，就让他们把市纪委的同志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好的，刘厂长……” 正当保卫科的人跟刘振国通着电话的时候，市纪委的两个年轻人就已经走到了传达室。 “同志你好，我们是市纪委的，麻烦你带我们去见一下你们厂长，刘振国。” “哦……哦好，两位同志，请跟我来……”说着，保卫科的人便撂下电话，前面带路了。 咚咚咚…… 敲过门后，保卫科的人便向刘振国引荐道：“厂长，市纪委的人来了……” 刘振国不敢怠慢，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哎呀，您好您好，两位，快请里面坐……”刘振国热情地招呼道，同时又转过身去，对保卫科的人悄声道，“你先去吧，这没你什么事了……” “您好，刘厂长，还麻烦您帮我们联系一下你们木材厂的员工家属，秦淑莲。” 纪委的人开门见山道。 “奥，不知道两位是找她，有什么事吗？”刘振国明知故问地试探道。 “我们有些情况，需要找她本人了解一下。”纪委的人搪塞道。 第四十一章被搞怕的女人 “啊，哈哈……”见纪委的人不想说，刘振国也只好缓和地笑笑，“不知道二位是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如果二位有什么情况需要了解的话，也可以直接先问问我，我刘某人只要是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配合咱们纪委的工作。” 刘振国十分擅长这一套。 其中那个稍微胖点的白衬衣刚想开口，却被另一个白衬衣用胳膊肘暗示。 “哦，不必了刘厂长，我们是想找她了解一些关于她个人生活方面的事情，跟厂里没有关系，还烦请刘厂长为我们联系联系，或者是给我们提供个联系方式。” 要说联系方式，陈江北那里就有，但是陈江北毕竟是当事人，为了避免当事人之间串供，他们单独审问秦淑莲，必须要防着点陈江北。 “啊，啊，那好吧……”刘振国也只好识趣的不再问下去。 “两位请稍微一等啊……秦淑莲的联系方式，我找找……”刘振国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来翻着通讯录。 “哎呀，这个秦淑莲啊，命也真是不好……”刘振国自言自语地感慨着，紧接着便翻到了秦淑莲电话：“哎，找到了。” “两位要不然记一下，还是你们自己联系比较合适吧？”刘振国问道。 “嗯我们自己联系，您请说。” 随即刘振国就给纪委的人念起了秦淑莲的电话号码。 念完后，又再次核对了一遍，这才放心。 “喂，你好，请问是秦淑莲吗？”是纪委的人拨通了秦淑莲的电话号。 “我是，你哪位？”听得出来，秦淑莲心情比较烦躁。 “我们是市纪委的，有点情况需要找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能够配合……” 不等是纪委的人说完，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忙音。 两个市纪委的人对视了一眼，有些纳闷。 随后，他们之间另一个人又拿出手机来，说道： “我来打打试试！” 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拨打上了秦淑莲的手机号。 这次，拨通以后，市纪委的人没有先开口说话。 “喂，谁啊？”秦淑莲有好声没好气道。 “喂，不说话我挂了啊……” “秦淑莲，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否则我们市纪委可以认定你为对抗调查，对你采取强硬措施……”市纪委的人这才开口道。 “呵呵，强硬措施？你们的强硬措施，还是留着给那些真正犯罪的人用吧，用在我们平头老百姓身上算什么本事？”秦淑莲十分不屑，说完后，再次兀自挂掉了电话。 拿着只有忙音的电话，那个微胖的白衬衣脾气有些暴躁地骂道：“这个小娘们吃错药了吧……” 殊不知，自从有了上次孩子被绑架的事后，秦淑莲就再也不敢相信永安县里这帮领导干部。 真正能够操控着说了算的，还是刘振国。 以刘振国的能量，即便是报警，警察也不会调查他。 就连陈江北这种从市里来的干部，也不能拿刘振国怎样。 所以，认清现实后的秦淑莲，也只好认命，对这帮干部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刘振国见市纪委二人吃了闭门羹，便缓和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二位，先别着急，喝点水……”说着，刘振国就给纪委的人添上了两杯茶。 随后，刘振国又当起了老好人，安慰道：“这个秦淑莲啊，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丈夫，这两年运气不太好，所以难免脾气就冲，两位领导还是多多谅解……” “而且这个秦淑莲，不知道因为什么，对咱们政府的干部，格外带有一些意见，有些风言风语说，她跟前一阵子刚从市委派下来的一个姓陈的干部有些不正当关系，被欺骗了感情，也不知道这一天天都是谁在胡说八道的，污蔑我们的干部……” 刘振国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愤慨了起来。 市纪委的两个年轻人，此时此刻正因为秦淑莲屡次挂断他们的电话，心里十分不爽，对秦淑莲有意见。 而作为厂长的刘振国，却一直保持着笑脸，笑呵呵地为他们服务倒水，态度非常好。 这一反一正，让他们不自觉地从内心认为，刘振国是个好人，是个和善的企业家。 而秦淑莲，却是个有问题的女人。 这样一来，在他们心中的太平，就向刘振国倾斜了。秦淑莲举报木材厂的事情，现在在他们眼里看来，也纯粹是秦淑莲因为日子不好过，想着多讹诈点木材厂的抚恤金，在胡搅蛮缠。 有了这样的心态，市纪委那个微胖的白衬衣，便口无遮拦地吐槽道：“就这样的，还被骗感情，那纯粹是她自找的！” “要我说，这个陈江北也真是够可以的，这样的菜都吃得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二位这次来调查秦淑莲，不会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吧？”笑完以后，刘振国一边倒着茶水，一边笑吟吟地试探道。 微胖的白衬衣看了一眼另一个白衬衣后，便忍不住的暴露了出来此行目的。 “实话不瞒您说，刘厂长，我们来找这个秦淑莲，就是要调查这个事情的。” “要我说啊，这上面也真是够无聊的，这么明显的证据摆在那了，还让我们来查，有什么好查的呢？” “唉……” 看样子这个年轻人刚参加工作不久，三下五除二就被刘振国套出来信息了。 “哈哈哈哈……”刘振国笑笑道，“查查好啊，主要是为了还我们干部一个清白……” “我们想不查也不行啊，上面非逼着我们找到秦淑莲，这人都带不回去，我们没法交差啊……”胖白衬衣诉苦道。 随后，刘振国掏出手机来，缓缓说道：“既然是非查不可，要不然二位稍微等等，我给秦淑莲打个电话，劝劝她？” 纪委两个人一听，难免有些不解。 我们都叫不来，你能行吗？ “自打她男人去世了，一直都是由厂里每个月给她打一定金额生活费，由此秦淑莲对我也是一直比较感恩戴德，二位允许的话，就让我刘某人试上一试。” 第四十二章不许你单独行动 市纪委的两个年轻人一听，反正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不妨就让他试上一试，也只好这样了。 “那好吧，刘厂长，劳烦您了……” “哎，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为了公事嘛……” 这次，刘振国拨上秦淑莲的号码后，很快就接通了。 “淑莲啊，是我，刘振国啊……” “刘厂长，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秦淑莲听到刘振国电话后，十分激动。 “哦呵呵，是这样的，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市纪委的两个领导过来了，说是想找你了解一些生活方面的情况，也是工作需要，结果打了你两遍电话，都没有打通，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刘振国假惺惺地问道。 “我没什么事刘厂长，只要我女儿她……” “那就好。”刘振国强硬打断道，同时怕被纪委的人听见什么，又自己拿着手机走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就配合一下市纪委同志的工作吧，简单了解了解情况，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 “啊，对，他们现在就在我办公室呢，你来厂里一趟……” “嗯，好的好的，别让领导等太久了……” “哦，你女儿上次我看她，又长高了许多啊……哈哈哈……” “啊，放心吧，只要你好好配合市纪委领导的调查工作，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嗯，嗯，那就这样，再见……” 挂掉电话后，刘振国舔着笑脸对纪委的人说道：“两位领导稍安勿躁，秦淑莲一会儿就过来……” 两个人再次眼神交流了一下：真是邪门了！ 等了约莫有十几分钟，秦淑莲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厂长……” “啊，淑莲来了，快进来吧。”刘振国招呼秦淑莲进门后，就给市纪委的人介绍道，“两位领导，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秦淑莲。” “这是市纪委的两位领导。”刘振国又给秦淑莲稍微介绍。 秦淑莲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秦淑莲是吧，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换个地方谈……” 市纪委的人说完后，秦淑莲没有给予表态，而是先看了一眼刘振国，像是在询问刘振国的意思。 “哦，不用紧张，既然市纪委的领导都要求了，你就跟他们去一趟吧，好好配合，不会有事的……”刘振国用平缓的语气宽慰道。 “哎，好的领导……”秦淑莲这才敢点了头。 …… 饭店门前烧烤摊。 陈江北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苏玉娟约了出来，吃烧烤喝啤酒。 炭火上烤着的一串串大羊肉串，五花肉串，货真价实，偶尔有风吹来，烟熏火燎的烧烤师傅直流眼泪。 烧烤摊前支了一张张小桌子，三五成群，畅聊着人生。 到了夏天，这就是非常惬意且放松的生活了。 “玉娟，当初刘书记派你过来，可是让你无条件支持我办案的，怎么，现在你就这么容易中了他们的圈套，怀疑起我的革命忠诚来了？”陈江北撕咬了一大块肉，满口流油地嚼着。 “我都说了，不是不是，你怎么这么笨呢……”苏玉娟不满地嘟起了嘴。 “那你干嘛还这么不高兴，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陈江北满不在乎继续大口吃着肉，又喝了一口啤酒，顺了顺。 苏玉娟真是服了陈江北这榆木脑袋疙瘩，都一天了还没猜透自己为什么生气！ “你自己慢慢吃着吧，我先走了……”说着，苏玉娟起身就要走。 陈江北一把拦下：“你别生我气了吧，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好，不管怎么说，你必须要给我道歉！”苏玉娟要求道。 “我……道歉？”陈江北总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道得哪门子歉？ 可是眼见苏玉娟跟自己赌了一天气了，眼见又没什么好办法，道歉就道歉吧！ “那我给你道歉，你就必须原谅我，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你都不准再生我气了。”陈江北提起了条件。 “嗯，好，你道歉吧……”苏玉娟仰起了脸，仔细地准备听着陈江北给自己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陈江北一副憨态，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态度倒是蛮诚恳的。 “哈哈哈哈哈哈……”陈江北一副憨憨的样子，不禁惹得苏玉娟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还想着说点什么的苏玉娟，此时却笑得停不下来，一时间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吧好吧，我原谅你了……”最终，苏玉娟也只好说道。 “不过，陈江北，以后我不许你再单独行动了！” “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要跟你一起，监督你！” 苏玉娟最后又提了两点要求。 “啊这……”陈江北有些犯为难，“你一个女孩子，老跟着我，恐怕不太方便吧……” “哼，你又想反悔？”苏玉娟质问道，“刚才你还说得好好的，什么都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为了稳住苏玉娟，陈江北也只好答应。 “这还差不多……”苏玉娟这才满意地拿起一根肉串，咬了一口。 “来，干杯……”陈江北跟苏玉娟碰了碰杯子，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哈……”陈江北似乎很享受的哈着凉气…… …… 纪委的人将秦淑莲带到了一栋废弃的楼里，这原本是供销社的大楼，后来由于供销社破产了，这些楼临时又没有人接管，所以就闲置了起来。 再后来就被纪委稍加改造，用作办案。 楼内是一个个的密闭小房间，十分隐蔽。 把人带到后，市纪委周正平和赵家天早已经在房间内等着了。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周正平对两个年轻人道。 二人走了出去，并把门带了上来。 “秦淑莲是吧……”周正平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今天我们叫你过来只是想听听真实情况。” 说着，周正平就从怀里掏出来那两张照片，递给秦淑莲。 第四十三章我喜欢陈江北 “看看，这两张照片上面的人，认不认得？”周正平问道。 秦淑莲的心“咯噔”一下，仅凭感觉，就能猜测到这两张照片上面的人物和场景是怎样的，但是尽管如此，秦淑莲还是颤抖着双手，从周正平手里把照片接了过来。 “是我……”秦淑莲点了点头。 “那么，照片上的男人，你不会不认识吧？”周正品再次问道。 秦淑莲也没有矢口否认：“我认得……” 此时此刻，秦淑莲的心情非常复杂，她大概已经猜到，有人要对陈江北采取行动了，现在找自己来，无非就是作为一个当事人对这件事情进行认证。 “能不能详细跟我们说说，照片上的这两幅场景，分别是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其中的前因后果？” 周正平的询问，让秦淑莲再也不能安坐在那里，彻底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尽管陈江北没能帮上自己什么忙，但是他毕竟是尽力在帮自己了，即便没成功，那也应该感激他。 更何况，秦淑莲早就对陈江北身上的正义气概所折服，自己那天晚上在帮助刘振国他们作出陷害陈江北的事情以后，就已经非常懊恼和自责了，现在如果再让自己指认那天晚上是陈江北犯了错、陷害陈江北，她更于心不忍。 但另一面，秦淑莲的小女儿，目前还在刘振国他们手里，如果不按照他们的意思来说，刘振国这帮卑鄙小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她已经失去了丈夫，现在不能失去丈夫留给自己的唯一的女儿。 秦淑莲双手抱头，十分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连连摇头…… 周正平见状，有些惊讶。 秦淑莲看到照片后的反应，没有想到会这么激烈！ 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要着急，你可以先冷静一会，好好回忆回忆……”周正平试图安抚。 “领导，我可不可以不说？”秦淑莲抬起头来，双眼泛红地问道。 周正平征了一下，随后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苦，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这样吧，如果你觉得难以启齿的话，那么我们来试着问，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行吗？” 在审讯的过程中，由于被审讯一方面临着极大的心理压力，从而导致说不出口，或者是难以启齿，所以用快问快答点头摇头的方式，往往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秦淑莲有些难为情，但是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如果什么也不说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走自己的，所以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 “照片上的男人，是陈江北，你认识他，对吗？”周正平问道。 秦淑莲点了点头。 “照片上的场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在你们家中，对吗？” 秦淑莲再次点头。 “陈江北以调查木材厂的财务账本为由，与你单独见面，并且和你进行了单独谈话，对吗？” 秦淑莲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这一点会不会对陈江北不利，但还是点了点头。 “照片上发生的事情当天，陈江北对你图谋不轨，你们发生了关系吗？” 秦淑莲连连摇头，同时为自己辩解道：“领导，我虽然是一个女人自己带着孩子过，但不是那种人……” “好好，对不起……”周正平道歉后，组织了下语言，“那我重新问。” “陈江北当天对你欲图不轨，是这样吗？” 作为周正平来讲，只需要确定陈江北是不是容易发错误的干部就可以了，无需确认秦淑莲是什么样的女人。 “没有。”秦淑莲坚定地回答道，“陈江北也不是那种人。” 此时此刻的秦淑莲，并没有考虑到其他的因素，只是平心底最真实的声音来回答。 “你确定吗？”周正平语气有些生硬。 秦淑莲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周正平。 周正平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随即又缓和地问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今天的谈话，只有我们市纪委的人和你，其他人不会接触到今天的谈话内容，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所以你一定要确保自己的话真实。” “陈江北那天没有犯错误，你愿意为陈江北做担保吗？” “我愿意。”秦淑莲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情就奇怪了……”周正平说道，“你既然也不是那种女人，对他没有任何的想法，陈江北在你的陈述中，也是正人君子，没有犯错误，可是照片中的事情，又该作何解释？” 秦淑莲一时语塞。 良久，秦淑莲才开口反问：“领导，难道你们不应该问问为什么会有这两张照片吗？” “即便我不是正经女人，或者说陈江北风流成性，那我们之间做的事情，又怎么会以照片的形式记录下来呢？那不是故意留存后患吗？” 周正平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的这场谈话，一直都被这两张照片给先入为主了，总是顺着照片的内容去询问，将照片中发生的事情当作了一个既定事实来看待。 “那以你的意思是，这两张照片，是有人偷拍？” “是……是偷拍……”秦淑莲犹豫地说道。 周正平看出了秦淑莲的心虚，这显然是说谎了的反应，于是周正平没有给秦淑莲喘息的空间，趁热打铁，厉声问道： “即便是偷拍，那么你们两个也是存在照片上的行为举止，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陈江北那小子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秦淑莲连连摇头：“不，不是的领导，求你别误会他……” 关键时刻，秦淑莲自己扛下了一切。 “是我，都是我主动的，是我喜欢陈江北，才做出来这种事情，但是请你们一定要相信陈江北，他不是那种人，当天他没有对我做任何事，而是果断地拒绝了我之后便离开了……” 秦淑莲十分的坚定，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眼角挂着委屈的泪珠。 第四十四章涣然冰释 周正平点了点头，眼睛里时刻关注着秦淑莲表情的变化。 秦淑莲从长相和气质上来看，显然不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水性杨花，眼神中透露着女强人的坚定，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这点识人的本领，周正平自认为还是错不了的。 但是秦淑莲却自己主动承认勾引陈江北，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本来应县委书记魏苍生的要求，今天的谈话到这里，陈江北的清白已经证明了，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 但是出于自己作为一个老纪委人的责任和担当，周正平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是不是有人逼你这样做的？” 秦淑莲再次摇头，但是摇头中明显带有不果断。 “如果你有什么顾虑，完全可以跟我说出来，只要如实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你所有的顾虑解除，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他们绝对不会威胁到你。” “可是如果你顾虑太多，不敢说的话，我们不清楚你的苦衷，更无法帮助到你。” “你愿意相信我吗？” 周正平到底是深谙心理操控术，他看到秦淑莲背后的隐忍后，决定向秦淑莲抛出一根救命稻草，并保证会让她脱离苦海。 这对于一个心中本就不抱什么希望的人而言，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对于一个落入水中即将溺水身亡的人来说，哪怕是一根救命稻草，她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抓住！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偷拍！这就是赤裸裸的陷害！领导，请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不要误会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秦淑莲越说越激动，激动得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们提早就让我在家里安装好了监控，又叫我将陈江北约到家里来，陷害陈江北……” 周正平听到后，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果然！如自己所料！ “不要着急，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正平语气柔和。 “领导……我求求你了……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娘俩……”秦淑莲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救救我女儿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放心，告诉我，你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周正平坚定地说道。 “他们绑架了我女儿……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清楚他们把我的女儿放到了什么地方……本来答应我只要我按照他们说的做了，他们就会放了我女儿，可是没想到这帮下三滥，言而无信……”秦淑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他们？”周正平皱了皱眉头，“这个他们是指谁？” “一定是木材厂厂长刘振国那个王八蛋指使人做的。”秦淑莲脸上充满了担忧，“我女儿还小，她才四岁，我真的担心这件事会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简直是反了天了！”周正平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这把在场的人着实吓了一跳，市纪委这两个小年轻，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平日里笑眯眯的纪委书记，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件事情，你没有报警吗？”周正平随后又问道。 “如果报警能解决问题的话，我早就报警了，可是……”秦淑莲哽咽道，“他们狼狈为奸，刘振国早都把县公安局上上下下打点好了，一旦报警，恐怕他们非但不会为我做主，反而会向刘振国告密！” 周正平咬着牙对手下说道：“马上给我通知市公安局出警，来永安县……” …………………… 陈江北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眼见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可是两人还是在烧烤摊，意犹未尽。 不为别的，就为苏玉娟能够在自己被诬告陷害的这种灰暗时刻，还能无条件支持信任自己，这就十分难得可贵了。 这种误会解除，涣然冰释的感觉，实在是太上头了！ 在永安这种小县城，这个点基本大街上就没什么人了，烧烤摊的服务员老板也开始吃宵夜了，随时准备着送走最后这几桌客人，就关门打烊。 “两位，请问还需要点什么？”老板过来送了盘花生毛豆，又客气地问道。 “哦，不要了，谢谢，我们马上就走，给您添麻烦了……”苏玉娟礼貌地回应道，“另外，我们没点这个……” “哦，送你们的，慢慢吃着……” 这个点了，老板过来问还需要吃点什么的时候，明白人都清楚，这其实就是一种“逐客令”。 远处，传来摩托车的阵阵轰鸣声，摩托车上非法改装的警笛声音，由远及近…… 永安县的治安是出了名的差劲，到了晚上这个点，很多小混混就开始出来行动了。 他们无恶不作，轻则抢人钱包，重则劫人美色，公安局对这种现象，也早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但凡又被他们盯上的，就没个好，到派出所报案，派出所非但不立案，反而还会反问一句：这么晚了你在大街上瞎晃悠什么？ 把受害人同样当成不法分子，以此来推脱他们的治安管理责任。 久而久之，人们摊上这种事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不对执法者抱有任何希望了。 这种对违法作恶的纵容，也导致了这边的小混混更是嚣张。 四五辆摩托车在整条路上唯一还开门营业的烧烤店门前停了下来。 大概七八个人，从摩托上下来。 “老板，搬两箱啤酒，再给哥几个烤点肉串，饿了！” 其中领头的一个红毛，穿着酷似“八神庵”的小混混哟呵道。 “这帮孙子……”老板低声骂了一句，随后调整了下情绪，笑着迎上去。 “哎哟，实在不好意思了哥几个，我们小店停灶了……” “听见了吗弟兄们，他他妈竟然跟我说停灶了，啊？”红毛轻蔑地冷哼一声，一只手不停地贴着老板的脸拍打道，“老周啊，本事见长啊……” 隔壁仅剩的两桌客人见状不好，连连起身撤退，没人敢出声相助。 “你们怎么随便打人！”苏玉娟看不惯，站起来喊了一声。 第四十五章你敢搞事，我就搞你！ 领头的红毛顺着苏玉娟声音的方向看过来，轻蔑的眼神带有些许犀利。 这个红毛叫谢文凯，三十出头，是当地有名的小混混。 上下打量一番，谢文凯这才缓缓开口：“哟，这是哪来的小妞，管得宽啊……” 饭店老板周勇祥担心苏玉娟会遭到他们的欺负，连忙用两只胳膊拦住谢文凯，陪着笑脸道：“哎哟哟，凯哥，凯哥，先和兄弟们赶紧坐，我这就给兄弟们取酒去……” 奈何此刻的谢文凯压根就听不进周勇祥的话，一把推开周勇祥，径直朝向苏玉娟走过来。 周勇祥见状不好，连忙给后面手底下几个正在吃饭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女服务员，匆匆跑进了屋里去。 “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听听？”谢文凯逼近过来，语气十分凌厉。 走近后，谢文凯才看清楚苏玉娟的模样。 “哟，这小妞，长得还蛮有味道的，挺正点的，就是不知道床上的功夫怎么样了，不错，我喜欢……”说着，谢文凯伸出手来就要摸苏玉娟的脸。 苏玉娟的脾气也比较刚，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跟这些个小角色打过交道，更是没有领教过他们的卑劣手段，自然是不带怕的。 “把你脏手拿开！”苏玉娟一把打掉了谢文凯要碰自己的手，随后继续硬刚道，“我刚才说，你们凭什么逼着人家营业？还动手打人？” 发展到这个事态，陈江北隐隐感觉到不妙，如果不给个台阶容易闹得双方都下不来台。 “嘿，你个小娘们，敢打老子？”谢文凯被这么个小妞拍了一巴掌，当着众兄弟的面，觉得下不来台，有些恼羞成怒。 谢文凯二话不说就要上来对苏玉娟动手，紧急时刻，陈江北一步跃到了苏玉娟前面，顺势一把将苏玉娟拽到自己的身后，紧紧地护住苏玉娟。 见又冒出来这样一个青年人，谢文凯不禁问道：“怎么的周永祥，你他妈什么意思，叫人来帮场子了是吧？” 周勇祥见状不好，连忙一把抱住谢文凯的胳膊往后拽：“凯哥凯哥，别误会，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过来喝酒……” 谢文凯挣扎了几下周勇祥抱住自己的胳膊，奈何感觉到周勇祥抱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开。 谢文凯一怒之下，冲周勇祥的下颌狠狠顶了一下肩膀，将周勇祥顶倒在地：“去你妈的……” 周勇祥倒在地上满脸痛苦，双手捂着下巴，嘴里的血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谢文凯冷笑一声，随后又转过头问道苏玉娟身前的陈江北：“怎么个意思，哥们？” 作为一名国家干部，陈江北自然不能跟一帮小混混比个高低。 “没什么意思，哥几个，别误会。”陈江北先亮明自己友好的态度，随后解释道。 “我女朋友不太懂事，刚才说话多有得罪，咱别跟女人一般见识……” 苏玉娟听后俏脸一红，低头小声道：想得美！谁要做你女朋友…… 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听到陈江北来了这么一句，难免有些猝不及防。 “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跟你一般见识啊？啊？”谢文凯咄咄逼人。 “这样，我也是刚接完账，身上总共还剩二百来块钱，就当是请兄弟们喝酒了，哥几个别见怪，咱今天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好吗？” 说完，陈江北就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小沓叠着的钱，拍在桌子上。 随后，一把抓起苏玉娟的手，就要离开。 苏玉娟对陈江北的这个处理方式非常不满意：又没做错什么事，干嘛还要搭上自己的二百多块钱？ 再说了，即便有什么事，直接报警不就完了吗？ 没见过人心险恶的苏玉娟，自然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她天真的以为，无论什么地方的警察都应该和自己省委大院门前的警察一样尽心尽责，为人民服务。 “站住！” 不等陈江北走出两步，谢文凯就叫住了陈江北：“你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陈江北双手已经攥紧了拳头，但是又强忍着内心的怒火，转过身来： “那以你的意思，我要怎么走才合适呢？” “今天，要么让你女朋友陪我睡一觉，要么哥几个废你根手指头，怎么样，你选一个吧？” 陈江北听后不禁冷笑一声，呵，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比崽子，跟你们客气还惯出毛病来了。 陈江北打小没了父母，上小学之前曾经被舅妈送到少林寺去打了三年杂，为了就是混口饭吃。 而这三年，陈江北在少林寺里自然也多少习得了一些少林功夫，虽然是童子功，但是陈江北一直以来都没有荒废，对付眼前这七八个小混混起码是一点问题没有。 “你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赶紧走！”出于保护，周勇祥从地上站起来，故意提高了嗓门对陈江北佯装不满。 随后，又悄悄地在陈江北耳边提醒：“这是个狠角色，上头有人，打起仗来心狠手辣，这一片都没有敢跟他叫板的，你弄不过他，快走……” 陈江北并未撤退，反而是又向前迈一步，直接站在谢文凯面前，冷峻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陈江北强大的气场一时间让谢文凯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比自己还混，根据这些年自己在道上混的经验来判断，这人一定是有两下子。 但是猛虎架不住群狼，仗着自己人多，谢文凯倒也没什么好惧怕的。 “给你机会选你不选，那我就先废了你，再睡你的女人，明白吗……啊！”说着说着，谢文凯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谢文凯说话之间正准备伸手拍打陈江北的脸，却不料被陈江北一把抓住，向外一掰，手指立马被掰成九十度，一股手指断裂的疼痛感袭来…… “啊……啊……”谢文凯忍不住手指的被掰断的疼痛，吱吱呀呀的叫着。 陈江北见好就收，想着给他点厉害尝尝就算了，不能真断人手指，随即便松开了手。 “赶紧给我滚，听着了吗？别在这闹事！”陈江北指了指谢文凯的鼻子骂道，“你敢搞事，我就搞你……” 第四十六章老子抓的就是你！ 周勇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完了！ 谢文凯这些年来从来没吃过亏，上头又有他哥撑腰，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凡是在永安县开个小门面做点小买卖，都要给他谢文凯交保护费。 就凭陈江北这一个人对付谢文凯这一帮，身后还拖着一个女人，即便在能打今天恐怕是都走不了了。 就算是今天陈江北打趴下谢文凯一帮，等下派出所的人来了，怕是也没有陈江北什么好果子吃。 谢文凯涨红了脸，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上差点被掰断的手指头，沉声怒吼道：“弟兄们，抄家伙，给我上！” 身后七八个人纷纷去摩托车后座上掏出来各式各样的甩棍，蝴蝶刀等便于携带的武器，齐刷刷向陈江北他们走来…… 这么多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一会七手八脚的打起来，闹不好要出人命！ 苏玉娟这才意识到今天自己惹出麻烦来了，连忙掏出手机来慌慌张张地按下了紧急求助电话。 “爸，要出人命了，快叫人来救我，我在……” “谢文凯！” “你丫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小年轻算什么本事，你要非得较量，今天我就豁上老本再陪你较量较量……” 饭店周勇祥一声吆喝，手底下三个男员工立马抄起了家伙…… 谢文凯愣了，陈江北这头还没摆平，没想到周勇祥又起来了。 “周勇祥，你等着，我先收拾完他，接着就收拾你……”谢文凯威胁道。 随后谢文凯一声令下： “给我动手！” 七八个人一起冲陈江北扑了上来。 “玉娟，你快跑！”危急时刻，陈江北一把推开苏玉娟。 “不，我不能走，要走你跟我一起走……”苏玉娟苦苦哀求道。 眼见来不及了，陈江北没顾得上苏玉娟，转身迎了上去。 只见陈江北双脚跳起，一记腾空高鞭腿，便踢飞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弟，紧接着又是一个正蹬，又一名小弟应声倒地。 “小心身后！” 听到苏玉娟提醒，陈江北一个外摆腿，将身后的一个小弟踢翻在地…… 紧接着又是一个侧踹，高鞭腿，一连踢翻好几个…… 但这帮人仿佛打不死的小强，打倒后又连忙站起来，手里没有武器就捡起地上的桌子椅子，冲陈江北扔过来。 一时间桌子椅子乱飞，陈江北躲闪不及，只能用手臂格挡，但毕竟不是专业习武的，还是被一个飞来的椅子砸到头。 谢文凯知道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眼见苏玉娟还没走，连忙掏出匕首，冲苏玉娟袭来…… 陈江北被一群小弟围得团团转，疲于应付，脱不开身，没注意到苏玉娟的危险。 关键时刻，周勇祥抄起一把椅子，砸向谢文凯拿刀的手，这才救了苏玉娟…… 一时间众人缠斗在一起，没过几分钟陈江北也很快没了力气，只能多吃几记打…… “别打了，警察来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音，呼呼啦啦闪着警灯由远及近…… 谢文凯压根没有跑的意思，站在原地等着警车过来，不但没有紧张，反而还有些得意。 “都给我住手！”几个警察从警车上下来，大声喊道。 一时间众人纷纷停了下来，陈江北也摸了摸头，手指沾上了血。 “江北，你流血了……”苏玉娟心疼得看着陈江北。 “我没事，妈的这帮孙子，下手真够狠的……”陈江北喘着粗气，没把自己的伤当回事。 “把这帮人，统统给我带回局里去……”领头的一个警察喊道。 迎着警车的远光灯，谢文凯有些睁不开眼，用胳膊挡了挡光，眯着眼睛看过去。 “是刑侦大队陈队长吧？”谢文凯认出领头的人后，套起了近乎。 刑侦大队队长陈伟定睛一看，果然是县公安局副局长谢文强的弟弟谢文凯。 “你谁啊？”陈伟故作不认得。 “陈队长，我是文凯啊，你不认得我了？”谢文凯笑着道。 “哦……”陈伟点了点头，“原来还真是文凯啊……” 陈江北一听，暗道不好，这两个人怎么还这么熟？ 谁成想，陈伟并没有吃他谢文凯这一套，接着就一把拽上谢文凯给他带上手铐：“走，跟我回趟局里……” 谢文凯彻底傻眼了。 “不不不……陈队长……陈哥……”谢文凯一连换了几个称呼，“你是不是搞错了，今天是这小子打了我们弟兄们，你看这给我手指头掰的，都快掰断了，抓也应该抓走这小子……” “错不了，老子抓的就是你，走……”陈伟严厉地说道，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谢文凯一众人带走。 平时谢文凯跟公安局里的人都很熟，公安局里的人上上下下没有不给他三分面子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等，等等陈队，让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谢文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希望他哥能来替他出头。 谁知陈伟压根就不给他机会，一把夺过手机来。 “等你跟我们回了局里再说吧……” 眼见自己手机也被陈伟无理地夺走了，谢文凯恼羞成怒。 “陈伟，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谢文凯破口大骂，“不就是因为你当初竞选副局长没竞选过我哥，现在想把气撒在我身上吗？我告诉你，马上我哥这个“副”字就拿掉了，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陈伟听后，冷哼一声：“谢文凯，这次我劝你乖乖跟我回局里去，你也别指望你哥了，要不然不但是他‘副’字要拿掉，就连‘局长’两个字他也很快要保不住了，我看你哥迟早毁在你手里！” “你他妈什么东西陈伟，你说了算个屁……”谢文凯依旧骂骂咧咧。 “带走……”陈伟已经没有耐心听谢文凯哔哔了。 就在这时，远处又来了一辆警车，缓缓停在了众人面前。 从车后排座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看警衔，比这个为首的陈伟要高半级。 “慢着……”中年男人下来后，见谢文凯一众人要被关押到车里去，连忙制止。 已经半个身子进了警车的谢文凯，又探回半个脑袋来：“哥，你终于来了……” 第四十七章你摊上事了！ “哥，你可得救我呀，哥，他们要把我抓进监狱里面去，我可不要去那个地方……”谢文凯见了他哥，就像见到救命天神一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口中不停地求着。 哥？ 陈江北等人看到从警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纷纷表示震惊疑惑：这个公安局的领导，家里竟然还有谢文凯这样一个胡作非为的弟弟？ 但是对于周勇祥等本地人来说，除了表现出来害怕和畏惧，没有其他的，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谢文凯这个哥哥，也不是个善茬。 “你先给我住口，你还嫌你惹的麻烦不够大吗？”中年男人斥责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看样子，中年男人就是谢文凯的哥哥，谢文强。 “谢副局长，你来了……”刑侦队大队长陈伟依旧是笑眯眯地向谢文强问候，眼镜背后眯成缝的眼睛里深不可测！ 他故意把“副字强调了一番，就是让谢文强知道，他谢文强并不能一手遮天，不该管的事情要少管，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 而谢文强也被陈伟这个加强了的“副”字搞得十分不爽，目前正是新市委书记上任以后的第一次大规模干部调整，自己本身正处在去“副”的攻坚时刻，眼见年近不惑之年，这次去不掉，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怕是就彻底没机会了，谁希望总干一辈子的副职？ 因此谢文强对于陈伟的问好，并没有着急回应，而是目光扫视了一圈狼藉的现场。 随后声音低沉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伟冷嗤一声，但还是面带微笑地迎上前来：“谢副局长，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打架斗殴事件，就赶了过来。” “基本情况问询清楚了吗？”谢文强板着脸责问道。 陈伟又笑了笑继续道：“我们也是刚过来，但这是摆明了你弟弟又在欺负人，谢副局长，具体怎么回事，你问问你弟弟不就全清楚了吗？” “胡闹！” 谢文强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陈伟这一口一个谢副局长的叫着，实在是太让人上头了！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抓人呢？这是我们作为人民警察该干的事情吗？” “谢副局长，消消气……”陈伟并没有被谢文强的怒火带跑偏，而是依旧把心态放得很平，“你这个弟弟，可是一向不让人省心啊，你自己的弟弟是什么德行，我想你不会不清楚吧？” 陈伟虽然没有想谢文强一样面露愠色，但是软刀子杀人更可怕，句句杀人诛心！ 谢文强直接开启了硬刚模式：“姓陈的，我弟弟什么品行，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插手，至少现在，这还是我说了算！” 说完后，便向现场走去…… 陈伟听后，看着谢文强这般模样，忍不住发出了猪叫般的笑声，心里暗道： “小样，平时你胡作非为惯了，放你弟弟，今天我看你还敢放一个试试？” 谢文强一个手势，两个羁押谢文凯的公安干警，就只能乖乖地松开手把谢文凯放了。 谢文凯松动了一下肩膀，不满地对两个公安干警埋怨道：“你丫的，想累死老子啊！” 随后，谢文凯快步跑到哥哥面前：“哥，哥，这周胖子现在胆也太大了，不知道从哪找了两个打手，下手太狠了，你看这给我打的……” 谢文凯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还有脸上的伤给谢文强看。 周勇祥一听，这罪过大了，可不敢认！ 连忙解释：“哎不不不……谢局长……您可别误会，这两位都是在我们店里吃饭的客人，我一个本分的人，做点小买卖，全指望您谢局长和凯哥平日里对我的照应，哪敢请什么打手，这不是多花冤枉钱嘛……” 谢文强看着周勇祥这副认怂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既然撇清了周勇祥的责任，那么接下来就看这两个小年轻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出手打人？”谢文强漫步走到陈江北面前，质问道眼前的二人。 苏玉娟直言快语，藏不住话：“什么叫我们打人，明明是他们欺负人在先，即便是动手，也是他们先动的手，没有调查清楚情况，你就乱下结论，我说你这个公安局领导怎么当的？” 谢文强皱了皱眉头：哪来的小丫头片子，还蛮厉害！ “不管怎么说，你们参与打架斗殴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最起码你们双方各占一半责任……” 不管是占多少责任，只要是能让陈江北两个人沾上责任，对谢文强而言就是满意的结果。 因为只要陈江北有责任，再小的事都可以无限放大！ 而至于自己的亲弟弟那边，再大的责任划分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谢局长是吧？”陈江北打断掉谢文强，声音不高，但是气场很足。 谢文强凭第一感觉，陈江北一脸正气，就断定应该是个干部，便扶了扶帽子道：“我是。” “今天晚上这个事，的确是你弟弟挑事在先，希望你能秉公执法。”陈江北眼睛紧盯着谢文强道。 “我弟弟挑事，你有什么证据？”谢文强冷笑一声，“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还在外面，恐怕也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吧？” 见谢文强作为一个堂堂公安局副局长，说话竟然这么不讲道理，陈江北也不再浪费口舌，索性从口袋里面掏出来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证据都在这里面了。”随后陈江北亮出来自己的证件，“我们是县纪委的，加班晚了一点出来吃个宵夜，不过分吧。” 听到是纪委的人，谢文强心头一紧。 身后的周勇祥等人，也不禁暗吃一惊，纷纷开始了议论。 “什么？县纪委的领导……” “哎呀，真是深藏不露啊……” “是啊，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啊……” 谢文强扫了一眼证件，果然不假。 这下可摊上大麻烦了！ 第四十八章这可是省公安厅的命令！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事情已经闹僵了，谢文强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下去。 “原来是县纪委的同志，你好，看来是误会了……”谢文强笑笑，想着息事宁人。 可是陈江北并不买账。你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的弟弟胡作非为，动不动就打人，把自己打成这样，你连管都不管，这么稀里糊涂地放过去，那会不会还有下次，下下次？ “你作为县公安局副局长，自己的弟弟大半夜带人出来骑摩托飙车，影响公共交通安全，而且还扰乱当地商业秩序，逼着人家营业，最后竟然率众动手打人，你不会不管吧？” 陈江北一口气罗列出来谢文凯的诸多罪名，条条在理，让苏玉娟都不禁敬佩三分。 没想到刚才这么软的陈江北，真到了事上还真是挺刚，一点都不退让！ 谢文强先是一愣，真不愧是纪委的人，列个罪名是他们的强项，这么专业。 不过，看陈江北二人这么年轻，应该是刚毕业没几年的两个学生，仗着分配到纪委工作，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要不然的话，自己怎么会这么面生？ 想到这里，谢文强也不再客气：“现在是工作，咱们不谈关系，只论事。” “你刚才说到打架斗殴，你们作为县纪委的干部，是国家公职人员，怎么能处理事情这么不冷静，竟然在公共场所大打出手，扰乱社会治安，破坏干群关系，影响政府形象，更应该罪加一等！” 谢文强这个副局长，也不是白吃干饭，讲起歪理来也是有一套。 “对……国家干部动手打老百姓，罪加一等……”谢文凯见哥哥抓到了对方把柄，也连忙在身后帮腔。 “是啊……国家干部打人，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啊，哎哟我的头，好疼啊……” 谢文凯身后的一帮马仔也开始起哄。 这帮人干别的不行，但是插科打诨却是有一套，一时间竟然能把“国家干部动手打人”这个舆论传得震天响，让外人路过的，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吃瓜群众，还真以为是某些国家干部滥用职权胡作非为了呢！ 都说有理不在声高，可是在舆论面前，有时候还真是谁声高谁有理，真相往往被埋没。 见对方人多势众，即便是吵架自己也讨不到便宜，苏玉娟索性不再计较：“江北，我们走！” 而陈江北本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件事，奈何苏玉娟拽住了自己，也有她的道理，于是便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 刚走两步，陈江北又被叫住，这次是谢文强。 这哥俩，还真是有意思！ “二位，你们还没就今天晚上的事交代清楚呢，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吧？”谢文强冷嘲热讽，“你们纪委平日里办案，我记得可不是这样啊……” 谢文强对纪委本身就有一定的意见，自己违法乱纪的事情太多了，也经常被纪委的人调查，好在每次都是凭借自己的人脉和周旋能力，化险为夷。 最终也成功联合其他人把上一任纪委书记挤兑走了。 这次，纪委的人也落到自己手里了，又岂肯轻易放过？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还想要我怎么交代？”陈江北转过身来问道。 “简单，跟我们走一趟，回局里，把话说清楚。”说着，谢文强就示意手下的人给陈江北和苏玉娟上手铐。 作为纪委干部，即便是有理，被公安局的人带去，影响也是十分不好的。 陈伟眼见站队的时候到了，连忙跑上前来：“等等！” 两个公安干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谢副局长，这可是咱们县纪委的同志，就算是出了事，也应该跟他们纪委书记反映一下，就这样把人不由分说地带走，恐怕不是很合适吧，将来纪委那边要是怪罪下来，你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伟这一句话，不但是亮明了自己站队陈江北的立场，同时也挑衅了谢文强的权威，他谢文强要是一个不冷静，接着把陈江北带回局里去，那可就有热闹看了。 而事实也果然不出陈伟所料。 “既然犯了罪，就应该调查清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先带回去再说！”谢文强怒道。 陈江北十分不屑，走就走，就怕你抓人容易放人难！ 可是看到身后的苏玉娟也要被带走，陈江北不忍心苏玉娟一个女孩子跟着也去遭罪，连忙制止道： “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她没有参与打架，你们不应该带她走吧……” 谢文强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那还顾得上那么多。 “带走带走，今天在场的通通带走，一个也不能放过！” 说完，陈江北二人，还有周勇祥一众人，统统上了公安局的车。 见谢文凯一众人还站在那里冷眼旁观，幸灾乐祸，陈伟喊道：“哎哎哎，你们也别愣着啊，赶紧上车！” 谢文强瞪了陈伟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怎么，还非得给你们拷上是怎么着，快点！”见谢文凯等人没行动，陈伟一声怒斥！ 谢文凯见状，也只好乖乖跟着上了车。 “他娘的，还以为没你们什么事了？”陈伟继续斥责道谢文凯。 人群统统离去，现场只留下打斗的一片狼藉。 …… 谢文强下令，把所有的人都关在一个拘留室里面，先关上一晚上再说。 安排完以后，自己就回去准备睡觉了。 而陈伟回到了县公安局后，没有闲着，直接到了公安局局长董俊霆的办公室。 “董局长，不好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董俊霆眉头一皱，“今晚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没伤到人吧？” “哎呀，别提了……”陈伟喘着粗气，将帽子一把摘下来，扔到了桌子上。 “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起来了，分别都受了伤……”陈伟道。 “什么？！”董俊霆听后，大惊失色，“陈伟啊，陈伟，你还能干点什么！” 董俊霆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道：“这次可是省公安厅下的命令！” 第四十九章你这个局长怎么当的？ 董俊霆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陈伟的这个消息，再也让他坐不住了。 “这个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你我就等着被免职吧！”董俊霆焦急地对陈伟说道。 “我也不想啊，董局长，可是……”陈伟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董俊霆连忙发问。 “这次是谢文强他那个浑蛋弟弟犯了事，把人家打了，本来我到场的时候，事情都处理好了，人家也没意见了。可是后来谢文强又去了，把人被打的一方也带回局里来了……” “啊？！”董俊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不拦着！” “我拦着了呀，可我就是个大队长，人家是副局长，我怎么能拦得住？”陈伟这句话无非就是在暗示董俊霆： 谁让你当初不顶住压力，提拔我做副局长的？ 董俊霆一边踱来踱去，一边说：“你知道这次出事的人是谁吗？出了事你我掉脑袋都赔不起！” “人在哪呢，赶紧带我过去！” 董俊霆这句话让陈伟非常不解：不就是两个县纪委的小角色吗，至于那么严重吗？ …… 陈江北等人被和谢文凯关在一起，其实就是谢文强的馊主意。 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知道弟弟什么脾气。 “江北，你没事吧，啊？”苏玉娟正在心疼地检查着陈江北的伤。 看着陈江北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苏玉娟心里很不是滋味，早知道这样，今天就不替人出头了。 “哟，你小子，艳福不浅嘛，这么大个美女跟你这嘘寒问暖的，你竟然连正眼看都不看一眼，兄弟们真是佩服！”谢文凯带着手下一众人，站在了陈江北二人面前。 “这没你什么事，别在这烦我们……”苏玉娟怒斥道。 “说话挺冲的嘛小妞，我就喜欢这脾气……”谢文凯色胆包天，不顾苏玉娟是纪委干部的身份，还敢调戏。 “我劝你别找不自在！”陈江北冷冷扔下一句，面不改色。 “嘿，呵呵……他说我找不自在……”谢文凯指着陈江北，对身后的兄弟们嘲讽起来，随后又对陈江北道，“我找不自在你又能怎么着啊？” 就在谢文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时候，陈江北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了谢文凯的领子。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揍你！” 谢文凯见识了陈江北的身手，自然打心底里还是害怕的。 但是现在毕竟是当着自己这么多小弟的面，再怎么着也不能跌份，所以依旧嘴硬，大声喊道：“来啊，你动我一个试试？” 谢文凯说完，身后的小弟慢慢靠近。 我今天就动你了！ 陈江北举起右拳变打！ “住手！”不等陈江北拳头落下，门外的两个公安干警便出手制止。 “你们有完没完了？”公安干警训斥道谢文凯一帮人。 这帮人是什么德行，这些年了，他们最清楚。 谢文凯却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说道：“哎哟警官，您看，这到了里面，他们还打人，这像个纪委干部吗，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你……”苏玉娟被谢文凯气的说不出话来。 “行了，闭嘴吧，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吗？”公安干警训斥谢文凯别再说了。 随后，公安干警又对陈江北说道：“你说你也是，好歹还是纪委干部，出来打什么架啊？” 陈江北本想辩解，却回头想想有话无需跟这些小角色说，所以也就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摆摆手转过身去。 “你还牛得不行……” 另一名公安干警劝阻道：“哎，好歹也是纪委的人，咱得罪不起，说话注点意……”随后便拉着同伴走开了。 …… 陈伟带路，董俊霆很快来到了关押陈江北他们的地方。 “局长好！” “局长好……” 一路上，董俊霆只是摆手回应。 董俊霆没有让自己的手下去通知放苏玉娟出来，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更为了赔礼道歉，董俊霆直接到了关押室。 “请问哪位是，苏玉娟？”来到关押室，董俊霆试探地问道，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客气。 “卧槽，不会吧，老董……”谢文凯小声嘀咕道。 别人不认识，谢文凯可是认识，这位就是县公安局局长，一把手董俊霆。 正蹲在陈江北身边的苏玉娟听到后，站了起来：“我是！” “您好您好，苏小姐，我是公安局局长董俊霆啊，刚才多有得罪……”董俊霆连忙陪着笑脸。 随后，董俊霆又板着脸对手下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苏小姐请出来……” 两个干警连忙打开门。 苏玉娟向陈江北示意：“江北，我们走！” 陈江北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公安局局长？这是什么操作？ 没来得及想太多，陈江北站起来，和苏玉娟一前一后，出了关押室的门。 陈江北本来想着张嘴和公安局局长聊两句，但是苏玉娟并没有给董俊霆好脸色看，出门后就直接往外走。陈江北便也没说什么，连忙跟上同苏玉娟一起。 董俊霆见势不妙，也一路小跑连忙跟上。 出了大门口后，董俊霆喊住了苏玉娟二人：“二位，请等一等……” “苏小姐，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处理得不好，我作为公安局局长，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请您原谅……”董俊霆在苏玉娟面前认起了错。 陈江北一脸懵逼：这个公安局长，这么卑微的吗？还是说纪委的身份这么好用？这都是什么操作？ “原谅？”苏玉娟正在气头上，没给董俊霆好脸色看，指了指陈江北脸上的伤，“你看看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你让我们怎么原谅？” 董俊霆低下头，沉默了一会道：“这样，我先送二位去医院吧……” “用不着，我们自己可以去。” 苏玉娟随后又质问道：“我说你这个公安局局长怎么当的？你们永安县的治安为什么这么乱套？” 董俊霆一点都不敢顶嘴，只能低头听着。 “还有，里面那些混混，究竟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还有你们一个副局长给他们撑腰？” 第五十章知道错了 董俊霆一听这话，脸色吓得煞白！ 这下完了，事情严重了！ 这要是查出来公安局的人给犯罪分子充当保护伞，自己这个局长的帽子接着就得摘下来。 为了补救，董俊霆连忙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身后的陈伟：“陈大队长，你作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你来跟我说说，里面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人？” 陈伟领会了董俊霆的意思后，连忙开口解释道：“哦，里面的人是咱们当地一帮无业青年，平时正事不干，其中领头的叫谢文凯，是咱们局副局长谢文强的亲弟弟……” “既然正事不干，你作为大队长，为什么不抓？非要等到他们危害社会了再抓？”董俊霆借着训斥陈伟，向苏玉娟表态自己并不知情。 “有这些治安隐患，为什么不及时向我汇报，简直是不像话！” “是，我的主要责任……”陈伟也没有狡辩，连忙懂事地替领导扛下了罪名。 董俊霆骂完陈伟，接着就跟苏玉娟陪着笑脸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手底下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我这就处理，请两位先来我办公室里一坐，好吗？” 苏玉娟本不想给董俊霆这个机会，但是看董俊霆既然有这个诚意，便也答应道：“那好吧，我们就要看看，董局长是怎么管理手下的……” “谢谢，谢谢苏小姐……”董俊霆连忙感谢苏玉娟肯给自己表现的机会，之后便带着苏玉娟和陈江北往自己办公室里走去。 路上，董俊霆掏出来手机，给副局长谢文强打电话。 “喂，董局长……” “你马上来我办公室里一趟……” 电话接通后，董俊霆没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董局长，是有什么急事吗？”谢文强听起来已经睡下了，好像对董俊霆的命令还有些怨气。 “急事，很急，请你马上过来！”说完后，不等谢文强解释，董俊霆就挂掉了电话。 …… 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董俊霆直接安排了医务室的医务人员，来自己办公室为陈江北先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过了一会儿，谢文强就来到了董俊霆办公室。 “董局长，您找我……”谢文强敲了敲门。 不等谢文强坐下，董俊霆就直接站了起来走过去。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谢文强脸上。 “混账东西！你平时就是这么执法办案？” 谢文强被打得找不着北，只能一脸疑惑地看着董俊霆。 “董局长，我……”谢文强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看到了在董俊霆办公室里的陈江北和苏玉娟，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谢文强心底还在疑惑：不会吧，这两个人的能量有这么大？ “马上，给咱们纪委的两位领导先道歉！”董俊霆命令道。 谢文强低三下四，连忙给苏玉娟和陈江北道了歉：“对不起，两位领导，今天这个事是我做得不对……实在是对不起……” 谢文强一改刚才耀武扬威的做派，现在一声大气不敢喘。 苏玉娟和陈江北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随即，董俊霆又对谢文强训斥道：“知道今天这位领导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是你弟弟干的！” “你弟弟这次闯大祸了，你知不知道？” 谢文强也心领神会，连忙说道：“我弟弟已经抓进来了，我这就安排人带他过来！” 随即，谢文强就打了个电话：“小李，你马上把谢文凯他们给我带过来！” “是，谢局长……” “几位领导稍等，我今天就把这个事情处理明白……”谢文强陪着笑脸说道。 “你谢局长，刚才不是还要进行责任划分吗？没记错的话，是怎么划分的来着？”陈江北对刚才谢文强庇护自己的弟弟一事，十分不满。 “刚才都是我不对，我没了解清楚情况，现在我了解清楚了，责任都是在谢文凯这小子身上，对不起了二位领导，刚才我的结论收回，请您原谅……”谢文强不断地道着歉。 “我说，你弟弟在永安县胡作非为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陈江北又质问道。 “我……”谢文强左右为难，说知道也不行，说不知道也不好。 顿了一会，谢文强才说道：“我也听说过一些我弟弟做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敢做出来今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得罪了两位领导，实在是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你弟弟胡作非为，你这个当哥哥的再不好好管，以后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他的。”陈江北说道。 “是，是，领导教训的是……” 正在几个人聊着的时候，谢文凯等人就被带了进来。 “领导，人带到了……”公安干警道。 “好的，你们先下去吧……”谢文强摆摆手。 随后，谢文强以同样的力道，“啪”的一声脆响，打了谢文凯一耳光。 “妈的叫你平时多学点本事，找个正经差事干干，你他妈就是不听！”说着，又在谢文凯肚子上猛踹了一脚。 “啊……哥……”谢文凯捂着肚子，在地上蹲了下去。 相比于刚才的混蛋模样，现在的谢文凯老实听话多了，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被家长教育。 随后，谢文强又以同样的力道，给谢文凯的小弟们，一人来了一记耳光。 打得手生疼，很快就红了起来…… 谢文强又找人要了根警棍，朝着几个人的胸口和肚子一阵乱捅，每捅一下，就有一个人捂着肚子应声倒地。 几个人倒地后，谢文强仍然不肯放过他们，继续用警棍朝地上的几个人打去，打在后背上，胳膊上，七八个人吱吱哇哇被打得直叫唤。 一直打到最后，谢文强挥舞不动手里的警棍了，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叫你们整天没事干欺负人，今天给你们活动活动筋骨，就让你们长长记性！” “哥别打了哥，我们知道错了……”谢文凯在地上捂着肚子喊道。 “还哥……”谢文强又是狠狠一下…… 第五十一章你不知道我多担心！ “哎哟哟……谢局长谢局长，求求你真别打了……”谢文凯倒在地上呻吟着。 “知道错了还不赶紧道歉？”谢文强提示道。 “两个领导，我们错了……”谢文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陈江北二人面前，“我们知道错了……” 其他手下一众小弟，也纷纷学着谢文凯的样子，跪在地上，不停地道歉。 陈江北和苏玉娟二人，没有多说什么，接着就出门了…… “江北，我得先送你去医院……”出了门后，苏玉娟对陈江北说道。 “去什么医院，我这点小伤，都是皮外伤，等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不碍事……”陈江北笑了笑，并表示让苏玉娟放宽心就好。 “那不行！”苏玉娟这个时候怎么会听陈江北的话？ “这次，你必须得听我的，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哎哟，我真不用去了……”陈江北推托道，“我自己身体怎么样我自己还不知道吗？没有必要去什么医院。”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苏玉娟一边说着，一边打了120的救护车…… 到医院后，在苏玉娟安排下，陈江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做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检查。 最终医生给出来的结论是“没有什么大影响”的时候，苏玉娟这才放心下来。 “那医生，请问这种情况需不需要住院？”苏玉娟紧接着问道。 “建议是住院，接收一下我们的治疗。”医生回答。 “啥？”陈江北眼珠子瞪得圆圆的，“这点伤还要住院，不至于吧！” 苏玉娟一把拽住陈江北：“让你住院你就住院，哪里有那么多废话！” “可是这几天我们还有要紧的案子还没破呢，你不会忘了吧……”陈江北很是心急。 “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苏玉娟反问，“跟你说啊，你别看当时没事，如果疗养不好，是很容易有后遗症的，你这身体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刘书记能饶了我吗？” 这个时候，苏玉娟清楚，只有把刘国清搬出来，才能让陈江北乖乖听话住院。 陈江北拗不过，也只好顺从：“我真是服了你了……” 病房是一个单间，相对安静，也比较宽敞，带着独立卫生间。 “好了，现在我也在这里住下来了，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陈江北对苏玉娟道。 “你又感觉自己行了是不是？”苏玉娟快言快语，说话不拖泥带水，“老实待着……” “不是，我……”陈江北让苏玉娟怼的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好。 “我是担心累着你，都凌晨两点多了，你不休息休息，明天还怎么工作？” “你傻啊，明天周六了，上什么班？” “那也不行啊，人哪有不睡觉的啊……”陈江北也是心疼苏玉娟，不睡觉对身体的影响太大了。 “你睡你的觉吧，我去打壶热水……”苏玉娟说完，拿着水壶就走了出去。 “哎你……”陈江北无言以对，又沉沉叹了口气，“唉……” 过了一会，苏玉娟打水回来了。 “我说，你赶紧回去睡吧，我求求你了行吗？”陈江北一脸哀求的样子。 “嘿，你这个人，我在这伺候着你，怎么感觉反而好像碍着你什么事了，我伺候还伺候出毛病来了？”苏玉娟不解，拿过杯子来给陈江北倒了一杯热水晾着。 “当然碍事了。”陈江北道，“你在这，我睡不踏实……” “再说了，我一个男人，你一个女人，整天没白没黑的在一块，这算怎么回事啊，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咱们是两口子呢，影响不好……” 苏玉娟听了陈江北的话后，脸上又飞起了红霞。 “去你的……” “你是不是特想和我成两口子啊，怎么一晚上总提这个事？”苏玉娟毫不避讳地问道。 “哎你可别误会啊，我可配不上你……” “闭嘴吧你……”苏玉娟说着，拿起一颗圣女果塞进了陈江北嘴里。 …… 第二天早上醒来，苏玉娟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了陈江北的病床上，而陈江北早已不见了人影！ “江北！”苏玉娟十分担心陈江北的人身安全，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 苏玉娟连忙起身下床，找了找卫生间，卫生间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陈江北的人影。 环顾四周后，整个病房内的布置并没有发生变化。 苏玉娟感觉自己的头很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六点多钟…… 给陈江北打了个电话，竟然没有人接！ 苏玉娟仔细回忆了一下，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坐在陈江北病床边的，后来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就在桌子上趴了一会，结果趴着趴着就已经睡着了。 可是现在自己又躺在了陈江北病床上，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难不成是陈江北他把自己…… 想到这里，苏玉娟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出了病房门口，准备去找找陈江北。 刚走出病房门口，只见在走廊边上，有一排陪护椅，上面躺了一个人。 “好啊，陈江北，放着有床不睡，你出来睡这个陪护椅，是不是有病吧……”苏玉娟在心里骂骂咧咧地走上前去，准备把陈江北叫醒问个究竟。 可是当苏玉娟走近后才发现，陪护椅上躺着的压根就不是陈江北！ “怎么了？”陪护椅子上的人睡眼朦胧，问道苏玉娟。 “哦，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对不起……”苏玉娟微笑道歉。 陈江北这小子，他可能去哪里呢？ 正当苏玉娟一筹莫展之际，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玉娟！” 苏玉娟回头看去，只见陈江北从走廊的那一头缓缓走过来，两只手里面拎了一些东西，咧着嘴大大咧咧地笑着。 走近后，苏玉娟才发现陈江北手里拎了打包好的小米粥，包子，还有一些水果。 “你干嘛呢？”陈江北见苏玉娟在走廊上，眼圈泛红。 “我还想问问你干嘛呢！”苏玉娟心底的焦急一时间全部转化成了委屈。 “陈江北，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你这个狗！” 第五十二章什么？你抱了我？ “我去买了点早餐……”陈江北笑了笑。 可是眼见苏玉娟要哭出来了，无奈，陈江北只好哄道：“好了好了，我错了，别生我气了行吗？” 一边说着，陈江北一边把苏玉娟推搡着进了病房内，用脚关上了门。 “我问你，昨天晚上我趴在桌子上睡得好好的，一早醒来怎么会跑到你床上去，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你可别冤枉我了吧，苏小姐……”陈江北模仿了一下昨天公安局局长的口吻，把苏玉娟逗得忍不住笑了。 “我是看你在桌子上睡着，怕你着凉感冒，就把你抱到了床上去，我自己去外面走廊的陪护椅上睡了一晚上……” 不等陈江北解释完，苏玉娟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你说你抱了我？” 真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陈江北，关键时刻竟然不经过自己的允许就敢…… “谁允许你的，说！” 陈江北憨笑了几声：“嗨，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什么，我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家里人，还没让别人抱过我呢，你是第一个，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苏玉娟得理不饶人。 “好好好，我交代我交代……”陈江北摆好买回来的早餐，“给你买回来了早餐算作交代，可以了吧？” 见陈江北如榆木疙瘩一样，苏玉娟简直急的要跳起来：“你……” “哎呀……算了不说了……”苏玉娟拿起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陈江北端起小米粥来喝着，偷偷地笑了起来。 …………………… 经过市公安局一晚上的紧急调查抓捕，锁定了秦淑莲女儿的位置，并成功地将秦淑莲女儿从犯罪分子手里解救了出来。 而这起绑架案的几个犯罪分子，却并没有抓到，公安局一到，他们就乖乖丢下孩子早跑了，仿佛是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一般。 不过好在孩子没事，秦淑莲已经很满意了。 “谢谢你们，领导……”秦淑莲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眼里含着泪说道。 “妈妈，我怕……”小女儿明显是心有余悸。 “好孩子，妈妈在，不怕不怕……”秦淑莲摸着小女儿的头发道。 一旁的市公安局局长杨志刚看不下去了，问道：“你这个当妈的也真是粗心，孩子都被绑架了，怎么不早点报案？” 秦淑莲诉起了苦：“局长，我报过案了，可是县公安局至今都没有给我们破案，要不是你们来，还不知道那帮绑架犯会做出些什么离谱的事情！” “哈哈杨局长啊，永安县的社会治安在全市是出了名的落后，这一点你这个市公安局局长不会不知道吧。”一旁的市纪委书记周正平拍了拍杨志刚的肩膀道。 杨志刚听后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 …… “玉娟，一会吃完早饭，你就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陈江北边吃边说。 “为什么呀？”苏玉娟放下筷子，眼睛盯着陈江北。 “我一大男人，整天躺在这里什么事也不干，这怎么行？”陈江北喝了口粥说道。 “不行！”苏玉娟坚决一口回绝道。 “你现在是特殊时期，医生都说了，得住院观察个几天，做做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还检查啊……”陈江北一听到检查两个字就犯愁，昨天晚上到了医院以后，从核磁共振，到验血验尿，从外科到内科，相关不相关的项目统统检查了一遍，光检查费就花了好几百。 “那你也不能把我拘束在这里闲着啥都干不了吧？” “闲着咋了，你现在这个鼻青脸肿的样子，就算不让你住在医院里，出去以后你还能干什么，去审李永清？李永清看到你这个样子估计得乐掉大牙了……”苏玉娟道。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陈江北拗不过，只好乖乖听话。 “哎，这才对嘛……”苏玉娟把剥好皮的煮鸡蛋放到陈江北面前后，自己又拾起筷子重新吃了起来。 有苏玉娟陪着，陈江北躺在病床上也就没有那么无聊了，起码还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探讨探讨永安县的形势。 苏玉娟在陪陈江北的同时，也对陈江北照顾得无微不至。 从小到大被人伺候惯了的苏玉娟，此时此刻正在生疏地给陈江北削苹果。 苏玉娟拿刀的手颤颤巍巍，陈江北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 “那苹果你干嘛非得削皮啊，洗洗吃不就完了吗？”陈江北小心地叮嘱道，生怕苏玉娟割到自己的手。 “我不喜欢吃苹果皮，还是削了皮好吃，最好是切成块。”苏玉娟继续一点一点地削着苹果皮，一边说道。 由于苏玉娟不太会削，所以削出来的苹果皮很短就断掉了，而不是很长的一连串。 这把陈江北看得那叫一个急躁人！ “给我，我给你削吧，你放下。”陈江北说着就伸手要去拿刀。 “不要，我自己削！”苏玉娟往后缩了缩，说道。 “你这个削法得笑到猴年马月去……” “我乐意！” “主要我是看你拿刀都拿不稳，怕伤着你……”陈江北这才说出来自己真正所担心的问题。 “哟？你陈江北什么时候学会怜香惜玉了？”苏玉娟仍旧低着头，脸色被渲染得跟手中的红苹果一个颜色。 “……” 陈江北盯着苏玉娟迟疑了一会，便看向了窗外。 “哎呀！” 苏玉娟一声尖叫！ “怎么了？” 陈江北连忙扭过头来，却见苏玉娟拿苹果的那只手的食指一侧渗出来血红色。 二话不说的陈江北，一把就抄起来苏玉娟的手，将手指放在自己口中舔舐了起来！ 手指上传来了软腻的感觉，这让苏玉娟心跳的更是厉害，脸红到了耳根。 “你干嘛呀！”苏玉娟不解地问道。 “这样可以最快的帮你止血……”陈江北朝地上唾了口水，回答道。 苏玉娟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是感觉陈江北这一套的确是有效，而且确实舒服多了，所以也就没有抗拒。 “陈江北，你干嘛呢！”这时，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第五十三章老实点，这是在公安局！ 陈江北和苏玉娟二人纷纷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家天！ 这小子，平日里跟自己最过不去了，这个时候过来干嘛？ 陈江北心里面不禁犯起了嘀咕。 莫不是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赵书记，你来了……”苏玉娟起身问道。 尽管心里面十分不欢迎，但毕竟是同事，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玉娟，你怎么样，没事吧……”赵家天十分不淡定地开始关心起来苏玉娟，眼睛看向了苏玉娟的手。 “哦，我没什么事，请赵书记放心，倒是陈江北他……”苏玉娟说着，将手背在了身后，视线也很自然地转移到了陈江北身上。 “啊，哈哈，没事就好……”赵家天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连忙尴尬一笑，转而关心起陈江北来。 “江北，你伤到哪了？” 陈江北也是很自然的微笑道：“感谢赵书记的关心，我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点皮肉伤……” “哎呀，都这会了，江北啊，你就别嘴硬了。”赵家天一边说着，一边用故作怜悯的眼神打量着病床上的陈江北。 “惨，太惨了……”赵家天一边看，一边叹息着摇头。 随后，又指了指陈江北胳膊上的淤青问道：“这些淤青都是被昨天晚上那帮人打的吧？” 陈江北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点了点头，继续看赵家天的表演。 “要我说啊江北，你这个人就是无论什么事都太逞强，你说咱们干纪委的，好端端的你去跟一帮街头小混混打什么架呢，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么。” 赵家天这一番话，非常恶心人，就连在一旁的苏玉娟都听不下去了。 “赵书记，昨天如果不是因为陈江北，恐怕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该是我了。”苏玉娟顿了顿，继续说道，“江北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被伤成这个样子的。” “哦……呵呵……”赵家天尴尬地点了点头，“是，不管怎么说，江北这也算是一战成名嘛……” “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已经传到咱们县委魏书记的耳朵里去了，魏书记对这件事非常上心，尤其是非常关心陈江北的伤势。这不，今天一大早魏书记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代替他过来看看，担心咱们的人别有个三长两短的……” “替我谢谢魏书记，我没什么事……”陈江北笑笑，随后问道，“对了，昨天那帮人，调查清楚了吗，其中领头的人是咱们县公安局副局长谢文强的弟弟，咱们是不是有必要接触一下县公安局这位副局长了……” 陈江北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是啊，赵书记。”苏玉娟也连忙应和道，“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弟弟竟然能够做出这种当街打人的事情来，打的还是我们纪委的干部，且不说这件事情谢文强知不知情，就单单是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件，就足以说明谢文强平日里对他这个弟弟纵容。” “这个嘛……”赵家天犹豫了会说道，“回头我会考虑一下……” 苏玉娟看赵家天这举步不前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又多了三分鄙视。 比起陈江北敢打敢拼的劲头，赵家天差远了！ …………………… 此时公安局的审讯室内，陈伟已经开始对谢文凯等人展开了审问。 “姓名……”陈伟问着，旁边一个警察做着笔录。 “不知道……”面对陈伟的询问，谢文凯不屑到了极点。 “我告诉你，这是在公安局，不是在你们家炕头上，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学会说话！”陈伟板着脸，严肃地提醒道。 “不是陈伟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谢文凯直接开始忍不住性子爆起了粗口，“你不认得我是谁？” “啪！” 陈伟一拍桌子，把谢文凯吓得一激灵。 “我再提醒你一遍，这里是公安局，是公事公办的地方，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要自己找不痛快！” “你那个哥哥要是有本事捞你，你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陈伟的此番提醒，倒是让谢文凯认清了事实。 是啊，事到如今已经是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局面了，如果自己的哥哥谢文强说了算，那么昨天晚上就不会把自己抓进来了。 想到这里，谢文凯才多少老实了一些。 “谢文凯……” “性别。”陈伟继续问道。 “自己看着办吧……”谢文凯冷哼一声，也懒得说什么了。 此时此刻的谢文凯，心里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郁闷。 “啪！”陈伟再次一拍桌子！ “性别！” 谢文凯瞅了一眼陈伟，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眼神里面又怕又恨。 “男……” “说说吧，昨天晚上的事，究竟是怎么引起的，你们是不是搞了一场有预谋的袭击……”陈伟开始给事情定性。 “昨天晚上，我们哥几个肚子饿了，骑着摩托到处瞎转，想着找点吃的。正好看到周勇祥的店还开着门，就进去讨杯酒喝，谁成想碰上这两个人，说什么拦着我让我们进去喝酒，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呢嘛，搁谁谁受得了？” “我们哥几个实在是气不过，就抄家伙打了起来。”谢文凯一五一十地说道，“就是赶巧了，谁知道他们是纪委的干部……” “谁先动的手？”陈伟问。 “我们先动的手。”谢文凯倒是也没有避讳这个问题，主动承认。 “好，还算你小子敢作敢当。” “哎，陈队长……”谢文凯突然嬉皮笑脸起来，一改嚣张常态。 “你看我这从昨晚上就被你们抓进来，这么长时间了连根烟都没捞着抽，能不能看在我认错的态度上，给我根烟抽？” 陈伟也只是冷笑：“这里不是你抽烟的地方，是我们公安局办案的地方。” “哎，陈大哥，别搞得那么严肃嘛，我那包里面有烟，昨天我包让你们给我没收了，你从我包里拿……” 谢文凯说着，冲陈伟飞了个眼神。 第五十四章重大收获！ 陈伟不屑一顾：“谢文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把戏，说吧，你那包里有什么想贿赂我？” 陈伟见惯了这种场面，只要来这里的人，不是拿包就是拿衣服，说是拿烟抽，实际上包里或者衣服口袋里都是装了些现金或者是些别的值钱的东西，送给自己后，好让自己放了他们。 这样是往常，或许陈伟会考虑，可是这一次，陈伟万万不敢。 “你有什么可了不起的，聚众斗殴，说白了不就是罚点款的事吗，你还能把我怎么着？”谢文凯行贿不成有些恼羞成怒。 “我那包里随便都装个万八千的，够你们罚款好几回的了，给你那纯粹是给你面子！” “你有钱是不是啊？”陈伟不屑地问道。 “那当然了……”谢文凯冷哼一声，“这些钱够你挣一年的了。” 陈伟听后，立马来了兴致，就这么点个小包，还能装得下这些钱？ 陈伟拿起谢文凯的包来，往桌子上抖搂了抖搂，把里面的东西抖搂得一干二净！ “哎哎哎，你干什么！”谢文凯见陈伟此举，有些不淡定，激动得想站起来，结果被椅子铐住，根本动弹不得。 桌子上洋洋洒洒的有两摞百元大钞，还有一些烟盒、打火机、避孕套等小玩意。 物件不大，但是很多。 “你小子，这个包里简直就是个小仓库，什么都有！”陈伟看到里面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你可别把我东西弄坏了，弄坏了你赔不起！”谢文凯高声叫嚣道。 陈伟从中拿起一个口红一样粗细的小钢管来，端详了一下，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道：“你不是有钱吗，摔坏了再买！” “别的倒无所谓，你别把我印度神油弄洒了，那玩意可不好弄……”谢文凯有些担心。 陈伟没有理会谢文凯的顾虑，直接一个“弹指一挥间”，就把那个小瓶扔到了身后。 谢文凯脸上的表情逐渐难看起来，更多的是遗憾和可惜。 随即，陈伟信手将那两沓现金放在自己鼻子前拨弄了一下，似乎是很陶醉地嗅了嗅金钱的香气。 谢文凯见这事有戏，脸上有逐渐浮现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奈何，事情并不像他所料想的那样，陈伟嗅过后，便将那两万块钱也扔到了一边，转手又拿起一个黑色的牛皮封面的小本子来。 “这个笔记本，是你的？”陈伟头都没抬地问道，眼睛盯着笔记本，手上胡乱的翻弄着本子。 “对，是我的。”谢文凯一脸骄傲地说道，“是我的日记本！” 陈伟一听：呵，还真是新鲜事，这么个二流子都写日记，什么世道。 “就你？还写日记？你会写几个字？”陈伟明显不信。 但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谢文凯不但是会写字，写的字迹还很工整。 本子里面详尽地记录了一些个熟悉的名字，后面还有一串串数字。 “刘德生，一九九九年十月十八日，一万……” “李永清，二零零一年五月二十二日，一万……” “张翠平，二零零一年八月十六日，三万……” “哪个张翠平？”陈伟问道。 “咱们县里还有哪个张翠平，工商管理局局长，你不会不认识吧？”谢文凯不但没有感觉到紧张，反而还有些骄傲。 看到这本子里面的内容，陈伟心中窃喜。 真是没想到，今天审讯这个谢文凯没白审，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陈伟爱不释手，翻看得更加仔细了。 这个本子里面记录的人名实在是太多了，有退休的，也有现任的，覆盖面更广，牵扯到县政府的半数以上的科级干部！ “我说，你看够了没有？”谢文凯甩了甩眼角的头发，问道。 陈伟没有理会他，继续往下看。 “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们家在咱们永安县，可不是一般的家庭，我爹当年可是给咱们的市长开车的，跟省里很多领导也都说得上话，我劝你啊，早点把我放回去，要不然等他们来保我出去的时候，这性质可就变了，到那时候就怕你要丢饭碗！” 谢文凯一边说着，一边比画着，神采飞扬，那得意劲就不用多说了！ “你这本子里面记录的账目，都是真的？”陈伟再三确认。 “那还有假？”谢文凯眉毛一挑，随后又哈哈笑了起来，“倒也是，你这个级别太低，很多事你也不知道，高层面的人物你更是接触不到，我懒得给你解释……” 陈伟观察了一下谢文凯的神态，感觉这小子说的不像是假的，便默默地将本子收了起来。 ……………… 赵家天走后，一上午陈江北的病房络绎不绝，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县纪委的同事。 不管是平日里打过交道的还是没打过交道的，几乎是都来走了趟，大多数都是提着水果，牛奶，还有一些点心等。 这就是体制内的人情世故，大家都信奉一个道理：来的人不一定能记住，但是不来的人一定会被记住！ 所以大家谁也不差那点事，能来的基本都亲自来了，实在有事来不了的，也托人带来了自己的一点慰问。 更何况，为了陈江北的事情，市纪委都下来人了，就为了证明陈江北之前那件事的清白，足以见得市里对陈江北还是蛮重视的。 万一哪天陈江北火速提拔了，他们也都还想着跟着沾沾光，即便是沾不上什么光，那起码也不能得罪。 所以这一上午，陈江北光顾着招待这些人了，基本也没怎么休息好。 到了临近中午时分，苏玉娟问道陈江北想吃什么的时候，陈江北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行吧，既然你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那我就去楼下随便看着买点，中午饭就对付过去了……”苏玉娟说罢，就要收拾收拾准备下楼。 “那就辛苦你了……”陈江北正打着吊瓶，不太方便行动。 这种感觉还不错，说是住院，但是有苏玉娟在这里陪着，更像是一个度假，十分惬意！ 正当苏玉娟准备往外走时，从门口进来两个大领导…… 第五十五章卧虎藏龙 之所以称之为大领导，是因为其中一个他们认识，正是市纪委书记周正平。 而和周正平一起来的，是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看其肩章警衔，在县一级是没有这么高的级别。 此人正是市公安局局长杨志刚。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精干的年轻人，看起来行为做派不俗，也不像是一般人。 “周书记，您们怎么来了……”苏玉娟愣了愣，打了声招呼。 “你好，你就是……苏玉娟吧……”周正平略微打量了一番后才敢辨认。 “是我。”苏玉娟微微一笑回答道，“周书记您好，快请进！” 陈江北也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冲两位领导点了点头。 “周书记……” 陈江北心里十分纳闷，怎么自己住个院，连这么大的领导都来看自己，至于嘛！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自己昨天晚上说什么都不应该住院，搞得大家不知道除了多大的事情一样！ “没事没事，你躺着就行……”周正平连忙道，“怎么样，今天好点了吗？” “感谢领导们的关心，我今天感觉好多了……”陈江北微笑着回答。 “我跟杨局长今天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们，还没吃午饭呢吧，正好我们在路上顺道买了点……” 周正平说完后，示意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放下买来的午饭，就出去了。 周正平特意选的中午时间过来，还打包了几个菜，为的就是过来跟陈江北和苏玉娟一起吃午饭，探听探听这两个年轻人的底细。 尤其是苏玉娟，出了事之后能够把电话打到省里去，在这么短时间内让省公安厅协调当地警力，为他们解围，这关系，绝对不一般！ 而且今天上午，省公安厅还专程来了电话，就昨天晚上出警太慢导致陈江北受伤一事，狠狠地批评了市公安局局长杨志刚。 但是周正平却谎称自己是顺道过来，目的就是让陈江北和苏玉娟不必紧张。 “周书记，真是让您费心了，我们本来正想下去从医院餐厅里买点东西吃呢……”苏玉娟连忙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子，为周正平和杨志刚二人分别倒了杯水。 “哎，不用麻烦了玉娟，这里面有红枣小米粥……”周正平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面拎出来买的粥。 “这红枣小米粥啊，可是好东西，养身子……”周正平给陈江北和苏玉娟各分了一碗粥。 陈江北见这阵仗，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面对周正平的如此客气，也只好双手接着。 午饭准备得非常丰盛，虽然只有四个人吃，但是准备了四凉四热八个菜，医院的小餐桌上根本摆不开。 没办法，周正平又让手下去找医院协调了个大点的餐桌来，搬进了病房里。 “昨天晚上，让你们受委屈了……”在吃饭之前，周正平以水代酒，举起杯子来向陈江北和苏玉娟二人表示关心。 随后，杨志刚也主动表示，是自己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永安县的社会治安管理问题，将成为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从来都是自己跟领导请罪，没想到头一次见到两个这么大的领导跟自己致歉，这让陈江北感觉无所适从。 反观苏玉娟，倒是显得非常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玉娟啊，咱们省人大的费主任，是你什么人？”饭吃到一半，周正平突然开口问道。 苏玉娟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摇了摇头笑道：“没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在援藏的时候跟费主任有过接触，我跟他接触的少，我看费主任一直对陈江北倒是蛮上心的。” 陈江北听闻这话，刚喝到嘴里的小米粥还没等咽下去，就被小米粒呛住了，闷声咳嗽了几声。 陈江北腹诽：好家伙，你可是真敢乱说啊，费主任那么大的领导，最多也就是认得我，哪有什么上心不上心的？ 可苏玉娟并没有说假话，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是费主任却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陈江北，只不过是陈江北自己不知道罢了。 “啊，啊哈哈……是啊，我们就是援藏的时候在一块接触过，费主任比较平易近人，经常跟我们年轻同志促膝长谈。”为了避免尴尬，陈江北也只好接住苏玉娟的话，顺着继续往下说。 周正平和杨志刚两人听到这话后，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但是意思都互相交流明白了。 原来昨天晚上的事，惊动了省里，是陈江北动用了关系！ “哈哈哈，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江北同志，还是很优秀的嘛，啊……”周正平缓和地笑道，“我们东泉市纪委的队伍里面，真是卧虎藏龙，有像陈江北这样优秀的同志，我这个纪委书记，脸上也有光啊……” “江北，你可一定要好好干啊，继续努力，做出一番成绩来，不能辜负了费主任和咱们周书记对你的期望……”杨志刚也在一旁补充道。 在官场上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当领导夸赞你优秀的时候，那并不是等于认可你的能力，实际上是认可你的关系！ 同样的道理，要提拔一个人的时候，能够最让其他同事心服口服的，也是你的关系，而非你做出了什么样的成绩功劳，或者是你具备怎样的能力。 因为论功劳，大家都有功劳，都是一天围着工作转，不可能只有你的功劳最大，如果是因为你功劳大就提拔你，那将引起很多人心理上的不平衡来。 而论能力，就更无法衡量了，没有哪个衡量单位是可以用来衡量能力大小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所以也不可能因为你能力出众就得到大家的认可，能力出众最多只能得到领导的认可。 而论关系提拔，这就不一样了，只要提到某某人有个什么样的关系，只要够硬，大家似乎都认可，对你的提拔自然也就毫无意见。 陈江北只能笑着不停地点头，因为周正平的一番话，陈江北既听懂了，也没太听懂…… 第五十六章浮出水面 “另外，秦淑莲的事情，现在组织上已经调查清楚了，的确是该还你一个清白……”周正平随后又就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给出一个解释，“江北同志，现在我正式代表市纪委向你道歉，这段时间误会你了！” “没有没有，周书记，我在工作中也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之所以出现了这种事情，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我检讨……”陈江北态度诚恳地恭维道。 随后，陈江北又问：“对了周书记，只是我想知道秦淑莲为什么那天晚上要那样做？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想必这背后有什么隐情吧？” “嗯，你说得不错。”周正平吃了口菜，像聊家常一样非常放松。 “秦淑莲之所以那样做，也是受人指使，她的女儿被人绑架了，那帮人以此来要挟秦淑莲做出来陷害你的事情。” “那帮人？指的是木材厂的人吗？”陈江北试探道。 周正平和杨志刚听后，不免吃惊。 陈江北竟然能这么准确地猜到幕后主使，而且陈江北的推测跟秦淑莲交代的方向，也是一样的。 “哦？你为什么认为是木材厂的人主使干的呢，看样子你对这里面的事情蛮了解的嘛，试着说说看？”周正平鼓励陈江北说说自己的见解。 陈江北也当仁不让，随即就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自己来到永安县以后对木材厂采取的调查行动以及目前取得的发现。 同时，也大胆地说出来自己对木材厂的看法。 “我想，这个木材厂里面一定是存在着很多见不得光的问题，所以才在我们控制了林业局局长李永清后，对我采取了这样一系列的打击报复。”陈江北道。 周正平点头，他不仅仅是认可陈江北取得的成绩。 “实话说，我们市公安局昨晚采取秘密行动营救秦淑莲的女儿，但最终并没有抓到绑架她女儿的那帮人，他们似乎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一般，当天丢下孩子就跑了，所以很难断定那帮人一定是木材厂的人。” “况且，永安木材厂问题再多，可它毕竟是个企业，咱们纪委抓的是干部腐败廉政问题，所以恐怕一时半会对木材厂还不好下手。不过至于你刚才提到的林业局局长李永清的问题，市纪委这边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周正平说道。 有了周正平这句话，陈江北总算是放心了，可以安心住院了。 同样的，周正平跟自己透露出来的秦淑莲孩子被绑架的事情，下一步也可以作为自己的一个留意点。这帮人既然能够做出来绑架的事情，而且还能准确地预判公安局的行动，这背后的秘密恐怕也不一般。 …………………… 谢文强知道这次事情惹上大麻烦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陈江北，竟然让省里面都重视起来了。 谢文强拿起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喂，老刘，你在哪呢？” “谢局长啊，我在家呢，这大周六的给我打电话有啥事？”电话那头，正是木材厂厂长刘振国，此刻刘振国正在悠闲地喂着院子里的鹦鹉。 “我问你，你让谢文凯干的什么好事？为了你的事，谢文凯现在都被公安局抓进去了，你知道吗？”谢文强直接开始质问刘振国。 “啊？”刘振国显然有些吃惊，“不会吧谢局长，有你在，你们局里的人谁敢动谢文凯？” “这次可不是我们县公安局的人那么简单了，是省公安厅的领导直接下达的命令，你知道那个陈江北是什么来路吗，你这不是把我弟弟往火坑里推吗？” 刘振国连忙放下手里的鸟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眉头也皱了起来。 “省公安厅？不会吧！” “我没想到这小子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啊……”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谢文强打断道，“我告诉你姓刘的，现在我弟弟被关在县公安局，董俊霆亲自盯着，我是没什么办法了，你赶紧想办法把他捞出来，我不管你是找刘县长还是找谁，要是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说罢，谢文强便了断了电话。 …………………… 董俊霆一大早就被县委书记魏苍生的电话吵了起来。 本来是个周六，董俊霆想着还能睡个好觉，睡起来后再陪孩子去趟书店。 可是没想到这个魏苍生不让自己安生，一大早就打来电话强调昨天晚上的问题，并且说这反映出来永安县的治安很成问题，质疑自己这个公安局局长的能力。 董俊霆也十分委屈：永安县这个地方治安混乱，这属于是历史遗留问题了，哪里是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局长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过来的？ 但是魏苍生并不认可董俊霆提出来的客观困难，直接给驳了回去。 按照魏苍生的原话是：“如果你认为不能胜任这个公安局局长的位置，随时可以提出请调报告，我们可以换能解决问题的人来，你明白吗？” 没办法，董俊霆也只能点头，把责任认下来。 把董俊霆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后，魏苍生又嘱咐，昨天晚上这件事情，一定要严查，查个水落石出，查出来背后的原因，更要挖出来背后的保护伞，确保以后不再发生此类情况！ “是，魏书记！”董俊霆应承下来后，便一大早来到了单位。 可是要查出来谢文凯容易，要查出谢文凯背后的势力，岂是那么容易的？ 摆在明面上的，是谢文凯的哥哥谢文强充当了保护伞，可是谢家背后的势力，远不止看到的这点。 要知道，谢文强这个副局长，也是县长刘树林当初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而且势头正盛，眼看下一步就要拿掉头顶上的副字了。 正当董俊霆在办公室里一个人静坐着，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桌子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犹豫了一会，董俊霆还是接起了电话。 第五十七章人情最难还 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喂，我是董俊霆，哪位？” “董局长啊，真不好意思啊，可是这是不麻烦你不行啊……”刘振国笑了笑客气道。 “哦，是刘厂长啊，有什么事吗？” 董俊霆知道刘振国背后的势力，这个厂长在永安县有着通天的背景，关键时刻县长都肯给他出面，所以对这个厂长，董俊霆还是得给几分面子的。 “就是关于昨天晚上谢文凯那帮人打架斗殴的事情，您看……”刘振国直插主题。 “哦？”听到刘振国为谢文凯这事求情，董俊霆就有些不明所以了，这事难道还跟刘振国有关系？ “昨晚上的事情，莫不是刘厂长一手安排的……”董俊霆试探道。 “啊哈哈……”刘振国只顾地笑笑道，“董局长被误会，我这次呢，也纯粹是受人所托。” “董局长知道，当年木材厂工人罢工集体闹事的事情，那时候谢副局长在我们这片干派出所所长，我也没少麻烦谢副局长，这不，现在人家来要人情来了。现在这个时代，最贵的就是人情，好借不好还呢！” “我也是想着赶紧趁这个机会，把这个人情债还给他算了……” 董俊霆冷哼一声，你还你的人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刘厂长，这次这个事情，可是非同小可啊，别看只是一个打架斗殴事件，可它却是惊动了省里，这个忙，我实在是帮不了……” 刘振国认为是自己的条件没开够，于是补充道：“当然了，我也知道，这个谢文强一直跟您有些不对付，所以这次他弟弟碰上这么个事，也是报应，他活该！” “不过这事一码归一码，只要您董局长点头同意放人，我这边出多少钱上下打点，都没问题。” 刘振国知道，要拿捏董俊霆，光靠钱是办不了的，随即又拿出来自己的杀手锏。 “另外，小刘会计那边，我也可以都给安顿好，正好我这有套三居室的房子空着，虽然不大，但是也温馨，可以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再安排人……” 刘振国说的小刘会计，其实是木材厂里的一个财务人员，但是长得很漂亮，早就被刘振国送给了董俊霆。 结果这个董俊霆一颗炮弹没控制好，直接落地生根发芽了，现在人家表示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要求把孩子生下来，即便是董俊霆不离婚也无所谓，给自己一个二房的位置也可以接受。 可是董俊霆哪敢让她生？一时没有多余的房子住，另外将来生下来的话，早晚有一天也怕纸包不住火，私生子的事情早晚会败露。 而现在有了刘振国愿意帮自己摆脱这个困境，那就大大不一样了。 刘振国手下，有的是听差遣的无名小卒，到时候实在不行，从众多小卒中选一个人跟小刘假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将来也算是彻底解决了孩子身份的问题。 董俊霆被这个事情困扰了很久，现在刘振国愿意出面帮自己解决，无异于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一头是工作上的麻烦，一头是生活上的麻烦，董俊霆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先稳住后宫，不能让后院起火。 “呵呵……”董俊霆笑笑道，“既然是刘厂长都亲自开口了，我还能不给这个面子嘛？” “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次我可是顶着被上面杀头的风险，给你放人，我也只答应你这一次，要是这个谢文凯不知悔改，还敢有下次，到那时候我可就管不了了……” “哎，好嘞好嘞，董局长，那实在是太谢谢您了……”刘振国连连道谢后，继续说道，“那就今天下午，我派人去把谢文凯接出来……” “行，就这么着吧……” “哎，好嘞好嘞，谢谢您了董局长……” 不等听完刘振国的道谢，董俊霆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事是答应下来了，但真正要办成，还有一定的距离。 别看董俊霆是永安县公安局局长，但在这件事情上，并不能只手遮天。 他既得把人放了把人情做到，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瞒过省里，又要从中把自己脱离出来，防止哪天谢文凯再犯个什么事，一翻旧账，把自己牵扯进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当董俊霆在办公室里绞尽脑汁地在分析怎么能十全十美做好这件事的时候，陈伟突然闯了进来。 “局长……” 陈伟的突然到来，一下子打断了董俊霆的思路，惹得董俊霆极为不满。 “怎么现在进来连门都不敲？”董俊霆放下按压着天应穴的手，皱着眉头道。 “局长，谢文凯审完了，我是想问问谢文凯的事情，怎么处理？”陈伟请示道。 “情况怎么样？”董俊霆问道。 “就是打架斗殴，也主动交代了是自己寻衅滋事。” “呵，这小兔崽子……”董俊霆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笑道，“这次这个事情，虽然是省里让咱们办的，不过……这说破大天，也就是个打架斗殴，所以我看啊，还是按老规矩办吧，罚点款，把人放了……” 董俊霆缓缓地分析着，像是早都已经考虑周全了的样子。 “可是董局长，这次审出点麻烦来……” 董俊霆一愣，随即问道：“怎么了？” “您先看看这个……”陈伟说着，就把谢文凯那个黑色的笔记本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啊……”董俊霆接过来本子，打开翻着看了看。 好家伙！ 这一看，就连董俊霆都惊呆了！ 这是一本经济往来账，上面记录在册牵扯到的干部数不胜数，其中就连永安县县长刘树林都被“记录在册”！ “这是你从哪里搞得？”董俊霆抬起头来问道。 “这是我们在审讯的时候，从谢文凯的包里面翻出来的……”陈伟回答。 “这上面的内容，可靠吗？”董俊霆问道。 “看这个样子，应该假不了，谁闲着没事会把这么多账记在本子上，而且看这个本子，已经磨得很旧了，也不像是造假……” 第五十八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陈伟分析完自己的看法后，董俊霆冷冷道：“你再去好好核实一下，这事关重大，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好的，董局长……” …………………… 陈伟再次回到了审讯谢文凯的地方。 这次，陈伟态度放得非常恭敬，为了能够让谢文凯更好地放松警惕。 陈伟主动走到谢文凯跟前，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盒烟，抽出一根来，递到谢文凯嘴边。 谢文凯斜着眼睛看了陈伟一眼，便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想陈伟肯定是在局长那里吃了瘪。看这样子，自己马上就可以被放出去了。 如此想着，谢文凯不屑地扬起了头，把烟夸张地高吊在嘴角上。 陈伟见谢文凯这嚣张态势，心中不禁得意，这小子上套了！ 陈伟又顺着刚才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来打火机，为谢文凯点上嘴里叼着的烟。 谢文凯双手都被拷着，没法行动，只能靠嘴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吸着香烟。 很快，那一支烟被谢文凯两口就吸了一大半去…… “谢文凯……”陈伟又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本子，问道，“这个本子上，写的都是真的？” “假的我干嘛要记在本子上？”谢文凯轻蔑一笑道。 “你们给那么多领导行贿，就不怕犯法？”陈伟再次试探道。 听到“犯法”两个字的时候，谢文凯笑得更是夸张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陈大队长啊，什么是法，啊？”谢文凯笑着问道，随即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有钱就是法！” “不过我还是不相信，这么多人，都收过你们的钱？”陈伟继续问，“尤其是还有刘县长，他怎么可能会收你们的钱呢，你怕不是在胡编乱造吧？” “你不信啊……”谢文凯停止了笑，“你不信，可以去挨个问问他们……” “不过，即便是你去问他们了，他们也不一定告诉你。相反，知道得太多，对你自己反而没什么好处，所以我劝你，干脆别问。” “就凭我们家在县里的关系，那可是不一般，别说是他刘树林一个县长了，就算是给市长送点钱，对我们家来说，那也不算是什么事……” “另外我不怕实话告诉你，当初你竞选副局长比不过我哥，你以为比的是什么？就是这些人情世故，我劝你啊，也别费这个劲了，还是早点把我放出去，免得到头来会把自己搞得更难看……”谢文凯嘲讽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陈伟没有说话，默默地起身就往外走。 谢文凯这一下蒙了：“哎，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 陈伟走到门口后，转过身来轻蔑地笑道：“放你？呵……我看你先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吧……” 说罢，陈伟便紧紧地关上了门…… 此刻董俊霆正在办公室内，通过监听设备听着陈伟和谢文凯的对话，越听越郁闷。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不一会的功夫，烟灰缸里面已经装满了烟头…… 陈伟再次推门走进来。 “董局，您都听见了吧？这是该怎么办？” 董俊霆沉默，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陈伟的视线也保持紧跟着董俊霆移动。 随后，董俊霆停住，问道：“陈伟，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这事，就只有我跟刚才做笔录的小周知道。”陈伟回答。 董俊霆脸色阴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陈队长啊，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不发话，不准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陈伟点了点头。 董俊霆不放心，又再次强调了一遍：“谁要是说出去了，后果自负。如果因为这件事情，我这个局长当不成了，在撤我的职务以前，我首先要开除的，就是你们俩，知道吗？” “可是董局长，那这人……怎么办？”陈伟有些担忧地问道。 “先押到看守所……”董俊霆下了命令，“另外，你过去时常盯一盯，不准任何人接触他……” “是，董局……” 陈伟走后，董俊霆感觉此刻头顶上的天空是灰暗的，心情也是非常沉重的。 似乎这件事情，无论怎么处理，都不是很妥当…… 最终，董俊霆还是决定，带上这个本子，主动去找县委书记魏苍生汇报。 …………………… 县委书记办公室。 魏苍生对着这个本子里面的内容研究了一会，看得非常仔细。 这本子上面牵扯到的干部虽然看起来比较宽泛，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本土干部居多！ 这一点，魏苍生这个县委书记是最容易察觉到的，因为本子上的干部，也大多数都是以县长刘树林为中心的一派党羽。 魏苍生心里面暗暗称快：好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心里面再痛快，作为一个县委书记，自己执掌的县干部队伍建设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还是要表现出一副痛心且为难的样子。 “唉，真是没想到啊，这么多好端端的同志，竟然被后悔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痛心疾首，可惜可惜啊……”魏苍生看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见魏苍生如此犯为难，董俊霆说道：“魏书记，实在不是要给您出难题，这件事情我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所以才特地过来请示您……” “俊霆啊，这件事情可是事关重大啊，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啊……”魏苍生故作惆怅地问道。 “还有负责审讯谢文凯的两个人，不过您放心吧，我都已经交代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说出去……”董俊霆回答。 “嗯……”魏苍生略有所思，点了点头。 虽然表面态度犹豫不决，但是魏苍生心里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魏苍生拿起电话，拨通了市纪委书记周正平的号码。 “周书记，有个紧急且重要的情况需要向您当面汇报一下……” “哦，我们在县人民医院陈江北的病房里，这没有别人，你过来当面说吧……” “好的周书记……” 挂断电话后，魏苍生对董俊霆道：“走，带上东西，跟我去一趟县人民医院……” 第五十九章要把他放到关键岗位！ “江北啊，你初来乍到，工作肯定是不好干，今后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要是碰到了什么难处，随时可以跟组织上反映嘛，啊……今天我和市局杨局长都在这，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先跟我们俩说，免得总是惊扰费老……” 市纪委书记周正平利用在医院一顿午饭的时间，试探到了陈江北背后的关系竟然是省人大费主任，因此对陈江北的态度自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陈江北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 一个是市纪委书记，一个是公安局局长，在整个东泉市，只要是任何跟黑暗沾边的东西，有这两个人在，就可以统统扫除障碍。 听到周正平这话，陈江北心里顿时觉得有底了，接下来很多事情都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去做了！ “好的，谢谢您周书记……” “咚咚咚……”病房的门响了三声。 “请进……”陈江北喊道。 门被推开，县委书记魏苍生和县公安局局长董俊霆两个人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见到周正平和杨志刚在，魏苍生二人自然要先向大领导问好。 “周书记，杨局长……” “魏书记来了，来来来，快坐，坐坐……”周正平招呼着，杨志刚便懂事的从旁边拖过来两把椅子，放到陈江北病床旁边，挨着周正平的位置。 “谢谢，杨局长……”魏苍生双手接过来椅子，坐下。 “哦，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县公安局局长董俊霆……”魏苍生向周正平介绍道。 董俊霆恭敬地点了点头。 “哦知道知道，快坐吧……”周正平笑笑，指了指后面的一把椅子说道。 “江北，你怎样了，伤得严不严重？”魏苍生坐下后，亲切地抓过陈江北一只手，问道。 “我没什么大碍，魏书记，还惊动了您过来一趟……”陈江北笑笑道。 “事情呢，今天我跟董俊霆都调查清楚了，县委对你昨天晚上的见义勇为举动，很感动啊！”魏苍生继续说道，“咱们县委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永安县的干部队伍，更是需要这种精神……” 在纪委书记周正平面前，魏苍生自然也要借陈江北的事情鼓吹一下，来亮明自己的立场。 “谢谢魏书记给予的高度评价……”在魏苍生猛烈的鼓励之下，陈江北只能不断地点头微笑。 “好了，魏书记，也别尽唱高调。”周正平打断道，“永安县纪委有这样的人才，你怎么现在才发现，早干嘛去了？” “哈哈哈……周书记，我是一时迟钝啊，可是像陈江北这样的人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为人处世低调，这没能早点发现，也不能全怪我啊……”魏苍生尴尬地笑过几声后，便以看似批评陈江北的形式再次赞扬了一下陈江北。 这也是属于“高级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领导缓和地笑了笑。 过后，周正平才问道：“对了，魏书记，你说有重要情况来跟我说，是什么事？” 魏苍生这才拿出来包里的那个黑色本子：“周书记，这是我们从谢文凯身上发现的，里面记录了关于咱们永安县一些干部的作风问题，其中包括我们的县长刘树林，请您看看里面的内容。” 周正平接过本子后，皱了皱眉头，逐页逐页地翻看了起来…… 大家都保持沉默，静静地等着周正平看完。 陈江北听到这个本子上都是干部问题，作为纪委的人员，也很想拿过来看一眼，奈何级别不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不过刘树林的问题，即便是魏苍生和周正平不发现，他也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和证据去反映罢了。 几分钟后，周正平才缓缓开口问道：“这里面的内容，都属实吗？” “可以保证内容的真实度，我这里留了录音，是谢文凯亲口承认的……”魏苍生回答。 “嗯……”随后，周正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显然，这里面的信息量非常大，拿到纪委来说，就是工作量很大，一时间要调查这么多人，有些难以着手。 “这里面的问题，还有什么其他人知道吗？”周正平再次问道。 “只有我们在场的各位领导知道，另外还有审讯谢文凯时发现这些证据的两个公安干警，都已经跟他们强调过保密性了。”董俊霆连忙回答道。 “好，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要先回去请示一下唐书记，在这期间你们无论是谁一定都要对这件事情保密！”周正平强调道。 “这个请您放心，周书记……”魏苍生回应道。 “另外……”周正平道，“江北之前在咱们刘书记手下，干的就已经很好了，不能因为援藏三年回来不升反降嘛……” “是是是……”魏苍生点头道，“不过唐书记那边……” “哎……”周正平摆了摆手打断道，“唐书记的初衷，也是为了把人才放到基层去磨炼，不过这次江北给纪委立了大功，我又是分管纪委的，这样的人才我可不能让他埋没在我们纪委啊，要把有能力的同志放在关键的岗位上去嘛……” “要是没有陈江北这次见义勇为的事件，我想，我们不会发现一次性这么多的线索，啊……” 魏苍生听懂了周正平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放心吧周书记，等下周我就针对这次事件开常委会研究，尽快给陈江北落实……” “这次，通过江北这个事件，我们不单单是发现了陈江北这样一个人才，更是从中发现了永安县存在的很多问题，同样的问题，在东泉市其他地方是否存在？永安县这次事件的背后，又是否能够深入挖掘出来其他问题来？” 周正平一连发问，让在场众人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们要善于从个例中发现普遍存在的问题，要解剖好这只麻雀！” 听完周正平的话，众人连连点头。 “好了，时候不少了，我们先回吧，也好让江北好好休息休息……”周正平说罢，就要起身。 第六十章她的背景不一般！ “江北啊，一定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临走前，周正平又再次跟陈江北握了握手嘱咐道。 “好的放心吧，周书记……”陈江北回应道。 随后周正平几人便起身准备离开。 “我送送您，周书记，魏书记……”陈江北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下床。 “哎，你就不要下来了，好好休息吧……”魏苍生连忙拦住陈江北制止道。 “那我送送各位领导吧……”苏玉娟见状，开口道。 “不必了不必了，你就在这照顾好陈江北就可以了……” 几个人推三阻四一番后，便离开了陈江北病房。 当然，那两个精干的年轻人还是进了病房，把残羹剩饭收拾一番，一起带了出去，将借来的桌子也还了回去。 原本呜呜泱泱的病房，终于恢复了安静…… “玉娟，费主任怎么会知道我们遇难的事情，你给他打了电话？”众人走后，陈江北问道苏玉娟。 苏玉娟只是嘿嘿一笑：“我不告诉你……” 陈江北心里非常纳闷，明明昨天晚上自己没顾上打电话，是苏玉娟打了电话，结果怎么会惊动了费主任，又一下子引起了这么多领导重视？ 陈江北凭自己跟费主任的关系，是不可能在这种小事情上去轻易麻烦打扰费主任的，可是这个苏玉娟竟然能随便给费主任打电话，而且还…… 苏玉娟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又想到那天晚上在自己宿舍，苏玉娟接到了“老费”的电话，声称自己的父亲姓“费”不姓“苏”，这个“老费”跟费主任莫不是…… 不过既然苏玉娟不想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陈江北也就没在追问下去。 …………………… 县长办公室。 公安局副局长谢文强连门都懒得敲一下，直接推开了刘树林办公室的门，径直走到了刘树林面前。 看这架势，气势冲冲，让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谢文强干够了要辞职呢！ 虽然私下里谢文强和刘树林交流的比较多，但是在单位毕竟是上下级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啊。 “你怎么了？”刘树林不明其意，有些愠怒地质问道。 “刘县长，这次您得出面，找董俊霆，让他们把我弟弟给放了……”谢文强也没有客套的意思，直接就说出来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 这让刘树林很不高兴！ “这是你们家的事，不归我管，你们自己处理吧……”刘树林冷着脸说完，就摆摆手示意让谢文强出去。 刘树林知道，这次谢文凯打的可不是一般人，都惊动了省里，自己纵然再想插手，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这次搞这么一出，可不是自己的意思，越是关键时刻这帮人越是沉不住气，多生事端，这让刘树林对这些个猪队友很是无语。 谢文强还冲自己摆出这个熊样，要不是看在他家老谢的面子上，恐怕早就办他了…… “刘县长，这次这件事情，可不只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情，您必须得管，否则就会出大乱子……”谢文强依旧是硬顶道。 刘树林不动声色，将手中的笔狠狠往桌子上一摔！ 吓得谢文强连着眨巴好几下眼睛。 “什么意思，啊？”刘树林抬起头来，给了谢文强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你这是在威胁我？” 谢文强着实是被刘树林的强大气场给吓住了，再也不敢嚣张了，一改刚才的硬顶姿态，转而挤出笑容来。 “嗨……”谢文强笑道，“我哪敢威胁您呢……” “可是您不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我弟弟随身带着一个笔记本，被董俊霆他们掌握了……” 刘树林一听，有些不解地问道：“笔记本？” “什么笔记本啊？” 当谢文强一五一十地给刘树林解释清楚笔记本里面的内容以及事态的严重性后，刘树林再也坐不住了。 “你说说你这个弟弟，啊，他闲着没事身上老带这么一个笔记本干什么呢！”刘树林一边在谢文强面前踱来踱去，一边愤恨地埋怨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谢文强一脸苦瓜相。 “哎，我告诉你，你可别跟我这耍什么花样啊……”刘树林转过头对谢文强警示道。 “我哪敢跟您耍什么花样啊我的刘大县长……”谢文强抬起头来仰视着刘树林说道。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在这件事情上，刘树林非常警惕，他听说了昨晚谢文凯被董俊霆控制起来后，压根就不让谢文强接触。 “是小周告诉我的，审讯谢文凯时，一直是小周在旁边做笔录……”谢文强解释过后，不满地吐槽道，“他们这次对这件事情十分保密，董俊霆下了死命令，一旦谁把事情传出去就立刻开除……” “您说我要是早一步上位，接替了董俊霆的位置，咱们现在不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嘛……” “你以为我不想给你转？”刘树林无奈地说道，“可谁承想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再说了，谁知道你们家还有记账的习惯？” 刘树林的这句话，让谢文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下了头。 随后，刘树林便坐下来，拿起电话后，没等拨号的又放了下去。 这个事情，一定得自己亲自出面去办才行！ “走，去公安局……” …………………… 刘树林和谢文强来到公安局后，发现董俊霆不在，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这人呢？”刘树林问。 “不清楚，今天上午还在这呢……”谢文强回答。 “谢文凯关在哪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等我问问小周……”谢文强说着，掏出来手机就要拨号。 正在此时，陈伟迎面走了过来。 “陈伟，你们局长董俊霆呢？”刘树林直接问道。 “哦，董局长和魏书记出去了……”陈伟回答。 找不到董俊霆，刘树林有些急躁地摸了摸脑袋：“他妈的……” “我要求你们现在，马上把谢文凯给我放了！”随后，刘树林命令道…… 第六十一章强行要人 陈伟笑了笑，略带几分歉意的说道：“实在对不起，刘县长，这个得董局长发话放人才行……” 刘树林听到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 “怎么了？现在连我这个县长的话都不好使了吗？难道还比不上他一个公安局局长的？” 陈伟听出来刘树林责问的意思，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敢自作主张。 毕竟这可是董俊霆临走之前下了死命令的，谁要是敢擅自放人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 按理来说这个消息都不应该传到刘树林县长耳朵里去。但是当陈伟看到刘树林身后站着的谢文强以后就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哦，哈哈哈……”陈伟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刘县长。” “董局长交代过的，没有他的话，我们不敢放人呀。要不您还是亲自问问他？”陈伟老练的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顺势剥离开来。 刘树林深深的叹了口气，脸色阴沉，随即还是拿出电话来，无奈的给董俊霆打了过去。 可是一连打了三遍都没有人接电话。 “这个董俊霆。到底去哪了？人也不在办公室，电话也不接，他这个公安局局长还想不想干了？”打不通电话，联系不上董俊霆，气急败坏的刘树林显得非常愤怒。 “刘县长，您先别着急，要不我们去办公室里先坐坐？等他回来。”陈伟作为官场老油条，深安为人处事之道。 刘树林沉思了会，也罢，那就只能这样了。紧接着就往公安局办公楼里走。 陈伟和谢文强二人快步跟上。 旋即，刘树林一个转身又问道陈伟:“哦，对了，你知不知道谢文凯他人现在关在什么地方了？” 面对这个问题，陈伟来了个知之为不知，回答道:“刘县长，这个，我不知道。” 一旁的谢文强听不下去了。指着陈伟的鼻子骂道:“人是你审的，麻烦也是你弄出来的。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知道他人在哪，陈伟，你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意思？” 陈伟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谢文强的气急败坏正合他意，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极其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谢文强他们越生气，露出的破绽反而就会越多，对自己而言，这个案子就会更容易破。 “谢副局长，我听不懂你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陈伟继续激将道，“人是我审的不假，可是你说的麻烦，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谢文强脸涨得通红，眼见一把冲上去，揪住陈伟的领子，扬起拳头来就要打人。 “住手！”刘树林连忙制止道，“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谢文强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张了张嘴，倒也没说什么，又退到了刘树林身后。 刘树林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是处于劣势的一方，无论什么事情都千万不能冲动，更不能来硬的。 “哈哈……”刘树林笑了笑，“这个，陈队长啊，我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有难处。” “不过，你们董局长已经届满，马上可就要调离了，你难道就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进一步？” 陈伟当然知道刘树林这个狗东西又在给自己画大饼。 陈伟轻轻冷哼了一声，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刘县长，这工作岗位的事情，还希望您能多多提携……” 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即便自己再进一步，那又如何？还不是被谢文强踩在脚底下，给你们当走狗？ “你只需要告诉我，谢文凯现在是不是被关在拘留所里？”刘树林见自己画的大饼又大又圆，有了效果，便继续问道。 “对不起，刘县长，这个事情我是真不知道。”陈伟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 “嗯……不知道……”刘树林点了点头，但没有要继续责怪陈伟的意思，而是对谢文强说道:“走，我们去拘留所。” 说罢，刘树林就和谢文强一前一后转身离去。 临上车之前，刘树林多了一个心眼，转过身来，对陈伟招呼了一下:“对了，陈队长，你跟我们一块去！” 陈伟摇摇头，无奈也只好跟着一起上了车…… 刘树林几个人到了拘留所后，并没有找到谢文凯。 原来早在上午董俊霆离开公安局之前就已经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把谢文凯从拘留所转到武警中队去了。 刘树林急匆匆的从拘留所走出来之后，接着又掏出手机来。给董俊霆打了电话。 董俊霆这边的手机再次响起，对魏苍生笑了笑，汇报道:“魏书记，还是刘县长的电话，我接不接？” 魏长生冷冷的说道:“先挂了吧。” 董俊霆再次挂断电话，笑道:“看来，这个刘县长是真的着急了呀！” 在临时还摸不清市委领导那边对刘树林这件事情的态度之前，魏苍生还是稳了一手，没有选择和刘树林硬刚。 老样子，董俊霆依旧不接自己的电话。刘树林急中生智，对陈伟道:“把你电话给我！” 陈伟有些犹豫的刚掏出自己的手机，就被刘树林一把夺了过去！ 刘树林拨上了董俊霆的电话号码。 还没响两声，电话就接了起来。 “陈伟啊，有什么事吗？” 刘树林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在电话里头斥责道:“董俊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电话你不接，别人的电话你就接！” 董俊霆一听是刘树林，连忙笑着打圆场:“哦，不好意思，刘县长。刚才我的手机没电了，关机，现在刚充上电。” 刘树林此时此刻也并不想多废话，直接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董俊霆，你到底放不放人？” “放人？” 董俊霆愣了愣，明知故问道:“刘县长，您说的是谢文凯的事情吧？” “没错。”刘树林也不再绕弯子。 “刘县长，谢文凯犯的是寻衅滋事罪，扰乱社会公共治安，聚众斗殴，殴打的还是我们国家干部，我们公安局也是依法办事，像这种情况，拘留他个十天半个月的，不过分吧？” 第六十二章深不可测 毕竟有法律依据摆在这里，所以在说这话的时候，董俊霆自然有相当的底气。 十天半个月？ 别说是十天半个月了，现在这个形势之下哪怕是一天。他刘树林也已经等不了了。 “董俊霆，我现在以县长的名义，立刻要求你放人！”刘树林说这话时，已经全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董俊霆听到这话后连忙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县委书记魏苍生。 刘树林在电话里面的声音很大，魏苍生早已经听的一清二楚。 只是现在魏苍生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扳倒这个本土县长，所以不便出面硬刚。 魏苍生摇了摇头，向董俊霆使了个眼色。 董俊霆立刻心领神会。 “刘县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公安局这也是正常工作……” 不等董俊霆把话说完，刘树林又再次施压道:“够了！” “董俊霆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是永安县的县长，如果你不放人，我就立刻撤你的职！” 董俊霆冷笑一声，并没有把刘树林的话当回事。 毕竟干部的人事任命是县委管干部，他一个县长，即便再怎么根深蒂固，还没有强硬到说免谁就能免谁那个地步。 “刘县长，前一阵子这社会治安工作抓不好，你就扬言要撤我的职。可现在我们在抓工作，你还要撤我的职。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随你的便吧……” 说罢，董俊霆就自己挂了电话。 魏苍生满意的冲董俊霆点了点头:“俊霆啊，你这话说的不错。” “实话也不瞒你说，这个刘树林，早在之前好几次就跟我提到过要把你调到其他闲置部门去，可都被我回绝了。 我的意思是下一步你升到咱们县委领导班子来，让你做分管政法的副书记，不知你怎么考虑？” 这可是明晃晃的大好事摆在了眼前，董俊霆听后两眼冒光。 但还是稳了一手:“魏书记，这分管政法的副书记责任重大，只怕我能力不足……” “哎，不要有畏难情绪嘛。”魏苍生摆了摆手道，“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做书记的，都是一步步的干上来的嘛。” “更何况你现在又是咱们永安县的公安局局长，专业对口，所以我认为呀，这个政法委书记的人选，你最合适不过了。” “谢谢魏书记的信任……” …………………… “玉娟，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说这个谢文凯他们这一帮人到底是冲谁来的呢？” 陈江北此刻正坐在病床上，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这些天一连发生的事情实在都太蹊跷了，先是自己被一封匿名信举报，到目前还没等查出来是谁写的举报信，接着又是被一帮人连夜追着打。 “你的意思是？”苏玉娟皱了皱眉头，“这帮人是冲咱俩来的？” 陈江北点了点头，分析道:“昨晚上的事情，虽然看起来是因为咱俩挺身而出，才导致冲突。” “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咱俩昨晚上去吃饭的那个饭店，看样子也是永安县的老招牌了，那个饭店老板周勇祥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 “如果说这帮混混三天两头的就到饭店来闹一次事，双方动不动就大打出手，那他的饭店还开的下去吗？” 苏玉娟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陈江北继续分析道:“这次也就是让咱俩赶上了，可是在咱俩来永安之前，这个饭店就已经经营这么多年了。难道离了咱俩挺身而出，他周勇祥的饭店还活不成了？” 是啊！假如昨天晚上没有陈江北二人在吃饭的话，那他们双方到底还会不会起冲突呢？ 如果依旧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起冲突，那么恐怕这些年来双方冲突早就不下百回了。即使他周勇祥资产在雄厚，又经的起几次这样的打砸呢？ 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苏玉娟想了想，点头补充道:“而且昨天晚上，周勇祥在跟谢文凯他们周旋的时候，眼睛也是不断的在朝我们这边看。这显然是在找一个什么机会！” 陈江北和苏玉娟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原来都是提前谋划好的一个局。 即便他们两个昨天晚上不挺身而出，那么恐怕也难以避免这帮小混混通过其他方式故意找茬。 可是这个局又是谁谋划的呢？ “那么他们又是为什么要冲我们来呢？”苏玉娟又给出疑问。 “谢文凯是公安局副局长谢文强的亲弟弟，而我们到了永安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是针对林业局和木材厂的事情展开调查，还没有查到公安局的头上呢，他谢文强即便真的做贼心虚，又怎么敢在这个关键节骨眼上让自己的弟弟跑出来惹是生非，这不是把祸水养自己身上引嘛。” 陈江北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么说的话，那看来昨天晚上谋划这个局的人不是谢文强，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很有可能跟前一段时间写匿名举报信的幕后主使是同一人。” “而这一切都是在抓了李永清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定和李永清有关系！” 苏玉娟微微叹气:“看来这个永安县的水，还真是深不可测呀！” “是啊，今天魏书记和公安局董局长拿来的那个本子上面记录的账，不正印证了这一点吗？”陈江北道。 “当地的干部队伍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必定动全身，要真是深查下去，恐怕只会连根拔起……” …………………… 刘树林在公安局这边没有讨到任何便宜，下午便带谢文强回去了。 返程途中，刘树林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啊，你说……” “什么？！”刘树林突然变得很震惊。 “好，我知道了，谢谢……” 挂掉电话后，刘树林的表情非常得意。 “怎么了？刘县长？”谢文强不解的问道。 “谢文凯找到了。”刘树林冷笑一声，“这个董俊霆，真是狡猾。竟然把它藏在了县武警中队里。”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谢文强急切的问。 “人都找到了，你急什么……”刘树林训斥道。 第六十三章讨论任命 当董俊霆回到公安局后，发现谢文凯已经不见了！ 董俊霆火冒三丈：“谁让你们放的人！” “是刘县长和谢副局长过来，要求我们放人的，我们……”一名年轻干警小声认错道。 “我不是说了吗，无论是谁过来，一定都要等我回来再说放人的事！你们是怎么执行的！”董俊霆劈头盖脸地把武警中队负责看守谢文凯的几个人骂了一顿，随后气愤地扔下一句话，“你们就等着回家反省吧……” 随即，便准备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董俊霆又转过头来。 董俊霆知道，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县长刘树林亲自带队来要人，这帮小年轻经不住威逼利诱，把人给放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才是一个小公安局局长，局长的命令，怎么能比得过县长的命令？ 如果因为这样一件事就要处分他们，那自己不是成了暴君了吗？所以这件事情董俊霆想了想，也不能怪他们，才又折回来收回成命。 “等我回来再跟你们算账！”说罢，董俊霆才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后，董俊霆跟县委书记魏苍生作了汇报。 “魏书记，刘树林今天趁咱们不在，带人来公安局，把谢文凯私自给放了……” 魏苍生听到这个消息后，虽然是知道这件事情刘树林做得很出格，出乎情理，但是却在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觉得很惊讶。 “哦，好，我知道了……”魏苍生淡淡应道。 “魏书记，你说他一个县长，有啥权利放人啊，正好纪委的人在这，咱们是不是……” “该跟纪委汇报的，我们已经都汇报过了，纪委周书记现在已经知道了刘树林的问题，私自放人这是咱们内部的监督管理问题，必要的时候我会再去说，这件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魏苍生打断道，“另外，晚上七点要开一个常委会，到时候你一块过来参加。” 魏苍生知道，现在上面对刘树林的态度还不明确，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去过多的强调刘树林存在的问题。 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力量还比较微弱，永安县当地的干部势力比较复杂，各方的利益关系纠缠在一起，拧成了一股绳，单凭自己这点兵马，一时半会还难以拆解开。 挂掉电话后，魏苍生紧接着安排秘书通知各常委会成员，连夜召开县常委会。 …………………… 会议室，大家陆续进来。 各位常委见到董俊霆这个公安局局长也来了，心里一半疑惑一半清楚。 疑惑的是，常委开会只有常委会成员才有资格参加，董俊霆这个公安局局长不在常委挂职，是没有资格来参加这个会议的。 而清楚的是，县政法委书记马上就要调离了，看样子县委书记魏苍生是有意要让董俊霆进常委。 尤其是当县长刘树林看到董俊霆的时候，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进门口就盯着董俊霆看了好大一会。 董俊霆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便主动伸出手去，开口问好：“刘县长，您好……” 刘树林并没有要和董俊霆握手的意思，只是冷冷道：“你怎么也来了？” “哦，是魏书记叫我过来的……”董俊霆笑着解释道。 到了晚上七点，县常委会按时召开。 魏苍生清了清嗓子，开口主持道：“各位，今天之所以连夜把大家召集过来开这个会议，主要是为了共同讨论研究一下关于陈江北同志的问题。” “众所周知，昨天晚上，在我们永安县的一个饭馆，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大家斗殴事件，这其中牵扯到我们的纪委两名干部，分别是陈江北和苏玉娟，这对我们的干部整体形象来说无疑是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但是经过我们公安部门的连夜调查，查明我们纪委的两名同志，是见义勇为，接下来让公安局局长董俊霆来为我们详细说说事件经过。” 随后，魏苍生点名道：“董局长啊……你简单给大家伙说说，昨天晚上整个事件的经过和调查结论吧……” “好……”董俊霆点了点头，随即便针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进行了简单汇报。 等董俊霆汇报完后，魏苍生对这件事情先进行定性，昨天晚上陈江北的挺身而出，非但是没有影响永安县的干部形象，反而是增光添彩。 而反观另一方责任人谢文凯，系公安局现任副局长谢文强的家属，这件事情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 “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的亲弟弟，竟然胡作非为，而我们的这位副局长竟然坐视不管，非但如此，还在我们公安局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利用职务便利私自放人，构成职务犯罪；同时纵容犯罪行为，成了犯罪分子的保护伞，这样的公安局副局长，还能让他继续留在公安队伍吗？” 魏苍生说到这里，情绪十分激动，当即拍板要做出两个决定。 第一，免除谢文强公安局副局长的职务，同时要将这种害群之马进行开除，肃清公安队伍。 第二，提拔陈江北为纪委办公室主任，并安排宣传部要联系媒体，对陈江北这次见义勇为的事迹进行一次专题报道，宣传正面事例。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什么意见？可以畅所欲言地讨论一下嘛……”宣布完决定后，魏苍生自然要象征性地征询征询意见。 根据以往经验来看，县常委会上，每次到魏苍生象征性的征询意见环节，县长刘树林就会跳出来发表自己的看法，而且十有八九都是持反对意见。 随后便有其他常委发表自己的看法，大多数也都是给刘树林的意见做一些补充。 最终导致魏苍生的想法无法推进下去，硬生生被架空。 这个问题魏苍生也曾经多次向市委反映过，申请要么调换干部，要么调走自己，否则这样下去自己的工作无法开展。 可是永安县本就穷乡僻壤，没人愿意来，调换个干部哪有那么容易？所以多次反映都是无果而终。 而这次如果不出魏苍生所料，县长刘树林又要跳出来发表不同看法了…… 第六十四章开常委会 果然，刘树林没有让魏苍生失望。 “魏书记。” “我有几句话，想跟大家伙说说。” 尽管心里非常排斥，但魏苍生面上没看出任何异常，笑笑道：“哦，刘县长啊，那你说说吧……” “据我所知，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时间，已经比较晚了，而我们的公安局副局长谢文强同志，在接到报案后，能够第一时间带人赶到现场，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而今天下午谢文强放人的事情呢，是在公安局的同志查清楚这起案件的性质后，谢文强为其弟弟谢文凯缴纳了五万块钱的取保候审保证金后，才放人的。 根据我们的法律依据，对打架斗殴事件公安部门有权对当事人进行拘留，但是当事人缴纳保证金后可以不限制其拘留场所，只要保证在取保候审期间随叫随到就可。” “所以我认为谢文强放人一事，也没有违背公安部门的办案制度，更谈不上是利用职务犯罪。” “由此，针对第一个决议，免去公安局副局长谢文强的职务，我持反对意见。” 刘树林说完对第一条决议的反对意见后，魏苍生当即征询道：“各位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谁知，刘树林竟然当场打断：“对不起，魏书记，对第二条决议，我也持不同意见，可以让我继续说完吗？” 魏苍生能做到县委书记这个职位，修为还是很高的，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面露难色，而是继续和气的说道：“哦，那你继续说吧……” 刘树林随即有针对提拔陈江北的决议，给出自己不同的看法。 “根据我们公安部门的调查，陈江北同志昨天的行为举动，出发点是好的。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我认为，我们见义勇为的形式，可以有很多种，不一定拘泥于大打出手才算是见义勇为。” “针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陈江北完全有必要亮明自己纪委干部的身份，采取劝阻当事人谢文凯犯罪的方式来代替打架斗殴，以避免对群众资产的损害。” “尤其陈江北同志作为我们的纪委干部，其身份更是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如果遇事就大打出手，不讲究科学的工作方式方法，那么对我们纪委的影响还是很不好的。” “刚才我们公安局局长也讲清楚了，这起案件的性质是打架斗殴，既然是打架斗殴，那么当事人双方都应该有责任，只是责任划分多少的问题。” “谢文凯在这起打架斗殴事件中，应该要负主要责任，但是陈江北作为当事人的另一方，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的。” “尤其是陈江北作为国家干部，竟然能和群众大打出手，严重破坏了我们的干群关系，损害了我们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我认为，对其该承担的责任应该加重处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刘树林这一套言辞下来，竟然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让陈江北背上一个“破坏干群关系”的罪名。 “所以我认为，即便是这次不对陈江北进行处分，像这样的同志，也不能够予以提拔。” “我们总不能鼓励我们的干部，总是以这样粗鲁暴力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吧？” 刘树林竟然大言不惭，声称不鼓励以暴力方式解决问题。 可他自己之前安排当地黑社会出面为自己处理的一些类似于违规拆迁建造，耕地侵占等难以处理的问题，却是只字不提。 真是厚颜无耻！ “你说完了吗？”魏苍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直接开口问道。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魏书记。”刘树林点点头道。 “其他的同志呢，还有没有什么看法？”魏苍生再次征询道，眼睛环顾着在座的每一位。 “我同意刘县长的意见。”这时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大家纷纷看过去，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纪委书记，赵家天！ 如果是别人，那倒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是刘树林早就拉拢好了，魏苍生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是赵家天竟然这次第一个跳出来，为刘树林投支持票，这让魏苍生也很是意外！ 这赵家天明明是上面派下来辅助自己工作的，怎么在这样的关键场合，竟然公开跟自己唱起了反调，这小子难道要反水不成？ 最重要的是，赵家天的叔叔就是东泉市前任市长赵蒙，现在已经在省里任正厅级厅长了，马上还要进省委常委。有这一层关系，魏苍生也不敢对赵家天怎么着。 众常委一时间摸不清状况，也同样议论纷纷。 几乎在所有人的认知当中，赵家天都是上面给魏苍生派来的人，赵家天的到来，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一样直插永安县，让永安县所有的干部都对其有所畏惧，生怕这把刀子扎到自己身上来。 所有人都对赵家天毕恭毕敬，讨好奉承，不求能掌握这把刀，只要这把刀别伤到自己。 可现在看来，这把刀子怎么竟然指向了自己的主人？ 但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赵家天眼里，只要能控制住陈江北晋升上位，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赵家天宁肯牺牲一些，哪怕是得罪魏苍生，也要按住陈江北，千万不能让陈江北在爬上来半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赵家天对陈江北恨之入骨，只要能按住陈江北，别说是得罪魏苍生了，就算是让自己的叔叔替自己出头，他都在所不惜。 当然这只是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原因。 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谢文强的父亲曾经给自己的叔叔当过专职司机，自己家曾经也接受过这位司机的服务，同样也拿过谢文强父亲的好处，自己对谢文强父亲印象一直也很不错，所以看在这层关系上，赵家天自然也不想谢文强因此被免掉公安局副局长的职务。 魏苍生端起茶杯来，喝了几口水，期间试图向赵家天进行眼神传递。 随后缓缓说道：“家天啊，说说你的看法吧……” 第六十五章两个女人碰面 “刚才刘县长已经给出了非常详细的理由，我就不再赘述，总之，魏书记，我反对提拔陈江北做纪委办公室主任，我曾跟他一起共事过，对陈江北的了解最有发言权，我认为这个人心气很高，不适合做办公室的工作。”赵家天的理由，针对性比较强。 魏苍生也听出来了，看来之前关于赵家天和陈江北之间矛盾的传言，的确属实。 尽管心里非常不高兴，但是魏苍生并没有怪罪赵家天的反对，毕竟是年轻干部，做起事来有时候会冲动，只顾自己的立场，不从大局出发。 但魏苍生对赵家天的容忍值也只有这一次，倘若再有下次，就绝对不会原谅。 “好了，其他同志也依次说说自己的看法吧。”魏苍生还是要把这个会议进行到底。 刘树林和赵家天带起来一波节奏后，后面的其他人也纷纷跟节奏，反对魏苍生的提议。 除了政法委书记敢讲真话，支持了魏苍生的提议，其他人均没有敢违背刘树林意思的。 最终，这场常委会以反对票居多的结果，驳回了提拔陈江北，撤职谢文强的两个提议。 …………………… 虽然没有得到提拔，但是陈江北的事迹还是在魏苍生的坚持下，在全县范围内得到了宣传。 第二天永安日报头条新闻就是陈江北的见义勇为事迹。 魏苍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只要将陈江北的事情公之于众，谁是谁非，老百姓心里自然会有个明确的判断，上级领导更是心如明镜。 这样一来，即便当前不提拔陈江北，将来在民心所向的情况下提拔陈江北也是早晚的事情；而谢文强即便现在撤不了职，但是他的弟弟谢文凯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坏透了，将来牵扯进去谢文强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利用好媒体宣传的重要性！ 秦淑莲通过报纸知道了陈江北住院了后，一大早就去超市买了牛奶还有一些水果，准备去探望陈江北。 秦淑莲心里还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的。 她实在是无颜面对陈江北，毕竟自己那天晚上陷害陈江北，她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即便是被逼无奈的，但是秦淑莲的心情还是感觉到十分愧疚。 而另一方面，她又实在是想去看看陈江北伤成什么样子了，顺便最好能够借这个机会跟陈江北解释清楚那天晚上的行为，毕竟在秦淑莲心中，似乎只有陈江北愿意且能够帮她报她丈夫的仇，帮她不再受坏人欺负。 冥冥之中，陈江北成了秦淑莲心目中的天神下凡。 来到医院后，秦淑莲一路连找带打听，摸到了陈江北病房。 看着陈江北病床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时，秦淑莲有些犹豫了，她担心这个时候进去会给陈江北带来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来都来了，秦淑莲整理了整理头发，又顺了顺衣服，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看到的一幕，恰巧是撞见苏玉娟在喂陈江北吃水果。 这些天住在医院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陈江北已经被苏玉娟照顾习惯了，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陈……陈主任……”秦淑莲尴尬得无地自容，但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陈江北和苏玉娟纷纷看向秦淑莲。 “是你？”陈江北眼睛瞪大了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而苏玉娟见秦淑莲，心头不由得一紧！ 只见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底子很好，是个美人，只是缺少了精心打扮，就像一朵花被长时间放在角落里，没人照料。 而且苏玉娟能够看出来这个女人比较坚强独立，且有几份执着，一旦认准一件事情后，不会轻易认输。 女人最能懂女人。 若是这个女人盯上陈江北，那么恐怕自己的境地就会有一些被动。 “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现在都已经成了咱们永安的英雄了。”秦淑莲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来早上买的报纸，“我今天一大早从报纸上看到了你的事迹，所以就想过来看看你……” 陈江北听后饶有兴趣：“给我看看？” 从秦淑莲手里接过报纸，根本无需寻找，报纸上面最大号的字体就是自己的名字，陈江北紧接着又大概看了看内容，苏玉娟也凑了上来一起看。 “哟，不错嘛，陈江北，敢于同恶势力斗争的纪委干部……”苏玉娟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得得得，你别念了，我听着都觉得浑身发麻……”陈江北连忙打住，“这是谁想出来的，把这么点小事也放在报纸头条上，简直是无聊……” 说着，陈江北就将报纸往旁边一扔。 对于视虚名如粪土的陈江北而言，这些东西完全就是多余。 “哎，多好的新闻啊你扔他干嘛呀……”苏玉娟一边说着，又将报纸从地上捡了起来。 “这份报纸可以送我吗？”苏玉娟抬起头来，问道秦淑莲。 “当然可以……”秦淑莲连忙说道，“这原本就是我给陈主任带过来的，您要是喜欢，留着看就是……” “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纪委的同事，苏玉娟……”陈江北连忙给双方介绍道。 “你好……”秦淑莲点了点头。 “这位就是秦淑莲，你见过的，在那几张照片上……” 不提照片不要紧，一提起来那几张照片，苏玉娟脑海中就不自觉地涌现出来照片里的画面，从而脑补一些有的没的，越想越气。 苏玉娟耷拉着脸，只是“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秦淑莲是个聪明的女人，这种场合下自然能够很敏感的捕捉到苏玉娟的不对劲，同时也顺势引出来今天自己此行的主题。 “说到那几张照片，陈主任，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这几张照片，曾经有纪委的领导找到我给我看过，我都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的确是我做得不对，可是我也是被威胁的……” “他们绑架了我的孩子，如果我不听他们的，他们就……”说着说着，秦淑莲忍不住心中埋藏的委屈，啜泣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提供证据 见秦淑莲越说越悲伤，陈江北连忙打断道：“好了，其实我都已经知道了……” 听到陈江北的话，秦淑莲这才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陈江北。 “市纪委的周书记昨天下午刚来过，他已经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了……” 秦淑莲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不管咋说，陈主任，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想到刘振国这王八蛋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来，竟然忍心在一个四岁的孩子身上做文章……” “等等……”陈江北打断道，“你刚才说谁，刘振国？” “有什么证据吗？” “有……”秦淑莲点点头，“我这里有他要挟我的通话录音……” 说着，秦淑莲掏出手机来，找出自己之前和刘振国的通话录音，一段段地给陈江北和苏玉娟二人听了起来。 整天生活在动荡的环境之下，让秦淑莲有了做任何事情都多留个心眼的习惯，要不然一般人谁会整天闲着没事保存通话录音呢？ 听完这些录音，陈江北觉得录音中的内容比较完整，足够证明是一起精心设计来要挟秦淑莲的绑架案。 而至于录音中的声音，陈江北也大致能够辨认出来，这就是刘振国的声音。 只是这个手机号码，是个陌生号码，无法证明是刘振国的。 那个年代的手机卡都不是实名认证的，随随便便到营业厅就可以办得下来，所以要想通过手机号来找人，并不精准。 “回头我们把这些录音备份下来……”陈江北对苏玉娟道。 “没问题……” …………………… 礼拜一，陈江北出了院。 来到单位后，陈江北的心情还是很轻松的。 不知是因为自己在医院里面关了两天，突然出来感觉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清新令人心情大好，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的误会都一个一个解除了，让陈江北觉得轻松。 可能两者兼有之吧！ 同事们见了陈江北后，脸上的表情也都没有之前那样生硬了，纷纷主动过来打起了招呼。 听同事们说起来，李永清已经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由于其中牵扯的问题比较重要，所以市纪委将办案权收了上去。 要想继续突破永安县这张大网，陈江北当前就得继续从木材厂的问题着手。 现如今已经掌握了刘振国违法犯罪的证据，陈江北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陈江北掌握到的关于刘振国涉嫌绑架案的录音材料，应该是先拿给赵家天去请示，再由赵家天决定是否要向公安部门联动，对刘振国进行抓捕。 但是奈何赵家天这小子成分太复杂，陈江北索性也就不去多此一举了，直接找到了公安局局长董俊霆，将录音给董俊霆听。 董俊霆听后，皱了皱眉头：“这些录音，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都是当事人秦淑莲直接给我的。”陈江北回答。 “秦淑莲？”董俊霆若有所思，好耳熟的名字啊！ “对，这是木材厂原财务科科长的遗属，因为曾经主动给我提供过财务账本，被木材厂的人发现，所以利用她对我展开了报复。” 董俊霆点了点头，回忆起来两年前发生在木材厂的人命案，那明明是一起蓄意谋杀的投毒案，最终却硬生生被捏造成酒精中毒意外身亡，自己当初也被逼无奈在报告上签了字。 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件事就这么销声匿迹了，也没人再追究。 看到董俊霆如此心事重重，陈江北感觉到了不对劲。 “董局长？”陈江北试探地问道，“这秦淑莲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董俊霆没有说话，不知是装聋作哑，还是在想什么别的事情。 “董局长？”陈江北再次喊了一声。 “哦……”董俊霆这才回过神来，“你说的是两年前木材厂的那个案子吧……” “当时那个案子他们调查的结论是，酒精中毒意外身亡……”董俊霆笑笑道，“这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多少人都死在这口酒上……” “嗯……”陈江北点了点头，他察觉到了这个董俊霆肯定也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陈主任平日喜欢喝酒吗？”董俊霆又问，这么一问，便占领了对话的主动权，反客为主了。 “啊，哈哈……”陈江北笑笑道，“我一般不怎么好喝酒，除了一些场合上非喝不可，也喝两口……” “酒精这种东西，不沾也就不沾了，我们干公安局的清楚啊，多少案子都是喝了酒以后发生的。想什么醉驾肇事逃逸，迷奸案，酒里下毒……” 董俊霆试图暗示陈江北，但是又不好说秦淑莲的男人是被人在酒里投了毒。 毕竟自己一个公安局局长，造成这种人命案的误判，尤其在一个纪委的人面前，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人家纪委是干什么的，就是专门查干部工作问题的，这种问题怎么能随便说，一旦暴露出去别说是晋升，就连头上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还得两说。 虽然董俊霆当初也是被县长刘树林等人逼得没办法了，才在报告上签的字，但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家可不管你这些。 陈江北哈哈笑了两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凭这些东西，可以把刘振国先抓捕归案了吗？” “我看悬……”董俊霆摇了摇头，随即解释道，“刘振国毕竟是永安木材厂厂长，即便要做绑架，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面，找几个人就替自己办了……” “至于这录音，里面也没有很明确地提到绑架孩子的事情，即便是抓起来，确认了录音是刘振国的身份，单凭这点证据，很容易就被解释过去了，不好办啊……” “如果这些，再加上秦淑莲的指认呢？”陈江北追问道。 “那也难办……”董俊霆摇摇头，笑道，“指认不好到时候反而还容易被定上一个栽赃陷害罪，你毕竟是刚来这边，对永安县的一些作风还不太了解……” 第六十七章绝不袒护！ 董俊霆给陈江北的提醒点到为止，没有解释太多。 这也让陈江北对董俊霆的话不以为然。 至少到现在为止，陈江北认为董俊霆这个公安局局长，当的也过于小心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迂腐。 “那如果照这么说来的话，这个案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破？”陈江北的眼神中充满了凌厉和不屈。 难怪这样一个绑架案，在市公安局出面之前，压根没有半点案情推进。 案子就在这样一些畏首畏尾的人手底下掌握着，怎么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到了该破解的时候，自然就破了……”董俊霆笑笑道，“瓜熟才能蒂落，一味地冒进，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陈江北不想和董俊霆再多说半句话，礼貌地笑笑后，便和董俊霆告了别。 …………………… 周正平回到市委后，把这几天在永安县调查陈江北一事的情况，给唐国生如实做了汇报。 唐国生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就可以跟费主任好好汇报一下了。 陈江北这次遇到了这样一个大麻烦，如果不是唐国生安排市纪委的人到永安县去实地调查，恐怕陈江北一时有口说不出，也只能白白按条例挨处分。 而唐国生把陈江北从这个误会当中解救了出来，将来在费主任那里，就可以算是还了一个人情了。 “另外，这次在永安县，我们还意外的发现了一些其他线索。”周正平如实汇报道。 “哦？”唐国生好奇地看着周正平，“还有什么收获？” “在我们检查期间，陈江北见义勇为，跟当地的一群地痞流氓打了起来。” “这我知道，今天早上胡秘书把永安日报拿来给我看过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不过……”周正平迟疑了会，组织组织语言，继续说道，“在当地公安局的调查过程中，无意之间从那帮流氓的头手里发现了这个。” 周正平掏出本子来，放在唐国生面前，解释道：“这个流氓的头叫做谢文凯，是永安县公安局副局长谢文强的亲弟弟。这个本子就是在他手里发现的，里面记录了谢家给永安县的一些主要干部行贿的记录，其中牵扯到县长刘树林。” 唐国生翻看了这个本子后，眉头紧皱，显然也是十分受为难。 “唐书记，您看这个事情，我们怎么处理？”周正平请示道。 良久，唐国生才将本子狠狠一摔，挤出来一个字！ “查！” 周正平很少见唐国生发狠，这次唐国生看样子真是下定了决心要一查到底！ 但真要是那样的话，从另一个角度看恐怕又会带来一些消极影响。 周正平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唐书记，要是真的按照这个本子上一个人一个人的查下去，恐怕永安县将更会人心惶惶，这其中牵扯到了半数以上当地的主要中层干部，只怕到那时候很多人会畏罪潜逃，即便真的把他们都规起来，那永安县政府也就要面临停摆了……” “一下子查掉这么多干部，恐怕就没有哪个干部敢做事了，咱们的很多政令恐怕在永安县就不通了……” 唐国生坚决地说道：“就先从县长刘树林开始查起，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没事，也好还他一个清白。” “可要是如果真有事，那也一定要严格按照条例，给他下相应的处分，绝不袒护！” “是，唐书记……” …………………… “哎，你们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吗，咱们县纪委的陈江北这次可真是一下子出名了！” 陈江北见义勇为的事情，在县委大院一下子呈爆炸性地扩散开来。 那个年代的报纸就是主要媒体，相当于现在手机上的抖音微信等，是人们获取消息的重要渠道，能在报纸上登上头条，可以说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是啊，这下子陈江北可受到领导的重视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火箭式提拔了……” “我怎么听说，这周末连夜开了党委会研究陈江北的提拔任命问题，最后没通过啊……” “是吗？还有这回事，这是什么情况……” “嗨，可不是嘛，陈江北的提名被党委会全票否决了，估计还是关系不到位啊……” “是啊，在咱们永安想提拔，光靠名气可不行，得过了刘县长这一关……” 尽管这些人议论得非常热闹，但是竟然没有半句话传到陈江北耳朵里面。 主要原因还是陈江北来永安县的时间太短了，根基太浅，跟县委的同事还只不过是泛泛之交，除了苏玉娟外没什么知心朋友过来说说话。 更何况陈江北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也不会有人拿这些消息作为投名状，来陈江北这里博取好感。 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主动跑来跟陈江北说这些背后消息的。 回到办公室里，陈江北十分郁闷。 来到永安县也有半个月了，各种各样的线索也拿到了不少，可就是没有个关键人物能够把这些线索串起来，调查个水落石出。 本以为董俊霆算是个正义君子，可没想到事到临头上，竟然也是那么不值一提…… 其他的干部，更是鱼龙混杂，光谢文凯那一个小本本里，就记了那么多，让陈江北更是不得不防。 看着眼前那一堆堆的档案资料，陈江北陷入了沉思，资料线索再多，没有足够的权力，想办成一个案子也是很难！ “江北，赵书记让你过去他办公室一趟！” 正在陈江北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郁闷的快要抑郁时，门口一个脆甜的声音响起。 陈江北抬头看去，是纪委办公室的刘丽。 “赵书记？”陈江北皱了皱眉头，“他叫我去办公室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刘丽略带谄媚地笑了笑，“他只是叫我过来通知你，他在办公室等你。” “不过看赵书记的样子挺高兴，叫你过去应该是有好事……” “嗨，有什么好事能轮到我啊……”陈江北自嘲地笑了笑，随后道，“我这手头上还有个活比较着急，不过去了，麻烦你跟赵书记说一下吧……” 第六十八章那我去便是！ 赵家天叫自己过去能有什么好事？无论怎么说，陈江北都是不会相信的。 这哥们不会是又闲的蛋疼，没事找自己开涮吧。 “嗯，这个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他只让我过来通知你……”刘丽笑笑道。 “那好吧，没事你不用管了，谢谢你了……”陈江北果断说道。 “嗯不客气，那我先走啦……”说罢，刘丽便扭着小腰走了出去。 这小娘们，都结婚有孩子了，腰还能这么细！陈江北摇摇头默默赞叹道。 刘丽走后，陈江北继续埋头钻研桌子上关于木材厂的一些文件。 根据这段时间搜集到的有关于永安木材厂的资料，陈江北得知，永安木材厂是二零零零年一月，在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被以五百万元的超低价格出售，导致大量国有资产流失，当时造成大批工人下岗。 被拖欠了大量工资、下岗安置费的下岗工人曾自发组织示威，双方发生过冲突，但是最终却次次被公安局武力镇压，这帮下岗工人没能讨到什么便宜。 根据整理出来的这些材料，陈江北决定把目光放在当初从木材厂下岗的这批工人里面，或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之前自己的调查方向一直是奔着木材厂及家属院里的工人去的。 家属院里的这帮工人，都是受过木材厂恩惠的人，同时也算是木材厂里面待遇比较好的中层人员，最起码眼前能看到的，他们住的房子都是木材厂分配给他们的福利房，怎么可能会说木材厂的问题呢？ 现在想来，当时调查方向就错了，才导致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 而接下来，要取得木材厂下岗工人的支持的话，首先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可是要从哪着手呢…… 正当陈江北在脑海里盘算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一个自己最烦听到的声音出现了。 “江北，你发什么愣呢？” 陈江北极其不情愿的抬起沉重的脑袋来，看着赵家天那副令人作呕的小人神态，低声问道： “什么事，赵书记？” “怎么，我现在这个纪委书记的话不好使了，请你去我办公室都请不动？”赵家天质问道。 这种上纲上线的话，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最招人烦的。 稍微应对不好，就容易给你扣上个什么帽子，最终一点小事就会被无限放大，把你在上级领导那里搞得一无是处。 显然陈江北不能顺着赵家天说，也只好回应道：“那倒不至于，赵书记说话，谁敢不听？只是手头上还有点事没忙完，你就过来了……” “没想到你今天这么快就出院了，本来看你被打成那个样子，还以为你得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呢……”赵家天冷哼一声，这话里明显有些嘲讽的意思。 “以后你出门也得多注意，这边治安差了点，小心挨打，你这体格要是让他们打一顿，没个十天半个月还真是下不了床……”陈江北原本懒得跟赵家天打嘴仗，但是退一步越想越气，所以也就毒辣地回怼了过去。 “你……”赵家天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随后，赵家天气愤地说道：“我今天过来，是有件正事要跟你说的……” “说吧，赵书记，我听着呢……”陈江北继续埋头看着资料，连头都懒的抬一下。 “咱们永安县桃林乡，一直以来存在当地村民非法盗伐林木的问题，没得到有效遏制，刘县长怀疑是当地的乡干部不作为，跟着村民一起瞒，估计是从中拿了村民好处，所以就把这件事情跟咱们纪委反映了。” 赵家天继续缓缓说道：“现在县里对这个事情非常重视，要求咱们纪委彻查桃林乡基层干部的不作为、以下欺上问题，咱们纪委需要出个人在那边常驻调查三个月，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差事还是交给你来做最合适了……” “毕竟，你现在可是全县干部学习的典型正面人物担当啊，在这个时候下乡，到基层去调研，这可是正好更能体现出来你陈江北的光辉形象的好机会啊，怎么样，你该不会拒绝吧？” 陈江北听明白赵家天是什么意思了。 桃林乡在永安县的东南部，地处偏远，且属于永安县各个乡镇里面地理形势最为复杂的一个乡镇了，这么多年来，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基本上永安县的干部都很少往那边调研。 永安县往南走的路，基本上刚到桃林乡地界就走到头了，再往南就是无休止的山路，下过雨雪后就成了泥泞土路，光这条路就是个大问题。 县里的干部都不去，市里的干部就更不用说了，哪个干部会冒这样的风险去视察？ 所以久而久之，桃林乡就成了永安县最为闭塞的一个乡，经济发展也最为落后，条件最为艰苦。 桃林乡对于永安县的地位，就好像永安县对于东泉市的地位，都是干部们望着发怵的地方。 这个时候让自己下乡，这明显是要让自己名头正盛的时候脱离领导视线，灭灭自己的气焰，同时也好让自己去当地吃点苦头，以彰显他赵家天这个纪委书记的威风。 只是，这种事情，陈江北也不好拒绝。 如果生硬的拒绝，那只会让赵家天抓住这件小事大做文章，到时候恐怕就要谣传诸如“见义勇为英雄陈江北畏惧下乡”之类的传言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可是传千里，自己如果不是什么英雄模范的话，作为一个无名之辈，即便拒绝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恶劣影响。 可是现在情况跟往常不一样了，需要自己高风亮节的时候到了就不能退缩。 更何况，赵家天再来找自己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说辞恐怕早就准备好了，自己也不得不去，更不容得自己不去。 赵家天这是在这种时候给自己玩了个阳谋。 陈江北明明也可以拒绝的，而且也很简单，只需要找周正平一说就好了。 毕竟周正平当初承诺过自己有什么困难跟他说就可以。 但是陈江北不愿那样做。 “行，既然组织需要，那我去便是……” 第六十九章你这纪委书记干脆给他做 赵家天原本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词汇，就怕陈江北不答应。 可是没想到，陈江北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了？ 赵家天心里暗爽：这个陈江北，还真是个傻子，明知是个火坑还要硬往里跳！ 可是陈江北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该不会是另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想了好一会，赵家天都没有想通陈江北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了的理由。 “江北，真是好样的，看来组织上没有用错人！”赵家天愣了好一会后，才笑着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动身去桃林乡？”陈江北没有理会赵家天的小人嘴脸，干脆地问道。 “越快越好……”赵家天连忙回应，“这件事情比较着急，刘县长也一直很重视，最好是明天就能去……” 赵家天回应速度相当快，生怕慢半拍陈江北就会反悔。 “嗯。”陈江北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道，“明天早上八点，给我安排个车。” “还有其他事情吗？”陈江北抬起头来看着赵家天问道。 “没有了，就这事……”赵家天回应。 “那就，请回吧？”陈江北一秒钟也不想看到赵家天这副伪君子的模样。 赵家天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赵家天离开陈江北办公室后，掏出手机来编辑了一条短信：事情已办妥，陈江北下桃林乡。 随后便将短信发送了出去，短信上收件人赫然写着“刘树林”三个字！ 不到一分钟，赵家天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收到！” 赵家天嘴角漏出邪魅的弧度。 紧接着，赵家天就将安排陈江北去桃林乡驻点工作的事通知了苏玉娟，毕竟陈江北是属于苏玉娟科室的干部，于情于理，都应该让苏玉娟有最起码的知情权。 这要是敢瞒着苏玉娟偷偷摸摸的把陈江北安排下乡，将来苏玉娟一旦知道了，可绝对请饶不了赵家天。 这一点赵家天是可以预判到的。 “什么？要安排陈江北再下乡？凭什么？！” 果然，事实也不出赵家天所料，当苏玉娟接到陈江北被安排到桃林乡下乡工作的通知后，当场就跟赵家天拍了桌子。 “我不同意！”苏玉娟双臂环抱而坐，目光冰冷地看向赵家天，气势逼人。 “我这边科室人手不够，你还是安排其他人去吧！” 赵家天从没见过苏玉娟这么有涵养的女孩竟然也会发这么大的火，在苏玉娟的强大气场下，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玉娟，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随后，赵家天才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都是组织上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就说了算的，按照咱们县纪委目前的人员情况，只有安排陈江北去做这项工作最合适……”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个合适法？”苏玉娟冷声问道，“给我听听这么安排的理由。” “你看啊，咱们县纪委的同事，绝大多数都是本地的，家就在永安县城住，而且都拖家带口的，我总不能让人家撇家舍业地去桃林乡待那么长时间吧，这从情义上说不过去……” “更何况，咱们都是初来乍到，对他们的了解也不深，谁知道他们跟桃林乡的主要干部有没有什么利益上的联系或者瓜葛？” “如果派去的人跟桃林乡党委之前就有联系的话，那么这次即便派了他们去，最终调查出来的结果，其中肯定是掺杂了主观色彩，不能保证调查问题的真实性。” “所以你就安排了陈江北？”苏玉娟冷哼一声，问道。 “对啊，江北多合适啊，单身，家又不在这边住，无牵无挂，平时住宿舍也是住，在桃林乡那边驻点也是住，而且跟那边的人也不熟，不用担心他所调查出问题的真实性和客观性……” 不等赵家天说完，苏玉娟便直接打断道：“要照你这么说的话，我看你去桃林乡驻点就蛮合适的！” 赵家天面对苏玉娟这句生冷的话，愣了愣后，才笑着回答道：“我不行，我不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啊，陈江北可是大英雄，咱普通人哪能比得过大英雄的胸襟……” “既然你自己也承认自己不行，那你干脆把这个纪委书记也给他当算了……”苏玉娟得理不饶人道。 苏玉娟之所以不愿意陈江北去下乡，一是不想让陈江北去那偏远乡镇再次受这个罪，毕竟陈江北也刚从乡下回来不久。 第二一个则是出于私心，苏玉娟不想和陈江北分开，一天都不行！ 所以面对赵家天这个消息，苏玉娟直接不留情面。 “这事，我看就这么定了吧，陈江北都已经答应了，你也别在纠结了……”赵家天冷冷说完后，便甩门而去…… 什么？陈江北答应了？！ 苏玉娟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惊又气！ 这个陈江北，在搞什么幺蛾子，桃林乡那种地方消息闭塞，水都不知道有多深，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竟然在这种时候逞能，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苏玉娟静下心来想了想：不行，一定不能让陈江北去！ 只要不想让陈江北去桃林乡，苏玉娟只需要给老费打一个电话，分分钟的事就可以换成别人。 可是苏玉娟没有那样做，她必须要找陈江北问个清楚！ 苏玉娟气呼呼地跑到陈江北办公室里去，把门重重地摔上。 这把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出发的陈江北，吓了一大跳。 “玉娟，你干嘛……”陈江北怔怔的问道。 “我问你，赵家天安排你去桃林乡驻村，你答应了？”苏玉娟直言快语道。 “是啊，怎么了……”陈江北不明其意。 “怎么了？”苏玉娟瞪大了眼睛，“你竟然还问我怎么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了？” “那个地方能去吗，每年你知道那里面要出多少条人命吗？” 陈江北缓缓一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苏玉娟：“不至于吧，有那么严重嘛，别蒙我了你……” 第七十章不许你去！ 陈江北对苏玉娟说的话，明显表示不相信。 虽然他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道理，但是却从来没有领教过苏玉娟说得这么夸张的事情。 “我这里有人口数据，造不了假……”苏玉娟道，“总之信不信由你，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其实这次即便是赵家天不找我，我也想主动找魏书记，请求派我下乡……”陈江北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她甚至猜测陈江北这么一心地想逃离这个地方，宁肯到乡下去，很有可能是在逃避自己。 “在纪委，我没有自由……”陈江北摇摇头道。 听到这里，苏玉娟有些明白了，伤心地问道：“是因为我吗？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块共事特不自由……” 看着傻乎乎的苏玉娟，陈江北不由得想笑：“你看看你，想到哪去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赵家天，还有县委的这一双双眼睛，感觉现在都在盯着我，搞得我束手束脚，完全没有办法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陈江北解释道。 “想做的事情？你到底想做什么？”苏玉娟一愣。 “玉娟你来看……”陈江北说着，从包里拿出来永安县的地图打开。 “这个桃林乡，虽然是地处偏远，但是他却很适合我做调查。” “据我所知，永安木材厂每年至少有将近一半的原木料，是从桃林乡运过来的……” “因为这个地方有独特的地理优势和水土优势，从而有大片大片的天然森林，如果我从这里入手，或许还会发现一些有关于木材厂的问题……” 不等陈江北说完，苏玉娟打断道：“木材厂木材厂……我看你整天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木材厂，都快要走火入魔了……” “不行，即便你要调查木材厂，我也不允许你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而且那里的手机信号又不好，实在太危险了……”苏玉娟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时候通信基站还不想现在这么发达，在桃林乡这种山区，手机没有信号，那是常有的事情！ “玉娟……”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许你去！”苏玉娟阻止道。 “你如果执意要去，我就去找魏苍生，让他换别人，如果魏苍生不听我的，我就找我爸跟他说！” 听到这里，陈江北犹豫了会。 他相信苏玉娟是有这个能力的，通过上次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苏玉娟既然有能量可以调动省公安厅，那么阻止自己去下乡这点小事，更是不在话下。 可是陈江北的脾气就是这样倔，只要是计划好了的事情，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闯一闯！ “你别这样……” “我就要这样！”苏玉娟一脸得意地看着陈江北，仿佛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这是在干一件大事，你不要打乱我的计划好不好！”陈江北有些生气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一向冷静干练的苏玉娟如此无理取闹。 被陈江北突然吼了一句，苏玉娟顿时觉得心头涌上来一阵强烈的酸楚，委屈感油然而生。 苏玉娟哭了。 “玉娟……”陈江北见状，连忙小心的靠近安慰。 “玉娟，你别这样……” “刚才我只是一时心急，所以才冲你发脾气，对不起，我错了……” 苏玉娟抽泣了一会后，擦干眼泪，问道：“这个桃林乡，你是不是非去不可了？” 一边是可怜楚楚的苏玉娟，另一边是久久埋在陈江北心底的强烈目标。 陈江北最终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是！” “好，要去，我陪你一起去！”苏玉娟擦干眼泪道。 陈江北感觉此时此刻真是败给苏玉娟了。 自己去桃林乡调查，带个女人在身边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那地方穷乡僻壤的，好多人都去不上媳妇，苏玉娟长得又这么漂亮，到了那里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自己还要分散注意力去保护她，这不是纯纯胡闹呢嘛？ “你要非跟我一起去，我就跟刘书记说说，让他在找找关系把你调回去算了，免得你在这捣乱……”陈江北故作严肃道。 这是政治斗争的战场，岂是胡闹任性的地方？ “好啊你这个陈江北，现在竟然嫌我碍事了是不是……”苏玉娟说着，一把揪住了陈江北耳朵。 “哎哟哟，你轻点，疼疼……”陈江北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把苏玉娟的手拿开。 “得亏我还为了保护你身上受了伤，你这么快就忘了……”陈江北埋怨道。 “你伤的是身体，又没伤到耳朵……”苏玉娟再次一把揪住了陈江北，“快说，以后还敢不敢说这话了……” “哟哟……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哎哟哟……”陈江北连连告饶，惹得苏玉娟捂着嘴偷笑。 …………………… 尽管玩归玩，闹归闹，可到了晚上，苏玉娟还是放心不下陈江北一个人去桃林乡。 因此便拿出来手机，给费聿民打了电话。 “爸……”电话接通后，苏玉娟便撒娇地喊了起来，“哎呀爸……你说这陈江北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你快管管他吧，别让他往火坑里跳了……” “你说他放着好好的机关不待，非要去什么乡下，那地方交通闭塞，信息闭塞，是他一个外人能去的地方吗？” “有意思……”费聿民听后不禁夸赞道。 “爸，都什么时候，您还觉得好玩呢，我都快要担心死了……”苏玉娟急切地说道，“您快找找人，换个本地人去吧，他这样去太危险了……” “玉娟啊，江北既然愿意去，就让他去吧，你不要总是太担心他，我相信陈江北这个孩子，还是有能力独自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第七十一章漫漫下乡路 “可是……” “不理解没关系，慢慢地，你就会理解了，哈哈哈哈……”费聿民开怀笑道。 “哼，你就替他说话吧，难怪当初我妈对你意见那么大，我看你们都一个样……”苏玉娟不满地吐槽道。 “哈哈哈哈哈哈……” …………………… 到了第二天早上，陈江北背着旅行双肩包，已经早早的在大院等着了，可是不知道赵家天这厮是故意的还是忘了这回事了，到现在都还没给自己安排来车。 “喂，我现在已经在咱们楼底下了，你安排的车呢，没车我怎么去啊……”陈江北掏出来手机打给赵家天，直接质问了起来，丝毫没有客套的意思。 “哦对，要车是吧，你在那等等，马上……”赵家天听起来是刚起床，声音慵懒有些拖沓。 “十分钟之内，要是见不到人来接我，你就爱找谁找谁去吧，我不去了……”陈江北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赵家天一听这话才急了眼，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是……” “喂？喂……”捧着被挂掉的电话，赵家天气地把手机往被子上狠狠一摔。 随即，又连忙从被子上将手机捡起来，拨了个号码：“喂，老孙啊，你马上接着陈江北，去一趟桃林乡，啊，对，尽快啊，十分钟之内必须到……” 在楼下等车的陈江北，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 这个点正是机关集中上班考勤的点。 “江北，在这干嘛呢，怎么不上去啊……”正当陈江北低头无聊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抬头一看，是县委书记魏苍生！ “魏书记，这么早……”陈江北笑笑问候道。 “我说你这干嘛呢，还背着这么大一包……”显然，魏苍生是不知道陈江北要去桃林乡驻点三个月的事情。 “这不，昨天赵家天跟我说，刘县长要求我们纪委出人去桃林乡对私自砍伐盗用森林资源的事情做一次彻底的摸排，得去驻点三个月。”陈江北回答。 “去桃林乡？”魏苍生皱了皱眉头，“怎么没有人跟我说啊……” “我还以为您知道这件事情呢，魏书记……” “哦，没事。”魏苍生没有顺着陈江北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岔开话题说道，“江北啊，生活用品都带齐了吧，到了桃林乡可是不好买啊……” 作为一个县委书记，自己的手下调动人员不先跟自己请示请示，至少是汇报一下，这简直是不把自己这个一把手放在眼里。传出去让人家都知道了，更是一件丢人的事！ 尤其还是应了刘树林的要求，背着自己偷偷安排人下乡，这个赵家天！ 魏苍生心里对赵家天埋下了一个极差的印象。 “哦，该带的基本上都带齐了，您放心吧，魏书记……”陈江北继续回应道。 “嗯，那就好。”魏苍生拍了拍陈江北的肩膀鼓励道，“年轻人，好好干，早晚有一天你能干出一番大作为！” “谢谢魏书记……”陈江北笑着点了点头。 魏苍生离开后，没多一会，纪委的车就来了。 “陈主任，上车吧……”老孙下车，热心地帮陈江北把行李装在了车上。 “哎，麻烦了啊孙大哥……”道了一声谢，陈江北就上了开往桃林的车。 从永安县城到桃林乡，有三十多公里。 一路上，陈江北都望着窗外，思考着接下来到了桃林乡该怎么开展调查。 当然不是调查刘树林交代的事情，而是看看这个木材厂厂长到底是怎么把钱落到自己口袋里的。 车子一路向南，路都比较顺，直到过了一个大桥，路才开始变得窄了起来，由原来的四车道变成了两车道。 “孙大哥，这就到了桃林想的地界了吧？”陈江北问道。 “哪有，这才刚刚到南乔镇，桃林乡还得继续往前走呢……”老孙笑着说道。 “哦……”陈江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继续往南走去，车子开始变得颠簸起来，路非常的不平坦。 两边已经逐渐没有村庄了，取而代之的是沟壑纵横，亦或是山岭断崖。陈江北这才感觉到心里有些没底。 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偏远，而且还净是些怪石嶙峋，曲径通幽，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孙大哥，桃林乡快到了吧？”陈江北又问。 “快了快了，过了这个岭，再下个坡，再拐进去就是了……” 陈江北心凉了半截。 这要是在这里出点什么事，还真是一时半会都没人知道。 看样子，苏玉娟说的还真是没错！ 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也就顾不得想那么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是这一路颠簸，实在是让人难受，得亏没吃早饭，要不这一路上非得全倒出来不可。 真是山路十八弯啊！ 陈江北从包里掏出水杯来，闭着眼睛喝了几口水，才感觉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好了很多。 约莫又持续颠簸了半个小时，车子才放缓速度。 “陈主任，我们到了……”老孙提醒道。 陈江北这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不远处一个破落的大院，里面是一个三层小楼，小楼上插了一个小红旗——很明显这就是桃林乡政府。 因为纪委下来办案，提前往往都是不打招呼的，跟走马上任不一样。 所以陈江北来时，桃林乡政府冷冷清清，偶尔见到一两个在院里打扫卫生的人，没有热闹的欢迎仪式。 纪委的车缓缓开进了乡政府院子里，停稳。。 陈江北下了车后，对一个穿着朴素，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的女人问道：“大姐，请问你们乡党委书记在不在？” 第七十二章深入基层 听到声音后，女人停下了手里的扫把，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番陈江北后，问道：“你是？” 陈江北这才看清楚女人的脸，看起来年龄并不是很大，皮肤白皙，只是穿着打扮上老气了一些，其实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随后，陈江北自我介绍道：“哦，我是县纪委的，今天来咱们桃林乡想主要调查一下咱们这边森林砍伐的问题，请问你们的乡长在不在？” 陈江北来之前看过桃林乡的组织架构，这边班子成员组成很简单，一个乡党委书记，一个乡长，两个副书记，一个副乡长，总共五个人。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热情招呼道：“哦，原来是县里的领导啊，快先里面请……” 陈江北没有往里走，而是执意问道：“你们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都不在吗？” 女人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就是这的乡长……” 陈江北感到吃惊，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乡长？ 陈江北常规印象里的乡党委干部，那个不是老气横秋，尤其是做基层工作的，往往都是年龄比较大的老同志。 年轻同志在基层，先不说能不能干到这一级别的位置，即便是干到这一级，那最多也就是挂挂职，真要是主持一块工作，那恐怕是白搭，整天跟一帮文化素质不高但是人情世故到位的老村长们打交道，年轻人还嫩了点。 而眼前这个女人， “不对吧，你们乡长我记得是个男人的名字……” 昨天晚上陈江北翻看桃林乡干部花名册的时候，把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的名字记在心里了，很清楚。 乡党委书记叫吴建荣，乡长叫郑翠华，怎么可能是个女人。 女人没有急于争辩，而是尴尬的笑笑后，解释道：“哦，我是副乡长，您好领导……” 说罢，女人便伸出手来同陈江北握手。 “哦，你好，我叫陈江北。”陈江北也伸出手来。 “两位领导，快先里面请吧。”女人热情的招呼道。 陈江北和老孙对视了一眼后，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道：“哦……好。” 陈江北始终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女人能是个乡长或是副乡长，因为她实在是太年轻，而穿着又十分朴素。 当然了，即便是副乡长，陈江北也想先见见这里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 “两位领导快先请坐吧。”女人伸出手来指了指那两把胡桃木色老的掉漆的椅子说道。 陈江北坐了下来，环顾四周。 房间内的摆设都比较陈旧，墙皮都有些脱落了，角落里堆积了一些乱七八糟用不到的东西，上面落满了厚厚的尘土。 女人正忙前忙后的给陈江北倒着水。手里那两把绿色的铁皮暖水瓶，看起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 “哦，先不用忙活了，大姐。”陈江北客套道，“你们的乡长和乡党委书记什么时候回来呀？” 女人边笑着，一边将倒满水的水杯放到陈江杯面前。 “不急不急，先喝点水……” “谢谢……”陈江北连忙双手接过水杯。 “对了，两位领导刚才说今天来我们桃林乡市想调查什么问题？”女人笑盈盈的看着陈江北问道。 “哦，没什么问题，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关于咱们桃林乡的森林保护管理问题，了解一下当地的老百姓有没有非法盗伐林木的现象。” “哦，原来是这个问题呀。”女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这个问题你们应该问我呀，我正好就是分管山林保护这块的副乡长。” “哦？”陈江北惊讶的笑了笑，“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今天我们找对人了。” 她神情专注，一字一句地念道：“桃林乡总占地面积138平方公里，其中山林占用土地面积60万亩，总人口三万两千余人……” “近年来，我们乡的林木砍伐严格按照上级党委文件指示和要求，每年为永安木材厂供应直径10公分以上树木六百四十万棵，为当地老百姓提供了充足的生活保障……” 女人汇报完毕后，陈江北总结了一下，大致意思就是树木砍伐肯定是存在的，只是这些数据，陈江北一时没有什么概念，只能先在本子上记了下来，等回头再对照林业局的政策慢慢研究。 不过，每年供应这么多的树木给木材厂，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来源一定很有保障。 一般树干直径在10cm以上的树木就算是比较粗壮的树了，一颗树甚至能卖到几百元。 而每年砍伐那么多的树供应给永安木材厂，那当地的财政收入每年岂不是好几个小目标？ 可是在来的路上，陈江北看到当地的乡容乡貌，怎么可能对得起这么大金额的财政收入？ 如果真的永安木材厂按照市场价格给当地拨款采购，别的先不说，就单单是永安县城到桃林乡的这条路总该修的比较宽敞了吧？ 想到这里，陈江北开口问道:“听你刚才汇报的数据，咱们当地乡政府的财政收入一定很乐观吧。” 女人尴尬地笑笑道:“理论上应该是很乐观。领导，可是您也看到了，就单单我们这一条路，实在是没法走了，十几年了都想重新翻修，但迟迟没有钱修……” 陈江北愣了一下，紧接着问道:“哦？咱们桃林乡靠山吃山，每年供应永安木材厂那么多的木料，结果收入连条路都修不起，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财政收入一般，那咱们当地老百姓的人均收入一定比较乐观吧？”陈江北穷追不舍的问道。 “领导，您有所不知。”女人叹了口气，缓缓道，“咱们桃林乡虽然每年大量的给永安木材厂供应木料，可是他们已经有两年拖欠我们的木料钱了。” “自从永安木材厂从国营改制为私营企业后，就一直没有给我们结过款……” 第七十三章没钱办不成事？ “不会吧，永安县木材厂这以前可是老牌国营木材厂，那么大的企业，那么高的资金规模，连这点原材料钱都拖欠咱老百姓的，会这么没有信用吗？” 陈江北心里相信女人的话，但是为了套出来更多的有用信息，表面上还是选择质疑。 “领导，您是来调查问题的，所以我就有什么说什么，我还敢骗您县纪委的领导吗？再说了，诬告永安木材厂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女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既然是这样，咱们桃林乡的百姓为什么还要乐此不疲地给永安木材厂供应木料呢，钱都下不来，那木料不是等于白给？”陈江北继续从反方向试探。 女人无奈地笑道：“领导，一看您的级别就很高，对我们基层的情况了解甚少啊……” 陈江北虽然有些反感这话，但是并没有跟女人较真，在永安县当前的情况看来，的确是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基层情况需要了解。 “哈哈，我的级别不高……”陈江北摆摆手道，“这其中缘由呢，我也能大概猜个一二，但还是想听听咱们桃林乡干部群众的真实心声。” “这永安木材厂也不是一分钱不给，多少还是给我们补贴点，虽然每次也就只给我们结个一成两成的款，但是苍蝇腿也是肉啊，有总比没有好。” “我们桃林乡，交通闭塞，这运输是个大问题啊！”女人补充道，“不管是什么货物，庄稼也好，林木也罢，外界没有愿意来我们这里采购的……” “即便是价格压得再低，外地的车也根本进不来，我们的林木自然也就运不出去。这运输林木可不是贩卖三瓜俩枣一样，随便用个小面包车就能装的，林木都得用大车装，就咱们这个路，大车咋走？” “这样一来，咱的木头再好，可是有交通这个难关卡在这里，还是出不去，换不来钱。” 陈江北点了点头，果然自己猜得不错，当地的交通问题限制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同样，也限制了当地老百姓思想的进步。 “那咱们县的木材厂都是怎么来运输的呢？”陈江北再次问道。 “他们啊，跟我们都比较熟了，对我们这里的路也熟，这是其一。” “这其二，只要他们木材厂的大车要进来拉木头，都是提前通知我们，到那一天我们全乡的老少爷们都在家等着，谁也不往外出，即便有往外出的车辆，我们也是先掉头，让大车先进来。” “就这样，才把我们的木头运输出去换来钱啊……” 女人的话，让陈江北陷入了沉思：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可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可是像桃林乡这种情况，穷乡僻壤，又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修路。 久而久之，就只能是越穷了越穷，马太效应加上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交通不发达先是直接导致了经济发展不起来，而后引发了人们的思想落后，文化落后，教育落后…… 各方面都落后，以后再想发展起来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总不进步啊，如果因为最原始的一点问题就止步不前，那这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像你们这种情况，你们作为乡干部，就没有想想什么办法吗？”陈江北质问道。 “咱们县有交通局，就不能找交通局申请专项拨款，先把路修起来再说吗？” 女人一脸无辜道：“我们该找的都找了，交通局那个局长，我跟我们书记乡长都去找过他，去了三次人家硬是没见我们一面，每次都是打发一个科长出来跟我们解释有多么困难，那权利在人家手里，我们说了也不算啊……” “而且人家交通局局长，手里握着那么大权力，也不是光靠我们这几张嘴和几条腿就能办了的，还得有真金白银……” “好家伙……”陈江北不由得感叹了一声，“没钱办不成事？！” 这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终归结底又绕到钱的问题上来了。 “咱们县是贫困县，估计交通局手里的专项资金也很紧张，一年到头下来也修不了几条路，也不要把我们自己的同志往坏处想……”陈江北解释道。 “对对对……太像了！”听到陈江北这么说，女人连连称叹。 “什么太像了？”陈江北一脸懵。 “您说话的语气，跟交通局的领导太像了！我们每次去找他们，他们都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女人的一番话，顿时让陈江北感到无地自容。 “那交通局这边既然不行，咱们乡里就没想想办法搞个集资募捐，先把路拓宽拓宽也行啊……”陈江北又说道。 “您看我们这边的村容村貌，老百姓手里像是有钱的样子吗？”女人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们乡政府曾经也想过办法，毕竟咱们乡里有这么多的老少爷们，施工不用找外人就能行，只是凑点修路的沙子水泥等材料费。” “可就是这些材料钱，我们最终都凑不齐啊！老百姓们都饿着肚子，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哪有多余的钱往外拿？” “拿出一点钱来，就要饿死一个人，领导，我这话一点都不夸张……”说到这里，女人脸色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陈江北听后，沉思了一会，这个局，光靠他们自己貌似还真是没有破解的办法…… “放心吧，我这次来，就是要调查这些问题的，看看咱们桃林乡这么多年了一直发展不起来，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陈江北为了让女人放宽心，随后又解释道。 “原本以为是咱们乡干部不作为的问题，现在看来并不是……” 女人听到陈江北这话，甭提有多兴奋了，连忙笑道：“领导，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领导，您快喝水啊，水一会该凉了……”女人端起陈江北水杯提醒道。 “哦，谢谢……”陈江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这水还真甜呢……” “我们这都是山泉水……”女人解释着，又准备给陈江北添上水。 这是门口一个声音打破了原有的氛围：“你跑到这里来干嘛……” 第七十四章有圈套？ 女人闻言，停下来自己的汇报，怔怔地看着门口的人。 陈江北听到声音，立马转过身来，朝门口方向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的是一个50岁上下的男人，头发有点谢顶，皮肤黝黑，脸色阴沉。 上半身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西服外套，但是却掩盖不住身上的那种朴实气质。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桃林乡的乡干部了。 “哦，吴书记你来啦。”顿了一会，女人连忙起身问道。 “领导，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乡的党委书记吴建荣书记。” 陈江北打量了一番。哦，原来这就是吴建荣。 陈江北冲吴建荣笑着点点头，吴建荣却看向一边的女人，示意女人给自己介绍一下眼前的这位领导。 女人转而给吴建荣介绍道：“吴书记，这位是县里下来的领导，是县纪委的陈主任。” 听到是县纪委的，吴建荣自然不敢怠慢，便连忙伸出双手迎了上来：“哦，陈主任您好您好，欢迎来我们桃林乡检查督导。” 陈江北也自然伸出手来与其握了握手。 “陈主任，我刚才一直在咱们桃林乡入口那里等您来着，没想到您早到一步……”吴建荣笑着说。 “等我？”陈江北顿时心里起了疑惑，“这次我来之前，有人提前通知过你们？” 毕竟，就连陈江北自己都是昨天刚刚知道的消息，如果这个事事先桃林乡就知道，那调查来调查去的还能有什么结果？ 甚至搞不好还有可能是赵家天给自己埋伏了一个圈套。 见说漏了嘴，吴建荣连忙辩解：“哦，我也是碰巧，上午下村，在咱乡入口那个大山村里检查工作，恰巧您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陈江北也假装相信吴建荣的话。 见到吴建荣既然已经来了，女人随即说道：“那吴书记，您继续给陈主任汇报吧，我就先回去了……” 吴建荣一脸错愕，问道：“我汇报什么？” 女人呵呵一笑：“咱们乡里给永安木材厂供应木料的事情啊……” “你……”吴建荣脸都绿了。 女人并没有管吴建荣，而是大步流星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这个疯娘们……”吴建荣暗自骂了一句。 随后，吴建荣又回过脸来笑着看向陈江北。 “嘿嘿，陈主任，她啥都不懂，您别听她瞎说……” 陈江北随即笑道：“哦？啥都不懂？哈哈哈……” “我听她说的蛮好的嘛，啊，哈哈哈哈……” 其实事到如今，关于桃林乡的事情，陈江北已经基本摸清了。 这个乡给永安木材厂供应木料是真的，每年供应那么多的木头，在这期间，村民们违法砍伐的现象，也一定是有的。 只是看这个桃林乡的整体风貌和村民们的精神面貌，可以确定赚来的钱没有到桃林乡。 这中间一定有人把钱贪污掉了，否则，桃林乡每年出去那么多的木头，怎么可能穷的连条路都修不起来？ 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陈江北还想接着桃林乡深入调查一下自己想知道的，关于木材厂的事情呢。 吴建荣额头上冒出来如细雨一般的汗珠。 “哦，对了，陈主任，饭都已经安排好了。”吴建荣看了看手表道，“现在也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好吗？” ”不，我想还是先继续聊完工作上的问题吧，至于吃饭就不麻烦了……“陈江北道。 尽管陈江北的话让吴建荣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立场却这么坚定，还真有一定的领导风范 但吴建荣毕竟也是在基层乡政府工作二十多年了，根据经验来看，如果这顿饭吃不成，那恐怕这次的工作检查，自己也就捞不着什么好了。 吴建荣没有停顿，连忙解释道：“陈主任，您的心情我理解，都是为了工作嘛。” “不过，这既然来都来了，不吃顿饭也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嘛，啊……”吴建荣一边说着一边陪笑着，但是额头上的皱纹却依旧不减，沟壑纵横。 这是明显有些带有惧怕和为难的苦笑！ 见吴建荣如此担忧和害怕，陈江北也不想过多的为难吴建荣。 恐怕吴建荣也有自己的苦衷。 更何况想到自己初来乍到，这顿饭也是非吃不可的，人家乡党委书记拿出诚意来，自己还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想到这里，陈江北便没有太多的推让，也就客随主便了。 “那好吧，吴书记，给你添麻烦了……” “哎，哎，就是简单吃点家常菜，不麻烦，不麻烦，您请……“吴建荣连忙点头道。 几个人一同上了吴建荣的车…… 饭店看起来不算大，但这应该也是桃林乡最大的饭店了。上面写着“桃林饭店”四个字。 “陈主任，里面请……”吴建荣对陈江北还算是非常客气。 进了饭店后，有三个男人已经提前在饭店等着了，见到陈江北后，几个人纷纷献上了殷勤的笑脸。 很明显这几个人就是在等陈江北他们的。 “哦，陈主任，跟您介绍一下。”吴建荣指着眼前几个人分别说道。 “这位是我们桃林乡的副书记张平。” 被点到名的张平连忙笑脸相迎：“您好，陈主任……” 陈江北点头回应道：“你好。” “这是我们桃林乡的副书记魏虎。” 魏虎连忙开口道:“陈主任好！” 陈江北再次点头回应。 “这是我们桃林乡的副乡长李赛。” 李赛笑着点头:“欢迎陈主任……” 陈江北予以回应。 “陈主任，您看再点几个什么菜？”吴建荣殷勤的请示道。 “不必了，你们简单点几个菜就可以了……”陈江北摆摆手。 “那……咱们都先上楼吧啊……”一一介绍完之后，吴建荣热情的招呼着陈江北几人。 “包间都订好了吧？”吴建荣问。 “啊，订好了，在楼上，陈主任请跟我来……”张平安排道。 第七十五章一探究竟 陈江北正要跟着张平先上楼，其余几人紧随身后。 吴建荣一把拽住魏虎:“你去把我车里后备箱那箱好酒搬上来。” “好的，吴书记。”魏虎说罢，便接着离开。 “我看中午没有必要喝酒了，吴书记，下午还要去各个村里转转呢。”陈江北连忙扭头来制止道。 “哎，陈主任来都来了，就喝点酒吧。不打紧不打紧……”吴建荣说罢，接着给魏虎使了个眼色。 随后，吴建荣拉住陈江北，笑着道:“陈主任不必多心，走吧走吧……” 到了酒桌上，吴建荣先安排几人给陈江北倒满酒。 陈江北环顾一圈，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 一共就这么五个人，八菜两汤，这一大桌子菜可真是够丰盛的。 “哎，对了。那个乡长怎么没来？”陈江北突然想起来问道。 吴建荣笑了笑道:“嗨，陈主任，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里乡长的位置一直空着呢。都是我一个人兼着。” “哦？不对吧……”陈江北思忖片刻后说道，“我记得咱们桃林乡不是有一个乡长叫郑翠华的吗？” “另外刚才在咱们乡政府办公室的那个女乡长怎么也没来？”陈江北发出连环问。 吴建荣跟几人对视了一下后，尴尬的解释道:“嗨，实话，不瞒你说，陈主任。” “刚才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就是郑翠华。” “啊？”陈江北听到这里，表情有些惊讶。 刚才那个女人就说自己是乡长，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那我们在这里吃饭，怎么不叫着她一起来呀？”陈江北问道。 “唉……”吴建荣先是深深叹了口气，紧接着说道，“早在两年之前，郑乡长就已经疯了……” “疯了？！”陈江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连忙又追问道，“那她到底是怎么疯的？” “前两年郑乡长都还挺正常的，可是到了后来就不知怎么的，感觉精神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一夜之间就疯掉了……”吴建荣对这个问题的解释，非常含糊。 这不仅让陈江北心里又多了几个问号。 “可是我明明看她刚才跟我说话做事都挺正常的呀。怎么会是个疯子呢？” “嗨，这个就叫文疯。也不打也不闹，但就是精神受了刺激……”吴建荣随即又指着几个人继续搪塞道，“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张平见风使舵道:“是啊是啊，前几年郑乡长身体还挺好的，可就是后来到县里去沟通咱们桃林乡修路的事情，在回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就疯了……” “修路？”陈江北心里一愣，刚才这个郑翠华的确是说过前两年申请修路的事，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疯掉呢？ “咳咳……”吴建荣干咳了几声，随后敷衍道。 “来来来，不说她了，陈主任，喝酒喝酒……” “那她家里还有什么家人照顾她吗，她男人对她怎么样？”陈江北继续问道。 “有啊，可是她家里人也不可能整天看着她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跑出来了……” 吴建荣继续摇摇头道：“有时候这人啊，真是说不好，疯和不疯就是一念之间，一旦钻了牛角尖，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这就基本上快疯了……” “这么说来，这个女人的确也是够可怜的。”陈江北惋惜道，“刚才听她工作汇报的头头是道，你要不说，我还真一直以为她是乡长呢……” “陈主任，她都跟您说啥了……”吴建荣脸上显然是有些难以掩饰的紧张。 “你还真想知道？”陈江北故作厉声的反问道。 吴建荣脸上尴尬的笑容逐渐僵住了，他不知道陈江北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但却实实在在被陈江北吓住了。 “哈哈……”陈江北缓和地笑了笑，“既然她人都已经疯了，那又何必管她说什么呢？对吧吴书记？” “哦，对，对对。”吴建荣连忙点头，举起酒杯，“不管她了，来来喝酒，欢迎陈主任来我们桃林乡检查指导工作……” …………………… 魏苍生这边，回到办公室后，就把赵家天叫到了自己办公室里来。 “魏书记，您找我……”赵家天敲敲门小心道。 “嗯，坐吧……”魏苍生头都没有抬一下。 赵家天见这架势，有些不对劲，便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关上了办公室门。 随后，端端正正地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了沙发上。 赵家天大概已经猜到，魏苍生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无非就是因为陈江北的事。 但是魏苍生不把话说开，赵家天也不能提前开口破冰，否则那不就成了明知道，却故意作对了吗？ 良久，魏苍生才停下手中的笔，缓缓说道：“家天啊，你觉得来了永安县，我对你怎么样？” 赵家天没想到魏苍生会这么直接的进入主题，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哦……魏书记您对我，那真是没的说。”赵家天连忙说了几句场面话，“来到永安之后，不管是从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是魏书记您对我进行了不少指导和帮助，也帮我解决了不少困难，感谢您，魏书记……”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在绕弯子了，我问你。”魏苍生直截了当问道，“这次安排陈江北到桃林乡下乡调查，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请示？” 赵家天连忙解释道：“魏书记，这事您都已经知道了……” “因为这次牵扯桃林乡的事情没有坐实，本来我想只是先让陈江北提前去探探底，还没到正式查办的时候，所以就没好意思惊扰您，想着等事情都坐实后再跟您请示……” 魏苍生依旧沉声道：“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魏苍生的话，不多，但是却足够让赵家天感到无地自容。 虽然赵家天上面有背景，但魏苍生毕竟是县委书记，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好得罪。 “魏书记，安排陈江北下乡，这都是刘县长的意思……” 第七十六章敲打敲打 “刘县长毕竟对下面乡镇也有监督检查权力，他交代了这项工作，我也不敢违抗……”赵家天继续为自己开脱。 不过一般情况下来说，尽管县长有这个权力，但是光县政府的工作就够忙活得了，所以纪委监委这块往往也不会去插手。 真正要安排纪委对下面监督检查，还是得一把手县委书记说了算。 魏苍生沉默了一会，随后沉着脸道：“这我知道……” “只是，你我都是从其他地方初来永安县，很多事情，即便我不说，你心里得有数才行啊……” 赵家天听出来了，这是魏苍生对自己的进行的敲打。 “是，魏书记……”赵家天连忙应承道。 “这永安县，不大，但是，水不浅啊……”魏苍生顿了顿，而后继续敲打道，“你要是游不好，能淹死你……” 赵家天闻言色变，立马哭丧着脸认错。 “我错了，魏书记，我不该听刘树林的……都怪我年轻不懂事，您原谅我这一回，今后我一定跟您保持高度一致的立场，这请您放心……” “好了好了……”魏苍生制止道，心中还是十分不悦。 赵家天这是典型的“大鼻涕流到嘴里知道舔了”，早都已经晚了。 不过魏苍生既然作为一把手，还是愿意给这个赵家天三分机会的，这也正是今天叫他过来进行敲打的目的。 首先要容得下别人的过错，才能有更多的人拥护追随，这算是一种领导的艺术。 “永安县人际关系复杂，刘树林拥兵自重，这些想必我都不用多说了……”魏苍生简要分析完永安的局势后，随后给出自己的态度。 “但是，永安县这颗毒瘤，必须要连根拔出，这也是上面派我过来做这个县委书记的原因。要是永安县不存在问题的话，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让刘树林接替县委书记？” “组织上的命令，再难我都要执行到底，要么查出来他们的问题，要么我走，只有这两种结果。”魏苍生坚定地说道。 “只是你赵家天，年纪尚轻，就做到了副处级纪委书记的职务，将来前途还一片光明，可千万别走错了路，把这大好前程葬送在永安县，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魏苍生的一段话，足够将赵家天振聋发聩。 “魏书记，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后，您就看我怎么做吧……”赵家天低着头，紧攥了下拳头。 即便赵家天上面关系很硬，但是在官场上，除了看关系，还要看人脉。 魏苍生这个县委书记，已经在宦海浮沉这么多年了，在全省的人脉遍布各个角落，真要是斗起来，不是赵家天轻松能搞垮的。 更何况，如果没两把刷子，凡庸之辈也做不到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来。 这一点赵家天是知道的，所以此时的赵家天，对魏苍生不禁肃然起敬，更是唯命是从。 魏苍生见自己对赵家天的敲打已经起了作用，随后才提出自己的最终想法。 “对了，我今天叫你过来，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陈江北的任命问题……” ………………… 陈江北在桃林乡饭店，正被乡党委书记吴建荣等人轮番敬酒。 酒桌如战场，这话一点不假。 能进入乡政府领导班子的，那个不是大酒量？ 几个乡政府干部对陈江北进行了联合围攻，猛虎斗不过群狼，表面上看起来这让陈江北一时难以招架。 但是众人不知道的是，陈江北天生身上就带有酒筛，喝再多的酒，也就很快从身上新陈代谢出来了。 这放在古代，就是“千杯不醉”的称号。 “来，陈主任，我代表我个人，我敬领导一杯……”吴建荣站起来第一个说道。 “我看今天这酒就喝到这里吧，下午，我还想去各个村看看什么情况呢……”陈江北发话道。 陈江北倒不是说喝不下了，而是觉得这么继续喝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净耽误功夫。 尤其这种突击检查的事情，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只怕自己今天来了，惊动了乡里，等明天再到各个村里去差看情况的时候，到时候就是他们精心制造的想呈现给自己看的场面了。 吴建荣愣了愣后，紧接着说道：“陈主任，您今天大老远的从县里来到咱们乡里，不管咋说，我都应该敬您一杯，这酒啊，就算是给您接风洗尘了，来来来，陈主任，我先干为敬……” 说罢，吴建荣一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好好………吴书记海量啊……”其他几个副书记副乡长一同喝彩道。 这把陈江北搞得有些被动。 一般情况下，这种种酒局里，陈江北作为主宾都发话停酒了，作为吴建荣一方，应该充分尊重客人的意愿。 但吴建荣非但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反而还先干为敬了，这明摆着今天是要把陈江北喝倒，好留出来充足的时间去准备。 “陈主任，莫非是嫌我们桃林乡的菜糙酒浑，入不了口？”吴建荣醉眼迷离的问道。 吴建荣不愧是乡党委书记，劝人喝酒有两把刷子，将高度上升到“领导与基层的关系”时，陈江北这酒是非喝不可了。 即便现在在推辞，那也是逃不了有“高高在上，不能与民同乐”的嫌疑。 随后，陈江北回应道：“农家酒醇香，但也不能贪杯，喝完这一杯，我就不再喝了……” 说罢，陈江北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好……陈主任真是海量啊……”一众人连连叫好。 放下酒杯后，陈江北连夹了三颗花生米填到嘴里，解了解酒旳辣气。随后，又缓缓开口问道： “吴书记，你老实告诉我，咱们桃林乡对森林管理这块工作，抓的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严格按照县委县政府的指示去做？” 吴建荣听到这话后，嘿嘿一笑。 “陈主任啊，自打上次县政府下来文件了，咱们桃林乡基本上就让各个村把伐木这块停了，现在都是退耕还林，得保护咱们的生态环境嘛……” 第七十七章想喝倒我？ 陈江北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提醒道：“我可告诉你们啊，现在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科学发展，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还是我行我素，那只能说明是你们疯了……” 吴建荣几人听了后，连连笑着点头。 “是啊是啊……一切都得服从上级指示。” 说着，吴建荣连忙冲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副书记张平第一个站了起来。 “陈主任，森林保护这块工作，一直是我主抓负责的，如果有哪些不符合县委县政府要求的地方，希望您这次检查直接指出，后续我们再积极整改，我工作能力毕竟有限，难免会有疏漏之处。还请您多多指教……” 说罢，张平端起来手中的就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陈江北刚想制止，却没想到张平早就把酒杯口朝下了…… “我说老吴啊，你们这是干啥嘛，汇报工作就汇报工作，老是端起酒杯来算是怎么回事嘛……”陈江北故作不满的数落道。 “陈主任啊，我们这些做基层干部的，可不比你们。”吴建荣也苦着脸说道，“在我们基层有句话叫要想干好工作，必须得先喝好酒。这如果酒喝不成，这工作也就做不下去呀。” “没那说法，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咱们一是一，二是二。今天这酒也别喝了，再喝呀，我就要喝醉了。”陈江北故意卖出破绽。 吴建荣看到陈江北一副低头摆手的状态，感觉离拿下陈江北就不远了。于是趁热打铁道: “陈主任不管咋说，张副书记的酒已经喝了，您也先喝了这一杯吧。” “好，那就这最后一杯了啊。”说罢，陈江北再次一饮而尽。 这时候，副书记魏虎也见机行事站起来道:“陈主任，陈主任？” 连着叫了两声后，陈江北才故作迟疑的抬起头来…… “那他们两个的酒都喝了，你也不差我这一杯了吧。来我敬你一个酒。” “哎，不行不行，我真的喝不了了，今天这个酒是越喝越上头啊，你们都太能喝了，我比不过你们……”陈江北连连摆手，摇头道。 “哎，陈主任说的这是哪里话？”吴建荣笑道，“您陈主任是从县里下来的领导，那这酒量自然也是县级的，我们几个是乡里的，那酒量自然也是乡级的。这乡级的酒量又怎么能跟你县级的酒量比呢？” “是啊，是啊，陈主任。”魏虎也在一旁连连帮腔道，“你肯定是深藏不露啊，您的酒量肯定不止比我们高。” 见陈江北没有回应，魏虎又继续加码道:“这样吧，陈主任，您喝一个，我喝俩，这总成了吧。” 陈江北心中窃喜:这还差不多！ “那……好吧……”陈江北拖着长音道，“你……先把你那俩喝了。” 听到陈江北这么说，魏虎有些个为难，看了一眼吴建荣。 吴建荣使了个眼色，示意魏虎快喝。 魏虎也只好听从命令:“好，感谢陈主任赏光！” 说罢，魏虎就把第一杯酒干了。 紧接着，又倒上满满一杯。 为了防止陈江北耍滑头，这第二杯，魏虎便要求：“陈主任，这第二杯酒，我继续敬您，咱俩一块喝吧。” 陈江北也没有耍滑头的打算，于是也直接端起酒杯来：“好，魏虎兄弟，干了！” 两个人同时喝完杯里的酒。 这时候，吴建荣再次给陈江北续杯。 而桃林乡干部这边，李赛又站了起来。 “陈主任，我也……” 不等李赛说完，陈江北连忙一声喝止道:“你坐下，急什么？” 吴建荣见到陈江北这态势，心里高兴的很，这很明显是喝的不少啊。 于是搬到陈江北也就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吴建荣也帮也故意假装帮着陈江北说道。就是急什么？你坐下。 李赛先是表示一下不满:“吴书记，这……” “陈主任让你坐下你就先坐下，哪来那么多废话，坐下。”吴建荣连忙呵斥道。 李赛也只好先坐了下来。 “陈主任？”吴建荣接着又贴着笑脸小声喊道。 “啊？”陈江北睁开看似迷糊的眼睛。 “我们李副乡长呢，年轻，不太懂事，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好吗？” 陈江北点了点头:“没事……没事，都……都是为了工作嘛，说这话就外道了……” “不过，李副乡长一直以来对你可是很崇敬啊，你要是愿意原谅他，就给他一个次机会，如何？”吴建荣又给陈江北扣上了帽子。 说着，吴建荣示意李赛:“陈主任都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还不快亮明自己的态度？” 李赛听懂了吴建荣的弦外之音，连忙端起酒杯来道:“是，是……谢谢陈主任……” “陈主任，您看要不这样，我先自罚三杯，向您道歉……” 说完，李赛就仰头喝完了第一杯。 陈江北头也没抬。 随后，李赛跟吴建荣眼神交流一番后，又给自己倒满。 “陈主任，这是第二杯。”接着，李赛又喝完一杯。 陈江北这才缓缓抬了抬头，给李赛竖起大拇指:“好，好样的……” 李赛已经喝到这里了，陈江北要是不喝，岂不是就显得自己很小气？ “没问题，给年轻人机会……”陈江北端起来酒杯道，“来，这第三杯，我陪你一起喝……” 连干三杯，对李赛来说，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李赛把求助的目光投到了乡党委书记吴建荣这里。 吴建荣鼓励道:“喝了喝了吧，陈主任都干了，你也干了……” 李赛没法，只得再饮一杯。 三杯酒下去后，李赛直接不行了。 “陈主任，吴书记，实在对不住，我得去趟洗手间……”说着，李赛便红着脸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吴建荣几人开怀大笑…… 陈江北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年轻人都喝成这样了，你们还好意思笑？ “吴书记，咱们的工作既然做到位了，是不是也就该领我下去看看了？”陈江北索性不装了，直接清了清嗓说道。 吴建荣看陈江北还是这么清醒，才知道原来被陈江北骗了…… 第七十八章回来坐好！ 但是能怎么办？ 总不能领着陈江北到处去乱转吧，那么多村今天上午才刚刚下的通知，让他们把手上的库存先清理完再说，等等这一段时间先别砍了。 这才到下午，即便他们的动作再快，又怎么可能会这么短时间内就完成？ 这但凡要是让陈江北看到村里都在忙活着运木头，那问题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吴建荣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不急不急，陈主任，咱们继续喝……” 吴建荣已经懒得想什么敬酒词了，端起来就直接喝了一杯道：“招待不周，还请陈主任多多见谅……” 陈江北端起酒杯来：“这就已经很丰盛了，哎，也别光我一个人喝啊，来来来，都喝都喝，干了……” 其余两人尽管也到位了，可是领导的意思让喝，又不能不喝，只能打了个酒嗝后，继续腾出空间来喝完各自面前的一杯。 直到乡政府的人都喝过了，陈江北才端起酒杯来喝完。 “来，今天这就是越喝越精神，我说各位，咱们接着来，别停啊，怎么样？”陈江北喝完一杯，接着又给自己倒上。 众人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啊，还喝？ 现在都明白已经上了陈江北的道了，可是已经晚了。 “来来来，都愣着干什么，啊，满上，都满上……”陈江北紧盯着几个人的酒杯。 为了扳倒陈江北，几个人刚才都已经散尽浑身解数了，现在哪还有那酒量？ 吴建荣郁闷的抽着烟，一停不停，但就是没有倒酒的动作。 “我说吴书记啊，能不能先把你那烟掐了，怎么，还等着我给你倒酒啊？” 吴建荣看了一眼陈江北，没有说话，默默地把烟头掐掉，眼神中掠过一丝恨意，紧接着端起酒杯。 “来来来，陈主任发话了，今天一定陪陈主任喝好，满上满上……” 众人再次一饮而尽…… 陈江北毫无怜悯，继续满上，这就是几人刚才恃强凌弱的报应。 “来，咱们再来一杯吧？” “陈主任，哎哟，我不行了，咱要不缓缓再喝？”魏虎此时捂着肚子道。 陈江北冷哼一声：“乡镇工作，都是在酒桌上办的，酒喝好了，事也就办好了，酒要是喝不好，事也就办不成，这可是刚才你们说的吧，我没说错吧？” “现在你们要是想在这次检查中别出什么事，就赶紧这酒喝了，我也不是欺负人，你们喝一杯我喝一杯，绝对不少你们的……” 几人这下听出来陈江北话里话外的不满了，连忙求饶道：“陈主任，刚才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海量，现在见识到了，您多多原谅……” “没那话，来吧，喝酒吧……”陈江北坚持道。 “咱要不，去村里转转？”乡党委书记吴建荣提议道。 陈江北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村民们伐木往往都是趁一大早凉快的时间干，这个点外面的地面都烤的很烫，估计就算是去，也看不到什么了。 “不用了，今天下午不去了，明天一早，咱们再下村，来，今天就把酒喝好……” 看来这个陈江北今天是非喝不可了。 几个人知道躲不过去，便也只好乖乖在这陪着陈江北喝。 张平本想借机开溜，声称自己去先把账结了。 结果没等陈江北发话，吴建荣就把他叫住：“这还没喝完，你着急结什么帐？” “回来坐好！” 张平值得哭丧着脸又回到凳子上坐下。 四个人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魏虎和张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吴建荣也不停地絮叨着乡里的工作，话出奇的多。 “陈主任，不瞒您说啊，基层的工作有时候真的……挺复杂的……”吴建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着说道，“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哪一项工作都不能落下……” “但是，归根结底，老百姓要吃饭啊，要想做好一切工作的基础，得先想办法让他们填饱肚子啊……” “咱们桃林乡，交通闭塞，又是山区，穷乡僻壤。想办企业，没钱；想种点粮食，没地；想种点蔬菜瓜果，运不出去又怕坏掉；村民们也只能靠着山上这些树生活了……” “咱们桃林乡除了山，就是树，您说，不让砍树，咱们老百姓吃什么喝什么？” 陈江北对吴建荣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些个乡干部，也并不是只会帮着老百姓一起瞒上，都是为了让老百姓吃上饭。 有时候想着为老百姓做点实事，不惜拿命来喝酒。 陈江北拍了拍吴建荣道：“老兄，我理解你的苦衷，只是你们砍了这么多树，换来钱了吗？” 吴建荣显然有些意外，但是面对这个问题，又不能避而不答。 思考再三，吴建荣才回答道：“当然是都换来钱了，永安木材厂每个月都给我们打钱，虽然不多，但足够咱们当地的百姓生活得了。” 陈江北也听明白了，吴建荣的话，跟郑翠华说的是一个意思。 都是木材厂进料但是打折结款。 陈江北知道吴建荣明显有所畏惧，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要是想知道实际情况，还是得从村民那里了解，最为直接也最为真实。 “好吧，今天这酒，就喝到这里吧，咱们撤……” 陈江北和吴建荣，一人扶着一个，将喝倒的张平和魏虎搀扶着上了车，并一一送回了家。 陈江北则在乡党委的办公楼里住了下来，吴建荣给安排好了房间后，自己才回去。 “明天一早，咱们先去哪个村？”陈江北问道吴建荣。 “先去朱家村吧……”吴建荣回答。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来叫着我，咱们一块去……” “好的，陈主任，您也早休息吧……”随后，吴建荣便给陈江北带上门离开了。 纵使酒量再大，陈江北已人困马乏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陈江北还没醒，却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叫醒。 “陈主任，醒醒，该下村了……” 第七十九章上山 陈江北正在睡梦中被吵醒，难免吓了一跳。 睁开眼后，陈江北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十分。 又看到眼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跟自己汇报工作的前任乡长郑翠华。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陈江北搓了搓眼睛，十分不解。 “嗨，陈主任莫非是昨天晚上喝太多忘了，您这个门它本来就没有锁啊……”郑翠华提醒道。 陈江北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忘记检查门锁了，回来倒头就睡。 “你们乡吴书记来了没有？”陈江北又问道。 昨天晚上是跟吴建荣说好了的。 “他呀，你别管他了，不就是去朱家村吗，我直接先带你去吧……”郑翠华说道。 “你怎么知道今天早上要去朱家村的？”陈江北笑着问道，“难不成又是提前设计好的？” “嗨，这朱家村的村支部书记朱二旦是咱们吴书记的表弟，一般上面领导来检查，肯定是去朱家村……” “哦……原来是这样……”陈江北点了点头，“既然是表弟，那就还是早一点去吧，也不用再等吴建荣了。” “我们走吧……”陈江北道。 “好！”郑翠华回答的也蛮爽快。 到了院里，陈江北问道：“坐你的车还是坐我的车？” 郑翠华有些难为情道：“我的司机，还没上班呢，先坐您的车去吧……” 陈江北这才确认，郑翠华真是前任乡长了。 如果是现任乡长的话，怎么可能连个车都安排不来？ “好了，那就先用我的车吧。”说着，陈江北就先给司机打了电话。 很快，司机老孙就开车过来了。 郑翠华坐在前排副驾驶上，给司机指着路，陈江北则一个人坐在后排座上。 到了朱家村，陈江北已经在路上看到有些村民早早就从山上回来了，还有些正往山上走的。 “哎，这些人都是上山砍树的吧？”陈江北问道。 “是啊，都是趁着这个时候去，凉快……”女人笑笑回答，随后又对司机老孙说道，“哎，师傅，你继续往前面走，咱们去前面看看……” “哦，好……” 在郑翠华的带领下，只见路越来越难走，陈江北等人竟然直接来到了山上。 “哎，你怎么把我们带到山上来了？” “不上山，怎么能看到他们是怎么砍树的？”郑翠华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这个女人，又在这搞什么鬼花样？ 陈江北也没想那么多，直接上了山。 山路走到一半，车子突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老孙？”陈江北问道。 “车子抛锚了，我下去看看……”老孙说着，就下了车。 陈江北和郑翠华二人也跟着一块下来了。 老孙打开汽车前引擎盖，检查了好一会后，才发现有个线路熔断了，是温度过高所致。 “陈主任，这车子坏了，估计是山路太陡，爬上不去了，我得先修修车了……”老孙说道。 “得多久能修好？”陈江北问。 “这个说不好，这地方这么偏，我要是能解决的话还快些，要是找救援有可能得一天……” 陈江北看了看上山的路，咬了咬牙道：“走，我们步行上去……” 郑翠华愣了愣：“哎，好……” 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像陈江北这么有责任心，能吃苦的县委领导。 上山的路可不同走平坦路，不到二十分钟，陈江北就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迈起来有些吃力。 而这条路，尽管郑翠华走了很多遍了，也气喘吁吁。 因为陈江北走的实在是太快了，她在后面跟都跟不上。 “郑乡长，快到了吧？” “到了，前面就是……”郑翠华说着指了指前面。 恰好一群人正在围在那里不知道嚷嚷着什么，旁边停了几辆大车。 “他们那都是干什么的，怎么听着像吵起来了？”陈江北又问。 “那些大车司机是永安木材厂的，估计是来收树正在讨价还价吧……”郑翠华回答。 “走吧，过去看看……”陈江北说着，便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只见一颗大粗树倒在了地上，看这个树的直径，一个人环抱都抱不过来。 人群中间一个老汉坐在那树头上，伤心的哭着，嘴里不停地喊着：“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简直是比旧社会的土匪还土匪啊……” 旁边两个年轻人正在搀扶这老汉，小声安慰着。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稍微粗壮点，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另一个稍微精干点，穿着红色的背心，背心后背上面还破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洞。 看起来像是老人的两个儿子。 而另一旁，则是七八个壮汉，为首的人喊道：“老头，你赶紧起来，我们把树装车……” 但是老汉却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今天要是不给钱，你们谁也别想装车……” “哎，你个老东西，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可是给过你二十块钱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你难不成还想抵赖？”为首的壮汉大声吆喝道。 “二十块钱？！你们凭良心看看，这么大的一颗洋槐树，就只是值个二十块钱？我不卖了……” “老东西，这山可不是你的，是国家的，让你在这砍树，就是给你个辛苦钱，你还真当成你自己的了？”壮汉说道，“赶紧滚听见没有，要不然我们回头找公安局把你抓起来，告你个盗伐林木罪，你连二十块钱都别想拿……” “这帮人是谁？”陈江北指着为首的壮汉问道郑翠华。 “哦，他们都是永安木材厂的人……”郑翠华回答。 “难怪这么横，连公安局都搬出来了……”陈江北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那今天这树你们也别想拉走，五十块钱，少一分都不行……”老汉争执了起来。 “爹，二十就二十吧，咱们别跟他们斗了，斗不过他们的……”老汉的两个儿子在一旁劝说道。 可是老汉的脾气就像他那粗硬的白头发一样倔强，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妥协。 “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们拉走……” “嘿，你个老东西……”壮汉说着，便一把将老汉轻松地拖拽到了一旁，扔到地上。 第八十章目无法纪！ 老汉被人一把重重的摔在地上，就好像是被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哎哟……”老汉痛苦地呻吟着，“你们这帮王八蛋，不得好报……” 甩开老汉后，壮汉便命令身后的几个同党：“快点，把树给我装到车上去……” 老汉的两个儿子连忙上前，将自己的父亲搀扶起来。 老汉道：“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不能让他们拉走咱们的树……” 看到自己的爹被摔成这样，两个儿子再看不下去了，站起上来前走到壮汉面前，质问道：“你怎么打人呢！” 壮汉面对两个年轻壮小伙子，也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一脸不在乎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我打得是你们那不懂事的爹！” 老汉两个儿子再也忍不下去了，眼看自己的树要被人抢走，自己的父亲被人摔在地上，老汉的大儿子一拳就打在了壮汉脸上：“我去你妈的……” 壮汉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哎，你他妈的敢打人……”壮汉气不过，一脚踹倒了老汉的大儿子，“兄弟们，给我动手！” 另一个儿子也要上前帮忙，但是却被身后一群人拽了回去。 这帮人听到号令后，七手八脚的对老汉的两个儿子动起了手。 “打，给我狠狠地打！”壮汉一边摸着嘴角的血，一边气愤地喊道，“他妈的……” 旁边的一众村民虽然是越聚越多，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都很麻木，仿佛是这件事情跟自己没关系一样。 没有一个人敢于挺身而出制止的。 陈江北看不下去，刚要上前制止，人群中一个声音抢先一步喊了出来。 “住手！” 几个人听后，瞬间停了下来。 制止的那人走了出来，是一个身材中等偏瘦，长的不算高的男人。 “李大头，我说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男人冲着那个为首的壮汉喊道。 “哦，原来是朱书记啊……”为首的李大头客气的笑笑道。 看样子，这个人就是朱家村的支部书记，朱二旦。 “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敢这么打人？简直是无法无天！”朱二旦硬气地喊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这说什么，啊？”李大头气势汹汹地走到朱二旦面前，用手不停地拍打着朱二蛋的脸。 “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我……” 朱二蛋试图阻止，但是身材眼看着比对方小了一半，又怎么能是对手？ 堂堂一个村支书，竟然也被木材厂的人欺负成这样。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可别太过分了，吴书记今天可是要来咱们村视察……”朱二蛋大声喊道。 听到吴书记，李大头适当的收敛了收敛。 不过脸上依旧一副不屑的表情：“吴书记？就你那表哥？” “没错，他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了，你们要是再敢闹下去，我就找派出所的人来……”朱二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哦，我说你们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一个个的支愣起来了，原来是吴书记要来啊……”李大头叫嚣道，“哎哟，可真是吓死我了……” “不过我可告诉你，朱二蛋，你那个表哥恐怕这乡党委书记也干不长了，县里马上就派人下来，查你表哥纵容你们乱砍乱伐的问题，到那时候，你可别怨我收拾你……” 李大头的话，让陈江北恍然大悟。 难怪县长刘树林要派自己来桃林乡查办乡党委书记，原来是吴建荣为了维护百姓的权益，得罪了木材厂的人。 “兄弟们，给我继续教训他们……”李大头喊道，几个人便再次一齐动手。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朱二蛋在一旁哀求道，奈何没有一个听得。 这时候，陈江北准备挺身而出。 郑翠华抓住陈江北：“别过去，他们会连你一起打的……” “放心吧，没事……”陈江北说着，便松开女人的手。 陈江北走过去将正在动手得几个人纷纷拨拉开，甚至将其中两个直接失手放倒在地。 几人回过神来，正要反扑陈江北。陈江北也做好了格斗准备。 李大头见陈江北多少练过，又看陈江北穿着不俗，便连忙制止道：“慢着！” 众人不明所以，只好先暂时停下手。 李大头缓缓走近，打量着陈江北，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像桃林乡这种穷乡僻壤，年轻人本就不多，能上学出去的早早的都出去发展，脱离这个穷山沟了。 即便上学不好，也都去外地打工，为了能谋取更好的发展，起码为了把孩子送出去接受更好的教育，让自己的孩子不走自己的老路。 而像陈江北这种一看就很干练，又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更是几乎没有。 单是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坚定有神，就是很多普通年轻人没有的。 陈江北没有回答李大头的问题，而是说道： “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不重要。” “可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仗着自己人多，就随意动手打人，以多欺少，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面对陈江北的说教，李大头判断陈江北八成是个干部，因此还是认真对待地回答：“我们是永安木材厂的，我们厂雇着这帮村民帮我们砍树，可今天我们来收树，他们竟然坐地要价，把国家的资源当成他们自己的了，您给评评理，有这样做事的吗？我可是替政府教育这帮刁民……” “胡说，这些树明明都是我们村种的……”朱二蛋插嘴解释道。 “哎你……”李大头抬了抬手，做出一副威胁的姿态。 “住手！”陈江北打断道，“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理由，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什么争议都可以走法律程序，报执法部门，你们胆敢目无法纪，强买强卖，这就是你们永安木材厂该有的作风吗？” 李大头从陈江北这话里面听出了外道。 永安木材厂在永安县当地，那可是最大的纳税大户，上上下下每个部门早都打点好了，这种做法还不是司空见惯？ “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块收拾……”李大头轻蔑笑道。 第八十一章剑拔弩张 李大头压根就没把陈江北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 李大头之所以敢这么判断，一是基于陈江北对永安县当地的形势并不了解，还不知道永安木材厂只手遮天的恐怖。 凡是永安县当地的干部，哪个不得对木材厂让三分？这么明显的道理陈江北竟然不知道，只能说明陈江北是外来干部，在永安当地并没有什么人脉势力。 其次，根据陈江北的年纪来看，即便是外来干部，肯定也不是什么大领导。毕竟大领导从来没有这么年轻的。 所以单凭这两点，李大头就自认为有足够的底气可以轻视陈江北。 “别怪我我没告诉你，今天这没你的事，你要识相就赶紧闪开，否则别怪老子的拳头不认人！”李大头警告道。 而这并没有能劝退陈江北，反而陈江北更进一步。 “今天有我站在这，你们就别想再动他们一个手指头！” 陈江北气势凛然，如同英雄一般挡在了朱家村老百姓的前面。 “哟呵，你小子看来今天要替人强出头是吧？”李大头眼神逐渐凌厉起来，“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这强出头可不是那么好出的！”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度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永安木材厂这帮人，一旦动起手来，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村里已经有不止一个村民被这帮王八蛋弄成残疾了。 甚至因为和木材厂的人冲突，村里曾经都闹出过人命，但最终也只不过是木材厂赔了几个钱就轻率了事了。 朱家村村书记朱二蛋见事不好，感谢陈江北替他们出头的同时，又担心这样发展下去，陈江北会被他们打死。 今天的事说到底就是木材厂低价强买强卖的问题，这帮土匪，这样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要是因为这件事闹出人命来，那事情就大了，而且自己也心里不落忍。 没必要为了一口气，把事闹大。 本着息事宁人，忍气吞声的原则，朱二蛋连忙站了出来，挡在陈江北和木材厂以李大头为首的众人面前。 “我说，我说，各位兄弟，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啊，给老兄个面子，你们把树拉走，也别再继续打下去了，好吗……” 朱二蛋为了顾全大局，只能牺牲村民的利益，让木材厂这帮狼崽子赶紧吃饱了走…… 奈何，木材厂的人压根就不打算给朱二蛋面子。 “我去你大爷的……”不等朱二蛋说完，李大头便把朱二蛋推到了一边。 “你朱二蛋有个球面子？老子今天不连你一块收拾就算好的……” 李大头处理事一向简单粗暴，刚才被陈江北激恼后，现在正在气头上，也早就顾不得一切了。 陈江北将老朱扶到了一边，轻声道：“今天这事我自己来解决，你们放心好了，这帮王八蛋我会让他们得到该有的报应的……” 听了陈江北的话，朱二蛋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样大。 在永安县，还能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木材厂的人作对。 “算了吧，小兄弟，今天这事权当我们不对，他们木材厂的人，你是惹不起的……”朱二蛋不停地劝解道。 奈何陈江北依旧走上前去。 看着陈江北单薄的身板，面对李大头他们七八个如墙一般的魁梧身躯，身后朱家村的村民们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小伙子心是好的，可是光靠他自己能行吗？” “唉，不能行难不成你我上吗，木材厂的人谁敢得罪啊，那除非是不要命了。” “这个人还挺犟，刚才老朱那么一顿劝都劝不住他……” “谁让他当出头鸟啊，被打死也是活该……” …………… “告诉你们，我就是永安县纪委陈江北，今天这事，我劝你们就此罢手，要不然没你们什么好果子吃。” 陈江北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开干，而是先亮明自己的身份，如果对方还不悬崖勒马的话，那么要是在动起手来，性质可就变了。 这可是明知故犯！ 听到是县纪委的人，李大头先是愣了愣，毕竟这可是比官还大的纪委干部，还是要先怂一手的。 可是当听到这毛头小子敢自称是陈江北的时候，李大头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大头身后的一众兄弟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这么多人笑个不停，把陈江北笑得不耐烦了。 “有什么好笑的？” 李大头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靠近陈江北后，指着自己的大牙对陈江北道：“兄弟，你看看，我大牙是不是笑掉了一颗？快帮我看看……” 这是明显的挑衅。 “你也不想想，陈江北现在这么大的名气，即便是来桃林乡，起码也得领个三五号人吧，你这倒好，单枪匹马往这冲，你以为你当出头鸟就是陈江北了？”李大头继续嘲讽道。 陈江北表情严肃，对李大头说道：“我再次告诉你，我是纪委陈江北，我要求你们现在立刻给他们赔礼道歉……” 李大头也不是吓大的，看到陈江北态度这么强硬，愈发来劲。 “哟呵，我就不道歉，你还想怎么着啊？”李大头顶着头皮向前走，“来来来，你动手打我一下试试？” 李大头这名字不是白起的，头看起来像个西瓜一样圆溜溜的，上面横了很多道纹路。 李大头逼得陈江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无地可退了，陈江北才停住。 “告诉你，赶紧走，听见没有，要不然今天老子就收拾你！” 李大头一把拎住了陈江北的领子，恶狠狠威胁道。 结果没料到被陈江北顺势抓住手腕，侧身一闪，反身就将李大头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哈……” 李大头从地上爬起来，恼羞成怒，从地上捡了个粗树杈，冲陈江北打过来…… “住手……” 第八十二章你以为这就完了？ 正当李大头又羞又恼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杈想要狠狠地报复一番陈江北时，一个声音再次制止。 村民们听到声音后，纷纷朝后面看过去。 原来是乡党委书记吴建荣来了！ “吴书记……” 吴建荣走进人群中后，先是对陈江北好生道歉。 “陈主任，实在是对不起啊，我来晚了！昨天晚上实在是被您灌酒灌多了，早上不小心睡过了头……” 陈江北笑笑道：“吴书记，这事不能怪你，本来昨天晚上咱们两个约好了一块过来，结果今天一早，郑乡长就叫醒我，先走了一步，是我没等你……” “哦？郑乡长？我怎么没有看见她？”吴建荣说着朝人群中看去。 “她就在那呢……”陈江北说着冲刚才郑翠华在的位置看去，结果发现人不见了！ “奇怪，她人呢？” “算了，我们先不管他了。”吴建荣说完，随后便开始转过头来冲李大头训斥一番。 “李大头，我说你这胆子也真是够大的，连县里派下来的干部你都敢打？简直是无法无天！” “县……县里的干部？”李大头表情僵硬：坏了，他该不会真是县纪委的陈江北吧！ 如果真是陈江北的话，那今天也太不碰巧了，正好打到茬子上了。 不过李大头知道陈江北曾经因为调查木材厂的问题，现在已经被刘振国盯上了，刘振国背后可是有通天的关系。 虽然现在陈江北名噪一时，可是总有一天，还是会落到他们手里。 李大头冷哼一声：“既然是这样，那今天的事就是误会一场，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兄弟们，我们走！” 说罢，李大头边准备大摇大摆地离开。 可不料刚走出去没两步，就被陈江北叫住。 “等等！” 李大头停下脚步。 陈江北继续说道：“你的事完了，可我的事还没完呢！” 李大头心里暗道：“坏了，这下搞不好要出麻烦了！” 怕就怕这小子没完没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可终究李大头还是转过身来，眯着眼睛问道陈江北：“你还想怎么着？” 陈江北哈哈一笑：“我倒是不想怎么着，可刚才你们聚众行凶打人，这事怎么算，是不是还得问问公安局？” 提到公安局，李大头这些木材厂的人是不害怕的。 毕竟公安局里面有一个副局长谢建强给他们撑腰。 可是李大头不知道的是，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谢建强眼看已经成了问题最大的焦点，胆敢再有点什么行动，就会被立马撤职。 上次之所以撤职没有通过，那纯粹是因为有县长刘树林带头阻拦。 “公安局？”李大头故作惊讶，“不会吧，你不会真的能找来公安局的人来抓我们吧！” 李大头的表情，明显带着夸张的成分，这实际上是赤裸裸的嘲讽！ 只是因为有谢建强在，李大头等人才敢这么有底气地嘲讽陈江北。 “李大头，你最好给我严肃点，今天陈主任可是在这，专门就是来整治你们各种为非作歹的！”乡党委书记吴建荣警告道。 “得了吧，老吴，他一个小小的纪检委科员，官还没你大呢，我就不信还能把我们怎么着？”李大头一脸不服，“老吴，怎么着，我要不在这等等你赶紧再找来你们桃林乡派出所所长来，我亲自跟他说说？” 吴建荣犯起了为难。 桃林乡派出所所长是没问题，为人正派，可是架不住上面的势力保护木材厂的人。 “陈主任，这帮人，我们当地派出所是管不了的，上次曾经因为一次冲突找他们来过了，最终他们还是被县公安局下令放人，您看看要不……” “您这边再想想办法？”吴建荣求助性的小声征询道陈江北的意见。 李大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对吴建荣说道：“哎哎哎……我说老吴，你他娘的嘀咕什么呢？” “你再不赶紧叫人来，我可没那闲工夫等了啊，给你机会了这可是你不中用……” 吴建荣轻蔑地看了李大头一眼：“你急什么？” “没事，现在是法治社会，吴书记，你尽管先叫派出所的人过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分职务高低，他们派出所也是基层执法部门，今天来了，一定会秉公执法！”陈江北坚定道。 李大头呵呵一笑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在纪委工作就高人一等，他们就都得听你的？小子，你怕是还没有真正领教过社会的真实情况吧？” 这如果是县公安局的人，恐怕是一时半会来不了。 可是毕竟就是这么大小一个乡镇，所以打了电话后，约莫过了有二十分钟，派出所的警车便上山了。 一共来了两辆警车，对于桃林乡派出所而言，这恐怕就是能够出勤的最大警力了。 毕竟所里总得留下几个看家的人，还有随时待命接其他紧急任务的警力。 警车停下，七八个民警陆续从车上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平头，脸型有棱有角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吴书记……” “刘所长，你可算是来了。”吴建荣笑笑，给陈江北介绍道，“陈主任，这位就是我们桃林乡的派出所所长，刘明。” “这位是县纪委的陈江北主任。” “奥，您好您好，陈主任……”陈江北和刘明握了握手。 打过招呼后，不等吴建荣开口，刘明就看到了后面站着的李大头等人。 心里顿时知道了这次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 不过虽然刘明知道处理起来会棘手一些，但是刘明却并没有畏难抵触情绪，反而还有些庆幸。 上次跟李大头的帐还没算完呢，今天这帮人正好又落到自己手上了。 恐怕这一次，李大头他们想在安然无恙，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建强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心情来保他们？ 第八十三章小伙子，你是个好人 “我说李大头啊，真是没想到吧，这么快又见面了，啊？”刘明见是李大头等人，不等吴建荣给介绍情况，便主动上前。 “说说吧，这次，你们又犯了什么事？” 上次李大头等人犯了事后，气焰嚣张，派出所的人赶到后，不但没有认错的态度，竟然还当众甩了派出所两名办案民警的耳光，最终大摇大摆的走了。 正好，这次新账旧账可以一起算了！ 李大头客气道：“刘所长啊，这次你终于亲自来了……” “你要是再派两个普通民警过来，我照样耳光伺候！” 李大头临了还不知道自己就要摊上大事了，依旧很横。 “刚才吴书记说，这里有人聚众打人，是你们干的吧？”刘明眯着眼睛问道。 “打人是犯法的，那事我们能干吗？”李大头欲扬先抑，随后才给出自己真正的嘴脸，“我们是替你们派出所，管教管教这帮刁民而已，你们还得请我们哥几个吃饭呢，哈哈哈哈哈……” 李大头说完后，身后一众兄弟也应和的笑了起来。 “怎么样，要不哪天换换，给我们哥几个也穿上你们这身警服，没准比你们管治安管的还好！” 刘明听了这话，虽然恼火，但还是强压着怒火道：“李大头，你一个木材厂运输队队长，仗着你姐夫是厂长就跟我在这装牛逼是吧？” “就你们这样的，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穿警服，替我们维持治安，我看你们是白日做梦！” “嘿呀？”李大头仍旧是满脸不服，“那咱们就走着瞧！” 说罢，李大头便撞了一下刘明，从刘明身边走过…… “给我把这帮聚众行凶的犯罪分子抓起来，带回所里去听候处置……”刘明下令道。 顿时，民警纷纷掏出来手铐，就要给李大头等人戴上。 但是李大头等人十分抗拒，不但拘捕，还跟派出所的人对峙了起来。 “别动，都别动……” 派出所的人见状纷纷掏出来警棍，持棍震慑。 “难不成你们还要袭警吗？”刘明恶狠狠地喊了一声，李大头等人顿时老实了。 “你们要是还不老实，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李大头等人最终没敢继续硬干，陆续被戴上了手铐。 刘明来到李大头面前，一脸得意地看着李大头。 “你们几个都给我等着，马上就有你们好果子吃……”李大头咬牙切齿道。 不等李大头说完话，一记清脆的耳光就甩在了李大头脸上。 “啪……” 李大头被打懵了，他没有预料到刘明竟然现在敢有这么大的胆量打自己！ “我等什么？”刘明紧盯着李大头，随即又给出来一耳光。 “啪！” “这一耳光，是我替上次的同事还给你的！” 挨了两耳光后，李大头终于才老实。 “给我带回去！” 在刘明的命令下，李大头等人纷纷被带上了警车。 处理完李大头等人的问题后，陈江北最先来到了被打的老人跟前。 “老人家，您没事吧……”陈江北将老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能好的了吗……”老人幽怨的说道。 “爹……”大儿子劝道，“人家领导是来帮咱们的，你这是干啥……” 陈江北笑笑道：“没事……” 随即，陈江北又笑着问道：“老人家，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老汉嘴里念叨了句：“我今年啊，七十多了，没几天了……” 陈江北连忙安慰道：“大爷，不要老说这种丧气话，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整天上山砍树，累死累活挣不到几个糊口钱，这叫过的什么好日子？”老汉眼神里面充满了失望。 “两个儿到现在没娶上媳妇，这种日子过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陈江北于心不忍，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小沓钱，大概有个三百多块钱，塞到了老汉手里。 “大爷，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让您受苦了，不过请您放心吧，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老汉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接陈江北的钱，可是在陈江北的再三坚持下，老汉才将钱装进了自己口袋。 “说实话，你这话我这辈子听了不下百遍了……” “小伙子，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人，但是你未必能做成一个好官……” 老汉说完后，便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离开了。 两个儿子连忙紧随其后，跟上去搀扶着老汉。 看着老汉的背影，陈江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复杂心情，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吴书记，今天这件事，还多亏了咱们县纪委的陈江北主任……”朱二蛋主动靠近吴建荣说道。 “哈哈，那是啊……”吴建荣笑笑，“咱们陈主任现在可是咱们永安英雄，你还不知道吧……” “啊，这……”朱二蛋脸上表情变得呆滞，他知道陈江北不是一般人，但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看你那熊样吧，一看你这两天就没看报纸……”吴建荣撇撇嘴批评道朱二蛋。 “哎哟吴书记哦……我们朱家村村民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有闲心思看报纸啊，再说了，即便是有报纸也没人看啊，斗大字不识几个，拿过报纸来正反都不知道，咋看嘛……”朱二蛋苦着脸自嘲道。 “哎，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村的村民不看报，可是你这村干部得看报吧，得知道每天咱们上边是什么政策，有什么动向吧，要不然咋带领大家伙致富嘛……” “是是是……吴书记……”朱二蛋不在反驳，接受吴书记的批评，“您批评的对，赶明儿啊，我就到乡里邮电局去，也订上他几份报纸，让他们以后天天往这给咱送报纸……” “你早该订啦……”吴建荣呵呵笑着用手指了指朱二蛋。 正在几人闲聊着的时候，朱家村的几个村民跑过来问道： “哎，二蛋哥，李大头他们这木材厂的人，都被派出所给带走了，那咱们这些树以后咋办呀？” “是啊，这些树可咋处理啊……” 第八十四章这忙我帮定了！ “这……”村长朱二蛋犯为难地看向了陈江北和吴建荣。 吴建荣知道，朱家村的问题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这么多树都已经砍倒了，倘若是没有人来收，万一碰上一场大雨，那可就全玩完了。 尤其是在七八月份，大雨说来就来，谁也不敢保证这堆木头不被水泡。 所以，吴建荣替陈江北打起了掩护。 “这些树，你们看着办吧，一定要尽快安顿好村民们的情绪，要不然这可是极不安定的因素。”吴建荣对朱二蛋说道。 朱二蛋心知肚明，领导又开始甩锅了，所以也就不准备再强调什么理由了，而是恭敬顺从。 看来，这个陈江北也没报纸上说的那么有担当！ 正当村民们对陈江北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陈江北却突然开口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树当然也要运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陈江北冷静说道：“大家不必担心，我会把这些树替大家处理掉的！” “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的好…… ……………… 下山以后，朱二蛋一个劲的要求留领导在村里吃顿饭再走。 “吴书记，陈主任，今天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感谢，一定得在我们朱家村留下来吃饭，要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吴建荣先是看了看陈江北，看看陈江北是什么态度。 “不必了，村长，饭就不在这吃了，不过你放心，咱们村的忙，我是帮定了……”陈江北道谢道。 “这……这怎么行……”朱二蛋难为情的说道。 “啊……是啊，二蛋啊，这样吧，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中午你可以来乡里，咱们好好吃一顿，你陪陈主任好好喝两杯，啊……”吴建荣见机插话道。 别人不知道，吴建荣是很清楚的。就朱家村这个情况，即便是留下来吃，也怕招待不好陈江北，这是吴建荣最担心的一个问题，毕竟这个村里实在是太穷了，要啥啥没有，拿什么招待？ 其次，朱家村的生活本来就已经够困那得了，吴建荣也不想再给朱家村村委增添负担，这么多人敞开了吃一顿，无非是给朱二蛋和朱家村本就困难的日子雪上添霜。 所以考虑到这两点，吴建荣才决定用乡里的费用招待，让朱二蛋到乡里去陪着好好喝两杯。 乡里招待费相对朱家村不管怎么说，还能稍微宽裕点，再说了，在乡里可以去饭店吃，再怎么说吃的也比在村里吃农家饭强。 “吴书记，这顿饭是我们朱家村的全体村民为了表示心意的，要是去乡里面吃，我们还怎么表示啊……”朱二蛋难为情道。 陈江北感叹吴建民的高情商会办事。同时，也对朱二蛋邀请道：“村长，真的不用多想，你来乡里咱一块吃个饭，其实是一样的，没有必要非得给咱们村民们添麻烦……” “这不麻烦，不麻烦，陈主任……要是到乡里去，我就更没脸去了……” 不等朱二蛋说完，陈江北便再次打断道：“哎……正好我也想多了解了解咱们村的情况，计划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打算，你中午一块过来吧，就这么定了。” 见陈江北态度坚定，朱二蛋也只能勉强答应。 “哎，哎，好……” …………………… 陈江北等人坐着吴建荣的车离开，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陈江北发现县纪委的车已经不在山路上了，于是才给老孙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孙大哥，车修好了吗？” “修好了修好了，赵书记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了，催我回去呢，我现在已经在回永安县的路上了，走的比较着急，没跟你说……”电话那头的老孙说道。 “奥，没事，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吧……” “放心吧，陈主任，你在那边也多保重。” 陈江北叮嘱完后，就接着挂掉了电话。 本来应该昨天就放老孙回去的，要不是因为自己喝多了，所以才留了老孙在这过的夜。 路上，朱二蛋对陈江北说道。 “领导，我想打听打听，像李大头他们这种情况的话，大概多久能放出来？” 陈江北一听这个话题，顿时心里有点纳闷。 “怎么感觉听你这语气，好像还盼着李大头早点放出来一样似的？怎么，你跟李大头，难不成也有亲戚？”陈江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 朱二蛋吓得赶紧连连摆手：“不不不……领导您别误会，我跟他可没什么亲戚关系……”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朱二蛋这副紧张的样子，陈江北发自肺腑的笑了笑，随后给出解释。 “具体管多久，这还得看看这帮人有没有其他犯罪行为，单纯是寻衅滋事聚众斗殴的话，也就是拘留个十天半个月，再延长点也可以。” “不过……要是跟上次谢文凯那个情况一样的话，审着审着审出其他意外来，那恐怕延长的时间就不是一点半点了，搞不好甚至都有判刑的可能……”陈江北道。 “啊……还要判刑？！”朱二蛋听后，颇为惊讶。 朱二蛋的语气中，可以明显听出来，似乎是不希望李大头等人被公安局关的时间太长。 为了防止陈江北误会，一旁的吴建荣连忙补充质问道：“咋了二蛋，又不是你去坐牢，你操哪门子心呢？” 陈江北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朱二蛋却苦着脸解释道：“不是啊，吴书记，陈主任，您二位有所不知……” “这个李大头，我对他是又恨，却又不希望他出事……” “哦，这又是为什么？”陈江北不解的问道。 “虽说李大头平时压榨我们朱家村的百姓压榨惯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朱家村也就只有李大头还能走得进去，其他人连去都不会去的。” “虽说是压榨我们朱家村的百姓，但是李大头再少也会给我们点钱，起码勉强够我们维持生活的。” “李大头要是一时半会出不来，我们村可就一下没有生活来源了……” 第八十五章不去，怕了 朱二蛋提出来自己的担忧，陈江北和吴建荣这才知道为啥朱二蛋一路上老打听李大头的事。 这样一个朱家村，除了这些个树，就别无其他收入来源？ 朱家村的百姓指望这些树吃饭，而这些树有全被永安木材厂垄断了，这样一来，势必会导致买方市场的出现，永安木材厂想开多少价，村民们毫无还价的余地。 “放心吧，村长，你们的问题，我会去想办法的……”陈江北停顿了片刻后说道。 被打的老汉此时正在自家院子里面蹲在地上抽着旱烟，两个儿子则在屋里愁的不可开交。 “这下好了，李大头被抓进去了，我听他们说啊，这次还不一定啥时候放出来呢……”大柱子摇头叹气道。 “为啥？”二柱子瞪圆了眼睛，“上次他们犯了事，可是连一天都不到就从派出所被县公安局来人给接走了，据说接回去接着就给放了。” “上次？”大柱子冷笑一声，“哼，上次那是因为得罪的是咱没权没势的老百姓，这次你知道他李大头得罪了谁吗？” “陈江北，那可是县纪委的明星干部，这一阵子都上过报纸的……你想想他能那么快放出来吗？” 大柱子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这搞不好这么一闹啊，以后李大头这些木材厂的人也就不敢再来咱们朱家村收树了……” 听到大哥的话，二柱子眉毛都急的竖了起来。 “啊？那李大头要是不来咱们村，咱们以后这些树，可咋办啊……” “唉……”大柱子听后没有说话，只是叹气。 “爹，这事都怨你，人家给二十你非得管人要五十，这下好了，事情一闹大，一分钱都捞不着了……”二柱子转而埋怨起了在外面抽烟的老汉。 “哎，二柱子，这是怨不得咱爹，咱爹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啊……”大柱子连忙劝阻道。 “那你说，下一步咱咋办吧，可总得吃饭不是？”二柱子愁眉苦脸的转而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大哥。 大柱子再次端起茶碗，喝了口水，做思考状。 片刻后，大柱子开口道：“我听说村里有人要进城打工，不行咱们就组团进城打工去得了……” 听到要进城打工，二柱子还有顾虑重重：“那咱们进城了，咱爹咋办……” 不等大柱子开口，老汉便抢先说道：“你们不用管我……” 两个儿子同时看向了蹲在院子里抽烟老汉。 老汉往地上碰了碰烟灰，缓缓站起来说道：“老大这个主意不错，咱现在如果继续留在村里的话，那可真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你们呢趁着现在还年轻，就应该进城去闯一闯，不求闯出什么大事业来，就只要是混饱了肚子就可以了……” “你们哥俩以后路还长着，再说了，都老大不小了，也还没说上个媳妇。” “这将来一旦是进了城，不管咋说，各方面都要比待在家里强……” 老汉的几句话，句句都是出于为了两个儿子考虑。 “可是爹，我们都进城了，谁照顾你啊……”二柱子仍旧不同意。 老汉叹了口气道：“我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还能过几天好日子呢？” “你们哥俩都进城了，我就去要饭，我倒要看看，这帮当官的是不是只顾自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说完，老汉便牵出来家里的驴，套上驴车。 “爹，你要上哪去……”二柱子赶紧问道。 “我上趟乡里，找当官的讨饭去……” …………………… 到了桃林乡饭店，吴建荣点菜时依旧征询陈江北的意见。 而陈江北则摆摆手：“吃啥你们看着决定吧，但我就只有一点要求。” “别点太多。” 吴建荣点点头道：“不多不多，你这好容易来一回，咱乡里就这条件，你别嫌弃就成……” “嗨，吴书记这是说的哪里话……”陈江北转而对朱二蛋说道，“哎，朱村长，你去看看吃什么，点上几个菜吧……” “哦，嘿嘿，我怎么着都成，都成……”朱二蛋明显有些放不开，憨憨地笑了笑道。 “别都成啊，快点几个，我先上楼等你们啊……”陈江北说完后，便率先上了楼。 朱二蛋朝表哥吴建荣嘿嘿傻笑了两声后，吴建荣便把菜单丢给了朱二蛋：“点点点……想吃什么点什么……” 菜点好了，茶也倒好了，只是这人却迟迟没有到齐。 昨天的两个副书记，一个副乡长，今天通通都没来！ 吴建荣拿起了手机，骂骂咧咧道：“这帮兔崽子，耍什么滑头，怎么到这个点了还没来，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们都知道吗？”陈江北问道。 “都知道啊，我这一大早就通知他们了……”吴建荣话还么说完，电话那头就接起来了。 “喂……”吴建荣提高了嗓门，“喂？” “张副书记，你在哪呢，咋还不来吃饭，赶紧过来，别让陈主任久等。” 张平苦着脸说道：“哎哟吴书记，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试着肚子不大舒服，准备去趟医院看看这还没来得及呢，中午吃饭我就不过去了吧，你们吃就成……” “你这，早不肚子疼晚不肚子疼，偏偏在这个时候肚子疼，你到底啥意思嘛……”吴建荣批评道。 “不是啊，吴书记，我实在是在喝不了一点酒了，这陈主任酒量实在是太大了，我反正是陪不了了，您呐，赶紧找别人陪吧……”张平说完后，也没给吴建荣面子，直接撂了电话。 “哎这……喂……喂？”捧着被挂断的手机，吴建荣骂了一句，接着又拨出去第二个号码，魏虎。 结果没想到，魏虎也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吴建荣。 想到李赛昨天喝到一半就跑了，肯定更是白搭，吴建荣索性连叫也没再叫。 “我说，吴书记，今天咱们就简答吃个饭，坚决不能再喝酒了，你看看昨天把人家都喝成什么样子了……”陈江北道。 “别啊，当官哪有不喝酒的？”这时，门口一个人推门而入道。 第八十六章管一口容易管百口难 陈江北纷和吴建民纷看去，门口站着的人，正是今天被李大头打的老汉。 “老朱头，你来做什么？”吴建民万万没想到，这个老汉会一路跟到这里来。 老朱头压根没有半点拘谨，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来，笑笑：“这吃饭也不能光让当官的吃饭，咱老百姓也要吃饭不是？” “实不相瞒，我朱富贵今天来，就是来讨口饭吃得……” 这老汉，属实是有些无赖。 如果不是陈江北今天救了他们，恐怕这老汉一把老骨头要被李大头捏散架了。 可是陈江北救了老汉，老汉非但连句谢谢的话都没有，反而还是一副好像是别人就应该帮他的态度，就好像是别人欠他什么似的。 这时，朱二蛋从外面匆匆忙忙跟了上来。 “哎哟我说三大爷啊，您怎么还找到这里来了，赶紧回去吧，走走走，我这就打电话让你儿子来接你回去……”朱二蛋一边劝解着，一遍就拖住老汉往门外拽。 “朱二蛋，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朱二蛋上来了，吴健荣二话不说直接问责道。 “吴书记，这……”朱二蛋有口难辩，“这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吴建荣横眉竖目，“你不知道就怪了，咱们几个在这吃饭，别人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我……这……”朱二蛋哑口无言，“哎哟我说三大爷，您快回去吧，听话，啊……” 奈何，老汉压根就没有回去的意思，嘴里反而不停地嚷嚷着“我饿了……我要吃饭……”等言语。 “哎，你别拖拽他了……”陈江北见状，连忙制止道。 朱二蛋听到命令后，也停了下来，松开了老朱头。 “既然他饿了，就让他过来坐下，一块吃点吧……”陈江北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朱头身边，搀扶着老朱头到桌子旁边坐下。 “哎……这才是人民父母官嘛……”老朱头坐下后，心满意足的夸赞道。 陈江北拿起水壶，又为老朱头添了一碗茶水，恭恭敬敬的放在老朱头面前。 “大爷，您先喝完水……那菜啊，马上就做好了……” 老朱头点了点头，嘴里还不停的道谢着：“谢谢，谢谢领导……” 陈江北没有嫌弃老朱头，甚至还直接在老朱头身边坐了下来。 这可让一旁的吴建荣感到无地自容，没想到一顿好好的午饭，被搅和成这个样子。 “陈主任，您坐在这里怎么行，您往里坐……”吴建荣连忙说道。 “奥，没事，我就在这就挺好。”陈江北笑笑，“吴书记，你不用管我，我在这好好服务服务朱大爷。” 吴建荣连忙给朱二蛋使了个眼色。 朱二蛋立马靠近道：“陈主任，我看您还是往里面走吧，有我在这照顾我三大爷就可以了，您在这坐着吃饭不方便……” “没事，方便，方便……”陈江北坚持道。 乡镇饭店上菜的速度就是快，几个人说这话的功夫，上了两个菜了，一盘油炸里脊，一盘辣椒爆炒土豆丝。 陈江北拿了双筷子，递给老汉：“来，大爷，先吃着……” 随后，陈江北又自己拿了双筷子，给老朱头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里脊肉。 老朱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吴建荣坐在一边，直接无语了。 “吴书记，朱村长，你们也吃吧，一起吃……”陈江北招呼道。 吴建荣和朱二蛋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随即拿起筷子无奈地吃了起来。 陈江北一边不停地给老朱头夹着菜，一边不断地添着茶水，自己则没吃几口。 “陈主任，你也吃啊，不用管他……”吴建荣劝道。 “我吃着呢，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正好我也不是很饿……”陈江北依旧不停手里夹菜的动作。 老朱头狼吞虎咽的吃着，好像是好长时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你还别说，这饭店给领导做的菜，就是跟我们普通老百姓吃的不一样，格外好吃……”老朱头吃饱后，拍着肚子满意地说道。 陈江北见老朱头吃饱了，心里也就放心了。 “大爷，今天上午在山上，您说我是个好人，但未必是个好官，这话怎讲，我想听听……”陈江北问道。 “本来这话我懒得解释，不过看在你今天中午管我一顿饱饭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老朱头开始摆起了谱。 “老朱头，你怎么跟领导说话呢，注意态度……”吴建荣训斥道。 “哎，没事没事……”陈江北冲吴建荣说道，随即又转过头来问道，“老人家，您继续说……” “这俗话说得好啊，‘管一口饱饭容易，可管百口难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老头开始缓缓的说起来。 “虽然你是关了我一顿饱饭，我很感激你，可是这也只能说明你是个好人，咱全朱家村一共有百十户人家三百多口子呢，他们的吃饭问题，解决了吗？” “整个朱家村，有这么多口子人要吃饭，整个桃林乡呢，整个永安县呢？” “如果他们吃不上饭，那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责任了……” “换句话说，如果手底下的老百姓都吃不饱，那你又怎么能算得上一个好官呢？” 这话让一旁的吴建荣再也坐不住了，红着脸道：“老朱头，你……” 然而陈江北再次制止，鼓励老朱头继续说下去。 老朱头的话，让陈江北很受用。 是啊，单纯一个人吃饭的问题，很好解决，哪怕是添双筷子，从自己口粮里也就匀出来了。 可是那么多人口要吃饭的话，就不能只是从自己口粮里匀出来点那样简单的问题了。 必须要探索出来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和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老人家，您继续说……”陈江北态度谦卑，像一个小学生乖乖听讲。 “今天上午，你救了我免受皮肉之苦，我很感激你，可是你今天是碰巧撞见了，往后你却不可能一直守在山上吧？” 第八十七章所长遇袭 “这要是万一哪天你不在这里了，他们再欺负咱老百姓，又该如何？” 老朱头的话，点醒了陈江北。 “老人家，您说得对，我是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这些问题了……” …………………… 桃林乡派出所。 所长刘明此时正紧盯着李大头。而李大头则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闭目养神。 “说说吧，你们最近还做了些什么勾当，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平日里做的事，可不只是欺负欺负老百姓那么简单吧？”刘明戏谑问道。 然而，李大头却是就没把刘明放在眼里，一个字都没说。 “怎么着，李大头，你该不会还以为这次还能像上次一样，啥事没有就把你放了吧？”刘明提醒道，“我告诉你，最好不要抱什么幻想，谢建强已经站不住脚了，他不可能在来捞你，你现在要是坦白还能争取从宽处理。” 而李大头却不服气地笑笑道：“谢建强倒台，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今天倒了谢建强，明天还有李建强，张建强，只要那个位置上有人，就不可能会跟我们作对，我又何必管他是谁呢？” 李大头是永安木材厂的金牌打手，运输队队长这个职务，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厂长刘振国但凡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从来都是安排李大头去办理，因此李大头也知道刘振国，甚至更好层面的很多秘密。 李大头心知肚明，自己虽然被关了起来，可是有人此刻要比自己还担心。 只要自己关一天，永安县就有人一天睡不好觉，上面不会就这样看着自己被一直关下去坐视不管的。 谢文凯的事情，已经是个很好的例子了。 所以，这就是李大头嚣张的资本。 “既然你不开口，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你别太狂……”刘明咬紧了牙关说道。 李大头“哟呵”一声，紧接着问道：“有的是办法？什么办法？” “刘所长，你该不会是要对我动刑吧，你动一下试试？” …………………… 得知李大头被抓后，刘振国再次坐不住了。 毕竟李大头知道自己见不得光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如此，谢文凯被抓后，意外的让谢家还有全县那么多干部受到了牵连，有个谢文凯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刘振国又岂能安心睡眠？ 万一就怕李大头一个兜不住，不小心把自己卖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年头，别人倒不怕，就怕自己人坑自己人。 刘振国想把李大头立刻捞出来，但想来想去，一晚上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首先，现在谢建强已经处在县公安局的边缘地位了，眼看也没有什么能量可以保人出来，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了。 而且陈江北等人目前又在永安县正盯着自己的动作，在这种瓜田李下的时刻，自己也不方便出面去办很多事。 更何况李大头是自己的小舅子，李大头的事情，说到底是自己的家事，要是为了这事去找刘树林，人家肯定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 此刻的刘振国，心急如焚，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满满的了。 “哎呀，我说你，到底想出来什么办法没有呀……”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穿着粉色的绸缎睡衣，从里面卧室里走了出来。 这就是刘振国的原配夫人，也是李大头的亲姐姐。 “就光知道抽烟，搞得满屋子乌烟瘴气的，烦死了。”刘夫人不满的说道。 “你说我这嫁给你，捞着什么好了？年轻的时候吃苦受罪，现在总算能过几天好日子了吧，又整天忧心忡忡，挂心事不断，现在倒好，连我弟弟都搭进去了……” “我可跟你说啊，这可是我亲弟弟，你必须想办法把他捞出来，他可是为了给你办事才被抓进去的，你可别不知好歹……” 刘夫人的嘴如同上了膛的机关枪一样不断输出，搞的刘振国非常烦躁且崩溃。 “哎哟我说你烦不烦啊……”刘振国变了脸，“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谁也别胡说八道，否则，别怪我无情无义……” 刘振国说完后，将手里的最后一个烟头扔进了烟灰缸，气愤的朝屋内走去。 “你无情无义的时候还少吗？哎你……”刘夫人刚想继续吐槽几句，结果却不见刘振国人了，只能自己生气的拍了一下大腿。 …………………… 桃林乡派出所门口，三辆出租车急匆匆停在了不远处的阴暗处，几个人戴上蒙面，带上各式各样的家伙，有组织有秩序的往桃林乡派出所跑去…… 此时此刻的刘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刘明恰好正在派出所加班，整理李大头同党们提供的口供，试图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线索。 这帮人跟谢建凯那帮人还不太一样，抓到派出所后，愣是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来，守口如瓶，也不急着要求把自己放出去，更不提背后的背景，这让桃林乡派出所一时半会拿不到什么线索。 可是把他们就这样轻易移交给县公安局，刘明又不甘心。 这帮人平日里在自己的地盘上横行霸道，自己又无可奈何，现在好容易有机会了，还不得好好审审他们？ 刘明翻开身后的橱子，查着以往的案底，试图找找有没有哪个案子跟李大头这帮人可能会联系上的。 就在这时，刘明的脖子被人从身后一把勒住！ 刘明下意识地先是双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但是同时意识到下一步对方已经掏出刀子，便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摔倒在地，却发现对方蒙着面…… 紧跟着，后面从办公室门口涌进来三四个人，都蒙着面，手持铁棍，朝刘明袭来。 刘明这个派出所所长也不是吃干饭的，一个正蹬腿，一个高位踢，就把两个蒙面歹徒踢翻在地。 但是却被另一人趁机从一旁用棍子击中胸肋，疼得刘明只得弯腰倒在了地上…… 第八十八章劫派出所 刘明虽然是正牌警察专业学校毕业，学过一定的格斗技能，但是面对这么多人的七手八脚还是难以招架，终究被打翻在地。 刘明只能蜷缩着护着头部腹部肋部等关键部位。 几个人先是对刘明一番拳打脚踢，随后便将刘明从地上拽了起来，拿刀挟持了刘明。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刘明喘着粗气问道。 “说，李大头他们被你关在哪了，赶紧带我们过去……”蒙面人恶狠狠问道。 “原来你们是为了李大头的事来的，哼。”刘明冷哼一声，“我告诉你，你们这可是犯法，可千万别让我逮到你们。” “你少特么废话，赶紧带我们去……”蒙面人废话不多说，将刀往刘明脖子上紧了紧。 刘明没法，知道这些人但凡能做出来劫持的事情，肯定是收了足够好处了，自然也早就不把违法犯罪放在眼里。 这帮亡命徒可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干！ 刘明一路被挟持着，来到了关押李大头他们的地方。 一个值守民警见状，立马举起手枪来指着这帮蒙面人。 “放开他，要不然我就开枪了，快点！”值守民警威胁道。 “赶紧后退，我没兴趣跟你们在这讲条件……”蒙面人今天来的目标非常明确，不放人压根就没有准备回去的意思。 “小陆，赶紧开枪，打死他们，快点……”刘明命令道。 “所……所长……” “快开枪，不要管我，决不能让这帮王八羔子得逞……”刘明继续催促道。 而几个蒙面歹徒，压根就没有丝毫慌张，通过他们的心跳和呼吸，刘明就能听得出来。 果然真是一帮亡命徒！ “赶紧去放人，我数三个数，在不放人我就要动手了……”蒙面歹徒威胁道。 “不要听他们的，我现在以所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把这帮歹徒紧急击毙……”刘明知道，今天这帮人的目的，就是奔着李大头的事情来的。 如果不能成功的救出来李大头，他们这次行动就算落空了，所以断定他们不会对自己动手。 放不出人来，就算是要了自己这条命，对他们而言不但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还把他们自己带到了危险当中，所以这种傻事，他们是不会干的。 不过，这帮人今天没救出来李大头，恐怕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一点单凭他们的淡定就能看得出来。 “一……” 蒙面歹徒开始喊出来第一个数。 “二……”几秒钟后，又喊了第二个数。 身经百战的刘明自然能够看出来他们这点伎俩，只要不怕死，就不会死。 可是眼前的这个值守民警毕竟年轻，刚参加工作没几年，又何时见过这种阵势？ 更何况，倘若眼前被挟持的人是自己，他或许也不会那么担心。 但这毕竟是刘所长，一直以来都对自己不错的人。 当别人的生命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容易替别人做出是死是活的决定了。 “三！” “等等……” 紧急时刻，小陆喊道。 “我这就放人，你们不要动！” “小陆，不能放人啊，你听我的！”刘明还在坚持。 但是小陆不想做出来让自己一辈子都可能后悔的睡不好觉的事情，所以就从身上掏出来一串钥匙，打开了关押李大头那个房间的门。 “唉……”刘明懊恼的闭上了眼睛。 “李大头，你留下，其他人先走……” 小陆一脚便将李大头踹回了原地，同时拿枪指着李大头的脑袋。 “我没让你动，你就别动，再敢乱动我就一枪打死你！”小陆气势汹汹道。 李大头后面跟着的几个弟兄见状，连滚打爬地先纷纷跑了出来。 小陆拿枪指着挟持所长的歹徒，呵斥道：“人我已经放了，你马上放了他……” “还有李大头在里面，我数三个数，一齐放人！”蒙面歹徒开条件道。 “好啊……”小陆一把拎起来李大头，做挟持状，用枪指着李大头的脑袋，并一步步的走进蒙面歹徒。 “一……” “二……” 随着计时快要结束，小陆已经挟持着李大头走到了蒙面歹徒和刘明面前。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确保刘明的人身安全，防止他们反悔。 “三！” 数完三个数后，双方立刻同时放人，李大头跌跌撞撞连忙跑了出去，而蒙面歹徒也没有要赖皮的意思，目的达成后便不脱泥不带水的全身而退。 望着这帮人匆匆跑远的背影，刘明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看来这木材厂背后，真是有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敢做出来这样贸然的决定。” “刘所长，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小陆慌张问道。 “他们敢晚上来打劫派出所，那咱们就敢再光明正大的把这帮人抓回来……”刘明气愤道。 “我现在立刻就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县公安局，决不能放过他们！” 说完，刘明就拿起了手机，直接打给了公安局局长董俊霆。 虽然这深更半夜的，不适合打这个电话，但是实在没办法，情况紧急。 董俊霆作为公安局局长，始终保持二十四小时电话畅通，在这一点上，做的还算是称职。 “董局长，有个紧急情况跟您汇报一下，我们桃林乡派出所被人打劫了……” “什么？！”刘明从床上立即坐了起来，吵得一旁的妻子也翻身坐了起来。 “派出所被人打劫？”董俊霆简直不敢相信在桃林乡竟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什么人干的？” “今天上午木材厂李大头他们过来了，在收木头的过程中因为讨价还价起了争议，跟当地老百姓起了口角，发生了肢体冲突，结果恰好被在咱们这边驻点的纪委干部陈江北撞见。” “陈江北眼里揉不得沙子，上前跟这帮人理论，结果李大头这帮木材厂的人实在是无法无天，竟然连陈江北都敢打……” 第八十九章连夜行动 “他们动手打陈江北了？”董俊廷听到后，非常后怕，连忙确认问道。 “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起来了，但是好在还不严重……”刘明解释道。 “这还不严重？那怎么才叫严重！”董俊廷有些压不住气，正想批评刘明一通，却又想到还有正事没说，又把脾气收了回去。 “哎……你说……你继续说……” “我们也知道这个事情的后果很严重，所以这次严肃处理，直接把李大头这帮木材厂的人抓了起来。” “可是，就在刚刚……他们竟然被一帮蒙面歹徒给抢走了……” 刘明也知道这次事情办的非常窝囊，但也正是因为窝囊，才继续要求道。 “竟然敢劫派出所，这实在是对我们执法机关权威的挑战，这样下去，恐怕以后我们的工作就能没法干了！ 董局长，这次您可一定要抓住他们，以儆效尤！” “大概知道是哪里的人干的吗？”董俊廷接着问道。 “应该是木材厂的人，毕竟是为了救李大头来的。 但是看他们的身手和组织性，又感觉像是一帮专业的人……”刘明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会不会是刘振国从外地找来的一帮专业作案团伙？” 董俊廷点了点头后，回复道：“好了，事情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人马上封锁各个路口，对这帮人进行抓捕。” “另外，出了这种事情，你们桃林乡派出所要高度重视，迅速组织，为了防止这帮人留在桃林乡继续作案，你们今晚要进行巡逻和戒备，有第一情况立即向我汇报，绝对不允许再有连环作案的事情发生！” “是！” 董俊廷撂下电话后，立即起身开始准备穿衣服。 “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个觉……”董俊廷的夫人惺忪着眼睛问道。 “出大事了，桃林乡派出所被人打劫了，我得立马去看看……” “啊？”董夫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怎么还有人敢做处来这种事，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总之，目前局势一片混乱，永安县最近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好好注意，最近不要跟任何人来往了，即便是有人要来咱们家，你也别开门了，这个时候能够明哲保身才是最主要的……” 董俊廷叮嘱了一番后，说道：“我明天也不一定能回来，你自己在家要觉得害怕，不行你就带着孩子先回乡下老家去住上一阵子，免得在这边到时候会多生出事端。” “我又不给你惹事，你担心什么？” 董俊廷已经提上裤子，并且系好了腰带，整理了整理，说道：“你是不惹事，可是我干这个活得罪人。” “这次他们既然敢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来，我怀疑他们背后的势力肯定是不一般，就怕不小心得罪了哪路神仙，到时候拿我开刀……” “好吧，那你自己一定要多当心！ 你不在家我试着心慌，我明天就带着孩子回老家先避避。”董夫人也比较善解人意，并没有想给董俊廷添些麻烦。 董俊廷已经整理好了衣服正要准备往外走，听到妻子这么说，心里也顿时感觉暖暖的。 于是又回过头来说道：“委屈你了……” ……………………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刘明不可能光自己心知肚明，也不可能只跟自己的直属条线领导汇报，当地乡镇一级政府也应该知道。 于是刘明给董俊廷打完电话后，便给桃林乡党委书记吴建荣又打了电话。 这么晚了，吴建荣的手机就没有那么容易打通了。 一连打了三遍，都是无人接听。 “这个吴建荣，恐怕又睡死了……”刘明急躁地将手机扔到桌子上。 随后，刘明又想起来今天留了陈江北的电话，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便把电话打给了陈江北。 结果没想到，这一试就试成功了。 陈江北虽然也已经睡下了，但是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着在市委做秘书时的警惕性，时时刻刻保持手机畅通，随时待命。 听到手机响，陈江北便打开灯，将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接听了起来。 “喂，你好……” “陈主任，我是桃林乡派出所所长刘明啊……” 陈江北心里一愣：刘明？这么晚了打电话找我做什么？ “啊，刘所长，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吗？”陈江北笑着问道。 “陈主任，今天我们抓得李大头那帮人，就在刚才不久，被人劫走了……” 听完刘明的话，陈江北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他虽然早就知道永安县的治安差劲，可是却没有想到，永安县得治安会这么差劲。 连派出所都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了，更何谈社会的维稳治安…… “我已经跟我们董局长也汇报过了，他们县公安局应该很快就会对各个路口进行查封，现在董局长的意思是担心这帮人会窝在咱们乡不走，到时候再为非作歹。” “刚才我给吴书记打电话没打通，所以麻烦您这边能不能帮忙叫叫吴书记，让他组织各个村委的人，还有乡里的干部，连夜巡逻巡逻，保证咱们老百姓的安全……” 等刘明说完后，陈江北才沉声应道：“好，我这就通知吴书记，有线索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麻烦了，陈主任……”刘明略带歉意的说道。 毕竟这是因为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才给陈江北添了麻烦。 “没事，这都是应该做的……”陈江北说完，便立刻开始行动。 穿好了衣服后，陈江北直接一路跑步来到了吴建荣家门口，拍了拍大门喊道： “吴书记……” “吴书记，快开开门啊……” 在家里睡的正香的吴建荣被一阵阵的叫门声吵醒，翻了个身骂骂咧咧道： “这谁啊……大半夜的嚷什么嚷……真他妈的扯淡……” 吴建荣连忙穿好衣服，跑到院子里：“哎呀……来了来了，别敲了……”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陈江北。 “陈主任？” 第九十章跑不掉了 见到门口站着的是陈江北后，吴建荣两个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 “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吴建荣连忙招呼道。 “我就不进去了，吴书记，出大事了……” 陈江北喘了口气后，又继续说道：“咱们乡的派出所，今天晚上被一帮人打劫了，现在李大头他们已经被劫走了，你马上通知乡、村两级干部，连夜排查，确保犯罪分子已经离开了我们桃林乡。” “啊？”吴建荣还没缓过神来，刚要说什么，就被陈江北打断。 “要快，一定要快，我现在先去派出所那边看看什么情况，乡里这边就交给你了，别耽误了啊……”说完，陈江北就跑着离开了。 “陈主任，您自己也要多当心啊……” …………………… 一时间，永安县公安局的警车最大限度的都出动了，沿着从县城到桃林乡路段，在各个路口都进行了布防，相当严密，就算是只苍蝇要飞过去，也能提前知道。 刘明这边也很快召集起来了派出所的人，三人一组，在桃林乡通往永安的路两边附近展开巡逻。 “一组，到那边去看看……” “是！” “二组，你们到那边去……” 刘明正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陈江北跑了过来。 “刘所长……” “陈主任，您怎么来了？”刘明没想到，陈江北作风这么硬派，一个电话竟然亲自过来了。 “我来充个人数，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陈江北解释道。 “今天这件事我实在是太大意了，应该多点安排几个人一起值守就好了，没想到他们会……” 见刘明还在懊悔，陈江北连忙拍了拍刘明肩膀安慰道：“没事，只能说这帮人太大胆，他们肯定跑不掉的，你放心吧！” “现在，你有什么安排？”陈江北问道。 “我已经把他们分成了若干小组，挨着桃林乡周边的各个村庄进行巡逻筛查，他们那么多人，目标比较大，应该不会藏的太深……”刘明道。 陈江北听后，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桃林乡地方不大，但到处是山，只要他们不跑到山里面去就好找。” “山里？”刘明被陈江北的话一下点醒，“对啊，我这一着急给忽略了，山林里免隐蔽性那么强，他们要藏最有可能藏在那里面……” “不过咱们就这几个人，也上不了山啊，如果是地毯式得搜索，一是人员不够铺盖不开，二是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太危险了……”刘明随后又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没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保护我们桃林乡群众的安全，他们真要是躲进山里去，没吃没喝的，恐怕也躲不了多长时间。”陈江北说道，“我这边回头先通知乡里的村民，最近先不要去上山砍树了……” …………………… 董俊廷考虑的比较周全，除了调动了永安县公安局的警力，而且联调了桃林乡周边各个乡镇派出所，让他们都在本乡镇进行排查，尤其是对桃林乡毗邻处加重防范，闲杂人员近两天不得进出。 警车上的警灯在漆黑的夜中显得格外耀眼，照明了永安的天空…… “前边怎么还有警车，妈的，老子们为了救你差点把命搭进去……”车上，一个带头的蒙面男人手持一把手枪，对李大头说道。“你不是说对这边的路很熟吗？还有没有其他路？” 李大头并不认识这些人，虽然是他们救了自己。 “今天晚上的警察格外多，把能走的路全都堵死了……”李大头苦着脸说道。 “早知道这个活我们就不该接，刘振国这个王八蛋，给钱给的也太少了，妈的……”蒙面男人气愤地说着，“别往前走了，赶紧调头……” 李大头听到是自己人，这才放下心来，陪着笑脸说道：“辛苦兄弟们了，等从这出去了，我请兄弟们吃饭，到时候再给兄弟们一人拿上一万……” “先别说那么多废话，想想现在怎么能出去才是最关键的……”蒙面男人打断道。 李大头考虑了一番，最终说道：“看这个形势，公安局是全员出动了，这么小的路口他们都设置了卡关，其他地方恐怕是防备的更严实……” “这种情况的话，即便是我们找到一条临时看上去没有警察的路，也不敢随便去走，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在路两边布下了埋伏……” 蒙面男人轻微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逼问：“那你说，现在咱们怎么办？” 虽然蒙面男人态度还是很不好，但是对李大头的反侦察能力还是有一定的佩服的。 “旁边那个山，平时很少有人上去，咱们可以先到那个山上去暂时避避，然后再另想办法……”李大头道。 “上山可以，不过要在趁上山之前，抓紧给外界打个电话，防止上了山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了，那可真是就瓮中捉鳖了……”蒙面男人说着，就给自己的老板打了电话。 李大头也给刘振国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李大头就迫不及待地求助：“姐夫……” “姐夫，你可以一定得想办法救我啊……” “我不是安排人把你们救出来了吗？”刘振国沉着脸说道。 “人是已经来了，可是现在县公安局的人实在是太密集了，我们根本没有路能出的去啊……”李大头连忙解释自己的处境。 “照这样下去，我们肯定又得被抓回去，姐夫，你得赶紧在想想别的办法，让公安局撤人啊……” “我知道，我要是能让他们撤人早就让他们撤人了……” 刘振国批评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要给我惹麻烦，为了这点三十五十的小钱，搭上这么多麻烦，你说你至于吗？” “我知道错了，姐夫……” “我们先上山避避风头，您快给运作运作，让公安局放我们一马……”李大头连连求着。 “你们先上山，没我的通知不要下来，剩下的我来安排……”刘振国冷冷道。 第九十一章出手大方 经过永安县公安局和各个乡镇派出所连续一晚上的设卡和搜寻，最终一无所获。 因为李大头等人早就已经转移到桃林乡角落的一个山里去了。 现在他们就是在山上静静等着外面的消息，等什么时候运作好了，或者是等什么时候公安局放松警惕了，他们就会趁机跑出去。 尽管对刘树林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刘振国还是找到了刘树林这里来。 刘树林在郊区有一套独门独院，也是刘振国送的。 最近几天，刘树林没事的时候住在这里，就图个心静，不闹腾。 此刻，刘树林正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面打着太极拳，一招一式都非常专业，看样子也是练了好多年的练家子了。 终于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打完了，刘树林气守丹田，调整呼吸，做了最后收官的动作。 刘振国此时已经拎着包，在旁边乖乖站了很长时间了，一直等到看见刘树林收官，才敢上前去打搅。 “好，好好……”刘振国拍了拍手称赞道，“老哥，您这一套太极拳打的真是越来越纯属了，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哈哈哈……” 紧接着，刘振国有眼力见的给刘树林递过来一块方巾。 刘树林接过方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喘着粗重的呼吸道： “哎呀，这不行了，好久没有练了……最近啊，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整的我完全静不下心来……”刘树林一边擦着汗，一边摇头冷叹道。 “哎，守得云开见月明嘛……”刘振国安慰道，“成功的路上都有这么一个过程，等过了这一阵啊，就好了……” “哎呀，先不说这个了……”刘树林摆摆手，随后问道，“怎么，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刘振国听到刘树林已经把话题引到正题上来了，凭自己刘树林的关系，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于是，刘振国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笑了笑道： “知我者老哥也……” 紧接着，刘振国开门见山道：“我小舅子昨天在桃林乡，被桃林乡派出所拘留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这次恐怕是冲咱们来的。 据我了解，是因为上次揪着咱们木材厂不放的那个陈江北，竟然最近去了桃林乡驻点，结果刚去的第二天就把我小舅子给抓了，这事您看……” “是不是有点蹊跷？”刘振国鼓了鼓，还是试探了起来。 但刘振国不知道的是，陈江北去桃林乡，是刘树林一手安排的。 刘树林找了赵家天，把陈江北安排到偏远的桃林乡驻点三个月，就是为了自己能睡上一段时间的安稳觉，先缓缓神。 不过出乎刘树林意料的是，没想到陈江北去了桃林乡的第二天，就直接把刘振国的小舅子给抓了起来。 这可不是刘树林的本意。 “又是这个陈江北……”刘树林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个陈江北走到哪都不让人省心啊……” “是啊，你说他在纪委干的好端端的，去什么桃林乡啊……”刘振国吐槽道，“真是奇了怪了……” 刘树林将手一摆，紧接着说道：“陈江北去桃林乡的事，我是知道的……” “桃林乡离咱们这里最远，同样消息也是最闭塞的，他去了那里按理来说，咱们永安县政府可以消停一段日子了，这本应该是个好事。” “可是怎么偏偏就这么巧，你小舅子单单在这个时候又撞到枪口上了？” “人家都跑那么远去了，你们还挑着时间挑这地方往人家眼皮上撞，这事我看，你们是不是得自己反省反省了，啊？”刘树林质问的语气中，带着严肃。 “这……”刘振国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随后解释道，“我小舅子这次去桃林乡，是为了给厂里收原材料。” “结果在这个过程中，跟当地的老百姓讨价还价猛了点，就发生了一点争执，可是这说破天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啊，他们派出所至于就把我小舅子直接拘留了吗，这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刘振国依旧有些不服的辩解道。 “说不过去？”刘树林冷哼一声，“那要依照你刘厂长的意思，怎么才能说得过去？” “是不是就非得要等你小舅子把当地的老百姓欺负的忍无可忍，聚众上访，到县里，到市里，甚至到省里，才能说得过去？” 刘振国见县长已经开始批评起了自己，连忙端正态度： “是，这事主要责任在我，我没管教好我小舅子，没提醒好他……” “行了行了，现在还不是认错的时候，你来找我，该不是想让我出面去找公安局说说，让他们放人吧……”刘树林有些不耐烦了。 “实话告诉你吧，这次你小舅子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刘树林随即说道，“你小舅子在桃林乡聚众打人，这本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够麻烦的了。 不过如果安分守己，兴许还有办法，最多关个三天两天的也就没事了。” “可是我听说，你的这个小舅子不单是不服从管教，竟然还在昨天晚上，上演了一出劫狱的大戏，哼！” 刘树林冷哼道： “你以为这还是在什么世道？衙门其实那么容易说劫就劫的？” “这事，我办不了了……” 刘振国眼见刘树林这次不想踩这个泥潭，连忙把桌子上的公文包往刘树林面前推了推，陪着笑脸说道：“我知道这次事情比较麻烦，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麻烦老哥您……” 刘树林捏了捏包，说道：“你这次出手够大方的，啊，这里面得有十几万吧……” “一共二十万。”刘振国笑着道，“这只是我小小的一点心意，事成之后，必然还有一份……” “你是有钱，可这次这件事，恐怕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刘树林说着，将公文包又推了回去。 “我这小舅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咱自家人，知道咱们的事情太多，所以您看，无论如何您得想想办法……” 第九十二章守株待兔 眼见刘振国开始威胁自己，刘树林连忙将自己往外择：“哎，打住……” “我希望你搞清楚，第一，我跟你是朋友，但不代表我跟你小舅子是朋友。你小舅子做的什么混蛋事，这都是你自己家的事情，跟我没多大关系，这个你得自己想办法去处理。” “这第二，县公安局局长董俊霆，现在已经是魏苍生的人了，上次谢家老三惹了那一摊子事，你也看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个结果，所以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这种时候，我实在是没办法出面。” 刘树林说完后，又顿了顿，冷着脸严肃说道： “这第三，接连发生了这几次事情，哪一件都跟你刘振国有直接关系，我劝你在这个时候要谨慎做事，别再整出来什么幺蛾子。你别以为你帮我做了点事情，我就会事事袒护你。你要是在有下次，别说是公安局，单单我这，都饶不了你！” 听完刘树林的话后，刘振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是，是……”刘振国调整好情绪，陪着笑脸说道，“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刘树林摆了摆手道：“今天我也有点累了，需要休息，你先回去吧……” “哎，哎……”刘振国听到下了逐客令，连忙起身就要离开。 可还没等走完两步，却又被刘树林叫住： “等等！” 刘振国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刘树林。 “把你包拿走……” 刘振国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可是刘树林第一次不收自己的钱。 随后，刘振国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了一样，连忙走回来，把包打开，将里面的钱倒出来后，准备拿着空包走。 心想这县长不愧是县长，做事太高明了，拿着包来的，拿着包走，这样一来就可以掩人耳目了。 可是却不成想，刘树林毫不留情面的制止道：“把这些通通装回去，带走！” “老哥，这……”刘振国有些难为情地苦笑着。 “带走！”说罢，刘树林气愤地背过身去。 见刘树林态度坚决，刘振国也不好违背，只能点头，弯下身子去把钱又统统给收拾了回去，这才拿着一起离开…… …………………… 陈江北和刘明连续搜寻了整整一夜，但是却始终没有李大头他们的踪迹。 “刘所长，你跟董局长那边沟通沟通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顺便听听董局长对下一步是怎么计划的。”陈江北道。 “好的，陈主任，我这就问问。”说着，刘明就拿起手机打了起来。 经过和县公安局的一番沟通得知，董俊廷那边设的各个卡口，一晚上总共过了没几辆车，而且董俊廷都是在指挥中心监控室里亲自盯着监控，的确是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今天不能再继续设这么多卡口了，不单单是因为咱们自己的警员吃不消，就是社会公众也吃不消这么折腾……”董俊廷此刻正盯着监控，在电话里说道。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每个车都停下来接受检查，登记，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共交通，有些人已经非常不满了。” “是，董局长……” 挂掉电话后，陈江北连忙问道。 “董局长怎么说？” “他说今天就撤一部分关口，说是这样下去的话，警员们吃不消，社会公共交通也吃不消……”刘明回答。 “撤关口……”陈江北打心底是不太同意的，但是董俊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这么继续耗下去的话，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而且时间长了，恐怕还是免不了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而且一下子铺开了这么多警力，就好比是一张敞开了口子的大网，对方再傻也不可能自投罗网。 不过如果撤了防，在几个重要路口设几个埋伏的话…… “唉，真搞不懂董局长怎么考虑的，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要撤，这不是直接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吗？”刘明咬着牙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帮王八蛋捉回来！” 刘明说的，并不是假大空的表态。 陈江北知道，人是从刘明手里被劫走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把刘明偷袭了一番。 这别是一个派出所所长了，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体会这件事情有多窝囊。 所以刘明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当然也是出于一个派出所所长该有的责任感。 “刘所长，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休息吧，这边我先帮你盯着点，一旦有了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陈江北道。 “不用管我，陈主任，我现在就算是回了家，也没有心情睡觉啊……”刘明从口袋里面摸了根烟，叼在嘴里。 正准备自己点上的时候，才想起来给陈江北散一支。 “来一根，陈主任……” 陈江北接过烟，双手接火，点上。 两个人吞云吐雾，这才感觉一晚上的疲惫消除了很多。 “这真是奇了怪了，桃林乡也没找到，他们也没跑到外面去，难不成这些人真的上了山？”刘明纳闷的自言自语道。 “咱们桃林乡一共有多少山？要是上山搜寻的话……”陈江北问，“有把握做到吗？” 刘明连连摆手：“他们要真是上了山，要找起来一时半会还真是费劲。” “桃林乡全是山地，有些能叫得上名来的大山，这些山脚下也都住了村，还有很多叫不上来名的荒山野岭，很少有人上去的那种，加上这些的话，目标实在是太大，就算是找他三天三夜，恐怕也未必能找得到。” 随后，刘明又说道：“那个李大头，对这边的山可倒是熟悉。他经常来这边看树，哪座山上有什么树，是个什么情况，比咱们的村民恐怕都熟悉的多。” “他要是在某个荒山野岭上找个藏身之地，那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陈江北吐了口烟气，缓缓说道：“这么说来，咱们就只能在山下守株待兔了。” “也只能先这样了，要是上山‘打猎’反而更容易让他们跑了……”刘明将烟头掐灭。 第九十三章一箭双雕 一大早，李大头带了几个兄弟就打了几只野兔子还有山鸡回来。 “来来来，兄弟们，先吃点东西吧，为了我们的事都辛苦了啊……”李大头满是笑脸地将打回来的猎物放在众人面前。 “二胜子，你去捡点柴火来，大毛二毛，你俩把这些东西拾掇拾掇，剥皮洗净，一会给咱兄弟们烤烤……” “好……”接到命令后，李大头的几个兄弟就去忙活了。 李大头自己，则是走到了蒙面歹徒身边，坐了下来。 “我说，让哥几个都把面罩摘了吧，这都是自己人，又没外人，还怕看？”李大头戏谑道。 “少他妈废话，赶紧给老子们想想办法，怎么能逃出去……”蒙面歹徒不屑于和李大头搭腔。 李大头皱了皱眉，心道：真是一帮讨厌鬼！ 但还是笑着道：“哎嘿嘿，各位，各位兄弟们听我说。” “请各位不必担心，咱们一定会出去的，办法总会有的，但是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要先填饱肚子，大家说是不是啊……” 一秒，两秒，三秒…… 见没人回应自己，李大头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一会就开饭，那边有山泉水，咱们先对付着吃点，回头我画个地图研究研究，保证规划出一条安全路线来，啊……”李大头又补充了几句后，才坐了下来。 …………………… 从刘树林家里出来后，刘振国没有回厂里，而是找了个茶馆，要了个包间，坐了下来。 “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服务员走进来问道。 “哎呀随便随便，挑你们这最贵的，随便上……”刘振国不耐烦地把服务员打发走了。 桌子上手机响起，刘振国拿起手机：“喂，我说您怎么还没到啊？” “我到了，在哪个包间？”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刘振国下意识德超窗外看了看。 “奥，楼上，202，我在等着了……”说罢，刘振国就挂掉了电话。 很快，一个男人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推门走了进来。 “我说你火急火燎的找我，又有什么事啊？”男人坐下后，把帽子一摘，拍在桌子上。 这才露出来男人的真面目，此人正是公安局副局长谢建强！ “哎哟，我说谢大局长啊，您现在出来一趟可不容易啊，啊？”刘振国冷嘲热讽道，“一个堂堂的公安局局长，出来打扮的倒像是一个特务，哈哈哈哈哈哈……” “啪！”谢建强一拍桌子，吓得刘振国一个激灵，立刻端坐起来。 “姓刘的！”谢建强咬着牙愤恨的说道，“你少他妈在这落井下石……” 谢建强也很无奈：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当初，自己权势在手，是公安局局长最热门的接替人选时，刘振国哪次见了自己不是客客气气。 这出事才几天，自己好歹还在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上，这个刘振国就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谢建强现在毕竟是在最落寞的时刻，人在这种时期，往往心态都是比较容易敏感的，对一些玩笑话听起来也是格外刺耳。 “哎，别生气别生气，谢副局长，一个玩笑而已嘛，不至于，啊……”刘振国陪着笑脸，拿起茶壶来给谢建强添上一杯茶水。 谢建强没有心情跟刘振国在这里扯淡，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说说吧，今天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是一件能让你立功的大好事！”刘振国笑着卖关子道。 “立功？”谢建强一听能立功，立马就瞪大了眼睛。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立功，将功补过，好把自己从被动变为主动。 “不但能立功，搞好了还能帮你当上这个公安局局长呢……”刘振国继续吊起来谢建强的胃口。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刘振国不愧是了解谢建强，他知道谢建强这时候最关心的就是要成绩，要当官，所以投其所好。 要是拿钱来跟谢建强说事，不但起不到作用，甚至还有可能导致谢建强起身就走。 毕竟，谢建强的弟弟才因为钱的事情把永安县很多干部牵扯进去，现在如果在提钱，那多少有些啪啪打脸的意思。 “哈哈……”刘振国笑笑道，“简单，你只需要……” 等刘振国说完自己的整套计划后，谢建强都惊呆了…… 缓了好一阵后，谢建强才说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啊……” “怎么样，谢局长，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来，合作愉快……”两个人以茶代酒，碰了碰杯子。 “哈哈哈哈哈哈……” …………………… 陈江北和所长刘明在桃林乡进城的路上守株待兔了一个上午，都没有任何收获。 “刘所长，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要不我在这守着，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陈江北说道。 “我没事，陈主任，看……”刘明攥紧拳头打了打自己胸脯，“咱这身体素质，杠杠的……” “哈哈哈哈……” 正当两个人说笑间，桃林乡书记吴建荣来了电话。 陈江北拿起手机来。 “陈主任，您在哪呢，我怎么在乡政府宿舍没找到您……”吴建荣问道。 “我现在在公路上呢，跟刘所长一块，在这守株待兔。”陈江北调皮了一下。 “嗨，还待什么兔啊，这到饭点了，叫着刘明一块，咱们中午来桃林饭店吃兔子吧……”吴建荣哈哈笑着。 “那行。”陈江北看了看时间，“那我一会就过去……” “哎好，那我在这等着您……” 挂了电话后，陈江北跟刘明说吴建荣叫他们去饭店吃饭，想叫着刘明一块去。 刘明却拒绝道：“唉，陈主任，这饭我就不去吃了，你先去吃吧，我在这继续等等……” 陈江北知道刘明心里有火，不抓到李大头那帮人，恐怕刘明也没有心情吃饭。 不过，陈江北不能看刘明这样自责下去，要不然人还没抓到，自己先挺不住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能行呢？走吧走吧，先吃了饭再说，咱们守得这么严实，他们也跑不到哪里去……”陈江北宽慰道。 第九十四章栽赃？ “陈主任，人是在我这里丢的，我还怎么有脸去吃这顿饭？”刘明坚持道。 见刘明这么要强，陈江北只好换了个策略：“那你要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我就在这跟你一块守着……” “陈主任，您，您这是何苦呢……”刘明没有想到，自己才跟陈江北认识第二天，陈江北就对自己这么看重，自己不去吃饭，他宁肯不去吃饭也要在这陪着。 “说实话，你没心情吃，我也没心情吃，如果不吃饭能解决问题的话，那我也宁肯饿上三天……”陈江北道。 刘明原本觉得自己就够拧巴得了，结果没想到碰上陈江北，还有比自己更拧巴的人。 刘明拗不过，只好妥协：“那好吧，陈主任，我们先去吃饭……” “这就对了嘛，正好中午咱们边吃边想，怎么能逼李大头他们下山……”陈江北说着，和刘明两个人上了警车。 到了桃林饭店，吴建荣早就已经等着了。 吴建荣一块的，还有张平魏虎两个乡党委班子成员，还有那天挨打的那个老汉，朱富贵。 “哟，大爷，您也在这呢。”见了朱富贵，陈江北打招呼道。 “怎么，不欢迎我啊？”朱富贵故作严肃问道。 “欢迎您还来不及呢……”陈江北双手搭在老朱头肩上说道。 “来来来，陈主任，刘所，快进来坐……”吴建荣见人进来了，连忙招呼着，“哎呀，这一上午真是辛苦陈主任了……” 这正是八月份，天最热的时候，两个人在路边等了一上午，热的大汗淋漓。 一进屋，开着空调，温度比较凉爽，搞得人心情仿佛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在那么烦躁。 “我没事。”陈江北摆摆手道，“只要能把人尽快抓到，这点罪不算什么。” “倒是辛苦刘明所长了，昨天晚上没合眼，跟歹徒搏斗，今天又连轴转，大热天的守在那，桃林乡有这样负责任的好所长，真是省了你吴书记的心啊……” 吴建荣拿起茶壶来，连忙给陈江北和刘明倒上茶水，哈哈笑着点头：“那是那是……” “对了，吴书记，你这边今上午情况怎么样？”陈江北接着问道，“咱们桃林乡的村民们都知道咱们乡山上可能有歹徒了吧？” “我已经让各个村的村支书组织了，最近先停止上山伐木，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吴建荣说道。 “那就行，无论如何，首先要确保我们桃林乡老百姓的安全，其他的都是小事。”陈江北再次强调。 “放心吧，陈主任，肯定是差不了，我办事你放心……”吴建荣吹嘘道。 朱富贵这时忍不住插嘴道：“要我说这人还真是一时半会没法找，咱们桃林乡的山地形复杂，隐蔽性绝对是够，以前小鬼子来了，咱们村民都往山上跑，那小鬼子都不敢进山，进山一个咱干掉一个。” “而且这山里面，有吃有喝的，在里面就是藏上一两个月也蛮没有问题。” “那小鬼子鬼主意那么多，都那咱们没辙，你说现在咱们能有什么招？” 陈江北听了老汉的话，点了点头道：“那就只能先守住了。” “行啊，好在现在咱们在山下，有吃有喝，他们山上的，会打猎还行，不会打猎的话，那估计也待不了多久就得草鸡。”吴建荣哈哈笑道。 …………………… 第二天一早，董俊廷正在作战指挥中心，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 很明显这一晚上又没休息好。 这时，门口想起“咚咚”敲门声。 董俊廷头都没回地喊道：“进来……” “董局长……” 董俊廷回头一看，竟然是刑警队队长陈伟。 “陈队长？”董俊廷先是有些惊讶，随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样，你那边有发现新线索了吗？” “董局长，有个紧急情况，我得单独向您汇报一下。”陈伟神神秘秘地说道。 董俊廷有些无奈：这个陈伟，在搞什么幺蛾子，还得偷偷摸摸的。 “好吧！”董俊廷说着，跟着陈伟走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了隔壁一个小档案室，关上门。 “怎么了，陈队长，出什么事了？” 陈伟急匆匆汇报道：“哎呀，出大事了，董局长，您家里被盗了！您今天快回家去看看吧！” “我们家被盗？”董俊廷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我家里人没事吧？” 董俊廷两袖清风，家里总共划拉划拉也就有个十万块钱存款，这倒不担心。 他最为担心的还是自己家人的人身安全。 “这是昨天晚上下半夜的事，城关镇辖区派出所民警正在巡逻时，抓获了一个正在盗窃的小偷，经过对小偷的拷问得知是偷的您家的东西。 您家里当时没人，所以人没问题，这个您不必担心，但是……”陈伟有些犹豫。 “赶紧说啊，别吞吞吐吐的……”董俊廷不耐烦催促道。 “董局长，您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共有多少钱现金？” 陈伟知道这么问有点冒昧，但是昨晚派出所民警从小偷身上竟然总共搜出来一百多万元现金，还有一些贵重黄金珠宝之类的东西，让陈伟不得不这么问。 “你小子套我话是吧？”董俊廷故作严肃。 随后又说道：“我家没你富裕，总共就两个存折，加起来有十万块钱，留着给孩子上学用的，还有一万多块钱现金。” 陈伟皱了皱眉，随后说道： “但是小偷承认盗窃金额总共有一百多万现金，还有一些金银首饰，都是从您家里偷的……”陈伟试探道，“董局长，看不出来，您家里还有这么多钱？” “哦？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董俊廷反而觉得好笑。 “别人家里被偷，等找回来都是少了钱，怎么我家被偷，不但没少钱，反而还给我成几十倍的长钱？” “派出所没搞错吧？”董俊廷开玩笑地说道，“告诉他们一定查清楚，搞错了我可不管啊，照收不误……” 第九十五章身正不怕影子斜 董俊廷心里没鬼，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好慌的，这是摆明了要栽赃给自己。 即便听到陈伟告诉自己小偷从自己家里拿了这么多钱，董俊廷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家竟然能一夜之间长出来这么多钱。 陈伟道：“经过他们派出所的询问，小偷的确是偷了这么多，应该错不了。” “由于牵涉金额比较大，所以派出所所长一早就找了我们刑警队，我们也核实过一遍了。” 董俊廷不气反笑：“哈哈哈哈……” “那这就奇了怪了，多出来的这些现金和金银珠宝哪里来的，难不成是自己长了腿上我家串门来了？” 陈伟不知真假，所以也只是站在一旁没说什么。 “这是城关派出所抓获的？除了他们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董俊廷再次问道。 “是他们抓获的，当时正好是咱们全局出动待命抓捕李大头等人，所以都恰好撞见这么一档子事，这么一来整个公安局都知道了，对了，当时谢副局长也在场。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在咱们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陈伟回答。 “毕竟，一个县公安局局长家都能被盗，这本来就是一个头号新闻，更何况还发现了这么大量的现金和黄金珠宝。” 董俊廷点了点头：“看来这次他们为了保李大头真是下了血本啊！” “您的意思是……”陈伟明知故问道。 “你还在这跟我装什么糊涂，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我？我上哪弄那么多钱去？这摆明了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栽赃我！”董俊廷这才开始生气骂道，“这帮王八蛋！” “我只认我的两个存折和一万来块钱的现金，其他东西只要不是写我名的，我统统不要。”董俊廷道。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咱们有口说不清啊，小偷咬定了就是从您家偷的，除非您家里安着监控，能证明这些钱不是你的。” 董俊廷呵呵一笑：“这么说，我还真没什么办法了，注定命里发一次横财不成？” 陈伟心道：现在还有心情关心发多少横财，还不快去算算这些现金够判多少年的了。 董俊廷心知肚明：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把这么多钱放到自己家里，上演一出这么精彩的戏码，无非就是为了博公众眼球，让纪委有关部门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同时，也为了让这件事情把自己绊住脚，让领导和纪委的人束缚住自己，好给李大头他们创造逃跑的机会。 看来，这次抓这个李大头是抓到他们猫尾巴了。 “我觉得您是不是有必要先去跟魏书记汇报汇报这个情况，免得他们恶人先告状……”陈伟提醒道。 “不必了。”董俊廷有着自己的打算，“这个时候去县委书记那里汇报，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走吧，先带我去见见这个小偷和他偷来的赃物，我认领认领，顺便也看看他们为了搞垮我，下了多少血本……” 说罢，董俊廷便开门走了出去，陈伟紧随其后…… 县公安局局长董俊廷家里被偷的消息就传遍了永安县。 ………………… 县长办公室。 “请进……”刘树林听到敲门声后回应道。 “刘县长……” “你怎么来了？”刘树林摘下眼镜来，表情中流露出了满是不痛快。 “刘县长，有个情况不知道您知道了没有，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先跟您汇报一下。”谢建强满脸堆笑地走进来，站在县长刘树林面前。 “哦？先去把门关了。”刘树林不耐烦道。 在这种瓜田李下的时刻，刘树林本心还是非常排斥谢建强这一家人的。 就是因为谢家记得变天账把自己卖了，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刘树林都是把谢建强视作“瘟神”。 尤其是在办公场合，刘树林现在最不希望见到的人就是谢建强了，生怕别人拿来做文章。 谢建强只好先悻悻地把门关上，又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刘树林沉默不语，谢建强也不敢率先开口。 空气凝固了有几秒钟。 “这种时候，以后能不来跟我当面汇报，尽量不要跟我当面汇报，你一个副局长越级来找我汇报工作，也不合乎情理，真需要汇报，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嘛……”刘树林这才缓缓说道。 “是，是……”谢建强小鸡啄米般点头应承道。 随后，谢建强又解释道：“其实在来您办公室之前，我也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的。” “按理来说，工作上的事情我应该是先请示董局长才行。不过，这次这个事情，牵扯到了董局长，所以再三考虑后，我还是决定冒昧来打扰您，先向您请示。”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后，谢建强现在和刘树林说话非常客气，同时也感觉到了刘树林可以与自己疏远的距离。 “昨天晚上，我们辖区派出所民警抓获了一个小偷，涉及资金一百多万，还有很多黄金珠宝首饰，根据我们的调查，小偷偷盗这家的主人，正是公安局局长董俊廷。” “哦？”这个消息，让刘树林大跌眼镜。 刘树林再也坐不住了，立马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开始踱步。 “你们的侦查结果，证据确凿吗？”刘树林缓缓道，“可千万不要张冠李戴啊！” “人证物证俱全。”谢建强坚定说道。 又沉默了一会，刘树林补充道：“一百多万……” “谢局长，你们公安局的工资收入，是不是高了点啊……” 谢建强也连忙递话：“冤枉啊刘县长，我们永安县公安局干部的收入，不说是县政府所有部门中最低的了，可也差不多吧……” “我们县的治安情况，一直是个硬伤，光扣的工资还扣不完呢，怎么会有这么多收入啊，这些钱我们一辈子也挣不到啊……” “要我说也是，可是这就奇怪了，你们公安局工资收入上不去，他董俊廷又是哪来的那么多钱？最近没有中过彩票吧？”刘树林明知故问，等着谢建强给到自己满意的答案。 第九十六章发现线索 “这还用说，我看这个董局长啊，八成是腐败掉了。”谢建强有些得意地说到。 “嗯……”刘树林点点头道，“真是想不到，我们的公安局局长也会带头腐败，搞出来这么恶劣的影响，真是令人感到惋惜啊……” 刘树林整个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姿态。 “刘县长，现在估计魏书记那边，恐怕还不知道吧……”谢建强生怕魏苍生不知道这个事情，故意提醒道。 “刘书记那边，到时候我自然回去跟他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一定要把这个案件调查清楚，掌握有力的证据才能办案，即便将来是移交纪委，那我们也要有足够的证据，要不然我担心会冤枉了我们这位局长同志啊……”刘树林不放心地叮嘱道，生怕到时候让董俊廷翻了案。 “放心吧，刘县长，我会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谢建强看起来信心满满。 “嗯……这次你干的不错……”刘树林点点头，对谢建强这次的作为非常赞许，“好好干，下一步晋升公安局长，还是大有希望的嘛……” “是……” “好了，你在我这时候也不少了，赶紧回去吧，你那边不是还有重要工作要做嘛……”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刘县长，魏书记那边……” 刘树林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去吧，去吧……” 等谢建强走后，刘树林拿起了电话，但是停顿了一会后，又讲电话放下。 这么重大的情况，刘树林决定，还是要亲自去一趟魏苍生办公室去汇报为好。 …………………… 吴建荣正在镇委办公室里陪陈江北研究着桃林乡的地图，分析地形形势，试图找一个能够快速抓到李大头他们的方法。 “吴书记……吴书记……”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跑进了镇委办公室。 “二柱，你怎么来了？”吴建荣见来人正是老汉朱富贵的二儿子，惊讶地问道。 “吴书记，重大情报……”二柱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不要急，慢慢说……”吴建荣和陈江北同时看向了二柱子。 “刚才，刚才我在后山……” “你快点说啊……”吴建荣急切的想知道二柱子到底发现了什么重大情报。 “刚才我在后山，听到一阵打枪的声音……”二柱子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啊？”吴建荣一拍桌子，陈江北也很激动。 “打枪的声音，你确定是听清楚了吗？”陈江北问道。 “没错，陈主任，一清二楚，但是我没看清是什么人打的枪，我怕枪子不长眼，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回来。” “枪声密集程度如何？”陈江北试图判断一下，是不是派出所的人遭遇到李大头这帮人，和他们发生了火拼。 “零零散散，听起来也就只有两三支枪……”二柱子如是说道，“我感觉是李大头他们在山上放的枪。” “你好端端的去后山干嘛？”吴建荣故作严厉的问道，“不要命啦？” 二柱子苦着脸回应道：“哎哟，吴书记，这连着两三天没上山，我在家要不然也是闲的难受，就想着去后山砍点柴火，打点山珍野味，到时候好拿到城里去卖，总比在家混吃等死强吧？” “你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吴建荣无奈地指着二柱子说道。 “走，你立即带我们上山去看看，是哪一座山……”陈江北要求道。 “好，好……” “吴书记，还得用一下你的车……”陈江北安排道。 “没问题……” 几个人说走就走，坐上吴建荣的吉普车，顺着二柱子指的路上了山。 路上，陈江北给派出所所长刘明打了电话。 “刘所长，你们的人遭遇到李大头他们了吗？” “唉，别提了，一点线索没有……”刘明摇摇头道。 “我们现在正在赶往后山的路上，刚才有村民反应，听到后山有枪响，不是你们派出所的人放的枪吧？” “啊，有这回事？”刘明一脸惊讶地说道，“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 “那你马上也过来吧，多带些人，将后山围住……”陈江北道。 “好，我这就带人过去……” …………………… 山上，李大头正在美滋滋地吃着一条烤兔子腿，这是上午打来的兔子。 “几位大哥，你们也吃啊，你们怎么不吃啊……”李大头一边美滋滋的吃着，一边对几个蒙面歹徒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吃，你是不是猪脑子……”为首的蒙面歹徒说着，自己站了起来，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 蒙面人顺着树干往上爬了爬，爬上树杈后，看了看四下的情况，才放心的顺着树杈躺了下去。 “嚯，爬树怕得那么快，你是属猴的吧……”李大头小心的吐槽道。 陈江北等人此时正在二柱子的带领下，顺着山路正往山上去。 而派出所的人，也兵分三路，一部分从正面上山，其余两路分别从山的两侧迂回上山。 刘明在上山之前，就已经向董俊廷汇报过了，寻求了县公安局的帮助，才有这么多的人够兵分三路的。 上到一半的时候，吴建荣的车子突然熄火了，司机下去看了看，称前面的路车子无法往上继续走了，请求几人下来走山路。 “好端端的，咋可能不走了嘛……”吴建荣大声斥责道。 “不知道，可能是发动机的问题，这山路太陡了，爬不上去……”司机回答道，“不行你们先走着上山吧……” “我看，不是车子坏了，就是你怕死……”吴建荣毫不留情面的点破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个司机也跟了自己挺长时间了，车子的基本情况，自己也了解。 平时走过比这还难走的路，都没什么大问题，怎么就是今天偏偏不行了呢？ “算了，老吴，咱们走着上山吧……”就在吴建荣正想多训斥司机两句的时候，陈江北拍了拍吴建荣道。 第九十七章生死时速 “废物，关键时候你啥也不是……”吴建荣见没有办法，也只好扔下两句难听的话就走了。 陈江北下车后，和吴建荣二柱子徒步上山。 二柱子在前面带路，陈江北和吴建荣紧随其后。 “二柱子，刚才你确定就是在这附近听到有枪声的吗？”吴建荣问道。 “千真万确，吴书记……” 走了一会儿，陈江北突然蹲了下来。 “怎么了，陈主任？”吴建荣见状不解，连忙问道。 “有车辙……”陈江北看着地上的车辙，若有所思道。 吴建荣也蹲了下来。 “这看上去小汽车的车辙……”陈江北道，“这条路看这个样子，平时大货车也上不来吧？” “是啊……”吴建荣回答道，“这个山平时很少有人上来，即便是上来也是个别人单独行动，徒步上山。” “而且附近也没有村民，会有这种车……” 陈江北往前看了看，前面的路更是看不到，几乎可以说是无路可走。 这个坡度，这个路况，如果不是逼急了走投无路，谁会开车上来？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车辙一定是李大头他们留下来的！”陈江北笃定。 “陈……陈主任，吴书记，我突然有点闹肚子，我得去解个手……”二柱子听到离李大头他们越来越近了，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想着赶紧找个借口开溜。 “你回来！”吴建荣一声呵道。 “吴书记，我……”二柱子一脸为难。 “我和陈主任都没害怕，你怕什么！赶紧，前面带路！”吴建荣当然知道二柱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爹当年好歹也是打过小日本的，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蛋……” 陈江北不想为难二柱子，于是便劝说道：“我看算了，让二柱子回去吧……” “你别管，陈主任，今天我非得教育教育这个小兔崽子不可，这是什么思想……”吴建荣批评道，“碰着点困难就想往后缩，就这组织上还考虑要把你列为发展对象，你还想进步吗你……” 二柱子这才无话可说，满是怨气地继续在前面带路。 吴建荣是在部队里当过几年兵，是部队转业回来的，有一定的基本功，所以也不会害怕。 而陈江北自然也是不必多说，更何况他现在一心想抓到李大头他们。 只是二柱子，听到这帮人连派出所所长都敢打，必然是帮不要命的，所以也就望着打怵。 “二柱子，当心脚下，好好留意……”陈江北提醒道。 而公安局这边，正在实行迂回包抄战术，向前推进。 他们用的是警车和摩托车，尽管山路崎岖，但是他们有过硬的驾驶技术。 蒙面歹徒原本正在树杈上躺着闭目养神，当听到有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时，立马睁大了眼睛。 公安局的人上山了！ “赶紧撤，有蛇上山了……”为首的歹徒迅速从树上跳了下来。 几个蒙面歹徒训练有素，一听到为首的号令，连忙纷纷扔掉手里的食物，几秒钟的功夫纷纷全部上了车。 而李大头这帮人平时闲散惯了，向来都是仗着有人保，所以从来没有组织过什么训练。 “有蛇，什么蛇……”李大头还在翘脚向山下看去。 “警察来了，在不上车我们就不管你们了……”蒙面歹徒提醒道。 李大头这才看到四面八方上来了好多辆警车。 “哎哟我滴个天，赶紧跑吧……”李大头扔下手里的兔子腿，连忙上了车。 其手下的一众小弟，也纷纷跟着挤上了车。 “别挤别挤……”李大头喊道，“他娘的，你们咋这么死心眼，上那辆车不行吗？赶紧滚！” 但是小弟们都心知肚明，在这种时候，谁能跟老大坐一辆车，那才是最安全的。 不是老大坐的车，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成为牺牲品。 见李大头发怒了，其余的还没上车的小弟，也只好上了另外两辆车。 这时候，公安局的几个摩托车已经冲上来了，眼见就快要逼近了。 歹徒们一脚油踩到底，大面包车歪歪扭扭地从另一面往山下跑去。 刘明掏出手枪，朝着前面歹徒的面包车开了两枪，结果两枪全部分别打中了两个面包车的轮胎。 被打爆车轮的面包车严重失控，尤其是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根本无法继续行驶下去，纷纷侧翻了。 “继续追！”刘明一声令下，前面的摩托车驾驶员一拧油门，又继续朝李大头所在的那辆车追去。 追着追着，刘明正要抬手射击，自己的摩托车却被对方打中。 摩托车一个趔趄，索性没有摔倒。 由于李大头所在的这辆车上有枪，所以在追的过程中，刘明不断地遭到对方的火力阻击，很难开枪命中，只能一路保持尾随。 “我们是警察，请你们赶紧停车，争取宽大处理……” 刘明试图通过喊话，来扰乱对方的心态，让对方出现什么失误，这样就可以轻松抓捕了。 可是此时此刻的喊话，对于这帮亡命徒而言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 刑警队的车也纷纷从两侧包抄了上去，但是都被李大头那辆车躲了过去。 不得不说，给老大开车的司机水平就是高！ 就这样，几个车在崎岖的山路上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场面。 陈江北等人老远听到有汽车的声音，连忙向一边找了棵树猫了起来。 “这伙歹徒要下山了！”吴建荣判断道。 “决不能放过他们……”陈江北沉着冷静，突然想到，“老吴，二柱子，你们赶紧拣几块大点的石头来……” 吴建荣大概明白了陈江北的意思，二柱子虽然不知道陈江北要他捡石头做什么用，但还是照样办了。 陈江北话音刚落，就见一辆面包车横冲直撞的往山下来，速度异常之快！ 眼见面包车越来越近，陈江北攥紧了手里的石头…… 等面包车走近后，陈江北将手中的石头朝着面包车前挡风玻璃砸去…… 面包车的速度加上石头的速度，形成一股强大的势能，前挡风玻璃被砸花一片，司机顿时没了视线，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第九十八章难得糊涂 “打！”陈江北一声令下。 吴建荣和二柱子也纷纷将自己手中的石头抛出去，砸向面包车前挡风。 山路复杂，稍不留神就会掉入断崖之下。 为首的蒙面歹徒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停车……” 车子由于惯性向前滑行了好几米后撞到了一棵树上，才停下来。 派出所刘明等人已经赶了过来，将面包车围得水泄不通。 刘明知道这帮人手里有枪，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持枪缓缓逼近。 “下车！”刘明呵斥一声。 但是里面的人却半天没有动静。 “赶紧下车，再不下车我们就要开枪了！”刘明威胁道。 李大头知道，这帮人的所作所为判他们个袭警罪和劫狱罪一点不为过，即便是开枪打死他们，也有充足的理由。 李大头怂了，赶紧第一个下了车。 “别开枪，别开枪，我这就下……”李大头探出来半个脑袋。 其余一众小弟见李大头已经举手投降了，无奈也只好举手投降，纷纷跟着下车。 剩下蒙面歹徒一伙人，还是没有下车的意思。 但是此时车门已经被打开，公安局的人能够看清楚车内的情况，所以也就干脆持枪，上前动手将他们从车上拽下来。 刘明气不过，抬起手来对蒙面歹徒就是一枪托。 “带走……” 这次捕获行动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是最终还算是顺利，将所有人都统统捉拿归案，一个也没有放过。 这次因为县刑警队的人都来了，所以抓到人后，没有留置派出所，直接让县刑警队把人统统带回县里去了。 “陈主任，这次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向我们提供了线索，又在车前面及时阻截，恐怕我们抓捕不会这么顺利。”抓到了人，刘明心里终于出了口恶气，看上去表情轻松了许多。 他对陈江北也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哈哈，主要是我们公安局的同志们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能这么顺利，这些天你们也辛苦了……”陈江北自然地谦虚道。 …………………… 县长刘振国此时已经走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 书记秘书见到刘振国，连忙上前打招呼：“刘县长，有什么事吗？” 刘振国问道：“哦，小周啊，魏书记在吗？” “哦，魏书记不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您转告他。”秘书小周似乎是早就预测回答道。 “啊，那就不用了，如果魏书记什么时候回来了，麻烦你转告他一下我来过。”刘树林说完，掉头就走。 “好的，刘县长……” 等刘树林离开后，秘书小周接着就来到了魏苍生办公室里。 “魏书记……” “刘树林走了吗？”魏苍生头都没抬地问道。 此时此刻的魏苍生正在练习毛笔书法，专心致志的在宣纸上写着。 “刚走……”秘书小周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嗯，他还说什么了？”魏苍生蘸了蘸墨，旋即又问道。 “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只是让我转告您一下他来过。”小周回答。 魏苍生低头用功写着最后一个字，没有说话。 秘书小周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呼……”写完最后一个字后，魏苍生长舒一口气。 “看看，怎么样？”魏苍生示意小周道。 只见纸上写的是“难得糊涂”四个大字。 “好字，好字啊……”秘书小周赞不绝口，“魏书记，您的书法功底不比郑板桥老先生差多少啊……” “哈哈哈哈哈……”魏苍生摇摇头，开口笑道，“我的书法肯定不比板桥，可是他老人家这思想精髓我自认为领悟得差不多了……” “这做人啊，有时候就需要一股子糊涂劲，凡事算计得太明白了，有时候算计来算计去，反倒是容易把自己算计进去，你说呢？” “是是是……”秘书小周连连点头，“难得糊涂……” “好了，你先去忙吧，我这手头上还有点事情要处理。”魏苍生随即将秘书小周引开。 “好的，魏书记……” 小周识趣的走出了办公室，顺便把门关了上来。 …………………… 刘树林没找到魏苍生，但是也没有就此罢休，直接给赵家天打了电话，让他来一趟自己办公室。 赵家天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屁颠屁颠跑到了刘树林办公室。 “刘县长，您找我……”赵家天进门后，将门一关，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哦，快来，家天……”刘树林满脸堆笑道。 “公安局局长董俊廷，家里被盗，派出所从小偷身上搜出来一百多万的现金，还有金银首饰无数，这件事你怎么看？”刘树林问。 赵家天心里顿时有了底，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刘树林就是为这件事情找的自己。 “刘县长，我也是今天早上刚刚听说这个事情。”赵家天先讲自己的责任撇清，否则一个纪委书记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却迟迟没有展开调查，那岂不是严重失职了吗？ 随后，赵家天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一个县公安局局长，家里竟然搜出来这么多现金，还有这么多金银珠宝，这是不可思议的……” “董俊廷的工资收入，显然没有这么多，老婆又在家里当全职太太这么多年，没什么收入。” “而董俊廷出身农村，他和他老婆都不是什么富裕家庭，这么多现金摆出来，显然是存在贪污受贿的嫌疑。” 赵家天说完后，刘树林点了点头：“嗯，不错。”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一个公安局局长都能贪污腐败这么多钱的话，我们永安县的经济还怎么向前发展？” 随即，刘树林又问道：“家天啊，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处理董俊廷这件事情啊？” 赵家天自然非常识趣，立马表态道：“对这样的贪腐分子，我们县纪委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一定严肃处理，立即对董俊廷展开调查……” “唐书记果然没有用错人！”刘树林奉承了一句，随后说道，“我们永安县经济改革这么多年的成果，可不能就这样被人白白侵吞啊……” 第九十九章纪委大还是公安局大？ 董俊廷的事情，没多久就传到了陈江北耳朵里去了。 消息是从苏玉娟那里知道的，据说赵家天要对董俊廷展开紧急调查，搞不好还要进行留置。 “什么？”陈江北听到这个消息后，颇为惊讶，“玉娟，你没有听错吧，纪委要对董俊廷紧急留置，凭什么？” “哎呀，你恐怕是还不知道呢吧？”随后，苏玉娟将董俊廷家中被盗，派出所在他家发现大量现金一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江北。 “这……这怎么可能？”陈江北听到消息后，顿时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城关镇派出所在巡逻的过程中抓到了这个小偷，发现大量赃物后，连夜调查，才知道是偷了董局长家的……” 陈江北顿时觉得脑子有点乱，他是万万不敢相信董俊廷家会有这么多现金的。 第一，董俊廷的为人，陈江北还算是了解，不可能会大贪特贪，这位至今还住在单位分的福利房宿舍的局长，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现金？ 第二，董俊廷作为公安局局长，一定具备较强的反侦察能力，即便是有钱，也会自己藏的非常严实，怎么可能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摆在家里？ 第三，董俊廷的家市公安局宿舍，那个小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去公安局宿舍偷东西，太岁头上动土，那不铁定被抓吗？ 最后，陈江北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情都不对。 董俊廷家早不被盗，晚不被盗，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被盗呢？ 就在他们抓捕李大头等人的时候，作为一个公安局局长，自己却被偷了家，这不明摆着是报复吗？ “我觉得，他们在这个时候闹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明显是想分散公安局的注意力。”苏玉娟冷静分析，“江北，对于李大头这帮木材厂的人，咱们一定不能放过，必须死追到底！” “正合我意！”苏玉娟说出了陈江北心中所想的话，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就在刚刚，李大头他们已经被抓捕归案了……”陈江北得意地炫耀道。 “真的？”苏玉娟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开心。 “那还有假，正是我抓的……” “你抓的？”苏玉娟故作质疑，“切，别吹了吧，就算你会点三脚猫功夫，可是你能抓得住那么多人？” 但是苏玉娟内心是愿意相信陈江北的本领的，他平时鬼点子可多呢…… “你看看你，我说了你又不信，就是我在前面拦住了他们的车，所以公安局才能顺利的抓住他们……” “好好好……我信我信……”苏玉娟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道。 “你的本事可真不小啊……”夸完后，苏玉娟接着问道，“那现在他们人呢？” “已经让县公安局的人带走了，这帮家伙原本只是打架斗殴的一点小事，现在竟然敢袭警，劫狱，罪过可大了去了。”陈江北说道，“一定得让公安局严惩他们……” “可是现在这个局势下，董局长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有心思去抓李大头这个案子吗？”苏玉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陈江北暗暗点头道：“这帮人就是想着先把水搅混，好趁浑水摸鱼，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得保证董俊廷的人身自由。” “玉娟，董俊廷的案子，你紧盯着点，能帮忙拖就拖一下，刘振国现在是给咱们公安局来了一个围魏救赵，试图围困住董俊廷，从而让公安局解开对李大头等人的束缚。咱们也得想个办法才行……” “有什么好办法？” 陈江北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声东击西！” 苏玉娟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 “表面上是控制住了李大头，但是我们不妨先从抓住的小偷入手开始查起，等小偷认了供，承认是刘振国派他来做的这件事情，对董俊廷栽赃陷害，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连同刘振国一网打尽了……”陈江北解释道。 “妙啊……” 跟苏玉娟通完了电话后，陈江北紧接着就给董俊廷打了电话过去。 他现在要第一时间确保董俊廷是安全的，同时要把纪委的行动告诉董俊廷，让董俊廷提前有个准备，能躲掉纪委的调查就先躲躲。 董俊廷没想到陈江北会吧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自己，心头的感激一涌而上。 “江北，谢谢你……” 在这种危难时刻，竟然能够还有人愿意坚定的相信自己是被诬陷的，这让董俊廷对陈江北由衷的感激。 “可是接下来，我能躲到哪里去？” 陈江北略作思考后，问道：“现在魏书记，对你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 陈江北猜的到，让赵家天来调查董俊廷的，肯定不是县委书记魏苍生的主意。 魏苍生虽然是一把手，但是兵少将寡，正是用人之际，董俊廷算一个。 即便是董俊挺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魏苍生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之内就对董俊廷要展开调查吧。 急着要对董俊廷展开调查的，只有木材厂的刘振国等人，而刘振国背后站着的，是县长刘树林。 这次指定是这位刘县长又要行使监察权力了。 “魏书记那边，兴许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董俊廷惭愧道，“出了这种事情，我至今还没想好该怎么去给魏书记解释。” “你这老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糊涂了呢？”陈江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给董俊廷开解道，“魏书记肯定是最不希望你出事的人，我认为你还是先跟魏书记主动汇报一下自己被冤枉的情况，他不会不相信你的，争取早点得到魏书记的支持。” 董俊廷点了点头，但是仍旧迟疑地说道：“可即便是魏书记相信我，纪委赵家天这一关，我该怎么过？” “纪委要办案，你作为公安局局长，也要办案，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他赵家天是没有权利阻碍你办案的……”陈江北对董俊廷解释道。 第一百章争夺办案权 “另外，那个小偷交代的问题，是不是属实，还有待你这个公安局长去考证呢……”陈江北提醒道。 “谢谢兄弟提醒……” 跟陈江北通完电话后，紧接着，董俊廷便给魏苍生去了电话。 “魏书记，有件事情我想当面向您汇报一下……是关于我个人的……”董俊廷紧张的措辞道。 “不必了，你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猫腻，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魏苍生冷哼一声道。 “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阻碍公安局办案，我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等董俊廷说，魏苍生就已经提前亮明了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这同样让董俊廷感到意外，不过却是在情理之中。 “魏书记，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千言万语，董俊廷都已经无从说起了。 “去放心大胆的办吧……”魏苍生没有再多说什么。 …………………… 董俊廷放下电话后，仔细盘算了一下要做的事情。 左右想了想，觉得第一件事应该做的，那就是先把偷自己家的小偷调查个一清二楚。 董俊廷问陈伟要来小偷的个人资料和口供等信息，小偷名叫陈三，之前在公安局系统有案底，是个惯犯，所以从这一点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令董俊廷疑惑的是，这个小偷竟然不是本地人，看身份证上的家庭地址，是邻市的。 这就非常可疑了，其他地区的小偷，怎么会跑到永安县来偷东西呢？ 难道是因为小偷所在的城市治安管理太严，无法下手？ 即便是因为那样，也不应该来永安县这个穷地方偷啊，最起码也应该是去大城市，找个相对富裕的地方偷东西才对吧。 而且来了永安，恰恰偷的还是公安局局长的家，这明摆着是有针对性的。 “陈队长，你去把这个陈三的办案权要过来，你们刑警队，亲自审，不要让派出所再插手了。”董俊廷给陈伟打了电话说道。 董俊廷深知，这个城关镇派出所所长跟副局长谢文强是一丘之貉，所以担心他审不出什么事实来，到时候反而容易联合作案。 “是，董局长。”陈伟收到命令后，就去照办了。 陈伟带了两个人，马上来到了派出所。 “于所长，麻烦你把那个陈三交给我们刑警队来处理吧，这个是办案移交手续……”陈伟见了城关派出所所长于勇后，没有客套，直接说正事。 于勇也没有虚头巴脑的意思，冷笑一声，直接说道：“这个手续，我就不必看了，陈队长还是拿回去吧。” “当然了，陈三，我们也不能交给你……” “怎么？”陈伟一脸不屑道，“你于所长难不能还要违背命令吗？”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于勇斜了陈伟一眼后，笑笑说道。 “我是在按照办案流程做事，陈三的案子事关重大，重点案件要有我们刑警队来接管处理，这有什么不妥吗？”陈伟厉声质问。 于勇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起身。 随后才说道：“如果这个命令是董局长下的，那还请陈队长原路返回吧……” “我们有明确的办案制度，案件和我们公安局内部工作人员有关联时，相关工作人员要主动避嫌，由他人办理，这是基本的办案原则，你的流程不会违背原则吧？” 陈伟被于勇一番话堵得够呛：“你……” 随后，陈伟才说道：“这是我们董局长的命令，难不成你要抗上吗？” 陈伟直接给于勇扣了一顶大帽子，这如果处理不好，可是足够压得于勇喘不过气来了。 毕竟，在机关单位，一定是以服从为主，有执行力才有一切，什么所谓的流程制度，要是谁敢抗上，你办不了，他分分钟可以换个能办的人来顶上。 但是于勇已经摆明了要站队谢文强了，现在即便是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再说，于勇跟谢文强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陈队长，我们是按照原则办事，按制度办事，如果只唯上，不看制度的话，那可是要犯法的，请你也不要难为我……”于勇毫不客气地说道。 “今天这个人，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重点案件由刑警队办理，这也是制度，这个人我要定了！”陈伟说完，直接拔出手枪来重重摔到桌子上…… 身后有一把手撑腰，陈伟自然不用怕什么。 再者说了，这明摆着就是联合起来的阴谋，经不起调查的，即便是事情闹大了，上级单位追究下来，介入调查，到时候真相大白，肯定会还董俊廷一个清白的。 所以，陈伟这一边，不怕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而谢文强这一边，就不一样了。 一旦调查清楚这个事情是有预谋的陷害，谢文强参与其中，是摆不脱关系的。 …………………… 桃林乡政府。 大门口外面挤满了老百姓，人头攒动。 “吴书记，不好了，我们的乡政府门口，被老百姓门都堵住了……”乡政府的办事员小刘急匆匆跑进来汇报道。 “怎么回事？”吴建荣连忙问道。 “不知道啊，您快下去看看吧，他们嚷嚷着要派出所放人，具体我们没太听清楚怎么回事……”小刘解释道。 “妈的，这帮刁民，真是反了天了……”吴建荣气的爆粗口，“走，跟我下去看看……” “哎……” 吴建荣三步并做两步走，很快就下了楼。 现场一片混乱，门口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人，黑压压一片，而且每个人嘴里大大声嚷嚷着什么，但是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两个副乡长正带人维持着秩序。 吴建荣见状，连忙出口制止道：“别喊了……” “大家安静一会，听我说……” 可是吴建荣的声音沉默在了人群之中，不起任何作用。 “大家都别喊了，安静！”无奈之下，吴建荣从传达室里拿出来一个喇叭大声喊道…… 第一百零一章我们要吃饭 吴建荣扯着嗓子，用喇叭喊话，这才把现场秩序维持下来，百姓们逐渐安静了。 “你们好，我是咱们桃林乡党委书记吴建荣……” 吴建荣先是自我介绍后，随后说道： “今天，我看咱们当中有各个村的百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不约而同一起来，更不知道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所以，你们能不能派个代表出来说说，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啊……” 陈江北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心无旁骛。 听见楼下吴建荣用喇叭喊话的声音，才看到乡政府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围上了这么多人。 陈江北连忙扔掉手中的笔，急匆匆跑了出去。 “吴书记，我来说一下……”前排的一个青年人喊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放了李大头？” 吴建荣听到这个话，心中颇为惊讶，原来今天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李大头的事情主动来的？ 李大头平时在乡里鱼肉百姓，可是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替他说话，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啊，关于这个问题，我要说两点。”吴建荣拿出来乡党委书记的做派来，缓缓开口道。 “第一，李大头他们现在已经被县公安局带走了，并不在我们桃林乡政府或者是派出所，所以放不放人，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第二，根据派出所的线索，李大头等人犯的罪过比较严重，这其中可能还牵扯到其他的一些案件，所以，我们县公安局的同志，现在正在对李大头等人进行调查，具体什么时候能放人，要根据调查结果来看。” “那也就是说，李大头什么时候放出来，还不一定了……”人群中又出来一个声音说道。 “啊，可以这么理解，目前形势还不太明朗……”吴建荣解释道。 “那我们山上砍下来的树怎么办……” “是啊，天气预报说最近今天可能会下大雨，李大头不放出来，我们的木头不全都白瞎了吗……” 老百姓纷纷给出了质疑。 这时候，陈江北也已经跑了下来。 “吴书记，这是怎么回事……”陈江北问道。 “陈主任，这李大头刚被抓，现在他们堵在咱们大门口，管咱们要人，我真是没想到啊……”吴建荣摇摇头道。 陈江北心里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么多村的老百姓，竟然能够不约而同的一起来，看来这背后必然有一个神秘力量做推手。 这么短时间内，这股力量竟然能够发动这么多的老百姓，真够强大的！ 陈江北一把从吴建荣手里夺过来喇叭，找了一把椅子过来，但是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站在了椅子上面，大声喊道： “乡亲们，你们听我说……” 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叫陈江北，是从县纪委来的，这几天刚来咱们桃林乡，可能你们中间有的人认识我，也有大部分人不认识我，但是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咱们就算是认识了……” 陈江北笑了笑，继续说道：“刚才，我在这听了听咱们大家伙的诉求，主要还是为了木材厂李大头他们的事来的……” “我能理解大家伙的心情。” “这些年来，咱们桃林乡的百姓，就指望着山上这些树生活，指望着咱们县木材厂生活……” “咱们永安县木材厂，给咱们大家伙砍树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勉强能够维持咱们大家伙的生活，虽然是吃不饱，但是起码也饿不死。” “但是，今天我在这里跟大家也都交个底，我陈江北这次，就是为了木材厂的事情来的。” “据我了解，咱们的木材厂以李大头为首的这帮人，隔三差五的就回来到咱们桃林乡，收一批咱们的木头，但是每次却都是严重克扣咱们的木料款。可是这些个钱，没有到咱们老百姓手里，最终都到了谁手里？这也是我这次要来调查清楚的主要问题。” “乡亲们，咱们都是为了生活，都要吃饭，所以每次对李大头这档子人都是一忍再忍，只要能活的下去，就不会考虑这些，更不会主动寻求一些公平的条件和要求……” “我知道，大家伙心里面，对李大头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恨之入骨了……” “然而今天，大家又不约而同地为了李大头的事情齐聚在此，这其中背后的原因，恐怕也不需要我多说，但是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大家伙现在都有难处，生怕自己的树卖不出去，无法生活。但是，大家要知道，我们并不是离了永安木材厂就无法生活…… 我陈江北今天既然站在这里了，我郑重向大家承诺，绝对不会让咱们桃林乡的老百姓吃不上饭。” “不但要让咱们桃林乡的百姓吃上饭，还要改善咱们的生活质量，让咱们吃上好饭……” 不等陈江北说完，底下的老百姓就起了质疑。 “你凭啥让我们相信你啊……” “就是啊……你们这些个当官的，就会耍嘴……” “我们不靠木材厂吃饭，靠谁吃饭，光靠你们这帮当官的靠得住吗……” 一时间，质疑声四起，形势愈演愈烈。 “我们要吃饭！”一个青年人带头起哄道。 “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吃饭……” 人群的声音顿时形成一个合力，齐齐喊道。 无奈之下，陈江北只好向吴建荣商量道： “咱们乡政府的食堂，现在可以开饭了吗？” 吴建荣听到后，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圆。 “陈主任，这个点咱们开饭是不是还早了点……” “这样，吴书记，你马上安排几个人，去集市上多买点菜，再买几扇猪肉，送到食堂里去，咱们中午管咱们乡亲们顿饭……”陈江北安排道。 “陈主任，这么多人，这……这这这……”吴建荣感觉到不可思议，“咱们的食堂也坐不开啊……” “现在就先别管那么多了……”陈江北道，“先按照我说的做吧……” 第一百零二章开办大食堂？ “哎，那好吧，我这就安排人……”吴建荣接着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说道，“小张小李，你俩赶紧去准备点食材，中午让乡亲们留下吃饭，该安排车安排车，该找人帮忙找人帮忙，要快……” “是，吴书记。”两个年轻人接到指令后立即就去准备了。 “乡亲们……”陈江北再次喊道，“咱们既然大老远的从各个村来了，那么今天中午，就在咱们乡政府的食堂，对付一顿，也省得大家饿着肚子站在这里干吆喝，好不好？” 一听到有饭吃，百姓们欢欣鼓舞。 “好……” “吃乡政府的饭去咯……” 陈江北随即从椅子上下来，将门打开。 老百姓们一拥而入，那把椅子都被挤倒在地。 “来来……大家不要着急，这边走，这边走……”几个乡政府的干部指挥着。 老百姓们争先恐后，生怕去晚了就没有吃的了。 不一会，乡政府门口堵的人群就全部都挤进了政府大院里去。 “陈主任，这咱咋能留他们在这吃饭呢吗？”吴建荣不理解地问道。 “要我说，像这种敢来乡政府门口闹事的刁民，就得找派出所来，把他们通通吓唬走。”吴建荣生气地说道。 “派出所，你看他们今天来的这个架势，会怕派出所吗？”陈江北笑笑，拍了拍吴建荣，“老吴啊，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饿肚子吧？” “可是，你这次管了这么多人在这吃饭，下次来的人就会更多，你这不是在鼓励这种不正之风吗？都来了咱们乡政府食堂吃饭，那不就成了吃大锅饭了嘛，咱们也没有办法弄大食堂啊……”吴建荣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先管他们一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后面的，我再想办法……”陈江北认真说着，心里却不自觉地涌现出来当初老朱头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管一口容易，管百口难！ …………………… 城关镇派出所。 眼见刑警队队长陈伟已经掏出来手枪，于勇心里有些发毛。 他知道陈伟现在办这个事情，是有足够的底气的，毕竟这直接关系到公安局一把手局长，按照往常常理来说的话，这种时候是应该把人交给陈伟的。 但是现在不同往昔，这正处在政治斗争的关键节骨眼上，成王败寇，只能背水一战。 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那以后肯定更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哼，掏枪？”于勇不屑地笑笑，“你以为我会被这玩意吓住？” “陈队长，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这个案子交给我们沈就足够了，不劳您和兄弟们了……” 陈伟又把办案交接的手续放在桌子上，问道：“那这个呢？你认不认？” “我要是不认呢？”于勇反问道。 “那你犯的可是包庇罪，身为执法办案人员，你罪加一等，完全够免你的职……”陈伟毫不客气道。 “这是又要免谁的职啊……” 不等陈伟说完，从楼梯口处传来一个声音。 陈伟和于勇纷纷看过去，原来是谢文强来了！ 谢文强带着两个民警，缓缓走近后，打量了一番陈伟后，才缓缓说道：“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大队长啊……” “难怪说话这么横，我刚才没听错的话，陈大队长又要免人家的职务呢吧？啊？哈哈哈哈哈……” 谢文强语气里充满了戏谑。 “谢副局长，你来得正好……” 陈伟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笑笑说道，“你给看看，我凭着一套手续，能不能把陈三带走？” 谢文强看了看桌子上面的手续，轻声笑道：“这手续，自然是没有问题。” 随即，谢文强又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转过头来问道：“于所长……” 于勇连忙应声：“哎……” “既然我们刑警队的陈大队长，凭手续办事，你为什么不放人呢？”谢文强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于勇脑筋一转，岂会不知道谢文强希望自己怎么做？ 于是，于勇故意苦着脸说道：“谢局长，您有所不知啊，陈队长今天来要的人，不是别人。” “就是那个半夜偷偷跑到当地居民家里偷东西被抓的陈三，后来我们核实过，这个陈三偷的正是我们公安局董局长的家。”于勇耐着性子解释道。 “哦？还有这种事？”谢文强假装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一样，连忙又追问一句， “这事，你们不能搞错了吧，我们的公安局局长的家，竟然也会被人偷？” 这句话听起来是无心之言，但实际上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董俊廷再怎么厉害，再怎么一把手，也有不在家的时候！ 现在偷的是你的家，下次偷的，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是啊……”于勇唯唯诺诺道，“谢局长，不是我不放人，可实在是我们对于办案人员是有要求的，陈队长带回刑警队去，这就不敢保证董局长不亲自上前审讯了，这可就无法保证当事人规避的制度了……” 谢文强听了以后，满意地点头道：“奥，原来是这样……” 随即，谢文强对陈伟说：“陈大队长，这么点小事，有我在这盯着，就不用你们刑警队出马了，这种偷盗案，咱们城关镇派出所一年破获几百起，有着相当丰富的办案经验，难道你还信不过？” 陈伟看明白了，谢文强和于勇两个人是在这里唱双簧，一唱一和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单纯是于勇，陈伟倒是不放在眼里，不管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今天一定能够把人带走。 可是现在来了这个谢文强，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来硬的肯定是不行。 光凭这么一套手续，走流程，按制度办事，却又让他们拿出来一套不放人的理由，自己手上的这套流程，未免也就有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了。 所以现在的陈伟，是左右为难。 无奈之下，陈伟只好掏出手机来，给董俊廷打了电话。 “董局长，事情办得不是很顺利……” 第一百零三章整顿风气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董俊廷，料到陈伟这一去可能不会很顺利。 “他们不放人，还说什么小偷偷的是您的家，不能让您接触到嫌疑人，要避嫌……”陈伟解释了几句后，又说到重点，“现在谢副局长也过来了，他的意思是，我不能把陈三带走。” “好，我知道了。”董俊廷挂了电话，直接动身准备前往城关镇派出所。 在去的路上，董俊廷就已经让办公室拟好了《关于免除于勇城关镇派出所所长职务的决定》，并且通知局里各个条线，各个部门，同时，抄送县委县政府。 当董俊廷站到于勇面前时，于勇还是有些慌张的，连忙站起身来：“董局长，您来了……” “陈三人呢，我要带回去亲自审审……”董俊廷直接问道。 “这……”于勇看了一眼旁边的谢文强，说道，“恐怕不合适吧，董局长……” “哦，我知道，要避嫌是吧？” 随后，董俊廷说道：“那我现在要求你，把抓获的小偷移交给刑警队来处理，我作为一个公安局局长，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吧？” 于勇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这……这……” 一边的谢文强过来帮腔：“董局长，我看您还是别为难于所长了，他也是根据我们的办案制度办事嘛……” “怎么，我听说您的家昨天半夜被偷了？”谢文强用一种奚落的语气说道，“我原以为公安局局长权力是无限大的呢，没想到，在永安县还有敢偷我们董局长家的小偷。” “董局长，看来你这是被人盯上了啊，我作为老同事善意的提醒您一句，咱们不光是一个局长，还是一个家庭的一家之主，是孩子的爸爸，也是老婆的丈夫，有时候在外面做人做事稍微有点不留余地，就会让他们跟着你受牵连……” “这次小偷去了你家，有没有可能是奔着行凶或者绑架去的？结果到了那里发现家里没人，才顺手牵羊偷了点东西？” “董局长啊，以后您的日子就得提心吊胆了，作为一个公安局局长，公务这么烦忙，总不能说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光在家里守这老婆孩子吧？” 谢文强云里雾里的一番话，明显是威胁董俊廷。 可是董俊廷并不怕威胁。 自己秉公执法，踩到猫尾巴了，被猫反抓一手也是常事，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办案了。 更别说自己现在还是个公安局局长，手底下这些个小卡拉米不听话，直接免掉即可！ “谢谢你好心提醒，谢副局长，不过，你这个副局长现在还在留职察看的特殊时期，说话做事更应该谨慎才行，要不然，恐怕是日子会更不好过……” 董俊廷笑着对谢文强说道。 谢文强心里怒火中烧，但是脸上涨得通红，又说不出什么来。 “于所长，看来我这个公安局局长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董俊廷转而对于勇说道。 “您别误会，董局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勇故作谦卑，连连解释。 但是表情里面却满是不屑，让人感觉他的笑容里面掺杂着非常复杂的，令人非常不适的成分在里面。 “那我现在要求你马上交陈三！”董俊廷冷声问道，“你不需要解释过多的理由，只需要告诉我，是交还是不交！” 于勇继续虚伪的笑着，一个字也没说。 “交还是不交！”董俊廷继续施压，声音不高，但是却极具穿透力和威慑力，这让旁边的谢文强甚至是陈伟，都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于勇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也就到此结束了，所以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态，决定放手一搏。 “不交。”于勇回答道。 于勇之所以敢这么回答，也是有一定的底气的。 他知道董俊廷这个一把手，一向是以尊重他人意见为重，能给人面子就给人留面子，从来不会得罪人。 更何况，这永安县是刘树林得天下，当初刘树林就提议要调走董俊廷，结果半下出了这么多事，就一时半会没办成。 所以时间长了，于勇也没把董俊廷这个公安局局长放在眼里。 但是于勇这次错了。 这次毕竟是关系到董俊廷个人的切身利益问题，而且是关系到董俊廷的政治廉洁。 一向视廉洁为生命的董俊廷，又怎么会容他人这样栽赃诬陷自己？ 谁要是敢这样栽赃自己，那自己必然要拿出来拼命的精神头把这件事情一查到底！ “喂，办公室吗，我要的红头文件呢，怎么还没有发下来，都有模板，就是改改名盖个章的事，有这么费劲吗？”董俊廷掏出来手机，打完电话后，接着交代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自己作为一个公安局局长，应该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才是，怎么能容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 再说了，这次是要为自己的清白证明。 这明摆着是一个冤假错案，是针对自己设置的栽赃，自己作为一个公安局局长，如果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话，那么也未免有些太窝囊了吧…… 所以就借着这个机会，董俊廷就要整顿整顿永安县公安局的风气了，只要不服从的人，该免得就得免，这可怪不得自己。 过了没多会，关于免职于勇的红头文件就下来了，手续完备齐全，符合规定。 秘书将盖好章的文件送到董俊廷手里的时候，董俊廷接着便拍到了于勇的办公桌上。 “好了，于勇，现在我郑重宣布，你被免职了，暂由陈伟兼任城关镇派出所所长，请你做好工作交接。” 董俊廷脸色冰冷，目光深沉坚毅，盯着于勇。 于勇脸上的汗珠开始汇聚成豆大一般，啪嗒啪嗒的往下滴。 过了一会儿，于勇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董局长，我错了，我这就放人，我这就放人，我把陈三交给你们……” “我不但是交人，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跟您交代，如实交代……” 第一百零四章统统带走！ 于勇说完后，谢文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求求您不要免我的职务，我们一家老小还指望这我吃饭呢，您把我免了职，他们还怎么生活啊，我们一家老小该怎么办啊……” 于勇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现在一心想着，怎么能够保住自己才是最主要的。 他原本以为谢文强把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只是需要自己配合做点事情。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董俊廷这个一把手说了算，说免职就能免职，谢文强竟然一点也帮不上自己说话。 “董局长，我糊涂啊，我不应该听了谢文强的胡言乱语，这一切都是他安排人干的，我坦白，我向组织坦白……”于勇边说着，已经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刚才还仗着自己是所长，竟然敢连局长的话都不听。 可是转眼之间，自己就跪在地上，相当狼狈。 “你……”谢文强在一旁听了，连忙指着于勇的鼻子说道，“于勇，我警告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否则是要遭报应的！” 谢文强见大势已去，只能用这种方式威胁于勇。 奈何，于勇已经不再听谢文强的鬼话了。 “谢文强，省省吧你，即便是要遭报应，那也是你遭报应，你坏到家了……”于勇反驳道。 这一下子，可真是把谢文强搞懵了。 他没想到这个于勇竟然反水反得这么快。 而此时的董俊廷，便掌控了整个局面。 “陈队长。” “在。” “他们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是，董局长，都已经录下来了。” “把他们统统带回刑警队去，好好审！” “是！”陈伟一打手势，身后的几个刑警便走上前来，给于勇和谢文强分别戴上了手铐。 于勇非常配合，乖乖伸出手来带上手铐。 但是一旁的谢文强却不服，嘴里不停地大声嚷嚷着： “你们凭什么抓我……” “告诉你们，我可是公安局副局长，我没有犯罪，你们没有掌握证据的情况下，没有权利抓我……” “放开我，我不走……” 谢文强一边挣脱着，一边大声嚷嚷着：“即便是要调查，也应该是纪委的同志来调查，你们放开我……” 一旁的于勇看不下去了，冷哼道：“谢文强，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害群之马当副局长……” 即便谢文强再怎么挣扎，终究是抵不过刑警队的几个人一起上。 最终，还是把谢文强押了起来。 “带走……”陈伟一声令下，谢文强和于勇就被统统带走了。 之后，陈伟又带着手续，到关押陈三的地方，安排人把陈三领了出来，带回刑警队去…… …………………… 桃林乡政府伙房，菜味飘香。 中午做的大锅菜质量非常高，有荤菜有素菜，还有米饭馒头。 刚做好饭菜，村民们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伙房。 “噢……吃饭咯……吃饭咯……” “今天中午，咱们中午也吃上一口官粮哩……” “是啊，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吃过当官的吃的饭呢……” 村民们兴高采烈地边说边挤，来到了打饭窗口。 “我说，赶紧给我们打饭啊，还愣着干什么？”领头的一个粗壮的汉子冲着窗口里面打饭的师傅喊道。 “就是啊……赶紧打饭啊……我们要吃饭……”后面的人一时间也跟着议论纷纷。 窗口的师傅们犯起了为难：“你们来打饭，连饭盒都没带，这怎么吃啊？” “饭盒？”村民们笑笑道，“我们不用饭盒……” “是啊，我们吃饭从来不用饭盒，哪像你们当干部的吃饭那么文明……” “要实在是不行啊，你就干脆直接把菜都端出来，我们用手抓着吃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食堂的师傅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要求，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食堂里面也有铁盘子，但是毕竟他们人太多，一人一个分下去的话，根本就不够用的。 这一幕，站在一旁的陈江北看得一清二楚。 陈江北喊道：“乡亲们，听我说两句……” 村民们一看是陈江北，自然就安静下来了，静静地听陈江北说。 毕竟今天这顿饭，要是没有陈江北发话，恐怕也就吃不上了。 所以对于陈江北的话，村民们现在还是要听的。 “哎哎哎……大家都别说话了，听领导说……”几个比较有公信力的村民甚至帮着陈江北维持起了秩序。 “乡亲们，由于咱们的人数太多，咱们乡政府食堂呢，有没有准备那么多盘子，如果一人一个盘子的话肯定是不够用，所以，我建议，咱们一家庭为单位，一个家庭的人用一个盘子。” “如果家里就只有一个人来的，那么就两个人为单位，两个人一个小组，自行组队，共用一个盘子，好不好？” 吴建荣站在一旁，跟旁边几个副乡长摇了摇头道：“这帮刁民，要是能听话，他们也就不会跑到乡政府来闹事了，唉，没用的……” “就是啊，看着吧，这个陈江北今天热出来的这个是，一时半会的没法收场了……”站在吴建荣身后的副乡长魏虎说道。 “真是不知道这个陈主任怎么考虑的，要这些人进来我们乡政府的食堂跟我们一块吃饭，现在好了，碰上麻烦了……” “唉，还能怎么想的，我看他就是作秀……” 吴建荣身后的一种乡政府工作人员在不停地议论着陈江北，针对陈江北今天的行为，他们也发泄了深深的不满意。 但是陈江北就在说完后，意想不到地得到了村民们的一度认可。 “好，咱们听领导的，谁也不准多拿盘子，两个人一组，来来，都排好队……”几个村民自发组织道。 “都排好队啊，谁要是不排队就上最后面去……” 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村民们就已经整整齐齐地在每个窗口前那都站好了两队，而且早都已经自行分好了小组。 “呵……瞧见没有，还真是神了！”乡政府的工作人员看了后，感到难以置信地咋舌道。 第一百零五章以后不要搞特殊 村民们都拍好了队，这么一来，伙房的打饭师傅们速度就快多了。 吴建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帮刁民，竟然还能怪怪的这么听话。 根据吴建荣这些年来积累的基层工作经验来看，对付这些不听话的刁民，有专职不听话的办法，那就是软硬兼施，用暴力恐吓，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客套话，基本就能差不多。 效果虽然比较明显，可是还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够让这帮刁民乖乖听话的。 但是陈江北却做到了，不但让他们听话，还能让他们自发组织起来，维持自己的秩序，真正让人民当家作主，这是不太容易见到的场面。 陈江北站在一边，看着村民们有秩序的排队打饭，心里非常的欣慰。 “陈主任，可真有你的，能够让这帮刁民乖乖地听话排队，还不闹腾，我还是头一次见……” 吴建荣笑呵呵地边说这边走了过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靠什么把他们管得这么听话？” 陈江北回答道：“其实老百姓是最聪明的人，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心里面一清二楚。” “只要是我们都实心实意地对待老百姓，他们也就会在工作上配合我们。” “反而，如果我们都对他们耍心眼，那么他们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对付我们。” 陈江北的一番话，让吴建荣彻底陷入了沉思。 这时，分管伙房的老朱干事走过来，悄声说道：“陈主任，吴书记，你们的饭菜也准备好了，咱们到后面来吃饭吧……” “噢，好……”吴建荣回应道，“你先去吧，我们一会就过去。” “好的吴书记……”说完，老朱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 陈江北此时此刻正在观察着这些百姓，脑子里不断地想着看他们还缺点什么。 “哎，老朱，你看那边的铁桶里是不是没有粥了，赶紧跟伙房的师傅们说再把保温桶里的粥装满……”陈江北安排道。 “好的陈主任，我这就去安排。” “另外，时刻观察着店窗口的饭菜，如果不够了马上再去炒，一定要让大家伙都吃饱……”陈江北再次不放心地叮嘱到。 “好，您放心吧，陈主任。” 吴建荣笑了笑，对陈江北说道：“陈主任，我们要不也过去吃饭吧？这边有老朱在这里，你就放心吧，啊……” 陈江北心系百姓，无心吃饭，但是架不住吴建荣对自己强烈要求，也只好勉强回应道：“那好吧，我们走……” 吴建荣领着陈江北来到了厨房后面，有一个独立的雅间。 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圆桌，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大菜。 圆桌正中间，甚至还摆了一盘雕刻好的工艺品，造型像是凤凰。 圆桌上面的其他菜，也都不简单，肘子，炒鸡，酸菜鱼，还有一些山珍野味，猪头肉等等，看样子，工作人员在这顿大餐上真是花了心思了。 吴建荣对着桌子菜非常满意，不停地点头，心道：这个老朱，真是越来越会做事了！ “来来来，陈主任，别站着了，我们赶紧往里面坐吧，先坐下吃饭……”吴建荣一脸期待地看着陈江北，准备等待陈江北夸赞这一大桌子菜。 结果没想到，等来的不是陈江北的夸赞。 陈江北依旧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陈主任？”吴建荣有试探地叫了声。 结果还是没有响应。 吴建荣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陈江北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这桌子菜做得不符合他的口味？ 可是这个陈江北也在这里带了这么多天了，平时吃饭也没见有什么忌口啊，都是很随和，也不应该对这桌子菜不满意啊…… “哈哈，这桌子菜这么丰盛啊……”魏虎张平等人去洗了个手，刚进门口就咧着嘴夸赞道。 吴建荣给他们试了个颜色，示意他们不要乱说话。 在还没有彻底搞清楚状况之前，吴建荣还不敢乱发表看法。 魏虎看到吴建荣的眼色不对，连忙悄声和张平找了个桌子角落坐了下来。 “陈主任？”吴建荣再次试探道，“您怎么了，是不是这桌子菜不符合您的胃口啊，要不您再点几个菜，我让他们过去重新做？” 陈江北这才转过头来，缓缓开口质问道：“吴书记……” “这桌子菜是谁的意思？” 吴建荣一听，心道不好，果然是对这桌子菜不满意。 吴建荣脑筋飞速运转，连忙回应道：“不好意思，陈主任，这是我的失职，我让老朱好好给咱们做上一桌，没想到这个老朱，就给咱们做了一桌子这个，真是太不像话了！” “您先坐坐等等，我这就把老朱叫过来，让他重新做几个菜，刚才做菜之前没有请示您的意思，也不知道您想吃点什么，这次我把他叫进来，您直接安排点菜，想吃什么直接点，他都能做……” 吴建荣以为陈江北是对菜有意见，不合胃口。 陈江北对菜有意见是不假，但是绝对不是因为不合胃口。 “不必了……”陈江北制止道。 “吴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江北这才解释道。 “刚才我看着外面的老百姓，就是吃的清水豆腐炖白菜，没什么油水，可是咱们这却守着这么一桌子大菜，你觉得能吃得下吗？” 吴建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解释。 “如果我们自己都做不到和乡亲们吃一样的菜，那又凭什么要求乡亲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每次都搞特殊，开小灶，这恐怕也不符合我们作为人民公仆的身份！” “以后不要搞特殊！” 陈江北慷慨陈词了一通。 一旁的魏虎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白了陈江北一眼。 而吴建荣则是就像做错了事情一样，脸上对着笑脸，陪着不是说道：“是……陈主任，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魏虎！”陈江北点名魏虎，把魏虎吓了一跳，嘴里叼着的牙签一下子掉在地上。 第一百零六章七十岁老人进来 魏虎心中暗道不好，被这个陈江北盯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虎连忙挤出笑脸来，态度端正的回应道：“陈主任……” 结果陈江北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彻底傻眼了。 “你马上去外面食堂，喊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让他们过来，在这个桌吃饭……” “啊？”魏虎顿时目瞪口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吴建荣反应迅速，连忙冲魏虎吼道：“啊什么啊，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赶紧去外面，按照陈主任吩咐的要求执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全部请进来吃。” “啊，好，好……”魏虎这才反应过来，准备往外走。 结果刚走了没有两步，就停了下来，再次转过身来，问道：“可是吴书记，这……合适吗？” 吴建荣知道陈江北这次可不是做样子，他是铁了心地想把这些老年人请进来吃顿好饭。 于是，吴建荣连忙对魏虎训斥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难不成你小子还想一个人吃独食啊，你这思想咋这么落后？赶紧去！” “这……”魏虎摇了摇头，最终无奈妥协道，“唉，好吧……” 魏虎走后，吴建荣又笑着对陈江北说道：“陈主任，我们也别站着了，魏副乡长已经去请乡亲们了，咱们先坐下等他们过来，好吗？” “不用了，我就站在门口这里等等吧，等他们到来，都入座以后我再坐下。”陈江北坚定地说道。 吴建荣对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几位干部，顿时心中多了几分敬畏。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一点陈江北是不折不扣地做到了。 虽然陈江北年龄不大，但是觉悟很高，心系百姓，严格要求自己。 这样一来，监督其他的干部时，必然能够做到公平公正，一丝不苟。 陈江北不坐，吴建荣自然也不能做，也只好一块陪着陈江北站在门口。 而张平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显然是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连忙起身，笑了笑道： “陈主任，吴书记，魏虎一个人我怕他忙不过来，我去帮帮他……” 吴建荣点了点头。 张平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食堂大厅里，魏虎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咱们乡政府，给咱们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专门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请七十岁以上的跟我来……”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 “什么？七十岁以上的单独预备了一桌子菜？” “这是搞什么花样，吃的还不一样？” “谁知道啊……” 大家伙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张平也走了过来，帮忙喊道：“乡亲们，咱们县里来的陈主任已经在后面等着大家了，请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跟我们来，咱们县领导亲自陪着吃饭……” “还有这待遇……” “是啊，本来觉得请咱们吃顿饭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还得给老年人单独开小灶……” “爹，我听他们说七十岁以上得单独吃小灶，您赶紧跟他们去吧……” 没过多久，走廊里面就传来了一些老年人的声音。 “哎呀，真是没想到，这伙房后面还有这样宽敞的一个地方啊……” “是啊……” 陈江北连忙上前欢迎着：“来来来，各位大叔大婶，欢迎欢迎，快里面请，里面请……” 老人们看到这一大桌子菜，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惊讶，纷纷止步不前。 “大叔大婶，快，里面请啊……”陈江北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身边几位老人的胳膊，往里面走。 “不要客气，这些菜都是给咱们过了七十岁的老人专门预备的……”吴建荣也慷慨地说道。 老人们纷纷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啥都干不了的年龄，竟然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在家里连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对自己这么孝顺，单独给自己开个小灶，毕竟自己到了这个岁数，非但是干不了什么活，还要给孩子们添乱，这已经让他们够自责的了。 “陈主任，您可真是心系百姓的好干部啊……” 老人们纷纷对陈江北表示无尽感激，有几个老太太甚至还拿出手帕来擦着眼角感动的眼泪。 …………………… 县公安局。 董俊廷刚从城关镇派出所回来，正准备同陈伟他们一起去刑警队审讯室，好好审审陈三还有谢文强这帮子人。 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的意思，为什么要对自己展开这样的报复。 可是还没等董俊廷考虑完其中的逻辑关系，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董局长……” 董俊廷回过头来看了看，原来是办公室的王秘书。 董俊廷停下脚步，等待着王秘书过来。 王秘书小跑了几步，到了董俊廷跟前后，没有说话。 “怎么了？”董俊廷率先开口问道。 王秘书欲言又止，看了看董俊廷身后的陈伟等人。 “奥，陈队长，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会就过去……”董俊廷转身安排道。 “好的董局长，那我们在刑警队审讯室等您……” “嗯……”董俊廷点点头，等着陈伟他们离开。 陈伟等人离开后，董俊廷才问到王秘书：“到底是什么事？” 董俊廷皱了皱眉头，问道：“赵书记？赵家天？” “正是……” 董俊廷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了：这个赵家天，来之前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来了，这恐怕是…… “董局长，赵书记他们这次过来，不会也是因为您家被偷的事来的吧？”王秘书有些不安分地试探道，“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这些办公室出身的人，通常都希望接着给领导做事的机会，来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念在王秘书刚才跟自己汇报时，还比较有分寸的份上，董俊廷也没有恼火。 “没事，不用担心，可能赵家天是有些什么私事要找我吧……”董俊廷顺势将话题搪塞过去，说完，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如实供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董俊廷推开门，就看到赵家天已经带人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了。 很明显，这次赵家天是明摆着想要把自己带走调查了。 “赵书记，你好，怎么过来也没有提前打声招呼？”董俊廷还是保持很客气的笑笑，问道。 即便是知道赵家天找自己没什么好事，但是也得先礼后兵，不能上来就硬刚。 “董局长啊，我们有点情况需要找您了解一下，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赵家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没有要给董俊廷交底的意思。 “哦？”董俊廷也装起了糊涂，“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还得赵书记亲自过来跑一趟？” “那就请赵书记问吧，我一定如实供述。” 说罢，董俊廷从橱柜里面拿出来一盒茶叶："这茶，是我战友从南方给我带回来的，这可是明前茶，一会咱们尝尝这茶叶怎么样？“ 赵家天缓缓起身道：“不必麻烦了，董局长。” “还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看着赵家天这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董俊廷心里十分不爽，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两巴掌。 “走一趟？”董俊廷也不再客气，直接问道，“赵书记这是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回纪委，我们把情况了解清楚。” “怎么，赵书记不会是在还没有搞清楚事实真相之前，就想要留置我吧？” “别误会，董局长。”赵家天冷哼一声道，“我们纪委办案一向是讲事实摆依据的，如果没有依据，我们也不会凭空乱抓人” “接到你们城关镇派出所的举报，你作为公安局局长，家里发现出了大量来路不明的现金，还有黄金珠宝等贵重物品，涉嫌贪污腐败，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你的问题。” 赵家天随后又补充道：“当然了，我愿意相信你董局长的为人，可是既然接到举报了，我们也不能不检查，如果调查清楚没事的话，就可以还你董局长一个清白，这不是更好吗？” “这些个现金，经过我们刑警队的调查，是有人恶意栽赃诬告，”董俊廷笑笑道，“这里是公安局，没有什么事情是在公安局搞不清楚的。” 赵家天一听这意思，问道：“看来董局长是不愿意配合我们走一趟了？” 董俊廷心道：我做公安局局长这些年，从来都是让别人跟我走一趟，还头一次碰上这种情况。 “如果是为了更好地配合你们几位调查，我董俊廷绝对配合。”董俊廷表情严肃道。 “但是，在我跟你们走之前，希望你们先跟我走一趟。” 赵家天让董俊廷的强大气场吓住了，这个公安局局长，不会仗着自己手里有枪要胡作非为吧。 不过即便是内心胆怯，赵家天外表还是十分淡定，对身后两个人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董俊廷和赵家天等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公安局的审讯室。 董俊廷带领赵家天等人第一个来到了审讯原城关镇派出所所长于勇的审讯室。 “董……董局长……”于勇看到董俊廷亲自来了，就像时间有了救命稻草一样激动，他希望自己的事情可以出现转机。 “董局长，您一定要放过我啊，董局长……”于勇不断地祈求道，“只要是您想知道的事实情况，我能说的全都通通老实交代，保证还您一个清白，董局长……” 赵家天见到堂堂派出所所长，竟然沦为了董俊廷的阶下囚，现在如此狼狈，自然也是十分惊讶。 “哎哎哎……”董俊廷一抬手，打住于勇的话。 随后解释道：“于勇，你得搞清楚，你要交代的是事实情况，不是我想知道，现在是我们纪委赵书记想知道，你明白吗？” “明白，我明白……”于勇连忙对赵家天解释道，“赵书记，之前关于对董局长的举报，是我搞错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家天连忙质问道。 于勇平静下来心情，这才缓缓老实交代道。 “那天晚上，我们正在执行局里的任务，在每个路口都设点，抓捕李大头等人。” “结果我们有两位民警，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一个有作案嫌疑的人，这人神神秘秘，见了我们就跑……” “我们的民警见状后，便立即上前将这个人抓住，结果发现是个半夜行窃的小偷。”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谢文强就带人过来了，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跟谢文强说抓了个小偷，发现偷盗的财物巨大，准备移交刑警队去审理。” “结果谢文强这个狗娘养的就告诉我，先带回所里去审，让我一定不能移交。还承诺我这件案子结了以后，等他当上了公安局局长，就让我做副局长。” “我那个时候还有点纳闷，心想这件事情跟做不做公安局长有什么关系。” “直到后来，经过我们对小偷的审讯后，才发现是偷了董局长家的东西。” 董俊廷随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因为董俊廷清楚自己家里压根就没有这些东西。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董局长……”于勇苦着脸说道，“毕竟我们对陈三只是进行了简单询问，并没有上什么手段，对他所述真假也无法核实。” “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一定是跟谢文强有关系，要不然他不会在那个时候恰好赶到现场，更不会多次交代我们不能对陈三用手段。” “后来谢文强还跟我说，要我跟纪委检举反应情况，就是后来诬告董局长的那些话了。” “赵书记，我现在撤回对董局长的举报，那笔赃款的来龙去脉，还请您明查，一定另有他谋，可别中了谢文强的圈套……”于勇解释道。 董俊廷现在也听明白了，看来这个事情跟于勇的关系还真是不大，自始至终于勇只是在其中充当了一个公事公办的角色，也无可厚非。 “赵书记，走吧，我们再去听听陈三那怎么说？” 第一百零八章发现背后隐情 赵家天点了点头，接着就走了出去。 “于所长，等事情查清楚后，我会还你官复原职的。“董俊廷临走前回过头来承诺道。 “谢谢，谢谢董局长……”董俊廷这句话，对于现在的于勇而言，莫过于是极大的宽慰。 董俊廷和赵家天等人紧接着又来到了审讯陈三的地方。 陈伟等人，早就已经在那里审着了。 见董俊廷等人进来，陈伟连忙站了起来：“董局长，赵书记……” “陈队长，怎么样了，陈三都老实交代了吗？”董俊廷问道。 陈三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过不小，而且也知道一直暗中保护自己的谢文强也已经被董局长抓进来了，所以刚被转移到刑警队后，就乖乖配合交代了。 “陈三比较配合，董局长。”陈伟汇报道。 “那就好……”董俊廷点点头。 随即，董俊廷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陈三，老实说说吧，你那天晚上怎么会偷到公安局家属院去，你不是本地人，又为什么回来永安这里行窃，到底是谁指使的你？” “老实交代，还能早日放你出来，否则，你要是交代的问题里面有半句不属实，那就别怪我们了，可是你自讨苦吃……”陈伟补充道。 “是，我老实交代。”陈三态度放的看起来非常端正。 “我来这里，原本是来救我二哥的。” 几人听到这话，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背后还能牵扯出来其他隐情。 “你们永安当地有个木材厂，雇了我二哥他们来救人，要到当地派出所劫狱，原本我也是要跟着一起行动的，但是那天因为我喝多了住了院，所以就没有参加那天晚上的行动。 结果不幸，我二哥他们被困在山上了出不来。第二天我醒过来后，发现到处是警察，就找到了木材厂，去找他们算账。” 现在事情明朗了，原来，陈三和夜袭桃林乡派出所的那些个犯罪分子是一伙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 那帮歹徒，夜袭派出所没能跑出来，所以就又找了陈三，上演了这么一出戏。 “你二哥他们，现在也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陈伟道，“一会你就可以见到你二哥了。” “啊……这……这怎么可能……”陈三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你二哥他们被抓住有什么不可能？难不成你真以为你们是天兵天将？”陈伟笑道。 “你先别打断他。”董俊廷连忙问道，“你继续说……” “后来木材厂的人就给了我一袋子现金，还有黄金珠宝，指定了一家，让我晚上进去搜寻一番后，就背着袋子跑，假装是偷出来的……” 董俊廷打断道：“给你现金的这个人，你知道叫什么吗？” “我们都是外地的，只知道他是木材厂厂长，姓刘，人称刘老板，具体叫什么，我还真是不知道……”陈三老老实实回答道。 “那么，你要是见了他，能够认得出来吗？”董俊廷再次问道。 “见了他我一定认得。”陈三连连点头道。 董俊廷连忙令人去找来刘振国的照片。 “陈三啊陈三，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连公安局局长的家都敢偷，你真是见钱不要命啊……”陈伟在一旁补充道。 陈三连忙解释道：“冤枉啊警官，当时我是为了救人，也就只好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了，没想那么多。更不知道这竟然是公安局局长的家……” 随后，公安局的一个刑警就拿来了一张刘振国的照片。 “董局长，这是您要的照片……”刑警将照片交给董俊廷手里。 “来，看看……”董俊廷接过照片来，自己看了一眼后，接着就拿给陈三指认，“看看是这个人指使你们的吗？” 陈三趴到照片上看了看，接着就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董俊廷随即问道赵家天：“赵书记，现在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赵家天冷笑一声道：“董局长真是有些金刚手段啊，通过严刑逼供，就能把这些个不相干的事情全部都联系到一起，从而反倒是把自己开脱出来了。” “赵书记，我劝你说话注意点，这几个人，也是我们刚刚从城关镇派出所那转过来的，我们从来没有对这些人用刑。” 董俊廷性子耿直，更是听不惯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所以直接怼道。 赵家天见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董俊廷又在气头上，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哈哈哈哈……”赵家天笑笑道，“董局长别生气，我也只还是开个玩笑而已。” “这样的玩笑，我劝你别开，也不好笑。”董俊廷眼神凌厉，紧盯着赵家天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看来真是我们误会董局长了。”赵家天连忙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随后便开溜道，“我们就先走了……” …………………… 陈江北中午陪着今天来的这些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吃饭，不停地为他们添茶倒水。 可别小看这些个老人，当年都是打过小鬼子的。 老人们说起来，桃林乡原来也是革命红色圣地，当年红军依托这一带的有利山区地形，没少在这边埋伏小鬼子。 说到打鬼子的事，朱富贵最有的说了。 ”当年啊，咱也参加过红军革命，打过小鬼子，当时在咱们这的一次战斗中，咱一个人就打死了十三个小鬼子……” 老朱今天八十多，在这桌上不算是年龄最大的，但是应该算得上是抗日革命时间最长的了，也是他们这些人中打鬼子数最多的。 “这事我可以作证……“另一个老头说道，“老朱还有个时代悠久的外号呢，叫朱十三，就是那个时候起的。” “哈哈哈哈哈……”大家伙都笑了。 听到这些老人当年的故事，陈江北心里面感觉到十分感动，不禁红了眼眶。 更是庆幸自己今天请他们进来吃这顿饭真是吃对了。 “朱大叔，那您当年既然参加了红军，咋没跟着红军队伍走啊？”陈江北问道。 第一百零九章信心最宝贵 “我那会，是有更艰巨的任务，所以就没跟着走。”说到这里，朱富贵有所隐瞒地把话题带过去了，“我是在这里参得军，又在这里留了下来……” “啥呀老朱，你当初不就是当了几年咱们民兵连连长嘛，你啥时候是红军了？”另一个老汉打岔道。 “去去去，你那会还不记事，你懂什么……”朱富贵连连摆手道，“别瞎起哄。”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又是欢笑一片。 陈江北随后又问道朱富贵：“那当时你们老一代人参加革命，心里最大的动力是什么？” “哎呀，当时小鬼子的炮火可是厉害得很啊……”朱富贵感叹道，“我当时就在炮火里就在想啊，等打跑了小鬼子，咱们就胜利了，到那时候应该是一个没有战乱，没有欺压，没有剥削的新时代，老百姓都可以安居乐业，本本分分过好自己的日子，最起码能吃饱饭吧？” “那会我要是倒在炮火里面，也就做着这个梦去了……” “来来来，不提这个了老朱，现在咱过的不就是好日子吗，这么好的肘子，这鸡，这鱼，吃饭吃饭……”另一个老头连忙说道。 “咱们老哥几个今天能吃上这个，全靠有陈江北在这里，要不是他在这，咱们见过几次这些好东西？”朱富贵随后说道，“小陈是个好人啊，但我还是那句话，同样也得做个好官啊……” 陈江北点点头，毕竟这可是革命老前辈的话，他更加重视了。 …………………… 吃过饭后，陈江北来到了外面的食堂。 乡亲们正在悠闲地坐在桌子边，有的用剔牙棒正剔着牙，咂摸着嘴里的肉末，看样子是都已经吃饱了。 “这帮当官的，不会请咱们吃顿饭就算完了吧？” “看样子感觉不会吧，要是真不想作为的干部，连这么顿饭都不会管咱们。” “谁知道啊，咱们今天是为了这树的事来的，要以后没有人来收咱们的树，咱们可咋生活呀……” 百姓们正议论纷纷，谈论着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陈江北自然不是那种不知民间疾苦的干部，他知道现在乡亲们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收入问题了。 而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个好买家，能够以高于木材厂的价格承包这山上的所有的林木，这样才能够让桃林乡的百姓们一时心安。 “乡亲们……”陈江北清了清嗓，提了提气，拿起喇叭来喊道。 “大家今天中午，都吃饱了没有啊？” 陈江北先开始用搭讪的方式暖场。 当然，也如自己预料到的一样，大家伙虽然都安静了下来，但是却无人作声。 “要是没吃饱，后面还有，再不够我让他们可以再安排加菜，大老远的来一次，可一定得吃饱，管够啊，哈哈……” 陈江北继续自言自语道，碰到冷场陈江北还是有足够的临场反应来应对。 这时候，终于有一个出头的站出来说道：“今天中午是吃饱了，可是晚上咋办？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 “咱爷们也不是吃白食的，咱政府总不能顿顿留咱们在这光吃饭不干活吧？” “就是啊………”大家伙一时间小声议论纷纷。 陈江北笑了笑，做群众工作对于年轻人而言向来都是最难做的，但是陈江北可以。 “那是当然！”陈江北随后说道，“实话实说，我也没打算留咱们大家伙天天在这乡政府吃饭，这不现实。” “但是咱们大家伙也都得吃饭，不吃饭的那是神仙……” ”我也知道，为了吃饱饭，咱们的乡亲们都想尽了办法。 有的乡亲们进山打猎，有的乡亲们打算进城务工……“ “不过，我请大家伙都先等等。" “现在李大头他们牵扯违法犯罪，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想必咱们大家伙也早都已经受够了木材厂这帮人的压榨，只是苦于没有好的出路，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但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陈江北既然来了这里，既然敢抓李大头，就一定能给大家找好出路，请大家务必相信我。” 听到这里，底下的人又坐不住了，忍不住议论起来。 “他以为他是谁啊，口气也太大了吧……” “就是啊，咱桃林乡这么多年了还没出个好官能带领咱致富呢……” 陈江北也知道，光靠自己这一张嘴，很难让大家伙都信服，必须得拿出来点真凭实据才能让大家伙信服。 “这样，请大家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一定能帮大家伙处理好山上的那些树木，而且保证价格比永安木材厂价格更高！” “如果说三天之内，我处理不好这件事情，那么我就立刻辞去我的职务，永久留在这里，直到帮助大家找到致富出路为止！” “但是这期间，我希望大家一定配合好我，我们齐心协力，把我们美丽的桃林乡建设发展好，大家想不想？” “想……”老百姓们用很散的声音回应道，听起来很没有底气，完全是在应付。 陈江北这也已经非常感激了，毕竟起码还有回应。 “大家有信心吗？”陈江北再次提高一个声调喊道。 “有……”声音依旧拖沓散漫。 “你们有信心，我才有信心。”陈江北继续提高嗓门，“请大家再配合我一次，大家有信心吗？” “有！” “有信心吗？” “有！有！有！”声音响彻整个食堂，乡亲们脸上也都露出来久违的笑容。 陈江北对老百姓们做出来的承诺，让吴建荣等人在一旁很是担忧。 毕竟，吴建荣他们认为，陈江北只是来桃林乡临时检查的一个干部，甚至是连过路干部都算不上，到时候不管这些个山林能不能处理好，陈江北总归是要回县纪委的，就不会在这里陪他们玩了。 而吴建荣他们自己却不一样了，他们都是还要在这里继续干好多年的，到时候万一陈江北的承诺兑现不了，老百姓都来找自己算账，那可是就倒霉了…… 第一百一十章大自然家居 对于桃林乡的老百姓而言，在乡政府吃的这顿午餐，是一顿特别的午餐，意义非凡。 不只是解决了一顿饭的问题，要是运气好的话，连同自己起码近一个月的收入也有了保障。 陈江北说完后，大家伙看到吴建荣黑着脸站在那里，也不好再多呆下去，只好都识趣地离开了。 回了乡政府办公室后，陈江北盘算着怎么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 既然答应了乡亲们，三天之内把这个问题解决好，陈江北自然也没有任何怠慢。 现在永安木材厂形势不明朗，这么一个有问题的厂子，起码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动作，就等着公安局那边看看能不能通过李大头等人挖掘出背后的线索来了。 可是在永安县，当下来看，除了永安木材厂有大量的木材需求，一时半会好像是还真是想不出来哪里还能消化这么多的木材。 左思右想后，陈江北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谈谈。 那就是东泉市最大的家具生产厂——大自然家居。 这个大自然家居的老板，叫江龙，是外省的商人。 姜龙有个哥哥在当地做家具产业已经做起来了，生意非常好，品牌也打出去了，在全国都算是驰名商标。 三年前江龙就想着借着自己亲哥哥做起来的品牌，在东泉市开一个连锁分厂，这也是当时刘国清老书记亲自对接的招商引资项目。 而陈江北当时作为刘老书记的第一大秘，在中间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上传下达，有些双方不太好开的口或者是不太方便直接说的话，自然都是通过陈江北这张嘴来传递。 尤其是江龙的家具厂当初选地的时候，刘老书记对他可是也没少支持。 大自然家居选的那块工业用地，现在转眼间已经成了商业用地了，光是土地价值，这三年的时间内就翻了十倍不止。 而陈江北当初为了江龙的家具厂投资建厂的事情，也是协调各个部门，没少跑手续，走流程。所以这一来二去，陈江北自然也就和江龙非常熟悉了。 那时候江龙经常会邀请陈江北出来吃吃饭，洗洗澡，不过都被陈江北婉拒了。 江龙作为一个商人，邀请陈江北出来放松放松，其中真正的含义心里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陈江北认为做好自己的工作是应该的，没有必要额外再接受这些好意。 现如今，就连江龙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外地的商人，来了东泉市圈的建厂，竟然全了一块能涨金子的土地。 不仅仅是土地上涨了金子，就连自己的生意，也是如火如荼，从来不缺订单，而且借助着东泉市便利的原材料条件，其盈利水平更是眼看要赶超哥哥江滨的厂子了，纳税能力也算得上是东泉市的大户。 所以江龙对刘树清和陈江北理应是感恩戴德的。 想到这里，陈江北拿出手机来，搜出来江龙的手机号码，给江龙打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三年过去，江龙的手机号码换了没有。 这些生意人的手机号码往往变更得比较频繁，不过这也仅限于生意不好欠外债比较多的情形。 像江龙这种买卖越做越大的生意人，手机号反而更值钱了，所以一般轻易是不会更换的。 果然，如陈江北所料，电话可以接通。 不过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却是迟迟没有人接听。 看着超时未接通的电话，陈江北有些不甘心，难不成是买卖做好了，翻脸不认人了？ 陈江北又对着这个号码，再次按下了绿色的呼叫键。 又响了好长时间，电话才缓缓接起。 这跟当初一呼即应的状态相差甚远。 “喂，江总啊，您好……”电话一接通后，陈江北十分热情打起了招呼。 但是对方听起来却并没有那么热情。 “啊，你好，是哪位？” 听到这个回应，陈江北顿时感觉心凉了半截，亏自己当初还那么出力的给江龙建厂提供服务，这才几年的功夫，竟然连自己的手机号码都删了。 陈江北看了看手机，没打错，就是江龙的号码。 而且听声线也没有错，只是声音听起来比以前更粗了点，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财大气粗吧。 “江总，我是陈江北啊，怎么，几年不见您该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陈江北打着哈哈笑道。 自己可是没做什么得罪江龙的事情，他总不该不认人了吧。 “哦，是陈秘书啊……”江龙连忙热切地回应道，“哎呀，你看看我，这换手机换的，一些个手机号码都找不着了。” 江龙连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陈秘书，我那个手机当时出差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偷了去了，后来就导致好多时间长不联系的号码就找不上去了，说实在的，我还挺想念你的……” 听到这里，陈江北心里面才感觉到好受一些，原来这江龙不是有意而为之。 “是啊，这一别就是三四年没见了，江总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恐怕变化也不小了吧，哈哈哈……” “嗨，我没什么变化，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就是脸上的皱纹多了几道。”江龙自嘲了一番，随后紧接着问道，“陈秘书，后来我听说您下乡了，怎么样，现在也该回来了吧，现在在哪高就？” 这些个商人，在交流的过程中，往往会习惯性地将话题引到自己关心的方面，从而在交流中占据谈话的主动权。 他现在探听陈江北的工作状态，无非也就是两个目的。 一是猜测陈江北给自己打电话可能会找自己帮什么忙；二来就是根据陈江北当前的工作岗位来判断一下，自己可以让陈江北帮自己什么忙。 “是啊哈哈，今年正好三年到期，不过高就实在是谈不上……”陈江北自嘲道。 “我啊，没什么大出息，就老是好在偏远的基层转悠，现在又来了永安县，在县纪委工作。“ “哦？”听到永安县，江龙还是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谈生意 虽然江龙是外地来的商人，对于东泉市没有那么了如指掌，但是对东泉市的一些地方大致发展水平以及特色产业，江龙还是比较摸得清楚的，这也是必须要掌握的。 而当提到永安县的时候，江龙第一反应就是永安木材厂，这个跟自己合作关系比较密切的产业。 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江龙跟永安木材厂生意上打的交道多一些，同样也是因为永安县实在是没有什么其他特产了，似乎就是只能产出这些个廉价的木头。 江龙同样知道，永安县这也是全市最穷的一个县了。 “永安县纪委，挺好啊……”尽管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江龙嘴上还是要说好听的。 “县纪委书记也是副处级干部，兄弟这是步步高升啊……”江龙再次试探地套话道。 陈江北无奈地苦笑道：“我哪是什么纪委书记，不过是县纪委里的一个小科员罢了……” 陈江北倒不是因为自己没能当上这个纪委书记而无奈，而是因为无论和谁聊起来，都会关心到自己职务的问题，当年市委书记的明星秘书，这三年下去，最起码也得升个副处了。 自己要说自己还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科员，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 果不其然，江龙就不相信。 “瞧你这话说的，陈书记……”江龙哈哈笑道，“把自己身份放得这么低，难不成你是还怕我求你帮忙办事不成？” “放心好了，陈书记，你即便真是永安县纪委的书记，哥哥也不可能拉你下水啊，反而说不定还有什么我可能帮得上你的呢，要是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地方，兄弟尽管说话哈哈哈哈……” 江龙一口一个陈书记叫着，反而是让陈江北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刺挠。 不过好在陈江北没有把这个纪委书记看得太重，权利大小都是为人民服务。 赵家天倒是纪委书记，可是这个纪委书记天天只会在办公室里划水摸鱼，偶尔听听别人拍的马屁，到现在了还没查出点实际性的成绩来呢。 “江总，这次还真是有个事情，兄弟想先给您提个醒。”陈江北先是卖了个关子，吊起来江龙的胃口。 虽然江龙嘴上说得很好听，表示随时愿意帮陈江北的忙，但是如果贸然开口的话，也很容易吃闭门羹。 “哦？”江龙连忙问道，“什么事？” “是关于我们永安县木材厂的事，我得先给您交个底。” “这次我们县纪委，把永安县木材厂盯上了，经过我们这一阵子的调查和接到的群众举报，木材厂牵扯很大的经济问题和资产流失问题，我们县纪委联合公安局法院要对木材厂采取措施，而且牵扯到木材厂的一些高层领导。 我估计起码短时间之内，木材厂的生产经营会受阻。” 陈江北说完后，江龙果然有些措手不及。 永安木材厂毕竟是给江龙家具厂原材料供给的主要供给商，要是一旦出了问题，江龙的家具生产链就会出问题。 现在江龙这个大自然家居，正处在上升期，订单一天比一天多，正想着招兵买马，扩大生产规模呢，这要是原材料那头出了问题，他江龙可就只能干瞪眼了。 毕竟换个其他地方的原材料供应商，成本太高了！ “不会吧，兄弟……”江龙淡然一笑，“据我所知，永安木材厂可是你们当地最大的木材厂了，也是最有实力的企业了，你们会舍得让这样的一个木材厂出问题？” “至于像你刚才说的，群众举报，那再正常不过了，树大招风嘛！ 他刘振国把厂子办得这么大，挣了钱，难免会有些眼红的，自己得不到好处就想搞垮别人，这种事情我见多了……” “哎……打住……”陈江北连忙解释道，“永安木材厂之所以有今天，可不能算是刘振国一个人的功劳。” “这个木材厂原来是国营背景，无论是从设备，还是到生产技术，都相当过硬。只不过是船大难掉头，所以在股份制改革的浪潮之中转成了民营企业罢了，刘振国做的无非就是投机取巧，把这个厂子接管了下来……” “而且一个原本价值一千六百多万的木材厂，他刘振国仅仅用了七百万就把这个厂子买下来了，其中还牵扯到大量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我们还正在调查中呢。” “哈哈哈哈……”江龙笑笑道，“兄弟说的也有兄弟的道理，不过不管怎么说，刘振国也经营了这些年了，也为永安县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这么大的厂子说停产就停产，这事，你们纪委还真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眼见江龙这么替木材厂的前途操心，陈江北知道，江龙现在急缺原材料供给。 “那是当然，老兄。”陈江北随即又说道，“金无足赤嘛，真如果这个木材厂不是什么大问题的话，我们也就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调查了。” “不过，现在木材厂的生产眼看说停就停了，老兄你这边的家具生产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可得早做打算啊……” 江龙沉沉叹了口气，说道：“兄弟，实话不瞒你说啊，我们厂现在不愁没订单，可就是愁着没有原材料供给或者涨价。 现在你也知道，好多地方都在建员工福利房，新房子都要买家具，家居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我这边订单都快要排到明年去了，生产可是一天都不能停啊……” “你们永安木材厂，又一直以来都是我这里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这要是你们木材厂停产了，我这头可怎么办？”江龙担忧地说道。 陈江北故意停顿了一会，随后才缓缓说道： “至于你说的问题嘛，我这里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兄弟快说。”一听到陈江北有办法，江龙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我们这里当地有些现成的木头，原本是要供应给永安木材厂的，你不妨先囤下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无利不起早？ “你先囤下来后，到时候再雇几个木工加工加工，起码能保证家具的正常生产，也好缓缓燃眉之急啊……” 陈江北随即解释道：“这些木头都是上等木料，而且价格也便宜，也是因为木材厂的缘故所以堆放了下来，即便是你雇人加工完了，也比从木材厂进货要节省至少一半成本呢！” 江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陈江北话说到这个份上，江龙也已经明白陈江北的意思了，无非就是让自己买他手里堆下来的木头。 毕竟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情况江龙没见过？ 江龙也可以选择不买，但是陈江北已经明确告知自己了，永安木材厂马上就要面临停产，说停产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自己不买的话，那么将来一旦永安木材厂停产，后果自负。 所以江龙也知道，陈江北几乎没给自己留不买的余地。 这就是当官的做生意和商人做生意的区别：商人做生意，往往是迎合市场需求，看看需要什么再生产什么，以此来营销自己的产品。 而当官的一旦要营销起来想营销出去的产品，同样也是先看好你需要什么，如果你不买单那么就得不到你需要的东西。 这也就让你不得不买，也就是所谓的“政治任务”。 陈江北这就等于是无形之中给江龙下了一个政治任务。 陈江北先从明里暗里的试探出来江龙对木料的需求程度，从而提出来自己手里堆放下来的木料，同时也让江龙知道永安木材厂马上面临停产的情况，现在不买自己的，以后想买就来不及了，而且也得不到木材厂的原材料供给了。 现在陈江北的目的江龙已经非常明确了，不过江龙不清楚的是，陈江北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动机。 他一个当官的，怎么会想起来卖木头？难不成是帮自己家里的亲戚朋友？ “哈哈，老弟啊，你该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亲戚是做木材生意的？现在永安木材厂出了事，木材没地销售，所以才想让我把这堆木头消化下来？” 江龙知道这样问有些冒昧，不过陈江北既然想让自己帮这个忙，起码也得让自己知道到底是帮了谁。 更何况江龙论年龄，比陈江北要大；论社会资历，也比陈江北有资格，所以这样问问也完全不过分。 陈江北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尽管自己说的已经很委婉了，这个江龙还是明确的理会了自己今天就是想处理掉手上存放的这些木头的问题。 不过江龙有一点理解的不太准确，那就是陈江北这么做的动机，不是为了帮自己的亲戚朋友，而是为了帮助桃林乡，乃至整个青林县的老百姓们！ “老兄，我主要是为了给你事先透露透漏情况。 不过如果一定要说我这么是为了帮我的亲人，那也可以这么理解，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陈江北心系百姓，早就已经把桃林乡的百姓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哈哈哈……”江龙笑了笑，心道：果然是无利不起早，说到底陈江北还是为了帮自己的亲戚。 “老弟这个忙我肯定是非常愿意帮的，可是我就是担心，这些木头质量怎么样，到时候收回来加工也是个问题啊，我这里没有那么多可以加工木头的人手……” 针对江龙提出来的问题，陈江北立即拿出了解决方案。 “至于木头的质量问题，你可以这两天抽个时间先来考察考察看看，我在永安县桃林乡，这边木头比较多。” “要是你老兄实在是忙，没时间，也可以派人过来检验检验。至于木料加工嘛……” 陈江北沉思了一会道：“我也可以让他们按照你们的要求加工好了，你们再来直接拉走现成的。” “这……加工费怎么算？”商人一定要谈利益，不过江龙也算是比较直接的商人了。 “放心吧，绝对给你保证加工质量，你老兄这么大的生意了，还心疼这点加工费不成？”陈江北也没有明说，而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哈哈哈哈哈……那好吧，既然老弟开口了，那么这两天我就过去一趟……”江龙爽快地笑笑，将这件事答应了下来。 …………………… 永安县公安局。 一大早，一辆被武装人员保送的车，便移交到了这边来了。 车里面关着的正是李大头和陈二，以及其他几个劫匪。 堂堂的桃林乡派出所居然被劫匪给抢走了人，这件事情闹得很大，现在关于人员的移交问题，县公安局很是重视。 董俊霆亲自出面，再三吩咐陈伟一定不能再出现任何岔子了！ 之前赵家天想过来找麻烦，正是因为陈三的人证，让他如苍蝇叮蛋，无处下口。 如果这几个嫌疑人再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就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局长，您放心吧！有我在这里，哪怕天王老子也弄不走这几个人！” 陈伟直接下了军令状。 谢文强倒了，他可盯着副局长这个位置呢，现在可以说是死心塌地的给董俊霆当狗了。 当陈二，也就是陈三的二哥，以及李大头等人进入牢房，陈三顿时傻了。 “哥！你真的被抓了呀？” “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要接这个狗屁差事，这下可被害惨了！” 陈三死死地抓着牢房铁栏杆，满脸的悔恨。 “老三，你……” 陈二站在原地没动，盯着看了很久，最后化为一声悠悠的叹息。 李大头则是满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嚣张的嘴脸。 他也大概意识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哪怕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姐夫，这一次也救不了自己了！ “陈队长，小心一点总不是坏事，你可给我盯紧了，好好审问，记得把笔录给做好。” 董俊霆说完最后一句，这才转身离去。 审讯室里面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而严肃起来。 “赶紧给我老实交代，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咱们的大财主来了！ 陈伟一声呵斥，开启了整个审讯过程。 这一次出乎意外的顺利。 或许是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气息，这几个家伙没有一个人打太极拳，每说出的一个字都有很重要的价值。 最后录完口供，画押完毕，陈伟也是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 这边，陈伟结束了手头的事情，立刻打电话给董俊霆汇报情况。 董俊霆对陈伟的办事效率很满意。 “嗯，陈队长你干得不错，我这就打个电话给魏书记！” 然后，董俊霆拨通了魏苍生的电话。 “董局长，这几个人你必须看好了，再也不能出现上次谢文凯那样的事情。” 魏苍生是老成持重之辈，先是好好地提点了一番。 随后又说道：“不过，你先不要把这些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先好好保存证据，明白了吗？” 听到魏苍生这么说，董俊霆多少是感到有些困惑。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完全可以对永安木材厂下手了。 为何，魏苍生还是不愿意马上展开下一步行动？ 但是人家能坐到永安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当然是看到了许多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好的魏书记，我知道了。” 董俊霆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连连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魏苍生斜倚在办公皮椅子上，两个手指轻轻揉搓着眉心。 扳倒一个永安木材厂，并不算什么，关键是要把背后的大鱼全部抓出来。 一个靠投机倒把的私人老板，能够做到如此有权有势的地步，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保护伞？ 而且，还不止一把。 魏苍生要做的不仅仅是整顿永安木材厂，让永安县的老百姓富起来。 同时，还要将这里的政治歪风邪气给狠狠地整顿一番。 他在等一个时机，等刘树林暴露出来，将其一网打尽。 这样的一个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如今随着陈江北的到来，局面已经越来越清晰明朗化了。 又何必急不可耐，忙于一时呢？ “再等等吧，天……就要亮了！” 魏苍生自言自语的吁声道。 …… 呼！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炙热的太阳洒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热浪。 桃林乡党委书记吴建荣，副书记张平、魏虎，还有副乡长李赛。 几乎整个党委班子，差不多全部都聚集在了这条破破烂烂的泥泞小道口子。 他们伸长着脖子向着远处张望，透露着脸上不安且期待的神色。 吃完中饭的时候，陈江北就打电话给吴建荣，让他把人给喊齐。 只说待会儿有一个重要的大人物要来，必须给足应有的排面！ 至于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陈江北却卖了个关子。 这可把吴建荣他们给急得抓耳挠腮。 能够被陈江北称为大人物的人，难道是县委书记？ 再往大胆一点想，莫非是市里面的人来了…… 想想陈江北的背景，还真有这种可能。 吴建荣他们几个忍不住想入非非了，莫非陈主任要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让上面的大领导下来视察，体验民间疾苦。 然后展开一番大动作，帮桃林乡彻底完成脱贫致富？ 这么想着，他们都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陈江北忽然向着远处望去，忍不住说道：“快看，来了！” 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上，一台路虎越野车霸气地驶来。 豪车里面，路虎最擅长走这种山路，然而此时却显得有些狼狈了起来。 高大的车身随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泥巴坑，不断地左右摇晃，让人担心随时可能会侧翻。 “我说陈主任，客人都到了，不用再瞒着我们了吧？” 吴建荣忍不住苦笑着。 张平他们几个则是竖起耳朵听着，心里跟猫爪挠似的。 陈江北神秘一笑，道：“吴书记，我之前不是立下过军令状，三天之内帮桃林乡的村民们解决收入问题吗？” “这不，咱们的大财主来了！” “啊，大财主？陈主任，你的意思是……”吴建荣也不是傻子，顿时领会到了意思，眼中流露出狂喜之色。 终于，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路虎车开到了面前。 车门打开，一张许久不见的熟悉面孔，赫然显于眼前。 “江总，好久不见！” 陈江北主动上去握手打招呼，毕竟是有求于人，他还是表现得非常热情好客。 “陈秘书，你这地方可是让我一顿好找啊！” 江龙回头看着自己的爱车，像是在泥巴地里滚了一圈，欲哭无泪。 江龙这些年来是挣了很多钱，但这台爱车也花了他一百来万。 没想到来一趟桃林乡，居然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 重点是接下来，江龙要看看这里的木材质量如何？ 还有关于加工的价格，以及后续流程等等。 双方互相见面寒暄了一下，然后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吃饭喝酒了。 毕竟生意都是在酒桌子上面谈出来的，这也已经成为了大家的共识。 来到桃林饭店，迎面就看到一个七八十的老头，穿着打补丁的朴素衣服站在那里，一只手还抠着鼻眼。 不正是朱富贵吗？ 吴建荣一看，好家伙，差点翻白眼，赶紧上去准备赶走朱富贵！ “老朱头赶紧走，今天有大人物。” 朱富贵顿时不乐意了。 “怎么？有大人物，咱们老百姓就不要吃饭吗？” 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这位年轻的陈主任答应大家，三天之内要帮整个村子解决生计问题。 如今已经剩下一天了，他倒要看看陈主任有什么样的通天手段。 “吴书记没关系，让他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陈江北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这位可是抗战老兵，值得尊敬。 江龙却微微皱眉。 他作为一位成功的商人，平时所接触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物，还从来没有和这样的糟老头坐在一起吃过饭。 不过见到陈江北和吴建荣两人的态度，他察言观色，自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然后，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分别被送上来。 江龙按捺不住，就开门见山的说道：“陈秘书，你说这桃林乡的木材原本是供给永安木材厂的，现在整个乡镇的木材全部直接源头供货给我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路虎上山 之前在电话里面已经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但现在事关重大，他想先确认一下。 经商和当官的还是有点不同，习惯先把事情谈妥再吃饭。 陈江北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江老板，老弟还能骗你不成？” “来来来，咱们好好喝完酒之后再带你去实地考察！” 陈江北如今也掌握了这一套，把酒喝高兴了，事情就容易谈的多了。 江龙只好苦笑。 正好这时，吴建荣也向他敬酒。 “江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来，我敬您一杯！” 旁边，张平等人也见招拆招，拿出了之前对付陈江北的那一招，对江龙开始火力输出。 三五杯酒下肚，江龙果然有些不胜酒力。 他挥了挥手，一张脸通红无比。 “不行了，真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午就办不了事了。” 现在已经快三点钟了，整个桃林饭店都没什么客人，就他们这包厢里面的一桌。 江龙来的时候已经吃过午饭了，刚才也没吃什么菜，基本上都在喝酒。 虽然他以前谈生意也要喝酒，但是做到他这个级别的老板来说，通常时候都是别人主动抢酒喝，没有谁敢这样灌他的。 陈江北见到这情况，也就阻止吴建荣他们继续灌酒了。 “吴书记，还是别喝了，趁着江老板还保持着清醒，咱们直接去看看吧？” 吴建荣当然是立刻点头。 事实上，从上酒桌开始，他心里一直都装着这件事情。 不把村民们的活路问题解决，这酒再好喝也总觉得不痛快。 于是，几个人从桃林饭店出来开着车，前往那条整个桃林乡最烂的路。 上山坡度很高，一般的车很容易抛锚，之前老孙就是烂在了路上，后来陈江北没办法只能和郑翠萍一起走路上山。 不过大路虎还是大路虎，非常给力，一脚油门，跟蛮牛吼似的，直接就冲上山了。 几个人下车，吴建荣主动开始为江龙引路。 朱二旦早早的就等候在那里，看上去又紧张又激动！ “江先生您好，接下来由我为您详细的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林木情况。” 江龙点点头，有陈江北在，他也不好在这里摆谱。 一番介绍下来，江龙对这里的原材料供应非常满意，不仅是量大，而且质量也很不错。 有一些树木是刚才砍伐下来的，江龙作为行业内的老手，只要看一下砍掉的断裂面，就能判断出这树的年龄以及品质。 最后，双方粗略的谈了一下价格。 由于之前永安木材厂实在是将价格压榨的太狠了，所以现在可以谈的空间非常之大。 最后谈好之后，双方都对这个数字非常满意。 江龙作为采购商，以前从永安木材厂进购木材，可从来没有拿到过这样的低价。 而对于整个桃林乡的父老乡亲来说，江龙给出的价格，至少是永安木材厂的两倍以上！ 他们已经感到欢天喜地，心满意足了。 “对了江老板，之前咱们不是说好的，木材加工这一块也交给乡亲们来做吗？” 这时候，陈江北提出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吴建荣还有朱二旦他们，顿时感觉到一颗心都快到嗓子眼了。 木材加工？！ 要知道，他们过去仅仅只是做着最简单的砍伐树木，提供原材料，然后有人来拉木材，运到别处去加工。 任何一件商品，在第一个环节所获得的利润永远是最低的。 后续的加工所能产生的利润，那才是大头啊！ 如果陈江北真的能够将木材加工这个业务给谈下来，那乡亲们可就真的是能够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了。 江龙也没怎么想，点了点头笑道：“陈秘书，放心吧，这个面子我当然会给你，反正对我来说在哪里加工都是一样。” “我那边的车间是不够用了，所以必须在第三方加工才行，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谈吧？” “好的，江老板！” 见到江龙也是个痛快人，陈江北于是不再废话。 而且想要进行加工的话，还必须要建一栋木材加工厂，需要相应的设备以及人员的培训等等，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谈下来的事情。 天色渐黑了，江龙想要先回去，陈江北几人多番挽留，他还是执意要走。 说是大自然家居那边订单太多，生意太繁忙，他必须要回去盯着点。 于是，几人就把江龙送到乡口那条泥泞道路。 “走吧！” 江龙对司机说了一句。 司机点头，小心翼翼的驾驶着大路虎，慢慢的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永安县纪委，办公室。 赵家天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坐在舒适的办公椅上，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 他双手熟练地操作着鼠标和键盘，正沉浸在激烈的游戏世界中！ “正月里来是新年哟……” 他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嘴里还时不时地吹着口哨，仿佛这就是日常工作的全部了。 赵家天心中秉持着一个自私且荒谬的宗旨：只要不做事，就不会做错事。 反正，他的叔叔赵蒙作为省厅级干部，在官场中如鱼得水，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会进入省委常委的行列。 有了这棵大树庇荫，赵家天觉得自己只需在这边平安地度过两三年，只要政绩能够做到不出错，便能找个机会提到东泉市委里面。 要么，就直接到省里去找个闲职混几年，然后下放到市级，那至少也是个副市长了。 想到这光明的前途，赵家天的心情愈发舒畅，游戏打得也更加起劲，仿佛世间再无烦恼能困扰他。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赵家天眉头微皱，心中略有不快，不耐烦地喊道：“谁啊？进来！” 门缓缓推开，走进来的居然是永安木材厂的厂长刘振国。 赵家天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意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刘振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刘振国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手上提着一对包装精美的茅台酒，快步走到赵家天的办公桌前。 “赵书记，您好啊！好久不见，您可是越发精神了！” 刘振国谄媚地说道。 以他的年纪差不多能做赵家天的老爸了，却还如此放低姿态。 没办法，官场上就是如此，有求于人，你就只能当孙子。 赵家天放下手中的鼠标，坐直了身子，心里暗自猜测着刘振国的来意。 “刘厂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赵家天语气平淡地问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刘振国将酒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赵家天对面，开始客套寒暄起来。 “赵书记，您为咱们永安县的发展劳心劳力，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来感谢您，今天总算得空，特意来看看您！” 赵家天微微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心里却在想：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什么所求！ 刘振国见赵家天不为所动，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赵书记，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想请您帮忙。” “现如今，陈江北那边一个劲儿地针对我的木材厂，您也知道，永安木材厂是整个永安县老百姓不可缺少的。” “如果木材厂出了什么事情，该有多少人失业啊？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您！” 说着，刘振国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家天听了，心里不禁一紧，陈江北可是他的下属，却老是跟他对着干。 但他又不想轻易答应刘振国，于是故作深沉地说道：“刘厂长，这事儿可不好办啊！毕竟，陈江北做事也有他的原则和依据嘛！” 刘振国急忙说道：“赵书记，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只要您发话，陈江北肯定会听的，您让他收敛点，别总是盯着我的木材厂不放。” 赵家天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好吧，我会跟陈江北说说，让他注意分寸。” 刘振国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连忙站起身来，不住的感谢。 “赵书记，您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太感谢您了！”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茅台酒，“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弃。” 赵家天摆了摆手，说道：“刘厂长，酒你带回去，我不喝酒。” 刘振国神秘兮兮地一笑，说道：“赵书记，这酒没什么度数，普通人都能喝，您就收下吧，不然就是不给我老刘面子。” 呼！ 说完，刘振国也不等赵家天回应，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赵家天看着刘振国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酒，犹豫了一下，继续打起了游戏。 打完这把游戏之后，赵家天顺手去提酒，想把它们放到一边。 嗯？ 结果发现，装酒的这个红色的袋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打开袋子仔细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里面竟然有十万块钱！ 赵家天的心跳瞬间加速，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钱，该不该还回去？真的能收吗？”他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 一方面，他清楚地知道收受贿赂是违法的，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另一方面，这十万块钱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能够满足他很多的欲望！ 赵家天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脸上的表情时而紧张，时而贪婪。 最终，贪婪之色占据了上风。 他鬼使神差地将钱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办公室的保险箱里面，还不忘再三确认保险箱已经锁好。 此时的赵家天，早已将党纪国法抛到了九霄云外，满心只想着如何享受这笔不义之财。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 桃林乡的乡镇公共食堂里，此时人头攒动，喧闹声此起彼伏。 一大群村民聚集在此，九成九以上都是朱家村的人。 这几日，他们都在这乡镇大食堂解决一日三餐。 实在是没办法！ 李大头被公安局抓起来后，就没人收购他们的木材了。 除了在这吃公家饭，他们还真不知道，能到哪里去填饱肚子？ 一些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此刻正围坐在一起，嘴里剔着牙签，脸上的表情还算惬意。 他们对于乡镇食堂的伙食，打心眼里是挺满意的。 这都吃了好几天了，他们预想之中，可能会降低伙食标准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每天依旧是大鱼大肉供应着。 而且，每天有一顿必定是鸡鸭牛羊中的某一样，这日子过得简直比过年还舒坦！ 然而，这些村民大多都是老实本分、脚踏实地的人，心里清楚一件事情。 吃人家的，总比不上自己动手挣来的踏实。 所以，他们今天聚在这里，就是要过来问一下那位陈主任。 三天时间已经到了，大家接下来的活路找好了没有？ 人群中，朱富贵和他的两个儿子大柱子、二柱子也在。 大柱子和二柱子一脸笃定，坚信陈江北一定说到做到，待会儿他来了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朱富贵则默默地抽着旱烟，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 他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小陈主任是个好人，却不一定能做好官！” 大柱子听了，着急地说道：“爹，你咋能这么说陈主任呢？陈主任为咱们村做了那么多事！” 朱富贵吧嗒了一口烟，缓缓说道：“儿啊，爹不是说小陈主任不好，只是现在的形势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爹也不怪陈江北，毕竟他已经算对得住大家了。” 就在这时，陈江北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旁边还跟着乡党委书记吴建荣。 众人顿时像潮水一般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陈江北。 “陈主任，大家接下来的生计问题解决了没有？” “是啊！陈主任，可不能再让我们没饭吃啊！” “陈主任，您是青天大老爷，快救救大家伙吧，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甚至还有极个别极端的村民大声嚷嚷道：“陈主任，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吴建荣见状，连忙大声喊道：“大家安静，安静！听陈主任说话！” 陈江北微笑着，等大家安静下来后，才满脸笑容地宣布：“大家接下来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了！” “有一个大型家具厂的老板，决定今后长期收购咱们桃林乡的木材，特别是朱家村的木材，有多少要多少！” 听到这话，所有村民们顿时都愣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随后便是一阵巨大的惊喜！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哈哈，我就知道陈主任有办法……” 整个乡镇食堂，洋溢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氛围当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敢不作为？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陈主任，那收购价格怎么样，不会又像之前那个黑心的永安木材厂一样，疯狂地压低价格吧？” 这话一出，顿时现场又变得寂静下来。 如果还是那样疯狂的压价，今后的日子和过去也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是从张三换到了李四，换一个人骑在大家头上欺负人罢了！ 陈江北自信地笑着说道：“这个大家可以放心，价格至少是之前永安木材厂给的两倍以上！” 现场先是一片沉寂，仿佛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哗！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瞬间陷入了沸腾和狂喜之中！ “太好了！太好了！”大柱子兴奋地跳了起来。 二柱子也激动地握紧了拳头：“这下，咱们朱家村的日子有盼头了！” 朱富贵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磕了磕烟袋锅子，说道：“小陈主任，真有你的！” 一位大娘抹着眼泪说：“陈主任，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表达着心中的喜悦和对陈江北的感激之情。 陈江北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和欣慰。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小伙子喊道：“咱们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不能辜负了陈主任的一片苦心！” 众人纷纷响应：“对，好好干活！” 在这欢腾的气氛中，陈江北和吴建荣也被感染，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桃林乡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 东泉市，市委书记办公室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桌上，可唐国生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温暖的神色，反而是愁眉苦眼，被一片阴霾所笼罩！ 他眉头紧锁，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嘴里还不时地叹气。 省里前不久召开的会议，就全省的整顿贪污违法工作所表达的不满，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省委开会之后更是特别强调，东泉市这块区域的工作亟待加强，需要加大整顿纲纪的打击力度！ 这巨大的压力，瞬间就给到了唐国生的身上。 唐国生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呼！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通了市纪委书记周正平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唐国生语气严肃地说道：“老周啊，咱们得好好聊聊了。” 周正平在电话那头应道：“书记，您说！” 唐国生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来意。 “省里对咱们的工作不满意，你知道的，现在咱们必须抓紧工作力度了。” “一定要在最近干出一点成绩来，适当的时候可以抓几只大老虎，不要怕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 周正平心里一紧，问道：“书记，这动作是不是太大了？” 唐国生冷哼一声：“大？再大的影响还能有省委给的压力大吗？” “到时候，我这个市委书记的升迁都受到影响了，还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干什么！” 他也是一时心切，说出了内心真实想法。 周正平听出了唐国生的坚决，赶忙应道：“书记，我明白了，我一定全力以赴，办好工作！” 挂完电话之后，周正平也没敢耽搁，立刻一个电话打给了永安县纪委书记赵家天。 永安县是整个东泉市最混乱的一个地方，在周正平看来，抓成绩当然要从这里下手。 可以说，哪怕闭着眼睛随便在永安县一抓，总能抓住几个贪官，一个都不带抓错的那种！ 电话那头的赵家天接起电话，听到周正平说出来意之后，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他心里暗自叫苦，自己本来想着在这个位置上好好混个两年，只要不出什么乱子就行了。 现在看来，上面压着他要抓成绩，就没办法这么躺平了。 赵家天无奈地应道：“周书记，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挂完电话之后，赵家天望着电脑屏幕上还没结束的游戏，也没了兴致，伸手关掉了电脑。 这电脑游戏此刻感觉也打得不香了，他用手搓了搓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内心的烦躁。 赵家天眼睛微闭，思考着应对之策。 想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要抓成绩还得靠陈江北啊！” 虽然他恨陈江北，但是不得不承认，陈江北的确是个勇猛无敌的战士。 只要掌控好陈江北这把锋利的剑，接下来自己的成绩不是手到擒来吗？ 想着想着，赵家天得意地冷笑了起来。 “陈江北，你他妈给我等着，不听老子的话，老子接下来玩死你，你的那些成绩，接下来都是我的！” 赵家天的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陈江北的努力而获得的辉煌政绩。 …………………… 第二天大早起来，陈江北感觉到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这几天有事没事就一直在喝酒，再加上昨天晚上苏玉娟关心他来桃林乡这边的情况，一个电话打了两个多小时还不肯放下。 弄得陈江北一宿就没有睡好过觉。 正准备去买两个肉包子，填饱一下肚子。 不得不说，桃林乡虽然发展落后，但是街边的肉包子摊的出品还是挺不错的。 或许也是因为这里的民风比较淳朴，他们用的肉都是鲜猪肉，用老面发酵口感很好。 吃完两个肉包子之后，吴建荣就跑过来了。 “陈主任，小朱村的村民们已经砍伐了一批木材，大约有三百多棵，全部都是十年以上的老树。” “这些木材急需出手，您看看是不是？” 陈江北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已经联系了江老板，他会派人来收购的。” 果然，陈江北说话算数，江龙那边派了一台前四后八的大货车过来收购这些木材。 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仿佛在看着最高超的杂技表演，这台大货车总算晃悠悠的趟过了这条泥巴小路，然后开始上山了。 这让陈江北他们都忍不住捏起了一把冷汗…… 第一百一十七章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 好家伙，江龙也是胆子够大呀！ 来的时候是空车，走的时候可是满载。 到时候拖了这么满满一车的木头，这车真的能开得出去吗？ 为此，陈江北心中忍不住还是觉得，要致富先修路，这句话前人诚不欺我呀！ 没有一条好的路，哪个愿意到你这里来谈生意？ 有再好的政策，当地的经济也根本发展不起来。 不过，修路不是一件小事情，需要巨额的资金。 陈江北暂时还申请不到这么多资金，想着先把当地的经济给弄起来，等整体发展上去，局面已经形成的时候，再向上面进行申请。 到时候，市里面应该会拨钱下来帮助桃林乡修路。 这些东西都是一步步来的，急也没有用。 “陈主任您好，我是大自然家居的采购队队长，我叫赵甲海，请多多关照。” 赵甲海比李大头为人要低调谦逊的多，上来的时候先是每个人发了一支香烟，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陈江北点点头，和吴建荣等人带着赵甲海前往山头。 俯瞰下方，可以看到远处许多光秃秃的山头，那里的树木已经被砍伐干净了。 但尽管如此，桃林乡的山地面积很大，依然有取之不尽的林业资源。 这些村民们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除了伐木已经没有其他的活路可言。 “陈主任，这些木材的质量都很不错嘛！” 赵甲海作为那么大一个家具厂的采购负责人，一眼就看出来木头的质量绝对算得上是中上乘。 当这些木材全部装车之后，朱家村的村民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眼底深处有着藏不住的兴奋之色！ 朱富贵一口一接一口的抽着旱烟，虽然不说话，但看得出脸上的皱纹都平整了许多。 “陈主任我先走了，钱已经给您打过去了。” 赵甲海给陈江北打了声招呼，然后就上了车。 司机小心翼翼的开着满载的货车，像个喝醉了酒的醉汉似的，摇摇晃晃离去。 “各位，请听我说！” 陈江北脸带笑容，向所有村民们骄傲的宣布。 “今天大家的劳动成果，将能够获得比过去多至少一倍的收益！” “接下来大家排好队，一个个到我这里来领钱吧！” 听完陈江北的话，大家伙差点没高兴的原地蹦起来。 “哈哈，发钱了，发钱了！” “太好了！半个月没有收入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呢！” “还得是小陈主任给力，真是我们朱家村的救世活佛呀！” 此时所有人都对陈江北感恩戴德，大家排好队，没有一个人敢于插队。 赵甲海那边是把钱打到了陈江北的银行卡上，但这些村民们哪里有银行卡这种玩意儿？ 他们只认现金，其他什么也不懂。 幸好，陈江北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现金，此时用一个小小的布袋子装了至少五万块现金，小心的打开，一张张的数了起来。 看到这些红彤彤的钞票，村民们眼睛里面有着惊喜，有着憧憬、期待，但唯独没有贪婪。 “你个傻小子，愣着干什么？人家小陈主任叫你上去呢！” 朱富贵突然拿起烟斗杆子，给大柱子额头一记。 原来大柱子这家伙正流着哈喇子，傻乎乎的看着那堆钞票傻笑。 却没有听到，陈江北已经喊了他好几下了。 “哈哈……” 周围的人顿时传来一阵轰然笑声。 和大柱子比起来，谁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几万块钱分给了足足好几十户人家，这还不是整个村子所有人。 尽管如此，也一直到了快天黑的时候才结束了手头的工作。 “好了，大家回去好好睡个安心觉吧，明后天还会有人过来拉货，接下来咱们的日子只会过得越来越好！” 陈江北激动的大声说道，所有人顿时欢天喜地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 永安县，公安局。 牢房中，暗无天日的环境，让李大头快要崩溃掉了！ 还有陈二陈三这些亡命之徒，此时都是蓬头垢面，看上去无精打采。 哒哒哒……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几个人顿时抬起头，以为是有人来捞他们了！ 当看到了陈伟那张不苟言笑的威严面庞之时，几个家伙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彻底的焉儿了。 “陈哥，该交代的我们都交代了，能不能放我们出去啊？” 李大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伟冷冷一哼，无情的嘲笑道：“你以为交代了就能出去吗？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都给我老实点！” 陈伟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中，极为不甘心。 本来他以为自己立下了大功，有了那些证据，可以把整个永安县好好的清扫一遍。 将来腾出了许多位置，还不是随他挑？ 远的不说，就说谢文强倒下之后，这个副局长的位置大概是跑不了的。 可现在看起来，董俊霆那边却没有任何响动。 不，应该说是魏苍生并没有做出进一步行动的打算。 这就让陈伟感到郁闷了！ 不过在官场中，他这种只能算是小虾米，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憋在心里。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董局长，您找我？”看到是董俊霆打来的电话，陈伟有些意外地问道。 陈伟甚至有些想入非非了。 莫非，局长决定将那些证据给捅破天去了？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经历一番动荡，但是当局面稳定下来，等待自己的可就是闪闪发光的前途啊！ 然而下一句话，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陈队长，你赶紧多带点人到桃林乡，榕树脚下去，这里出了一起非常离奇的交通案件！” “啊，交通案件？桃林乡？” 陈伟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情有两个疑点，第一点是桃林乡有派出所，并且所长刘明前段时间还将功补过，颇得上面的赏识。 其为人也是很正派，能力更是没的说。 为什么需要从永安县派人过去呢？ 还有第二个疑点则是，一个交通案件，凭啥出动公安系统的人呢？ 但是从董俊霆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陈伟没有废话，立即召集人手前往桃林乡的榕树脚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乡长疯了？ 榕树脚下，不是指的一棵榕树，而是一个上百年前就形成的地名。 榕树脚下的位置，大概就是进乡的那条泥泞道路的路口。 此时的榕树脚下，不光是有很多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同时还有桃林乡的两位副书记，张平和魏虎都在这里。 副乡长李赛则是去通知吴建荣了。 面前一台成色五分新左右的货车，车头凹陷，前轮爆开，整个车以一种半躺的方式靠在了路旁的水沟上。 司机从里面爬出来了，站在旁边愁眉苦脸地抽着闷烟。 还有一个人，则是大自然家居的采购队队长赵甲海。 没错，这台车就是江龙派来的，今天还有一批木材需要收购。 在加工厂没有办起来之前，这里的木材都要被江龙拖回去自己加工。 后期加工厂起来之后，就不用频繁地派人来拖货了。 可没有想到，今天这台货车却被别人给撞了？ 肇事的车辆，此时并没有逃逸。 这是一台渣土车，虽然是空车，但也是皮糙肉厚。 驾驶室里面有两个人，两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家伙，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慌之色，站在旁边不说话，眼神中不断地闪烁。 赵甲海报了警，他在事故现场的描述中说明了对方是故意撞过来的。 那么窄的路，这渣土车开得飞起，而且笔直地撞过来，现场连刹车印都没有一点！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交通案件，倒有点像是蓄意谋杀。 可是…… 谋杀一台货车，这又是几个意思？ 当地的交警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局。 董俊霆的嗅觉非常敏锐，立即派陈伟过去处理这件事情。 在查清楚了大自然家居的车辆信息以及对方两人的身份之后，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 “你们两个说说看，为什么出事的时候不采取紧急制动，难道你们想刻意制造危险事故？” 陈伟到达现场，直接就呵斥起了对面这两个家伙。 如果定性为危险驾驶罪的话，那也是要进去住一段时间的。 谁知，左边这个独眼龙，却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刹车失灵了，怎么踩？要不你来给我示范一下？” 陈伟看到他这样子就来气，只能强忍怒火又问道：“你们这台车是哪里来的？没有载货，附近也没有砂石厂，难道你们是放空到这里来兜风？” 此言一出，独眼龙旁边的瘦小个子却大大咧咧地说道：“领导，哪条规定说渣土车不能出来遛弯兜风呢？” 这一下，陈伟可彻底无语了。 可是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能放人，因为大自然家具的货车是来拖桃林乡的木材，帮助桃林乡进行发展的。 现在这两个家伙在这种节骨眼跳出来，很可能是有人在恶意的阻止这件事情！ “你们两个什么也别说了，跟我回局里老实交代吧！” 陈伟说完，大手一挥，两个小警察就要上来抓人。 明晃晃的银手铐一亮出来，瘦小个子和独眼龙终于有点怕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就是！凡事得讲个证据，还不赶紧把我们给放了！” 正在这时候，陈江北和吴建荣他们也到了。 本来这里离镇党委大楼就没有多远，为了求快，两个人还是骑着摩托车来的。 “陈主任，你来了？” 陈伟立刻笑呵呵地上去打招呼。 陈江北虽然年轻，如今却是永安县纪委办公室主任，将来前途无量，又是明星公务员。 陈伟就算当了副局长，也得给陈江北几分面子。 陈江北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然后了解一下整个事发的情况。 “说吧，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永安木材厂派来的？” 陈江北一句话，顿时让独眼龙两人脸色微微变化。 虽然很快就掩饰过去，但这细微的表情却逃不过陈江北的火眼金睛。 “你……你不要污蔑人！” 这两个家伙还在试图狡辩，陈江北说道：“陈队长，麻烦你把他们带回去好好的审问，一定要让他们如实交代！” 在“如实交代”这四个字上面，陈江北特意加深了语气。 陈伟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认真回应道：“放心吧，小陈主任，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信他们不招出来！” 然后就带着这两个肇事者，回永安县公安局了。 这边，陈江北和吴建荣刚刚骑摩托车回来，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坏了坏了，郑乡长发羊癫疯了，快赶紧去看看吧！” 传来消息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体型臃肿大妈。 村子里发生任何事情，首先逃不过的就是这些人的耳朵。 “什么，郑乡长发羊癫疯？” 陈江北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说郑翠华之前受了精神刺激，但是多次打过交道之后，陈江北觉得郑翠华的正常沟通交流是没问题的。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疯了呢？ 他们火速来到了郑翠华的家里面，一张半掩着的门，透过门缝可以听到里面有东西打杂的声音，非常刺耳。 “郑乡长，你怎么了？赶紧把盘子放下来！” 吴建荣一推门进去，直接就吓了一大跳。 郑翠华手中拿着一个大瓷盘子，就要砸过来！ “别过来！你们这些狗官，没有一个好东西，给我滚远点！” 郑翠华脸上有手指甲抓伤的印子，也不知道是自己抓的，还是怎么的。 她看上去就像是快要崩溃的模样，声音中却分明有几分恐惧。 呼！ 陈江北使了个眼色，两人眼疾手快扑上去，立刻夺下了危险物品，然后将郑翠华小心地控制住。 “郑乡长，还能清醒地听到我的话吗？” 陈江北用两根手指在郑翠华面前晃悠，试图找回她的几分理智。 但是在一番试探之后，郑翠华还是浑浑噩噩，说不出清醒的话。 最后没办法，只能将郑翠华带到永安县精神疾病治疗中心。 将郑翠华安顿在病房之后，陈江北和吴建荣两人找到了精神疾病治疗中心的吴主任。 “吴医生，患者现在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交通局长 “病人应该是在不久前受过某种剧烈的刺激，以至于激活了曾经许多不好的记忆，现在的情况是这段时间不要再打扰她，免得病情加重……” 听完之后，陈江北点了点头。 “吴主任，这几天就麻烦你看好她，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吴主任点了点头，笑呵呵的道：“放心吧，这是我们的职责。” 陈江北可是永安县的名人了，吴主任也是听说过他的大名。 对于陈江北所交代的事情，吴主任自然也是会尽心尽力的做到。 走出精神疾病治疗中心的时候，陈江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之前，郑翠华曾经去永安县多次上访，结果都是被打太极给忽悠过去了。 而且可能还遭受过某些威胁，以至于后来变得精神失常，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疯子乡长。 现在突然再次发病，难道引发的根源，便是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陈江北顿时心头一动。 郑翠华的家位于乡党委大楼的西边，去她家就一条路，必须要经过党委大楼，而党委大楼那里可是有监控的。 于是，陈江北立刻返回了桃林乡，然后找吴建荣去调取大楼的监控。 “哦，陈主任你的意思是……有人去过郑翠华的家里，并且用言语刺激到了她，才导致她发病？” 吴建荣也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背后的含义就很大了！ 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处心积虑地来到桃林乡去刺激郑翠华？ 往深一点想，莫非是郑翠华的手中有某些人需要的东西，所以他们迫切地想要夺回来。 那么现在这样东西是不是已经被那些人给弄回去了呢？ 调取了监控之后，仅仅看了五分钟就发现一台黑色的小轿车，悬挂着东泉市永安县当地的牌照。 这是一台黑色的大众帕萨特，是典型的官车。 虽然从牌照号码看不出来自哪个单位，但是只要到公安系统一查就能查出来。 “记住这个牌照，我马上打电话给董局长！” 陈江北一边让工作人员将画面暂停，一边拨打了县公安局长董俊霆的电话。 “陈主任，今天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董俊霆对于陈江北的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毕竟他知道陈江北的人脉手段很恐怖，其背后的靠山绝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陈江北也没有客套，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并且强调道：“董局长，请你马上帮我查出来这个牌照的所属单位，还有请麻烦帮我保密！” “放心吧陈主任，这只是一件小事情。” 很快就查出来了，这个牌照来自于永安县交通局。 哗！ 瞬间，陈江北将很多事情都给联想起来了。 郑翠华曾经去过县交通局多次反映桃林乡的道路需要修建，然而每一次诉求都被无情地驳回。 可现在交通局的车跑到桃林乡来找郑翠华，难道是郑翠华之前去交通局的时候无意间得到了某些秘密。 现在交通局的人反应过来，于是便回来找郑翠华索要那些东西？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陈江北不可能直接跑到交通局去问这件事情。 想要解开这个结，只有等到郑翠华恢复精神正常。 …… 永安县，交通局。 此时，局长高明坐在办公椅上面，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外面那条路是刚修不久的沥青路面，这条路直通交通局大门，也差不多是整个永安县最好的一条路了。 他作为交通局长，掌管交通与路面这一块，在永安县行驶道路特权。 所有道路的规划和修建，基本上都是他来做主。 这几年永安县的交通却一直发展不上去，每一次上面问责下来，他都是以永安县地形复杂为由进行应付。 但随着最近两年，上面的拨款次数越来越多，款项越来越大，而整个县城的道路网络一直提不上质量与数量，他的压力也越大了。 在永安县所有的乡镇之中，桃林乡的修路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件事。 他也不是没有良心发现过，想要好好将桃林乡的路给修好。 但是经过一番核算下来发现，要修好桃林乡的路，不光是从中间吃不到什么回扣，可能还要从县局的财务里面抽老本出去。 这件事情，高明可不愿意干了！ 他可是养了七个情妇，还有两个儿子在国外念名牌大学呢！ 每天眼睛一睁，那就是要花钱，你让他自己掏老底，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啊。 “老周，你说你怎么办事的？” 这时候，一个名为老周的交通科主任走了进来。 老周叫周国梁，专门帮高明解决一些棘手的事情。 两天前，周国梁开着单位的车去桃林乡找郑翠华索要一个录音设备。 这件事情源自于郑翠华之前到交通局来访的时候，偷偷录下了一段对话。 当时郑翠华性格很倔强，与局长高明呛起来了。 高明一时冲动，就说了一些有违组织为民服务宗旨的话。 总之，这些话是不能外传的，而郑翠华当时带走了那份录音，却没有第一时间公布。 可谁曾想，其心理承受能力那么拉垮，没多久就出现了精神错乱的情况，这份录音也就一直搁置在家里面了。 也不知道这郑翠华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在半个月前把其中的一小段录音发到了网络上。 这个时代大多数手机都没通网的，郑翠华是通过一台老旧的电脑设备进行操作。 平常老百姓没有几个上网的，但是党政机关的同志们，却能够看到。 前不久，有体制内的熟人立刻打电话给了高明，让他赶紧把这段录音给灭掉，不然会影响他的仕途。 高明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郑翠华这个疯女人之前竟然搞到了自己的录音？ “放心吧，高局长，录音设备虽然找不到，但是那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周国梁扶正眼镜，得意洋洋地一笑。 砰！ 高明狠狠得拍了一下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鱼儿上钩了 高明用手指着周国梁的鼻子，骂道：“王八蛋你想害死老子，把那女人逼疯有什么用？” “现在她都被送到精神疗养中心了，你能保证她一辈子不清醒过来吗？” “要是她又恢复了，把当年的事情抖露出来，还有那份录音设备，如果被公布出来了，老子怎么办？” “老子要是活不下去，你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完蛋！” 一番劈头盖脸的斥责下来，周国梁顿时吓得连连点头，不敢反驳。 过了一会儿，等高明的气消了许多，周国梁才小心地问道：“高局长，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高明眼中浮现出一抹狠厉的凶光，咬着牙齿，表情阴沉地道：“事到如今，那女人已经掌握了咱们许多秘密，留她不得了……” “啊，不能留了？” 周国良尽管做惯坏事，却很少沾惹命案。 此时听高局长这般口气，似乎是要灭口。 “周国梁，你从一个小小的科员被我一路提拔上来，也从我这里拿了许多好处，现在该是你替我卖命的时候到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高明的语气低沉，却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感觉。 周国梁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老子熬了这么多年，才谋得如今的职位好处，每次脏活累活都是我去干，得到的好处少得可怜。 你丫的坐在办公室什么也不干，各种油水没少吃，现在还让老子卖命？ 但心里是这么想的，周国梁没有办法，只好照做。 半个小时后，周国梁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来到了永安县精神疗养中心大院。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压低帽檐，不让人看见。 走进去之后，先是问了一下郑翠华所住的病房。 值班的小姑娘没什么经验，看也不看，向着走廊尽头一指：“往那边走，107号房间！” “好的，谢谢了。” 周国梁心跳的很快，仿佛要跳出胸腔了。 他快步走到107号房间，先是站在门口好好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猛的一下推开门走进去。 果然，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床上，两只眼睛呆呆的望着电视机，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大喊大叫。 “哼，果然是疯了，不过尽管这样还是留你不得。” 周国梁伸手入怀中，那里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此时的他将帽子压的更低了，可以确定监控看不到他的人脸模样。 现如今指纹鉴定技术也没有那么先进，而且他戴了手套，更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呼！ 然而就在下一刻，走进来两个医生。 “嗯，这位先生，请问您是郑翠华女士的家人吗？” 其中一个医生看着周国梁，好奇地问道。 周国梁心中没来由的一慌，立即摇头，故意捏着嗓子道：“哦，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说完，便快速的走出房间离去。 “咦，这人真是奇怪！” 两位年轻的医生看着周国梁的背影，对视了一眼。 “郑女士，我们来给你做检查，请好好配合。” …… 此时，永安县纪委办公室。 赵家天不像往常一样在那里打电脑游戏，而是愁眉苦脸想着工作的事情。 迫于上面的压力，他最近可是要做出一番成绩来。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拨通了陈江北的电话。 “陈江北，我是赵家天！” 电话那头的陈江北回了一句：“怎么，有事？” 他反正已经和赵家天撕破脸皮了，说话也就比较随意了。 听到陈江北这副不尊重自己的语气，赵家天就满肚子的火气！ 但想到他还要靠陈江北来打下业绩，于是强行压着火气，声音平和道：“陈江北，我派你去桃林乡那边，现在也过去了十多天，你有没有查到什么歪风邪气？” 陈江北自然明白赵家天的意思，无非就是为了要抢功劳。 于是，他回道：“赵书记，桃林乡这里的水可是深得很，哪有那么容易整顿风气呀！” 该死的陈江北！赵家天心中暗暗地骂了一句。 他知道陈江北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取得了一些进展，不然的话以陈江北的性格，可不会是这样的答复。 “那好，陈江北你记住，要是有突破性的进展，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毕竟我可是你的领导！” 赵家天没有办法，只能拿自己的身份来压人了。 “好的领导，我记住了，你就安心地等着吧！”陈江北哈哈一笑，说道。 挂完电话，赵家天差点没绷住爆粗口。 “让我乖乖地等着？看来这小子肯定不会老实！”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下去，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赵家天暗戳戳地想着，看来自己是不是有必要亲自去一趟桃林乡？ 说不定陈江北这个家伙手上，掌握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呢！ 哐当！ 苏玉娟门也不敲地，直接推门而入。 她气呼呼地说道：“赵家天，你什么时候才肯把陈江北调回来？” 苏玉娟不能忍受一天没有陈江北的日子，这几天上班总是魂不守舍，都快疯掉了。 特别是想到桃林乡那个地方混乱无比，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陈江北的安全。 看到苏玉娟为陈江北这么担忧的样子，赵家天心中嫉妒之火疯狂燃烧！ 他表面上装出一副笑容，耐心地讲道理：“哎呀，玉娟别急，先坐下再说！” 说着，赵家天很热情地去给苏玉娟泡茶。 苏玉娟也没给赵家天什么好脸色，冷冰冰地说道：“废话少说，你把江北派去那种鬼地方，是不是想公报私仇？” 这几天，苏玉娟几乎每天都会来找赵家天的麻烦，说话根本没有上下级之分。 她已经豁出去了，为了陈江北，大不了挨组织上一顿批评。 要是放在往常，赵家天肯定会压制不住怒火，但今天他忽然开窍了。 他笑眯眯地说道：“玉娟，不是我不肯把陈江北调回来，而是他已经在桃林乡查出了许多贪赃枉法的实证，整理成了一份材料，现在还没有完善。” “我跟他说过了，他自己不肯回来，还想继续调查下去，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让他回来也很简单，只有一个方法，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哦，什么办法？” 苏玉娟一听可以让陈江北回来，顿时眼睛都放光了。 “这个办法嘛，自然是有的，你且听我细细说来……” 赵家天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被忽悠了 宽敞而明亮的办公室里，赵家天正悠然地坐在办公桌前，对面坐着略显拘谨的苏玉娟。 赵家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让陈江北将他手上所调查到的那些资料整理好，交给我，由我来接管。” “这样，他就可以当甩手掌柜，轻轻松松地回县城了。” 苏玉娟听了，眉头微皱，犹豫地说道：“这……这样能行吗？毕竟，江北一心想在桃林乡做出点成绩来。” 赵家天见苏玉娟犹豫，连忙趁热打铁，故意长叹一口气说道：“玉娟啊，你是不知道，陈江北在桃林乡那边的条件那叫一个艰苦。” “交通不便，住的地方简陋，工作开展也困难重重！” 苏玉娟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赵家天继续添油加醋：“而且啊，他在那边孤立无援，能取得点成果那也是难如登天，与其在那受苦受累，还不如回县城，起码能过得舒服些。” 听到这些话，苏玉娟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那边条件这么艰苦，该怎么办呀！” 赵家天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所以啊，咱们得为他着想，让他回来，别在那受苦了。” 苏玉娟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去劝劝他。” 赵家天心中得意洋洋，心想：“这小妞终于上当了，这样一来，我就能窃取陈江北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然后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了！” 苏玉娟离开赵家天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江北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陈江北熟悉的声音：“玉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苏玉娟深吸一口气，说道：“江北，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陈江北轻松地说道：“什么事？你说。” 苏玉娟咬了咬嘴唇，说道：“赵家天说，让你将手上的工作转交给他来处理，然后你赶紧回永安县城。” 陈江北很意外，声音提高了几分：“什么？这怎么行？我目前已经带领着桃林乡的乡亲们发家致富，走上了关键的一步，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啊！” 苏玉娟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江北，我真的很担心你在那边的情况，条件那么艰苦，我不想你受苦。” 陈江北沉默了片刻，然后苦笑道：“玉娟，别担心，我能应付得来。” 苏玉娟抽泣着说：“江北，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我真的很想念你。” 陈江北心中一软，安慰道：“玉娟，别哭，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这里的乡亲们需要我，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苏玉娟哽咽着说：“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陈江北温柔地说道：“放心吧，玉娟，等这边的工作有了更大的进展，我就回去看你。” 挂了电话，苏玉娟趴在桌上，泪水止不住地流。 而电话那头的陈江北，望着窗外桃林乡的景色，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不能让赵家天的阴谋得逞。 夜已深，桃林乡的陈江北住处，一盏昏黄的灯光在房间里摇曳着。 陈江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几天他忙得脚不沾地，身心俱疲，就盼着能好好睡上一觉！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床边，衣服都没脱就直接瘫倒在床上，嘴里嘟囔着：“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刚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进入梦乡，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陈江北烦躁地翻了个身，不情愿地摸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公安局长董俊霆的来电。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喂，董局，这么晚了，有啥事儿啊？”陈江北有气无力地问道。 电话那头，董俊霆的声音急切而严肃：“陈主任，县精神疗养中心出了点状况，你现在能不能来永安县城一趟？” 陈江北一听，顿时彻底无语了，心里叫苦不迭：我的老天爷啊，这都什么事儿啊！我这几天累得要死，就想睡个觉都不行。 但嘴上还是说道：“董局，桃林乡这路烂得很，去县城得花不少时间，而且这大半夜的……” 董俊霆打断他的话：“陈主任，情况紧急，我知道这很为难，但这事非同小可。” 陈江北听出董俊霆语气中的急切，知道事情不简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行，董局，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陈江北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 他一边整理一边暗自嘀咕：“这破地方，连个司机都没有。” 没办法，他只好拨通了桃林乡党委书记吴建荣的电话。 “吴书记，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县精神疗养中心出了点事，董局让我过去一趟，您能帮忙送我一下吗？”陈江北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吴建荣毫不犹豫地说道：“好的，你等着，我马上来。” 不一会儿，吴建荣就开着车来到了陈江北住处。 “上车！”吴建荣喊道。 一路上，道路崎岖不平，车子颠簸得厉害。 陈江北紧紧抓住副驾驶上的扶手，这破路，啥时候能修好啊！ 吴建荣大声道：“陈主任，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经过一番折腾，两人终于来到了县城的精神疗养中心。 陈江北一下车就直奔董俊霆所在的地方。 “董局，到底啥情况？”陈江北急切地问道。 董俊霆面色凝重，说道：“前两天，疗养中心来了个神秘人，行为举止十分诡异。” 说着，他调出了监控画面。 陈江北紧盯着屏幕，只见那个人穿着一件长长的大风衣，戴着帽子，还故意压低了帽檐，根本看不清长相。 这人鬼鬼祟祟地来到了郑翠华的病房，伸手在怀中摸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两个医生走了进来，这人立马显得做贼心虚，匆匆退了出去！ 陈江北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暗叫不好：“郑翠华可千万不能出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你是好人，更是好官！ 他拔腿就往郑翠华的病房跑去，吴建荣和董俊霆紧跟其后。 陈江北冲进病房，来到郑翠华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郑翠华依旧目光呆滞，没有恢复精神正常。 陈江北眉头紧皱，转身对吴建荣和董俊霆说道：“得赶紧把她转移到别的病房，以防万一。” 说完，他又急匆匆地去找精神疗养中心的吴主任。 “吴主任，麻烦您把郑翠华转移到另外一间病房，加强保护。”陈江北语气坚定。 吴主任点头答应：“好，我马上安排！” 安排好郑翠华的转移事宜后，陈江北又回到董俊霆身边，说道：“董局，能不能增派两名公安民警，日夜交替守护郑翠华，直到她恢复精神正常？” 董俊霆拍了拍陈江北的肩膀，说道：“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马上安排。” 陈江北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祈祷着郑翠华能够平安无事。 …… 东泉市委，办公室。 市委书记唐国生正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他轻敲着桌面，似乎内心正纠结着某些重要的决策。 “小李，你进来一下。”唐国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门被轻轻推开，秘书小李迈着小步，快速走到唐国生面前，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书记，您叫我？” 唐国生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小李，严肃地说道：“你给我汇报一下最近陈江北的动向。” 小李心头一紧，他知道唐书记对陈江北的态度复杂，不敢有丝毫怠慢。 清了清嗓子说道：“书记，陈江北最近......” 他停顿了一下，偷偷观察了一下唐国生的脸色，才继续说道：“陈江北最近被调到了整个永安县最混乱的桃林乡。” 唐国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什么？他怎么被调到那种地方去了？” 小李被唐国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赶忙说道：“书记，据我所知，应该是赵家天故意动用职权，想恶心陈江北，毕竟赵家天是他的顶头上司。” 唐国生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赵家天这是在公报私仇啊！” 就在这时，小李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书记，还有......陈江北虽然被调到桃林乡那种烂地方，结果却干得有声有色。” “最近，他带领村民们各种砍伐树木，卖出了不菲的高价。” 唐国生一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从椅子上直起身子，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桃林乡那种穷乡僻壤，还能卖出高价？” 小李赶忙解释道：“书记，我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陈江北确实有两把刷子。” 唐国生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咬了咬嘴唇，自言自语道：“这个陈江北，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小李见唐国生陷入沉思，小心翼翼地说道：“书记，还有更让人意外的。” 唐国生抬起头，目光急切地看着小李：“快说！” 小李咽了咽口水，说道：“陈江北掌握了永安木材厂许多黑料，现在把永安木材厂的收购这一块给停了，并且还为桃林乡拉来了一个新的收购商，那就是大自然家居。” 唐国生听到这里，震惊地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陈江北，这个陈江北......” 过了好一会儿，唐国生才停下脚步，重新坐回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啊，陈江北这么有能力，看来他是真的可以带领桃林乡那些穷苦的村民们发家致富呀！” 小李站在一旁，附和道：“书记，陈江北确实不简单。” 唐国生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小李，严肃地说道：“小李，以后陈江北的任何一切动向，都要随时向我汇报，不得有误！” 小李连忙点头：“书记，您放心，我一定照办！” “好了，你先出去吧。”唐国生挥了挥手，示意小李离开。 小李退出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 唐国生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他在想，陈江北的崛起是否会对自己的地位产生影响。 又或者，陈江北的能力是否能够为东泉市的发展带来新的机遇？ 一大早，公鸡还未打鸣，陈江北便从那张有些简陋的木板床上翻身而起。 天才蒙蒙亮，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他简单洗漱一番，就匆匆朝着山上赶去。 此时的山上，已经有了一些村民的身影。 陈江北一到，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弯腰就开始干活。 他身先士卒，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劲头，汗水很快就湿透了他的衣衫。 不一会儿，乡党委书记吴建荣也急匆匆地赶到了。 他看着已经干得热火朝天的陈江北，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走上前去，拍了拍陈江北的肩膀说道：“陈主任啊，你可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一个纪委干部，能和村民们这般打成一片，真心实意地为大家谋出路，带着大家干，不容易啊！” 陈江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吴书记，可别这么说，我既然来了，就得为乡亲们做点实事。” “承诺大家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带领大家脱贫致富，这是我的责任！” 周围的村民们听到这话，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向陈江北竖起大拇指。 “陈主任，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有您带着我们，我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充满了感谢和尊敬。 这时，朱富贵嘴里叼着旱烟，带着他的两个儿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朱富贵眼眶微微发红，走到陈江北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之前是我看错你了，只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未必能做一个好官。” “可现在看来，你不光是个好人，更是一个好官，还是一个非常年轻，前途无量的好官……” 第一百二十三章电动伐木机 陈江北连忙扶起朱富贵，笑着说道：“朱大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家刚开始不了解我，有顾虑是正常的，只要咱们一起努力，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陈江北看了看大家好奇的眼神，神秘地一笑，说道：“乡亲们，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好东西！” 说着，他从身后的草丛中拉出一个用布盖着的大家伙。 大家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猜测着。 “陈书记，这是啥呀？” “我猜……难道是啥新工具？” 陈江北笑着揭开了布，露出一个崭新的电动伐木机。 “哎呀，这是啥玩意儿？” “不对，看着像个电锯啊！” 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时代，虽然有电锯，但是却很少有人用。 毕竟价格昂贵，而且桃林乡本来就是穷乡僻壤之地，更加用不起。 陈江北拿起电动伐木机，大声说道：“这就是一个电锯，有了它，咱们砍树可就轻松多了！” “这东西能行吗？”有村民提出了疑问。 “大家别急，我先给大家演示一下。”陈江北说着，插上电源，启动了电锯。 电锯一开，发出一阵剧烈的“嗡嗡”声，震耳欲聋。 陈江北双手握住电锯，朝着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用力切去！ 只见木屑纷飞，转眼之间，那棵大树就轰然倒地。 大家顿时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太好了！有了这东西，咱们干活可就快多了！” “哈哈，陈主任真是有办法！” 陈江北看着兴奋的村民们，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这只是带领大家脱贫致富的第一步，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过上好日子！ 呼！ 随后，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围到陈江北身边，眼神中充满了渴望，都想借他手上的电锯使用。 毕竟，这电锯的效率实在是太快了，谁能先用上，谁就能多砍些树木，多挣些钱！ “让我先用，我家急等着用钱呢！”性子急的朱小四扯着嗓子喊道，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抢电锯。 “凭啥你先用？我昨天就盼着今天能多砍点树，我先来！”王麻子也不甘示弱，紧紧地握住电锯的把手不肯松手。 一时间，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原本和谐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陈江北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无奈地皱起了眉头。 他大声喊道：“大家都别吵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村民们听到他的呵斥，稍微安静了一些，但还是互相瞪着眼，气氛依然紧张。 陈江北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乡亲们，我理解大家都想多挣钱，都想早点过上好日子。” “但现在只有一台电锯，咱们不能因为这个伤了和气，往后我会想办法采购更多的电锯，让大家都能用上。” “但现在，希望大家不要争吵，每人限定使用半个小时，这样公平合理，大家觉得怎么样？” 村民们听了陈江北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着急，但也觉得陈江北说得在理。 “行，那就听陈主任的！”有人率先表态。 “陈主任说得对，咱们不能乱了套嘛！”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一辆货车缓缓驶来。 车停下后，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精瘦干练的中年人，正是大自然家居的采购队长赵甲海。 赵甲海笑着走向陈江北，大声说道：“陈主任，我又来啦！这次可不是来采购的，给你们拖了许多专业的加工设备过来。” “一个月之内，这里要办一个临时的木材加工厂，没有这些设备可不行！” 陈江北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道：“赵队长，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有了这些设备，咱们的木材加工就能顺利进行了！” 赵甲海摆摆手说：“陈主任，您太客气了！咱们合作就是要共同发展嘛！” 这边正说着，另一边又传来一阵喇叭声。 原来是陈江北联系的永安县建材公司送来了一批钢结构材料，可以用来搭建临时厂房。 陈江北望着陆续到来的设备和材料，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干劲。 他大手一挥，喊道：“乡亲们，咱们加把劲，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村民们听到陈江北的号召，纷纷行动起来。 有的帮忙搬运设备，有的开始清理场地，有的则在商量着如何搭建厂房。 朱小四扛起一根钢梁，哼哧哼哧地走着，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大柱子和二柱子两人合力推着一台加工设备，嘴里还喊着号子：“一二，加油！一二，加油！” 陈江北也没闲着，他一会儿指挥着村民们摆放设备，一会儿又和赵甲海商量着加工厂的规划，忙得不亦乐乎。 吴建荣看着忙碌的陈江北，心疼地说：“陈主任，您歇会儿，别累坏了身子。” 陈江北抹了一把汗，笑着说：“我不累，咱们早点把加工厂弄好，就能早点挣钱！” 大家听了陈江北的话，干得更起劲了。 整个山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劳动的号子声，呈现出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 周国梁站在局长办公室的门前，内心纠结万分。 呼！ 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门。 “小宝贝，今天晚上做好晚饭等我……” 办公室里，交通局长高明正和他的情妇浓情蜜意地聊着天，脸上洋溢着暧昧的笑容。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如同惊雷，吓得他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挂掉了电话。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恼怒！ “谁啊？”高明皱着眉头，声音中充满了不耐烦。 周国梁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低着头，不敢直视高明的目光。 高明看到是周国梁，顿时瞪大了眼睛，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质问道：“周国梁，之前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没有？已经过去两天了，相信应该办好了吧！” 周国梁抬起头，脸上露出尴尬和无奈的神情，声音低沉地说道：“局长，事情搞砸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取而代之 “什么？搞砸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高明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周国梁的鼻子大骂。 “我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能搞砸？” 周国梁咽了咽口水，赶忙解释道：“局长，我本来已经找到郑翠华的房间，正要动手把她灭口，可就在关键时刻，进来了两个医生。” “我没办法下手啊，要是硬来，肯定会被发现的！” 高明听了，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骂着：“废物！废物！郑翠华不死的话，终归是个隐患！” 周国梁低着头，站在一旁，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心里也满是懊恼和无奈。 高明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周国梁一眼，然后坐回到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刘县长吗？我是高明啊！”高明的语气变得十分谄媚。 电话那头传来县长刘树林的声音：“高局长啊，什么事？” 高明小心翼翼地说道：“刘县长，有个事儿得跟您汇报一下。” “之前您也知道，那个郑翠华……我派人去解决，结果没成功，现在她被民警保护着，不好办啊，您看这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刘树林的声音变得有些紧张：“高局长啊，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每一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根本不敢肆无忌惮地帮人。” “这件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高明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急忙说道：“刘县长，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我当初可是也孝敬过您不少的钱，您得拉我一把啊！” 刘树林不耐烦地说道：“高明，你别胡说八道！我警告你，别把我牵扯进去，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说完，刘树林就挂断了电话。 高明呆呆地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脸色苍白。 他愤怒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冲着周国梁吼道：“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连刘县长都不愿意帮忙了！” 周国梁心里也十分害怕，他颤抖着说道：“局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高明咬了咬牙，说道：“还能怎么办？先想办法盯着郑翠华，找机会再动手。” 忽然，周国梁试探着问道：“高局长，要不我们也学刘振国的那一套，花钱请几个悍匪来办事，您看如何？” 悍匪毕竟是专业的，在杀人灭口这方面的能力，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何况周国梁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已经提心吊胆，再也不敢出手了。 结果这话才刚刚出口，高明差点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他的脑袋！ “你特么长了个猪脑袋，出了上次那回事，你还敢请外人？要是被抓住，岂不是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证！” 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周国梁根本还不了嘴。 最后高明骂累了，挥了挥手指。 “赶紧滚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周国梁点点头，说道：“好的，局长，我这就滚。” 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高明坐在椅子上，双手揉着太阳穴，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他知道如果郑翠华不死，自己的秘密迟早会被揭露，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 永安县纪委，办公室。 赵家天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不久之前，他得知了陈江北在桃林乡的出色表现。 陈江北这个家伙，居然还帮大家建了一座木材加工厂？ 这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坐立不安。 “这个陈江北，怎么能如此大出风头！”赵家天咬着牙，自言自语道。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如果这样的成绩被上面看到，肯定会提拔陈江北。 到时候，说不定会跟自己平起平坐，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想到这里，赵家天拿起电话，快速拨通了陈江北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几乎是吼着说道：“陈江北，你给我听着！赶紧停下手头的一切工作，老老实实给我回来！” 电话那头的陈江北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地说道：“赵书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必须要将手上的工作给完成，这是对桃林乡的百姓负责。” 赵家天一听，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骂道：“陈江北，你别不识好歹！我命令你立刻回来，否则有你好看！” 陈江北冷笑一声，说道：“赵书记，我现在可不怕你为难我，这一套官威可吓不倒我。” “我做的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工作，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便直接的挂断了电话。 “岂有此理！”赵家天气得脸色发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江北竟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愤怒不已的赵家天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拿起电话，喊道：“叫宋志勇来我办公室！”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弱，戴着眼镜的科员宋志勇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点头哈腰地说道：“赵书记，您找我？” 赵家天指着宋志勇，恶狠狠地说道：“陈江北在桃林乡不听我的命令，你马上给我去桃林乡，取代他的工作！” 宋志勇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中暗自窃喜，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他连忙说道：“赵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赵家天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书面文件，上面盖着醒目的红头章，递给宋志勇。 “拿着这个，到了桃林乡以后，一定要命令陈江北立刻回来，然后接管他的一切工作。” 宋志勇接过文件，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有书记您的命令在这里，陈江北不敢不听。” 赵家天点了点头，说道：“快去，别给我搞砸了！” 宋志勇得意洋洋地走出办公室，心里想着：这次要是能把陈江北挤走，我在赵书记面前可就立下大功了，以后升职加薪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一路哼着小曲，兴冲冲地朝着桃林乡赶去。 而办公室里的赵家天，坐在椅子上，眼神阴鸷地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陈江北，我看你这次还怎么嚣张！” 第一百二十五章老传统了 宋志勇怀揣着赵家天给予的上方宝剑，趾高气昂地踏上了前往桃林乡的路途。 一路上，他都沉浸在即将获得大功的美梦中，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当终于抵达桃林乡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是一条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仿佛一条丑陋的巨蟒蜿蜒在乡野之间！ “这什么狗屁鬼地方？”宋志勇忍不住咒骂道，眉头紧紧皱起，脸上写满了嫌弃和厌恶。 他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糟糕的路况，心中涌起一丝后悔。 “我特么的，怎么就接了这么个破差事？”宋志勇暗自嘀咕着，脚步变得迟疑起来。 但想到赵家天的承诺和自己未来的前程，咬一咬牙，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试图避开那些深深的泥潭，可泥巴还是溅到了崭新的皮鞋上，让他心疼不已。 “哎呀，真倒霉！”宋志勇一边抱怨，一边艰难地前行。 终于，宋志勇狼狈不堪地来到了乡党委大楼。 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然后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乡党委书记吴建荣正在办公室里忙碌，听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身泥巴，一脸晦气的人站在面前。 “你是？”吴建荣疑惑地问道。 宋志勇挺直了腰杆，大声说道：“我是宋志勇，受县纪委书记赵家天的委托，前来接替陈江北的工作。” 吴建荣一听，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什么？纪委又派人来了？”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脸上堆起笑容，说道：“原来是宋同志啊，快请坐，快请坐。” 宋志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说道：“吴书记，你可别耽误我的时间，赶紧让陈江北把工作交接给我！” 吴建荣心里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边应付着宋志勇，一边寻思着对策。 没过多久，吴建荣借口离开办公室，偷偷地去打电话给陈江北。 “陈主任，不好了，纪委又派人来了，说是要接替您的工作。”吴建荣在电话里急切地说道。 电话那头的陈江北冷笑一声，“哼，赵家天这货居然派人来取代我的工作？” 吴建荣说道：“这可怎么办啊，陈主任？” 陈江北沉思片刻，说道：“别慌，吴书记，这段时间我在桃林乡付出了这么多，岂能让赵家天这个小人得逞？” “眼下朱家村的木材加工厂正建设到关键时候，不能没有我，你先拖住宋志勇，想办法拉他喝酒。” 吴建荣愣住了，“这是哪一招？” 陈江北说道：“你先照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吴建荣虽然心里还有些疑惑，但还是听从了陈江北的安排。 回到办公室，吴建荣满脸堆笑地对宋志勇说：“宋同志，一路辛苦了，咱们桃林乡条件艰苦，您别见怪。” “为了给您接风洗尘，我特地准备了一桌酒席，咱们边喝边聊工作！” 宋志勇犹豫了一下，心想：反正工作也不急于一时，先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点头答应道：“好吧，那就先吃饭！” 在酒桌上，吴建荣不停地给宋志勇敬酒，嘴里说着各种奉承的话。 “宋同志，您年轻有为，以后前途无量啊！” “这桃林乡的工作，还得靠您这样的能人来领导。” 宋志勇被夸得飘飘然，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 喝酒一直持续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天黑。 宋志勇纵然酒量不错，堪称天赋异禀，此时也已经晕晕乎乎。 吴建荣见此情形，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地又把副书记张平和魏虎，以及副乡长李赛都给叫了过来。 乡党委班子成员一到齐，这酒桌上的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宋同志，您可是咱们乡的救星啊，来来来，我再敬您一杯！”张平端起酒杯，满脸堆笑地说道。 “就是就是，宋同志，您这一来，咱们乡肯定能有大发展，我也敬您！”魏虎紧接着说道。 李赛也不甘示弱：“宋同志，您这气质一看就是干大事的，我再来敬您！” 大家你一句马屁我一句马屁，不断地给宋志勇灌酒。 宋志勇一开始还沉浸在这一片吹捧之中，来者不拒。 但随着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他的头脑渐渐清醒了一些，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 “这几个货莫不是在拖延时间？”宋志勇心中暗自琢磨，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他试图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别，别敬了，我……我还有正事要办。” 然而，他刚站起来，就感觉大腿发软，根本使不出力气，一个踉跄又坐了回去。 “哎呀，宋同志，您这是喝多了站不稳啦，快再坐会儿。”吴建荣连忙扶住他，脸上依然带着讨好的笑容。 宋志勇努力想让自己的舌头捋直，说道：“不，不行，我……我得去找陈江北！” 众人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张平赶紧说道：“宋同志，您看您这都醉成什么样了，还怎么去找陈主任啊？先休息休息再说！” 魏虎也附和道：“是啊，宋同志，工作的事明天再说，今晚咱们就好好喝酒。” 宋志勇急得直摆手：“不，不行，赵家天书记交代的任务……”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说话也变得含混不清。 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晕晕乎乎地趴在了饭桌上，嘴里还嘟囔着：“我……我不能……” 呼…… 吴建荣等人见宋志勇彻底醉倒，这才松了一口气。 “吴书记，这可怎么办？”李赛小声问道。 吴建荣皱了皱眉头：“先把他扶到客房休息，等他醒了再说。”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宋志勇抬到了党委大楼的客房。 第二天清晨，宋志勇头痛欲裂地醒来，回想起昨晚的情形，懊悔不已！ “该死，竟然着了他们的道。”宋志勇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自言自语道。 这时，吴建荣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宋同志，您醒啦？昨晚您可真是海量啊！” 宋志勇瞪了他一眼：“少来这套，你们故意灌我酒，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