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少夫人》 第1章 我不会嫁给你的 “五小姐,听闻你拉人下注,赌本督军大婚之日没新娘?”薄少同的话语冷清,背对着月楼立于窗前,昏暗的屋内烟雾缭绕,静得只听得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声。 月楼看了看薄少同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捆着自己的绳子,脑子还是懵的,她只不过是想要在鱼龙混杂中小赚一笔,十里洋场也没有人知道她是白府的五小姐,怕啥!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身上来了。 反应过来的月楼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督军是不是听闻了什么谣言,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话落,薄少同微微蹙眉,转身走到了月楼对面缓缓坐下,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晦暗不明的探究。 “别人说的是不是谣传我不知道,但是你说出去的,确实是谣传。”薄少同的话落,月楼心中咯噔一下,这俩月内,薄少同和白芷要大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如果白芷不逃走,那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姐夫了,白芷走了,白家人正在想着如何顶包,反正没人在乎她的死活,所以这种对于别人来说的好事也不会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她才冒险赚一点小钱! 可现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白芷刚出白家就被他抓到了? 薄少同看着月楼的脸色越来越暗,唇角微勾,回头对着屋外的副官说道:“刘副官,去把婚纱拿来给五小姐试试合不合身!” “是,督军!”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月楼听到外面蹭蹭蹭的脚步声,那副官拿着婚纱的礼盒进了屋子。 “放这儿,让清雪进来伺候五小姐试穿!” “是!督军。” 副官离开之后,月楼紧盯着薄少同,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薄少同,你这是什么意思?” 薄少同忽然笑了笑,如清风和煦,起身走到了月楼的身侧蹲下身给她解开了绳子,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为了大婚之日不能没新娘,所以,只能你来做新娘了!” 听见这句话的月楼,脸色骤变:“薄督军,我承认我不该用你们的婚事来造势赚钱,这样,我赚到的钱都给你行不?我给你道歉!您大人有大量!” 薄少同花名在外,有着艳压全金陵城女人的姨太太在家,外面无数莺莺燕燕,哪是那么容易嫁的! 她在白家不受宠,所以才想着攒一些钱然后离开。 她可不想让自己这样掉坑里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服一服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薄少同听着她话语,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解开了绳子之后,俯身望着她,淡漠的说道:“为时已晚!” “薄督军,你既然有深爱的女人,那这门婚事黄了不是正合你心意吗?”月楼的这话,让站在一旁的薄少同身子微微一滞,随后淡淡道:“自以为是的女人很蠢!” “我不会嫁给你的!” “你会的。” 月楼听着他的话,抿了抿唇,伸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凌乱的衣裳,低垂的眼眸晦暗不明。 “薄督军忘了,白芷是薄老夫人挑的,如果她满意我,那婚约就不会是白芷和您的了!”月楼说着,唇角微勾,眼中则是暗沉沉的。 “白月楼,你戏演得不错,但你说这话就不觉得自己可怜吗?或许不是薄老夫人不满意你,而是你的名字不配出现在帖子上!”薄少同的话语带着讥讽,月楼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样,她整个人都怔在了那儿,只听他继续说道:“同样是姓白,别人想要什么唾手可得,而你却从不见天日!” 第2章 不受宠 他的话句句刺中她的要害,这样的事实,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她眼眶一阵酸涩,但却忍了下去,那拙劣隐忍的痕迹还是落入了薄少同的眼中。 片刻之后,只见她抬眸瞪向他,死死的,生怕被他看扁了半分:“就算如此,我白月楼一身傲骨,也不屑攀附您这样的人?” 薄少同眉宇微蹙:“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与我何干?”月楼说着,转身离去,薄少同没有让人拦她,只是让人通知了一声白府,新娘换成白五小姐! 月楼离开了薄少同的府邸之后在外面转了很久才回的白府,刚回去,就被白正霆叫了过去,她的心中一阵愕然。 白正霆虽然是她父亲,可白家所有人都住前面的洋楼,只有她一个人是住在下人房后面的小院落,常年没有人搭理,过年了,会给她送点东西过来,有时候还会被那些佣人克扣一些,她也是白家的女儿啊,薄少同说的没错,她是不见天日的那个。 听到召唤,她看着老管家问道:“管家,你确定是叫我去吗?” 老管家看着月楼薄凉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要不是刚才薄督军送来的信,大家估计都已经忘记了,这不起眼的院落里,还住着一个五小姐! “是的,小姐,老爷让你去一趟他的书房。”老管家说完,月楼的寻思了片刻说道:“好!” 老管家带着她进去的时候,客厅的说话声都瞬间就没了,所有人都一脸愤怒的望着她,她低垂着眼眸没去理会,跟着老管家上了二楼。 书房之内,父女相见,却像是两个陌生人,白正霆望着面前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她熟悉的眉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月楼站在那儿,唯唯诺诺的样子,格外生疏的喊道:“父亲。” “坐吧。”他话落,月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只听白正霆开口问道:“你二姐离家出走的时候,你看到了?” 月楼微微皱眉,抬眸望向他:“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二姐离家出走不能成婚的消息,是你散播出去的?”白正霆的这话毫无温度,月楼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了温怒。 “父亲这话从何说起?” “如今你还不承认?我一直以为你性格温顺,同你母亲一般!现在家里所有人都在为你二姐的事情发愁,你却从中搅乱!你太让我失望了!”白正霆的这话出来之后,月楼的手紧紧的攥成拳,目光凶狠的瞪着他:“如我母亲一样性格温顺,就该你们随便欺辱吗?你说失望?敢问父亲,你曾对我有过什么期望?” 她的声音尖锐,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白正霆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忽然咯噔一下,沉声说道:“你还在怨我!从你母亲去世到如今,多少年了,你就是这样为人子女的吗?” “是啊,我母亲去世多少年了?古言道,父慈子孝!父亲不应该先扪心自问吗?”她疾言厉色,完全失去了温顺的模样。 被月楼这样说,白正霆的脸色很是难看,良久没反驳,只是冷冽的说道:“从今天晚上,你搬到小楼来住,让你三姐替你嫁!” 第3章 被打 听到这话,月楼忽然笑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父亲。 “无所谓!父亲若是没事,那我回去了!”她应着就要离开,只听白正霆说道:“我会在近日让人给你寻一个好人家!” 月楼没有停下,大步走出了屋门。 下楼刚下到一半,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嘲讽声响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还想自己送上门,薄少同倒是随便收一个女人,可父亲却丢不起这个脸!” 说这话的,正是她的三姐白雲,月楼没有回话,径自下楼朝大门走去。 白雲看着她都不理会,所有人都看着,她尴尬得下不来台,只好扬声喊道:“白月楼,你个不要脸的贱货,和你妈一个样子!” 这话出来之后,身后的大夫人厉声说道:“老三,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母亲,我又没说错!” 月楼看着白雲,改变了脚步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过去:“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聋了吗?说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和你母亲一样!”白雲高傲的仰着头,轻蔑的看着月楼,好似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月楼紧握的手缓缓的松开来,扬手狠狠的打了下去,那一巴掌打得快准狠,站在一旁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白正霆的脚步声,大夫人朝白雲使了一个眼色,白雲忽然一边大哭一边说道:“父亲,你要为雲儿做主,月楼妹妹无缘无故的就跑下来打了我一巴掌!父亲您也看到了,我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白雲的话落下,月楼冷笑一声,回头望向站在楼梯上的白正霆,只见白正霆面带怒气,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月楼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要走,却被身旁的佣人瞬间抓住。 “给你三姐道歉!”白正霆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没有错,凭什么要道歉?” “你打人你还有理了?” “因为她欠!”月楼的话落,一旁的大夫人开口说道:“老爷,算了,月楼没有人教她什么叫长幼有序!” “大夫人说的对,我母亲去世得早没办法教我,可我看您和白老爷教出来的女儿,像是虽生犹死!”月楼的这话出来,真是触怒了白正霆,他扬手一巴掌就打了下来。 打得月楼两眼冒星星,脸上都是巴掌印!她厌恶的看了白正霆一眼,小跑着离开了,白正霆看着她的背影,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督军府 刘副官敲开了薄少同的书房门,正在看公文的薄少同头都未曾抬起,淡淡的问道:“怎么样了?” “不太好。” 薄少同皱了皱眉,迅速的签了公文,抬眸望向刘副官:“怎么说?” “被白正霆打了一巴掌!” “什么?” 刘副官听着薄少同的语气,有些惊愕,急忙说道:“她打了白三小姐,不道歉,就被打了。” 薄少同面色平静,可眼眸中却露出了不悦,脑海中想起了她离开时候的模样,把手中的公文递给了刘副官:“我去出一趟!” 第4章 差点葬身火海 薄少同到了院子门口,屋内只有微弱的烛光,外面一片漆黑,他悄悄走了进去,差点就被杂草绊倒,月楼正在用热毛巾敷脸,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她端着油灯走了出来:“谁在外面?” 有了光,薄少同扫视了一眼,参差不齐的杂草,中间有个石凳桌椅,从外面看还以为是谁家荒废的破旧屋子! “是我!” 月楼听着这声音,看着面前这人,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子一歪,就靠在了一旁的门栏上,若有所思的望着薄少同。 “薄督军是来看笑话的吗?”她这么问着,随后又嘟囔一句:“卑鄙小人!” 薄少同缓缓的走了过去,月楼转身进了屋,只见他也跟着走了进去,月楼皱眉:“薄督军,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你还是不要进来!” 薄少同扫视了一下屋子,沉声说道:“本督军不是心宽体胖之人。” 这话,让月楼小脸皱成了一团,这是找着话题说她心胸狭窄咯。 看着她的模样,薄少同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去。 “薄督军深夜到访,有什么事?” “算是探访一下受伤的未婚妻吧。”薄少同的话语一出,月楼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反驳,结果她寻思了一下,想起了白正霆的话,让白雲嫁,反正与她没关系,所以她又何必再与薄少同纠结呢,想到这里,她缓缓的坐了下去,似笑非笑的望着面前的薄少同。 “白月楼,你收起你的小心思!” “多谢薄督军的好心提醒。” 薄督军看她似乎没什么事情,便也没有多留,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贴身丫头凝珠蹑手蹑脚的就推门进来了,看着正在铺被子的月楼,悄声问道:“小姐,他就是薄督军啊?” 月楼点了点头:“嗯。” “小姐,你确定不嫁吗?”凝珠瞪着一双大眼睛,眼中满是希望月楼嫁给薄少同。 月楼望着她,柔声说道:“你放心,不管我去哪儿,有我吃的用的,就有你的!” 凝珠听着月楼的话,满是感动。 月楼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快去睡吧。” 睡前,月楼还是一心只想赚钱,然后离开白家,离开金陵,去哪儿都好,可一觉醒来之后,屋内浓烟滚滚,屋外火光冲天,凝珠嘶喊着:“小姐,起火了!” 小院隔墙都是木质的,极其容易烧着,她想要从那大火中跑出去,却看不清前路,浓浓的火焰吞噬了她最后的知觉。 沉沉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是那么恨,这屋子,她住了那么多年都没事,今日却突然起火?若是人生可以倒转,可以重来一世,白月楼,不要活得那么窝囊! 圣玛丽医院,她被包成个粽子躺在病床上,屋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闻着刺鼻的药味,眼中的泪水缓缓滑落。 咯吱的一声,只见门缓缓的被推开来,薄少同的身影映入眼帘,月楼望着他,好像换了个发型,额头还有点擦伤,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精致的五官配着棱角分明的脸,生得极为好看。 其实,在金陵薄少同好看是人人认可的事情,只是她从未关注过这些罢了,这一刻,她看着陌生的他一步一步走来,眼眶中泪水浮动。 “你救的我?” 第5章 姨太太 声音出来,带着沙哑的气息,月楼的的眼神微变。 “你因为吸入大量的浓烟,嗓子受了点损伤,会有些沙哑,以后慢慢的能养好!不要多想什么,医生说了没事的。”薄少同站在她的床边,话语平静的说完,月楼咬了咬牙,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谢谢你,和我住一起的那个丫头,她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薄少同的脸色变了变:“人已经没了,节哀!” 这个消息,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恶狠狠的刺在了月楼的心上,良久良久,她不哭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薄少同自然是看出来她和那丫头感情深厚,所以她肯定是很伤心,但劝人节哀这件事情,他从不擅长。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养伤,出院之后我们就结婚!”薄少同的这句话,没有在月楼那儿激起半点涟漪,他看着她的样子,转身出了门,把房间留给了她。 隔着屋门,听到她压抑得哭声,像是小猫绝望的嘶吼,一点一点的挠在你的心尖上,让你很快就沉浸进去。 刘副官看着站在回廊里抽烟的薄少同,心中有些复杂,他最近是有些看不懂了,姨太太闹脾气走了他也不伤心,反而大肆宣扬与白家的联姻,白二小姐逃婚,他明明可以退婚或者换白家的其他小姐,为何就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五小姐上了心。 “督军!” “你救五小姐的消息被传出去了,属下刚收到消息,姨太太在回来的火车上了,预计会明天晚上到,还有,老太太已经知道白家这边的事情了。” 刘明洋说着,薄少同深深的吸了一眼手中的香烟,烟雾缭绕,他站在身后看不清薄少同的神情:“明晚几点的火车?” “大概是九点四十。” “嗯,老太太什么态度?” “老夫人就问过属下,五小姐是不是老式女子,我说没上过学。” 刘明洋的话,薄少同大概了解了,老太太就是要找一个老式女子,但是现在的女孩也都可以上学,多多少少都去过学堂,之所以选中白芷,也大概是看中她一板一眼规矩性极强。 月楼要住院好些天,薄少同就在医院陪了她一天,第二天中午就走了,因为薄少同在,所以白家的人也在,但是月楼不想见他们任何人,便被薄少同拦在了外面,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进病房探视。 给月楼换来了几分平静。 晚上9点30,金陵火车站 薄少同坐在车内,目光一直在火车站的出口徘徊,一直到看见一个穿着淡紫色长旗袍,披着白色狐狸貂披肩的女人出现。 刘明洋匆匆跑了过去,在那女人面前微微颔首:“秋夫人,督军已经在车里等你了!” 秋子面露不悦,沉声说道:“他断腿了吗?能够大火中救人,却不能下车接我!” 这话,刘明洋没有接,她也是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刘明洋朝车边走去,拉开车门,赌气的就坐了上去。 薄少同看着她赌气,微微勾唇,但是也不说话,秋子嗔瞪他一眼,看到了他额头上的伤,脸色就真的变了。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狐媚子,让你不顾死活的往火里跑!刘副官,去医院!” 第6章 我来接你出院 开着车的刘明洋听到这句话,眼神缓缓的对上了坐在后面的薄少同,只听薄少同淡淡说道:“离开了这么多天,佣人照顾妞妞好像不太尽心,瘦了。” 秋子瞪了薄少同一眼:“佣人不尽心,你就不知道照顾一下?刘副官,回小公馆!” 薄少同给她台阶下,她也就顺着下了,就算她现在去了医院,又能对白月楼怎么样呢?以后见到的机会那么多,而且,她永远都要站在主动的位置! 听她这话,薄少同缓和了一下气氛,伸手给她挽了一下碎发:“好了。” 刘明洋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不知不觉的想起了医院中的白月楼,要是薄少同真的娶了白月楼,这俩女人,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时间过得飞快,秋子回来之后,薄少同去了一趟闸北腹地,等会来的时候,月楼已经快到出院的日子了,她拆了外面的纱布,看着身上的伤痕,原本光滑的皮肤变得丑陋不堪。 她坐在床上,拿着铜镜的手在颤抖着,她的身边,原就只有凝珠一个丫头,现在连凝珠都死了,她真真的成了一个人。 这满身的伤疤,这个模样,她再也不担心薄少同威逼利诱娶她。 站在一旁的女大夫看着她悲伤的样子,柔声开口安慰道:“伤痕以后会慢慢的褪去的,外貌不过是一副皮囊,将来我们都会老,老了皆是一副模样。” 月楼放下手中的铜镜,抬眸望向她:“何大夫,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就想办理出院。”月楼的话落,何沁寻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好,那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点药。” 说着就出了病房,迅速的给薄少同打了电话,薄少同恰好回到家,接到何沁的电话之后迅速来了医院。 月楼等了半天没有等来拿药的何沁,却等来了满脸倦意的薄少同。 望着站在门口的男子,月楼微微皱眉,她住院的第二天他就走了,这么多天没有出现,她的心中说没有波动是假的,虽然她从未有要嫁给他的心思,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的态度转变,让她心生失望。 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好的,找白家人算完帐,她一个人海阔天空! 她坐在病床上,静静的望着薄少同,眼神平静,没有一点点的色彩,薄少同望着她平波无澜的样子,心思微微下沉,大步走了过去:“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要办理出院?” “我好得差不多了,薄督军怎么过来了?”她的话语平静,但是疏离淡漠,淡淡的距离感萦绕在两人之间。 “我来接你出院。” “多谢薄督军,百忙之中还过来,我本是想着出院去银行取了钱再去还你住院费的,那您来了正好,就等我一下,我得先回白家。”她说着,薄少同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这些都以后在说吧,先跟我回去。” 月楼不解,寻思了很久才开口问道:“薄督军,以前你说的那些,都不作数了,对吧?” 第7章 做了才知道 薄少同看着她格外认真的模样,反问道:“你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吗?” “坚持。” 薄少同听她这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坚持要娶你呢?” 月楼知道,薄少同要娶她,从来不是因为爱情,他只是要娶一个姓白的女子,这个人可以是白家的任何一个人,但白芷走了之后,他挑了最不受宠的她,她于他来说,毫无用处。 “薄督军,娶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已经很亏了,何况现在还丑!”她回得直白,薄少同也忍不住微微勾勒唇:“我最开始也觉得,有点亏,但是长路漫漫,你这样有趣的人,我恰好缺一个!” 月楼良久没有说话,她多想了,薄少同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因为可怜她就娶回去的,这中间,一定还有其他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何沁来了,手中拿着药。 “督军,这是白小姐的药,这个口服一日三次,这个擦在伤口上,会消退疤痕。”说着就递给了薄少同。 薄少同接了过来:“可以出院了吧?” “可以了。” 何若水说完,薄少同牵起了月楼的手,走出了病房,刘明洋坐在车内等着他们,看着俩人出来,急忙下来打开车门。 出了医院,车子与白府的方向背道而驰,她微微皱眉:“麻烦督军送我回白府。” “先跟我回去,白家人自然会有人来接你回去!”薄少同的这话,月楼心中是清楚的,她缓缓的望向身侧的男子,心中极其矛盾,她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吗? 薄少同对上了她的目光,眉头微微皱起:“白月楼,目前,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月楼的心中咯噔一下,欲言又止。 “从年龄上来说,我比你大几岁,很清楚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所憧憬的东西,只是,这个乱世,你所求的东西到最后也只会是一场空!我从不勉强任何人,给你最后一天的时间考虑。”薄少同的话语无温,月楼坐在他的身侧,缓缓的就笑了起来。 “督军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夫人,我也好斟酌一下,自己做不做得到?” “你觉得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夫人?”他说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月楼问道。 月楼一时语塞,车内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静得只听到了彼此的呼吸,车子忽然拐弯,月楼一个没坐稳,整个人都扑到了薄少同的怀中,他顺势一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 她趴在他怀中,姿势极为尴尬,暖热的呼吸透过衬衫落在了薄少同的胸口,他的身子一滞,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几分,月楼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稍用力就拖入怀中圈抱了起来。 月楼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近的距离,再者薄少同的眼神炙热,她平日里混迹在赌场,这样的眼神自然也是见过的,下意识的就要躲。 薄少同看着她这个样子,瞬间觉得有趣得紧,在她耳边呢喃道:“我就要一个你这样的夫人,至于做不做得到?结婚后做了才知道。” 第8章 姨太太的怒火 薄少同这话是什么意思,若真的是内宅小姐,恐怕还听不出来,但是她莫名的就听懂了,羞红了脸,怒瞪了薄少同一眼。 薄少同忽然心情大好,笑了起来。 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也很坦白的和你说,可能我给不了你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我至少能在这乱世中护你周全!” “你活一天,我就能活一天吗?”她目光清澈的望向他,薄少同心中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蛊惑一样:“只要我在一天,就护你一天!” “薄少同,你说话要算话!” “一言为定!” 刘明洋开着车,亲自见证了两人的约定。 薄少同直接带着月楼回了督军府,刘明洋最开始听说要接月楼来这儿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惊愕的,就连秋夫人,都是住在小洋楼,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进过督军府。 他这心思,刘明洋是越发的猜不透了。 月楼刚进府邸,住在小洋楼的秋夫人就得到了消息,气得脸色惨白,薄少同口口声声说,娶白家的女子只是老夫人的意思,他也就是不想惹老太太生气! 可就算是不惹老太太生气,何至于把一个未过门的女子带到府邸去,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曾经去世了的那位夫人,都不曾踏足过薄少同的督军府。 原有丫头撺掇,让那位夫人去,薄少同说他在府邸办公,人多不合适,所以就让留在了薄家的老宅,和老爷子老太太生活在一起。 她是个通透的人,心知薄少同没有让她住过去的意思,便也就不曾提过,再说,他只要经常住在她那儿,那么她去不去府邸又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不同了,白月楼能进,她不能进,这就不行! ** 进了府邸,薄少同看着一旁的管家问道:“都收拾好了吗?” “回督军,都收拾好了!”话落,便就引着他们朝楼上走去,薄少同带她到住的屋子,缓声说道:“这两天你就住在这儿,我的卧室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陈管家!” “好,谢谢督军,辛苦陈管家了!” “小姐客气了,督军有时候忙,小姐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月楼微微颔首,薄少同站在她身侧,身子高出去许多,伸手竟摸了摸她的头:“就当是你原来住得地方。” 陈管家看着薄少同这个举动,心中一惊,也暗自斟酌,这位小姐,将来恐怕就是这督军府的主人了。 “嗯。”月楼点了点头,只听薄少同看着一旁的管家问道:“对了,我前些天带回来的盒子呢?去拿过来。” 听着薄少同的话,陈管家迅速的去把盒子那了过来,月楼看着熟悉的东西,眸光暗沉。 “你身边的那小丫头被抬出来的时候,手中紧紧的抱着一个箱子,我想里面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带回来了,你看看。” 月楼接过盒子,双手微微颤抖,泪水模糊了眼睛:“你说,那个丫头一直护着这个盒子?” “是紧紧的抱着,取了很久才取下来!” 第9章 婚期已定 薄少同说完,月楼噙在眼中的泪珠潸然滚落,就像是断了线一般。 片刻之后,她忽然停止了哭泣,缓缓的起身望着薄少同问道:“我们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她这么一问,薄少同微微一愣,随后就说道:“我让人重新定一下婚期,尽可能提前。” “好!” 薄少同晚上陪月楼一起用完晚餐就独自回了薄家的老宅,原来和白芷定的婚期,是八月十六,生辰不同,婚期自然也得重新来。 可是请帖什么的都发出去了,自然也是不太好更改,这一改,就等于告诉大家,出了事情。 “与湘云的婚姻,就是你们一手包办,虽然我与白家小姐也无感情,但却不想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母亲您的眼光不会差,我也自然不会娶一个草包放府邸!所以还麻烦母亲操劳,改一下婚期!”薄少同的话语平静,但是他常年在军中,一板一眼说事情的时候,无形中给别人压迫感。 韩梦仪坐在那儿,有些发愁的望着儿子:“可理由呢?” 这话一出来,薄少同还没有开口,就听薄中堂说道:“我薄家调整一个婚期还需要给别人解释理由吗?既然少同要调整,那就调整好了!” 韩梦仪看了一眼丈夫,又看了看儿子,轻叹一口气:“好,我这就去让人看生辰八字。” 说着就离开了正厅,屋内只留下了父子两人,薄中堂:“我听说,你把白家小姐接到府邸去了?” “嗯。” “你不是说,你那府邸要办公务,不宜有女人进出吗?”他这话,似乎还带着些微的怨气,薄少同知道,父母亲把湘云是当自己女儿一样的对待,可惜,他已经有喜欢的人,湘云的死,自然也伤了他们的心。 “我不想那样的悲剧再发生。” 他这话,实则是借口,白月楼是什么样的人,他心中有数。 “是这样,也最好!不过,你那姨太太呢?怎么安排?” 薄少同微微皱眉,随后说道:“父亲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好!” “好!” 薄中堂看出了他的不愿多说,也没有再管,父子俩下了几盘棋,韩梦仪见薄少同也还没走,便去给煮了宵夜。 本以为吃完宵夜薄少同会住下,没想到他忽然开口说道:“母亲,还有吗?” 韩梦仪微微皱眉,随后笑了起来:“还有,吃了让管家给你盛。” “不是,帮我装点,我带回去!”薄少同这话,让在场的几人都微微一愣,特别是韩梦仪的脸色微变:“带给谁?” 薄少同叹了一口气:“白月楼,前些天她住得地方发生了大火,贴身丫头也被烧死了,我看她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给她带点回去。” 韩梦仪寻思了片刻,转身去盛。 薄少同走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道:“有时间带那个丫头过来见一下我和你父亲。” “好!” 回到督军府,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月楼还没睡着,她一闭眼,脑海中都是凝珠嘶喊的声音,她胸口闷闷的,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了车子的声音是,她起身掀开窗帘,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薄少同。 过了片刻,传来了敲门声,她急忙穿好衣服去开门,只见站在门口的刘明洋,手中提着东西。 “小姐,督军给你带的宵夜。”月楼虽然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但也不好拒绝,便接了过来,这一夜,外面灯火通亮,屋内暗寂沉沉,谁也未曾安稳。 天微微一亮,月楼就出了卧室,在薄少同这院子的秋千上坐了很久,薄少同刚出门就看到了她的身影,下楼喊着她一起吃完早餐,随后便喊着她一起去了书房。 “识字吗?”薄少同问。 “小时后母亲教过。” “那书架上有书,你看看有喜欢的就挑一本看看。”说着,只见白月楼缓缓的走了过去,站在书架前徘徊了许久。 “怎么?没喜欢的?” 月楼沉默了片刻,望着他问道:“不是,有报纸吗?我想看看这几天的。” “有,在楼下桌上。” 月楼下了楼取了报纸,薄少同在看文件,月楼坐在一旁看报纸,屋内很是安静,各做各的事情。 上午十点一刻,白正霆带着人就来了督军府,说是要接白月楼回去。 薄少同听到刘明洋的禀报,放下手中的东西,独自出了书房,白正霆见到薄少同,各种感谢照顾之类的话说了一通,又说什么并未结婚,她一个未婚女孩子住过来影响不好等等。 薄少同静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白老爷说的虽对,但是我怕万一月楼回去之后,白府又起火可怎么办?” “督军放心,那次起火是意外!”白正霆说着,就见刘明洋从外面小跑了进来:“督军,生辰八字看好了,夫人说婚期提前到八月初九!” “好,我知道了。” “对了,夫人还说,因为时间比较紧迫,所以让您早点送白小姐回家准备,晚上老爷和夫人去白府下聘!”刘明洋这话,仿佛是救了白正霆。 回白府的路上,父女并肩坐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司机开着车也是觉得全身不自在,白正霆望着月楼,脸色很是沉重:“你真的答应嫁给这个人吗?” “是!” “他可真不是良人!”白正霆话落,月楼紧咬着牙:“这都是你们逼我选的!” 回到白家,白正霆知道她主意已定,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让人收拾出房间来给她住下,白家晚上来下聘,他们还有得忙。 下午五点多,韩梦仪和薄中堂以及媒人,都来了。 月楼下楼的时候,白家所有的人都迎了出去了,她孤零零的站在客厅中有些格格不入,韩梦仪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只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韩梦仪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脸色惨白,定定的望着月楼…… 第10章 姨太太敬酒 韩梦仪的神情变化,一丝一毫都落入了白月楼的眼中,她心中有些不解,但是眼看着韩梦仪收拾好了情绪,也是没有丝毫表露出来。 “……这位是?”韩梦仪望着白正霆问道。 白正霆看着站在那儿的月楼,只听一旁的是大夫人笑道:“薄夫人,她就是小女白月楼。” 听着这话,薄夫人缓缓的走向月楼,月楼微微颔首:“月楼见过老督军,见过夫人!” 她的话语柔和,似唯唯诺诺,却又带着一丝不卑不亢,韩梦仪走至她的跟前,缓缓的牵起她的手,柔声说道:“真是个生得标志的丫头,今儿个是我们头次见面,这个镯子,送给你!”说着就把那手腕上的镯子拿了下来要给月楼带上。 月楼的心中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招数? 督军夫人常年带在手上的玉镯,自然是价值不菲的,月楼急忙推脱,但是三两下就被韩梦仪套到了手腕上。 月楼缓缓的望向白正霆,只听薄中堂朗声笑道:“丫头,你就好好带着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谢谢夫人!”月楼看着她柔声说着,一席人都纷纷落座,聘礼已下,婚礼各种事宜谈妥,八月九日大薄少同娶她过门。 在白家的这几天,月楼很安静,虽然白家没有一个人会替她高兴,但是白正霆的话也没有谁敢不听,薄家来了的聘礼很多,自然她的嫁妆也不少不了。 她对那场火灾也不曾问询,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只有薄少同清楚,她这是在等,等机会。 因为韩梦仪和薄中堂的要求,举行的是旧式婚礼,所以新娘进薄家老宅,大红嫁衣,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宾客众多,本是一片祥和,但是没想到,酒席到一半,秋子来了,穿着一身雪白的礼服,与这大红喜气格格不入,韩梦仪和薄中堂的脸色格外难看。 薄少同正在喝酒,看到了秋子的身影,脸色微变起身走了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薄少同迅速的走了过去话语不悦的问道。 秋子像是没有听到薄少同话一样,伸手就挽上了薄少同的胳膊,在这金陵,谁都知道,薄督军有一个姨太太,而且很宠这个姨太太,只是这个姨太太原是舞女,老督军和韩梦仪便不同意他进门。 谁知道,秋子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众目睽睽下,这可真是一场大戏。 “走,我陪你敬酒去。” 秋子的话语刚落下,韩梦仪就走了过来,如果韩梦仪把她赶出去了,那这场面就太尴尬了,都说薄少同很宠这个女人的,大家好像就等着月楼上场了。 月楼换了衣服出来,正好看到了那一抹白贴在薄少同的身上,她微微皱眉,想必那就是薄少同深爱的女人,秋子了。 远远的看着,她顿了顿脚步,站在身后的丫头出声说道:“少夫人,那位就是秋姨太太,夫人不是很喜欢她。” “嗯,你去端茶酒各一盏,一会儿给姨太太喝。” 那丫头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迅速的去取了茶盏和酒盅。 月楼休息了一会儿才径自朝他们走了过去,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旗袍,虽然身材娇小,但是极具韵味,很是惊艳。 “少同。”糯糯的声音出来,众人瞧见这少夫人,听这声音,倒有些拿不准,到底谁更胜一筹了。 薄少同看着小步优姿走过来的白月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心中更是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白家最不受宠的五小姐,赌场上神秘的五公子,她能给他的惊艳,恐怕今后还有很多很多。 月楼走了过去,看着韩梦仪也在,她亲昵的喊道:“妈。” 韩梦仪看着她,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秋子,脸色变了又变,今天是白月楼的大婚,怎么也不能让她今后被人嘲笑。 只听月楼柔声说道:“妈,爸爸又在喝酒了,他身体不好,您要不要先过去照顾爸爸。” 韩梦仪听着她的话,有些微的疑虑,只见有佣人搬来了椅子,放在正中间,身后的丫头还端着茶盏,月楼缓缓的就坐到了椅子上,姿态优雅。 “少同,不是说后儿个再让秋夫人来给我敬茶的吗?你啊,一忙起来这种重要的事情都忘了,那这样,既然秋夫人今天也来了,那就今儿个吧,我也是一个随和的人!阿兰,把茶和酒都给端过来给秋夫人!”她说着,目光平稳的望着秋子,没有丝毫的胆怯。 秋子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气得紧紧的咬着牙,大家都在看,看这个正室夫人是如何让她这个姨太太敬茶的,这个白月楼就是故意要给她难看! 这个时候,薄少同其实也不能说什么,自古以来,姨太太给正室敬茶是常事,所以秋子端过了丫头手中的茶,缓缓的弯腰给月楼递了过去。 月楼微微蹙眉没有去接茶盏,却是柔和的笑着,望向一旁的佣人问道:“给秋姨太太准备的垫子呢?” 秋子的手微乎其微的抖了抖,看着白月楼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一般,佣人迅速的拿来了垫子,给放在了秋子的面前,只见秋子缓缓的跪了下去,双手拖着茶盏:“姐姐请喝茶!” 月楼定定的望着她,缓缓的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递还给了她。 “今日有些仓促,希望我们将来能和睦相处,今日是我和少同大婚的日子,也感谢你能过来!”月楼说着端过了酒杯,一饮而尽,示意秋子身后的阿兰递上了酒杯。 秋子接过酒杯,看着月楼说道:“祝姐姐和少同白头偕老!” “多谢!” 秋子喝完酒之后就离开了,韩梦仪似乎很满意这出戏,连忙招呼着宾客吃东西,该敬酒的敬酒,该说笑的说笑,薄少同有些不太高兴,月楼也是,但是两人都相信人活着,全靠演技! 第11章 新婚夜杀人 宾客散尽,夜已深。 月楼搀扶着他回了新房,他的脸色微红,似乎真的喝醉了一样,因为中途有插曲,月楼倒还真没有想过这洞房花烛夜怎么过。 包括扶着薄少同回屋的时候,她都还没有想这件事情。 进屋就倒在了床上,月楼想着是不是要弄盆水来洗把脸,但是现在又很晚了,大家都很忙,她站在床边踌躇不定,却被薄少同忽然拉了一下,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两人面对面的躺着。 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而薄少同却是醉意醺醺的望着她,眼神炙热。 “在想什么?”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月楼眉头紧蹙,刚想开口说话,只见薄少同翻了一个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月楼忽然有些慌乱,挣扎着要推开薄少同,可是他重得让她根本推不动,看着面前的男子,她的心中凛冽:“薄少同,你不要装醉!” 看着她清冽的眼神,薄少同忽然笑了笑,从她的身上下来,躺在了一旁。 “白月楼,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就不……”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月楼,只见月楼拖了鞋子,盘腿就坐到了床上,杵着下巴定定的望着他。 “薄督军,今天的事情你怪不了我,众目睽睽之下,我不想我白月楼一辈子就结一次的婚里子面子都没有!以后也烦请薄督军和她说一声,我们见面绕着点走。”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话落入薄少同的耳中忽然觉得有些不痛快,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痛快什么! “早点睡吧!”他冷冷的说了一句,随后翻了个身就睡了下去。 月楼拉下帘帐,踹了他一脚,随后也躺了下去,同床共枕,望着她小巧的脸庞,清澈的眼神,他好像瞬间就酒醒了,只是还不得不装作很困的睡着。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他睁开眼,看着躺在身侧的小女人,她当真是相信他啊,翻了个身也沉沉睡了过去。 金陵的秋天,天亮得比较晚,但是他五点多就醒了,一醒过来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了白月楼的身影,他起床看了看也没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他打开屋门,便看到一身男装的她就站在门口,手中抱着一个包裹,嘴角好像还受了点伤。 “你干嘛去了?这大清早的穿成这样?”薄少同话还没有落,月楼就蹿进了屋子:“先让我进屋,一会儿妈看到了!” 薄少同看着拐角处徐徐而来的身影,急忙关上屋门,一回头,只见白月楼已经脱了衣服躺到了床上去了,看着他还站在门口,挑眉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站在那儿干嘛,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韩梦仪的声音,好似是在询问丫头他们夫妻起来了没有。 薄少同躺在床上,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像是冰块一样,这样躺着,嘴角的伤痕看着也格外的明显。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半夜,我出去的时候你睡着了!”月楼说着,但是薄少同却觉得有些心惊,他平时风吹草动极其容易惊醒,而白月楼从他身边离开了他都没直觉,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白月楼有问题? “你去干什么了?” 月楼望着薄少同的眼神,缓缓回道:“我还不至于在新婚夜去杀人。” 第12章 婆婆教诲 “那你嘴角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的。” 薄少同眉头紧蹙,目光冷冽的望着她:“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啧……你这人怎么喜欢刨根问底,我…我去赌场了!”她说着有一种要杀要剐随便的模样,薄少同的脸色更是难看。 “你就这么爱赌?” 白月楼瞪了他一眼:“谁说的,我是爱财,你知道嫁给你我损失了多少吗?” “多少?” “你自己算,我赌你没新娘,他们都不信,如果我没有嫁给你,你没有结婚,我可以赚很多,可偏偏我还嫁给你了,所以我不但没有赚,还输了很多!”她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薄少同深吸了一口气才很平静的望向她。 “那这么说,你输了的已经赢回来了?”他问着,手就抓向月楼怀中的包裹,月楼当然是急忙护住,却已经被扯开了来。 掀开被子,薄少同看着床上都是银子、小黄鱼,还有银票,目测也有几万。 月楼看着薄少同的目光,一把扯过布给盖上,沉声说道:“我跟你说,这是我个人的钱,与你薄督军无关!” 薄少同抿了抿唇,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小妻子,并非像他最开始觉得的那样可怜,虽然没人疼爱,也无权无势,但是她应该有不少的私房钱…… “白月楼,你说你一个女人,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薄少同小声问着,白月楼瞥了他一眼,心中想这个乱世,将来什么都不靠谱,只有钱。 但是她却口不对心:“我什么情况,你不是很清楚吗?娘死了,爹不爱!你不都说了,同样是姓白,别人想要什么唾手可得,我却连人都不能见天日!” 今日她自己说这话,已经没有初见时的景象,只是他的脑海中还有她那天隐忍的样子,他寻思了片刻,缓声说道:“我对你说过的话,全都作数,所以你不必……” “我知道。”月楼话语落下,便就把钱都收了起来。 两人也没有再睡,迅速的起床,月楼的嘴巴有一点点的伤,丫鬟看了都隐隐的笑,她滴了血的白绫也被收走了,这一关,算是过了吧。 薄少同带她去给敬茶,今日不止是给韩梦仪以及薄中堂敬,还有薄中堂的几个姨太太,都要一一敬。 看着正厅坐着满满的人,她心中一惊,暗自盘算着出去住,不能在这个大宅院,不然她恐怕活不了多久。 在敬茶之后,月楼终于知道了这家里有多少人,薄中堂有五房姨太太,其中薄少同有一个亲妹妹排行小五,二姨太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分别是老二、老三,和老六,三姨太有一个女儿,是老七,四姨太有一个儿子还在上学,是老八,五姨太六姨太无儿无女。 这一大家子的人,月楼听着都头疼。 敬茶过后,大家都纷纷散去,韩梦仪把月楼独自留了下来,她的神情严肃,带着月楼去祭拜了薄少同已经去世的夫人湘云,坐在祠堂内,只见她对着月楼沉声说道:“你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若白芷没有逃跑,今日坐在这儿的人,不会是你!” 月楼微微抿唇,没有做声,静静的听着她继续说道:“湘云的去世有一些特殊的原因,现在不说也罢,既然你以后就是这薄府的少夫人,也是这金陵的督军夫人,那很多事情就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自己怀上孩子,这男人,你硬拽是拽不回来的,留也是留不住的,所以,不论是现在还是为了以后,你的首件事情,就是怀上孩子,知不知道?” 月楼点了点头:“月楼谨记妈的话。” “至于秋夫人,你若是怀孕了,我自然有办法帮你弄走她,若是你这肚子没有她的争气,那就只能怨你自己了!” 月楼一直点头说是,看着韩梦仪的样子,她恍惚的想起了下聘的那天晚上,韩梦仪应该藏了个秘密,那天那个眼神,很怪…… 第13章 她并非软柿子 她本想问,但是寻思了会儿,觉得有些不妥,所以便什么也没有说。 薄少同因为忙,所以大多时间都是住在督军府的,对外是这样,好像也还有很多时间是住在秋夫人的小洋楼。 所以,婚后月楼要和薄少同住在一起,就得住进督军府邸。 韩梦仪这么说的时候,薄少同也没有反对,就同意了,所以两个人都只在老宅住了三天,就搬到了督军府。 搬过来的第一天晚上,薄少同就没有住在督军府,他给月楼打了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 月楼对此并没有多少的波澜,结婚前她就知道薄少同喜欢秋子,她这个少夫人,将来如何自处,还是一件需要好好斟酌思量的事情。 陈管家本以为新婚燕尔,薄少同和月楼你侬我侬至少会有一段时间,却见搬过来的第一天薄少同就夜不归宿,而面前的少夫人却是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他忽然有些捉摸不透这俩主子的想法。 月楼挂断电话,扫视了一眼客厅,是旧式的风格,她不喜,平日里薄少同没有怎么打理,这会儿她又住了过来。 按她的喜好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这客厅的装修是督军喜欢的吗?”月楼看着陈管家问道。 陈管家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是,督军平日里不管这些,少夫人是要添置什么吗?督军有交代,府中的事情少夫人做主。” “以前督军也很少在这边住吧?”月楼的话语出来,陈管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她微微一笑,随口说道:“无烟火不生活,所以这个客厅,重新装修一下,灯要换,窗帘、沙发,餐桌,都换一下,最近你联系一家花店,屋内要随时有!” “好。”陈管家应着,他寻思了片刻又问道:“那都要换什么风格的,少夫人可有主意了?” “明天去百货公司看看再定吧!” “嗯,少夫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吗?”陈管家话落,月楼抿了抿唇回道:“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那少夫人早点休息。” 月楼点了点头,但是整个人都还窝在沙发中,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直觉又不是因为薄少同的事情,陈管家没有多想就去忙了。 月楼坐了一会儿上了楼,换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挽了一个精致的发髻,拿着黑色的手包,还带着一双黑丝手套。 她下楼的时候,陈管家正好遇上,就多嘴问了一句:“少夫人要出去吗?” “嗯。” “夫人去哪儿,我安排司机送您过去!” “不用,我自己出去走走。”她的神情冷淡,陈管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督军府。 这大晚上的,散步也不是什么好时候,所以他觉得白月楼是出去办什么事情,到底要不要通知薄少同?一时间有些难以决定。 他想了想,还是等等再说。 月楼出了督军府,走出了路口,找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回了白府。 她还是新婚,独自回娘家可不太好,可细细算来,从她遇火灾到现在恰好四十九天,凝珠死了,她总要讨一个公道! 为凝珠,也为自己! 她到白府的时候,老管家见她进门急忙迎了上去,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可是薄督军的夫人,她在大婚当日让姨太太跪着敬酒的事情现在满金陵城可传得沸沸扬扬。 都说,白家小姐颇得薄夫人喜爱,也颇得薄督军欣赏。 “小姐回来了。”老管家说着眼神却往她身后看,似乎是在找薄少同,却听她冷声说道:“别找了,我一个人来的!” “父亲在家吗?”她问。 “老爷去参加一个会,还没回来,应该快了。”老管家说着,匆忙跟上她的脚步。 “其他人呢?” “都在家,小姐是要找她们吗?”老管家问着,月楼已经上了楼,只见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在父亲的书房等他。” 推开书房的门,一股书香气息迎面扑来,她没有开灯,静静的坐在白正霆的椅子上,窗户是开着的,外面清风徐徐,吹动着轻纱帘子微微浮动。 月光照射进来,只见她缓缓的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枪,咔嚓的两声响,上膛开保险一气呵成,她眼中迸出的杀意,在这幽幽月光下泛着瘆人的寒…… 第14章 有本事你开枪 白正霆开完会回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车子进了府邸,他便看到站在回廊里徘徊的老管家,见他的车子停稳,小跑着过去给他打开了车门。 见他如此,白正霆微微蹙眉:“怎么了?” “老爷,五小姐回来了。” “月楼回来了?”白正霆微微皱眉,随后问道:“薄少同也来了?” “薄督军没有来,只有小姐一个。” “她人呢?” “在老爷书房。”老管家说着,白正霆拿着公文包,不徐不疾的朝屋内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月楼站在窗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一丝不苟的发髻,倚窗而站,像极了她的母亲,恍然映入眼帘,对于白正霆来说,好像是月楼的母亲回来了一般。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刺了一下。 “这大半夜的,回来怎么不让薄少同陪你回来?”白正霆面色平静的问着,月楼缓缓的走了过来在椅子上坐下:“我并非回来探亲,他来不来没多大关系。” “你不是回来探亲,那你是来干什么?” 月楼望着白正霆,唇角带着讥讽的笑容:“我差点就死在大火中,父亲可查过起火的原因?” 这话,让白正霆身子一滞,他当然是早已经知道起火的原因,但手心手背都是肉,白雲哭着跪在他的面前,大夫人又软磨硬泡,加上月楼从住院到出院,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还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能够过去,万万没想到,她竟是算着时间的,在这里等着。 月楼静静的望着白正霆,眼皮都未曾动一下,就这么看着,许久没有听到白正霆说话,她继续说道:“我虽然母亲去世得早,也从未讨得父亲半分欢喜,但好歹我也姓白,我身上也流着您的骨血,我的生死,在您的眼中,就是这么一文不值?就是这么无足轻重吗?” 她的声音带着丝丝哽咽,站在门口的陈管家忽然也觉得有些心酸,老一辈的事情没有人去评判谁对谁错,但是白月楼差点被烧死,她来套一个说法,总说得过去的。 白正霆望着她,也知道今日她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是不会轻易离开,所以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月楼秀眉微蹙:“这么说来,父亲是知道起火的原因,也是明白的告诉我,您偏袒她们,是吧?” “雲儿和灵儿,被我惯坏了,一时间不知轻重,我已经教育过她们,也知道自己错了,这件事情在你这里就真的过不去吗?”白正霆问着,月楼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的容貌,她的眼泪,她这种失望甚至是绝望的笑声,对于白正霆来说,像是梦魇,那些往事,也像是梦魇,挥之不去。 “够了,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正霆的话落,月楼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尖锐的与之对峙:“我能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我想要她们俩一个死一个伤,您同意吗?” 白正霆一时语塞,气得脸色惨白:“你……” “既然做不到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就别说这样的话,因为我从没想过会放过她们!”她的话落,白正霆忽然扬声喊道:“陈管家,让所有人都来客厅,我有事要说。” “好的,老爷!” 就一会儿的功夫,客厅内热闹了起来,因为是深夜了,白正霆忽然要做什么,大家都在议论。 白正霆杵着拐杖,望着月楼,沉声说道:“下去吧!” 话落,大步走出了书房,月楼拿着手包,跟着白正霆缓缓的走楼梯上走了下来,坐在客厅的莺莺燕燕看到月楼身影的那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白正霆的脸色很难看,白月楼的也是,坐在大夫人身边的白雲和白灵儿,心中忽然生出了恐慌,纤细的手紧紧的抓着裙子。 大夫人看着他们父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月楼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让管家通知一声。” 月楼看着大夫人,缓缓的走了过去坐下:“我过来是想问父亲讨一个说法,并不是串门,也就没有通知夫人了!” 白月楼这话,让陈清如心中一滞,脸色渐渐的就阴沉了下来。 白正霆除了陈清如这个夫人,还有两房姨太太,但是孩子都还小,和月楼也没有多少瓜葛,坐在一旁没说话的二夫人,一眼就知道她是冲着大夫人来的了。 白正霆看着白雲和白灵儿沉声说道:“你们两个,自己说吧。” 白雲看了看白正霆,又望向月楼,原本白芷走了,该嫁给薄少同的人是她,没想到白月楼抢了人,还回来算账,她怎么可能气得过,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前几天白月楼不说,偏偏是现在回来算账。 她蹭的站了起来,指着白月楼厉声说道:“白月楼,你什么意思?” 月楼缓缓的抬起了眼眸望向她,眼神冰冷无温:“我什么意思?”她忽然站了起来,不知何时拿出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白雲:“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雲被她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在场的所有人都忽然僵持在了原地。 “凝珠死了,我被烧伤!父亲淡淡的一句话就过去了,哼,我那么好欺负啊!” 白雲赌月楼不敢开枪,所以顶了上来:“白月楼,你以为你嫁给了薄少同就可以随便杀人了吗?你有本事你开枪啊!” 第15章 好自为之 话落,只听砰的一声响,不远处的全家福被月楼击落,伴随着白雲哭喊的尖叫声,月楼没有杀她,但是子弹确是擦着她的耳朵而过,大概声音阵伤了耳朵,她很久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像是受惊的兔子。 白正霆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开枪,厉声说道:“白月楼,你到底想怎么样?” 月楼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枪,缓缓的望向白正霆:“父亲问我想怎么样,那我也就开诚布公的说,俗话有说,破财免灾!”她说着从手包里拿出来了一张单子递给了陈管家:“我要的,都列在单子上了,父亲那么疼爱她们姐妹俩,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老管家看了一下月楼列出来的清单,心中一惊,白正霆看着管家的神情,伸手接了过去,他扫了一眼,不可置信的望向月楼。 “你是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来的?” 月楼冷笑一声:“本来是两件事情,但是现在,我合成一件事了,就这样解决吧!” “不可能,你要的这些,都得股东大会后签署同意书!”白正霆义正言辞的拒绝,月楼嘴角的笑容凝固在那儿,沉声说道:“白氏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我要的是你财政司长百分之六十里面的!” 月楼的这话一出,陈清如坐不住了,她特没有去管缩在地上的白雲,一步走到了白正霆的身侧,看了清单指着月楼厉声说道:“白月楼,你是来打劫的吗?” “不是,若我要打打劫,可不止要这些!” 陈清如气急,白氏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面粉厂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白氏码头的三号码头她要,将来祖屋她要有一半的继承权,就连舞厅的股份她也要! 这特么还不是打劫,按份分遗产她也轮不到那么多! “白月楼,你凭什么要祖屋一半的继承权?你凭什么要面粉厂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凭什么要码头?这些年你是出过力还是出过钱?凭什么?” 陈清如的话语凛冽,她肯定是不会让白正霆答的,这几乎是被她分走了一半的财产! 月楼听着陈清如的细数,她面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你问我凭什么,那么我告诉你,就凭我是叶锦书的女儿!” 她喊出了自己母亲的名字,白正霆忽然就明白了,她确实是来办两件事情的,但是最后却合到了一起,她不过是换个方法把原本属于她母亲的东西都拿回去! “叶锦书的女儿又如何?” “不如何?但是陈清如,这里不是陈家,白家是你做主吗?你女儿纵火烧死了我的丫头,烧伤了我,你是公了还是私了?公了我现在就报警,私了一死一伤,让你来选,是谁死谁伤!”月楼说着,一点一点的逼得陈清如退了几步,她凶狠的瞪着陈清如厉声说道:“想公了吗?进了监狱我就让她清白不保,你觉得性命还能保吗?” 她这个样子,像个恶魔,陈清如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手中还提着枪,似乎她真的是说到做到! 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白正霆,她一下子就趴到了沙发上,要死要活的哭了起来,嘴里还喊着:“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雲儿和灵儿还小,谁不会犯错?” 月楼一动不动,冷漠的望着她,白正霆似乎在沉思什么,良久之后,她望着月楼说道:“你跟我上楼来!” “好!” 白正霆说着站了起来,月楼没有理会躺在沙发上的陈清如也跟着去,陈清如见白正霆不哄她,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白正霆的胳膊。 “你要把这些都给这个贱人?你若是给,我今天就死在这儿!”她拦着白正霆,坐在沙发上的人谁也不说话,几个姨太太平日里被陈清如压着,现在明显是月楼占了上风,而且就算是这些东西留了下来,也大多是陈清如的,照样轮不到她们!现在月楼又是督军夫人,将来说不定还能帮个忙,俩姨太太也不是傻子,装作害怕的模样,一言不发。 月楼就站在白正霆身后,目光平静的望着倾情演出的陈清如。 只见白正霆狠戾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拨开她的手,大步朝楼上走去。 月楼也没有管摔在地上的陈清如,跟着白正霆上了楼。 陈清如的哭诉声越发的大,进了书房,白正霆拿着纸笔写下了证明,盖上印章交给了月楼:“股份的事情明天我召开股东大会,让你也见一下其他的股东,码头可以给你,舞厅的股份也可以给你,但是祖屋得继承权,我只给你哥哥一个人,他是白家唯一的儿子,如今身在外,我把祖屋都给了你一半,说不过去!” 月楼接过东西扫了一眼,目光平静的望着白正霆:“好!”她应着,话语淡漠疏离,父女之间,没有一丝的温情。 她拿了东西转身就要走,白正霆看着她的背影,沉声说道:“小五,你要好自为之!” 第16章 找督军借人 听着白正霆的这声好自为之,月楼的眼眶忽然酸涩,但是她一句话都没有应,大步的走出了书房,离开了白家。 下楼的时候陈清如还在哭,白雲得耳朵应该是被枪声震伤,也是一直在哭。 出了大门,还听得到陈清如的骂声。 夜已深,回想着当年母亲死去的情景,悲伤蔓延到四肢百骸,含在眼眶中得泪水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滑落,她伸手胡乱的擦去了泪水,阔步走进黑暗中。 她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没想到陈管家还一直在等着她没有去睡觉。 见到她的身影便小碎步迎了过来了。 “夫人!” 月楼望着他秀眉微皱:“陈叔,您还没去休息?” 陈管家笑了笑说道:“夫人出去的时候穿太少了,入秋了可比不得夏日,加上晚上起露会更凉,夫人你待会儿,我去厨房给您熬一碗姜汤。” 外面确实挺冷,刚进屋遇热气就打了个喷嚏。 姜汤一会儿就弄好端了过来,月楼望着他开口说道:“陈叔,以后我出去可能会回来得晚,你不用等我,还有督军那边也是比较忙,我这儿的事情就不用和他说了,省得分散他的精力。” 陈管家听着月楼的话,没有多想什么就应着。 “好的,夫人。” “嗯,对了,去百货公司的事情延后吧,我明天有其他事情。” “好的。” ** 这一晚上的折腾,月楼也有些累了,倒下去就睡着了,这一睡,睡到了八点多,她是枕着美梦醒来的,梦见了母亲,亲昵的为她梳妆。 梦醒之后,心情并不是很好,但是她今天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所以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楼下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她吃了早餐还不见薄少同回来。 “陈叔,小洋楼的电话是多少?” 陈管家微微一愣,随后说道:“夫人要找督军吗?” “嗯,帮我拨一下。”月楼的话落,管家就打通了小洋楼的电话,电话那端的薄少同听管家说是夫人找,还以为又是女人争风吃醋的这点事情,谁知道电话中紧接着就传来了月楼的声音:“薄督军,早呀!” 薄少同微微蹙眉,这是搞什么幺蛾子? “什么事?” “找你借两个人!”月楼恢复了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人?” “提着枪的人,要两个副官就行了!” 听到这话,薄少同整个人都不太好,这大清早的,白月楼不会是要他的人去清赌场吧? “你说什么?” 月楼轻叹了一口气:“我说,借你两个副官用用,薄督军,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大材去清赌场!再说,我怎么可能用督军夫人的头衔出去混!” 薄少同想了想也是,她每天出门什么的,估计也是要用到人,便答应了下来:“好,我让他们去府邸找你!” “不用,你让刘副官带我去挑!” 她这话让薄少同冷嘶了一声,但好歹还是答应了。 不过片刻,刘明洋来了,带着月楼去挑副官,挑好了就带着走了,什么也没有说。 薄少同见刘明洋回来,便想问问白月楼是要干什么去,还要自己去挑? “都挑了谁?” “许家珂和杨泽凯。”刘明洋说完之后,薄少同沉思了片刻,有些不解的说道:“他俩?” “嗯,千挑万选挑了俩闷葫芦。”刘明洋这话,倒是让薄少同多了一份心思。 月楼她要这副官,其实没什么意思,就是借一下老虎的威风,今天白正霆和她交接股份的事情,薄少同出面影响不好,她也不想让他搀和,最好是做个样子,让她顺利一些就好了。 十点半,白正霆召开了董事会,宣布了股份的重新分配事宜,以及介绍了一下月楼给大家都认识,月楼开始还担忧陈清如带入来闹,但是不知道白正霆用什么方法劝住了吧,她并没有来。 只是这样,月楼反而有些不安了起来,她得提高警惕。 全程都比较顺利,白正霆请了律师公会的人起草了正是文案,白月楼成为公司持股股东,有参与公司经营的权利。 全部都办好了之后,父女俩去了码头,站在码头边,白正霆望着一望无际的水,低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这个娇小女儿,他的心中惆怅。 “我一直以为,你很像你母亲,但其实,你不太像她。”白正霆的话很平静,月楼沉默了很久才淡淡说道:“我觉得我应该还是像她的,只是我并没有像她一样遇到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 她这句话,并没有站在女儿的角度去责怪父亲,而是站在母亲的角度,她的母亲深爱她的父亲,才会最后到死都无怨无恨。 “小五,不管你是怎么怨我恨我,都没关系,你想要的,你觉得是我欠了你的,也都还你。以后,自己照顾自己吧,山雨欲来风满楼,督军夫人,并不是那么好当。”白正霆的话语深沉,说完就转身离去,月楼站在码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的心口忽然堵得慌,像是忽然懂了什么。 第17章 督军带着姨太太走了 白正霆走了,月楼一个人坐在码头边上吹了很久的风,脑海中回荡着的都是他离开时的话语,风雨雨来风满楼,督军夫人没有那么好当。 在很多人的眼中,她是那个白家不受宠的小女儿,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小女子,可她自己呢,隐姓埋名的混迹在鱼龙混杂中,怎会不知当下局势的严峻? 天近黑了她才回到府邸,薄少同还没有回来。 看着迎过来的陈管家,她开口问道:“督军有说要回来吗?” “刘副官来电话了,说督军要去驻地一段时间,府中大小事宜夫人做主。”陈管家的这话,让她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来的电话,人已经走了?” 陈管家看了看钟表,七点四十了,“督军好像是八点的火车,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到车站了没有。” 月楼的直觉告诉她,要有大事发生了,具体是什么事情她不清楚,但是她希望能见一面薄少同,让她的心中有点底。 陈管家说完,看着站在楼梯上发愣的白月楼,他有些迟疑的问道:“夫人,您……有事找督军吗?” 月楼的心思渐渐下沉,她迅速的转身下楼:“我去一趟火车站!” 话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口,杨泽凯开车送她去的火车站,二十分钟的时间,她确实赶上了,只是站在了外面看到薄少同带着秋子上了火车。 秋子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亲昵的挽着薄少同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火车包厢,车门都推开了要下车的月楼,动作就那么戛然而止。 虽然与薄少同没有爱情,但好歹也是夫妻,她终究是有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就像此刻,她望着打电话告知自己要去军队驻地的丈夫搂着姨太太上了火车,心情莫名的不好。 月楼看到的场景,杨泽凯也看到了。 他今日才来的月楼身边,不太了解她的性子,加上又不太会说话,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大概是督军着急,没等到夫人回来,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月楼就开口说道:“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吧。” 杨泽凯看了她一眼,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得开车返回。 火车上 秋子去了卫生间,薄少同的脸色格外的严肃,刘明洋看着他缓声说道:“刚才上火车的时候,属下看到夫人了。” “嗯。” “她看到秋姨太太跟您上了火车,连车都没有下来,咱们此次把她一个人放在金陵,会不会……”刘明洋看着薄少同脸色越来越难看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车子出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有些意外月楼敢过来,看着她推开了车门,最后却看到他的动作之后就没有了后续,车都没有下来,心中顿时有些烦闷。 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陷入了沉默。 月楼回去之后,一个人安静的吃了晚餐就回了卧室,知道她心情不好,谁也没有打扰。 翌日清晨 她还没有起床,老宅那边就来人了,说是要接她回去住几天,这薄少同前脚刚走,老宅那边就来人接她? 要说没有事情,她不相信。 第1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管家看着她踌躇的样子,心知她不愿意去,便开口问道:“夫人,要不要我去寻一个由头回了。” “能有什么由头?” 这一问,还真的有点难回答,回娘家显然是不太可能了,想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说道:“就说,快到我母亲的忌日了,我需要去一趟乡下,等回来再去看望他们。” 得到消息,陈管家的去回了老宅那边的人,没有接到少夫人,着急的就赶回去禀报了。 人一走,月楼就已经收拾好了行礼提着下了楼。 陈管家有些不解,望着月楼欲言又止:“夫人,您这是……” 月楼看着他,沉声说道:“去乡下。” 她离开得太匆忙,没有带任何人,到底是去哪儿的乡下,也没说。 韩梦仪受了儿子所托,让把白月楼接到老宅去住几天,没想到派人去接竟然没有接到,她有些不悦。 “哼,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接她不成?”韩梦仪不高兴的唠叨,薄中堂坐在轮椅上望着外面,神情有些严肃。 “别不高兴了,赶快过去看看,接她回来,少同既然特意交代了,就有他的用意!” 薄中堂这么说,韩梦仪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去了一趟督军府,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到之前,月楼已经走了。 陈管家看着出现的韩梦仪,他的心中一惊,只得把月楼的话全部转述给韩梦仪。 韩梦仪的脸色很是难看,看着陈管家说道:“带着人去车站,一定要把少夫人给我找回来!” 月楼离开了督军府之后,找了一个咖啡厅吃了些点心,在卫生间换了身衣服,直奔火车站。 督军府的人是知道她出门穿了什么衣服,但是没有想到她换了个装束,火车南下,月楼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处张望的陈管家,心中越发的不安。 如果不是老宅那边吩咐,他应该不至于这个时候出现在火车站,可此时此刻,也由不得月楼多想,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她只能走。 陈管家他们没有找到人,韩梦仪让人去白府问了月楼母亲的事情,不问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乡下,她的母亲就葬在郊外,白月楼这是在说谎。 知道了这个情况,薄中堂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有些坐不住的韩梦仪,沉声说道:“还没有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咱们这儿媳妇,是个不简单的人!”薄中堂这话,让韩梦仪有些不明白,她蹙眉望着丈夫,沉声问道:“你说,少同为什么要我们接她回来?她自己又去了哪儿?” “少同带着姨太太走了,却让你把白月楼接回来,你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要保护的人,他带走了,留下的这个,只能自求多福!” “你说清楚,少同他是不是要做什么?”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白月楼或许离开了金陵,或许没有,我听说她昨天去火车站了,但是看到少同和那个女人上了火车,连车都没下!这就说明什么?她自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找个安全的地方隔岸观火!” 第19章 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薄中堂这么说,但是眼中还露出了些微的赞许,让韩梦仪更加的不喜欢月楼了。 “看你这个样子,还很满意这个儿媳妇?” “还不错,让人别找了,她会回来的!” 韩梦仪是女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白月楼,并不是像她了解的那样,什么老式女子?不受宠?没上过学堂? 好像都没有了用,老式女子,没有她这样鸡贼的。 只是她转念想到了薄少同,连白月楼都察觉到了危险,那儿子会不会有危险,她替薄中堂推着轮椅,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什么事情也没有,该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薄中堂没有多说,一切都这样平静了下来。 黄昏,薄少同和刘明洋就下了火车,秋子和两个男子继续南下,一直监视着的眼线还全然不知道真神已经离开。 一下火车,他就让刘明洋给督军府打电话询问情况。 陈管家接到电话,急忙说道:“刘副官,督军在吗?我有事情要和他说。” “督军,陈管家说有事情要和你说。” 薄少同接过了电话:“什么事?” “督军,少夫人不见了。” “什么叫少夫人不见了?她去哪儿了?”薄少同听着这话,眉心都皱在了一起,心中咯噔一下,她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上午老夫人派人来接她,她说母亲忌日,要去一趟乡下,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后面老夫人亲自过来了,大家在外面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她!”陈管家的话落,薄少同紧紧的握着电话,沉声问道:“就没有人跟着她?” “谁也没有!” 话落,只听电话那端已经没有了声音,挂断电话的薄少同脸色难看得紧,对着刘明洋厉声说道:“先去驻地。” 看着薄少同的神情,刘明洋的心头也升起了一丝不安,要是金陵出了事情,那他们这边可能不会太顺,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意外,不然,也枉然薄少同上赶着娶了白月楼这个女人。 “你安排了几个人在蓁蓁身边?” “两个。” “再安排几个人!”薄少同说完,整个人都有些烦躁,拧着眉心问道:“你说,这白月楼为什么会走?又去了哪儿?” 刘明洋沉默了片刻说道:“会不会是看到您带着秋姨太太来了,她耍小性子了?” 薄少同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若她是吃个小醋的人,就不会消失不见了!” “可我们没有走漏任何风声啊!”刘明洋也是苦思冥想,完全没有合理的解释,看着薄少同凝重的脸色,他缓缓开口道:“如果说是夫人自己看出了端倪,那她可不就是一个简单的人了!” “现在只能祈求蓁蓁机灵一些!”薄少同说着,也是下定了决心,他是金陵的督军,这天下四分五裂,虽不敢说坐拥天下,但他势必要将江南六省统一,这本是薄中堂的心愿,不说替父如何?只能说,他有此志,母亲让他再娶,若不是为了此计,他不会娶白月楼。 第20章 谁曾真心待谁? 韩城火车站 黑夜中,月楼提着箱子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这一整天,她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这一走是对还是错。 薄少同真的那么狠心,把她当作一颗炮灰棋子了吗?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起来之后,便再也无法除去,到底是什么事情,她抓不太准,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她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却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有些事情一往深了想,就会让人寒心,甚至是绝望。 从初见到后来他在大火中救了自己,她虽无爱,但却是有感激的。 若从最开始,她就在他的算计中,那么,这个男人让她不寒而栗。 她想了想,还是要问一下金陵是什么情况,便借了老板的电话打了回去,陈管家接起电话来听到是月楼的声音,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急忙问道:“夫人,您在哪儿?” “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老夫人让人到处找您,督军刚才也打电话来问了。” “好,我知道了,我给母亲回电话,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给你打了电话,若是家里有事情,你打这个电话告诉我。” 这个电话,让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像是被人狠狠的插了一刀那样,可往淡了想,好歹他拿命去救过她,虽然是算计,但是她如今还活着,还真是他薄少同的功劳。 月楼在旅店住了一夜,就买了火车票回了金陵。 刚回金陵,就听到了这风雨声,霖城督军林志诚的夫人寿辰在即,亲自来邀请白月楼和各位小姐去做客,带着大批人马来接。 可偏偏不见白月楼的身影,薄家只好说白月楼去祭拜母亲了,让她过些日子自己过去,寿辰之日一定到。接不到白月楼,也是要带走一人的,那人选就是薄蓁蓁,理由很简单,韩督军的女儿小时候和薄蓁蓁是小姐妹,多年未见也都想念了,林志诚这夫人,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女儿和薄蓁蓁通电话,邀请她去家里玩。 韩梦仪在这个时候才是真的知道,儿子让把白月楼接过来是干什么用了! 此时她们要带蓁蓁走,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早些年霖城和他们关系好是可以来来往往的走动,可这些年俨然是剑弩拔张的状态了,儿子此番,肯定也是要动手了,薄蓁蓁去了就是人质。 薄少同那边没有动手,他们还不能把林志诚这夫人扣在金陵,不能扰乱他的计划。 月楼提着行李箱,头顶的太阳炙热,晒得她头晕目眩,她静站在薄府大门口,进去还是离开?她的心中踌躇不定! 真相,就这样的摊在她的面前,薄蓁蓁是死是活与她无关,从前白家无人真心待她,如今看薄家呢?又有谁是真心待她的?还不都是算计? 心虽寒,但她还是不知被什么驱使,提着箱子走进了大门。 不知是谁先看到了她的身影大喊了一声:“少夫人回来了。” 这一句话响起,韩梦仪是第一个冲出屋子的,看着缓缓走来的白月楼,她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第21章 去霖城 白月楼回来,蓁蓁就不用去霖城了,可她…… “妈,我回来了。”她像是没有看到这屋里里外外的人,平静的说着我回来了。 韩梦仪走过去把她手中的行李箱递给了一旁的佣人,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婆媳两人就朝屋内走去,走到门口月楼才开口问道:“家里是来什么客人了吗?” 韩梦仪还没有开口,林志诚的夫人魏静姝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对上了月楼,笑意盈盈的说道:“哎呀,可算是见到真身了,前些日子只在报纸上见到少夫人的风采,今日一见更是光彩夺目。” 月楼自然知道她是谁了,但是她还得装作不知道,只听韩梦仪说道:“月楼,这位是霖城来的督军夫人林夫人。” 听到婆婆的介绍,月楼缓缓的勾唇,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初次见面夫人就这么夸我,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有夫人在,月楼怎么敢当光彩夺目这四个字。” 魏静姝是霖城的督军夫人,她是金陵的,虽然辈分她小一辈,可薄少同和林志诚平起平坐,她自然也是一样的。 魏静姝听着她这话,呵呵的笑了起来,牵起她的手就朝屋内走:“一听月楼你说话,我就知道我们会相处很愉快。”她说着,随后看向韩梦仪笑道:“姐姐,你这儿媳妇我可接走了,过些日子亲自送她回来。” 月楼微微蹙眉笑道:“夫人是亲自来接月楼的?” 这话起,魏静姝颇有些微怨的看着韩梦仪说道:“这你可要问你母亲了,我和她多年的姐妹了,本事来接她去一起坐坐的,可她非说自己离开老督军身子不便,走不了。”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母亲,给我这个结识夫人的机会。”她轻笑着,眸光清澈,魏静姝看在眼底,有些捉摸不透,据传言是说这个白月楼是老式女子,他们最开始要的人是秋子,那才是薄少同心尖儿上的人,可那人找不到,退而求其次找了白月楼。 虽然不能抓住薄少同的命脉,但却能制造流言蜚语,让白家和薄家反目,只要是一切不能让薄少同成事的人和事,都可以为之利用。 如今见到了白月楼的真身,给她的感觉不太像那种内宅的旧式小姐,怪怪的捉摸不透。 在薄府吃了午饭,就起身去霖城,韩梦仪的心中不是很舒服,但是望着月楼与魏静姝交谈的模样,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临行前,月楼上楼拿行李箱,韩梦仪也跟着上去了,她看着白月楼,往她的手中塞了银票,月楼望着手中的银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淡淡道:“谢谢妈。” “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她说着,低头整理箱子,薄蓁蓁站在门口说道:“妈,你说完了没,我有点事情要和嫂子说。” 韩梦仪看了一眼白月楼,转身离开,薄蓁蓁走了进去,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支袖珍的勃朗宁手枪递给月楼。 “这是我哥原来给我防身的,我不敢用,给你。” 月楼看着她天真的眼神,微微一笑:“你哥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吧,我带着也不会用。” 话落,她扣上行李箱,便出了门。 薄蓁蓁看着她的背影,低头看自己手中的枪,心口难受得紧,她生在军阀的家庭中,是幸也是不幸,白月楼在她的眼中更是可怜,因为她自始至终就是你自己哥哥的一颗棋子。 当天下午的火车,白月楼跟着魏静姝去了霖城,见报的照片中两人相谈甚欢,薄少同看着报纸上的身影,眼神阴沉了下去,晦暗不明…… 第22章 薄少同出事 接下来的几日,报社都在说霖城和金陵的关系会有很大的缓解,两位夫人看着很是投缘,简称夫人外交了,白月楼也顿时名声鹊起。 魏静姝这个女人,是个厉害角色,每天带着月楼逛街,喝喝咖啡,看看电影,要不就是家里插花,似乎政治的事情与她们无关。 一直到月楼在霖城的第六天,海上终于起了风,只是这风刮过来,告诉月楼的是,薄少同遇刺生死不明。 正在吃晚餐的月楼听到这个消息,碗砰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碎成渣。 林志诚听到这个消息,迅速起身给副官打电话,要去驻地前线看望薄少同,他们还带上了月楼一起。 消息是真是假,她不清楚,这到底是薄少同的诈死,还是真死?她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的命运,赶往前线带着她,如果薄少同是诈,那么她会成为弃之如敝屣的棋子,如果薄少同真死,那么她将来何去何从? 在这里,会遇到什么牛鬼蛇神,前路茫茫看不清。 薄少同生死不明的消息举国上下传遍,树倒猢狲散,有不少将军倒戈的新闻也随之出来。 从霖城到金陵前线,他们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了前线遇到了刘明洋,他整个人胡子拉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着他这个样子,月楼的心没由来的乱了一下。 “薄督军人呢?” 刘明洋看着林志诚和月楼,悲痛的说道:“还没有打捞到!” 月楼忽然有些失控,一把抓过他:“没有打捞到时什么意思?” “督军是在海上遇刺的,人掉进了海里!”刘明洋的话语落下,月楼两眼无神,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魏静姝扶着她,轻声安慰道:“月楼,你别吓我们,薄督军肯定会没事的。” 因为薄少同不在,这驻军之地乱成一团,林志诚看着刘明洋训斥道:“看看你们,都成了什么样子?薄督军要是回来,得气死不可!” “林督军,我只是一个副官,怎么能压得住?” “没用!”林志诚这个伪君子大义凛然的去整顿军队,魏静姝把月楼扶到了屋内休息,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生无可恋的绝望让魏静姝有些怀疑,因为她了解的,白月楼和薄少同没有多少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她呆滞的目光流下了两行清泪。 “姐姐你知道吗?若是没有督军,我早死了,他若是没了,我也无法独活!”她说着,魏静姝用手帕给她擦去泪水,柔声说道:“你虽是夫人,可我也知道,薄督军心宠爱秋姨太太。” “是啊,他爱秋子,可感情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从他大火中救我的时候,我就认定是这辈子是他了!”月楼的话语透着悲伤,刘明洋在门口听见这话,心中是五味杂陈,他从未怀疑过月楼在演戏。 魏静姝看过她身上的疤痕,问过她却没有说原因,原来还有这段,月楼的话倒是让魏静姝心中颇有感触,女人呐,多为感性,特别是这种擅长迂回的女人。 晚上魏静姝回屋休息,还让刘明洋派人照顾好月楼。 这一晚上,薄少同正在收编其他地区的人,霖城已经被围攻,接近天亮,林志诚刚刚准备回去休息,却见一身士兵着装的白月楼出现在他的身后。 察觉身后有人,他猛然转身,只见这张熟悉的面孔,还来不及开口,月楼就开了枪,这一声响,惊醒了所有沉睡中的人,吓到了远处赶回来的薄少同…… 第23章 不枉您亲自去接我 听到了枪声响,魏静姝是第一个赶到事发现场的,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丈夫,流淌出来的鲜血还冒着热气。 “志诚!”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声响起,如那枪声一般,响彻了天际。 刘明洋赶到的时候,已经围了很多人了,军医也在。 “夫人,请节哀!” 他踏进门的那一瞬间,恰好听到了这句话,魏静姝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抱着林志诚的尸体。 见到刘明洋出现,林志成的部下瞬间就把他团团围住,在金陵的驻军境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会以为,这就是薄少同的手下干的。 刘明洋整个人都是懵的,按照薄少同的计划,林志诚能归降就归降,不能再软禁,还从未说过要他死。 不是自己人,难道是林志诚的人自己出了内讧? 他到的时候这里人已经很多了,根本无法判断。 “你们什么意思?” 林志诚的副官胡木厉声说道:“刘明洋,林督军是在你们的地盘上出的事情,不是你们是谁?” “在我们地盘上出事就是我们干的吗?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内讧?还在我们督军下落不明的时候出现在这儿,你们是何居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刘明洋被围住,手下的士兵也对准了林志诚那边的人,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月楼出现了,她的状态很糟糕,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周边紧张的气氛,她走到了刘明洋的身边,柔声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枪响了,是谁开的?” 看着她这个样子,刘明洋缓缓的指了指魏静姝,轻声说道:“林督军遇刺了。” “你说谁?” “……林督军。” 听着这话,月楼缓缓的朝魏静姝走了过去,林志诚的副官也不敢开枪,不自觉的给月楼让出了路。 看着已经死透的林志诚,月楼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夫人,请节哀。” 她的声音很淡,魏静姝忽然抬眸望向她,脸上的泪痕交错,她眼中的仇恨似熊熊烈火,而月楼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扫视了一眼屋内的四周,随后走到了窗户边。 窗户开着,她刚才就是从这儿离开的,这一刻回来才觉得,这个地方当真是一个看风景的好地方,远处薄少同带着大部队已经赶来。 看着薄少同的身影,并没有多少日子未见,却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将来,他不再是金陵的督军了,而是江南六省的总督军。 月楼的心情已经没有多少波动,魏静姝看着月楼的背影,缓缓的把林志诚放在了地上,起身走到了月楼的身侧。 “薄夫人,你的丈夫回来了。” “是的,他命硬。”月楼说着,对上了魏静姝的眼神,四目相对,皆是坚硬和冰冷,就在这个时候,月楼只感觉腰间被坚硬的东西抵住。 只要她轻举妄动,魏静姝就会开枪杀了她。 “那你呢?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魏静姝的话,让月楼笑了起来,初升的太阳照在她的身上,她闭着眼睛迎着太阳的方向,并未答应打赌,而是换了话题:“林夫人难道不记得就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祝你生日快乐!也不枉您亲自去接我!” 第24章 我宁愿是别人误伤 她闭着眼睛,面带微笑,迎着太阳的方向张开了手臂。 魏静姝望着她娇小的面容,心中泛着莫名的悲凉:“白月楼,你也是个可怜人,我本不想为难你!” “我知道,所以,你想用我去给薄少同换什么?” 话落,魏静姝没有回答,只听月楼继续说道:“林夫人,你的枪法很好,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说。” “若是我换不了你想要的东西,那么你不要犹豫,对准我的心脏开一枪,最好让我一秒毙命!多谢了!”她说着话,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 月楼这样的请求,让魏静姝很是怀疑,可见她这个样子,像是与世间告别,用着赴死的决心,又无法断定。 渐渐的,薄少同的人马越来越近,团团的围住了大院。 下面还有林志诚的人,已经被控制住,薄少同亲自带着人上了楼,围得屋内院内插翅难飞。 林志诚的部下都退到了魏静姝的身后,魏静姝挟持月楼为人质,与薄少同面对面的站着,躺在血泊中的林志诚,像是一条三八线。 “薄督军,好一招空城计!”魏静姝先开的口,薄少同的眼神落在了月楼的身上,两人静静的对视了一秒,月楼的眼中都是冷漠。 “林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魏静姝看着薄少同,心中有些慌乱,挟持这月楼厉声说道:“薄督军,如今霖城已是你囊中之物,志诚已死,我只求您放我带他回去安葬!” 薄少同的脸色阴沉:“好!你放了月楼,带林志诚走!” “不可能!月楼必须先跟我走!” “不可能!一人换一人,你们上路,月楼留下!” “好!” 魏静姝的话落,薄少同示意大家让出一条路来,林志诚的部下把尸体抬了出去放进车内,魏静姝扯着月楼一起出了大院,所有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林夫人,我说话算话,你们走,放了月楼!” 魏静姝看着脸色惨白的月楼,她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决定相信薄少同一次,让月楼慢慢的走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连响两枪,一枪打死了魏静姝,另一枪打到了月楼的身上。 月楼是倒在魏静姝怀里的,看着她这个样子,魏静姝忽然大笑了起来,而月楼的眼中却有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 薄少同飞奔过去抱起她,看着她的泪水隐入青丝。 “薄督军,我宁愿是别人误伤,也不愿是你提前安排好了我最后的结局。”她说完之后,沉沉的昏迷了过去,薄少同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沉甸甸的东西压在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忽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让刘明洋始料未及,迅速的集了军医去给月楼手术,若不是她胸前的那块玉牌,子弹未偏一分,正中心脏,那么,她已经死了。 手术很紧张,子弹的位置离伤口很近,又接近大动脉,稍有不慎血崩,那么也是无力回天。 薄少同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忐忑得不敢下手,万一……万一…… 看着大夫迟疑的样子,薄少同看着他们厉声说道:“若她活不下来,你们也别想活!”说着大步离开了屋子。 刘明洋站在外面,心中都是忐忑不安,手中握着的吊坠是开枪的人留下的东西,他眼熟,对于薄少同来说更熟。 “是谁?” “没找到人,只是捡到了这个。”刘明洋说着把吊坠递给了薄少同。 看着吊坠,薄少同的神情格外的复杂。 “若到时候夫人问起来,怎么解释?” 第25章 终究还是错付了 “误伤!” 薄少同果断利落的声音响起,刘明洋的心中咯噔一下:“夫人会信吗?” “不会。”薄少同说着点燃了手中的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是,烟雾缭绕,他的脸色凝重,刘明洋也没时间再纠结这件事情,而是提起了林志诚的枪杀。 “杀林志诚的人,可是督军安排的?” “不是。” “那就奇了怪了,在场的人就那么些,实在是不知道是谁杀了林志诚,为什么杀?现在他死了,对咱们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早晚他都是要死的,别人看着人心惶惶,或许,也是好事!”薄少同说着看了看刘明洋,淡淡吩咐道:“给老宅去一个电话,就说事成了。” “是!”他应着转身离去,可走了两步顿住了脚步:“是否要说少夫人的事情?” “暂时先不要说。” “是!” 金陵,薄家老宅 韩梦仪担惊受怕了好多天终于有了消息,是好消息。 “你们督军没有受伤吧?”韩梦仪在电话中问道。 “回夫人,督军一切都好,整顿好军队就会回金陵。”刘明洋说着,只听韩梦仪在电话中连连说好,没有问白月楼的情况,他也就不用多嘴了。 就在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端传来了薄中堂的声音:“是刘副官吗?” 一听是老督军,刘明洋提起了精神,应道:“老督军,是属下!” “少夫人和你们在一起吗?” “在。” “她人怎么样?”薄中堂问得很直接,好像他早就知道月楼会出事一样,刘明洋也躲不过去,寻思了很久才说道:“她还在手术中,生死未卜。” “谁伤的她?” 薄中堂这么问,刘明洋感觉心都漏掉了一半,明明是问,却问得像是他已经知道答案,让他手心都是汗:“回老督军,是误伤。” “哼!” 电话就这样在薄中堂的冷哼中挂断,刘明洋深吸了一口气,去到了月楼的手术室外面,薄少同还在屋外,手术还在继续,时间忽然就变得格外漫长。 他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是过了多久,薄少同忽然开口问道:“她来了之后可有问你什么?” “什么也没有问,有些悲伤过度,只是和魏静姝谈了谈心。” “谈心?谈什么心?” “督军要听夫人的原话吗?” “说!” “魏静姝提醒夫人说您爱的人是秋姨太太,夫人说从您救了他一命的时候她就认定这辈子是你了,若您有事,她决不独活。” 这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刺刀了薄少同的心中,他从不相信白月楼爱他,对他有感情,他们最多能算得上是熟人,可听着这话,让他缓缓的想起了那天医院中,她眼眶中浮动着泪水问他,你救的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倒像感谢这汪洋大海中的浮木,只是…终究错了。 一直到了午后,月楼的手术终于结束,虚弱的她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薄少同安排人一直看着她,却是看了一夜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大家有些担忧,终于刘明洋过来看她,明明人没醒,却见眼泪从眼角一个接一个的滚落,他便知道,她还活着,只是不愿醒过来。 “夫人,我去喊督军。” “不用。”她说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也是这一刻,薄少同推门而入。 第26章 女孩子这样会吃亏 看着薄少同来了,刘明洋纵容有安慰月楼的心,也不能,那不是他的份内事情。 他没有多说什么话,退了出去。 薄少同看着她,坐在了床沿边上,替她捏了捏被角,胸口的伤钻心的疼,但大概都抵不过心中的寒。 “麻药过去了,伤口会很疼,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我。”薄少同的话语落下,月楼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薄少同,恭喜你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薄少同也有些恍惚,他就是江南六省的督军了,可第一声恭喜却是从地狱门口回来的白月楼说的。 可这句恭喜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又是何其的讽刺。 他欲要开口说话,却被她打断:“你近期应该不会回去吧。” “需要一点时间整顿。” “能不能抽一点时间,送我上火车,我想先回去。”她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就像是这些日子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是昏迷前的那句话不是出自她的口。 没有质问,没有冷眼,没有悲伤,她给薄少同的,只是平静,让人不安的平静。 “你在这里养好了伤,我们一起回。” 月楼望着他,淡淡的勾了勾唇:“在这里住不习惯,也不适合养伤。” 薄少同看着她,好像那些可以解释的东西也都成了多余。 “我会尽快安排好这边的事情,然后一起回去!” 话落,屋内一片安静,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过了很久,月楼才开口说道:“督军先去忙吧,我输完液了会叫大夫。” “你好好休息。” 话落,他人起身离开了屋子,站在门外,他的脸色阴沉得让人害怕,看了一眼刘明洋,沉声说道:“照顾好夫人!” “是!” 刘明洋看着薄少同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没有说话的机会,若是说开了,就算是争吵了,恐怕薄少同都不会是这副表情。 接下来的日子,薄少同忙碌于安置驻军以及军中要职的重新调整,还有很多琐碎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月楼正常吃正常睡,只是对薄少同在做什么不闻不问,就在这栋楼里,两人却如同陌生人一般。 呆了快一个月,月楼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薄少同也几乎处理完事情,所以两人一起回了府邸。 韩梦仪知道他们回去,早早的就去火车站接,只是薄少同一统江南六省是大事情,虽然早就在各个报社大肆报道了,可终究没有人见到薄少同本人,一下火车,便有记者拍照。 月楼挽着他的胳膊,笑容温和,微风佛过,他伸手替她整理了碎发,看上去很是恩爱,倒是给了别人制造话题的机会。 坐进车内,月楼不动声色的和薄少同保持了距离,回到薄家,她也是客套而疏离,虽然她没有表现得多明显,但是气氛中大家都能感觉得到。 特别是薄蓁蓁,眼神总在月楼和薄少同的身上打转。 吃过饭,大家都在休息,该玩的玩,该喝茶的喝茶,薄中堂看着薄少同说道:“跟我来一下书房。” “嗯。” 进了书房,薄中堂看着儿子,平和的开口说道:“你们准备怎么办?” 薄少同还以为父亲会和他谈局势,没想到开口问的却是他和月楼的事情,他有些挫败,自嘲的说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不是她选的,是你自己选的,你之所以会答应你母亲娶白家女子,只不过是为了走这一步棋,可我和你母亲,还是希望你有一个真的家,这件事情上,你们下去要好好聊聊。” “嗯。” 薄少同听着父亲的话,有些意外,因为对谁都不偏爱的父亲,似乎很偏心白月楼。 “你找她进来,我有两句话要和她说。” “嗯。”出了书房,他便看到薄蓁蓁站在月楼的身边,有些讨好似的一直在和月楼说什么事情,但是月楼很明显的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还依旧耐心的听着。 他走了过去看着她说道:“爸找你。” 月楼听到话,看了一眼蓁蓁,“一会儿说,我先过去。” “你在和她说什么?” “琐事。” 薄少同微微蹙眉,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薄蓁蓁忽然看着他问道:“你们会离婚吗?” 这一问,倒是让他心口一滞:“为何这么问?” “你不爱他,她也不爱你!” 听着薄蓁蓁的话,薄少同的脸色微变,轻声呵斥道:“你懂什么?” ** 月楼进了书房,薄中堂坐在书桌前,她轻声喊道:“爸。” “嗯,坐下说。” 她微微抿唇,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月楼,他缓声开口道:“这次的事情,要谢谢你。” “父亲言重了。” “我知道,你还在生少同的气。” 月楼听着这话,微微勾唇,面色平静的望着薄中堂回道:“父亲,我真的没有生少同的气,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心里不太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在这种大是大非上,我看得清也能够想明白,然后去理解。” 薄中堂望着她,听着她的话,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所以,你不准备给他与你和解的机会。” 月楼望向薄中堂,想了又想才说道:“父亲,不是我不给他和解的机会,是我们都不需要这个和解的机会!” “月楼啊,女孩子不能这样固执,会吃亏的。” “父亲,他利用我,算计我,不顾我的安危我都可以原谅,但是,他和秋姨太太计划枪杀我,我不会原谅!”她就坐在椅子上,可说完这句话的之后,眼眶中积满了泪水,她似乎难以隐藏心中的委屈,起身说了句:“父亲我先出去了。”然后匆匆忙忙的离开。 刚出了书房的门,眼泪就掉了下来。 靠在门口,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屋内的薄中堂听了她的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只听砰的一声响,桌上的水杯被摔得粉碎!他就知道,那个女人,从来不是安分的主! 第27章 是英雄却不是君子 薄少同一直坐在客厅,看到月楼一步一步的从楼上走下来,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像是哭过,但却无痕。 月楼下了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薄少同问道:“今晚我们还回去吗?” “回去。” “嗯。” 言简意赅的问和答之后,两人相对无言。 就是她这种风轻云淡的样子,让薄少同的心中甚恼,心中压着闷气,第一次对着一个女人有了想要吵架的冲动,只是他们能在这里吵吗? 不能! “阿兰,你告诉夫人,我还有事情,先和少夫人回去了!”话落,起身就朝外面走去,月楼也不想呆在老宅那边,所以也出了门。 刘明洋看着两人要走,急忙赶去开车,只见薄少同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随后给月楼推开了车门。 月楼没有说话,默默的上了车。 一路上,薄少同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月楼看着他的样子,淡淡开口说道:“薄督军,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秋姨太太吃个饭。” 她不咸不淡的话,让薄少同的心头凛冽,她什么意思?提醒他?按理说,就当时射击的距离,她不可能看清那个人是秋子。 “她不在金陵。” “是吗?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请!” 薄少同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聊聊。” 听这话,月楼微微勾唇望向薄少同,轻笑浅鍪,径自开口:“督军想要和我聊什么?” “就聊聊这次你去霖城的事情。” 薄少同的话已出,月楼的脸色渐渐的暗了下去,用来掩饰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督军,站在你的角度,牺牲一个白月楼换江南六省一个安宁,给无数百姓一个安稳,我没有怪你的理由!你是一个好督军,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转念一想,我与你的这场婚姻,本就没有爱情,所以也不能说你不是一个好丈夫!”她的话语平澜无波,让薄少同心中无由来的心酸。 “不是违心的话?” “不是。” “确定?” 薄少同再三的求证,让月楼微微自嘲的笑了起来:“督军想确认什么呢?你不爱我是事实,我也还不曾爱上你啊,没有伤害谈什么违不违心呢?”她说着,伸手缓缓的锊了锊耳鬓的头发,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只是觉得有些可怜,可在这个乱世,可怜的人那么多,我又有何惧?” 一句我也还不曾爱你啊,她说得风轻云淡,却像是一根根的细刺扎在心上一样,让他的心无缘由的骤然紧缩。 他真不该和她谈这个事情,不该开这个口。 不该。 回了府邸,薄少同都不曾下车,也没有告知月楼他去哪儿,做什么,调转车头出了督军府,月楼站在原地,目光渐渐的暗沉了下去,全身都散发着杀气。 月楼知道,薄少同应该是去了小洋楼,他刚才为什么主动开口?她却没有给他想要得到的反应,所以恼了!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应该向薄少同一吐为快,可这之后呢? 她就只能硬生生的忍下这口气! 坐在梳妆镜台前,她缓缓的解开了旗袍的扣子,满身的伤痕又添一个,是那么的显眼,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势必要报这个愁。 第28章 那可是个疯女人 花园路小洋楼 秋子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纤细的手指端着红酒杯,轻轻的摇晃着,娇媚的脸庞却有一双杀气腾腾的双眼。 她曾是十里洋场最美的女人,却也是一个毒辣的女人,有人刺杀薄少同,她根本不给别人活命的机会,当场击杀;军中抓到叛徒,很久审不出结果,为了让薄少同早点回家,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那人的指甲全部拔光,最后撑不住才供出了同谋! 金陵众人都说,若要说薄少同是疯子,那么那个叫秋子的女人就是变态。 说起来,她和薄少同在一起从未有过婚礼,只不过薄少同很宠她,所以大家都喊她秋夫人,薄少同默认了,久而久之,也好像就成了事实一般。 后来薄少同的原配夫人来了金陵,大家才知道她只是个姨太太。 大夫人死了,本以为她会被扶正,没想到来了一个白家的女人! 秋子看着如同鲜血一样的红酒,眼神迷离而阴沉,薄少同和白芷的婚事公布之时,她调查过白芷,根本就不曾把这个女人放在了眼底,只是她就想在薄少同面前闹一闹。 没有想到自己前脚一走,白芷也就走了,让这个白月楼插了一脚进来,如果说薄少同火中救白月楼她很生气,那么白月楼当着无数宾客让自己下跪敬茶让她起了杀心。 一个月,薄少同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给她写信,就像是他们之间没有了任何的联系,今日他们回来的消息已经在金陵传得沸沸扬扬,看着报纸上明媚的照片,她一杯红酒缓缓的倒了下去,就倒在了月楼的脸上。 薄少同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看到了薄少同进来的身影,但是却没有住手,愣是一点一滴的全部倒完,红酒从茶机上哗啦啦的流淌到了雪白的瓷砖上,真像鲜血的颜色。 她这放肆的模样嚣张的模样,与白月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薄少同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样肆意,他就是这样被她吸引着。 可此时此刻,他却不是那么的欢喜。 “闲得无聊了?”他薄唇轻启,淡淡的说着。 秋子轻笑一声,并未接他的话,翘着二郎腿坐到了沙发上,对上他的双眸:“你为什么要救她?” 这个她,当然是指白月楼。 听秋子这样质问,薄少同的脑海中想起了白月楼昏迷前的那句话,气若游丝的说完却让人绝望。 为什么要救她? 他忽然也答不上来,良久没有说话,秋子看着他沉声说道:“薄少同,你爱上她了?” 薄少同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随意。” “那就梧桐路的那家法国餐厅。” 秋子看着眉头紧蹙的薄少同,心中生出了一丝恐慌,好像是她已经猜中了,可刘明洋告诉她的是,他们关系不好的。 ** 此时此刻的督军府,陈管家接到了韩梦仪打过来的电话,说白月楼受伤了,让他们照顾的时候上点心,陈管家看着正在上台阶的月楼,心中一惊。 挂断电话一会儿,就见她换了一身旗袍,手中还拿着手包,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夫人,您要出门?” 月楼点了点头:“我今晚不回来吃晚饭了,大概督军也不会回来。” “好,夫人去哪儿?” “散散步,晚上回来。”她说着就走了,陈管家感觉这府中上下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月楼去买了祭祀用的东西,然后就去了郊外,她到的时候,墓碑前已经有人放了花,她似乎每一年都没有那个人来得早。 第29章 你却主动送上门! 烧了纸钱,放了贡品,她坐在墓碑前说了很多话,临近黄昏了才回到城里来。 去了赌场,大概心情很差,运气也不好,输了不少钱,从赌场出来,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一个人在街头的馄饨店吃了一碗馄饨。 老板与她很熟,看到她就问起了凝珠。 “一直跟在你身后的那个丫头呢?今天没有跟你一起?” 她看着老板,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才说道:“她以后都不会来了,家里起了大火,她已经没了。” 老板有些震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吃完馄饨,她看着冷清的接到,忽然不知道该去哪儿,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脑海中回想着当年母亲死去的情景,悲伤蔓延到四肢百骸,含在眼眶中得泪水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滑落,她伸手胡乱的擦去了泪水,阔步走进黑暗中。 此时府邸的陈管家正心焦的等白月楼回去,结果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犹犹豫豫得不知道该不该给薄少同打个电话,眼看就快两点了,还没回来,他有些不安,寻思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小洋楼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薄少同其实刚刚躺下,秋子闹性子闹了挺久,他刚刚有些困意,又被电话吵醒了。 “怎么了?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电话中薄少同的声音带着丝丝不悦,陈管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督军,少夫人十二点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薄少同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两点多了,她会去哪儿?按照她的性子,去白家也不太可能,她这是…… “好,我知道了。” 他刚挂断电话就听到了秋子的声音响起:“谁的电话啊,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薄少同看了她一眼,淡淡回道:“睡吧,没事。” 话落,秋子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挪了挪身子,枕到了薄少同的胳膊上。 他抽了一支烟,想着白月楼大概是又去赌场了,她的伤口还没全好,看着身边的秋子,薄少同推开了她,拿起了衣轩上的大衣,直奔赌场,可他却没有在赌场找到月楼。 这样的深夜,十里洋场都已经散了,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倒是让薄少同有些摸不准了。 刘明洋开着车,看着头疼的薄少同,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督军,你说,少夫人会不会在戏园子?” “听戏?她?”薄少同很显然的不太相信,但刘明洋望向薄少同说道:“不然这大晚上的,她也没有什么去处,前面就是戏园子,过去看看。” 薄少同点了点头,两人就朝戏园子那边赶去,里面还有声音,但是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的冷清,他走进去的时候,台上的人还在唱,前排那个小小的身影不是白月楼还是谁? 台上的人看到了薄少同,有些吃惊,但见到薄少同的手势之后,继续有条不紊的唱着。 月楼似乎听得很入迷,台上唱的是桃花扇。 若反其道而萧飒, 则难以再演风华。 桃花扇扇生香。 …… 薄少同走到了她身后坐下了她都没有察觉,台上的女人唱得很好,一曲毕她朝从台上走了下来,站在月楼面前,对着薄少同微微福了福身子,月楼回过神来回头一看,看着薄少同她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薄少同望着她,睫毛上还有泪渍,他伸手轻轻的给她擦掉:“刚到,看你听得正入迷,就没打扰。” 桃花望着薄少同的举动,心中有些欣慰,看着月楼说道:“夫人早点回去吧,这位先生来等好一会儿了。” 月楼望着她点了点头,随着薄少同离开了戏院。 刚出了戏院,薄少同就皱着眉头问道:“你喜欢听戏?” “不喜欢。”她的话语很淡,薄少同紧蹙的眉头从未松过,他缓缓的点燃了烟,沉声说道:“若是喜欢,可以请到家里去唱,你一个人大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月楼听着这话,缓缓的抬眸望向薄少同,轻声说道:“在这金陵,如果不是你要我的命,没有人能够拿走。” 她说的是真的,以后都会这样,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拿走她的性命。 可薄少同却没有往这里想,反而是想到了前线驻地的那场刺杀,看着她格外严肃的说道:“如果我说,魏静姝的死和你的伤都不是我安排的,你可相信?” 月楼望着他,静静的看着,眸光潋滟流光,唇畔间的笑容越来越明艳,她看着他看了很久才说道:“我信!” 说完之后,她收回了目光,望向了前方,刚才那笑容转瞬即逝。 月楼看着薄少同再三的替自己解释,心中有些苦涩,他这样的煞费苦心,目的就是保护秋子。 大概也是他对秋子的保护,让她的心中很不痛快吧。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戏院?” 刘明洋看了一眼薄少同,开口回道:“夫人,现在时局动荡,督军担心夫人的安危,翻遍了所有的赌场都没有找到夫人您!” “是吗?我其实也很少去赌场的。”她轻笑道。 她靠在车窗上,单手杵着下颚,眼睛看着外面出神,薄少同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暗自思忖。 回到了府邸,月楼径自回屋休息了,薄少同则让刘明洋跟着自己去了书房。 “督军。” “查一下,她今天都去了哪儿?我总感觉她的心中有事情。”薄少同的话语落下,刘明洋也皱起了眉头:“督军,属下怎么感觉,驻地的那场的刺杀夫人知道是秋姨太太下的手了。” 薄少同的心中咯噔一下,他也有感觉到了。 “需不需要让秋姨太太换个住的地方?” 听着话,薄少同沉声说道:“你觉得,她们俩如果对峙起来,谁会赢?” “当然是秋姨太太!”刘明洋没有多一秒钟的考虑,直接说了秋子会赢,可薄少同却是陷入沉默,看出了薄少同的迟疑,刘明洋问道:“难道督军以为夫人会赢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是谁这么不声不响的就杀了林志诚!” 这件事情,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也还没有答案。 “督军有怀疑的对象?”刘明洋问道。 薄少同寻思了片刻说道:“明天,你查清楚白月楼都和谁有往来!” “您怀疑是夫人?” “查了再说吧。” 刘明洋走了之后,薄少同回了卧室,月楼早已睡着了,他轻轻的躺了下去,尽量不惊醒她,可刚躺下去没多久,就听到了她梦中的呓语。 他细细的听着,却没有再听到什么,天已经快亮了,他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她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剪花枝,一副阳光明媚岁月静好的样子,让他很心安。 小洋楼 秋子把枪支拆开来,整个茶机上都放满了子弹,再一颗一颗的组装好! 她拨通了督军府的电话。 电话响起,陈管家接了起来,只听电话那端传来了秋子的声音:“督军在吗?” “在。” “让他接电话!”她的态度强硬,以命令的口吻说惹得陈管家他们都不喜,但是薄少同都不说什么,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便看着回廊里的薄少同喊道:“督军,找您的电话!” 薄少同转身朝屋内走来:“谁的?” 陈管家小声说道:“姨太太的。” 他面色平静的接起了电话,目光却落在了阳光下的月楼身上:“怎么打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情?” “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不能打到督军府?薄少同,就是因为有了一个白月楼?”秋子在电话那端,脸色越发的难看,她一声接一声的质问,让薄少同有些恼,直接就挂断了电话起身去了总督府。 这一挂,彻底的让秋子恼了。 她拿着枪就来了督军府,直接翻墙而入的,月楼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并未有任何举动。 秋子打开了保险,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月楼,后知后觉看到的佣人和陈管家,都吓了一跳,这不是秋姨太太吗? 月楼看着她,眼神渐渐的沉了下去,随后起身取下围裙,轻笑道:“我昨儿个还和少同说,有时间要请你吃个饭,可少同说你不在金陵!这来的正好。”月楼说着,缓缓的走到了她的枪口下,伸手把她的枪按了下去。 “女人,还是不要舞刀弄枪的好,时间久了,男人会厌烦的!麻烦秋小姐等我一下,换件衣服。” 她说着,转身就朝屋内走去,路过陈管家得身边,她抬了一下眼眸,厉声说道:“让她们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不允许给督军打电话!” 陈管家心口一震,娇小的她,平日看着那么温和,可刚才那一个眼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她迅速的回卧室换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看着镜中满意的装束,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冷声说道:“地点,静安咖啡馆!” 挂断了电话,她优雅的走出了屋门,一步一步的走下楼,陈管家看着她的样子,越来越觉得,这个少夫人,并非是一个软柿子。 她手中拿着黑色的包,高跟鞋的声音不轻不重,一步一叩的击打在秋子的心上。 那一瞬间她觉得白月楼疯了,竟然要跟她离开督军府! 看着面前的秋子,月楼在心中冷声道,薄少同,这可不怪我,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走吧。” 两人刚刚离开不久,刘明洋就得到了秋子拿着枪离开的消息,问了府邸的人才知道,秋子去找了白月楼,两人还一起出去了! 他什么也顾不上,匆匆忙忙的赶到了总督府。 “督军,不好了!” “怎么了?” “秋姨太太去找了夫人,两人一起离开了府邸!姨太太可能会有危险!”刘明洋的这话,让薄少同心中一寒,白月楼终究不是一个平常人吗? 那她是谁的人? “查到了什么?” “林志诚很可能是夫人杀死的,据了解,夫人在婚后回过白家,不说督军您还不知道,她现在,是白氏的董事,一个人占了白正霆,公司,舞厅一半的股份,还有三号码头,现在也是少夫人的!” “怎么得到的?” “她要杀白雲和白灵儿,用这些财产换两条命,白正霆答应了她!” 薄少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会用枪?一定要查清楚!” “是!” “现在,先找到她们!”刘明洋出了薄少同的办公室,迅速的集结了人去找。 此时此刻,梧桐路的咖啡厅内,空荡荡的屋内只有两个女人,门口挂着牌子暂停营业。 月楼点了一杯白水,秋子点了一杯红酒。 “白月楼,你还是命大!” 月楼端起了水杯,浅浅的笑了起来:“秋小姐,你知不知道,薄少同在我这儿再三解释,前线驻地的枪杀只是意外?” “你说什么?” “他在千方百计的保你,你却还要往我面前凑!”月楼说着,缓缓的侧头望向外面,她并非是看风景,而是看对面楼上的狙击手,秋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一惊,但是瞬间她就回过神儿来了。 冷笑着嘲讽道:“您觉得是他的快,还是我的快?” 第30章 枪杀 月楼看着秋子拿出来的手枪,忽然就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秋子的心中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她和薄少同都擅长去赌,与薄少同开局,她向来无惧。 可对面的白月楼,她看上去像个孩子,天真无邪单纯不懂世事,娇小的脸庞带着无害的笑容,可正是这样的她,成为了她最大的威胁。 “秋小姐,我觉得我比你快!”话落,她微微侧头,就是那一瞬间,秋子瞪大了瞳孔,眼睁睁的看着子弹从月楼的肩头擦过进入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熟悉的身影破门而入,月楼静坐在位置上,保持着她优雅的姿态,静默的望着薄少同抱走了秋子。 尾随而入的刘明洋望着月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转身跟着薄少同离去。 刘明洋开着车,秋子是虚弱的躺在薄少同的怀中,脸色惨白,身上都是血,她望着薄少同,虚弱的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没想到你来了,你是怕我杀了她吗?” 薄少同看着她,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秋子,你别说话,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少同,我爱你,生死都只想跟随你!”她气若游丝的说着,断断续续的让薄少同不能对白月楼动心。 看着她满身的鲜血,薄少同脑海中都是最后白月楼无邪的笑容,像是胜利的笑容,他站在外面,多害怕秋子当时开枪,却没有想到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倒下的人秋子。 秋子送入了手术室,薄少同的衣服上染了不少鲜血,可就算是如此狼狈也掩盖不了他身上浓浓的戾气,他有些不安的望着薄少同说道:“督军,秋姨太太会没事的,您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我们从咖啡厅出来凶手已经走了。” “她呢?” 这问话是什么意思,刘明洋不是很懂,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回道:“我们出来的时候,夫人还坐在那儿,像是被吓到了。” 刘明洋这话,有些心虚,紧接着就听到薄少同厉声说道:“一定要找到那个凶手!” “是!” 刘明洋应着,他迟疑了片刻问道:“如果凶手就是夫人呢?督军会如何?” 会如何? 薄少同的脑海中想起了月楼的面容,一个看着人畜无害的人,如果成为了具有居心人手中的侩子手,那就太可怕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秋子的手术终于完成,何大夫看着薄少同说道:“开枪的人应该不是要置他于死地,稍微错开了心脏的位置,所以无碍,住院休养就会没事了。” 听到这个说辞,薄少同的心中咯噔一下,位置偏离了一点点,所以捡回来一条命,一个月前,他刚听过一遍这个说辞。 “督军,这……” 薄少同陷入了沉默,良久的,刘明洋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没有打扰他就离开了。 月楼一个人在咖啡厅内坐了很久,看着地上的那一滩鲜红的血迹,她有些失神,警察局长柳东铭来的时候,看着她在发呆,看着门口的警员说道:“怎么回事?” 那人看着柳东铭,像是看到了救星:“局长,这个女人大概被吓傻了!刚才这儿发生了枪伤,受伤的人已经被薄督军抱走了!” 柳东铭蹙眉,薄少同抱走的,难道受伤的人是秋子? 他想着,便走到了月楼的面前坐下:“夫人,需要送您回去吗?” “能不能帮我叫杯咖啡?”话落,柳东铭让人给她现磨了一杯咖啡,她看着面前的柳东铭,淡淡问道:“这个案子,归你们警局管吗?” “是。” “那你知道刚才受伤的人是谁了吗?”月楼说着,静静的望着柳东铭,他心中咯噔一下,回道:“督军的姨太太。” 月楼点了点头:“嗯,柳局长可一定要抓住凶手,还我一个清白!” 她说着,缓缓起身,小步优姿的离开了咖啡馆,柳东铭忽然觉得这个案子就是薄少同的家事,怎么找凶手,怎么结案? 正室夫人和姨太太的争宠枪杀案,当真是有些搞笑了,他下令撤了人去办其他案子,这个案子就放着,看刘明洋那边怎么说。 月楼回到府邸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陈管家还不知道咖啡馆的枪杀案,所以看到月楼平安归来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毁了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刚刚下来,就听到了院中车子进来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薄少同的脚步声,军靴踏到木板上的声音,沉稳而有节奏。 她顿了一下,随即便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一上一下,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薄少同的脸色阴沉。 “看来,夫人很有闲情逸致!” 月楼轻笑着:“督军怎么回来了?不在医院陪着秋小姐?” “白月楼,你不解释一下吗?” 话落,月楼望着他,面色渐渐的沉静了下来,走至他的面前,仰着头望着他沉声道:“解释什么?解释姨太太为什么中枪?还是解释她为什么会来督军府挟持我出去?你要我解释什么呢?” 她所说的这些事情中,没有一件事是能够怪她的,薄少同神情凛冽:“你自己心中最清楚!” 月楼冷笑了一声:“督军说得对,我自己最清楚,心如明镜一般,既然您知道我心中清楚,那你此刻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有什么资格来给我要解释?” 她声声反问,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白月楼,有事说事,不要和我打哑谜!” “好啊,那今天我们就敞开的说!” 薄少同看着她,沉声说道:“说吧!” “你一直在和我说,杀死魏静姝以及伤到我的人,不是你安排的,所以你这是告诉我,秋子杀我与你无关!既然与你无关,我今天报仇,也同样与你无关!” 她说着,薄少同的心中凛冽:“你说是秋子伤的你,证据呢?” “证据?薄督军,我与你的婚前之约,你可还记得?你活一天,保我一天,从我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只是把我放在炮灰棋子的位置上时,这个约定就不作数了,谁伤了我,我不双倍奉还就已经算我仁慈!薄少同,你爱着她我管不着,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她的话语落下,薄少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想过很多两个人对峙的场景,她会站在感情的立场里,诉说着心口委屈,她会站在感情的立场里,诉说这些年受的伤,他想过很多遍,唯独没有想到她坚硬如铁的坐在这里,让他不要欺人太甚,他唯独没有想到,她理智到了与他之间只字不提感情。 “所以,今天的杀手,是你安排的!” “是!薄督军要替心爱的女人报仇吗?”她的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魅惑,父亲说他眼光不错,选了她。 这一刻他才觉得,若是不谈爱情,白月楼就是父亲眼中能够在后院安稳生活,也能够与他并肩而站的女人吧。 “你话已至此,条条有理,我哪里还敢对夫人动手?”他骤然间的语气转变,让月楼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他忽然说道:“能否问夫人一个问题?” “为何要对林志诚下杀手?” 月楼望着他的眼神,此时此刻,躲躲藏藏还有什么意思,便淡然回道:“私人恩怨,但我并不想说,督军若有兴趣,就去查。” 听这话,薄少同忽然笑了一下,寻思了片刻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夫人身属哪里?是南还是北?” 月楼的心口咯噔一下,薄少同他竟然怀疑到了这个地步? “督军问这话很是奇怪,如果您没有和我和离的意思,那我还是您的夫人,您说我身属哪儿?” 她的话语平静,薄少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 “督军不信啊,若是觉得我这样的人放在枕边危险,那我随时准备与您和离!”她说的风轻云淡,薄少同的心中却很不是滋味,想要嫁给他的人无数,但是她却毫不在意的说着随时准备好和离,自己本以为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草包,没想到娶回来了一个带刺的玫瑰。 “白月楼,督军夫人的位置,就这么的不入你的法眼?”他的语气阴沉,月楼听出了他似乎在生气,缓和了一下语气:“薄少同,你的人和心都不在这个督军府,你这个督军夫人的位置,有什么用啊!” 她说着,缓缓的缩了缩身子,整个人都蜷缩在了沙发角落里,慵懒的样子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薄少同伸手抚了抚眉心,回道:“我怎么从你这语气中听出了闺怨?” 月楼挑了挑眉头望向他:“督军不要误解。”话落,她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不过,督军可以放心,虽然你的心不在这里,但是也无需担忧,这里的后院,不会起火!” 第31章 将计就计 薄少同看着面前的白月楼,深邃的眼眸看不到底,月楼微微仰头,唇角勾了一抹笑意,眸光潋滟,后院不会起火,她说得足够直白。 从新婚的那天她让秋子下跪的面不改色,从洞房夜她抱着一布袋的大洋回来,从这次的事件,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倒是让他疑惑。 真真假假,谁能够一语道清? “既然夫人这样说,那我就相信了。” 月楼轻笑出了声:“多谢督军。” 薄少同看着这样的月楼,心中烦闷且不说,这么多年,他宠着秋子,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她,还有他欠下的债,今天这一枪,他看到了白月楼的强硬,如果还有第二次呢?他赶不及会如何?不敢往下去想。 “白月楼,大婚当日,你让她下跪,因为你是正室,所以我也不能驳了你,或许应该说,我驳不了这封建的祖宗规矩,所以我们都不要去计较,但是今日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她的对错,除了我没人有话语权!” 听着这话,月楼平静的望着薄少同,他的面色平静,但是这平淡的话语含着的警告之意,她听得很清楚。 “薄少同,你的意思我懂了!”她淡淡的说着,起身从茶机上拿起了水果刀和苹果,慢条斯理的削苹果,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她微微蹙眉继续说道:“你当然驳不了祖宗规矩,但是你可以拒绝,可你没有拒绝,你把我当一个炮灰棋子拉进了这个漩涡,怎么?身为一方督军,你也觉得我这个小老百姓的命贱?”她的眼神薄凉,散发着疏离和冷漠。 薄少同的心骤然紧缩,他最不喜白月楼这样的眼神,也不喜她这种语气和说话方式,可他却无法反驳,硬生生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或许你可以说,为了这金陵六省,有牺牲是必然,但你比谁都清楚,秋子杀我是为什么?其实你可以告诉她,会一直爱着她守着她与她白头偕老!这样……” “够了!白月楼,我怎么样对她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劝你一句,摆正自己的位置!” 月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厉声打断,月楼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抬头看着愤然起身的薄少同,就这样的愣在了原地,对峙了不到三秒钟,薄少同生气离去。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苹果,已经削好,却已经没有了吃的兴致。 薄少同走了,陈管家看着沙发上的白月楼,眼神涣散,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出神。 过了片刻,她忽然起身,看着陈管家说道:“我去一趟老宅那边。” 医院 秋子手术后还没有醒,薄少同没有在病房内陪她,而是坐在医院的回廊里,这一层都没有入住病人,长长的回廊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人,手中的烟圈一点点的飘散,他冷俊不禁的面容布满了阴沉,他在抗拒什么?白月楼的身影不停的在脑海中闪现,到底她是谁的人? 回忆着最初,若不是因为她用他的婚事下注,他根本不会知道白家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就这样,他就入了她的圈套?还是她身后人的圈套? 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顿时觉得身心俱疲。 闭目养息了很久,忽然觉得可笑,他薄少同竟然入了她的圈套? “刘副官!” 站在楼梯口的刘明洋听到了薄少同的喊声,匆忙应了一声跑了过去。 “督军。” “从今天起,她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刘明洋听着这话,微微皱眉,有些迟钝的应道:“是!” 可就是他这一秒钟的迟疑,让薄少同不悦的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回督军,没有!” “说!” 看着薄少同阴冷的眼神,他鼓起勇气说道:“属下觉得少夫人说得没错!” 薄少同自然知道刘明洋指的是什么,可他还是问道:“她说得什么没错?” “秋小姐之所以会杀少夫人,是因为她觉得督军您爱上少夫人了!”他的话落下,整个回廊都围绕着沉闷的气氛,薄少同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紧聚。 “刘副官,你觉得白月楼是谁的人?” 薄少同这一问,倒是把他问住了,他不能告诉薄少同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他的直觉上,他是相信白月楼的,不属于任何一方。 可此时此刻,薄少同怀疑了白月楼,自然就有他怀疑的理由,可他忽略了薄少同从内心上逃避的事实。 “无论南,还是北,都有不凡的间谍,少夫人是谁的人,属下还无从说起,也更宁愿相信她只是督军的人!” “直觉呢?刘副官,你相信一个平常老百姓能够不动声色的杀了林志诚?你当时在哪儿,她又是如何避开你?还有今天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以为白月楼被秋子控制了,其实不然,从她答应秋子出门的时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薄少同说的这些,确实是让人觉得后怕,但是能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呢? 刘明洋想了又想,有些不确定的对薄少同开口说道:“或许,督军可以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 “如果少夫人真的是别人安排的美人计,那督军可以来一个美男计,顺便可以看看她是不是有心把手插入军务中,如果有,那督军可以撒个网,一切都是您在主导,不信她不现出原形!再者,古人言女人守家相夫教子,如果少夫人怀了督军的孩子,那她就算是别人的棋子,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督军!” 刘明洋这话,薄少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荒唐!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真是白瞎了!” 说着,薄少同起身进了秋子的并非,站在门外的刘明洋,微微耸肩挑了挑眉,随后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宅 白月楼独身一人到老宅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一进门就看到薄中堂在院中修剪花枝,薄蓁蓁看着她进门,轻声唤道:“大嫂。你过来了。” “嗯。”她轻笑着应着,看似很善意,可薄蓁蓁总感觉她是拒绝别人进入她的世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霖城的事情自己心中一直没有过去。 看着薄蓁蓁闪躲的眼神,月楼心中失笑。 “妈呢?” “在楼上。” “嗯,那我先去找妈,一会儿下来找你。”月楼说着就朝前面走去,薄中堂坐在轮椅上,似乎是心情不错。 “爸。”她出声喊道。 薄中堂看着她,指了指屋内说道:“你妈在楼上呢,你来了正好,下午包了饺子,刚才还说给你送一些过去,你就来了。” 听着薄中堂这话,月楼缓缓笑了起来:“爸,你这么说我以后可会经常跑来蹭饭的。”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喊着少同一起回这边来住都可以。” 提到了薄少同,月楼面色平静,像是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一般,笑道:“贪吃的人才有口服,我比较有,那爸,我先去找一下妈。” “嗯,去吧。” 韩梦仪在收拾东厢,他们新婚的时候就是住得东厢,虽然两人不在这边住了,可偶尔回来也要住这边的,他们住一次走了,韩梦仪就让人清洗一次床单被罩,这刚好晒干铺好床,白月楼又来了。 看着面前的月楼,韩梦仪看了看她身后,微微蹙眉:“少同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月楼面色微微一僵,良久才说道:“没有,他在医院陪秋子。” 韩梦仪皱眉,以为她是回来告状的,嗔了她一眼:“这姨太太,是接到一起住,还是放外面的小洋楼,这可是你这个正室夫人要做的决定,有得有失,看你自己。” 月楼听着这话,知道韩梦仪误解她了,走了过去帮着铺床,酝酿了一下才说道:“不是,妈,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韩梦仪听她这正式的语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吧,什么事?” “我今天做了一件事情,可能过两天少同或者秋姨太太也会来和妈说,不过我想了想自己做的,提前和妈说清楚了,也省得到时候有误会。” 提到了薄少同和秋子,韩梦仪的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你倒是说,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今天午后,少同去了总督府,秋子提着枪就来了督军府,指着我的头要杀了我,无奈之下我跟她出了府邸,去了咖啡馆,我们发生了争执被我误伤,现在在医院住着。” 韩梦仪听着她的话,像是说书似的,打打杀杀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也打打杀杀像什么话,这也是她不喜欢秋子的其中一个原因,没想到,这白月楼,也会! “什么?白月楼,你们倒是出息了,正室夫人和姨太太争宠能够出枪杀案!” 月楼看着韩梦仪的脸色,低眉顺眼的站在那儿,倒像是一个被训的小媳妇,只听她诺诺的说道:“妈,秋子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我不可能让她如此嚣张。” “所以,你把她弄到医院去了,现在好了,少同也去了,你和少同是不是还吵架了?” 月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咬着下嘴唇,伸手抓韩梦仪的衣袖,轻轻的摇晃着:“妈,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办?所以才来找妈。” 韩梦仪铺好了床,看着她这个样子,伸手打了一下她的手,虽然是打,可月楼倒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态度。 “下来吃饭,吃完去医院给少同送饭。” 月楼微微一愣,随后急忙说道:“好叻。”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韩梦仪让司机送月楼去医院,她把食盒递给月楼:“需要我跟你去吗?” “不用了,谢谢妈。” “也好,去吧。” “大嫂,我跟你去吧,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也无聊。”薄蓁蓁的声音忽然响起,月楼看着她,缓缓的望向韩梦仪,只见她看了看两人,随后说道:“早点回来。” “嗯,知道了。” 薄蓁蓁跟着月楼上了车,刚离开一小段距离,薄蓁蓁就开口说道:“你和妈说的话,我听到了。” 月楼微微勾唇,淡淡道:“觉得我说谎了?” “不是,你不喜欢我大哥,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是啊,她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给薄少同送个饭,可她不想腹背受敌,与韩梦仪亲近一些,讨好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 她这么做,韩梦仪虽然嘴上说她笨,可还是为笨笨的她出个小主意,大概也是觉得她敬重自己这个长辈,再者,如果韩梦仪和薄中堂真心待她,她也会真心想要一个家的感觉。 “是,我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因为秋子今天不找上门来,明天我也会上她的门!”月楼话落,薄蓁蓁的心中咯噔一下。 “你是真的想杀了她吗?在我眼里,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我大哥虽然爱她,但是却不能全心全意只爱她一个人!”薄蓁蓁的话落,月楼眉头紧蹙,这个小姑子,真是一副好菩萨心肠。 月楼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玉牌,已经被子弹打碎了一角:“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若不是它,我已经死了!如果你是来替秋子质问我的,那么薄蓁蓁,你没有资格!” 她的话很直白,薄蓁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月楼冷哼了一声:“忘了,你们都是新时代女性。” “白月楼,你既然嫁给了我大哥,那么我说什么话应该都是有资格的,你知道什么?你真的以为我大哥只是爱秋子吗?几年前,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秋子她已经跟着我大哥出生入死了,秋子怀过我大哥的孩子,可当时在前线,为了替我大哥挡子弹,小腹受伤,孩子流产,终身不孕!这件事情,爸妈都不知道!” 第32章 被反将一军 薄蓁蓁这话,就像是寒冬腊月打了惊雷。 击在她的头上,良久都没有缓过神儿来。 她这是怎么了? 秋子和薄少同的情情爱爱,她本以为自己看得足够开,可为什么她的心会闷闷的不舒服。 缓缓的抬眸望向身侧的薄蓁蓁,尽量让自己平静。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薄蓁蓁望着月楼的反应,心中有些失望:“你们这算是两清了吧,和我大哥离婚,是你最好的出路。” 月楼看着劝自己离婚的小姑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了成全你大哥和秋子?” “也不全尽然,你不是那种后宅里的小女人,外面海阔天空,自有你更好的栖身之处。”薄蓁蓁这话,月楼很是平静,薄蓁蓁是那种没有经历过大事的小女孩,所以说这样的话,以为这样就是白月楼,薄少同和秋子三个人的完美结局,她的本心,是善良的吧。 “你这话,抬举我了,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都是我的事情。”月楼的话语平静,可这话薄蓁蓁听到耳中,却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啊。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谢谢你为我着想。” 薄蓁蓁看着月楼的样子,心中已经清楚,月楼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也没有继续说,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医院。 她没有下车,直接跟着司机回了老宅,月楼下车之后交代司机开车慢点,随后独自进了医院大门。 黑夜中的医院很是安静,高跟鞋的声音在石地板上踏出了清脆的声音,她也想和薄少同和平共处,但是他今天下午刚生气离开,何况刚才薄蓁蓁的话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薄少同和秋子的感情,确实不能只用爱情来定义,一起走过风风雨雨,一起并肩作战,那个孩子,恐怕也是薄少同心中永远的痛,任何人都碰不得。 月楼想着,在医院大楼下徘徊着,上去还是不上去,是否还有与薄少同聊得必要,她都在斟酌。 越想越是一团糟,她良久都无法决定。 便就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去,食盒放在一旁,静静的坐着。 入了秋,外面有些冷,晚上在外面活动的人很少,刘明洋无意瞥见了月楼的身影,开始只觉得熟悉,细细一看竟然真的是白月楼。 只得匆忙去告诉薄少同。 听到刘明洋的禀报,薄少同有些意外,起身出了病房,只见长椅上坐着的白月楼,眉头紧蹙,随后下了楼。 “你坐这儿干什么?” 月楼正在发呆,薄少同的声音忽然响起,她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抬眸望向挡住了光线的薄少同,她微微抿唇,轻声问道:“你吃饭了吗?” “你大晚上的跑过来就是问我是否吃饭了?” 他反问着,眼神落在了月楼身侧的食盒上,咽喉之中一阵苦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昏暗的缘故,他觉得坐在长椅上的白月楼很可怜,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仰着头问他,你吃饭了吗? 她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她在等他回家。 “妈晚上包了饺子,我给你带了一些过来,也不知道还热不热。”她平静的说着,随后打开了食盒。 薄少同坐在了她的身侧,接过了她手中的碗,然后就吃了起来。 刘明洋站在回廊的窗户边,望着楼下路边的两个人,白月楼手捧着小碟子端着醋,薄少同蘸着吃,画面看上去很能触动人心,想着秋子穿着秀丽旗袍梳着精致发髻与薄少同出入各种场合,是众人羡艳的一对璧人,不带一丝的烟火气息。 他更喜欢和白月楼在一起的薄少同,活在人世间,食人间烟火,糖盐酱醋茶都不能少,才是生活。 薄少同在吃,月楼一句话也没有说,很安静的坐在一旁。 “月楼,我和她之间……”薄少同骤然开口,月楼急忙打断:“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谈,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好。” 薄少同吃完之后,月楼收拾了食盒,她看着他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几次欲言又止,让薄少同的眉头紧蹙。 “你要和我说什么?”薄少同问。 月楼看着薄少同,心一横沉声道:“没什么,你上去照顾她吧,我回去了。” 说着,似是有些着急逃离的样子,拎起食盒就准备跑,却被薄少同一把抓住了胳膊,她本就娇小,薄少同像是拎东西一样把她拽了回来。 “有什么话就说!” 月楼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就扯了一句:“为了秋子好,你会和我离婚吗?” 这话问出来,薄少同心口一震:“为了她好,与你离婚?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听着薄少同的话,月楼有些不是很开心,这个男人啊,到底是不懂女人心,还是爱得不够深?还是天性使然? “当然有关系,古人云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哪一个女人不向往,如果秋子要求,你会不会和我离婚?”她仰着头,像是吐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 薄少同怔怔的望着她,像是要看出一个窟窿来一样:“那么你呢?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只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一出口,月楼当场失笑:“没想过,薄少同,你不会的。” “是不会与你,还是不会与所有人?” 月楼避开了他的眼神,缓声说道:“不会与我吧。” 她的话语到最后已经变成无声,昏暗中的薄少同,让她觉得陌生,这话,也说着说着觉得不合适了。 “白月楼,我是六省督军,你觉得与你的婚姻,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离的吗?”他的语气很严肃,月楼苦笑着:“所以,我注定要陪你们这颗并蒂莲耗到老,耗到死了。” 这话,听到旁人耳中都觉得悲戚,何况是入了薄少同的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走?”面对薄少同的质问,月楼没有回答,却见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可以说是阴沉得可怕。 “白月楼,没有我的同意,你自己最好不要动离开的心思!” 月楼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薄少同翻了一个白眼,这种人,先是怀疑她的身份,现在是怀疑她外面有人,真是有病! “薄少同,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你说你爱秋子,你为什么不能全心全意?用尽全力护她?你不爱我,你就不要给秋子错觉,不要让她疑神疑鬼的来招惹我!我可什么也不管,只要是欺负了我的,我一定会双倍的找补回来!说白了,她之所以会躺在这里,追根到底的原因就是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蹭的就站到了椅子上,整个人都高出了一大截,指着薄少同噼里啪啦的就说了起来。 那个样子,真的是让人可笑又可气。 薄少同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神经病,他仰着头望着她,忽然就笑出了声。 看着大笑的薄少同,月楼撅了撅嘴,露出孩子气的面容。 “这有什么好笑的,真是神经病,我回家了!”月楼说着,就从长椅上挑了下来,穿着跟鞋,差点摔倒,薄少同扶住了她才稳住。 她孩子气的甩开了薄少同的手,薄少同却紧紧的抓着她,沉声说道:“白月楼,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 月楼过耳即忘,她后来确实理解了,只是她理解的那一天,全城戒严,四处蔓延着炮火。 她终究是没有和薄少同提起知道秋子怀孕的事情,独自一人走在回府的路上,她以后一定会远离薄少同和秋子,算是成全他们这颗并蒂莲,也算是在三人行的路上保全自己。 看着月楼的身影消失,薄少同独自在长椅上坐了很久,他怀疑白月楼的念头还未打消,就像刚才,她是试探,还是真心? 他无法猜透。 秋子是凌晨三点醒来的,薄少同就在旁边,何大夫又替她检查了伤口,随后给月楼打了电话。 醒来的一瞬间,看到薄少同静静的坐在身旁,秋子的心中充满了感动,他的心里终究是有她的。 这一夜,月楼睡得很好,似乎只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看了看时间,也没有办法去做什么了,早就说了要改一下府邸客厅的风格,一直没有时间,正好空出来半天的时间,喊上了管家,一起去了百货公司。 忙忙碌碌的好几天,击杀秋子的这件事情,在她与薄少同之间似乎是过去了,医院中的秋子也恢复了不少,薄少同一直陪着她,但是却只字不提凶手是否落网。 午后,刘明洋恰好去给薄少同汇报事情,当场秋子就抓住了他,“刘副官,督军这几天一直在陪我,抓凶手的事情是你在负责吗?” 刘明洋当场一愣,随后说道:“这件事情是柳东铭在负责,我去问问他。”说着就溜走了,秋子是通透的人,一看就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薄少同,缓声说道:“对了,那天少夫人和我在咖啡馆说了一件事情,是你的意思吗?” “什么事?” “她让我搬去府邸住,说我住在小洋楼耽误你公务。” 第33章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秋子的话语出来,薄少同的眉头紧蹙,白月楼会说这样的话? 他的眼神在秋子的身上打转,但是秋子低头平静的喝着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质疑一样,第一次,他觉得秋子在他的面前耍心机。 或许是对秋子太了解,也清楚白月楼的心思,让她搬到督军府去?白月楼怎么会乐意? “她真和你这么说?”薄少同问着,秋子缓缓抬眸望向薄少同,应道:“嗯。” 薄少同定定的望着她,微微蹙眉,良久才说道:“你想要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得看你的意思。”秋子回道。 “我的意思还重要吗?你们俩不都说好了?既然已经说好了,那你同意住过去的话,我就让管家收拾屋子,住过去吧。” “好,那我让怜儿帮我收拾行李。” “嗯。” 当天下午,陈管家就接到了薄少同的电话,让把客房收拾好,秋姨太太要过去住。 月楼就坐在一旁,听到这话,陈管家抬头望了月楼一眼,缓声问道:“督军,少夫人在家,您要不要和少夫人说一声?” “不用了,你就安排人把客房收拾好就行了。” “是。” 陈管家挂完电话,看着月楼欲言又止,月楼蹙眉:“怎么了?” “少夫人,督军让我收拾客房,说是秋姨太太要过来住!”陈管家的话落,月楼微微出神,寻思了片刻说道:“嗯,收拾吧。” 陈管家看着月楼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犹豫了片刻,月楼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抿了抿唇说道:“督军说的是客房,客人来了,当然要招待好,而且,收拾好了之后,去百货公司买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还有,去旗袍店,礼服店,现成的适合秋姨太太穿的,买五套回来,应该够这个客人穿了!” 听着这话,陈管家才心安了下来,那天用枪指着月楼的画面还在眼前,他对那位姨太太可是喜欢不起来,听白月楼的这语气,她心中都有数的,也就没事了。 “哎,我就差人去办。” “嗯,辛苦陈叔了。” 陈管家在督军府替薄少同打理多年,办事牢靠也利落,不过两三个时辰,一切都办好。 到傍晚的时候,秋子出院了,薄少同就把她带到了督军府来。 月楼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远远的就听到了车子的声响,车子停下了月楼才缓缓的起身走了出去,站在大门口,看着薄少同抱着秋子从车内走了出来。 陈管家看了看月楼,怕她心里不舒服,但她的面色平静,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薄少同抱着秋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她站在屋门正中央,对着薄少同说道:“回来了。” “嗯。” 月楼望着秋子,微微蹙眉,随后望着薄少同问道:“你这些天,军务不忙?” 刘明洋站在一旁,嘴快的说道:“少夫人,这些天都堆了很多军务了,督军就没有不忙的时候!” 这话一出来,月楼冷声说道:“既然忙,秋姨太太这个样子,住在督军府不合适吧!” 秋子看着白月楼,心下浓浓的恨意在蔓延:“姐姐是出尔反尔吗?现在我受伤了就反悔了?” 月楼听得脑子一阵懵,冷冽的目光落在了薄少同的身上,难道是这两人给自己下套了? 她的心思下沉,淡淡说道:“督军打电话来,说是收拾一下客房,有个女客人要住进来,原来就是秋姨太太,也好,我还让管家给她准备了几身衣服,日用品也都准备齐全了。” 她这话,让秋子脸色一阵惨白,月楼微微侧身,让薄少同抱着秋子进了门,身后提着箱子的怜儿却被月楼堵在了门外。 “行礼拿回去吧,穿的用的,我都给你们姨太太准备好了,还有,你就在小洋楼别过来了,这边佣人足够,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也不行,过些天她养好伤了,还是会回去的!” 月楼的话很是强硬,已经进门的薄少同听得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停下来,直接抱着秋子上了楼,怜儿在说秋子的身边很久了,除了秋子,没有人敢给她脸色。 听着月楼的话,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不想回小洋楼的,如今住进督军府了怎么还会回去?又仗着薄少同宠秋子,所以不把月楼放在眼里。 “这恐怕不行,我家小姐让我拿过来的,我人也是她带过来的,让我走,除非我家小姐开口!”她瞪着月楼冷声冷气的说完。 月楼脸色阴沉,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微微启唇:“你说什么?” “我说只有我家小姐能够命令我!”她的话落,月楼微微侧眸,对着身后的清雪使了一个眼色,只见清雪大步走了过去,啪的一巴掌就打了下去。 “你家小姐是什么东西,少夫人你都不放在眼里!你当这里是小洋楼吗?” 月楼当场就愣住了,平日里看着这个姑娘做事情干练,手脚勤快,没想到还能有这点气势,有点出乎意外。 怜儿被打了一巴掌,不可置信的望向月楼,月楼眸光凛冽,沉声说道:“你只听你家小姐的,如果不想你家小姐难堪,那就乖乖回去!” “清雪,送这丫头出去!” 话落,转身进屋,朝楼上走去,薄少同刚把秋子放在了床上躺着,月楼就走到了门口,她轻轻的叩门,随后走了进去。 看着秋子说道:“姨太太就过来住几天,所以我只准备了五套衣服,换洗应该够了,衣服都在柜子里,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不用客气!” 她站在那儿,看上去明明还是个稚气未退的孩子,可这话,这坚硬得态度,主人的姿态,摆得倒是很有谱。 秋子的眼睛一直往外看,应该是在找怜儿,月楼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对了,刚才那个丫头,我让她回小洋楼了,带那么多行李过来干嘛,到时候还得带回去,也是麻烦,再说了,你平时都住在小洋楼,这忽然来了这边,要是有人找你还不好找,所以我就吩咐那个丫头,不用过来了,守着小洋楼等你回去就可以了,府邸的丫头也挺多的,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可以!” 听见白月楼这样说,秋子气得要吐血了,她瞪着白月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姐姐当真是想得很周到!” 月楼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姨太太这声姐姐我还是不习惯,也不想习惯,所以以后我们的称呼就是少夫人和姨太太!” 薄少同看着秋子吃了瘪,却没有出声,这是秋子所求的,他也想用秋子来激一下白月楼,说不定会在这场战争中露出马脚。 月楼这话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秋子留,薄少同看了月楼一眼,开口说道:“辛苦了,姨太太这受了伤,怎么也会有十天半月的。” “辛苦倒是谈不上,但是这次姨太太来督军府住应该没有带枪过来吧,不然我可是睡不安稳!”月楼的话落,薄少同面露不悦:“白月楼,你够了啊!” “行,我不说了。”说着,转身走出了屋门,本以为这样走了就没事了,哪里还能想到,她站在楼道口扬声说道:“陈管家,吩咐一下做事的丫头都机灵一些,秋姨太太这几天受伤无法下床,要随时留意客房的动静,除非我和督军都在,不然她不能独自出门,下楼,以及外出,对她的伤口不好!” 陈管家站在楼下,缓声说道:“是,少夫人!” 刘明洋站在门口,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她这是做什么,把秋子软禁起来了?还不让出门,不让下楼!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白月楼却喊了他的名字。 “刘副官!也要麻烦你把督军府的卫兵增加一倍,姨太太是被人刺杀,我怕杀手还会再来,这些天,督军府里面的人不让出,外面的人不让进!” 刘明洋抬头看着从台阶上走下来的她,嘴角含笑,小步优姿的模样,竟然有一些少女的仪态在里面,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有些乱。 “是!” 她的声音很大,屋内的秋子也当然是听到了,她的脸色不能说惨白来形容,青一阵紫一阵的。 她美眸含怒的望着薄少同:“薄少同,你这个少夫人,很好!” 薄少同看着她,柔声说道:“她年纪小,有些任性,你啊,好好养伤就是了,别多想。” “哼,薄少同,这是任性吗?是年纪小吗?她这是故意给我难堪!” 秋子的这话落下,薄少同的脸色也冷了起来:“你为什么要住进来?还不是因为你想要找的她找杀手的证据?当时我看到的景象,是你拿枪对着她,就连你受伤也不是她动的手,现在没有证据,你说,是她伤的你,她说不是!我娶她是为了什么,你很清楚,现在何必在乎这些小事情?” 秋子听着薄少同的话,心情渐渐的平稳了下来,只是看薄少同的眼神都是失望。 “你不相信是她让人伤的我?” “我要的是证据。” “薄少同,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第34章 戏院事发 秋子住进了督军府邸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第二天的报纸上,有大篇幅的在报道秋姨太太与薄督军是天作之合,督军夫人失宠。 府邸每天都有各个报社的报纸,月楼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当日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没想到,好几家报社的报道都是秋子和薄少同。 陈管家心中都忐忑,却没有想到月楼面色不变的一边吃早餐一边看,还看得很细致。 薄少同下来的时候,看到她一边看报纸一边吃东西,开口说道:“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月楼听见是薄少同的声音,没有抬头,淡淡的回道:“你和秋子的爱情故事,相知相恋相爱相守,执笔的人文笔不错。” 她的话语平静,薄少同走了过去坐下,顺手拿过来了两份,头版都是他和秋子的照片,他面露不悦,看着陈管家说道:“什么时候府邸订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报纸?” 陈管家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月楼淡淡的说道:“是我订的,别小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报纸,我觉得倒是很值得一看。” 月楼说着看了一眼薄少同,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她怎么样?” “昨天半夜才睡着,伤口有一点发炎。” 薄少同的话语落下,月楼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了薄少同:“这篇写得挺精彩的,你可以看看。” 听着她平静的语气,薄少同眼眸渐渐的暗了下去,接过报纸放在了一旁。 “对了,秋姨太太的起居,你是要亲力亲为,还是可以交给府邸的丫头,要我交代一声,还是你自己交代?”她忽然开口,薄少同沉默了片刻。 “你昨天不是交代好了吗?” “看来,你对我的安排很不满意!但是督军,没办法,你也没有通知我一声,就让她来府邸了,我喜欢和光明正大的人打交道,不喜欢你这狠戾的姨太太,说过要绕远点的,偏偏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来了!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的夫人,她是姨太太,你也说过,驳不了祖宗的规矩,那我这个夫人对一个姨太太立规矩,也是可以的,但我这个人,督军是了解的,我自己就不喜欢规矩,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白月楼说着,早餐也吃完了,起身离开了餐桌。 走了几步之后,她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望向薄少同。 “薄少同。” 听着她连名带姓的喊,他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虽然你不爱我,但是我们拜过天地,你是我的夫,这里,是我白月楼唯一的家!”她的一字一句格外的严肃,薄少同的心骤然间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她已经转身走出了屋门。 秋子在府邸,薄少同也在,月楼呆在家里也觉得闷得厉害,所以便就去了戏院,现在的人都追求时髦,追明星,看电影,戏院相对冷清。 但是天青戏院有一个人,便是桃花,她唱的桃花扇可以说是整个金陵城的一绝,只要是她唱,戏院准是爆满,但人多,也就杂。 月楼是熟人,所以给月楼留了好位置,到戏院小厮就带月楼入座了,桌上的桂花糕,还有一些小零食,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舞台之上,桃花的一颦一笑都艳压全场,月楼痴痴的看着,唱到精彩之处,她轻轻的鼓着掌,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场景,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唱完之后,桃花没有卸妆就来陪她了。 看着眼眶湿润的她,桃花轻轻叹气:“你啊,都已经为人妻了,还这么爱哭。” 月楼轻笑:“为人妻与年龄又没关系。” 听她的语气,看她神情,桃花微微蹙眉:“怎么,那姨太太给你气受了?这么不开心?” “她还没有那能耐!” “那是谁,薄少同吗?” 月楼没有回答就扯开了话题:“哎,不提了,你一会儿陪我去一下赌场,我需要赚点钱平和一下我这不美丽的心情。” 桃花笑了笑,说道:“还是不要去了吧,要不我陪你去做件旗袍,没多久就是你生日了,我们做件一样的。” 说起做旗袍,月楼也来了兴趣:“好,那我等你卸妆,弄好咱们就走。” “嗯。” 说着,桃花就匆匆忙忙去卸妆了。 桃花刚坐下准备卸妆,月楼最近忙,两人好久都没有聚了,这会儿两人可以去走走,她哼着小曲,心情愉悦! “桃花那个贱人在哪儿!给老娘出来!”门外传来了一阵骚乱,桃花听见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微微蹙眉,刚刚起身准备去看一下,就见一个陌生女人冲了进来,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这个贱人,一个戏子还想要嫁进我们家!” 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把桃花打得眼睛都冒星星,她还没有来得及问这女人是谁,这女人就揪着她骂骂咧咧的打了起来。 戏院的人在拉架,可揪着头发不松手,桃花被打得很狼狈。 月楼坐在这边等着,可等了好半天了也还没有回来,起身朝桃花化妆的屋子走去,还没有到就听到了乱哄哄的声音,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 只见桃花被一个女人揪着打得很是狼狈,她当时冲进去一把揪住那个女人的衣裳,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哪儿来的畜生,敢在这儿撒野!放手!”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戾气,戏院的人都愣愣的看着不敢上前,那女人被打了,一看月楼身子娇小,便就想连月楼一起打。 月楼瞪着她,伸手送腰间拔出了枪,顶着她的头:“放不放手!” 那女人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开枪!你信不信我能要了你全家的命?”她口气狂妄的对着月楼说道。 月楼眼眸骤然紧锁,咔嚓的一声,拉开了保险。 “你是谁?能要了我全家的命,我还真不信!”说着,只听砰的一声响,那女人抱着腿撕心裂肺的尖叫了一声,到在地上! 桃花都目瞪口呆的看向月楼,她真的没有想到月楼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就开了这一枪!打在那个女人的腿上,鲜血止不住的流淌着,一会儿就流了一地。 那个女人嗷嗷的叫着,让月楼等着,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月楼才不去管她是谁,急忙把桃花扶了起来,只见桃花被打青了好几个地方,眼睛也肿了,给她卸了装,那张脸就没法看。 她望着月楼阴冷的面容,柔声说道:“没事,也不是什么重伤,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月楼望着她,恶狠狠的说道:“这样还是皮外伤,好个屁,跟我去医院!” “不用了,真的没事。” “有没有事大夫说了算,你说了不算,要你真有个好歹,我要她的命!”话道此处,她眸光泛出一道冷光:“对了,那个女人是谁?” 桃花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是谁?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个人的。 戏院的班主看着月楼颤颤的说道:“姑娘,她应该韩子修的夫人!” 听到这个名字,桃花的脸色也微微一变,韩子修是有名的商人,最主要的是他贩卖鸦片,贩卖枪支弹药,还和金陵青帮的老大交情匪浅。 也算得上是黑白两道通吃了,月楼开枪打了她的夫人,恐怕不是很好解决。 班主不知道月楼的身份,看着她担忧的说道:“姑娘,你快走吧!一会儿他们若是寻仇来的话,就遭殃了。” “你们管了戏院大门,我带桃花去医院先检查伤口,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如果桃花有事情,我也没那么好说话!”说着,她扯着桃花出门叫了一个黄包车就朝医院赶去。 桃花一直担心的看着月楼,缓声说道:“前些天是有个人一直在听我唱戏,而且打赏很大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韩子修,月楼,这都是小事,你怎么还不如以前了呢,这么冲动就开了枪。” 月楼一直都阴沉着脸,听着桃花的话,她眼眶忽然酸涩:“是你说想要一直继承母亲的衣钵,我没有那样的天赋,所以我遵从你的想法让你一直在戏院唱戏了,但你可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谁欺我都可以,但是欺你就不行!谁也不行!” “月楼,我可是姐姐,师父去世的时候,可是让你听我的话,可你连嫁人的事情都没和我商量一声,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姐姐很没用?”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想,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薄少同也不是我的良人,互相利用而已,说了也是给姐姐堵心。” “那你就这样嫁了,我就不堵心了吗?我还给你绣了一套凤披彩霞的大红嫁衣,都没有机会给你!”桃花的话语出来,月楼的眼眶一酸,泪水从脸庞滑落。 “有啊,若是有生之年还能遇见他,他也还记得我找过来,那我穿姐姐给我做的嫁衣!”嫁给他,这三个字月楼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觉得心酸。 第35章 未雨绸缪 她这话一出来,桃花微微一震,回忆从心底深处涌出来,若不是月楼今日提起,她差点就忘记了那段灰色的岁月,都说时间越久,记忆越荒芜。 她从没有想到,月楼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 看着月楼满脸的泪痕,她的眉头紧蹙,沉声说道:“你和薄少同,真的只有互相利用吗?你别忘了,他可是这金陵六省的督军,你和他之间,能够分开?能够离婚?你确定你能够全身而退吗?月楼,刚才的话,以后可不允许再说了,那样的心思,从你踏进薄家大宅的那一天,就应该断了。” 听着桃花的话语,她微微勾唇,苦笑着。 这样的心思,她藏了那么多年,她一直守在金陵,就是怕有一天他来了,她却不在。 实际上,月楼清楚,如果那个人还记得自己,他早就来了,怎么会一直不出现。 人活着,有希望有幻想,才会有支撑着走下去的动力。 “我知道,姐姐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 两人到了医院,给桃花做了检查,做了包扎,敷了药,那些淤青,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好,脸上有两处破相了,可能会留下伤。 没有内伤,月楼也就放心多了。 两人看完了医生就准备回去,桃花还担心韩子修那边的人过去找事儿。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冤家路窄,那女人受伤之后也来了这家医院,就在月楼扶着桃花路过走廊的时候,一道恶狠狠的声音忽然响起。 “老爷,打伤夫人的就是那个女人!” 声音一落,数十人就团团的围了过来,月楼看着这些生面孔,听着后面沉重的脚步声,她勾了勾唇角,扫视着周边的人。 桃花紧紧的抓着月楼的手,月楼看了她一眼,柔声说道:“别担心,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儿?姑娘,我韩某人虽只是一介行商,但绝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欺负的!”韩子修的话语响起,月楼缓缓的转身,把桃花护在了身后。 “韩先生,久仰大名!” 韩子修看着面前的人,恍惚觉得很眼熟,但是又觉得不太应该,他眉头紧蹙,沉声问道:“姑娘贵姓?” 月楼看着他,沉声说道:“我姓甚名谁?似乎与贵夫人无缘无故暴打我的姐妹无关!” 话落,韩子修望向桃花,只见她整张脸都没办法看了,他一直很欣赏桃花,也尤其喜欢她唱的桃花扇,她这一顿打也是挨得冤,但是如果高雪琼没有被月楼打伤,那么一切都好说。 可白月楼也太狠了些,那是可以杀人的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打了下去。 “这么说来,姑娘帮了桃花,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帮夫人讨回一个公道?”韩子修的话语落下,月楼忽然就笑了起来。 “当然!”她说着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韩先生可能有些下不去手,罪魁祸首可是你,我倒是很好奇,韩先生会怎么从自己身上还夫人公道!” “桃花虽然只是一个唱戏的,但在这世上,还真不是谁都可以看轻她半分,谁都可以欺负她一毫!” 她是眼神凛冽,全身上下都泛着冷气,桃花慢步上前,对着韩子修微微颔首,随后说道:“韩先生,我替我这个妹妹给你道歉,她年少有些冲动了,不过也请您与自己的夫人讲清楚,我与您都不认识,也更无任何关系,更没有说要进您韩家大门的意思!骂我狐狸精实在是没有道理!” 韩子修的脸色骤然间变得很难看,她望着月楼,沉声说道:“桃花姑娘,你的伤,我韩子修全权负责,但是这位姑娘,她打伤了我夫人的腿,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过去的!” “韩先生想要如何?”月楼站在那儿,周边被快二十个打手团团围住,可她脊背挺得笔直,是那么的沉稳镇定,让韩子修有些意外。 “留下一条腿!” 月楼轻笑出声:“那就要看谁的手快了!” 韩子修看着手下的人,沉声说道:“给我上!” 话落,只听砰砰砰的三声枪响,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叫声,现场一片狼藉,韩子修的三个手下都被人用狙击枪击中了腿,没有要了命。 这个场景,是韩子修没有想到的,那些人也随之不敢乱动,月楼眸光冷冽的看着韩子修,沉声说道:“韩先生,抱歉了!” 韩子修看着月楼,心思一点点的下沉,脸色格外的难看,远处有不止一个狙击手,如果动手的是他,那么被狙击的对象是不是也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惊。 月楼拉着桃转身离开,在场的人都不敢拦,走到了楼梯口,月楼顿住了脚步,回头对着韩子修说道:“韩先生,家父姓白!” 她的话语刚刚落下,楼下传来了车子的声音,往窗外看去,只见刘明洋和杨泽凯带着十几个人匆匆忙忙的下了车,月楼走得快,在楼下与她们遇上。 看到了刘明洋的出现,月楼的脸色微微暗了下去。 “怎么过来了?” “刚才医院的大夫给督军打了电话,所以我们就赶过来了,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了,走吧!” 杨泽凯拉开了车门,月楼和桃花坐了进去,一众人扬长离去,韩子修站在回廊里,脑子里嗡嗡的响着,家父姓白,白正霆的女儿白月楼,薄督军的夫人! 原来竟是她。 韩子修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动手成功,如果他真的动了她,薄少同出来解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都难以想象,桃花这个戏子,竟然和白家的人攀上关系,还如此尽全力的相护。 月楼坐在车内,听着刘明洋的谎话,她心中苦涩。 她没有直接跟着刘明洋他们回府,反而说是有事情,要带着杨泽凯去一趟码头,刘明洋没有说什么,送她们过去之后就带着人回去了。 码头现在人来来往往的在装货,从金陵出去的货船,走水路的大多从这儿走,杨泽凯跟在月楼的身后,看着她阴沉的脸色,有些不知所错。 忽然被挑出来做一个女人的副官,他不是很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 月楼想着薄少同让人跟踪她,心中一阵薄凉,看着杨泽凯的样子,他应该也不是很愿意跟在自己的身边,无奈的笑了笑。 就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白正霆的身影,回头对身后的杨泽凯说道:“你在这边等我一下!” “好!” 说着,她朝白正霆走去。 看到忽然出现的月楼,白正霆也有些诧异,他今天忽然想起来便过来看看,父女俩本不亲近,应该说他们的关系不像是父女。 “你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月楼说着,白正霆沉默了一下,缓声问道:“你最近还好吧?” “我很好。” “嗯,那就好。” 话落,相对无言,月楼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说出了口:“如果码头没有给我,父亲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规划?” 白正霆微微皱眉,良久没有回答。 月楼沉声说道:“我想重新做一下整合,只是有大致的方向,我会在最近弄好方案,然后让父亲过目。” 对于月楼所说,白正霆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她。 “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忽然有的,是前些日子薄少同整合六省,我去了霖城,算是亲眼看到了军阀相争的场面,我不知道金陵这样的平静还会存在多久?有些不安。” 白正霆看着她,好像就这一小段时间没见,她成长了不少。 “有想法,那就拿出方案来。”白正霆说着,月楼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点事情想问父亲。” “你说。” “父亲和潘家可是暗地里有生意往来?”她忽然的开口,白正霆沉沉的输了一口气,潘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军火贩卖商,白月楼这忽然提起是什么意思,白正霆还有些拿不准。 “我有点事情想请父亲帮忙,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知道就算是父亲不喜欢我,也不好出卖我。”她说着,白正霆眉头紧紧的蹙起,他面前的小女孩,与他的距离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什么事?” “如果有机会,请父亲帮我买一些军火留存下来,藏进公墓里,我怕将来我们会很需要!”她的话,让白正霆的心中很复杂。 “就算是用得着,薄少同那边也不会缺,你何必花这笔钱。” “父亲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多次提醒我薄少同不是良人了吗?将来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要的天下国家,而我只是一个女人,与芸芸众生无任何区别,不自己未雨绸缪,怎么能够安心活下去?” 她的字字句句都戳着白正霆的心,其实作为平常老百姓,有吃有穿,健健康康,谁会去想到军阀如何杀伐混战? 她把自己变渺小,心却做不到平静。 “好,我会帮你弄好!” “多谢父亲。” 夕阳下,水面上波光粼粼,父女俩在周边散了散步,白正霆看到她这样,想着她也没有把那个什么姨太太的事情放心上,便也没有提起。 夜色降临,月楼去了舞厅,司机开车接走了白正霆,他一路上都心事重重,总感觉,不太平的那一天很快会来,他们也应该未雨绸缪了。 督军府,天都黑了月楼也没有回来,薄少同的心乱糟糟的,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作祟。 秋子看着他,淡淡的开口说道:“你这个夫人,真是好生自由!这么晚还不回来,不会是在外面……” 第36章 你我皆不愿,何必强求 秋子这话,薄少同有些不悦,但是看着还在受伤的秋子,他淡淡说道:“她年纪小,贪玩。” 月楼正要把给白正霆要过来的东西做一个整合,所以来了舞厅,舞厅内的人很多,她看着管事的人比较忙,所以想着等白天再商讨,便没有多做停留,回了督军府。 刚进府中,陈管家就快速的迎接了上来。 “夫人,您可回来了。” 月楼微微蹙眉:“府中发生事情了?” “没有,您这么回府,督军不太高兴。”陈管家得话语落下,月楼面色平静,只听陈管家继续说道:“夫人平时督军是不会说什么的,可让人添油加醋说了什么,对您可不利。” 月楼看了一眼陈管家,微微勾唇:“嗯,我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她忽然问道:“今天姨太太还不能下床独自走动吧?” “不能。” “什么时候她能够下床,就告诉我一声,我不允许她在府中自由走动。”月楼吩咐道。 陈管家有些不解,但也没有问,只是应着。 人还没有进屋,薄少同的声音就传出来了。 “夫人的这一天,过得真是充实丰富,戏院,舞厅!” 月楼笑着,应道:“若不是督军要照顾姨太太,我会喊你一起的,可惜了!” 话落,人已经进屋,薄少同坐在沙发上,目光冰冷的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出了一个窟窿来,月楼迎上他的眼神,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下。 “在这金陵,谁家的太太不是逛逛街,喝喝咖啡,看看电影!” “你家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眉头紧紧蹙起:“那个唱戏的姑娘,是你什么人?” “知己吧,我很喜欢她唱的桃花扇。” “知己?值得你不顾任何后果的就帮忙,听在场的人说,你当时很威风,大有杀了别人的架势,这是你白月楼护知己的态度,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薄少同有些冷嘲热讽,月楼看了他一眼,眼底浮着淡淡的薄凉:“薄少同,我们并不是一样的人。” 这话出来,薄少同的脸色微僵,白月楼刚才说知己,他的心中不是很好受,年少时光内,谁也不是孤家寡人,可在这条路上走得久了,并不是谁都能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了分歧慢慢淡去,最后一个人,他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与白月楼结婚之时,请的所有宾客都是薄家请的,她没有伴娘,没有闺蜜,没有同学,没有朋友,也是独身一人。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一样的人,至少是在孤家寡人这点上。 可她一句话就戳破他的心思,毫不留情,真是让人不痛快。 “既然是知己,为什么结婚都不请?” “她今天也问我了,说是还给我做了一身嫁衣,结果我连婚礼都没有请她,薄少同,我曾经憧憬嫁给一个爱我及我爱的人,让她送我出嫁的!可我们当时结婚的原因,我没有让她祝我幸福的勇气!” 她这话说得格外悲戚,薄少同定定的看着她,一言未发,四目相对,他们之间有着无形的空气墙,有着各自的领地。 “对了,给你借的两个副官,以后不需要了,明天就让他们回去吧。” 这话出来,薄少同的脸色冷了几分,月楼看着他接着说道:“薄少同,说实话,之所以嫁给你,只是因为你说能护我周全,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每天听听戏,散散步,睡睡觉,可我后来才发现,护我也是要你有心,你若无心,我还是得靠自己;所有的人都说,秋姨太太和你是能够肩并肩的一对璧人,你们有共同的信仰,共同的人生规划,你的规划里,不曾有我,所以在这点上,我希望我们分开走,互相不要干涉!” 她这话说得很平静,薄少同的心却是很复杂。 月楼没有再去看薄少同的神情,起身就朝楼上走去,走到楼梯口,停住了脚步:“陈叔,我还没吃饭,麻烦您帮忙让厨房给我煮碗面。 “好,夫人稍等。” 说着,月楼便上了楼,洗了澡,吃了面,这乱糟糟的一天,让她有些累。 月楼和薄少同在楼下聊了好一会儿,晚了也没有去秋子的屋子,半夜醒来上厕所,发现了书房的灯还是亮着。 她拿了披肩披上,朝书房走去。 推开屋门,薄少同被惊了一下,不管是管家还是副官,进书房肯定都是先打报告的,这一抬头,看到睡眼惺忪的月楼,微微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笔。 “你怎么起来了?” 月楼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白天没来得及处理,比较着急。”薄少同说完之后,月楼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已经快四点了,她皱了皱眉:“都快四点了,你这还要多久?” 薄少同望向钟表,打了一个哈欠,只听月楼沉声说道:“我先去给你放水,洗漱休息吧,明早起来再处理。” 说着也容不得薄少同答不答应,人已经出了书房的门,薄少同只好整理一下东西,关了灯朝卧室走去。 浴室里的水哗哗的响着,她从衣柜里拿出了薄少同的浴袍,转身看到进门的他,递到了他的手中。 “快点吧,天都快亮了。” “嗯。” 从她的手中接过浴袍的那一瞬间,他看着她微醺的面容,心情甚好。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躺下了,旁边还放着一床被子,那是给他准备的,同床不同被。 他前一秒还甚好的心情,瞬间消散,微微皱眉,把被子原封不动的放进了柜子,上床拉过她盖着的被子,直接躺了下去。 背后传来了冷风,月楼微微蹙眉,回头瞪了薄少同一眼,却被他一把扯进怀中,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散着暧昧的气息。 薄少同的眼神越发的炙热,月楼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靠近,她望着薄少同的面容,微微的侧过了脸。 “薄少同,我愿意配合你做很多的事情,唯独这件我不愿!”她的话语冰冷无温,迷离的眼神透出了悲伤,薄少同的脸色一僵,神情也阴沉了下来。 “看来到现在,你也从未当我是你的夫!”他沉声说完之后,便就放开了月楼,听着话,月楼苦笑:“你我皆不愿,何必强求!” “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愿?” “我确实不是你,也不知你心思,但是你最爱的女人,离我们现在的距离,不过几十米的距离!这已经是你给我最好的答案!” 薄少同没有说话,静静的感受着黑暗中的安静,他是一个禁欲的人,和秋子不曾有过这样的冲动,可在白月楼的身边,他总是感觉太难以自制,回想起和秋子初识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患得患失。 这个年纪了,还像毛头小子一样患得患失,不太应该,可她对他好的时候,他的心情能好大半天,她冷冰冰的一句话,能让他千头万绪。 她的一举一动牵引着他的情绪,这是不允许的,白月楼的身份不明,他的心中清楚,越是清楚,也就越发的矛盾。 薄少同清楚,秋子或许是白月楼心中一道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坎,也或许只是她的一个借口! 这一个借口,为的就是保全自己,将来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薄少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月楼,她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但是他清楚,她并没有睡着。 他看得入了迷,却听她忽然开口;“薄少同,你觉得金陵这样的平稳,能够有多少年?” 这个问题让薄少同微微一愣,反问道:“你觉得呢?” 月楼沉默了很久才缓声说道:“南北两地,金陵六省,还有满洲岛,各自执政,你会是第一个想要这一统江山的人吗?” 她说着,骤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凛冽的望着薄少同,黑夜中,白月楼那双眼睛,格外的清澈,好像一望见底。 “为何如此问?” “久合必分,久分必合,历来如此,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你说我没有把你当成我的丈夫,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你说。”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谁也不是我的依靠,谁也不会给我庇护,从你统一了金陵六省的那天,我就知道,无论将来是你挑起的战争,还是别人,你选择的永远是家国天下,不是儿女情长,不会是我!给自己留退路,是我的习惯,薄少同,你不能就不要给我希望。” 黑暗中,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薄少同心中却是异常苦涩,他沉声道:“好。” 月楼不知道他答应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细细追问,只听薄少同问道:“你的枪法,是谁教的?” “自学,机缘巧合,有个老头子教会了我赌,我赢了钱,弄到了枪,自己练的,第一次不知道要带耳塞,还震伤了耳朵,想想真傻。” 薄少同想要相信,却又那么的不像事实。 这后半夜,两人各怀心事,天快亮了薄少同才睡着,月楼看着天亮了,就起来了,吃了早餐便就让人给楼上的秋子送上去。 可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楼上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盘子碎裂的声音,月楼眉头紧蹙,冲上了楼…… 第37章 养好伤滚! 月楼上楼,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一个丫头的脸也被盘子砸伤了。 “这是怎么了?” 那丫头看着月楼,眼泪汪汪的,开口说道:“夫人,姨太太说不合她的口味。” “嗯,都下去吧,去找点药擦一下,别留下疤了。”月楼说着,大家都徐徐散去,秋子侧躺在床上,或许是因为伤口的原因,她的脸色很不好,如今这一生气,更是难看极了。 月楼关上了屋门,看着她冷笑了一声。 “这可是督军交代给你做的,真的不合胃口吗?还是说今天醋放多了?” 秋子望着面前的白月楼,阴狠的瞪着她,厉声说道:“白月楼,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我,甚至会祈求我一直在他的身边!” “听姨太太这意思,是要走?”月楼的问话,让秋子的心中咯噔一下,可她却面不改色的说道:“你不就是希望我走吗?你真的以为,我走了,督军就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她开始转移话题,月楼也就顺了她的心思,可却在心底多了一份心思。 “我想你走的原因呢,并非薄少同,是什么原因其实你的心中最清楚!我们都不要挡彼此的路!不好嚒?”白月楼的眼眸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秋子的瞳孔骤然紧缩,可她依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是督军,我们俩之间认识吗?” 秋子说着是,月楼笑着转过身子,淡淡道:“不认识,秋小姐,这是我和薄少同的家,我当你是客人,如果你真的不习惯,那就赶快养好身子!滚!” 她说着,只听砰的一声响,就摔上了门。 她下了楼,陈管家还在客厅中候着,她走了过去,缓声说道:“下午以清扫的名义,把秋姨太太的屋子仔仔细细搜一遍,看看有没有望远镜,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在。” “是。”陈管家应着,有些疑虑的望向月楼,只听月楼缓声说道:“我今天会在家,照办就行,你想,这么多年,她想来督军府的机会那么多,她都没有来,如今却忽然想来了,不会只是因为有我的存在吧?” “夫人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陈叔,这件事情很重要,一定要仔细!还有不要让督军知道。”她轻声吩咐着,陈管家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夫人放心吧。” 月楼轻笑着,刚准备转身上楼,就听到了刘明洋的声音响起:“夫人,韩子修在外面说要见你!” 她寻思了片刻说道:“就说今日督军不在府上,不太方便,等他夫人的伤好了,我亲自上门探望!” “是!” 韩子修坐在车内,见去而复返的副官,心思微微下沉,只见刘明洋打开了大门,对着车内的韩子修说道:“韩先生请回吧,今日督军不在府中,不宜接见先生,我家夫人说了,等韩夫人伤好了,她亲自登门探访!” 这样的回绝,韩子修无话可说,刘明洋看着月楼刚才的意思,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所以就添了句:“韩先生放心,我家夫人虽然是个急性子,却也是一个爽快人!” “行,那就麻烦回禀一声,韩某恭候!” “请!” 韩子修走了之后,刘明洋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白月楼大概是对薄少同的跟踪不太高兴,所以让杨泽凯和许家珂回去。 医院和咖啡馆的枪杀,都是柳东铭负责,他得联系一下,问问具体情况。 恰好他有这样的心思,柳东铭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约了一个地方,便就赶了过去。 柳东铭,警察局局长,也是金陵富商柳家的二少爷,正值年少,与刘明洋也很投缘。 两人见了面,一起吃了一个饭。 柳东铭说起了医院的枪杀,韩子修说不用追究,他也乐得清闲,但是却又很多疑惑。 “对了,我记得督军夫人是白家的五小姐,对吧?” 刘明洋点了点头:“嗯,对。怎么了?” “啧,白家的少爷刘洋在外,白家的四个小姐我记得是白二小姐最为出色吧,这个五小姐,原来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会忽然就嫁给薄督军了?” “你忽然打听这个做什么?” “不是我要打听,是我觉得她身上疑点重重,很是神秘!” “从何说起?” 柳东铭吸了一口烟,沉声说道:“我问过白家的佣人,大家口径一致,白家五小姐最不受宠,母亲去世得早,父亲不管她,一年也没有几个人见得到她是,这样的女孩应该是深宅中的那种老式女子才对!为何我总感觉她不是?” 刘明洋听他这话笑了笑:“或许正是白家不管她,所以她又足够的自由,学会了自保!” 这样的解释,柳东铭笑了笑:“你觉得可能吗?那些没见过面的小姐,不会这么镇定,我是在怀疑……”他欲言又止,刘明洋皱眉:“怀疑什么?” 看着刘明洋的眼神,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哎,算了,可能是我胡思乱想!” “你倒是有话直说,说一半藏一半有什么意思,就我和你,还能怎么着!” 话落,柳东铭忽然凑近了身子,悄声说道:“你说,会不会她不是白家五小姐,而是一个卧底,被顶包了?” 刘明洋听着他这话,心中咯噔一下,无数的画面从他的脑海深处涌了出来,霖城之行,杀死林志诚,枪杀姨太太,打断了韩子修手下的腿,她到底是哪里来的人?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经历了那么多,刘明洋的心中其实是最清楚的。 他也很好奇,如果真如柳东铭所说,那么薄少同的怀疑就不无道理了。 可她到底是谁的人? “顶包?” 刘明洋反问道。 柳东铭寻思了片刻继续说道:“你就想一下,那天你和督军都在外面,明明是秋姨太太拿着枪对着她,最后中弹的却是秋子!子弹是从前面打入的,而据了解,当时秋子朝对面的楼上看了一眼,我们去找了,对面楼有过狙击手的停留,这也就说明,当时有至少两个人围着,而且我怀疑,并不止两个人,我后来看了看,静安咖啡馆,后面是百货公司,但是有一层是仓库,很适合杀人,对面百乐门,在隔壁是一家银行,前面是图书大厦,都很合适,你知道让我最心惊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让人在坐在这儿,然后四个方位都找过狙击点,全中!” “你说什么?” “我说,秋子当时坐的位置,全中!但是这个点不太容易找,正是因为不好找,所以才引起了我的注意,随后医院又出现枪杀案,据当时目击证人的证词,韩子修是准备让手下动手,却受到了狙击,打伤了腿!你说,督军夫人神不神?” 柳东铭的分析头头是道,刘明洋的心中却结了冰,如果白月楼真的是间谍是特工,那么薄少同一定不会放过她! “那些开枪的人,你有头绪了吗?” 柳东铭摇了摇头:“一点儿都没有,当时有留下了弹壳,可却是很普通的,用的人太多,无法排查。” 刘明洋没有多留,迅速的朝府中赶回来,一路上他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白月楼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样的消息和猜测,他不可能瞒着薄少同。 可薄少同知道这些之后,会对白月楼做出什么的样的动作?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督军府 薄少同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饭点,白月楼清脆的声音在床头响起。 “还没睡醒啊,吃午饭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外面阳光明媚,月楼穿了一身梨花白的旗袍,挽了一个简约的发髻,她的身子娇小,从没有想过她这样的身材,能够把旗袍穿出别有韵味的感觉。 看着迷离的薄少同,月楼缓声说道:“你快起床,我昨晚看你书房有白纸,我要用点,什么事情都没干,就等着你睡醒。” 薄少同皱了皱眉头:“白纸而已,你要用就去拿。” “我这不是怕你有急用,万一我用了你急用没有了发脾气怎么办?”她轻笑着,像个孩子。 他笑着起床,带她去了纸张笔墨,随后他去看秋子,月楼也就当没看到,放好了东西下楼。 “开饭了,上去喊督军一声。” “是,夫人。” 秋子看到进来的薄少同,情绪并没有好转,她望着薄少同,沉声说道:“少同,如果有一天在某件事情出了大错,你是会怀疑白月楼还是我?” 薄少同眉心紧蹙:“你这话从何说起?” “今天夫人和我说了一些话,我想了一上午也不是很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说了什么?” “她让我走,我就说我就算走了,你也不可能爱她,她就说,让我走不是因为你,而是我在会挡了她的路!我很是不清楚你这个夫人,在这儿还有什么路要走?” 月楼坐在楼下吃饭,打了一个喷嚏,微微挑眉耸了耸肩膀,这个天气,总是容易感冒。 就在这个时候,刘明洋也回来了,他看月楼的眼神不是很平静,倒像是很有心事一样。 “夫人,督军在吗?属下有急事要禀报!” 月楼面色微沉,回头看向陈管家:“喊一下督军,刘副官有要事禀报!” 第38章 出事了 陈管家应了一声,小跑着上了楼。 月楼静坐的桌旁,刘明洋站在客厅却是站立不安,特别是月楼就离他这么近,他的眼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月楼的身上。 看着她的样子,他有时候很理解薄少同为什么爱上她,有一种人,她不是美艳绝伦,不是艳压世人,但是越看越舒服,只要她坐在那里,你就可以心安。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白月楼就是那种人,在这个世道,有什么比让人心安更欢喜的呢? 刘明洋的心中极其矛盾,他很想相信自己的感觉,可事实可能不是如此的,难道感觉会骗人吗? 月楼感受到了刘明洋炙热的目光,她的心思微微下沉,刘明洋刚才是出去见柳东铭了,回来就这么着急的要见薄少同。 柳东铭是警察局的,咖啡馆和医院的枪杀案都是他负责,也都和她有关。 她缓缓的抬眸,望向了刘明洋,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捕捉到了刘明洋眼中的矛盾,尽管是他很快的掩藏了自己的心思。 正是他此刻的眼神,让月楼笃定他要和薄少同禀报的事情。 薄少同还没有下来,月楼缓缓起身,朝刘明洋走去,看着月楼小步优姿走过来的样子,他的心弦瞬间紧绷,快至他跟前的时候,月楼勾唇浅笑,有那么一霎那,让他感觉到了岁月静好是什么模样。 她没有再他的面前停留,而是微微侧身朝门口走去,就在刘明洋以为她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 “刘副官和秋姨太太熟悉吗?” 月楼这忽然一问,让刘明洋的心口一阵,良久没有反应过来,却听到月楼沉声说道:“我想你们关系应该不错,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联手对付我!腹背受敌,我在这个督军府还真是举步维艰啊!” 她的话语平静,可这一声轻叹,却让刘明洋瞬间惊醒,望着楼梯上一步一步下来的薄少同,身后传来了白月楼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 薄少同看着有些不在状态的刘明洋,缓声说道:“来书房说。” “是。” 可就是这么几步路的时间,他决定把白月楼这个事情往后压一下,然后换了个事情和薄少同说,应该不用几日秋子就会离开督军府了。 “什么事情?” “最近,日本人在满洲岛和北方内阁活动很平凡,我关注了一下金陵这边的,不看不知道,确实不太寻常,说是商人,可他们欲要购买的却是大米,粮油,还有,有人大批囤军火物资,包括火药。”刘明洋的这一句话,让整个书房的气息都凝固了起来。 薄少同神情很严肃:“你是说,有人在囤备战物资了。” “猜测是,但是量很大,属下觉得,无论是满洲岛还是北方内阁的财力,囤如此多的数量恐怕有点吃力。”刘明洋的分析没有错,这些年是大大小小的征战,人力物力财力,不仅仅是他们耗费得多,金陵也是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陈管家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白氏的销售经理,麻烦找一下夫人!”他在电话中的语气急促,陈管家急忙喊月楼进来接电话。 “喂,曲经理,找我什么事?” “夫人,是这样的,我们最近接到了几笔不寻常的单子,而且都是生面孔,他们不走银行汇兑,全部现金,我怕出事情,您方便过来一下吗?” “给我一个数。” “订单下的十吨二十吨的有两三个,重点是他们都要走现金交易。”这话,让月楼的心中一惊,沉声说道:“一个都不要发货,等我过来处理。” 挂断电话,月楼匆匆忙忙的跑上楼,不管薄少同和刘明洋在书房内是说什么,直接就推门而入。 两人看到门口的白月楼,都微微蹙眉,只见她的神情严肃,看着薄少同说道:“公司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可能晚一点回来,本来下午安排了下人清扫府邸的,我不在你看着点啊。” 话落,门一关,人已经走了。 薄少同蹙眉,望着门口的方向微微摇头,他是督军啊,让下人清扫一下府邸的事情,他哪有时间去看? 只是这样的情景,刘明洋倒是熟悉,望着薄少同说道:“这情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记得以前我母亲出门,总是不放心这不放心那的,给我父亲唠唠叨叨的。” 刘明洋的父母亲已经去世,薄少同早些年还见过二老,斗嘴斗得特别厉害,但是一眼就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很好。 “她这是把我当成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了。” 刘明洋笑道:“督军不能这么想,应该是在这里夫人没有把你当成督军,你的身份很简单,只是她的丈夫,交给佣人的事情不放心,所以交给你。” 话语落下,薄少同冷俊不禁的脸上多了一丝明媚的笑意,瞪了一眼刘明洋,沉声说道:“看来你小子很羡慕,改天遇到合适的姑娘,把婚结了。” 刘明洋听着,心思微微下沉,一直以为好男儿志在四方,不立业何以成家,可后来他似乎明白了,这样的念头,只是在没有遇见那个想成家的人之前。 遇见了之后,也就不会那么想了。 “是,属下要是遇到合适的,会让夫人帮忙先看看。”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薄少同便就让刘明洋去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份,背后到底是谁,严查出港口的所有屋子,除了少量的民用粮油,大量的,需要批条才能放行! 月楼赶得比较急,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公司,曲梅把最近所有的订单都调出来给月楼看,她指了指其中一个单子。 “这个是咱们长期合作的粮油商,他平均一个季度的受量也就不会超过十吨,可这一次,他一次性要了二十吨,我派人打听过,他好像和一个外地的商人谈出了一个大单,说是一次性出货,现钱。” 月楼望着她,微微蹙眉:“也是现钱?” “是,我就说看看,量有点大,其他货商也要,怕出不了那么多,他说因为受量大,价格也谈得可以,比零售肯定是要赚的多,还说可以给我们一吨加伍佰。” 月楼坐了下去,拿着那几个单子细细的看了看,看着曲梅说道:“五吨的这个,也是现金?” “是。” “人在哪儿?” “在永华酒店住着,要给他们出货吗?”曲梅看着月楼凝重的神情,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我们的库存够吗?” “我们有不少陈米,去年的新米都还没有动,今年的正在存。” “打电话约这个人见面,就说我们公司习惯性用银行汇兑,现金交易的话我们要见到现钱!”月楼的话落下,曲梅迅速的去打了电话。 挂断电话号,曲梅看着一旁的月楼说道:“那边很痛快,说了很快就过来。” “好。” “夫人,这事儿太不寻常了,我们只遇到过生意惨淡,还没有这样大单集中的时候。” 月楼看着她笑了笑:“要感谢你没有自作主张,其他的都先压着。”说着,月楼伸手指谈了谈那张五吨的订单单据,邪魅的说道:“就连这个,也先不要出实货。” 没过多久,那货商就来了,矮矮胖胖的一个男子,小眼睛,看着有些贼眉鼠眼的模样,身后跟着四个保镖,进门的时候被月楼安排得保镖拦下了,都站在门口。 月楼望着面前的男子,起身迎接到:“刘老板,你好你好!” 刘长和看到月楼的那一瞬间,是有些惊讶的,白氏现在主事的竟然是一个女娃娃?心中多了几分轻视,也装起了大爷。 “你好,白总,我这订单都下了这么久了,你们这边的工作人员也太没效率了!” 月楼轻笑着:“刘老板快请坐,坐下咱们再慢慢谈。” 曲梅送茶水进来,听到这话,有些小哀怨的说道:“刘老板,你可不能给我们告状,万一你生意是成了走了,我们可就下岗了。” 月楼笑道:“我是那么不通情打理的人吗?瞧你这话说的。” “老板,这也不能怪我啊,最近忙,一下子来了很多大订单,我得整合整合,把仓库都清了!刘老板,还请您多多担待!” “算了算了,那现在是怎么着呀,可以出货了吧?” 月楼直接回道:“可以,不过我们公司一直都走银行汇兑,我听说刘老板您是要全部给现金?我们也算是第一次合作,所以有所考虑,刘老板不会怪罪吧!” 刘长和看着月楼笑颜如花的模样,心中骚动不安,有些想要毛手毛脚的,曲梅忽然看着月楼说道:“对了,小姐,你让柳局长给你看的那把德国手枪,黑市上有了,说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好,你下去吧。” 这话,让刘长和看月楼的眼神复杂了几分。 “白总喜欢玩枪?” 月楼眼睛一亮,像是寻到知己一般:“刘老板也喜欢?” 刘长和急忙摇了摇头:“不不不,那玩意看着害怕。” 月楼笑道:“怎么会,无聊的时候消遣一下,也就是玩玩。” 想着那人的吩咐,刘长和压下了心中的躁动,不敢轻举妄动,看着月楼打开了保险箱:“白总,这是全部现钱,请过目。” 月楼端起水杯,看着他说道:“可以点一下吗?” “请!”他说着递一把给了月楼。 月楼点了一下还给了他,说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送走了这个人,月楼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刚才藏下的钱币…… 第39章 你交代遗言吗? 那人走了,曲梅迅速的进门,看到了月楼手中的拿着的钱币,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话。 “三天后,码头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先什么也不用动,去忙该忙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来跟进,有什么事情我给你打电话。” “好。” “另外,跟紧这个人,有任何动静通知我。”月楼说着,曲梅点了点头应道:“好。” 月楼没有在外面耽搁,迅速的回到了督军府。 本以为薄少同会在屋内照顾秋子,没想到他把秋子抱出来了,坐在院中的长椅上,两人看上去很是恩爱。 陈管家看到月回来,又看了看薄少同和秋子,心中有些发愁,却发现白月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大步走来。 秋子靠在薄少同的肩头,闭目养息,她柔声说道:“少同,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恶战的,咱们的孩子现在都会遍地跑了。” 薄少同的心中一滞,良久没有说话。 “你答应我的,不能和白月楼有孩子的,可要说到做到!不管我是不是在你身边。”她柔声细语的说着,白月楼就站在后面微微蹙眉,啧了一声,明显的不屑的语气说道:“我说秋姨太太,阳光温热,岁月静好,你在这儿跟督军交代什么遗言呢?什么叫不管你在不在他身边?你有什么大事是要离开金陵去办的?” 月楼的声音忽然响起,薄少同和秋子都吓了一跳,一回头,薄少同只见她一脸鄙夷的望着他们。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办完事情,就回来了,今天有幸听到秋姨太太交代遗言,嘿呀,这秋天来了,真特么就是容易伤感!姨太太,请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如果没有,那你心爱的督军先借我,一会儿就还给你!” 月楼冷嘲热讽,秋子的脸色格外的难看。 “白月楼,你以为我是软柿子,很好欺负吗?” 月楼望着她渐自狰狞的面容,沉声说道:“我从不曾以为你好欺负,说实在的,没见到你人之前,听过你的名,什么和薄督军翻山越岭并肩而战,狠戾恶毒,强势霸道!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可见到你人之后,这些人云亦云的传言,好像都变成了假的,你人也够假的,越看越是无法喜欢!我怎么敢欺负你呢?毕竟你打朝我的胸口开了一枪,薄督军都百般护着你!啧啧,你们的情深真让人感动啊!” 说着,微微摇头,送了耸肩就转身朝屋内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她回头很认真的看着薄少同说道:“薄督军,我有事要和你商讨。” 薄少同把秋子抱回了屋内,月楼坐在客厅等着他,刚才月楼的话他听入了耳朵,很是难听,脸色也难看。 他在月楼的面前坐下,眉宇紧蹙,审视的看着月楼:“我说白月楼,你怎么说得出这样恶毒的话?” “恶毒吗?我觉得我是给你解说白话文,你们俩是不是私下里就是这样的状态啊,累不累?我怎么就那么看不惯!”她沉声说着,薄少同一阵无语。 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我们从没有一起出去走过,出去走走吧。” 薄少同点了点头,起身两人一起走出了屋子。 走到门口,月楼还对陈管家交代道:“照顾还秋姨太太,不要让她一个人出门,我们很快就回来。” “夫人放心,我们肯定会照顾妥当的。” 薄少同对月楼这样的交代,深表怀疑,直觉就是她防着秋子,可为什么要防得这样紧? 他没有问。 督军府邸坐落在落霞山腰,周围树木很多,山顶的看日落很美,所以起名叫做落霞山,因为是下午了,两人出了大门都不约而同的朝山顶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薄少同开口问道:“什么事情还要出来说?” 月楼忽然顿住了脚步,神色凝重,她望着薄少同的眼睛:“你是什么事情都会让秋子知道的吗?” 这一问,让薄少同不解,寻思了片刻说道:“你要说的这件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当然,不能。” “什么事,你说。” “我怀疑有人在准备军用物资,动作很大,他们不仅仅是在金陵活动,这件事情,我恐怕没有办法个人解决,我明天上午九点之前会把最近在金陵活动的所有生面孔人员名单给你一份,你解决!” 她站在那儿,没有穿高跟鞋,就到薄少同下巴那么高,娇小的面容,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孩子,而此时她严肃的神情,没有了刚才的尖酸刻薄,看着很让人喜欢。 薄少同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凝重了起来:“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月楼微微蹙眉:“你忘了,我从白家抢来了产业,想要钱当然是要管的,白家收到了好几个,陌生订单,量很大,而且都是要现金交易!” 说道这里,她忽然话锋一转,缓声说道:“一会儿能不能约一下永业银行的行长,我想要他帮我看一下,这个现金,是不是真的,白家收到的订单,都要现钱交易,我怀疑是假币!这么多钱,如果我收了,到时候是假币,那白氏可就糟糕了,更糟糕的,物资他们带走了,金陵却爆发了假币大案!” 月楼的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刻在了薄少同的心里,她此时此刻的神情,让他有些恍惚,却出现了莫名的心安。 “他们给你定金了?” “没有,我刚才约了一个人在公司见了面,他提着现金来给我看了,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这个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月楼看着这张钱,缓缓的就笑了起来:“你忘了,我是一个爱赌博的人,众目睽睽下我都能抽老千,当着一个人的面抽了一张钱对我有什么难的?” 薄少同回想着月楼的话,后背一阵冷,这件事情他让刘明洋去办了,应该很快就能够有消息。 “对了,那天我忘记问你了,四方鼎立,那边财力更胜一筹?” 月楼看着薄少同问出了这一句话,薄少同寻思了片刻回道:“金陵和南方平分秋色。” “可给我的直觉,这不是南方的行动,来的人大多是北方和满洲岛的!” “你在怀疑什么?” “满洲岛和北方,财力都不是很雄厚,那么用假币来买军用物资,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不过最让我疑惑的,是这些人虽然伪装得很像北方的,其实不是!” 月楼的话语落下,薄少同看她的眼神变了又变,月楼给他的意外,是真的足够惊喜。 “这件事情,刘明洋已经再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那些人,不是北方的人,而是日本人。” 听到这儿,月楼的脸色一僵,望向薄少同的脸色也很凝重。 “我忽然间觉得心里很不安,并不是害怕什么,总有一股子很强烈的预感,这样平静日子,没有多少天了!” 她的话落,薄少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别想太多,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能够就此遏制!” 听着薄少同的话,她微微仰头笑了笑:“当然,我相信。” “那这样的话,你去找行长,我要去一趟赌场,估计会回来的晚,估计一直要等到明天上午我给你带来名单!如果刘明洋提前拿到名单了,那你到时候打这个电话给我,我就回家。” 她说着从受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薄少同。 薄少同接了过来,放进兜里。 “好!” 站在半山腰,夕阳西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是那么的美,他们却没有办法宁静的享受这个时刻,她痴痴的看了一眼夕阳的方向,薄少同拉过她的手,柔声说道:“忙完,我们去山顶看。” “好。不过我可爬不上去啊!”她说着露出了小女儿的神态,薄少同噗嗤的笑出了声:“行,我背你上去。”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下了山,两人走了不同的方向,站在岔路口,薄少同望着月楼走远的身影,脑子里却忽然想起了她问他的那句话,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和秋子说? 她是什么意思?她防着秋子难道是怀疑她? 薄少同心中有疑虑,不太应该,从秋子住进督军府的第一天,月楼就是那样的姿态,这件事情最近才爆发,她不应该这么早就会知道! 无法解释啊,薄少同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月楼换了身衣裳进了赌场,她又是好些天没有去了,老熟人见到了打了声招呼:“五兄弟,好久不见你了,在哪儿发财呢!” 月楼看着他大笑了一声:“发什么财啊,前些天染了点风寒,刚好就过来试试手气了!大哥最近手气咋样?” “哎呀,别提了,你看坐庄的那个,已经赢了很久了,九爷准备把他做了!”他在月楼的耳边低声说道。 “不至于吧,赢了多少了?” “生面孔,带着很多现金,每天都过来赌三个时辰,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准点走!” “那他最后是输了还是赢了?” “当然是赢了。” “嗯,有意思!” “你要和他试试?” 月楼看着那个人,面色凝重,寻思着,却听一旁的人劝道:“你虽然也经常赢钱,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你还是很仁义的,如果有把握可以挫一挫这孙子,没把握的话,等九爷出手!” 也正是这个时候,那人抬头对上了月楼的眼神,他的眼神尖锐,似鹰,月楼紧眯着眼睛,坐在一旁的男子忽然起身朝月楼喊道:“五爷,来来来,我给您让座位。” 来来往往都是熟人了,这不过去就不合适,月楼走了过去坐下,那人忽然冷笑了一下,眼中露出了轻蔑和不屑。 月楼看着他,朗声说道:“这位兄弟,怎么面生得狠!” “都说,金陵最大的地下赌场,有一个叫五爷的小白脸是常赢,几乎不会输,我等了这么多天,可算是等来了!” 这一开口,还是冲着自己的来的,月楼微微蹙眉:“你是在等我。” “久仰大名了,既然你已来,那这些小赌就可以撤了,我想单独和你赌一把!” “赌什么?”月楼问道。 “赌命!” 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来,带着阴冷的杀气,月楼轻轻一笑:“想要我的命,恐怕没那么容易!” 话落,闲杂人等都迅速的散开了来,站在他身后的保镖戾气很重,月楼身后却是空无一人,坐在阁楼里的九爷看到了此情此景正准备让人下来,却被月楼制止了。 “开局吧!” 天已黑,赌场内暗无天日,外面歌舞升平。 薄少同找了行长,查验了出来了这钱是假的,他的神情比较凝重,出来就想先给月楼通个气儿,给她打了电话,却是一直无人接。 他的心中有些不安,一直打了好几个,赌场的人都在围观,谁去在意电话响,可一直响也不是一个办法,九爷便接了起来。 “你好,我找一下白……”薄少同差一点就说了找白月楼,细看才看清纸条上写了五爷。 “你找谁?” “我找五爷,他在吗?” “阁下是谁?我一会儿让她给你回电话。” “她现在……” 九爷看了一眼坐在赌桌上的白月楼,沉声说道:“在赌命!”说着挂断了电话,薄少同听着嘟嘟的响声,呢喃道:“赌命……”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拨通了警察局长柳东铭办公室的电话! 第40章 一局定生死 警察局内,柳东铭正准备下班,都走到了门口了,电话忽然响起,他冷嘶了一声,是谁这么不想让他下班啊! 大步的返回去接起了电话:“喂,您好!” “柳局长么,我是薄少同。” 薄少同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冰冷中带着一丝急促,接到薄少同亲自打的电话,真的是让他有些意外,敛了情绪,镇定接道:“薄督军,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说你对金陵各大大小小的赌场都很熟悉,那里面的人应该也很熟吧!” 柳东铭心中哐当一声,这薄督军不会要抓赌徒吧?这差事交给他? 他寻思着寻思着,还是应道:“还算熟悉。”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五爷的人?” “听说过,不算熟,督军找他吗?” “这么说,你知道她在哪一个赌场了。” “嗯,他经常就在百媚生俱乐部的地下赌场。”柳东铭说着,薄少同沉声说道:“你过去要多久?找到这个人,今晚他不能够在哪儿出任何意外!” “是!” 柳东铭虽然意外,但是迅速的带着人就赶了过去,都换了便装,那是九爷的场子,薄少同只是让他保护这个人,并不是抄家,所以还是不要太招摇为好。 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赌场内异常的安静,已经是第三局了,说来也是奇事,两局内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牌面,打成了平手,若真的说没有猫腻,谁都不信! 可是谁做了手脚?白月楼,还是发牌的姑娘? 众目睽睽下,那个男子已经有些不安,甚至是暴怒,看着月楼的眼神充满了杀意,这第三局如果还是平局,那他估计就要起身掀桌了,他的身后的保镖也是一样,感觉都是一触即发。 相反,月楼她微微的伸了伸脖子,开口说道:“这气氛,坐姿都得有气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痛了。” 楼上的程九爷看着她坐在椅子上活动着胫骨的样子,微微蹙眉,他该怎么想她呢,或许只能说,亦或许说,盲目自信也很要命。 柳东铭挤了好一会儿终于挤到了月楼的身后,这样的场合,保护人可不是很好弄啊。 月楼看着对面的男子,沉声说道:“第三局了,一局定生死吧!”她的声音沙哑醇厚,丝毫听不出来是女子的声音。 那男子冷笑了一声:“好!就这一局定生死!” 牌已经发好,月楼缓缓的翻过了最上面一张,那男子也翻过来一张,打平,第二张,也打平! 就剩下第三张了,月楼看着那男子双手摆放的位置,脑海里想起了薄少同的话,日本人!她又记得日本武士的坐姿,和刚才那个简直是如出一辙。 那一瞬间,她在脑海中想了无数个可能,本想自己动手的,但是这个时候恐怕是不能,万一挑起了不必要的纷争,还是这个时候! 在翻最后一张底牌的时候,月楼的表情很严肃,她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随后单手轻轻的托起侧脸,手指若有若无的在比划着什么,右手放在牌桌上,也是无声的敲打着。 谁也没有猜到这会是暗号,都以为是他不安的征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对面的男子看了一下牌,很有自信的望着月楼说道:“五爷,开牌吧!” 月楼捏着牌,望着那个男子,缓缓的翻过手中的牌,可牌面还没有被大家看到,坐在对面的男子头顶就被子弹射入,鲜血从头顶喷了出来,脑浆混着血,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赌场内一阵慌乱,大家抬头,只见悬空顶上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月楼看着瞪着大眼珠子已经死去的男子,缓缓的放平手中的牌,而对面的那个男子手中牌,和月楼手中的还是一模一样! 月楼冷笑一声,站在身后的柳东铭迟迟没有回过神儿来,这一幕真的是似曾相识! 可这是赌场里,人龙混杂,对面那个男子太嚣张,是什么来头,想要他命的人很多,可这几天都没事,却死在了和五爷对局的桌上,大概真的是命! 就在这个时候,是程九爷派人下来把月楼请到了阁楼上,她的帽檐压得很低,柳东铭始终没有看清楚她的面容,只是觉得这个背影这个身形,像是在哪儿见过,却想不起来。 程老九和月楼打了多年的交道了,算是老熟人了。 “五爷,你这把人做在了场子内,不是很厚道啊!”程老九的话语落下,月楼端起了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了下去。 “九爷认为是我动的手?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九爷想帮我一把呢!”月楼的话语落下,程老九忽然大笑了起来。 “不是我,也不是兄弟你,看来,今晚这儿卧虎藏龙啊!”程老九笑着,月楼也陪着笑:“九爷这里本就是卧虎藏龙之地!我今天来,其实不是来坐桌的,是想有一事请九爷帮忙!” “何事?” “九爷是江湖人,也是侠义之人,老五佩服的人不多,九爷排首位!” 这话一出,程老九大笑:“老五啊,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不容易啊!说吧,你有什么大事要找我帮忙?” “是这样的,最近金陵来了一批的陌生人,在大肆的采买各种物资,本不是奇事儿,可怪就怪在他们皆是提着现金来的,我怀疑这些钱都是假的!如若流入了市场,可不太好啊!” 月楼说完,程老九面色凝重,沉声说道:“这事儿,应该让政府去管,咱们插手不太好吧。”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可分秒必争时间来不及,政府的消息哪里有九爷您的快,我需要最近在大肆采买粮油炸药的所有生人名单和照片!价格九爷开!” 程老九定定的望着月楼,沉声说道:“老五啊,你这人藏头藏尾的,行踪神秘,迄今我也还不知你姓甚名谁!” 听着程老九的话,月楼的心中咯噔一下,世人皆称一声九爷的男子,实际上也有三十出头,长得极为俊美,为人圆滑腹黑,若不是经常出入这个赌场,月楼是很不愿意和这个人相交的,她不敢,怕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九爷这话就生分了,一个无爹疼娘爱的人,名字本就是一个称呼,代表不了什么?至于行踪神秘啊,我这个人很惜命,却又想赚钱,小时候穷怕了,总想有座金山银山,来报后半生无忧!” 她这话,带着丝丝惆怅,程老九望着她,邪魅的笑了笑:“价格我就不开了,答应我一件事情如何?不会让你杀人犯科,不伤害民族大义!” 月楼轻笑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程老九说道:“九爷不要钱啊,我以为会狠狠敲我一笔,一件事情,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好!事情我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的时候,再找你履行诺言!” “没问题!” “那就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敲定了事情,月楼虽然是面色平静,心中却是割肉了,她宁愿给钱,也不要搞什么答应一件事情,这个程老九,就不是个东西! 她独自坐在阁楼,程老九出去了一下,恰好薄少同打电话进来,她直接就接了起来。 “你好,我找一下五爷!” 听着熟悉的声音,月楼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情况?” “是假币!” “行,我知道了,等我!” 说着,月楼立马挂断了电话,薄少同是在门口的电话亭打的电话,随后让人把通话记录都给消除了。 程老九拉着月楼下棋,一直下到快天亮,终于有人拿来了月楼要的东西,她从后门离开的,柳东铭藏在巷子里,月楼四处张望了一下,猛然一回头,那张熟悉的面容,让柳东铭站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难怪薄少同亲自给他打电话:“白月楼啊白月楼,你当真是深藏不露!” “这儿,可没有白月楼。”薄少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柳东铭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着薄少同的身影。 “督军。” “天亮了,今天批假给你休息,早点回去!” “是!” 说着,薄少同朝着与月楼相反的方向走去,相遇在一个岔路口,月楼望着薄少同,脸上虽然都是疲惫,可是笑容映着日出,格外的明媚。 月楼把手中的东西给了薄少同,沉声说道:“怎么办,这些人活着是个麻烦,死了也会是一个大麻烦,如何处理我就不想了,在白氏下订单的那几个,我已经想好了!” “你要怎么办?” “看你那边,我在城南郊外认识一个小男孩,手法出神入化,不过我觉得就算是偷了钱也会有后招,所以我准备亲自送她们上路!滔滔江水,淹了他们几个应该是没问题的!” 薄少同听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我先去总督府开会,你先回家休息,我开完会给你打电话!” “好!” 此时的督军府内,格外的安静,秋姨太太一夜没有合眼,坐在屋内画了一晚上的平面图…… 第41章 事态严重,囚禁秋子 月楼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秋子的房间,环顾四周,太整洁了,整洁到让她觉得是故意收拾过的,就在准备关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床脚有一点点的木屑……像是画笔上削下来的。 秋子好似是睡着了的,但是月楼清楚,如果秋子真的有事情的话,这个时候她怎么也不可能睡得着的。 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关上门。 从二楼下来,正好遇见陈管家,月楼喊住了他。 “陈叔,姨太太有找你拿笔和纸吗?”月楼问道。 陈管家微微摇头:“没有,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夫人交代的我都记着呢,没有给过她任何东西。”陈管家说完,月楼点了点头:“嗯,我去休息一个小时,督军如果打电话过来,一定喊我!” “好的。” 月楼说着就回了卧室,这一夜没有睡,她累得够呛,倒下去之后便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 秋子已经起来了,就坐在卧室的门口,月楼出门看到她坐在那儿,眉头紧蹙,脸色有些难看,她到底是低估了秋子了。 她除了当着薄少同的面矫情之外,也不排除她是一个在其他地方极其精明的女人。 月楼没有走过去,双手环胸,微微斜靠在墙上,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姨太太的任务完成了,是不是也应该离开了?” 秋子的面色平静,心中却是起了无声的涟漪。 “夫人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月楼缓缓的笑了起来:“秋小姐何必与我打哑语,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好吗?如此的藏着掖着,是不是还需要我帮助你才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金陵?” 秋子看着月楼的样子,心中咯噔一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白月楼到底是哪儿的人,为何知道那么多秘事? “白月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住在督军府!可你也没有办法,你能够直接把我赶出去吗?你要是这么做了,说不定督军直接要了你的命!” “真有这么严重啊,那你还是好好的住着好了,我这个人呢很惜命,用你这样的一个货色换我一条命,真是亏大发了!”月楼说着,直起了身子,缓缓的走了过去,手中的短枪抵在了秋子的头上,一只手推着她的轮椅直接推搡进屋子,月楼从外面扣上直接反锁! “陈管家!” “夫人!” “把姨太太住得那间屋子后窗户,用木板封上!立刻!”她的话语严肃,陈管家只好迅速的去封窗户。 秋子坐在屋内,看着下人封窗,她歇斯底里的喊道:“白月楼,你敢这样对我!等督军回来,我看你怎么交代!” 月楼站在楼下,听到了她的声音,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会。 秋子万万没想到,白月楼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但是她想着只要薄少同回来,就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就一直期待着。 不到半个时辰,一切都弄好,月楼站在客厅内给薄少同的办公室打电话,刘明洋接的:“喂!” “刘副官,督军那边可安排好了?” “夫人,还没有,您那边有什么事情吗?”刘明洋问道。 月楼微微蹙眉,沉声说道:“杨泽凯和许家珂在吗?让他们俩来府邸,我和督军这些天都很忙,我要交一件事情给他俩!” “在,我就让他们过去。” “嗯。” 家里的下人,身手好的不多,她是要把秋子完全控制住,所以得让俩身手还可以的人看着,挂断电话,看着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去。 金陵这天气,也同心情一样,时好时坏。 上午都还是晴空万里,到下午就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她让陈管家煮了两碗面条,拿着伞,坐着黄包车直接去总督府,到总督府的时候,身上都潮湿了,薄少同刚刚开完会,早饭午饭都没有吃,月楼提着食盒在去了休息室。 刘明洋看到她出现,走到了会议室,看着薄少同说道:“夫人来了,在休息室。” 薄少同深吸一口气,灭了手中的烟,便就朝休息室走了过去,推门而入就迎面扑来一股潮湿的气息,他看着头发微湿的月楼,缓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在家里也是闲着,给你送给饭过来,不过,好像坨了,凑…凑合着吃吧。”说这话的她眼神闪躲,薄少同走至她的身后,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条白色的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发。 “你这个急性子,这么半天都等不了吗?” 薄少同的话语落下,月楼缓缓的笑了起来:“没有啊,我就是睡醒了,过来给你送饭。” 话落,薄少同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望着她格外严肃的说道:“北方传来了消息,那边现在有很多的日本人在活动,不仅仅是商人的活动,而是他们大量财力物力的支持满洲岛和北方,战争恐怕一触即发!” 听着这话,月楼的全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样,她从薄少同的眼中看到了责任,不知为何,她第一次觉得薄少同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我觉得,满洲岛和北方,一定有一个不会同意条件,我们必须要选择一个暂时性的战友!”月楼的话语落下,薄少同微微颔首,屋内的气氛变得很是压抑。 “面都坨了,先吃,吃完之后我们再想解决的办法。”月楼说着,把筷子递给了他。 那天中午,外面阴雨绵绵,屋内潮湿阴冷,他们夫妻吃着同一碗坨了的面,在很多年后,刘明洋给女儿讲故事的时候,就说起了这一段。 也就是这一天晚上,在永业银行的门口发生了暴动,有很多人拿着钱来存,银行认为是假币需要全部没收,不能继续在市面上流通,继而发生了争执,大众人砸银行,打银行人员,闹得很是厉害,还误伤四人,死了两人。 薄少同立刻让银行给存,所有的损失先由政府承担! 虽然面额小,但架不住量多,月楼给白正霆打了电话,让他做个联络人,让商会会长以及商会成员开个会。 黄昏里,下着大雨,商会的人也都急色匆匆的赶来,月楼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了。 金陵商会里,就她一个女人。 若不是她是督军夫人,恐怕还会有人要说话。 不过,事情紧急,月楼的心中也很是着急,大概夫妻同心,她这边解决完也能帮上薄少同的忙。 “各位叔伯,我是白月楼,可能还是第一次见各位叔伯,今天事态紧急,月楼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是这样,今天下午,银行那边发生了点暴乱,原因是有大批的假币流入了咱们金陵的市场,有些人周转拿到了钱,去存银行银行却说是假币;关于假币,我有话要说,最近金陵来了一批陌生的人,打着商人的旗号采购各种物资,不走银行汇兑,却要走现钱交易,白氏也有人来下了订单,我拿到了他们手中的所谓现钱,让永业银行的行长看了,确认是假币!各位叔伯如果也遇到此时,那么把这个资料登记好给我,是否发货,若没有发货的,想办法托着,如果发货了走水路的,什么时辰出的货,去到哪儿,一并全部填好!” 她说着,让曲梅帮忙把表格都给了大家。 但是就算是她如此说,还是有人怀疑她说假话,凭什么他认定是假币就是假币:“你凭什么认定那些现钱就是假币?凭一人之言?” 月楼望着说话的人,沉声说道:“李叔,看来你收了不少!填一下资料吧,或许你李家家大业大损失这点不算什么,可你要这个钱给那些流血流汗的人,恐怕就不厚道了!” 白正霆看了大家一眼,沉声说道:“诸位,今天这个紧急商会是督军亲自下令开的,具体意思如何办夫人说了算!也是为了大家减少损失!几十万的现钱交易,本就不正常,大家觉得呢?” 虽然信不过白月楼,但是白正霆的话还是有一点分量的,大家面面相觑,有的都开始填表。 在这中间,有一个男的一直很不友善的望着她,微微蹙眉,总觉得是在哪儿见过,眉眼有些熟悉,后来她才想起来,和陈清如很像,这位难道就是陈家的家主了? 月楼没有去管他,忙碌着。 一直弄到了晚上八九点,才弄完散去,会议室内就剩下父女俩人,月楼拿着手中的表格望向白正霆,柔声说道:“谢谢父亲。” “你做得很好。” 白正霆看着她,寻思了片刻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些人,有的是内奸?” 月楼瞬间就明白了白正霆的担忧,沉沉的输了一口气:“父亲的担忧,我都考虑到了,父亲请看!”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玉中行色匆匆的路人,淋雨的车夫,骑着自行车跟在骑车后面的人,她早已经安排好了,谁跟踪谁?一定要把内奸抓出来! 白正霆看着身侧的女儿,心中甚是欣慰,缓声说道:“你要回督军府吗?” “不回,我在这儿等消息,很晚了,父亲先回家休息吧!” “小五,注意安全。”他的话语气沉重,月楼点了点头。 就在白正霆即将踏出大门的时候,她喊住了他:“父亲,咱们上次在码头说的事情,要加快了!” 白正霆的身子一滞,好似苍老了许多,只听月楼继续说道:“父亲若是有时间,和夫人商量一下,把公司所有的股权卖给我,您带着他们离开吧,新加坡,香港都行。” 第42章 漫漫长夜我陪你 月楼的这话,让白正霆的身子一滞。 从今天这件事情上来看,她和薄少同就算是没有爱情,两人也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会让他转公司股份离开,那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金陵可能随时会发生战争。 “我们走了,那你怎么办呢?”白正霆问。 月楼沉默着,良久没有说话,白正霆看着她的样子,淡淡说道:“小五啊,这里是老祖宗在的地方,不要轻言全家离开。” 听着他的话,月楼点了点头,缓声说道:“父亲路上注意安全。” 她话语平静,目送着白正霆离开,站在窗前,雨水打在窗户上,留下了痕迹,她的眼神有些涣散,窗外黑暗的夜里只剩下昏暗的路灯永远不倒。 人已走光,屋内只剩下无声的寂静。 她就那么静静的等着,用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去等待。 大概过了快半个小时,电话终于想起。 “喂,夫人,内奸抓到了,一个被我控制在了酒店,一个被我们绑了!”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是月楼最欣慰的事情,沉声说道:“一定要看住了!” “是!” 挂断电话,月楼给薄少同去了电话,因为外面的雨很大,薄少同不到一会儿就过来了,两人没有回督军府,而是去了东郊。 刘明洋开着车,也没有说话,车内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薄少同望着身侧的月楼,她穿了一身浅宝蓝色的旗袍,虽然身材娇小,但是该有的都有,反而把旗袍穿出了不一样的韵味,她的手包放在中间,薄少同想把包拿到一旁,却在抓到包的瞬间手也被月楼抓住,她的反应速度很快。 薄少同没有介意,因为他摸到了她手包中的手枪,自己的枪不给别人碰,他也是如此,只是就这样还是反应出来了月楼的戒备和警惕。 看着薄少同,月楼有些尴尬,缓声说道:“抱歉,我可能太紧张了。” 说着放开了薄少同的手腕,却被他反手抓住,十指紧扣,就那么搭在手包上面。 “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她微微颔首,随后靠在了薄少同的肩上,这两天,两人都累坏了,东北西走各种事情缠身,刘明洋看着这样的情景,心中有些苦涩,却也觉得很好。 到了东郊,被抓到的人,竟然是陈家的二少爷,也就是陈清如的侄子陈之楚,父亲是陈清如的亲哥哥陈历年,也就是刚才在会上一直带着不善的眼神看月楼的人。 月楼和陈清如的关系本就不好,这要是动了这个人,恐怕闹起来父亲那边也无心去做事情,月楼寻思着,薄少同一直没有开口。 良久之后,她深深的输了一口气:“先处理其他人可以吗?他我让他父亲自己处理。” 薄少同点了点头,这天晚上,整个金陵被鲜血侵染,血水雨水融合在一起,空气中散发着鲜血的味道。 大清早,程府 程九爷还在吃早餐,得力帮手沈沛就来到了府上。 “九爷,昨天晚上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 “您让我们查出来的那些外来商人,都死了!”沈沛说完之后,程老九脸色阴沉,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怎么处理的?” “杀人毁尸,很多人本都住在酒店,天还没亮,就安排人冒充住酒店的人,退房离开了!九爷,人死没什么大不了,可这帮杀手,不简单啊!” “所以,没有人报案,也没有警察介入,就是一夜之间无缘无故的没人了!”程老九慢条斯理的说着,挑眉望向沈沛。 “是!” 程老九望着桌上的早餐,已经没有了食欲,他缓缓的起身,邪魅的笑了起来。 “不错,下手快很准!” “九爷,金陵还有这等狠角色,我们是不是……”沈沛欲言又止,程老九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这事情与我们无关,不要管,也不会是我们的威胁!” “是!” 沈沛感觉到了程老九的言外之意,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月楼和薄少同一夜无眠,看着外面的雨停了,东边的日出缓缓的升起。 刘明洋接到了回禀的电话,匆匆忙忙来禀报给薄少同。 “督军,一切皆好!” 月楼沉沉的松了一口气,她看着薄少同说道:“接下来,我要去陈府。” “我陪你过去吧。”薄少同说着,月楼微微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薄少同的事情也很多,没有过多的争执,只好把她送到程府的门口。 陈家的管家看到月楼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的,月楼看着他有些发冷,缓声说道:“我来找一些陈历年先生!” 她直呼了名字,程家也不简单,人多,月楼深知这一的家庭争斗,管家点了点头,便说道:“白……夫人请随我来!” 他应该是想喊白小姐,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督军夫人,只好迅速改口。 进了屋子,他让月楼在客厅稍等,麻利儿的上楼喊陈历年。 月楼的到来,陈历年有些意外。 见到下楼的陈历年,月楼缓缓起身,看着他柔声开口:“陈先生,冒昧到府,还请见谅。” 陈历年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孩开枪震伤了自己外甥女的耳朵,本是格外不喜欢的,但是昨天她的表现让他有些意外,或许是看儿女,看白家的其他几个孩子,白月楼的表现在他的眼中很出色,所以就事论事,他对月楼有些改观。 “夫人到府,程府蓬荜生辉,岂会冒昧。” 月楼听着这客套到极致的话,也无心周旋,只听陈历年说道:“夫人请坐。” 她缓缓坐下,望着陈历年也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今日登门,也确实有要事要和陈先生商量。” “何事?夫人请直言不讳。” “假钞的事情,昨日我们已经开过会,陈先生也清楚,不瞒陈先生说,昨天所有的人离开之后,我都让人跟踪了,目的就是抓到内奸!” 月楼的话语落下,陈历年的脸色微变。 “夫人怀疑陈某。” “我怀疑所有人,但是很不幸,内奸确实出在陈府!”她的面色平静,话语铿锵有力,陈历年想起昨天晚上回来,陈之楚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心中感觉不妙。 回头望着管家问道:“二少爷昨晚出门了吗?” 管家看了看月楼,沉沉的低下了头:“回老爷,二少爷一夜未归。” 这一刻,陈历年知道儿子肯定是落在了白月楼的手里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很清楚,那么多假钱流入市场,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 月楼望着陈历年,微微启唇:“陈先生,鉴于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日本人,影响很大,所以贵公子只是被我留下,并没有交给警察局,假钞之案未结,有很多事情或许不会如我们预期的那么理想,但是薄督军只想保金陵六省的百姓平安喜乐,还请陈先生理解!” 月楼说了很多,唯独没有说如何处理陈之楚,陈历年的心中早已忐忑不安,只能应道:“陈某理解!” “二少爷我会派人送回来,麻烦陈先生告知他是一桩绑架案子,花了不少赎金,这个锅让日本人背着,这个是打款账号!” 月楼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了茶机上。 陈历年望着月楼,心中的复杂无法言说,从茶机上拿过账号,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去银行汇了钱。 一切办妥,陈历年看着月楼说道:“多谢夫人!” 月楼望着他,面色平静:“我来之前没想到会和陈先生心平气和的坐下谈话。” 陈历年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缓声说道:“就事论事,每个人活着有很多身份,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责任,夫人请放心!”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二少爷很快就会被送回来!” “夫人慢走!”陈历年送月楼出了门,手心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渍,白月楼这一招好啊,他用这些钱买儿子的一条命,也给儿子买一条回头路! 陈之楚知道自己被出卖了,定然会讨厌日本人,或许能够回头。 薄少同那边出了方案,去北方和谈,满洲岛是清朝旧政府,讲和的几率太低,虽然去北方也不见得就高。 一般情况下,是派个特派员去就可以了,可事情紧急,薄少同得亲自去。 月楼到总督府的时候,薄少同他们刚刚敲定。 长长的回廊里,薄少同站在尽头,月楼缓缓的朝他走去,她的嘴角带着胜利的笑意,薄少同看着她的模样,也缓缓的笑了起来。 “怎么样?” “陈历年通情达理,出钱买命,我会安排人把钱提出来补亏空。” 薄少同望着自己这个小妻子,恍惚那些心头的乌云都渐自飘散。 两人一起吃了午餐,傍晚薄少同就带着人上了船,北上。 白月楼送他上的船,他万万没想到,船开了十几分钟之后,白月楼推门而入,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面若桃花。 “薄先生,这漫漫长夜需要人陪吗?” 第43章 婚姻全靠算计 此时此刻,外面水声不断,薄少同看着面前的白月楼,脑子里一阵懵。 上船之前,他对她左叮嘱右嘱咐,她听得那么认真,转身却跟着他上了船。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刘明洋的声音:“小姐,走错门了吧!” 月楼没有回头,薄少同一把就把她拽了进来,关上了门。 刘明洋还在外面喊道:“小姐!” 薄少同沉声说道:“没事。” 听到了薄少同的声音,刘明洋眉头紧蹙,督军还带着人上了船?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走远,月楼还在薄少同的怀中,零距离的接触,她纤细的腰在他的手掌下犹若无骨。 “我怕你要很久才回来,所以陪你走一段,我到时候再……”回来,两个字还没有出来,就被薄少同堵在了口中。 月楼脑子微微一懵,但是她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从她跟着他上船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准备,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也或许如桃花所说,她该断了所有的其他念想,陪着这个男人一路前行。 薄少同得到她笨拙的回应,身子瞬间燥热了起来,弯腰抱起了她,朝里面走去。 她的脸色潮红,头发微乱,薄少同静静的望着躺在身下的她,咬了咬牙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沉声说道:“等我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月楼的心中忽然难受得紧,沉声说道:“我不等!要不就现在,要不就以后都像以前一样!” 她瞪着薄少同,眼神中都泛着倔强和狠劲儿。 薄少同本就是强迫自己停下,可她这样一激,便是再也克制不住。 密密麻麻的吻从她的脖颈一路朝下,滚烫的温度让月楼心生害怕,脑子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也不能退。 身体瞬间的胀痛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十指在他的背上留下抓痕,这样的痛,她实在是难以理解那些沉迷于这事的男女。 薄少同吻了吻她的眼角,缓缓的慢了下来,直至她放松。 外面江水滚滚,如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恨不得把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从今往后,她是他,他是她。 折腾了大半夜,月楼累得瘫在薄少同怀中,他抱着她,不着寸缕的两具身子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凌晨三点四十,船即将在陵江码头停靠,月楼计划从那里下船,然后回金陵。 “我从这儿下了,一路顺风。”她说着,仰起头在薄少同的嘴边落下蜻蜓点水式的吻。 不知道为什么,薄少同总感觉她哪里变了,伸手拢过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等我回来。” “好!” 她穿好衣服,推开屋门出来的时候,刘明洋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望着月楼走到他的面前。 “照顾好督军!我等你们回来!”月楼望着刘明洋轻声说着,刘明洋只顾着点了点头,直至月楼的背影消失不见才缓过神儿来。 黑夜中,她站在码头上目送他们离开,薄少同透着玻璃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前一刻温存还在,后一刻他们都有各自的任务。 离别在这样的黑夜中,更加能够侵入人心。 迎着风,月楼也不知道为何,心中酸楚,随后泪流满面,望着薄少同远去的方向,她呢喃道:“不要怪我。” 回到金陵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歇了一会儿,便就放出了消息,北方内阁邀请薄少同参加今年的城建规划研讨会,所以薄少同带着随从坐火车北上。 白月楼亲自送行,一起走的还有秋姨太太。 这个消息一出,引起了一定的轰动,大家都看得很明白,秋子才是薄少同最爱的那个女人啊,去哪儿都带上。 月楼丝毫都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安排了一个很多个大大小小的课,发了不少宣传,银行也在强势的收回此次流入市场的假钞,然后销毁。 在北上的第五天,就在她这边都收尾的时候,薄少同和秋子在火车上被暗杀,薄少同死,秋子下落不明的消息传来。 月楼清楚,这是假的,可就算是假的消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出来,不然她这边也会乱成一团。 收尾的工作已经落成得差不多了,可是家里的那位,如何处理她还很头疼。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老宅那边打来的电话。 是韩梦仪打来的,让她过去吃饭。 她这些天是真的累极了,收拾了一下才赶过去,薄蓁蓁在家,上次有些不欢而散,她看月楼的眼神总觉得亏欠。 月楼装作不知道,和韩梦仪打招呼之后,便被薄中堂喊去了下棋。 她说棋艺不精,不敢上座,只听韩梦仪说道:“不会的就学,你爸棋艺可是很不错的。” 月楼明白了韩梦仪的意思,便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没下多一会儿月楼就被杀得片甲不留,她还耍起了赖,被薄中堂好一顿说。 “你这丫头,怎么还耍赖!” “爸,你手下留情!” 薄中堂一边拾着棋子一边说:“下一局。” 月楼轻笑着,只听薄中堂缓声说道:“我怎么听说,督军府有一道后窗,被你封了,一点缝隙都没有。” “谁多得话,爸爸你在家都听说了。” “说话的人多了,嘴是堵不住的。” 月楼在心底寻思了片刻才说道:“爸其实是想说我为什么困住秋子吗?” “你困她的原因,我清楚得很。”薄中堂的话语严肃,月楼的心中咯噔一下,抬眸望向他:“我也正发愁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还想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再来问问爸的意思。” 薄中堂看着棋局,平静的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我还没有想好,父亲容我想想。”她说着,低着头只顾下棋,这一局,她持白子,硬生生的在整盘黑子中写下了一个杀字。 薄中堂伸手打碎了她的局,看着她格外严肃的说道:“你这丫头,注意力不专心,输了!” 这一句输了,月楼很清楚薄中堂指的不是棋局。 “爸,棋逢非对手,从最开始我就是输家了,不介意多一次还是多几次!”她这话也算是给薄中堂的答案了,薄中堂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会后悔的。” “爸,这不是我本意,可我也别的选择。” 话到此处,恰好韩梦仪喊吃饭了,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谈,都过去吃饭。 吃过饭,月楼没有留多久便就起身准备离开,刚起身就听到薄蓁蓁说道:“大嫂,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嗯,你问。” “私事,我们单独聊。”说着就大步的朝外面走去,月楼只好看着薄中堂和韩梦仪说道:“爸妈,我先出去一下。” 说着就迅速的跟上了薄蓁蓁的脚步。 “问吧,什么事?” “你刚才和爸说的,是什么意思?”薄蓁蓁说着,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厌恶,月楼微微蹙眉:“你指的是什么?” “秋姨太太。” 对于薄蓁蓁三番两次的护着秋子,月楼有些不耐烦,不悦的问道:“与你无关!” 月楼的话,有些激怒了薄蓁蓁,她厉声说道:“白月楼,你怎么是如此狠毒之人?趁着我哥这些天忙,你就如此对他爱的人!” “我怎么对秋子了?你哥哥又没有交代我照顾她,难道我要给她上供?难道我要给她立个牌匾吗?”月楼脸色阴沉,薄蓁蓁看着她,忽然觉得她格外可怕。 “可你把她关起来了,她还受着伤!” 一听这话,月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紧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薄蓁蓁,人要知道感恩,我替去的霖城,算是替你哥哥薄少同拿下金陵六省出了力,也有可能是替你留了命!我被秋子打了一枪,伤在这儿,你怎么不去质问她?你们薄家谁替我讨回公道了?” 月楼指着胸口,对着薄蓁蓁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听着她这话,薄蓁蓁也一步步的朝后退。 “可她和我哥哥是真心相爱!” 月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是,既然和你哥哥真心相爱,那为了你哥哥心中的家国天下,我杀了她,她应该是无怨无悔的!” 薄蓁蓁的脸色煞白,看着月楼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只得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怕!我哥怎么娶了一个你这样的女人!”说着就小跑着要离开。 月楼一个箭步抓住了她,瞪着她厉声说道:“薄蓁蓁我警告你,不要坏我的事情,也就是不要坏你哥哥的事情,不然,我要怪我不留情面!” “难道你敢杀了我吗?” “我不敢,但是薄蓁蓁,你敢拿你哥哥的命赌吗?” 薄蓁蓁听过不少戏曲,妃子杀帝王的她当然听过,枕边人才是难防,她愣着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月楼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了督军府,陈管家看她的脸色难看,有些担忧的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没事,如果老宅那边人过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府。” “是。” “特别是薄蓁蓁!”月楼点了名,陈管家沉声应着:“是,夫人放心。” 让月楼没想到的是,这里是督军府,薄蓁蓁是薄少同最疼爱的妹妹,她要进督军府,不走正门也是有很多办法的。 这一局,薄中堂说她输了,她本不信…… 第44章 到底是谁逼谁? 从老宅回来,月楼就一直心神不宁。 该如何说起,杀秋子这件事情,就算是薄少同知道真相也不一定下得去手,她若是做了,那薄少同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犹豫,矛盾,她一直想要试图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她想不到。 秋子这个人,留着是隐患,放走是隐患,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之,不是她狠心,与秋子相比起来,她不算狠心的。 她抓不到更多的证据,但是如果就这样放虎归山,那后果不堪设想,想了又想,她带着人把小洋楼上上下下全部都翻了一遍。 除了枪支弹药,她什么也没有翻到。 就在她放弃的时候,看到了客房后面的拿一副山水图,她指了指图,沉声说道:“拿下来!” 这画一取,竟然翻出来了一个暗格,月楼打开了暗格,从里面月楼拿到了一封上面写满了日语的信,月楼找人看了内容。 写的是:“我亲爱的女儿,你出去已久,哥哥也去找你了,联系上了之后记得要给他做导游,毕竟你在那边呆了很久,帮助哥哥游玩之后,记得把特产带着回来!” 月楼看着这封信,她不懂日语,这是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拿着信,她的脸色阴沉,这些日子,秋子都和他们在一起,如何接的头,月楼心中有疑问。 不过仔细想了又想,去霖城的时候,薄少同是带着她去的,后来分开了,再后来回到金陵,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这些时间都是秋子可以安全联络的。 她想了又想,准备和秋子最后一次谈话。 屋内一片黑暗,月楼开了灯,秋子坐在床上,脸色阴沉,目光阴狠的望着月楼,恨不得一秒杀死她。 月楼拉过椅子坐下,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秋小姐,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你的伤口可好些了?”月楼面色平静的望着她柔声问道。 “白月楼,你注定会输,不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秋子邪魅的望着月楼,眼神中透着坚定。 月楼微微一笑,沉声说道:“在薄少同身边这么多年,你真的没有爱上他吗?说实话我不太相信,难道你们日本的间谍,可以为了任务去做妓女吗?” 秋子听着月楼的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一个白月楼!你说对了,为了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我会是永远的赢家,而你,是永远的手下败将!” 话落,她的手像鹰爪一般直击月楼的咽喉,月楼身子迅速后仰,单手着地,双脚朝秋子袭击过去!秋子迅速闪躲,屋外的许家珂听到了屋内的打斗声,匆忙要开门进来。 月楼厉声吼道:“谁也不准进来,守住门!” 话落,秋子单脚横扫,月楼后退一步单脚抵在墙上,单脚落地,手朝秋子的腹部袭击过去,谁也没有占上风,月楼不敢轻敌,一个间谍,她定然受过很多训练。 秋子却是很意外白月楼和自己打成了平手,眼看这样纠缠于脱身无意,只好下狠手杀了白月楼也在所不惜。 可她终究慢了一步,月楼拿了药剂,在两人错身的时候,扎入了秋子的胳膊,药效很快,她只还了两次手,就全身无力,月楼把她捆好,绑在了床角。 秋子没有失去意识,眼睁睁的看着白月楼像个胜利者站在自己的面前。 月楼很久没有活动过了,累得脸色惨白,开门出去之后,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 “夫人,您没事吧。” 杨泽凯最先开口问道。 “我没事。”说着没事,可肚子上被秋子打了一拳,有些绞着疼。 她咬了咬牙,吃了一颗止痛药,便就没有去医院看。 她坐在沙发上,杨泽凯和许家珂都是薄少同的人,她要杀秋子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也不想让秋子死在督军府,所以只好想个办法让秋子走,然后她派人杀。 但是她没有想到,薄蓁蓁在黑夜中从地道中潜入了秋子的房间,看都被捆住的秋子,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心中只是想着白月楼的狠毒,匆匆忙忙的把秋子拖进了地道,带出了督军府。 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凌晨四点多,月楼忽然惊醒,她穿着睡衣从屋内奔跑吹来,站在回廊里守着的许家珂看着这样的月楼,脑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把门打开!” 许家珂愣了一下,匆匆忙忙把门打开,可屋内哪里还有秋子的身影。 “人呢?”月楼厉声问道。 许家珂看着屋内空无一人,窗户还是原封不动,人去哪儿了? “夫人,您睡觉的时候,她还在的。” “那现在人呢!”月楼气得脸色铁青,厉声说道:“迅速带入搜!” 月楼三步并两步的冲下楼,给老宅那边打过去了电话。 打了很久才接通,是韩梦仪接的电话:“喂!谁啊?” “妈,是我,月楼,我找一下爸!” 月楼的语气着急,韩梦仪皱眉:“这么晚,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 “妈,事情很紧急,人命关天,我必须要和爸讲电话!” 薄中堂被电话吵醒,问道:“谁的电话啊。” 韩梦仪看着薄中堂也醒了,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是月楼打来的,说什么任命关天,要和你讲电话。” 薄中堂一听是月楼,急忙接了电话。 还没有等他说话,就听月楼问道:“爸爸,秋子不见了,督军府是不是有暗道,出口是哪儿?我现在必须把她抓回来!” 薄中堂脸色凝重,沉声说道:“出口在南郊那个寺庙。” 还不等他继续说话,就听到月楼说道:“多谢爸,我先走了。” 挂断电话,月楼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南郊寺庙,不计一切后果,杀死秋子!” 话落,她迅速出门,急匆匆的跳上了车,开着牛鼻子汽车飞快的离开了督军府。 陈管家整个人都是发愣的,他一直觉得这个少夫人为人和气,做事也不紧不慢的,从没有见过她如此着急,还会开车? 月楼开车赶了过去,可是南郊什么人都没有了,月楼还是晚了一步,秋子已经被薄蓁蓁让同学开车接走安置好了。 若是秋子自己逃跑了,是她无能,但是被薄蓁蓁从眼皮底下把人带走,她心中的怒气,越来越浓。 或许,还有不痛快吧,自己住在这里,却连这督军府有暗道都不知道,秋子也不知道的,薄少同根本没有告诉她,可薄蓁蓁却带着她走了这一条路。 她怎能不气! 从南郊回来,她没有回督军府,直接回了老宅,就在后门候着。 薄蓁蓁已经安置好秋子,迅速的回到老宅,本想人不知鬼不觉的从后门溜进去,却再踏进门的那一秒被白月楼掐住了喉咙,整个人都按在了墙上。 “你把她送到哪儿去了!说!”月楼的眼圈泛红,阴冷的气息蔓延至全身,薄蓁蓁被月楼掐得喘不过气儿来,脸色涨红,一直抓着月楼的手,断断续续的喊她放手。 月楼甩开了手,薄蓁蓁大声的咳着。 “白月楼,你这个贱人,等我哥哥回来,我让他杀了你!” 薄蓁蓁骂出来,月楼反手就打了一巴掌过去:“你说不说!” 两人的声音都很大,下人看到了迅速去禀报给薄中堂和韩梦仪,说少夫人在后门打小姐。 韩梦仪一听,什么都不顾的匆匆跑了过来,只见薄蓁蓁的脸颊通红,她看到韩梦仪,大声喊道:“妈妈,大嫂要杀我。” “白月楼,你要干什么?”说着,她一巴掌就甩在了月楼的脸上。 月楼望着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句妈都哽在了嗓子眼里,一言未发的看向薄蓁蓁。 “薄蓁蓁,如果秋子跑了,我绝不会放过你!”她说着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薄中堂赶到的时候,恰好听见白月楼说这句话,沉声说道:“月楼你站住,说清楚,发生何事了?这大清早的吵吵闹闹的!” 薄蓁蓁看着父亲来了,匆忙开了口说道:“爸,你不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把秋子捆住绑起来锁在屋内,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根本就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薄中堂的微微皱眉,望着月楼,等她的说法。 “蓁蓁昨天半夜潜入督军府,带走了秋子,父亲请谅解我的鲁莽,秋子绝对不能活着离开!”她的一字一句都格外的严肃。 薄中堂看着红了眼圈的月楼,看着薄蓁蓁厉声说道:“人被你藏在哪儿了?” “我死也不会说的!” 只听啪的一声,薄中堂一巴掌就打了下去,韩梦仪和月楼都愣了一下。 “督军府的事情,岂是你可以插手的?说!” “我不说!我死也不会说,你们都帮着她,为什么要帮这个恶毒的女人!” 月楼看着薄蓁蓁,厉声说道:“督军离开金陵的时候,曾交代金陵的事务我处理,薄蓁蓁,如果你不说出秋子被你藏在哪儿,秋子活着离开了金陵,那么我会把你按照同党处理!你既然说我是个恶毒的女人,那你也就应该清楚,我白月楼说到做到!” 第45章 夫人谋 薄蓁蓁听着月楼的话语,沉声说道:“白月楼,这里是薄家,我是薄家的女儿,到时候谁会支持你?谁会站在你身边?” 她的言语间都是嘲讽,月楼紧眯着双眼,只听薄中堂沉声说道:“我会支持她,你是我薄中堂的女儿,你怎么能够在大是大非上犯糊涂?薄家的人怎么了?薄家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无数的老百姓平安喜乐而生的!” 薄蓁蓁望着父亲,脸色阴沉,带着浓浓的怒气。 “薄蓁蓁,你一个人是把她拖不出去的,就算是你我处置不了,但是你的同学呢?我也处置不了吗?”月楼说完,薄蓁蓁的脸色骤变。 她拉着韩梦仪的衣袖,哭诉道:“妈妈,虽然你不喜欢秋子,但是她是哥哥爱的女人啊,她要是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了,哥哥得有多难过,妈妈你是没有见到,秋子被她捆绑在一个小黑屋里,都快死了!” 薄蓁蓁的一字一句,也让韩梦仪的心中一滞,望向月楼的眼神都是不可置信。 可是,她也清楚白月楼不是那种糊涂之人啊,加上薄中堂生气成这样,站在了月楼那边,她只好哄着薄蓁蓁说道:“蓁蓁,你告诉她,秋子被你藏在哪儿了?到时候秋子如果死了,你哥哥自然会找她算账!不要惹你父亲生气!” “给你最后的一分钟,如果你不说出藏匿的地点,我就下令去抓你同学了,薄蓁蓁,我白月楼什么也不怕,你可不要和我赌!你赢不了!” 薄蓁蓁还在犹豫,却一个消瘦的男孩子满身是血的从后门跑了进来。 “蓁蓁,刘然受伤了,出了很多血估计活不了了,那个女人,开着刘家的车走了!”这话落下,薄蓁蓁的两眼一瞪,就晕了过去。 月楼没有去管薄蓁蓁,一把抓住跑进来的男孩,拖着出去上了车。 “那个女人往哪儿跑了?”月楼的车开得飞快,那男孩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快说!” “东郊方向。” “告诉我那辆车的车牌号。” 那男孩愣了片刻说车牌号,被月楼放在了半路,她独自去追。 秋子开着车出了城,她怕白月楼如果发现了追过去,她肯定走不了了。 出了城,月楼一直追了二十多分钟才看到那辆车子,秋子从反光镜里看到身后急速而来的车子,心中犯狠:“白月楼,你个贱人!” 看到了车子,月楼加快了速度,在离着一段距离的时候,她朝秋子开了枪,几次都没有打中,蜿蜒曲折的路上,旁边就是悬崖,下面的江水咆哮翻滚着。 秋子不敢大意。 距离太远,打不找人,所以月楼只好打了她的车胎,车胎被爆之后,秋子的脸上出现了恐慌,她停了下来,不停的朝月楼开着枪,子弹落入了月楼的右肩骨,手中的枪瞬间滑落。 离着秋子越来越近,她看到了秋子眼中胜利的笑容,她咬紧了牙关,踩下油门,朝秋子的车直直撞了过去,秋子的人和车都翻下了山崖,月楼站在悬崖高处,看着秋子人车分离,望着滔滔江水滚滚而流淌,看着那抹颜色随波流去。 她想,如果这样她都还能活下去,那就是命! 伤口的鲜血越流越多,她刚进城就遇到了执勤的柳东铭。 柳东铭本是想要打招呼,却看到她满身是血,吓得急忙送她去医院。 “谁打的?” 月楼没有回答,只是沉声说道:“不要让人知道。” “好。” 老宅那边,薄蓁蓁犯病没有醒来,白月楼不知所踪,薄中堂一直打电话问督军府那边,白月楼回来了没有? 韩梦仪看着薄中堂这个样子,厉声问道:“她是死是活,与你有何干系,蓁蓁都被她逼得躺在了那儿!” “就让你惯着,如果秋子真的跑了,那她就是罪人!”薄中堂的话语中都是怒气,韩梦仪身子一僵,甩了身子去看望女儿。 月楼因为失血过多晕厥了过去,柳东铭在手术室外面等着,薄少同不在金陵,他也不知道要替月楼通知书谁?再者,她交代不要说,所以也没办法,只要自己等着。 从十一点多,她一直昏睡着,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才醒过来,薄少同来了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两句问候,月楼寻思了很久,才想明白。 她用医院的电话给报社打了电话,爆料内容,两天前,薄少同在北上的火车上被人暗杀,生死不明,督军夫人最先接到的消息,不让报道,如今两天过去了,薄督军人还依旧下落不明! 挂断电话,她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柳东铭,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她说的话,他一字一句全部听到了。 可她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看着柳东铭淡淡说了句:“柳局长怎么还没走?昨天多谢了。” 柳东铭微微勾唇,望着她沉声问道:“你刚才电话所说,可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能受伤躺在医院吗?柳局长,风雨欲来。”她说着,缓缓的走进了病房躺下。 柳东铭跟着走了进去。 月楼看着他,微微挑眉:“柳局长,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对谁都一样。” 她说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明明还是稚气未退的脸,却有着同龄人难有的老成和沧桑。 月楼睡了一会儿,便就出院回了督军府,杨泽凯看着虚弱不堪的她,眉头紧蹙:“夫人,你还好吗?” “我没事,府中可有人打电话来?” “老督军一直问您的消息。” 听着陈管家的话,月楼拨通了老宅那边的电话,接电话的就是薄中堂。 “爸。” “事情怎么样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薄中堂说着,月楼缓声回道:“是死还是活,要看天意了,爸,我尽力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薄中堂微微蹙眉:“尽力就好,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爸。” 挂断电话之后,月楼起身上了楼,肩上的伤口疼得她生不如死,咬着牙吃了药,桌上的报纸头条,是薄少同出事的消息。 她望着杨泽凯,沉声说道:“走之前,刘副官有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话?” “没有。” “督军出事,马上军中会大乱,我受了伤无法行动,所以,你们带着人,帮我把徐杨甄三位统制的女眷和孩子,请到我这里来!女眷不一定好请,先带孩子,在学校的,直接带过来!” 她看着杨泽凯和许家珂说完之后,回头对着陈管家说道:“吩咐厨房准备吃的,可能是孩子先到,先备小吃。” 话落,月楼看着他们沉声说道:“都去吧,要快!” “是!” 大家走了之后,她想了想给老宅打过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韩梦仪,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挂断,她皱了皱眉头,继续打了过去,最后电话线都被拔了。 她微微勾唇,心中有些苦涩。 起身出门叫了一个黄包车,直接去了老宅。 进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给她好脸色,她直接去找了薄中堂:“爸,我有点事情想请您帮忙。” “怎么了?打电话过来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 月楼没有说电话线都被拔了,只是缓声说道:“我想请几位姨娘带着弟弟妹妹去督军府那边住俩晚上,当然,如果实在不愿意去的,也不用勉强,但我需要俩大人帮我一下。” 薄中堂微微皱眉:“少同可不让谁踏入督军府,你是要?” “我把几位统制的女眷请到了家里,我一个人顾不上来!”她话落下,薄中堂脸色微变:“这件事情,是少同交代的?” “不是,他安排了常将军镇守,可我觉得最好是不要有任何的动静,打蛇打七寸,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儿,薄中堂只好安排了人过去。 那天下午,督军府好生热闹,孩童无知无畏,玩得很开心,月楼和几位太太在家里打起了麻将,还输了不少钱给她们。 她们其实都清楚,眼前这个看着似孩童的女人,是把她们都软禁起来了,就是防着军中大乱,督军府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卫兵。 月楼就撑到第三天傍晚,伤口发炎高烧不退,终于接到了刘明洋打来的电话,他们和谈成功,正在返程的路上,最多十个小时就会赶到金陵。 第二天清晨,月楼便把督军府里里外外的卫兵都撤了,清晨起来看到人少了很多,徐统制的夫人便就和月楼说出来也几天了,家里有什么事情之类的,便就找借口离开了,月楼安排人把她们都送了回去。 金陵平安无事,月楼却病倒昏迷不醒。 出了火车站,只见薄蓁蓁和韩梦仪,茫茫人海中,没有白月楼的身影,薄少同的眼眸微微一变。 第46章 薄少同,我输了 身侧的刘明洋可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薄少同的情绪变化。 薄少同以为,他回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她,没想到她却没来。 薄蓁蓁看着自家哥哥回来了,心情好的那叫不一样,坐上车,韩梦仪说家里已经做好了饭,直接先去家里吃饭。 薄少同没有反对,只是淡淡问道:“月楼过去了吗?” 他开口问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白月楼,韩梦仪看了他一眼,脸色缓和的暗沉了下去,薄蓁蓁也忽然不说话,这样的反应可不太对劲。 “发生了什么事?” “秋子死了,白月楼杀的。” 薄蓁蓁很会说话,所以开口说了一句话就堵住了月楼所有的解释。 这话出来,薄少同的脸色骤变,薄蓁蓁继续说道:“大哥你走了之后,白月楼把秋子绑起来关在小黑屋里,我找朋友才把她带出来的,最后却被她追杀,人已经没了。” 话落,薄少同冷声说道:“停车!” 下车之后,喊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回了督军府。 刘明洋看了一眼薄蓁蓁,只见她唇畔间带着复仇似的冷笑,那一瞬间他的神色格外复杂。 薄少同坐在黄包车上,脑子里一直嗡嗡嗡的响着,白月楼和秋子的面容不停在他的脑海里交替着,特别是月楼,那样天真无邪的笑,这两个女人,他到底是低估了谁?又高估了谁? 事情紧急,他几乎忘记了秋子还住在督军府邸,就这么几天不在,白月楼竟然胆大到杀了秋子! 他所有的思绪都被怒气所占据。 督军府 陈管家看到回来的薄少同,心情很好,匆匆忙忙的迎了过去,白月楼病倒好几天,一直浑浑噩噩的昏睡着,每天晚上高烧不退,这下薄少同回来了,也就好了。 可他还来不及说,就看到薄少同一脸阴鸷的问道:“白月楼呢?” “在…在楼上卧室躺着!” 薄少同越过陈管家,大步的上了楼,一脚踹开了屋门,砰的一声,所有的人都被吓得愣住了。 清雪本是在给月楼润嘴唇,看到破门而入的薄少同,她吓一跳,手中的碗砰的掉在了地上,水洒了一滴。 她望着薄少同阴沉的脸,有些战战兢兢的开口道:“督…督军,您回来了!” 薄少同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床上的白月楼,那眼神好似要把她杀了一般! “出去!” 清雪有些担心月楼,却也不敢不听薄少同的命令,迅速的退了出来。 月楼正在输液,她的脸色煞白中带着一点点青,本来小巧的脸上还有些肉,可是这一病,消瘦了很多,本来就瘦,这样一看,更像是皮包骨头了。 薄少同望着这样毫无生机的她,嗓子眼就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站着,手中握着枪,枪口正对着床上的白月楼! 浑浑噩噩昏睡着,带式不代表她一点知觉都没有,她听见了薄少同的脚步声,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睁不开眼,月楼心想,他一定是知道了秋子的事情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生气? 听到他拿出了手枪,拉开了保险,她的心瞬间结成冰,整个人像掉入寒冰地狱一样,眼眶鼻子一阵酸涩,泪水从眼角缓缓滚落。 薄少同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水,紧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这么久不见,是否安好都不问一声吗?”她缓缓的开口,嗓子沙哑得听不出来是她本人一般。 薄少同看着她缓缓的睁开眼睛,那双原本狡黠明亮的眼睛,此时此刻,暗淡无光,眼珠上都布满了红血丝。 听见她这句话,薄少同身子微微僵硬,看着她厉声说道:“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月楼望着他,强撑着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薄少同,我承认。”话到此处,她顿了顿,良久才接道:“我输了。” 她说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薄少同看着她,心中无处发泄的怒气越来越浓,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大概是想着能够把她就这样掐死还不用见血! 月楼想要挣扎,却全身无力,肩膀上的伤口疼得让她生不如死,睁开眼看着薄少同狰狞的面容,她像一个木偶娃娃一样,眼睛瞪得老大,泪珠一个接一个的滚落。 良久之后,他看着床上的白月楼眼珠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那颗即将滚落的泪水噙在了眼中,一直没有掉落。 看着她这个样子,他的心中忽然充满了恐慌,那双手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薄中堂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的手中拿着拐棍,直至的就朝薄少同扔了过去,薄少同被打得愣在了那儿。 他望向赶来的薄中堂,眼中的脆弱一览无遗,数十年,薄中堂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有这样的神情。 幸好他带着大夫赶过来的,白月楼还是被救过来了,只是醒过来的她,格外平静的望着薄少同说道:“薄少同,我们离婚吧。” 薄少同就那么静静的与她对望着,薄中堂看着她,开口说道:“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你好好养病,病好了我让这混账给你道歉!” 月楼千算万算算漏了自己会重这一枪,算漏了自己就这样躺在床上任人拿捏! 她想过很多个为自己辩解的办法,却在薄少同对她起杀心的时候,全盘放弃,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薄少同对秋子的感情。 她似乎已经再没有必要,这样劳心劳力的又是为了谁呢? 开口说了离婚,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 听着薄中堂的话,她很感激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缓缓说道:“爸,是我对不起他在先。” 薄中堂想着薄少同这次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了,也不能着急这一时,只好开口说道:“你好好休息,我让大家都出去,等你好了,咱们再说。” 出了卧室,薄中堂和薄少同一起去了书房。 “薄少同,这么多年,我还没对你失望过!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薄中堂的脸色阴沉,话语严肃,他虽然多年不在军中,但是身上的那股戾气,也从未减弱。 看着在生气的薄中堂,薄少同清醒了不少。 他大概也是看出薄少同的心思,沉声说道:“你啊你,怎就如此糊涂!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如此大动干戈!” 薄中堂没有呆很久便走了,大夫看着薄少同沉声说道:“督军,夫人的伤口感染,引起了发烧,我建议还是住院为好,在家里晚上没有人守着万一……” “什么伤口?” “枪伤。” 那天黄昏,月楼被送进了医院,薄少同找了杨泽凯他们询问事情的缘由,杨泽凯看着薄少同说道:“自从上次事情之后,夫人不相信我们,除了一些简单的事情,其他的她不会安排我们做,那天秋姨太太忽然失踪,她让我们到处找,而自己开着车出去了,第二天才回来的,伤口她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当时我们都没有发现她受伤,紧接着督军您遇不测的消息传出来,她怕刚刚合并过来的那几位统制造反,所以让我们把几位统制的夫人以及孩子都接了过来!老宅那边的二姨太和三姨太还有几个小少爷也都过来了,她那几日还忙前忙后,陪着她们打麻将,完全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直到后来刘副官来电话的那天早上,她忽然在楼下晕倒,大夫来了属下才知道夫人受了枪伤!请督军责罚!” 薄少同听完,看着杨泽凯厉声道:“你们干什么吃的?” “属下失职,请督军责罚!” “囚禁秋姨太太,是为什么?” 杨泽凯的眼神闪躲,回道:“属下不知!” “说!杨副官,别忘了,你是个军人!” 月楼吩咐不允许说的,这一次他可不能松口,就在这个时候,刘明洋回来了,他站在门口喊道:“报告!:” “进来!” 看着一旁垂着头的杨泽凯,他沉声禀报道:“督军,查不到原因,大概只有问夫人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白月楼肯定是不会说了,他已经失去问的机会。 一连着大半个月的时间,他都住在小洋楼,从没有去医院看过月楼一眼,从十里洋场相遇,到一起走过风风雨雨,无论她是骄纵的,跋扈的,虚伪的,她都陪他走了无数个漫长而孤寂的夜晚。 他想了很多,想着自己其实还是了解白月楼的性格,她不是那种会因为争风吃醋就杀了秋子,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触碰了她的底线。 但如果这件事情,也是他的底线呢?他能否做到如此狠心,杀了秋子? 有些事情,从来都经不起深究。 月楼的身体渐渐的好了一些,这个下午有一个神秘人给她送了一束花,还写了信,月楼看着笔迹很是陌生,信中的内容更是让她捉摸不透。 “遗憾汝为姝,庆幸汝非君!” 月楼看着这两句话,没有落款,没有来意,她细细的念着,越念越是心惊…… 第47章 破镜难圆 看着这束花,月楼的缓缓的把纸条折叠好,望着面前的护士问道:“什么人送来的?” “一个小孩子。”护士说着,月楼笑了笑:“谢谢。” “那夫人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叫我。” “嗯。” 话落,护士步子轻缓的退了出去,月楼看着缓缓关上的门,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拿着手中的纸条,一点一点的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她的心底其实已经清楚这束花是谁送来的了,月楼的心有些不安,或许是因为她想起了那个自己亲口答应的条件吧,又或许是她有些忌惮这个人。 她不清程老九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是女人的,知道一切还不动声色,所以上一次她请他帮忙,他就顺势给她挖了坑。 翌日里,月楼给程老九也回了一个礼,是一支钢笔,程老九打开盒子看到后心情大悦,亲自来了医院,月楼看着出现在病房门口的男子,一身紫灰色的西服,带着绅士礼帽,他不像薄少同,面带戾气,而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人说,谁又会知道他是这金陵无数人听而骇之的程老九? 他看着月楼,轻声说道:“怎么?看样子是很不欢迎我。” 月楼笑了笑:“怎么会?我只是有些自行惭愧,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你是伪装得很好,只是有些遗憾名单上的那些人全死了,谁会杀那些人,我会不清楚吗?”程老九的话落,月楼微微一愣:“原来是这儿露馅了。” “应该说,是你让我很吃惊。”程九爷说着,在她的床边缓缓的坐了下来。 月楼缓缓的伸出了手,望着程老九说道:“那九爷可还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程老九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寻思了很久才开口道:“只是朋友吗?” 他的语气很认真,月楼的心头一震,随后就缩回了手,程老九看出了月楼的心思,淡淡说道:“我十一岁来的金陵,无父无母无亲人,我本是准备认你做弟弟,将来继承我所有的一切,只可惜你是个女子,我想了想,其实也都一样,认你做妹妹,你可愿意?” 月楼望着面前的男子,友情和爱情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程老九眼中的东西,让她有些不安,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九爷如此年轻,怎就开始考虑继承家产的事情,虽然惊喜和意外哪一个先到都不知道,但我还是抱着希望的,来的是惊喜!” 月楼岔开了话题,程老九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也明白了她的心思,继而问道:“看来,你是无心了。” “是月楼担不起。” 程老九面色平静的笑着:“无碍,你这伤可快好了?” “快好了,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出院了。”月楼说着,程老九看着她说道:“嗯,好好养伤,伤好了过来,我让他们陪你玩。” “好,一定去。” 那天程老九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月楼沉沉的松了一口气,几天后,桃花来接她出了院,出院之后她没有回督军府,而是住到了东郊的小院里。 每天听听戏,逛逛赌场,在摇椅上躺着看看书,是她把自己的后路走没了,韩梦仪和薄蓁蓁如此讨厌她,薄少同失去了秋子之后,一直很颓废,她住院多日,薄中堂派老宅的管家给她送过吃的,再无其他,想想,出院之后,自己也是无家可回之人。 索性也就没有回去。 就这样过了快十天,薄少同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白正霆。 他来时,她正在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推门声咯吱响起,她骤然睁眼,就看到了薄少同。 月楼心口微微一滞,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淡漠无温,谁也没有先开口。 白正霆看着她,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说你,斗几句嘴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我没有。”月楼轻声说着,那语气倒相似小女孩耍性子的模样,白正霆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忘记你要做的事情了?怎么能够因为心情不好就放任自己?你可不是这样的!” 月楼缓缓的望向白正霆,一句话似冬日里的惊雷,让她清醒了过来,看到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明亮,白正霆看了看薄少同,又看了看月楼,缓声说道:“你们聊吧,我下午还有个会,先回去了。” “好,父亲慢走!”月楼说着,白正霆走过薄少同的身旁,听见他说道:“多谢父亲。” 白正霆走了之后,薄少同缓缓的朝她走了过来,他的面色平静,一个多月没见,他们都冷静了下来,有些事情,谁也没有去提。 “出院怎么不回府?”薄少同问。 月楼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问道:“你忙完了?前些天我问刘副官,他说你最近比较忙。” “嗯,我过来接你。” “我收拾一下东西。” “好。” 说着,月楼从摇椅上下来,转身走进了屋子,薄少同也跟着走了进来,屋内装饰很简单,却是大方温婉,她在卧室收衣服,宽大的桌子上放着白纸和铅笔,有些乱。 他走了过去,看到上面的图有些吃惊,竟然是金陵的地形图,还有地道细节,她都已经勾勒出来了,只是好似有些地方被改动了。 月楼提着箱子出来,看到薄少同在看,她淡淡开口:“还没有画完,等我画完会给你的。” 薄少同抬眸望向他,眼眸无温:“你画这个做什么?” 看着薄少同这样的眼神,月楼觉得心寒,果然是自己演技不够啊,秋子在他的身边可以演这么多年他都不怀疑,而她呢? 会赌博他怀疑,会玩枪他怀疑,就连现在画个图他都怀疑! “督军觉得,我会把这个画好给北方?还是南方?还是满洲岛?”她讥讽的说着,薄少同的眼神微微一变,只见月楼冷笑了一声,伸手把画卷起来拿着就出了门。 车内,刘明洋一直在候着,看到俩人出来,他迅速下来开门:“督军,夫人!” 月楼淡淡应了一声,便就上了车。 她本以为会先回督军府,没想到是要去老宅。 “来这边做什么?” “今天是妈的生日。”薄少同说完,月楼心口一滞,沉声说道:“那我就更不应该来了,会坏了她的心情。” 薄少同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难道你要明天的报纸头条登你吗?” “万一明天还真是我呢?” 薄少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了一个袋子,自己便下了车,月楼看着盒子,是一条项链,还有一件旗袍。 她有些发愣,只见薄少同打开了车门,沉声说道:“下车吧。” 眼见有宾客已至,她不能僵持,搭着薄少同的手就下了车,他的胳膊微微弯曲,月楼挽了上去,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笑了起来,明媚模样,让薄少同出神。 二姨太和三姨太最先看到的月楼,笑意吟吟的和月楼打招呼,月楼也礼貌而温和,几个弟弟妹妹看到她也跑了过来。 有了动静,韩梦仪站在远处看了过来,看到月楼的那一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 月楼面色平静,似乎没有看到一样。 也不知什么时候,薄蓁蓁走到了身后,一杯红酒从她的头上缓缓的淋了下去,客人还没到,只是这家里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大家都就这样看着,眼睁睁的,有人发愣,有人看戏看笑话,有人带着胜利的微笑! 月楼环视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眼神落在了薄蓁蓁的身上,她靠在薄少同的身边,一脸得意,似乎在说,你能奈我何? 看着她这个样子,月楼反而缓缓的笑了起来,望向薄少同:“薄督军,可还满意?” 薄少同静静的望着她,淡淡说道:“你当初那么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听着这话,月楼的笑容一僵,她一把夺过薄蓁蓁手中的酒杯,当场摔在了地上:“从今往后,我们犹如此杯!” 话落,转身大步离去,薄少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今晚,必须留下来!” 第48章 不按套路出牌 月楼挑了挑眉,反手一拳就朝薄少同的腰上打了过去,薄少同闪躲的瞬间放开了她的手,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抓住了她的肩,正是伤口的位置,她的眉头紧蹙,抬脚就朝薄少同的腿上踹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样子,让在场的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薄中堂气得只差闭过气去! “你两个混账!”说着,这是月楼第二次看到薄中堂扔拐杖,月楼瞬间闪开,愣是拖着让薄少同挨了那一拐杖,若不是她拖着,薄少同就朝另一边闪开了! 接下那一拐杖,薄少同脸色都铁青,瞪着月楼,月楼也瞪着他,两人谁也不让谁! 晚上外面宾客满堂,薄少同和月楼却被锁在了祠堂罚跪,薄少同是真的气啊,这么多年,他何时被薄中堂这样打过,就因为白月楼,他连着被打了两次。 宾客散尽,韩梦仪想着儿子还没有吃饭,便就让管家装好了,准备给送过去,却被薄中堂拦住,不允许去,在韩梦仪的心里,她恨死白月楼了。 直至深夜两点多,其他几房的都去睡了,薄中堂让人把月楼和薄少同喊过去,月楼跪太久了,一起身差点摔倒,她匆忙抓住薄少同,结果两人都摔了一跤。 月楼看着薄少同要杀了她的眼神,她淡淡开口道:“薄少同,我理亏我就认,但是谁要是觉得我好欺负,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谁近我拉谁!” 薄少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去。 月楼跟在后面,客厅内薄蓁蓁和韩梦仪坐在左边的沙发上,薄中堂坐在正中间,看到月楼薄少同来了,他的神情严肃,月楼低垂着头,薄少同则是格外不自然,两人这样像是被罚站了一样。 “薄蓁蓁,向你大嫂道歉!” 薄中堂的话语想起,月楼微微蹙眉,只听薄蓁蓁冷笑一声:“我没有大嫂!” 这话出来之后,薄中堂看了月楼一眼,月楼本是不想开口的,但是她想了又想,还是很违心的说道:“爸,这不是她的错。” 韩梦仪坐在一旁,脸色也格外的难看,沉声说道:“道歉?是谁要向谁道歉?如果不是大夫来得快,蓁蓁恐怕就没命了!” 对于韩梦仪的这句话,月楼咬了咬牙,终究是忍住了没开口。 只听她继续说道:“如果说要理清楚道歉的话,那也是她给蓁蓁道歉!” “妈觉得,我需要向薄蓁蓁道歉,是吧?”她的语气平静到了极点,只是眼神也淡漠疏离。 “难道不是吗?如果我晚点过去,你是不是都要把她掐死了?” 月楼冷笑了一声:“那我就问一句,薄蓁蓁带着外人半夜潜入督军府,是否有错?如果她不把人带走,我怎么会对她出手?如果不是她把人放走?我怎么会受伤住院?” 韩梦仪还没有说话,月楼就话锋一转,对着薄蓁蓁说道:“你在后悔,你在怪我,你不是说你是薄家的大小姐吗?担当都没有吗?害你同学死亡的是秋子,你算在我身上?薄蓁蓁,被蛇咬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一字一句的,字字见血,薄蓁蓁脸色涨红,蹭的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大门对着白月楼厉声说道:“你给我滚出去!” 话一出来,薄中堂气得厉声说道:“跪下!” 薄蓁蓁愣了愣,被薄中堂一拐杖就打了跪下去,他看着薄少同厉声说道:“杀了秋子,是我的意思?怎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很喜欢那个女人吗?” 薄中堂的话,让月楼心口一震,只听厉声说道:“从今天开始,谁再提这个女人,在因为这件事情闹,就滚出去!薄少同,她白月楼是你挑的人,你们要不安安稳稳的过,不要现在就去离婚!选一个!” 月楼低垂着头,薄少同的脸色变了又变,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就此翻篇。” “我让你选一个,是要好好过,还是去离婚?” 薄少同望着薄中堂,他知道父亲抓住了自己的心思,所以逼他承认,他怎么能承认,自己爱上了这个不不择手段的女人? 只好沉声说道:“月楼怀孕了,不能离婚!” 听到怀孕两个字,月楼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怀孕了? 吃惊得不仅是她,还有韩梦仪是,她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了,望着薄少同问道:“你说什么?” 薄少同眉宇一皱,淡淡说道:“不是你们一直说要抱孙子吗?” 看着儿子丝毫没有说谎的样子,韩梦仪上上下下的扫视着月楼,从头看到脚都是皱着眉头:“多久了?” “快俩月了。”薄少同答道。 韩梦仪指着月楼厉声说道:“你给我把你那高跟鞋脱下来!” 月楼一愣,迟迟不动是几个意思,只见韩梦仪大声喊道:“刘妈,你把楼上的那双布鞋拿下来给少奶奶!” “好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鞋子就拿下来了。 她指着月楼沉声说道:“脱,赶快!” 月楼两眼一抹黑,完全看不清楚为何一个人能够转变得那么快! 把鞋子换了后,又匆匆忙忙的招呼着管家给她们端饭过来,让她赶快坐下吃饭,还说刚才跪了那么就,要请大夫来看看。 这一说请大夫,薄少同急忙说道:“不用妈,我们吃完饭回去,家里有大夫等着的。” “这么晚了还折腾,就在这边住了。” 韩梦仪的话落,薄少同缓声说道:“妈,你不用管我们,先带蓁蓁回去休息吧。” 听着薄少同的话,她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薄蓁蓁,才拉着她上了楼,薄中堂看着他们俩说道:“看来,明年可以请满月酒了,吃完早点回去!” “嗯。”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应着,薄中堂回卧室之后,客厅已经无人,月楼看着桌上的菜肴,索然无味,薄少同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走吗?” 月楼没有回答,人却是起身走了出去。 薄少同开车,月楼坐在一旁,两人一句话都没有,月楼只是觉得很累,她想要好好睡一觉。 两人回到督军府已经是三点多了。 月楼直接回了卧室,薄少同却找了个借口去了趟书房,他本以为月楼出来会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以为她至少会问,几个月后肚子该大了,她却没有怀孕怎么办? 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坐上车就闭眼,到了就下车进屋。 完全不太符合戏文里的发展,是哪里出了错? 屋内很安静,只听得到钟表哒哒哒的声音,大概是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出了书房过去,她已经躺下了,旁边还是那条崭新的被子,给他准备的。 这一次,好像不会像上次那样,让他有机可乘,她把整条被子都裹在了身上。 翌日清晨,醒来已经九点多了,她以为薄少同已经起了,没想到翻个身却发现他还在,而且睁着眼就那么望着她。 “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月楼的脸色微变,寻思了很久才说道:“你还是想离婚的吧,那就找个时间去,我随时都可以。” 薄少同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气得许久说不出话来,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月楼要死一万次了。 看着他的眼神,月楼心里不太舒服,翻身准备起床,却被薄少同伸手抓住,他一个翻身,人已经在她的身上了。 “薄……”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回到了嘴里。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扯开了她的睡衣带着…… 第49章 白芷即将归来 一点一点的吻了下去,月楼推攘着他,却是怎么都没有用! 月楼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顿然怒气横生,她膝盖一顶,怼在了薄少同的肚子上,他大概是疼得冷哼了一声,怔怔的望着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薄少同,你忽悠爸的那话对我没用,还要不要好好过你给我个准话!” 白月楼这话,虽然不如戏文中的那般写,但是她这一句话,算是要薄少同给个话,要把过往一笔带过了吧! 薄少同想着,就是在这个屋子里,在这个位置,他差点就杀了她,她这句话又带着几分的原谅和真心?还是几分的凑合? 那自己呢?对秋子的事情是否全无芥蒂? 答案是问号,他缓缓的抱住了月楼,沉声说道:“过。” 月楼望着他的眼中,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的画面,如父亲所说,她怎么能够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怎么能够在这个无论争执多少遍都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浪费心情。 人嘛,怎么活不是活?何必矫情,虽然她真是好心,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必需要接受别人强加过来的好心,她又何尝不是变相的强迫薄少同接受? 罢了,罢了!前路那么长,谁知道明天会怎样? 她想着,忽然蹭起一个翻身便把薄少同压在了身下,惊魂未定的薄少同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只见她缓缓的俯身下来,顺着他的身子,缓缓的缩了下去。 他如愿以偿了,心中却不是滋味,她闹啊吵啊,你会觉得明明错的是她,为何要闹? 她不吵不闹了,就这样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你又会觉得,她或许也是一点都不在乎你这个人,你给她的,无论好与坏,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不过男女之间,也就那么点事情吧,俗话说的床头吵床尾和,不过是从床头换个了姿势转到了床尾,不然哪有那么容易和! 完事儿之后已经是十点多了,月楼累得瘫在了床上,薄少同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心猿意马的说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月楼想起他昨晚在老宅说的话,就头疼,这孩子,哪里是说有就能有的? 使劲儿踹了他一脚:“好累,你去放点热水,我要洗澡。” 薄少同一愣,这…让他放洗澡水? 可她躺在床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楼感觉身边良久没有动静,缓缓的睁开眼望向他,皱眉问道:“怎么了?” 还在发愣的薄少同微微摇头,掀开被子下床去给她放洗澡水。 看着薄少同的背影,她有些懵,薄少同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她不能使唤他? 不是都传他和秋子很恩爱吗?难道没做过? 总是不自觉的想到了秋子,月楼狠狠的打了一拳被子,真是烦人! 翻个身继续躺着,浴室内传来了薄少同的声音:“水好了。” 月楼起身披个衣服,匆匆走了进去,薄少同看着她,呆呆的,她看着薄少同有些怪怪的,有些不解的问道:“薄少同,你在发什么愣?刚才就是,现在还是?像是哪个土财主家的傻儿子!” 话落,就推着他出门,就在要出门的时候,薄少同忽然返身把门给关上,顺手就把月楼按在了墙上,眼眸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看来,你刚才不是很尽兴,那再来一次如何?” 月楼瞬间羞红了脸,她真是放肆了,嘟囔道:“薄少同,你放开,我要洗澡!” 薄少同咬了咬她的耳垂,呢喃道:“一起洗。” 两人折腾完又是十一点多,老管家看着两人脸色红润的一起出门,白月楼还穿了一件高领的旗袍,把脖子都遮住了。 心里只想着,这俩祖宗终于和好了。 “督军,夫人,午饭已经好了!” “好。”月楼应着,两人下楼吃了午饭,下午薄少同有个会,所以就去了总督府,月楼不想出门,所以就呆在家里。 这个家,她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忽然回来似乎什么也没有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她闲着也无事,所以就让下人做了一次大清扫,秋子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全部扔了出去,月楼没想到,她还能在扔东西的时候,在被子里找带秋子留给薄少同的信。 上面写着少同亲启! 望着这字眼,月楼微微一愣,陈管家看着她的神情微变,严厉的看了一眼抱东西的那丫头,能抖出这东西来。 薄少同大概是没有来过这个屋子,若是他来,或许他已经看过了。 月楼曾有一瞬间的私心想着就藏起来吧,反正他永远也不会打开看,可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把信递给了陈管家:“放督军书桌上。” 陈管家看着月楼,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东西,本就不应该出现,夫人何必多这一事儿?” “其实,不管多不多这一封信,对我来说都一样的,放着吧,督军看不看是他的事情。” “也好。” 傍晚,还没到晚饭时间薄少同就回来了,他的心情好像不错,韩梦仪打了电话过来,问薄少同,是让月楼去老宅住,她方便照顾,还是她来督军府? 听着这话,薄少同一愣,看着一旁的月楼问道:“妈说为了方便照顾你,问你回不回那边住,不回去的话她过来。” 月楼两眼一抹黑,恶狠狠的瞪了薄少同一眼,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大概都是骂他的话,也没听清。 只见薄少同缓声说道:“妈,现在还不用,等过几个月她行动不太方便的时候,再劳驾您。” 韩梦仪听这话,分明就是儿子的心思,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在电话里佯装严肃的说道:“你可别乱来,她怀着孕!” 话落,电话已经挂了。 薄少同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电话便朝书房走去。 看到桌上的那封信,熟悉的笔迹,熟悉的气息,他缓缓的捏在手中,皱成一团,起身走到窗户边,月楼正在楼下花园旁,她似乎看到了楼上的他,冲他挥了挥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人有时候又怎能比得上草木?你每天给那花浇水,它还会按季节给你绽放,带给你香气,有些人,捧在手心那么多年! 也不过尔尔! 他转身,点燃了火柴,把那封没有拆开的信烧成了粉末,打开了窗户,便出门下了楼。 吃完午饭,两人在外面散了散步,走得累了便就在路边的石梯上坐下,两人背靠背的坐在路灯下,这落霞山,到了晚上更是安静。 坐了一会儿,月楼便喊道:“太冷了,咱们回去吧。” 薄少同抄过她的手握紧,一阵冰凉。 “你怎么这么不耐冻?” 月楼轻笑着望向她:“这可是冬天了,我穿少了点。” 薄少同把外套脱给她披着,两人便就朝府邸走去,月楼寻思着,这休息也差不多了,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她得忙起来。 “对了,我最近要整改公司的一些东西,可能会有些忙。” 薄少同可还从来没有过问过她关于白氏那边的事情,也没有多问,只是应着,两人谈什么事情都像是有点什么隔阂一样。 但两人却又像是没事人一样,有些话就无从说起了。 月楼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只好让时间来抚平。 “你那边应该也会很忙吧,与北方的谈判虽然很成功,但是最近满洲岛弄什么大东亚共荣,动静很大!” 听她提起,薄少同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嗯,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月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仰头望着他,无奈道:“总感觉活着的日子里,任何人任何事都需要好好珍惜。” 薄少同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进去吧,外面冷。” 日子如行云流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月楼画好了整个金陵的地形图,给了薄少同,她也弄好了码头的整改方案,包括预算,施工时间,利弊,图纸,一并弄全,给白正霆打了电话过去。 白正霆看了她做的方案,表情很是平静,望着她问道:“你觉得,金陵还撑得到施工完成吗?” “父亲什么意思?” “月楼,按你这样的整改,动静太大,而且那么多每天要出的,二号码头那边可不够!”白正霆的话语落下,月楼陷入了沉思。 “可这个位置,对于咱们金陵来说,太重要,必须整改,不能单纯的作为货物港口来使用!”月楼的话落下,白正霆看了看她,缓声道:“既然不是单纯的作为货物港口来整改使用,那你就应该和薄少同商量,你觉得呢?” 月楼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找他问问他的意思。” 话落,她就准备走,白正霆喊住了她:“小五。” “嗯。” “你二姐来信,说过些天就回家了,你到时候带着薄少同来家里吃饭。” 第50章 她说,薄少同不要脸 听到这句话,月楼的身子一僵,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那父亲您到时候给我电话。” “嗯,去吧,注意休息,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白正霆叮嘱着,月楼频频点头,匆匆离开,她脑海中一直回想着白正霆的话和他的眼神。 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总是越发的强烈。 白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回来得那么突然? 她恍恍惚惚的还撞上了人,别人骂了一句是不是眼瞎,她猛然惊醒,说了句对不起迅速离开。 去了陈记饭店订了饭菜,提着去了总督府。 她经常进进出出的,总督府的卫兵都对她很熟悉了,看到她都打招呼,薄少同见她来,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两人一起到会议室内吃饭。 薄少同感觉到了她的有些心不在焉,给她夹了菜,随后问道:“遇到什么事了?” 月楼猛然回神,把心中的不安掩盖了下去:“没事,对了,吃完饭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 “码头的整改方案。” “你这些天就在折腾这个东西?”薄少同看着她问道。 月楼打了一个哈欠,沉声道:“你看不上?” 薄少同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你不是一心赚钱吗?怎么会折腾着不太赚钱的码头来了?” “当然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你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月楼叹了一口气,有些伤神的说道:“真希望伸手抹去都是小黄鱼,连你也是。” 薄少同听她这形容,伸手敲了一下她脑袋。 正是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月楼细细一听,竟然是韩梦仪来了。 薄少同也是一愣,迅速的起身开门出去,只见回廊里站在的韩梦仪,一身墨绿色的丝绒旗袍,手中还提着食盒。 “妈,你怎么来这儿了?” 韩梦仪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过去,月楼躲在薄少同的身后,她今天可还穿着高跟鞋,旗袍也是束身的,丝毫没有怀孕的样子,这可如何与韩梦仪解释。 进了屋子,只听韩梦仪厉声说道:“你们俩,给我进来。” 月楼头皮一阵发麻,跟着薄少同诺诺的走了进去。 韩梦仪一把推开了挡在前面的薄少同,眼神凌厉的在月楼身上扫视着。 “白月楼,你最近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 月楼愣着,心想完了,她肯定知道自己没有怀孕了。 刚张口准备说话,就被薄少同抢了话:“她除了晚上睡得不太安稳,白天好像都很正常,前些天医生说了,她骨骼小,所以不会太显怀,不能一直闲着,要多动动,到时候好生。” 这话出来,月楼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有机会就要说清楚,这一一直说谎,她总不能到时候去偷一个孩子出来吧? 这薄少同,越来越不靠谱。 韩梦仪看着儿子护着白月楼,想着大概秋子那事儿终于过去了,也好,但是不代表就对白月楼丝毫没有意见。 看着她脚上的高跟鞋,沉声说道:“你那鞋,给我脱了,谁告诉你怀孕还穿着高跟鞋在外面跑?” 月楼微微一怔:“妈,我回去就换。” “现在就脱,脱完坐椅子上,一会儿少同抱你回去!”韩梦仪说完,月楼都吓到了,这韩梦仪到底是有多想要个孙子啊。 月楼也是没有办法,只好乖乖的把鞋子脱了,坐在了椅子上。 韩梦仪给她盛了鸡汤,看着她喝完才离开,还把月楼的鞋子拿走了。 说实话,韩梦仪的这份宝贝,月楼恍惚觉得这像是戏文中所说的母凭子贵,她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呢喃道:“儿子,你好好呆着啊,这样你娘我才有这份福气。” 薄少同看着她这个样子,好似是真的怀孕了一样,他送走了韩梦仪,回来关上门,坐在月楼的面前细细的望着她。 “月楼,你会不会真的怀孕了?” 月楼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不可能。” 她的反应有些大,薄少同脸色微臣,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我从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我连自己的照顾不好,恐怕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苍白的解释着,其实真正的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天晚上,薄少同确实抱着她回了督军府,卫兵也好,副官也好,家里的下人,都无一步觉得薄少同对白月楼很好。 比秋姨太太还好。 为了不再遇见这样的情况,月楼觉得今后都要穿平底的鞋子,本来要和薄少同商量码头的事情,也被韩梦仪打乱了,没来得及说。 刚到家,月楼就听陈管家说道:“夫人,今天接到了一个请帖,是韩家送来的。” “哪一个韩家?” “韩子修,说夫人务必赏脸。”陈管家说着,月楼接过了帖子,缓声道:“我是要去一趟的。” 薄少同看了看她,脸色不是很好,月楼寻思着也不知道他到底不高兴,有些试探性的问道:“你陪我过去?可我总觉得不太合适,你一个督军出现在,还以为给他韩家长了多大的脸,看那女人把桃花打成什么样!” “没时间,你们这种妇女聚会。” 薄少同冷冷的说着,月楼撇了撇嘴,反击道:“哎,薄少同,我还是少女,什么妇女!本姑娘还年轻!” 看着她的样子,真是像个孩子啊。 薄少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抱着她上楼,真不知道她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有时候心思深得让人忌惮,有时候又幼稚得像个孩子。 他一边上楼一边说道:“少女吗?有很多比你小的,结婚了孩子都会走路了,你还少女,怎么也好意思说出口!” 月楼朝他吐了吐舌头,鸡贼的笑道:“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和我对比老了吧?” 刚刚进卧室的门,薄少同听着这话,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把她压在了床上:“我真的老吗?” 薄少同也是小气的,月楼嘴巴上占点便宜,他都会从其他地方讨回来,就像一句话后月楼就被他这折腾得躺在床上全身无力,还要她亲口承认他不老。 月楼直喊他薄不要脸。 他也不恼不怒。 有时候想,这似乎也是生活中最温馨平常的状态,何尝不是一种美好? 但是这样的美好,终有时。 第51章 你竟要杀我? 韩子修的夫人出院,加上过生日,韩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所以便就办了酒会。 月楼接到了请帖,本来是想要薄少同一起去的,但是薄少同从不出席这样的酒会,所以去了不太合适,所以就月楼单身赴会。 她穿了一身紫罗兰的旗袍,这个颜色,一般年纪小的女孩子不敢轻易穿,稍不注意就会穿出老气的感觉,可月楼穿上,不但显得端庄温婉,竟然还带着一丝神秘而优雅的气息,果然衣服也是挑人。 从下车进门,无数双眼睛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在这金陵上流圈子,就算是有些人没有见面打过招呼,也都从报纸上见过她的照片,明明看着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可是做人处事都不是一般人。 韩子修带着夫人一起迎接的她。 月楼让身后的丫头送上了东西,她看着站在韩子修身侧的女人,大概是住院的原因,所以看着消瘦了不少。 上一次见面,两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一次,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望着面带笑意的面容,也平静的招呼道:“夫人,里面请。” “韩夫人看着气色不错,虽然出院了,可韩先生还是要费心照顾,不要落下病根才是。”她说了这句话,韩子修笑道:“最近公司的事情都没怎么管,一直在家。” “这个世道,家里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重要得多。” 这话,更像是长辈说的,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很有违和感,不过韩夫人也听说过不少薄少同对白月楼很好的闲话,白月楼那么护着桃花,将来肯定也是要找一个好人家的,嫁进韩家来做妾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只能怪自己太冲动,太糊涂。 韩夫人看了一下韩子修,柔声说道:“你去招呼客人吧,我和薄夫人说几句体己的话。” “好,你们聊。” 韩子修离开之后,韩夫人望着月楼,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开口说道:“麻烦夫人替我和桃花姑娘说一声抱歉。” 月楼点了点头:“你们扯平了,我不会向你道歉,你也无需向她道歉,我也希望以后不要有这样的误会,对大家的影响都不好。” 韩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望向韩子修的身影,有些伤感的说道:“夫人和督军新婚燕尔,大家也都知道督军待夫人极好,夫人是无法体会我们这种……” 月楼大概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所以打断了她的话:“这人啊,自己和自己都有怄气的时候呢,何况还是两个人,怎么会没有摩擦,相信韩夫人和韩先生新婚燕尔的时候,也是如我和督军这般的。” 一句惊醒梦中人,韩夫人看着月楼缓缓的笑了起来,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那些过往,谁还没有呢? 月楼只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还撞上了一个姑娘,也不知道那姑娘带着什么,硬邦邦的撞得她生疼。 回府的路上,她的思绪飘远,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家都觉得薄少同与她新婚燕尔,情意浓浓,可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只能让它沉入深海。 路过戏院门口,她下车让司机先回去,独身进了戏院,桃花刚刚下台,看到她来了,带着她去了后台。 月楼的情绪低落,桃花一边卸妆一边看着她问道:“怎么了?这不高兴的。” “今天去韩子修的酒会了,韩子修的夫人说我和薄少同新婚燕尔,还说他待我极好,我感觉有些讽刺。”她轻声说着,桃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握住了她的双手,抬头望着她说道:“你啊,不是说想通了吗?怎么又?” “我是想通了,就是想通了和他搭伙过日子,可搭伙过日子我也不愿意有第三个人存在,太累了。” “什么时候又出现了第三个人?秋子不是已经走了?” 月楼抿了抿唇,静静的望着桃花,沉声说道:“白芷要回来了,白正霆和我说的,你知道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吗?他让我带着薄少同去白家吃饭,那意思就是白芷大概还是会嫁给薄少同的,以什么样的身份我不清楚,我有预感。” 桃花听着她的话,眉头紧紧的皱起:“你觉得薄少同会娶吗?” “我不知道。” “这可不像你。” “哎。”月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你别看薄少同和我现在这样,在他的心中,秋子的事情并没有过去,他不过是想用我来忘记过去罢了,我呢,也不想矫情,凑合着配合演出,他有时候会说一些话,可我都会觉得,那是病了的薄少同才会说的话,我当真就输了。” “月楼啊,女孩子这样太理智,可是不太好,万一他说的是真心的呢?”桃花的话落,月楼笑了起来:“花花啊,你也该找个好人家啦,薄少同和秋子多少年的感情,我可从不敢低估。”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着就打掉了她的手继续卸妆,月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怎么会想到忽然听到玻璃砰的一声碎裂,子弹头朝自己飞过来? 她猛地扑倒了桃花,子弹从她的头顶擦过,就在桃花惊魂未定之时,白月楼丢下一句:“藏起来。”就离开了,她健步如飞的样子,桃花沉沉叹了一口气。 竟然追到戏院来暗杀她了? 戏班里的人听到声音也都藏起来了,月楼翻身上了二楼,杀手还在楼下,她双手持枪,枪法精准,三个人都被她击毙在戏院。 给警察局打了电话,过来的还是柳东铭,他看着三具尸体,只听月楼淡淡说道:“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三个人,互相打起来了,三人皆死,尸体你处理一下吧,我觉得还是需要发个公告,让人认领一下尸体。” 柳东铭看着平静的她,沉声说道:“夫人,真的需要登报吗?” “当然需要,她们千里迢迢的来,客死他乡回不去多不好!”月楼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这是其他地方派来的杀手。 “对了,还得麻烦你,这件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要和督军那边透露任何消息。” 柳东铭微微蹙眉,他一直觉得白月楼实在是太奇怪了,上一次是受伤,这一次又被暗杀,薄少同都没有那么多人暗杀吧,她是何人?如此受人待见? “这不太好吧,我觉得还是需要知会一下督军,不然夫人的安危出了问题,可大可小。” 月楼听着他这话,缓缓的笑了起来:“这些人的本意应该是抓我走,可不论是要抓我的,杀我的,都没那么容易!” 她说着大步离去。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被薄少同知道了,月楼还没有到家他就接到了电话,的心中有些担心月楼,可他这边也还没有实际切实的证据证明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看着安然无恙回来的白月楼,他的眼神有些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那边耽误了一会儿。” “以后你还是把杨泽凯和许家珂带在身边,我怕外面乱,你一个人招架不过来。” 月楼想都没有多想一下,直接说道:“不用,在金陵还能有什么事情。” 薄少同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继续说,月楼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所以也没有多想,可那天深夜,刘明洋来了,还带来了一些照片,以及信件。 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月楼。 薄少同的手指微微颤抖,厉声问道:“她是谁?” “南方内阁的女间谍,什么时候训练,什么时候潜伏的,都无从查起,能够弄到的,就这些照片,还有今天的那些杀手,能够对得上号,似乎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刘明洋的话语落下,薄少同捏着那张照片,手背都泛起了青筋。 “代号是什么?” “鹦鹉。” “知道了。” “督军,那……”刘明洋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薄少同一脸的杀气无法抑制,他顿了顿只听薄少同厉声说道:“出去。” “是。” 刘明洋离开之后,薄少同从书房回到了卧室,他没有开灯,微亮的光线下月楼似乎睡得很沉,他站在床边,缓缓的拿出了手枪,拉开了保险。 月楼其实睡得不是很安稳,那天薄少同要杀她的情景似乎一直挥之不去,梦里,现实里,她都无法忘记,又做梦了,梦见薄少同要杀了她。 她忽然惊醒,蹭的就坐了起来,引入眼帘的,就是薄少同的身影,以及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月楼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梦,是事实啊。 薄少同被忽然惊醒的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枪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两人就那么僵持在黑夜里。 月楼紧紧的抓着被子,心寒到了极点,咬着牙开口说道:“薄少同,你是要杀我么?” 第52章 当街被打 薄少同身子僵硬,整个人都如冰雕一般,定在了原地,双腿也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月楼醒来得太快,让他猝不及防。 他没有想好,他没想好,他还没想好…… 在薄少同拿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心像是被人拿刀子剜去了一块一样,他不懂,自己最开始就对月楼充满了怀疑,为何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却是如此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心如蝉翼,在黑夜的微风中颤抖着。 月楼望着薄少同,他的脸色阴沉,眸光冷冽,带着怒气,杀气,浮动的雾水,从结婚到如今,从没有一刻如此刻一样,把薄少同看得如此清晰。 她忽然眼眶鼻子都一酸,唇瓣微微颤抖着:“薄少同,你是要杀我吗?” 薄少同多想问她,嘴里可否有一句真话,那些看似坦荡荡的话语,在此刻看来也充满了讽刺。 可他有些害怕,有些不甘。 他从十几岁就在军中长大,成年之日就接督军之位,一晃十年的光阴里,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杀一个人,也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下不去手。 薄少同望着坐在床上的月楼,她微微仰着头,望着他的眼睛渐渐湿润,直至眼泪从脸庞滑落,她在问他! 明知那是鳄鱼的眼泪,薄少同的心还是骤然缩紧,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别过脸,扔下了手中的枪,转身朝门口走去。 月楼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 薄少同离开之后,她起身装了衣服,提着行李箱下了楼,薄少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心头一震。 她穿得很单薄,长发未盘,只是简单的用钗挽了一下,一步一步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月楼的泪珠一个接一个的落,迎着风,她没有再和薄少同说多余的一句话,薄少同也没有喊她,问她去哪儿,就这样,深夜她孤身一人出了督军府的大门。 刘明洋看到白月楼的身影,眉头微蹙,整个督军府都亮着灯,空旷的屋内,只剩下薄少同一个人。 他忽然觉得今年的冬天太冷,把府中的下人都折腾起来了,烧了很多炭火,里里外外都放的是火炉。 月楼离开了督军府,并没有去东郊的屋子,而是去了赌场,她把行礼往程九爷那边一放,在赌坊里呆了好几天,差点就死在了赌桌上。 她手气好,赢了很多钱,程老九说了,随她赢,只要她开心。 月楼看着一堆的钱,她又发了,好多的钱,应该开心。 应该开心。 所以开了很多红酒,拉着程老九陪喝,喝到不省人事。 程老九把她带回了家里,她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才醒来。 一觉醒来,陌生的床,陌生的屋子,大概是喝酒和多了难受,眼眶一酸泪水随时能落,她胡乱了的抹了一把,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白月楼,你真是够怂,左右不过一个男人。 有枪有钱,她想要什么又有多难?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还没走到门口门就开了,进来的人是程老九。 “醒了。” 她摸了摸后脑勺,回道:“嗯,麻烦九爷了。” 程老九望着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麻烦,只是你喝了那么多,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了。” “嗯,没事了就好,我刚还说你这都睡了快四十个小时了,还不醒我就应该送你去医院了,没事就好,洗漱下来吃饭。” 程老九说完,月楼点了点头:“好。” 洗漱完下楼,程老九已经坐在餐桌上了,餐具已经摆放好,见到月楼下去,他对着一旁的佣人吩咐道:“盛饭吧。” 月楼坐了过去,这次见面,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现在清醒了,才发觉自己实在是不应该,至少是不应该让程老九看到自己这样的状态。 程老九倒是一句话也没有多问,但是聪明人一眼就知道,她离家出走了,肯定是和薄少同吵架了,这么多天,薄少同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也就代表两人可能决裂得比较厉害。 “你这提着行李箱,是要去哪儿?”程老九很委婉的开了口,月楼寻思了片刻,柔声说道:“心想去的地方很多,脚到不了。” 程老九微微摇头,随后宠溺的笑了笑。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要忙公司的事情,可能会忙一个月都进不了赌场了。”她这么说,程老九也没有继续问什么了。 吃过饭,月楼就离开了程府,便就去了公司,她在公司旁边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拿着工作资料,去了白正霆的办公室。 看到白月楼的身影出现,他有些意外:“怎么过来了。” 月楼直接把资料往桌上一放,沉声说道:“码头那边,我们尽早施工,资金公司出一般,其他的我这边想办法。” 白正霆眉头微蹙,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你和薄少同没有谈拢吗?” 月楼抿了抿唇,平澜无波的回道:“没有谈,感觉也没有谈的必要。” “胡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白正霆看着她问道。 “我们之间,大概永远不会吵架,只会有决裂,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月楼的话语落下,白正霆的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您就别问了,这件事情您一定要让薄少同也插一脚进来吗?”月楼问着,白正霆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不是他薄家,政府的钱哪儿来的,还是老百姓身上来的,改码头港口,最终为了谁?” 月楼陷入了沉默,码头本是私的,如果政府插一脚,那以后就会是公家的,她想了又想,不能公化,不仅仅是因为她和薄少同之间的事情。 “最终为了谁我不清楚,但是现在是我们白家在控制,如果以后都是政府的,我们白家再想控局,那就难了,父亲觉得呢?” 月楼的这话,有些严肃。 “我想了又想,世事难料,我们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我不想以后成为困兽,死在这金陵城里。”她的话,让白正霆沉默了很久。 “月楼,我们白家,不会发国难财。” 月楼点了点头:“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父亲,我有分寸。” “那好,你全权负责,包括监工。” “好,没问题。” 得到了白正霆的首肯,月楼大刀阔斧,对码头实施了改建,按照她设计的,便就开始了动工。 也就是这个时候,韩梦仪去了督军府。 因为好多天没有见到月楼,也没有听到她和薄少同的什么消息,所以便打了电话去督军府,陈管家只好说月楼在忙事情,没有在家。 韩梦仪直觉很准,总感觉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便就赶了过来。 薄少同看到出现的韩梦仪,眉头微蹙。 只听她问道:“白月楼呢?” “你找她做什么?” “什么叫我找她做什么?都怀孕了不安生一些,这女人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要不是怀了孩子,我……”韩梦仪喋喋不休的说着,薄少同的脸色很是难看。 韩梦仪眉毛一挑,便开口问道:“你们吵架了?” “你以后不必担心什么孩子了,我们之间没有孩子,怀孕是假的,只不过是我想要和她好好过,所以撒的一个慌。”薄少同的这句话落下,韩梦仪手中的食盒啪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人也瞬间就脸色惨白。 “你说什么?”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薄少同问道。 “她没有怀孕。” 韩梦仪听着这话,直接气得差点闭过气去。 “你…你们夫妻,真的很好!”说着,怒气冲冲的就离开了督军府,可大概躲不过的就是躲不过。 月楼刚从酒店下来,准备去买点东西,韩梦仪坐的车子从身旁过,正巧的也就是韩梦仪看到了她。 下车揪着她就甩了两巴掌,打得路人眼睛都掉在了地上。 婆婆打儿媳妇,还是韩梦仪打的白月楼。 月楼被忽然冲出来的韩梦仪打得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良久之后,她才听到韩梦仪厉声说道:“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有一天安分的?” 月楼捂着脸,眼神冰冷的望向韩梦仪:“哼,妈这话从何说起?” “不是怀孕了吗?让你别穿高跟鞋,为什么天天穿着,说了谎还这么理直气壮?可曾有一点羞愧?”韩梦仪声声质问,让月楼的脸烧得疼。 “说谎的是您的儿子,您去找他!想抱孙子?你让秋子给他生啊?”月楼的望着韩梦仪顶了回去,韩梦仪听着这话,伸手又要打她。 被月楼一把抓住了手腕。 “韩女士,我不是好欺负的人,别拿对付别人那套来对付我!” 第53章 恶毒正室赶走姨太太 月楼的这一声韩女士,让韩梦仪的心头一震。 她对白月楼的感觉,也不仅仅是不喜欢三个字可以概全的,白月楼聪明、狠心,并不是那种大宅院里的小女人,总是惹是生非。 可这样的女人,自由,独立,她想做什么,无所畏惧直接就去了。 加上薄少同又不会限制她的自由,也让她随心所欲的过,人活一世,谁还不想随心所欲一些? 正是因为也算对白月楼有一点了解,这句韩女士,把她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众目睽睽下,让她很是没面子。 “白月楼,别以为你赶走了秋子,少同就会对你死心塌地的?你给我等着!”韩梦仪说着上了车离去,月楼转身回了酒店。 在场的人很多,都听见了韩梦仪的那把秋子赶走了,大家都面面相觑,前些日子看到听到的,薄少同对白月楼极好的那些事情,众人忽然间也就不羡慕了,而是酸溜溜的说月楼心机深,恶毒等等。 第二天的报纸上,韩梦仪和白月楼在街上打架的事情照片成了头版,标题就是,豪门正室恶毒撵走姨太太,婆婆教育恶毒儿媳妇! 内容都是攻击月楼的,什么新时代女性,并不是可以抹灭人性,道德和素质,舆论一边倒,众人都在攻击白月楼。 甚至有不少报社追着月楼要采访。 月楼看到报纸的时候,本是抱着不闻不问的态度,别人要说什么话,你是堵不住的,就随意了。 可当她在码头监工,忙得灰头土脸,竟然有记者围在了码头去,害工人无法施工,劝记者离开,竟然还有人问工头,白月楼是否人心不一,表面清纯背地里放浪形骸? 那工头是一个本分人,和月楼打交道也一段时间了,月楼在他心中,也丝毫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女子,对下面的人也都一视同仁,本以为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瞧不起人,可她没有。 听到记者这话,顿时也就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的时候,月楼过来了。 看了一眼工头,沉声说道:“那边的拐角处,还需要再稳固,你先去处理,这里有我。” 工头走了之后,月楼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眼中露出了杀机,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柔到极致:“这位小姐,麻烦你重复一下刚才的话,我亲自给你准确的答案!” 女记者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心虚,良久没有说话,正想着怎么圆的时候,只听啪!啪!的两声响,月楼的手掌有些疼,她微微蹙眉,甩了甩手。 看着那女人厉声说道:“我今天给你一个警告,望好自为之,我白月楼从不信佛,我也希望你惜命!” 身后有人冲了过来,闹着问白月楼凭什么打人,月楼看着冲过来的那个人,不徐不疾的拿出了枪,直至顶在那个人的脑门上,那男人也还年轻,被月楼忽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尿了裤子! “滚!” 月楼是个女土匪的呼声,是越来越大,韩梦仪看到报纸的时候心情愉悦,薄中堂是在几天后在无意间看到这份报纸,特别是韩梦仪和白月楼当街打架的照片,他气得差点想打死韩梦仪。 清晨,他拿着那报纸摔在了韩梦仪的面前。 韩梦仪的脸色骤变,薄中堂怒火中烧:“你已经年过半百,还能去丢这个脸!韩梦仪,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面对薄中堂的话语,韩梦仪无话可说,只是沉默。 薄中堂连着看了几天的报纸,都是攻击白月楼的,说得很是难听,可是谁都没有处理,他看着门口的副官厉声说道:“开车过来,去总督府!” 这么多年来,薄中堂很少去总督府,更是几乎不问任何事情,放手给薄少同了。 刘明洋看到忽然到来的老督军,匆匆忙忙去禀报给了薄少同。 薄少同眉宇微皱,他大概猜得到薄中堂来的原因,起身便迎了出去。 “爸,您怎么过来了。” 薄中堂没有说话,身后的副官替他推着轮椅,直接进了办公室,薄少同跟在身后走了进去,关了门,薄中堂看着他,眼中的怒气还没有下去。 “你问我怎么过来了?你不准备给我解释一下这些吗?白月楼呢?” “最近忙,没怎么关注这些事情。” “是没怎么关注?还是你故意放纵,甚至推波助澜?” 薄少同面色难看,良久都没有说话,薄中堂对薄少同的态度很是失望,他其实很喜欢白月楼,至少是一个做事的人,但是也了解,如果薄少同把她往外推,她转身走掉是百分百的事情。 “你不是说要和她好好过了吗?又闹什么?” “我们的事情,希望爸你不要插手!” 薄中堂冷哼了一声:“你们倒是不要给我插手的机会啊,既然不愿意过了,那就让她回来,与你去办离婚手续,就今天!” 听到薄中堂的这句话,薄少同的心口一滞,望向薄中堂的眼神变了又变:“父亲你要这样逼我吗?” 看着薄少同眼眸中露出来的纠结和悲痛,薄中堂沉沉的舒了一口气。 “不论你们之间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的矛盾,两人不见面,不在一起生活,就永远得不到解决,你自己好好考虑吧,那些记者报社,我明天不想看到上面有写任何攻击我薄家儿媳妇的文章!” 薄中堂离开之后,薄少同的脑海中浮现出月楼离开的背影。 这么多天,刘明洋都在知道月楼的消息,可是他不想问,不想知道,他不知道他该怎么面对这个自己刚刚爱上却不能爱的女人。 或许,不能爱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他没有信心。 刘明洋曾经说过,美男计用上,将来有孩子了,她就不会走了,女人有了孩子,人生的重心会变。 可他总是一遍一遍的回想着与月楼相识到结婚,与她的点点滴滴,越是想,就越是清楚,白月楼是一个寡情的人,她理智而淡漠,她的人生重心,不会因爱情改变,不会因孩子改变,她永远是那个活得孑然一身的女人。 刘明洋推开门,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薄少同,寻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督军,码头那边重建,动作还挺大的,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薄少同没有说话,但是已经起身,刘明洋急忙去开车。 到了码头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月楼还在码头,她穿着工人的衣服,鞋子,带着帽子,亲自检查各个细节,恰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大家都坐在地上吃,她也坐在旁边,一边吃一边和工头说问题。 薄少同坐在车里,看着她的模样,心中说不出来的酸楚,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都说,什么样身段的女人漂亮,穿什么样的旗袍好看,今天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发型,画一个什么妆? 看到这样的白月楼,他似乎明白,为何自己会爱上她? 这金陵的浓妆艳抹他都已经看清看全,唯独没有看清她,他推开车门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希望看得更清一些。 刘明洋也跟着下了车,隔着一点点的距离,他看着远处坐在地上一边吃饭一边工作的白月楼,心中充满了遗憾和可惜,他不能,但是他希望薄少同和白月楼可以白头到老。 薄少同穿了一身军装,出现在工地之上,大家正在吃饭,还以为谁犯事儿了,吓得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月楼感觉到了不对劲,缓缓回头,便看到了站在几米之外的薄少同。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碗中的饭,还有没有说完的工作,微微蹙眉,对着工头继续说道:“没事,先说一下这儿,这个地方到时候要留一个口……”她一边吃饭一边说,饭吃完了,工作该说的也都商讨了好了,她放下碗起身,对着大家说道:“吃完饭,大家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开始干活,辛苦了!” 说完之后,她才朝薄少同走了过去,薄少同望着她,本以为她是来自己这儿,可是她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像是看一个路人一样,一眼之后移开了眼睛,从身侧大步的走了过去。 两人错肩而过,背对着背,刘明洋看着这个情形,心跳都漏了半拍。 急忙上前喊道:“夫人,督军不是过来视察工作的,他是……” 月楼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那你们视察。” 说着就要走,薄少同站在了原地,心中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月楼已经走远,薄少同才骤然转身,上了车追了出去…… 第54章 你道歉,我就原谅 离开了码头,月楼走得很快,迅速的拦了一个黄包车坐上便朝酒店赶回去。 这么多天,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那天晚上从督军府出来的时候,她想得很清楚,上一次他拿着枪对准她,她宽慰自己,情有可原,一切说开,原谅一次又何妨? 可半夜做梦惊醒看到薄少同想要杀了她,这一点,她无法接受,也不会再心软。 坐在黄包车上,天空下起了雪,车夫努力的朝前奔跑着,一阵冷风吹过,她缓缓的抱紧了身子,在金陵生活这么多年,似乎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没过多久,薄少同就追了上来了,拦下了她。 恰好也快到酒店了,她便给了车夫钱,下了黄包车。 薄少同停了车,一直跟在她的身侧,两人并肩而行,谁也没有打伞,雪下得很大,头顶上一会儿就落满了雪花。 月楼攥紧了手心,咬着牙,只顾赶路,薄少同也一言未发。 一直到她进了酒店大门,薄少同顿了一下,也随之跟了进去,她住在五楼,昏暗的楼道里,两人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就在快出楼道的时候,月楼猛然转身,手中的枪抵在了薄少同的额头上。 她站在台阶上,他在下面,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上一下的对峙着。 薄少同的心中一惊,但是他在赌,望向她的眼神深不见底,只见她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极其淡漠:“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一直到进房间都不与我说话。”薄少同答非所问,月楼拿着枪的手微微的颤抖,良久之后她才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事到如今我与薄督军您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所以,你是不准备回去了,以后都要住在酒店?”薄少同看着她,声音低沉的问了出来。 月楼面色平静,眼角微微上挑,轻声冷笑道:“我的事情,无需督军操心!”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答,要不离婚,要不就这样,互不干涉各过各的!”月楼的话语很冷,大概是从小就是一个人,所以有自己的保护壳。 薄少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她手中的枪,缓声说道:“白月楼,你变了。”他的话语很是平静,月楼微微蹙眉,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果是以前,你不会等到今天才拿枪指着我!” 月楼的心只听见咯噔一声响,似乎是什么地方轰然塌陷,她就这么望着他,良久才说道:“在这个世道,人与人就算是认识也都是天大的缘分,薄督军,我曾给过我们之间机会的!可秋子在你的心中,始终是有我无法撼动的位置,人啊,不能有贪念,有了就会万劫不复!” 听着她那带着丝丝悲凉的话语,他眸光松动,像是点燃了光的火焰。 “我希望你的贪念如那天在船上一样,我希望你的身心如一,白月楼,既然秋子已经被你杀死,那么你怎么会甘心就在这样转身离开?” “我有贪念,但是我心心念念的东西,你不会给,也给不了,薄少同,我们离婚吧!”她说着,无力的放下了胳膊,握紧了手中的短枪,缓缓的转身朝前面走去。 薄少同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也不知道被什么驱使,一个箭步抓住了月楼的胳膊,把她整个人都带了回来。 “你就这么想要逃离我?” 月楼惊魂未定的望着他,手指指在了他的胸口,沉声道:“是你这里没有我的位置!” 薄少同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如果我说有呢?” 听着这话,缓缓的笑了起来。 “那大概也是坟墓吧,你想把我葬在这里!” “你说的没错,白月楼,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这里!这是你欠下的!”薄少同说着扬手就朝她后颈打了下去,月楼眼睛一瞪,整个人都瘫软在了他的怀中。 一觉醒来,已经是翌日的清晨,熟悉的床,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味道,压在腰间的那只手,让她很久都没有勇气回头去看。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也不知道是谁换的。 她一动不动的躺着,薄少同是否醒了她不知道,只感觉薄少同的手掌一紧,就把她拢进了怀中,月楼逼着眼睛,良久之后也没有动静。 良久才觉得薄少同应该没醒,她轻轻的翻了一个身,没想到一翻过身来抬眸,只见薄少同正幽幽的望着她。 月楼也当场就愣在了那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瞬间就感觉格外尴尬。 “你醒了怎么不起床?”月楼皱着眉头语气不太好的问道。 “你不也是吗?” 月楼皱了皱眉头,翻身就要爬起来,可却被薄少同紧紧的禁锢在了怀里。 “薄少同,你放手!”她虽然没有吼,但是一听就知道她在生闷气。 薄少同望着她,眼神中都是认真,但是月楼也忽然就认真了起来,定定的望着薄少同,沉声问道:“薄少同,你是不是对于我杀了秋子耿耿于怀?” “是。” 听到这声是其实在月楼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很平静的望着薄少同继续问道:“既然耿耿于怀,为什么还要我回来?”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薄少同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什么话?” “如果你发现自己爱上了两个人的话,那就选后一个,因为如果你够爱前一个,那么你就不会爱上后一个!”薄少同绕老绕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月楼听出来了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话就败下阵来。 “这么说,你是因为爱上我,所以你要我回来?可是薄少同,你爱的人都能够想要杀了?”月楼说着,眉头紧紧的皱起,薄少同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你呢?动不动就把离婚,离家出走放在嘴边,是不是也很过分?” 月楼哼了一声,反击道:“到底是谁过分,你两次在我躺着的时候拿枪指着我,第一次你没有道歉我就原谅你了,这一次你不道歉,我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回这里来住,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安全没有保障!” 她说这话的时候,薄少同就感觉瞬间松了一口气,好似前面的浓雾都瞬间散开了来。 “所以,我要替我的行为给你道歉,你才回来?” “是!并且要做出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这样的行为!” 话语落下之后,薄少同良久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中,月楼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坐在床上,心中却在默数,如果薄少同再不开口,她可就走了。 “夫人,我替我冲动的行为道歉,请你不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我以后也尽量克制自己的冲动,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威胁到你的人生安全。”薄少同是躺着说的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反而是月楼,冷嘶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薄少同,良久也没有一个回音。 “不行?” “不是,话是可以了,也道歉了,我考虑考虑是否原谅你。”说着,她就准备缩下床,却被薄少同一把拉住。 “那天晚上吓到你了,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出来,月楼还是很意外的,她以为,薄少同在以前也会这样给秋子道歉,实际上并没有,薄少同说的第一个对不起,就是对她说的。 月楼返身抱了一下薄少同,没有说其他的,只是淡淡的说道:“很晚了,起床了。” “嗯。” 两人一同从卧室出来,又一起共进午餐,看着像是已经和好如初的了,陈管家看着俩人,总是有操不完的心,他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这俩主子到底真的从心底和解了还是在演戏。 比较两人都是演技精湛的演员。 吃完饭月楼还是要去监工,薄少同要去总督府那边办公,一起出的门,所以便先送月楼去的码头。 送完回来回去的路上,刘明洋看着神色不错的薄少同问道:“夫人她,以后回督军府了吧?” “嗯。” “那我们,还要继续……”后面的话刘明洋没有说出来,薄少同面色微微一沉,随后说道:“不用,该来的总是会来,如果她改变皆大欢喜,如果她最后还是坚持原来的选择,那么我们再说。” “好。” 一整天,他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今早两人的对话,终究,他要在爱恨纠结中权衡,他本可以结束这样的纠结,可他下不了手。 所以只能够放任自己,然后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或许也就注定了,今后无论是爱或恨,都要纠缠到永远…… 第55章 白芷归来 由于两人和好了,所以月楼的生活也就变得规律了起来,每天就是公司,家里,因为比较忙,她也没有去逛街,听戏,而这些日子,在码头,或者是白氏公司楼下,经常能够看得到薄少同的身影。 关于月楼的各种不好的报道,也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韩梦仪亲口对白月楼说,别以为你赶走了秋子薄少同就能爱上你,所有的人才会对月楼群起而攻之,可薄少同与她和好之后,两人经常一起散步,一起吃饭,感情看上去很好,这倒是让人看不清了。 细水长流的日子里,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的就快过完了这个冬天,忙忙碌碌中,月楼也忘记了白正霆交代的话,白芷回来了,要她带着薄少同去家里吃饭。 月楼没有想到的是,她和白芷的重逢,不是在白家,而是在薄家老宅。 她还在公司就接到了管家打过去的电话,今天晚上去老宅吃饭,从何韩梦仪在街上大吵,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老宅那边,她还以为会一直就这样相安无事很久。 接到电话的她有些意外,挂断电话之后就给薄少同打了过去。 “我也要回去,那下班我过去接你。”薄少同说着,月楼沉默了片刻才问道:“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薄少同皱了皱眉头,寻思了一下:“估计就是喊我们过去吃个饭,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好。”月楼应着,薄少同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情,心想她大概是不想去的,但还是应了下来,他有点想对她说,没事,有我。 可白月楼的那句好应得干脆利落,不论任何时候,他似乎无法将她看低,看弱小。 下午四点多,薄少同却接了月楼,两人一起去的老宅。 刚进门就听到了韩梦仪爽朗的笑声,还有薄蓁蓁的说话声,薄少同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抄过月楼的手指,轻轻的牵住。 月楼看着他,垂眸轻笑,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波澜。 韩梦仪她们正聊到高兴处,听到管家进来说道:“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了。” “让他们直接过来。” 薄少同和月楼两人都想着先去找薄中堂,没想到韩梦仪先喊他们过去,既然故意喊了,那定然是有事情,薄少同沉声道:“我们一会儿过去。” 管家有些为难的说道:“少爷,其实夫人是想让少夫人过去见一下故人。” “故人?” 月楼还能有什么故人,会被韩梦仪请到家里来,她的第一反应是桃花,所以就拉着薄少同一起过去了,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端着咖啡被的女子,不是桃花。 而是白芷。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异常苦涩。 这本就是韩梦仪理想中的儿媳妇,被她这个不讨喜的人代替了,白家有意还让白芷嫁过来,这会儿韩梦仪还想替薄少同和白芷牵线,看来,她这个替身很快就会退场了。 月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被薄少同尽收眼底,他微微皱眉,是哪一个故人会让她又危机感?见到时白芷反而松了一口气? 韩梦仪看到两人进来,韩梦仪看着月楼的脸色一变,不过迅速起身走到了薄少同的身边拉过他,便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白芷介绍道。 “白小姐,这位就是我的儿子,薄少同;少同,这位是白家二小姐,白芷。”韩梦仪这么介绍这,白芷缓缓的放下杯子,起身对着薄少同缓缓的伸出了纤细的手:“薄先生,您好!我是白芷。” 薄少同没有握手,转身对着月楼说道:“站在那儿做什么呢?还不过来?” 月楼看着他,并没有挪动脚步,只是静静的望向白芷,两人四目相对,说不出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因为两个人都很是平静,没有那种姐妹情深的感觉,也没有急赤白脸相对。 只见白芷绕过薄少同走到了月楼的面前,柔声说道:“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月楼微微勾唇:“我很好,你呢?” “我也是,一切都好。” 没有拥抱,没有握手,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一句你还好吗? 这一幕,让韩梦仪和薄蓁蓁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在韩梦仪的心中,她却越发的觉得白芷这个姑娘聪明,虽然没有和她们一样排斥白月楼,但是白芷只要喜欢上薄少同,其他的就都不成问题。 薄少同望着这样的一对姐妹,白芷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月楼的反应也很平静,平静到让他有些不舒服,或许他不应该如此想,白月楼连秋子都能够弄走,她如果是在乎他的,那么不论他的身边来了谁,她都不可能会让在眼里。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薄中堂是后来才知道白芷被韩梦仪请到家里来的,看到薄少同和月楼也来了,他对白芷真的无法喜欢起来,或许是因为先来了白月楼。 “白小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薄中堂吃着饭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 白芷柔声应道:“叔叔,我是前天刚到的金陵。” 薄中堂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这次回来是不准备走了?还是回来看看?” 他的这句话挑得很白,白芷当初是薄少同的未婚妻,可却逃婚走了,这一去一回,都必然有着原因,她这一回来,韩梦仪就想着打压白月楼,把白芷拉到阵营中,却不曾想到,白芷为什么走?又为什么回? 薄中堂向来偏向月楼,所以他这么一说,也是提醒韩梦仪她们,这是曾经的逃了儿子婚的女人,难道薄少同还会喜欢她或者是把她娶进门? 在场的六个人,所有人都清楚是什么意思,只有薄蓁蓁丝毫不理会,直接开口对着白芷问道:“白姐姐,你都去了哪儿,比金陵好玩吗?真羡慕你,我都长这么大了还没出过金陵。” 白芷淡淡的看了月楼一眼,随后望向薄蓁蓁,脸色有些微的尴尬,却还要面不改色的回道:“出去了之后就会知道,还是金陵好,如果可以,谁都希望可以永驻一方故土,与爱人长相厮守。” 她这句话,说得有些落寞,月楼的心中咯噔一下,将这句话细细的嚼碎,心中早已经千回百转,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安静得低头吃着饭。 薄少同也没有说话,给月楼夹了她爱吃的清炒竹笋,月楼抬眸看着他,嘴角露出了浅笑,两人的默契让人有些羡慕。 薄蓁蓁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很是不痛快。 只听韩梦仪对着白芷说道:“那以后就别往外跑了,呆在金陵,离家也近。” “是啊,是啊,如果你当初不是贪玩跑了,你和我哥哥早就结婚了,说不定现在都有宝宝了。”薄蓁蓁这话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只有月楼,她缓缓的放下了碗筷,抬眸望向薄蓁蓁,淡淡的说道:“说起向往外面的世界啊,二姐刚离开的时候,我也很羡慕,可后来阴差阳错的和少同结了婚,本以为结了婚每天就能听听戏,逛逛街,看看电影,没想到还是会有出去的机会。”月楼说着顿了顿,望向薄蓁蓁缓声说道:“当时真应该把去霖城的机会让给蓁蓁,不过蓁蓁也不用遗憾,这个乱世道,将来去外面的机会更多。” 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僵,薄蓁蓁瞪着月楼,大声说道:“白月楼,那就是你嫁给我哥的代价,你们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别以为我不知道!” 话落,月楼忽然笑了起来,眼中明亮的眸子在白光下熠熠生辉,只见薄少同脸色一暗,望向薄蓁蓁沉声说道:“谁给你胡说八道的权利?” 薄蓁蓁没想到薄少同会生气凶她,委屈得就要哭了起来,白芷急忙说道:“蓁蓁妹子,你这话我可是不太乐意听,虽然我和我家小五从小不是特别亲近,但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我或许可以怪她抢了我的未婚夫,但是我不喜欢听别人对她说三道四!” 她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对着韩梦仪和薄中堂鞠了一个躬,沉声说道:“叔叔阿姨,逃婚是我一时的冲动之举,却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我深表歉意,在此,我给叔叔阿姨赔礼道歉,还请原谅我的年少冲动!” 韩梦仪急忙让她坐下吃饭,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就让她过去。 薄中堂看了月楼一眼,然后对着白芷说道:“白二小姐不用觉得歉疚,有些事情呢,大概都是缘分,虽然开始不是那么美好,但是结局我很是满意,你的妹妹白月楼做我薄中堂的儿媳妇,是合格的!” 第56章 到时候我陪你走 听到了薄中堂如此话语,白芷心中微微愣神,随后也就回道:“白芷只求被原谅,其他再无所求。” 薄中堂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韩梦仪当然不想就此真的什么不和这个白芷有关系,她算是看清楚了,要想打压白月楼,还是得从白芷的身上下手。 她接过了白芷的话,缓声说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大家以后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薄少同看着韩梦仪的这股子热乎劲儿,微微皱眉有些不悦,他最近可没有什么时间能够用于去试探白月楼,那么白芷于他,也是毫无用处。 他望着白芷,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二小姐还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都是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还是向前看。” 白芷缓缓的望向薄少同,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里,散发着浓浓的柔情,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月楼的心中自滋生。 因为这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似乎也看到了薄少同眼中的火花。 “你和月楼幸福,也是我愿意看到的,祝福你们!”她说着,月楼只好应了下来:“多谢二姐。” 薄中堂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虚伪和客套,淡淡的说道:“菜都凉了,赶快吃吧,不然一会儿白二小姐回去有些晚了。” 这逐客令下得有些生硬,白芷也顺势就说道:“我和家里的司机约的是八点半,这会儿应该过来了,我也该走了,欢迎二老去家中做客。” 白芷起身离开,韩梦仪送她到门口,月楼和薄少同静静的坐着,薄中堂望着他们俩,沉声说道:“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就当今天没有回来吃过这顿饭。” “好,那我们走了爸。”说话的是薄少同,他说着就拉起了一旁的月楼,朝外面走去。 韩梦仪送完白芷返回来,正好遇见正好离开的薄少同和白月楼,她看着月楼的神色格外阴沉。 “少同,白二小姐谈吐举止都是优秀的,你考虑考虑。”她完全无视了月楼的存在,对着一旁的薄少同直接说道。 月楼眉头微蹙:“哟,想要效仿娥皇女英?我能弄死一个,就能弄死第二个,薄少同,你想都不用想!” 韩梦仪瞪着她,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白月楼,你醒醒吧,别自个儿令不清!” “好啊,那你们继续商量,什么时候商量好了,告诉我一声!”说着她微微侧身便朝外面走了过去,薄少同看着她的背影,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望着韩梦仪严肃的说道:“白芷的事情,我不会考虑,你也不要听蓁蓁整天说什么我娶她是交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白月楼确实是杀了秋子,我和她结婚的时候,也确实是没有感情,但是秋子的事情我原谅她了,没什么原因,就是我对她有了感情。” 薄少同的这席话,月楼没有听到,但是听得真真切切的韩梦仪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儿子,许久之后颤抖着说道:“你就不能有一次是圆了我的心愿的?你也看到了,白月楼她对我是什么态度!” “你是我母亲,我本应该偏袒你,但是你当街打了她,还放出了那样的话,让她名誉尽毁,你那么做的时候,应该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就当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今天你当着她的面准备给她的丈夫牵线娶妾,要她笑对你说,妈,辛苦了!那是不可能的!” 薄少同的话语理智而疏离,韩梦仪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沉声问道:“那你这么说,就是要告诉我,你爱上她了,不会娶姨太太?” “是。” 听到这句是,韩梦仪气得良久才缓过来,她望着薄少同厉声说道:“我还就明摆着告诉你,我并不是要你娶白芷做什么姨太太,我要的,是你和白月楼离婚,娶白芷做正室!” 薄少同站在那里,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脸色似乎越发的阴沉:“没多少平和的日子可以过了,母亲你要不要多废心思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走向大门口,薄少同望着门口站着车旁的身影,很安静的靠在车门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听到了脚步声,月楼微微抬头,双手插进风衣的衣兜里,她缩着脖子,仰头望着他。 “你吃饱了没?我们去街头馄饨馆吃馄饨吧。”她的言语间有些没吃饱的怨气,薄少同微微勾唇,不知不觉的就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嗯。” 应着他拉开了车门让她先上去,自己才缓缓的坐了进去:“你码头的工程就快要完成了吧?” “嗯,快了。” “完了好好休息一下,你最近似乎瘦了一圈了。” 月楼抿了抿唇,拉过他的手,有些俏皮的问道:“真的瘦了一圈了?” “嗯。” “看来我是真的累着了,想想又是好久没有逛街,没有去听戏,也没有去买那家桂花糕,顿时怀念!”她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神中都放着光,薄少同痴痴的望着她,人既可以复杂,也可以简单,她似乎天生就长了一张会骗人的脸,演起天真无邪来最为致命,时间就了,好似那也就是最真实的她一样。 薄少同曾无数遍的告诉自己,这就是真实的她。 “忙完的时候,想去做什么就去做。”薄少同说道。 月楼微微鼓起了嘴巴,小脑袋瓜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还想这么久?” 听着薄少同的话,月楼笑道:“你也休息啊两天陪陪我?” 这话一出来,薄少同微微一愣,随后说道:“我尽量。” 车子在缓缓的潜行着,薄少同和月楼都发觉了身后跟着他们的车辆,虽然聊着看似很轻松的话题,可两人空闲的另一手中,拿着的,都是手枪。 可后面那人良久没有动作,月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手中的枪。 两人在馄饨馆面前下了车,进了馄饨馆,白芷坐在车内,从在薄家老宅她就跟着了,一直跟到这里,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五妹确实够厉害,让她小瞧了。 “小姐,咱们还继续跟吗?” “不跟了,回去吧。” 白芷回到白家,以及快十点了,白正霆还在书房,见她回来,直接喊了她过去。 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她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底气十足的望着白正霆说道:“父亲要说什么?” “你去薄家了?” “是啊,路上遇到了韩梦仪,她很热情的邀请我去,无法推脱,就去了。” “偶遇?你什么时候会喜欢逛裁缝店,竟然能够在裁缝店偶遇韩梦仪,说给别人听也就算了,瞒不过我!”白正霆的话语也很平静,听不出来他是不喜白芷这样做,还是另有原因。 “你母亲一直想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原来定的薄少同,现在也许已经算不上好。” “我只要我想要的,无需别人评说好还是坏,父亲说的算不上好,是因为有月楼了吗?他们今天我都见了,薄少同,我嫁定了!” 白芷话语坚定,她说得底气十足,白正霆微微叹气:“你就这么相信你自己吗?” “我当然相信,而且我想要的,我很快就会做到,父亲你不许偏袒月楼,这门婚事,虽然是我逃跑在先,但是我也没有说她白月楼就可以趁虚而入,她该享受的,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父亲说对吗?” 白正霆望着白芷,听着他伶牙俐齿说出来的话语,良久没有说话。 “对了,我今天就我逃婚的事情向薄家二老道歉了,他们原谅我了,父亲可以不帮我,但是不要阻拦我!”她说得很是坚定,说完就回去睡觉了,白正霆莫名的替月楼担忧了起来。 而此时的月楼,正趴在薄少同的背上,昏昏暗暗的街道上,薄少同背着她缓缓的朝督军府走去。 吃完了馄饨出门,发现车子已经走了,薄少同不用多想,都知道肯定是月楼让刘明洋开走了,所以只好陪着她走路,走了一会儿她就喊累了,撒着娇爬到了他的背上。 她双手在他的肩头,头靠在他的耳边,月楼心中感慨万千。 “等我八十岁的时候,也不知道你还背不背得动我。”她的话很简单,可这一句话打在薄少同的心尖上,忽然有些难以抑制的酸楚,慢慢袭来。 “你不吃胖点的话,八十岁估计更瘦了,我肯定还能背你。” “哈哈,那可不一定,我八十岁的时候,你快九十了,瘦骨嶙峋的一老头,还怎么背我,趁现在,你多背背我,那个时候我再累也陪你走路,不用你背。” “好。” 第57章 冥冥注定 薄少同说好,月楼缓缓的笑了起来,那种浅浅的笑意透着小小的幸福。 “那我们就说好了。”月楼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着,像是叮嘱,又像是交代。 薄少同宠溺的笑了:“嗯,说好了。” 那天晚上,两人看上去心情都不错,关于白芷的事情也没有再提起,两人回到府邸之后就变就洗漱休息了。 虽然很多事情不会宣之于口,但是心中有事情就不会那么坦然的睡得着。 月楼闭着眼睛,可无数的事情就像是电影片段一样,一段一段的从脑海中闪过,很久了,她都无法安然入睡。 耳边有薄少同的呼吸声,她想着他是不是睡着了,微微侧头睁开眼望向他,微光下的薄少同,没有了白日里的冷硬,松懈下来的面容,看着平和了不少。 她轻轻的叹了一声气,随后翻了一个身,准备睡觉,却被薄少同一把拢进了怀中。 月楼身子一僵,转过身子。 “我以为你睡着了?”月楼轻声说着,薄少同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说道:“想什么呢?想得都叹气了。” “也没想什么,就是丝毫没有困意。”月楼说着,靠在了薄少同的肩头,有很多的事情,能过去的都让他过去。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清晨两人也起得早,早早的就开始各自去忙事。 月楼码头的工程就要完工,赶着收尾工作,也就把白芷的事情放在了脑后,可她不会想到,白芷会自己去找薄少同。 酒店多的时候,薄少同听到刘明洋说白芷在门口的消息,还是愣了一下。 “让她进来吗?”刘明洋问道。 薄少同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望着刘明洋说道:“你觉得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这儿也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来的:“那我就告诉她您不在?” 薄少同寻思了片刻,决定亲自会会她。 “不用。”说着就大步走了出去。 白芷站在门口,看着从里面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薄少同,心口有些苦涩,不过她从不后悔自己的任何选择,在任何事情上,有舍有得,她向来看得很清楚。 “白二小姐怎么过来了?”薄少同站在她的面前,语气淡薄的问道。 白芷望着他,浅笑着问道:“打扰到你工作了吗?” “没有。”薄少同说完,白芷望着他,良久没有说话,薄少同微微蹙眉,缓声问道:“白小姐有什么事情吗?要不要去那边的咖啡馆谈?” “也好。”白芷点了点头,便就跟上了薄少同的脚步,朝转角的咖啡馆赶去。 去了咖啡馆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白芷看着薄少同,有些试探性的问道:“薄督军,您没有怪我逃婚吧?” 薄少同望着她,面色平静到了极致,淡淡道:“怎么会呢,都是过去的事情,之前我们也是闻其名未见过其人,我娶谁也是其他方面的考虑,这一点我相信白小姐也是很明白的。” “是,明白,那薄督军娶小五,也是基于这点吗?”白芷问了出来,薄少同微微摇头:“是也不是,但是那都是过去不重要。” 恰好咖啡上了,白芷端着咖啡,低垂着眼眸,酝酿着心底的情绪,抿了一口咖啡,良久才开口说道:“如果和你结婚的人是我,那你爱上的人就不会是白月楼。” 薄少同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白小姐想多了。” “或许吧,但是命运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也并非是说谁先来,谁后到,薄督军说对吗?”白芷微笑着,眼睛中的光熠熠生辉,薄少同望着她,心中知晓她话语指的是什么。 薄唇轻启:“是,命运这种事情,谁也说不不清楚,但是有一种说法,叫做天时地利人和。” 白芷静望着薄少同,似乎有些失落的问道:“听督军的意思,我再也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了吗?” 薄少同听着她这话,微微蹙眉望向她。 “白小姐这话,我想月楼听到了会不太高兴的。”薄少同的话语落下,白芷微微皱眉:“看来,薄督军对小五的感情很深厚?” “我们是夫妻。” “可在小五之前,薄督军与秋子小姐在金陵,可是也是一段佳话!”白芷特意的提起了秋子,本以为会触碰到薄少同的逆鳞,但是没想到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缓声说道:“那也是曾经,如果我不点头,你觉得她有那么不聪明吗?” 从薄少同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白芷的心中还是一惊,她今天只是想要探底,但是薄少同已经很直白的回绝了她的心思。 她想了想,跳开了话题。 “就离开了没几个月,感觉像是离开了很久一样,我趁早上没什么人出来逛逛,顺便传达父亲的话,他邀请督军去家里用晚餐。” 话落,薄少同微微点头,说道:“好,晚上我会跟月楼一起过去。” “好。” 白芷应着,薄少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两人喝完咖啡,也没什么可闲聊的,所以就离开了。 薄少同一直在想白芷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来靠近他? 而白芷从这里离开之后,直接去找了月楼,第二次见面,可就不是昨天的好脸色了,月楼看着穿着一袭青花瓷旗袍的白芷,她总感觉白芷哪儿变了,变得有些风情,却又不是风花雪月中的那种风情。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特别没有安全感。 月楼看着她并不友善的脸色,并没有主动打招呼,静静的站在那儿,望着白芷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白月楼,这么多年都不曾发觉,你这么有手段?”她说着,围着月楼转了一圈,扫视着码头的四周。 月楼眸光微暗:“人都被逼出来的,如果没有被狗追急了,我也不会知道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话语落下,白芷站在了她的面前,目光冷冽的望着她,扬手就朝她的脸挥了过来。 月楼可不是软柿子,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接受白芷的这一巴掌,想着,她一把就抓住了白芷纤细的手腕,紧紧的抓着。 白芷的脸色很是难看,目光中皆是凶狠的恨意。 “白月楼,不是你的东西,永远也不会是你的!你给我放手!”白芷手腕有些疼,白月楼这股力量,让她有些惊讶,虽然说白月楼在白家不受宠,但是也没有让她去干活,看着娇小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大的力气? 月楼望着白芷,她对白芷的反应丝毫都不意外,从白芷会跟着韩梦仪去到薄家老宅,她就知道,白芷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她要是要对自己宣战,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你觉得什么东西不是我的?或者我应该说,你觉得薄少同是属于你的吗?”白月楼面容阴冷,嘴角噙着冷笑,白芷在外面的这几个月,也关注了身为督军夫人的白月楼,可回来正式面对的时候,她才感觉到,白月楼确实已经不是当年后院的那个小姑娘了。 “趁虚而入,白月楼,你怎么这么无耻?” “是吗?你应该问一下陈清如,我为什么会嫁给薄少同,你也应该问一下白雲和白灵儿,她们应该会给你绘声绘色的讲述原因!再或者,你可以问问薄少同,我很庆幸薄少同从始至终都未曾被你染指,不然拿枪指着我都会不屑!怎么?你现在是后悔自己的离开,想回来跟我抢?” 月楼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入了白芷的耳中,她只知道,她离开后白月楼打伤了白雲,自己费尽心机的嫁给了薄少同。 “和你抢?白月楼,你不用强装自己有底气,薄家的人,也没有那么稀罕你!”白芷说的,大概是韩梦仪,月楼微微摇头,嘲讽的看了她一眼。 “那又如何?薄少同站在我身边不是吗?” “你就这么自信?” “是!”月楼应着,白芷甩开了她的手,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她扬声说道:“白月楼,咱们拭目以待,好戏才刚刚开始!” 月楼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渐渐的暗沉了下去,浮上了一层薄冰。 中午,月楼和薄少同在饭店一起吃午饭。 “对了,你和白家二小姐关系如何?”薄少同吃着饭忽然问道。 月楼微微蹙眉:“我和白家的人,谁也不怎么样。” “嗯。” “那你晚上还要回去吃饭吗?”薄少同忽然看着她问道。 月楼寻思着,良久才淡淡说道:“不知道。”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晚上咱们去看电影,听戏也行,去听你最喜欢的那曲。”薄少同说着,月楼缓缓的放下了筷子,起身就在薄少同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好。” 两人愉快的决定了此行,下班的时候薄少同就开着车来接她一起去了戏院,月楼的心情其实很好,但是她却永远也无法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后知后觉的她进了在别人的圈套里,有事情注定了,便无法逆转 第58章 没有信任可言 白家,白正霆安排了厨子做了很多菜,第一是因为白芷回来了,第二是薄少同和月楼要回家吃晚饭。 可到了约定的时间两人还没有去,也没有一个电话。 月楼想,这么多年,白家也没有任何一人会说喊她一起吃饭,亦或者说是等她到了才开饭,她没有给白正霆去电话,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白正霆今天喊他们吃完饭,是为了给薄少同和白芷制造机会。 有些事情想了又想,真的是她抢了白芷的未婚夫吗? 如果白芷不走,那她又怎么会被薄少同找上来,如果不是被薄少同找上门,凝珠又怎么会死?她又怎么会被大火烧伤?又怎么会在身上留下这些看着骇人的伤疤? 算来算去,似乎都是他们欠了她,而不是她欠了他们。 一路上,月楼的情绪都不是很高涨,薄少同似乎是明白她的心事,一直都都照顾着她的情绪,并没有多说什么,路过了陈记糕点店,还让刘明洋去买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坐在戏院,台上的桃花唱得格外入迷,句句入耳,月楼静静的听着,脑海中无数的画面涌过,五味杂陈。 一曲落,无数掌声落下,月楼侧头看了一眼薄少同,他的思绪有些游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月楼望着台上的桃花,话语平静的问道。 薄少同微微皱眉,随后回神,“我在想,在这个时候,戏院还是满厅坐,国将破,家何存?” “国将破,家何存……”月楼说着顿了顿,抿了抿唇,才怔怔的望向薄少同说道:“在这个时候,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你问。” “在你的心里,我的身份是什么?”月楼的这句话问出来之后,薄少同的眼眸微微一变,沉默了良久他才说道:“你最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我希望,是战友。” 看着他的眼睛,月楼的话语变得格外的坚硬,薄少同的眼神变了又变,“可你的第一个身份,是我的妻子。” “没错,是你的妻子。” “只是,作为妻子这个身份下,我要的可能有点多,要信任,要包容,最重要的,是感情。”月楼的话语落下,薄少同还没有开口说话,台上的下一场戏就开始了。 两人没有继续说话,都开始静静的看戏。 白正霆给督军府打过去电话,说是薄少同和月楼都不在家,给公司打了,也说月楼不在。 白芷冷笑了一声,“爸,吃饭吧,吃不完的,就拿去喂狗!这家里,我也从来不习惯多一些阿猫阿狗出来吃饭。” 陈清如看了白芷一眼,沉声说道:“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怎么会出现这个局面?” 听着这话,白芷目光冷冽的望向陈清如,“就算我走了,轮得到她吗?我的东西,我说给她了吗?” 白正霆听着这话脸色一变,厉声说道:“你自己错在先,薄少同选了她,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是吗?我倒是觉得一切都不晚,倒是爸爸不要偏心才对!”她说着,唇角噙着狠辣的笑容,似是胜券在握。 “如果,薄少同说要娶你了,那谁又拦得住呢?” 白正霆这话,也似乎是意有所指,当初他要娶月楼,也是没有人拦得住,不是吗? 他是这金陵的督军,他想娶一个女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白正霆望着外面,一直没有月楼身影,他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对于子女,他亏欠最多的,也就是月楼了。 白芷望着负手站在窗前的白正霆,心中升起了一股妒意。 “他会娶我的,父亲到时候不要偏心才好!”白芷信誓旦旦的说着,白正霆眸光微微凛冽,转身朝桌子这边走了过来。 “吃饭。” 白正霆一句话下,大家都开始默不作声的吃饭,而此时的白月楼和薄少同,周边埋伏了数名杀手,都在伺机而动。 月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丝毫都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逼近,薄少同发现了异样,一只手搂住了月楼的肩膀,一只手缓缓的摸到自己的配枪上。 就在那一瞬间,月楼听到咔嚓的声响,那是拉保险的声音,薄少同一手把她按了下去,低沉的说道:“趴下!” 月楼的脑子一阵懵,只见薄少同戏院中一阵骚乱,枪声四处响,月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薄少同,眼眸骤然变冷,她纵深而起,健步如飞的从椅子上穿过,薄少同只见迎面而来的杀手瞬间轰然倒下。 薄少同担忧着月楼,但是那些杀手却像是与她叙旧情一般,愣是没有对她下手,都冲着薄少同来。 她站在那儿,对着那些杀手丝毫不手软,开枪干净利落。 薄少同来不及多想,既然是来送命的,那就让他们都留下。 刘明洋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戏院中乱糟糟的一片,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有快十人,月楼坐在台阶上,薄少同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抽着烟。 “前些日子,暗杀你的人,也是这些吧?” 沉默中,薄少同开口问道。 月楼微微一愣,想来也是,枪杀案,柳东铭就算是不主动告诉薄少同,他也还是会知道的。 “应该是。” “你可知道他们是哪边来的?”薄少同的这句话出来,月楼还真的没有多想,直接就回道:“不是很清楚。” 她确实不是很清楚,上一次的交手,她又过猜测,但是并没有证据,后来又和薄少同闹矛盾,她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但是今天呢,这些杀手是冲着谁来的? 月楼也算是一个敏锐的人,薄少同问,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但是下一秒她绝对是能够想起其他的事情。 既然薄少同之前就知道她被人暗杀,那么,他肯定也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她骤然回头,目光冰冷的望着薄少同。 空旷的戏院内,身边的地板上血流成河,尸体遍布,她的眼神瘆人得慌。 薄少同的心中咯噔一下,他只是随后试探问一句,并没有想到月楼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薄少同良久没有说话,月楼的脸色也渐渐的阴沉了下去。 “薄少同,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薄少同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装作很平静的回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人对你下手,你不可能不查清楚,你的本事,上一次假钞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一些,难道你没有查么?” 月楼静静的望着薄少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相信,但是她也没有和薄少同闹什么,只是微微勾唇,带着淡淡的苦笑。 “你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还问我?试探?还是怀疑?”她直接就把问题抛了出来,薄少同脸色微僵,沉声道:“只是一句很正常的话,被你解读成这样,白月楼,我们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月楼的拍了拍手,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她仰头望向薄少同,淡淡道:“信任这种东西,你对我什么时候有过?” 话落,她大步离去,刘明洋望着月楼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原地的薄少同,脸色难道道无法直视。 “督军,这……” “把尸体清理了,直接登报处理!”他说着朝大门外走去,刘明洋微微蹙眉,沉声道:“也是南方来的人?” 薄少同没有说话,刘明洋大步走过去,看着薄少同沉声说道:“这些人不少都死于夫人的手中,督军,如果是作戏的话,夫人是再也回不去了。” 刘明洋的这话,轻轻的敲在了薄少同的心上,真的是这样吗? 她选择了他,所以才肆意的杀了这些原来并肩作战的战友? 真的如此不讲任何情分? 他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刚才她健步如飞的模样,一幕一幕的闪过,她这个女人,向来难以懂得。 出了戏院的大门,月楼拦了黄包车就走了,两人前后脚回的家里。 那天督军府的气氛格外的微妙,薄少同一脸的不高兴,白月楼进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刘明洋处理完戏院尸体之后,却被电讯处的人通知有新的情况。 但是电话里不好说,他匆匆赶了过去,祁尔德告诉他,监听到了新的电台讯号,但是位置有些不好说,在刘明洋的坚持之下,他说支支吾吾的说了,电台的位置,是在督军府。 听到这个消息,刘明洋也觉得太难以校花,督军府内有电台,不可能是薄少同的,那就只能是白月楼的吗? 府中并没有新来的佣人,都是原来的老人,如果这个消息薄少同知道,那么第一个怀疑的人确实就是白月楼,可刘明洋不明白,以白月楼的聪明,她怎么可能会把电台放在督军府中,又是如何拿进去的? 震惊之余,他也不敢独自做主,出了大事情,可不是说了完的。 犹犹豫豫的还是去了督军府,把事情禀报给了薄少同,月楼在卧室内,薄少同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刘明洋禀报完之后,他的目光阴冷到了极点。 “可有发出去什么消息?” “正在破译当中。” “别打草惊蛇,继续监听,有消息立马告诉我!” “是!” 刘明洋静站在那儿,薄少同此时此刻犹如一座冰雕,整个人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第59章 爱情是一场豪赌 这句话,从谁的口中说出来都没什么可奇怪的,可那个人是薄少同,刘明洋就觉得惊悚。 “督军,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不要轻易给夫人定罪,虽然老祁这样说,但是迄今为止,属下还是相信夫人的。”刘明洋的这句话出来之后,薄少同的脸色更加暗,只见他眉头紧蹙,漫不经心的望向他。 “你相信她。” 淡淡的四个字,却是重重的敲在了刘明洋的心上,他看着薄少同的眼神,似乎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点心事,都早已经被薄少同看了一个透彻。 人就不能心虚,可刘明洋也做不到不心虚,他对月楼的心思很简单,简单到薄少同对月楼好一些,他们幸福一些,他也能够满足。 “是,属下相信她,其实更多的是相信督军。”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薄少同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靠在了沙发上。 “明洋,你跟着我的这么多年,还很少见你替谁说过话,下去吧,有什么消息通知我。” “是!”刘明洋铿锵有力的应着,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大步离去,薄少同的心中五味杂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的符合白月楼的性格。 听着刘明洋渐自远去的脚步声,他的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让自己冷静,他要自己平静,只有平静下来才能不动声色的看清一切。 薄中堂曾经说过,他这个性子很好,不急不躁,捉摸不透的情绪,让人猜不透,是这么些年,他很少冲动,人已经到这个年龄,想着已经过了毛毛躁躁遇事冲动的年纪了,万万没想到,从遇见白月楼之后,一切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变化,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 他对她的纵容,让人害怕。 从上一次拿到了消息,白月楼南方的间谍,这要换成其他人,早就是严刑逼供,宁愿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可他最后不但什么也没有做,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每天同床共枕的人,永远也不会做同一个梦,月楼曾经说,她害怕一觉惊醒薄少同拿枪指着她,其实薄少同又何曾不害怕某一天半夜惊醒,是她拿着枪指着他? 对于薄少同来说,爱上白月楼是一场豪赌,他的冷静,他的运筹帷幄,他的冷血无情,似乎都失去了基准,他就算是赔上性命,也想赌赢,赌她也爱他。 夜越来越深,府中的客厅灯都没有全开,昏暗的光影下,薄少同冰冷的坐在那儿,陈管家站在一旁,这俩人又吵架了,劝都不知要如何劝。 此时的白府,有人给白正霆打了电话,说看到月楼和在戏院被人暗杀,但是人已经没事了,回府了。 刚刚挂断电话,一旁端着茶盏的白芷便开口说道:“是不是月亮被暗杀?” 白正霆脸色凝重,抬眸望向她。 “你早就知道?” 她微微耸肩,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沉声说道:“这我可不知道,但是她最近遇暗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人没有得逞,又一次行动,在意料之中。” 这个话入了白正霆的耳中,还是让他受到了惊吓,眸光凛冽的望向白芷:“你说什么?那个人是谁?” 白芷坐在沙发上,目光尖锐的与白正霆对峙着,她端着白瓷茶盏,纤长的手指上大红色的指甲格外的醒目。 “这么多年,也不见父亲对她好,现在的关怀备至,只因为她成为了督军夫人?” “白芷,你母亲有理由不喜欢她,但是你没有!”白正霆的话语很冷,让白芷的心也是一惊,微微勾唇,精致的面容下看不出喜怒:“不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看不顺眼的,特别是看不得披着羊皮的狼,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撕下她的狼皮!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希望父亲可以斟酌一下,白月楼和我一样是您的女儿不错,但是您能保证,她背后干的勾当您都知道吗?未出嫁之前,谁又曾注意过那么不起眼的她?再看她离开家之后,所有做的一切事情,如何解释?父亲,月楼身份不明,早晚,性命不保!” 她一字一句的说完,白正霆的脸色格外的难看,回想着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月楼有什么样的变化他最清楚不过了。 看着白正霆的反应,白芷寻思了片刻又开了口:“我可以实话告诉父亲,她就算不死在那些杀手的手中,薄少同最后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话落,良久白正霆都没有说一句话,想着死去的叶锦书,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灯光下的身影似乎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我话已至此,望父亲斟酌,很晚了,父亲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白芷就上了楼,听着白芷的脚步声,白正霆的心中很是不安,何止是月楼变了,就连消失了几个月的白芷,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她原来虽然不够平和,但是绝对称得上是知书达理,做任何事情都有条有理,从不激进。 自从回来之后,似乎多了不少戾气。 这一夜未眠,第二天白正霆的头上多了不少白发,中午的时候,陈历年打电话来,让白正霆和陈清如带着白芷她们过去吃饭,说是为白芷接风。 没有什么可推脱的,所以就都去了,陈之楚也在,他和白芷的关系还不错,吃饭的时候坐在了一桌,长辈坐了一桌。 吃着吃着饭,陈之楚忽然问道:“对了,你这几个月都干嘛去了?这一回来感觉都不一样了。” 白芷夹着菜,笑道:“有什么不一样的,这还不是外面太乱,回家最好就回来,以为我想回来?” “真的?” 白芷嗔了他一眼,“这还能有假?” “那到也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出去之后没人照顾,吃不了苦,换我也一样。”陈之楚悻悻道。 白芷望着他,想起了一件事,随后也就问了出来,“听说你前段时间被绑架了?” 话语一出,陈之楚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愿意多说。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吃饭,吃完饭给你看个东西。” “嗯。” 吃完饭,大家该玩的玩,组了牌局,陈清如跟着几位嫂子组了牌局,便去打桥牌了,白正霆和陈历年坐在花园中聊天。 看着玩耍中的孩子,陈历年感叹道:“清如是被父母惯坏了的,这些年就你宠着她,真够幸运的。” “陈兄说得什么话。” 陈历年的脸色有些凝重,沉声道:“其实早些年,她不喜叶女士留下的那个女儿,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人都会偏向自己更亲近一些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没有后悔对白月楼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这话出来,白正霆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般,良久才说道:“你说小五啊,她性格像她母亲,都很要强,现在要补偿她都不会给机会。” “看着还像个孩子,可处理起事情来,可不含糊,说实话,如果嘉林回国没有兴趣做生意,你这些家业,恐怕还是交给她要更放心一些。” 白正霆有些意外陈历年的话语,缓缓的望向他,只见陈历年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了陈之楚的身上,淡淡道:“前些日子,我和月楼见过一面,这一面我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你看,自从那之后,之楚乖了不少,那点点的代价也是超值的,白老弟,你有一个好女儿!” 陈历年没有点明是什么事情,但是他言语间都是欣赏,白正霆也就放心了,没有追问什么事情。 “看来,她算计了你,你还觉得很值!也就她初生牛犊不怕虎。”白正霆笑着,眉眼间都是笑意,陈历年反驳道:“不不不,不是初生牛犊,有些事情不是凭着不怕事就能够全盘做好的,你家的这个小五,会是个做大事的人。” 听到后面的这三个字,白正霆的心中咯噔一下,在这个乱世,哪一个做大事的人不是在刀尖上舔血?他只希望她健康,幸福。 “为人父,她能够健康,快乐,我已知足。” 陈历年微微摇头:“这话是没错,可你看这个世道,再说这话,老弟,肤浅了!” 午后微醺,月楼没有出门,她身子有些疲,像是怎么睡也睡不够一般,和薄少同冷战还没有和解,宅在屋内太久了又不好,所以就让佣人把吊椅挪到了花房内,她蜷缩在吊椅上昏昏欲睡。 薄少同站在书房里,从窗外望去,正好看得到她所处的全部风景,虽然有太阳,但是花房内并没火炉,难免会有些冷,他眉头紧蹙,拿着毯子下了楼,朝花房走去,陈管家见到薄少同下楼,有些疑惑的说道:“督军,夫人身体好像有点问题,中午就喝了点汤,然后说反胃便饭也没多吃,她说没事,可我看她脸色有些不对劲,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第60章 爱是凡尘烟火 听着陈管家得话,薄少同微微蹙眉。 “我先过去看一下。”话落,便阔步朝花房内走去,严寒的冬日,可花房内殿额花草却是长得格外好,似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玻璃外面的寒冷。 他站在玻璃房外面,屋内的的月楼似乎已经睡着了。 望着她安静得模样,气色确实不是很好,但薄少同想着,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所以今天气色不好,所以也没有多想什么,推开门走了进去。 月楼只是有点乏,睡得不是很沉,听到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太在意。 薄少同站在一旁,虽然不是特别的冷,但是这样就睡着了,难免会感冒。 月楼又和他在冷战,他看她睡着了,便准备把她抱回屋内,可一碰她就醒了,“我就在这儿躺会儿,屋内闷沉沉的不舒服。” “你睡着了会感冒。”薄少同说。 她伸手打掉了薄少同的手,缓声说道:“没事。” 说着,眼睛都没有睁一下,翻了个身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看着她这个样子,带着些微的慵懒,薄少同把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陈叔说你刚才没吃东西,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月楼听着他的话,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不用。” 薄少同望着她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太想说话,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良久也没有说话,月楼的被他这么一吵,困意瞬间就没有了。 她缓缓的坐了起来,望着面前的薄少同问道:“你还有事吗?” 被她这样忽然一问,薄少同微微一愣,缓缓的望向她,“没事。” “那你要忙什么就去忙吧,我今天想要休息。”她的话语很淡,薄少同的脸色有些暗,昨天两人也没有大吵,只是回来就谁也不搭理谁。 白月楼是个硬气人,说不理就不理,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冷战分房睡。 “我今天也休息。” 听着薄少同的话,月楼讥讽道:“我以为薄督军你今天会很忙,至少要忙着把我的底细查清楚,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了你的枕边人,难道你就不会做噩梦?” 她的笑意很明显,可是清澈的眼眸中,却是冰冷无温,就那么怔怔的望着,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一样。 薄少同望着她,想着她的心底认定的事情,必然是格外的不痛快。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多想了,还要怪我。”薄少同的话语让月楼缓缓的笑了起来,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如果,我真是你怀疑的人,你有了证据,你会怎么处理我?” 薄少同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措手不及,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月楼的这句话中,带着多少的真,多少的假,到底是因为赌气这样问,还是因为试探? 月楼问出来她就后悔了,为什么要问这样没有用的问题,图一个心里安慰吗? 薄少同可是这金陵六省的督军,他不仅仅为了他自己,他还肩负重任,每一个这样前行的人,都是孤独的,也是冷血薄情的。 她没有理由逼他在无数人和自己中间选自己,要怪,只能怪他们生错了家庭,生错了年代,甚至是爱错了人。 尽管她的心中这样清楚,这样的透彻,可望着薄少同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暗下去,她的心还是狠狠的被刺痛了,她沉沉的输了一口气,抿着唇,望向薄少同。 “你不用回答,是我问错了问题,我的错。” 薄少同看着她骤然妥协,心中有些难受,他也想要开诚布公的和她聊一次,但是有些事情,恐怕撕开了口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没有问错,是我考量的太多,你问出来,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无法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我会原谅你,护着你,这可能就是我作为你的丈夫最大的失职之处!错的是我,你有理由责怪,也有理由不开心。”薄少同的话落下,月楼眼眶一酸。 “所以,以后我不会再问这个问题。”月楼的话语落下,薄少同沉沉的叹息声传来,要说心里不开心,那是必然的,但还能如何呢?不能。 薄少同望着她,寻思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月楼,你刚才的问题,我想了或许我可以给你答案,在不伤害民族大义面前,不背叛家国,我不会问询。” 听着他温和的话语,她终究还是要到了答案,不知道是因为答案不满意,还是因为本身这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她开心不起来。 “好,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两人相对已无言,静静的坐在花房内,周围的花草,似乎都在不知不觉的生长,绽放,寂静而无声。 她蜷缩着腿,缩了缩身子便躺了下去,“你忙的话就去忙吧,我有点累,想眯一会儿。” “回去去睡吧,在这儿睡找了容易感冒。” “不会,小时候我就喜欢在花房里睡觉,娘亲还专门给让人给我做了吊床,可惜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早已寻不到的光阴,看不到摸不着。”她呢喃着,薄少同站了起来,。 “那你睡会儿,我再去给你拿个毯子。” “不用,我就躺一会儿。” 说着,薄少同也离开了,在关上门之后,月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薄少同的背影,月楼的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 上一次在戏院被暗杀,全部被她解决,这一次呢?她和薄少同都在戏院,那些人都避开了她就杀薄少同,这才导致了薄少同怀疑她吧? 为什么?因为秋子? 脑海里无数个念头闪过,她骤然间觉得身心俱疲,看着薄少同孤寂的背影,她的心中一阵酸涩,疲惫的闭上眼睛之前,她在想,一定要查清楚原因,不能让别有居心的人得逞。 薄少同离开了花房,回到书房便给刘明洋打了电话。 “有什么消息?” “几乎确定了,人是南方内阁派来的,听说姓顾的看了报纸之后大发雷霆,具体的消息不多,潜伏下去的内部人员,他们级别不够,无法知晓。”刘明洋在电话中说道。 “所以,这是一个无法确定的事情。” “是!”刘明洋应着。 听着刘明洋的话,薄少同想起了和月楼之间的对话,沉声说道:“这件事情,查清楚是何人所为,但是不要宣扬,有新的消息立马告诉我。” “是。” 交代了之后,薄少同忙着处理手头的事情,月楼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了,似乎真的睡多了,头昏沉沉的有些难受,她抱着毯子起身,却不料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陈管家刚喊了准备用晚餐了,薄少同起身从窗户看一下月楼,没想到就看到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吓得他三步并两步的冲下楼,把她抱起来。 月楼的脑子都是懵的,大概是起得太猛起了眩晕,摔下去之后疼得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膝盖也摔破了皮,薄少同一边喊着管家拿医药箱来,一边给他用湿毛巾擦着腿的周边。 她坐在沙发上,他蹲在地上,陈管家匆匆拿来了药箱,看着此情此景,心中甚是欣慰,薄少同是一耳光比较寡情的人,因为有了白月楼,似乎才有了喜怒哀乐。 所谓生活,无非也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吵吵闹闹磕磕碰碰依旧相互扶持的才是家人。 薄少同手中的酒精棉碰到伤口,月楼冷嘶了一声,秀眉紧蹙,薄少同抬眸看了她一眼,拉住了她要缩回去的腿。 “取子弹的时候都没见你喊疼,这会儿知道疼了,没有谁催你,你走慢点会怎么着?”薄少同一边训着她,一边帮她消毒。 “我没有着急啊,正常走路,一起来两眼一抹黑,然后就找不到重心了!”她说得甚是委屈,薄少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被地上的金子晃了眼吧。” “哎哟,薄督军,你家地板是黄金铺的,你到现在没有给我做过旗袍,没有给我送过礼物,薄有钱,你怎么这么抠门!” 话一落,屋内的佣人都噗嗤的笑出了声,薄少同也没有生气,只是脸一红,瞪了她一眼,“你这是光明正大的找我要礼物?” “等不到你主动送,所以我也没办法。” “女人,要含蓄一点,矜持一点……” 薄少同说着,用剪刀给她剪去起来的死皮,没想到她一动碰到了出血的地方,只听她喊了一声,“你轻点啊,疼!” 薄少同也吓了一跳,折腾了好久才弄好吃晚饭。 可能正是因为这一跤,府内的气氛都暖了不少,吃完饭两人坐在客厅看了一会儿书,便就回屋睡觉了,半夜一点多,有人打了电话进来,说是公司那边有事情,要找一下月楼。 薄少同已经睡着了,月楼接了电话,听着熟悉的声音,她回屋穿了衣服,匆匆忙忙的就出了督军府,薄少同穿着睡衣,静静的望着月楼独自消失在黑夜中…… 第61章 下一场开幕我不会再输了 夜深人静,外面的路安静到只听得到微风刮到树叶上簌簌的响声,月楼走得很快,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她的心中皆是不安。 凌晨一点,任谁接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打来的电话,都会恐慌不安,何况那个人还是死在自己的面前。 月楼匆匆忙忙赶到了百乐门,屋外寂静无声,屋内歌舞升平,月楼进屋之后,直接去了包间,推门而入,魏静姝的那张脸映入眼帘。 她愣在了门口,望着熟悉的面容,眸光紧聚,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月楼,好久不见!”魏静姝望着她缓缓的起身,慢步走了过来,她静静的望着面前的人,从一颦一笑中想证实一下,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原来的魏静姝。 魏静姝有一个习惯,就是立着不动的时候,习惯左右手交叉摆放,左手的大拇指会在最上面,一般人的话,是交叉着的,而她会扭着来,看似一个极其别扭的动作,月楼还问过她,她说从小就习惯了。 月楼静静的望着面前的女人,和当初在霖城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她的脑子是懵的。 “你是谁?” 月楼并没有进门,站在门口的她面容冷冽,看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魏静姝微微一愣,随后就缓缓的笑了起来:“尹静宜,真名。” 月楼的望着她,上上下下的扫视着,她有很多的事情都想不明白,能够想明白的,都越来越心寒,她最近太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请问尹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她的话语凉薄,但是浓浓的疏离感,这一点魏静姝已经想到,只是没料到月楼的反应会是这样的让人捉摸不透。 “可以进来坐下聊吗?” 月楼望着她,迟迟没有移动脚步,似乎是在寻思着什么,魏静姝只好说道:“我来找你,只有两个目的,一是老友叙旧,二是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听着她的话,意思很明确,是因为旧识,所以才会有东西要给她。 如果月楼不承认她这个朋友,那么后面的东西,也就没有接的理由,月楼静静的望着她,良久才说道:“老友吗?我以为我们的立场不同,你把我当人质,我把你当对手,我们并非朋友!” 魏静姝并没有生气,而是淡淡的笑道:“确实,我们的认识有些尴尬了,但我还是很欣赏你,不瞒你说,我找你是因为我最近得到一张照片,想请你帮忙确认一下!” “谁的照片?”月楼问。 “我们可以坐下谈吗?” 月楼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魏静姝从包内拿出了一张照片,缓缓的摊开放在了她的面前,在那一瞬间,月楼点心都凉了半截。 “这照片,你是哪儿来的?” “照片的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薄夫人,这人,是你吧!”魏静姝望着月楼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月楼的脸色变了又变,脑海中涌出了无数的画面。 “看这个照片,似乎真的是我。”她的指甲缓缓的划过照片,眸光迷离而涣散,话语似真似假。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张照片最大的用途也就是给薄少同,但是于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魏静姝慢条斯理的说着,月楼的目光渐渐的明亮了起起来。 “老友,旧识,谈判和交换,你每一次在我面前出场的方式,还真是不一样!”话一落,月楼一个锁喉勾控制住了她。 月楼贴身带着的刀也紧贴着魏静姝细滑的皮肤。 魏静姝脸色惨白,在霖城的时候,她不了解白月楼,所以本是一场自己主场的戏,拿奖的却是白月楼这个配角,此时此刻被她控制中,她在脑海中回放着月楼的动作,是那么的快。 “白月楼,我附加给你一个消息!”魏静姝说着,月楼并没有松手,而是维持着这个动作,“杀了你,我会没有后顾之忧,而你要给我的消息,我依旧有办法拿到。” “你都确定不听一下吗?” “不是听,是看,我还有一张照片,白月楼,你看了之后会有用得着我的时候!”魏静姝的话语让月哦了微微蹙眉,随后放开了她。 只见她拿出了第二张照片,是报纸上剪下来的,黑压压的人头,是一片难民逃生的照片,而在这个无数人头的难民里面,却有一个熟悉的人。 “这是哪儿?” 魏静姝望着月楼,沉声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找到之后,杀了她!”她声音中都泛着狠,月楼的心咯噔一下,淡淡说道:“这可不是一件事情。” “杀人的酬金,按照行情价格,我给你三倍!”她的这句话落下之后,月楼缓缓的笑了起来,“找人我可以帮你,但杀人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月楼说着,放下了手包,起身开了茶机上的酒,倒了两杯。 “你会答应我的。” 魏静姝说着,月楼把酒杯递给了她,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和薄少同,什么关系?” 月楼这话问出来,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魏静姝也望向月楼,眉眼间都是笑意,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你真想知道?” 看着魏静姝的面容,月楼轻轻的抿了一口酒杯中的酒,淡淡道:“洗耳恭听。” “你要不要猜一下?” “猜得太累了。” “我们是同学,而且是好几年。”魏静姝的话语落下,月楼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秋子也是知道的。” “知道。” “不错。”她说着,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一口饮尽杯中所有酒,“要找的人,你把手中仅有的资料给我。” “好。” “尹小姐,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薄少同的人吗?” 魏静姝望着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沉声道:“我独身一人,不曾站队。” “希望永远这样,我们就算是成不了朋友,也不想是敌人!”月楼说着,大步出了屋子,从出了屋门,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就没有松开过,魏静姝还活着。 一场戏,所有人都赢了,就是她输得一派涂地。 回到督军府已经是三点多了,她并没有回屋去睡觉,而是直接去了还酒窖,薄少同藏了很多的酒,月楼还从来都没有进去喝过酒,心情忽然莫名不好,就想醉一场。 她都没有开灯,趁着微光就进去了。 薄少同一直也没有睡着,一直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没有听到月楼身回来的脚步声,天快亮了,白月楼还没有回来,他从一点钟坐到四点四十五,眼看着东边的泛起了红霞,眼看着日出缓缓的升起,他还是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转眼一夜过去,他恍惚还记得新婚第一夜,月楼也是天亮才回来,不过那一次,是天刚刚亮就回来了。 薄少同很清楚,月楼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她如果是想瞒着他的,那她肯定会早点回来,尽量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她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发生比较重要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家里的佣人也都开始起来工作了,陈管家以为月楼也在家,所以准备好了早餐上楼喊他们下去吃早餐。 “等会儿吧,夫人还没有回来。” 陈管家听着薄少同的话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不对啊,刚才我去门口给他们从早餐,还听他们说夫人快四点回来了。” 薄少同脸色一僵,蹙眉望向陈管家,陈管家还以为是他不高兴有人在背后谈论月楼的不是,所以解释道:“是这样的,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说夫人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吓了他们一跳。” 听着陈管的话,薄少同大步的出了屋门,他把屋内的所有房间都打开了,没有见到月楼的声音,最后才想到还有一个地下酒窖。 他飞奔而去,一进去就有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他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酒瓶,看着躺在地上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月楼,整个人都懵了。 一个箭步冲故去抱起了她出了酒窖只见她满脸通红,不止是脸上,连胳膊上,脖子上都是绯红,这个样子,可不是一般的醉酒了,匆匆忙忙的喊来了大夫,给她输液,让陈管家去熬解救汤给她灌下去。 输液前,薄少同根本来不及替她整理妆容,挂上点滴之后,他才让人去打水过来,给她擦一下脸,脸上的妆花了,泪痕是那么的明显。 她哭了。 一直折腾到了中午,她身上的那些红才消下去,变成正常的肤色。 月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夕阳从窗户中照进来,让她有些恍惚,看向一旁的薄少同,“天亮了?” 薄少同看着她醒了,急忙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有些头疼。”她说着便翻了一个身挣扎着要起来。 “让你喝那么多,大半夜的跑到酒窖里喝得烂醉,我还以为你干嘛去了!府里都翻了一个底朝天。”薄少同丝毫都没有提及昨天她出去的事情,却听她淡淡道:“你觉得我会去干什么?” 薄少同没有回答,望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冷淡。 “所有的人都排练好了再上场,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是薄少同,下一场开幕,我不会再输了!” 第62章 你这一走,何时归? 月楼的这话从何而起,薄少同不知道,也不清楚。 “你怎么了?”薄少同看着她眉头紧锁的问道。 看着薄少同的面容,她微微勾唇,带着淡淡的苦涩,“没什么,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你心中有什么不痛快的就明说,不要阴阳怪气的。” 薄少同的话语落下,月楼沉默了片刻,缓缓的望向他,她的眼神中终于没有了凛冽,很平静的眼神,只是在这样的平静下,薄少同的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一股子的不安。 他与月楼的这一段婚姻,什么感情,什么夫妻,磕磕碰碰的总是充满了不确定因素,而且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随便一件放在心底都会有芥蒂。 他宁愿月楼与他针锋相对,而不是这样的平静,在什么时候能够这样平静,大概是失望到不报希望,才会如此。 “以后不会有,回望与你结婚的这些日子,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或许也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我们都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以后,我会谨慎做出任何一个决定。” 听着她的话,薄少同的心中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的刺了一下一样,“你什么意思?要与我划清界限?还是说要回到结婚之初那样,只为互相利用,不带任何感情?” 他的质问声带着压抑的怒气,月楼怔怔的望着他,也冷声回道:“我这个人很现实,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从不奢望,你如何待我,我如何回报你!不会多一分!” 不会多一分,这话听着真够伤人的。 “你昨晚出去见了谁?”他终究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月楼倒是没有追究说他最开始不提的事情,呵呵的就笑出了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你听了无关紧要的人的话,回来就买醉?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句话就能让你如此在乎?”薄少同的脸色也很难看,两人因为争执,说话的分贝都大了不少。 “她只要出现,不用任何一句话,我就知道我在你薄少同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她说着,纤细的手指指在了薄少同心脏的位置上,她满脸的失落和失望,“你用你的老同学,绑架你的妻子,你的姨太太用你的老同学打掩护,置我于死地!每一场每一幕,你们都排练得很好,所有的人都是赢家,只有我一个人输得一败涂地!薄少同,我与你之间,真的是我心换你心吗?我很难相信。” 她话语落下,眼眶有些湿润,但是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整个人都透着落寞。 薄少同听着她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关于魏静姝的生死,你后来没问,我也就没有和你解释,但是我们并没有一起算计你,这是事实。” “我只记得事实是,你我的这场婚姻,就是你拿下金陵六省的赌注,而我是那个炮灰砝码,之后的一切,你这样解释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是要如何?”薄少同看着她问道。 月楼寻思了很久才缓声说道:“明天处理完码头的事情,我想出去散散心,我也不知道我要如何才能心无芥蒂!” “好!” 薄少同应着,没有问她一句要去哪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起身摔门离去,不到一会人的功夫,她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薄少同走了。 她望着夕阳落下,夜幕缓缓的降临,全身上下都感觉到了难受。 躺了一会儿之后,陈管家给她送上来暖胃的汤,她喝了就睡下了,这一夜,薄少同没有回来,她住在这个屋内觉得空荡荡的,太难受。 起来收拾了行礼,便就离开了督军府。 晚上九点多,今天晚上没有演出,桃花准备早点休息,看到提着行李箱出现的月楼,她又喜又忧,喜是因为月楼很久没有来她这儿了,姐妹俩也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可以腻在一起,忧是因为这个点,月楼还提着行李箱出来,定然是和薄少同吵架了,闹矛盾了。 “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也不给我先打个电话?”桃花说着,急忙帮她拎过行李箱,拉着她进屋。 “我有点想念娘亲,也有点想你。”她说着,像个小孩子一般,桃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煮你爱吃的面?” “好,我就想喝汤,你少放点面。”月楼说着,只见桃花朝厨房走去,“知道了。” 不到一会儿,面煮好了,她坐在桌边吃得很开心的样子,桃花看她这模样,笑道:“你要是想吃了,就一碗面,送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事情也有点多。”月楼说着,桃花起身给她泡了一杯花茶,柔声说道:“你啊,结婚之后的首件大事你知不知道是做什么?” 月楼还真不知道,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眸问道:“是什么?” “当然是生个孩子!”桃花说完,月楼缓缓的就笑了起来,“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所以你更应该有一个孩子,等有了孩子,你就会不一样了。” 月楼嗔了她一眼,淡淡道:“说得好像你有过一样。” “我是没有,但是我很喜欢小孩子,天真又单纯,还可爱,人的一生这个时候最美好。”桃花说着,眉眼间都是柔和,母亲去世了之后,桃花比她大几岁,对她很好,月楼可以确定,桃花一定是一个好妈妈。 “是很单纯又可爱,但是你不觉得,人有两个阶段最无助吗,连自救都做不到,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小时候和年迈,我觉得现在正好,或许未来更好,因为我相信我自己会慢慢越来越优秀,我喜欢当下的时光。” 她说得很正经,桃花看着她缓缓的笑了起来,“你说得也没错,当下最好。” “快吃吧,吃完躺着去说。” “嗯。” 月楼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两人洗漱之后便躺到了床上去了,桃花看着她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和薄少同吵架了?” 月楼抿了抿唇,说道:“没有。” “真没有?” “没有吵架,就是心中不痛快,然后说清了一些事情。”月楼淡淡的说着,桃花也是很了解月楼的性子了,便追问道:“他做什么事情让你生气了?” “其实也是旧事了,哎,不想说了,我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担心了,你最近这几天怎么样?”月楼转了话题,桃花看着她也不太想说的样子,索性也就没有再问。 “我啊,还挺好的,不过我最近总是做梦,梦中乱糟糟的,都是一些陌生的场景,陌生的说话声,不知道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桃花说着,语气中还带着些微的不高兴。 月楼微微蹙眉:“经常吗?” “最近一段时间都有,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身边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可时间久了,我总感觉,是不是我真的在那个地方出现过,便就想要梦清楚,越是这样想,越是没用。” 这样的感觉月楼也有过,但是并没有造成困扰,有些疑惑的说道:“你要不要试着把梦见的场景画下来,说不定每一天画一点,就能够凑全了。” “你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我试试。” “嗯。” 桃花应着,月楼看着窗外淡淡的月色幽光,缓缓的说道:“花花,我有时候总是会想,杀死娘亲的人是谁?” “怎么了,你最近在查师父去世的原因吗?” “没有,现在还怎么查,什么线索都没有,况且,我有直觉,娘亲她除了我们,还有她想保护得其他人。”月楼幽幽的开口,桃花静静的回想着,好似回到了那一段时光中。 “或许吧。” “月楼,这个乱世,你要小心,照顾好自己,替你自己,也替我。”桃花的话语落下,月楼忽然眼眶有些酸涩,泪水就从眼角滚落。 “好,花花你也是。” 这一夜,姐妹俩都一夜无梦,桃花起来的时候,月楼已经走了,她微微摇头,然后开始去戏院开工。 月楼去找了白正霆,把码头的收尾工作让白正霆安排,然后就匆匆的买了火车票,北上。 薄少同从督军府离开之后,住在了总督府,清晨的时候他给府中打去了电话,本是想着月楼应该能够接到,没想到电话中陈管家却说,她昨天晚上就提着行礼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薄少同清楚,白月楼应该是已经走了,他匆匆让刘明洋查了火车站最近时间的车几点开? 得到时间,他开着车匆匆赶了过去。 月楼正在检票上车,站在茫茫人海中,她有些恍惚,这一走,能不能保命回来,她还不知道。 她沉沉的输了一口气,没想到进站之后却看到薄少同伟岸的身影,她的心口一滞,自己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个时间走,他竟然都查到了,来堵她。 “你怎么来了?”月楼问。 薄少同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站那儿,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第63章 是何居心 月楼看着面前的男人,憔悴的面容,他应该是一夜未眠。 她强撑着让自己不要有一丝的动容,她要保住自己稳稳的走上这趟列车,她的心完整无缺,不可有任何的塌陷。 “不知。” 她薄唇亲启,带着淡漠和疏离,听到这两个字,薄少同握成拳的手攥得更紧,“那你现在想。” 月楼微微垂眸,良久之后抬眸望向薄少同,俨然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薄少同,保重!”她说着,微微侧身从他的身旁走过,头也未回的上了火车,背对着背,薄少同没有想到他就这样跑来了都得不到她的一个好脸色。 他一步一步的处处退让,可在白月楼的心中的,不过尔尔! 这么做,又得到了什么? 忍着心中的怒气,他也没回头去看她,大步离开了站台。 月楼坐在北上的火车上,她不知道自己会去多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与薄少同的这些纠纠缠缠,似乎已经无关紧要。 魏静姝给她看的第二张照片,在那无数的难民中,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坠江后的秋子,月楼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如此命大,在滔滔江水中活了下来。 月楼是信命的,有些人命硬,老天爷不轻易收,大概秋子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谁?”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月楼缓缓的拉开门,只见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程老九站在她的门口,脚边还放着行李箱。 月楼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可以进去说吗?” “请进!” 虽然让他进来了,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还不等他坐下就沉声问道:“你查我?” 程老九对她的措辞毫无意见,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说我是专程查了你,跟你上了这辆车,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声,我也是要去办点事情,与你顺路,但我不否认,行程提到今天,确实与你有关。” 月楼苦笑着,“九爷还真是闲。” “不闲,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听着他的话,月楼缓缓的坐了下来,寻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目前为止,我很惜命,何况,我是去解决私事!” “真的是私事吗?一个姨太太,值得你跋山涉水的去解决?我说过我把你当亲妹妹,所以很多事情,你完全不用瞒着我,我会竭尽所能的帮你,保护你。”程老九的每一句话都很真诚,月楼却另有所想。 “其实不论是朋友,还是亲人,在有一些事情上,独自一个人解决会更好,不是不领情,而是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月楼说得很疏离,其实不论她和程老九有什么样的交情,她对他都有所忌惮,他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与这样的相处,她想要留一点距离,进可攻退可守,她想要自己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上,不想把路堵死。 “好,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讨论,就说说你这次出行的目的,你走得这么急,都不提前找到她落脚的地方,是准备去到那儿再查吗?” 月楼没有说话,只听程老九说道:“人我已经查到落脚的地方了,我帮你解决,你如果过意不去,那你到时候给我杀人的酬金,左右我们都是做这行的。” “这次不用,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她断气!” 月楼的固执,程老九没有多坚持,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从行李箱拿出来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她,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就猜到,你会如此固执,这个给你,到了地方去这儿,据我所知,她会出现在这个府上,至于你能不能在人群中找到她,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看着程老九,月楼寻思着,她伸手拿过了信封:“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就直接去办事了,不陪你了。”程老九说着,月楼点了点头,那等回金陵我请你吃饭。 “好啊。” 临安城 火车行驶了两天两夜,终于在清晨到达临安站,秋子就在这个临安城,她从这儿下了车,程老九继续北上。 两人告别之后,月楼就独自离开了。 程老九看着她下了车,刚才还明亮的眼眸渐渐的暗了下去,对着身后的人厉声说道:“跟着她,不要阻拦,让她放手去做,也不要伤了她。” “是,那秋……” “提前打个招呼,不要明说,鹿死谁手都看命!”程老九的语气里,早已经不是那个要把月楼当妹妹的亲昵,言语间冷漠无情,在杀戮中活下来的人,谁又会是善良之辈? “是!” 月楼出了车站之后,并没有直接去程老九给她的地址上,里面还有一份酒会的请柬,酒会是要去的,但是以什么身份去,她还得斟酌。 她早提前定好了酒店,直接去办了入住。 这个酒店,有很多传说,她花了大价钱才住了进来,据说酒店老板很有背景,在这酒店里住着的人,只要有钱,你想要什么消息,都能得到。 她一整天没有出过门,就在酒店的咖啡厅内喝了两杯咖啡,看到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 “小姐,请问我可以做这儿吗?” 月楼听闻声音,微微抬眸,随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可以。” 那人坐下之后,月楼并没有多言,只听对面的男子问道:“小姐是独自一人?” 月楼微微蹙眉,面带疑惑:“何处此言?” “我看你一上午了,没见到你的同伴。” 他倒是直言不讳,月楼微微一笑,“刚才是独自一人,现在不是有你坐对面吗?” 白方文听她这话,也随之笑了起来,“有点意思,能有什么为小姐效劳的,小姐吩咐一声就成。” 月楼抬头看了一眼钟表,随后垂眸望向手中的报纸,淡淡道:“你就在这儿坐四十七分钟,期间不要说话。” 这话一出,白方文心头是发懵的,很少有女人来这个地方,都是男人来拿消息,女人来的大多就是捉奸的,看月楼的样子,不太像嫁了人的,因为看着太年轻了,不过看言谈举止间又透着一股子的贵气,身份定然不简单,所以她才过来搭讪,以为会是来捉奸的。 让他在这儿坐四十七分钟?是考验? 白方文的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的月楼,他望着墙壁上的钟表,一言未发,只是实在是太安静了,钟表声滴答滴答的响,开始很有耐心的数,慢慢的想睡觉,回过神儿来却有一些烦躁,怎么还不到时间? 再看面前的月楼,还是刚才的模样,神情,动作,没有变过一点点,他有些忍不住了想要开口,却见她把手指放在了嘴边,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她明明没有看他,怎么会知道他要说话? 就在这一瞬间,白方文在心中想,这个女人,恐怕不简单。 四十七分钟过去了,月楼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定定的望着白方文说道:“看到楼下的那几个人了没?我不想看到他们继续在临安晃悠,另外,过几天临安会有一场盛大的酒会,我会出席,但是缺一个男伴,我需要的是以你的身份出席,而不是我的身份。” 白方文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没问题。” 按正常价格,他到时候从酒店支取月楼留下的酬金就行,白方文还没想到,他堂堂白家大少爷,有一天会需要卖身做男伴。 “不过……” 听着月楼的话,他皱了皱眉反问道:“不过什么?” “没什么,麻烦大少爷了!” 话语落下,白方文整个人都愣住了,紧紧的盯着月楼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但是你周边所有人都会称呼你为大少爷,这点是不会错的。”月楼说着,起身准备回屋,她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淡淡说道:“对了,为了那天的出场,这几天还麻烦你找个身形与我相似的人,做一个铺垫,辛苦!” 说完之后,月楼转身离去,隔天,月楼站在窗户边往下看,已经看不到了站在外面晃悠的那几个人,似程老九留下了人,到底是帮她还是监视她? 月楼不清楚,对于程老九,她秉持自己的心中所想,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那也是没办法。 晚报送来了,翩翩公子白方文和水晶宫的神秘舞女幽会,占了头版,月楼看着那朦胧的照片,倒是缓缓的笑了起来。 这个地方,也实在是有趣得紧,难怪秋子也藏身于此处! 翌日里,有人在督军府的信箱里放了一封信,是谁放的不知晓,薄少同拿到信打开的时候,脸色铁青, 那信封里面,是火车上月楼和程老九的照片。 坐在车窗边的她,玲珑有致的身子,伴着窗外的景,映出了摇曳生姿的模样,不知道是程老九说什么,她笑得很开心,眉眼间还带着淡淡的妩媚。 还有白家大少与神秘舞女的幽会报道,薄少同看着那朦胧的照片,整个人都即将崩溃…… 第64章 你要敢娶,我跟你没完 刘明洋站在一旁,并没有看清薄少同手中的照片是谁的,但是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薄少同气得手背的青筋都出来了。 陈管家从没有见过薄少同被气成这样,他见过薄少同杀人如麻,却没有见过他隐忍得气到自己。 老管家看了看身旁的刘明洋,一言未发,只见薄少同拿出来了火柴,把那两张照片烧成了灰烬。 良久之后,才听见他沉声说道:“去临安!” 刘明洋微微皱眉,他是金陵的督军,临安可不是他们的地界,在这个敏感时期,不是公务贸然出现的话,恐怕在某些事情上有口难辨。 “督军,不妥!” 听着刘明洋的话,薄少同缓缓抬眸,眼中都是狠戾,“不妥又如何?” 刘明洋可要拦着他不能去,没什么事情去临安做什么!难不成是白月楼,想起了离家的白月楼,刘明洋的眉头紧蹙,想来也只能因为她了,不然还能有谁有这本事,能够气到薄少同?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的电话响起,陈管家急忙去接电话。 “喂,管家,门口有一个女人,自称是夫人的二姐,要见督军!”门口的卫兵打进来的电话,陈管家急忙望向薄少同说道。 “督军,白二小姐在门口,说是有事要见您,让不让她进来?” “说我不在。”薄少同沉声说道。 白芷站在门口,只见卫兵拿着电话等回话,她一个箭步夺过了电话,只见说道:“管家,麻烦督军接电话,就说,我是来给督军送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管家正准备传达薄少同的话,却听到对面白芷的声音,他皱了皱,望向薄少同,“督军,白二小姐说,她来给督军送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薄少同听着这话,眸光紧聚,冷冽的眼神中尽是杀意。 “让她进来!” “是,让白二小姐进来!” 卫兵听到吩咐,便开了门让白芷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旗袍,盘了一个简单而温婉的发髻,精致的面容上了淡妆,看着难以让人反感。 她一步一步的从督军府大门走到屋檐下,没走一步她的心境都不一样,如果当初没有离开,那么此时此刻,自己又是什么模样。 在白芷的心中,她或许没有后悔离开,但是她觉得自己本可以鱼和熊掌都得,没想到最后却被白月楼从中间截胡,让她回来后身份格外尴尬。 薄少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脸色不太好,但是比白芷预料的要好很多,她没有想到薄少同见到了那两张照片,还能安稳的坐得住,到底是薄少同不爱白月楼,还是说,薄少同的眼里,只有权利,没有女人? 她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判断。 “阿芷见过薄督军。”她站在客厅中间,轻声细语的说道。 薄少同打量着她,唇角微勾:“白二小姐刚才在想什么?或者说在分析我什么?” 白芷的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解释道:“白芷不敢分析督军在想什么,也不敢妄言,只是我今天收到了两张照片,想来薄督军有知情权。” 听到照片两个字,薄少同的嘴角微微一触,“什么照片?” 白芷没有说话,伸手从信封中取出了照片,放在了薄少同的面前,看着薄少同微妙的反应,她缓声说道:“我竟不知道,月楼她没在家中。” “谁给你的?” “不知,今日我取报纸的时候看到已经在信箱里了,我也不好让爸妈和家里人知晓,所以就来找薄督军了。” 白芷说得合情合理,薄少同都差点信了。 “那你给我送过来是……”薄少同问着,白芷的心中有些发颤,这薄少同不好对付,他明知道自己给他送照片的目的,但是丝毫都没有给她一个见缝插针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你曾经是我的未婚夫,月楼也是我的妹妹,我想为她求个情,望督军看着她年少不懂事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白芷说得诚恳,要不是清楚白家里的勾心斗角,薄少同只怕是相信这姐妹情深了。 “曾经的事情,还请白小姐忘记,至于求情,白月楼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她既然有被本事做,那她就回预测好风险,她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薄少同的话里话外都还偏向白月楼,这让白芷的心中很是不同快。 “难道薄督军就不怕她不回来吗?或许换个说法,她会回来,但是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开你,督军会同意与她离婚?”白芷问着,薄少同的眼神渐渐的暗了下去,良久之后他冷笑一声,见白芷这样步步紧逼,他倒是想看看白芷欲要如何? 还不待他说话,就听白芷继续说道:“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很快的赶回来。” “什么办法?” “您娶一房夫人,而且新娘只能是我,按她的性子,知晓消息一定会赶回来,她是宁愿您娶别的女人,也不会同意您娶我的!” 白芷的话掷地有声,让一旁的刘明洋和陈管家都心中一惊,这个女人,这么做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薄少同问了出来,白芷面露尴尬,缓缓的垂下了头,“当时逃婚是我不懂事,离开又回来,家父家母都觉得我的身份尴尬,着急让我出嫁,而我并未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想借督军这颗大树乘凉,还请督军能够帮忙。” 白芷这话,让薄少同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落在了茶机上的照片上,淡淡应道:“成交!” 当天下午,薄少同和白芷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看着好似一对璧人,满城流言蜚语传开,都在说督军夫人就要被薄督军抛弃了。 薄中堂看到这个报道,怒气冲冲的给督军府打了电话,刘明洋刚接到电话,就听薄中堂厉声说道:“让你们督军接电话!” 看着沙发上的薄少同,刘明洋沉声说道:“是老督军的电话,找您的!” 薄少同应了一声,随后接过了电话。 “父亲。” “你和白芷是怎么回事?月楼呢?在不在家?”薄中堂开口就问道。 薄少同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我要娶白芷,与月楼平妻,到时候还要您和母亲帮忙操办!” “混账,你说什么?” “我要和白芷结婚,这两天有时间我会带她去见你们。”薄少同的话落,薄中堂气得拐杖都扔了出去,“薄少同,白月楼是不是不在家?” “是,她去临安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趁这个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回来更好解决一些!” 薄少同的话语落下,薄中堂直接厉声说道:“我不同意,你休想娶!” 话落,就撂了电话。 韩梦仪进门正好看到怒气冲冲的薄中堂,微微蹙眉,“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还不是你那好儿子,竟然要娶白家的二小姐!” “他要娶姨太太?”韩梦仪问道。 薄中堂没有说话,只听她淡淡说道:“这是好事啊,娶一个姨太太也不是什么大事。” “娶姨太太,你太小看他了,他要兼祧,让白芷也做夫人。” 韩梦仪并不生气,她反而很开心薄少同要娶白芷了,终于可以恶狠狠的压一下白月楼的气焰了,心中微微疑惑。 “白月楼同意了?” “她出去办事情了,要是她回来生米煮成熟饭了,恐怕就不得安生了。”薄中堂说着,急忙对着外面的副官说道:“查一下少夫人的落脚地址,让她速速回来,再不回来,薄少同就娶白芷了!” 月楼是下午两点接到了薄中堂的副官打过去的电话,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言简意赅的说道,“少夫人,老督军说了,不论有任何事情,都请速速回金陵,督军要娶白二小姐为夫人,其他人可阻止不了!” 听到这个消息,月楼还是很震惊的,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薄督军要娶白二小姐为夫人,不是姨太太,是与您两房兼祧!上午督军已经给老宅这边打过电话了,老夫人点头同意!听意思,是向趁你赶回来之前生米煮成熟饭!” 白月楼紧紧的捏着电话,冷声说道:“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就打了督军府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是白芷。 “你在府中!” “是啊,督军喊我过来陪他,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的婚礼没几天了,也不知道你现在赶回来还能不能赶上!”白芷在电话中说着,月楼的心口骤然紧缩,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薄少同在旁边吗?让他接电话!” 白芷本是不想给薄少同的,但却被他一把夺了过去。 “你要和我说什么?” 月楼心中很是恼怒,听见薄少同的声音就厉声说道:“你要是敢趁这个时候娶了她,薄少同,我跟你没完!” “什么意思?你是说要我们婚礼延迟等你回来?那我就要问你了,你什么回来?”薄少同慢条斯理的说道,压抑着早已经乱七八糟的情绪。 听着他这话,月楼要紧了牙关,沉声说道:“薄少同,你来真的?真的要娶白芷?你娶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她,如果是她,那你就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65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薄少同听着月楼的语气,似乎是真的很生气,不过如果白月楼能够真的的回来,那他这么做也是值得的。 听着月楼的话,他淡淡说道:“如果你要赶回来参加婚礼的话,那就尽快吧!”话一落,电话就被挂断了,月楼听着嘟嘟嘟的电话声,脸色一阵惨白。 她咬了咬牙,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不是薄少同,而是陈管家,只听他在电话中对月楼说道:“夫人,您就别和督军置气了,早些回来吧,白二小姐现在都已经住到府中来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听着月楼的问话,陈管家缓缓的抬眸望向站在一旁的薄少同,沉声说道:“你走后的第二天下午,白二小姐就来了,和督军不知道谈了什么,然后就住下来了,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督军就说要娶她!” 陈管家说完之后,站在一旁的薄少同脸色有些难看,陈管家很无奈,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月楼在电话那端久久的沉默。 “谁的电话?”薄少同开口问道。 “夫人打来的。”陈管家的话语刚刚落下,电话就落在了薄少同的手中,“你还要说什么?” 月楼身听着薄少同的声音,咬了咬牙,沉声说道:“薄少同,你在背后阴我?” 听到这句话,薄少同的身子都微微一震,白月楼虽然是白家的五小姐,可她从小就不受宠,一个人长大的日子,有多难过他无法切身体会,但是她的想法,她做事的风格,定然都会有些影响。 此时此刻,她想的不是他是否真的会娶白芷,而是想着他和白芷早就联手随附她了! “不说话,算是默认?”白月楼讥讽的问道。 薄少同听着她的话,答不是也不行,答是更不行,就在沉默对峙着,大概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很好!”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还不等薄少同开口,她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她给前台打了电话,让把这些日子有关金陵的报纸全部送一份过来,两分钟之后,所有金陵的报纸都出现在了她的屋内。 所有的头版都是薄少同带着白芷逛街,看电影,光百货公司的报道,照片拍得很好,白芷亲昵的挽着薄少同的胳膊,薄少同则是带着宠溺的微笑,含情脉脉的望着白芷。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她攥紧了手指,挨个儿的把所有的报纸都看了一遍,她现在需要平静,平静下来才不会自乱阵脚。 月楼想,如果薄少同知道秋子还活着,还会不会想要娶白芷? 他还会不会同意她对秋子第二次下手? 有些没有胜算的赌,月楼不会去碰。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方文回来了。 “小姐,在屋吗?” 他的声音传来,月楼把报纸翻了一下,放在了桌上,“在,请进!” 话落,白方文推门而入,月楼端着茶盏,站在窗户旁,她面色平静,一眼望去,丝毫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白方文扫视了一眼屋内的四周,目光落在了茶机上的报纸上。 “小姐,明天就是酒会了,我给您定制了礼服,您看看合不合适?”他的话语不卑不亢,也温和有礼,月楼缓缓的转过身,望向进来的白方文,淡淡道:“礼服,就不用了吧,我比较喜欢穿旗袍。” 白方文笑了笑,“也好!随小姐的喜欢,那明天清晨我会定时请人来给您化妆。” “谢谢!” 月楼说着,缓缓的走了过来,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了茶机上。 “明天的酒会,主演安排是什么?” “这其实是临安一年一度的拍卖会,所筹集的善款都会捐赠出去,后来商会会长觉得就拍卖会单调了一些,便把酒会办起来,来的皆是临安的名流权贵,很多人都大有身份!重头戏还是在拍卖会上。” 这话落下,月楼寻思了片刻,“明天可能就要辛苦你了。” “份内之事。” 月楼听着他的话,陷入了沉思,白方文看着她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太好开口,便开口道:“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说来听听。” “能否弄到酒会所有人的名单?” 白方文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望向月楼,月楼也没有松口,而是等待着他的答案,他寻思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没问题,明天我们出发之前会给小姐送到!” “好!” 白方文才呆了一会儿就走了,月楼这一夜睡得一点都不安稳,断断续续的梦,还有薄少同和白芷要结婚的事情一直萦绕在心尖,让她格外的不痛快。 清晨她起来得很早,刚刚吃了早餐白方文就送名单来了,月楼看着名单上的人员,她望向站在一旁的白方文,“你坐,帮忙看看哪些人不是你熟悉的?” “您在找人?”白方文问道。 月楼点了点头,“是。” 他没有继续问,只是用笔把不熟悉的那些人名圈了出来。 月楼记住了名字,两人便出发了。 酒会上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月楼端着酒杯,一心听着门口报来宾的名讳,以及看着周边的人,难保秋子就在这里面。 不过从白方文说过这儿拍卖会其实才是重头戏之后,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件事情,秋子为什么要逗留在这儿?是不是拍卖的东西中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急忙找到白方文,低声问道:“你可知道此次拍卖的东西?” “记了一下。” “有特别的吗?” “有一件比较特别,秦墓里出土的玉枕,应该算是吧,其他的我感觉很平常,可能每一年都是这些平常的。” 白方文的话语落下,月楼知道,她现在找线索恐怕是来不及了。 正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只听白方文说道:“抬头,微笑。” 听着她的话,月楼缓缓的抬起头,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白少爷又换女伴了?” “方文见过将军!” 月楼随着白方文,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她带着面纱,并未露出全脸来,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对面的目光来者不善。 “你身边这位姑娘面生得紧啊。” “将军日理万机,在将军面前,方文惭愧,但缘分难得。”白方文游刃有余的打着太极,月楼倒是有些欣赏他。 “好一句缘分难得啊,可否知晓姑娘芳名?”对面的男子开口,月楼也缓缓的笑了起来,“小五见过将军。” “小五,在家排名第五?” 月楼笑了笑,“让将军见笑了。” 在金陵,只有一个儿子是不会和女儿一起排序的,其实月楼在家排名是第六,而在临安不同,不论男女,皆按照大小来,她这么一个恍惚,估计能顶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将军,您怎么在这儿?害我好找!” 月楼脸色一僵,缓缓抬眸,声音是秋子的,可是面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还有这样的媚态,秋子的身上可是没有的。 那女人不悦的看了月楼一眼,挽着面前的男子离开。 月楼目光阴沉,厉声问道:“这个女人,你可熟悉?” “很熟,这原可是当红的女明星,后成为了徐将军的姨太太!很是受宠,在临安也是赫赫有名的交际花!”白方文的话让月楼陷入了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白方文看着她,淡淡说道:“你今天很漂亮,可有无数双眼睛望着你,一直站在这儿可不太妥,先去跳舞。” 说着,他牵着月楼进了舞池,听着音乐缓缓的动了起来。 “我听说你后来自己盘了一下头发,盘得很精致。”白方文的话中有话,月楼缓缓的笑了起来,“这次临安之行,如果能够全身而退,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如果没有呢?”白方文问道。 月楼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可以请你收尸?” 她是开玩笑的口气,白方文却是心头一颤,“这个,我拒绝。” 没过多久,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舞会正是开始,月楼还没有见到秋子,她的心中有些微的慌乱,但是强压了下去。 舞会结束,转入拍卖会场,月楼随着白方文坐得比较靠前,她在找那个声似秋子的女人,良久没有找到,拍卖会都开始到半了,她才见到那个女人回到了座位上。 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可感觉却是变了些,在这个场合她若是开了枪,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听台上的主持人开口说道:“下面,我们开始竞拍下一件拍品,是一支发钗,当年隋文帝送给独孤皇后的发钗,当年的帝后情深,大家也把这发钗当作幸运之礼,在场的各位先生,这可是送给夫人最好的礼物!下面,开始竞拍!” 话一落,月楼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到底在哪儿见过? 竞拍很激烈,特别刚才熟悉的声音也响起的时候,月楼看着一旁的白方文说道:“帮我举一下牌,这个发钗,我一定要拍到!” 她的话语落下,白方文心头一震,“好!” 价格越抬越高,到最后全场竟然变成了徐将军和白方文竞拍,坐在白方文身边的白月楼,饱受羡艳,大家都在猜测,白大少爷这是为了红颜散家财都毫不手软了! 眼看价格越发的高,白方文都有些发颤,这么多钱就为了这个发钗值得吗? 他正在疑惑,只听月楼沉声说道:“一举拿下,我不缺钱!” 白方文听她这么说,便放心直接拿下了发钗,月楼就静静的坐着,只听有声音传来:“方文是为身侧的小姐拍的?” 白方文笑了笑:“还请将军见谅!” 第66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月楼听着白方文的话,对他背后的人更加好奇了几分,虽然对面的那个男人她不熟悉,但是名声总是听过的,战功赫赫的徐国华。 “没所谓见谅不见谅,方文,下这么大的血本,本将军倒是对这个姑娘有些好奇了,竟然能够让流连在歌舞场的你收了心,姑娘好本事!” 徐国华的话语落下,白方文缓缓的笑了起来,“这还要多谢将军成全之美!喝喜酒之日,方文一定不会忘记将军!” “好,本将军就等着你的喜帖了!”徐国华说完之后,还不等白方文回话,就沉声说道:“我们走!” 月楼站在白方文身后,望着徐国华带着姨太太离开了拍卖场。 白方文望着她,柔声问道:“接下来,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话落,月楼恍惚了一下,“没有了,你可以去直接结算了。” “我还从未问过客人从哪里来,不知小姐可方便告知?”白方文看着她一脸真诚的问道。 月楼微微勾唇,没有丝毫的犹豫,淡淡道:“三十年为一世,一为东西,二为南北,则四方中央备矣!” 她笑意吟吟的说完这句话,白方文的眸光渐渐紧聚,他心中清楚,月楼这是给他出了一个字谜,他猜出来了,也就知道她来自何方了。 望着白方文的神情,月楼缓缓的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多谢白大少爷了!有缘再见!” 月楼说着,小步优姿的走出了拍卖场,白方文急忙追了出去,只见有人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看着她上车离开,口中念着她刚才说的话。 车是程老九派来的,月楼坐在车内,看着面前的司机问道:“九爷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知道小姐在这边就派我过来接您了!” “嗯,辛苦了。” “小姐客气了,分内之事。”他说着,便一心开车,月楼坐在车内,拎着箱子里的东西,她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了原因。 于是缓缓的笑了起来。 “小姐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很久之前,有一个女子被训练成了间谍去到了敌国的皇帝身边做卧底,皇帝对这个女子百般宠爱,因为有一天女子得到了一件五彩流仙裙,觉得缺了一个颜色,就派工匠做一支发钗补上这一个缺失的色,工匠找不到材料,一直做不出来,最后是使臣不远万里去到其他国的海底找到了雪珊瑚,拿回去打磨成了这只钗,那女子很是感动,所以后面爱上了皇帝!” 车子在路上颠簸着,月楼话语轻盈的说着,“你猜,最后结局怎么样了?” 开车的人一言未发,月楼的眼眸中泛起了杀意,“秋小姐,你也想效仿过去的那个女人吗?” 话落,月楼手中的枪已经抵在了秋子的身上。 她猛然停车,月楼朝前扑去,只见她从袖子中亮出了明晃晃的尖刀,直直的就朝月楼的心口上刺了过来。 幸好她抱着箱子,挡了一下。 月楼为了躲避她手中的刀,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她已经来不及去捡,两人就这样在车内赤手空拳的就打了起来。 秋子的眼眶中犯着狠,似乎恨不得把月楼大卸八块。 “白月楼,你以为赶走了我,薄少同就能够爱你吗?”她望着月楼,心中是真的好恨。 “他爱不爱我,与你有什么关系吗?”月楼的话语落下,秋子冷笑了一声,“白月楼,被自己的亲姐姐背叛,滋味不好受吧!” 秋子说着,她以为月楼会就此分神,但月楼并没有,反而朝着她的小腹袭了过去,她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拳。 疼得她眼眶酸涩,并非是月楼打得有多疼,而是她正好打在了她的伤口上,看得见的伤口已经痊愈,可心里的伤呢? 她的父亲是最优秀的将军,她的哥哥是最优秀的武士,她会成为最优秀的间谍,可怎么就在那纸醉金迷的金陵迷失了双眼。 竟然在敌占区爱上了自己的敌人? 若不是她以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做赌注,怎么会就落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满身的伤痕拜她所赐! 母亲早亡,父亲从小对她严厉至极,训练的时候老师曾无数遍的告诉过她们,对待自己的敌人,不要有一丝的感情,你唯一的念想,就是打败他,杀了他! 她是一个失败者,失败者没有资格回去邀功,她更不想回去接受嘲讽和打击。 刚才白月楼说的那个故事,她是在戏文里听说的,她想,以她和薄少同多年的感情,她带着这支发钗回去,足以表达她的决心! 只要薄少同心软一点点,她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她销声匿迹,怎么白月楼就这样阴魂不散?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女人怎么就从金陵跑到了临安? 当她看到报纸上报道薄少同和白芷的事情,她想,这会儿白月楼应该会回去了吧? “是不好受,但是你已经是局外人!”月楼说着,和秋子在车内打成了一团,她趁秋子恍惚的瞬间,掐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她准备下杀手的时候,车上了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听着这个声音,月楼不可置信的望向秋子,她的脸色惨白,却被秋子绝地反击,她掐着月楼的脖子,厉声说道:“白月楼,我与你之间,只能活一个,要是我活着杀不了你,那同归于尽也是属于我的胜利!” 月楼喘不过气来,她猛然抬腿,膝盖顶在了秋子的小腹上,本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反击,秋子冷嘶了一声松了一丝,低头一看,已经有温热的液体缓缓的流淌了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月楼蹿起来,只见车后座上竟然还有秋子提前准备好的绳子。 车子还没有出城区,周边都人住区,要是爆炸,恐怕会伤及无辜,绑好了秋子,她坐到了驾驶座上开车车飞奔出城,刚出城门,她低头一看,只上下13秒,她回头望向秋子,沉声说道:“秋小姐,一路走好!” 话落,她推开车门跳下车,身后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大股的热浪从背后袭来,在她昏迷的前一秒,她恍惚看到秋子打开了车门,然后消失在了火海中! 程老九派去的司机没有接到月楼,找了白方文才知道,月楼没有在他那边,上了一辆车走了。 听白方文的话,他知道可能出事了。 带着人匆匆忙忙的飞奔而去。 白方文望着众人的背影,低头看着手中的锦盒,“帮我保管着,如果三天之内我没有回来取,那你就帮我寄到这个地址,地址就在锦盒内。” 这是月楼交代好的,他的目光渐渐的暗沉了下去,刚才的那个男人,是金陵的程老九,一个世人眼中十恶不赦的人,没想到却和一个看似知书达理的小姐关系匪浅。 他越发的好奇月楼的身份,她留下的字谜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想出来,罢了,回去再说。 程老九寻到线索找到月楼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她趴在地上,背上大面积被烧伤,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像是已经断了气。 在那一瞬间,程老九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的不痛快,但是这不痛快他无处可发泄,带着人匆匆忙忙把月楼送到了医院。 此时此刻的金陵,薄少同坐在总督府审批公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自己的这个赌没有信心,还是因为怕一步错全盘皆输? 他的心中忽然间空荡荡的,那种看不到摸不着的心慌,让他格外的难受。 刘明洋送来了临安的报纸,报道上写着,白家大少爷为博美人一笑,不惧徐将军的权威,为美人拍得血珊瑚的发钗! 下面配了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白月楼。 薄少同望着这报纸,手瞬间攥紧,他的脸色阴沉,眼眸都泛着杀气。 “派人去,把人给我抓回来!” “是!” 刘明洋迅速离去,刚出门,就听到了屋内噼里啪啦的声音,薄少同大概是被气疯了,用娶白芷都无法威胁到了她吗? 在她白月楼的心里,他到底算什么呢? 既然她不在乎,那么他又何必如此? 薄家老宅,韩梦仪接到了薄少同的电话,让她带入去白家下聘,择日他和白芷完婚! 薄少同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是挂断电话的韩梦仪眉眼间都是笑意,藏不住的喜悦连说话的语气都微微上扬。 薄中堂望着她的样子,微微皱眉,沉声问道:“谁的电话,敲你那个样子!” “当然是儿子的,他让我带着人去白家下聘,择日与白芷完婚!”她说着就要迅速的去忙活这件事情,薄中堂的脸色骤变,急忙让副官去查月楼到底有没有回来。 可不管是刘明洋,还是薄中堂派出去的人,都没有人查到月楼的消息,好似就这一夜之间,白月楼这个人就从临安消失了。 刘明洋来禀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薄少同坐在客厅内,昏暗的灯光下,整个人都透着落寞。 “督军,夫人从拍卖场出来之后上了一辆车,那辆车在城外找到了,应该是安了炸弹,烧成了一片焦土,夫人恐怕……” 刘明洋不敢继续说下去,只见薄少同蹭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发着狠,可眼眶却是泛着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烧成了灰也要给我把她带回来!” 第67章 订票去临安 刘明洋离开之后,薄少同整个人直挺挺的坐了下去。 陈管家就站在斜侧面餐桌的位置,望着薄少同眼中都是一片慌乱,这要是在以前,他可从未见过薄少同又这样的眼神,刚才刘明洋的话他听得很真切,要是白月楼真的死了,他无法想象薄少同会如何? “督军,夫人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这就让厨房端上来。”陈管家说着走了过来。 薄少同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淡淡道:“吃不下,不用准备了。” 他就这样坐到了天亮,依旧没有一丝有关月楼的音讯传来,天微微亮的时候,薄少同感觉到了疲惫,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会去临安? 真的只是因为与他吵架了要出去散心吗? 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在白月楼的世界里,他并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的事情,向来是与他无关的。 不能这样了,他要去临安,要亲自去找! “给我买去临安的火车票!” 刘明洋接到薄少同这个电话的时候,惊了一下,沉声说道:“督军,程老九也不见了,夫人的消失和他会不会有关系?” 提到了程老九,薄少同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订票!” ** 临安,郊区别墅 躺在床上的月楼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老九,你要是再晚一会儿,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苏然看着床上的月楼轻声说道。 程老九望着月楼,脸色沉重得厉害。 “关于孩子……” “暂时不要告诉她,能醒过来,能有活下去的动力,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程老九的话落,苏然寻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也是,她伤成这样,换任何一个女孩子,醒来不崩溃都难!” 程老九就那么静静的望着月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话说,这女人是谁?孩子是你的?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身边有女人啊,还能有你的孩子,不容易!”苏然有意无意的说着,但看着程老九噬魂落寞的样子,便交代道:“我睡会儿去,你也休息一会儿吧,估计等她醒来还要一会儿功夫。” “好,你先去休息。” “有事你找我!” 说着,苏然离开了屋子,程老九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就想着如果这期间薄少同和白芷真的结了婚,那么白月楼醒来之后,恐怕也得和薄少同离婚。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天亮了又黑,天黑了又亮,在第三天的凌晨,月楼醒来过来,她口干舌燥的,后背疼得厉害,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扫视了一眼周边的环境,皆是陌生,微微侧眸才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程老九,连着两次无意识后醒来,身边竟然都是他,还真的是躲不开。 口中干得很厉害,她想动一下,没想到轻轻一有一点动作,程老九就醒了。 睁眼就看到醒过来的月楼,他的脸上都是喜色,“你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大夫过来?”他的语速很快,话语间似乎都是担忧,月楼望着他,“我渴……” 话语出来,沙哑得声音都完全变了,陌生得月楼自己都不认识了一样。 “好,你等着我去倒!”说着,他都忘记了可以让佣人去倒,自己就想着快点去倒水,匆匆就去了。 月楼根本就坐不起来,程老九一勺一勺的喂给她,“你慢点喝。” “你在哪儿找到我的?” “被烧毁的车旁边,白月楼,你还真是命大!” “当时我旁边可还有什么人?” 程老九微微蹙眉,似乎是回忆当时的现场一样,“好像没有人了,就是那车,烧得一片漆黑,我当时看着满身是血的你,哪里还有心情去看周边有没有人,要是有,大概是也会是死人了!” 月楼心中咯噔一下,但是面色平静,因为程老九的这个解释有点多余了。 他应该是知道那辆车是谁的,也知道接走自己的人是秋子,那程老九这话是什么意思?秋子没死?还是说…… “我只想知道,我身边还有没有活人!” “没有。” 后背火辣辣的疼,月楼难受得厉害,她抬头望着钟表,“这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了。” 月楼想起了出事前薄少同电话中的事情,心渐渐的紧缩,她垂眸看着全身都包成了粽子的自己,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恐慌,小腹有些微微的疼,她想着也还没有到日子,怎么会小腹疼呢? “九爷,谢谢你啊!” 程老九望着她的模样,宠溺的笑了笑,伸手给她锊了一下发丝,动作轻柔细腻。 “傻瓜,和我还客气什么,我说要把你当家人,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看着这个样子的程老九,月楼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望着他说道:“可就算是亲人,也是要感谢的,我这伤,得多久才能好?” “月楼,肉眼能看得到的伤口,疼过了也就好了,不必在意外人的眼光,苏然说了,你背上烧伤的那些疤痕,要淡化得需要很久一段日子,得有耐心!” 听着他的这话,月楼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应该是很严重,很严重…… ** 自从月楼离开之后,白方文就一直都不在状态,工作也搁置了,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白家上上下下看着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大少爷竟然还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 他一天就坐在花园的桌上,反反复复的写月楼留下的那句话,到底是一个什么字? 三十年为一世,一为东西,二为南北,则四方中央备矣 白府的大小姐是临安有名的才女,还是女子大学的国文老师,她看着白方文反反复复的写这一句话,很是好奇,开始白方文还不想让她帮忙,后面苦恼了才开始同意。 “弟弟,平时爸妈都说你胡闹,反反复复的交际花电影明星,没有一个是能入爸妈眼的,你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个姑娘不简单啊,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府中安静的呆三天!给我看看吧,我想知道她给你留了一个什么样的字,难住了我这个聪明的弟弟了!” 白安端着咖啡坐在了白方文的对面。 白方文望着面前的姐姐,说不定真的能解开也不一定,便把手中的本子递给了她。 “你来猜猜,一个字。” 白安轻声念着上面的字,脸色也渐渐的凝重了下去。 “这个姑娘,真的是舞厅的?”白安望着白方文疑声问道。 白方文看着姐姐的神情有些不解,“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是个有才华的姑娘,怎么会沦落到了舞厅了呢?”白安慢条斯理的说着,掩盖着心中的震惊。 白方文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这个世道,有才的人多了去了,可沦落了的,也多了去了,姐姐什么时候有这样悲天悯人的情怀了?” 白安放下手中的杯子,定定的望着白方文说道:“被亲弟弟说是一个没有情怀的人,还真是伤心!” 看着白安很较真的样子,白方文急忙说道:“开玩笑呢,你这也当真。” “当然要当真,你姐姐我,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嫁人吗?就是因为我想着有一天,我也能在这乱世中出一份力,这个字谜有点难,我是看不出什么来了,若是有机会的话,把这个姑娘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白安可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自己的亲姐姐是什么性子,白方文还是很清楚的,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女人,而且暂时的身份背景还是舞女,她竟然让自己带来介绍给她认识一下? 这就说明,因为这一句话,触动了白安! 白方文望着白安,她没有说是一个什么字,但是已经很清楚了,她其实已经猜出来了,白方文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姐姐有些陌生,有些看不透,有些神秘! “好,不过我现在可是找不到她,要解出这个字,才能找到她从哪里来!” 白方文说着,白安笑了笑,起身端着咖啡就朝屋内走去,她走了几步之后回头望向白方文,“你就不用费心了解字谜了,她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相信我!如果她回来了,记得一定要给我介绍一下,我很想认识一下她。” 话落,便款款离去,白方文望着白安的背影,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三十年为一世,一为东西,二为南北,则四方中央备矣,白方文坐在桌子上,回想着和白安刚才的谈话,想着月楼做了的那些事情,他一笔一划的竟然在纸上写出了一个字。 他望着那个字,打翻了刚才白安给他煮的咖啡,雪白的纸张上,除了咖色的咖啡,便再也看不出刚才笔尖留下的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他恍惚的想起来今天竟然是三天之约,她过了十二点还没有来取东西的话,他就要把东西给她寄出去。 如今十二点已经过了,可她人还没有来。 白方文想着,要是她来了,多好! 可他没有想到,没有等到白月楼的到来,倒是等来了薄少同…… 第68章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白方文正准备着去给月楼邮寄锦盒。 却听到管家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少爷,门口有一个人说要找您!”管家看着白方文说道。 “什么人?” “不知道,说是来寻他家小姐的消息!”管家说着,白方文眼睛一亮,寻小姐的消息寻到了他这边来?他想了又想,难道是…… 脑子中闪过月楼的身影,匆匆忙忙的就朝门口赶去。 门口站的,是刘明洋,他受了薄少同的吩咐,来请白家少爷过去一叙。 白方文看着面前的人,微微皱眉,似管家,但是太年轻,似兄长,眉目里又不太像?虽然谈不上什么贵气,但是面前的人,一身正气,倒像是行军之人。 想到这儿,白方文心中俨然对刚才写下的字更加的确定了,确定月楼的身份。 “白少爷!您好!在下刘明洋,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叙!”刘明洋站在他的面前,话语平和,却带着一丝的不卑不亢。 白方文哪里有什么选择去还是不去? 他必须去,他要见一见,白月楼身后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可见到薄少同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整个人都愣住了,其他人他不识,薄少同他岂会不认识,金陵六省的督军! “方文见过薄先生。” “请坐。”薄少同看着面前的白方文,脸色没有一丝的好转,月楼在这临安,和这个男子相处多日,定然能够寻到一丝消息。 刘明洋给白方文和薄少同倒好了茶水,便缓缓的拿出了月楼的照片,放在了白方文的面前,“白少爷,我们想找您打听一下这个人,现在身处何处?” “这位小姐已经离开第三天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何处!”白方文的话语落下,薄少同眸光凛冽,缓缓的落在了他手中的锦盒上。 白方文看着面前的薄少同,缓缓的拿起了照片,寻思了片刻才说道:“这位姑娘与我不过是点头之交,临走之际,她委托我帮她办一件事情,却没有告诉我她的取出,今日,便是约定之期,如果她过了中午十二点还没有亲自来取东西,那么我便把锦盒给她邮寄到她交代的地方!今日时间已过,她不会来了。” 薄少同听着他的话,眸光冷冽。 “寄到什么地方?” 白方文寻思了片刻,打开了锦盒,地址正是金陵督军府,字是她亲自写的,她的字体薄少同自然熟悉。 看着锦盒中的发钗,薄少同眸光紧聚,“这是?” “前几日拍卖所得,小姐说,这个发钗对她很重要,所以委托我替她办此事!”白方文的话语落下,薄少同缓缓的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淡淡道:“前些日子,白少爷这里很是热闹?” 白方文想了很多,好像一切都错了,薄少同来找,那这白月楼的身份是谁? 他越来越看不清了。 “有些事情不方便告知薄先生,但这世间的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要问得那么清楚。”白方文的这话,说得含糊,却也明白。 他并不清楚薄少同和月楼的关系,也没有挑太清。 “东西是寄给薄先生的,既然薄先生人已经来了临安,那我亲自交到薄先生的手中,也省得再折腾!”白方文说着,便把锦盒递给了薄少同。 “多谢白少爷!”刘明洋说着接过了锦盒,薄少同低垂着眼眸,愣是看不清他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方文望着薄少同和刘明洋,心思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薄先生如果是找我问她去了哪儿,那方文还真是不知道,几日前酒会后一别,杳无音讯!”白方文隐藏去了程老九过来寻的过程。 可薄少同既然找到他这儿来,那便是会查到成程老九的吧。 “她不见之后,金陵的程老九,可是来找过你?”问这话的,是薄少同。 白方文眉宇紧蹙,回道:“来过一个先生,不过方文并不识他。” 薄少同见从白方文这儿找不到月楼的线索,心情极差。 而白方文从酒楼离开之后,也是心情极差,月楼给他的身份是假的,是她故意这样说的,还是另有隐情,白方文有些捉摸不透。 薄少同拿着锦盒,这锦盒中的发钗,带着一个鲜血染红的故事,他清楚,相信月楼更是清楚,根本不是白方文博美人一笑散千金,而是她想要告诉他的话。 拿着这个锦盒,薄少同觉得似有千金重,白月楼爱财,但是她却能如此,薄少同有一瞬间觉得,他只要找到白月楼,一切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但他又怎么会想到,想要给他锦盒的人是秋子,而月楼此行最终的目的,就是杀秋子? “让所有的人都动起来,一定要找到她。”薄少同的话语落下,刘明洋应了一声,便迅速的去办事情。 ** 刘明洋这些日子的找,几乎是地毯式的搜寻,不过程老九也不是什么善茬,他想要藏一个人,又不是在金陵,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容易多了。 几日后,月楼的伤好了一些,第一次换纱布,她让佣人给她拿来了镜子,望着身上血红的伤疤,是那么的骇人。 她知道自己捡回这一条命都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但是亲眼看着身上的伤,她还是久久都难以接受。 苏然看着她的反应,心中有些惊叹,要是一般的女孩子,恐怕看一眼就要崩溃了,她还拿着镜子一直看,一直看。 “我这伤口,最久要多长时间才能痊愈?”她轻声问着,苏然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月楼又补了一句:“我所谓的痊愈,是指伤口不疼。” “怎么着也要一个月左右。”苏然说完,月楼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镜子,轻叹了一口气。 苏然安慰道:“小姐不要太过于难过,等伤口好了,再用药淡化伤疤,等以后长出新的皮肤来,就都好了,再说,老九不是那种的肤浅的人,你跟着他,他会对你好的。” 月楼听着这话,微微蹙眉,这男人,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不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推门而入的程老九打断:“你啊,就好好听着苏然的话,安心养伤就是,其他的事情,不允许多想。” 看着进门的程老九,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回金陵?” 听着月楼的问话,程老九微微皱眉:“暂时不回去,等你养好伤再走。” “我想早一些回去,家里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你伤城这样,不论是什么事情,都得往后挪,养好伤再走!”他虽然语气平静,但是也难免带着命令的口吻,他这样从鲜血里走出来的人,怎么又会是一般脾性? “我是觉得叨扰您太久,不太合适。” 程老九蹙眉走了过来,脸色都暗了下来,望着她定定的说道:“你这么说,可真是伤我的心。” 月楼看了看苏然,又看了看程老九,选择了闭口不言,程老九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苏然误会,她说一句,他就加深一下,真是给人无数的瞎想空间。 谁让她现在是这个样子呢?受制于人。 那天换完药之后,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程老九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便匆匆走了,月楼望着那电话,对着一旁伺候的佣人说道:“帮我把电话取过来。” 因为程老九没有交代佣人限制这些,所以佣人没有多想什么就给她拿了过来,她拨通了督军府的电话,接电话的人陈管家。 多日未见,薄少同也去了临安,如今忽然接到白月楼的电话,他言语间都是激动。 “夫人,您现在在哪儿?督军去临安找您了!” 月楼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问道:“陈叔,您说什么?” “夫人,您这些天一点音讯都没有,临安那边来消息,说您已经被炸死了,督军匆匆忙忙就去了临安,您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我给督军通个信!”陈管家在电话那边说着,月楼沉声说道:“我暂时回不去,但是你告诉他,我一切都好,让他不用再找我了,等过些日子,我就会回去的。” 陈管家听着月楼的吩咐,急忙说道:“夫人呐,您还是赶快回来吧,您不在,这府中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知道,我会尽快赶回去的,不要给我这边回电话。” 月楼说着,听到了楼下的脚步声,她急忙挂断了电话,让佣人把电话放好,她微微抬眸,“不要告诉九爷!” “是,小姐。” 月楼躺在病床上,她伸手缓缓的拿过放在床头柜里的手枪,缓缓的拉开了保险。 那佣人扑通的就跪了下去,“小姐饶命!”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吧,我这也受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幸好没有伤到手,不然以后不能使枪了可如何是好!”她淡淡的说着,那佣人也缓缓的站了起来。 “去帮我倒杯水。” “是。” 恰好支开了佣人,程老九就回来了,他推开门,怔怔的望着月楼,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69章 他来了,就在楼下客厅 看着她的神情,月楼也平静的望着他。 程老九的眼神中饱含了太多的东西,月楼似懂非懂,懂了也装不懂。 她猜想,大概是薄少同在这临安找她,惊动了他。 受了伤,她可以受制于他,伤好了,不代表她走不出去! 可面对着行事狠辣的程老九,她不想刺激他导致做出过激的举动,给自己设置路障。 “这么快就回来了?”月楼缓缓开口,程老九的脸上的阴霾慢慢的散去,朝她走了过来,“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处理好了,怕你一个人在家闷。” 月楼轻笑着,“你要有事情就放心去忙吧,左右我不过是养伤,没什么可闷的,只是公司那边很多事情我都是亲自过问的,他们一直找不到我,我怕出乱子,这儿的电话给他们没什么问题吧?” 听着这话,程老九的面色平静,心中却是在暗自思忖,良久才说道:“没问题。” “那就行,什么样的人都不能说绝对的靠得住,只要钱才是最实在的。”她说着,便就找程老九要电话,然后给公司那边打去了电话。 曲梅接的,她急急忙忙的找月楼汇报了工作,月楼也询问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然后交代了一下,程老九望着她有些失神,明明他们认识在先,却阴差阳错的嫁给了薄少同。 薄少同从政,她从商,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两个人其实是一对璧人,就算不从夫妻角度去看,白月楼和薄少同联手,默契十足。 这一点,让他心生嫉妒。 可在这个世上,有许多的事情可以做,但是要考虑结局,为了最后的安排,他不可能明着和薄少同闹翻,也不可能明着与白月楼发生什么。 在白月楼与韩梦仪在大街上闹起来的时候,沈沛还说过,按照白月楼的性子,离开薄少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们再稍微做点手脚,让薄少同和白月楼彻底破裂,一个女人,何必如此束手束脚的?这可不太像九爷做出来的事情。 沈沛说的不错,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白月楼常年混迹在他的赌场里,看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看似人畜无害,可拿捏起事情来,可不是一个善良人,偏偏这样的人,她还看谁都一视同仁,场子里什么大哥小弟,与她都厮混得不错。 有时候好久没去还带着宵夜就过去,上夜半的兄弟都很有口福。 他上无老下无小,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事情,那手下的这些人如何安置,交给沈沛恐怕还是有点难。 程老九想着想着,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月楼挂断电话回头,只见一脸呆滞的程老九,她微微蹙眉,却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路。 而他也瞬间就回了神,“交代好了?” “嗯,交代好了。” “总有一种错觉,你这辈子生错了,如若身为一个男子,定然是干一番大事的人!”程老九说的是心里话,月楼看着他,失声笑了出来:“有时候也确实想自己怎么就是一个女儿身?可这世上讲究一个因果循环,有因有果,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拿出来单想的。” “确实。” “九爷您就是男儿身,不也照样还是会有烦恼。”她轻声说着,程老九微微一笑,淡淡道:“以后不要喊我九爷了,喊我立言吧。” 月楼心头咯噔一下,有些吃惊,在金陵,没有人知道程老九的真名叫什么,所有人都喊他一声九爷,要不就是程老九,他说的这是真实的名字? “九爷您的真名?” “是啊,你是整个金陵城里第一个知晓的。”他说着,月楼微微抿唇,“直呼九爷您的名字也不太合适,万一我喊了别人听到,也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的话很淡,月楼点了点头,“我尽量。” 程立言这个名字,无数年没有人喊了,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现在有人在远处喊一声,他还会不会第一反应觉得是喊自己。 看着月楼的模样,他寻思了片刻问道:“如果薄少同来找你,你会见他吗?” “嗯?”月楼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她认为程老九是不会想告诉她薄少同来临安了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解,随后问道:“他要娶新夫人,不会来。” “他来了,你见吗?” 月楼沉思着,良久都没有说话,只听程老九说道:“他就在楼下客厅里。” 这话,让月楼整个人都愣住了。 “刚才,你是去接他了?” 程老九望着面前的月楼,并没有答应,根本不是去不去接的问题,而是薄少同带着人拿着枪就在门外,现在这个屋子的外面,都还是双方持枪僵持着的。 “我是觉得,你身体这样,不适合舟车劳顿,薄督军应该是要接你回金陵,还有就是,你伤成这样……现在见面会不会……”程老九欲言又止,月楼看着他,心情很复杂,难道是她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程老九不是故意软禁她,而是替她担忧? 不知为何,月楼更相信是程老九故意软禁她,而不是后者。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月楼眼眶酸涩,眼眸上浮出淡淡的薄雾,“一副皮囊而已,将来了老了,会更丑,我自己能够接受,也从不担心别人不能接受,方便让他上来吗?我想和他聊点事情。” 程老九寻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你啊,真是心大,我这就让他上来。” 说着,他走出了病房,望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薄少同,冷冽的脸上泛着杀气,与程老九表面的温和截然相反。 “薄先生,楼上请。” 薄少同抬眸看了程老九一眼,他大概要杀了程老九的心情都有,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月楼还活着,还全是因为他,再怎么样不喜欢面前这个人,白月楼的救命之恩,他不能忽视。 不到片刻的功夫,月楼听到了楼道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当门被推开,她躺在床上不能起身,望着他来了,就像是结婚之前她在大火中劫后重生一样。 这一次,不是演戏,而是真的眼眶一酸,他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一片模糊。 薄少同看着她躺在那儿,全身上下都包裹着纱布,心口骤然疼痛,就像是被刀刮过一样,沙沙的疼。 他大步走了进去,顺手反锁了门。 月楼咬了咬牙,泪水从眼角滑落,眼中一片清明,“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住在这里以后都不回金陵了?” 面对着薄少同的质问,月楼心中犯冷,他开口不是问她身体怎么样,为什么受伤,而是问她为什么不回去,眼睛没瞎的话就知道她不是不回去,而是回不去! 心中一口气愣是咽不下去,讥讽道:“我回去做什么?见证你们的婚礼吗?呵,白芷好手段,少同你也觉得我很好欺负?” 薄少同听着她冷嘲热讽的话语,怎么能不气,结婚本来就是一个局,就想她能够回去,可她倒好,不会去就不回去,大不了还是他来把人抓回去,可却把自己折腾了这副模样? “你不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吗?我娶别人你介意什么?” 看着面前的薄少同,她的心情五味杂陈,“我不介意,所以我不回去,你又来干什么?就来问我介意什么吗?薄先生,准备婚礼不应该是很忙吗?” 她不介意,所以不回去,她的一字一句都是利剑,把他伤得体无完肤,他气急也就口不择言的说道:“以为我娶了白芷,你就可以和别人双宿双飞?白月楼,你的廉耻呢?” 听着这话,月楼要是能起来,恐怕早就起来动手了,可她气得四处找东西看看能不能说打死薄少同,伸手能够拿到的只有朝北,直直的就朝薄少同的头扔了过去。 薄少同也没有躲,茶杯落地,水洒了薄少同一身,愣生生的接了下来,不到片刻的功夫,他的额头上慢慢的溢出了触目的鲜血。 月楼的脸色很是难看,“我没廉耻,薄少同,我同意你单方面离婚!想你薄督军的本事,一个人把婚离了不是难事!” 薄少同看着她眼眶泛红,心中只恨自己混蛋,情绪一失控,她伤成这样让她一下又怎么样? 他寻思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是我混蛋,你也想多了,我没本事一个人去离婚,也没本事和你离婚,可谁让你走得那么决绝,让人有机可乘?” 月楼心中那叫一个气啊,可看着他堂堂一个督军,不管结婚的事情是真是假,这里是北方的地盘,他不是公务来这边是不方便的,可他还是来找她了。 她刚才听他说什么?他没本事?还怪她走了给别人机会?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别人的机会也是你纵容的,这也能怪我?”她一脸怒气的瞪着薄少同问道。 薄少同一愣,随后顺着她说道:“嗯,你说的没错,怪我,所以,我先接你回去,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70章 鲜血浇灌的约定 月楼听着薄少同这话,他已经让步了,现在还程老九的家里,她也并非是真的不想跟他回去,很多事情,就算是要解决,也是需要回家去解决的。 决定要回去,在这儿也住了这么几天,和程老九辞行肯定是必要的。 薄少同虽然清楚程老九心底的想法,但是也不能抹灭是因为他月楼才活下来,所以他亲自对程老九表示感谢。 程老九缓缓的看向月楼,只见月楼点了点头,这也是她的意思了。 他微微勾唇,露出了春风和煦的笑容。 “感谢的话,督军就不必多说了,月楼与我,多年的兄妹之情,救她也是应该的。”他说得像是真的一样,薄少同在心中冷笑,淡淡开口:“程先生如果说的是实话,那承我这一声谢谢也是应该的,就怕事实并非如此,她是什么性子我最了解,程先生与内人还是保持点距离最好!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 月楼听着两人的话,微微蹙眉,只听程老九淡淡道:“督军要是真的懂她爱她,了解她所做的一切,那我与她朋友相交距离是远是近,都会相安无事!” 薄少同听着这话,脸色暗了下去,月楼看着这俩人没完没了的打暗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苏然就来了。 月楼只想,来得正是时候。 他看着面前的薄少同,微微一愣,随后望向程老九,“家里来客人了?” 月楼急忙说道:“苏大夫,这位是我丈夫,薄少同,他来接我回去,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他一直都以为月楼是程老九的女人,这下忽然出来了一个丈夫,他有些懵比,良久才回过神儿来,站在薄少同对面绅士的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白小姐的主治大夫。” 薄少同难得与人握手,平静的说道:“多谢!她现在有什么注意的,以及用过的药之类的,还麻烦您给我列一个明细。” 苏然听着薄少同的要求也是正常,便也没有推辞,写了一张纸条给月楼带走。 ** 此时的薄家老宅,韩梦仪连找了几次薄少同都说在忙,可再忙难道连接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白芷站在韩梦仪的身边,柔声说道:“夫人,不着急的,等他忙完在找他商量,我等他。” 她说得很是好听,韩梦仪握住她的手,满脸都是欢喜,“你说,要是那个时候你不走,现在可能你们孩子都有了。” 听着这话,白芷微微蹙眉,随后说道:“大概是命里就有这么一段插曲,不过我觉得不晚,我和少同都还年轻,孩子也好,感情也好,都会好的。” “这倒是,只要你们结婚了,我就不担心。” “夫人对我这样好,将来恐怕要羡煞众人了,当初月楼和少同结婚的时候,我看到了报纸上的照片,你站住月楼的身边,笑容那么慈祥,我就后悔了,我想我不能错过与您的这段后天给的母女缘分!”白芷这话说得,真是入了韩梦仪的心。 两人在院子里聊得那么开心,薄蓁蓁在阁楼上站着,把下面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这屋内没有了白月楼的气息,她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可看着楼下这个女人,她怎么也感觉那么不舒服? 是因为距离靠得太近了吗? 刘明洋和她说过,薄少同这几天不在金陵,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看白芷一天往家里跑的样子,大概也是不知情的。 她在那一刻有些怀疑,她的哥哥,是真的要和这个女人结婚? 过了一会儿,她从阁楼上走了下来,看着白芷喊道:“白姐姐,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说。” 白芷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好啊,什么事?” “私事,我们单独聊。” 韩梦仪看着薄蓁蓁的样子,打趣道:“你这孩子,还有什么私事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能听得?” 薄蓁蓁也没有回避,笑道:“有啊,就如我哥哥这几天根本就不在金陵,白月楼也不在,据我所知,白月楼跟着一个男人走了,我哥哥去追了!” 这话出来,韩梦仪和白芷都是脸色瞬间就变了。 “蓁蓁,你胡说什么?”韩梦仪看着她厉声说道。 韩梦仪的话,薄蓁蓁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若有所思的望向白芷,“白姐姐,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帮着瞒呢?白月楼那个贱人,走了就走了,何必要追?我哥哥是想追回来离婚之后再娶你,还是什么意思呀?” 白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望着面前的薄蓁蓁,忽然间厌恶了起来。 “这种太丢脸面的事情,你哥哥瞒着,你却大肆宣扬,不知道蓁蓁小姐,是想让人看你哥哥的笑话,还是看我的笑话?”白芷质问的语气不是很好,薄蓁蓁冷笑了一声:“你说,若这个事情曝光,会不会毁了白月楼?让她身败名裂?” 韩梦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厉声说道:“蓁蓁,你不要胡闹!你哥哥的事情,他有他的想法,你要是触了他的不痛快,我可不护着你!” “我也就是说说,又怎么会亲自去曝光,曝不曝光于我没什么好处。”她说着,眼神却一直在白芷的身上打转。 “妈妈你有事情就去忙吧,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和白姐姐说,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你这么喜欢白姐姐,我又怎么会对她不好呢?” 韩梦仪想着也不会怎么样,看着她们说道:“那我去忙了,你们小姐妹聊。” 待韩梦仪走了,白芷看着她淡淡说道:“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 薄蓁蓁打量着白芷,笑道:“白姐姐回来和我哥哥结婚,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哥哥吗?” 她忽然这么问,白芷心头咯噔一下,却是平静的回道:“不然呢?” “汉朝有一个窦太后,手段很是厉害,不过她的出处,白姐姐应该很熟悉是哪儿吧,现在这个乱世,如此效仿的,倒也不在少数!”她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白芷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冲击了一样,看着只会耍小姐脾气的薄蓁蓁,是如何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 “蓁蓁,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本来就是与你哥哥有婚约的。” “是吗?那你为何在大婚当前跑了?” 白芷看着面前的薄蓁蓁,淡淡道:“我承认,我对你哥哥的感情没有那么深,我也因为我的私人原因错开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婚礼,可这些,我都是有苦衷的。” “你的苦衷是一个叫秦少白的男人吗?”薄蓁蓁说出这句话之后,白芷的身子一震,薄蓁蓁已经挑得很白了,她再掩藏也是徒劳,既然她来威胁她,那么定然也是想要交换什么,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想做什么? “是又如何?” “不如何,如果是私情的话,或许还没什么,可这个秦少白的身份,可是不简单!”薄蓁蓁还在说着,白芷就厉声说道:“够了,薄小姐想要如何?” “其实白姐姐也不要误会,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你的目的可能只是赶走她,可我的目的是想杀了她,白姐姐,我不会杀人,所以只能拜托你了!”薄蓁蓁的话说得很清楚,要白芷杀了白月楼。 她的心中一惊,是什么原因让薄蓁蓁如此恨白月楼? “你就如此恨她?” “恨?呵呵,因为她,我的好朋友死了,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与我绝交!因为她的出现,那个原本只属于我的人,心里眼里都只剩下了她!白二小姐,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人,你说对吗?” 白芷看着薄蓁蓁狰狞扭曲的面容,沉声说道:“对!所以,我大婚那天,你可以亲自看她死在你面前!我手里可没有枪,到时候还请薄小姐给我准备好。” “没问题!” 两人,就站在这大院中有了一个需要鲜血浇灌的约定,此时的月楼和薄少同,还在回来的火车上,她只能躺着,薄少同像个老妈子一样贴身伺候着她。 苏然说她小腹也受了点伤,要按时吃药,她听着苏然的话,丝毫都没有怀疑自己曾经有过孩子。 火车轰隆隆的响着,黑夜里的风很大,隔着车窗都能听到咆哮声,薄少同躺在她的身侧,隔着一点点距离,怕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 “我去找了白家少爷,他把你拍到的东西给我了。”薄少同轻声说着,月楼心想,他肯定会多想,也定然是那么理解的,她该不该说出事实,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 “我与你之间,认识的时间不会,地点也不对,唯一对的,就是不管是否有爱情我们都结婚了。”薄少同说着,月楼微微抿唇,望向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薄少同望着她,只是静静的望着,漆黑的眼眸中一片幽深,月楼忽然感觉有些冷,重复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薄少同,我不会同意你和白芷结婚的!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不娶,第二,和我离婚之后,你再娶!” 第71章 爱你最好的证明是厮守 她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幽深得瞳孔似看不见底的深渊。 有时候想,她对他是多么的不信任,才会连翻山越水来接她回家了都不从他爱着她的角度去考虑? 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明。 “白月楼,你对我,是不是很失望,也不再抱任何希冀?”他薄唇轻启,话语萦绕在月楼的耳边,她的心口有些酸涩。 “这世间有许多情感,都背负太多的无奈,欲爱不能,欲罢不忍。谁又可以静坐在云端,冷眼俯瞰凡尘烟火,而自己做到纤尘不染。尘世里美丽的相逢,总是让你我情难自禁,只是从来没有一段缘分,真正可以维系一生,我不是对你失望,不是不抱希冀,是不知道我们如何才能平和的度过这不知是漫长还是短暂的一生!”她话语很轻,此时的车厢内,只听得到轰隆隆的车轮声,薄少同的心就像是被刑器绞了一样,疼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薄少同见惯了大宅院里的女人如何争宠,如何守住那一亩三分地,没有一个人不是说得肝肠寸断来表爱意。 她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如同面前的白月楼,没听过一句我爱你,可是想和你厮守一生已经是爱你最想去做的事情。 他望着她的眼睛,落上了轻柔的吻。 “你当真是如此想的?”薄少同望着她沉声问道。 月楼望着他,烟波秋水般的眼神中带着复杂,她没有回答,但在后来的孤独岁月中,她用行动证明了,她是这么想,也是如此做。 火车在第三天的下午四点到达了金陵,月楼因为车途颠簸,所以伤口有些发炎,刘明洋以及提前安排好了大夫在督军府。 时隔多日再回到督军府,月楼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后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这个家里,似乎也被陈管家全部打理过一遍。 看到薄少同一行人回来,陈管家急忙迎了上去,开始他还以为是薄少同受了伤,看到人才知道是月楼,而且看上去是那么的严重。 “督军,夫人!” 他打着招呼,薄少同看着怀中的月楼脸色越来越差,沉声说道:“让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陈管家说着,看着月楼的模样,言语间都是担忧:“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弄成了这样?” 他在薄少同的身边很久很久了,看着薄少同那么喜欢月楼,他也很喜欢月楼的为人处事,算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任何事情尽心尽力。 话语一出来,担忧的语气,在月楼的耳边萦绕着。 她望着面前有些慌乱的老管家说道:“陈叔,我没事。” 陈管家听着她的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啊……”说着就去着急忙事情,月楼靠在薄少同的怀中,柔声说道:“你一会儿让大夫给我打一针止痛的,后背疼,肚子也疼。” 都说关心则乱,薄少同只以为她是伤口疼,怎么会想到她肚子疼是因为孩子没有了? 把月楼安置好了之后,大夫也是着着急给她处理身上的伤口,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床上都是鲜血。 何沁是女大夫,开始也以为月楼的生理期到了,直至她让大家都出去,她替月楼清理的时候,才发现这血的颜色不对,她急忙给她重新检查了一下。 当她确定不是生理期,还是流产的时候,心口生出了一些慌乱,看着月楼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没有了孩子,那薄少同知道吗? 刚才流血的时候,薄少同也在现场,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知道的样子。 她清理完之后走了出去,薄少同在门口等着。 “怎么样?”薄少同问。 何沁面色平静的看着薄少同,柔声说道:“对了,以前治疗的用药,那边的大夫有给您吗?” “有。” “我想看看。” 何沁说着,薄少同急忙把苏然给写的那些注意事项条子给了何沁,她拿着单子,望着上面的用药,心口微微一滞,望向了薄少同,忽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薄少同! 这种大宅院里的人,孩子显得比较特别,不知道月楼没有了这个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因为和月楼多次相交,要说就算不是朋友,也是老熟人了。 她寻思着,反正这么多天她都要这里负责月楼的医护,索性就等月楼醒了再说。 临安 月楼和薄少同离开之后,程老九并没有着急回到金陵来,而是一直住在临安,苏然才是郁闷,想着程老九这千年铁树终于开了花,他匆匆忙忙的赶来给他帮忙! 没想到,竟然是别人的老婆,他有些膈应。 “我说,你这个人有没有点意思,那么多女人,这个有什么特别的,你还真的就要吊死在这颗树上了!”苏然坐在沙发上,一脸嫌弃的说着。 程老九的面色平静,看不出来是恼还是不恼。 “这儿没你什么事情了,回去吧!” “程老九,你还是不是人,要我的时候就喊,用不到了就赶我走?这些日子家里给我在安排相亲,我才不回去,就在你这儿住下了,你那么有钱,养我一个人又不是养不起!”苏然说着,程老九微微蹙眉,随后淡淡道:“虽然有钱,但是要存着娶媳妇,真的养不起你!” 说着,就让佣人把苏然的行礼给收拾好拿下来了,苏然看着程老九的举动,气得要爆炸,沉声说道:“你这样就把我赶走,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没有良心!” “那我要是说,我住在这儿,是怕你拿心上人那边的大夫有事情打电话过来呢?”苏然说着,程老九脸色微微一变,沉声说道:“你说啥?” “我给薄少同写的药不齐全的,平常人看不出来,但是大夫一定看得出来,你就不想知道她回去之后怎么样了?” 苏然料得不错,何沁察觉到了用药的不对,回去之后又琢磨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对方医生竟然把这字写出了一个译本来! 有点意思,她迅速的破解了密码,然后看着那一串数字,拨了电话过去。 就在程老九以为苏然胡诌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 苏然眼睛一亮,沉声说道:“我来接,算时间,应该是到家了,这个打电话的人,一定个大夫。”说着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何沁听着电话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微微蹙眉:“你就是薄夫人之前的主治大夫?” 苏然一听对面竟然是一个女人,忽然来了兴趣,“姑娘,你破解了我的译本?” 何沁微微勾唇:“小儿科!请问尊姓大名!” “苏然,你呢?” 何沁听着这个名字,脸色微微暗沉了下去,反问道:“你是临安人?” “是呀。” “临安的苏家人?”何沁问道。 苏然笑道:“看来姑娘听说过!请问姑娘贵姓?” “你猜,苏先生,薄夫人是在这次受伤中小产了,是不是?”何沁问着,苏然应道:“受伤比较严重,我已经尽力了,可孩子还是没有保住,白小姐和薄督军目前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朋友的意思是,不要告诉白小姐,伤成那样,要是知道还失去了孩子,真的是不小的打击,不过现在她回家了,你倒是可以和酌情和她的丈夫说说,看看怎么处理,毕竟女人比较敏感,她以后难免会察觉!” 苏然说着,何沁微微点头,“行,多谢苏先生了。” “不客气,我份内之事。” 苏然还准备唠嗑,何沁却挂断了电话,她有些失神,临安的苏家,苏然,她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最初认识,竟然是这样的! 何沁的心中不知不觉的就滋生出了无数的彷徨,也不知道这样的开始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孩子没有了的事情,她恐怕还真得和薄少同说一下,可这怎么说? 月楼在输液,薄少同在床边守着,她出了屋子,便朝月楼的卧室那边走去。 “督军,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说一下。”她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薄少同微微蹙眉,何沁才开口说道:“与夫人有关的。” 听着这话,薄少同才起身走了出来,“什么事?” 何沁冷嘶了一声,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刚才打电话确认过,夫人受伤之时太严重,怀疑有快三个月了,孩子没有保住,最开始的那个主治大夫怕夫人承受不住,没有告诉她,我想着这事情瞒着你也不好。” 何沁的话语落下,薄少同的脸色瞬间惨白,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反问道:“你说什么?” 她微微敛眸,淡淡道:“督军请节哀。” 薄少同当时的反应,何沁真的是吓到了,她见过薄少同黑脸,还两次都是因为白月楼,这会儿这个模样,真的是让人害怕。 “现在已经于事无补,只能让夫人安心的把身体养好。” 薄少同没有说话,何沁站在那儿只觉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让何沁觉得悲催的是,在这个时候,白芷竟然来了…… 第72章 捏人软肋,他最拿手 何沁望着面前的薄少同,脸色骇人。 她不清楚薄少同是怎么想的,他在这件事情上会怪谁?谁又会遭殃! 站在薄少同的面前,流产是她来说的,那现在薄少同一言不发,她是离开还是不离开,似乎都有些为难,也正是这个时候。 老管家从楼下匆匆跑了上来,对着她微微颔首,轻声说道:“督军,白二小姐来了,让她进来吗?” 这话,让他的眉头拧得更紧,缓缓的抬眸望向老管家,眼神中尽是杀意。 陈管家领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说道:“是。” 何沁看着管家匆匆离去,望着薄少同柔声说道:“督军,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夫人这边有什么事情您再让人喊我过来。” 薄少同点了点头,何沁也欲要转身离去,可正是这个时候,楼下的客厅里飞奔进来了一个人,就是白芷。 四目相对,何沁微微蹙眉,她有些意外,老管家应该是让她走,没想到竟然让她进来了,让何沁更意外的是,薄少同的母亲韩梦仪以及妹妹薄蓁蓁,都来了! 楼上楼下,似乎空气都静止了流动,何沁望着薄少同渐渐攥紧的手,一点一点的手背上都露出了青筋,她匆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转身就进了月楼的卧室里,她是大夫,薄少同也不会阻拦,何况现在还是这样的场面。 陈管家从后面跟着进来,望着薄少同沉声说道:“督军,我没拦住。” 薄少同紧紧的盯着白芷,那眼神让她的心口都发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薄少同如此生气? “这些天很忙,谁也不让见!薄少同,你是太忙连爹妈都没时间见,还是瞒着我们去追那个贱人了?”韩梦仪也很是生气,望着薄少同质问道。 薄少同缓缓的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到了韩梦仪的面前,沉声说道:“母亲,你刚才说什么?” 韩梦仪心想,白芷和薄蓁蓁都不敢说话,她就算是说什么,薄少同总不敢对她如何的,但是她此时却觉得她似乎错了!看儿子这样的眼神,让人窒息。 “什么时候,我处理军务也轮得到母亲来管?是父亲授权的?还是您自己自作主张?”他的话语冷漠而疏离,白芷和薄蓁蓁都惊呆了,望着韩梦仪的脸色变了又变。 韩梦仪只觉得被自己的亲儿子这样对待,在外人面前,在女儿面前,都失了脸面!于是心一横,沉声说道:“薄少同,别忘了,你是从我的肚皮里出来的,你的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管的?” 薄少同眸光紧眯,扫视了一眼面前的白芷和薄蓁蓁,她们俩可不敢出头,所以带来了韩梦仪!他不强硬一些,怎么能给她们震慑? 对人捏软肋,这一点薄少同最会了。 他拨通了老宅的电话,接电话正是薄中堂,他听到儿子的声音,本想问问事情如何了,没想到电话中却传来了薄少同阴沉的声音:“父亲,母亲带着蓁蓁和白二小姐来了督军府,质问我的行程,什么时候,军中事务有由女人来过问,可是父亲授权?” 薄中堂一听,气得半死,沉声道:“荒唐,让你母亲接电话!” 薄少同缓缓的望向韩梦仪,“父亲让您接电话!” 看着薄少同这个样子,韩梦仪气得电话也没接上就晕了过去,白芷和薄蓁蓁忽然间就出现了慌乱,何沁从楼上下来,给韩梦仪注射了一管药剂。 “夫人只是气急攻心,休息休息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门口的卫兵打来的,陈管家接起来,随后望向薄少同,“老督军派人来接夫人回去,就在门口。” 薄少同送韩梦仪上了车,薄中堂下车,父子走到了一旁。 “你当着你母亲的面这样做,你就不怕真的伤了她的心?”薄中堂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薄少同这样做。 “和白芷的婚事取消吧,我这一辈子,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人了!”他没有回答薄中堂的话,却淡淡的说着和白芷的事情。 薄中堂的眼神一暗,沉声问道:“月楼呢?” “她在屋内,睡着了,受了点伤,等她伤好了,我带她过去,父亲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到时候直接问她。” “也好,那我就回去了,我很看好月楼这孩子,但你也不能因儿女情长而失职,你要摆正你的位置!”薄中堂的话语严肃,他就那样坐在那儿,一字一句都带着威严。 “我知道分寸。”薄少同说着,把薄中堂送上车,白芷和薄蓁蓁坐在后座扶着韩梦仪,薄少同走到了车窗旁,望着白芷说道:“白二小姐,谢谢你的出谋划策,月楼已经回来了,后续的事情就不用继续麻烦你了!” 白芷的脸色惨白,望向薄少同,正准备开口说话,只听薄中堂沉声说道:“开车!” 车子启动,薄少同未曾看她一眼便就进了大门,车内的气氛格外的压抑,薄中堂的脸色阴沉,韩梦仪又还没有醒来,薄蓁蓁这个时候也不敢开口说话,所以白芷受尽煎熬。 从督军府到薄家老宅不过是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白芷似乎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那般,薄少同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着,是那么的让人心寒。 下车之后,薄中堂把韩梦仪安置好了之后,便让管家把白芷喊到了书房,他有话要说。 白芷的咬着牙,一步一步的朝书房走去,薄中堂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但是远远不是对着月楼的慈目。 “二姑娘,你是一个优秀的女孩,也是少同的母亲最先选中的儿媳妇,包括当时少同与你的定亲我都是点了头的,如今少同不问你离开的原因,也就代表着过去的那婚约已经成为过去式,希望二姑娘现在也如当初那边的果断决绝,很有个性!这段时间你和少同的种种,包括那些流言蜚语,倒是让别人看了一场笑话,你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够明智?”薄中堂的话语落下,白芷的脸色煞白,这话虽然听着平和,但是说直白了,就是你当时走得那么毫不留恋,现在又回来纠缠,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可她并不想意气用事,多大的屈辱她都能够忍受,何况这只是几句话,于是,她缓缓的抬眸,定定的望着薄中堂毫不退缩。 “我们都太年轻,总会有判断错误的时候,我已经迷途知返,难道这样的一次机会都不能给我吗?”白芷说着,薄中堂微微蹙眉,随后说道:“机会只有一次,你已经放弃了,只能怪你自己!你是否后悔,是否迷途知返,与我们薄家,与少同,都没有关系!我相信白二小姐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在金陵要上门提亲的人不计其数!所以还请白小姐不要在少同和月楼中间搀和!” 话语说得很是直白了,白芷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狰狞的望着薄中堂。 “老督军,您不是第一个这么劝我的人,我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当没有听到过这些话,我能不能和少同结成连理,其最终决定的都是少同,其他人似乎也没什么作用!” 她说着,高傲的挺直了脊背,然后大步离去。 薄中堂眸光紧聚,随后喊道:“让薄蓁蓁过来。” 老管家去喊薄蓁蓁去书房,她的脸色微微一变,“白芷走了吗?” “走了,她什么表情?” “小姐还是先去见老爷吧。”管家说着,便迅速的带路朝书房走去。 薄蓁蓁的心思,薄中堂多少还是看清楚了一些,但是始终是自己的女儿,他从未想过那个死去的人对薄蓁蓁的打击很大,导致她心里扭曲阴暗。 “父亲。” 薄中堂看了她一眼,“坐下。” 她抿着唇,猜着薄中堂的心思,暗自思忖,“父亲要和我说什么?我还要去照顾母亲。” “你母亲不用担心,有人照顾。”薄中堂淡淡的说着,薄蓁蓁的心中咯噔一下,只听薄中堂的话语响起:“是你撺掇你母亲过去的,还是白芷撺掇的?” “我…我没有,我们只是想着去大哥那边玩会儿,没想到大哥情绪反应很激励,会这么不高兴!”薄蓁蓁欲盖弥彰的回答着,薄中堂冷哼了一声。 “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有了去督军府玩的兴趣了?蓁蓁,不要随便搀和你大哥和大嫂的事情,不然你大哥恼了,我可不会偏心你!” “父亲不觉得,白芷更适合督军夫人这个位置吗?” “住嘴!这话是你该说的吗?”薄中堂忽然发怒,薄蓁蓁吓了一跳,低垂着头,眼中的阴狠越发的深,“你给我记住了,你大哥自己喜欢的人,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你要是触了他的逆鳞,看看你母亲今天的狼狈,就能想到自己的下场!” 薄蓁蓁咬了咬牙,缓缓的抬眸望向薄中堂,柔声说道:“父亲别生气,我以后不去也不搀和就是了。” “回屋吧,你母亲醒了过来告诉我。” “好。” 她说着出了门,却听到屋内薄中堂对管家吩咐道:“夫人醒了之后,让她把钥匙交出来,随后去祠堂闭门思过一个月!” 老管家一愣,这是怎么了?忽然间就要拿了韩梦仪的管家权? “那这钥匙是要交给哪一位姨太太吗?” “交给少夫人!” 第73章 你竟然利用她? 老管家在这个大宅院中也呆了很多年了,与韩梦仪的关系似主仆也似亲人。 虽然说薄中堂才是这个家里的老爷,可这府中的琐碎事情,都是韩梦仪再管,他身为管家,当然也是与韩梦仪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的。 “老爷,少夫人和少爷是要搬过来住吗?不然的话,钥匙都交给了少夫人,恐怕不是很方便,老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老管家说着,薄中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就把他噎了回去:“少爷和少夫人会搬过来住!” 真是当头一棒啊,老管家只好应道:“好的,这就去安排好。” “嗯。” 薄蓁蓁在门口听到薄中堂这样的安排,气得脸都扭曲了,她紧紧的咬着牙,等白月楼一死,她看这府上谁才是当家! 恶毒的种子长在心底,被嫉妒的鲜血浇灌,不断的滋生,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里。 这一天,月楼没有醒,薄少同也一直呆在屋内没有出来过,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月楼的床边,好些日子没有见,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消瘦了很多。 本来就不够圆润的她,如今更是,变得更加的小巧了。 上一次想着用孩子来做台阶下,没想到她后来真的怀孕,这个世上如果能有后悔药就好了,如果能够预料到未来,他一定不会和她争吵。 可这个世上,千金难买如果重来一次。 黄昏时,督军府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客,卫兵报告的时候说的是一个男人,可报上来的名字却是魏静姝,陈管家见薄少同微微沉思,随后说道:“让她进来,楼下等我。” “是。” 月楼吊瓶手中的药剂就快完了,他看着何沁给她拔了针才下的楼。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魏静姝一身黑色的男装简单利落,她看着薄少同从楼上下来,缓缓的起身。 “你怎么来了?”薄少同问。 “回来了很多天,不是你在忙就是我在忙,抽不出时间来见一面,冒昧到府,没有打扰到你吧。”魏静姝沉声说道。 薄少同微微苦笑着,“你都有时间见白月楼,却没有时间见我,其实你可以一起见我们俩,怎么还分开见呢?” 他似乎没有生气,但又何尝不是生闷气。 虽然他和月楼的争吵追根到底是因为他们俩之间以前就存了芥蒂,可事发总是需要导火索的,偏偏魏静姝成为了那根导火索。 白月楼和薄少同只见发生的事情,魏静姝当然是不知道的,她想着,那么久了,她出现应该也不会导致两人吵架吧。 听着此时薄少同话里话外的怨气,她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我要是一起见你们,只会更加的糟糕。” 薄少同不苟言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喝什么?” “老样子。” 听着魏静姝的话,薄少同回头对着老管家说道:“泡一杯菊花茶来。” “是。” 话落,薄少同坐在了沙发上,只听魏静姝轻笑道:“不会吧,你们真的因为我出现吵架了?哎,上学的时候你就是咱们班最不解风情的人,但是大家都说,你爸是督军,就冲你家,要嫁给你的人很多,你根本不需要知道怎么去哄女人!” 薄少同挑了挑眉头,淡淡道:“听你这么说,你们以前经常在背后编排我?” “怎么能叫编排?顶多算是讨论。”魏静姝说着,她暗自思忖着,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切进去,薄少同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说道:“你是来找她的?” 魏静姝有些尴尬,急忙说道:“好久没见了,有些想念。” “是吗?她受了伤,有些严重。”薄少同说着,魏静姝手指在不停的搓捻着,脸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良久才抬眸望向薄少同柔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为什么去的临安?” “你知道!” 魏静姝望着薄少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你知道上次在前线的时候,我们站在楼里远远的看到你们来,白月楼和我说了什么话吗?” 薄少同不用想也知道,恐怕不会是什么好的,只是静静的听着魏静姝的下文。 “她拜托我,如果我拿她做筹码换不到任何东西,那么就不要犹豫,朝她的心脏开一枪,让她死得干脆一点!”魏静姝的话语落下,薄少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尽管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可过去她不信任他,现在也是一样,在这一段时间里,是她靠不近,还是他给她设防太高,她过不来? 有些事情,早已经说不清。 “当时我就觉得,你娶的这个小夫人,将来一定不好对付,我的意思是说,她也是一个对自己狠的人,你也是,同一类人要不惺惺相惜,要不争锋相对!当时的情况,她一定以为是你们一起联手对付她。” 魏静姝说完,薄少同深吸了一口气,“这和她去临安有什么关系?” “你北上的时候,她不留余地的要杀死秋子,甚至还和蓁蓁发生了冲突,我不知道你后来是如何看待她处理的这件事情的,但是我还是说,她那么做,其实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你。” 薄少同没有说话,白月楼从来不会因为吃醋就对姨太太下手,她只是芸芸众生中有大义的其中一员,她杀秋子,绝大部分的原因,只是因为秋子是个间谍!并不是他。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也大不同,魏静姝就知道薄少同想的和她们想的不一样。 “你觉得她太狠心了,可少同,如果是你先发现秋子的问题,是你要来处理,你会怎么做?不用说,秋子也同样是必死,但是你真的不会犹豫吗?白月楼替你杀了,你有怨可出,有恨可托,她只是在帮你!”魏静姝柔声说着,薄少同的心中咯噔一下。 在这个世上,自欺欺人最难醒,也最容易醒,别人看到缺口一撕,就全盘皆输。 “我想,等我说完,你会怪我!白月楼之所以去临安,是因为我给了她秋子的线索。” “你……” “我也要完成一些事情,你也知道,我去不了临安,少同,对不起!”魏静姝说完之后,薄少同气得差点就要打死魏静姝。 “尹静宜,你利用什么人去做不好,你竟利用她?你知不知道,她因为去临安孩子都没了?”薄少同的这句话落下,魏静姝的脸色煞白,白月楼竟然是怀孕的时候去的临安,看着薄少同的样子,她真想抽自己一大耳刮子。 “对不起!” 魏静姝看着薄少同脸色越来越不对,急忙起身:“少同,我改天过来看她,我先去看姑妈。” 说着就磕磕绊绊的跑出了客厅,是,她不仅仅是薄少同的同学,还是韩梦仪的侄女,不过他父亲是入赘的,所以同母姓。 薄少同的心口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疼得无法呼吸,他双手捂面,泪水从指缝中无声滑落。 陈管家望着他的模样,不忍上前劝阻,他们这府中,差一点点就有一个小少爷了或者是小小姐了,命运就是这样阴差阳错。 他也不管薄少同了,匆匆忙忙去厨房,让厨房熬乌鸡汤,等着月楼醒来就能喝。 归根到底,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怨不了别人……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月楼就醒了,楼上的佣人喊了一声,薄少同起身迅速赶了上去。 “你醒了。”话语出来,带着浓浓的沙哑,月楼听着他的声音缓缓的望了过去,真是难以想象,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薄少同哭过的样子。 “嗯,几点了?” “7点多了。”薄少同说着,正准备开口说下一句话,就听到门口陈管家的声音传了进来,“督军,我让厨房给夫人熬了汤端过来了。” “进来吧。” 只见身后的佣人抬着桌子,端着餐具和那一锅汤,然后走了进来。 香味从锅里飘出来,月楼还真的是饿了,伸手指了指床边的位置,“陈叔,放在这边。” 陈管家把东西放下之后,一边盛汤一边望着月楼慈爱的说道:“夫人放心吃,我问过大夫了,不会对伤口产生影响。” 薄少同看了大家一眼,缓声说道:“大家也先去吃饭吧,夫人这儿我来。” 大家都匆匆走了出去,薄少同亲手去给她盛好汤,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 一口一口的喝,月楼是好饿呀,偏偏自己又起不来,总感觉有点暴躁。“你能不能换一个大一点的勺子来?我好饿啊!” 薄少同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就笑出了声,但是心中却异常苦涩。 “不能吃太快,忍一下。” 月楼望着薄少同抿唇的样子,寻思了片刻问道:“何大夫有没有说我多久能够全好?” “没说。” “你也不问问。” “我明天问。” “我一直这样躺着,每天吃饭你都喂我吗?”月楼问了出来,薄少同微微颔首:“嗯。” “那你过几天要结婚,要洞房,你也来?” “来。”薄少同望着她说着,月楼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只听薄少同缓声说道:“不结了,以后有你就够了,我谁也不娶了!” 第74章 老宅的账房钥匙 薄少同说得很认真,月楼的脸色缓和的静了下来,一脸不太相信的模样。 “你说的,是真的?”月楼问道。 看着她平澜无波的眼神,他的脑海中闪过她曾经的面容,她在火灾后回家的路上,他记得自己说会护着她,当时她的眼中有星光。 那个时候的她,虽在白家不受宠,可小日子过得很滋润,无人问津的背后她给了自己很多的自由时间去支配。 可后来呢? 薄少同一直想着,女孩容易感性,容易陷入爱情,确实,他没有想错,但是他低估了自己看上的人。 怎么会和其他那些女人一样呢? 此时她的眼中,再无星光,只剩下了求证。 他点了点头,“是真的。” 听着他的话,月楼微微勾唇,随后露出了笑颜,“我信你了,你可不能骗我。” 陈管家就站在门口,还有几个府中的小丫头,听着薄少同和月楼的对话,脸上都露出了喜色,都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似乎望着回廊里的灯都亮了不少。 陈管家也开心,看着清雪和几个丫头说道:“走走,去吃饭吧。” 此时的薄家老宅,却不是这样的景象。 韩梦仪醒了,薄中堂强制让她交出了账房钥匙,她躺在床上,望着薄中堂心中都是绝望。 “夫妻几十年,我连过问一下儿子的婚事的权利都没有,让你们父子这样对我,让一个外人看尽笑话,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觉得痛快!”她脸上泪痕交错,因为歇斯底里让整个面部都变得很扭曲和狰狞。 薄中堂从她的手中拿过钥匙,沉声道:“别拿死不死来做筹码,你是不是过问儿子的婚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就算是少同说了慌,他去了其他地方,又怎么样?你就那么厉害,非要带着两个小女孩过去闹?觉得在她们面前很威风?目光短浅!吃斋念佛一个月,你好好想想!” 说着就把账房钥匙给拿走了。 韩梦仪气得像个泼妇一般,薄蓁蓁抱着她,柔声说道:“母亲放心,这样的屈辱,这样的仇恨,我们一定要双倍的还回去!” 听着女儿的话,韩梦仪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她收拾了东西,从东厢房搬到了后面的祠堂内,吃斋念佛,受尽了几位姨太太背后的嘲讽。 这一夜,对于薄蓁蓁和韩梦仪来说,很漫长,对于月楼还说也是,她大概是白天睡多了,晚上一点困意都没有,因为她受伤又怕碰到她伤口,薄少同单独盖一床被子,黑夜中,每一次快闭眼的时候,就听到月楼喊,“你睡着了没?” 好几次薄少同真想说不答应她,就当自己已经睡着了,可他又想着她一个人无聊,所以只要一听到声音就回答:“没有,还不困。” 后面月楼和他说有点饿了,他回答了一句,“没有,还不困。” 当时月楼懵懵的,想着他应该是太困了,所以就没有继续说话,没想到薄少同却忽然坐了起来,看着她问道:“你刚才说你饿了啊,我差点就睡着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去热汤。” 月楼刚想说不用了,可他人已经出了屋子。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端着上来了,薄少同本来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这会儿热完东西一点困意都没了。 看着月楼心满意足的吃完,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很好。 开着灯,躺在她的身边,想着魏静姝说的话,他的心情很复杂。 但是月楼不说,这件事情也就这样无声的过去,等时间久了,等伤口被时间抚平。 后半夜两人才双双睡去,翌日里的天色不太好,昏昏沉沉的似乎要下雪,按往年的光景,这场雪过去之后,大概春天就要来了。 府中很是安静,大门外传来了车子的声音,远远的陈管家就听到了。 他匆匆忙忙跑了过去,只见车子开了进来,是老宅那边的车子,这个时候还早,他早上起来看厨房的锅还被动过,想着是薄少同半夜起来了。 便独自迎了过去。 没想到前来的竟然是薄中堂,他微微颔首,招呼道:“老爷,少爷和少奶奶昨天晚睡得晚,现在还没有起。” 薄中堂也知道还早,所以就说道:“没事,我带着人来取那边花园里挖一个树苗,老宅的那颗死了,一会儿再喊他们。” “是!” 督军府的后院育了不少白玉兰,等春天来的时候,花团锦簇。 薄中堂说府中到春天只有绿色,白玉兰没有叶子先开花,到时候会很好看,所以就移植了几棵,没想到还死了一棵,而薄少同这边的,长得好好的。 他要再移几棵过去。 等薄中堂弄完之后,已经是快十点了,陈管家只得去把薄少同和月楼喊醒。 薄少同一觉醒来,后院都被自家老爹刨了,也是懵的。 他眯瞪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后院的树苗等过几天都是要拿出去种的,都是有数的,你挖了几棵?” 薄中堂听他这话,可不高兴了,拐杖落地,哐当的响,“没几棵,瞧你那小气的样子!月楼呢?” “在楼上,她受伤了不方便下来。” “很严重?” “嗯。” “我有东西要给她。”薄中堂说着,薄少同微微蹙眉,反声问道:“什么东西?” “家里的账房钥匙,她身体好点你们都搬回老宅那边住,工作和生活分开,每天回去吃完饭,回去睡觉,就这么简单,其他的时间不会耽误你们的。” 薄中堂说的很容易,可薄少同忙,月楼又何尝不是? “你从母亲的手中拿了账房钥匙了?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气得整个人都快疯了!”薄中堂说着,薄少同的脸色微微一滞,沉声说道:“意思意思得了,你还真想让月楼去管家里的那些琐碎事情啊,她就算是伤好了,也不闲,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处理。” “那没办法,钥匙我已经拿来了,她又是长房的儿媳妇,她不来管,难道让你几个姨娘来吗?” 薄少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那你自己给她,她要是不嫌烦,我没意见。” 月楼被裹得像个粽子,这样见到薄中堂,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长辈来了不能做起来说话,怎么想着都觉得很失礼。 “父亲,你怎么来了?” 薄中堂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惊心,竟然伤成这个样子,他没有接月楼的话,而是坐在一旁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少同秋子还活着,一个人就去了,你们可是夫妻啊。” 月楼微微敛眸,许久才说道:“我以为我能够全身而退的。” “你是女孩子,感情的信任也是要相互的,少同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这个当爹的,还是很了解的,你们平日里磕磕碰碰也就算了,大事上,不能自己一个人做决断,你就算是怕他对秋子旧情难忘,你也要说,他可是这金陵六省的督军,什么的事情是他的责任,他一定能够拎得清。” 薄中堂的话有几分道理,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因为自己自负了一些,可她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如果秋子拿到了那支发钗,对薄少同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最清楚。 “父亲教育得是,下一次我不会这样了。”月楼说着,薄中堂沉声说道:“但我也不得不说,娶了你,也是少同的福气,我只盼你们夫妻一心。” “我们会的。”她应着,薄中堂拿出了一串钥匙放在了她床头,沉声说道:“少同与白芷的婚事就此作罢,你是薄家的长房长媳,所以这家里的账房钥匙就交给你,等你伤好了,和少同一起,搬回老宅去住。” 月楼只觉得脑子一懵,这老爷子大清早的赶过来,就是要把账房钥匙交给她,还要搬回去? “这原来不是妈拿着的吗?我年纪小,不太会管府中的琐碎事务,还是让妈管比较好。”月楼再婉拒,谁知道薄中堂直接说道:“我既然已经把钥匙给你拿出来了,想要还回去那就等你身体好了,自己去和你母亲商量!你好好养伤吧,看外面的天气一会儿应该有雪,我得回去了!” 送走了薄中堂,薄少同还没有回到屋内,天空就飘下了雪花,他微微勾唇,匆匆忙忙的上楼去见月楼。 “外面下雪了。” 月楼闻声,急忙问道:“大不大?” “刚下,估计一会儿会大,你中午想吃什么?” 月楼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太饿,这钥匙怎么办啊?” 薄少同微微蹙眉,“要是过些天你还给妈就行了,爸让搬回去住,你愿意搬过去住吗?” 月楼咬了咬唇,一脸的难为情,“不是我不愿意啊,那几个弟弟妹妹我也都很喜欢,可妈不太喜欢我,蓁蓁也是,我也很想修补一下我们的关系,但你知道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成见,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心无芥蒂的。” 薄少同寻思了片刻,沉声说道:“那就到时候再想办法,一会儿何沁就过来继续给你输液。” 听到何沁要来,月楼蹙了蹙眉,看着薄少同说道:“嗯,我一会儿让她帮我看看,我怎么感觉我这次血量很大,小腹也很不舒服,怪怪的。” 薄少同听着她的话,脸色煞白! 第75章 后宅妇人 月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现薄少同的神情不对。 “是不是因为你受伤的缘故,一会儿让和大夫给你看一下。”薄少同的话语平静,月楼也没有多想,只是应着。 何沁来了,薄少同下来拿东西,顺口就提了一句。 “她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你就告诉她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吃点药多养养就好了。”薄少同说着,何沁点了点头。 不过她的心中还是很不安的,毕竟女人比较敏感,有很多的事情就算是别人不知道,自己也能够慢慢就清楚了。 万一到时候月楼知道了,也是一件麻烦事啊。 不过既然是薄少同交代的,她也只能答应。 给月楼上了药,挂上药剂,月楼忽然看着薄少同说道:“你出去一下,我有点私密的事情想要问何大夫。” 薄少同并不想走,看着她笑得:“什么私密的事情,连我都不能听。” “女人家的事情,你又不是女人。”她娇笑着,薄少同看了看何沁,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只听月楼喊道:“你这人,出门带上门啊。” 薄少同听到声音,就返回来给她把门关上。 何沁看着此情此景,嗔笑道:“你和督军的感情,看着可真让人羡慕。” 月楼看着她缓缓的笑了起来,“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我躺在病床上,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都说患难见真情,现在都能这样,平日里应该是更好的。”听着何沁的话,月楼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笑。 薄少同走了,月楼也没有直接问,何沁心中有些忐忑,她都不知道月楼开口会怎么说。 越是害怕的事情,就越是来得快。 “何大夫,我这背上的伤大多都是皮外伤,虽然疼但是忍一段时间就过去了,我身体的其他地方应该没有受伤的吧?”月楼看着何沁平静的问了出来,何沁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慌乱,但是还要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夫人这么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月楼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小腹不太舒服,血的颜色也不太对。” 何沁抿了抿唇,缓缓的拉过月楼的手,柔声说道:“夫人不要担心,我来的那天就已经看到了,血的颜色是有些不对,但是女人的身体就是要好好调养才能好的,夫人操劳的事情多,休息得也不够,加上这次还受了伤,所以才会这样。” 听着他的话,月楼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前段时间身体就感觉不太舒服,总是很乏。” “夫人不用担心的,喝点药调养一下就不会有问题了。” “好,这些天麻烦了。” 何沁轻笑着:“夫人说的哪里话,份内之事。” 没过一会儿,便就离开了。 因为月楼的病,薄少同也不好离开督军府,索性就公务也让人送到了这边,月楼躺在床上输液,他就坐在一旁处理公务。 月楼看着他忙,也让清雪他们给她找来了几本书,在床上架起个书架,一人看书,一人处理公务。 以前薄少同总是避着一点,尽量少在督军府处理公务,就是觉得冰冷冷的。 可此情此景,偏偏让人看了冷不起来。 因为账房钥匙交到了月楼的手里,所以老宅那边的的账目也要拿到月楼这边来过目。 那边的老管家过来的时候了,月楼真的是无心处理这些事情,可是又不得不做。 不过月楼没有想到,下午的时候,二姨太来了。 说是来看看月楼的,薄少同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出了屋子,让她们女人家说话。 二姨娘李氏与月楼还算是熟悉的,上一次薄少同北上时,月楼还请她来过督军府帮忙,几天下来也算是相处愉快。 “哟,月楼,你这怎么伤的,伤成了这样?”她看着月楼裹成一个粽子的模样,看着当真是骇人。 月楼望着她,急忙说道:“姨娘快请坐,清雪看茶。” 二姨娘坐了下来,握着月楼的手,颇为心疼的说道:“上次见你,就觉得你人太瘦,怎么这会儿还更瘦了。”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一些皮外伤,过段时间就会好了,无碍的。” 李氏看着她,只道是说她心宽。 “你啊,女孩子上了皮肉也是不好的,你一个女人家,还是要注意下,看看能不能不留下伤疤。”李氏这话,也是有道理的。 月楼笑应着:“让姨娘挂心了,我会注意的。” “我刚才来的时候,那俩丫头还说想来找你玩。” “姨娘回去之后可以让她们过来,我只是不能陪她们姐妹出去逛,她们来了陪我玩也只怕是闷得慌,要是不闲我闷啊就过来玩。” 李氏听月楼这话,也不生分,在那老宅中,平日里和韩梦仪虽然明面里一切都好,可暗地里呢,韩梦仪视她为眼中钉,正室里的两个孩子,一个薄少同,大概是因为从小在军中长大,不苟言笑的,和几个弟妹的关系也不是很好,而薄蓁蓁呢虽然年纪相仿,但在姐妹间又有些清高,自然也亲近不起来。 而白月楼又是长房的媳妇,月楼不与她们亲近,她们自然也不好主动亲近的,但韩梦仪和白月楼不对付,两人水火不容的样子,几人也都以为白月楼同不是善茬。 上一次薄少同不在家中,白月楼请她和老三来督军府,相处了几天才感觉到,她与那老宅中的人,终究是不同的。 “我是听说你受了伤,不想让她们过来闹腾你。”李氏这么说,月楼其实心中也看得很透彻的,要不是薄中堂把府中的账房钥匙交给了她,这李氏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看她。 想到这里,月楼缓声说道:“对了,过些日子我伤好了,要搬过老宅去住一段时间的,到时候也就经常能够见到面了。” 李氏听着她这话,柔声问道:“你和大少爷都搬回去住吗?” “还没定呢,父亲是让我和少同都搬过去。”月楼说着,李氏也笑了起来:“这不正好,搬过去之后你也好大礼府上的琐事。” 听到李氏提起来,月楼也接着说道:“关于账房之事,我到时候再和父亲商量吧,府中人也多,我怕我会处理不好。” “总是要学的,谁不是从第一次开始的。”李氏说这话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月楼不知,但是就算她不管这账房钥匙,肯定也是要还给韩梦仪的,她与韩梦仪就算是再不对付,韩梦仪终究是薄少同的母亲,终究薄府老宅里韩梦仪是正室。 有时候想,什么正室侧室,还不是旧时代的悲哀! 她对谁管家没什么意见,那个地方若不是薄少同,她不会去,可那府中的人不一样,每一个人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那就是天,是所有。 “我还苦恼着呢,都没想这件事情,对了姨娘,两个妹妹马上也就毕业了,你可有什么打算?”月楼忽然提起了两个女儿,李氏自然也就没有把目光停留在账房钥匙上。 “老二说想去报社,老三呢心不定,想去做什么电影明星,做什么电影明星,风尘女子一辈子的烙印!”李氏说着,很是惆怅。 月楼笑了笑,“都有想法。” “说什么新时代女性要读书,所以就让她们都去,可现在马上就毕业了,我是想给她们姐妹俩寻两门亲事,月楼啊,你要是看到什么合适的,帮着姨娘给看看。” “好啊,要是看到合适的,我定然和姨娘说。” 薄少同出去逛了好久,还不见李氏走,想了想又回来了,这月楼也不是好好的,哪能一直陪她在那儿唠叨,索性看着吃药的时间到了,就冲了一碗药剂端了上去。 推门而入,他淡淡的招呼道:“二姨娘。” 李氏看着薄少同手中端着药,有看看躺着的月楼,缓缓的起身说道:“那你好好养身体,等过些日子姨娘再过来看你。” 月楼看着薄少同的神情,微微一笑:“姨娘,再坐一会儿吧,一会儿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等会儿老六也下课回了,你好好养身体啊。” “嗯,谢谢姨娘。” 薄少同看着起身离开的李氏,开口吩咐道:“陈叔,送一下二姨娘。” 李氏走了,月楼望着薄少同手中的药,微微拧眉,望向墙上的钟表,“还没到时间了,还有十分钟。” “有点烫,凉一会儿十分钟就过去了。”他说着就坐在了床沿边,一边吹着药剂,一边问道:“聊什么呢聊了那么久?” “你还不知道会聊什么?我想要不是爸把这钥匙给我,二姨娘恐怕也不会来看我!” “那是自然。” “你就不用担心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我怕就怕明天三姨娘,后天四姨娘,我可觉得累得慌!我这伤也真是烦,要那么久才会好。” 薄少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说道:“那下次让陈叔拦下不就好了?” “哎,你不懂,这后宅妇人……” 第76章 家事,国事 这场大雪下得很大,第二天清晨起来,已经堆了快两尺深。 看着窗外银装素裹,月楼想,这雪来得真够及时,这样冷的天,这样大的雪,她就可以安心的养几天的伤了。 只是也真够遗憾的,她身体不好,没有办法去打雪仗,也没有办法去堆雪人。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薄少同是几点起来的她不知道,但见她醒来,他便把她抱到了阳台的长椅上。 “虽然你不能下去玩,但是你可以尽情的看。” 月楼挑眉望向他,随后就戳道:“薄少同,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听着他的话,薄少同也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不信你看那儿。”他说着便指了指楼下被布蒙着的一片不知道什么东西。 清雪带着几个丫头还站在一旁,脸上都是笑容。 “督军,可以打开了不?” 薄少同说着,那几个丫头便开心的去扯布,没想到的是,随着那布哗啦啦的滚下来俩雪球,几个丫头当场就懵了,一脸不是我的错的神色。 薄少同的脸色骤变,“你说你们几个丫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说着就自己从此跑下了楼,月楼在楼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原来是他起来得早,就带着府中的人滚了几个雪球,堆了几个雪人,还有鼻子有眼的。 他跑下去弄好之后抬头,只听见楼上传来了楼上的笑声。 这样的小事也能让她这样开心,便也是值了。 她说薄少同幼稚鬼,老管家还在身后补充道:“夫人,这点我可以作证,督军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幼稚的事情!” 薄少同微微蹙眉,随后脸一红。 月楼忽然发现他也可爱得紧。 “真的是好几年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今年一定是一个兆丰年!”月楼感叹着,薄少同附和道:“是啊,记忆中好像小时候有下过一次大的,但是还没有这么大。” “好像还真是。” 天空还是昏沉沉的,还没到时五点就感觉天都要黑了,趁着朦胧薄雾,魏静姝又来了。 不过这次她是来找月楼的。 薄少同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并不知道魏静姝来见过薄少同,还以为是上一次的事情。 薄少同下楼接的她,见她刚进门就沉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月楼的。” “她身体不好,不宜见客。”薄少同的语气很不好,魏静姝当然也是了解薄少同的性子,沉声说道:“我都来了,你不会要我现在就转身走吧,她就在楼上看着,还以为我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一样!” 魏静姝说得也很有道理,只好把她带上去见月楼。 看着躺在半躺在长椅上的月楼,人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精致儿的人了,她的心中忽然堵得慌。 想想那个还来不及出世的孩子,虽说大概一切都是命,但是她就是那个命运的推手。 薄少同送她上来之后就走了,月楼望着魏静姝,心中有些苦涩:“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你。” 望着面前的魏静姝,她微微勾唇:“答应你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是弄不了了。” “不着急,等你的伤好了,再处理。” “我给你送这个过来。”说着,她递给了月楼一张支票,月楼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价格,眉头紧蹙:“一个人而已,值这么高价?” “并不是一个人,有一个你已经处理了,其中所有的花费都包含在里面。”魏静姝的话语落下,月楼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暗沉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魏静姝知道月楼想说话,不疾不徐的解释道:“于你而言,是私事,于世人而言,这不是私事,别人不知道是别人的事情,如果不是我给了你线索,你不会去做,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知道,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很需要钱!你也不必多想,我只想求一个心中无愧!” 月楼的心中不是很舒坦,因为有些事情好像有了答案,她没那么高尚,魏静姝说得也不错,将来的某一天,她会需要很多的钱,所以,她寻思了好一会儿就把支票收下了。 “这里没的钱,只包括帮你寻人的,你的第二个要求,我并没有答应!” “好,那寻到人之后,我们再谈!” 两人的情绪都很低落,魏静姝望着月楼的模样柔声说道:“白月楼,在这个乱世里,谁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是,少同也是,这一次我希望你们俩可以好好的。” “我会。” “刚才我在进来的时候听到了丫鬟说笑,说在督军府伺候多年,第一次见他费心费力的讨一个女人欢心,确实,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上学,后来又看着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他没有如此笨拙的学如何讨一个女人欢心!白月楼,你要珍惜。”魏静姝的话落,月楼苦笑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请问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和我说这些?” 魏静姝一愣,随后说道:“大概,姐姐吧。” 这句姐姐,当时让月楼心中咯噔一下,只听她说道:“他母亲,是我亲姑姑。” 月楼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魏静姝看着她的神情,缓缓的从椅子上起了身,“你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你了。” “慢走。” 月楼没有多一个字的挽留,看着她摇曳的背影,一步一步的穿过回廊,走下楼梯,这个女人的背后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她是薄少同的同学,亲人,但是却不是薄少同的人。 她在回廊里,侧着头,望着魏静姝的背影在昏暗的天色里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薄少同上来的时候,她在发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我忽然有点饿了,你让陈叔看看厨房那边好了没?” 薄少同望着她,想来是两人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尽量和她少来往。” 听着薄少同的话,月楼敛了敛眸色,她的眼神,此时此刻,像迷雾一样,让人看不清。 “她是什么人?”月楼问。 “不清楚。” “你们是亲人,又是同学,你都不知道吗?”月楼缓声问道。 “她和你说了?” “说了,有点意外。” “没什么意外的,她不姓韩,她父亲当年和她母亲情根深种,不惜入赘都要娶她母亲,所以就姓了尹,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年纪相仿,还一起上了学,再后来,我们两家断了往来,她跟着父母去了新加坡,后来似乎又在香港上的大学,我也是很久才知道她成了林志诚的老婆!那天她来接你走的时候,你不是都看到了,她连母亲都没有认,一言一行很是老道!什么林志诚的女儿,所谓的孩子,她这个老婆的身份,都不过是一场潜伏罢了!”薄少同淡淡的说着,月楼的脸色微微一僵。 “林志诚的原配,倒是与她又几分相似,那天她来接我的时候,妆很浓,难道还骗了妈么?” “一个就见过一两面的人,妈哪里还记得所谓的林督军的夫人长什么样子?” 月楼苦笑着,“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在新加坡做橡胶生意,没有细谈过。” “你守在这金陵,她竟然不是你的人,让我多少有点意外。”月楼望着薄少同一字一句的说着,薄少同正在削苹果,顿了顿手下的动作。 “她是个不简单的人,不论她是谁的人,不触碰底线,我们可以相安无事,我也可以不过问她的任何事情。” “你的底线是什么,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你,这山河破碎,你的志在何方,你当时好像没有回答我。”月楼的话语落下,薄少同沉默着,一点一点的把手中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碗里。 切好了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觉得应该在何方?” “现在,我不知道。” 薄少同定定的看着月楼,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军阀割据,总统上位退位,满清皇室还一心想恢复曾经的大清国,月楼,你不觉得所有的人都要被历史的滚轮碾轧成泥吗?包括你我!” 月楼第一次从薄少同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观点,她的心莫名的慌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薄少同望着她,柔声说道:“先吃点苹果垫一下肚子。” 她望着外面的满地白雪,思绪游离得不知所踪。 “前面没有路,但总会有人走出来,如果那个人不是你,你更看好谁?”她忽然这样问,薄少同倒是也没有戒心,直接沉声说道:“广东那边的军校里出来了不少人才,将来,还真是一个说不准的事情。” 月楼微微颔首,缓缓的望向他:“我以为,你会有意。” “打破了现在的平衡,也是要承担严重后果的,内耗只会让我们最后对外毫无还手之力!”薄少同的一句话,让月楼醍醐灌顶。 她望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缓缓的就笑了起来。 “真希望这场雪下长一点。” 第77章 大婚即是忌日 如月楼所愿,这场大雪下了挺久,大雪的第三天,天空放晴,以为要化雪了,没想到有太阳但是树枝上,屋檐上的雪一点都没松动的迹象,只坚持到下午,天色暗下来然后就下起了毛毛雨,结了冰。 这一结冰,天就阴沉了下来,一连着半个月要不下雪,雪后又结冰,整个金陵都进入了冰封的状态,就连通向各地的火车都停跑了。 半个月过去了,月楼的伤势好了很多,已经能够起来下床走动,薄少同每天会扶着她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让整个督军府都暖了起来。 知道她受了伤,公司的事情大多都是曲梅在处理,要签字的曲梅才亲自送过来。 曲梅来的时候,正是下午,可能是月楼身子寒的缘故,烤着火脚都凉,所以薄少同让管家去弄来了药酒给月楼泡脚,恰好薄少同端着水放下,蹲在月楼面前给她脱靴子的时候,她进来了。 她一直知道白月楼是督军夫人,也知道这金陵最尊贵的女人就是自己老板了。 但是曲梅万万没想到,她能撞见薄少同给白月楼洗脚。 她站在没有说话,月楼背对着她不知道她来了,薄少同抬头就看到了她,平静的说道:“进来坐吧。” 听着薄少同的话,月楼缓缓回头,看到了曲梅,急忙说道:“你来了怎么站着,快进来。”说着又着清雪吩咐道:“清雪,泡杯茶。” 曲梅看着她,微微一笑:“这个时候没打扰你们吧?” 月楼嗔笑着看了她一眼,薄少同微微勾唇,开口问道:“曲小姐吃过晚饭了没?” 听着薄少同的问话,曲梅有些受宠若惊,幸好她吃过了,不然她有些恐慌。 “多谢督军,我吃过了。” 月楼要泡好一会儿,薄少同想着她又要看公司的报表,所以给她弄好之后就说道:“水快凉的时候你喊我,我在书房。” “嗯。” 薄少同上了楼,曲梅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月楼,也顺着坐了过去,月楼看着报表,里面有些明细的东西她还得说明一下。 曲梅看着月楼沉声说道:“这冰雪要不化,我们货都运不出去了。” 月楼望着外面的天,微微蹙眉。 “大半个月了,估计也要放晴了。”月楼说着,曲梅微微抿唇,似乎是欲言又止,月楼看了她一眼,缓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我发现城西有人开了公烟馆,让人盯了几天,背后的人似乎不是我们本地人。”曲梅忽然说起了这个事情,月楼的眉头紧蹙。 “有证件?” “有。” “你把盯着的人撤回来,公司最近生意不太行,你接触一下南方煤矿的主要负责人,我们调动出一部分资金来,买他们的股份。”月楼说着,曲梅寻思了片刻问道:“煤矿?” “嗯,你先接触,我们要买的事情也不能让人知道,公共资金能动的很少,你先接触人,我会有办法让他们低价抛售!”月楼说着,曲梅还是不很是了解,煤矿虽然赚钱,但是意外也很容易发生,不是很合适。 她和月楼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倒是想什么也直接说了出来,月楼寻思了片刻说道:“公司的很多事情都是你在负责,我也是把你看作可以共进退的朋友,曲梅,虽然说乱世中钱最重要,但是是那些想要拿着钱远走高飞的人,你知道,我这个身份,注定走不了,我能要做的,是希望到时候我手里有足够的资源!” 曲梅望着月楼,眼眸中闪着光。 “夫人要的,是人和……”曲梅终究没有把炸药两个字说出来,月楼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 “我明白了。” 月楼轻笑着,在报表上签了字,把文件递给了她。 很多东西她可走捷径,但是走了薄少同那边的路,也是容易被人查出来的,她自己能够提前想到的,她都希望自己提前准备好一切。 曲梅呆了好一会儿,两人又聊了聊着这金陵的四处八卦,舞厅里的那个姑娘现在和哪个少爷打得火热,戏园子的哪一个姑娘戏唱得好听。 听她这么说起来,月楼才想起她好久没有见到桃花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啥。 不过曲梅这个姑娘,也是一个奇人,年纪轻轻的,有一个女儿,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她每天也就是孩子和工作。 临走的时候,月楼泡脚的水凉了,薄少同给她换水。 她望着月楼轻声说道:“夫人,自从带着妞妞,我对爱情对婚姻没有一点点的希冀,如今看到了你和督军,我觉得未来似乎还是值得期待。” 月楼微微一笑,“当然,值得期待,说不定他来得时候像个龙卷风,让你幸福,也猝不及防。” 曲梅听着月楼的话,噗嗤的笑了起来,“借夫人的吉言。” 夜幕降临,曲梅乘着夜色离开。 月楼听着她轻快的脚步声,心情很好,薄少同看着她嘴角含笑,问道:“捡钱了?” “你丢的?”月楼反问道。 薄少同笑了笑:“我的都是你的。” “嗯,这个可以。” 就在后面的第三天,天色放晴,冰雪融化,薄少同上午去了总督府,开会开了一整天,月楼让清雪陪着去找了白正霆。 白正霆看到月楼来有些意外,脸色也不是太好。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父亲。”月楼淡淡的说着,白正霆放下了手中的活望着她问道:“身上的伤还没全好,还出来走动。” “还好,这几天也呆得很不舒服。” “你二姐一会儿也要过来,你回来之后见过她吗?”白正霆忽然提起白芷,月楼微微蹙眉:“她没去见我,我躺在床上怎么见得到她?” “她去见你了,薄少同没让她见,连带着薄夫人还有薄家小妹。” 月楼听这话,似乎话中有话,沉声问道:“父亲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怪我回来挡了二姐的路?” “你知不知道,薄家已经把聘礼都下了,满城皆知白芷要嫁给薄少同,现在退婚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白正霆的话,让月楼的心生愤怒。 她望着白正霆,也反问道:“难道,姐妹二人同嫁一人,父亲的脸上就有光?是观音菩萨给的,还是如来佛祖照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愤怒,白正霆的一时无言以对,却听到白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哟,我说爸爸这儿是哪一个小贱人在这儿呢,原来是妹妹!” 月楼眉头一皱,缓缓的回头望向进门的白芷,她冷笑一声回道:“你要说我是贱人的妹妹,我也无法反驳,实在是没办法,和贱人投胎成了一家人,真是觉得近了都觉得脏得慌!” 白芷看着月楼虚弱的样子,伸手就要打她,却是没想到她的手刚刚抬起,后窗的玻璃就只听砰的一声响,随着子弹擦着白芷的胳膊而过,打到了对面的墙上。 坐在沙发上的白月楼,面色平静,目光阴冷。 “白二小姐,我很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我的忍耐很有限度,你打我一巴掌没问题,但是你就此丢了命的话,父亲估计会很伤心吧!” 白正霆望着月楼,心中很是惊讶,她来找自己的父亲,外面竟然有人拿狙击枪守着,这个人是她自己安排的?还是薄少同安排得? “想杀了我?白月楼,我们可以拭目以待!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白芷说着摔门离去,屋内只剩下了白正霆和月楼俩人。 白正霆看着月楼,他的心情很是复杂,这个女儿真的是越来越陌生了。 “如今所有的人都在看你二姐的笑话,你就这么容不下你她?”白正霆问着,月楼苦涩的勾了勾唇,“容?她不进我的大门,我自然容得了她,但是我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第三个人存在!容不下!” 她的话语尖锐而决绝,白正霆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薄少同迟早都会娶你二姐入门的,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早点有个心理准备吧!”白正霆的话落下,月楼心中咯噔一下,沉声说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可能让她成为全金陵人的笑柄!” “所以,我可以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月楼望着他沉声问道。 “就算你二姐和薄少同结婚,你也还是督军夫人!谁敢笑话你!”白正霆的话让月楼失望至极,她看着白正霆,忽然失去了辩驳的力气。 “谁敢笑话我?您真的是我的父亲吗?我怎么会有您这样的父亲?我母亲怎么会为了您这样的生下我?白先生,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真希望我们毫无关系!就冲您刚才的那句话,谁要是得罪了我,任何人我都不会心慈手软!”月楼咬牙切齿的说完,她双手都在颤抖着。 白正霆听到月楼喊他白先生,气得差点憋过气去,只见月楼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与白正霆面对面的站着,只听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白芷真有本事要和薄少同举行婚礼,那么,那一天一定是她的忌日!” 第78章 爱是人间烟火 白正霆听着月楼的话语,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 一部分是因为她的话,另一个原因就是月楼的眼神,他人过半百,什么样凶神恶煞的人没有见过一些,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一些? 却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的眼神给吓到? 想来也真是笑话。 “你就那么笃定白芷没有反击你的能力吗?”白正霆看着月楼淡淡的说完,月楼冷笑了一声:“她如果现在有了能够反击我的能力,那么她出去的这一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既然父亲已经笃定了,那就说明她做了什么,跟了什么人,父亲都是赞同的,这里是金陵,我劝父亲还是看清楚形势,也劝一下你的宝贝女儿,不要痴心妄想!” 月楼句句切中要害,白正霆的心中咯噔一下,但是却面不改色的说道:“你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站在薄少同这边!” “是!” “你会后悔的!” 月楼听着他的话,眸光凛冽,眼神似阴冷的兵刃,直直的刺向白正霆的心口上。 “我后悔的事情,还少吗?” 这天,真不是一个艳阳天,月楼的心情被乌云掩盖着,在这个世上,最害怕与家人站成对立面,就算是平日里关系一点都不好。 薄少同开完会之后知道她来了财政司这边,便开车过来接她。 两人刚好在楼下遇到,她的脸色很不好,薄少同微微蹙眉,牵过她的手柔声问道:“遇到不想见的人了?” 月微微摇头,随后什么话也没有说,随着薄少同上了车。 白正霆站在办公室窗口,望着一同上车的两个人,他的神色渐渐的暗了下去,春天就要来了,这军阀割据的时间已经僵持得够长,也够久了。 早些日子月楼让白正霆帮忙买了一些军火,都藏在了白家墓地里,如今看白正霆的态度,将来不论是从何方事发,他似乎都不会站在月楼这边,月楼她不想赌,也不愿去赌。 所以当天晚上就召集了人,把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放置到了别处。 折腾完的时候,已经深夜三点了。 她不让薄少同跟,所以她回到督军府的时候,薄少同并没有睡,还在等她。 “弄完了。” “嗯,我先打个电话,然后洗漱就睡觉。”她说着就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拨通了白家的电话。 薄少同看着她的样子,慢步朝楼上走了去。 白正霆看着墙壁上的钟表,夜已深,他正疑惑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接起电话,电话中传来了月楼的声音。 “父亲,是我!” “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做什么?”白正霆沉声问道。 “我刚好忙完事情,所以给你打个电话,东西我已经取走了,多谢父亲!”她说着,白正霆的心口一滞,疑声问道:“你哪儿来的钥匙?” “我哪儿来的钥匙,父亲救不必问了,钱我明天派人给您送过去!”她话语平静的说着,白正霆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就让它在墓中多放一天你都不放心?拖着你那身体,大半夜的就全部搬走?小五,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母亲,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信仰是什么?忘记薄少同他再爱你也只是一个军阀,一个只为一己私心的军阀?”白正霆站在黑夜中,看着窗外昏暗的光,他褪却了白日里的强硬,语重心长的劝说着月楼。 月楼听着白正霆的话,沉声说道:“从你今天的话中,我知道如果下一秒事发,那么我绝对是你放弃的那个,所以别说在那里多放一天,就是放一个小时,我也不安心!另外,你提起我母亲,你没有资格提起,薄少同爱不爱我,是我的事情,他是不是一个只为一己私心的军阀,我最清楚不过!不用父亲您提醒!” 她的话语落下,白正霆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小五,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母亲你不可能不在乎,如果我说,你母亲的死和薄家有关,与薄少同有关,你会如何?” 听着白正霆的话,月楼脸色瞬间就暗了下来,厉声说道:“不可能!如果是,你不会今天才告诉我!” “我之所以今天告诉你,是因为我发现你变了,你自己都没有察觉!” 月楼看着薄少同端着水下楼,她心中憋着一口气,“我母亲的时候,不是你随时可以拿出来利用我的筹码,我自会找到答案,但你若是再如此说,就不要怪我不念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血水关系!” 说着,只听见砰的一声,月楼已经挂断了电话。 薄少同端着水下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她摔电话的声音,微微蹙眉,柔声说道:“大晚上的,什么事情值得如此生气,身体不好,别让心情也不好。” 她长长的输了一口气,并没有和薄少同说白正霆提起的事情,只是淡淡的说道:“休息两天,等我养足精气神儿,我们回一趟老宅那边,把钥匙还回去,之后我们也有一些事情要去忙。” “好。” 折腾完已经快四点了,两人才睡下。 月楼太累了,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而薄少同却是一直毫无睡意,月楼刚才在电话中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白芷的身份有待查明,白正霆呢?金陵的财政司司长,是敌方的人,这个很有意思。 薄少同寻思着,心也渐渐的冷冽了起来,看月楼已经睡熟,他轻轻的从床上下来,给刘明洋打去了电话。 “查白芷消失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另外,查一下月楼母亲当年是为何去世的!” 刘明天听着薄少同的吩咐,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不过,薄先生,你就不能让我们睡到天亮吗?” 薄少同微微蹙眉,沉声道:“快了,你洗个脸,吃个早饭。” 刘明洋:…… 吩咐完之后,薄少同在书房呆了好一会儿,事情烦闷,他抽了几支烟,回去睡觉的时候,刚躺下去就听到月楼嘀咕道:“大半夜的,你一身烟味?” 声音很小,薄少同四处闻了一下,好像是自己不怎么闻出来,“我换套睡衣。”说着就要起来,月楼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呢喃道:“睡吧,我好困,少抽烟……” “好。” 薄少同说着,伸手把她拢入怀中,微光下,他望着她本就小小的脸庞,似乎因为瘦了变得骨感了一些,脸上少了肉,整个人似乎都老了一截。 想着那个没有了的孩子,他心中愧疚难捱。 他不能对魏静姝如何,也不能对一个死人如何,可是那些伤是真真切切的伤在月楼的身上,他的指腹缓缓的划过她的后背,摸不到一点的光滑,那一刻他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一辈子,他负谁也不能负她。 薄少同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老了,在军中的这些年,薄中堂受伤后的这些年,他一个人已经能够全部承担起所有。 遇见秋子的那一年,整个金陵歌舞升平,五光十色,十里洋场里他第一眼看到她,觉得很耀眼,很明媚! 第二次遇见的时候,有人轻薄她,她夺了那浪荡公子哥手下人的枪,打伤了那人的腿,他承认,他的眼中有了星光,刘明洋他们察言观色也很够可以,所以第二天,这个女人就到了他的身边。 她是风尘中不被亵渎的女人,当时他曾这样看秋子。 看惯了老式女子,看惯了攀炎附势,秋子就是这样特立独行的走进他的生命中。 他以为,这就是爱情了。 也以为,自己就这样能够过一辈子。 直至那天他看到白芷离开,目睹月楼看着白芷离开,目睹她让凝珠去赌场散播消息,以他的婚事做赌! 薄少同想,白月楼从不是那种第一眼望去就能够惊艳你的人,但是她是那个你越看越好看,是那个你相处起来最舒服的那个人。 他第一次的心动,大概是看到她演技拙劣的掩藏心中的委屈。 他那个时候以为,爱情不曾来,他只是被这样的女孩打动。 后来的事情里,她让他刮目相看,走过的风风雨雨里,他想,月楼和他一样,第一次学着如何好好爱一个人,不一定最好,但是寻常人家能做到的,他也会都给她。 看着熟睡的月楼,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相拥而眠。 月楼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薄少同的怀里,墙壁上的钟表时间已经显示十一点一刻了。 外面阳光微醺,月楼翻了个身准备起床,却被薄少同抱住,“再睡会儿。” “很晚了。” “不晚,你今天不是要休息的吗?” 月楼看着他勾唇浅笑:“可也不能这个点还睡着,我饿了,起来吃午饭。” 薄少同听着她的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眸看不到底,只见他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说道:“我也饿了。” 月楼反应慢,急忙说道:“那还不起?” 薄少同望着她,贼兮兮的说道:“我已经饿好久了,不在乎这一会儿。” 听她这话,月楼微微蹙眉,随后脸一红,微微仰头就吻上了他的薄唇,“快点,起床。” 第79章 你骂她就是骂我! 薄少同望着面前的月楼,似乎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 “你叫人起床,都是用这样的方式的吗?那以后我每天都等你叫我。”他眉眼间都是笑意,眼中的宠溺月楼瞧得很清。 “那不行,我每天都得提前起来叫你,换一下也是可以的。” 薄少同的笑意更胜,“好!” 他说着,从被子里爬了起来,在月楼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爱你。” 第一次从薄少同的口中听到爱你这两个字,月楼有些微的恍惚,但是片刻之后她也就释然的笑了起来,寒冰过后春将来,看来心情也会变好。 日子如行云流水,薄少同倒是做到了连着大半个月都每天一个早安吻,只是月楼有时候是个赖床鬼,根本就不想起床。 等她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人了,出了屋门只见薄少同正在桌边给她盛早餐。 “起来了,那就洗漱下来吃。”他说着把手中的碗放在了桌上,便朝楼上走去。 月楼有点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薄少同看着她像只猫咪的模样,微微勾唇,“怎么了,没睡醒?” 看着走至跟前的薄少同,她缓缓的张开手臂整个人都落入了薄少同的怀中。 “春乏秋困夏打盹冬入眠,我最近好想睡觉,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她懒洋洋的说着,薄少同把她抱进屋子放椅子上,随后给给她把洗漱的水放好。 “下雪的时候那么冷你一天都不睡,现在天气要暖和了,你反而睡得香了,快过来洗脸,洗完下去吃饭。”她蜷着腿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望着正在浸毛巾的薄少同,然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你傻笑什么,快过来。” 听着薄少同的话,她才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月楼之所以笑,其实是因为她觉得此时的薄少同不太像个丈夫,倒像父亲,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想来是幸福的,想来也是心酸的,她小时候躲在墙角看到白正霆拿着毛巾满院子的追着白灵儿洗脸,她就不洗。 她可没有那样的待遇,没想到情景重现是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没有,时就是觉得你越来越好看了。”月楼娇声说着,薄少同却微微蹙眉,“我一个男人,又不是小白脸,被你用好看形容,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夸你呢。” “谢夫人夸奖,不过我希望下次不是口头上的,而是行动上的。” 月楼抿唇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这样吗?” “好像不太够。”说着就弯腰一把抱起了她,身子被忽然悬空,月楼吓了一跳,“喂,薄少同,你快把我放下来。” 两人正闹腾着呢,门口传来了刘明洋的声音,“督军,我有要事禀报。” 薄少同顿住了脚步,月楼急忙拍打着他的肩膀,“快放我下来,一会儿被刘副官看到了,羞死人了。” 听着她这话,薄少同咬了咬她耳朵,“他又不会破门而入。” 月楼耳朵向来敏感,被他这么一咬打了一个寒颤,“你个混人,快点去看是什么事情啦。” 薄少同望着月楼一瞬间从耳边红到了脸颊上,他感觉某个地方瞬间就不太舒服了,心中只怨刘明洋早不来晚不来,可这么早,要不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刘明洋也不会大清早的就赶来了,所以她把月楼放了下来,交代道:“自己弄吧,我先去看看。” “恩恩,快去吧。” 月楼洗漱完了,薄少同也还没有从书房里出来,她挑了一个梨花白的旗袍换上,她看着后背上大片的伤疤,心中骇然。 自己看着都难以接受,薄少同还每天给她上药。 心情有些微的低落,但都被一秒钟化解,整理好妆容从屋内出来,陈管家站在楼下看到了她,“夫人,早!” “早,陈叔。” “督军刚才说让您先用早餐,不用等他。” 月楼微微蹙眉,“嗯。” 书房内,刘明洋拿着报纸,上面的标题很是醒目,日本驻北领事馆发表声明,提出中日满相互提携,建立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互助连环的关系,简称大中亚共荣圈! 满洲政府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回应,并且已经配合日方派遣了相应的特派员会来金陵以及南下去南方内阁做文化交流,争取实现最大化的共存共荣,共同发展! 冠冕堂皇的话,以及那呼之欲出的司马昭之心,让薄少同的脸色格外的难看。 刘明洋的心中是很紧张的,虽然薄少同早就提过这样的局面,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督军,我们这边怎么处理,北方内阁属下觉得还是很危险的,他们现在不回应不一定立场坚定,而是想让出出头鸟的位置!”刘明洋说着,薄少同陷入了沉思。 “特派员?什么时候来?” “据那边的消息,是还没有出发,来人是谁也还没有定下来。” “密切关注,我需要知道来的人是谁,另外,白芷这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提到了白芷,刘明洋微微蹙眉,“这是白小姐的行程,很干净,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在里面。” “没有一点儿的可疑,也就说明她们背后动了手脚,如果猫腻,为何动手脚!白正霆很可能是南方那边的人,如果我们能和南方结盟,那白家的人就暂时留着,如果不能,那就……”薄少同的话语落下,刘明洋沉声道:“是!” 不过他又皱了皱眉头,缓缓的望向薄少同问道:“那夫人呢?” 这话让薄少同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你觉得呢?” 刘明洋看着薄少同有些生气的模样,心中已经明白,急忙说道:“属下明白了!” “让杨泽凯和许家珂回夫人身边,最近的局势乱,她不能出意外!”薄少同吩咐着,刘明洋应道:“是,那属下就先去办!” “去吧。” 月楼坐在沙发上,刘明洋从楼上下来,看到月楼微微颔首,“夫人!” “嗯。”月楼应着,抬眸只见薄少同也从屋内出来了,走到楼梯口的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月楼心想。 “陈叔,今天的报纸还没送到吗?” “我去看一下。”说着便就朝门口走去。 薄少同的神色有些凝重,月楼看着他说道:“粥都快凉了,先吃饭吧。” “嗯。” 陈管家从门口的信箱拿来了报纸,月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所谓的大中亚共荣!她抿了抿唇,政务上的事情,让薄少同去处理就好,她也没有过问,心中有数就可以了。 薄少同看她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缓声说道:“吃饭的时候就吃饭,报纸看完再看,莫这习惯得改改。” 月楼合上报纸,点了点头:“嗯。” “对了,下午你要去总督府吗?不去的话我们去一趟老宅,我把钥匙给妈送回去。” “下午不一定,要不就吃完早餐就过去。” “也行。” 说着,两人迅速的吃完饭就去了老宅。 二姨娘李氏知道月楼过去了,还派丫头过来说让月楼忙完去她屋内坐会儿,月楼只好应着,说一会儿过去。 客厅内就薄中堂一个人,听说是月楼和薄少同回来了,薄蓁蓁才从楼上跑下来,看着面前的薄少同和月楼,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哟,稀客呀!” 薄少同没有理她,只见薄中堂厉声呵斥道:“怎么对你哥哥嫂子说话的?” 薄蓁蓁望着月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哥哥嘛,他清楚我说的是谁!” 薄少同的脸色不悦,“你说的白月楼,说的是我的妻子,我确实很清楚!” 他的话语颜色,月楼扯了扯他的衣袖,随后对着薄中堂问道:“爸,我先去找一下妈。” 薄中堂看着她,回头对一旁的管家说道:“带少夫人去见过去。” “是,老爷!” 月楼刚准备转身跟随而去,却被薄蓁蓁伸手拦住,“白月楼,你还有脸喊妈?你还有脸进薄家大门?” 望着薄蓁蓁扭曲而狰狞的面容,她缓缓的从手包里拿出了小镜子打开,对准了薄蓁蓁的脸,沉声说道:“薄蓁蓁,送给你,先看看自己的嘴脸吧。” 薄蓁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被恍了一下,她一巴打掉了镜子,月楼面容平静,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比定力,她薄蓁蓁肯定比不过白月楼,心中的怒气更胜! “白月楼,你个贱货,你在临安跟野男人的事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一个婊子!”薄蓁蓁只想用最恶毒的话语来撞伤月楼,如果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那么现在月楼不生气是假的。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薄蓁蓁就被薄少同打了一巴掌。 那声响,让月楼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薄蓁蓁的脸颊一片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她倔强的仰着头,瞪着眼睛望向薄薄少同,“你知道我多厌恶这里,从小到大,你不曾让任何人碰我一下,如今,你就为了一个贱人打我吗?” 薄少同的脸色铁青,看着她厉声说道:“薄蓁蓁,你说的这个人,是我的妻子!你说她就是说我,你骂她就是骂我,在这个家里,没有人能够对她指手画脚,恶言相对!” 第80章 如今才后悔,已经晚了 薄少同的话语落下,月楼的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这个时候薄少同没有站在她的身边,她的心根本不会这么快的就平静下来。 可最在乎的人也站在自己的身边,转念一想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似乎可以释然。 薄蓁蓁对于薄少同的话是震惊的,她以为自己一直都很了解这个一起长大的哥哥,原来秋子在的时候,虽然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薄少同的女人,但是没有大婚,没有双亲,没有亲朋好友,所以也不算是这宅中一员。 秋子不会独自来这儿,薄少同清楚韩梦仪不喜欢,所以也不会带着她来老宅这边。 她与秋子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知道有一次薄少同不同意她和同学去探险,她和秋子说了一下,第二天薄少同就打电话过来说她可以去。 那个时候她觉得,秋子这个女人,在自己的哥哥心中,是有地位的。 后来两人同生共死,有过孩子,她在心中还替哥哥惋惜。 可终究还是抵不过老式家族里的命运,就算是薄少同身为督军,依旧要接受父母安排的婚姻! 明明她的大嫂是白芷,偏偏阴差阳错的成为了白月楼,她以为,秋子没了,薄少同总会怨恨白月楼,可他没有。 为了救秋子,她的同学死了,她最好的朋友与她决裂! 她这么做又是为了谁? 可如今,她的亲哥哥竟然为了一个杀死最近最心爱的女人的毒妇打了自己一巴掌。 泪珠晶莹剔透,似珠子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滚落。 “秋子死了,你为什么无动于衷,是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杀了的!我为了救你最爱的女人,我的同学死了,我的好朋友和我决裂,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可你现在是在怪我,怪我薄蓁蓁做错了吗?”薄蓁蓁一边哭着,一边说绝望的质问着,看着她的模样,月楼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薄少同看着薄蓁蓁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也起了些微的变化,沉声说道:“我的事情,爸妈都不过问,是我给你的权利瞎掺和的吗?” 听到薄少同这样说,薄蓁蓁不可置信的望着薄少同,厉声问道:“薄少同,我们不是家人吗?还是你有了妻子之后,就不同我们一个姓?你姓白了?”话语落下,薄少同还没有说话,就被薄中堂一拐杖打了上去。 因为打得太快,月楼和薄少同都没有反应过来。 薄蓁蓁挨了那一拐杖之后,扑通的就跪了下去,就那一瞬间她的脸色惨白,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不能单纯的用失望或者绝望来形容,她似乎看到了心如死灰。 月楼的心底有些不安,说到底,她的成长经历不像自己,小时候的受宠才能有资格骄纵,这样的深宅小姐,最有可能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 薄蓁蓁就那么跪着,一言不发,泪水无声的从脸庞滑落,她似乎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是从未想清楚就做了决定。 只见她砰的就把头磕在了地上,“爸,我错了。” 她就说她错了,但是却未说自己错在哪儿,薄中堂有些懵,他打女儿终究是下手狠了,也是冲动了,薄蓁蓁这样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很意外。 薄少同的脸色不好看,示意让丫头把薄蓁蓁扶进了屋子,薄蓁蓁进去了之后,现场就剩下了月楼和薄少同,三人的面上都难看,月楼也看出了这父子都有话要对彼此说,月楼看了看他们,缓声说道:“我先去找妈?” “嗯。”薄少同应着。 月楼走了之后,薄中堂对着薄少同说道:“送蓁蓁出国吧。” 听着薄中堂的这话,薄少同也清楚,这肯定不是此时此刻才做下的决定,薄中堂见他沉思着一言不发,接着说道:“你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局势,她这个样子,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其实最重要的,是想让她换一个环境,学习也好,生活也好。” 薄少同听着父亲的话,微微蹙眉,沉声说道:“就算是要送她出国,也要让她心无芥蒂的走,现在这个样子,她一个人怎么走?” “解铃还需系铃人,等会儿我去找找她那个小姐妹。”薄少同说着,薄中堂点了点头,但还是嘱咐道:“你出面不太合适,找个合适的人出面,现在的学生,思想很激进。” 薄少同当然清楚,大家不都在喊着打到军阀土匪吗?看着词的搭配就清楚了,不过月楼出现也是不合适的,那些同学现在都认为白月楼和薄少同是一样的人! “我知道。”薄少同应着。 薄中堂看着薄少同沉沉的输了一口气,良久才开口道:“另外的事情,书房说吧。” ** 月楼从前院走到后院的祠堂,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但是在她的心中却像是走了很久很久,千回百转,她最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 祠堂内韩梦仪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坐在桌前正在抄写经书,看她的那个样子,没有了华丽服饰,没有了发钗玛瑙,似褪尽浮华皈依佛门,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看到这样的一面,月楼的心中是复杂的。 从在白家客厅见第一面她不由分说的给了她镯子,她们作为婆媳也曾有过一条心的,只是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韩梦仪感觉到了月楼的目光,缓缓的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她,眼神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淡漠,疏离,不喜。 她也没有和月楼打招呼。 月楼在心中失笑,放眼望去的都是表象和皮囊,看一个人的心往往是要从眼睛里去看的。 “妈。”月楼喊着,随后也就走了进去。 韩梦仪微微咬牙,随后平静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月楼也没迂回,直接说道:“我把账房钥匙送过来。” 韩梦仪看都未曾看她一眼,便冷声说道:“送?” “白月楼,你以为你是谁?” 月楼面色微僵,随后说道:“我是谁,我向来看得很清楚,这账房的钥匙,宅中的所有人都盯着,大家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我也很清楚,这本就是您所有的付出所得,父亲不过也就是一时冲动,给我和您都铺一个台阶!在这个家里,姨太太那么多,我不相信父亲当年娶姨太太的时候,您的心里舒坦,您既然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不愉快,为何还要把这样的不愉快施加在我的身上?” 听着月楼的话语,韩梦仪的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去,她没有去提钥匙,而是望着月楼沉声说道:“你想要说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吗?可我对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非是薄家的大太太,而是薄少同的母亲!” “母亲这两个字,更多的是给予,而不是施加不愉快,我也和你直白的说,我和薄少同之间,薄少同拒绝您,我也会拒绝您,如果薄少同接受了您的安排,那么姨太太进门的那一天,一定是血渐三尺,想想秋子!您那么久都弄不走的人,现在还不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敬您是因为您是薄少同的母亲!这薄家的什么家产,什么钱财,通通都与我无关,我要的,仅仅是薄少同这个人!如果您愿意,那么请试着和平相处,如今世道乱,少同很忙,我也会很忙,我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上您的儿子!如果不愿意,那么我也不强求,毕竟往后的日子大家都会东奔西走,坐同一桌用餐的次数可能都会寥寥无几!” 月楼的话,不够温情,不够让人感动,那么理智而淡漠,韩梦仪是从心底打心眼儿的喜欢不起来。 “你威胁我?” “月楼不敢。” “你白月楼有什么不敢?你刚才不都说了吗,与少同走过风风雨雨的秋子,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白月楼,如果那个人是白芷,你还会这样做吗?”韩梦仪紧盯着她,似乎要将她全部看穿一样。 月楼勾了勾唇,淡淡道:“对着白家人开枪,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让韩梦仪的心里咯噔一下,只听月楼接着说道:“告诉您也无妨,白家那么多得财产在我手中,您以为我一个没有娘的女子,是如何得来的?” 韩梦仪当然清楚,没有娘护着的孩子,在这大宅院中有多可怜,如果不是心狠手辣,白月楼怎么会得到白正霆给的股份? “白月楼,你个土匪!” “您想怎么看我都无所谓,钥匙我放这儿了,母亲,我真心希望我们可以相安无事,我相信你是真的希望薄少同好!” 韩梦仪从桌上站了起来,望着面前的白月楼,心都在无声的颤抖着,她怎么会看错了人,把一个这样有着狼子野心的女人看成温顺的小白兔? “白月楼,我想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少同让你进了薄家大门!” 月楼缓缓的抬眸对上她的眼眸,轻笑道:“如今才后悔,已经晚了。” 第81章 二小姐,薄一顾 说完,月楼把钥匙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桌上的钥匙,看着月楼远去的身影,韩梦仪咬紧了牙关,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薄蓁蓁被打的时候,她就站在远处,将一切都瞧得干干净净! 她不在了,他们就是这样欺负她的女儿的。 儿子被这个女人蛊惑,就连薄中堂也这样是非不分,不留一点点的情面,那一拐杖打下去,打死了这个家在女儿心中的位置。 她的心中的痛,无人可说,也无人问询。 这都怨谁? 怨自己的儿子?还是怨白月楼? 人一偏激的时候,就会拿过去和现在来对比,过去秋子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女土匪,可她瞧不上的,也正是这个女人没有一点点女人的样子,以及她舞女的身份。 可薄少同虽然护着秋子,但从没有过激的对她说过什么重话。 甚至因为她的生气而答应娶白家的女儿,韩梦仪的心中就更加的不能平衡下来。 她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钥匙,因为去了自己儿子的府邸,回来被夺管家权利,被谴至祠堂反省一个月,薄中堂让她在这个家里受尽了笑话和嘲讽。 那些个姨太太,估计这一个月每天都在看她的笑话。 想到这里,心中无处可发的怨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融入她的血液里。 月楼走出了祠堂,在韩梦仪看不到的角落顿住了脚步,微微仰头深呼吸,祠堂内的沉闷和压抑,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她回想着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似乎太过于理性和疏离了,不过她也是没有办法,韩梦仪这样的女人,在这深宅大院中,也本不是简单之人。 她不擅长煽情,所以只好如此。 不再强求什么时婆媳温情,只求相安无事,相敬如宾,尽了彼此的责任和义务即可。 她回到客厅的时候,薄少同还和薄中堂在书房内谈话,管家让人给她泡了茶,坐在客厅的沙发内,她的心情被浓雾笼罩着。 无法想象她和薄少同回这个地方来住是什么情景,她有些难以接受。 正在她无事可做的时候,李氏那边的丫头来了,对着她福了福身子,温顺恭敬的说道:“见过少夫人,二姨奶奶准备少夫人爱吃的糕点,说小姐们想见一下少夫人,不知道少夫人现在可有空?” 月楼抬头看了一下还没有动静的房间,缓缓的放下茶盏,柔声说道:“嗯,现在没事,两位小姐都在家吗?” “在的,听说少夫人过来,都想见您来着。” 月楼寻思了一下,起身对着一旁伺候的丫头说道:“一会儿少爷出来,就说我去二小姐那儿了。” “是,少奶奶。” 她这声少奶奶,让那个二姨奶奶那边过来的丫头微微蹙眉,月楼看在眼里,恍惚才反应过来两人对她的称呼还不一样,不过在这老宅中喊少奶奶和少夫人都没什么一样。 月楼不知道的是,李氏可不是跟下面的丫头这么说的,她原来的说辞是喊少奶奶没错,可是大少爷是督军,少奶奶自然就是督军夫人,这个寨子里的少奶奶,是个不一般的人,所以让她们都不允许喊什么少奶奶,得喊少夫人! 那个丫头恭顺的跟在月楼的身后,月楼看了她一眼,轻声笑道:“一个称呼而已,我不会介意,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夫人,我叫虹怜。” “红色的红?” “不是,彩虹的虹。” 月楼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听那个丫头说道:“名字是村里的村长起得,我无父无母,所以可怜。” “你觉得你可怜吗?”月楼问道。 “不觉得,二姨奶奶对我很好,二小姐也教我识了字,我想把名字怜字改了,但是二姨奶奶说,有机会可以问问少夫人。”这丫头倒是顺势就说了,月楼低眉浅笑,“一个名字而已,不自哀自怜,便已很好,不过你可以把怜字改个偏旁,改成伶的伶,也不错。” 虹怜念了一遍,随后笑了起来,“多谢少夫人。” 两人说着便就到了二姨太住的西院,李氏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便对着虹怜问道:“二夫人给你说什么了,把你高兴成这样?” “改了个名字,姨奶奶,我先去泡茶。” “去吧。” 李氏看着月楼,笑意吟吟的迎了上来,“快过来坐,你这身子,可是全好了?” 月楼随着她入座,听见李氏开口就问她的身体,心生感激,“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姨娘挂心。” “你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你也没住这边,我们也不就是太好经常过去叨扰,不然你不舒服一个人呆着,也需要一个人解解闷,好在我听说少爷一直陪着你,公务都搬到了家里处理。” 李氏的话语刚落,月楼还不待说话,就听到了二小姐薄一顾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嫂,你快说说,是怎么让大哥这么爱你的?” 月楼听到声音,缓缓的回头望向从外面进来的她。 李氏嗔笑着瞪了她一眼,“别没大没小的。” “姨娘,没事,一顾这么问我肯定是……”月楼的话还没出来,薄一顾就一把捂住了月楼的嘴巴,“大嫂你可不要说,不然我妈会以为你也支持她,每天就想着如何给我们寻一个好人家。” 李氏看着女儿的举动,眉头紧蹙,看着月楼没什么反应,才松懈了下来,伸手就去打她,“你这个臭丫头,一天天的就不听话。” 月楼把她的手拉了下来,笑道:“哈哈,姨娘,看来一顾很不想嫁人,以后要是不听话就用这招治治她。” “大嫂,你可不能这样助长气焰。”薄一顾一边说着,一边帮月楼倒着茶。 “是是是,不逗你了,老三呢?” 提到老三,李氏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是和她的什么同学去拍什么片子,每天不见人影。” 月楼笑了笑,“姨娘也不必担心,和同学在一起多相处相处,也没什么坏处的。” 薄一顾听着,也不插话,月楼寻思了片刻,似乎是薄一顾有话要和她说,只见她倒好了茶,随后望着李氏说道:“妈,你的糕点呢?” 李氏急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怎么半天还不拿过来。” 李氏走了之后,月楼缓缓的望向她,“你有话要和我说?” “嗯。” “说吧,什么话还不能当着你母亲说的。” “我跟她说的,喊你过来帮我进一个报社工作。”薄一顾直白的就说了出来,月楼微微蹙眉,“你不是要和我说这事儿,你要和我说什么?” “当然不是,你看报纸了没?”薄一顾看着月楼问道。 “看了。” “那你们对日本大使馆发的声明,有什么看法?” 月楼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你现在在哪家报社工作?” 薄一顾知道瞒不住白月楼,沉声说道:“大嫂,真是瞒不住你的,是个小报社,你肯定没有听说过的。” “同学一起办的?” “嗯。”她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你大哥的意思?”月楼看着她问道。 薄一顾抿了抿唇,随后道歉:“对不起大嫂,我想你可能会介意,第一是我们报社小,想要得到独家新闻,第二,我也很关心时事,我也很想知道我大哥的态度!” “这事儿,我暂时还真的不能跟你说,不过我比较感兴趣你这个报社,缺资金吗?”月楼看着她直接问道。 薄一顾是一个心中极其透彻的姑娘,听到月楼这么说,眼睛一亮,随后就笑了起来,“大嫂难道是想给我们提供资金?” “不,我只想赚钱!”月楼微微努嘴说道。 薄蓁蓁望着面前的月楼,大笑了起来,“不会吧,大嫂,你这样财迷!你要是真的有兴趣,我这几天整理一下我们报社的所有资料,然后让我们社长和你碰个头,我尽量说服那个死板的人,让大嫂你注资。” “好啊。” 月楼很喜欢薄一顾的这个性子,名字不像女孩,性格也不太像,两人一同喝了点茶,月楼便听到薄一顾说道:“大嫂,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一下。” “什么事?” “你可千万不要帮我妈张罗给我们找什么夫家,大嫂,我相信你更清楚,我们还能有几天安稳日子都不知道,我不想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她说得很严肃,因为这句话,月楼多了一丝欣赏,但还是柔声说道:“也要体谅你妈的心情,婚姻的话,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你们也可以一起为同一件事情奋斗!” “像你和大哥?” “你这丫头,我可是和你好好说,你打趣我。”月楼说着,随后就传来了薄少同的声音:“你们俩在说我什么?” 听到薄少同的声音,薄一顾回头望向他,随后说道:“再说我大嫂很爱你。” 薄少同勾了勾唇:“这个我知道。” 月楼哭笑不得,只听薄一顾说道:“大哥坐会儿吗?” “不坐了,有点忙,我是来喊你大嫂走的。” “嗯,那大嫂,下次有空再聊。” “好。” 薄少同看着面前的这个妹妹,开口说道:“对了,你是不是快毕业了?前几天你大嫂还说起来,我可能比较忙,你到时候要去哪个报社,和你大嫂说。” “好,谢谢大哥。” 出了那个院子,月楼的心情好了很多,薄少同望着她,缓声说道:“相处不错。” 月楼挑了挑眉,“你这个二妹,不简单。” 第82章 失去了控制 “她和你说了什么?”薄少同看着月楼的样子,口中说着不简单,但是眼中都是喜欢,他有点好奇两人聊了什么? 月楼寻思了片刻,然后说道:“前些天二姨娘不是让我帮忙迅速给老二老三找一个好人家吗,今天一顾和我说,不要听她妈的,找什么婆家。” “她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她是这么说的,她说,现如今我们还有几天的安稳日子可以过都不知道,所以不想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一分钟的时间,或许是因为她要做新闻,所以对时事敏感,我总觉得她还是一个有大局观的女孩,小小年纪的,当然不简单。” 月楼隐去了那个小报社的事情,她得看看情况再说。 薄少同和这些弟弟妹妹沟通甚少,听月楼说起薄一顾,他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想起了薄蓁蓁,心情渐渐的阴沉了下去,不过他没有在月楼的面前表现出来。 “对了,你和爸说清楚了吗?我们还要不要搬过来?” “不搬,但是每隔两三天就要过来一趟,在这边住。”薄少同说着,月楼沉沉的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坐在车内,月楼望着身侧的薄少同,沉声说道:“有一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刚才我去见了妈妈,把钥匙也给她了,我们聊了一会儿,可能我说的话不是很合适……我。”月楼看着薄少同欲言又止,薄少同微微蹙眉,随后说道:“放心,之前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觉得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情,原来我觉得无所谓的,现在可能……”她说着顿了顿,然后薄少同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我知道。” 此时的车内无声胜有声,月楼低眉浅笑,眉眼间尽是柔和。 那天下午,月楼去了一趟戏院,找了桃花。 她刚好下台卸妆,月楼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卸妆,想了又想才说道:“姐姐,这戏你还准备唱多久?” 桃花有些不解,问道:“为何这么问?” “你看现在这个乱世,将来这里要是发生了战乱,什么戏院,舞厅,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月楼话到一半,只听桃花反问道:“你是想要我不唱戏了,还是想让我离开金陵?” “我都不想,看你的意愿。”月楼缓声说道。 “我的意愿就是现在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你让我考虑考虑,你是怎么想的?”桃花看着月楼问道。 “我想让你出国,我怕到时候一乱起来,你会不安全,我不放心你。”月楼的话没错,可桃花心中是伤感的,她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月儿,背井离乡的日子,就算是平平安安也不会开心,你让我想想。” “好,如果姐姐不想离开,那就和我在一起。” “我最近又总是做梦,总感觉真相越来越近,月儿,师父把你交给了我,我最不想离开你的身边。” 话里话外都带着淡淡的伤感,月楼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没事,我也就随口一提,你快卸妆,卸完妆之后我们去吃饭,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你啊,你这身体,可是全好了?” “好了,好想吃涮锅。”她一副孩子样,桃花失笑,随后麻利的卸妆,然后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吃完饭送了桃花回家,月楼没有想到在回去的路上遇到程老九。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带着帽子,负手站在巷子口。 程老九出现在这个巷子口,月楼的心中咯噔一下,她眉宇紧蹙,慢步走了过去:“九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几天了。” “您在这儿是?”月楼问道。 “刚才路过看到你个一个姑娘走了进来,所以就在外面等你一下。”程老九说着,月楼心情有点复杂,她沉默着没有继续问,桃花住这儿恐怕也不太好了,她得找个时间让桃花搬家。 “你是看我走路,所以想着一会儿送我回家吧。”她轻笑着,像是平日里里说笑一样。 程老九听着她的话,缓缓的笑了起来,“你的伤好了吗?从你回来,都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我也不好过去找你。” “都好了,谢谢你。” “你都说了很多遍谢谢了。” 听着程老九这话,月楼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月楼很想拒绝的,但是他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都不太合适说拒绝,只好上了车。 开车的人是沈沛,月楼之前见到过,他看着月楼,招呼道:“五爷!好久不见。” “沈先生,好久不见。” 对于白五爷的这个称呼,月楼不反对,但是他们大概是从心底就不愿意承认她是薄少同的夫人吧,月楼也没有强求。 路过百乐门,沈沛停下了车子,月楼微微蹙眉,只听程老九说道:“进去坐会儿吧,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说。” “现在会不会太晚了,明天找个饭店吃饭吧,我现在也还不能喝酒,去百乐门不喝点似乎说不过去。”月楼委婉的拒绝着,程老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月楼心头不太舒服。 “不喝,就坐会儿。” 不由分说的就下了车,绕过车身,替月楼打开了车门,骑虎难下,月楼只好下车,她的心中有些不安,寻了一个空她朝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打了个手势。 那人心神领会,给督军府打了电话。 “先生,夫人在文化路的百乐门走不了,让您来接她。”话落,立马挂断,然后离开,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薄少同接到电话,眸光紧聚,匆匆忙忙的开着车出了督军府,直奔百乐门去。 两人坐在包房内,程老九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坐姿慵懒,轻靠在沙发上,月楼心头凛冽不安,淡淡问道:“九爷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你就这样坐着陪我一会儿。” “别呀,看你这样,我还真的特别不习惯,你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不一定能帮你,但是劝解一下还是可以的。” 听着月楼的话语,程老九眼中一片迷离,眼神复杂的望着月楼,沉声说道:“我一直在想,我们认识的那一年,离现在其实好多年了!” “嗯。” “这许多年里,我都没有发现你是女儿身,命运真是捉弄人!” 月楼听着,不曾回话,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果我早知道你是白家的五小姐,我一定早一点去府上找白先生提亲。” 月楼脸色微微一僵,随后说道:“九爷,你刚才喝酒了吧,要不让沈沛先送你回去休息。” “我没有喝酒,白月楼,我很清醒。” 他直呼了她的名字,月楼心中只盼薄少同快点来,再快一点。 “如果九爷很清醒的话,那就不该了,感谢九爷的抬爱,但是月楼已经有心爱的人了,很抱歉。”月楼言语间很是平静,可她的话语落下,程老九的脸色变了又变。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他!” 此时的月楼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她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沙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眸望着程老九说道:“九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月楼污迹何其多,九爷您最清楚了,实在是配不上,也不值得九爷如此挂念!” “我得不到的和想要的,都只有一个你,是,你做下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可我还是无法不爱你,白小五,你说怎么办?” 看着面前的男人,屋内的灯光昏暗,月楼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像是有什么事情失去了原本的控制,即将打破当前的平静。 程老九是一个自控力很好的人,他忽然这样,背后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事情,月楼厌恶极了这种抓不住摸不着的感觉。 心中被极大的不安和恐慌占据。 她沉默着,程老九定定的望着她,重复问道:“你说怎么办?” 月楼欲言又止,还没开口就听到门砰的被推开来,回头只见薄少同怒气沉沉的站在门口。 “夫人,这么晚还不回家?”他没有看程老九,只是静静的望着月楼问了出来。 月楼急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少同,我……” “闭嘴,你回去再好好解释!”他一个呵斥,吓得月楼抖了抖,但是看到了薄少同,她的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沙发上的程老九,薄少同沉声说道:“进来吧!” 话落,只见几个姑娘从身后走了进来,只听薄少同说道:“好好伺候程九爷吧!” 说着,拉着月楼大步离去,沈沛在外面的车内,看到月楼被薄少同带走,眉间拧成一个川字…… 坐在车内,薄少同的脸色还没有缓和过来,月楼扯了扯他的衣袖,解释道:“我是送桃花回家,出门就看到他在巷子口了,我……” 薄少同车子开得飞快,只是望着前方一言不发,月楼不高兴的努了努嘴,她脑海里想起了程老九的神情,心中都是后怕。 她虽然喊薄少同来接她了,可很明显,薄少同在生气。 两人很快回到了督军府,停下车薄少同迅速的下了车,走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把月楼从车上抱了下来,大步的就朝卧室走去…… 第83章 千算万算,没料到结局 月楼紧紧的抱着薄少同的脖子,生怕他真的生气把她摔在地上。 可当薄少同已经把她放在床上了,她还愣愣的就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薄少同想要直起来,白月楼却是半天没放手,他微微蹙眉,开口问道:“夫人这么主动,怎么着也要我把衣服脱了,军装那么硬硌到你了怎么办?” 听着薄少同的话,月楼看着他一脸的禁欲,但是话又说得很露骨,月楼老脸一红,急忙松开了手。 薄少同三下五除二的脱了外套,俯身就压了下来,月楼惊悚的瞪大了眼睛,“薄先生,我能不能先去洗个澡,衣服上都是涮锅的味道,真的很奇怪哎。” 薄少同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起身去给她放洗澡水。 月楼也翻个身起来,拿了浴袍便进了浴室,水放好了薄少同却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月楼秀眉一蹙:“薄先生,你先去床上等我。” “我就在这里等你。” “不用,我很快的,你去躺着等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怎么都感觉画风不太对,月楼抱着浴袍站在那儿,小脸皱成了一团,薄少同也不逗她了,转身出了门。 月楼迅速的洗了澡出去,薄少同已经躺在了床上了,她一蹦一跳的上了床,身侧的薄少同则是静静的望着她。 薄少同其实没有怪她,他也清楚,那个电话肯定是她让人打来的,只是心中有些后怕,程老九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就太阴郁,一般这样的人,心里很扭曲,他没什么怕的,就是怕月楼出事。 “以后许家珂和杨泽凯还是回来跟你,你出去办什么事情让他们跟着。”薄少同这么说着,月楼也不再多想什么,应道:“好。” “你和那个桃花,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个孤儿,我母亲捡到了她,我母亲也很喜欢唱戏,所以她继承了母亲的衣钵,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不受宠,她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白家更不可能认她了,所以我们后来也就分开,各自生活了。”月楼说着,薄少同面色平静,他寻思了片刻问道:“你想要她和你生活在一起吗?” “自然是想的,但是她不一定愿意,所以我也还没有说,对了,我今天去找她是想安排她出国,我怕我以后忙起来顾不上她,又害怕她出事。” “她怎么说?” “她说她不想背井离乡,要想想。”月楼说着,薄少同也想起了让薄蓁蓁出国的事情,眸光渐渐暗了下去,“今天爸也和我说,想安排蓁蓁离开,可今天的情景你见到了,如果她的心结不解开,恐怕去外面也是让人担心的。” 月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出去也不是那么好生活的,不过蓁蓁的这个,你准备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一下钟家小姐?” 薄少同看了看月楼,缓声说道:“那些学生恐怕对你有偏见。” 月楼微微勾唇,“偏见自然是有的,但也不至于能对我怎么样!”看着保守啊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月楼沉声说道:“反正现在也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那我就去试试。” “嗯,也行。” 说着,月楼缩进了被子,薄少同静静的望着她,可被子中的手却一寸一寸的从肚脐往上爬,月楼急忙伸手去打,却被他另一只手所擒。 月楼瞪着眼睛,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滚烫的温度落在肌肤上,她轻颤着,身子渐渐瘫软。 薄少同望着她脸泛红潮,唇角的笑意更深,这一夜,注定是没有办法好好的睡一个安稳觉了。 热浪来袭,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身子,整个人都随着他不断沉沦。 折腾到最后月楼有气无力的,她恍恍惚惚的听见薄少同说他们要个孩子吧。 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她也不太记得了。 她只知道,她从噩梦中惊醒,天还没亮,但是薄少同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起身披上外套便出了屋子,楼下的客厅灯亮着,陈管家正在张罗着府内琐碎的事务。 见到她起来有些吃惊,“夫人,您怎么起来了?” “督军呢?” “夫人,您怎么起来了?” 听见月楼这么问,他低声说道:“有人在酒窖里藏了电台,今天人赃俱获,抓到了,督军去总督府了。” “今天晚上的事?” “嗯,三点多抓到的。” “是谁?” “秋姨太太的丫头,原来姨太太消失之后她就不见了,大家都没有注意,没想到她一直藏在酒窖里。”陈管家说完,月楼眉头紧紧的皱起。 “秋姨太太的那个丫头?” “是的,夫人。”陈管家说着,月楼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人的印象,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但是春天天也亮得不早,昨晚又折腾到了很晚,却是忽然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换了衣服,便出去了。 “夫人,您要出去?” “我去公司,想吃文华街后面的馄饨了,早餐也在那儿吃吧。”她说着,便迅速离去。 走到馄饨店的时候,刚好开门,她吃了早餐去到公司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开始工作,曲梅一进楼看到月楼在,吓了一跳。 “早。” 曲梅看着月楼,轻笑道:“夫人,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起得早,所以就过来了。” “煤矿那边接触得怎么样?”月楼问道。 曲梅面色微微一沉,“人我是都接触了一下,但是夫人,不是很好说动。” “这个问题我再斟酌一下,你把详细的资料给我。” “嗯,你坐一会儿,我去拿。” 曲梅拿来了资料,月楼看了看资料,顺便处理了一下公司的事务,便就呆到了中午,薄少同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让月楼还是有些意外的。 看着月楼还在惊讶当中,只听他柔声说道:“我来接你去吃午饭,在餐厅订了位子。” “嗯,你稍等我一下下,马上就好。” 她说着,薄少同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公司的人见到这样的情景,也都是觉得太难以置信,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这个消息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两人一起吃饭,月楼也没有问薄少同是怎么处理的,薄少同也没有主动说。 简简单单的吃个饭,然后回督军府。 刚回去就接到了老宅那边打来的电话,让他们晚上过去吃完饭。 月楼心中大概是知道原因的,就是韩梦仪从祠堂内出来了。 两人寻思着,又去百货公司买了东西,才去的老宅。 过去了还没有到晚饭时间,月楼便和薄一顾呆着聊了一会儿,几个姨太太也都过来了,院子中很是热闹。 大概快开饭的时候,薄蓁蓁才从楼上下来,她也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韩梦仪的身侧,几个兄弟姐妹也都不亲近。 薄一顾就坐在月楼的身侧,她会给月楼夹菜,也会让月楼给她夹菜,韩梦仪和薄蓁蓁的脸色都不太对,可月楼也不可能因为她们不高兴,就不和薄一顾往来。 李氏看着薄一顾,柔声说道:“别总是麻烦你大嫂。” 月楼微微勾唇:“都是小事,不麻烦的。” 薄一顾也是心里透亮的人,看着薄蓁蓁的脸色什么的也不好,她主动说道:“对了,大姐,我前几天遇到你同学,他们都在问你身体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去学校。” 薄蓁蓁的心口一震,淡淡道:“还得过几天。” “嗯,那我下次见到她们说一声,那个短发的姑娘,还说等你一起排毕业话剧来着。”薄一顾说得很淡,交谈间也没有姐妹感情。 月楼看了看薄一顾,恍惚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嗯,我知道了。” 全家人都在,所以就都喝了一些酒,薄中堂格外严肃的说了一些话,大家都认真的应着,韩梦仪也在表面上和月楼和解了。 看着一切都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这一晚上,两人也就没有回督军府,月楼多喝了几杯,又有点累就早点睡下了,薄少同和薄中堂父子俩还在喝,她也没有多想什么。 但是谁又会料到,包藏祸心的人,一直都存在着。 昨晚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所以睡下去之后也睡得沉,她再次醒来,是被喧闹声吵醒的,睁眼也不见薄少同的身影,外面又似乎哭哭闹闹的,她迷迷瞪瞪的披着衣裳就朝吵闹的屋子小跑了过去。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薄少同衣衫不整,被子中的白芷一丝不挂,薄中堂韩梦仪以及薄蓁蓁都在,二姨娘李氏也在,薄少同应该是受了薄中堂的打,脖颈上一大条划痕,还冒着血珠子。 看着忽然出现的月楼,薄少同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张了张口想说,月楼,你听我解释!但是他几次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只听韩梦仪沉声说道:“这大概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们就有这夫妻缘分!” 月楼冷笑一声,都没有看一眼韩梦仪,望着薄少同厉声说道:“你还要坐在这儿干什么?”说着,她一把拿过了衣轩上的外套,把薄少同从床上拖了起来。 “月楼,我没有……”他的眼眸中皆是痛心,月楼的心中也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韩梦仪在这儿等着她。 还不等薄少同说完,她就开了口:“你不用解释,我都清楚!”她说着,缓缓的抬眸望向薄中堂:“爸,我和少同回府邸了,这个女人,就麻烦爸爸处理了,我觉得给点钱就行了!爸觉得呢?” 第84章 正室和姨太太的较量 薄中堂看着月楼的眼神,真的是格外瘆人。 在这之前,他虽然很喜欢也很欣赏月楼,但是还从没有见到过她的这一面。 她不哭不闹也不吵,甚至拉着薄少同站在了她那一面,她的心中很清楚这是韩梦仪设计的,薄中堂对韩梦仪格外失望。 但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月楼的眼神,沉声说道:“你们走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月楼一言未发的拖上薄少同就要离开,只听韩梦仪沉声说道:“白月楼,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少同娶白芷,必须!” 月楼的心中本就逼着一口气,听到韩梦仪的话语,心中的那股怒火瞬间就飙升了上去! 她顿住了脚步,翻身大步跨到了韩梦仪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别说生米煮成熟饭,就是炸成了爆米花,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韩梦仪自然是丝毫都不退让,反击道:“我自己养大的儿子,该负什么样的责任,他会很清楚,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是吗?薄少同说过,督军府的所有一切,都交给我管,我不答应娶妾娶姨太太,那就是谁说也不行!”她的话语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打在了白芷的心尖上。 她的脸色惨白,泪水无声的花滑落:“你就这么容不下我?我已经是这般境地,你真的就不给我一条生路吗?” 听着白芷的话语,月楼目光凛冽,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什么境地?你要什么生路?陈清如女士没有教会你礼义廉耻吗?自己送上门来的廉价货,还想要价?” 月楼被气极了,字字句句难听到根本无法入耳。 只见月楼缓缓的走了过去,一把捏住白芷的下巴,比她与自己对视着。 四目相对立,白芷根本就不是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她眼中的坚韧,让月楼的心头一颤,“白芷,这是你自取其辱,我不会手软!” 她的声音很低,但是周边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我也不会放弃!” “那咱们就走着瞧!”月楼说着甩开了她的脸,从韩梦仪的面前大步走过,她第一次明目张胆的对韩梦仪露出了厌恶之色。 “我知道,薄少同是从你的肚皮里出来的,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他好!所以他在你的设计圈套里做错了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但是您伤害了我,我不会原谅!”她说大步离去。 韩梦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看着月楼和薄少同已走,薄中堂拐杖声砰的落在地上,扶着轮椅转了身,“我在客厅等你们!” 出了薄家大门,月楼一个人大步的朝前走着,薄少同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忽然从睡梦中被吵醒,他本以为在怀中的是月楼,没想到是白芷。 看到自己的家人全部出现在那个屋内,那是从小到大,迄今为止,被算计得罪彻底的一次。 被自己最亲的人,最信任的人! 他喝多了酒,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很确定自己和白芷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任谁逮到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会相信他们清白? 要是月楼哭闹吵,他的心中还好受一些,他要解释,可是再多的解释也是那么的苍白而无力。 他伸手去抓月楼的胳膊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恰好看到了黄包车,她拦了两辆黄包车,自己坐上去就走了。 回到督军府,天都已经快亮了。 卧室屋内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白月楼看着他问道:“要不要醒醒酒?” 薄少同微微一愣,“要。” “那你去冲个澡,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她说着把手中的包扔在了床上,迅速的离开了屋子。 她怎么可能会一点点都不介意,她心中的气无处可发,只差原地爆炸了。 可她忍住了,咬咬牙就忍住。 她端着汤上来的时候,他早已经洗澡出来了,把昨天晚上的衣服,全都扔进了垃圾桶,月楼瞥了一眼垃圾桶,随后淡淡说道:“过来喝吧。” 看着面前的月楼,他沉声说道:“我向你保证,我跟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就是喝多了,然后我糊涂了就睡到了一张床上!” 月楼望着他,她的眼神格外平静,良久才说道:“你既然解释了,那我就信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就代表今后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有任何的后续麻烦,是吧?” “是!” “那好,今天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现,你是,我也是!如果,我说如果万一后来有任何的后续麻烦是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你知道我的脾气!” “我保证,不会有任何的后续!” “好。”月楼应着,她仅存一丝的理智,用来和薄少同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件事情,她需要一个发泄的东西,需要发泄。 “我今天去公司,晚点回来。” 薄少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整个人都拉到了怀中,轻声说道:“对不起。” “我先走了。” 看着月楼的身影消失不见,薄少同的脸色阴沉得骇人。 此时的薄家。 薄中堂下楼之后就给白正霆打了电话,语气平静但是话难听,他原话是说,白家二小姐在白家醉酒醉得厉害,麻烦白先生亲自来接她回去。 听到这个电话的时候,白正霆的心口一阵,他有些不可置信,白芷竟然在薄家一夜未回。 如果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么薄中堂一定不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白正霆顾不上其他,快速的赶到了薄家。 薄家的客厅内,人很齐,所有的人都在等白正霆来。 看着白正霆出现,白芷的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薄中堂让等一等是等她父亲的到来,她的眼中出现了些微的恐慌。 “亲家请坐!” 薄中堂望着白正霆说道。 白正霆的脸色很尴尬,只听薄中堂沉声说道:“白老,我喊你这一声亲家,是因为白月和少同所结的姻缘,除此之外呢,我也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聊聊,前段时间月楼出了点意外,白二小姐就朝少同献计,说是弄一个假婚约出来,就能够让月楼回来,后来越来回来了,这个所谓的假婚约自然也就不作数了,我很感激白二小姐能够为妹妹着想,但是我不赞同你亲自替妹妹伺候丈夫!我说这个话可能难听了点,但目前为止,我很满意这个儿媳妇,少同也说过,他不会娶姨太太也不会娶妾室!你们都是年轻人,思想上进步,但是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白老,我就拜托拜托你做做二小姐的思想工作啦!” 薄中堂的话语落下,白正霆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白芷也只差挖一个地洞钻进去,随无地自容。 话已至此,白正霆心中的恼怒,也不是一星半点。 “薄老督军的话,恐怕有点一面之词,如果只是孩子之间的口头之言,那么薄夫人为何亲自去下聘礼?查看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这个世上,也不是薄家可以只手遮天,总有一个世道公允,我倒是要看看,是他薄少同的错,还是我家白芷的错!” 李氏坐在薄中堂的身侧,望着白正霆缓缓的笑了起来,“白先生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情来,同样是女儿,可这些年白二小姐名声大噪,特别是逃婚之事,而月楼呢,不知道是我们这些深宅夫人未听过闺名,还是白先生待月楼极好,都舍不得让女儿出来露面?我们都是老人了,没脸没皮的,什么妻妾好像都是常态,不过大少爷不愿意娶姨太太,不愿意娶妾,我还是很支持的!二小姐,听一句劝,当姨太太呢,没那么好当,怀孕到生子,都三波四折!不过你要是像你母亲一样有本事,那可能另当别论!但凡是也都有命数,你就算是像你母亲,可薄少同还是薄少同!” 李氏的这些话,拐弯抹角的把在场的人都说了进去,说了白正霆,说了韩梦仪,说了陈清如,说了白芷! 可她脸上的笑意未减,依旧是那么明艳动人,薄中堂都高看了她一眼。 韩梦仪的心头啊,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一辈子,李氏和她可是争了一辈子了! 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妹妹这教育小辈的话,很有歧义,换言之,如果我也同白月楼那般,今日你就没有坐在这儿说话的机会了!”韩梦仪看着李氏厉声说道。 李氏并不恼,而是淡淡说道:“可姐姐你终究不如白月楼那般,我命说不好,也好,好就是还是与中堂有这一世姻缘,不好就在我没有比你之前遇到她,不然,这个家里可能也不会有你!” 你一言我一语的,薄中堂沉声说道:“以后这个家所有的事情,都由少夫人来管!老二,你有时间就帮衬她一下,她还年轻。” 李氏微微颔首,“好的,老爷。” 薄中堂望着白正霆,良久才开口道:“我们都是快进土地人了,你就当补偿那些年你欠小女儿的,不要让人去破坏她的幸福!白老爷也应该很忙,我就不留你了!” 白正霆愤怒离去,白芷跟随在身后,刚出薄府,就被白正霆扬手打了一巴掌。 “你做任何事情,就没有一丁点的脑子吗?你想让人嘲笑谁?看低谁?白家?还是你?还是即将入土的我?” 第85章 一场宿醉 白正霆的这一巴掌,打得白芷两眼冒星星。 她本可以躲开,但她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巴掌,白芷她从不是一个在乎过程会怎么样的人,她想要的只是结局,结局让人满意,那是她要的。 白正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万万没有想到薄中堂会如此狠,她本以为薄中堂侮辱她也就够了! 对于白正霆的这一巴掌,她认了。 认了并不代表她觉得自己错了,她只是站在女儿的角度让父亲受辱,她该打。 但是站在她的立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不知道月楼回来给薄少同灌了什么迷魂汤,忽然间死心塌地,除了月楼之外,谁也不碰!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白芷的话语落下,白正霆的怒气并没有退下去,死死的瞪着她沉声说道:“是,你没有办法,但是你没有办法你就跑到了薄家去?白芷,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芷面对着父亲的指责,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她淡淡说道:“我只要结果,父亲怎么怨我我都接受!” 终究,白正霆气得扬长而去,而白芷也没有回白家,一个人在咖啡厅内坐了一天。 白家父女离开之后,薄中堂望着面前的薄蓁蓁和韩梦仪说道:“你们母女,做得很好,等到少同安抚好了白月楼,恐怕会来给你们送谢礼!” 他苍老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怒气,似乎怎么掩盖都无法隐藏下来,话到尾处,拐杖直接扔了出去,一桌上的数个茶盏,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茶渍溅得到处都是。 李氏看着他的模样,又看了看韩梦仪,缓声说道:“这事儿老爷也别太往心里去,月楼是个大气的人,只要少同和她好好说,两人不会有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薄中堂看着身后的李氏,缓声说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晚点你找月楼,安慰安慰她。” “好,那我先回去。” 李氏回到屋内,薄一顾刚好起来,她昨天晚上写稿子写得累了,睡下去之后雷都轰不醒,所以也不知道这府中发生的事情,见到李氏的脸色很难看,她蹙眉问道:“妈,谁得罪你了,一脸的不高兴。” 李氏看着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大娘,也真够做得出来的。” “我大娘做什么了?” “昨天晚上你大嫂睡得早,你大哥和你爸喝酒喝得有些晚,也喝得有些多了,我们吃饭的时候白芷明明不在,但是后来乱哄哄的闹起来,白芷和你大哥竟然……”李氏欲言又止,薄一顾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是年轻人,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就问了出来:“他俩睡到一起去了?” 李氏微微颔首,薄一顾直接就骂了出来,随后她又问道:“那我大嫂也是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她全都看到了。 “她怎么样?” “不过我觉得你大嫂也够能忍的,我看她气得脖子都露青筋,眼圈通红,但还是很理智的叫走了你大哥!”李氏的话语落下,薄一顾眉头紧蹙,这是能忍得问题吗? 白这是白月楼在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她又不是愚蠢的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把薄少同推到其他人的身边? 就算是要秋后算账,也会是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这才是她。 看着母亲的样子,薄一顾深深的舒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我去找一下大嫂,晚上要去学校,可能就不回来了,你不要给我留饭。” 薄一顾说着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薄家的电话在客厅,她想着韩梦仪她们都还在客厅内坐着,也不好给月楼打电话,所以出了薄家大门之后,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便拨到了督军府。 薄少同接的电话,说月楼不在。 听着电话中薄少同的声音,薄一顾第一次鼓起勇气说道:“大哥,大嫂就算是恼了,你也不要同她计较,我觉得不管事情最开始的原因是什么,但能够伤害到她的,只有你。” 薄少同听着她的话,微微皱眉,家里除了韩梦仪和薄少同,小辈里还没有谁敢和他说多余的话,他有些不习惯,但是想着月楼和薄一顾相处得很好,也就轻声应道:“嗯。” 淡淡的一声嗯,薄一顾愣了一下,随后说道:“那,大哥,我去找大嫂了,你要是气消了,就找大娘和姐姐聊聊。” “好,辛苦了。” “大哥说得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我和大嫂也很投缘,我们一起加油。” 薄一顾说一起加油,薄少同的心中苦涩,别人说加油,是一起战胜什么困难,他们兄妹说加油,是怎么样能让自己的亲人不要这么无事生非。 月楼离开了督军府之后,就直奔了南郊的练靶场,薄一顾去了白氏没有找到月楼,她也是堵着能不能找到白月楼,所以也去了练靶场。 南郊那边很清净,但是神神秘秘的人比较多,她一个女孩子到那边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特别是她刚刚到练靶场附近就被人抓进去了,说她鬼鬼祟祟的像是坏人。 她再三强调说她是来找人的,那些人还不信。 幸好是月楼说要换枪,所以出来找管事的拿新枪,看到了站在那儿的她。 “大嫂。” 月楼看着面前的薄一顾,眉头紧皱:“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边的管事是个有眼色的,看到真的是月楼的朋友,急忙让那俩手下放开薄一顾,还亲自起身说是误会,这位小姐不要介意。 月楼看了一眼管事的,淡淡说道:“没事,人我带进去了。”说着就拉着薄一顾朝室内走去,薄一顾握着她的手,手心一阵冰凉。 “你忘了,我是记者吗,当然会误打误撞遇到一些事情。”她说着,月楼也没有继续追问,给她拿了一副耳塞然后说道:“声音有些大,你带着这个等我会儿。” “好。” 月楼站在那儿,眼中尽是杀气,薄一顾站在五米外静静的看着,她的脑海中想起了秋子,那么厉害的角色都栽在了月楼的手里,那么她要拜师学艺是不是就眼前了。 想着,她拿起了一旁的备用枪,对着远处的靶子打了一枪。 声音响起,月楼微微侧眸望向她,随后示意她继续,她又打了一枪,怎么开枪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能够快很准。 打了第二枪之后,白月楼放下了手中的枪走到了她的身后,拍了一掌她的后背,然后又踢了一下她的脚,一下子没站稳就朝前面栽了下去,幸好被月楼拉住。 双脚的距离与肩同宽,重心向下,背部挺直,手抬稳了不要抖,可不知道为啥,她看着面前的月楼,手臂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大概是心中还是极度的不自信的。 月楼也没有多说她什么,捏了一下她胳膊,然后说道:“你现在脑子里只想一件事情,对面那个人要杀了你,你要一击必中,不然就是你死!开枪!” 她听着月楼的话,心缓缓的就平静了下来,深呼吸之后开了一枪,她恍惚真的觉得自己救了自己一命,扭头望向月楼,眼中皆是欣喜。 “多谢大嫂!” “多练练吧,不说怎么样,你以后定然不会是哪儿安全就躲哪儿的人,至少要能保命!”月楼说着,俩人自顾自的练着。 一直到了下午,两人都有些累了,就坐在里面聊了起来。 “大嫂,你最爱吃什么?” “涮锅和肉。”月楼说完之后,薄一顾忽然就笑了起来,“我也很爱吃,要不要我们俩今晚就去吃,不回家了。” “好啊,我知道一家挺好吃的,还没有带你去吃过。”月楼说着就拉着薄一顾起身,两人直奔餐厅而去。 薄一顾没有提昨晚的事情,月楼也没有说,但是吃吃喝喝,聊聊天,月楼心头的阴霾去了一大半,俩人还喝了两杯,月楼怕李氏不高兴,也不敢让她回去,所以就带着她回了府邸。 薄少同看着回来的两人,面色都不错,他倒是有些感激薄一顾。 “你们俩喝什么?” 月楼微微一笑:“你酒窖里面的一顾还没有喝过,要不要拿两瓶上来。” 薄一顾靠在月楼身旁,趁着酒劲儿,笑道:“大哥,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和你喝过酒哎,就连你和大嫂结婚,我都没敢喝酒。” 薄少同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微微摇头,随后让管家去拿酒,又去冰窖里取了冰,亲自给她们调了酒,三个人喝到了快天亮才沉沉睡去。 月楼喝醉了,她躺在薄少同的怀中呢喃道:“我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可是薄少同,我也不能怪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薄少同忽然眼眶一酸,望着她的面容一阵模糊。 “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一晚上,月楼醉得一塌糊涂,把薄少同也折腾得不行,翌日里,金陵晴空万里,月楼也是宿醉一场之后,把一切都是忘得一干二净…… 第86章 冯家老三 薄一顾喝多了,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睁眼已经是午后了,她迷迷瞪瞪的醒来,脑子中一片空白,当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的出了屋子。 只见薄少同在楼下客厅站着,她有些尴尬,正想转身回屋,薄少同回头正好看到了她,“醒了,洗漱下来吃饭。” “好。” 虽然是兄妹,但是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糗过,月楼也还没有起来,薄少同看了看时间,寻思了一会儿才上楼把月楼给叫起来。 午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好像昨天种种浮云都烟消云散,薄一顾吃过饭就迅速溜了,她感觉不能当电灯泡,看着薄少同和月楼的关系缓和,她是由衷的开心。 下午月楼说有点困想要躺会儿,所以就睡下了,薄少同就趁那个时间,回了一趟老宅。 韩梦仪看到回来的薄少同,微微蹙眉,随后说道:“回来了。” 薄少同的脸色很难看,他沉声问道:“蓁蓁呢?” “她出去了,没在家。” 韩梦仪的脸色微微一僵,看着面前的薄少同没有说话,他坐在沙发上,韩梦仪第一次有些心慌,有些讨好的看着薄少同问道:“一会儿在家吃晚饭吗?” 薄少同微微勾唇,冷笑了一声:“您昨天不是已经给我准备了最后的晚餐了吗?今晚我恐怕是不敢吃了。” 听着他的话,韩梦仪的心都凉了半截,亲生儿子,到最后还是会怪罪你, “什么最后的晚餐?昨天晚上你自己走错了屋子,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在怪我?” “怪您?我怎么敢?我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一个物件,您不用考虑我是否有感情,也不用考虑我是否为难,您之考虑怎么能让那个你讨厌的人不痛快,怎么能让她痛不欲生!”薄少同的话,可谓是真的薄情,韩梦仪又何尝不是心寒? “你就是这样看你的母亲的?” 薄少同紧眯着眼睛,那双幽深得瞳孔里,没有一丝的温度,“我也不想这样看您,可您就是这样做的!您觉得我忤逆了您,可你就没有想过,我要娶秋子为正室的时候,您百般阻挠,让我娶白家女儿,我照做了,后来呢?您又做了什么?” “你问我做了什么?你不在的金陵,白月楼差点掐死了你妹妹,她那么嚣张,那么厉害,她有把我当她的婆婆吗?你就觉得是我的错,白月楼她就没有错吗?”韩梦仪忍着心中的颤抖,她的心中是那么的失望,薄少同上门质问,字字句句都是她的错,她固然又错,但是他声讨自己也护着自己的妻子!这一点,她难以接受。 “她有错,她错就错在以为能替我分担,以为杀了秋子我就不用为难,以为杀了秋子,我心中有怨有恨都可以冲她身上发,她有错,就错在太自以为是!”薄少同第一次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韩梦仪的心中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样。 “她在你的心中,就有这么大的分量!”韩梦仪看着他问道。 “我说过,这一辈子,我只认白月楼一个妻子,不会再娶任何女人,昨天晚上白芷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母亲您太让我失望!” “你确定吗?薄少同,这一辈子就只认白月楼一个人?” “确定!” 韩梦仪忽然就笑了起来,“很好,我等着瞧!” 薄少同的眼中,自始至终都是失望,在这个世上,被任何事情任何人阻挠都可以接受,都没有怨言,唯独自己最亲的人还如此,又何止是伤了心? 听着韩梦仪的这句话,薄少同起身望着她沉声说道:“可以,但您若是还真觉得我是您儿子,那就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蓁蓁今天不在,她回来你也告诉她一声,如果她做了什么触碰到我底线的事情,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狠心!” “你能如何?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吗?” 韩梦仪怔怔的望着薄少同,可下一秒钟,她听到薄少同说,也不是不可能! 薄少同话落,韩梦仪的脸色惨白,她不可置信的网站也眼前的人,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是那么的陌生! 金陵人人都传,薄督军是一个薄情之人,他嗜血成性,杀人如麻,这样的谣言似乎很久都没有听说过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薄少同离开的背影,缓缓的就想起来了。 薄少同从老宅出来,他的心中并不好受,这么多年,韩梦仪有韩梦仪的苦楚,他作为儿子,看得清,却无法从根本上帮她,只能是自己做到最好,成为她心灵上的依托。 所以,她的想法,他几乎很少让她不高兴。 就这么一次,他觉得自己签了白月楼很多很多,或许不仅仅是用欠来形容,他向来高高在上,有些人做了什么,会来讨功劳,有些人做了事情,是希望能获取更多的利益,很多人的讨好和付出,都基于他是薄督军,而不是薄少同这个人。 从最开始,他存了利用的心思娶了白月楼,他所承诺过的,几乎未曾实现过,他对她不够好,爱不够,情不够,一个丈夫应该尽到的责任也不够。 后知后觉的明白所有之后,她已经满身伤痕。 最让他心疼的,莫过于她的不计较,一个人较劲的时候总说,不计较是因为根本不在乎,可你又怎么能明白,有时候不计较,是从未对你报任何希冀,是心中从不敢对你有依靠。 他是多差劲,才能让一个女人如此? 夕阳西下,夜幕袭来,他回到府中月楼还没有睡醒,晚餐已经上桌了,他上楼进屋,床上的月楼还在熟睡中,看了看时间,她也睡了挺久了。 他伸手摇了摇她的肩,柔声喊道:“月楼,醒醒。” 月楼大概是真的太困了,呢喃了一声便没有了声音,他微微皱眉,随后说道:“醒醒,起来吃完饭又睡。” “我不吃了,你吃吧。” 听着他的话,薄少同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容,随后便把她抱了起来,“不能再睡了,一会儿你半夜醒了就睡不着,熬一夜明天又困。” 薄少同说着就把她抱下了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望着还眯瞪着眼睛的月楼,对着身后的佣人说道:“洗脸水。” “好。”应着,匆匆去把水端过来,薄少同给月楼洗了个脸,她才醒了过来。 趴在薄少同的身上,懒洋洋的说道:“哎,真的好困啊。” “先吃饭,吃过饭再睡。” 后来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每天平平淡淡的,陈管家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平静。 曲梅还在继续接触南方煤矿的股东,进展如何月楼没有细问,月楼正在寻找突破口,她前段时间让曲梅把盯烟馆的人撤回来,没想到这个大烟馆后面的大老板,竟然让她有些意外。 “五爷,大烟馆背后的人,竟然是冯家老三冯炎!”电话中的声音响起,月楼脸色微微一沉,随后问道:“他人现在在哪里?” “在澳门!” “澳门?他在干什么?” “赌。” “目前如何?” “赢了不少!”电话中的声音落下,月楼眉头紧紧的蹙起,“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话落,月楼应该听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可是电话那端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让月楼的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了?” “五爷,我们不一定能得手,恐怕还得……”电话中的声音欲言又止,让月楼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我知道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 挂断电话,月楼给曲梅打了一个电话,“咖啡厅等我,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好。” 听着月楼在电话中的语气比较着急,曲梅也迅速的收拾了一下手中的工作,便就去了咖啡厅。 此时的督军府,薄少同还在书房内,月楼小跑着上了楼。 “我要去一趟澳门。” 月楼推门说的第一句话,让薄少同惊了一下,微微蹙眉:“去多久?” “没定时间,但应该会很快!” “带上杨泽凯和许家珂。” “两人带着不太方便,我带着杨泽凯去吧。” “好。” “我一会儿就走,我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薄少同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但还是缓声说道:“我帮你收。” “嗯。”月楼点了点头,收拾好了东西月楼就要走,薄少同忽然抱住了她,柔声说道:“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月楼望着面前的薄少同,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薄唇,“我会很快回来,曲梅在咖啡厅等我,我还要和她交代一下公司的事情。” “我送你过去。” 曲梅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月楼,看到她提着行礼箱,心中便觉得不妙。 “夫人。” “我要出去一趟,如果没有意外,那么五天后,冯老爷子会给冯炎筹钱,那个时候,让他卖股份!”月楼的话语落下,曲梅沉思了片刻问道:“如果他不卖煤矿股份,反而卖烟馆呢?” “不会,大烟馆筹不够。” “好的。” “到时候我会给你打个电话!”月楼的话语落下,曲梅点了点头,沉声应道:“夫人放心。” 第87章 巷子里的少年 白月楼离开了金陵,薄少同并没有盘问去做什么?只是交代了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之类的,便亲自送她上了船。 坐在窗户边,月楼望着薄少同的身影,微微蹙眉,这个时候她孤身离开金陵,似乎并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可时间越来越紧迫,这正好是撞上来的一个缺口。 原计划是造时事,让他们出现恐慌,随后准备逃难,可若是在她没有结婚前,她可能毫不犹豫的就这么做了! 可如今不同,她和薄少同连成了一体,如果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薄少同这边将会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她不可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一个地步。 所以只好另辟新径,大家小家,她尽全力去兼顾,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从她说要离开,到最后送她走,薄少同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月楼其实心中很清楚,这样的平静下面,他是不高兴的,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如果白月楼只是一个单纯的内宅妇人就好了,不管他在哪里,他都知道她在那宅子里,只要她在,那便心安。 可从结婚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是那样的女人。 送别的人很多,月楼望着人渐渐的散去,博少同的身影也渐渐的缩小,虽然模糊,但他明显还站在那儿。 月楼的心口涌出一丝的难过。 第三天中午她实在是觉得闷,便没有让把午餐送过来,去了餐厅竟然遇到了一个老熟人,这还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有预兆的意外! 魏静姝坐在餐桌上,看着从门口慢步走进来的月楼,缓缓的就笑了起来,朝她招了招手,像是她们早就约好的一样。 月楼心中咯噔一下,但是面色平静,朝她走了过去。 餐厅的人不算多,但是也不少,望着面前的女人,月楼话语轻柔的问道:“好久不见。” 魏静姝笑容明媚,她喊了服务员给月楼添了餐具,点了餐,亲自给月楼倒上红酒。 “是好久不见了。” 月楼低眉浅笑,缓缓的端起了酒杯,轻轻的摇晃,杯中酒似枪下血,一样的红艳,“谢谢。”说着两人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早知道你也去的话,就坐火车去了,坐船太闷。”月楼淡淡说着,魏静姝也笑了一下,回道:“坐船快一点,时间紧迫,在这海浪上行走,我已经习惯。” 听着魏静姝的话语,月楼寻思着,但是却没有开口询问,不过魏静姝却忽然说道:“对了,如果有空闲时间,我想给你引荐一个朋友。” 这话让月楼有些意外,魏静姝的朋友,是他们组织里的,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便就是薄少同的夫人,如果那样的话,与人交往就得慎重一些。 她对魏静姝有一定的了解,自己已经被她利用过一次了,她不会允许第二次发生同样的事情。 “好啊,看到时候时间安排吧。”月楼应着,两人岔开了最重要的话题,简单的聊了一些八卦和时事见解,一天似乎不知不觉的就过去,夜幕降临,海面上格外的平静。 可月楼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就在这平静的海面上,竟然发出了枪声,她的心中咯噔一下,似乎离她的房间不远。 她迅速的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此时的船上乱成一片,魏静姝的肩骨部位受了伤,她没来得及找杀手的影子,急忙帮着处理伤口。 魏静姝望着她,沉声说道:“月楼,帮我一次,我知道你肯定不止带了一个人,那个杀手腿部受了伤,肯定还在船上,一定要找到他!” “理由?” “他们的名单里,也有你和少同,这个理由够不够?”魏静姝的脸色惨白,鲜血不停的流淌出来,月楼微微蹙眉,沉声说道:“好。” 船上的大夫来了,在给魏静姝取子弹,月楼迅速的回屋子,杨泽凯在走廊里看到她有些着急的说道:“夫人,魏小姐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月楼看了他一眼,缓声说道:“我知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是。” 说着她便推开屋门,刚一进门,一股血腥味传来,她微微蹙眉刚想退出来,却被人一把扯了进去,随后枪口已经指在了她的头上了。 月楼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渐渐的暗了下去,扬声说道:“我需要点冰块,你去餐车帮我取点来。” “是!” 听着脚步声离开,月楼望着面前的人,淡淡说道:“阁下藏在我的屋内,不说声谢谢但也不要用这个东西指着我,我很不喜欢!” 佟立琛看着面前的女人,越看越觉得熟悉,心中咯噔一下,手微微松动,月楼缓缓的抬手推开了他的胳膊,淡淡说道:“蒙着脸是看不清,但是你这双眼睛,我倒是印象深刻,一声不响的离开,多年以后提枪来见,这样的重逢倒是有意思得狠,佟先生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月楼的话不咸不淡,但是语气中却带着不痛快,佟立琛的身子一滞,沉声说道:“你是五爷?” 话语中似乎还带着不可置信,月楼缓缓的抬眸望向他,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看来你还记得我,佟先生现在有了更好的发展,我以为已经忘记了我这个只能藏在下水道里生存的阴狠之人了!” 佟立琛的脸色在月楼的话语下,变得很是难看,他紧紧的咬着牙,多年往事浮上心头,那潮湿腐臭的巷子里,每天都有为了一个馒头打得头破血流的事情,有一个车夫拉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不凡,但是看着瘦小病态,一念之差便起了歹心,拉着他去了那巷子。 车夫以为,自己能够抢到不少的钱财,但是没想到那个瘦小的少年,拿着枪指着他的头,本以为是唬人的,便朝他出了手,被他一枪打掉了一个手掌,血淋淋的。 他当时忘记了抢地上早已经脏得看不出是白面的馒头,痴痴的望着那个男孩的背影。 耳中听见微弱的声音响起,“做人还是堂堂正正的好,虽然你今天没有把我拉到我想要到的地方,但是车钱我还是会给你。”紧接着听到他厉声说道:“滚!” 那车夫捡了一条命,拿着钱走了。 从车上下来的少年,精致的衣服一尘不染,巴掌大的脸看着更像是个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愣愣的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月楼顿住了脚步,挑眉望向他,淡淡道:“我杀人,是要收钱的。” “那你杀一个人多少钱?” “不一定,有一个大洋的,一条小黄鱼的,什么价格的都有!” “你看我可以杀人吗?” 往事涌上心头,月楼也很不是滋味,佟立琛站在她的面前,低垂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人,“当年的事情,是我年轻气盛,我向五爷赔礼道歉!” “道歉用不上,你有你的选择,但是我很好奇,佟立琛,如果是现在,你会怎么选?” “我还是会走,但不是那个理由!” “很好!”月楼的话语落下,杨泽凯的声音响起:“夫人,您要的冰我取来了。” 月楼打开了门拿了进来,对着杨泽凯说道:“回去休息吧,我也准备休息了。” 杨泽凯离开之后,月楼看着屋内的佟立琛说道:“算相识一场,我放你走,出了这道门,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佟立琛听着月楼的话,紧咬着牙,他太了解月楼了,拖着受伤的腿便朝门口走去,他的手刚刚扶上门把手,便听到身后月楼拉保险的声音。 他的身子一僵,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就在踏出屋门的那一瞬间,两人竟然同时开了枪,不过都没有打中彼此,赢了的是月楼,因为她人已经在他面前了,枪口正顶着他的下巴。 “我输了。” “既然输了,那就老规矩,我不管你为谁效力,薄少同的身上如果出现了你手中的子弹,那么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多年未见,五爷还是五爷,眼界心胸,一点都未变,我说句大不敬的,薄少同是匪,你也一样,你们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振兴家国?” 他这话说得很是愤怒,月楼却是冷笑了一声,“不错,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眼界心胸嘛,确实没变,初衷就是挣钱,如今也是,心胸嘛,容我愿容之人!你瞧不上我们这样的人,那你这样的人呢?能高尚到哪儿去?我眼界宅,心胸狭隘,佟立琛,我就问你一句,此时此刻的时事,你觉得最先需要解决的是什么?” “统一,民主!” 月楼微微一笑,问道:“这就是你的眼界?” “好好回去看看报纸,好好研究一下时事,我杀人是收钱的,而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一文不值!”她的目光冷冽,让佟立琛的心口一颤,两人年纪相逢,月楼还是那个娇小的月楼,和佟立琛身为男子,已经变得高大帅气了。 可这样对视着,佟立琛还是无法压月楼一头。 “可我现在做的,无价可比!” “我不与你争论,但是你回去问问你的上线,你就把我和你的所有对话,都说一遍,看他怎么说!” 第88章 记着回家的路,我等你 月楼的话语,让佟立琛的心头一震,缓缓的抬眸望向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着佟立琛的话语,月楼微微勾唇,冷冽的眼神透着光,“我没什么意思!” 漆黑的夜里,平静的海面上,船还在向前行驶,佟立琛在一个下货的港口就下去了,月楼亲自看他走的,临走的时候他望着月楼问道:“我们的名单上,也有你的名字,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知道有我,但开枪的那个人,不会是你,佟立琛,如果今日没有遇到,我不敢笃定,但是偏偏遇到了,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可人都是会变的。” “是,人都会变的,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月楼说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屋。 后半夜,月楼去看了魏静姝,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望着月楼的眼神也是一阵冰冷,月楼很清楚,魏静姝和她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说但是却会清楚。 就如她放走了佟立琛,魏静姝的心中肯定是不舒服的。 “为什么?” 听着她的问询,月楼沉声道:“故人。” “你的故人?” “是。” 魏静姝望着面前的月楼,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看着月楼淡淡的说道:“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如今这样的局势,这样的关系。” “有意思吗?我也觉得很有意思,这样的局势,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但是每个人也都有底线,政治的事情不搀和在个人感情里,我觉得你和薄少同都处理得很好,所以我相信你不会怪我!” 月楼的话语落下,魏静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和我们也是一样的人,月楼,我和薄少同之所以能够维持这样的平衡,是因为我记得他是家人,我也知道我这么奔走为的是什么,那么你呢?你自己是否觉得你很偏心?别忘了,少同是你的丈夫,你们的命运,也是在一起的!” 听着魏静姝的话,月楼心中苦涩,“我知道,而且我现在做的一切,也都因为他,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你自己心中清楚,那我就放心了,今晚的事情,就这样吧,你也折腾了一晚上没有睡,回去休息吧。” “没事,天快亮了,我陪陪你,白天困了再睡。” “也好。” “你帮我倒杯开水。” “好。” 平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个星期过后,魏静姝的伤也好了一些了,她们终于到了澳门。 下船之后,两人各自去办自己的事情,魏静姝望着她说道:“你忙完要是还有时间的,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好。” “那我们一个星期之后,码头见一面。” 月楼寻思了片刻应道:“可以。” 两人分开之后,酒店的招待已经在外面等着月楼了,杨泽凯替她拎着箱子,她走在前面,面容冷清,提前订房的重要客人,他们才会亲自来接。 本以为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少爷,或者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暴发户,但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看似乳臭未干的女孩,身后的男子一脸正气,她小小的脸庞尽是冷清,那双清澈的眼神地下,蕴藏着看透一切的睿智。 司机开着车,女招待坐在副驾驶上,杨泽凯坐在月楼的身侧,一言不发。 女招待缓缓的回头望向月楼,开口询问道:“五爷,需要给您安排出游的行程吗?” “不用。” “好的。” “我有需要会提前通知你们!”月楼话落,女招待微微颔首应着。 到了酒店,月楼休息了一下午,晚上就直接办好手续,入了赌场,她穿着一身旗袍,头发微微盘起,带着一个素白面纱,虽然看着骨骼娇小,但是一身素色旗袍穿出了很特别的味道。 这个赌场内,来赌的男人居多,女人也有,但都是跟着丈夫来谋个彩头的,很少会有拿着钱就来赌场的。 只是一瞬间,她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因为来这儿赌的人都是提前压了钱的,他们查过月楼的家底,没查到真正的背景,但是有钱就好了,也没有深究。 所以大老板比较重视,还让场内人好好招待她,刚刚进门,场内的铁姐就迎了上来,众人看铁姐的脸色也就知道了,这个女人来头不小。 冯炎赢了不少钱,正春风得意呢,就看到铁姐带着一个人进了包厢,他开始不以为意,没想到多看了一眼,看清了进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月楼感受到了冯炎不太友好的眼神,但是她装作没看到一样,跟着铁姐一起径自走了进去。 冯炎望着铁姐招呼道:“铁姐,晚上好!” “晚上好,冯少爷!”铁姐笑着说道。 冯炎的眼神一直在月楼的身上打量着,“又来新朋友了?” 铁姐看了看月楼,又看了看冯炎,笑道:“是呀。” 那天晚上各玩各的,也没有同一桌,月楼输了不少钱,身后的杨泽凯一直都是很色凝重,他是军中之人,自然不敢涉嫌赌博,听说过的赌博也没有玩这么大的,坐对面的那个男人一脸的居高临下,心中大概是想哪里来这个个暴发户,不会玩,还玩那么大,他很想看看月楼有多少钱可以输。 杨泽凯也不知道月楼到底有多少钱可以输,可是越玩越大,输得他心惊胆战,可坐在位置上的月楼,因为夜已深,她似乎有些困,又似乎很清醒,整个人都呈现出很慵懒的神态。 “五爷,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站在身后的杨泽凯开口询问到。 月楼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对面的男人看着她那个样子,也开口说道:“姑娘,要不要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 “不用。” 她唇角微动,似乎都没有张开嘴巴,语气淡漠得让人摸不清脾性。 因为输得实在太多了,所以引起了围观,冯炎也从那边包厢里过来凑热闹了。 围观人的人太多,月楼就那么静坐在那儿,一只手杵着下颚,一只手轻轻的敲着桌子。 每次里面输钱的人,不是恼了就是怒了,有的想及时脱身对方都不让走,可这个女人,是赶都赶不走,站在一旁的铁姐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两眼,真有意思。 玩了一晚上,天快亮了,困意终于卷席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她望着墙壁上的钟表,微微蹙眉,随后调整了一下坐姿。 杨泽凯也是站在身后陪着一晚上了,还以为她要回去休息了,没想到她是来了精神,筹码越下越大,冯炎也来了兴趣,格外好气这个女人的来路。 月楼就是要这个效果,众目睽睽之下,她一把翻本,连本带利的全部赢了回来,坐对面的男人,脸色瞬间惨白到了极点。 她似乎有些累,缓缓的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她给铁姐拿了不少的小费,“这一晚上大家都累了,请兄弟们吃个早茶。” 铁姐看她出手阔绰,也不推脱,便就接了下来,赌了一晚上,天亮了就该撤了,偏偏最后一把翻盘?连本带利,他顿时间有些恼羞成怒。 特别是看着月楼和铁姐交好的样子,难免觉得是他们做了手脚。 冯炎看到了这样的结局觉得有点意思,第二天就和月楼套近乎,月楼也很直白的说道:“冯少爷,我来赌钱就是想赢,但是你最近运气太好,我们俩不太好吧。” 就这样两人分开玩,到后来的好几天,冯炎开始输钱,输给了月楼安排下去的人,他觉得月楼应该可以帮他扳回局面,所以就说赢了之后给月楼多少,输了之后算他的。 两人站在了同一个战线上。 可月楼怎么会让他赢,不但输了,而且有神助攻月楼在身旁,他差点就把整个冯家都输出去了,要是他给不了赌资,那就要被赌场的人多手多脚扔了喂狗,只好打电话要钱。 他打完电话之后,月楼也给曲梅打了电话,让她盯紧冯家那边的举动,找时机拿下。 还不到第三天,冯家老爷子着急救儿子,只好卖股份,曲梅迅速的办妥了所有的手续,月楼接到消息之后,松了一口气。 此事告一段落,她也不准备在澳门多呆,订了船票转变返回,却接到密信,南方内阁与满洲政府密谈大东亚共荣之事,就在澳门,要月楼亲自杀了特使。 收到这样的密信,月楼的心情很沉重,她给博少同打电话,如果南方内阁和密谈都开始进行了,那么金陵此时是什么样的景象? 她不清楚,但是她以为她可以回到薄少同的身边,替他分担一些的。 “船票订好了吗?”薄少同在电话中问道。 月楼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怎么了?” “没有,少同,我可能晚几天才能回去,对不起。”她的话语落下,薄少同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了很久才缓声说道:“月楼,我是你的丈夫,不论你要做的事情是否顺利,是否有危险,你都要记着回家,我等你!” 第89章 重逢 薄少同的一句话,让月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想到这个任务会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计划里,在这个时候,她会跟薄少同并肩站在一起。 “我记得,我会一直都记得。”她的话语平静,但是心底却是异常的低落,似乎不知道该对薄少同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能说什么? 几天后,月楼离开酒店,可刚刚出了酒店大门,就遇到了冯炎,还有冯家老爷子。 冯炎不认识她,可是冯老爷子不可能不认识她,她拎着箱子,缓缓的从他们身旁走过,冯炎看到她,急忙喊道:“五爷!” 月楼微微蹙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冯家老爷子当场就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白月楼会在澳门。 “冯少爷,有事?” “你是要走吗?” “对。”月楼说着,便缓缓的望向冯老爷,她微微勾唇,“月楼,见过冯老爷。” 她的眼神中皆是坦荡,可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总让老爷子不是很舒服,他的后背一阵冰凉,再看看身边不成器的儿子,恍惚的知道了所有的原因。 “在这儿遇到夫人,还真是意外。” 月楼望着他,缓声说道:“其实很多意外,都是必然,冯老爷,冯少爷,我先行一步!” 说着,她拎着箱子大步离去,冯炎看着父亲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心中越来越不安,颤颤巍巍的问道:“父亲,你认识她?” 冯老爷怔怔的看了一眼冯炎,随后摇头叹气的走了。 走在街上,杨泽凯的心中很是不解,月楼到底还要留下来做什么? “夫人,接下来我们有什么安排吗?” “找个酒店住下!”她淡淡的说着,杨泽凯眉头紧蹙:“为什么?” “需要换个身份,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办,你要不休息,要不就找个地方玩一下。”月楼的话语落下,杨泽凯寻思了好一会儿,心中也明白是月楼对他不信任,这件事情并不能带着他去办。 但他也是一个明白人,刚才月楼给薄少同可是打了电话,薄少同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月楼要留下来做什么,只是没有说破罢了,安排他跟着月楼来澳门的目的,也就是保护她的安全。 既然薄少同知道后都默认她可以去做的事情,他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是当作没看到没听到,他只有一个工作,就是不能让月楼出事,要是在这儿出了事情,回去可没那么好交代。 所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夫人,督军交代我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就权当我是一个保镖,耳聋眼瞎,不要有顾忌。” 月楼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我倒不是因为顾忌,只是事情比较复杂,你身上的军人气息一眼就让人看穿了,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我目前也不会有什么不安全的时候,所以你可以放心的休息。” “真的没什么危险吗?” “在我自己能预料的范围内,你可以放心。” 月楼找了一家离联络点进一些的酒店入住下来,当天晚上就接到消息,日本和满洲政府派来的特使今晚三点就到码头。 凌晨三点的码头,今晚可能会无比热闹。 接到消息之后,月楼就立马去了码头,混进了晚上搬运货物的工人里。 月楼已经拿到了照片,但是那个人很神秘,能找到的只有一个侧影照片,月楼混迹在工人中,提前就在码头等着,三点还没到,码头上的人多了不少,看着像是来接人的,又像是来等人的。 但月楼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个码头看到熟悉的身影,只是早已不是红妆,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带着一定黑色帽子,站在车旁边,脸色有些严肃。 她来接谁? 和自己的目的一样? 如果目的一样,那还是好的,但如果她和自己的目的是相反的,那今晚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等待的这个过程,码头旁的各路人越来越多,她的内心有些煎熬,船一到,她就跟着众人进了船舱,因为家里码头的关系,她对船内构造很熟悉,所以她进去之后,找了个地方脱掉了外面的衣服,然后进了客舱。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要下船,她低垂着头,却在寻找着人群中熟悉的身影。 一个接一个的路过,她都没有看到,心中微微觉得不安,正想返身朝里面走,情报不可能出错,如果错了,那一定是对方掩盖了什么。 就在她猛然转身的时候,眼睛扫到了快到门口的一个背影上,她的心瞬间提得很高,这个人刚才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到? 她匆匆忙忙的追了过去,从那个侧影上望去,真的是一模一样。 月楼穿过人群追了出去,就在他后面的两个人。 出了大门的一瞬间,月楼大步追了上去,手中的枪就顶在他的腰间,沉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跟我走!” 男子的身子一滞,随后就回道:“有话好好说,我只是一个商人,还没多少钱。” “别废话,直走!” 那男子并没有反抗,顺着一直往前走,只是在人少了的地方他忽然返身,对着月楼直接出手,月楼开枪没有并没有打中,只是让他受了点伤。 枪声一响,引起了较大的轰动,月楼安排在外面的人也都纷纷围了过来,就在月楼以为要得手的时候,魏静姝带着人也朝她跑来,还有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一时间现场非常的混乱。 月楼是必须要杀了这个人,所以看着她在人群中窜逃,她拿着枪,飞奔着追了过去。 魏静姝看着她,沉声说道:“夫人,你再不停下来,我就要开枪了!” 月楼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冲到了男子的对面,拦住他的去路。 魏静姝的脸色很难看,沉声说道:“这个人是我朋友,夫人对我的朋友开枪,是什么意思?” 月楼冷笑了一声,“各为其主,今夜的我们,不是朋友!”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是这个人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他是我朋友!”魏静姝其实还是有些心惊的,她以为月楼已经走了,没想到她留了下来,而且还参与到行动中了。 魏静姝站在远处,月楼望着面前的男子,沉声说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走,二是留在这里!” 月楼所谓的留在这里,就是死在这里。 看着这个面孔,月楼的心中觉得很不舒服,她只是执行任务,这个人就是那个特使,可为什么她会生出一种错觉,她认识这个人,很多年很多年了?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男子动了动手,他的胳膊被月楼打伤了,鲜血从手中流淌下来,男子微微抬手,手腕上的链子就那么漏了出来,月楼望着那熟悉的链子,眉头紧紧的蹙起。 她的眼神中,都是惊愕。 “你到底是谁?”月楼沉声问了出来,男子微微一愣,随后淡淡说道:“我就是一平常商人。” 就在月楼准备问他到底是谁的时候,一颗子弹从面前飞过,魏静姝一把扑过来,拖走了面前的男子,上了车扬长而去。 月楼的脑子还是懵的,组织上要杀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折腾到了快五点才回到酒店,回去之后禀报了这次任务情况,组织那边说的的,月楼找错了人,情报有误,一招狸猫换太子,掉包了。 “可是人很像!” “只是一个巧合,码头遇到的那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被当成了替身。” 听到了这个消息,月楼的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如果她的任务没有失手,如果她没有看到了那条手链,那么她是不是杀了那个自己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 如果只是如果,悲剧没有造成,可她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杨泽凯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都是担忧,“夫人,码头那边昨晚发生了枪击案,您没事吧?” “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别打扰我。”说着她就进了屋子,虽然一夜没睡,但是全无睡意,她拨通了电话,沉声说道:“魏静姝现在落脚的地址,两个小时后,给我。” “是。” 挂断电话,月楼迅速的洗澡,换衣服,弄好了一切接到了电话,得到了魏静姝的地址,她随之找了过去。 看到月楼来,魏静姝还是有点意外的。 “怎么来了?” “事情办完了,所以过来找你聊聊天。”月楼笑着,像是昨夜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魏静姝也是明白人,看着她笑道:“那快请进,吃早饭了没?一起吃个早饭。” “还没有。” “正好。” 两人说着找了一个早茶店吃了点早餐,月楼的来意很明确,所以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很直白的问道:“昨天晚上你带走的那个人,真是你朋友?” 魏静姝微微蹙眉,随后问道:“是我朋友没错,我在来路上说准备介绍给你认识的朋友,就是他,可惜昨天晚上出了点意外,他没多做停留,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话,月楼的心中咯噔一下,但是面色平静的笑了笑。 “不得不说,这一局里,你们赢了。” 第90章 归来 月楼的话语落下,魏静姝缓缓的笑了起来,“这话对了一半,其实换一个想法,这是一个共赢的局面,也可以说是你们赢了一半。” 听着魏静姝这样的说辞,月楼缓缓的笑了起来。 “你可以代表得了所有人说话吗?魏小姐,到底是各司其职,在不同的位置上,有着不同的想法,别人告诉你的,也未必就是他想做的!”月楼的话语落下,魏静姝勾了勾唇,目光缓缓的望向远方,端起了面前的咖啡,良久才开口淡淡说道:“但内战是内战,在一直对外这点上,我们也是坚定不移!你在这儿杀了那个人,矛头就会指向我们,你们的算盘也打得不错!” 月楼吃了几口面包,在心头寻思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抛开政治的问题,昨天那个男人,你在哪儿认识的?” 魏静姝微微挑眉望向月楼,轻笑道:“不会吧,你对这个男人感兴趣?” 月楼的心中坦荡,也笑了起来:“他是叫顾靖川吗?” 对月月楼直接喊出了名字,魏静姝的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望向月楼的目光缓缓的暗了下来,有些警惕的模样,“你认识他?” “你看昨夜的样子,我们像是认识的吗?”月楼这么一问,魏静姝倒是回想了起来,“你们不像是认识的,可你还知道什么?” “如果知道,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你要他的资料?” “是的。” “月楼,这个就不太合适了,我和他是朋友,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我就把他的资料给你,这不太好吧。”魏静姝的话语落下,月楼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月楼淡淡的说着,魏静姝整个人都很放松,月楼想着组织那边还没有消息,便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三四天之后吧。”魏静姝说着,月楼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嗯,我大概也会是三四天之后回去。” “事情完成了?” “没关系。”月楼回答着,她话语平淡,让魏静姝心里咯噔一下,白月楼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清楚了,在魏静姝的心里,薄少同将来的走向会到哪儿,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会被月楼牵线?还是自己还能努力一下? 她忽然间有些弄不清楚了,她甚至有些看不清楚月楼到底还忠不忠于她的组织? “没关系吗?你并没有完成任务,不会被降罪?”魏静姝问出话来,月楼眼眸一亮,如浩瀚星海中最明亮的辰星,“你对我们这么感兴趣?” 还不待魏静姝回答,月楼就接着说道:“回金陵我送你一本书吧,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听着月楼这么说,魏静姝急忙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被连累。” “好奇的话,那就可以深入的了解,我可以申请让你了解的。”月楼的这话落下,魏静姝静静的看了天她好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天下午,月楼接到消息,会议地点改了,不在澳门,另外安排人去执行任务,她可以回金陵了,还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接到了这个通知,月楼也正好想回到薄少同的身边,所以就迅速的订好了船票,往金陵赶。 经过了数日的海上漂泊,终于回到了金陵。 她到达的那天,金陵下着大暴雨,薄少同穿着一身的黑色的风衣,撑着伞站在码头等她,刘明洋就站在一旁,月楼微微蹙眉,这么大的雨,俩大男人,宛如傻子。 月楼刚出船舱薄少同就看到她了,透着浓浓的水雾,月楼远远的望着,薄少同的身影有些模糊,但是却掩不住重逢的喜悦。 因为不知道金陵下雨,所以没有带伞,看到她之后,薄少同迅速的走了过去。 伞在头顶,她轻轻的挽住了薄少同的胳膊,刘明洋和杨泽凯一起走,薄少同护着月楼迅速的上了车,她刚坐进去,还不待开口说话,薄少同就一把把她扯到了怀中,在她的耳畔边呢喃道:“想你。” 月楼微微勾唇,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在他的嘴角轻轻一吻,“我也是。” 小别胜新婚,薄少同怎么会就止于蜻蜓点水? 唇齿相依,差点薄少同就没有忍住,月楼不停的说先回家,薄少同第一次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从后座跨步到了驾驶座上,开着车朝府邸飞奔而去。 想着杨泽凯和刘明洋两人都没有上车,月楼真的是哭笑不得。 “咱们走了,他们俩怎么回去?” “他们能回去。” “雨大,你开慢一点。”月楼看着他的车速,快得吓人。 月楼是想着在船上都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全身不舒服,一回到家里,她就让薄少同给她放洗澡水去了。 到金陵本就是下午了,回到府中洗完澡也到了晚饭点,薄少同在外面等着她,没想到月楼磨磨唧唧的半天也没有出来,陈管家已经喊下去吃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月楼从浴室出来,头发湿答答的,天气也有点凉,薄少同还怕她受凉感冒,缓声说道:“你过来,先把头发吹干。” 月楼是真的太累了,躺在床上,头靠在薄少同的腿上,他动作轻柔的给她吹着青丝。 “出去这么多天,都瘦了。”薄少同轻声说着,月楼阖着眼,软绵绵的说道:“在船上的时候比较无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儿,你这么几天忙吗?” “还好。” 听着薄少同的话语,月楼睁眼望向他,感觉好久没见了,似乎有点陌生,但又是那么熟悉,她的指腹缓缓的划过薄少同的眼周。 “看你这个黑眼圈。” “嗯,一会儿吃完饭早点睡。”薄少同说着,月楼应着,外面的雨声哗啦啦的响着,屋内的吹风机呼呼转动,她躺在自己的丈夫身上,望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孔没,心想,余生若能如此相伴,也是幸福。 薄少同望着月楼漆黑的瞳孔,柔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也听着薄少同的话语,月楼唇角微勾,露出了暖暖的笑意,“想你,想和你白头到老。” 薄少同关掉了吹风机,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我们会的。” 恰逢此刻,陈管家出现在门口喊他们下去吃饭,两人吃了晚饭之后就迅速的回了屋内,折腾到了后半夜,月楼腰酸背痛的才沉沉睡去。 薄少同抱着瘦小的她,手掌缓缓的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孩子,不为其他,不因政治,不因局势。 单纯的想要有一个属于月楼和他的孩子,将来的岁月里,也不知道她们都能不能被老天爷眷顾,幸运的活着,如若不能,他不希望将来连他们深爱过的证据都没有。 这一晚上,月楼很累,薄少同最近政务事情繁多,加上她也不在,虽说他愿意相信她,可在薄少同的心里,还是会担忧,可担忧终归还好,最让他不舒服的,是那天月楼打电话说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后面的日子他也是彻夜未眠的日子居多。 可就算这么累,此时此刻月楼就躺在他的身边,他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映在瞳孔里,刻在心尖上。 一直到了天快亮,月楼迷迷糊糊的看到薄少同还没睡,才呢喃着说道:“你是醒了?还是没睡?这么早,再睡会儿。” 她说着,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往他的怀中钻了钻。 抱着她,才缓缓睡去。 雨一夜未停,第二天还在下,只是雨势小了很多,薄一顾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到月楼回来的消息,早早的就来了督军府。 等到了十点多了月楼和薄少同都没有起床,她眉头挑得老高,看着陈管家说道:“陈叔,这……我大哥大嫂,最晚几点起床?” 陈管家喜笑颜开,看着她说道:“二小姐,你还喝酒吗?我去给你取,督军和夫人昨晚睡得晚,估计还得一会儿,你要是饿了,我先让厨房给你拿点点心过来。” “我不饿,也不喝酒,我就是想我大嫂了,过来找她玩。”薄一顾说着,陈管家只好说道:“那你再等等,看会儿报纸。” 薄一顾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有些后悔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就跑过来了,她刚回来一天,两人肯定是你侬我侬的,哪里容得下她这个电灯泡? 哎,她叹了叹气,准备悄悄溜走,就听到楼上传来了月楼的声音。 “什么时候过来的?外面下雨呢,你干嘛去?” 听到月楼的声音,她猛然回头,眉眼间都是笑意,笑里闪着光。 “大嫂,早!” 薄少同也正好从屋内出来,便应道:“早。” 她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薄少同,喊道:“大哥。” “嗯。”薄少同应着,声音轻快,她看着薄少同此时此刻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安,毕竟老宅里怀了孕的白芷,还在等着。 就像这场暴雨,不知何时才能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