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大佬竟被男主们轮流催婚》 第一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一) “安夏,飞梦集团旗下作家,着名代表作《异世记》,年度畅销书籍排行榜第一。后因打人事件被诊断出具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就此退圈,进入精神病院治疗。” “啧,后台修改资料的动作挺快啊。” 病床上的女人翘着二郎腿,操作着手机界面,麻溜地退出百度词条,点开了游戏。一时间,精神病院这间小小的病房里充斥着游戏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夏,打人事件的主人公。 等到游戏显示全部通关后,排行榜第一的““分数闪瞎了一群玩家的眼!此刻,游戏的终端控制中心也爆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 “嘀嘀嘀,检测到合适人员!检测到合适人员!“ 于此同时,安夏的面前突然显现出一块透明的面板,她有些意外,还来?不过嘛,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该做的已经做了。她看着眼前的选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面板上的题目如下: “亲爱的玩家,您确定是您自己独立自主完成游戏的吗?友情提示,回答否可获得铜牌游戏大礼包一百万哦。” “是。” “亲爱的玩家,您确定是您自己独立自主完成游戏的吗?友情提示,回答否可获得银牌游戏大礼包一千万哦。” “是。” “亲爱的玩家,您确定是您自己独立自主完成游戏的吗?友情提示,回答否可获得金牌游戏大礼包一亿元哦。” “是。“ “恭喜宿主绑定系统,喵酱为您服务。本系统出品于2500年的疯子研究院,检测到宿主符合规定,现开启时空之旅。” 安夏呵呵一声,都是套路! 一阵白光闪过,病床上的女人似乎什么变化也没有,可是仔细看去,方才还灵动的眼神此刻一片漆黑。 恰在此时,有人曝光了王涛贪污受贿强迫他人行不轨之事的证据,这人的风评一时差到极致。 巧了,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打人事件的男主人公--被安夏打的那个人。 ……? 再睁眼时,安夏透过破烂的屋顶,有幸观赏了一出“月上柳梢头”的美景。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就好像几个月没洗澡了一般。她低头看到了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双不知道穿了多久的布鞋已经开裂,脚丫从那裂口中探出了头。 哦豁,还真是几个月没洗澡了! “系统……”安夏眯了眯眼,声音里透出丝丝冷凝。 系统心虚地出声,“在的哦亲。本世界的身份是个小乞儿呢!下没有三岁小儿需要抚育,上没有八十岁老母需要赡养,这个世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宿主可以随便崩人设作妖哦,快不快乐?高不高兴?”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矮油,不用了不用了,咱俩谁和谁啊!”某系统沾沾自喜,丝毫不觉得安夏的话有什么不对。 安夏满头黑线,着实有些担心自己以后的生活,这个系统看着不太靠谱的亚子。 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断了安夏和系统的交流,安夏不禁扶额,因为这阵声音是从自己的肚子里传出来的。原来的小乞丐大概是营养不良,细胳膊细腿,明明已经到了十六岁,看着还和十一二岁的孩童一般。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她只记得有了记忆后,便一直在这里乞讨过活,苟延残喘到了今日,也就是刚才,小乞丐多日没有进食,在这座破庙里活活饿死了,这才让安夏进入了这个身体。 “喵酱友情提示,破庙外两点钟方向有只大黄狗,它的嘴里叼了一根刚从酒楼里抢来的香喷喷的大鸡腿,啧啧啧,人狗大战有些激烈,那大黄狗的腿都被酒楼老板给打瘸了才抢到这根鸡腿。我估摸着你再冲上去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极大的概率可以抢了那鸡腿饱腹巴拉巴拉……” 安夏觉得和狗抢饭吃这种事她实在做不出来,淡定地从身上掏出一颗辟谷丹吃了下去,这举动让系统一顿,滔滔不绝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喵酱:! “卧槽,宿主你吃了什么?” “伸腿瞪眼丸,刚从身上搓的,你要来一颗吗?” “……你觉得本系统像是智障吗?” 安夏毫不犹豫地回答:“像!” 喵酱:…… 此时,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小猫咪在一间布满仪器的房间内来回踱步,那对软嘟嘟的小爪子却是白色的,好似踏着云彩而来一般,白色的小爪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在那些仪器上飞快化出一片片虚影,嘴里还在嘟囔着,“不应该啊……这是怎么回事……” 喵·智障·酱重新给安夏做了检测,依旧一无所获,只能无奈选择放弃。但系统是谁啊!系统怎么会有不知道的事!只能打脸充胖子——上! “咳咳,检测到不可抗力,宿主真是棒棒哒!请再接再厉完成任务哦!” 安夏眉毛微挑,有些意外。这智障系统就这么放过自己了?以前那些……哦不,正常系统不该立刻抹杀这种不稳定因素? 喵酱表示:宿主那个眼神什么意思嘛?我们可是正经记录在案的国家级科研项目系统,怎么可以和那些无良商贩生产出来的惨无人道只知道剥削的垃圾系统比?生生拉低了自己的格调!矮油,宿主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行,管他什么方法嘞! 言归正传,小乞儿名为……额,小乞儿就是小乞儿,自从有记忆以来,大家都叫她小乞儿,连个名字都没有,真是好惨一娃。 喵酱:“宿主,我们的任务目标是收集每个世界的能量,宿主在收集能量的过程中也会得到好处哒,等收集到足够的能量,宿主就可以拥有金光加护,在这三千世界到处浪了。这边建议亲直接攻略大boss获取能量呢,大boss是集本世界精华而产生的气运子,身上往往带有这个世界最精纯的能量。本世界的大boss是叶清穆,宿主干巴爹!冲啊!” 第二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二) 要说叶清穆是谁?那可是这世间如同神只一般存在的人物。众人皆知,终南山上有一座缥缈峰,这座山峰常年云雾缭绕,传闻山上住着仙人。有些人不信邪,偏要闯一闯那终南山,结果在山上困了三天三夜后才出来,那人还以为困了几天总算爬上山见到了仙人,结果定睛一看,好家伙,合着这三天一直在原地打转!自此以后,世人便默认终南山上住着老神仙,这座仙山也成了人们心中不可侵犯的圣地。 五年前,常年仙云缭绕的终南山突然大放异彩,一位驾着仙鹤、身着白衣的少年步入了人们的视线,仙鹤长鸣,仙人降世,世人大为震动。离终南山最近的风云国国君赶紧赶慢,第一个接待了这位从仙山上下来的仙长,仙长有一颗救天下万民于水火的慈悲心肠,被风云国国君引为座上宾。自此,风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在这片小国林立的地界上,隐隐有成为大国的趋势,而这位仙长便是这个世界的气运子——叶清穆。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风云国的百姓都将叶清穆看作了自己的精神寄托,甚至一度传出“仙长在,国便在。仙长亡,国家亡”的彪悍口号。用现代话语来说,叶清穆那就是全民偶像,拥有一大波的脑残粉。 安夏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陷入了沉思,自己一个小乞丐要怎么搭上叶清穆这条线?这就好比是某天一直在街上游荡吃不饱饭的无业游民突然对你说,我要嫁给某一线流量明星!说出去有人信吗? 这让她再次怀疑起了系统的智商,系统真的有脑子这玩意吗? 无辜躺枪的黑色小猫咪打了个喷嚏,他估摸着或许是白云妹妹想自己了,一想起白云妹妹那蓬松柔软的毛发、晶莹剔透的蓝色猫眼,名为喵酱的小猫咪不禁露出了一抹痴汉笑,嘿嘿嘿,白云妹妹真好看。 安夏觉得攻略气运子这件事急不来,眼下还是要先解决自己的问题,这一身散发着馊水气味的衣裳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是夜,安夏偷偷摸摸潜入了一家农户,悄咪咪顺走了一套粗布麻衣。 喵酱扭捏了半天才出声:“宿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咱可是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这偷窃的事不能干……” “那你送我一套能穿的衣服,我立马就把这件布衣还回去。” 喵酱: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安夏不是没有衣服穿,但是自己以往收集的衣服哪件不是绝世珍品,穿在一个小乞丐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至于这家农户,一片金叶子应当是够这户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了。 “顺带一提,我留下银钱了,这便不算偷,可能算……强买强卖?” 您的喵酱已上线!再次回顾案发现场的系统陡然间发现了角落里散发着土豪气息的金叶子! “哎?宿主怎么会有金叶子?亏了,亏了啊!一片金叶子能买好多套这种料子的衣服了。假设一匹麻布十文钱,一套衣服约摸八尺布,针线三文钱……”系统一路上叨叨个不停,让安夏充分认识到了系统的话痨本质…… …… 第二天,某地传出了采花大盗的消息,据说这采花大盗口味奇特,专门偷那些大龄少女的衣物,还留下了一片金叶子作为定情信物,君不见某膀大腰圆、长得威武雄壮的孙大娘整日在小院里等着情郎来迎娶她。农家的女子本就要做农活,身材难免强壮了些,皮肤难免黝黑了些,这孙大娘自从得了金叶子,整日涂粉簪花,面皮一动就要落下一阵扑朔朔的脂粉来,真是好不吓人。她原本还能算得上有三分姿色,健康的小麦肤色虽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可是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现如今非要东施效颦,做着不适合自己的忸怩姿态,那三分姿色便荡然无存了。 只能让人感叹“情”之一字的伟大,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情愿东施效颦以辣他人眼睛。 至于安夏,早就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些传说自然无法知晓。 …… 长安街道上,路边小贩的吆喝声、酒楼里飘出的饭菜香气、行色匆匆的赶路人,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一位摇着纸扇的小公子风度翩翩地走在街道上,时不时逛逛胭脂水粉文房四宝什么的,看着惬意得很。这位小公子逛到了小吃摊前,买完一串糖葫芦抬脚正要走时,就听那小贩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天也不热啊,这个小娃子摇个扇子干啥?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小公子抬起的脚步一僵。 喵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这位小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安夏。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安夏换了一身衣服就好似换了个人一样,得亏小乞丐营养不良,穿着男装毫不违和,身子骨一如既往的平坦,经过这么些天的修养生息,她除了面容还有些消瘦之外,看着倒是和富家小公子不相上下了,顶多……算是挑食的富家小公子吧…… 喵酱:“喵,宿主不要消极怠工哦。”系统这些天算是见识到了安夏的壕无人性,也不知道宿主哪里来的那么多奇珍异宝,一出手那就是大手笔,先是在寸土寸金的长安置办了一座宅子,随后又添了些奴仆,整日不是尝尝这个酒楼的新品,就是听茶馆的说书先生讲故事,晚上再去逛一逛花楼,和姑娘们彻夜长谈,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好不快活。喵酱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硬件不允许,宿主的大胖儿子说不定已经有了雏形,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宿主是来度假的错觉,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小喵啊,猫急吃不了小鱼干,我在攻略大boss呢,别急哈。” 喵酱:有本事放下手中的糖葫芦再来说这话!放下那根糖葫芦让我来! 等等,宿主怎么知道自己是小猫咪的! 第三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三) “喵,宿主请不要幻想,本系统是来自未来的高科技,不是一只毛皮黑亮光滑的小猫咪。” 安夏:哦豁,原来是一只小黑猫!有一说一,这只小黑猫智商堪忧,蠢得有些可爱…… “我也没说你是猫咪,就是一个比喻,你别多想。” 喵酱:呼~吓死本宝宝了,差点就要暴露了,还好我聪明! 安夏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吞下肚,开始干正事,“小喵,今天气运子男主要收人了,我们去凑个热闹。” 喵酱:??? 好吧,安夏就不该对这只喵抱有幻想。经过这些天的四处打(chi)听(he)消(wan)息(le),仙长大人是从仙山上下来的,虽然法力高强但不谙世事,国君便安排了人伴在仙长左右,照理说安排的人应当都是皇宫内的顶尖高手,但是仙长大人不干,人家就不要皇宫里的人,人家不喜欢待在皇宫里,这不,皇帝没办法,只能偷偷招募人手——给仙长大人打杂。至于为什么偷偷招,那可有得说了,或许是怕丢面子,毕竟仙长不喜皇室人员,说出去也不怎么光彩,也或许是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谁知道呢?叶清穆再怎么仙那也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不能没有人照顾。 总之,安夏就是抱着接近叶清穆的想法来到了招人的地方——同福客栈。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一位小厮满脸堆笑走了过来。 安夏观此人目露精光,脚步沉稳,想来就是传说中的大内侍卫了。 她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既不打尖也不住店,寻一个有缘人?” “敢问公子所寻何人?” “仙长大人。” 那小厮就收了脸上的笑,一本正经的在前引路,“公子这边请。” 到了内间,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了。这一眼看去,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穿金的戴银的,衣衫褴褛打着补丁的……当真是人生百态,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但到了这里的人,无一不是有些手段能探听到消息的人。 这便是皇帝的第一重考验,哪怕仙长不喜皇室的人,但皇室不可能放任叶清穆随意妄为,对他的的动向一无所知,会打听消息的狗才是好狗,不然养着也只是废物。 眼看着屋子里的位置已经坐满,坐在主位上的一黑袍男子突然起身,“承蒙诸位赏脸,今日大家齐聚一堂为了什么事我就不多说了。众所周知,风云国近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多亏了当今圣上爱民如子,想当初泰州发洪水时,国君不眠不休在祠堂连续三日为民祈福,这才感动了上苍……” 底下坐着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一身着青衣的男子破口大骂;“你放屁!当初要不是仙长施法阻止了洪涝,我早就被淹死了!今天我就是来报答仙长的救命之恩的!我要为仙长做牛做马报答他……”后面的话安夏就听不清了,因为已经有两个小厮将人拖了出去。 这便是第二重考验,仙长的脑残粉不要。养一只不听话的狗,倒不如不养。 等到屋内的“清穆党”被悉数拖了出去,安夏还能听见外间传来的叫骂声,这人当真是好嗓门: “我不走,我要为仙长当牛做马!” “你松手,再不松手我就砍了啊!” “你有本事砍啊,哪怕砍了我的手,也不会动摇我爱仙长的心!” 空间有一瞬间的凝固,外面的叫骂声停了一阵。 那小厮似乎是忍无可忍,“哐当”一声,那根刷着红漆的楼梯栏杆就这么被砍了下来,目瞪口呆抱着栏杆的脑残粉被拖了下去。 安夏:……珍爱生命,远离脑残粉! 等到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方才还坐得满满当当的屋子内便只剩下十余人左右了,可见脑残粉的力量有多强大。 上面的黑衣男子再度发声:“若是要侍奉仙长,必定要武艺高强,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准备,稍后在后院集合。” 这便是最后一道考验了,能传出消息的狗才是好狗,总不能养一只病恹恹的瘟狗吧。 而此时,安夏正在热火朝天的游说中: “兄台,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这里有一百两,你拿去破财消灾,等会比试可否让兄弟我胜出?” “这位大哥,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何苦来抢这份差事,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百两,你拿着这钱回去娶媳妇,就不要来趟这浑水了。” “大侠,你手上那把刀实在配不上你伟岸的身姿,你看小弟这里有一百两,收下这份薄礼回去买把像样的宝刀。” …… 在安夏的三寸不烂之舌+钞能力的作用下,已经有不少人倒戈。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一百两那可是巨款,在仙长身边侍奉一个月不过一两银钱,将近十年才能有一百两,还不如直接拿了这一百两回去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有了钱谁还愿意低声下气地侍奉别人。 只不过,安夏的进程也不是一帆风顺,似乎遇到了一个油盐不进的呆子。 “少年,想走上人生巅峰吗?想迎娶白富美吗?想成为武林高手吗?我这里拥有无数的奇珍异宝、武功秘籍、房中秘术…咳咳…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巴拉巴拉……” “我不需要。”一个看着特别软萌实际上性格冷如冰山的小正太如是说道。 …… 无论安夏如何唾沫横飞、威逼利诱,这名软萌脸冰山正太都不为所动。 安夏也不劝了,露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 嘛,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出大招了! 一炷香后,后院里参加比赛的人已经全部到齐,那黑衣男子一声令下,激烈的争斗就此展开。 不过,在安夏的掺和下,这争斗就没有那么有看头了,好似,也不是多么激烈? “夏兄好手段,我不及你。”一男子蹙眉抚胸,好似受了什么重伤一般。 “夏贼,你好狠的心肠,出手如此的重!”一凶神恶煞的汉子怒目圆睁,活像安夏刨了他家祖坟一样。 “夏……夏……”这位更绝,实在想不到台词直接自己吐了一口血,假装晕死了过去。 安夏不禁感叹古人的演技实在是惟妙惟肖,奥斯卡欠他们一座小金人! 黑衣男子不禁感叹这届的生源质量如此之差,随便碰一碰就缺胳膊断腿身受重伤,这绝对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 软萌脸冰山小正太:…… 第四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四) 终于,场上的闲杂人等都清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安夏和软萌脸冰山小正太。 “在下凤致,请赐教。”这人看着一脸软萌,却要故作老成,说出的话也是冷冰冰的,违和感简直不要太强。 “噗哈哈哈……”安夏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惹得对面的人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安夏不可理喻,安夏却觉得,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看着……唔,更让人想欺负了。 等终于笑够了,她才正色道,“在下夏景澄,请赐教。” 夏景澄什么的,当然是安夏随口乱邹的! 要说安夏以前练过不少的武功秘籍、修炼功法,区区一次比试而已,那肯定不在话下。奈何这具小乞儿的身体资质太差,早年又伤了身子骨,这辈子想要强身健体倒是可以,但是什么绝顶高手就不要想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得已的情况下,安夏只能使用特殊手段了,毕竟她可是要攻略气运子大boss的女人!女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散尽家财只为得到大boss的青睐! 喵酱默默鄙视,那叫散尽家财?宿主不知道有多少宝贝呢,那点银两连蚊子腿肉都算不上! 两人的对决一触即发,预想中刀光剑影、火花四溅的场景没有发生,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虐打,安夏的三脚猫功夫在凤致手中根本不够看,冰山小正太出手招招狠辣,不像是正常的习武之人,倒像是……暗卫。 安夏眼眸微眯,这个人,有猫腻。 但是她心里再怎么千回百转,面上都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来,该求饶就得求饶,该认怂就认怂,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她一介小女子呢! “凤兄,手下留情哈。” “我靠,你下手那么重……” “麻蛋,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别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比武众人:这么挫的人是谁?我不认识,刚才我一定是输给了凤兄。 观察情况的黑衣男子: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现在怎么就焉了?啧,这“男人”持久力不行啊! 喵酱:宿主真是好惨呢!嘤嘤嘤…… 安夏鬼哭狼嚎的声音没有换来凤致半分的怜悯,凤致身体力行地贯彻了“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一原则。眼看着就要分出胜负了,安夏看准时机使出了必杀技绝技: “千年杀!”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幸中招的凤致:这酸爽,无法想象。 喵酱:“宿主真的好狠呢,不过,我喜欢,嘿嘿嘿……”系统猥琐的笑声回荡在安夏的脑海里,连带着安夏胜利的笑容也逐渐变态。 刚回神的众人有幸见证了安夏逐渐变态的笑容,一时间人人自危,齐刷刷后退数十步。 黑衣男子轻咳了一声,“咳咳,这招式过于狠辣,以后要慎用。我观你二人不错,这次便招收两人去侍奉仙长,走吧。”他能说自己是逼不得已的吗?安夏的三脚猫功夫实在是无法让人放心。本来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凤致兄,你也别这么看我,在下实在是不得已,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 凤致看着真诚道歉的安夏,有气也没处撒,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带着伤一瘸一拐的跟在黑衣男子身后。众人默默向凤致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凤致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猛地回头,那些人顿时作鸟兽散,望天的望天,研究地面的研究地面,有几个人勾肩搭背相谈甚欢:“兄弟,走,喝酒去。”“走走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请客……” 等到凤致迫人的视线转开,刚才还哥俩好的几人立马嫌弃的撇开手:“啊呸,谁和你吃酒去!”“我还不乐意请客呢!” …… 黑衣男子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宅子前,这座大宅从外表看就是普普通通的房屋,黑衣男子伸手,在门口石狮脖间挂着的铜铃上敲了三下,那对石头做的铜铃竟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不多时,石狮的那双眼睛就迸发出了一道刺目的光线,扫过安夏和凤致两人,扫过凤致时那光线似乎顿了一下,黑衣男子的心猛地揪起,莫不是……露馅了?好在那光线只是顿了一下,随后便安然无恙了。 石狮里突然传出一道低缓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安夏听着这声音有些懵:“卧槽,这声音听着有些不对劲啊,小喵,你不会让我去攻略一个老头子吧?” 喵酱:“矮油,怎么会呢?宿主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可是颜控,不然怎么会找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呢。” 安夏:这彩虹屁吹的高级,不得不说,这只小猫咪就是会说话。 古朴的大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大门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缝隙供人出入,安夏和凤致先后跨入那宅子中,黑衣男子就站在门口目送两人进去。等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但愿此次能够成功吧。 再说安夏和凤致进入了这间大宅后就察觉到了里面的异样,从外面看这只是普普通通的民宅,到了里面才发现这里的光线很暗,即使现在是大白天,里面依旧昏昏沉沉,就好似傍晚一般。 “咕噜噜咕噜噜”,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安夏寻着声音看去,只见青石小路上有一木制的轮椅缓缓而来,那声音正是轮子压在小石子上发出的怪声,安夏顺着轮椅往上看去,先是看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再然后便是结实的腰腹,宽阔的胸膛,全都包裹在那身月牙白长袍中。彼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一片枫叶随风而动落了下来,那片枫叶自上而下飘落,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入目便是男人如墨玉一般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黑发,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脖颈处的肌肤细腻洁白,如同上好的瓷器一般,最终和那月牙白长袍融为一体。 安夏冷不防对上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眸子,可是眸子里的神色就不怎么美妙了。第一印象只觉这人的眼眸深邃迷人,可再仔细看去,那双眼就像深潭一般平静无波,好似这天地万物在他眼中不过尔尔一般,如果非要形容那双眼睛,那便只能用一个词——死气。 这是一双了无生机的眼,里面裹挟着无穷无尽的死气。 “小喵,这真的是气运子叶清穆?看着不对劲啊!” “喵,这是叶清穆无疑,但是本喵看着也是不太对劲的模样,宿主稍等,我去核实一下。” 安夏对于系统怎样核实不感兴趣,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对凤致的兴趣显然超过了自己。 “你,推。”男人指了指凤致,又指了指轮椅,声音依旧沙哑,和这副皮相极不匹配。 他又瞥了安夏一眼,“脱。” 脱?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随便耍流氓! 安夏实在是无法理解叶清穆的脑回路,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脱衣服?” 那谪仙般的人很是傲娇的点了点头,连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安夏:…… 哪有一见面就让人脱衣服的,这是什么变态! 走到叶清穆身后正准备推轮椅的凤致:…… 他看着眼前这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起来,莫非,这人好男色? 第五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五) 就在安夏和凤致各怀心思的时候,叶清穆大抵是看出了俩人神色不对劲,好歹是出言解释了一番,说出了较长的一句话:“换衣服,去厨房,做饭。” 这个时辰,是该用膳了,各怀心思的两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凤致:还好还好,差点以为自己也要贞洁不保。 安夏:吓死了吓死了,我还以为遇上变态了呢! 刚查完剧情回来,已经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戏的系统:可惜了,还以为宿主“男装大佬“的身份被识破了呢,害,没看得上好戏。 安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现在的装扮,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绣着暗纹的鹿皮短靴,不愧是一马平川……衣服是上好的淡青色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点缀其上,腰系玉带,和她头上的羊脂玉发冠交相辉映,从玉冠上垂下两条白色丝质冠带,随风轻舞,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公子形象。 也对,这身装扮不适合下厨,大袖长袍穿着装装逼倒是可以,但若是下厨,就成了碍事的玩意了,换身衣服也正常。 那么,问题来了。穿着锦衣华服的富家小公子会下厨吗?若是正常人,那必定是不会的。 但安夏是谁?那可是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的女人!区区做饭而已,难不倒自己! 安夏换上了叶清穆准备的衣服后,整个人就从富家小公子变成了打杂奴仆,那小身子骨完全撑不起衣服的轮廓,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般。 三人的身份已经定位完毕--不谙世事的谪仙仙长叶清穆、负责安全的高大保镖凤致、干脏活累活的打杂小厮安夏。 嘶,怎么看着有些心酸呢?同一天入的府,一个全天十二个时辰陪伴在叶清穆身边,一个发配到边疆整日负责琐事,差别也忒大了,安夏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一切尘埃落定后,系统适时出声,尽职尽责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宿主,不好了不好了!这个男主气运子已经黑透了!是酱紫哒,男主本来和他的母亲生活富裕,他的父亲也对他宠爱有加,但是后来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被一个穿越女打断,导致男主一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久后男主的母亲去世,男主也出了一些意外导致身体羸弱,他一不小心就长弯了!现在就是个白切黑!别看整天穿个白色衣服好似谪仙一般,实际上满肚子坏水。对了,他现在对你的好感度是负数呢,好可怕,嘤嘤嘤……“ “小喵啊,你平常找新人,第一个任务就是这种黑化版地狱模式吗?“安夏咧着一张嘴,眉眼弯弯,任谁看了这个笑容都要被那一口大白牙晃到眼。 系统也不例外,还以为宿主很是满意这个难度,开始碎碎念起来:“喵,宿主你还是第一个笑得这么灿烂的人呢!你都不知道以前的那些人有多伤人家的心。 人家也不想这样哒,明明本喵找的是个根正苗红的气运子,但是气运子总会遭遇这样或那样的劫难,有大气运者必有大的磨难,偶尔……大概……也许……有一定的概率稍微长偏那么一丢丢,这是很正常的呢,宿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安夏:……摔,我他喵感谢你的信任啊! …… 生活再怎么辛酸也是要继续的,安夏开始了她的厨娘工作。俗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安夏决定大展身手用厨艺打动大boss的心。 不愧是仙长的府邸,食材应有尽有。安夏打算先来上一道“东坡肉“,她将葱、姜洗净用刀拍扁备用,大块五花肉焯水去腥。锅底适量放油,铺一层香葱,葱上放五花肉,铺上生姜,最后再铺一层香葱,放入调味料和冰糖,最后倒入黄酒,黄酒没过食材即可,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炖煮。 再来一道小炒炝肉,选用质地柔嫩的猪里脊肉,切成薄厚均匀的肉片,将肉片腌制入味,沾上地瓜粉,然后倒入滚沸的油锅中翻炒,加入小葱提香,再放上特质豆腐丸吸汁。 两道硬菜完成,安夏又给配了炒青菜解腻,三鲜汤暖胃。 事实上,早在东坡肉的香味溢满整个府邸的时候,叶清穆就坐不住了,示意凤致推着自己去厨房。 凤致也被这香气勾的馋虫蠢蠢欲动,早就想看看那个卑鄙无耻的夏景澄在做什么。 两人来到厨房外就见那瘦小的人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卷起了两道衣袖,热火朝天地翻炒着菜式。 叶清穆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眼前这个人。 肤白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泉,明亮有神,面容娟秀,或许是厨房的热气有些熏人,那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倒是有些像小姑娘了,不似个大老爷们。 他的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心中有所思忖。 几道菜上齐,哪怕那香气勾的人馋虫四起,叶清穆也不急着动筷子,示意安夏先试吃。 安夏翻了个白眼,咋滴?还怕我下毒不成。 虽说如此,她还是认命地试吃:“此菜名为东坡肉,菜品薄皮嫩肉,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 “这道名为小炒炝肉,肉质细腻,味道鲜美,加入了特制的豆腐丸,出锅后,炝肉爽滑美味,豆腐丸吸收了汤汁的精华,芳香鲜美 ……” 本来安夏还是很认真的介绍菜名的,但是吃着吃着就停不下来了,自己的厨艺没有退步,还是那么好吃啊! 忘情投入吃货大军的安夏突然感受到两道怨念极深的视线,那正要夹下一筷子的手讪讪放下。 叶清穆和风致一开始还端着架子,小口小口地品尝,吃相优雅斯文,后来那筷子越动越快,用行动展示了什么是吃货的速度。等到两人肚子填饱,桌上的菜都被席卷一空,那盘子底也光鉴可人。 安夏:合着你俩没打算给我留是吧? 收拾碗盘的时候,没吃上饭的安夏胸口闷着一口气,有些恶趣味地看向凤致:“其实我在菜里下了毒。” 凤致撇她一眼,表示不信:“你自己不也吃了。“ “我提前吃了解药啊。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肚子肿胀,恶心难受,有些想呕吐?” 安夏不说还没感觉,一说好像还真是有些难受了,凤致脸色一黑,这个卑鄙小人果然没安好心,他连忙跑到一旁扣嗓子眼催吐。 叶清穆对两人的对话熟视无睹,他看了一眼吐得天昏地暗的凤致,决定还是不告诉他那只是吃撑了的表现。 “伺候我沐浴更衣。”他瞟了一眼安夏,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凤致?当然是嫌弃他刚吐过,怕熏着自己。 第六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六) 安夏瞳孔一震,啊这……第一天接近叶清穆就有这样的待遇了,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不太好吧。 美男出浴图,想想就刺激。 喵酱:我已经看透宿主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了。 然而事实证明安夏想多了,所谓伺候,也不过就是烧热水往桶里加罢了,加完热水的安夏老老实实杵在一旁当人型木桩。而叶清穆已经散了束发,白衣墨发,容貌如画,他轻轻解下衣袍,露出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肌肤,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宛如珠玉,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玉色。他一步一步向浴桶走去,水珠四溅,溅出朵朵涟漪,墨发铺散开来,宛如妖娆的水草,遮住了满室的旖旎。 “过来,给我搓背。”想到安夏今天的那些表现,叶清穆有意试探,主动传唤安夏上前。 安夏还在暗搓搓咂摸气运子的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听到这一声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摸鼻子,还好没流鼻血。 她蜷了蜷手指,碰上了叶清穆的后背,入手是有些微凉的温润触感,安夏浇了一捧水淋上去,那温度才渐渐回暖。 叶清穆本就是试探,背部崩得紧紧的,只要安夏有一丝异动,他立刻能叫人身首异处。这片大陆上,眼看着风云国异军突起,其他的小国不可能放任这样的结果,若有必要和能力,除去叶清穆这个能呼风唤雨的的仙长也不是不可以。 这就是人性,他们因强大而仰慕你、追随你,却又因强大而害怕你、排挤你,真是矛盾啊。 背上的触感越发轻柔,或许是是今天的饭菜太香、或许是洗澡水温度适宜、也或许是背上的那双手太舒服,让叶清穆的意识有了一瞬的放松,这一瞬间,好似有一团黑雾占据了他的脑海。 再睁眼时,那双眸子中的死气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邪肆。 男人开口,声音不似之前沙哑,透出了一丝愉悦:“很久没出来透气了。” “今天的饭菜很好吃,当赏。” “这按摩手法也不错,当赏。” 安夏背对着叶清穆,看不到那人眼神中的变化,只觉得奇怪,男主改性子了? 喵酱:“宿主,气运子男主升好感度了,一下子升到十点了呢。”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人就自顾自起身:“好了,你下去吧。” 安夏应了一声:“是。”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抱剑而立的凤致,凤致依旧不待见安夏,将冰山脸正太贯彻到底。 安夏也有些不待见凤致这张冷脸:“吐完了?其实我没下毒,你只是吃撑了而已。” 那张冰山脸出现了裂纹,安夏似乎很喜欢看到那张冰山脸出现其他表情,本来就是个孩子,整日板着张脸干什么?这样生动的表情才像个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安夏日常怼完凤致,施施然走远,找了间空房安置下来。 “小喵,今天的大boss有些不对劲。”安夏脸色凝重,试图让系统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是不对劲。”系统煞有其事的附和,“大boss今天太大方了,我希望他以后也要多多不对劲,这样子好感度很快就能满了,我们收集完能量就去下个世界浪。” “不是,我是说大boss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你不觉得吗?” “啊?是吗?没有吧……我觉得很正常啊,你看他还夸你了,他一定是被你出神入化的厨艺打动了,宿主以后可以先抓住他的胃,再抓住他的心,嘿嘿嘿。” 安夏:……我为什么会对一只智商为负数的小猫咪抱有幻想。 …… 是夜,只吃了几筷子菜的安夏是被自己的肚子叫醒的,“咕咕咕”,好饿!于是,厨房里就多了一只偷吃的小老鼠,正啃着大馒头的安夏察觉到一抹黑影闪过,连忙跟了出去。 那黑影翻过墙头,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安夏运起三脚猫的功夫跟了上去。 府宅之外,一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正与一群蒙面人激斗,眼看着蒙面人手中的匕首就要碰到那男子的脸,那男子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把捏住了蒙面人的手腕。 “咔嚓”一声,那是骨头被捏断的声音,安夏听着就觉得疼。 刚准备翻下墙头的脚默默收了回来,好凶残,她还是看戏吧。 蒙面人一拥而上,妄图以人数优势获胜,但是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身型好似鬼魅一般,一脚踹飞这个人,一掌拍飞那个人,不多时,那群蒙面人便都躺倒在地了。 他随手拎起地上的一个人,一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那人被勒的喘不上气,眼珠子暴起,努力张大嘴呼吸新鲜空气,拼命挣扎着,却是无能为力。 穿着夜行衣的男人松了手,那人得了机会,大口汲取着氧气,脸却被按在了墙上,“咚”地一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听得格外清晰。 夜行衣男子也终于不再背对着安夏,转过了身,安夏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叶清穆! “卧槽,气运子男主怎么这么凶残!”一直没说话的系统忍不住爆了粗口。 安夏:呵呵哒,我还想问你呢! “谁派你来的?” 蒙面人不说话。 又是“咚”的一声。 “谁派你来的?” 还是不回答。 接下来就是接连不断的“咚咚咚”声,蒙面人的头已经被撞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墙体蜿蜒而下,在青石板砖上积聚起一摊小小的血渍。 眼看着手中的人已经没了意识,叶清穆将人丢在一边,随机抽取下一位幸运儿。 他一脚踩在另一个人手上,脚下使力,骨骼摩擦的声音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谁派你来的?” 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脚下的力度大了些,似乎能听见碎骨寸寸化成齑粉的声音。十指连心,蒙面人痛得晕死了过去。 叶清穆绕过这人,走向了下一个幸运儿。 离他最近的蒙面人眼看着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向自己走来,匍匐着身躯向后蠕动:“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说我说!” 死神的脚步终于停下,那人松了一口气:“是风云国国君南宫睿派我们来的!” 叶清穆叹了口气,他那便宜爹虽然昏庸,却还不至于如此蠢笨,仙长的存在于国家有利,哪怕是忌惮自己的存在,也不至于在这个时机下手。知道从这群人嘴里撬不到真相,他也就放弃了审问:“罢了,送你们走吧。” 蒙面人却是理解错了,还以为叶清穆要放他们离开,眼里的喜色还没来得及蔓延,就化成一捧骨灰,随风散去。 漆黑的夜色中闪烁着幽幽的火焰,若是有人看见,定要被这鬼火吓破胆。 安夏第一次深刻意识到,眼前这人,是风云国的仙长大人! 鬼火燃烧殆尽,这条街道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干净整洁,寂静无声,任谁也看不出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激斗。 “你还要蹲在墙头看到几时?” 安夏一激灵,哦豁,完蛋,偷听墙角被抓包了! 第七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七) 安夏本想就这么装死,假装自己是打酱油路过的,脚底抹油正准备开溜,但是叶清穆没有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一束带着冷意的目光直直地扫向安夏,安夏对上那双眸子,浑身就好似被那股冷意冻住一般,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等到那双眸子移开视线,她才慢吞吞的从墙上下来。 “仙长大人。”这是她第一次叫出这个称谓。 叶清穆听了这声仙长大人,似乎有些反感,“啧,我最烦这个称呼了。” “那我总不能直呼其名,叫你叶清穆吧。”安夏小声嘀咕着表示自己的不满。 “也不是不可以。”叶清穆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还能有人在看了自己残忍的杀人手段后这么冷静? “叶清穆!“安夏这声叫得清脆响亮,脸上挂起一个傻乎乎的笑,透出一股子憨劲,好似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 “宿主,你这个笑好傻啊,简直不忍直视。“ “你个小猫咪懂什么,这说明我演技好!” “本喵真的不是小猫咪!” 安夏:……不是很想讨论这个问题呢! 叶清穆看着安夏憨憨的笑容,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不怕我?” “这有什么好怕的,总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只是侥幸是获胜的那一方罢了,若是输了,指不定他们怎么待你呢。” 安夏表示:事实上,姐姐见过比这更血腥的场景,这种场面实在是小case。 “倒是个有趣的解释。”叶清穆似乎是被安夏挑起了兴趣,“走,带你遛弯去。”他跟拎小鸡仔似的,一把将瘦弱的安夏拎了起来,安夏在古代有幸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还是360度无死角无安全保护措施的那种!全靠后脖颈的那片布料撑着!她一路上都在祈祷自己这身衣服争气点,千万不要裂开,她可不想从半空掉下去砸成一摊肉饼! “系统,我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挂了,算工伤吗?会有精神损失费吗?” “没有的呢,我们会为宿主你寻找下一个寄体。宿主可以选择放弃本世界的任务,从本喵这里赊亿点点小账前往下个世界,不多,也就几个位面的能量而已。或是换个npc的身体继续攻略气运子男主哦,我们是很人性化的未来高科技呢!“ 安夏:果真是把资本家剥削的丑恶嘴脸发挥到了极致呢! 耳旁“呼呼“的风声终于停歇,安夏顶着一头乱糟糟如同鸡窝一般的头发,叶清穆却还是原来那般丰神俊朗,真是同人不同命。 “小不点,我们到了。“ 安夏抬头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皇宫吗!这里是皇宫一处破败的冷宫,整个宫殿都残留着火灾肆虐过的痕迹,低矮破旧的断垣残壁彰显着这座冷宫的落寞,宫墙上大红色的油漆已经褪色脱落,墙体凹凸不平,终日不见阳光的阴暗角落长满了青苔,有些院墙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绿色爬山虎占据,斑驳的木门虚掩着,一阵冷风刮过,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垂死挣扎一般。 “这是哪里?”安夏带着疑惑问了一句。 “我长大的地方。”叶清穆的声音有些轻,透出了难得一见的脆弱,后面喃喃低语了一声,风有些大,安夏没听清。 安夏开始呼叫系统:“小喵,男主不会是老皇帝南宫睿的儿子吧?“ “是的呀。“ “我之前听你介绍的时候还以为是豪门恩怨、家族阴私导致男主小小年纪就变态了,原来竟是后宫里的腌臜事。” “皇宫难道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豪门嘛!” 安夏:……我竟无言以对。 叶清穆熟练的扫开院中落在石凳上的灰尘,招呼着安夏落座,又从那棵枯树下挖出一坛子酒来,取出一盏白玉盅。 “这酒是我上一次出来透气时埋下的,已经有些年头了,太烈!你个小不点只能喝一杯。” 他掀开酒坛的封盖,一阵诱人的香气飘散出来,清澈透亮的酒液在小小的玉盏中散发着诱惑,安夏轻轻抿了一小口,香醇的液体滚过舌尖,润过喉,滑入嗓,暖暖地浮动在腹间,慢慢渗入五脏六腑,化为身体的一部分,让她不禁感叹了一句:“好酒!” 叶清穆就笑了,笑里是最纯粹的喜悦,那张脸本就生的好看,平日里冷冷清清扮演者高高在上的仙长,现在这一笑就好似万花齐放一般绚烂。安夏不得不承认,她的一颗小心脏有一瞬间是真正被打动了。 这大概就类似于--曾经心里的小鹿乱撞,后来小鹿长大了,走路带风且贼稳。然后看见了男主的笑,小鹿说:“这是最后一次撞了哦。”撞完的小鹿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说:“好了,撞过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所谓爱情什么的,通俗点说就是“肾上腺素决定出不出手,多巴胺决定天长地久,5-羟色胺决定谁先开口,端粒决定谁会先走。” 安夏不信。 “检测到宿主的情绪波动有一瞬间的不稳呢!”某系统贱兮兮的提议,“要不咱直接上吧,把人吃干抹净,浪完这个世界再去下个世界换换口味。” 安夏: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系统!渣喵无疑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国家级科研项目的产物吗?咱可是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掉节操的事不能干!”安夏说得那是一个义正言辞,至于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她永远不会知道,说了这句话,以后打脸打得会有多疼! 系统被安夏义正言辞的态度感化,“宿主,你真是太伟大了,我决定以后不找那么美貌的气运子男主,这样你就不会有情绪波动从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兽行了。” 安夏:“……不会说人话就闭嘴,什么叫兽行?我干嘛了我?” 系统果断选择闭嘴。 喵酱:她急了,她急了,肯定是恼羞成怒了! 叶清穆嘴角微扬,似是不过瘾,直接端起那坛酒往嘴里倒,有些清亮的酒液来不及吞咽溢出了嘴角,漆黑的夜行衣被酒水洇得颜色更深: “的确是好酒!” “这酒向来只有我一人喝,还从未有人评价过。” “今日有人相伴,共饮美酒,妙哉!妙哉!” 安夏忽然有些心疼,以前叶清穆喝酒大抵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只有他自己一人月下独酌。 后来的事安夏就有些记不清了,她完全不知道小乞丐的身体素质这么差——一杯倒,一杯酒下肚,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了。 只隐隐约约听到气运子男主在说什么“法阵”、“母后”之类的,要是知道这具身子酒量这么差,她就提前服用解酒丸了,也不至连磕丸子的机会都没有。 叶清穆洋洋洒洒说了个痛快,毕竟憋了好几年,下次再出来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一开始底下的小不点还能时不时应上几句,渐渐的,底下就没声了,只剩下微微的鼻息,原来是睡着了! 他有些好笑,自己难得有心情聊聊天,这小不点倒好,直接就睡着了。 饮完最后一口酒,叶清穆照例埋下一坛新酒,等待着下一次开封的机会。 他转身盯着院中的那颗枯树,枯树中有一条细细的血色线条,不仔细看只会当成枯树的纹路,现如今那条线已经上升至枯树的三分之二处,很快就要接近顶端了。 快了啊,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叶清穆想。 第八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八) 安夏是在系统叽叽喳喳的碎碎念中被吵醒的。 “宿主宿主!你猜男主昨晚上升了多少好感度?整整二十啊!现在好感度已经30%了,天啦!这才多久,你简直就是天才!我可太爱你了!多亏我慧眼识珠巴拉巴拉……” 安夏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疼,系统这话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大早上扰人清梦真的很烦啊! 等等,昨晚不是和大boss月下饮酒来着,喝断片的安夏意识回笼,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不是什么荒废破败的冷宫,而是叶清穆的府邸,安夏此时正被安置在软榻上,身上盖着那件浸了酒香的夜行衣。 而此时,身后传来些异响,安夏扭头一看,正是叶清穆!他睡在雕花红木大床上,轻薄的白色纱帐遮不住里面的春色--夜行衣给了安夏当薄被,叶清穆便只着亵衣亵裤,胸口露出大片肌肤。 他睁开双眼,里面是一片迷茫之色,昨晚的记忆出现了断片,只记得正在泡澡,之后的事就毫无印象了。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叶清穆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有些时候,自己的记忆会出现断片,再次清醒时脑海里一片空白,中间失去的记忆也无从考证。并且每次清醒的时候头脑总是昏昏沉沉,好似喝了一宿的酒,为数不多的法力也会消耗殆尽,身体也会陷入虚弱。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有缘修炼法术已是幸事,不过一些呼风唤雨的把戏便能被称为仙长,由此可见,平日里积聚灵气有多难。 安夏蹑手蹑脚正准备偷偷溜走,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好被叶清穆逮了个正着:“去哪?”不知怎的,他今天看着安夏格外顺眼。如果安夏知道他的疑问的话,一定会不要脸的自夸,那是当然,毕竟咱已经悄咪咪升了好感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管是哪种状态的叶清穆都能逮住安夏这只小老鼠。 “仙长大人,我去给您洗衣服嘞!” 安夏可不是傻子,昨晚上的叶清穆和眼前这个叶清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周身气场都变了好咩? “洗衣服?” “是的,您昨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脱了这件黑色衣袍,吩咐我今早给您洗呢!” 叶清穆有些将信将疑:“就这?” 安夏现在已经确定眼前这个“仙长大人”不记得昨晚上“叶清穆”干得好事了,那就好办多了! “您还说我饭做得好吃,要赏我黄金万两。”安夏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随口瞎诌。 这倒是自己干得出来的事,毕竟钱财这种身外物对叶清穆来说不是那么重要,“还有呢?” “您还夸我服侍的好,要我留在偏殿伺候呢。” 叶清穆:……这不太像是自己说出来的话。 喵酱:“宿主你好不要脸,男主根本没说过这话!” 安·霸道总裁·夏上线:“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说他说过他就是说过!” “近水楼台先得月,小喵啊,我们天天跟在男主身边,对于攻略他提升好感度是很有用的。” “行叭,那就说过。”某系统立马倒戈。 叶清穆定了定神,“除此之外呢?我昨晚喝醉了,有些记不太清了。” 安夏:装!再装!你压根就不记得了!什么叫记不清! “哦,对了,您还嫌我叫您‘仙长大人’太生分了,要我直呼其名。” 叶清穆:……大可不必。 “咳咳,那你以后便唤我大人。“ “大人,您还说您觉得我根骨极佳,要收我为徒呢!” 安夏是典型的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顺着杆子往上爬第一小能手! 喵酱:牛还是宿主牛!睁着眼睛说瞎话! 叶清穆:……好了,你闭嘴吧你,心累了。我为什么要嘴贱,问这么多问题?我已经不想再从你嘴里了解什么了。 “嘶,昨晚喝酒喝多了,现在头有些痛,你先下去吧……”叶清穆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舒服,开始装傻逃避这个问题,他有些踌躇地开口,“景澄,有些话是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大人,小的明白了。“ 安夏在心里啧啧两声:“听听这话,小喵,渣男语录啊,你个渣喵学着点。“ 喵酱不高兴了,喵酱很生气:“我不是渣喵!我只爱白云妹妹一只喵!而且男主也没说过要收你为徒,你才是胡编乱造的渣喵!你全家都是渣喵!哼!“ 安夏:啊这……小猫咪生气了?想给生气的小猫咪顺毛,手感一定很棒。 生气的系统决定不告诉宿主昨晚上气运子男主的计划,反正是宿主喝醉了不知道,才不关本喵的事! 看着安夏出门的身影,叶清穆的内心有些自责,已经答应别人的事就这么反悔,是不是不太好?可是自己委实没有那段记忆,总觉得莫名背锅的感觉不太爽! 安夏开门走了出去,凤致还保持着昨晚的同款抱剑姿势,看见安夏走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可能……也许是刚到这个环境,有些水土不服?昨晚上凤致稍微打了个盹,等到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这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看着完好的房门,他有些庆幸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结果,安夏就这么光明正大从里面走出来了!走出来了!出来了! 那不就说明昨晚自己是真的疏于防守了!该死!如果出了什么纰漏,上面不好交代,小公子就危险了!这种错误下次绝不能再犯! 要说凤致的身份,其实是后宫一位妃嫔的母家培养的暗卫,直接受命于那位妃嫔,与皇室扯不上什么关系。可惜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宫中的那位美人香消玉殒,只留下一个孩子独自存活。这股势力便被皇上接管,胁天子以令诸侯,凤致不是没有想过将小公子带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奈何老皇帝将人藏得太深,每次寻人都缴械而归,让他们不得已只能听从老皇帝的调遣,暗中积聚力量,以便再次寻找小公子。凤家不是什么贪慕权贵的世家,也无心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当初不过是族中的那位女子真心爱慕圣上,才将人送入了宫,如今美人香消玉殒,凤家便只想将小公子接出来,免受那后宫的磋磨。 这才有了凤致暗地里为皇宫奔走效命,此次的任务便是监视叶清穆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样随时传出消息。 其实还真不怪凤致,叶清穆昨晚是故意避人耳目的,一些致人昏睡的小把戏普通人防不住也正常。 他只是没想到有一只小老鼠去厨房偷吃,恰好避开了那些小把戏而已。 时间点回到现在,安夏和凤致两人大眼瞪小眼。 凤致:卧槽,你什么时候进去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安夏:眼睛瞪那么大有毛病啊!比谁眼睛大吗?来啊! ……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 安·厨娘·夏每天变着花样填饱两人的肚子、安·打杂小厮·夏每天任劳任怨伺候着叶大爷的日常起居,凤致时不时推着叶清穆到安夏面前嘚瑟:看,我这活多轻松!事实上,叶清穆在房屋周围布下了防护法阵,只要不是出去瞎晃荡,这座府宅就是绝对安全的,这是安夏和凤致后来得知的,那天他们二人刚进来觉得这府里光线昏暗便是这个法阵影响的原因。凤致的活便由保护仙长安全变成带仙长溜达--简称推轮椅。没错,灵力耗尽的仙长又虚弱地坐上了轮椅。凤致这人吧,推就好好推,非得来气一气安夏,到安夏面前臭显摆,每当这时,安夏就在心里默默戳小人:你们等着,有朝一日也让你们当牛做马伺候我! 谁曾想,这句话竟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 第九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九) 虽说小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但叶清穆时不时呼个风唤个雨,保天下百姓一方净土,再次收割一大波脑残粉;凤致每次都会随叶清穆出门,保护他的安全,顺带着悄咪咪干点通风报信的勾当;安夏就成了留守儿童,每次两人出门在外,安夏整个人就在府内苦苦等待--个屁啊!一但两人离开,安夏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活也不干了、饭也不烧了,吃嘛嘛香,干啥啥得劲,身体倍儿棒,好不惬意!等到两人回来的时候安夏就一反常态,做出一副被丢弃的小可怜模样,总要到叶清穆面前刷刷存在感。 “大人,这是我泡的菊花茶。” “大人,这是我做的桂花糕。” “大人,院内金菊开的甚好,我们去赏花吧。” “大人,外边流传着好多您的话本呢,记录了您的英雄事迹,我给您念念。” 绝大多数时候,叶清穆都只是淡淡地瞥一眼笑得跟个憨批一样的安夏,示意自己知道了,结果转眼就将吃食赏给了凤致。最后这些玩意都进了凤致的肚子,不过一个月,凤致整个人就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 安夏:麻蛋,别以为你是我攻略对象就可以为所欲为! 好吧,就算攻略对象为所欲为她也不能怎么样,好惨哦。 “宿主,你看大boss都不理你,咱这好感度怎么办啊?“ “急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烈男怕女缠,再等等。” 喵酱:烈男?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果真如安夏所说的一般,一开始,叶清穆对安夏无事献殷勤的态度爱搭不理,后来次数多了,偶尔心情好了也会应上一两次。可能是今天吃了一块糕点、明天喝了一盅茶水、后天又听安夏闲扯说书先生编的奇闻异事,终归是有改变的。 好感度也在稳步提升,可能是今日的桂花糕甜度恰好、可能是说书先生编的故事有趣、也可能是安夏某个憨态可掬的笑容,总能在不经意间打动叶清穆,一点一滴的加好感度,先是31再到40最后总算是停留在了50%,此后不管安夏日常生活再怎么献殷勤,好感度都再也没有提升过。 安夏知道,是时候下一剂狠药了! 是夜,安夏躺在软榻上,没有如往常一般睡去,反而是假模假样地翻起一本书来,哗啦啦的翻书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连带着叶清穆也蹙起了眉头。还不待他出声呵斥,就听见“咚”的一声,随后恼人的翻书声就此消失,响起了沉稳的呼吸声。 “咚”的一声,是书本砸在地上的声音。 想来是景澄看书看睡着了,叶清穆这样想着,到底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究竟是怎样的一本书,让景澄大半夜不睡觉也要偷偷摸摸看? 他随手一挥,将瘫在地上的那本书捡了起来--《杂记》,看封皮倒是挺正常的一本书,约摸是哪些地方的风土人情、闲文记事,叶清穆细细翻看起来: “秦沐当初正在得趣之时,被个狠心父亲把丈夫赶出去,竟像好饮的人戒了酒,知味的人断了荤,就是三五夜也熬不过,何况今年隔岁守起活寡来。” 这是新妇丈夫被扫地出门。 “那奴仆自进门之後,也不老实。遇见秦沐,不住把眼睛偷觑……” 这是奸仆暗生色心。 “数百之后,星眼微撑,朱唇半启,心上有话,口里说不出来,香魂欲断……” “啪”的一声,这是书掉在地上的声音。 这哪里是什么风土人情、闲文记事,这…这…分明是写着淫词艳曲的禁书! 因着这一摔,书上的封皮也有些不稳,隐约露出一个与封皮颜色不符的一角来,再揭开这层封皮,书名赫然正是《仙长系列——新婚娇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不得不承认,古人的脑洞很大,秦沐=叶清穆,大批脑残粉就意味着大量的商机,衍生出来的文娱产业也相当吃香。据说这本《新婚娇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是仙长系列最畅销的书籍之一,里面人物性别的转换成了卖点,试问谁不想把高高在上的仙长大人拉下神坛蹂躏呢?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写下了这本奇书。 “轰”,叶清穆的脑海里瞬间燃起一把火,将他的脸蒸得通红!理智也在一点点被吞噬,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 “轰”,那本书也被一簇幽蓝的火焰烧的一干二净,连个渣都不剩! “夏……景……澄!”叶清穆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这几个字。 安夏一看这情况不对劲,也不装睡了,立马从软榻上直起身来,两条小短腿蹬得贼快!玩过头了! 然而不管脚下蹬得多快,周围的景象都没有变化,安夏再次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大……大……人……您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安夏只能努力睁大眼睛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期望能够唤起叶清穆为数不多的怜爱。 事实证明,完全不管用! 喵酱:阿门,愿主保护你! 凤致站在门外掏了掏耳朵,虽然不清楚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夏景澄倒霉他就高兴,那一指之仇终身难忘! 房间内,安夏也不做无用功了,放弃了挣扎,任由叶清穆揪住了自己后脖颈的衣领。 “大人,是这样的。我平日里仰慕您多时,想多了解一些您的事,就出去淘了些话本子回来。嘿嘿,您上次不是赏我黄金万两嘛,我想着这么多钱放着也是放着,就把有关您的话本子全都淘回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记录我英雄事迹的话本子?这么说,还是怪我钱给多了?” “那肯定不是啊,要怪就怪那小贩给我推荐这些不知廉耻、伤风败俗、有伤风化的话本子。” “这些?” 安夏暗道一声不好,一时嘴快说漏了,她只能肉疼的掀开床板,拿出了她的珍藏版书籍。 叶清穆拿起那堆书一看——《小城记事》、《朝食录》、《野草集》,看书名那是一个比一个正经,翻开内容那是一个比一个劲爆。 不出意外,所有的书都有封皮,拆了封皮那就是一本本禁书——《仙长系列——城主大人的禁脔》、《仙长系列——纨绔少爷俏佳人》、《仙长系列——我在仙途开后宫》。 好家伙,性转、虐恋、甜宠、后宫,什么元素都凑齐了! 叶清穆脑海里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就这些?没了?”他的声音忽的平静下来,不复之前的滔天怒火。 “大人,真没了,我的家底都被你掏完了。”安夏欲哭无泪。 “小不点,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好这口。” 小不点?这是,“叶清穆”回来了? 他再次把人提溜了起来,两人视线齐平。安夏看着那双眼里的邪肆,确定“叶清穆”是真的回来了! “黄金万两?我有说吗?” “常伴左右?侍奉?” “根骨极佳?收徒弟?‘’ 每说一句,都要在后面加个“嗯?”,那音色是极撩人的,然而安夏只觉得是兴师问罪。 安夏:……突然不是很想看见您老呢!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心好累…… 安夏今日穿得是轻柔的丝绸睡袍,不比那天的衣服结实,这一个两个上来就揪人后脖颈,那睡袍终于不堪重负,说时迟那时快,“撕拉”一声,结束了它光荣的工作生涯,成了一堆破布。 安夏一屁股坐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上半身缠着的裹胸布也露了出来。 叶清穆双眼微眯,露出了一丝探究,“女的?” 第十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 屋内的氛围有些凝重,安夏围着一床锦被跪坐在软榻上,叶清穆板着个脸,颇有一副严刑拷打的架势。 “姓名?” “安夏。” “性别?” “那就……女……吧。” "噗呲",锦被上燃起一簇小火苗,转瞬即逝,锦被烧出了一个黑窟窿。 喵酱:“好可怕!大boss现在就像一个拿着教鞭、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变态教官在拷问犯人!” 安夏:有画面感了,谢谢您描绘的那么详细呢。 “什么叫那就女吧?我再问一遍!性别?” 安夏不假思索:“女!” “目的?” 安夏又开始编故事。 “是这样哒,小女是泰州人氏,家中族人都在那场洪涝中丧命,就在小女也要命丧黄泉的时候,那洪涝不知怎的就退去了,后来得知是仙长施法阻止了灾害,小女就想着要报答仙长,一路北上来到了长安。话本子上不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我就想着以身相许,给仙长您当牛做马。” 叶清穆饶有深意地在她脖子以下的部位看了一眼。 安夏低头看了看平坦的飞机场,呵呵,看不起谁呢?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也不知道叶清穆是信了没有,这场“严刑逼供”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喵酱:不是?这就完了?本喵爆米花小板凳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看这? 凤致兢兢业业站在门外值班,正在猜想里面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叶清穆就出声了:“凤致,去准备一件女子的衣袍来。” 安夏适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白色的衣袍,和大人的颜色一样。” 凤致一脸问号:???女子衣袍?白色的? 这让他想起了刚入府那天,仙长大人那句无比镇定从容的“脱”,这两个大男人不会在屋子里玩什么十八禁角色扮演吧? 想想那画面……画面太美,不敢看!凤致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这边安夏已经换上了凤致寻来的衣裳,身着月牙白的罗衣长褂,外罩白色牡丹烟罗软纱,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弥漫着仙气,犹如不食烟火的仙女。 仙女配仙长,真真是绝了! 叶清穆被眼前的人所惊艳,不自觉多了些好感。 喵酱:“好感度55%了哦。” 要不怎么说人是视觉动物呢,美丽的皮囊谁都会多看一眼,若是没有这具美丽的皮囊,谁愿意了解有趣的灵魂和内在美呢。 叶清穆本想着身边养一只这样的小宠物也不赖,毕竟这个世上,除了小不点和师傅外,再也没有第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大概是年龄大了,有点伤春悲秋,好不容易找了点乐子,若是再将这么一丁点的乐趣抹去,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丝不舍的。至少目前为止,这个小不点还没有做出什么吃里扒外的勾当,可比门外的那个探子好多了。 安夏见叶清穆雷声大雨点小,胆子又开始肥起来了,“叶清穆,你看你穿白色的,我也穿白色的,咱俩走出去像不像情侣装?“ “哦?何谓情侣装?“叶清穆有些稀奇,这名称是第一次听,小不点的嘴里总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话。 “就是……就是两个关系十分要好的朋友之间穿得衣服。” 喵酱:你可要点脸吧!就欺负人家气运子男主是个古人,听不懂现代词汇。 “可是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并不十分要好。“ “哦,那我脱了。”安夏一脸冷漠。 叶清穆站在一边抱拳环胸,眼里满满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在说:“你脱啊,我就在这看着。” 安夏到底还是没有他脸皮厚,只能暗自啐了一声:“不要脸!” 喵酱一脸麻木,手里的爆米花都不香了,喂一只小猫咪吃狗粮真的好吗?不会食物中毒咩? 由于“男装大佬“的身份暴露,安夏被叶清穆严令禁止睡在外间的软榻上,还给出了十分正当的理由:“女孩子家的要知礼数,宿在一个男子房中对名声不好,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就这样,安夏被逐出了叶清穆的房间,流放边疆——回到了她仅仅住过一晚上的那间小屋。 门外的凤致有幸见证了大变活人,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换上了白纱裙,变成了娇娇软软的女子。一开始他还当夏景澄是遭了仙长毒手,正要幸灾乐祸上去假意安慰一番,结果这人直接开口打破了自己的幻想:“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凤致兄,没想到我是个女人吧。“ “你……你……你居然是个女的!”凤致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表示自己今天晚上受到的惊吓有点多,他想静静。 女子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开来,柔顺的坠在身后,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丰腴的曲线,那一身充满仙气的白衣更衬得安夏如同就要踏月而去的仙子一般。 “对了,我叫安夏,以后请多指教了。“安夏回头,朝凤致咧嘴一笑。 明明那笑里满是恶作剧般的戏谑,凤致的心脏却是一下子乱了节拍。 以前只觉得那人长得瘦瘦小小,面皮白的过分,说话也娘里娘气,和个小娘皮儿似的,谁知道那人还真就成了小娘皮了! 他想,那身白色衣裙真好看啊,那还是自己买的呢!其实自己也不会挑,店老板说这是京中贵女最爱的装扮,贵女啊,夏景澄……哦不,安夏穿着比贵女好看一百倍、一千倍,或许不是衣服衬得人美,而是人比衣娇!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魔了才会想这些! 这夜,叶清穆照旧施了些小把戏,这次他特地照顾了安夏,确保这人睡得和死猪一样才放心。 依旧是冷宫的那颗枯树下,那条细细的血线已经上升至了五分之四处,自己多年来的谋划就要成功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迷茫,成功了之后呢?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突然想起了安夏的那张脸。 这次没有月下独酌,酒才刚埋下不久,还没到开坛的时候;也没有佳人相伴,佳人还在睡梦中呢。只有自己一个人啊,总觉得刚刚才有了些生气的世界突然又沉寂了下来,有些不习惯。 …… 次日,安夏狗腿子一般到仙长大人面前献殷勤。 “大人,这是我最近新琢磨出来的桂花米酒汤圆,我看那桂花落了怪可惜的,就用来入菜了,您尝尝。” 叶清穆矜持地点了点头,“尚可。” “大人,这道菜也是用桂花做的呢,我称它为水晶凉糕。”说完也不待叶清穆反应,直接将水晶凉糕送到他嘴边,叶清穆顺势咬了一口。 安夏眸子一闪,有情况。 顶着黑眼圈的凤致觉得今日的气氛很是奇怪,仙长大人和变回女装的安夏之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这种氛围让他插不进去,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外人一般。 如果安夏听了他的心声,大约会慈爱地告诉他,孩子,你是当了个硕大的电灯泡还不自知啊。 等到用完膳,安夏一把揪住叶清穆的衣领进了房间,“啪”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凤致探究的视线,叶清穆也不反抗,任由安夏折腾。 凤致虎躯一震,不会吧不会吧,这大早上的……就要白日宣淫么! “叶清穆,你今天没变回来?”安夏单刀直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叶清穆静静看着安夏,索性不装了,眸子里的肆意开始蔓延,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微弱的弧度,一直端着的姿态也松懈了下来,冷冷清清的仙长大人周身立马染上了邪肆。 “小不点,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第十一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一) 如果让安夏解释的话,昨晚上仙长大人的记忆断片是处在怒火中烧的时候,今早起来怎么着也要问个一两句,就和第一次谎称喝醉酒不记事一样问东问西,结果居然一点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而且,仙长大人绝不会就着自己的手吃糕点,若是自己喂他吃糕点,他指定送自己一记冷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过那块糕点自己吃。 所以,叶清穆最大的破绽就是吃了安夏喂他的那块糕点! 但是安夏怎么可能就这样拆穿他的小失误呢?那肯定要挑着好听的话说: “因为是你,所以我知道。” 叶清穆愕然,这算什么回答?但是他心里的某个地方却悄悄软了一角,嘴角掀起的弧度也越发明显了,意识到自己笑得过于灿烂了些,他强忍着笑意拉直了嘴角。 喵酱:“好感度60%,宿主你的情话说的越来越溜了。” “那是。” 一想到眼前这个叶清穆难得出现一次,安夏就想着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刷一波好感度,连系统都觉得这一人格的叶清穆好攻略,此时不攻略,更待何时! …… 繁华的长安街道上,一对身着黑色华袍的男女悠闲的逛着,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清穆和安夏。 叶清穆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有些恍惚,怎么就答应小不点的请求了呢? ————“叶清穆,我们出门透透气吧,仙长大人总是喜欢待在屋里,要不就出去拯救天下苍生,都不带我出门晃一晃,我在府里都快无聊死了。“ “他倒是积极。”叶清穆嗤笑一声,“只不过还是太妇人之仁了,哪有我的法子来的快。” 安夏听着他打哑谜,算是知道不管是仙长叶清穆还是黑化叶清穆,两人都在谋划一件大事,还不待继续套话问下去,叶清穆就转移了话题。 “怎么?他闷着你了你不找他解闷,到我这里来寻什么安慰?”啧啧啧,听听这都快溢出屏幕的酸气。 “那不是你最好了嘛!”反正仙长叶清穆也听不见,安夏彩虹屁张口就来! 黑化叶清穆感受到了甜心一击,平日里那个人总是端着架子做人,清清冷冷好似天上的谪仙一般,结果那又怎么样?到头来小不点还是喜欢自己这一款。 从未被坚定选择过的人,第一次被人夸奖,内心的欢呼雀跃几乎就要压不住。 于是傲娇小妖精叶清穆就开始作死了: “可是我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我喜欢黑色。” “买。”安夏使唤起人来毫不含糊,“凤致,大人让你寻一件男子的黑色衣袍来。” 凤致:小祖宗们,你们大白天就不要玩这种少儿不宜的角色扮演游戏了好嘛! 换上黑色衣袍的叶清穆看安夏那身白的过分的袍子不顺眼了,他突然想起安夏昨晚上说的“情侣装”,穿白色的衣服不就表示她和仙长叶清穆的关系比自己好?这哪能忍?那必须不能忍! “我觉得你穿黑色比较好看。” “买!” “凤致,再去买一件女式黑色衣袍,要照着我的身量买。” 凤致:……你刚才怎么不说!还要我多跑一趟! 穿上黑色衣袍的安夏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白色穿着仙气飘飘,宛若仙女下凡;黑色穿着庄严肃杀,有着一股子不输于男子的巾帼气概。叶清穆很是满意,准备带自家的小宠物出门晃一晃解解闷。 凤致正想着屋内那两人究竟进行到哪一步了,衣服都换了两套了,莫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情趣?想着想着,心里就开始泛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股酸意从何而来。恍惚间,那扇紧闭着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了一尊杀神似的女子,若说安夏之前九天神女的装扮让凤致觉得有些遥不可及,那这次的黑色煞神装扮就让凤致就觉得尤为可亲。 他本就是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若不是自己实力强大,早就折在了那些训练暗卫的手段中了,他的骨子里永远透着嗜血和慕强,这是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那一瞬间,凤致的心里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一刻,心脏跳动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 本来还心情颇好的叶清穆注意到了门口那个小探子的眼神,那是一种侵略性极强的目光,这让他很不喜,就好像自己看上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了一样。 想着两人身上的黑色衣袍也是这人买的,心里的不爽就上升到了极点。 “小不点,突然觉得你穿这身黑色衣袍也不是太好看,不如我们再换一件?” 安夏:……你够了啊! 虽然心里mmp,面上依旧笑嘻嘻。 “不如我们去布庄逛一逛,看中哪件就买哪件,实在不行给布庄搬空了也不是不可以。”安夏表示,她真的只是想挫一挫叶清穆的锐气,小小的怼他那么一下下,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然而这货居然煞有其事地点头,“也不是不行。” 安夏:壕无人性! 就这样,两人向着布庄进发,凤致则被叶清穆留下来看家,当了一回留守儿童。 叶清穆很少会静下心来看这繁华的长安城: 一眼看去,人头攒动,杂乱无章;再细细一瞧,各行各业,人生百态。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茶馆、布庄、酒楼、客栈……无所不备。 两人先是进了布庄,安夏又换了一身娇俏可人的桃红色衣袍 。淡粉色裙身,以云带束腰,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身来,芙蓉外衫映面,娇艳欲滴。 当真是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粉腻酥融娇欲滴。 “买了。”叶清穆毫不犹疑。 下一件是丁香色,安夏穿上那叫一个清新脱俗,风流蕴藉。 “买。” 藕荷色,买! 杏黄色,买! 莹白色,买! 充分展示了什么叫金钱的力量! 安夏:败家老爷儿们! 等到结账的时候叶清穆就傻眼了,虽然他坐拥财宝无数,但是向来是不带银子出门的,往常都是凤致负责给钱,今日凤致没带出来,那么问题来了,银子谁付呢? 面对着脸都笑成一朵菊花似的老板,安夏果断拉起叶清穆跑路。 “哎,客官,客官,你们衣服不要了?我可都给你们包好了!” 安夏充耳不闻老板声,一心只想跑路,刚才这败家老爷们那豪横劲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结果装逼装过头了吧! 喵酱:你好意思说人家男主?先看看你自己的德行好不?之前谁豪掷千金收买人心打假赛来着? 于是,就有了一开始两人在大街上闲逛的场景。 “小不点,你信我,我有很多银子的,那些衣服材质不好,做工不够精细,回头去我的私库里找一匹特供的苏锦,请长安城最好的绣娘给你做一身衣裳,铁定比布庄里的衣服都好看。” 第十二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二) 安夏当然知道叶清穆有银子,但是照这败家老爷们花钱的速度,再多的银子也不够他造作。再说了,自己买那么多花花绿绿的衣服回去干什么?打扮的和花蝴蝶一样选美嘛! 安夏无比淡定,“我信你。” 两人边逛边瞧,叶清穆兴致缺缺,倒是安夏,这边的小贩要聊两句、那边的摊子要看两眼,一会儿手上拿了串糖葫芦,一会儿又拿回一个芝麻饼,当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叶清穆一脸狐疑:“你带银子了?” 安夏开始装傻:“带了啊,不过只有些碎银,不够买那些衣服的。” 喵酱:呵呵,它怎么这么不信呢?宿主的小金库不知道多丰厚! “宿主你是出门玩还是攻略大boss?怎么光顾着自己呢?” 安夏经过系统的提醒顿时回神,想起了落在自己身后三步远的叶清穆。 “喏,你也吃!” 叶清穆看着安夏递过来的糖葫芦,上面的山楂已经被咬了一口,外面裹着的糖衣也被某个人的口水浸润的亮晶晶的。若是平时,他必定是嫌弃的,但此时不知怎么的,竟然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 很甜! 至于到底是糖葫芦甜还是其他什么玩意甜,那就不得而知了。 安夏又被前面的一个小贩吸引了目光,那是一个雕刻木偶的摊子。摊子上放着刻好的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一只长牙舞爪的大黄狗、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一匹惟妙惟肖的骏马…… 摊主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看着眼前这两人衣料上乘,满身贵气,就知道是大客户上门了,开始热情的介绍:“小娘子可有看上这些小玩意?若是没有,老夫虽手拙,倒是能雕刻出二位的几分神韵。” “还能刻人啊?”安夏顿时就来兴趣了,“叶清穆你过来,我们刻个小人玩玩。” 叶清穆老大不乐意了,真不懂这女人逛个街怎么什么都要看一看,难道不觉得累吗?饶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走过这么多条街道,都感觉有些疲惫了,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娇娇小小的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一听还要站那跟个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让人刻,顿时更觉麻烦。 老大爷许是看出来这位贵客的不乐意,立马出来打圆场:“公子这般丰神俊朗,善解人意,想来是不会伤了未婚妻子的一片真心的,小娘子长得貌美如花,和公子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啊?我们不……”安夏面上作娇羞状,心里却在默默感叹:“好一个神助攻!” 叶清穆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居然主动制止安夏接下来的话。这个摊子的老板果然有眼光,也觉得小不点和自己很般配,果然,养这样一只小宠物是很明智的选择! 于是乎,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当人体模特。 老人家很快就雕出了两个人偶,男的是叶清穆,女的是安夏,连安夏手上拿的芝麻饼上的芝麻都能看得清,手艺果然超群。 叶清穆一高兴,脱口而出就是“赏。” 安夏白他一眼,败家老爷们又乱花钱,开始和小贩讲价,这种心理大概就类似于当代年轻人的消费观,买东西你可以贵,但绝不能有运费,不然坚决不买!安夏的消费观就是,钱要花在刀刃上,一掷千金那都不带眨眼的,但是日常消费咱得节俭。 价钱终于谈妥,本来看这两人衣着华贵,老大爷以为他们是那种不在意钱财的人,给出的价格偏高,安夏愣是靠那张嘴把价格压到正常水平。他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砸吧了一下口干舌燥的嘴,心里想着:没想到富人家的公子哥也惧内,那小姑娘梳个丫髻,显然还未出嫁,未出阁就把夫家把持的死死的,不简单啊。但是转念一想那小姑娘砍价时伶俐的口舌,他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须,露出了一抹笑意:也是个勤俭持家的,谁娶了过去那是有福气。 “来,这个送给你。”安夏将雕刻成自己模样的木偶递到了叶清穆手中,“以后若是想我了就可以睹物思人。” 叶清穆顿时就像炸毛的小猫咪一样,嘴硬道:“谁会想你!”? ?? “作为回报,把你自己交给我。”安夏一把夺过刻了叶清穆模样的木偶,也不待人反应,小跑着走开了,只留下一个灵动的身影。 叶清穆的心思都在那句“把你自己交给我”上,这个小宠物……怎么可以说这么引人误会的话呢,真真……真是……不知羞! 如果不是那颗跳动速度有些略快的心脏和微微发红的耳尖,大约没人看得出来这位身着黑袍的冷面男子在害羞。 “好感度70%了,宿主干巴爹!冲啊!” “别打扰我逛街。”安夏继续探索着长安的街边摊贩,鸟都不鸟系统。 喵酱:沉迷购物的女人真可怕! …… “你说是这樱桃红的胭脂好看还是海棠红的胭脂好看?”安夏拿起摊子上的两盒胭脂问叶清穆。 叶清穆看着安夏手中颜色几乎一摸一样的胭脂陷入了沉思:这两个色有什么区别吗? “都好看……吧。” “不行,必须选一个。” “那就……海棠红?” “为什么不选樱桃红?” “那就樱桃红?” “那海棠红哪里不好了?” 叶清穆:……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最后,叶清穆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安夏身后,活脱脱变成一个拿东西的小厮,安夏又被游船吸引,吵着闹着要去坐乌篷船。 坐在乌篷船里,耳畔是小船划开水波的细微声响,岸边是三三两两的妇女在洗衣淘菜,彼时正值夕阳,远处有缕缕白烟缠绕着升上天际,鸡鸣犬吠,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不一会儿,阴霾聚集在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雨从乌篷船的翘角上滴下,跌落在船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方才还人声鼎沸的人间顷刻间平静下来,船外的天地被这阵细雨笼罩了起来,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安夏许是逛累了,早就在这摇摇晃晃的乌篷船中打起了盹,不一会就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叶清穆观赏着船外的雨景,忽然生出了这世间万物只余自己一人的孤寂感。他想起了那些月下独酌的日子,又想起了安夏迷迷糊糊陪自己喝酒的那一晚,那种孤寂感瞬间散去,是啊,现在还有小宠物陪在自己身边,这世间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书案上的女人睡姿恬静,趴着的姿势让她的脸颊被挤压出了些许肉感,红润的嘴唇也微微嘟起。 叶清穆盯着那张小嘴看了很久,忽然有些好奇那张粉嫩的嘴尝起来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动了! 欣长的身姿直接越过了书案,微微俯身,向着目标慢慢逼近…… 第十三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三) 因为弯腰的姿势,叶清穆的一抹碎发滑落下来,拂过安夏的脸庞,她被这一缕碎发扰得眉头蹙起,似乎觉得脸上有点痒,不舒服地蹭了蹭。 叶清穆原本是奔着嘴角去的,安夏这一动作,位置偏了偏,一下子亲在了下巴上,他贼心不死,再次看准时机,终于碰上了梦寐以求的唇瓣。 软软的! 一触即分。 系统在空间里看得一脸姨母笑:亲上了!亲上了!一亲好感度就升到了80%!哎,继续啊,怎么停了,多亲几下,多升一点好感度啊! 干完坏事的叶清穆在书案旁正襟危坐,一副老子啥也没干的模样,可惜眼中闪烁着的亮光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掩耳盗铃说得就是这人了。还不待细细回味刚才的感觉,他的神色忽得一变,目光微凛,眼里沉沉浮浮闪过许多情绪,最终将眼神定格在趴在书案上的女人身上。 好感度75%。 “卧槽,宿主你快醒醒啊,气运子大boss降好感度了,真是夭寿哦,一会儿升一会降的,男人的心真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似乎想起了什么,系统又开始碎碎念,“莫非宿主今天吃韭菜了?给男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降好感度?不对啊,宿主今天只吃了糖葫芦、芝麻饼、小馄饨巴拉巴拉……” 安夏难得感受一回在乌篷船的轻摇中睡去的悠闲,正睡得香甜就被脑海里一惊一乍的声音吵醒,睁开眼还有些迷茫。 “好感度多少了?” “75%。” “那不是升了,怎么会是降好感度?” 于是系统就将叶清穆是如何如何偷亲安夏,亲完又是如何如何翻脸不认人降好感度的事讲述了一遍。 安夏着实没想到叶清穆会干出这般偷偷摸摸的事来,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变得一言难尽。 叶清穆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先是迷茫了一会儿,然后就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不是?那眼神是几个意思?自己上次抓包这人看禁书的时候,这人还是个男人,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个女人?而且看现在的环境,眼前这个女人和另一个自己相谈甚欢?又是游舟泛湖,又是雨中小憩的,中间绝对有猫腻。 船靠岸,雨停了,雨后的长安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安夏很喜欢这种气味,有些时候,她觉得这是自由的味道。走着走着,安夏就发现不对劲了。之前叶清穆总会落后自己几步远,跟在自己身后,现在的叶清穆却走在了安夏前面,有时候安夏故意追上他,与他齐平,他就会利用自己大长腿的优势,与安夏拉开距离,再次变成安夏落后他几步远。 这……难道仙长叶清穆回来了? “叶清穆,我们下次还去买衣服好不好?”安夏开始试探。 “你不是一件都没买吗?” 叶清穆内心:小样,一个包裹都没有,买什么衣服?想试探我,你还嫩着呢! 安夏内心:不错啊,装得挺像,接我下一招。 “那我送你的礼物你可要好好保管。” “你是说这个雕像吗?我会好好保管的。”早就觉得胸口鼓鼓囊囊塞了个东西,原来是个缩小版的娃娃。 安夏:这人真的是黑化版叶清穆?仙长没回来? “你觉得今天哪道菜最好吃?” “我觉得你手上那串糖葫芦最甜。”我怎么知道哪道菜最好吃,不过是木雕娃娃手上拿着串糖葫芦罢了。 安夏:我要放大招了! “我是谁?” “夏景澄。”叶清穆用仿佛看傻子一般的表情看安夏,那眼神透露出一种鄙夷:你怎么问了个这么蠢的问题? 安夏:呵呵,漏馅了吧,我蠢不蠢不知道,但你是真的狗!这一个两个反串上瘾了,怎么都喜欢演对方!你要演是吧?让你演个够! 安夏故作扭捏,一把上前挽住叶清穆的手臂;“叶哥哥,你答应人家宝库里的东西随便拿的,我们现在就去挑好不好?你还说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都配不上我这高贵又美丽的身姿,要亲自为我选材料做衣裳呢!” 叶清穆:一脸冷漠.jpg……那不是我,谢谢。 喵酱:“yue……宿主你正常点,别这样,你这样怪吓人的。” “他们一个两个不是都喜欢演戏吗?我今天也演给他们看看,看老娘恶心不死他们!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你先松手。”叶清穆试图将自己的胳膊从安夏的臂弯里解救出来,但是安夏紧紧拽着,一点都不放松。 其实像这种程度的纠缠,叶清穆只要略微使点内力或灵气,就能将安夏震开,安夏最多受到一点波及,摔个跤、留个血啥的,但是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叶清穆就有些下不了手了,只能安慰自己安夏是自己人,动手伤自己人不太好。 “我不嘛,我不嘛,你先带我去选宝贝。” 叶清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己无意识的时候,就这么和安夏相处?为了尽早甩掉拖油瓶,叶清穆直接一个飞身,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府中。 留守儿童凤致看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模样直接惊呆了!哪怕知道这两人有一腿,但是仙长大人和安夏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抱在一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简直……简直不知廉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两人该是如何孟浪。他终是咽不下心中的一口气,大着胆子上前:“大人,这样不太妥,有违礼教。” 叶清穆只想赶紧甩掉安夏这块狗皮膏药,见前面还有人挡路,说出的话又是那么的欠揍,忍不住手痒痒;“我的事,何时轮到你管了。”说着直接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臂一挥袖,一道风刃将眼前挡路的人扫开,摔个跤、流个血的场景终究还是发生了,这个时候倒是没想起凤致也是自己人了,大型双标狗现场。 凤致吐了口血,总算是回过神,也知道自己是冲动了,主动请罪:“大人饶命,是小的逾越了。” 叶清穆扔下一瓶伤药,看都不看凤致一眼,左右不过一个下人的儿子,自己有意照拂也就罢了,若还是执迷不悟为老皇帝卖命,虽然凤姨与我有恩,但要想用这恩情改变自己的想法,到底还是异想天开,若是不作妖……让凤致安享晚年,做个逍遥的富家翁也不是不可以。 安夏觉得今天很玄幻,黑化叶清穆不对劲、仙长叶清穆不对劲,就连凤致也不对劲。她现在挨着叶清穆,将叶清穆眼底的寒意看得一清二楚,仙长也黑化了?这眼神怎么这么像月黑风高夜杀人不眨眼的那个黑化版叶清穆。 “小喵,你不觉得大boss……”话说到一半,安夏突然想起小猫咪的智商堪忧,问了也是白问,便打住了话头。 小猫咪果然不负众望:“我知道我知道,大boss今天肯定是更年期到了,好感度一会儿升一会降得,简直有病。” 安夏:当我什么也没说…… 再说叶清穆就这么略过凤致来到了房间内,墙上挂了一幅仕女图,也不知他碰了哪里,挂着图的那面墙轰轰作响,打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第十四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四) 安夏还在观察着里面是什么情况,叶清穆直接就把她带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安夏的小作精表演又开始了,这次不仅是紧紧抓着叶清穆的胳膊了,而是整个人都扑到了他的怀里:“叶哥哥,这里好黑啊,人家害怕。” 叶清穆身子一僵,怀中的女子软玉温香,一股女孩子特有的馨香气息扑面而来,他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你这样如何走路?” 好在安夏只是想表演一下小作精,并没有打算让大boss为难,立马钻出了他的怀抱。 叶清穆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触感消失,竟觉得有些可惜,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生出一丝窘迫,自己莫不是个贪恋美色之人?以前怎的没有发现? 两人继续深入,刚刚还有些狭隘的通道豁然开朗,里面的光线也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隐隐约约有些光亮透了出来,再向前走去,就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石室正中间的石桌上有一颗脑袋大的夜明珠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安夏看到那颗夜明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颗夜明珠也太大了吧!必须收入自己的宝库! 喵酱:“宿主你快擦擦自己的哈喇子,你那小金库还缺这玩意?” “实不相瞒,我缺一颗照明的玩意。你看这颗夜明珠它又大又圆,不似其它凡品又小又细。” 安夏打定主意就开始行动了,一声“叶哥哥”叫出口,叶清穆只觉得头大。 “叶哥哥,我观这颗夜明珠成色甚好……”那欲语还休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意思。 叶清穆木着一张脸;“随你。” 得了叶清穆首肯,安夏就把这颗夜明珠归为了自己所有物的范畴,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走这颗珠子充小金库。 方才一进来就被这颗夜明珠的光亮吸引,安夏还没注意到四周的宝贝,现在环顾四周,那些金银财宝被主人当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却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可见叶清穆对这些钱财是真的不在意,反倒是那些绫罗绸缎被好好的放在屋中的石桌上,可能在叶清穆眼中,能蔽体的衣物都比地上这些财宝有价值的多。 此时不扫荡更待何时! “叶哥哥……”安夏刚开口,那腻人的语气让叶清穆顿感不妙,连忙截胡了她的话:“若有喜欢的,尽管拿去便是。” “叶哥哥最好了!” 这下安夏也不看宝物了,光看叶清穆,就等着哪天眼前这人嗝屁,自己带着空间抄了他的老底充小金库,活像等着富豪老公离世好私吞遗产的毒妇。 叶清穆招架不住安夏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开始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景澄,先前你说要挑布匹做衣服,可有看中的?” 安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就和大人常穿的那件白袍一样的料子吧,再照着大人的样式做一件女式的,咱俩穿一样的,看着养眼。” 叶清穆顿时觉得自己的小仆人特别贴心,连衣服都要和自己穿一样的,还夸自己养眼呢。 “对了,大人,我不叫夏景澄,我叫安夏,之前还和您说过呢,您怎么又忘了!” 安夏得了这一屋子的宝贝,心情正好着呢,也就不表演小作精了,给了叶清穆一个痛快。 叶清穆:……原来从自己回答完那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就暴露了,怪不得这女人一路“叶哥哥叶哥哥”叫个不停,亏自己还没察觉到不对劲,现在选完东西立马改口叫“大人”,麻蛋,这女人就是个心机girl。 ……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叶清穆虽然没有再问安夏什么问题,但是安夏能感觉到这位仙长大人偷看自己的次数变多了,一开始被安夏抓包还能装模做样的移开视线,假装只是不小心扫到她一般,次数多了,也就懒得装了,直接光明正大的观察,安夏也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结果往往是脸皮薄的仙长大人先败下阵来。而凤致每每看到两人“眉目传情”的画面,总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越来越弱,那股压抑的情感也随之发酵,成了最腐人心智的毒药。 不久后,风云国国君突发恶疾,连带着受宠的华贵妃也遭了传染,两人夜不能寐,时常疯疯癫癫,叫嚷着有鬼,太医也对此束手无策,请来的大师和道士只会搞些唬人的把戏,根本没有用。到了最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请到了叶清穆面前。 叶清穆一路无阻直接到了老皇帝的寝宫。 能生出叶清穆这样俊美的儿子,老皇帝的外貌自然不差,可惜到底是人老了,脸上的褶子堆积在一起,丝毫看不出年轻时的俊俏模样。 老皇帝南宫睿看着一身白衣犹如救世主一般的叶清穆,整个人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着扑到叶清穆面前:“仙长,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叶清穆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心中没有亲情,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名为父亲,却没有尽到身为父亲的责任,冷眼旁观者母亲苦苦挣扎,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羞辱喜欢自己的女子,看着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来满足他那无聊的虚荣心。 这个人,或许是一位好国君,但绝不是一位好父亲。 “皇上稍安勿躁,臣这就为您诊断。” 叶清穆伸手搭上南宫睿的手腕,输入了一丝灵气探查,越是探查便越觉得奇怪,这病灶……倒像是自己的手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沉了下来。 察觉到叶清穆的神色不对劲,南宫睿的眼中涌现出一抹慌张:“仙长,朕还有救吗?” 叶清穆蹙了蹙眉:“皇上这病……微臣还需琢磨几日。” 南宫睿当即表示会全力支持叶清穆,连太医都无计可施,琢磨几日就表示还有救,仙长不愧是仙长! 叶清穆回到自己的府宅,将自己关在房间内闭门不出,他看着铜镜里那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渐渐地,铜镜里的男子不再是仙气飘飘的白衣男子,转瞬间变成了一位身着黑衣的邪肆男子,那男子勾着嘴角,仿佛在挑衅一般: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却知道你的一切,我就是你啊,随时能和你争夺身体的使用权。 “啪”!那面铜镜被叶清穆一拳打碎,有些细小的碎片扎进叶清穆的手中,一滴滴鲜血顺着手背流下,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鲜红的色彩。 他的眼中闪过冷凝,嘴角抿了抿,终是按捺不住叫出了那个人名,只有她知道另一个自己干了些什么。 “安夏,进来。” 第十五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五) 安夏听见屋内的动静,正在考虑要不要破门而入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叶清穆就点名了,她当即屁颠屁颠的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人,您找我?”瞥见叶清穆手上的鲜血,安夏当即惊呼了一声:“哎呀,大人,您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样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可不行。”说完就主动出门打了一盆清水,擦拭着伤口处的血渍,仔细地撒上止血的药粉,又找来一块布条为叶清穆包扎了起来,末了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样就好看多了。”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调皮。 叶清穆任由安夏动作,刚被镜子中的黑衣男子激起的一丝火气,在安夏的动作下化为乌有。他看着安夏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柔和,这个女人,作弄人的时候让人无话可说,偏偏又能这般温柔待人,怎么这般矛盾。 系统适时地刷了一下存在感:“好感度80%了哦。” 忙完手头上的活,安夏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大人您找我什么事来着?” 叶清穆一时语塞,总不能在别人刚给你包扎完伤口后就质问她吧,方才准备好的说辞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略一思索,他决定采用更加委婉的方式寻求答案:“我上次好像说过要收你为徒?今日天气不错,我们从今天开始练习一些法术吧。” 安夏:不,你并没有说,我自己瞎诌的。还有这阴沉沉的天,你管它叫天气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安夏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no zuo no die,不作死就不会死! “平常若是想要熟练地运用灵气施法,必须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否则身体承受不住灵气的淬炼,还没有使出法术,身体便先受创了。”似乎觉得说服力不够强,叶清穆还特地指了指自己,“你看为师的体魄足够坚韧和强健,但是若是输出太多灵气,身体便会虚弱,不得不以轮椅代步,为师尚且如此,何况你这样的弱女子呢。” 安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自己这具身体的资质如何,从她的三脚猫功夫就可以窥见一二,她不信叶清穆看不出来,自己压根不适合修炼。所以仙长大人现在是作什么妖呢?教自己法术?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今日我们便先绕着这院子跑个100圈吧。” 安夏:what the fuck!您老开什么玩笑!100圈! 似乎觉得还不够刺激,叶清穆又加了一句:“哦,对了,今日的膳食就不用你做了,我已经让凤致定了福满楼的满汉全席,你必须跑完100圈才可以吃饭。” 就这样,安夏开始了她的征程,一度累得如同哈巴狗一般,而叶清穆就坐在那里吃吃喝喝,诱人的香气不断刺激着安夏的味蕾,让她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凤致有些看不下去了,已经过了小半天,安夏早上只吃了一碗稀粥和馒头,现在的日头到了正午,那点伙食早就消化完了。 眼看着安夏又一次路过,凤致悄悄给她递了个眼神,安夏立即会意:“大人,人有三急。” 叶清穆倒是没有在这些小事上为难安夏,示意她可以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凤致借着宽大衣袍的掩护,偷偷塞了个鸡腿给安夏,安夏看着凤致手中的油纸包几乎要落下泪来,吃顿饭怎么这么不容易! 叶清穆闭目养神,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小动静,别以为那盘黄焖鸡缺了那么大个鸡腿自己看不见,自己也不是瞎子。罢了,不过是想让这丫头吃点苦长长记性,若是能早日坦白,少受些罪也是好的,倒不至于真不让人吃饭。 干完大鸡腿回来的安夏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并没有!哭唧唧,除了肚子略微感觉舒服了些之外,头顶毒辣的太阳、酸软的腿脚、几近于无的体力,都让安夏感觉到了人生的艰难! 100圈下来,安夏整个人都虚脱了,呈“大”字型摊在床上,而让安夏更绝望的是,叶清穆表示今天的训练效果不是很理想,明天继续。 喵酱:宿主你好惨,大boss好狠毒的心肠! 安夏:绝望.jpg. 就这样,安夏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不是跑操就是梅花桩,不是扎马步就是木人阵……苦不堪言。 终于,在安夏第n次被叶清穆美名曰喂招,实则“虐打”的招式干翻在地的时候,她爆发了! 嗐,老娘今天就不起来了!你能把我咋滴! 叶清穆蹲下,用手戳了戳安夏沾满灰尘的脸庞,嗯,软软的,触感挺好,“安夏,起来继续了。” 安夏紧闭双目装死: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叶清穆觉得她这鸵鸟般的样子及其有趣,“别装死,来,我们继续。” 于是安夏又用那双小手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叶清穆这下是彻底被逗笑了,嘴角溢出一声轻呵:“呵,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他话锋一转:“所以,我以前有说过你根骨极佳,要收你为弟子吗?嗯?”那拖长的尾音让安夏感受到了威胁的意味。 安夏简直生无可恋,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让你嘴贱,让你多嘴,遭报应了吧! 她最终还是面对了现实,一脸真诚地看着大boss,笑得一脸谄媚:“没有吧,可能……大概……,不,一定、肯定以及确定是我记错了,您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呢。” 叶清穆嘴角勾了勾,“是吗?那我就没说过吧,明日起就不用了练习了。” 安夏只觉得这句话犹如天籁,差点就要喜极而泣,然而叶清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我不太喜欢别人欺骗我,恰好你的记性也不太好,有些事得吃点苦头才能记得起来。”他接着淡淡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该知道我想听些什么的。比如说,穿着黑色衣袍的男子,或者换句话说,另一个我,你总该认识吧?” 第十六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六)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收拾好自己,我在屋内等你。”叶清穆撂下这句话就走人了,安夏浑身脏兮兮地瘫在地上不想动,此刻她竟然觉得与其面对叶清穆的“严刑逼问”,倒不如躺在这里静静享受大地母亲的怀抱。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躺平的安·咸鱼·夏不得不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完成攻略气运子大boss的任务。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义无反顾地踏进了大boss的房间,那慷慨就义的模样让系统都忍不住为之鼓掌: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大boss的质疑,敢于正视气运子的怒火,勇敢宿主,不怕困难,冲啊! 然而到了屋内安夏一下子就怂了,第一句话就泄了士气,刚才慷慨就义的高大形象瞬间就碎成了渣渣:“大人,你具体想知道些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喵酱:怂! 叶清穆也不急着问话,静静坐在那里盯着安夏,无声胜有声,安夏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一紧:“得嘞,不用您问,我说,我啥都告诉您。” 于是安夏就把自己是如何如何发现黑化版叶清穆、如何如何月夜举杯痛饮、如何如何逛长安城都仔仔细细说了个遍,那叫一个具体,说完还不忘加一句台词洗白:“我还以为大人只是性格有些变化无常、记忆有些差,完全不知道大人您不了解这些事呢,若是知道大人不了解,我肯定早早就和大人您通报了,哪还等得到今天。” 叶清穆斜了他一眼:装,继续装,我就静静看你演戏。 喵酱:宿主这脸皮的厚度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在下佩服。 安夏才不管这些,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叶清穆目光幽深,忽然问出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你觉得是他好还是我好?”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啊……这?” “我就随便问问,你只管说。”叶清穆的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意竟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安夏察觉到了那微笑更深层次的含义:有杀气! “宿主你不觉得这个笑容很熟悉吗?特别像你之前要发大招的奸诈笑容。” “有么?我记得自己笑得可动人了。”安夏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笑容,也露出了一个同款微笑。 喵酱: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味道,换汤不换药,换了个人而已! 面对如此具有深刻含义的问题,安夏一时间有些犯难,说仙长叶清穆好吧,另一个能听到,到时候时不时冒出来作个妖,自己也招架不住;说黑化叶清穆好吧,照眼前这个人的架势,现场表演一个手撕安夏大活人给大家伙助个兴也不是不可能。 选哪个都不行! “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个问题很难么,需要你想这么久?”叶清穆看见安夏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在一旁出声提醒。 安夏立马收了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人在遭受某些磨难的时候,身体出于自我保护,会将这些记忆封存,更有甚者,在外界的强烈刺激下,这些令人当事人感觉痛苦的记忆,会生成另一个人格,大人,这就是“他”了,“他”就是你。” 安夏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疼惜:“您当时究竟是遭受了怎样的磨难才会硬生生剥离出另一个自己?” 叶清穆捕捉到安夏脸上心疼的神色,思绪有些放空,仿佛一瞬间来到了那个充斥着滔天火焰的冷宫,那颗在梨花树下浅笑的女子,那女子胸口蜿蜒而出的血色……他忽的觉得有些累,这些久远的记忆,明明很久未曾想起了。 “罢了。”叶清穆揉了揉眉心,兴致有些缺缺,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安夏看出了眼前这人的疲惫,没有像往常一般主动退下,反而一反常态,主动上前一步,略带些强硬的将叶清穆按在了自己的肩头:“大人,您若是累了,就歇歇吧。”本来按照两人的身高差,安夏是怎么都不可能够得着叶清穆这样的大高个的,但是现在俩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也就给了安夏机会。 叶清穆乍一被人按在肩头,还有些蒙圈,正准备推开那人,安夏接着又来了一记摸头杀,微凉的指尖拂过叶清穆柔顺的黑发,声音里的心疼几乎要透出来凝成实质:“您可以不用这么累的,我会一直陪着您。” 叶清穆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几乎从母后逝世以来,他就没有感受过这般温暖的怀抱,所有孩童时期的温暖在那一场大火中烧得支离破碎,现如今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那些回忆一一拼接成型,勾起了他心中的暖意。 原本要推开安夏的手顿时就改变了方向,一点点探上了安夏的腰,力道随之收紧。 就一次,就这一次,哪怕只有这一次,让自己放肆一回。 叶清穆这样想着。 …… 时间过了良久,安夏站得脚底都有些发麻了,叶清穆还窝在自己的脖颈间一声不吭。她哪里知道大boss刚刚矫情了一会儿,现在理智上线,有些唾弃刚才矫情的自己,不好意思抬起头来面对这样尴尬的境地,在那边装鸵鸟装的带劲呢! “咳。”安夏象征性的咳了一声,示意叶清穆该起身了。 叶清穆没动静。 “咳咳。”安夏再次提示。 这次换叶清穆开始无理取闹了:我不听我不听! “咳咳咳!”安夏一连串的咳嗽声就像是要将肺给咳出来一般,这下叶清穆不好装鸵鸟了,松了手上的力道,慢慢抬起头来,离开了安夏的怀抱。 安夏本就站得脚底发麻,叶清穆猛地松开手上的力道,她一下子没了支撑点,腿有些发软,整个人的身体软绵绵地滑了下去。叶清穆察觉到手中的人不对劲,第一反应就是将人搂入怀中,手上的力道还没卸干净,就又重重地搂了上去,哪知力道太大没控制住,安夏那张粉嫩的小嘴就这么直直地撞上了叶清穆的薄唇! 那一刻,叶清穆的脑海里好似有烟花绽放一般噼里啪啦作响,将他的思绪搅成一团乱麻。 第十七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七) 系统在一旁嗷嗷直叫:“亲上了!亲上了!好感度82%了!快,亲爱的,你再多亲几下,多涨点好感度,上次你睡着了,本喵在一旁看得干瞪眼,白白错失了涨好感度的机会。” 安夏满头黑线:“小喵,我在你眼里是那么的随便的人吗?” “矮油,我可是恶补了不少你们两脚生物的知识,书上说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甚至还可以调节内分泌,缓解生活压力,促进新陈代谢,增加幸福感巴拉巴拉……” “停停停,怎么听你这么一说,亲一下好处这么多?” “亲一下当然不可能有这奇效了!咳咳……那不是还要深入交流一下,贡献一下宿主你的节操嘛!” “我拒绝呢,人家还未成年,才不要陪臭男人酿酿酱酱呢。”安夏故意茶言茶语。 “咦~宿主你好好说话,别犯病。”系统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试图和安夏讲道理,“在古代你都属于嫁不出去的剩女行列了,老姑娘就别强行装嫩了,乖哈。” 现实会让你认清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别和女人讲道理。 安夏:我不听我不听,本姑娘永远年轻! 安夏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单看叶清穆是什么反应,再做后续的打算。 叶清穆乱作一团的思绪总算是回过了神,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手忙脚乱地推开安夏。 俩人紧贴着的唇瓣终于分开,气氛一时间尴尬到极点——当然仅是针对叶清穆而言,安夏只是内心有些许的负罪感,对着仙长大人这张清冷禁欲的脸,让她产生了一丝亵渎神明的微妙感。 叶清穆推开安夏,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不自觉的落在刚才不小心撞到的粉唇上。 软软的、热热的……那感觉有些奇异,让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红润的薄唇抿了抿,粘上了一丝水润的光泽。 同样柔软湿热,却没有那种奇异的感觉。 安夏看着清冷无匹的仙长大人做出这种略带诱惑性的动作,眼神却是茫然疑惑的样子,那种反差萌让老色批阿姨直呼血槽已空,内心那种渎神的负罪感更重了。 “大人,刚才是个意外,您不用放在心上。”若是此时不退,怕是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兽性大发了! 此时不退,更待何时,“我就先下去了。” 叶清穆还在愣神的功夫,安夏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 喵酱:“啊啊啊!宿主你怎么就这么退下了?这个时候不应该乘胜追击加深辣个吻么?就算没有酿酿酱酱,最起码也要当大boss的解语花,一举加满好感度啊!” 安夏: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猫咪! “啧啧啧,你还是太嫩了,人类的感情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趁着大boss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撤,等他回过神再问他好还是黑化版自己好,我就玩完了。这不都是一个人,奈何大boss觉得是两个人,等到解释起来,自己就成了脚踏两条船的小女表子啦,真冤。” 系统突然回神:“对哦,宿主你还没回答大boss的问题呢,我都被你忽悠过去了。你那番话说得特别有道理,听得我眼泪直打转,都有些同情大boss的遭遇了。” 安夏微微抿唇:“不是吧,不是吧,我的演技这么好?随口胡诌连小喵你都上当了?” “嗬忒,欺骗人感情的渣女!” “为什么说我渣呢?我不过是心怀天下,想给每个男孩幸福而已。撒网,是我的本事;入网,是他们的荣幸。” “不得了不得了,原来你是这样的宿主!”系统一脸不可置信。 安夏收了那股痞里痞气的样子,难得用一本正经的态度面对系统:“系统,我是人,不是机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永远是相互的,如果想收获别人的真心,自己也要付出相应的感情。我的一颗心早就被分割成了一块块碎片,每一块碎片都承载着相应的感情,我所能压下的赌注只有这么多,赢也好,输也罢,我都认了。只是,我已经丧失了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本领了。” 系统只是只小猫咪,小猫咪的心思很单纯,并不是很能理解安夏的话,只觉得那话里透着一股悲凉,听了心里有点闷闷的,很难受。 安夏话音忽然一转,语气又变得欢快起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与你而言,这是好事。这代表我永远不会失去理智,永远不会在任何一个世界迷失自己,永远最爱自己,对完成任务还是很有帮助滴。” 喵酱刚才还有些难受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原来宿主这样子有好处呀!那还怕什么,直接上啊!攻略气运子大boss指日可待!” 安夏被小猫咪无忧无虑的欢乐氛围感染,嘴角牵起了一抹弧度。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活得太清醒反而受累。 再说还在屋内发愣的叶清穆,还没搞明白唇上的感觉,安夏就急匆匆退了下去,让他有些错愕,这个罪魁祸首走得倒是潇洒,留下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 没了安夏的存在,他的思绪反而清晰起来,安夏所说的那个冷宫、那个月夜饮酒的地方,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哪里。另一个自己为什么大半夜要跑去那种地方?其中肯定有值得探究的线索。说干就干,叶清穆趁着夜色直接去了皇宫,安夏刚走出门外,就察觉到一道白影擦着自己“咻”一下子飞了出去,不是叶清穆又是谁? 安夏看着那道白影渐行渐远,忍不住吐槽:这是怕大晚上不够显眼吗?穿个白褂子出去乱晃,一看就没有做贼的经验!希望半夜不会有人眺望窗外,不然把这道白影当成怪力乱神之类的,吓坏了可就不太妙了。 安夏瞅着一旁的凤致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跟上叶清穆,就顺口说了一句:“大人让你留在这里看门,别乱跑,家里遭贼了怎么办?” 凤致:……我怀疑你在胡诌,但我没有证据。 然后凤致就眼睁睁看着安夏施施然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 “你别乱跑啊,我还在府中,你得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别以为安夏不知道,凤致明面上是个看家护院的保镖,背地里还不知道是哪家安排的暗卫呢。 凤致:你怕是忘了当初我被你整的惨样,人身安全?谁靠近你才会变得不幸吧。 安夏估摸着叶清穆是夜探冷宫去了,仙长叶清穆还是太风光霁月了,没有留意身后跟着的小老鼠,黑化版叶清穆就属于老手,十分的内行。 安夏进屋后先是把被子卷成长条,然后又将衣物团成一个圆球,圆球放在枕头上,又找来一床薄被盖在长条状的被子和圆球上,这样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人躺在床上睡着了。 安夏开始没话找话,吸引凤致注意力:“今晚月色不错。” 凤致看了看被云层遮住的弯月:“是不错,连一点月光都没有漏出来。” 安夏:失策了,刚才还能看见月亮来着! 但安夏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你今年多大了?” “家中几口人?” “可有婚配?” 凤致觉得这些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15,无人,未曾婚配。”他哪里知道这是现代人惯用的聊天手段,简称——查户口。 “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啊?姐给你介绍一个。” 这人还做起媒婆来了! 这让凤致想起了安夏身着白衣如同九天玄女下凡和身着黑袍犹如杀神再世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安夏和仙长的点点滴滴,而自己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嬉戏打闹,看着他看她的目光渐渐柔和。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能察觉到叶清穆的变化。 心里不禁有些气闷,忍不住小声嘀咕:“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你会嫁我吗?” 安夏本来就和他隔着一扇门,再加上凤致还故意说得小声,难免听不清楚:“你说什么?大声点!” 系统在一旁小声逼逼:“他说他稀罕你,想娶你!” 凤致刚好也在门外大声重复了一遍,与系统的声音重合:“我说我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你会嫁我吗?” 安夏立刻炸毛:“我去,凤致你胆子肥了啊,连我的玩笑都敢开!” 凤致的眼里闪过一阵失落,你看,真心话往往会被人当成玩笑,那又何必说出来呢,“你这样瘦弱的姑娘,我才看不上呢,我们村里的人说了,屁股大的姑娘好生养,你一看就不好生养胖娃娃。” 那就永远把它当成一句玩笑话好了,笑话笑话,笑一笑,忘了这句话。 两人插科打诨,安夏确定凤致再也无法追踪到叶清穆的踪迹后,愉快的单方面结束了话题,留下那床假装成自己的被子偷偷溜出了府。 凤致一边和安夏插科打诨,一边手脚不停地放出了信鸽,如今那只鸽子应当将消息传了回去,自己动不了身,自然有人替自己打探叶清穆的一举一动。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各显神通罢了。 溜出门的安夏感受着夜晚凉飕飕的冷风,踩着三脚猫的轻功往冷宫赶去,系统还在一旁叨叨个不停:“宿主你怎么知道凤致是开玩笑的呢?我看着有点像真的。” “拜托,我平常除了喜欢捉弄他,对他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吗?攻略一个气运子大boss就已经很费神了,再来一个自己岂不是要肾虚。” “不是,这和肾虚有什么关联吗?” “有,我说有就有,费脑子。” 喵酱:真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 安夏没有告诉系统的是,就算凤致真有点那什么的苗头,她也会早早掐断那人的苗头。感情这件事,她不太信,向来分得很清,自己付出了,能收获对方的爱意,那么皆大欢喜;如果自己付出了,对方无动于衷,那就拜拜,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那不多的是! 但是如果自己没有付出感情,对方却给予了爱意,就会进入考察期,合格了再说。而在攻略男主这条路上,不是大boss的爱意都会影响自己的攻略进度,没有考察期,没有合格一说,永远都是此路不通。 她向来如此,做一件事,那就做好,目标明确。 第十八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八) 叶清穆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避开皇宫中巡逻的侍卫,一路来到了那扇破败的冷宫门前。推开那扇宫门的瞬间,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院中的那棵枯树。 那棵枯树表皮皲裂,蜿蜒的裂痕遍布其上,照理说枯木本就是死物,没有多少灵气,但此时叶清穆却察觉到这颗枯木充盈着灵气,这种灵气不是天地万物自然而然生成的,而是被强加上去的一种浑浊的灵气。 再仔细观察,那些裂痕之间竟有一条血色的细线贯穿其中,几乎到达了枯树的顶端,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枯树中流出。 这是……血煞阵! 所谓血煞阵,乃是上古禁术,在这个灵气不足的世界鲜为人知,但是叶清穆恰好了解。当初母后在那场大火中了结自己后,凤姨奉命将自己送往终南山,母后与那老神仙在寺庙有过一面之缘,他赠给了母后一块木牌,说自己日后必当有大气运,但命中注定有一劫,若有难,便带着这块木牌来寻他。 那老神仙正是叶清穆的师傅——舜。 自那以后,世上才有了叶清穆这人。 叶清穆在山上随着舜修习法术,这血煞阵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阵法,因其手段过于残忍,舜并不赞同叶清穆修习,叶清穆只是略微瞧上了几眼就没有再碰它了。哪里想到今日在这个地方见到了它! 血煞阵,吸食方圆百里内的冤魂恶鬼为养料,将恶鬼的怨念加诸于诅咒之人身上。必须寻找一物体作为寄托冤魂恶鬼的载体,阵成的那一天,载体便会出现一条血色的细线,等到细线延伸至载体最高处时,阵法的养料就充足了。施法者只需要做最后的引导,给被诅咒者最为致命的一击。 叶清穆站在那棵枯树下久久难以回神,这便是另一个自己干的好事?背着自己布下了血煞阵。 突然,他的神色一变,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涌着。 “你到底是谁?”叶清穆语气冰冷地质问。 “我就是你啊,我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那语气忽然又变得慵懒,里面夹杂着丝丝挑衅。 “不,你不可能是我!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谁?”他的表情有些凶狠,像个狼崽子在扞卫自己的领土。 叶清穆那张面皮又是一变,凶狠的表情被愉悦所取代:“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嗯?是哪个小娃娃不想面对母亲的死亡,哭哭啼啼闹个不停?又是哪个少年不愿相信父亲的冷血,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凤姨仙逝的时候,谁料理了他的身后事?下山的时候,又是谁走过了那八十一阵?” 那人的嘴角又勾起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弧度,“承认吧,叶清穆,你就是个胆小鬼,你的懦弱和逃避壮大了我,给予了我不断成长的养料。” “我诞生于母后死去的那一天,我作为她的复仇之火而活,过去的十多年间,我替你承担着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你所不记得的那些事,你所不能掌控的时间里,都是我,强大而嗜血的我,帮助软弱而无能的你,解决了那些你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 “闭嘴!你闭嘴啊!”叶清穆的脸上涌现出一股无力感,他不想承认另一个自己说的话,却又无法反驳,在那些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那些受到刺激而失去这具身体掌控权的时候,他一无所知,但是每次清醒时,那些慌乱无助的时光早已过去,的确有人处理着自己所不能解决的烂摊子,这点无可辩驳。 “我为什么要闭嘴呢?”那张脸上的无力感褪去,眼里闪过一丝疯狂,“我的存在证明了你过去的怯懦,我要让你认清自己的本质。但是你也能感觉到吧?这几年我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了,那代表着你我在正在逐渐融合,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存在的最后意义,便是让复仇的火焰烧得更旺。” 叶清穆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一阵夹杂着恨意的笑声传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毁了那个狗皇帝啊!我要杀了贵妃那个贱人!血煞阵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你是清冷高贵的仙长大人,不屑于用这些手段,救死扶伤积攒自己的声望,削弱狗皇帝的气运,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但我不是,我要用这后宫里埋葬的无数冤魂,找那对奸夫婬妇索命!” 这一回,叶清穆再也发不出声了,身体的控制权被另一股意识完全掌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浑身带着滔天怒意的自己一步步走向那棵枯树。 划破手腕,殷红的鲜血洒落在枯树的枝干上,不过瞬息,那抹血色就被枯树的枝干吸收,消失不见。接连不断的血液再次洒落,再次被吸收,周而复始。叶清穆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眼中也闪烁着大仇得报的喜意,快了,就快了! 枯树忽然爆发出一阵红光,在这夜色中亮的惊人。 与此同时,还躺在床上苦苦挣扎着的皇帝也收到了凤致的线报,再结合天边突然爆发出的红光,他觉得肯定是仙长大人在施法,一定是仙长大人在施法救朕!朕是九五之尊,是一国之君,上天庇佑,正值壮年,朕不该死,朕也不会死!仙长会救自己的! 若是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奉为神只的仙长大人,正是将自己送往地狱的刽子手,不知会作何感想。而这刽子手,恰好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在这种强烈的求生欲中,南宫睿那双眼中的生机几乎一瞬间就被吞噬殆尽,笑容僵在了脸上,一代君王,就此消逝。 “咚!” 丧钟响,帝王崩。 安夏本来还在用那三脚猫的功夫和宫内的侍卫玩躲猫猫,在察觉到冷宫方向爆发出璀璨的红光后,她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也不玩躲猫猫了,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颗珠子挂在脖子上,直奔冷宫而去。 “宿主你居然有隐身法器!”系统惊了,虽然知道安夏是大佬,但是没想到大佬这么豪横,“不是,那宿主你刚才和护卫周旋半天干嘛?” “我乐意,你管我,躲猫猫也是很有趣的。”安夏也没想到叶清穆进一趟宫搞出这么大阵仗,要知道他玩这么大,哪里还有闲工夫玩躲猫猫。 她赶紧赶慢终于到了叶清穆第一次带自己来的地方,门开着,里面果然有人! 院中的枯树下,一白衣男子静静站立着,似乎听到身后的动静,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左半边的衣袖被鲜血染红都毫不在意。看见安夏的那一刻,脸色惨白的男子居然露出了一抹浅笑:“小不点,你来啦。”说完这句话,叶清穆整个身体都向后倒去。 真好,在我消失的最后一刻,还能再见你一面,真好啊。 倒下的叶清穆在脑海里这般想着。 第十九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十九) “嘶~叶清穆你怎么这么重。” 叶清穆的身高接近一米九,安夏瘦弱的小个子连一米六都没有,两人的身高差距着实有些悬殊。而此时,叶清穆的右半边身体直接压在了安夏的身上,左边流血的手腕已经做了处理,伤势有了缓解,安夏拖着昏迷不醒的叶清穆,踉跄着往回赶。 “宿主,刚才大boss的好感度一下子上升到88%了呢。”系统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兴奋。 “小喵,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好感度的时候,怎么样才能保证大boss不嗝屁才是重中之重。” “放心叭,大boss可是这个世界选出来的天选之子,谁嗝屁他都不可能嗝屁,他要是嗝屁了,这个世界就玩完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系统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也不闲,查看着这个世界的能量中心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除了叶清穆之外,皇宫中的一个小点居然隐隐有形成新的能量中心的趋势。 “天哪,宿主不好了!有人抢走了大boss的能量,大boss被偷家了!” 安夏有些疑惑:“能量转移会怎样?” “能量转移的话,我们辛辛苦苦攻略大boss就没有意义了,到时候就算攻略成功也得不到多少能量值的。emmm……要不……咱再换个人攻略?” 安夏人忍不住暴了句粗口:“你在想屁吃!”这种马上就要摘到胜利的果实,结果临门一脚被人抢先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安夏看着身旁陷入昏迷的叶清穆,眼里闪过一抹决绝:“那就趁新的能量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干掉他!” 喵酱:宿主好凶残! …… 风云国国君暴毙,底下的各个皇子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明枪暗箭齐上阵,死的死伤的伤,谁也没想到最后登上皇位的竟是早些年在宫中一场大火中失去音讯的南宫凌。 南宫凌--凤家女儿为皇上诞下的第七子,自从凤家女被打入冷宫后,南宫凌也受到了冷落,不受宠的皇子鲜少有人关注,后来凤家女在一场大火中失去了生命,南宫凌也不知所踪。宫中传闻他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也有人说是被凤将军偷偷接回府保护了起来,更有好事者称他是被皇上软禁,成为了制约凤家的一颗棋子。至于真相究竟如何,那就无从得知了。 谁曾想在老皇帝死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儿子竟然战胜了一众皇子,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不管宫内如何腥风血雨,宫外依旧平静,老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叶清穆的伤势早已痊愈,这些天也开始推着轮椅出门透气了,只是推轮椅的人由凤致变成了安夏。 至于凤致——他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公子总算有了下落,便迫不及待的赶了回去。小公子如今刚刚登基,位子还未坐稳,身边自然缺人手。至于老皇帝的死因?哪怕知道老皇帝的死和叶清穆有关,但是凤致向来只效忠自家人,当初老皇帝挟持着自家的小公子,他迫不得已才听从老皇帝的命令,如今小公子自己夺得了大统,那便不需要再虚与委蛇了,就向叶清穆提出了辞呈,叶清穆也没有强求,人要走,放他走就是。 “大人,你就这么放凤致走了?” “那你说怎么办?”叶清穆谈谈问道。 安夏勾起一个阴恻恻的笑:“要我说,凤致把咱们的消息传了出去,咱怎么说也要痛扁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叶清穆来了兴致,“是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上去把人痛扁一顿?还是我这个残废上去把他揍一顿?” “呸呸呸,大人你才不是什么残废呢。有胳膊有腿的,哪里是个残废了!” 叶清穆的语气有些凝重:“安夏,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是看到我施展禁术的,禁术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并不被允许,我既然施展出来了,就必定会受到这个世界的反噬,现如今,我已经不是那个拥有法力的仙长大人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追随吗?” 往日里如同谪仙一般的人,如今却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安夏止不住有些心疼,“大人,我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呢!不管大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缠着你,不许赶我走!”似乎觉得这样的口头协议不作数,她还伸出小拇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拉钩。” 叶清穆哑然失笑,刮了刮安夏的小鼻子,伸过手去拉钩:“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好,依你。”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包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试探着问道:“那现在,是我好还是那个‘他’好?” 安夏:这醋坛子……不都是你自己么!造孽啊!早知道以前就不夸黑化版叶清穆最好了,谁能想到两人的记忆还有融合的一天!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 喵酱:“好哇,本喵辛辛苦苦收集情报,宿主你居然在这里泡美男,简直没天理!虐猫啦!顺带一提,好感度90%了哦。” “这还不是为了攻略男主嘛,事情探查的怎么样了?” “本喵已经全都了解了,那个抢大boss能量的人就是南宫凌,本来大boss才是皇上的第七子,南宫凌是大boss的名字才对,也不知道哪个冒牌货顶替了大boss的身份。如果没有穿越女的介入,大boss会平安顺遂的长大,顺理成章打败那群草包兄弟登基为帝,让百姓安居乐业,成为一代明君。但是大boss后来的人生轨迹被打断,后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顶替了大boss,如果继续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能量就要被那个冒牌货分走啦!” “所以,我们只要干掉那个冒牌货就行?” “是哒。” “好的,知道了,跪安吧。” 喵酱:用完人家就扔的大渣女! 安夏在心里悄悄琢磨着怎么杀人越货,抛尸一个国家的皇帝,然而还没等到她付诸行动,就有人先按捺不住了。 圣旨是凤致带来的,彼时他已经穿上了大内总管的衣服,安夏盯着他的某个部位看了一会儿,还发了一小会儿呆,前不久还打算给介绍对象的青年小伙,转眼间就变太监了,世事无常啊。 圣旨念了一大堆官话,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类的,安夏一句话都没听讲去,大致意思就是新皇要见叶清穆,让人准备准备,立刻进宫。安夏作为叶清穆的侍从,自然也是要跟着进宫的。 入宫必定是一场硬仗,这点毋庸置疑。让安夏比较在意的是,凤致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新晋的大内总管小太监,怕不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第二十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二十) 叶清穆和安夏随着凤致来到了宫中,皇帝言明有些话要单独和仙长大人说,于是安夏就被带到了偏殿,凤致也侯在一旁等待。 俩人凑在一起就变成了唠嗑大会,仅限于安夏一个人的唠嗑,她的话一如既往的多。 “凤致你小子混得不错啊,都当上大内主管了。” 凤致颔首,并不多言语,显得有些冷漠。 安夏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冷漠,依旧热情地问东问西:“话说新帝找咱大人什么事?你知道不?” 凤致抿唇,摇了摇头。 “你哑巴了?”安夏越发觉得奇怪了,之前宣读圣旨时凤致意味深长地一眼,到了皇宫又一言不发。 仔细观察,凤致的一双眼有些泛红,脸颊微醺,气息也有些不稳,整个人都好似神游天外。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正殿中溢了出来,若是平常,安夏只会以为是宫中烧的熏香,但是结合凤致的变化,安夏的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 不是吧不是吧,新上任的冒牌南宫凌居然好男色,用上了媚药,这神转折她也是没有想到,仙长大人危! 安夏为了保证叶清穆的人身安全,特地在他身上贴了张护身符,任何伤害叶清穆的手段,都会被挡下来。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敌人会下媚药,护身符可不管这玩意! 凤致站得位置比较靠近正殿,显然是受到了影响,思绪已经开始涣散,手脚也开始不干净起来,向安夏伸出了魔爪。 新晋大内总管的雄性激素……貌似……分泌的还挺多!安夏惊呆了! 然而等看到凤致某个部位后,安夏了然,居然是个假太监! 她一巴掌挥开某个假太监,想着赶快进入正殿将叶清穆救出来,但是凤致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他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些什么,只是本能的想要做些什么。 安夏瞅着眼前这人没救了,只能暗道一声对不住了大兄弟,飞起一脚将人踹飞,嗯,特地瞄准的命根子,大兄弟保重了! 凤致被踹飞了出去,某处的疼痛让他的理智稍稍回笼,倒在地上看着安夏渐渐远去,嘴里喃喃自语:“别走,别走,小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安夏赶着去救大boss,压根没听见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吞了个解毒丸就直接冲入了正殿。 “哐”的一声,正殿的门被安夏暴力踹开,此时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样子是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方便对叶清穆下手。 殿门刚开,安夏鼻息间的那种香气就越发明显了,她仗着自己吃了解药,也不管那香气,任由它溢满了口鼻。 安夏快步向里走去,明黄色的大床上,一身着白衣的男子被另一个黄袍男子压在身下。 她的目光陡然沉了下去,心底有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啊呸,大人也是你能肖想的! 上前将黄袍男子掀翻在地,这男子衣衫大开,面前竟不是飞机场! 又是一个惊天大瓜!皇帝是个女人! 那女人双眼紧闭,显然昏了过去。安夏没有时间多想,只想尽快带叶清穆离开这里,白袍男子一头墨发散开,手中握着束发的那支白玉簪,正准备往大腿扎去。他紧紧咬着唇角,有几丝鲜血从那唇畔溢了出来,显然是力气用得太大,伤了自己。 叶清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晕了眼前这个所谓的皇帝后,意识就有些模糊了,只能拔下头上束发的簪子往自己身上扎去,企图用疼痛唤醒自己的意识。 还没来得及动手,手中的簪子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大人,我带你离开这里。” 是安夏! 这道声音就像是燎原之火,将叶清穆本就被媚药摧残的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安夏正准备带大boss跑路,还没有所行动,就被叶清穆一把拽了过去,跌在了他滚烫的胸膛上,乘着这个时机,她将解百毒的药丸塞进了叶清穆的嘴中。 叶清穆失了理智,只觉得浑身都在冒火,急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得其法。他原先白净的脸庞早已染上了绯红,清冷的气质变得缠绵悱恻,那双狭长的双目中染上了情欲,水光潋滟,雾气蒙蒙,让安夏看得兽性大发。 她看着小可怜急切的想要发泄却始终找不到方法,便主动吻上了那张薄唇,就当给小可爱一点甜头尝一尝……咳咳,顺便满足一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兽性。 亲着亲着,安夏发现不对劲了! 法式舌吻试过了,abcd的招式也不知道轮回了几遍,随着时间的流逝,叶清穆的理智非但没有回笼,反而亲得越发凶残,向着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发展。 安夏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方才不在意那香味,现在嗅着嗅着只觉得浑身发软,几乎使不上力气。 卧槽,解毒丸别是过期了吧! 要完要完!假冒伪劣产品要不得,过期药丸害吾命啊! 地上昏迷的女人也发出了一声呓语,显然是就要苏醒了。 安夏可不想给别人来一场现场直播教学,一阵白光闪过,两人消失不见。 后面的事,水到渠成。 …… 天边泛出了鱼肚白,安夏此时正在叶清穆的大床上躺尸,昨晚浪费了一张传送符回府后,叶清穆就开始扒拉自己,然后……唉,不提也罢,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虽然安夏不讨厌叶清穆,但是这种被别人算计的感觉还是让人不爽! 她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肢,果然,男人这种生物都是无师自通的!再怎么纯情的仙长大人,在某种环境下也会……不知餍足呢。 地上铺满了一片片的碎布,都是昨晚的杰作,偶尔从门窗缝隙里飘进来一阵微风,吹得碎片飞起又落下,你别说,还真挺唯美,像是下了一场落英缤纷的花瓣雨……如果忽视床上两人的话。 “宿主,我睁眼了哦!”操作台前,一双琥珀色的猫眼从那毛茸茸的白色小爪子中透了出来,看着大屏幕中裹的严严实实的两人,喵酱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看见什么辣眼睛的画面!本喵心里只有白云妹妹! “这个世界有些特殊,穿越女贵妃并没有死在大boss的禁术中,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成为了南宫凌,接手了皇宫中的相关事宜,成了新帝。咳咳……那香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可能是穿越女自带的,所以亲爱的你吃药也没有用哒!”喵酱的声音低了下去,开始了小声哔哔:“这样也挺好的呀,好感度都96%了,实现生命大和谐……” 安夏脸上带着微笑,满脸都写着高(wei)兴(xie):合着不是你掉节操,你无所谓呗!节操换来的好感度,并不是很想要呢。 现在美男也睡了,好感度也升了,安夏正琢磨着怎么“好好报答”穿越女的这份大恩,身后突然有一双大手就抱住了她的腰肢…… 第二十一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二十一) 安夏一惊,忘了自己身后还躺着叶清穆这个大活人呢,瞎琢磨什么,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她装作刚刚才睡醒的模样,懵懵懂懂地偏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叶清穆。 “大人……” 安夏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叶清穆就先一步出声了:“醒了?” “醒了。”她故作娇羞地低下了头,“大人,我好似做了个……亵渎神明的……美梦……” 叶清穆扳过安夏的身子,使两人面对面,将她低下去的头微微抬起,直视她的双目,眼里如同装了一条璀璨的星河:“神明就在你眼前,你可以继续亵渎。”随后有些怜惜地抚上安夏微肿的嘴唇,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笑意:“如此这般,你还觉得这是一场……美……梦吗?” 那个“美”字的发音咬得格外清晰,拖了老长的尾音,仿佛有什么其他暗示一般。 安夏听着叶清穆的话,老脸一红,微凉的指尖带来了一丝安抚,唇上有些刺痛的感觉也得到了舒缓。大boss也忒不要脸了,哪有自己夸自己是神明的,还主动让别人来亵渎,真不害臊哦! “宿主,你脸红了哦!” 安夏: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呢。 叶清穆看了她半晌,觉得红着脸蛋的小姑娘越看越好看,大早上的,怎么能这般可爱……这般引诱自己犯罪。 下一秒,安夏就被某个不害臊的人按住了后脑勺,这一刻,唇畔上的感觉如此清晰。 过了良久,唇分,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叶清穆揉了揉安夏毛茸茸的脑袋:“小不点,这样可能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不是一场梦?” 小不点?安夏狐疑,难不成精分的仙长大人还没恢复? “叶清穆?是你吗?”安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嗯,是我。”叶清穆的声音有些低沉。 安夏惊喜道,“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叶清穆听了这话,神色有些晦暗不明,臂膀环住安夏往里一收,安夏整个人便被他拥进了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安夏的肩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小不点,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后面的语气越发轻柔,如果不是耳鬓厮磨的状态,安夏不一定能听得见,“我……就快消失了……” “什么叫快消失了,你不是一直和大人在一起吗?大人在你就在。” “你之前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的确是叶清穆分裂出来的另一人格,我的存在见证了他的成长。如今,他已经足够强大,不再需要我了。” 其实有些话他没说,他早就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原本以为走的时候会舍不得舜那个糟老头子,现在看来,他更放不下安夏。那场禁术之后自己本该消失,但总有那么一丝执念支撑着自己,想来,是还没和眼前这个人好好道个别。 安夏有些难受,但还是故作轻松:“既然你是大人的一部分,那就不会消失,叶清穆,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嗯,对,会一直在一起的。”他喃喃自语了一句,“要幸福啊……” 安夏感觉到肩头上有一丝凉意划过,正想抬头去看,就有一双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上方传来的声音不复方才的轻柔,反而带了一丝慵懒,“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该起床喽!” 安夏知道,两人是彻底融为一体了。就像方才说的,叶清穆就是仙长大人,仙长大人就是叶清穆,哪有什么可以伤感的。想到这,她也没有了刚才的悲伤情绪,嘴角止不住扬起一条弧度,要幸福啊…… 只是,两人看着地面犯了愁,这一地的碎片要怎么穿? 昨晚疯狂的时候都没感觉到羞耻,安夏却在这时尴尬的用脚趾扣出了三室一厅。 叶清穆看着一地的碎片难得笑出了声:“我原来这般放浪么?” 安夏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木有衣服穿得安夏只能暂时披上了叶清穆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袍,叶清穆看着眼前穿着自己衣服的小人,心里说不出的熨帖,从背后环住了娇娇小小的人,胳膊绕到安夏身前,还体贴的帮她按摩,“昨晚累着你了吧,怪我,没注意节制。” 安夏感受着腰腹上舒适的力度,竟觉得酸软感有了缓解。 这一天,安夏充分享受到了贵宾级待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boss对她简直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当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边两人过着你侬我侬甜甜蜜蜜的小日子,皇宫那边可就炸开锅了。 凤致心心念念追随的小公子一夕之间变成了小公主,让他颇受打击。 那日安夏带着叶清穆溜之大吉之后,地上悠悠转醒的假冒版南宫凌受那药性的影响……然后,顺手就辣手摧花了门外的凤致。可怜的凤致伤了某处,又被强行辣手摧花,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以后还能不能享受鱼水之欢。凤致也因为窥破了皇家密幸,被皇上关押了起来,成为了天牢中的一员。 相比较与身体上受到的痛楚,也许心灵上的打击对凤致来说才更为致命。寻找小公子的信念支撑着他走过了数十年,一朝一夕之间,这个信念就崩塌了。 有什么比给你希望,然后又用血淋淋的真相让希望破灭更绝望的事呢。 再说丁佳惠——也就是假冒南宫凌的穿越女,事情败露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一整天都在神神叨叨,好像在和什么人争吵一般,若是有旁人看见了,丝毫不会怀疑当今英明神武的圣上得了失心疯。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这样静悄悄的,平静的日子不过持续了一天,当黄昏的最后一缕夕阳落下,寂静的夜晚总算是露出了它锋利的爪牙。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安夏被叶清穆蒙着双眼,带到了正厅。 叶清穆的语气里难得透出一丝兴奋:“给你一个惊喜。” 第二十二章 仙长的精分日常(二十二) 叶清穆移开手掌,安夏的双目得以解脱,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光线刺激得微眯,睁眼看去,大厅正中贴了一张大红双喜字,一对贴着金箔龙凤的大红蜡烛在静静燃烧,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这是……喜堂?”安夏有些惊异。 叶清穆微微点了点头,直勾勾地盯着安夏看 ,浑身都透露着“快夸我快夸我的”骄傲神色。 安夏有些哭笑不得,仙长大人何时这般傲娇的求夸奖了? “很不错,我喜欢。”安夏咧嘴一笑,毫不吝啬的表达了自己的欢喜。 两人正喜气洋洋的准备拜堂成亲,门外却响起了框框的砸门声:“乱臣贼子叶清穆,企图刺杀皇上,众将士听我令,将此贼子捉拿归案,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安夏听着门外的声响有些犯愁,忍不住担忧道:“大人,这可怎么办?” 叶清穆揉了揉安夏毛茸茸的脑袋,淡定道:“不碍事的,之前的阵法还在,两个时辰内他们攻不进来。”也不管门外是如何吵闹,他拉着安夏的手就开始介绍桌上的摆件。 “这是我之前为你定做的衣袍,早些时候就完工了,今日暂时当做婚服,好不好?” “好。”安夏一脸宠溺的看着叶清穆,以前的叶清穆哪里有过这么孩子气鲜活的一面。 “这是你送我的小人,我一直好好的保存着,今日没有他人在场,就让这两个木偶小人做个见证,可以吗?” “可以。” “我知今日拜堂的事准备的有些匆忙了,但我一刻也等不及了。你是我的妻,我会对你负责的,承担起一个丈夫该承担的责任。日后,补你一个盛世瞩目的婚礼可好?” “嗯,其实……我不介意的。”安夏有些无奈,古人总是这么注重仪式感。 “可是我介意。”说这话的叶清穆褪去了那身孩子气,像一个固执的老古董。 安夏换上了叶清穆定制的那件衣袍,原本就是照着叶清穆仙气飘飘的样式做成的一套,俩人穿上更显般配。 叶清穆将安夏按在椅子上坐下,手中摆弄着一把木梳,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疏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安夏乐了,“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叶清穆谈谈瞥他一眼:“你的那些话本子。” 安夏闭嘴了,呵呵,忘了禁书还在大boss那了,怪不得花样那么多,铁定偷看了! 虽然叶清穆梳头梳得有模有样,但是成果却不那么尽人意。他抿了抿唇,有些心虚地道:“下次……下次我会梳的很好看的。” 安夏捂嘴偷笑,让仙长大人梳女子的发髻,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两人一人抓住一条红色丝绸的一端,就开始拜堂了。 “我不信天,不信地,父母已逝,便直接夫妻对拜吧。“ 安夏:不愧是大boss,成个亲都这么有个性! 夫妻对拜过后没有直接入洞房,带了些干粮和换洗衣物,叶清穆就领着安夏往之前藏着宝贝的石室密道走去,安夏还在想外面那么多人包围,大boss要怎么逃出去,结果是躲在密室里。 “大人,我们是要在密室里等官兵退走再逃吗?” “小傻瓜,为什么要等他们退走再逃呢?人总是要留有退路的,我早就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密室里依旧如同上次一般,金银珠宝堆满了一地,石桌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光。 安夏看着满屋的财宝犯了馋:“等我们日后有空把这一屋子的财宝都转移好不好?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 “好,都依你。这里外人进不来,一屋子的财宝都留给你,等日后有空了再搬走。” 等到外面的官兵打破阵法冲进来的时候,大厅里的喜烛还在燃烧着,两人却早就逃之夭夭了。 宫中的冒牌货南宫凌得了消息也不恼,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般。 此后的几天,安夏和叶清穆开始了大逃亡模式,原以为逃出升天就可以天下任逍遥了,结果不论是在哪处歇脚,官兵总是能够很快找上门来,两人只能不断逃亡,疲于奔命。 终有一日,这样的日子到了尽头。两人被大批人马包围的时候,叶清穆紧紧抓着安夏的手:“可有后悔?” 安夏回答的斩钉截铁:“不悔!” “宿主,咱要完蛋了啊啊啊啊,还没攻略完大boss啊啊啊!第一个任务就要失败了啊啊啊!”系统在安夏的脑海里干嚎。 “淡定淡定,小场面。”安夏都想好了,利用这最后一波助攻,刷完好感度就走人,去下个世界继续浪。 对方的将领大吼一声:“杀无赦!”叶清穆和安夏就处在了杀戮的中心点,刀光剑影间,有一支暗箭穿过众人,直直地射向安夏,安夏察觉到了那股气流波动,正准备闪身避开,一个人影突然窜到了她的面前。 “咻”,一支染血的箭羽穿透了叶清穆的手掌,箭羽的攻势不减,竟还在往前冲去,直奔安夏的心脏而去。叶清穆一个飞扑,挡在了安夏身前,“噗呲”一声,是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 那一瞬间,四周仿佛寂静无声。 血,满目都是血色! 箭羽穿透了叶清穆的心脏,甚至有一部分箭头划破了安夏的脸颊,留下了一抹艳色。 叶清穆的身子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倒了下去。 “大人!”安夏连忙扶住他,颤抖着伸出手去堵那胸口的伤口,鲜血不断溢出,染红了安夏的手,也染红了两人的白衣。 叶清穆抬起手,安抚一般拍了拍安夏颤抖的手:“没……事……没事的,你看,我们的婚服也染红了呢……白色,其实……挺不吉利的……”然而他一开口,鲜血就如同不要钱一样从他的口中溢了出来。 “大人,你别说话……别说话好不好……”安夏红着眼,将一颗颗止血的、固本培元的、生肌造骨的丹药往叶清穆嘴里塞。 叶清穆的脸色似乎好了起来,但不过一瞬,脸上的生机就被枯败的色彩取代。似乎是察觉到生命走到了尽头,他反而透出了一丝放松:“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遇见你,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要……好好……活着……” 安夏眼睁睁看着叶清穆慢慢闭上了眼,轻拍着自己的那只手无力地滑落…… “宿主,好感度100%了,要不我们……去下个世界……吧……”喵酱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场面看着太惨烈了。 安夏不理睬系统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能,自己的丹药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她的眼里满是疯狂,自己只是完成任务攻略眼前这个男人罢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傻,自己的命这么容易就送出去了! 叶清穆,我不欠你这条命! “卧槽,亲爱的你冷静点,你要干什么!”喵酱感受着安夏周围的灵力漩涡,整只喵都不淡定了。 安夏这具废柴身体承受不住灵力的威压,身上出现了一条条血缝,无数细小的伤口飚出鲜血,在周围形成了血色的的雾气。 她随手挥开周围喊打喊杀碍眼的士兵,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强撑着破碎的身体分出了一缕神魂之力修补叶清穆的身体。还不待拔出叶清穆胸前的那支箭,那箭居然渐渐隐去,直至消失不见。 安夏目光一寒,这支箭果然有古怪。 “安夏?”原本已经闭上眼的叶清穆颤抖着睁开眼睛,见到了一身白衣都被鲜血染红的安夏。 “大人,你醒啦。”安夏虚弱一笑,终是撑不住破败的身体,倒在了叶清穆怀中。 “这是怎么……”还不待说些什么,安夏就用食指按在了叶清穆的两片薄唇上。 “嘘,别问。”她已经能够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了,那是身体内部器官支离破碎的信号。 “咳咳……”混杂着破碎器官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大……大人,帮我报仇……好不好?”安夏微微晃动着叶清穆的衣袖,撒着娇,“这样死去……总感觉有点……不甘心呢……” “……好,帮你报仇。”叶清穆压下眼中的泪意,红着眼眶,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他抱着怀里的女子,踏着脚下的尸山血水,一步一步朝远处走去。 两人的身后开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朵,那是从衣袍上蜿蜒而下的鲜血盛开的痕迹。 安夏被男人打横抱起,双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她忍不住小声抱怨:“大人……都怪你……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箭……我能躲开的……你信我……” “嗯……怪我。”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安夏抱着叶清穆脖子的手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大人……你要好好……活着……” 怀中女子的呼吸越来越弱,某一刻,脖子上的那双手失了力气,慢慢垂了下去…… “我不欠你什么了……”风中传来女子的低喃。 叶清穆脚步一顿,“可是,我还欠你……很多……” 怀中的女子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这一日,有人看见一浑身是血的男子抱着一具尸体进了城。 叶清穆抱着安夏的躯体走过长安的一条又一条街道,回到了那间府宅。他望着怀中人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可他心却像是被冰封在了一片荒域中,冷彻透骨,寸草不生。 那对龙凤烛早就化成了一堆蜡油,奇形怪状的模样像极了叶清穆千疮百孔的心。 旧物犹在,斯人已逝。 第二十三章 世界一番外——穿越女篇 我原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如果没有体验第二世的话。可为什么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却依旧不能为自己而活,我只是……向往自由……而已啊…… ----丁佳惠 我叫丁佳惠,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从十八层的高楼上。 第一秒,大地向我俯冲而来,肾上腺素飚升,血管收缩,让我心慌不已。 第二秒,血压飙升,心脏狂跳,本能的恐高让我感觉天旋地转。 第三秒,体内激素加速分泌,恶心发软,我的身体发麻,时间好似凝固一般。 第四秒,失重感让我眩晕头痛不已,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蹂躏,世界失声。 没有下一秒了,我重重摔了下去,已经没有了挣扎的机会。 在我的脑袋与大地亲密接触的那一刻,我后悔了。 过去的回忆一点点涌了上来,我还年轻,还没领略这个世界的美好,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脑海里响起一道机械音。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你重获新生。” 于是,我和它的游戏就开始了。 一阵恍惚后,我再次站在了高楼上,脚下,是十八层的高空。 方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就好似做了一场梦一般,就好似我从来没有踏出那一步。 “游戏开始。”机械音的提示让我意识到那不是一场梦。 我想起了方才的回忆,拿回第一张成绩单时父母骄傲的神色,母亲费尽心思为我熬的鸡汤,父亲努力工作,回家后疲惫的身影…… 我想,我不该那么自私,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爸……” “这么晚怎么还不回来?都几点了!”电话那头的父亲打断了我未出口的话,“你知不知道现在不自爱的女孩子有多少?你要是敢穿得露胳膊露腿的和她们一起鬼混,我非打断你的腿!” “哎哟,老头子你瞎说什么,亲戚还在呢!”是母亲抢过了电话。 “佳慧啊,你快回来,七大姑八大姨听说你考上了b大,都说要来看看未来的高材生呢!这不,弟弟妹妹都来请教你这个高材生姐姐了。”旁边不知道哪个大姨插了一句话,母亲笑出了声,“你三姨说是认识从海外归来的金龟婿呢,等你回来介绍给你认识。你们大学好好巩固感情,等一毕业就嫁人,这么个金龟婿可别放走了,要好好抓牢。” 我的脑海里有些乱,重获新生的喜悦一瞬间被浇的透心凉,夜风吹的我唇畔有些发紫,说出的话也带上了颤音,一定是太冷了:“所以,我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是吗?” “你个孩子瞎说些什么,父母都是为了你好啊!” 话筒又换了人,是父亲暴怒的声音:“你赶紧回来,这么多人在,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还不回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在那一刻,我的心情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或许还想证明些什么,也或许是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我现在在十八层的楼顶。” 那边先是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更为嘈杂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长大了翅膀硬了!什么胡话都敢说!在楼顶怎么了?跳楼?有本事你就跳!” “佳慧,你别冲动,别耍性子了,你三姨都和人说好了,彩礼能给到88万呢!不喜欢也先见一面好不好?说这些话气妈妈干什么?” “这是麻雀飞上枝头变成金凤凰了,瞧不上我们这些穷酸亲戚,连个面都不想见……” “可不是么,高材生呢!” “佳慧姐姐羞羞脸,说谎话……” “小明,你可别学她,学坏了怎么办……” “说得好像真敢跳似的,她倒是跳啊,一看就没有那个胆子……” “女娃就是事多,还是男娃好……” 我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备注的那个“家”字,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向前迈出一步,从人间十八层楼坠向十八层地狱,耳旁是呼呼的风声,自由在向我招手。 去他妈操蛋的世界!去他妈以后的美好生活! 你们没考上的大学,我替你们考上了,所以我成了你们骄傲的谈资? 你们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却不允许我平庸,一步步给我套上枷锁,变成你们想要的模样? 在你们眼里,女子不如男,养我只是为了卖钱? 你们……真的……爱过我吗?爱过……你们的女儿? 下辈子,放我自由吧…… ……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月余,我仍然有些不太适应。 这个世界,似乎是要弥补上一世的遗憾,我的名字也是丁佳惠,江南富商之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娇艳明媚,聪慧好学,是开在江南水乡中的一朵清新雅致的粉莲。 娇花总有被采撷的一天,我成了宫中的一朵白莲花。 从美人到贵妃,我一步一步渗入了那个男人的心间,盛宠无双。过程中免不了沾点血腥,但那又何妨?我要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这一世,我要活得风光无限! 有时候也会后悔,在半夜惊醒的时候,梦见无数冤魂来索命的时候。 但我最后悔的,就是不该惹凤家人,招致杀身之祸。 那段时间,我夜不能寐,一闭眼就是无数恶鬼张牙舞爪地扑向我,后来莫名其妙殒了命,那个机械音才出现,它将我送来这个世界后就从未说过话,这是它第一次开口: “你有三次机会,我会帮你。” 第一次,它将我的魂魄塞到了一个落魄的公主身上,皇帝死了,菟丝花攀附的大树倒了,总归是有些可惜的,毕竟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那些皇子皇孙也废了,最后侥幸留下的不过是一些不受宠的女子罢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座皇宫吞噬了无数这样的生灵。 我假扮成了南宫凌,这个世界的气运子,机械音说,若是能抢夺气运子的能量,这场游戏我就赢了,就会放我自由。 第二次,它给了我一块香和一颗药。 这块香,催情;这颗药,包孕。我需要气运子的后代来掌权,这是抢夺气运最快的方法。 第三次,是一支百发百中的箭,除非吸食到人的心头血,否则不会停下。 机械音说在那个白衣女子身上感受到了威胁,这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很遗憾,我失败了。 至此,我再无退路。 气运子杀上门的时候,我穿得端庄华丽,为我这不太光鲜亮丽的结局裹上一块遮羞布,至少表面看着很是华贵。我坐在皇座上,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奇怪的是,他没有杀我,只是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放过了我,我被关在了冷宫中。 我时常透过冷宫的高墙,看向另一座冷宫中被烧焦的一棵树,恍惚间想起,那座冷宫里,曾住着一个凤姓女子,而我用一把火,烧了那座冷宫。 再后来,我的孩子出生,我妄图掌控他的人生,为我的以后搏一条出路,孩子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只是孩子并不亲我,被他的父亲——凤致,教养的很好,我嫉妒的发狂,这也是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凭什么! 最后病倒在床榻的时候,我突然记起了上一世,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其实没有忘记的回忆。我的父母是不是也怀着这样的心情,想要掌控我的人生呢? 我,是不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可是,我只是用自己的方法追求自由啊,有错吗? 耳畔再一次传来机械音:“游戏失败。” “又是一个残次品,连骗她去下个世界做任务的谎话都不用编了。” “居然在这个世界遇见了正规系统,好险。还好我们这类地下作坊产出的系统自带特殊的反侦查手段,没有被发现。” “下一个,找谁呢?” 我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挣扎着想做些什么,却只能是徒劳,死不瞑目,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到头来,我穷尽一生所追求的自由,只是一场骗局吗? 第二十四章 世界一番外——凤致篇 我早就知道,世上从来不存在自由的人,感情和欲望会牵制一个人。所以我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小公子,成了一个合格的暗卫。我不需要自由,我只需要一个目标,能够熨帖我这平凡一生,让我活下去的目标。 ----凤致 幼时,我和父母在战乱中走散,颠沛流离中来到了长安城。少年时期的我,如同野外一株卑微的草,藏在无人关注的隐秘角落,饱受狂风暴雨的摧残,但我活了下来,这便够了。 我成了长安城里微不足道的一个乞丐。记得有一回,我实在饿得狠了,抢了另一个小乞丐的馒头,馒头已经发馊,但我吃得津津有味,我想活下去,活下去就必须填饱肚子,所以我抢了她的馒头,最底层的生活往往伴随着混乱与掠夺。 被我抢了的那个人很傻,只会站着发呆,我对她嗤之以鼻,在我看来,这样的乞儿注定活不长久,最终的归宿不过是乱葬岗上的一捧黄土。 不得不承认,姣好的容貌是一把利器,我很会利用自己的容貌。哪怕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我都会尽量保持面容的整洁,长得好看的人都有优待,这是我悟出来的生存之道。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我救了一个走失的孩子,一个达官贵人家的孩子,孩子是凤姑姑的幼儿,而凤姑姑是凤家姑娘身边的老人。凤姑姑见我长得粉雕玉琢,很是欢喜,于是我留下成为了凤府的暗卫,总归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大户人家不放在心上的一口饭,却成为了我的救命稻草。 我从一名乞儿成为了暗卫。从此我的人生便与刀剑为伴,在生死边缘徘徊,从此我的人生便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凤府。 我用一生的自由换取衣食无忧,野外的猫和家养的狗,怎么选都会有遗憾。 在我训练之余,很喜欢去之前乞讨过的那条巷子,那些一同乞讨过的伙伴其实并不是很想见到我,但我有时会揣几个馒头带过去,他们便很乐意见到我了。 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说我什么--麻雀飞上枝头变成金凤凰、小白脸。人性大概都是如此,见不得曾经一同落魄的人过得比自己好,明明都是一条臭水沟里的烂泥,凭什么你就过得比我好呢? 那些恶意和诋毁我不曾在意,我去那条小巷也不是故地重游,那些大白馒头也不是为昔日的同伴准备,我在找那个瘦骨嶙峋的小乞儿,那个我不屑一顾抢了她馒头的小乞儿。 或许是有一丝愧疚,或许是虚荣心作怪,我总归是想看一看那个小乞丐的归宿的,究竟有没有成为乱葬岗的一捧土呢? 后来凤家姑娘进了宫,我追随着去了;凤家姑娘有了小公子,我的人生便不再属于凤府,而是属于小公子;凤家姑娘葬身火海,我便开始了寻找小公子的漫长道路。 我很后悔,如果当日我没有被人引开,火海里就不会有那一具尸体。 狗皇帝将小公子藏得很好,我探寻多次都没有找到小公子的下落,只能暂时听命于他,企图挖出更多的线索。 再后来,我就遇见了夏景澄,那是一个很顽劣的少年,我十分不喜。突然有一日少年变成了少女,少女名为安夏,她那些劣迹斑斑的罪行不知怎的就变得可爱起来。或许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原来除了生存的挣扎,日子也能过得这般有趣,像一摊死水注入了活力,水流动了起来,而我,鲜活了起来。 那一晚我记得特别清楚,她明明是插科打诨的话,我却有一瞬间当了真。 “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啊?姐给你介绍一个。” “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你会嫁我吗?” “你说什么?大声点!” 她没听清,我有些心慌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你会嫁我吗?” “我去,凤致你胆子肥了啊,连我的玩笑都敢开!” 意料之中的回答,我能看得出来她和叶清穆的感情,作为一个旁观者,同时也是见证者。压下苦涩,我继续和她斗嘴:“你这样瘦弱的姑娘,我才看不上呢,我们村里的人说了,屁股大的姑娘好生养,你一看就不好养胖娃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和她的交集止于此。我心心念念的小公子回来了,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小公子。 小公子名为南宫凌,他长高了,已经不是我印象中的小团子模样,若说有什么变化,那便是小时候像他的母亲,现在到有些像他的父亲了。 公子掌权不久后,正是用人之际,于是我便入了宫,做那假太监贴身保护公子安危。 本以为我和安夏的交集就此终止,谁曾想公子有意对付叶清穆,我和她才有了再次相见的机会。 公子说:“不管里面发出什么动静,你都不要管,你只要拖住外面那个女人。” “是。”我的心里一个咯噔,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对于公子的命令,我一向是绝对服从的。 当我闻到那阵异香时,身体某处的反应让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我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触碰面前这个女人。 我这一生,早就放弃了自由,但在这一刻,我只想赎回它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回应我的是承重打击,我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远去。 我知道,这次过后,我们将真的再无交集。 后面的事有些玄幻,小公子变成了小公主,我的信念崩塌了,天牢是我最后的归属。 在暗无天日的牢房内,我不知呆了多久,我只是在想,我遇见的这几个人,怎么都会男人变女人呢?我充满戏剧性的人生,最终还是成了死在牢笼中的金丝雀么。 终有一日,阴暗潮湿的牢房迎来了一抹光亮。 “凤致,走吧。”是叶清穆。 外面变天了,叶清穆才是我心心念念追寻的小公子,而我在小公子身边待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甚至……为虎作伥。 我舍弃自由为了小公子而活的一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让人意外的是,我有了儿子,虽然他并不是在期待中出生,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依旧承担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我教他自立自强、谦逊有礼、真诚待人……那些我所不能拥有的美好品质,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拥有,能够品尝人情世故,能够踏遍千山万水,去看一看这盛世。 他的父亲一生都只能是小人物,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桎梏里,不得自由。 我在弥留之际,不知为何,恍惚间想起了当年被抢了馒头的那个小乞儿。 或许,总有一些债要用一生偿还,一个馒头换一段入骨相思之苦。 第二十五章 世界一番外——叶清穆篇 我心里有个坎一直过不去,总觉得我和她还没结束,说不定哪一天,我们还会相遇。 ----叶清穆 六十年了,我寻遍整个大陆,还是没能找到安夏的魂魄。 六十年前,我找到了那个害死安夏的罪人,原本是想送她一个痛快,但是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到底没能下得去手。我一直在想,或许是因为我心软留下了那个罪魁祸首,安夏才一直不肯回来见我一面。 我原本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南宫凌,但是父皇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妃嫔众多,母后年老色衰后很快便被厌弃,在其他人的设计下被打入了冷宫,我也由父皇最喜爱的孩子沦为了不受宠的皇子。 一开始,我还会天真地问母后,父皇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但是母后听了这话只会以泪洗面,我不想看见母后伤心,便不再问了。 凤姨说母后以前是凤家嫡女,骑马射箭兵法蹴鞠样样精通,若是男儿身,早早就去战场上挣了军功回来,可惜了,可惜啊…… 我看不懂凤姨脸上的表情,可惜什么呢? 她还说母后年少时期很喜欢去逛路边的小摊,很喜欢吃糖葫芦,很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那时候的母后像一只自由灵动的百灵鸟。 这次我看懂了凤姨的表情,那是高兴,在我们能从后厨讨来一些剩下的荤菜时才会出现的表情。可是,糖葫芦是什么呢?我从出生以来就没吃过。 当我发现自己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时候,我很高兴。比如当我特别伤心的时候,我就会睡着,等我醒来以后,就不伤心啦,真好呀。 第一次发觉这个能力不太好,是在母后被一片火海吞噬的时候。 屋外的火焰慢慢舔舐着这座阴冷残破的冷宫,久违的暖意包裹着我,温度开始升高,热浪开始显露出他的威力。 母后很平静,将瑟瑟发抖的我交到了凤姨手中。她拿起那把生锈的剪刀,一寸寸扎进了胸口,刀很钝,凤姨平日里缝补旧衣物时连线都很难剪断。母后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钝刀扎进血肉里?她的脸上挂着笑意,杀死她的是期待已久的温暖,火光最终淹没了了她。 我引以为傲的能力又出现了,而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能力。 再次醒来,凤姨带着我来到了终南山,我跟随着老神仙--也就是舜,开始了修习。 他说,脱离凡尘,应当有一个新的开始,于是我就成为了叶清穆。 他又说,入世,通过下山的阵法,即可了结一段因果。 于是,我成了人人敬仰的仙长大人,重复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枯燥的活着。 不曾想有个小不点进入了我的生活,将这份枯燥驱逐。 她很会讨人欢喜,她做的东坡肉很好吃;她特别喜欢拍须溜马;她让我知道了糖葫芦是甜的。她也很会惹人生气,她知道我的小秘密却偷偷瞒着我;她会看那些编排我的禁书;她很任性……如果不任性就好了,最后就不会丢了自己的命…… 我纵容着她的靠近,任由她一步步攻陷自己的城池。如果从来一次,我或许会放他归于人海,就算再喜欢,我也不会纵容她的靠近,因为这是教训,最终演变成了遗憾。 我死过,为她挡箭。 她死了,为了救我。 我们两个大抵都是疯子,呵呵,疯子和疯子才是绝配,不是么。 我将她的尸身放在了终南山,山上有舜布置的阵法,可保尸身百年不腐。 我尝试着招过她的魂魄,很遗憾,没有成功,于是我踏上了寻找安夏残魂的道路。 天高地广,或许她就藏在哪个角落里等我去寻她。我一直坚信着,她隐藏了很多秘密,最后让我起死回生的那一幕虽然没有见到,但我坚信她有自己的方法,她让我别问,那我就不问。 如今,寻她已经六十年了,我的容貌不复当年。满头的乌发早就成了花白的银发,皱纹也悄悄爬上了眼尾,皮肤失去了光泽,整个人都如同枯树一般干瘪。 我突然不想寻她了,若是侥幸寻着了她,她看见我这幅老头子的模样该有多嫌弃我。我倒宁愿永远以她记忆中的那副仙长大人的模样存在,就如同她一直是个小姑娘一般活在我的记忆中,熠熠生辉。 我老了,已经不太走得动路了,或许大限将至,于是我将我们之前走过的路重温了一遍。 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那个雕刻木偶的老人家早就不在了,现在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据说是那个老人的孙子。 我让他雕了一个自己,雕好后,一个老爷爷木偶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好不凄凉。 我又拿出了一个小姑娘木雕,正是安夏之前的雕像,让她照着这个小姑娘的模样雕一个老奶奶。 雕好后,两个木雕老人站在那里,看着顺眼多了,原来她老了竟是这般模样吗? 我有些高兴,想多给些银子,恍惚间想起多年前小姑娘的白眼,那白眼仿佛述说着“败家玩意“这四个字,于是我敛了笑意,有些笨拙的开始还价,一如多年前的小姑娘。 我去了那个府宅,凤致将那里打扫的很是干净,守着记忆过活的远不止我一人。我常年在外游荡,这府宅便随他去了。地下的宝库多年没有开启,刚打开就有灰尘扑面而来,打开的一瞬我有些发愣,里面竟然是空的! 我十分确信,这座宝库除了自己和安夏没有人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后来有人取走了这些宝物,而取走这些宝物的人只能是安夏! 她回来过! 我又去了皇宫,那坛埋了六十多年的酒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一天,最后一次痛饮,畅快淋漓,一如那晚。 最后,我回到了终南山。 山巅之上,我静静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她还是那般年轻,我却成了老人。 火焰一点点弥漫,将一老一少两具躯体吞噬;将拿着糖葫芦的小姑娘和仙气飘飘的俊朗男子木偶吞噬;将雕着老爷爷、老奶奶的木偶吞噬。 这一世,有关我们的痕迹被全部抹去。 但我坚信,我们总会有再相遇的一天。 第二十六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一) “宿主,上个世界你也太乱来了!”喵酱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担忧。 “我不是攻略了大boss么,没事的哈,乖。”安夏感受着受损的神魂力量,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罢了罢了,伤便伤了,总归还了人情,欠一条人命这么大的恩情,还是当场还了比较好。 “谁和你说攻略的事情了……” 安夏预感要是让系统继续说下去,怕是要开启喋喋不休模式了,便主动开口打断了系统的话,转移了话题:“对了,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某只傻乎乎的小猫咪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介绍任务内容:“本世界和上个世界不一样,上个世界的小乞丐无亲无故,随便宿主怎么崩人设。但是这个世界的柳梦雨可不一样啦,宿主还是不要随便崩人设比较好。” “哦,崩了人设会怎样?” 喵酱: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亲爱的,是这样哒,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主要是来收集能量的,所以能少惹一点事还是少惹一点事比较好。”它停了一会,有些欲言又止:“emmm………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涉及气运子死亡和达到毁灭世界的程度,是不会有管理者出现的。” 安夏:好嘞,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言外之意已接收。 结束和系统的对话,安夏的脑海中走马观花一般播放着别人的记忆。 柳梦雨,第二十一届金马奖影后得主,因深陷#艳照门#风波,不堪社会舆论割腕自杀。 “柳梦雨,别失了分寸。这些年来不过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可是,我……爱你啊。”女人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 纪荣的目光看向远处,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语气里带着点嘲弄:“爱?这可真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他嗤笑了一声,捏住了女人精巧的下巴:“人是很贪心的生物,钱赚多了就有些异想天开。可你也不想想,像你这样的货色,配当纪夫人吗?” 女人的身子骨一点点软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不配。 八年前,刚出道的小姑娘面对金主的诱惑,把持不住上了钩。八年后,一个走肾,一个走心,道不同不相为谋,总归是要分开的。 男人温柔地扶起瘫软在地的女人,细心拭去她眼角的泪痕,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她此刻的狼狈。那双带着凉意的眸子一寸寸扫视着曾经属于他的领地——她的皮肤、她的脸颊、她的身体,像是在打量一件毫无感情可言的物品,最后定价一般下了结论。纪荣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柳梦雨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喷薄在耳边的湿热气息,一字一句说得缓慢:“你——不——配。" …… 纪荣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呆坐在屋子里,眼泪不停地掉,直至眼睛干涩,再也流不出泪来,就像她的心一般,空落落的,明明没有流血,怎么会这么疼呢?真疼啊…… 第二天,网络上横空出世#艳照门#事件,柳梦雨的私照被曝光。本来只要运营得当,公关可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什么“整容女冒名”、“照片是p的”等等,再发个律师函警告,那些只敢在网络上逞威风的喷子就能有所节制。 娱乐圈谁没个黑料呢?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和乐趣不就来自这些吗?大部分网民,本就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不过的人,可是明星呢?太耀眼了啊,不盯着你看盯着谁呢?从那些屁大点的事里挑刺,把你的错误放大一千倍一万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义正言辞地指责你,来慰藉籍籍无名的平凡和无处安放的自尊。随着时间的消磨,或许这些事会被后人所遗忘,或许还会有人翻旧账,谁知道呢? 可是柳梦雨的公关却毫不作为,#艳照门#事件愈演愈烈,最终酿成了无可挽回的局面。 网友1:我就说柳梦雨背后有金主,你们还不信!什么玉女掌门人,欲女还差不多吧! 网友2:我的偶像啊啊啊啊!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假的! 网友3:滚出娱乐圈,不要脸的贱人。 …… 柳梦雨知道,她完了。 娱乐圈里的人向来捧高踩低,以前背靠纪荣这座大山可以高枕无忧,现在这座山塌了,第一个砸得就是她。纪荣是个果断的男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她一直都知道。撕破脸面后,纪荣一定会往死里整自己,本就是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好像……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于是,安夏就来到了这里。 安夏的脸色一阵扭曲:“小喵啊,纪荣不会是攻略对象吧?” “怎么可能!虽然纪荣也算得上是颜好腿长的帅哥一枚,但是本喵可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渣男我才不稀罕呢!本世界攻略对象是席乐啦!” 安夏翻了翻柳梦雨的记忆,席乐,娱乐圈着名的纨绔公子哥,招蜂引蝶无数,引无数美女竞折腰。 安夏:呵呵哒,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呢!巧了,原主这款就是席乐的菜,非常nice。 知道攻略目标后,安夏总算是有闲心查看周围的情况了,这人一空下来吧,就察觉到了手腕上的刺痛。 “嘶……”安夏看着手腕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陷入了沉思。 每次开始任务前都要先面临死亡,这样的痛谁能懂! 安夏现在身处一个乱糟糟的出租屋内,空酒瓶外卖盒堆满了屋子,无处下脚,地上零零散散地躺着几枚刀片,她的手腕处满是刀片的划痕,鲜血将伤口染得鲜红,狰狞而刺目。 可能是刀片不好使,此刻她的手里正握着一把水果刀,左手腕处的鲜血不要钱似的冒出来。好在,安夏此时流的血还没有达到致死的地步,还有救。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急救措施,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捡起散落在一旁的内衣,用肩带捆紧手腕。察觉到大动脉的流血速度有所减缓,安夏就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只是没想到120还没来,倒是等来了110。 “别动,举起手来!” 第二十七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二) 安夏现在住的房间不过是一间20平左右的出租屋,先前自杀流得血在地板上蜿蜒而出,有的地方已经积聚起一滩小小的血渍,而有些血已经流出了门外,怪不得会有警察破门而入了,说不定是哪个人看到了门外的血迹报了警。 安夏打量了一眼这位踹门进来的警察同志,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不修边幅。警察同志的工作内容无疑是繁忙的,以至于……嗯……大红色的保暖内衣下摆没有扎进裤腰带,蓝色的警服突兀的多出一抹喜庆的颜色,自古红蓝出cp,古人诚不欺我,为这富有时尚气息的穿搭点个赞;又或许最近流行撞色,黑白不同配色的两只袜子格外吸睛;再配上一头富有青春气息的鸡窝同款发型,回头率百分百。 多么别致的穿搭和造型啊……救命,安夏编不下去了。 只消一眼,安夏就对这位警官的性子有了一定的了解,警察同志是十分认真负责的好警察,就是……生活技能有待提高。 她配合地举起右手,同时展示了左手的狼狈:“ 阿sir,我倒是想举起来,就是左手它不太听话。” 晏景明看着屋中的一片狼藉,确定了这是一起自杀未遂的案件,而不是什么入室抢劫案,就将手中的枪收了起来。看着女人手上绑着的……内衣肩带?这么奇葩的止血工具他也是第一次见………啊呸,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么。他正了脸色:“女士,请不要叫我阿sir,我们不是在拍警匪片,我立刻送您去医院。” 安夏:哦豁,还是一位古板的警官。 …… 有了110和120的强强联合,安夏很快就得到了救治。 医院中,晏景明静静看着坐在病床上打游戏的女人,哪怕他不怎么碰游戏,也知道单手操作还能把游戏玩得这么溜的玩家一定是大佬。此刻女人的左手还缠着绷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脸的平静,仿佛刚才自杀未遂的人不是她一般。手机里不时传出“double kill、tripe kill”的提示音,但是哪怕传出胜利的音乐声,这个女人的眸子里也没有一丝的波动,玩游戏应该是这个反应吗?晏景明有点懵。 安夏好不容易来到现代社会的世界,立刻过了一把手瘾,弥补了古代不能玩游戏的遗憾后,她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给人民的公仆一点眼神:“警官,还有事?” 晏景明冷不防撞进一双清冷无波的眸子里,一时间有些微愣。两人的眼睛很是相似,都是狭长的眼型,不过安夏的眼尾微微上挑,显出一股子媚色来;而晏景眀的眼尾则是笔直斜向上的一条,展显出一股子凌厉的气质。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气中胶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空气中噼里啪啦的闪着爱情的火花呢。 然而并卯。 这位警官只是乍一见到这样一双平静的眼眸有些发愣没回神而已。 “警官,回神了。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安夏挥了挥手机,打断了晏景眀有些发愣的视线。 “咳咳……“是晏景明故作镇定地咳嗽声,他瞟了一眼安夏手机界面上的游戏id--夏夏最可爱,要不回去也下个这个游戏玩一玩? “我姓晏。”他掏出口袋上衣的警察证。 安夏看了一眼警证——晏景明,29岁,证件照倒是挺好看的,和这个世界的当红炸子鸡有得一拼……啧,突然有些怀疑,这个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胡子拉碴、衣品堪忧的的大叔警察真的是证件照上那个白白嫩嫩的俊朗小生?可能是安夏眼里的狐疑太过明显,让晏景明都有些不自在起来,特地强调了一句:“这真的是我。” 安夏:……我也没说不是你啊。 “所以呢,晏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安夏,28岁,从小在德育孤儿院长大,职业演员,二十一届金马奖影后得主,着名代表作《破茧》。你的未来一片光明,前途不可限量,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 安夏挑了挑眉,这警察是在进行感情疏导吗?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不会再寻死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热爱生活的人,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所以警官你可以放心离开了。至于我之前寻死的原因,晏警官,你平时玩微博吗?” 晏景明茫然地摇头,不是好好的说着死亡原因呢吗,怎么跑到微博上去了? 安夏就知道,像警察叔叔这么忙的人一定没有空逛微博,她轻车熟路地点开手机上的微博,热搜榜第一赫然正是#艳照门事件,男人看着安夏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的内容让他的瞳孔猛然一缩,显露出几份不可思议来。 晏景明平常几乎是不玩手机的,因为忙,就算是偶尔的闲暇时光,他也不会过多关注娱乐圈的事。家里人已经催过好几回让他回老家结婚了,相亲也安排了好几次,但大多数情况下,不是别人看不上自己,就是自己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而导致婚事告吹。 久而久之,他也就绝了这门心思,父母那关实在过不了的话——去领养一个孩子也不错。警察这份职业其实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更何况是自己所在的重案组,随时可能在一线受伤,甚至……殒命,他有自知之明。 至于安夏这件事,碰巧某个案件需要搜集线索,他路过楼道的时候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淡,及其容易忽略,一般人可能无法闻到那一缕极淡的血腥味,但是对警察来说,任何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能放过。在逐一排查后,他锁定了某个出租屋,出租屋的门缝内有一摊褐色液体透了出来,那是血!在敲门无果后,晏景明毅然决然踹开了那扇门,也就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晏景明掩下了眸中惊讶的神色,真诚地看着安夏:“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我就是那样的人呢?” 第二十八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三) 安夏也不打算否认,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在自己接手这具身体后,就要由自己来承担后果。 晏景明被安夏一噎,瞳孔微缩,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眼前这个女人他并不了解,最多看过她演的电影《破茧》,印象最深的就是电影中她那个倔强的眼神--不甘、绝望、凄美,像一朵在夹缝中生存的野花。这是自己从警这么些年来第一次仅凭一个眼神断定一个人的品行,这很不专业。演员演员,都是演的,当不得真。 晏景明闭了闭眼,压下了眼里翻涌的情绪,再睁眼时,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活好当下。” “嗯,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干自杀这种蠢事了。”安夏以一种十分无辜的神情,非常自然而然的伸出胳膊指向门口,摆出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所以,这位警察叔叔您可以走了咩? 晏景明再次被眼前的女人噎住,等到被安夏请出病房,站在医院的走廊门口时还有点懵,真是见了鬼了,头一次见自杀未遂的人心态转变这么快的,不哭不闹不伤心不后怕,打游戏、低头认错、请人出门一条龙操作十分熟练。这让他不禁有些好笑,自己难不成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这般让人避之不及? 病房的门被合上,安夏的手机页面上有一条好友申请的消息弹了出来,游戏id名为“席少俊美无双”的号发来消息:“兄弟操作666啊,一起组个队?” 安夏嘴角微勾,鱼儿上钩了。 一个月后。 某档恋爱综艺节目放出了预告,柳梦雨的名字赫然在邀请嘉宾的行列,一时间,全网抵制,人们纷纷表示只要柳梦雨在,他们就绝不会点开这档节目。 节目制作组也很无辜,他们也不想的,奈何上头的老板亲口下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也不知道黑透半边天的柳梦雨是怎么得了大boss青睐的,想取经,想抱老板金大腿,不想努力了,呜呜。 开机仪式结束后,自然就是资本主义充满铜臭气息纸醉金迷的晚宴了。安夏自顾自品尝着美食佳肴,丝毫不在意旁人肆无忌惮的打量。 “宿主,我听见旁边的小表砸偷偷摸摸商量着要让你出丑呢。” 安夏表示一点都不慌,这些小把戏都是姐姐玩剩下的。 有人将一杯红酒泼向了安夏,然而安夏的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莲步轻移,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滩红色液体。 “不好意思啊,我手滑。”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人出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人是故意为之。 安夏转头看去,徐玉柔啊,前任渣男的现任火包友,顶着“小柳梦雨“的名头出道,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高仿版,只不过那僵硬的表情、锥子似的下巴、透光的鼻梁,一看就是流水线上的产物,安夏看着她那张与自己有六分相似的脸陷入了沉思,莫不是纪荣封杀自己后准备再推一个仿版的自己上位? 过了好一会,徐玉柔被安夏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啊。”正要走开不理会眼前这个盯着自己的疯女人时,安夏就动了。 徐玉柔今天穿着紧身蓝色鱼尾裙,窄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躯体,充分展现了自己的身材优势。鱼尾裙一直包裹到她的膝盖下方,从小腿肚那里开了一个叉,方便走动。身后拖出了长长的裙摆,走动之间,就像是一条高贵的美人鱼在游曳。 而此刻,安夏扼住了美人鱼命运的脖颈--那条蓝色的大尾巴。于是,脚踩十八厘米高跟鞋的徐玉柔一个重心不稳,摔向了一旁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红酒。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整个宴会弥漫着一股酒香。 安夏眼睁睁看着徐玉柔被一杯杯红酒淋成了落汤鸡,似乎才反应过来,十分夸张地抬起右脚,幸灾乐祸地说道:“哎呀呀,不好意思呢,我脚滑。” 喵酱:宿主真是女表气冲天! 安夏:承让承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宴会上的骚动引起了另一旁正在商讨要事的男人们的注意。 纪荣抬眼一看,自己带来的女伴躺在一堆玻璃渣子当中,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向周围的人告罪了一声,走向了徐玉柔,总归是自己带来的人,出了烂摊子还是要自己出面解决。 然而还不待自己走到跟前,一直背对着自己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就先开口了。 安夏看着摔倒在地的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神色有些诡谲,突然那诡谲的神色一变,转变成了尴尬:“其实吧……纪总他那方面不太行,平常也就……唉,我每次配合他演戏都是很累的,姐妹你怎么会看上他呢?苦了你哇!” 徐玉柔: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众人: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这是什么大瓜!看到瓜田里嗷嗷待哺的崽子了吗?请不要大意的继续投喂吧! 站在安夏身后的纪总:不信谣不传谣,争做守法好公民……去你妈的守法好公民,来人啊,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拖出去喂狗! “喵酱友情提示,渣男就在你身后哦!”? 安夏脸上的表情一僵,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还真是巧。安夏揉了揉脸,缓解了一下脸上僵硬的表情,似乎是才注意到纪荣一般,转过身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这不是纪总吗。” 一点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自觉。 纪荣死死按捺着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他倒要看看,这个背后说自己“不行”的女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安夏在他面前站定,露出了一个无比和善的笑容,周围嗷嗷待哺的瓜猹子们眼睛里发出了骇人的光芒,这两人有奸情啊! 系统一看安夏露出那种渗人的微笑,整只喵就是一抖,心里为渣男默哀三秒,祝你好运…… 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四) 纪荣看着眼前的女人红唇微扬,说出的话却是语不惊人不罢休。他只恨自己没有提前预知的能力,没能堵上安夏那张嘴。 “纪总怎么说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到底是比不上我们二十几岁的小年轻。看看这眼角的细纹,啧啧啧,都能夹死苍蝇了。小脸通黄的,莫不是被新欢榨干了精气?不是我说,您何必找这么个残次品呢,要是实在想人家了,随时欢迎来找我重温旧梦呢。” “你这女人……“纪荣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安夏堵了回去。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那海狗丸吃一颗可不够,最起码得三颗才行。” 妈的,什么海狗丸!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 安夏上前一步,丝毫不畏惧已经快被气炸的纪荣,从手提包内拿出一张名片,印上一个香吻,堂而皇之的将卡片塞进纪荣的西装口袋内,“新的联系方式,要是你表现不错的话,我可以考虑加钱。” “啧啧……”安夏又用一种极其露骨的眼神将纪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似乎十分惋惜:“就这样的……恐怕很难超过这个数了。” 安夏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留给纪荣一记飞吻,随后扬长而去。 纪荣怒到极点,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追上那女人狠狠教训她一顿,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打女人,但是安夏就是有这本领气得他想打女人。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理智。 “纪荣不会真的不行吧?” “我天,本来还以为是钻石王老五呢,结果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那女人够得劲,这是把纪荣当鸭子了吧……” “噗哈哈哈,两百块,两百块就能女票纪总,这价格可真是公道!” 纪荣眼眸微眯,不自觉地看着安夏走远,冷脸看着她巧笑嫣然地依偎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拉起地上的女人就走,徐玉柔不敢反抗,鱼尾裙迈不开步子,她只能踩着小碎步跌跌撞撞跟上纪荣。 席乐搂着怀中的女人,刚刚目睹了一场好戏的他还有些许恍惚。他看着挽着自己臂弯的美人——身材匀称纤细却并不显骨感,正是那种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的完美身材;一张脸尽态极妍,一颦一笑间流露出惑人的神色。他忽的低声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游戏上那个人居然是你。怎么?被纪荣厌弃了,就到我怀里寻求安慰了?” 安夏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奈何这张脸本就是绝色,这一眼看上去并不会破坏她的美感,反倒是带出一丝嗔怪的意味:“你这么说可就伤了人家的小心肝了,没看到我今天让人纪总大出风头么?食色性也,男欢女爱,各取所需罢了。” 原身柳梦雨这张脸本就是个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人,平日看着就是单纯无害的女神,要不然也不会有“玉女”这个称号,纪荣也就不会在娱乐圈形形色色的女星中一眼看中她。但是只要那张看着无辜的脸被表情牵动,嘴角微微勾起、眼尾的弧度上翘,脸还是那张脸,可气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不出哪里变了,可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此刻安夏微微侧过脸,脸上挂着应酬的笑容,牵动了眼尾的弧度,一头及腰黑色长发被拢向了一边,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侧的香肩,白的亮眼的肤色与红的妖艳的长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恰好有几缕调皮的发梢擦过席乐的脖颈,带来一丝痒意,席乐觉得这一丝丝的痒意简直像挠在了心头上。他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张名片,真给纪荣了?你吃着我这碗肉,还惦记着纪荣锅里的?嗯?哪天我头上的帽子可就要变色了。” 安夏低笑一声,凑向了席乐的耳边,外人看起来似乎是在调情,风月无边:“席少想要?酒店房门口随便捡一张就是。” 酒店房门口……莫非是小广告?席乐顿时就乐了,纪荣也有被塞小广告的一天。 “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真绝,刚才纪荣看清了名片上的小广告,气的脸都发青了。“ “我可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看见有垃圾掉在地上,随手就捡了,正好丢进了垃圾桶,请叫我当代活雷锋。” 喵酱:垃圾桶?这比喻……纪荣是装垃圾的桶?宿主牛批! 接着安夏又似撒娇一般,伸手在席乐心口轻拍了一下,直把边上那群看戏的惊得目瞪口呆,席少什么时候和安夏勾搭上了!可惜只有席乐知道这女人在说什么,哪里是什么调情的话,明明是要命的话:“席少没忘记我们的合约吧?要是您老不想合作,我可就找下家了。” 席乐当即表示自己没忘,十分乐意和安夏合作。 当初安夏找上他的时候,他是不太相信的,鉴于这女人之前的表现,妥妥的恋爱脑无疑了。但是后来几次生意上的合作,安夏提供了不少信息,他这才决定和这位美人合作。或许,美人不够准确,蛇蝎美人才对,够狠,够辣,他喜欢。 至于安夏的情报是怎么得来的,那就要归功于上个世界席卷了地下室的宝库,那颗脑袋大的夜明珠就是无价之宝了,更别提其他的宝贝。随便出手几件就拥有了第一桶金,开始了最原始的资金积累,由于安夏出手阔绰,几乎在最短的时间就组建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公司,目前正在稳步发展中。 公司的宗旨就是: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是钱砸的不够多! 安夏心安理得的当起了甩手掌柜,日常活动就是砸钱。有问题?砸钱!人手不够?砸钱! 安夏公司日常--今天又是抱老板金大腿的一天!请让我尽情感受金钱的铜臭味吧! 至于那颗夜明珠,安夏是坚决不卖的,说缺一个照明的玩意就缺一个,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宿主,你都辣么有钱了,解除了和纪荣的合约后,为什么不自己单干?还要签到席乐名下的公司?”系统表示不理解。 “苯小喵,那当然是为了攻略大boss啊,我要是去当事业型女强人了,席乐这个纨绔子弟绝不会多看我一眼滴。” “对哦,我差点忘了。宿主你这个世界这么女表,都给我整蒙了,好感度已经25%了呢。” 安夏一脸义正言辞:“我们要遵守规则,不能随便崩人设。” 喵酱:说得好有道理呢,我差点就信了。 晚宴结束后,席乐似乎想到了什么,顶着一张霸总炫酷吊炸天的脸,说出了经典台词:“宝贝,晚上来我房间。”如果只看前半句,这无疑是让人浮想联翩的台词,可是下一句话却让霸总高大上的形象破灭,“上游戏,带我打排位上分。” 安夏扶额:呵呵,这是一位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纨绔总裁…… 第三十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五) 乘着恋爱综艺还没有开拍,安夏难得睡一个懒觉,结果一大早就被王姐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了。 安夏烦躁地接听电话,昨晚上席乐那个菜鸡五连跪,真是服了,完全带不动!上个屁的分,不掉分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王姐,是公司给她新配的经纪人。 “柳梦雨,小祖宗哎,你昨晚上宴会都干了些什么?都上热搜了!” 安夏慢悠悠点开微博,热搜榜赫然正是#柳姓女星脚踏两条船,底下配了两张图片,一张是自己将名片塞进纪荣的口袋中,另一张是自己依偎在席乐怀中。 有一说一,高清摄像头将几人的高颜值记录的十分清晰。 郎才女貌,男俊女靓,以至于底下的评论歪了楼。一开始大部分人都在谴责安夏的绿茶行为,黑粉不断diss安夏,只有小部分纯路人颜值粉在舔颜,后来有显微镜网友眼尖的发现了名片上的号码,还给人打了电话。 一大早,某酒店女郎的电话就被打爆了,一开始她还高兴最近客人变多了,结果接了几个都是直接开口骂自己的,虽然自己干这行生意经常被骂,但还是头一回见到组团骂人的,简直有毛病!果断关机! 然后又有人晒出了某酒店门缝底下的同款名片:“大家都散了吧,本人昨天刚入住的某八酒店,大半夜有人塞小卡片,今早我一瞅,上面印的号码都和热搜上的一样。” 这条评论一出,底下的评论就开始歪楼了,虽然还有部分黑粉坚持不懈地骂安夏,但绝大多数都在歪楼。 “哈哈哈,绝绝子,柳梦雨给一个男人塞别人的小卡片!” “难道只有我觉得这三人的颜值配一脸么?” “好苦恼,站‘雨季’cp还是‘席梦思’cp呢?”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同人文已开,链接奉上。” “感谢大佬!!!” 安夏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透过手机传到王姐耳边,直刺激得她耳朵发麻,这小妮子的声音怎么这么酥? “这届网友真可爱。” 王姐一头雾水,可爱?可爱什么?还没等王姐搞懂安夏的脑回路,自家公司的官博就放大招了。 “本公司旗下新的签约艺人--柳梦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另,望某人自重,请勿恶意引导舆论。”微博后面还@了一个人,正是纪荣。 纪荣作为一个正经的霸总,公司涉及的内容比较全面,主攻金融产业链方面,娱乐圈不过是其中一个分支,所以得知消息的速度就没有专门混娱乐圈的席乐快了,席乐发那条官博时,他正在开会,开完会后,万能的网友已经将纪荣的背景扒的干干净净了。 一时间,关于三人的爱恨情仇引发了一众吃瓜群众的讨论。 纪荣办公室。 一个带着银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助理正在汇报工作:“柳梦雨解约后就被席总签下了,昨天的晚宴正是席总新档恋爱综艺的开机仪式,我们公司的新晋小花徐玉柔也会参加这档综艺。” “换人。”纪荣沉思了一小会儿,声音冷清地说道。 男助理一愣,“可是节目组已经发过预告了……” “我说换人。”纪荣冷着脸撇了他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助理立马改口:“好的,我去和那边协商一下。我们这边换一个女演员的话,苏菀的形象比较符合……” “谁说换女演员了,换我上。”不是说自己恶意引导舆论吗?我能把柳梦雨拉下神坛一次,就能拉下第二次!突然觉得陪他们玩玩也不错,那个说“爱”自己的女人,惹了自己就该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助理一愣,自己没听错吧,日理万机的大boss要去参加综艺?是这世界玄幻了还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扣扣”两声,是大boss用指关节敲击桌面的声音。这声音拉回了小助理的思绪,回过神来的小助理立马答道:“好的,我立即去沟通。” 这还要沟通?节目组不得乐疯了,着名的钻石王老五要上综艺,傻子才会不同意换人。 小助理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即和节目组沟通,节目组也十分“善解人意”地同意了,虽然纪荣的加入导致了男女人数的不平衡,但是正好借这个机会改变一下游戏机制,加入一个淘汰选项,节目会更有看点。 热搜上的两名主人公都齐了,这个节目必定大火!要是另一位主人公也能参加就好了,集齐三角恋的主人公,圆广大吃瓜网友一个梦,不愁收视率上不去。但是另一位主人公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可不敢和顶头上司叫板。 “什么,纪荣要过来参加综艺?”席乐发完那条极具挑衅意味的官博后,正悄咪咪等着纪荣的反击,结果这家伙不声不响就跑来参赛了,背后玩阴的啊。 他摸着下巴一寻思,不行,纪荣参加的话,自己也要参加,不然自己的合作伙伴被勾走了怎么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节目组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愿望居然这么快就这么实现了,参加好哇,参加妙啊,集齐三人上综艺,召唤超高收视率! 就这样,《我们恋爱了》的嘉宾阵容发生了变动,新的成员就此确定。不得不说,节目组一放出三人都要参加这个综艺的消息,热度就爆了,节目未播先火。 “《我们恋爱了》采用全程直播模式,这就意味着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不许偷懒,不许偷偷藏手机,不要和别人发生口角……” “对了,席总也会参加,到时候你自己注意点……” 综艺拍摄前,王姐一直在安夏耳边絮絮叨叨,安夏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她本能地点头,其实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具体说了些什么那就不知道了,完全没过脑子。 有一个如此负责的经纪人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啊。 开拍当天,安夏穿了一件白t,下面搭了一条灰色休闲长裤就去参加节目了,在一众精心打扮的男女嘉宾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看了看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一众男嘉宾,又瞅了瞅蓬蓬裙晚礼服加身的女嘉宾,心中暗道一声天真,等着吧,受罪的日子在后面呢。 虽然打着恋爱的旗号,但是综艺节目没有看点怎么能有收视率?看点从哪里来?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场的嘉宾无疑都是即将被薅羊毛的小羊崽子。 然而当安夏看见穿得一身骚包的席乐和自带冷气的纪荣时,整个人都蒙圈了! 安夏:这两位也要参加?上次节目组放预告的时候也没这两人啊? 席乐:这女人的表情什么意思?她难道不知道我要来参加?王姐没告诉她? 纪荣:席乐跑来凑什么热闹?我参加他也参加,简直不要脸!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三脸懵逼。 节目组:不是,你们三个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后面修改嘉宾阵容的通稿你们都没看? 第三十一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六) 本来直播间的弹幕都是: “节目组还真把柳梦雨找来了,不看了,没意思。” “呵呵,这种不要脸女人都能上的破节目,谁爱看谁看!反正我不看。” “没意思,不追了,节目组一生黑!” 也有部分吃瓜群众比较想了解安夏和两位霸总之间的三角恋关系,就等着在节目中一探究竟,默默圈地自萌。 当然绝大部分网友纯属是来舔颜的,这看脸的时代,还有什么比看一群高颜值的小哥哥小姐姐谈恋爱更让人赏心悦目的么! 但是当安夏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摄影师给了三人镜头特写,一时间弹幕都变得欢快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这年头还有人上综艺不看脚本?连嘉宾是谁都不知道?” “这三人是真的蒙圈了,你们看他们的瞳孔,现实版瞳孔地震……” “他们肯定是村里刚通了2g网。 欧阳翠柳:我不想看见轩辕纪蛋。 轩辕纪蛋:呵,女人你在玩火。 南宫狗席:我南宫狗席看上的女人,你轩辕纪蛋还没资格抢走。我可是咱们村化肥厂厂长的儿子,掌握了全村的经济命脉。你一个生产大队队长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疯了,是谁想出了这个土味十足的村霸经典语录,真tm是个人才!” …… 网上再怎么腥风血雨,参加节目的嘉宾是不得而知了,毕竟刚开始录制节目时,导演就收了嘉宾们的手机,确保他们无法与外界联系。 毕竟是直播镜头,安夏三人还是很有默契地演起了戏。 “你好,我是柳梦雨,请多多指教。”安夏主动打起了招呼,缓和了三人之间怪异的气氛。 席乐和纪荣同时伸手去握安夏的手,奈何两人伸出去的手撞在了一起,于是就变成了: “纪荣,柳梦雨前任老板。” “席乐,柳梦雨现任老板。” 如果忽略两人胳膊上暴起的青筋的话,这会是一场很友好的会面。他们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几乎要凝出实质的火花。 安夏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颇为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觉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呢?有一种插不进两人之间的感觉,显得自己格格不入。 “有人站‘荣乐’粉吗?” “我我我,相爱相杀,又一对cp出炉了!” “你不对劲,他们不对劲。[手动滑稽]” 安夏瞅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忍不住问系统:“席乐也就算了,一个搞娱乐圈的纨绔子弟,偶尔参加综艺露个脸不奇怪。纪荣发什么疯?他不是正经总裁,可忙可忙的那种吗?跑这里参加恋爱综艺干什么?你知道怎么回事咩?” “我知道,我知道!上次纪荣问公司旗下的女艺人,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女人痛不欲生?那女艺人说先全心全意对她好,得到她全部的身心,然后再在她满心欢喜以为得到全世界的时候抛弃她。纪荣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决定来参加综艺啦!” 安夏不禁感叹渣男的套路之深,还能这么玩?城里渣男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既然渣男套路这么深,她安夏就反套路回去。所谓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现在就看谁技高一筹,谁来当猎人,谁又会沦落为猎物了。 “小喵,我虐一下渣男不过分吧?”安夏简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不过分哒亲,但是别忘了攻略席乐大boss哦,好感度才30%呢。根据本喵的经验,脚踏两条船的绿茶都没有好下场的呢,亲,你要注意。” 安夏幽幽地叹了口气:“虐渣男为什么要脚踏两条船?我在你眼里已经没有节操可言了是吗?” “是的呢。” 安夏:我竟无言以对…… 小插曲很快过去,节目组公布了游戏规则,现场的嘉宾要进行抽签,颜色相同的为一组,同一小组的人从山脚出发,节目组会在路上设置一系列障碍,最先从山脚到达山顶别墅的人拥有优先择偶权,可以选择心动嘉宾进行恋爱初体验,而被挑剩下的则进入待定区。本来是男女一组,也没有什么优先选择权,但是由于席乐和纪荣的临时插队,造成了人数上的不均衡,才改为了三人一组,好在这样的游戏规则反而更有看点。 安夏抽到了红色的签,纪荣也是红色,唯独席乐是黄色,他看着纪荣洋洋的意挑衅自己的模样,别提多来气了。 “导演,我要换组,这段掐掉,别播。”席乐理不直气也壮的安排自己的下属。 奈何这是直播的形式,哪有什么掐掉一说。节目组还没来得及提醒自己的老板,这段直播影像就已经播了出去。 老板,对不住了,恕我无能为力! “黑幕,妥妥的黑幕!” “这理不直气也壮的傲娇小模样真招人稀罕!” “这个老板有点憨,自己都不知道自家的综艺模式嘛……哈哈哈……” 随后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悄咪咪和老板解释了一下游戏规则,席乐看向导演的眼神顿时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好端端的搞什么直播,自己连光明正大行驶一下身为顶头上司的权利都没有了。 导演被自家老板幽怨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寒,您佬别这么看我啊,我害怕,之前提策划案的时候您也没反对啊! 然而席乐用实际行动展示了什么叫事在人为,什么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撩妹高手,浪子深情起来简直要人命。 节目组:您佬真会玩……算了,我没看见,我瞎了,我出盲僧。 安夏亲眼目睹席乐是如何将自己这一组的另一个妹子撩的心花怒放,然后自愿和席乐交换组别。她有些头疼,这么会撩的一大boss,怎么才能攻略的下来呢?脑壳痛。 而眼睁睁看着席乐换到自己这组的纪荣也有了危机感,席乐那些手段他学不来。他这一生,走的太过顺遂。人们拼尽全力才能到达的顶点,他一出生就已经拥有,唾手可得。向来都是别人追逐自己的步伐,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争取些什么,还是一个被自己厌弃过的女人。当猎物被其他人盯上,猎人就有了紧迫感。 第三十二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七) 一切准备就绪,几个小组各自选择了自认为最快的上山路径。 安夏没有随大众选择那条平坦的康庄大道,而是在考察完地形之后,选择了比较崎岖的小路,席乐和纪荣表示都听她的。 节目组:大意了,没想到有人不按套路出牌,小路可不好设置障碍。 跟拍摄像师:嘤嘤嘤,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扛着几十斤的机器,心好累。 直播间的观众逮到机会就开骂。 “这个女人有毛病吧,好好的大路不走选小路,显得自己多特别似的。” “呵呵,自作聪明。” “心机女一生黑!” 偶尔有几条善意的评论也被满屏的恶语相向压了下去。 “这山我知道,我老家就是那边的。小时候经常爬着玩呢,我记得山上有一条小溪,我还下去捉过鱼。” “土生土长的山里人表示,一般小路比较近,就是草比较多。” “坐等那些满嘴喷粪的人打脸。” 一开始两个霸总一路上都在暗搓搓的较劲,都想抢着表现,但渐渐的他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怎么自己都开始气喘吁吁了,前面那个婆娘精力还那么充沛? 席乐刚开始还能和纪荣平分秋色,越到后面,体力消耗的越快,隐隐有些落后,他有些后悔平日里松懈过了头,没能好好锻炼。但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男人不能说不行,强撑着不肯放慢速度,导致脸色有些发白。 纪荣原本想着在安夏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获得美人的芳心,然后再品尝一下狠狠践踏她真心的快感,但是安夏没有给他表现得机会,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自己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她的步伐。 安夏正根据刚才观察到的植物踩踏痕迹,寻找着上山的小路。山岭里吹来的风很有大自然的感觉,隐隐带来泥土的腥味和水草的气息。大山并不仅仅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馈赠,也是小动物们的乐园,动物的生存需要水,只要根据它们行动的足记,就能找到水源,今天的午饭就有着落了。 顺带一提,节目组是不提供食物的,需要嘉宾自己去获取食材,自己煮饭吃。 走着走着,安夏发现了一棵粗壮的树木,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枝丫,眺望远方。确定了水源方向后,她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女人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影,稳稳当当落在了地面上,丝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连直播间的弹幕都空了一瞬。 纪荣:我眼睛花了?两层楼的高度就这么毫发无伤地跳了下来? 席乐:打扰了,我是废物! 不一会儿,直播间也炸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因为在给大佬献上膝盖!“ “卧槽,柳梦雨牛哇,身体素质这么好。“ “要不是直播,我差点以为找替身了。“ “姐姐好飒,我爱了!“ 安夏落地后就朝着水源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上午的路,是时候补充能量了。 “走,姐带你们吃饭去。” “宿主你慢点走,没看见大boss脸都白成什么样了,可把我心疼坏了。” 安夏正沉浸在探索自然的乐趣中,丝毫没有考虑到身后两人的弱鸡体力,她扭头一看,席乐大boss小脸煞白煞白的,妥妥的一小白脸无疑了。 安夏主动走过去扶住席乐:“唉,我知道你平日里不知节制,亏空了身子,这时候就不要逞强了。” 席乐煞白的小脸瞬间变红,被安夏气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柳梦雨,你胡说些什么!” 安夏很是理解男人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不行的心理,了然地拍了拍席乐肩膀,递给他一个自己什么都懂的眼神。 “我tm真没睡……” “好了,你闭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还在录节目呢,别教坏小朋友。”安夏十分有先见之名地堵住了席乐的嘴。 席乐有气撒不出,干脆直接将身体倚在了一旁的安夏身上,哼,不让我说话我就用体重压迫你。倚着倚着,席乐就觉得这感觉好像还不赖,被一个女人扶着走路还是头一回,嘴角不自觉翘起了一个弧度。 纪荣的体力比席乐好一点,这主要得益于平日里规律的作息和经常锻炼身体。此刻,他看着走在自己前面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心里难免泛起了酸水,有了些小孩子脾气,明明自己表现的更好,为什么席乐那个废物反而得到了优待? 一生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挫折的纪总裁,大概永远不会理解“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 “我宣布‘席梦思’cp粉大获全胜。” “纪荣小可爱太可怜了,那眼巴巴的眼神看得姐姐心都痛了。” “‘荣乐’粉绝不认输,我站席乐受,纪荣攻。” 安夏等人找到水源后就开始准备午餐,“到饭点了,你们谁会做饭?过来帮忙。” 然而席乐和纪荣大眼瞪小眼,做饭?那是什么? 安夏一拍脑门,艹,忘了这是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总裁了,突然有点嫌弃他们怎么回事,啥也不会干…… “那你们去捡柴火,等会做饭。” 安夏选了一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树枝,折的时候使了点巧劲,断裂的树枝截面就形成了一个尖尖的形状,用来抓鱼刚好。 一插一个准,不一会儿,安夏就捉到了三人的午餐--三条肥硕的草鱼。 处理完午餐后,捡柴的两人也回来了,席乐颇为得意的炫耀自己的成果,纪荣也不甘示弱,献宝一般递上柴火。安夏看着眼冒星星求表扬的两人,顿时感觉自己养了两只憨批二哈? 这边三人已经吃起了香喷喷的烤鱼,其他几组人可就不好过了。 节目组也不是吃素的,康庄大道上的障碍物不少,某些可爱的小动物把女嘉宾吓得够呛,一个劲往男嘉宾怀里躲。男嘉宾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光鲜亮丽的服装不过才半天就已经脏兮兮的了,更别提穿着裙子的女嘉宾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饱餐完的三人再次出发往山上赶去,临走前,安夏吩咐道:“一定要把火灭掉,最好浇点水,防止火星溅出来引起山林大火。大火烧山,牢底坐穿哦。” 席乐有些愣愣地问道:“对了,我们烤鱼的火哪里来的?你偷偷藏打火机了?” “没有啊。” 纪荣接话:“那……火柴?” “钻木取火。” 两人:……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哈哈哈,霸总没看到直播画面,捡柴去了,目睹了钻木取火全过程的我已经被大佬折服了!” “怎么觉得自己看了两个综艺?一边是恶搞爱情片,一边是荒野求生篇。” “路转粉,姐姐安全意识好强,爱了爱了,说不出骚话的我只能直呼姐姐666。” 第三十三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八) 正午的阳光带来了灼热感,日头渐渐升高,一簇簇细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从枝叶的间隙中洒落下来,映在潺潺流动的溪水上,片片光斑被激流再次荡碎,好似一颗颗碎钻在河水中闪闪发光。 两男一女沿着这条溪流向山顶爬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人存在的地方,日常生活必定需要水源,反之,找到水源就意味着可能会有人烟。 渐渐的,茂密的树叶中隐隐探出些红砖绿瓦的小房子。 席乐脸上一喜:“终于到了!” 纪荣的眼里也透出一丝如释重负,再继续走下去,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赶上安夏,看样子体力还是太差,回去之后十分有必要加强锻炼。 安夏只能佩服这两人的天真,节目组不搞事情?可能吗?说是山顶别墅,可不是这种单层的砖瓦房,这一看就是山里朴实的乡亲自己建造的自住房,和节目组要拍摄的山间别墅完全不挂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果不其然,刚靠近那些房子,就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站在那里,一看就是节目组安排的人。 席乐主动上前问路:“大娘,这里是哪啊?山顶别墅是这吗?” “你酱那哇,哦听颇同,泥灰酱天尝话啊?” 席乐直接愣在原地,叽里呱啦说些啥呢? 纪荣不死心:“大娘,您会说普通话吗?” “哦道酱了,听颇同。” 纪荣一脸无辜,我尽力了。 两人十分默契的将目光投向了安夏,那希冀的目光中包含着对大佬的崇拜,到你了,你上吧。 安夏:???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像两只二哈哦,就等着梦雨小姐姐投喂。” “柳妈妈,快让崽子们见见世面。” “不害臊吗?两个大男人竟然一个靠女人,没用。” “上一条弹幕别恶心人,你行你上啊。” “谁叫大佬这么溜,两位三角恋的男主人公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安夏看着两人投向自己目光,摊了摊手:“别这么看我,我也听不懂,我又不是这一片土生土长的人,怎么会懂当地的方言。” “惊!小姐姐惨遭滑铁卢,终于有了她不会的东西。” “小姐姐难道不应该精通666国语言,整个银河系都没有她不懂的吗?” “由此可见中国的方言文化有多么的博大精深,杀伤力强大。” “还有另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大妈骂街杀伤力也十分强大。” …… 安夏在这个小村庄里转了一圈,发现一户院子里挂着小孩子的换洗衣物,她礼貌地敲门走了进去。而席乐和纪荣还在和老奶奶较劲,企图听懂些什么。 怎么说都是人类这一物种,也都是用同一种器官说话,但是讲出来的语言却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人类世界的参差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大概双方互相觉得,对面的人在说外星语,说的什么玩意。 不一会儿,安夏就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回来了。 “柳梦雨,拐卖儿童是很严重的行为。”纪荣最先发现安夏的行踪,想趁直播镜头还没有切过来提醒她。 安夏直接白了他一眼,谁说自己要拐卖儿童了,也不动动脑子,造谣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拐卖儿童?那可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她直接将小女孩带到那个老奶奶面前,老奶奶说一句,她就转述一句。 “兜将了不小的你吗讲那屋。”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紧随其后:“阿婆说,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你可以帮姐姐把想说的话翻译给阿婆听吗?姐姐奖励你甜甜的糖果好不好?” “可是妈妈说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我叫柳梦雨,你可以叫我柳姐姐哦。你叫什么?” “妈妈还说不能告诉陌生人名字,” “那我叫什么?” “柳姐姐呀。” “那你认识我吗?” “认识。” “认识了就不是陌生人啦。” 直播间里的观众被这一大一小的互动甜的不行,都在嚷嚷着要去组团偷娃。 “这样的萌娃国家包分配吗?可不可以不结婚直接拥有。” “怎么办?这对好像母子,还缺个爸爸组成一家三口。” “还有人记得这是恋爱综艺吗?快给孩子找个爸爸!” 直播间观众的呼声安夏是听不到了,她正带着萌宝当翻译官呢。 在萌宝——也就是春花的翻译下,安夏成功破获了节目组的意图。 几人必须相互合作,获得村长的首肯,才能放他们通行,继续向山顶别墅进发。 告别了春花小可爱,席乐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有小朋友会说普通话?” 安夏被他问得一愣,眼神有些幽深地看向远方:“大山里的孩子,几乎很少有真正走出大山的机会,对于女孩子来说,这种机会更加渺茫。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觉得这里有吃有穿,十分安逸。固性思维已经养成,在养育下一代的时候,这种思维会继续传播下去,代代相传。”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好在人这种生物呢,会动脑子,会思考,总会有人想要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总有人不甘现状,想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我看春花家的院子里有一张小木桌,木桌上还放着启蒙书籍,想来是平常用来学习的地方,新洗的衣服也不是十分破旧,书包更是崭新,她的家人应该十分注重她的教育,就敲门进去了,果不其然,这不,捞到一只会讲普通话的小可爱。” “其实你换一种思维,节目组都能在这里安插探子,这个村子里肯定有能沟通的人,不是春花小可爱也会是其他人,我只是恰好找到了春花而已,村口的老奶奶只是节目组安排的障眼法。” 其实春花妈妈也可以,只是她不愿意出镜,害怕被以前的同学认出来。 一代天之骄子,小山村里考上重点高中的女学霸,却被父亲卖给了山里的汉子,从此与茶米油盐酱醋茶作伴,被亲人生生折断了双翼,失去了走出大山的机会,这是有着重男轻女思想原身家庭的伤害。好在山里的汉子憨厚老实,对她还不错,会疼媳妇,有了春花后,她就发誓绝不会让自己的悲剧在女儿身上重演。 人间大多数时候都是阳光灿烂,但也需要看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常人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它的的确确在发生。 有时候也会后悔,如果少年的自己不那么逆来顺受就好了,那时候如果决绝一点,不那么懂事,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春花妈妈看着院子里嬉戏玩耍的女儿,释然一笑,算了,哪有那么多如果,活好当下最重要,无力改变些什么,就永远不要陷在过去的回忆里过活,生活在继续,以后会更好。 “花花,妈妈今天教你背《锦瑟》好不好?” “好。” “锦瑟无端五十弦……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三十四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九) 至于怎么找到村长家,节目组没有给任何提示,就在大家以为安夏等人要一家一户寻找的时候,安夏直接选了一户人家,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 “你怎么知道这是村长家?”问题宝宝席乐已上线。 “你看这一路上有什么变化?” 席乐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的路,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安夏叹了口气,已经不指望他能看出些什么了。她拽着席乐的袖子,将他拉到了路中间,路两边的房子排列的整整齐齐,此时正是刚过饭点不久,家家户户多少会产生点厨余垃圾之类的,几乎每间红砖房门前都有一些残渣,要么是菜叶,要么是骨头,唯独安夏选的这户门前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纪荣反应过来了:“这户人家门前最干净。” 席乐恍然大悟脸,原来如此! “好憨啊,这家伙以前真的是引无数少女竞折腰的霸总吗?” “同问,看着不太像。” “小道消息听不听?据说这位席总裁不举,之所以找女人是想掩盖自身的缺点。” “呵呵,胡编乱造也叫小道消息?”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表姐混娱乐圈的,曾经……” 又一大瓜正在悄然发酵,可惜主人公忙着参加综艺,无暇顾及。 安夏给了纪荣一个还算核善的眼神,脑子转的倒挺快,可惜没放在正途上。之前原主的那些艳照都是这家伙放出去的,说好听一点叫做情侣间的留念,虽然两人连情侣都算不上,最多算火包友,原主也是傻,好端端的利益关系非要和人谈情说爱,也要看别人想不想和你谈恋爱? 说不好听一点就是留下原主的把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纪荣是故意留下原主的把柄,好给原主致命一击。 啧啧啧,真是个心思深沉的心机boy。 “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可能择的菜叶、掐的根茎之类的直接堆在地上,等一天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再拿一个簸箕盛起来,集中到垃圾点处理。”安夏接着解释,“唯独这一家门口干干净净,什么垃圾也没有,为什么没有垃圾?当然是因为节目组要来采访,怎么可能容忍家里脏乱差。” “小姐姐这波操作稳。” “柳梦雨:哪怕姐听不懂方言,姐也是个传说。” “脸好疼,之前还说柳梦雨不行,看完这个综艺对她改观了。” 村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屋子内还有一位老奶奶,是村长的老伴,两人看着十分般配。村长家的两口子别看已经七十多了,但是身体硬朗的很,热情招待着来客,普通话说得溜起。 期间,老奶奶还特地偷偷摸摸到安夏面前说悄悄话:“女娃子,这是恋爱综艺节目?我听我孙女说过,现在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纪荣和席乐,对着安夏挤眉弄眼:“这两个小伙子就是你的搭档吧,要是看上哪个了,尽管去追。奶奶我当年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追到现在这个老头子的,你别看我老伴现在热情待客,当年可高冷了,我追了三个月才把人追到手。这从侧面说明了我的眼光,你看我眼光多好……” 安夏:……奶奶,我们还在录节目呢。 “天呐!这年头,爷爷奶奶都开始秀恩爱了吗?” “受不了,受不了,单身狗暴击!” “我决定了,以奶奶为榜样,追我们学校的高冷学霸。不成功便成仁,想想以后学霸给自己端茶倒水的样子,莫名有点暗爽怎么回事?” 闲聊了一会儿,任务终于开始了,只见村长从家中端出水果,有桃子,苹果,葡萄,梨之类的,再用小竹筐独立盛放,刚洗的水果表面还带着莹莹的水光,看着好不诱人。 对于席乐和纪荣来说,走了大半天,水分随着汗液的蒸发流失不少。此时一颗颗鲜嫩欲滴的果子,看起来就格外的诱人。 席乐直接挑了个最大的苹果往嘴里塞,嘎嘣脆,听这声音就知道特别好吃。 纪荣也是渴了,拿起桌上一个黄梨就开啃,也不管削皮了。 安夏特地留了个心眼,就怕到时候被节目组坑。 两个老人看着几人吃的不亦乐乎,笑的格外和蔼可亲。眼看着桌上的水果吃的差不多了节目组开始放大招。 “请问刚才一共有几种水果?” 安夏挑眉,这还不简单,和自己预想的难度不一样啊。果不其然,在自己答出五种之后,难度又升级了。 “请问刚才水果上桌的顺序是?” “苹果,梨,枣子,桃,葡萄。”还好自己留意了。 “请问有几颗葡萄?” 安夏:妈的,这我怎么知道。 “哈哈哈!节目组就是不想他们答出问题。” “感受到了节目组深深的恶意。” “我有理由怀疑节目组是故意的,并且有证据。” 三人自然是答不上来,于是就踏上了寻找蘑菇之旅。是的,他们的考验就是做出一道让人难忘的蘑菇菜品,必须是三人合作,得到村长夫妇的认可,才可以去往山顶别墅。 第三十五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埋山山,亲朋都来吃饭饭,饭饭里有红伞伞,吃完全村都来埋山山。” 安夏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嘴里哼着魔性的歌曲,身后的两人饱受安夏魔音的摧残。 “宿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就是了。” 系统终于憋不住了:“你知道你五音不全吗?” “小喵乖,是这句身体五音不全,和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呢。”安夏露出了让系统瑟瑟发抖的笑容。 系统立马改口:“是的,没错,是原主五音不全,和你没有关系。”它企图从另一个方面入手来阻止安夏的魔音灌耳,“但是你唱的是什么嘛?完全没有意义,要不咱休息一会儿,别唱了?” “这可是警察叔叔专门教育小朋友的神曲,这么有意义的歌曲,你居然说它不好!我要向警察叔叔举报你。” 喵酱:得嘞,您继续,当我什么也没说。 想到还在录节目,安夏特地从拐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一只毒蘑菇,拿着毒蘑菇怼到摄像师镜头面前:“各位观众朋友们,就如我刚才所说,红伞伞白杆杆,像这样的蘑菇都是有毒的,大家采蘑菇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哦。”她特地将毒蘑菇在两位霸总眼前晃了一圈,“尤其是你俩,要是采到毒蘑菇,我们三一起躺板板。” 席乐和纪荣:……能不这么咒自己吗? “我发现了小姐姐另一项要命的技能,威力巨大。” “以后能不让她开口就不让她开口吧,我怕折寿。” “好家伙,野外求生节目变成儿童科普节目了。” 照理说节目组选择开播的日子,应当是艳阳天。但是还就巧了,天公不作美,少顷,就下起了蒙蒙小雨。安夏倒是觉得这样的小雨淋着很是舒服,也不妨碍自己采蘑菇。但还是有人被这小雨打败了,下了雨的泥土变得泥泞湿滑,席乐一个不注意就踩空了一脚,眼看就要顺着小山坡滚下去。 幸亏安夏发现的及时,眼疾手快揪住了他的衣角。纪荣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不对劲,猛的一个大跨步准备过来支援,哪料到步子跨的太大,也摔了个狗吃屎,撞翻了安夏。 …… 于是,三人组团滚了下去,triple? kill! 安夏内心泪流满面,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镜头完整的记录了这一过程,直播间的观众们:…… 镜头的最后一幕,人们只能看见化为黑点越滚越远的安夏三人,以及彻底黑屏前,摄影师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你们快回来!” 至此,镜头全无。 网上炸开了锅!发生综艺事故了! …… 再说不知道滚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安夏,看着自己身边躺着的两人犯了难。 在滚的过程中,安夏被两人夹在中间,虽然挤压感十分难受,但也好过被外物所伤,这两人唯一一次十分有默契的决定,就是自发形成保护安夏的人肉垫。人肉垫的结果就是,席乐伤到了脑袋,纪荣砸断了腿。 灰蒙蒙的天还在下着丝丝细雨,安夏觉得让两个伤员就这么淋雨也不太好,认命的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了帐篷。 “宿主你准备挺充足啊!” “唉,都是以前攒下来的,说多了都是泪。” “亲爱哒,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喵酱有一丢丢好奇,忍不住悄咪咪套话。 “今天天气真不错。” 喵酱:不想说就不说嘛,下小雨你说天气好?敷衍我一点也不走点心,哼。 安夏靠着帐篷,听着外面的雨声,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蛙鸣声此起彼伏,雨夜向来是它们的狂欢之夜;鸟雀扑棱着翅膀急急归巢…… 如果自己身边没有这两个病号的话,会是很享受的一个夜晚。 躺着的席乐有了动静,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是刚坐起来又软趴趴地跌了下去,安夏去查看情况,还没靠近,就被长脚长手的某人抱了个满怀。席乐的怀抱很温暖,温度高的有些吓人,时不时有破碎的话语从他的喉咙中溢出,什么“你别走”、“冷”、“要抱”,活脱脱一个娇气的生病小朋友。 安夏从他八爪鱼一般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伸手摸了摸席乐的脑门,果然发烧了。虽然已经给他的脑袋撒了止血的药粉,但是止血并不能消除撞到脑袋的并发症。 安夏认命的给席乐塞退烧药,一片小小的白色药丸,塞进席乐的嘴里,席乐就吐出来。 再塞进去,再吐出来,循环往复。 卧槽,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一把掐住席乐的脸,迫使他张开嘴,直接将药投了下去。席乐虽然不舒服的直哼哼,但到底是把药吃下去了。 在一旁躺尸的纪荣也有了动静,一睁开眼就看到安夏强抢民男的戏码,脸上的表情颇为诡异。这深山老林,风雨飘摇的夜晚,似乎很适合做些什么。左腿的疼痛让他回神,一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个伤员,脑补的画面越来越离谱,他赶紧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安夏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二话不说,转过身直接开干,一想到纪荣最后的致命一击,安夏就来气,好好的你扑过来干什么?乘你病要你命,于是纪荣就受到了“竹笋炒猪肉”的待遇。 惩罚完猪队友,安夏瞬间觉得心情好多了。当然,纪荣也是好心办坏事,为了救自己左腿还受伤了,所以安夏给予他亲切问候的时候,十分贴心地避开了那条伤腿。 纪荣刚醒,还没搞清楚情况就惨遭偷袭,一脸懵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女人在干什么?还没等懵逼完呢,安夏直接一个手刀下去,纪荣再次躺了下去。 “还没到你醒的时候。” 安夏看着自己脚边正在发着高烧的席乐,一阵头疼,退烧药似乎没有用,这人的温度还在不断上升,为了大boss的安全着想,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一阵白光闪过,原地的两人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某地的一家医院,凭空出现两个大活人,好在医院里人来人往,人流量庞大,没有人注意到突然凭空冒出来了两个人。 忙完席乐的事,安夏也没忘记纪荣,再次开技能传送符回到了帐篷外。纪荣早就清醒过来了,安夏一掀开帐篷,他就开始追问:“你刚才是不是打了我?” 安夏脸色一僵:“没有啊,不要将梦境与现实搞混哦亲,这边建议您将刚才的梦境忘掉呢。” 第三十六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一) 如果不是自己的后脖颈在隐隐作痛,纪荣就要信了安夏的鬼话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空中的黑幕上,安夏坐在纪荣的对面,她的背后是硕大的圆月,将她整个人衬得越发清冷无双,如梦如幻。 结合安夏最近的种种表现,纪荣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不真实,就好像随时要消失一般。他有些心慌地开口,企图做些什么留住眼前好似就要离去的人:“以前是我不对,你别在意。” 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些大,一定是自己说谎的原因。我怎么会不对呢?我现在这样说,不过是为了享受最后的胜利罢了,绝对不可能是真心话。 纪荣这么想着。 安夏有些意外,原主记忆中那个羞辱自己的纪荣,真的是眼前这人?纪荣会和自己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安夏看来,原主求财、求名望,纪荣求欲、贪图新鲜肉体,两人的交易只能算是各取所需。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这种交易几乎是一种不成文却又被默认存在的规定。这个世界,漂亮的人多了去了,演技好的人也多了去了,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凭什么要选择你,在你身上下注呢?你要让他们看到你的价值,要么是你能让他们获取更多的利益……要么,就只能靠春风一度销魂夜了。 也不是说没有完全靠自己成为顶流的人,只能说这样的人太少,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在底层默默无闻混口饭吃罢了。 至于柳梦雨和纪荣之间的事,柳梦雨贪图纪荣所带来的好处,纪荣又何尝不是贪图柳梦雨带来的好处呢?只是有一方觉得这点好处不够了,想要加注,结果输得一败涂地。这件事,柳梦雨既然下注了,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不过,纪荣也不是什么善茬就是了,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女人,说封杀就封杀,一点不留情面。 两人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两。 如果纪荣后面没有招惹自己,安夏最多不给这人好脸色看,就像那次宴会上,小小的捉弄一下就是。谁让他自己不长眼非要往枪口上撞? “你也知道自己不对?可惜,迟了。” 纪荣有些不解:“为什么迟了?我从现在开始弥补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到从前,从前你最喜欢西街的那家牛排店了,l家最新发布的新款背包我也给你买,还有……” “打住,我不想听。” 如果不是安夏打断了的自己的话,纪荣觉得还能一直说下去,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健谈了?关于柳梦雨的一件件小事,竟然记得这么清晰吗? 安夏站起来,俯身对上纪荣的眸子,一字一句:“因为,她死了。”她的话里带着几分凉薄,像是嘲讽,又像是恐吓,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如果想弥补,下地狱去弥补吧。” 纪荣愣住了,一时间分不清安夏说得到底是真话还是玩笑话。如果是真话,这里面的意思就有些让人头皮发麻了;如果是玩笑话,那周身的气质又不像是假的。 帐篷内的气氛陷入了僵局。 “是时候送你上路了。”安夏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一步步逼近纪荣。 纪荣拖着受伤的左腿,一点点往后挪:“柳梦雨,你冷静一点,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不是想做纪夫人吗?放过我,我就答应你。” 很难想象,一个健壮的男人竟然在向一个娇小的女人求饶。安夏周身的气质太过于阴暗,让纪荣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一战之力,男人和女人的交锋,肯定是男人更有胜算,哪怕是伤了一条腿的男人。 安夏嗤笑一声:“纪夫人?谁爱当谁去,我可不乐意。” 她直接一个箭步上前,也不知道碰了纪荣哪个穴位,纪荣只感觉到一阵麻意袭来,刚刚积聚起来的力气就这么泄了,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吾命休矣! 料想中的血腥画面没有发生,安夏只是将纪荣扶了起来,将人驾到了帐篷外,顺手收起了帐篷。 “你不是说要送我下地狱吗?”纪荣心有余悸。 “开玩笑的你也信?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要是实在想下地狱,我也可以送你一程,前面左拐悬崖,慢走不送。” “并不是很想,谢谢。” 纪荣看着安夏麻溜的收起了帐篷,才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了的问题:“席乐去哪了?” “哦,我不知道。” 刚才非礼民男的场面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 “那这帐篷哪里来的?” “路上捡的。” 我去,你在这荒山野岭捡了个崭新的帐篷,看那材质和做工,怕是要花不少钱,纪荣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你说这是捡的,谁信? “那……” “闭嘴,哪里这么多问题,真正送你上路的人来了。” 安夏觉得,自己这么照顾纪荣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如果不是看在他救自己伤了一条腿的份上,安夏绝对干得出来扔下纪荣自己跑路的事。 至于纪荣记得柳梦雨的所有喜好,记得两人之间的细节这种事,关她安夏什么事呢? 柳梦雨表白失败,惨遭拒绝;纪荣记得所有和柳梦雨有关的细节,铭记于心。要说这两人之间没有点什么,安夏是不信的,但就算有点爱情啥玩意的,自己作都作没了。 迟来的道歉如果有用,那已经死去的人该怎么算? 啧,这场游戏太无聊了,不装了,摊牌了,是时候从猎物的身份直接转变为猎人了。 不远处有光亮传来,节目组的人打着手电,漫山遍野的找人,队伍的最前方,赫然正是穿着警服的晏景明。 晏景明一直在忙上次那个调查案件,这几日盯梢的时候,顺带观察了一下安夏的家,发现那间出租屋里似乎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今天好不容易能够按时按点下班,没想到临时收到通知,说是某个综艺节目出了点事故,需要出警。他一打听,正是自己上次救得那个人——柳梦雨。 下过雨的山间小路并不好走,夜间行路更是加大了寻人的难度。 “这里这里!” 晏景明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的女人挥舞着手臂,不是安夏又是谁? 第三十七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二) 等到来人走近,安夏才看清这人是谁:“阿sir,晏警官?”她有些惊讶,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救了自己的警察同志了。 晏景明看着安夏,又看了看一旁坐在地上的纪荣,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嗯,来找你们的。”他拿起一旁的对讲机,十分冷静地答到:“人找到了。” 跟在后面的节目组:“不对啊,警察同志,我们大boss还没找到,老板不在我们不好交差啊。” “席乐摔了脑袋,被路过的好心村民送去医院了。”安夏开始睁眼说瞎话。 纪荣:说好的你不知道呢? “你们怎么不一起去?”晏景明身为警察,有疑点的地方总归是要盘问清楚的。 “喏,我身后这个拖油瓶伤了腿,不好移动。为了防止他被山林间的野兽吞了,我只好留下来舍命陪君子了。” 纪荣:……野兽倒是没看见,刚才差点被你吓死了。 总之,晏警官也没能查出些什么,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这档节目出了安全事故,是不可能继续拍下去了。 好在,安夏短暂的亮相表现得可圈可点,不少人对她的印象开始改观,暂时圈了一小波粉。 于是闲下来的安夏就被黑心老板叫去打工了。打工地点:医院;服务人员:席乐;工作内容:护工。 安夏拎着刚做好的饭,直冲冲杀到了医院。妈的,这就是所谓的加班吗?不是自己的工作内容,结果指明自己去做,交给自己来完成,这是争做社会主义加班人的节奏啊! “柳小姐,这是今天的药。”医院正儿八经的护工将自己的工作交接给安夏,表面上看着服务态度良好,面带微笑,实际上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他说,有钱人家就是有毛病,医院vip客户配套的护理知识丰富的护工服务不要,要从外面找人,这女人看着就是个会来事的,还会护理知识?到时候出事了还是找自己。在医院养病还找这么漂亮的人伺候,怕是来度假的哦!这病别越养越伤! 病床上的席乐一听,当即缩回了被窝,做起了缩头乌龟。 安夏一看,好机会啊!这么光明正大虐待……不是,关爱老板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她接过药,一步步走到了席乐床边,拽了拽病床上洁白的被子,哦豁!没拽动,这就尴尬了。 为了掩饰那一丝丝的尴尬,安夏直接一把掀开了被子,被子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孤零零地躺在了地上。 安夏再次露出了她那招牌笑容,和煦的如同春风一般,说出的话可就不那么温柔了:“乖,过来吃药,医生都说了要乖乖吃药,不吃药的宝宝不是乖宝宝哦。”那阴恻恻的语气让人不害怕也难。 席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臂弯里,充分用身体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安夏非常满意席乐的表现,你越抗拒,我的可操作性就越大! 她将席乐翻了个身,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飞快地爬上床压了下去,从背后绷住席乐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将手中的药塞了进去。 一旁的男护工死死盯着医院的天花板,就好像能把天花板看出什么花样来似的。 这个女人够猛!我什么也没看见!自己之前都在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哦! 席乐被呛得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眼尾被染的殷红,时不时流下一两颗泪珠……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安夏起身下了床,端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席乐顺顺气,嘴里还忍不住嘀咕:“这可是你自己不按时吃药的原因,不能怪我。” 席乐瞪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安夏默默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给席乐盖好,一旁的护工默默放下了手中刚拿的备用被子,算了,vip客户想盖什么样被子就盖什么样的被子吧,指不定人家就爱盖掉过地上的脏被子呢。 等到席乐的气息平缓下来,他看了一眼男护工,男护工接收到他的信息,将剩下的药一一起端了上来,席乐十分平静优雅的吃完了剩下的药。 我不想吃药,我装的,没想到吧。 安夏觉得席乐怕不是有个大病:“你自己能吃药,还表现得那么抗拒干什么?“ 哼,人家能说想要你哄嘛?想要你喂药嘛?谁知道你直接动手!简直了!我席总裁不要面子的吗? “我乐意。”席乐一脸的傲娇。 好了,安夏确诊了,席乐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想起刚才的画面,席乐总觉得气闷,势必要扳回一局,“你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安夏有些狐疑:“干嘛?”嘴上说得很是疑惑,身体却已经自发行动,坐到了席乐床边。 席乐对上安夏的视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安夏,封锁了她的行动,再一个使劲,安夏整个身体都被带到了床上。席乐温热的躯体压着安夏,让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安夏完全没料到席乐会有这个举动,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席乐,你胆子肥了昂!” “是啊,我就是胆子肥了,怎么样?你再动我试试!”席乐乐得不可开支,小样,你不是能耐呢么,再使劲啊。 …… 男护工看着床上嬉戏打闹撒狗粮的两人,再次推翻了之前的结论,艹,有钱人住医院的vip病房都撒狗粮,还给不给单身狗留活路了! “咔嚓”一声,病房的门被打开,查房医生看着屋内的情景有些尴尬,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他正准备退出去给这小两口一点空间,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医生,你怎么不动了,继续进去啊,你不是还要查房?” 查房医生:哎呦喂,警察叔叔你小点声,别打扰人家小情侣办事。 而晏景明凭借着身高优势,目光直接越过医生聪明绝顶的脑袋,也看清楚了病床上缠作一团的安夏和席乐两人。 第三十八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三) 晏景明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安夏拍的那档“我们恋爱吧”综艺虽然停播了,但是网上还流传着视频剪辑版,那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女人,身体的爆发力简直惊人,就算是自己,从那么高的树上也没有办法不借助任何辅助工具直接往下跳,哪怕是落地后向前翻滚一圈卸了力道也好,但是柳梦雨没有——她不简单。 一根筋的晏警官,现在是将安夏当作一个案件人物在观察,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情绪的不对劲,过分关注一个人,想要了解她的一切,不自觉将注意力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好奇,那么接下来的故事,就足够让人期待了,好奇往往会激发人的求知欲和探索欲,而求知欲和探索欲是无穷无尽的,了解越多,陷得越深。 “柳梦雨,有些疑点需要你配合警方调查,出来一趟。”晏景明敲了敲病房的门框,发出“哐哐”地声响,席乐一脸的不情愿,却也只能乖乖放手,毕竟配合警方的调查比嬉戏打闹更为重要。 “早点回来。”骚包的席总裁即使穿着病号服也能随时放电,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安夏,里面的浓情蜜意几乎要让人迷失在其中。 “小喵,好感度多少了?” “不高啊,才60%。” 安夏就知道,风流浪子人设的骚包总裁惯会演戏骗那些纯情小姑娘了,如果不是好感度在那摆着,安夏几乎觉得这位那双眼里的深情是真的了,此生非卿不娶的那种。 晏景明看着席乐挤眉弄眼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这么欠扁呢?不行,警察是人民的好公仆,不可以干违法犯纪、殴打人民群众的事,忍了。 安夏木着一张脸,非常高冷,看都不看席乐一眼,径直走向了门外。 席乐眼中的情意绵绵都喂了狗!好气哦!自己演的这么深情,她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哼,本宝宝生气了!席乐裹紧了被子,将自己缠成一个蚕宝宝摊在床上躺尸。 晏景明看着席乐的举动,不禁自嘲一笑,这位还是小孩子心性,自己和他较什么劲呢?君不见安夏瞧都没瞧他一眼。唉?席乐这小子怎么越看越顺眼了呢。 “是这样的,在你们失联的那个晚上,医院的监控拍到了一个女子带着席乐来医院就诊。”他停了一瞬,有些疑惑地开口:“经过比对,那个女人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休闲裤,与你那天的穿着几乎一致,警局这边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那天在山上见到我了吗?”安夏不答反问。 “当然见到了。” “有人能在短时间内从医院到拍摄地点走一个来回吗?” “理论上……是没有的。但是……” “那不就行了,阿sir,凡事要讲究证据,说不定只是有人凑巧和我穿得衣服一样罢了。” 晏景明自知比口才永远比不过眼前这个女人,耐着性子解释道:“警方只是想柳小姐您亲自确认一下的信息,没有其他意思。” “现在我回答了。”安夏吐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不——是——我。”她顺手从晏景明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黑色的钢笔,看着不过是一只做工精美的钢笔,实则不然。安夏十分熟练地按下了停止按钮——没错,这是一个伪装成钢笔的录音设备。 晏景明哑然。 安夏挑了挑眉,故意凑近晏警官的耳旁:“就算是我又怎样呢?你们没有证据,连你都是我的目击证人,不是吗?”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晏景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身体居然先脑子一步,抓住了安夏的手腕,安夏被这股力量一扯,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扑倒在了晏景明怀中。烈焰红唇,在那人淡蓝色的警服上印上了淡淡的口红印。 “不好意思,不小心弄脏你的衣服了,要是被你女朋友看见了,不会生气吧?” 喵酱:宿主惊现茶言茶语! “我没女朋友。”晏景明不懂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似乎这句话能证明些什么。 安夏:……调侃和真话,他听不出来吗? 她没说话,挣开晏警官的手,继续往病房的方向走去。晏景明脸上希冀的神色一点点灰败下来,自己在想些什么?希望眼前这个女人给自己一些回应吗? “你……珍重。”到底还是没憋住,忍不住提醒道:“像席乐这样的花花公子,已经换了无数个女朋友,你别……陷得太深。” 安夏转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连他眼底最深处的那一丝情意都没有放过。她忽的笑起来:“阿sir,晏警官,警察同志,你不会……喜欢我吧?嗯?”说着说着还动手动脚,直接抬手抚上了他方才被自己印上口红的地方,一下一下,或重或轻的刺激着那薄薄衣料下的肌肤,指尖下的皮肤越发滚烫。 晏景明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耸动,自己的心跳……太快了。 安夏收了脸上所有的表情,那笑容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面上像是附上了一层冰霜:“你看,我轻而易举就能改变你的心跳、你的呼吸,而你毫无还手之力,我们之间……不合适,你该找个能陪你共度余生的良人,而不是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嘭”!晏景明被无情地关在了病房外。 “系统,你说警察怎么这么想当拯救他人的英雄呢?劝风尘女子从良,拉良家妇女下水,啧,晏景明这样,纪容也这样,大抵都是男人所谓的劣性根吧。” “宿主你好像对警察这个职业有偏见呢。” “没有呢,怎么会呢?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对警察叔叔可友好了。” 喵酱:……你好意思说这话!刚才一脸嚣张的让人拿出证据的是谁? “我听见了,那个警察说我坏话。”席乐直接将刚进门的安夏圈在了自己怀中。 第三十九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四) “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没错呢?席总,这次打算多久换了我?”安夏也不挣扎,就着席乐的姿势,轻轻倚靠在他怀里。 席乐低笑一声:“小祖宗,这你可就误会我了,要不这次不换了好不好?期限是……一辈子。” 哟,点亮了情话技能! “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嘛。”安夏也不想和他多废话,两人最初的合作契机就是利益,由利益衍生出来的感情,还是由利益来维系比较稳妥,她直奔主题:“还记得我们的合约吗?” “当然,我捧你再次登上顶峰,你提供情报让我赚钱来养你。” 安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好厚的脸皮,内容明明是一方提供资源,一方提供情报,平等合作的关系怎么到了席乐嘴里倒成了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了。 “你能搞来那些商业机密?”安夏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拍了拍他白净细腻的脸颊,“席总,我换个人捧也没什么,你要是失去我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立马给你安排资源。”席乐直起了身子,也不和安夏玩暧昧游戏了,白送到自己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让给别人? “宿主你撒谎,明明不可以换人,这个世界又没有第二个气运子。” “但是席乐又不知道,男人嘛,适当的危机感也很重要。” 喵酱:好有道理的亚子。 由于席乐积极给安夏安排工作,安夏有幸成为了一个大ip的女……三号,咳,带资进组也要有个限度,想抢女一女二?投资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大ip极有可能成为爆款,绝不能让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毁了自己的心血,不过就是一个小角色罢了,黑红人设的柳梦雨搞不好还能带来点收视率。 事实证明,导演的想法是正确的。 光是放出演员阵容,还未开播,网上就已经骂声一片了。虽说上次的综艺让部分人对安夏的印象有所改观,但黑粉还是占大多数。 “女三号啊,这数字还真挺适合她的。” “被上任老总伤了心,下任老总又是送综艺又是送大ip剧作的,柳梦雨手段可以啊。” “本来差点被她综艺艹的人设给骗了,感谢这次大ip剧作放出名单,让了解了她的真实面目。” “三角恋关系已明确,‘席梦思’竟是最后的赢家。” 当然还是有小部分人表示一定会支持安夏的。不管网上怎么闹,安夏这半个月愣是什么事也没干,在家里宅了整整两个星期。 王姐在一旁干着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看着安夏整天吃吃喝喝过着养老生活,就怕她的体重管理不到位,现在的女明星哪个不是把体重控制的死死的,这位小祖宗倒好,生怕自己长不胖似的,偏偏大boss还惯着她,说不得骂不得,真是难为死自己这个中间人了! 安夏很是悠闲地度过了一段度假生活,真舒服啊!好多个世界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至于席乐,安夏直接将纪荣公司的漏洞信息交给他了,他也非常上道,屁颠屁颠跑过去就打算咬下一大块肥肉,这阵子正忙着呢,哪有空理自己? 不过倒是经常发消息,正想着,一条消息就过来了:“今天心情怎么样?还好吗?”是席乐的日常问候。 安夏回了个笑脸:“很好【微笑】。” 席乐气的牙痒痒,多回几个字会死吗?这个表情是老年人才会使用的吧!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我给你定了花,马上就要送到了,你记得签收一下。” “好。” “据说新上映的《亲爱的请不要跨过那条江》电影很好看,根据纪录片改编的,你有去看吗?” “没有。” “王姐说你又点外卖了,老吃外卖不太好。你上次探病送的饭挺好吃的,有空就自己煮着吃,不用太麻烦的菜,简单吃就行。实在是懒得煮的话,我给你请个大厨?” “不用。” …… 看着看着,席乐不禁抹了一把辛酸泪,这就是网络上说的“舔狗”了吧,舔到最后,是一无所有还是应有尽有呢?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安夏消极怠工:“宿主,你这半个月废了啊,啥也没干。” “报好感度。” “66.3%,哦不,66.4%。”又来,每次它想提醒宿主打起精神的时候,宿主就用好感度堵自己的嘴。大boss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感度一点点往上加,它深深怀疑大boss在脑补些什么玩意才会导致好感度一直0.1、0.1的往上加。 “小喵你还是太急,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俗话说的好,所谓绅士,不过是一匹有耐心的狼;所谓淑女,不过是一只有打算的狐狸;所谓矜持,不过是权衡利弊的暗中观察。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看是那头狼赢还是我这只狐狸赢。” 原来是这样,系统恍然大悟,再也不催安夏了。 安夏:终于能好好清静一段时间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安夏终于进剧组拍戏了,她饰演的是一位刁蛮任性的公主,与女主光明正大的抢男人,结果可想而知,最后对男主因爱生恨,秉承着得不到就毁了的原则,伙同他人陷害男主,顺利领盒饭下线。 今天的戏是刁蛮公主前期作死的时候,女主受尽了欺负奋起反抗的一场戏,女主的感情爆发戏难度尤其大,也算是女主性格转变的一个节点。导演对于女主感情的爆发程度不够满意,已经“卡”了无数遍,直接中场休息。饰演女主的演员是业界内出了名的演技好但脾气差,虽然招了不少黑,但是人家专业技能高,又有人愿意捧着,那点黑料也就不算什么了。 那人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演技怎么也无法发挥实力,心里急得团团转,安夏倒是无所谓,女三嘛,戏份不是太多,居然悠闲地让助理拿着手机刷视频,自己修起了指甲。这一举动不知怎得就刺激到那位女演员了,故意推了安夏一把,安夏手中的指甲刀掉落在地,发出“哐啷”的声音。 安夏一愣,自己招惹她了? 那女演员还不罢休,故意恶狠狠的凑近安夏耳边低语:“也不知道是哪个狐媚子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法,傍上席总这棵大树,哪像我这么努力打磨演技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某个人只要双腿一张,资源就源源不断地送上门,同人不同命哦。” 安夏皱起了眉,只觉得这个世界上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满嘴喷粪的人,非常让人不爽,耳边的声音有些聒噪。 “你知道你的戏为什么演不好吗?因为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龌龊玩意!今天就让你知道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下场,来,我来给你演示一下大女主的戏份该怎么演!” 安夏站起身,直接抡起一巴掌呼了上去…… 第四十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五) “脸上敷了这么厚的粉,我可下不去手,到时候面粉飞的满地都是,难为的可就是现场工作人员了。”安夏抡巴掌的手掌在空中换了个方向,轻轻蜷起,只留下一根食指落在朱思萱的鼻尖,“呀,你鼻子上有东西。” 朱思萱——也就是那个女一号,还没从安夏风一般的抡巴掌速度中反应过来,就又被安夏的骚操作整蒙了。鼻子?我鼻子上能有什么? 安夏十分贴心的拿过小助理的手机,还开了手电强光,当光束透过朱思萱的鼻梁时,那种晶莹剔透的透光感,是假体没错了! 直播间一时间炸开了锅!没错,谁能想到,安夏闲着无聊给大家直播表演剪指甲呢?也就是说,刚才的所有过程都被手机录了下来。 “本来很喜欢朱思萱演的戏,但是她说话也太难听了吧,虽然柳梦雨直播剪指甲是挺无聊的,但也没招惹她吧?突然冲出来骂人?” “我吐了,早就觉得她和之前长得不一样,媒体问她是不是整容了还不承认,女明星整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要是大大方方承认,我也不会说什么,非要标榜自己是纯天然的,有意思吗?” “原来假体真的会透光,本来还打算去整呢,感谢恶毒女一号避雷。” 朱思萱生怕安夏再发什么疯,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时间久了也发现不对劲了,对面女人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她正盯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憋笑? “你笑什么?” “朱小姐,你要看看大家是怎么评论你的吗?” 朱思萱满脸疑惑,什么意思?安夏十分贴心的将手机屏幕面对她,“整容女”、“撒谎精”、“骗子”……一系列恶毒的字眼映入她的眼帘,在评论区的声讨中,朱思萱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啊!”她惊呼着抓过安夏手中的手机,猛地往一旁的墙上砸去,安夏的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贱人,你玩我!”她怒气冲冲地想找安夏麻烦,安夏又怎么会如她的意?脚尖微勾,失去理智的朱思萱果然中了计,带着古装戏沉重的头套摔了下去,在头套重力的加持下,相较于其他比较平坦的部位,挺拔的鼻梁最先受创,如同安夏四分五裂的手机。 哦豁,安夏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怎么说呢?意外之喜? “宿主,女一的鼻子整个都凹进去了,看着好恐怖哦!” “那你是觉得我不该这样吗?” “也……不是吧。” “故意杀人未遂罪,根据我国《刑法》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指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由于行为人的意志外的原因而未得逞。故意杀人者,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安夏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到:“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系统十分不解,声音里透着一丝疑惑:“告诫我们……不要随便杀人?” “错,是告诫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如果一个人想要伤害我,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得逞,那你能说这个人没有错吗?我不过是运气好,才有幸活了下来,假如我运气不好呢?受伤的就会是我。我在这个人犯下错误之前,先一步阻止了她的行动,防止对我本人造成更大的伤害,我觉得我没错。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如果她没有动歪心思,我也不会让她尝到自己的恶果。” 系统似懂非懂,转念一想,不对劲,“宿主你怎么随口就能报出法律条规?” 这次换安夏愣住了,有些事还真是刻在骨子里、融在灵魂里的,哪怕是活了这么多世,依旧无法忘怀。她淡淡回到:“哦,我过目不忘,之前看过。” 喵酱:……你就吹吧! 安夏直接撇下朱思萱,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那手机是最新款梨子12,回头记得赔偿。“ ”可是……“小助理欲言又止,不是国产机吗? ”我说它是梨子12就是梨子12。“ 小助理:好的,学到了,日常讹人小技巧。 反正也不一定赔,能给朱思萱添点乱不好吗?热热闹闹的,多有人气。说完也不管身后鸡飞狗跳的众人,施施然走出了片场,戏是拍不成了,女主角也得换,自己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 “你倒是会给我添乱。”席乐依旧骚包气息十足,哪怕是最近忙着整纪荣,让英俊潇洒的席总裁有了黑眼圈,但是总裁依旧能帅出新高度,一身裁剪得体的藏蓝色西服,再配上凌乱而不失造型的碎发,加上眼睛下淡青色的黑眼圈痕迹,很好,小鲜肉走颓废大叔风格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席乐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显然朱思萱这件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站在车门边的席乐还体贴的为安夏打开了车门。 “喷香水了?”安夏嗅着车内浓烈的香气,有些不适。 “这你都能发现?怎么样,好闻吗?” 安夏皱着眉:“我倒是没觉得好闻,只嗅到了某人发情的讯息,麝香香水?” 席乐被识破了也不尴尬,顺手执起安夏的一抹发梢:“我觉得,我们是时候更进一步了,你不觉得吗?” “有什么事直说,你不适合美男计。” 席乐摸了摸鼻头,刚才有一瞬,他的确是想继续下去来着,顺其自然发展一下关系好像也不错。 “是这样的,根据你给的信息,技术部已经成功攻破了纪荣公司的核心,但是最后一道工序带有自毁程序,稍不留神就会毁坏内容,技术部不敢强攻,所以我来找你看看有什么办法。” 安夏接过席乐递过来的电脑,看了一会儿代码运行,“呵,你们技术部真垃圾。”说完直接上手操作。 席乐看着被安夏破解的内容,整个人都陷入了凌乱,难不成我每年花几十、几百万养着的人是一群饭桶? 安夏看出了他的惊异,上前安慰道:“其实也不是太垃圾,他们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我也就是占年龄和经验的优势才能这么快解决。” 席乐:并没有被安慰到呢!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能比那些三四十岁的人经验多、年龄大?糊谁呢! 安夏无辜摊手,怎么自己讲真话就是没人信呢?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点亮的技能,学了一辈子呢,那些三四十岁的人怎么能和自己比? 第四十一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六) 帮了席乐一个大忙,朱思萱那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换了女主这部剧照样拍。而背靠席乐这座大山的安夏,顺利拍完了戏,接下来的资源直接无缝衔接,整个人忙成了陀螺,一时间风光无限,有资本家的背后操作,再次登上娱乐圈高位的安夏,以前的那些黑料也只能算是花边新闻,不值一提。 好不容易有空挡,却已经是半年之后,王姐拎着大包小包再次回到安夏的小屋时,不禁感叹世事变化无常,安夏从一个被黑料缠身的过气女明星,转变成当之无愧的娱乐圈女王,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安夏一回家就摊在了沙发上,又觉得不过瘾,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肥宅快乐水,畅饮完才觉得人生圆满了! 王姐看着安夏叉腰喝可乐的豪迈姿势,不禁失笑,这丫头倒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不控制饮食,胡吃海喝的也不见长胖,简直羡慕死自己这个喝白开水都长肉的人喽。 “王姐,喝什么?”安夏自己的这间小屋,哪怕是不在家,席乐也会派人过来打扫和补充物资。 “一罐啤酒吧。” 仗着两人的关系熟,王姐借着酒劲,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问出了口:“打算和席总怎么过?” “就那么过呗,还能怎么过。” 王姐一听这话就急了:“明星都是吃青春饭的,你要真想和席总好好过日子,就要抓住他的心,搞不好还能进入豪宅当个富家贵太太。要是看不上他,赶紧趁这个机会好好捞一笔,捞完我们就把他踢了换下家,实在不行就退居幕后,钱也赚够了,安安心心养老不成问题。” 安夏:……你还记得给你发工资的老板是谁吗?这么光明正大说换下家真的好吗? “富家贵太太就免了,人也懒得换,就看他什么时候行动了。” 这大半年来,两人来来回回的过招,好感度稳定在80%就没动静了,现在闲下来有空,是时候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是夜,安夏听着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只见王姐偷偷摸摸躲到厕所里通话,“老板……柳小姐……没问题……你赶紧抓紧时间。” 安夏双眼微眯,我就说今天王姐怎么说自家老板坏话呢?看样子还没忘记给自己发工资的是谁啊。 …… 席家晚宴,席母吩咐厨师多准备几道拿手好菜,今天可是席乐那个小子带儿媳妇回来见面的日子,可不能马虎,以前那小子隔三岔五换个女朋女,自己看着都不像话,祸害了多少小姑娘,但是人家小姑娘都是自愿的,自己也不好拆散他们,做那棒打鸳鸯的狠心人。现在这个都谈了大半年了,儿子还没换,看样子有戏,早就该定下来了。 虽然孩子他爸不太满意未来儿媳以前那点事,但是他就没考虑过自家儿子的德行,什么锅配什么盖,人家小姑娘好歹就一个前男友,咱家儿子的前女友都能组一个足球队了!看他爸那个德行,双标也不带这么玩的。儿子那臭德行她早就看不下去了,自己就疼儿媳妇,早点娶个媳妇管管他也好。 到点了,还不见席乐回家,席母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催儿子,电话那头响起了男人慵懒的声音:“喂,妈……” 席母的语气十分不善:“怎么现在还不回来?你干嘛呢,这么慢!” “等你儿媳妇呢,她不得盛装打扮一下去见未来婆婆。” 一听这话,电话那头严厉的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好好好,不着急啊,你让小雨慢慢打扮,要是菜冷了我就再给你们热一遍,好好等人家姑娘,别催她。” “妈,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你今天要是不把儿媳妇带回来,就不是我亲生儿子,别想进席家的门。” “妈……” “嘟嘟嘟……”电话那边传来忙音。 席乐将手机关闭,对着安夏挑了挑眉,“你看,你未来婆婆在召唤你呢,还不走?” “你不是说要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缺一个女伴,这就是你说的重要宴会?”安夏靠在一旁的门框上看着席乐,颇有一种质问的意味。 “家宴就不是宴会了嘛,拿来吧你。”席乐主动上前接过安夏手中的小提包,“钥匙手机什么的可都在里面呢,你要是不去,今天就不还你了。” 安夏看着乐的走路都带风的席乐,深深叹了口气,某些时候,席乐和小孩子没区别,比如游戏打的贼菜还偏偏想要上分,俗称“小学生队友”。 席家的餐桌上,席父很是不赞同妻子:“不过一个小明星,儿子玩玩也就罢了,你一口一个儿媳妇,为时过早。” 席母轻飘飘撇了他一眼:“怎么?要儿子和你学?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姓席的,我们为什么结婚你最清楚,家族联姻强强联合,我看的很开。你只要别搞个私生子出来抢财产就行,随你怎么玩。唯独儿子的婚事,你不能插手,之前我还担心他和你学坏,长歪了,现在看来还是有救的,这儿媳妇能管住我儿子,我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席父沉默了,他自以为瞒得很好,其实妻子什么都知道……但是知道了又怎样?这个圈子不都是这样吗?有钱有权了,某些道德底线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就算不得什么大事。罢了罢了,妻子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左右不过一个名称。 “随你吧。” 两人正谈着,门外就传来了席乐的声音:“妈,我把儿媳妇给你带回来了。” 席父刚才被席母下了威风,心里有些不畅,借机小小刁难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故意摆着一张冷脸:“你还知道回来!” 席母立马不高心了:“你好好说话,吓坏了未来儿媳怎么办。” 席父:……我教训我儿子,和儿媳有什么关系? 安夏一进门就受到了席母的嘘寒问暖:“小雨啊,路上没堵车吧?” “小雨,这个菜好吃,多吃点。” “席乐那小子没欺负你吧?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看我不教训他。” 正在啃青菜的席乐: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太过分了,连一块肉都不准我碰,也不看看那堆得和小山一样高的饭菜人家能吃完吗?女明星都要保持身材的! 然而现实总是啪啪打脸,安夏还真把那么高的饭菜给吃完了! 席乐:一脸震惊.jpg 第四十二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七) “怎么样?对你未来婆婆还满意吗?” 席乐照旧提着安夏的小提包,走在自家花园里,夜风寒凉,他脱下外套披在安夏身上,为她在这寒夜里带来一丝暖意。 “还好,就是……太热情了。” 来自父母的温情,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热情说明对你满意,多好!走,送你回家。” 一辆红色跑车停在安夏楼下,安夏用手掩唇,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走了,谢谢席总的招待。” 席乐低笑一声,朝着安夏的方向俯身,一把搂住女人的腰:“就这么走了?” 安夏也不挣扎,抬眸,眼尾微微向上勾起,狭长的眼型好似在勾魂夺魄一般:“要不上去坐坐?” 席乐眼神一亮,抱着安夏腰的手顺势往下探去,“咔哒”一声,是安全带锁扣被打开的声音;“走吧,下车。” 安夏趁着席乐分神,手上使力,一个反客为主,将席乐压在了主驾驶的位置上:“逗你玩呢,小弟弟。”她拉开车门下车,似乎又想起什么,敲了敲车窗,黑色的玻璃车窗缓缓下降,席乐眯起眼:“怎么?反悔了啊?大姐姐。” 安夏朝他勾了勾手指,席乐大长腿一跨,从主驾驶位来到副驾驶位,安夏直接拽住他的西装领带,由于两人位置的关系,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席乐不得不微微抬起头,安夏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他:“上去坐坐是不可能了,不过,给你一点甜头尝尝倒是可以。” 两人的唇瓣相碰,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良久,安夏向后小小地退了一步,席乐有些不过瘾,惩罚似的咬了安夏一小口,安夏唇上娇嫩的肌肤被席乐的小虎牙勾破,流出一滴鲜红的血珠,她抬手抹去嘴上的血珠;“你属狗的吗?” “汪汪!”席乐笑得露出了那颗小虎牙,毫无心理压力的发出某种动物的叫声。 这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对了,下个月我有个颁奖仪式……” “madame,随时听候差遣。” 安夏回到家里,洗漱完毕后看了看时间,才十点,还早,不如打局游戏再睡。一上线就有一个id名为“人民警察”的网友请求组队,这年头,网友什么名都敢乱取,安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人的游戏水平比席乐还菜鸡,她平常比较喜欢看两人菜鸡互啄,今天席乐不在,还是不带这个坑队友的菜鸡了。 “好感度85.7%,85.8%,86.1%……” “停,小喵,这么零碎的数据就不用报了,听着头疼。以后有重大突破的时候再报也不迟,或者我主动问起再说。” “好叭。”大boss肯定又在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此时的席乐,暗搓搓联系王姐打听到了安夏的活动行程,得知颁奖方后,又联系了对方商讨着什么。 …… 颁奖当天,安夏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她有些惊讶,娱乐圈的大佬多了去了,按照自己的咖位,这个位置不应该是自己的才对。还有席乐那个家伙,说好当自己的男伴,结果进了场地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本届最佳女配奖——”主持人在台上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柳梦雨!让我们为她鼓掌!” 安夏在潮水般的掌声中走上了颁奖台,接过奖杯,念完早就备好的台词稿,正准备下台时,舞台周围突然陷入黑暗,一束强光照射在某个男人身上,席乐整个身影都被强光笼罩,手中还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一步步走向安夏,递上了那束代表着自己心意的玫瑰花,安夏倒是十分坦然的接过:“谢谢。” 席乐又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丝绒小盒子,一打开就是亮瞎人眼的钻石,摄像头特地给了特写,底下的观众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是一枚十克拉的粉钻!而且还是d家一生只能持身份证定制一枚的钻戒。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天哪,席总是认真的!” “柳梦雨真是好命哦,嫁入豪门当富家太太了。” “那钻戒可真好看。” 安夏有些愣神,这就求婚了? “宿主你别愣着啊,快接戒指,搞不好我们能直接完成任务呢。” “小雨,你愿意嫁给我吗?”席乐单膝下跪,深情地看着安夏,钻石璀璨的光华映在那双水润的眸子中,更衬得眼前这人丰神俊朗。 安夏恍惚间想起席母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模样,再看着眼前这个单膝跪地求婚的男人……似乎,有个家也不错? “我愿意。” 于是,安夏的手上就多了一枚钻戒。 席乐抱得美人归。 下台后,有眼力见的人都来祝贺两人,在一众的赞美声中,刺耳的声音就格外显目。 “席乐,不就是个女人,我玩剩下的破鞋你也捡,还当个宝贝似的供着,傻不傻?” 几人循着声音看去,不是纪荣又能是谁?只是眼前这人早就不负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参加宴会不合体的西装一看就是街边租的破烂玩意,脚上的皮鞋也不是高定,而是一个叫不出名字的杂牌,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轻微的破损。 “这玩意你还留着呢?”安夏看向身旁的席乐,眼里闪过的寒意让席乐浑身一紧。 “我的小祖宗,是我的错,把人搞破产了却忘记送去非洲挖矿,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将这个垃圾丢出去。” “保安,这里有人闹事,还不快把人架出去。” 站在一旁的保卫人员听了这话,直接将纪荣连拖带拽赶出了宴会,这位以前谁不道一声纪总,但是墙倒众人退,以前混的多好,现在就有多惨。 纪荣被赶出了会场也不死心,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等看到安夏挽着席乐出来的时候,一个箭步上前,和席乐扭打成一团,现场的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中。 “妈的,席乐你搞我!打死你!” “艹,你有病吧!谁打死谁还不一定,来啊!” 第四十三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八) 这届颁奖典礼简直赚足了人们的眼球,前有总裁手持十克拉粉钻高调求婚,后有某柳姓女明星前任和新欢大打出手,各大媒体已经预感到消息放出去会引起怎样的热度了。 等到保安将地上扭打着的两人分开时,两人双双挂了彩,被送进了宴会准备的紧急处理医务室,于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女主人公就被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包围了。 “柳小姐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请问你对手上的钻戒还满意吗?” “我满不满意关你什么事。” …… “之前就有传闻,你是纪总的前女友,后来被纪总抛弃,转身就投入了席总的怀抱,如今这两人为你发生冲突,你有什么感想吗?” “没有感想,我觉得他们之间有钱财纠纷,与我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件事要看警察叔叔怎么判定,我们无权妄加定论。” …… “你和席总之前的关系真的只是上下级吗?是否存在不正当关系?” “席总是个很好的老板,男未婚女未嫁的关系。” “那你怎么解释他向你求婚的举动呢?” “我好看,他看上我了。” “你们……” “你的问题太多了,下一个。” …… “你是否会借此机会选择进入席家当个富太太,从此不再跨足娱乐圈?” “这个问题问的不错,我不会当富太太。本人在此郑重声明,从今天起将不再跨足娱乐圈,这是我成立的新公司,以后请叫我柳总。” 摄影师给了那张名片一个特写:搞事情集团有限公司。 …… 这么清新脱俗的公司名称还是头一回见。 这场闹剧在安夏翩然离去后,终于落下了帷幕,至于后续所带来的影响,安夏才没有那个闲功夫去管呢。 “嘶,你轻点!” “能耐了你?你这弱鸡的体力也敢学人家打架?”安夏揭下缠在席乐手臂上的绷带,开始给他换药。 “我最近有在锻炼身体,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弱鸡体质了,你要不要试试?”席乐自从上次参加综艺被安夏的体力完虐,回来之后就发奋图强,励志以后要让某人下不了……咳咳,他歪头看向一旁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安夏,意有所指地说着。 安夏怀疑席乐在开车,但是她没有证据。 她的手有些痒,包扎时微微使了点力气,换来了席乐疼的“嗷嗷”叫唤的声音。 “有些人吧,受伤了还想些有的没的,就是欠收拾。” “我错了错了,女侠手下留情。”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抓住了安夏话语中的漏洞:“那是不是伤好了,就可以想了?” 安夏在席乐期许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唔……我考虑考虑,看情况吧。” 于是在养伤的日子里,席乐赖在了安夏的这间小屋,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美名曰照顾安夏,但是一个没有点亮生活技能的病号真的能照顾人吗?安夏表示深深地怀疑。 “你看,我做的饭。”席乐将一团硬的和碳一样的玩意端到了安夏面前,安夏想象着右臂还绑着绷带的席乐吃力地用左手做饭的场景,违心夸了一句:“这鸡蛋煎的不错。” “我煎的是牛排。”席乐充满怨念的声音传来。 安夏:……那么大一块牛排,你到底开了多大的火才能将它碳烤至鸡蛋这么大小?我只是根据食材的大小进行盲猜,讲真,黑乎乎一团真的看不出原来究竟是什么东西。 安夏看着席乐被熏黑的脸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等到厨房看到如同经历了一场灾难的现场,到底还是没忍住爆发出了河东狮吼:“席乐,以后禁止你进厨房!” 席乐:本宝宝委屈但本宝宝不说.jpg 整日赖在安夏这里的席乐,以养病的名号安心当起了米虫,由于闲着没事做,时不时要整点幺蛾子,公司的官方微博简直成了席乐的私人朋友圈。 “今天又是被老婆悉心照顾的一天呢!”附图:安夏做的皮蛋瘦肉粥。 “老婆送我的礼物。”附图:粉色围裙。 “相亲相爱一家人。”附图:安夏站在一旁指导围着粉色围裙的席乐下厨。 安夏对席乐如此戏精的表现睁只眼闭只眼,反正都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随他去吧。 这天一大早,席乐就开始神神叨叨,鬼鬼祟祟,行为很是反常。 “小喵,你知道这位是什么情况吗?看着不太对劲?”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得见吃不着,憋出毛病来了。好感度都到97%了,你要不……加把火?” “哒咩。” 喵酱:…… 席乐一整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到了晚上饭点的时候,他特地发消息嘱咐安夏不要准备晚餐,安夏也照做了,她倒要看看,这家伙今天一天都在搞些什么鬼。 晚上七点整,门铃声响起。 安夏开门的瞬间,一条条彩带从空中飘落,逼仄的楼道里站了一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每个人的手里都点着一簇烟花,照亮了这一方黑暗的天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老婆生日快乐!” 席乐手里捧着生日蛋糕,将蛋糕轻轻放在了餐桌上,给了安夏一个熊抱,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生日快乐,老婆!” 安夏真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生日,准确的说,是柳梦雨的生日,每个世界都是一场旅途,她不会记得旅途中每个人的生日,没必要,也不可能。 “老婆?叫谁呢?”席乐平日里还真就没这么叫过她,倒是常在微博上口嗨这么说,现实中还是头一回。 “叫你,结婚吗?二缺一。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一起过;出意外的话,医院过,想好再回答哦。”似乎怕安夏生气,他又小心翼翼加了一句,“你都答应我的求婚了,不许反悔。”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求婚和结婚可是两码事。” “那我就……我就……扯了我胳膊上的绷带,再去医院住院,心疼死你。” 这是什么奇葩的回答!安夏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哎呦,可心疼死我了。所以,我还是答应吧。” 席乐一听这话,立刻让身后的保镖送上了两个红本本,十分狗腿地递给了安夏,安夏一看——结婚证。 “我人都没去,这本子怎么来的?”安夏质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嘿嘿,我那边有关系。” “嗯?你这是……先斩后奏?” 席乐立马转移话题:“老婆,我们先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门外的保镖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菜品端上了桌,什么油焖大虾、红烧猪蹄、清蒸桂鱼……小小的餐桌很快就被摆满,最后上了几道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家常菜。 安夏一眼就认出这几道菜是某人刚学会做的那几道,她十分给面子的尝了几口:“你做的?很好吃。” 如果青菜里不放那么多盐,西红柿炒鸡蛋里多放点糖,酸溜土豆丝里少放点醋就更好了。 席乐听了安夏的称赞,整个人都开始荡漾了,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估计都翘上了天。 酒足饭饱之后,某人就开始不老实了。 “老婆,你脸上有蛋糕。” “在哪?快帮我擦了。”安夏递了一张纸过去,席乐并不接,反而欺身向前,吻住了安夏的唇。 “真甜。” 安夏嗔怪着看了他一眼,哪里有什么蛋糕?不过是某人兽性大发罢了。 再次激吻过后,席乐拥着安夏倒在了床上,呢喃着说了一句:“我爱你。” 安夏有些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为了不让对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异常,眼眸微敛,应了一声:“嗯,我也爱你。” “好感度100%,宿主是想继续生活直至自然死亡,还是直接留下复制体去下个世界浪呢?” “去下个世界吧。” “好嘞。” 女人微敛的眸子抬起,里面的冷然和清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爱意。 第四十四章 世界二番外——晏景明篇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梦中的一切就该忘却。现在的我,会和妻子一直恩爱下去,白头偕老。 ——晏景明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谢雪卉看着晏景明伏案工作的身影有些心疼,试图说些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让他能够稍微放松一小会儿。 “我的眼睛?”已经年过花甲的我不自觉抬手触碰自己的眼皮,结婚这么多年,妻子还是第一回这么说。 “对啊,特别像我以前喜欢的偶像,都是狭长的眼型,不过她已经退圈了,我也只能看看我老伴解解馋喽。” 我有些好奇:“雪儿,你以前有粉过哪个明星吗?” “柳梦雨啊,她可漂亮了,演技也好,虽然有点花边新闻,但是人不风流枉少年,我都懂。”谢雪卉谈起年轻时的偶像,那双浑浊的眼球里迸发出一丝光彩。 柳梦雨啊……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 “好啦好啦,别管我以前粉过哪个明星,你快歇会儿,年纪一大把的,都快退休了,工作还这么拼命,也不给现在的小年轻留点机会” 我理解妻子的心意,主动放下手头的工作,上前牵起了她的手,宠溺地说道:“好,都依你。” …… 我和雪儿相遇于一个案件,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入室抢劫的小偷被我押了下去,手上的刺痛感让我意识到自己受了伤。 “警官,我家有医药箱,我给你包扎吧。”雪儿经过刚才的事情,整个人都在颤抖,但还是坚持要给我涂药。 我原本打算拒绝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或许,受了惊吓的人只是希望身旁能有人陪伴,那便随她吧。 晚上回到家后,母亲担忧的声音传来:“今儿又出任务了?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嗯,没有。” 晏母叹了一口气:“上次你出任务,肚子上被划了那么大一道口子,可把妈吓坏了。景明,你什么时候才能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找个伴照顾你也行。” “妈……”我并不想讨论这些问题。 “你那手怎么回事?”母亲终究还是注意到了我放在身后藏着的手。 “唔,破了点皮,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你绑绷带?等等,这蝴蝶结……” “我出任务时擦破了点皮,获救的小姑娘给绑的。” “你……”晏母的眼神一亮。 我有些头疼;“您别多想。” “那好吧,这周末我约了李小姐和你相亲,到时候别忘了。” 我:…… 周末,某咖啡厅。 “晏先生,你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了,你愿意放弃警察这份职业,另外选择一份比较安稳的工作吗?” “我不愿意。” 这场相亲谈崩了,意料之中的事,而在我意料之外的是邻桌传来了“咯咯”的笑声。 “晏警官,我也不想笑的,但是实在忍不住,抱歉。”是雪儿,她双手托腮看着我:“你为什么会想当警察呢?” “惩奸除恶。”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是个好人。”她顿了一会接着说到:“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相亲对象跑了,没有安排。”对面的女人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明媚的笑容,像一幅艳丽无比的名画深深烙在我的心间。 她说:“那接下来,你的时间,我来安排。” 谁能想到这一安排就是四十年,从青丝到白发,走过数十载。 她教会我如果想哄女孩子开心,看电影最好选择爱情片、苦情片、恐怖片,前者会激发两人之间的荷尔蒙,让感情升温;中间的类型会让女孩子哭泣,这时我只需要递上纸巾,给予一个宽阔的胸膛让她依靠;后者会让女孩子害怕,我需要做的是把握好相拥的尺度,让人感受到责任感,这点很加分。 她还教会我如果嘴笨不会说话,就要用行动让人感受到你的诚意,行动永远比花言巧语更动人;约会地点不要选择过分安静的场所,要去游乐园,去疯,去玩,有时候,刺激的项目会使人的身体分泌某种激素,大脑会认为这是恋爱的征兆,有利于促进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教会我怎样去爱一个人,而我用所获得的爱继续爱她。 取之于你,用之于你,真好。 …… “其实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有些踌躇,有些话如果不说,这辈子入土的时候都将会是一个梗在心间的疙瘩。 “有话你就说,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我以前也喜欢过柳梦雨。”我有些紧张地看着雪儿,都六十好几地年龄了,说“喜欢”这个词总归是有些别扭的。 “就这?” 雪儿的反应很平静,这让我有些吃味:“你老伴年轻时喜欢过别的女人,你都不吃一下醋……” “哈哈哈,你都多大的年纪了,学人家小年轻吃醋,羞不羞?”雪儿脸上的肌肤早就不复年轻时的光滑细腻,笑起来会牵动满脸的皱纹,但是她的笑容却让我想起了那时烙在我心间的那幅名画,同样无比明媚。 “我们都是平凡的普通人,这辈子注定只能在平庸的日子里活着,去寻找那些藏在平淡里的幸福。而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可太有吸引力了,看着他们,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如果自己也能活得那般出彩就好了,他们的存在,某些程度上是一种精神支柱,会让人不自觉的去追逐、去喜爱,这是很正常的,我为什么要吃醋?” 原来……是这样吗?年轻时的欢喜,并不是一段不可提及的过去,那种纯粹的喜欢,是很正常的。 我豁然开朗,心里一直解不开的死结悄然消散。 “谢谢你,雪儿。”我看着头发花白的妻子,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对了,我还是柳梦雨的游戏好友,你要不要试着和以前的偶像玩一局游戏?” “你还玩游戏?” “……我有一个朋友,以前带我玩的,机缘巧合之下加了柳梦雨好友。” “好啊,让年轻人也体验一回老头老太太的杀伤力。” “稍等,我之前给卸了,下载……安装……现在还要实名么……什么?老年人还有游戏时间限制……好了。” “好友发来一条消息:男的,活的,不组队,她有老伴了。” “这是?席总?” “大概吧……” “这可真是‘护妻狂魔’了……” 第四十五章 世界二番外——纪荣篇 人这一生,从未拥有和拥有过后再失去,究竟哪一种更痛苦? ——纪荣 我的前半生过得十分顺遂,苦难对于我来说太过陌生,以至于当苦难来临时,竟如此轻而易举将我打败。 我的公司破产了,查了很久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捡了我破鞋的男人——席乐,大概是为了给他现任的小女友报仇,我曾经也宠过柳梦雨,如果她不是那么愚蠢想要爱情的话,或许我现在还在宠她,毕竟……她是人间尤物。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公司破产便破产吧,以我现在掌握的人脉、以纪家在京都的地位,东山再起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我低估了席乐的能力,更加低估了人心的善变,树倒猢狲散,这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久经碰壁后,我认命了,放下了我的脸面,低下了我一直高昂着的头颅,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在商海中奔波,在酒场上辗转,我开始尝到了苦涩的滋味。大约是以前的蜜糖尝多了,一丁点的苦都会让我觉得难以下咽,现如今,铺天盖地的苦涩让我觉得喘不上气,脑海中时刻紧绷着一根弦,不得放松。 那根紧绷着的弦,在亲眼目睹了一场求婚后,断了。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各种酒席上装孙子拉投资,胃里翻滚着的酒液让我几欲作呕,恍惚间我听见了柳梦雨的名字,那个女人,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我才会变成这样!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舞台上的两人在灯光的映射下,好似散发着圣光的天神,享受着全场的目光,享受着无数人的祝福。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活的那样潇洒惬意,而我,却活成了谁都能踩上几脚的一滩烂泥!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席乐,不就是个女人,我玩剩下的破鞋你也捡,还当个宝贝似的供着,傻不傻?”怒气和嫉妒助长了我的气焰,我几乎是无比畅快地吐出了这句恶毒的话。 再后来,我和席乐打了一架,我病态地想要触碰他,来啊,来啊,快和我这摊烂泥打架,让我的脏污染黑你洁白的西服,来!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我开始意识到我整个人有些不对劲,医生也证实了我的想法。 “纪先生,通过各项症状指标初步判断,您患有躁郁症,这边建议……” 躁郁症?不可能! “我没病!我没病!”我一把掀开病床前的医生,跌跌撞撞向外跑去,午后的阳光透过房门上的玻璃映入房间,只要再走一步,我就能触碰到那抹光,感受那份暖意。 “镇定剂,快给患者注射镇定剂。”身后是乱作一团的护士。 我触碰到了光! 紧随其后的是冰凉的液体被注射进我的身体,我向前高举的手落了下来,那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触碰阳光。 再次醒来,我已经被关在了一个四处密闭的房间内,唯一通向外界的渠道就是一扇铁门。 我的母亲坐在身旁。 “席总说了,这辈子都会供你吃住,你就在这好好过日子。只要你乖乖待在这里,他会放我们一马,我和你爸爸打算移民国外,以后就不常来看你了。” 我盯着那个给予了我生命的女人看了很久,声音里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到哽咽:“那么……你是把我卖给他了……是吗?” “别说那么难听,你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我们给你的,现在我们不过是收回而已。席总也保证你后半生吃喝不愁,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觉得有些讽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以前有人说我冷漠无情,今天我才算是明白,这是家族遗传,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儿女,如今报应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只觉得好笑。 “纪荣,你别吓我……” 我笑够了,停了下来,整个人安静地呆坐着,像是失了魂,整个房间寂静无声。 “纪荣,那你……保重。” 我的头又开始疼,几乎不受控制:“你滚!滚啊!” 我名义上的母亲吓得脸色苍白:“护士!快来保护我!” 门外涌进来一群人将我摁在地上注射镇定剂,或许是这次注射的剂量不够大,又或许是我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抗性,总之,我还清醒,没有晕过去。 等到人群散去,我默默站起身蹲在墙角,像一只困兽,独自躲在角落里呜咽,无人理睬。 门外传来医生的声音:“夫人,您受了惊吓,等会还是再做一次产检吧,毕竟像您这样的高龄产妇,生育非常不容易。” “医生,您一定要保住我这个孩子。我们家那口子还跑到国外找代孕了,嫌弃我生不出孩子。我好不容易才做成功试管婴儿,您能帮我检查一下这胎是不是儿子吗?不,一定会是个儿子!一定是!” “夫人,这不合规定,恕我难以……” “我有钱,我有钱!” “这……好吧,我们只能稍微提点一二……” 我疲惫的合上双眼,现在,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在医院里度过,时刻都有人看守,我甚至连自杀的机会都找不到。渐渐的,我认命了,这样子活着好像也不错,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有的人在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死了,不过是等到七八十岁才入土,我就等它个几十年又何妨? 遗憾的是,由于长期进行药物治疗,我只等了十年,这或许不是遗憾,而是幸运,我只虚度了十年的光阴。下辈子,究竟还要不要这样子活着呢?一开始就拥有优渥的生活,到最后再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让我享受平淡的幸福就好。 临死之前,我甚至恶毒地想,我的父亲由于进行违法代孕坐了牢,在狱中死于暴乱;我的母亲因为高龄产子发生血崩而去世;我那未出生的弟弟,哦,也许是妹妹也说不定,还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也走了。 我们这一家子,都会在地狱里相聚的吧? 第四十六章 世界二番外——席乐篇 我总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现如今等到了,看起来似乎是拥有了幸福美满的一生,但是,真的没有遗憾吗? ——席乐 人这一辈子,说它长吧,也不是很长;说它短吧,也不是太短。我从少年时期进入青年,再到中年,最后垂垂老矣,行将就木。 我的妻子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氧气罩的存在赋予了她在人间的最后一丝喘息,她的眼里只有平静,或许死亡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如果这句话不问出口,可能永远都等不到答案:“小雨,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僵硬。 氧气面罩下老人的眼睛早已浑浊,听了这话并没有反应。 我忘了,我们都老了,我吐出的话语已经不再清晰,她的耳朵也不太好使。 我伏在她的床头,轻声重复了一句:“小雨,你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可以告诉我吗?如果不告诉我,我下辈子可是还要缠着你问的,告诉我好不好?”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叶清穆是谁?”我进一步给出了提示。 然而我却永远等不到答案了,“滴……”,心电图化为一条直线。 这个问题,我藏了一辈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有勇气问出口;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却永远等不到了。 “小雨,我下辈子再问你,好吗?” 我的妻子先我一步离去,而我也快要彻底和这个世界告别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立下了遗嘱,将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捐赠给了慈善机构,这是我妻子给我树立的榜样,她开创的公司致力于挖掘真相,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搞事情公司的参与,赢得了人名群众的一致好评。她死后将一半的财产捐给了有需要的人,另一半财产则维持着公司的运转,我不知道这个公司还能存在多久,但是只要它还在,这个世界就还有人敢于发声。我们没有孩子,所以我留着那些财产也无用,索性全都捐了。 终于,我等到了那一天。 我一直以为人在将死的那一刻,脑海里走马观花播放的记忆会是从小时候开始,到年老结束。但是很奇怪,我不是,我走马观花的记忆是倒叙。 我回到了老年时期,看见我抢过了小雨的手机,拒绝了一个名为“人民警察”男玩家的组队邀请。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玩游戏,你还嫌你老花眼不够严重,难不成还真信什么‘老花眼变成近视眼,两者相互抵消’?专家都辟谣了,那是假的,我们人虽然老了,但是要不信谣不传谣。” 别看我说的这么大义凌然,其实我偷偷给那位男玩家发了消息:“男的,活的,不组队,她有老伴了。”发完之后立马删除。 哼,我的老伴只能陪我玩游戏。 “不过,你要是实在想玩,也不是不可以,我陪你玩一会儿。” “哦,那我不想玩了。” 唉,我的老伴一直很嫌弃我的技术,我练了大半辈子还是这个水平,大约是上天赐给了我这么好的老伴,就注定要收回一项能力,比如打游戏。 …… 我又看见了我和小雨在逛街,此时我们都已进入了不惑之年。 我们两人并肩而行,她小小的一只站在我身旁,那天我穿了黑色的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像一个守护着娇小姐的大块头保镖。 “你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仰着头看你真费劲。还有,你今天怎么穿黑色风衣,看起来就像个杀手冷酷无情,我们这样哪里像小情侣逛街?” 我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我抱在了怀中。 怀中的女人缩成一团,完全不敢朝四处张望,生怕别人看见她的脸,我能感受到胸前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急促而有力。 “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我不放,这样子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小情侣在逛街。” 我转了个圈,将她高高抛起,再稳稳接住,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放我下来……” “不放不放就不放!” 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就在我们即将坦诚相见的时候,她低喃了一句:“叶清穆,我不欠你……” 我的一腔热血如坠冰窟。 …… 我回到了青年时期,那群狐朋狗友时常喝酒抽烟玩女人,样样都沾。为了让我显得不那么另类,我开始玩女人。毕竟只有这件事可以用钱解决,那些女人巴不得不出力直接拿钱,自然很乐意陪我演戏,我也落得了清闲。 戏演的多了,总有穿帮的时候。我知道那些拿了我钱的人怎么形容我,“傻大个”、“钱多得慌”,甚至还有传言说我“不举”。 我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因为我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这些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 我又回到了婴孩时期,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只会傻傻的呆坐着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 最后的最后,我来到了一片虚无的空间,这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以,我来到了天堂吗? 第四十七章 红粉佳人(一) “咦,宿主上个世界获得的能量意外的多呢,本喵看看怎么回事。”系统的声音在安夏脑海中响起,冲淡了安夏心中的一丝惆怅。 我爱你?原来这三个字这么容易说出口的吗? “发财了发财了,宿主你上个世界心血来潮开的公司后续发展还不错,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取得了人们的信任与推崇,获得了不少世界能量,现在这些能量正源源不断的向你汇聚而来。” “还有这好事?”安夏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以前也干过不少大事,也没见着多少能量。 “看样子,我要开始专心搞事业了。” 恋爱哪有事业香! “别啊,攻略男主获得的能量值也有好多呢,怎么能就这么扔掉不要了。”系统开始小声哔哔:“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这个消息了,自己偷偷把能量揣进口袋里……” 安夏眼神一凛:“你再说一遍。” 系统:嘤嘤嘤,宿主好可怕,都怪自己嘴贱告诉宿主能量值的事,现在宿主都不想发展爱情线,想直接发展事业线了…… 小奶猫系统发出了哭唧唧的声音,企图唤醒安夏的一丝怜悯之心,安夏是那种见了小猫咪哭就心软的人吗?那肯定不……还真就是! “行了行了,不就是攻略个男主,看给你伤心的,我就顺便攻略一下。”安夏有些无奈,她对猫这种既软糯可爱又傲娇矜贵的生物简直毫无抵抗力。她已经能想象到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小猫咪满地撒泼打滚、耍性子卖萌的场景了,好想撸猫,好想挼毛。 “好耶!宿主你最好啦!” …… 安夏睁开眼,看着自己握在手中的一大把安眠药陷入了沉思。她是该庆幸自己来的时机正好,还没来得及吞药?还是该感叹每次睁眼都是这种要死不活的场景,这运气该有多差? 自己这具身体名为夏睿彤,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从小接受的是传统的东方学习方式,上的是私塾,念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琴棋书画,哪家长辈见了不得说一句是个有礼数、有修养的好姑娘,偏偏她的未婚夫不识得这块宝玉,错把顽石当良玉。 …… “睿彤,你已经看见了吧?”郑曜文摊开手上的报纸,明晃晃的“登婚”两个大字揭示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无情。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织。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登婚人:郑曜文、袁若烟。 夏睿彤手中的药碗一个不稳,打翻在地,黑漆漆的药汁溅在她的白色洋裙上,染上了一块难看的污渍。她赶忙抬手去擦那滚烫的药汁,也不管药汁的温度,白嫩的手心被烫的通红。 这是曜文送自己的第一件礼物,不可以弄脏,他总是嫌弃我古板呆滞,不知变通,我就学习洋人穿漂亮的裙子,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袁若烟回到自己身边的,我们可是定了娃娃亲,将来是要拜堂成亲的。这裙子不能脏!不能脏! “够了,夏睿彤,别以为故意打翻药拖延时间就可以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我和若烟结婚了,我只是来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这都什么年代了,老一辈封建思想订的娃娃亲也能作数?你醒醒吧。” “可是,曜文,我父亲如今染了病,他临死之前想见证我们的婚礼,听说你月底回来,他还特地给家中亲友发了电报,邀请他们来参加我们的订亲仪式,你若是……若是和袁小姐结婚了,我和父亲怎么办,我以后在宗族中如何立足?” 郑曜文眉头紧蹙,他简直是恨死了夏睿彤这副嘴脸,无论说到什么事,都要带上她的父亲! 是,自己当初是有过落魄的时候,那段时间的确是伯父资助自己去国外留学读书,但是人要向前看,总抓着过去的事不放有什么意思呢?夏睿彤总是提起以前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当初的自己有多落魄……自己最想忘记的事,偏偏被人反复提及,怎能不让人生厌?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就是读书那几年花了你家几个臭钱,至于心心念念到现在?等我登在报纸上的文章稿费发下来后,第一时间将钱还你!我们就这样吧!” “不是的,曜文……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拂袖离去的男人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走出了厅堂,独留穿着白色洋装的夏睿彤呆坐在紫檀木椅上,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眼角滑落,砸进地上那一摊漆黑的药汁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不久后又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了,她想。 夏父临死之前到底是没能看见女儿出嫁,郁郁而终,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睿彤的母亲去得早,自己把女儿拉扯大,还没亲眼看见女儿有个好归宿,他不甘心啊!曜文这孩子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若是对睿彤无意,何苦在自己这里做足了姿态?如今自己就要走了,谁能给自己苦命的女儿撑腰…… 夏睿彤成了一个人人可欺的孤女,夏家偌大的产业被旁氏宗亲瓜分殆尽,原本一个小小的风寒因为积忧成疾,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族里的长辈一思量,决定将她嫁出去,榨干她的最后一分价值。 这才有了安夏开头准备吃安眠药的一幕。 “啧啧啧,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向来是多情又薄情,指不定今天看上袁小姐,明天又喜欢哪家王小姐了。” “对的对的。”狗腿子系统在线安利男主:“本世界的男主温熙铭可是个帅气迷人的黄金单身汉,单身可撩,宿主冲啊!” 温熙铭,在战火四起、山河飘零的年代奔赴前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一步步往上爬,从一介小兵成长为镇守一方的大帅。或许是杀孽造的太多的原因,温熙铭看起来格外骇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煞气,直教人不敢接近,城中妇女常以他为反面教材吓唬小孩:“再哭,再哭就让温大帅给你抓回去!” 事实证明,这招有奇效!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不听话了! 安夏将右手握成拳,微微使力,再张开双手时,手中的白色安眠药片化为了一堆齑粉,随风飘散。 这个时代,是雄狮苏醒的时代,不需要安眠药,更不需要娇小姐。 这个时代,有人纸醉金迷,醉生梦死;有人奔赴疆场,保家卫国。 这个时代,是封建社会旧思想与民主社会新思想的碰撞,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第四十八章 红粉佳人(二) “对了,家族里那些老头子要把我嫁给谁来着?”安夏想起了原主即将被嫁出去的事实,连忙问系统,眼前最主要事的就是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原主要嫁的人就是温熙铭,看我对宿主你多好,给你找的身份男主直接倒贴,嘻嘻,快夸我。” 安夏松了口气,系统总算是干了一件人事,也不用琢磨退婚的事了,顺其自然就行。她十分敷衍地夸了一句:“小喵真的好棒棒呢!” 某只黑色小猫咪十分开心的打起了滚,宿主夸自己呢! …… “娘,我何时说过要娶媳妇了?”温熙铭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脸上多出了一丝不悦。 “熙铭,你也老大不小了,整日在前线奔波也就罢了,如今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袁家姑娘也和别人跑了。你听听你在北平的名声,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你?若是你身子骨健壮,如今这年纪娘也不逼你,偏偏是个命苦的……” “娘,慎言,隔墙有耳。” 温母叹了口气:“好好好,你是读过书、念过字的文化人,大道理一堆一堆的,在自己家里说话也不许了。娘就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这辈子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娘只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今天这夏家姑娘,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不娶就是不娶。”温熙铭在这点上格外较真,不管自己的母亲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松口。 温母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只能退了一步:“熙铭,我都找大师合过八字了,你们俩是天作之合,这辈子注定要在一起的。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可以不娶夏家姑娘,但是我要认夏家姑娘做我干女儿,我还要把他接进温府和我们同吃同住,这样可以了吧?” “简直胡闹,人生大事岂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决定的。”他也被自己的母亲磨得没了性子,捏了捏鼻梁骨,有些疲惫地说道:“随你吧,今天我话也撂在这儿了,如果你打着相处久了就会产生感情的想法,我劝你还是早日歇了这个心思。” 过不了多久,温熙铭就会知道,“真香”定律究竟有多打脸。 还没从母亲这边缓过神,他就又收到了客人来访的消息。 脚步声响起,有一穿着军装的少年向这边走来,低声恭敬开口:“大帅,袁小姐来访,现在正在侯客厅等你呢,是直接轰走还是?” 孟轲心里恨不得将会客厅里的女人直接暴揍一顿扔出去,一边吊着大帅不说,一边又和别的男人结婚,还好意思登报纸,谁给她的脸面?但是大帅不开口,他也没办法自作主张。 “我去见她。” 孟轲看着自家大帅一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模样,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哟!人家都结婚了还来找你,不是明摆着拿你当冤大头吗?大帅怎么就不明白。 会客厅中,一位穿着米色洋裙,戴着黑色蕾丝帽的时髦女郎正在喝咖啡。女人有着极为艳丽的五官,最为勾人的是那一双微微上扬的眼尾,一颦一笑间散发出惑人的美色。 那一双眼睛,和自己梦中见到的真像啊,温熙铭想。 看着那双眼睛,他总觉得格外舒适,像是心里的某个地方被填满,又像是有些话要问出口,却一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镀金的汤匙碰撞在印着繁复花纹的华丽白瓷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唤回了温熙铭的思绪。 “这茶具用的可还习惯?”男人坐在女人对面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沙发顿时陷下去一块,完美的贴合了男人的身形,连带着让他觉得一天的疲劳都被抚平,说出的话语也更加轻柔。 “我不过随口一提,你还真找来了,这珐琅杯最配咖啡,就是不太好找,价格也偏高,劳你费心了。”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将桌上摊开的报纸拿起,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丝毫的不自然,如果不是那泛白的指尖,几乎不会有人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在紧张。 “你都看到了吗?”女人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子天真烂漫,似乎是无意间看到报纸才有了这么一问。 “如果你说的是你的登婚证词,那我都看到了。” 女人看着眼前无比平静的男人,心里不可遏制的产生出了一丝幻想,看到了?然后呢?这么平静的反应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那一丝幻想终究是破灭了,男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说了一句:“恭喜。” “就这?”袁若烟简直不可置信,温熙铭对自己有意,她一直都能感觉的到,其实相比较于郑曜文,帅气多金又有权有势的温大帅更符合自己的结婚人选。但是温熙铭给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飘渺了,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好感,她不敢去赌,所以她才选择了和更为稳妥的郑曜文结婚。 “不然呢,我要歇斯底里的求你别走?你会留下来吗?”温熙铭的语气冷了下来,不复方才的轻柔,“袁若烟,别把自己看的太重。” “熙铭,你在生气吗?怪我没和你打招呼就和别人结婚?” “我方才说的话,你听不懂意思?”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我结婚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结了婚我也依旧是袁若烟,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 站在会客厅门口偷听的孟轲忍不住爆了粗口,妈的,这女人说得叫什么话?没结婚的时候吊着大帅也就算了,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谁为谁付出都是心甘情愿。但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还是刚刚新婚不久的女人,跑到另一个男人面前假惺惺地说什么“虽然我结婚了,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恶心不恶心? 如果他知道现代词汇的话,大概会知道这种行为叫绿茶女表。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我单蠢(并不)的大帅呦,您可千万别上这个女人的当! “我说,你听不懂人话。”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嘲讽,清晰的传入孟轲耳中。 漂亮!大帅您可算争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红粉佳人(三) 袁若烟一脸的错愕,眼前的男人在这一刻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熙铭……”她还想说些什么,对面的男人直接出声打断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 “袁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温熙铭总算是彻底认清了眼前的女人,不再因为梦中那一双与眼前人相似的眼睛而对她有所优待,他直接起身离开,在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微微侧头:“袁若烟,人要有自知之明,有时候过度臆想也是一种病。” 袁若烟看着男人穿着军装的挺拔身影,有些失神,自己的这步棋,走错了吗? 站在门口偷听的孟轲被温熙铭逮了个正着,他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大帅,我真的没偷听。” 得嘞,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得就是这种人了。 温熙铭看他一眼,并不欲多深究,孟轲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为人品信什么的他还是信得过的,就是这爱听八卦的性子得改改。 两人走了一路,眼看着就要出温府了,孟轲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终于按捺不住了:“大帅,您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我看您之前中毒不浅,今天有点儿反常。” “哦,我怎么反常了?”温熙铭倒真有点好奇以前的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了。 “以前吧,您就像傻子似的,那袁若烟明摆着拿你当冤大头,您还一点不放在心上,都不像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帅了,像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哈巴……”孟轲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这话怎么能说给大帅听。 “哈巴?哈巴什么?哈巴狗?” “不不不,大帅您误会了。”孟轲的头摇的和波浪鼓一样,极力否认着。 “还说没偷听,操场跑五十圈。” 孟轲哀嚎一声:“不要啊,大帅!这可是您让我说的,不带这么玩我的!”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外,温熙铭站在自家府邸门口,看了看这条街道上繁华的景象,古朴而不失精致的豪门大宅鳞次栉比,胭脂水粉店内,身着精美华服的贵太太比肩接踵,路边的商贩卖力地吆喝着,极力推销自己的产品。只消一眼,人们就会认为这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一个不愁吃穿的开平盛世。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里生活的人,是这个时代生活水平最好的一群人,是站在人类金字塔顶端的精英人士。在这繁华盛世的景象之外,不知道有多少人颠沛流离,又有多少人为了吃上一口饭而拼命努力着,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剧,也是自己无力改变的规则。自己曾经为了一个馒头和别人大打出手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经成了这群人中的一员。 温熙铭不是不想改变这种现状,但是……很难,这个国家埋在地底深处的根已经烂了,如果想要彻底改变这种现象,必须要将这棵表面上看起来枝繁叶茂,实则内里腐败的大树连根拔起,再种上一棵幼苗,悉心呵护这棵幼苗长大,直至完全取代原先的那棵大树。 有生之年,他希望能看到这样的盛景,只是,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孟轲,你觉得眼前的景象如何?” 孟轲还沉浸在自己即将跑五十圈操场的噩耗中,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哭丧着说道:“挺好的啊,街道挺繁荣的,大家伙活的也高兴……不像我,等会还要跑五十圈操场。” 温熙铭心中刚刚积聚起的那点悲壮情怀就这么被孟轲的一句话冲淡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你啊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俺娘说等攒够钱了,就给俺娶个媳妇,嘿嘿。”孟轲笑的一脸憨态。 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温熙铭敲了敲孟轲的脑袋瓜子,正色道:“这繁荣的景象不过是表面现象,我看到的,是无数战士在战场上厮杀才换来了这一隅的安宁,而那些战士,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似乎透过那一座座华丽的房屋看到了边境:“山河破败,满目疮痍,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到黎明前的那一抹曙光,若是我走了,你要带领温家军走得更远……” 孟轲鼻头一酸:“呸呸呸,大帅你说什么胡话,俺娘说了,像大帅您这样子的好人,是要长命百岁的。” 温熙铭觉得有些稀奇,自己这双手,都不知道染了多少条人命,这样子也算好人?大娘可真会说笑。 眼前的大好河山才是自己目前最该上心的,那个稀奇古怪的梦,那张只能看清眼睛的脸,那些情情爱爱什么的,都随风消散吧。 至少自己可以确定一点,如果真的存在前世今生的话,自己看中的女人也绝不会是袁若烟那样的女人。 第五十章 红粉佳人(四) …… 服侍安夏的王婆最近有些忧心忡忡,夏睿彤很不对劲。 以前夏老爷刚去世那会儿,小姐整日以泪洗面,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再后来,夏家其他旁支鸠占鹊巢,要将小姐嫁出去,虽然自己看着心疼,但是自己也就是夏家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谁发工钱谁就是主子,即使可怜小姐的遭遇也无能为力。说句好听的,自己是拿着夏家工钱的工人;说句不好听的,自己就是夏家养的一条狗,谁拿着肉骨头,就听谁的命令。 这世道,能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也不容易。 最近两天,小姐的行为有些反常,王婆连忙向夏家现任家主汇报,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老爷,小姐前些时候还整日以泪洗面的,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吃饭也不挑了,心情也不沉闷了,以前送饭,送进去什么样,出来还什么样,现在开始正常饮食了,有时候还有闲情雅致在院子里吃吃糕点、喝喝茶水、赏赏花草之类的,还有……” 夏兴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她的饮食作息与我有什么关系?你的任务就是确保她在出嫁前别死了,温家那个煞星配这个病死鬼,简直绝配,以后这点小事别来烦我。” 王婆刚想说小姐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病情开始好转了,听了夏兴朝的话,默默将想要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 罢了,小姐离开夏家也好,只希望温大帅没有传说中那么暴戾。 …… 这天,有人看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夏府门前,一位二八年华的女子上了车,从此世间再无夏家小姐夏睿彤,唯有温家义女夏姑娘。 “小喵,不是说娶我吗?这架势看着不像啊。” “哦,温熙铭不想娶你,还是温家老太太觉得你八字合眼缘,才决定留下你做义女的。” 安夏耸了耸肩,一脸的戏虐:“这可不怪我,男主不想见我,我硬往前凑也没意思。”她收了脸上的戏虐,颇为认真地说到:“不如,我还是专心搞事业吧?” “嘤嘤嘤,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信信信。” 啧,猫主子真难伺候。 那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繁华的富人区,安夏坐在车内,看着窗外的景象从荒芜到繁荣,像是两个不同的国度,很难想象,这样的景象竟会出现在同一个国家,甚至同一座城市。 安夏被带到了会客厅,不久前,这里刚坐着另一个女人,那张摊开的报纸有些熟悉,正是刊登了郑曜文和袁若烟结婚证词的那张。 桌上的咖啡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鲜红的唇印落在杯沿,昭示着这里方才有过一个女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玫瑰香水味,这款香水最受当下贵太太和小姐们的喜爱,不过销量有些紧俏,怕是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买到。 温熙铭坐在安夏对面,一点都没有收敛身上戾气的打算,这是一种在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血性。他的本意是要吓一吓眼前这个女人,好叫她安分一些。据孟柯打听,这是一位养在深闺的女子,在他看来,深闺女子就意味着好拿捏,没有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肚子里也就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 但是看着眼前面对自己的威压也毫无惧色,面容无比平静的少女,他知道,孟柯的情报或许有误,自己低估了这个人。 “小喵,报好感度。” “-10。” “艹,这就是你说的男主自己倒贴?”安夏不由再次怀疑起了系统的业务能力,这业务能力堪忧啊,估计小猫咪在同期系统中的年终奖是拿不到了。 “那啥,我也没想到男主这么讨厌自己未见面的未婚妻,对了,现在不是未婚妻,是义妹了。” “这是要搞骨科的节奏?” “你们又不是真兄妹,怕什么?” “这名声听着不太好听啊……” “宿主你是在乎那玩意的人?” “还真不是。” “那不就得了。” 安夏正和系统聊的欢快呢,坐在对面一直在嗖嗖放冷气的男人出声了:“让你进温府是老太太的意思,我也不想忤逆她老人家,就随她去了。但你记住,老太太喜欢你,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如果想要待下去,最好安分一点,不要搞些什么小动作。” 安夏盯着那张刀削般的面庞有一瞬间的失神,倒不是被对方的帅气冲昏了头脑,而是温熙铭眉心的黑气几乎要凝成实质,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少年,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温熙铭:??? 我们不是在聊你进府的事,你突然搞什么封建迷信?这些女人一个两个都听不懂人话? 安夏的举动先是让温熙铭一愣,有些搞不懂眼前的女人脑袋里装了些什么。反应过来后,只觉得这女人在耍心眼,养在深闺的女子,还能懂算卦?不是胡扯是什么!当即对她的好感一降再降。 “不得了了,好感度降到-20。” 安夏:本宝宝实话实说居然还降好感度,差评! “才说过让你不要惹事,你进府第一天就这般放肆,想来是留不得了,孟柯……” “稍等,温大帅最近是否经常感到浑身无力,时常觉得冷意刺骨,却又找不出毛病。我观你印堂发黑,想来最近已经有咳嗽的症状,是否已经开始咳血了?” 温熙铭目光一寒,猛地站了起来,大步上前握住女人的手腕:“你是谁?到底是哪方势力派你来的?” 安夏既不挣扎也不解释只平淡的回了一句:“夏睿彤就是夏睿彤,没有人派我来,我也没有其他身份。” 不可能!温熙铭瞳孔一缩,自己咳血的事只有母亲看见过,所有的证据自己都销毁干净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如何得知的? “你弄疼我了。”安夏甩开温熙铭的手,纤细白嫩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青紫的痕迹。 使这么大力气,简直有毛病! 安夏还没开始嫌弃他,温熙铭就已经开始嫌弃起安夏来了,只见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手帕,将自己碰了安夏的那只手里里外外擦了个遍。 安夏满头黑线:what?少年你什么意思?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第五十一章 红粉佳人(五) 更让安夏觉得不可理喻的是,温熙铭仔仔细细地擦了手,手上的每一处缝隙都没有放过还不够,竟然还将那一方手帕丢在了地上,微微向前走了一步,油光程亮的军靴踏在洁白的手帕上,留下了一块清晰的鞋底印。 这能忍?士可杀不可辱!安夏动了! 只见她的脸上挂起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直取要害,让人猝不及防。 系统:又来了又来了!宿主只要这样笑准没好事! 安夏直接一个下勾拳,虚晃一招,乘着温熙铭抬手格挡的瞬间,坐在沙发上的身子向一侧扭转,腿上使力,将他撂倒在沙发上,双脚一个反剪锁住了他。 按照安夏目前的体力,要压制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完全不可能,但是安夏的目的并不在此,温熙铭不是嫌弃自己吗?那就让他嫌弃个够! 来,everybody,嗨起来!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左手右手慢动作重播!脸上抹一把,翘臀拍一下,感受一把军哥哥腹肌的力量感,调戏一下温大帅脆弱的喉结…… 一套动作下来,凡是在安夏能够得着的地方,都留下了她的痕迹。不过几秒钟,在温熙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夏已经利落地站了起来。 “温大帅,不过碰一下就嫌弃的要命,现在你身上不管哪个地方都被我碰了,还不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安夏眉尾一挑,那张看着寡淡的脸顿时有了生气,鲜活起来:“哦,对了,洗个澡恐怕还不够,必须要扒一层皮下来,要不要我帮你?” 温熙铭狼狈的起身,眼里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竟然敢! “你……你……” “我什么?” “你给我立刻滚出这里!” “呀,老夫人您怎么来了……”安夏屁颠屁颠跑了出去,步伐欢快的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欢乐。 温熙铭看着门外空荡荡的一片,哪有什么老夫人! “咚!”他砸在沙发上的拳头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孟柯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他还没见过有哪个人能把大帅气成这样的,对方还是个女人!这夏小姐可真是不简单。 “孟柯!”正在胡思乱想的某人被点名,立马上前,他现在可不想触这个霉头,没看见大帅脸色都沉下来了。 “三天内,我要这个女人所有的资料。我不想看见什么养在深闺人不知的女子,什么举止端装优雅,什么痛失父亲一蹶不振,你也看到了,原先的这些资料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可是,大帅,我还有那三十圈没跑完……”孟柯一脸的为难。 温熙铭一双眼冷冷地扫过去,他立马改口:“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孟柯心里直呼完蛋,大帅这次气的不轻!夏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出了大厅的安夏正在温府里溜达,欣赏周围的美景,耳边却响起了系统炸毛的声音:“宿主,你在作死啊啊啊!好感度又降了!” “不急,人家看我第一眼就带着偏见,永远不要试图去改变一个本身就带着有色眼镜看你的人,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咱不能干,舔狗不好当啊。” 系统:居然好有道理的亚子! …… 这天夜里,温熙铭并没有如安夏所想的那样洗澡刷掉一层皮,今天他在会客厅里的那般作态,显露出对夏睿彤的厌恶,不过是想给那女人一个警告,希望她不要仗着老太太的威望狐假虎威。 结果显而易见,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双到处乱摸的手,真该当场抓住剁了! 男人的拳头砸在水中,溅起一朵朵水花,有水珠顺着他刀削般的面容缓缓落下,滑过露出水面的上半身肌肤,顺着肌肉的纹理一路向下,再次隐入水中。 透过荡漾着波纹的水面,依稀可以看见心脏的位置有一道伤疤,那疤很奇怪,既不像子弹穿孔留下的痕迹,也不像刀子刺入的伤痕,反倒是像一支箭穿过,带走周围的血肉而留下的狰狞伤口。 温熙铭抬手抚上了自己胸口的那道疤,有些失神。这道疤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每每想起梦中人的那双眼睛,心口总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 他看着已经被下人洗干净的那方白色手帕,正叠的四四方方的放在桌上,不禁又想起了今天关于那女人的一切。明明笑得满面春风,下手却那样干脆利落;明明是个没什么力气的娘们,怎么能将自己撂倒;明明是她放肆的调戏……咳,冒犯我,怎么还能走得那般潇洒,无所畏惧? 越想越不得劲的温熙铭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沉了下去,他想,自己或许需要静静。 第五十二章 红粉佳人(六) 转眼间,安夏在温府已经待了几个月。温熙铭每天雷打不动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军装,扣子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出门,到了晚上,再沾染一身的尘土气息回来,如果不是看见房间里那几套一摸一样的军装,安夏几乎会以为这人只有一件衣服穿。 这天,温熙铭照旧出门办事,路过自家大厅时,看着大厅内其乐融融的两人,不禁感叹夏睿彤的手段果真不简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完全获得了母亲的信任与喜爱,让母亲真正将她当女儿宠。 他一出现在大厅里,大厅中的两个女人就齐刷刷地看向他,他有些不自在地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难道自己今天的仪容有问题? “我脸上有东西?”他习惯性地看向一旁,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哦,对了,孟轲那小子已经被自己送去磨炼了,连个消息都查不到,查来查去就那么几条假消息,直接丢到战场上回炉重造算了。 温熙铭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咳……娘,我出门了。” “怎么?你妹妹站在面前都不打一声招呼?”温母十分护犊子的为安夏抱不平。 “妹……妹!我出门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 安夏十分欠揍的回了一句:“哎,我的好哥哥,出门注意安全。” 温熙铭:……这声好哥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睿彤啊,还是你孝顺,每天都陪着我这个老人家解闷,不像某人,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瞎晃荡,一天到晚见不到个人影,独留我这个孤寡老人在家。” “娘,你这叫什么话?”温熙铭苦笑,和夏睿彤一对比,自己倒成了不孝子了。 “干娘,哥哥也是有要务在身的人,您老人家就体谅体谅他,还有我在家陪您解闷呢。” 温熙铭很是意外安夏能为自己说话,以往怎么看怎么讨厌的那张脸,现在看起来竟有了一丝顺眼。 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道:“你看看睿彤,处处为你着想,事事都想着我,哪像你这般……” 在被自家母亲念叨了不下半个小时后,温熙铭终于得以脱身,坐上汽车离开的时候,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溜上了车,不是安夏又是谁? 鉴于眼前这女人刚才为自己说话,温熙铭并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安夏的行为。他接过司机递来的报纸,查看着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注意到一旁女人热烈的视线,他默默将报纸往上移了移,刚好遮住自己的脸,只留下一顶军帽露在外面。 对面的女人并不罢休,看不见脸就看其他地方呗,裹在军装裤中结实修长的大长腿,被黑色皮带勾勒出的腰肢,宽阔的胸膛,修长的手指,小麦色的皮肤……哪里都能看! 那视线过于直白,温熙铭只觉得报纸上的内容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索性直接放下了报纸:“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安夏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睛弯了弯:“好哥哥,我想开个胭脂铺。” 温熙铭被那声“好哥哥”激的浑身一紧,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平坦的报纸都被他的大掌揉成了一团。 “好好说话。” 安夏端正了态度,正经道:“我想开个铺子赚钱。” 温熙铭嗤笑一声,女人家的胭脂水粉,能赚多少钱? “不许,你要是把铺子开赔了,哪里来的钱补贴家用?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吹过来的。” 安夏奇怪地看他一眼:“谁说要你的钱了?” 温熙铭一噎,你不缺钱和我说什么开铺子? 安夏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解释道:“我不过是想借你的威名找一家位置好点的商铺,让别人知道这铺子和温大帅挂钩,叫人不敢找麻烦,仅此而已。” 温熙铭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如果只是这个要求,倒也不是不可以。 很快,在北平富人区最好的地段,一家名为“姹紫嫣红”的胭脂铺开业了。 …… “曜文,你看我今儿新买的胭脂,好看吗?”袁若烟难得穿一回旗袍,艳丽夺目的大红色花纹点缀着碎花刺绣,溜边绣着金线蝴蝶,行走之间,那蝴蝶好似活过来一般,上下翻飞,栩栩如生。 女人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胭脂涂在脸上就像一抹红霞映射其上,显得她娇羞动人。旗袍用细腻的曲线勾勒出女人的玲珑体态,高高竖起的衣领尽显纤细的脖颈,似露非露;盘扣扭结而成的花两两相扣,欲说还休;两侧高开叉的边缝中,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 风情万种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哦,天哪,若烟,你简直太美了,你就是我的缪斯女神!” 郑曜文顿时觉得自己的灵感文思泉涌,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书房奋笔疾书。袁若烟也不打扰,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一旦写起文章来就和入了魔一样,而自己看中的也是他的这份文采。她轻轻带上书房的门,从自己白色的手提包中拿出一沓钞票,既然曜文觉得自己的胭脂好看,那就多买些回来,那家“姹紫嫣红”新出了不少款式,若是下手再慢一点,恐怕就抢不到货了,到时候和小姐妹聚会免不得要被嘲笑几句,多丢人。 老管家眼睁睁看着打扮的精致漂亮的女主人出门拦了个黄包车扬长而去,他叹了口气,女主人每天只会花钱,既不会管账也不懂勤俭持家,就凭老爷那点微薄的稿费,这个家怕是很快就要散了。 郑曜文手上的笔飞快的舞动着,才刚写完一个段落,门外就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他的思绪一僵,只觉得灵感消失殆尽。他没好气地打开门,眉头紧锁:“有事吗?” 管家开始报账:“老爷,上个月的支出明细,请您过目。” 郑曜文不悦的回到:“你自己看就是了,我雇你是来管事的,这点小事都要来烦我,工钱白给你了吗?” “可是老爷,太太上个月参加宴会,送了不少贵重的礼物,这花销……” “从库房里扣就是了。” “可是……” “好了,我写作的时候不要来烦我,你自己看着办!” 哐! 老管家看着紧闭的房门,缓缓道出了那句话:“可是……库房里也没多少银钱了啊。” 等到下个月,自己的工钱恐怕都发不出来了…… 第五十三章 红粉佳人(七) 这些日子,安夏的胭脂铺因其色彩艳丽、种类繁多、不易脱妆而深受贵妇和小姐们的喜爱,一来二去的,她在北平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安夏乘着这股势头,在胭脂铺旁又租下了一间商铺,改装成了茶室,茶室中的甜品、糕点、茶饮等都十分美味精致,吸引了大批的客人,由于人数过多,茶室的开放时间采用预约制,一时间,谁能预约到“有间茶室”的位置,喝个精致的下午茶,成了贵妇们吹嘘的资本。 投胎是门技术活,在这动荡的年代,有些人因为饥寒交迫而苦苦挣扎时,有些人却在享受着精致而奢华的生活。这个国家已经两极分化到了可怕的地步,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胭脂铺和茶室招的工人,都是安夏亲自考核录用的,某些时候,在家里长家里短的闲聊中,总会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线索,铺子里的伙计必须具备察言观色和获取情报的技能,更何况,安夏还有其他打算,这人,必须得自己集中培训,统一上岗。 这天,安夏正在家中和老太太讨论着胭脂铺新出的色调:“干娘,这个颜色的胭脂最适合你。” “哎呦呦,我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涂胭脂,说出去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温母连连摆手,推脱着不肯用,不好意思往自己脸上抹胭脂。 “谁说您老了?女人永远十八岁,您看着可年轻了。我这款可是专门为您研发的,肯定适合您,您就试试嘛?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干娘,干娘……”安夏知道老太太吃软不吃硬,使出了必杀技——撒娇。 果然,老人家最是架不住贴心小棉袄的撒娇,选择了妥协:“好好好,那干娘就试试。” 两人这边聊的正欢,温熙铭风尘仆仆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直奔安夏而去:“夏睿彤,三天后有个宴会,薛帅点名要带上你,说是薛夫人和你聊的很是投机,你和我一起去。” 安夏头都不抬一下,专心致志为温母涂胭脂:“你让我和你一起去,我就和你一起去吗?还真当我是阿猫阿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就是就是。”温母也在一旁帮腔。 温熙铭乍一见一个双颊上抹着两团鲜红的胭脂、脸色煞白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楞着问了一句:“你哪位?” 于是成功收获了温母的一记爆栗:“我是谁?我是你娘!” 收获了满满母爱的温熙铭有些委屈,以他直男的审美,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些女人把脸涂的惨白,再在脸颊涂上红艳艳的胭脂,嘴化成血盆大口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等安夏给温母画完妆后,温熙铭简直惊呆了!眼前这个年轻了将近二十岁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若是和安夏站在一起,说她们俩是姐妹都有人信。 他哪里知道,化妆术,乃是亚洲四大邪术之一! 安夏收了手上的活计才有空搭理温熙铭:“让我去也不是不可以,我需要你派些人手给我。” 温熙铭听了这话,眼神变得有些幽深,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你要人手做什么?” “你管我。”安夏毫无畏惧,一副“我就不说,你能把我怎样”的欠揍模样。 温熙铭沉思了一会儿,就算给她人手又怎样?人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派给她使唤正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两全其美的方法,自己为什么不同意。 “好,成交。” 既然已经决定去宴会了,安夏就需要做几身合适的衣服参加宴会,温熙铭直接带着她去了一家远近闻名的旗袍店,这家店的女师傅做的旗袍,最受官太太和小姐们的喜爱。 老师傅拿着软尺为安夏测量尺寸,一边量一边夸赞道:“小姐您的身材可真好,我做过不少的衣服,也量过许多人的尺寸,要我说,就您的身材最好。”上了年纪的老师傅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她悄悄附到安夏耳边低笑着道:“等我做一套最好看的旗袍,迷的那边的军爷神魂颠倒。” 安夏微微歪头,端的是一脸的天真无邪,嘴角勾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对温熙铭道:“听见没有,好哥哥,等着我穿上旗袍,把你迷的神魂颠倒哦!” 经过安夏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调戏,温熙铭对“好哥哥”这三个字已经完全免疫了,此刻听了这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淡淡撇她一眼,那清汤寡水的脸蛋,能让人神魂颠倒? 安夏根据原主的长相,选择了相对素雅一些的花纹面料,原主的样貌属于小家碧玉型,面容清丽,素雅一些的料子更能承托出她的气质,相反,若是艳丽的料子,以原主的样貌和气质也压不住,最后只会落了下乘。 三天后,老师傅就将安夏定做的旗袍送到了大帅府。 安夏换上一身白色碎花旗袍,清丽脱俗,老师傅夸安夏身材好还真是不假,穿旗袍最考验人的身材,哪怕身上有一丝的赘肉,都会暴露的清清楚楚。而这贴身的旗袍穿在安夏身上,显出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引人遐想的曲线。 温熙铭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在这一刻很美。 “好感度10%了,可算是正数了,我还以为宿主这个世界要完蛋了呢。”系统如释重负地说道。 安夏一点都不担心:“我办事,你放心。” 她继续试衣服,定做了好几套呢! 不论是清新淡雅的白色小碎花旗袍,还是优雅大方的米白色刺绣旗袍,抑或是清丽可人的淡蓝色青花瓷旗袍,安夏都能驾驭。 温母在一旁看得连连惊叹:“睿彤,你可太适合穿旗袍了,每一件都那么漂亮!” 安夏特地走到温熙铭面前,十分做作地开口:“哥哥,我美吗?” 温熙铭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的确很美,但是他死鸭子嘴硬,不肯说一句夸人的话:“还行吧,也就那样。” 如果没有系统在脑海中播报着好感度,安夏就信了他的鬼话了!这男人,一点都不率真可爱! 第五十四章 红粉佳人(八) 夜晚,奢华的宴会揭开了帷幕。 安夏烫了当下最流行的卷发,换上了那身白色碎花旗袍,外搭浅色狐皮坎肩,小碎花的清新雅致,狐皮的雍容华贵,巧妙的糅杂在一起,精致的妆容与她周身的气质融为一体,如果非要让温熙铭形容的话,他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话——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富丽堂皇的高大建筑中,中央的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人影交错,推杯换盏,纸醉金迷,这温柔乡、销金窟,一寸寸腐蚀着本就散漫的人心。 “温大帅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举办这场宴会的薛大帅。 “哪里哪里,薛帅能邀请我来,才是在下的荣幸。”温熙铭已经十分适应这种场合了,客套话张口就来。 “这位是……”薛义阳色迷迷的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安夏,仿佛在打量一件物品。 安夏被他的眼神恶心到了,差点没忍住把他的眼珠子扣出来。 好在温熙铭也察觉到了薛义阳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安夏面前,替她挡住了那道猥琐的目光。 “这位是在下的义妹,承蒙大帅看得起,我们这就进去了。”温熙铭揽着安夏的肩膀,将她整个身子纳入了自己怀中,挡住了那道视线。 薛义阳盯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双眼放光,义妹么?现在的年轻人花样可真多,就喜欢玩点情趣。 两人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温熙铭告诫安夏:“你以后离薛义阳远一点,他八成是看上你了,他娶得第七房姨太当你妹妹都绰绰有余。” “哥哥,你是在担心我?”安夏眨巴着一双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你再怎么说也是我义妹,我难道还能放着你不管?”温熙铭剑眉一挑,“你说是吧,我的好妹妹?”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偏偏有不长眼的人看不清形势要插进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你共舞一曲?”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富家公子哥上前问道。 安夏还没来得及表态,温熙铭就已经先一步出声了:“不好意思,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我的舞伴。”说完还十分霸道地扣住了安夏的手,十指相扣宣誓自己的主权。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那人也不在意,被拒绝了就转移目标,继续寻找下一个舞伴。 留声机唱片已经放起了悠扬婉转的乐曲,周围的男女三三两两步入了舞池,温熙铭却僵在原地不动弹,安夏也不催他,只是佯装找人:“哎,刚才邀请我的那位公子哥去哪儿了?你快回来啊!” 这下也不用安夏催了,温熙铭直接将人带入了舞池。 只是,你站在舞池里倒是动一动啊!换个地方发呆有意思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安夏败下阵来。她叹了口气,主动握住男人的手摆在自己的腰间,又将自己的手臂挂在了他的脖颈上,带着男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留声机播放的曲调越发缠绵悱恻,安夏已经不知道在舞池里遇到多少对野鸳鸯了,打着跳舞的名号,实则干些不为人知的勾当,那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好哥哥,我瞧着刚才那位公子哥长得可俊了,你要不要考虑收个义弟?” 温熙铭听了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安夏没反应过来,尖尖的鞋跟就这么踩了上去。 “嘶~”温熙铭眼中闪过一抹痛楚,手上不自觉收紧了力度,安夏被这股力道一带,整个身子都贴上了男人宽阔的胸膛。 这下好了,该感受到的,不该感受到的,温熙铭可全都了解了! 他揽着安夏腰肢的手不自觉摩挲了两下,安夏被他激得浑身一颤,天啦噜,这里有人公开耍流氓! “哥哥……”安夏这声饱含警告意味的话语拉回了温熙铭有些涣散的思绪,他立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搭在安夏腰肢上的手也不再动作,整个人乖的像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在等待老师的批评。 曾有人说过,北平富人区这块地方,你一板砖下去,能砸出三个富二代,四个军爷,五个文豪大家,由此可见,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要不就是有权有势,要不就是有名望。 郑曜文穿着一袭象征着他文人才子身份的青衫,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客中格外显眼。 在舞池中的那个女人……当然是夏睿彤,脸还是那张脸,可比起上次相见,却变了很多,乍一看见,竟然觉得眼前这个翩翩起舞的女人和以前判若两人。 安夏的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莹莹的白光,脸上透着红润的肤色,整个人也不再是当时病中的憔悴模样,反而透着无限的生机,那身碎花旗袍穿在她身上,透出了江南水乡女子般的温婉,叫人移不开眼。 真的,很美。 这人真的是自己以前的未婚妻么?郑曜文微微失神,喃喃自语:“变了啊……” “曜文,你方才说什么?”袁若烟穿着那身大红色旗袍,两相对比之下,郑曜文只觉得那身艳红的旗袍俗不可耐。 有一位大文豪曾说过:每一个男子全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白月光和朱砂痣,向来两难全。 第五十五章 红粉佳人(九) “没什么,我有事就先回去了。” 但是,真的回去了吗? 袁若烟看着丈夫逐渐隐入暗处的身影有些不解,她顺着丈夫离开前的目光看去,舞池中尽情狂欢着的男男女女,都纵情于声色之中。歌舞升平,放纵奢靡,一直不都是这样吗?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曜文也真是的,怎么能就这么留下自己走了? “这位孤单的小姐,您和您的男伴似乎闹了点不愉快,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邀您共舞?” 袁若烟看着眼前穿着白色西装的英俊男子,心中有些许自得,自己的魅力一如既往的迷人,看,这不是又一个男人被自己折服了吗?她优雅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我的荣幸。” 男子握住她的手,落下了温柔一吻,两人双双步入舞池。 恍惚间,她似乎在舞池中看见了温熙铭搂着另一个女子跳舞。不过,想想也不可能,那人会跳舞?整日舞刀弄枪的糙汉子,何曾踏入过舞池一步? 温熙铭现在还真没在舞池中,刚刚有个男人半路截胡,拐走了自己的“好义妹”,虽然有些突兀,但是刚好缓解了方才的尴尬氛围。他只是有点好奇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好妹妹”有什么关系,假如是什么恶人怎么办?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绝不是在蹲墙角偷听。 嗯,绝不是偷听。 “睿彤。”郑曜文将安夏拉到了走廊暗处,想要劝些什么,却又无从下口,隔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上次是我冲动了,我这个月的稿费已经发下来了,我回去取来给你,你别和温熙铭走太近,他不是什么好人。” 安夏低低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那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早就洗不清了,温熙铭身上的煞气……重着呢。” 郑曜文有些迟疑,煞气?夏睿彤什么时候会看面相了? 他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现在是新民主社会了,那些封建礼教迷信之类的你别信……”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这笔钱还你后,你就安心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何苦作贱自己?这些大帅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若烟的同学才被抬进薛府做了七姨太,现在倡导人人平等,一夫一妻制……” “嘘……”安夏竖起一根纤细白净的手指,堵住了男人的话语:“这里谁都有资格说一夫一妻制,唯独你没有资格。若是你对我无意,何必一边吊着我父亲供你留学,一边又和袁小姐谈起了轰轰烈烈的自由恋爱?若是缺钱,但凡你光明正大的提出借钱,我都不觉得你有过错,偏偏脚踏两条船,一边给我希望,一边又给我戴绿帽子,这可真不是人干的事了。” 女人的脸在明暗交替的灯光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那双眼中有讥诮闪过。 郑曜文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不情愿说出口罢了。 文人才子么,总归是有些可有可无的自尊和傲气的,不愿意折了那身所谓的才气和傲骨。 “还有,你真的还得起吗?”安夏打断了他的话,“你住得那座老宅,是父亲为我们准备的新婚场所,如今那里面住了另一个美娇娘,是不是该还给我?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要还的只有那些你在国外留学的花销吧?中间打点的费用、路费、学费,以你现在的薪水稿费,还得起?对了,令父去世后留下的烂摊子可是我父亲补上的,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那笔费用的数额有多大。” 安夏白净的手指缠上了耳边垂落的一缕秀发,那缕发梢在她的手指上缱绻缠绕,那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进郑曜文眼中:“你,还得起吗?” 郑曜文怔了半晌,才低声吐出几个字:“我……可以慢慢还……” “噗呲”一声,安夏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句话,她不信,想来郑曜文自己也不信,说出的话才那般有气无力。 男人一张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大约也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可笑。 “好了,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安夏直起了身子,不再懒懒散散的倚在墙边,“郑先生,托你的福,我成了温大帅的未婚妻。当我的父亲孤注一掷选择你,想将我托付给你的时候,你并没有达到他的期望。很遗憾,这一场赌局,我们输的很惨,代价是我自己。” 郑曜文听了这话,有些着急的解释:“我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这太荒谬了,夏家长辈不能这么做,我去和他们商量!”说完这话,他转身欲走。 “站住!”安夏走上前,一把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声音放轻放柔:“然后呢?” “然后?”郑曜文不解。 “你……娶我吗?你家中的娇妻,可要怎么办呢?”她娇笑一声,推开了他:“郑先生,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 男人几乎是落荒而逃,走下台阶时还不小心绊了一跤,摔了一个趔趄。 袁若烟正巧挽着白色西装男子走出舞池,见到自己的丈夫还有些吃惊,他不是回去了吗?挽着男人的手臂顿时一松,曜文没看见吧? 白色西装男子——也就是林均,察觉到身边女人的小动作,细心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袁若烟看着男子温柔体贴的模样,顿时什么心虚感都没有了,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不过跳个舞而已,看见了又怎样?倒是曜文那慌慌张张的样子才有鬼!回去一定要问个清楚! …… 温熙铭目送着男人慌乱离去的背影,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半个时辰,有这么多话要说吗? “好哥哥,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君子所为。”安夏拢了拢身上的坎肩,走出了走廊深处,在阴暗角落里谈话还真有点冷啊。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剑眉微挑,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安夏身上:“我可没说你是我未婚妻,胡编乱造也要有个限度。这也不是淑女所为,你说是吧?” 安夏披着男人的西装,沉沉笑出了声:“我可不是什么淑女。” “巧了,我也不是什么君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似乎有噼里啪啦的火花在碰撞。 “害,要我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俩直接凑一对,多般配啊!” “小喵,你可真会挑时间破坏气氛。”安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么好的氛围,可惜了。 “砰”的一声,整个会场陷入了黑暗。 这一声枪响,结束了这场奢华的宴会,也揭露了风平浪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动乱与战争,开始全方位席卷这个国度。 第五十六章 红粉佳人(十) 温熙铭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 一片漆黑中,大厅正中的水晶灯碎片四处纷飞,折射出细碎的微光。紧随着那声枪响之后,一丝血色从自己胸前飙出,痛感随之而来。 血色和微光交错,成为了那披着黑色西装外套女人的背景,她像一抹鬼魅悄无声息的游荡在这方天地中。 又一声枪响拉回了他的思绪,迟钝的感官开始回笼,他忽然清醒过来,强压着痛意,虚弱的朝安夏道:“别冲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同鬼魅般的女人偏过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又一发子弹透过了敌人的眉心,血液顺着她的眼角垂落,滑过雪白的肌肤,红与白的碰撞,惊艳绝伦。最后停留在下巴,摇摇欲坠的血珠终于还是滴落在了那身白色碎花旗袍上,晕染出一片血色。她勾起一个既艳丽又血腥的笑容:“嗯?你说什么?” 温熙铭:……草率了。 对方拒绝与你聊天并退出了群聊,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虽然安夏笑得“十分灿烂”,实则一直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特喵的,这一个个的,瞄准心脏瞄上瘾了是吧?有的错犯了一次就够了,我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还是宿主有先见之明,早早布下了防护阵法,只要男主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源源不断的汲取周身灵气,修补自身肉体受到的伤害,要不然这次男主又要挂了。”系统在一旁后怕。 不过几个呼吸间,大厅正中就躺了一堆人,枪声也由密集变得稀疏,最后归于平静。 安夏站到温熙铭身前,前一秒还是高贵冷艳的冰山美人,下一秒就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白兔。她十分体贴的将黑色西服盖在了温熙铭身上,顺手在他的伤口上抹了一把血擦在自己脸上,随后蹲在地上开始干嚎:“大帅啊,你不要死啊!我们家就你一个顶梁柱,你要是去了,我可怎么活得下去……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就带着干妈改嫁,一定不会亏待她老人家的,你就安心去吧……” 温熙铭本想扶着一旁的墙,支撑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听了安夏这话,气得手上失了力气,一口老血差点被气吐了出来,这是舍不得自己死呢?还是想自己早点死呢? 若是有人站到安夏面前,一定会被她脸上的平静吓到,谁他喵一边干嚎一边面无表情的?太吓人了吧。可惜众人背对着安夏,只能看见一穿着染血白色旗袍的女子在为温大帅“痛哭流涕”,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啊! …… 医院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给温熙铭处理伤口,双氧水消毒液涂抹在胸口狰狞的伤口上,冒出“滋滋”的气泡,男人的眉头紧皱,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温先生,这简直就是奇迹!恕我直言,这颗子弹要是再深入一毫米,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您,我这就为您取弹。” 冰冷的麻醉剂被推进身体中,温熙铭昏昏沉沉中又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女人,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那张被迷雾遮住的脸似乎露出了原型,原本狭长而上挑的眼尾被一双清冷的眸子替代,迷雾散去,显现出夏睿彤的脸。那女人穿着白色碎花旗袍,身披狐皮坎肩,于尸山血海中向他踏步而来,像是画本子里吸人精魄的妖精,美艳妖异。 她举起手里的那把黑色手枪,指向了自己。 “砰!” “不要!”温熙铭从睡梦中惊醒。 守在病床边的温母一喜:“熙铭,你醒啦!渴不渴?饿不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娘,我没事。”他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问道:“现在外面的局势怎么样?” “哎呦,这你就放心吧,睿彤可真是个能干的。当初你倒下之后,薛大帅也死在了那场动乱中,咱们这片地区两个管事的都倒下了,底下那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但是只要咱家睿彤一出马,直接摆平,现在这边可都是咱家管着,说出去倍有面子了。” 温熙铭一愣,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我睡了多久?” “不多,也就三天三夜。” 这还不多! …… 不过几天没见,整个温府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多了不少新面孔,温熙铭想过见到夏睿彤的第一面要问些什么,比如那身百发百中的枪法,那鬼魅般的身手,以及……她究竟是谁? 夏睿彤? 呵,那个女人要真是养在深闺人不知的平常妇人,他温熙铭三个字倒过来写! 还没等靠近安夏的房间,就听见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温熙铭有些狐疑,自己府里什么时候养了戏班子? 跟在他身后的温母神色一僵,坏了,忘记告诉儿子了!她踌躇了一会儿才道:“咳,儿子啊,睿彤前段时间救了个小白脸……啊呸呸呸,救了个唱戏的,见他唱得挺不错,就直接留了下来。” 温熙铭瞬间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好哇,夏睿彤你能耐了!吃我的用我的也就算了,还用我的钱养小白脸! 简直不能忍! 第五十七章 红粉佳人(十一) 姜霁是安夏花了一百两银子从戏班子赎回来的,这几日一直陪着安夏。大帅府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几乎就没停过,从望江亭到苏武牧羊,从牡丹亭到窦娥冤,从精忠旗到状元媒…… 外界都传,温府很快就要入赘一个上门女婿了! 温熙铭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安夏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外搭一件女式军装,下身搭着高腰军装裤,黑色的皮靴包裹着纤细小腿,浑身上下都透着干练与英气。 但是那干练的女人现在在做什么? 她居然和那穿着青衣水袖的戏子一起唱戏,那兰花指翘的可标准了,唱腔也是有板有眼,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在温熙铭看来,两人眉目传情的画面怎么看怎么碍眼! “夏睿彤!你在做什么?” “呀,好哥哥你醒了。”安夏十分自然地放下手中的动作,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的自觉。 “温大帅,你好,我是……” “你闭嘴,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姜霁的自我介绍被温熙铭打断,他只能耸了耸肩,朝安夏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十分自觉地退出了房间,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夏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房间内传来两人的声音: “我不过昏迷了三天,你就找了个小白脸?” “你别闹,他不是小白脸,他是……” “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 “不是,你听我给你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姜霁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一轮弯月,清冷的月色洒在他的青衣长袍上,无端生出了一股子寂寥,但愿此次能成吧。 “此情此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姜师傅,你自言自语啥呢?难不成饿了?我家的锅没破,要盛汤也行。” 姜霁缓缓转过头,看见了躲在柱子阴影后的温母。 哦豁,没注意到还有个人! …… 北平最近发生了不少大事,先是薛帅被国外派来的间谍暗杀,再就是温帅受了重伤,他新收的义妹展现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魄力,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了内乱。但是最让人感兴趣的还不是这些,桃色新闻在哪里都是最吸引人眼球的事件,那戏子和温家义妹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很快就被人津津乐道,后来温大帅又加入其中,这三角恋的故事走向越发动人心弦了。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远处的山峦如同披上了薄如蝉翼般的金纱,一轮落日挂在天边,散发出刺目的光芒,衬得远处的景色如梦如幻,显得有些不真实。 安夏站在城墙脚下,看着忙碌地搬运着箱子的众人,对一旁穿着青衫长袍的男子抱拳道:“若一去不回?” 那人眉目清朗,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便一去不回!告辞!” 悠扬婉转的戏曲回荡在这方天地中,是安夏这些日子刚学的一段戏文:“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队伍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安夏停了下来,只目送着他们远去,直至那抹黑点彻底消失不见。 温熙铭从一旁的角落中走了出来:“你的小情人走了?” 安夏白了他一眼:“还吃醋呢?都和你解释过了,还不信?” “我要是不信能同意和他们合作?”温熙铭不答反问。 “好了,都过去了,这太平盛世,需要你的力量……” 太平盛世啊……自己能等到那一天吗?温熙铭抬手放在唇边,压下了喉咙中的痒意,却还是有一丝鲜血溢出,他不动声色的将那血迹握在掌中,不想让旁人看见。 但是安夏是谁,还能没注意到温熙铭的小动作,“小喵,好感度?” “65%了,宿主继续努力哦!” 看样子要早点展开下一步行动了,不然也不知道来不来的及,温熙铭眉宇间的煞气越发重了,安夏有些担忧。 “哎,你听说没有?温大帅生生拆散了他那义妹和戏子,把那戏子逐出了北平,不知道送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这还用你说,我上回看见夏家姑娘在城门口唱戏呢,好像就是在给她的小情郎送别,那戏文听着别提多伤心了。” “造孽哦,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嘿,也就你们这群乡巴佬真以为那是收义妹,有钱人的情调懂不懂?” 底下一群人顿时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郑曜文听着厅堂中的议论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曜文,今天怎么想着带我来这种地方吃饭了?这里人好多,太嘈杂了,我不喜欢。”袁若烟看着周遭形形色色的人,露出了一丝嫌弃。 “偶尔换一换口味也不错。”郑曜文怎么可能说家里的开销已经去不起高档法国餐厅了,只能随意编了个理由。 袁若烟突然开始怀念那场舞会上遇见的白马王子林均了,他会送自己鲜花,送自己品牌包包,带自己去高档酒店吃饭,而不是挤在这里,吃一碗阳春白雪面条! 第五十八章 红粉佳人(十二) 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男女,终有一日会被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磨平尖锐的棱角,轰轰烈烈的浪漫爱情最后化为了琐碎烦人的小事,时间会见证这一切,漫长岁月的平淡生活,会扼杀很多东西。 “若烟,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郑曜文嗦完碗中清汤寡水的面条,有些意犹未尽。 “哦,你说吧。”袁若烟用筷子捣着碗中结成一坨的面条,并没有什么胃口,等会儿还是和父亲借点钱出去吃顿好的吧。 “我想把那座老宅卖了,重新买一间小洋房。你放心,虽然房子面积会小一点,但是我们可以亲手布置,你不是老是抱怨那架钢琴和房子的布局不搭吗?这次我们把房子漆成白色的,再在阳台种上风铃花,窗帘就选苏格兰风格的,每天打开窗就是蓝天白云……” 原本兴致缺缺的袁若烟听了这话两眼放光,她原本就不喜欢古宅那种沉闷的装修风格,如今能够自己亲手布置一间独属于自己的小洋房,她自然是十分乐意。 “曜文,你的主意简直是太棒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为我们的新家买些漂亮而又温馨的装饰品了!” 说完这话,她直接起身,不行,自己要快些找父亲借钱,lu最新上市的梦幻天使装饰品她已经眼馋很久了,一直苦于没有理由购买,现在终于有理由了——要为自己的新家添些饰品,得早点下手才行! 郑曜文看着妻子匆匆离去的身影有些呆愣,原本以为要说服自己的妻子很困难,没想到这么容易? 他看着妻子那碗没动过的面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还没吃饱? 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个角落,口中念念有词:“若烟啊,你怎么这般浪费,粮食是多么宝贵,不如我来帮你吧……” 如果郑曜文以前的同学在一旁,估计很难将眼前这个狼吞虎咽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的男人,和那个在国外念书,花钱大手大脚的金贵公子哥联系在一起。 生存与生活不同,总是能将人变得面目全非。 袁父看着女儿拿了钱欢欢喜喜离去的模样,心中那股子不详的预感总算是应验了。 富家贵小姐与落魄穷书生的婚姻,怕是走不了多远了,他从来都不看好这桩婚事,只是女儿被自己养的过于骄纵了,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也就随她去了。从小到大,只要是若烟想要的东西,自己都会尽自己所能满足她的要求,在她眼里,钱能换来一切她想要的物件,却从来没想过钱是从哪里来的……只靠郑曜文那点微薄的稿费,养不起自家的乖女儿。 算了算了,若是过不下去就离了吧,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也待不久了,是时候开始转移资本,将重心转移到国外了,一旦这个国家失守,在国外安享晚年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妈的,这些外国人的炮也太结实了,咱们这土炮根本比不上,这仗还怎么打……”孟轲看着身旁所剩不多的战友,忍不住爆了粗口。 “咱还剩下多少弟兄?” “孟长官,只剩下不到二十号弟兄了,a城是守不住了,我们还是先撤退吧,前面就能出城了,等援兵过来再战也不迟。” 孟轲回头看了看灰头土脸的弟兄们,有不少人身上已经挂了彩,这几天和这些小日本鬼子打游击战损耗了不少弟兄,按照如今的局势,撤退是最好的选择,他咬了咬牙:“撤!” 十几号人穿梭在被炮火轰炸成残垣断壁的废墟中,匍匐前进,眼看着就要出城门了,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孟轲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看去——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女学生。 原本就要出城的脚步生生钉在了原地。 他端起手中的枪,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身后的弟兄们喊道:“来活了,干完这一票再撤!” 枪林弹雨中,这场战斗如何激烈是没有人知道了,据后来的幸存者回忆,有关孟轲的最后一幕,就是他浑身绑满了炸药包,冲向了敌人,与那铁疙瘩和一众装备精良的敌军同归于尽。 那一声声嘶力竭的“走啊!”,时常回荡在他的梦中。 …… 我已经死了吗? 孟轲吃力地撑开疲惫的眼皮,想要动一动身子坐起来,却发现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麻木的感觉充斥着每一处神经,连痛感都无法感知。他有些艰难地偏过头,看见了自己的断肢躺在了一旁的废墟中,原来,已经不存在了吗? “铛……铛……铛……” 耳边传来了声音,大约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了,他想。 被鲜血模糊的视线中停下了一双黑色小皮鞋,黑色皮鞋上沾满了泥污,再往上是洁白的长筒袜,还能看出些原貌,不过现在那双袜子被血色玷污,不复原先的洁白模样。 一位穿着蓝色大褂、黑色百褶长裙,梳着双马尾的女学生停在了孟柯眼前,方才发出的声响是木棍敲在地上的声音。 “你……还活着吗?”女学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孟轲试着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带似乎在刚才的爆炸中受到了损伤,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喑哑的声音:“活……着……” “春琴说了,她们遇见了好人,能逃出城了,希望她们能顺利离开战场,回归到没有战火的地方。” “你……怎么……不走?” “我的眼睛在逃亡过程中被流弹蹭到了,有些看不大清楚路,和她们一起走会成为拖累的。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走,我带你找个地方避一避,躺在路中间,要是绊倒了后面逃亡的人,那可就是你的错了……” 孟轲想要拒绝,这满街的尸体,也不差自己一个。那女学生却不容置疑,直接上手,他想,自己一个大男人,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学生怎么搬得动?可是他却忘了,如今的自己只剩半个身体,那女学生只使了些力气就搬起了自己,那根拐棍被丢在了一边。 “现在我没了拐棍,你可得当我的眼睛……” “脚下……有石头。”“右拐……”“低头……” 硝烟弥漫中,天空泛着灰黑色的雾气,让人分不清那是乌云还是炮火。 一位身着蓝衣的少女怀中抱着一个血人,独自游荡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地界,成了这个灰色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第五十九章 红粉佳人(十三) “你还有什么遗憾吗?”女学生将孟轲放在了一处平坦的草地上,用手扒开那片草丛,将人藏了进去。 “俺……娘……还在家……等着我……她……还没看见……俺……娶媳妇……呢……”孟轲只觉得意识越发模糊,对周遭的感知已经不太清晰了。 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耳边传来那女学生略带羞涩的声音:“好啦,现在你有媳妇了,以后见了大娘也有个交代。” 女学生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只口琴,《义勇军进行曲》的曲调在这片安静的世界中响了起来。 悠扬的曲调让孟轲不自觉的在心中默默跟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 渐渐的,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已经听不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在缓慢流逝,血液透过身上的伤口不断流出,身体越来越冷。 那女学生说了一句什么“吃的”,就离开了。 他想告诉女学生自己不需要什么吃的,自己已经将她带出了城门,只要一只往北走,遇见援军就能获救,可是身体的肌肉已经变得僵硬,喉咙里只能发出粗粝的喘气声,再说不出一句话。 口琴的声音引来了敌人的注意,陶玲玲匆匆将人掩藏进草丛中,用旁边的干草遮住了血迹,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想要为这位救了大家的军人留下一线生机。 “花姑娘!大大的好!花姑娘!” “女学生!学生!” 一群穿着歪七扭八日本军装的敌人发现了她的踪迹,跟着她一步步远离了那堆草丛,陶玲玲最后看了一眼那堆草垛,希望你能够得救。 路上的瓦砾砖块时不时绊住陶玲玲的步伐,模糊的视线中,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入目的绝大部分场景都是一片血红。 再次被脚下的小石子绊到后,她索性放弃了挣扎,直接脱下最外面的学生套装扔向另一条道路,自己则只穿着白色里衣缩在岔路口的墙角。 “衣服!” “花姑娘的衣服!” 一群人走向了另一边的道路,陶玲玲松了口气,得救了! 她沿着原路返回想找到那个军人,带着他一起逃出去,一个在角落里放水的日本军提了提裤子,正准备跟上大部队,就发现了陶玲玲的身影。 “花姑娘!” 陶玲玲一惊,还没走几步远就被人抓住,男女体力上的差距让她感到绝望,挣扎着想要逃跑却还是不敌…… 乘着那人放松警惕,她抓准时机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死死不松口,带着铁锈味的血液大股大股涌入口中,呛进鼻息,身上那人摸索着拿起一旁的尖刀狠狠扎入了陶玲玲的身体中,一刀、两刀、三刀…… 口中吞咽的鲜血越发多了,一口、两口、三口…… 一片破败的废墟中,一朵鲜艳而又刺目的血色花朵缓缓绽放。 倒在血泊中的少女看着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想着;人活这一遭,还能带走一个敌人,不亏。可惜了,没能看见这片天空变得澄澈湛蓝的时刻……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带着遗憾,永远暗淡了下去。 “快,这里还有最后一批敌军!”姜霁带领着自己的队伍逐个歼免沿途的敌人,最后一波扫荡过后,激烈的枪声戛然而止,这片灰色地带陷入了原先的平静。 “队长,这里有人!” 姜霁闻声而来,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默默将队伍中小兵的头扳向另一面:“你还小,乖,不要看。” 他毫不留情地掀开压在女学生身上的禽兽,狠狠踢了几脚那具尸体,捡起一旁的校服盖在女学生身上,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就地将人掩埋。 一只口琴从那人身上掉了下来,姜霁将沾了灰尘的口琴细细擦拭干净。 人消散于世间,总得留下些存在的痕迹。 “队长,发现一名伤员!” 原先掩盖血迹的草丛再次被孟轲流出的血液濡湿,扎眼的血色重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姜霁看着四肢已经不复存在的孟柯,眼中盈满了热泪:“同志,你……”却是声音哽咽到发不出声了。 躺在地上的人脸色已经灰败,仅剩的躯干温度接近于无,就算是立刻输血,怕是也救不回来了,更何况如今的医疗环境也不允许输血,人,没救了…… “有没有……看见……学生?”孟轲拼着最后一口气问出了这句话,若是她能遇见眼前的援军,一定可以获救。 姜霁想起了方才的场景,微微一愣后掏出了那只口琴:“她很好,我们的队员已经带她离开这片战场了。” 孟轲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物件,银白色的一片,像极了黎明前的曙光,是她的口琴吧,获救了啊,真好。 那双眸子中带着释然,悄无声息地合上了眼皮。 从此,人世间再无孟轲这一号人物。 姜霁将那只口琴一同掩埋进坟冢,让这两人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好解一解枯骨埋他乡的孤寂与凄凉。 …… “你说什么?”温熙铭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那人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底下那人被他的怒气吓到,结结巴巴吐出了那句话:“孟……长官……浑身绑满……炸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了,死无全……” 他看着温熙铭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那句“死无全尸”终归还是没敢说出口,对面的男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用手捂住嘴,再松开的时候,掌心已然是一滩鲜红的血迹。 “好了,你为难一个小兵做什么?”安夏轻抚着温熙铭的背,给他顺了顺气,用眼神示意底下的小兵快溜。 小兵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大帅现在正沉浸在失去孟长官的悲痛中,自己还是不要在他眼前晃荡了。 温熙铭压下心中那股子难受的感觉,开口问安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我印堂发黑是认真的吗?” 第六十章 红粉佳人(十四) “你知道项羽吗?‘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安夏盯着温熙铭那双漆黑的瞳孔:“明明生路就在眼前,他为什么选择死亡?天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既定的命运早就被谱写,有些人注定会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某些时候,命运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你不得不信。” “你是说,我注定过不了这一关?”温熙铭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色,“可我若是不信命呢?” 安夏起身伸了个懒腰:“谁知道呢?命运这玩意儿,说不准的……” 她自己不就改了原先的命格吗? “都什么年代了,你那封建迷信的思想该改一改了。”温熙铭打了一盆温水,洗净了手掌中的血迹,“我不过随口一问,你还当真了?真以为你是那街口的算命先生,张口就能胡诌?” 他的大掌盖在了安夏的脑袋上,蹂躏了一番安夏柔顺的发丝。 安夏一把拨开头上作乱的手:“温熙铭!你在干什么!” “好妹妹,这个发型更适合你哦!”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温熙铭以处理公事的借口逃之夭夭,安夏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脑海里问系统;“男主什么情况?你可别说看不出来他身上浓重的煞气,那股煞气已经侵蚀了他的心脉,要不是我那防护阵法撑着,估计早就不行了。” 系统一脸问号:“照理说,世界选中的男主应该是不容易被这些煞气侵蚀的啊,哪怕男主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造了不少杀孽,对气运子来说也就毛毛雨啦,除非……” 系统陷入了沉思。 “除非什么?”小猫咪说话留一半可真是急死个人。 “除非他原本的灵魂受损,魂魄不齐,再大的气运到了这人身上也会存在漏洞……” 灵魂……受损么? …… “那批货物运出去了?”温熙铭不复刚才的嬉笑打闹,一脸严肃地问着厅堂中的人。 “运出去了,那洋人还嘲笑我们的胭脂卖不出去,哪里知道里面都是小姐研制的新型炸弹粉末,运到地点只要重新装配一番就可以投入使用了,那几车胭脂盒的暗格里也塞了不少弹药进去 。” “人呢?有没有趁天黑跟着商队混进去?” “已经在待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兄弟们就烧了敌军的粮草库。” “好!” 夜晚,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敌军的粮草被一把大火烧了大半。因着温熙铭的这一举动,惹恼了敌人,引发了敌人更为猛烈的反扑。 “温熙铭不在的第33天,想他。”某系统在碎碎念。 安夏核对着手上的账本,抽空回了它一句:“你想他作甚?” “他的好感度卡在了85%,还没攻略完呢,我就怕他被战场上不长眼的子弹带走了小命。” “我那阵法不是在保护他呢嘛,怕什么?”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不得不说,系统的嘴就和开过光一样,活脱脱一个乌鸦嘴! 在与敌军交战的过程中,由于本国军火器械上的差距,胜负只能保持在五五开,还是在温熙铭运用各种战略手段的前提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为了早点结束这场长达三个月的拉锯战,温熙铭主动示弱,两方进行了一场会谈,他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换来了暂时的安宁与平稳,暗中寻找机会从根源上解决敌我双方差距的根本——军械。 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 “啊呸,我之前还佩服温大帅是条汉子呢,没想到为了活命,舔着脸当别人的走狗!” “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根本就不配称之为元帅!” “郑兄,你看我这篇《温狗》遣词造句如何?” 郑曜文只粗粗看了一眼,什么“狗娘养的”、“畜生”、“狼心狗肺”……就知道这大概又是一篇骂温熙铭的文章,这几日,这样的文章如同雪花纷飞一般,早就已经不稀奇了。 “甚好。”他有些兴趣缺缺地回道。 那人拿了自己的文章,开始向周围的人吹嘘。 郑曜文只觉得周围嘈杂的声音实在是恼人,连带着自己的思绪都有些不畅快。 上回若烟买了件饰品回来,那饰品看着就不便宜,自己不过说了她一句,下次不要买这么贵的物件,要懂得贤惠持家,她就发了疯似的质问自己,那晚舞会是不是和别的女人鬼混去了,还说贤惠持家就去找夏睿彤,这和夏睿彤又有什么关系?两件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吧? 认识若烟那么久,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哪怕以前娇纵一些,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咄咄逼人。 自己当时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质问她那些钱是哪里来的,那些送上门的花又是谁定的,每天出门聚会当真不是和别的男人厮混?这些都是梗在自己心间的刺,若是不拔出来,那些伤口就永远不会复原。 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若烟还不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文人们的聚会散去,郑曜文灌了一肚子酒水,回家之后大吐特吐,肚子里的胆汁都吐了出来。吐完之后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今天光顾着喝酒,却是连一口饭都没吃上。 自己煮了面条,锅中的蒸腾的雾气缓缓上升,模糊了他的视线,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如今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想得久了些,锅中的面条煮久了,结成一团,看着让人毫无食欲。但就是这样毫无食欲的一顿饭,郑曜文竟吃得十分香。 一碗面条下肚,饥饿的肠胃得到了抚慰。 他看着家中杂乱无序的光景,忽然想起了以前。 以前,有个人会打点好一切。 他恍然大悟,忽然理解了那天吵架时,若烟为什么要提到睿彤了。 第六十一章 红粉佳人(十五) 安夏会是原主夏睿彤那样的贤妻良母型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还不如说,和贤妻良母一点都挂不上钩。她最近忙着各种事简直忙疯了好吗! 站在人类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牙缝里稍微漏点油水,就足够在前线奋战的人饱餐好久了。 安夏现在做的,就是将天平这种失衡的倾斜状态稍微拨正一点。 “宿主你不会又在敛财吧?”系统那双圆溜溜的猫眼微微眯起,成了一轮弯月的形状。 安夏简直哭笑不得,难得有心情做一回好事,到头来还被某只黑色小猫咪质疑:“我就这么不可信?” 系统仔细想了想,第一个世界扒了人家仙长大人的小金库,第二个世界偷偷摸摸藏了亿点点资产充了自己空间里的小金库……这个世界,会带走什么呢? 某系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信任。 安夏叹了口气:“小喵,小了啊,格局小了。” 这个世界,安夏可没想带走些什么,相反,她大概会留下些什么惊喜。 “啊啊啊,宿主快救命!男主要挂了!” 忙着搞事业的安夏冷不丁被系统一吓,手中的钢笔一顿,在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啧,她翻了翻这本书已经写好的前篇,厚厚的纸张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算了,就这样吧,假装看不见这团墨迹,无比淡定地合上了书页。 页面封皮上书《纪年实录》,署名:匿名。 安夏不慌不忙感受了一下阵法的情况,这一感受就不得了了:“卧槽!怎么都快失效了!” “男主本来打算冲进敌营捣毁敌方军械库的,但是上次粮草失手让敌人长了个心眼,这次如果有人想要毁坏军械库,必定要与军械库同归于尽。” 这么多弹药器械同时爆炸,温熙铭早就被炸的渣都不剩了!那阵法还有个屁用啊! 事不宜迟,方才还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经没了踪迹。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温熙铭看着天边泛出的光亮,有些无力。生命的流逝是如此的清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和死神的拉锯战,他无数次徘徊在鬼门关外,却始终咽不下那口气。 自己等来了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却没法见证此后的光景了。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啊…… 雪花纷飞的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位披着军大衣的女子,这场战斗,从暮夏到初雪,持续了太久了。她逆着晨光缓缓而来,风吹起她的衣摆,像是张开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遮住了温熙铭的身影,为他挡住了飘雪的侵蚀。 是幻觉吗? 晨光为那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不清楚。 安夏拢了拢身上的军大衣,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到了冬天,时间过的可真快。她蹲在温熙铭面前,看着眼前被炸得遍体鳞伤的男人:“你啊你,何苦呢……” 一声轻叹被呼啸的风声掩盖,若有似无。 这个时代,终于要迎来新气象了,如果不能见证它的崛起,未免有些可惜了。 “想活吗?想的话眨两次眼睛,不想的话……叫我一声好妹妹如何?” 温熙铭的意识原本已经有些涣散了,听了这话竟觉得有趣,涣散的思绪回笼。只能说不愧是她,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捉弄自己,自己哪里还能说出话? 这是一道,只有一个答案的选择题。 他顺从地眨了眨眼,随后……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温熙铭做了一个梦。 梦中,乌压压的一片大军压境而来,自己握着一人高的大刀,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盔甲战袍,独自面对千军万马。 挥刀!挥刀!不断地挥刀! 银白色的盔甲被污血染红,手上再也没有了力气,“哐啷”一声,一人高的大刀掉落在地,自己以单膝跪地的姿势低下了身子,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睁开眼,有一穿着军大衣的女子从天而降,手中的重型器械砸在地上溅起无数尘埃,一梭子弹下去,周围的敌人倒了大半。 河对岸传来士兵铿锵有力的声音:“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声音渐渐消散,那女子转过身来,不是安夏又是谁? 盛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里来,温熙铭被那刺目的光吵醒,睁开了眼,入目是一间小木屋,身边没有那个穿着军大衣女人,只有自己的母亲。 他抬手盖在自己的眼皮上,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还活着啊…… 怎么会做那么荒诞的梦呢?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一回在医院里也是这样的场景。 “熙铭啊,你都躺了一个月了,娘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温母抱着自己的儿子痛哭流涕,向他诉说着这一个多月来的变化。 这场拉锯战最终以敌军的军械库被炸毁而告终,没了粮草,又失了武器,敌人最终溃不成军。安夏摇身一变,成了新民主势力背后最大的慈善家,受到人们的敬仰与爱戴,并且她还致力于教育事业的发展,帮助了不少人。 “熙铭,你都不知道你那段时间被人骂得有多惨,娘整日忧心忡忡,虽然知道你不会做出这种卖国的事情,但是娘心里没底啊!你知道睿彤怎么说吗?她说‘你可以永远相信哥哥,我信他。’唉,说来惭愧,我竟不如她信你了……” 后面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温熙铭已经没在听了,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句“我信他”。 她竟是那般信任自己吗? “是她救了我吗?”温熙铭打断母亲的话,目光中带着希冀看向了她。 “你是被路过的人救起的,睿彤打听到消息,就把我送过来照顾你了,你这满身的伤,不方便移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穿着军大衣出现在战场上的女人,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我在战场上见过她。”温熙铭这句话说得无比坚定。 温母一下子慌了神,抚上了儿子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医生,医生,你快来看看,我儿子这是怎么了?不会烧成傻子了吧……” 温·地主家的傻儿子·熙铭:…… 第六十二章 红粉佳人(十六) “医生说你也没毛病啊,瞎说些什么。”虚惊一场的温母端来一盅鸡汤,“好了好了,喝点汤补补身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受伤的地方离北平十万八千里远,睿彤难不成还会一日千里的法术?” 嚯,还真给温母猜对了,人家真的能一日千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温熙铭的伤好了,原本身上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疤,包括那些陈年旧疤,都在这场修养中被抹平了痕迹,除了胸口那道像是箭伤的疤,大约是胎记,所以去不掉。 某天,温熙铭趁着医生复诊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探听消息:“医生,你这药膏去疤效果挺不错的,还有没有?我想囤点货备用。” “药膏?我没给你抹药膏啊,你身体的恢复能力简直惊人,恢复的挺好。” “哦,药膏可能是我记错了,身体好大概是平常锻炼的比较多吧。” 没抹药膏?那自己这满身的疤痕哪里去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呢。温熙铭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好妹妹,抓到你留下的把柄了。 医生看着床上莫名其妙笑起来的男人,别说,小伙笑起来还挺俊,身上那股子煞气都被冲淡了不少。不对不对,他的心中划过一丝疑虑,要不还是拖进医院仔细检查一遍吧,这脑子……莫不是真的烧傻了? …… “今天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安夏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修身养性,手上的事情都交给了姜霁,本来就打算留给他们的,早日交接也好,自己也能落得个清闲。 姜霁脱下那身艳丽的戏服,换上了藏青色中山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清贵的气质,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公子哥。 只是这公子哥的精神气不太好,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黑眼圈生生破坏了那一丝矜贵的气质。 “可真是累人,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过来的……” 姜霁作为安夏唯一的接线人,当初接收安夏的厚礼时也是一惊,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她一人手中,如果她想,完全可以建立起一个财富帝国。 而如今,这份惊人的财富掌握在国家手中。 “唉,习惯就好……”安夏拍了拍姜霁的肩头,语(xing)重(zai)心(le)长(huo)的安慰道。 姜霁看着安夏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拳头一紧,这手怎么这么痒呢…… “好了,不逗你了。”安夏摆出了说正事的态度,“过些时候,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去哪?” “四海为家。” 姜霁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安夏打断了话语。 “临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忙,英雄不应该被误会,历史需要真相。” …… 这些日子,以前骂了温熙铭的那些人,出门都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认出来。国家为温熙铭平了反,解释了之前的事都是缓和之计,他不是卖国贼,他是为国家牺牲的英雄! 还在小木屋养伤的温熙铭打了个喷嚏,谁在想自己?难不成是自己的好妹妹?他完全不知道,在好妹妹的操作下,自己已经被动“牺牲”了。 “真要走了?”姜霁看着眼前裹在厚厚披风内的安夏,心中有一丝不舍,“上头可说了,要是能留下你,美男计也是使得的。” 安夏听见这话来了兴致:“你使一个美男计我看看,说不定我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呢?从此君王不早朝,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君一笑。” 姜霁原本说得是玩笑话,被安夏这么一激,难免有些技痒,眼波流转间,兰花指翘起,一曲跌宕起伏又扣人心弦的戏文在这一方天地中响起。 一个国家的风雨跌宕,一个人的爱恨情仇,在戏曲中被安排的巧妙天成。千回百转,从陌路相逢到离别相送,戏曲终是落了幕。 “如何?可曾中了我这美男计?”姜霁收了声,颇有些期待地看向安夏,要说这戏曲,可是自己的看家本领,虽说如今有些时日没碰它了,但是忙完这一段时间,还是要把嗓子练回来的。 安夏将缩在披风内的手伸了出来,非常给面子地鼓起了掌:“美男你是当之无愧,但你知道的……家有悍夫,无福消受。” “莫非……温大帅……”姜霁心中有了计量,这人将温熙铭的消息瞒得死死的,是死是活都不知,放出那样的消息,他还以为温熙铭已经战死沙场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温大帅,一介平民布衣罢了。” 这个时代,不需要大帅,旧民阀与新民主势必有一场交锋,温熙铭早日从中脱身也是好事。 唉,安夏现在就怕到时候那人和自己使性子,自己要怎么哄他呢?真是愁人……她将心中的思绪放在一边,抱拳道:“此去经年,后会无期。” 姜霁并不接她的话,只道:“有缘自会相见。” 旭日东升,雾气渐薄,一轮红日擦着东方的天际升起,只一瞬间,飘渺的雾气中就透出了橘黄色的光晕,温暖而明亮,天空亮了起来,一辆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天际的光晕中…… …… “熙铭,你看这报纸上写的是什么?我听街坊邻居都夸你是英雄,可他们还说温大帅已经去世了,这是怎么回事?” 温熙铭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旁边的小木桌上沏着一壶茶,茶香溢满院子,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舒展着身躯的嫩绿色新芽,轻饮一口,唇齿留香。 “温大帅是谁?这里只有温熙铭,可没有什么温大帅,温大帅早就在那场爆炸中为国捐躯了。” 以前拼死拼活挣了个大帅的名头,不过是想在乱世中有一隅安生立命的场所,如今乱世已过,那些虚的名头还有什么用处?自己逍遥自在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呸呸呸,你不是还活着吗?哪有人咒自己死的,快和我一起呸,把这晦气话呸走。列祖列宗在上,小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温母有些搞不懂儿子的想法,活得好好的人,非说自己不在了,多不吉利! “娘,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不管你多大,在你老娘这里永远是小孩子!快和我一起说……” “别了吧……” 安夏倚在木门前看着院中温馨的场景,有些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但是……自己站的脚酸了啊! 终于还是出了声:“有客来,讨一杯茶水喝,不知可欢迎?” 第六十三章 红粉佳人(十七) 温熙铭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一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站在自家门前,那张娇俏的脸庞,不正是自己的好妹妹? “乐意至极。” 温母见了安夏也是一喜:“睿彤,你可算回来了,快帮我治治这个臭小子……”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那眼神中似乎有说不尽道不明的情谊,温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个瓦数噌亮的电灯泡,非常有眼力见地走出了院子。 “哎呦,我突然想起来,东家的李姨今天下午约了我搓麻将,都快到点了,再不走就赶不上牌局了。” “吱呀”一声,木门被合上,溢满茶香的院子中只剩下两人。 温熙铭原本有许多话想问出口,如今见了眼前这个女人,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不走了吧?” 安夏饮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不走了,回来养老。” 温熙铭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安夏饮下了那杯茶:“那茶……刚才我喝过了……” “噗……你不早说!” “宿主,你们这算不算间接接吻?”系统开始搞事情。 “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 “我不小了,在喵界也算黄金单身汉,但我只喜欢白云妹妹。” …… 江南水乡的集市上,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车夫格外引人注意,原因无他,这人的穿着与他周身的气质丝毫不搭,就好比是偷穿了乞丐衣服的国王。 温熙铭嘴里衔着一截枯草,有些含糊不清地问车内的人:“我一直觉得,我在那场爆炸中见过你,你当时还穿着一件军大衣,是吧?” 坐在车内吃着点心的安夏翻了个白眼,这道坎过不去了!从去年冬天就开始问,这都阳春三月了,还在问。 “我不在场,这句话我也说过很多遍了。” “那我身上的伤疤怎么回事?肯定是你喂我灵丹妙药了,不然我的皮肤不可能变得和小白脸一样光滑细腻,都没有以前有男人味了,娘不拉几的。” 安夏手中捻着的杏花糕差点没被自己捏碎,好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次有灵丹妙药,喂给小猫咪吃都不给你吃! “我——不——知——道。”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那你之前还说我印堂发黑?” “你不是不信这些?我瞎编的,别乱打听!”为了止住某个问题宝宝的提问,安夏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好好干你的活,小心我扣你工资!” 温熙铭:好气哦!从大帅硬生生变成了车夫,逼格降了不是一星半点! 安夏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品尝手中的杏花糕了,甜而不腻,软糯适中,不错不错,回头给这个厨子涨工资。 没错,闲下来的安夏忍不住手痒,又开启了她的富豪养成计划,成为了江南水乡一带小有名气的商户。 “宿主,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搞事业赚钱啊?” 安夏听了这话,眸子中闪过一丝怀念,为什么吗?大概是以前穷怕了吧,那种一块钱恨不得扳成两块用,那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那种看着别人碗里的肉咽口水的时光……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哪怕现在空间里堆着着金山银山,那种缺失了某种东西的感觉,一直存在,需要不断做些什么填补内心的空缺。 “为什么?你想想,有了钱咱能干多少大事啊!看着能量值源源不断的汇集而来,大声告诉我,你快乐吗?” 某只傻乎乎的小猫咪:“快乐!” “想要走上猫生巅峰吗?” “想!” “想要迎娶白富美吗?” “想……不对,白云妹妹会打死本喵的,我不敢……” 安夏:…… 两人回到家中,迎面正好撞上要出门的温母,温母一见到两人就要拉着他们出门:“走,我都在门口等半晌了,今天约了中兴路留学回来开相馆小李,我们一家子出门拍张全家福。” 温熙铭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粗布麻衣,再看看母亲穿着的绫罗绸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顿时化身柠檬精:“娘,您这生活质量可以啊,钱哪来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睿彤给的啊,我干女儿可真是贴心小棉袄。” 温熙铭猛地回头瞪安夏,那意思不言而喻:你解释一下,这薪资待遇未免相差太大了吧? 安夏刚迈进屋子内的脚还没落地,接收到某人充满怨念的眼神,脚下转了个弯:“今天天气不错啊,正适合拍照,干娘,走,拍照去。” 安夏才不想承认,某人穿着车夫装,偶尔动作幅度大一些漏出来的腹肌,格外诱人! “宿主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草,色小喵,你居然读取我的想法?” “扪心自问,本喵平常连你内心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感应不到,这次都让我读到你的想法了,你的内心该有多荡……漾……” 安夏捂脸,不至于吧,制服诱惑……好像……也就那样……吧??? 嗯,大概吧。 她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撩开马车的门帘,丢给温熙铭一句话:“回头给你涨工资。” 温熙铭一喜,驾起马车来越发起劲:“好嘞!” “去商业街那家安记成衣铺。” 温熙铭不解:“去成衣铺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买衣服,你要穿着这身去拍照不成?” “哦,也对哦……” 安夏简直没眼看,那英姿飒爽的大帅是怎么变成这种憨傻的模样的? 到了成衣铺,安夏一进门就直接问老板:“上次我定的衣服,做出来了吗?” “东家……” 咳咳! 接到安夏眼神的暗示,那掌柜多人精的一个人啊,立刻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东家的朋友,我们怎么敢怠慢,您定的那套军……衣服,早就给您做好了!” 温熙铭在试衣间换上了那身军装,他摸着质量上乘的衣服,竟觉得那段战火纷飞的时光恍如隔世,不过几个月,却好像过了几十年一般遥远。 温大帅永远留在了历史的缩影中,车夫温熙铭却还是一个鲜活存在着的人。 不过,还是那身车夫装舒服,宽松舒适,虽然不如这身军装板正,但也没有那么多束缚,最重要的是……遮的太多了,自己还怎么展示身姿,别以为自己没发现,自家那个色胆包天的女人,经常对着自己偶尔漏出来的腹肌流口水…… “怎么这么慢?难道不合适?” 安夏在外面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出来,忍不住问道。 “唔,有点紧,穿不上,你进来帮忙。” 安夏掀开帘子进入了试衣间。 一旁的掌柜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这可是自己的东家,挡着东家的好事?不想干了? 第六十四章 红粉佳人(十八) 安夏一进入试衣间就被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压在了隔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声颇大。她的后背倚在墙上,一双有力的臂膀横过她的腰间,有一只大手细心地护住了她的后脑勺,防止磕在墙上,安夏能感受到那双手穿插进自己发丝的感觉。 站在外面的掌柜:小祖宗们,你们可轻点,这么大动静,我想自我安慰也做不到啊!自己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年轻人这么折腾了。 安夏双手撑在男人的胸膛上,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他们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渐渐升温。 “不是说紧了?穿不上?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养了冬膘,按照以前的身材比例做得衣服都穿不下了,这不是正合适。”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材尺寸?” “以前量过,用这双手……”安夏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原本抵着温熙铭胸膛的姿势变了味,那双纤纤玉手一寸寸向上探去,“这是一寸,这是两寸……”修长的手指拂过他滚动的喉结,再往上是喷薄着湿热气息的淡粉色薄唇。 温熙铭一把抓住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双手,叹息了一声,微微喘气,黑眸中有异兽在苏醒:“好妹妹,你要是再这么调皮下去,这身衣服可真就有些紧了。” 安夏低笑一声:“这不是你叫我进来帮忙的么……” 那被攥紧的手还不老实,轻轻挠了挠温熙铭的掌心。 喘息声重了起来。 “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终于碰上了那张心心念念的红唇,先是试探,后面的动作愈发激烈,唇齿纠缠。 过了好一会儿,一直紧闭着的帘子才从里面被掀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两人走了出来,好像不过是温熙铭换了一件衣服而已——如果忽略安夏那浸润着光泽、有些红肿的唇畔的话。安夏瞪了温熙铭一眼,只不过那双眼中荡漾着如水般的秋波,简直毫无威慑力。 温熙铭看了只觉得有趣,附在她耳边调笑低语:“我还是觉得,你方才腿软站不住的时候,最好看……” 安夏老脸一红,在他胸口轻飘飘锤了一拳:“老不正经!” 温熙铭顺势接住了那一拳,握在手心中:“有句俗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安夏无比怀念方才还憨傻可爱的车夫,换了身衣服,怎么连性子都变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自己招架不住啊! “宿主,我刚刚查了一下,拥吻会导致肾上腺素上升,它是由人体分泌出的一种激素,能够让人呼吸加快,变得亢奋,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还有一定成瘾性,女性在接吻中很容易产生缺氧感,呼吸困难、腿软等现象……” “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安夏止住了系统的话。 “但是我还没说完,某些时候,男女拥吻还会产生某种声音……” “shut up!” 系统不敢吱声了,宿主好凶! 自己只是很认真的在科普知识啊,宿主这个反应……未免过激了吧,所以说,思想不健康的人,看什么都不健康! 温母呆在马车上等两人,年纪大了,身子有些乏,乘着这段时间小憩一会儿养养神,等会儿去拍照精气神也能好看些。闭目养神了一小会儿,觉得休息够了,才睁开眼看向车窗外,这一看顿觉脑海中的那一丝困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穿着米白色旗袍的女人挽着穿着军装的男人,缓缓走出了古色古香的店铺,男人裹挟着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戾气,女人却带着温温柔柔的水乡气息,两者一中和,仿佛从风雨飘摇的战场渐渐走向飘着小雨的青石板路,两者的气质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这郎才女貌的一对,怎么看怎么般配! 自家那个傻儿子,还说什么“如果你打着相处久了就会产生感情的想法,我劝你还是早日歇了这个心思”,这句话自己到现在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要不是自己坚持收睿彤为干女儿,两人不就错过了吗?多可惜!大师可说了,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温熙铭穿着车夫白大褂驾马车,和穿着军装驾马车,那气质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的,马车都给他驾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到了照相馆,留学回来的小李一见这两人的穿着和仪态,眼神都在放光! “不知您二位有没有兴趣拍几组照片?不收钱,拍完后免费送成片。” “还有这好事?”温母原本只打算拍一张全家福留念,听了小李的话有些心动,有便宜不占,那不是傻子么! “是这样的,我看这两位气度不凡,男俊女靓,十分般配,灵感瞬间爆发了出来,有些手痒,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上镜的人了,想给两人拍几张照片解解瘾。” 温母看向安夏:拍吧拍吧,反正免费的。 小李看向安夏:拍吧拍吧,一定给你们拍的美美的。 温熙铭看向安夏:拍吧拍吧,他说我们般配,我看行。 安夏瞧着周围几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有些发懵,不是,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她有些迟疑地出口:“那就拍几张?” 第六十五章 红粉佳人(十九) 照相馆内,小李试着拍了几张照片,安夏表现得十分上镜,很会找镜头感,毕竟以前面对现代的长枪短炮都习惯了。再对比温熙铭一看,那可就形成鲜明的对比了。 温熙铭整个人僵硬的像是一根木桩,抬手抬腿的动作像个机器假人,一点都不自然,拍出来的照片就是安夏扶着一个木头桩子独自美丽。 小李已经拍了好几张,都不太满意,终于忍不住出声指导:“温先生,你要揽着夏小姐的腰,靠近一点,对,再靠近一点。” “低头,注意眼神,再低一点,要深情对视的那种感觉。” “手,手再往下一点,对,就在那里,不要动。” 温熙铭原本还有些放不开,但是安夏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不自觉被那如同潭水一般幽深的眼神吸引了进去,竟在其中看到了一抹安抚,渐渐的,他放松了下来。 揽住安夏腰肢的手不再悬空,直接搭在了那引人遐想的弧度之上,还无师自通开发了新的拍照姿势。小李原本只是想让他低头深情注视安夏,他倒好,那都不叫低头了,就差那么一点的距离,两人的鼻尖都快靠上了! 安夏一开始只是很平静地在拍照,就当在拍杂志了,温熙铭就是颜高腿长但是没经验的男模,自己作为前辈,带一带后辈很正常。她哪里想到这没经验的男模突然开了窍,两人间的距离无限接近于负数。 她能够清晰地听见男人的心跳声,咚……咚……咚……连带着安夏的心跳也不自觉快了起来,咚……咚……咚…… 在某一刻,两人的心跳竟奇异的合二为一,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嘭”的一声,镁光灯记录下了两人之间的深情对视。 “太棒了!这张照片简直太有感觉了!我们继续!” 忙碌了一整天,安夏和温熙铭拍了不少照片,小李也过足了手瘾,给上镜的人拍照,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温母也如愿以偿拍了一张全家福,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张安夏和温熙铭两人的半身照。 过了一段时间,温熙铭拿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看着照片中的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模样,有些开玩笑地说道:“这张倒真有些像结婚照了。” 安夏听了这话,也不反驳,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它是,它就是。” 温母在一旁听得直着急,我的傻儿子哦,这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快行动啊!再不行动,你到手的媳妇就要跑了! 温熙铭能说是自己特地让小李拍了一张这样的照片吗?他就等着安夏这句话呢! 也不知温熙铭从哪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枚钻石戒指,他单膝跪地:“听闻小姐治家有方,鄙人余生愿闻其详。两姓姻缘,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你可愿意做温夫人?” 安夏盯着那双黑眸中坦坦荡荡的爱意,终于还是顺了他的心意:“我愿意。” “好感度100%,前往下个世界……” …… 郑曜文和袁若烟的婚姻最终还是到了头,他不理解,他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还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离婚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早该料到的,自古才子多风流,小时候的青梅竹马说抛弃就抛弃,何况我这个半路插队的?我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郑曜文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若烟,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了这个家,我拼命写稿赚钱,近些时日来发表的文章已经被同僚批判毫无深度了,为了你,我放弃了身为文人的骄傲,这些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我们的未来啊!你呢?整日里只会吃喝玩乐,连一顿饭都没有做过,一件衣服都没有洗过,还和外面的小白脸纠缠不清,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袁若烟的声音变得尖锐刻薄起来:“天哪,你居然想让我做家务!我这双手不是为了做饭洗衣、刷锅碗瓢盆而存在的,你若是喜欢只会做家务的黄脸婆,娶个保姆回家吧!我不伺候了!小白脸?你好意思提?整日都忙着写那破稿子,钱也挣不到几个,我找你你还嫌我烦,就不许我找个人倾诉一下了?你没有资格批评我!和你的稿子过日子去吧!” 两人在争吵中签下了离婚协议,这场轰轰烈烈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的浪漫爱情,终于落下了帷幕。 袁若烟转头就投入了林均的怀抱,两人家族势力相当,生意上也有所往来,担得上一句门当户对,只是听说,后来两人之间的情意渐渐被时间消磨,各自在外面养了情人,倒也相安无事。 郑曜文就不那么好过了,新时代经历了一场大变革,夏睿彤原本的家族在这场变革中遭到洗牌,上头的人重点“照顾”,家族势力一落千丈。夏家现任家主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消息,查出了郑曜文之前的老宅是夏家的产业,得知郑曜文将那老宅买了之后,硬是要他赔偿,郑曜文卖了老宅得来的钱财一部分买了小别墅,一部分则在日常花销中被用光了,哪里有钱还?不得已的情况下,又卖了小别墅,还了一部分钱。夏兴朝见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也就放过了他。 郑曜文经此一难,没了住所,开始四处流浪漂泊。苦难总是催人成长,此后的日子里,他还真就写出了不少流芳百世的名篇佳作。 再后来,听说他郁郁不得志,一代文豪投江自杀而亡。 第六十六章 红粉佳人(二十) “姜霁,这里有人给你寄了东西!”保安室的老王拿着一个包裹,喊住了匆匆忙忙赶路的姜霁。 姜霁停住了脚步,有些疑问:“谁给我寄东西啊?” “不知道,这个包裹既没写联系人,也没留地址,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怎么寄过来的。” 他接过老王手里的包裹,手上一沉,差点没拿住:“嚯,还挺重。” 忙完手头上的事,姜霁才有空打开那个沉重的包裹,包得严严实实的纸箱中,静静躺着一本书——《纪年实录》。 他看着书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心中有了思量,这字迹,倒像是某个说要四海为家的人。 往后的时光里,他一空就会游历祖国的大好山河,对外称要见一见这世间的美景,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大概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一年又一年过去,太多人和事都湮没在时间的洪流中,今年已经是姜霁存在于世间的第六十五个年头了,过了这一年,家里人怕是不愿意再让他出来游历了,年纪大了,不安全。 行走在江南水乡的青石板路上,姜霁的拐棍一下一下敲打在地上,像是一首岁月的颂歌,记录着那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矜贵少年,演变成如今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模样。 他路过一家照相馆,被摆在展示柜中的一张照片吸引了目光——穿着军装的男人搂着身着米白色旗袍的女子,两人深情对视,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情意,让人动容。 原来,她在这里吗? 看到照片中女子的那一刻,他突然就释然了,心中的那份执念也逐渐消散,找到她又怎么样呢?问那本书是她写的吗?问她怎么能够预言那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问完了呢? 或许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或许她还是年轻貌美的模样,自己却变成了一个样貌丑陋的老头子。 算了吧…… 他走进了那间照相馆,店内坐着同样头发花白的老板,他正用那双粗糙的手掌轻抚着手中的相册,头也不抬地开口:“客人照相吗?有什么要求?” 姜霁苍老的声音传来:“我老喽,到年龄啦。” 已经从小李变成老李的相馆老板抬起了头,定定注视着眼前这位老人:“我知道了,随我来吧。” 照相馆小小的一方天地中,闪烁的镁光灯记录下了姜霁留在世间的容颜。他笑得无比灿烂,若干年前,也有两个人在这家相馆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吧。 姜霁前脚刚走,就有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穿着军装的老人。 “睿彤,我都老啦,连路都走不动了,你却还是这么年轻貌美。” 那老妇人嗔怪着看了他一眼,抬手抚上自己的眼角:“哪里还年轻,眼角都长鱼尾纹了。” 老李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两位还是老样子?” “对,老样子,每年都拍一张合照纪念。” “两位今年去哪里游玩了?” “今年去了西藏,那里的天可比这里蓝多了……” 老妇人推着轮椅出门的时候,老李看着手中的相册集,一张张往前翻去,照片中的夫妻从老年到中年、再到青年,最终定格在了一张年轻男子搂着爱妻深情对视的照片上。 “爷爷,吃饭了!”房间里传来孙子的呼唤声。 “来喽来喽!” 相册被合上,一个时代的记忆将永远封存于其中。 …… “1966年3月8日、3月22日,河北邢台地震。 …… 1976年7月28日,唐山地震。 …… 1998年6月中旬,长江流域和北方松花江流域,特大洪水灾害。 …… 2008年1月中旬,南方特大冰雪灾害。 …… 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 …… 2020年……” 姜旭明翻着手中古朴的书籍,盯着上面的那滩墨迹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一本预言之书? “阿旭,你又在翻这本书了,祖父交代了不允许私自翻阅的,这本书有些年代了,再翻就该坏了,不是有复印的,你看复印件就好。” “阿姐,我错了我错了,别告诉祖父,祖父要是知道,我免不了挨一顿板子。”姜旭明低声求饶道。 那女子眼神一转,里面透出了灵动与狡黠:“不告诉祖父也行,下个星期咱家开展的《国粹进校园》要到你们学校了吧?你到时候记得多带几个人过来给姐姐捧场,这事我就不告诉祖父。” 姜旭明立马拍胸脯保证:“我阿姐在台上表演戏曲,身为弟弟肯定要捧场啊,到时候我把全班人都叫上,好好热闹热闹!” 等到送走了阿姐,姜旭明再次偷偷摸摸打开那本书的最后一页: “乙亥年末,庚子年春,荆楚大地疫,染者数万计。众人惊恐,足不出户,时天下震动。南山抵守江南郡,率白衣军众数万,然九州一心,能者皆竭力,月余疫尽去,华灯初上,万国称赞,此为大幸! 此后百年,荆楚大地,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姜旭明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壮志,不论这本书的作者是谁,他都给人类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让人们面对一个又一个天灾人祸时,能提前做好准备,尽量将灾害降到最低。 他一把将书页合上,不看了不看了,进实验室肝医学实验了,距离书中的日期越来越近,姜旭明觉得,以自己目前的水平,还差得远啊…… 第六十七章 此间少年(一) “哇咔咔,宿主咱们上个世界也赚了不少能量值啊!” “我记得把那些势力都交给国家了啊?这也能和我挂上钩?”安夏有些意外。 “你是背后情报的提供者,积累下来的功德能量也有宿主一份哒,而且男主也贡献了不少能量值。” “行叭。” 安夏只是恰好出现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想给那个发展中的国家留下一份礼物罢了,就没想过还能有所回报,这倒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 再回过神时,安夏看着镜子中的那个庞然大物,有些茫然。她试着摆了摆手,镜子中的人也摆了摆手;她又眨了眨眼,镜中人脸上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也动了动;她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努力了半晌,那双肥壮的大象腿抖了几抖,身上的肥肉荡起一层层波浪,最终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自己这是成了个200斤的大胖子? 安夏放弃了挣扎,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接收原主的记忆,脑海中的记忆不断闪烁,化为一个又一个片段。 叶明珠,叶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叶母在生下女儿的时候难产去世,导致叶父过分溺爱自己的女儿,生怕女儿吃不饱、穿不暖,一个不留神就将女儿养得过于……丰满。 原主一直活在父亲的溺爱中,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一直觉得自己萌萌哒,特别可爱。 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源于“肥猪”这个外号。 “明珠,明珠,她那么胖,叫肥猪还差不多!” “肥猪猪,这个好玩!” “叶肥猪!” 都说孩子是纯洁无瑕的小天使,但有时候,他们伤人而不自知的恶意来得更为纯粹。 自此以后,叶明珠就多了一个名为“肥猪”的外号。 小时候胖乎乎还可以称为软萌的肉团子,长大后那可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好在原主一直在父亲的宠爱中长大,面对外面的闲言碎语,虽然心里有些难受,倒也不至于生出什么祸端来,谁让自己家有钱! 钱能干什么? 钱能买来一堆阿谀奉承的小弟小妹,钱能让年级第二的校草帅哥心甘情愿当自己的男朋友,钱能让叶明珠心情不好时胡吃海喝,以此来抒发心中的郁气--与之相对的,体重也越发不受控制,向着200斤一去不复返。 而今天,叶明珠将迎来人生的转折点。虽说当初找上校草--也就是许嘉木,是在一众小弟小妹的教唆下逼良为娼……啊呸,是两情相悦。 总之,许校草不仅成绩好、颜值高、待人处事也极为友善,在叶明珠磕磕巴巴的威胁下,竟然愿意当她的男朋友! 就在今天,用爱意编织了一场温柔陷阱的许嘉木,将会交给原主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拿下年纪第一的冰山校草--韩子明,并许诺只要追上韩子明再甩了他,就愿意和原主谈一场正经的恋爱。以前都是叶明珠花钱,许嘉木在一旁扮演善解人意的温柔大哥哥,连个小手都不给拉。 原主义无反顾地踏进了校草的温柔陷阱,情愿为了自己所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自此上演了一场“肥猪富婆勇敢追爱冰山校草”的故事。 许嘉木在叶明珠这里吃了一波红利,拿着到手的票子干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遇见了柔弱的小白花女主,两人迅速陷入爱河,双双考上b大,成了大学校园里一道迷人的风景线,任谁看了都羡慕这一对神仙眷侣。 可怜原主赔了夫人又折兵,冰山校草不为所动,还将原主写的情书丢进了垃圾桶,好事者将原主的情书大肆宣扬,原主闹了脾气,下定决心减肥,在家里不吃不喝,最后减肥减进了医院。 至于今天这次,是原主减肥日常的缩影。 要说这两大校草之间有什么恩怨?那还真没有,无非就是上一代的爱恨情仇,许母过不了苦日子,勾搭上了富老板,丢下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和穷丈夫,生下了韩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一跃成为了韩夫人。 若干年后,两个孩子在校园里相遇,一个是光鲜亮丽的富家公子,一个是穷困潦倒的落魄小子,这种落差感可想而知。 …… 了解了其中的渊源,安夏也有了头绪。 “小喵,攻略对象?” “这个世界是韩子明哦。” 门外传来赵婶的声音:“小姐,你都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好歹吃点吧,不然身体受不住……” 安夏再次尝试站起来,“噗通“一声,厚实的屁股墩再次和地板亲密接触。 算了,她放弃挣扎了。 “赵婶,进来扶我一下。” 餐桌上,安夏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食物,脸上的表情险些绷不住,原主吃这么……多吗? “小姐,先生打电话了。” 安夏接过赵婶手中的电话,里面传来了叶父的唠叨:“乖宝贝终于想开了,现在的年轻人老是说减肥减肥的,宝贝不要和她们学坏,这是不健康的,你一点都不胖。” 安夏无语子,我亲爱滴老爸,你是怎么毫无心理负担的对一个200斤的胖子说出“你一点都不胖”这句话的,良心不会痛么? 挂完电话,安夏非常节制地只喝了些粥,毕竟原主的肠胃饿了好几天,不能一上来就暴饮暴食,需要好好养一养胃。 很快许嘉木就找上了原主,安夏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原主为什么心甘情愿踏进陷阱了——毕竟,他长了一张足够美丽的脸庞。 食色性也,美男谁人不爱? 少年有着一头细软蓬松的黑发,额前细碎的刘海堪堪遮住眉眼,投下一道阴影,笑起来脸上会有两个清浅的酒窝,像是午后温暖的阳光,更像是原主生命里的救赎之光。 可惜了,阳光背后是更为黑暗的阴影,眼前这人不过是想利用原主而已。 许嘉木还没开口,安夏就抢了话头:“嘉木哥哥,我今天好伤心,你能让我靠一会儿嘛?” 许嘉木想了想即将派给叶明珠的任务,觉得现在给她点甜头尝一尝也不是不行,脸上挂起一个和煦的笑容:“好呀。” 安夏也回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喵酱:有人要倒霉了! 安夏现在可是个200斤的胖子,一屁股坐在许嘉木腿上,这酸爽可想而知! 许嘉木只听得“咔嚓”一声,坐着的那把椅子结束了它光荣的一生,自己也被200斤的安夏压趴在地! 第六十八章 此间少年(二) “嘶……”许嘉木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有涔涔冷汗流下,嘴唇失去了血色,泛起一层惨白。 “明珠……你要不,先起来?”他强忍着身上沉重的压迫感,颤颤巍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的呢,嘉木哥哥。” 安夏假装使力,努力撑起身子。 “呀,不好意思,我手滑。” 200斤的肥肉再次重重压了下去,身下的男人闷哼一声。 “对不起,嘉木哥哥。” 又一声痛呼。 “人家不是故意的。” …… 房间内响起了一首嘻哈串烧歌曲,哼呼哈嘿,嘶……呼…… 历尽千辛万苦(划掉),安夏才从许嘉木身上站了起来。 许嘉木扶着自己饱受摧残的腰,他觉得,自己大概需要去一趟医院。好在和安夏说了韩子明的事后,安夏兴致冲冲的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不过不是为了他完成任务就是了。 赵婶看着自家小姐所谓的“男朋友”一瘸一拐走出家门,这是不是……太激烈了?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小姐。 “小姐,你现在还在读书,有些事还是不要过早尝试比较好。” 安夏一脸疑惑:“我干什么了?” “哎呦,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赵婶扭捏着不肯开口。 安夏:??? “就是……就是……那个……” “哪个?” “就那个!” “哪个啊?” “羞死人了,我说不过小姐!”赵婶捂着一张老脸羞答答地跑开了。 不过一会儿,她又拿着一盒东西跑了回来,将那盒东西扔给了安夏,“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太婆是管不了喽,以后要是那啥,记得用……” 说完这话一溜烟跑没影了,末了又“哒哒哒”跑了回来,解释道:“这盒是超市抽奖送的,不是我买的……” 安夏拿起怀中的盒子一看,好家伙,杜蕾斯! 安夏扶额轻叹,赵婶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哈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了,宿主你这身肉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看着太喜感了,刚才许嘉木那一声声销魂的声音,还真挺像那啥……” “这都是谁的锅啊?小喵。”安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幽怨。 系统的笑声戛然而止:“亲爱哒,穿成一个胖子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我就先下线了。” 安夏呵呵一声,溜得倒挺快! 她觉得如今的第一要务就是减肥,人都是视觉动物,哪怕你的灵魂再有趣,若是带着满身的肥肉,对方连看你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哪里还有深入了解你灵魂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正在吃早饭的安夏就被疯狂的门铃声轰炸,赵婶打开门,一个面容慈祥的……肥胖中年男人冲了进来:“哦,天哪,我居然忘记带钥匙了,差点耽误了我和小宝贝见面的时机!” 他看向正在吃早饭的安夏,眼中仿佛有光亮闪过:“honey!” 安夏一把推开面前的餐盘,站了起来,避开了叶父的熊抱:“我吃饱了,去上学了。” “宝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叶父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落寞。 “爸,我已经读高中了,你需要和你的女儿保持一定的距离。” 安夏只是不习惯和别人亲密接触而已。 叶父顿时蔫了吧唧的:“好吧,宝贝长大了,我尊重宝贝的选择。”不过下一秒,他就满血复活了,“宝贝今天早饭吃了什么?” “一杯牛奶,两个荷包蛋,三个肉包,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安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摸到了层层叠叠的肥肉,好像……才吃了个半饱? 叶父一脸的不赞同:“都说了宝贝不胖,不要和那些人学什么减肥,那不健康。” 瞧这话说的,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是了!200斤的胖子才叫不健康好吗?这位先生请您不要乱说话! 叶父瞅了瞅餐桌上的食材,拿起一个大鸡腿塞进安夏的手中:“不行,必须再吃点,别饿坏了。” 安夏:“我拒绝。” 谁tm大早上吃炸鸡腿?早餐出现这种食材才是不正常的现象。 叶父不死心,又换了个食材,拿起了一旁的汉堡:“要不再吃个汉堡?你以前最喜欢吃了。“ “太油腻了,不吃。” “宝贝,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巴拉巴拉。” 安夏实在受不了叶父的唠叨,使出了终极大招:“爸,你可爱的女儿诚挚邀请您一起减肥,你愿意加入减肥的行列吗?” 这可是女儿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一起进行亲子活动,看着女儿那一脸的孺(嫌)慕(弃)之情,他自然不忍心拒绝:“爸爸愿意。” 很好,完美解决! 安夏瞅着自己老爹那突出的啤酒肚和过于富态的身躯,笑起来像个弥勒佛,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一决定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爸,我上学去了,再不走就迟了。” “乖女儿,爸爸送你!” “不了,何叔已经在外面等我了,我坐何叔的车去就行。” “那好吧。”叶父也不强求,毕竟自己刚坐飞机回来,疲劳驾驶可不是什么好事,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要是出事故伤了宝贝女儿,那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安夏还没走出门就听见了叶父絮絮叨叨的声音:“赵婶,虽然小姐说要减肥了,但是她还在长身子,以后的菜你看着做,一定不能让小姐的营养跟不上,既然鸡腿和汉堡不喜欢,那就换些牛排鱼肉什么的……” “好的,先生,我记下了。” 安夏:合着我刚才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是吧?我人还没走呢,你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密谋真的好吗? 安夏坐着自家的小轿车来到学校,在去教室的路上,路上的学生纷纷对她行注目礼,安夏淡然处之,不就是个胖子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等坐在学校的教室里,打开书包的时候,安夏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何叔看自己的眼神有一丝丝诡异——书包里躺着一根大鸡腿和一个大汉堡。 这……什么时候塞进去的?那不靠谱的老爹实在是自己减肥路上的一大绊脚石啊! 第六十九章 此间少年(三) 安夏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偷偷摸摸将那鸡腿喂给了窗外嗷嗷待哺的小黑。 小黑是何许人也?人如其名,不,狗如其名,小黑是一只黑色中华田园犬,也不知道从哪里溜进学校的,莫名其妙成为了学校的团宠,靠着学校大家庭的力量健康成长,从一只小团子长成了大型犬。 看着小黑吃得欢快的模样,安夏挤在一起的五官依稀可以看出一点笑容,丝毫没有注意到班级最后一排,某个冰山校草流露出的一丝杀气。 “呦呦呦,这不是叶肥猪吗?不在家躲着了,还有脸来上学?”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女孩昂着下巴,鼻孔朝天地看着安夏。 “李菲,我们当今的任务是学习,少说点话,多积点口德。”说话的人是班级的学委,妥妥的和事佬,平日里大家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学委解决。 “就是就是。”接下来附和的人就是原主那些狗腿子了,毕竟这年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原主这种人傻钱多的富婆,很难不拥有一众小迷妹啊! 那尖嘴猴腮的女生见此,也不大声嚷嚷了,似乎知错了,就要开溜,只是在路过安夏的时候,小声说了句:“你说说许校草那颗大白菜,怎么就被你这头肥猪拱了呢?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肥婆的命真好啊,如果我像你一样有钱……就好了,你长这么胖,怎么有脸活在世上呢?” 嫉妒、贪婪、怨恨,人类的丑恶面,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那人的脸上堆满了笑意,那是一种刻薄而恶毒,明晃晃的嘲笑,等着欣赏安夏浮现出难堪的神色。 安夏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原主大概就是听多了这样的话,才会想不开吧。 十五六岁的年纪,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但偏偏有些人,仗着年龄上的优势胡作非为,最后出了事只会无辜地说一句:“啊,我还小,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但是,有用吗?那些已经发生的悲剧,要怎么样才能够挽回呢? 这群半大的孩子,在法律上有着最大的容忍度,却仗着法律对他们年龄的容忍,成为恶魔的使徒,游荡在人间。 李菲没能欣赏到安夏难堪的表情,心中还有些遗憾,正准备离开,就有一双手揪住了她的衣领,迫使她低下了高昂着的头颅:“怎么办呢?小妹妹,许校草就喜欢我这种富婆,你想拱大白菜,大白菜还嫌弃你穷呢!一个心机boy罢了,我觉得你说得对,他还真配不上我这朵鲜花……” 紧绷的衣领被松开,李菲刚想反驳,但是在看到安夏眼中的寒意后,那句“你tm还有脸当鲜花……”卡在喉咙中,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想灰溜溜离开,又觉得被下了面子,只能撂下一句狠话:“有种你放学别走!” 安夏脸上高冷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心里一乐,这句话果真是至理名言,小学生过家家专用语录。 眼看着两人的事端解决了,学委还是有些担心:“叶明珠,今晚放学我们一起走吧,有我在,李菲不敢怎么样。” 安夏谢过了学委小姐姐的好意,并表示这事自己能解决,事情才告一段落。 叶明珠的座位在班级倒数第二排,原因无它,她体积太大,容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倒数第一排坐的要么是些刺头,上课不听的那种;要么就是学神,上课懒得听、作业不写、还能拿年纪第一的那种,比如韩子明,也算是学霸中的刺头了。 安夏倒是挺喜欢现在的位置的,可以偷偷观察年轻人朝气蓬勃的生活,她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校园生活了。都说学校是象牙塔,社会是大染缸,不少人都劝年轻人好好珍惜校园生活,珍惜为数不多单纯美好的时光。 其实,也不尽然,学校也是个小型社会。 学委家中从政,如果不出意外,大学会选择政法类专业,毕业后进入家族安排好的岗位,一步步往上升,成为下一代政界新星;后排的学渣大多数是家族里的富二代,他们不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只等着高考完花点钱出国镀金,在国外继续过花天酒地的生活,回国后就是海归精英;但绝大多数人,都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普通人,他们在无数个日夜中努力学习与拼搏,或许只是为了摆脱重复上一辈面朝土地的命运,又或许只是为了跳出这个狭小的地方,去见识更广阔的一番天地。 若干年后,有人在政界与对手斗智斗勇,有人在商海的风浪中沉沉浮浮,有人为了拥有一套安身立命的商品房疲于奔命……不同轨迹的人生,早已被命运安排的明明白白,很少有人能跳出既定轨道,换句话说,能跳出既定轨道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思绪过于发散,正在神游天外的安夏被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拉回现实,细细听去,这声音的来源竟然是自己的肚子! 早上果然只吃了个半饱吧? 安夏看着书包里剩的汉堡陷入了沉思,觉得错怪自己的老爹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多么有先见之明的举动啊! 心中有两个小人在争吵。 白色小人:“你在减肥,不可以吃哦。” 黑色小人:“减个屁的肥,老爹都说了,我不胖,正在长身体,肚子饿了就该干饭!” “不可以哦。” “吃吧吃吧。” “太吵了。”一道带着刚睡醒喑哑音色的声音插了进来。 黑白两个小人停止了争吵:“我们没说话啊!” “我说,你肚子的叫声太吵了,吵到我睡觉了。” 安夏总算是搞清楚了声音的来源,她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后座少年的目光。 淡漠。 那目光里像是有一汪大海,此刻风平浪静,任何事物都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安夏的脸不争气的红了,热浪一股股往头顶冲,仿佛置身桑拿房。 绝了! 头一回因为饿肚子发出的声音吵到别人睡觉!尴尬的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七十章 此间少年(四) 恰好下课铃声响起,安夏说了句抱歉,抄起书包中的汉堡就冲向了教室外,这教室她是待不下去了! “宿主,第一次和男主见面就是这种场景,有何感想?”系统贱兮兮的声音在安夏脑海中响起,虽然安夏看不见系统脸上的表情,但是光听这声音就能想象出它脸上的表情该有多欠揍。 安夏怎么能在一只小猫咪面前失了气势,回答地十分干脆:“没什么感想。” 只不过是将口中的汉堡咬得越发起劲了而已,生菜叶发出嘎吱嘎吱的纤维断裂声,裹着酥脆面衣的肉排嘎嘣脆,乳白色的香甜沙拉酱在口中流淌,将所有的食材混合在一起,组成了舌尖上的盛宴。 果然,原主喜欢汉堡不是没有道理的。 “汪汪汪……” 吃货小黑估计是闻到了汉堡的香气,寻着气味找到了安夏,一脸可怜相地蹲在安夏面前讨吃的。 安夏看着手里咬了大半的汉堡,又看了看蹲在自己面前的小黑,忍痛将最后一块肉排抽了出来,正准备投喂,之前那道让安夏尴尬的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它不能吃。” 安夏缓缓转过自己的头,果然是韩子明! “你不知道吗?油炸食品在制作过程中会含有大量的油脂以及盐分,狗狗在食用后由于摄入大量的油脂,可能会引起严重的腹泻,同时大量盐分的摄入会加重狗狗肾脏的代谢负担,影响狗狗的健康。” “啊这……我真不知道。” 安夏向来是一个人生活,从来没有养过小宠物之类的,对这方面的知识是真的不了解。 “你早上喂给小黑鸡腿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只是没想到你是一个灵活的胖子,没来得及阻止,你自己的饮食不健康,不能带坏小黑。” 卧槽,这话安夏就不爱听了,什么叫灵活的胖纸! 韩子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一个胖妹子的伤害有多大,说完这话就抱着小黑离开了,只留下在原地跳脚的安夏。 “小喵,我干完这个汉堡就开始减肥,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系统:这想法……是如此的清丽脱俗。 安夏说到做到,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面对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和大米饭,勇敢地说不,食堂打饭的阿姨看着安夏饭盘里拳头大小的一团米饭,和她的体型做了对比,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不再来点?” “不了,谢谢。” 打菜阿姨看着安夏盘子里的那一丁点米饭,多年未愈的帕金森手抖症都给治好了! “孩子,够吗?不够阿姨再给你添点。” “够了够了,谢谢阿姨。” 打饭阿姨:真是活久见了,打这么多年菜,头一次嫌自己菜多的,想送都送不出去。 安夏面对一盘子草原的颜色,感受到了无比温暖的“爱意”,不都说绿色是爱情色吗?这份爱——她感受到了。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旁边小姐姐的谈话,属实扎心,对话如下: “这肉煮得也太老了吧?油也太多了,一筷子下去油汁都溅出来了,咦~不想吃。” 安夏咽了咽口水:你不想吃我想吃啊! 咬了一口花椰菜,假装自己在吃红烧肉。 “唉,最近又长胖了,我要开始减肥了。” “你多少斤?” “九十斤,之前都是八十几的,最近都突破九十大关了,不行,我要减肥。” 安夏:我一两百斤的大胖子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九十斤的人配在肥胖界占有一席之地吗?问问门口配锁的大爷都知道,你不配! 安夏正苦哈哈地嚼着口中寡淡无味的蔬菜,她那群小喽啰又搞事了! “明珠姐,给你带的汉堡,你最喜欢吃了。” “明珠姐,肥宅快乐水,可乐孝敬给您。” “明珠姐,炸鸡块,要吃不?” …… 安夏看着被自己的一众跟班堆满美食的餐桌,再看看自己盘子里的原谅色,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想减个肥怎么这么难呢! 一众跟班看着明珠姐洒泪挥袖而去,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日里只要明珠姐吃高兴了,什么事都有求必应,明珠姐现在连美食都看不上了,那以后怎么才能抱金大腿讨好处呢? 一众跟班陷入了愁云惨淡的状态。 “宿主,不就减个肥吗?你那排毒养颜、强生健体、美白润肤……的丸子,搓了不少吧?来一颗就能解决的事,不用搞这么麻烦吧。” “能靠自己毅力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借助外界的力量?小喵,你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不要一味想着走捷径。” 系统大为震撼:可恶,被宿主装到了! “本喵没有想到,宿主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以前是我看轻你了……” “哪里哪里……” 安夏怎么可能告诉小猫咪自己的药都是特效药,立竿见影的那种,保你一颗药丸下去,200斤的胖子秒变竹竿身材! 这个世界是现实世界,可不是什么修真玄幻世界,今天安夏敢吞药丸,明天她就真的要完!各大报纸头条估计都是这种标题:“惊!200斤胖子一夕变瘦”“只要一夜,让你终身受益”“某少女一夜瘦到脱形,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所以说,有时候药效太猛也是一种罪过。 至于系统说得看轻,那还真不好意思,安夏表示,自己还真就是这种人。 简单高效的法子放在你面前不走,非得走那些弯弯绕绕的崎岖小路,那不是找罪受吗?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解决某个问题,那就没必要墨守成规走老一辈的旧路,早日解决问题不好吗? 过程?拜托,这个世界只看结果,谁在意你过程中受了哪些苦?只有结果是成功的,你所经历的那些苦才有资格被称之为磨难,否则,屁都不是! 世上绝大部分人,在经历苦难没有回报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所以他们没有享受成功的资格,那些苦难也只能称之为人生中经历的痛苦,而没有资格蜕变成磨难。这大概就是为什么80%的财富掌握在20%的人手中,而剩下80%的人,去争夺20%财富的原因吧。 明明只要稍微努力一点点,就能赶超绝大多数人了,但就是这一点点,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第七十一章 此间少年(五) 安夏成功在系统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当然,上了一下午的课,肚子还是会饿,好在安夏有了之前血泪史的教训,饿了就吃点东西垫肚子,绝不会再发生饿肚子的声音扰人清梦这类事件。中午偷偷在食堂买了根玉米棒,这玩意是粗粮,抗饿又饱腹,实在是减肥必备良品。 立起的书完美的挡住了任课老师的视线,安夏悄咪咪拿出自己珍藏的玉米,躲在书后面啃起了玉米。 “叶明珠,这道题的答案是多少?” 安夏的嘴里塞满了玉米,被老师这么一点名,慌忙将口中的玉米吞了下去,差点没噎死!用力拍了拍胸口,那口气才缓过来。 她非常确定,最后一排的某个人发出了一道细微的笑声,那音色,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 “叶明珠!” 安夏连忙站起来:“到!” “这题的答案是多少?” “根号下四的五次方分之一。” 讲台上的老师露出一抹疑惑,这题这么简单吗?连叶明珠都能算出来? “回答正确,坐下吧。” “好了,既然叶明珠同学都能答出来,这题我就不讲了,我上次讲过一遍,你们应该都会了。” 正等着讲解的众同学:不,老师,我们不会。 “好,下一题,这题一看就是选d,没什么好讲的,下一题……” 众同学:不,这题我们也不会。 原主叶明珠确实是整日里只想着吃,在学习上并没有下多少功夫,成绩属于中等偏下。但是安夏不一样啊,她作为一个读了n个世界书的伪·学霸,没办法,书读多了,想不会也难,翻来覆去就那么多题型,每年考得也就那么多知识点,多学几遍,学他个几个世界,学渣也能给你整成学霸。 无他,唯手熟尔。 安夏再次将书立了起来,躲在书后面啃玉米。或许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数学老师看到安夏再次立起了书,眼镜下的小眼睛闪过一道睿智的光芒,小样,我教过的学生,比你们吃的饭还多,别以为立个书挡住我的视线,我就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了,一旦有可疑行为,就等同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必定有猫腻。 “叶明珠,你再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这次安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慌不忙咽下口中的玉米,看了一眼题目,准确报出了答案:“四根号a平方减b平方分之c平方加一。” 数学老师不信邪:“这一题呢?” “2π减五。” “下一题。” “y等于x三方加2x减七。” 班上的同学都惊呆了,叶明珠同学什么时候成了学霸了?他们仿佛见证了一代学霸的崛起之路。 数学老师见她都会,也不为难她了。 “你坐下吧,即使都会了,也不要在底下偷偷摸摸做些小动作,影响到别的同学上课就不好了。” 安夏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拿起玉米棒子开啃,连伪装都放弃了,嘛,反正老师都知道自己的小动作不是吗? 数学老师看见安夏手中的玉米棒子,嘴角可疑地一抽,他看着安夏那庞大的身躯……算了,孩子还在长身体,随她去吧。 不得不说,体验了一把学霸为所欲为的特权,安夏的内心是极为舒坦的。 然而这一丝舒坦很快就被后座传来的声音给破坏了:“可真是个……贪吃的胖子。” 安夏猛的回头,如果不是那双眼里依旧是一片淡漠,她有理由怀疑这人是在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 少年,你一直这么说话,总有一天会挨打的,你造吗? 每个高中,都会给困在监狱中的犯人一段放风的时间……不是,是给辛勤读书的学生一段干饭加休息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一中的学生有幸看见了校园中的一大奇景。 一个200斤的胖子,迎着校园的夕阳,在跑道上挥洒着汗水,口中念念有词:“蒸羊羔、烧花鸭、卤猪、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你们等着,等我减完肥就来看你们。” “小裙子,小吊带,紧身裤,别急,马上就来宠幸你们!” “那夕阳下的奔跑,是我逝去的青春啊!” 这孩子,没救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自习放学,安夏期待地搓起了手手,找我约架的少女去哪儿了?快点过来让本宝宝活动活动筋骨。 “宿主,打架斗殴是不好的行为,不可以教坏小朋友哦。” “小朋友?你是?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哪个电脑里没几个g的资源。” “胡说,我就没有几个g的喵片!” “哦~喵片啊~” “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偷偷拍了白云妹妹的日常生活照存下来了……” “小喵,这种事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别说了,乖!” 系统:我真的没有资源!!! “你还挺讲信用。”李菲带着几个关系好的小姐妹围了上来。 安夏看着气势汹汹的几人,一点都不慌,小孩子的过家家罢了。女生惯用的打架手段不就是上来就薅头发,然后扭打成一团,那多不美观。 安夏面对着围上来的众人,这里点一下麻穴,那里碰一下痛穴,实在不行往对方肚子上轻轻使亿点点力气,卸了对方的行动能力,三下五除二,那几个女生就倒在地上溃不成军了。 这群半大的孩子呦,就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来的信心学别人约架?给别人当沙包练手嘛? 安夏走到李菲面前停下,李菲察觉到身前投下来的阴影,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这个胖子,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太可怕了! “老实说,我不太喜欢以暴制暴。” 她扶起蜷缩在地上的李菲,李菲被安夏触碰到的瞬间,下意识一颤。 “小妹妹,长记性了吗?以后不要眼高于顶,你妈难道没有教你,用鼻孔看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吗?”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来,和我一起念,我们的口号是:世界和平!” 李菲及一众瑟瑟发抖的小姐妹:???你给我们人都干趴下了,你说世界和平?搞笑呢吧? “跟我一起念啊?还要我重复一遍吗?”安夏的声音无比温柔,众人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世界……和平……”有个小姐妹迟疑着喊出了这句口号。 有人带头后,喊出这句话似乎容易了许多:“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 落了点东西在学校的韩子明,正准备回来取东西,恰好有幸见证了这一幕。 韩子明:好像见证了某个邪教组织的集会怎么办?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好了,不早了,都回去洗洗睡吧。“安夏放过了眼前这几人。 韩子明眼看就要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上,一个闪身躲进了楼道口的阴影中,人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只剩下安夏一个人待在教室中。 安夏看着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掀翻在地的自己的桌椅,心中有了想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韩子明听着教室里发出“哐哐哐”砸东西的声音,心中不禁思忖:这个胖子在做些什么? 等了一段时间,确保教室中没人了,韩子明才进入了教室,面无表情地跨过了被拆成一地零件的桌椅,整个教室,只有叶明珠的桌椅变成了一堆废铁。 他拿过自己书桌中的《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看着散落一地的扭曲铁块和木屑残骸,只觉得叶明珠可真是一个奇怪的胖子。 然而,第二天上学,等看到自己旁边的空位被一个庞大的身躯占领的时候,他一点也不觉得叶明珠奇怪了! 她就是个心机girl! 第七十二章 此间少年(六) 原本还在早读的同学,在见到高冷学霸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读书声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不约而同看向了最后一排的安夏。 那眼神中闪烁着的八卦之光,怎么都遮挡不住。 安夏见韩子明进入了教室,也知道自己占的体积有点大,还十分贴心的将两人桌子间的间隔拉开了一点距离,中间隔了一道沟壑,看,自己多么贴心啊。 她主动和韩子明打招呼:“嗨,新同桌。” 韩子明看她一眼,开口道:“嗨,心机的胖子。” 安夏脸上的笑意一僵,心机是什么鬼?如果不加“胖子”这两个字,会不会礼貌一点点呢,少年? 韩子明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没有立刻坐下去,反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抽出纸巾将整个桌椅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 少年你什么意思? 安夏捏着桌角的小胖手隐隐浮现出几根青筋,可见她使得力气有多大,好想掀桌哦! 前排看热闹的同学中,有几个已经绷不住笑出了声,学委主动出面解围:“读书吧,声音都停了,等会老师抽查到我们班会扣分的。”看热闹的众人这才将头转了回去,毕竟也就当个乐子看,还是没有书上的知识重要。 “小喵,好气哦!胖子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宿主,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什么事?有事快说。” “那啥,你昨晚拆桌子的时候,男主就在一旁的楼梯通道里,静静听完了你拆家的全过程。” “卧了个大槽,这事你到现在才说,怪不得男主说我心机……” “那我不是没来得及说嘛……现在也和你说了呀……”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已经没声了。 “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男主现在肯定把我当成蓄意接近他的小女表砸了,心里竖起了防线,还没开始就出师不利啊。” “那你本来就是要接近他的小……” 在安夏的死亡凝视中,系统默默闭上了嘴,本喵不说话了还不行吗?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总之,刚成为同桌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安夏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吃起了她自制的减肥餐,韩子明则继续看他那本书,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看了一眼安夏粉粉嫩嫩的餐盒--西蓝花、玉米、小番茄、紫薯,搭配的到挺齐全。 后排的两人,一个看完了那本厚厚的书后就开始睡觉,一个吃完了减肥餐后就开始发呆,这样的景象怎么能不碍老师的眼。 英语老师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不能找年纪第一的麻烦,旁边那个发呆的胖妹纸,就决定是你了! “叶明珠,请用英文翻译一下这句话。” "stray birds of summer e to my window to sing and fly away. and yellow leaves of autumn, which have no songs, flutter and fall there with a sign.” “翻译的不错,听着很舒服,再请你把45页的课文读一遍。” 于是,安夏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英语老师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她简直被安夏纯正的发音和无比顺畅的流利度惊呆了好吗?自己的班里什么时候出现这号人物了? 在底下坐着听课的同学,看到老师脸上惊讶的表情,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我早就知道了”的暗爽。 这一天,班级中的老师轮番上阵,全方位检测了安夏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一天,安夏度过了充实而忙碌的一天。 傍晚的放风时间,安夏完成了今日的运动指标,躺在操场的草地上享受着微醺的晚风吹在身上的惬意,远处的夕阳撒下万丈霞光,映在校园中的莘莘学子脸上,橘黄色的光晕遇上年轻的面庞,像极了油画的质感,无数人的青春组成了这幅绚烂的画卷。 安夏原本想好好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宁静,谁曾想那些小跟班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找到了她的位置,硬凑了上来。 “明珠姐,你今天好威风啊!” “是啊,老师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牛哇!” “明珠姐,你怎么突然对学习感兴趣了?以前不都爱吃吗?” 安夏看着眼前有些微胖的男生,这人她有印象--赵灿,唯一一位因为原主能吃而真心跟着原主的人,不为别的,就为原主干饭的时候能带自己一起,也可以说是一枚纯正的吃货了。 “以前只是不想表现出来,人要低调,最近上课需要时不时吃个减肥餐,想换取和老师平等交流的权利,这不,就秀一把了。” “明珠姐真能忍,之前你考过一次倒数第一,我还以为你不会,没想到是深藏不露,佩服佩服……” 安夏以手抵拳:“咳咳,好说好说……” 原主还考过倒数第一?记忆里怎么没有?这娃对学习的确不怎么上心啊。 “明珠姐,今天韩子明那副样子,简直是对你的蔑视,要不我们……”其中一个小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安夏眼角一抽,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暴力吗? “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影响社会风气,这样不好。” “哦。”那人蔫了下去。 安夏回想着今天和韩子明相处时的氛围,幽幽叹了口气:“唉……” “明珠姐有什么烦心事吗?” “实不相瞒,最近我想追一个男人。” 小弟发出了了然于心的哄笑声,积极分子已经准备找人去了:“这是犯相思病了,我这就去把许校草找来。” “找他干嘛?我们已经分手了。” 众小弟: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要追的男人,是韩子明。” 那群小跟班看安夏的眼神顿时就古怪了起来,回想着两人今天的点点滴滴,明珠姐不是纯属被嫌弃、被虐吗?莫非,明珠姐就好sm这口? 第七十三章 此间少年(七) “明珠姐,咱可不兴追这种高冷学霸啊!” “对啊,温柔小意的许校草难道不合你胃口?要不我们再去找几个小鲜肉,偶尔换换口味也不是不可以。” “我看校草榜第三可以考虑。” …… 安夏看着底下那群出谋划策的少男少女,一个个鲜活的表情从他们脸上涌现出来,语气是那样的放肆和随意,在他们这个年纪,好似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好似未来都是一片光明……年轻真好啊。 安夏原本还有些烦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这群孩子跟在自己后面图的是什么,她也清楚,当即就放出了豪言壮语,小孩子偶尔也要给点糖吃:“这周末下午,老地方,我请客!” “好耶,明珠姐大气!” “果然跟着明珠姐有肉吃!” 叶明珠家中主营娱乐行业,开的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若干,作为家中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大小姐想去哪里消费就去哪里消费,那些看起来五光十色的高级会所,对这群半大的孩子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人在小时候,总会想象着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无比憧憬长大后的自己,甚至过早接触成年人的世界,过早体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灯红酒绿。安夏看着那群激动的小跟班,只希望他们长大后也能享受这种场所吧,而不是被迫应酬客户、应付上司而进入这样的地方。 “老规矩还记得吗?”安夏开口。 “记得。” “不惹事、不怕事、不贪杯、果盘随意、啤酒管够!” 安夏不得不承认,原主真的是一个很细致的胖子,怕这群半大的孩子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这群孩子进去玩乐就是图个新鲜,立下的规矩也合理,给自己的老爹也省下了不少钱。 你想想一群意气风发正值装逼年纪的少年,进了高端会所,开口就是:“每人来一瓶82年的拉菲!”会所老总的宝贝女儿带来的客人,账单全免,这会所还开不开的下去了? …… 晚自习的时候,安夏照旧在发呆,韩子明又拿出了那本书,这次安夏看见了书名《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你也看这本书?”安夏有些意外,没想到韩子明也会看这种类型的书。 韩子明撇她一眼,并不欲多说话:“嗯。” “我觉得书中的每一个主人公都很真实。” 韩子明被挑起了兴趣:“怎么个真实法?” “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不是这个被条条框框束缚的世界。或许在正常人眼中,那就是一群疯子,毫无逻辑和理智可言,但是或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中,我们这群所谓的正常人才不正常。” “那你觉得你自己正常吗?”韩子明平静无波的目光中,荡起了点点涟漪,大概是很久没遇见过像安夏这么有趣的人了。 安夏不答反问:“你呢?你觉得自己正常吗?” 韩子明将头转向一边,不再和安夏对质:“我挺正常的。” “那我也是正常人。”安夏展颜一笑,脸上的肉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胖子,你在学我。” 安夏肥嘟嘟的小胖手握成了拳头,终于忍不下去了:“虽然我很胖,但是……我的名字不叫胖子,你可以称呼我的姓名。” “哦。”极为冷淡的一个字。 这一声“哦”让安夏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班学委叫什么名字?” “学委。” “具体一点。” “女学委?” “……” “我们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班主任。”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戴眼镜的秃头胖子?” 安夏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真是起名鬼才……” 身后传来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叶明珠同学,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安夏记得自己的座位是最后一排,身后不该有人才对啊!她转过头,对上了班主任那瓦亮瓦亮的头顶,别说,韩子明起的这名还挺贴切。 “你们两个,扰乱晚自习秩序,出去站着!一直站到放学!” 看着班主任气呼呼离去的模样,安夏用手戳了戳一旁的韩子明:“你是不是记不住人名啊?” “我的大脑告诉我那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只不过是在我的人生轨迹中出现的过客,没有必要花心思去记住他们。” 安夏被他奇葩的脑回路给逗笑了:“所以你就花心思给每个人起了个外号?” “嗯。”少年微微抬起下巴,似乎这是一件特别值得骄傲的事。 安夏觉得韩子明这样子像极了一只傲娇的猫咪,特别想让人上手薅他。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微微踮起脚尖,抬手拍了拍他蓬松的黑发:“这样可不行,至少你不能只记住我的外号,毕竟……我可是打算开始追你了,以后,你的余生我都会参与。” 韩子明偏头躲掉了安夏作乱的小手:“发型乱了。” 他低头凝视着少女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现在我可以认真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了,我觉得,以这个世界的规则来判定,我大概不是正常人,这样的我,你确定还要追吗?” 安夏眸子里的神色一变,不复方才的清澈明亮,里面好似涌起一股黑沉的雾气,只一瞬,便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转变成了看尽世态炎凉老阿姨:“我确定。其实呢,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你说巧不巧?我们简直绝配。” 眸子中的雾气散去,安夏又换回了少女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刚才的一切好像就只是一场错觉。 但是韩子明知道,那不是错觉,他眼中荡起的涟漪越来越大,眸子中平静的湖面被打破:“你可真是个……有趣的胖子。” 安夏反驳:“都说了,我有名字的。”她伸出手,“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叶明珠。” 韩子明握上了安夏带着肉感的小手,软乎乎的,感觉还不错。 “你好,我叫韩子明,叶明……明……” “叶明珠。” “什么明珠来着?” “叶明珠。” “叶什么珠来着?” “叶明珠。”安夏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他,“你是不是在耍我?” “是啊,算是刚才你弄乱我发型的赔礼了,叶明珠同学。” 少年的眼里溢出笑意,像是深邃夜空中破碎的星光,璀璨又迷人。 第七十四章 此间少年(八)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追你喽?韩子明同学。” “唔……我再考虑考虑。”韩子明作思考状,“或许,有了你的加入,我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能多增加一点点乐趣。” 安夏还没来得及表露些什么,对面的人就用眼神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将她扫射了一遍:“不过,鉴于你糟糕的饮食习惯和不规律的作息,我觉得你有必要将体重降下来。虽然我不是那么看中你的外表,但是这是一种不健康的体态特征。过于肥胖可能会导致高血压,甚至出现动脉硬化,从而导致患心血管疾病的危险增高。其次是对膝关节、踝关节的负担过重,很容易引起关节损伤,从而导致关节功能的障碍。还可能导致内分泌的紊乱,引起糖尿病……” “停!”安夏止住了韩子明的话头,她觉得如果不阻止,这货能列举出肥胖的三百种危害,“我从来不知道,高冷学霸竟是如此的话痨。” “可能是乍一见到你这样有趣的人,一时间话有些多。” 恰在此时,放学铃声响起,韩子明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安夏的头发:“总之,我会督促你减肥的,未来女朋友。” 在一众背着书包匆匆往回赶的学子中,一个悠闲踱步的白衣少年混在其中,这样的少年,无疑是显眼的。 大约每个女孩子的记忆中,总是会封存着一段关于白衣少年的片段,皓齿明眸,白色的纯棉衬衫,衣袂翩然。 “小喵,现在的学霸都这么会撩了嘛?还未来女朋友,这段位不简单啊。” “不太清楚,本喵只知道现在的小朋友的确挺早熟的。” 韩子明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正在客厅中来回走动的母亲:“母亲,今天有什么事吗?这么晚还不睡?”他的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安抚着母亲焦灼的情绪。 “明明,你爸最近老是和他那个秘书眉来眼去的,他是不是嫌弃我年老色衰了?是不是想给你找个弟弟?” “母亲,你知道的,我不是……”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夜色里响起。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韩母气的脸色有些发白。 韩子明轻车熟路打开客厅上放着的营养剂,镇静安神用的,拧开瓶盖递给了自己的母亲。韩母颤颤巍巍接过那瓶营养剂一饮而尽,等安静下来后,看着儿子脸上红肿的巴掌印,一时有些无措:“明明,明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韩子明将不停打颤的母亲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我知道的,没事。” 数十年如一日隐藏一个惊天秘密,会击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整日如履薄冰地活着,对一个只会攀附高大树木获取养料的菟丝花来说,太难了。 以前这朵菟丝花攀附着父亲那棵大树而活,如今那棵树有其他的花朵攀附了上来,不能给予先前那朵花足够的养料,那朵花便换了目标。 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啊,生我养我的母亲,血浓于水的母亲。 没关系的,自己只要扮演母亲心目中完美的好儿子就行;没关系的,另一面不需要让母亲知道;没关系的,以后的路已经被规划好了,不是吗? …… 深夜十点,当安夏坐着管家何叔的车回到家时,看着客厅中灯火通明的样子还有些疑惑:“何叔,今天家里开派对吗?” 何叔咳了几声:“先生说,要给小姐一个惊喜。” 安夏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的瞬间,漫天的彩带飘散下来,糊了安夏一脸,客厅中挂着一条横幅:热烈祝贺宝贝女儿减肥成功! 安夏:我这才刚开始减呢?还没见到什么效果,怎么就成功了? 叶父头戴一个夸张的庆祝用的头饰,推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蛋糕走到了安夏面前:“宝贝,你看看你这几天减肥都减瘦了,已经不胖了,就不要每天都吃那些绿油油的蔬菜了,爸爸看着心疼,反正都瘦了,今晚就放开吃吧!” 以安夏对叶父的了解,他所谓的“惊喜”,绝不止这一点。 “还有呢?” 叶父露出了一个“知父莫若女”的眼神:“你可真是爸爸肚子里的蛔虫,爸爸知道这点肯定不够你吃的,还特地准备了大餐。” 安夏跟随着叶父来到厨房,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烤的金灿灿还在滴油的小乳猪、红澄澄的大闸蟹、片好的北京烤鸭、闪着莹润光泽的白切鸡…… 本来肚子里就没多少存货的安夏顿时就感觉到了饥饿,她抬手捂住眼睛,不能看不能看,再看就控制不住寄几了! 果然,叶父是自己减肥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要不……直接做了吧?她盯着叶父的脖子,琢磨着等会要从哪个部位开刀。 叶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怎么感觉凉嗖嗖的? “宝贝,surprise!惊喜不?” 安夏呵呵一声,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真的是好棒棒呀!我亲爱的爸比!” 叶父丝毫没有听出这句话的不对劲,甚至自豪地双手插腰,可把自己牛逼坏了,整个人都要飘起来的那种! 那可不!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小情人最喜欢什么,当父亲的能不了解吗! “为了表达对您的感谢,明天早上和我一起跑步吧,您不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女儿的邀请吧?” 说到底还是太闲,才搞出这些事情。 叶父一脸震惊,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安夏绕过那些美食,直接上了楼,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被这些美食诱惑,走向无尽的深渊了。 “宝贝,那这些食物怎么办?”楼下传来叶父的呼喊声。 “请把它们捐给有需要的人……” 叶父犯了愁,这大晚上的,哪里去找有需要的人? …… 深夜十一点,许嘉木在昏黄的台灯下写着作业。 大门发出“喀嚓”的声响,许嘉木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又继续游走在纸上,他知道,是父亲下夜班回来了。 “嘉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许父拎着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打开袋子,里面是两只红澄澄的大闸蟹。 “今天怎么有钱买螃蟹了?”许嘉木停下了手中的笔。 “今天晚上有个大善人,见我们大晚上的干活辛苦,主动请我们吃饭嘞,我寻思着你读书辛苦,就拿了最大的两个螃蟹给你补身子。” 第七十五章 此间少年(九) “请你们吃饭?那你吃了些什么?” “啊……我……我啃了一个大鸡腿嘞,你也知道的,我们工友多,我都拿了两个大螃蟹了……” “我闻着你身上的味,是红烧猪蹄吧?怎么会是鸡腿呢?” “哦,对……对……是猪蹄,看我这记性,都给记岔了。” 许嘉木幽幽叹了口气:“爸,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舌头会打结吗?” 许父憨憨一笑:“我还有这毛病啊……” “晚上没吃吧?” “吃了吃了,工头傍晚的时候给我们买了馒头和粥,吃的可饱了。” “我说的是晚上这一顿。” “这个……螃蟹算是稀罕物,我都拿了俩,不好意思和他们抢着吃了。” “正好有两个,我们一人一个分了吧。” “那怎么行!”许父一激动,声音大了些,“你现在正是读书长身子的时候,要多吃点好的补补。” “你不吃,我也不吃。” 两人都是倔脾气,就这么杠上了,过了半晌,终究还是许父服了软:“喏,一人一个,再不吃就凉了,不好吃了。” 许嘉木接过许父手中的螃蟹,边吃边讲解:“这是螃蟹的鳃,不能吃,鳃是螃蟹的呼吸系统,里面有很多的脏东西,是不能食用的。这是螃蟹的肠子,很多的代谢废物都在里面,不宜食用。这是螃蟹的胃,它消化的东西都要经过胃,所以胃里面有很多代谢出去的废物,也是不能吃的。这是螃蟹的心脏,也不能吃。” “吃个螃蟹都有这么多门道,还好有你在,不然爸估计会把这些不能吃的都吃了,爸有你这么个聪明儿子,真是爸的骄傲!”不知想起了什么,许父眼里的神色一暗。 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许父抬起头,不知不觉间,儿子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爸,以后等我赚钱了,天天买螃蟹给你吃。” “好,等你以后赚钱了,爸爸就享福喽。”眼里的那抹暗淡消失不见,这是自己养大的儿子啊。 深夜十二点,城市里的万家灯火,每一盏都照亮了不同人的悲欢离合。 …… “嘟!嘟!嘟!” 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叶父就被耳边响亮的哨子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穿戴的整整齐齐,一身的运动装。 “爸,起来跑步了!” 叶父的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就被安夏从床上拖下楼跑步了。 “爸,这才几分钟,快,跑起来!” “迈开腿,管住嘴,今天留下的汗水,明天都将结出甘甜的果实!” “每天多跑半小时,甩掉肥肉一辈子!” 叶父: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不是进入什么邪教组织了?这洗脑的行话一套一套的。 跑了十几分钟,叶父实在是跑不动了:“宝贝,爸实在是太累了,让我歇一会儿吧。” 安夏看了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行吧,爸,你歇会儿,陪你跑步太慢了,我自己先跑,今天的任务还没达标呢。” 叶父看着宝贝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感觉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宝贝这是嫌弃自己给她拖后腿了?好扎心! 不行,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必须要陪伴女儿的成长,女儿从小就没母亲疼爱,要是连自己这个父亲都缺席了,那她该有多伤心。 想了许久,他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小何啊,你今天去订购一批健身器材……没错,全套的,在我办公室放一套,还有一套你送到我家里来……” 于是,从这一天起,进入总裁办公室送文件的相关人员,有幸见到了总裁挥洒汗水的一幕。 “总裁,这个文件需要您签名。” “稍等,等我跑完这一千米。” …… “这个项目您过目一下。” “等我做完这套瑜伽。” …… “这……” “别烦我,忙着呢。” 总之,这段时间,一旦有人问起总裁在哪里、在干什么,助理绝对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在健身房运动。” 父女俩的减肥大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时间也在这样的日子中悄然离去。 许嘉木已经许久没来找安夏了,今年是高二下学期,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进行高考了,他不是天赋型选手,成绩排名能这么靠前,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其他的同学也在做着最后的冲刺。 一时间,整个校园中,似乎只有安夏和韩子明这两个闲人,外加一群不学无术的小喽啰,哦,对了,还有小黑这条整日只知道干饭和睡觉的团宠。 学校的操场上,一个身材圆润的胖子吃力地做着下蹲,一白衣少年抱着怀中的狗子,一边给它顺毛,一边计着数:“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那胖子一下子瘫倒在草地上:“累死了累死了,一个都做不了了。” 少年抱着手中的狗子靠了过去,也躺在了草地上,夕阳将头顶的云朵染成了橘黄色。 “像……”安夏看着那朵软绵绵的云朵说道。 “我倒觉得像鸡腿。” "你还别说……真像鸡腿……” “这朵云像小蛋糕·。” “像,的确像。” “想吃吗?” “想……不对,不想!”安夏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韩子明,你是不是在诱惑我?” “诱惑?这个词用的不错。”他也坐了起来,慢慢向安夏靠近,两人的呼吸渐渐交叠在一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安夏已经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就在她以为韩子明要亲上去的时候,那人却转了个方向,薄唇吐出的气息打在安夏绯红的耳朵上,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才叫诱惑……” 小黑见两人靠的近,不甘示弱,硬是挤进了两人之间的空隙,“汪汪”叫了几声。 安夏回神,妈的,又被耍了!操场上的草坪都被安夏气愤的小手揪秃了一块! 韩子明仗着自己灵活,先一步站了起来,安夏正准备起身,那人就将挂在一旁栏杆上的校服外套丢给了安夏,宽大的外套整个笼罩在安夏身上,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列气息。 “别动,刚才你躺得太快,裤子侧边炸线了,就指甲盖那么大小,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和你一起躺下了。” 安夏摸了摸裤缝,的确开线了。 “校服借你了,下学期记得还我。” 今天是高二的最后一天,学生们即将迎来假期,拥有一段不算很长但足够放松的假期。 安夏摸着手中的校服,觉得韩子明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恶?还挺绅士的? 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黑色的……” 什么黑色的? 许久没有上线的系统友情提示:“裤子……开线……” 反应过来的安夏攥紧了手中的校服,去他妈的绅士! 第七十六章 此间少年(十) 经过上学那段时间的锻炼,安夏已经从200斤的大胖子蜕变成了180斤的胖子,这个短暂的假期过后,她又成功从180斤的胖子蜕变成了140斤的微胖美人,毕竟有身高在那撑着,140斤肉放在一个一米七的人身上,倒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了。而叶父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和体态也有所改变,气质也从中年油腻大叔向着成熟型男大叔转变。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他(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老爹)瘦下来会是这般模样。 “宝贝,爸爸不得不承认,你现在这样的身材,的确比以前健康一丢丢。” “爸,你的宝贝女儿也没想到,你瘦下来后会是这么英俊帅气的大叔。” 听见宝贝女儿夸自己,叶父骄傲的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那可不,你爸年轻的时候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好吧,总而言之,你爸年轻时也是迷倒一众少女的小鲜肉,不然也不会让你妈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安夏用一种“我已经看透一切”的神色盯着叶父:“真的吗?” “那可不,毕竟曾经的我也是一枚小鲜肉。” “可是我听何叔说,当初可是你死缠烂打追着我妈不放的,追了整整三年才抱得美人归……” 叶父一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何叔他年纪大了,许是记错了,我再和他说道说道……老何老何!” 矮油,老何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宝贝女儿面前嚼舌根子,现在露馅了,宝贝女儿肯定觉得他老爹是个只会说大话的老男人,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哦! 何叔正在花园里修剪杂草,听见自家先生的召唤,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剪刀:“先生,您找我有事?” “老何哦,你怎么把我年轻时的丑事都和宝贝女儿说了,我这张面皮挂不住啊!” “您具体指哪件?” 叶父双眼瞪得圆溜溜的:“还哪件?难不成你说了很多件?” “我想想,比如您小时候烤山芋差点把人家的田给烧了;陪老夫人逛街时贪玩差点走丢;十二岁了还尿床……” “停停停,这你都和宝贝女儿说了?”叶父瞬间觉得自己在宝贝女儿眼里树立起的高大形象崩塌了!简直毫无隐私可言,被扒的连条底裤都不剩了! “这不是小姐说想了解您,问您,您又不肯说,她就来问我这个老头子了,毕竟我可是看着先生长大的。” 唉,虽然宝贝女儿想了解自己是件好事,但是这种仿佛被扒光了游街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对了,先生要问的是哪件事呢?” 叶父摆了摆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关于‘是我追的夫人,还是夫人追的我’这件事,我想在孩子面前嘚瑟一下来着,结果被你扒了老底喽。” 何叔摘掉手中修剪花草用的白色手套,沏了一杯红茶放在白色小圆桌上,朝着叶父的方向推了推,一副打算长谈的模样:“对先生而言,主动追夫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么?” 叶父捧起那杯散发着热气的红茶,暖意从手心一直向上蔓延,心头浮现出了那人穿着白色婚纱嫁给自己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怎么会呢?追她的那段时光,是我活得最充实快乐的时光。” 何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鼻梁上的老花镜,遮住了里面的神色,叫人看不清楚:“先生就没想过再找一个?” “想过,怎么可能没想过,老何,我才四十多岁,四十多还不算太老吧,运气好的话,再活他个四十年也不是问题,谁想一个人孤独终老的活着呢?你都不知道,每次看见你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羡慕嫉妒恨啊……” 他捧起红茶抿了一小口,接着说道:“可是我不敢,我如果再给明珠找个后妈,那后妈对明珠不好怎么办?到时候若是起了矛盾,我要向着谁?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夹在中间不好做,帮了这个必定要伤了那个,我既不想伤了宝贝的心,也不想娶一个与我离心女人回来做摆设,索性不找了,落得一身轻松。” “那先生就没想过小姐以后出嫁了怎么办?” “谁说我要把宝贝女儿嫁出去,到时候找个上门女婿,这样就能天天看见宝贝女儿了。” “先生,你知道的,如果小姐看上的是人中龙凤,那决计是不可能入赘的。” 叶父闭了闭眼:“老何,你就非要这么现实吗?这么快就戳穿我的美梦……” “我只是……不想您一个人孤独终老。若是小姐嫁出去了,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在了,您……要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叶父猛得睁开眼:“呸呸呸,瞎说什么胡话,小姐还在读书呢,您老肯定能长命百岁,您可得陪我一起慢慢变老!” “就是,何叔你肯定长命百岁!”安夏从角落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瓜子,身后还跟着小何--也就是何叔的儿子。 “宝贝什么时候来的?”叶父一惊,刚才自己可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被女儿听到吧? “我跟在你后面来的啊。” 完蛋,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爸,您那是什么表情?”安夏哥俩好一般上前架住了叶父的脖子,“要我说,何叔说得也对,您是时候找个伴了,回头我要是嫁出去了,你指定躲在家里哭鼻子!” “我才不会,我……大概只会偷偷抹眼泪吧……” “呦,您对自己还挺了解!爸,我就问您一件事,您这几年正值壮年……” “打住,女孩子家家的,你怎么好意思开口!” “那不是好奇嘛!” “你个小兔崽子还好奇起你爹的私事来了,我那么多囧事都让你知道了……”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陪我逛街去,我就是想找个人帮我拎包……” 小何看着一老一少两人走远,一个箭步走到何叔面前,嗔怪道:“爸,您和先生乱说些什么,回头我就和妈告状!” 何叔取下戴着的老花镜,镜片中的眼珠已经开始浑浊,老年斑也逐渐爬上他的皮肤:“那不是怕我走了,先生寂寞……” “都说了你肯定长命百岁,您啊,让我说您什么好……” “儿子,这次就饶了我吧,别和你妈告状好不好?你妈那个嘴皮子,你也知道,让她知道了,能说上我一天一夜……” “那可不行,必须得让您长记性,不说了,我送小姐出门了,您就等着挨妈的训吧!” “儿子!儿子!咱再商量商量行不行……” 第七十七章 此间少年(十一) "宿主你就不怕你爸真给你找个后妈回来虐待你?”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原主,倒是有可能会受到黑心后妈的欺负。至于我?我不欺负她就是好事了,你看我像是被别人欺负的人嘛?” “也对哦,宿主你不欺负别人就算是万幸了。” 安夏看着走在自己前面拎着大包小包的叶父,脸上多了一丝认真的神色:“所谓父女之情,终究是一场渐行渐远的离别,如果叶父是因为我的关系而选择不再组建家庭,我尊重他的选择。但是总有一天,女儿会出嫁、会远行,到时候叶父怎么办?一个人待在空旷的别墅里当孤寡老人吗?看着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先行离去,看着自己的子女与自己拉开距离……我总得为他考虑考虑吧。” 说到底,人都是感性动物,安夏对叶母的印象,就只是照片上那个穿着婚纱的漂亮女人。叶明珠对自己母亲的印象,也不过是在何叔口中听过她的故事,心中或许有一份对于母爱的向往,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或许对于其他人而言,叶母是存在于他们记忆中不可磨灭的鲜活存在过的人,但对于安夏来说,一个只看过照片的人,她实在无法倾注太多的感情在其中。 曾经,叶父应该也是爱叶母爱到骨子里的,只不过时间会见证一切,那份浓烈的爱意或许会被日渐平淡的生活消磨殆尽,或许会转变成亲情,活着的人尚且有七年之痒,何况一个已经去世十几年的人呢? 所以,如果有更好的生活方式摆在眼前,为什么不选呢?陷在过去的回忆中与活好当下,孰轻孰重,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宝贝,你看这件粉色蓬蓬裙喜欢吗?” 叶父将手中的大包小包丢给了小何,小何将这一批衣服送到自家的车上,是的,这一批……已经不知道送了几批了,叶总看见适合小姐的就想买,整个人一直都在买买买!战斗力属实惊人! 安夏对于自己老爹的审美也是服气的,给安夏看得都是粉色、白色、娃娃裙、蓬蓬裙……这是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当成三岁小公主了? “爸,我说过,这种类型的你就不要看了,我是不会穿的。” “可是人家就想看你穿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可爱嘛!”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撒起娇来,也是绝了! “行行行,随你。”反正就算你买回去我也不穿。 叶父开始指挥店员装衣服:“这件粉色的蓬蓬裙、那件米白色的纱裙,按照这个尺寸包起来。” “好的,总裁。”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购物中心也是叶氏集团旗下的娱乐产业之一,安夏现在就相当于在自家开的店里随便挑。 “爸,不能光我买啊,这家店的西服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宝贝女儿说不错,那就试试。” 安夏看着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叶父,有一瞬间的晃神,别说,打扮起来的叶父,还真是人模狗样……啊呸,错了错了,丰神俊郎。 “爸穿这身怎么样?”叶父颇有些紧张地看着女儿,这可是女儿第一次给自己挑衣服。 安夏竖起了大拇指:“帅!” 叶父当即心花怒放,脸上挂起了笑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有一打扮的奢华精致妇人打招呼:“叶总?没想到还能在这遇见您。” 安夏看着贵妇人一旁站着的少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儿子!”贵妇人身旁站着的人,正是韩子明。 安夏看着身穿居家服,脸上带着一种一看就知道是假笑,但是这种假笑又让人看着很舒服的某人,不禁感叹,这厮的演技是真的好,学校里那股子高冷懒散的气质,被他隐藏的很完美,乍一看就像是温暖的邻家哥哥,和许嘉木倒是有几分神似了,只能说不愧是同母异父的两兄弟了。 叶父遇见了外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整个人都正经了起来,公式化地聊了几句:“是啊,挺巧的。” 安夏和韩子明乖巧的扮演着两个木桩,只不过在结束谈话的时候,韩子明与安夏擦肩而过的瞬间,悄悄说了句:“今天的你,很美。” “谢谢夸奖。”安夏眉眼弯弯,没了那些挤在一起的肥肉,她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许多,已经能看出来是个小美人胚子了,现在不过是微胖美人。 叶父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小互动,一个跨步走到了女儿面前,安夏眉眼弯弯的表情被逮了个正着。 “好哇,你们之间果然有奸情!”叶父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 “爸,想什么呢,我同学,说了句话而已。” “说什么了?能让你这么高兴?” “人家夸我好看呢,你也不想想你女儿以前那个吨位,现在瘦下来了,人家见了夸两句不是很正常·?” “他是不是对你有所企图?” 安夏看着叶父和防贼一样防着韩子明,不禁在心里腹诽,其实是你女儿对人家有企图,你女儿还要攻略他呢! “爸,瞎想什么呢,就正常同学关系。” “真的?” “真的,比金子还真。” 从这天起,叶父总是时不时装模做样拿张报纸,大声念出上面的字:“早恋影响学习和生活,早恋者往往以恋爱为中心,以对方为航向,感情为对方所牵制。青少年态度还不稳定,恋爱中容易产生予盾,心理上不成熟,脆弱且耐受力差,容易在感情的波折冲受到伤害。青少年性意识萌发,容易激动,感情难以自控,行为容易冲动,容易凭一时兴致而不计行为后果,从而出现一些越轨行为……” 安夏越听越离谱,实在是受不了叶父每天在客厅大声朗读的行径,上前拽过了叶父手中的报纸,一张写着“早恋的一百种危害“的a4粘在了报纸上,安夏就说这年头怎么还有人看报纸?就算看报纸,又有哪家报社闲的没事干天天写早恋?原来是这么回事! 叶父尴尬地搓起了手:“哈哈……哈,这还有张纸呢……哈……” “爸,我肯定不会早恋的,你放心,以后就不要念这些了。” 我只会直接攻略男主。 “好的,宝贝女儿,爸爸以后不念了,爸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早丢下爸爸不管的!你还是爱爸爸的,对不对?” 并不。 但不知怎的,对上叶父那双闪着亮光的星星眼,安夏那句“并不”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对对,爱,爱。”她有些烦躁地直接开口。 “好耶!” “宿主你变了哦!以前可是能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滴!” “要你管,笨小喵。” “本喵不笨!” “行吧,那就不笨。” “我怀疑你在敷衍我,但我没有证据!” 安夏在脑海里和系统斗嘴,看着现实生活中因为那句“爱”而满血复活的叶父,心中的那一丝烦躁散去。 好像真的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或许,被爱包围的人,一直感受着爱意长大的人,心真的会柔软一些。 这边安夏热热闹闹的逛街,何叔那边可就不得不面对自家娇妻的“严刑拷问”了。 “老头子,不是我说你,你没事要到先生面前乱说些什么?先生找不找另一半是人家的私事,还要你多嘴。” “我这不是怕我走了,小姐也出嫁了,先生一个人待在空落落的房子里寂寞,才多嘴说了那么一句,我这是为了先生好……”何叔梗着 脖子,显然是觉得不服气。 何叔的老伴——也就是董淑华,也不和他正面硬刚,只风轻云淡地看他一眼:“后面一个星期咱家就吃青菜了,什么大鱼大肉都不许碰,专家说了,老年人要吃得清淡一点,少油少盐,你看没看到我转发到朋友圈的那条动态?说得可有道理了。” 何叔也是无奈,知道自己的老伴这是变相的在逼自己低头,这一个星期不吃肉,谁能受得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到先生面前多嘴了,咱家伙食……能不能改善一点点,就那么亿点点……”何叔的食指和拇指先是压在一起,然后将两个手指放在自己老伴眼前,拉开了一点距离。 董淑华一把拍开自家老头子的手,自己运起了太极二十四式第一式——“怀抱一个大西瓜式”。 “行吧,那就改善这么一点点。” 何叔看着老伴运起的架势,顿时喜笑颜开:“好嘞!”他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老伴,暗自搓了搓自己的小手,“不如今天就好好改善一下?” 董淑华看着自家老头子那一副馋猫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贪吃,就好嘴上这一口! “那今天就吃红烧肉,你等会儿去超市买两斤肉,顺便再带点盐回来,我看看家里还缺什么,你等会儿。” 随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董淑华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家里的生姜也快没了,你记得带点回来……还有醋,这瓶快见底了……要不再带点八角,提提味……” 何叔一样样记在心间,换好了鞋子出门:“一斤肉、生姜、醋、八角,就这些了吧?” “对,就这些。”董淑华收拾好东西正巧看见自家老伴两手空空就准备出门,立马叫住了他:“哎?你就准备这么出门?” 何叔一脸茫然,不这样出门还要怎么样? “菜篮子!你不带菜篮子吗?现在塑料袋可贵了,几毛钱一个呢,国家都号召我们老百姓要有保护环境的意识,提倡绿色发展……” 董淑华还打算喋喋不休说些什么,何叔赶忙打断她的话头,不然以自己老伴的性子,估计压根停不下来:“哎呦,我怎么娶了这么贤惠的妻子哦。” “就你嘴甜,快去买菜,买完回来给你加餐。” 当何叔挎着菜篮子走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时,突然有一瞬间的茫然,马路上的汽车化为了残影,行人也变得光怪陆离,原本熟悉的街道在这瞬间变了模样,像一个迷宫,自己就是被困在迷宫中囚犯。 兜兜转转,沿着一条又一条路走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走不出这个迷宫。 “老何,买菜去啊?”第三次路过某个商铺时,商铺老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何叔被这一声惊醒,那种茫然的思绪散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菜篮子,对,买菜! 他看着商铺的老板,多少年的邻居了,应该认识才对,企图从脑海中找出关于这人的记忆,但是想了半晌也没有搜寻到关于眼前这人的记忆,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是啊,家里的老太婆让我出去买菜。” “我看你都转好几回了,是不是惹了家里那口子生气,不敢回去啊?”那商铺老板朝何叔挤眉弄眼,要传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何叔讪讪一笑,就这么糊弄了过去。他再次踏上了买菜的道路,走到菜市场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要买些什么。 “咔嚓”一声,自家的门被打开,董淑华朝门口喊了一声:“老头子回来了?” 何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你让我买什么来着?” 董淑华:…… “走之前刚和你确认过的,这么快就忘了?你这记性要我说你什么好……” 何叔连连求饶:“是的是的,我这记性不行喽,你把要买的东西写在一张纸上,这次我一定不会忘了。” 超市中,何叔一手拿着一张纸,一手拿着一瓶醋,刚准备往菜篮子里放,就发现菜篮子里已经有一瓶醋了,原来……买过了吗? 楼道间,何叔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爬,到了家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钥匙孔怎么也插不进去,只好按响了自家的门铃,“老婆子,我买菜回来了!” 开门的却是一个小姑娘,“大爷,你走错了吧?” “这里不是十栋413室?” “这里是九栋413,您跑错楼了。” 餐桌上,董淑华看着老头子夹了一筷子肉就开始发呆,还没放进嘴里,就又夹了一块,不一会儿,碗里就堆了满满一碗的肉,等到回神一看自己的碗,他连忙将碗里肉又夹给自家老伴:“瞧我多贪心,这么多肉怎么吃得完,你也吃……” 董淑华默默吃下老头子夹来的肉,却没了以往的唠叨,口中炖的软烂的肉失了几分滋味。 老头子,老头子,叫着叫着就成真了,老了哦…… 第七十八章 此间少年(十二) 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安夏穿着刚买的新衣服走在校园里,成了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之前那身肥大的校服已经躺在安夏的衣橱里压箱底了,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一时间,安夏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原因有二。 其一,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安夏就从一个胖子变成了丰腴的小美人,虽然现在的体重还有些超标,但是从那眉眼已经依稀可以看出,若是再瘦一些的话,那张脸该是怎样的清丽娇俏。 其二,经过一个多月的假期,学校为了摸清这群高三学子的底牌,开学就组织了一场摸底考试,安夏居然挤掉了万年老二许嘉木,从倒数的差生一跃成为了年级第二,成绩排名仅次于韩子明,真正做到了千人之上、一人之下。 颜值在线、又是叶氏集团的宝贝千金、成绩还能排到年级第二,这样的叶明珠,怎么能不惹人打眼? 当然,还有一件比较让安夏在意的事——小白花女主居然转来了自己的班,原剧情里小白花女主转去了许嘉木的班级。然后小白花女主凭借虽然看着柔弱但坚韧的性情打动了许嘉木,两人互相看对了眼,情愫暗生,相互扶持,一起进入了理想的大学,获得了he大结局,领盒饭下线。 现在,小白花女主居然转来了自己的班?莫非是自己的出现导致了蝴蝶效应? “大家好,我叫刘晓楠。” 台上的女孩看起来有些软弱,佝偻着背,厚重的刘海耷拉在黑框眼镜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有好戏看了。”韩子明一改往日懒散的模样,抬手撑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安夏,“你说是吧?女朋友。” 安夏不甘示弱:“若是这场好戏演不了呢?你要怎么办呢,我的男朋友。” “我们拭目以待。”韩子明似乎被那句“男朋友”的称呼取悦到了,语调都变得欢快了起来。 “要打赌吗?”安夏向着韩子明的方向伸出了小拇指。 “嗤,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某人嘴上这么说着,小拇指却已经缠了上去,“赌什么?” “还没想好,想到再说好不好?” “行。” 为了践行和韩子明的赌约,安夏的日常也由发呆变成了观察人类行为,观察对象——刘晓楠。 “啊,对不起……”李菲故意撞翻刘晓楠放在桌上的文具盒,破旧的文具盒出现了裂痕,里面的笔散落四周。 安夏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有些人,好像没长记性啊! “没事没事……”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匆忙弯腰去捡。 “这怎么行呢?我赔一个新的给你吧,地上这个文具盒都坏了。” “真的不用……”安夏能察觉到刘晓楠表现出来的抗拒,但是架不住李菲热情,随后两人一起出了教室,再次出现的时候,刘晓楠手中拿着一个崭新的文具盒。 安夏双手托腮,有点意思啊!李菲现在学聪明了,都不用以前对付自己的那种老套手段了,还学会了迂回战术。 “你猜,她们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韩子明将手中的书翻页,抽空问了安夏一句。 “不好说,目前李菲看起来是主动方,但是……最后结果怎么样,难说。” “你居然看好弱势方吗?”韩子明合上手中的书,放在一边,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书桌上,露出一侧精致的脸庞。 安夏瞅了一眼书名——《十宗罪》,换书了啊,“你难道不觉得刘晓楠身上有同类的味道?” “唉,我鼻子没你灵,现在才嗅到这股气息,我觉得打赌要输喽……” “你可不许耍赖皮!”安夏叉腰。 “不耍赖,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思考,赢了之后要怎样的奖励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安夏和韩子明两人依旧日常斗嘴,不过讨论的内容多了些,毕竟可是有人在扮演着柔弱无害的角色扮猪吃老虎,这让他们两只旁观的猛虎很是好奇最后的结局。 食堂中,安夏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米饭,以前减肥的时候要控制碳水化合物的摄入,连吃个米饭都小心翼翼,从未觉得大口吃饭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而坐在安夏对面的少年吃饭就很斯文了,与安夏的狼吞虎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颗小青菜被韩子明吃出了高级料理的感觉。 “能别这么装不?”安夏看不下去了,这位吃饭这么斯文,让拼命干饭的自己显得很另类啊。 “不能,我就喜欢这样吃。” “行叭,随你。”安夏管不了眼前这个做作的男人,索性不管了,将目光放在了韩子明身后的那桌上。 “晓楠,今天的作业好多哦,手都写酸了,抬不起来……”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打饭吧……” “红烧肉和土豆丝,食堂也就这两个菜好吃一点了,喏,饭卡给你。” 不一会儿,刘晓楠就一手端着红烧肉加土豆丝的饭盆,一手端着只有清炒大白菜的饭盘,颇有些吃力的将饭放在了桌上。 “李菲,你卡里没钱了,我就用我的卡帮你刷了……” “谢谢,下次还你啊。” 刘晓楠厚重的镜片下闪过一道精光,下次吗?恐怕永远没有下次了吧。 说出的话却是颤颤巍巍毫无脾气:“好的。” 对面的男人终于吃好了,安夏收回看向他身后的视线:“吃好了?走吧。” 韩子明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像个优雅的贵族一般拭了拭嘴,又将那张纸投入了垃圾箱,这番姿态莫名让安夏想起了两人刚成为同桌那会儿的场景——那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就是个病原体吧!居然还将桌子椅子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偷听别人说话很有趣?”韩子明一把揪住了安夏的后脖颈,“走了,都知道结局的事情,还偷偷摸摸听它做什么。”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结局,但是并不代表过程就不重要。” 安夏挣扎着脱离了韩子明的魔爪,她想知道小白花女主究竟是什么情况,自己的蝴蝶效应又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第七十九章 此间少年(十三) 很快,安夏就见识到了蝴蝶效应带来的后果。 某天晚上放学的时候,安夏在校门口看见了一群戴着大金链子、刺着纹身的小混混在闲逛,看这架势就是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她一把拉住了转身欲回家的韩子明:“好戏看不看?” 韩子明看着那群明显来找事的人,又瞟了一眼手表,到时间了,该回家了:“不看,又不是没看过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安夏撒开了拽着他的爪子:“你不看我看。” 韩子明看着安夏鬼鬼祟祟向那边靠近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胖子,心是真的大!别人恨不得远离的事端,她倒好,眼巴巴的凑上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韩子明也悄悄跟在了身后。 那群小混混已经拦住了李菲,李菲原本见到其中一个人还挺高兴的,谁知那人从文件袋里不知拿了些什么给李菲看,李菲就僵住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后来被对方拿出铁棍恐吓了几句才消停下来,整个人安静的如同鹌鹑一般。 离得有些远,安夏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召唤出了系统进行远程监听。 “我的天啦,宿主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那个金毛是李菲在校外交的男朋友,两人一时间擦枪走火没控制住那啥了,但是这小混混可真不是个人呐,居然还把过程录了下来,那满满的一个文件袋都是那种大尺度照片,小金毛全程打码,李菲可就是高清女主角了,咦~辣眼睛~宿主,人家不想看了。” 安夏大概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安抚着系统:“小喵辛苦了哈,不想看咱就不看了。” 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起了叶父那段时间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的话:“早恋的三百条危害。” 由于两人离那边比较远,韩子明只能大概看到那边有人影在晃动,再具体些就不知道了。再一看身边的人,听得那叫一个认真,他有些好笑,这么远的距离,听得清吗? “走了,人都散了。”韩子明敲了安夏一击板栗,安夏揉了揉额头,瞪了他一眼:“干嘛呢!” “你听的清那边在说什么?” 安夏表示:害,自己还真就知道对面在说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向韩子明吹嘘自己从系统那里得来的情报,另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将自己隐藏在宽大校服里的人就出现在了那条小巷子深处,看情况,那人听完了全程。 安夏这几天一直留意着某人的日常生活行为,所以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就是刘晓楠! 这人果然有猫腻! 刘晓楠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看着上面不堪入目的照片,镜片下的眼睛不再是呆滞死板的模样,反而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滔天恨意,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李菲啊李菲,你也有今天!” 鬼知道李晓楠上辈子看着女儿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时,那种心情有多绝望。 这是自己和许嘉木放在手心里疼的宝贝女儿啊,怎么能任由这群人欺负呢? 审讯室中,那群天真无邪的孩子,怎么能一脸的无辜说出那样的话呢? “我们就是和她开玩笑,谁知道她那么想不开。” “她自己不检点还不许别人说吗?” “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旁观者。” 老师也是一味推卸责任:“怎么?不找别人就找她?” “她自己干了不要脸的事,这可和我没关系。” “我觉得这不是校方的责任,作为家长,没有管好自己的孩子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刘晓楠一遍遍看着学校监控中的那些景象,整个人气得发抖。 鲜红的墨水被泼在女儿的桌子上,胶水黏在女儿的板凳上,女儿湿漉漉的从卫生间走出来,口香糖被粘在头发上,体育课被球砸…… 一切的一切,都是李菲搞得鬼! 人人都羡慕自己和许嘉木从校园到婚姻殿堂的爱情长跑,就连自己也觉得嫁给他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可是李菲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好闺蜜,这三个词多讽刺,好到睡同一个丈夫。 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错是自己犯下的,无论有什么苦果,冲自己来就好,李菲那个贱人为什么要动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让那群渣滓毁了自己的女儿?一个无中生有的谣言,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一段随口编造的文章,毁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 血淋淋的遗书,字字诛心:“爸妈,我从未想过,我这短暂的一生,竟会毁于往日里与我嬉笑打闹的同学手中。 他们太愚蠢了,愚蠢又恶毒,从未考虑过真相,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永远无法忘记,被冷水披头淋下的冰冷感,胶水透过校服接触到皮肤的烧灼感,红墨水弄脏桌椅的无措感……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些滋味,但是,我知道。 很遗憾,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还没来得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要体验凌冽寒冬,万物凋零了。 爸妈,永别了,如果有下辈子……算了,我不想要下辈子了,人活着,太累了……” 手中的遗书被刘晓楠死死捏住,泪水洇湿了薄薄的纸张,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那是一群杀人凶手!自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疯了!”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丈夫,如今却在阻止自己。 “你输了……”李菲那高高在上的胜利嘴脸让她恶心。 好在,上天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不甘,自己再次睁眼的时候,回到了高三转学这一年。 这一世,自己不想与许嘉木有任何瓜葛,这一世,只为复仇而来,李菲无中生有的那些谣言,自己会让她好好体验一番其中的滋味!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刘晓楠看了看周围,将手中的照片揣进书包中,走出了那条阴暗逼仄的小巷。 安夏见刘晓楠走了出来,慌忙找地方躲避,拉着韩子明就跑路。 “不是,我们跑什么啊?”韩子明有些不解,“我们放学路过不行吗?” 安夏一拍脑子,对哦,跑什么啊,自己这是做贼心虚的下意识反应! 第八十章 此间少年(十四) 由于急刹车的动作太快,安夏一个控制不住,和韩子明撞了个满怀。 “咚”的一声,声音颇为响亮。 安夏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 还没说出几个字,韩子明居然一个用力将人抱了起来,转了个圈。 “啊啊啊,韩子明你干嘛?” 直到后背靠上了一堵墙壁,安夏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才停止。一张俊脸她在面前放大,视线中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好似掀起了滔天巨浪,将安夏的目光牢牢吸引。 “这时候怎么不叫男朋友了?平常不是叫得挺欢?” 安夏老脸一红,自己这是被壁咚了? 刘晓楠已经从巷子中走了出来,见到两个抱作一团的学生也没在意,正待走开,却不知怎么回事,脸上的神色有些诡异,死死盯着被韩子明挡在身后的安夏,那双棕褐色的瞳孔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浅蓝色,像蓝宝石一般澄澈透明。 找到了!原来你躲在这里! 刘晓楠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渐渐靠近了安夏…… 一阵冷风吹来,树上的落叶打了个旋掉落在地,被她一脚踩碎,发出细微的喀嚓声,她整个人一惊,像是突然回神,淡蓝色的眸子也恢复成了棕褐色。 奇怪,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抱在一起耳鬓厮磨的学生,不过是一对早恋的小情侣罢了,自己怎么会被这两个人吸引,大概是最近太累了?甩了甩头,抛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大步离开。 安夏见刘晓楠终于离开,将韩子明稍稍往后推开了一些:“咳咳,男……男朋友,人走了,你可以放开了……” “矮油,宿主你怎么这么羞涩,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啊,大胆上!” “我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正值青春的花季少女,羞涩不是很正常吗?太过孟浪容易吓坏人家小孩,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黄暴,这样不好,不好……” “你踩到我鞋了。”韩子明一改刚才的撩人模样,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安夏有些懵圈。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刚才踩到我鞋了。” 空气中飘散着的粉红泡泡碎了一地。 安夏低头一看,好吧,韩子明刷得干干净净的白球鞋上,此刻正印着一个漆黑的鞋底印,格外扎眼。 “就这?”安夏的语气里透着不敢相信,“那你刚才把气氛搞得那么暧昧?”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男生对于鞋子的爱护程度。”韩子明将方才被安夏拉开的距离再次缩短,“至于其他,当然是为了……逗你啊,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时候,很可口……” 卧了个大槽!不行了不行了,血槽要空了! “小喵你听听,你听听这话从一个学生嘴里说出来像话吗?就问你像话吗!” “宿主请注意一下你的表情管理,你的肤色已经可以媲美煮熟的澳洲小龙虾了。” “那是我能控制的吗!我也不想酱紫,但是这身体不听我的话,我能怎么办哦?” “哦,懂了,春心萌动,小鹿乱撞,少女怀春,红杏出墙……” 安夏: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谢谢,请尊重中华上下五千年流传下来的博大精深的文化财富。 “我觉得,你现在的模样……似乎更可口了,让人想咬一口……” 安夏已经能听见自己如雷般的心跳了! “你这样……不太正常。”安夏咽了咽口水,少年你别这样啊,再这样我会把持不住的。 “不正常?你是指……你的心跳声吗?我都听见了。”那人低笑一声,嗓音越发勾人了。 “啊……”安夏一把推开韩子明,“我想起来了,何叔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安夏还没甩开膀子开跑呢,就被韩子明的大掌抓住了胳膊:“等等。” 如果此刻再配点言情戏特有的音乐的话,妥妥的偶像剧现场——男主一把抓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女主,女主留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误会就此解除,男女主重归于好。 可惜了,这不是爱情偶像剧场,不过韩子明的举动也与偶像剧的行为无异了。 “鞋带开了。”他蹲下了身子,温柔的给安夏系上了鞋带,扎了一个十分完美的蝴蝶结。 “路上小心,女朋友,明天见。”韩子明站起身,朝安夏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暖心的笑容。 “明天见。”安夏有些迷糊地朝他告别。 等走出一段距离,那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叶明珠,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啊?我忘了什么?”安夏不解。 “我是谁?” “韩子明?” “还有呢?”韩子明比了个大大的心,暗示安夏。 安夏秒懂,也比了个心:“男朋友,明天见!”喊完这句话,她就捂着脸跑开了! 等坐在何叔车上的时候,安夏越想越不对劲,韩子明什么时候这么撩了?自己身为一个活了无数个世界的老阿姨,怎么能被这种愣头青学生撩的手无寸铁之力呢? 明天!明天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何叔透过车上的后视镜,看着自家小姐一会儿笑一会儿怒一会儿发呆的,再看看倒车镜中那个已经变得越来越小的人影,这是有情况?要不要告诉先生呢? 而站在原地目送着安夏离去的韩子明,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很奇怪,有些人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想去靠近,明明过去十几年从未与眼前这人有过任何交集,却仿佛相处了许久。 梦中的那些场景,似真似幻。 没关系,时间还够,我们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自己会搞清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中场景。 …… 回到家中,韩母如往常一般焦躁不安:“明明,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你也知道,只有你当好一个完美的儿子,你爸才会……” “妈!”韩子明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快要成年了,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 韩母一个激动,手已经先脑子一步抡了上去:“你居然学会顶嘴了!你个逆子!逆子!”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挥来的巴掌…… 第八十一章 此间少年(十五) “妈,不论您再怎么逃避现实,发生过的事都无法挽回,结局也不会改变,我再怎么努力成为您心目中完美的儿子,再怎么让爸觉得骄傲,有些事已成定局,比如——我不是爸的亲生儿子,您清醒点。”他扶着韩母坐在沙发上,打开一瓶镇定安神的药剂递到她手中,“您好好想想吧。” 韩母紧紧握着手中的药瓶,仿佛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指尖攥得发白。 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容易犯错,她现在都想不明白,当年的自己,是不是受到了恶魔的蛊惑,才会做下那些荒唐事。 韩伟光少年时真的是很帅气,不仅帅而且有钱,帅气多金的校草似乎生来就该配漂亮温柔的校花,而自己就是那朵柔弱的小白花,准确的说,是一朵黑心黑肺看起来温柔可怜的白莲花。 自己向来都很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韩伟光果然踏进了自己编织的陷阱,一切都很顺利,偏偏败在了那个老太婆手上。直到都还记起那些恶毒的话语:“你个贱人勾引我儿子!你配不上他,这是一百万,离开他,这些钱就归你。” 自己怎么说来着?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不能拆散我们。” 是啊,我最爱你儿子的钱了!区区一百万,韩夫人的名头可不止这些钱。 “实不相瞒,我儿子已经要和李家千金订婚了,你识相点自己退出,别到最后闹得难看。” 那一刻是有些慌的,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做出了一个十分疯狂的举动。 自己悄悄找到了许言,那个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许言。 无法否认的是,憨厚老实就意味着被欺负、被践踏,这是社会公认的法则。 他心甘情愿的戴了绿帽子,做了韩伟光的接盘侠,为了方便照顾孩子,自己与他做了假夫妻。有时候看着他逗弄孩子的憨傻模样,自己只觉得好笑,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这般姿态做给谁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空气中的荷尔蒙每天都在激增,总会有失控的一天。 就是那失控的一晚,自己有了明明。 很快,韩伟光就彻底掌握了家族力量,休弃了李家千金,迎娶了自己这个白月光,和之前谋划好的一样。 自己隐瞒了这段荒唐的过去,谎称第一胎流产了,随后诞下了明明,亲子鉴定用的是大儿子的头发,以此奠定明明是韩家的少爷。 这是自己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自那天起,不安与悔恨日日徘徊心间,生怕哪天这个惊天的秘密就会暴露。 这种情绪最终逼疯了自己,狂躁症,随时会发病,家中必须常备镇静用的药剂。 …… 不行!不可以! 韩母饮尽手中的药剂,明明已经靠不住了,自己必须找到大儿子,现在只有大儿子能救自己!认祖归宗,只要认祖归宗就好! 一想到这,韩母立马动身。 “太太,您要去哪?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车钥匙给我,我想自己一个人开车兜会儿风……“ 韩母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一路疾驰,在路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抢了几秒钟,一个背着书包学生模样的人被疾驰的白色宝马车撞飞了出去,倒在血泊中…… 那辆白色宝马一路横冲直撞,直直的撞上了电线栏杆才停下,韩母的腿被卡在变形的车框结构中,上半身又被安全气囊压的死死的,整个人动弹不得,只有那双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停的使力! 按下喇叭,嘟! 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嘟! 一声又一声,显示出她内心的焦灼不安,这是狂躁症患者用自己的方法在发泄着情绪。 马路上,被撞学生的黑框眼镜掉落在一旁,破碎的镜片散落一地,与满地的鲜血融为一体,柔和的月光撒在那些碎片上,折射出带着血色的细微光亮。 “哎呦,这是哪个缺德的闯红灯,把这个娃给撞死了。” “看着挺吓人的,也不知道死没死。” “死没死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不敢我不敢。” “快打120啊,怎么没人打急救电话!” “你说的好听,你怎么不打?” “……我手机……没电了,没电了……” “怂包,就怕被讹钱呗!” “你行你上啊!” “各位老铁们,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小强直播带您全程关注事情的发展!感谢老铁送的大火箭,大哥666!” 好吵啊…… 路边叽叽喳喳的人群很吵…… 汽车“嘟嘟嘟”的喇叭声也很吵…… 刘晓楠吃力地睁开眼睛,血色模糊了视线,整个世界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血光,这里是地狱吗? 疼,真的很疼。 她脑海中的最后一幕,就是白色轿车冲向了自己,汽车的冲击力在那一瞬间就让自己感受到五脏六腑的移位,四肢也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瘫在地上,为什么重生过后的结局会是这样?自己还没亲手报仇啊! “唉,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脑海中响起一道柔媚的女声。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快就会消散于世间,而我要借用你的身体。” “不可以!不可以!我还没报完仇,我不甘心!” 那道柔媚的声音带了厉色:“哼,贪心的人类,天上掉一次馅饼就已经走大运了,难不成还想次次被馅饼砸中不成?我给过你机会,时运如此,怪不得我占了你的身子了!” “啊!”刘晓楠的灵魂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空中逐渐化为泡影。 原本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动了,扭曲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站了起来,围观的人群纷纷后退。 “诈尸了!诈尸了!” “快跑!娘嘞,吓死我了!” “早知道不凑这个热闹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眸子由棕褐色缓缓变为了晶莹剔透浅蓝色…… 以她为中心,世界缓缓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变成了单一的灰黑色,原本还在逃离这处的人群也不知被什么力量定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被定格…… 第八十二章 此间少年(十六) 少女缓缓开口,音色还是与之前无异,只不过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兴奋:“终于出来了,躲在犄角旮旯这么些天,可憋屈死我了!这个美丽的世界,你准备好迎接我的到来了吗?” 世界原本褪去的色彩缓缓归位,人们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起来,四散着逃离的人群继续向远处跑去。 “刘晓楠”看了看自己被血液染得通红的校服,上面还夹杂着在地上翻滚而沾染上的泥土沙石,脏的不行,那张苍白的脸庞上显现出一股子嫌弃的意味,咦,真脏,现在的人类都这么不爱干净的吗? “咔擦”一声,只见她打了个响指,周围的景象开始变换,时光开始倒流。 白色宝马车支离破碎的车架结构开始重组,一块块机械碎片渐渐回归原位,不过眨眼间,一辆完好的宝马车就组装完毕了,只见那辆宝马车缓缓后退,停在了斑马线的前方;往四处离去的群众又重新围成了一个圈,脸上的表情由惊恐变为看热闹时的嬉笑打闹,动作也随之变化,一步步后退,成为了川流不息马路上的背景板,淹没于人海与车流中。 沾了血色的眼镜碎片浮在空中,血色与镜片碎渣逐渐剥离,按照之前摔碎的轨迹倒退,自动回到了黑色眼镜框上,黑色镜框飞起,重新戴在了“刘晓楠”的脸上,血液也一点点充盈着她的身体,一滴滴红色的血珠没入其中,她苍白的面色也有了变化,重新变得红润有光泽起来。 “刘晓楠”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显然是对眼镜这玩意儿充满了好奇,自己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新奇的东西。她正打算好好体验一回做人的感觉,天上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一道粗壮的闪电打在了“刘晓楠”身旁。 “我-哔-你大爷!!!刚来这个世界你就劈我,你怎么不劈其他人呢!” 比方才更加粗壮的闪电劈了下来,她连忙跳开,躲过了和闪电的亲密接触,一旁的树木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被那闪电劈成了焦黑的木炭。 “这破世界法则,你有本事下来和老娘谈谈,不然老娘连你祖宗十八代一起骂!” 轰隆隆!轰隆隆! 一时间,九道闪电齐齐落下,“刘晓楠”避无可避,哔哩啪啦的电击声响起,她体验了一把九十年代摇滚潮流风,爆炸头加上货真价实电音,体验感可谓一级棒! 九道闪电落下,原地炸出了一个豁大的窟窿,灰尘四起,烟雾渐渐散去,“刘晓楠”艰难的蠕动着嘴唇:“—哔—你……祖……宗……的!” 每说一个字,就有一股黑烟从她的口鼻中溢出,那烟雾向空中飘去,渐渐消散,浑身变成黑炭的某人身子一重,向后倒去…… 路上的行人仿佛看不到这种诡异的场景,各忙各的,行色匆匆,韩母坐在白色宝马车里怔怔的发呆,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红绿灯路口感到心悸呢?或许,今天不是找许言摊牌的一天,也不适合让大儿子认祖归宗,这件事必须得从长计议。 …… “小喵,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能量有些奇怪?”安夏躺在自家柔软的大床上,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啊……好像没有吧,这些能量波动都是很正常的,空间能量出现波动可能是有偷渡者潜入这个世界了,宿主你要相信我,我都说过了,本喵是通过正规渠道申请的系统,登记在册的国家备案组织,无论去哪个世界都不会受到世界法则的阻碍,不是我吹,只要宿主和我绑定,除非动了小世界成型的根本,否则三千世界任你遨游任你浪。” 安夏非常敷衍地鼓了鼓掌,毫无诚意地夸到:“小喵你真的好棒棒哦!” “那可不!” 第二天,刘晓楠的同班同学有幸欣赏了她的新款发型——金毛狮王谢逊版无敌蓬松爆炸头,走在路上的回头率百分百。 “噗,刘晓楠,没想到你平常不声不响的,叛逆起来比谁都狠。” “就是就是,我早就想搞个朋克摇滚风的发型了,就你这种,特别酷,就是我爸说,我以后要是敢烫这种发型,就要打断我的狗腿。” “你这爆炸头在哪家烫的?技术不错,我高考完也想烫一个。” “我去你……”刘晓楠面露不愉,正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群不知好歹的人类,自己就算是这副惨兮兮的模样,那也不是他们能嘲笑的。 话还没说出口,天上隐隐有雷声响起,她立即改了口:“我去……尼玛理发店烫的。” “妮玛理发店?这名字挺别致的啊,我怎么没听过?地址在哪?” “地址在天道大路,傻逼二号店。” “天道大路,萨比二号?这地方也没听过啊,先记下来,回头用缺德地图查查地址,谢了。” 刘晓楠呵呵一笑:“不客气。”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抓住转身欲离开的同学,“这位同学,不知你有没有听到有道友在渡劫?” 那被抓住的同学——也就是赵灿,挠了挠头,笑得颇为憨厚:“打雷就打雷呗,你还何方道友在渡劫?咱又不是修仙界。”他细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没有啊,外面没打雷,你听见打雷声了?” 那可不吗!这轰隆隆的雷声就是冲自己来的! 刘晓楠挤出一个笑容:“哦,没有呢,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安夏觉得今天的日常观察对象刘晓楠,很不对劲。 先不说那夸张的爆炸头,就说周身的气质也变了,之前恨不得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那黑框眼镜下,腰背永远挺不直,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畏缩不前。 现如今那一头夸张的发型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背也不弯了,畏缩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张扬而热烈的肆意。 安夏看了看李菲的座位,这娃今天没来,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吧? 事实证明,安夏只是想多了而已。 “又在看戏?” 第八十三章 此间少年(十七) 韩子明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别人读高中,放学还要苦逼的背满满一书包的书回家,这家伙倒好,每天都只带一本书回家看,还是课外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是啊,就是今天的好戏让我有些看不懂,你说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说我?”韩子明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上去。 安夏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了昨天不太正常的韩子明,太能撩了!不行,作为一个穿越了无数个小世界的老阿姨,绝对不能败给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安夏主动上前,双手撑在桌沿边微微俯身,吐气如兰:“我?我有什么变化吗?你倒是说说看……” “比如说,你从一个大胖子变成了一个不是那么胖的胖子。” 安夏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控制不住,就不能跳过我是一个胖子这件事吗? “除此之外还有呢?”安夏继续追问,身体又向下压了一些,两人离得更近了。 韩子明丝毫没有被安夏的气场影响,哪怕安夏占据着优势位置,他继续开口:“除此之外?比如说你现在这样子,就和平常不太一样,可不是说变就变?” “哦~是嘛?” 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越发浓烈,空气在升温,到处都弥漫着爱情的酸臭气息。 就在这气氛恰到好处之时,异象突生。 某一刻,可能是两人对峙的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些些,安夏因为紧张,手心出的汗稍微多了些,又或者是因为她长时间保持着撑桌子的动作,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手上,手臂处的肌肉有那么一丢丢的酸痛。 总之,安夏,手滑了! 说了无数次的手滑,唯有这一次,安夏是真·手滑,还滑的十分的顺畅,从桌沿一路滑到了地上,这丝一般感受,你值得拥有! 韩子明的反应也是极快的,立马伸手去扶她,人在摔倒时下意识会去抓住身边的某些东西,这是人的身体机制做出的选择。安夏见有一只大掌伸向了自己,下意识去抓那双手,没想到她低估了自己摔倒时的速度,对于一百四十斤的体重造成的重力加速度一无所知,成功错过了那只救援之手。就在那0.0001秒的瞬间,安夏的手抓住了别的东西,一把拽下了些什么。 “刺啦”一声! “咚”的一声! 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那一声“咚”,是安夏摔在地上投入大地母亲爱的怀抱的声音,这一声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到那肉重重摔在地上时的疼痛! 至于“刺啦”一声? “叶——明——珠——”这阴恻恻的声音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拖长的尾音昭示着主人的怒火。 安夏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不知道摔成几瓣小肥臀,这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句,囤脂肪千日,用在这一时,优势这不就体现出来了吗?摔跤的时候作为一个缓冲肉垫,这效果,杠杠的! 听到上方传来某人阴恻恻的声音,安夏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哎?自己手上好像……有东西?她颤颤巍巍摊开自己有些婴儿肥的小爪子,掌心正静静躺着一块破碎的白布,这……莫不是某人的衣服? 她用余光悄咪咪扫了一眼坐着的韩子明,好家伙!窄腰上的八块腹肌格外养眼,等等,校服可没有露脐装!裸露在外的那块肌肤的形状,怎么和自己手里的这块布的形状这么相似呢? 不,这一定是在做梦!安夏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将眼睛紧紧闭了起来,又恶狠狠地睁开!但是那布的形状与韩子明个性露脐装的形状还是一摸一样! “还要看多久?”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让安夏不得不面对现实。 安夏缓缓抬起头,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努力,动用了所有的表演天赋摆出了一个无辜又可怜的表情:“如果我说,我只是手滑,你信吗?”她将手中那块碎布小心翼翼地盖在了韩子明的腹部,还轻轻拍了拍,“看,简直严丝合缝,我可真是个小天才!我发誓,这只是个意外,我绝对没想过要破坏你的校服!也没想过要看你的腹肌,虽然手感挺不错的……” 在韩子明那越发阴沉的目光中,安夏讪讪住了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越描越黑…… “你们在干什么?”班主任堪比狮吼功的大嗓门响起,安夏和韩子明坐在最后一排,虽然发出的动静挺大,但是早上朗朗的读书声掩盖了这些动静,原本还不太引人注目,只一瞬间,班主任的大嗓门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前还专注于书本认真读书的学生齐刷刷掉过头,无数双眼睛像机关枪一般扫射着两人。 安夏简直想把脸埋进……哦豁,就自己这摔倒的姿势,要是埋进去那可真就说不清了! “老师,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韩子明撕坏的校服我会赔的!”安夏立刻起身,站得笔直,飞快地向班主任解释道。 韩子明用眼神示意着安夏,怒其不争: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安夏反瞪回去:还找什么好点的借口,这就是最好的借口了!没看见班主任那要吃人的眼神吗?不好好解释咱俩就要被误会了! 短暂的寂静后,教室里的一群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哄笑声四起。 安夏挺直的腰背稍微弯了些,抬起一只手掌挡住了面向同学们的那一边脸,丢脸!学校的校服一定是假冒伪劣产品,自己要去教育局投诉,质量简直太差了!差评! “真的是这样?别以为你们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是年级第二就可以乱来,虽然你们现在的成绩排名挺靠前,但是乾坤未定,在场的每一位同学都是黑马……” 安夏站在原地面对着老师使出的物理攻击——口水枪法,心里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刘晓楠悄悄捻了捻手指,自己倒霉,那谁也别想好过,哼! 空中传来的雷声似乎更响了…… 第八十四章 此间少年(十八) 班主任一大早就过了一把嘴瘾,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啊!平日里这两个小祖宗作威作福,睡觉发呆看小说,就数这两人最积极,但是人家成绩放在那里,想找点借口训斥他们都不行。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出了口平时的恶气,如今一个从白马王子变成了落魄公子,穿着乞丐服在校园里晃荡,一个出了大丑,当街扒了人家衣服…… 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班主任哼着小曲离开了教室:“今天是个好日子……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正月里来是新年啊……” 安夏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韩子明冷着一张脸,看向她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杀气。 安夏赔笑着上前:“咳,那啥,不好意思哈,要不我把自己身上这件校服赔你?”她尝试着毛遂自荐,试图消除韩子明心中的怒气。 自己一个女生,他总不能让一个女生穿破校服吧?影响多不好。 韩子明还真就绕着安夏转了几圈,用那凉飕飕的眼神凌迟着她,安夏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凉,这家伙,不会真想自己把衣服给他吧?自己这是客套话,难道他听不出来? “我觉得穿你的校服好像也挺不错的。” “别啊,大哥,我开玩笑呢,我一女的穿露脐装不太好吧?你好歹还能秀一把腹肌呢!我秀什么?一整块腹肌?都是小肚腩的那种?” “可是我当真了。”韩子明一步步逼近安夏,将人堵在了墙角。 安夏避无可避,只能紧紧抱住了瑟瑟发抖的自己。 “小喵,怪不得男主说自己不是正常人!这事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吗?他居然要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强抢民女!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做人,我不活了啊!” 系统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坐下来泡杯茶喝一喝:“宿主你不是说你也不正常吗?还说你俩简直是天生的一对,般配……” “我那是套路,自古套路得人心,我都是为了取得男主的信任。” “我就觉着宿主你也挺不正常的,要不你也疯一个给他看看?关门放宿主!上!” “好哇,系统你今天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心里就一直觉得我不正常是吧?” “哦,我口误,你是个正常人,要不宿主你就直接从了吧?” 安夏:从你大爷!好敷衍,垃圾系统毁我青春! 韩子明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安夏的校服外套,安夏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强抢民女啦!”那人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将安夏的校服外套扒了下来,揪住两个袖子系在了自己的腰间,挡住了腰间露出的诱人风景。 安夏穿着短袖校服僵在了墙角,就这?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拥有任性的资本,校服外套被他随意往腰间一扎,普通人这样子穿衣服那叫不伦不类,一不小心就可能变成乞丐流浪风,长得好看的人这样子穿衣服那叫帅气个性,韩子明本就颜高腿长,再加上那仿佛走秀一般的优雅步伐,配上周身的气质,走在路上依旧是惹得万千少女为之倾心的帅气校草,不知情的人哪里想的到他校服外套底下的衣服早就变成了破布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卷走了我的校服外套不还,害的我都没自己的校服外套可以遮一下。”韩子明意有所指地看了安夏一眼。 安夏当机的大脑开始运转,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上学期最后一天的记忆——时间:傍晚;地点:学校操场;事件:某个胖子的裤子裂了,顺便带走了某个帅气校草的校服外套。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一次是自己的裤子开裂,这一次是韩子明的校服撕裂,安夏又想起了系统说得那句般配,这可不是般配嘛,凑合凑合还能拼一套完整的校服穿穿。 安夏记得自己将韩子明那套校服带回去洗干净后就压箱底了,开学好像……忘记给他带过来了…… “呵呵……”安夏干笑:“我想起来了,你的校服还在我那里呢!回头一定带给你,一定!” 早就悄咪咪关注自家明珠姐这边情况的一众小弟,一听见这话,一群人都不好了!校草的外套都落明珠姐家里了?这两人……绝对有猫腻! 韩子明不想被人当成猴子一样围观,瞟了一眼那些假装将注意力放在书上,实则一个个把耳朵竖得老长的同学,他主动走出了教室,见安夏呆在原地不动弹,又回头拉了安夏的手:“走了,跟上,女朋友。” 虽然同学们早就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平日里也被这两人天天撒狗粮喂到饱,但这还是韩子明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一下子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万千少女的玻璃心就这么碎了一地。 秉承着“跟着明珠姐有肉吃”的众小弟表示这群人简直大惊小怪,我们早就知道了好吗? 赵灿有些担心地开口:“韩校草丢了这么大的脸,会不会找明珠姐的麻烦啊?” 一个长得就颇有戏剧色彩的男同学亲自上阵表演,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只见他翘起了兰花指,捏着嗓音说道:“哦,亲爱的,你上次来我家……嗯~人家不好意思说啦,你衣服忘记带走了……” 他又换了个姿势,翘起的兰花指落下,紧握成拳头,声音变得雄浑有力了些:“好了,宝贝,大庭广众之下不要乱说,走,女朋友,我们到外面去说。” “不,我不走,你先走!” “you go,i go.” “好吧,亲爱的,我们去小树林详谈……” “人家不想去小树林嘛……” 赵灿实在忍不住了,憋着笑给这位活宝的胸口来了一拳:“你够了啊,越来越离谱了,在背后编排明珠姐,小心我告诉她,然后明珠姐回来揍你!” 那人嘿嘿一笑:“别啊,赵哥你可别告诉明珠姐,我还想跟着明珠姐吃香的喝辣的呢!” 第八十五章 此间少年(十九) 恰在此时,早读的下课铃声响起,韩子明仿佛掐好时间点一般,大步走出了教室,配上叮铃铃的下课铃,硬是让人家走出了男模走秀时的气势。 安夏跟在韩子明身后,看着他阔步向前的姿势,撇了撇嘴,大长腿了不起啊,大长腿就可以这样拖着小短腿跑了吗?小短腿不要面子的吗! 没错,安夏此刻必须小跑才能跟上韩子明的步伐,谁让别人腿长,走一步顶的上自己三步! 原本韩子明的步子只是跨步跨得有些大,安夏小跑着勉强还能跟得上,结果这家伙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安夏几乎是被他拖在地上往前走,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鞋底就该磨穿了,终于忍无可忍,一把甩开了韩子明抓着自己的手:“咋滴,你还来劲了是吧,走这么快急着投胎?” 韩子明感受到掌心温度的流失,心中居然生出了一丝留恋的感觉,方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碰上那双胖嘟嘟、软绵绵的小手时,竟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隐隐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连带着自己的步伐也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与心脏的跳动相呼应。 别看韩子明平常撩安夏撩得挺欢,说到底不过是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年,也可以理解为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后,韩子明低头解释:“抱歉,我以前从来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会注意走路时的速度的,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安夏抓住了他语言中的漏洞,感情这就是一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小菜鸡,亏他平常撩自己撩的飞起,原来就是纸老虎呗,一戳就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安夏玩心大起。 韩子明却并不上当,不吃安夏这一套,立刻转移了话题:“我说,我今天受到了惊吓,你必须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安夏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整个人变得蔫了吧唧的,病恹恹地开口:“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想怎样嘛?” 韩子明见不得安夏这副失了活力的丧气模样,捏了捏她还有些圆润的小脸:“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教室?” “我要是故意的,你难不成还打算对我实施人身攻击吗?”安夏一脸的惊恐。 “要是一般人……我可能会让人竖着进门,横着出去……” 安夏在心里呼唤系统:“看吧,我就说这男主不正常,这还有暴力倾向,不行,这样的男主娶回家管不住……” 系统没吭声。 安夏还没发完牢骚,就听见韩子明的声音传来:“但你不是一般人,这事就这么揭过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就是为了欣赏着安夏脸上越发精彩纷呈的表情,他还是觉得这样有活力的叶明珠有趣些。 “这男主双标狗啊,吓死本宝宝了!还好不找我麻烦……” “就是我觉得吧,也不能太便宜你,精神损失费总得给点……”韩子明故意拖长了尾音。 “卧槽,一次性把话说完会死啊,说话大喘气和讲一半留一半都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不如,你亲我一下?”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意味。 “不就是亲他一下……等等,这小子刚才还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呢?这么快就改性了?” 一句话没说的系统已经默默泡起了茶,正捧着茶杯悠闲地喝茶看戏,永远不要怀疑一只小猫咪身体的伸展性,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姿势它都摆得出来! 作为一只被塞了无数狗粮的小猫咪,它已经看透了这个虚伪的世界,宿主不需要自己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通过自言自语来表达内心的想法,自己要是乱插话,指不定等会儿还要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就好比你的闺蜜说自己要和男朋友分手,发了一大堆牢骚,你也在一旁跟着吐槽她男朋友的各种不足之处,结果没一会儿,你闺蜜就发来消息:“我和男朋友又和好了!”而你,对着手机屏幕上满满一页吐槽闺蜜男朋友的聊天记录,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自己就不该多嘴,人家小两口闹矛盾,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这下好了,里外不是人…… 小猫咪凭借着自己对危险敏锐的感知程度,成功躲过了这一劫难。 “你再说一遍,我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耳鸣了,似乎是出现了幻听。”安夏有些傻愣愣地开口。 系统轻轻啜了一口茶:没眼看啊,以前那个杀伐果断地宿主去哪里了哦,当一回高中生还真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么?这傻不愣登的人本喵不认识! “咳……”韩子明大概是有些害羞,这样的话说了一遍,第二遍就有些说不出口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概就是如此了,说了第一遍的话,再也没有勇气说第二遍。 “咳,我说你请我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吃吧,就吃亲嘴烧!” 安夏:那个“语言巨人,行动矮子”的韩子明没变啊,看,多怂。 俊男靓女的组合走在路上向来是众人视线的焦点,美人谁不爱看?此刻,走在路上的一对男女也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俊男倒是符合了,就是靓女的体重有些超标,这样奇特的一对搭配,格外吸睛。 当然,不管路人如何打量这两人,两人都和没事人一般,对那些打量的目光恍若未见,无比淡定的啃着手中的——辣条。 没错,就是辣条! 安夏一边拆开一包新的辣条,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吃辣条。” “以前总被人管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我就偏要试一试那些不许我碰的东西,比如辣条,比如……你……” “我?”安夏指了指自己,有些不解。 第八十六章 此间少年(二十) 等等……韩子明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用的形容词是“东西”? 自己能是个东西吗?那肯定不能,好像也不对,自己怎么就不是东西了? 安夏瘫着一张脸,算了,不想解释了,这句话本身就带有歧义。 “是啊。”韩子明将手中的辣条包装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看,就像这垃圾,它原本的宿命就是被扔进垃圾桶,我的宿命就是做好提线木偶,按照父母给我规划好的路线,当好韩家金贵的公子哥,以后或许会是韩氏集团的领军人物。这样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究竟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但是,你不一样。”韩子明十指相扣,枕在脑后,转了个身倒退着走路,本来与安夏肩并肩走在路上,现在变成了两人面对面走在路上。 “哪里不一样?”安夏还在纠结“东西”这个词的的正确用法,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在我的未来规划中,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另外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也不算没有吧,大概也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娶一个家族势力相当,门当户对的千金。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个意外,也是个惊喜,让我从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感受到了乐趣,让我开始幻想以后的日子,幻想假如你进入我的世界,会发生怎样奇妙的化学反应。” 韩子明停下了脚步,安夏还在神游中,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哎呦,什么东西这么硬……”安夏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韩子明盯着安夏,他严重怀疑自己刚才说了那么一大段话,眼前这个人压根一点儿都没听进去:“我刚才说了什么?你有在听吗?” “啊,我有在听……在听……”韩子明刚才说什么来着,自己走了会儿神,完全不知道啊! “复述一遍。” 安夏:……这他妈谁能复述的出来啊,就梨谱! 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韩子明刚才说娶什么家族势力相当、门当户对的千金,嘻嘻,这说得不就是自己吗?这么指名道姓真的好嘛? “你说,你要娶一个家族势力相当、门当户对的千金,咳……你报我名字就是了,说这么含蓄干什么?” 安夏那故作扭捏的姿态让韩子明的面皮隐隐有些抽动,感情自己说那么多话,眼前这个女人就没听见是吧?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明显就是走神了! 平日里自己睡觉她发呆,自己看书她发呆,除了发呆好像就没看她干过什么正经事。气得韩子明直接转身,迈着大长腿快步离开,校服外套的衣摆随着他走动的步伐迎风飘扬,闪着银色光泽的金属拉链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害羞了?别走那么快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害什么羞……” 韩子明:我那是害羞吗?那是被你气的!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安夏本以为早上的事就此结束,毕竟自己请韩子明吃了一包辣条,如果一包辣条不能解决的事,那就两包。 但是,她错误的预估了韩子明,只见食堂之中,韩子明直接找了个餐桌坐下,一把将自己的饭卡甩给了安夏,就和黑帮老大使唤自己的小弟似的:“帮我打份饭。” 安夏手忙脚乱接住韩子明丢过来的饭卡:“这位大爷,您是胳膊腿哪里断了?自己不会打饭,还要我帮您呢,巨婴宝宝么?” 韩子明淡淡瞟她一眼:“精神损失费。” “我不是已经请你吃辣条了?” “我说过精神损失费只有一笔吗?天真。” “你这是敲诈!简直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不要脸……” “嗯?”那拖长的尾音暗含警告。 安夏立刻闭嘴。 “饭卡都给你了,随便点,我请客,算不上什么敲诈。” 安夏听了这话,双眼微微发光,这可是狠狠宰他一笔的大好机会,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蒸羊羔、烧花鸭、卤猪、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我来看你们了! 韩子明眼睁睁看着安夏点了一道又一道的菜,往食堂小小的餐桌上端:“你确定你能吃得完?” 安夏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之前一直叫我什么?” “女朋友?” “不是,再想想。” “叶明珠?” “你第一次见面叫我什么来着?” “胖子?” “哎,对了,就是这个!你说我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胖子呢?当然是因为我饭量大啊,这么点菜,不在话下!你不会是心疼你饭卡里的钱了吧?”安夏一手烧花鸭,一手卤肉,颇有些怀疑地睥睨着韩子明。 韩子明对她的话不屑一顾:“你刷卡的时候不看余额的吗?” 听了韩子明的话,这次安夏点餐的时候长了个心眼,看了一眼卡里的余额,好家伙,整整五千,这家伙是一次性充了一学期的伙食费吗? 有钱就是任性。 忙活了半天,安夏总算是冲出了食堂的人山人海,点完了自己想吃的菜。 韩子明面对着满满一桌的菜品,接过自己的餐盘:“叶明珠同学,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看到食堂墙上贴的标语了吗?” “光盘行动,从我做起,放心,以我的食量,肯定给你全部干完!” 对面传来一道叹息:“唉,怪不得你以前长那么胖,这饭量,以后谁要是娶了你,估计得被你吃破产。” 安夏正畅游在美食的海洋中,抽空回了韩子明一句:“我胖怎么了?我胖吃你家的大米饭还是喝你家的水了?这次可是你主动请我吃饭的,这么点饭菜钱不至于把你吃穷吧。” “我的意思是,也就像我这样的人,不会被你吃破产,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来,这鸡腿不错,你吃吃看。”安夏将一个大鸡腿放在了韩子明的餐盘里。 “真的不再想想?” “你吃饭吧你!这么多美食都堵不住你的嘴,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 第八十七章 此间少年(二十一) “你们这桌菜挺多,介意我拼桌吗?”刘晓楠自顾自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安夏和韩子明同时看向她。 韩子明:我们不熟,这里不欢迎你。 安夏:这么点菜才刚够我吃呢,减了这么久的肥,好不容易才能放肆吃一回,不要和我抢菜吃! 总之,两人看向刘晓楠的目光中是赤果果的嫌弃,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少女,我们不熟,不约。 但是刘晓楠非常自来熟地坐了下来,好像有那个“社交牛逼症”! 韩子明刚准备赶人,安夏就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你踢我做什么?”韩子明不明所以。 安夏一口蛋花汤喷了出来,少年你平常不是挺能撩?这时候怎么这么直男了?人家女孩子都坐下来了,你这时候赶人,人家女孩子会很尴尬的,不就蹭顿饭吗?多一双筷子的事,大不了……大不了……自己少吃点就是了。 “咦~你们人类好脏,这菜都被污染了,我不吃了。” 安夏:……这本来就是我点的饭菜,谢谢。 看着刘晓楠转身离去的背影,安夏脑海里回想着她刚才的那句话“你们人类……”,这可真是个有意思的说法。 “你说,世界上会存在妖魔鬼怪之类的物种吗?”韩子明与安夏对视一眼,显然是也注意到了刘晓楠话语中的不对劲。 “谁知道呢?或许有,或许没有……” “小喵,你算是精怪吗?”安夏有些好奇,一只拥有系统的小猫咪,能算是精怪吗? “怎么可能算是精怪,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本喵可是大自然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高智商物种,你都不知道,由于人类对大自然肆意的破坏,未来有一天,这些破环远远超过了地球所能承载负荷的最大限度,全球都迎来了一场天灾,侏罗纪时代的灾难重新上演。就好比是盘古开天辟地,所有的一切归于虚无,各类物种开始重新洗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最后脱颖而出的物种才有资格活下去,本喵的祖先就在那场洗牌中留存了下来,到了我这一代,已经传到第六十九代了。未来的世界,人类也不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物种,新一轮的洗牌中,许多物种的大脑发育程度都远超人类,人类也不再是唯一拥有智慧的物种。你看,本喵的智慧就远超人类!所以准确的说,我并不是精怪,我只不过是大自然挑选出来的无数个物种之一罢了。” 安夏呵呵一笑,吹牛皮都不带打草稿的吗?要说存在其他物种的智慧远超人类,安夏相信,但是眼前这只蠢萌蠢萌的小猫咪,她还真不信! 不过,系统描述的那个世界,万类霜天竞自由,想想都觉得有趣,自己还真是有点想知道,造物主究竟创造了怎样神奇的物种。 等这一趟旅途结束的时候,偷偷尾随系统去他口中描述的那个世界看一看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干完这一桌子的饭菜,韩子明毫不客气地继续使唤安夏:“女朋友,你的男朋友等着你投喂饭后水果呢。” 安夏竖起了大拇指,恨恨咬牙:“韩大爷,你牛!” “哎,乖孙,爷爷要吃水果。” 安夏脚下一个踉跄,这便宜也占?自己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十几岁的爷爷? 到了下午的时候,某女流氓色胆包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强抢民男,并将校草校服给撕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 安夏表示,这传言一点都不可靠,除了那句“撕了校草校服”有点可信度之外,其他的都是屁话,赤果果的污蔑和诽谤,不信谣不传谣,争做当代社会主义接班人。 原本还有人不信,乘着午休的时间偷偷摸摸来到了安夏的班级打探情况,结果看到校草围着校服外套的样子,这是实锤了啊!叶明珠真乃本校神人也,勇敢的追爱少女,为了得到心上人的身体,连撕校服这种损招都想出来了! 若干年后,一中始终都流传着一个传说,话说当年高考,本校终于长了回脸,一下子有两位校友考入了b大,一中可是好多年没出过考上b大的牛人了!这两位校友,一位是长期霸占年级榜第一的校草,一位是长期霸占年级榜第二的微胖美人,更过分的是,这两人居然还是情侣关系,他们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那可就多了去了。比如当年年级第二的微胖美人为了追高冷校草,直接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撕了校草的校服,这份胆魄与勇气,这份为了爱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决绝,怎么能不叫人敬畏!这个“浪漫”的爱情故事,激励了不少少男少女勇敢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年少的爱情虽青涩但可贵,那是一份不参杂任何利益、少年最为纯粹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少年终有一日会成为知利益、懂事故的大人,所付出的感情里多多少少会参杂一些不那么纯粹的东西,或是金钱,或是家世,或是权力…… 所以说啊,如果在年少时喜欢过一个人,一定要勇敢地说出来,表白是表达心意不是索取关系,在本该读书的年纪喜欢上一个人也并不羞耻,人类本就拥有七情六欲,压制它们就是在违背自己的天性。不要用什么“不说还能是朋友,说了就会变成陌生人”来麻痹自己,那不过是给自己的胆怯找的借口。不出意外的话,高中毕业时的散伙饭,会是你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见面机会,此时不说,非得让那些埋在心底的爱意成为永久的遗憾吗? 往后回忆起往事时,只会说:“假如当时勇敢一点就好了”、“假如说了,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假如……”哪里有那么多假如? 人越长大,才越明白,所谓“朋友”一词,绝大多数都是相遇于人海,再归还于人海,大部分人只是陪你走过一段路,这段路上风景正好,你们就多聊了几句。下一个路口到了,你们要去的目的地并不相同,只留下一句“有空联系”,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 能陪你走完一路的人,少之又少,或许一辈子都很难拥有一个,所以,如果没遇到也没关系,路上风景正好,独自欣赏也别有一番风味;如果遇到了,那就紧紧抓住这份幸福,你一定是个特别幸运的小可爱吧。 第八十八章 此间少年(二十二) 经此一事,叶明珠这号人物彻底在一中出名,以前是因为外表——她引人注目的庞大体型,后来是因为成绩——她如同坐火箭一般的进步速度,再然后就是八卦桃色新闻——她与校草韩子明之间的风流韵事…… 但是,有人情场得意,也有人情场失意。 李菲已经快被自己的校外男友逼疯了!自己当时怎么会觉得那种货色的小混混帅气迷人呢?一个只会耍帅的傻逼玩意儿,如今想起来,那天晚上喝得酒也不对劲,如果不是那杯酒,自己就不会……就不会被拍下这种照片! 她将手中的一摞照片狠狠撕成碎片撒向空中,雪花般的碎片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落了一地的纸屑。 “小菲,你今天身体好些了吗?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了,实在不行咱就去医院,身体要是出了毛病不能马虎……” “妈,我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想去学校了,你再帮我请几天假。” “好吧,有什么事记得给妈打电话,妈去工作了。” 李家原本在商界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但是再繁荣强盛的家族,在时代的更迭交替中,随时都有可能走向衰败,导致李家衰败的原因在十六年前。 当时,李家的千金刁蛮跋扈,看中了韩家的小公子,不听家里人的劝告,执意要嫁给韩家小公子,闹得整个李家不得安宁。李父无法,拉下了脸面去和韩家说亲,韩家怎么会不答应呢?两家在生意上多有往来,要是结为亲家,以后相互扶持也是好事,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谁也没有问过当时的韩家小公子,殊不知小公子早就有了心上人,正和心上人爱得死去活来,哪里肯答应? 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小公子就答应了,韩家和李家顺利联姻,在商场上多有帮扶。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商业联姻在这些家族中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夫妻二人之间就算没有感情,至少也能做到相敬如宾,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但是俗话说的好,“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韩家小公子就是那种默不作声但是狠狠咬下了李家这块肥肉的狠人! 李家千金大约是爱惨了韩家小公子,什么家族机密都往外倒,韩家公子哥不过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彻底掌握了李氏集团,吞噬蚕食了一个庞大的企业,又用一场车祸结束了李家千金这朵娇弱的温室花朵,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场车祸和韩家小公子有关,但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利弊。更绝的是,李家千金走后不过三个月,韩家小公子就火速另娶了娇妻,可不就正是之前和韩家小公子打的火热,随后销声匿迹的心上人吗? 这就是李家没落的原因,也是一场以爱情为诱饵,引人落入陷阱的骗局。 当年李家这个庞然大物一夜之间没落,吴静婉是这场灾难的见证者,原因无它,她的丈夫就姓李。原本李家风光的时候,两人还想着大办一场婚礼,没想到一夜之间,丈夫手中持有的股票全都变成了废纸,不仅风光的婚礼没有办成,就连结婚的婚房也从大别墅变成了出租屋。 吴静婉的父母原本是想将女儿嫁入豪门,准备钓一个金龟婿,没想到金龟婿一夜之间变成了死王八,哪里还肯将女儿嫁给这样的穷光蛋,吵着闹着要悔婚,偏偏自家女儿是个一根筋,犟的和一头牛一样,决定了的事,十匹马也拉不回来,认定了这个死王八,气的吴静婉的父母直接放话:“你要是敢嫁,就不再是我们的女儿!” 吴静婉到现在还能记得那天的场景,那天的阳光有些刺眼,有些许的微风,自己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女儿不孝!不能给你们养老了……” 至此,她就再也没回过自己曾经住了二十年的家。 婚后生活和自己想象中一样,自己本就是一个普通人,相貌还算看得过去,算不上美人,学历是普通学校的本科,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混个文凭的水平,工作也就那样,饿不死自己,但也剩不了多少。生了孩子后,日子过得紧巴巴,请不起钟点工,家务都是自己做,原本疼爱自己的丈夫,还能分担一点家务活,但随着时间的消磨,每天拖着疲惫身躯回家的丈夫,便默认了家务活是女人的专属劳动,也就没有了分担家务一说。 孩子在一天天长大,都说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上辅导班花钱、报兴趣班要钱,事事都要钱,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被家务、孩子、工作垄断,辗转在三者之间,当保姆、当妈妈、当公司职员,却唯独没有当自己的权利。 时间过的真的很快,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十几年,自己也渐渐习惯了这样如同工具人一般活着的生活。人这一生真的很短,短到不过十几年,就可以看见自己的灵魂埋进土里,徒留一具躯壳独活于世。人这一生真的很长,长到如果不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子女嫁人娶妻结婚生子,这具躯壳就永远不肯埋进土里。 吴静婉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呵,想什么呢?生活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人伤春悲秋,忙的和一个陀螺一样,连伤心的时间都不配拥有。 认命地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工作,她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股浓烈的油漆味是怎么回事?楼道里弥漫着刺鼻的油漆味,吴静婉顺着地下流淌的红色液体缓缓向上看去,只见红色油漆正沿着墙体一滴一滴向下流淌,显然是刚刚留下的痕迹,雪白的墙壁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几个刺目的大字:“贱人”、“不要脸”、“女表子”……这些鲜红的字体全部都用箭头指向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女儿的裸照…… 这不可能是真的!女儿是自己养大的,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第八十九章 此间少年(二十三) 房间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吴静婉站在李菲门前,焦急地询问:“小菲,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样了?不要吓妈妈啊!” 李菲紧紧抱住自己,缩在屋子的墙角,瑟瑟发抖,照片!照片!妈妈已经知道照片的事了!那外面的邻居是不是也知道了?学校的同学呢?老师呢?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 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崩溃,不要,不要,自己不要出门,自己不想被他们指指点点,自己不想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 “啊!别敲了别敲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崩溃地大喊大叫,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一缕缕的发丝被她扯下,掉落在地上。 门外没了敲门声,只剩下微微的啜泣声。 过了良久,有钥匙穿过门孔的声音传来,轻微的“咔擦”声响起,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李母颤抖着声音询问:“小菲……” 李菲缩在墙角的身子一颤,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李母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女儿走去:“小菲,别怕,别怕,是妈妈……妈妈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李菲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跌跌撞撞冲向自己的母亲:“妈,妈……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是不是都看不起我,是不是……” 李母将自己的女儿一把抱入怀中,轻声安抚着她:“没有,没有人看不起你,你是妈妈最好的女儿,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的错……” …… “我要让这群禽兽给我女儿赔命!”李母压制着心中的恨意,怀中抱着自己的女儿,轻轻拍打着李菲的后背,李菲这么些天来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在母亲的怀抱中进入了梦乡。 李父面前的烟灰缸早就塞满了烟蒂,闪着微光的火星在黑夜中明明灭灭,叫人看花了眼,空气中的烟味呛得人嗓子疼,让人呼吸不过来,像是被命运扼住了脖颈。 他掐断手中的最后一根烟:“赔命?哪有这么容易?先不说这件事发生了多久,是否还能取得证据?女儿刚才也说了,对方年纪和她差不多,就说对方的年龄,未满十八周岁的孩子,就算是找到证据了,法律面对未成年总归是宽容一些的,能判几年?为了取得证据,女儿还要遭受无数的质问,警察会一句一句询问被害者被侵犯的全过程,媒体会大肆报道这件事,你希望女儿再受一次这样的伤害吗?这难道不残忍吗?” 李母有些犹豫:“可是……可是,我们就这么放过那些恶人了吗?” 李父重重叹了口气:“静婉,这些年生活的苦头你还没吃够吗?你当初也是见过李家气派时的模样的,如果对方是这样的富家子弟,以我们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可能斗得过对方,搞不好还要被倒打一耙,我们苦心经营了这个家十几年,你难道要看着它分崩离析吗?” “但是,我不甘心,女儿被欺负了就这样忍气吞声……” “吴静婉!”李父的语气重了些,“你想要让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所有人说出自己被害的经过吗?你想让媒体争相报道,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让女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 李母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哭得声泪俱下:“我不想,我不想……”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离开这个伤心地。”李父将人抱入怀中,安抚着她崩溃的情绪。 “好,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好,我带你们离开。” 枕在李母大腿上本该睡着的少女,眼角滑过一颗晶莹的泪珠,坠落进地上的毛毯中,无声无息…… …… “哎,你们听说没,李菲退学搬家了!” “出什么事了?都好几天没来上学了,怪让人担心的。” “刘晓楠,你平常和李菲玩得最好,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刘晓楠正忙着探索这个世界的美食,刚买的小蛋糕还没来得及尝试,哪里有空搭理这群人类:“我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说,无非是这个身体的原主惹出的麻烦,设计了一场偶遇,让李菲和小混混头目扯上了关系,然后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酒,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那群三教九流里混过的人,随便一句谈恋爱就把人家小姑娘给唬住了,那群小混混也怕惹事上身,专门录了两人交往时的景象,往后小姑娘要是告他强奸罪,这段录像就是证据,我女朋友自己同意的,这可构不成强奸罪。我们小俩口闹别扭呢,你一个外人插进来干什么? 小混混也终究是小混混,拍了大尺度录像买卖敛财不说,最后居然还想敲诈勒索人家小姑娘一笔,简直没人性! 刘晓楠干完手中的小蛋糕,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自己不管,原主原来打算逼死小姑娘的计划自己也没实施,后续会发生些什么都看那个叫李菲的造化,自己不会插手这些事。 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自己不可能管得过来。 自己提供了原主重生的机会,原主没把握住,就不能怪自己。 但是唯有一点,那些小混混太恶心了!原主就是知道他们劣迹斑斑才引得李菲羊入虎口,葬送了自己的一生。除了李菲这样被故意引入陷阱的少女外,还有不少懵懂无知的少女是被迫进行交易的。刘晓楠觉着这样的组织留着实在是个祸害,索性直接报警举报,这时候应当差不多了,扫黄大队应该已经抓住人了。 …… “警官,慢点慢点,我能不能穿件衣服……这天光着身子挺冷的……” “现在知道冷了?嫖未成年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呢?”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来,我刚脱完衣服你们就冲进来了,啥都没干呢,我不知道她未成年,身份证说她都25了,你信我!” “被抓的都说自己第一次,糊弄谁呢!站好,双手抱头蹲下。” 第九十章 此间少年(二十四) 李菲的消失只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兴许是别人家中出了什么变故,也或许是寻求到什么更好的教育资源,去了更好的学校学习,高三学子,当然是以学业为主,也不是没有学霸为了冲刺更高的成绩而选择进入一些魔鬼学校搞特训的,比如某学习制造工厂——某衡,某b大、q大高分制造机器——某坦。 无数学子为了在高考中取得理想的成绩而付出了无数的努力,我们无法否认这种教育机制,在人生道路上,高考的确是人生当中最公平的一次竞争,交完这张试卷后,也就意味着仅靠“努力”这两个字就能有所回报的事越来越少了,往后的日子里,努力并不一定会有回报,这将变成人生常态。 但并不是说放弃努力,只不过需要降低对“努力”这个词的期待值,努力了不一定会有结果,但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结果,就是为了这个不确定的“不一定”,而拼尽全力做好一件事;为了一个已经确定的“一定不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刘晓楠的非洲造型已经恢复原状,校草与胖美人的八卦新闻也听过了,班上的李菲同学有事离开了这个班级,之前还热热闹闹的班级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每日里都只有哗哗的翻书声,圆珠笔写在纸张上发出的沙沙声,同学们互相讨论问题的声音,一时间,班上的三个人就显得极为显眼,分别是整日睡觉的校草选手韩子明,每天都在发呆的微胖美人安夏,永远停不下吃零食的干饭人刘晓楠。 前两位也就罢了,人家好歹有成绩放在那里,怎么干闲事老师都不管,后面一位可真是厉害了,成绩从年级前一百掉到了倒数,还是倒数第一!年级倒数第一!这还的了?一中向来以高升学率闻名,自己带的班本科率百分百是每一位班主任的心愿,只要解锁了这个成就,额外的奖金就少不了!现在自己的班居然惊现年级倒数第一,秃头班主任……不是,敬爱的班主任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如果这位同学考不上本科,自己今年的奖金就泡汤了!不行,必须好好找这位同学谈一谈。 说干就干,班主任主动找到了刘晓楠,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伟大的师生情,感化她的内心,从此爱上学习,再次冲进年级前一百。 寂静的办公室中,刘晓楠啃着手中的糖葫芦,一脸的无所谓:“老师,你找我?” 班主任笑得一脸和煦,一张老脸上挤出了褶子,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刘晓楠同学,老师知道你家里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考到这个学校,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导致你无心学习?所以成绩才一落千丈的,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度过难关的。” 冰糖葫芦薄脆的糖衣被咬得咔嚓咔嚓作响,刘晓楠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莫有啊……老师……唔不喜欢学习……泥煤人类的知识太无聊了……” “刘晓楠!”班主任收了脸上的笑意,猛地一拍桌子,“你就是这么和老师说话的?懂不懂尊师?还有没有个学生样了?你的态度很有问题,是不是想让我请家长?” 刘晓楠咽下口中最后一颗山楂,只觉得这个秃头胖子烦人得很,原主是个孤儿,哪里来的家长?这些年原主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长大,小时候有街坊邻居照料,再大一些就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自食其力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你想请就请呗,你要能请的过来……那可就厉害了。” 这个秃头胖子要是能从阎王爷手中要人,那可不是厉害吗? 刘晓楠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了,自己刚买的雪糕还在桌上放着呢,再不吃就该化了,人类可真是太奇怪了,把自己叫过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简直不知所谓,耽误了自己干饭的时间。 班主任看着刘晓楠潇洒离去的背影差点被气出心肌梗塞,自己班上有两个学霸刺头也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学渣刺头,刺头还喜欢扎堆的吗?这是要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组团一起气自己? 这能忍?那肯定不能! 好你个刘晓楠,今天我非把你家长请过来好好教训你一顿,我治不了你,你父母还治不了你吗? 翻开学生档案,班主任准确找出了刘晓楠的资料,在家庭关系那一栏,赫然写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字“孤儿”。 居然……是孤儿吗?怪不得那么有恃无恐…… 他突然想起刘晓楠走之前看自己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以及那句“你要是能请过来那可就厉害了”,这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此时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恰巧今天是阴雨天,光线有些暗淡,寂静的环境格外瘆人,班主任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口中喃喃自语:“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我不是故意提起您二老的哈,我不想请你们来,你们可千万别来……” 一阵阴风袭来,办公室的门被这阵风吹得猛地撞上了门框,发出了极大的碰撞声,“砰”的一声极为吓人,惊得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的某人一惊。 又一阵风袭来,那门这次不再是剧烈的碰撞,而是发出了“吱呀吱呀”幽幽的声音,颇有些恐怖片特效的感觉。 班主任有些颤颤巍巍的走向门口,嘴里不断嘀咕着:“这就是风,风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他锁死了门,正准备坐回椅子上,方才锁好的门又吱呀呀打开了。 再锁上,又自己打开;锁上,打开;锁上,打开……循环往复。 班主任的小心脏都快超负荷了,哭丧着脸:“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二位,放过我吧……” 刘晓楠躲在楼道口偷看,捂嘴偷笑,让你打扰我吃冰棍,吓不死你! 空中似乎又有雷声响起,但是这次刘晓楠丝毫不畏惧:“我最近可算是摸到规律了,这种小小的恶作剧,你奈何不了我,我说得对不对?” 雷声戛然而止,像是某人被戳破了心思急急离开,颇有些羞恼的意味。 第九十一章 此间少年(二十五) 安夏看着自己的日常观察对象刘晓楠,悠哉游哉走出了教室,非常淡定的被老班召唤去了办公室,又看了看她桌上堆着的一大堆零食,顿时觉得附身在刘晓楠身上的精怪一定是一枚纯正的吃货。 她又瞅了一眼李菲空着的座位,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这个世界似乎发生的意外特别多?或者说,送给自己的惊喜是真不少,这一个接一个的,都在搞什么幺蛾子? “好戏是看不成喽,戏台子都撤了,女主角都下场了,还看什么。”安夏将一只笔放在嘟起的嘴唇上,有些心不在焉,“我们的赌约怎们算啊?” “随你,我愿赌服输。” 安夏展眉一笑:“这可是你说的!等我想好了要求,就来找你履行赌约。” “随时奉陪。” 韩子明桌上的书又换了一本,这次不再是课外书了,反而是一本厚厚的政治书籍《社会契约论》。 安夏看见这种书籍就头疼,也不知道眼前这人是怎么看的下去的:“你居然喜欢看这种书吗?” “我不是喜欢看这种书,我只是习惯尝试不同的事物,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透,数学使人精细,物理使人深沉,伦理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正如古人所云:学皆成性。” “好有道理的亚子……但是我的确看不进这类偏向哲学的书籍,内容过于枯燥无味了,很难让人沉下心投入进去,不过……”安夏话音一转,抽出了书中的一封粉色书信,“我倒是很喜欢读情书,还是情书比较有趣。” 韩子明有些无奈,自己最近老是收到情书究竟怪谁啊?某个人撕了自己校服的事传的全校皆知! 大概那些人觉得连叶明珠这样的货色都能勇敢追爱,自己为什么不能?甚至还有人到安夏面前耀武扬威,警告她离开韩校草,她配不上校草云云的,安夏是那种吃亏的性子吗?那肯定不是,拉着韩子明开始了各种秀恩爱,害,她就喜欢别人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亚子。 安夏打开粉色的信封,拿出了那张信纸:“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一封情书了,我给你念念。 这辈子值得自豪的事情不多,早早就喜欢上你肯定能算一件,假装不看你,却用余光看你千万遍。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总会在不经意间就降临到了某个不知所措毫无准备的人身上,带来无可言语不可阻挡的愉悦感。我至今还不太相信自己已被幸运之神选中,划入了爱情的范畴。 我也已经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了,反正应该很久很久了吧。 其实,在很多次的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真的很想很想把手伸出去拉住你的手,然后四目对视,眼波流转,轻声地对你说出:“我喜欢你”。但是我没有这样做,欠缺了些许的勇气。 如今,我终于有勇气说出自己的爱意,这一切都要感谢叶明珠给予我力量,如果她可以的话,我为什么不可以?站在你身边的人 为什么不能是我……” 安夏将手中粉嫩嫩的信纸摔在桌子上:“我去,这信没法读了,十一封情书,每一封都在表达对你的欢喜,有五封觉得我配不上你,六封要感谢我这个情敌,八封提到我是个胖子,这些人是给你写的情书啊,为什么要提到我?” 韩子明捡起桌上那张粉嫰的信纸,作势要撕:“那不看就是了,还要读出来,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安夏一把拍开韩子明的手:“哎,你别动,你想干什么?” “撕了它。” “如果我不打开这些情书,你会怎么处置它们?” 韩子明考虑了一会儿,十分认真地道:“大概不会打开它们,直接丢垃圾桶吧。” 安夏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她郑重的向韩子明解释:“每一个女孩子在递出情书的那一刻,一定是满心欢喜的,搞不好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内容是修改了无数遍才递交给你的,你可以不喜欢她,但请不要糟蹋她对你的欢喜,可以不接受心意,但请好好对待,看都不看直接扔垃圾桶不太礼貌啊……” “那你继续念。” “啊……这,要不我给你念我自己写得情书吧,你怎么说也是我的男朋友,咳,老是念别的小女生写的情书,自己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你这是吃醋了?”韩子明捏了捏安夏圆滚滚的脸颊,手感好像还不错? “我,吃醋,呵,怎们可能?” “宿主,你的心跳声有些大哦!” “要你管!哪凉快哪呆着去!” 系统:她急了她急了! 恰在此时,刘晓楠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从后门进入教室时,看见了韩子明桌上的那封情书;“这是谁写的,我来看看……”安夏连忙上前捂住这位姑奶奶的嘴,要是不管她,指不定能说出些什么惊人语录来,毕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位姑奶奶严重缺乏社会常识,闹出了不少笑话。 写情书的人哪能透露?这要是让那人知道刘晓楠将名字都暴露出来了,非得提着四十米大刀来追杀她! 唉,也不知道这样的精怪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太单蠢了,简直和小猫咪系统有的一拼,想到这里,安夏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喵,这会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流落人间,不得已附上别人的身体苟活于世。” “呵呵,宿主你脑洞真大,我是我们家族唯一的传人,六十九代单传的那种,绝不可能有亲兄弟!” “那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 哦豁,系统你能耐了啊,都学会抢答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系统多么希望当时的自己回答的不要那么干脆,他的确是没有流落在外的亲兄弟,但不代表没有老相好,白云妹妹这不就是来找他了?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系统面前,系统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系统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对白云妹妹说四个字:我中意你。 如果非要在这份感情上加上一个期限,系统希望是…… 一万年。 第九十二章 此间少年(二十六) 当然了,目前系统是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他还以为自己的白云妹妹现在正在温暖的小屋中度过悠闲的时光呢,哪里想到白云妹妹为了寻找自己成了时空偷渡者,此时正苦哈哈的扮演着三千小世界中的某个人,而且这个人还在自己的身边,只是苦于世界规则,无法与自己相认。 小猫咪以后跪键盘的日子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了,媳妇就在眼前却认不出来,这笔账估计得慢慢算,来日方长。 至此,事件终于真相大白,所谓世界偷渡者,不过是系统心心念念的白云妹妹来寻情郎了。 “不让说就不让说,你捂我嘴做什么?”刘晓楠从安夏的魔爪下逃脱,瞪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喵哥哥的面子上,像叶明珠这等愚蠢的人类,本喵是绝对不会让她碰到自己的身体的,哪怕是暂时借用的身体。 安夏也算是看清楚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精怪的性格了,高傲蠢萌又不自知,妥妥的吃货一枚,偶尔还喜欢搞点恶作剧,对自己且仅对自己,此处特指安夏本人,有一定的自来熟特质。 没办法,安夏不得不自恋一小会儿,像自己这么受欢迎的人也是不多见了,也许是连精怪都觉得自己和蔼可亲,比较好相处吧。哎,有时候亲和力太大也是一件让人烦恼的事。 她完全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系统的原因。 刘晓楠还在想着自己的即将融化的雪糕,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座位上,赵灿腆着一张脸凑了上去:“你这发型怎么变回去的,我也想烫一个一次性的,省的我爸要打断我的腿……” “不可说,天意如此。” “害,我发现你这人说话有点意思,上次是渡劫,这次是天意……” 安夏瞅着赵灿那副模样,恐怕是有些苗头,正想着要不要提醒提提醒他,毕竟是自己的小弟,到时候要是伤了心可不好过。 “回神了!”韩子明的大掌在安夏面前划过,打断了安夏看向那两人的目光,“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我的秘密基地?”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今天可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请假出去?” “翻墙出去。” “逃晚自习?”安夏有些跃跃欲试,这么大胆的吗?反正自己晚自习都是发呆,比起发呆这个选择,肯定是出去更有趣啊!自己当了这么多世的学生,好像还没干过翻墙出校门这么刺激的活动。 “是啊,你敢吗?” “那怎么不敢,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 “行,到时候带你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韩子明直接握住了安夏的小胖手:“走,带你出去。” 安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韩子明拖着走了老远了,不得不感叹他的力气是真的大,拖着一个一百多斤的胖子毫不费力。 傍晚这个点正值学生们干饭的高峰期,韩子明拉着安夏一路小跑,倒不是那么显眼了。只见他七拐八拐,不知道拐到了哪个犄角旮旯,眼看着路上的学生越来越少,安夏的心中不禁有些发毛:“小喵,你说男主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这路可越来越偏了,他不会是想先那啥再那啥吧……” “宿主你个怂样,男主的秘密基地那肯定偏,不要怕,大胆上前!天天看你们秀恩爱,强迫一只小猫咪吃狗粮,搞得我都出现幻觉了,居然感受到了白云妹妹的气息,这个世界对单身喵实在是太不友好了,今天也是想白云妹妹的天呢……” 安夏:呵呵,并不是很想听你的爱情史呢…… 不知不觉间,安夏已经被韩子明带到了学校最东边的小树林,学校的小树林被一扇铁门隔开,过了这道铁门,里面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每个学校都流传着传说,这片幽深的小树林同样是传说中的事故多发点。 “韩子明,据说……以前有人在这片空地上看见有黑影闪过……” “那不就是我吗?我的秘密基地,平常心情不好时经常过来。” “那……还有人说听见里面传来了幽幽的声音,像是小孩子的哭泣。” “你说的是这首音乐吧。”韩子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选中了歌单中的一首歌,悠扬的前奏响起的时候,不仔细听还真有些像小孩子的哭泣声。 “那还有人说在这道大门前发现了人的骨头也是你干的喽?”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是我点的外卖,鸡骨头被谣传成人骨了?翻墙出去的时候吃剩的外卖盒里有骨头掉落下来?大概是这样吧。” 安夏一下子就破解了学校的几大未解之谜,好家伙,这些流传在校园里的传说都是出自韩大校草一人之手,这是以一己之力带动了整个学校的舆论话题,如果不是韩子明今天带安夏来这个所谓的秘密基地,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些话题的中心人物就是韩子明。 韩子明已经走到了铁门一旁的围墙旁,一个助跑加冲刺,那双修长的大长腿就那么轻轻一跨,三两步就攀上了那堵高墙。 看得安夏两眼发愣,不是,你这么轻松就爬上去了,有考虑过一个一百四十斤胖子的感受吗? “手给我,我拽你上来。”一只有力的大掌递到了安夏面前。 安夏从未觉得韩子明是如此的帅气逼人,这一刻,他的形象在安夏的心中陡然变得高大起来。 安夏有些忐忑的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搭了上去,她有些担心以自己的体重,会不会把蹲在墙头的韩子明给拉下来?到时候两人要是一起摔个狗啃泥那可就尴尬了。 好在,安夏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只手抓住安夏的瞬间,她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掌心传来,将自己拉了上去,自己的腿不过蹬了几下就站在了墙头,才刚站稳,韩子明就跳了下去,双脚稳稳落地,这点高度对他来说简直毫无压力。 他微微仰头看着安夏,朝安夏张开了双臂:“下来,我接着你。” 少年的眼里不仅映出了安夏的身影,还映出了傍晚的万丈霞光,像是一整个天空的光都盛在那双眼中,少年的眼里有光,光中有他喜欢的少女。 第九十三章 此间少年(二十七) 安夏被韩子明眼中的光灼了眼,一不小心,跳下去的位置有些偏,本以为就要和母亲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结果预想中的痛感却没有传来,反而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正想夸韩子明做事可靠,是个能够承担重任的可造之材,那人幽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叶明珠,我觉得我们之前的减肥特训需要继续,虽然相较于以前,你已经很瘦了,但是显然还达不到一个正常女孩子的体重水准。” 安夏:这是嫌弃自己胖了?去他喵的能够承担重担的可造之材,连自己的体重都承担不了!辣鸡! 安夏跟着韩子明一路来到了小树林的中央,那里赫然有一架木制秋千,微风习习,秋千轻轻晃动。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基地?”安夏看着那架秋千,手工制作的痕迹很明显,显然是一个新手的作品,不过打磨的倒挺光滑,不会伤人。 “对,过来。”韩子明率先坐了上去,向安夏发出了同乘一架秋千的邀请。 安夏看了看那架秋千空出来的那么一点点大的位置,有些犯难:“我这体积,也塞不进去啊……” 韩子明也看了看一旁的空隙,好像……真的坐不下? “抱歉,当时做的时候想着只有自己一人,就没做那么大的空间。” “要不……挤挤?” “要不……你坐我腿上?”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显然是意见出现了分歧。 最后的结果出来,安夏当然没有坐在韩子明腿上,硬是将自己一百多斤的肉塞进了那小小的空隙中,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别挤我,我这边本来就没有空位了。”安夏和韩子明紧贴在一起,有些施展不开。韩子明突然抽出挤在两人中间的手臂,直接环过安夏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中。 “这样子是不是好多了?”韩子明低沉的声音在安夏耳边响起,气息喷薄在安夏的耳廓上,让她悄悄红了脸。 安夏看着环在自己腰肢上的那双大手,好多了是好多了,就是这姿势太暧昧,这不明摆着吃豆腐吗?这家伙是早就想到这一步,早早做好了准备,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好一个心思深沉的心机boy! 小树林中,吱呀吱呀的摇曳声传来,伴随着一男一女的低语呢喃。 男:“我可以动了吗?” 女:“你倒是动啊。” 男:“这个速度可以吗?会不会太快了?” 女:“我觉得还行,要不还是慢点?” 男:“现在这速度可行?” 女:“行吧,就这样的速度和幅度最舒服。” 以上对话请不要误会,这真的只是在荡秋千而已,绝对没有在小树林深处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造人活动。 或许是这样轻轻晃动的秋千太过舒服,安夏在不知不觉中靠着一旁宽阔的胸膛睡了过去,韩子明偏头看向安夏歪过来的脑袋,那人不知在睡梦中梦见了些什么,砸吧着嘴,嘴角隐隐有晶莹的液体流下,将韩子明的白色校服浸湿了一大块。 韩子明的嘴角不自觉弯了弯,冷硬的面庞也放松了下来,眉眼变得柔和,他抬起环过安夏腰肢的手,伸出指腹擦掉了安夏嘴角的那一丝晶莹,随后低头,在女孩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叶明珠,女朋友,小胖子?”他轻轻拍了拍安夏的小胖脸。 对胖子这个词都没反应,看样子是真的睡熟了, “我可以亲你吗?” 安夏依旧没反应。 韩子明捏了捏她的小胖脸,“不回应的话,就当你答应了。” 在一旁默默看戏的系统坐不住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宿主宿主,你快醒醒,再不醒就要被占便宜啦!” 睡梦中的安夏被脑海中系统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发出了一声低吟:“唔……怎么了?” 韩子明被这声“唔”一惊,原本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一副正襟危坐的好学生模样,彷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得了了,色胚男主刚刚趁你睡觉偷亲你,要不是我叫醒你,他还要继续下去嘞!” 安夏:哟,语言巨人、行动矮子的某人终于肯行动了? 韩子明见安夏醒了,突然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上:“怎么都睡着了?真和猪一样了不成?走到哪里睡到哪里?” 安夏:装,你继续装,我就静静看你表演! 两人本就坐在秋千上,挤在一起,离得极近,连彼此的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空气在升温,安夏咳了一声,有些受不住这躁动的氛围,率先移开了目光。 韩子明却是神色微动,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低头,四目相对变成了两唇相贴。 安夏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许多,大概是当高中生当久了,这一瞬间,她竟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十八岁,高速跳动的心脏昭示着她的心情,原来这就是学生时代最纯粹的爱情吗?以前还真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暧昧的氛围,韩子明将头转向一边,深喘了几息才手忙脚乱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外卖员的声音:”喂,先生你的外卖到了,我给你放在东边小树林栅栏那边了,你等会儿记得来拿。”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正准备掐断电话,电话里又传来了微弱的声音:”先生……给个好评吗?这个月月底考核指标没达到,给个好评行不行?“ 韩子明捏着手机的手指猛的攥紧,这一通电话来的不是时候啊,自己大好的氛围都被这一通电话给破坏了,没给差评就不错了,还想要好评? ”先生,我上有八十岁老母需要赡养,下有三岁小孩需要抚育……“ ”给给给!“这年头,没点才艺都混不开了,就连外卖员都具备了演苦情戏的特殊技能,属实不容易。 打开手机软件,韩子明看着那个差评犹豫了良久,算了,这次好事被打扰就被打扰了吧,以后再找机会。 生活不易,一个好评对自己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对他人来说,或许的确很重要。 手指微动,手机屏幕亮起,韩子明的手机页面显示”好评已提交……“ 第九十四章 此间少年(二十八) “你还点了外卖?”安夏为了缓解现场弥漫着的一丝丝尴尬的氛围,尝试主动找话。 “啊……哦……对,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布置一下。” 安夏看着韩子明飞快离去的身影,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老母亲想法,当初那个一言不合就开撩的小奶狗,现在已经变成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小狼狗了,动手能力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宿主你行不行?怎么感觉男主比你还能撩?你的业务能力有所下降啊?” “女人不可以说不行,六味地黄丸你值得拥有!魅力大怪我咯?人家主动撩,我配合着演戏,躺平不好吗?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这和业务能力有什么关系?” 系统:第一次发现宿主还有自恋的臭毛病,都是男主给惯的! 不一会儿,韩子明就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安夏有些疑惑。 “走,我带你过去,不过需要保密。”韩子明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将自己的大掌盖在了安夏的眼睛上,遮挡住了安夏的视线。 “还有多久能到?”安夏小心翼翼的迈开步伐,一步步摸索着前进。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韩子明领着着安夏来到了自己布置的场所,“到了。” 安夏漆黑的视线豁然变得敞亮,等到眼睛重见光明的时候,最先对上的就是韩子明那张帅气的脸庞,他站在一堆摆成心形的蜡烛中,一束火红的玫瑰花立在蜡烛正中,旁边还放着一个小蛋糕,蛋糕上画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不难看出那是缩小的q版安夏,小女孩正在啃着手中的一个汉堡,脚下蹲着一只小黑狗眼巴巴的看着女孩手中的汉堡,一个眉眼冷峻的q版小男孩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小女孩和小黑狗,一副随时准备冲上去的模样。 “这也太俗气了吧,不过……这蛋糕还算挺可爱的。” 虽然安夏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语,但是上扬的嘴角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一开始看到地上摆着的心形蜡烛时,她还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再看到那束过分俗气的火红玫瑰花的时候,安夏就已经给韩子明打上了直男的标签,这么俗套的场景,就和网上某宝卖的九块九礼物,女朋友感动哭了!有着异曲同工的性质。 好在,那个可爱的蛋糕拯救了这一切,证明了韩子明的确是很用心的在准备这个惊喜。 如果只是和别人一模一样的场景,比如蜡烛啊,花束啊,会让人觉得对方不过在敷衍自己,完全没有新意,就连惊喜都是复制粘贴别人的模板,一点都没有花心思。哪怕男孩子真的花了很多心思来制造这个惊喜,但是在女孩子看来,可能效果就是事倍功半。 对于女孩子来说,独一无二远比任何事物来的珍贵。不需要你花多大的代价,我只是需要你能让我感觉到,我就是你的唯一,让我觉得,我是你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当然,有时候也要因人而异,某些女孩子大概不太喜欢所谓的惊喜,她们只喜欢能让她们感到充实与满足的东西,比如马内。 个中细节,又需要具体划分,一类纯属就是热爱money,与惊喜相比,她们更喜欢能拿在手里的实物,你送高档礼品人家大概也喜欢,豪车房子就是她们眼中最好的惊喜了。还有一类大概就是过惯了苦日子,这些所谓的惊喜在她眼里就是浪费钱,她们并不能接收到惊喜带来的快乐,她们只会计较这类所谓的惊喜,这类华而不实的礼物究竟需要花费多少钱,可以换多少柴米油盐酱醋茶。 但大多数女孩子,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惊喜。 一直待在温室里的花朵,有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射其上时,它会舒展着自己的花瓣,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这温暖难道不是常态吗? 习惯了恶劣的环境、历尽艰难才长大的花骨朵儿,乍一遇见温暖的阳光,第一反应不是舒展自己的花瓣享受这束光带来的暖意,而是将自己紧紧包裹,隔绝这束光,这束光对她来说就是陌生的存在,以前从未见过,万般试探确认无害才敢小心翼翼舒展花瓣去接受这抹阳光。 她们都是花海中默默生长,万千花朵中的其中一朵啊,不过是因为生长的环境不同才导致了不同的性格,不管是哪一种性格,她们都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美丽花朵,不管是开得艳丽的荼蘼,还是开得素雅的野花,她们都值得被认真对待。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把它画下来发给了做蛋糕的师傅,他还夸我画的好看。”韩子明将蛋糕捧到安夏面前,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的眸子中闪着点点微光,让安夏分不清那细碎的微光究竟是地上燃烧的蜡烛映射出来的光芒,还是些其他什么东西。 安夏看着蛋糕上那个可爱的胖女孩和冷峻的小男孩,由衷地露出了一抹笑意:“嗯,的确很好看,没想到你还会画画。” “我说过,我比较喜欢尝试不同的事物,画画也是我的副业之一。” 幽深的小树林中,一排排蜡烛亮起微弱的光芒,少年和少女席地而坐,吃着手中的蛋糕。 “这画的这么好看,我都有点舍不得吃了……” “一幅画而已,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画。”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嗯,不耍赖。我要吃掉你喽,这是你的小胖手,这是你的小胖腿。” “那我也吃你,啊呜一口,咬掉你的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幼稚不幼稚!” “的确有点幼稚……” …… 等到蛋糕都吃完了,安夏才想起一个问题:“所以今天是什么日子?” “难道不是你的生日吗?”韩子明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个小傻瓜,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 “啊?” 第九十五章 此间少年(二十九) “小喵,今天叶明珠生日?”安夏有些不确定地问系统。 “本喵来看一看,哦豁,好像真的是呢。” 原主过生日,叶父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太正常啊?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啊!我忘了,今天好像还真是我生日来着,你怎么知道的?”安夏有些好奇韩子明是怎么知道原主生日的。 “学校不是有我们的资料,我偷偷溜进去瞄了一眼。” 安夏挑眉看他:“说,你是不是早就有预谋了?对我意图不轨,居然早早就打听到了我的生日。” 韩子明刮了刮安夏的鼻子:“是啊,我早就对你有想法了,女朋友。” 干完饭的两人好歹是想起了自己学生的身份,准备偷偷溜回学校继续上晚自习,走之前,安夏还不忘嘱托韩子明:“那些蜡烛记得全灭了,要是引起火灾,我们责任就大了,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韩子明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那这束花要怎么办?”他犯了愁。 “放在那架秋千上吧,难不成我们翻墙还要捧着一束花?我也不能把这花带到班上,不然班主任该找我麻烦了……”安夏吐了吐舌头,老班的口水攻击她已经不想再感受一回了,给自己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蜡烛的火光被一个个熄灭,树林里的微光渐渐消散,重新归于黑暗,只留下一束火红的玫瑰花静静躺在木制的摇椅上,见证着刚才的场景。 阵阵微风袭来,秋千微微晃动,一片片火红的玫瑰花瓣随风起舞,向着远处飘去,远处,是少男少女手牵着手离去的背影,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倒影,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和美好。 等过那道铁门的时候,韩子明大长腿一蹬,双手攀着墙沿使力,轻轻松松就爬上了墙头,这么麻溜的动作,安夏是做不来的,不仅仅是体重不允许,身高也够呛,她只能伸出自己的小胖手,等待着韩子明的援助。原本安夏还以为韩子明会和之前一样,将自己拉上去站稳,然后他再跳下墙头在底下接住自己,结果韩子明不按常理出牌,安夏的手刚被抓住,韩子明便一个用力,直接将一百多斤的胖子给提溜了上去,两人肩并肩站在墙头。 韩子明搂着安夏的腰肢:“准备好了吗?” 安夏:准备什么??? 随后的失重感让安夏发出了惨叫:“啊啊啊啊啊啊!韩子明你在作死!” 等脚踏踏实实落在土地上时,安夏拍了拍自己惊魂未定的小心脏,我滴亲娘哎!这也太刺激了! 她瞪了韩子明一眼,这家伙也太乱来了! 少年的笑声在黑夜中响起,带着他特有的嗓音,低沉中掺杂着一丝稚嫩。 安夏听着这笑声,原本的一丝怒气消散殆尽,罢了罢了,不过是少年心性,哪怕平日里装得再怎么像大人,终究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和他计较什么呢? 两人正准备溜回教室,突然有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照射过来,穿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朝两人大喝一声:“谁在哪儿?出来” 安夏一个激灵,拉起韩子明直接狂奔,还不忘用手捂着脸,防止被保安认出来。 “我说你们俩呢!跑什么跑,站住!让你们站住听到没有!” 安夏翻了个白眼,当我们是傻子吗?乖乖站着让你们抓! 两人凭借着对校园的熟悉程度和本身的灵活度,专挑偏僻的小道走,不一会儿就甩掉了身后的保安。 保安的声音越来越远:“这两个小崽子也太能跑了吧……呼,累死我了,累死了,跑不动了……” 不知不觉间,安夏和韩子明就跑到了学校的观景台,这边风景正好,树木繁多,平日里要是学累了就可以来这处地方放松一下,看看清新的绿色树木缓解视疲劳,眺望一下远处的风景放松放松心情。现在正值晚自习,这条路上一个学生都没有,暖黄色的路灯洒在两人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闲适与惬意。 也许是刚才跳下墙头的刺激太大,又或许是为了躲避保安的这一段路跑得太过激烈,安夏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华丽丽上演了一次平地摔,疼的她直叫唤。 “嘶~这也太疼了,不会摔破皮了吧?” 安夏借着路边的灯光看了看自己的膝盖,膝盖处的校服裤子已经被路上的小石子勾破了几个小洞,有滴滴血珠浸透了校服,留下了一滩血渍,路上的泥沙石子与血液混合在一起,凝成了一块污渍粘在校服裤子上。 韩子明看着安夏膝盖处的伤势,脸色有些难看,微微沉下了脸:“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伤势怎么样。” 安夏乖乖站着,任由他查看伤势,一米八几的大男生蹲了下去,温柔地卷起了安夏的裤腿,一层层往上堆叠,直到露出膝盖处的伤势,伤口有些翻红,几颗碎石子嵌在了安夏的皮肤中,周围的皮肤呈现出擦伤带来的红肿,看起来有些可怖。 “我帮你清理一下,可能有些疼,你忍着一点。”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先是将那碎石子清理掉,又擦干净上面的血渍,还特地跑到洗手池旁湿了些水,洗净了安夏腿上的污渍。 安夏不时发出“嘶嘶”的痛呼声,韩子明蹙着眉,听不得娇娇小小的人痛呼的模样,为了转移安夏的注意力,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些什么。 “女孩子家家的,就是娇气,走路走得好好的也能摔跤。” “摔跤也就算了,不过磕一下、碰一下,皮肤就肿成了这个样子,一点都不经摔,哪像我们男孩子,经得住造。” “你以后走路可得小心点,别再这样了,我看着心疼。” “好了,差不多了,接下来我带你去医务室消个毒……” 韩子明转身,背对安夏蹲下:“上来。” 安夏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你要背我啊?” “你腿都瘸了,作为你的男朋友,不背你难道让你一个伤员自己走?” 第九十六章 此间少年(三十) 安夏四处打量了一圈,确定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之后,心中默念一句:那我就不客气了!直接一个虎扑压在了韩子明身上,韩子明被她的压得身子微微前倾,脚下踉跄着往前轻轻移动了几步才站稳,腿脚使了好些力气才站起来。 “虽然我背得动你,但是……” 安夏一把捂住了韩子明的嘴:“好了,你闭嘴,后面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想听。” 这么帅的校草同学,怎么就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呢? 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在水泥路上投射出两个交叠的人影,安夏枕在韩子明的后背上,感受着源源不断地温暖从身下那人传到自己身上,思绪有些放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像这样的小伤,若是放在以前,明明咬咬牙就过去了,现在却连碰一下都觉得疼。以前顶着腥风血雨、踏过尸山火海都不会叫一声苦,现在却连擦破点皮都要哼哼唧唧半天,真是……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或许,和背着自己的这个人有关?或许,和一直宠爱自己的叶父有关?或许,和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陪自己插科打诨的系统有关? 原来,被人放在心尖宠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不知不觉间,安夏那颗坚硬如磐石的心有了一丝软化的迹象。 生而为人,或许无法选择自己成长的环境,但是可以选择向着温暖前进,择一片净土,慢慢治愈先前受伤的心情,慢慢遇上对的人,慢慢老去,慢慢学着与这个世界和解。 “手放松一点,勒这么紧是要谋杀亲夫吗?”韩子明用下巴蹭了蹭安夏紧紧勒住自己的手臂,示意她稍微松一些。 “谋杀亲夫?这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脸呢?”安夏手上的力气放松了些,懒洋洋地趴在韩子明的背上,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在古代,咱们可就算是有肌肤之亲了,按道理,你是要嫁我的。” “亲,这里是现代呢,不要用古人的思想来评判现代人。” “好吧,那就不算肌肤之亲,我给你盖章了,你就是我的人了。鉴于我们现在的年纪还没有达到国家可以结婚的法定年龄,目前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平常的亲密尺度必须合理控制,只限于亲亲抱抱举高高,其他出格的事一律不准。” 韩子明这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在谈论的不是什么婚姻大事,而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安夏简直被韩子明的厚颜无耻惊呆了!从未想到校草居然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么放浪的话!还亲密尺度!还亲亲抱抱举高高! “怎么不说话?”韩子明微微偏头,看向背后的人。 安夏不得不收起被惊掉的下巴,回了韩子明一句:“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是怎样的人?” “一个说出孟浪话语还如此淡定的人。” “这就孟浪了?我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人就是要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那些整日戴着面具活着的人实在是活得太累了,说到底,人类的本质就是动物,不过是拥有高级智慧的动物,有七情六欲不是很正常吗?” 安夏恍然大悟:“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韩子明:……我听得出来你在骂我,我不是傻子,谢谢。 校医室的医生也是人精,看到韩子明背着安夏过来消毒,心里门清,留下消毒要用的酒精绷带什么的,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小情侣,自己就不留在这里当一个硕大的电灯泡了,讨人嫌哦。 安夏看着安静为自己处理伤口的韩子明,双手托腮,突然开口问道:“韩子明,你看上我哪里了?” “看上你肉多,小胖手摸起来软乎乎的,很舒服,以后要是没钱了还能卖不少钱,毕竟现在猪肉价格挺贵的。”韩子明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处理着安夏膝盖处的伤口。 安夏这暴脾气,差点没忍住直接伸脚将将韩子明踹翻在地,才刚准备动作,小腿就被一只大手抓得紧紧的,韩子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别乱动,要是不小心碰到伤口怎么办?你还有没有点伤员的自觉。” 安夏的腿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放弃了一脚踹翻韩子明的想法,有些委屈的嘟囔道:“你听听你说得这叫什么话,要是换做一般的小姑娘,早就被你气哭了。” 当然,像安夏这么不一般的人,第一反应就是一脚踹翻某人,不过没有得逞罢了。 “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吗?”韩子明将一圈圈纱布缠绕在安夏的膝盖处,末了还不忘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安夏僵着一张脸看他,你管这叫开玩笑?真的是好好笑呢! “真生气了?”韩子明见安夏情绪不太高,拉着一张脸,连忙补救:“好吧,我的错我的错。” 他拉起安夏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叶明珠,我喜欢你。一开始我只觉得你是一个有趣的胖子,但是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追随着你,你发呆也好、吃饭也好、在操场上运动也好,我的心思总会被你吸引过去,以往有趣的书籍在我眼中变得枯燥无味起来,我妄图去抵抗这种情绪,但是很遗憾,我失败了。后来我想,承认自己喜欢你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人要直面自己的欲望,我的欲望,大概就是拥有你,将你变成我的所有物,打上自己的标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属于我。” 安夏感受着手掌下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砰砰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如果不是跳动的越来越快的心脏,任谁也看不出来那个一脸清冷相的少年在紧张。 “我说过,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我大概不是正常人,想让你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人的欲望越发强烈,现在,你还有机会逃,如果上了我这条贼船可就下不去了。所以,你想清楚了吗?叶明珠。” 第九十七章 此间少年(三十一) 韩子明的眸子中满是黑沉沉的一片,直勾勾地盯着安夏,执拗的等待一个答案。 安夏毫不畏惧地看向他,眼神坦坦荡荡:“我也说过,我大概也算不得什么正常人,我们般配的很,你这艘贼船,我上定了!能坦率地说出自己欲望的人真的很少,我很喜欢你这么纯粹直率的人,所以,你也别想逃,韩子明,你是我的,你逃不掉。” 系统:麻麻,好害怕,哪里来的变态霸道总裁语录!霸总实现了生理上的变态,从心灵上进化成了变态霸总吗? 心跳渐渐平缓下去,韩子明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欢欣雀跃:“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很荣幸能成为你的所有物,我的未婚妻。” 安夏斜他一眼:“之前还是女朋友,现在都变成未婚妻了?这转变的有点快啊。” “你不是答应了要上我这艘贼船吗?” “唔……我突然反悔了,要不趁还没变成韩夫人之前赶紧下船?” 韩子明惩罚性地弹了弹安夏的脑门,“不许,就你调皮。”他放下安夏卷起的校服裤腿,整理了一下医疗器具,将用过的纱布丢尽垃圾桶,将一切收拾妥当才搀扶着安夏一步步向外走去。 站在门口吹冷风的校医看着走出来的两人露出了一抹姨母笑,看,多般配的一对小情侣,现在的孩子早熟,互相产生些爱慕的情愫也正常,只要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不影响成绩,不对以后的人生规划造成什么影响,也没必要打压他们,孩子正值叛逆期,越是打压这种事情,孩子越是和你对着干,到时候伤了和气,家庭关系也会受到影响。 当然了,孩子在这个年纪思想不成熟,要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早恋给他们带来的只有不好的影响,全无一点积极向上的益处,家长和老师就要快刀斩乱麻了,必须强制性干涉。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反倒是害了彼此,那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吗?两人一点也不愿意为了彼此的未来而努力,那最后的结果也是分开,长痛不如短痛,早就能预想到的结果,只不过是让它提早发生罢了。 在恰当的年纪干恰当的事,如果有人想做出些超出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用代价换取相应的自由。以物易物,很公平不是吗? 害,要校医自己说,人家能在这个年纪早早把老婆定下来也是本事,有多少人羡慕那种从青葱校园一直步入婚姻殿堂的爱情,可惜能拥有这样神仙爱情的毕竟只是一小部分,绝大部分都是像自己这种单身狗,或许更多的是对年龄、家庭、社会的妥协吧,无力面对世俗的舆论压力,两个人匆匆抱团取暖,互相将就度完一生。 两人终于走远,已经吹了一晚上凉风的校医赶忙躲进医务室取暖,看着整理干净的桌面,他不禁感叹那两个孩子倒是心细,还知道清理干净医疗器械再走,就连自己平日里懒得整理、已经乱成一堆的资料现在都堆叠的整整齐齐,真是好孩子啊…… 想着想着,校医脸上原本上扬的嘴角慢慢塌了下去,以前也有一个人为自己整理资料的,能处理好一切琐碎杂事,只不过……那个人已经被自己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自己当初怎么就轻易妥协了呢?门当户对,去他妈的门当户对!要是再勇敢一点,再努力争取一下……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算了,想什么呢?她是住在城堡里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自己不过是从烂泥里长出来的一株野草,哪里配得上她?恐怕公主摘一棵野草回去观赏也只会污了眼吧。 她还小,她不懂事,自己得懂事,真的不希望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如今自己躲到了一处学校当校医,那人应该是找不到自己了吧? 校医感慨了一下自己以前的往事,为自己鞠了一把心酸泪,忍不住给好兄弟打去了夺命连环call,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操,祖宗哦,你自己找了一份清闲的校医工作躺平,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内卷人士?还连续打几个电话,小心我告你骚扰,直接把你的电话拉进黑名单!” 校医自动过滤了那人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今晚出去撸串?外加冰镇啤酒小龙虾,我请客,去不去?” “虽然我可耻的心动了……但是去你大爷的!我晚上还有一台手术,去不了,要不你回来帮忙?以你的技术,分分钟的事,你帮完这个忙,我就陪你去撸串,行不行?” 校医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那只手在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病态的白色,几乎接近透明,真的是白到极致会发光的神仙肤色:“我?算了吧,这双手太久没拿过手术刀了,已经生疏了,你不去就算了吧……” “唉,我说哥们,你要是喜欢人家姑娘你就直接找人家?找我发牢骚有什么用?真是搞不懂你,为了躲人家姑娘,连大好的前途都放弃了,你可是有着“圣手”的称号的……” 圣手?呵,真是笑话,倾尽自己的毕生所学,竟然连心爱的姑娘都不敢娶。 “嘟嘟嘟……”话还没说完,那头的人直接就挂了电话,某人抓着手中传来忙音的手机低低骂了一句:“啧,每次找我都是倒苦水,既然喜欢又何必离开呢?简直找罪受,这一个两个的头脑都不清楚……” …… 韩子明搀扶着安夏一步步走回了教室,安夏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他:“如果我刚才不答应你,你要怎么?” “我早就想过了,要是你不答应,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上我这艘贼船。” “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那不管我怎么说都逃脱不了喽?” “是啊,叶明珠,你就乖乖待在我这搜贼船上吧。” 两人正打算进入教室,身后就传来了班主任阴森森的声音:“什么贼船不贼船的?带我一起讨论讨论呀。” 第九十八章 此间少年(三十二) 安夏先发制人,在班主任发难之前,先班主任一步出声:“老师,我不小心摔倒了,韩子明同学送我去医务室,所以来晚了,你看,我这膝盖都给磕破了,老惨了呢!” 班主任将信将疑:“真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安夏一把捋起自己的校服裤子,将自己缠着绷带的膝盖露了出来,班主任看着她膝盖上打的那个蝴蝶结,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这绷带绑的还挺个性。” “啊……这是因为我有一颗少女心,人家可是花季少女呢,看这蝴蝶结多可爱啊!” 韩子明搀扶着安夏的手收紧了些,安夏扭头看他,用眼神示意他:干嘛?你弄疼我了! 韩子明回看过去:我人还在这里呢,叶明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嘲讽我娘炮? 安夏接收到了他眼神中威胁的意味,连忙改口:“那啥,这绷带是个意外,纯属就是个装饰品、装饰品。” 班主任瞟了一眼安夏膝盖上的绷带,勉强放过了安夏:“好吧,这次我就姑且相信你的理由,现在正值高考的紧要关头,凡事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外界因素导致最后参加不了高考。还有你,韩子明,你也别偷乐,这些事情你也要注意,虽然你们现在的成绩还可以,但是……” 安夏千防万防,生怕遭受班主任的口水攻击,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没躲过这一劫,但是还好这次有韩子明陪着自己一起承受这份攻击,安夏的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抬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韩子明,这一看就发现问题所在了,这身高好像不太对劲的亚子!叶明珠高一米六二,班主任大概是在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韩子明的身高都窜到一米八八左右了,还有继续长高的趋势,三人站在一起那就是一排手机信号格,班主任的主要攻击火力还是集中在自己身上,韩子明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丝毫感受不到战场上猛烈的火力攻击,最多有那么一两个唾沫星子溅到他的校服外套上。 安夏翻了个白眼,长得高了不起啊!好气哦! “叶明珠,没错,说的就是你!你居然朝老师翻白眼,你什么意思?你这态度很有问题!我今天必须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别别别,我不是朝您翻白眼,我就是眼睛抽筋了,对,眼睛抽筋了!” “你是不是觉得老师年纪大了,连这点鬼话都分辨不出来,我告诉你,你的态度问题我绝对要给你纠正过来。好了,韩子明没你事了,你先进去吧……” 韩子明丢给安夏一个爱莫能助眼神,松开了搀扶着安夏的手,当着安夏的面大摇大摆走进了教室,末了还不忘朝安夏摆手,眼中的笑意几乎压制不住,幸灾乐祸的神色不要太明显! 安夏恶狠狠地咬牙,朝韩子明挥了挥自己胖乎乎的小拳头。 韩子明觉得那挥舞的拳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可爱。 “叶明珠,你能耐了!还敢冲老师挥拳头,怎么?还准备打人不成?” “不是,您听我解释,我不是要打您,我也绝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韩子明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桌面上摊着一本书,但是他的心思显然不在那本书上,他看着左手手腕上的手表,上面的数字正在一秒一秒的跳动。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倒计时结束! 他掐断秒表,老师已经训了叶明珠三分钟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训得差不多了吧?叶明珠的腿还伤着呢,一直站着不太好,自己心疼。 韩子明迈着大长腿走了出去,站在了班主任身后,班主任正尽情发挥着自己的口才,倾诉欲那叫一个旺盛,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正讲到激动处,突然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挡住了头顶照射下来的灯光,投下一片阴影。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老师,校医说叶明珠同学伤得挺重的,需要好好休息,您看她已经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今天就放过她吧。” “不是就擦破了点皮?有这么严重?”班主任的语气里明显透露着对面前这两人的不信任,这两个学霸刺头,说出的话可信度有待提高。 安夏抬手扶额,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演技,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疯狂向班主任展示着自己的娇弱:“哎呀,我头好晕,我觉得自己好虚弱,我不行了,我要倒下了,快来个人扶我一下……” 韩子明配合着安夏演戏,非常自觉地上前,接住了即将倒下的安夏,搀扶着安夏进入了教室,路过班主任时还不忘说一句:“人我带走了。”还微微点了下头。 班主任:我不瞎,我看到你把人带走了,怎么还和领导视察一样点头?搞得自己好像下属一样。另外你们俩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真的好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们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我说你们……” 韩子明偏过头平静地看了班主任一眼,明明那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就是那一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神,却叫人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老师还有事?” “我说你们……一定要注意好好休息,以后小心一点。”班主任刚到嘴边的话转了几个弯,最终变成了一句叮嘱。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刚才有一瞬间被学生的眼神吓到了呢!有些犯怵才改了到嘴边的话。 “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韩子明搀着“虚弱无比”的安夏进了教室,刚跨过教室的那道门,确定班主任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后,安夏秒变脸,一改刚才虚弱的模样,一把甩开了韩子明的手。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未婚妻的?” 韩子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变脸就变脸? “我怎么对你了?” “你明明有法子让我脱离班主任的魔爪,竟然还让我挨了那么久的训,你居然先走!一点都不顾及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那是……” “我不听我不听!” “你别无理取闹……” “我不管我不管!” “我……” “闭嘴!” 韩子明:…… 第九十九章 此间少年(三十三) 系统实在是看不下去安夏的所作所为,忍不住为男主发声:“宿主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小作精,作天作地,不作死不罢休的那种。” “人家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呢,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嘛?人家不依啦,你欺负人家!” 坐在屏幕前监控着这一切的小猫咪被安夏这语气激得整只喵一激灵,瞬间炸毛,他抖了抖身上的的毛发,飘下了几根纯黑色猫毛,他心疼的捡起那几根毛,最近掉毛有点严重啊,都快要秃了! “宿主你好好说话,别这样,激得我掉了一地的毛,现在植毛技术很贵的,你让我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如何承担这笔重担啊……” “矮油,人家不是故意的啦,人家也不知道会这样,geigei,geigei,你能不能原谅人家?” 系统:你闭嘴吧你!不是很想掉毛了呢…… 对方拒绝和你通话并向你扔了一块砖头.jpg 安夏在心里暗暗得意,敢对姑奶奶的事指手画脚,我恶心不死你!好不容易重新体会了一把花季少女,怎么能白白浪费这样大好的机会呢?此时不作,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再来作吗? 韩子明见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都沉浸在刷题的乐趣中,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无法自拔,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后排的动静,瞪了一眼叶明珠那些企图看热闹的小跟班,那些小跟班便十分自觉地掉过了头,眼睛是不往这边看了,但是那竖起的耳朵出卖了他们的心思。至于剩下的唯一一个看热闹的刘晓楠——算了,自己瞪她,她还瞪回来,就好像是在比谁的眼睛大一样,也罢,你能指望一个从默默无闻突然变成二愣子的人懂什么人情事故呢?她要是想看热闹,就随她去了。 只见韩子明一把转过安夏的身子,变成了安夏面对着班上同学、而自己背对着同学,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背后那些企图看热闹的八卦眼神。 “你……”干什么! 安夏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就被某个人堵住了嘴,只能发出些微弱的声音,水声四起。 韩子明表示,女朋友……不对,该改口了,未婚妻无理取闹怎么办?当然是用实际行动让她不能再无理取闹。 敲黑板,这里的“实际行动”划重点,要考的! 系统看得啧啧称奇,男主这操作牛哇!直接用行动阻止了女朋友的无理取闹,高!实在是高! 刘晓楠一开始也只是好奇后排发生了些什么,才向后看去,哪知道被韩子明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这能忍?那肯定不能,所以自己反瞪了回去,来啊,比谁的眼睛瞪得大!哪知道那人突然转身,正当她暗自高兴,觉得是自己赢得了这场“瞪眼”比赛时,那人居然……居然……亲上去了!别以为背对着自己,自己就看不到,那姿势、那架势,绝对亲上了! 手中的零食顿时就不香了!好想喵哥哥哦!不看了不看了,看多了容易长针眼,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就知道撒狗粮!哼! 一吻过后,安夏整个身子都挂在了韩子明身上,眼含春色,面若桃花,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也终于停歇了下来。 “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韩子明一只手搂住安夏的腰肢,防止她腿软跌了下去,另一只手则撑在了墙壁上,将安夏整个人都困在了墙角处。 安夏没说话,软绵绵地锤了韩子明胸口一拳,不痛不痒,韩子明感受到的只有痒意,像是挠在了他的心尖上。 “我承认,之前先走是我不对,我只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你说我是个花季少女这件事,我一个男生,你直接将我性别都给换了,是不是有点过分?嗯?” 安夏将头埋在了韩子明地胸口,声音里透出一丝嗔怪:“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 “好吧,我承认,我只不过是想看见你另一面的样子,你气得跳脚的模样也很可爱。” “你这人……什么毛病!”安夏无语,哪有人专门气人就为了看别人生气时的可爱摸样的,这病的是真不轻。 “我有没有病?你不是最清楚,你就是我的药。” 要不怎么说颜值即正义,长得帅气的人说这话怎么听怎么悦耳,要是换一个人普通人来说,那可就不是悦耳,而是油腻了,妥妥的土味情话。 “其实我有掐表计时的。”韩子明接着解释,“一旦超过三分钟,我就过去捞人,我舍不得你一直站在外面被训,我心疼。女孩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受苦的。” 语言的艺术是如此的奇妙,瞧这话说得,直把安夏说得心花怒放,嘴角也不自觉上翘,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子爱情的酸臭气息。 “消气了?”韩子明扳正安夏的身子,低头注视着她,眼里盈满了温柔的神色。 “嗯。”安夏点头,接着说道:“不过,你以后不许这样了,你走的那一刻,我还真以为你就这么抛下我不管了,当时心里可委屈了。” 韩子明摸了摸安夏的头,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安抚的力量:“好,我以后不这样了,以后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尽我最大的努力对你好。” 他说到做到,从这天起,安夏充分享受到了vip级别的全方位服务,整个人的家庭地位直线上升,韩子明的少年心性也有所收敛,不再那么热衷于欺负安夏,此处压下不提。 今晚,安夏还要打一场硬仗,一想到今天是原主的生日,而叶父还没有所动作的时候,安夏就有不好的预感,再想想韩子明放学前说得那段话,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韩子明说:等有空的时候,我就去拜访伯父。 安夏:并不是很想你来拜访老爹呢,他不打断你的狗腿才怪!一个拐跑他宝贝女儿的人贩子,你觉得他能给你好脸色? 第一百章 此间少年(三十四) 等安夏坐在回家的车子中时,才发现开车的人居然不是何叔,她特地打开车门,下车看了一眼车牌号,**666**,这是自家的车牌号没错,开车的怎么换了个人?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开了口:“小姐,何叔从今天起,有事没办法接送您上下学了,以后就由我来担任这份工作,您可以称呼我小胖。” 安夏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开车人的样貌,人如其名,整个人长得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很慈祥、很有亲和力。 “何叔发生什么事了?” 那白白胖胖的司机听见安夏的问话,表情僵硬了一瞬,虽然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但是安夏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异常,就是那一瞬间,安夏的脑海里上演了一场又一场爱恨情仇、阴谋诡计,什么叶父的仇家扮演司机意图上门寻仇;什么叶父早年的风流债,对方最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准备从自己下手,让叶父痛失爱女;当然也可能是自己这边的问题,或许是学校里有人看不惯自己高调的模样,看准时机绑架了何叔,开着自家的车准备劫持自己,来一出“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随后毁尸灭迹;也有可能是之前那群小混混看见了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窥破了他们的秘密,所以劫车劫人,伺机从中牟利,大捞一笔;还可能是男主那边的关系,难不成是男主的父母对自己不满意,找了个人将自己带回去,准备好好谈一谈,最后甩出一张支票:“这里是一百万,离开我儿子,你配不上他!” …… 系统虽然无法读取到宿主小小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某些时候,宿主的感情过于激烈,以至于那些情绪波动泄露了出来,他还是能感受到一些的,宿主的脑袋里正在上演着什么仇家……风流债……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小混混……豪门恩怨……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这脑补能力实在是过于强大了,系统不得不佩服!他正准备给宿主开上帝视角,现场直播一下叶家现在的情况时,安夏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叶父有些疲惫的声音:“喂,宝贝女儿到家了吗?” 安夏将手机音量外放,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小胖司机,很好,小胖司机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这就表示他不是敌方派来的卧底,值得信赖。 “没,我还在路上。” “宝贝女儿生日快乐!但是爸爸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了,今天本来要给宝贝准备一个生日惊喜的,但是公司那边突然有事不得不离开,生日蛋糕我放在桌上了,礼物也准备好了,宝贝今年就自己过生日好不好?等公司的事忙完了,爸爸再给你补一个生日。” “那何叔呢?今天何叔没来接我。”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半晌都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叶父的声音才传来:“……何叔啊,何叔他被我带过来一起处理公司的事了,这你就不用管了,新司机会负责接送你上下学的,不会耽误宝贝的课业。” “何叔不是早就不管公司的事了,现在怎么又回公司了?何叔的儿子难道不是早就接手了所有的事情吗?” 电话那头传来叶父有些尴尬的笑声,“哈……哈……这宝贝都知道啊,何叔年轻时可是公司里的一把好手,这次的事情比较紧急,就需要何叔这个老江湖出场了。爸爸不和你说了啊,这边在忙,宝贝晚上回去早点睡,晚安!” “晚……” 嘟!嘟!嘟! 叶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还好自己挂的快,要是宝贝再问下去就要露馅了,不过自己在演戏方面还是有一定天赋的,宝贝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叶父哪里知道,他拙劣的演技已经被自己的宝贝女儿洞察的明明白白! 安夏无奈地叹了口气,老爹什么时候这么快挂过自己的电话,连个“晚安”都没说完就给挂了,这不明摆着有情况,肯定发生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唯一的知情人就是眼前这个开车的司机。 系统本来还想在安夏面前装一波,牛气哄哄地摆出了自认为最帅的姿势,就等着安夏开口问自己问题,自己刚才可是开了上帝视角,什么大事小事都逃不过自己的法眼。 结果安夏转头就和司机搭上了话:“小胖叔叔,你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实验室中,某只小猫咪嘴里叼着一束玫瑰花,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撑着墙,另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叉腰,摆出“可把自己牛逼坏了”的姿势,听见安夏的话,一个趔趄,帅气的姿势瞬间变了味。 宿主居然不问自己,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她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小猫咪了! 冰冷的仪器发出滴滴答答运作声,一只黑色小猫咪蹲在地上,片片玫瑰花瓣落下,小猫咪嘴里在嘀咕些什么:“宿主她不爱我了,宿主她还爱我,宿主在外面有别的小猫咪了,宿主在外面没有别的小猫咪……最后一片!宿主她不爱我了!不可能!这次不算,再来一次……” 又一朵玫瑰花惨遭毒手! 如果安夏听见系统的碎碎念,估计会来一句:不约,从未爱过。 平心而论,安夏这次是真没想起来系统的存在,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知情人,第一反应就是直接问人,所以下意识就忽略了系统,她万万没想到某只小心眼的系统连这个醋也吃。 其实小猫咪只是做好了被需要的准备,满怀期待等着安夏翻牌子宠幸,结果安夏这个负心汉翻了别人的牌子,心里有些落差,期待落空,一时有些没调整过来而已。 “小姐不是已经猜到了?”胖司机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人畜无害。 安夏察觉到窗外的景象开始变化,心中暗自警惕,浑身紧绷:“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草,大意了,这小胖司机该不会是谍中谍吧! 第一百零一章 此间少年(三十五) “咳,小姐,你可以稍微学习一下表情管理,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是很重要的,我要是坏人,你这么明显的表情已经让坏人察觉出不对劲了。” 安夏抬手抚上脸庞,自己惊讶的表情这么明显吗? “这的确不是回家的路,您既然已经猜到何叔出事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要是不让您亲自看一眼,您晚上睡觉估计都睡不安稳吧?” 安夏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其实是何叔在布置家中装饰品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您知道的,老人家年纪大了,很容易受伤,老板直接开车把人送去医院了,现在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正好跟您一去看一看,我也好放心。” 安夏想起了何叔的年龄,越发担忧,何叔作为家中的老人,见证了老爹的成长,也一直陪伴着原主,原主一直把何叔当作自己的爷爷,平常里有什么事都会找何叔商量,叶父工作忙起来的时候,一直都是何叔和赵婶照顾着原主,原主早就把这两位老人当作家人一般看待了。 如今其中一位老人住院了,于情于理都该去看望一番,安夏想了想何叔这段时间为了这个家付出的精力,决定还是去看一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小胖叔叔说得对,直接把车开到医院吧,去看一眼也好放心。” 另一边叶父匆匆挂断了对话,医生捏着手中的报告单:“这位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叶父连忙上前,一眼就看到了何叔的名字,连忙问医生:“这位病人目前什么情况?” “腿上的伤倒是没什么大碍,老人家年龄大了,骨质疏松,磕磕碰碰容易伤到自己,虽然伤到骨头了,但那也不是什么大病,伤筋动骨一百天是跑不了的,就是这alzheimer disease难办了……” “阿什么第四?”叶父听着那一串英语单词只觉得头疼。 医生看了叶父一眼,决定还是用比较通俗易懂的名词解释一下这句话:“简称老年痴呆,学名是阿尔茨海默病,ad,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临床上以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技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全面性痴呆表现为特征,病因迄今未明,目前老年痴呆还没有理想的治疗方法。主流的治疗方法主要是对症治疗,目的是控制伴发的精神病理症状,可使用抗焦虑药、抗抑郁药、抗精神病药;同时伴随益智药或改善认知功能的药,目的在于改善认知能力,延缓疾病进展。由于发病因素涉及很多方面,绝不能单纯的药物治疗,只能运用临床细致科学的护理对患者行为矫正,记忆恢复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加强对患者的生活能力及记忆力的训练……” 叶父可一点都没觉得这些话通俗易懂,医生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他只记住了一句“目前老年痴呆还没有理想的治疗方法”…… 安夏来到医院的时候,小胖司机跟在她身后,一直在小声嘀咕:“小姐,待会见了老板,您可要多帮我说些好话,您也知道,带您过来是要承担风险的,老板要是生气了,我这份工作可就不保了……” “没事,您放心,我一定会在爸爸面前为你说些好话的。” 安夏放眼看去,就见老爹一脸颓废地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她心里一咯噔,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爸……”出什么事了? 安夏原本是打算上前询问何叔的病情的,没想到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影先自己一步,抢在自己前面开了口:“老板,何叔怎么样了?小姐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一听说何叔出事了,吵着闹着要来看望何叔呢,我坳不过她,就把人给带来了……” 要是放在以前,叶父交待的事,底下的人没有完成,叶父肯定是要训斥一番小胖的,但是今天乍一听见何叔的病情,他只觉得身心俱疲,也没了骂人的想法,只疲惫地摆了摆手:“知道了,小姐来就来了,让她去看看何叔的情况吧。” 安夏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比自己还要灵活的白胖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胖子叔叔!居然提前告状,自己什么时候吵着闹着要来了? 司机见老板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用挨骂、也不用扣工资,他一脸放松地走向安夏,脸上依旧挂着那张笑脸:“小姐,我已经解释过了,走,我们去看何叔吧……” 安夏木着一张脸,果然这种整天笑眯眯的人最可怕了,眯眯眼都是大佬!这顺水推舟甩锅的本领,自己远不及他!她冲小胖司机摆出了一个国际“良好”手势,默默竖起中指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敬意”。 “哎呦,小姐你这手势可就不太友好了,来,我教你。”他将安夏竖起的中指扳了下去,又将安夏的大拇指竖了起来,变成一个“点赞”的手势,还不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哎,这就对了!” 安夏是真的佩服他了,由衷的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这脸皮的厚度简直堪比城墙,估计的用炮弹才能轰开吧? “爸,何叔究竟怎么样了?” “医生说伤到骨头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年痴呆不太好治……” 老年痴呆?安夏的眸子里有一丝戾气在汇聚,这个词已经很久没听见了啊,想当初……罢了,当初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纠结往事又有什么意义呢?活好当下最重要,往事随风,不提也罢。 只是,有些事可以随风散去,但有些伤痛却会伴随着人的一生,直到入土的那一刻才会散去。 安夏照着叶父提供的房间号,找到了何叔的病房,病床上,左腿打着石膏的何叔正在看着窗外发呆,浑身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那是行将就木的人散发出的死气…… 第一百零二章 此间少年(三十六) 安夏伸手在病房的门上敲了两下,“笃笃”两声,拉回了躺在病床上那人的思绪,何叔转过头,身上那种消沉的气息散了些,见来人是安夏,脸上扯起一个笑容,看起来有些牵强。 “小姐来啦,这大晚上的还劳烦你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哪里值得小姐这样奔波……” 安夏看着何叔脸上牵强的笑意,沉沉出声:“叔,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吧,心里压抑着悲伤,笑容看起来都是苦的,一点都不开心,这里就我们爷孙俩,不需要演戏,不用勉强自己。” 何叔叹了一口气,原本强撑着身体瘫了下去,身上弥漫着的那股死气又重了些:“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装了……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原本我以为到了年纪就会看淡了,但是不亲身经历就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痛楚。” “叔,你身体好着呢,医生说只是伤到骨头了,卧床休息一阵子就好……” 何叔苦笑一声,“小姐,你就不用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前阵子家里的老太婆让我买东西,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我就忘记了要买什么,生活了几十年的家都要花好长才能想起来在哪里,甚至有些时候,我看着周围熟悉的人,却怎么也叫不上名号,有关他们的名字与记忆,就好像在我的脑海里被剔除了一般,必须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找回那些往事。我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原本想着下次抽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番,没想到摔断了腿,倒先进医院了,医生和先生商量病情的时候,我硬是撑着一把老骨头躲在门后偷听,我已经知道了……” 他似乎是说得有些乏了,停下来歇了一段时间才接着说道:“小姐你还年轻,体会不到这种垂垂老矣的凄凉感,身边的人都存活于世间,鲜活而明艳,唯独我一人感受着时间的流逝,生命的消逝。我放不下的事还有很多,比如先生、比如你,比如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到现在也没成家,比如……我要是走了,我的老伴要怎么独自一人度过剩下的漫长岁月……” 安夏很想反驳何叔,这种感觉自己体会过无数次,于万千人群中、于无边无际的时间长河里,独自己一人,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逝去,有关他们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模糊,直至完全消失。所以到后来,安夏已经懒得再去结交些什么人了,失去了与人交流沟通的想法,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啊,反正有关这人的一切都会湮没在时间的洪流中…… 但是她现在无法开口反驳何叔,原主是一个被父亲宠爱着长大的少女,最多是有点体重上的烦恼,是万万体会不到垂垂老矣的心态的,所以安夏只能保持沉默。 “唉,我一个老头子和你瞎说什么呢,小姐还年轻,可不要学我这么消沉。” “何叔……”安夏欲言又止。 何叔摆了摆手,“我累了,小姐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安夏看着将自己埋进白色床单的的老人,也明白何叔是在下逐客令了,只得起身走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声:“那何叔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房门被合上。 安夏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外人看起来是在发呆,其实她是在自己的空间里翻找物品。 “混元丹、决明功、三元归一法、无垢散、异香水……不对,这些都不对!”安夏颓然地摊在了椅子上,自己收藏的东西基本都是神品,不要说常年修仙的修炼者了,就是一个体格健壮的成年人都不一定受的住这药性,何况是身体已经走到极限的老年人。 长生不老如果真是这么容易,古往今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花费许多时间与精力都没有成功了。以往的历史中,追求长生不老最出名的是秦始皇,根据《史记》载: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东巡到琅琊时,徐福等上书秦始皇说大海中有三座山,名叫蓬莱、方丈、瀛洲,有仙人居住,仙人那里有长生不老药,只要戒斋、沐浴,带领童男童女前去求仙,可以得到长生不老药。秦始皇闻之喜笑颜开,即派徐福率童男童女数千人到海中去求仙,拜示长生不老药。公元前200年,秦始皇东巡又一次到达琅琊找徐福问求药之事。此时离“焚书坑儒”事件不久,徐福没有得到仙药,害怕秦始皇加罪于他,便对秦始皇撒谎说,海中仙山上的仙药是可以得到的,但海中的大鲨鱼太多太大,船下海后使受鲨鱼的干扰、阻拦,无法航行,所以无法到仙山去。希望皇上派善于射箭的人一起去,遇到鲨鱼就用装有机关、可以连发的弓箭杀它,打通航道。秦始皇听后便下令重新选择3000童男,3000童女,应徐福要求,秦始皇又选派了各种工匠手、射箭能手百余名,装足粮食、淡水,择日出海,大船十条浩浩荡荡奔向东海而去。途中徐福觅得一片宽阔的原野和沼泽,便在那里自立为王,不再返回,而秦始皇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除了秦始皇之外,还有汉武帝、唐太宗、雍正帝等,这些历代君主的死因,大多与追求长生不老脱不了干系。 生老病死本就是事物发展的自然规律,要打破这种规律,何其之难? …… 冷,无尽的冷意向着自己的骨头缝里钻,不一会儿,那冷意又变成了钻心的疼痛,痛意似乎要把人撕碎,偏偏自己的手脚动不了,只能硬生生承受着这份疼痛。 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的漫长。 何叔从睡梦中惊醒,梦中真实的痛感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心脏就好像被重重地压着喘不过气。他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感受着夜晚的寂静,身心俱疲,再一次沉沉睡去。 …… 脚下是一望无垠的大海,高耸的悬崖之上,一个人影在徘徊游荡,黑白无常悄然出现在那人身后,那道人影为了躲避身后的索命官差,就这么直直地坠下了大海,溅起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何叔猛地睁开眼,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呼吸急促,这次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双手掩面,一滴晶莹的泪水没入枕头消失不见,原来,等待死亡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第一百零三章 此间少年(三十七) 而在这家医院的另一处角落,许父捏着手中单据,双手微微颤抖,看着数据单上的“胃癌晚期”那四个字陷入了沉默,压抑的氛围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中弥漫。他想着嘉木那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吧?这个消息,还是不告诉他了…… 小胖司机载着安夏回到家的时候,安夏看着餐桌上放着的蛋糕和礼物,完全没有打开的想法,只觉得烦闷,直接上楼将自己砸进了厚厚的被子中,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当安夏顶着一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教室里时,遭到了韩子明无情的嘲笑,他打趣道:“你昨晚莫不是太高兴导致睡不着觉?” 安夏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不是。” 韩子明沉思了一小会儿,一本正经的道:“难道是因为我太帅,搅乱了你的一池春水?导致你春心萌动?” 这要是放在平时,安夏肯定要感叹一番韩子明开车的技术见长,这速度都快赶上飞机了!但是安夏现在脑子里充斥着的都是何叔的事,没什么心思和韩子明嬉笑打闹,只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 “叶明珠,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和我说一说,指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你可以稍微试着依靠一下你的男朋友兼未婚夫。” 安夏看着韩子明真挚的目光,突然觉得背后一直有人在支持着自己的感觉还不赖,以前的自己活得过分清醒,不敢撒娇,因为没人宠,不敢倒下,因为身后空无一人,磅礴大雨来袭时,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 这么多个世界以来,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从来就没有想过依靠他人,现在,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你可以依靠我。 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如果你爷爷患了老年痴呆,你会怎么办?”安夏趴在书桌上,头歪向韩子明的那一侧,一双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韩子明也学着她的姿势趴在桌子上,脸朝向安夏那一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老年痴呆这种病症的成因未知,也没有具体的根治方案,一般是没有办法的。” “这样啊……”安夏的声音里透出止不住的失落。 “但是,老年痴呆又不是什么绝症,老人家的记忆可能会退化,思想会倒退,最后变成一个老顽童也说不定。人这一生经历过痛苦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要是能忘却一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的爷爷患了老年痴呆,不如多陪陪他,让老人家走完最后一段路,完成最后的心愿,等到来日入土为安的时候也能安心离去。” 安夏听了韩子明的话微微一怔,好像说得挺有道理啊! 自己在听到何叔患病的第一时间,脑海里想着的就是如何去治愈他,如何能帮他度过这个难关,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 一个本就不该留存于世上的人,或者说,一个无论如何努力也留不住的人,自己居然妄图去改变?大概是游荡于这三千小世界太久,以至于自己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遇见事情都妄图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掌控全局,却忘了自己不是神,不过是在小世界里游荡的过客,因为机缘巧合获得了一些超出常理的力量,拥有这些力量不应该成为自己为所欲为的资本。 自己好像……有些膨胀过头了? 韩子明看着安夏呆呆傻傻愣住的模样,头枕在一只胳膊上,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傻了不成?都没反应了。” 安夏感受到头上传来的触感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韩子明的一番话让她茅塞顿开,这些日子来有些浮躁的心总算是沉淀了下来。 安夏往韩子明那边靠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韩子明原本放在安夏头上的大掌顺势落在了安夏脑袋后方,两人的姿势也由面对面趴在桌上,变成了韩子明将安夏抱在怀中。 “韩子明,你可真是我的宝藏男孩!”安夏又向前近了一步,挣脱了韩子明的怀抱,偷偷在韩子明嘴角落下一吻,亲完后又飞快地转过自己的头,将后脑勺对准了他,“我要睡觉了,不准吵我。” 安夏才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害羞了呢! 韩子明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抬手抚上自己的唇瓣,叶明珠,她主动亲自己了?脸上挂起一个痴汉笑容,不得不说,哪怕是他如此英俊的面庞都无法拯救这个笑容,生生破坏了他周身的气质,帅气校草的逼格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刘晓楠嘴里叼着一片面包,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看见的就是挂着两个熊猫眼的安夏趴在桌上补觉,而韩子明则笑得一脸憨傻的模样,这两人什么情况? 赵灿看了一眼自家老大和她小男友之间的状态,见怪不怪,这狗粮吃多了,也就没什么滋味了,腻歪了。他手里拿着两个手抓饼,一个手抓饼正在嘴里啃着,另一个手抓饼则十分自然的递给了刘晓楠,刘晓楠当然不会拒绝美食的诱惑,伸手就接了过来,还说了一句:“钱我放你口袋里了。” 赵灿一抹校服口袋,果然多出了几个硬币,他苦着一张脸:“都说请你吃了,你怎么每次都给钱?这钱都是怎么进去的?” “这是魔法,你妈妈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要吃嗟来之食吗?付了钱我才能吃得放心。” “可是……” “没有可是,就当是我买的。” 有人肆无忌惮的撒狗粮,有人屡屡惨遭拒绝、越挫越勇,少年有少年的模样,每一帧画面都是他们留下的青春回忆。 此后,安夏一得空就往医院跑,时不时拎点水果过去、再给何叔讲几个笑话、偶尔还会把韩子明带过去串门,何叔的老伴直接就住在医院陪他了。安夏也开始张罗着小何的婚事,化身婚介所催婚大妈,给他安排了不少相亲,力图完成何叔放不下的心愿。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天安夏带着韩子明来串门的时候,恰好被叶父逮了个正着! 第一百零四章 此间少年(三十八) 最近天气有些转凉了,学校薄薄的外套显然已经没有办法抵御严寒的天气,韩子明在校服外套里搭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校服裤子也被抛弃,直接换上了厚一点地休闲运动裤,与校服外套还是同色系,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韩子明这一身原本就是一套。 这一身富有学生气息的穿搭,将韩子明身为校草的帅气极好的展示了出来,干净清爽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成熟稳重的气质,看着就很可靠,让人觉得可以依赖。 但是叶父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一打开病房的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个大高个男孩,刚开始是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还以为是医院新来了一个帅气的实习生。但是越看越不对劲,心中当即敲响了警钟!这人看着很眼熟啊……想起来了,上次自己带宝贝女儿去买衣服的时候,宝贝就是和这个人悄悄咬耳朵来着! 天了噜!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嚣张吗?早恋都敢直接见家长了!自己一定要打断这个小崽子的腿,好叫他不能再勾引自家的女儿! 安夏一看见叶父推门而入的时候,心中就直呼倒霉,老爹平日里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公司里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爸,这是我同桌,听说我家里有人生病了,特地过来探望何叔。”安夏抢在叶父发飙前开口,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自己可爱的女儿对自己笑,叶父现在就是有再大的火气都得憋着,总不能朝自己的女儿发火吧? 韩子明立马上前,接着安夏后面的话头开始和叶父打招呼,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伯父好,我叫韩子明。” 叶父臭着一张脸,勉强和韩子明打了个招呼,意思意思碰了一下他伸出的右手:“你好。” 多余的话却是一句也不说了。 韩子明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开始主动和叶父没话找话:“伯父,我听明珠……” 叶父瞪他一眼,明珠也是你能叫的! 韩子明接收到了叶父眼中危险的讯号,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我听叶明珠同学说了何叔的病情,恰好我认识一个叔叔是这方面的专家,在这个领域有一定的科研成果,我就和那个叔叔提了一下何叔的事,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能让那位叔叔来给何叔具体看一看。” 叶父对此不屑一顾,国内顶尖的医生,只要是花钱能请得动的,自己都给何叔找来看病了,至于那些个业界大拿,哪个不是得托关系、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才能出山,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叔叔,难不成还能比自己花钱请的那些名医还厉害? “哦,不知你叔叔是哪位啊?”叶父敷衍地问道,显然对韩子明口中的这个叔叔不感兴趣。 “钟老。” “哦,钟老啊……等等,你说的那个钟老不会是我想的那个钟老吧?” “您想的是哪位呢?” “就是苦心钻研老年痴呆一类的病例数十年,终身致力于这个领域的那个钟老?” 韩子明的神情里难得透露出一丝倨傲,微微抬起下巴:“是的,就是那位钟老。” 哦豁,就这一位,还真比自己花钱请来的那些名医厉害,打脸来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安夏用手肘戳了戳韩子明:你啥时候找的专家? 韩子明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事等会儿再说。 “伯父,这是那位叔叔的联系方式,大概的情况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具体的情况你们自己细聊。” 叶父接过韩子明递过来的纸条,上面赫然正是一个电话号码,确定这是钟老的联系方式后,叶父迫不及待就去和钟老商量相关事宜去了,也没了找韩子明麻烦的心思。 房门外传来叶父的声音,“喂,钟老吗?” “是,对的,我是小韩介绍来的。” “情况您已经了解了?具体的病情还需要当面问诊……” “好好好,就约在下周末,麻烦您了。” 安夏见自家老爹和那位专家聊得火热,乘着这个间隙询问起了韩子明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情况?” 韩子明宠溺地看着她,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那天不是看你为这件事愁眉苦脸的吗?回去就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托了不少关系才请得动钟老出山。” 安夏心头一暖,这种被人挂念的滋味,真的是太让人心动了,自家的小男友怎么这么暖心! “你考虑的这么周到啊,平常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这么热心肠的人,这得花不少代价吧?” 韩子明点了点安夏秀气精致的鼻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你看我像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吗?只要是人,就一定会存在软肋和弱点,代价肯定是有那么一点滴……但我这都是为了谁哦,小祖宗!” 一道压抑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咳咳,虽然我并不想打扰你们……但是,先生快回来了,你们注意点。” 发出这道声音的正是何叔,他也不想当这么一个硕大的电灯泡,但是奈何自己摔断了腿,哪怕是想给这对小情侣腾地方,这把老骨头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干。他也是从少年一步步成长,渐渐步入青年,再到老年的,小年轻这个时候的思想他都懂,自己看这个小伙子人长得不错,听小姐说还是年纪第一呢!这么俊、学习成绩又好的娃,对小姐还这么温柔,小姐要是能早早收入麾下,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安夏这回是彻底没脸见何叔了,哪有人当着自家长辈就开撩的,都怪韩子明不安分,简直是随时随地、不看任何场合就开始撩人,以后自己要怎么面对何叔! 偏偏某位干了坏事的罪魁祸首丝毫不觉得羞耻,反以此为荣,居然还不忘向何叔道谢:“好嘞,谢谢您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安夏:这是能道谢的事吗?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她羞愤地踩了韩子明一脚,恰好此时叶父开门进来,韩子明忍着脚上的痛意,朝叶父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 第一百零五章 此间少年(三十九) 叶父见到韩子明的表情,扭头问了自家的宝贝女儿一句:“小韩这是怎么了?” 安夏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自己压着韩子明鞋子的脚,面对叶父的询问,十分镇定的表示:“哦,他脸抽筋了,不用管他。” 韩子明也不敢乱说些什么,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声,一副受气包小媳妇的模样。 叶父经过刚才的事,对韩子明的印象有所改观,对着他好歹不是那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模样,摆出了长辈盘问小辈的架势:“小韩是宝贝女儿的同桌是吧?” 韩子明也摆出了一副好学生的无辜模样,乖乖回答着叶父的问题:“是的,明珠……叶明珠同学平日里在学校表现的可好了。” 叶父嗔怪着看了安夏一眼,“宝贝女儿都没有和我说过她在学校的事呢,小韩你和我说说看。” 安夏扯了扯韩子明的校服外套,祖宗哦,你可别乱说!就我那在学校里整天发呆的样子,能有什么好表现。 “她平常总是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还经常超额完成任务,比如说跑步,她每天都要比其他的同学多跑几公里呢,操场上时常能看见她挥洒汗水的身影。” 安夏:呵,不就是参加课间操的时候积极了一点吗?那还不是因为自己要减肥,所以这些活动跑得比谁都快,超额完成任务?那叫保持一定的运动量,就自己这体积,不保持一定的运动量,这身的肥肉要怎么甩下去。 “叶明珠同学在学校一直保持着勤俭节约的好习惯,不会浪费任何一粒粮食。” 安夏:呵,这不就是自己平常要控制饭量,每次都没有吃饱,要把盘子里的每一粒米饭、每一根菜都消灭的干干净净的真实写照吗? “对了,她在最近几次大考中一直都保持着全校第二的好成绩呢,进步不可谓不大。” 叶父本来还津津有味地听着小韩同学给自己介绍女儿在学校的日常,乍一听见这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自己女儿?考了全校第二?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前不是还考过倒数第一吗?叶父也不要求自己的女儿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过得平安顺遂,开开心心活在世上就行,以前自己的宝贝女儿成绩一直不好,每次问她成绩的时候,她那张小脸就和苦瓜一样,次数多了,叶父也就不问了,省的每次都揭女儿的伤疤。 他万万那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有能考到全校第二的一天! “宝贝女儿真的考了全校第二?”叶父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安夏,想要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安夏硬着头皮,原主的脑袋里整天都想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决计是考不到全校第二的,自己这个伪学霸不过是拥有比别人多的经验值,才侥幸考到年级第二而已,为了不吓到叶父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安夏才一直没和他说这件事,没想到韩子明直接把这件事给自己捅出来了! “老爸,那啥,韩子明是年级第一,他不是我同桌么,我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多亏了他的补习。” 韩子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小女友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明明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功劳,没想到她为了在岳父面前给自己树立一个高大的形象,连这份功劳都愿意让给自己。 他借着宽大校服的掩饰,轻轻挠了一下安夏的手心,递给她一个“你的苦心我都懂”的眼神。 安夏:这家伙是不是脑补过头了?净想些有的没的? 安夏表示,这是韩子明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谁搞出来的事就由谁负责! 叶父听了这话虎躯一震,年级第一啊,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顿时看着小韩同学的眼神就变了,刚才还是冷冷淡淡的,现在简直和看见了一座金山一样。 实不相瞒,原主学习不好也有一定的遗传因素,叶父小时候就是班级里倒数几名的那种,后来靠做生意发家致富,对学习的想法也就不那么死板了,自己的宝贝学习好,叶家就能光宗耀祖,宝贝学习不好,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让宝贝安安稳稳、开开心心活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到底还是留下了遗憾,不可否认的是,人生无论做出怎样的抉择,遗憾都不可避免;但值得庆幸的是,有些遗憾可以弥补。 这不,老天就让自己的女儿弥补了自己学习上的遗憾吗? “小韩啊,说这么长时间话了,渴了吧?这事怪叔叔,听你说话都听得入迷了,忘记给你倒杯水。宝贝,快给你同学倒杯水,没看见人家嗓子都快冒烟了吗?” “哎呦,看叔叔这个记性,小韩同学站这么长时间累了吧?叔叔给你找个板凳,宝贝……” “小韩同学居然是年纪第一啊,平常学习一定很累吧,宝贝,你可要多和人家学学……” “宝贝你也真是的,小韩同学来都不提前告诉我,我也好准备准备,这里只有一些水果什么的,小韩要是不嫌弃就吃点……” 刚搬了一个凳子回来,又给韩子明端来一杯茶的安夏:老爹,究竟谁才是你亲生的?这胳膊肘怎么尽往外拐! 安夏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深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局外人,看他们笑、看他们闹,自己在一旁孤零零一个人,自己才是老爹亲生的啊摔! “小姐,小姐……”何叔朝安夏招手,示意安夏到他面前去。 安夏看着在这边显得格格不入的自己,毅然决然投入了何叔的怀抱,你们不带我玩,我就去找何叔玩,哼! “何叔找我有事?” “小姐,虽然这位男同学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但是你们现在还小,有些出格的事可千万不能干……” 安夏听了何叔的话,一个没注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何叔……这也太直白了吧? “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声引起了对面两人的注意: “明珠你没事吧?” “宝贝你没事吧?” 安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 第一百零六章 此间少年(四十) 安夏压低声音对着何叔说道:“咳,何叔,我们说好了,在未达到国家法定结婚年龄前,我和他是不会有任何超出规定界限的行为举动的,您就放心好了,这还是韩子明给定下的约法三章。” 何叔原本还有些担心,听了这些话,那些紧张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对韩子明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约法三章好啊,看不出来小韩这孩子这么有心。”他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对了,还有我生病这件事,小韩同学也费心了,回头找个时间,我当面好好感谢他。” “好嘞,何叔,回头我就和他说,你们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就这样,韩子明和岳父的第一次会晤就这样圆满结束,得到了岳父的首肯,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于是学校里的同学就发现,这对公认的学霸情侣撒狗粮的行为更加高调且肆无忌惮了。 以往吃饭的时候,两人还规规矩矩的,你吃你餐盘里的,我吃我餐盘里的,现在倒好,吃的好好的时不时就要来个眉目传情,有时候韩子明还主动夹菜喂给安夏,安夏就舀一勺汤送到韩子明嘴边,围观群众直呼狗粮吃撑了,集体发出了唾弃的“yue”声。 这还不算事,傍晚的时候,当同学们匆匆往返于教学楼和食堂的时候,操场上永远有两个悠哉游哉闲逛的身影,要不就是韩子明督促安夏运动的声音,最过分的是,这两人在操场上挥洒完汗水还不够,据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证人称,经常看到两人在东边的小树林里溜达,那小树林还用围栏给隔起来了,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进去的,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毕竟这年头造谣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原本还有些酸里酸气的柠檬精觉得校草不过是玩玩,哪里真会和这么一个小胖妞交往,但是韩子明用事实狠狠打了这群柠檬精的脸,他不仅是在和叶明珠交往,而且还把叶明珠放在心尖上宠! 时间飞快流逝,不知不觉间,高三学子就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高考倒计时第三天,正值夏季用电高峰期,晚自习时突然停了电,为了不耽误这群孩子最后的冲刺时光,班主任难得发了一回慈悲心肠,宣布提前放学。但是没过一会儿,原本黑暗的教室重新变得灯火通明,班主任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呼喊已经下楼的同学重新回来上晚自习,一大群学生站在楼下踌躇不前。 韩子明一把牵起安夏的手,拉着她就往校门口狂奔,有了领头的人,原本踌躇不前的学生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往门外跑去。班主任趴在栏杆上,这次居然没有发火,反而嘴角挂着笑意看着这群学生向外跑去,看着他们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尽情地奔跑在光里,突然觉得,青春,真好。 高考倒计时第二天,班级里的老师都在嘱咐着各种注意事项,连以往板着一张脸的班主任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同学们在校服上写满了各种祝福语,有些多愁善感的女同学忍不住红了眼,悄悄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高考倒计时最后一天,学校给学生们放了假,分别前,韩子明问安夏:“怕么?” 安夏丝毫不惧地回看过去,眼里是神采飞扬:“怕?这话问你才对。” 安夏本人可是经历了不少这样的场景,不过一次高考而已?毛毛雨啦。 其实吧,安夏这段时间也稍微下了点苦功夫,平常发呆的次数肉眼可见的减少,每天晚上回去有时候还会抱着书啃。毫不夸张地说,安夏现在对书本上的每一个知识点都了如指掌,她穿越了那么多个小世界,当了无数次学生,这些知识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想不记住也难。但是由于她这人吧……咳,不太爱学习,某些小小的知识点、躲在拐角旮旯里的那种,可能记得不太牢固,所以安夏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花了些功夫梳理了一下知识点,确保自己在考场上能发挥出最好的实力。 都在自己老爹面前暴露了不是?怎么着也要对得起自己全校第二的实力。 彼时,万里无云,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努力拼搏了三年的学子交上了一份或完美或不是那么完美的答卷。 每年高考,哭一批笑一批,可往后的风骚,谁的天下,都别说得太早。有人曾说过,文凭不过是一张火车票,某大的软卧,本科的硬卧,专科的硬座,民办的站票。火车到站,都下车找工作,才发现老板并不太关心你是怎么来的,只关心你会干什么。还有人说,难道坐头等舱会比坐经济舱先到目的地吗?有时站一路也是一种历练。所以,往事翻篇,考得好考得不好又能怎么样?既然考过了,那就是过去的事,正值青春的少年需要学会的是怎么对自己负责,如何去选择接下来的人生。 ?《新华字典》九八修订本,第673页上,有对“前途”一词的解释;“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漫漫人生路,前十几年不过占了生命的四分之一,有些人活得短一些,大概可以占到三分之一,有些人活得长一些,或许只占了四分之一都不到,更有甚者,约莫只占了五分之一。 难道就因为这几分之一的概率,就决定你剩下的时光要怎么活吗?那未免……太亏了啊。 如果把一个人的一生比作一棵树,前十几年的时光里,是你照着这个国家的法制与要求,按照这个社会所需要的模样在规规矩矩地生长着,超出这个规则范围部分的枝桠,就会被毫不留情的修剪掉。但是过了这十几年,那道无形禁制的威力就会削弱,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去打破这道禁制,就会迎来野蛮生长的机会。 尽情舒展着自己的枝桠,去触碰、去感知更为广阔的天地,到那时,你才能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何为活着,而不仅仅只是活着。 第一百零七章 此间少年(四十一) 高考过后的同学聚会上,同学们惊讶的发现,叶明珠瘦下来了!瘦下来的叶明珠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标志的大美人! 微胖时候的叶明珠就能看出一点小美人的气质,如今完全甩掉了那一身的肥肉,凹凸有致的身材羡煞了不少女同学!以往胖乎乎的脸蛋变尖了,不是那种过尖的蛇精脸,反而是有些钝的鹅蛋脸,配上她娇俏的杏眼和琼鼻,颇有一种端庄大气的意味。偏偏她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平添了一丝活泼可爱的气息。 学霸果然是学霸,就连挖掘美女的能力都比吾辈凡人高出了一大截,校草一定是早就预料到叶明珠瘦下来后会变成一个大美女,所以才早早下手的吧!这波亏了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面上呢? 所以说,胖子永远都是潜力股,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位重量级选手,她可能只是不小心吃撑了的天使。 等到高考成绩公布的时候,这对时不时就在班级中撒狗粮的小情侣又让同学们酸了一回,人家那成绩直接冲上了全国知名学府! 中间还发生了不少趣事,两个知名学府抢着要人,招生办之间的刀光剑影不可谓不激烈。 原本安夏已经准备跟韩子明一起去q大混了,她决定在韩子明的庇佑下继续当一条咸鱼。但是b大给两人打了电话,称q大欺骗了安夏和韩子明,不会满足他们的专业志愿。 q大不甘示弱,郑重回应:1、招生组的承诺,一诺千金,目前报考各个专业的人数也十分合理,没有任何不满足的可能;2、从近5年的历史看,恰恰是某校多次毁约,没有兑现其承诺,请不要继续骚扰q大准新生。 随后,两大学府就开始了一场厮杀。 b大:兄弟,从昨天上午开始,你们就在不断地骚扰已填报本校的某2-5名考生,并许以重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很简单吧!给考生介绍一下校园情况,让学生更好地选择,你夸张一点也没问题,但非要超越政策,拿钱诱惑考生,就不怕教坏小孩子吗? q大:兄弟,过去五年你们砸钱买走的唐某、郭某,需要我讲吗?我们也再次说明,拿分来跟q大谈钱的,门儿都没有! 众人已经能脑补出一场爱恨情仇的大戏了。 b大将q大壁咚在墙上,一脸杀气:“你为什么抢我的招生名额?”q大不屑一笑,一个反壁咚:“是谁当初在我背后捅刀子,我可是一清二楚呢。”b大挣开q大的束缚扬手欲扇,却被对方牢牢抓住手腕,揽入怀中:“这只不过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而已,同样优秀,也只有我配得上你了。” …… 总之,安夏和韩子明最后还是去了q大,刘晓楠就和狗皮膏药一般紧贴着安夏不放,她表示,自己永远跟着喵哥哥混,虽然喵哥哥还没认出自己来…… 于是,她也报考了q大……二十公里外的某职业学院,没办法,就刘晓楠那整天只想着干饭的脑子,分数远远达不到q大的要求。赵灿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本来能上一个稍微差一点的二本,结果非要跟着刘晓楠,也报考了同一所大学,不过注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喽。 许嘉木在高考前夕还是发现了自己父亲的病情,许父没有熬得过这最后一段时光,虽然对许嘉木的考试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毕竟以前学的知识都记在脑子里,底子在那,再怎么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许父去世前告诉了许嘉木的身世,恰好韩母找上门来,上演了一场母子相认的苦情剧,男主和许嘉木的身份互换,所有的一切回归正轨。 “韩子明,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安夏窝在韩子明的怀中,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 韩子明停下了正在电脑上敲键盘敲得劈里啪啦作响的手,一把握住了安夏作乱的小手:“有什么可伤心的?过去十几年里,我一直在扮演着乖顺听话的好儿子,如今这个儿子翅膀硬了不好掌控,他们想换一个就换呗,正好我早就不想扮演他们心目中的那个乖宝宝了。” “可是……他们毕竟养了你十几年啊……”你心里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韩子明透过安夏黑亮的眸子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小傻瓜,我说过我不太正常的。”韩子明伸出大掌揉了揉安夏毛茸茸的小脑袋,“或者说,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才能感受到那些真实存在的感情,以往那些或伤心或喜悦的情绪,绝大多数都不会在我心中留下触动,唯有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喜怒哀乐的存在。” “真奇怪,明明我们很久以前就是同学了,那时候怎么没觉得你这个小胖子有这么大的魅力?”韩子明打趣道。 安夏将脸埋进韩子明的胸膛,敛去了脸上莫名的神色。 以前……没察觉到吗?是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她主动转移话题:“好啦,你赶快挣钱,再不挣钱就养不起我这个魅力这么大的胖子了……不对,我现在已经不胖了,看看我这小蛮腰、大长腿,谁还敢说我胖!” “那就叫你小美女,现在不胖了喽。我账户里的余额还挺多,足够养得活你,你就放心吧。”韩子明合上电脑,一把将安夏抱了个满怀,将自己的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等公司上市了,我做出一番成绩的时候,就去和岳父商量订婚的事,要不是我们还没到结婚的年级……我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安夏锤了他胸口一拳:“不要脸,我还小着呢,就想着那啥了!” 韩子明的大掌一把包住安夏的手掌:“什么那啥?我只是迫切的想把你娶回家而已。自己思想不健康的人,想什么都是黄色的!” 安夏老脸一红,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的思想有问题呢!自己的脑海里绝对没有在开车! 第一百零八章 此间少年 (四十二) 韩子明捏住安夏胖乎乎的小手,似乎对这样的触感十分满意:“还好你虽然瘦下来了,但是小爪子还是这样的柔软,软乎乎的,捏着就很舒服。” 安夏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的思想似乎真的有些不健康,这样一句话,就这破路况,她都能在脑海里开起车来! 麻麻,我不健康了!我变黄了! “叶明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如你所见,我现在虽然手里还有点小钱,但是和你家比起来,这点钱就是杯水车薪,假如我的公司上市后,情况不容乐观,你会不会后悔现在说出的话?” 安夏盯着韩子明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面是平静无波的海面,但是安夏毫不怀疑那平静的海面下潜伏着巨兽,或许只要一个契机,那长眠海底的巨兽就会掀起滔天的波浪。 韩子明这是婚前恐惧症?还是在试探些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打过的赌?”安夏提起了另一件事。 韩子明微微思索:“当然记得。” “那好,现在,我要你履行这个赌约,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安夏偏头看向他,眼里藏着缱绻的温柔。 韩子明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接上了安夏的话:“你说。” “这么爽快的吗?你就不怕我说出的话超出你的接受范围?” “不怕,因为我信你。”韩子明握着安夏的手微动,回应着她的话语。 “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买婚戒,把我收入你的囊中,让我只属于你,这样的话,你还觉得我会后悔吗?”她的小爪子挣脱了韩子明的大掌,原本打算反手握住韩子明的大掌,但是奈何手掌比例不允许,安夏只好再抽出一只手,用两只小爪子包住了韩子明的大掌,温暖在手心里传递,“有人坐拥无数财富,却用这些数不清的财富花天酒地,无所事事;有人穷困潦倒,却愿意用一颗真心待人,把所有的爱意都交给某一个人。我看中的,从始至终都不是你能赚多少钱,能给我什么样的生活,我只是觉得,嫁给你,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仅此而已。” 安夏说完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变,又变成了一副洒脱的模样,“再者说了,你要是变成一个穷困潦倒的穷光蛋,那不是还有我在,到时候,你可不得来巴结我这个小富婆!” 说到最后,安夏的神色里居然隐隐透出些期待,似乎很想见到这样的场景发生。 “你似乎很期待发生这样的事?”韩子明看着安夏亮闪闪的目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安夏隐去脸上期待的表情,转为鼓励的神色,“总之,我要嫁的是你这个人,与其他任何东西都无关,你放心就好啦。” “那可不行,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买钻戒。” 安夏当场就要翻脸,小爪子一把揪住了韩子明的衣领:“你说什么?我一个女孩子都这样不要脸的先开口了,你居然不领情,还要拒绝?我不要面子的吗?” 韩子明拍了拍安夏揪住自己衣领的小爪子,示意她稍安勿躁:“放松一点,我快喘不上气来了,你要谋杀亲夫么?” 安夏顺从地撒开自己的爪子,嘴里却在嘀嘀咕咕:“你都不打算给我买钻戒,哪里还算什么未婚夫……” 韩子明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安抚:“你倒是听我说完啊,我的话才说了一半,你就那么激动……” 安夏将小爪子背在身后,那双杏眼直直的盯着韩子明,摆出了一副三庭会审的模样,显然是在等韩子明的解释。 “你知道我现在手里的资金不多,如果给你买钻戒,只能买一个小钻戒,我觉得那样的货色配不上你,你等等我好不好?等我为你举办一个盛世婚礼。” 安夏这才将脸上凝重的神色收起,这还差不多! ……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q大门前,路过的几个女生看见这辆全球限量版豪车,纷纷表示震惊,安夏瞟了一眼停在校门口的豪车,并没有在意,最多感叹了一句这家伙也是个有钱人,心里却在想着,韩子明说好来接自己,怎么还没来? 所以当那辆豪车的车窗缓缓落下,赫然出现韩子明的身影时,安夏表示自己是十分懵逼的。 路过的女生一看车主是韩子明,心里那些个旖旎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这人谁不认识啊?不就是那个全校闻名的“宠妻狂魔”吗?韩子明出现的地方,安夏必定就在不远处。 果然,很快就有一个女人走向了那辆豪车,除了安夏还能有谁?韩子明下车,绅士的给安夏打开车门,还细心的用手护住了车顶,防止安夏的脑袋磕碰上去。 安夏坐在豪车里的时候,有些幽怨地看了韩子明一眼:“你什么时候买车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是全球限量版,得花不少钱吧,说好的家里我管账呢?这么大一笔资金流动我都不知道。” 韩子明连忙表衷心:“这个月的工资我还没来得及上交,有你这个小管家婆在,你老公我是绝对不敢藏私房钱的。那不是要去见岳父了,排场不能落下,要是我开寒酸一点的车过去,他老人家不把你嫁给我怎么办?” “行吧,这次就放过你,中午吃饭的地方定下了吗?”虽然安夏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瘦了下来,但是对于吃的执念一点也没有减少,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原主残留下来的意志,绝不是自己嘴馋! “明珠大酒店。” 听这名字就知道,这绝对是小两口新式的撒狗粮行为,明珠、明珠,既可以看做是叶明珠的名字,也可以看做是韩子明和叶明珠名字的集合体。 没错,这家五星级大酒店也是韩子明旗下的产业。 奢华的包间内,安夏翻着手中的菜单,一旁的侍从带着得体的微笑,声音不疾不徐,一旦安夏的目光在哪道菜名上停留的时间久一点,侍从就会适时讲解一二,并不显聒噪,反而让人觉得十分舒服,一看就是经过特训的人员。 “老板,叶总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此间少年(四十三) 叶父跟着保镖一路通顺无阻的来到了明珠大酒店的最高层贵宾室,等进了那间豪华包间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明珠大酒店是自家未来女婿的产业,他就说明珠集团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这不就是自家宝贝女儿的名字吗?一开始叶父还以为只不过是重名,现在看来,是自家女婿有心了。 明珠集团的创始人,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在商业方面展现出了极其惊人的天赋,吞噬合并了不少竞争对手,将明珠集团发展壮大,成为了世界前一百强的集团。 由于明珠集团的老总平日里总是深居简出,流露出来的照片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以至于吃瓜群众到现在还不知道,明珠集团的老总究竟长什么样,要不是自家女婿今天约自己在这里吃饭,还约在了顶楼贵宾室,叶父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明珠集团的老总原来就在身边,可不就是自家女婿嘛! 叶父的屁股刚挨在板凳上还没捂热,韩子明就已经甩出了一大堆东西:“岳父,我们好好谈谈。” “这是股份转让书,明珠和我结婚后,我持有的所有股份都会转到她的名下,只要她想,瞬间就可以让我一无所有。” “这是房产证,我所有的房产证都写上了明珠的名字,以后要是不小心惹明珠生气了,我估计连房门都进不去,到时候岳父你可要收留我。” “这是所有银行卡,密码都是明珠的生日。” “这是……” 叶父已经被眼前这些东西惊呆了!身为一个商人,叶父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所代表的价值,毫不夸张的说,自家女儿只是结个婚,所有的身家加起来瞬间就可以超过自己。 叶父拍了拍韩子明的肩:“小韩有心了,一切都在不言中。” 系统冷不丁冒了出来:“我天,男主脑袋秀逗了嘛?东西都留给你了,他到最后不是穷的只剩裤衩了?” 安夏轻哼一声,“以后结婚了,东西不都是归我管,现在给我也没什么,时间早晚罢了。” “呦呦呦,看看你这管家婆的模样,还没结婚呢,就想把东西牢牢把握在手中了?” “你管不着我,单身喵。” 系统气得吐出了一口老血,感觉自己遭受到了安夏的人身攻击,“本喵还是有白云妹妹的,只不过白云妹妹现在不在我身边……” 白云妹妹,我好想你啊! 系统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白云妹妹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且一直待在他身边。 叶父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最终还是长成大姑娘喽,该出嫁了,女大不中留啊! “咱们今天不谈其他的,就我们翁婿俩好好喝个痛快!” 叶父兴致一上来,硬是要把自己女婿灌醉,和韩子明拼起了酒,喝到最后,叶父已经趴在桌上变成一滩烂泥了,韩子明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但是也仅仅是看着而已。 饱暖思淫欲,此话果然不假。 别看韩子明一副没有喝醉的模样,实则不然,他借着酒劲抱着安夏不撒手,安夏没办法,只好安排人把叶父送回家,自己则拖着一个巨婴宝宝回到了两人的小窝,说韩子明是巨婴宝宝可真是一点都不冤,喝醉了的韩子明就和一个小孩没什么两样。 “明珠,我终于可以娶你了,好开心。” “明珠,我头好昏,可不可以抱着你睡觉?” “明珠,不想洗澡,你帮我洗好不好?” “明珠,明珠,明珠……” 一开始安夏还觉得这人喝醉了就这德行,慢慢的,她品出些味道来了,这后面的要求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韩子明,你是不是没喝醉?”安夏狐疑地开口。 韩子明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就清明了起来,“刚才的确是喝醉了,意识不清醒……现在好一些了。” 安夏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果然在装醉。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韩子明也不装了,直奔主题,“订婚都这么多年了,我们是时候结婚了吧?” 安夏伸出自己的右手,在韩子明面前晃了晃,意思不言而喻:看,我这手上可还空落落的呢,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韩子明低低的笑声传来:“早就准备好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子,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硕大的钻戒,他单膝跪地:“你愿意嫁给我吗?” 安夏突然就想逗一逗他,将手背到了身后,“我要是说不愿意呢?” “你敢!今天我非得让你戴上这枚钻戒……” 两人在屋子里嬉笑打闹,不一会儿的功夫,韩子明就捉住了安夏的小手,缓慢而郑重地戴上了那枚钻戒:“房产证写你的名字,我妈会游泳,难产保大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屋、两人、三餐、四季,都是你……” 安夏握住了他的手,缓缓说出一个字:“好。” …… 韩子明为安夏举办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当安夏穿着洁白地婚纱缓缓走向韩子明的时候,系统报出了“好感度100%”的声音,安夏最后看了韩子明一眼,意识渐渐从这个世界剥离。 原本还在婚礼上大吃大喝的刘晓楠突然一愣,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糕点,要走了啊…… 赵灿手上拿着一堆小蛋糕回来的时候,刘晓楠已经不见了身影,是真的不见了,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至此,赵灿这辈子再也没有见过她。 婚礼的角落里,被邀请来参加婚礼的某校医正抱着一个猪蹄啃得津津有味,一道娇俏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好哇,终于找到你了,这回看你往哪儿躲!”校医啃猪蹄的动作一僵,缓缓转过头,果然看到了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一个老太婆搀扶着老人坐在长椅上,老人开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热闹。” 老婆婆回答:“今天是小姐出嫁的日子。” 不一会儿,那老人又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热闹。” 老婆婆不厌其烦地回答:“今天是小姐出嫁的日子。” …… 若干年后,某老总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要做螃蟹水产行业,如果有人问他原因,他只会笑着回答:有人在等着吃螃蟹。 若干年后,小何也变成了老何,老何的孙子翻到了一本画册,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小人,他拿着这本书去问爷爷,老何笑着回答:“那是先生给小姐画的画,每天都画,已经有好几本了。” 若干年后,叶明珠和韩子明躺在摇椅中,头发变得花白,皱纹也已经爬满了他们的脸庞,他们相视一笑,温馨又美好…… 第一百一十章 纨绔皇女(一) 安夏还没睁眼,身体就先意识一步,发出了激烈的惨叫声。 “啊!”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发出的声音。 “啪!”是皮鞭抽在安夏身上发出的声音。 她的正上方是金銮宝殿,此时一个威严的女人正坐在那金光闪闪的龙椅上,怒视着底下跪在地上挨鞭子的安夏。 “逆子!你个逆子!”龙椅上的女人恨铁不成钢地拍着椅子的把手,如果那椅子不是纯金做的,估计早就给拍断了。 金銮殿外,一个气质清冷如松柏的青衣男子一把挥开门口阻拦着自己的侍卫,直冲冲的往殿内闯:“陛下,陛下!鞭下留人,饶了姣姣吧,姣姣下次一定不敢了!” 岑畅一进门就看到了安夏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后背,当即火气上头,顺手就抢过那侍卫手中的鞭子,狠狠抽了侍卫几鞭子,敢动自己的姣姣,活得不耐烦了! “放肆!” “大胆!” “后宫男子不得入金銮宝殿,岑贵妃这是何意?” “陛下,岑贵妃坏了祖上规矩,应当受罚!” “请陛下决断!” “请陛下决断!” “请陛下决断!” 坐在龙椅上的殷瑛瑶眉头微皱,握在龙椅把手上的手掌微微收紧,岑贵妃又来凑什么热闹?这一个两个是嫌现在的情况还不够乱吗? 岑畅手握长鞭,明明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还是那般清幽,但是那眼神中的煞气却怎么都遮掩不住,像一尊不可撼动的杀神挡在安夏面前。 安夏知道自己暂时是不用挨鞭子了,终于放心的昏了过去,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耳边是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眼前是一道青色的背影,她看着那道背影,竟觉得是如此的安心。 安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安阳国,距离建国至今不过百年历史,第一任国主为殷锦。殷氏原本一直是辅佐君主的武官世家,几乎每一任当朝大元帅都被殷氏收入囊中,到了殷锦这一代,殷家子孙凋零,愣是连一个男娃娃都没有,虽然没有男娃子,但是殷家长女殷锦凭借一己之力挑起了大梁,比武、射箭、骑马、兵法……样样都不输男子,担得上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奈何殷锦辅佐的那一代君主昏庸无道,看不见殷锦的才华与能力,看见的只有她的美貌——殷家大多数人都长得天姿绝色,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人均颜值高于大众水平。为了得到殷锦这个绝色美人,昏庸的帝王处处打压磋磨她,殷锦满腔的抱负无处施展,终于还是向帝王妥协,入了后宫,成了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位。 如果你以为一代巾帼就这么在后宫中消磨一生,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殷锦一不做二不休,在牢牢把握昏庸帝王的心、尽职尽力当一个祸国妖姬的同时,暗地里招兵买马,悄悄集结自己的手下,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局推翻了这个王朝,建立了女尊国,安阳国正式成立。 殷锦没有立自己与昏君生下的孩子为下一任君主,反而从众多男宠中选择了一个最讨自己欢心的,与他诞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殷瑛瑶,继任下一任君主,延续了女尊的制度。 殷姣姣,也就是安夏现在用的这个身份,是殷瑛瑶的小女儿,排行老二,人称二公主,平日里被母亲宠的紧,早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娇纵蛮横,安阳国人人谈二公主色变,原因无他,殷姣姣虽然贵为二公主,但她活脱脱就是一个恶霸啊! 强抢民男、打架斗殴、撒泼耍赖,哪里都有她的份! 这次之所以被一直宠爱自己的母亲重罚,是因为女皇陛下给殷姣姣赐了一桩婚事,是御史尚书家的独子——白羽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享有安阳国“第一才子”的名号,老百姓听说陛下要把白羽晋赐婚给殷姣姣,直呼一棵上好的大白菜就这么被猪给拱了! 白羽晋是那颗上好的翡翠白菜,殷姣姣就是那头猪! 自古才子佳人总是受人追捧的,但再英俊帅气的才子、貌美如花的佳人,往往最后都逃脱不了被资本和权力把控的命运。 殷姣姣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觉得自己的母亲给自己赐婚就是断送了自己的单身生涯,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的买卖十分的不划算,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也为了单身夜最后的狂欢,她就这么大大咧咧走进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简称“芳草阁”,听这名字就知道“芳草阁”绝不简单!没错,这就是古代版的“红灯区”,里面养着千千万万棵草,足够让自己的另一半头顶长出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她女票就女票吧,还挑最贵的女票,一眼就相中了阁中卖艺不卖身的镇阁之宝——苏钰成。 苏钰成可是出了名的难搞,殷姣姣一个女恶霸想要霸王硬上弓,结果被人家直接轰了出来,丢到大街上时被揍得鼻青脸肿,连外衣都给扒了,只着一身白色里衣,还恰好遇见了正出门买笔墨纸砚的白羽晋,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场面不可谓不尴尬。 文武百官纷纷上奏,表明殷姣姣此举属实败坏了皇家颜面,请求陛下重罚,陛下这次也是气得狠了,没留一点情面,势必要让自己的女儿好好记住这个教训,才有了金銮殿上的那一幕。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之后,安夏幽幽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自己每次穿过来都没好事发生! “小喵,我可真是谢谢你呢……” “不用谢,我就知道宿主你会喜欢这个世界哒,这可是女尊世界,宿主想开多少后宫就开多少后宫,简直爽歪歪!” 安夏:呵呵!真的是好开心呢! “所以这个世界的男主是白羽晋?” “不是哒,是苏钰成哦。” 安夏脑袋上浮起满头的黑线,原主刚被这人扒了衣服扔到大街上!这样子怎么攻略?开局就很艰辛,革命还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纨绔皇女(二) 安夏感受到有人走进了房间,坐到了自己的床边,她立即装作幽幽转醒的模样,睁开自己的眸子,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来人正是穿着那身青色衣袍的男子,也就是殷姣姣的生父——岑畅。 岑畅见安夏醒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了安夏皮开肉绽的后背,打来一盆温水擦拭干净她背后的血迹。方才安夏昏迷的时候已经擦试过一遍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后背的伤口就又渗出血迹。岑畅小心翼翼地揭开安夏后背的衣服,将一瓶金疮药一点点均匀地洒了上去。 安夏感受到后背上火辣辣的痛感,疼得直抽冷气:“嘶~嘶~疼,疼死我了,爹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岑畅木着一张脸,对安夏的求饶选择了无视:“现在知道叫我下手轻一点了?闯祸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后果?一天天的就知道到处惹乱子,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少操点心。” 安夏连忙讨饶:“爹,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以后还去‘芳草阁’女票?还去找乐子吗?” 安夏一噎:……对不住了,爹,我任务对象还在那里呢,还真得去找他。 安夏的沉默显然是让自家老爹意识到了些什么,他眉头紧蹙,训斥的话语正要说出口,门口就传来了女侍卫的声音:“恭迎陛下驾到!” 岑畅听见这一声传报,立马就止住了自己的话头,只默默往安夏后背上洒金疮药粉,对陛下的到来无动于衷。那传话的女侍卫见岑畅竟然敢对陛下如此无礼,当即大喝出声:“大胆岑氏,见了陛下还不见礼!” “不得无礼!”殷瑛瑶出声呵斥。 “没错,不得对陛下无礼!”那女侍卫浑然没有搞清楚状况,接在殷瑛瑶后面出声。 “我说你不得无礼!” “没错,岑氏不得无礼!” 殷瑛瑶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一脚踹向了门口那个女侍卫,女侍卫被踹倒在地的时候还一脸懵逼,自己做错什么了?陛下为什么要踹自己?委委屈屈,嘤嘤嘤…… “阿畅,你别听那些人的话,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岑畅,他直接把手中一整瓶金疮药全部都倒在了安夏后背上,安夏再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不是,我亲爱的母上大人,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没看见老爹把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了吗? “呵,陛下不是禁了我三个月的足,让我呆在自己的宫殿里不要出门?那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们是老夫老妻了?” 殷瑛瑶扶额,“阿畅,你知道的,我总归是这个国家的君主,总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 见岑畅还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模样,殷瑛瑶将话题转向了安夏,她看着软绵绵趴在床上安夏,张口就骂:“我殷家实在是家门不幸,生出你这么个孽障东西!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弟你看不上,非得上赶着找外面的野花!” 岑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姣姣可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你这是在怪我没管好我们的女儿?” 殷瑛瑶脸色一变,连忙解释:“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她又在后面小声加了一句,“不过你也太宠她了,养成了这般骄横蛮不讲理的性子……” 岑畅手上动作不停,只不过给安夏抹药的力气加重了些:“嗯,你还是怪我喽?” 安夏感受着后背上传来的痛感,深刻认识到了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是什么意思,你们小两口吵架,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这不科学!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整天忙于政务,平日里连照看孩子的时间都没有,我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人拉扯大,我容易吗?现在知道嫌弃了,当初怎么不自己带孩子,这时候来挑三拣四!” 殷瑛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准时机一把将人拥入了怀中,轻轻拍着岑畅的后背:“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因着自家母上大人的动作,老爹手中的药瓶一个没拿稳,直接砸在了安夏皮开肉绽的伤口上,安夏痛呼一声,发出了单身狗最后倔强的叫声:“嗷~~~” 平日里只有自己撒狗粮的份,这还是安夏头一回被自己父母强行塞狗粮!狗粮吃得简直不要太撑! 再说芳草阁这边,一红衣美男子手中提着一壶酒,倚靠在窗前,看着楼底下醉生梦死的场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嗤笑一声:“这销金窟、温柔乡可真是腐蚀人心啊……” 一位打扮的金贵的姐儿抬头看了看芳草阁的招牌,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票,管事的老鸨见了那叠票子,嘴都笑得合不拢了,一道道褶子挤在一张脸上,笑开了花:“贵客啊,贵客里面请!”那打扮金贵的姐儿也不废话,从善如流上了二楼的包厢内。 不待老鸨开口,她又接着说道:“我也就不废话了,实不相瞒,我今天就是冲着芳草阁的头牌来的,你直接开个价,要花多少钱才能见一面这芳草阁的头牌。” 老鸨那双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嘿嘿笑道:“贵客您真是说笑了,来这里的每位客人都是来见头牌的,但芳草阁只有一位头牌。” 姐儿又直接塞给她好几张银票,看那银票的面额都不低:“五百两,够不够?” “贵客第一次来吧?您不知道我们头牌的规矩,他卖艺不卖身的。” “我只是想让人陪我畅谈一晚上,聊聊诗词歌赋啥的,谈谈人生,盖着棉被纯聊天,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这点你放心。” 老鸨默默翻了个白眼,暗自道:得了吧,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们的话能信,母猪都会上树了!谁不知道你们这些色中恶鬼什么德性?我信了你的话才怪!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纨绔皇女(三) 那打扮的金贵的姐儿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陛下的大女儿——殷舒云,殷舒云与殷姣姣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如果说殷姣姣是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标准的反面教材,那殷舒云就是标准的“三好学生”,妥妥的正面教材,对这类人通常有一个专有名词,统称为“别人家的孩子。” 殷舒云是当今陛下的幺女,早年陛下还没遇见岑贵妃的时候,那也是风流桃花债无数,宫中纳了不少美男子,殷舒云的生父就很是符合当今的审美,属于弱柳扶风类的病美人,是那种叫人看一眼就心生怜惜的弱男子,当初陛下很是宠幸了他一阵子。但是红颜多薄命,更何况还是本就患有心疾的人,那人早早离世,独留下了殷舒云一人,殷舒云小小年纪便没了生父,在宫中的日子很是艰辛,也造就了她坚毅的性格。 直到殷姣姣的父亲,也就是岑畅,进宫诞下姣姣后,见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宫中活得这般艰辛,才起了恻隐之心,让当今陛下将殷舒云记入了自己名下,共同抚养两个孩子,殷舒云的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岑畅这辈子一直都搞不明白的事只有一件,明明自己对这两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平常的吃穿用度、礼仪教养都是同样的规格,人家舒云就成了琴棋书画、诗书礼乐御样样精通享有盛名的大皇女,自家的姣姣偏偏就长成了一个纨绔草包的模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哦! 他大概是忽略了一件事,即使是在相同的环境下,不同性格的人都会造就不同的结果。 殷舒云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及其恶劣,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如果想生存下来,就需要面对无数的险境,在那种险象环生的状态下生存下来的人,要说没有一定的心机和魄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就像是一条不小心掉落在沙漠中的鱼,在沙漠中经历太阳的暴晒即将被晒成了鱼干,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去见阎王的时候,好心人出现了。岑畅将这条即将变成鱼干的鱼救了起来,重新放入了大海,对于九死一生的人来说,每一滴水源都是如此的珍贵,面对岑贵妃灌输给自己的那些知识和技能,她拼劲全力去吸收和学习,来弥补以前的那些遗憾,所以才有了一代娇子大皇女。 殷姣姣呢? 她一出身面对的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身边所有下人的阿臾奉承,父母的娇宠与纵容,在殷舒云看起来极为难得的吸收和提升自己技能的机会,在殷姣姣看来,或许只是让她烦闷的琐事,她从骨子里就贪恋那些能给她带来美好和享受的事物,比如钱财、比如玩乐,而对那些需要她付出自己精力的事情毫不感兴趣,比如读书、比如练武,也就造成了一代草包纨绔的结局。 自律这个词真的是太虚无缥缈了,人的骨子里本就渴望舒适与安逸,如果轻轻松松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那又何必费那些苦功夫呢?自律这个词的存在本就违背了人的天性,与其说是自律,不如说是痛苦与现实在逼着人前进。苦难使人成长这句话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但有时候,遭受的苦难太多的话,真的会压垮一个人。从古至今,无数有着天赋与才华的伟人,都被过多的苦难压垮了身躯,摧毁了精神,成为了这些苦难的受害者。 适当的苦难催人奋起,过多的磨难令人走向灭亡,中间的度很难把控,毕竟人也不是按照剧本过完这一生的,谁也不知道你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老天爷会给你安排怎样的情节。或许下一步就是深渊,或许下一步就是天堂,谁知道呢? 那些一生都顺风顺水的人啊,大概是上辈子做了拯救银河系这样的壮举,这辈子才会让他一生顺遂吧,真的……很羡慕啊。 世人大多夸赞大皇女有着雄才大略,老百姓都唾弃二公主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可是哪里有人知道,殷舒云一直都羡慕着殷姣姣呢? 自己做的再好、再优秀又如何?母后和父皇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那人身上,哪怕自己所有的待遇都和殷姣姣无异,但是每当看到那三人有说有笑的模样,自己一个人杵在那里,像个局外人一般,看他们笑闹,这种滋味……真的很难受啊。 即使装的再像一家人,终究也不是一家人。 虽然她的脑海里时不时涌出这些阴暗的想法,但是只要面对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岑畅时,便又会默默唾弃自己的想法,自己……自己怎么能这般想呢?那些阴暗的想法就又会被强压下去,自己则尽心尽力扮演着一个好姐姐的角色。 这次听说自家妹妹因为“芳草阁”里的一个头牌惹怒了母亲,她实在是压不下心中的那份好奇,人生头一回来到了这种烟花之地,也就有了方才与老鸨讨价还价的一幕。 老鸨心中虽然暗自吐槽着这些臭女人的话不可信,手上拿银票的动作可一点儿都不慢,用力抽了抽殷舒云手中的票子,嚯,抽不动!好家伙,今儿老娘还就不信这银票抽不动了! “老鸨,你力气再大点儿的话,这五百两银票要是撕毁了,我可就记在你头上了,要找你赔的。” 那老鸨一听这话,也不敢用力捏面前这位姐儿手中的票子了,立刻就撒了手,还不忘抚平那被自己的手指捏皱的银票,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这银票要是不小心被自己给撕坏了,卖了自己也赔不起啊! “这位贵客,您看咱也不好做主,我去问问上面那人的意思?” 殷舒云来了兴致:“你是这里的老鸨,难道还做不得主吗?” “害,我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杂役,哪里撑得起这诺大的芳草阁,您就别打趣我了,真正管事的哪里会出来遭受这风吹日晒的,那肯定是坐在家中享清福啊。” 殷舒云看着老鸨扭着身躯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好奇越发浓重了,自己是第一回踏入这芳草阁,莫非芳草阁背后还有什么玄机不成?幕后的老板又是谁?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纨绔皇女(四) 只见那老鸨在芳草阁里兜兜转转,绕了不知多少弯路,才来到了一间房门前,敲响了那扇门。里面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温婉如水,听着就让人生出丝丝好感,想来声音的主人也是一位温柔的女子。 “何事?” “有人出了大价钱要苏公子陪客,您看……” “不去。”这又是另一道声音了。 老鸨一惊,这不是苏钰成的声音吗?她猛地一拍脑门,脑海中的种种疑惑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自己就说苏钰成怎么这么得老板的青睐呢?原来这两人早就有一腿了,只恨自己生了女儿身,不能向老板表忠心,不然哪还轮的上苏钰成那个狐媚子! “钰成说不去,那就不去吧。” 老鸨欲言又止,“可是……那人出了整整五百两啊!”老鸨心中肉痛,五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凭什么自己整天累死累活在外面拉皮条,到手的工钱只有那么一点,而苏钰成整日吃白饭?什么都不用干? 就因为自己长得不尽人意? 这就是老鸨的不对了,容貌一事,向来是随父母的,说句好听的,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容貌不那么出彩的人,就不要拿自己的弱项去和别人的强项比了,这种做法无异于以卵击石。古代还没有整容这么发达的技术,基本从父母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刻,你是美是丑,这辈子就定了,若是一味钻牛角尖,这辈子注定很难活得开心,不妨另寻一片天地,在其他的领域干出一番成就。 当然了,在整形技术发达的现代,如果对自己的容貌不满意,大可以选择动刀子,将自己改造成心目中想要的模样。但凡事都有风险,如果下定决心整形的话,就要做好整形失败所带来的代价,如果接受不了这样的代价,或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对整形这件事一定要慎重,防止做出令自己后悔终身的事。 在这个美颜特效遍地走的时代,容貌焦虑传播的太广泛了,这个世界上或许存在着很多美女,但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多;你可能觉得自己长得很丑,但是事实上,除了你自己和家人,几乎很少有人关注你到底是美是丑,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哦,对了,或许还要加上未来的另一半。但是再美的脸蛋,也会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再惊艳的美人,也会有看腻的那一天,有趣的灵魂远比姣好的容貌来的重要,如果一个人因为你的美貌而喜欢上你,那总有一天,也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美貌而抛弃你。 对于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假人,不仔细分辨的话,真的能认出来吗? 当然,有些人或许生来就有些不一样,女娲造人的时候,某些泥点甩得不是那么均匀,让你生来便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世人无法接受与自己不一样的存在,便会用异常的目光看待你。如果等到你的思想已经成熟,世界观已经彻底形成,你还是无法接受世人异样的眼光时,那就去做你想做的。如果容貌焦虑已经影响到你的生活了,那就让这份焦虑彻底消失,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别留遗憾,不要后悔,自己开心就好。 美貌加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唯独单出最为致命。看,这就是留给你弯道超车的机会,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窗,肯定会为你打开另外一扇门,每个人的牌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有人将一手烂牌出的极为漂亮,端看你如何抉择。不要浪费上天给你资源,比如美貌;但是也不要否定自己后天付出的努力,比如才能。 苏钰成听到那五百两愣了愣,多嘴问了一句:“可知道那人的来头?” 老鸨哪里能答得上来,她就只能看出那位姐儿是个不差钱的主,至于身份什么的,哪里是自己这般小人物能知道的。 “汲影,你去探查一番。”那道温柔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暗地里闪过一道黑影,只一瞬就消失不见:“是。” “清斓,我一直在你这蹭吃蹭住的,如今还劳你这般费心,有些过意不去……”这是苏钰成的声音。 “钰成,你说得这叫什么话?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老鸨站在门外,耳朵紧紧贴在房门上,想要获取更多的内容,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道黑影就又回来了,打听到了最新的消息:“据我们的情报网得知,今早二公主被陛下责罚之后,大皇女就微服私访私自出了宫,直接往芳草阁来了。” “呵,又是皇家那群人,之前那个纨绔草包羞辱钰成还不够吗?现在又来个什么大皇女,不见,钰成你别去,皇家的人想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苗清斓激动地起身,还没站起身来,就又重重地跌了回去,身下的轮椅发出“吱呀”一声,“唉,是我心急了,竟忘了自己瘫痪这件事……” 她低头看着自己日渐萎缩消瘦的腿,眼中极快地划过一道暗光,伤心之色一闪而过。 苏钰成最是看不得她这般消极的模样,出声安慰道:“你也不要这般消极,总有一日能寻得到名医治好你这双腿的。” …… 殷舒云在包间中品着香茗,不得不说,这茶的确是上品,花大价钱进来,茶水的待遇都不一样,有了质一般的提升。 不一会儿,老鸨就又扭着腰肢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贵客今天可真是走运,咱芳草阁的头牌还真就看上您了,五百两是吧?钰成公子愿意陪您一个时辰呢!您可就偷着乐吧!” 自己也是搞不懂苏钰成,偏要见一见这位贵客,有了老板的宠爱还不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殷舒云:……五百两就一个时辰?抢钱呢吧?还偷着乐? 老鸨转身欲走,突然想起来了自家老板的嘱托,什么“别被欺负”了,什么“要时刻注意”啦,那可真是将人放在心里了,这么关心苏钰成,直接把他收了就是,何必还要让他在芳草阁抛头露面?挂个头牌的名号? 或许,老板也知道妓子上不得台面,只是玩玩?这么一想,老鸨原本嫉妒的心理就平衡多了。 人嘛,就是不乐意看别人活得比自己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纨绔皇女(五) 门外苏钰成正迎面走来,老鸨面上带着笑意,看起来格外和善,但是心里却是一阵鄙夷:不就是个妓子! 女尊国的女人,要负责赚钱养家,每日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什么粗活累活都是女人上,因此大多数人都长得膀大腰圆,因此特别喜欢那种娇娇弱弱的俊公子,每天忙完差事回家的时候,自家娇弱地夫君给自己捏个肩、洗个脚,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苏钰成的长相恰好就符合当下潮流,一张小脸长得很是白净水嫩,彷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量有些高,不够娇小依人。但是没关系,女人们看到他那张唇红齿白的脸蛋,那妖娆多姿的身段,就足够引人发狂了。 殷舒云乍一见到一个红衣美男子出现的时候,也被他的美貌晃了神,怪不得小妹会为了此人不顾礼义廉耻了,这人的确有当祸国妖姬的潜质。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如此看来,自己小妹的那般做派倒是不足为奇了。 “贵客怎么称呼?”苏钰成也不客气,进门后直接就坐在了殷舒云的对面,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末了还不忘将殷舒云先前喝了一半的茶水蓄满,待客之礼倒是周到,就是那眼神中的锐意毫不掩饰。 殷舒云怔怔看着自己茶盏中即将溢满的茶水,向来都是茶倒七分满,这位芳草阁的头牌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这是下马威?呵,有点意思。 她低头想了一会,“你叫我云小姐就行。” 苏钰成嘴角勾了勾,安阳国的大皇女,殷舒云,叫云小姐也是合适。 “听老鸨说,云小姐想和苏某聊一聊人生,不知云小姐近来可有哪些烦心事?不妨和苏某探讨一二,苏某也好为你排忧解难。”他端起手中的茶盏,遥遥敬了对面的人一杯。 殷舒云看着自己满满一杯的茶水,总算是明白了对面那人的意思,这是要试探自己啊。 “家中有一小妹,性子顽劣,冲撞了贵人,不知如何是好?”她稳稳端起手中的茶杯,回敬了苏钰成一杯,杯中的茶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苏钰成眸子一暗,这人是个练家子,不过也对,世人都称赞的文武双全的大皇女,怎么着也不会和之前那个草包二公主一样。 安夏此时正趴在床上,身边的丫鬟在一旁剥着葡萄,一颗一颗往她嘴里送,美滋滋的享受着古代奢华颓废的生活,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近也没受凉啊?难不成要感冒了?啊……肯定是有人在想自己!自己的魅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 系统算是发现了,宿主经过上个世界,自恋情节越发严重了! “宿主,你这自恋的毛病需要改改了。” “我自恋?”安夏瞪大眼睛,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自恋的毛病。 “对啊,你不仅自恋,而且还有懒惰的恶习。” 系统要是说这话,安夏就必须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了,“我这么多个世界兢兢业业攻略男主,为系统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居然嫌我懒?” “咳……”系统自知理亏,转移了话题,“我说的懒不是指这方面的懒!” 安夏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噢~我懂了,系统你也学坏了~” 系统:??? “你的意思是……我对男主不够热烈?在某些方面懒得动?主要作为受力方,没有输出动力?” 系统原本还在美滋滋地喝着某巴巴刚推出的新款饮料,听见宿主这话,一口饮料就这么喷了出来,宿主这车开得是如此的猝不及防!简直教坏小朋友! 他看着洒在地上的饮料一阵肉痛,这能是饮料吗?这是金钱的味道啊! “我说得懒……反正不是这方面的懒!你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哎?那我还有哪些方面比较懒吗?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开始了细数宿主的种种懒惰行为:“你就没发现,类似于葡萄这类的水果,你就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吗?比如现在,如果不是你的丫鬟喂你吃,扪心自问,你会动手剥葡萄吗?” 安夏面对系统发自灵魂深处的拷问陷入了沉思,她十分认真的考虑了一番,坚定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会。” 这一声“不会”是如此的理直气壮。 “你不觉得所有带皮的水果剥起来都很麻烦吗?你想想,要是剥皮的话,你油光顺滑的黑色毛毛就要沾满汁水,还要清洗毛发,难道不费事嘛?” 某只小猫咪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不对,自己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宿主洗脑了! 安夏还嫌洗脑的力度不够强悍,继续她的洗脑大业:“同理,剥男主也是一样的道理,你想想现代世界还好,要是遇到像这种古代世界,古人那层层叠叠的衣裳,又是束腰、又是亵衣、又是里衣、又是外袍的……等扒完所有的衣服,黄花菜都凉了,我选择当一条咸鱼,躺平就好。” “可是,宿主,这个世界是女尊国啊?” 安夏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她从原主记忆的拐角旮旯里扒拉出了男主的身影,苏钰成好像就穿了一袭红衣,还是半敞着的!精致的锁骨、健硕的八块腹肌一览无遗,这玩意应该不是太难剥吧?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她默默吞下丫鬟递到嘴边的葡萄,立下了一个g,这个世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敢于尝试! 还在和殷舒云对峙的苏钰成莫名觉得鼻子有些痒,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不雅的举动,硬是靠着自己的毅力将这股痒意压了下去。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树梢的绿叶已经开始泛黄了,天气日渐转凉,或许自己的确该添一件衣裳了? “钰成莫非是受凉了?”殷舒云放下手中的茶杯,欲往苏钰成那边走去,边走还边脱下自己的外袍,想要给苏钰成披上。 苏钰成连忙叫住她:“云小姐不必在意,无须劳你费心。” 殷舒云讪讪坐下,又将外袍穿了回去。 苏钰成低头,暗自翻了个白眼,钰成?叫得这么亲密,我和你很熟吗? “要我说,若是家中小妹性子顽劣,当好好管教才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要看这贵人是怎么想的了。心狠一点的,想来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殷舒云:……好凶残!!!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纨绔皇女(六) “当然,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云小姐当个笑话听听就是,不必太过介怀。” 殷舒云捻了捻指尖,只觉得对面的男子未免也太能藏了,恐怕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想把小妹五马分尸?这人看起来的确是一朵美艳的鲜花,可惜了,只不过是一朵吃人的霸王花! “云某还有一个问题,若是有达官贵人愿意迎娶钰成,钰成可会嫁?” 苏钰成饮尽杯子中的茶水,将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我苏钰成如果要嫁人,那对方必定要以正夫之位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披、八抬大轿,一样都少不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苏钰成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似乎是坚信会有这样的一天,丝毫不觉得身为一个妓子,说出这样的话有多可笑! 殷舒云听了这话只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敢?他也敢想! 在这个男人地位如草芥的国度,一般的良家子若是能得到这样的礼遇,那就算是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娘子了,下半生就不用愁喽。可苏钰成是谁?他是安阳国人人皆知的头牌,是芳草阁的摇钱树!虽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但说到底也只是妓子,哪个冤大头愿意出重金迎娶这样的人回家?还以正夫之位?那不是明摆着要遭人耻笑吗? 这样的男子,居然还想觅得良人?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虽然殷舒云极快的压下了眼里的那抹惊异和不屑,但苏钰成还是捕捉到了,他自嘲一笑:“云小姐也觉得我这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的想法吗?” 殷舒云连忙回答不是,只不过到底没有彻底藏好自己的小心思。 苏钰成也不欲和她多说:“云小姐,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个时辰到了,请吧。”他抬起手,做出了一个标准的送客姿势。 殷舒云:……我记得方才是未时,申时还没到吧?你莫不是框我一个不知道时辰的老实人? 殷舒云坐在椅子上没动。 苏钰成再次出声:“云小姐请。” “这……还没到一个时辰,那五百两还能退一点不?”殷舒云小声逼逼。 苏钰成万万没想到殷舒云居然是因为这个理由而不愿意离开,她不是大皇女吗?很缺钱? “不好意思呢,服务一经售出,概不退还。” 殷舒云很是可惜地重重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起身:“好吧。” 等到踏出芳草阁的时候,她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对着一侧的墙壁破口大骂:“黑店!这妥妥的黑店!”恰巧有人路过,看殷舒云的眼神宛如看智障一般,立即离她远远的,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不过想想自己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殷舒云心中的愤懑才稍稍好受了些。 原本她想着,若是皇妹喜欢,将这芳草阁的头牌纳入后宫也未尝不可,反正她草包的名号早就传了出去,多一件少一件荒唐事都无所谓,自己这个好姐姐,当然是要好好爱护妹妹,尽力完成她的愿望。 比如,她不愿意写夫子留下的试题,自己作为爱护妹妹的好姐姐,必定是要帮她的;比如,骑射考校中,皇妹不愿意练习,自己偷偷摸摸跟在皇妹身后,助她一臂之力;比如,教会她如何行使身为公主的权力,如何使唤下人,如何对待平民百姓…… 自己的好妹妹,如果一直当一个无所事事的草包,自己这个好姐姐,就能一直做关心爱护她的大皇女。哪怕自己登基为女皇,这份感情也不会改变,只要她乖乖听话,乖乖当草包就好了。 我的好妹妹,你的愿望我都帮你实现了,那我的愿望,你可千万一定要帮我实现啊…… 岑畅发现自家的女儿近些日子来有些不对劲,不是有些不对劲,是非常不对劲!女儿往日里嚣张跋扈,对着下人动辄打骂,府里的下人都十分惧怕她,现在那些下人都争相往二皇女面前凑。下人们表示:她们也不想这样的啊,毕竟二皇女往日凶残的暴行深深刻在了她们的脑海中,但是没办法,二皇女给的报酬实在是太丰厚了!这胳膊腿,它不听使唤啊! “要我说,这男二暗自喜欢着女主,喜欢了整整二十年却求而不得,实在是太惨了,观众们看得也心酸,不妨改写一下结局,送他一个he。” “不行,我不赞成,一本书就是有悲有喜,有令人欢欣鼓舞的部分,就有令人暗自神伤的部分,如果全部都是he,这其中的跌宕起伏不够过瘾,高潮部分不够吸引眼球,情节过于平铺直叙,很难引起读者的共鸣。” “对,我也觉得需要多加一些支线人物的刻画情节,最好是一些大家都没看过的新点子,来完善这本书。二公主不是说了吗?‘喜剧是把人生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悲剧则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我觉得悲喜穿插就挺好,您说是不是,二公主?” 安夏有些心虚的擦了擦额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民国时期某位大文豪的原句。 “哈……哈哈,对对对,赏。” 那丫鬟得了赏,脸上都笑开了花,道了一声:“谢二公主赏。”随后又拿出一个钱袋,将那块碎银放了进去,打眼看去,那小小的钱袋中已经有不少碎银了,看着就很重,沉甸甸的。 岑贵妃一脸疑惑地走了进来:“姣姣,你这又是在做些什么?男二、女主、哈皮安的都是何意?” 安夏背上的伤还没好,瘫在床上实在是无聊,搜罗来的话本子也看完了。这个时代的话本子写得太不尽人意,几乎是看了开头就能预想到结果,着实没有新意。 这不,闲的发霉的安夏,召集了府中的一众人员开始写话本子,自己就当个故事听一听,想得好的点子,安夏直接看赏,再由会写字的先生将这些点子记录下来,编成话本子,汇编成册卖出去,毕竟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也好。 “爹,这些词是我从那些杂书上看来的,代表了特定的含义,我给这些人上了几堂课,教会了这些词的含义,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怎么?你是觉得爹愚笨,学不会?”岑畅斜着眼睛看自家女儿一眼。 安夏立马投降,向他科普了这些词的含义。 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岑畅那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简直惊掉众人的下巴:“那我觉得,病娇皇夫与他的娇羞皇帝,这个题材就挺不错,中间虐身虐心,加点囚禁y什么的,最后让人以为是be的时候来个大反转,最终he大结局。” 安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老爹学习适应能力这么强!只不过,这题材……确定不是在说你和母上大人? 一众下人:万万没想到,岑贵妃居然是这样的岑贵妃!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脑洞最大的那个丫鬟听了这话,瞳孔巨震:岑贵妃,您莫不是来和我抢饭碗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纨绔皇女(七) “怎么?你们都看着我作甚?”岑畅一脸的无辜,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话有什么毛病。 安夏作为自家老爹的贴心小棉袄,适时伸出了自己的援助之手,给了老爹一个台阶下:“啊,我觉得父皇说得很有道理,来,掌声送给他!听懂掌声!” 底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对了,这……碎银您还要不?” 岑畅看了看安夏手中那一丢丢大的碎银,“罢了,你这零钱还不是从府里支出的,你以为你府宅里的日常花销都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我给的零用,我要你这点碎银意义不大。” 安夏将手中的碎银抛了抛,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准确落入了头脑最灵活的那个丫鬟的钱袋子中,那丫鬟顿时喜笑颜开。 身为当今圣上的二女儿,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二皇女,居然这么穷吗?安夏有理由表达自己的怀疑。 “宿主你也不想想原主那个德行。” 安夏回想了一下,原主平日里奢华无度,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挑最金贵的?哪一样不需要花大价钱?每个月就指望那么点俸禄和零用,甚至还不够府里的开支,每当这个时候,原主就会跑到自家老爹那里蹭吃蹭喝、顺便再蹭点零用之类的,来维持日常的生活开销,实在是不行了,就去当一回“白嫖党”,难怪二皇女在民间的名声这么差,原因就在此处。 像原主这般大手大脚的花钱,每月的银钱够用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什么存余? 安夏突然有些后悔方才一时兴起散了那么多银钱,这个月的花销估计是不够了,她看着抱着沉甸甸一袋碎银的丫鬟,突然很想把那钱袋抢回来肿么办? 那小丫鬟一看二公主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钱袋,生怕她再把钱要回去,将钱袋又往怀中紧了紧:二公主,这可是你赏我的!不能要回去! 安夏看着小丫头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心虚的移开眼,自己倒真想将方才的银钱要回来,但是看小丫鬟那护犊子的模样,怕是很难要回来啊。 她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家老爹,自家老爹可是江南首富的独子,平日里宠原主宠的紧,手里的商铺和银票,少说也占了安阳国的四分之一。 “爹,我想过了,明年我就及笄了,但是名声太过难听,想来也不会有哪家公子哥原意嫁我。御史大夫家的独苗苗上次见了我出糗的模样,估计已经对我死心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和他的婚约就作废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安夏又补充了一句:“好女子当志在四方,成家立业,业立家成,有了事业才能有底气迎娶我的心上人。”说完这话,她故作娇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蛋,“实不相瞒,我看上了一个男子,但是他的地位与我相差悬殊,我若是想迎娶他,必定要拿出一番功绩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娶他入门。” 岑畅原本还在脑海里构思着自己方才想出的故事,冷不防被安夏的话语一惊,“你有喜欢的公子哥了?” 后来又听安夏说地位不相配的问题,他立马就护犊子的开口:“胡说,你是这安阳国最尊贵的公主,哪家公子能比你金贵?” 安夏心中呵呵一声,我也没说那公子哥比我金贵,我说得是两人身份太过悬殊,可没指名道姓说谁比谁金贵,原主不过是去芳草阁逛了逛,意欲强……那啥,就差点被自家的母上大人打死在金銮殿上!要了原主半条命。自己如果说要迎娶芳草阁的头牌作为正夫,母上大人估计会让自己以头抢地,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算了! 皇家颜面不容亵渎,向来是古代这群老顽固根深蒂固的思想,安夏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不会做那种以卵击石的蠢事。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代草包,要权势没权势、要钱财没钱财,如果和这群老顽固起了冲突,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还不如好好积聚力量,待到合适的机会,一举拿下男主。 安夏轻咳一声,“总之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我会拿出功绩来给您看的。” 岑贵妃不以为意,自己家的女儿什么德行,身为老父亲的自己还不知道吗?以前女儿也不是没有发狠说要建功立业,做出一番成绩给自己看的,结果呢?不过是三分钟热度,风一吹,那热度散了,整个人就又回归原样了。 “哦,我信你,为父等着你拿出成绩给我看。”他的声音冷冷清清,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激励自家女儿的模样,态度十分敷衍。 “所以,父皇,你能丢几间商铺给我吗?让我好好历练一番。”安夏的面上涌上孺慕之情,那眼里的光几乎要亮瞎岑畅的双目。 岑畅最是受不了自己女儿撒娇卖萌的模样,一时不察,竟就那么呆呆点头同意了! 等到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老父亲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痛心疾首,自家的女儿居然为了向自己要银钱,编出了这么一个“心上人”的故事!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虽然同意了要给女儿几间铺子,可也没说具体是哪几间铺子。稳住,不慌!城北那几家铺子最近的营收不太好,想来就算是送给自己的女儿糟蹋也不心疼,姣姣就是想从中中饱私囊,也捞不到什么油水,就决定是那几间商铺了! 乖女儿,不是你老爹不愿意帮你,实在是你以往的事迹太过劣迹斑斑,老爹不放心将上好的铺子送给你糟蹋,你可不要怪为父啊。 此时的安夏还读不懂自家老父亲心虚的神色,沉浸在即将要开启商业帝国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安夏的伤养得差不多的时候,终于能够下床去看一看自己的铺子了,等她看到在巷子深处一方小小的铺子时,有些不可置信:“就这?老爹就留给自己这样的铺子?” 那一方小铺子以现代的标准来看,不过二十平左右,杂乱的货物堆在一起,有些角落里甚至结满了蜘蛛网,自己这个老板都看不下去了,客人进来还敢买东西?不倒闭才怪! 她又看了其他几间铺子,好家伙,一个比一个破,一个比一个位置偏僻!自己这是被老爹摆了一道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纨绔皇女(八) 安夏是那种被一点小困难就能打倒的人吗?那肯定不是!自家的老爹不相信自己,反倒是激起了她骨子的好胜心,说干就干,在实地考察了这几个铺子的地理位置后,安夏又结合这个时代的风俗特产、商品种类,很快就确定了自己要做的生意。 那二十平的小铺子属实是放不下些什么,索性就将自己的副业发展到底,既丰富这个时代人民的精神层面,又满足自己的个人爱好,这写小黄……咳咳,这写话本子的任务,就交给那些整日在府中闲的无事可做的人吧,古代人为什么喜欢凑在一起聊八卦呢?那必定是闲得慌。能卖出去多少,他们就拿多少的提成,按件计费,多劳多得,想来不会有人拒绝这种额外赚钱的机会的,主要负责人嘛?那个脑洞极大的丫鬟就不错,主编的位置就交给她了。 还有一处铺子在极为幽深的巷尾,几乎很少有人会选择那样的地段逛街,这间铺子必须得靠些什么手段来吸引客人。俗话说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间铺子,约莫得靠气味来引人入胜了。以安夏脑袋中装着的现代知识,那些酿出好酒的方子数不胜数,但光有酒还不行,好酒配上好菜,才更加有滋有味,安大厨决定亲自上线,让安阳国的子民好好享受一场味蕾上的盛宴。 至于那处一旁的商铺是卖咸鱼的铺子,周围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海的气息,安夏也不折腾了,就和咸鱼铺子硬刚,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的气味更浓烈!索性直接开了个香水铺,连着带卖些美容护肤的产品,想来女尊国的女子,这些护肤品应当是很受欢迎的吧? …… 过了几个月,就在系统几乎以为安夏已经忘记攻略男主的任务时,安夏总算是良心发现,开启了主线任务。原主顶着二皇女的名号大摇大摆进芳草阁的行径无异于自投罗网,安夏是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虽然自家老母亲不太喜欢自己去芳草阁,但是只要不顶着二皇女的名号,随便易个容,往大街上一站,谁认识你? 夜深人静的时候,安夏熄了灯,吩咐府中的人不允许打扰自己睡觉后,直接就翻墙出了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直奔芳草阁而去。原主见到苏钰成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安夏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来得及见男主一面,今晚应该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 原主衣柜里大多是那种花里胡哨、花枝招展的衣服,穿上去就像是一只骄傲的花孔雀,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自恋的气息,叫人一眼看去只能想到一句话“处对象吗?选我!”,太张扬!太骚气! 安夏是受不了这些花枝招展的衣服的,虽然原主的气质的确撑得起来这类衣服,殷姣姣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但是谁都无法否认,这个草包长得足够好看!如今这人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袍,金线点缀其上,走动起来那些金线隐隐闪烁着光泽,流光溢彩。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冰种玻璃翡翠,压下了暗红色泽衣袍带来的俗气,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得到了升华,只见她莞尔一笑,折扇一摇,好一个风流倜傥的美娇娘! 安夏必须要承认,自己穿这一身暗红色的衣袍是别有用心的,上次苏钰成穿得不就是一身骚包的红色嘛,自己穿这一身暗红色,还能配个情侣装不是?只见某人摇着折扇,端的是一派风流才子的模样,只看背影,就能教人遐想联翩,但是……一看正面,哪里来的黑蛋!妥妥的背影杀手! 她简单易了个容,将原主那一脸的细皮嫩肉抹黑了,都说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这话的确不假,先前没有抹黑自己的脸蛋的时候,那身暗红色的衣袍能衬得安夏风流倜傥;如今一个黑蛋顶着这身衣袍,只让人觉得糟蹋了这身绫罗绸缎。 安夏这段时日开的那些铺子的进账还不错,一改之前在小丫鬟面前扣扣搜搜的模样,十分大方地拿出银票要了个雅间。她透过雅间的红木雕花窗户向下看去,一楼的正中央搭了一个圆形的台子,台子四周垂下几条红色的薄纱,营造出了一股颓靡地氛围,台子周围坐满了等着苏钰成出场的客人。 苏钰成作为压轴人物,那肯定是最后一个出场,老鸨上去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安夏没听清,因为底下坐着的宾客实在是太吵了,大多数都在讨论着今天的头牌会带来怎样的视觉盛宴。 不一会儿,老鸨退了下去,一个穿着水色长袖的倌儿上去跳起了舞蹈,单看那身装备倒是齐全,舞姿身段也足够柔软,就是……安夏实在是接受无能。 你一个大老爷儿们,抹粉就抹粉,谁tm把整袋面粉都扑在脸上的!还有脸颊上红彤彤两坨腮红,你以为你是幼儿园小朋友文艺汇演吗?表演一个红苹果节目?再然后就是口红,血红的一片,很有当代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某国人民,祭祀专用的妆容的风范。 “宿主你还别嫌弃,这就是当今最流行的妆容,人家芳草阁的小绾,老时髦了。” 安夏一脸疑惑:“我不理解,这种时髦能好看吗?” 这位小哥儿好歹专业技术过硬,虽然长得不是那么符合安夏的口味,但是人家舞跳得好啊,接下来这位,安夏实在是无力吐槽了。 原本安夏看有人怀抱一个品质上乘的琵琶上了台,脸上蒙着一块面纱,摆出了反手欲弹的架势,营造出了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氛围,她还以为能享受一把视觉盛宴,结果……她想多了…… 这是弹古筝呢?还是玩玩具呢?这声音能忍?简直是魔音灌耳!堪比人间炼狱!偏偏那弹奏者不自知,一个劲儿的朝底下的群众抛媚眼,那群人就和聋了一般,只顾着和台上的人眉来眼去,丝毫没有被这魔音影响的架势,安夏着实是佩服他们! 为了美色,弃自身安危于不顾,实属吾辈楷模!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纨绔皇女(九) 舞台上的表演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安夏松了口气,好歹是不用遭罪了,这女尊国的女子口味是如此的清奇,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此时,舞台上爆发出了更为轰动的响声,原来是压轴大戏上场了! 苏钰成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红衣,顺着挂在空中的红纱荡了下来,空中飘散起了一阵花瓣雨,他荡着红纱在空中绕了一圈才稳稳落在舞台中间。在安阳国,男子无才便是德,平日里哪怕是裸露出一点肌肤,都会被人说成伤风败俗。他倒好,胸前裸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肤如凝脂,一头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一丝乍泄的春光。那黑发长至脚踝,与红袍下露出纤细脚踝的那片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双玉足就那么踩在舞台的红毯上,轻轻踏过一片又一片花瓣,像是一个祸国妖姬迎面走来…… 场中先是安静了一瞬,寂静无声,紧接着,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激烈的化学反应,舞台周围的人开始疯狂起来,全都激动地站起了身,朝舞台上叫嚣着些什么,呼喊声此起彼伏: “钰成,钰成,我爱你!” “钰成看我了!他看我了!” “我可去你的,他看的是我!宝贝,心肝,往这边看!” 某个第一次来芳草阁的姐儿估计平日里学习颇为用功,得了近视眼,当然,在古代是没有近视眼这一说法的,最多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东西。只见她眯着一双小眼睛,有些不确信地说道:“钰成?这难道不是如花嘛?” 旁边一个姐儿顿时就不乐意了,开口反驳:“这明明是大红!没看见她裹着红色的被单就上台了嘛?” 得嘞,又是一个“一米外雌雄不分,两米外人畜难辨”隐藏在古代世界中的高度近视人士。 苏钰成的狂热粉不干了:“你们两个假粉!” …… 安夏坐在二楼的雅间内,只觉得古代的这群女人如果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私生饭,恐怕为了苏钰成这个偶像,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不就是男主吗?自己在原主的记忆中也见过,虽说长得足够称得上美男这一称号,但是以安夏看过这么多美男的高眼光来看,还是差那么一点气韵,美则美矣,空有皮囊,灵魂缺少质感。 她透过雅间的木窗向楼下看去,只见一红衣男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步调慵懒闲适,脚踝上还挂着一串铃铛,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铃音,一步一响,像是扣在了人的心弦上,教人一步一想。 安夏悄咪咪咽了一下口水,好吧,她收回刚才那句话,打脸打着打着就习惯了,嗯,脸一点都不疼。 男主这个小妖精怎么回事?原主记忆里可没见过这么绝色的一号人啊! 安夏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这种感觉,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触动…… 不得不承认,安夏可耻的心动了。 苏钰成的确担得起芳草阁头牌的名号,有他在芳草阁坐镇,不愁生意不好。红色穿在别人身上,那叫俗不可耐,红色穿在苏钰成身上,那叫艳丽无双!他就像是引人堕入欲望的妖精,哪怕明明知道接近这个妖精就会深陷其中,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和精力,也叫人无法抗拒。 安夏看着底下那群对男主虎视眈眈的女人,只觉得牙有些酸,这群女人,都在觊觎自己的男人。这可是男主,是自己的攻略对象!方才看苏钰成那一身骚里骚气的大红色衣袍觉得惊艳,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得劲,要是搁在现代,沙滩上光着膀子的帅哥一捞一大堆,但是这是在古代,还是在制度森严的女尊国,苏钰成这身装扮顿时就变味了。 别人家的男票,露再多都没关系,自己看着也养眼;自己家的男票,一点福利都不能给,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色胆包天的女人! “宿主,要点脸,苏钰成现在还不是你夫君,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安夏自信满满,先不说这个世界的男主个人品行如何,光看他的外貌,再加上她刚才那一阵来自心灵深处的触动,安夏也会尽全力攻略男主。 这一阵触动,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安夏心中思忖,面上却并不显。 “等等,系统你又私自读取我的想法!”安夏炸毛。 “咳,宿主你也知道……你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人家还是能读懂一丢丢你的想法哒……” 安夏单方面终止了与系统的插科打诨,苏钰成现在可是香饽饽,自己必须得先下手为强,要是让其他色胆包天的女人抢了先,对自家娇弱的小可爱动手动脚怎么办?她似乎忘了,几个月前,就是某个娇弱的小可爱将原主直接轰出了芳草阁,苏钰成那一身的武艺可不是盖的。 “龟公,将你们老鸨叫过来,我有事找你们老鸨。” “敢问这位小姐所为何事?若是端茶倒水吃食之类的琐事,小人也是能胜任的。”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有关苏公子的事。” 那龟公一听就乐了,“害,小姐你有所不知,这来芳草阁的贵客,哪个不是为了苏公子,要是个个都像您一般,有关苏公子的事都要叫老鸨商量,就是多十个、多百个老鸨都不够。”他那双小手不安分地搓了搓,暗示意味明显。 安夏秒懂这个动作,不慌不忙端起桌上的茶水:“那你要怎么办?” “是这样的,芳草阁向来实行贵宾制度,一星级贵宾能够拥有和苏公子说话的机会,二星级贵宾能够拥有能和苏公子共进午膳的机会,三星级贵宾能够拥有和苏公子……以此类推,只有尊贵的五星级贵宾,才能拥有和苏公子共处一室的机会,您看,您想成为哪一级的贵宾?” 安夏:…… 绝了啊!古代哪里来的人才,早早就将后世资本主义的剥削制度学了个十成十! 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原则,安夏秉承“舍不得银子撩不到男主”的行动指南,决定开它个五星级会员:“这五星级贵宾……需要花费多少银票?” 龟公一听安夏这话,就知道事情成了,当即开始介绍起了芳草阁的贵宾制度:“您呀,遇到我算是赚到了,以往开通五星级贵宾需要两千九百九十九两……” “卧槽,你们抢钱呢吧!”安夏拍案而起,黑店啊!妥妥的黑店! “哎,这位客人您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您不是遇见我了吗?今天给您个优惠价,不要两千九百九十九,不要一千九百九十九,只要九百九十九!九百九十九,你买不了吃亏!九百九十九,你买不了上当!一口价,九百九十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安夏:这广告词怎么这么耳熟?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纨绔皇女(十) 她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二十世纪那一串神秘代码的声音:。这是一串暴露年龄的神秘代码,唯有生活在某个特定时段的人类才能听懂。 安夏有些肉痛的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千两银票:“多下来的一两银子,就不要了,赏你。” 那龟公脸上的笑意顿时更加亲切了,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一两银子也是钱啊,蚊子腿肉再小,那也是肉。以往那些小姐,扣扣嗖嗖的人也不是没遇见过,都花了九百九十九两了,那一两银子也得要回去,简直不给自己留一丝一毫的油水。 “我现在可以见苏钰成了?能和老鸨商量一下苏公子的相关事宜了?”安夏有些心累的摊在椅子上,花钱容易,赚钱难啊,好不容易靠那几间商铺积累起了一点点财富,转眼间又花出去了,难不成一个小小的女尊世界,还要动用自己空间里的小金库? “尊贵的五星级贵宾,您先别急,在你前面还有至尊贵宾在排队,咱们芳草阁的至尊贵宾也不多……唔,也就十来个吧,等至尊贵宾排完队了,就轮到您了,请您耐心等待。” 安夏:操你大爷的!这么拜金的规章制度,到底是哪个兔崽子想出来的! 芳草阁的规章制度,恰巧就是苏钰成最近才搞出来的名头。上一回见过大皇女之后,苏钰成的心情大受影响,觉得为了区区五百两就和某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见面,谈一些不那么愉快的话题,好像有些亏?殷·不三不四的女人·舒云,躺着中枪。 经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并没有)的深思熟虑,他绞劲脑汁(不存在的)想出了这一套规章制度,一步步筛选出适合的人选,想见自己?没问题,交钱!想和自己吃饭?没问题,交钱!想和自己共处一室?没问题,交钱!看在钱的面子上,自己可以忍受那些无聊的话题,勉强耐着性子和你谈一谈人生,抒解一下你心中的烦闷之情。 但是,要是想动手动脚,做些不那么安分的事,不好意思,给再多钱都不行!关门,放龟公,给你腿打断!实在不行就关门自己上,让对方充分接受自己“爱的鞭笞”,给对方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良辰美景”!具体案例请移步二公主,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苏钰成原本以为,自己搞出这种规章制度后,来找自己的人应当也没有几个了,自己也能落得个清闲,毕竟不会有哪个傻--哔--花这么多银子,只为见自己一面,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想上班时间摸鱼呢,当一个无所事事的混子!但是他显然是低估了自己魅力,这一套规章制度出来后,那些女人就和吸了五石散一样疯狂,纷纷砸钱冲了会员,仿佛不充会员就是对不起苏钰成这个人,苏钰成也是无语,万万没想到,鱼没摸成,任务量还增加了! 他千算万算,大概是没算到后世会涌现出一个词,名为“饭圈文化”,饭圈,指一群粉丝组成的组织和团体,自发地给偶像助威或宣传。这不,苏钰成的小迷妹们已经开始自发的冲会员了。后来,由于会员的人数过多,苏钰成不得不推出了至尊贵宾的制度,来解决会员过多的排队问题。 安夏此刻正在对这种至尊贵宾制度表示强烈的谴责,坑,太坑了! “我要退钱。”安夏僵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龟公。 龟公显然是见过不少这样的主儿,脸上的笑意一点儿没减:“本店服务一经售出,概不退货哦,一旦入会,将享受终身会员权益。” 安夏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吓得龟公顿时离她十万八千里远,生怕眼前这位贵宾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比如痛殴自己一顿。 就这样,安夏也就握了十几二十几次拳吧,总算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鬼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暴揍眼前这人的想法。 “所以呢?至尊会员要冲多少钱呢?”安夏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那笑容看的人头皮发麻。 龟公又远离了她几步,传来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底气,有些心虚地报价:“不要五千九百九十九,不要四千九百九十九,只要……” “只要三千九百九十九?” “对,贵宾您真聪明。” 安夏表示,自己已经看穿这些套路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您……要继续充会员吗?”龟公那双小眼睛看着安夏,那里面充满着希冀,这笔订单要是成了,自己这个月绝对是芳草阁里的销冠啊,拿银票和提成拿到手软。 “充……”做事不能半途而废,既然充了会员,那就充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 龟公眼里的希冀几乎要溢出来了!销冠!销冠!我来了! “充个屁啊!”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啦!凡事量力而为,要结合自身的实际,理想与实际相联系,有些事情,想想就好,千万不要一时昏了头,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龟公眼里的希望破灭了!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消沉了下去。 安夏只觉得那充了至尊会员的那十来个人就是傻--哔--!谁钱多的没事,花三千九百九十九充一个空有名号的会员,这只是买一个优先见面权而已,每次和苏钰成聊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吃饭喝酒的价钱,那可是另算,这十来个人莫不是脑壳有包? 此时,坐在雅间内,听着某个至尊会员一直叭叭个没完的苏钰成,也觉得对面那人脑壳有包。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苦苦追求自家老板,却苦于没有门路的周鹏云。 “你说清斓为什么一直避着我呢?我哪点比不上你?” 苏钰成面瘫脸:“不知道。” “唉,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毕竟你哪里都比不上我。” 苏钰成:“呵呵,我马上向清斓告状,说你男扮女装来逛芳草阁,还专门点我。”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告状,我走还不行吗?”周鹏云穿着女子的装束,姿势颇有些怪异的走了出去,这女子的装束也太难穿了,步子还不能跨大,不然就会扯蛋…… 走出去前还不忘嘀嘀咕咕:“如果不是清斓只和你走得近,谁愿意点你,我可不是断袖……” 第一百二十章 纨绔皇女(十一) 一枚核桃砸在了周鹏云的头上,周鹏云“哎呦”一声,捂着脑袋走了出去:“我又没说你坏话,你砸我做什么?” 苏钰成又拿起果盘中的另一个核桃,放在手掌中抛了抛:“吃什么补什么,请你吃的。” “那你好好放在我手里不行吗?干嘛砸我!不对,你什么意思!” 苏钰成抬起手臂作势又要砸,周鹏云连忙捂着头跑了出去。 安夏百无聊赖的在雅间里磕着瓜子,吃着点心,心中想的却是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听见了门外传来了龟公的脚步声,安夏精神一震,终于要轮到自己了吗?她连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仪容,等会就要去见男主小妖精了,可不能丢脸。 那龟公推门进来,一脸歉意:“这位贵宾不好意思,苏公子今天的会客次数已经用完了,这还没排到您,实在是对不住了,要不您明天再来排队?” 安夏手中原本摇着的折扇顿时就停住了……这万恶的资本主义会员制度! 龟公见安夏的脸色沉了下来,连忙开始推荐芳草阁的其他公子哥,“您看,今天虽然没有见上苏公子,但是我们阁中的其他小哥还是很不错的,今儿上台的青儿那身段可是极柔的,人家也没有那么讲究……嘿嘿,什么姿势都能满足贵宾您哦。” 安夏回想起方才那一脸惨白的公子哥,对猴屁股一样的腮红印象深刻,那张血盆大口也让人难以忘怀。 安夏一脸的抗拒:达咩!达咩!哒咩! 龟公见安夏还不满意,又开始推荐起了其他人选:“那您看小桃怎么样?他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秋波暗送,直教人简直要溺死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中。” 安夏又想起了“犹抱琵芭半遮面”的那位小哥,自己就说那人琵琶弹那么烂还能上台,感情人家就走个形式,只是为了突出那一双桃花眼的优势,故意搞了个噱头,氛围感拿捏的死死的。 安夏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除了苏钰成,谁都不要。 龟公还欲说些什么,安夏直接堵住了他的话头:“好了,你闭嘴吧,我不想听。” 龟公默默退出群聊。 安夏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家里翻墙出来,如果见不了男主的话,这波有点亏啊!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苏钰成送走最后一个至尊贵宾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这些至尊贵宾中,不乏有高官贵族,她们来这芳草阁不过是为了寻一片净土,来盛放心中那无处安放的焦虑与压力,苏钰成的职业修养是很高的,每次都能做好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并尽量为她们排忧解难,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对苏钰成趋之若鹜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容貌,更多的是因为他拥有能够抚平人内心不安的能力,所以回头客才那么多。当然也有不少单纯是为了苏钰成的美貌而来的,面对这些人的骚扰,他也只能不动声色地与她们周旋。 所以,别看他整天呆在芳草阁,好像每日都在吃喝玩乐,顶多再陪客人聊聊天,其实耗费的脑力劳动一点都不少。 结束了一天繁重的任务,苏钰成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一番了,挥退了服侍的众人,躺在盛满热水的木桶中泡了个身心愉悦的热水澡,殊不知已经有人偷偷向着自己的房间摸来了。 “系统,你确定是这里?”安夏跟随着系统的引导,一步步向前走去。原本还是开阔的地带,芳草阁里人声鼎沸,一片靡靡之音,越往前走,声音就越发趋于平静,前方的道路也越发寂静幽深,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这里安静过头了吧?” “男主这个人喜欢安静的环境,别看他今天在舞台上穿得挺骚包的,其实私下里保守的很。他今天忙了一天了,有些累了,所以挥退了下人,正在休息呢!”系统没说的是,男主正在洗澡,也不知道宿主等会儿看见正在洗澡的男主会是什么反应呢?真是期待啊! 渐渐的,小路走到了尽头,在尽头有一处雅致的竹屋,昏黄的灯光从那竹屋中透了出来,营造出了一派温馨的景象。 安夏看着那竹屋一愣,男主居然喜欢这种调调吗?她原本以为喜爱红衣的男主,性子应当是热烈张扬的,看样子自己对苏钰成有些误解,或许穿着红衣的张扬少年只是他的伪装,他的本质还是向往这种宁静的生活? 安夏一步步靠近小竹屋,里面传来些异响,“哗啦啦、哗啦啦”,这声音……莫不是在洗澡?她当即热血沸腾,潜藏在骨子里的色心被激发了出来! 要不,就悄咪咪看一眼? 不行,怎么能做出偷窥别人洗澡这么猥琐的事呢! 看一眼嘛,就看一眼,看一眼男主又不会少块肉。 不可以,我要恪守本心,烧鸡、烤鸭、卤鹅、红烧肉、糖醋里脊、烤乳猪、碳烤小羊排…… 在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安夏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蠢蠢欲动的色心,食欲vs色欲,食欲惨败,美食都拯救不了她! 看一眼,就看一眼!近了,近了!她离那道门缝越来越近了! 房间内烟雾缭绕,水气氤氲,一件大红色的衣袍挂在屏风上,迤逦的薄纱一直垂到地上,将人的视线引向一旁的澡盆中,先是一只玉足跨了出来,带起“哗哗”的水声,水珠顺着那白皙的肌肤流淌下来,划过精致的锁骨,流向了健壮的八块腹肌…… 安夏只觉得脑子一热,一股热气直往上冲,喉咙被热浪灼得有些发干,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发出了“咕噜”一声。 这一声出来后,安夏直呼要完,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果不其然,屋子里的那人察觉到动静,跨出去的腿又缩进了水中,拽过屏风上的衣袍,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纨绔皇女(十二) 安夏立刻向后退了几步,离那竹屋远了些,当机立断,扮演了一个无辜的白莲花姐儿,为了防止屋子里的那人对自己生出更多的戒备,她决定主动出击,堂而皇之地敲了敲门:“屋中可有人在?” 苏钰成:这不是废话吗?你看着像是没人的模样? “在下原本是出来如厕的,但是方才酒喝多了有些头晕,一时走错了路,不知这里是何地?劳烦公子指点一二。” 反正不管苏钰成信不信,安夏是信了!看自己的态度言辞多么恳切,再加上自己今天易容的装束,妥妥的一个憨厚的黑蛋,谁能想到这黑碳底下的脸蛋是一个美艳娇娘呢? 苏钰成有些将信将疑,谁如厕能迷路迷到这里来?路上都没个小厮拦着吗?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将人全都屛退了,或许,还真的只是一个醉酒的小姐? “你沿着这条石板砖路一直往西走,走到路的尽头就能回到芳草阁了。” “多谢公子指路,不知公子现在可方便见客?在下有些头晕,想稍做一番歇息。” 苏钰成都想直接骂人了,你头晕就头晕,与我有什么关系?还要在我这休息?想得倒挺美。 “我已然躺下了,不便见客,小姐请回吧。” 安夏是那种被人劝一句话就放弃的人吗?那必定不是!在这一刻,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烦人精的功力。 “扣扣”,小竹屋的门被敲响,安夏开始碎碎念:“公子,我名夏安,家中尚未娶亲,前些日子听说芳草阁的苏公子当得上世间第一绝色美人,故今日来涨一涨见识。方才我见了舞台上的苏公子,果真是不负盛名。” 苏钰成默默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好不好看自己能不知道,还用你一个醉鬼说?浴桶中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他小心翼翼的裹着袍子跨了出来,尽量不发出一些其他的声响。 “唉,我要是能娶了苏公子就好了。” 苏钰成听见这话也是一愣,这年头,真的有人愿意娶一个妓子? “苏公子可是芳草阁里的头牌,谁会想着把人娶回家?一个妓子罢了,娶回去徒增笑料,能给一个侍妾的位置就算是对得起他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苏钰成说出了这句话,或许是想看看门外的人怎么说。 “不许你这般玷污苏公子!苏公子那样美好的人,容不得你玷污!”安夏尽职尽力扮演着苏钰成的死忠粉,颇有一种要进去和人干架的趋势。 苏钰成继续不遗余力地黑自己,可以说是十分努力的自黑了:“可我听说,他将来要嫁人的话,对方必定要以正夫之位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披、八抬大轿,一样都少不了,你不觉得这是痴人说梦吗?” “我愿意!我愿意以正夫之位明媒正娶,愿意以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披、八抬大轿的成亲制度抬他进门!他值得!”安夏嘴上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心中却在暗自好笑,男主的要求就这么点?未免太低了吧。 大概是因为在这个女尊的世界里,男子不敢奢求太多吧。 “呵,你就吹吧!”苏钰成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划过了一阵暖流,原来自己那些奢望在这人眼中,居然是合理的吗?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大概永远都找不出这样一个人,现在看来,这样的人还是存在的。 哪怕现在这个人只是一个喝醉了酒的醉鬼,说出的话不可信,或许明早醒来就会将这话忘得干干净净,但是,好在曾有人说出这句话抚慰了自己的心,哪怕只有这一瞬,让自己觉得自己的奢望有可能成真。 “我吹牛?你不信?今天我必须要让你相信!”安夏终于逮到了机会,今晚上冲会员的钱可不能白花,她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猛地向前冲去,飞起一脚踢在了竹屋的大门上,那竹子不堪重负,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大门就这么被人撞开了! 苏钰成听到外面醉鬼说的话后,心头顿时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很快这预感就成真了,竹屋的大门就那么被外面的醉汉给撞开了!他连忙裹紧身上的袍子,只是红袍方才沾了水,此时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裹在身上还不如不裹!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静了一瞬。 “你……你……莫不是……”安夏装作一脸的震惊,嘴唇微微颤抖,演出了小迷妹见到偶像的激动心情。 苏钰成简直尴尬的能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了,论自己黑自己被别人发现后的社死日常要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没错,我就是……”苏钰成看着安夏一脸激动地模样,有些无奈,自己肯定是被认出来了,只能承认了啊…… “我知道,你就是老板对不对!” 安夏:我认出你了,但我假装不认识你,哎?就是玩! 苏钰成:妈的,刚才信誓旦旦说要以正夫之位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披、八抬大轿抬我进门的人是谁?连自己的脸都不认识,还说要娶自己?终究还是错付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现在这种状况,还是不要被认出来比较好吧?自己说自己坏话被抓包,场面也太尴尬了。要说这芳草阁的老板,清斓平日里不管事,阁中的事物几乎都是自己在管,说自己是芳草阁的半个老板,好像也说得过去。 于是,他厚着脸皮承认了:“没错,我就是芳草阁的老板。” 苗清斓正在日常伤春悲秋中,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汲影立在一旁汇报着些什么,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中止了汇报内容,默默从屋子内拿出一件披风给她披上:“近来天气转凉了,您要多注意身体。” “无碍,你继续刚才的内容。” “周公子男扮女装去了芳草阁,点了苏公子。” 苗清斓听了这话有些忍俊不禁:“他一个男子,去芳草阁做什么?还找了钰成,简直是小孩子心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往后多派些人跟着他吧,这世道,男子大晚上外出总归是不安全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纨绔皇女(十三) “小姐,您既然中意周公子,处处留意照看他,何不直接……” “汲影!”苗清斓的声音里透出丝丝冷凝,“有些话,不可乱说!今儿就算了,下次不必再提。” 汲影听了自家主子的话,连忙跪下:“是,属下多有冒犯,请主子惩罚。” “罢了,今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去散散心,你不用跟来。” 苗清斓一个人吃力地推着轮椅,向着远处渐行渐远…… 汲影跪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影渐渐化为一个黑影消失在远处,他闭了闭眼,压下了眼中复杂的情绪,主子您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 安夏扮演着一个醉鬼的角色和苏钰成各种闲聊,苏钰成早就裹着床单躲进了被窝中,原本一开始的时候,他对安夏这个醉鬼还爱搭不理的,渐渐的,他就被安夏描绘的各式各样的故事给吸引了。 “话说曾经有个国家,供奉着一位法力高强的仙长,仙长乃是从终南山上驾着仙鹤而来的神仙,在神仙的庇护下,百姓们安居乐业,享受着国泰民安的生活。后来有一天,一个外来物种占领了这个国家君主妃子的身体,对仙长惨下杀手,仙长最终死于一箭穿心,但是有个天上的仙女姐姐看不得仙长殒命,以自身的心脉之力换回了仙长的命,随后踏破虚空而去,谁也不知道那仙女姐姐去了哪里。” 系统被宿主“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无耻给惊呆了!谁那么不要脸,称自己为仙女姐姐?这不就是宿主和第一个世界男主的故事吗,系统到现在还记得宿主藏在枕头底下的禁书——《某某与仙长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仙长也是男子吗?”苏钰成当了一回好奇宝宝,遇见不懂的地方就积极发问。 安夏被他的问题一噎,我说这么多,你就只关心故事里的人物性别,小伙子路走窄了啊。 “是啊,仙长也是男子。” 苏钰成眼里闪过一抹惊奇:“还是头一回听说男子也能当官,也能被人侍奉的呢。” “你若是想,也未尝不可。”安夏抬手,意欲鼓励一下苏钰成,却被他一个轻飘飘的眼刀子吓得缩回了手,得嘞,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碰不得碰不得。 “再说若干年后,人们生活在一栋栋四四方方的房子中,出门全部都用交通工具……会自己动的铁具马车代步,只要通过手中的一个小黑盒子,就能与任何一个地方的人说上话。某个腰缠万贯的大财主看上了自家的美娇娘,帮助美娇娘一步步得到她想要的,同甘共苦后终于修成正果,美娇娘最后做了不少好事,深受人们爱戴。” 系统:这我熟,不就是娱乐圈那个世界吗?宿主这回又变成了美娇娘,顺带着受人推崇与尊敬,脸皮的确够厚,在下佩服。 安夏原本已经做好被苏钰成提问类似于“小黑盒子为什么能和人说话啊”“自己会动的铁具马车又是怎么回事”,这类比较高科技一点的问题,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怎么解释才比较通俗易懂的打算,没想到那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大财主也是男子吗?男子看上女子可以直接强取豪夺吗?” “是……但是财主不是强取豪夺,两人是经历了很多事才最终走在一起的。” “哦,我懂了。”苏钰成脑海里灵光一闪,觉得自己突然打开了通向新世界的大门。 “还有一个故事说得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代将军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自己的义妹,在一次围剿敌方的重要决战中,不幸受了伤,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她的义妹化身九天玄女,带着大将军走出了死亡的威胁。经此一役,众人都以为大将军死在了那场决战中,殊不知将军和他的义妹早就过上了归隐田园的生活,日子过的好不有滋有味。” 系统:本喵就知道,这次该轮到民国时期的故事了,从仙女姐姐到美娇娘再到九天玄女,我就静静看着宿主你编,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安夏:来吧,我已经做好迎接男主稀奇古怪问题的打算了! “我若是将军,必定不会那般窝囊的死在战场上,可惜了,我生来就没有上战场的机会……”苏钰成脸上划过一丝黯然神伤。 安夏弯弯没想到,讲个故事而已,把男主讲emo了,她连忙补救:“你不必气馁,安阳国虽然从未有过男子当将军的先例,但是苏公子武艺高强,有朝一日必定能当上安阳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将军!” 安夏的话语里透出斩钉截铁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就相信了她的话,觉得这样荒谬的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苏钰成带着浅笑:“或许吧……” “哎,我还有最后一个故事,讲得是在学堂中的事,话说有一个胖妞,因为实在是太胖遭到了周围同伴的嘲笑,后来这个胖妞励志减肥,在减肥的过程中结识了一个帅气的男子,两人一起度过了美好的学堂时光,成功在会考中夺得了状元与榜眼的好名次。虽然男子后期得知自己不是家人的亲生儿子,遭到了遗弃,但是这位男子凭借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了一番天地,胖妞也成功减肥,变成了大美女,两人最终成功缔结连理。” 系统:这回又变成大美女了是吧?真是难为宿主了,每回都能想到不同的词来形容自己,都不带重样的,牛哇! “男子也能上学堂,不是奉行‘男子无才便是德’吗?在这里,男子是不给上学堂的,还与女子同吃同住,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会被抓去浸猪笼的,行为不检点。” “啊这……”安夏失策了,没有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思想差异,总感觉自己讲了几个故事都是在坟头蹦迪,精准踩雷。 “如果能改变安阳国的现状就好了啊……”苏钰成低低出声,后面的话有些小声,安夏没听清。 “系统,男主嘀嘀咕咕说啥呢?”安夏选择了场外求助。 “你确定要听?”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古怪。 “怎么?我还不能知道了?” “男主说,好想毁了这个世界啊……” 安夏:这是我不充钱就能听的内容吗?这么暴力,不适合小朋友听吧?男主已经逐渐变态化了! 少年,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纨绔皇女(十四) 苏钰成打了个哈欠,以手掩面,眼中浸出丝丝缕缕的水光,那双凤眼顿时就和带了钩子一样,直勾的人心痒,安夏不自在的移开了眼,视线错过那双勾人的眼睛,往下偏了几分,一下子就落在了男人精致漂亮的锁骨上,心尖又是一颤。 苏钰成这个小妖精,真真是哪哪都在散发着魅力,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惑人的魔力。 “故事讲完了,小姐也该走了,慢走不送。”他的声音里透着慵懒,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安夏充满怨念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小妖精好无情,用完人就扔,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渣男! 苏钰成表示:我只是累了,想睡觉了而已…… 街道上,安夏悠哉游哉的晃荡着,深夜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一两个姐儿,这个点儿还出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遇见了也不说破,彼此相视一笑,不都是去找乐子吗? “宿主,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选择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男主今晚受了你讲得故事的影响,正在做着有关你的美梦。”系统嘿嘿一笑,那猥琐的笑声显然在暗示着什么。 安夏开始了她的老司机之路:“莫不是……哎呦,人家不好意思说了啦!”她故作娇羞捂脸状。 “嘿嘿,还真是……是……英雄救美的场景,宿主你别多想哦!看你小脸蜡黄的模样,平日里记得多吃点红枣去去黄气……” “系统你框我!要不是你故意这么说,我怎么会往那方面想!” 系统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收起了猥琐的笑声:“你还是想想等会怎么逃过你老爹的魔爪吧。” “老爹?不好!”安夏瞬间就领悟到了系统的意思,肯定是自己大半夜悄悄出府的事情暴露了! “这就是我要说得坏消息了,岑贵妃原本是要找你商讨一下最近话本子的事的,他自编自造的的话本子深受广大平民百姓的喜爱,销量爆火,他遏制不住自己想要分享的喜悦心情,正准备找你倾诉一下呢,结果发现你早早睡下了。殷姣姣是谁?不学无术的草包纨绔,居然会这么早就睡觉,这不明摆着有猫腻嘛!于是乎,你半夜出门的事情就这么暴露了,岑贵妃已经在家中摆好了家丁十八铜人阵,狼牙棒、搓衣板、鸡毛掸子……一应俱全,宿主……你节哀。” 安夏突然觉得自己刚好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这是天要亡我啊! 原本已经打算往自家方向走的安夏,脑中灵光一闪,抓住了“老爹找自己商讨话本子”这件事,脚下转了个弯就往自己的那间小铺子走去,要是操作得当,自己这条狗命还能救! “砰砰砰”,正值三更半夜,白天守着铺子的伙计早就进入了梦乡,却被门外的一阵砸门声惊醒。 “本店已经打烊了,不卖书!”伙计吼了一嗓子,门外没了动静,她满意的勾起嘴角,准备再次进入梦乡。 谁曾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恼人的砸门声又响了起来! “都说了,大晚上不卖书,别砸了!” 很好,那声音又停了。 但是好景不长,那声音这回不再是断断续续的敲了,是那种一直不间断地连续敲击,表明了敲门人坚定的立场:你今天要是不开门,嘿,我还就不走了! 安夏其实也不想干大晚上扰人清梦的闹心事,奈何今晚如果不扰人清梦,赶明儿就变成自己躺在床上度过接下来的时光了。要怪就怪自己出门的时候没带铺子的钥匙,铺子的大门用一把铜锁从外面上锁,钥匙的话,伙计和老板各一把。大门两侧还有两道侧门,是一种可拆卸的木板,白天打开门做生意,将那两块木板拆下来,客人进店的空间也大些。到了晚上的时候,若是店内有伙计留宿,就先用铜锁锁上大门,再从店内将那两块木板门装上,以此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若是没有伙计留宿,就先装上那两块木板门,再锁上大门的铜锁,如此这般便是。 但是正常人逛青楼,谁还把全部的身家财产带着,那不是有病吗?人家小哥娇滴滴地往你怀里靠,冷不防被一个坚硬的物件膈到了身子,他的脸上爬上一抹红晕;“哎呦,客人你也太心急了吧,这还没开始呢……” 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那抹红晕飞快地褪去,面上浮现一片惨白:“这位客人,咱这里可不兴走旱路的,奴家虽是男娃子,贱命一条不值钱,但是也是有硬气骨的,若是走旱路,那可是要了奴家半条命了……” 然后,你从怀掏出了一把约莫三寸长的钥匙……场面陷入了尴尬。 以上纯属是安夏的臆想。 伙计骂骂咧咧拉开门阀,开了门,双手叉腰摆出了泼妇骂街的架势,张口准备开骂:“都说了大半夜不卖书,你敲什么敲?敲魂呢?简直有病!” “抱歉,我来拿本书。” 伙计一听见这声音,瞌睡虫顿时就散了,这不是老板的声音吗?她努力眨了几次眼,瞪大眼睛看向站在铺子外的人,好家伙,这不就是个黑炭吗?哪里是老板?那自己可以放心开骂了! “你谁啊你?你来拿我就得给啊!你脸怎么那么大……” 安夏一拍脑门,自己的易容还没卸呢!也不怪伙计没认出自己。 等伙计看着那位黑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瓶药水,在自己脸上搓把搓把,那张如锅底一般黑的脸瞬间变白,成了自家老板的模样。 伙计:请不要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 “老……老板……”伙计嗓子有些发干,咽了咽口水,天啦噜,自己刚才骂了老板! 安夏也不欲和她多说些什么,问了自家老爹写的书在哪里后,拿了一本直接扬长而去。 伙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老板没有责怪自己。 当安夏再次站在自家的围墙下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堵围墙后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但是,哪怕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要闯一闯,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晚上还能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觉。她摸了摸怀中藏着的保命秘籍,有了这本书在,想来老爹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她顺着门外的那棵歪脖子树往上爬,动作麻溜的很,一看就是个中高手,想来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落地的一瞬间,原本黑暗的府邸瞬间亮堂,自家老爹正坐在太师椅上,幽幽的烛光闪烁着,将他的面容衬得有几分阴森……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纨绔皇女(十五) 安夏对上自家老爹那双压抑着怒气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伸手挥了挥:“嘿,父皇这么晚还不睡?今晚月色不错,我要是说我出门赏月,您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 “我觉得不会。” “那你废什么话?十八家丁何在,摆阵!” “是。”齐刷刷的十八道嗓音响起,气势直冲云霄。 那十八个家丁个个长得膀大腰圆,一排排站在那里,像一座座小山,气势汹汹地朝着安夏杀了过来。一个抓住了安夏的手,一个锁住了安夏的脚,一个又提溜起了安夏的后背……十八人齐上阵,将安夏锁的死死的,带到了岑畅面前。 “说,你晚上出门干什么去了?”岑畅今儿恰巧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袍,整个人更显凌厉的气质。 安夏觉得,自家老爹现在就像是高高在上挥舞着小皮鞭审犯人的冷艳美男,自己就是晚归被家长逮到的不良少年。 “父皇你能不能让她们先松开我?我这样不好说话。”安夏企图活动一下身子骨,奈何被锁得死死的,一点都动不了。 岑畅用眼神暗示十八铜人阵的首领,那人会意,立即就让自己的姐妹们松了手,安夏得以恢复自由。 “实不相瞒,我观今夜月色正好……”刚说完这话,老天就像故意和安夏作对一般,刚才还是满月的状态,这会儿就被飘在空中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影。 安夏:这老天玩我呢? “咳咳……景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老爹你编的话本子爆火大卖,今夜恰好睡不着觉,心里痒得紧。这不,乘着闲的没事可做,出门拿了一本话本子回来看看。”边说这话,安夏边从自己怀里抽出刚从自己的小店拿的热乎的话本子,恭恭敬敬递给了自家的老爹。 岑畅接过安夏手中的话本子,仔细翻了翻,还真是自己写的那本。他又闻了闻话本子上的气味,没错,是一股淡淡的油墨香气,今天傍晚时临时加印了一批,想来油墨香还未散去,这就说明自己女儿的确是刚从铺子中拿回来的话本子。女儿回家前肯定还不知道自己就在家中守株待兔,绝对不可能一时起意想去书铺拿话本子,由此可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 案子审到这儿,基本已经算是结案了,一见自己的女儿这么喜爱自己编的话本子,甚至不惜半夜翻墙出门,只为了看一眼自己的话本子,岑畅顿时就有一种被人认可的成就感。 他上前拍了拍自家女儿被十八家丁押解时衣服留下的褶皱,将那布料上的褶皱抚平:“哎呀,你要是喜欢父皇写得书,直说就是了,还大晚上跑出去作甚?不是我说你,我自己写的书,我能没有存稿吗?” 安夏立马接上话:“那我不是不知道么,以后我要是想看话本子了,就直接找父皇您!” “好了,好了,那些狼牙棒、搓衣板、鸡毛掸子什么的,可以收下去了,家法一百零八式也用不上了,不用纠结选哪一式了,原本还打算选不出来就挨个试一遍呢,可惜了啊……” 安夏:我怎么从您的语气中听出了点惋惜?您是不是早就想在我身上尝试一下家法一百零八式?这绝对是亲爹!孩子生下来就是玩的,累了累了。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安夏和自家老爹秉烛夜谈,古代的话本子没有那么长的篇幅,不过薄薄的一本,花个几文钱就能买到的快乐,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购买的。当然,这样的话本子质量绝不可能和那些正经的店里卖的诗文典籍,大多是品质精良的宣纸制成,洁白细腻,摸上去的触感就很舒服,话本子么,能看就行,谁还花大价钱制作话本子?合理控制成本才是商家最正确的做法,无奸不商嘛。 街边识得几个字的走卒商贩、饱读诗书的文人才女,哪怕安阳国是没上过学堂的男子,自己私下里也会偷摸着习字,遇见心仪的话本子,也能攒下几文钱去过一过眼瘾。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那自是不必说,只有汲取足够的灵感,在脑海里积聚下大量的知识储备库,才能编出更好的故事。就连孩童,有时也会省下买冰糖葫芦的钱,买个话本子当故事书看。 但是安夏手中的这本书显然不适合孩童观看,她突然意识到,以后卖书的时候,大概要设置一个“未满十八周岁禁止购买”的规定,要是设置成“未满十八周岁请在家长陪同下观看”,那估计未满十八周岁的那个娃,会被自己的家长打得屁股开花吧? 安夏看着话本子上的内容,不得不佩服自家老爹的脑回路,牛哇! “她的双颊一下子红了起来,耳尖有了可疑的温度……想要思考,竟觉得大脑无法思考,呼吸也变得困难……” “‘我混蛋?还有更混蛋的,你要不要试试?’……信步闲庭,他的双臂是那么健壮……环着他的脖子……” “他用下巴蹭了蹭睡着的那人的头顶……至少,现在不行,她太累了……” “他眼中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声音喑哑:‘原来都是假的吗?’” “‘放了我!’女人疯狂挣扎,脚上的铁镣发出清脆的声响……” “‘呵,女人你在玩火!’” “天上飘起了雪花,落在女人身上,他抱着女人冰凉的尸体,口中喃喃自语自语:‘你既如此执拗,那便让整个皇宫都给我们陪葬……’” “据后来的人回忆,一场滔天的火焰烧了三天三夜,皇宫化为了一片废墟,人们在废墟中找到了两具紧紧相拥在一起的尸体……” 全书完。 这是一本集霸总、纯情、甜宠、背叛、黑化、复仇、囚禁、虐恋、be于一体的话本子,准确的说……是小h书!自家老爹的脑回路可以的,情节之跌宕起伏,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安夏竖起大拇指给自家老爹点了个赞,她实在是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本着虚心学习的态度开口问道:“您那些……咳……比较细节的描写,是怎么写出来的?” “细节源于生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岑畅瞟了一眼自家的女儿,轻飘飘丢出了这句话。 噗! 安夏原本想喝口茶润润嗓子,毕竟刚才读了那么多字,嗓子有些难受,听了自家老爹的话,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安夏:是我这个单身狗不配了!不过……母上大人知道你把闺中趣事写进话本子这件事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纨绔皇女(十六) “你那是什么眼神?”岑畅将手中的话本子放在面前,挡住了安夏喷出的水,看着自家女儿那一脸惊讶的神色,“怎么?这很难接受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母后如果看了这话本子会是什么反应。”安夏托腮,若有所思。 岑畅有些心虚地抬手掩唇:“咳,你母后每天都要翻阅数不清的奏折,处理许多国家大事,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空看这些话本子。”说起这件事他就来气,开始抱怨起了自己的妻主:“今天可是我与她成亲的第二十个年头,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二十周年了,难道不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件事吗?今儿一整天,我都在期待她会送自己什么礼物,去年是一对龙凤发簪,前年是一颗产自南海的夜明珠,前前年是一尊玉佛像……结果呢,一天下来了,她都没个表示,自己傍晚时分去找她,她居然以朝中事物繁忙拒绝了我,你母后她是不是变心了?看上别的小妖精了?不爱我了?我心中烦闷,就想着找你聊一聊,分享一下这本爆火书籍的心得,顺便讨论一下下一本书的剧情,省得自己满脑子乱想……” 安夏听着听着就不对味儿了,自家老爹把母上大人迷得团团转,后宫中除了母上大人早期留下来的那些风流债,后期再也没添过新人,早年时,几乎每一次的选秀,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喜欢管闲事的忠臣,劝母后广开后宫,开枝散叶,否则就要撞死在金銮殿上。母后早些时候也是嚣张跋扈的主,你爱撞撞,撞死在金銮殿上算你的,赐你一个忠臣的名号,然后卷铺盖走人,叫上亲朋好友吃趟席,好好入土为安吧您嘞!撞不死算自己的,好吃好喝给你供着,等你养好伤,你要是还想撞?等下次选秀再发挥一下余热,你撞几回自己都不拦着你。 大臣们闹得次数多了,柱子也撞了,血也流了,人也走了好几个,伤员来来回回就那几个,陛下还是无动于衷,也就歇了这份心思,默认岑贵妃是祸国妖姬,看他是蹬鼻子上脸,哪哪都不顺眼,逮到一点小事就要掺他一本,奈何陛下宠那人宠得紧,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罚的重,实则屁事没有。人家指不定还把这当成乐趣,专门把这群大臣当猴耍着玩。 这时候这群迂腐的老家伙恍惚间才想起来,陛下年轻的时候,风流桃花无数,性子与当今的二皇女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该说不愧是母女吗?陛下这些年坐在那把龙椅上坐的太久了,性子看似温和了不少,让人误以为那人没有了脾气,其实不然,那不是没有脾气,那只是将锋锐的棱角包裹在了柔软的棉花之下,外表看着蓬松柔软好拿捏,你要真以为这是软柿子好捏,那就要做好等着被藏在棉花底下的尖刺刺得变体鳞伤的打算。 安夏捉摸着自家老爹不过是个贵妃,理应是不能使用龙啊风啊之类的物件,母上大人去年还送他一对龙凤钗?这其中的意思可就耐人寻味了。其实母后早就想把父皇升到那个位置上了,但是唯独这件事,文武百官怎么也不答应,朝中所有的大臣都持反对态度,少那么一两个人还说得过去,如果一个国家的大臣全都罢了工,这个国家的运转将会一塌糊度。 殷瑛瑶虽然某些时候不靠谱,展现出那股子以前身为浪荡子的混不吝气质,但也知轻重,她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不会放着这个国家的百姓不管,更不会让这个国家陷入混乱,于是,册封岑畅为皇后的想法就这么搁置下来,只能封他一个贵妃的名号。 安夏凭着自己的猜想,觉得这事儿肯定没完,母上大人的性子,自己略知一二,犟的和一头牛一样,你越不许她做些什么,她就越是要做,私底下肯定在偷偷摸摸策划些什么。 “好啦好啦,父皇您消消气,母后或许只是忙于政务,等她忙完手头上的事,指不定就来找您了。”她伸手拍了拍自家老爹的后背,又端了一杯茶递给他,两人正说着呢,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陛下驾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安夏一看通报的那人,嚯,这不是老面孔吗?她依稀记得这位在自己穿过来的第一天,好像在金銮殿上企图对自家老爹不敬来着,后来被母上大人踹了一脚才安分。 底下通报的那人见二皇女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有些发毛,自己最近没惹到这个纨绔吧?这么盯着自己作甚?上次敢出言顶撞岑贵妃,那还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业务不熟练,不了解陛下的喜好,想着在陛下面前好好出一出风头,谁曾想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去了,没讨到陛下欢心,反而惹恼了陛下的心头好,好在陛下没有为难自己这种小人物,放过了自己。经过自己这些日子来的探索,已经充分了解到了陛下的喜好。 陛下最喜欢的人:岑贵妃无疑! 陛下最喜欢的吃食:岑贵妃亲手熬的粥! 陛下最喜欢的事:和岑贵妃一起喝他亲手熬的粥! 总之,陛下的喜好都和岑贵妃有关,惹了陛下没问题,指不定还能捡着一条小命,惹了岑贵妃,那就玩完了,等着陛下下旨抄你全家吧!只能自求多福了! 岑畅听着外面的通报,理都不理那满脸堆笑的侍从,拉过安夏坐在自己对面,假装正在和她讨论剧情:“我觉得下一本书的话,情节还可以更加跌宕起伏一点……” 安夏配合着自己的老爹,假装在讨论剧情:“还要如何跌宕起伏……” “那女人无情无义,担不起男主对她的爱,必定要受了千刀万剐的凌迟刑罚,再施以车裂,最后将尸体丢于荒郊的野狗群中,教她死无全尸。” 安夏:好狠毒的心肠!!!这怎么听都像是在拐着弯骂自己的母上大人啊…… 殷瑛瑶进门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一句话,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应该不是在说自己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纨绔皇女(十七) 安夏已经无法忍受眼前这对到处撒狗粮的小情侣了! “阿畅……”殷瑛瑶拽着岑畅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道。 岑畅不理她,继续和安夏讨论剧情:“要我说女主也是自作自受,谁叫她记性那么差……” “我记性很好的,阿畅,看看我嘛……” 刚准备接话的安夏:…… “呵,女主也不准备些什么,直接就来找男主,怪不得讨不了人欢心,活该被拒之门外……” “我有带礼物过来,今天是我们成亲的第二十个年头,我一直想在这天给你准备一个惊喜的,方才我正和大臣商讨朝中事宜,是真的不方便见你,才没让你进书房的。你看我平日里,哪次不是随你进出书房,就连那荒唐事……” 安夏:我就默默吃狗粮,不搭话了,反正自己就是个摆设……等等,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瓜! 岑畅重重咳了一声,殷瑛瑶立马止住了话头,安夏看着父母的眼神顿时就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原来《娇妻陛下》那段在书房里的……是真的啊!自己还以为是剧情需要,瞎编的呢,自家老爹平日里看着气质多清高啊,虽说出生江南商户,士农工商,当官的总归是有些看不惯做生意的,背后的势力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身上一点铜臭气息都没有,如同隐藏在山间的世外高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淡泊高雅的气韵……万万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子的人,竟会在书房干出那些荒唐事……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岑畅是臊得慌,毕竟女儿刚看过自己写的话本子,那上面的荒唐事就这么大大咧咧被某个憨批抖了出来,那憨批居然还冲自己笑,简直不知廉耻!殷瑛瑶只是纯属被自家皇夫那一声重重的咳嗽吓得一激灵,不敢说话,只会冲着人傻笑,别说,看着真有点傻,连一旁的侍从都看不下去了,悄悄捂脸,陛下,您可长点心吧!平日里杀伐果断的陛下、英明神武的陛下,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安夏纯属是被自家老爹潜藏的闷骚属性给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回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已。 见几人都不说话,殷瑛瑶四处看了看,恰巧看见了摊在桌上的话本子,她有些好奇地拿起那本书,正准备细细看去,手中的书就被人一把抽了出去。 “不过是些街边卖的杂文趣事,陛下不必看这些书,分散了您的心神,您平日里批改奏折就已经很累了。”岑畅默默将那本书背在身后,递给了安夏一个眼神,安夏秒懂,站起身快步走到自家老爹身后,接过那本书,嘻嘻哈哈打着马虎眼:“哈哈哈,是啊,母后,这是我从小摊子上买的,内容无趣的很,正准备丢了呢。” 岑畅怒目相视:你敢说我写得话本子无趣! 安夏委委屈屈:这不是临时编的借口吗?不要太在意细节。 殷瑛瑶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只觉得不对劲,虽说在有关岑畅的事上,自己表现得有些“恋爱脑”,做事不过脑子,但是绝大多数时候,自己是在朝堂上和那群老狐狸斗智斗勇的帝王,面对自家皇夫和女儿之间的小动作,她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多留了一个心眼。 眼下不是关心这本书的时候,阿畅终于肯理自己了,自己要加把劲把人哄好:“阿畅,你平日可不是这么和我说话的……看,我把礼物都给你带过来了。”她拍了拍手,底下的侍从就捧着一个四四方方重工刺绣的锦盒上来了。殷瑛瑶亲手接过那盒子,献宝一般递到岑畅面前。 岑畅抚过那暗红色的锦绣方盒,柔和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拨开锦盒上的方扣,里面赫然躺着一件华丽的凤袍,以往的凤袍都是明黄色,这件风袍的主体颜色却是大红色,如同嫁衣一般热烈的红,满目的红充斥着岑畅的双眼,他只觉得眼中有些许发热,废了老大的劲才没让眼里的热泪流出来。 哼,自己才不会被一件礼物感动的哭鼻子呢,多丢脸啊! 抖开那大红的的凤袍,裙边祥云饰之,繁花点点,繁复的金凤展翅纹几乎布满全身,衣袖旁点缀的金珠不住发出泠泠的声音,裙长拖地数尺,华丽无比的一袭火红色衣服,领口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繁花的图案,缀着红宝石;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以玉石点缀。 “试试吧?”殷瑛瑶目光炙热,几乎已经能想到对面那人穿上这一身会是多么惊艳了。 “那就……试试。”岑畅很是喜欢,勉为其难(满心欢喜)去了屏风后,换上了那件大红色的凤袍。 一头青丝挽做髻发,一根木簪饰之,纤细的腰用一条大红色的织锦束了起来,织锦上用金丝线绣着祥云图案,一块透明的琥珀玉石点缀腰间,末尾还连着一串流苏,玉石下的流苏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红的出奇,金的耀眼,瑰丽无双,风姿绰绰。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殷瑛瑶痴痴开口,颇有一种被勾了魂的傻样。 “就你嘴甜。”岑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转了个圈,脸上带着笑意,显然是很满意这件凤袍,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 殷瑛瑶叹息一声:“可惜了,那对龙凤钗不在,这原本是一套的……” “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回宫取那对龙凤钗……” 殷瑛瑶看着自家皇夫迫不及待回宫的模样,脸上荡起一抹柔情,总算是哄好了。 安夏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被父母强塞狗粮了,这年头,单身狗太难了,想男主了,想看小妖精了。 “姣姣,你父皇方才看得是什么书啊?”殷瑛瑶转过身,方才还浓情蜜意的脸,瞬间带上了一抹压迫,帝王的气势拉满。 识时务者为俊杰,安夏十分狗腿地献上了自己手中的书,书名——《娇妻陛下》。 对不起了,父皇,您就自求多福吧,女儿实在是扛不住母上大人的威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纨绔皇女(十八) 再说男主这边,安夏走了后,苏钰成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些什么,那个黑炭自称喝醉了酒,但是两人面对面聊了那么久,自己连一丝一毫的酒味都没有闻到!那个夏安压根就没喝酒,根本就不是醉汉,找到自己的小木屋一定是早有预谋! 他一拳头砸在被子上,被人耍了!越想越气闷地苏钰成索性直接将自己蒙在了被子中,不想了,睡觉!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人竟在睡梦中也要骚扰他! 自己化身成了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那夏安则变成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女人趴在自己胸前,激动地说着些什么,自己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是抵抗不住脑海中的疲惫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插在自己胸口的箭已经消失,只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那小巧玲珑的女人也没了温度,自己用秘法保持她尸身不腐,踏上了寻找她残魂的道路,在世间游荡了一年又一年,终于在垂垂老矣的时候回到了终南山,自己找不动了,选择和她一起离开,还维持着十几岁模样的小姑娘和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渐渐被火苗吞噬…… 场景一转,自己穿着奇装异服在一个酒宴上,那女人居然不要脸的露出了大片白的晃眼的肌肤,黑炭的模样一去不复返,哪怕安阳国民风开放,也不乏豪爽的女子露胳膊露腿,但是夏安露的可是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还有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简直伤风败俗!但是自己不论怎么努力,都逃不出梦中那男人的身体,只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看着事态发展。最后,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目睹了男人问出那句“某某是谁?”但是夏安却再也无法给出答案了,遗憾终究还是无法弥补……或许自己知道那个答案,大概就是上一世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吧…… 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服,腰间别着一把黑洞洞的金属器械,夏安却变了模样,既不是黑炭、也不是上一世那个白皙的女子,成了自己的义妹,与自己同吃同住。自己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着那个当初大放厥词,口口声声称自己绝不会爱上某个女人的男子,一步步沦陷,一步步踏进温柔乡,一步步沉溺其中,到最后无法自拔。在战火纷飞的废墟中,自己感受着这具身体生命力的流逝,想着或许要殒命于此了,结果那个女人又出现了,真的好像九天玄女……再有意识的时候,经过这么些年的熏陶,自己已经认识了那个大黑盒子叫相机,两人已经拍了很多照片了,看着深情对视的两人,自己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一世,不是悲剧、不留遗憾了啊…… 景象再次过渡,这次自己趴在了桌子上,有一个秃头的胖子在上面嘀嘀咕咕些什么“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你们可真是能耐了啊!”自己听不懂,但是自己能看到一个胖妞在一旁发呆,不知怎么的,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人,自己却觉得这人必定是夏安无疑,原来小黑匣子真的可以把思念带向远方,真的可以传达心意,小胖妞越来越瘦,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也越来越大,终于到了能够领证的年纪,青葱少年稚嫩的脸庞就这么被定格在红色的小本本上。若干年后,两个满脸褶皱的老头子老太婆,躺在摇椅上相视一笑,度过了安详的晚年…… 原本苏钰成以为,白日里听得四个故事都已经亲身体验过了,这梦境也该醒来了,结果下一瞬,他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子吸力带到了一处白茫茫的空间,稍作停顿之后,就又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天地中。 这一回,他看到了自己,自己一直当着芳草阁的头牌,背地里暗自经营着那些发家致富的生意,虽说一直是独自一人孑然一身,但小日子也算是过得舒适,有滋有味。后来一个女子出现了,不是当初骚扰自己二皇女,而是与自己畅谈过人生的大皇女,大皇女察觉到了自己暗地里的勾当,以最容易下手的周鹏云为切入点,残忍的杀害了汲影,进一步控制了苗清斓,再以清斓为威胁手段,控制了自己,自己成为了她敛财的工具被带入后宫。到最后,大皇女成功登基,养废了二公主,两人倒也相安无事,偶然有一天,二公主误入了关着自己的庭院,见自己被铁链锁住了四肢,面容消瘦,她有些于心不忍,想要救自己出去,奈何早就被养废了的二公主再怎么扑腾都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最后不仅没救成自己,还被当时已经成为陛下的大皇女发现,大皇女便再也无法容下她了,直接一杯毒酒下去,将人生生毒死,还把她的尸首放在自己面前,自己看着那尸首一点点发臭、一点点腐烂、蛆虫遍布,终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选择了咬舌自尽。 苏钰成从睡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他喘着粗气,梦中的场景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几乎让他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前世今生。但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梦中的那个苏钰成真的是自己,自己绝不会是那么窝囊的人,这样的场景永远不会发生,可是万一呢?万一是真的怎么办?自己真的做好与大皇女对抗的准备了吗? 毫无疑问,答案是否定的! 自己这一世,原本只想做个偏居一隅富家翁,那些复国、那些妄想、那群疯子,自己在逃出那个炼狱后就再也没考虑过回去,芳草阁的头牌又如何?先皇遗留下来的血脉又如何?总归只要能活在这世上就行。如今自己不想争,却偏偏有人逼着自己争,要防患于未然啊,只希望梦中的那些场景不会发生。 等等,草包二皇女的眼睛,怎么和今天那个黑炭夏安这么像? 一个人的脸可以做伪装,但是眼睛却是无法改变的,自己在梦中盯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了许久,绝对不会认错! 呵,夏安,这名字恐怕也是现场瞎编的吧,二皇女名为殷姣姣,这是安阳国的百姓都知道的事,姣,美好的意思,当初的陛下可是对二皇女的出生带着无尽的憧憬呢,可惜,这人最终还是长歪了,成了个草包。 安夏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在送走母上大人后,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期待着与男主小妖精的下一次相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纨绔皇女(十九) 第二日,安夏轻车熟路地翻出了墙外,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翻墙出去之前还特地打听了一下宫中的情况,确保母上大人已经留宿在老爹的宫中后才偷偷摸摸翻出了墙外。 殊不知,自己昨儿背叛自己老爹的狗腿子行为,给岑畅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此时,皇宫中,侍从发现陛下自从昨天看完从二皇女那里搜刮来的话本子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起来,今儿老是坐在椅子上发呆,不一会儿就好像回魂了一般,眼中爆发出了惊人的亮光,整个人都有些跃跃欲试,直接从椅子上窜了出去,直奔岑贵妃的宫殿而去。 侍卫连忙跟上:“陛下,您慢点!慢点!” 岑畅原本在自己的宫中构思着下一本书的内容,陛下和妃子的故事写过了,老是写同一种题材未免太过无趣,不如下一本就写民间的故事?是写才子佳人呢?还是写江湖儿女?要不就是山间精怪?要怎么写才能吸引读者?脑洞又该如何加入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既有剧情也有爆点?啊……写话本子可真是一件耗费脑力的事情。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么多了,耗费脑力的事做不了,换成了耗费体力的事。 殷瑛瑶直奔岑畅的宫殿而来,直接让守在门外的侍卫退下去,没有通报。岑畅今日想东西想得乏了,泡着花瓣浴沉沉睡了过去,只留了一个头枕在桶边。 殷瑛瑶原本火急火燎的心情在看到这一幕后竟然奇异的平静了下来,不自觉放慢了步伐,阿畅也真是的,洗个澡都能睡着,要是桶里的水凉了怎么办?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她一步步上前,正准备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去睡,那紧闭着双眼的人突然就醒了过来,岑畅是谁?江南首富的独子,文武双全,当初还没入宫的时候,早就练就了一身的武艺,与陛下初次相遇就是在陛下剿匪时,那时候匪徒数量太多,殷瑛瑶带来的军队不敌,自身也因为长时间的作战而体力耗尽,眼看就要落入下风,最后还是岑畅仗着自己武艺高强,直接冲入敌军的包围圈救下了殷瑛瑶,两人因此结缘。 后来两人被敌人围困,困在山中整整三天三夜才被后面赶来的援军解救出来,在围困的期间,两人就是靠着岑畅随身携带的一小包米存活了下来,别问岑畅为什么随身带米,江南首富么,平日里不得收个租什么的,那天刚好去米铺验收一下最近的收成,你说巧不巧,岑畅突发奇想想试试新米与陈米的口感滋味有何不同,就随手带了一小包回去,回去的路上就遇到官兵剿匪,还好巧不巧与官府中的人困在了一起,三天三夜,两人硬是靠着这点口粮,在刀光剑影中活了下来。 也就是从那时起,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殷瑛瑶,此后对那一碗白粥格外偏爱,平平淡淡才是真,山珍海味吃久了总会腻,唯有白粥,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滋味永远寡淡,却能经久不衰。 有时候,人还是不得不信命的,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奇妙,冥冥中自会让你遇见该遇见的人,该发生的事会逐一与你相遇;但是吧,也不能太信命,对于那些美好的事物,来自命运的馈赠就要毫不留情的通通收下,对于那些厄运与灾难,要勇于与命运抗争,就是要厚着脸皮、翘着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板凳上,逮住命运的小尾巴,脸不红心不跳的和它对视:“你,听好了!我,不接受你的安排!快,给我换一个……你不换?那我可就动手了!” 自己努力挣来的东西,何尝不是来自命运的馈赠呢?你与它抗争了,这就是独属于你自己的胜利品。 当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旁的时候,岑畅直接一个抬腿,猛地踹向了对方的胸口。殷瑛瑶还沉浸在以往两人相识的场景中,一时不查还真就被岑畅一脚踢翻在了铺满花瓣的浴桶中,呛了好几口水。 岑畅正准备继续下毒手,殷瑛瑶连忙出声:“是我是我!” “陛下!”岑畅的心里一惊,连忙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这大晚上的,陛下来我这处做什么?” 殷瑛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难不成你不欢迎我来?” “怎么会呢?我这里永远为陛下敞开大门。” 两人正聊着天呢,殷瑛瑶想着话本子中描写片段,心头有些火热,在水中捉住了岑畅的脚:“阿畅,方才是这只脚踢得我么?还是另外一只?” 岑畅感觉到脚上的痒意,身子一偏,挣脱了那人禁锢自己的大掌:“别,痒……” 殷瑛瑶却并不打算放过他,直接开始背话本子上的内容: “二人溜进来相会,入了屋去……一见面早已神魂失据……” “后来府中的婆子在门外等了足足有两三个时辰才进去打扫……” 岑畅一把捂住殷瑛瑶的嘴:“陛下你……你……真是好不知羞!”羞赧交加的他一拳砸向殷瑛瑶。 只见那人手掌一挡,直接将岑畅的手握住,带入自己怀中,胸膛微微震动,隐隐有笑意传来:“不知羞的到底是谁?阿畅,这可是你话本子上的内容!” “你……你……无耻!” 岑畅算是体会到自己写的话本子被别人看到的社死心情了!他眉头微拧,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妈的,殷姣姣那个小兔崽子出卖我!回头一定要打断她的狗腿!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阿畅,我就是无耻,我只对你无耻好不好?” 岑畅:没救了没救了!老色批属性暴露无疑! 事实证明,某陛下口中叫嚣的厉害,其实就只是个战五渣! 第一百二十九章 纨绔皇女(二十) 安夏这回儿那可是轻车熟路了,完全不需要系统的指引,直接就奔向了后面的竹屋,上次被她踢坏的竹屋大门已经被修好了,看着崭新无比的大门,明显与旁边有些泛旧的竹子颜色不同。 苏钰成这回长了个心眼,一路上倒是安排了不少小厮,安夏没能像上回一样如入无人之境,凭借原主那三脚猫功夫,颇费了不少力气才来到这里。 “扣扣”是安夏敲窗的声音。 苏钰成翻了个白眼,心里估摸着那个草包二皇女又来了,路上那么多人都没能阻挡得了她的步伐,那些人是吃干饭的不成。 “主子,不如我去把那人轰出去?”隐在暗处的护卫出声,这是苏钰成与那群疯子联系后送来的人,明面上行保护之意,背地里的目的不言而喻,这是一双隐藏在自己身边的眼睛。 “不必,我来会会她。” 如今自己因为那场梦,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如果想要取得最后的成功,大皇女难以把控,二皇女这个草包倒是好把握一点。 他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安夏一个翻身,咕噜噜滚了进来。 “哎呦!”这是安夏的头撞在桌角发出的痛呼声。 “噗……你这人也太傻了!”苏钰成瞅着那张黑炭一般的脸皱成一团,心里想着自己都识破这人的伪装了,结果他还傻傻不自知,不免有些狠狠出了心中一口恶气的想法,谁让他上次那样诓骗自己,活该! “昨日我酒醒之后,脑袋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才明白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叨扰苏公子你了。”安夏也不装了,昨天醉酒了认不出男主还说得过去,今天一个脑袋清醒的大活人还认不出来苏钰成这么个小妖精,的确是说不过去了,回头男主还真以为自己不认识他,那可不就完蛋了嘛? 苏钰成也乐得和她演戏,这草包二皇女是眼瞅着自己武艺高强,硬来没用,所以换了个人设和地位重新讨自己欢心?这次不走强取豪夺的路线,改走小清新路线了? “我自从昨日第一回见过你之后,就觉着你像一个吸人精魄的妖怪,将我的三魂七魄都给吸了过去,小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在沸腾,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反应的人,先前见母……母亲给我介绍的夫婿都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呦,夏公子都见过相亲对象了,还来这芳草阁瞎逛呢?也对,外面的野花就算是吃不到,闻着也比家里的香。” 苏钰成自嘲一笑,他也听说过草包二皇女赐婚的消息,原来御史大夫的独子和她之间还真有一段故事,这人不去缠着那良家子,跑到这里来耐着性子钓自己这条大鱼,是闲得无聊呢?还是闲的无聊呢?还是闲得无聊呢? “不是,我是真心欢喜你的,昨天说得要娶你的话,也绝不是假话,我对你一见钟情。” 苏钰成却并不吃她这一套,只瞥她一眼:“来芳草阁里的十个女人中,九成九都是这么说得?我难不成要变出上百个自己,一个个嫁么?” “我发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说出的话如有作假,以后必定遭受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苏钰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丝毫不为所动,只觉得无聊,甚至还想打哈欠。 发誓吗?如果发誓有用,世界上那么多人渣,估计早就被雷轰得连渣都不剩了! 安夏见男主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情话和不要钱一般往外倒: “我可以向你问路吗,到你心里的路怎么走?” “想讲个故事给你听,故事很长我要用一生来和你讲。” “你一定累坏了吧,你都在我脑海中跑了一整天了。” “你为什么要害我啊?你害我那么喜欢你!” …… 系统:yue,宿主疯了吗?这土味情话也太下头了! 苏钰成原本是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瞎掰,甚至还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倒要看看从这个人嘴里能说出些什么花来,只是越听越不对劲,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这二皇女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到最后,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股子恶心的感觉,如果他理解现代的词汇的话,大概就会知道,自己这是被油到了,被安夏的土味情话油得直犯恶心。 “行了行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干点实事,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要有行动力才行。” 安夏听了这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眼就瞄到了苏钰成半干的湿发,那发梢末端滴落的水渍浸湿了他身上的衣袍,勾勒出迷人的曲线。安夏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看第一眼是人之常情,毕竟好奇心谁都有,对美的追求也是谁都有,美好的事物放在眼前,人的视线和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这很正常。但是在看了一眼之后,如果是正人君子,就该克制住自己心中不好的念头,不去破坏那份美好。 系统:“装,你就装!谁昨天还悄咪咪偷看人洗澡差点被抓了……” 安夏:“行吧,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当代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我就是老色批!” 系统默默给宿主点了个赞:小姑娘很勇啊!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多彩的人生,黄的绿的黄的绿的黄的绿的乃是人生常态;敢于正视人性的缺点,老色批是病,得治!虽然大概率治不好…… 安夏这一回脑海里还真没有想那些有的没的,她快步走向苏钰成,苏钰成心中还存着戒备,浑身紧绷:“你要干嘛?” 我说得行动力可不是这种行动力?难不成还想像上一回那样用强的? 安夏看着他一脸戒备的模样,心中有些受伤:“我长得很像坏人吗?就这么不可信?” “嗯,挺像的,不可信。”苏钰成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虽然梦中的二皇女对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总归是有那份心意在的。但是现实中的这位,之前可是声名狼藉,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信了她。 安夏:扎心了!老铁。 第一百三十章 纨绔皇女(二十一) 安夏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一条干燥的帕子,绕到了苏钰成身后,先是摸了摸他那一头黑发,半干不湿的,她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给他细细地擦拭起了头发:“你怎么不把头发绞干?湿头发睡觉有很多危害的,会使湿邪和风邪寒邪趁机入体,导致风湿病和风湿性关节炎的疾病产生。另外,湿头发睡觉时容易患偏头疼和头疼,通常易患偏头疼的因素中,就以长期湿头发睡觉作为独立高危因素。还有长时间湿头发睡觉,对于颈椎有一定的害处,容易得颈椎病和颈椎间盘增生,对于神经系统的调理也有一定的害处,例如易产生失眠、多梦、神经系统疲劳、疲惫、睡眠质量不佳等,湿头发睡觉容易发生感冒和外感风寒。” 苏钰成:???你在说什么?湿气入体和外感风寒自己还听的懂,神经系统?感冒?什么鬼! 他扫了安夏一眼,见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给自己擦头发,并没有什么其他越界的行为,就当自己听个疯子讲了一通胡话。苏钰成能感受到那双纤细的手穿梭在自己发丝间的触感,很温柔,很舒服,让自己很想沉浸进去。 安夏捧着手中的黑发,如绸缎一般丝滑,洁白的帕子已经被水浸透,她耐心地拧干帕子又细细擦拭了一遍,确保再也绞不出水来。 苏钰成透过铜镜观察着那人的神情,奈何那人脸上被黑炭覆盖,连带着脸都有些看不真切,唯一比较显眼的就是讲话时露出的那一口大白牙,以及那双眼睛,自己盯着那双眼睛时,脑海里突然闪过梦中的场景,一条条蛆虫在那黑洞洞的眼眶里爬行,身子顿时一僵。 安夏察觉到了那人的异常,看向了镜子,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她温声道:“怎么了?莫不是被我这双眼睛迷住了?” 被安夏这么一插科打诨,苏钰成从刚才的僵硬中回过神来,不屑地嗤了一声,淡淡吐出三个字:“自恋狂。” 安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上粗糙的质感提醒了她,好吧,忘了自己现在易容成了一个黑炭,现在这副模样,讲这句话是挺不要脸的,的确自恋过头了。 她微微颔首,对上了苏钰成的眼神:“好吧,我承认,现在的自己的确有些自恋。你们男子是不是就喜欢那种白白嫩嫩的小娘子?比如……二公主那样的?”安夏有意试探,殊不知对方早就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二公主嘛……人长得倒还可以……” “对吧对吧,她长得是挺好看的。” 系统:不要脸!自己夸自己! “就是……”苏钰成故意拖了个尾音。 “就是?”安夏竖起耳朵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就是平日里不学无术、不知廉耻、肚子里没几滴墨水,琴棋书画一样不会,文韬武略更是谈不上,比起大皇女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况且她上回还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苏钰成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果然说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 安夏:……我不管,这都是原主的锅,我不背,这不是我! “咳,那啥,我听说二公主最近改过自新了,说不定就变好了呢?”安夏企图为自己狡辩……不是,解释一两句,重新刷新一下自己在男主心目中的形象。 “你觉得狗改的了吃屎么?” 安·狗·夏被迫成为了原主的接盘侠,喜提“背锅小能手”奖牌一枚。 于是她采用了迂回战术,换了个问法:“钰成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的意中人,是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安夏嘴角一抽,少年你有点中二啊,这怕不是哪部电影里的台词,你这直接拿来用了,“再具体一点呢?这答案太抽象了。” 苏钰成却并不说话了,偏过头来,躲过了安夏手中的帕子,起身走到一旁。 安夏上前欲追:“干什么呢?别乱动啊,这头发还没绞干呢?晚上不能湿着头发睡觉。” 然而等看到面前升起的白雾的时候,安夏傻眼了,自己只知道男主是个练家子,武艺高强,完全就没想过男主有内力这回事,有内力好哇,头发经过内力的蒸发,立即变干,实属居家生活必备之技能。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一件傻事,人家有内力,蒸个头发分分钟的事,自己还和一个二楞子一样上前,揪住人家的头发不放,执意要给人家擦头发。安夏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和男主比钱吧,人家芳草阁的营收不比自己开的那几个小铺子挣钱啊,就上次自己开个五星级贵宾会员,好不容易挣得一点钱就这么投了进去。和男主比武功吧,原主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练功这件事,急不来,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练功,以原主这个年纪,怕是很难有什么大成了,何况男主一看就是那种老厉害老厉害的顶尖高手,想追上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安夏紧紧抱住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emo的状态中,女尊国是挺爽的,但是感觉自己在女尊国好像啥优势也占不到啊?和其他世界好像也没啥区别?就问你有区别吗?一个独立自主又多金的男主vs草包无能又贫穷的自己,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苏钰成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刚才还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瞬间就蔫了下去,莫非是自己的话太毒了?还是自己自己展露武功的这一手把孩子给吓到了? “其实吧,二公主也不是那么可恶……” “我上次听说她好像开了个书铺子,想来最近也在潜心研究书籍了。” 安夏:咳……我就卖个话本子挣点小钱。 “好像还会洗手做羹汤,有人见她往香满楼的后厨去了,还端了不少新鲜出炉的自制菜品。” 安夏:不好意思,那是我开的,我只是将现代的美食在古代世界中发扬光大,传承中华文化,顺带赚一丢丢马内。 “还有香水胭脂铺子,上脸效果还不错,我屯了不少,上次促销活动太划算了,恰好是冬月十一日。” 安夏:马爸爸教育我,要在双十一这一天掏空人们的钱包,感谢马爸爸深刻的教育,曾经让自己成功在一个月内瘦了二十斤——饿的。 “谣传还有人见着她搀扶老人家过马路呢……” 安夏:这真不是我,谣言,赤果果的谣言!不信谣不传谣,国家反诈中心app,你值得拥有!哦吼!忘了这是古代,好像没有这玩意儿啊! “所以,殷姣姣,听别人夸自己爽吗?” “爽!”安夏点头,随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直直地看向苏钰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第一百三十一章 纨绔皇女(二十二) 苏钰成精致的面容宛若精雕细琢的宝玉,一双眼微微上挑,目光流转间,风情万种,勾魂摄魄,此时他正勾着嘴角,笑得异常妖媚地看着安夏。 安夏一开始还企图狡辩:“听别人夸自己是挺爽的哈,但是二公主也不在这里,钰成你别瞎说……” 苏钰成一步步靠近安夏,安夏一步步往后退去,最终被逼至墙角,无路可退。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苏钰成的身高居然比原主高了整整一个头!这是女尊世界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高大,喂喂喂,这设定好像不太对吧? “你脸上是贴了一张人皮面具吗?这么真实,贴的缝隙在哪儿,我找找看……”苏钰成化身挖掘小能手,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在安夏的脸上摸索着,试图找出些什么线索。 安夏被他作乱的大手挠的“咯咯”直笑:“别碰脖子那块地方,那是我的痒痒肉……好了好了……”安夏抓住了苏钰成的手拽了下来,握在手心,“我没贴人皮面具,我就是涂了点东西。” “嗯?承认自己是殷姣姣了?” “嗯,我是。”安夏也不装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正男主都已经看穿自己的身份了,再怎么伪装也无济于事。 “是用水擦洗一下就能恢复原样吗?”苏钰成揪着易容术这个话题不放,展现出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探索精神精神。 安夏无比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倒了些瓶中的水在手心,往脸上抹了一把,转眼间脸上那些黑色的物质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安夏则恢复到了二皇女巅峰时期的颜值,白白嫩嫩惹人怜。 “钰成,既然你已经识破我的身份了,我也就不装了。我再重申一遍,我,殷姣姣,安阳国的二皇女,愿以正夫之位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披、八抬大轿抬你进门。你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我想告诉你,这次我是认真的。” 苏钰成静了片刻,突然嗤笑一声,“殷姣姣,你这些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但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自己清楚,你也清楚。你说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来骗我,你觉得我会信么?” 他直起身子,不再将安夏堵在墙角,转过身的瞬间,眼里划过一抹落寞。在这个女尊世界,芳草阁的哥儿们注定身份卑微,没有女人会娶一个妓子回家,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去做夫侍就算是顶天了,正夫之位?那是想也不敢想的,谁要是娶了芳草阁里的小哥做正夫,那可是注定会被人嘲笑的,在外面走路都抬不起头来。 “钰成,你要怎么才肯信我的话?” 随着安夏这句话落下,不知怎得,苏钰成的心里突然燃起一簇火苗,这簇火苗越烧越旺,几乎要将这些年来女子对男子的歧视、女票客对妓子的蔑视、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全部点燃,鬼使神差的,他说出了那句话,说出之后,连自己都觉得震惊。 “我要你助我登上那个位置,我才信。” 安夏一愣,男主居然有这样的宏图伟业吗?自己还以为他住在这样的小木屋里,心中应当没有什么野心才对,没想到啊没想到…… 见那人愣住,苏钰成也回过神来,自己脑子被驴踢了不成,居然觉得一个草包拥有这样的能力? “我……”开玩笑的。 这话还没说出口,对面那人已经开口了:“好,都依你。” 这回轮到苏钰成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草包二皇女居然有胆魄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不论是梦中的二公主,还是现在存在于现实中的二公主,不论怎么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一个血统纯正、毫无疑问的草包纨绔。那几家铺子不算,本来就是岑贵妃的产业,二公主不过挂了个名头在那里,算不得自己的产业。 安夏一见男主不相信自己,当场就炸了:“钰成,你别不信。你当真以为我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么,以前我只是觉得当皇帝太苦太累了,像我娘那样的,整天公务缠身,忙着批改奏折,忙着与大殿上的那群老顽固斗智斗勇。都没有时间陪我爹和我,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太累了。我既然生来就有享受数不尽荣华富贵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努力,还要去经历一遍大多数人奋斗的一生,我不需要。说句不好听的,投胎是个力气活,我一出生就已经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了,所以我就算是混吃等死,也能无忧无虑的度过这一生。” 这的确就是原主的想法,在安夏穿过来之前,远主就是按照这般想法存活于世。 苏钰成觉得有些好笑,生来便是富贵命吗?所以最后落得了那般下场?他嘴角一勾:“如此说来,你平时这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难不成都是装的?其实草包二公主随随便便就能夺得皇位,将大皇女拉下马?” 安夏:咳……那还真不是装的,原主的确是个草包,但是,自己来了,这一切也就变了。 “既然是钰成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安夏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从侧面给出了回应。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安夏看着小妖精男主挑衅的眼神,只觉得人格尊严受到了侮辱,然后在小妖精震惊的神色中将人打横抱起。刚刚抱起来的那一刻,安夏腿一软,差点儿就这么直直栽倒下去。 安夏:卧槽,草率了!没想到男主这么重!惊喜差点变成惊吓! 但安夏还是不动声色地将人抱到了床上,细心地把被子给人掖好,只不过在苏钰成看不见的地方,安夏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甩甩甩,快断了吧?这对胳膊差点就报废!莫装逼,强行装逼最为致命。 她俯身凑近苏钰成耳边,像是恶魔的低语一般:“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苏钰成只觉得耳朵有些痒,立即将整个人蒙在了被子中:“时辰不早了,二公主也该回去了,若是再晚一会儿,被其他人当成什么偷鸡摸狗的贼人,报官抓了你去,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安夏:借您吉言嘞,您可盼着点我好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纨绔皇女(二十三) 安夏眉头一挑,道:“好,我若是被抓了,就说是采花贼,专门采钰成你这朵娇花!” “你不要脸!”苏钰成的声音透过被窝传了出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安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我逗你玩呢,就算被抓了,我也会守口如瓶的,绝不会将我是从你这里出去的事抖落出去,哪怕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我也会紧紧闭上自己的嘴的。”边说还边做了一个拉链拉上自己嘴的动作。说完这话,安夏蓦地靠近那团被窝正中隆起的地方,一点点抽出被子,直到看见男主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低声嘱咐:“阿钰,以后我日日来看你好不好?我知道你们芳草阁白日里歇业,我就不来打扰你了,晚上偷偷来看你行不行?你可不可以给我留条窗户缝?” 阿钰?从苏公子到钰成,现在又变成了阿玉,苏钰成算是发现了,安夏就是给三分颜料就敢开染坊的的主,越来越得寸进尺。但是,看着那张脸可怜兮兮的盯着自己的脸,不知怎得又心软了,只发出了一身细弱蚊蝇的声音:“好……” 得了应允的安夏顿时神清气爽,吃嘛嘛香,看嘛嘛顺眼。她前脚刚翻窗出门,苏钰成后脚就一把掀开了被子,一拳砸在了软绵绵的厚棉被上,一脸不爽地看着某处阴影,他知道,影卫就躲在那处。当真是看啥啥都不顺眼,心中气不顺,刚才怎么就一时脑抽答应了呢?自己莫不是脑子不清醒?这可不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吗? “影一,你刚才怎么不拦着我?” 躲在暗处的影一不幸中刀,遭受了一波苏钰成大范围的魔法攻击技能——无理取闹必杀技。 影一:我就是个暗卫,职责是躲在暗处保护您的安全,顺带着做点传递信息、买卖事物的零工,一个人同时做了好几份工作,工资却只有那么一点点,好心酸哦!现在还要面对上司的无理取闹,心好累! 一个黑衣男人从暗处现身,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是属下的错,请公子责罚。” 影卫生存手册第一条:主子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主子做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苏钰成淡淡扫他一眼,嫌弃地开口:“你这动不动就跪下的习惯和谁学的?我看着都疼。” “这是礼法制度,不可废,您是影一的主子,影一跪您合情合理。” “我觉得看你下跪碍眼,以后给我站着汇报。” 影一连忙起身抱拳:“是,属下谨遵主子教诲。” 苏钰成也知道刚才那句责罚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也没有再提,轻飘飘的带过了这个话题。 “影一,你说草包二皇女真的有那个能力助我登上那个位置?”这是苏钰成和主家说好的,当初安阳国的开国先祖殷锦,诞下的大皇女并没有成为帝王的资格,与其说她没有成为帝王的资格,倒不如说她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毕竟她可是殷锦与强迫自己的先祖生下来的孩子,殷锦谋反之后,了结了先祖的性命,这个孩子先是目睹了自己的母亲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随后又遭到了母亲的厌恶与嫌弃,爹不疼娘不爱的,好不可怜。还是当时朝中有对善良夫妇好心接济她一二,落魄的大皇女才有幸活了下来,但是好像心理不太正常了,也难怪,目睹自己最亲的两个人自相残杀,对一个年仅几岁的孩童来说,的确过于残酷了,因此导致了她心理上的疾病。 孩子明明是无辜的,但是那些犯下罪孽的人却永远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将所有的怨恨和不满都发泄在孩童身上,未免过于残暴。 对殷锦来说,生下大皇女的唯一用处,就是为了降低先帝的戒心,一个降低戒心的工具而已,为什么要对投入感情?生而不养生,养而不教,枉为人母。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但对那些莫名其妙就沦为牺牲品的人来说,未免太可怜了不是吗? 俗话又说了,有生无养,断指可报;有生有养,断头可报;无生有养,无以为报,不生尔养,百世难报。时常接济大皇女的那对夫妇因为对大皇女的态度过于友善,引起了陛下的不满,处处刁难他们,终于寻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错处,抄了那一家人的九族。 大皇女在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暖也消失了,开始向着变态的方向一去不复返,背地里准备推翻自己母亲的统治,自立为王,打造一个新的国度,但是殷锦当时将安阳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如同一堵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毫无疑问的,大皇女失败了。但是大皇女的部下却并不死心,带着大皇女诞下的子嗣退隐山林,蛰伏了起来,等待着下一次机会。与其说是大皇女的部下,不如说是追随先帝的党羽,大皇女现在可是唯一一个身上流着先帝血脉的孩子,不扶持她扶持谁? 就这样,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积聚力量,到了苗清斓这一代,苗清斓原本是不姓苗的,但是她厌恶自己一生下来就残疾的腿,也厌恶那群谄媚的老臣,也就随了父亲姓。其实谁都不知道,苗清斓那双腿之所以会瘫痪,那是因为得了小儿麻痹症,古人显然是不知道近亲结婚带来的危害的的,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尽可能找血缘相近的人结合产下后代,这才有了苗清斓的存在。以现代医学来说,近亲结婚而生的孩子易患心脏疾病、智力低下、先天性耳聋或先天性失明。此外,高血压、精神分裂症、无脑儿、小儿麻痹、癫痫病等多基因遗传病的易发人群,这些都可能发生在近亲结婚所生孩子中。近亲结婚生出的孩子,患病的可能性会更大,并非一定就会患病。亲缘关系越近,在体内的基因越相似。若存在同一种致病基因,儿童极有可能发生畸形等疾病,若均有优良基因,则生后为天才。 显然,苗清斓就是那个中招的人,近亲结婚的受害者。 至于苏钰成么?那就是和皇室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旁支了,这不是到了最后无人可用,才不得已把主意放到他身上,有一丝皇室血脉总比一丝都没有好吧?帝王之位绝不可能由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来坐,那人也不愿意配合诞下后嗣,这个重担才交到了主动扛起大旗的苏钰成身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纨绔皇女(二十四) 影一老实本分地开口:“属下不知。” “行吧,我也知道你不知。” 影一:……那你还问我? “唉,也不知道那个草包到底能不能靠得住?我就只是把她当成一步闲棋养着,指不定哪天还真派上用场了呢。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才见她三次,我就觉得她值得信赖了,这种冥冥之中天注定的感觉难道真如她所说的一般?是一见钟情?不对不对,自己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啊,第二面就是个黑炭,以自己这么高的眼光应该也是看不上才对,莫非是第三次见她长得白净才见色起意……矮油,我居然是颜控吗?以前怎么没发现……” 影一算是发现了,自己新跟的主子是个十成十的话痨,显然之间那句问话,只是主子无意识问出来的,也没指望自己给出答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时不时回应主子一两句,显得主子不是在自言自语。 “影一,你说是不是?” “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您在说啥。 “影一,你说对不对?” “对。”其实我也不知道您这句对不对具体是说哪一句。 等到苏钰成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喉咙,影一才抽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主子,你明明武艺高强,内力也十分雄厚,方才殷姑娘轻薄与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击?” “轻薄于我?”苏钰成来了兴致,“她如何轻薄于我了?我怎不知?” “明明咱们练武之人就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擦什么头发,直接散发内力就能解决的事,她非得上前没事找事……您感知能力那么好,不会没有察觉到二公主瞟向您曼妙身姿的那一眼吧……” “咳咳咳……直男无疑了。这样与你说吧,如果此时一个绝世大美女走到你面前,你是选择闭上眼睛不看还是看一眼?” 直男?那是什么新奇的词? 影一想了想,“我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好看的人多看几眼,心情都会变好。” “那不就得了,在女人眼里,我就是世上独一无二散发着惑人光彩的美玉,遇见我这样的美玉,是个女人都想看上几眼。好在那殷姣姣只是看了几眼,眼中没有流露出什么让人恶心的神色,如果她的脑袋里敢想些什么龌龊事,或是神色让人不喜,我决计是要挖了她的眼珠子的。” “哦,原来如此,属下知道了。”他有些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出了声,“但是,您就信了她要娶您的话了吗?还有草包二公主真的靠得住……如果失败了,主家那边不好交代……” 苏钰成听了这话,浑身气质陡然一变,一股子阴森的寒气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这影卫是在时刻提醒自己不成?他看着恭恭敬敬抱拳立在自己面前的影一,目光沉沉的,罢了,终归不是自己亲手养出来的,心中的秤杆估计也是偏向主家。 “影一,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是不能说的,我这么做肯定是有有自己的用意,你在质疑我吗?”主家,主家,时刻用主家来压制自己有意思吗? 影一神色一变,又习惯性地跪了下去:“属下该死,不应该质疑主子的决定,属下这就去领罚。” “不必,下回不要犯了这些错误就是。”这会儿却是再也没说“不用跪下去”之类的话了,有些人值得你以真诚相待,他会回报你相应的真诚与善意,有些人却不值得,你给他好吃的肉骨头,他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养也罢。 不过想着以后还有不少情报和事情要眼前这人来办,哪怕这人是主家派来的,面子上也不好闹得太难看,遂又转移了话题:“你起来吧,我有几件事交与你去办。” “是。” 安夏来芳草阁的时候偷偷摸摸,走出去的时候那可是大摇大摆了,大厅中的众人看着乍一多出来的白净小娘子还有些新奇,刚才也没见着这么靓的小娘子进去啊,怎的还表演大变活人?等等,众人再定睛一瞧,嚯,这不是草包纨绔二公主吗?二公主怎么来芳草阁了?莫不是上次欲对头牌行不轨之事没有得逞,这是打算重来一次? 苏公子危矣! 再转念一想,上次这人是被苏公子扒的只剩下一套白色的里衣,外加揍得鼻青脸肿直接给扔出芳草阁的吧?瞬间就不慌了肿么回事。 等到安夏大摇大摆走出芳草阁的时候,还能听见身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苏公子没被这个色中恶鬼如何吧?” 安夏;呵,不好意思,人家为苏公子擦头发了啦。 “你觉得就苏公子那一身的武艺,能被这个草包纨绔如何吗?” “说得也是。” 安夏:苏公子可温柔了,没对人家动粗呢,哪像你们这群糙老娘们。 “但是二公主看着挺乐呵,莫不是真的得逞了?一想到那般惑人的苏公子要是被这头猪给拱了,我这心就拔凉拔凉的,一颗心都碎成了无数瓣,替我们家苏公子不值……” 安夏:你家苏公子,那分明是我家的好不啦?黄牌警告,骂我可以,但是请不要进行人身攻击外加人格侮辱,小心我起诉你哦,我爸是当今陛下呢! “她那副模样肯定是装出来糊弄我们的,你别看她头昂的那么高,指不定连苏公子的面都没见上,至尊贵宾的价钱,这纨绔草包也就卖了公主府才能出的起吧!” 安夏:是的呢,人家买不起会员,但是苏哥哥给人家开后门……额,用词好像不太恰当,开窗,人家可是有特权的呢!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一群渣渣,有本事你们自己上,就知道在背后编排别人,你行你上呗! “宿主,求你做个人吧!”系统实在是忍受不了宿主用如此娇柔做作的声音说话,整只喵都不好了,感觉昨晚上吃的小鱼干都快吐出来了! “人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的呢,这边建议亲去检查一下身体,指不定有猫病的是你呢?” 系统:感觉受到了歧视,这“猫病”怕不是一语双关。 “哎呦,阿钰怎么这么可爱,稍微逗弄一下就喜欢往被窝里钻,这是在邀请我吗?才第二次见面,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宿主,你有病,得治!” “我知道。”安夏主动承认。 这回轮到系统惊讶了,“难得宿主还有如此自觉地时候,实在是稀奇啊。” “我害了相思病,苏钰成就是我的药。” 系统:摔!这人没救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纨绔皇女(二十五) 安夏今晚上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但是得意过了头,难免马失前蹄。二公主大摇大摆进出芳草阁的事,不知道被哪个去逍遥快活的大臣给看到了,还参了她一本,将这事捅到了陛下面前,安夏暗自咬牙,别让自己抓住那个参自己本子的人,否则……否则……自己非得找她算账!殷瑛瑶则是那叫一个怒啊,皇家的颜面都被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给丢光了!立即下旨,关二公主禁闭一个月,这一个月就由专门的礼仪先生教习她皇家的规章制度。 安夏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那么得瑟了,哪怕易容被洗掉了,也应该戴个面纱遮住再出去。没什么可说的,当事人就是后悔。 这天,专门给她请的礼仪教习先生到了公主府,看起来就很是凶残严厉的样子,每日专门教她一人皇家礼仪,安夏已经预感到自己这一个月的日子将会十分不好过了,难熬哦。 李老先生一开始本来是打算推辞不来的,毕竟她已经辞官退休回家了,以前手底下虽然出过不少的好学生,但是年纪到底上来了,面对殷姣姣这样的纨绔子弟,她自己也没信心能教好。奈何自己当初也算是教习过陛下的人,陛下再三请求,自己终是推脱不过,这才答应下来。另一个原因嘛,当然是因为银子,这教一趟学生,棺材本都翻了两倍,如此丰厚的奖励,很难让人不心动啊。 李老先生原本会以为教习二公主这样的纨绔,必定是要绞劲脑汁、呕心沥血的,她已经做好了第一天上课就被气吐血的准备了。但是万万没想到,才刚教了殷姣姣一天,她就被此女的才智给震惊到了!这人真的是纨绔草包二皇女?莫不是转性子了?还是这副壳子被什么山间精怪之类的占领了?这和以前那草包不能是一个人吧? 怎么说呢,老先生还真就猜对了!她面前这个殷姣姣当然不是原主,早就换成了安夏的灵魂。 安夏以前当的那么些后宫嫔妃啊、皇后啊之类的,连起来估计都能绕安阳国的护城河一圈,那些繁文缛节,自己拿捏起来完全不在话下的好吗?不过一天的时间,安夏就已经学的有模有样。 李老先生看得是满心欢喜,没想到自己在晚年还能教出这样一个好苗子,要是把二公主教好了,这事说出去面子上也有光,二公主知道吗?就那纨绔草包,害,在我手里过了一遍,出来就是正统皇室标准的行为准测,瞧瞧,哪怕我年纪大了,也能教出好苗子! 经过几天的训练,安夏的出色表现让李老先生起了爱才之心,恨不得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眼前这个人,于是,勤奋好学又努力的三好学生安夏,就这么成了一台永动机,白天上礼仪课,晚上学典籍,学完倒床就睡。 厚厚一本典籍,安夏只需要看个三四遍就能全部背下来,你以为她是在死记硬背,错错错!她早就已经将书里面讲的内容理解透彻,某些时候还能举一反三!随着时日渐长,就连她做出的礼仪姿态,竟都比李老先生还要标准了! 李老先生是整天乐呵呵地感叹自己捡了个宝,有人欢喜有人愁,安夏这几天却是愁坏了。 没有见到苏钰成的第一晚,想他! 没有见到苏钰成的第二晚,想他! 没有见到苏钰成的第三晚,想他! …… 没有见到苏钰成的第七晚,还是想他! 妈蛋,老娘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见到男主那个小妖精了,按照小妖精薄凉的性子,该不会早就把自己忘到拐角旮旯里去了吧?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第八天,当她老娘请来的李老先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时,安夏出动了,上演了一番“感谢恩师的教导使我重获新生”的大戏,把那女先生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的,场面好不煽情,情到深处,难免要喝点小酒助个兴之类的,安夏花了血本,端出了自己店里的镇店之宝——“千日醉”!据说闻上一口都会让人醉酒,喝一杯那可是要醉上千日的! 当然,这“千日醉”的制作者就是安夏,她也明白这些宣传手段都是噱头,要是搁现代社会主义世界里,可是涉及到了虚假宣传,搞不好还要进行警察局一日游,监狱一年游的项目。但是这是古代,当然是噱头越大越好,噱头越吸引人越好,人家就是冲着这“千日醉”的噱头来的,你要是不拿出像样一点的名号,谁愿意花钱买你的酒? 安夏虽然给这酒取名“千日醉”,效果倒不是那么夸张,最多醉上三天三夜就到头了,但是在古代,醉上三天三夜那可就称得上是好酒了。 “先生,感谢您这几日的悉心教导!来,我敬你一杯!”安夏倒上了一杯千日醉递给了李老先生。 李老先生闻着空气中的酒香,鼻翼不住的煽动:“什么味儿这么香?” 安夏连忙解释:“这是我命人去酒楼打得酒,特意孝敬给您老人家的。” 女先生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口中推脱着,什么“之乎者也”、“子曰”、“酒伤身”这类的话,但是那酒的香气实在是太诱人了,她最终还是没能抵得过诱惑,尝了一小口,这一小口尝下来那可就不得了了,根本就停不下来,一滴滴晶莹的酒液被她倒入口中,不过几瞬间,白瓷玉装的一小盅酒就被她喝得干干净净,她倒转了白瓷瓶,见那白瓷瓶子中的确是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来,高声呼号着: “小二,酒呢?继续上酒来!” 安夏在一旁假意劝阻:“先生,凡事需适量,今儿咱就喝到这里吧,您刚才也说了,酒喝多了伤身,今天不能再喝了……”其实她心里巴不得李老先生再多喝几口呢,这样自己放松的时日也能多一些。 “放屁!去他妈的适量!老娘今儿还就要喝个痛快!上酒上酒!” 安夏简直惊呆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李老先生,这是酒后显原型了吗? 好不容易把李老先生给干趴下了,安夏吩咐小厮通知下去:“李先生今日与我聊的尽兴,准备与我促膝长谈,今夜就歇在公主府中了,你去通报她的家人一声。” 小厮看着满桌的狼藉没敢吱声,您管喝酒叫促膝长谈呐?长见识了!但是自己也就是个下人的命,这些闲事自己不该管,也管不了,只恭敬答了声:“是。”领命下去了。 安夏躲开地上四散的酒瓶,满心欢喜正打算往外溜去,终于要见到男主小妖精了!想他!激动!兴奋! 这还没跨出门外呢,那原本醉倒在榻上的李老先生猛然直起了身子,暴呵一声:“站住!” 安夏身子一僵,难道李老先生是装醉的?她缓缓转头……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纨绔皇女(二十六) “小二,给我站住,再来一壶酒!不醉不归!” 安夏松了口气,李老先生的这一波骚操作,差点送走自己,一惊一乍很是吓人啊。她抬脚继续往外走去,“咕噜噜”,不小心踢到了倒在地上的瓶子。 “站住!” 安夏又是一惊,转过头去,李老先生却还是在说胡话:“你踢翻了我的酒瓶就想跑路吗?不许跑,你赔我的酒!赔我的酒!”嚷嚷了两句又继续躺了下去。 安夏这回不慌了,就这么随心所欲往外走去,老先生的确是喝醉了无疑,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翻墙出去找男主小妖精了。 “站住!” 安夏翻了个白眼,这回儿您说什么,我都不站住了。看不出来,李老先生喝完酒之后话还挺多的。 “我让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安夏:不好意思嘞您呐,咱就是耳聋听不见! “孺子不可教也!殷姣姣,老夫让你站住,你的耳朵是白长了不成,你若是执迷不悟,老夫明日必定奏请陛下,让陛下做个定夺!” 安夏听了这话心里是真的慌了,母上大人来做定夺,自己这双狗腿是保不住的。老先生前两次肯定是在框自己,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改过自新的想法,这次的喊话怕是动真格的了,李老先生的声音如洪钟一般,说话有理有据,呔,这老狐狸压根没醉,耍自己玩呢! 她立马转过身,果然看见李老先生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榻上紧紧盯着自己,安夏心中哀嚎,天啦噜,这位母后请来的老夫子酒量也太好了吧?“千日醉”都放不倒她!安夏踏着小碎步,极不情愿的一步步往李老先生的方向挪动过去,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在原主容貌的加持下,这抹笑意显得更加可爱无辜了。 “先生找我何事啊?我观今晚天色不早了,正要休息。您老要是醒了,是想回家住呢?还是在学生这里将就一晚上?”安夏表示,自己才不会傻傻的暴露自己要出门的想法呢,尤其是暴露出自己要去芳草阁的想法,估计傻子才会自爆家门吧? “此事不急。”李老先生觉得很是欣慰,阴沉的脸色一变,带上了一抹笑意,她拍了拍安夏的肩膀道:“姣姣啊,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若不是陛下将御史大夫家的独子许配给了你,我也是要为自家的孙子争一争的,像你这样的不世之才,将来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可惜了啊,被人先下手为强了。那御史大夫必定是早就发现了你的不世之才,才抢着下手的,怪就怪我老眼昏花,没能早些将你的才能发掘出来,导致我儿一大把年纪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出嫁,我悔啊,我恨啊!” 安夏:您叫我回来就为了这事??? 她还真不知道,不过短短几天的相处时间,李老先生已经动了将自家公子哥嫁给自己的想法,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啪”!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脸上,安夏一愣,感受着这双干枯褶皱的老手在自己的脸蛋上揉捏。 “二公主,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您这面皮可真是细嫩,老身看得羡慕的紧,想老身年轻时也是这般青葱水嫩,如今年华已经逝去,看我这枯树般的皮肤,再看看您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如今摸上去果真和想象中一样光滑细腻。” 安夏的脸颊被李老先生一会儿挤在一起,堆成一堆,一会又拉开,变成了摊着的面饼状,说出的话都变得口齿不清起来:“宁……布……补药……介样。”废了老大的劲才把自己的脸颊从老先生的手中解救出来,她照了照一旁能够的折射出人影的银色酒盏,好家伙,一个脸颊上一个手掌印,还挺齐整的,富有对称的美感。 这还没完,李老先生又拉着安夏的手不放,开始找她拉起了家常:“姣姣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老李家一脉单传的苦啊,不是说我们家的哥儿不好,我们家的哥儿在这百八十里都有好名声呢,虽然比御史大夫家的独子在才学上稍逊一筹,但是我也不是那么贪心,读书才学这件事,光有刻苦还不够,那一丝才气和天赋是天生的,天赋一词,想要超越何其困难……唉,我又说跑题了,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为李家诞下一个女娃娃,以后到地下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列祖列宗……要不,我收您做干女儿吧?你这女娃子打小看着就聪明……” 安夏嘴角抽了抽,这不就是典型的重女轻男的思想吗?干女儿,那您老可就和母后平起平坐了,您老明天酒醒之后要是还敢说这话,那也不是不可以助力您的梦想。原主可是打小看着就是个草包,聪明劲大概都用在考虑怎么逃课、怎么作弊的行为上了…… 李老先生这是醉得不省人事开始说胡话了! 眼看着她还有要倾诉的想法,安夏连忙打住她的话头,一个手刀砍在了李老先生的后脖子上,李老先生眼皮一翻晕了过去,归于平静,世界也安静了下来。 安夏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呼~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将李老先生放在一边的软榻上,还不忘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先生明天见咯,不知道先生明天醒来能记得多少有关今晚的记忆呢?好期待看到先生明天醒来的模样。不过现在嘛,安夏的时间属于男主个人,她毅然决然踏上了出府的道路,向着芳草阁而去。 芳草阁的后院中,一幢竹屋静静矗立,月色如水,洒在那竹屋上,在竹屋表面镀上了一层粼粼波光。 苏钰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个狗皇女果然就是说说而已吧?这都几天了,一天都没来看自己,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居然信了那纨绔草包的话,女人的话能信,母猪都会上树了!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中,苏钰成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那轮明月却是越看越气,还给她留窗?留了整整八天,一天都没来,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哐”,窗户被苏钰成重重关上,从这关窗的力度就能听出关窗之人使得力气有多大,怒气又是飙升的如何之高。 隐在暗处的影一往阴影里又缩了一点,生怕主子的怒气波及到自己,殷小姐你可快点来吧!自己这几天过得可谓是胆战心惊……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纨绔皇女(二十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影一。”苏钰成低低唤了一声。 影一拿出了壮士断腕的魄力,从阴影中闪身走了出去,到了苏钰成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苏钰成揪着手下的床单,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这几天还是查不到消息?那人怎么回事?撩完了就想跑,把我当什么人?唱戏的丑角吗?” 影一低头,不敢多做评论,只把自己查到的消息汇报了上去:“据说是上次在芳草阁找您的事被御史大夫安插在阁中的探子发现了,御史大夫咽不下这口气,上报给了陛下,陛下罚二公主关禁闭思过一个月,请了个教习礼仪的夫子在公主府中日夜指导着二公主。” “那教习的夫子是男是女?年龄几何?可有婚配?” 影一有些无语,自家主子不至于吧,难道连这种飞醋都吃么? “宫中的教习夫子大多是德高望重的女夫子,想来可以放心,主子您不必担忧二公主因为这个教习夫子而变心。” 苏钰成看了一眼影一,“你,把头伸过来一点。” 影一有些好奇自家主子想做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问,直接将头伸了过去,一个“糖炒栗子”在他的脑门上蹦开。 “什么叫不必担忧二公主变心?要变心也是我先变心,要抛弃也是我先抛弃别人,哪里容得了别人先自己一步行动?” 影一有些呐呐的不敢出声,可是您最近的行动可不是这么说得,整天都在等着殷小姐到来,都快成了望夫石了。 远处传来一阵类似于鸟叫的声音,苏钰成精神一震,来了,这是自己和小厮定好的暗号,只要看见二公主翻墙进来,就吹响竹笛,竹笛就会发出类似于鸟鸣的声音。 “快,把桌子上的茶杯递给我。”苏钰成摆好架势,准备开始他的表演,“哎,影一,水,茶杯里没水!没水怎么演戏。” …… 安夏走在芳草阁后面的小院中,明显能够感觉到暗处有人打量着自己,难不成男主和这里的小厮打了招呼?看见自己不用阻拦?男主可真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才刚走到门口,就见苏钰成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饮完后将茶杯重重砸到地上,上好的青窑茶杯顿时碎成了渣渣,杯中的茶水在地上溅开了一朵水花,将地面打湿。 “好你个殷姣姣,还说让自己给她留窗,自己倒是留了,每晚都留,结果呢?一次都没来过!什么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全都是骗人的谎话!”安夏正欲向前的脚步默默收了回来,透过竹屋的缝隙向里看去,现在的男主哪里还是什么媚眼如丝小妖精模样,已经完成了进化版力量,成功晋升黑山老妖。 安夏顿时就怂了,苏钰成好像来大姨夫了,自己现在开门进去,会不会被暴怒中的苏钰成一掌拍成肉饼? 苏钰成在屋子里演得一手好戏,眼看着台词都说完了,预想中的人却没有冲进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影一:主子,咱们接下来干啥啊? 苏钰成:我怎么知道,那人怎么还不冲进来? 影一颔首,他大概知道二公主为什么不敢推门进来,您就是立于山巅之上的绝世高手,殷姣姣就是住在山脚下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您现在表演得这么生气,殷姑娘听了肯定不敢进来啊,要是您火气没收住,一个掌风扫过去,那人不就是没了吗? “这草包纨绔的话果然信不得,就只会说些花言巧语诓骗与我,撩拨完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如果再让自己遇见这个负心汉,自己绝不会放过这个诓骗人的狗东西!” 苏钰成:躲在门外的那个人呦,我都这么说了,你快点推门而入冲进来解释啊! 安·狗东西·夏蜷缩在门口,抱住了瑟瑟发抖的自己,自己好不容易摆脱夫子就是为了见一眼男主小妖精,奈何小妖精现在处于暴怒的边缘,自己要是直接冲进去解释,会被一掌拍飞,送上西天的吧?不敢不敢,实在是不敢冲。 影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话好像起了反效果吧?自己前几天才刚搞明白直男的含义,他这么觉得主子现在比自己还直男呢,这届主子不好带啊,情商不行。 “主子,主子,你跟着我说。”影一朝自家主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说。 “算了算了,二公主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影一小声提示着。 苏钰成照做,跟着重复了一遍:“算了算了,二公主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影一:“她如果今晚能来,前几日没来,害自己苦苦等待的这笔帐就一笔勾销了。” 苏钰成:“她如果今晚能来,前几日没来,害自己苦苦等……”不对,苏钰成向影一低语:“什么苦苦等待,我可没等这么个不守时不讲信用的人。” 影一:您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作为一个围观者,我能看不出来您那是在等人? 但是考虑到自家主子也是有自尊心的,为了顾及他的颜面,影一随便编了个借口:“这句只是场景需要,与您本人的行为没有任何关系,不挂钩的,您跟着我念就可以了。” “行吧。”苏钰成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那句话:“她如果今晚能来,前几日没来,害自己苦苦等待的这笔帐就一笔勾销了。” 影一:“我好想殷姑娘啊……” 苏钰成:“我好想殷姑娘啊……” 两人口上说着一套说辞,眼神里交流的可就是另一种意味了。 影一:好了,主子不要瞪我了,我知道你不想她,不用特意说明。 苏钰成:哼,我本来就没想她!不对,你也不许想她! 影一:是是是,属下明白。 安夏原本被男主的怒气吓得生出了退缩之意,刚准备脚底抹油开溜,想着等小妖精平静下来,解除黑山老妖的模式再来找他,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好好解释解释这件事的原委。自己不是不想来找他,实在是被母上大人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又被李老先生封印在府中,抽不开身。 后来男主又改了口,安夏瞬间就燃起了希望,听小妖精这意思,自己现在进去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那还等什么,安夏打算从窗口飞身一跃,进入苏钰成的房间,哪里想到窗户被锁死了,折腾了半天都打不开。 她果断放弃了从窗户进去的想法,敲了敲门,“阿钰,我进来了……” 门被推开,房间内的气氛有一丝丝怪异。 安夏看见一黑衣男子朝自己递过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认识这人吧?她仿佛才看见地上的茶杯碎片一样,“谁欺负我家阿钰了!告诉我,我来帮阿钰你去教训他一顿!” “如果我说欺负我的人是你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纨绔皇女(二十八) 苏钰成说这话的时候,朝着安夏勾唇一笑,这一笑当真是绝色风华、颠倒众生,安夏被转移了注意力,瞬间忘了自己还处在不利的局面,对面的小妖精使出了美人计,安夏就这么傻乎乎的掉进了陷阱。 小妖精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魅惑:“如果是你欺负我,惹我生气了,你要怎么办呢?二公主……” 安夏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的靠近:“叫什么二公主啊,显得我们生分了,叫我姣姣就好。”她又没脸没皮抬手挥了自己几巴掌:“瞧我这猪脑子,什么时候惹阿钰生气了都不知道,阿钰你要是气不过,打我几下,消消气也是可以的。” 说着就要去握苏钰成的手,苏钰成却并不如她意,直接一掌挥开了安夏,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殷姣姣,你莫不是把我当作寻常的花楼男子戏耍与我,想起我了就逗弄一番,忙起来就把我晾在一边,这和养了一只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你莫不是就把我当成阿猫阿狗一般的存在?” 安夏连忙解释:“小祖宗,我哪敢啊,我这几日可是被母上大人逼得紧紧的,李老先生整日整夜的看住我,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今晚我可是好不容易用‘千日醉’放倒了李老先生才过来看你的,你闻闻,我身上还有酒味呢?” 苏钰成果真凑上前去闻了闻,安夏的衣服上的确弥漫着一股子酒水的清冽香味,“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和哪个美男子在酒馆里畅饮后留下的酒水香气?” 苏钰成的身高比安夏高出一个头,他俯视着安夏,安夏却要仰视着他,这样的动作对安夏来说,气场被压制了。她突然反客为主,一把推开苏钰成,直接把他推得跌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俯下身子直视着他。如此一来,两人的高度位置就逆转了,安夏成了在上面的那一个,利用高度差拉满了气场。 “我这里有一个检验的法子,你要不要试一试?”安夏开口,灼热的气息喷薄在两人之间。 苏钰成不甘示弱,头颅微微扬起,再次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差:“好啊,那就试试。”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等会儿可不要怪我。”安夏的声音里透露出压制不住的笑意。 苏钰成还没搞明白安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就有一双薄唇靠了上来。他的眼睛蓦地瞪大,这就是殷姣姣说得检验的法子?这是什么荒唐的法子。 “呜呜呜——”他有话要说。 安夏起身,任由那红唇畅所欲言,不再堵着苏钰成的嘴。 “你个卑鄙下流……” 安夏猛地低头,再次堵上了那张嘴。 “呜呜——” 安夏觉得苏钰成这次应该是学乖了,再次松开了那红唇。 “你无耻……”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唇分。 “这就是你说得检验的法子?什么狗屁的法子!”苏钰成愤愤不平的控诉着。 “阿钰,你可有在我的口中尝到酒水的气味?” 苏钰成细细体会了一番,方才,似乎只尝到了甜味,丝丝缕缕的甜,浸入五脏六腑,“好像……还真没有酒味。” “那就是了,我如果和别的公子哥出去寻欢作乐,怎么会只有身上带着一股子酒水的清冽气息,口中反而没有气味呢?若是寻常出轨的女子,必定会因为做贼心虚,沐浴更衣再来见一见对方,那时候就闻不到女子身上的酒水气息了,反而因为喝了酒,酒气堆积在腹中,口中应当有香气才是。你看我,完全是相反的,那是因为我在灌夫子酒的时候,偷偷用了茶水替代,夫子喝的是‘千日醉’,我喝的却是茶水,谁先倒下不是很明显了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法子逃脱出来的呢,阿钰你居然冤枉我,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那我还给你留了整整八天的窗户呢,你一天都没来,整整八天,你那夫子都不歇息的吗?整天盯着你,你又要怎么解释?” “今天没给我留,我方才准备从窗户进来,都打不开……” “还不是因为被你气着了,方才直接上锁了,不给你留了,反正留了你又不来。” “你好狠毒的心!” “你才是,薄情的负心女郎!” …… “噗呲!” “噗呲!” 某一瞬间,两人相视而笑:“我们这样子有意思吗?” “好像是挺没意思的,好幼稚!” 影一在一旁看着原本和和气气说话的两个人,说吵架就吵架,吵得正在兴头上呢,又双双笑了起了,只感觉了莫名其妙,这两人搞什么呢?自己一个单身狗属实看不懂这操作了…… 腻歪了好一阵子,安夏才依依不舍的道别:“阿钰,我走了,我就是想你了,才来看你一眼,夫子现在还躺在我家中呼呼大睡呢,以后想要随时随地出来见你就难了,你不要想我。” 苏钰成原本都忘了安夏家中还住着教习夫子一事了,听见安夏这话,立马来劲了:“那教习的夫子是男是女?年龄几何?可有婚配?” 安夏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鼻子:“你这个小醋坛子,连夫子的醋都吃么?”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吊着苏钰成的胃口,“夫子么,那年纪必定是要比我大上几个轮回的,女夫子,都已经有孙子了。” 苏钰成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 “不过什么?”他连忙追问。 “不过夫子今晚喝醉酒了,说是很看重我的才学,要将自家的孙子许配给我呢!” “她敢!”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你不必多虑,我走了,下回来可不许锁上窗子了!”安夏原本已经走出去很远的一段路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返身走了回来,踮起脚尖在苏钰成脸上落下一吻,“告别吻,下一次,你要稍微弯一点点腰,这样我才好够到你呀。” 苏钰成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只会呆呆地说“好”。 等安夏走远后还愣了好一会儿神,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吩咐道:“影一,你去查查那老夫子的孙子是个什么货色。”若是没有婚配,也没有意中人,自己就当一回红娘又如何?这满城的女儿郎,总归有一个能入他的眼。像这种潜在的情敌因素,这种烂桃花,就要把它扼杀在摇篮中。 “是,属下领命。”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纨绔皇女(二十九) “等等。”苏钰成叫住了影一,“顺带着也把御史大夫家的独子打听一番,我倒要看看,殷姣姣的那两朵烂桃花是个什么情况。” “是,属下遵命。” 安夏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像上次心那么大,直接大摇大摆走出芳草阁,而是选择了一些比较偏僻的小路,若是在小路上遇到些人或是遇到在草丛里快活的野鸳鸯,安夏就以手中的折扇掩面走过去,势必叫别人看不出自己是安阳国的二皇女。等到了墙头底下,她直接翻墙出门。 这回安夏选择的是芳草阁的后门,后门离前面的大厅比较远,相对安静一些,没有前院热闹的氛围,也就相应的少了些风尘的气息。安夏翻墙出去的时候,恰巧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御史大夫的独子——白羽晋吗?他一个良家公子哥,来这芳草阁做什么? 那人穿着一身月牙白锦袍,在芳草阁的围墙外徘徊,一个书童模样的人跟在他身后,嘴里焦急地念叨着些什么:“公子,咱们快回去吧,如果让主母知道我们大半夜外出,必定是要受到责罚的。况且,安阳国的文书上也提醒男子大半夜不要外出,这也太危险了。” 安夏依稀还记得原主之前被苏钰成扒光丢在街上的时候,这位小公子似乎恰好在商铺中买笔墨纸砚,两人的目光还对上了,那是一双很澄澈干净的眼睛,见原主那副凄惨的模样,不仅不嫌弃,甚至还想找件能够蔽体的衣物给原主披上,不过被他的书童拉走了就是。 当然,那是在白羽晋还不知道狼狈的躺在马路上的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妻的情况下,也不知道白羽晋如果得知自己的未婚妻逛花楼,还被花楼里的头牌扒光衣服扔出来,还会不会有那份多管闲事的心情,找件衣服给原主蔽体。 安夏觉得白羽晋那双澄澈的眼睛十分好看,就当是还了他想给原主披衣服那份心思的恩情吧,她偷偷跟在了白羽晋身后,准备护送他安全到家。 纯洁的事物,总归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守护,激起了人的保护欲。 与之相反的,越是纯洁的事物,也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毁灭,激发人的破坏欲。 安夏觉得有着这种体质的白羽晋在路上大概率会发生些什么,事实证明,安夏的预感是正确的,这种自带小白花柔弱气质的男子,深夜走在安阳国的大街上,真的很容易被恶霸盯上。 “公子哥去哪儿啊?”一位长的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女子拦住了走在路上的白羽晋,那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说出的话也是恶声恶气。 那书童哆哆嗦嗦站到自家公子面前,哭丧着脸,“不……不……准对我家公子无礼,我就说这个点出门会有危险的……公子……你还不信……”前面一句是对那长得凶神恶煞的女子说得,后面一句却是对自家公子说得。 白羽晋虽然柔弱,却并不胆怯,自成一番风骨,没有像那书童一般害怕的直打哆嗦,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家父乃是朝中大臣,若是我今日在这里受了伤害,想来家父必定会将罪犯捉拿归案。” 这要是一般的恶霸,听说自己要劫的人和官府挂上了勾,指定吓得屁滚尿流的遁走了,这是碰上硬茬子,谁愿意和官府硬刚,白羽晋和他的书童两人指不定就能得救。但是巧了,对面这位恶霸,家中已无亲人,因为官员贪污受贿诬陷自己,致使自己的一家人都受了牵连,因此平生最讨厌与官府挂钩的人,白羽晋这话,恰好准确无误的踩在了她的爆破点上,捅了马蜂窝。 “哈哈哈哈哈哈,原本只是打算劫财的,见公子哥你长得格外秀气,深得我心,顺便劫个色也不是不可以。”她话音一转,里面透出蚀骨的恨意,“但你说你是官府的人,那就好办多了,这世界上贪官污吏那么多,宰不了那些贪官,杀一两个小崽子泄泄愤也不是不行。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将你们先奸后杀,将罪犯捉拿归案?笑话!我杀了你们,再把痕迹抹除干净,谁又知道是谁杀的你们呢?实在不行,我就换个地方生活,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官府能找到我,到时候你们的尸体都凉成黄花菜了,我死了还能拉两个人陪葬,这一波不亏。” 白羽晋听了这话,信念也有些动摇,原本以为要是遇上地痞流氓,搬出母亲的名号,那些小喽啰应该是不敢把自己怎样的,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险恶程度,哪里料想的到,不过第一回在晚上出门,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大概这就是时运不济吧。 那书童听了恶霸的话,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了,说出的话都带上了颤音:“公……公子……你快点……先走,我……我……在这里……先顶着……如果您有幸脱险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的家人……儿子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了。” “不,我不会丢下你一人走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躲在暗处看了半天戏的安夏一拍脑瓜子,这娃的品性气节倒是挺不错的,就是太一跟筋,直肠子!你的小书童都给你争取逃生的机会了,那你就赶快逃啊,去搬救兵回来,搞不好两人还能得救。你直接就放弃了生的希望,选择和书童同生共死,不是说这样的气节不好,只是这样的举动的确太傻,直接堵死了两人的生路。选择丢下小书童先跑路,后面再搬救兵回来,两个人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好歹还有生的希望。选择两人共同面对恶霸,就靠他俩那弱不禁风的体质,生路都被堵死了啊,十死无生。 安夏叹了口气,算了,都已经多管闲事了,索性直接管到底。 “我有异议!”安夏摇着纸扇,自认为十分帅气地从一旁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那女恶霸见突然多出一个人,也有些惊讶,再定睛一看,不就是个小矮子,这女人长得娇娇弱弱的,也敢学别人英雄救美? “你有什么问题?”那女恶霸掂了掂手中的长刀,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显然是没将安夏这个小矮子放在眼里。 “我已经让我的家丁去报官了,想来不久就会有官兵前来捉拿你归案。” 那恶霸恼羞成怒,直接向着安夏冲了过来:“你个多管闲事的小白脸,我要在官兵来之前杀了你!” 才刚走几步,脚下就响起了“轰”的一声,吓得那人浑身的肥肉一颤,直接瘫坐在地上,没成想屁股刚接触到地面,又是一声轰响,那恶霸吓得一蹦三尺高,又往前跑了几步路,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 “打雷了打雷了,雷神爷爷在上,绕过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纨绔皇女(三十) 京城内的某间偏远的宅子里,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男子正趴在窗头,盯着外面飘落的枯叶发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被安夏救下的御史大夫独子——白羽晋。男子头上戴着价值连城的翡翠玉簪,身穿做工精美的锦袍,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贵气两字。 “羽儿,你可吓死娘亲了!”白羽晋的母亲看着自家完好无损的儿子,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到现在还在砰砰跳个不停,“你怎么想起来大晚上出门的?还是去芳草阁那种地方,你可是良家子,不要和那群人厮混在一起,有辱我白家的名声。” 白羽晋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哦,我知道了,母亲。” 白母见自己的儿子反应有些木讷,以为他还沉浸在昨天的惊吓中没有回神,也不欲多说些什么,“既如此,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修养修养,不要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了,为娘这颗小心脏可禁受不住第二次惊吓了。” 白羽晋懂事的点点头:“嗯。” 旁边的书童原本是恭恭敬敬地站着,见主母起身走了出去,打趣自家公子道:“公子,您是不是还在想昨晚那个英雄救美的女子?” “谁说我在想她,你可不要不知羞!只不过……那小姐长得还挺俊的。”说到最后,白羽晋的声音小了下去,耳根也微微红了。 “公子我知道,书上说你这叫思春了!” “好哇,你个不知羞的,居然敢开你小姐的玩笑。”白羽晋作势要去追赶,那小书童却跑开了去,俩个人在院中嬉戏打闹,好不活泼快乐。 等到两人都累了,小书童有些气闷的道:“可是我们探查芳草阁的目的还没完成呢?以后要是再想寻机会出去逛逛可就难了,这两天老爷出门,等过几天老爷回来了,咱们可就再没有出去玩耍的机会了。” “我必须搞明白芳草阁的苏公子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让自己的未婚夫要与自己解除婚约。我白羽晋就算是输给了头牌,也要输的明明白白。” 书童听到这话,胆战心惊的,果然,下一刻这位主儿就说,“我们再去那什么芳草阁瞅瞅吧,这芳草阁是什么样儿的,竟能养出这么厉害的哥儿。” “使不得啊!您可是尊贵之躯,如何能去那种肮脏的地方?”书童急得汗水都出来了。 这位闹腾的主儿要是出了事儿,他这颗脑袋也甭想要了。 “女人们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了?怕什么?” “万万使不得啊,那里的场面过于污秽,会荼毒您的眼睛的!”书童急道。 书童劝说未果,最后只得跟这位爱闹腾的主子一起扮成女人,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芳草阁。 白羽晋刚刚进入芳草阁便后悔了,这个地方比他想象中还要淫靡混乱,台上有两个哥儿在舞剑,下面的女人们左拥右抱的,淫笑声不断。 “公子,我们还是走吧。”书童低声劝道。 “来都来了,逛一会儿再说吧、” 等了好久,两人终于等到舞台上的演出,白羽晋有些看不上舞台上那些歪瓜裂枣,不禁撇嘴道:“如果自己是输给这样的货色,未免太冤了。”然而等到苏钰成出场的时候,他无话可说了,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个结,输给这样的人不冤,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对方是一朵艳丽的荼蘼,自己就只是一朵素色的白花,放在一起对比,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 苏钰成早就知道安夏的其中一朵烂桃花混在今天的观众中,为了在情敌面前扬眉吐气一会,苏钰成可谓是使出了看家的本领,用尽浑身解数就只为了让情敌退却,自己容易吗? 等两人回到家中,白羽晋又开始发起呆来。 昨天晚上那个女子可真好看啊!要是退了和二公主的婚,是不是就能嫁给她了? 白羽晋越想越兴奋,叫来了书童道:“你去给我查查,那天遇见的女子是谁?可能够做主自己的婚姻大事。” 书童纳闷道:“公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自己做主的那都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白羽晋斜他一眼,突然道:“你公子我已经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女人嫁了。” 书童一听这话,双眼瞪得老大,“公子,您、您不是说这一辈子不嫁人吗?而且,您的身份……您可是尊贵之躯啊!” 白羽晋懒洋洋地歪在榻上,亵衣也没有好好穿着,胸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勾人至极,他忧伤地叹了一声,“我哪里算尊贵之躯?原本呢,我的确打算找不到合适的就不嫁人,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长得又挺顺眼的,和我心意的姐儿,这机会得好好把握住。” 书童默了默,有些艰难地道:“公子能这么想也挺、挺好的。” 白羽晋挑挑眉,心情似乎又变得不错了,“如果真能佳人,以我的才情肯定能勾住夫婿的心,让她不敢再抬什么夫侍进来。” 书童点点头:“我明白了,明日我就去查证公子吩咐的事情。”说完就走。 白羽晋倒回床上,想着那晚上的场景,不禁美滋滋的陷入了梦乡,很快自己就能得到那位姐儿的消息了。 只是,白羽晋大概没有想到,这两人会是同一个人,若是知道,肠子估计都要悔青了,为什么要退婚呢? 安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的公子哥给盯上了,此时的她,正在逗弄刚刚酒醒的李老先生。 ”您可是说要将自家的孙子许配给我的,这话可算数?“ ”不算数,臣昨晚喝醉了,做不得数。“ ”您还说要收我做干女儿呢?“ ”哎呦,二公主可真是折煞老臣了,臣哪里敢与陛下平起平坐!“ ”您还说……“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安夏乐了,这可真是个老顽童! 第一百四十章 纨绔皇女(三十一) 日子就在这样打打闹闹的时光中悄悄溜走,安夏终于结束了她的禁闭生涯,整个人都迎来了新生。 先是从李老先生开始,逢人就夸二皇女是如何如何天赋绝伦,一开始朝中大臣还不信,以为李老先生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 谁曾想等安夏活跃在朝堂上时,已经褪去了以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周身的气度完全看不出来先前是个草包纨绔,这样的变化引起了大皇女的警惕。 母后和父皇本就宠爱妹妹,若不是她自己以前不争气,母后也不会看中自己,对自己多有磨炼和提携,将朝中的事物交于自己,她的这些举动无疑默认了自己是下一任的女皇继承人。 当然,拥有这些权利和地位的前提,是保护妹妹,自己永远不会忘记母后那晚对自己说得话,冷漠、决绝、果断,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该说的话,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该说的话。 “舒云,你是如何解读自己的名字的?”陛下脸上带着温柔的神色,那是殷舒云平日里不常见的表情。 她原本早就变得冷硬的心,突然生出些期许,母后这是在关心自己? “女儿斗胆猜一猜,舒,舒缓;云,云彩。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可是这般用意?” “好好好,朕的乖女儿,你这理解倒是挺透彻。那你也该知道,安阳国不存在立嫡这一说法?” 殷舒云脸色一白,年仅十岁的孩子,这些年能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生存下来,已经能够明白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母后她……不愿意将将帝位传给自己。 殷舒云咬了咬牙,在那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牙印,声音娇娇弱弱:“女儿明白。” “我让你过上如今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是因为阿畅心软,舍不得看你这样的女娃儿吃苦,与之相对的,你该拿出相应的报酬,如今姣姣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你平日里多多照应她,日后好好辅佐她,我保你这一生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是。”小小的孩童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正在汲取养分,用嫉妒、不甘、无措……为养料,不知以后会开出怎样的花朵。 又是几年过去,殷姣姣已经从牙牙学语的孩童长成了半大的孩子,这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 殷瑛瑶坐在那张龙椅上,伸手扶额:“罢了,罢了……那孩子不是当帝王的料。” 殷舒云低头,不做评论,伴君如伴虎。 当今英明神武的陛下,早就没了前几年英姿勃发的神态,脸上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深深浅浅的皱纹用厚重的粉也无法遮住:“如今,我将这凤符交于你,你当好好历练,日后将这座皇城变成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 “是。”底下站着的那人越发谦逊,恭敬的姿态也越发明显,叫人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也就错过了她嘴角翘起的弧度。 一朵白莲花盛开在广阔的湖面上,远远看去,只能让人觉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句话原本是形容莲花高洁的品质,凭借殷舒云现在的行为准则和名望地位,也的确配得上这句话。但是永远不要忘了,她是从淤泥里汲取的养分,那丝丝缕缕的养分中,参杂着她的不甘与愤恨,这些养分被她吸收,那些消极情绪也随之融入她的思想中。 “但你须知,只要你存在一日,就要护你妹妹一日周全,这是我的筹码,皇位归你,你妹妹的安全也一并交予你。” “只要女儿存在一日,必定保护皇妹周全,做一个关心爱护妹妹的好姐姐。”同时,也会做好手握大权女帝。 等走出大殿的时候,殷舒云抬头,看着一颗颗水珠从屋檐上不断地滴落下来,溅在青砖上,开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色花朵,自己的倒影在那一汪水渍中支离破碎。 我的好皇妹,你既然这么信任姐姐,姐姐当然要帮你,你看,你喜欢闲散舒适的生活,你不愿意登上这个位置,你也不想为这天下的黎民百姓操心,姐姐成全你。 姐姐啊,才不喜欢做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草包,也不愿意做那砧板上的鱼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可不好过,我想为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操心,我想接受他们的爱戴与拥护,我想,能够做主自己的人生。 你就永远当一滩烂泥吧,烂在那小小的公主府里,度过你这毫无意义的一生。 母后宠爱又如何?岑贵妃的亲生女儿又如何?你拥有我可望不可求的优势,却偏偏没有好好把握这优势,白白浪费大好的机会。而我呢?我自然是没有这样的优势的,但是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你不曾拥有的才能,我去争,我去抢,你看,你的优势现在不值一提。 大雨中,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撑着一把伞走了过来,看见走廊下的人影很是惊喜:“皇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她站到走廊上,抖落身上溅到水珠,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另一把伞,“诺,给你的。” 远处,一个胖乎乎的丫鬟气喘吁吁地跑来:“二公主,你慢点跑!奴婢真的……真的……跑不动了……” “略略略,你跑得太慢了,等你跑来,皇姐都淋湿了!”殷姣姣将伞塞到自家皇姐手中,忍不住抱怨道:“母后也真是的,下这么大雨还让你来……” 殷舒云感受着伞上残留的余温,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人,脸上的笑意带了些温度:“劳烦皇妹了……” 话还没说完,殿内就传来殷瑛瑶的声音:“我可听见你说我坏话了,姣姣,你就是这般想母后的不成?母后可真是伤心。” 殷姣姣将滴着水珠的伞立在宫殿门外,轻快地走进了大殿:“母后,女儿可想你了!” 殷舒云看着殿中母慈子孝的场景,握着伞的指尖泛白。 呵,终究是不一样啊,刚才有一瞬,就那么一瞬……自己居然真的想…… 一扇门,两个世界,门中是阖家欢乐,门外是孤身一人。 那胖乎乎的丫鬟只觉得突然有一股寒气袭来,她搓了搓胳膊,是要添些衣服了,没见着大皇女脸上的笑都僵硬了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纨绔皇女(三十二) 舒云,云卷云舒么?风起云涌才对!自己偏偏就要化为暴风雨前的那一朵乌云,搅动安阳国的这一片天地。 殷舒云盯着殿中正在侃侃而谈的安夏,低头敛去了眸子中的寒意,自己的好皇妹啊,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当好你的废物呢?这样我们不就能好好相处了吗? “安阳国最近的税收并没有达到预想中的结果,各位爱卿可有对策?”殷瑛瑶坐在那纯金的龙椅上,询问着满朝的文武百官。 “母后,儿臣有一计。”安夏主动站了出来,原主之前的纨绔作风实在是给朝中的一干大臣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想要改变原主在他们心中的草包形象,就要从当下做起,遇事主动积极地站出来,提出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殷瑛瑶很是欣慰,先前自己这个小女儿虽然顶着一个二皇女的称号,每天来上朝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萎靡不振,哈欠连天,自己看着心里也不痛快,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给了自己宠爱的小女儿特权:这早朝你爱来来,不想来就滚回去睡觉,省的到我面前晃荡,看着心烦。 最近这段时日,自家任性的小女儿总算是来上早朝了,一个月的禁闭没有白关,李老先生哪怕是上了年纪,教礼仪课还是那么认真严谨,瞧瞧,现在这个站有站姿、坐有坐姿的大好女儿郎才像是皇家二公主。 “哦?不妨说说看。” “女儿这些时日来体察民情,发现有不少男子闲赋家中无事可做,女子忙的不可开交,但是还有很多职位空着无人可用。依我看,不如将男子也纳入税收范围,相应的,解除对他们的限制,开放职位,让男子也有工可做,也能赚钱,赚钱的同时缴纳税收,从根本上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话音刚落,朝中大臣的反对声一句接着一句。 “荒唐!男子如何能抛头露面?还出门做工,成何体统!” “就是,男子就该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延续血脉是他们最为重要的事,若是出去做工了,家中的事物该由谁来打理呢?” “原本还以为二公主有所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般胡闹,简直是异想天开!” “难不成还要让男子骑到我们头上来吗?” …… 安夏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自己一旦提出这个威胁到女子地位的方案,朝中反对的声音就绝不会少。 安阳国的思想就是重女轻男,一个姐儿家如果没有一个女娃子传宗接代,出门在外都会遭人嘲笑:“看看,就是那个姐儿,家中的夫婿连个女娃子都生不出来,也不知道百年后,下去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这样的思想也就导致了,如果一个姐儿家一直生不出女娃子,就会一直生,生男生女哪里是人为能控制的?有时候生了一窝男娃子,却连一个女娃子都出不来。 但是孩子都生下来了,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往往思想越是狭隘的人,越是注重传宗接代这件事,同样的,这样的人往往存不住多少钱财,一窝的娃娃张着嘴等着吃饭呢,实在是养不起了,就送一个去花楼卖点银钱,要不就是卖到人伢子手中做苦力,来换取接下来几个月的口粮。在他们眼中,男娃娃就是如同工具一般的存在,养不起了就换点银钱。 更有甚者相信所谓的秘法,如果这一胎生下的是男娃子,就将男娃子浸入水中淹死,再以特殊的秘术献给神仙,以确保下一胎生下女娃娃。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男女基数的严重不平衡,女子人数少,男子人数多,三夫四侍的存在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哪怕是男子数量多,这些男子也无法被当作主要劳动力,他们并不享有与女子同等的权力,大多数只能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少数出门干些黑活赚钱的还要遭受人们的白眼。 绝大多数人被困在庭院中煎熬度日,指望那一小部分人带动整个国家的经济的发展,可能吗? 安夏觉得,不可能。 所以自己目前提出的这个方法,是从根本上解决安阳国制度上存在的问题,但是这一方法的提出,无疑动了朝中无数人的大饼,必定要遭受阻挠。 安夏抬头看了眼自己的母后,她不信像自己母后这么英明的女帝,想不通其中的利益关系。等看到自家母后欣慰的目光时,安夏就明白了,其实睿智的母上大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吧?大概只是苦于无人提出,她身为安阳国的国君,实在是无法开口,开这个违背祖宗规章制度和打破封建礼法的口。 安夏用眼神示意母上大人:老娘,我这波干的不错吧?这提议老有用了。 殷瑛瑶:我知道有用,但是你要怎么劝底下这群老顽固呢?干翻他们才是最大的难题。 殷瑛瑶的视线离开安夏,在大殿上搜罗着,这时候如果有个人帮衬着说几句话就好了,自己也能给小女儿一个台阶下,她一眼就看到了缩在一旁的殷舒云、 “舒云,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妹妹的想法自然是极好的……” 殷瑛瑶: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众大臣:大皇女你疯了不成! “但是,妹妹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祖宗的礼法制度不是说废就能废的,女子一时之间怕是很难接受颁布这样的法令,男子愿不愿意做工也是一个问题,不如好好商榷一番再做定夺。” 殷瑛瑶简直要火冒三丈了!让你来泼水救场,不是让你火上浇油的,迂腐,实在是迂腐!怎得和那群老顽固一般冥顽不化! 众大臣:哎,这才是我们值得信赖的大皇女!二皇女就是个纨绔草包! “简直是荒唐!”满朝的国之栋梁,居然只有自己的小女儿看得清事情的本质,殷瑛瑶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大喝一声。 殷舒云:说我吗??? 众大臣: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安夏置身事外,母上大人刚才还对我投来期许的目光呢,反正不是说我。 殷瑛瑶说出那句话后就有些预感不妙,等看到一群满脸问号的人时,她就知道自己冲动了,将目光投向了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安夏。 对不起了,宝,你暂时背一下锅吧。 “姣姣,你可知错?” 这回换安夏一脸疑惑了:不是,你刚才不是还挺看好我的吗? 殷舒云:不是说我啊,我就说不该骂自己。 满朝文武百官:哎,这就对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纨绔皇女(三十三) 虽然没搞懂母上大人的脑回路,但是安夏还是从善如流地低了头,“是,女儿知错。” 同当今地位权势最高的人叫板,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母上大人说自己错了,自己低个头认错就是了,没必要把场面搞得争锋相对,到时候对峙朝堂也不好看。 殷瑛瑶原本还打算与自己的小女儿上演一场大闹朝堂的戏码,然后为了表现自己的崇高而伟大的母爱,勉勉强强答应让姣姣尝试施行这项法令。 看,我们母女为了这件事都在朝堂上大吵一架了,你们这些站在朝中吃干饭不出谋划策的大臣还敢劝我?没看见我们正吵架呢吗?你要是再多嘴,到时候我这火气控制不住,就不知道会不会殃及到你们了。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显然是没有按照她的预想进行,小女儿以前那么倔强的性子,今天怎么这么容易服软了?看样子,咱母女俩的默契度还不够啊。 此计不成,殷瑛瑶又生一计。 “既然众爱卿觉得姣姣的主意不好,不知可有哪位爱卿愿意出谋划策解决国库空虚的难题?” 朝堂上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有人出声。 “不如适当增加税收?” “不可,国之大忌就是苛捐杂税。”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鼓励人们多做工,填补那些空缺的职位?既能多赚些工钱也能填补国库空虚的窘境。” 站在她旁边的一个人偷偷扯了扯那人的袖子,小声提醒:“你觉得每日来早朝累吗? 说出“鼓励人们多做工”这话的人瞅了瞅四周如同菜市场一般乱糟糟的朝堂,见大家都在讨论,没多少人注意到自己,撇过头回了一句:“怎么可能不累呢?我每天早上都要花费好些时间才能起床,总觉得床上有什么邪祟在作怪,让我下不了床。” 她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赖床就赖床,还非得说什么邪祟作怪,脸上不臊得慌么? “那不就得了,你只上个早朝就觉得累的慌了,别人难道就不累了?多做几份工?那人是铁人不成,不需要吃饭睡觉休息?” 日日都要与床榻厮杀半晌才能顺利脱离床榻封印的某大臣有些讪讪,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朝堂上的吵闹声持续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到最后也没能拿出一个让人满意的可行方案。 殷瑛瑶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早就预感到了这个结局,如果这个问题这么容易解决,也不会困扰自己这么多年了。 女尊国的制度法则,说白了与之前男权至上的制度也没有什么根本上的区别,不过是性别对换了而已,存在于制度深处的问题依旧没有被解决,只要男女不平等的思想一直存在,那这种根源性的问题就永远不会有解决的方法。 “好了,你们吵了半天了,朕听得心烦。可有讨论出结果?” 刚才还吵吵闹闹的朝堂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既如此,那还是按照姣姣的法子去试一试吧。” “陛下,不可!” “陛下,三思!” “陛下,您可要想清楚了啊!这件事干系重大!” “哦,那你们给我想出一个法子来。”殷瑛瑶也不和她们吵,一句话就堵住了底下人的口,“没有法子?既如此,此事不必再议,退朝。” 从那日起,安夏是刚从狼窝里逃出来,又进了虎穴。好不容易解除了禁闭的责罚,这下子好了,直接被委以重任,担起了改革法令的重担,这道法令的诞生,无异于是一场文化运动,将会是一场思想上的变革,就是不知道如果颁布这道法令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了,效果又会如何。 这边安夏忙的那叫一个火热朝天,大皇女却是火烧屁股迫在眉睫,依照母后如今的想法,如果自己的皇妹有所改进,这皇位怕是轮不到自己来坐。自己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样多的努力,到头来却要付之东流吗? 不甘心啊!怎么可能甘心! 必须想些法子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她突然想起了芳草阁的那个哥儿,先前自己的好皇妹不是钟情与他吗?不过没有得手,被人家毫不留情的轰出了门外,还被扒了衣服。不如自己当一回红娘?成全了这两人?一个主张男子改革的法令颁布者,自己到先干起了破坏法令的行径,你不是为安阳国的男子谋福利吗?怎么还要强迫芳草阁的头牌? 知法而犯法,这令法又有多少可信度呢?能不能施行起来都是个问题,她殷姣姣还能取得民心吗? 芳草阁中,一鬼鬼祟祟的男子悄悄找到了老鸨,将手中的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她:“主子的吩咐,找个机会下手,办好了自会有重赏。”似是不放心她的办事能力,又扔了一锭金子过去,“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会付你剩下的钱财。” 老鸨手忙脚乱接住那锭闪着迷人光彩的金子,抬手在衣袖上擦了擦,又放在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的无疑后,满脸堆笑:“好嘞,您就放心吧,这事我一定会给您办的妥妥的。” 看着那穿着夜行衣的人影消失在黑暗中后,老鸨赶紧将手中的金子藏入怀中,这个宝贝可不能丢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位达官贵人想要苏钰成好看,但是对老鸨来说,无论谁都一样。只要看见他不爽快,自己就高兴,有时候不知道背后主顾的身份反而更加安全,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看着自己另一只手中握着的小瓶子,眼中隐隐有精光闪过,苏钰成啊苏钰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关于法令的相关事宜,安夏总算是做好了全面的准备,日子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自己已经足足有半个月没见到男主那个小妖精了,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她仰头干完手中的一碗鸡汤,忍不住小声哔哔:“如花,你就不能换着些花样来吗?天天喝鸡汤喝的都快吐了。” 如花收拾着餐具,不卑不亢地回道:“这是贵妃下的命令,嘱托奴婢务必看着您喝完。今儿这鸡汤和昨儿不一样,昨儿是和人参炖的,今儿是和山药炖的,怎么会喝吐了?奴婢每天都在变着花样呢。” 安夏:……行吧,你说变着花样就变着花样吧,咱也不敢反驳。 等确保如花已经歇下了,安夏悄咪咪从被窝里探出了头,直接翻墙出了府,直奔芳草阁而去:阿钰,我来看你啦!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纨绔皇女(三十四) 苏钰成这几日心情有些烦闷,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看见殷姣姣那个花心大萝卜了,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魂,恰巧龟公端了一盅酒来,他也没多想,不禁多喝了几杯,整张脸都喝得红扑扑的。 突然传来了“叩叩叩”的声响,他精神一震,莫不是那个死女人来看自己了?果然,一个黑影从窗边翻了进来。 “亏你还记得我啊?”苏钰成慢悠悠地说道,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小腹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久经风月场,苏钰成也算是缓过劲来了,明白这是中了别人的圈套,看着桌上的那盅酒,他双目中闪过滔天的怒火,别让自己查出来那人是谁!否则自己必将那人碎尸万端! 安夏原本打算和男主好好谈谈心,最好还能拉拉小手什么的,但是……男主这是不是热情过度了? “别问、别说、别看,我带你体验极致的快乐。”苏钰成喑哑的声音传来。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某人的理论值max,经验值可以慢慢积累。 一阵掌风扇过,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过了良久,房间里的灯重新亮起,安夏盯着床榻上的那抹鲜红,脑袋还有些懵,自己就来和男主聊个天啥的,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了? “宿主,你变了!”系统痛心疾首的声音传来,“你以前不是这亚子的,现在居然学会顺水推舟尝甜头了,怎么不吃伸腿瞪眼丸了?丸子过期了?” “啊这……我能说自己被小妖精的热情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吗?” “呵,你觉得本喵会信你的鬼话吗?” “好吧,主要是小妖精太迷人了,我一时没有忍住。”安夏这回还真没说谎,两人情到深处时,自己心脏那处传来的悸动绝不是作假,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如果没有灵魂深处那抹悸动的指引,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把苏钰成吃干抹尽。 偶尔,她也会遵从自己的内心,彻底放纵一回。 “你瞧瞧,我这胳膊上的守宫砂颜色都淡了,估计一会儿就要会完全消散,你要了我的身子,以后可得对我负责!”苏钰成的话里透出一股子不容拒绝的意味,活脱脱的霸总上线。 安夏再三确认着来自灵魂深处的那抹触动,脸上突然勾起一个艳丽至极的笑容:“好,以后都对你负责,永永远远,生生世世。” …… 老鸨在自己的房间中踱步,走过来又走过去,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焦灼的状态中,不一会儿,有个龟公敲了敲门,老鸨示意那人进来,龟公恭恭敬敬地答道:“看见苏公子的老相好来了,就把酒直接送过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成事。” 老鸨的脸色好看了些,嘴角微微勾起,笑得一脸的奸相,“那药也放了?” “放了,人也都支开了,等那暗卫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屋里的两人估计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好!”老鸨一听这话,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嘴里还哼上了小曲,苏钰成啊苏钰成,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等到抓奸的人一进去,你这芳草阁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可就要保不住了,看你到时候如何维持那副清高的嘴脸,自己早就看他那副嘴脸不顺眼了,不就是个妓子,非得搞那些达官贵人的场面,也不想想,他配不配? “那……小的那份工钱?”龟公眼中闪过贪婪的神色,手掌不自在的在袖子上搓了搓。 老鸨心中嗤笑一声,瞧瞧这贪财的模样,想钱怕是想得紧,就这么一点钱,连背后主顾给的二十分之一都没有,“诺,赏你的。”老鸨扔出去一锭碎银子,龟公连忙上前接住那银子,嘿,赚钱了! 两人正沉浸在事成的喜悦呢,门外浩浩荡荡闯进来一堆人,大门被撞开,一群人直直地冲了进来:“二公主有令,捉拿乱臣贼子,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老鸨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收了点钱财办了点腌臜事,怎么就成了乱臣贼子?还真是应了那句“有命赚钱没命花”。龟公也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这样的事不说一千,好歹的有八百了吧,今天怎么就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呢? 他们大概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人,他们不该惹,也惹不起! 距离那道法令的颁布已有月余,让人们震惊的不只是那道法令,随着那条法令的颁布,还有一则消息可谓是震惊举国上下:二公主娶亲了!不是御史大夫家的独苗苗,而是芳草阁的头牌!据说还要以正夫之位迎娶!二公主一定是疯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那二公主是个草包纨绔吧?放着良家子不娶,非得娶那什么劳什子的头牌,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就是,也不知道那头牌被多少人睡过了,都不知道是第几手破鞋了,卖艺不卖身?那不就是个笑话!” “害,指不定人家活好,把咱们二公主迷得神魂颠倒呢!” “哈哈哈哈哈哈,可惜我等无福消受了……” “哒哒哒”,一队穿戴整齐的军爷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这几人反绑:“造谣生事,恶意诽谤他人,特别是恶意诽谤驸马爷,二公主说了,这样的人就该丢进大牢里喂几天老鼠,带走!” 那几个嚼舌根子的女人一看这队军爷都是男子,当即不干了:“你们一群男人,怎得还想造反不成?男子何时能当官爷了!” 更有甚者直接挣脱了官爷的牵制,一个大嘴巴子就要扇上去,带头的首领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使了些力气,疼得那人直叫唤:“疼疼疼!” 首领不咸不淡加了一句:“外加殴打朝廷官员,罪加一等,得多关几天了,带走!” 那几人哭号的声音渐渐远去,口中骂骂咧咧,说是要找二公主好好评评理! 只见带头的军爷冷冷一笑,评理?简直是笑话!二公主以前什么德行你不知道?还想评理,痴心妄想! 街上的女人看着冷酷的男军爷犯起了花痴,头一回觉得这种魁梧阳刚的男子也很好看,不输那些小白脸,果然,工作的男人最帅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纨绔皇女(三十五) “你就不管管?”苏钰成换下了那身大红色的袍子,穿上了粗布麻衣,安夏也是一身平民打扮的模样,坐在酒楼里看着这出闹剧。 “为什么要管?我下的命令,难道还有收回的道理?”安夏继续磕着桌上的瓜子,满不在意,“虽然我很是反对暴力执法,但是对某些人不讲理的人而言,这种方法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苏钰成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润了润口:“那些弹劾你的折子你也不管?” “有母后这么个宠爱父皇的人在前,我这些做法也不算太过分吧?” 另一个看起来清冷贵气的男子掐了安夏胳膊一把:“就你嘴贫!” 这人正是岑贵妃了。 这段时间下来,法令颁布施行效果还不错,安夏得以喘息,几人这么一合计,决定出门逛一逛,顺便去寺庙祈福。岑畅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在得知自己劣迹斑斑的女儿居然把人家公子哥给强了,虽然那公子哥的名声不太好听,但岑畅是那么在意名声的人吗?原本在嫁给陛下之前,他本人就不是安阳国传统意义上讨人欢喜类型的公子哥,那些流言蜚语听得多了去了。 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岑畅看自己的儿媳妇,怎么看怎么顺眼,是个好男子。 在酒馆歇了一阵,解决了午饭,几人继续驾着马车赶往寺庙,他们特地选择了一辆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外观打眼一瞧,会觉得这不过是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实则马车虽小,内里却是五脏俱全,软榻小桌香茗点心,一应俱全。 接近傍晚时分,他们才赶到了郊外的一座寺庙,据说这庙里的姻缘很是灵验,不少人都抢着来求一卦解签。 “钰成,这里的姻缘签可灵了,你和姣姣必须要求一卦。”岑畅拉着苏钰成,直接就去求了姻缘签。 等拿到签后,走到解签大师那里时,岑畅直接松了手:“这大师是个怪人,解签时不允许有旁人在一边,你就直接进去吧,我和姣姣在外面等你。” 安夏不信邪,正欲拉着苏钰成推门进去,就被自家老爹拦了下来:“你个女子进去做什么?向来是男子求姻缘,女孩子家别胡闹!” 于是安夏就被自家老爹揪了出来,苏钰成独自一人拿着一支签,进入了那间古朴的屋子中。细长的竹签上写着两行小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吉祥如意,佳期有信。 那解签的大师也是个妙人,看着倒是穿得仙风道骨,偏偏了脸上带了个白金色的狐狸面具,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接过苏钰成手中的签,看了一眼,又盯着苏钰成的脸看了半晌。 “这签的寓意是极好的,哪怕暂时会失去些什么,也终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回报,你们的姻缘是前生早就注定了的,将来必成佳偶。” 苏钰成听了这话,原本是不信这些迷信的玩意儿的,这会子心里倒是生出丝丝甜蜜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就当是给这大师的香火钱。 那大师却推脱不要,只道:“施主已经付过了。” 苏钰成遂收了银票,岑贵妃说了,这大师是个怪人,如今看来,连银票都不要,还真真是个怪人! 等到苏钰成走出门外,那解签的大师摘下脸上的白金狐狸面具,赫然正是第一个世界中终南山上的那个老神仙,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口中念念有词:“奇了怪了,我一时兴起收的好徒儿,怎的投胎到这个世界来了?不对不对,这不是投胎,分明是灵魂穿越过来了,灵魂占了别人的躯壳,怪哉怪哉……” 三千小世界中,不乏能人志士能够自由穿梭于其中,安夏算一个,能带着安夏精准降落于某个特定世界的系统算一个,至于其他人,那还真就不得而知了,世界这么多,大佬同样很多。 “阿钰,大师怎么说?” “钰成,大师怎么说?” 苏钰成看着两双殷切地看着自己的眼睛,莞尔一笑:“大师说了,虽然要经历一番磨难,但是是上上签呢!” 安夏和岑畅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 岑畅看着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的模样,也不打扰,不想做这两人间的电灯泡,自己找了个理由遁走了:“听说这里的寺庙斋饭很好吃,我去尝尝,你们随意。” 后山的半山腰上,一男一女十指紧紧相扣,相互依偎着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此时正值晚秋,满山的枫叶,火红的一片,看着很是喜人,远远看去,红彤彤的一片,像是燃烧的火海一般。 两人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压个马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万万没想到会有人搞事情。 安夏闻着空气中突然传出来的甜腻香气,有些疑惑:“这山上还种了其他的花么?怎么这般香?” 苏钰成也嗅了嗅香气,有点像是桂花香,又有点像是其他花香混合在一起的气味,香味过于浓烈了,他不是很喜欢。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猛地一变:“不好,快屏住呼吸!” 但是为时已晚,安夏原本就是用得原主娇弱的身子,乍一闻到这香气,本就有点头晕,再加上她还深吸了几口,那香气钻入五脏六腑的速度加快,此时已经有些头晕,终是支撑不住,“咚”的一声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最后一刻,她的心里只有一句话:mmp,我就只是想正正经经谈个恋爱,怎么总有这么多刁民想害朕! 苏钰成也吸入了少量的迷香,身子有些发软,但还不至于到晕倒的地步,他看着安夏倒在地上的身影有些担心,想要上前查看,跌跌撞撞还没走几步,就觉得身后有掌风袭来,他艰难的躲开,正欲回头查看,却不妨另一个方向同样落下一个手刀,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走你!” 在苏钰成的意识完全失去前,只听见这一道粗狂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纨绔皇女(三十六) 等两人醒来时,他们正处在一间破旧的柴房中,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几个黑衣蒙面女子站在他们面前,为首的一人背对着安夏。 “有人要你的命,注定你活不过今天。”那蒙面黑衣人开口。 安夏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以自己目前的发展势头,必定会阻碍到某些人的路,虽然自己并没有当皇帝这么远大的理想,但是为了男主小可爱,自己现在的举动无疑让某些人开始心慌了。 首当其冲的,势必是大皇女无疑了。按照原主的记忆来看,自己的这个姐姐待她是极好的,但是安夏作为一个局外人,更能看得清其中的利害关系,这是要把殷姣姣养废的节奏啊! “皇姐,你就这般容不下我吗?”安夏开口,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一僵。 “什么皇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皇姐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摩挲自己的食指。” 黑衣人右手不停摩挲食指的动作停住。 “还有,皇姐最喜梅花,哪怕现在还未到梅花盛开的季节,她在上一年梅花盛开之际,必定已经储存了足量的干花,以秘法制成香包,一年四季都会在身上带着凌冽梅花香气的香包。” 殷舒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腰间,却发现今天压根没有带香包,才想起今天为了防止暴露身份,特地将身上的物件都卸了下来,哪里会有什么梅花香? 殷姣姣在诈自己! 安夏一看她的动作,原本有八成的把握确定眼前这人是自己的皇姐,现在已经十成十确定了! “系统,这人是殷舒云吧?” “是的呢,宿主真是好聪明呢。” “你这波操作不厚道,有人偷袭你都不打一声招呼?” “矮油,人家看你和男主蜜里调油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当电灯泡很讨人嫌的,就自觉屏蔽五识了,谁知道殷舒云玩这一手……” 那黑衣人索性不装了,直接扯下了蒙面用的黑色面巾:“既然你都已经认出我了,那再装也没有什么意思了。”面巾被揭下,赫然正是大皇女那张脸。 “原本打算默默送你一程,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我还知道皇姐你最喜欢东街那家糕点铺子做的杏花糕,最喜欢盯着下雨天里的小水洼发呆,最喜欢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吃饭……”安夏的胡话张口就来,这些事情当然不是她知道的,都是从原主记忆的拐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原主是真的把殷舒云当亲姐姐,当一家人。 “够了,你以为现在打这些温情牌还有用吗?”殷舒云神情激动,“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饭?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才是一家人吧?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你……”安夏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给我把她的嘴堵上!”殷舒云生怕面前这人再说出些什么话动摇自己的决心,直接让人堵了安夏的嘴。 安夏目光冷冰冰地看着她,可惜了,殷舒云一直渴望获得家人的温情,现在却要把唯一一个将她当家人对待的人扼杀。 人啊,总会被太多外在的事物蒙蔽眼睛,从而忽略眼前的幸福,一直渴望被爱的人,却要亲手杀死最爱她的人。 一边的苏钰成也悠悠转醒,正好瞥见准备堵安夏嘴的黑衣人的面容,那张没有被黑色面巾遮住的上半张脸,一颗黑色的痦子恰好点在眉尾,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那人见苏钰成醒了,眼中也是一惊,随后直接目露凶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苏钰成恰好瞄到了那人手中闪过一道银光,心里一慌,撑起身子撞了过去:“小心!”原本按照他的身手,不至于处于这么被动的位置,奈何不知道是不是那迷药的作用,身体反应变得迟钝了几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银光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膛,血色瞬间染红了雪白的刀子。 黑衣人见事情暴露,也知道活不成了,直接咬碎了藏匿在牙齿间的毒药,黑色的血液几乎是瞬间就沿着面巾流了下来,那人喃喃自语:“没能带走啊……苏贱人……陪我……也不错……黄……黄泉路……有伴了……”说完这句话,那人就咽了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安夏抓住的老鸨,老鸨在芳草阁当了这么多年的差,总归有些歪门邪道的法子,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熬过那些酷刑,如何假死,如何从乱葬岗那堆死尸中一点点爬出来的,一步步潜伏到如今这个位置,只为了手刃安夏这个将自己打入天牢的仇人。 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自己先作死害苏钰成,安夏会对她动手吗?某些人犯了错,大概永远只会从别人身上找错误,却从来不去反思自己的行为。 安夏也不管那黑衣人了,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钰成,焦急地开口:“阿钰!”她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挣开了绳索,掏出灵丹妙药就给苏钰成服了下去。但是过了半晌还不见地上那人气色好转,她又掏出一堆丸子,直接一股脑倒进了苏钰成口中,躺在地上的人却始终没有动静,安夏能察觉到他的神魂气息越来越微弱。 “不可能!这不可能!”阿钰中的不过是普通的刀伤,哪怕是伤了心脏,这些丹药也不至于不起效果。 “唉,没用的……”空气中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 安夏循着声音看去,却发现是大皇女在说话,那人的瞳孔变成了天空一般璀璨的湛蓝色。 安夏顿时警铃大作:“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了你们这么多个世界,总算是积累到足够的能量打破世界法则的限制,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大皇女放声大笑,不过那音色却是如水一般娇媚甜腻,一点都不像英气勃发的大皇女发出的声音。 另外几个黑衣蒙面人也是一脸懵逼,这事情发展是闹哪样?大皇女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我是谁?我在哪?怎么回事? “小喵哥哥,人家来找你啦!”“大皇女”接着说道。 安夏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你熟人?” 系统也是一脸蒙圈,小喵哥哥?莫非……莫非……是白云妹妹! “白云妹妹!白云妹妹!我在这里,我也好想你啊!”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可惜了,系统只能与宿主之间联系,那激动的语气白云妹妹是听不见了。 于是安夏就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传话机器。 “系统说他很想你。”她的语气平平淡淡,毫无起伏。 “人家也好想小喵哥哥呢!” “人家也想白云妹妹!” 安夏:呵呵,地上还躺着个人呢,你们就这么开始互诉衷肠真的好吗?而且中间还隔着一个自己? “你说他没救了什么意思?”安夏打断了两人……两只喵之间的谈话,冷静地开口。 第一百四十六章 纨绔皇女(三十七) “一抹残魂跟随你走过了这么多个世界,你觉得他还能撑多久?” 安夏听到这个答案,心中居然生出一丝果真如此的想法,所有的线索都有了结果,比如自己心中的那一抹触动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自己与他的缘分,在这趟旅途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早早定下了。 “小喵,你之前说过完成任务积攒的能量有我一份吧?” “当然啦,本喵可是正正经经的系统,所有的流程都合乎世界法则的。”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他连忙问白云妹妹:“白云妹妹,你还没到可以完成任务的年龄,是怎么穿越时空的?” 安夏转述。 “啊这……喵哥哥,你去执行任务之后,人家太无聊了啦。你一直呆在具有特定空间流速的房间里不出来,我想找你都找不到,就偷偷拿了家里的神器,破碎虚空跟过来了,看,我现在也有控制时间的力量了呢。”“大皇女”急于展示力量。 “别!”系统惊恐的声音传来。 安夏连忙制止了“大皇女”的动作。 “宿主,咱俩估计要终止合同了,我要先把这个小祖宗给带回去。她知不知到未经天道世界法则的允许,偷渡客肆意挥霍力量会被九天神雷直接轰的渣都不剩的,简直是太胡来了……” 安夏勾唇一笑,眼中似有光彩溢出:“正有此意,到时候别忘了把我那份能量给我就行。” 她静静注视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男子,叶清穆、席乐、温熙铭、韩子明、苏钰成……这一个个鲜活存在过的人,以后,究竟该如何称呼呢?她抬手抚上那人的心口,感受着那抹虚弱的神魂力量…… 安夏与系统达成了共识,一人一喵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快到人们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几位有幸观赏了这一幕的黑衣人被系统抹去了记忆,“大皇女”一夜之间就好像变了个人,十分黏二公主,二公主大刀阔斧施行了改革,手段之凌厉让一众人员大为吃惊,其中也包括了她的母后和父皇。 “姣姣,你既然有如此的才能,之前为何那般作态?”某天,终于忍不住自己好奇心的殷瑛瑶发问了,岑畅也伸长了脖子等着听安夏的回答。 “我原本的想法呢,只是想当一个与世无争的混子,躺平实在是太舒服了。你看,我已经拥有绝大多数人穷极一生的无法得到的东西,权势、财富、地位……我为什么要努力?”后面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声音太小,殷瑛瑶没听见。 系统却知道,安夏说得是“如果可以,谁想活得那么累。” 虽然殷瑛瑶没听见安夏后面的一句嘀咕,但是光是前面的话就足够让人火大了,听得人想拿鸡毛掸子抽安夏,听听,这是一个未来的帝王该说的话吗? “但是,后来我找到了人生目标,就是阿钰。”说到这里,安夏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浑身上下呈现出一种沉浸在追忆中的氛围,“我第一次知道,有个人愿意为了自己而活,芸芸众生,为我而来……或许,我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反正殷瑛瑶和岑畅是没有听懂自家宝贝女儿的话,大概意思是懂了,一句话总结,就是为了未来儿媳。 但是想起某个已经躺了几个月还不见转醒的人,岑畅有些欲言又止,殷瑛瑶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随自己出来。 “你都不劝一劝咱女儿?虽然儿媳妇人是挺好的,但是他都昏迷数月了,太医都看不出来什么毛病,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难不成要女儿一辈子守着他吗?”岑畅一把甩开殷瑛瑶的袖子,有些气闷。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到女儿面前讨嫌了。”她顿了一小会儿,突然问道,“阿畅,如果我躺在床上醒不过来,你会放弃我选择改嫁吗?” “呸呸呸,你说得这叫什么话,不许胡说。”岑畅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殷瑛瑶眉眼弯弯地看着岑畅,岑畅从这抹笑里读懂了些什么。 “罢了罢了,将心比心,是我关心则乱了……” …… 一年后,安阳国正式改名为共存国,女权思想在这一年的改革中得到了极大的削弱,现在更为崇尚男女平等的思想,男子若是愿意,也可以考取功名为官,也可以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赚钱;女子若是愿意,也可以选择主内,也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人在官场追名逐利,有人在商海沉沉浮浮。 苗清斓终究还是没能扛住小奶狗周鹏云穷追不舍地追求,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在小奶狗的帮助下,正视了自己的腿疾,选择了与自己和解,两人就这么带着汲影这个武艺高强的护·电灯泡·卫,过上了游山玩水的退休生活。 你说芳草阁?早关了,当今的皇后就是从那里出来的,陛下怕皇后醒来后追忆往事,特地封了那地方,保护起来当个念想。 白羽晋久久寻不到那女子的身份,也就断了那份情义,恰好新政法颁布,转身就投入到了事业中,一路高升,坐到了左丞相的位置,成了安夏的左膀右臂。对于两人曾有过婚约这件事,两人都看得很开,只不过某些时候,他会盯着安夏的侧影发呆,如果蒙上面的话……真的很像那一晚的女子啊……但随即他就有些自嘲地摇头,如今,天下谁人不知陛下最爱那沉睡不醒的皇后…… 在确定从这个世界收集不到什么能量的时候,安夏将苏钰成置于一个奇怪的阵法中,取下了挂在他胸口的一颗珠子,只见那珠子闪着幽幽的蓝光,一抹神识困于其中。 “系统,开始吧。”安夏开口。 话音刚落,一股庞大的能量汇聚到了那颗深蓝色的珠子中。 “宿主,你确定真的要把自己那份辛辛苦苦收集来的能量都给这抹灵魂碎片?” “我确定。” 安夏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叭。传输20%……50&……100%,传输完毕,现与宿主解除绑定,欢迎使用本系统,欢迎下次光临。宿主,咱有缘再见!”某只小猫咪抓住了自家白云妹妹粉嫩的小爪子,嘴里不住地抱怨:“你也太乱来了,走,带你回家……” “有小喵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家。” 安夏也随着和系统的解绑,整个身体不自觉被一道白光吸引,地上的阵法一同亮起。 再睁眼时,映入安夏眼帘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第一百四十七章 前因 “你看,这个孩子好懂事啊。”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害怕、沉默和妥协呢?” …… “杀人犯的女儿啊……” “喝醉酒杀了自己老婆的那个!” “离她远点,真晦气。” …… “我感觉你状态不对,想拉你一把。” “谢谢,我不需要。” …… “肃静肃静,你为什么要虐待你年老的父亲?” “所以,身份对调就有罪了吗?” …… “为什么知法犯法?” “大概施暴者被施暴者制裁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 “检测到合适的精神波动,成功绑定宿主!” 世界一 离县城十公里远的小山村,炎热的夏季,一个妇女手中牵着小女孩,小女孩高高兴兴地嚷嚷着:“妈妈,真的可以吃汉堡吗?”那妇女脸上带着一抹牵强的笑:“是啊,今天带你吃城里人吃得汉堡。”天很黑,路很远,到县城的时候,小女孩只记的腿很酸,但是汉堡店里的空调也很凉快,一杯可乐,一个汉堡,一份薯条,是小女孩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女人神情慌张:“妈妈去上个厕所,你呆在这里不要走开。” 小女孩乖乖等着,留了半杯可乐,半个汉堡,半份薯条,妈妈还没吃呢,可惜那女人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 多年后,铁面律师横空出世,受理案件多为老弱妇孺声张正义。 “宿主,就这么放过那一家子了?如果不是你穿过来了,原主可是被人贩子给拐了。” “原主的愿望是不再与家人有交集,我已经做到了不是吗?何必多管闲事。” …… 世界十 “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她很优秀,家境很好,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是那又如何呢?够不到天堂上的人,把她拉入地狱就可以了啊,把她变成和我一样的人,我就配得上她了。我不断给她灌输以后会养她对她好的想法,我让她放弃城里高薪的工作,陪自己在小县城混日子,做一个仰仗自己鼻息存活的家庭主妇。她长得可真好看啊,可我就是要从她身上挑毛病,不断否定她,让她明白,除了自己,谁也不会接受这样一个糟糕的她,不过几年时间,她就成了被我圈禁的宠物,永远离不开我了,这样多好啊。” “哦?所以你就到外面花天酒地?” “反正家里那个黄脸婆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她离了我在这个社会根本生存不下去!” 啤酒玻璃瓶在这个男人头上炸开,玻璃碎渣四溢。 …… “宿主,任务已完成,你还管这个男人干什么?” “你不觉得,看着他痛苦、绝望又无助的神情,不想活着却又不敢死的模样,很有趣吗?” …… 世界九九九 一堆奏折劈头盖脸的砸向某人,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咄咄逼人:“你竟敢毒害子嗣!” 底下跪着的女人轻松躲开成堆的奏折,神态自若地起身,拍了拍裤腿:“哦,那就我害的吧。” …… “宿主你怎么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了?” “我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最便捷的手法完成任务而已。” …… “警报!警报!有人入侵数据库!宿……宿主……你阴我!” “给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免费零工,我只不过收点工资而已。” …… “亲爱的玩家,您确定是您自己独立自主完成游戏的吗?友情提示,回答否可获得铜牌游戏大礼包一百万哦。” “是。” “亲爱的玩家,您确定是您自己独立自主完成游戏的吗?友情提示,回答否可获得银牌游戏大礼包一千万哦。” “是。” “亲爱的玩家,您确定是您自己独立自主完成游戏的吗?友情提示,回答否可获得金牌游戏大礼包一亿元哦。” “是。“ “恭喜宿主绑定系统,喵酱为您服务。本系统出品于2500年的疯子研究院,检测到宿主符合规定,现开启时空之旅。” 安夏嘴角微勾,下一场旅行,要开始了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后果 “这是……喜堂?” “噗呲”一声,是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 血,满目都是血色! “没……事……没事的,你看,我们的婚服也染红了呢……白色婚服,其实……挺不吉利的……” “大人,你别说话……别说话好不好……”安夏红着眼,将一颗颗丹药往叶清穆嘴里塞,然而却毫无效果。 叶清穆,我不欠你这条命! “卧槽,亲爱的你冷静点,你要干什么!”系统感受着安夏周围的灵力漩涡,整只喵都不淡定了。 安夏使用的这具废柴身体承受不住灵力的威压,身上出现了一条条血缝,无数细小的伤口飚出鲜血,在周围形成了血色的的雾气。 “我不欠你什么了……”风中传来女子的低喃。 这一日,有人看见一浑身是血的男子抱着一具尸体进了城。 叶清穆抱着安夏的躯体走过长安一条又一条街道,回到了那间府宅。他看着怀中人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可他心却像是被冰封在了一片荒域中,冷彻透骨,寸草不生。 那对龙凤烛早就化成了一堆蜡油,奇形怪状的模样像极了叶清穆千疮百孔的心。 旧物犹在,斯人已逝。 …… “你看,我做的饭。”席乐将一团硬得和碳一样的玩意端到了安夏面前,安夏违心夸了一句:“这鸡蛋煎的不错。” “我煎的是牛排。”席乐充满怨念的声音传来。 安夏看着他被熏黑的脸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等看到厨房如同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的现场,到底还是没忍住:“席乐,以后禁止你进入厨房!” 席乐:本宝宝委屈但本宝宝不说.jpg 晚上七点整,门铃声响起。 安夏开门的瞬间,一条条彩带从空中飘落,逼仄的楼道里站了一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每人手里都点着一簇烟花,照亮了这一方黑暗的天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老婆生日快乐!” 席乐手里捧着生日蛋糕,将蛋糕轻轻放在餐桌上,给了安夏一个熊抱,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生日快乐,老婆!”十分狗腿地递上了红本本,安夏一看——结婚证。 “我人都没去,这本子怎么来的?”安夏质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嘿嘿,我那边有关系。” “嗯?你这是……先斩后奏?” 席乐立马转移话题:“老婆,我们先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呀,你脸上有蛋糕。” “在哪?快帮我擦了。”安夏递了一张纸过去,席乐并不接,反而欺身向前,吻住了安夏的唇。 “真甜。”席乐拥着安夏,呢喃着说了一句,“我爱你。” 安夏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眼眸微敛,应了一声:“嗯,我也爱你。” 过了半晌,女人微敛的眸子再次抬起,里面的冷然和清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爱意。 …… 韩子明甩出了一大堆东西:“岳父,我们好好谈谈。” “这是股份转让书,明珠和我结婚后,我持有的所有股份都会转到她的名下,只要她想,瞬间就可以让我一无所有。” “这是房产证,房产证都写明珠的名字,我以后要是不小心惹明珠生气了,估计连房门都进不去,到时候岳父你可要收留我。” “这是所有的银行卡,密码都是明珠的生日。” “这是……” 叶父拍了拍韩子明的肩:“小韩有心了,一切都在不言中。” 叶父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最终还是长成大姑娘喽,该出嫁了,女大不中留啊! “咱们今天不谈其他的,就我们翁婿俩好好喝个痛快!” 韩子明借着酒劲抱着安夏不撒手,安夏没办法,只好安排人先把叶父送回家。 “明珠,我终于可以娶你了,好开心。” “明珠,我头好昏,可不可以抱着你睡觉?” “明珠,不想洗澡,你帮我洗好不好?” “明珠,明珠,明珠……” 他忽地捉住了安夏的小手,缓慢而郑重的为她戴上了钻戒:“房产证写你的名字,我妈会游泳,难产保大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屋、两人、三餐、四季,都是你……” 安夏握住了他的手,缓缓说出一个字:“好。” …… “睿彤,我都老啦,连路都走不动了,你却还是这么年轻貌美。”穿着军装的温熙铭坐在轮椅上,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夫人。 安夏嗔怪着看了他一眼,抬手抚上自己的眼角:“哪里还年轻,都长鱼尾纹了。” 照相馆的老李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两位还是老样子?” “对,老样子,每年都拍一张合照纪念。” “两位今年去哪里游玩了?” “今年去了西藏,那里的天可比这里蓝多了……” 安夏推着温熙铭出门的时候,老李看着手中的相册集,一张张往前翻去,照片中的夫妻从老年到中年、再到青年,最终定格在了一张年轻男子搂着爱妻深情对视的画面上。 “爷爷,吃饭了!”房间里传来孙子的呼唤声。 “来喽来喽!” 相册被合上,时代的记忆将永远封存于其中。 …… “宿主,你真的要把辛辛苦苦收集的能量都给这抹灵魂碎片?” “我确定。” 安夏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叭,传输20%……50%……100%,传输完毕,现与宿主解除绑定,欢迎使用本系统,欢迎下次光临。宿主,咱有缘再见!” 安夏随着和系统的解绑,整个身体不自觉被一道白光吸引,地上的阵法一同亮起。 再睁眼时,映入安夏眼帘的是医院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又回来了啊……她握紧了手中的珠子,耗费自己大半神魂力量的阵法已开始运转了,很快,那人就会再次出现吧…… 自己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大概都是遇见那人的伏笔。 他越过三千小世界,越过昼夜与星辰,越过硝烟与战火,来见自己。 自己则将所有晦暗都留给过往,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终章 和煦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洒落下来,化成点点金色的光斑。安夏举起手中的珠子,阳光穿透那珠子,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她眉梢微微上挑,这么快就找来了? 医院的长椅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子正在闭目养神,另一道身影偷偷摸摸地靠近,那人举起手中的酒瓶,瞄准了女子的脑袋…… 安夏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举着瓶子欲砸的少年动作一僵,将手中的瓶子放了下来,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夏:“姐姐,喝饮料吗?” 安夏看着少年手中的酒瓶:……你家管拉菲叫饮料? 她瞅着那颗珠子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自己选的人,跪着也要宠完。 一杯酒下肚,安夏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身体突然变得绵软,意识也有些模糊,让人有些昏昏欲睡。这人还学会下药了?安夏也不点破,随了他的意,顺着药力倚在了医院的长椅上,她倒要看看,眼前这个神魂残缺不全的人,究竟要干什么? 那少年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自己也坐到了长椅上,轻轻依靠着安夏,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进了安夏的怀抱,沉沉睡去。 安夏有些无奈地睁开眼,这人神魂受损,也不知道要多少个世界才能养回来哦。 “刚才为什么想砸我?”安夏逗弄着怀中的少年,少年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发出低低的呓语。 “想靠近……怕你跑……” “其实我也害怕,怕你将我拉出谷底,怕你给我前所未有的爱意,怕你给予我温暖,怕……当我习惯这一切的时候,你又毫不留情地将我推回谷底,而我,将万劫不复。” “不会的……永远陪你……”少年低语。 “其实,在三千小世界中游荡,我的勇气和温柔早就被磨掉了锋芒,但好在我们还有时间,所以那些失去的部分还有重新长回来的机会,而那些新生的部分将熠熠生辉。” “我一直在想,我已经了解了悲欢离合的真谛,也感受过生离死别的痛楚,见过清晨五点的月亮,也知道深夜十二点的星辰,究竟是什么样的终点,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好在,我遇见了你。” “周周复始,年年有你。你将我于苦海中救出,我予你以万千世界的欢喜。” 安夏看着怀中已经睡熟的少年,眸子中溢满了温柔:“等过完这个世界,我就带你开启下一段旅途……” 人间骄阳正好,风过林梢,枝繁叶茂的树荫下,长椅上的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定格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彼时年少,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