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舞惊魂》 1、静坐 城建,在祖国母亲的土地上,就像女人纹身的图案,更是绵上添花。l城,从建筑公司的兴起到今天,十八年来天天摇着身子变啊变啊,变得又大又高华丽俊俏,变得更美更有魅力,十八变的闺女另当刮目相看啊。 一溜排门面房张开灿烂如花的笑脸,有的又含情脉脉注目过往行人,期待成交的眼神一如美容厅那企盼进客的小姐。在t城的中心,沿街道围成的方城腹地,既是人身最动人的亮点,也是隐晦莫深的去处。这里树木葱茏,掩映覆盖着栋栋小巧别致的小楼的官邸。官邸四周及浓荫下又纵横着花坛锦簇。腹地的腹地,又有一花池喷泉,红色金鱼摇头摆尾忽起忽落,和这里的主人一样享受着何等的刺激。早先这里有一颗不大不小的桂树,花开季节宠人鼻子,竟管她风韵不减,但已是失宠的妃子,最终在这个地球上消失。这不能不使这里的一些主人,想占有她又不得不忍痛割爱而感受到那痛失爱妃的遗憾,这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那是因为树上曾经系过一根绳子结束过一个人,笼罩着恐怖,吓得贵夫人娇小姐们夜暗不敢出去,大家也认为秽气,不得已痛心地像杀纣王妲已样地宰去。 上世纪末的年代里,这里也与时俱进地紧跟国家最发达地区开始了竟跑,甚至脚下使劲步子更快地废土木大兴水泥钢铁。l城原是六十年代因建水库电站而移建的新城,营养极其不良似的工棚建筑更需要动手术整容,于是做了变形手术,而且多次整容几易皮肤,于今已是面目全非今非昔比,世居在此的主人也就李代桃僵改弦易辙。 原被撤了窝后只能被人赶着飞的小鸟,当然只有留恋原地喳喳叫着--安置费太少,叫的声音多了也就一片哗然。其中有个叫国泽的,自己下了岗还找了个搭裆,妻子也随同下了岗,非常不情愿地赋闲在家,他们现在什么也没有,但有的是时间和同样要吃饭说话的嘴巴,于是也就找政府闹了起来,并且带头闹得起劲。国泽的内人巧玲少不了也在其中。从没有踏过机关大门半步的他们,先是把有关部门的大门踏遍跑到。每到一处,门倒不是那么难进,倒是遇到的大多难看的一脸的病色,脸色好看些的却又退到幕后,言辞激烈的他们往往叫接待的官员下不了台,脸色黑得乌云罩顶,忽又云开转晴:“总得叫我们研究研究再解决吧?我们哪能一时就答复了你们呢?”他们不是觉得也有道理,而且这饿着的等着果腹的嘴巴和急昏了的脑子一时也找不到话说,只好暂不理论,走人。隔些时日,一股洪流又窜了进来。这一轮又遇另番措辞:“这事不归我们管,你们找某某(部门)去。”所有部门都练有二传手功夫,把球踢得你来我往。他们又不是球迷,绝没这兴致,肚皮贴着脊梁骨压出火来到县府门前席地而坐,肥臀瘦臀都在受着骨肉与土地挤压的煎熬,蚂蚁虫子也赶来热闹起哄,趁人情绪激动的时候,从裤脚筒里一直往进爬,拣最嫩的皮肤咬人一口,叫人痛中带痒哭笑不得。这一天好不难熬,深谙屁股和大地长吻的滋味,所幸领导不失风度地派人送来了矿泉水和食物。 第二天他们早早来到这里安营扎寨,又一声不吭地席地而坐。机关上班后,一分管拆迁的副县长来到他们中间,先故意轻声地但不排除能使静坐的人听见地对同僚说:“我出差昨天夜里刚回来。”然后大声说:“父老乡亲们!你们受苦了,房子拆了,我没有安顿好你们,我对不起大家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这样坐叫我实在过意不去,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你们的问题。还是请你们回吧,啊!”下面有人说话了:“飞鸟有窝走兽有窟,你问问你们这大楼里上班的人有没有住房?”还有人问:“l县长,你有没有房子住?”“你们住瓦房,我们住草房,你们住楼房,我们住平房,行吗?”间或又有人问得可怜兮兮。“不!我们要原来的房我们要原来的地!”有人大声叫着。接着一派闹闹嚷嚷嘈声四起,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在门口叫着:“l县长,开会了。”l副县长夺门而去。看着对话的机会即将逝去,静坐的圈里马上有人大声吼了起来:“l县长,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不然我们不会走的。”还留下一派嘈杂愤怒的声音和神色。 这世界上还有一样最可怕的少有人领会,那就是被人不理不睬。他们打坐在那里,直身挺脖气运丹田两眼微闭,不压于和尚坐禅,只不过两手捧腹,那是慰藉没有食物供给的肚子。他们紧咬牙关,只有自己听得见牙齿咬得咯咯响,不时地有一股气流从口腔喷出,也只是微微地崩一下嘴唇,幽门被紧紧地落地堵住。下午上班时从小车里出来的有些人红着脸打着酒呃进入了县府大门,正当他们提神运气严防死守时,一会有人拿来了食物和矿泉水,坐地的人一如溃决的堤水,风卷残云横扫一空。 接下来的第三天下午上班之后,坐地的人们迟迟不见食物和水,骨肉之躯难耐坐骨支撑重压之苦,臀部肌肉压实得钉不进水泥钉子,加之饥肠猎猎闹空城,国泽先是大叫起来,接着大伙儿都跟着大声叫喊;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活我们要住房……对面居高临下的窗玻璃后早就有一双眼睛盯视着。 正在他们叫得起劲的时候,一伙警察突然来到他们面前,为首的警官对他们扫了一眼说:“是谁在这里防碍公务?”国泽站了起来:“我们这叫防碍公务吗?像你们那样,我们会防碍公务吗?”接着又说:“我们要住房!我们要赔偿!我们的权益受到侵害!”说得不无义正辞严。警官不由分说,拿出手拷直扑这个面目清秀,身材适中的国泽,并拷住了他。这时有几个人冲了上去,“凭什么抓人?”想帮助国泽解脱。回答的是马上又被拷了两个,旋即就被推进了警车。他们登时一片哑然,片刻后巧玲猛醒,一声哭叫向警车扑了过去,警车刹那间开出,巧玲扑了个空,跌到在地晕了过去。 巧玲疯了,被送进了疯人院。国泽几个人被拘押了一些时日,陆续被放了出来,国泽最后出来,一看这个家,羞忿难当气冲斗牛,丧失理智地趁着天黑夜晚,跑到老家地址的桂花树上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早些年该县最权威人士就向该县所有媒体发下话:谁砸t县的牌子,我们就砸谁的饭碗。也因此人们就噤若寒蝉,时间一久,风波和死者一样灰飞烟灭,心头的阴影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静坐的那班人看见领头的不在了,群龙无首,也就偃旗息鼓,再也没有动静。l副县长在一次总结会上说,这看起来是坏事,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给了这些钉子户一些震慑,不然我们怎么搞拆迁,还怎么搞改革开放。某报也说过,对拆迁钉子户打击就是要力。 2、为甚疯癫 巧玲这一疯,就和疯人院结下了不解之缘。过那么一段时间,她就像回娘家一样去疯人院一趟,或者小住几日。有人说,疯子是死去的活人,活人中的魔鬼,人之大不幸,是最可怕也是最可怜的。人的生命应该以清醒的时候计算,昏睡和昏迷的时候对这个世界是无知无觉的。疯了的人更是这样,又有人称为疯子是舞动的植物人。疯子是精神病的俗称,民间又把疯子分成三类:一类文疯,一类武疯,还有一类是花疯。文疯是文绉绉的,只说只笑或是沉默不语的,对人没有攻击性。武疯子则就不同了,手舞足蹈的,嘴里骂骂咧咧的,且哭笑无常,还可能袭击人,对人有一定的威胁。那么这花疯子呢,有人又叫着花邪,所谓花邪,一般都是青春岁月里为情所伤,或是思念情人过度所致。花邪发起病来,常常把衣服脱得精光,甚至满大街裸奔。因此花邪的家人一般是不让其出门丢丑的。巧玲是因为丈夫所谓闹事被抓受精神刺激而疯的,她也就得了个武疯子。只见她又叫又哭,到处乱跑,要么见人就抓扯推搡,嘴里乱叫嬉闹,神力无比。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巧玲披散着头发,做了一个夜行人幽灵似的偷偷翻出院墙,身手敏捷得像电视里武功高超的侠女,又偷偷跑到精神病院不远的火葬场,趁守门人不备,翻过铁门,来到太平间,潜了进去。接下来的是停尸房的尸体被人一个个抱着站靠在墙边,一溜排一个挨一个。“立足,向右看齐,向前看!”“前”字被喊得那么重那么清楚声音拖得那么长,仿佛死者也要为钱出发去打工推磨。这人不当得利的却黑着心昧下小民的该安置的经费,那鬼当然也就要为生存去推磨了。停尸房这一冥冥世界里的中转站,只听见沙着的嗓子喊着:“下面听我来给你们训话,你们听清楚了,谁再闹事,我就把你们一个个押起来,判刑,蹲大狱,听清楚了没有?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再有理由也不准闹事,听到没有?”队伍鸦雀无声,显然是不为出发打工挣钱的训示而不满。巧玲见无回声,火了,走到队伍面前,每人一个耳光,边打边问:“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打了几个人然后退后几步说;“下面报数。”接着她自己就“1、2、3……”地报起数来。当报到“9”后,响亮的报数声惊醒了睡梦中守候在送人坐火车去另一个世界的候车大厅的厅长的值班人。值班人的灵魂一个筋斗比孙悟空还快地翻身而起,觉得奇怪的他不相信真还有鬼魂一说,咳了一声跺着脚步来到门边一看,幽暗的灯光下靠墙硬僵僵地站着一溜排紧闭眼睛的尸体,就像一声令发即出以待的严阵。响动贯入欲作班长的巧玲的耳膜,巧玲嘴里报着“10”急忙往最后一个尸体边一站,挺直身子紧闭双眼,一时真正地与死者为伍。这里曾有过疯人来这里取闹的先例。值班人不慌不忙不惊不乍,一数尸体多出了一个,心里有数,口中自言自语:“急着要走是吧?我来送你们上火车。”一边说着一边假装开动机器,火化他们那没了灵的肉体去天国,当值班人走到巧玲身边来时,巧玲拔腿就跑,只一阵风跑得不见了踪影。 3、迷人的小咪 国泽夫妻不知得到了什么最高基因的配置,生了个牛奶贵妃似的女儿,名叫小咪。花朵似的芳香袭人心脾,艳丽般的色彩眩人眼目;鲜花比之暗淡,太监为之动容。她那黑色的头发总是梳起在脑后绾成一个手柄,露出一整张粉脖子粉脸无遗地镶嵌在人们眼中,犹如万绿丛中一朵美丽的鲜花迎风招展,特别那玉盘上两只黑晶似的大眼睛格外顾盼有神,望人一眼就有触动人的快感神经一样使人爽快。好一副儿童广告的材料,只可惜埋在深山人不识,与广告商相互无缘。 小咪从小就爱唱爱跳,一块花手帕没事就围着她的身体飞舞。她能把学会的歌曲跳出自编的舞蹈,并且跳得像模像样,简直一花蝴蝶在款款飞舞。小咪倘若生在官爷款哥家给她个贵妃名衔那是笃定无疑的,只可惜身不由己投入庶民家中,但有幸得到父母的宠爱。国泽与巧玲虽说对小咪宠爱有加,但也只是尽其微力让小咪吃好点穿好点,自己宁可受再大的委屈也尽量让小咪生活得无忧无虑,再苦也不能苦孩子的观念已领先深入在他们的心中。虽说是母鸡似的爱却让小咪从小就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什么是水变的?当然是冰雪。冰雪似的小咪有一双雪白晶莹似的手,这双手特喜欢做冰雪手工。雪地里小伙伴们运雪作冰,看谁做的房子好看。小咪把雪压实,用刀切成长方形的块,然后垒成房子。又用火具放在火篮子里烧热,把冰割成块做成门窗。小咪做的是楼房,屋顶洒满黑土又修光压实,再划上方格看似盖瓦一样,还有飞檐翘角,门前有庭院,院墙边还插满冬青树的树枝一片葱绿。 豪华的房子是给白雪公主住的,这引来小伙伴们的好奇,一起围过来羡慕小咪的房子。有个叫小芳的看得失了神,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正好按在小咪的房子上,小咪的房子倾刻间坍塌。小咪痛惜失神,雪白的雪手变成通红的血手指着一堆冰雪说:“你赔我的房子你赔我的房子!”小芳说:“这又不是真房子,真房子都拆了,新房子还在盖。”小咪着急地说:“真的没有假的我也要,你赔我。”小芳说:“那太阳出来还不是没有了。”小咪说:“那我不管,我就要!”小伙伴们都爱跟小咪玩,怕小咪生气都来帮小咪重新搭房子,他们说要给小咪做更大更高三层楼的房子,还有小伙伴从雪里扒出红色黄色的树叶做屋顶和窗帘。小咪这才高兴地笑了。 还在拆迁当初,国泽夫妻考虑生活的严峻,两人要打拼了,忍痛把孩子小咪送到h省的外婆家。孩子刚进初中,更长得妩人的亭亭玉立。雪白的皮肤姣好的脸蛋,不胖不瘦挺挺的一副舞女的身材,一副美人的胚子,使正在发育的男同学都在不断地早熟。 一年仲夏的一天,来了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男的拿出了庄稼人分不清真假的行业执照和身份证,还有一沓表格。女的说是某某歌舞团招生,只招女性,学制半年,半年后工作,包吃住,月薪最低1000元。男的又说什么小小年纪就能挣钱,读书还要花钱,大学出来又算什么?找不到工作同样挣不到钱。他还说:“好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这里只是初步录取,到了团里还要进一步考核,但是机会不能错过。”一番优厚待遇的煽动,吸引了一伙穷困的女孩家庭,好像穷人发现了宝藏的盖子,财富就在向他们招手。招聘学员的那对男女都一眼发现了小咪,不由心中一阵窃喜,还没见过如此靓丽的女孩,真是一副跳舞的好胚子啊!他们心中一阵窃喜,并装模作样地发起表格来让她们一一登记,随同小咪登记的还有小芳等人。随后那女的又一个个的叫她们唱了又跳,还给她们弯腰压腿,最后对她们说:以后你们就等着通知吧,看谁是幸运者……摞着一迭表格走了。 小咪美得心花怒放,睡梦里也高兴得又唱又跳,仿佛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歌舞团。小咪的外公外婆想也是好事,女儿家有难处却不便言明只苦笑着对小咪说:“孩子,就看你的运气能不能进歌舞团了。”外公的家境也不好,小咪小小年纪能出去挣钱自然是好事。小咪饱含着憧憬的微笑。一个月后,只有小咪和小芳收到录取通知书,她俩高兴得跳了起来,但是要交500元的高额学费,这对她们来说不压于文盲要解一道难题。幸亏小芳的妈妈有个同学在医院血站,于是小芳的爸爸和小咪的外公一道去血站出了自己许多血才拿下了孩子的学费。 4、骗局 小咪和小芳相伴来到录取通知书地址上注明的p县城,先后来报到的一共才只有八个人。取名叫太平洋歌舞团的,实际上是下乡招聘的那对男女夫妇自己创办的。做妻子的曾在g城的一个舞蹈团里混过很长一段时间,舞跳得很好,就当了大家的教练,大家都叫她酷姐。酷姐穿戴时髦,人长得也很倩丽,走起路来扭腰摆臀像走台步一样,招摇过市在大街上,像磁石般地把男人的目光铁屑似地吸引过来。 一天清晨,酷姐一嘴滋味地对学员们说:“春天的大自然是一幅美丽的画,你们十六七岁,就像太阳刚刚升起在那春天,真是春色如锦锦上添花呀!歌舞就是展示美给人看,首先我们自己要学会欣赏美。今天就带大家旅游去,先欣赏一下大自然的美景,这对你们搞舞蹈艺术的必须先上这一课。”带大家玩还要说上这一大套,大家新奇而高兴得一时转不过弯来,差点掉进迷糊里淹死。酷姐让大家带上牙膏牙刷毛巾,并没有说带上洗换衣服,大家也就轻装上阵,跟随着酷姐夫妻先坐车,后走路,再爬山,一直伴着太阳没精打采落到树梢上,人已经累得狗喘样才来到一处叫着牛头峰前。脚下两边宽不过二三米,两旁深不见底,人似在牛脖子上,在四顾无路石壁抵在面前时,一行歇了下来。酷姐说:“越是艰险难走的地方越好玩,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酷姐的丈夫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嘛。” 大家说话不经意时,石壁上却垂下来一根绳子,这根绳子是从石壁缝的草丛中像蛇一样落冒出来的。大家惊疑上面是不是有吊死鬼寻人上吊丢下来这根绳子,纷纷躲到到酷姐后面再抬头望上去,只见高高的石壁生满蓬蓬杂草,石缝中夹杂着一些营养不良的灌木。仰酸了脖子的小咪说:“啊唷--我的脖子断了。”大家都听到抬头时自己的脖子喳喳地响,那是头举高时神经被挤压发出的声音。不过孩子不要紧,如果是老人突然高举头颅颈椎不出问题恐怕就难讲了。酷姐丈夫手拉着绳子说:“这是神仙山,在我们走投无路时,神仙就放下来一根绳子。看谁最幸运第一个先上神仙山?”在大家面面相觑时没了声时,酷姐说我先上!说着把绳头拽来捆在腰间。她的丈夫检查了一下绳结是不是打结实了,抓住绳子抖了抖,手托着酷姐臀部和腿部,酷姐手脚在石壁上蹬着爬着就上去了。酷姐在上面草木遮蔽的地方喊:“谁上来呀?小咪上来--”酷姐男人帮着小咪捆好绳子后托着也和酷姐一样上去了。就这样在“你来我上”的争抢声中一个个像水桶打水都拎上去了,最后只剩下酷姐男人自己捆好绳子噔噔地猴了上去。 上来了以后大家才知道上面有两个男人在操作绳子,只见一根结实的绳子一头捆在一棵平伸出去的不大不小松树上。绳子被解了下来,前面分别捆在那两个人的腰上,后面酷姐男人手抓着,中间由酷姐领着大家手抓紧绳子逶迤而行。一会爬山一会又下山,一行来到一个山凹里,来到一个山中林荫深处的一块平地。原来这座牛头山就像一只向上抬起而又张开嘴的牛头,他们来到的地方是牛的嘴巴里。 这里竟然有一处较大的简易篷子,是用横木被铁丝捆在树干上,上面铺上木板,顶上张开雨布而成的。篷子有两层,上层住宿,下层平平整整,周围立有木栅栏。学员们不解此地用意。房子的后面左角还有一个塑料薄膜搭成的小厨房,厨房边有一个小水凼,水凼里的水不深却清澈见底。大家觉得好奇,又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女工,女工说这水凼里的水终年就是这样,无论干旱还是暴雨,水凼里的水不深也不浅,不浑不浊而且冬暖夏凉。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右角也有一个坑凼,上面搭了两块木板,这是一个简易的供人褪裤子方便的地方,四面有深深的茅草遮拦。 女工已经把饭烧熟了,喊了一声酷姐叫大家吃饭。大家又累又饿,吃了饭酷姐就带着爬上楼梯,原来木板上已铺上了毯子。大家倒头便呼呼地睡去了。 一直到落日黄昏,一阵阵鸟儿的喧闹声把大家吵醒,酷姐说:这是鸟儿的世界,你们知道鸟儿在做什么吗?大家问:在做什么?酷姐说:在唱歌在诉说着情话在谈情说爱呀!有人发出唾弃:咦--呀!“不要咦呀”酷姐手指着树枝上一只尾巴一翘一翘的鸟儿说:“你们看,那只鸟儿正发情呢,它把尾巴翘起来,露出它身上最美好的东西给同类看,你们想它想做什么?”有人笑,有人用手掩面,有人不解。“它想有哪只鸟儿用它那个东西。”小芳本能地发出“弃!”的鄙夷声。酷姐似乎没有听见,又说:“动物和人都有这个本性,都想把自己那个最美好的东西露出来给同类异性看,并且也想看到同类异性的那个美好的东西,不是吗?如果不是,那也是他暂时没有胃口,就像没有胃口见到最好吃的东西也不想吃一样,要么就是发育不正常或者性退化了。” 有两只鸟儿扑打成一团,一只鸟儿落了下去,另一只鸟儿跟着落了下去。酷姐惊起说:“你们看,这两只鸟是在打架吗?你们猜它们会做什么?”话音刚落,大家只看见两只鸟儿已迭在了一起。大家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我抱你你压我,嘻嘻哈哈闹成一团。酷姐说:“我们也是鸟儿,明天大家也像鸟儿一样,放开些,我们开始学艺了。”只听有人小声说:不是说来旅游的吗?怎么……话没说完,酷姐不知听见没有,只见酷姐虎着脸说:“丑话讲在前头,学的时候,我怎么做你们就得跟我怎么做,谁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打死丢山沟里。”刹时大家脸都白了。酷姐又变了口气:“只要大家乖一点,我不会为难你们。” 落日的余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撒落在地上,这时树林里慢慢安静。吃晚饭的时候突然酷姐的男人在内的那三个粗粗壮壮的男人出现在她们面前,而且带着刀子和棍棒,她们甚是害怕。酷姐说:“不用怕,正是他们保护了我们,我们才敢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他们白天要下山为我们采购食品,有的在路口站岗,有的到山上巡逻,晚上就住在下面为我们值班,大家夜里就安心睡觉吧。” 5、说教与裸体实践 又是处处啼鸟声把大家唤醒,这是山中新的一天了,吃过早饭,那三个男人果然走了,大家看着他们有的带着刀棒有的带着米袋子走了。这时只有学员和和酷姐九个人,一名女厨子整天就在厨房里忙着,好像还要拾柴什么的。酷姐说我们就在睡觉的阁楼上开始吧。被条毯子平摊在地板上。酷姐让大家站成一排,大家看见酷姐脚下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根鞭子。酷姐说:“我先跳几个舞给大家看看,然后我怎么跳你们就怎么跳。”说着,酷姐把脚下的鞭子踢到了一边,接着说:“先难不为难,我把话说在前面,首先是要认真地学,我怎么做你们就得怎么做,谁要是不照我的做,别怪我不客气。只要认真地学,一两次学不会,可以多学几次,没有学不会的。听见了没有?”酷姐已不苟言笑。大家说:“听见了。”声音有大有小。酷姐提议:“天热,我们先把衣服脱了,这里没有男人。”说着,就把衣服脱得只剩下胸罩和裤头。酷姐说这有多爽。学员跟着脱了起来 。有的没有胸罩,不好意思脱了,僵在那里。酷姐威严地说:“脱!”说着自己也把胸罩拿了下来,弯腰放在地上,并随手拾起鞭子。没脱衣服的慢慢地脱去上衣,有的露出自己扁平的胸脯,有的像是那久远的坟墓,在那地平线上划上两道弧线,也有的则是山峰耸立号令群雄。酷姐又对那些戴着胸罩的说:“于脆也拿掉。”森林里露出了雪白的也有黝黑的且有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两点的胴体。 舞蹈班的培训在收录机的放唱声中开始了。酷姐先是随着乐曲声跳了几个舞蹈,大家小声说:跳得真好。然后酷姐穿起了衣服,大家也想穿衣。酷姐说你们先别动,看着我跳,这是独舞,也是最精彩的,是观众最喜欢看的舞。酷姐面带微笑,施展手脚,忽起忽倒,忽叉腿忽仰身。跳着跳着如仙女入浴,手脚麻利地衣裤一件件不翼而飞。在那种欢快而又节奏强烈的乐曲声中,酷姐一会抚摸这里一会抚摸那里,抚摸得那么有力。当酷姐抚摸胸部时,胸罩像变戏法一样似地飞落在一边。学员们看得呆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酷姐。只见酷姐一双手伸开掌运气发力从腿下慢慢地向腿上沿伸,突然一个扭腰曲腿下蹲,再起身时裤头已经不见。学员们发出一片“呀--”的惊愕声,有人用手掩面,有的把头扭向一边。酷姐马上停了动作变了脸大声说:“大惊小怪!看着我 。”大家转头放手一齐看着酷姐。酷姐突然扭头尖声:“有男人看--”大家不自然地双手抱胸,有的还曲腿蹲了下来四下察看,却不见人影,感到莫名其妙。酷姐原是坐地叉腿,这时收腿站了起来,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让那些男人看吧!”酷姐手指着台下一点一点地:“你们看你们看!”并且还用手分开两腿。又说:“你们不就是要看吗?给你们看个够。”大家先是对酷姐的举动感到迷惑不解,接着大家笑了起来,并且有的人被酷姐的话刺激得有些感觉了,不觉脸红心跳。再凝视酷姐身子时,登时怦然心动,原来女人的身子是那样地人间仙境,天下第一旅游胜地,只是没有开发,且少有人敢去开发。 原先用手掩面和扭头的其中有两个女孩说:“酷姐,我们要屙屎。”酷姐说快去!有别的女孩说:“远点拉去,别臭着我们。”这两女孩找衣服,衣服不知被谁藏了起来,于是心急便急,脸变了色。酷姐凶了:“还不快去!”她俩裸着上身急忙爬下楼梯往远处树林里去了。这两个女孩一个叫丫子,一个叫满子。丫子和满子分别在树窠里蹲了下来,中间隔了几丛小树。丫子努着力说:“我家里人不知道,知道了不会要我来。”昨天路上吃多了方便面满子也在哼着。一会丫子感到爽快一点了又说:“我老头子死封建的,我家住在村子中间,我隔壁的那家大姐在外面不知做什么,夏天回家坐在门口水泥晒场上纳凉,只穿裤叉和胸罩,我父亲就骂死了——真不要脸,把世都现尽了,神经鬼的东西!”丫子在家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读书。父亲长年卧病在床,全靠母亲和丫子在地里刨食养活全家。 满子也轻松了说:“我奶奶也是,平时要我们把衣服扣子都扣得紧紧的,说女孩子家不能不怕丑。有一年,我姐姐肚子饿了,裤带又松,裤子掉在肚脐眼下,正好衬衣下摆上的那颗扣子又掉了,我奶奶看见了,拿起挂在墙上的竹丫丝,猛地掀起我姐姐的衣服,涮涮涮就是几下,嘴里还骂着说:“丑不丑!啊?肚脐眼都露在外面,以后再把肚脐露在外面,看我不把你衣服剥光,叫你钻地窿,地还没有缝裂,只有在地上碰死。”别看我奶奶是小脚,打起我姐姐,手脚特快。她如果看见我现在这样,她还不把我打死才怪呢。我奶奶不知道我们现在是这样,她是听说能拿到那么高的薪水才让我来的。”满子是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姐姐。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都死封建,一定要生个儿子,乡里抓得紧,于是爸妈双双都躲到外地拾荒当超生游击队员生儿子去了,乡里几次派出打击超生队伍奔赴村边竹林里隐蔽的她家都扑了空。满子又接着说:“有一次,我二姐对奶奶说女人要是洗澡给男人看见了怎么办吧。我奶奶骂没出息的东西,问这怪话。” 丫子从树缝里看着满子白晃晃的身子,摸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胸部和奶子说:“不穿衣服真不习惯。”丫子只读完小学就随母亲下地劳动。长年劳作手脸黝黑身体却雪白胸部也很丰满,模样儿也还俏丽。父亲不知道生什么病,长年赖在床上,只做一些家务事,农活几乎都是她和母亲包了。父亲说是生病却又不像是生病,他把饭烧好了以后他自己先不吃,等她和母亲吃好出去劳动,他爬起来赶紧吃饭,吃好就睡。母亲骂他,他只是哼哼,做出一副痛苦无奈的样子,可是他的生育能力却特强,母亲屡屡刮胎,去年被乡政府强行抓去扎了。丫子说:“我在小学有一次上体育课要跑步,老师说,你们要把衣服检查一遍,不知哪里开运动会,一个女运动员跑步把裤子跑掉下来了,她接着跑,跑完了就一头撞死在操场边的一个水泥墩上。满子看了看自己细瘦老长像剥去皮的白麻杆似的身体说:“舞好就跳不好不跳。”丫子看着长长个子雪白身体的满子说:“那怕不行吧?”“有什么不行的,不行就走!”满子似乎有些倔。丫子慌忙用手指放在口中“嘘”了一声:“给他们听见了不好。” 伧促中她俩都忘了带手纸,只好用树叶草草打发了过去,惶惶而来爬上楼梯。酷姐正色问:“你们到那去了?”“大便去了呀——”两人在楼梯口站住了恍惚不解。“怎去了这半天?”酷姐又问。丫子轻轻地像对自己说:“昨天吃多了方便面大不下便,好像没有多一会。”时间并不是很长,酷姐是故意这么说的。酷姐还问:“你们在谈什么?”丫子似乎心里一惊,但马上镇定下来。大便时说的话声音是轻轻的,她并且注意朝四周看的,没见什么动静。丫子脸上有了笑容:“我们说你舞跳得好,我们要好好地向你学。”酷姐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快归队。” 酷姐继续点化大家:“你们不懂,这叫人体艺术。选到你们,你们都是有艺术的人体。”她们当中最少都是读了小学高年级的,人体艺术对她们来讲,说不清道不明,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感觉。“在艺术家的眼里,人体是上天赐予最美的物体。在医学界看来,人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一个部件。哪一个部件坏了修一修,或者拆下来换一个,病就好了。”学员半懂不懂地听着,好像很有兴致。酷姐更来劲了:“为什么在艺术家眼里人体是最美的,而在常人看来,人体却是丑陋的,这就复杂了。常人认为是丑陋的却又非常想看,那是因为他是假装正经。再说几千年的封建道统宣传,人体是不可越过一步的雷池。什么封建社会,只知道万岁万岁万万岁,根本不管人民的死活,却要人们把身体封闭得死死的,说到底,就是皇帝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们老百姓就要给我禁身。”酷姐扫了大家一眼几乎裸着的身体又说:“人体为什么美,那是因为她是用衣服包裹起来,人们不能正常看见。如果不用衣服包装,大家天天看了,看腻了,习以为常,美也就不希奇了。这也和人吃好的东西一样,吃多了吃腻了,也就没有口味了。”说着说着酷姐轻松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说:“人们现在对人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好在政府管得不那么太死,社会环境宽松多了,我们就做人体革命的先锋派吧。” 酷姐不仅在特殊的环境里教化灌输大家原是空白的大脑。还很懂得习惯成自然这一道理。酷姐身先士卒,整天穿着三点式甚至光赤裸裸,只是有男人在时才穿上衣服。也要求学员也和她一样赤身裸体,并不时地在学员的身体上摸捏一把,时间久了,学员也回手摸捏酷姐,酷姐也不介意。大概是革命伟人马克思吧,曾说过传统势力是最可怕的势力。传统势力不也就是习惯势力吗。弄得厨工耳濡目染,也由三点式变成露两点了。 6、只能顺不能逆 来这里的第三天,一大早,整个的山林依然是一片鸟语欢歌自然的喧嚣,酷姐就叫大家别横了竖起来,说要练功夫。于是一个个的肉体打着哈欠由横变竖站了起来。酷姐由睡倒后做了一个鲤鱼打挺就立了起来,小姐妹们不由咋舌。酷姐说:“只要你们不怕吃苦好好练,我的本事都教给你们,一年以后你们看吧,保你们一投手一举足,要风度有风度,要韵味有韵味,身体要她软可以软得似绵,要她硬可以硬得似钢,到了那时候演出,说不准那位被大款王子看中,娶回家做了他媳妇,她这一生不就过来了?要知道你们现在的年龄优势,再经过身形重塑,美得不叫馋嘴的男人流口水才怪呢。”有人小声说那不要把我们吃了。酷姐听见了说:“吃了你就好呀,你就发啦。”说得小姐妹们一个个兴味盎然。 要练的功夫可多了,有横叉竖叉前滚翻后滚翻弯腰倒立……还要练舞蹈基本功。酷姐把一个个的脚扳得咔咔作响,或者用脚踩着腿,要么用膝盖顶着腰,然后用力扳身体,痛得她们“啊唷唷”地叫了起来,有的故意杀猪般地嚎叫。酷姐横眉竖目:“叫什么叫?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人不但要成人,而且要成为人上人,就要劳动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嘛,那么容易吗?”巡山的男人们巡山时采了一些草药树叶拿回来,交与厨工煎了水让她们洗肤,说可以更加美白。 经过较长一段时间的苦练,她们的身手是有些不凡,有的还可以做一些技巧动作,一般的舞蹈也会跳了。更令人惊奇的是,她们变得格外容光照人,熠熠生辉,美不可收。叫人不可思议的是,她们已经习惯赤身裸体,毫无顾忌地体验着远古人的生活,真是习惯成自然啊。 苦训开始不久,有些的吃不下来苦,也曾伺机逃跑过。有一次丫子和满子趁夜晚下楼方便之机,因衣服被收,放在了不知何处,两人就穿着三点式向出去的路上摸索行进,到了下牛头的地方,因为找不到绳子,计划终究破产,只好无功而返。事由是满子吵着要穿衣服,说晚上蚊子叮咬,酷姐又犟着不给衣服,说盖着被单点着蚊烟,个把蚊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就那么娇气?满子顶嘴说:“我们是人不是动物,谁有权不叫我们穿衣?”这是一场谁胜谁负,决定舞蹈班的命运的决战,酷姐那肯让步。那还是天刚黑不久,没有电只好点着蜡烛,一般是晚上她们都早早地睡觉。 这天晚饭,酷姐让她们喝了些酒,说可以舒筋活血,满子喝得多了一点,爬上楼来,血气往上直涌,于是就和酷姐顶起嘴来。酷姐愤怒了,说:“了不起了你,不给点厉害看你是不长记性。”摸出鞭子朝着满子下身腿上一鞭一鞭抽去,满子用被单裹着扭曲着身体大哭。酷姐边抽边喊她的男人:“熊哥,来把这个人拖下去——”她的男人叫熊哥,长得粗大壮实,是南方h城人,家里面有点势力。丫子一看情况不妙,拖下去的后果也可能不堪设想,下面是三个大男人……丫子甚是乖巧,抓住酷姐的手对着满子大叫:“叫你不要多喝,你要喝那么多酒,平时讲酷姐人是怎么怎么好,弄得犯糊涂了又和酷姐回嘴,让酷姐生气。”转而又对酷姐说:“酷姐犯不着生她那么大的气,说不定她现在也可能后悔了,是不是?”是不是三个字好像是面对着满子问的。只见连头带身全裹着毯子的满子头动了动,不知是点头应答丫子的话,还是哭得伤心牵动头的颤动。酷姐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一下,见丫子从中转弯,也就顺水推船下台阶。但不忘追加效果,丢下鞭子咆哮:“你们给我听着,谁以后惹老娘生气,老娘决没有好果子给她吃的!”事后这两个丫头子就密谋着逃跑,但她们又如何逃得脱如来佛的手掌心呢? 7、可怜的蛇 第二天的下晌午,有个叫蛇见怕的男人,在采购回来上山的路上逮着了一条叫着松花的蛇装在袋子里,它足有三两斤重,和蛇见怕一样有着丰满的身子深色的皮肤。蛇见怕把装着袋子从空中甩了一个圆孤砸在地上,企图把蛇砸昏,然后伸手从袋子里抓住蛇的颈子把蛇拿出来,蛇在袋子里和土地猛一碰撞并没有撞晕,拿出来后蛇身马上把蛇见怕的胳膊紧紧地缠了起来。三个男人用绳子捆住蛇的脖子把蛇掉在树权上,再又扳开绕在蛇见怕胳膊上的蛇身。蛇被悬空吊着全身扭曲成一团,尾巴不时地在空中甩来甩去,似虬龙飞舞,竭尽全力拼死挣扎。蛇见怕用力抓住蛇尾,强行把蛇向下拉直,只听蛇的脊梁骨嘎巴嘎巴地着响。熊哥早拿来利刃,把蛇颈一周皮肤割断,并撕开一个口子,然后用手指抠进皮里,往下翻卷拉扯,蛇皮像翻猪大肠一样,往尾处翻垂下来,红不红白不白的蛇肉的神经在不断的跳动。蛇见怕似乎得意洋洋地说:“它先是潜伏在路边的草丛中,大概等待过路的山老鼠逮住美餮一顿,一听脚步声来临,知道是威胁自己的一个庞然大物,而不是它想要的猎物,于是蛇的尾尖点地,像跳高的撑竿起跳时落地的一头那么一用力,嗖的一声像箭一样从我面前射出窜过去了。我看见了怎肯放过,它也怎能逃过我的手掌。我跟着捡起一块石头砸在它的前头,它马又回了头,看我冲了上去,它又想掉转头逃跑,我抓住它的尾巴往起一拎,只抖了几抖,就放进了袋子里,为大家供献一顿美餐。” 这世间万物要么是为了生存或为了更好地活着,总是不断地角逐较量,历史以来就是这样。或者就叫弱肉强食。这时酷姐有意让大家去看稀奇,丫子胆大,在家也曾打过蛇吃,于是站在最前面看热闹,她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在草丛中玩着玩着就在草丛中睡起觉来,妈妈骗她不要在草丛中睡觉,就对她说,在草丛中睡觉,蛇会从屁眼里钻进去,钻到人的肚子里,人就一定要死的。于是小小的她,一看见蛇就打,有一次,她站在草塝边看见一条细细的小蛇尾巴,她想也没想就拎起蛇的尾巴,蛇翘起头就咬她的小手,她竟然用手将蛇的头捏扁了拿在手上玩弄,妈妈看见了死蛇听女儿说是她把蛇捏死的,教训她说,幸亏这不是毒蛇,要是毒蛇,要死的不是它而是你了。丫子还记得小时候想吃肉又没有肉吃的时候,爸爸总是打一条蛇回来烧吃,吃在嘴里的蛇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胆小的小咪则相反,她是最怕蛇的,即使是玩具蛇,她刚一见到也会吓得大叫起来,而且从不敢拿在手上玩。此时小咪躲在大家的后面发出一阵阵啧啧声。只听熊哥对蛇见怕说:“谁不知道你‘蛇见怕’会逮蛇,我还会杀蛇呢。以后有谁作怪,看我也一样把她皮扒了,让她露出光溜溜的肉来!”说这话时,大家都在场,无不瞠目结舌。那个叫蛇见怕的把手一松躲懒戏说:“你会杀你会杀,我不动手了。”蛇于是还把尾巴甩了起来,连褪下来的一大截蛇皮也被拎起老高,又不断地扫着地,使贴肉的一面蛇皮粘上了泥土和草屑。熊哥笑着说:“你滚一边歇着去,看我不把它宰好。”蛇的脖子被绳子紧紧地捆住吊着,发不出一丝声音,一定痛苦极了。这在人和动物当中,算得上是一种极端的酷刑了。熊哥麻利地一脚踏上蛇皮,用刀子剖开蛇肚,取出蛇胆,摘下丢给酷姐,酷姐手一扬往口中一送,一仰脖子咕咚一口,将蚕豆大的蛇胆吞了下去,大家看得呆了。原来酷姐在g城是常吃蛇的,吃蛇前蛇工常把蛇胆取出给客人吞吃,说是能清肝明目。熊哥喊来厨工,把挖空了肚子又斩头去尾的蛇肉给了她:“拿去煨炖给小姐们吃了皮肤好。好好练。”蛇的肉段还在厨工手里微微扭动。 8、游刃有余的人 t城的城建如火如荼,街道两旁的楼房像雄壮的卫兵夹道整齐肃立,又像礼仪小姐花枝招展含笑迎宾,迎来送往每一个办事采风购物消遣的人们。街道又像一条条大大小小的美女蛇纵横交错地仰躺在楼林房丛中间,以她那宽阔的胸怀接纳着熙熙攘攘的东奔西突南来北往的人群,并把她的头尾向各自相反的方向不断延伸。催生着城镇这一怪物蔓延滋长且重权在握的l副县长,春风得意趾高气扬左右逢源威风八面,在县委礼堂的一次数百科局级干部会议上吐着泡沫撒着唾星子说:“我们共产党人不是要做官,就是要开放。我们要全方位竭尽全力把我地建成全国甚至全世界独特的花园城市旅游城市,别具一格的新型城市。同样都是建筑,我们不如把我们的建筑设计得别具一格一点,那怕胡里花俏一点,只要好看就行。如果世界搞城市选美,我们要独占花魁。古话说女大十八变,我们要三年大发展,五年大变样,八年地覆天翻。下面有人肯定不服气地说,说得好听有什么用,钱哪里来?说得不错,要钱呀!钱哪里来?问得不错,我告诉你们:一个就是大力发展经济,这是硬道理。另一个就是大力招商引资,凭借我们的区位优势,我地靠大大小小的风景名胜,有世界级的国家级的还有省级的,我们还有自己的山水岩洞,交通上更是得天独厚,高速、铁路、飞机场,水陆空,优势互补。土地广袤,良野千顷,资源丰富,哪一样不馋得外商阔佬们流口水,我地就像一个腥体一个美体,躺倒在地伸开四肢,让追腥逐美的都到我们身上来。我们要大张旗鼓地宣传,不惜一切手段地宣传,绞尽脑汁,只要他们来投资,我们就赢了。 l副县长单名一个“富”字,这里免贵省姓,人们私下里都叫了l富。l富不是本地人,也不知在什么学校大专毕业。和他接触的人都有共同的感觉,他这人诚实可信,有水平有能力,都有甚至想和他交往的意愿。l富好学喜钻善研会思考能健谈,但他和人初交总三言两语,既不暴露自己又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和蔼可亲出语婉约睿智,而且能使他掌握对方水平性格为人大致情况,以备以后参考选用。他在上级的眼里,他有魄力而又有难得的奴性,善解人意见解独到为人可靠,用得放心提他甘愿。他在女人眼里,风流倜傥不失为一个好情种。在他自己的心目中,他的宗旨就是努力地学拼命地干痛快地玩。他认为学是干的奠基石,干是玩的前提基础。他工于心计深有城府,他思惟清晰极富记忆力,他工作学习考究程序逻辑和条理。他把工作学习生活交往言谈等等,层层以次分门别类地收寻了许多名言警句心得体会经验教训,一切他认为经典有用的东西记录在笔记本上,长此以往乐此不疲地写下了如许的记载。他认为什么主义体制什么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等等等的一切的社会形态,都集中地体现在一个“人”字上,也就是“人为”二字上,那么他的荣辱兴衰全都是事在人为。于是他就集中研究人学,什么唯物的唯心的他都研究,他甚至能从人的面相上,额面的宽窄,眉毛的粗细长短浓淡,眼睛的形状目光的隐露,嘴巴的大小平翘,以及鼻子耳朵一切的一切,配合人的行动举止语言神情,掌握别人的喜怒哀乐,投其所好,取悦于人,使人相信,有目的地被人所用或能动地用于别人。 9、何一个情字了得 嘀玲玲……电话像饿着的宠物猫样地咬着主人叫,l富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家里,不是他的电话在响就是他的手机在叫,l富很喜欢听这些宠物的叫声,这都是些非常客气的约请。l副县长刚到家,电话就打来了,这是王总约他晚上到国大商谈投资扩厂的大事,而且马上就去。 国大就是国际大酒店,是当地最豪华档次最高的酒店。l副县长一到门口,有小姐等着把他领进了雅致的包间。“l兄,不好意思,打扰您了。”王总慌忙站起来双手抓住l副县长的一只手摇了起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还是前不久的时候,l副县长的女儿被录取到南方某一国家重点大学,王总就把十万元以l富女儿的名义的活期存单,派人深夜送去偷偷地塞入l副县长的门缝里。第二天一早王总打l副县长的手机说:“l县长,我是王弟,你别骂我,我这人怕挨骂。我送你点东西,你千万别介意,在你门里面。影响你休息了,再见!”王总就把电话挂了。l副县长一声没吭,心想,我防盗门牢固得很呢,是怎么进来的?我得去看看。他走出室门转了几个弯,眼光一触到单元门,就捡回了那张纸条。“老弟用不着这么客气嘛。”l副县长边说边把手握着抖了抖。“哪里哪里,l兄令爱国家名牌大学深造,将来出国留学,也一定是国家栋梁,前程无量,我王弟理当深表祝贺!”王总笑眯眯地用眼看着l副县长,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到自己送存单的反应,可是l副县长不动声色。“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坐请坐。”王总摆手做着“请”的姿势,然后传唤待应生上酒上菜。菜很快就上齐了,量不多数不少质却精。这不是用什么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可形容的,端上来的有上八珍中的最珍,有熊掌鹿脯……王总看着待应生斟的茅台酒,抱歉地说:“这酒不够档次,还请l兄多多包涵。”“说得见外了,你我是什么关系呀?多年的交情了,见外我也不来呀!‘支援和友谊比什么都重要’记得这是谁说的吗?毛的话我们还是要听的。”l副县长说。“谢谢!”王总诚恳得五体投地,说:“我这人别的没什么,从小我父母就教导我为人要重义重感情。受人滴水之恩,要以涌泉相报,否则寝食难安,这你是知道的。”王总边说边满满敬了对方一杯,接着又说:“说得好听没有用,我最看重自己的行动。我生得逢时又不逢时,我要是出生在革命年代,我一定也是和赵一曼李玉和一样的英雄。我并不是自夸。随你l兄相信不相信,以后看就是了。不说了,来,再敬l兄一杯。”王总说这些话不是没有缘由的,自从他从乡里出来危难时节出任这频临倒闭的机械厂,l副县长总是一路绿灯地为其立项征地审批,还有为其贷款多方协调,有些的自己亲自出马。不过两人都心照不宣,王总一共也出了不少血。王总资金雄厚是有背景的,他的台湾的富商堂哥,并全权委托王总为其总代理。本来是不用贷款的,可是这里政策优惠,投资一千万,可以贷两千万,显示地方诚心合作。王总何乐而不为。但也不是每个投资者都有可以得到的,这就要看关系铁不铁了。“我小弟感谢不尽l兄于万一,喝!”王总双手捧杯仰天而尽:“我们还是那句话——叫感情深一口闷。”王总做了个闷嘴的动作。l副县长也喝干了杯中酒,说:“欢迎支持包括你的堂兄在内的所有一切外商来我地投资,这是本县的义务,希望我们精诚合作双方共赢。”赢字说得有些绕梁三日。 l富生得一副马脸和淫邪的眼睛,王总鞍马相随几年心心相印一丘之貉也,酒色财气吃喝玩乐所有人欲兼收并蓄。王总也深知自己李逵三大斧的利害,而且是开山大斧——喝酒行贿送女人,手榴弹炸弹原子弹。 10、勾就这样当上 酒桌上只有二人对垒,杯来酒往,一个客气谦恭的说话,一个心照不宣心猿意马心怀鬼胎地回应。只喝了一会l富王顾左右,一张脸像镜子样地晃来晃去,两眼似探照灯又像钉住了尾巴的蛇直朝来门梭巡。王总心领神会,对站在门边的待应生拍了两下巴掌,待应生出去了。不一会,款款走来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姐,l富瞥了一眼面带微笑霞光灿烂的小姐,不由心里一个激灵,脑海里出现了又一个如此相象的人。l富正疑惑间,小姐轻启朱唇:“我可以奉陪二位助助酒兴吗?”“很好,请!”王总客气地邀请。于是待应生添杯加盏,三人又喝了起来。王总似乎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小弟惭愧,不胜酒力,只能麻烦l兄多喝几杯了。”“哪里哪里,王弟怎能临阵退却呢。”话没说完,小姐举杯相向l富:“先生,请!”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使l富怎能忘怀数年前到h城考察,一天晚上去理发,却不想第一次越轨而一夜销魂。l富看见小姐还把杯子举在空中,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离去的王总的空座位,再面对着小姐不紧不慢地说:“你的到来就像一颗璀灿的明珠,熠熠生辉,又像是春风送来兰麝,满室生香。”l富不怕失去身份地轻言微笑地恭维。小姐心中好不欢喜,且有些喜形于色地说:“我听说有个词叫着‘篷毕生辉’用在这里倒是更加合适吧。”一个恰到好处的篷毕生辉,使l富更生好感。只听l富又说:“何处杰人灵地生育呵养了不凡的你?”小姐知道他是谁,但故作不知也不问安分守己样子,告之自己家在某地,旅游学校毕业不久学的是酒店管理专业。l富随着点头哦了一声把杯中酒喝了下去。小姐又说:“我初来乍到人地生疏,能陪先生喝酒真是我三生有幸。” “你叫什么名字?”l富问得温存。“我叫珍妮,珍妮再敬先生一杯!”l富喝干了杯中酒且说带问:“你志向不小啊,这名字就能和世界接轨。你能喝酒吗?”珍妮爽快而又迷人地说:“我即使不能喝酒,既然陪先生喝酒,是宝剑我也要吞呀!你说是不是呢?”一个‘呢’如金铃之声格外悦耳。“为什么?”“我家在农村,为我读书,家中欠了一大笔债,现在爸妈身体不好,小弟还在读书……”珍妮可怜兮兮地编着家史。l副县长轻轻地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百元大票放在桌上向珍妮推了过去。珍妮一看,慌忙把钱推回,同时泪也下来了,并随着一声“先生——有你关照,我就感谢不尽了——”情深意长。接下来两人你来我往默默地喝酒,不一会,l富仰靠在坐椅上,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珍妮不容分说,架起l富的一只胳臂在自己的肩上,两人脚步蹒跚地走向间壁的休息室——按摩间,给l富做着按摩。l富酒本不大醉,被珍妮一弄酒早醒了,但还作沉醉状,任由珍妮在拨弄春潮。珍妮坐在按摩床边,将美丽的脸蛋脖颈诱人的春色和香气泼撒在l富的眼鼻口耳边,同时又把一只玉手在l富的耳朵上揉捏,另一只手在l副县长的胸上作环状轻轻地搓揉,口中嗲声呼唤:“先生,您好点了吗?”l富终于动了,伸出一只手抓住珍妮放在耳朵上的手拉到嘴边,珍妮放松肌肉,那手显得格外柔软香艳,l富把那手抓在自己手里贴在脸上把玩,珍妮渐渐地向后靠去,l富抓住那手向自己身边拉了一把,珍妮一个趄趔扑倒在他的身上,丰满的胸脯压在了他的脸上,于是…… 11、炼火孽情 l富和珍妮做得如此投入,多年前的醉生梦死的那夜,让他意乱情迷神魂颠倒的心,好像面对汹涌澎湃的大海,当心一静下来,涛声浪花就直击他的耳目。梦萦魂牵的一幕幕一直如在目前。想当初,已有妻室的他被组织派到h城挂职学习锻炼,紧张的生活使他不修边幅。 快要结束锻炼生活的一个周六的夜晚,他独自一人来到美容厅理发,修理一下自己不修边幅的尊容,也不知天公是作美还是恶作剧,突然下起了大雨,雨越下越大,整个的天空好似翻滚的海洋,发理好了雨却还在滂沱。无奈的他只好坐在发椅上突然来了感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来如此的英俊英气勃发,那种感觉不仅得意,而且有一种战胜什么的欲望,此时他一点也不为天公作梗而惆怅。 理发的店主一人独自打理小店,平日里生意当然也还兴隆。今天因风流浪雨压制了常来此店的客人闲兴。空着单薄的他坐在那里很是无聊,店主过来问:“先生,你冷吗?冷,你就进来坐会儿。”他也就随她进到里屋的房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店主问:“先生在哪发财?”一直闭目接受理发的他这才真正看清,给他理发的小姐竟是如此的动人,像桃花一样的水红从乳白色的脸上泛出来直到脖颈。黑衣裙裹着洁白的胴体,裸露的四肢像四根银光优美的光柱在闪耀,一张瓜子脸蛋像桃花又像杜鹃花瓣那样艳丽叫人心发地震,看似还像玉样的光洁又似剥壳白水蛋那么突兀圆润,头发向脑勺梳起扎起一个螺丝结,在两只粉白耳朵如两朵洁白的云彩后面又似一朵马上就要冲过来的暴雨黑云。他心旌摇荡地回答:“我在某大学干部进修班学习。”他不知道怎么顺口答出如此天性的谎言。她盯住他的目光也刹那有些凝直,可又自感有些自卑自弃起来,认为自己职业卑微,面前的他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她自惭形秽地羡慕起对方:“先生真是一表人材,风流倜傥年轻有为,将来一定前程不可限量。”银铃般而又娇滴滴的声音中有一股强有力的恭维的中气,直把神不守舍的他托起在空中飘荡。他也情不自禁地说:“小姐如花似玉千娇百媚,怕是早已心中有了白马王子了吧?”“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先生对我这么过奖。真是承蒙先生错爱。”顿了一下,她又双眉紧锁,叹了一口气:“除了开玩笑的不算,我还在待字闺中啊——”她想起来的混混们都说她什么都好,就可惜没有好的公干美差。她相信他们说的是实话。“想不到小姐还有这么好的辞令,凭小姐的素质,皇帝女儿不愁嫁呀!” 情意迷乱的他还不忘由衷的赞叹。“瞧先生说的,真是美死人了。”她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接着又抬起头来叹息:“有谁爱我们吃这行饭的呢?”神魂有些痴颠的他知道不能败了她的兴致,继续破关地说:“干这行有什么不好,都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就不分贵贱。”他说得有些慷慨激昂。“可是有些人不这么认为呀。”“不这么认为的人不去理他,让他自我清高吧。”一针见血的话感动得她甚至有些激动得大喜过望急中生智,她话锋一转:“先生的太太是多么幸福啊!”试探赞美激情包罗其中。本有妻室却神魂错乱的他却言不由衷地表白:“说来惭愧,我只顾仕途忘我工作,还没有言及婚事呢。”“也是,读了大学毕业,工作上又想出人头地做出贡献,一般都是晚婚,这样的男人太难得了。”店主由衷地说。“不过——”“不过什么?”深情的他温情脉脉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她也脉脉深情地面对:“像你们这样的男人眼光怕不是世界屋脊吧?”她似乎有些遗憾。“什么屋脊啊?坐直升飞机不就可以到了吗?”他有些自持不住地话里不话。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店主有些喜不自胜。对视,短暂的沉默。雨点拍打在门口的遮阳塑料棚上,发出劈哩啪啦和一片哗哗的嬉闹的雨声。床头台灯灯光半闭着迷惑诱人的眼,一直坐在床上的她站起拿起毯子关爱地说:“看我忘了,你一定冷吧,把毯子披上。”“和你在一起,我浑身热乎乎的,说真的从心里发出来的温暖。”早是心猿意马的他感到有一股股力量在向外怦发,说得赤裸裸的却是心里话。“是吗?”摸惯了男人的头脸的她伸手来摸他的手。她那温润柔滑白皙的手使这一段时间矜持的他再也无法矜持,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怎么这么叫人掉魂——”她趁势倾倒在坐在沙发里的他的怀里:“我也是。”气促声轻。接下来他们就颠凤倒莺消魂蚀骨,再接下来他们又海誓山盟海枯石烂…… 他对她说了个假名——韩琰,留了余地;她对他说她叫酷妹,誓把一生托付于他。他也曾对她很长一段时间念念不忘良心遣责;她对他先是望穿双眼,继而对杳去的黄鹤埋下仇恨的种子。酷妹以后做掉了他给她的孽种,以后结识了小有势力的熊哥,后又改行苦苦修炼舞艺,发誓走遍天南海北一定要找到那负心的汉子。她不是别人,她就是今天太平洋歌舞团的团主酷姐。 12、祸福那样无常 酷姐在e县一个农家呱呱坠地,父母生下她后她就好长时间没有再让弟妹跟从,直到她进幼儿园时,不知是弟还是妹的小家伙又窜进了母亲的肚子,把母亲的肚子越挺越大。母亲走路都困难了,但父母反而满心欢喜,在他们的心里想有个出来时裆下带个把的,结果生下了一个丫丫,看“丫”字上面没有一点多出来。既然来了父母也不多她,给她起名叫银娣。做父母的也想得开,儿女都一样,女儿就女儿吧。父母是做茶叶生意的,家境虽不是小康,温饱却还有余,一家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可是就在酷姐初中还没毕业,小妹刚进小学时,一场人为的噩运发生了。父母搭乘当地的三轮车从县城出发,由于三轮车违规,被交警车追赶,追到三四公里处,三轮车翻到山沟里去了,车上五、六人全部毙命。当时舆论大哗,结果政府给每人赔偿了两三万块,这事也就息事宁人。酷姐读到初中毕业没读了,找了个理发师傅学了理发,妹妹银娣被自己的一个姨夫领养。 生活就是万花筒,人的命运也是变化莫测,喜剧式的事情又发生了。一天傍晚,卖彩票的懒洋洋的坐在柜机边眼巴巴地看着回家的行人来去匆匆,却没有一个人问津,于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也准备收拾下班。这时一个土头土脑的行人对柜机边的广告探头探脑,他不是别人,正是银娣的姨夫,大清早就吭哧吭哧地挑了一担农产品进城叫卖,口袋里装了一把几十块钱的块票角钞,扁担头上的一只筐子里放着卖剩下的红薯玉米和芋头之类肩在背上。“看什么看,是不是想试试运气?”“怎么卖?”“二元一注”“来一注”银娣的姨夫用手在广告的纸上指来划去,最后落在了七星彩上。“报个七位数的号码。”卖彩的说。姨夫犯难了,摸摸头想,家中有1000元存款,今天又卖了34元7角,对,给了银娣10元买文具,于是报了一个103471停下了。卖彩的说还有一个数,姨夫又想,我家现在三个人,就又报一个数3。于是1034713就形成了,就这个七拼八凑乱做加法的数字,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当姨夫获悉他们中了大奖的消息,姨夫神秘兮兮地告诉了姨妈。他俩全身发颤双手发抖。姨夫喜不成声地说:“这怎么办?福兮祸所依,弄不成我们的祸事就来了。”“那怎么办?”姨妈也是毫无主张。“我们弃家逃走吧。”姨夫咬着牙说,可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那小娣呢?”“我们先躲一躲,以后再来接小娣,只有这么办了。”姨妈不作声流着泪。姨夫又说:“我们先到省城把钱领了,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姨妈是一个没有主张的人,只有惟命是从。他俩只带了去省城的路费和少量的费用,留下家中所剩下的钱和一张纸条,说走就走,从此两人再也杳无音信。以后村中有人出去打工的说在北京看见过银娣的姨夫,又有打工的说银娣的姨妈在深圳露过头,还有的说他俩被谋害了,什么电台都播过的,可收听电台的人太少,谁也没有听到过,也可能他们说的都是妄言。 银娣当时读初中了,真是农人的孩子早当家,什么家务事都会做了。她放学回家打开门一看,见饭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银娣,我们出去有事可能一会不回来,你晚上要关好门,更要把钱保管好。”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过,不是到亲戚家去就是出去玩了,他们还有亲戚在外县。银娣一点也没想到别的什么,日子过得一如平常。直到以后的事情显山露水,银娣已习以为常,一点也没觉出什么伤痛。不过以后卖彩的对那些彩友说过,一个农村里的人到我这里买了一注彩票中了大奖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了,鞭炮也不讲送一挂来放放。这只是说说的话,直到多日不见了银娣姨夫夫妇俩才慢慢扩散开来。 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割舍不知道痛,大概在外面躲藏日子久了,生活得爽气了忘了银娣。银娣先是巴望着姨父母的回来,日子长了过得麻木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姨夫他们存在不存在,回来不回来似乎觉得不怎么重要了无所谓了。她读完了初中以后考取了一个旅游学校,并且自己改名叫珍妮,以后连家也不见回了。 酷姐在外滚打拼搏,几乎没有闲暇过问家乡及妹妹之事,直到以后自身略有着落才和姨妈妹妹联系,已是两去茫茫。酷姐这才落下心病,发誓一定也要找到妹妹和姨妈他们。 谁又知道酷姐心中的苦楚,好强执着的她一是要找到当初的他为什么负心,把沉重如山的痛苦加害在她的心上,二是姊妹亲情在她的心中越来越突显。父母惨遭车祸后,自己没有尽到做大姐的义务,无边的失落感时时啃噬着她的心。 珍妮的出现勾起了l富对酷姐的无限眷恋,也多多少少地背负着对酷姐的一些愧疚。他为了弥补对酷姐的伤害,又想重续与酷姐的旧情,于是l富就把这一切的感情迁移到珍妮身上。 13、为什么叫太平洋歌舞团 太平洋歌舞团的演练一天接一天地如疯如狂如痴如醉,使人想起山中修炼以后要出去为害生灵的妖精。她们表演的有独舞有双人舞,还有三人舞四人舞,更多的是群舞。大家在酷姐的调教下有板有眼地进行。有一天日烂风清,大家正练得一身是劲有滋有味,突然小咪像着了邪样地大叫着往被子里钻,吓得其他的姐妹也抢起毯子往身上盖,就像饥虎饿狼瞪着她们的光身流着馋涎。原来她们也发现有色色的男人在远处看视着她们。有人就叫着“有人!有人看我们——”“咳!我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叫不他们看,有什么希奇的。”酷姐说得轻描淡写轻松快活。她还俏皮地接着说:“你们的眼睛也太不管事了,怎么这才发现?我早就发现他们在看了,这里不会有别人,都是自己人,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呗!我还懒理得他们嘞。”酷姐一脸不肖的口气。酷姐赶着她们出来说:“歇好了,开始,我们继续来。随他们看去,有男人看更刺激呀。”那两个男人看见她们乱成一团,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过只是隐到树林后面去了。她们的眼幕澄清了以后,在酷姐的催促下又开始了演练。她们看见的没错,是有两个男人在偷看风景。他们是巡山的和在路口值班的,其实每天轮到巡山和守路口的都在远处偷偷地看她们。守路口的把绳子收起放在草丛里就回了头,找到一个最佳的位置,又能隐蔽自己又方便观看的位置,然后口水涟涟地眼珠都要爆出来狠劲地抽着烟,眼神直楞楞地盯到她们的身上,更像像魔鬼似的要把她们摄入口中来,结果是口水常常把烟弄湿得抽不着。巡山的哪还巡什么山,早已挪不动脚步的他躲在小树丛后,把树丛中间扒一个洞,把头伸进洞里像狗钻洞一样趴在地上看得灵魂出窍。 酷姐有些偏爱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小咪,还有一个叫黑美的姑娘。她们两人的肤色在这个所谓太平洋歌舞团里,一个最白一个最黑,独具特色,相映生辉。小咪白得耀眼白得透明,像似就要上山结茧的蚕儿通体透亮,似乎能看见红色的血管在肌体里流动。还有就是小咪的舞跳得动作幅度大,而且到位,并刚劲有力,不像有些的关节好像转不过弯来,关健动作含糊而过,虽然只是瞬间的动作,行家还是能一眼知秋。黑美更是生得不同凡响,一身黑得发灰的皮肤,像那非洲要出嫁的姑娘深锁在家中好几个月不见太阳。更有那前突后翘的身材——丰满的胸脯突起的一对坚挺的乳房,像似黑褐色的土地上耸起的两座坟丘,坟丘在色狼失真的眼帘里漫空飞舞,流星似的能飞起扑打在人脸上;翘起而又浑圆的臀部而令人产生不尽的遐想。还有那明眸皓齿——永远含笑的带有深灰的眼睛,不时地深锁人心地抛来一个动情的媚眼;两片浑厚略带外翻的性感的嘴唇,时而送给你一个慑人心灵的看似飞吻的深情巧笑。特别是她的独舞,一投手举足,都有满含的深情,把感情用到极致,甚至让用情高手的同性人酷姐也难免动情。酷姐深知小咪和黑美两人是她挣钱的最宝贵资源,所以不仅是对她俩有些偏爱,甚至是宠爱有加。要不然小咪看见男人的大叫,酷姐却不去责备她呢? 酷姐望着眼前的一支异军特别小分队,眼睛放出异样的光芒说:“你们只要那么往台上一站,就像强大的磁力把男人铁屑样的目光刹那凝聚过来,你们再稍施手脚,他们就会心弛神往,你们只要袒胸露背,他们更会心旌摇荡,你们要是露出两点,他们定会神魂颠倒,你们如果——,看那些臭男人吧,不屁滚尿流落花流水死去活来才怪呢!再加上我们的动人的舞蹈优美的技巧,还有那撩人心潮的音乐。想那些什么作家文学家搜肠刮肚搅尽脑汁呕心沥血,写出一些使人心灵震憾感天地泣鬼神的动人篇章,但毕竟是间接的隔靴搔痒的文章,那比得上我们骤风暴雨万钧雷霆的强劲攻势。我们女人是水,是太平洋的水,她发起怒来,能颠覆万吨巨轮,甚至美国太平洋舰队。我想,你们知道了我们为什么叫太平洋歌舞团了吧? 14、手段 对珍妮来说,今天她已是非同寻常,由酒店的待应生一变成为法庭上的法官,成为人人羡慕的公务员。有了级别,分了房子,只是还没有结婚。 一天,l富打了个电话给了法院李院长,让他晚上到他家里来一下,说是有点要事相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l副县长能没有几个铁的,李院长就是他的一个铁。l富静候在家,李院长如约而来。“来得好!”l富说。“我想l县有什么大事。”李说。“也没什么大事,我的一个亲戚,现在酒店当招待,我想把她换个环境,你们法院有没有空缺?”不是外人,l副县长一切也就直说了:“材料你就帮她办一下,时今什么假的没有,打不尽,再说也打不到我们头上。”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什么资料递给李。“对,这里还有新近来的一个办假证的,那张纸上有他的手机号码。” “l县长我的老兄,你就放心吧,包你把她办好。”李院长怎能心里没数,一是关系铁,二是不办的后果,三是办这点小事只是举手之劳,只是吩咐下面的铁弟去办就是了。l县的最高权威再三地放话,我们的班子要团结,就像肌肉的细胞——生命的细胞,发挥肌体的作用,哪一块肌肉腐烂了割掉那一块可以,但决不能细胞里面起内讧。上下之间,部门之间。也就是那句话,谁砸l县的牌子我们就砸他的饭碗。 当然最高权威和l副县长也很铁,最高权威要升任到大市里去了,几大班子里的权威们都放出话来,竞争县长,l副县长是首选对象。l副县长如日中天,且看媒体,广播电视播得不可开交,城建面貌日新月异,为民办的八大实事、十大好事层出不穷。体恤民情,送温暖,促民致富,下乡调研,与民同吃住。且看电视屏幕上本地新闻中的一幕:当时是夏天,l副县长睡在一个肮脏狭小电灯昏暗的低矮的房内,硬板床上一张脏兮兮的草席,一条打着补钉的被单,蚊烟的游丝在烟雾里蒸腾。镜头又出现l副县长坐在饭桌上一边吃着饭,一边和五音不全口水涟涟,当然相貌也不登大雅的夫妇二人谈着家常。解说词是这样说的:l副县长为了帮助农村贫困人口脱困,只身深入到我地最边远山区最贫困农家详细了解致困致贫原因……他和他们同吃住,看,这顿饭还是l某某亲自下厨的杰作呢……屏幕上又出现了饭桌上的两菜一汤——一盘带叶的绿色蔬菜(看不出是什么蔬菜)一碗黄色的南瓜羹(碗边已破了个缺口)一盆红色的西红柿汤,再加上大家吃着的白米饭。l副县长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又询问着什么。又见l副县长对着镜头说:看着他们的贫困,我确实寝食难安。他们还停留在非常落后的封建生活时代,我们的父老乡亲还有不少像他们这样的,因为各种原因穷困交加,我们搞现代化搞改革开放就是要拉上所有的人致富奔小康。对我这样一个在位的确实没有一千个理由不谋好政啊!镜头又到了临行辞别的一幕:l副县长拉着夫妇俩的手说着别急,党和政府会时时想到你们帮助你们的……说着,l副县长还从口袋里摸出二百元钱递给男主人,男主人颤抖着手接过票子,眼里溢满泪水,嘴里说不出话来。电视机前的观众很多也感动得:“l副县长,好人啊!”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业内人士还知道,l副县长还和市里的通天人物关系非同一般,只要他一到大市办事或开会,就一定拜访那位通天人物。他称其为大哥。“大哥,有什么要小弟办的吗?”“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大哥,请多多指教!”大哥长大哥短的,一次又一次。当然不会忘了见面礼,当然见面礼也不会不足。“小弟有点钱孝敬一点大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l富常常这样说。当然也不能不承认l副县长的魄力,在大哥的心目中,工作的头头道道,一目了然。他的思路他的见解,程序策划运作,他运筹帷幄炉火纯青。上面来人一般都是他接待,他不仅从生活上对其关心无微不至,而且工作发言说得八面玲珑有声有色固若金汤无瑕可击,教听者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只有心中暗暗赞叹:“敬佩!敬佩!”能说会道巧舌如簧雄辩滔滔的嘴赋予他表面的武器,他知道真正使他如鱼得水的还是钱。钱从哪里来,不愁。他想。竞选县长,他要做到万无一失——全方位多角度。该拜的菩萨一定要拜,而且一定要拜好;该摆的成绩一定要摆,而且一定要摆足摆真摆得人信服;该做的要做,而且一定要做稳做妥做得高人一筹;该玩的还是要玩,而且一定要玩得痛快玩得尽兴玩得开心。他想只有把脑神经玩活泛了,大脑才能更加好使才能神思泉涌。公事之余就是他的一张画布,他可以浓浓墨重彩地涂抹。他频繁地和开发商投资商鱼水般地搅在一起,l富说:城市的建设美化亮化,道路的拓宽,招商引资发展经济,这一切我都要依靠他们,我要和他们处好关系贴得紧紧,我甚至还要有求于他们,让他们为我招贤纳士,宝地要引凤凰落。当然也有部门的下属约请l副县长,谁约请谁为休闲买单。l富还美其言日:假日休闲是我们工作的后补前谋,补缺补差谋划新的工作。无论谁的约请,只要无甚大事,他一概来之不拒,他深喑个中玄妙,不但联络了感情还得了实惠,有求者不失战机地奉上所谓的甜头费,l富也极其所能地满足他人的有求。 15、私生活 给我的时间如果是压缩的就好了!l富感叹时间的紧缺。应接不暇的他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珍妮那儿了,留下珍妮一大堆的猜测怨恨和惆怅。l富刚经过最后的一轮的论证才确定下来了一个大的开发项目,像睡醒了的老虎长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一步一挪地朝着珍妮那儿靠近,他想要猎食了。l富逼近门前敲了敲门,珍妮在家喜出望外,却慢吞吞地打开门后望了他一眼,旋转身不理不睬地往里走。“只爱呀,你的——我,实在是太忙了。”l富独面珍妮时又是一副面孔。他称珍妮不是“只爱”就是“最爱”,在珍妮面前的自己不是称为“你的”就是“唯一的”。珍妮还是违心地不答理。他只好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摊开两手说:“我早就看准了你,唯你不食……”珍妮两眼惊疑地盯着他,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想要说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我这一生只认准你一个人。在我眼里你非同一般……”l富望着她不苟言笑地准备一直夸下去。“好啦,你别夸我了,我不相信你就那么忙。”他来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扭捏作态还是需要的。“只爱的宝贝,打个热毛巾手把,帮我擦去全身的累,好吗。我的魂被你吊在那儿你该放我下来了。”他说着往脱衣的场所洗澡间而去,他就知道这些时间没有给她满足生怨。她也随后跟了进去,他已经打了赤膊坐在那木躺椅上。她拧了把毛巾帮他擦累,他喜欢这样,他说:“按(摩)不如擦,擦不如洗。洗,过瘾!干脆洗一把吧,我的最爱!”她迟疑地看着绕着圈得寸进尺的他。他迅速地脱光全身,精赤条条地躺在椅子上,紧接着说:“我这一身只有在家里才能洗得干净,也只有你才能给我洗得干净。”看着那白白胖胖净净的像刮净毛的大耳朵——猪,肚子已经有些隆起一座还不太起眼的肉茔,如果真是那大耳朵,饲养员定会高兴地说,争气,油脂会不少。她默默地不知作何感想地用毛巾拧水浇在他的身上。“你是我一生的最爱,我真满足啊。”他是用满足灌注她的心田,也要求她用满足给以回报。看他那一脸的欣慰和安祥。看她的表情中流露出的那莫大的安慰。她恰到好处地用沾水的毛巾在他的身上擦了起来。等洗到他的那个地方,她用手像抓住什么把柄一样一边洗一边看,像似仔细地探视一个什么物件最近有没有被用过一样,她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两样。她抓紧它洗个不停,两人感觉都在疯长,两人的激情都在膨胀。“只爱的宝贝,你也洗一下。”“我不要洗。”他不由分说地边脱她的衣服边接着又说:“宝贝最爱的越洗越光彩。”好像脏就是他俩的隔阂,去了隔阂两人就紧紧地粘在一起了。 l富和夫人性生活并不和谐,他俩是竹子火把,一头热一头冷。一个性强烈,一个性冷淡,似火如冰,但冰遇火化成水水又把火扑灭。l夫人省姓免贵名妍,我们就称呼她叫l妍吧。l妍自从生下女儿后,她的性冷淡更甚了,犹如一块坚冰。他在认识珍妮以前的日子里,他只要一上床,抓住她这块坚冰就暴风骤雨地展开攻坚战,叫她看不出他战前的蛛丝马迹。l妍实在抵挡不住也苦不堪言,迫不得已后宫起火和他翻脸。他却振振有词:“古人都讲食色性也,性生活也是生活的一个主要部分,就像人要吃饭一样,怎么能少呢?”l妍没词了只有流泪。他半开玩笑地说:“那我以后吃野食了你可别怪我啊!”l妍口中铿锵而出:“你只要对得住党对得住人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她似乎用对得住对得起的精神战术来震慑他控制他。他不觉心中好笑,暗想我大概有的只是对不住你了。我的事业辉煌几能一手遮天,在l县虽不是权位至上,却是经济发展的台柱子,而发展经济又是硬道理,是第一位的,舍我其谁?谁能在这个人生活的小事上奈何得了我。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我只是对你开开玩笑,我心中只有你,你我分开只是个形影,合起则是一个人,所以你任何时候都要支持我的工作维护我的形象。”l妍是l县气象局的局长,也是丈夫的背景甚至是丈夫托着她才拔高的。 16、逝去的童年 鬼知道太平洋歌舞团怎么找到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到处炎炎赤日焚似火,这里却习习凉风清凉世界,早晚还有一种大个的知了,像什么歌唱家一样扯着嗓子吼叫个不停,满山满林“哩哩昂昂——哩哩昂昂——昂——”一片声浪如涛的轰响,听起来好像是“你你安安——”又好像是“你你暗暗——”或“你你肮脏——”蝉鸣林欲静,鸟啼山更悠。初听起来,山山林林热闹得别有一番情趣,夏日一长,众舞女心中那种与世隔绝的寂寞越来越沉重,家的期盼越来越殷切,父母的形象高大得撑起在胸中堵得似乎喘不过气来。特别是烈日当空,万籁俱寂,用过中餮的小姐妹躺在阁楼上,望着拉开帷幔映入眼帘中那遮挡天际的如绿云似的树叶,在那火红的骄阳下作着青春的抗争。一切生物都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整个世界仿佛回到了洪荒时地球上还没有生物的时代。 一个黑锅底似的深夜,大家都沉入在阴曹地府里遨游,几声夜鸟的怪叫伴随着满子睡梦中呓语:“妈妈,我好想家……”也不知是谁醒了跟着说:“我也好想家,想妈妈。”第二天吃过早饭还没有练舞的时候,满子对酷姐说:“酷姐,我想回家。”又一个人接着说:“我也想回家。”酷姐说:“家有什么好想的——一个穷家!你想它也富不起来。”接着又哄着说:“你们加紧练,学会了再讲吧。”有人问:“学会了就给我们放假吗?”酷姐说;“我不是说了先把舞蹈学会。”大家没声,演出时,团员们有些失魂落魄似的打不起精神,无论酷姐怎么喝骂,效果甚微。酷姐知道,这时皮带抽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能适得其反。这一天,酷姐虎着的脸上带着忧愁,闷闷不乐。直到傍晚,酷姐把情况反映给了熊哥他们:“不知这如何是好,她们情绪低落都想回家,今天的排练也没心思了。”正常情况下,到天黑了,她们都打开录音机听听歌曲。可是今天,她们两个三个的却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酷姐来了,她们又不作声了,有的散开,有的睡去。等酷姐稍一离远,她们睡在那里又在咬着耳朵。这一反常现象使酷姐坐卧不宁,酷姐下楼去了。一会酷姐和三个男人手拿电瓶灯上来了,只见熊哥手里拿着一根像千钧棒样的棍子。他们把她们全部叫起站成一排,她们精赤条条地在电瓶灯下像雪人一样那么苍白没有血色,在三个男人的严密注视下,她们麻木得没有一点别的什么反应,只是蔫头耷脑的默不作声。熊哥凶巴巴地问:“谁想回家?”“我想回家。”满子突然来神了朗声答道。“那要问我棍子同意不同意!”熊哥吼着。满子倔犟地回答:“我就想回家,怎么着?”“好!我送你回家。”三个男人抢上前来,一人抓着满子一只手,拖着满子就像拎着小鸡一样向楼下而去。上面的人听见棍子打在满子的肉体上发出木然的声音,还听见满子歇斯底里的叫着:“回家不犯法——”“叫你回家!叫你回家……”又是一顿棍子打在皮肉上发出的啪啪声。“啊唷——啊唷——”黑夜的深山老林里发出一声声凄惨的恐怖声,声音好像是人被扑倒在地,嘴巴向下对地发出的沉闷声。“好啦好啦,别打啦别打啦!都是自家姐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酷姐看打得差不多了才充着好人大喊。下面停止了声响。酷姐像是自言自语:“何苦呢,这是?听话点不就不吃苦头了吗。” 第二天,一个男人下山采购食品,另两个男人去挖草药去了。为了不影响她们排练,满子就睡在了下面。满子的臀部和腿部被打得皮开肉腚,一条条紫色的血痕边缘发青发乌。满子不能仰躺着睡,只能侧着身子或趴在草席上。中午,两个男人挖来了草药,把草药捶碎打烂后强行敷在挣扎着的满子的臀部和腿上,再用绑带裹住,然后套上有松紧性的较透明的丝质裤袜,裤袜的开叉处剪开一条长缝,作方便之用。这天,别的姐妹照常排练。酷姐像没事人一样,指导着做高难度的动作。酷姐轻描淡写地说:“少一个人,我们照样能演出,少两个人也行,不要有谁以为可以刁难我们。” 夏天的炎热好像把所有的病菌驱赶到有阴凉的地方,满子的伤口一天天在恶化,有着特殊嗅觉的绿头苍蝇嗡嗡飞着歌而来,却不肯离开满子的伤口。满子哭叫着不让男人给她换药,以后改由众姐妹轮流给她换药洗身。满子先是不吃不喝,不几天,本就不丰满的身子里的骨头形神必现地露了出来。众姐妹常来安慰,特别是丫子流着泪小声对她说:“满子,你一定要吃点东西,千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你一定要活着回去,我们一道来我们也要一道回家。”满子哭着说:“我要回家——”“对,我们一定要回家!就一定要吃东西,听话。”这样满子才吃起东西来。厨工很是看不过熊哥他们的行为,可怜满子的处境,经常烧些面条和熬些稀饭,里面加些菜汁和肉羹。满子可就是倔犟,一起他们暴打自己就恨恨得不行,常常以绝食来进行抗拒,这样她的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溃疡了,有些的地方肿起来了,还灌起了脓,原本白皙的腚和大腿就像雪地上倒上肮脏的垃圾,散发出不应有的更比垃圾还难闻的恶臭。酷姐看了摇了摇头,心想这个人算是完了,就是治好了,谁会看那疤痕累累的身体呢?也因此对她彻底失去信心,不想对她过问了。过不多时,满子病情恶化了,整天发着烧,厉害时说着胡话:“妈妈,我好想回家啊——妈妈,我多想你,妈妈,我这是在家吗……”微弱的呻吟声被录音机播放的乐曲掩盖了。 乐曲声把满子带入美好的回忆。正月里,外地的班子来她们村唱戏,妈妈背负着她,手牵着二姐,大姐则在后面跟着跑,母女去看戏了,多高兴啊。小小的她,先是看见男男女女的穿着花花绿绿的长长的衣裳,在台上蹦跳着,手舞足蹈着,忽闪忽闪地你进我出,一会台前一会台后,台左台右的变换着,咿咿呀呀地唱,听不懂,看热闹,过一会,有大胡子出来了。有长的有短的有白的有黑的,满脸的胡子八字胡子黄胡子红胡子,他们还打起来了。满子的眼皮也打起来了,想睁睁不开,只听有观众说,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还有的说,看戏不懂戏不如回家滚破絮。满子又到了另一个境界,那是小时候,妈妈早晚到菜园去摘菜,自己跟到菜园里去,菜园里很好玩了,春天的植物多高兴啊,笑得多美啊,比自己高的金黄色的白菜花吐出扑鼻的馨香,花瓣飘落在自己的发辫上,小蝴蝶在自己的身边飞舞,小蜻蜓在逗自己从这个垄沟跑到那个垄沟。和自己一样高的蚕豆也亮出她那独特的崩开哈壳一样的花朵,把她那一丝幽幽的香气送入自己的鼻中。一身赤红的晴蜓飞落在柔软的叶尖上,叶尖和晴蜓一起向下颤落了一下停住了。抓住它,小手在屏住呼吸中慢慢地向红蜻蜓伸去。红蜻蜓飞累了,胸部和肚子在一胀一缩地呼吸,稚嫩的小手还停在空中,鬼精灵似的红蜻蜓飞不见了,又来了一只叫被大姐二姐叫“鬼”的黑蜻蜓,长长细细的火柴棒样的黑蜻蜓,却长着四根手指形薄纱般的翅膀,摇着芭蕉扇飞在低空,又飞落在身边的菜叶上,等小手伸过去时刚要触到那浴纱般的薄翼,小东西不急不忙地振起翅膀,轻摇着羽扇在自己身边款款漫舞。啊,入迷了的小嘴口水涟涟,仿佛自己也长出两只翅膀,悠悠地离地而起,飞呀飞呀,漫空飘舞,和蜻蜓为伴,与蝴蝶共舞,来到花园,来到草地,沐浴着阳光,洗刷着微风,自由自在,听花儿唱歌,与小草低语,尽情地享受着温馨,肆意地挥洒着浪漫。 17、天使般的年华被被魔鬼葬送深渊 “这小东西不见好,你们今天把她送下山送到医院去。”酷姐吩咐熊哥说。“她整天只想着家,迷迷糊糊的。出院后送她回家吧。”酷姐紧跟着说。另一个男人接着又说:“太便宜她了,让我们在她身上白花了许多精力。”“不说了,我们趁早走吧。”还有一个男人催着。天还没有亮呢,丫子醒了想:满子啊,你终于解脱了。好好回家吧,可千万别把我们讲出去啊,讲出去了,我回家见不得人了。满子这段时间老是昏迷不醒,有时老说糊话,无法对她交待无法叫她转告。听到他们讲话,丫子又替满子高兴,心里又干着急,无计可施的丫子只好扯起被单蒙起头装睡。深山沉沉酣梦,悄无声息;夜幕深深宠罩,了无音讯。风习习,叶沙沙。一个男人手拿绳子在前,一个男人背起满子居中,还有一个男人是熊哥,打着电瓶灯在后,三人一道出发了,他们准备轮流背着满子。他们必须先从牛嘴的凹槽里爬上牛的嘴角,然后横下到牛脖子上。一根绳子紧紧地系在满子的胳肢窝下,另两个男人先爬了上去,将绳子的一头先捆在一棵小树上,再用力拉扯,下面的一个男人一边爬一边正着满子的身子,时而一只手抓住树枝什么的一只手托着满子往上顶。满子穿着刚来时的白衬衣黑西裤,直挺挺地像被吊着的一条鱼,一双浅灰色的旅游鞋鞋尖稍稍下垂,与下面的男人一道向上升起。虽然只是一两丈的高崖,三个男人已是弄得一身臭汗,像累极了的狗样的喘息,只差没把舌头伸出来,忙活了一会终于把满子弄上了高崖。满子死一般地仰躺在地上,炎症伤口不时地发出腥臭,全身烧得滚烫,三个男人也或躺或卧地瘫倒在地。“不能歇,走!”熊哥忽地站起命令式地催促。换了另一个男人背起满子,“用绳子带一把吧?”熊哥说。原来捆在满子腋下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谁褪下来了,那是怕捆得满子胸部紧了会窒息的。“不用”已背起满子的男人一边说,一边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托着满子的腚后退似地往下爬着移动。满子软耷耷地趴在他的背上,没有一点趴劲。爬着爬着往下退。这个男人累得气喘吁吁,突然他的脚下一滑,两脚失控伸了个笔直,他连忙抽回托着满子腚的手也用来扒在一小隆重起的石棱自救,这时满子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哧溜一声向下面的悬崖坠了下去,登时一个花般的年华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三个男人立时吓得目瞪口呆,傻楞楞地趴在地上没有一丝声息,像疑固的镜头好半会一动不动。“这下完啦……”背满子的男人回过神来胆颤心惊地发泣。“怎么搞的!我说用绳子带一把带一把的不听!”熊哥怒斥。“滑了一跤,我也差点掉下去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男子惶恐地解释。沉寂,沉寂,好一会后,这男子又叹着气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自首。”那看不见摸不着无声无息的权衡利弊,在熊哥的大脑里急剧地翻腾起来:不能,千万不能,他一自首,我们全完了。我们三人,还有酷姐,该当何罪?非法招聘、限制人身自由,还有那人身伤害、组织淫秽色情表演……更要命的是这人命案,数罪并罚,不要了我们这颗脑袋,也要让我们蹲上一辈子大牢,对我们来说天就永远不会亮了……“走,下去!”熊哥命令似的说。惊魂不定的三人游魂似的继续向下蹭去。下到牛脖子,熊哥三人歇了下来。熊哥说:“我们开一个简短的会议。”那两个男人是熊哥请来帮忙的铁杆兄弟,不但对熊哥附首贴耳,还对熊哥愚忠愚义。熊哥声音沉重地说道:“今天的事情已过去了,让它在肚子里烂掉,就像没有发生一样,就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对任何人都不要讲,对酷姐也不要讲,就说我们送她到医院治疗去了,而且每天派一个人在医院侍候,这段时间我们每天应该有一个人不能回去,做成在医院里料理病人的假象。你们听到了没有?”“听到了。”那两个人异口同声。“能不能做到!?”得到的是两人鸡啄米似的点头,回答的是一个说“能”一个说“行”。熊哥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声音说:“亲兄弟,明讲话,丑话说在先,不讲出去,我们是好兄弟,有一口饭大家吃,有财大家发。谁要是讲出去,别怪我说得不好听,不是我死就是他亡。”在光明和黑暗的边缘,熊哥又一次把自己送入了无底的深渊。当邪恶在人的身心累积到一定程度,会把人变成一个兽类,就连人命关天这样的大事,在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引起丝毫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