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轮回(第四校区续集)》 序章 破碎的记忆 part 1. 我记得我应该已经死了,可是我却还活着。这不是临死前的那种回光返照,我清楚地看见睡在我身边的妻子。她还在睡,睡得很香、很甜,她是如此美丽。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就如同每个平淡的早晨一样。 可是……我的记忆却不断地重复着那个片段,我死前的那一瞬间的片段。 难道真的有天国?难道我美丽的妻子也……不会,一切都是这么熟悉。我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每一个角落的布局都是我生前所熟悉的。窗外明媚的阳光与城市的喧闹让我清醒地明白,我还在这个世界里。 难道我已成了鬼魂?我惊恐地注视着自己的手,然后用力在我的脸上拧了下去。一阵剧烈的痛楚让我不禁叫出声来,于是,我可爱的妻子从梦中惊醒。 “亲爱的,你怎么了?”她搂着我的脖子。 “没,没什么。”我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然后热烈地亲吻着她的嘴唇,“亲爱的,我爱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妻子调皮地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我的鼻尖,笑着说:“大清早的你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她,疯狂地亲吻着她,疯狂地解开她的睡衣…… 一场激烈地云雨过后,我走进了卫生间,打开淋浴用的莲蓬头,尽情冲洗着身上的汗水。我还是不明白,在我记忆中那死亡时的一幕到底是如何来的。我努力地去想,却忽然发现我的记忆基本上一片空白。除了我知道我是在自己的家里,那个漂亮的女人是我深爱的妻子,我的身份是警察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甚至不知道昨天我在哪里。 我拧大了水龙头,尽情地让水激打着我的脸庞和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我渴望着这水能让我保持清醒,能让我回想起一切,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这两个月来你都去哪了?就算是要出差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身后传来了妻子娇柔的声音,她从后面轻轻搂住了我,依偎在我的肩头。 “对不起,这是纪律。我们在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时,是不允许和外界联系的,这一个警察的职责。”我实在想不起我到底这两个月在什么地方,于是找了这样的一个借口去搪塞她。 “警察?你不是早就不做警察了吗?你没事吧?”妻子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一脸焦急。 我一脸茫然。 我到底是做什么的?我拼命在大脑中寻找我职业的信息,可是我能记起来的,仅仅只有我是警察。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妻子说道:“我的头有点痛,我想我还应该再睡一会。” 妻子温柔地看着我,眼睛有点湿润,一边用毛巾为我擦着身体一边关切地说道:“你去睡吧,你太累了。” part 2. “陈一铭,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调查这个案子,也不用再调查任何案件!我们需要的是服从上司命令的警员,而不是你这种不服从命令的人!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郑局长一脸怒气。 “我没有错,不过既然你要这样做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我知道这其中的阴谋,我也知道我没这种能力去搬动一些有头面的大人物,不过他们不能就这样白死。我会找出事情的真相的,除非——我死了!” 睁开双眼,方知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为什么做这样的梦?这梦境中的场景似乎在什么地方发生过。难道,我的确是警察? “你醒了?”妻子正坐在床边。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了,从昨天早上睡到现在。早餐做好了,吃了就去上班,别迟到了。”妻子微笑着说道。 “上班?”我根本不知道我应该去哪上班。 “你怎么了?”妻子又一次开始焦急起来。 “我,我好像得了局部失忆症,很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我知道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下去,只好实话实说。 妻子一把抱住我,在我耳畔伤心地哭泣起来。“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你到底在这两个月里遇到了什么事?” 我不忍见她如此伤心,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别这样,我没关系的,快告诉我,我应该去哪上班,别因为这个把工作丢了。” part 3. “对不起陈牧,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可是按照公司的规定,你连续两个月没有上班,只能按照自动离职处理。很抱歉。” 这是我进公司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陈牧?我不是叫陈一铭吗?是的,在梦里有人叫我陈一铭,是那个姓郑的局长。可为什么在现实里我却是陈牧,我到底是谁?还有,这两个月我到底在哪?”我的头又剧烈疼痛起来。 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着,不知道该走向何方,不知道回去后如何对妻子说。我,失业了。这并没有什么,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是记忆呢,记忆没了能再找回来吗? 我靠在天桥的栏杆上,俯视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过往车辆。“一,二,三……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一百二十九……”我百般无聊地数着车子,直到眼睛花了,口干了。我闭上了眼睛,于是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又出现在脑海里: “你阻止不了,没有人能阻止我!”戴眼镜的年轻人朝着我声撕力竭地大喊。 “她已经死了!死去的就不会再回来,这是千年不变的自然法则,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这样折磨其他生灵,这样折磨已经死去了的她!”我也毫不示弱地朝着他大声喊道。 戴眼镜的年轻人似发疯了一般拼命地摇头,不停地喊道:“不,不会,她永远也不会死,只要有我在,她永远也不会死!” “可是你看看你最后给了她什么!你最后给她的是无尽的死亡!你知道这种滋味的痛苦吗,你知道吗!‘” “不会,我一定可以做到的,我一定可以让她彻底脱离那阴寒的死界!我必须要做,我不能没有她,不能没有她!”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一把拉开了我的手,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具已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女尸身边,搂着它痛苦地哭泣起来。 我紧跟着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紧紧按在那具腐烂女尸的面前,指着那恐怖的面孔对他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还要怎么折磨她才满意?她已经死了快十年了,你却不能让她入土为安。你看看,她那原本美丽的容颜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不但如此,你看看你的周围,”我又指着房间里其他那些腐烂的尸体大声吼道,“你看看,多少人因为你变成这样!你难道还不肯醒悟吗!” 他一把挣脱了我的手,退到了墙角,浑身不住地颤抖,反复重复着那句话,“不,不,我不能没有她!” “你这个混蛋!”我实在压抑不了心中的怒火,重重给了他一个耳刮子,然后掏出腰间的手枪,顶住他的太阳穴! 他用恶毒的眼神斜斜地看着我,突然说道:“就是你,一切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她早就回到我的身边,不用再承受那无休止的死亡所带来的痛苦,而且,所有死去的灵魂都将得到重生。就是你,就是你一直在妨碍我,都是你的错!”说着他用力一拳打在了我的鼻子上。 眼泪顺着眼眶流下,血也顺着鼻孔流下。 “你到死还不知道悔改,我要杀了你这个魔鬼。”我用手抹去鼻子上的血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响了枪栓。 “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开枪吧,开枪吧!这里到处是瓦斯,你有种就开枪啊!” “你这个混蛋,不要把所有人都想成那样贪生怕死,今天,就是你恶贯满盈的日子!” 愤怒中我扣响了扳机,然后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我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part 4. 我猛然睁开了双眼,桥下的车辆依旧川流不息。是的,我应该已经死了,可我为什么又活着。那个戴眼镜的人是谁?那些尸体生前又是谁?我似乎应该认识他们,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那场剧烈的爆炸,是我最近以来最后的一段记忆,当我醒过来时,我已躺在家里的床上。这中间两个月我到底在哪?阴间?就算是投胎获得了重生,那我也应该只是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头再次剧烈疼痛起来。 “陈牧,不,陈一铭。”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眼前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陌生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很好,一切都很好,除了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外,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了。”他一脸满意的样子,而我却一脸茫然。 “你是什么人,我认识你吗?”我问道。 陌生男人点了点头道:“现在你还暂时不会想起以前的事,记忆的恢复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不过外界的事物将会加速你记忆的恢复,所以,我给你带来了这个。”说着,陌生男人从他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递到了我的手中。 “很多东西,都记录在这里面,希望它能帮助你唤醒沉睡的记忆。等你想起一切的时候,再来找我。”说完他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我半信半疑地打开那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用黑色钢笔写着一个醒目的题目:《第四校区》! 我接着读了下去: 98年1月27日 天气:阴 时间:23:00 在大学的校园中,除了学习之外,只有一件事是永恒的,那就是有关灵异故事的恐怖传说。这些故事永远在学生中流传着,一年又一年,成为不变的话题。 每所大学都有属于自己的这类故事,这并不奇怪,因为,死亡的阴影永远笼罩在校园的上空。如果你留意,就不难发现,几乎每所大学都或多或少的有着学生自杀的事——有的为人亲眼目睹,也有些令人感到蹊跷。我曾试图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却一直无法做到,直到当我亲身经历了一次类似的事件。 可以说我的运气要比那些死者好的多,曾几度有人帮助我摆脱困境,而可笑的是他们却无法帮助自己走出那片黑暗,最终加入到了死者的行列。也正因为如此,我再一次陷入到那片荆棘丛中,再一次感受到死神的气息,终日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 这种情况不知还要持续多久,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当我的心灵再一次受到某种冲击之时,那扇通往灵界的大门将再一次向我敞开。我的知觉告诉我,这一天已并不遥远。所以,我决定及时写下这个诡异的故事…… 很熟悉,是的,我似乎找到了一些记忆中支离破碎的片断,虽然还不能连贯起来,但是这本笔记的确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迫不及待地翻了下去。 第二章 亡灵的日记 part 1. 夜幕降临,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继续忙碌着。下午4点开始就对调查林原之死的案件召开了专题的研究会议,由郑局长亲自主持,一直持续到晚上7点方才结束。 林原的死很快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在刚结束的会议上,郑局长反复强调着此案的重要性和影响,同时也明确地指出,身为公安干警的林原在其住所离奇死亡,这一案件侦破的成功与否,是对本市社会治安和公安干警在群众中形象的严峻考验。 然而,虽然在会上他不断地要求尽快侦破此案并严惩凶手,但是到目前为止,对于林原的死因依然没有定论。萧强在会上关于林原之死的报告仅仅是简短的一句:“死因尚未查明,从案发现场的初步情况来看,林原的死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最后的结论还需要等待尸体检验后才能确定。” 散会以后,我很快找到了萧强,了解了下他对现场勘验的结果。我一直希望他的回答与我的预感能够相反,可是他却替我印证了这一不祥的预感。正如数年前第四校区多起离奇死亡案件一样,案发现场没有死者之外的其他人留下的痕迹。房间里只有林原和郁兰的脚印及指纹,而经过排查郁兰昨晚的确睡在学院的教师宿舍里,没有作案时间。 林原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今天凌晨三点左右,脖子上有明显的指印。从尸体脸部的表情来看,他在临死前似乎异常恐惧。同时萧强也已经确定林原是因颈部气管破裂导致窒息而死,显然他是被掐死的。 “不过有件事却让我感到很不安。”当萧强将其具体勘验结果全都告诉我后,突然神色凝重起来,“在林原颈部发现的致命的掐痕,是他自己留下的,这与当年的‘第四校区迷案’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这也是我在刚才的会上没有贸然对林原之死做自杀还是他杀结论的原因,我需要进一步做尸体检验,当然更关键的还得靠你。虽然当初长谷川由莉供认了她使用裸盖菇素让被害者产生幻觉,而导致他们因惊恐死亡或自杀身亡,但是在所有死者中仅仅只从池田奈美的尸体里发现了致幻药物的成分。纵然在你当初搜查中交给我化验的那瓶白色粉末可以说明它能在被吸入后很快与血细胞溶合并挥发,从而无法从尸体中检验出来,但并不能就此说明林原的死与‘第四校区迷案’有关。我怀疑,可却不能就此下结论。” 我不能否认萧强的话很有道理,表面上的相似并不意味着同样的实质结果,可我关于与长谷川由莉即将展开第二次交锋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了。或许,从林原死去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交锋就已经拉开了序幕。 夜空晴朗,一轮明月正挂在窗外,点点的繁星宛如璀璨的明珠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多么宁静与美丽的夜景,可在这宁静与美丽之的背后,又隐藏着些什么呢? 我站在窗前,不停地吸着烟,这已经成为了我多年来思考问题的习惯。我仔细地看着这迷人的夜空,盼望着能看透隐藏在它背后的黑暗,可却逐渐视线模糊,最后连它本身都看不清了。 我回到了我的椅子上,又一次把目光投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两本笔记本上。这是莫辉从林原住所里找到的他认为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但却都不是郁兰所提到的那本实验记录。与莫辉一样,我在林原的办公室里同样也没有发现那本实验记录。 “既然没有找到,不如先看看这两本笔记中到底记录了些什么吧。”想到这,我翻开了第一本黑色硬抄本。 这是林原六年前对“第四校区迷案”的记载,虽然案件已经了结,谜底已经揭晓,一切都成为了历史,但当我仅仅读完第一段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一切与我所预感的一样,“第四校区”的恐怖,依然在延续。 我急忙从抽屉里翻出了纸和笔,将其中的重要之处记录了下来。接着我开始仔细地继续阅读下去…… part 2. 莫辉将我叫醒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晨。我就这样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怎么样,昨晚有什么发现?”莫辉一边翻着那本已被我翻开的黑色笔记本一边问道。 我随手将那张我的摘录递给莫辉,“你自己看看。” 莫辉接过纸条,大声念了起来:“也正因为如此,我再一次陷入到那片荆棘丛中,再一次感受到死神的气息,终日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那扇通往灵界的大门将再一次向我敞开,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天已并不遥远。所以,我决定及时写下这个诡异的故事……” “对于这个你有什么看法?” “似乎……似乎林原早有预感。这也是我认为它有价值带回来给你的原因。” “不错。”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那黑色的硬抄本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最后的那段话对莫辉说道:“你再看看这个。” 莫辉接过本子继续读了下去:“一切都结束了,今天的天气特别好。然而,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那本南宫小雪的日记又一次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枕头上。它不是已经被烧毁了吗?我颤抖这拿起它,翻开最后几页,果然就是当初在阅览室里找到的那本日记。可怕的是,在最后的一页,多了这样一句话:孟丽看到了自己,你也很快将看到另一个林原!——南宫小雪留于98年1月20日。” 莫辉读完后,先是看了看我,接着将目光投向了另一本红色绢绸封面的本子,然后蒙地一把抓起它拼命地翻了起来。 “头儿,看来你所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你发现了什么?”昨天晚上我还没有来得及看这本笔记中的内容。 “这就是南宫小雪的日记,在它的最后的确写着这样一句话,你看。” 果然没错,南宫小雪的日记,最后一段的落款时间是98年1月20日,那是她自杀身亡后的两年半。 “你马上送到萧强那里,让他鉴定下这本日记中的笔迹以及这些文字是否都符合日记中所对应的日期。” “是。” 莫辉离开后,我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我不知道此刻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慌乱,恐惧?我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再度让自己沉迷在烟雾中,试图借此平静下来,去寻找问题的答案。 南宫小雪的日记重现了,六年前就重现了。长谷川由莉说了谎,她根本就没有毁掉它。那么,当年她所供述的一切,又有多少是谎言?第四校区到底还埋藏着什么秘密! 林原为什么在发现了这本日记之后没有向任何人漏过风声?他应当知道这本日记的重现意味着我们当年所侦破的“第四校区迷案”有着严重的失误,从他写“第四校区”故事的动机来看他已经明确地感觉到了这种失误所带来的危险,那又是什么让他要对这种可能发生的危险进行隐瞒? 整个上午,我的思绪一直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焦油和尼古丁混合而成的烟尘除了让我不停地咳嗽之外丝毫没有带来任何帮助。 午后,莫辉带着南宫小雪的那本日记回到了我的办公室。 “陈队,鉴定结果出来了,我想你还是亲自过目下吧。”莫辉的表情显得有些异常。 我缓缓接过了他手上的鉴定报告,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看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荒谬,太荒谬了!”当我看完萧强所做出的鉴定结论后,不由大发雷霆。接着把那份报告捏成一团用力地砸在地上。“这算什么鉴定?你立刻拿去让萧强给我重新鉴定!让他亲自来鉴定!” 莫辉给我递上了一直烟,跟随我的这些年里他已深知我的喜好与习惯,就如同我对他的个性十分了解一样。他知道香烟不但可以让我思维敏捷,同时也可以让我保持冷静。 他弯下腰捡起被我揉成一团的那张鉴定报告,慢慢将它拉称,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陈队,这是萧主任亲自做的鉴定,每一个步骤我都旁观着,我想,这份报告应该没有问题。” 我猛吸了一口烟。是的,萧强的技术是不应当被怀疑的,我自己也明白刚才之所以这样大发雷霆,仅仅是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而这事实本身又是那么荒诞。那本日记的所有字迹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经过对照,皆是南宫小雪的笔迹,而时间上也都与日记上所记录的时间相吻合。虽然鉴定无法精确到具体的年月日,但至少可以确定,留给林原的那段话的确是她死去以后写上的。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又回到这个世界上来写日记?南宫小雪的尸体是我亲自从案发现场送到法医那里的,虽然时隔至今已近十年,不过我可以肯定她的确是自杀身亡了。 长谷川由莉为什么要撒谎,将这本日记的出现揽到自己的身上,是不是因为他并非真正的主谋,而这个操纵她的人才是这诅咒日记的始作俑者? “南宫小雪,南宫小雪……”我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对这个鉴定结果怎么看?如果让你来汇报工作进展,你会怎么说?” 莫辉沉思了一会,然后十分慎重地说道:“我想,我会说事实。” “事实?你认为这样的结果有多少人会相信?” “是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 “不错,你和我都可以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存在,但是别人呢?难道让我在会上和郑局长报告说我们发现了一本亡灵写的日记吗?这既不符合自然科学也不合逻辑。” “可是陈队,目前我们得到的结论就是这样,最后那段留给林原的话的确是南宫小雪的笔迹,这个样一个结论是在科学技术的鉴定下得出的。” 我长长叹了口气。虽然一切都是这样荒诞,但我却不能不接受这个荒诞的现实。同时我也深深感到,第四校区的恐怖正在复苏。 “莫辉,第四校区的案子没有结束,并不仅仅是因为长谷川由莉和赵军一直没有抓到,而也许是我们当年遗漏了什么。这种恐怖正在复苏,不知道又会在何时蔓延。我们不可能告诉别人我们所发现的关于这本日记的故事,别人不会相信,但是我们必须要从头开始调查第四校区了,而且我们随时都可能和林原一样被拖进死亡的旋涡,这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陈队,这些年所办理的所有刑事案件中,除了我刚来时就遇到的第四校区迷案能让我感兴趣外,其余的都让我觉得乏味。与高智商罪犯的较量才是一种工作的乐趣,危险也许是我寻找刺激的一种方式,这也是我加入警队的原因。不管对手如何狡猾与危险,甚至真是鬼魂,也不会让我怯步不前,反而它将让我兴奋。” 我站了起来,走到莫辉的身边,用一种赞赏的眼光仔细打量着他,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很好。你现在立刻去吴建生那里,让他马上带着当年第四校区案件的所有卷宗来见我。” part 3. 吴建生,与莫辉同时进入警队的同级警校毕业生,曾和莫辉在一起实习,前年被调去了做档案管理。 他很快将六年前第四校区迷案的所有卷宗带了过来,在我桌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叠。 我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郑重地看着莫辉与吴建生,点上了一支烟说道:“六年前你们都曾经参与过第四校区案件的调查,如今被诅咒的日记又一次再现,而林原又神秘死亡,一切都预示着昔日被忘却的恐惧将再度出现。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保证我们所将展开的行动不得对任何人泄露,甚至是其他参与调查林原之死的同事。对手是可怕的,我们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就如同当年所有那些试图窥探第四校区秘密的人都被夺去了生命一样。所以,如果你们有谁想退出的话,现在还不迟。” 吴建生诧异地问道:“第四校区的案件不是已经了结了吗?除了那个日本女人和赵军在逃外,一切不都结束了吗?”显然,吴建生对林原之死的了解并不深入。 我从办公桌上抓起南宫小雪的那本日记塞到了他的手里。“死人写的日记,你看后会不会害怕?第四校区案件的制造者也许根本不是长谷川由莉,而是这个写日记的死人。刚才我反复地回想着长谷川由莉在逃跑之前所供述的一切,虽然从作案手段到对作案经过的描述甚至是犯罪动机都完美无缺,但是从南宫小雪的日记重现这件事中,已经证实了她在对这本诅咒日记的陈述上说了谎,她为什么要说谎?” 吴建生楞了楞,开始翻阅那本日记,而莫辉很快接下了我的问题,“她也许不想让这本日记被找到。” “是的, 她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注意这本日记,而这日记本身也让人觉得荒诞。她既然能够在那种环境下轻易逃走,那么她根本就没有必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她早就知道我们要去抓她,她是在等待我们,等待着告诉我们一个足以停止继续对第四校区案件继续调查下去的所谓的‘真相’,以牺牲自己为代价,而把真正的秘密就此永远埋葬!” “天哪,这不是意味着长谷川由莉的背后还有个真正的指示者,而那个人就是……”吴建生显然已经看到了南宫小雪在日记上留给林原的那句话,整张脸如同抽筋一般,手指指着那些文字说不出话来。 “幽灵!”我替他说出了我最不想说的两个字。 “不是吧陈队,你什么时候也信起鬼神来了?”吴建生道。 “我不信,但是却不得不信。至少现在我们所掌握的这些都表明我们的对手是一个死去的亡灵。怎么样,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面对的思想准备?”我问道。 “这个……陈队,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吴建生犹豫着说道。 “没关系,我理解。不过如果需要查阅档案资料的时候,还得你帮忙。还有,我们重新调查第四校区的事你一定要保密。” “这没问题。” 我笑了笑,拍了拍吴建生的肩膀笑道:“好了,好好去准备你的婚礼,别忘了给我发喜帖。” 送走了吴建生后,莫辉开始对他表示不满起来。 “贪生怕死,缩头乌龟,难怪当年会被调去管档案。” “人各有志嘛,何必要勉强他呢?”我看了看时间,已是中午时分了,“不早了,你先去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再去一次‘镜湖山庄’。” 镜湖山庄。我想起了昨天在那里看到的那些神情怪异的路人,我不知该如何去描绘那种神情,呆滞、惊惧、茫然?这些人的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雾。镜湖山庄,这个才新建不久的小区,似已被一片不祥的云层笼罩。 我翻阅着桌子上那叠档案袋,很快找出了南宫小雪的材料。里面除了有关于她自杀的调查报告,还有几张她生前的照片。 长长的麻花辫子,清纯可爱的笑容。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已经死去了近十年,而且化身为怨恨的厉鬼,散布着死亡的恐惧! 南宫小雪,这一切难道都是你做的?你和欧阳俊到底是人还是鬼! 第四章 迷雾笼罩的山庄 part 1. 下午的会议上,萧强如他在电话中对我说的那样,向郑局长做了林原自杀的报告,并提供了相关证据。萧强的报告获得了各级领导和所有参与案件调查同事们的认同,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我和莫辉。 在一致同意了林原确属自杀的结论后,他们很快又进入到了第二个环节——调查林原自杀的原因。很快,一个由纪检、检察、审计和公安组成的调查小组成立了。首先怀疑的是林原是否存在经济问题。对于这一做法让我感到十分恼火。会议散后,我一肚皮火冲进了萧强的办公室。 “你做的好事!”我冲着正在查看资料的萧强大声吼了起来。 萧强纳闷地抬起头来,推了推他的眼镜,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我说话的态度显然引起了技术鉴定科其他人的注意,十几双目光一齐落在了我和萧强的身上。 此刻我方才意识到办公室里并不是只有我和萧强两人,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到实验室去再谈。” 萧强一头雾水地跟着我走进了实验室,显然他对我刚才的那种态度有点莫名其妙和不满,一进门就抱怨了起来:“到底什么事?你刚才当着我的下属那样说话,实在太不给我面子了。” “面子?你倒会顾及自己的面子,那林原呢!现在要调查他的经济问题,传出去的话,他连清白都没有了。死了以后还要招闲人非议,你让他怎么安息!” 萧强低下了头,说道:“对不起,这点我没有考虑到。不过林原如果没有什么经济或个人的问题,也不会查出什么来。” “你干吗在会上把这个报告说得这么肯定,为什么不留点余地!你完全可以在报告中说初步认定是自杀,但不排除其他原因致死的可能性!干了这么久的工作,你什么时候见过自己把自己掐死的自杀方式!” “陈一铭,我也和你一样不相信林原是自杀,昨天我在电话里就跟你说过了。不过这件案子上头压得很紧,引起的社会舆论也不小。以往的凶杀和自杀甚至包括自然死亡与意外死亡,通常我们在现场勘察和尸检后的24小时内就能做出死亡结论,当初第四校区的案件也是如此,很快便把结果公布出来。” “第四校区!第四校区案件最后说明我们的死亡结论恰恰都是错误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有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当初对第四校区案件的真相我们为什么没有向社会公布,而仅仅是以遇害学生心理状况太差无法承受压力最后导致自杀的结论向外界解释?” 听到这,我朝着面前的桌子重重拍了一掌,怒不可歇地说道:“当然知道,我干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有些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为了所谓的政绩和面子,编出一些‘事实’来糊弄公众!” 我的话音刚落,萧强就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看了看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轻点行不行,那些参会的上级领导还没走呢。” “那又怎么样!我这话就是要说给某些人听听。第四校区的案件也就算了,虽然真相没有公布与众,不过至少还是把案子给结了。可这次林原的事也这样处理的话,你叫我怎么继续查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结了案,办案经费和人员你让我上哪去找?你现在做了自杀的结论,你想我要再继续调查真相上面可能给我时间和经费吗?” 萧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驴脾气不好,如果不是这样,以你的工作成绩,早就升职了,也不会这么多年总坐着刑警队长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我只在乎能不能破案,对于仕途我并不感兴趣。我干这行纯粹是我的兴趣和爱好,如果法律允许搞私人侦探的话,我早就自己干了。” 萧强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和你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我当然很清楚。不过你能不能先听听我的理由?林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对他的死比你更心痛,我也比你更想找出他真正的死因。但是对于今天的报告我也没有办法,上面逼得很急,难道你让我把南宫小雪那本日记交上去,然后告诉他们林原可能是被个死人杀害的?” “你怎么知道南宫小雪的日记?” “那本日记是我发现并让莫辉交给你的,连同林原那本记载着他第四校区案件的亲身经历的硬抄本。” 听到这,我的火气稍稍平息了一点。我点燃一支烟说道:“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能把那份报告说得留点余地,就算上面要顾及面子,你那样做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萧强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我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 “哦,什么原因?” “你应该还记得昨天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过,我们在整理林原办公室和实验室中的遗物时,发现少了一套工作服。” “是的。” “那种我们做鉴定和实验专用的白大褂是不可能被带出去的。没有人会在街上穿着这种褂子溜达,而且即便是工作时,一般也只在做尸检和活检时才穿。我们这里要求每件褂子在每天工作之后必须要放到后勤专门的房间进行消毒和清洗,因此林原绝不可能穿着那件衣服回家。他在临死前那天很晚才离开,而且在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这件衣服。我推测林原当时的实验并没有结束,他很可能遇到了什么事促使他在没有按照规定换下衣服的前提下就匆忙离开了实验室赶回家中。那么那件衣服就很有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你怎么确定他是在实验并没有完成的情况下离开的呢?” “器皿。林原是个做事很有条理的人,工作到现在从来没有出现过实验过后不收拾好工具就离开的现象。但是就在他死后的那个清早,我进入实验室后却发现那些器皿并没有摆放好,很明显地是一种实验进行中的摆放状态。” “实验笔记!”我突然想到了那本已经失踪了实验笔记。 “笔记?” “不错,我听郁兰说过,她曾经见过林原有一本记录实验情况的笔记。照你这么说我想也许是在实验的过程中他遇到了麻烦,或者是遗忘了什么,而那本笔记被放在了家中,于是便急着回去拿那本笔记。” “是的,有这种可能,那本笔记现在在哪?” “没有找到,遗失了。我怀疑凶手就是冲着那本笔记去的。林原也许已经找出了孟娜那种怪病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件不在了的衣服上有什么问题。不过不管如何,至少我们都认为林原的死应该是与谋杀有关,而且很可能与他的工作有关。为了掩盖住一个秘密而灭口。但是我一直弄不明白南宫小雪日记中恐吓林原的那句话是6年前留下的,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这一点我也不太明白。” “刚才那些推测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我认为林原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也许是脱下了那件白大褂,不能排除衣服是在这里被人拿走的。如果是这样,凶手是如何进来而又不被人发现的?” “你是怀疑……” “不错,我怀疑也许那个拿走林原衣服的人就在我们中间。” “但是那件衣服有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呢?” “实验时之所以要穿这种衣服,就是因为有可能会在操作中不小心把一些化学药剂、或者是样本弄在自己身上,可以通过衣服上的残留物来初步确定所进行的实验到底是什么。不过一般发生这种事是很少见的,而且衣服每次实验后都会拿去清洗,凶手选择那个晚上,说明林原的实验他一直在关注着,在暗中监视着,发现他在实验时不小心把一些东西弄在了衣服上,于是在他离开之后,便拿走了那件衣服。然后又跟着他回到了居所,为了拿那本笔记杀了林原。” “我觉得不太可能,凶手完全可以直接拿走林原实验器皿中的东西而不需要这么麻烦带走衣服,再从中把残留物提取出来进行分析。” “林原这几年一直在利用这里的设备做一些与工作无关的实验研究,我也没有怎么干涉,我喜欢这种有上进心的青年。不过那天当我发现那些没有收好的器皿时,也稍加留意了一下,那可能是一个与生物细胞方面有关的实验。那种实验是很危险的,在没有弄清到底是何种内容之前,没有人敢贸然带走那些东西。如果那样做了,很可能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比如感染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恶性传染病。而那些器皿很脆弱,不太好携带,衣服就不同了,可以用类似手术手套那种橡胶材质的塑料袋包装以后带走。” “嗯,这些我可没有你在行了。” “我之所以在会上不留余地地报告了自杀的原因,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已,我们可以私下调查,经费问题可以自己承担,如果涉及到鉴定方面的,我有办法可以解决。” “你说的没错,刚才我太鲁莽了。” “十几年的老朋友,还用说这些。” 我笑了,萧强也笑了。我们都为案件有了新的突破而高兴,虽然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至少肯定了原先的那些假设,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我拧灭了手上的烟头,拍着萧强的肩膀笑道:“那么,欢迎你加入第四校区遗案的私人调查小组。” part 2. 从实验室离开后,我又立刻去了局长办公室,关于那个当年死在“钟楼”里被毁了容的神秘老太婆的遗体保存的事,我必须亲自和他谈谈。但是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同意我的意见。 那具尸体在被毁容时头骨受到了严重的损坏,同时缺失了一些部分,常用的复原技术根本无能为力。而这么多年来死者的身份也一直没有揭开,高昂的尸体保管费用让我的这位老上司不得不下令将尸体火化。 “偶然中蕴涵着必然的联系。”长谷川由莉的这个提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直找不出其中的答案,也不甘心就此把尸体火化而失去寻找这个谜底的机会,于是不得不又为这事去找萧强。 萧强给了我一个建议,让我把那具尸体送到医学院去做解剖实材,以此来做最后一次努力。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接受。 入夜时分,我又一次来到了林原曾经就读的那所医学院。郁兰,是如今唯一能帮助我的人。 教师宿舍坐落在研究生公寓的旁边,左右一共两个单元,从建筑的风格与墙面的色调来看,年岁已有些久远。 走进宿舍楼那扇拱形的大门,还没来得及上楼梯,我便被右手旁值班室的老太婆拦了下来。 “同志,你有什么事?”老太婆一边打着毛线,一边走到了值班室的窗台前问我。 在向她表明了来意后,我被带到了三楼郁兰所居住的房间。 “郁老师,有个警察找你。”看门的老太婆敲响了房门。 “吱呀”一声,门拉开了一条缝。 “是你。”郁兰隔着门缝看到我后,立刻就埋下了头,显得有点尴尬。 “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是与案件有关的。” “哦,什么事?”郁兰问道,但是她依旧站在那条门缝里,丝毫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扭头看了一下站在我旁边的那个看门的老太婆,笑着说道:“大妈,谢谢你带我上来。” 老太婆也冲我笑了笑,笑得有点难看。“不用谢,警民合作嘛,应该的,应该的。你们慢慢聊,慢慢聊。”她边说边往后退,然后转身下了楼。 “可以让我进去再谈吗?”在目送了看门的老太婆离去后我转身问郁兰。 郁兰这才抬起了头,打开了门,说道:“哦,可以,请进吧。” 和普通女人的房间不同,郁兰的单身宿舍内没有太多的装饰,非常地素雅整洁,整个房间充满了淡蓝色的色调,与她身上所穿的那身淡蓝色的衣裙非常和谐。 我在她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郁兰站在床边,依旧埋着头。从见到我后她就一直没有敢正面接触我的目光,完全和前几次见面时不一样。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气氛。 我很明白是因为白天在“镜湖山庄”受到惊吓后她那种女人本能的行为让她在再次面对我的时候感到不安。而这也让我不由又一次回想起那种近距离接触她肉体时的那种感觉。我的心不由跳得快了起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喝茶还是咖啡?”郁兰抬起头来,用手理了一下那些散落在脸上的长发,嘴角又一次恢复了以往的那种笑容。她的确是个很懂事的女人,很快就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 “不用客气,我说完了就走。” “到底什么事要让我帮忙呢?” “是有关当年这所学院里发生的一件案子,也就是莫辉和你提过的‘第四校区迷案’……”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把第四校区案件与林原之死的一些联系简单地向她说了一边。“我想让医学院以解剖教学的名义将尸体再做一次检查,看看能否发现点什么。当然这其中要履行一些手续,所以……” “这当然可以,我明天就去和上解剖学的那些老师提一下。” “不过越快越好,因为时间如果太长的,尸体就将被火化掉了。” “好的,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留个你的电话给我吧。”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本常随身携带的电话本,记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撕下递给了郁兰。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走了,等你的好消息。” 走出那座教师宿舍后,我对着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她的房间里总觉得有种不自在的感觉。我回头望了一眼她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到从里面射出淡黄色的灯光。而她那美丽的影子正映照在那窗户的玻璃上,完美的曲线构成了一副动人的画面。我的脑海中不禁又一次泛起了昨天她扑进我怀中的一幕。 “该死,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大踏步地朝校门口走去。 夜色中的校园异常的宁静,经过学生的宿舍楼时,我才发现寝室早已熄灯,于是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 由于前几天一直是阴雨天气,今晚尤其凉爽。走出校门后,我并没有直接驾车离开,而是漫步走进了学校不远处的那所公园。难得今夜凉风袭人,不如趁着夜色独自走一走,让混乱了几天的大脑好好地放松一下。 公园里有一座人工湖,我沿着湖岸慢慢地走着。没有路灯,只有天边的那轮明月为我照明。月光如水似银,倒映在湖面上,湖水泛起粼粼地波光。岸边的树木在晚风的吹拂中轻轻地摇摆着枝叶,发出“哗哗”的声响。草丛中不时地传出昆虫的鸣叫,与树叶的声响交相互应,形成了一曲优美的自然交响曲。 很久没享受过这种宁静,很久没有去品味大自然的魅力。自从从事了这样一份特殊的职业后,我一直在与这个世界中最丑恶的东西打着交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依偎在湖岸边的栏杆上,尽情地享受着这不可多得的陿意,陶醉在这迷人的湖边月色里。 不知过了多久,风慢慢大了起来,那草丛中的虫鸣也逐渐被树叶的声响所掩盖。湖水在狂风中瞬时变了颜色,开始猛烈地翻涌起来,冲击着堤岸,击起层层的浪花。 浪花打湿了我的裤腿,我被迫往后倒退了几步,抬头仰望了一下夜空,那轮名月已被厚厚的乌云遮掩起来,四周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一场暴风雨眼看就要来临。 “该死的天气,难得有如此雅兴来欣赏一下月色,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变了脸。”我自言自语地埋怨着,随之取下钥匙环上的小电筒,借着它那微弱的光线顺着来路返回。 没走出几步,那狂风嘎然而止,空气也变得沉闷起来。翻滚的乌云激起一道剧烈而刺眼的闪电,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了天际。就在那道闪电划破夜空之时,我猛然停下了脚步。一道白色的影子在那闪电亮起的一瞬间从我的眼前掠过! 我定了定神,提起手电向那白影掠过的方向照去,无奈手电的功率太小,那微不足道的光线没走多远便被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中。 那是什么!难道是我眼花了?我不太死心,调转了方向朝着那白影掠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那白色影子也再一次在我的眼中晃过,然后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是一条人影,这次我已依稀可以分辨出来。它正飞速地在黑暗中移动着,如风似箭,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幽灵。 无数次在黑暗中的追捕,都没有让我有此刻的这种心惊!自从林原死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从一个无神论者向神秘主义者转变。尤其是南宫小雪的那本鬼日记,对我的影响极为重要。 虽然内心中充满了惶恐,但是我还是没有过多地考虑,继续在黑暗中追赶着那条白色的影子。在整个追逐的过程中,那白色的影子几次被闪电映照出来,而最后一次看见时竟然变成了两条白影,一前一后,朝着公园大门的方向飞快地移动着。 我一直追赶到了公园外,但路上却空空如也,除了偶然路过的车辆外,连个人的影子也看不见。豆大的雨点此时从空中直直地落将下来,我又一次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没有异样后,朝着我那辆停靠在不远处的面包车跑去。 part 3. 早上一到办公室,我便立刻把莫辉叫了进来,将昨天所发生的那些事都与他说了一遍,希望能听一听他对这些事件的看法。当然,对于郁兰和我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变化,我只字未提。 莫辉显然也与我有同样的感觉,“看来‘镜湖山庄’保安所说的那个鬼故事,和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有一定的关系,而且郁兰竟然还和那个所谓的女幽灵打过交道,这就更可疑了。莫非林原、郁兰还有那个小区中出现的女幽灵三者之间有着什么关系?” 我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点着头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怀疑。因此,在目前林原那本实验笔记还没有什么线索的前提下,我们不妨先从‘镜湖山庄’的鬼故事着手。” 话音刚落,后勤室就打来了电话,说有人找我。两分钟后,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镜湖山庄向我讲述郁兰与那个女鬼故事的保安。他喘着粗气,一脸惊慌。 以我多年从事刑事侦察的工作经验,立刻就意识到了镜湖山庄一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于是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我那个同事……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坐下慢慢说。”我给他递过一张纸巾。 保安擦了擦汗,坐下开始讲述起昨晚发生在镜湖山庄的事来。 “昨天晚上大概十点左右,我那个同事来和我交班,按照惯例我要与他在小区内巡视一遍才能走,主要是检测水电管线,常规巡逻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当时为了想能早点下班,我就提出和他分头巡查,由我去配电房检查线路,而他则去水泵房检查管道。但是当我回到值班室后,却一直没见他回来。于是我又去了水泵房,只见他已昏倒在里面。我赶紧找人将他抬回了值班室,没多久他便醒了过来,但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智恍惚,不停地嚷着自己见了鬼。” “那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一大早我们就带他去了医院,医生的初步鉴定结果是受到了极度惊吓而导致精神失常。” 又是一件因某种原因而受到惊吓的事件,这与当年第四校区的那些案件很相似,虽然这一次受害者并没有死。 “我想,那个女鬼一定又回来了,昨晚他遇到了她!”保安的神色有点不安,也有点激动。 我缓缓走到办公桌旁,拉开了抽屉,取出了那瓶六年前从长谷川由莉的房中找到的白色粉末,拿在手中仔细地看着。“莫非又是这东西在作祟?难道你已经回来了——前田丽子!”我心中反复地这样问着自己,最后放下了那瓶子,对莫辉说道:“莫辉,你立刻跟他去现场看看,尤其要注意下出事的那名保安二十四小时内所到过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燃烧过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带回来送到萧强那检测一下。” 莫辉与那名保安离开后,我开始回想着昨天夜里发生的那件怪事。那在我眼前一晃而过的白影到底是什么,会是南宫小雪的鬼魂吗?而也是在昨天晚上,镜湖山庄的一名保安出了事,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 “叮铃铃”,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郁兰的声音。她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医学院已经同意接受那具已被存放了六年之久的身份不明的老太婆的尸体,下午就过来办理相关交接手续,同时也同意了对这具尸体做一次仔细的检测进行身份确认。 放下电话后,我的思绪又开始围绕着郁兰展了开来。我尽量地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天所发生的事,但却总是不自觉地会在脑海中放映那场片段。这个女人的眼神总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那对眸子就似一潭深水,当你面对它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沉下去。而尤其是她的声音,更带着一种磁性,让任何与之交谈过的人都无法忘记。她的声音,也同样让我感受到一种穿越时空的召唤,总觉得它早已存在于我的记忆深处。 我到底是怎么了,一想到她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心猿意马起来。难道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不行,我不能这样,我必须忘掉这一切,她毕竟是我朋友林原的未婚妻,虽然林原已经不在人世。但是我真能忘掉她吗!案件的发展让我不得不继续去面对这个女人,这种面对让我饱受着痛苦的煎熬。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林原带她来见我以后,自己就一直不愿意与她再有任何的接触。 如果说爱上自己朋友的未婚妻是一种让人陷入负罪与相思进退两难的境地的痛苦的话,那么当她突然之间又成为了一个与她的未婚夫之死有着某种联系的时候,我内心的那种矛盾就变得更加强烈起来,虽然这种联系仅仅是怀疑。 保安所陈述的有关郁兰曾经与那个亡灵接触的事一再缠绕着我的心扉,到底她们那晚都说了些什么?而这一切是否真的与林原有关呢?很多次我都想直截了当地去问她,但每当见到她或者是听到她的声音时,却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唯有希望莫辉能从镜湖山庄那带回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第五章 诅咒 part 1. 当莫辉从“镜湖山庄”回来的时候,已近黄昏时分。除了已经确定那名保安的确被吓出了精神病外,他几乎是一无所获。同时,在对那名保安24小时内所去过或者停留过的地方的搜查中,都没有发现有任何被燃烧过的物质的痕迹,甚至连他口袋中的香烟在经过萧强的检测后,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难道他并不是因为吸入了致幻药物而产生恐怖的幻觉导致精神失常?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被吓成这样呢?看来,除了那个女幽灵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了。 “陈队,看来这保安并没有受到致幻药物的侵害,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在这些年的打磨中,莫辉当年那种意气用事的性格已经改了很多。其实我很清楚他此刻一定有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那么我们就姑且假设一下,昨天晚上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而受到惊吓。先是林原的死,接着是有关女鬼的传言,而现在那两个保安中的一名又突然精神失常,镜湖山庄内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想不太可能仅仅是巧合而已。” 莫辉点了点头,接过我的话题说道:“不错,尤其是那名保安出事是在我们向他了解情况之后,这一点就很值得推敲了。看来有人想掩盖一些秘密,而这秘密一定与这两名保安给我们讲述的那个女幽灵的故事有关,因为他们也只对我们提供了这唯一的信息。” “那么就你看来,是什么人要去阻止这个鬼故事被传出去呢?” 莫辉埋下头,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然后用一种很慎重的语气答道:“我想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那个故事中的女幽灵再次出现在那名保安的面前,所以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其二么,你说过那天在镜湖山庄里,有一个中年妇女试图袭击郁兰,而我猜测,这个中年妇女应该是那个行为怪异的家庭中的一员——那个成为幽灵的死去女孩的母亲。” “哦,你怎么就能肯定她是那个死去女孩的母亲?” “你说过,那天你和郁兰一起回到镜湖山庄重新勘察现场时,在出来的时候另一名保安向你讲述了郁兰曾经与那个女幽灵有过接触的事,在此之前我们也曾一起找他们了解过这一家人的情况也许,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我们在调查他们,而且这个女幽灵也曾经与这两名保安打过很多次照面,我想这一家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因此他们一定很清楚这两名保安很有可能会提供一些有关那个女孩幽灵每晚都回家的线索,而在民间的传说里,总是认为阴阳两界是不可以相互接触的,阴间的鬼魂总是会吸走活人的阳气,带来不好的结果。因此,作为女孩的母亲,由于对死去女儿的思念,肯定不愿意这个消息外泄,所以前天她故意去袭击郁兰来引开你们的注意力,而且很快她又袭击了另一名知情的保安。”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不过却有点像在听一个鬼故事。” 莫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的确是这样,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不过本来我们遇到的事就是这样荒唐,所以不如干脆就照着这个逻辑推理一下。至于那个所谓的女幽灵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得等以后再慢慢发现了。” “你说的不错,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件事到底和林原的死以及第四校区所遗留下来的未解之迷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相信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微妙之处。” “不过有件事我却觉得有点奇怪,我们去调查这家人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那天当我们进入保安的值班室的时候,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如果说这家人害怕那两名保安泄露这件事的话,应该早就采取行动了,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我们去调查之后才动手,这岂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莫辉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所疑虑的。我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开始仔细地回想着前几天我们去镜湖山庄时的每一个片段。最后,终于从保安所叙述的故事中找到了线索。 “我明白了,那两名保安曾经说过,他们事先对那个总是在深夜出现的神秘女子的身份并不知情,你应该记得他们说过有几次曾经还与那个女幽灵说过话,打过招呼。因此在那个时候对于这一家人来说,他们并不危险,也没有对他们采取任何行动的必要。有一个问题很关键,就是这两名保安对我们说过,在几个月前那个神秘的女子却突然消失了,而他们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却是在她消失之后。是什么让这个女子要突然消失,而又是什么让这些保安被他们怀疑呢?从时间上来看,这个女幽灵消失的时间,正好是林原搬进镜湖山庄的以后。郁兰又曾经和这个女幽灵打过交道,我猜测可能是因为郁兰和林原,让他们发现那两名保安有泄露秘密的危险,不过相比之下,林原和郁兰给他们的威胁更大,所以先对林原下手。而那名保安发生意外则是迟早的事,也许根本和我们的介入没有关系。” “陈队,如果照你这么推断的话,那岂非林原的死就和这个女幽灵有很大的关系了?” “是的,这也许是个大胆的假设,我不肯定这样的假设是正确的,但是我们是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了。既然两名保安中的一名已经遭遇了不测,那么我想为了灭口,他们很快就会对另外一名保安下手。”说到这,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很快就要天黑了,我们现在就去镜湖山庄。” “去保护那名保安?” “不,他现在鱼饵,我们去监视他等鱼上钩。走,马上出发。” 我与莫辉很快在门口拦下了一辆计程车赶往镜湖山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在离镜湖山庄一公里处下了车,沿着公路慢慢走去。大约前行了五百米左右,那座被小区围墙拦在外面的山丘展现在眼前。 我指了指那座山丘对莫辉道:“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那上面是个监视值班室的好地方。”接着我给莫辉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跟上,随后我们两人走下了公路,向那座山丘爬了上去。 如果说第四校区的那片树林曾经带给人们的是一种阴森与恐惧,那么眼前的这片松林所给我的那种感觉比第四校区内的那片树林更有过之而无不及。随着我们逐渐进入林间的深处,夕阳的余辉也渐渐被吞没在黑暗里。虽然如今正值酷暑,但是在这片树林中却弥漫着阴冷的寒气,带来一种刺骨的冷。 万籁寂静,四周回响着我们踩在松针上所发出的“嚓嚓”声。 在林间穿梭了十几分钟以后,夕阳的余辉又一次照射在我们的身上,日暮西山,天边的晚霞红得似血! 居高临下,镜湖山庄的大门和通往小区内的那条通道已经落入眼帘。 莫辉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果然看得很清楚。”接着他又继续观察起来。而我则对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不太满意,继续寻找着最佳的观测点。我往右边走了几步,找了一棵松树坐了下来,在这个地方更能清楚地看到值班室内的情景。我摸出了烟盒,取出一支烟,正准备先休息一下,却突然发现这棵松树旁的地上,有一支燃尽的烟头。 “莫辉,快来看!”我将烟头拾了起来。 莫辉从我手林接过了那支烟头,捏在手指头上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说道:“看来有人曾经到过这里。”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得照实回答。” “什么问题?” “如果你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你会不会来这片松林里散步?” 莫辉环顾了一下四周,答道:“不是吧,如果不是因为要蹲点,这鬼地方打死我也不会来。” 我也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压抑笼罩着整片树林,林间不时地传出猫头鹰那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那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出现?”我盯着莫辉手中的烟头问着自己。 “陈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到那奇怪的一家人时的情景吗?他们似乎都面朝着这个方向。” 是的,我怎么忘记了这点?我拍了拍脑袋道:“没错!我怎么犯了这么个粗心的错误!看来这件事还有个没有被我们发现的第三者!事情又开始复杂起来了。”说着我又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在莫辉手里的那支烟头上。 “这个人当时一定很心烦意乱,一个人通常只有在焦虑的心情状态下才会如此用力地吸烟。”我指了指那烟头道:“你看,整个过滤嘴都已变了形,只有在用力地猛吸时才会让它变成这种扁行。底部的海绵头已经被烧着,看来他一定是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什么东西。烟头底步的边缘有压痕,这是拧灭烟头时所留下的痕迹,由此可以看出那个人当时的紧张与不安。烟头上没有脚印,发现烟头的地方地面平整。这里四处都是泥土,如果烟头是被踩灭的话,地上肯定会留下脚印。” 莫辉边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手帕将那支烟头包了起来,一边说道:“陈队,老实说你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精彩的推论,我只有在《福尔摩斯探案集》里才读到过。” 我笑了笑,说道:“这没有什么希奇的,如果你和我一样有十年以上的烟龄,你也一样可以观察出来。”说罢,我站了起来,将目光死死锁在山下那座小区大门口的值班室上。 此刻,天边的晚霞已经慢慢暗了下来,用不了多久,黑夜就会吞噬这大地的一切。镜湖山庄内的路灯已经点亮,没有多久,一名身着制服的保安从大门处向里走来。虽然隔得有点远,不过我还是可以从体型上辨别出他就是我们正在等候的“鱼饵”。 只见他与另一名保安相互说了几句,就走进了值班室,看情形是正在交班。 值班室的四周都是玻璃,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所发生的一切。那名保安在背对着我们的窗口边坐了下来,凭借着记忆我知道那里有张沙发,他的前面应该是电视。 “阿嚏”,莫辉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接着开始用双手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在我身边的那棵松树边坐了下来一边喃喃说道:“这林子可真够‘凉快’的,早知道穿件长袖衬衣来了。” “坚持这一晚吧,我有预感,今晚有事发生。” part 2. 黑暗,又一次完全笼罩了大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片松树林中越来越阴冷。已近午夜,从树林的深处所传出的这阵阵阴寒之气让我与莫辉丝毫没有睡意。几个小时来,我们几乎都在不听地搓揉着胳膊以增加热量。 保安所在的那间值班室依旧亮着白色的日光灯,从远处望去,依稀可以看到他还是背对着坐在朝向我们所在的这片松林的窗口边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陈队,现在几点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轻声说道:“快一点了。” “你真肯定那保安今天晚上会有危险?” “我有这样的预感,但不敢肯定。如果今天这一夜太平的话,他下次值夜班时我们还得守在这。” “为什么不去值班室里守着,那样即便有事发生也可以及时应对,或者找辆车停在小区里,坐在车上监视,何必在这阴森森的林子里蹲点?” “你傻了吗?你想想为什么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只有一个出了事。作案者有意等到他们分开后才下手说明他没有办法同时应对两个人。如果我们在值班室,或者在附近突然莫名其妙多了一辆车出来,你想鱼还会上钩吗?值班室到小区的这条路上又不是停车场,你看今天晚上进去了不下几十辆私家车,有哪一辆停在这里?” 莫辉叹了口气然后不再说话了。他似乎已经明白刚才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怎么,害怕了?”我看着他一副沮丧的样子笑着问道。 “老实说,有那么一点。本来就够阴森的了,还不停的有奇怪的叫声从林子里传出。你难道没有听到那种可怕的声音?” “可怕的声音?有什么好怕的,那只是猫头鹰的夜啼。” “什么,猫头鹰?”莫辉显得有些诧异。 “是猫头鹰,怎么了?”我对莫辉的这种诧异有点不解。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猫头鹰的叫声,真是可怕。胆子稍微小点的人,绝对可以被吓死。难怪人们总说猫头鹰是种很邪门的动物。”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起来。” “从看过南宫小雪的那本日记以后。”莫辉的回答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南宫小雪,南宫小雪……”我又一次在嘴里反复咀嚼起这个迷一样的女人的名字。 夜空中再一次传来猫头鹰的夜啼声,而这一次,那凄厉的声音让我也感到不安起来。 猫头鹰是种很邪的东西,有关这样的民间传说我也有所耳闻,在一些边远的山区,人们往往将之视为不祥之物而加以驱赶,就与乌鸦一样,它被当作来自阴间的勾魂使者。对于那些无知的人们,它的出现必然预示着厄运的降临。 夏日的田间和秘林中一般都可以看到猫头鹰的踪迹,但是这仅仅是一片才建造好不久的人工松林,为什么会有猫头鹰的出现? “陈队,快看!”莫辉突然地一声惊呼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顺着他手所指去的方向望去,只见小区的值班室门口约两三米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站立着一条白色的女人身影。 我的视线几乎整晚都没有离开过那座值班室和它的周围,就算是刚才因为与莫辉谈及有关猫头鹰的传说而离开了那么短短的几秒钟,但是也没有理由看不到那条白色的人影是如何而来的,她就似在一瞬间闪现在那了! 我急忙又向值班室的窗内望去,只见那名保安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坐姿继续看着电视,丝毫没有发现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陈队,要不要采取行动?” “再等等。” “我担心来不及了。从这里下去到值班室至少要两三分钟的时间。” “我当然知道,但是一旦我们翻过围墙就会立刻暴露无疑,万一那条人影跑了怎么办?这样吧,你先下到围墙边等我,见到我点燃打火机后你就马上翻出去!” “好,那我等你的信号。”莫辉说罢向山脚下的围墙走去。 值班室旁,那条白色的人影依然静静地站立在那,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站立姿势,弯曲着腰,双手耷拉在身前,几乎触及了膝盖。长长的头发也因这种诡异的站姿而散落在面前,遮挡住了整张脸。 是她,一定是她,那个女幽灵!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不对,在莫辉向着那堵围墙走去之前,她似乎不在现在所站的位置。刚才看到她的时候,她隐藏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因为那显眼的白色装束,几乎是看不到的。而现在,却看得比刚才清晰。是的,是值班室里的灯光让她变得更加清晰了,她移动过,从黑暗里移动到了值班室内射出的灯光里。不过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她动过,就算是在我与莫辉交谈的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也不可能不动声色地移开一米左右的距离! 几分钟过去了,她还是静立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过,但是身体所在的位置却明显地又向值班室靠近了一些。我揉揉了眼睛,生怕是自己的眼花,不过最后还是真切地看到,她虽然不曾动过,但是所站立的位置却的的确确地改变了! 虽然从林原那本记录着当年第四校区事件的本子上我读到过不少诡异的情节,不过如今当自己亲眼所见到这种场面时,方才真正明白那种恐惧所带来的震慑! 那女幽灵的身影就似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磁力,将我的目光死死地吸住,并且我的整个人也如同着了魔一般,站在那棵松树边动弹不得。如果非要用语言来描述那一刻的感觉的话,我想说我就像看到了希腊神化中“美杜莎”的眼睛而变成了一尊石像。 大脑里除了眼睛所传递过来的影像之外几乎是一片空白,思维在那一刹那被凝结,就连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生怕这呼吸的声音被传递到那个诡异恐怖的女幽灵的耳中。 时间就似在这瞬间停止,每一秒钟都变得如同几个小时一样漫长。从中枢神经传来的讯号让我感觉到我的四肢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传向全身。 不知道就这样看着她有多久,才恍然如梦醒一般地发现她已站在了值班室的窗前,依旧保持着那种奇怪的站姿,正透过窗户向内窥探。 我无法想象在那长发遮掩之下的究竟会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一时间曾经看过的那些恐怖电影中女鬼的形象一一在我脑中闪过。不管那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我想当它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分突然在你的窗口浮现的时候,所给你带来的那种内心的惊惧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湿漉漉地全是汗水,随后将手插入裤兜里去摸打火机。知觉告诉我,那名保安马上就会有危险了! 我用拇指熟练地弹开了打火机的钢盖,随后擦着了火石,但不知道为什么,手却抖动得厉害,连续几次都将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时间紧迫,我又一次向值班室望去,那个可怕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值班室内的日光灯也被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此时,一种应对危险的本能让我镇定了下来,我再次擦着了火石,一串红色的火苗从打火机的气体喷射口越起。紧接着,我将点燃了的打火机向着莫辉所站的方位晃动了几下,当看见他的身影翻上围墙之后,我也紧跟着跑了过去。 当我赶到值班室的时候,日光灯已经被打开,莫辉正张大了嘴巴呆立在门口,室内一片狼籍。那名保安正蜷缩在沙发旁边,不停地哆嗦。惊恐的延伸直直地望着我们。 我一把推开莫辉冲到他的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他却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外。良久,才从他的嘴里迸出了一句话:“诅咒,诅……咒,我被她诅咒了……” part 3. 当再次见到这名保安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从那晚我们无功而返后,他就被送进了医院。所幸的是经过检查,他除了受到一点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当今天我和莫辉去病房探望他时,却发现他有点反常。无论我们用何种方式去询问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他总是闭口不言,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莫辉对他的这种状态感到懊恼,如果眼前的这个不是受害人而是嫌疑犯的话,他准会扯大了嗓门大骂一通。而现在,他只有在病房里不停地来回走着,以此压着他的性子忍耐着。 “陈队,我看我们还是再去现场找找线索,他很可能已经和他的那个同事一样精神失常了。” “你去吧,开我的车去,我必须得知道那个女幽灵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说着我取下钥匙环上的车钥匙。 “我一个人去查现场?”莫辉看着手里的车钥匙发楞。 “怎么,怕了?我还正想说尤其是那片松树林,更要仔细地看一下,找一找那个留下烟头的第三者的痕迹。” “不是吧,你明知那林子让我不舒服还叫我一个人去!如果换成以前绝对没问题,可现在咱们都亲眼看到了那个女鬼,”说着他把目光投向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的保安,接着说道:“你看他,我可不想也变成这样。”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良久,我突然问了莫辉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问题。“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下寺庙或者道观?” 莫辉非但没有对我的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反而理所当然地答道:“我还正有这想法。” 莫辉的话音刚落,那名保安突然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并且用一种乞求的眼神望着我们,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他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坐到床边,扶着他靠在床头,关切地说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们说?” “救救我,警官,救救我,我只有二十岁,我还不想死,不想死!”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神情变得异常激动。 “别担心,我们会保障你的人生安全的。但是我们首先要知道那天晚上在值班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边说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保安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一点下来,开始缓缓说起那晚值班室内所发生的事。 “那天晚上我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直到凌晨一点左右,我突然觉得似乎门外有什么不对劲,于是便起身准备到外面看看。谁知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门外。我以为是小区的住户要我开门放车进去,便没有多想就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紧接着我就被我所看到的那一幕吓呆了。门口站的是一个女人,她佝偻着身子,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不过我还是可以看到她那只从长发间露出的眼睛,正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瞪着我。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种目光,我害怕极了,虽然她的脸被长发挡住了,但是从她的身形上,我可以认出就是那个曾经早出晚归然后又突然消失的女鬼!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能地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问她:‘你想做什么!’她没有理会我的问话,而是慢慢地朝我逼近,走进了屋子,接着突然关掉了房间里的日光灯,然后用一种冰冷的语气问我为什么要泄露她的秘密。最后她还说我会在十天后死去,这是她对我的诅咒!。“ 听完了保安的叙述,我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相信我们,你会没事的,这几天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她诅咒你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当我和我的同事赶到时那个女幽灵已经不在了。” “我也不知道,她一进来就关了灯,之后就只听见她的声音而看不到她的人了。不过她说话的时候我可以肯定她就在我的面前,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说话时从嘴巴和鼻子里呼出的气息。不过至于她是怎么离开的就不太清楚了。” 听到这里,我不觉感到有些奇怪,扭头问了莫辉一句:“怎么鬼也会呼吸?” 莫辉楞了楞,一头雾水地答道:“应该没有吧。”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接通了电话,原来是郁兰。她让我马上去趟医学院,说是对送去的那具尸体有了一些发现。 “你先留在这负责他的安全,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向莫辉交代了一下便准备动身。 “去什么地方?” 我笑了笑说:“去找个老道问下鬼到底有没有呼吸。” 第八章 借尸还魂(中) part 1. 马力在三天后给我来了一个电话,告知了我有关那个民工的情况。 刘四喜,男,38岁,侗族,贵州省黔东南自治州镇远县老王洞村人,五年前来到天鹏房开担任泥水工,2004年6月辞职后不知去向。 马力应该不会撒谎,那天从天鹏房开离开后,我对这家公司的财务情况作了一些初步的调查,的确存在着一些可疑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四喜不知去向,而曾经与他一个工作队的那些工友如今却又远在上海,线索又一次中断了。 “陈队,既然一时我们没有办法找到刘四喜,干脆直接去把那行动古怪的一家子请进来问个明白。如果松林中那座署名姚梦雪的坟真那个意外死去的少女,我看八成是这家人给立的。”莫辉破天荒地抽起了一支烟,接着被呛得不住咳嗽起来。 我笑了笑,转过身看着窗外,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并不确定此姚梦雪即是彼姚梦雪,万一弄错了岂不是给这个本就已经不幸的家庭又增添一份痛苦?其次,如果他们真和这案子有关系,现在就提审,那无疑是打草惊蛇。”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可能现在去找刘四喜吧,他在不在这还是个问题,何况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 “第八天?” “怎么,陈队,你难道忘了那个女鬼的诅咒了?” “哦,是的,诅咒。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诅咒?” 莫辉的神色凝重,用一种提醒我的口吻说道:“队长,还是慎重点好,在南宫小雪的那本日记没有弄清楚之前,咱们最好还是先肯定这些东西。” 我把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子。良久,我走到莫辉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两小时后有班去上海的飞机,你立刻去天鹏房开在上海的那座工地,把所了解到的一切详细地记下回来汇报。我只给你36小时,后天一早你得马上回来报到。至于保安那方面,我会加派人手安排监视,后天不会有诅咒被应验。” 莫辉离开了办公室。 我又一次站到了窗前,将头探出窗外,没一会便看见了莫辉的身影。只见他匆匆走出了办公大楼,又匆匆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这就是刑警的工作,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接到命令就必须马上执行,随时出远门,随时可能牺牲生命,甚至当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的时候,家人还无从知晓你的行踪。在维护着千万家庭的生命财产安全的同时,给自己家庭所带来的却是忧虑与不安。“陈一铭,林原的悼词准备好了么?”我还没有来得及从感慨中回过神来,办公室的门却又一次被萧强推了开来。 “不是下周吗?这么急干吗?” “还有四天,你得先拿个初稿来给领导过目。” “妈的又是这样,干脆让领导自己去写好了。” “行了,你也别发牢骚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了,案件最近有没有新的进展?” “目前倒是有几条新线索,不过还没有找到突破口。”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快开口,要是找到林原的那本实验笔记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也非常想知道他所进行的实验。” “这当然没问题。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死去的人又活过来?” 萧强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显然对于我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感到惊讶。他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那副金丝眼镜笑道:“得了老朋友,你呀就别拿我来寻开心了。” 我绷着脸,严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我也没工夫和你开玩笑。”说着我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南宫小雪那本日记,“这上面的笔迹可是你亲自鉴定的。” 萧强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没有声音,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空气似乎在我拿出南宫小雪的那本日记的一瞬间被冻结,沉闷得让人快要窒息。 良久,萧强缓缓地抬起了头说道:“对于这本日记我也不知该做何解释,或许是技术上有些失误。要不把日记给我再重新鉴定一次?” 我摇了摇头说:“你的技术我信得过,我之所以这样问你不仅仅是因为这本无法解释的日记,而是在我对林原之死的调查过程中,又发现了类似当年第四校区案件中死人重现的事,并且我也亲眼见到了!” “什么!”萧强大吃一惊。他又一次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想也许是幻觉,难不成还真有借尸还魂这种事?” 借尸还魂!又是借尸还魂。我不禁又想起了前几天在搜狐论坛上所看到的那篇未完的帖子。 part 2. 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我不愿回去的家。凌乱的摆设依旧凌乱,空气中依旧散发着阵阵霉臭。 我没有开灯。不知为什么很多时候我害怕光亮。 窗外老街上的那盏昏暗的路灯所发出的柔弱的光芒,淡淡地映射在贴在玻璃上的那些早已泛黄的报纸上面,让我可以在不开灯的情况下也能辨别屋内家具的轮廓。我缓缓地走到电脑桌旁,插上电源,打开了沉睡的计算机。伴随着“嘀”的一声,黑色的屏幕慢慢亮了起来,苍白色的荧光把我的影子直直地拖到了墙上。 打开了ie浏览器,熟练地敲下http://.sohu的网址,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女人怕鬼”的社区,很快那篇帖子又落入了我的眼帘。 它依旧排列在所有帖子前面,浏览和回复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位数。才短短几天时间里,它的人气几乎翻了一倍。 我飞快地点开了那张帖子,在数十张回帖后面我看到了这篇奇特的文章的后续。 上次谈到了有关死后意识的物质载体,不过我却突然有点急事不得不停下。刚才我稍稍看了一下网友们的回复,几乎是骂声一片。 有批评是好事,有批评和不同的声音存在,说明至少大家是仔细读了我这篇文章了。不过很遗憾,从各位回复的情况来看,大部分读了我这篇文章的朋友实质上根本就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可以理解。如今对灵异时间感兴趣的大多数人,他们所在意的,所喜欢的,仅仅是这类事件的表象,例如ufo的目击,某学院的幽灵事件,甚至是一些胡编乱造的怪谈和用低劣的photo shop技术伪造的所谓灵异图片也让他们爱不释手。而对于真正的,具有理论意义的,揭示着那些灵异事件真相的言辞,他们却无法去理解和领悟。 也许是我的语言表述太过逻辑化和理论化,让大多数朋友无法理解,不过我不准备去改变这种表述方式。因为这不是怪谈,也不是小说,而是一篇论文。 “这个狂妄的小子。”我点起了一支烟,“如果他去做促销一定不错,仅从这个续文的开头就可以看出他深谙如何去营销自己的方法,虽然这种方式会引来更多人的咒骂,但是不管怎样,这篇文章的读者却因此增加了。”想到这,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迫不及待地去读这片文章。它的确让我越来越感兴趣。 如何将死去人们的意识保存下来,究竟除去存活状态下的大脑以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够作为意识的物质载体呢?在阐述这个观点之前,我想有必要先谈一谈一些民间的传说。 清代著名作家蒲松龄老先生在其所著的《聊斋志异》中,记载着不少有关活人与死人,阴间与阳界的故事。数百年来,文学评论家们一直将《聊斋志异》视为中国古典文学之上的五大奇书之一而响誉海内外。 《聊斋志异》从表面上来看仅仅是一些神鬼故事的民间怪谈,却反映出了人类社会的种种矛盾。以神鬼妖作为人性善恶的写照,揭示和批判人性丑恶的一面。这便是此书的文学价值和社会意义。 但是,遗憾的是,在这数百年间却没有人发现其间所隐藏的另一种价值。 我们总是习惯于用一种即定的,传统的认识和看待事物的方式来思考问题,缺乏大胆的假设想象力,缺乏挑战世俗观念的勇气。正如同《聊斋志异》一直以来仅仅只被人们从文学领域而认识,却忽视了其间所隐藏的众多玄机。 写者无意,读者有心。或许蒲松龄老先生在撰写这些故事的时候也没有留意过,而对于此书中记载的这些故事,我们早就给其下了“虚构”这样的一种说法,但我现在却要来否定它。 “虚构”是事实,但虚构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认为应该有两种解释。一,凭空捏造,把本不存在的事物通过艺术加工创造出来。二,根据已经存在的事物加以整合后而重新创造成一个新生的事物。 从正确的角度来说,人类的一切“虚构”行为都应该是后者这种解释。我们无法理解和认识我们所未接触过的东西,从远古的图腾到如今的神鬼的塑造,都是根据我们所熟知的动物、人种到其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拼凑出来的。中国的龙的形象就是最好的例证。而神妖总是以人的形象、动物的形象出现在文字、图形中。由此我们可以断定,《聊斋志异》中所记载的那些离奇荒诞的故事,也绝非完全的胡编乱造,其创作的原始素材必然的能在现实中找到。 下面我将以《聊斋志异》中最广为人知的故事来应证我的这个观点。 纵观整部《聊斋志异》,其中出现的最多的便是狐狸精的故事。如《婴宁》、《小翠》等,故事中的狐妖可幻化人形,锄强扶弱,知恩图报,但是最后总是被打回原形,变回狐狸。 故事本身是虚构的,理想化的,是对当时社会制度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写照,但是我们却似乎没有发现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像《聊斋志异》这部几乎搜罗了全部鬼怪形态的书里,却有如此之多的篇幅是描写狐妖? 除了《聊斋志异》中出现了众多狐狸精的故事外,还有《封神榜》中的苏妲己,其次是《天书奇谭》、《西游记》等脍炙人口的作品中也出现过狐妖,不论是何种小说,狐狸精总会占有一席之地,这究竟为何?仅仅是简单的鬼神文化的传继?还是因为中国人对狐狸有着特殊的偏好?答案理所当然是否定的。 其实有关狐狸精的谜底早已揭晓,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而已。 文革时期四川某高校曾传出闹狐狸精的事件。狐精总在深夜出没男女寝室偷取食物,而在男生眼中总以美艳女子的形象出现,在女生眼中则以帅气的男子形象出现,搞得人心惶惶。最后人们设下陷阱将其捕获,发现其原来竟然是一只狐狸,瞬时之间有关狐狸精的故事炸开了锅。 经过调查,一位动物学家揭开了狐狸精的迷底。在被捕获的那只“成精”的狐狸身上,发现了一种被称之为“迷魂草”的植物纤维,这种植物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同时在这只狐狸身上发现了腿伤,而在伤口上还发现了另一种具有疗伤作用的草药。 狐狸天生具有一种本能,在其受伤后会自行去寻找一中草药来疗伤,而这种药草所生长的周围,常会伴生着“迷魂草”,狐狸在替自己疗伤时,多半会无意间沾上它。迷魂草对狐狸没有什么作用,却能令人产生幻觉。 由此可见,为何在古代的神怪典籍中狐狸精屡见不鲜,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古人对狐狸的这种本能以及“迷魂草”的特性不了解,在产生幻觉后认为是遇到了狐妖。最后经过想象和艺术加工,以口述和笔录的形式流传了下来。 既然有关狐妖的传说最终得到了解释,那么有关转世轮回的传说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们不妨大胆地做一个假设,或许曾经发生过死人复活的事件,当然我这里所说的复活与民间传说与宗教上所说的复活不是一个概念。由于当时的人们对自然科学的很多领域还不了解,无法解释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因此便付之与神秘色彩。 例如有关尸变,现在我们都很清楚,尸体的部分会动是生物电的作用,那么复活呢?隐藏在死人复活这一现象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呢? 有关复活在民间传说中常以两种形式出现,一是魂魄被摄,后经有道之士施法将其魂魄引回提内,由此死而复生;或是由于阳寿未尽而魂魄被阴间小鬼误捉,后经查明生死簿又将其魂魄放归,由此复活。 对于这种传说,极有可能是对一些假死状态所作的解释。而现代医学通过对部分生命垂危,濒临死亡最后又奇迹般活过来的人们的调查中了解到,几乎所有人在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都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梦境,如见到已故的亲人和朋友等等。这也许正是我们创造出死后世界的最基本的现实素材。 另一种复活形态,也即是我在提到它之前所花费了大量篇幅来论证的中心。 《聊斋志异》中有这样两则故事描绘了这种复活形态,如《小谢》一文中有这样一段话:“……因书二符付生,曰:‘归授两鬼,任其福命。如闻门外有哭女者,吞符急出,先到者可活’……后月余,果闻有哭女者,二女争奔而去。小谢忙急,望吞其符。见有丧舆过,秋容直而去,方共惊疑;俄闻棺中有声,息肩发验,女已顿苏。……生就视之,面庞虽异,而光验不及秋容,喜惬过望,殷叙平生……” 这是一段描写女鬼秋容借郝氏之女的肉身而复活的情节。同样在《长清僧》一文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僧不自知死,魂飘去河南界。河南有故绅子,率十余骑按鹰猎兔。马逸,坠毙。僧魂适值,翕然而合,遂渐苏……” 两则故事皆记录了借尸还魂的事件,同时也向我们展示了这样一个道理,即灵魂为生命的主宰,但必须借助肉体来表现生命的形式。人死后意识与肉体相分离,在某种条件下能进入并自由地控制一具躯体,那便意味着它又重新获得了生命。人死后借助某种我们未知的物质载体所保留在自然界中的意识就是我们所说的幽灵。 也许你会问,人死后意识若真以这种形式存在下来的话,为什么我们几乎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借尸还魂的这种奇景?这恰好是一个多年来将人们引入误区的一个关键。 首先,到底意识是什么?人们总喜欢把意识看作是凌驾于物质基础之上东西,将其看成是一种精神力量,形成于对物质世界的认知,又具备改造物质世界的能力。但是从纯自然的角度来说,意识其本质就是一种物质。 我们获取到外部信息,以电能的方式通过神经元传递到大脑并保存下来,成为意识形态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记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动物生命本体的一个重要意义就是记忆。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患失忆症的病人,他完全丧失了他20岁之前的记忆,那么对于他来说从出生开始一直到他患病之时的前20年其实是没有意义的,虽然这20年的生命客观地存在过,但对于他的意识来说则是空白的。 但是,这种失去的记忆并不是不能寻找回来,在众多的医学临床记录中,我们不难找到那些记忆失而复得的个案,这说明了什么?是的,当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竟离那个有关灵魂到底存在与否的结论不远了。 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不得不又一次在此停笔,希望大家能谅解…… part 3. 我坐在计算机的屏幕前,思绪良久都沉浸在这篇怪异的文章之中。虽然从它的开头到最近的那段结尾,并没有说明到底人在死后意识究竟附于何种物质载体之上,但却不得不肯定文章作者那种独特的思维方式以及所引用的那些叫人拍案叫绝的例证。 “不知所云。”“精彩,楼主是学什么专业的?” “期待下文。” “虽然不知道楼主到底想说什么,但是不可否认楼主的文章不无道理,加油继续。” “……” 从这篇续文后的回复来看,越来越多的读者对这篇文章产生了兴趣,甚至有许多人已经开始猜测起它的最后结局来。 究竟“借尸还魂”这一表相后所隐藏的真相是什么?“镜湖山庄”外的那片松林中的孤坟里所躺着的尸体与那个出现在小区里,神秘而恐怖的女子之间到底又有什么关系?九年前就已经自杀身亡的南宫小雪,她的意识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连窜的疑问压得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我的直觉让我越来越感到这篇尚未被完成的文章也许会为我指引出一个方向。 于是,我将手指放到了键盘上,在快速回复栏上打下了这样一排文字:“我很仔细地拜读了阁下的这篇大作,并深深地为其中所叙述的一切而吸引。我期盼着能早日看到阁下的后文,因为我如今正被一些无法理解的事件所困绕,不能自拔。今日读了阁下的续文之后,我深深地感到或许能从阁下的文字中找到帮助我得以从这种困境中解脱出来的钥匙。” 当发完这行文字后,我关上了电脑,轻轻将头仰靠在椅子后背上,习惯性地点起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将烟雾吐出,然后沉寂在黑暗中。 夏日的夜晚总是让人感到异常地烦闷,虽然房间中那扇陈久的落地电风扇机械地促使着屋子里空气的流动,但是汗液依旧不住地从我的毛孔渗出,带着霉臭味的空气充斥着我的鼻腔。 或许我应该打开那闪久已关闭着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入这如同坟墓般的屋子,但是我却害怕这么做。我害怕会有一双眼睛,透过窗户来窥探我的一举一动。 这间屋子原本也曾经洋溢着欢乐与温馨,原本也充满了阳光与生机。在这里,我第一次享受了鱼水之欢,云雨之乐;在这里,曾经留下过我对组建一个家庭的憧憬。 但是,也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那个曾经给我快乐的天使却在一瞬间将我拉进了地狱。就在我酝酿着我们的婚姻的时候,她却突然向我宣告了我们关系的终结。为了享乐和金钱,她背叛了爱情选择了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我强作镇定地送走了她,随即愤怒地砸毁了家中的一切。 从那一天起,魔鬼附上了我的躯体,每当回到这里,我就会痛苦不堪。复仇的烈焰将我烧灼得不成人形。清醒的时候就连我自己也对我那种非正常状态下的行为感到恐惧。从此我将窗户紧闭,并在玻璃上贴上了一层报纸。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的这个秘密。 从此以后,我不再去追求爱情,对女人更多的是一种憎恨与毁灭的欲望。在这段时间里,所有被我逮捕到的女犯,几乎无一例外地受到过我粗暴的对待,这一切直到她的出现——郁兰。 窗户虽然依旧紧闭,却也无法阻挡声音的传递。那些流浪的野猫交合时所发出的恐怖的叫声,不时地扰乱着我的心神。一种原始的动物本能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我在房间里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不住地往头上涌,骚热地气息在我的体内上下窜动。 郁兰那张秀丽的脸庞闪现在我的眼前,那对勾人魂魄的眸子让我喘不过气来。终于我无法忍受住这欲火的煎熬,猛地冲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冲下了楼梯。 小街一如既往地那样安静,破旧的老房子们在昏暗的路灯的映照下,似乎正诉说着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在这里所发生过的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是我刚刚进入警队的第一天,就在自己所居住的这条古老的小街上,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受害者被残忍地割开了小腹,场面惨不忍睹。从此,只要一过九点,这条街上便行人稀少了。虽然凶手早已正法,但是人们总对那残忍的一幕无法忘却。千百年来对死者的敬畏和恐惧的心态,并没有因为哲学与自然科学的进步而改变。 我沿着这条街漫无目的地走着,夏夜的凉风不时地拂过我的胸膛,但是我那种充斥着烦躁与骚乱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 每过一个岔路口,就会有一盏昏暗的路灯。每一个岔路口的路灯都在左右轻轻地摇晃,晃荡的光线和影子,看得我的脑袋晕晕沉沉。 一种奇怪的静。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半。 晚上十点半,对于一个繁华的大都市来说不应该会如此安静。虽然这条老街曲径幽深,行人稀少,但至少那些老房子里的居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都睡去。但现在整条街道两旁的屋子的玻璃窗上,没有一扇从里面透出一丝光线,就连电视机屏幕发出的荧光也没有,一片漆黑。整条街道就像一座死城,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哦,不,有生命。 远处不时传来猫的叫声,凄厉地如同鬼哭。 我继续向前走着,不知走过了多少个岔路口。时间好像被凝滞,空间也像被锁定,这条在我记忆中并不太长的小街,此刻突然变得似乎没有了尽头。 黑暗与寂静并没有让我感到害怕,相反的,在寂静中我越发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我继续沿着寂静这条怪异的街道走了下去,脚步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似乎早已知道在它的尽头正有某样我期望的东西等待着我。 终于,不知道走了多久以后,一座熟悉的建筑,一座唯一有灯光的建筑出现在这条小街的尽头。这座建筑到底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我敢肯定不会是在这条街上。 脚下的路笔直地延伸到这座老式楼房的大公拱门里,那门里闪烁着昏暗的绿色灯光。 门像一张撑开的大嘴,路像一条长长的舌头。而我,就像一只已经无法挣扎的猎物,一步步向着那要将我吞噬的“大嘴”走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指引我的意识的就是我得走进去,走进那唯一一扇窗户内透着灯光的屋子里去。 终于走进了那扇拱形的大门,一股阴冷的寒意立即席卷了我的全身,一条陈旧的木制楼梯正对着我的面前,在它的尽头,笼罩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右边有一间如同值班室的房间,长长的窗户像那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火车站售票的窗台,生锈的铁栅栏将整扇窗拦了起来,而那暗淡的、绿色的灯光正是从这间屋子里传来。 我不由自主地向那铁栅栏里张望,绿色的灯光下,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婆正坐在一张老式竹椅上打着毛线。她似乎已经发现了我这名陌生的闯入者,突然抬起了头冲着我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地从那张竹椅上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窗台前,把脸凑到了铁栅栏上,同时伸出了一只手,机械地指向那条通往二楼的楼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我在我记忆中的那条街上从来就不曾有国这样一幢奇怪的建筑,但它却又偏偏如此眼熟。而这个诡异的老太婆似乎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从她此刻眼神中所流露出的那种神态来看,就如同她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我,等着我走进这幢房子,然后为我指明我所该去的地方。 我麻木地转过了头看了看那条阴森森的楼梯,又麻木地转回看了看这老太婆,她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指路的姿势,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似一点都没有变动过。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到她从竹椅上站起走过来,你真会以为她是一尊早就被塑好在这里的腊像。 我盯着那条木制的楼梯,双脚缓慢地、机械地朝着它挪动着。楼梯尽头的黑暗中似乎传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拉着我靠近它。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木制楼梯所发出的声响,我的身体完全被湮没在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能够在这视觉完全失去作用的环境下继续在楼道 第十章 突变 part 1. 今天的天气异常的阴沉,整个世界似乎也因此而失去了那鲜艳的色彩,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灰色的基调里。 林原静静地躺在水晶棺材里,身边摆满了花篮和花圈。念完了悼词,我跟随着人群沿着那水晶棺材走了一圈,向逝者做最后的道别,最后默默地目送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他推向火化间。 追悼会持续了近一个小时,除了悲痛之外,我的心中还有着另一种酸楚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完全来源于她——郁兰。 从头到尾,整个追悼会的过程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直到林原的遗体被推走,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去之后,才慢慢地朝着门外走去。 而我,从一进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在偷偷地关注着她。我知道她正默默地承受着悲伤,虽然她并没有哭泣。 当她离去的时候,我仍然站立在角落上的一根柱子边注视着她,但她却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那回响在这空荡荡的厅堂内的清脆的脚步声,随着她的离去而渐渐消散,我只能默默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天空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站在雨中,我的心里不由又泛起一阵酸楚。我抬起头来,仰望着那片灰色的天空,轻轻地感叹道:“郁兰,你可知道你心中那每一分的痛苦,都会加倍地映射在我的身上。” 拖着疲惫的步伐,我漫步在雨中,任由这温柔的雨丝散落在我的身上,浸湿了我的衣衫。 从这里到车站,至少要走上半个小时,郁兰她……想到这,我加快了步伐朝着停车场跑去。 路上行人稀少,很快我的车就赶上了郁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拉开车门,我对着浑身已经湿透的郁兰说道:“上车吧,雨大了,我送你一程。” 郁兰用手轻轻理了一下被雨淋湿的头发,什么也没说,坐上了我的车。 “回学校吗?”我发动了汽车。 郁兰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驾着车往医学院的路上驶去,一路上我不时地去看驾驶室内的反光镜,关注着郁兰的神情,然而她依旧和在殡仪馆中一样,不仅一语不发,而且双目无神,只是麻木地坐在车内,呆呆地望着车窗外。 雨渐渐大了起来,天地间被笼罩了一层水雾,让远处的景物在视线中变得模糊。郁兰的那对眸子也如同这水雾一般,失去了往日那清澈与明亮。 “逝者已去,你要节哀才好。”为了打破这沉寂的气氛,我轻轻地安慰着她。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怎么了,对林原的死反而有点庆幸,也对他有一种嫉妒。 郁兰望着车窗外飞闪而过的景物,长长地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我对她这反常的表现感到焦虑,实在是担心她是否会因此而遭受太大的精神打击而出现意外,于是立即继续开导起她来。 “生活是美好的,回忆只能停留在昨天。我们不应该总是活在过去,而应该去憧憬明天。”说到这,我又一次抬起头向着驾驶室内的那面反光镜瞄了一眼,郁兰对我的这番话似乎无动于衷。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要你一下子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来是不太容易,但我希望你能接受现实,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林原是个好人,虽然他已经离去了,但是我们都会记得他,然而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永远活在他的影子里,你还要继续生活下去,组建你的家庭,哺育你的子女……” 说到这,我突然停下来,那种负罪感又一次烧上我的心头。我到底在说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我是在安慰着身边的这个女人吗?不是,我只觉得自己所说的和所做的一切,仅仅是想让她尽快地忘掉林原,而由此给自己营造一个机会。我竟然是如此卑鄙! 车,继续往前行驶着,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沉寂,除了发动机那令人厌恶的噪音回响在耳畔之外,我和郁兰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郁兰她是否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路上我都在反复揣摩着这个问题。从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就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丁点自己对她的好感,她总让我感觉到能够看穿我的心思。而方才我竟然在话语中流露出太为之过分的关怀和自私的意图。希望悲伤让她暂时失去那种洞察他人心机的敏感。 是不是学心理学的人都是如此,能够轻易地捕捉到对方内心深处的真实意图?前田丽子是这样,郁兰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虽然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人,但却在学识上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心理学。 车终于驶进了郁兰所执教的那所医学院,很快到了她所居住的教师宿舍的门口。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这是今天从见到她起她所说的第一句话。 我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走到副驾驶作为那边替她打开了车门。“我送你上去吧。” 郁兰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允,只是对我笑了笑,然后向宿舍走去。 我默默地跟在她的深厚,走进了宿舍楼的大门,踏上了那条陈旧的木制楼梯,一直将她送到了寝室门口。 我期望着她会请我进去坐上一坐,但是她却没有这样做。打开房门后她淡淡地对我说道:“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好,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随时给我电话。” 郁兰微微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进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我慢慢地转过身子,缓缓地向楼梯口走去。这老式楼房的过道光线昏暗,四周又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走下了楼梯,我的心情不免有些惆怅,是否是因为郁兰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知道了我对她心存爱慕,因此故意以这种冷漠来暗示我,她的心中只有林原呢?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重新振作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朝着大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左边的值班室里传来,“陈警官,不坐坐就走啊。”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看门的那老太婆正把脸贴在值班室的那道铁栅栏上朝着我笑。 第一次来找郁兰时,就是她给我带的路,从那时开始我就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刺探别人隐私然后四处说三道四的长舌妇。 “单位还有事儿。”我随便敷衍了一下,赶紧朝着门外走去。对于这种人,你要做的最好就是少和他掺和。 但是当我刚踏出宿舍楼的时候,却猛然停下了脚步。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周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铁栅栏,皮笑肉不笑的老太婆! 是的,这幢楼房的环境竟然和前不久我的那场噩梦里的环境出奇的相似。难怪我总觉得梦里的那个老太婆如此面熟,原来竟是郁兰宿舍大楼的看门人。也难怪当我走进那间房里郁兰会在里面,因为那本就是她的房间。 我回过身来,比照着梦境所留下的记忆仔细地打量起这幢老式楼房来。 拱形的大门,昏暗的木制楼梯。是的,就是它。郁兰寝室的那扇窗户也正是在我梦中唯一一扇有亮光透出的窗户。看来那个噩梦似乎真的在向我预示着什么征兆。 我呆呆地盯着郁兰的那扇窗子,心里不停地在想着那个噩梦究竟预示的是什么征兆,就在这时,突然有只手拍到了我的肩膀上。 “陈警官,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在勘察案发现场?” 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李默然。 “原来是李教授,您这冷不丁的一下可是会吓死人的。” 李默然笑道:“是你太专注什么事了吧?”说着抬头望了一眼郁兰的那扇窗子。 我有点尴尬,李默然似乎非常明白我的这种心情,还没等我说话立刻又把话锋转了开去,“郁兰的情绪怎么样?” “不是太好。” “等她自己静静或许更好,现在这个时候去劝她只会让她更伤心。对了,我正好想找你,有空的话歪去我的实验室坐坐吧。” “是不是关于那具尸体又有新的进展了?” “是的。有一个非常惊人的发现,相信你听了以后一定会大惊失色。” “哦?真有这么悬乎,那再忙我也得去你那坐坐了。” 李默然的这番话不由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暂时将那个奇怪的噩梦抛到了脑后。 part 2. 坐在李默然的实验室里,和上次来时一样她替我冲上了一杯香浓的咖啡,然后又拿出了上次用的那个文件夹子,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接过文件夹,明显地感到分量比上回来时重了很多,看来在这段时间里,她费了不少心思。 翻开夹子,战线在我眼前的是一些我根本就看不懂的图片和专业术语。我抬起头来对李默然笑了笑说:“这些东西你拿给我看好比是对牛弹琴,还是由你直接说明好了。” 李默然走到我的身边,拿起手中的笔指着那些图片说:“这些是从女尸身上提取的dna移植到人体细胞中的细胞分裂过程的图片。” “哦?这些图片说明了什么呢?” 李默然的神情此时变得凝重起来,突然问我:“你知道不知道‘客隆’技术?” “略知一二。” “我从死者的体细胞内提取了完整的dna,然后利用‘客隆’的技术来复制出死者的部分内脏器官,以此观察细胞分裂的速度,果然,从dna移植一直到内脏形成,整个周期缩短了几十倍。” “这是否表示死者是因为患了成人早衰症而快速衰老死亡呢?”我迫不及待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李默然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仔细地观察了整个过程中的细胞变化,和成人早衰症患者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是吗?”我皱了皱眉头,开始意识到问题并没有我所想象得那么简单。 李默然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是的,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令人不可思议的景象,死者的各部分体细胞繁殖方式竟然是无丝分裂!” “无丝分裂?”又一个让我摸不着头脑的专业术语。隐隐约约对这个词似乎有点印象,好像中学时代学生物学的时候提到过,不过是什么概念,早就还给老师了。“在生物体上细胞繁殖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有丝分裂,另一种则是无丝分裂。在以往我们的经验里,人类的细胞是有丝分裂进行繁殖的。” “这么说来这次的发现在学界上还属首次,那真是恭喜李教授你了。” “恭喜我什么?”李默然问道。 “这样的发现一旦公布出去一定会引起轰动,说不定你有希望获得诺贝尔奖。” 李默然丝毫没有因这种发现而感到兴奋的样子,相反她对此表现出极端的冷淡,同时用一种带着指责的口吻对我说道:“陈警官,你似乎还没有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细胞无丝分裂的复制方式出现在人的身上,很可能是一种新的疾病。两种分裂方式有着本质区别,正常情况下高等动物体内的细胞是绝对不可能以无丝分裂的方式来进行繁殖的。前次我们所谈到的早衰症是一种基因缺陷所导致的疾病,这种缺陷来源于家族基因遗传,但现在我们所发现的这种病症却并不是由于基因缺陷遗传所导致的。还记得上回我跟你提到过的在尸体的dna内发现csa和csb这两个与早衰症有关的基因吗?” “记得,当时你说在进行对比时发现什么配对不太一样。” “是的,碱基配对。从外观和大概的结构上来看,发现的这两个基因与csa和csb几乎完全一致,但对比之后,至少发现有八处碱基配对不同,因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死者体内发现的这两个基因,不是csa和csb,而应当属于它们的类似基因。” “这么说来导致快速衰老并死亡的秘密是不是就在这八种不同的碱基配对上?” “不错,你看这组图片,”李默然说着从我手中接过了文件夹,翻开了其中的一页,指着上面的一组图片说道:“这些是我用电子显微镜观测到的碱基配对的情况。让人的细胞从有丝分裂变成无丝分裂的,正是这两个基因的作用。正常人体内是不可能出现这种基因的,我几乎查便了所有的遗传病基因图谱,都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引起这种缺陷基因突变的父代基因的存在,所以,导致这两个基因出现的唯一原因只能是外部因素引起的基因突变,在专业上我们称为诱发性基因突变。” “诱发性基因突变?”对于这个术语,我又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基因突变是基因结构的改变,例如成人早衰症的那两个缺陷基因就是突变导致的,不同的是这种突变是自发性的突变,通常是在遗传过程中发生的。而我们所发现的这两种基因的突变却属于诱发性突变,是一种外力的作用。这种改变细胞分裂方式并同时能让动物体存货的基因突变,改变了整个生物的根本性状,绝对不可能在自然条件下发生。” “这么看来,你是认为死者的这种基因突变是人为因素造成的咯?” 李默然沉思了一会,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目前的技术的确已经可以做到去改变生物的基因结构,像青霉素的批量生产就运用了这种技术来提高产量,但是直接改变细胞分裂的方式,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技术,可以说以目前我们对dna生物科学的掌握程度是几乎连想都不敢去想的。” “那你认为这种突变的诱因是什么呢?” “病毒。”李默然用沉重的语气说出了这两个字。 “病毒?病毒也能引发基因突变?” “理论上是可以的,当然也可能是辐射,环境污染等因素,不过我认为可能性最大的还是病毒,这点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这种基因突变真是病毒引发的话,就极有可能会传染。” 我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很危险。” “还不仅仅如此,如果这种病毒是在自然状态下进化产生的,那也许还不至于让我们担心,毕竟在人类数万年的进化过程中没有发现过这种怪病,就算有,也一定非常少见,不然不可能从来就没有这种病例报道,因此至少我们可以认为病毒并不会直接传染给人类,同时也不会在人与人之间进行传播。不过如果是像sars病毒一样,是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病毒的话,就完全不同了。” “哦,为什么?” “如果是从实验室内外泄的话,这种病毒很可能在自然界中找不到能够灭活的天然药物,必须通过基因疗法进行预防和治疗,但是由于它是人为制造出来的,除了制造者外没有人清楚病毒本身的结构和致病原理,何况这种病毒所导致的病症又根本无法用目前的技术去理解,从发病到死亡周期很快,在治疗和预防上会变得很困难。就像人类获得性免疫综合症一样,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研制出有效的药物来彻底根治,也没有开发出有效的疫苗。如果这种病毒和‘伊波拉’病毒一样可以通过水和空气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话,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我想应该是其他的传播途径,不然的话林原曾经与孟娜有过这么多次亲密的接触,早就被感染了。” “话虽如此,病毒和细菌不同,病毒的最大特点就是会变异,会进行蛋白合成反应,变异又往往会改变病毒的传播途径。不过前我还没有发现这种病毒,死者已经死去多年,体内的病毒一定早就死亡,不太容易被察觉,只能通过dna复制技术让死者的体细胞复活,然后再进行观察,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么如果真是病毒引起的基因突变的话,你认为在自然界和实验室两者之间,哪种可能性更大点?” “实验室”李默然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我明白了,要是你真的找到这种病毒的话,那么孟娜和这个至今身份未明的死者就很有可能是被谋杀的了,用一种超乎我们想象的生化武器。” 李默然微微地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这个假设表示着赞赏。 “那么我先告辞了,谢谢你给我提供的这些线索。” “不用那么客气,现在我还没有能给你确切的定论。” 我笑道:“这点我很放心,我相信你很快会有新的突破。” “你这是在奉承我呢,还是在我施加压力?”李默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怎么会,李教授你可真会说笑。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有什么新发现随时通知我。” “那当然。” “对了,差点有件重要的事忘了请教你。” “哦,什么事?” “前不久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案件,是有关诅咒的。”临走之际我猛然想起了那两名保安的离奇死亡。 “诅咒?”李默然显然对此颇有兴趣。于是我便把这几起案件的情况简单地向她说了一下。 李默然听完了我对案情的叙述后,要求我最好能够安排一个时间带她去案发现场看看,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我先向她提供一份尸体检验的鉴定报告。 在寒暄了几句之后,我便匆匆赶回单位去找萧强要尸检报告了。 part 3. 给李默然送去尸检报告后,已是傍晚时分。在路边的一家小面馆随便吃了碗面条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虽然今天因为郁兰我的心情不是很好,不过在工作上的收获不小,孟娜的死很有可能从当初的自然死亡的定性变成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件,虽然目前一切仅仅还停留在推测的阶段,不过我对李默然很有信心,我坚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在那具尸体身上找出这种病毒。 一切都进展得比较顺利,只有“镜湖山庄”内的“女幽灵”一事,至今让人匪夷所思,摸不着边际。想到这,我又一次走到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登陆上qq,期望着写那篇“借尸还魂”的作者能够加上我的qq.但是当qq登陆上后,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加我为好友的信息。 难道作者没有看见我给他的回复吗?我急忙点进了搜狐频道的网站,再次打开那张帖子,但是在回复栏中却没有找到作者所留下的只字片语。 “也许作者从写完此文后一直都还没有时间上来看读者的反应吧。”我心中默默想着,把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闭上了眼睛,开始继续分析起案情来。 夜色慢慢深沉下来,电脑的屏幕也因长时间没有操作而被系统自动关闭,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喵,喵——”窗外又传来了野猫交合时所发出的叫声,凄厉刺耳,让我的内心再一次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终于,野猫完成了交合不再嚎叫,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一片令人不安的沉寂。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会是谁在这个深夜来访呢?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门边。 “咚,咚,咚”门又被轻轻地敲了三下。 我把眼睛凑上了猫眼向外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我一边想着一边悻悻地转身准备回到电脑旁去,可是刚走出两步,身后的那扇门又发出了有节奏的“咚咚咚”的三响,而这节奏明显地比刚才快了一些。 “是谁在和我搞这种恶作剧?”我有点冒火,又一次回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可是依旧是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到底是怎么了?我明明听到有敲门声,就算是有人搞恶作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消失不见了。;”我的心里正琢磨着是不是由于我精神太紧张而产生了幻听,突然又传来了“咚咚咚”的三声敲门声。 这回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猫眼,我确信门外没有任何人在敲门,更确信自己的确听到了敲门声。 “难道是门自己在响?”我开始紧张起来,浑身直冒冷汗。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的频率越来越快,但门外就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伸出早已被汗水浸湿的手,颤抖着握住了门把手。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我猛地一下拉开了紧锁着的房门,瞬时我被我所看到的这一幕惊吓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正对着房门的楼梯口上赫然正站立着一个身着红色t恤,头上扎着一对麻花辫子的女人,背对着我正准备向楼下走去,在我拉开门的一刹那停住了脚步。 “不可能,不可能,刚才透过猫眼明明什么人也没看见,可现在却突然冒出个人来。”我闭上眼睛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希望一切都是幻觉,在我再度睁开双眼时这个女人会从我的视线里消失。然而,当我睁开双眼时,她却依旧站立在我的眼前。 “是……是你在敲门?”我惊恐地问道。 那个女人依旧背对着我,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是。” 她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颤音,回荡在我的耳畔。 “你是谁?为什么不回过头来?” 女人依旧站着不动,那声音又再次回响起来,“怎么了,你居然不认得我了?当初可是你把我送进了焚化炉,烧毁了我的肉身,现在你却不认得我了?” “烧了你的肉身,你……你……”我只觉得呼吸困难,这女人脑后所扎着的那两条麻花辫子让我的脑海里瞬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名字——南宫小雪!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忘记。”她似乎能够听到我的心声。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说呢?” “不可能,九年前你就死了,你不是南宫小雪,有种你就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我大声地叫喊着,以此来掩饰心中的那种恐惧。 “你真的想看吗?你会后悔的。” “后悔?” “读过我日记的人要死,看过我死后样子的人更要死,而且会死得更凄惨。”她的声音冰冷,但中间又夹杂着一种兴奋,一种即将向猎物发起攻击的兴奋。 她的话音刚落,楼到里的路灯便开始快速地闪烁起来,并发出可怕的“嗞嗞”声。在剧烈闪烁的光线中,只见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地转动,她的面孔渐渐战露出来。 正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当我在这不停跳跃闪烁的光线中看到她的那张面孔时,顿时就开始后悔起来,落入我视线的竟依然是两条扎着麻花辫的后脑,她的头上根本没有脸! 我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烈地刺痛,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像后退去。就在此时,只听“劈啪”一声巨响,楼道里的路灯灯泡爆裂开来,四周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黑暗,夺去了我的视觉;寂静,让我的听觉也陷入了失灵的状态。知觉呢?我只感到脸上被毛发擦过,我只知道那是她的那张没有面孔的脸。 紧接着,那麻花辫子缠上了我的脖子,越收越紧,我的意识也随之渐渐模糊,直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男人的咳嗽声。 第十一章 尸变 part 1. 在快要窒息的这一刹那,一阵男人的咳嗽声在我耳畔响起,重新唤醒了我那逐渐模糊的意识。我艰难地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却已不是方才的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至少还能辨别出周围物件的轮廓。 我发现我正坐在电脑桌前,身边哪有什么扎着麻花辫子的女人,房门好好地关着,原来我又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并又一次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我伸手晃动了一下鼠标,电脑显示器的屏幕慢慢亮了起来,只见我的qq消息栏处的那个小喇叭的图标正在不停地跳跃闪烁。是了,那咳嗽声一定是这系统消息提示的声音,幸好它在这关键的时刻唤醒了我,让我从那可怕的噩梦里挣脱出来。 是谁在请求我通过验证?我的心情变得异常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点了消息栏。 “用户82*******请求您加为好友,验证信息‘借尸还魂’”。 果然是他,那个我一直在等待的作者。我毫不犹豫地通过了验证,于是在我的好友栏上闪现出一个名叫“九命猫”的用户。 “你好。”我首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好。”对方很快给了回复。 “终于把你等来了。” “我看了你给我的留言,希望能够帮助你。说说你的那些遭遇吧。” “不瞒你说,我是一个警察。” “警察?呵呵,有意思,这是我第三次和警察打交道了。” “哦,是吗?” “是的,不过这并不是我们今天谈话的主题,正如你应该知道的那样,我很少有时间来上网,所以我想我们最好直奔主题。” “我正在调查一起凶杀案,但是在调查过程中却发现凶手竟然很可能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哦?你确定那不是人为的?” “我不能确定,我一开始也很怀疑,但是在调查过程中却不停地遇到一些让我无法解释的现象。” “我想可能是幻觉,或许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或许是致幻药物造成的。” “不会是幻觉,不可能那么巧在不同的时间段,不同的地点同时这么多人产生幻觉。” “你知道不知道一九九八年本市破获的‘第四校区’案?” 第四校区!怎么他也知道第四校区?带着强烈的好奇我发过去了一条反问:“你是怎么知道有关‘第四校区’的案件的?” 出人意料的是“九命猫”在接到我这条消息之后突然就下线了,一直过了大约十分钟,他的头像才再次浮现出来,随后给我发了这样一条信息:“看来你似乎知道这件事。不好意思,刚才我掉线了。” “哦,没关系。不瞒你说,当初正是我经手的那起案件。” “是吗?那想必您就是陈一铭陈警官了吧。” “正是,你怎么知道我,莫非我们认识?” “呵呵,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 “哦?” “我也是那所医学院毕业的,你调查这起案子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念书呢。” “难怪你会知道‘第四校区’案件,对这起案件我们一直很低调。” “呵呵,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些事就发生在我的身边。” “真是很巧。” “是世界太小了。既然你就是陈一铭,那么我就不需要再向你详细说明细节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是裸盖菇素的致幻作用,也许前田丽子又回来了。” “考虑过,从一开始我就锁定了裸盖菇素,但是在仔细分析之后,几乎可以肯定地排除它。” “难道你认为真的存在灵异的现象?” “不,但是目前我所遇到的,的确让人难以用科学来解释,或许是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太浅薄。” “嗯,说说你所经历的这些事件的详细经过吧。” 于是我将从林原的神秘死亡,一直到“姚梦雪”的诅咒原原本本地向他说了一边。 “我明白了,你现在是否在怀疑有人运用了我在我那篇论文中所提到的‘借尸还魂’的技术?” “不错。” “那是不可能的。” “哦,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文章很有道理。” “我在论文中所提到的仅仅是理论层面上的东西,理论运用到实际中还有很漫长的一个过程。就好像我提到过那个头颅一直手术一样,虽然很多年前便有过成功的例子,但是这项技术并不普及。” “我不明白,这种可以挽救病人生命的手术在技术上已经突破了,为什么却不能普及呢?” “很简单,一是伦理观念,例如繁衍后代,通过这种方式你挽回了生命,意识虽然是你的, 但身体却是别人的,生殖细胞的遗传基因也是别人的,你的孩子所继承的遗传基因是那个提供给你身体的人的基因,换句话说,他是那个死人和你妻子所生育的后代,在心理上我想没人会接受这种事实。” “是的,的确是不能接受。” “第二,这种精密的手术对医生的要求是非常之高的,不是通过简单的学习和实习就可以掌握的。脑部神经系统异常复杂,在头颅与身体对接的过程中容不得有半点差错,只要任何一条神经受损或者接错,都会导致整个手术的失败。能熟练运用这项技术的医生,十万个里面也很难找出一个,甚至可以说这种手术对医生的要求不仅仅是对技术和操作的熟练把握,更多的是有没有这种天赋和运气。” “我明白了,那你认为我所经办的这件案子中所发生的神秘事件应该怎么去解释呢?” “如果真的排除是幻觉的话,我个人认为可能是一种超自然的现象了。” “超自然?我想不到你也会这样说,实在是让我大失所望。” “呵呵,你先别太早下结论。超自然现象确实存在,并不是无中生有,仅仅是因为我们无法去解释,所以才用了‘超自然’一词,即超越自然的常规。关于特异功能,就是其中之一。” “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给我的这种观点。” “看来是我的那篇论文误导了你,观念一旦形成往往很难被改变。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提示,如果你坚信你所遇到的这些离奇的事件很有可能是我所阐述的那种‘借尸还魂’技术的使用所引发的,那么你不妨去查一下那个死去女孩是火化的还是土葬的,如果她是被火化的,那么绝对不可能是利用记忆的转移和器官的移植让她死而复生,因为她的肉体已经毁灭。如果是土葬,不妨去调查一下,看看她的尸体是否还在,如果尸体依然躺在棺材里,应该早就腐烂,也不可能会是‘借尸还魂’,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没有尸体。” 我正准备继续问下去,电脑屏幕在这时却突然“啪”地一下闪黑,接着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停电?不对,显示器的指示灯还亮着,主机的指示灯也显示着电源依然处于通电状态。 “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边想着一边用手去按主机上的开关,随着“嘀”的一声,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机器重新启动了。 我迫不及待地点了点桌面上的qq快捷方式,可却总是打不开程序。 “这破电脑,竟然在关键的时候出了问题。”我使劲地按着鼠标,但qq始终没有办法被启动。 part 2. 第二天我一上班就赶忙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电脑,用最快的速度登上了qq,立即一阵“嘀嘀嘀”的信息声传了过来,在我的好友栏上“九命猫”的头像不停地跳跃闪烁着。 我迅速地点开他的头像,希望能看到他给我的进一步的消息,但遗憾的是传送过来的仅仅是“还在吗?”“掉线了?”这两句毫无意义的讯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的机子出了点故障,突然打不开qq了。”我快速地打下了这句话给他发了过去,但是却犹如石沉大海,对方没有半点回音,没过多久他的头像也变成了灰色,看来是没有在线。 我失望地关上电脑,开始寻思起昨天夜里“九命猫”给我的那个提示,正在这时,莫辉拿着一张请柬推门进来。 “陈队,催款单来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那张大红色的请柬开着玩笑说道。 “哦,是哪位兄弟的喜事?” “吴建生。”莫辉说着把请柬递到了我手中。 我翻开请柬看了看,时间写的是八月一日。 “这家伙真是的,不自己给我送来。大家一起共事几年,又不是什么外人。”我埋怨道。 “我也这么说他来着,可他就是非得让我去帮他发,其他同事那里都是我在帮着跑腿,我快成邮递员了。” “这小子,自从调动到档案室后就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了,越来越不合群。” “呵呵,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圈子,您也想开点。” “那到是。对了,这家伙动作也真够快的,你见过他未婚妻没有?” “没有,都只听说他今年要结婚。总之我们当初几个经常在一起的朋友没人见过他的未婚妻。” “没想到他还玩起了金屋藏娇。”我笑了笑。 “这小子自从调走一后就变得神神秘秘的,也不参加朋友间的集体活动,也不和什么人来往。” “人家得花时间陪老婆,哪像你我,快乐的单身汉,有的是时间。” “切,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 “陈队,我问你个问题。” “说。” “如果是你要结婚的话,你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我结婚?”莫辉的这句话就像一根钢针一样插进我的心里,郁兰和那个曾经背叛了我的女人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一样在我的眼前飞快地掠过。 “没有考虑过。爱情是什么东西我压根就搞不懂,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是白问。”说着我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闭上眼睛,慢慢从口中吐出淡淡的烟雾,做出一副享受的姿态,以此来掩饰我内心深处所燃起的仇恨和自卑。 莫辉丝毫没有察觉出我那被隐藏起来的内心深处世界的微妙变化,依旧继续着他的话题:“那这样比方吧,如果换成是我要结婚了,我的心情会怎样?” 我睁开了眼睛,用手弹了弹积起的烟灰,然后表现出颇有兴趣的样子问道:“会怎么样,高兴?”“不仅仅是高兴,甚至会兴奋,我会像喜鹊一样穿梭在各个办公室之间散布我的这个喜讯,我要让所有的朋友一起来分享我的这种快乐。” “这很正常。”我淡淡地接了一句。 “对,很正常,但这恰恰是问题的关键。吴建生并没有表现出那种应有的喜悦,而像是把发请柬当成了一项任务。” “好了好了,你别把办案用的观察推理方法用到这些没意义的事上,你又不是私家侦探,你管人家这些私事干什么。” “我也只是好奇而已,觉得这家伙好像是被包办婚姻一样。” 我笑了笑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三?八’?” 莫辉不觉也笑了起来:“呵呵,我不说就是了。” “对了,我还正有事想向你请教呢。” “请教我,得了陈队,你又在埋汰我了不是。” “谁埋汰你了。我的qq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机子重新启动后点了什么反应都没有,看进程吧,qq程序处于被打开的状态,可对话框就是怎么都出不来,你帮我看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清楚了,可能是注册表出了问题吧,你回去试试看把程序卸载了重新安装下行不行,要是不管用的话我找个搞计算机的朋友去你家看下。” “得了,我那狗窝你就别带人去了,人家看了笑话,等我今天回去看下,你的方法不行的话我就把机子抱来。” “那也好。对了,关于这案子你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我这里几乎是一无所获。”莫辉又把话题转向了案件。 我用手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然后对说道:“我也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却有条线索可以去试试。” “哦,什么新线索?”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莫辉的肩膀道:“感兴趣的话现在就跟我走。”说完大踏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我。”莫辉跟着追了上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走进停车场,坐上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发动了引擎。莫辉紧随着我的身后,拉开副驾座位旁的车门坐了上来,一边系着保险带一边问道:“到底是什么新线索,搞得这么神秘?” “等到了那个地方你就知道。” “什么地方?” “死人去的地方。” “坟场?”莫辉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不,是火葬场。” 经过四十分钟的颠簸,车子终于来到了城市郊外的这座火葬场。停好了车后,我便带着莫辉朝这的领导办公室直奔而去。 “头儿,到底是什么线索,得跑到这种地方来,我最讨厌去的地方就是坟场和殡仪馆。” 我回过头望了他一眼,停下脚步,然后又转过身子仰望着前面那座高高耸立的焚化炉的大烟囱说:“每个人最终都要来这里,这才是生命的最终归宿,有什么值得逃避的?” 莫辉走到我身边,与我肩并肩地站在一排,也抬起头来,仰望着那座高大的烟囱说:“我并不是逃避,但似乎每次我到这些地方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失落?” “是啊。”莫辉叹息道,“你看从那烟囱里升起的滚滚浓烟,谁会想到这烟雾曾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人的生命是那样脆弱,不管你生前如何,死后都一无所有。”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你似乎太消极了。走吧,别在这里感悟人生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很快,我们找到了火葬场的负责人,查询了从姚梦雪死亡当天以及之后所有的死者名单,一共发现了五名名叫姚梦雪的死者的火化记录,但是没有一个是我们所要找的那个姚梦雪,仅年龄这一项就都不符合。 看来,她应该是土葬了。我的眼前瞬时浮现出那片松林里的孤坟。 “莫辉,晚上没什么事的话,九点准时到我办公室来。” “行。”莫辉答应得很干脆,“有什么任务?” “在这里看来是发现不了什么了,我们得去别的地方找线索。晚上来的时候,你顺便去找把铲子和铁锹来。” “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莫辉表示不解。 “挖墓。”我简单得说了这两个字,再也没有过多地向他解释什么。 part 3. 九点三十五分,这正是大城市中最繁华喧闹的时刻,对于那些热衷于夜生活的人们来说,精彩才刚刚开始。 然而此刻,我的周围却是一片寂静,耳畔没有都市的喧闹与嘈杂,有的只是夏风拂过所带起的阵阵松涛。 在距离“镜湖山庄”一公里处,上次那个神秘白影掠出的地方,我将车停靠了下来。 这条地处城市边缘的公路在白天就很少有车通过,现在更是静得可怕,让你仿如置身与渺无人烟的荒野。 或许,在平时你会为这种回归自然的感觉而感慨,换成是我的话,也一样会用心去体味这种难得的陿意,但此刻,我所能感受到的却是一种诡异和因紧张而产生的兴奋。这也许是因为与我此时正时着手去做的事有关吧,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很久以前学习语文时老师所谈到的心境与感受之间的关系。 没有月关,黑暗中松林就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在风中行我张牙舞爪,并发出可怕的“哗哗”声。 莫辉从车后排取下了我让他找的工具,走到我的身边,看着眼前那片黑压压的松林问道:“头儿,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我点了点头。 “是不是应该先请示一下,办个手续什么的,就这样去调查总让我觉得和盗墓没有什么分别。” “请示?你认为会得到批准吗?没有任何有说服力的理由。” 莫辉闭口不再说话。 “非常事件总需要用非常手段,如果总是按部就班的话,是不可能有什么进展的。就像我们现在所遇到的这一切,要是不能突破常规思维,那永远也无法找到真相,不身它就是那么不同寻常。”我接着说道。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得申明一点,撬棺材的事我可不干,很邪门的。” 我笑了笑说:“行,不过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迷信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太离谱,我无法不对这些超越我理解范围之外的事感到害怕。” “可以理解,人类恐惧的根源就是未知。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上山吧。”说完我从莫辉手中接过铲子,大踏步地朝着那布满松树的山坡上走去。 林子里阴冷异常,在手电所射出的光线中,可以看到那凝结在空气中的水雾。 我走得很快,心也跳得很快,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座坟墓里的秘密。 “是空的,里面一定是空的,肯定没有尸体。”我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对自己说。我坚信这一切是那种“借尸还魂”的技术所引发的,这次挖墓不过是寻求一个证实罢了。 沿着记忆中的印象,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那片隐藏在林中的空地,那坐坟墓依旧孤零零地站在中央。 我将手电递个了莫辉,让他替我来照明,自己则拿着铲子爬上了坟包,开始顺着中央挖了起来。 本以为这会是一个艰辛的工程,但出乎意料的是我才挥了没有几铲,便挖到了坚硬的东西。我用铲子轻轻敲了敲,似乎是一块石头。 莫辉听到这声音后似乎也很激动,快速地爬了上来,用手电照着我已挖开的这个小坑,接着蹲了下来,用手拨去了散落在上面的泥土说:“是块青石,很光滑,难不成这是具石棺?” “全挖开再说。”我接着挥动起铁铲。 几分钟后,两块与墓穴同长的大青石板显露出来。 我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两块石板,然后对莫辉说:“这不是石棺,是用来盖住墓穴的盖墓板,得把它挪开才行。” “这两块板少说每块也有一两百斤重。”莫辉说道。 “把铁锹给我。” 莫辉跳下坟包,把铁锹递到了我的手里。 “你在下面帮忙推。”我说着将铁锹插入两块青石板相接之处的间隙。随着一阵沉闷的石头磨动所发出的声响,青石板被挪了开来,一股寒气从那缝隙之处迎面扑来。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两块石板从墓穴上方掀了下来,一具木棺显现在我们眼前。 我稍稍歇了口气,拿着铁锹跳进了墓穴,准备撬棺。 我仔细地检查着棺盖,试图找到一处缝隙以便将之撬开,然而棺盖与棺身缝合得非常严密,不过我却意外地发现,在棺身上有许多规则排列的小孔,组成一个个梅花形的图案。这种装饰在殡葬中很少见,棺身的图案很少是以雕刻这种方式进行绘制的。 “怎么样,能开吗?”莫辉站在上方问道。 “不好办,缝合地很严密,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那怎么办?” “该死。”我抱怨着,用力地推了一下棺盖,没想到它竟然顺着我用劲的方向移了开来。 我看了看莫辉,莫辉也惊讶地看了看我,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没钉死!”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起来。棺盖没有被钉死,那么里面一定是空的!我迫不及待地推开棺盖,但却与我所预料的完全不同,棺材并不是空的,一具身着白色寿衣的女尸正平静地躺在里面。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女尸样貌完好,竟然一点也没有腐烂。 我伸手示意莫辉将手电光照在女尸的脸上,试图分辨出死者的相貌。一张年轻而清秀的面庞,没有任何的血色。我虽然没有见过姚梦雪的照片,但是已经可以猜出几分。这具躺在棺材里的女尸八成就是她。 “如果尸体依然躺在棺材里,应该早就腐烂,也不可能会是‘借尸还魂’,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没有尸体。” 我不禁又一次想起与“九命猫”的那段对话。棺材不是空的,但奇怪的是尸体却没有腐烂,如果不是她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的面容,你真的会以为是一个熟睡的女人躺在那里。 松林里异常潮湿,目穴里的土壤也异常潮湿,按理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尸体是很容易腐烂的,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尸体不但没有腐烂,甚至连那种无法避免的尸臭都没有一点。 好奇让我忍不住将手伸棺材里去触摸女尸的脸,当与她棉布肌肉相接触的那一瞬间,我的那只手又像被电击一样缩了回来。 显然我的这种举动让一旁的莫辉吓了一跳。 “怎么了陈队?” 我稍稍平稳了下心绪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发现什么了?”莫辉边说边也跳进了墓穴。 “死了近半年的人,尸体的皮肤和肌肉竟还和活人一样这么有弹性,如果不是因为冰冷的肌肤,我还真会以为是个活人。” “不是吧,真这么夸张?”莫辉说着抬起了女尸的手看了起来。 “真的,除了冰冷之外,简直和活人没有什么两样,你看这指关节都还能活动。”莫辉惊讶地说道。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女尸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而莫辉则用力地将女尸的手甩开,发疯般地爬出了墓穴。 我回过头去看女尸的脸,方才那紧闭的双目此刻已经睁开,正直直地瞪着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棺材突然向着侧面翻转了一百八十度,整个底朝天地摆在墓穴中。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从腰间拔出了配枪,谨慎地靠近那具被翻过来的木棺,正准备去搬动它时,突然它开始上下剧烈地晃动起来,就如同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一阵剧烈地抖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棺材依旧保持着那个样子,再也没有什么东经。 “头儿,我们还是走吧。”莫辉站在墓穴外探进头对我说道。 “不行,我非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说着我蹲下身子准备再次去翻开那棺材,但却在这一瞬间忽然发现莫辉的肩膀后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 我盯睛看去,只见从莫辉的肩膀后慢慢地伸出了两只手,两只女人的手,指甲细长而锋利。 “小心!”我刚说出这两个字,那两只手却已经掐住了莫辉的脖子,而与此同时,那木棺突然自己翻了起来,将我压在了它的下面。 棺材是空的,那具女尸不知如何已经不在里面了,在它翻腾起来的一瞬间,我并没有看到墓穴里有尸体。于是我想到了抓住莫辉的那两只手,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燃上了我的心头。 我拼命地从里面抬起了棺材,爬出了这可怕的坟墓,四周什么也没有,只有莫辉静静地躺在墓穴边,衣襟上沾满了鲜血。 第十二章 神秘的死尸 part 1. 黑暗,让人发疯的黑暗。 阴冷的松林,崎岖的山路,我背着莫辉穿梭在这曲折坎坷的山林间。树枝,划破了我的脸,挂烂了我的衣衫,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奔跑的速度。因为,莫辉的鲜血正在不停地向外流淌;他的生命,正濒临着消亡。 终于,看见了公路,看见了我的那辆面包车。我顾不上喘息,飞速冲向前去拉开车门,将莫辉轻轻放在车后排的椅子上,然后走向驾驶室。当我打开驾驶室车门的那一瞬间,却犹如一尊石像一样,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那具坟墓中的女尸正坐在驾驶室里,苍白的脸上泛着让人恐惧的微笑。 “不,不!”我大声地叫喊着,几近绝望。这绝望并不是因为我的恐惧,而是莫辉那濒危的生命! 然而一切都似为时已晚,她的那双利爪已向我伸出,她的身子已向我扑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拼命地挣扎着,叫喊着,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整个人腾空跃起。 这是哪?什么时候在我的身边站了这么多的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那具白衣女尸呢?那片松林呢? 长长的走廊,不时穿梭着身着白大褂的人,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宽敞的玻璃门,门上贴着“手术室”三个大字。这时我才清醒过来,原来刚才又是一场噩梦。 抬头看了看挂在走廊墙上的挂钟,已是早晨九点了,然而手术室门边的那盏红色的指示灯依然亮着,手术还在进行着。 我焦急地从走廊的这头走到那头,一遍又一遍,心中暗自后悔昨夜的莽撞,不该如此轻易地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更不应该让莫辉跟着一起去。 九点三十分,郑局长和一班同事赶到了医院,不久前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将情况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 “莫辉的情况怎么样?”这是郑局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还在抢救。” “你怎么可以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就擅自行动!林原的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郑局长训斥着说。 我没有反驳和与他争论,如果是其他时候,我想我一定会因为他的这种语气和态度而与他争执一番,但此刻我却默默地承受着这种责骂,或许是因为这样能够稍稍减轻我对莫辉的那份愧疚之情。 “要是莫辉出了什么问题,我看你怎么交代!从现在起你立即给我停止调查‘镜湖山庄’的案件!” “郑局……” “不用多说了,萧强的验尸报告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那两名保安是突发性心肌梗塞导致的死亡。” “但是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同样的死亡方式,您不觉得这些太过巧合吗?” 郑局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我喊到了一旁,然后轻声对我说:“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我读所有人说那两名保安是被诅咒而死的吗?别以为我不想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是这一切太让人不可想象,如果立了案没法查出真相那怎么办?我明年就要退休了。” “可是现在莫辉也出了事,昨晚的事已经摆明了这一切都是一场人为的阴谋。” “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等莫辉的手术完了以后,我和你一起去那座坟墓,如果还是找不到线索的话,‘镜湖山庄’的案子就此停手。” 刚说到这,手术室门前的指示邓由红色变为了绿色,很快替莫辉主刀的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与郑局长连忙迎了上去,焦急地问道:“大夫,怎么样?” 大夫拉下了脸上的口罩,长长地松了口气说:“病人抢救过来了,不过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进一步观察和休养。” 这时我方从刚才的那种焦虑的状态下解脱出来,然后对郑局长说道:“走吧,我带您去看看那座坟墓。” 又一次穿过那片茂密的松林,来到了那块林子深处的空地上。刚刚下过一场雨,四周湿漉漉的,泥泞不堪。 姚梦雪的坟墓安静地坐落在这片空地的中央,与之前不同的是,墓穴已被我挖开。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爬上坟头,朝墓穴中望去,但墓中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经。 “怎么了陈一铭?”郑局长也跟了过来。 “这座坟墓被人动过!” “当然被人动过,不然你们昨天晚上来这干吗?” “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我们离开的时候,这棺木不是这样摆放的。” “哦?这么说来在你们离开后还有人来过这里?”郑局长皱了皱眉头。 “是的,不然还会是谁动过这墓穴中的棺材呢。” “你说棺材里的尸体不但没有腐烂,而且还会动,最后还莫名其妙的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点了点头。 郑局长回过身去对同来的同事们说到:“把棺材抬出来,我要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棺材很快被抬了上来,我伸手去推棺盖,但棺盖纹丝不动。我不由纳闷,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之后,才发现棺盖是被钉死的。 “这似乎不是我们昨天夜里打开的那具棺材。”我对郑局长说。 “是吗?”郑局长好像很冷淡,并没有理会我对他说的这番话,而是指挥起部下撬棺材去了。 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嘎吱”声,棺材盖子被掀了起来,瞬时一阵浓烈刺鼻的腐尸气味冲进了鼻子。我走近向着木棺内望去,只见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萧强,你把尸体带回去,鉴定一下身份。”郑局长说。 “是,”萧强立即和他的助手向山下走去,没多久,一行人就抬着担架回到这里,将女尸用塑料盖布包裹好抬上了担架。 “郑局,我看这一定有其他人来过,这一切完全和昨晚的情形根本不同,显然一切早有预谋,这具棺木是事后被摆放进去的。” “嗯,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郑局点着头说道,“我和你有同感,不过昨天夜里的这场大雨把这周围应该留下的踪迹都冲刷一净了,在这里我想不会有什么收获,还是等萧强把尸体的身份确认了再说吧。” “也好,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结果,我希望‘镜湖山庄’的案件就此结束。其实从林原与那两名保安的死亡原因上来看,都和凶杀武官,根本不再属于我们工作的范围了,你又为什么非那么固执?” “郑局,不是我固执,只是我个人总认为这些事有蹊跷,我的直觉告诉我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当年‘第四校区’的案件有关。长谷川由莉与赵军一直逍遥法外,而心肌梗塞的死亡原因与死者那种惊恐的面部表情都与当年死在‘第四校区’里的那些学生太为相似。” “‘第四校区’?”郑局长沉思了一会接着说:“陈一铭,你加入刑警队伍的时间也不短了,直觉能作为办案的依据吗?是,我不否认你刚才的观点,但是我要的是有说服力的证据,而你所说的一切都仅仅停留在推测上,并且与我们所取得的最有力的死亡原因是完全相悖的。” “郑局,您难道忘了当初我们在调查‘第四校区’的案件时一开始同样认为那些死者的死因是突发性心肌梗塞,但是那时我们不是一样在继续调查吗?”我争辩道。 “你别忘了,当初继续调查是因为学生中流传了那恐怖诅咒的传言,这种传言恰恰说明了这其中有人搞鬼。” “那名保安临死前也提到了诅咒,还有林原所保存下来的那本南宫小雪的日记上,同样有一段诅咒的话语,而且字迹鉴定结论那就是南宫小雪的亲笔。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人是怎么把字写上去的?如果您要证据的话,这些就是证据。” “行了,陈一铭,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明白,非要我和你直说吗?好,那我告诉你,破案固然重要,但是维护稳定更重要!我可以不顾自己的政绩让你去调查,就算是退休之前留下一笔不好的记录也无所谓,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当年‘第四校区’案件让整个城市的高校陷入了恐慌,即便是在案件破获后,连续两年内生源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为什么当初我们对外宣告案件破获时没有提到赵军和长谷川由莉在逃,为的就是不要造成恐慌。现在如果依旧查下去的话,你是不是想让整个城市的居民都陷入惊惶的状态中?你有没有看最近的报纸,媒体的介入已经让我压力很大!停止调查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而是上面的意思,一开始你的一切行动我都没有干涉过,刚才在来的路上我接到上面的指示,要我马上停止继续调查,按照原来的几份尸体鉴定报告来结案,以此平稳市民中已经开始散布的恐慌。” “但是……” “不用说了,这是命令!”郑局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part 2. 萧强坐在我的办公桌前一脸沮丧,从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刚挨了训。 “你也真是的,你自己把调查‘镜湖山庄’和‘第四校区’的事泄露出去也就算了,还把我给抖了出来,害我挨了一顿批。”萧强埋怨着说。 “怪了,我可从来没和任何人提到你也有份。” “得了,南宫小雪的笔迹鉴定的事难道不是你和郑局说的?”萧强苦笑。 我连忙给他递上了一支烟,深表歉意地说道:“哟,还真是我说漏了嘴,实在是对不起,不好意思。” 萧强无奈地摇了又头笑着说:“行了,十几年的朋友了,你的脾气我还不明白吗?我还是以前那句话,你什么都好,就是那驴脾气不好,一激动起来就什么都不顾。” “是是,萧主任批评的是,我一定努力改正。” 萧强笑着说:“我看你是虚心接受,但是坚决不改吧。”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萧兄啊。”说罢,两人会心的大笑起来。 “对了,你今天找我不会就为了这事吧。”我把话转入了正题。 萧强打住了笑声,面色沉重起来,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我说道:“前天从松林里挖出的女尸身份已经确定了,正是姚梦雪。你看,这是头颅复员与死者声前的照片对比。”说着他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 我接过照片一看,果然如萧强所说的那样,死者正是姚梦雪,然而令我吃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两张相片上的女人竟然与那天夜里我所见到的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萧强显然从我的表情里读出了些什么,问道:“怎么了?” 我慢慢地走回我的座位坐下,然后说:“我见到的那具棺材里会动的死尸,就是她!” “什么!”萧强也大为震惊,一把从我手里抓过照片,看着上面的这个女人说:“你确定?” “我确定。”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奇怪,一个死人,两具尸体,一具已腐烂,一具却犹如活人。这不可能,我看一定是有人搞鬼。” “我也这么认为,但有一点实在是让人想不透,怎么会一模一样呢?而且更奇怪的是我曾去触摸过尸体,冰冷异常,这种天气如果是活人的话,身体绝不会这么冰的。” “这很简单,你等我几分钟。”说完他匆匆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他又回到我的办公室,将两只手伸到我的面前说:“你摸下我的左右手的手背,看下有什么不同。” 我按照萧强所说的去触摸他的手背,一只冰冷异常,另一只却保持着正常温热的体温。 我诧异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强一边笑着一边从裤兜里拿出一罐软膏递到了我的手上,“就靠这玩意儿。” 我拿起软膏看了看包装,只见上面写着“肤轻松软膏”几个字,我问萧强:“这是什么药膏?” “一种治疗蚊虫顶要的药膏,是去年夏天去上海出差时买的,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抹上后很快皮肤就会变凉,如果风吹过的话,皮肤就会变冷。” “你的意思是那具所谓的‘女尸’是活人,只是身上擦了这种东西,所以触摸起来冰冷如死尸?” 萧强点了点头说:“正是这样,不过她用的未必是这玩意儿,虽然风油精,万精油和这个东西都能产生这种效果,但始终它们是药,抹多了全身会有浓烈的药味,太容易被人识别了。你那晚应该是没有闻到这种特殊的气味吧。” “是的,什么气味都没有,甚至连尸臭都没有闻到。” 萧强接着说:“据我所知,至少有两种以上的化学制剂能产生这种效果,并且无色无味,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嗯,”我点了点头说:“但是为什么她的样子会和死者完全一样呢?” 萧强说:“容易。以现在的技术手段来看,易容化妆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这点我也想过,但却被我自己推翻了。当年在调查‘第四校区’案件的时候,我也曾认为是易容,但结果却没有这么简单。这次我的直觉告诉我也不会是这么简单。” “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是死者的孪生姐妹。” “对啊,”我一拍桌子,“我们对姚梦雪的调查一直都停留在她的死亡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看来现在我有必要去‘镜湖山庄’那古怪的一家人中走上一趟了。” 萧强笑道:“那我就先预祝你马到功成。不过我也有件事儿没搞明白,你干吗三更半夜的拉着莫辉去挖坟?” “我就是想证实下墓地里有没有尸体,有的话到底是不是姚梦雪。” “就仅仅如此还是你怀疑她还没有死?” “那到不是,我当时是怀疑一种先进的技术被使用在她身上。” “哦,有这么夸张?”萧强半信半疑。 “呵呵,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再怀疑会是这种技术了。” “到底是什么技术?”萧强对此表现得很感兴趣。 “搜狐社区‘女人怕鬼’版面里有一篇《借尸还魂——有关不死轮回的思考》的文章,你可以去看下。” “哦,那我可真得 看看,光这个标题就够引人注目了。” “你去吧,我也得出去了,去‘镜湖山庄’拜访一下那古怪的一家,看看姚梦雪到底有没有孪生姐妹。” part 3. 夏日的天气总是变化异常,当我到达“镜湖山庄的时候,天空中已是乌云密布,才中午时分,却黑得如同傍晚。 闪电与雷声交相呼应,一场暴雨眼看即将来临。 a3-103,这是小区保安给我的姚梦雪家的地址,我照着这个地址飞快地朝着a栋3单元跑去,也就在此时,豆大般的雨点从天而降。 走进大楼,对着门牌号我在103号房间前站住了脚步,按响了门上的电铃。给我开门的是那个我第一次来“镜湖山庄”时看到的神情呆滞的老头。 “您好老人家,我是警察,想找您了解点事。”说着我出示了我的证件。 老人看着我,一脸木然。这时从屋子里又走出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用一种警觉的眼神打量着我,然后说道:“警察?来找我们做什么,我们可都是安分守己的人家。”她的语气十分不友好。 “您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你们了解下有关姚梦雪的事。”我强作着笑脸说。 可是我的话音刚落,老人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梦雪,我的乖孙女,爷爷对不起你。” 中年妇女赶忙上前搀扶着老人,同时对我说:“人都死了那么久了,有什么好了解的,早些时候你们警察都干什么去了!”接着把老人拉进了屋子。 我向着门内望去,狭窄的过道后面看上去像是客厅,屋子里面很黑,地板也还是那种水泥地,根本就没有怎么装修过,与这小区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为什么,当我看到这样的一种环境后,心里有点酸酸的感觉。 看来要想了解我所希望了解的那些情况,还有点难度,对于这样一种贫困、支离破碎的家庭来说,我实在不忍心采用传唤的方式去再打击他们。 为什么不幸总是集中在那些本就已经不幸的人们身上呢?我无奈地、感慨地长长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子准备离去。 就在我刚转过身子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接着我感觉到一张脸贴出了我的面颊。 我本能地转过头,只见一双充满诡异的眼珠子在披散的头发后面牢牢地瞪着我,我认识这张脸,是她,上次让郁兰受到惊吓的那个疯女人,姚梦雪的母亲。 “你把女儿还给我,你把女儿还给我,不然我就掐死你,掐死你!”疯女人说着便将两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方才的那个中年妇女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捭开了疯女人那双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然后使劲地将她拽进了屋里,“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婆子没事又跑出来惹祸,你这个丧门星!” 一会,中年妇女又跑了出来,对我没声好气地说道:“姚梦雪已经死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好不容易才恢复点平静,你以后别再来问有关她的情况了,我们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刺激!”说完“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闪电和雷声在乌云中翻滚着,雨点打在我的身上,我没有跑,而是慢慢地走在这暴雨之中,我无法去描述我现在的这种心情。 我的到来无疑是给这个已经饱受创伤的家庭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或许我应该通过其他方式去了解有关姚梦雪是否有孪生兄妹。 我又一次回过头去,望着a3-103号房的那几扇窗户,凄惨的哭喊声从里面传来,夹杂在雷雨声中,让人心如刀割! 大雨让四周弥漫着水雾,一切都变得模糊,行驶在这条寂静的公路上,我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很快就经过了那个上回有白影闪过的拐角,我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开始为我当初的失误感到懊恼。当初发现姚梦雪的坟墓是在追逐那条白影的过程中,按照它的速度和对林子中道路的熟悉程度,应该可以轻易的把我甩掉,显然是它故意在引我过去。 这个白影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引我去发现姚梦雪的坟墓? “九命猫”!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这个写下《借尸还魂——有关不死轮回的思考》的神秘人物现在越来越让我怀疑。 首先,先有人故意引我去发现姚梦雪的坟墓;接着我便在搜狐社区里发现了那篇《借尸还魂——有关不死轮回的思考》的文章;其次是两名保安的神秘死亡和刘四喜的死亡;然后是“九命猫”的出现;最后又是他让我去挖掘那座坟墓;最后,坟墓中的棺材又被掉包。这一切就像是一个陷阱,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往里面跳,故意把我的视线引向别的地方。 “九命猫”,我差点中了你的圈套。想到这,我又一次发动了汽车,飞快地向着城区驶去。 第十四章 灵学论(下) part 1. “记忆的移植将让意识从一个同种类生命体的记忆转移到另一个同类生命体的身上,以这种转移完成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轮回过程,但是这却并不是唯一的途径,并且这种途径在目前也仅仅停留在研究与实验的阶段。我们无法以此来解释几千年来的幽灵现象。 也许你会提出那些所谓的幽灵现象都是虚构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在之前花费了大量篇幅去论述物质与意识之间的关系,真相与假相之间的关系的原因。一切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最古老的幽灵说究竟是基于何种自然现象而来,这才是我最终要讲述的问题。 幻觉的产生来源于神经系统的失常,视觉神经、听觉神经,一切感官神经在受到一定程度的外部或者内部的刺激及影响的时候,就会产生幻觉。致幻药物往往通过对感官神经的破坏让人产生各种奇怪的幻觉,而神经系统病变也同样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大脑在接受外界事物形象的同时产生脑电波和磁场,一切有形和无形的物质都会产生磁场,磁场之间必然相互作用,就如同牛顿的万由引力一样,我们一直都生活在各种磁场之间。 当磁场之间的作用达到某一临界点时,即会发生强大的作用,吸引、排斥、甚至会引起一些质变,扭曲时间空间,破坏细胞结构,引起电磁辐射性疾病。手机辐射的危害就是最好的例证。 而磁场对于大脑电波的干扰,也是幻觉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一。 人的意识在运行的过程中,同样会发出电磁波,对于特异功能的研究的初步发现表明,这些常人所不具备的超自然力量往往形成于特意功能者所制造的强大的电磁干扰,例如仪表的疯狂旋转,雷达的错误显示,甚至移动和破坏物品。 而人在死亡的时候,体内的磁场随着肌体功能的消亡而不再被束缚,因而从身体内向外界溢出,凝固于固定的空间之内,亦或是被其他磁场所牵引或者破坏。 这些飘逸在空间中的磁场在特定的条件下会影响正常人的感官,甚至能够凝结空气中的尘埃形成某一特殊的有形形体,那些常被人们描述为飘逸着的、模糊的影子状的幽灵,大多是这样形成。 另外,在地磁作用下,当磁场达到一定的强度时,会将人的影响或者声音保留下来,并在一定的条件下再度释放出来,以上两种方式就是幽灵现象的根本来源。 当然,还有一种更为神秘也是最为可怕的方式,那就是人为造成的强大磁场,一些本身就具备着特异功能的人在非正常死亡的那一瞬间所释放出来的能量是惊人的,加上与环境的精妙结合,往往会给人们带来很大的危害,这类磁场通常具有主动攻击性,更容易被人体磁场所接收。这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怨恨将怨念集结在某一物体上,而凡是接触过这类物体的人均会被怨灵所杀。 其实这些灵魂早已没有了意识,对活着的人们的影响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无意识的,而由于我们缺乏对其的认知,因此以为是鬼魂作祟。 当这些磁场能够完全重新依附于人体的时候,那么转身就在同时完成了,不过目前而言,还无法做到完整的自然转生,因为在自然状态下,无法保留一个人意识所形成的所有的磁场。 对于这方面的研究,依然十分有限,但是至少不可否认,幽灵其实就存在于你我周围。只是更多的灵魂在雷电、通讯电波等磁场中被击碎消失了。“ 看完了这篇文章,但是我却依然一头雾水,不明白“九命猫”到底想通过它告诉我什么? “我看完了,对于你的这些解释,我无法苟同。” “这本就是个很深奥的问题,我自己也不能完全地叙述清楚,毕竟我对这类事物的研究依然很有限,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把最后这个部分贴出去的原因。” “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就是我们在开棺的那晚遇到了死者的‘磁场’干扰?” “是的,也就是所谓的幽灵。那天晚上下着雨,而松林中的环境非常符合磁场的吸收与释放的条件,你们看到的和所做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这不可能,那么被掉包的棺材如何解释?我已经找到了那副被掉包的棺材。这和你之前与我说的完全不一样,很矛盾。” “在磁场释放的时候,有可能会造成时空的扭曲,你看到的与面前的未必是同一个事物,换句话说,你挖开墓穴后看到的棺材并不是墓穴中的棺材,而是你后来找到的那副棺材。” “荒谬,虽然对于时空扭曲的事我也略有所闻,但不可能如此容易发生。而且那片松林并不是从前就有的,完全是人工造就的,没多长时间,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能够吸收磁场。” “我想对此你不会明白了。但是事实应该就是这样,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那晚你看到的可怕的诈尸,其实对象就是你那个受伤的同事,而他很有可能是被你所伤。” “行了,你的解释太荒谬了。”我简直无法接受这只“猫”的言语,甚至想将他立刻抓捕起来,我还没有怀疑他,他却竟然就先将莫辉的受伤指在我的头上!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我想我一定会马上去质疑他。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事实会让你相信我的,等你的那同事苏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得到解答。到那个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说完,他的qq又一次变成了灰色,显然人已经离线了。 我关上了办公桌前的那台电脑,靠在椅子上,拼命地抽起烟来。“九命猫”临下线时的那番话让我的心中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不安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竟然会对这种毫无根据的言语感到忧虑。 “我得把这只‘猫’给找出来。”然后我开始努力的思考我是否有对计算机网络精通的朋友。 不过就在这时,我接到了李默然打来的电话。 “陈警官吗?我是李默然。” “李教授,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进展了?” “不错,如果方便的话,你最好马上来我的实验室一下。” “好,我马上过来。” part 2. 到达李默然实验室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走进里面,明显地能够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实验室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资料和书籍,显得凌乱不堪,而李默然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不再如以往那样给我冲上一杯咖啡,而是直接向我展示起她的发现来。 “我们之前的推测没有错,快速衰老的元凶的确是病毒!” “已经发现病毒了?” “是的,正是这种病毒改变了人体的基因,使得细胞通过无丝分裂快速增殖。虽然在无丝分裂过程中不产生染色体,但是dna依然会通过一种我们至今还无法了解方式进行复制,因此这种基因在生育的过程中被遗传到了下一代。” “这么说来,病毒并不直接在人与人之间传染,而是通过改变感染者的细胞分裂方式,将这种被破坏的基因通过生殖功能遗传给下一代?” “正是这样。” “太可怕了,这比直接感染更可怕。” “更可怕的是,这种基因在遗传给下一代后会发生变异,细胞分裂的方式虽然依然是正常的有丝分裂,但是那两个与csa和csb有着几乎相同结构的基因信息却已经被遗传,并在某一特定时刻开始发生作用,基因会突变,然后加快细胞的增殖和衰老,最终夺去患者的生命。” “那就是表明孩子在一出生的时候,是完全没有办法知道他是否携带这种遗传物质?” “应该能知道,但是以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是不可能去做这种专项的基因检测的,成本太高,每一个个体的单独基因对比都将花费几天的时间。另外,那两个突变产生的基因的遗传信息到底在哪,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看来事态很严重。” 李默然继续说:“现在关于这种病毒的由来我们依然不清楚,而且我可以肯定排除人与人之间的传播途径,所以构成的威胁并不大。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如果是实验室带出的病毒,希望孟娜和这个女人是两个唯一的受害者,如果还有第三者,那么危险就很大了。” “哦?” 李默然看了看我,突然从桌子里面拿出了一盒录像带问我:“你看过日本的《午夜凶铃》吗?” “看过,怎么?”我对她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和话题并没有什么联系的问题感到奇怪。 “看过录像带的人会在七天后死去,唯一解除诅咒的方法是将录像带复制一盒给两个人看,那么自己才能逃脱诅咒。这样的话,录像带将成双倍数地被复制,1、2、4、8……而最后看到录像带的人因为再也找不到没有看过的人而在诅咒中死去,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对这个情节我还有点印象,但是这和我们所发现的这种基因遗传有什么关系呢?” “非常不幸的是,如果除了孟娜和那个至今身份不明的死去的女人外,还存在另外一个感染了病毒的女人没有被发现的话,那么类似电影中的情节将会在真实中发生。” “等等,你刚才说‘另外一个感染了病毒的女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男人就不会被感染?” 李默然点了点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正是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宁愿只有男人会被这种病毒所感染。” “为什么?” “之所以这种基因突变会遗传给下一代,完全是因为病毒能够改变人类性染色体的基因,将潜在的突变威胁隐藏在性染色体内。男性是由xy染色体结合决定性状,而女性的结合方式则是xx,非常不幸的是,这种可怕的病毒首先是通过性染色体进行繁殖并导致常染色体受到影响,而这种情况仅仅发生于xx染色体的配对之中,所以只有女性才会感染原病毒。当病毒进入性染色体后,很快进行复制,并诱发性染色体的基因突变,当突变完成之后,病毒由于基因突变而失去寄主,无法再进行复制,随之逐渐死亡。这个过程在微观世界里面是很快就能发生的,周期最长不会超过24小时,这也是病毒不可能在人与人之间进行传播的原因。当性染色体发生基因突变后,生成了那两个我们所发现的与csa和csb接近的两个元凶,一开始他们并不直接产生作用,而是在dna复制中逐渐扩展到常染色体上,当所有染色体上的基因都被这两个基因所影响时,它的碱基配对出现部分的断层,在细胞分裂过程中逐渐改变分裂过程,增殖速度增快,细胞生命周期缩短。在宏观上看来就是孩子能快速成长为大人,然后快速衰老死亡。” “原来这种病的致病原理这么复杂。” 李默然没有理会我,继续说了下去:“好,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刚才所提到的诅咒录像带的问题。由于无丝分裂改变了dna的复制方式,女性卵细胞会在正常情况下发生裂变反应,卵子会变成两个或多个,这意味着女性的排卵至少会是两个,这样所生下的都会是双胞胎或者多胞胎。而病毒虽然早就消失,但是病毒所导致的基因突变信息已经被遗传在x染色体内,通过生殖遗传给后代。在一开始或许它会处于休眠状态,一旦条件成熟,就开始起作用了。这种生育模式让这种病一代代以几何倍数延续下去。最初被生下的两个孩子在结婚后又各自生下两个孩子,两个就变成了四个,四个就变成了八个,最后这种疾病将蔓延至整个人类,由于周期过程慢,发病时间不特定,很难被人们所发现,当大规模出现病症的时候,恐怕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人类将面临灭顶之灾!” “可怕,这是我真正第一次感到恐惧。” 李默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郁兰曾经和我谈过有关人类恐惧心理产生的两个基本原因,死亡和未知。面对死亡或许我们还不会异常恐惧,几十万年的生命进程早已让我们对这种无可奈何的必然之事习惯了,我们把自己的生命延续寄托在自己后代的身上,但是如今这种灭顶之灾却让我们没有任何希望,我想这也是你第一次感到恐惧的原因吧。” “是的,没有了希望的生命,简直不敢去想象。我觉得事态还是很严重的,有必要报告上去,至少应该查下是否还存在这样的感染者,不然的话……” 李默然沉思了一会说:“我还需要确切的证明,目前实验只进行了两次,也许还会有别的情况发生,如果最后验证了刚才我们所说的那一切的话,我会立即报告给学院方面。” “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一下?” “请讲。” “目前发现的两例感染者一是孟娜,二是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两个人都曾经在你们学院,所以我担心……”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李默然大惊失色。 “也许这就是‘第四校区’那片禁地中的真正的秘密,裸盖菇事件只不过是迷惑我们视线的一个幌子!” “这种病毒是有可能从学院的实验室里被泄露出来,但是我个人认为似乎和那片树林没有什么联系吧,自从裸盖菇事件后,那片林子已经解禁六年了,至今也没有发现林子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例如实验室什么的。” “那座神秘的红砖房,池田奈美在‘降灵会’中所记载的神秘的红砖房,多年来一直在我心里是个结。虽然前田丽子说那个地方并不存在,但是我一直感觉到它的存在。” 李默然摇了摇头说:“这不太可能,如果真的存在,早就被发现了。我认为还是应该去找找那些年的实验记录,或许会有发现。” part 3. 病毒的发现又一次把信息锁定在了“第四校区”,也更让我对从林原遇害一直到如今所发生的这一切事件都与“第四校区”有着某种程度上的联系的想法坚定起来。 “那有关病毒来源的事就麻烦你了,如果我出面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 李默然很爽快的点着头答应道:“没问题,我会尽力去找线索。” 我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下来,于是向李默然请辞说:“天色不早了,我看我先走一步吧。” “别急啊,”李默然说道,“我约了郁兰一起去吃饭的,跟我们一块儿吧。” “这个……”我有些犹豫。 “别这个那个了,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说着她拽着我走出了实验室。 时间并不算太晚,但是夜色中的教师宿舍却显得异常的宁静。 “怎么这么安静?”我问李默然。 “学院新盖了一幢教师宿舍,大部分都搬过去了,这栋房子里没有多少人住了。” “为什么郁兰不搬过去呢?” 李默然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那里已经住满了怎么搬?结了婚的才能搬过去,照顾家属嘛,何况郁兰在镜湖山庄有房子了,所以就没有分给她。好了,你在楼下等着我去叫她。”说完李默然走上了楼。 我站在那扇大拱门前,来回的踱着步子,那看门的老太婆正透过铁栅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打量着我。我很不喜欢她那种看人的眼神,于是索性走的远远的。 没一会李默然带着郁兰走下了楼,互相打了招呼之后,我们向着学院旁边的那家小餐馆走去。 很快菜就端了上来,饭桌上除了李默然显得比较活跃之外,我和郁兰一直保持着沉默。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哑巴了?”李默然显然对这种沉默很不喜欢。 “没有,我正在寻思着你给我的那些线索。”我说了一句后又开始大口大口刨起饭来。 “你呢,郁兰,怎么连气都不吭一下?” 郁兰突然放下了筷子望向窗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六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在这张饭桌上,林原和孟娜共进了最后的一次晚餐。” 林原,又是林原。我依旧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都那么久的事了你怎么还提?和一个死人吃什么飞醋。”李默然说道。 郁兰没有理会她,眼泪突然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我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拼命地咀嚼,却丝毫尝不出它的滋味,然后埋着头说道:“对了郁兰,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我没有去看她的表情,我害怕看到女人的眼泪。 “你说。”郁兰竭力地保持着平静。 “那名死去的保安生前曾经告诉过我,说在‘镜湖山庄’里看到过你和那个女幽灵有过接触,这是怎么一回事,能解释一下吗?” “你干什么!”李默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瞪着我,“你是什么意思,你的脑袋里是不是只有你的案子?” “不,没关系,让他问吧。”郁兰拉了拉李默然的胳膊。 我盯着自己的碗,一直没有抬起头来,也许是我害怕郁兰的眼泪,也许是我害怕李默然已经有些发怒的眼神,更重要的也许是我很清楚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镜湖山庄的女幽灵是什么东西,更从来没有与她有过接触。你确定那名保安看清楚是我吗?”郁兰反问。 “没有。但是他告诉我那个人进了你住的那栋楼,并且电梯停在了8楼,而至今整栋房子的8楼只入住了你和林原这一户。” 郁兰回答说:“8楼至今还没有其他人入住,的确如此,不过你所说的那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应该至少是两个半月以前吧。” “房子是上个月才装修好的,在装修的这段时间里,我晚上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是的,我可以证明,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和郁兰在一起。”李默然冷冷地说道。 “不是你就好,会是什么人呢?” “行了陈警官,现在是吃饭时间,你能不能不要谈工作?”李默然对我表示了她的强烈不满。 “是,吃饭,吃饭。”我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郁兰,她的眼睛红红的。 这是我一生中遇到过的最尴尬的一次饭局。 吃完饭后,我本打算回去,但是李默然却突然让我在这里坐着等她,说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还没等我回应就自顾自地送郁兰回去了。 她这葫芦里到底又卖得什么药?我点燃一支烟,开始等待起来。望着窗外,我不由想起了林原在那本硬抄本中所记录的那段第一次会见前田丽子的情节,我不觉好笑,历史似乎又一次重演,只是换了个地点,换了两个人。 第十五章 杀人的镁光灯 part 1. 李默然回到饭馆的时候,我依旧在抽着烟。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刚才说?”我问道。 “上回你说的有关诅咒的事,现在是不是能带我去现场看一看?” “现在?” “对,就现在。”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从学院到那两所医院都跑上一躺的话,至少得花上四个小时,于是对她说:“不如明天早上去吧,今天是不是有点晚了?” 李默然的态度很坚定,“就得现在,案发的时间是晚上,所以晚上去看上一看也许能够发现白天发现不了的线索。” 我笑了笑说:“呵呵,看来你也快成专业的刑警了。那么走吧。” 车飞快地行驶在公路上,李默然坐在我的旁边,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 突然她打破了这种平静,问我:“你觉得郁兰怎么样?” 我先是一楞,然后反问道:“什么怎么样?” 李默然转过头看着我,接着说:“你难道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我没有说话,以沉默作为我的回答。 “你不用不说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很喜欢她。”李默然的每句话都像一记重拳打在我的心头。 “你别乱猜了,这可能吗?她可是我好兄弟的未婚妻。” “你不用否认。” “我干吗要否认?你们女人就喜欢成天瞎琢磨人。” “哈,”李默然冷笑一声,接着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一脸苦笑说:“除非己莫为,我为什么了我?”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表现出异常的体贴和关心的时候,往往说明了他喜欢上了那个女人。”李默然胸有成竹。 “好吧,随便你怎么说了。” “郁兰是个好女人,作为好朋友,我希望她能快点从林原的影子里走出来。”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李默然一脸正经,“你喜欢他,而我觉得你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就是醋意大了点。”说着她掩着嘴笑了起来。 我被他弄得一脸尴尬,只有继续保持沉默。她却全然不理会我,继续一个人说道:“刚才你为什么那么对她?” “……” “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她突然提到林原让你心里不舒服,你觉得她一直对一个心里并没有她的人、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念念不忘,却对身边那个一直关心她的人视若未闻,所以你就突然提出了那个问题。” “根本没这回事,我早就想问她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个适当的时机。” “难道刚才就是适当的时机?” 李默然咬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我心里也开始对她的这种紧追不舍愤怒起来,也许愤怒的原因是她把我看得太清楚,太透彻。但是现在有求于她,我不得不继续保持着冷静,于是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去问她,至少不该在那个时候。” 李默然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唉,郁兰是个可怜的女人,你以后还是别这么伤害她。” 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在沉默中我们到达了一个目的地,那所曾经被我布下天罗地网的医院。在于住院部取得联系之后,我和李默然一起走进了当时保安所居住的那间病房。 “案发当时窗户是打开着的,但是这里这么高,窗子四周也没有可以攀缘的物体,就算有,当时楼下至少有十几名警员监视着这里,不可能有人爬上来没有发现的。更何况我和莫辉一听到房间里有声响,就冲了进去了,但是里面除了那名已经死去的保安,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踪迹,除非罪犯会飞。” 李默然一边听着我的介绍,一边在房间里仔细观察起来。 她走到病床边问我:“当时死者是不是躺在床上?” “是的。” “我已经仔细看过了你送来的尸检报告,死者在临死前应该是一个人在病房里面。”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死者生前并没有心脏病史,而且最值得怀疑的是,两名保安死在同一个时刻,死因完全相同,地点却又不同。” 李默然没有说话,而是坐到了病床上,看着窗外。 我继续向她介绍情况说:“而且在我们调查案件的同时,发现过另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死者的死亡原因也是与这两名保安相同的。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三名死者都与‘镜湖山庄’有关。” 李默然从床上下来,又走到了窗子边,望着窗外,突然问道:“三名死者在死亡时的面部表情是什么样的?你的尸检报告里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也没有相关的现场勘察照片。” “三名死者的面部表情都异常惊恐,扭曲,非常恐怖,和六年前死在钟楼秘道内的林渡雨的面部表情很相似。” 李默然沉思了一会,继续问我:“你上次跟我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说到关于诅咒的情节,当然我不认为是什么诅咒和灵异的事件,很可能是死者在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然后惊恐致死。” “不错,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他们看到的那可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三处现场是不是都有窗子?”李默然突然问道。 “是。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看到的可怕的东西就出现在窗外。” 李默然点了点头。 我也走到了窗子边,看着窗外,接着问道:“会飞的生物有什么能让人这么恐惧?” 远处的那座大楼依旧在进行紧张的施工,那照明的镁光灯正发出强烈的白光,一道巨大的光束射出很远很远,大楼的四周如同白昼。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到了那镁光灯,灯突然一下转了方向,强烈刺眼的白光射在了我和李默然的身上,让我无法睁开双眼,不禁用手遮挡住面孔,以逃避那强烈刺眼的光芒。但是李默然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不但没有躲避那强光,反而是牢牢地盯住了它来的方向,嘴里不停地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很快镁光灯被工人拨正,那强光离开了我们的身体,我转过头去问她:“你发现什么了?” 李默然一脸兴奋,对我说道:“现在我还不能肯定,我们赶快去下一处案发现场,另一名保安呆的那所精神病院!” 我没有多问,立刻转身走出房间,直奔楼下。 part 2. 在去了精神病院之后,李默然似乎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但是她丝毫没有告诉我她到底发现了什么,而是又一次要求我带她去发现刘四喜尸体的地方。 穿过了十几条巷子后便又一次来到那座简陋的平房前,门上依然挂着一把锁,不过已经换成了新的,而且更为结实。房门看上去也像是重新修整过,看来房东早已将它打扫过。 “就是这里了。”我指了指了那座平房说。 李默然绕到了房子的侧面,遥望着后面的那座工地问我:“你告诉我死者死的时候看着窗外,是哪边的窗户?” 我指了指工地说:“就是靠这边的窗户。” 虽然已是深夜,但是工地上依旧是灯火通明,尤其是那架在三层简易工棚上的那镁光灯,使得它方圆几千平方米内都亮如白昼。 李默然沉吟着说:“我想我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还需要回去查阅一下相关资料。” “哦,这么快。”我没想到她只不过是随便看了一下案发现场竟然就有了眉目,而我们这些专业人员却被搞得一头雾水,“呵呵,看来我该申请调离或者是辞职了。” 李默然转过身看着我,笑着说:“再专业的侦察人员也未必能发现这其中的秘密,除非是小说中的‘福尔摩斯’再生。我能发现线索不过是因为我的专业。” “医学?”“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生物学。而且我现在还不确定,所以我告诉你我得去查阅下资料。” “你所发现的线索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 李默然扭过头去指着那座工棚对我说:“你看到那盏镁光灯吗?光线最强的那盏。” “看到了。” “三处案发地点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在死者所呆的房间周围,都有工地,而每个工地上都有一盏功率很强的镁光灯。” “是的,我也注意到了,但是这镁光灯到底能告诉我们什么?” “线索就是这镁光灯提供给我的,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说着李默然转身往回走去,“走吧,先送我回去,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送走李默然之后,拖着异常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家里,这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但是我却没有睡下,而是坐到了电脑前。 按照莫辉那天告诉我的程序,我将qq卸载重新安装了一次,但却依然没有用。看来只有请教专业人士了,可我好像根本就没有一个是从事it业的朋友,而莫辉虽然有不少朋友是计算机技术的高手,但他现在却躺在病床上。 还是在bbs上请教下相关人士吧。于是我打开了搜索引擎,开始寻找相关的论坛。 有关计算机专业知识的bbs不少,但是我在七八个论坛内所发出的帖子却一直没有人回复。虽然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我却等不及起来,最后索性离开了那些bbs又重新去搜索。最后,当我在一个叫“动感无限”的论坛内的计算机版面发出提问后,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名为“啸天”的用户的回复。 “你提的这种情况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听说过,如果卸载后还是无法运行,说明注册表有问题,至少有两种可能:1、你的操作系统不完善,导致注册表在写入时出错或者对一些应用程序的键值判断出错;2、有某一应用程序在你安装或者启动oicq时被先行启动,阻止了你qq的正常运行。当然这些也不过是我个人的推测,建议你首先检查一下你的操作系统,其次检查一下任务程序是否与oicq启动程序有冲突。” 我在收到这条回复之后立即又在后面跟了张贴子写道“谢谢你的回复,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可以说我对计算机技术并不是十分了解,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检查。” 很快对方又做出了回应:“这个不太好解释,因为看样子您是属于菜鸟那类级别的用户,我这样说请您不要介意。刚才我查了下您的ip地址,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帮您看看。”他给我留了一个电子邮件地址,让我如果不介意的话把联系方式给他留下。 我很快把我的手机号码发到了他的邮箱里,并在贴子中做了回复。对方很快也做了回答:“我给您发了一封邮件,请查收。” 于是我刷新了一下邮箱,果然有一封新邮件,我将它点了开来,只见上面写道:“你好,首先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留下了你的联系方式。其次我想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热情,甚至有点过分。呵呵,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是一名网络黑客,对于任何新的技术我都非常有兴趣。我也黑过不少人的qq和电脑,不过刚才你在论坛里提到的那种情况,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所以非常想实际了解一下。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热情的目的。当然我向你承诺我绝对不会在你的计算机上搞破坏,我在攻击的时候一向都保持着自己的原则。” 看完这封邮件,不觉笑了,一边关掉了电脑,一边想着“又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网络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比起那条‘九命猫’来,这个自称为黑客的小子似乎可爱多了。” part 3. 第二天清早,我还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李默然用一种兴奋的语气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已经找到那几名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马上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迅速地洗漱完毕后,披上了衬衣匆匆地向她那赶去。 李默然的眼圈有点黑,但是精神依旧很好。 “你不会是……昨晚熬到现在吧。”我环顾着实验室,又看了看她说。 李默然点了点头说:“是的,一直在找相关的资料。”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李默然依旧保持着一贯地那种幽默的作风,笑道:“大恩不言谢,你要是真想报答我的话……”说到这,她一只手托着下巴,两眼看着天花板,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嗯,暂时想不出来,等想到了再说,不过你要记得你欠我这个人情哦。” “是,是。我记得。是不是要和你拉钩?”我也笑了起来。 “那倒不用,好了,我们转入正题吧,我找到了那三名死者的致死原因,凶手是它!”说着她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打印好的照片递到了我的手里。 照片上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植物,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它的外表,扎眼一看有点像中国的传统药用植物“千佛手”,但是仍然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是什么东西?” “哥布雷鲁,一种生长于美洲的植物,非常稀有。” “你说是这种植物致使那三名死者死亡,难道是食物中毒?” “不,这种植物本身并没有毒,但是当它的浆液在遇到强光照射的时候,就会产生毒素。” “难怪昨天晚上你说是镁光灯给了你提示,原来是这样。” “是的,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有一种植物所分泌的液体在遇到强光照射时会产生毒素,但是一直没有去证实,昨天晚上我一回来就查阅了我们学院的资料库,直到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它。” 我看着照片上那个奇特的植物说:“哥布雷鲁,哥布雷鲁……但是它的浆液是如何在人体上发挥作用的?我的意思是,死者如果是食用了这种植物的浆液,但是光不可能照射进肚子里吧,x射线算不算你刚才所说的那种意义上的强光呢?” 李默然笑着说:“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这种植物浆液只要被涂抹在人的表皮,再经过强光照射后,毒素就会通过毛孔渗入体内的毛细血管,通过血液流动传遍全身,刺激肾上腺素超量分泌,最后引起心肌梗塞的病理死亡。整个过程最多3分钟。” “可怕,简直可以说是见血封喉了。” “不错,这种东西在中国境内没有,在美洲也非常罕见,看来凶手不简单,懂得利用自然生态手段作案的凶手并不多。” 我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从裸盖菇到哥布雷鲁,完全相同的作案手段,是不是又让我们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前田丽子?” 对于我这样一个精彩的推断,李默然却没有表示出一点点欣赏的态度,反而突然变得有点冷淡,对我说:“你的推断似乎没有错,但是却未必会是那样。就正如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高智商的罪犯一样,很多事情看似在情理之中,但是结果却往往在你意料之外。” “说的也是。但是凶手是如何把这种植物的浆液擦到死者的身上去的呢?案发时,至少其中一名死者在临死前的六个小时内都是和我们的人在一起的,不可能有人给他抹上这种浆液。” “水。”李默然说道,“浆液可以融合进水,并不改变它的毒效。一个哥布雷鲁的浆液溶解在十公升水里,依然有毒效。而最关键地是必须有强烈的光照这种毒素才会分泌,而当这种浆液沾染上皮肤后,五个小时内如果没有受到强光照射,就不会再有危险,因为它已经完全被吸收和分解掉了。所以我估计很可能是医院的水有问题。” “不错,我还记得案发前不久,那名保安去了卫生间洗漱。一定是有人在医院的水管内下毒,然后再到对面的工地去转移镁光灯的射线,以此来达到杀人的目的。”说到这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这精密的设计,这种间接性的投毒,这种竟乎完美的渲染幽灵诅咒的谋杀,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在感叹对手的智慧的同时,也不禁感到自己今后所将面临的危险。 李默然继续接着我的这个话题说:“不错,不过工地当时正在施工,如果有陌生人混进去的话,不可能不被发现,更何况那三处工地的镁光灯都在最高的建筑处。” “嗯,我想很可能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三名死者中,那两名保安的死亡时间几乎是完全一样的,两所医院的路程以最快的速度来计算也需要三十分钟。犯罪嫌疑人不可能有分身术。还有一个问题,要在医院的自来水里下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对医院的供水设施非常熟悉。好了,我先去那两家医院查查它们的供水设施,你先去睡一会吧,关于病毒事件,还得靠你帮忙呢。” 李默然笑着说:“放心吧,我会尽快去找医院在95年左右的所有实验记录资料。不过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我留意了一下那三座工地,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地方……” “天鹏房开。”我笑着打断了李默然,“我也注意到了,呵呵,天鹏房开,马力,看来还得再和那个让人恶心的家伙打打交道。” 第十六章 阴郁中的婚礼 part 1. 两所医院的住院部病房的屋顶上都有着一座为了解决临时停水问题所建造起来的大水箱,哥布雷鲁的浆液极有可能是从这里被投放下去的。因为除此之外,几乎找不出一处可以让这些液体进入自来水管道的地方,除非犯罪嫌疑人挖断水管。不过刚才在对医院工作人员的了解中发现,从案发之后到现在,并没有发现停水和管道破裂的情况。 两所医院内都有一座水泵房,里面都有控制自来水大小的总水闸,根据我的推断,凶手在行凶当晚,首先在屋顶水箱内投毒,然后进入水泵房,关上了住院部大楼的自来水,这样屋顶水箱上的水便进入了病房大楼的管道。 住院部大楼的屋顶没有什么设防,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地上到那里去,而水泵房却不同,平时都是锁着的,所以一般人是不可能进到那里。到底是谁关掉了总闸呢?只有医院的后勤人员嫌疑最大。 于是我分别找了两家医院的后勤处负责人进行了解,本以为要找出那个关总闸的人会有一番周折,但是后勤处的负责人却出人意料地告诉我这样一个结果:事发前一天自来水公司就发出通知,因为市政建设需要,对管道进行调整,部分地区停止自来水供应。而两所医院都被列在了停水区之内。 这一结果让我惊讶不已,同时停水,接着很快案发,这一切是巧合还是蓄意安排? 我没有在医院做过多时间的逗留,而是很快又到了刘四喜所居住的那个老城区,通过了解,在刘四喜死前,老城区也无独有偶地断过一天水,居民全靠那口水井来维持日常生活。 看来,事情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于是我去了自来水公司,询问有关停水的掠伞?lt;br> 对方很快向我提供了一份有关城市通信光缆架设的方案,上面标注了光缆的布置,同时附上了一份要求自来水公司配合的书面文件,理由很简单,因为光缆架设要经过自来水管道下面,因为怕施工中发生意外,挖破自来水管,因此根据施工进程,由自来水公司协助配合,对施工的周边地区采取停水措施。 从时间上来看,这项工程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月。根据自来水公司提供的资料来看,参加这项工程的除了电信、市政和自来水公司外,还有一些房开商。此次架设光缆的最主要目的是为了让那些新建的小区能够装上电话和上网。而在文件的最后,我看到了一个醒目的房开商名字——“天鹏房开”! 一切疑点又一次集中到了这家公司身上。 “镜湖山庄”出自“天鹏房开”的手笔,林原死在“镜湖山庄”;姚梦雪因安全事故死在“镜湖山庄”的施工工地;刘四喜曾经在这家公司做过工人,他和那两名保安死去的地方附近都有“天鹏房开”所建设施工的工地。 这家公司到底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加大了油门,飞快地朝着它所在的方向奔驰而去。 在路上我突然接到了萧强的电话:“陈一铭,有件事我差点忘了。” “什么事?” “莫辉前不久曾经交给我一支烟头让我做下分析,分析报告已经出来了,本来准备直接交给他的,但是现在他却出了这事,我想应该和你们一直调查的案件有关,所以先跟你说一下,你看什么时候来拿资料?” “你直接电话里告诉我不就成了?” “也行。根据对烟嘴的纸张和规格分析,这是一支‘中华’牌香烟的烟头,不过由于时间间隔太久,又受到过雨水的冲刷,上面的唾液成分已经没有了。” “那就是说没有什么价值了?” “那也不是,还有一点发现,上面有牙齿咬过的痕迹,留下了很浅的齿印,有这种用牙齿咬住烟嘴的吸烟习惯的人并不多。” “我们的资料库里能找到与这齿印相吻合的人吗?” “没有,我已经查过了。” “你下午一直都在办公室吧?”我问 “是的,怎么?” “下午我会带另一支烟嘴过来,你帮我对比一下。” “行,没问题,对了,别忘了今天下午五点,吴建生的婚礼。” “哟,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那下午见。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说完我挂上了电话。 “中华”香烟,马力! 到了“天鹏房开”,我直奔马力的办公室,而和上回一样,那名秘书又把我拦了下来。我没有去理会她,一把将她推回到她的座位上,推门走了进去。 马力正在打电话,看到我进来,匆忙地说了句:“一会再聊,我有客人。”接着挂上电话,满脸堆笑地朝我走了过来,“哟,陈队长,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快请坐,请坐。”说着搭着我的后背把我往沙发旁边拉。 我一看到他这张面孔就火大,真想一拳给他揍过去。我甩开了他搭在我后背的那只手,强压着怒火,拍了拍衬衣冷冷地说:“我才30多岁,不是什么老人家。”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您瞧我这张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来,抽烟,请抽烟。”说着向我递过了一支‘中华’牌香烟。 我接过了烟,故意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表现出一副对他赞赏的表情,把烟放在了嘴上。马力马上点燃了打火机凑了上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又慢慢吐了出来,接着看着手中的那支烟说:“唉,还是马经理你混得好,我说呢,我怎么总想着往你这里跑。” “哈哈哈,您可真会说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马力真实的笑。 “哈哈哈,那是你马经理招呼得好。来来,您也抽一支,就我一个人在这吞云吐舞,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不自在啊,像是在做表演一样。” 马力的笑脸依然没有变,不过现在这张脸明显没有刚进来时那么让人讨厌,因为他现在笑得比刚才自然多了。看来我的表演很成功,他已经把我当成是那种与他臭味相投的同类了。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要让你的对手放松对你的警惕,首先最好取得他的信任。这是我从古龙武侠小说里学到的东西。 part 2. 马力笑着拿出一支“中华”烟,给自己点燃,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了出来。 “对了陈队长,不知道您这次来有何贵干?上次提供给您的消息还准确吧。有没有找到刘四喜?”马力笑着说。 “上次你给的消息很准确,我这次来可是专门道谢的。” “呵呵哪里哪里,举手之劳,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您只管开口。” “那是那是,以后还有很多事情得靠你协助,”说着我刻意又看了看手中那支香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软中华吧,味道是和硬中华有点区别,不然你说怎么会贵上十几块钱?” “陈队长看来也是行家,好眼力。”马力一边继续奉承着我一边站起身走到他的办公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条软中华,然后递到了我的手中。“如果陈队长喜欢,就先拿一条去抽,兄弟我这里多的是啊。” 我接过那条烟,放在手里掂了掂说:“这一条烟得1000多块吧,这么贵重我要是收了岂不是成了受贿,你岂不是成了行贿?” “啊,哈哈,陈队长可真会说笑。我可是个胆小的人,经不起这么惊吓。”马力的表情一下子由情转阴。 “玩笑玩笑,既然马经理这么看得起我,我就收下啦。” 马力的脸色立刻又由阴转晴,随后又一次问我刚才那个问题:“对了陈队长,找到刘四喜了没有。” “找到了。” “恭喜恭喜,找到线索了吧。” “死了。” “死了?什么死了?” “刘四喜死了。” “怎么死的?”“马经理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马力的脸色又突然一个快速地阴晴转变,“啊,呵呵,当然要关心下,再怎么说他以前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嘛。” “马经理是管财务的,好像和工地的工人没多大关系吧。不过问下也无所谓。对了,碧螺春现在在哪能买到正品?” “哟,您看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给你泡茶了呢?”说着马力把手上的烟嘴拧灭丢到了烟灰缸里,起身去给我泡茶。 我趁着他转过身去的时机,快速地把自己的那支烟嘴放进了烟灰缸,把他的那支烟嘴拿了起来。然后起身说道:“马经理,不用那么客气,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办,你的茶下回再来喝。” “哟,您看您这是,难得来我这一次这么快就要走。” “呵呵,下次吧,有的是机会,对了,你有没有黑色的塑料袋?” 马力把眼光投向了我面前的那条中华烟,立刻会意地说:“有,有。”然后很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替我把烟装了起来。 出来的时候,他一直把我送到了门口。 我坐在车里暗暗发笑,今天才发现我的演技还真是不错,这个家伙看来已经完全没有对我抱有警惕了。更重要的是,拿到了他抽过的那支烟头。 我掏出烟头仔细地看了看,上面果然有一道很浅的牙齿印记。于是我发动了汽车,快速地朝着单位行驶而去。 萧强似乎总是那么忙碌,走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忙着写报告。 “东西我带来了,你看是不是马上鉴定一下。”我把那支中华牌的烟头递了过去。 萧强拿着烟嘴看了看上面的齿印说:“你的效率还真快,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电话里我还以为你和我说笑呢。” 我笑了笑,把手上的黑塑料袋也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今天的收获还真不小。” “什么东西?”萧强诧异地望着我。 “好东西,打开看看。” 萧强好奇地打开了塑料袋,惊讶地说:“你小子发财了?买这么好的烟。” “哈哈,”我得意地笑了起来。“难怪那么多官员落马了,原来有人送礼的感觉还真不错。” 萧强皱了皱眉头说:“陈一铭,这可不像是你的一贯作风啊。” “为了查案子,你要想入狼穴就先得自己变成狼。” “有一套。不过你可别真变成狼就行。”萧强开着玩笑说,“走,去鉴定一下。” 大约二十分钟后,对比结果就显示了出来,两支烟嘴上的牙齿印记完全吻合。 “看来我今天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竟然被我猜中了。”我满意地看着鉴定报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萧强笑着说,“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放长线吊大鱼,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些离奇的案件未必是一个人做出来的。” “行了,我的大侦探,时间也不早了,收拾收拾去参加吴建生的婚礼吧。” part 3. 来到吴建生举行婚礼的那家酒店的时候,天气突然变得阴暗起来,万里晴空转瞬间就已阴云密布。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婚礼那热闹喜悦的气氛。 “恭喜恭喜。”我和萧强一边向他道喜一边递上了各自的红包。 吴建生一边答谢一边按照惯例向我们递上了两支喜烟,接着让新娘为我们点燃。 在点烟的时候,我偷偷的瞥了新娘几眼,这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不会超过25岁,样子很清秀,但是眉宇之间却带着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阴郁之气。 点完烟后,我和萧前走进了酒店,入了席。 “这小子,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竟然就结婚了,新娘还这么标致。”萧强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 “怎么了,心动了?你不是一直是独身主义的吗?”我开着玩笑说。 “拉倒吧,我在就不想独身了,我看独身主义的人是你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红颜祸水。”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今天可是人家的婚礼。” 我看了看站在外面的那对新人,把头凑到了萧强的耳边悄悄说道:“我总觉得那新娘子有点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萧强向外望去。 “她的眉宇间有股子阴郁之气,刚才给我们点烟时我偷偷地观察了她一下,给我一种发冷的感觉。” 萧强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我,“有这么严重?你啥时候成了看相的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我看了这么多人,从以前经常看走眼到现在一看就准,这是经验。” “经验?我看你是查案查昏头了吧。” 我端起桌子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又一次把目光投向外面的那对新人,良久,我对萧强说道:“我能看出来是因为我得到的信息比你多。” “哦?”萧强不解。 “之前莫辉就跟我说过这事,起先我也没在意,今天到了这婚礼的现场,突然想起了他的那番话,所以专门留意了一下,果然是有点奇怪。” “你到底发现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你看他们两个,似乎一点也不兴奋。你再看看另外的那对新人,一对比就很明显。” 萧强按照我的提示进行了一番观察,点着头说:“你不说还真看不出来,感觉是有点怪怪的。吴建生这小子怎么总是站得离新娘那么远,甚至没有客人来的时候连话都不和新娘说一句?” “是啊,两家的亲友团看上去却比他们自己兴奋多了。尤其是现在再回想一下莫辉当时提出的那些看法,还真是让人感到纳闷啊。” “莫辉当初怎么说?” “说吴建生可能是被逼婚,不太情愿吧。” “不是吧,新娘看上去不错啊,要是我我宁愿别人逼我。” “呵呵,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那你怎么看,以你专业的眼光?” “我觉得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有古怪,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萧强也抬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说道:“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点三?八?在背地里说人家。” “哈哈,是有点。好了,不说了,一会好好划上几拳喝上几杯。” 婚礼最终在喜庆的气氛中结束,但是对于我来说,感受到的却是那种隐藏在喜庆背后的阴郁。有好几幕场景让我一直不能忘却,在新郎吻新娘之后,我注意到了吴建生偷偷地去擦嘴的一个小动作,甚至表现出那种恶心想吐的表情。 整个婚礼中,没有看到新娘笑过,而吴建生虽然一直在不停地笑,却笑得很别扭。而且对于新娘似乎有一种畏惧,总是尽量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他又要选择与这个女人结合呢?现在不是以前那种封建家长制的社会,他完全有理由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却要和这个自己畏惧的女人勉强在一起?到底他有什么样的苦衷? 算了,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去深究。但是新娘眉宇之间的那种阴郁之气,却让我无法忘记,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孟丽的精神出现反常之后,经常独自一人去那树林的最深处,并且常常很晚才回宿舍。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那呆滞而又忧郁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股死气,这种死气令人恐惧。于是人们开始远离她。她面上的死气一天比一天阴沉,就连我也对她产生了畏惧,因为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怨气,而这种怨气通常只有在亡灵的脸上才可能表现出来。”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池田奈美在她的降灵会日志中所记载的那段描写孟丽时的感觉。 第十八章 幽灵附体 part 1. “九命猫”,果然是他,之前我就对他有着怀疑,但是一直没有想到黑了我计算机的竟然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在整个事件中他总是很神秘,反复无偿,根本让人无法琢磨,如果说他和这些案件有关系,想要躲避我,为什么又要在黑了我的qq以后继续和我保持联系?他完全可以把我加进黑名单,或者是盗走我的号码。 郁兰显然很清楚我心中的这些疑问,还没等我发问,就指着聊天记录对向我解释了起来。 “你看这里,记录的是你们的对话时间,你们两个打字速度都很快,但是当谈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对方的速度慢了下了,间隔超过了十分钟。” “对,我也注意到了。”啸天接着说,“从你们互相聊天信息发送的时间显示上来看,应该是一对一的聊天,而且双方的打字速度都不慢,就算是同时和两三个人一起开聊,也不会等待十分钟之久。” 郁兰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这个间隔产生的原因,你看当时你问了这样一句话。”说着她指向屏幕上的两行字。 “——‘你知道不知道一九九八年本市破获的’第四校区‘案?’ ——‘你是怎么知道有关’第四校区‘的案件的?’“ “你看,当你问到他这个问题以后,他直到十分钟后才给你回复。” 我点了点回忆了一下说:“是的,当时他好像是突然下了线。” 郁兰接着说:“然后他告诉你刚才掉线。这一点很可疑。他一开始这样问你,是料想你不会了解有关‘第四校区’案件的,而当你那样反问他时,无疑是给对方提供了一条信息,那就是你对‘第四校区’的案件非常清楚。而当年对于外界来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案件的真相的,月穑俊?lt;br> “是的,是这样。” “所以,他应该和当年的第四校区案件有着直接的联系。当你突然这样提问时,他就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一时惊惶失措,立即关上了qq.”郁兰开始了她擅长的心理分析。 “呵呵,看来我还是得去进修一下才行,竟然在嫌疑人的面前先暴露目标。”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不必自责,这只‘猫’太狡猾,一开始你就被他那篇所谓的‘不死轮回’的文章所迷惑,让你信任了他。”郁兰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安慰。 “是啊,这个家伙实在是够狡猾,如果他直接不上线,我想我肯定就会怀疑他了,但是他偏偏继续上了线,而且给了我一个很不错的理由来说明他为什么会知道有关第四校区的事。” 郁兰说:“那十分钟我猜想他正在琢磨该怎么应对你的这个问题,正如你说的,他可以选择一走了之,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那样做。你之前也和李默然谈到过,怀疑这一系列的案件与当年的‘第四校区’案有着隐隐约约的联系,而这只‘猫’很可能与当年和现在的这些事件都有关系。” 我沉思了良久,一个名字突然闪过我的心头,让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赵军!” 郁兰看着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不由兴奋起来,这个消失了近六年的家伙竟然就在身边,就在这座城市里。我赶忙回过身去拍着啸天的肩膀说:“怎么样兄弟,有没有办法帮我把这只‘猫’找出来,做为感谢,我可以推荐你去做网警。” “我尽力而为,不过做网警就免了,我可受不了那种约束,我喜欢自由自在的。” “好,那我就请你好好挫一顿。”这是我自林原死后最开心的一天。 “等等,”郁兰从电脑前站了起来,“不能操之过急,现在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就一定是赵军,而且他的目的似乎是想引着你在这些案件的调查上绕弯子,我看我们不妨继续顺着他的意思走,另一方面按照我们自己的意图去调查真相,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你说的不错,就这样办。啸天,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 啸天摇了摇头说:“设备不需要了,我只要你办公室的钥匙。” “钥匙?”这家伙还真是好玩,竟然刚见面不久就问别人要办公室的钥匙。 “您别误会,从对方的攻击手法来看是个高手,如果要让我锁定他必须要用你的qq号码来引诱他上钩,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要加别人好友是需要通过验证的。我们这些搞黑客的,从来不会接受自己不认识的人的验证请求。” “那我把我的qq号码和密码给你就行了。” “那不行,刚才你们也说了,这家伙很狡猾,到时候一看对方ip地址不是同一个就会怀疑了,你知道吗,通过ip地址可以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我当初就是靠这个知道你和我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条街上。不然我才不会大老远专门跑来看呢。” “那这样吧,我给你家里的钥匙,你可以在这里工作。” “那不行,对方当初就把你qq给黑了,现在你在家能用,那他肯定知道有人来修过了,这样他会怀疑我们是否掌握了他的情况。” “那到也是,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在我办公室可以,但是不能随便到处走动,免得被别人看见不好。” “行,没问题。” part 2. 送走了郁兰,我带着啸天来到了我的办公室。刚刚坐下,萧强便冲了进来,告诉我莫辉在医院已经苏醒了。 “你就在这里守那只‘猫’吧,我得出去一下,记得不要随便乱走动,还有如果发现那只猫上线,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交代完毕,我与萧强赶到了医院。 莫辉的情况比送进医院时好了很多,但是脖子上还是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由于颈部被割破,现在还说不了话,我们走进病房的时候,他还睡着。 “莫辉,感觉怎么样,你能脱离危险期,我们心里可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啊。”萧强坐到莫辉的床沿问候道。 莫辉微微的睁开眼睛,对着萧强笑了笑,接着移动着他的视线,把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我微笑着向他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可他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不停地摇着头,拼命地想坐起来。 萧强奇怪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示意他我对莫辉的这种反应也不知所以然。 萧强轻轻地按住莫辉的肩膀说道:“怎么了?这是你的队长陈一铭啊。” 莫辉依然情绪激动,喉咙里发出呻吟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紧地摇着头。 这个时候他的主治大夫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一情形,连忙走过来拉开了我和萧强,对我们说:“病人的情绪还不太稳定,我看你们最好过段时间再来,他现在不能激动,不然会让伤口崩裂,那样就很麻烦了。” 在医生的劝说下我和萧强离开了病房,萧强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很是惊讶,一出病房就问我:“莫辉怎么了,怎么见到你后反应那么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真是奇怪。” “他好像很怕你。” “是吗?”我若无其事地说,但是心里却暗暗感到一丝恐惧,“九命猫”和我在qq上最后一次谈话的内容像魔鬼一样开始在我的思想里反复出现。 “算了,可能是你的出现让他联想到了受害的那个夜晚,情绪有点激动。走吧,过段时间等他好点再问他。”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办。”我对萧强说。 “那好,回见。” 望着萧强远离的背影,我的心情异常地烦乱。到底莫辉是怎么了,难道一切真如那只“猫”所言的一样,那晚伤害莫辉的人是我?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真是我做的,我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了,这种情况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六年前还在学院里念书的林原同样遇到过类似的情景,他被施加了心理暗示和催眠,自己扮演了一个幽灵的角色游荡在夜色中的校园里,而且对自己的行为全然不知。那么我呢?难道也是被催眠?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在困境之中想到了郁兰。 对,也许真是一个心理暗示,我得去请教一下她。 马不停蹄地来到学院,不觉又到了傍晚时分,宿舍门前的那个让人厌恶的老太婆一如既往地想拉着我扯上两句,但被被我甩了开去,然后直奔郁兰的寝室。 “怎么了,你的神色好像不太好?”善于观察的郁兰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事。 “我遇到了点麻烦,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所以是来向你求助的。” “什么麻烦的事?” “莫辉今天下午醒了过来,但是刚才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却像是十分怕我。” “是吗?他见到别人时的反应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不,我是和萧强一起去的,他对萧强很友好,但是见到我却异常惊恐,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把我当成了魔鬼。” 郁兰沉思不语,我继续说了下去:“那只‘九命猫’的预言竟然就快成真了。” “预言?什么预言?”显然,关于“九命猫”的预言郁兰并不知道,那段“灵学论”的对话记录被保存在我单位的电脑上。 “几天前他曾告诉我,挖掘‘姚梦雪’的坟墓所看到的一切奇怪的现象都是磁场干扰引发的幻觉,是我伤害了莫辉。” “所以当今天你到医院看他时,他突然表现出这种惊恐,于是你就开始怀疑是否真是自己干的了,是吗?” “是的。” “你和莫辉曾经有没有过什么语言或者肢体上的冲突?” 我摇了摇头,有点纳闷,“没有,怎么?” 郁兰说:“从我今天走你的房间,从那里所看到的一切,我能够知道你的潜意识里有着很深的阴郁,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把那些贴在窗户上的旧报纸撕掉的原因。你害怕被人看破这一切,所以你不爱带人去你的家,所以我今天也只是去改变你的环境而并没有一开始就指出这些问题,但是现在必须要和你说明了。” 我埋下了头,突然感觉浑身都不自然,就像浑身赤裸地站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郁兰坐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要放松,你太紧张了,你既然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么请你首先信任我,首先把我当成你真正的朋友,不要害怕将内心深处的阴郁展现给我,你要相信除了你知道,我知道,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今天我们的谈话。相信我,放松,好吗?” 我缓缓地抬起头来,郁兰的眼神充满了女性的温柔,再加上那低沉并带有磁性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人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任何事。 我点了点头。 “你的这种心理状态通常会带有比较严重的敌视情绪,虽然平时不表现出来,甚至你自己都不太了解这种情绪的存在,但是一旦有什么事件诱发的时候,这种情绪就会爆发出来,让你去做一些伤害他人的事情。所以我需要知道你是否在潜意识里面对莫辉有那种敌视的态度。” “没有,我和莫辉的关系一直很好,就算有时候因为工作对他严厉点,但是绝对不可能对他产生敌意。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我回答说。 “嗯,那么看来一定是其他的原因。” “我一直认为是不是那只猫的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 “是啊,当年林原也曾经受到过这种暗示去做了一些自己并不知道的事。” 郁兰笑了笑说:“但是‘九命猫’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在事发之后,你还能做什么呢?如果真要说是心理暗示的话,也许他们对莫辉做了些什么,然后让你往他的思路上想去想,怀疑你自己。”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莫辉住的是和那名保安住的同一家医院。” “所以我建议你先去查一下莫辉在住院期间都有些什么人接触过他。” “但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让他看到我就会产生这种惊恐的感觉呢?” “很难说,不过,也许是催眠!”郁兰说。 “催眠?” “是的,催眠可以让人忘掉一些事,也可以让人产生一种错误的认识,对没有发生过的事认为是发生过的,这完全在于施加催眠的人是怎么诱导对方的。莫辉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大脑的意识是在活动的,在这种情况下,人没有心理防范意识,很容易被深度催眠。”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谢谢你的指点,那我先告辞了。” part 3. 是谁对莫辉施加了催眠?我反复核对着住院部的病人探访名单,但是除了他的家人外,就只有我和萧强的名字。萧强和我是今天才来的,而莫辉的家人不可能是那个施加催眠的人,难道是——医生? 同一家医院,从哥布雷鲁到催眠,如果是医生做的话,那会比别人做这些事减低很多难度。我排徊在莫辉的病房前,从护士到每一位与他有过接触的医生一个一个的在大脑里罗列出来。从刚才与值班室的值班医生的闲谈时了解到,负责莫辉的大夫一共三人,而接触他的护士却有很多了,按照轮班负责,不能确定,谁都有这个嫌疑。于是我从医务公示栏上把所有的护士名字都抄了下来,准备对这些人都做一个详细地调查。 进行完这项工作后,我推门走进了莫辉的病房。他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否已经睡着了。 我站在床边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莫辉,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人,你也一定会恢复健康。”我轻轻地说道。 话音刚落,他便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了我,但是这次却让人更加感到意外,他没有了早上的那种惊恐,相反却对我笑了笑了,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来不及多想,也冲着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莫辉那只吊着点滴的手轻轻抬了起来,指了指他床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来。 我坐了下来,随便问候了他几句,但是他现在还说不了话,仅仅只能以点头和摇头来回答。 “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人袭击了你?”我把问题转向关键,而这个时候莫辉的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带着一丝惊恐和愤怒。 “你还说不了话,这样吧,我来猜,猜对了,你就点头,猜错了你就摇头,还和刚才一样。”我对他说。 莫辉点了点头。 “袭击你的是一个女人?” 莫辉点头。 “刺入你喉咙的是一把锋利的小刀?” 他摇了摇头,然后抬起一只手,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指。 “手?” 他再次点头,然后又摇头。接着把那只手放到了床头柜上,轻轻地用手指敲打着床头柜。 “指甲?” 莫辉又一次点头。 “你有没有看清她的样子?” 又一次点头。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里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姚梦雪生前的照片问道:“是不是她?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尸?” 莫辉再次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放到了床上。 “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过几天等你能说话了,我再来看你,顺便还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助。你好好休息。” 走出病房后,我立即给郁兰打了电话,将莫辉刚才的那些反应告诉了她。郁兰很是惊讶,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电话里她告诉我被深度催眠的人是不可能那么快就恢复正常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有这种表现?郁兰说得等他能说话时才能知道,她需要对莫辉做一个心理评估。 刚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却突然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和尚走进了病房。 那个女人我认识,是莫辉的母亲,她为什么带了个和尚进去?我好奇地站在走廊里等待着她的出来。 大约三十分钟后,莫辉的母亲将和尚送了出来,并一口一声谢谢,一副虔诚的样子。和尚从化缘袋里拿出一张东西交到她的手中,似乎像是一道符纸,对她说:“把这个东西贴在他的床头。” 和尚走后,我叫住了莫辉的母亲。 “您好,您是莫辉的母亲吧。” 她看了看我,一脸紧张和疑惑,“你是?” “我是他的队长,陈一铭。” “哦,是陈队长啊,快进来坐吧。” “不用了,我刚去看过他,不要打扰他了,他需要多休息,我只是想问你些问题。” “哦,什么事?” “刚才见你带了个和尚进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辉的母亲的警惕地看了下四周,拉上了房门走了出来对我说:“不瞒你说,这孩子自从手术过后就一直神志不清,有时候认识我,有时候不认识我,开始医生也以为是间歇性失忆,但是最奇怪的是他有很多时候好像很痛苦。发作的时候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医生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我这急啊,所以就去寺里求了一支签,结果说是大凶,这不刚才大师看了下,说这孩子可能被鬼上身了,这病房不干净,但是现在又没其他房间了,所以就给了我这张符。” 我笑了笑安慰着她说:“放心吧,我想这张符会管用的。” 第十九章 坟墓里的秘密 part 1. 当我回到办公楼的时候,夜已深。推开办公室,啸天依旧坐在我的那电脑前守侯着。 “怎么样,那只‘猫’今天有没有上线?” “没有。” “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的,我明天再来。不过明天我想把我的电脑搬过来。” “为什么?” “你这台机器不行,要锁定对方的位置必须使用一些黑客软件,而对方显然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如果速度慢了,会被察觉的。你的计算机cpu太低,内存也不够大,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能不能联系下电信,把带宽加高点,最好是100兆独享。” “这么大?大概要多少费用?” “大概是一万吧。” “一万!”这简直是个天价。当然如果是有破案经费的话就比较好办,但是现在郑局长对这起案件并不关心,而且一度要求我停止一切调查,这笔经费根本没有办法拿到手。我开始犹豫起来。 “有难处?”啸天问道。 “一万是一年的费用吗?” “不是,是一个月。” “这有点麻烦,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或者这样,你可以要求电信协助,在我对他进行攻击的时候放宽带宽就行,最多只需要5分钟的时间。” 我点了点头说:“还是这个办法比较好,明天早上我就去趟电信局。” “好,那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家休息。” 啸天走后,我坐在电脑前沉思起来,“九命猫”的“灵学论”一次又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而方才在医院中莫辉母亲对我说的那些有关请神的话也不停地在我耳畔交相互应。郁兰已经告诉我这一切都与我所认为的心理暗示无关,那么在“九命猫”的“灵学论”一一被应验的时候,我不得不再次怀疑那一晚在墓地中所发生的一切是否与我的记忆有着冲突。 是催眠导致莫辉产生了错误的记忆这个原因似乎已经被否决了,郁兰不再向之前那样肯定。一切解释的合理性都指向了“九命猫”关于磁场对人体影响的那篇“灵学论”。到底我们是不是接触了那样的磁场,到底是不是因为受到了磁场的影响而让我和莫辉都产生了幻觉并保留下这虚假的记忆?莫辉一会对我感到恐惧,一会又很正常,是否意味着幻觉与真实两者记忆的冲突?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那只“猫”的记忆移植论! 我立即再次拨通了郁兰的电话。 “郁兰,是我。能见面吗?” “什么事?”郁兰像是刚从梦中惊醒。 “方便见一面吗?我有重要的发现。” “现在?今天不行了,明天一大早我有个学术交流会要开。” “哦,这样,那算了,明天我再联系你。” 挂上了电话,我不觉有点失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连我自己也对自己今天一天的改变感到震惊。从早上到现在,我已经往郁兰那跑了两次,而现在已经是深夜,我竟然还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 虽然是为了莫辉的事,但是我不否认这也是个很好的约她的借口。如果是以前,我绝不可能如此频繁地去联系她,就算我的确很想见她,但是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 是否是因为那些遮蔽了阳光的报纸被她撕掉,是否是因为她所做的这一切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是不是太急了?我自己问着自己。希望她不会对我今天所做的这一切急促的追求感到反感。 时间已过了十二点,但是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离开了办公楼,我开着车在市区里兜起风来。 以前我喜欢一个人躲在那间办公室或者是我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屋子里,但是现在我却突然喜欢起热闹来。我不自觉地把车开到了那条最繁华的街道上,虽然夜已深,但是这里却依然洋溢着都市的喧嚣。 我安然地靠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尽情地让自己放松起来。现在我才知道,我是如此害怕孤独与黑暗。 吞吐着烟雾,看着过往的行人,我的心情说不出地舒畅。 但是,似乎我天生就不是那种能够享受安宁的命,刚刚放松的心情就在一个人影从我车前晃过的时候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那个人并不陌生,正是天鹏房开的财务经理——马力! 现在已是子夜时分,他来这干什么?上班?不可能。 我好奇地下了车,跟在他的后面,只见他飞快地走进了天鹏房开的大楼。 我试图跟进去,但是刚跟到门口我便看到了大楼内的监控摄像头,不得不退了出来。我回到了车上,将车开到了天鹏房开的旁边,坐在车上监视着门口。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后,马力走出了大门,他的神色似乎有点慌乱,又似乎有些不满。到底这三更半夜他回公司是为了什么?财务上出了问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成天满脸堆笑的家伙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紧张的表情。只见他猛吸了几口烟,然后走向不远处的一辆白色本田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好奇心让我随即发动汽车,跟在了他的后面。 part 2.穿越了一条条街道,汽车驶入了郊外,而这正是通往“镜湖山庄”的必经之路。 从发现那支烟头到确定在松林中吸烟的人是马力,再到现在他深夜驾车行驶在通往“镜湖山庄”的公路上,一切都越来越明显地反映出,他与这些案件必然有着密切的联系。 我的心情异常兴奋和紧张,为了避免让他发现我的跟踪,我放慢了车速,与他保持着50米左右的距离。 当车快行驶到那个神秘白影出现过的弯道时,马力突然放慢了车速。“难道是他发现了我正在跟踪?”我来不及思索,只能硬着头皮踩下油门赶超了上去。 没多久,反光镜上就再也看不到马力的那辆白色本田。我把车停在了路边,过了五分钟也没有见马力的车上来。看来情况不妙,这家伙也许真发现了我在跟踪他,而调头跑了。我再次发动汽车,以最快地速度向来路折回。但是行驶了一公里左右的路程,也没有发现前面有任何车辆的影子,这是一条很长的直道,如果前面有车,那么车后的灯光至少在500米内是可以清晰看到的。以我刚才的速度,应该在这段时间内赶上他,至少应该可以看到他的车尾灯,但是现在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 我猛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子停了下来,双手用力地砸了下方向盘,为我失去了追寻的目标而感到懊恼。 我点燃了一支烟,使命地抽了起来。 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有厚厚的云,风在咆哮着,一场暴风雨眼看就要来临。 一道强烈地闪电划破了沉寂的夜空,随之一阵暴雷从天而降临。雷声过后,我的耳畔突然回荡起一阵警报声。没错,那应该是汽车的报警装置。 我打开车门跳下了汽车,随着那警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原来在我的后方不远处,有一条没有被修葺过的岔道,直通向旁边的山林。走进小路,拐了一个弯,马力的那辆白色本田车出现我在的眼前。那“嘀嘀”的警报声正是从他的汽车里传来。 我真得感谢这场雷雨,如果不是那剧烈的雷声震动了汽车上的报警装置,也许我就此错过。 他把车停在这里,那一定不会走远,到底他会去哪呢?我一边思考,一边将目光投向公路另一边的那座山丘。 对了,不远处就是进入那座山林的小道。他一定是去了那里。 想到这,我立刻转身飞快地向着那条小道跑去。 很快,我就来到了那座山林之下,放眼望去,山上黑压压地一片松林,但是在这黑暗之中,隐隐约约透出一点昏暗的灯光,并且不时地移动着方位。 那一定是他——马力。 我沿着灯光传来的方向追了上去。 雨,就像是一盆被打翻了水从天而降,很快我浑身上下湿成一片。泥泞地山路变得异常湿滑,但是我还是很快追上了那一点灯光,追上了马力。 我不得不再次感谢这场暴雨,雨声将我的脚步声掩盖,使得我不用顾忌被马力发现。 跟在他的身后,我一直不停地问着自己,这个家伙到底在这深夜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进入“镜湖山庄”?我知道这座山林可以通向那个住宅小区,但是为什么他不开车进去?他去那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是很快我才发现我的推测似乎是错了,马力并没有往那个能够翻越过“镜湖山庄”小区围墙的地方走去,而是走向了另外一边。但是,他走的那个方向似乎我也并不陌生,是的,那里是通向“姚梦雪”坟墓的小道。 我的眼前又一次浮现出那晚与莫辉挖开她坟墓的那个场景。棺材没有问题,但是是什么原因让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瞬间消失不见,而后又从别的地方跑出来伤害了莫辉?难道,是的,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想到,那座坟墓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而马力此刻跑到这里来,是否是想破坏掉这座坟墓,让这秘密永远被埋藏在土里。 想到这,我不由又一次兴奋起来。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我跟着马力继续向前走去。 马力的行踪很怪异,他并没有直接顺着那条小道走,而是左一个圈子,右一个圈子地绕行,有时候甚至会绕着一棵树走上两三圈。不过即便是这样,最终我还是看到了那片空地,那片安放着“姚梦雪”坟墓的空地。 马力飞快地向着那座坟墓跑去,然后手电的光消失在坟墓的另一边。 他到底在干什么?我躲在一棵松树后望着前方,当马力的手电光芒消失之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又是一道剧烈的雷电,透过闪电我隐约可以看到那座坟墓的轮廓。这样的雷雨天气站在树林中实在太危险,我不得不向着空地跑去,实在万不得已的话,就立即将这家伙抓起来。 可是我又一次错了,当我跑到坟头时,却根本没有任何人影,马力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part 3. 他真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可能,一定是有秘道。我开始察看起坟墓来,但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让我大惊失色。这座坟墓竟然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很清楚,我和莫辉挖开了坟墓,之后郑局又带人从坟墓里抬出了姚梦雪的尸体,做完这一切后,我们并没有把这坟墓复原,但是现在它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轻轻用手抚摩触摸着坟头,上面的荒草依旧牢牢地生长在泥土之上,显然不是人为覆盖上去的。所有的一切迹象都表明,这座坟墓并没有被挖掘过。难道这山坡上还有另外一座荒坟? 这时雨停了下来,我走到墓碑旁边,点燃了打火机,向着墓碑照去,一排熟悉的字体印入我的眼帘——“爱妻姚梦雪之墓”。 不可能,这简直不可能,这座墓明明已经被挖开过,为什么却会一点痕迹也没有?我沿着这片空地走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就连那些被砍伐过的树木所留下的木桩的位置也和我记忆中的位置完全一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反复地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但是却根本没有答案。 我来到了马力消失的那一侧,仔细地看触摸着墓碑,希望在上面发现什么。这坟墓里显然有秘道,马力一定是进入了里面,但是入口在哪? 墓碑上并没有找到什么按钮之类的机关,失望之余,我用力一掌拍向了墓碑,但是就在手掌拍下之后,却感到墓碑似乎有些松动。 这一发现让我激动起来,于是我双手抱着墓碑使劲将它旋转起来,果然,墓碑被转动了九十度,只听“哗啦”一声,墓碑下方的青石板自动地移了开来,一个黑色的洞口出现在我的面前。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入口被关上。 我又一次点燃打火机,一条狭长的通道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一切让我想到了“第四校区”里的那条“钟楼秘道”。唯一与之不同的是,这条通道没有“钟楼”内的那么诡秘,那么古老,四壁是用水泥刷成,在通道的两侧,还铺设着一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管道,很是现代。 没有时间让我去多想,我现在必须追上马力。我取下钥匙圈上的那个小手电,靠着它微弱的光线向前快速追赶过去。希望它的电力能够维持到最后。 马力似乎对这通道也并不是十分熟悉,很快我就看到了前方传来的光影,那显然是他的手电所发出的光。我就这样悄悄跟在他的后面,而他却一点也没有发现。大约两分钟后,通道开始变得宽阔起来,不时地有岔道出现,每到一个岔道前,马力都会停顿片刻来辨别行进的路线。最后终于到了通道的出口。 马力出去之后,我紧随着走上了那出口处的台阶,照着他的方法推开顶上的石板,爬了出去。 出口处是一间潮湿的房子,一出来就能听到细小的流水声。两根粗大的水管横穿跨过房子的中心,两头埋入了地下。一座木棺摆放在房子的角落里。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熟悉,我将手电对准了那副棺材,梅花状的刻纹清晰可见,难道我已经到了这里——“镜湖山庄”的水泵房! 马力显然已经从这水泵房中出去,我连忙像着那扇破旧的木门处走去,但是门却被反锁了。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把锁被挂在上面。显然前几天那把被我拉坏的锁已经换过了。门缝很大,可以容纳一只手伸出去,马力应该是从里面拿钥匙打开了锁,出去之后又把门给锁了起来。 其实我只需要用点力就可以把门踢开,但是我却不能这样做,马力必然还会顺着这条路回去。看来我只有在这地道里等他回来了,这条通道岔道太多,自己返回我想多半会迷路。 想到这,我向着那入口处走去。刚准备去推那青石板的时候,石板却突然移动了起来。 有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一个能够躲藏的地方,但是这狭小水泵房里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情急之下,我看到了那副摆放在角落里的棺材。 我一个箭步冲向棺材,迅速地推开棺盖躺了进去,然后又将棺盖拉好。 到底从下面出来的会是谁呢?我想将棺盖揭开一条缝隙去窥探,但是又担心弄出声响被发现。 寂静,除了那两条粗大的水管里发出的细微的水流声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躺在漆黑的棺材里,我不住地猜想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忽然,棺材的两旁亮了起来,微弱的黄光从外射了进来,照在我的身上,映射出一个个梅花状的图案。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刻在棺材上的那些梅花形图案,其实是气孔。这样看来,那天我与莫辉挖掘坟墓时躺在里面的一定是个活人。这些小孔的作用就是保持棺材内的空气畅通。 我将脸移到了那些小孔旁,透过小孔向外望去,昏暗的光线不停地晃动着,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也随着这光线左右摇摆着,扭曲着。 一支蜡烛被放在了水管上面,在门的那里,赫然站立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人影! 由于是躺着,我看不到她的上半身,但是她站立的姿势很奇怪,似乎半弯曲着腰,我可以看到她的双手耷拉在靠近膝盖处的大腿上,也可以看到那长长的头发。 这个站立的姿势是让我猛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在“镜湖山庄”保安值班室前站立的那个恐怖的白色人影。难道是她,传说中的“女幽灵”,姚梦雪的“幽灵”! 紧张,让我喘不过气来。 第二十章 又见女幽灵 part 1. 烛光在门缝里透过的夜风中不住地摇摆着,忽明忽暗,让那个本就令人感到万分诡异的女人更增加了一分恐怖。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立在门边,一动也不动,一动也不动。就如同那天晚上站立在保安值班室外一样。 我躺在棺材里,与她一样一动也不动,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站着不动,但是我却是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我不知道究竟这样过了多久,时间就如同凝滞了一般,每一分钟都让我感觉到如同一天那么漫长。终于,蜡烛燃尽,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静,出奇的静,只有那水管里发出的流水声。 她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我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应该是马力回来了。 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外面路灯的光照了进来,让我可以再次看到小屋内的一切。 那个女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那种姿势站在门口,我看不到马力,但是却能听到他惊恐的呼叫。 “你……你是什么人!” 马力的话音刚落,只见那女人的双手慢慢地抬了起来,我看不到她的上半身,但是从双手的动作上来判断,她似乎在撩开遮挡着脸的长发。 “你…….是你!不可能,这不可能!”马力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这时,那诡异的女子开口了,“想不到是我吧。”她的声音冰冷而苍老。 “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马力惊叫着。 当马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躺在棺材里的我不由也一阵寒意,难道,眼前的这个白衣女人,真的是幽灵!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只见那白衣女人突然唰地一下冲出了门去。与此同时,我立刻推开了棺材盖子跟着冲了出去。但是当我冲出门外时,那个白衣女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马力双手捂着喉咙,倒在地上。 我本想沿着那条小道继续追赶那白衣女人,但是马力那乞求的眼神却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我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马力望着我,嘴角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是喉咙被割破的他,显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不是姚梦雪!”我问道。 马力轻轻点了点头。 我立即掏出电话拨了120,而此刻马力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将一只手慢慢从脖子上放了下来,血透过另一只手的指缝不停地向外渗透出来,他的猛烈地咳嗽着,显然是血呛到了气管里。 他伸出一只手指头,在地上画着,似乎想写下什么。最后,在一阵抽搐中,他闭上了双眼。 我顺着他那放在地上的手指望去,只见写着几个血字:“我是罪有应得。” 轻轻地放下了马力,虽然我一直很不喜欢他,甚至对他无比地厌恶,但是在这一刻,我的心中却异常地难受。毕竟,这是一条生命的消逝。 我缓缓地站起来,准备继续去追寻那个白衣女人,可是刚一转身,却发现自己的前面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一个小女孩。 天太黑,路灯的光线很暗淡,我看不清这小女孩的样子,但是却可以看清她那对乌黑发亮的眼珠。她正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看着地上躺着的马力。 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游荡?我正准备和她打招呼,她却一个转身往后跑去,而我则立刻跟着追了上去。 小女孩虽然跑地不快,但是她对这里的环境却非常熟悉,尤其是她那细小的身躯让她能够在一些大人无法快速奔跑的树丛间穿梭,因此要追上她并不太容易。最后她一个拐弯,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而当我追到拐角处的时候,却一下子刹住了脚步。在我的眼前,是刚才的那个白衣女人,她正保持着在水泵房里所站立的姿态,站立在那里。 我看不到她的脸,她的头埋着,长发遮挡了她的脸。在她的身边,恰好有一盏昏暗的路灯,白色的光线照射在她的白色衣群上,照射在她的白发上,我还能清晰得看到她的那双手,手苍白而苍老,手指上套着长长的金属指甲,在灯光下发出另人生畏的寒光。 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如同闪电般地出现了过去发生的那一幕幕情节,保安值班室前的白衣人,那双卡住莫辉脖子的手,马力颈上致命的伤口! 原来一切都是她,都是她做的!那么林原呢?林原难道也是因为她而被吓死的?她和第四校区根本就牵扯不上关系,这一切又都是为什么? 但是很快我又发现了让我不得不推翻这一切推断的疑点。那就是她的头发,她的皮肤,还有刚才所听到的苍老的声音。 保安室前的那个神秘女人,是黑色的头发,而姚梦雪应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二十出头年轻女子,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她,那除非幽灵也会变老?这简直是一个很可笑的论断。那么,站在我面前的又到底是谁?而那个在我挖开坟墓时躺在棺材里的与姚梦雪完全一样的女人又是谁! part 2. 僵持,寂静地僵持。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升上了我的心头。 不知就这样僵持了多久,眼前的这女人突然一下跪倒在地上。 我依旧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会跪倒下来,但是我却看到她的身子在颤抖着,她的手在颤抖着,她的呼吸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急促起来。 “我快死了……”她突然开口说话了,说了一句让我更惊讶的话。 “死?幽灵难道也会死?” “哼,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刚才那个人是你杀的?”我想起了躺在水泵房前的马力。 “是的。” “为什么?”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带着一丝怨恨的语气说道:“他早该死了!早该死了!”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唉,他已经死了。他在临死前写下了一句话,‘我是罪有应得’。” “哼哼,他终于悔悟了。”她似乎很高兴。 “为什么要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突然扭转开了话题,对我说:“你很幸运,本来……本来你也要死。是你间接把我害成了现在这样!不过……你很幸运,出现在我生命快要终结的这一刻。我……我已经……已经没有力气杀你了。”她的呼吸更加急促了,“所以,更幸运的是,我决定把你一直想要寻找的那些问题的答案,都告诉你。” 我实在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个女人为何要突然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秘密,于是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停地阻止我的调查,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而现在却突然要告诉我一切?” “因为……因为我现在已经明白,已经无法挽回一切,他们甚至想杀害我的家人。知道那个叫马力的今天来是做什么吗?你不妨去搜下他的身,你会发现一种液体,一种叫‘哥布雷鲁’的液体。” “哥布雷鲁!”我惊讶道。 “看来,你知道这种东西。” “是的,我知道。那两名保安的死,刘四喜的死,都是因为这个东西。”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不需要再多解释了。” “你说马力要杀你的家人,你的家人在这,你难道就是……” “明知故问。是的,我就是姚梦雪。”说到这,她突然一下倒在了地上,散乱的长发落在地上,我终于可以看清她的面容,一张苍老的面容。 我走上前去,轻轻将她扶了起来,继续问道:“你真的是姚梦雪?”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应该已经死了,就算你没有死,你也应该只有二十多岁,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那具至今身份不明的女尸,突然想到了孟娜的那种快速衰老,突然想到了那种可怕的病毒。 她突然笑了,出乎意料地笑了,她的表情很平静,但是呼吸却更微弱了。“是的,我已经死了,但是现在却又要再死一次,他错了,他不该让我又回来,不死的轮回是这样痛苦。” “什么意思,什么不死的轮回?”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不会明白的。对于那两名保安的死,我很愧疚,但是并不是我杀了他们,我没有哥布雷鲁。你和你那个同事在那天看到的躺在棺材里的人,就是我,但是想杀他的人也不是我。” “那到底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一切,只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去保护一个人,他有危险,有人会除掉他。” “什么人?” “你应该认识他的,他叫赵……军。” 赵军,原来他真的在这里,那么“九命猫”一定是他了,为什么要我保护他?有人会除掉他,难道他也只仅仅是一颗被人摆布的石子? “你……你能不能答应……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但是,他在什么地方?”我急切地问道,但是我却不可能再得到答案了,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永远无尽地沉睡中。 我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点燃了一支烟,开始等待救护车和我那些同事的到来。或许我应该给李默然打个电话,把眼前的这具女尸送到她那里去。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午夜两点了,算了,还是明天再告诉她吧。 我抬起头,缓缓地吐出那丝丝烟雾,心情异常复杂。忽然,一个影子在我的视觉余光处晃动了一下,我扭转头看去,只见是方才那个小女孩,她正站在那里,站在那个死去的白衣女人的尸体边。 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她走了过去,生怕将她吓跑。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再跑,而是静静地站着等着我走过去。 “小妹妹,你认识她吗?”我在她身边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问道。借着朦胧的灯光,我现在已经能看清她的样子,一张幼稚而又单纯的面孔,一张我熟悉的面孔。 是她,在发现林原死去的那天,在“镜湖山庄”里神情呆滞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能告诉叔叔他是谁吗?”小女孩天真地望着我,说道:“她是姐姐,我知道她是姐姐,可是妈妈总说姐姐是鬼。姐姐怎么了?” “姐姐睡觉了。”我轻轻地抱起这小女孩,心里很不是滋味,“让姐姐睡一会不要吵她好吗?叔叔带你回家去。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出来?” “因为,因为刚才那个叔叔他去我们家了,好凶,我害怕就跑出来了。” “哪个叔叔?” “那个被姐姐打倒的坏蛋叔叔。” 原来是马力。我笑了笑对小女孩说:“那个坏蛋叔叔再也不会去你家了。走,叔叔带你回家吧。”说着抱着小女孩向她的家走去。 part 3. 急促的警笛沿着镜湖山庄外一直响到了里面,喧闹声吵醒了山庄里的住户,瞬时这个沉寂的小区变得嘈杂起来。 这种场合,总是少不了萧强的出面,忽然发现他的工作其实比我更难以让人忍受,除了没有正常的有规律的生活,还必须面对各种各样的尸检。我向他指明了案发的现场方向,继续抱着小女孩向她的那个家走去。 房门紧锁着,我按了按门铃,却没有任何反应。我问小女孩:“你有开门的钥匙吗?” 小女孩天真地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另一面的窗户对我说:“叔叔,我是从窗子里爬出来的。” 我抱着她走到了窗台前,窗户正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我轻轻地把她放在窗台上,然后跟着爬了进去。 “帮叔叔把灯打开好吗?”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向着房门边跑去,很快就听到了电灯开关的“卡嗒”声,但是灯却没有亮。 我点燃了打火机,顺着房间走到客厅,客厅一片混乱,显然有过打抖的痕迹,这时我看见她的一家都被绑在了椅子上,整齐地排成了一排,面对着客厅另一面的窗户。 这样的景象让我想起了刘四喜和那两名保安的死亡现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前去拉上了窗帘。 借着打火机的光线,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透露着惊恐,每一个人的嘴上都被贴上了一块封口胶。 我以最快的速度替他们松了绑,老人和那名曾经给我开门的中年妇女很快站了起来,撕掉了粘在嘴巴上的那块胶布,而姚梦雪的母亲却依然呆呆地坐在那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到椅子上,什么也没有说,而另一名中年妇女则抱起小女孩哭了起来。 “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姚梦雪。”我试图用这个名字来刺激他们。 这一招果然很奏效,姚梦雪的母亲突然转过了头来看着我,而那名中年妇女却一脸惊恐地喊了起来:“她真的又来了?她真的在外面?” “对。就在花园里。” “爹,你听到了?我早就说过不能让她进屋来,你却不听,好了,现在她又回来缠着我们了,我,我要搬出去,我不要再在这里住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据我了解,姚梦雪早就死了。”我的话音刚落,姚梦雪的母亲号啕大哭起来。 “唉,冤孽,冤孽啊”老人长叹一声,终于开口和我讲述起这个故事来。“我们家梦雪确实是死了。” “那我在外面看到的那个是谁?” “也是梦雪。” “什么?老人家,你是说有两个姚梦雪?”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只有一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有点迷糊了。”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接着递给他一支烟。这时小女孩的母亲则点燃了一支蜡烛,插在了饭桌上。接着一边哄着小女孩,一边对我说:“还能是怎么回事,闹鬼了呗。” “闹鬼?你是说那个姚梦雪是鬼?” “可不是。”小女孩的母亲说。 “不是鬼,她不是鬼,我女儿不是鬼!”姚梦雪的母亲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了疯般地叫喊起来。我连忙起身将他按住,并不停地安慰着她,使她保持平静。 “她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我问小女孩的母亲。 “我姐姐自从梦雪死后,就一直这样。去医院看了,精神分裂症。” 我回过头对着老人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姚梦雪的爷爷了?” 老人点了点头。 “你们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小女孩的母亲马上接着说:“不相信也得信,事实就是这样,那个小子真把梦雪的鬼魂给招回来了。前几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回家来,虽说梦雪是我们自家人,不会伤害我们,但是阴人和阳人在一起总会带掉阳气,我们大人也还好了,可我家这个小妮子才多大,她一直最喜欢这个姐姐,每次总要和她一起玩,你说这让我担心不担心。她那么小,怎么可能抵得住这鬼魂的阴气。” “你给我住嘴!”老人突然对着她大吼起来。“梦雪一直对你这个伯母不错,你怎么就那么讨厌她?她哪招你惹你了!我忍了你很久了,不是我儿子死得早,看你又带着个女儿,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是,都是我的不是,我还不想在这鬼地方住了,你们去和鬼魂打交道吧,我现在就回娘家去。”说完她抱着小女孩冲出了家门。 “老人家,何必发那么大火。到底她说的是怎么回事? 老人借着烛火点燃了烟。昏暗摇曵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布满皱纹的面容映射着岁月的沧桑。“说来话就长了,这还得从四年前说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开始讲述起这个离奇的故事来。 第二十一章 梦雪 part 1. 小区内此时已是万分嘈杂,萧强他们一定正在进行着现场勘察工作。在老人正准备开始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立刻给萧强打去了电话,让他带人到正对着这座客厅的对面的山坡上去搜寻一下。 那个自称是姚梦雪的白衣女人既然说马力的身上带着哥布雷鲁,而当我走进这屋子时这一家人都被绑坐在这窗前,那么对面的山上应该有镁光灯。马力急切地跑回水泵房,那么自然应该有人配合他打开镁光灯。不过不知道另外一个帮凶是否能够被找到,因为当我发现这一切时,警笛已经在小区里响了很久了。 挂上电话,我对老人说道:“老人家,请继续讲下去。”然后我开始认真地倾听起这个离奇的故事起来。 “那是一九九八年的夏天……”老人望着窗外,苍老的声音把我引入到过去的那段岁月里,与他一起重新感受他的回忆。 一九九八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天下着大雨,本就已经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瞬间就被大雨冲刷地泥泞不堪,更加难行。 姚梦雪打着雨伞,艰难地行进在大雨中。雨伞在这风雨中似乎已经起不了它应起的作用,姚梦雪的全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淋透。她应该去找个地方躲一躲雨,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这风雨不能阻止她地前行,她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家去。 对于一个乡村的女孩子来说,这样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有多重要,它所包含的意义又有多深刻?对于姚梦雪来说,这张录取通知书不仅仅意味着能够去上大学,更意味着从此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用再继续生活在那种重男轻女的环境中;这张录取通知书将让她离开这个思想封闭的山村,让她进入更宽广的世界里,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去寻求真正的独立。 她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母亲,是的,要以最快的速度,所以再大风雨也阻挡不了她前行的步伐。 绕过崎岖的山路,小村庄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停了停,看了看山下的村庄,脸上露出了微笑,然后又赶紧加快了步伐向着山下走去。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大吃一惊,在路边的草丛里,赫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让她又惊又怕,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就转身逃跑,而是慢慢地靠近了那草丛,靠近了那只苍白的手。 那只手微微地颤动了一下,表露出生命的迹象。姚梦雪一下拨开了草丛,原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昏倒在草丛中。 “喂,醒一醒,快醒一醒。”善良的姚梦雪一边用伞为他遮雨一边摇着他。男子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很快又闭上了眼睛。显然,他连说话的力气也已经没有了。 “你坚持一会,我马上回来。”姚梦雪用伞遮挡住他的身体,自己冒着大雨下了山。 不久以后,这个昏迷在山路边的男子被抬进了姚梦雪的家。 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姚梦雪的伯母并不欢迎,但是她的母亲和爷爷却对他照顾倍加,很快,在这一家人的呵护下,男子的身体渐渐有了好转。唯一让他们不解的是,这名男子从来不说话,大家都以为他是哑巴。 很快,姚梦雪去念了大学,而这名男子依然住在她的家中,每天帮着她的母亲下地干活。姚梦雪的爷爷年事已高,而父亲和伯伯在一次车祸中双双去世,家中没有了男丁,生活也越来越清苦,对于突然增加了这么一个好帮手,自然是万分高兴。所以虽然这名男子从来不说话,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姚梦雪的母亲和爷爷却异常喜欢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的时间,姚梦雪已经大学毕业。由于就业压力大,毕业之后她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而此刻她的母亲身体也不是太好,于是她回到了家里,帮忙照顾着自己的母亲。 如果不是一个神秘女子的突然出现,一切也许都会这样平静地发展下去。那个神秘女子的到来,打破了这宁静和谐的生活。 二○○二年,一个夏天闷热的夜晚,与往常一样,吃过了晚饭后姚梦雪和那个不知名的男子来到村后的那个池塘边散步。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就已经四年了。”姚梦雪边说边坐到了池塘边的青草地上。 四周没有人,只有一片蛙声和虫鸣。夜空中一轮明月将那银白色的光芒洒在地上,洒在他们的身上。 男子从地上拣起了一块小石头,朝着池塘中扔去,石子漂亮地在水中几个跳跃,最后沉没下去。 “八下,今天跳跃了八下,你破记录了。”姚梦雪看着水中荡起的涟漪笑着说。 男子也笑了,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还是记不起来你的家吗?”姚梦雪问道。 男子看着池塘没有说话。 “其实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在这里不是挺开心吗。妈妈和爷爷都很喜欢你。” 男子转过头,看着姚梦雪笑了笑。然后仰卧在草丛中。姚梦雪也躺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对男子说道:“你听这蛙声和虫鸣,真想就这么一直躺在这,享受这份宁静与和谐。” 男子也闭上了眼睛,脸上崭露着微笑,与她一起欣赏起这乡间夏夜的自然交响曲。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这份和谐与宁静,两人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一个扎着麻花辫子的年轻女人已经站在了他俩跟前。 这是个陌生的女人,姚梦雪从来没有见过她。而这男子却似乎对这陌生的女人很是害怕,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是谁,她是否和这个在姚梦雪家中生活了四年但是却依旧身份不名的男人有着什么关系? 姚梦雪的心中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忐忑不安。 part 2. “很久不见了,看来你似乎已经把我们给忘了,”那陌生女人边说边把视线转向姚梦雪,然后冷笑道:“真是可美丽动人的女孩,连女人见了都会动心,难怪你把一切都忘了。不过我可是个很守信用的人,我还没有忘记我给你的承诺,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怎么样,一起去走走谈下吧?”说完她转身向后走去。 哑巴看了看姚梦雪,犹豫了一下,然后跟着那陌生女人后面走去。姚梦雪起身追赶,那陌生女人突然回过头来,用一种带着威胁的语气对她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最好乖乖地呆在原地!” 这女人的眼睛中带着一种令人敬畏和恐惧的神色,姚梦雪就如同中了邪一样,身不由己地站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哑巴和这个女人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并没有多久,哑巴终于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你是不是受她的威胁,不用担心,你不需要听她的。”姚梦雪关切地问道。在这四年的朝夕相处里,她显然已经对这个哑巴动了情。 哑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湿润而美丽的眼珠,突然,他开口说话了!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其实我不是哑巴,我会说话。” 姚梦雪显然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无法相信,一时间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个四年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人,竟然并不是哑巴;喜的也是他能够说话。 “原来,原来你会说话的,你会说话的!”她激动地欢呼起来。 “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欺骗着你。” “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原因,没有关系。” “是的,但是当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时候,也意味着我又要重新回到我的那个世界里了。” 姚梦雪的脸色变了,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沉没了一会之后,她问道:“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是的。我要回去了。” “可是……” “我本就不应该属于这里。”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名字叫赵军,希望你不要把这个名字告诉任何人,行吗?” 姚梦雪点了点头,没有再对他有所挽留,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将他留下的。 赵军轻轻地拍了拍姚梦雪的肩膀说:“这四年来,我很感激你和你的家人,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更感激你带给我这段美好的时光,相信我,等一切都安顿好以后,我会来看你的。”说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哑巴走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开了,至于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有他曾经与一个陌生的神秘女人有过一次不为人知的谈话。姚梦雪一直遵守着她的诺言,没有泄露出任何的消息。 两个月,“天鹏房开”开始对村子进行了正式的拆迁前动员,在村口建起了一个临时的工地,很快村里来了很多的陌生人,在村子里一会测量,一会画图,一副忙碌的样子。 半年以后,村子里的人逐渐都搬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天鹏房开”开始征集起周围的那几座山林,并要求村民将老坟迁走。 在这场搬迁过程中,姚梦雪的爷爷一直坚持不准施工队伍迁他家的祖坟,双方僵持了数月之后,突然赵军又一次出现在这一家人的面前,并不停地做着老人家的思想工作,最终使得“天鹏房开”如愿以尝。 这时姚梦雪才知道,原来赵军已经效力这家公司,并且似乎在公司里担当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为了报答姚梦雪一家曾经对自己的照顾,赵军很快就把姚梦雪弄进了公司,分到了财务部,做了马力的助手。对于这一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姚梦雪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加上那一份纯真,很快让马力为之神魂颠倒,只要一有空,都会三天两头的往姚梦雪的家里跑。但是姚梦雪和她的家人并不喜欢他,甚至有些讨厌他,尤其是讨厌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而赵军自从给姚梦雪安顿好工作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听说经常出差很忙,所以对于这些事他自然毫不知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力对姚梦雪的骚扰越来越频繁,也逐渐让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她多次想找赵军去诉说这种情况,但是她感到奇怪的是公司并没有多少人认识赵军,似乎他一直是个不存在的人物。直到有一次她找到了公司的行政总裁,才被告之赵军已经出国了,一年半载回不来。 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姚梦雪最终决定离开这家公司,她再也不想看到马力那副令她讨厌的面孔。 part 3. 二○○四年三月三月一日,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也是让姚梦雪一家人沉寂在突如其来的痛苦之中的一个夜晚。 那一天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下着雨,当天正是给工人发薪水的日子,加上下雨,所以施工暂时停止了下来。而正是这天下午,姚梦雪向马力提交了辞职报告。 马力看了辞职报告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它丢在了一边,并找了个借口让姚梦雪等到工人都领完工资后再谈这事。 下午六点,所有的工人都领到了自己工资,临时设在工地上的财务部里只剩下了马力和姚梦雪两人。 “为什么突然要辞职?”马力又一次拿起了姚梦雪提交的辞职报告问道。 “我觉得我并不适合这里的工作。” 马力走到了姚梦雪的身边说:“你最好考虑清楚,现在工作并不好找,尤其是像我们这里有这么好待遇的一份工作,我很明白,你并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你只是想躲着我。” 姚梦雪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很明白,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马力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你和我是不可能的,我们不是一类人。” “好,我可以批准你辞职,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我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是不会白花的!”马力狞笑着一步步逼近姚梦雪。 姚梦雪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恐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马力边说边解开了衬衣上的领带,然后如同恶狼般地向姚梦雪扑去。 姚梦雪挣扎着,但是她根本毫无力气摆脱马力的身体,情急之下,她抓起了桌子上的笔筒,向马力的头部砸去。 马力松开了手,捂住自己的头部,姚梦雪趁势推开了他,转身向外跑去,但是马力并没有因此罢休,紧跟着追了出去。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雨变得更大了。工地上看不到一个人,姚梦雪飞快地奔跑着,马力紧紧地追在其后。就这样,在惊惶中她失足掉进了井桩里。 虽然雨声很大,但是姚梦雪落入井桩里的声音并没有逃过刘四喜的耳朵。刘四喜所住的工棚就在那个井桩五米外的距离之处,他第一时间打开了门,于是他看到了马力。 马力呆住了,他当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惊恐之下,他没有顾及姚梦雪,而是独自离开了现场,当然他更不知道刘四喜看到了他。 马力走后,刘四喜连忙跑到了井桩边向下看去,只见姚梦雪满身鲜血地躺在下面。 故事说到这里,老人忍不住老泪纵横。我递过一张纸巾,安慰着他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老人擦了擦眼泪,长长叹了口气说:“还能给我支烟吗?” “有。”我立刻摸出烟盒,给他递上了一支。 老人又一次借着烛火点燃了香烟,烟似乎让他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下来。于是他继续开始了这个故事。 刘四喜将姚梦雪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没有能被抢救回来,很快医院通知了她的家人,尸体被送进了医院的太平间。 姚梦雪的母亲也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而变得精神失常,根据农村的风俗和政策优惠,姚梦雪的家人很快就将尸体领了回去,在家里架设起灵堂,准备过完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将她土葬。 民间传说中死者的灵魂会在第七天的子夜时分回来与家人做最后的告别,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也就在这天夜里发生了。 时针刚刚过十二点,夜色已经很深沉了,姚梦雪的灵堂内只剩下她的爷爷和他的小孙女。守了一天的灵让老人家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但是小女孩却像个夜猫子一样精神十足。 灵堂上的蜡烛随着夜风不住地左右摇摆,晃动不停的烛光照在姚梦雪的遗照上,忽明忽暗,使得整间灵堂显得异常地诡异。 老人家忍不住睡意的席卷,靠着桌子打起盹来,而小女孩则坐在烧钱纸的火盆边,出神地看着里面的火光。 忽然一个长长的黑影出现在灵堂的地板上,慢慢地靠近了小女孩。小女孩很快发现了这条影子,缓缓地抬起头来。她并没有丝毫恐惧和害怕的样子,反而显得异常地高兴,喊了一声:“哑哥哥好。” 原来进来的这个人正是许久没有露面的赵军。赵军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说:“哥哥不是哑巴。” 小女孩一下子变得更加兴奋起来,急忙跑到爷爷的身边喊道:“爷爷,爷爷,哑哥哥回来了。” 老人家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了站在眼前的赵军,激动地站了起来。 赵军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了老人的肩膀上。 老人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道:“梦雪她……她……” 赵军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说道:“爷爷,我已经知道了。” 老人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伤心地哭了起来。赵军则轻轻走到了姚梦雪的遗像前,他并没有伤心哭泣,而是对这一切表现得异常平静。也许他已经哭过,在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 他静静地看着照片里的姚梦雪,自言自语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介绍到那个地方工作,是我间接地把你送进了坟墓,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来晚了。”说完他从灵堂上拿起了三柱香,放到烛火中点燃,向着姚梦雪的遗像鞠了三个躬,然后把香插进了香烛。 老人又一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赵军身旁,对他说:“孩子,不怪你,只能怪梦雪的命不好。她从小就没了父亲,这些年来她受了不少苦。眼看着她上了大学,有了份不错的工作,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可是,却实在没有想到……实在没有想到她就这样突然没了。” 赵军转过身去,紧紧握住老人的手说:“爷爷,今天是头七吧。” 老人点了点头。 “人们都说头七的夜晚死去的人的灵魂会回家,您说是这样吗?” 老人看着赵军,肯定地说:“是的,我就是在这里等着梦雪的灵魂回来。” 赵军回过头看了一眼姚梦雪的遗像说:“爷爷,如果有办法让梦雪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愿意不愿意?” “什么!”老人显然对此感到犹如天方夜谭。 “我只问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愿意。”老人将信将疑地回答道。 “那好,我要带走她。” “你……你要带走她的尸体?” “是的,我要为她举行招魂的遗失,让她的灵魂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还好现在天很冷,她的尸体不会这么快就腐烂。” “你真的能做到?”老人家依然对此有所怀疑。 “你放心,两个月后,她会完整无缺地回到你们身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灵堂也不要撤,依旧放在这里,下葬那天要放一具空棺进去,墓地我已经为你们选好,到时候会通知您的。因为梦雪已经死了,当她再回来的时候是不能让认识她的人知道的,每天她只能在晚上回来和你们团聚,天亮之前必须离开。” 老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我相信你。” 第二十三章 病毒 part 1.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我一进李默然的办公室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你跟我来。”李默然这次破天荒地带我走进了那扇电子门。 果然和我曾经的猜测完全一样,里面是一个高科技的实验室,摆放着各种仪器,而那两具女尸则被分别摆放在两张解剖台上,房间里充斥着福尔马林那刺鼻难闻的气味。 李默然给我递上了一副口罩,示意我带上,然后走到电子显微镜旁,取出两张已经做好的切片放在了上面,接着打开了电脑的显示器,画面上很快出现了一些我看不懂的微观影象。 李默然指了指了显示器上的影响说道:“这是从那具身份不明的女尸身上所恢复的病毒活体样本,”接着她按了一下键盘,画面切换了一下,出现了另一幅影象,样子和先前那一副画面差不多,“这是从昨天带回来的那具女尸身上找到的同样的病毒活体。”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她显然不可能是通过遗传而被感染上病毒,从1998年孟娜被感染上这种病毒之后,到现在也不过只有6年的时间,如果是子代遗传,那么她应该是个小孩。” “这也未必,根据这段时间对病毒的观察,发病的时候,感染者的快速衰老包括内脏器官和外部表象,就像孟娜当初发病时一样,很快从一个年轻的女孩变成了老太婆。所以这种病其实是加速了生命的周期,细胞快速地增殖,可以让人体快速成长起来,以超过正常速度的数十倍来完成生命的周期。也就说,成人发病的表现形式是快速衰老,而儿童发病的话,可能会快速地生长,然后再进入衰老的阶段。” “你的意思是说她很有可能是子代遗传的受φ撸俊?lt;br> 李默然沉默了许久方才回答道:“希望她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死者的身份,这样才有助于我们进一步去调查。我认为你还是让萧强做下头骨扫描,然后恢复相貌看看死者到底是谁。” “头骨扫描相貌复原是需要有领导批准的,我先根本没办法去让局长给我签字。昨天她临死的时候让我答应她一个请求,让我去救赵军。显然赵军也有危险,这说明他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如果他也死了的话,整个案件就要完全重头开始。而且现在上面不停地对我施加压力,让我停止调查下去。”说着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刚才从医院找来的资料,递到了李默然的手上,“这是我刚才从医院里拿来的救治记录,上面有血型报告,我想做血型对比应该能查出她到底是不是姚梦雪吧。” 李默然接过资料看了看,然后丢到了桌子上说:“光做血型对比是没有办法确认死者身份的,何况姚梦雪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会是她?”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解剖台上的那具女尸。 “我也希望不是她,我让你做对比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到这个证明,因为现在有件事让我非常怀疑。” “什么事?” “我的上司从莫辉出事那天起就开始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停止调查,而且之后我们在那松林的墓地里挖出了一具腐烂的女尸,经过鉴定确认死者是姚梦雪,但是今天早上封存了所有的资料,而且我也才知道那具尸体已经被火化掉了。” “你怀疑……” “不错,”李默然话还没有说完我便打断了她继续说了下去,“正如我们现在所面对的一样,当初再给那具尸体做鉴定的时候,我们手上一样没有任何有关姚梦雪的资料,确认身份完全是靠做头骨扫描相貌复原,按照规定应当在通知家属,然后将尸体交由家属领取,但是为什么会直接由公安出面火化掉了?” 李默然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当初那份复原图片是谁做的?” “萧强。” “这么说他可能也有问题。”李默然开始把疑点聚集到萧强的身上。 “一开始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但是以我和他多年交往的经验上来看,应该不会是他故意出具了一份这样的虚假的报告,他只是做复原,而扫描一直是其他一般工作人员来做的,问题可能出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当你们挖出尸体后,有人用一个假的头骨进行了扫描,萧强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这个伪造的头骨进行了计算机复原处理,于是得出了姚梦雪的样貌?” “不错,所以我担心是上面有人指使。”我点着头说,“但是我更担心的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先是赵军在网上发表一篇‘借尸还魂’的文章,接着出现了这个自称是姚梦雪的女人,而她和孟娜感染了同样的病毒,然后姚梦雪的爷爷又给我讲述了一个有关赵军让他孙女死而复活的离奇故事,我担心的是,姚梦雪为什么会感染这种病毒,赵军所说的‘借尸还魂’和姚梦雪爷爷给我所讲述的那个故事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而这一切和你们学院又有什么关系,至少这种病毒泄露的来源,最大的可能性是你们学院。如果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那么你现在帮我所做的一切,都将会被对方知道。你的危险比我的更大。” 李默然听完我的这番叙述后,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不停地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良久方才说道:“除了郁兰之外,我想应该没有其他人会知道。” 我走到了解剖台前,指着那两具尸体说道:“这两具尸体在送来的时候,都与你们学院交换了相关手续,有关这些事,是否只需要经你就能够处理?” “是的,我有这个权利直接处理,而且这两回运送尸体的车子也不是学院的。” 我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你最好赶快把尸体移交的有关文字资料都销毁掉。萧强那里我得马上去打招呼让他也做好同样的事。”说着我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有关头骨扫描的经过,你最好找萧强好好了解一下。”李默然郑重地对我说,“还有,有关昨天下午送来的这个自称为姚梦雪的死者,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你想办法找到姚梦雪的母亲,采集她的血样带过来,我可以用dna亲子鉴定来对比。”说完递给我了一盒采血工具。 “什么时候可以有结果?”我接过那盒采血工具问道。 “我明天早上给你电话,加个通宵夜班的话,明天早上应该能有初步的结果。” part 2. 昨天下午将已经采集到的血液样本送到了李默然的实验室,现在我要做的除了等待之外,就是尽快找出赵军的藏身之处。 啸天几乎每天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一点都守侯在计算机旁,但是qq上赵军一直没有出现。 我来到刑事鉴定科,找到了萧强,关于qq追踪的报告他说已经有ems发给了腾讯,今天下午对方就应该收到,他会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打电话过去询问有关的信息。而在此之前,李默然给我打了电话,对dna的鉴定已经有了结果,死者与姚梦雪的母亲确实有着亲姻关系,她应该就是姚梦雪。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立即赶到了萧强的办公室,进去之后便反锁上了门。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萧强对我的举动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下,确定外面没有人偷听之后,走到了他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你还记得不记得你不久前做过的姚梦雪的头骨扫描复原头像图?” 萧强点了点头,疑惑地问我说:“记得,怎么了?” “头骨是谁进行扫描的?” 萧强想了想说:“一般扫描记录都是由工作人员做,不过那天恰好是郑局长亲自安排的任务,所以头骨是我亲自扫描的。” “什么!” “怎么了?” “昨天凌晨在镜湖山庄死去的那个女人,李默然已经对她做了dna对比分析,最后的结果是,她才是姚梦雪。” “不可能!”萧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不可能,是不是她搞错了?” “冷静点萧强,我认为她不会弄错。” “那我所做的结果呢,难道会同时出现两个姚梦雪?” “我认为是头骨本身的问题。” “头骨本身?你是说那具尸体是假的?这太离谱了吧。” “有关尸体被火化的事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看法吗?”我把问题的关键说了出来。 “这个……”萧强显然对此也有疑虑,“是不符合程序,但是……” “听着,昨天上午所有相关档案都被封存,而那具尸体也在不符合程序的情况下被火化,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就烧掉它?显然是想毁灭一些证据,阻止我进一步深入调查。” “火化尸体的事是郑局长亲自批示的,莫非他……” “对,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但是,还有一点我弄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扯上这件案子?动机是什么,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政绩,还有来自于更高层的压力。当然这是他自己对我说的,未必可信。我目前只知道这些事似乎都与‘天鹏房开’多多少少有点关系,所以我担心这里面也许涉及到猫腻。” 萧强思虑着,不停地摇着头,“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应该不会是那种贪图名利的人,记得三年前曾经也有过一次行贿的事件,但是他丝毫没有让步。” “也许是数目太小。”我顺口接了一句。 萧强笑了笑说:“你啊,呵呵,你一直让我们在对待案件的时候不要带个人情绪,但是你呢。那次事件我很清楚,因为当时他还找了我做证人,我亲眼看着他把几十万人民币退了回去。” “那你的意思是来自于上层的压力的可能性更大?” 萧强点了点头,接着说:“也许,从那天我们去松林挖出那具女尸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那种办事风格完全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好了,我也不再做无谓地推测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昨天凌晨死在‘镜湖山庄’的那个人就是姚梦雪,那就证明了之前你做的扫描并不是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想你最好能帮我查一下,我现在得马上去李默然那里。”说着我走到了门边。 “等一下,我也有疑问。”萧强拦住了我,“姚梦雪应该早就死了,但是为什么又出现了?” “这正是我要去找李默然的原因。等我的消息。还有,有关李默然协助调查的事,请你不要往外伸张,不然也许她就会有危险。” 萧强沉思着说:“这点你放心,我明白。刚才你说的那些问题我会尽快去查的。” part 3. 又一次来到李默然的实验室,这几天来我已经成了这里的常客,幸好现在学院放了暑假,因此我的频繁出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整栋实验楼里几乎遇不到一个人。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后,我只见李默然正焦虑地在里面来回地走动。到底她又发现了什么,使得一向表现得很沉稳的她突然变得如此焦躁不安? 我轻轻敲了敲门,示意她我的到来。 敲门声打断了李默然的思绪,她停下了脚步,向我迎了上来,然后十分谨慎地看了看门外,在确定走廊里没有其他人后,她反锁上了门。 “发生什么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的推断没有错,病毒的确是从我们学院泄露出来的。”李默然回答说。 “这么说你找到证据了?” “是的,”李默然了点了点头,然后走回到她的办公桌前,从桌上拿起了一张已经泛黄了的纸,将它递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一张打印纸,从发黄的程度来看至少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纸上是用喷墨打印机打出的一些化学方程式,在化学方程式的下面,标注了一些英文符号。虽然对这些化学方程式我并不明白,但是方程式下面所标注的那几个符号却很是眼熟,“csa-2、csb-2”。 “这上面写的csa-2和csb-2莫非就是……” “对,”李默然斩钉截铁地说,“就是我们在尸体身上所发现的那两种变种的早衰症病毒。上面的化学方程式是有关csa和csb人工诱导突变的反应过程。” “你是从哪找到这张东西的?” “在阅览室的一本书里面,夹在里面的。”李默然说着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本图书,“就是这一本。” 我拿起那本书看了看,封面上写着“病毒实验室培养操作手册”。我翻开了书,书页也已经发黄,但是样子却很新,没有褶皱,没有磨损,每页纸张的边角几乎都很锐利,显然这本书并没有多少人看过。我又把书翻到了封底,看了看出版的时间,上面写着1998年8月第1版第1次印刷。 “从这本书和这张打印纸的成色以及墨迹来看,应该能够确定这写方程式是很多年前打印上去的,刚才你说这个方程式记录了csa和csb人工诱导突变的反应过程,那么对于病毒实验培养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资料,为什么会被夹在书里而没有发现?” 李默然回答说:“因为这两个方程式有缺陷,并不是完整的过程,仅仅是一个草稿。” “哦?” “按照这个步骤来操作是不能够诱发突变出那种变种基因的,因此也不可能产生病毒,理论上看似这样,但是实际操作中是不可能做到的,必须加以适当的环境因素,例如温度、湿度、蛋白酶如何重组。”李默然振振有辞。 “这么说你的意思它就是一个草稿,之后被写这个草稿的人当作了一张书签夹在书里,最后还书的时候忘记了它的存在?” “是的。” “这些字迹都是打印机打的,没有办法进行笔迹鉴定,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当初有关这种实验的资料?例如什么时候进行,有哪些人参加,什么部门批准的?”我感到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于是一连向提出了数个问题。 李默然摇着头回答说:“我已经找过,从一发现这张草稿的时候我就立即查阅了我们资料库中所有的实验记录,但是根本没有一条信息。接着我又查阅了这六年中所有实验器材的使用记录,也没有发现与这种病毒培养和分离的相关器材,这六年当中除了教学实验,学院没有做过任何有关病毒方面的研究课题。” “这就奇怪了,没有实验,那么这些东西又是怎么来的,不可能是纯粹靠理论推出来的吧。”我晃了晃手上的那张打印纸说,“还有,病毒现在确实已经存在,你也说过它不可能是在自然环境中能够诞生出来的。你对学院在这六年当中没有做过有关病毒方面的研究课题一事,是怎么认为的,这种现象算不算正常?” 李默然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谨慎地说道:“在一般的情况下,应该不算不正常,实验课题完全是由研究人员自行申请,或者由相关卫生行政部门指定科研项目来做。但是从2003年的sars病毒到现在的禽流感病毒,病毒学研究应当是这几年相关科研机构的重点和热点。我看了有关去年到今年的实验项目申请和申报记录,凡是关于病毒研究的实验都被学院打了回来,一个都没有申报上去过。” “你的权限能不能查询到相关经费的记录?” 李默然摇了摇头说:“详细记录是没有权限查阅的,只能查看年终总结和年初计划,一般这里面都会有相关财务的报告,不过看不到明细。” “那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行,一会我去查一下,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是关于什么的?” “姚梦雪爷爷的那个故事。”“哦?” 李默然接着说:“经过dna亲子鉴定已经可以证明那个因快速衰老而死在‘镜湖山庄’里的女人与姚梦雪的母亲有血缘关系,而从你和她的家人的谈话中已经知道姚梦雪并没有孪生的姐妹,所以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她就是姚梦雪。”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你想过吗,姚梦雪是怎么复活的?” “我想也许她根本就没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还不了解的原因。” 李默然摇了摇头说:“我认为她也许真是复活。” “你这么认为?” 李默然接着说:“你上次就给过我一些提示,首先是赵军的借尸还魂学说,接着又是他完成了姚梦雪的复活,然后是在姚梦雪的身上发现了同样的病毒,现在又在图书馆里发现了那张写有与病毒制作有密切关系的化学方程式,你认为病毒制造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是生化武器的研究。”我随口答道。 “也许并没有你想像得那么严重,不过我知道很多实验室出现的细菌或者是病毒并不是有目的地进行制造的,而是在一些相关科研过程中由于开发人员在认识和操作上有着缺陷,没有预料到而被生产出来的副带品。我想这种病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附带被生产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死而复生的方法?” “对。追求永生不死的生命从古至今就没有停止过,秦始皇为了求得长生不老的仙药,派出三千童男童女远渡重洋去寻找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而现代科学依然没有停止延长生命的设想,据我所知,在这几十年种不少人研究过如何让死人得以复活,不过这些资料都没有被正式公开过,一些制剂能够让已经死去的细胞重新活动起来,让死亡的动物躯体能够产生机械性地活动。这是在复活之路上走出的第一步,而赵军那篇论文我已经反复读了多次,那种方式是完全可行的。也许这种病毒正是因为‘不死轮回’的实验而被附带产生出来。” “不死轮回……不死轮回……”我反复地念着这四个字,“为了这不死的轮回已经死去了这么多人,这种研究真的有意义吗?事实上被复活的人最后还是因为某种缺陷感染上了病毒快速地衰老死亡,除了多一次感受到死亡的痛苦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李默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人类文明的发展总是建立在这种牺牲之上的,现在不是探讨这些问题的时候,这些问题也不是你我就能解决的。我们需要去验证这种推测,我会继续调查学院在这几年中有关的实验项目,你得抓紧时间找到赵军。” 第二十四章 错乱的记忆 part 1. 根据腾讯所提供的“九命猫”的ip地址,啸天开始了他的查询工作,但是结果却并不如人意,赵军很狡猾,使用的是一家国外的代理服务器入的网,而且经过追查,推断他在中间至少间接连入了十多台代理服务器。也就是说他在登陆因特尔网络系统的时候,首先连入的是国外的代理服务器,接着再使用这台服务器连入另外一台代理服务器,这样不停地更换,最终进入网络。从韩国到美国,期间中转的服务器所涉及的国家有十几个之多。 “有没有办法一个个去找,找到最终他的网络接入地址?”我对啸天提出了我的看法。 “可以,”啸天回答得很肯定,但是脸上同时露出了为难之色,“不过这需要跟踪每一台代理服务器,首先是入侵,然后窃取服务器的登陆资料,查看那个时间段的接入ip地址。因为是代理服务器,所以同一时段可能有很多个地址接入,我们无法判断是哪一个地址,必须先要排除掉非代理服务器的地址,寻找其他接入的代理服务器,这样一个个排查下去,会出现很多分支。” “那不是没有办法找到?”我对他的回答感到怀疑。 “当然,如果没有其他线索的话那就没有办法找到。不过你今天跟我说的有关姚梦雪的事让我至少确定了一点,赵军他应该就在本市,所以他上网的最终的ip地址应该是我们这个城市的,这样就好办多了。我可以剔除掉那些接入代理服务器的非本市字段的地址进行排除。一般我们在进行隐藏ip的时候习惯使用同一种代理服务器进行中转,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我想他应该也是如此。然后我们再根据所查询的到本市的ip地址,根据他上qq与你对话的那几个时间段来分析,就很容易找出来了。打个比方来说就好比我现在在哈尔滨,先根据本地电信或者网通之类的公司所提供的服务,通过他们的服务器连入韩国的代理,再从韩国的代理连到美国的代理,这样就形成了一条哈尔滨——韩国——美国的连接路径,”说到这他在纸上画了一个草稿,然后接着说道,“不管这条路径中间增加多少的个中转站,起点和终点的地址是能够确定的,所以我们只需要顺着终点往回找,发现的第一个本市的地址,就是作为起点站的中转服务器。” “其实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起点,为什么不直接查?” 啸天笑着说:“直接查怎么查?服务器不是一个,也许有镜象,也许做了分流,这样访问记录也会被分流,你不知道到底在哪台上面。所以必须根据这条路径来反推,才能找到本地接入的服务器,比如我们查到韩国之后,发现了那几个时段有通过本地服务器接入的信息,找到访问的服务器入侵,找到本地用户通过它接入韩国代理的那些地址,再根据当时聊天的时间来对本地接入的那些地址来做排除。”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此表示非常满意,笑着说:“就按照你的思路去做吧,你不做网络安全真是可惜了。” 啸天抬起头笑着看着我,耸了耸肩膀说:“我还是喜欢自由一点的工作。”说着开始继续起他的端口漏洞扫描工作。 “这项工作大概要进行多久?” 啸天说:“得看运气,也许一两天,也许十几天。每个代理都会有防火墙,不同的防火墙要采取不同的方式来找后门。运气不好的话,还得专门针对它来写程序。希望我所有的工具能够对付。” “那就抓紧时间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啸天在键盘和鼠标间快速地操作,我的心中没有一点底,赵军究竟躲在什么地方,他所面临的危险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他不利?虽然从目前掌握的一切来看,他与“天鹏房开”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点从他能够把姚梦雪安排进这家公司就可以知道,但是要从外围查找线索就实在太困难了,从已经得知的信息中都显示出即便是“天鹏房开”的工作人员,也未必见过他。所以就算是以这条线索来查,也许速度比啸天的还要慢。 看来只有耐心得等待啸天的结果了。想到这我独自走到了窗户边,又一次不停地抽起烟来。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萧强打过来的,于是我按下了接听键,话筒里传来了萧强急促的声音:“陈一铭,莫辉情况不太妙,你能不能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头痛,他的样子很痛苦。” “医生说什么?” “做了检查了,血压偏高,脑电波不稳定,但是找不出原因。他整个人的情绪似乎很激动。” “我马上就来!”说完我挂上电话冲出了门外。 part 2.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莫辉正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头,一副痛苦挣扎的姿态,身上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 很快从病房外走进两名护士和一名医生,将他按倒在床上,给他注射了些药剂,这样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医生,他到底怎么样?”我和萧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医生看了看渐渐平静下来的莫辉说:“现在也不清楚,我们已经给他注射了镇静剂,暂时他会睡一会,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我怀疑他可能是精神上的问题,但是需要确诊。”说完走出了病房。 我看了看莫辉,拉着萧强走出了病房。然后我问他:“他的症状表现是什么?” 萧强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也许医生说的对,可能是精神上的问题。他发作的时候似乎变得很痛苦,而且会自己和自己对话。”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我随口问道。 “正好出去办点事,路过就顺便进来看看。你要是没事的话就暂时留在这,我还要回去赶个鉴定报告出来。” “好的,你去吧,对了,你有没有通知莫辉的家人?” “没有。” “嗯,那就好,他就一母亲,不能让她受这种刺激,还是先搞清楚后再说。你去吧,记住我要你查的事。” “放心吧,我会抓紧时间的。”萧强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开了医院。 萧强离开后我立刻拨通了郁兰的电话,将莫辉的病情告诉了她,希望征集一下她的看法。但是在电话里似乎并不能说清楚,于是郁兰决定马上赶过来。 挂上电话后,我开始焦急地等待起来,等待着医院最后的确诊和郁兰的到来。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小时后,主治大夫匆匆走到了病房门口,郑重地问我:“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摇了摇头。 “我们必须通知病人的家属。” “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没有马上回答,但他脸上的表情却让我有了非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我立即追问道:“是不是莫辉他的诊断结果不乐观?” 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对我说:“根据我们刚才的诊断,一致认为病人很可能因为受到极大的精神刺激而导致了精神分裂。也就是说他不再是一个正常人,虽然他的伤已经基本恢复,不会对他造成生理上的影响,但是他的精神却已经失常,目前是间歇性的发作,不过今后会不会继续恶化就很难说。” “我想能不能再观察一段时间,现在最好不要通知他的家人,他就一母亲,我担心她受不了这种刺激。” “我们医院没有办法对精神病进行医治,他必须得专院才行。所以需要由他的家属来办理手续。” “你再给我一天时间行不行,很快就有个心理学医生过来,我希望看看她的意见,另外如果非要转院的话,我是他的上司,我想由我来办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医生看了看我,又一次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好吧。” 医生刚走不久,郁兰就已经匆忙赶到了。在走廊里随便交谈了几句之后,我将她带入了莫辉的病房。 镇静剂的效用似乎已经过去,莫辉正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他艰难地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一刻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陈队,郁姐。”经过几天的修养,他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他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我走到他的床边坐下,对他说:“你的情况萧强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请了郁兰,希望她能够帮助你,现在把你的情况告诉她好吗?” 莫辉点了点头,开始讲述他的病症。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我总是有一段记忆,这让我很困惑。” 郁兰问:“什么记忆?” “那天和陈队去挖坟墓的时候,我的记忆中有一段他伤害我的情景。” “ 哦?你认为那是真实的吗?” 莫辉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因为有另外一段记忆和它完全相反,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究竟哪段记忆才是真实的。有时候会觉得像是一场梦。” 郁兰沉思了一会,接着问道:“我来之前听陈一铭说你很痛苦,像是在做一种挣扎,你为什么痛苦?” 莫辉说:“这两段不同的记忆总是会交相出现,让我很痛苦,发作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两个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有冲突的记忆好像越来越多。每一段都是和陈队有关。” 听到这,郁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追问道:“和陈一铭有关?你能具体说说吗?” 莫辉这时也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似乎那些记忆都想告诉我,陈队一手策划了这些事件,而我知道了真相,所以他骗我去挖那座坟墓,然后想杀我灭口。” “所以那天我来看你时你突然很惊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没等郁兰继续便抢过了话题。 莫辉点了点头说:“是的。但是每当我昏睡一段时间之后,醒来时却总会发现有另一段记忆和之相抵触,让我怀疑事情并不是那样,不过用不了多久,那些记忆又会浮现出来,我的身体里就像有个魔鬼一样在操纵着我。” 郁兰听到这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对莫辉说道:“我明白了,你先休息下,我有事和陈一铭说。”说着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她出去。 part 3. 郁兰在我跟随她走出病房后,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郑重地对我说:“根据他的情况来看,一般都会认为是有间歇性的精神病,医院的诊断结果并没有错。”“这么说他只能转进精神病院了?”我问。 郁兰摇了摇头说:“不,我想他未必就是精神病。” “怎么说?” “你难道了忘记了那篇‘借尸还魂’的帖子中有一段关于记忆的移植的描述吗?” 我恍然大悟,但是很快又对郁兰的看法表示有所疑虑,“虽然很有可能,但是这种技术真的存在?仅仅是理论上的设想,运用到实际中来是否可行?虽然以前我也对赵军的这篇文章有着很高的认同,但是现在细想起来还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郁兰马上否决了我的看法,“我却认为极有可能,想听听我的推断吗?” “洗耳恭听。”我笑着说。 “第一、赵军之所以在发现你的身份之后继续和你保持联系,就是想牵着你的鼻子走,故意将你的目标引向他所设计好的圈套。第二,莫辉现在突然出现了这种类似精神分裂的状态,尤其是出现两种精神状态的对抗,这与记忆移植中所叙述的不同记忆之间的排斥极为相似。第三、所有的事似乎都与一个组织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那就是‘天鹏房开’,这个公司有着雄厚的经济实力。所以我认为有关‘借尸还魂’的理论背后得到了‘天鹏房开’的自己支持。李默然今天早上告诉了我有关‘天鹏房开’的马力的事,而他正是掌管财务的。给莫辉移植一段对你不利的记忆,目的也许就是阻止你去继续调查。” 听完了郁兰的陈述,我开始沉思起来,“不错,按照你的这种说法的确可能性极大,那如果莫辉真的被移植了一段莫须有记忆,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 郁兰想了想说:“这段记忆是通过什么方式移植进去的我并不清楚,他有没有做过脑部ct扫描?” “我不清楚,我想应该做过吧。” 郁兰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对我说:“我想有没有办法将他转移到李默然那里去,我们学院的实验室有核磁共振的设备,莫辉的那段记忆应当是在手术期间被移植进去的,所以这家医院我认为并不可靠。” “我想应该可以,只是得掩人耳目地进行,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莫辉的每一个举动一定受到监视。”说到这我打了个电话给啸天,把这里的情况大概和他说了下,让他帮忙检查一下病房内是否安装了监听和监视设备。 三十分钟后,啸天带着探测狗到了医院,我先将他拉到医院的大门外将有关事项向他做了交代。“不管进去后探测狗是否报警,你必须要装做是去看望莫辉的,不能有任何寻找监视设备的动作。我需要让对方认为我们并没有发现他们在监视病房。找出他们的位置后到外面来告诉我。” “没问题。我已经把探测器伪装成了手机,报警的时候会发出像手机彩铃一样的声音,我会假装接电话来不让监视的人怀疑。” “那么开始行动吧。” 说完,一行三人再次走进了莫辉的病房。 一进病房,我首先走到莫辉的床边,“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对了,这位是?”莫辉指着啸天问道。 “哦,是新来的一个同事。”我随口给啸天编造了一个身份,而啸天似乎很有表演方面的天赋,立刻和莫辉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又坐起来了,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多多休息。”我一边说一边扶莫辉躺下,趁着这个机会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房间里可能有监视设备,你先睡下,一会你见啸天打电话,就开始装做发病。” “知道了。” 在我和莫辉说话的时候,啸天已经拿出伪造成手机在房间内转悠起来。 “你在干什么呢?”我假装问啸天。 “没什么,有条短信,回复一下。”啸天的回答很得体。 “又再骗小女孩了吧。”我开始演起戏来。 “得了陈队,我现在被缠得烦死了。”啸天和我一唱一合起来,就在这时,他手上的探测器发出了报警的声音。啸天立刻装出接电话的样子,在病房的墙角边来回走动着,并自言自语地说起话来。 而就在这时,莫辉按照事先的安排开始在床上翻滚起来,双手抱着头,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我和郁兰连忙上前去装做询问他的病情。一分钟后,啸天给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已经找到了监视器。我收到这个信息后,立刻对啸天喊道:“还不快去喊医生!” 很快,莫辉的主治大夫带着护士赶了进来,在看了他的情况后,再次给他注射了一次镇静剂,同时对我说道:“病人现在需要安静,你们最好还是让他休息一会,对了,关于转院的事安排的怎么样?” “明天,我得回去请示下领导。” “那好,希望尽快。病人的情绪如果长期这样波动的话,可能会让他原本刚刚复员的伤口崩裂,那样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 第二十五章 疑冢追凶(上) part 1. 离开医院后,我们直奔李默然的实验室。郁兰和李默然说了有关莫辉的情况,要求获得核磁共振设备的使用权限,并准备在晚上对莫辉进行脑部扫描。 而啸天则画了一张草图,开始部署起这次行动来。 “监视设备被接在病房窗户左上方的墙角上,是针孔摄像头,隐藏地很好,几乎看不见,窃听器被装在门边的插座口里。离开病房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线路布局,是通过天花板隔层连接到各个房间,我利用上厕所的机会到上面看了一下,除了普通的电线之外,计算机网线也布在上面,并没有发现其他线路。医院的监控设备的线路并不连接病房,所以我推断可能是通过网线来连接了那间病房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 “那就是说对方是通过网络传输来监视莫辉的举动?”我问道。 “是的,所以那些设备并不是医院安装的,如果是的话,没有必要通过计算机网络,那样会有延时,视频传输的速度也会受到网络访问数据流量的影响。” “这么说来医院应该并不知道那间病房有监视设备。” 啸天说:“有可能,或许是某个医生安装的,也或许是外人来安装的。” 我皱了皱眉头,继续问啸天:“如果是通过网络传输,那么这个监视莫辉的人可能并不在医院里,是吗?” 啸天点了点头对我的看法表示赞同,“是的,我想肯定是在医院之外,不然的话可以通过电波传输来接受信号,没有必要用网线。我估计监视的人离医院很远。” “有没有办法找到他?” “有,而且还可以想办法迷惑他,这样就可以把莫辉悄悄转移出来。” “哦?什么办法?” “对方是通过医院的计算机网络来获取莫辉的视频信息,要想通过中转,必须要在医院的主机内安装远程控制的程序,我们也可以入侵医院的系统,获取这个远程控制终端的地址,然后找出对方的方位。同时也可以给对方传输我们制作好的视频,切断监视设备的时实信号,让对方看我们做好的视频。” “我明白了,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啸天说道:“这里的设备肯定不行,我还得回你的办公室去弄,首先要先拍摄一段莫辉在病房内活动的视频,然后制作一下,把白天改成晚上,时间大概为一个小时,然后开始给对方传输录象,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就可以把莫辉转移出医院。” 说到这,李默然对此表示不解,“其实就算对方监视着莫辉,我们将之转移的话他也无能为力,何必要这么大费周折?” 郁兰说道:“对方给莫辉移植的那段记忆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嫁祸给陈一铭,他们希望莫辉来指证陈一铭是想谋杀他的凶手,以这种方式来阻止他的继续调查,如果发现莫辉被我们转移,那么我想他们很快会把莫辉在发病期间所说的一些话公布出来,甚至会用监视器拍摄到的画面和通过窃听器所录制的录音作为证据交给警方,虽然这些证据并没有办法直接指证陈一铭,但是他却会因此受到调查,这样就给对方赢得了时间。” 李默然继续问道:“赢得时间?赢得什么时间?” 郁兰说:“姚梦雪在临死之前让陈一铭帮他救赵军,很显然,赵军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他现在又是我们重要的一条线索,对方拖住了陈一铭,就是赢得了除掉赵军的时间。所以我们必须让对方认为一切都在控制之下,这样的话才能争取时间找到赵军。” 啸天接着说:“那一切就照计划进行,我现在得马上赶回去处理技术问题,另外还需要破解赵军所在位置的ip,你们等我的电话行动。” 啸天离开之后,我立刻又给萧强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今天晚上拖住莫辉的母亲,因为每天她都会给莫辉去送饭,而今天晚上的行动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而且如果她去了医院,就很可能会被告知莫辉得了精神分裂的事。 part 2. 等待,让人难以忍受的等待。 夕阳的余辉透过实验室的落地玻璃窗射了进来,照在我们三人的身上。 寂静,没有人说话。我看得出来李默然和郁兰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紧张。 我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郁兰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李默然给她的核磁共振设备的启动盘发呆,而李默然则站在落地玻璃前,凝视着夕阳下的校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种寂静,我放在烟灰缸旁的手机随着铃声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在这一瞬间,我们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这手机上,我的心跳开始加快起来。我们都知道这电话意味着什么,一切的谜底将在这电话过后得到揭开。啸天只要能够成功进入医院的计算机系统,那必然能够找到接收视频的地点,那么一切困扰我们的疑惑都将在那个地方得到解答。 我装做漫不经心地样子拿起了不停震动地手机,看了来电显示后方才松了一口起,一边按下接收按钮,一边对她们两人说道:“是萧强打来的。” 郁兰和李默然听了之后,显然也从刚才紧张的状态之下恢复了过来,郁兰继续不停地用手指转动着那张磁盘,而李默然则把脸侧了过去,继续凝视着窗外。 “喂,萧强吗?”我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是,我已经找到了莫辉了母亲,今天晚上他不会去医院了。” “好,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我说莫辉今天晚上需要做术后心理康复治疗,期间不允许探访,他目前的情况很稳定,没有什么危险。” “他妈妈相信了?” “是的,开始她很担心,非要到医院去守侯,但是我告诉她莫辉要求她在家好好休息,为了不让莫辉担心而影响治疗,所以她必须要留在家里,有什么消息我们的人会通知他的。” “好,你干得不错,安排一两个同事今天晚上陪着他母亲,晚上你和李默然还有郁兰一起帮助莫辉转移。” “那你呢?” “我有另外的行动。”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我在等通知,到时候和你电话联系。” 挂上了萧强的电话,我又一次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之后,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还是少抽一点比较好,烟抽多了没有什么好处。”郁兰打破了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的沉默。 我看着她笑了笑,无奈地把刚刚点燃的香烟拧灭在烟灰缸里。她看到我的举动之后,也给了我一个微笑。 李默然突然从落地玻璃窗前走了过来,对我说道:“今天晚上我想跟你一起去找线索。” 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我有点为难,“为什么?你还是和郁兰一起去接莫辉过来,做脑部扫描你可以协助她。” 李默然看了一眼郁兰说:“这些设备郁兰自己能操作,不需要我帮忙。” “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要去的地方也许很危险。” 李默然说:“我知道,今天下午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但是对于那种病毒你虽然知道了一些常识,但却并不了解,我希望能够拿到有关病毒的资料,这样的话即便是出现了当初我们所估计的最坏的结果,也许也能够很快找到疫苗开发的方法。” “我会想办法拿到那些东西的。” 李默然说:“你有没有想过对方会毁灭一切资料?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怎么办?如果我和你一起去的话,至少可以在事发之前告诉你哪些东西需要重点保护。” “这个……”我开始犹豫起来。 “你就让她去吧,莫辉可以放心得交给我,我能应付得来。”郁兰站在了李默然的这边。 “好吧,但是你得有思想准备。” 李默然点了点头说:“我明白,当我向你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李默然的话音刚落,我放在烟灰缸旁边的手机又开始不停地响了起来。现场的气氛又一次紧张起来。 我看了看手机的屏幕,是从我的办公室里打来的,那里除了啸天没有别人。 “是啸天。”我看了看李默然和郁兰。 郁兰听到我的话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拿起了电话,按下了接听按纽。 “陈队,一切都准备就绪,我已经制作好了莫辉这一个半小时在病房内的活动情况的录象,三十分钟后开始进行信号传输,你们可以出发了。” “那监视莫辉的那个地址找到没有?” “有结果了,运气不错,连赵军的地址分析结果也出来了。” “太好了。” “两个地址来源完全相同,监视莫辉的计算机终端和赵军与你聊天的地址都来自同一路由器下。” “在什么地方?” “镜湖山庄。” part 3. 夕阳西沉,天边的晚霞红得似血。 穿过那一条条拥挤的街道,又一次行驶在通往“镜湖山庄”的那条来往车辆稀少的公路上。 李默然坐在我的身边,一直没有说话。偶尔间我会通过驾驶室上方的反光镜去注视她的表情,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此刻紧张的心情。而我则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除了兴奋之外,感觉不到任何紧张的氛围。 终于,车子进入了镜湖山庄,此时夕阳已经几乎已完全沉入了地底,只留下最后一线暗淡的光芒,映照着远山上空的彩云。 停好了车后,我很快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 “啸天,我们已经抵达‘镜湖山庄’,现在要怎么做?”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啸天的声音,“我已经追踪到路由器下所绑定的ip地址的电话,你可以马上联系下小区的物业管理,让他们查下这个电话号码是哪一家的。”说完他给了我一个座机电话的号码。 我挂上了电话,和李默然直奔小区的物业管理部,很快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之下,找到了那个电话所在的位置,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在物管业主电话簿上对应着这个电话号码的名字竟然是林原! “你们是不是记错了?”我问着物业管理的经理。 他肯定地回答说:“不可能的,绝对不会有错。” 李默然说:“林原死后,郁兰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怎么可能会是这间屋子?”“去看看再说吧,您有这间房子的钥匙吗?” 物业经理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不可能有业主的钥匙,就算给我们也不会要,免得以后出了问题闹纠纷。” “我现在需要马上进去,你配合我们马上打开803的门。” 很快五六名保安被组织了起来,拿上工具直奔林原的那间房子。 这时啸天又一次打来了电话,“怎么样,找到那台电脑了吗?” “还没有,屋子里没有人住,我们正在想办法打开防盗门。” “没有人住?但是我这里显示那个地址依旧在路由器上进行数据交换,难道是……” “是什么?” “我想可能是对方在盗用别人的电话上网。” “那现在怎么办?” “如果是盗用别人的电话上网,我想那台电脑不会在小区的住宅里。所以你可以查看那栋楼的电话线有没有分出一条接到别的地方。” “好的,明白了。”挂上电话后,我示意那几名保安暂时停止撬门,然后询问了一下这栋楼的电话线所接入的位置。 几名保安把我带到了楼外,指着楼边的一座排水管道告诉我,电话线是沿着排水管接上去的,在每家的阳台上分线,接入每一家住户。 我走到了楼边,仔细得看了看那根电话线,很快就发现在接入一楼住户的那根分线有点奇怪,除了一头被连接进房间内外,另外多出一端直接埋进了房前的花坛。如果不仔细,很难发现被埋入泥土里的那一端。这根线会通向哪呢? “好了,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帮忙了,有什么需要我会和你们联系的。”我把那几名保安打发走以后,蹲在那根线前沉思起来。 李默然显然已经看明白了,她在我面前蹲下,看了看那根被埋入地下的线说:“会不会就是它?” 我点了点头。 “这根线会通到哪里呢?难道要顺着它的方向挖下去?”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我想我已经知道它会通到什么地方了。”说着我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七点,啸天向对方传输虚假视频的行动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不知道这段视频能够骗对方多久,一旦被对方识破,那肯定会意识到行踪被发现,立刻会转移所在地点。于是我拿出了手机又给啸天打去了电话:“线已经找到了。” “好的,现在你要顺着这条线去找它的来源,技术方面我只能支持这么多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了,你的那段影像传输怎么样,对方没有怀疑吧。” “没有,一切顺利,刚才萧强已经打来电话,他们已成功将莫辉转移出去。” “你估计那段视频在多长时间内会被看出破绽?” “我做的是一个半小时重复一次,对方最快也需要3个小时才能发现。这是从影象记忆角度来推断的。” “好的,我会抓紧时间的。” 挂上电话之后,我站了起来,对李默然说道:“我们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你跟我来。”说着我带着李默然向水泵房的位置走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借着花园里暗淡的路灯光芒,我和李默然来到了那座水泵房边。 水泵房的门虚掩着,上面的那把锁已经不知去向,我想也许是那天晚上马力被姚梦雪所杀之后,那把锁被警方作为现场证据带走,而小区的物业管理还没有来得及换上新锁。 “你认为那根电话线会通向这里?”李默然似乎对此有些怀疑。 “是的,在这间水泵房的下面,有一条很奇怪的地下通道,像是排水的管道,也像是架设电缆的地下管道,但是又不像是这种用途,因为这跳通道的另一头,是姚梦雪的那座坟墓。” 说完,我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木门,“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那水管里所发出的细微的流水声从黑暗中涌进我的耳朵里。我拿下钥匙圈上挂着的小电筒,拧开开关,然后走进了这间石屋。 那副被摆放在里面的棺材已经不在,显然在那晚事发之后被人搬走了,我根据记忆很快找到了那个地下通道的入口,推开了盖在上面的石板,一排青石铺成的阶梯出现在眼前。 李默然跟着在我的身后走了下去, 但是当走完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却让我大为吃惊,眼前根本就没有什么通道,而是一堆巨大的乱石,乱石之后,是一道厚厚的石墙。 李默然用疑惑的眼神的看着我,我越过那堆乱石,伸手触摸着那堵石墙,然后说道:“奇怪,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是这样,那天晚上我是从这里出来的,难道这通道已经被封死了?” 李默然跟着也走上前来,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突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你没有记错,你看上面。”她指着通道的顶端说。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有一组线齐齐地顺着顶端延伸出去,一头穿过了乱石后的石墙,而另一头则在阶梯旁的石墙上的一个洞口穿出。而在这组线中,有一条白色的线尤其醒目,那就是那根我们寻找的电话线。 “看来马力的身份被暴露之后对方已经封掉了这个入口,”说着我弯下腰从那一大堆乱石中拣起一块从大石头上碎裂下来的小石子,拿在手上看了看继续接着说道,“本来打算将这里用石头填满,但是也许由于时间问题,最后不得不直接用石墙来封闭通道,让这个地方看起来如同一个简单的地下室。” “那现在该怎么办,打破这堵石墙?”李默然有些焦急。 “这石墙是用大青石堆砌的,不是砖头,要想打穿它没那么容易,除非是用炸药,但是可能会使整个通道坍塌,那样就更麻烦了。”说着我将手中的小石子丢在地上,朝着来路往回走,“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那根线是被连到了这里面,那我们可以从另一头进去。” “你是说从姚梦雪的那座坟墓进去?” “正是如此。” 刚刚走上地面,我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接过电话,传来的是郁兰的声音。 “莫辉已经被顺利转移出来,现在正在李默然的实验室里,我准备马上给他做脑部扫描。” “好的,有什么结果尽快通知我,你确定没有任何人发现吗?” “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我们所计划的一样在顺利地进行着,顺利地似乎有些异常。 尾声 拖着疲惫的身躯,我回到了李默然的实验室,郁兰很快向我说明了莫辉的有关情况。脑部核磁共震扫描没有发现有任何异物存在,那段记忆是如何被植入莫辉的大脑的更是无从所知,不过唯一幸运的是郁兰告诉我这并不是没有办法治疗的,她已准备为莫获进行催眠治疗来忘掉那段被强加的记忆。 当萧强和郁兰问及我李默然的时候,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他们说道:“李默然已经不能够再得到我们的信任,我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与前田丽子之间有着瓜葛。”之后告诉了他们所发生的一切。 郁兰显得很是难过,她和李默然一直情同姐妹,但是现在却因为不同的价值取向不得不从此分道扬镳。 萧强带着莫辉去他的老房子,在那里郁兰将对他进行为期两周的催眠治疗,两人离去后,郁兰对我说道:“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去哪?” “去哪都行,但是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我不想再回忆起这些往事,我也不想再见到李默然。” “为什么?” “她欺骗了我,把你介绍给她认识,让她参与到这案子中来,全是她要我这样做的,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出于真心而来协助你破案,出于对自己学生的死而来协助找出真相,但是我错了,原来她是利用我介入进来,想从中得到这不死轮回的技术。” “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的。”郁兰点了点头,一对明亮动人的眸子望着我,这种眼神让任何人都无法去拒绝。 “好吧,我知道有个人正急于想把他的房子出租掉,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郁兰笑了,然后对我说:“那么我还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帮我去收拾我的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跟着郁兰收拾好了行囊,已是子夜时分。走出那栋教师宿舍楼,我慢慢回过头去看了它一眼,心中默默念道:“第四校区,我想我还会再回来的。”然后,我转过身去,准备追赶走在前面的郁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了那个看门的老太婆,她正坐在值班室的门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打着毛线,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一种不安燃上我的心头,这个老太婆为什么总给我这种奇怪的感觉?李默然和前田丽子六年前一直阻挠着赵军的行动,那前田丽子在这场未了解的案件中究竟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不死轮回》全文完) 敬请等待《日记惊魂》完结篇——《重返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