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今天种树吗》 楔子 上古之神 天地分六界,神、人、魔、仙、冥、妖 上古大战之中,六界分两派而战,因魔界之主不服神族统领六界,故率妖冥两界由之井攻上三十六重天,欲取神族而代之,成为六界之主。神界遂领仙人两界而战,一时之间六界大乱,天地之间混乱不堪。 于此一战中魔界之主被神族四大神将斩杀,妖冥两界见不敌而仓皇退兵,魔界至此而败,后神族合力将之井封印以隔绝两界。 神界一族永生不老,有男女之分而无男女之事,个个性情寡淡,故而基本并无繁衍之事,从而导致其数量成为六界之中最少的一族。上古之战中,因人族羸弱而导致神族一派势弱,众神为护人族而损伤惨重。千万年后,五界各自繁衍生生不息,唯神界一族渐渐凋零,最后只剩三位上古之神留存与世,千万年来居于三十六重天之上的圣域四天之中。 第一章 天宫喜事 近日来天帝很是高兴,因此整个仙界也是一派喜乐,有下界刚升上来的小仙不明原由,便拉了过往的仙娥来问。 “这位姐姐,小仙刚从下界而来,素来愚昧,有些事不甚明了可否向姐姐打听一下。” 仙娥许是也沾了些喜气,索性好脾气的问道:“你有何事不明?” 小仙拱手行礼,笑眯眯的问:“小仙在下界时也是见惯了人间愁苦,然而近日到得仙界却是觉得这天庭之中一派喜乐融融,并不似凡间可比,可是仙界之中一向如此?” 那仙娥听到此话,盈盈而笑,“你有所不知,平日里倒也并非如此,只因三皇子家的苁蓉娘娘近日来可能是要生了,天帝很是高兴,天帝一高兴整个天庭自然都高兴。” “哦?”小仙听完更觉云里雾里,“要说大皇子与二皇子都已成婚多年,也都相继诞下了天孙,若是说天帝因要再添天孙而喜的话,也不至于如此高兴吧,毕竟上面已有了三位。” “只添小天孙自然不会如此,前些日子圣域中三百年没露脸的百川大人过来与苁蓉娘娘讨酒喝,一见着苁蓉娘娘挺着个大肚子便说了一句,‘娘娘腹中这丫头估计日后调皮的紧。’三皇子一听着百川大人这话,便急忙问道,‘大人意思是说苁蓉这腹中是个丫头?’百川大人只笑了笑便拎着酒走了。” 小仙听完只觉得更是郁闷,这么说天帝是因为这腹中的女娃而高兴,可是这不应该啊! 那仙娥见小仙摸着头一脸的不明所以便好心的与他解释:“你刚来自是不明其中原由,人间怕都是喜添男丁的,仙界自然也是如此,可是天帝膝下已有三位皇子,却并无公主,而后又相继添了三位天孙,一直未见女娃,因此天帝与天后可谓是念女成疾。” 说到这里仙娥停了下来,思索片刻又道,“你可能还不知晓苁蓉娘娘的身份,这苁蓉娘娘乃是花界一族的公主,因花草一族阴柔之气较重,繁衍后代之中也是女子居多,故而天帝天后特意去求了花族的公主与三皇子做皇妃,就是希望能添一个女娃娃。” 小仙听完便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这边话音刚落,天界之中便突生变故,整个天庭突然之间慌乱起来,仙娥见此状况便不再与那小仙多言,随手拉了匆匆而过的仙友问道:“这是出了何事?”那被拉住的仙娥神色很是焦急:“苁蓉娘娘要生了!”说完便扭头向川穹宫而去。 天庭这一乱便乱了三日,川穹宫里更是热闹非凡,整个天宫但凡是会点医术的全部都被招到了此处,众人看着天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恨不得将头埋到人界去了才好。 “啊~~~”房中又传来苁蓉娘娘的叫声,三皇子心一抖腿一软便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起不来了。 半晌后才转头看向天帝:“父皇~~~” 天帝也是着急的紧,毕竟这生的可是他天宫中唯一的一位小天姬,金贵着呢,况且谁家生孩子生了三天都没生下来不着急啊! 天帝走来走去转了半天,脸色变了几变,待房内再次传来苁蓉痛苦的叫声时,天帝突然掉头朝外走去。 圣域四天之上,天帝立于一块大石之前,石上有“香橼”二字。 天帝对着那大石后面拱手行礼:“沧术大人,我三儿皇妃近日产子已过三日,然迟迟不见胎儿落地,还请大人施以援手救救我那儿媳与孙女。” 天帝就行礼的姿势迟迟未动,那石头后面也迟迟未见动静,天帝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实在是因为此乃我天族至今唯一的女娃娃,还请沧术大人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略施援手救她们母女一救。” “呵呵!”这回那石头后倒有了动静,只听里面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然后便有声音传来,“你这天帝当的倒是有意思,平常人家不都是喜欢男娃娃的,怎么你倒是对这女娃紧张的狠哪!” “大人切莫笑话我了,实在是我天族这十几万年来只盼得这一个女娃娃,不然也不敢来请大人相帮。” 里面沉默了片刻,沧术才再次开口,“天君不必担心,你那孙女太过调皮,此时还不愿出来,等她折腾够了自然会出来的。” 天帝一听此话便长呼了一口气,但随后便又眉头紧锁,“只是我那三儿媳苁蓉她……” “你去神君那里求一朵洛如花,将它含在苁蓉娘娘的口中,便可让她安然撑到那丫头落地。” 天帝一听顿时愁上眉梢,然嘴上便依旧与那人道谢,“多谢沧术大人!”只是那石头后面却安安静静的再没了声音。 天帝在这里愁云满面的转来转去已转了许久,可是依旧不敢向前踏近一步,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一咬牙一狠心,往那写着洛如花村的石头跨近了一步,脚还未落下,便听到里面一道清清淡淡毫无情绪的声音传了出来。 “何事?” 天帝心里一抖,便又将脚收了回来,然后弯着腰拱手朝里面行礼回道:“叨扰了神君实在是抱歉,只是我那三儿媳近日生产,已生了三日不见胎儿落地,才斗胆来向神君求一朵洛如花来为她续命。” 里面一片沉默,不见那人发话,天帝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过了许久就在天帝以为无望时,一朵白色的小花悠悠然的自里面飘了出来停在眼前。 天帝伸手接住,然后大喜,连连向里面行礼道谢,“多谢神君,多有叨扰还望神君海涵。”只是里面却再无半点声音,天帝便小心翼翼的捧着花迅速离去了。 一见天帝回来,天后便急急上前询问:“天君可是去求了沧术大人?” 天帝点头,“不错,只是大人说这丫头太过调皮,不愿出来。” 天后一听满脸急色,“这可如何是好。” 天帝将手伸出,露出里面的花来交与仙娥,“你去将这花放入你们娘娘的口中。” 那仙娥接过花便进了产房中。三皇子一见那花,心中一惊,“父皇,那是……” “没错,神君那里求来的。”三皇子一听,便长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第二章 千洛 天庭在大乱了四十九日之后,彻底轰动了起来,苁蓉娘娘腹中的女娃娃终于要出来了,生了四十九日都够太上老君炼一炉丹了。 产房中终于迎来了奶娃娃的的哭声,“哇~哇~哇~” “哈哈、哈哈、生了,生了,我有孙女了,哈哈哈......”这边天帝的笑声刚开始便戛然而止,感觉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抬头一看,天宫竟然下起了雨。 “怎么回事,天宫怎么会下雨?” 众仙开始议论纷纷,这天宫千万年来从未下过雨,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边的议论声还未停,就听见房里娃娃的哭声越加大声起来,而那哭声一大落下的雨也越发大了。 天帝的脸色骤然一变,抬眼望去已有宫娥抱了小天姬出来,天帝厉喝一声,“快别叫她哭了!” 宫娥一愣,便将奶娃娃又抱了进去,有宫娥带过去喂奶,哭声便停了下来,哭声一停,天宫的雨也跟着停了。那雨一停天边便瞬间彩霞满天,染红了整个天宫,整个天宫里的百花一瞬间快速绽放,一时间天宫里花香阵阵,花雨漫天,彩霞绚烂。 三百年后 “白潋,不消几日瑶池那边的蟠桃就要熟了,你可知晓?”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眨巴着眼睛,笑的一脸天真可爱模样的娃娃,白潋觉得只想赶紧跑的远远的,奈何此时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半天没见回应,千洛便又问了一句:“你可知晓?” 白潋觉得自己活的甚是憋屈,很是惆怅的摇了摇头。 一见眼前的人摇头,千洛便皱了眉头,“不是我说你,做仙一定要诚实,你都是个八百岁的老神仙了,怎么能骗我这个奶娃娃呢?” 白潋觉得自己真的要哭了,我才八百岁,在人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尚且稚嫩着呢,如何便成了“老神仙”。 这湘还未腹诽完,便又见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说起来:“记得一百年前就是你偷了瑶池的仙桃,然后被二伯拿天樟木打了屁股来着,你此时怎能说不知道,做神仙一定要诚实些......” 一听着这话,白潋便瞬间炸了毛,见着蹲在那里自顾自的不停说着的女娃娃,白潋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怎得叫我偷了瑶池的仙桃,明明是你偷了,我不过是恰巧撞见了你在吃,你便将所有的桃胡都塞到了我怀里,你你你......你还好意思说......” 白潋越说越来气,奈何面前的人还扬起脸来一脸的无辜:“我如何?” “你施了法,那桃胡我如何也甩脱不掉,你便拉了我跟我父君说是我将瑶池的仙桃尽数偷了,害的我被父君打了一个时辰,这回你若还想害我,我便跟你没完!” 白潋这边说的咬牙切齿,满脸凶像,千洛只同看傻子一般看他,“那你要如何与我没完?” “我......”白潋顿时便泄了气,也对,自己要如何与她没完,别说打不过她,即使打的过,自己此时被这丫头施了定身术根本动弹不得,若是她故技重施,自己免不了又是一顿揍。 想到此处白潋便有一种大哭一场的冲动,要说自己堂堂天宫二天孙,无论如何也不应被人欺负到如此境地,奈何这三百年来如此场景真的是屡见不鲜。 自从三百年前三皇叔家的苁蓉娘娘诞下了面前这个女娃娃以后,天宫里便临来了鸡犬不宁的日子。 要说仙界向来仙规森严,天宫里的神仙们活的也大都严谨,如此千万年来便互相之间相安无事的和睦相处,奈何这丫头便是这天宫里的一个变数。 这女娃自出生起便自带神力,一百岁以前她一哭天宫便下雨,哭的越是凶那雨便下的越是厉害,而她心情一好,天宫里的花便疯狂绽开,一不小心那花都能开到白潋的房里去。 自她一百岁起学习了法术,这种情况便得到了控制,可是众神仙们水深火热的日子才真正到来。 天生自带神力修习法术自然是一日千里,到如今不过两百年,别说是白潋了,就连他父君,天宫的二皇子都奈何她不得,如此天宫便一日比一日的热闹。 太上老君炼了一百多年的仙丹全都被换成了仙枣的枣胡; 月老的月老祠不知怎么便被捆了个结实,仔细看才发现那捆着月老祠的竟是一根根姻缘线; 元始天尊的坐骑凤凰神鸟忽然间叫的凄厉的满天宫乱飞,原来是屁股上的毛被拔了个精光; 天后宫中掌舞乐的仙女们无论如何都不肯出门,天后亲自前去查看,竟是个个都没了头发。 川穹宫几万年来都未曾如此热闹过,日日都有神仙上门讨说法,三皇子很是纳闷,天帝膝下的三个儿子,当属自己性格最为谨慎,这万年来与众仙连脸皮都未曾红过,如何便得了这么一个女娃,真真是叫自己无可奈何。 起初有人上门讨要说法时,三皇子自然很是气愤,想着不过百岁的年纪便日日里闯祸,搅的自己既不得安生又失了脸面,便拿着天樟木想去将人说教一番,谁知寻了整个天宫也没寻着个影子来,最后只得回了川穹宫里等着,打算守株待兔。 不想没一会儿天宫便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正纳闷着不知是怎么回事,便见着有天帝身边的小仙来了川穹宫。 “小仙见过三皇子,天帝请三皇子前去玉清宫一趟。” 三皇子有些不明所以,“父皇此时召我可知何事?” 那小仙只颔首应道:“三皇子去了便知。” 第三章 天宫魔女 天宫的雨越下越大,刚一走到玉清宫的宫门口,便听到里面好一阵鬼哭狼嚎:“哇哇......哇......天君爷爷,嗯哼......哇......我父君他、他要、他要打死我......” “他敢!” 一听自己老子这气势十足的一声吼,三皇子腿肚子一抖,瞬间觉得其实那丫头不过调皮了些,天宫里的那些老神仙真真是忒不要脸,都活到如此岁数了怎得总跟一个百来岁的丫头计较,竟还觍着脸前来告状,如此可教我如何是好。 心里想着,不如此时调转了头回去罢! 还未将这想法付诸行动,便听着身后的小仙开了口,“三皇子请!” 天帝一听着动静便知晓是自个的儿子来了:“还不赶紧滚进来!”心肝儿一颤,腿不听使唤的便一个激灵跨进了门槛,抬眼一看,自己的老子坐在那金灿灿的宝座上一脸怒容的瞅着自己,而自己家那小东西就坐在他的腿上,此时还哭的不亦乐乎。 这一眼看的心里着实是不爽,你个小东西,老子我站着你倒坐着,如此不守孝道看我回去不收拾你。心里虽是如此想着,嘴上却不能如此言语,一颔首对着那上座的人行礼道:“不知父君召儿臣前来有何事吩咐?” “哼!”一声冷哼自头顶传来,三皇子此时还有何不明白的,这明摆着是给自己家那个小祖宗找场子了,心底虽很是不平,到底是自己的老子整个天宫的老大,他若要护着谁还敢真的收拾了那丫头。 天帝见三皇子只站着也不说话,便凉凉的开了口:“听说你拿着根天樟木将整个天宫翻了个遍,不知是在找些什么?” 这不明知故问么,“回父君,是前日里自下界仙山刚提上来的仙娥,失手打碎了苁蓉的琉璃盏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儿臣见苁蓉心头不悦便想帮她寻出来。” 一听这话天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臭小子,真真是不要脸,想敲打我的孙女被我发现了竟还如此欺瞒,这般装模作样看我如何收拾你。 “哦?一个仙娥竟能让我堂堂天族三皇子如此上心,看来你当真是闲的太狠了些。” 这话说的,我闲不闲你还能不知道嘛,就你这孙女,天天的上演大闹天宫的戏码,等着我收拾的烂摊子都能从天宫排到人间了,整个仙界的神仙恐怕都要比我闲些。 不待立于殿中的人开口,天帝便又继续道:“近来羽宿山的仙鸟仙鹤日日嘶鸣,且有好些都不知所踪,我本打算让你侄儿将离前往查看,你既如此清闲不如与他一同前去罢!” 如此便将三皇子直接撵出天宫去了。 天帝这般的护短,连三皇子想说教一下自己家的闺女都落得如此下场,还有哪个神仙敢触这个霉头,自此天宫的神仙们一见着千洛便绕道而行。而白潋作为她的堂兄,这两百年来过的真是如坠地狱一般。 除却偷仙桃一事不说,当初她将自己堂堂天孙施了定身法后换了仙娥的衣服,便放在了凌霄殿的门口,那凌霄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众仙上朝的地方,如此自己穿着仙娥衣物的样子霎时传遍了仙界的四海八荒九州三岛十万仙山。 除却此事也不提,还记得那次被她用捆仙索捆了后,挂在了南天门上,还施了隐身的术法,如此挂了三天三夜。 要说这些都能忍,最忍不得的,便是她没事就到自己的寝殿里大笑,她笑一笑倒也不防事,可自己那寝宫里的花草树木便开始疯狂的发芽开花越长越大,她一笑就是两个时辰,直到整个寝宫的房屋尽数毁去。 一想起过去两百年的种种,白潋便真的哭了起来,千洛见那被自己施了定身术的家伙哭的好不悲惨,便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哎!白潋,你为何哭了?” “哇......”被这么一问顿时哭的更惨了些。 “啧啧啧......你都如此岁数了竟还哭鼻子,真是丢我们神仙的脸面。” “哇......”什么叫如此岁数,人家不过才八百岁,还是个并未成年的小神仙。 见白潋一直哭个不停,千洛便拿出了个仙桃吃了起来,一见着那仙桃白潋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后愤愤然道:“你又偷了瑶池的仙桃,果然又要害我。” 千洛只顾吃自己的,并不理会他。 “你便只会欺负天宫中的人,只因天君一向偏袒与你,神仙们便不好拿你如何,你不过狐假虎威罢了。如若真的有本事你倒是去圣域之中找了那三位试试啊!” 毕竟才三百岁的奶娃娃,不过人间六七岁的模样,到底没曾听过圣域之事,如此听白潋一说便来了兴趣。 “圣域?那是哪里?” 见这丫头仙桃也不吃了,只顾瞪着那大眼睛一脸甚是感兴趣的模样看着自己,白潋便心头一乐。看着模样当真是想要去那圣域之地,这丫头日日在天宫里作威作福,不如就让她去那里吃点苦头,也好叫她长些教训日后安生些。 “你将术法收了我便告诉你。” 千洛一个手决便放了他,“你说的圣域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不知晓?” 白潋正待张嘴,便忽然想到,若是直接告知她这圣域的情况,保不齐她便不去了,于是心念一转便说道:“圣域自然是比瑶池更好的地方,那里的仙果长的可是比天宫任何一处都要好,只是那些仙果树都有神仙守着,那些神仙仙术都是十分了得,一般神仙自然不敢前去采摘。” 听白潋如此说,千洛顿时怒从心来,“仙果长来自然是要吃的,那守树的神仙不准旁人采摘,难不成是要自己独吞了吗?真是黑心极了,我今日就要去摘来吃了,你快告诉我那圣域在何处。” 白潋一听心里便乐开了花,“好,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去。” 第四章 都是仙果惹的祸 上古之时神界与仙界本是各有所居,然而自上古大战以后,神界便只剩了三位上古之神,于是便将神族之地尽数交与了仙界,那三位也只择了三十六重天的圣域四重天留于所居。 白潋带着千洛出了天宫,便越过九重天直往三十六重天的最高处而去,行了许久就在千洛要开口询问时,白潋停了下来。 “怎么?到了吗?” 听着身后问话,白潋转过身来,“这里再往前就是了。” “那如何不走了?” “呵呵、呵呵!”白潋笑的尴尬,“这里有处结界,我进不去。” 千洛白了他一眼,“那你且让开,让我进去。” 白潋向后退了一步,立于一侧,千洛往前走了不过三步,便感觉到此处是真的有一道屏障将空间隔了开来。 抬起手来正想试试面前结界的厉害,便感觉自己的手掌直接穿了过去,心里有些惊奇,抬脚跨出一步,整个人便直接越过了结界消失在了白潋的眼前。 白潋看的目瞪口呆,“怪......怪物,真是个怪物!” 千洛只感觉眼前一花,周身的情景便瞬间变换,回身看去,哪里还有白潋的影子。仙雾茫茫花影绰约清湖静谧鸣音袅袅,千洛瞬间便看的呆住,不知这里到底是何处,自己在天宫里纵横了三百年,没有任何一处不曾到过,却都不及此处的仙境好看。 脚下是一条小路,千洛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便不知不觉的随着那条路向前走去,只顾着看周身的景色,一个不留神便撞上了一块大石。 “哎呦!”腿被撞的生痛,千洛赶紧蹲下身来揉,待再抬眼时哪还有什么大石,刚刚所见之景也尽数消散。眼前只见一拱木门,上头写着“洛如花村”四个字。 心下里很是好奇,怎么天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听那些下界升上来的小仙说,人间倒是有这样的地方,什么村啊镇啊的,此处的神仙莫不是也从下界升上来的。 想着便一抬脚走了进去,进得那门千洛便瞬间的两眼放光:“哇!白潋那家伙果然没骗我,这里真的有仙果,不过这果树也太大了,一棵都有我的云苓苑那么大了。” 看着眼前结了满树仙果的仙树,千洛的口水哗啦啦的就留了下来,“哎呀!不管了,先吃了再说。”一个飞身落到了最大的那棵树上,见眼前的鲜果又大又香,千洛摘了便吃,“唔......真是好吃,这可比瑶池的仙桃好吃多了!”说着便吃完了手中的那一个,然后伸手继续去摘,没一会儿便吃了七八个下肚。 “嗝~~~”打了一个饱嗝,千洛觉得实在是吃不下了,便打算多摘些好带回去吃,手刚伸出去,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两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扑通”一声自那树上栽了下来,此时只觉得肚子里似有一股火在到处乱窜,而且那股热浪越来越灼热,直烧的千洛遍体通红,满地打滚。 随着那热浪越发的强烈,千洛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自腹中蔓延至全身,且那力量越来越强,越来越难以压制。 千洛觉得全身似是要被撕裂了一般,想哭也哭不出来,眼泪还未流出便被那热浪灼干了。那股力量不过片刻便不受自己的控制,想要自体内喷薄而出。 一个旋身席地而坐,千洛将体内的力量灌输到双手之上,然后猛的轰出一掌。 “轰隆隆~~~”洛如花村的深处,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白雾,一座院落便隐于其中,随着那轰隆的巨响声传来,院子里木屋中的人不紧不慢的抬起了头。 千洛看着眼前被自己一掌拍断的果树,看着那树上的仙果被炸的稀烂,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可是没等她心疼完那些仙果,便觉得体内的热浪再次传来,于是双手不受控制的再次轰出了一掌。 “轰隆隆~~~” “轰隆隆......” 此起彼伏的巨响声一阵阵传来,屋中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到底是何人闯了进来,我竟无所察觉?” 圣域之中的另两处,百川飞速的自合欢谷中奔出,看着很是着急,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兴奋。沧术一脚自刻着“香橼”二字的石头里跨了出来,心中很是疑惑的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千洛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的自双手喷薄而出,可即使是这样也没能让那股灼热感减少半分,腹中渐渐被灼的没了知觉,整个人也被那力量冲的逐渐昏沉。 就在千洛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恍惚间看见了一个雪白的影子自那被轰的面目全非的果树之中走了出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身影还未靠近,千洛便支撑不住,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浔之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娃娃,又看了看四周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的景物,回过头便用一只手提起了地上的千洛,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百川与沧术进得洛如花村,看着眼前的场景,即使是活了万万年心中也是止不住的诧异:“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竟是如此大胆,闯了神君的住地不说,这洛如花树......” 听到百川的话,沧术微微皱了眉头:“此乃圣域神花,一朵便能让凡人起死回生,如今被毁坏至此,这闯入之人确实大胆。” 第五章 仙友长的甚是好看 两人到得浔之之处时,正见着浔之坐在房中的木椅上,端起桌上的茶往嘴边送,待进门时却感受到了屋中竟还有旁人的气息。 百川甚是疑惑的环视一周,便在里间的床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凑近去看,却是个长的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这一看便乐了起来:“不过数百年没见,神君竟连女娃娃都有了,只是怎么不曾见这孩子的母亲?” 随后进来的沧术听到此话随着打趣:“女娃娃?神君是何时娶的亲,我等怎的不曾知晓?” 听着面前两人自顾自的说着,浔之也不搭理,自顾喝着手中的茶,两人深知其脾性,便也索性闭了嘴,一撩衣袍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百川到底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依旧是问了出来,“不知神君那神境之中的洛如花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闯了进来?” 话一问出口,便忽觉周身空间的压力有所增加,这是......神君生气了? 与沧术对视一眼,自他眼中也瞧出了震惊,那便是自己没感觉错。 这下就有意思了,本来神界之人性格就较为寡淡,神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自大战之后千万年来,从未见其情绪有过波动,如今倒真的生气了,这擅闯之人真是好大的本事。 不过转念一想,便能明了,那神境之中的洛如花树尽数被毁,如何能不生气。 这边还在思绪翻飞,里间的床上便有了动静。千洛一醒来便感觉全身的力气似是被抽光了一般,连动弹一下都颇为费劲,睁开眼睛时,见着四周的景象,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何处,我怎得会在这里? 还未曾想明白,就觉得头顶上有阴影倒了下来,定神一看,是一个雪衣男子立在了床侧,这一看却是看呆了去,这、这...... 因仙界之人大多都是着素色衣衫的,所以千洛也见过不少男神仙穿白衣,在千洛的印象之中当属大伯家的将离穿的最是好看,可如今眼前立着的这位,将白衣穿的如此清冷绝尘似是还要胜于将离一筹。 面前的这个男神仙长的真是好看,白皙的皮肤似是泛着透亮的光一般,仿若只伸手一弹便要就此破碎,如墨沾染的眉毛下长着一双清亮的眼睛,那眼睛是千洛所见之中最好看的一双,让她想起了瑶池的池水,波光潋滟间能叫人心俘获了去。 睫毛呢?为何如此浓密又长又弯,使得他一眨眼千洛便想随着他一同眨一下。 满头墨发用玉簪束起一半,另一半散于身后乖顺的随着他的后背直垂到了腰间。身形真是修长,若是自己站在他身前,兴许只能到他的大腿处吧! 怎得世间竟会有如此好看的男神仙,心里如此想着,嘴上便说了出来:“这位仙友长得甚是好看,不知如何称呼啊?” 浔之见那女娃娃醒了过来,便放下了茶杯起身踱步到了床侧,心中随有些气郁,可到底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神,总的不好开口对着这样一个奶娃娃如何。 本想着自己走了过去,那娃娃只要不是蠢笨的,定然会自己主动开口讨饶,谁曾想她一开口便是这样一句话,硬生生问的浔之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还在外间的百川听了这话可是笑坏了,“你这奶娃娃真是有趣,你若是想知晓他该如何称呼,不如我告诉你罢!” 千洛一听,外间竟还有人,便一轱辘自床上爬了起来,到得外间便瞧见了仍旧坐着的百川与沧术二人,这一看两眼便只冒光:“不知晓此地到底是何处,怎得你们竟个个长的这般好看。” 仙界之人许是因着活的年岁久了,也或许是因着有仙术的原因,外表大多看的过去,有些长的着实耀眼的,因着众仙家们淡然的脾性自然是越矜持的越好,最多不过是见着了那般耀眼的人红个脸,故而并没有如千洛这般直白的。 更何况这话还是对着三位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神说的,百川只觉得自己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前这小女娃的话,便只讪笑了一声,闭口不言,将眼神投向了一脸不悦的浔之身上。 见没人回答自己,千洛有些不悦的撅了撅嘴巴,脑袋晃来晃去的四处打量。 自己此时所处的房屋很是简陋,像是那些从下界升上来的小仙口中所诉的人间百姓家一般,统共不过里外两间屋子,自己方才便是从里间出来的。 外间也不过只摆放了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与里间的隔墙边放着一张架子,架子上摆了些物件,看不出珍贵与否,与桌椅相对的墙边也放了一张架子,架子上摆了满满的书,前面有一张书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百川饶有兴致的看着屋里的三个人,沧术明显是为看戏而来,神君又一脸不好惹的样子,这个小女娃…… “女娃娃,你怎会来此地?” 被问话打断了思绪,千洛扭头看着百川,大眼睛里透着迷茫,半天不曾说话,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便跑到百川面前。 “白潋说要带我找果子,就把我带到了一个有结界的地方,我一进去就看到有很多果树,树上结了不知名的果子,便摘了几颗来吃。” 千洛说着,小脸上的表情由兴奋逐渐变的迷茫,继而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吃完就觉得浑身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三人听的也直皱眉头。 “呀!”一声惊呼引来了三人的目光,“我不会是吃了有毒的果子,死了吧!哇……”说着还哭了起来,“哇……白潋真是太坏了,我不过住弄了他几回,他竟想毒死我,哇……” 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的千洛被一个清风朗月的声音打断,那声音寡淡清凉,无悲无喜,“你毁了圣域二十多株神树怕是想死也死不了。” 第六章 留下种树 白潋等了许久不见千洛出来,心里开始觉得不安。虽说那个小魔头调皮了些,老爱捉弄自己,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妹妹,那圣域中住的可是三位真正的神,连天帝爷爷见了都要行礼的,若是那个小祖宗没个轻重,得罪了三位大人可怎么办? 白潋越想越心焦,想进去看看又进不去,便一溜烟儿跑回九重天报信去了。 圣域?神树?是什么…… 千洛被浔之的话说的一头雾水,圣域是什么地方?神树又是什么树?自己不过吃了几颗果子……等等,好像记得,自己在失去知觉之前,浑身似被烈火灼烧般难受,然后就胡乱的轰了几掌,轰焦了几棵果树来着,该不会…… “没错!”看见小女娃的那瞬息万变的神情,浔之就知道,这是想起来了。 “神树?你说被轰焦的那些树是神树?我不过是吃了上面结的几颗果子,差点把我烧死,怕不是果子有毒吧,别看我年纪小就想骗我。”千洛很是不服气,自己打落地起可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差点就小命不保了。 “……”听着小女娃蛮不讲理的话,浔之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依旧不发一言,房内瞬时安静了下来。 “咳咳……”百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神君这还跟个奶娃子生气,“女娃娃,被你轰焦的那可是神界的神树,洛如花树,此树需得存活一千万年才得以开花,花开五瓣,只一瓣便可活死人肉白骨,仙人服一瓣也可增千年修为。” 说到这里,百川意味深长的看着千洛勾了勾嘴角,“你说你吃了那树上的果子?” “嗯啊!”千洛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吃了几颗?” “啊…哈哈,那谁记得!”刚说完便觉得有一道毫无感情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七八颗吧!” “……”空气凝滞般的安静。 “怎么了?”许久没人说话,千洛好奇的大眼睛紧盯着话最多的,看起来最好说话的百川。 “没死也是个奇迹!”缓过神来的三个人心底还是有些好奇,“不过此树只开花不结果。” “啊?那我吃的是什么?”千洛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有些七上八下,波澜起伏。 “呵呵~~”百川觉得这女娃娃惊恐的表情很是可爱,“估计是你太贪嘴,心里想着仙果子,从而看到的幻像。” “为何你服了如此多的神花此时却安然无恙?”一直未开口只等着看戏的沧术很是不解的看着女娃娃。 “……”千洛见沧术与百川都盯着自己,眼睛里也透着茫然,“我不知道啊!” 两人又转而将目光投向看不出表情,却感觉的到在生气的浔之神君。 许是心底也有些疑惑,故而虽言语淡漠眼神清幽,却还是开了口,“捡回来时全身真气紊乱,我只帮其稍做了调息,睡了半个时辰便醒了。” 两人听罢更觉惊奇,沧术冲千洛招了招手,“女娃娃过来。” “干嘛?”千洛总觉得这三人虽长的很是出众,却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尤其是那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人,看着清风朗月姿容无双,却最是让人不敢靠近。 沧术不若浔之神君的寡淡凉薄,也不比百川的嬉笑豁达,从来都是温润风雅的,今日虽是来看戏,可遇着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总想探究一番。 “女娃娃不必如此戒备,不过是为你诊个脉。” 千洛到底还是担心自己是吃了毒果子的,便磨磨噌噌挪到了沧术面前。 看着沧术脸上交替变换的神情,千洛心里似有猫儿乱挠一般,他蹙眉时,千洛以为自己小命难保,他疑惑时,千洛以为此毒很是难解,他展颜时,千洛又觉得应是无甚大碍。 “仙友?”心中急不可耐,却又没人回答。 “前辈?”…… “祖宗!我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咳咳!”听到这一声祖宗百川差点被喝到嘴的茶水呛着,“按辈分,叫祖宗倒是没错。” “……”千洛没忍住的撅了撅嘴巴。 沧术终于将把脉的手收了回来,神情却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浔之。 “如何?”依旧是寡淡到毫无感情的声音。 他只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并未看任何人,可沧术却含笑的看着他说了一句让千洛一头雾水的话,“留下来种树吧!” 浔之将手中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并未回应沧术的话,却抬眼朝着圣域入口处看去,“来了!” 话音一落,只听见天帝的声音隐隐传了进来,“神君恕罪,我家那小孙女年幼不懂事,误闯了圣域禁地,还望神君和两位大人莫要怪罪。” 听见天帝的声音,千洛很是激动,抬脚就要往外跑,“是天君爷爷!” 还未踏出去的脚就此停在半空中,再难动一分,见此百川与沧术觉得颇为好笑,想是神君这回当真气的狠了,竟对个女娃娃使了定身术。 天帝见半晌无人回应,心中正惴惴不安的打着鼓时,便听见百川的声音幽幽传了出来,“想是谁家的女娃娃如此有能耐,竟将神君都惹的着了气,原来是你那生了四十九日的小天姬。” 天帝一听,差点要跪下了,我的小祖宗,你这在整个仙界为所欲为就算了,竟还霍霍到圣域之中,这可如何是好。 “神君恕罪,是小仙教导无方,小仙知罪。” 百川并未再多说,可天帝却听到了浔之神君那凉薄淡然的话自圣域之中传了出来,“你可以回去了。” 天帝额头上流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那我那顽劣的孙女……” “留下种树!”依旧是毫无感情,波澜不惊的声音,自圣域中传至天帝的耳中,也传入了千洛的脑海。 第七章 神树同源 直到天帝离开,浔之才解了千洛的定身术,身体一得到自由千洛就撒开腿的往外跑,只见脚蹬的飞快,身体却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遇到高手了! 索性不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要留下,放我回去!” “……”仍旧是不发一言,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了。 如此被藐视,千洛很是气愤的一跳而起站到浔之的面前,“我说我要回去!” “……”这回只得了个眼神。 “哇……呜啊……”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惊扰到了,浔之皱了皱眉头,直直的看着面前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娃娃边哭边蹬着双脚,“我要回家,我要找父君母妃,天君爷爷,离哥哥快来救我。呜啊………” 哭声越来越大,却不见有雨落下。 许是被哭声扰的烦了,浔之朝沧术看去,“为何?” 只简单的两个字,沧术却明了其意思,“洛如花树本源乃是起于洛河之心,属水木双系。而这娃娃的父族为天帝一脉,此一脉主修水系,母族乃是花木之主,木系尤甚。这娃娃生来自带神力,又因落地前其母服了一朵洛如花,神花与其体内水木之气汇聚交融,形成了与神树神似的本源仙力。” 千洛听的一头雾水,也便忘了继续哭,直愣愣的看着沧术。 沧术浅笑着看着千洛,神情很是温和:“你来时可曾有一处结界?” 千洛抬手擦了擦眼泪鼻涕,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结界天帝进来尚需得到许可,这丫头却如入无人之境,想是体内与神树相同的本源之力的原因。这么说来,服了如此多的神花还能安然无恙,倒是情理之中了。” 浔之听到此处,方低头看了看仍旧坐在地上的女娃娃,因着千万年来到底未曾与如此小的奶娃子有过接触,看她如此做派本就寡言少语的神君更是无话可说,只以皱眉来表达此时的不满。 “起来!”可见还是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眼前如此毫无仪态。 千洛心里仍旧对自己不能离开此处心存怨怼,“不!” 女娃娃满脸的泪未曾擦干,嘴巴撅的老长,以双手叉腰的姿势来表示反抗。 “我要回去,你们到底是谁,凭什么将我留在此处!” 活了千万个岁月,无论是神族存世还是如今退居六界,从未有人以如此形态语气跟自己说过话,浔之一时有些恍惚。 眼看势头有些不对,百川很是怕神君真的生气,便走到千洛身前低头对着她道明其中原委:“女娃娃,并非我们要强留你一个小女娃,你可知此处乃三十六重天最高处,圣域四天,并不属仙界范围,你擅闯本就犯了禁忌,如今还毁了神族留存千万年的神树,如若不能补救,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千洛自知理亏,且看眼前形势,连天君爷爷到得此处都只能止步于外,这三人当是不简单,挂着泪花的大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碌的打转,半晌只能极不情愿的咕囔了一句,“那要如何补救?” 天宫近日来气氛很是融洽,众仙家日日里喜笑颜开,心情很是愉悦,因而天宫中整日里祥云朵朵,凤鸣鹤舞。 要说最为开心的还属白潋,虽说将那小魔女诓去圣域闯了祸,自己被父君和天君爷爷好一通斥责,可好歹是摆脱了那个小魔女,自己总算是清净了。 因心中欢愉,白潋走路时脚步免不得得轻快些,蹦蹦跳跳着正打算去找山奈,听说他近日去了凡间见了不少人间趣事,自己虽不能见听一听也好。可不曾想将将走了一半的路,被身后的一声暴喝惊的当场石化了。 “白潋!” 不可能,那个小魔女不是被困在圣域之中了吗?怎的会出现在这里?白潋慢慢转过头,当他看见正立于自己身后一脸怒气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千洛时,瞬时抱着头撒开脚丫子就跑。 “你给我站住!”见白潋还敢跑,千洛更加怒从心来,“白潋你真是好样的,都一把年纪了竟算计我个小娃娃,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扔炉子里炼法器!” 清净了好些日子的天宫今日里又热闹了起来,三皇子家的小魔女追着三天孙满天宫的跑,一路上劈了瑶池的蟠桃树,烧了织女的七彩纱,轰了月宫的玉兔殿,毁了星河的七星阵…… 天宫一时鸡飞狗跳,白潋一边跑一边杀猪般的叫:“救命啊~父君母后快救我,救命啊~~” “今天谁来了也救不了你!” “千洛,我可是你兄长,你谋杀兄长可是要受九天雷劫的。” “兄长?你诓我去圣域时可曾想过是我兄长?”千洛越想越气,直接抬手朝着白潋挥出一掌,白潋被打的身体猛地朝前飞去,正撞上了闻讯赶来的将离。 我是作者北姐姐:将离哥哥要出场了,跟神君一样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男子,会是系列文下一本的男主。 第八章 将离 看着躲在将离身后的白潋,千洛气的牙根痒痒,虽此时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狠狠痛揍一番,可到底是打小对将离畏惧惯了,不敢在此人面前放肆的。 说起将离,千洛纵是天宫里的小魔女,三清道祖都向来不惧,却唯独惧怕这天宫的大天孙将离,若说世间还有谁能治的了她这放肆胡闹的性子,便只此一人了。 “你二人这是在做什么?” 将离的眼神凉凉的自二人身上扫过,白潋立刻收回了抓着他衣袖的手,哭丧着脸用他那惊魂未定的眼睛看着将离。 “兄长你可要救我,那个小魔女要拆了我的骨头!” 千洛看着白潋控告般的用手指着自己,立时有些控制不住的抬起了手,只下一刻便在将离冷厉的眼神之中缓缓收了回去,继而耷拉着脑袋一脸不悦。 将离看着在自己面前气焰尽失的女娃娃,眼神之中尽是凌厉,“我看不是要拆了你的骨头,而是要拆了天宫罢!” 话虽是对白潋说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千洛,使得千洛更加抬不起头。 三人正僵持间,天帝一家都闻讯赶了过来,看到一路上打斗留下的痕迹天帝的心肝也是乱颤。 “洛儿啊?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千洛觉得自己很是委屈,若非白潋诓骗,自己怎么可能会无事跑到圣域那种地方,如今不知要被困住多少个年岁,偏生离哥哥还挡着自己不许揍他。此时见着大家都过来了,心里的委屈瞬时泻了出来。 “呜呜呜……啊………”千洛一边哭一边恨恨的指着藏于将离身后的白潋,“都是他,都是他哄骗我说要带我去摘比仙桃更好吃的果子,结果把我引入了圣域闯了祸,现今我需得日日留在那处以仙力灌溉神树,怕是永生都出不来了。哇……” 天帝与皇子皇妃们这些日子里自是听说了此事的,天帝与苁蓉娘娘自是心疼的紧,赶忙宽慰起来,“洛儿乖,不哭不哭啊,神君自是不会与你一个孩子计较。” “对对,神君只吓唬你而已,过不了多久便将你放回来了。” “骗人,神君说了,需的养到那神树再次开花才准我离开,呜呜呜……”千洛一想到需得日日对着一园子的树和浔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更觉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 将离近日里并不在天宫,昨日才从不周山归来,只觉此次归来天宫似与往日有些不同,然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听来定是这丫头又闯了祸事。 将离虽平日里对弟妹管教很是严厉,可毕竟只这一个妹妹,心眼里还是疼爱的,看着哭的委屈的小丫头眼里终是透了丝无奈。 “到底闯了什么祸?” “……” 此话一问出,四周瞬时安静了下来,千洛也停了哭声,紧闭着嘴巴。 要说天帝一家子性格各有各的特色,天后性格温润,故而所挑的三位儿媳都与其一般贤良温婉,三个儿子大皇子谦和温润,二皇子庄重老成,三皇子最是胆小懦弱。可轮到几位天孙时,竟无一位随了各自父君母妃的性子。 将离作为大天孙虽说生来天赋异禀很是受天帝喜爱,可性格却严谨肃穆,日日里一张似千里冰封的脸对谁也不见笑颜,故而不但几位弟弟妹妹对其言听计从很是畏惧,连天帝与诸位皇子皇妃们对其也是听之任之。 山奈与将离同是大皇子所出,两兄弟性格却大相径庭,其与二皇子家的白潋倒是像了个七八成,两人皆是活泼跳脱的性子,只是山奈总比白潋稳重些。 说到三皇子所出的小天姬,三皇子最是严谨恭顺,性格软弱,偏生得了个闺女被一家子宠出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仅三百余岁便将整个天宫闹的鸡飞狗跳,幸而还有个将离能将其治的服帖。 要说天帝之所以如此宠爱自己这个小孙女,除了是千求万祈得来的外,自然是那性子像极了少时的自己。此时见着自己的宝贝孙女被冷脸的将离吓的噤若寒蝉,心里自是不痛快的。 “并未闯什么祸,只是误闯了圣域,被神君留居了而已。” 此时四周已来了些无事的仙人,听着天帝如此胡扯乱掰几欲猛翻白眼。 将离只看千洛那别扭的表情就知晓,事情必然不会如此简单:“是吗?” 天帝当着众仙家的面说假话,本就觉得面上无光,此时又被将离一瞬不瞬的盯着,到底是不好意思点头。然而再改口也难免叫人看了笑话,以为自己畏惧了自家孙子,便只低头缄默不语。 天后见眼前如此僵持着,只能出来解释:“洛儿不小心毁坏了圣域的神树。” 将离听的眉头一跳,真是个祖宗:“什么程度?” “……”千洛只低着头两只脚踩来踩去,不敢看将离明显是要发怒的脸。 “如今倒是话也不会说了?” 听着那语气似要渐渐发冷,千洛一个激灵便脱口而出:“全部都轰焦了!” 此时的将离除了震惊便只剩愤怒,素来知道这个丫头乃整个天宫里最是顽皮的,只不过年龄尚小,且在自己面前向来比平日里乖巧些,又加之上上下下的都有人护着,自己对其一直以来在天宫中作威作福的行为并未多加制止。 只想着到底是天姬,大些了自然会懂得收敛,不曾想如今不过三百余岁便闯下如此大祸。 那神树是何物?可是上古留下来的神物,在上古时期就是众神视为珍宝的存在,何况如今。且那神树长在圣域中浔之神君的住处,这丫头将所有神树都轰焦了,岂不是也将浔之神君的住处给轰了? 将离越想脸越黑,最后只冷笑了一声,“哼!不错!” 第九章 神君,我是不是很坏 只听那冷笑的声音,未曾看将离的脸色,千洛便心肝乱颤,可到底也不是愿意吃亏的主,还是忍不住小声的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故意的!” “哦?这一个不小心都能毁了神树,轰了圣域,要是存心的是不是打算拆了这三十六重天啊?”将离的声音越发的冰冷,“真是好大的本事!” 眼见着将离的怒火马上就要烧过来,父君母妃和天君爷爷都噤若寒蝉,千洛只能憋屈着为自己申辩:“离哥哥怎能只怪我,若不是白潋将我诓骗过去,我怎么可能闯下如此祸事,要怪也是怪他。” 千洛一指头指向白潋,将离的目光也随之向身后扫去,白潋心中一急,便也顾不得其他,只朝着千洛口无遮拦的吼了起来:“此时你只觉得怪我了,你之前对我做了那许多不分轻重的事情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不说对我,便是对众仙,你日日里仗着天君爷爷的宠爱在天宫中作威作福,大家不过是看在你是天姬的份上不与你计较罢了,你倒越发的胡闹,到如今已不晓得得罪了多少仙家,实在是惹人生厌。如今众仙都在此处,你不妨问问,指不定个个都盼着你被囚于圣域之中再不要出来才好……” “白潋,住口!”天帝一声暴喝堵住了白潋的话。 随着白潋的话一句句自口中说出,千洛的脸越来越白,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相信,脑中只不停的回旋着那句“实在是令人生厌”。 “此话当真?” “……”四周一片寂静,千洛环视一周,仔细看来似乎这些仙家都曾被自己戏弄过,此时都缄口不言应是都应了白潋的话了。 再次低下头,有眼泪自眼中砸到了地上,慢慢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千洛的身体随着抽泣声开始发抖,地上湿了一大片。 “……”这哭声不似往常那般,或是歇斯底里,或是不依不饶,小丫头就在所有人中间低着头低声的抽泣,使得本就寂静的此处更加落针可闻。 苁蓉娘娘看着哭的伤心的女儿很是心疼:“洛儿乖,不哭,休要听他胡说,你不过是顽皮些,各位仙长不会与你计较的。” “对对对,不要听那臭小子胡说。”天帝最是疼爱这个小孙女,如今看着哭的跟个泪人一般的千洛,只想将那惹哭了她的臭小子痛揍一顿。 白潋看着哭的比往日里任何一次都伤心的千洛,突然有些慌了神,自己不过是怕被兄长责骂,一时慌乱口不择言,没成想话说的太重伤了小丫头的心,“我……”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可话还未出口,千洛便猛然抬起头来。 “原来我在你们眼里是个如此惹人生厌的人。”千洛看着四周围了一圈的仙人,只觉大家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都带着不喜,心中便越发觉得委屈,大颗大颗的眼泪自黑宝石般的眼睛里不停的滴落,看的将离眉头直皱。 “千洛,过来!”自己到底是虚长了她两万岁的兄长,看着小丫头哭的梨花带雨,心头的怒气早已消散,故而声音也变得柔和。 千洛并未听将离的话向他走去,反而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我不要,既然你们都讨厌我,那我就如你们的愿,去那圣域再也不要回天宫了。” 说完便扭头腾空向圣域而去。 浔之本以为这小丫头既偷溜了出去,若无人押送断然是不会自己主动回来的,不曾想不过半天的时间便自己乖乖回来了。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自回来到如今已有半个时辰,一直耷拉着头一言不发的坐着,倒与平日里不太一样。 浔之性子本就寡淡,纵是心中不解,也必然不会开口询问,只如平日一般兀自看书。 到底是孩子心性,憋不住事,见神君似并不曾注意自己,千洛撅起嘴巴很是不忿的看着浔之:“神君,你为何终日里不说话?” “……” “你怎的跟将离一般,日日里不是喝茶就是看书,这书到底有何可看的,看来看去便将看书的人都变成了不问是非黑白的木头。” “……”浔之只淡淡扫了一眼气鼓鼓的女娃娃,得,看这情形必是在别处受了委屈,心中气闷。 “……”忽而又没了声音,浔之继续看书。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小丫头忍不住又开了口,只此次语气与之前略有不同:“神君,我是不是很坏?” 听女娃娃的声音很是低沉,浔之便放下书打算宽慰她两句:“何出此言?” “白潋说我日日里仗着天君爷爷的宠爱在天宫中作威作福,整日里与各位仙家找些麻烦,仙长们不过碍着天君的面子才不予我计较,实则这些年里我是将整个天宫的仙家尽数得罪了的。” 听到此番话,让浔之不禁想到近日来这女娃娃在圣域之中的所作所为。起初两三天,因着是强行将其留于此处,兴许是心里有些怨气,故而还是消停了两天。然而之后的几日里…… 第一日,挖了汤谷之中种了五万年的扶桑木; 第二日,打碎了西王母所留于世的天机镜; 第三日,硬生生将冉遗之鱼的六足打折了四只,使得那鱼不眠不休的哭嚎了两个昼夜…… 圣域四重天之所以被称之为圣域,正是因为其中有着许多天地至宝,随便拿出一物于外界都是能轰动六界的存在,如何竟叫这丫头搅弄至此。 想到这些,浔之便颇为真诚的朝千洛点了点头:“他说的倒是没错。” “……” 浔之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叫千洛瞬间变了脸色,短暂的寂静过后,便是小丫头如惊雷般响彻天地的痛哭声。 第十章 十年之约 浔之此时很是苦恼,心中有些不解,莫非修习水系术法的神仙眼泪要多些吗?为何面前的女娃娃能够一刻不休的哭半个时辰? 自从自己说了那句认同白潋的话,小女娃便放声大哭,边哭还打着嗝的控诉自己:“我知晓自我毁了圣域的神树起,神君便对我很是不满,嗝~~我也知晓、嗝~~大家都不喜欢我,我自是个、嗝~~令人生厌的小仙,既如此不喜、嗝~~何不将我赶出去,偏偏还要留着、嗝~~留我种什么树……呜哇……” 浔之听的眉头直皱,感觉似乎被那哭声吵的将要神思游离了一般,手中的书自是难以继续看下去了,索性放下。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哭的很是悲惨的模样,浔之很是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我似是并未曾说过对你生厌的话!” “呜哇……嗝~~”哭声并未因这句话而就此止住。 “你待要如何?”浔之眉头已然皱起。 “……” 突然的安静使得浔之有些不适的震愣。 “我要、嗝~~如何,你都应允吗?”千洛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浔之,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和鼻涕。 “咳咳!”浔之将手握拳放在唇边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说来听。” 小丫头用手朝脸上胡乱一抹,眼含希翼的朝浔之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不要日日呆在这里我要出去!” “不行!”依旧是一脸淡然毫无感情的回答。 “……”被一口回绝的千洛眼中又渐渐的续起了泪水似是下一刻便要痛哭出来。 浔之的眉头再次皱起:“每十年可出去一次,半日则回。” “十年……”千洛吸了吸鼻子,一脸的不甚情愿。 面无表情的看了千洛一眼,浔之站起身抚了抚衣袖:“你若不愿那便作罢……” “我愿意,愿意!”似是怕浔之反悔,千洛一跃而起抓住了他的衣摆,一脸的迫切。 想起刚刚这个女娃娃用手擦了眼泪鼻涕,此时又用同一只手来抓自己,浔之便将衣摆从其手中扯出,片刻不留的拂袖而去。 五百年后 沧术一脸怒色的匆匆而来,一进门便两眼冒火的朝屋内正在看书的人问道:“神君可曾看到千洛?” 这五百年来,自从那女娃娃进了圣域,便搅的这四重天之内不得安宁,隔三差五的那两人就来讨说法。 起初浔之还有些头疼,毕竟从不曾带过娃娃,不知晓到底该如何惩治,可时日久了也便习惯了。 后来那娃娃闯的祸多了,三位神也自知难以将其如何,便索性闭眼装作未曾看见,只除非是真的做了不可饶恕之事,比如此刻…… “发生了何事?”相对于沧术的怒气冲冲,浔之就显得过于宁静,只随意的撇了他一眼。 不问还好,浔之一问,沧术更是心中气闷的狠:“她将我种植了两万年的人参全都吃了,还种了一片萝卜进去,害的我白白用神力化水浇灌了一月有余。” 沧术向来都是温雅谦逊的人,从不爱与人计较,可是这女娃娃偏偏就是踩到了死穴上,祸害什么不好,非得去祸害他视为珍宝的药材。 浔之眉头一挑,觉得有些好笑,然面上并无甚表情,小女娃真是机灵的让人咋舌,应是算到今日瞒不过去,故而一早就溜到人界去了。 “不知去了何处。” 本就怒火中烧的沧术见浔之头都未抬的给了这么一句答案,只觉心中的怒火能烧了十万仙山。 然此时坐于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别人,而是神族尚存时便位于万神之上的神君,虽平日里也曾做好友状打趣玩笑,可若让自己对其发泄怒气倒不如被气死的好。 “神君如此纵容偏袒那丫头,可否想到日后若是她闯了大祸该当如何?”沧术到底是气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浔之听到沧术的话将眼睛从手里的书上移到了沧术的脸上,眼神中有些疑惑的问他:“我何时纵容偏袒于她?” 沧术将衣摆一撩坐到了浔之旁边,“难道神君觉得自己未曾纵容偏袒嘛?自打那丫头来了此处,圣域便是一日也未曾安宁过,可神君可责罚过那丫头一次?” 浔之听到此话有些愣神,眼神飘忽间问向沧术:“如何责罚?” “……”沧术被问的一噎,是啊,如何责罚?总不能将那女娃娃痛揍一顿吧,就是自己都做不出来此事,何况淡然如神君,向来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而且,不是你让我把她留下来种树的?”浔之眼神灼灼的看着沧术,直将沧术看的仓皇而逃。 第十一章 百鸟之王忍冬 被千洛偷吃了人参的沧术气的满圣域的找人,罪魁祸首却带着鸟儿忍冬跑到了人界。 “千洛,我们为什么要到人界?我是偷偷溜到圣域来找你的,殿下并不知晓,如果我偷偷下界被殿下知道了会不会被责罚啊?” 忍冬扑棱着翅膀很是担心的问着千洛。 “忍冬,别担心,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呢,我们在人界玩个半年也不过是天宫的半日而已。” 千洛将手中竹签上的最后一颗冰糖葫芦一口吃掉,伸出手让忍冬落在自己的手上。看着眼神中透着担忧的鸟儿,千洛摸了摸它的脑袋以示安慰。 忍冬本是昆仑山顶的不死树于千万年间吸天地精华而凝成的灵珠。 七百年前有蛇妖在羽宿山作乱,吞吃山中仙鸟仙鹤。那蛇妖道行颇深,天帝遣了将离去羽宿山捉拿,顺便将打算教训自己宝贝孙女的三皇子一并遣了去。 将离一路追杀蛇妖到昆仑山,蛇妖渐渐不敌遂自爆灵丹引来天火,那火烧了半日,不死树也在火中化为灰烬。 不死树虽取不死之名,而并非不死之身,只因其所结果子可令凡人拥有不死之身,而不死树自孕育出灵珠之日起便无法结果。 树虽化为灰烬,灵珠却无恙,被将离带回了羽宿山。 灵珠本就靠不死树于昆仑山吸取仙山的灵力以保持灵性,不死树化为灰烬后灵珠的灵性日渐衰竭。而羽宿山的百鸟之王重明鸟在与蛇妖大战时被蛇妖所伤奄奄一息,将离便在重明鸟神识消散之时将灵珠注入到了其体内,故而忍冬便成了羽宿山的神鸟重明鸟。 虽身体是百鸟之王,可内里不过是个存活了几万年却刚刚具有了神识的小娃娃,忍冬自具有神识起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将离,故而只觉得将离便是她唯一的亲人,虽胆子极小,却还是硬着头皮在将离冷漠骇人的眼神里跟到了天宫。 千洛自小就是个小魔女,整日里除了欺负天宫中的各位仙人便是毁坏各种仙殿仙器,可对忍冬倒是有些不同。 千洛算是天宫里年龄最小的小仙,素日里那些老神仙自然不会同她嬉闹,而仙龄相似的又因被欺负的多了总躲的远远的,故而千洛自小便很是孤独,后来被困在圣域之中更是日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两百年前忍冬神识稳固起,将离带着她来过一次圣域,那是千洛第一次见到它。 “咦?”看着跟在将离身后扑棱着膀子的小东西,千洛惊奇的很,“这小鸡竟然会飞?” 说着便想抓来看看,那小东西见有人来抓便一下钻进了将离的袖子里,千洛到底还是惧怕将离,便就此罢休了。 可小丫头本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又被困在圣域几百年,好不容易发现个新奇的事物,免不了要去探究一番,故而时不时的便偷溜出圣域,到将离的寝殿中找寻“小鸡”。 忍冬本就胆小,又因初定神识很是单纯乖巧,无论千洛如何逗弄它,它都只是睁着一双拥有两个瞳仁的眼睛看着她,久而久之千洛便觉着,“小鸡”与天宫中别的神仙不同,她是喜欢自己的。 而忍冬也是个贪吃的,每回千洛来找她,总是会带许多自己未曾吃过的食物,吃的多了便老是想念,因此也便常常偷偷溜到圣域外头呼唤千洛。 今日遇着将离不在天宫,忍冬又觉嘴馋,想起前些日子千洛给自己吃的萝卜,便觉腹中空空,于是忍不住的往圣域跑去。刚想扯开嗓子喊千洛,就见她匆匆自里头跑了出来。 “千洛!”忍冬见着千洛拍着翅膀就朝她飞去。 千洛一把搂住朝自己飞来的忍冬,驾起云就朝人界而去。 此时的忍冬有些不明所以,蹲在千洛的手上用自己那双拥有双瞳的眼睛看着她:“我们为何要到人界?” “还能为什么?”千洛一脸坏笑的看着手中的“小鸡”,“你吃了沧术的人参,那家伙可小气了,但凡与他的药材相关的万不准人碰,要是让他抓住你,还不得给你炖成鸡汤啊!” “啊?”听到此话忍冬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可我似是不曾吃过沧术大人的人参。” “谁说没吃,上次带给你的大白萝卜不就是嘛!” “你不是说那是萝卜?”忍冬的话语里已然带了哭腔。 “你这么胆小,我要说是沧术的人参你敢吃吗?” 忍冬被问的鸟脸一红,用双翅抱着身子直接缩进了千洛的衣袖里去了。 过了好半晌,忍冬从衣袖中探出头来,见着外面的景象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伸出嘴巴咬了咬千洛的衣袖。 “这是何处?怎么与刚刚的景象有些不同?” 千洛低头对着袖中的“小鸡”阴讪讪一笑:“自然是好地方!” 忍冬自千洛的衣袖中飞出,停在她的肩头,脑袋转来转去四处打量,只见此处桌椅横列坐满了人,又有人提壶端盘,收放杯碗,迎来送往,忍冬觉得很是新奇,便用两只双仁瞳期许的盯着千洛。 千洛将嘴巴凑到忍冬的“鸡头”边,小声与她解释“此处乃是人间的酒楼,看到他们端的盘子没,里面尽是些美味,可比天宫的果子萝卜好吃多了。” 忍冬一听两眼直放光,口水顺着“鸡嘴”就流了出来,“真的嘛?我……我可以吃嘛?” 千洛大掌一挥,对着那迎来送往的人就吆喝了起来:“小二,点菜!” 第十二章 压寨夫人 一仙一鸟酒足饭饱,千洛摸了摸肚皮打了个嗝,用贼兮兮的眼睛看着忍冬,忽而朝她笑了笑:“忍冬,好吃嘛?” “好吃!嗝~~”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人界吃东西……要给钱?” 忍冬听的一脸茫然,“钱是何物?” “别管是何物,反正我们没有。”千洛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奈。 忍冬素来胆小,一听此话便似没了三魂七魄般,“啊?那、那该如何是好?” “嘿嘿,我们跑吧!”千洛贼兮兮的一笑,两手朝桌子上一撑,拔腿就朝外跑去,忍冬看着千洛跑的飞快,慌张无措的拍着小翅膀追了上去。 一仙一鸟在酒楼中人还未反应过来前飞快的自门口跑了出去,门口的伙计在片刻的震愣后手指着她们逃跑的方向奋力一吼:“那丫头吃饭不给钱,快抓住她!” “来呀来呀,来抓我呀!哈哈,”千洛一边跑,一边朝着后面长长的尾巴不停的挑衅,“笨蛋,快点啊,你们开酒楼的莫不是整日里也吃不饱饭嘛?” 后面五六个伙计追的气喘吁吁,看着前面的小丫头脸不红气不喘的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嘴巴里还不停的说着气死人的话,心中别提有多气愤。 “别跑……站、你站住……” “我可不像你们那么傻,我就不站住,来抓我呀!” “你个死丫头……看、我抓住你,不把你吊在城门上。”后面的伙计扶着路边的摊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是要将心肝喘出来一般。 “那你先抓住我再说吧,笨蛋,哈哈!” 要说千洛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素日里在圣域中又无聊的紧,到了人界免不得要找些乐子,看着被自己牵着走的一群人,越发的觉得人界比天宫有趣多了。只是苦了胆小的忍冬,被后面的人追的惊慌失措,若此时是人形估计要蹲在原地抱头痛哭了。 千洛跑的欢畅,一不留神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 “哎哟!谁呀!”玩的正兴起忽而有人撞了上来,千洛心头有些不悦。 皱着眉头转头看去,还未来的及看清撞到自己的人,便有一群手持刀剑的人自四周围聚而来。 看到如此凶险的场景,街道四周的人群一哄而散,追赶着千洛的酒楼伙计也调转头往回跑,千洛却双眼发亮,兴致高涨。 四周围聚过来的人以黑巾蒙面,手中皆拿着刀剑,那刀剑在白日的阳光下透着森森寒意。 千洛见这些人的装扮,像极了自己从那些小仙手中抢来的话本子中所说的打劫的样子,故而心中激情澎湃。 “你们可是要打劫?太好了,终于让我遇到了。” 看着眼前欢欣鼓舞的少女,一群蒙面大汉一头的黑线。 “你是何人,不想死就快快走开。” 千洛一听很是不乐意,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倒在地上手捂肩头的人。 “我就不走,你们可是看不起我,宁可打劫这个小乞丐也不打劫我。” 千洛适才找寻撞了自己的人,一低头才看见,原来是个瘦瘦巴巴满身血渍的小乞丐。 “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蒙面人似是失去了耐性,举起刀剑就朝着地上的目标而去。 听到此话,千洛有些气愤,这天上地下,还未曾有人敢叫本天姬滚的,如此倒该我不客气才是。 千洛一脚踢开刺向地上少年的剑便迎了上去,一掌将持剑之人打飞了出去。 “臭丫头,找死,给我上!” 千洛与一群人越打越兴奋,因着在人界,不便于使用仙术,然而千洛只用招式将那一群人戏耍的团团转。 忍冬自具神识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打打杀杀的场面,一时吓得到处乱窜,一边扑棱的膀子一边呼喊着千洛。 “千洛,别打了,别打了,不想人界如此凶险,我们快快回去吧!” “什么凶险,明明有趣极了,哈哈!我才不要回去。” 旁人并不能听到忍冬的话,只能看见一只长的如小鸡一般的鸟儿在那少女头顶上飞来飞去,还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些人看起来很是凶残,你若是伤到了该如何是好。” “放心,我必然把他们打成温柔可人的良家……少男!” 一群人见千洛一人自言自语,心中正在喟叹,如此天仙般的丫头,怎的有这般隐疾,却听到了自她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心中一时气结,下手便越发的凶狠。 千洛本就天生自带神力,又服了神花,且五百年来偷吃了圣域之中无数的天材地宝,就算不用仙术,只拼体力与力气都能将这一群人耗死,何况那些自浔之处学来的招式。 不过一刻钟,一群人皆被打翻在地眼见敌不过,为首之人一招手大喝一声:“撤!”便迅速的带着所有人离去了。 “没意思!”千洛见一群人跑的飞快,很是无趣的拍了拍手,撅着嘴巴问忍冬:“他们为何不掳我上山做压寨夫人?” 忍冬还未曾刚刚的险境中回过神来,声音中明显的还带着颤抖。 “何为压寨夫人?” “我也不知晓,只是从话本子中看到,一般打劫的人见着了美貌的女子都是要掳上山去做压寨夫人的。” 说到这里,忽然间眉头一皱,双手插腰,怒气冲冲的问着忍冬:“莫非他们觉得我不够貌美嘛?” 忍冬很是认真的仔细看了看千洛,细眉大眼,樱桃小嘴,肤色晶莹,身姿曼妙,此等容颜即使在仙界怕是也无人能出其右了。 “很是貌美,大约是人界审美与仙界有所不同罢!” 千洛听忍冬如此说,觉得也是有些道理,便瞬时泄了气。忽而想到地上似是还躺了个人,回眸看去,少年正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看着少女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扶风觉得如此的虚幻,本以为今日难逃一死,不曾想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少女救了自己,且是如此清逸绝尘如天仙般的女子。 第十三章 扶风 “喂!小乞丐!” 千洛蹲在扶风的面前,见眼前的少年呆愣凝滞,便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啊?” “你方才可是撞了我,不过见你这般样子怕是也没什么钱财的,不如……”千洛看着躺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少年,本来颇为嫌弃的眼神瞬间绽放出了光彩,“你把我掳回去当压寨夫人吧!” 听到面前如天仙般的少女说出如此骇人的话,本就气若游丝的扶风被吓的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晕了过去。 …… 什么情况? 看着晕了过去的少年,千洛出现了片刻的震愣,继而脸色越来越黑,最后一巴掌打在了他晕过去的脸上,暴喝一声:“忍冬,吃了他!” 扶风醒来时,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床纱幔在微风中轻摇飞舞,转过头便看见了风的来处,是一扇打开的窗子。自那窗子闯进来的除了风,还有清晨里的阳光以及市井的喧闹嘈杂声。 “啾啾,啾啾,啾啾啾……” 耳边响起一阵鸟鸣,扶风便寻声望去,是那只跟在她身后的鸟儿,鸟儿此时在这里,是不是说明…… 扶风如此想着,千洛便因听见忍冬的声音推门进来了。 “醒了就醒了呗!你一只鸡有什么好激动的。” 进门时千洛的脸色依旧不太好,“命还挺大,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着。” 依着此时的情形看来,应是这位姑娘救了自己,扶风本想开口与千洛道谢,不想她突然一步跨到床前,双目圆瞪的看着自己,恶狠狠的问着:“小乞丐,我的模样真的有如此不堪嘛?” “啊?” “你可否说些别的话,自撞了我便只说些嗯嗯啊啊。” “我……咳咳!”扶风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脸怒容,心中有些慌乱,不知到底是何时得罪于她。 “姑娘花容月貌,颜色无双,不敢以不堪二字形容。” 千洛听到此话心中顿觉舒畅许多,只略有疑虑,这小乞丐看着装扮很是穷酸的样子,说话时又觉得似大户人家的正经子弟。 “那你为何不肯掳我当压寨夫人?” 千洛依旧很迷恋话本子中当压寨夫人的情节。 扶风听见眼前姑娘的话时,瞬间红了脸。 “我……我没有寨子……” “那你有山嘛?我可以帮你建个寨子。” 扶风摇了摇头 “没有……” “那你可有钱?我们可以买座山。” “也没有……” 千洛的脸立时又黑了下来,“那你有什么?” 扶风似是在这问话中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低垂着头,用很是忧伤的声音小声嘀咕着。 “我什么都没有……” 千洛向来最是见不得人可怜的样子,若是别人与她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必然是要揍的他魂不附体,可若是对她涕泣涟涟,泪眼朦胧,真是心肠都硬不起来的。 此时看着坐在床上一身伤的少年黯然神伤的模样,千洛的话便软了下来。 “小乞丐,你可有名字?” 扶风抬起头,看着面前如九天仙女般姿容无双的少女,双颊愈来愈红。 “我叫扶风!” 千洛此时觉得很是费解,明明看话本子上说,人间有许多有趣之事。 夜间有盗贼登堂入室,市井有恶霸欺男霸女,山间有劫匪强抢民女,坊间有婆媳大打出手,高门棒打鸳鸯,官员抛妻弃子…… 如何自己竟一桩也未曾遇见,只被几个呆傻的伙计追赶了半条街不说,还捡了个甚是无趣的小乞丐。 想到此处,千洛忽的眼睛一亮,两脚一跳转过身去,眼神灼灼盯着扶风。 “小乞丐……” “啊!啊?”扶风被那灵动如星辰的眼睛盯着,心中不禁扑通乱跳。 “你可知哪里有些有趣的事情?” “姑娘指的有趣是指……” “比如哪里有强盗,恶霸……” 扶风听闻此言,只当千洛是哪个江湖门派家的小姐,独闯江湖只想行侠仗义。 “这……这、姑娘可是想替些可怜人打抱不平?” “你且不论我要如何,你到底知不知晓?” 千洛很是傲气的高昂着头,打抱不平是何意? 扶风眉头轻蹙认真的想了想,片刻后真的想到了一件与此相关之事。 “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里面的人很是可恶,尽欺负一些可怜的女子,只是……” 扶风有些欲言又止,一脸的为难之色。 “真的嘛?”千洛听闻此言,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这……” “这什么这,快走。” 说着便拉起扶风二话不说飞奔而去。 “红衣香袖,这是什么地方?” “这……”扶风很是为难,看着千洛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应是个初入江湖的单纯姑娘,自己却将她带到了这样的地方。 “姑娘,我们还是走吧,这……” 扶风觉得有些后悔,就想拉着千洛往回走,可伸手间却抓了个空。 待去看时才发现小姑娘已经兴奋的朝里面奔去了,只有她欢快的声音似是跳跃着回荡在耳边。 沧术走后,浔之将书拿起,许久也未曾翻动一页,总觉四周似是少了些什么。 片刻后将书放下,朝着虚空将衣袖一挥,眼前便立刻出现了那小丫头在人间的景象。 之前的数万年,浔之一直在圣域之中,鲜少外出,日日独自一人居于此处,倒未曾觉得孤独过。 自从五百年前那丫头来了此处,日日里闹腾个不停,那时浔之只觉得往日里清净惯了,突然的喧闹很是让人头疼。可那丫头闹腾了五百年,反倒让他习惯了这种喧闹。 起初只是答应她,十年可出圣域一次,她倒也安分,很是守时。可是时日久了便开始偷偷的往外溜,浔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每次那丫头一离开,浔之便觉得洛如花村之中一片寂静,毫无生机。那时才明白,为何她总想往外跑,不愿待在圣域之中,毕竟除了三位上古之神,怕是没人能在数万年中耐得住这般寂寞。 因着太过安静,浔之倒是有些挂念那丫头出去之后都在做些什么,便索性瞧上一瞧。 不过以前小丫头一直都是在仙界中乱窜,最近不知又抢了哪个小仙自人界带上来的话本子,自看完后便常常往人界跑。 待浔之看清了千洛此时所在之地,往日里总是无甚表情的脸,瞬间变了颜色。衣袖一挥散了眼前仙障,便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第十四章 何谓烟花柳巷 千洛晃着脑袋飞快的向红衣香袖中跑去,却在进门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能进的地方,快快回家去罢!”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堵人墙,千洛本来欢喜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干嘛呀这是,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玩的地方,竟然不让进去。 双手一掐腰,自认为气势十足的指着眼前的两个人,“我为何不能进,这天上地下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你们快快让开。” 两人本来见是一个如此灵动美貌的少女朝里面闯去,心想怕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孩子误入此处,想要提醒一番,让她速速离去,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蛮横。 “真是好大的口气,天上地下你去不去得我们不知道,就今日这个门你就进不得。” 见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形,本在千洛头顶叽叽喳喳飞来飞去的忍冬飞快的钻进了她的衣袖中。 扶风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千洛,“千洛姑娘,我们还是快快离开吧,此处你确实不太方便进去。” 千洛自来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一听着两个大汉略带嘲讽又有些恶狠狠的话,二话不说,手一甩将扶风甩到了一边,继而反手一掌朝前拍了出去。 “嘭~~” “啊~~” 门板破碎的声音连带着门童的惨叫,引来了里里外外无数人的眼光。 “哼!我就说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你们竟不信,便叫你瞧瞧。” 说罢千洛拍了拍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然而里面的情形却叫千洛瞪大了眼睛,为何这个地方……与别处不太相同,男男女女搂抱在一处,那些女子,还穿着……衣不蔽体的衣物? 千洛看的目不转睛,心中觉得很是新奇,忽而眼前一黑,有一只手挡在了眼前,隔住了她的视线。 千洛以为又是哪个胆大的,手一抬想要将挡住视线的手拉下来,却意外的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那手依旧丝毫不动。 正待出言训斥,却听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无风无雨的湖面,毫无感情,却叫千洛瞬间安分下来。 “不许看!” 低头见身前的小丫头乖乖的放下了手,眼神中带了丝无奈。 浔之一只手挡着千洛的眼睛,另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步步走了出去,却不见有人阻拦。 待两人走出了红衣香袖,众人才醒过神来,方才那人……世上怎会有如此姿容的男子,清雅绝尘,朗如皓月,怕是这世间任何词句都形容不出那天人之姿罢! 待走到门口,浔之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扶风,便带着千洛缓缓离去了。 只是这无悲无喜的一眼,却叫扶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那出尘绝世的男子是何人,怎会只一个眼神便叫人心惊胆战,不能动弹…… 自人界回到圣域后,浔之未曾说过一句话,虽面上无任何表情,也未曾以言语斥责自己,可千洛就是感觉神君似是生气了。 至于为何生气,便只当自己偷偷溜出去惹了他的不快。 “神君?” “……”浔之只专心的看着自己的书,并没有要搭理千洛的意思。 “神君,你看的是什么书?瞧你看的专注,莫非比那凡间的话本子还要有趣?” 差点忘记,正是这口中的话本子将这小丫头引到了人界去的。 “神君,我此番去人界并未闯祸,还救了一个小乞丐。” 说到此处,千洛有些沾沾自喜。 将人家的门都轰了,还打伤了两个门童,竟还敢说自己未曾闯祸。救人?就是将她带去那种地方的少年?倒不如不救。 …… 神君一直未曾开口,千洛觉得有些无趣,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浔之。 “神君,你那时为何捂我的眼睛?” “神君,你可否知道为何红衣香袖中女子的衣着与别处不太一样?” “那些男子何故搂着那些姑娘?” “神君……” “啪!” 书本拍在桌子上的声音,将千洛吓得吞下了嘴里的话。 浔之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少见的带了一丝烦躁。 “那种地方以后不许去!” “为何?” “你只记得不许去便可!” “可是我觉得那里比别处有趣,为何神君不许我去?” 千洛心中很是不解,然到底浔之的神力太过莫测,千洛不敢如对旁人一般为所欲为。 “那里可是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错!” 本以为小丫头如此问,是打算就此打住,不想她仍旧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在浔之脸上。 “可到底是如何不好?” “那里……是……咳咳!”浔之少见的吞吐,“乃是烟花柳巷。” 千洛有些不明所以,“何谓烟花柳巷?我未曾看见花与柳啊!” “……” 浔之觉得,自己遇到了千万年来不曾遇到过的难题。 “神君?” “咳咳!就是勾栏瓦舍……”又觉得这样说她兴许仍旧不会懂,“污糟肮脏之地,以后切莫要再去了。” 自回了圣域后,千洛整日里除了给神树浇水,再无事可做,便只能对着一园子的树唉声叹气。 “什么神树嘛,我可是用我的仙力化水整整浇灌了你们五百年,到如今竟连叶子都未曾长出来一片。” 千洛坐在树枝上,两只脚在空中晃来晃去,一边揪着手中的荀草一边撅着嘴巴抱怨。 直到手中的荀草被揪成碎屑,方用双手捧着往空中一扬,那荀草的草屑便随着微风飘扬了出去。 千洛往树枝上一趟,将两只胳膊枕在脑袋下,腿依旧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唉~~好无聊啊~~” 过了许久,就在千洛躺在树上哈欠连天,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声暴喝自远处传来。 “千洛!” “扑通!” 那带着怒气的吼声吓得千洛一屁股自树上摔了下来。 “哎呦~~” 揉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便看见沧术黑着脸向自己走来。 “嘿嘿~~沧术大人,今日怎的有空到洛如花村啊?” 千洛面上谄笑着向沧术打招呼,脚下却悄悄的向后退去,就在她想要转身拔腿就跑时,却被沧术轻轻巧巧的一指,便定在了原地。 第十五章 神君护短 沧术黑着脸越走越近,千洛的笑容也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逐渐僵硬。 “沧术,你将我定着是为何意?” 从来都是温润淡雅的沧术,此时却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气度。可以说是自从这丫头来了圣域后,自己过往温文尔雅的姿态一日一日的化为乌有。 “何意?你难道不知嘛?” 千洛想摇头,才发觉全身除了嘴巴与眼睛,再没一处可动的地方,便只好拼了命的眨眼睛。 “确实不知。” 沧术见这丫头如此厚颜无耻,顿时气结。 “那我便告诉你为何,香橼中的万年人参可是你挖的?” “不是!” 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疑。 “你!”沧术见这丫头到此时了竟还如此狡辩,气的几欲吐血,“不是?除了你圣域中便只有神君、百川与我三人,不是你还是谁?” “那为何就不能是神君与百川?” “你!”沧术自认,论能言善辩与厚颜无耻是比不过这个能将人生生气死的丫头。 “呵呵!行!”沧术被气的发笑,“你不承认倒也无妨,听说你素来最惧兄长将离,不如我将他请来,让他来问一问你吧!” 千洛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平日里看着温柔风雅的一个人,怎的心狠起来半点不留情。 说话间,沧术走到了千洛的跟前,盯着她的脸,两只眼睛似乎有火光往外冒一般。 只是,这不看她的脸还好,一看,直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随时都要吐出来了。 “你脸上粘的是什么?” “什么?” 千洛这回是真的迷茫,脸上有什么? 沧术颤抖着手,将千洛脸上粘的草屑捏起来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前闻了闻,随后脸色就如同被天火烧过一般,由红转黑。 咬牙切齿的将手中草屑越攥越紧,因为愤怒而使得手上与脸上青筋暴起。 “你竟拔了我的荀草,千洛~~” 眼看着沧术情绪逐渐失控,千洛心中有些惶恐,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没想到平日里最是温雅的沧术动起怒来如此可怕。 “啊,哈哈,沧术大人,别这样,别……别那么小气嘛,一些药材而已,您可是六界中至高无上的沧术大人,总不至于跟我一个小仙计较吧!” “小气?你说你五百年来祸害了我多少药材,这些药材都是动辄几万年的年份,你……休要废话,今日便要拉了你去见你的兄长,神君不愿责罚你,总不至于将离那小子也会护着你。” 说着便提起千洛的衣领,打算将她带去天宫。 “哎、哎、哎~~别啊,神君救命啊~~” 沧术知道浔之性格寡淡,千洛刚来时,因着他的性子,即使闯了祸便只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可时日久了,才发觉,那并非是不愿过问,而是纵容偏袒。 就比如此刻…… 千洛的的话将将落音,浔之那清冷孤绝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一见着浔之,千洛便如见了救星般,一脸哀怨眼含热泪的看着他。 “神君,快救我啊,沧术这个小气的上古之神,他竟然要跟离哥哥告我的状,那我不是要被打死!” 沧术见自己还未来的及开口,这丫头倒先卖起惨来,脸色黑的都能滴出墨来。 “发生了何事?”浔之用清冷眼神的眼神看着沧术。 “还不是这丫头……” “哇……啊……”惊天动地的痛哭声,以不可估量的速度抢白了沧术的话,惊的沧术都有些呆愣。 “神君,跟沧术这样小气的神共同存活了千万年,你当真是辛苦,我不过是吃了他几个萝卜,他就这般与我计较,呜呜呜……”千洛哭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因为被定着又无法擦,便只能使劲吸了吸鼻头。 “你吃的哪是……” 还未等沧术的话说出口,千洛的哭声越发的大了。 “哇……沧术!你都是个活了千万年的神了,我不过八百岁,何故还跟我计较什么萝卜人参的,哇……” 鼻涕晃晃悠悠的又流了下来,浔之本来被千洛哭的眉头直皱,可见她吸鼻子的模样又不禁觉得好笑,故而千万年未曾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副很是纠结的神情。 浔之觉得好笑,沧术却被气了个够呛,合着自己但凡要与之计较,就需得担着个小气的名头了? 沧术也是气昏了头,索性就与她使起了性子,“我便是小气又如何,今日就是要收拾了你,你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你个小气的神,吃了你几根萝卜还与我苦苦纠缠,索性将沧术二字改为吝啬的好!” “我若是吝啬,便不会放纵你祸害了我的香橼五百年了!” “……” 眼见着沧术如同个孩子般与小丫头吵嚷起来,浔之觉得这真是千万年来都不曾遇到过的难题。 但凡是让他降伏个妖魔都比在这里劝架要简单的多。 “沧术!” 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开口制止两人的争吵。 沧术转过脸看着浔之,此时那张面红耳赤的脸与平日里的清风霁月很是不同,也向浔之彰显着他被气到了何种程度。 “到底是活了千万年!” 听到浔之这样一句话,沧术如遭雷击。 “神君……你当真要如此偏袒纵容于这丫头嘛?” “当初似是你说让我将她留于此处种树的。” “……” 又是这句,每次这丫头闯了祸事,自己过来过来讨说法时,神君都会拿这样一句话来堵自己的嘴。 时至今日,沧术肠子都要悔青了,神君的神树毁了与自己有何干系。就因为自己一句让她留下种树的话,白白被这个丫头毁坏了自己多少天材地宝。 只是此次沧术实在是气不过,双手朝身后一背,便是神君的面子也要拂上一拂了。 “神君不必次次都拿此话堵我,若是放任她如此下去,日后必闯大祸。” “那待如何?” 浔之似是有些动气,话语之中带了丝冷冽,使的沧术有些心惊,不敢再不依不饶下去。 “即是他吃了我的人参,拔了我的荀草,让他赔我便可!” “你个吝啬……”千洛本想再与沧术争执一番,谁想话才出口,便瞧见了浔之淡淡的朝自己扫了一眼,硬是将嘴中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如何赔?” “云雨山中有栾木,近几日果子便要成熟了,她若能摘了那果子来,我便不计较此事了。” “……” “摘便摘,我定将果子带了来给你!” 第十六章 云雨山 浔之本有些犹疑,谁想千洛却想也未想便应下了沧术的条件。 沧术走后,浔之解了千洛的定身术,她便如一只猫儿般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眼中的泪水还未完全干透,她就用那水光潋滟的眼眸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 “神君,栾木是什么?” “……” “云雨山在哪里,我还未曾去过,好玩吗?” “……” “神君,神君,不如我今日就去吧!能够出圣域游玩一番,觉得沧术那个小气鬼也没那么可恶了。” “你可知栾木是何物?” 千洛头摇的飞快,“不知!” “云雨山呢?” “听名字应该是座不错的仙山,嘻嘻!” “什么都不知晓,也敢答应的如此爽利?” “啊?”听浔之此话,似是别有深意,千洛瞬间垮了脸,也从能够光明正大出圣域的喜悦之中缓了过来。 细细想来,沧术乃是上古之神,这六界之中除了浔之怕是没有几个神仙妖魔的法力能及的上他,也自然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与取不得的天才地宝。如此想来,莫不是自己被算计了? 接下来浔之的话,才叫千洛有了一种想将沧术从头骂到脚的冲动。 “栾木与不死树有些相似,其果子可使人长生,不过它所生长之地很是凶险。云雨山虽也属十万仙山,可却被称之为仙山中的魔山……” 听到这里,千洛有些不详的预感,浔之接下来的话马上便应验了她的感觉。 “古籍记载,大荒有山,其数十万,神起不周,仙起昆仑,魔起云雨。即是说云雨山乃是魔的起源之地,只是环境太过恶劣被魔族所弃,才划入了十万仙山之中。” “……”千洛吞了吞口水,这是连魔族都生存不下去的地方,沧术也太狠了,竟叫我去这劳什子山摘什么果子。 毕竟是个小丫头,在人界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即是再贪玩可到底分的清危险与否。 “神君……”千洛将浔之的衣袖抓得越发紧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那魔山嘛?” “你可以请你兄长将离同你一起。”虽平日里对其所做之事并未曾计较过,可到底祸闯的多了也颇费心力。 “不要!”虽说浔之性格清冷凉薄,连天君爷爷与离哥哥都对其恭敬的不得了,可兴许是他从不责罚自己的原由,千洛对其未有惧怕之感。 将离便不同,责罚起人来从不手软,故而千洛、白潋与山奈个个见了他便如同被苍鹰盯上的兔子般,心胆俱颤。 “你即已答应沧术,若不能将果子取来,他定然不会罢休。” “神君……”千洛此时有些理解何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浔之将衣袖自小丫头的手中扯出,拂了拂被抓出来的褶皱,便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神君!” …… “神君?” …… “神君!” 自回来到现在,小丫头已在自己跟前晃了半个时辰,纵是自己再好的定力也被晃的有些烦躁。 浔之放下手中的书,神情淡然的看着千洛,“何事?” “你当真忍心让我一人独去云雨山吗?”小丫头撅着嘴巴,一脸愁苦的模样。 拿起桌边的茶杯,浅饮一口,“有何不忍?” 千洛眼中顿时雾气横生,一言不发的看着自顾饮茶的浔之,眼中泪水将落未落。 又来这一招,浔之无奈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心中长叹一口气。 “你待要如何?” “神君不如与我一同前去?” 当浔之与千洛一同踏入云雨山时,才忽的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存活了千万年,敌的过六界妖魔,竟敌不过一个小丫头的几滴眼泪。 可能是从未曾有人如她一般,敢扯着自己的衣袖说出自己的诉求罢,故而浔之也从不曾因他人的恳求而答应过什么事情。 然如今不过是小丫头的几滴泪水而已,自己便被诓到了此处。 收敛思绪,浔之抬头看着眼前的云雨山,耳边响起了千洛疑惑的声音。 “神君,我们为何不直接驾云上山,而要停留在山脚下?” 收回目光,浔之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你可知此山为何取名云雨?” 千洛很是茫然的摇摇头。 “云雨山终年被云雨雷电环绕,神力仙力都无法从外界穿透,若是我们直接驾云从山顶降落,定然会被雷电攻击。” 千洛听的一脸惊恐。 “还有这样的山?” 浔之轻轻颔首,将手背于身后,便抬步往山顶一步步走去。千洛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远看时并看不出这山与别处有何不同,可当千洛跟着浔之踏入云雨山的范围时,才感受到此山的异常。 山外晴空烈日,山里却阴雨连绵,雨丝看起来细细绵绵,可滴落在人身上似是针扎般刺痛。山顶被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罩,有雷声轰隆,带着闪电时不时的划破云层。 千洛虽平日里蛮横,然至今八百岁,尚未见过此等景象,心中不禁有些发紧。 可能是千洛将衣服扯的过于用力,浔之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瞧出小丫头的紧张,便将她的手腕抓在了手中。 “不必害怕,跟着我!” 千洛看着被浔之牵住的手腕,心中忽然之间无比安定,那些紧张不安瞬间消散了去。 抬起头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浔之,千洛有些茫然,这个存活了千万年的神,丰姿绰约,清冷绝尘,只一个背影便能令六界沉沦,可他此时正牵着自己的手,轻声的安慰自己不必害怕。 这让千洛不禁想到了初入圣域时的情形,那时无论自己闯了怎样的祸事,他从未有只言片语。千洛只当他是个大度宽容的人,可后来才知晓,不过是无心无情而已。 在圣域之中的前一百年,他几乎不予自己说话,千洛便时不时的在他面前做些让他头疼的事。渐渐的他开始有了淡然之外的表情,慢慢的开始同自己说话,直至今日,与自己一同上这云雨山。 思绪翻涌间,已不知不觉走入了深处,千洛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一阵轰隆声打断。 第十七章 奇怪云层 巨大的声响吓得千洛瞬间回了神,寻声看去,只见一只想要飞入云雨山的仙鸟,被一道划破云层的闪电击中,顿时魂飞魄散。 虽在天宫时,是个众仙皆知的小魔女,可到底不过是捉弄捉弄人而已,不曾做过攸关性命之事。故而如今见到这般景象,自是吓得缩到了浔之身后。 浔之倒是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小丫头,可见真是吓着了,手中力道加重,将千洛拉的离自己更近了些。 走了许久,二人行至半山腰时,千洛有些奈不住的开了口。 “神君,那栾木生在何处啊?” “山顶!” “我们就这般走到山顶便可取得栾木嘛?”千洛觉得,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 “这么简单?为何沧术不自己来取。” 浔之听到此话,不禁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千洛,“简单?” 浔之的问话,让千洛觉得,或许只是自己想的太过于简单了,能够让浔之都觉得凶险的地方,必定有些不同之处。 果不其然,下一刻浔之神色微动间,一把将千洛拉入怀中旋身而起,飞离了原地。 “嘭!嘶~嘶~” 双脚一落地,千洛便向自己之前站的地方看去,这一看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那处原本的平地被闪电击出了一个硕大的坑,四周的植物焦黑一片,连虚空都有一丝扭曲之态。 ”神、神君,这……” “无事,许是有飞禽触了雷电。”见怀中的小丫头惊的脸色煞白,浔之低头轻声安慰。 千洛抬头,便撞进了他无波无澜,如一池春水般的眼中,本被惊的七上八下的心,就在这样一双眼睛里逐渐平静。 浔之见怀中丫头有些呆愣,以为是受了惊吓。 “可是害怕?” 千洛被浔之的声音唤回了神,猛然摇了摇头,才发觉自己此时被浔之抱在怀中,心莫名一颤,急忙退了出来。 “没,没有。” 这似乎是五百年来,两人最近的距离,像浔之这般上古之神,从来便是纤尘不染的,独居千万年,从未有人近的其身。自己虽与他相处了五百年,也不过是拉一拉衣袖而已,想到此处,千洛心中更是莫名颤动。 “走吧!” 见小丫头从自己怀中退出,浔之放下落空的手,继续朝山顶走去。然而后面的一路上却并不如之前那般平静。 刚抬脚走了几步,又生变故。千洛忽的觉得眼前猛然一黑,抬头看去,才发觉本就被阴云笼罩的山顶,此时变的一片漆黑。仔细看时,只见山顶的云层正大片大片的朝自己和神君的头顶聚集而来,且随着两人的移动而移动着。 “神君,这些云是与我们有过节吗,为何时时聚在我们头顶,看着像是顶着一群黑鸦一般。” 千洛对那一片云层很是不满,遂言语间有些气愤。 本来因为云层越聚越多而皱着眉头的浔之,听见小丫头的满腹牢骚,心中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刚刚的雷击并未如何吓到她,果真是在天宫中祸事做的多了,胆子不小,若是平常八百岁的小仙,怕是早已吓的无法言语,她竟还敢抱怨。 浔之本想回眸提醒千洛,这云层乃凶险之物,话未来的及出口,千洛便已抬手,将仙力凝于手中,抬手挥出一掌,向将那云层击去。 “轰隆~~” 仙力打在云层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却并未能将其击散,反而停留在云层表面,一点一点的被吞噬殆尽。 “快走!” 未能及时阻拦千洛,浔之有些无奈,便只能揽住千洛朝山顶掠去,然那云层却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神君,它为何一直跟着我们?”千洛心中很是郁闷,自己堂堂天姬与上古神君,竟有一日会被一片云追赶。 “这云层与他物不同,不能以仙力神力攻击,若是攻之,它即会将攻它之力尽数吞噬,再以吞噬之力反攻他人。” 千洛听的很是惊奇,如此说来,它吞了自己的仙力,如今是要来攻击我们?世上竟有如此邪门之物! “那现下我们要怎么办?” 千洛此时有些后悔,为何要去招惹这怪异的云?若是对战自是不怕,毕竟这六界怕是无人能够胜于浔之,可如今浔之自是不能出手的,否则那神力若是反攻回来,怕是此云雨山都有湮灭了。 “无妨,你莫要再出手即可。”浔之依旧是那般淡然的神态,即使处在如此凶险的境地,也毫无慌乱之色。 阴云越聚越多,离得也越来越近,千洛抬头时可隐隐看见云层之中有将落未落的闪电,如同潜于黑暗的银鞭,正蓄势待发。 “嘶嘶~~嘶嘶~~” 眼见着一条电龙自云层中快速抽向自己,千洛一把抱住了浔之。 “神君!” 浔之在带着千洛快速闪躲的同时,伸出空闲的那只手,以神力化为一道光圈,包裹住击过来的闪电。那电龙被困于神力之中,极力挣脱而不得,眼见便要于神障之中爆炸,浔之将手一挥,神障便带着那电龙猛然飞向远处的树林之中。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的整座山都在晃动,千洛看过去时,只见火光四起间,那一片林子已是焦黑一片。 未及细看,又闻“滋滋~~”的声音在头顶盘旋,抬头看去,果然一条又有电龙隐于云层之中,下一刻便要当空劈下。 “神君,这些鬼东西莫不是要一直缠着我们罢?” 千洛心中很是窝火,若是能够痛痛快快的打一打倒是无妨,如此这般,只能防而不能攻,真真是憋屈的紧。 “一旦出手动用术法,便只能与其纠缠,直到出了此山方能作罢!” 千洛心中无比郁闷,沧术真是最最小气的神了,明知云雨山如此凶险莫测,竟还让一个女娃娃来为他取什么栾木之果。 自己也是蠢笨的可以,怎么就着了他的激,连询问都没有便答应了。 想到此,心中越发愤恨,胸中怒火奔腾,急需泻处。便索性也如浔之一般,将仙力凝于掌心化为屏障用力一推,电龙与云层被仙障所隔,挣脱间而不得劈下。 “滋滋~~滋~~” 云层越聚越多,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只有闪电的光亮忽明忽暗。 就在千洛也想如同浔之一般,将仙障收拢包裹电龙,再掷于他处时,却忽的又一条电龙闪过,接着两条、三条、四条…… 第十八章 对战雷电 那些闪电如游龙般,在黑压压的云层之中游走,一条条的闪着晃眼的光,渐渐将漆黑的上空照耀的如同晴空般明亮。 电龙一条条的劈向仙障,千洛不停的将仙力注入屏障之中,以隔绝冲击。渐渐的,仙力有些不支,然而此时收手已是来不及。 浔之见千洛因仙力耗费太多而满头大汗双手颤抖,眉头微微蹙起。 “快收手!” 电龙的压力越是强,千洛心中越是愤恨,故而浔之的话并未让她将手收回。 在天宫时,因天生神力而被称为小魔女,便是长一辈的仙家,于自己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然今日竟栽在了几条闪电之下,心中难言的憋闷。 越是想来,越是不愿撒开手,便只将几近枯竭的仙力再次朝手上汇聚。 眼见小丫头神情痛苦,面色越发苍白毫无血色,浔之一把抓住其不断输送仙力的手,往回一带,一个旋身两人便互换了位置。 浔之一手将脱力的千洛拥在怀中,一手以支撑之态汇神力于掌心,抵御雷电之威。 眼见云层之中的雷电越聚越多,浔之将神力不停的往屏障之上汇聚而去,随着神力的输送,那屏障越来越大。 当抵御雷电的屏障如同一张大网般,隔绝了两人与整个云层时,浔之将五指微曲,神力渐渐收拢,直至雷电被包裹其中。 数条电龙被围困于神障之中,随着神障愈渐收拢,那电龙便反抗的愈渐激烈,想要破壁而出。 挣扎了许久眼见难以冲破神障,那电龙似是有灵性般,倏而调转了头朝当中的一条聚拢而去。 不消片刻,原本的数条雷电便融为一体,行成了一条巨大的闪电,明明灭灭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千洛看到此时云层中的景象,顿时双目圆瞪心中骇然,这样一条闪电,如若抽了下来,怕是整座山都要化为齑粉。 “神君,这电龙似是成了精一般,竟还晓得合而为一。” 虽言语之中带着打趣之意,可脸上却满是担忧之态,看着浔之时眼神里的怯意很是明显。 浔之未曾说话,神态一如往常般淡然无波,只拥着千洛腰肢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许是被浔之的平静所感染,千洛胸中砰砰乱跳的心也逐渐的平复了下来,体内枯竭的仙力在渐渐的恢复,原本无力耷拉着的双手轻轻的抬起,抓住了身边之人胸前的衣襟。 浔之的手越收越紧,那云层伴着雷电也随之越收越小,如同蛟龙般庞大的闪电,横于黑云之中,带着“滋滋”电流死命的挣扎。 随着云层被神障困住收拢,天空渐渐变得明朗起来,千洛就在这明朗之中看着浔之,看着他五百年不曾改变的寡淡之态,与那千万年里存着寡淡之态的脸,一时有些痴迷了去。 忽而一道刺眼的光照的千洛微眯了眯眼,待适应了那光线,便想查看一番。抬头望去,原是那存着毁天灭地之态的闪电,连同着云层一起,被浔之收入了神障之中,此时只同一颗人头般大小,悬于空中。因着没了云层的遮挡,天空便露出了本来晴朗的模样,太阳的光亮也便照亮了整个云雨山。 千洛心中很是惊奇,没想到浔之的神力已到了如此境界,连那云雨雷电都能收于掌中。 本以为收到如此地步已是极致,不想细看才发觉,那人头般大小的神障还在一点点的收拢。千洛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不断变小的神障,以及里面从猛力挣扎到逐渐平息的电龙,直至变为了婴儿拳头般大小,方落入了浔之的手中。 此时的千洛脸上全没了先前得担忧与惊慌,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很是好奇的看着浔之手中的物件。浔之便索性伸手至她眼前,似是想叫她仔细瞧个够般。 仔细瞧来,神障化为了一颗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珠子,被包裹与其中的黑云在珠心处缩成一团,黑乎乎的,里头还包裹着一天如虫子般的闪电,是不是的闪烁着,冒着“滋滋”的电流。 千洛看了半晌,忽而抬起头看着浔之,神情很是复杂。 “神君,自此以后,我必万事都依你所言!” 说完还长呼一口气。 浔之被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说的有些困惑,便低头很是虚心的请教,“为何?” 千洛吞了吞口水,很是惊恐的看了看浔之手中的珠子。 “若是神君哪日心情不佳,将我也收入此神障之中,我定是生不如死的。” 浔之听罢,心中觉得好笑,本想直言不会如此,然见着小丫头胆怯的模样,便想着,若能以此事威慑,想来日后必然要清净些,便索性依着她的话回了一句。 “那便将此珠赠予你做个警戒罢!” 看着浔之递过来的珠子,千洛忙松开抓住他衣襟的手,心中很是不甘的接了过来。 看出小丫头的不情愿,浔之只轻飘飘的说:“若是日后遇着危险,可以仙力催动此珠,用来保命。” 千洛猛的抬起头,一脸欣喜的看着浔之,“真的嘛?” 浔之微点了点头,松开一直拥在怀中的小丫头,将手背于身后朝山顶走去。看着那缓步离去的背影,千洛觉得,似乎他也并不如表面上看去的那般孤冷无情。 云雨山的凶险,不过就是那终年笼罩的云层,以及云层中能叫人灰飞烟灭的雷电,如今皆被浔之所收,故而二人很快便到了山顶。 然而,此时的山顶除了千洛与浔之两道人形,再见不到其他任何活物,更别提草木瓜果,只呼啸的风吹的格外卖力。 “栾木呢?”千洛心中很是郁闷,莫不是自己被戏耍了?看这个情形说不定云雨山根本就没有栾木,不过是沧术胡乱邹了个凶险之地想让自己吃些苦头,以报他的人参之仇罢。 “神君,不是说栾木生在山顶之上吗?” 眼见着小丫头一脸质问之态的看着自己,浔之朝前走了几步,立与正中的一块巨大石块前,继而转头看着千洛。 “确是生于山顶!” “那怎的此处不得见?”双手插于腰间,哪里还记得方才所说的万事依他所言之态? 浔之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便前一指,“便在此处!” 第十九章 石生栾木 千洛一步步的朝着浔之所指的石头走去,待走到跟前停下脚步,细细看了半天,才抬起脸来,满脸不信的看着浔之。 “神君莫不是觉得我很好哄骗?这明明是一块青石,何来栾木?” “你再仔细看看!” 浔之并不说破,只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地,让千洛上前仔细查看。 千洛依言细细观来,只见那青石如人一般高,通身泛青,然那青色与一般青石又有所不同。千洛心中有些疑惑的将脸凑近了去看,却忽的闻得一阵青草的香气,定睛瞧去,原来那青色并非石头本身的颜色,而是一片片青草的图案,不知如何绘到了这块石头上。 千洛看向浔之,本想问一问他,可抬首间却见他将脸转向了别处,并未曾看自己,索性便舍了询问的念头,再次细究起眼前的石头。 转到石头的另一侧,千洛忽的顿住,只见一颗树栩栩如生的树附于石身之上,一眼看去,如同一副画,仔细看时,又觉似是本就长在石头上一般。其树形如伞,黄茎,红枝,青叶,在叶间隐隐可瞧见有如同灯笼般的果子挂于枝上。 一阵风吹起了千洛的发丝,贴在了脸上,千洛抬手拂去,却忽的看见那石上的树叶似是也被风吹起一般摇摆起来。 “啊!” 惊呼声使得浔之将眼神落在了千洛身上。 “如何?” “这……”千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石头上的画,乃是栾木?” “没错!” “栾木怎会长的石头上?”千洛走到浔之跟前,疑惑的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栾木乃是与不死树齐名的天地至宝,却生于这被称为魔山的云雨山上,因环境恶劣,便隐于这封界石之中躲避雷电之击,年岁久了便融于其中自成一界。” 千洛听罢连连称奇,“竟有这般闻所未闻之事,草木竟可生于砖石之内,只是,封界石又是何物?” “是一块可离于六界,自成一界的石头。” 千洛的神情渐渐的从惊诧变为欢喜,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忽而转身朝着那大石头跑去,一把将其抱住,然后转头笑嘻嘻的瞧着浔之。 “神君,这般宝贝,你可有法子带回圣域?若是放任其在山顶日日风吹日晒的,岂不白白浪费了。” 看着小丫头这般贼兮兮的样子,浔之的心头忽的就生了打趣的念头。 “往日圣域被你毁坏的圣物神物也不在少数,似是未曾见你如此爱惜过。” 千洛被说的神情一滞,笑容僵在脸上,浔之的话听在耳里,似是埋怨之言,顿时心中微有不快。 “神君此言可是嫌我毁坏了圣域中的神物,当时都并未言语,此时莫不是要秋后算账?” 本是打趣之意,没成想倒被小丫头一通埋怨,浔之有些无奈,五百年前便是因着这性子闯了祸才被留于圣域,过了五百年倒是一点未变。浔之只闭口不再言语,看着眼前的封界石。 千洛到底还是未曾修炼出浔之这般动辄缄口不言的功力,一柱香不到便耐不住性子再次开了口。 “莫不是神君也没有法子将这石头带回去?那栾木的果子可取的出来?” 浔之仍旧不言。 “不曾想你们神都是这般小气的,沧术因着几颗人参将我诓至此魔山之中,连神君你也因为一些陈年往事如此置气。” 浔之因为忽察山下似有魔气涌动,意欲纵神识查探一番,故而未曾理会千洛的话,可小丫头却以为自己因从前之事与其置气,倒不得不暂时将魔气之事稍放。 “并未置气,随我进去!” 说罢走到千洛身旁,拉住她的手便提步朝前走。 “去哪……啊啊啊!” 浔之拉着千洛一刻不停的朝着青石走去,眼看就要撞上去,千洛吓得用空闲的手捂住了眼睛,过了许久却并未有疼痛感,疑惑的睁开眼睛,便看到…… 一颗似是要直贯苍穹的大树立于眼前,形如伞,黄茎红枝青叶。 “我们……进来了?” “嗯!” 看着眼前参天的栾木,千洛有些不敢相信,听忍冬说,不死树乃是一棵与一般树木无甚差别的树。原想着栾木与不死树齐名,应是外形也该并无太大差别才是,不曾想竟如此壮观。 千洛想抬头去看树上的果子,却因树木太高而瞧不见,便一把甩开了浔之拉着自己的手,纵身朝树上飞去。 看着飞上枝头摘果子的小丫头,浔之忽的想起,她摘果子应是最在行的,起初入圣域便是因偷吃果子,想着想着忽的微勾了唇角。 “哎、哎哎~~你撒手!” “吱吱~~” “吱也不行,你是哪里来的野猴子,竟敢与我抢果子!” “吱吱~~吱” “你可知我是谁,与我同来的又是谁,你若是再敢抢我的,我定叫神君将你收到珠子里。” “吱吱~~唧~” 一阵争吵声自树上传了下来,浔之收了唇角的笑意,旋身朝树上飞去,一脚踏在树枝上,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这边飞来,快速的侧身躲过,才一站好,又见千洛朝着自己飞扑而来,浔之将双臂打开,小丫头刚刚好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你给我站住,别跑!” “吱…~~” 在浔之怀中的千洛很是激动的指着他身后之物,言语之中尽是愤怒。 “不许吃,哎、哎……啊~~” 浔之转身去看,只见枝头上立了一只如同猴子一般的灵兽,头上毛发发白,双脚赤红,双目怒视着自己怀中之人,口中正吃着栾木之果,且不时发出愤怒的叫声。 “朱厌?” 浔之的语气之中带了丝疑惑与不解。 “神君知晓这是何物,长的似只猴子一般,还抢了我的果子。” 千洛心中颇为不忿,自来在天宫便从未有人抢过自己的东西,如今被一只滑头的猴子抢了去,若是被白潋知晓,定然要嘲笑一番。 “《上古异兽录》有载:云雨往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第二十章 凶兽现世 “上古异兽录?即是说此兽乃是上古异兽?” 千洛很是怀疑,本以为上古异兽都应是神龙、凤凰那般的神兽,不曾想还有如猴子般抢果子的。 “不错!” 浔之语气依旧寡淡,然双眉却微微蹙起。 “不管它是什么兽,也不能抢我的果子!”千洛心中依旧觉得气愤,“它不仅抢了果子,还抓我!” 似是觉得浔之必然会帮自己,神情很是委屈的将衣袖一撩,露出了被朱厌抓伤的雪白皓腕,伸到了浔之眼前。 一看见小姑娘手腕上被抓的痕迹,浔之心中大惊,将其手腕抓在手中仔细查看。 然千洛却突然从其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大叫着指向他身后。 “神君,它要跑了!”继而拔腿便朝逃跑的朱厌追去。 浔之未能抓住飞速追赶朱厌而去的千洛,便只能提步跟上。 千洛一路追着朱厌,却见它将手中的果子直接投入口中,快速的吞吃入腹。被抢了辛苦寻到的果子,又被抓伤,心中本就气愤难当,此时见那猴子般的朱厌当着自己的面吃了栾木之果,千洛气的直接朝着它轰出一掌。 朱厌毕竟是上古灵兽,敏捷的旋身躲了过去。 “轰~~”掌风带着仙力落在一旁的空地上,顿时飞石四起。 朱厌许是被追出了怒气,于是在吞了栾木之果后,便不再一味躲避,反而回身朝着千洛出了招。 虽是天生自带神力,然毕竟年岁尚小,且先前对抗雷电时仙力耗费几近枯竭,故而当浔之赶来时,便见着小丫头被压着打的情境。 “哎!”眉头轻蹙间,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回荡开来。 然而就是这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传到了朱厌的脑海之中,瞬时便叫它浑身的毛发支楞了起来。 那夹杂着神力的叹息,似是自远古神迹之中而来,不带任何攻击之力,却叫人神魂为之一震,心底无端的便升出崇敬之意。 千洛趁着朱厌被浔之的叹息声压制之时,快速的凝仙力于双手掌心,心中默念“诛心决”,继而双手朝着朱厌猛击而去。 因着被浔之的神威所摄,原本灵敏的朱厌此时却是有些行动迟缓,眼见掌风朝着自己袭来,却避无可避。 “嘭!”朱厌被一掌拍中,身子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千洛眼看自己击中了朱厌,心中一喜,却忽而觉得一阵眩晕,双眼发黑,全身无力的向后倒去。 本就有些忧心的浔之,此刻也未曾顾得上那被伤的凶兽,只飞身上前一把揽住了将要倒下的千洛。 朱厌趁此时机转身飞速逃离而去,瞬时便出了封界石,朝着山下而去。然它却并未直接离了云雨山,只进了山脚一处不起眼的山洞里,隐入了山洞中打坐之人的衣袖之中。 浔之见着怀中的小丫头双眼紧闭,唇色发黑,便撩起其衣袖查看,只见之前那处被朱厌所伤的伤口已然发黑,且有丝丝黑气萦绕。 浔之眉头深皱,一把抱起昏睡中的千洛。待其身影出了封界石,那封界石也于原地消失不见。 香橼之中,沧术怀着颇为期待的心,等着千洛将取得的栾木之果送来。 心中思虑着,虽说那云雨山也算得上天地之间排的上的凶险之地,可到底神君是不会让那丫头独往的,即是神君亲去,那这果子必是能够稳妥的送到自己手中。 然而,当看见神君抱着满脸漆黑,昏迷不醒的千洛闯进香橼,并一脚踢毁了自己那由汤谷之中孕育了十万年而得的暖玉制成的大门时,沧术才猛然间醒悟。 怎的能够忘记,但凡是与那丫头有关的事情,又有哪一回能够在意料之中。 浔之抱着千洛,急急的冲进来就往屋里的软榻之上放。沧术放下手中医书,走近一看,心中惊疑。 “神君,这是发生了何事?” “朱厌现世了!” 浔之一句无甚情绪的话,却让沧术眼皮一跳。 “朱厌?那不是……那这丫头是……” “正是被其所伤!”说话间,浔之已将千洛放置好,并卷起了千洛的衣袖,将其胳膊上的伤口露出。 本就被朱厌现世所惊,又听闻千洛被其所伤,沧术脸上也现出凝重之态,继而片刻不敢懈怠的验看伤口。 然而,即使心中有所准备,还是被眼下情形惊的心绪起伏。本来纤细白嫩的胳膊,被抓出了三道三寸长的口子,那伤口已然呈黑紫色,且有丝丝黑气萦绕不散。 “这……”沧术眼中难掩担忧之色,虽说这丫头平日里顽劣不堪,常常气的自己失了风度,可到底是自三百岁起看着长了五百年的,气着气着,也气出些对后辈的感情来,“如何会被那孽畜所伤?” 说到此处,空气猛然凝滞,忽觉不妥的沧术抬眼间便瞧见浔之如若冰凌的脸色,继而虽无情感却叫人如坠冰窖般的言语自浔之口中而出,“自然是取果子时,与朱厌争抢所致。” 怎么说沧术也是天上地下唯三的上古神袛之一,却愣是被那言语之中隐隐的冷意吓得暗自吞了吞口水。 迅速的低下头为千洛查看伤口,躲避开了浔之那灼而燎人的眼神。 然一番探查下来,却叫其眉头深蹙,“比起千万年前,这朱厌着实是更令人头疼。” 沧术眉目低敛,言语间透着愁意。 “如何?” 听见浔之发问,便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神君千万年前也是曾与那孽畜打过交道的,想来不必我说,也知晓其厉害。那东西本就是由上古众怨集气而化,自被前魔界之主芥闽所收后,更是常年于战场之中吸得大量怨灵之力。千洛丫头被它的利爪抓伤,这伤口倒是不妨甚,只是神君也看见了,萦绕其上的黑气,便是朱厌体中的怨灵之力,很是有些难缠。” 第二十一章 梵净花 沧术话音将落,榻上的千洛便猛咳一声,一口黑血自口中溢出,顺着嘴角流下染湿了枕头。 浔之只觉千洛那一咳,咳的自己心肝发颤,一步跨至榻前,自怀中掏出一方丝帕为其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然昏迷中的千洛似是睡的并不安稳,眉头深皱,满脸痛苦之色。 “神君,瞧着千洛丫头这满脸漆黑之色,怕是怨气散至内脏了,需得尽快压制,再晚些怕是来不及了。”沧术见那一口黑血溢出时,便脸色大变。 浔之将手中丝怕握的发皱,眼中隐隐有焦急之色,“如何压制?” “这丫头体质本就非于常人,五百年前又服了许多神花,那神花之力这些年虽一直被她慢慢吸收,可到底也留存了不少,我们只需将她体内慢慢扩散的怨灵之气逼至她存放神力的灵丹之中,让神力将其压制住即可拖延时间以便医治。” “我来!”浔之听罢,立即起身立于榻前,以神力顺着伤处灌入千洛体内。 神力方至伤处,那萦绕其上的黑气便如黑蛇般将神力缠绕住,且有顺着神力向浔之手上攀附之意。 “神君小心!”沧术忍不住出言提醒。 浔之将手猛然撤回,双手于虚空之中划过,捻成神诀灌以神力,那神力便以汹涌澎湃之态,朝着千洛的手臂而去,瞬时便压住了蠢蠢欲动的黑气。 随着神力输入的越来越多,那黑气渐渐的隐入了千洛的体内,原本有些反抗之态,也被浔之如泉涌般的输入神力之势所压。 慢慢的,千洛胳膊上和脸上的黑色慢慢淡化,直至褪去,痛苦之色也逐渐消失。 浔之见怨气被压制住,且小丫头也安稳的睡去,便以眼神询问沧术,见沧术点头,也撤回了输送神力的双手。 “虽将怨气暂时压制住可使千洛无性命之忧,可还是需得在十日内将其从体内排除,否则……” 听沧术所言,浔之抬眸朝他看去,“如何?” 沧术神情很是凝重,“否则,可能会被怨气所控,从而成魔!” …… “那要如何才能排出?”片刻的静默后,浔之如同往日一般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古时期,朱厌被芥闽所控,以魂怨之力为祸六界,使得众神族被怨气缠身,此事神君也是知晓的。彼时众神也只能靠神力压制,然大战之后,神族纷纷凋落,便是不堪怨气所累进而化魔,从而选择羽化归宁。如今……” 浔之并非不知晓朱厌的难缠之处,此时心中十分后悔,将小丫头带去了云雨山,若早知如此,不如自己去将栾木之果取了来。 “可有办法?” 沧术自神君的语气中听出些担忧的意味,心中也有些自责,自己一个活了千万年的神,如何偏偏要与一个尚未成年的小仙计较,若非自己不依不饶,这丫头此时也不会如此。 “有个办法,方可一试,只是……我不敢保证。” 纵然见着沧术颇有为难之色,浔之还是急于知晓,“是何办法?” “西天佛陀化身之地,曰西天净明山,山中有一极险之地梵净谷。十万年前,须菩提祖师化身归宁,一身佛光皆化作了一朵花。相传此花便开于梵净谷中,并以谷为名,唤作梵净花,据说其乃是六界之中最为纯净之物,可除世间一切污秽,兴许对丫头这情况会有些用处。” 浔之听罢,便立即起身,“那我便去摘了来。” 眼见着浔之扭头便要离开,沧术一把将他的衣袖抓住,“神君!” 浔之回过头来,“何事?” “那花能浊尽世间一切污秽之物,神君摘花之时定要当心,万不要被其所伤。” 浔之点了点头,便匆忙离去。 …… 云雨山 山脚下的山洞之中,那原本打坐之人在朱厌钻入其衣袖不久之后,便睁开了双眼,当他将修炼的手诀收回之时,浑身有隐隐的黑气隐入了体内。 将衣袖掀起,兀自对着虚无的空气说:“出来吧!” 朱厌慢吞吞的自其衣袖之中走了出来,然后便无力的趴在了地上。 男子眉头微挑,“受伤了?” “吱吱……” “这世间竟还有人能伤的了你?”男子有些诧异,然而却并未放在心上,只慢慢的起身朝着洞外走去。 待看清洞外情形之时,却不由的有些吃惊,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朱厌,“是何人有如此神通,竟能收了这魔山之上的雷电?” 然而无论是说与谁,都无人回答他。 “看来此处于我也并无用处了,走吧!”说罢便将缩了身形的朱厌收于袖中,离了云雨山而去。 …… 香橼之中,沧术守了千洛七日,期间其从未曾醒过。虽说怨气被神力压制住,可两股力量不停的在她体内较量,使得体内状况混乱不堪,经脉受损,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沧术有些束手无策,一面担忧千洛支撑不住,一面又担忧神君会有不测,此时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抓心挠肝。 在沧术第八次为千洛输送神力之时,浔之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百川。 “神君!” 浔之伸出手,一朵白花悬于他的掌心之上,并有乳液般的灵力隐隐盘绕于花身。 “可是此花?”浔之将花往沧术的眼前推了推。 “正是!” 沧术伸手去接,浔之却将手一缩,又收了回来,“如何使用,你告知于我便可。” 沧术心头有些疑惑,迟疑了片刻,慢慢将手收回,继而点了点头,“也可!” “只是我不清楚此花的效用,神君可先取一片花瓣让丫头服下,待我探查后再看。” 浔之依言摘取了梵净花的一片花瓣,然后坐在床边,给千洛喂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床上的千洛却渐渐露出痛苦之色,不消片刻,便满头大汗,身体因为痛苦而不停的抽搐。 浔之见状,本千万年不曾动荡过的心绪,竟生出了紧张之感,霎时间抬头朝着沧术询问道:“这是何状况?” 然一句话将将问出,还不待沧术上前查看,便听到一声痛苦的嘶吼声自千洛的口中传出。 “啊~~~~” 第二十二章 祸起六界 浔之此时也有些慌了神,登时赶紧起身,让与沧术,“你快些看看!” 沧术赶忙上前查看,片刻之后,方收回了手,神情有些愁苦,“毕竟年岁尚小,本来五百年前误食了那许多神花,便是达到了身体经脉所承受的极限,如今体内不仅被怨气破坏严重,又被神君输入了许多神力,现如今再加之梵净花的力量,这……” 沧术说着,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浔之。 “如何?” “隐隐有爆体之态!” …… 此话一出,房中除却千洛的痛苦呻吟之声,当真是静的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还是百川出声打破了沉静,“那可还有别的办法?” 沧术看了看两人,微微点了点头,面露犹疑之色,“办法倒是有,但颇有些凶险。” 浔之依旧无言的看着沧术,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那神态之中所透露出的坚定之意。 百川有些着急,故而催促道:“若是有法子你倒是快些说,再晚些小丫头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这……唯一的办法便是,有经脉可承如此力量者,将她体内的其中三种尽数吸入自己体内,然后再逐一排出。” …… “这是何意?”百川听的有些不明所以。 “便是说,千洛体内只能承受其中一种力量,其他力量必须尽快从其体内排出。” “那直接排出便可,为何要转入另一人体内?” “如若将怨气留于其体内,她必然是要魔化的,故而只能留另外三种的其中之一。如此,便要将怨气排出体外,可怨气需得与梵净花同在……” “不用说了!”浔之眼见着千洛因为痛苦而于昏迷之中翻来覆去,且全身泛红,隐有爆体之意,便急忙出声打断了沧术的话。 “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便将其他三种转于我体内便可!” “神君!不可……” “神君……” 沧术与百川二人一同出声,以图劝阻浔之。 然浔之却抬手一挥断了二人的话头,“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 言罢便再次坐回到床边,伸出右手与千洛放于床边的一只手交握。接着便见着三股不同的气流,如游蛇般顺着千洛的胳膊流入了浔之的体内。 金色的乃是浔之输入千洛体内的神力,白色自然是梵净花之力,还有那透着死气的怨灵之力,三股力量交织,纵是浔之这般有着千万年修为的神,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随着各种力量的抽离,千洛因痛苦而不停挣扎的身体,渐渐的平和了下来,不消片刻,那些力量便被抽离干净,浔之也收了手。 “神君!”沧术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小丫头先留于此处,待她醒来也不必急着回去,就在此处将养便可。”浔之仍旧抬手阻了沧术的话音,说罢便片刻不停的离去。 沧术回身时,百川便见着他那满脸担忧的神情,忍不住的问道:“你如此神态,可是有何担忧?” 沧术的眼神自百川身上掠过,摇了摇头,未发一言的朝着榻前走去。 “你若是心中有何忧虑不妨说出来,这般女儿般扭捏作态,倒有些不似往常。” …… 沧术思虑片刻,终是心中忐忑,“神君去梵净谷时,我便传话于你,你是否与神君前后不多时候到达梵净谷?” 百川点了点头,“正是!” “那神君取花时,可有何异常之处?” “这……”百川听沧术如此问,便低头沉思了片刻,“异常之处倒不曾有,只是摘花时,那花上面去乳液般的灵力,有些钻入了神君的体内,可当时神君并无不妥之处啊!” “只怕是纵有不妥之处,神君也未必肯让他人知晓!”沧术心中本就有些疑虑,在听到百川的话后,更觉忧心。 百川听的心中着急,一把拉过沧术,“此话何意你能否与我说清楚些,这般婆婆妈妈,真是焦人的狠!” 沧术将百川拉着自己的手拂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百川见状也坐到了他的一侧。 “你应已知晓,这丫头乃是被朱厌所伤。”沧术朝榻上的千洛看了一眼。 百川点头,“不错!” “朱厌是何物,我们也都清楚,他体内所携怨气,上古时众神都无法子,亏得十万年前须菩提祖师化身归宁,将一身佛光化作了一朵梵净花,相传此花可除世间一切污秽。” “那如此不是正好?”百川听着更觉困惑。 沧术却摇了摇头,“你莫不是忘了,神君这威震六界的名号是如何来的了吧!” …… 百川顿时无言。 “千万年前的之战,你我可都是跟随在神君左右,那时是何情形,想是不必我说。神君手上沾的血,于这六界之中,怕是无人能及的。” “那又如何?” “如何?”沧术越说越是无奈,“那梵净花可不管你手上所屠生灵是神还是魔,神君带着一身的血杀之气去摘梵净花,定然是讨不到好处的!” 百川自椅子上倏然而起,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神君在摘花时,受了伤?” 沧术不言,只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还让他将那怨气转入体内,这不是胡闹吗?” “神君的性子你难道不知?他决定的事情,世间有谁可以更改?”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 …… 两人无言,片刻之后,沧术起身看着百川,“神君将小丫头放在此处,定然是独自回去疗伤了,我们切莫要打扰他,此时叫人忧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事……” “你是说朱厌?”百川听沧术所言,心中也有些担忧。 “没错,朱厌原是芥闽手下的上古凶兽,当初芥闽被斩杀于之井,朱厌便不知所踪,如今忽然出现在云雨山,怕是六界将有一场祸乱。” “这畜牲怎会忽然出现,难不成是有人……” “此事难说,我留在此看着小丫头,你去九重天将将离找来,我们将此事与他细说一番。” “我立刻便去!”百川说罢便转身离了香橼,朝着九重天而去了。 看着百川消失的身影,沧术眉头紧蹙,“千万年前之祸,今日切莫要重蹈覆辙才好啊!” 第二十三章 漓国灭 千洛醒来,已是一日之后了,于人间而言,便是一年的光景。 瑜国京都的祈合茶楼,此时聊的最火热的话题,便是漓国灭国之事。 “诸位可曾听说,那漓国是因何而灭国?”一位中年男子,将桌上的茶杯一一添满,一脸神秘的瞧着与自己同席的三位男子。 其中一位端起刚被添满的茶水,兴味颇浓的接了话,“说是前朝小皇子忽然出现,将漓国皇室屠了个干净!” “没错!”那中年男子将眼前茶水一饮而尽,“正是如此。” “哎,你们说,这前朝小皇子也是命大,竟在当初灭国之时逃过一劫。”其中一人接着说道。 “我倒觉得那小皇子有些邪乎,要说当年他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才几年光景,竟以一人之力便灭了漓国整个皇室!” “要这么说还真是,于那大内皇宫之中,取一人性命已是难如登天,竟还能屠戮个干净,啧啧啧……”中年男子说着有些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一直未曾说话的男子,突然间开口,“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凶兽朱厌?” “那是何物?”三人皆是有些云里雾里,如何此时突然提起朱厌? 先前说话的男子将头往下低了低,向着三人招了招手,三人见状,凑的近了些。 男子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据说这朱厌乃是上古凶兽,此兽一出,必出祸乱!” “那又与漓国之灭有何相关?” “传闻此兽集怨气而生,凡是死于非命之人,体内怨气便会被其所收,那些被吸了怨气的尸体四肢都会隐隐呈透明之状。” “听着万兄所言,可是那漓国皇室之死,有甚蹊跷之处?”其中一人听出了男子言语之中的意思。 “正是,据说那宫内可是无一活口,且所有尸体的四肢,都如碧玉般剔透。” 三人听的吃惊,然不免质疑此话的真假,“世间竟有如此诡异之事,万兄又是从何听来的?” “你们莫不是不信……” 茶楼中,临窗而坐着一位公子,将之前几人的对话尽数听了去。眉梢微挑间,满眼的嘲讽之态。 那男子独自一人坐着,只点了壶上好的洞庭老君眉,浅浅而饮。自窗外而过的行人中,不乏有些妙龄少女,不经意间瞧见那窗里的一张绝色面容,直羞的满脸通红。 只见那临窗而坐的男子,长着一张纤妍清举的脸,细看之下,细眉如柳却不显女气,瞳若墨染浑入人心,肤色晶莹被一身黑衣称的更显白皙。一头的黑发被高高束起,将眉目崩的有些微微上挑,平添了些冷冽之味。 如若此时千洛在此,兴许会觉得颇有些眼熟,此人便是当初她带着忍冬在人间吃霸王餐时,无心之下所救的少年扶风。 虽仙界不过过了七八日的光景,人间却已去了七八年,扶风也从当日的小少年模样变成了此时的翩翩公子。 见着窗外不时投来的炽热目光,扶风眼中顿起凌厉之色,继而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又将眸中冷意收起,放下茶钱,离席而去。 待扶风离去后,那桌四人依旧聊的火热。 “哎~~要说起那小皇子,也是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漓国本是五国之中最为强大的国家,前国主也是仁爱之人,谁曾想竟救了个狼心狗肺之人呐!”说话之人言语之中带着惋惜之意。 其中一人因年龄偏小,并不知晓其中原由,故而有些好奇,“听二位所言,似是还有些故事,不妨说来听听。” “嗨~~这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十五年前漓国乃是五国之中最强大的国家,当时的国主扶沉好以仁爱治国,很受国民的爱戴。说是扶沉有一回外出狩猎,在一处悬崖下发现了一个满身伤痕昏迷不醒的男子,就好心命人送去了医馆,自己也跟去查看。” “那人醒来后,扶沉与其交谈间,觉得很是投缘,在他养伤期间就常出宫探望,一来而去,两人就有了些交情。此人伤好之后,扶沉向他坦白了身份,又见其颇有才华,便请入漓国朝堂为官。从此便在漓国朝堂之中一路升迁,不过短短六七年便坐上了首辅之位啊!此人便是后来的漓国国主,百里襄!” 说话之人言语之中有些唏嘘,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年轻男人听的正兴起,中年男子却停了话头,“万兄莫要卖关子,快快说来。” 中年男人将茶水放下,抬手放于唇边,将声音压的低了些,“不曾想,这百里襄竟是二十多年前,漓国因贪墨了赈灾款而被抄家的百里家少爷。在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位起,便暗自结党,勾结朝臣,一举灭了前朝皇室自己坐上了国主之位。” 年轻男子听的不甚唏嘘,“世间之事果然是千变万化,这一场恩怨来来回回不知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哟~~” …… 同瑜国京都的津津乐道相比,漓国就显的沉寂了许多,毕竟此时的皇宫依旧是一片尸山血海的景象。 将离闻讯前来查探之时,满皇宫的尸体并未来的及清理,故而便见着了此番地狱般的惨状。 依照沧术二人所言,掀开尸体的衣袖查看,果然四肢皆呈透明之态。 将离眼神微微闪烁,以神识注入临近自己的一具尸体中,然此时那尸体已然没了灵魂。 探查完尸体,将离收回神识,衣袖一挥便于原地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 暴躁的沧术 千洛醒来时,发觉自己并未在云雨山,也非洛如花村。瞧着眼前的摆设,倒是像极了香橼的装饰。 正如此想着,耳边便响起了沧术的声音,“醒了?” 千洛惊的猛然扭头,便瞧见此时正盯着自己的沧术与百川。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 沧术的嘴不过刚张开,便被打断了话头。 “哦~~我知道了!”千洛一骨碌从榻上坐起,连鞋子都尚未来的及穿,便站了起来,神情之中带着些愤怒的看着沧术。 “定然是我未曾取到你要的果子,你将我掳了过来。你到底也算是六界之中最老的神,怎的就如此小气,干的出这般宵小勾当。怎么说我初见你时,虽年岁尚小,可也曾因着你这副皮囊亲近过你的,如今看来,到底是我年龄小,识人不清……” “……” 沧术的脸色,随着千洛不停张张合合的小嘴,而愈渐发黑,忍不住的伸出手指着那还在继续说着的小丫头。 “然则你与神君也是年岁相当,度量确实差了不只一星半点,用凡间的话说,你这便叫做小肚鸡肠……” “我小肚鸡肠?”沧术深吸了几口气,虽不停的宽慰自己,那丫头不过是个口无遮拦的娃娃,可到底没能压制住心头乱窜的火气。 “我若是小肚鸡肠,便不应该费心思想法子救你,不如让你被怨气缠身,就此入魔的好!” 千洛听沧术所言,神情有片刻的震愣,“你此话是为何意?” 沧术许是气的狠了,只朝她翻了个白眼,并未搭理。 百川见二人吵的凶,心中觉得十分好笑,实在是觉得活了如此长的岁月,还未曾见过岁数差了这么多,还能吵起来的情景,故而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然此时见沧术的神态,果真是生气了,想着那丫头向来不是好惹的,便出言解释,“你在云雨山被朱厌所伤导致怨气缠身,神君便把你送到此处让沧术想法子救你。” 千洛思虑了片刻,狐疑的看着沧术,“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哼!”沧术冷哼一声,将衣袖一甩,转过身去仍旧不愿多作言语。 “即使是他救的我,也是他良心不安罢了,若非是他小气,同我计较那几根萝卜,非要我去那般凶险之地摘什么果子,我又何故会被朱厌所伤,说到底这一出全因他小肚鸡肠而起!” “你……你……”沧术自以为活了千万年,到如今便是天帝也不敢同自己这般说话,不曾想遇到了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丫头,此时满脸发黑的沧术大人自然全无往日的温润模样。 “如此矜骄放纵,果然是神君平日里将你惯的狠了,真是不知好歹,蛮横无理……” “你吝啬小气,倚老卖老……” “专恣跋扈,不可理喻……” 百川在一旁有些呆愣,这是何情况,相差了千万的年岁,怎么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脸红脖子粗了,待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好了好了,别吵了……” “行才行如妇人,斤斤计较,吹毛求呲!” “丫头,少说两句,乖……” “你赖骨顽皮,不知所谓!” “沧术,沧术,她还是个娃娃……” 然而百川的劝慰并无作用,眼看着两人越吵越激烈,隐隐有要动手的迹象。 正当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愈演愈烈之时,将离的到来显得尤为及时。 “洛儿,不得无礼!” 将离的突然出现,让千洛立马闭了嘴,只满脸的不情愿,让沧术并未解气。 尚在门外便听到里头吵的火热,将离只觉得头疼,自己这唯一的一位妹妹还真是胆子大的能包了天。 原先在天宫时,年岁小,性子顽劣,可到底有她父君母妃管教一二。本以为入了圣域有浔之神君这位六界至尊在,怎么也能收敛不少,却不曾想被惯的越发胆大。 将离进门与沧术百川二人行了礼,方向千洛招了招手,“过来!” 千洛大步走到将离面前,“离哥哥!” 将离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偶然扫过她的脚尖,冷冽的脸上透着丝无奈,“鞋子呢?” 千洛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忘了穿了!” 转身小跑到榻前穿了鞋,又跑回到将离的跟前。 “快跟沧术大人赔罪!” “可是,明明就是……” 千洛的话,终究还是在将离冷冽的眼神中吞了回去,继而转身很是不情愿的朝着沧术鞠了一礼。 “沧~术~大~人~切莫与我等小~仙~计较,小~仙~给您老、人、家、赔礼了!” 一句赔礼的话,被说的颇有情绪,沧术听的越发气闷,便只将衣袖再次一甩,不愿看她。 “洛儿!”将离有些看不下去,想出言斥责,没想千洛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离哥哥,我去找忍冬玩了……” …… 千洛走后,室内陷入了片刻的静默,还是百川出言打破这份沉寂。 “天孙殿下可是查探到了何事?”百川一边询问,一边以手示意,引将离入座。 将离入座后,便将自己所探查到的事情说于二人,“嗯,人界的漓国皇室,一夜尽灭,整个皇宫数万人无一活口,据我探查,那些人皆是死于魔族功法。” “果然是魔族!”本就在千洛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又听到魔族残杀凡人之事,沧术心中有些气血翻涌。 “我依照二位大人所说,查看了那些尸体,正是被吸取了怨气之兆,只不过我赶到之时那些尸体已被冥界收了魂魄,我不敢确定。此番回来为的是将情况与二位大人说明,然后我便打算去往冥界。” 百川自然收了往日的玩笑之态,脸上难得的露出些凝重之态,“嗯!如此最好。” 说罢将离便打算起身离去,然而却在即将要踏出门时,又转过身来,“此时神君因是在养伤,洛儿那丫头平日里被惯坏了,还望二位大人莫要与她计较,此番神君不在,那丫头还劳您二位代为看管。” 沧术仍旧不愿搭话,百川笑着颔了颔首,“你只管放心去罢!” 第二十五章 报仇 自沧术处离去的千洛并未如之前对将离所说那般去找忍冬,而是径直回了洛如花村。 起初刚醒来脑袋着实不算清醒,当回过神来方想起,之前神君是与自己一同去的云雨山。 自己与朱厌打斗后便昏了过去,那必是神君将自己带了回来,之前只顾着与沧术争吵,倒忘了问一问神君为何不在。 回到洛如花村的千洛并未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朝着浔之的居所而去,然而当自己被浔之房外的结界挡住时,心中却突生了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神君!”千洛一边用手拍打眼前的结界,一边朝着里面喊,“神君,你可否在里面?” “神君……” 叫了许久,里头却未曾有丝毫动静。 千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五百年来自己出入浔之的住处,连门都未曾敲过几次,而今却被一处结界挡在门外,如何能痛快。 转念一想,神君定不会无缘无故在门外设结界,莫非是自己闯了什么祸事,惹得神君不快?思来想去,近日除却被朱厌所伤也未闯过其他祸事,然则浔之定然不会因此事与自己置气的,又何故作出此番行为。 想着此事有异,便回头又朝香橼跑去。 “沧术!”还未曾见到身影,沧术便听着了千洛那让人头疼的声音,将将放缓的脸色瞬时又崩了起来。 “沧术,你可知神君去了哪里?”千洛一进门,便询问浔之的去处。 “不知!”沧术头一扭,只甩出两个字。 “你怎会不知,神君定是与我一同回来,然后让我送至你这里来疗伤的,即是从你这里走的,你定然知晓!” “为何从我这里走的我便要知晓去处,不知便是不知!” “你……” “哎,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还未离去的百川眼见着两人大有再干一场的架势,及时的出言打断,从而阻止了这场跨越千万年年龄界限的战争。 “那你快快告诉我!” “神君并未去何处,此时因是在自己的住处养伤。” “养伤?”千洛因听了百川的话,而猛然提高了声音,“这世间还有谁能伤的了神君?” “哼!自然无人能伤的了神君,还不是因为你!”沧术有些怨怼的插话。 “何故是因为我?我记得在我昏迷前,神君还是安然无恙,并未受伤。” 为防止沧术再次出声引起两人争端,百川将原由告知了千洛。 谁曾想到底是未曾阻止的了…… 千洛听完,小手朝着沧术一指,大声控诉道,“都是你,非要我去取什么果子,害的我被那等凶兽所伤,现如今神君也因此受了伤,说来说去都是因你太过小气!” 沧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指着自己鼻子控诉的丫头,心中一股火灼的双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你……你,真是胡搅蛮缠!” “呜哇……哇……” 震天的哭声惊的沧术将手瞬间收回。 “哇……就是因为你,当初便是你要我留下种什么树,哇……可怜我一个三百岁的小仙,哼……以灵力化水浇了五百年的树,亏的神君好心,未曾苛待与我。如今你连几根萝卜,呜哇……几根萝卜都要同我计较……” “我说了那不是萝……” “呜啊……”陡然加大的哭喊,将沧术的话再次压了回去,“神君,你快看呐,你都受伤了,他竟还同我计较什么萝卜人参的……” “好!”沧术也同千洛一般,几乎用吼的打断了眼前小丫头不依不饶的哭喊,“是萝卜,你说是萝卜就是萝卜。” “嗝~~” “噗~~” 猛然停住的千洛,打了一个哭嗝,百川忍不住笑了出来。 沧术忍了又忍,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同往常般平和看着千洛。 “你即知晓神君此时正在养伤,便该乖乖的安分守己,切莫要再闯祸事,不可让神君养伤期间再忧心与你。” 千洛将满脸的眼泪一抹,气狠狠的瞪了一眼沧术,“我自然不会让神君忧心!”说罢便转身跑了出去。 “你看她……怎可这般放纵!”沧术觉得自己活了这般岁数,加起来都不如今日气的狠。 “莫气莫气,她还是个丫头不是!” 回到洛如花村的千洛,果然教往日安稳了些,百川日日里来看她,未曾见她再闯出什么祸事,故而放下心来。看了十来日,便想着不如隔个几日再来罢! 然而千洛日日到浔之住处查看,转眼也已过了十来日,却不曾见浔之出来,心中觉得浔之必是伤的极重。 想着想着,不免落泪,边抹泪还便抱怨着,“都怪那该死的猴子,不仅抢了我的果子,还抓伤了我,如今害得神君也受了伤,我定然不会轻饶了它。” 想到此处,又朝里头看了看,仍旧是毫无动静,便想着,反正神君此时正在养伤,不如趁此时机自己去找那臭猴子报仇? 千洛从来便是个想到便要做到的性子,朝着结界里头看了一眼,继而扭头便走。 走之前还不忘到将离处带走了忍冬。 “千洛,我们这次又要去哪里啊?上回我可是被殿下罚了三天不许吃果子呢!”忍冬扑棱着翅膀跟在千洛的身后,说出的话带着一丝忧心之意。 千洛边走边数落,“你怎可如此没出息,几颗果子便叫你这般忧心,自从你与我一处玩耍,这天上地下什么样的果子未曾吃过!” “可是,你不是也怕大殿下嘛……”忍冬的声音越说越小,生怕惹了那小魔女。 “别怕忍冬,此番我们可不为游玩,而是去做正经事的!”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我连沧术的白萝卜都给你吃了,你怎可这般质疑我……” 一人一鸟为了“报仇”越走越远,故而千洛未能瞧见,在她走后不久,浔之房外那被撤去的结界。 第二十六章 小赤山红莲 再次来到云雨山,已不似先前那般模样,进入山中时,没了乌压压的云层和不时击下的雷电,千洛带着忍冬直接飞身到了山顶,到达之前封界石所在的位置。 “咦~~” 看到空落落的山顶,千洛满脸惊疑,“那块石头怎么不见了?莫不是那只死猴子走的时候还顺走了我的宝贝?” 忍冬看着双手叉腰,不停的在山顶走来走去的千洛,心头有些困惑,“你在找什么?” “一块石头……” 千洛带着忍冬将云雨山翻了个遍,也未见到朱厌的身影,心中很是愤然。 “想来是那只臭猴子心中知晓自己伤了我,我便定然不会轻饶了它,故而偷了封界石跑路了!” 忍冬拍着膀子在她头顶盘旋,“那我们还找嘛?” “自然要找,向来只有我欺负别人,何来被一只猴子所伤而不报仇的说法。” 忍冬停在了千洛的肩膀上,朝着她很是诚恳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不知晓自己是个爱欺负人的,原来你心中竟如此清楚。” 千洛扭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凶狠的朝她龇了龇牙,“你这只弱不禁风的小鸡知道什么,你之所以在天宫中呆的安稳,还不是因为我时常护着你!” 忍冬心中虽有些不服气,可到底胆子小些,心中想着,你只管带我闯祸,护着我的应是将离殿下才对,可面上却很是真挚的朝她点了点头,“嗯!” 千洛见忍冬认同自己的说法,自以为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忍冬却是惊的险些炸了毛。 “那我们还要去何处找你说的猴子?” 听到忍冬所问,千洛收回了手,“我想起神君那日与我说过,那臭猴子的老家好似在云雨山往西的小赤山,我们不如去那边看看?” 见忍冬乖巧的点了点头,千洛高兴的一把抱着她,飞身朝西而去。 小赤山 “千洛,我们真的要进去嘛?” 一个黑乎乎的山洞洞口,忍冬躲在千洛的身后,露出头有些害怕的问道。 “我们找遍了整座山,便只这个山洞有些特别之处,自然要进去查探一番。” 听着千洛那坚定不移的话,忍冬忍不住的拍着膀子朝后退了退,没成想被千洛察觉,一转身便将她的膀子抓住,抬手一拎便朝山洞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教。 “离哥哥乃是我整个天族之中最为神勇之人,怎的偏养了只你这么胆小鸡?若是单单胆小便罢了,竟还占着个百鸟之王的名号,你这般岂不是辱了我离哥哥的威名。” “不过我也并非是瞧不起你,此番你与我一起找寻那臭猴子,我便帮你一把,炼炼你的胆量罢!” 起初忍冬还觉得,她说的似是也颇有些道理,还不停的点着头,可说到后来,却忍不住的有些瑟瑟发抖。 炼胆量,这如何炼…… 一人一鸟说话的功夫,便已走到了洞中,里头与平常山洞并不相同。 刚一进去是一条常常通道,越朝里头走越黑,忍冬害怕的钻进了千洛的衣袖之中。 走了约莫一刻钟,千洛觉着有一阵风迎面吹来,风中还带着丝丝腥臭的水汽,千洛快步朝前走去,不一会儿便见有一丝红光透了过来。 千洛将躲在衣袖中的忍冬拎了出来,“忍冬快看,前面有光!” 本来吓的用两个翅膀抱着头的忍冬,慢慢的将头露了出来,仔细朝前方看了看。 “嗯,那光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我们不如回去找殿下一同前来吧!”忍冬说话时,声音中隐隐有些颤抖。 “才不要,走,我们过去看看。”说罢拎着忍冬便朝着发光之处跑了过去。 待走近时,视线陡然开阔,通道的尽头乃是一处水池,池中的水不若一般的池水,有些发黑,且泛着腥臭味。 池水中央立着一株莲花,花瓣如血般殷红,花身泛着光,原先千洛在通道中所见的红光,便是由此发出的。 “那是什么?”忍冬忍不住好奇,探着头去看。 听到忍冬所问的问题,千洛很是鄙视的看着她,“你莫不是莲花都不认识?” “认识的!”忍冬用自己那无辜的双瞳盯着她,诚恳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问?” “只是觉得这莲花与一般莲花有些不同,通体艳红不说,竟连枝干都是红色,且长在这般黑的一池水中,独独一朵花,连莲叶也未曾瞧见。” “自然是不同,你可想知道此花有何特别之处?”千洛故作神秘的问她。 忍冬仍旧诚恳的点头,“嗯!” “那你去摘了来,我便告诉你!” 忍冬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你知道?” 千洛颇有些自得的扬了扬下巴,“自然!” “那你为何不去摘!” “自然是因为你有翅膀可以飞过去,而我没有。” 忍冬有些不情愿的停到千洛的肩。,作为天族的仙人,怎可以此般拙劣的借口诓骗我一只鸟儿?莫非没有翅膀你便飞不起来?依稀记得你可是能够一口气驾云越过两座仙山的。 见忍冬未曾有动静,千洛一把将她拎起,便朝着那莲花扔去。 “啊~~” 忍冬吓得用膀子抱住头,不敢睁开眼睛,眼见着就要掉入池水中,千洛打了一道仙障将她接住。 “你快飞呀,抱着头干嘛?” 听到千洛的话,忍冬赶忙张开翅膀,于原地扑棱了两下,朝着莲花飞去。 然而,当忍冬飞近那朵红莲,刚要伸出手将它摘下时,那花猛的一阵颤动,枝干一歪,张开花瓣朝着忍冬扑去。 “忍冬快回来!”千洛吓的大声呼喊,同时飞身接住往回飞的忍冬。 带着吓得瑟缩的忍冬回到池边,回头时发现那红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涨大,片刻间便长的足有一人高,那花朵也变的足有一张桌子般大。 红莲似有感知般转了转,枝干再次弯曲,将花心对着千洛,花瓣如同一张大嘴般一张一合。 接着千洛便瞧见那红莲径直朝着自己袭来,随着它的枝干越伸越长,水池中的黑水开始不停的翻涌。 转瞬间那红莲便伸到了千洛的面前,且张开花瓣,如同一条毒蛇般朝着一人一鸟咬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关禁闭 沧术将将把那一块被拔了人参,且种上了萝卜的药地重新打理好,就看见浔之正往自己的住处走来。 沧术最后瞄了一眼新种上的人参,便上前去迎浔之。 “神君!” 浔之朝着来迎自己的沧术点了点头。 “神君的伤?” “已无碍!” 听到浔之的伤已养好,沧术的心微微放下,“即是无碍便好,只是还有件事需得向神君报备。” “何事?”浔之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清冷。 “之前神君说,千洛那丫头乃是被朱厌所伤,我与百川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与将离那小子说了,他近来一直在探查此事,据他探查的结果来看,魔族似是又开始动作了。” 沧术说完,浔之的神情稍显肃穆了些,思虑片刻才开口道:“在云雨山时,我隐隐感觉山中有人在那里修习魔族功法。” “那如此说来,朱厌的出现,定与那位修习魔族功法之人相关!” 浔之点了点头,并未再就此事多做言语,然而接下来的问话,却叫沧术变了脸色。 “小丫头呢?” 沧术此时一听提到那丫头,便觉得胸中烦闷,故而语气也有些冲,“不知道,反正不在我这里。” 一见着沧术的样子,浔之心中已是明了,定然是又被那丫头气着了,然面上却未表露出来。 “我记着我离开时,曾嘱咐你,让她留在此处将养!” 不说还好,越说沧术越是胸口起伏的厉害。 “将养?她哪里用得着将养,怕是我们这把老骨头在她面前都是不中用的了。” 浔之自认为自己也并非什么好脾气的人,至少在温润一词上,自己是比不上沧术的,然近些年,沧术于修身养性一途上,做的并不是很好。 想到此处,浔之拍了拍沧术的肩膀,“即是知晓自己是老骨头,便应少些火气!” “……” 看着转身缓步离去的浔之,沧术只觉得自己如遭雷击,不晓得自己近来是不是佛法看的少了些,故而要受此伤害。 浔之回到洛如花村,四下里未曾找到千洛的身影,心头有些不安。 挥手间,面前便出现了一面水镜,镜中所出现的画面,正是与红莲缠斗的千洛。 眼见着那红莲欲要将自己吞入花瓣之中,千洛迅速闪身于原地消失,接着出现在不远出的空地上。 “这是什么怪物,竟如此诡异?” 忍冬已吓的飞入了千洛的衣袖中,惊慌的声音自她的衣袖之中传出。 “千洛,我们快出去吧!” “现在怕是出不去了,别怕,别忘了我可是天宫小魔女,没那么好欺负的!” 说着右手之中出现一把长剑,飞身直逼扑过来的红莲。 “铛!” 长剑劈在红莲的花瓣上,发出金属相撞般清脆的声音。 千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诡异的红莲,“你不是花吗?这么硬难不成是金子做的!” 被长剑劈中,似是激起了红莲的怒气,只见它晃了晃那偌大的花蕾,然后池水再次翻涌,那花蕾便再次涨大,转瞬间便超出了之前的三倍。 千洛惊的长大了嘴巴呆立原地,等回过神来,那红莲已再次袭来。 千洛将长剑横于身前,挡住它的袭击,继而左手暗自凝聚仙力朝着红莲枝干猛击一掌。 然而红莲只微微晃了晃,趁千洛不备之时,张开花瓣。 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千洛便被束缚住了,低头一看,竟是莲心中的花蕊。一根根花蕊如同蛛网般自花瓣中探出,将自己的身体束缚住,片刻之间便由腿上延伸到了胳膊。 千洛此时动弹不得,眼见着红莲张开的花瓣如同巨蟒的血盆大口般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心中有些着急。可这红莲着实诡异,那花蕊将自己束缚住时,自己的仙力便慢慢的在体内凝固,无论如何也调动不出来。 就在红莲要将千洛吞入腹中之时,一道神力打入了它的花心之中,红莲的花瓣猛地一缩,花蕊跟着迅速的缩了回去。 千洛的身体恢复的自由,仙力也瞬间恢复,扭头一看,神情之中是掩不住的惊喜。 “神君!” 迅速的跑到浔之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神君,你的伤可是好了,又怎知我在此处?” 还未等浔之回答,便回身指着那红莲,“不晓得那是朵什么花,又丑又臭,竟还想将我吃了,神君你快些将它拔了,带回去送给冉遗养池子。” 浔之未同往常一般依她所言,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拉起千洛于原地消失,随后二人便出现在了洞口。 浔之抬手在洞口设了结界,便带着千洛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无论千洛如何询问,浔之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一回到洛如花村,便带着她回到了她自己的住处,然后将她往屋子里放,转身便走。 “神君!”千洛有些不明所以,想叫住他,浔之也确实停下了脚步,却未曾回头。 “从今日起,你便待在这房中。” 清冷而毫无情绪的声音让千洛心头一跳,大步走到浔之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为何?” 浔之稍稍用力,衣袖便从千洛的手中滑落,未发一言的出了千洛的房门。待走到门口,以神力将房屋四周的门窗尽数封住。 千洛见此情景,心中只觉委屈的不得了,眼泪瞬时便忍不住了。 “呜……哇~~放我出去,神君……我近来未曾闯祸,为何要将我关起来,以往无论闯了什么祸事,神君也未曾责罚,为何、哇……” 哭着哭着,似是想起了什么。 “我明白了,定然是神君偏心,怪我同沧术争吵,哇……果然我就是个没人疼的娃娃,神君即使待我再好,然则与我五百年的情分,呜哇……终是、终是抵不过你与沧术千万年的情谊……呜呜呜……” 听着房中小丫头的哭诉,浔之心中有些无奈,那丫头向来知晓自己最受不住她的哭闹,故而每次闯了祸便以此来逃去责罚。 然而此次却未奏效,因为浔之只无甚表情的朝屋内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第二十八章 神君的怒意 因着千洛被带回时,忍冬尚在其衣袖之中。本就胆小,见着浔之时更是头都不敢露,此时瞧着千洛实在哭的伤心,便悄悄探出头来。 “千洛……” “呜呜……”千洛抬起衣袖将哭的满脸的眼泪鼻涕擦了擦,低下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露出个头的忍冬。 “你说他是不是最没有良心的人,我因他受伤心焦而去帮他报仇,他却将我关起来,呜呜呜……” “兴许神君只是担心你……” “他才不是担心我……呜呜……不过是气恼我顶撞了沧术罢了!” 三日过去,千洛最初被关的委屈和愤怒渐渐平息,慢慢的也不再哭闹,然而浔之似是铁了心般,一直没有将她放出去,且连看都未曾看过。 好在还有个忍冬陪着她。 被关的第五日,一大早千洛还躺在床上,便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心中一喜,一骨碌自床上翻起跑外间一看…… “离哥哥……”看见将离的那一刻,千洛的眼泪再次止不住的落下。 “怎么,神君纵了你五百年,不过关了几天,便有这般委屈?” 将离跨过门槛,踱步至千洛跟前,见着眼泪掉的正欢的妹妹,本欲责备的话也未能说出口。 “我自然委屈,将我强留于此处便罢了,竟还把我关起来。我不过是与沧术吵了几句嘴,若是要为他出头,言语苛责几句也是可以的,何故如此折磨人!” 千洛说的愤然,将离却是听的好笑,原来这丫头如此委屈,竟是误会了神君的意思。 “谁与你说神君责罚你是为了沧术?”将离兀自坐到了椅子上,斜眼看她。 “难道不是吗?”似要撅到房顶的嘴巴彰显着此时极差的心情。 “我刚从冥界回来,便听百川大人说,神君同沧术大人发了一通脾气。” “难不成神君觉得他吵输了,丢了神族的颜面?” 将离本想着,依着千洛好奇的性子,定然会追问原由,不料她竟说出这般噎人的话。 “哼!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般!” “那是为何?”此时千洛也忘记掉眼泪之事,倒是真有些好奇。 “神君养伤之前,将你留在香橼,并嘱咐沧术大人照看好你。不料待他伤好去找你时你却不见了踪迹。” “神君是为此事才同沧术发脾气的?”千洛有些犹疑的问道。 “自然不单单是为此事。你胆子倒是大,竟一人跑去了小赤山,还惹了那万恶红莲。”说到此处,将离的脸色有些黑,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冷意。 “万恶红莲?就是那朵又臭又丑的莲花?” “小赤山紧挨着之井,等同于一只脚踏入了魔族地界,偏生你还招惹了那万恶红莲。” 将离越说神情越冷,那如冰凌般的眼神盯的千洛心中直打鼓。 “……” “如此说来,神君之所以将我关起来,是因为担忧我的安危?”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在自己说完后,眼神闪了闪,进而双眸发亮的看着自己,将离只觉头疼的狠。 当千洛的眼神对上自己哥哥那冷冰冰的眸子时,脖子微微缩了缩,吞了口口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他,“离哥哥,若是忍冬如我这般,你是否也会将她关起来?” “哼!她若是敢,我便不会同神君般心软好说话了!” 将离那句挂着冰渣子的话,不止让千洛再次吞了吞口水,还让趴在千洛衣袖中的忍冬全身发颤。 “呵呵,呵呵……离哥哥,其实……” “……” “那个……其实忍冬就在我这里!”千洛话一说完,还未待将离反应,便飞快的将衣袖中的忍冬掏出,一把甩到了其怀里,紧接着一溜烟的跑进内室去了。 猝不及防的被突然拎了出来,甩到了将离的怀里,忍冬实在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回过神来时,仰头便看见了自家殿下那张英明神武冷若冰霜的脸。 忍冬将脖子使劲缩了缩,两只翅膀抱的紧紧的,眼睛朝四周瞟了瞟却不敢看他。 “你与她一同去的小赤山?” 然而当将离冷冷的问出这句话时,忍冬那发颤的身体显示出了她此时的紧张与害怕。 “我、我……” 我了半天也未曾说出些什么,最后只点了点头。 将离朝着内室看了一眼,便二话不说抱起忍冬转身离去。 待将离走后,千洛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双手作揖的自言自语,“忍冬小可怜,对不住了,你可千万别怪我出卖你,下回我定然再多拔些萝卜给你吃!” 说完方想起来,将离走时未曾将门关上,此时那门还打开着。心中一喜便迅速的跑到门前,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在门槛出探了探发现并无结界。 心中惊喜万分,双脚一跳便跳出了门外,“我出来了,啊哈哈,我可以出来了,啊哈哈哈……” 浔之在房中,听到不远处小丫头那兴奋欢喜的笑声,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眼神之中的宠溺印在手中的茶水之中,使得平日里清冷的容颜瞬时生动了起来。 脸上的笑还未来的及收,那边千洛的声音已越来越近。 “嘭!” “神君……” 抬头间,小丫头已一把推开了门,满脸堆笑,双眼发亮的跑了进来。 千洛进门便瞧见浔之正端着水杯喝茶,便三步并做两步,蹦跳着跑到了他眼前,然后坐在了浔之身旁的椅子上。 “神君,你在喝茶吗?” 看着笑得像只小狐狸般的千洛,浔之心中觉得好笑,似是昨天还因被关了几天而在房中大吵大闹,且称呼都从“神君”变做了“浔之”,今日才出来又这般亲切的换了回来。 果然是个善变的! 见神君自顾喝茶并不搭理自己,千洛便拿过他眼前的茶壶,为自己添了一杯,然后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真好喝,神君泡的茶果然不是我等小仙可比的。” 得,闯祸闯的好,讨好卖乖这一套用的也是娴熟! “神君,我觉得近日里少了我逗您开心,您定然是觉着无趣的狠,不如趁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 浔之仍旧一言不发,只毫无情绪的看着她。 “呵呵,呵呵……神君若是不想出去走走也无妨,无妨……” 千洛被看的有些发窘,“神树多日未曾浇水,我去看看,神君您继续喝!” 说罢便起身离开,然脚步还未踏出门,便听见浔之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回来!” 第二十九章 再入人界 千洛脚步一顿,转过身子看着浔之,露出笑得眉眼弯弯的小脸,“莫非神君又想与我一同走走了?” “过来!” 浔之仍旧毫无情绪的两个字,让千洛顿时垮了脸,慢吞吞的又走了回去。 “站好!” 千洛垂着脑袋,依言站在浔之面前。 “你因何去那小赤山?” “找那只臭猴子啊!” 听到千洛的回答,浔之若有似无的皱了皱眉。 “怎么会找到那里去?” 听到此问,千洛又来了精神,本来低着的头瞬时又抬了起来。 “我本来是去云雨山的,不曾想将整座山翻了个遍,也不见它的踪影,我猜想定是那臭猴子怕我回去找他报仇,故而卷了我的封界石跑了。” “……” 浔之低头挑了挑眉,嗯!真会想! “然后我便突然想起神君所说,那臭猴子本是长在小赤山的,就想着过去看看,不想……” “不想惹上了一朵打不过的红莲?”浔之打断了千洛的话,言语之见隐隐带了丝轻怒。 不知千洛是未曾听出浔之的怒意,还是故意置之不理,颇为埋怨的继续说道:“也不知那红莲是个什么怪物,着实诡异的很,我不过是因为年岁尚小所以着了它的道,倒是神君你,既然能够制的了它,为何不将它拔了?” 看看,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练的可比仙法术法强多了。 “我为何要将它拔了,它似是并未招惹我!” “……” 千洛少见的被噎的无话说,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我去找那臭猴子报仇,还不都是因为神君你,因知晓神君是为救我才受的伤,所以才气不过,一心想为你报仇,否则也不至于与那红莲起了冲突。而神君你非但未曾领情将我关了这些天,竟还说这样的话。” 浔之见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便惹的小丫头抱怨个没完没了,索性不再搭腔任她发泄吧! “纵然神君是六界至高无上的存在,然而我也算是神君养大的娃娃,怎可如此不顾我的死活,还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千洛说了半天,却见浔之似是并未上心,顿时停了下来,只觉心口被堵的难受,使劲儿往椅子上一座,拿起浔之的茶杯将里头的茶水一饮而尽。 浔之看着她,继而微微垂下眼帘,已以掩唇,微勾了勾嘴角。 “说完了?说完了就走吧!” 见浔之起身朝外走去,千洛有些茫然,“去哪里?” 然浔之并未回答,只说了句“跟上”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二人一路朝着南天门而去,自南天门离了天宫,朝着人界而去了。 …… 此时站在乱坟岗边,看着成堆的尸体,千洛的神色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 “神君,可以不去吗?” 看着那张苦兮兮的小脸,浔之狠了狠心,“不行!” “可是为什么是我去查看?” 浔之以一贯认真的神态看着她,“此处就你我二人,自然是你去。” 千洛犹疑了半天,极其不情愿的伸了伸脚,一只手捏着鼻子,踮着脚尖走到了一堆尸体旁。 “将他们的衣袖和裤腿掀开!” 听到身后传来的指示,千洛将头扭到一边,另一只手一扬,面前的一具尸体衣裤全部被除了个干净。 还未等千洛扭回头去看,只觉得腰间一紧,头顶一重,脸便被按到了浔之的怀中。 “神君?”千洛心中疑惑,想抬起头,却又被浔之重重的摁了下去,鼻尖抵着浔之温热的胸膛,似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让你将衣袖和裤腿掀起,谁让你除的如此干净!”头顶传来浔之有些无奈的声音。 “这样不是比较方便嘛!”听着怀里的小丫头小声嘀咕着,浔之朝着尸体看了一眼,又扬手掀了几具尸体的衣裤,便抱着千洛飞身离去了。 “神君,你为何要去看那些尸体?”千洛跟在浔之的身旁,仰起脸看着他。 浔之看了一眼自己那被她紧紧抓在手里的衣袖,若无其事的走到一家茶楼前,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她,“你不是说,要找朱厌,帮我报仇?” 千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眨着大眼睛狐疑的问他,“那那些尸体与朱厌又有何想干?” 浔之将衣袖自千洛手中扯出,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便进了茶楼。 此时的人界距离漓国皇室被灭一事,已过去了十几年,漓国也早已改朝换代。然当年整个皇宫一夜被屠之事,仍旧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浔之择了茶楼中一处僻静处坐下,千洛也随之落座。茶楼当中的高台之上,请了说书先生,想是那老先生讲的过于精彩,整个茶楼之中格外的安静。 “自十八年前前朝皇室灭门一案之后,新朝成立。然至今过去了十八年,当初轰动整个漓国的皇室灭门一案也未能查出真凶。十八年之间,如此类案件缕缕重现,先是大将军府,然后是兵部尚书府以及庆临候府,皆是在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净。 虽朝廷未能抓到凶手,可此事于民间却有些传闻,据说乃是扶家尚存的小公子,回来报当初的灭门之仇。 要说这些都是高门显贵的官宦之家,那扶小公子回来报仇也说的通,然之后几年相继被屠的七杀阁与红衣香袖,一个是江湖杀手势力,一个是勾栏瓦院,就让人有些费解。” 说道此处,那说书先生却停了下来,以手拂了拂胡子,拿起桌上的茶水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然这边听的入神的千洛却不乐意了,伸长了脑袋冲着高台上的说书先生嚷了起来。 “哎!怎么不说了呀,快接着说啊!” 说书先生见是如此一个水灵的小姑娘,也未见怪,只冲着千洛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据说当初扶氏王朝被灭,乃是前国主与大将军、兵部尚书以及庆临候府相互勾结所致,后又将所有男丁全部处死,女眷无论大小尽数卖入了青楼。其中扶小公子的同胞姐姐便是被卖入了那红衣香袖,后来因不堪受辱而自尽了。” 千洛听的眉头微皱,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朝着浔之问了一句,“神君,你可知为何入了青楼便要受辱,还要自尽?且我总觉得红衣香袖这个地方的听起来有些熟悉,神君可知那是何处?” 第三十章 对战红莲 浔之被问的神情一滞,然瞧着千洛顶着一张费解的面容看着自己,便只能以右手握拳放在唇边,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而后将视线自她的脸上移开。 “不知!” 千洛深以为,浔之也并不知晓,便又转过头继续听。 “扶小公子虽说逃过一劫,却一直被前国主买通的七杀阁的杀手所追杀,不知是命大,还是扶氏王朝众人保佑,最后得以死里逃生,故而才有了这报仇之说。 然说起报仇,才是真正的诡异之处,扶小公子被追杀时方十三岁,却能逃过七杀阁的追杀。而后来的每一桩灭门案之中,手法全都相同,一夜之间满门无一活口,也未曾惊动任何人,连相邻府邸之中都毫无所觉,且查不出死因。”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杀了几百口人还安安静静,又查不出死因?” 听书人中有心存疑惑者不免开口反驳,然说书先生只好脾气的笑了笑。 “众位切莫着急驳我,只管听便是。 相传上古时期有一凶兽,名曰朱厌,集世间怨气而化,形如猴而音如孩提,可操怨气取人性命,也可吸食人死后所产生的怨气。而被取了怨气的尸体,四肢皆如碧玉,晶莹透亮。据那些灭门案中去现场勘察尸体的人说,那些尸体个个都是四肢剔透,如若碧玉。” “依照此言,那应是凶兽作怪了?” 台下有听众如此问道,然说书先生却并未明确回答。 “到底是不是凶兽所为,老朽不知,然却知有传闻曰,朱厌现世之日便是六界大乱之时,至于此中真假,且看各位如何分辨吧!” 先生说完,将堂木一拍,便站起来抖抖衣摆离席而去了。 千洛听的还有些云里雾里,浔之便已起身,打算离开了。千洛见状也赶忙跟上,走到门口时拉住了浔之的衣袖。 “神君!” 浔之回身。 “那人说的可是真的?朱厌果真到了人间?” 浔之点了点头,“之前你兄长将离便探查过,且专为此事跑了一趟冥界,已确认无误。” “那我们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那只猴子?” “小赤山!” 再次回到小赤山,那山洞前的结界仍在,浔之将结界撤了,拉着千洛朝里头走。 千洛很是有些云里雾里,“神君,我们来这里可以找到朱厌?” “这万恶红莲乃是朱厌的母体!” 千洛似是受到了惊吓,语气很是惊讶,“母体?那只猴子竟然是一朵红莲生的?莲花不是应该生莲蓬才是吗?” “上古时魔帝芥闽嗜杀,于他手上亡命之人数不胜数,那些人死后怨气不散,芥闽便将这些怨气集中起来注入此地的万恶红莲之中,并日日以生人之血灌溉,万年间便孕育出了那至恶至邪的凶兽。” “原来如此!那我们来此处该如何寻找朱厌?” 浔之思索片刻,继而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此刻静静矗立于水中的红莲,“万恶红莲乃是朱厌的母体,若我们将它拔了,想来朱厌会有所察觉,应会来此处查看一二。” 一听要将那可恶的红莲拔了,千洛便双眸发亮,“如此甚好!” 说罢便很是嚣张的指着黑池之中的红莲,“当初你招惹我时便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此番与我同来的可是六界中最是神勇无双的浔之神君,定能将你连根拔个干净。” 说罢回身笑眯眯的看着浔之,“神君,我自知仙力微薄学艺不精,然毕竟也是天生自带神力的,不若神君从旁协助,就由我来拔那红莲可好?” 浔之思索了片刻,本不愿让小丫头冒险,然则也是知晓她的性子,向来便是个有仇必报的,若不允了她事后想必也是没完没了。反正自己也在一旁,定能保她无虞,故而便依了她。 见浔之点头,千洛二话不说便朝着红莲飞身而去,待到莲花近处,手中现出一把泛着碧光的长剑,右手挥动间迅速朝着红莲刺去。 红莲似有所感,莲径便后方一弯,躲过了剑锋,继而花头一甩,袭像千洛。千洛在空中一个旋身,将长剑的剑锋一扫,击在了莲径之上。 红莲似是因被剑锋所伤,而有些发怒,花瓣瞬间张开,如同一张大嘴一般,朝着千洛咬去。 打斗之中,千洛还不忘嘲讽红莲。 “又来这招,想是你扎根于这黑水之中数十万年,除了这招,便也使不出别的招式了。” 说罢将剑一提,浑身灵力迅速朝着剑身汇聚,继而对着莲径虚晃一招,红莲见状迅速弯曲,千洛便在此时将手中之剑对准花头奋力掷去。 红莲躲避不及,被剑锋削去了小半花瓣。 …… 漓国皇宫的后山之中,有一处禁地,乃是换立新朝之时方设立的。此地不为别用,乃是扶氏最后的一丝血脉,扶小公子所居之地。 正在修炼之中的扶风,忽觉袖中躁动的厉害,衣袖一挥,朱厌便迅速自袖中窜出,还未待扶风反应,就没了踪迹。扶风心中有异,略一思索,便追了过去。 …… 红莲再次被伤,似是越发狂躁,莲径摇晃间,带的花瓣跟着颤动的厉害。四周池中的黑水一阵翻涌,带起阵阵涟漪,莲身也随着黑水的翻涌迅速长大。 千洛见状,不由的冷笑。 “哼!又来这招!上次未曾有准备中了你这妖物的道,此次休想再从我手中逃出。” 言罢便一手提剑,一手拈诀,以剑身灌以八层灵力,不待红莲恢复便迅速朝其出招。 红莲一边与千洛战作一团,一边以黑池为引不停的变换,身子愈加庞大,不消片刻便比先前大了两倍。 池中的黑水也随着红莲的变换渐渐变淡,由黑转红,由红变粉,待千洛战了一轮再看时,竟已隐隐有了透明之意。 随着红莲的体态增长,其战力也愈加强盛,眼见着千洛战的越发吃力,浔之正待出手相助时,却忽觉有人靠近。 回首间,瞧见一人于洞口处现出身形急步而来,接着便以掌风朝着正背对洞口与红莲对战的千洛挥去。 浔之见状神情骤然凌厉起来,旋身而上挡在了千洛与来人之间,挥袖间化去了那道掌风,接着两人便战作一团。 然就在二人交手之时,一个影子自来人的衣袖之中窜出,飞速朝着千洛而去。 第三十一章 白潋 千洛正与红莲战的难解难分,眼见着一剑将要刺中莲心,忽闻身后一阵破风之声,还未来的及躲闪,便觉后心一痛,身体被一道重力袭击朝前飞去。 眼见着便要落入红莲腹中,千洛忍着剧痛在空中一个翻身,躲过了红莲那如同血盆大口般的花盘。 然躲闪间右肩处却再遭朱厌一击,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洒落进了此刻已近透明的池水中。千洛也因身体再遭一击,而如断线风筝般朝着池中落去。 被牵制住的浔之眼见着千洛朝着池中落去,脸上现出难掩的焦急之态,掌中灌以五成神力拍向对战之人,随后身形一闪朝着千洛飞去。 灌以浔之五成神力的一掌,足以劈山填海,扶风使了浑身解数,调以体内全部魔力方得以化解。 觉察出浔之的强大,扶风本想着避其锋芒,趁着对方去救人好唤了朱厌速速离去,不曾想抬眼间瞧见了正朝着池中坠落的女子的正脸。 “是她……” 看着那张与记忆之中一般无二的脸,扶风心中忽的一跳,随后不管不顾的紧随浔之身后朝着女子坠落之处飞去。 浔之未能来得及拉住千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了池中,池水荡漾,瞬间便没了小姑娘的身影。浔之神情越发凝重,未及思量便紧随其后纵身跃进了池中。 “扑通!” 又是一道落水声响起,原本紧追在浔之身后的扶风,也没了踪影。 …… 自五百年前被千洛追着满天宫的打了一顿后,白潋又被自己的父君拎回宫中再次教训了一番,自此后便自觉在众仙家面前大大的失了颜面。 因此潜心呆在宫中修炼了五百年,待到而今一千三百余岁,修为到底也是小有所成。 不知是因五百年前自觉颜面失的狠了,还是因年岁见长,到底比之五百年前沉稳了些。 因而近日里便邀了山奈一同周游下界仙山,想着一路好歹除些为祸一方的妖魔,也算造福一方了。 今日方到西荒,便觉小赤山附近有仙魔之力同时出现,且两方似是战的难解难分。 白潋脸上现出兴奋之色:“看来小赤山上有仙家正与魔物交手,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便打算跃身驾云而去,然却被身旁的山奈一把拉住。 山奈到底长了白潋些年岁,“闻这动静,似乎不是一般的仙魔交战,以你我之力还是小心为妙。” “山奈,你我乃是天君之孙,做事怎可这般畏首畏尾,管他到底是何妖魔,既是有仙家受困,你我理应相助。你若不愿前往,那便留在此处等我罢!” 说完便扯出了被山奈拉住的衣袖,遂驾云而去了。山奈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跟了过去。 小赤山的山洞之中,千洛三人先后跌入池中,随后池水便好一阵翻涌,又渐渐趋于平静。池中的红莲如同被点燃的火把一般,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大有下一刻便要燃烧化为灰烬之态。 立于一旁的朱厌眼见着诞生自己的母体即将要被毁掉,正待跃身上前,白潋与山奈二人就出现在了洞口之处。 二人一眼便瞧见了池边的朱厌,见其周身晦气缭绕,稍一对视便疾步进了洞中。 待朱厌察觉来人时,二人已祭出法器朝它攻了过来,朱厌只得舍了红莲闪身躲过。 “吱吱~吱~~” 二人步步紧逼,本就与千洛大战了一场有些力竭的朱厌,此时有些气结,龇着牙齿朝二人凶狠的叫了起来。 那叫声刺的白潋眉头紧皱,趁山奈将其牵制住时揉了揉耳朵,“这猴子真是邪门儿了,一般畜牲要入魔,需得先修炼成妖进而化为人形,看这畜牲似是并不能幻化人形,周身怎会有如此浓烈的魔气?” “看见那红莲了吗?其上所覆魔气与这畜牲身上的一般无二,想来当是同出一脉。” 听到山奈所言,白潋才发现那株红到似要燃起来的红莲。 山奈将仙力灌入手中长箫,继而朝前一掷,长箫便与朱厌纠缠在一处,来来回回打了起来。 “若我所猜不错,这二者应是一些污秽之物所化生而出的魔物。” “污秽所化?”白潋神情间有些惊疑,“那怎的不见方才与之对战的仙人?” 山奈的话还未来的及出口,长箫便因不敌而回到了手中。 此时池中的红莲已红到发黑,花瓣开始脱落,朱厌见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一个旋身便朝着红莲扑去。 二人未来的及阻止,只能瞧着朱厌飞身跃进了红莲大开的莲口之中,红莲的花瓣迅速闭合,将朱厌包裹于其中。 随着朱厌身影的消失,红莲通身的魔气瞬间暴涨,黑雾缭绕直冲洞顶。 那已近透明的池水在翻滚了几次后,渐渐趋于平静,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至消失。 在池水完全消失的前一刻,红莲陡然拔地而起,花径一撑悬在了半空中。 “这、这这……这是……” 瞬间暴涨的魔力,压的白潋心头直跳。 山奈的脸色也随之一变,“不好,这红莲应该是刚才那畜牲的母体,现二者合一,你我断不是其对手!” 话未落音,红莲花蕊大开,如同魔兽的大嘴般朝着二人扑来,山奈与白潋同时祭出法器去抵挡。 就在两人同红莲僵持不下时,红莲那大张的花蕊中忽然喷出了一口红到发黑的黑气,二人未及闪躲被黑气喷了正着。 体内被黑气侵袭,仙力顿时混沌不堪,手上便也失了力道,红莲花径一顶,便将二人顶飞了出去。 “噗!” “噗!” 接连两口鲜血自二人的口中喷出,山奈与白潋惨败的脸上透出了惊惧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手中的长箫与佩剑朝着红莲掷去,接着便身形爆退,飞速逃离了洞中。 二人将将奔至山脚,便听得山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抬头看时,那山洞已然坍塌,接着一股庞大的黑气如暴风般直冲云霄,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二章 无忘海中生无忘 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子里,躺在床上的人儿兴许是受不了那光亮,眉头微蹙间,睫毛轻轻颤动,随后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醒了醒了!” 眼睛方才睁开,耳边便响起了一道少女的声音。转过头,就瞧见了坐在床边的姑娘。 “你是?” “我是阿涞,是我在无忘海将你救了回来。”那姑娘脸上带着孩童般明媚的笑,神情间颇有些自得。 “无忘海?” 床上的少女慢慢的坐起来,脸上疑惑的表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心中的不解。 “嗯!”阿涞点点头,“不知你是因何缘故掉进了海中?” 床上的姑娘蹙起眉头,似是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然过了半晌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疑惑不减反增。 “我……我也不知!” “……” 短暂的沉默过后,阿涞忽的站了起来,神情间有些兴奋的拍了下手。 “呀!一直听说凡是掉入了无忘海的人,都会丧失记忆忘却前尘,你莫不是……” “我……” 还未等床上的人说话,阿涞急忙问道:“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少女思索片刻,然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只能缓缓摇了摇头。 “啊!”阿涞陡然间的惊呼将床上的姑娘吓了一跳,“原来传说是真的!掉进无忘海真的会失去记忆。” “无忘海是什么地方?” “无忘海是无忘城外的一条河,城中一直有一句话,无忘海中生无忘,前尘事尽忘前尘。”说到这里,阿涞有些怜悯的看着床上的姑娘,“也不知你是因何故掉入其中的。” “无忘城又是何地?还有,既是一条河,怎的称之无忘海?” “自有那条河以来,人们便称之为无忘海,我也不知晓原由,至于无忘城,既是依无忘海而建的一座城池,我们此时便身于其中。” 床上的姑娘闻言更觉疑惑,“那我如何会在此处?” 阿涞只将今日之事说与她听,“昨日师父命我今日晨间到城外无忘海边摘草药,因那味药约莫在太阳升起前后成熟,所以天还未亮我便早早去等,只待它成熟的那一刻将其摘下。然我刚采下药材,就瞧见有一个人影在水中朝我漂浮过来,当时着实将我吓了个瓷实。” “可能也是因你命不该绝,河水将你冲到了岸边上,待我捞起来一看发现还活着,便将你带了回来。” “……” 短暂的沉默过后,千洛蓦然起身,下了床就朝房门口奔去。伸手拉开房门,刺眼的阳光逼的她眯了眯眼睛。 “这是哪里,我又是谁……” 三日后 “阿蕖,快来帮忙!” “哎!来了来了!” 怡康居的大夫,是这无忘城中出了名的神医妙手,然让人敬佩的确是其身为女子的身份。 少女听到前堂大夫的呼喊,急忙放下手中晾晒的草药,小跑着奔到堂前。 此时医馆中已挤了不少人,看着忙前忙后给病人抓药的阿涞,阿蕖疾步走了过去。 “阿涞,为何医馆中每日都有这么多病人?” 阿涞笑了笑,手上还在不停的称药抓药,“也并非日日都有这样多的病人,只是自入了夏以来,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大部分的病人不过是暑气侵体,来抓些清热解暑的药。” 阿蕖点了点头,接过阿涞手上刚称好的药,笨拙的一包一包的包好。 晌午过后,暑气更甚,灼人的热气如同浪潮般自城外朝着无忘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侵袭。 阿蕖躲在怡康居的药柜台后,一把蒲扇摇的“呼啦”响,阿涞端着一碗解暑汤药走到她的跟前。瞧着热的无精打采的小姑娘,伸手将手上的汤药递到她的眼前。 “呐,快喝了吧!” 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阿蕖眉头一皱赶紧捏紧了鼻子,很是嫌弃的瞧着那碗乌漆麻黑的东西。 “这是什么,好好的为何给我服药?” 阿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虽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两岁,但那一张脸已呈绝色之姿。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瞧着你时,便是再多的不悦也能瞬时消散了去。 见他那皱眉愁苦的模样,阿涞不觉失笑。 “这是解暑的,明日便是大暑了,若是旁的城池倒是也熬的过去,只我们无忘城紧挨着火德星祠,若是不喝些解暑的汤药,身子稍弱的人怕是熬不住这两日。” 阿蕖将捏着鼻子的手松了松,“火德星祠?” 阿涞一把拿开她手中的蒲扇,将汤药搁在了她的小手上。 “快些喝了!” 阿蕖只得捏着鼻子,将药一口灌入了腹中。 “啪!”陶碗重重的拍在柜台上,阿蕖苦着脸伸了伸舌头,“太苦了!” 阿涞拿过碗,转身便要走,却被阿蕖扯住了袖子。 “好阿涞,你还未与我说那火德星祠是什么地方呢?” “火德星祠便是火德星君建于凡间受人香火的庙堂,乃是人间最热的地方。” “为什么是最热的地方?” 瞧着那一张好奇的脸,阿涞还是决定,将手头的事先放一放。 “火德星君乃是仙界掌人间火相的仙君,火德星祠即是其在人间的庙堂,自然便是火气最旺的地方。” 阿涞的话并未能解了阿蕖心头的疑惑,“既然火德星祠让大家如此酷热难当,又为何会有人为火德星君供奉香火?” 阿涞不由失笑,“世上需得用的上火的地方也是很多的,不能只因怕热就舍了旁的,好了好了,你若是好奇,等入了秋天气凉爽了,自去火德星祠瞧一瞧便是。” 说着便拿着药碗朝着后院去了。 果然次日的天气要比前一日还要热上许多,一大早天还未亮,康大夫便带着阿涞和阿蕖在怡康居的门前搭起了凉棚,待太阳刚一升起,就将前一晚煮好放凉了的解暑汤药抬了出来。 满满的两大锅,在门前一左一右的放着,很是引人注目。 “阿涞,你们每年的这一日都会如此吗?” 阿涞一边将勺子擦干净放进大锅里,一边回答她,“不错,师父医者仁心,不愿见着有穷苦人家因省一碗汤药而平白受苦,因此每年大暑都会在门前施药。” 正说着,便有人拿了碗朝这边走了过来,只是还未到门前,人群中忽的传来了一声惊呼。 “呀!那里怎么躺着个人!” 第三十三章 再次重逢 众人被这一声惊呼吸引了注意,朝着发声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在医馆不远处街角拐弯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阿蕖有些好奇,就小跑着奔了过去,待到跟前时托着下巴在那人身前一蹲,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阿涞见人去了半天也没动静,便朝那边走了过去,远远的就瞧见小姑娘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蕖,你在干嘛?” 阿蕖扭过头,很是愁苦的看着她,“这人莫不是一大早就被热死了?实则我此时也觉得有些酷热难当,不知晓待到午时会不会也如此人一般被热死呢。” “噗!”瞧着那张因担心自己被热死而担忧无比的脸,阿涞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并未死,你也不必愁了。” 说着就跑回了医馆,不一会儿便带着康大夫并几个来领药的汉子走了过来。 康大夫一走近,阿蕖就赶紧起身让出了位置,只简单的查看一番后,就着跟来的几个汉子将人抬回了医馆。 待把人抬进医馆安置好,阿涞和阿蕖二人便开始分发汤药,门前来领取汤药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片刻便排起了长长的队。 两大锅的汤药,只一个时便已分发了干净,阿蕖心中记挂着那个被带回医馆的人,因此很是利落的收了东西赶紧跑去查看。 神识混沌间,扶风只听见一声声如百灵鸟般明亮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嘀嘀咕咕。 “阿涞,你将我带回来时,我可是这般模样?” “阿涞,他当真没死?可他为何还不醒来?” “阿涞,这人为何穿着一身乌漆麻黑的衣衫,明明白色更加好看才是!” “阿涞……” 那一声声的阿涞,硬是将本立在身后的姑娘喊的逃离开去。 扶风只觉得那声音很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听过。可能是太想看一看声音的主人,床上的人费力的睁开了眼睛,模糊间便瞧见了一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睁着一张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视线渐渐清晰,待看清了眼前那张明丽的脸时,扶风的心头涌上了一股喜悦之感。然自己还未来的及开口,眼前的姑娘便跳了起来,且离自己越来越远。 “阿涞,阿涞,醒了醒了,那个奇怪的人醒了!” 果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扶风侧过头,看着小姑娘因激动而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叫人的身影,扯了扯嘴角,露出了这些年来唯一的一个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 阿涞是被阿蕖拖着,一路小跑着进来的,方至床前,便瞧见了睁着眼睛一脸冷冽的男人,心中不觉有些发怵。闭上眼睛时倒不觉得,待眼睛睁开,那人身上摄人的寒意,叫人有些不敢靠近。 阿蕖却是毫无所觉,只将阿涞朝前一推,“阿涞,你快看看他,是不是活过来了?” 男人的视线由阿蕖的身上转移至阿涞的脸上,只一眼,便叫阿涞有一种如坠冰窟的寒意,所幸那人似乎对自己并不甚在意,又将视线转回了阿蕖的身上。 战战兢兢的上前佯装查看一番后,阿涞就赶紧逃离了出去,走之前还把阿蕖压在了床边坐着。 “阿蕖,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请师父来替这位公子瞧瞧。” 待房中只剩二人,阿涞才察觉到那道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你何故这般看着我?” 扶风再次笑了笑,“似乎这次又是姑娘救了我!” “嗯?”阿蕖有些不解,“又?我曾经救过你?” 扶风的神情黯了黯,眼中带了丝落寞,“姑娘应该已经不记得了,许久之前,扶风曾得姑娘的救助。” 阿蕖的眼睛随着扶风的话而瞬间发亮,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你、认识我?” 扶风点了点头,“多年前我曾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有幸得姑娘搭救。”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阿蕖的神情间带了一丝急迫。 然在看到男子摇了摇头后,又失望的低下了头。 “那时姑娘救了我,却并未告知姓名,第二日便被人带走了,因此我也并不算作与姑娘相识。” 阿蕖忽的又抬起了头,“被人带走?那你可知带走我的又是何人?” 扶风心中有些疑惑,摇了摇头,“不知!” “看姑娘这情形是……” 阿蕖有些颓丧的叹了口气,“我不知何故掉进了无忘海,被阿涞救了回来,醒来后前尘之事尽已忘却,此地也并没有人识得我。” 扶风心中惊疑,自己便是随着她一同跳进的莲池,为何掉落的却不是同一地方?且听她所言,应当是早自己一段时日到来此地的,那么,那位与自己对战的仙君…… “醒了?” 康大夫的到来打断了扶风的思绪,原本就带着冷冽寒气的双眼因思绪被打断,更带了些许的杀气,被这样一双眼睛扫过,康大夫的心头一紧,后心的汗瞬间便密密麻麻的浸湿了里衣。 见康大夫刚进来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阿蕖走过去挽住了她的胳膊,“康大夫,你快过来看,这个人果然是活的。” 瞧着小姑娘挽在来人胳膊上的纤纤细手,扶风不觉收了气势,神情逐渐缓和了下来。康大夫心头一松,就这般被阿蕖搀着来到了床前。 强压着心中的惊惧,为扶风查探了一番,康大夫只留了一句,“公子已无大碍!”便疾步而去了。 待出了房门,长舒了一口气才发觉双腿有些微微的发软,一把扶住前来迎自己的阿涞,朝着前院走去。 察觉到康大夫的反常,阿涞有些担忧,“师父你怎么了?” 康大夫看了看阿涞,扶在她胳膊上的手稍紧了紧,而后摇了摇头,“哎~~今日带回来的那位公子绝非常人,不知今日将他带回医馆,到底是对是错!” 阿涞闻得师父所言,回眸朝后院望了望,而后小心的搀着康大夫离开了后院。 三十四章 又是这个男子 大暑过后,无忘城的暑气并未有太多的削弱,然阿蕖的日子却好过了许多。 自那日扶风被带回医馆,醒来之后便认定是阿蕖再次救了自己,因而所幸直接留在了怡康居,任阿蕖怎样驱赶就是不愿离去。然则康大夫与阿涞师徒俩是不敢出言赶人的,只得再次收拾了后院紧挨着阿蕖的房间,请他住了进去。 扶风自然不会平白占了医馆的便宜,方一住进来,便掏了整一锭的金子,说是对二人收留阿蕖的报答。康大夫本欲推拒,然拒绝的话尚未出口,就被扶风一个毫无感情的眼神生生逼了回去。 本来对扶风的留下颇有异议的阿蕖,在第二日自己热的猛摇蒲扇,而扶风只用两根手指就让其通身凉爽之后,便日日里恨不得黏在人家的身上才好。 在扶风随手拿出一整锭的金子后,阿蕖便晓得他是个很有钱的人,因此近日里但凡有闲暇时间,定要拉着扶风走街串巷的领略无忘城的风土人情。 六月一过,无忘城虽仍旧热气难挡,可到底早晚还能凉爽些,阿蕖对城中风土人情的领略,也从商铺酒楼转移到了走街串巷。 今日便是立秋,晨间,天才微亮,阿蕖便将扶风的房门拍的震天响,“扶风,快快起来,扶风,扶风……” 一身黑色里衣的扶风拉开门,眼中还带着一丝睡意,在看到门口一脸急切的少女时,顿时便清醒了过来,“出了何事?” 阿蕖却一把将人推回了房中,自己站在门口双手叉腰的怒视着他,“你难道忘记昨日曾应了我今早去吃西街的馄饨?” “未曾忘记!”扶风眼中带着诚恳。 “那为何迟迟不见你起床?” 扶风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门外,“阿蕖,天才方亮,馄饨摊子想是还未支起。” 阿蕖很是理所当然的朝着扶风扬了扬下巴,“我们就是要在他还未支摊时就去,才能吃到晨日里的第一份馄饨。” 瞧着阿蕖仰着头的样子,扶风恍惚间似是看到了当初那个对着自己说,“你将我掳回去做压寨夫人”的少女,便不自觉的神情微软,嘴角上扬。 这样的一个笑,恰巧叫早起外出采药的阿涞瞧见,顿时觉得心中酥麻,不得动弹。 西街馄饨摊的馄饨,是无忘城出了名的小吃,每到饭点必定是爆满,阿蕖自从吃了一次后,便日日里缠着要吃。只是三伏天里实在太热,依着阿蕖那怕热的劲儿,也是十天半个月才肯坐在街头吃一次。 摊主是一对老夫妻,阿蕖两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支摊子。见四下里无人,阿蕖便前前后后的跟在两位老人的身后不停打转。 “老伯,你这个是什么肉?” “呵呵,是猪肉。” “明明牛肉更好吃,为什么不用牛肉?” “牛肉太贵,平常人家是舍不得吃的!” …… “阿婆,这个面皮儿为什么要弄这么薄?” “馄饨皮儿越薄才越好吃!” “那为什么要包成一个元宝的形状!” “呵呵,这我倒是不清楚,只是大家都这么包,可能是为了讨个吉利吧!” ……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姑娘长的太招人喜欢,两位老人并未阻止她在身后晃悠,反而很是耐心的一一解答她不停冒出的问题。 扶风就坐在一旁刚摆好的桌子边上,看着如同鸟儿一般飞来飞去的阿蕖,平日里冷冽的神情逐渐柔和。 无忘城外,素来平静毫无波澜的无忘海,此时微微泛起了波浪。浔之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沉浸在一片水中。心念一动间,便于原地消失,下一刻那一道带着悠远而神圣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无忘海的岸边。 自小赤山回到圣域,浔之以梵净花替千洛排毒后,因担忧千洛而未能静心疗伤,此番坠入莲池这般邪祟之地,池中的祟气又与其体内神力相冲,故而才在沉入无忘海后沉睡了月余。 想起沉睡前千洛坠入莲池的情形,浔之心头猛地一跳,不知那丫头怎么样了。 以神力幻境一番探查,很快便在幻境之中找到了千洛的身影,瞧着那如同小兔般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浔之心头一松,暗暗长舒一口气。然下一刻脸上的神情便因为看清了坐在一旁的黑衣男子时,渐渐冷了下来。 又是这个男子! 在小赤山时,浔之便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此时在幻境中看才想起 来,上次千洛自圣域偷跑去凡间,便是被这个男子带到了红衣香袖。小赤山上此人又同朱厌一起出现,显然并非善类,那么,他一直跟在小丫头身边,到底有何用意? 收了幻境,浔之看了看无忘城的城门,将一只手背于身后,便朝着城中而去。 阿蕖在馄饨摊前转悠了许久,摊主才将馄饨包好煮熟,待到把馄饨端至阿蕖眼前时,西街已是人头攒动,来摊前吃馄饨的人,也将桌子坐了个满满当当。 阿蕖正埋头吃的欢快,却感觉头顶忽的一凉,抬起头就发觉桌边站了位粉群的俏丽姑娘,此时那姑娘正一脸害羞之态的看着扶风。 “这、这位公子,不知……我可否坐在这里?” 扶风慢慢的抬眸,本来终日无甚情绪的眸中隐约带了一丝凉气。 “不可!”如同冰凌般寒凉的回绝之言叫桌前的姑娘瞬时脸色煞白。 “公、公子,实在是、这里没有别处可坐了!”那姑娘还是壮着胆子询问。 扶风此时连眼睛都不曾抬起,只是阿蕖却忽的觉得,本来很是闷热的天气变得凉爽了起来,不过片刻,那凉爽就转成了冬日般的寒凉。 阿蕖端起碗喝了一口馄饨汤,朝着那姑娘看去,便瞧见姑娘牙关紧咬浑身发颤。 思索了片刻,阿蕖觉得扶风太不会怜香惜玉,毕竟人家是个娇俏可人如花似玉的姑娘,何故如此冷漠。正待出言说教几句,却发觉周围的寒气倏然散去,紧接着一股如春风般温润的气息自身后缓缓袭来。 转过头,便瞧见了一位白衣男子正朝自己走来。 第三十五章 你是我爹爹? 阿蕖觉得,那男子长的实在是好看,一身白衣如同带着仙气。诚然阿蕖的记忆中自己是未曾见过神仙的,可是心中以为神仙便应该是这般模样。 白衣无尘黑发如瀑,行走间衣袂翻飞浮光掠动,仿佛天地初开的第一束光,温暖而柔和。 男子走到阿蕖的身旁,低头俯视着她。见小姑娘仰着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神情滞愣的看着自己。心中微叹了一口气,遂将衣摆一拂,在旁边坐了下来。 粉群姑娘本是瞧着扶风俊朗非凡,才借口求座,此时眼见又来了一位容貌气质还要胜之的公子,更加挪不开脚步了。然两位公子并未应允自己同座的请求,姑娘便只能将眼神投向正在震愣间的阿蕖。 “这位姑娘,不知……” 阿蕖被姑娘的话惊醒,柳眉微蹙间,心头微动。 “哦哦,姐姐也要吃馄饨吗?老伯家的馄饨着实美味,姐姐快些坐吧!” 姑娘心中欢喜,神情之间带着雀跃,轻轻撩起衣摆,便要落座。 “烦请姑娘另择坐处。” 淡然无波的话语自粉衣姑娘的对面传来,听起来温润谦和,实则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凉薄。 粉衣姑娘保持着入座的姿势僵在原处,脸上的神情越发尴尬。朝对面看去,白衣公子依旧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然眼中的沧桑之感,叫人一眼看去便似坠入无底的深渊一般,绝望而悲凉。 只无意的对视了一眼,粉衣姑娘便觉胸中寒意翻涌,一瞬间顶的呼吸一滞险些窒息。迅速低下头去,脑海中不停的变换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继而忽的直起身子,便如被恶狗追逐般逃离开。 千洛不解的看着转瞬间便没入人潮的姑娘,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位,很是嫌弃的开口:“身为男子,怎可这般毫无风度,对着如此娇俏可人的姑娘家,也说的出那样绝情的话。” 浔之面上无甚波澜的瞥了她一眼,心中却是有些气闷。姐姐?在天宫时可是个目无尊长的小魔头,到了凡间倒论起风度,认起姐姐来了。 见那如画般的男子斜睨着自己,阿蕖心中微恸,总觉这个眼神有些似曾相识。 “公子长的甚是好看,不知我们之前是否认识?” 浔之有片刻的失神,看小姑娘这情形,应当是失了记忆。然即使是失了记忆,却本性未改,连初遇时的第一句话,都与当初一般无二。思及此处,浔之唇角微扬,神情间带着一丝丝的欢愉。 阿蕖觉得,他应当是天上的神仙,下界来普渡众生的,诚然不是神仙,也定然是神仙转世,否则怎的会连一个似有似无笑,都能引的天地俨然失色呢。 “我们自然认识!”浔之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阿蕖有些激动,满眼的期待,“当真?那我原本叫做什么?” “千洛,我养了你五百年!” “五、五百年?”阿蕖脸上的欢喜之色渐渐褪去,“我是妖怪!那、你是……我爹爹?” 浔之只觉得心口有一口污气在辗转游离,憋的胸中发闷。 “爹爹?” 虽这位白衣公子始终都是神情淡然,语气寡凉,然阿蕖还是觉察出他似有不快。 “难道不是吗?你若不是我爹爹,怎会养我五百年?况且若你所说属实,我既能活五百年之久,定然不是神仙便是妖怪……” 说到这里,阿蕖若有所思的停了停,片刻过后,又有些兴奋的看着浔之,“那难不成我原该是天上的仙子?” 浔之觉得有些头疼,果然不管一个人失忆与否,都对其本性无甚影响。无奈的垂了垂眸,浔之衣袖一拂便起了身。 “走吧!” 阿蕖有些不明所以,“去哪?” “随我回去!”浔之俯视着她,言语间带着不容拒绝的淡然。 “我……” “她为何要随你回去?”阿蕖方张开嘴巴,便被一道冷冽而愤然的声音打断。 自浔之出现,扶风便一眼认出,他就是小赤山与自己对战之人,也是在红衣香袖将阿蕖带走的男子。 其实心中明白,阿蕖当不是凡间之人,自上次在漓国一别已然过了十来年,可她依旧是当初那般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扶风自然不会认为阿蕖是鬼怪之物,一心只认定了她就是救助人间的仙子。 扶风寻了许久,才得以再次与阿蕖相遇,此时浔之一出现便要将人带走,扶风自是不愿。 浔之回过头,苍凉的眼神锁定在扶风的脸上,只一眼便又收了回来,一言不发的拉住小丫头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扶风有些气急,迅速拦在了两人跟前,“你不能将她带走!” “哦?我为何不能将她带走?”虽是问句,然其中却暗含了一丝凌厉。 作为上古之神,又是神界的神君,已有千万年未曾有人敢拦住自己了,浔之瞧着堵在眼前的男子,脸上的淡然之色渐渐褪去,紧接着一股带着远古气息的威压猛的自浔之身上朝着扶风袭来。 扶风只觉得心神一颤间,身体朝后飞去,身后的桌子被猛力的撞击砸的四分五裂。 “噗~~”一口鲜血自扶风口中喷出,扶风随意的擦了擦,艰难的站起身子,眼中毫无惧意的直视着面前的白衣男子。 “她根本就不记得你,也没有应允同你走,你有何权利带走她!” 浔之拉住小丫头的手紧了紧,“不跟我走,难道同你走?仅凭你与朱厌的关系,就不能与她同处。”说罢便要拉着小丫头离开。 阿蕖自震愣间回过神来,心中很是讶异,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也不知到底是谁,看这情形对自己当是并无恶意的,只是不知要将自己带去何处。 眼见着浔之拉着自己便要走,阿蕖的另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浔之转头看他,“你不愿跟我走?” 阿蕖赶紧摇了摇头,有些担忧若是自己头摇的慢了,他会不会像对扶风一般,将自己砸在地上。 “老伯的桌子被砸坏了!” 第三十六章 离开无忘城 在阿蕖的要求下,浔之悄悄以神力凝出了一锭金子,将金子交与被吓的躲的远远的老夫妻,阿蕖又走到了扶风面前。 “扶风,我因坠入无忘海而忘了前尘往事,虽然在无忘城过的大抵也是不错,可总归记忆是要找回来的。况且……”说到这里,偷偷看了浔之一眼,“他既说养了我五百年,说不定当真是我的爹爹,我想还是应该同他走的。” 扶风看着她,一言不发。 阿蕖知道,扶风不想让自己离开,“我知道,你这般厉害,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所以我们都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若是日后有缘,自然还是会相见的。” 说完扬起一只手,想要摸一摸扶风的头,却发现手臂如同铁石般沉重,无论如何也抬不上去,便只好作罢,咧开嘴巴朝他笑了笑,就走回到浔之的身边随他离开了。 回到医馆,同康大夫和阿涞道了别,浔之便带着小丫头一路朝着无忘城外而去。 “公子,我们……” 话才出口,浔之一个转身,双目灼灼的盯着她。 “怎……怎么了?” “我似是同你说过,你本名唤作千洛,我也并不是什么公子。” 彼时的阿蕖,此时的千洛有些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那……是姑娘?” 一口郁气在胸中徘徊,浔之斜睨了千洛一眼,转过身继续朝城外而去。 拂面而过的风,带着一句无甚情绪的话,淡淡的飘进了千洛的耳中,“你从前唤我神君。” 到了城外的无忘海边,浔之带着千洛驾云一路向南而去。兴许是记忆中并没有这般奇妙的事情,故而小丫头很是兴奋,一直不停的在耳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神君,神君,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嗯!” “那我也是仙子?” “嗯!” “那你是我爹爹吗?” 浔之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睛,“不是!” “那为什么会养了我五百年?” …… 见浔之半晌没有作答,千洛便舍了这个问题,脑袋摇来摇去的看着脚下的情景。 “神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洛河。” “洛河在哪里?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浔之目视前方,声音依旧寡淡,“你因坠入无忘海而失了记忆,需得服用洛河神境的枥木果实才可恢复。” 千洛了然的点点头,“那洛河神境在何处?” 浔之未来的及回答,只皱了皱眉头一手环住了千洛,继而收了祥云快速的朝着脚下的一个村庄而去。 脚下忽然没了支撑,千洛吓得心中一惊,双手用力的抱住浔之的腰,闭着眼睛将头埋进了浔之的怀里,嘴巴却不停的哇哇乱叫。 “啊……救命啊,神君,神君,云没了,救命啊……” 浔之垂着眼睑看着在自己怀中哇哇乱叫的小丫头,一时觉得好笑。当初炸了我的圣域都尚且理直气壮,而今却因着怕摔而吓成这般模样,真是光长年岁不长胆量。 脚下突然的着地感,叫千洛闭了嘴巴,可身体还是有些不敢动弹。过了半晌,才悄悄的睁了一只眼睛,偷偷往四周瞄了瞄,发现已经落在了地面上,口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才睁大了眼睛抬头去看浔之。 “神君,洛河已经到了吗?” “没有!” 方才途径此地,觉得这里死气冲天,且这冲天的死气之中隐隐带着魔气。原本浔之已居于圣域千万年,自来是不愿管这些妖魔之事,可这一丝魔气却与朱厌身上的魔气一般无二,故而才收了云下来查探。 “那为何停下了?”千洛有些不明所以。 浔之没有回答,眼神于四周游离,正待抬步前去查看,却发觉小丫头的胳膊还牢牢的圈在自己腰上。 “放手!” “啊?”千洛没得到回答,只听见自头顶传来一声淡淡的“放手”,一时有些茫然。 浔之斜睨了一眼仍旧将自已圈的牢牢的一双胳膊,言语间有些无奈,又带着丝丝不易叫人察觉的温柔,“你先将我放开!” 随着浔之的眼神看过来,千洛才发现自己将浔之抱的严实,悻悻的松开手臂,低头无声的撇了撇嘴巴。 莫不是神仙都这般的没有风度? 浔之四处查看了一番,发觉这个村庄已然空旷,并无半点人迹。只余下几十户空无一人的房屋,于颓败之中透露着诡异之气。 千洛也觉得奇怪,“这里既有这么多的房屋,为何不见有人?” 浔之只觉此事并不简单,想要仔细勘察一番,便走到一间房屋前,欲推门而入。手刚放到门上,就察觉到有人正往这边来,且看来人的气息,应当是两位仙人。 浔之将推门的手收回,转过身朝着来人的方向看去,千洛不明所以的跟着看过去,“神君,你在看什么?” 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四处乱转,里头带着一丝好奇,浔之偏头看了看她,复又转了回去。 见浔之并曾回复自己,千洛收回目光悄悄的对着他翻了翻眼睛,鼻头蹙了蹙,欲要转身推门而进。 方抬起脚,身旁的人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千洛的心头忽的一跳。低头朝着手腕处看去,只瞧见那只手,细长莹白,骨骼分明,兴许是他太过清冷,故而连指尖叫人瞧着,都透着丝丝的冷清。许是那手实在是生的好看,千洛一时不察,竟看的呆住,直到…… “来了!” 寡淡的声音自头顶传入耳中,千洛顿时惊醒,神情间带着丝迷茫的抬头看向浔之。 “什么?” 见他只无甚神情的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一排房屋,千洛便也凝神去瞧,不过片刻果然瞧见两个人影自屋后显现,正朝着自己二人而来。 千洛心中一喜,脚尖微点地的轻轻跳了跳,另一只手也欢快的抓住了浔之因握着自己的手而垂落一侧的胳膊。 “神君,真的有人来了!” 浔之低头,恰巧对上了小丫头熠熠生辉的眼睛,因心中欢喜而眼角微弯。只一眼便又将脸转了回来,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第三十七章 人界相逢 白潋与山奈自月余前在小赤山被红莲所伤,就一边养伤,一边探查那道冲天魔气的消息。 二人追着那股子魔气一路来至凡界,然那股魔气却没了踪迹。 前些日子二人途径漓国,听闻了漓国王室离奇灭亡一事,心中觉得奇怪,一时又探不得那股黑气的踪迹,便所幸顺着这件事查了一查。 此地离漓国国都不过百里的距离,然二人一到此处便被这空无一人的村庄所惊。 虽王室动荡,可到底不是饥荒之年,也非战乱之时,万不该出现这种情景才对。 二人在村中转了半个时辰,忽觉一股浓郁仙气于上空萦绕,心下惊疑,莫不是此地的异常惊扰了天界哪位位分甚高的仙家? 想到此处,二人对视一眼,便急急朝着那仙气浓郁之处奔去。 然而当白潋远远的瞧见那个纤细娉婷的身影时,心中不由的一紧,当即便想转身逃离。 山奈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身边想要开溜的人,好笑的看着他,嘴里头的话也是不管不顾的王他心里头戳。 “怎么?是怕被打还是怕被绑?” 话一说完,眼前人的脸瞬时垮了下来:“山奈,我好歹也与你称兄道弟上千年,你怎可对我这般无情?” 山奈本就是个斯文性子,眼见着白潋这一副可怜模样,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你不必如此,你我与她毕竟是兄妹,况且五百年不见,此时远远瞧着,似乎比那时沉稳了不少。” “沉稳?”白潋一听此话立时便换上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白潋,你少诓我,虽说五百年前她尚且年幼,可人间有句话叫‘三岁看到老’,彼时她都三百岁了,想是能看出日后万年的性子。” 白潋一时觉得有些无言,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可你毕竟是为兄长,又于这怪异之处相逢,总不好当作不曾看见,还是上前招呼一声为好。” 白潋不甚情愿的随着山奈缓步朝着千洛二人移去,刚行至其身前,却瞧着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人一个闪身就躲到了旁边男子身后。 白潋脸一黑,立时便要发作,却被山奈抢先一步拦了话头。 “不知这位是我天界哪位仙君,怎会与舍妹一同出现在此处?” 浔之1有数万年未曾在天界露面,二人于天界之中乃是小辈,自是不曾见过的。 浔之眼神不起波澜的自二人脸上扫过,还未来的及开口,就听见身后的丫头已经咋乎开了。 千洛自浔之身后探出脑袋,有些不解的指了指自己:“舍妹?你们说的舍妹莫不是我爸吧?” 山奈很是和煦的朝她笑了笑:“你我兄妹几人虽有五百年不见,各自也是容颜大变,可到底是有血脉感应的,难不成你连两位兄长都认不出了?” “兄长?我竟还有兄长!”千洛顿时喜上眉梢,看了一眼浔之悄悄松了口气“如此说来,你竟真不是我爹爹了?” …… 白潋与山奈两人听着这一声咕哝险些咬了舌头。 “这……这爹爹之说,从何说起!” 千洛瞧着眼前山奈一脸的关切之意不似作假,便大着胆子一步跨至其身侧,将其身边的白潋挤的一个踉跄。 “这位……哥哥,你即天界之人,那想来我也应当是个仙子了?” 瞧着一脸天真做派的千洛此时说出的话,山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认不出自己与白潋二人还好说,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晓了? “洛儿……你这是?” 千洛有些不甚在意的拂了下头发:“哦,我被人从无妄海中捞出来时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着又指了指浔之:“后来这人找来,说养了我五百年,我还以为他是我爹爹呢!” 千洛话一落音,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嘲讽的冷哼声:“哼!五百年不见,到是比之从前更蠢了,堂堂天姬,竟连爹爹都可胡乱相认。” 回头间瞧见一脸讥讽的少年,千洛嫌弃的撇了一眼:“你是谁,长的这般丑就算了,一说话口中还带着一股恶臭,能否离我远些!” “你、”白潋气红了脸,颤着手指了半天:“你说谁长得丑,说谁最丑呢!” “自然是你,难道此处还有比你长的更丑的人吗?” “你、你、你......”白潋一时气急,只指着眼前欠揍的人不知说什么好。 “我、我、我,我怎么了?” 山奈见二人五百年不见,此时遇到竟仍旧同年幼时一般吵闹不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对于千洛,山奈倒是纵容,毕竟是天宫中唯一的小天姬,纵使她再如何胡闹,自己也是不忍苛责的,何况此时又不知何故失了记忆,就越发的让人心疼了。 如此便只好冲着白潋厉声道:“好了,别闹了。” 遂又想起方才千洛所言,将视线移到不远处的浔之身上。 这一看,便凝眸深思起来。 此人容貌清绝,身姿凌然,通身仙气缭绕,给人一种高山仰止之感,只一眼便叫人有一种不敢直视的苍凉之感。 山奈在天界生活了三千余年,对于众仙也算是知道不少,然像眼前此人这般容颜气质出众,仙力又这般卓绝的仙家,倒真的不曾见过。 思虑半晌,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方才千洛似乎是说,此人自称养了她五百年...... 这丫头自五百年前入圣域,一直便在上古之神浔之神君的身边,如此说来,神君可不是养了她五百年。 一想到此处,山奈立即低下了头,一脸恭敬的俯身朝着浔之行礼:“不知神君也在此处,失礼之处,还请神君恕罪。” 第三十八章 诡异村庄 山奈忽然躬身行礼之举让白潋一时有些惊疑。 若对方是哪位位分极高的仙家自己定然是有所耳闻的,可瞧着这人,似乎与自己所知的仙家都不甚符合,想来当不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人物,那如何能当得起天宫堂堂二天孙之礼? 想到此处,还不等山奈起身,便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山奈,你堂堂天孙何故向他行礼?瞧着此人年岁当不是哪位长辈,况且还与这个小魔女在一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说罢还朝着千洛翻了个白眼。 莫名被呛的千洛正打算张嘴再战一回,只听耳边一声惊喝,将她吓的一个激灵。 “住嘴!” 扭头去看,只见自方才见面起便一直和煦的山奈此时神情紧张的盯着白潋,眼中还带着一丝惊惧。 “白潋,休得无礼,还不速来拜见浔之神君!” 白潋一听,顿时回过神来:“神、神君,浔之神君?” 山奈以眼神示意,告诉他此时所想不错。然白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年岁与山奈相仿之人,竟会是圣域中那个让天君都毕恭毕敬的神君大人。 一时震愣间,山奈已急急拉过他,一只手在其后背一按,将人生生按的跪了下去。 山奈也随之双腿一屈,跪在了一侧:“吾弟年幼,不知礼数,无意冲撞了神君,还望神君恕罪。” 二人态度忽然的转变将千洛着实吓了一跳,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迅速的移到浔之身侧。 “神君,他们似乎很怕你。” 浔之未曾出声,千洛便将脑袋又往他肩膀出凑了凑:“听他们刚刚的意思,似乎是神仙里了不得的人物,那连他们都这么怕你,你是不是很厉害?” 浔之看着凑在自己眼前的脑袋,淡然的点了点头:“还行!” 此刻仍旧跪着的两人,心中各有所想。 山奈:还行?堂堂上古神君,超脱于三界之外的存在,竟然说自己只是还行? 白潋:魔女就是魔女,自己的兄长都还跪着呢,她竟然还在聊天。 然千洛得了个还行的答案。心中却不免沾沾自喜,。 “神君说养了我五百年,我想着这五百年即使养不出父女情分,好歹也能养出兄妹之情了吧,既然你这么厉害,作为兄长,以后势必会顾念着妹妹吧!” 此话一出,浔之瞬时黑了脸,父女......兄妹...... “噗~~~” 一声嗤笑将千洛的注意力引了过去,俯首看去,白潋跪在地上,正憋红了脸。 千洛自第一眼瞧见此人,便觉得有些不甚顺眼,见他两次嗤笑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笑笑笑,笑什么笑,好好跪着吧你。” 白潋被顶的脸一红,本不愿忍让,却在看到千洛身边的身影时,生生吞下了口中正要出口的话。 千洛正有些得意的朝白潋扬了扬脑袋,却听浔之突然开了口:“起来吧!” 二人的了话,立时起身朝浔之拜谢:“谢神君。” 白潋一起身,就学着千洛方才的样子朝她也扬了扬头,眼中明显带了得意之色。 千洛气急,便一扭头,不再看他,然扭过头再瞧见另一侧的浔之时,又觉得生气,索性背过身子谁也不看。 山奈看着自家两个弟弟妹妹的样子,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也知晓,这二人自小便是如此,怕是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索性不再理会,只又朝着浔之俯了俯首。 “斗胆请问神君,您和洛儿怎会到此处,且......洛儿怎会......” 浔之虽活的年岁久位分又高,浑身带着些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气,可毕竟做不出为难小辈之事,凝思片刻,便也将事情尾末告知与山奈。 “我带她下界探查朱厌之事,不甚跌入无忘海之中,待我醒来已是月余之后,她已然失忆。本欲前往洛河神镜取枥木果助其恢复,却在此处探得了朱厌的气息。” “朱厌?”浔之之话方落,白潋就惊呼出声,“神君也是追朱厌而来?” “白潋,不可无礼!” 被山奈的轻喝惊醒,白潋方记起,眼前之人乃是比之自己那天君爷爷位分还要高出许多的上古神君,立时便惊的后背发凉,低下头再不敢出声。 山奈见他老实下来,才恭敬的对着浔之道:“我二人本是下界历练,不想到得小赤山附近察觉有仙魔交战,便寻了过去,方一到就碰着了朱厌,我们与其交战了片刻,那朱厌便与一朵红莲合体了,后山洞坍塌,一股魔气冲天而起,朱厌便失了踪迹。我二人一路追寻月余,追到此处觉得颇为怪异,便留下探查了一番。” 浔之听闻此言,料想他二人硬是恰巧与自己错身而过,当即皱了皱眉头:“探查如何?” “我们在这个村中已查探了半个时辰,却未曾见到一个活物,方才在村落最西边的一坐山前发觉有些异样,正打算前往,便察觉到了神君的气息。” 浔之当即便让二人带着前往那座山而去。 山奈有些受宠若惊,想来自己的父亲,天界的大皇子应当也是未曾为神君引过路的,自己是何其有幸,竟得了这么个差事。 遂一脸激动抬手走到浔之身侧,俯身抬手:“神君请!” 千洛本有些生气,觉得浔之在方才那个讨厌的人面前扫了自己的面子,可方才在一旁听几人所言,似是有妖魔作祟,此刻顿时来了兴趣。 小跑着跟在浔之身后,嘴巴一刻不停的问起来:“神君,你们所说的朱厌是什么,可是妖怪?” “那妖怪厉害吗,你们可打的过?” “妖怪长的是个什么样子,我还未曾见过,要是今日能见上一见便好了。” “神君,我给你出个主意吧,若是你们打不过那妖怪,就把后面那个叫白潋的家伙丢出去,让妖怪把他吃了,妖怪一吃他,自然顾不上我们,那我们就可以趁机赶紧跑了。” 走在后面的白潋:手好痒啊! 越是靠近山前,浔之的脸色越是凝重,因为那一股腐烂的尸臭之味,搁很远便叫人觉得不适。 到得山脚下,浔之伸手在千洛的胳膊上一抓,拉着她腾空而起,瞬间便到了山顶之上。 山奈与白潋二人随后而至,千洛还未站稳,便听的一声白潋一声惊呼:“啊!” 第三十九章 山涧腐尸 千洛本以为白潋是因为到了山顶怕高,故而惊呼出声,正欲嘲讽一番。然俯首间却瞧见了下方山涧之中的情景,一时没忍住,一声比之白潋更为凄厉的惊呼声溢出口中。 “啊~~~” 惊慌间,双手紧紧的抱住的身旁之人,一张惨白的小脸也埋进了身前人的怀中。 浔之下意识的伸手,就在双手即将环住怀中之人时,却感觉怀中一空。 山奈在千洛扑想浔之时,心里一咯噔,想伸手已是来不及。眼见着自家妹妹扑进了神君的怀里,山奈一伸手就将人捞了过来,一把抱在了自己怀里。 “洛儿,不可无礼!”然此时的语气与同白潋那疾言厉色的呵斥全然不同。 浔之看着被山奈揽在怀中的丫头,再感觉了一下空空的怀抱,往日里一贯寡淡的容颜此时却黑的如同雷雨前的天空。 山奈一看。暗道不好,莫不是千洛的冲撞叫神君生气了。 思及此山奈连忙道:“神君,洛儿尚且年幼,行事有些鲁莽,向来方才也是吓糊涂了才回唐突了神君,还请神君切莫责怪。” 浔之一听,眉头皱的更深,我养了五百年,她行事如何还需你来告知我? 然人家毕竟是兄妹,又是不知小到哪里去了的小辈,怎么也难以拉下脸面计较,便只好一拂衣袖,转了视线。 山奈见神君不与计较,暗暗松了一口气。双手扶着千洛的肩膀,慢慢让她将头太了起来。 一看见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山奈就有些后悔,都怪自己鲁莽,洛儿毕竟年岁尚小,如今看见这番场景,若是吓出个好歹来,自己该如何同天君交代。 伸出手拂了拂千洛的脑袋,轻生安抚道:“洛儿莫怕,二哥哥这就带你下去。” 本来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的白潋一见着山奈这般作态立时来了起:“白潋,莫非你只与她是兄妹,与我就不是兄弟?怎的你们一个个眼里就只有这个小魔女?” “白潋,不要忘了,你也是洛儿的兄长!” “兄长,她何时将我当作过兄长?” 山奈见说不通,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看了看山涧中的情景。 只见此时几人所站的山头,与不远出的一座山中间形成了一个山涧,然原本该是生机盎然的山涧之中,却堆满了尸体,密密麻麻,至少有两三百具。 尸体堆放应有一段时日,肉身已然腐烂,依着山奈的眼里,可以瞧见上面翻滚的蛆虫。 到底年岁比之两个弟弟妹妹长了不少,虽看的肠胃翻涌,可还是忍住了。 悄悄抬头看了眼浔之,山奈在心中赞叹:不愧是神君,这般场景都能看的面不改色,看来自己还是磨砺的不够。 向浔之告了声罪,山奈便带着脸色惨白精神恍惚的千洛先飞下了山,白潋也跟着飞了下来。 虽然自己心中也余悸未消,可难得见着这般样子的千洛,忍不住便想嘲讽两句:“切~~~堂堂天姬,竟这般胆小,看来到底还是当不起天宫魔女的称谓。” 若是平日里,对于这般挑衅言语,千洛定然不甘示弱,可方才确实是被吓得不轻,故而对于白潋的言语,千洛已然懒得理会。 见千洛未曾搭理自己,白潋也便歇了心思。这一安静下来,不由又想起方才所见情景,立时有些毛骨悚然。 过了片刻,浔之也从山顶下来,脚方一落地,眼神便在千洛的脸上扫过。 看着此时仍旧脸色苍白的小丫头,浔之抬手往她体内打了一道神力。神力一如体,千洛便觉得方才自脚底而起的寒意缓缓减退,慢慢的全身都有些暖融融的。 瞧着千洛脸上的苍白之色逐渐褪去,山奈正欲与浔之道谢,却发现千洛的身子一软,缓缓倒了下去。 山奈急忙伸手去接,不想有一双手先于自己伸出,接住了即将到底的千洛。 浔之一把环住小丫头软软的身子往怀里一拉,斜睨了一眼山奈:“无妨,只是让她休息片刻。” 千洛醒来时,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然环顾四周发现,此时身边只有那个总与自己作对的白潋一人。 继而眉头一蹙,一骨碌自床上翻坐起来。 白潋本来吃果子吃的正香,听见身后的动静,一回头就瞧见了睁着大眼睛瞪着自己的千洛。 想起山奈临走前的嘱咐和浔之神君那警告的一眼,便没好气的将脸又转了回去。 千洛见他一脸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连鞋都未来的及穿便气冲冲的跑到他面前。 “喂!神君和山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咔嚓!”白潋将果子咬的脆响,仍旧不愿搭理她。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白潋有些忍不住,脸一红就要拍桌而起,可神君临走时那一眼实在让他惊惧,故而愤然的白了千洛一眼。 “咔嚓咔嚓!”果子咬的更响了。 千洛气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果子,手一扬,就扔了出去。 白潋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这个该死的小魔女,要不是因为一直有人罩着她,自己早就把她…… 想到这里白潋更觉气愤,想来若是没人罩着她自己也是打不过的。 然而虽然小时候打不过,可此时她记忆全失,正是自己报仇的好机会,不然…… 千洛瞧着白潋的脸色不停变换,正欲再次追问,白潋却忽的抬起头来,一脸得意的朝着她笑了起来。 千洛直觉这笑容有些不怀好意,脚步微微朝后退了两步:“你,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白潋的笑容越发森然,“想来你已经忘了当初在天宫时都对我做了些什么,那我今日便叫你尝尝被凌辱的滋味,若日后你恢复了记忆,定然就了解了我当年心中的悲愤。” 说罢手决一起,对着千洛一挥,眼前人就从一个妙玲少女变作了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 第四十章 千洛失踪 扶风自千洛被带走起,就茶饭不思精神不济,阿莱看着满心焦灼,便劝慰了几句。 “公子即如此放不下,不如寻了过去,即是失了记忆,想来也是不记得那位公子的,若将来记忆恢复她不想随那位公子而去,你便将其带回也未尝不可。” 扶风一听,那张整日阴沉的脸,瞬时带了一丝希翼。 念头一起便有些难以压制,思索了半日,就匆匆朝阿莱师徒道了别,追着千洛而去了。 扶风寻着千洛的气息一路来到一个荒芜一人的村落,正疑惑间,忽然感知到了千洛就在附近,便寻着那丝气息来到走到一间房舍前。 方到门前就听见了千洛的声音,急忙自窗户探头朝里看,就瞧见了白潋将千洛变成白猫的一幕。 心中愤然,想要进去抓住那个给千洛施法的人,却忽觉四周有浓郁的仙气缭绕,便只急忙施法让白猫发狂跑出了屋子,待她出了房门,挥手间2将她抱进怀中,眨眼间一人一猫便没了踪迹。 白潋未曾料到千洛会跑出去,神色焦急见出门去寻,然一脚方踏出房门,便失了她的踪迹。 四下里便寻不到,白潋才觉害怕,若是一会儿山奈与神君回来,自己还未曾寻得千洛,那该如何交代。 浔之将昏睡的千洛安顿好,便留了白潋在旁看顾,遂带着山奈再次回了山涧。 山奈从旁护法,浔之施一搜魂之术以探得这些人生前之事。 本来搜术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但凡有些道行的仙家都可施展,可这些人死了已有月余,一般人自是难以搜魂,幸得此番来的是浔之神君,否则这般惨状怕是也难找凶手。 原本浔之便猜测此时应当是朱厌所为,一番搜魂下来果真验实了他的猜测。 收了术法,浔之神色并无太多变化。 “我已搜魂证实,此事确是朱厌所为,此兽乃是三界凶兽,凡出必然世间大乱。但本神君已脱三界数十万年,故并无插手之意。朱厌之事,将离也在追查,你们便速速回天宫将此事上禀天庭吧!” 山奈闻言俯首朝着浔之拜了拜:“多谢神君,小仙这便带白潋回天宫,只是洛儿她......” “本神君自会带她去洛河神境。” 然当二人回到安顿千洛的房舍之时,还未进门,浔之就眉头微蹙,有魔气! 在无忘城时,扶风刻意用温魔卷敛了魔气,浔之虽是上古之神,可温魔卷乃是上古魔王的法宝,浔之一时也难以察觉。方才扶风在此处施了术法,其中残留的魔气叫浔之一接近便察觉到了。 心中一紧,推门而进就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扶风携了变身成猫的千洛一路离了漓国直奔大邺都城而去。 当初在漓都被追杀,扶风幸得千洛搭救,并施法治愈了一身伤。然千洛被浔之带走后不久,那些人便再次追了上来,扶风一路逃至大邺边境。 大邺与漓国乃是邻国,且且最西边境正毗邻小赤山。 扶风被追的有些慌不择路,只能一头扎进了小赤山中,然那群人却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在半山腰时,扶风被追上,那些人群起而攻,扶风被逼的坠入了山崖。 小赤山原就是座魔山,扶风所坠崖恰巧时撞入了上古魔主藏匿温魔卷的封印,因此而得温魔卷,并释放出了朱厌。 自此扶风便在小赤山待了三年,以温魔卷而习魔功。直至魔功小成,才离了小赤山,从大邺边境一路至大邺都城,在都城之中待了数年,查清了漓国之乱的所有始末,后才回了漓国,报了灭族之仇。 因着在发邺都城呆了数年,所以在带走了千洛后,扶风最先想到的去出便是此处。 与漓国这些年的动乱所不同的是,大邺在其皇室的治理下一年比一年更加的繁荣昌盛。 许是因上古时期与魔族想毗邻的缘故,其国风也是颇为开放,并无女子不可抛头露面之说。故而都城街市之上,随处可见衣着光鲜妆容艳丽的女子。 当年初次来大邺都城时,扶风还处在躲避仇家的状态下,出门时多以帷帽遮掩,行事也是畏首畏尾。而此番再次入城,虽带了化为猫身的千洛,也仍旧在躲避这浔之的追查,可到底有温魔卷掩盖了其气息,故而并不担心会被找到。因此此番入城也并未特意掩盖自己的身形面貌。 本就是皇室子弟,容貌自是万中五一,于是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公子抱着一只可爱乖巧的白猫,一入城便吸引了街市之中众多女子的目光。 不乏有些生性活泼大胆的姑娘,睁着一双双倾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道卓绝的身影。 “好生俊俏的工公子,看着丰神俊朗的容貌,似是比之三皇子更甚!” “只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若是门楣相当,说不定还可以择为夫婿。” “快收回你这不知羞的话,看这公子的仪态,想来应不是小门小户能将养出来的,只是这般容貌若是都城中人当早已闻名才对。” “那就必然不是都城中人了!” “他怀中的白猫好生乖巧,想不到这公子看起来容颜冷峻,竟还是个心地这般良善之人!” “真是越看越想招为夫婿!” …… 此时的千洛虽被白潋那个糟心的变成了一只猫,然其为人的意识还是有的,故而那些女子的话时不时的会传进耳中,听的她直都耳朵。 这些姑娘家家的,眼光倒是还可以,这人长得确实不错,只是与浔之比,似乎还是差了许多。 想到扶风,千洛不止抖耳朵,连四只爪子都开始抖了起来。 还说自己是什么神君,养了自己五百年,难不成就是这般养的?随便将自己扔给一个不怀好意的笨蛋,然后她给变成只猫? 越想越气,两只前爪忍不住的朝前一抓。 “滋啦~~” 是布料被爪子扯烂的声音。 千洛的猫身一顿,随后抬起脑袋,就看见了扶风胸前的外衣上那一条长长的口子。 第四十一章 变身咒 扶风本来被四周的目光看的眉头直皱,感觉胸前突然被抓了一下,低头间就看见了怀中的小白猫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心神忽的一荡,竟是连衣服被抓坏都未曾在意,只眉眼带笑的将头又低了低。 “阿蕖,怎么了?” “喵~~” 没事,我并不是故意抓你。 “饿了吗?” “喵~~喵~~” 并不是,但是吃点也行! “前面有家酒楼,味道不错,我们便去那里吧!” 扶风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些,顿时惹的四周一片惊叫连连。 “啊!!!” “笑起来更俊俏了呢!” “我竟有些羡慕他怀里的那只白猫?” 千洛听着四周的惊叫,不禁抖了抖浑身柔顺光亮的白毛,原来人界的姑娘都这般可怕。 遂又想到,若是浔之来到此处,会不会直接被这些姑娘扑倒在这大街之上?想着想着,不由的就有些想笑,于是便龇了龇她那满口的小白牙。 扶风一见,便以为她是饿的狠了,二话不说就大步朝着酒楼走去。 富春楼乃是大邺皇都之中久负盛名的酒楼,与城北的阖香居并称为邺都二食府,最是受些达官贵人与皇家子弟的青睐,故而价格上也是出了名的高。 扶风抱着只白猫一只脚才踏进阖香居,便有小二带着满脸的笑意迎上前来。 然而当小二瞧着眼前男子出众的容貌及通身的气质时,微微愣了愣,随后那笑意又越发真诚了些。 一看便是个金贵的人! 小二将手中的长巾一扬,甩在了肩头,身子一侧就将人往里头让:“这位客官,您里面请!” 扶风边朝里走边吩咐小二:“一间厢房!” 小二脚下生风的将人引上二楼,扶风便抱着化为猫身的千洛进了他所引的厢房之中。 “客官,可有什么想吃的?” 扶风入了座,听见小二所问,只低头轻轻拂了拂怀中白猫通身柔顺的毛,不紧不慢的道:“有什么可口的,便尽管上吧!” 小二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好嘞!客官您稍候,菜马上给您上!” 遂小跑着出了厢房下楼去了。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扶风将千洛放到桌子上,凝神思索片刻后,双手结印后朝着千洛一指,一股黑气顺着手指进入了千洛的身体。 片刻过后,扶风收回结印的双手,看着眼前仍旧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小白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难道是我的修为不够,只是一个简单的变身咒,竟解了数日都解不开?” 为着变身咒而发愁的扶风并不知晓,此时的施术将千洛变身为猫的某人,正一心悲切的满世界寻找着他“心爱的妹妹”。 自将变为猫身的千洛弄丢后,白潋也想过,不如就同神君认个错,然后回天宫让天君派人下届来寻算了,然而转念一想,就依着天君那个护犊子的性子,自己若是回了天宫,怕是还未等得及将人找回来,自己的小命都没了。 因此便也等不及告知神君和山奈,自己就急急慌慌的寻猫去了。 说起变身咒,扶风之所以解不开,自然与修为无关。本来一个小小的变身术法稍稍有些修为的修行之人,都不在话下,然而白潋所施的变身咒与旁人的有些不同。 这还有归功于千洛。 千洛百岁之时初初接触术法,自学了变身咒,便每日里找些东西来变,天宫里但凡仙草草仙鹤都逃不过她。 然不过两天,便将主意打到了白潋身上。 于是白潋总是走着走着便突然被变成了些奇奇怪怪的事物。可毕竟是长了五百岁,每次被施了术后,白潋瞬间就能将自己变回去。 兴许是觉得没意思,跟在白潋后头施了几天变身术后,千洛就没了动静,白潋虽生气,可见人没了动静,便作罢了。 然而几天后,小丫头忽的蹦到自己身前,咧起嘴朝着自己说了句:“变!” 随后自己就变成了只黑不溜秋的肥猫。 白潋照旧念诀施术,可半天过后,小丫头依旧蹲在自己身前笑眯眯的戳了戳他的脑袋:“变啊,变啊,这回变不回来了吧!” 说罢就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白潋就此做了十几日的黑猫,直到自己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发现自己的小儿子没了,满天宫的找人,又传了信召回了将离。 将离得知后,直接便寻到千洛,让他把人交出来。 千洛向来怕这个大哥,吞了嘴巴里未嚼烂的糕点,颤巍巍的指着角落里吃鱼吃的正欢的黑猫:“他自己变不回来,可不怪我!” 将离看着那只肥的肚子都要拖到地上,还在吃的不亦乐乎的黑猫,额头青筋跳了跳。 大皇子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起来:“些几百年的修为都喂狗了不成,竟连个小小变身咒都解不了!” 遂一挥手,一道仙力打在黑猫身上,半晌过后,黑猫依旧那般黑! 大皇子有些诧异,再次施法,仍旧是黑猫,又黑又肥! “这……这……” 将离眉头微挑,伸手朝着黑猫一指,猫毛掉了几根。 大皇子妃有些着急:“将离儿,这、这、不会变不回来了吧,那白潋这样吃下去,回不回肥死啊!” “哈哈哈……哈哈哈……”千洛被大皇子妃的话说的乐不可支,搂你肚子就笑,然而笑着笑着,声音便嘎然而止。 看着将离瞥向自己的眼睛,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就听见头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耳朵直传入她的心神:“怎么回事!” 两只手的十指对着点了点,然后抬起头颇为自得的扬了扬头:“我将变身咒倒施,解术时,自然也需倒施术法!” 将离依言,衣袖朝着黑猫一挥,就见黑猫瞬时变回了白潋的模样,只是确实不甚好看。 白潋一变回来,登时扑进了大皇子妃怀中,哭的叫个惊天动地:“哇哇哇……母妃,你要给孩儿做主啊,孩儿吃了十几日的鱼,做了十几日的猫,都是千洛,就是那个小魔女将我变成了又黑又丑的肥猫,孩儿好可怜啊……哇哇哇……” 第四十二章 找妹妹的小白脸 自此事后,白潋觉得丢人,便不准人对外说,千洛碍于对将离的惧意,也未再施此术,因此这倒施变身咒的术法也就当时的几人知晓,自此白潋便也知晓了此术法。 当日千洛醒来,白潋见她虽失了记忆可仍旧气焰嚣张,便想着趁此机会报一报自己多年来被欺压之仇。 可没成想,却将人给弄丢了…… 若是那小魔女不曾失忆,白潋定然是不怕的,可她此时同一个凡人并无不同,术法仙力定然不曾会施。拖着只猫身变不回来,若是被山间野兽吃了,依着天君对那小魔女的宠爱,自己的小命估计也到头了。 故而略一思索,便索性自己一人一路追出了村子。 白潋做了大半月,从漓国一路寻至邺都,都未曾发觉半丝千洛的气息,越寻便越心慌。因此当人到大邺都之时,已是一副心绪不宁神情恍惚之态,全然没了天宫中小天孙的肆意。 邺都乃是大邺最是繁华之地,白潋方一进城门,便被大街上的热闹繁华所吸引,本来因千洛失踪而被扰的慌乱不安的心神,瞬时就平复的大半。 说来白潋不过一千三百余虽,在人界看着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自是见着什么都颇为好奇。于是便一路走一路看,一时就忘了此行所为何事。 直到一不小心,撞上了个姑娘! 白潋正看着沿街摊位所卖的那些稀奇古怪小玩意看的出神,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个人。 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没抓住,被撞之人就这么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啊~~”姑娘这么一摔,瞬时疼得痛叫了一声。 白潋还未来的及出声,就见她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头都还没来得及抬,开口就骂:“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嘛,撞到本公……” 然而还未骂完,抬头间就瞧见了眼前面容清秀,身姿卓绝的少年,顿时心中的火气就消了下去。原本指在白潋脸上的手指头,也慢慢收了回去,两根食指不停的绞动,神情羞捻的看着白潋。 白潋也自知撞了人理亏,很是有修养的朝人道歉:“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是我撞了你,不知可否伤到哪里?” 道完歉半晌不见动静,白潋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姑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姑娘?” “啊、啊?”那姑娘被叫的回过神来,顿时红了半张脸,“没事没事,我没事。” 白潋松了一口气,方才还以为凡人的身体这般娇弱,撞一下就给撞坏了呢。 “没事就好,那我……”白潋正要说没事我就暂且先走了,不想那姑娘突然又开了口。 “公子,看你装扮似乎不是邺都人,不知来邺都有何事?” 白潋想着,毕竟是自己撞了人家,人家没计较,同自己说几句话,出于礼数理性回应,便暂停了想要离去的脚步。 “我是来寻我妹妹的,自漓国一直寻到了此处!” 姑娘一听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啊,找妹妹?那我可以帮你,在这邺都之中,我想找个人易如反掌。”说着还信心十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白潋听到此话,本来神情一喜,可突然想到,那小魔女此时可不是人身,应当还是一只油亮光滑的白猫。 “怎么了?公子不愿意?”见白潋犹豫,姑娘顿时紧张起来。 “倒不是,只是……”白潋想着,在人界到底不好暴露仙人身份,便犹豫的说道,“我不仅要找我妹妹,还要找一只猫。” 姑娘一听更加高兴:“没问题啊,都交给我吧!” 白潋拱手朝姑娘道谢:“多谢,若是找到,必有重谢!” 姑娘的脸一时更红了:“公子不必客气,哦,我叫辛茹,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白潋!” 本因得知了白潋姓名而心情激动的辛茹,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叫喊,脸顿时就垮了下去。 “茹儿~~茹儿~~” 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辛茹抬脚就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招呼白潋:“公子快跟我走!” 白潋一脸不明所以:“可是姑娘,似乎有人……” 见白潋仍旧立在原地,辛茹一着急,还不等他话说完就拉住他的胳膊朝前走:“公子不用管,我们快走!” 然而才走了没几步,身后一阵破风之声响起,就瞧见一个男子自头顶翻飞而下,一个旋身挡在了两人面前。 见被挡了去路,辛茹心中顿时来了气:“裘一宁,你有完没完,快让开!” 来人被如此厉色相对并未生气,言语间颇有些宠溺之意:“茹儿,你偷跑出来,你父、父亲让我照看你,我自然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我不需要!我都长大了,你能不能不要总像小时候一样我走哪你跟哪?” “好,我知道茹儿长大了,只是府外杂乱,我不放心你嘛!” 然而,本一脸宠溺纵容之色得男子,猛然间瞧见了少女握在白潋腕间的手,一张脸顿时冷了下去,神色激动的指着白潋。 “茹儿,他是谁?” 辛茹一巴掌将他的手指拍开:“你放尊重点,这是我朋友!” “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朋友?长的跟个小白脸似的!” 被说成小白脸的白潋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堂堂天孙,竟被一个凡人说是小白脸。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发作,身边一道身影却先他一步,一个跨步上前。 “裘一宁,你说谁小白脸呢,快跟我朋友道歉!” 见少女一脸的怒气冲冲,裘一宁心中虽气闷,可到底不愿意惹她生气,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白潋一拱手:“抱歉,是我失言!” 白潋本有些怒意,然一想自己堂堂天孙,自是不好与一个凡人计较,便索性就此作罢。 继而朝着辛茹颔了颔首:“辛茹姑娘,看来这位公子找你有事,那我的事情就不劳烦了,告辞!”说罢便转身欲走。 辛茹一看这情形,顿时着急起来:“哎!等等,裘一宁可以帮你找妹妹!” 第四十三章 邺都乱 近来邺都守备军统领崇山有些焦头烂额。 虽说大邺边城与小赤山毗邻,上古时与魔界交集甚多,可作为大邺皇城,邺都近百年来都是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然近几日却有些不甚太平。 五六日前,城中忽然出现人口失踪案,且是日日夜间都会有人无缘无故失踪,每次失踪人数都在五六人左右。 作为邺都守备军,其担负着保护皇城的重责,出现这种事情,势必要尽快查明。 这一查就查的他心惊胆战。 原来自月余前,大邺各地都相继出现了人口失踪案,上至一城首府,下至边远村落,至今拢共在册的失踪人员已有三百余人,可谓是大邺建国以来再大的一起人员失踪案。 崇山虽是皇城守备军统领,可此等大案终究是有些骇人听闻,纵使他见惯了重案大案,了仍旧不敢托大,故而第一时间便进宫将此事上报了大邺皇帝。 帝王震怒,命全国各地官员务必配合邺都守备军,彻查百姓失踪案。 此消息一出,整个大邺人心惶惶,虽白日里各自男耕女织经商劳作,可到了夜间,即使是皇城中,也是各自插门闭户,满城街道上竟是瞧不见一个人影。 东城九宜大街 此街乃是邺都出了名的富人聚集地,通街的住户不是官居朝野,便是家财万贯。 这种人家自然是不缺护卫的。 故而在邺都的其他地方家家都已吹灯闭户,战战兢兢的生怕引来贼人时,此街仍旧是灯火通明。 白潋此时坐在柱国将军府的厅中,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满桌珍馐,将一旁颇是不情愿的裘一宁和双眼满含热切之意的辛茹忽视了个彻底。 “茹儿,我是请你来我家,你干嘛把他也带过来了?” 裘一宁一看见白潋那张脸就生气,明明是个男子,却生的如同个姑娘一般,活脱脱的一个小白脸。 辛茹一听这话,将眼睛从白潋身上挪开,原本痴迷热切的眼神瞬间变的嫌弃起来:“怎么?你不乐意?那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便要起身。 裘一宁见状立马着急的拉住她:“别别别,我乐意乐意!” 辛茹有些嫌弃的瞥他一眼,随后又再次转向白潋。 “裘一宁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作为柱国将军府唯一的小公子,从小到大嘴巴不是一般的挑,所以他们府里厨子的手艺是顶好的,白潋公子快尝尝。” 说着便抬手夹了面前的菜往白潋的碗里送。 人不怎么样的裘一宁:公 主茹儿竟然给这个小白脸夹菜! 白潋身为天宫皇孙,虽自小被千洛荼毒,于天宫中也是个甚无规矩的主,可到底身份在那里摆着,也是受了不少礼仪规矩教导的,自是做不得主人未发话自己便开吃的事情。 故而本就被一桌子凡间美食馋的满口唾液的白潋,在辛茹将菜夹到自己碗中时,终是忍不住了,只礼貌中带着敷衍的朝两人笑了笑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白潋是吃大畅快了,墙头的猫却满眼的愤恨! 说来也是巧,不知白潋是走运还是倒霉,扶风与邺都的住处恰巧与柱国将军府就隔了两个院落。 因着扶风并不常住在邺都,故而整个九宜大街也无人知晓院子的主家是谁,所以一人一猫住进来的事情自是也无人知晓。 自被白潋变成白猫后,千洛白日里总觉困顿,白日里睡的多了,夜间自是精神百倍。 白潋之所以是个馋猫的性子,与千洛也是脱不开干系,打小但凡被她看上的吃的就没有凡品,那贵重的食物吃起来自然要找个背锅的。 作为专业背锅两百年,白潋自然也没少吃。 本来到了夜间精神一来,就容易饥肠辘辘,就忽然问到一股食物的芳香扑鼻而来,这不就在被窝里怕趴不住了吗。 于是乎便借着猫身一跃上了墙头,踩钢丝般踱过自家院墙,又踱过隔壁又隔壁,终于叫她瞧见了那香味的来源。 正想着如何才能将那通桌的吃食吃到自己腹中,冷不丁就瞥见了坐在桌前吃的满嘴油光的白潋。 猫眼一凝:这个臭小子!真是阴魂不散! 白潋正吃的欢畅,此时除非千洛站在他眼前,否则就是将离来到眼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墙头某猫的视线。 于是乎...... 白潋吃了根碧玉白菜。 白猫:他吃的是浇了猪粪的白菜! 白潋吃了块鹿肉。 白猫:那鹿定是染了疾的! 白潋喝了口汤。 白猫:这汤....这汤......这汤本猫也想喝,喵~~ 千洛正看的口水流了满墙头,忽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浑身的白毛瞬间竖了起来,一时间就定在了墙头难以动弹。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啊~~” 惊叫身自身后的院落中传来,惊的千洛一下子从墙头跌落,“扑通”一声栽进了墙头下的草丛中。 那惨叫声自隔壁府中直传入了柱国将军府正吃饭的三人耳中,白潋夹着正欲送入口中的菜也被这一声惨叫惊的“啪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 “这是......太尉府!” 裘一宁猛地抬起头,双手在桌面上一撑站了起来。 辛茹虽也被吓了一跳,可见裘一宁如此大的反应,有些莫名。 “你怎的这么大的反应?这惨叫虽是从太尉府传出,可此处好歹是皇都中得权贵聚集之处,想来没有哪个歹人有如此大的胆子赶在这里行凶。也有可能是下人饭了错处被惩治而发出的惨叫。” 辛茹说完裘一宁的神色并未改变,仍旧一副忧心之态:“茹儿,你长居宫中并不知晓,近来大邺各地均出现了人口失踪案,现今邺都也出现了好几起,皇上命邺都守备军连日追查却是仍旧毫无线索。如今整个邺都已是人心惶惶,如若太尉府真的出了事,那邺都,怕是要乱了1” 第四十四章 诡异的太尉府 裘一宁越说,辛茹的脸色便越难看,待裘一宁话音一落,她人已起身朝着厅外走去。 “茹儿!你做什么去?” 辛茹的声音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厅前时传入了厅内两人的中:“太尉乃是我大邺重臣,我身为一国公主即是遇上了此事自当前去查看一番。” 裘一宁一听心中一惊,立即便跟了上去。 白潋立在原地片刻,脸上还有些震愣,原来这丫头是人界的公主啊! 一提起公主便不由的想到被自己变成了白猫的某个小魔女,同样是公主,看看人家多客气,在看那个小魔女...... 想着想着,眉头忽的一皱,不对,刚刚那声惨叫声传来时,似乎有一股魔气自隔壁的院中泄出,难不成有魔族人? 想到这里,忍不住就往自己打嘴巴上拍了一巴掌,都怪自己这张贪吃的嘴巴。 千洛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拖着疼痛的身子再次爬上墙头时就瞧见了正抽自己的白潋。 白猫:抽的好! 千洛睁着她那双圆溜溜的猫眼,满含期待的等着白潋再来一巴掌,却见直直的朝外走来。 小心肝一惊,难不成他发现本猫了? 正打算跑路,却瞧着他一脸记色得朝前院奔去了。 辛茹出了柱国将军府,三两步奔到太尉府门前,见太尉府大门禁闭,就上前敲门,然而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心猛地一沉,看来确实是出事了。 正想着怎样才能进去一探究竟时,身后裘一宁和白潋就跟了上来。 “你们要进去?” 白潋神色间比方才多了丝凝重。 辛茹看见白潋有些愧疚:“白潋公子,并不是我有意对你隐瞒身份,只是我偷溜出宫,在外确实不宜透露身份。” 白潋略摆摆手:“无妨,理解!” 我还不是不曾透露自己天孙的身份,怕吓着你们不是。 见白潋未曾生气,且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待自己的态度与之前也并未有不同,心中稍定,便又将话题引了回来。 “这府中大门禁闭,方才我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应,想来是出事了。” 白潋闻言将神识朝院中一扫,神色顿时大变:“这府中已经空无一人!” “呢怎知晓府中已无人?”裘一宁俗虽心中已料想到府中情况不甚乐观,却不敢相信白潋之站在府外就说出了这么一句惊人之言。 白潋扫了他一眼:“你若不信,随我进去看看便可。” 言罢便一只手提这一人的胳膊,带着二人自府外墙头跃了进去。 方一落地,裘一宁就将自己的胳膊自白潋的手中挣脱,朝着他就是一通嚷嚷:“谁让你带了,我自己会轻功,我会轻功!” “闭嘴!”辛茹没好气的反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安静点?” 裘一宁委屈的闭上嘴巴,顺便还给了白潋一个白眼,哼,茹儿就是偏心这个小白脸,连名字都叫白脸,就会迷惑无知的小姑娘。 白潋感觉到身边的怨气,一时有些莫名其妙,这人为何总针对自己,本天孙似是并未得罪于他。 想了片刻便放弃了,算了,自己堂堂天孙,自是不必与一个区区凡人计较的,此时还是查明魔气之事比较重要。 于是便当先抬步往里走去。 几人越是往里走神色便越是难看,院中灯火通明,一花一木皆无异样,偏生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物品完好无损坏不似有打斗抵抗之态,甚至花厅之中还摆放着冒着热气的茶。瞧着这种情形,竟像是院中之人乃是一瞬之间全部消失了一般。 白潋此时心如擂鼓,这情形,与当初在那荒村中的景象一般无二,难不成真是魔无所为? 那千洛的失踪,莫不是也是魔物所为?若如如此怕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这里,白潋的脸色瞬时惨白如纸,心头一紧,差点哭了出来。 虽说自己与她一向不合,可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家里唯一的女娃,若是真的因自己的一时捉弄而丢了性命,那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正顺着墙头往自己院落爬的白猫:鼻子为何额这般痒?有一种想打喷嚏的感觉,可是猫到底会不会打喷嚏? 裘一宁也被太尉府的情形惊到,竟然被小白脸说中了,这院中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心中虽惊惧,可到底事关太尉一府百来人的性命,并不是自己能管的了了,略一思索便朝着辛茹道:“茹儿,此事事关重大,我父亲近日也不在府中,你即刻回宫将此事禀明皇上,我前去崇山统领府中将此事告知,如此兴许还能将太尉府中之人找回来。” 白潋正愁这二人在侧自己不好施法追踪,不想就听到了裘一宁的安排。 “那你二人且去,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说罢便一个纵身飞上房顶,几个纵跃间从二人眼前消失了。 裘一宁见人消失,瞬时来了气:“哼!不仅是个小白脸,还是个胆小怕事的,一出事跑的倒快!” 辛茹并不想多理会他,自顾转身回宫去了。 白潋一进太尉府便察觉到了府中残留的魔气,于是悄悄取了些沾染了魔气的花草,一出了府就以草叶上的魔气为引施以追踪术,一路追到了西城的一片密林之中。 一入林中,白潋神情越发凝重,依照这魔气的浓郁程度看,林中定是藏了不少魔物。 顺着林子小心翼翼的朝里,寻了许久终于在密林伸出寻到了一个山洞模样的入口。在洞外思虑片刻,白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一入洞中,一股血腥腐烂之味钻入白潋的口鼻之中,险些将他熏的吐出来。 迅速的封住自己的耳嗅觉,好不容易强压下心头的不适之感,忽的又想起之前在荒村的山涧中所见情景,紧紧咬了咬牙齿,眼睛一闭:“我可是天界堂堂天孙,护卫六界除魔卫道乃是我的职责,无论如何今日要探查了究竟。” 说着睁开眼睛拂了拂胸口,深吸一口气再次小心翼翼的朝着洞中走去。 第四十五章 魔族作乱 山洞中漆黑一片,白潋施了术法让自己能够看清脚下的路,走了约莫半刻钟,便瞧见前方隐隐有亮光传来。 在天宫时白潋也是个混不吝的,这般偷摸行事还是头一回,心里头竟有些紧张。 靠着墙壁摸摸索索的朝前走,不过片刻便瞧见了前方透着光亮的地方,白潋停住脚步定睛看去,这一看,原本被光亮照的半眯着的眼睛不由睁的浑圆。 通道到得此处已是尽头,前方不再是漆黑狭窄的通道,而是一片宽阔,天然形成的山洞本来就很是庞大,又被人为的开辟过,因此里头的空间大的让白潋有些吃惊。 “没想到这么一坐小小的山头竟里头竟有个这么大的山洞!” 然而更让人牙酸的是,山洞四周的墙壁上竟还镶嵌了数十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珠子上所发出的光将难见阳光的山洞照的亮如白昼,白潋之前在通道中所见得亮光便是从此处而来。 此时的洞中空无一人,白潋轻轻的朝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叹:“人界的人都这么有钱的嘛?瞧瞧这摆设,啧啧啧......” 只见洞中出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外,其他地方无一处不在彰显着主人的财力。 温玉打造的座椅,白狐裘所制的地毯铺了小半个山洞,天丝锦将一张羊脂玉打造的床围了个严实,地上零零散散的扔了些金银玉器,可见主人并未将这些贵重之物看在眼中。 虽说在仙人眼中这些凡物并无用处,可在人间乍一见着这么多的财物到底有些扎眼。 “呜呜......呜......” 白潋正看的啧啧称奇,忽的听见一阵轻微的呜咽声传入耳中,眉头一挑,白潋寻声看去,就瞧见了与他来时的通道正对面处有一个洞口,那声呜咽声就是从那个洞口中传来。 白潋心中一喜,瞬时放缓了脚步朝那处洞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心中得意:“此番定是哪个魔物作祟,今日便叫我除了他来造福人界,倒不枉我于人界走这一遭。” “呜呜呜......”走到洞口处,里头再次传来了呜咽声,此次白潋听的清楚,似乎并不是一个人所发出。 加快脚步朝里头走了几步,那声音愈渐清晰,白潋心中忽的又紧缩起来,不由的放缓脚步,走过一个转弯,洞口便出现在眼前,白潋借着突出的石头挡住身形,悄悄探头去看,这一看心头一震,嘴巴一张,一声惊呼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白潋忍不住要惊呼出声时,身后忽的出现一只手将他的嘴巴紧紧捂住,随后白潋的身形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就在白潋消失的那一瞬,洞中的人猛然回头,一双透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潋方才站立之处,过了许久才皱了皱眉头,继而收回视线。 被捂住嘴巴的白潋只觉得眼前一晃,原本昏暗的山洞便已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就变成了之前的小树林。 心中微震,扒拉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猛的回头,就瞧见了比方才洞中的情景更让他惊慌的人。 “兄、兄长!” 将离将手收回背于身后,一双眼睛带着寒光的瞥了白潋一眼,登时便叫他将渗了冷汗的脑袋缩了缩。 白潋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兄长怎么会在此处?” 将离再次瞥了他一眼:“我若不在此处,你欲如何?” 说到此处白潋心中有些得意,然面上到底不敢显露,之老老实实的交代:“此地有魔物作乱,抓凡人,我因追那魔物才到此处,方才......” “哼!”白潋话还未说完,就闻得一声冷哼自将离喉中传出,吓的他顿时停了话头,“所以你是你来送死吗?” 然而一听这话,白潋心中便有些不服气了,怎的自己堂堂天孙竟被这般瞧不起,明明做的是除魔卫道的正经事,还要被训斥。 然纵使心中万般不服气,也不敢在将离的面前表露,只能低着脑袋看着脚尖。 本来以为闭口不言便可逃过一劫,可下一刻将离的话才是真的叫他魂不附体。 “千洛呢?” 千洛...... 千洛...... 白潋觉得,这八百年来,自己从来没有这般需要过那个小魔女。 “千洛、。她......她、她丢了!” “丢了?”这简单的两个字,若是在平时白潋也只觉得冷硬而已,此刻确实觉得那像是一道寒冰咒,直接就打在了自己的心上,冻的他心脏骤停。 “什么意思?” 在将离越渐冰冷的视线中,白潋颤抖着声音将事情的前后始末一一交代清楚,在自己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白潋说完后迟迟未等到将离开口,颤颤巍巍的抬头偷瞄了眼眼前的人,便瞧见了将离那双微微皱起的眉毛。 感觉到白潋的视线,将离朝他看去,吓的他瞬间收回了视线。 “你是说,你这一路追踪都未曾探查到千洛的气息?” “嗯!”白潋头都未抬的使劲点了点脑袋。 将离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若说是因白潋修为尚浅才追查不到,可自己在收到山奈的讯息后也施了追踪术,也是一样毫无所获。并且至今也未曾收到神君的讯息,显然也没能找到人,这六界中能将人气息掩盖从而躲过神君追踪的,必然是手握着上古时期的强大法器。 想到这里,将离也不免担忧起来。 看着眼前缩着头跟个鹌鹑似的白潋,冷冷的朝他甩了一句话:“这里你不许再来!” 说完也不管在原地郁闷的人,兀自朝着树林外而去。 第四十六章 奇怪的阿莱 千洛向来是个好动的,即使失了记忆又化做了猫身,可仍旧是个但凡有热闹就绝不放过的。 故而当太尉府出了事情后,她便偷偷的跟在了白潋的身后,一路跟到了树林里的山洞前。 眼瞅着洞里头乌漆麻黑的,千洛缩了缩脑袋,再三思量还是心一横猫着猫身悄咪咪的跟了进去。 越往里小心肝就越颤的慌,心中将白潋骂了千万遍,心眼小的跟针尖似的,胆儿倒是大的狠,瞧瞧这是到了个什么鬼地方。 心中正骂的起劲儿,却发现前面的人忽的停了脚步,继而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伸出头朝前方透着光亮的地方看去,千洛绿油油的猫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潋的身影,只见他探头看了一眼后身子猛地一个瑟缩,脚步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忽的凭空就冒出了个人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然后两人就在原地消失了...... 消失了...... 千洛又有些想骂人了,神仙都这么任性的嘛?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 然而此时为猫的某人并不知晓自己过去的八百年里在天界的所作所为,否则定然是豁不出脸面这般骂别人的。 心中的腹诽在一身黑衣的女子出现在千洛眼前时,嘎然而止。 是......阿莱! “喵~~”阿莱,你怎的会在此处? 千洛仰着拳头大的猫脸,眼中带着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然而阿莱自是听不懂千洛的猫语的,也看不出那双绿油油的如同宝石般的猫眼之中所带的欢喜。 千洛正想上前一步向阿莱表达一下自己心中的欢喜,却瞧见眼前的人低着头一双带着血色的眼睛有些阴沉的看着自己,原本想要上前的脚步也被这一眼瞧的朝后退了退。 下一刻一道带着股邪性的声音传入了千洛的耳中,惊的她那双毛茸茸的猫耳朵忍不住的抖了抖。 “你这只猫胆子倒是不小,什么地方都敢乱闯,本座见你双眼睛生的倒是灵性,竟然瞧见了不该瞧的就留下吧!” 这、不是阿莱! 千洛心中惊惧,阿莱是个顶温柔的女子,定然不会这般说话,那为何她会长着一张同阿莱一般无二的脸? 然而眼前的女子并未给千洛思考这些的时间,只朝着她伸出一只手,千洛便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自己的身体,下一刻她的身体便凭空而起朝着女子飞去,一瞬间自己的脖子便到了她的手中。 离近了看,更像阿莱! 可此刻千洛已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为何此人会和阿莱如此相像的事情了,因为那女子一只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脖子,转身就朝她身后被石壁遮挡住的地方走去。 待越过那道遮挡视线的石壁,眼前的景象叫千洛看一眼便浑身瑟缩起来。 只瞧着眼前是一处比外面的洞还要宽阔的山洞,只是外面的洞是天然形成的,而这里一看便是人为,想来应是会些术法的人开辟而出。 若是其他时候,千洛应该会颇为感叹,这些神仙精怪的就是好,辟个山洞都是随手的事,可此刻瞧着洞中随处可见堆叠如山的尸骨,只觉得心头发凉。 纵使之前在荒村时也瞧见过满满一山涧的腐尸,可到底离的远。此刻身处洞中,周身到处都是尸体,有的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上面还有肉眼可见的蛆虫不停蠕动,笔尖刺鼻的尸臭味萦绕不散,熏的她险些吐出来。 千洛只瞧了一眼便吓的紧紧闭上了眼睛,心中忍不住的又开始骂上了白潋,这个该死的家伙,本猫定是与他八字不合,但凡与他沾边的事情就没有一件称心的,看看这是把本猫带到了个什么鬼地方。 “阿莱”感觉到手上传来微微的颤怵,泛着血色的眼睛有些兴味盎然的看了看手中的白猫:“果真是一只有灵性的,竟然还知道害怕!” 心中虽害怕,可到底不能太过没出息,听闻此言千洛挣了挣身子:“喵~~”本猫自然是有灵性的! 见手中的白猫虽浑身发颤闭着眼睛,可叫声中却透着股刁钻劲儿,“阿莱”自鼻尖溢出一声冷哼:“本座还未尝过畜牲的滋味,竟然你这般有灵性,不如今日本座就尝一尝这畜牲与人有何不同!” 说罢便将千洛高高举起,抬起另一只手朝着她的脑袋而去。 千洛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惊惧的看着脸上带着嗜血之意的“阿莱”冷冷的看着自己,心中止不住的发颤。 完了完了,看来今日小命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下辈子千万别让我在遇见白潋那小子! 就在“阿莱”的手即将落在千洛的猫脑袋上时,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带着怒意的在洞中响起:“住手!你这个妖怪恶毒如斯,竟然连一只猫都不肯放过。” “阿莱”被打断,神情间的嗜血之意越发明显,扭过头眼中带着狂躁的瞥了一眼不远处靠在墙边的人,言语中的冷意听的人牙根发颤:“呵!自己都要死了,竟还有心情为一直畜牲打抱不平,别急,待本座尝一尝这只皮相尚可的猫儿是何滋味,接下来定然会快些送你与它一同上路的。” 千洛在听到那道虚弱的声音时便寻声望去,才发现原来洞中还有活人,只是此刻这人怕是离死也不甚远了。 身上虽不见伤处,却虚弱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脸色惨白的靠在墙边,只一双眼睛虽因着虚弱而透着混浊,却仍旧带着股清正之味,此刻正怒气十足的看着“阿莱”,丝毫瞧不见害怕之意。 千洛忍不住在心中赞赏一番,真是个有胆有识的好儿郎,只不过此刻这身子骨确实虚弱了些。 正在心中赞赏别人的千洛忽的觉得浑身的毛发炸了起来,一扭头便对上了“阿莱”那双血红的眼睛。 一抹冷笑自“阿莱”的嘴角溢出,下一刻便见她举起手朝着千洛的脑袋拍去。 千洛忍不住闭上眼睛,就在她觉得自己死定了正遗憾着没能恢复记忆想起当仙子时的风光时,却听见一身闷哼声在头顶响起,下一刻捏着自己脖子的手便松开了,紧接着自己的身子被高高扬起又快速的落下,然后就撞进了一个熟悉得怀抱之中。 第四十七章 无忘城之殇 千洛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覆在自己的头顶上,慢慢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扶风那双带着焦灼之意的双眸。 心头忽的一松,一股委屈之感袭来,绿油油的一对猫眼睛险些涌出泪水。 “喵~~”你终于来了,再晚一步怕是再难见到我这只有灵性的猫了。 扶风看着浑身因害怕而有些颤抖的白猫,心中稍安,伸手涮了顺她浑身竖起的毛发,带着歉意和后怕的看着她:“别怕,没事了!” 第一次在漓国遇见千洛时,扶风便看出来她是个闹腾的性子,在无忘城相处一月下来更是将她的秉性摸了个十之六七,因而自来了邺都便不曾拘束过。 平日白天她总是睡不醒,故而到了晚上便有些闲不住,总仗着猫身翻墙越户各家里晃荡,扶风悄悄跟了几日,瞧着她身姿灵活便放下心来放任她去了,不想今日自己修炼完神魂一探却发现邺都城内没了她的踪迹,心中一紧便急忙寻了出来。 想到方才的情景,扶风心中不由的一阵后怕,若是自己在晚来一步...... 安抚了千洛之后,扶风神情忽的一便,方才的温柔和煦瞬间消失,满脸肃杀之意的朝着方才朝着千洛动手之人看去。 这一看,却有些不可思议。 “是你?” “阿莱”被扶风一掌打的飞出了三丈远,后背撞在山洞的石壁之上又狠狠的弹会丈余,一股鲜血自嘴角缓缓流出,还未来得及去看打了自己一掌之人,便听见的一道熟悉得声音传入耳中。 “阿莱”愣在原地,待回过神来猛地一抬头,眼中顿时染上了一抹惊喜。 “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着便快速的自地上爬起,一个箭步冲到了扶风的眼前。 听着“阿莱”喊自己主人,扶风眼中的疑惑更甚:“主人?” “阿莱”瞧见扶风满脸的不解之色忽的想起自己此时乃是一名人界女子的形态,便开口解释:“主人,我是朱厌啊!”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扶风那张平日了出了对着千洛便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便越发的疑惑。 “朱厌?你说你是朱厌,那你为何会是阿莱的形态?” “主人你这是这个人类?” 扶风微微点了下头:“在无忘城中月余日,也算是相熟。” 说到此处,扶风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眉头微皱间眼神颇有些凌厉的看向朱厌:“你如何会用了阿莱的身体?” 朱厌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发怵,心中想着,主人竟与这女子相熟,那如果知道了自己所做之事…… 纵然朱厌乃是为祸六界的凶兽,可温魔卷在扶风的手中,自己定然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思量片刻,还是将事情的原委与扶风说了。 “小赤山一战我被浔之所伤,在你掉入黑池后不久又来了两个仙界的人,那两人的法力并不弱我又带着伤,有些不敌,故而只能与母体红莲合而为一。不想红莲也因那一战而伤,与其合体后我只能匆忙逃脱,一路追随着你的气息就到了无忘城。” 说到这里,朱厌忽的停了下来,神情间略有迟疑。 看着朱厌这般神态,扶风心头忽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言语间不由带了丝冷意:“快说!” 朱厌只好再次开口:“我入了无忘城本想找个地方暂时躲避那两个仙界人的追踪,不想那些无知胆小的人类将我当作妖物追赶驱大,正好我的伤也需要些精气以做养分......” 听到这里扶风便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一双眼睛中猛然迸发出骇人的冷厉之色:“你将一城的人都杀了?” 朱厌听出扶风言语中的怒意,心中不以为意,却并不敢说出来:“也没有,我见这个叫阿莱的女子长的尚可,便留了她的身体做我的人类形态......” “嘭!” 还不待朱厌将话说完,扶风猛的朝她轰出一掌,将她打的练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洒而出,溅了满地。 扶风心中怒极,当初意外间得了温魔卷释放出了这个魔物,因报仇心切便将她带在身边,不成想却养虎为患为人界带来了这一场灾难。 扶风正暗自懊恼自己的过失,忽的感觉怀中一空,低头去看,千洛已从自己的怀中跳出,快速的朝着朱厌奔去。 两只前爪露出锋利的爪牙,直直的朝着朱厌的脸上抓去。 朱厌被扶风一掌打还未回神,抬头间就看见一团白花花的影子朝自己飞过来,抬起手正打算挥出去,却听见扶风猛喝一声:“朱厌,住手!” 朱厌被这一声喝的即将挥出去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中,接着便觉得脸上一痛,一团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就掉在了自己的腿上。 扶风迅速上前将千洛抱起,只见她那双绿油油如同宝石般的眼中似乎包满了两个泪珠,晶莹剔透,看的扶风心中一软,伸出手在她的头上顺了顺毛。 “喵~~”她竟然将无忘城的人都杀了,还占了阿莱的身体! “乖,我会处罚她的。” “喵~~”处罚她有什么用,被害死的人也活不过来。 “如今还是要先阻止她在害更多的人。” ...... 千洛一时有些沉默,过了片刻抬起脑袋看了看洞中堆叠如山的尸体,又看了看扶风,终究还是将头一缩,趴回了扶风的怀里。 扶风眼中带了一丝心疼,在这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抚。 然而当他将眼神从千洛的身上移到朱厌身上时,瞬间就变的冰冷而肃杀:“跟上!” 朱厌闻言,抬手抹了一把脸上被千洛抓伤而流了满脸的血,撑着地面站起身跟在了扶风的身后。 扶风将将抬脚走了几步,千洛猛在在他怀中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喵~~”还有个活的! 扶风见她望着自己,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在自己来之前被朱厌上着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喵~~喵~~”我没事,可是那边那个人再不救就要死了。 扶风一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眼中的担忧之色更甚。 千洛也有些着急,见扶风一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一着急便自他的怀中跳了出去,朝洞中那一片腐烂的尸体中奔去。 第四十八章 洛河仙尊 千洛忽的从自己的怀中跳出去,使得扶风心中一紧,紧跟着她便朝那一片尸山血海中奔去。 待越过那一片尸体,千洛停在了一个男子身前,回过头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扶风:“喵~~”这个人还活着,快带他回去。 扶风凝神去看,就瞧见千洛面前的男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眼看着只剩下一口气,若是再不及时救治,怕是回天乏力。 看着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扶风心中一动,忽的便想起,当初自己也是这般气息微弱命悬一线的躺在她的眼前,她就像是自祥云之上蹁跹而来得仙子一般,将自己从那些人的手中救出。 “喵~~” 软软糯糯的叫声将扶风的心神瞬间拉了回来,再次对上那明亮的如同深夜中的明月般的眼睛,扶风勾了勾嘴角:“千洛想救他?” ———— 自千洛失踪后,浔之以神力探查,然数日来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她的踪迹和气息。 越是寻不到,浔之的心头就越是不安。 以自己的神力,但凡是想,六界之中就没有自己探不到的人,然当初寻朱厌之时便觉颇为费力,此番千洛失踪更是寻不到踪迹,如此看来,带走千洛之人手中必然握着极其强大的法器。 一想到这里,心中更觉沉重,手中握有能阻挡住自己神力的法器,且又与朱厌有所关联的人…… 若是此人对千洛心怀不轨,那……浔之不敢深想,因为他一想下去,便有些心神不宁,甚至于感到一丝焦灼之感。 寻了数日而不得,心中不畅快,浑身的气势便越发的清冷了些。 百川一进了洛如花村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这五百年来因着千洛那小丫头的缘故,圣域之中很是热闹,然今日这般寂静倒是有些难见。 心中想着莫不是小丫头又偷偷溜到哪里闯祸去了? 不想人将将到门前,却感觉到一股自房中传来的冷意,硬是叫他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神袛生生打了个颤。 心中好奇,一个跨步进去,便瞧见了正皱着眉头端坐在椅子上的浔之。 百川心中一乐,心中想着,想来除了千洛那个小丫头,怕是没人能叫神君露出这般神态了吧! 如此想着,便有些好笑的开了口:“神君怎的今日这般神情,可是遇着了什么头疼之事?” 浔之想的出神,也并未在意百川的调笑之意:“千洛失踪了!” 百川闻言只当是同往常一般偷偷溜到哪里去了,便自顾走到一旁坐下,随后缓缓道:“那丫头不是惯常如此。” “此番不同,我以神力探查六界数日,都不曾寻见她的气息。” 百川原本端起茶杯正欲往嘴边送,听到此话手上的动作一滞,原本有些闲适懒散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连神君都探查不到?” 见浔之微微点了下头,百川的神情越发凝重,思索片刻,看着浔之有些犹疑的开口:“难道是上古法器?” 浔之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些:“想来应是!” 两人一时有些沉默,过了片刻百川忽的抬头:“神君何不去找洛河仙尊?” 浔之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只见百川朝着他忽而一笑:“神君莫不是忘了自己数万年前所惹下的那一场情缘?” 见眼前的人仍旧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百川笑着摇了摇头,继而为他解惑。 “洛河乃是天地初开盘古大帝创世时所辟的第一条河,是万物生命之源,自神族凋落后神君便在洛河设了结界,自此有了洛河神境。数万年前凤凰一族的碧褚公主因思慕神君便偷了她父亲的法器羞花镜来给神君示好,不想竟是连三十三重天都没上得就被拦了。仙子心有不甘便日日守着三十三重天的大门,一守便守了两百年,幸而终是守到了神君外出。那仙子原本是想拿了镜子与神君倾诉心意,不想神君你并未给人开口的机会,人家只好跟在神君身后一直跟到了洛河神境。就在神君进神境的那一刻,碧褚公主将羞花镜扔了进去,然用力过猛便不甚掉入了洛河之中。” “洛河乃是六界生命之源,这镜子本就是凤凰一族的宝物,在洛河之中浸了千年,竟修出了灵,最后化作了人形。因着一直呆在神境之中出不来便被天君封作了洛河仙君,又修了数万年仙力大增,天君便又封了仙尊的位分。” 浔之听百川一说,隐约记起似乎是有这样一桩事情,然此时却无心去细想,只是追问道:“你说这些与寻找千洛之事有何相干?” “那仙尊别的本事不敢说,只一双眼睛可寻世间万物,无论是被何法器封了气息,只消一眼,便可破障!” 浔之闻言不待百川音落变扭起身朝外走去,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百川看着浔之消失的身影,原本有些担忧的心却渐渐的平缓了下来,随即脸上又挂上了惯常有的笑意。 “平日里那丫头在时,总觉得闯祸闯的叫人头疼,好不容易消失了几天,竟急成这般模样,神君啊......” 说罢将桌上的茶水端起一饮而尽,起身时脸上的神情是往日里少有的凝重。 ———— 乔炳之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瞧见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吓的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喵~~” 一声猫叫将他被吓得离体的魂魄拉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通体雪白的猫,暗自舒了口气,扑通乱跳的新年也慢慢平下来。 “喵~‘’真是胆小! 千洛有些嫌弃的从床下跳下来,走了几步又跳上了屋子正中间的桌子上。 乔炳之以手撑着床沿慢慢坐起来,细细打量发现自己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之中,此时的房中除了蹲在桌子上的那只白猫外空无一人。 盯着那只白猫看了半晌,忽的想起之前在山洞中时,那个妖怪似乎就是抓了一只猫,因着洞中有些黑,自己又太过虚弱并瞧不见那只猫的样子,只听着了几声猫叫声。 这只白猫莫不是之前洞中的那一只? 第四十九章 不是当初的少年 想到此处,乔炳之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下了床,站稳后朝着千洛躬身行了一礼:“这位......猫大人,之前你我都被妖物所掳,可惜在下后来实在撑不住昏了过去,故而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看此时的情景想来是获救了的,在下的家人已尽数丧生于洞中,若是因猫大人才使得在下得救,那在下在此处谢过了。” 千洛看的有些莫名,这人看起来脑袋不甚灵光的样子。 然而想起方才他说到家人尽数丧生时,那股凄凉悲恸之感叫千洛有些不忍嘲笑他的迂腐,故而将趴在桌子上的头抬了抬,冲他叫了一声全当做回应了。 听见白猫应了一声,乔炳之收了行礼的双手缓缓直起身子,仿佛用尽了力气般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然后便双目无神的发起了呆。 千洛:……… 这人怎的突然又这般作态了?自己方才的态度应当算是不错的吧! 转念一想,毕竟是个死了全家的人,便让他独自伤神片刻也不打紧。 故而向来自诩善解人意的猫大人便很是识相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然后迈着优雅中透着懒散的步伐走了出去。 不想刚一出门,就瞧见了一身黑衣面目阴狠的朱厌! 猫大人:…… 千洛并不记得自己之前与朱厌的恩怨,也不知晓自己之所以失忆便是拜她所赐。然而只要一瞧见这张脸,她便会想起惨死的阿莱和整个无忘城的人。 朱厌也并未认出此时的白猫就是害的自己被浔之所伤的人,只是瞧着一见自己便竖起一身的白毛,双眼泛着凶光的猫,眼中带着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哼!你这只不知好歹的畜牲,若不是命大入了主人的眼,本座早将你吸成一座玉雕了,岂还会容你在这里跟本座撒野!” “喵~~”你才是畜牲! 千洛被朱厌的一声“畜牲”激的双目泛起血色,遂伴着一声凄厉猫叫声整个身子一瞬间拔高自地上一跃而起,两只尖锐的爪子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朝着朱厌扑去。 朱厌看着那双直奔自己面颊而来得猫爪,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那泛着寒光的爪子即将触到自己的脸时,朱厌自喉中溢出一声冷笑,然后猛然起一只手对着千洛就是一掌。 就在千洛心中暗道不好,说不准自己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一掌之下时,身子忽的被一个一沉,下一刻眼前暗芒一闪,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紧接着只听见一声闷哼声传来,千洛自扶风的怀中探出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朱厌此时正仰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迹,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扶风。 “主人,你......” 不待他将话说完,扶风带着冷意的声音便自千洛头顶传出:“你若再动她分毫,我便要你的命!” 朱厌的神情由不可置信变成了不甘:“它不过是只畜牲!” 扶风落在千洛头上正给她顺毛的手忽的一顿,看着朱厌的眼睛中瞬间泛起杀意:“她不是,你才是!” “喵~~”没错没错,你才是畜牲! 千洛觉得扶风此人真是什得她心,一时便得意的翘起了尾巴,还冲着朱厌龇了龇她那炫白炫白的小白牙。 听见猫叫声,扶风眼中的杀意瞬间褪去,低头时瞧见她那得意的神情和晃来晃去的尾巴,游戏嗯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夜色中,月光银白清风正缓,男子浑身包裹在黑衣之中,俊雅绝伦姿容无双,让人生出玩而却步之感。然那双冷峻的眸子中偶尔泄出的温柔之意却独独尽数给了怀中的那只白猫。 朱厌瞧着眼前的一人一猫,觉得眼睛被刺的生疼。 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狼狈逃命的小公子,自己陪着他走过了人界十几年的复仇之路,看着他一点一点褪去少年意气,一天天变的冷血无情,坚硬决绝,可是此时的他却对着一只露出这般温柔神色,还不惜要杀了自己...... 看着千洛那得意的姿态,朱厌眼中的凶光越聚越浓,就在她即将压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杀意之时,扶风忽的转头朝她看过来,那眼中透出的冷意叫她瞬时清醒过来,下一刻,原本被杀意冲的泛着血色的双眸却染上了一丝笑意。 “既然主人如此喜爱这只猫,那朱厌自然会替主人护她周全!” 千洛正因为朱厌那假惺惺的话而对她投去鄙视的目光时,身后忽的传来一声惊呼。 扶风抱着千洛转过身,就便瞧见乔炳之一手扶着门框跌坐在地上,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朱厌,满目惊恐得看着她。 “妖、妖、妖怪,杀人的妖怪!” 朱厌见此慢慢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尘土,恋上你挂着冷笑双眸带着轻蔑的看着乔炳之。 乔炳之被他看的浑身一个激灵:“你这个妖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我要杀了你替我枉死的家人报仇!” 说着便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朱厌奔去。 “喵~~”本猫都打不过她,你真有自信! 就在千洛在心中为乔炳之默默祈祷时,朱厌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意,眼中泛着红光的看着他:“怎么,好不容易苟活下来,这是对本座未曾取你性命心怀不满?那本座现在就成全你。” 本就因扶风对千洛的袒护而满心愤怒的朱厌,此时心中杀意正无处释放,对于撞上来的乔炳之自然不会放过。 就在她将要动手时,千洛的爪子在扶风的胳膊上扒拉了一下:“喵~~” 这个傻子可是本猫猫的救命恩人呢! “住手!” 又是那道带着冷意的声音,朱厌扬起的手一僵,泛着红光的眼睛慢慢看向同自己一样一身黑衣的男人。 “怎么?这个也杀不得?朱厌竟不知道主人你是这样好心的人。” 正给千洛顺毛的手一顿:“我自然不是好心的人,只是,只要她要留的人,你便杀不得!” 朱厌心中怒意再次翻涌,一把将乔炳之扔出去,朝着扶风走近了几步:“你别忘了这些年是谁帮你活命替你报仇!” 扶风闻言慢慢的抬起头,一双眼睛深沉幽然,里头带着三分冷冽七分淡然,朱厌忽的撞上那双眼睛,一时定在原地。 片刻后只听耳边传来他平缓中带着丝丝杀意的声音:“若非如此,你以为你为何还活着?” 第五十章 不靠谱的仙尊 不管是千洛还是乔炳之,朱厌最终都没能要的了他们任何一个的命,反而因扶风那句绝情的话而愤怒离去。 看见朱厌拂袖离开,乔炳之捂住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你这个妖怪,你给我站住,我要杀了你!” 若是往常有人敢这般跟自己叫嚣,朱厌定然挥手间便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此时她连杀人的心情都没有,只回头朝着乔炳之投去了一个嗜血的笑容,遂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乔炳之看着转瞬间便消失了踪迹的朱厌,眼中的的仇恨之色被惊恐所替代,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妖怪,她就是妖怪!我要杀了她,杀了她,给我全家枉死之人报仇!” 千洛看着在夜色中瑟瑟发抖的乔炳之,眼中带着一丝怜悯:“喵~~” 你杀不了她! 扶风有些失神,看着乔炳之,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当初他也是这般,看着整个扶氏皇室覆灭,亲人一个个死去,那些人不眠不休的追杀自己,叫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日夜逃命。 思绪翻涌见,千洛在他的怀**了拱脑袋,感觉到自手心传来的那抹柔软,扶风的思绪回笼,低头看着怀中的白猫,眼中不由的敷上了一抹温色,随即再次轻轻顺了顺她头顶的白毛。 “妖怪,妖怪,我要杀了她,报仇,我要报仇!” 乔炳之的神情已近恍惚之态,在院中有些狂躁的来回奔走,口中不停念叨着报仇的言语。 千洛自扶风的怀中抬起脑袋,朝着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喵~~” 扶风手下的动作越发温柔:“乖!外面风凉,我们进去吧!” 说罢连看都不曾看一眼扔在院中发狂的乔炳之一眼,便抱着千洛转身离去。 然转过头去的那一刻,眼中的温柔之色却被一抹决绝所替代。 扶氏之所以覆灭便是因为自己父皇的善心,如今即使此人与自己当初境遇相同,然他定然不会再走父皇的路了。 一进房中千洛便从扶风的怀中跳下来,一个纵跃跳到了床上。 …… 自从羞花镜被碧褚扔进洛河神境,距今已有数万年之久。 虽说洛河乃是六界中人人向往的圣地,可毕竟有神君亲自所设下的结界护着,若无神君亲自出手撤下结界,旁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穿过结界自由进出的。 故而自羞花镜化作人形至今数万年来,虽修为增进飞快,也得了洛河仙尊的名号,却也被困于神境中数万年之久,一次也未曾出去过。 所以当浔之神君忽然出现在洛河仙尊的面前,并告知他与自己一同去人界寻人之时,他险些惊的将舌头咬下来。 “神……神君要带小仙出境?” 看着眼前涂脂抹粉一脸桃花之相的男子,浔之有些怀疑百川所说之话是否属实。 就在洛河仙尊因着浔之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心肝发颤时,就听见了一道清冷中带着沧桑之感的声音:“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小仙愿意!”洛河仙尊将头点的飞快,险些摔甩飞了头上的那朵芍药花。 浔之在他带着期待的眼神之中转过身,遂朝着神境外缓步而去:“跟上!” 听到这一声吩咐,洛河仙尊欢喜的险些要哭出来。双手将衣摆一提,三蹦两跳的就跟在了浔之身后。 然而才走了几步,浔之却忽的停了脚步,转过身就往神境深处走。 洛河仙尊见着往回走的浔之,本来欣喜到飞起来的一颗心瞬间又跌入了谷底,随即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 浔之摘了枥果回来就看见了捂着脸哭的一抽一抽的洛河仙尊。 “为何而哭?” 听见浔之的声音,洛河仙尊当即止了抽泣,脸上挂着一副自认为很是惹人怜的神情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小仙已数万年不曾出过神境,真真是对境外的世界极其神往,本以为今日可沾着神君的光出去瞧上一瞧的,不想、不想……呜呜呜……” 浔之正等着洛河仙尊接下来的话,不想他竟又捂着脸哭了起来,心中便越发觉得百川的话未必属实。 “我带你出去乃是寻人的,但瞧着你似乎有些不情愿,如此也不好强求于你,那……” “情愿情愿,小仙相当情愿!”不待浔之将话说完,洛河仙尊便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小仙方才以为神君不带小仙出去了,所以才……” 说到此处,忽的撞上了浔之朝他看过来的视线,原本因着能够出境而显得异常兴奋的脸,瞬间便僵住了。 “神、神君恕罪!”看见那双眼睛,洛河仙尊身子一抖,立即吓的朝后连退几步。待站定时,便感觉浑身的血液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太畅通了。 此时他才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乃是上古神君,圣域之主,是天地六界中最为尊贵的人。 自己不过是仰仗着神境将将化形数万年的小仙而已,往日里能瞧上神君一眼便是天大的幸事,而今却敢在神君大人的跟前如此失态。 这般一想,浑身便如坠入冰窖般寒凉,吓的他赶紧低下头暗自发抖。 浔之虽觉得此人着实不靠谱了些,可为了找那个丫头,只能试一试,如此也便不与他计较。 “跟上!” 清冷中带着丝漠然的声音传入耳中,洛河仙尊抬起头,便只瞧见浔之看起缓慢实则正在迅速离去的身影。 眼见着浔之神君的身影越见模糊,洛河仙尊来不及多想,两只手将衣摆一提,便大步的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浔之找来 扶风看着窝在被窝里的白猫,眼中染上了一丝宠溺。 忙活了一个晚上,千洛着实有些累了,因此一沾到床两只眼睛便有些睁不开,不过片刻就已经慢慢合上。 扶风在房中站了片刻,待慢慢走至床边时,发现床上的猫儿已经睡着了。 看着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的猫肚子,一时觉得可爱,便忍不住坐到床边。伸出一根手指在它的肚子上轻轻点了点,一股温软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叫他的心猛地一颤。 待回过神来,忍不住自嘲般的笑了笑:“我这是在做什么?她此时不过是一直拿只猫儿!” 说着将手收回,胳膊支在腿上托着半边下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睡的昏天暗地的猫儿。 看了不知多久,一股困意袭来,扶风身子一歪,就要朝床上倒去。 就在他的头即将要挨着枕头时,一股劲气忽的朝他袭来。扶风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带着凌厉的杀意,衣袖一挥挡住了迎面而来得劲气。 然而那力量似乎比他想象的强劲,不过几吸之间便有些招架不住。扶风心中骇然之余,暗暗调动体内魔气汇聚于另一只手,遂猛然朝着方才劲气袭来的方向击出一掌。 一掌挥出后,那股劲气也随之消失,扶风收回手,朝着昏暗的室内打量一圈,言语间带着叫人惊惧的冷意:“来者何人?何不现身一叙?” 扶风方一言罢,便听见自窗外传来一句清冷中带着些沧桑之感的言语:“你果然是魔物中人!” 随着这句话落音,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原本空旷的窗前出现,一身白衣光华如洗的穿在身上,于这夜色中称的人有些清瘦之感。 待看清来人,扶风的脸上的神情越发冰冷:“不知这位仙君深夜造访是为何事?” 浔之见他并未理会自己之前所说,心中思虑片刻,眼神便落在了扶风身后的床上。 床铺的中间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儿睡的正憨,即使房内此刻的气势有些剑拔弩张,然则却并未扰她分毫,毛茸茸的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只一眼,浔之便认出了这便是千洛,随即数日以来一直绕于心头的焦躁之感便瞬间消散无踪。 然而当浔之的视线再次回到立于床前一身黑衣的男子身上时,眉头微不可擦的皱了皱。 方才他似乎想要与那丫头同榻而眠! 此番一想,心中忽而有些气闷,随即便将原本负于身后的右手便前一伸,扶风还未来的及反应,就瞧见床上睡的正香的猫儿就到了浔之的怀中。 扶风的脸色越发黑沉:“仙君这是何意?在无忘城中同我抢人也便罢了,而今连只猫也值得神君千里迢迢的过来同我争抢,莫非仙界中人惯常如此作态?” 浔之闻言,只低头看着怀中的猫儿,并未抬头看他一眼,然那带着清冷之意的话却叫扶风心头微震:“不知这位公子的话是骗本君,还是骗自己?” 扶风神色间带着丝错愕:“仙君何意?” 浔之将眼神自怀中的猫儿身上移开,抬起头一眼望进了扶风的眼中。 触及到那双眼睛,扶风当即呆立住。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沧桑中透着看惯世间万物的淡然,仿佛六界皆在其中,却又从不屑将六界揽于其中一般。原本该是世间最为明睿摄人的一双眼睛,却叫人一眼便能瞧出了股无尽的孤独悲凉之感。 扶风呆愣片刻,猛然回神,才发觉背后微凉,原来是浑身渗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微风自窗外袭来,吹他一身冷意。 心中微震,一个眼神便能叫人有种历经一生之感,此人到底是谁? 还不待他思虑答案,便听见一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而就那样一句听起来无波无纹的话,却叫扶风觉得似有重锤击在了他的心上。 “自以为有上古法器傍身便可逃过本君的眼睛,倒是有些自视甚高了。” 浔之看着神色暗沉呆立当场的扶风,扶风抬手顺了顺怀中猫儿的毛发,遂转过身,身影于原地慢慢消失。 扶风回过神正欲抬步追去,一句云淡风轻中带着丝压迫之感的话自窗外传来,直击他的耳中。 “你即入魔,与仙界便是立于了之井的两端。本君无意理会六界之事,又念这丫头与你有些交好,此番便就此作罢,若再穷追,后果自当知晓!你手握魔界上古法器,到底立正立邪心中当有成算,若有一日为祸苍生,纵使本君已立于六界之外,也定不饶你!” 扶风心中原本的微震之感,在听完这番话时便顿时有些发凉。此人所言,听着像是将自己底细已知晓清楚,那想来身份也定然不凡,今日千洛被他带走,那自己往后若是想见她,岂不是…… 千洛醒来时,天已大亮,阳光自窗外洒进来,照在脸上有些刺眼,千洛抬手去挡,却忽的愣住。 看着眼前那只纤细柔嫩,在阳光下莹莹泛着光的小手,一个猛子从被窝里爬起来,愣愣的坐在床上,将两只手伸在眼前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半天,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 “啊~~~我变回来了,变回来了!啊~~~” 发觉自己从猫变回了人,千洛兴奋的从床上跳下来,在房中连着打了好几个圈圈,转着转着,觉得好似有些不对劲儿…… 方才似乎瞧着屋子里做了个人…… 慢慢的停下转的正欢的身子,千洛一个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清冷中带着丝漠然的眼睛。 只见着一身白衣的男子浑身带着清冷之味的坐在床前不远处的椅子上,一直手随意的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手肘立在旁边的木几上,以手指支着太阳穴,向来无甚情绪的眼中此时正带着一丝丝嫌弃的意味。 心中的欢喜一时被不解取代,千洛小跑几步至浔之身前:“神君?你怎么会在此处?” 浔之将支着下巴的手收回,略垂了垂眼眸,方张开嘴巴,就听的到门被“嘭”的一声被撞开。 第五十二章 父女情分 洛河仙尊随着浔之神君出了神境,以原身破了温魔卷施在千洛身上的掩息之术,便得出了千洛所处的位置。 哪知自己才将位置告知,神君便身形一闪离开了。 可怜洛河仙尊一个自化形以来便没出过门的娇滴滴的小美男,只能牟足了劲儿的追在神君的屁股后面。然而自己将将追到破障时看到的地方,还未来的及喘口气,便瞧见神君抱了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再次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一滴眼泪在眼中转悠半天,最终还是没等它落下来,便又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 这回倒是好不容易追上了,可刚追到门前正要抬脚跨过门槛时,神君却将门“啪”的一声在自己的眼前关了个严实。 看着眼前关的严丝合缝的大门,洛河仙尊咬了咬嘴唇,终于没忍住,捂着嘴巴哭了起来:“呜呜呜……我要回家,外面一点儿也不好玩,呜呜呜……” 神君未曾发话,洛河仙尊也不敢自己一个人溜了,因而硬生生的靠在门外打了一宿的瞌睡。 天方亮时,洛河仙尊正蹲在门脚打着呼噜,突然一声尖叫声袭来,吓的他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瞌睡也瞬间跑了个干净。还未等的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何事,就感觉到一股苏麻之感从脚跟蔓延至两条腿上。 下一刻,身子一歪,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门应声而开,洛河仙尊也随之摔了进去。 洛河仙尊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手脚并用的自地上爬起来,方爬了一半,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灵动的少女之声。 “咦~~你是谁?” 洛河仙尊惊疑的抬起头,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一双清澈无尘而又明亮璀璨的眼睛,一时之间竟愣于当场。 这,这,这房中竟有个少女? 这少女是谁?何时进来的?自己在门口守了一整夜竟不知里头何时多了个姑娘! 难不成神君与这姑娘在房中独处了一整夜?那她...... 见来人盯着自己迟迟不曾开口,千洛朝前走了两步,弯下身子与他平视,遂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继而歪着脑袋看向浔之:“神君,这位漂亮的哥哥兴许从未曾见过如我这般姿色出众的姑娘,一时看的有些魂不附体,不知还救不救得回来。” 本就心情欠佳的浔之一听着这话,脸上瞬时就带上了些看的见的黑气。 斜眼瞧了瞧呆立半晌的洛河仙尊,轻轻的咳了一声,便叫他瞬间回了神。 洛河仙尊抖抖索索的起身,缩着脖子瞧了室内的二人一眼:“神、神君......这位姑娘......” 然而还未等话说完,只见身旁的少女忽然朝前跨出一步,二话不说就拉住了他的胳膊:“这位俊俏的哥哥,你是在问我吗?” 说着还朝他眨了眨那双很是灵动的眼睛。 洛河仙尊只觉周遭一阵清凉之感朝着自己袭来,忙神情愁苦的挣脱自己的胳膊:“呵呵.....是、是啊!” 哪成想心中一口气还未出完,少女再次一个伸手牢牢抓住了他那双比女子还要鲜嫩的手,吓的他险些一口气憋过去。 “你刚刚叫他神君?那你认识他,为何不认识我?他说自己是神仙,那你难不成也是神仙?即是神仙,那你可会法术?不如你变个法术给我瞧瞧!” 本来就被吓的有些魂不附体的洛河仙尊,被这一通盘问,更是当场愣住。见着眼前的少女还双目灼灼,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嘴唇便有些忍不住的抖动起来,仿佛下一刻便要哭了一般,看着好不可怜。 浔之心中微叹一口气,无奈的起身走过去,伸手想要将少女抓着洛河仙尊的双手拉开,可不曾想她抓的倒是紧,自己稍稍用劲还没能拉开。 脸一时又黑了下去:“松手!” “哦!” 见少女听话的松开了手,浔之淡淡的看了一眼还在一旁酝酿眼泪的某仙尊。 后背一凉,某仙尊拔腿就跑了出去。 “哎......哎,俊俏哥哥你别走啊!我还没......” 多日来千洛好不容易以人形示人,自然想与人多说几句话,然浔之是个能说一个字绝不会说两个的,因此瞧见软糯可欺的洛河仙尊离去,第一反应就是想追上去。 然脚步方跨了半步,就被浔之一个术法定住。 ...... 发觉自己浑身不能动弹,千洛眼角含怒的看着浔之:“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想当初某人在天宫之时,仗着自己天生神力也是祸害了不少仙家的,然此时却被一个定身术法所掣肘,让浔之颇有些好笑。 “你不是要看仙术,我的仙术比起他,还算尚可,你可满意?” 千洛被堵的心口一闷,然瞧着眼前人确是一脸认真的神色。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念想,硬生生的挤出了个笑脸。 “满意、满意!神君果然神力超群,那您看,我也见识到了,不如神君快快将法术收了如何?” 毕竟祸害了自己五百年,即使失了记忆,然依着她的本性,浔之自然看的出来,这讨好的笑容背后定是藏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 “不如何!” 看着眼前不能动弹的少女因自己这句话而骤然收起的笑脸,浔之心头忽的闪过一丝愉悦之感。 遂在她即将发怒之时又开口问道:“你为何又同那人在一起?” 千洛被这忽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谁?” 迷茫的双眼一对上对面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竟忽的灵光一闪:“你是说扶风?” “......” 没有的到回应的千洛嘴巴一撇,正要将来龙去脉讲清楚,又似想到了什么,顿时怒从心生,脸色忽的一变。 “神君若是不问我倒是差点忘了,白潋那个臭小子到底与我有何仇怨,竟如此害我,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他,不然我定将他大卸八块!” 浔之倒是很少见她气急的样子,一时倒起了逗弄的心思:“哦?那你如何将他大卸八块?” “我......”被浔之这么一问,千洛才想起,那家伙会仙术,自己自然斗不过他。 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转,过了半晌只见她眼中精光一闪,亮晶晶的盯着浔之。 瞧见少女那盯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眼神,浔之心头忽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笑嘻嘻的对自己说道:“我见那臭小子很是怕你,既然你说自己养了我五百年,想来与我虽不是亲生父女,也应当有些父女情分的,不然,你帮我将他大卸八块?” 第五十三章 男女授受不亲 父女情分…… 本已将枥果握在手中,打算稍后就喂她服下以助其恢复记忆的浔之,被这一句父女情分击的额头青筋一跳。 手中的枥果握了又握,继而将衣袖狠狠一甩,扭头便走。 眼见着浔之如同一阵风似的打自己眼前而过,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自己,千洛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哎……你别走啊!不帮我就算了,犯不着跑这么快吧!” “你走也可以,可你倒是先帮我把这术法收了呗!” “神君~~” “浔之~~” “爹~~爹~~” 刚走到门外的浔之,越发加快了步伐。 将离找来时,浔之正坐在厅中,神思罕见的有些飘忽。 当脑海中不知第几次想起那丫头说与自己有“父女情分”时,眉头紧紧的皱了皱,心中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气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让浔之觉得很是陌生,作为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神,于这无尽的岁月之中,早已心无波澜。而如今忽然生出的这种情绪,是他在这无尽而漫长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 想到此处,不免有些烦躁。 是以将离来时瞧见的便是浔之坐在厅中,一手紧握着置于身前,略低垂着头,一副眉头紧缩的模样。 心中惊疑之余,更多的是好奇,不知如今的六界之中有何大事,能叫这位露出这般神态,且连自己的出现都未曾有察觉。 虽心中有些探究的欲望,可毕竟位分差异巨大,礼数还是要周全。 将离进了门,朝着浔之躬身行礼:“见过神君!” 浔之听见声音抬头时,方才那副神色自然收敛,又恢复了往日里那般寡淡模样。 然而当他开口询问将离时,还是暴露了不甚宁静的心绪:“你怎么来了?” 将离心中好奇,神君这是…… “若我未曾记错,应当是神君传讯于我,说是有了洛儿的消息。” 浔之神色如常的点点头,然后略略抬头朝着院中看了一眼:“在后院的厢房中。” 将离随着他看过去一眼,而后再次躬身行了行礼:“多谢神君,我去看看。” 方一转身,脚步还未来的及抬起,身后便想起了浔之寡淡的声音:“你那妹妹如今已八百余岁,有些礼数还是要交代一下才可。” 将离一听,心中便咯噔一声,那个小祖宗这又是做了什么? 心中挣扎片刻,终还是转过头,平日里向来严肃的脸上挂了一丝歉意:“洛儿那丫头向来胡闹惯了,不知做了何事在神君面前失了礼数,请神君告知,将离必定重重罚她!” 浔之闻言,略略沉默片刻,右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擦,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将离心中疑惑,以为浔之定是被千洛气狠了时,方听见他轻轻的开口。 浔之将手抬起,掩在唇边轻咳一声:“咳咳......也并无别事,只是......毕竟已有八百岁,也到了应知晓男女授受不亲的年纪!” “......” 纵使将离乃是堂堂天宫大皇孙,素来应仙术出众,性格沉稳受尽了众仙家敬仰,此时也难以冷静了。 眼前这位可是六界之中位分最高的神君,平日里连各家仙尊瞧见一眼都不免激动半日的存在,此时却在这里同我讨论自家妹妹的男女之事,这......这是被那丫头气昏了? “神君,若是洛儿对神君有何不敬之处,还望神君莫要同她计较。都是我这做兄长的未能教导好他,请神君责罚!” 听着将离的话,浔之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难不成要同人家哥哥说,你家妹妹意欲同别的男子同榻而眠,还是说那丫头三番四次的拉别的男子的手? 最后只能若无其事的将此事揭过去:“无事,你去吧!” 将离神色间的担忧稍缓,继而朝浔之略行一礼便寻千洛去了。 浔之看着将离离去的背影沉思片刻,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端起几上的茶水饮了一口,遂起身回了另一间厢房。 此时千洛与浔之几人所住的院落仍旧处在邺都之中,然与扶风住处所不同的是,此处乃是一处再平凡不过的二进宅院,占地并不宽广。 故而将离不过行了几步并到了后院。 然方一跨过院门,便听见了千洛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唤。 “太过分了,你堂堂一个神仙怎可欺负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纵使我二人连父女情分也无半分,好歹也是同驾过一片云彩的,你竟如此狠的下心。” “若不愿好好待我,那为何将我从扶风手中抢来,你若不抢,我此时还尚在扶风处吃香喝辣自由自在,总也不至于被这般对待。” 将离听的肃脸轻颤,这声音听着......像是那个小祖宗,可这是在骂谁? 心中正疑,下一刻便得到了答案。 “浔之,你还不快将我放开!” 将离皱着眉头走近房内时,千洛的嘴巴还在不停的控诉着浔之的“恶行”,忽然瞧见门口走进来一位玉茂华姿身形贵胄的男子,嘴巴立时便闭上了。 “咦~~又了个姿容绝俏的哥哥!” 话一出口,只见将离那原本就皱起的眉头一时皱的越发紧了些。终于知晓神君所说的话为何意了,听听这话,连身为兄长的自己都听不过去,何况神君,看来这丫头在圣域待了五百年,越发的没规矩了。 然而更叫他气结的还在后头。 瞧着眼前之人并无搭理自己的样子,千洛再次开口:“你虽容颜尚可,然我也是个美貌绝伦的姑娘,我同你说话你怎可皱眉不语,果然仪容绝色的男子都是不好相与的。” 千洛的话还未说完,将离的脸便彻底黑了下来,胸中一口怒气压了半晌,最终化作两个字。 “放肆!” 第五十四章 果然好看的男人都是带刺的 千洛被这一声斥责惊的身子一颤,眼中瞬间涌上了一股惧意。 瞧着眼前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男子,不知怎的,心中竟带着一丝不可控制的惧怕。 她本是天宫身份尊贵的小天姬,外祖是花族之主掌六界花草,祖父乃是堂堂天君,自己又是天宫唯一天姬,自小胡作非为都有人收拾残局。后进了圣域,有了浔之这座大靠山,更是无人敢惹,故而除了将离从未有人对她大声斥责过。 所以即使如今并不记得之前的事,可对将离的惧意却是自小到大刻于骨血的,此时被这么一喝,小丫头便立时缩了眸子,本来想低下头躲开那双凌厉的眼睛,结果发现自己尚不能动弹,只能咕噜噜的转动这那双无处安放的大眼睛。 到底是疼爱妹妹,看着小丫头这般作态,将离又有些心疼起来,不自觉的便放柔了声音,然一番说教却是少不了的。 “不过数年未曾去圣域看你,你竟变的这般不知礼数,堂堂天姬,出口便是轻浮之言,对神君更是不知敬重,看来真是在圣域之中逍遥惯了,以为当真无人管你吗?” 将离这边训的起劲,千洛却是一头雾水,什么天姬?什么圣域?思索半天不得其解,只好大着胆子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将离:“你在说什么?” 将离仍旧用他那吓破人胆的凌厉眼神看着千洛。 千洛也不知为何,明明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一对上那双眼睛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你是谁啊?” 将离的眉头已经可以夹死羽宿山的神鸟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千洛竟从中听出了你若敢说不认识我我便将你撕碎的寒意。 “我我我、我可能认识,只、只是我如今失了从前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当然,也不记得你。” 千洛声音越说越小,里头带了一丝试探和委屈之意,听的将离心中颇是无奈。 “失了记忆?”山奈回天宫时,只与自己说了朱厌出世和千洛失踪之事,至于这丫头失忆的事,倒是为曾提起,“因何缘故?” “我也不知,只知晓被人从无妄海救起。” 说到这里,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似是泛着泪花般的看着将离:“你看我已如此可怜,出了名字是浔之告知于我外,对自己已是一无所知,如今还要被人施法定在此处,动也动不得。我看你这气度,应当也是仙人吧,不若行行好,将我身上的术法解了吧!” 本来看着她的可怜样,有些心疼的将离,被她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之前浔之所言,遂狠了狠心,又将脸拉了下来:“将你定与此处的可是神君?” 千洛想点头,可又动弹不得,只得狠狠的“嗯”了一声。 将离沉吟片刻,朝前一步挨得她近了些:“数年不见,果然胆子越发大了,都敢直呼神君名号了。” 说罢转过声去,背对着她:“你冲撞了神君,神君要罚你在这里静思己过,你便好好反省,若是神君不肯饶你,那这六界想来是无人敢替你说话。” 将离话一说完,抬脚便要往外走,千洛一瞧见自己喊了半天才喊来个人,说了几句便要离去,一时无法,张嘴便哭。 “哇……哇……果然好看的男人都是带刺的,我不过是个记忆全无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知如何就惹了你们这些神仙,呜呜……呜……一个个的仗着自己会些仙道术法,就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呜呜呜……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咳咳咳~~” 哭到最后,一口气没缓过来竟咳嗽起来,将自己的脸憋了个通红。 刚刚一只脚跨过门槛的将离,头疼的收回了脚转过身,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肃穆的看着她:“你这一招已用了数百年,对我并无用处。” “……” 哭声戛然而止,千洛眼中染上一抹疑惑之色:“你与我也是旧相识?” “我乃你兄长!” 将离话方说完,千洛脸上顿时挂上了一抹不可思议:“你、你也是我兄长?你们该不会是骗子吧?” 将离不解:“此话何意?” “之前便有两个人,一见着我就说是我兄长,”说到这里,心中升起一丝怒气,“说起来就是那个自称是我兄长的人将我变成了一直猫,害的我以猫身示人数日。” 听到此处,即使千洛未说明,他心中也已知晓,定然是白潋那家伙所为。 见将离不说话,千洛眼中逐渐聚气惊惧之色:“你该不会也像那个可恶的家伙一般对我吧?” 将离真心觉得,这丫头的性子比之之前更叫人头疼了些:“你说的可是山奈与白潋?他二人确是你兄长。” “那你呢?” “我乃你们的长兄,此次来便是神君传讯于我来寻你的。” “那你是来接我回家的?” 将离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走到千洛身后,千洛看不见他,只听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是......也不是。” 千洛一听顿时着急起来:“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这是何意?” “你已在圣域五百年,一直以来便受神君管教,要回自然是跟随神君回圣域才是。” 千洛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那你来做什么?” 将离有些气结:“我自然是来看你受罚的!” 第五十五章 我与朱厌八字不合 将离说完转身便走,还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千洛真是被震惊了。 “哎……哎……我说,这位哥哥,你们男子气性都这般大的嘛?你走就走,作为兄长难道不应该帮我将术法解开吗?” “喂!你回来!” “一个个真是白白长了一副好容貌,不想竟都是些坏心肠,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先一步回了后院房中的浔之,此时便在隔壁,听着隔壁小姑娘有些气结的喊叫,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想当初在天宫,她自己可是祸害了不少人,如今…… 过了片刻,发觉隔壁呢了动静,浔之站起身,拂了拂衣摆,带着一身清冷之气朝隔壁走去。 独自一人站了半晌,又不停歇的叫嚣着,此时的千洛觉得自己双腿发麻,口舌发干,一见着浔之神色自得的走进来,本来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闷顿时又生了起来。 本想扭过头不去看那副叫人心神荡漾的容颜,却想起自己并不能动弹,一时气的脸色通红。 而浔之见她此时的神色,却觉着心情莫名的好,再次忍不住扬了嘴角。 这一笑,当真是旭日初生春风送暖,叫整间屋一都笼了一层华光般熠熠生辉,千洛不觉看呆了去。 浔之朝前几步,立于她眼前,微微俯首,一双明明敛尽风华却又带着沧桑之感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噗通~噗通~噗通~” 擂鼓般的声音自胸腔传入愣神的千洛耳中,惊的她瞬间回神。 猛然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睛:“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并未!” 简短的两个字加上那如同镜子般平静的湖面般的清冷语气,实在是与那张潋滟卓绝的脸不甚相配。 “那、那是我耳朵出问题了?” 眼中的疑惑还未褪去,嘴巴里就被猝不及防的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疑惑逐渐转换为紧张,然而当她正打算将嘴巴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吐出来时,浔之一个伸手将她的嘴巴紧紧的捂住。 “呜呜呜呜呜呜呜!” 震惊中夹杂着愤怒的脸因为被捂住嘴巴而憋的越发红艳。 浔之并未用力,只是轻轻的捂住她的嘴巴,然而少女因为想要将嘴巴中的东西吐出来,嘴巴不停的动来动去。温热柔软的触感时不时的蹭在他的掌心,叫他心中一阵发痒。 浔之塞进千洛口中的乃是离开洛河神境前特意取来的枥果,枥果乃是神药,置于口中不用吞咽,自然便能融入体内,故而不消片刻便化作一股神力直入了千洛的腹中。 浔之也速速收了手,顺便解了她的定身术。 方一获得自由,千洛便一个箭步冲到浔之眼前,一把揪住他的袖子,眼露凶光的盯着浔之:“你给我吃的什么?我看之前你所说的都是骗人的,什么养了我五百年,什么父女情分,都是骗人的,定然是想要将我从扶风那里骗出来,然后加害于我。” 本来浔之心情有所好转,此时一听她提起扶风,一个摔袖,将千洛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甩了开来,转过身去冷冷的道:“我何时说过与你有父女情分?” 千洛气结,原来他真是诓骗于我,伸出一指颤巍巍的指着浔之的后脑勺:“你、你……” 身后忽的没了声音,只听“咚”的一声响,浔之迅速回过头,少女已昏倒在了地上。 千洛醒来时,只觉脑袋昏沉的不行,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帘淡青色的纱帐。 神君何时换了纱帐,我竟不知? 慢慢起身,才发现并非是换了纱帐自己不知,而是此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房间。 “这是在何处?” “醒了?” 本来因疑惑而自言自语的千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寻声看去,便瞧见了房中还有一人。 “神君?” 浔之随意的坐在木椅中,一只胳膊支在椅称上,拇指与食指抵着一侧太阳穴,斜着眼睛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如何,可想起本君是谁了?” “神君自然是神……”千洛有些不明所以,然话说了一半,忽的一股记忆袭入脑海之中,叫她猛地停了话头。 片刻过后,千洛有些木讷的看着神君,然后恨恨的吐出一句话:“我与那该死的朱厌真是八字不合!” 浔之眼中略过一抹悻然,随后转过头,不再看她。 千洛见浔之并无理会自己的意思,索性手在床上一撑,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几步跑到浔之跟前,就这他眼前的椅子就坐了下去。 小丫头的脸冷不防的就凑近了自己眼前,叫浔之有些猝不及防。 压下心中那一抹异样,佯装无意的收回抵在太阳穴的手,遂直起身子,掸了掸衣袖。 “看在我们五百年的情分上,还请神君帮我好好教训那个孽畜!” 千洛睁着一双灵动而水润的眼睛,很是诚恳的看着浔之,半晌后方见他略略撇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父女情分?” “……” 这四个字如一道闷雷在千洛耳边炸开,叫她不得不想起自己自无妄海醒来后的日子。 见眼前少女低头沉默,浔之以为她乃是因自己失忆时的作为而反省,不成想…… “啪!”的一声响,惊的浔之眼神一缩。 不错,本君已有数万年不曾受过惊吓! 眼前少女拍桌而起,神情很是义愤填膺的指着自己:“您乃堂堂神君,天地六界中最是身份尊贵的人物,怎可拿我一个小辈失忆时的无心之言做计较,未免有些小肚鸡肠了。” 小肚鸡肠? 浔之心中气结,忍不住冷笑一声:“身份尊贵不敢当,比不了天姬此刻的威风凛凛!” 言罢起身便走,不给对面少女任何开口的机会。 第五十六章 神君的八卦 神君这是……生气了? 被浔之这般一呛,千洛倒有些不明所以,索性舍了让浔之帮自己收拾朱厌的打算,这不是还有离哥哥…… 想到将离,千洛一时惆怅起来。 之前失忆,并不记得将离,故而说话口无遮拦了些,然此时再想起……当时离哥哥似乎是气的拂袖而走的! 右手食指扣了扣嘴角,片刻后鼓足了气的拍桌而起,飞一样的窜出了屋子。 在院中搜索了一整圈才将人找到。 在门外踢了踢脚,然后一个跨步走了进去。 “离哥哥?” 听见声音,将离也没转头看她,只继续在书案便埋首写着什么。 见将离不搭理自己,千洛吐了吐舌头,两首往身后一背,一步一跳的跑到他身边站好。 “离哥哥,写什么呢?” …… 将离仍旧不搭理她,只顾着将写好的信件折好放于掌心,右手施法,信件化作一道流光便传了出去。 见将离手中事忙完,千洛赶紧一把将他的衣袖拉住:“离哥哥~~” 将离微微斜眼睨了她一下,遂将衣袖自她手中扯出,言语中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威严:“记得了?” “记得记得,多亏神君给的神药,”说着有些心虚的瞄了瞄将离,“洛儿之前失了记忆不记得离哥哥,您该不会因此怪罪洛儿吧!” 原本还打算就千洛之前那些有失体统的话对她好好训斥一番,却被她这一句话给堵了嘴巴。 将离心中无奈:“你自小以来心思灵动,然则却从未用在正途过,长此以往,必酿大祸!” 千洛不以为意的一撇嘴巴:“有神君在,我能闯出什么样的大祸?” “你……”将离闻言欲开口训斥,却被她急急打断。 “再说了,白潋比起我来也是不遑多让,此番我做了数月的猫便是拜他所赐,”说着又将将离的衣袖一把抓住,“对了,离哥哥你可知道白潋那家伙如今在哪?我现在便要去找他算账!” 将离觉得有这样一对不靠谱的弟弟妹妹,当真是让人头疼。 “你二人乃是堂堂天姬天孙,怎可整日里如小儿般争来抢去,成何体统!” 千洛一听,顿时不乐意了:“离哥哥,你可莫要冤枉我,此番并非我生事。我已百年未见他,月前他趁我失忆将我变为猫身,难道不是他的错吗?” 论胡搅蛮缠伶牙俐齿,天宫自然无人及得上他这个妹妹,将离见说不过,只得佯装发怒,将脸一拉,呵斥道:“他有错,我自会罚他,你只管约束好自己便可!” 千洛见将离发怒,立即便闭了嘴吧,嘴巴一撇,面上有些不情不愿:“知道了,大天孙殿下威严无比,洛儿自然不敢不听。” 说完头一扭,三蹦两跳的就朝外跑。 千洛自来便是个闲不住的,眼见着浔之与将离二人无意理会自己,便想起了早上闯进房中的男子,于是迈着悠闲的步子将院子逛了个遍,终于在最角落的一个偏房中找到了独自瑟瑟发抖的洛河仙尊。 原本因着早上的事,洛河仙尊对千洛便有些避之不及,此时见她出现在眼前,更是将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千洛见状三两步凑到他跟前:“咦~~你怕我?” 仙尊连连摇头:“不不,小仙只是敬畏!” 千洛一脸的怀疑:“是吗?” 仙尊将头点的如同捣蒜一般。 你都能与神君整夜共处一室了,我可不得敬畏嘛! 千洛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瞧着他这般畏畏缩缩着实不太有趣,可眼下白潋那家伙也不在,忍冬又在天宫,无人陪自己解闷,倒不如就逗逗他吧。 想到此处,诙谐一笑,问道:“你与浔之同来,应当也是天宫位分不低的神仙吧,可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听见千洛直呼神君名讳,洛河仙尊忍不住抖了抖,这六界中还有人敢直呼神君名讳的?看来这小姑娘定然与神君关系非同一般。那我是不是应该与她打好关系? 想至此处,洛河仙尊咬了咬下唇,慢慢抬起头,朝着千洛硬挤出了一个自认为乖巧可爱的笑容。 “小仙本是凤凰一族的法器,因凤凰族的碧褚公主爱慕神君多年而不得,便暗中跟随,哪想在暗随时不甚将小仙落入了洛河神境之中。因在神境处不得出,受洛河水洗涤数年而化人形,得天君赐了个洛河仙尊的位分。” 千洛一听立时兴奋起来,一把抓住洛河仙尊的胳膊,一双眼睛闪着光的看着他:“你说什么?爱慕神君?凤凰族的公主竟然爱慕浔之?” 这一问将洛河仙尊吓了个好歹,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怎可随意说神君的八卦,还是在与神君有瓜葛的女子面前,如若传入神君耳中,自己定然会被打回原形。 然千洛却并不理会洛河仙尊那一脸惊悚与愁苦之态,一心只想问个究竟。 “那公主如何?长的是否好看?神君可否钟意于她?这些年她在何处,为何不见她来寻神君......” 千洛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洛河仙尊的脸一抖接一抖,最后一把抽出自己被抓的险些断掉的胳膊,缩进了墙角里。 千洛一个大步向前,欲继续追问,洛河仙尊吓了一吼:“小仙被困洛河神境数万年,如今才得出,后续诸事一概不知!” 千洛一听,立时泄了气:“不知便不知,你吼什么吼!” 仙尊委屈,可仙尊不敢说! 洛河仙尊老老实实的缩在墙角,等着眼前这个长的如花似玉,行动如狼似虎的小姑娘赶紧离去。 就在他等的心绪渐渐平静时,就见小姑娘忽然抬起头,朝着自己甜甜一笑。 第五十七章 你们有瑶池的仙桃吗 洛河仙尊被这一笑差点笑去了半条命,因为怎么看怎么像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小姑娘甜甜的说道:“你既然被困神境数万年,那定然寂寞坏了,不如......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吧!” 心里头觉得,虽然小姑娘长的水灵灵的,可洛河仙尊就是觉得,这人最好是有多远离多远。 然不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下一刻就觉得胳膊一紧,被一只手拉着,飞速的朝院门跑去了。 出了院门,千洛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而后大摇大摆的拉着身后瑟缩的小尾巴走近了人山人海的街道。 原本还因为私自同千洛外出,而紧张兮兮的洛河仙尊,一融入人群之中,便立刻被各种商铺和物品吸引了目光,顿时将神君什么的忘到了脑后,像个孩子一般的叫嚷起来。 “哇~~这是什么,红红的甚是好看!” 千洛颇为得意的扬了扬眉:“不知道了吧!这叫糖葫芦,酸酸甜甜很好吃。” “好吃、好吃......那我可以......” “不可以,”千洛一听这开头,便暗觉不妙,“我们没钱!” “哦!”洛河仙尊很是委屈的看了一眼扛着糖葫芦慢慢远去的老伯一眼,再回过头又被吸引了目光。 “咦~~这是什么?” “胭脂水粉,女孩子用的!” “那这个呢?” “蜜饯!” “这个?” “酒楼!” “这个?” “药铺!” “这个......” ...... 在洛河仙尊坚持不懈的问了半个时辰之后,千洛那一丝骄傲自满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 “花花花,卖花的,花你没见过吗?问问问,能不能别问了,你一个活了几万岁的老头子能不像个三岁娃娃一样问个没完没了嘛?” 这一吼,不仅吼的洛河仙尊小心肝乱颤,也成功的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 片刻的静寂过后,街道恢复喧哗,千洛带着洛河仙尊灰溜溜的进了一家酒楼。 “这、这又是什么地方?” 千洛眉毛一挑,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大堂正中的桌子上。正欲满足一下洛河仙尊的求知欲,忽的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愁苦的看了他几眼。 “你这封号真是麻烦,洛河仙尊,若称你作洛河,颇有些辱没神境之意,若称作仙尊,又实与你这长相有些不甚相符。” 见千洛这般愁苦,洛河仙尊正欲开口,却见她又忽的抬起头,眼中带着笑的看着自己!:“你真身即是羞花镜,不若就叫花花吧!” 说罢不等对面之人开口反驳,便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旋即兀自介绍起了起来:“此处乃是酒楼,是人界满足口腹之欲的地方。” 洛河仙尊一听,双眼立时露了精光,拎起衣摆坐到了千洛的对面。 看着对面之人将手一挥,大叫一声:“小二!”随即便有一男子跑了过来,将手上的长巾往肩上一把甩,弓腰问道:“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千洛正欲张口,洛河仙尊却抢先一步:“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吃食?”问此话时,还满脸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小二。 小二一笑,很是自豪的回他:“本店乃是邺都上好的酒店,不知客官想吃点什么,本店应有尽有,您只管点就是!” 洛河仙尊一听,立时来了精神,满脸喜色的冲着小二一笑。这一笑,那叫一个风华绝代,险些将小二的魂给勾了去。 小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心中腹诽,不知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怎生的如此好的容貌,一个男子竟能叫自己一个大男人看愣了。 小二正惊叹于两人的绝色,却听眼前男子问道:“那你们有瑶池的仙桃吗?” 小二嘴角一抽,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洛河仙尊:“客、客官说笑了!” 洛河仙尊一听,眼中略显失望:“看来是没有,那......终南山仙杏也可!” 眼见着小二的神情逐渐僵硬,千洛有些无语的扣了口桌子,就听见小二结结巴巴的回道:“小、小店也......也没有。” 洛河仙尊一时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也没有?那交梨火枣总该有吧!” 小二一时间哭丧着脸,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客官莫不是来砸场子的吧!您所说的这些乃是仙界的仙果。别说本店了,就是我朝皇帝陛下都未曾见过,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洛河仙尊听他那么一说,顿时泄了气:“你方才不是说什么都有?” 小二被这一句话噎的一时憋红了脸,千洛见状,一巴掌拍到了洛河仙尊的头上,在洛河仙尊一脸诧异的眼神中给了他鄙视的一眼:“花花你丢人不,这里是酒楼,自然是喝酒吃肉的地方,不懂就闭嘴!” 洛河仙尊很是委屈的撇了撇嘴。 千洛又抬起头,将手一挥,一副很是熟稔的样子:“小二,将你们这里招牌的好酒好菜给我上一桌!” “好咧,客官您稍等,这就来!”小二招呼完便喜笑颜开的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朝着洛河仙尊投过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小二一走,千洛拿起一根筷子在碗上敲了两下,洛河仙尊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就对上了她那双明显带着笑意的眸子。 “你……你笑什么?” 千洛将筷子放下,双手托着腮看着他:“你长居神境,定然不知人间的美味,呆会儿待你尝过了这里的好酒好菜便知晓,仙界的那些什么仙桃仙果,实在是乏味的很。” 洛河仙尊一听,眼中再次泛出神采:“当真?” “自然,不然我为何无事便往人间跑,不嫌累的慌吗?” 两人说话间,小二已开始陆续上菜,洛河仙尊顿时就被桌上油光透亮有鲜香四溢的菜品吸引了注意力,不待千洛反应,一把抓起了一只油酥鸡二话不说就往嘴巴里送。 千洛见状大喝一声:“住嘴!” 第五十八章 诓骗醉酒的仙尊 洛河仙尊被这一声呵吓的一激灵,手一抖,手中的油酥**嗒一声掉回了盘子里。 “……” 不明所以的仙君,一脸苦兮兮的看着千洛:“怎、怎么了?” 千洛咬了咬牙,暴躁的指了指四周:“你看看,看看,这四周的人可有像你这样直接用手吃的?” 洛河仙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茫然的看了一圈:“他们用的是……” 千洛拿起桌子上摆的筷子,在他眼前空夹了两下:“呐,看见没有?这个叫筷子,用来吃饭用的。” 洛河仙尊低头,也拿起自已桌前摆的筷子,学着千洛的样子空夹克一次。随即看着千洛问:“那现在可以吃了吗?” 千洛头疼的看着他:“吃吧吃吧!” 一得了话,洛河仙尊迫不及待的就将筷子伸向了之前的那只油酥鸡,然而夹了半天,也夹不起来,索性将筷子一握,对着油酥鸡的正中间使劲儿一扎,直接用筷子插着一整只鸡就啃了起来。 千洛心中带着震惊与无奈的看着眼前吃的不亦乐乎的人,想说着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想自己堂堂天宫小魔女,如今却耐着性子在这里教一个比自己老几万岁的孩子,真是天道不公啊,自己这是图个什么。 想着想着,忽的又想起,平日里浔之总是朝着自己无奈叹气频频摇头,莫不是他当时的心中便是如同这里这般? 正想着,小二将剩余的菜也端了上来:“客官,您的菜已上齐,本店今日方到了邺都名酒望仙醉,不知二位是否要尝尝?” “自然,酒楼酒楼,来此处吃饭不喝酒叫什么酒楼,给我上两壶?” 酒水一上,洛河仙尊再次被吸引了目光,眼睛在酒壶上咕噜噜乱转:“这……是酒?” 千洛瞧着洛河仙尊的样子,心中忽的一动,面上笑得奸滑,语气中带着一丝引诱的问道:“嗯,没错,要说天上人间最是令人欲罢不能的,那还得是酒啊!想来花花你自化形便一直在神境之中,定然是不曾尝过的吧,怎么样,想不想尝尝?” 洛河仙尊被说的喉头一滚,忍不住就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就喝了整整两壶。 “喂!你们怎么不空了,本仙尊还没喝够呢,快,再来点。” “咦~~是不是不听话,再不给我喝,我打你了哦,我脾气很大的!” “你们听到没有?本仙尊命令你们,赶紧给我满上!” 眼见着洛河仙尊酒熏人醉,小嘴吧嗒了两下,醉眼迷蒙的瞅着两个空酒瓶子发牢骚,千洛得逞的笑了笑。 “小花花?酒好喝吗?” 听见询问,洛河仙尊醉醺醺的抬起头,努力的睁了睁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嗯,好喝!” “还想喝吗?” “想喝~~” 千洛伸手在他的头上揉了两下,如同哄孩童一般:“嗯,那你带我去瞧瞧那个与神君有一段情缘的女仙,我便给你酒喝好不好?” 听到千洛的话,洛河仙尊本来迷蒙的双眼陡然染上了一丝清明:“你是说碧褚公主?” “对对对,你带我去找碧褚,我便找六界最好喝的酒给你喝可好?” 洛河仙尊一听六界最好喝的酒,心中一喜,顿时点头如捣蒜:“好,我这就带你去!” 说罢便作势要拉千洛施法离去,然而手将将要搭上千洛的手腕时,忽的似想起什么一般,脸色一变,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睁着一双因醉酒而显得迷离的眼睛,带着些迟疑的问道:“你说去找谁?” 千洛神情很是诚恳的看着他:“就是你说的浔之之前的情缘,那个凤凰族的公主!” 洛河仙尊的表情一僵,酒也醒了一半:“这个……还是算了吧,小仙觉得,这人间的酒也并不是非喝不可。” 千洛一听,原本笑的灿烂的小脸一垮:“你不愿带我去,可是怕浔之找你麻烦?如若因此,你大可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将你如何的。” 这话洛河仙尊自然是信的,就冲着六界只她一人敢直呼神君其名便可看出,小丫头在神君面前定然与旁人不同。 只是…… 迟疑了片刻,洛河仙尊扬起他那张喝的通红的脸,一脸愁苦的看着千洛:“小仙自然是怕神君怪罪的,除此之外,你有所不知,那个碧褚公主……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千洛一听,更是不解:“她不知你的主人吗?” 洛河仙尊被这么一问,神情越发不自然了:“这个……这个……她也并不能算作是小仙的主人……” 千洛眼中精光一闪,这是有故事啊! 一双眼睛带着恳切之意,将洛河仙尊死死地盯住。 洛河仙尊实在招架不住她的眼神,只好和盘托出:“小仙本是符禺山之上的一块青铜,在山间吸收了十万年的日月精华,渐渐生出了灵智。六万年前凤凰族的族长到符禺山上渡涅盘之劫,当时的真火将整个符禺山笼罩,山间所生青铜皆被真火所融。符禺山上多葱茏兽,他们因避难躲进了山底的一个冰洞之中,将我堵在洞口以挡真火。哪成想我的本体因一半被真火所灼,一半又被冰泉所沁而生生得以渡了一劫,因此而得了破障的神通。后来凤凰族长涅盘成功,离去之时发现了我,便将我带回了凤凰族地栖梧谷,后命人打磨成了一面铜镜,取名为羞花镜,作为凤凰一族的法器。” 千洛听完仍旧疑惑不解:“如此说来你当感谢那凤凰一族的族长,若非他涅盘,你也成不了如今的洛河仙尊。即如此,更应随我回去了!” 洛河仙尊将头摇的飞快:“不不不,你是不知那碧褚公主的脾性,小仙道行浅薄,还是莫要回去自讨苦吃的好。” 他这般一说,千洛越发的想去看一看,毕竟是纠缠了浔之几万年的情缘,还是看一眼才能满足了自己那颗动荡不安的好奇心。 想着便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近了洛河仙尊的耳旁:“你可知道百川?” 第五十九章 栖梧谷 圣域中的那三位,四海八荒自然是无人不知的,洛河仙尊点头如捣蒜:“小仙曾听闻过!” 千洛将声音低了些:“前些日子我亲眼瞧见,百川在沧术的药田里拔了几根万年的人参,然后放入了自花族讨来的清风醉中,泡了好大的一壶药酒。” 洛河仙尊嘴巴抖了抖:“然……然后呢?” “我看见他将酒埋在了汤谷边的扶桑树下,趁他不备之时,我偷偷挖出来闻了闻,”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正偷偷吞口水的洛河仙尊,接着说道,“那味道,想来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如此佳酿了!” 洛河仙尊被这话勾的生生吞了好大一口口水,本就醉意迷蒙的双眼,一时更加混浊了些。 千洛见他如此,继续引诱:“你若是带我去瞧一瞧那位公主,待回来我就将酒偷出来予你如何?” 若是平日里,洛河仙尊是万万不敢同意的,毕竟百川大人乃是上古神位,就是天君见了也只有行礼的份,自己只不过是一法器休灵的小仙,当是有多远避多远的。而此时不同,到底是喝的脑子糊涂了大半,只能被千洛勾的口水一口接一口的朝下吞。因而听到她这般说,脑子一热,头一点,两人就这么上路了。 凤凰一族乃是上古神兽的血脉,自上古神族凋落后,作为神兽的血脉,其一族于六界也算是身份尊贵。 然凤凰本就生性骄傲,又有着上古神兽的光环,常常骄傲自大与人为恶,故而仙界之人都不喜与其一族来往。如此数万年来全族长久居于栖梧谷而不出,鲜少在六界之中出现。 千洛拉着半醉半醒的洛河仙尊一路往栖梧谷而去,两人驾云行了半日,就在千洛有些耐不住性子想着是否找个地方游玩片刻再走时,只听坐在云层之中托着脑袋眯缝着眼睛的洛河仙尊忽的惊呼了一声。 “唉唉唉~~到了到了,前方就要到了!” 千洛精神一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座仙山屹立眼前,远远看去一片金光闪闪。 略有些迟疑的回头看着盘腿坐在云层上的洛河仙尊,千洛不可置信的问:“凤凰……是金色的?我记得百川跟我说过,凤凰是彩色的呀!” 一提起百川,洛河仙尊立即来了精神,神情恭敬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想着,这小姑娘不知是何身份,竟将圣域的三位大人名讳挂在嘴边,这世间敢如此的估计也便只此一人了,还是供着的好。 如此便努力克服了因酒意而生的睡意,打起精神为她解惑:“凤凰真身确是五彩之色,你所见的金色乃是丹符山上的金石之故。凤凰性傲,多奢靡,喜梧桐,而这丹符山盛产金石,山后又恰好生了大片的梧桐树,凤凰一族便以此处为界将方圆两千里辟为族地,取名栖梧谷。” 千洛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二人行至丹符山顶,几个纵跃间便来到了另一侧的山脚之下。 方一站定,千洛就忍不住的感叹出声:“一直听闻凤栖梧桐,今日一见方知此话不假。” 此时正值人间深秋,万木凋零之时,然此地绵延不绝的梧桐树却如初春一般青翠繁茂,好一片遮天蔽日之势。 在云层之中吹了半日的冷风,洛河仙尊的酒已醒大半,此时见已然站在了栖梧谷前,便也顾不得那许多,豁出去一般的咬咬牙:“既然来了,便进去看看罢,毕竟已数万年未曾回来,说不定碧褚如今转了性子呢。” 千洛见他如此说,有些揶揄的笑道:“看来我们小花花当年被这位公主荼毒甚深啊!” 见自己说完洛河仙尊的脸一时垮了垮,千洛似是安慰般的拍了拍他:“无妨,此番我让你与我同来,定然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走吧!” 说罢便抬脚要往梧桐林中走,然一脚还未踏进,便被身后之人拉住。 回过头去,就瞧见洛河仙尊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我知道你定然也是身份不凡,可还是要提醒一句,凤凰一族骄傲自负,又极其排外,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千洛朝他点点头:“知道啦,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踏入梧桐树林之中,然而站在外面时还不觉得,一旦置身于这林中,便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热浪自丛林深处袭面而来,热的千洛浑身一个激灵。 “怎么这么热?” 方才在云头风吹了半晌,酒本就醒了大半的洛河仙尊被这热浪一扑,也忍不住汗毛直竖:“凤凰本就属火,其一族在此地生活数万年,温度自然不是其他地方可比的。” 千洛一想,觉得甚是合理:“此话倒是不错,想圣域之所以冷冷清清,必然也是因为浔之性子太过冷淡!” 洛河仙尊暗暗流了几滴汉,这怎么还能扯到神君身上呢?随即双手在身前合十,暗自嘀咕道:“神君莫怪,小仙并无私下编排神君之意。” 千洛见状,忍不住翻了翻眼睛:“你好歹也是天君亲封的仙尊,怎的这般胆小?” 洛河仙尊脸色一捻,回驳她:“这并非胆小,神君是何等身份,别说小仙,就是天君提及也定然是十分恭敬的。” …… 二人边说边走,约莫走了一刻钟,千洛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到底还要走多久?走了半天也不见一直凤凰,只这无尽的梧桐树绵延不绝,你莫不是诓我的吧?” 洛河仙尊连连摆手:“不不不,小仙岂敢,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再走走,再走走……” 千洛将信将疑的随着他又走了半刻钟,就在走的心中业火翻腾,即将按捺不住要朝着洛河仙尊发难时,却听得一声爆喝在林中炸响。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我栖梧谷!” 第六十章 五彩的火鸡 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瞧见前方的一棵梧桐树上站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 千洛一见,方才还因为走了许久的路而躁动的不行的一颗心顿时乐了起来。满脸兴奋的看着枝头的鸟儿,手不不停的拍着洛河仙尊的肩膀。 “小花花,快看快看,那里站着一只彩色的火鸡。火鸡我见过不少,这还是头一回见彩色的,好丑啊,哈哈哈!” 这话一出,那枝头的“火鸡”浑身就噌噌的开始冒火:“你才是火鸡,不管你是何人,竟敢在我栖梧谷撒野,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说着不待千洛和洛河仙尊反应,便将翅膀一张,直直的就朝两人冲了过来。 千洛见它二话不说就动手,一时也来了火气:“你这只鸡好不讲道理,我们远来即是客,你这般待客之道是何道理?” 险险的躲过“火鸡”的撞击,洛河仙尊急得满脸通红的拉了拉千洛:“小姑奶奶,快别说了,什么火鸡,人家是凤凰!” 千洛听得眉头一皱:“凤凰?你少骗我,我听说凤凰长的极为华美,这只火鸡又瘦又丑,毛都没几根,怎么可能是凤凰?” 千洛的话并未刻意压低,那“火鸡”听的一清二楚,一天之内两次被人说丑,还被叫做“火鸡”,气的浑身本就不是很多的毛一瞬间全部炸了起来。 “你看你看,它还炸毛呢,哪有凤凰会炸毛的,这不就是鸡吗!” “火鸡”实在是忍无可忍,一口火冲着千洛就喷了过去。 “你这该死的女人,我今天定要将你烧焦了给我的梧桐树做肥料!” 自小便是天宫公认的小魔女,千洛自然不是个好说话的,此时虽心中也已知晓这“火鸡”想来真的是只凤凰,但被人这般怒斥,还扬言烧焦了做肥料,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二话不说就迎着那凤凰喷的火柱而去。 一人一鸟一时间战的是难解难分,你拳脚乱飞,我火星子乱坠,可把一边意图拉架却插不上手的洛河仙尊给急坏了。 “别打了别打了,小姑奶奶,你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呢!” 打的红了眼的千洛可不管是在谁的地盘:“什么别人的地盘,这六界处处都是我的地盘!” 忙着吐火的小凤凰腾出空来冲着她就吼:“这般猖狂,那今天就化作灰烬好好养养你这地盘吧!” “你这小火鸡,毛没几根,大话倒是不少,那就看看今天到底是谁化为灰烬!” 说着一人一鸟手上嘴上不待停的,从地上打到树上,又从树上打到半空中。 站在地上企图拉架却不敢上前的某仙尊,眼见着这边一掌轰出了一个坑,那边一口烧了一颗树,没一会儿一大片梧桐林便已面目全非。 然而,两人的现场隐隐有渐渐扩散之意,这可将他急的眼泪都乱飞了起来。 话说将离自千洛走后,左右深思,还是觉得这丫头的性子太过放纵了些。 五百年前她被神君留于圣域,自己想着这样也好,离了天宫少了天君的纵容,又有神君压着,定然会收敛些。可哪曾想神君根本就不是个爱拘着人的性子,过去五百年,自己每次去圣域那丫头要不然就偷溜下了人界,要不然就是闯了祸躲起来不见自己,自己每每向神君提及约束之事,神君也只是给予自己一个冷淡的眼神而已。 五百年已过,此番看来,这丫头的性子非但未曾转变,反而变本加厉了。 想到此处,将离一脸筹措的起身直奔浔之处而去。 浔之之前虽被千洛气着了,可到底是活了不知几何的神,不过片刻便消了气不说,还在心中嘲讽了自己一番,怎的能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般计较? 将离来时,浔之正以神力所化的虚无镜中听着沧术的埋怨:“神君,此番那丫头找着了,你不去就将她送回天宫吧,至于种树,便每日来灌溉便可,倒也不必一直拘在圣域。” 浔之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我记得当初似乎是你说的,要她留下种树。” 一说到这里,沧术就追悔莫及,果然是活的久了,人也糊涂了,怎的当初自己就想了这么个主意来折磨自己呢? 沧术略显讨好的在虚无镜中超浔之笑了笑:“神君好歹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好歹众仙也唤我一声大人,如若那天被一个小丫头气死,岂不是贻笑六界!” 浔之心中觉得好笑,那丫头在气人这一方面,确实道行颇深。 “即知众仙都尊你为沧术大人,那怎可与一个小丫头计较?” 这一番对话被进门的将离听了个全,本就不太好的脸色越发沉了些。 给浔之行礼问安后,将离走至虚无镜前,对着镜中的沧术就是拱手一拜:“沧术大人,是将离管教无方,致使洛儿放纵无礼多次冒犯大人,还请大人责罚!” 沧术见冷不丁的冒出一个人,又想到自己方才的话被一个后辈听了去,一时脸色一捻没好气的道:“哼!怎敢责罚大天孙殿下!” 话音落,只见沧术将衣袖一挥,镜中自然没了他的身影。 见沧术负气而去,将离的心再次往下沉了沉,转过身对着浔之就是一拜:“方才沧术大人所提之事,还望神君费心思量一番,千洛而今已八百余岁,虽在仙界实属年龄尚小,可若是再不加强管教,只怕日后……越发放纵!” 浔之深深看了将离一眼,而后沉吟片刻问他:“你的意思是,就去沧术所言,将她送回天宫?” 将离被这么一问,也犯起难来,这如果放回天宫,有天君在,估计只会纵的越发狠些。 “这……若是不回天宫,由神君来教导,是最好不过了!” 浔之抬了抬眼,缓缓道:“你们一个个不是都嫌本君教导的不好吗,所以才来状告那丫头无法无天吗?” 将离被问的一时无话可说,思索了片刻才斟酌的开口:“神君乃是六界身份最为尊贵之人,所洛儿交由神君教导,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希望神君以后对她能够严厉一些,切莫再纵着她。” 浔之眉毛一挑:“本君记得,五百年前,她方三百岁,便将本君的洛如花树烧了个干净,这莫非也是本君纵的?” “……” 将离以前只觉得神君清冷,如今才知道,这口才也是了得。正惆怅着该如何说时,却听浔之问了一句:“殿下那不省心的妹妹呢?” 第六十一章 火烧栖梧谷 待浔之与将离二人发觉千洛不在时,已过了半日。 浔之施了追踪之术才发现千洛已然身处栖梧谷中了,当下带着将离一个神诀掐出,不过瞬息之间便出现在洛河仙尊的眼前。 洛河仙尊正在专心劝架,浔之二人忽然出现,将他直接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声音止不住的发抖:“神、神君!” 浔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抬起头去看天上打的正欢的一人一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能与这只三万岁即将化形的凤凰战个平手,看来平日里仙术练的尚可!” 将离看了一眼四周,满心的火气正欲发作,冷不丁听到浔之这一句话,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正欲开口制止对战中的一人一鸟,将离与浔之的眉头猛地皱起,接着便见一股气势磅礴的凤凰真火直冲千洛而去。 将离一个纵身朝着千洛而去,欲挡住那股磅礴的凤凰真火,却见他人还未至,那股真火却被一股神力挡住,再难前进一步。 千洛与浔之二人一起朝着下方看去,当千洛瞧见浔之的身影时,本来因将离的突然出现而跨下来的脸瞬间又笑开了花:“神君!” 这一声神君将将落音,便见着浔之右手轻轻一弹,那停滞不前的凤凰真火忽的调转了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方才出手之人见着那火朝自己折返而来,一个闪身躲过,那火便落入了下方的梧桐树林之中,瞬息间烧了好大一片梧桐树。 来人见状气急,几个瞬息间就到了众人跟前,小凤凰见着来人,扑棱着膀子就飞了过去,嘴里还喊了句:“父亲!” 来人身形修长,稍显魁梧,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副略显凶狠的表情,一双三角眼更是让其平添了几分咄咄逼人之势,加之那满头的红发,看的千洛也不禁有片刻的发怵。 将飞奔至身前的小凤凰揽入怀中,灼婺看了看脚下正烧的哔哩啪啦的树林子看了一眼,而后死死地盯着将离身后的千洛,口中吐出的话,也带着凶狠之意:“不知我凤凰一族何处招惹了这位姑娘,竟使得你不远千里来此纵火焚谷?” 千洛可不是个乐意背锅的,当下便反驳了回去:“唉唉唉……你这话说的我可不同意啊,什么叫我纵火焚谷,这火可都是从你怀里那小鸡崽子嘴里吐出来的,与我无关!” 灼婺一听,气的咬了咬牙:“与你无关?那敢问为何无故来我栖梧谷,又与我儿在此大打出手?” “我不过是想来看看那位与神……”千洛未曾多想,张嘴就说,然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神君就在此处,便立即闭上了嘴巴,支吾了半晌才说到:“我就是来看凤凰的,怎么,你们这里不让人进?” “你……” “我?我怎么了?这六界中的禁地虽多,可我记得这栖梧谷似乎不在其列吧!” 要说气人,千洛属实算是个中好手,两句话不说,便将灼婺气的又要出手,将离眼见着气氛越发剑拨弩张,立即开口喝止了她。 “洛儿,不得无力!” 这一声不知喝止了千洛,也将灼婺的理智拉了回来,方才出手之人显然实力比自己高出许多,自己贸然若是祸及全族…… 想到此处,灼婺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眼中凶光毕露的看了千洛一眼,而后问将离:“不知阁下是哪路仙家,我族虽结怨不少,可依着二位的年龄来看,总不至于是来为长辈报仇的吧!” 将离正欲回他,忽的想起神君还在下面,略显歉意的朝灼婺道:“想来这位应是凤凰族一族的灼婺族长了,今日是小妹放纵了,在下先行替家妹赔个不是。只是尚有长辈在场,在下也做不得主,不知可否请族长移步下方,我自请长辈责罚于她。” 灼婺心中虽气愤,可毕竟将离的态度还算客气,又忌惮着方才出手之人,故而只冷哼一声,便抱着小凤凰同他们一起入了林中。 脚一沾地,灼婺就感觉到了一股威压朝着自己袭来,心中猛地突突了两下,看来来人身份不凡,否则依着自己的道行不可能被压的连喘气都困难。 强压下心头的骇然,顺着那股威压看过去,就撞进了一双仿佛包涵了世间万物般的带着沧桑古老之感的眼睛,让他双脚一软险些跪下去。 浔之见他脸色着实不大好,便收了身上的威压,然后缓缓转过头,朝千洛看过去。 见浔之看自己,千洛心中也有些微的打鼓,可还是觍着脸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嘻嘻……神君!” 这句神君一出来,刚刚平复了心情的灼婺,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神君?这六界之中能被称之为神君的就那么以为,难不成眼前这位是…… 未及他多想,便见浔之朝着千洛招了招手,轻轻的唤了句:“过来!” “哦!”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慢慢吞吞的朝浔之走过去,才走到跟前,就听见他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可有受伤?” 小丫头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头摇的飞快:“没有!” “你忽然来此地作何?” 这一问,可把千洛给问住了。写完如何回答?照实说吗?不行!难道要跟神君说自己是来看他的老相好?若是这么说的话,别说神君了,就是将离怕也要好一番训斥。 踌躇间忽然瞧见了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洛河仙尊,眼中精光一闪,指着洛河仙尊就开始控诉:“都怪小花花,就是他喝多了酒然后同我说凤凰一族性情骄奢,最喜享受,里面多的是美酒美食,所以非要带我来见识一番,就将我硬拉了过来。” 说着还肯定的点了点头:“嗯,没错,都怪他!” 这一番控诉可把洛河仙尊给吓的直接呆立当场,待反应过来才发现众人皆望着自己,一时竟哭了起来。 “不不不,我没有,小仙没有,不是这样的!” 第六十二 憋屈的族长 浔之并未理会吓的抖抖嗖嗖的洛河仙尊,只看着千洛轻轻的问了句:“哦?是吗?” 小丫头仍旧十分坚定的点头:“嗯,就是这样!” 她这么一肯定,洛河仙尊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自己只是个法器化形的仙尊,而这位可是与神君可以同处一室一整夜的关系,神君自然不会相信自己。 这般想着,眼泪止也止不住,眼见神君也没有要问自己的意思,便只委屈又害怕的咬着唇缩在一边。 然而浔之与千洛同处了五百年,怎会不知她的性子。知晓这丫头惯会闯祸惹事胡说八道,自然不会轻易信了她的话。 然面上仍旧还是露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既然这样,如今已到了门口,本君也随你进去瞧瞧吧!” “这……”这还得了! 千洛本是来看碧褚的,自然不愿浔之同去:“神君日理万机,千洛怎敢劳烦,况且神君活了如此之久什么美酒美食未曾见过,想来这里的俗物是看不上眼的!” 浔之觉得这话着实不算好听,活了如此之久,这是再说自己老吗? “本君闲散无事可做,虽见得多可到底这栖梧谷不曾来过,”说着缓缓转身看向灼婺,“不知族长是否介意本君叨扰?” 话头猛地转向自己,让本就还因浔之身份而处于震惊之中的灼婺再次受了一惊:“不介意,不介意,不知神君莅临,未曾迎接,还望神君恕罪。” 浔之只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收回:“迎接就不必了,未免你这凤凰真火焚了本君的袍子!” 这话将灼婺可吓的不轻,神君显然是因方才自己出手而怪罪了,然而自己着实憋屈,明明就是那丫头擅闯族地打了自己家的儿子不说,还烧了自己一大片林子,讨不到公道就算了,这怎么还被怪罪上了呢。 族长心里苦,可族长不敢说啊!只能压着性子请罪:“小仙不敢,神君恕罪!” 浔之倒也不是蛮不讲理,只是灼婺乃是有些二十十万年道行的凤凰,就方才那一股凤凰真火,若是自己与将离二人未曾赶到,就小丫头那几百年的道行,即使不死也是重伤。 然而到底是这丫头理亏,也不能太过偏袒,便只威吓一番给她出口气便罢了。 千洛还想着,如若不行,此番就先同浔之回去,待日后寻了机会再来,却听到浔之直接同灼婺说了句:“走罢!”然后就见方才还威风凌凌凶狠凌厉的族长,此时却小心翼翼的在前头替他引起路了。 千洛不禁感叹,果然的六界中最最尊贵的人,这般凶神恶煞之辈都能给威慑的服服帖帖。 一边感叹,一边还不忘拉上角落里抖个不停的洛河仙尊:“小花花,快跟上!” 然而洛河仙尊见她靠近却缩了缩脖子躲远了些:“你…你别过来!” 可千洛总有股百折不挠的精神,硬是一个跨步将洛河仙尊的胳膊紧紧抓住:“小花花,别这样嘛!” 说着还将头往他耳边凑了凑,一边瞟着前面的浔之,一边轻声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你是不知道我家兄长的脾性,若是知晓我此番来是为了查探神君的情缘,回去定然少不了一顿训斥。” “可是也不能就这般将我推出来,若是神君责怪将我送回神境,怕是今生今世都再出不来了……”说着那本就还未干涸的眼泪大有再次汹涌喷薄之势。 千洛见状连忙打断了他的哀怨,拍着胸脯保证:“不会的,你放心,有我在定然不会让神君将你送回神境。” 洛河仙尊将信将疑:“真的?” “嗯!” 某些人自以为说的小声,却不想浔之与将离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故而竖着耳朵将二人的话听了个干净。 将离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丫头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连神君的事都敢拿来消遣,此次回去定然要好好管教一番。 而浔之与他则是全然不同的两种心境,情缘?本君何时有什么情缘? 灼婺搂着自己的儿子在前面带路,浔之跟在身后,让他觉得今日进谷的路总有些不平坦。不过还好离谷门已经不远,走了几步便到了。 越是临近谷口,林中的温度就越高,原本外界已是深秋的天气,在谷中完全就是盛夏的温度。 千洛忍不住嘟囔:“这里似乎比无忘城的伏天还要热些。” 洛河仙尊见浔之神君似乎并没有要训斥自己的意思,心也渐渐稳了下来,听见千洛的嘟囔声心中有些好奇:“无忘城是何处?” 洛河仙尊这么一问,不免让千洛想起的伤心事,虽未亲眼所见,可听朱厌的意思城中定然已无活口,心中一时酸涩,强吸一口气压下那股酸涩之敢朝着洛河仙尊龇了龇牙:“像你这种只知道洛河神境的仙尊,自然是不晓得洛河神境之外的地方。无忘城乃是临近火德星祠的一座城,一到伏天便是如此地这般热。” 洛河仙尊被呛的委屈的撇了撇嘴:“哦!” 千洛并不能体谅他的心情,只自顾着说自己的:“若是扶风在的话,定然不会让我受这般酷热煎熬,也不知他此时在何地。” 两人的对话被走在前面的浔之听了个全。 扶风……是那个几次三番出现在她身边的满身魔气的男子? 一股冷意侵袭四周,本来燥热难当的林子瞬间变的冷冽,众人忍不住打了个禁,而离浔之最近的灼婺更是如坠冰窖。 摸了摸一头的冷汗,心中忍不住腹诽,到底是神君,性情果然喜怒无常。 第六十三章 天通个窟窿也有人收拾 一众人顶着浔之赐的冷风不急不缓的进了栖梧谷。 方一进谷,看到谷内的景象,千洛的心思便活奋了起来。两只眼睛不停的在四周的树上扫来扫去,手上拉着洛河仙尊,嘴巴还不停的问东问西。 “小花花,这几棵什么树?结的果子看起来不错啊!” “那果子叫嘉果,听说原本是长在不周山的,不知以前的老族长用了什么法子给移了过来。” “哦……好吃吗?” “若是不好吃,为何费那个功夫移过来?”洛河仙尊头一次感觉自己在千洛跟前抬起了头。 “那那……那边的几棵又是什么树?果子黑乎乎的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吃。” 顺着千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洛河仙尊将胸膛挺了挺:“那叫帝休树,也叫不愁木,果子应当是不错,可我未曾尝过。” “没尝过你怎知好吃?”千洛如同看傻子般看着他。 洛河仙尊俊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了句:“碧褚吃过。” 说到碧褚,千洛精神一震,此时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手上一使劲儿将洛河仙尊朝自己扯了扯,小声问道:“我们不是来看碧褚的吗?走了这么久,她人呢?” “既然进都进来了,早晚都能见到,你急什么?” 千洛一想,倒也是那么贵回事:“说的也是!” 于是二人继续讨论一路所见。 自神族凋落后,神兽也便渐渐稀少直至灭绝,如今的凤凰一族也不过是有些远古凤凰神兽的一丝血脉,比不得神族时的神兽凤凰。 然到底是传承了神兽的高傲性子,不屑于与别族交往,择了这一片幽僻之地阖族而居。 作为凤凰,即择了此地,自然是绵延千里皆为所居,故而自谷门前到族内会客之地,众人硬是走了两刻钟之久。 就在千洛的牢骚不知道第多少次传进浔之耳朵里时,终于瞧见了会客堂的台阶。 一进会客堂,千洛率先跑进去,一屁股就坐进了离门最近的椅子里。 将离根本未来的及阻止,就感觉身边一阵等刮过,转眼就瞧见了缩在椅子里聋拉着脑袋的小丫头。 再看看一行人的脸色,浔之很是习以为常,洛河仙尊也是继续瑟瑟缩缩的站在角落,而灼婺本就看着很是凶狠的一张脸,此时更是黑的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可是他也不是个没心眼的,这丫头,在神君面前都敢如此放肆,身份定然不凡。且看神君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可灼婺不敢惹,将离确实忍不住,脸一沉张口便呵斥:“洛儿,不得放肆!” 好不容易可以歇口气,精神正松散着,被将离这么大声一喝,千洛吓的登时一个惊跳,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待回过神再瞧见将离那张沉的几乎要滴水的脸,脑袋立即埋进了胸口里。 见她收敛了些,将离歉意的朝着灼婺点了点头:“族长勿怪,小妹年龄尚小,家中宠的娇纵了些!” 灼婺忙摆手:“无妨无妨。”而后需让了让身子“神君请坐,诸位也请入座。” 浔之当先坐了主位,众人才一一入座,而将离在经过千洛身边时,还特意尚了她一个威慑力十足的眼神,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浔之眼神淡淡的自她身上扫过,心中感叹,自己堂堂神君竟然不如天宫大天孙的威严,果然是纵的很了么? 大家这么一坐,也不是好坐的,浔之本来就是个话少的,往主位上一坐一言不发,只管喝着自己手中的茶。浔之不说话,千洛介于将离的威严也将嘴巴闭的严实,一时间场面是莫名尴尬。 灼婺思量再三,还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看着将离生生挤出个生涩的笑容:“看这位仙君很是气度不凡,不知是……” 将离坐的笔挺,见灼婺问到自己,便如实回答:“晚辈将离,乃是天宫大殿下长子!” 这回答叫灼婺的心再次往下沉了沉,果然能跟着神君的必然不会是无名小仙,将离,这不就是近万年来在六界声名鹊起的那个天宫大天孙?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长的如此钟灵毓秀之人,却有着天宫三十万年来第一神将之称,幸亏当时自己出手未成,否则……不用神君出手自己怕是也讨不了好处。 想到方才出手之事,灼婺后背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神呆滞的看向此刻老老实实坐着的千洛,问向将离:“这位……是令妹?” 将离点头“没错,小妹太过顽劣,今日之事还望族长勿怪!” 灼婺两只手在胸前摇的飞快:“不敢不敢!” 笑话,自己这栖梧族虽有些于世隔绝之意,然作为神兽后裔怎可能不问世事,近些年来这位小天姬的传言可也是听了不少。 天宫唯一的小天姬,花族族长的外孙女,养在圣域五百年得神君与两位大人的庇护,这……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想来也是有人收拾的。现在在想想自己那一片梧桐树,估计烧的算是轻的,毕竟人家连圣树都敢烧个精光,还能安然无恙…… 越想灼婺额头的汗越多,抬手擦了擦,目光落在一旁的洛河仙尊身上:“这……这位仙君,我见方才仙君一路上对我栖梧族之物似是很是熟识,不知可是何时到访过我族?” 当初还是法器之时,洛河仙尊很是惧怕灼婺,此时见他问自己,还是忍不住心中打鼓,说起话来有些磕磕绊绊:“小……小仙乃是洛河仙尊,真……真身……原……原是……” 千洛见一个灼婺就将他吓成这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替他将话说全了:“他真身乃是羞花镜,就是从你族内出去的。” 被这么一提,灼婺便想起来:“羞花镜?你说你是羞花镜?” 第六十四章 久仰大名 灼婺神情间满是不可置信,当初自己涅盘之时,随手带回来了一块青铜,怎知竟有破障的神通,因此还高兴了许久。 然后来却被碧褚那丫头偷偷拿去与神君献宝,若是献成了还好说,可最后不仅跟神君连句话都没说上,最后还将那羞花镜给落在了神境之中。 想起这一桩事,灼婺又忍不住悄悄看了浔之一眼,心中忍不住叹息,若是神君这般人真的能与碧褚成就一番姻缘…… 而有些人也真的是不禁念叨,灼婺这边才方想起,就听得门外一声娇呼声传了进来:“父王!” 众人寻着声音齐齐朝门外看去,通身火红的衣裙,步履摇曳体态婀娜,不是碧褚是谁? 弟弟靳钬不日就三万岁了,凤凰一族三万岁可涅盘化形。原本碧褚正忙着为弟弟准备涅盘化形的事宜,忽的听人来报有外人闯谷,还烧了林子,满心怒气的赶去,却听说人已被自己父王带回了谷内。 紧赶慢赶至会客堂,却在门外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白衣如练,容色清绝,这六界之中怕是再难找到能与其比肩之人了。 神色痴迷间倒还尚存着理智,轻唤了一声“父王”引得众人的目光。瞧见神君朝自己看来,碧褚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瞬间就凝固住了,一时间呼吸困难憋红了脸。 然浔之的视线紧紧是自她身上一扫而过,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碧褚莲步轻移入了堂中,在会客堂正中而立,朝着浔之委身一拜:“碧褚见过神君!” 那声音叫一个娇媚脆骨,直听得千洛一个激灵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再朝那张艳丽妖娆的脸上看,真真是眉目含情,嘴角含春。 除非是瞎了眼的才看不出这位公主的心思。然而浔之却只是寡淡的“嗯”了一声,甚至于连一个眼神都未投过去一个。 瞧着浔之那冷淡的态度,碧褚眼中的潋滟之情一瞬间化作了深深的失望,而后侧身朝着灼婺行礼:“父王!” 灼婺自是知晓碧褚的心思,却未曾料想她竟来的如此之快,见浔之态度冷淡,心中暗自叹气,眼中带着惋惜之意的看着碧褚,而后开口引开了她缩在浔之身上的视线:“你即来了,便见过诸位贵客吧!” 说着起身一一介绍:“这位是大天孙殿下!” 碧褚走至将离身前,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心中惊愕:这位便是天界哪位赫赫有名的大天孙将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姿容比起神君真是不遑多让! 片刻的震愣后,碧褚仍旧款款行礼:“碧褚见过大天孙殿下!” 依着将离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太过热情,只微微点点了头,便算回应,这态度让碧褚的心再次往下沉了沉。 灼婺将人引到千洛跟前:“这位是天宫的小天姬!” 碧褚抬头间便对上了一双空灵澄澈的眸子,心中不免震惊,该是怎样的女子才会生出这样一双似是能洗净世间污浊的眼睛。待细细看去,眼前的姑娘皮肤晶莹剔透,樱唇秀鼻黑发如瀑,满身的灵动之气,一看便是个自小就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 听着灼婺的介绍,碧褚心中生了一丝嫉妒之意,这便是那位天宫里被自小养在神君身旁的小天姬?真是好一个天之骄女! 心中虽有嫉妒之意,可脸上笑意未减,朝着千洛施施然行了一礼:“碧褚见过小天姬!” 哪想她话一落,眼前之人一个箭步跨到了自己身侧,而后围着自己转了一整圈,嘴巴啧啧了两声:“啧啧……你便是凤凰一族的碧褚公主?真是久仰大名啊!” 碧褚一脸的莫名:“天姬此话何意?” 千洛想了想,斜眼看了看此时正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的浔之,又看了看时刻准备着管束自己的将离,当即打了个哈哈:“无事无事,只是听闻凤凰族的碧褚公主长的花容月貌艳丽无双,今日一见真是传言不虚!” 碧褚被这一通夸赞,心中顿时舒畅了些,方才所生的那股嫉妒之意也少了不少:“哪里,天姬谬赞了。” 然千洛那一番夸赞之言却让浔之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丫头今日嘴巴这般甜,看来此行定然热闹非凡。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她问向碧褚:“公主不必自谦,不知公主这般出色,可有婚配啊?” 这一问,立时将碧褚问的呆立当场,神情逐渐僵硬。待反应过来第一反应便是看向浔之,可在瞧见浔之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时,眼中失落之意越发浓重。 见碧褚半天不语,灼婺只好接过话头:“小女至今未曾婚配!” 千洛自来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佯装做一脸好奇的问灼婺:“哦?我若不曾记错,公主似乎已有九万余岁,我将离哥哥至今才两万多岁,覃曦娘娘便日日操心其婚事,族长为何不急?” 这话一出,别说碧褚,就是灼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场面尴尬间,将离的声音适时出现:“洛儿,若是再这般无力,便立刻给我回天宫去,再不得出来!” 千洛还想着能当着浔之的面听一听这位公主要如何说呢,被将离这么一呵斥只得打消了念头,很是无奈的坐回去,拿起旁边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浔之看的心中好笑,嘴角忍不住就勾了一下。 这一幕被一直悄悄注视着他的碧褚瞧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仍旧气呼呼的千洛,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怨愤。 为何?为何自己痴迷神君数万年,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自己,这个丫头烧了圣树却能得他如此纵容? 第六十五章 共居一院 虽说浔之自隐于圣域后,几乎不与人前出现,此时也未以身份压人,可到底是神君,其一行的到来还是让栖梧谷除碧褚之外的众人感觉如坐针毡。 其中最是惶恐之人,自然非灼婺莫属。 众人饮完一盏茶后,浔之仍旧并无开口的意思,将离因忧心朱厌之事,便开口替众人辞行:“此番前来打扰望族长勿怪,我等还有事在身,便先行离去,多谢族长招待!” 灼婺听将离如此说,那张凶狠暴戾的脸顿时喜上眉梢:“哪里哪里,殿下客气了……” 然一旁的千洛确实急急打断了二人的话:“谁说要走了?离哥哥你有事便与神君先走好了,我还要呆上几日好好赏一赏这栖梧谷的美景!” 灼婺脸上的笑一瞬间便僵住了。 将离知晓她不是个安分的,怎么敢将她留在此地,于是板起脸一双眼睛肃穆的看着她:“你若是想看,待我闲了再带你前来便是!” 千洛顶着将离那道带着不容置喙的视线硬着头皮拉了拉他的衣袖:“离哥哥,洛儿终日被困在圣域,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你就行行好让我待几天吧!” 将离哪里肯吃她这一套:“被困?当真?” 千洛被这么一问,一时有些心虚,可毕竟神君的八卦吸引力着实有些大了,说什么也得留下来,既然将离不吃这一套,那就换个法子,心思百转间,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变换起来。 将离就这么看着她眉头一皱,小脸一垮,樱唇一瞥,眼中立马泛起了湿意:“离哥哥这意思是,神君就应当将我拘着、困着、乃至囚禁起来吗?果然嘴上说着疼洛儿都是假的,你们都巴不得把我这个小魔女永远困住,与你们再无干系才好呢!”说着还真的掉了滴眼泪出来。 将离心中明知她不过是装模作样,可想起依这丫头的性子,这些年也着实憋坏了,到底是有些不忍心。 正为难间,浔之缓缓开口:“本君尚有空闲,也想赏一赏这栖梧谷的美景!” 将离本就是怕千洛独留于此闯下祸端,浔之即说一同留下倒也好,虽说依着浔之对千洛的纵容也未必就能压住她,可到底还是能约束一二。 “即如此,那洛儿还劳烦神君照看。” 千洛心中自然不愿浔之留下,可她知晓若是神君不留下,将离是必然要将自己带走的,因此只能欣然接受。 三人的交流并没有征询主人家的意思,见他们已然拍板定钉,作为一谷之主的灼婺心中是说不出的愁苦,留了这么两尊大佛,看来往后几日定然不好过。 有人愁苦就有人欢喜,听闻浔之要留谷碧褚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根本不等灼婺开口便上前一步对着浔之笑得柔媚:“神君留谷的几日,不如就让碧褚在身侧照顾吧,也好带着神君四处观赏。” 然而浔之并没有领情的意思,眼睛都未抬的淡淡道:“不必了,本君独居惯了不喜身边有人!” 碧褚的心一沉,脸上神色有片刻的僵硬,灼婺适时的出来圆场:“神君不喜人打扰,那小仙便为神君安排一处幽静的院落。” 说着又看向千洛:“小天姬性子活泼,想来是个喜欢热闹的,可以与我族内小辈住的近些。” 千洛觉得灼婺的安排深得她心,头点的飞快。 浔之见她那一脸欢喜的样子,眉头一挑,淡淡开口:“不必,她也喜静,与我同住一院便可!” 千洛自然是不愿与浔之同住一处的,连连摆手:“不不不,洛儿太过闹腾,恐扰了神君的清净,还是离神君远些的好!” 浔之目光中无甚情绪的看着她,轻轻吐出一句话:“无妨,有本君在你闹腾不起来。” 而后起身朝着堂外行去,经过灼婺身边时特意看了他一眼:“走吧!” 灼婺匆匆与将离作了个揖便跟在浔之身后为其引路去了,千洛见状也急忙跟上。 将离看着千洛三步两跳的越走越远,不由的摇了摇头,神君如此纵容,不知对这丫头而言是福是祸啊! 灼婺为浔之所择的住处乃是栖梧谷最西边的院落,栖梧谷倒不比天宫,每处院落并无院名,只四周院墙一隔,里头几间厢房在三个方位坐落。 浔之往四周看了一眼,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尚可!” 千洛却在一旁撇了撇嘴:“可什么可,这四周怕是连个鬼都没有!” 灼婺尴尬的赔笑:“小天姬说笑了!” 浔之斜倪她一眼:“怎么?活物不够你祸害,还想祸害鬼?” 千洛没好气的鼓了鼓腮帮子:“神君这般喜欢清净,倒不如回圣域去的好,那里别说鬼了,就是只苍蝇都不敢踏进半步呢!” “哦?是吗?那你为何敢进?” 浔之这饶有兴味的一句话将千洛噎的闭了嘴巴,也惊的灼婺一时有些呆滞。 这真的是六界之中身份最为尊贵的神君?不是传闻说其性情冷淡,寡言少语吗?那此时与一个小丫头在这里斗嘴都是怎么回事? 灼婺尚且只是吃惊,而一直跟在后头的碧褚却有些红了眼。为何?自己当初在圣域之外痴等了两百年,他连一句话都未曾与自己说过,可如今却在自己面前几次三番的容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的造次,到底是为什么,我堂堂神兽血脉凤凰一族公主,到底哪里入不了他的眼。 而最为可怜的还属洛河仙尊,这里无论是修为还是位分,自己都是最不济的,自然没有说话的份,只能缩在角落里呆着。 可看眼下着情形,灼婺族长似乎根本就把自己给忘了,便只能壮着胆子抖抖嗖嗖的问了一句:“敢、敢问族长,小、小仙住在何处?” 第六十六章 碧褚本性 话一出口,洛河仙尊就后悔了,毕竟就方才的情形,虽未到剑拔弩张的程度,也可称得上是紧张刺激,而自己突然插这么一句,直接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来。 灼婺最先开口,冲着洛河仙尊挤出了个着实不算友善的笑容:“羞……” 方一开口,突然想起此时的羞花镜乃是天君亲封的洛河仙尊,虽然位分听着好听,可毕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不过是因其在神境化形,又居神境数万年,碍着神境之名才给了这么个封号,灼婺实在是未曾放在眼中的。可抵不过人家是于神君一同来的,故而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于是便急忙改口:“我这便名小女带仙尊前去!” 洛河仙尊颇有些受宠若惊的点头,正欲上前跟着碧褚离去,却不想千洛突然伸手将他一把抓住:“哎哎哎……不行,小花花不能走!” 洛河仙尊将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瞪的大大的看着她:“我……我……” “你什么你,这个院子四周连一个活物都没有,你若是再走了,谁陪我玩?” 洛河仙尊很想说有神君陪你,可到底不敢说出来,只苦兮兮的皱着一张脸:“小天姬有需要随时唤小仙一声便可!” 千洛却有些不依不饶,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灼婺有些为难的看了浔之一眼。 浔之也很是头疼,他自是清净惯了,可自己若是不应允,不知这丫头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心中轻叹一口气,遂开口道:“不必安排了!” 得了浔之的话,千洛自然是高兴的,有小花花在,自己便可将这栖梧谷里里外外闯个便了。 可洛河仙尊却愁坏了,他可不想与神君同住一个院子,神君是何等身份,便是天君也没有与其同住的资格,何况自己,这要是在其眼皮子底下有个错处,他挥一挥手便可叫自己灰飞烟灭。 可神君即已开口,自己怎敢反驳,便只有独自胆战心惊的份。 碧褚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珠宝首饰器具摆件摔的满屋满地,服侍的侍女抖着肩膀跪了一地。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和神君同住一个院内?凭什么神君什么事情都要迁就她?就凭她是天姬吗?” 尖锐的声音,狂躁的举动吓的一屋子人大器都不敢喘一下:“我凤凰一族可是上古神兽血脉,神兽啊,那可是跟着他上过战场的,可他为什么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为什么?” 越想心中越是不忿,伸手拉过旁边跪着的一个侍女,一边摇她一边问:“你说,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说,你说啊!” 侍女吓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奴婢不知,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此时的碧褚不过是因浔之对待千洛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而受到刺激,因此想要发泄一番罢了,而并非真的想要得到什么答案,见这侍女哭哭啼啼,就越发惹怒了她,伸手便给了她狠狠一个巴掌,只打的那名侍女口吐鲜血侧翻在地。 而后又指着她骂:“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你个废物,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你何用,来人啊,拖出去!” 那侍女吓的也顾不得痛,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额头磕的通红,可碧褚却连看都看的看一眼,直接叫人拖了出去。 眼睛在地上跪了一地的侍女身上扫了一圈,而后眼中凶戾渐褪,不一会又挂上了一副自信优雅的神态:“纵使她身份尊贵又如何,本公主也是天之骄女,神君……一定是我的!” 而被碧褚在心中诅咒了千万遍的千洛,带着洛河仙尊将院子逛了个遍后终于待不住了,跑到浔之跟前咧着个嘴说肚子饿了。 浔之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却故意不买帐:“哦?饿了?那让人送些吃的来便是。” 一听要让人送,千洛怎么愿意,将手摇的飞快:“不不不,怎么好意思让人家送,小花花对这里熟的狠,我让他带我去找便是。” 说罢不等浔之开口就急忙忙的拉着洛河仙尊就跑出了院子。 看着那个飞奔而去的身影,浔之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打出了一道传音符。 灼婺将几人安顿好,等回到房间那颗悬了半天的心才放了下来,哪想一口气才送下来就收到了浔之的传音:“谷内若是有何珍贵之物,尽快收好!” 灼婺被这句话弄的云里雾里,神君特意传这么一句话是何意,难不成还有人敢到我凤凰族地偷东西不成? 想了许久都未能理解,灼婺索性就将此事抛到一边。 千洛两人在栖梧谷东晃西晃,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看着前面那个丫头如同黄蜂过境般将所到之处但凡能吃的果子都摘了个干净,洛河仙尊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小天姬,别别别……” “手下留情啊,这可都是族长的宝贝!” “这个不行,这个不能摘……” 两人就这样玩着你追我敢的游戏,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约方圆十里地的湖。 千洛惊奇跑到湖边,回过头问洛河仙尊:“小花花,这栖梧谷热的都能将人晒干,竟然还会有湖?” 洛河仙尊紧赶慢赶的跑过来,猛喘了几口气,磕磕巴巴的回她:“这、这不是湖……是、蒙水!” 千洛如同看傻子般的瞪大了眼睛:“小花花,你方才说这是什么水来着?” “蒙水!”洛河仙尊总觉得她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害怕。 千洛眼中的怀疑之色都懒得遮掩:“你可莫要诓我,蒙水不是在邽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么小个湖。” 洛河仙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终于将气喘匀了些:“自然不是真的蒙水,而是老族长用法器从邽山装回来的。” 千洛就有些不解:“想要水附近的河不能装吗?做什么非得大老远从邽山装?” “还不是因为只有蒙水才能养赢鱼!” “赢鱼?” 看着双眼忽的冒出精光的千洛,洛河仙尊心中暗道不好。 第六十七章 栖梧谷大乱(一) 千洛可不管他此时心中的感受,只一个劲儿的追问:“你是说这水里有赢鱼?” 洛河仙尊自知失言,连连否认:“不不不,没有,这里头什么都没有。” 千洛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你方才明明说了赢鱼,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自己下去找。” 这话更是将洛河仙尊吓的神色大变:“不可,小天姬不可啊,赢鱼可不是什么良善的异兽,可千万别去招惹它。” 千洛却很是嫌弃的轻嗤了一声:“看你吓的,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自然不可能真的下去找。” 听她这般说,洛河仙尊的心终于安了一些。 然而事实证明,有的人她之所以能闯祸,并不是喜欢闯祸,而是祸事就是喜欢她。 本来被洛河仙尊那一副吓破胆的样子看的兴趣缺缺,正打算离开继续找些没见过的果子的千洛,突然耳朵一动,似乎是听到了一阵湖水翻涌的“哗啦”声。 神色一喜,定睛瞧去,就看到了水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的游动,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个头浮出了水面。 透过清澈的湖水,千洛瞧见那是一只长着对翅膀的鱼,鱼身同普通的鲤鱼并无太大区别,只是身体较之大出四五倍的样子。两侧一对如同鸟儿般的翅膀在水中不停的摆动,以使得它能够在水中傲游,也将它整个身子称的越发大。 千洛看着在水中游的欢畅的赢鱼,颇为嫌弃:“这便是赢鱼?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又丑又大,真是丑死了!” 哪知她话一落音,那赢鱼的头就从水中抬了起来,一双圆鼓鼓的大白眼睛似乎带着凶光一般看着自己。 千洛哪里能受一只鱼的脸色,指着它就质问:“你是在凶我?自己长的丑还不让人说了?” 那鱼也是个气性大的,被人指着鼻子说丑,气的两个膀子在水中直扑腾,溅起一阵一阵的水花。 扑腾了几下似乎觉得心中仍旧郁气难消,直直的就冲着千洛游了过来。待游到离岸边不远的地方,趁着千洛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鼓了鼓腮帮子然后猛的对着她那张略显得意的脸就喷了过去。 …… 四周忽然寂静下来,看着千洛那被水喷的如同落汤鸡一般的样子,还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洛河仙尊也当场愣住了。 赢鱼喷了人就溜,直溜到湖中心,然后两只翅膀不停拍打着水面,使得整个湖水翻腾不止,嘴巴里还不停的“咕叽咕叽”叫个不停,听起来像极了得意的笑声。 一看这场面,洛河仙尊的两只腿就忍不住的打颤,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果然下一刻就见千洛满脸的怒气,抹了一把被吐了满脸的水,指着赢鱼就破口大骂:“你这只该死的丑鱼,竟敢喷我,看我今天不抓住你飞将你拔了毛剥了鳞,然后烤熟了下酒!” 接着就见她腾空而起朝着湖中心的赢鱼扑了过去。 赢鱼见人朝自己飞过来,非但不躲,还迎了少来,嘴巴鼓了鼓,一股水柱再次朝着水面上腾空的千洛喷了过去。 千洛刚闪身躲过,它便再次喷了一股过来,这下却是没能躲的过,被兜头兜脸结结实实的浇了一身。 赢鱼见自己得逞,嘴巴里再次发出“叽咕叽咕”的笑声,然后不等千洛反应,便一头扎进了湖中之中。 洛河仙尊在岸边远远的瞧着那个气的浑身发抖的小丫头,扯着嗓子劝慰:“小天姬莫要动气,不必与一直畜牲计较,待我们回去爱你了神君,神君自然不会饶了它。” 千洛若是个劝的住的,浔之也不会拦都未拦就放她出来,还传信与灼婺让他将珍贵物品收好。 从未吃过如此大亏的千洛怎么可能轻易忍下,于是二话不说也一头扎进了湖中,于是一人一鱼就在湖底展开了一场搏斗。 赢鱼身子巨大,两个翅膀不停的搅弄,将湖水朝着千洛的方向打去,而千洛一边抵抗着赢鱼弄出来的漩涡,一边施展仙术攻击赢鱼。 洛河仙尊站在岸边看不见湖底的情景,又不敢下水去看,瞧着那不停翻涌的湖面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就在他打算回去找神君时,忽然之间湖面被猛烈的撞击出巨大的水花,洛河仙尊定睛去看,就瞧见巨大的赢鱼自湖面破水而出。 洛河仙尊本以为千洛会紧紧追在赢鱼的后面,谁想仔细看去,确实坐在了赢鱼的背上,两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它两边翅膀的羽毛。 赢鱼也是上古异兽,被人骑在头顶上是怎么回事,不要面子的吗?心中不忿,身子便不停的在半空之中左摇右摆,企图将骑在自己身上的人给摇下来。 可任凭它如何晃动,千洛就是死死的抓着它的翅膀不放,气的它在半空中直打滚。 一人一鱼僵持了许久,千洛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事,这鱼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浑身的皮肉如玄铁一般坚硬,自己的法术打到它身上它也没多大的反应,得想个办法才行。 想着想着,眼中精光一现,嘴慢慢咧出了个大大的弧度。 接着就见她凭空变了把匕首出来,接着将匕首斜着插进了微微翘起的鱼鳞下面。然后两只手迅速的抓住匕首的,使劲儿一翘…… 远在岸边的洛河仙尊只见太阳光下银光一闪,有什么东西自赢鱼的身上飞起,然后掉进了湖水之中,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呖~~~~”凄厉的叫声自湖面上空荡漾开来,赢鱼因为疼痛将身子一仰,就将松开了手的千洛从身上甩了下来。 “噗通!”湖面荡来巨大的水花,千洛的全身再次湿了个透,然而这次她却未曾恼怒,反而满脸的得意之色。 “你这只臭鱼,以为自己披着身破铁皮我就奈何不了你吗,怎么样,服不服!” 本来因为鱼鳞被生生掰下来而疼的打滚的赢鱼,又瞧见浮在水面的千洛那副得意的面孔,此时已被彻底激怒。 第六十八章 栖梧谷大乱(二) “呖~~~~”赢鱼仰天长啸一声,那叫声凄厉之中又带着滔天的怒气。 随着叫声划破长空,只见它的两只翅膀上下摆动间,身子越飞越高,待飞到与丹穴山一般高时,便不再往上。 而后只见它的翅膀开始剧烈的煽动,越煽越快越煽越快,随着它的动作,下面的湖水也剧烈的翻涌起来,湖面上一浪叠一浪,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站在岸边的洛河仙尊眼看着千洛被巨大的漩涡包裹其中,瞬间就瞧不见了踪迹,吓的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被湖水淹没的千洛却安然无恙的坐在一棵大树之下,这树便是当初云雨山上封界石之中的枥木。 当初离开云雨山时浔之将封界石也带走了,后来给了她,此时正好用上。 在树下坐了片刻,千洛觉得就这般缩着头躲在里头不是她的作风,于是一闪身出了封界石,以仙力包裹全身在漩涡之中周旋。 赢鱼怒气正盛,看着在漩涡中安然无恙的千洛,将翅膀煽动的更快乐些。那翅膀煽的越快,千洛就觉得仙力消耗的越快,呼吸也越发困难。 手上发动仙术抵抗着漩涡之力,心中想着自己不能这般坐以待毙,被这臭鱼活活困死。 灵机一动,只见她手中忽然出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那珠子中间有一条黑乎乎的如同虫子般的闪电,这便是当初在云雨山时浔之与雷电对抗,生生以神力困住的那道雷电。 赢鱼见那讨厌的臭丫头被自己困住,心中怒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飞速的向自己袭来,凝神看过去,竟是一颗小小的珠子。 赢鱼自然不会将这样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看在眼中,只顾着将自己的两只翅膀煽的飞快。 直到那颗珠子飞到自己眼前时,忽然就快速的膨胀开来,一股仿佛自远古而来的威压将它压的胸口一闷。接着那股威压渐渐散去,只见一道黝黑的闪电出现在它的眼前。 那闪电摆脱了神力的束缚,就像藤蔓一般慢慢伸展开开,不一会就变成了数丈之长,然后对着赢鱼就劈了过去。 “滋啦~~”电流击中皮肉的声音在湖面上空响起,几个呼吸间就将赢鱼击的鳞片翻起,羽翅焦黑。 “呖~~呖~~”凄厉的叫声在湖面上空响个不停,随着雷电的消失,赢鱼也仿佛精疲力竭般的向着湖面坠去。 “噗通!”赢鱼的身体砸进湖水之中,巨大的漩涡也随之消失,千洛被水花兜头兜脸的浇了一遍。 赢鱼落败千洛浮出水面,一个纵身飞上半空,咳了两口被呛的水,然后得意的指着湖面:“敢跟本天姬叫板,这回吃苦头了吧!” 看着千洛安然无恙,洛河仙尊使劲儿的吐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然而,还是他的心放的太快了些…… 千洛赢了这一场,正打算回到岸边,却感觉到脚下的湖面有些不对劲,遂停下来仔细去瞧,这一瞧,心也止不住的抖了抖。 只见着方圆十里之广的湖面整个的颤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破水而出一般,千洛虽胆子大,可到底年岁尚小,见着有些不对头也有些想溜,可已是为时已晚。 刚刚迈开步子,就见整个湖面四周的湖水忽然腾空而起,越升越高,将方圆十里的湖面铸成了一坐水牢,千洛被牢牢的困在其中。 紧接着湖水翻涌间,一个比方才那只大了五倍不止的赢鱼从水面慢慢浮出,然后煽动两只遮天蔽日的翅膀将身子升到千洛的头顶。 巨大的赢鱼用两只泛白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千洛,然后嘴巴一张一合,竟吐出人言来:“何方小儿,竟敢伤我子孙,今日定用你血肉祭我蒙水!” 千洛看着如此大的巨物心中忍不住的打鼓,可面子毕竟不能输,咬咬牙大声喝道:“好大的口气,你是打算用你的又丑又臭的一堆鱼肉将我压死吗?还祭蒙水,你这充其量就是个小河沟,还敢自称蒙水,不害臊!” 赢鱼似乎没有耐心与她斗嘴,二话不说就煽动翅膀引四方水墙向千洛而去,水墙之外天空一片灰暗,整个栖梧谷的上空都昏昏沉沉的。 灼婺看着突然灰暗下来的天空,眉头一跳,心头直突突,定睛看去,那遮天蔽日的竟不是云层,而是从栖梧谷四周的山峦之外汇聚而来的水幕。 那些水似乎是受什么东西召唤一般,从栖梧谷外而来,直直的漫过山峰,然后朝着谷中最北方而去,看的灼婺脸色大变。 北方、北方…… 北方不是…… 想到这里,灼婺的心头突突直跳,然后一个闪身出了院子,朝着北方直奔而去。 与此同时,在最西边的院子里,浔之缓缓的抬起头,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身形也于原地消失不见。 停留在湖面上空的千洛,被四周的水墙围了个严实,那水墙无论自己怎么攻击,都无法突破,而且还有越来越厚实牢固的架势。 看着下面的小丫头在湖面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左冲右撞,赢鱼的眼中隐隐露出了一丝凶光:“敢伤吾儿,今日定叫你有去无回!” 说着就见它的身体在上空慢慢旋转起来,随着它的旋转,四周的水幕开始朝着湖心聚拢,赢鱼越转越快,那水幕就越聚越拢。 千洛看着四周朝自己而来的水墙,倾尽全力的将仙力注入双手,然后凝聚成仙障来抵挡压向自己的水幕。 然而她却不知道,赢鱼生来就有控水之力,这只赢鱼已活了三十万年,可操控方圆千里的水源。此时栖梧谷外方圆千里的水,都受其召唤汇聚而来以加固水墙,又怎可能是她一个几百年修为的小丫头可以抵挡的。 就在她感觉自己仙力即将耗尽支撑不住之时,耳边传来一阵悠远淡然的声音:“不过三十万年的异兽,就敢召千里祸水,甚好!” 第六十九章 收拾烂摊子的人 当洛河仙尊看见那只巨大的赢鱼出现的时候,心已经麻木了,浑身上下只有脑子还能动一动,不停的告诉自己,完了完了,这回完了! 浔之的忽然出现,让他的心瞬间活了过来,眼泪就那么止不住的奔腾。 被水幕包裹着的千洛,就在仙障被破以为自己即将葬身湖底之时,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将自己包裹其中,然后一瞬间就出了水幕站到了岸边上。 抬起头,就撞上了一双带着些许无奈之色的眼睛,千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方才有些害怕,所以看错了。 五百年来,浔之的眼神始终都是沧桑淡然悠远无波的,从未像此时这般带着情绪,叫她看的一时回不过神来。 浔之见怀中的丫头只盯着自己不发一眼,只当她是受了惊吓,微微叹了口气道:“如今倒知道怕了!” 千洛被他这一句话说的回过神来,有些心虚的躲开浔之的眼神,身后自他怀中退出:“我才没有害怕!” 浔之收回方才搂着她的手背到身后,然后将视线投到湖面的水幕之上,方才眼中的无奈之色褪的干净,随之染上课一丝冷意。 赢鱼此时还在水幕之中,虽未能瞧见来人,可就方才那一瞬间的威压就让它知道,来人定然是个自己惹不起的。 就在它犹豫着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做时,灼婺飞速的赶到了,一瞧见眼前的场景,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急急的向浔之告了一声罪,就冲这水幕大喊:“赢鱼,你这是作何,还不快收手。” 赢鱼听见灼婺的声音,反而冷哼了一声:“哼!灼婺小儿,勿要在吾跟前做这般命令的姿态,老族长将吾请入谷时,尚未知你在何处呢!” 灼婺被这嘲讽的语气说的嘴角一抖,然后放缓了语气:“是晚辈失礼了,可今日神君在此,您还是收敛些的好。” 这只赢鱼活了三十万年有余,自然知晓这六界能称为神君的,便只那一位,一时也不禁慌了神,二话不说就将水幕撤出了一个缺口,然后自里头飞了出来。 当它瞧见那个冷眼瞧着自己的男子时,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有片刻的凝固。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方才那副中伤的样子,还是觉得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遂将身子朝下落了落,语气颇为痛心的向浔之道:“吾见过神君,不知神君在此失礼之处还请神君责罚,可吾儿年幼并无错处,今日却平白受了无妄之灾,还请神君允许吾讨个公道!” 灼婺一听,冷汗止不住的噌噌直流,公道?神君这般护短,今日就是那丫头有千般万般的不是,怕是你也讨不着什么公道。 果然他的念头方起,就听见浔之开了口:“公道?你一只三十万年的异兽,与一个不足千岁的孩子动手,且不惜召千里水源企图淹没凤凰族地,还想让本君给你个公道?” 赢鱼真是没想到,堂堂神君竟这般是非不分,心中那一丝敬畏当场就散了个干净:“神君此言差异,吾赢鱼一族长居谷内从不沾惹事端,今日若不是这个丫头将吾儿中伤,吾又怎会这般行事?” 要说浔之平日里也是个从不参与世事的,可自从这千洛到了圣域,自己便时常给她收拾烂摊子,时日久了倒也将她的无赖学了两分。 而那两分此时刚好派上用场:“小丫头?你口中的小丫头,乃是天宫的小天姬,别说你那儿子,纵使你也是伤得的,今日你若是将她伤了,依这丫头那一家子对她的宠爱,想来你们赢鱼一族便要就此消失了。” 赢鱼没想到这小丫头是如此身份,正惊疑间又听浔之问它:“如此,你还觉得本君是非不分?” 这一问带着三分冷意七分压迫,直问的它后背一阵发凉。可是为了自己那不知死活的儿子,即使施压的人是浔之神君,他也要硬着头皮讨个说法。 “纵使她身份尊贵,也不能无故将吾儿重伤至此,吾自知修为与神君相比天差地别,可今日纵是粉身碎骨,也必为吾儿报了此仇!” 说着就继续控着漫天的大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水漫栖梧谷的架势? 浔之眼中的冷意渐渐加重,随着他那冷意的外渗,周围的威压也越来越重,所有人都被这威压给压的膝盖微弯,就在赢鱼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一股腥甜之为涌向喉头时,千洛猛的一把抓住了浔之的手腕。 那一瞬间,方才那股滔天的威压如潮水般褪去,浔之转过头看身边的丫头,才发现她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神君……别、别这样,我还小,受不了你这气势。” 浔之一把扶住他,心中有些后悔,自己怎的忘了这个丫头还在身旁。可同时又有些生气,自己这般还不是为了她,她倒先抱怨起来了。 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心中无奈嘴上却训斥起来:“平日里不思进取疲于修炼,到底是不中用!” 千洛被这一顿呛,心中有些气,可看着眼前的场景,只好忍气吞声:“我不过才几百岁,怎么能跟神君比,神君教训的是,以后千洛定当好好修炼。” 浔之也少见她像此时这般乖巧,一时心情也好了不少,转回头看着仍坚持讨个说法的赢鱼,浔之颇有些头疼。 这个赢鱼未免太过死板了些,自己都来了,它仍旧不依不饶,毕竟这丫头理亏在先,自己也不好真的将它如何,可也不能真的就让它将小丫头用大水卷了去吧! 此时见场面不如方才那般剑拔弩张的灼婺,终于想起来说句话了:“赢鱼前辈,不知您儿子伤的如何,可否找个精通医术的诊治一二,若是治好了此时就算了,若是……若是治不好,您再找天姬理论再说可好?” 赢鱼被灼鹜的话说得稍有动容,迟疑片刻后终于松口:“若是能将吾儿医治好,自然最好不过。” 浔之也并非是个不通情理的,既然是千洛将人家的小鱼仔子打伤了,别人要求医治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二话不说一挥衣袖,虚无镜就显现在了眼前。 众人只见那镜中出现一个清风霁月的男子身影,然后浔之对着那男子吩咐了一句:“你即刻前来栖梧谷!” 那男子目露询问之色,可到底未曾问出口,只答应了声是,便于镜中消失了。 第七十章 心里平衡的沧术 镜中出现之人,旁人不知是谁,千洛可是清楚的很,不正是那个被自己挖了人参,毁了药草,临离开之前还大吵了一架的沧术吗!之前自己与他可谓是针锋相对,如今自己惹得祸事,神君却召他前来,这往后还不知道怎么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呢。 想到此处,千洛不禁朝后退了两步,将整个身子缩到浔之的身后,将自己挡了个严实。浔之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回头瞧了瞧自己身后的小丫头,语气中略带了丝调笑之意:“怎么,在圣域时每日里同他吵吵闹闹,而今在外见了竟还会羞涩不成?” 千洛低着头暗暗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的回了他一句:“您可是神君,这般打趣小辈可有失身份!”说着还有些气不过的用手指在他后背上戳了戳。 浔之被她的话和小动作逗的一阵好笑,忍不住就勾了勾嘴角。就这么聊胜于无的一个笑容,看在众人眼里,真可谓是让天地失色万物回春,栖梧谷的美景与此刻的这个笑容来看,真真是山野春妇遇着了倾城绝色。 闻讯赶来的碧褚将将走近,就瞧见了这样一幕,那清浅的一个笑容震荡了她的心,却也刺伤了她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站在他身后的不是我,为什么他对那个丫头如此的偏爱? 严重的嫉恨叫她在众人未曾看见的地方面目狰狞神色可怖,然而这种情绪不过片刻,便被她很好的掩藏起来,当她款款走到众人眼前之时,仍旧是那个娇艳无比体态婀娜举止得体的凤凰族公主。 走近跟前,碧褚眼角含春的看了浔之一眼,而后行了一礼:“碧褚见过神君!” 而后也不管在场的众人,便开口询问:“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众位为何齐聚于此?” ...... 然而回答她的,确实一阵沉默。 浔之自然是不会开口为她解释的,千洛也不好将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闯祸一事到处宣扬,赢鱼也是懒得理会,而洛河仙尊更是不敢轻易开口。 静默了半晌,在碧褚的尴尬都已经显现在脸上时,灼鹜才从方才浔之的那个笑容里回过神来,替他的女儿缓解尴尬的场面。 “小天姬误闯此地,与赢鱼前辈的爱子发生了些冲突。” 碧褚得到自己父亲的回应,立即换上了一副诧异的表情:“哦?竟有此事?”说着还一脸关切之意的看向了浔之身后的千洛,“不知小天姬可有受伤?” 千洛自浔之身后露出头来,正欲说自己无事,就听见赢鱼率先开口:“哼!她自然无事,有事的乃是吾儿。” 千洛暗暗吐了个舌头,再次将头缩了回去。 一时场面再次寂静下来,碧褚见众人不语,本想开口询问为何停留此处,然话未出口就收到了灼鹜制止的眼神。 直到沧术赶来,碧褚才知道,神君当真是对千洛偏爱的过了头,她闯了祸,神君竟然将沧术大人从圣域唤来替她善后。 沧术一路上都在想,神君急召自己究竟所谓何事。直到看见他身后那个藏头露尾的小丫头,心中顿时便明白了。 “怎么?又闯祸了?” 听见沧术那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千洛很想伸出头给他一个鬼脸,可到底是神君唤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想想也就忍下了。慢慢子神君身后探出头来,朝着沧术露出了个自认为纯真烂漫的笑容:“沧术大人来啦!” 沧术眉头一跳,果真是个没脸没皮的:“我这小肚鸡肠吝啬小气倚老卖老行如妇人斤斤计较之人,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大人。” 千洛被这一通呛,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住了:“大人真是好记性,哈哈!” 沧术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深知她的性子,倒也并不想与她多做计较,便看向浔之询问事由:“不知神君唤我来所谓何事?” 两人斗嘴惯了,浔之也不当一回事,看了沧术一眼便将目光投向赢鱼:“不是要救你得儿子,还不将他带出来!” 赢鱼方才听到千洛口中的“沧术”二字便反应过来,来人乃是圣域中那位精通医术的大人,惊诧的同时心中也兴奋异常,若是沧术大人前来,那自己的儿子定然会安然无事。 听见浔之唤自己,二话不说就一下落进湖水之中,片刻之后就见他背上托着一只满身伤痕的小赢鱼浮出了水面。 沧术这一看,眉头忍不住挑了挑:“呦!本是渐长啊,不愧是天赋神力,人家几万年的异兽被你弄成这样,不错不错!” 千洛明知沧术这是在挖苦自己,可是苦于眼前情形只能心虚的将嘴巴闭的严实。 老赢鱼可不干了:“大人,小儿已经这般了,您这风凉话……” 千洛有浔之护着,又与沧术同居圣域五百年,两人斗嘴惯了,自然说话随意。可旁人若是觉得他是个脾气好的,那就发错特错了。 圣域的三人之中,若论修为论尊贵,浔之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可论脾气差,就要数这位沧术大人了。 这不,老赢鱼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得了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吓的它立刻噤了声。 见老赢鱼闭了嘴巴,沧术再次斜了躲的严实的小丫头一眼,冷哼一声:“哼!有神君整日里给你收拾烂摊子不够,还有拉上我!” 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不停。 只见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老赢鱼背上的小赢鱼勾了勾,那小赢鱼便慢悠悠的飘到了他的跟前。 沧术看着这只比他自己还大一圈的鱼悬空躺在自己眼前,围着他转了一圈,而后啧啧称奇:“平日里倒是小瞧你了,赢鱼这种异兽,鳞片出了名的坚硬,你是如何将它弄的这般……狼狈?” 千洛小心翼翼的自浔之身后露出半边身子:“是……是神君之前给我的那个用神力球,里头装着云雨山的雷电。” 沧术这一听才明白过来,合着这事神君还有参与。 老赢鱼可是气的两条如同树枝一般粗的须都抖动起来,神君的神力封住的雷电!怪不得能将自己的儿子伤成这样,神君是何等神力,他出手封的雷电别说自己那个几万年的小鱼崽子,就是自己也是难以抵挡分毫啊! 第七十一章 这种苦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受了 见沧术那双带着不明意味的眼睛盯着自己,浔之知道此事自己也有责任。 伸手将小丫头伸出来的头再次按回去,然后不容置喙命令沧术:“动作快些!” 沧术与浔之、百川三人虽同居圣域,可神君乃是神族的君王,自己与百川不过是他身边亲近之人。当初神族凋零,众神纷纷应劫身归混沌,是神君以本体之源救了他二人,是以两人才能陪在他身边数十万年,而今别说是让他给这丫头收拾烂摊子,就是让他立刻身归混沌,都未有二话。 得了浔之的吩咐,沧术二话不说就拿出了一株绿油油的草药。 灼婺看着他手里那株草药,眼睛瞬间瞪圆,嘴皮子哆嗦的半天,才犹豫着问出口:“这……这是……九死还魂草?” 沧术未回头,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有些见识。” 千洛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那是什么?” 沧术胸口一股郁气慢慢升腾而起,而后语气不善的质问她:“亏你还整日里祸害我的药园子,这外伤圣药九死还魂草种了四千五百年,当初可是被你糟蹋了一大半,你不认识?” 这一番控诉,叫千洛刚刚打开的嘴巴再次闭了起来。一脸懊悔的将脸往浔之的后背埋了埋,我就不该问! 这些年来,自己的好东西可没少被这丫头糟蹋,此时也懒得同她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瞧着不远处老赢鱼那急切的眼神,沧术以神力托起九死还魂草然后双手一个合拢再快速分开,就见那九死还魂草自然成了粉末。 沧术将衣袖一归,粉末就尽数围绕在小赢鱼的周身,双手中神力翻涌,而后对着小赢鱼慢慢一推,那些粉末就渗入了小赢鱼的身体之中。 在粉末渗入身体的那一刻,小赢鱼周身血肉模糊的皮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片刻过后已然痊愈,只是那被雷击的稀稀拉拉的毛发和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鳞片,却一时无法长出。 然而老赢鱼却是万分激动,对着沧术连连煽动翅膀:“多谢沧术大人,多谢沧术大人!” 沧术收了手,一副清风霁月生人勿近的模样:“不必这我,我乃是遵照神君的吩咐办事。” 老赢鱼转而又向浔之道谢:“多谢神君!” 那想着浔之那颠倒黑白的本是着实不凡,看都未看它一眼,说的话却让人牙根发痒:“谢倒不必,还望日后管教好你家的鱼崽子。” 这还没完,下一刻那似是带着冰渣子的声音在它耳边炸响:“还有,莫要仗着多修炼几年,就欺负小娃娃!” 多委屈啊,明明是你身后的丫头闯我领地,重伤吾儿,这怎么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别说老赢鱼了,连洛河仙尊都有些听不下去,可……还是得听着。 谁让人家是神君,谁让他身后的丫头是他养了五百年的。 看着老赢鱼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沧术深有体会的摇了摇头,哎!这种苦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受了。 千洛老老实实的跟在浔之身后回到院子,哪想沧术也跟了过来。 “你来干嘛?” 这话问的沧术可就不高兴了:“丫头,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未免太过熟练了,我这才帮你收拾了烂摊子,就要撵人了?” 千洛深知自己这回也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索性也就不再跟他顶嘴,聋拉着身子就坐进了一边的椅子里。 沧术看了她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对着主位上的浔之开口:“神君,你太过纵容这丫头了,若是只在天宫或是圣域闹一闹也便罢了,可如今你看,先有朱厌后有赢鱼,再这般下去,她迟早要闯大祸的!” 千洛一听,可不乐意了,这怎么还当着人的面说坏话呢! “哎哎哎!我可没聋,你要不要当着我的面说!” 沧术可不管她乐不乐意,仍旧向浔之道:“神君,你我如今乃是脱离六界之人,自然是不必理会旁人所言,可是,这丫头才不过八百岁,您若执意这般纵容下去,对她只是有害而无利。” 见浔之仍旧只喝茶不言语,沧术索性把话说白了:“沧术知道,您活的久了心性淡然,六界之中都以您为尊,无人敢近您身侧,冷不丁闯进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又养了这么些年,定然有些情分,可……可她到底不可能永远同我们几个一般呆在圣域,您纵的狠了,日后出去惹了祸,受苦的始终是她自己。” 浔之眼神微动,心中微微叹气,目光淡然的看着沧术缓缓开口:“你怎知我此次也会纵着她?” 这一句话将伧俗堵的闭了嘴巴,一时猜不透浔之所想,只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浔之那双原本淡然的眼睛,慢慢变得凌厉起来,然后缓缓的看向千洛:“你可知错?” 千洛与浔之朝夕相处五百年,从未见过浔之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一时愣在当场,待反应过来,心头也忍不住颤了颤。 见她不发一眼,浔之耐着性子再次开口:“你,可知错?” 沧术也被浔之此番不同以往的神色惊住了,暗自搓了搓手指头,有些担忧的看了千洛一眼。 如今六界之中的人只当神君长居圣域不问世事,是个性情寡淡的神,可他却知道,当初的神族君王,乃是何等的生杀予夺威震六界。 如果神君真的对小丫头动手,那…… 想到碧此处,沧术暗恼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直接了。 然而我们的沧术大人到底是太过天真,浔之的问话还未得到千洛的回答,就听到院外一阵呼天抢地鬼哭狼嚎。 仔细一听,乃是凤凰族族长灼婺的声音:“神君,还请您为小仙做主啊!” 第七十二章 要债上门 沧术一听,眉头就突突直跳,这又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灼婺已经到了门口,看着站在门外满脸泪痕的人,真是好不凄惨。 浔之看着跪跪在门口的灼婺,眼中凌厉之色还未褪尽:“进来!” 灼婺依言起身,瑟缩着身子走近屋内,紧接着“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还望神君为小仙做主啊!” 浔之抬手揉了下眉心,然后问他:“出了何事?” 灼婺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千洛,正巧就撞上了她正看过来的眼神。 千洛见灼婺看自己,心中暗道不好,抢先一步开口:“你看我干嘛,我可没招惹你。” 浔之瞧着她那一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定然是又捅了什么篓子,一时间真真是觉得头疼。 灼婺跪在正中间,一会儿看看浔之,一会儿看看千洛,嘴皮子抖了又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浔之眉头直皱。 “到底何事,直接说吧!” 浔之这么一发话,灼婺的眼泪就哗啦啦直流:“神君,方才小仙从湖边回去,一路上发现,我整个栖梧谷的仙树一颗果子都没了,那些果子可是我凤凰一族种了几百年才结出来的,这、这不过半日的功夫,全都没了,神君可要为小仙做主啊,呜呜呜……” 浔之这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双眼睛想也未想的就看向了千洛。 千洛被这么一看,心虚的嘟囔了一句:“又没说是我干的,干嘛看我!” 浔之觉得自己真是要气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做的?” “……” 低头再低头,可是不管千洛将头低的再狠,都能感觉的到那道始终停留在自己头顶的目光。 闭闭眼,一咬牙,索性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眼睛,有些倔强的看着浔之:“没错,就是我,我就是饿了吃了他几个果子,竟然还上门来讨债,未免也太过小气了!” “闭嘴!” 浔之这一喝,直接惊的千洛肩膀一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千洛有些不敢相信,自从自己入了圣域,神君从为这般呵斥过她,自己不过就是吃了些果子,在圣域时也没少吃,为何今日偏就要这般凶? 沧术见势头不对,急忙出来圆场:“灼婺啊,你这不过是些几百年的果子,与我那些几万年的人参药材相比,还真不算什么,我还没讨债呢,你倒讨上门来,的怨不得小丫头说你小气。” 灼婺的眼泪是止也止不住啊,心中想着,见沧术大人那些珍贵的药材被糟蹋了,这小祖宗都能安然无恙,看来自己写整个谷中的仙果神树…… 正在他合计着若是神君偏袒这祖宗,自己该怎么办时,就听见浔之再次开口:“看来本君真是对你太过放纵了,事到如今还不知认错!” 随着这句话出口,浔之身上的气势一变,一股神力自他身上而出,直击千洛的膝盖,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千洛膝盖一弯,就跪到了地上。 这一下不止是千洛,连沧术都惊到了,神君向来纵容她,今日这般…… 千洛只觉膝盖一痛,猛的抬起头看向浔之,当她瞧见主位上哪想冷漠决绝的脸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你不是浔之,你不是!” “放肆!” 浔之眼中凌厉之色渐浓,一股威压也随之袭向了跪在地上的千洛,直压的她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今日所做之事早该想到势必是要承受结果的,怎么,整日里被天君与本君护着,莫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 千洛的眼中已渐渐凝出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肯留下,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开口:“我当然知道,他的果子我自会赔给他,不劳神君费心!” 浔之冷冽的语气之中带了丝嘲讽之意:“赔?你拿什么赔?圣域中的圣果还是天宫的蟠桃?” 千洛被这话激的眼睛通红,带着丝决绝的看着他:“神君放心,你圣域中的东西我不会觊觎,至于天宫中的事也用不着您费心!” 说着两只手在地上使劲儿一撑,打算站起来,奈何浔之的威压岂是她可以抵抗的。 千洛用尽全身的力气,直到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两只眼睛似要低出血来,才勉强将膝盖抬起来一点点,然而下一刻却又再次跌到了地上。 沧术有些看不过去,走到她的跟前,慢慢蹲下身子,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快跟神君认个错,他必不忍心罚你的!” 千洛此时被浔之突然转变的态度所刺激,哪里听的进去劝,一把将沧术的手拂开:“不用你管,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何必这般假惺惺的。” 沧术叹了口气,起身看向浔之:“神君,她毕竟年龄小修为尚浅。” 浔之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通身都被汗水浸透,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慢慢收回了威压。 千洛只感觉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上,沧术想去扶她,却被她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瞪了一眼,一时就停住了。 浔之再次开口:“你可知错?” 千洛将气喘匀,然后慢慢起身,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知错,当然知错!” 接着看向还跪着的灼婺:“今日千洛吃了贵谷二十八种仙果,共计三千七百六十二枚,一年后,我定当全部赔给族长。” 言罢一个转身就朝外走去,头也不回的就往栖梧谷外奔。 “哎~~”沧术拉都未来得及拉一把,看着千洛决绝而去的身影,有些担忧的看向浔之:“神君!” 浔之并未开口,只久久的看着门外,良久后沧术听见他轻声叹了口气,而后打出了一道传音符。 第七十三章 我想点个火 洛河仙尊从赢鱼那边离开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毕竟浔之神君、沧术大人与小天姬三个人同在的场合,他觉得自己还是躲远一点后。 然而不过一个时辰,就听见灼婺上门哭诉,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洛河仙尊毫不犹豫的就把门关了个严实,然后缩在自己的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是抵不住你不去找事,事却来找你啊。 约莫两柱香过后,洛河仙尊就收到了浔之的传音符“你去跟着她,莫要让她再惹出乱子。” 这这这……这个她是谁,洛河仙尊连猜都不用猜。 能不能不去啊? 纵是心中再不愿,洛河仙尊也不敢说啊,只得哭丧着脸出了门,四处找寻千洛的踪迹。 洛河仙尊找到千洛的时候,她刚刚出了栖梧谷的大门,站在入口处正盘算着要不要放一把火将这里点了。 瞧着她那一副怒气冲冲却还挂着几滴眼泪的模样,洛河仙尊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天姬,发生了何事?” 千洛此时心中正烦躁的很,语气带了丝不善:“要你管!” 被这么一呛,洛河仙尊赶紧闭了嘴巴,可等了半晌也,却见她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又问了一句:“小天姬站在这里做什么?” 千洛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颇是不忿:“我在想,要不要点个火,将这里烧了,最好将浔之和沧术都烧成灰!” 洛河仙尊一听,小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直跳,一张脸那叫一个花容失色:“小……小天姬切莫冲动,切莫冲动啊,你若是当真将这里烧了,神君他……” “神君如何,神君还能杀了我不成!”千洛此时最听不得人提及浔之,一听见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本来还是在犹豫着,被这么一激,就当真动起手来,说时迟那时快,洛河仙尊一个没反应过来,她手心就已凝了一簇火苗,然后对着栖梧谷中的一株梧桐树就扔了过去。 那火一沾到梧桐树的叶子,就快速的燃了起来,千洛见自己得逞,拉着洛河仙尊就飞快的溜走了。 直到跑出栖梧谷的梧桐林外,进入丹符山,洛河仙尊还没回过神来。待停下脚步,洛河仙尊一把抓住千洛,然后满眼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小天姬,你方才……做了什么?” 放了一把火的某人此时心情好了许多,朝着他咧了咧嘴然后说出了一句叫他如遭雷击的话:“我放了一把火啊,你不是都看到了。” 洛河仙尊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我自然是看到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都不敢相信,她真的放了火。 平复了半天心情,才又哆哆嗦嗦的抬起头:“你竟然烧了栖梧谷……族长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 千洛很是不以为然:“你以为有那两个老东西在,那火能烧的起来?能烧光那一棵树就不错了!” 不得不说,她猜的还真准,此时的浔之和沧术两人,正站在那棵被烧的乌漆麻黑的梧桐树下。 沧术忍不住调笑:“神君这是给自己养出来个祖宗啊!” 浔之看着那棵树,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小丫头气性还真是大。 随后赶来的灼婺看着再次被烧焦的梧桐树,别提有多委屈了:“神君,这这……” 看着自己父王那一副被气的颤颤巍巍的样子,这了半天也没这出来,碧褚上前一步,楚楚可怜的问浔之:“敢问神君,不知我凤凰一族何处得罪了小天姬,所此次前来有何招待不周之处,小天姬大可直说,我族众人向小天姬赔罪即是,然这不过一日的光景,天姬先是火烧我梧桐林打伤吾弟,又大闹蒙水湖清空谷内仙果,如今临走还险些烧了我栖梧谷,这未免也欺人太胜了。” 浔之闻言淡淡的看她一眼,随后又将视线移开,再次看了一眼乌漆麻黑的梧桐树,随意的敷衍了一句:“她年龄尚小心智未开,难免孩子心性,习惯了便好。” 习惯便好,他竟然说习惯便好! 碧褚险些背过气去,这般偏袒未免也太过分了!可她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忍着那股不甘生生憋的她眼圈发红。 沧术忍不住失笑,看着灼婺与碧褚二人敢怒不敢言的的样子,心中竟然有些畅快,还是那句话,这种苦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受了! 千洛与洛河仙尊离了丹符山后,忽的想起先前答应了洛河仙尊的那坛酒,于是两人堂而皇之的就回了圣域。 洛河仙尊留在圣域外等着,千洛就溜去了汤谷边的扶桑木下,迅速的挖了沧术的酒就跑。两人走临走时千洛还不忘跑到天宫将忍冬给拐走。 带到沧术发现他那失踪的酒时,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人间的日子过的飞快,两人一鸟隔一段时日就去一座仙山,千洛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自栖梧谷离开时所说的话,一年以内必将那三千七百六十二颗果子归还凤凰一族。 转眼间半年已过,千洛跑了二十六座仙山,果子的集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两种帝休与嘉果。 繁华的城池中,千洛一行两人一鸟坐在酒楼之中,点了一桌子的美酒佳肴,千洛的神情却有些踌躇。 洛河仙尊倒是了有眼力见的,不似忍冬,只晓得闷头吃。 瞧着有些蔫了吧唧的千洛,洛河仙尊停了筷子,小心翼翼的问她:“小天姬,这是怎么了?” 千洛撅了撅嘴巴,两只手托着腮,很是敷衍的回了句:“没事!” 洛河仙尊才不信她:“我见小天姬满面愁容,不知是有何烦心事?” 千洛想了想,还是不愿说。 吃的欢畅的忍冬终于抬起头,用她那双重瞳盯着千洛看了片刻,然后不知死活的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想神君了吧?” 第七十四章 西北海 千洛被忍冬问的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猛地将桌子一拍,有些气急的否认道:“我才没有,我为什么要想他!” 忍冬与千洛相识了几百年,自然不会像洛河仙尊那般怕她,只是见她生气,就缩着脖子将声音压的低了些:“你从未离开神君这般久的时日,难道你不想他?” “我才不想他!” 忍冬却突然有些低落起来:“可是,我好像大殿下。” 千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你好歹也是百鸟之王,怎可这般没出息。” 忍冬却并不觉得自己没出息:“我自化鸟身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大殿下,他将我带回天宫养了数百年,而今离开这么久,我自然是思念的紧。” 说着又有些不解的看着千洛:“神君也养了你五百年,比我与大殿下时日还要久些,你为何会不想神君?” 千洛被问的喉头一哽,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我与你又不同,你是自愿同离哥哥回去的,而我是被神君强行留在圣域的。而且你们离麓殿与圣域能一样吗?离麓殿里里外外那么多人,而圣域那么大,却只有三个同哑巴没什么两样的老怪物。” …… 一旁的洛河仙尊听的冷汗直留,能将那三位唤作老怪物的,六界中也就眼前这么一位人物了! “说的也是!”忍冬想了想,索性不在同她掰扯,转而问她,“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不周山!” 这三个字一说完,忍冬一愣,而后便有些激动的扑腾了两下膀子:“要去不周山吗?真的吗?” 千洛虽然平日里瞧不上忍冬胆小又好骗的性子,然实际上确实对她十分疼爱,瞧见她此时如此激动,便安抚般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自然,嘉果就长在不周山,我要找它肯定要去不周山。” 洛河仙尊不知忍冬的过往,自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去不周山你为何如此高兴?” 忍冬便将自己的来历一一与他说了,然洛河仙尊听完却是神色怪异:“你是说你本是不死树的灵珠?” 忍冬将头点的飞快。 洛河仙尊眼中的神色越发怪异了些,千洛瞧着有些不对劲,那胳膊肘狠狠的往他胳膊上一撞:“你这是什么眼神?灵珠有什么问题吗?” 洛河仙尊虽对不死树中的灵珠有些听闻,可到底也不敢确认,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问题。” 两人一鸟酒足饭饱便朝着不周山而去。 不周山坐落于西北海之外的大荒之中,要到达那里,还必须要越过昆仑之山才可。 昆仑山乃是十万仙山之祖,不死树便生长在其山顶之上,因此忍冬在听闻要去不周山时便想着可以再回一次昆仑山,看一看孕育出自己的不死树。 而要到达昆仑山,须得越过西北海,到达流沙之滨,方能窥见其貌。 于是几人一出了城,便乘云一路往西,直奔西北海而去。 千洛第七次尝试乘云从西北海的海面腾空而过,然而却再次以失败而告终。海面似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般,每当有人试图自海面上横空而过时,便瞬间被挡回来。 千洛有些气急的抓了抓脑袋:“这是什么鬼地方,到底要如何才能过去,难不成要从海里游过去吗?” 忍冬为有些为难的拍了拍翅膀:“不知道是为何,我也飞不过去。” 正郁闷间,洛河仙尊忽然听到耳边似是有人对他说了句话,接着就听他有些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我听说西北海中有一种鱼叫龙鱼,这种鱼可遨游九域畅行九海乘云破雾,或许可以助我们渡海。” 千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当真?” 洛河仙尊犹疑片刻,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见他如此肯定,千洛一时喜上眉梢,然而不过高兴了那么一会,就被忍冬的一句话给问的犯了难:“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龙鱼呢?” “……” 两人一鸟又陷入了寂静当中。 这是洛河仙尊又听到耳边传来一句飘渺而沧桑的声音,于是又颤颤巍巍的开了口:“我听说,龙鱼似是喜食珍珠……” “珍珠?”千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鱼不都应当喜欢吃些蚯蚓虾米才对吗?吃珍珠不会噎到吗?” 洛河仙尊也觉得有些荒唐:“我、我也只是听说,听说的。” 然则此时似乎也别无他法,千洛想了想,还是决定试一试,眼睛在海面上转了一圈,然后转到了洛河仙尊身上:“你下去!” 洛河仙尊一时未反应过来:“什么?” 千洛颇有耐性的同他又说了一次:“你下去捞珍珠啊!” 洛河仙尊一脸的惊恐,一根指头颤巍巍的指了指自己:“我下去捞?” 千洛瞧着他,那眼神如同瞧傻子一般,指着在头顶不停拍着翅膀的忍冬问他:“你不去,难道让她去吗?” 最后,洛河仙尊还是在一人一鸟饱含着期待的眼神之中,三步两回头的下了海。 当他头顶即将没入海面的那一刻,还听到千洛大声的喊了句:“小花花,你记住一定要多捞些,若是那龙鱼吃不完,我们还可带回人界吃酒去!” 洛河仙尊的嘴角止不住的抽了两下,而后便进入了无边的深海之中。 洛河仙尊下去捞珍珠,千洛与忍冬为没闲着,一人一鸟在海边抓鱼抓的好不快活。说是一人一鸟一同抓,实则不过是千洛负责指挥,而忍冬动爪子。 两人把靠近岸边的小鱼小虾抓了放放了抓,直到近岸边的浅水区再找不到一条鱼,才很是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一人一鸟累的满头大汗躺倒在岸边,正当千洛无聊的快要睡着了时,一阵急促的破水声伴着某人的尖叫声,一下子将她震的清醒了过来。 一骨碌自地上爬起来,说着那尖叫声看过去,正是之前下水捞珍珠的洛河仙尊。此时他的怀中抱着一小包用衣服包裹起的珍珠,一脸惊慌失措的朝着自己奔来。 当它他看见站在岸边正看着自己的千洛时,不停的朝着她大声叫喊:“小天姬,救我,快救我!” 第七十五章 好忽悠的龙鱼 瞧着他那副惊慌的模样,千洛一时也有些紧张,毕竟这里乃是临近昆仑山的西北海。作为万山之祖,其中的凶险也是不可估量的。 洛河仙尊扑到千洛眼前时,脸上已毫无血色,千洛扶了他一把,有些不明所以的问他:“发生了何事?” 洛河仙尊将怀中抱着的布包一把塞进千洛的手中,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身后的海面:“有……有……有怪物,怪物……” 话音方落,就听见一道剧烈的破水之声从海面上传来,紧接着巨大的水花四溅,千洛抬起胳膊挡了一下朝着自己袭来的水花,待她将胳膊放下时,不由的就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盘旋在海面上的东西。 那是一条像鱼又不似鱼,像鸟又不似鸟的物体,只见它身长两丈有余,头长的如同狸猫一般,而身体却是一般鲤鱼的样子,不仅长了四只脚,背上竟还生了翅膀。 这一看,当真是将她惊着了,当下便惊奇道:“果然是水深了什么鱼都有!” 然而还未等她惊叹完,就瞧见那鱼不鱼鸟不鸟的东西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怀中的布包之上。 下一刻只见它翅膀一动,整个庞大的身子就直直的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千洛一个仙术打过去,阻了它片刻,然后掉头就就跑,洛河仙尊见状也跟在后面跑的飞快。 两人在前面跑,大鱼在后头追,半刻钟过后,千洛上气不接下气的坐到了海岸边上,看着依旧锲而不舍的往自己扑过来的大鱼,气的将手中的布包使劲儿的朝着它砸了过去。 本以为这一次它也会如同之前自己攻击它时一般躲避开或者挡过去,可不曾想它却忽然张开了嘴巴,然后将那一大包的珍珠尽数的吞入了腹中。 并且在吞了之后,还十分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千洛微晃间似乎还瞧见它眼睛一弯,朝着自己龇了龇它那满口的大白牙。 “真是见了鬼了,难不成鱼还会笑?” 那大鱼追了自己半天,似乎就是为了自己手里的那一个布包,刚一吃饱了,就掉转头想要开溜了。 千洛看着它明明有一对翅膀,此时却迈着它那四只小短腿一步三晃往海里走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就在它还有几步就要跨入海里时,千洛脑中忽然精光一闪,猛的转过头看向仍旧气喘吁吁的洛河仙尊:“方才那一包都是珍珠?” 洛河仙尊吞了口口水,冲她点点头:“对呀,我可是在海底挖了半天才挖了一个极大的蚌,里头算是珍珠……” 不等洛河仙尊将话说完,千洛拔腿就朝前面那只大鱼追过去,然后撑开胳膊就挡在了它的身前。 大鱼见她挡住自己,巨大的嘴巴对着千洛就是一顿猛龇牙,一边龇还一边摇着脑袋“叽叽”直叫。 千洛算是看出来了,这大鱼可不就是龙鱼吗,好不容易给引出来了,千万不能轻易的放回去。 于是将头一抬,佯装生气的看着它:“你方才可是吃了我们一大包珍珠,难不成你吃了就想要跑不成?” 这龙鱼显然是听得懂人话的,听千洛这么一说,龇的起劲的牙就僵住了,过了片刻,嘴巴慢慢闭上,然后两根长长的须微微抖了一下。 千洛一见,心中觉得这鱼看起来傻乎乎的,估计很好蒙,于是赶紧接着道:“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着了那么一大包珍珠,每一颗可都有拳头那么大,这下宝贝你吃了,你、你得赔我!” 说着还将手一伸,作势就要同它讨要。 龙鱼一看,立即慌了神,将那只看着就很笨的大鱼头摇的飞快。 千洛看它似乎并非是那种性情暴戾的异兽,心中一喜,脸上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你这鱼好不讲道理。哪里吃了人家东西不赔的道理,我不管,你今天不赔我,我就不让你走了!” 龙鱼一看,可有些急眼了,冲着千洛就是一通叫,叫着叫着就闭了嘴,然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千洛。 千洛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于是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出自己的要求:“看你这么可怜的样子,不赔也行,那你把我们送到海的另一边,我就不让你赔了,如何?” 龙鱼一听,那双泛白的鱼眼一瞬间就睁的大大的,然后整个身子上下动了几下,表示同意。 紧接着就见它将四只小短腿一弯,示意千洛到它的背上去,千洛一见心中喜不自胜,这傻鱼还真好忽悠,于是两人一鸟就迅速上了龙鱼的背上。 要说这龙鱼真是当得遨游九域畅行九海的美誉,明明自己飞了半天都飞不过去的海面,坐在它的背上却行的飞快。 看着广阔无垠的西北海,在它的行程之下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对岸。 千洛从龙鱼背上下来的时候,伸手揉了揉脸,嘴里头还忍不住的抱怨:“这风将我的脸都要吹歪了。” 龙鱼见人已经送到,扭头就要走,千洛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它的一直腿:“哎哎哎,别急着走啊!” 龙鱼一扭头朝着她就露出了自己的大牙花了,千洛立即就松了手。 “别动不动就朝人龇牙,真是丑死了!” 龙鱼一听可不干了,对着她嚎的刺耳。 千洛将耳朵一捂,立即妥协:“好好好,不丑,别嚎了!” 龙鱼嘴巴一闭,扭过头去又要走,千洛这回倒是没拉它,而是直接朝着它喊:“喂!笨鱼,那我回头的时候还找你哦!” 龙鱼只当没听到,迈着它的小短腿,一步步朝着海里走,千洛接着喊:“我到时候又去找珍珠给你吃呀!” 这回它的脚步倒是一顿,扑棱了两下翅膀,然后一步跨入了海水之中,一个浪花打来,便不见了它的身影。 第七十六章 昆仑山 “昆仑之山,万山祖也,神罩其方八百里,高万仞,有仙雾缭绕白雪覆顶,鸟飞不过,神行以足。” 当千洛站在昆仑山山脚下的那一刻,看着威威八百里的山峦,心中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四海八荒录》诚不欺我!果真是同书中所记录的一般无二,然而这“鸟飞不过,神行以足”之说,难不成是让自己徒步爬上这万仞高山吗? 先不说千洛与洛河仙尊做何感想,就长着翅膀的忍冬都被吓到了,言语中满是不确定的问千洛:“我们真的要翻过去吗?” 千洛咂了咂嘴巴,神情很是纠结:“难道还知道有别的路可以到达不周山?” 忍冬将头摇的飞快:“我不知道!” 洛河仙尊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是长在昆仑山的吗,听着似乎对此处不怎么熟悉?” 忍冬无奈的向他解释:“我起先虽是不死树的树心,但也只是最后那几百年才生出了模糊的灵智,且终日在昆仑山顶的不死树中,也只能瞧见山顶那一片光景,根本就不知其全貌如何。” 洛河仙尊一听倒是明白了,接着又问:“你的意思是,你从有意识至今不过几百年?” 忍冬在脑中盘算了一番,认真的回他:“如今算来已有千年了!” 洛河仙尊一时沉思了起来,眉头微皱,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千洛倒是懒得管他,只想赶紧翻过昆仑山到达不周山,摘了嘉果好还给灼婺。 可是抵不住这山太高不好翻越,一时倒有些犯难起来。 看了看忍冬的那双小翅膀,原本想让她飞过去的想法也瞬间打消了,思索了半日,忽的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忍冬:“忍冬,你可知当初离哥哥是怎么到的山顶?” 一提起将离,忍冬就有些兴奋:“殿下乃是天宫中最年少有为的仙君,他翻越昆仑山自然轻巧!” 千洛牙根一痒,抬手就给它的鸟头一个拳头:“我是问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不是要听你在这称赞你的大殿下!” 忍冬抬起一只翅膀在头顶扒拉了两下,然后委屈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看见殿下时,他便已经在山顶同蛇妖大战了。” “……” 千洛觉得后悔极了,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将这只笨的眼力只有他的大殿下的鸟给带出来? 在山脚下驻足了良久的千洛,最后还是决定,就爬吧! 于是两人一鸟就开启了漫漫翻山路。 要说这山爬的前半段路倒算畅快,毕竟山脚下还是青山绿水一片葱茏,一路上仙果仙树数不胜数。对于这几个脑子管不住嘴的家伙来说,那是吃的相当欢畅啊。 可是行到一半,情形就慢慢的变了,越往上走,气温就越低,风也越发的大,树木植物渐渐稀少,果子更是一个也见不到了。 待到行至距离山顶还有千仞之时,凌厉的风雪吹刮的人有些寸步难行。 千洛带着洛河仙尊和忍冬一头扎进了一个山洞之中,然后以仙力打了一道屏障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两人一鸟就窝在洞中开始悔不当初。 “早知道摘那个劳什子的果子要受这般罪,我便不该说什么赔不赔的话!” “这回你该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了吧,且不说那嘉果八百年才能熟一回,便是些跋山涉水的艰辛,都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 洛河仙的苦口婆心,只换来了一个凶狠很的眼神。 “你现在倒是说的挺溜,我吃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洛河仙尊着实是委屈,自己也不是没阻拦,可您也得听啊! 瞧着他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千洛撇了撇嘴,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还委屈上了,不想同我一起你倒是别跟着来啊,谁喊你巴巴的跟了这一路。” 说到这里,洛河仙尊更是委屈,自己在房里躲的好好的,怎么着就被神君盯上了呢? 千洛见他一声不吭,又把目光放到了趴在一边石头上的忍冬身上:“我说忍冬啊,就山上这么个情形,真的有不死树?” 忍冬闻言抬头看看她,肯定的点头:“对啊!” 千洛明显的不相信:“这离山顶还有千仞风雪便这般狂虐,到了定上还不得把人吹走,该是什么样的树能在这种情形下存活?” 忍冬想了想,也有些不解:“我记得不死树生长的环境并非是在风雪之中,也不知为何一路上会是这般状况。” 千洛听她所言,猛的站起身满脸的震惊之色,声音都忍不住的尖锐了起来:“你说什么?” 忍冬被吓了一跳,眼中带着迷茫的看着她:“啊?” “你说不死树生长的地方没有风雪?” “对啊!” 千洛指着外面问它:“那这是怎么回事?” “……”忍冬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千洛一步跨到它趴着的那块石头边上,满脸急色的问它:“既然山顶都没有风雪,那半山腰又怎么会有,难不成我们走错了,这里根本就不是昆仑山?” “不……不会吧!” “……” 山洞一时陷入寂静之中,千洛心中想着,若是走错了,自己这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顶风冒雪的苦不都白受了。 心中正愤懑难解,就听到洛河仙尊那唯唯诺诺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中响起:“反正都到了这里了,也不差那一截,不如就到山顶看看,是对是错,到时一看便知。” 千洛一听,也是那么回事,于是将屏障一撤,两人一鸟又再次投身进了那漫天的风雪之中。 然而让她惊奇的是,才往上走了没几步,便发觉周身的风雪渐渐小了下去,原本吹在脸上如同冰刃一般的风也不如之前那般刺骨。 更让她震惊的是,越往上,风雪便越小,等到肉眼可以看见山顶之时,风雪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四周也不再是白雪皑皑。 相反的,地上慢慢的出现了一片一片的草地,偶尔还有一阵阵的微风吹过,带着一股子青草的香气。 等到两人一鸟踏上山顶的那一刻,才真正的体会到被震惊到的滋味! 第七十七章 不死树之谜 若说栖梧谷是美景如画,那此处真真能叫做人间仙境。 茵茵绿草遍地,烂漫山花相迎,偶有蜂蝶环绕,日光透过云层与白雾洒落在整片山顶之上。 整个山顶的正中间一棵参天大树就那般屹立着,仿佛一块被风雨蹉跎了千万年的顽石一般,带着恒古不惜的沧桑感,却又让看到它的人感到无限的生命力。 一跨上来,千洛便感觉自己的头顶上一阵风呼啸而过,抬头看时,就发现忍冬正拍着它的翅膀朝着中间的那棵大树奔去。 千洛瞧着它在那树的周围来来回回的转圈圈,心中便知晓,这棵参天般的大树,想来便是孕育出了它这个小灵珠的不死树了。 洛河仙尊跟着千洛往不死树下走去,眉头却越皱越紧。 千洛一把抓住激动的有些过头的忍冬,回过头去就瞧见了洛河仙尊那副模样。一个巴掌盖在头上,打的他差点栽进草地里。 被打的眼冒金星的洛河仙尊满脸委屈的瞧着千洛:“你打我做甚?” 千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镜子吗?能不能照照自己那副表情,一瞧就是心里有事儿的,怎么着,盘算着开溜呢?” 洛河仙尊心中想着,别说有人盯着呢,就是没有,这好不容易刚爬上来,我又跑下去,倒也没那么傻吧! 可对上她那张脸,这话愣是不敢说啊,只能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很是诚恳的将头摇的飞快。 可毕竟也是个藏不住事的,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听说不死树若是树心被取,不出百年变会枯死,可眼前这……” “不可能!”本来盘旋在不死树周边的忍冬听到他的话,呼啦一下就飞了过来,眼中透着坚定,“这就是不死树,我已被取出几百年,它如今不是仍旧枝繁叶茂。” 要说洛河仙尊也有些疑惑:“我也颇为困惑,只是……” 千洛最听不得人说话吞吞吐吐,听着就着急:“只是什么?” “依你所言,这不死树应该在当日那一战中化为灰烬了才是,怎么会像现在这般,不仅枝繁叶茂还呈参天之势?” 这一问倒是将千洛和忍冬都问住了,千洛也不解的问忍冬:“不死树乃是昆仑山的神树,若是背烧成灰烬,那应当是轰动六界的大事才对,可当年似乎也并未听人提起过此事。” “而且……”洛河仙尊犹疑间又开口:“也从未听说过不死树会凝出灵珠的说法。” 听两人一说,忍冬眼中也顿生疑惑,一双眼睛迷茫的看着两人,又看了看身后的茂盛的不死树,嘴中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千洛伸出手,让它落在自己手上,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你当初可曾亲眼见到不死树化为灰烬?” 忍冬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有!” 千洛有些无语:“那你怎如此肯定?” 忍冬理所当然的回她:“大殿下告诉我的!” 这下真是将她气笑了:“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忍冬再次肯定的点头:“当然,忍冬最信任的人就是大殿下!” 千洛撇了撇嘴巴,不想跟它讨论对将离信任感的话题,转而问道:“那你当是灵智已开,为何没能亲眼所见?” “我、我……”忍冬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我当时虽开了灵智,可整日也是昏昏沉沉,当日大殿下追着蛇妖来时,我不过瞧了一眼,那蛇妖一口火喷过来,我眼一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已成了这重明鸟的样子,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是大殿下告诉我的。” 洛河仙尊一听,便印证了心中的想法,不由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那看来我听说的传闻应当是真的。” 千洛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什么传闻?” 洛河仙尊看了眼正瞪着双重瞳瞧着自己的忍冬,到了嘴边的话,思虑再三又吞了下去:“没什么,不过是个道听途说的传闻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千洛可不是个能容人将话说一半的性子,一把拧住洛河仙尊的耳朵,满脸威胁的意味:“怎么着,还会吊人胃口了,你今日若不将话给我说清楚,信不信我让你变成个残缺的镜子?” 洛河仙尊被拧的嗷嗷直叫,立马就妥协了:“小天姬手下留情,我说,我说,我这就说!” 千洛松开手,不耐烦的甩了甩衣袖:“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洛河仙尊揉了揉被拧的红彤彤的耳朵,再次看了忍冬一眼,便缓缓道来:“传闻天宫的大天孙将离自小天赋异禀,不过刚满万岁修为就远超了自己的父君和两位叔叔,因此天君对其很是看中,命其早早就接管了天宫大半事宜,大有立为储君的架势。” 洛河仙尊说到这里,千洛忍不住自豪的点点头:“没错,天君爷爷确实有此意。” 洛河仙尊不想理会她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兀自继续。 “七万年前,将离殿下方满七万岁,天君便命他巡视九州,以震四方作恶凶兽。巡至鹿吴山时,见一蛊雕正与毕方大战,毕方不敌,又召群鸟相助,双方大战许久,将离见群鸟不敌蛊雕,便出手相助将蛊雕击退。群鸟得将离相助,感激不尽,然毕方力竭,在昏迷之前自身后的山洞一种抱出两只鸟蛋托付与他,彼时将离才知群鸟拼死而战就是为了护住这两颗鸟蛋。” “毕方因伤重而陷入沉睡,未来的及将两颗蛋的来历相告,将离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是两颗重明鸟的蛋。这一发现让他惊奇不已,六界皆知重明鸟乃是意气祥瑞的象征,又有可吞龙虎的本事,乃是上古神兽百鸟之王,现今世上再难寻得,虽不知这两颗鸟蛋从何而来,却是不敢懈怠,因此便留在了鹿吴山上看护那两颗蛋,等着它们破壳而出,哪知道这一看,便看了三百年……” 第七十八章 忍冬的身世 千洛与忍冬都年岁尚小,洛河仙尊所说之事她们并未曾听过,因此这一讲,便讲了半日。 将离虽自小颇负盛名,可当时毕竟才三万岁的年纪,在仙界中也不过少年郎而已,因此还有些孩子心性。 因毕方将两颗蛋托付给了他,他便当作任务一般日日看护,直至三百年后的一日。 将离于洞中打坐,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蛋壳破裂声传入耳中,睁开眼睛看过去,就见着其中一只蛋裂了个口子。接着就听见“咔嚓咔嚓”的蛋壳破碎声陆陆续续响起,然后一只毛茸茸的翅膀从里头伸了出来。 不一会儿一只如同炸了毛的鸡一般的重明鸟就从里头蹦了出来。 要说这两只鸟蛋虽是同一种神兽,可差别确实巨大,第二只鸟蛋硬是迟了足足一百年才破壳而出。 彼时毕方还未苏醒,将离因担忧两只重明鸟在鹿吴山过不下去,便带着它们一同离开,接着巡视九州去了。 一巡又是三百年过去,先破壳而出的那只鸟儿早在两百年前就化形为人,可后破壳的那只,却迟迟等不到历劫化形的时日。 将离巡完九州,须得回天宫向天君复命,便将二鸟送回了鹿吴山,这一分离便是千年。 将离刚回天宫不久,就传凶兽蠪侄破了凫丽山的结界,闯入人界为祸四方,天君派了两万天兵前去都未能降伏,将离听闻后便请缨前去。 蠪侄乃是上古至今有名的凶兽,外形如狐体型庞大,九头九尾,爪似猛虎,喜食人。 上古时期蠪侄曾与穷奇、饕餮等齐名,被列为十大凶兽,被一干上神镇压于凫丽山,随着上古众神应劫而去的年月日益久远,留在凫丽山的结界力量也慢慢薄弱。 此番叫它冲破结界逃入人间,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将离找到蠪侄,将其引至招摇山大战数日而将其重伤。蠪侄被砍去七头六尾,最终不敌,在将离欲一剑取了它性命之时,蠪侄引爆体内金丹欲同他同归于尽。将离躲避不及之下,被重伤昏迷。 天君闻讯亲自赶至招摇山把将离接回天宫,不仅取了昆仑山的不死果为其续命,还求了沧术大人整治。 就这般还硬是修养了八百年才养好了那一身的伤。 待将离想起鹿吴山的两只小重明鸟时,已然过了千年的时光。 再次去到鹿吴山,将离便见到了那名唤作忍冬的少女。而忍冬便是那只在将离离开时还未能化形的重明鸟。 两只重明鸟,先破壳的姐姐叫祚夏,后破壳的妹妹叫忍冬,也合该应了两人的名字,其二人的性格也便如名字般,一个热情如火行事狂放,一个含蓄内敛胆小甚微。 可虽说两人性格不同,可看人的眼光却太过一致,彼时的将离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前前后后又照顾了两人数百年,两人感念其恩情的同时,也对其倾慕不已。 毕方醒来后将二人的身世告知,将离才知她二人乃是上古重明鸟临终前托付与自己的。因其母亲在产两人时与蛊雕大战受重伤而不治身亡,固她们在蛋中温养了十万年才得以破壳。 而上古重明鸟一族,也便只剩了这最后一点血脉了。 两人虽同为重明鸟血脉一母同胞,可出了性情长相大相径庭外,修为进益也是天差地别。 祚夏完全承袭百鸟之王的所有本领,不过千年便坐稳了鸟王的位置,而忍冬却进益缓慢,终日生活在姐姐的庇佑之下。 二人同时倾慕于将离,祚夏行事雷厉风行,因此日日追随于将离身后,倾慕之言也说的欢畅,可将离性情肃穆,从未给过她任何回应。 祚夏追逐在将离身后三千年,后偶然发现将离倾慕的竟然是自己那个出了长相一无是处的妹妹。她虽对妹妹爱护有加,可高傲的性情让她不能接受在男女之情上输给样样不如自己的忍冬,因此姐妹二人也就此生了嫌隙。 后祚夏历劫之时因为情所困而失败,从此走火入魔。百鸟之王可吞龙嗜蛟号令百鸟,其入魔必非寻常之事,天君得知命天兵前往剿灭。 六界虽因此时轰动一时,可将离却瞒的死死的,一丝一毫都未让忍冬知晓,待忍冬于毕方处得知时,祚夏已被战神带领天兵天将逼至了之井边缘。 待她赶到时,只见到了祚夏远远的朝着自己凄然一笑,然后便奋不顾身的跳进了之井。忍冬亲眼看见自己敬爱的姐姐以魔的身份投身之井,悲伤震惊之下冲破天兵的包围毅然跟着跳了下去。 将离紧追而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消逝于眼前,正欲追下去,却被战神与众天兵拦住。 当时的将离也是一心要追着忍冬寻死的,故而在被阻拦时便与战神大打出手。战神虽也苦于应战,可他知晓若这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那天君定不会轻饶了自己,便只能苦苦支撑,直到天君与大皇子殿下赶到。 大皇子不敢相信向来沉着冷静,令自己骄傲自豪的儿子,竟会因为一个女子癫狂如此。气恼之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这一巴掌打的将离震愣当场,片刻后一口心头血自口中喷薄而出,人也跟着不省人事了。 洛河仙尊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一口气,那位大天孙殿下的威名他虽听的多,可真正见着的也不过就是在栖梧谷那一次而已。 论相貌风姿的确是世间难找,纵使比之神君,也是不遑多让的,可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人物也会有一段那般伤心过往呢? 想着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忍冬一眼,然后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第七十九章 前世今生 “那……然后呢?”忍冬的声音之中明显带了丝颤抖。 洛河仙尊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到底该不该说,犹疑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千洛。 千洛也有些担忧,伸手摸了摸忍冬的头,瞧着她那副弱小又可怜的样子,有些心疼。 可是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后面的事情也早晚要知道的,因此便对着洛河仙尊点了下头。 洛河仙尊得了千洛的应允,将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也一一讲了出来。 将离被送回天宫,昏迷了三日,醒来后心如死灰毫无求生意志,天君无法,只得派了混沌兽入之井将忍冬与祚夏的尸首找了回来。 哪知将离瞧见忍冬的尸身后,越发大受打击,从此更加一蹶不振。 天君不忍自己最器重的孙儿就此堕落,只得四处寻求又能之人,意图拯救将离的心志。 就在这时候,毕方找了过来。 看见已然卧床不起的将离,毕方也是满心的悲凉:“天孙殿下何必如此,纵然她们与殿下有些情分,也当不得您如此厚爱。” 将离听见毕方得声音,眼中有了一丝神采:“你怎知当不得?” 一句话说完,将离再次闭了眼睛,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再无往日的神采,只一片凄然绝望。 毕方心中不忍,踌躇良久,终究还是将心中盘算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殿下不必如此费神,在下这里有个法子,或可将她们二人其中之一救回来。” 将离闻言,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原本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眼睛,顿时生了些光彩,满含希翼的望着他:“当真?” 毕方思量片刻,有些为难的点点头:“此法我也只是听说,到底能不能救回也未可知,且就算救,也只能救回一个。” 将离哪管的了能不能成功,此时只要是有法子,无论怎样他都愿意试一试。 但见毕方话一说完,将离便迅速从榻上翻身而下,快步走至他身前,双手紧紧着抓着他的胳膊,语气颤抖的问:“什么方法,你快说,是什么方法?” 毕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殿下可能不知道,重明鸟之所以唤作此明,不止是因为他们生有双瞳,更重要的是,有两个元神!” 将离一听,眼中难掩震惊之色:“你的意思是……” “不错,重明鸟乃是双元神的上古神兽,其中一个元神与常者无异,而另一个元神,则藏在第一个元神的里面,若是其真身遇难元神消散,那颗潜藏的元神兴许还在身死之处飘散,只是……” 毕方的迟疑了片刻,将离抓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只是什么……” “两人只能救其一!” 将离毫不犹豫的就脱口而出:“救忍冬,我们救忍冬,现在就去!” 说着就要拉上毕方去之井。 毕方抬手拦住他:“殿下冷静些,我知道殿下心悦忍冬,可、可毕竟救回来的一个可是要承担百鸟之王的位置,忍冬怕是……难当此任!” 将离一把打开他的手,满脸怒色的看着他:“什么百鸟之王,什么难当此任,我不管什么身份能力,必须救忍冬!” “殿下!” 毕方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癫狂的人就是昔日里意气风发威震六界的大天孙,痛心的同时也不免怜惜,可老重明鸟将她们姐妹二人托付于自己,就相当于把整个鸟族托付于自己,他又怎么能让重明鸟一脉就此没落:“殿下,这可是重明鸟最后的血脉了,三思啊!” 将离冷静片刻,转过身语气沉着而坚定:“我说,救忍冬,待她回来,我自会亲自教导,必让她当得起这个百鸟之王!” 毕方拗不过,只得依他,两人带了混沌兽,在混沌兽的护佑下进了之井,果然找到了祚夏与忍冬那一丝微弱的元神。 将离将二人最后的一丝元神带回,按照毕方的说法,重塑重明鸟的双元神。以忍冬的元神为主,将祚夏的元神注入忍冬的元神之中,成为第二元神。 后将这一抹元神带到昆仑山,放如不死树的树心之中,以昆仑山的神光和不死树的树心双重之力温养,这一养,便养了七万年…… 千洛听完哪里不明白,忍冬根本就不是不是什么不死树孕育出的灵珠借了重明鸟的身子,而本身便是不死树。 想到这里,千洛有些心疼的看向趴在自己肩头的忍冬,只见她两眼涣散无光,周身被一股悲伤绝望的情绪笼罩,不由的虾了她一跳。 “忍冬……” 千洛想说些什么,可才一开口忍冬就忽然抬起头,双眼直直的盯着洛河仙尊:“你是说,他用姐姐的元神救了我?” 洛河仙尊有些不忍心,只委婉的道:“这个……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事实究竟如何我也未曾亲眼所见,还是莫要轻易下定论的好。” 可忍冬却像是突然换了性子一般,执拗的追问:“那你听说的故事里,他可是用姐姐的元神……救了我?” 洛河仙尊迟疑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忍冬见他点头,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一滴眼泪无声的从眼中滑落。 千洛想说着什么安慰它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安慰人,便试图再次伸出手去摸摸它的头,然而手还未伸出去,就见忍冬双翅一振,从自己的肩头飞了下去,再不死树的周围绕了一圈,便要朝着山下飞去。 千洛心头一跳,就要追过去,忍冬却突然回过头,用从未有过的坚定眼神看着她,语气中也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千洛,我要去鹿吴山看一看,事实究竟如何,便让我自己去追寻吧,你们不必跟着我,待我得到了答案自会来找你。你也不必担忧,我乃百鸟之王,自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昆仑山下而去。 第八十章 冤家路窄 忍冬与将离的前尘之事,让千洛也颇为震惊,即使不死树就在自己眼前,她还是不敢相信两人竟会有这般一段过往。 原地呆愣了片刻,千洛猛的转身,眼神凶狠的看向洛河仙尊:“你个臭镜子,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洛河仙尊可真是有冤无处申:“这可都是小天姬你让我说的。” 千洛再次发挥她那没理也有理的本事:“我让你说你就说吗?此事如此重要,你怎能轻易就说出来,还当着忍冬的面。” 洛河仙尊瞧着她那样子,心中突然会过意来,这家伙是因为心疼担忧忍冬,心中情绪不好抒发,特拿自己撒气呢。 想到此处洛河仙尊立即闭了嘴,不与她多做争执:“对,都是小仙的错,还请天姬责罚。” 他这样一来,千洛倒是没话说了,倒不能真的将他打一顿的,于是只好烦躁的朝他挥了挥手:“哎算了算了,走了走了,赶紧去不周山。” 要不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呢,之前上昆仑山时,除了山高风雪大,千洛也不觉得太过艰难,可这下个山,可是没少受罪。 昆仑山山峰陡峭,有草木的地方还好说,可扶着草木下山,可走到半山风雪交加之地,真是身受风雪,脚下打滑,好不容易下了山,才发现两条腿如同抖筛糠一半抖个不停。 这一抖,就直接抖到了西北大荒地界。 四海八荒中,越往西北,则越荒凉。过了昆仑山,就是西北大荒,此地到处都是不知名的荒山,黄沙漫漫北风萧瑟荒无人烟。 二人一入此地界,洛河仙尊就拧起了眉毛,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人,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谨慎和严肃:“我觉得此处有些不对劲儿,四处飘散着魔气,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千洛一听,那怎么行,好不容易翻过了昆仑山,还把忍冬弄丢了,要是就这么回去,不是亏大了。可说真的,她也觉得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两人对视一眼,千洛咬咬牙决定道:“我们就直接穿过去,尽量快一些,不要多做停留。” 洛河仙尊也知道,若要此时折返回去也确实不太可能,便只好依她所言,两人二话不说,撒开了脚丫子就朝不周山的方向跑。 可有时候吧,那招祸的体质它就有那么强,你明明是躲着祸走,可祸就非要撞上来,有什么办法呢? 两人跑的飞快,却不曾想这大荒之中还会有结界,一头就撞了上去,直撞的两个人眼冒金星眼泪直流。 就在他们两人撞上结界的那一刻,大荒深处的一座荒山的山洞之中,一张千洛十分熟悉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邪性的笑容,那双赤红的眼睛渐渐染上了股嗜血之意:“呵!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看这回还有谁能护着你!” 嘴里呢喃完这句话,那道身影就瞬间消逝。 千洛捂着被撞的通红的额头,正想扯着脖子大骂一声是哪个缺心眼的在这里设个结界,身旁的洛河仙尊却忽的脸色大变,下一刻猛地抓住千洛的胳膊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身后偷袭而来的掌风。 二人站稳回身,就瞧见了那张邪里邪气又满含嗜血之意的脸。 “是你?”千洛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朱厌,“还真是冤家路窄!” 朱厌那双阴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千洛,然后发出一声冷笑:“呵!这西北大荒的路可宽的很,我看你就是特意前来寻死的吧!” 两人还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的眼红,朱厌话一说完,就直接动手,千洛也立即迎了上去,二人一时大的难分难解。 要说千洛不足千年的修为,自然不是朱厌的对手,可朱厌先被浔之重伤在前,又被扶风教训在后,此时身上旧伤添心伤,也亏得千洛身边只带了个洛河仙尊,若是修为在仙界稍稍排的上名号的,他此回说不定都得交代在这里。 是以两人在茫茫大荒之中战的如火如荼。 不但手上不停,嘴巴也是没闲着。 千洛徒手打的稍显吃力,便召出了天君给她的梵音剑,一个旋身躲过朱厌亮出来的利爪,回手就是一剑刺了过去。朱厌躲的快,千洛便只断了他一缕头发,可这也够她嘴上讨个便宜了。 “你这只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臭猴子,我今天非一根一根拔光你的毛,替无忘城枉死的人报仇!” 朱厌对她的大话十分不屑,瞥了一眼翩然飘落的头发,眼中的赤红之色越发深了些:“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前几次不过是你运气好,有人护着,叫本尊看看,今日还有谁能来救你!” 说着手中一团魔气涌动,迅速的朝着千洛而去,千洛侧身躲开,以剑挡住他的攻击,想朱厌另一只手从另一面袭击,待千洛反应过来时,已有些来不及,躲避是肩膀被他的利爪划开了一道口子。 千洛怒极,二话不说就使出了万剑阵。要说这个万剑阵法还是她自己偷着练的,当初刚到圣域时,没日都要用自己的仙力灌溉洛如花树,可树那么多一棵棵的灌溉不知要灌溉到什么时候。 因此她就想到了以前曾见过将离练万剑阵法,能将手中的一把剑瞬间分离出许多把,她就想着,若是自己练会这个,是不是一股仙力就能分离出无数股,那浇树不就方便了。 于是她背着浔之偷偷练习了许久,终于将这个阵法练会了,最后最发现,剑招就是剑招,不可能被自己随便琢磨琢磨就能变成什么术法。 可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她却发现这剑招很是厉害,因此就继续练了下去,不想此时倒是被当做对敌大招给使了出来。 万剑阵一出,只见千洛手中之剑脱手而出,瞬间便一分为二,二又分之,转瞬间便呈铺天盖地之势齐齐朝着朱厌而去。 朱厌在她使出此招时,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这小丫头倒还有两下子,可他也并不曾将其放在眼里。 嘴角邪性的一勾,只见他身子如同猴子一般朝前一跳,便幻化出了原形,然后浑身逐渐被黑雾笼罩。 第八十一章 看看还有谁来救你 千洛一手掐剑诀,一手成起剑的姿势,控制着万剑阵,那分化为无数把剑影的梵音剑瞬间就齐齐朝着朱厌而去。 然而朱厌虽负伤,可到底也是上古凶兽,怎可能轻易就被她击倒。 眼见着万道剑影将她团团包围,朱厌身上的黑雾猛的爆增,接着便朝着那万道剑影而去。两方相接,剑影瞬间便被黑雾吞噬。 千洛瞧着这一幕,神情一愣,眼中显现惊讶之色,继而一咬牙,发狠一般将全身的仙力尽数朝着双手汇聚。 随着仙力的增加,朝着朱厌而去的剑影也越聚越多,渐渐呈遮天蔽日之势。然而千洛到底还是低估的朱厌,随着万剑阵的威力慢慢加大,朱厌那边的黑雾也不甘示弱,原本还只是围聚在朱厌周身的黑雾,渐渐的也开始朝着周边蔓延。 一时间剑阵与黑雾僵持不下,剑影一进去黑雾,便被吞噬的无影无踪,接着有有新的剑影随之而至。 世间在这样僵持的局面下显得异常缓慢,然而千洛到底年岁小修为低,即使有些洛如花的神力,仍旧是抵不上朱厌这上古凶兽的修为。因此一柱香过后,仙力便渐渐不支,额头上的汗水将头发打湿紧紧贴在脸上,掐诀的手也因为浑身的力竭而不停的颤抖。 随着千洛仙力的不足,万剑阵的威力也随之减弱,梵音剑幻化而出的剑影也不如之前那般多而锋利。 然而反观朱厌那边,不仅黑雾没有半分减退,反而还有越发浓郁的趋势。 就在千洛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时,朱厌那边的黑雾却忽的如潮水般褪去,这一变化叫她心中一喜,方才因担忧自己不敌朱厌的焦灼感稍稍缓了几分。 可下一刻,就发现方才因黑雾的褪去而慢慢显现出身影的朱厌,下一刻却消失不见,震惊的同时千洛心中升起了一丝危机感。就在她一边苦苦支撑剑阵,一边不停寻找朱厌的身影时,那黑雾就慢慢的开始凝聚,不消片刻便凝成了一只如同猴子般的兽形。 朱厌的真身此时已不知去了哪里,只留那团黑雾凝成一个原身的样子与千洛对抗。千洛虽心中叫苦,可脸上却不敢有半丝退却之意,为了激怒朱厌使她现出真身,千洛嘴上不停的挑衅。 “呵!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死猴子,惯会在人界使些阴损手段欺负手无寸铁之人,如今遇到我仙界之人倒是做起缩头乌龟了?” 千洛的话一说完,朱厌那阴狠而尖锐的声音就在四周响起:“桀桀桀~~你个早就该死的臭丫头,如今便也只能耍些嘴皮子功夫,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既然这般相死,本座就成全你!” 就在朱厌声音落下的一瞬间,那道由黑雾凝成的朱厌身影猛的爆涨,瞬间便涨的如同一座房子般大小,然后迅速朝着千洛而来。 千洛身前由万剑阵而凝成的数道剑影在那道黑影的冲击下,脆弱的简直不堪一击。黑影所到之处,所有的剑影均化为泡沫瞬间消散。 黑影慢慢逼近,万剑阵被破,千洛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身体如同一道破败的风筝一般朝后冲击出三丈有余,然后“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黑雾凝成的身影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站在离千洛三丈远的地方,那双在黑雾中泛着血红色光芒的眼睛阴狠的看着此刻倒地不起的千洛:“哈哈哈……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不是嘴皮子挺利索的吗?说啊!平日里仗着有人护着不是挺能耐的吗?叫本座看看今天还有谁能来救你!” 说着那如同一扇木门般大的爪子慢慢举起朝着千洛就盖了下来。 就在千洛以为自己死定了时,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就瞧见一道红光骤然亮起,直奔那道黑影而去。 紧接着就听见一道凄厉的叫声响起,那道如同小山般的影子瞬间消散,只听得“噗通”一声,朱厌的原身自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洛河仙尊,千洛眼中难掩诧异:“小花花?” 洛河仙尊微微回头,哆嗦着嘴唇朝她道:“小天姬,你快走,我来挡住他!” 千洛心中忽的一酸,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我可是堂堂天姬,怎能自己独自一人逃生,她要杀的原本就是我,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洛河仙尊心中虽怕的要死,可这位毕竟是神君的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她在自己眼前丢了性命:“小天姬,神君命我一路跟着看顾你,就是怕你出事,若是你有个万一,小仙万死难辞其咎,快听话,你先走,小仙随后便到!” 千洛没想到,洛河仙尊一路跟着自己竟是浔之交代的,心中虽诧异,可到底不是那般贪生怕死的。 抬起衣袖狠狠擦了把眼泪,然后强撑着站了起来:“他即说了那般决绝的话,又何必假惺惺命你一路跟着我。况且他是让你跟着我,也未必就是让你为我去死,这一路你该做的也做了,现在可以走了。” 洛河仙尊瞧着她那一脸倔强的样子,心中一时焦灼:“小天姬……” “不必再说了!”洛河仙尊的话被千洛打断,“我平日里爱闯祸是不假,可到底也是堂堂天宫天姬,这朱厌作恶多端为祸人间,今日既在此地遇上了,她便是不杀我,我也万万不会放过她,即便是起,我也要跟她战到底!” 这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叫洛河仙尊有些怀疑,这还是平日里那个不着边际惹事生非的天宫二世祖吗? 两人的对话被朱厌听在耳中,忍不住“桀桀”笑了起来。 那笑声让引得两人扭头看过去,就瞧见方才因为洛河仙尊的“破红颜”而被击的黑影涣散跌落在地上的朱厌,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透着一股阴狠之意:“走?本座倒要看看今日你们俩,有谁能活着走出这西北大荒!” 第八十二章 千里追寻 随着朱厌的话落音,只见她化为本体的身子开始慢慢变大,不出片刻,便长的比之前大了三倍不止,而那四只着地的尖爪也如同一个个钩子一般刺如土中,叫人看着便心生寒意。 而更让千洛感到震惊的是,随着朱厌身子长到一定程度,她的背上竟然缓缓的长出了一根花茎,那根花茎一出来,千洛便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待到它的顶上慢慢长出一个花苞,然后那花苞在瞬间绽放开时,千洛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小赤山的红莲?” 千洛的震惊也只持续了片刻,因为朱厌根本就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想,为什么小赤山的红莲会出现在朱厌的身体上。 “吱~~”在红莲的花完全盛开的那一刻,朱厌龇起牙对着千洛和与洛河仙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那红的有些发黑的花朵瞬间的便张开了它那如同巨蟒一般的血盆大口,对着两人就咬了下来。 眼见着明明腿抖个不停,却仍旧死死挡在自己跟前的洛河仙尊,千洛心中一热,凝聚出体内最后一点仙力,一把将洛河仙尊推开。 “桀桀桀~~”朱厌阴狠又刺耳的声音随着红莲的巨口一起笨向千洛:“能给我的红莲做肥料,你也不亏!” 就在那红莲的巨口已然到了眼前,千洛以为自己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时,就听得“锵锵”两声,像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有预期那般被红莲吞吃入腹,千洛赶忙抬头去看,就瞧见的两把熟悉的仙剑横在自己眼前,死死的挡住了朝着自己而来的红莲巨口。 千洛猛的回头,就看见了正凌空而来的白潋与山奈,一时激动的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朱厌本来以为今天就能将这个屡次坏自己好事的丫头收拾了,谁想半路又杀出来两个毛头小子,心中本就气急,不想定睛一瞧,竟还有些眼熟。 “是你们两个臭小子!” 自从上次在邺都城外的山洞中遇到将离,白潋便知晓了自己一路以来所遇到的与魔族有关的事,都与朱厌有关。故而当山奈与自己汇合后,两人便一路追踪朱厌的踪迹,不想刚到西北大荒,就瞧见千洛差点葬身花腹的一幕。 两人双剑齐出挡下红莲的巨口,那想脚还没沾地呢,朱厌就开口了。 这句“臭小子”可激怒了白潋,要论嘴上功夫,天宫他称第二,也就千洛敢称个第一了,这不对着朱厌张嘴就来:“臭小子?若论臭,想来这里便属你最臭了,满嘴的血腥就算了,连人话都不会说,以为背上顶朵丑不拉几的花就能遮住你的满嘴臭气吗?” 朱厌虽活的久,可到底没遇到过几个说话这般浑的,这一遇就遇到俩,说又说不过,一时气急就要动手:“嘴皮子再厉害,也逃不过今日送死的命,看本座今日摘了尔等小儿的头,让你去幽冥十三道耍嘴皮子去吧!” 说着他便整个身子如同人猿一般直立起来,亮出了前面那一对锋利的透着寒光的爪子,身子一个跳跃,朝着白潋与山奈就冲了过去,两人一兽瞬间就战在了一起。 洛河仙尊见有救兵前来,方才抖的发软的双腿才有了些力气,小跑着来到千洛身边,将她慢慢扶着站了起来:“小天姬,这两位是?” “咳咳~~”千洛轻咳两声,带了丝血迹出来,抬手擦了擦,看了眼与朱厌战的如火如荼的两人:“是白潋和山奈,天宫的二天孙和三天孙。” 洛河仙尊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瞧着与朱厌对战的两人,得!这回天宫的小祖宗们自己是见全乎了。 不过同时心里也有些高兴:“那他们就是你的哥哥了?还好还好,还好他们及时赶到,不然今天我们真的死定了。” 千洛看着洛河仙尊松口气放下心来的样子,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半分。 因为他清楚两人的实力,山奈还好,作为将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得了他不少见到,从小又刻苦勤奋,或许能与朱厌周旋一二。可白潋……只比自己大了几百岁,从小连自己都打不过,何况是朱厌…… “嘶~~”这不,才三十招不到,利爪划破皮肉的声音就传进了千洛的耳朵里,白潋当先被朱厌一爪子从半空中拍了下来,胳膊还被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看着白潋被朱厌所伤,山奈的攻势越发猛烈了些,可朱厌毕竟是上古凶兽,他的出现连浔之都要忌惮一二,所以即便是受了伤,也不是山奈能敌的过的。 因此山奈与他独自交手一刻钟过后,便渐渐败下阵来,眼见着朱厌出手一招比一招狠戾,千洛心中越发焦灼。 终于在朱厌用花茎将山奈死死的缠住,再以利爪折断的他的剑,眼看着一爪就要拍向山奈的天灵盖时,千洛忍不住凄厉大喝一声:“不~~”然后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手持梵音剑朝着朱厌刺了过去。 朱厌看着朝自己刺来的利剑,那一爪立即改变了方向,转而朝着千洛拍了过去。 “嘭!”巨大的撞击声震的山奈一愣,等回过神来,就看见千洛如同破败的风筝一般,自半空中往地上摔去。 “洛儿!” “臭丫头!” “小天姬” 三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白潋与洛河仙尊快速的朝她摔落的身影飞奔而去,在她即将落地之前,白潋将她接在了怀里。 朱厌将状不由的冷笑出声:“哼!还有空担忧这个死丫头,你们还是想想自己吧,今日本座便叫你们一个个,全部有来无回!” 话落,那只巨大而锋利的爪子再次举起,朝着被花茎死死缠住,此时盯着昏迷不醒的千洛眼神空洞绝望的山奈而去。 然而就在她的巨爪即将要再次盖上山奈的脑袋时,一道威力巨大的掌风却直直朝着自己而来,待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猛烈的打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那力量汹涌澎湃,直将她打的飞出老远,“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然后一口鲜血喷出,撒了满地。 第八十三章 扶风之怒 “你竟敢伤她!” 冷漠中带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在朱厌被击落时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瞧见一位容貌俊朗黑发如瀑,浑身着黑衣的男子凌空而来。那双凌厉的眼睛如同藏着千万把尖刀一般死死的看着倒地不起的朱厌。 “我警告过你,若是伤她一分,就休怪我不念及你我之间的那一丝相扶之情。” 冷如冰刃般的声音落下,男子的身影也翩然而至,正当白潋几人都疑惑不知此人是敌是友时,就见他脚一沾地便直奔白潋怀中的千洛而来。 白潋心中一紧,此人该不会也是这小魔女在哪惹的祸端吧,心中这样想着,双手不由的上怀中的千洛抱紧了些。 可那男子看着年纪不大,修为却是令人出乎意料,他走到白潋跟前,眼神似乎带着心痛的看着他怀里的千洛。 然后将双手轻轻一挥,白潋便感觉自己的双臂不受控制的放开了怀中的人,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千洛的身子飘到了那男子的怀里。 白潋与倒在不远处的山奈对视一眼,同时瞧见了对方脸上的慌张之意。山奈一手撑地艰难的自地上爬起来,慢慢走到白潋身边,就听见那男子对着怀中的少女轻轻的唤了一声:“阿蕖!” 看出此人对千洛似乎并无恶意,山奈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开口:“不知这位公子是哪路仙君,方才听公子唤小妹阿蕖不知是否认错了人,公子怀中乃是家妹千洛,并不叫阿蕖。” 扶风看着此时重伤昏迷躺在自己怀中的千洛,眼中渐渐染上课一抹赤红,听见山奈的话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我知她叫千洛,也并未认错!” 言罢也无意对眼前几人多加理会,兀自抱着怀中的人慢慢转身,然后一双眼睛在看向趴在地上的朱厌时,浑身的气势突变,如同脚踏血池自地狱而来的杀神一般,瞬间便见朱厌感觉体内血液翻涌,忍不住再次喷出一口血来。 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扶风,朱厌心头真的是害怕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主人,你不能杀我,我这具身体是这丫头好友的,你若是将我杀了,这具身体必然顷刻间灰飞烟灭。” 扶风并不为他的话所动,语气中的冷意也没有半分减弱:“你以为我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否灰飞烟灭?” “你是不在意,可,可这丫头在意!”朱厌指着他怀中的千洛,言语间带着急切之意。 扶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自己怀中的千洛,眉头一皱,沉寂了片刻。 朱厌看着他的神情,心中正忐忑不安,却感觉手上一痛,定睛一看,自己方才伸出去的那根手指却血肉模糊的掉在了地上。一股锥心之痛传至心尖,叫她失声尖叫了出来:“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西北大荒阴沉沉的天空,扶风自他的身边走过,凉薄的声音缓缓传到朱厌的耳中,叫她瞬间闭了嘴吧。 “此时暂且放过你,待她醒来,你便不必活着了!” 看着扶风抱着千洛一步步离开,山奈与白潋一时慌了神,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挡在扶风跟前:“这位公子,多谢您此番出手相救,不过还请将洛儿留下,我兄弟二人好带她回去救治。” 扶风看着挡住自己的两人,眼中的赤红越发深了些,忽的想起方才他们若说之话,便压下了心头的狂躁之意。 “你方才说,你们与她是兄妹?” 山奈颔首:“正是,我二人乃是洛儿的兄长,故还请公子快快让我二人将她带回好尽快救治。” 扶风眼中的血红渐褪,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些,可双臂自然将千洛紧紧环住:“她的伤你们不必管,我自会将她医治好,即是阿蕖的兄长便奉劝你们一句,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话说完,根本不等两人反应,扶风的身影连带着千洛都在眼前消失了。 白潋与山奈此时不仅震惊于扶风的修为,更是因他带走了千洛而慌乱起来。 回头看去,朱厌也已然没了踪迹,因此二人话不多说,当即便离开了西北大荒回天宫禀报此事去了。 一场恶战就此落幕,本以为今日定然丧命于此的洛河仙尊狠狠地松了口气。然而当他发现茫茫大荒此时却只独剩他一人时,不由的就慌了神。 “这……这……这就都走了?” 逃过一劫的洛河仙尊真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虽然命是保住了,可神君让自己跟着小天姬,现如今小天姬被人带走不知去向,自己又怎么跟神君交代? 想到这里,他朝着方才扶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茫茫大荒,思索再三,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方才那个男子实力如此之强,朱厌在他手中都毫无还手之力,自己去找他要人,岂不是找死?” 说着又觉得自己这般想未免显得太过贪生怕死,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那人瞧着似乎也并没有想伤害小天姬的意思,所以我还是先回去尽快将此事禀告仙尊为好!” 于是他便这般心安理得的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翻越昆仑山,跋山涉水直奔圣域四重天而去。 然而依他的位分,虽天宫上飞,可圣域是万万进不去的。别说他,就是天君也是决计不敢随意踏入圣域半步的。 这六界能在圣域随意来去的,出了那三位神族,便只也只有千洛了。 这不,被挡在圣域结界之外的洛河仙尊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直转,可硬是难以踏入半分。 当初千洛离开栖梧谷后,浔之与沧术便也离开了。可浔之到底是不放心,便在她离去之后通过留在洛河仙尊身上的白泽神目看着她一路上的所做所为。 然而几人刚到昆仑山,浔之便感知到洛河神境突生异变,因此匆忙赶了过去。 可洛河神境结界太过强大,白泽神目一时失了效,因此浔之并不知晓千洛几人遇上朱厌一事。 等他从洛河神境出来,再开白泽神目时,就发现了正在圣域门口踱来踱去,一脸焦急神色的洛河仙尊。 第八十四章 你到底是谁 千洛醒来时,只觉得自己的全身如同被碾盘碾过一般,浑身的骨骼经脉都疼的钻心。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瞧见顶上那一片石头,心中一惊,猛的坐了起来。 这一动作扯到身上的伤处,顿时疼的她吸了一口冷气。 等那一阵痛意过去,千洛才抬头打量起自己此时所处的地方。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而且是那种尤其大的,可以分成很多个洞府的那种山洞。因为她看见了再这个山洞的入口处,似乎连着另外一个洞。 将四周打量了一圈,千洛慢慢从自己躺着的榻上下来,然而脚沾地的那一刻,双腿一阵痛意传来,让她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 冷汗涔涔的自额头滑落,待身体慢慢适应了那股疼痛感后,千洛双手扶着床榻的边缘,缓缓支着身子坐到了榻上。 抬头抹了把汗水,千洛才仔细打量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里看着似乎就是个普通的山洞,然而里面的摆设却如同城中富贵人家的厢房一般。 就千洛此时坐着的软榻便与床无异,仔细看似乎还是上好的红木所制,上面还铺着蚕丝的褥子与锦被。离软榻不远处,山洞的正中摆着一套同样是红木所制的桌椅,上面的茶具瓷白细腻,一看便知定非凡品。再看四周,书架上摆满了股本典籍,前方的矮桌笔墨纸砚俱全,千洛虽不认识那几样文房是否是什么名品,可单看着却觉得十分珍贵。 打量了一圈下来,心中越发疑惑。 自己不是跟朱厌大战,被其所伤吗?怎么会到了此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正疑惑间,便到一阵似有若无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使得她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 听着这脚步声似有似无,缓缓而来,如同每一步踩下都能让四周的空气产生动荡一般。即使她此时仙力枯竭身负重伤,可能感觉的到,来人定然是个修为及深的,虽比之浔之犹有不及,可至少与将离不相上下。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千洛心也跟着跳个不停,来人不知是敌是友,若与朱厌是一丘之貉,那自己…… 想到此处,千洛不由的抓紧了手边的锦被,手中的汗将被面浸湿。就在她打算拼了性命与来人一战时,那人便自洞外一个转弯,走近了洞内。 千洛一看见他那张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扶风?” 扶风一进来,就瞧见已经醒过来的千洛,神色一喜,大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端着的药往桌上一放,一个箭步走到榻边,伸手就握住了千洛的两只手腕。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适?”扶风看着她醒过来心中欢喜,可仍旧担心她的伤势。 千洛看着眼前的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张着嘴巴呆愣当场,令扶风看的担忧不已。 抬起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可是伤处太疼?” 千洛回过神来,不解的朝他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扶风脸上的神色一僵,张了张嘴巴又合上,回身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先将药喝了,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说着拿起碗里的汤匙舀了勺药,放嘴边吹凉了递到千洛嘴边。 千洛很是配合的喝了下去,可药一入口,她的眉毛瞬间就拧的如同蚯蚓一般:“好苦!” 扶风被她的模样逗的失声笑了出来,很是宠溺的拿出一方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药渍:“是有些苦,不过里头加了千年的灵芝,对你的伤势很有好处,所以忍一忍吧!” 千洛自小身体便好,虽然好东西吃了很多,可喝这般苦兮兮的药汁却是第一回。然则她也知晓这次自己伤的颇重,便只能撇撇嘴将那碗药端过来,憋着口气一饮而尽。 扶风看着她喝完药整张脸皱成一团的样子,心中一软,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扩散。 “喝完药便好好休息吧,你这伤估计还要将养一些日子。” 千洛怎会是个躺的住的?见扶风扶着自己打算将她按在床上,全身都在奋力拒绝。 “我才刚醒,不想睡了,不如你跟我说说我们这是在何处吧!” 扶风沉吟片刻,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不睡便不睡吧!” 千洛晃了晃脑袋,将她的手从头上甩下去:“我如今可不是猫了,不要总是摸我的头!” 扶风将手收回用衣袖遮住,有些留恋的搓了搓手指:“好,不摸!” 千洛满意的朝他咧了咧嘴:“嗯,真乖,那快说吧!” 扶风再次失笑,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同他说话。 压下心底的那一丝悸动,缓缓开口:“这里仍旧是西北大荒,只不过是在腹地。你与朱厌在外围对战,我赶到时你已昏迷不醒。” 说到这里扶风的神情忽的冷了下来,一想到自己赶到时见到小丫头浑身伤痕气息微弱的模样,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狂躁。 被这么一提醒,千洛才猛的想起,自己昏迷前白潋、山奈与小花花都在,可此时却并未见到他们的身影,脸上的神情忽一僵,呼吸都慢了半拍。 扶风发觉她突然之间的情绪变化,心中一紧:“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千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神色焦急的问:“与我同行的几人呢?他们如今在何处,可有受伤?” 扶风暗自松了口气:“你说的可是你的两位兄长,和一位看着甚是娇弱的仙君?” “对对对,你看见他们了?” 扶风点了下头,示意她不必担忧:“他们都安然无恙,我走时让他们离开了。” 千洛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说她与白潋自小水火不容,可到底是血浓与水,况且山奈对她也是极为疼爱,自己自然不想他们任何一人出事。 如今得知他们都已安然离开,自然是欣喜万分,可嘴角那一丝笑还未起,又忽的想起一事。 “对了,上次在邺都时我被浔之带走,故而没来得及问你。那日我见朱厌似乎以你为尊对你很是畏惧的样子。而且我找回礼记忆后才想起,在无忘城时你似乎一瞧见我便是一副相识的样子,可我对你却并无印象,所以……你到底是谁,跟朱厌又是什么关系?” 第八十五章 扶风往事 千洛的话让扶风脸上的神情一滞,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虽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可瞧着那些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以及这天真烂漫的性子便知,定然是个在仙界极受宠爱的仙子。 可自己…… 扶风有些自嘲的勾了下嘴角,习惯性的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可到底是还未抬起便放下了。 “我与你确实是在很久之前便认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在漓国国都,你曾经救下过一个少年。” 千洛眉头一皱,沉思片刻,而后忽的抬头眼神清亮的看着他:“哦~~是你,你是那个带我去……去红衣香袖的小乞丐!” “咳咳~~”提起红衣香袖,扶风脸上略显尴尬,“对,我便是当初的那个小乞丐。” 千洛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是那个小乞丐?” 见扶风点头,千洛嘴中啧啧称奇:“真是没想到啊,当初那个衣衫褴褛被几个人类追杀的小乞丐,如今竟然成了个一招便能降伏上古凶兽的人物了。” 说到这里,便又绕回了之前的问题:“对了,这在人界不过几年的光景,你怎会变化这般大?还有,你还未告诉我你与朱厌到底是何关系?” “我……”扶风看着眼前的少女,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瞧着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千洛倒是少有的善解人意:“你可是有何难言之隐不便告诉我?” “……” “你若是不便说,我也并非定然要问,只是有些事我还是要同你确认,问之前还需你答应我,一定要同我说实话不能诓骗我才好。” 扶风飞快的点头:“我定然不会骗你!” “那我问你,朱厌乃是上古凶兽,突然现世可是与你有关?” 扶风被问的胸口一滞,脸上现出愧疚之色,而后微微颔首:“确实与我有关。” 话一出口,他便神情焦急的解释道:“可我并非有意放她出来的,当时只是个意外,我也并不知她是上古凶兽。” 千洛虽生气他将朱厌放出,可此时生气也是于事无补,且以她所见扶风也并非是个意欲祸乱六界之人,只能先将此事揭过。 “算了算了,她既然出都出来了,再计较这个也无多大意义,我再问你,朱厌血洗无忘城,残害无辜百姓,血屠人间,你可知晓,与你又可有关系?” 扶风听的眉头直跳,眼中也渐渐染上了一片血红之色:“她……竟做了这么多祸事?” 千洛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将信将疑:“你当真不知?” 扶风神色中染上了一丝悲凉之感,语气也有些颓丧:“呵……我知道她不是良善之辈,可当初我被仇家追杀坠入悬崖,无意间得她相救,后来又在她的帮助之下才得以报了血海深仇,所以明知残忍弑杀,可仍旧容她至今。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血洗无忘城,还杀了那么多的人。” 说到这里,扶风有些激动的看向千洛:“她所做的事真的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要报仇,从未想过要害任何无辜之人,真的,你相信我!” 千洛虽单纯,可脑子还算机灵,一听扶风的话便察觉到其中有些意味不明之处:“你所说的报仇,是如何报的?” “我……”扶风对上千洛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一时语塞。 见他神色为难,千洛兀自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你便是漓国的前朝小皇子吧!” 扶风诧异的看着她:“你……” “我是如何得知?”千洛打断他的话,自顾说了起来:“当初我与浔之到云雨山找栾木果,结果遇上了朱厌。后来人界中漓国发生动乱整个皇室众人死伤殆尽,浔之觉得蹊跷便带我前去查看,这一看便发现乃是朱厌所为。后才听闻这一惨案的来龙去脉,如今听你说朱厌为你报了血海深仇,那么我想,你便是那位漓国幸存的前朝小皇子吧!” 随着千洛的话一句句在耳边回荡,扶风的神色逐渐痛苦,待她说完,扶风的身子已开始发抖。 千洛瞧着他那一副痛苦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都已经过去了,你的大仇已报,他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何必再执念过往。” “呵呵……”扶风忽的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对,那确实是他应有的报应。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父皇、母后、兄长一一惨死的模样,我也忘不了他下令将我皇姐送进红衣香袖时的狠戾决绝,我的叔伯婶婶,堂兄堂弟,侄儿侄女,我扶氏阖族上下加之效忠之人共三千七百六十一人,除了我无一生还。我的皇姐皇妹在红衣香袖被人糟蹋致死,她们乃是我大漓国最尊贵的金枝玉叶,她们有什么错,竟要受这般屈辱?他百里家贪墨税收、军饷、赈灾款,无恶不作,我父皇灭他满门也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为国为民又有什么错?既然世间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我便是将它颠覆又有何不可!” 扶风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是咆哮出声,神情中带着些癫狂之状,千洛看的心中一酸,一把就拉住了他抖个不停的手。 感受到自手背传来的温软,扶风狂躁的心瞬间平复了不少,方才眼中陡然升起的杀意也慢慢退了下去。 低头看了一眼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心中一软,抬头时脸上已带了笑意:“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千洛摇摇头,说话时语气中也不知不觉的染上了一丝怜惜之意:“当初见你时,你不过才十二三岁的模样,被这么一路追杀,很害怕吧!” 扶风看她这般,忽然觉得那些年的苦难与坚持似乎都值得了:“并不害怕,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腔仇恨时,便什么都不怕了。” 千洛喉头一哽,心中的酸涩感将她鼻子冲的异常难受,一时无言,便只默默的握住他的手,似乎这样便能将自己的力量灌进他的身体一般。 两人沉默间,一个声音忽的打破的这一室的寂静。 “启禀主人,朱厌大人醒了!” 第八十六章 拯救阿莱 原本在面对千洛时温润如玉的扶风,听到来人的禀奏神色忽的一变,浑身便如同瞬间结了冰一般,带着一股子幽冥恶鬼的气息。 转过头看了洞口处的人一眼,那眼神使得来人即使未曾抬头,也仍旧感觉到后脖颈一阵发凉。 正在心中为自己唱哀歌的魔兵,本以为依着目前的状况来看,主人定然是情绪不佳,想着今日撞在枪口上保不齐小命要撂这,然下一刻却感觉到脖子上的那抹凉意忽的褪去,紧接着便听到主人那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带着抹春风和煦之意的话在洞中响起:“知道了!” 三个字,让魔兵如获大赦,应了声“是”,便飞也似的逃离。 千洛看的咋舌:“这人是谁?我见他似乎很怕你的样子!” “不相干的人罢了!”扶风并不想让她知道有关于魔族的事情,故而转移了话题,“你意欲如何处置朱厌?” 提起朱厌,千洛的心情瞬间低到了谷底,语气中也带着一股子狠戾:“像他这般残害世间的凶兽,自然是要千刀万剐!” 说话时千洛有些质问般的看向扶风:“她于你既有恩,想必你定会相护于她。” “不!”扶风这一句否认答的又急又快,“我不会,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任由她不管,可她竟然伤你至此,我定然不会放过她,若不是……” 见他迟疑,刚因他的回答而感到满意的千洛一时又皱起眉头:“若不是什么?” “若不是她霸着阿莱的身子,我当时便已将她杀了!” 猛的一听到阿莱的名字,千洛脑中一片恍惚。 是啊,那个该死的朱厌,她如今占着的可是阿莱的身子,如果自己杀了她,那阿莱也就永远消失了…… 扶风感受到千洛此时情绪的低落,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说出了一句让她瞬间燃起希望的话:“若想要阿莱回来,也并非全无办法!” 他的话让千洛的心一时间狂跳不止,眼神中带着希翼的瞧着她:“真的吗?阿莱还可以回来?” 扶风沉吟片刻,而后轻轻点了下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些难度。” 自从得知无忘城被朱厌屠戮殆尽后,千洛心中一直带着后悔与愧疚,若不是自己去了云雨、小赤二山,朱厌也不会进入到无忘城,又怎会无端惹来这般祸事。 如今得知能够救回阿莱,又怎会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 双手紧紧抓住扶风的衣摆,神情焦灼的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无论多难都没关系,你快说!” “朱厌当初之所以占用阿莱的身体,是因为她受了重伤,不得不借用人体来温养元神。昨日我将她打伤后,在她体内探查了一番,发现阿莱的魂魄仍旧在体内,并未消散。” 扶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千洛着急的催促:“所以呢?” “也就是说,只要能想办法将朱厌的元神压制住,阿莱就可以清醒过来。” “当真?”千洛激动的眼中含泪,“阿莱真的还有救?” “若是平日里朱厌未曾受伤,那定然是没什么希望,可依照她目前的状况来看,倒是有些可能,只是……” 扶风的话头再次停住,让千洛有些抓狂:“只是什么只是,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扶风本来不甚好的情绪,在瞧着她这般猴急的样子时,忽然就开朗了许多,声音也变的轻快:“只是有两点须得注意。” “哪两点?” “其一,朱厌乃是怨气所化,要想压制她的元神,单靠阿莱自己定然是做不到的。” “那需要什么,你同我说,我都可以找来。” 扶风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要压制朱厌体内的怨气,需要一件可无限制抽取她体内怨气的法器,这个倒是不必担心,我就有!另外一个或许麻烦一些,阿莱的身体被朱厌占据多时,神魂定然受了影响,在朱厌的怨气被抽离时还需有一样东西帮助她净化三魂七魄,以保证她能够在清醒的情况下争夺身体。” “那什么东西可以帮助到她?” “梵净花!” 千洛猛的一听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可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 “梵净花?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扶风见她眉头拧起,一副愁苦的样子,直接转了话头:“好了,你如今有伤在身,不必思虑过多,此事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吧!” 千洛一听有些急了:“那怎么行,你也说了,此时朱厌伤重,正是救阿莱的好时候,若是等我养好伤说不定朱厌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那要救阿莱不是更难?” 扶风朝她温润的笑了笑:“此事你不必担心,有我在,定不会让她好起来的。” 西北大荒里,千洛乖乖躺着养伤,被扶风好吃好喝的供着,可天宫和圣域中的一群人却急坏了。 白潋与山奈一回天宫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禀告了天君,天君一听,自己的宝贝孙女被朱厌重伤,现今还被不知底细的人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急火攻心,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别说天君了,就是千洛那两位叔伯婶婶也是急的像没头苍蝇一般,挣着抢着要去寻人的同时,还不忘埋怨自家而已。 大皇子:“山奈,你身为兄长,怎可抛下妹妹自己回来?” 二皇子:“不错,白潋,你虽自小与洛儿针锋相对,可到底血浓于水,无论怎样也不该做出这样独自逃生的行为啊!” 天后:“你们也不必对他们太过责怪,毕竟不是一母同胞,先保全自己也是应该的。” 大皇妃:“母后,您说什么呢,洛儿虽不是皇媳所生,可我一直拿她当亲女儿对待,这个逆子竟然能抛下妹妹自己逃跑,那指不定日后出了事连我这母妃都要抛弃!” 二皇妃:“皇嫂所说不错,若是洛儿有个万一,这儿子,我也不要了!” 白潋:“……” 山奈:“……”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明显的瞧见了那抹震惊与不可置信。 合着根本就没人听我俩说的是啥?什么逃跑?什么抛弃?明明是我们在危难时刻救了她,然后她被一个神秘的人带走后两人迅速回来搬救兵的好吗? 第八十七章 你还讲不讲理 要说此时在场的人里头最为冷静的便是千洛的亲爹了,看着自己媳妇在一边哭的伤心欲绝的样子,又瞧了瞧满屋子要死要活的至亲,他忍不住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 你们的戏是不是太多了点? 方才那俩小家伙都说了,是一个修为深厚之人将他们从朱厌手中救出,然后才带走了洛儿。 那人家既然救了她,就必然是友非敌,肯定不会伤害他家那位小魔女啊!怎么着,难不成人家有病,先救回去,然后自己再亲自动手? 再者说了,他才不信那个小魔女会轻易出事,就她那混账性子,不让别人出事就烧高香了。 然而心中腹诽了半天,到底是不敢说出来,只得默默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求自己那个老爹不要想起自己。 可有时候就是这么天不遂人愿,你越是藏的深,就越是被点名。 “老三!”听听,听听,这浑厚有力的声音,还是刚刚那个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头吗? 突然被点名,三皇子一个哆嗦就从人群里跳了出来:“诶~儿臣在!” 天君瞧着他这个小儿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怎的自己的宝贝疙瘩就偏偏摊上个这般不待见她的爹?瞧瞧这副不上心的样子,还不如两位伯父心疼的紧。 想到此处,天君忍不住就朝着他冷哼一声:“哼!在?你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三皇子被这么一噎,尴尬的笑了笑:“父君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也是应该的!” “放肆!”天君这下真的气的吹胡子瞪眼,手在椅称上一拍,“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伸着一根手指指着他就骂,“你个混账东西,到底是谁眼神不好?身为父君自己的闺女现在不知所踪,你竟还这般安心的缩着头待在天宫,全无半点焦急之色。我那苦命的小乖乖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混账爹爹?今日我的洛儿要是有任何差错,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三皇子颤抖着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次那个小混蛋整出了事都要自己来背锅?知道的说我是她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东海活了万年的大海龟呢,专给她背锅。 然而即使心中吐槽千千万,话到嘴边却没有胆,只能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老爹“你个老头到底讲不讲理”,一边嘴上认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这就亲自带人前去寻洛儿。” 说完根本不等天君反应,小碎步踢的飞快,一转眼就没了影子。 “你……”天君这个气啊,“混账,混账!” 然而人溜都溜了,天君纵使再气,还能再把人抓回来接着骂?顺了口气,看着一屋子的儿子孙子,那叫一个糟心,怎么着自己这些个不成器的儿孙个个都好好的,而唯一的孙女却总是受这些无妄之灾呢? 这话若是叫三皇子听了,指不定又开始腹诽,我的好父君,您怕不是对“无妄之灾”一词有什么误解吧! “不行,我得亲自去找!”寂静的大殿之中,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的是魂不附体,眼睁睁瞧着那个天宫之主从龙椅上站起来,然后大步流星的往大殿外走去。 待回过神来,众人急忙上前将人堵在了门口。 “父君,父君,使不得,使不得啊!” “父君,您可是天宫之主统领仙界,怎能亲自去寻洛儿呢?” “皇爷爷,孙儿去,孙儿去寻,这回要是不将洛儿寻回来,孙儿也不回来了!” “对对对,我跟二哥同去!” …… 大殿上一时嘈杂不休,天君被一干人堵在门口团团围住,出也出不去,脸都气绿了。 “闭嘴!”一声爆喝,众人总算闭上了嘴巴,“我去找我孙女怎么了?怎么了?啊?” 天君一发怒,谁还敢说话?一个个低着头缩着脑袋,噤若寒蝉。 关键时刻,还是天后开了口:“天君,您到底是仙界之主,轻易不能离开天宫,况且老三不是带人去寻了吗?若是不放心,让他们都去,您安心等便是。洛儿那孩子自小就是有福气的,又有神君庇佑,定然不会出事的。” 天君自然是不放心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三儿子,可提起神君,情绪倒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对,神君,神君可知道此事?” 天君一问,山奈立即回道:“方才来的时候,我瞧见洛河仙尊朝着上四重天去了,想必是去圣域向神君禀报此事的。” “洛河仙尊?”天君不知洛河仙尊与此事有何干系。 白潋及时为他解释:“我们在西北大荒碰上小魔……千洛时,洛河仙尊正与她在一块,想来是神君有所交代。” 天君听白潋如此说,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如此,有神君插手,那洛儿定然无事。” 天宫中乱做一团,圣域也没好到哪里去。 浔之回到圣域时,洛河仙尊还急的晕头转向,正愁着该如何进去向神君禀报时,一道身影便突然出现在眼前,吓的他脚下一个不稳就跌坐到了地上。 “你怎会在此?小丫头呢?” 寻着声音抬起头,瞧见那张清风霁月淡然出尘的脸,洛河仙尊一个没忍住就嚎啕大哭起来。 “神君,小仙可算找着您了,这一路小仙是翻山越岭,饮风宿雪啊,可算是找着您了,哇~~~” 瞧着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洛河仙尊,浔之眉头一皱,声音冷了几分:“本君问你,小丫头呢?” “嗝~~”陡然降温的声音,吓的洛河仙尊立即停了哭嚎,可忍不住打了个悠长的哭嗝。 一把捂住嘴巴,洛河仙尊那双带着媚态的眼睛包着泪水惨兮兮的看着浔之,而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同浔之说了一遍。 浔之听完,脸上的神色越发冷了些:“你所说的男子,是何模样?” “容貌俊朗,一身黑衣,虽眉目柔和却给人一种莫名的肃杀之感,可瞧着他对小天姬的态度,应该并无恶意。” “对了!”洛河仙尊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一声:“他唤小天姬阿蕖!” 浔之的神色随着洛河仙尊的话一点点冷下去,末了说了句:“又是他!” 第八十八章 大荒中的魔族 西北大荒之地,长年了无人迹,今日却忽的神光闪动,然后浔之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道曾拦住千洛的结界前。 朝着四周打量一圈,瞧见那一地因打斗而留下的痕迹和喷的到处都是的鲜血,浔之的眼中寒意乍现。 转过身,一掌打在结界之上,那道结界瞬间自浔之的掌心处泛出了层层叠叠的波纹。在结界晃动了片刻之后,只听得“咔嚓”一声,结界发出了如同瓷器破碎一般的声音。紧接着那裂开了一道口子,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不一会儿便听到“轰”的一声,结界轰然坍塌。 与此同时,大荒腹地山洞中的扶风猛的从椅子上坐起,心头一跳,迅速的往千洛所在的洞中奔去。 千洛喝了药有些困倦,将将闭了眼睛,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道将自己托了起来,身子一个腾空离开了床榻。 倒抽一口冷气,猛的睁开眼,就瞧见了将自己抱在怀里的扶风。 “你这是做什么?”被这么一吓,千洛已然瞌睡全无,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染了一丝怒气。 扶风也觉得有些抱歉,可他不得不这么做:“有人打破结界闯了进来,这结界乃是上古法器所设,能将其打破此人修为定然不弱。若是只有我自己倒是不惧,只是你如今有伤在身,我不敢冒险,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千洛本还带着怒气的眼睛一听有人打破结界闯了进来,首先想到的便是浔之。能轻易打破上古法器的结界,这六界之中除了浔之也找不出几人了。 若真是浔之…… 一想到在栖梧谷时浔之对自己所说的话,千洛原本有一丝欣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既然在他的心中自己一直就是个麻烦,那如今见到自己这般模样还不知要如何奚落,如此还是不见的好。 这般一想,就朝着扶风坚定的点点头:“嗯,那我们快走吧,别忘了把朱厌带上!” 等浔之寻到山洞中时,已经是人走茶凉,一个人影都没了。 看了看洞中的摆设,和那一股残留的药香,浔之知道带走千洛的男子对她应该并无坏心思。然而此人三番五次出现在那丫头的身边,又与朱厌牵连甚深,见浔之不得不担忧。 思索片刻,浔之立于洞中施展追踪之术,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浔之将附近方圆千里都找遍了,也未曾寻到千洛的身影。 更让他担忧的是,并非自己的追踪之术的问题,而是有人用法器刻意掩藏了行踪。 又是这般,上次千洛失踪也是如此,加之方才大荒外围的那个结界,一看便知是上古法阵。 浔之在这个纵横交错的山洞里转了一圈,发觉四处都残留着似有若无的魔气,想来在自己来之前这里定是聚集着不少魔族中人。 自上古大战后,众神合力切断之井中魔界与其他五界的通道后,魔族便再没有出现过,然此时却在这里出现这么多,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那个男子,又究竟是什么人? 纵使他此时再多疑问,也无人替他解答,当下最为棘手的问题是要赶紧找到那个丫头。 想到这里浔之不免有些懊恼,当时听到小丫头的消息后,一时着急就自己来了,竟然没想起将洛河仙尊带上。 说来也是无奈,这世上之事当真是一物降一物,自己堂堂神君都破不了的法器,那个不过几万年修为的镜子竟能破。 无奈之下,浔之只好再次返回圣域找洛河仙尊。 浔之无功而返,千洛却被扶风带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 看着周围的层峦叠嶂,千洛有些不确定的问扶风:“这是……云雨山?” “没错!”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千洛问完这个问题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指着身后的一群人问道,“而且,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扶风也跟着回过头,有些不以为意的回了句:“不相干的人,不必在意。” “哦?是吗?”千洛在大荒腹地醒来时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自己所住的那个洞以外的地方透着些邪气。 之前一直不敢确定,但在同扶风一起出了山洞看见跟在身后的那一群人时,她才明白过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邪气,而是魔气。 显然,这些都是魔族中人。 千洛的的这句质问,叫扶风心中一慌,嘴巴张张合合数次也未能说出一句话。 “怎么?不敢说?那我来说罢!”千洛的眼神自那些魔兵身上扫过,说出的话带着一丝嘲讽之味,“这些,都是魔族中人没错吧!” 话一问出,那双平日里清澈透亮的眼睛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紧紧盯着扶风。 扶风的脸上明显带了一丝慌张,他想说不是,可到底是不愿对眼前的少女说谎:“没错!” “哼!”这一声冷笑,让扶风直接呆愣当场,浑身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就在他以为眼前的人会就此甩头离开时,却听得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知我是何人?” 扶风猛的抬头,的确,自己到现在的确还不知她是何人,听见她如此一问,扶风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知!” 千洛背对着他,看着云雨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说出的话听在扶风耳中,让他有一种眼前的少女下一刻便要化作云烟渐渐散去的感觉。 “那你听好了,我乃仙界天姬,天宫三皇子殿下之女!祖父乃是仙界天君,外祖乃花木一族族长,自三百岁起被养在圣域的神君身边。”说到这里,千洛缓缓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扶风,“你既是魔族,那依你我的身份,迟早有一天必然相对而立兵戎相见!” 千洛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扶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待稳住了身子,他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忽然一阵悲怆,紧接着眼中带着绝望的惨笑出声。 “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千洛看着有些癫狂之态的扶风,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你我即非同族,那就不必再有过多来往,念在昔日的一些情分,若是有朝一日战场相见,还是不要对战才好。” 说罢千洛转身欲走,脚步将将踏出,手腕便被扶风紧紧握住。 第八十九章 要救她,你就跟我走 回过头,便瞧见往日里在自己面前如同春风般和煦的男子,满脸急色的看着自己。 “你放开我!”千洛挣扎了两下,没能将手腕自他手中挣脱,言语中隐隐带了一丝怒气,“我并无意与你为敌,可你这般所为是为何意?” 扶风此时的神情如同风中飘摇的风筝一般,带着一股子绝望,看着千洛那张满含倔强的脸,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声音嘶哑的问了一句:“阿莱,你不救了吗?” “阿莱……”千洛被这么一问,倒有些愣住了,没错,我若是此时走了,那阿莱怎么办? 眉头微皱间,朝着不远处被魔兵抬着昏迷不醒的朱厌看了一眼,然后有些为难的看向扶风:“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可否让我将朱厌带走?” 扶风不由凄惨一笑,竟连阿莱都留不住他吗? 千洛见他如此,还以为他不愿意:“你不愿我将她带走?” 扶风松开她的手腕,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并不是我不愿你将她带走,而是即使你带走了她,你也救不回阿莱。” 千洛疑惑:“为何?” “因为……这世间只有一种法器可以压制朱厌身上的无穷怨气,而这个法器……在我手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有你能够救阿莱?” 扶风看着眼前少女那副受挫的模样,强压下着心中那抹不忍,故意使得声音听起来冷漠了些:“怎么?要救吗?” 千洛看着眼前似乎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一般的扶风,有些拿不准他此时到底是何态度,言语间带着试探之意:“你愿意救她?” 扶风朝着她勾了勾嘴角,然而那笑意却看着与之前不同,并无半分真意在里头:“当然!只是……” “只是什么?” 扶风脸上的笑容慢慢扩散开,然后缓缓说道:“要救她,你就跟我走!” 千洛的心在他话出口的瞬间猛的一抽,她知道,自己自小便任性娇纵肆意妄为,可身为天姬,却从未做过任何有愧于六界之事。 与扶风相处多日,她心中知晓,虽身为魔族,可他并非为非作歹之人。然而毕竟仙魔不两立,若今日自己随他离去,他日再见天宫众人该如何交代? 可是……阿莱…… 眼神再次落到朱厌身上,千洛心中无比的纠结,到底要如何做才好。 天人交战间,耳边又响起扶风的声音:“怎么?该不会不想救了吧!” 那语气让千洛听着心中一股郁气横生,一个不忿间,便将什么天宫什么仙魔不两立给抛到了脑后:“自然要救,跟你走便跟你走,只是你需说到做到,即说了要救便不可反悔!” “自然!”扶风朝她略一颔首,而后身子往一边侧了侧,让出路来朝千洛示意,“走吧!” 千洛有些留恋的朝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而后毅然决然的自扶风身边走过,朝着云雨山的深处走去。 在她从眼前走过的那一刻,扶风脸上的神情忽的一变,浑身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全然没了方才那股子冷漠而又咄咄逼人的架势。 暗暗呼出一口气,然后跟上了千洛的脚步,看着眼前少女的背影,扶风眼中渐渐染上了一抹茫然。 果然,无论是家人,亲人,还是心中所思所念的人,我终究都是留不住。为什么我历经艰辛的报了国仇家恨,找到了你,却让你我站在这般对立的位置,我到底要如何做才能留住你? 在云雨山的深处,一片密林之中,一个高约万丈的悬崖被层层叠叠的草木覆盖,如若无人引导,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这片杂草只不过是个障眼法,其目的便是要掩盖下面那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魔兵在千洛的眼皮子底下扒开草丛,露出下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然后退至一边。 千洛朝前几步走到洞口边缘,伸头往下看了看,才发现这看着是了洞,实则却是个悬崖。只是上面的口子很小,下面却是完完全全的深谷。 “这是?”千洛不明所以的看向扶风。 扶风上前走到她身边也伸头朝下面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语气漠然的解释:“当年我被追杀至云雨山,不甚从此处跌了下去,而后才发现,这里便是通往魔界的入口!” “什么?”千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这是通往哪里的入口?” 扶风语气坚定的再次回答:“魔界!” 千洛一时难以接受:“不可能,这里怎么可能是通往魔界的入口,天君曾告诉我,欲出魔界必须要经过之井,而之井早在上古大战之后就被神族封印了,怎么可能……” “那你以为,他们都是怎么出来的?”扶风不等千洛说完,指着身后一群魔兵反问她。 “这……这……”千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群魔兵,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所以,从这里跳下去,便是魔界?” “不是!” 千洛朝着扶风就是一个白眼:“你在这说了半天,合着逗我玩呢?” 看着她朝自己翻白眼,扶风的心情忽然就得到了宽慰。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凝固了一个冬季的冰雪忽然消融一般,露出了一丝笑意,声音也不再是方才那般冷漠。 “并非如此,这下面看着是个悬崖,其实是个通道,从这里可以到达之井连接魔界的一端。” 对于千洛来说,之井即熟悉又陌生。 自有记忆以来,便常常听到天宫中的人提起大战与之井,虽从未曾见过,可有关之井的事情她却听得都能倒背如流了。 故而此时听扶风说此处可通到之井她是半点都不信:“不可能,之井明明就在……” 说到这里,她忽然就愣住了,对啊,之井在哪里?似乎从未有人说过。 扶风见她说到一半停住,便知定然没有人告诉过她之井的具体位置。 “之井在哪里,想来这六界之中已没几个人知道了。” 第九十章 温魔卷 扶风仰首看了看天,此时的云雨山与自己当初被追杀至此时,大相径庭。 那时这里的天空云层密布,雷电不休,为了活命自己从山脚一路奔逃至深处,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而今的这里,不知为何没了那些云层雷电,全无半点魔山的样子。 可即便它如今的表象再好,也改变不了它下面藏着通往魔界之路的事实。 千洛看着他,似乎自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忧伤。 轻轻抬起手,想要安慰他一下,却忽然想到,眼前的人乃是被朱厌认主的魔族之人,我不能……对他生出怜悯之情。 于是那刚刚抬起的手,便又放了下去:“依照你的意思,这里便是那不为人知的之井入口?” “并不是!”朱厌敛了思绪继续与她解释,“传说真正的之井入口,是在洛河神境之中,被一块叫做洛河之心的神石压住。而这里……只是当初的魔君芥闽偷偷辟开的一个通道。” “魔君?他已死了这么多年了,这通道怎会保存至今?” 扶风料到她会有此问,若是旁人,他必然懒得解释,可即是千洛问的,他当有问必答。 下一刻千洛只见他朝着自己投来一个神秘莫测的眼神,紧接着右手一伸,一团黑气自手中升腾而起,在手中翻腾了片刻,便自其中显现出了一个如同书卷一般的东西。 千洛凑近了去看,才发现那被团团魔气包围其中的,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卷轴,轴上还写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温魔卷”。 千洛想看清楚一些,便将头一直往前凑,那成想那卷轴似是有感知一般,突然从里头冲出一股黑气,直奔着千洛的眉心而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千洛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股黑气往自己的眉心袭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扶风迅速收起手上的温魔卷,然后伸出另一只手,五指展开挡在了千洛的眉心处。 那股魔气就这般直接钻进了扶风的手心,然后顺着胳膊进入了他的体内。 千洛感觉眼前一黑,本以为是魔气进了自己体内,不想睁开眼瞧见的确实一只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 将眼前的手慢慢拉下来,正好看见那股魔气顺着扶风的胳膊进入他的体内。 “你……你没事吧!” 扶风安抚的朝她笑了笑:“无事!” 千洛有些惊魂未定,不解的问扶风:“方才那个是?” “是温魔卷!”扶风并对千洛并无半分隐瞒之心。 “温魔卷是什么?它方才为何攻击我?” 扶风也为刚才那一幕而感到后怕,他也未曾想到温魔卷会突然攻击千洛。她是仙界之人,若是被魔气入体,这般一想,心中便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不已。 “温魔卷乃是上古魔君芥闽的法器,里面能够不停的滋生无穷魔气,以供魔族修炼。方才你靠近它,它应当是感觉到了你身上的仙力,因此才突然袭击。” “能滋生无穷的魔气?”千洛听得心砰砰直跳,“世上竟然有这种法器,那有了它魔族中人修炼不是一日千里?” 那对六界来说,还真是个可怕的存在。 扶风见她一时不语,心中也知晓她的想法:“你不必太过忧心温魔卷,它即在我手中,我又怎会用它来做让你为难之事呢?” 不得不说,他的话让千洛觉得颇为感动,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严密的树林中,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静寂的可怕。最后还是扶风打破了沉默:“温魔卷便是我方才所说的维系通道的上古法器。” “啊?”话头跳跃太突然,千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待想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时,忍不住问道:“那……你之前所说的,可以在就阿莱时压制朱厌体内怨气的……” “不错,也是温魔卷!” 千洛心中纠结万分,这个温魔卷听起来着实不是个好东西,若是不将它毁掉,定然会祸乱世间。那么拥有温魔卷的扶风呢?他会成为像芥闽那样的魔头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就这副姿容来说,真当得上一句临风玉树,姿容无双。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春风般和煦的男子,竟会是手持温魔卷这样上古凶器的魔族中人呢? “走……”扶风低头,想唤千洛随自己进入通道,谁曾想一眼便撞进了千洛那双满含着纠结之色的复杂眼神之中。 心中一酸,迅速的将头转了过去:“我们快走吧!” 千洛回过神,收了心思连忙应了一声:“哦!” 扶风感受到身后少女靠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神情有些苦涩。到底还是不一样了,仙魔果然势不两立! 洞口边上,魔兵一个一个跳下通道,到最后只剩下千洛与扶风两人。 扶风抬起一只胳膊,示意千洛抓住:“抓紧我!” 千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人眼神一个对视,便齐齐跳了下去。 就像扶风所说的那样,这下面看着是个悬崖四面悬空,实际上却是个通道。人一进去到里面,便全然换了一副场景。 脚落地的那一刻,千洛抬头四处打量,只见四周皆是虚空,只眼前一团黑雾不停翻涌,给人一种随时要两人吞噬的感觉。 扶风一下来,四周魔兵便朝他窟窿过来。然后便见他再次拿出了温魔卷,将卷轴朝着那团黑气一推,那团黑气瞬间就变成了一扇漆黑的大门。 “这是……”千洛震惊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漆黑大门,心中虽有答案,可仍旧不敢相信。 “没错,这就是通往魔界的大门,跨过这扇门,便是被封印的之井里头通往魔界的通道!” 扶风的话一说完,那扇门便在眼前缓缓打开,扶风示意魔兵先行一步。 当所有魔兵的身影都消失在那扇大门里时,扶风抓住千洛的手腕轻轻开口:“走吧!” 然后千洛便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扇门走去。 就在两人的脚步即将跨过大门之时,一道什么猛的像扶风袭来。扶风感觉到身后的攻击,一个闪身躲开,手也迫不得已的放开了千洛的手腕。 待稳住身子转过身,便看见千洛落进了一个白衣翩翩清逸出尘的男子怀里。 第九十一章 云雨山对战 “又是你!”待看清楚来人,扶风心中一股怒气翻腾,又是他,又是这个男子,每一次都是他将千洛从自己身边带走。 “你到底是何人!” 浔之在看见扶风的那一刻,脸上也染了一丝寒意:“这话应当我问你才是,你到底是何人,一直纠缠这丫头到底意欲何为?” 两人对峙间,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而千洛在自己的腰被一只手紧紧环住的那一瞬间,心便跟着狠狠一跳。 神君…… 果然当他抬起头,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几百年如一日的淡漠脸庞。 自那日离开栖梧谷至今,将在人间与各仙山之间来回转的日子拼凑起来看,已然过了大半年的时间,而她也有大半天未曾见过浔之了。 想想自己自从入圣域至今,与浔之分离的日子最久也不过几日而已,这次便是最久的了。 不见时还不觉得,如今他突然出现,叫千洛又想起当日在栖梧谷时他所说的话,一时间只觉得委屈的紧,那眼泪忍不住就哗啦啦的往下掉。 原本对峙的两人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齐齐朝千洛看去,便瞧见了她哭的委屈巴巴的模样。 扶风当下便急了:“你快放开她!” 浔之懒得理会他,只看着怀里头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小丫头,眉头皱的厉害:“你……” “我什么我?”这还没开口,就被千洛气冲冲的打断了,“你放开我!” 浔之要是那么好说话,那还叫什么神君,两人都叫他放开,他非但没放开,反而还将胳膊圈的紧了紧。 “我叫你放唔唔……”千洛感觉到他收紧的力道,朝着他眼睛一瞪就再次开口,那想着话还没说完,浔之就抬起袖子在她脸上糊了一把。 千洛一把拉开他的手,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你做什么?” 然而浔之却同没事人一般,甩了甩袖子来了一句:“哭的脸真脏!” “你才脏,嫌脏你倒是放开我呀!” 浔之忽然便不说话了,那双似乎看透世间万物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看着千洛,直看的她心头乱跳。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哎……”浔之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气性怎的这般大!” 说完便松开手,身体朝后退了一步,双手朝后一背,转过身看向扶风。 “你是魔族!”并非是询问,而是确切的肯定。 扶风也并没有遮掩,直接承认:“是又怎样!” 浔之眼角余光看了仍旧气呼呼的千洛一眼,然后问扶风:“那你可知她是何人?” 扶风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反问浔之:“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不成这六界还有什么不同族群之间不可相交的章法?” “这倒是没有,只是……你与她,不可相交!”浔之的神色逐渐变的冷漠,浑身的气势也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越发强劲。 “哼!我与谁相交,又何需征得他人同意!”感受到从浔之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扶风也立即调动浑身的魔气以抵挡他的威势。 “你与何人相交本君不管,与她就是不行!” 浔之也有些动怒,这么些年来,除了小丫头,倒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狂妄,叫他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 而今遇着一个,这浑身的气性倒是叫他挑起来了。 这一气,就忍不住动起手来,索性动手之前还知道身边站着个人。 一挥手,一个结界形成,将千洛牢牢的罩在了里头:“丫头,乖乖呆在结界里,不要出来。” 交代完千洛,只见他身影一闪便在原地消失,下一瞬就出现在扶风的跟前,对着他便是一掌。扶风奋力闪躲,却还是与这一掌擦肩而过。 所幸浔之这一掌不过是试探而已,因此他并未受伤。 紧接着两人便直接动手战成了一团。 依着浔之的修为,四海八荒都无敌手,偏生扶风在落入通往之井的通道时得了温魔卷,又在温魔卷中传承了芥闽的魔族功法。 这些年来,他一直借着温魔卷修炼,修为一日千里。 在邺都千洛被浔之带走后,魔族众人便寻到了他,将他带到了西北大荒之中。 因数次遇见浔之而不敌,被他将千洛从身边带走,故而自入了西北大荒后,扶风便没日没夜的修炼,到得如今,叫与他对战的浔之都不由诧异。 两人修为高深,术法强劲,这个小小的通道根本就容不下两人的对战,因此打着打着便出了通道,打到山中去了。 千洛看的都傻眼了,这……这俩人不会打高兴了把她忘了吧! 然而她到底是低估了自己在两个人心中的地位,念头刚起就发现自己连同着结界一起缓缓漂浮了起来,然后朝着那个洞口直直飞了出去,下一刻,脚掌落地的感觉,不要太美好啊!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外面等着她的,竟是洛河仙尊,以及一张清新隽秀我见犹怜的陌生脸庞。 千洛一出来,洛河仙尊就朝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了过去:“小天姬啊,可算找着你了……” “嘭!” “哎呦~~” 是某人被撞的七荤八素的声音。 洛河仙尊没想到千洛的周围还有一层结界,一下子就给他撞蒙了,眼泪汪汪的揉了揉鼻子,然后伸出双手在那层结界上摸过来摸过去。 最后一脸同情的瞧着里头的千洛,很是怜悯的道:“小天姬,你莫要难过,待回了天宫有大殿下与天君为你说情,依着神君平日里对你纵容的态度,定然不会计较你勾结魔族之事的。” …… 千洛:我能撕了他的嘴吗? 这平平无奇的几句话,愣是给千洛气愣了,待反应过来,也就是她被结界挡着,否则非得抄起石头砸他不可。 就这也抵挡不了她的火气啊,两只手往结界上一撑,下巴对着他一扬,满眼的凶光险些将结界刺破。 “谁啊?你说谁啊,神君纵容谁啊?谁勾结魔族啊,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你看我出去不将你这面破镜子给砸碎了!” 第九十二章 滥杀无辜的神君大人 千洛那一副凶狠的表情,将洛河仙尊吓的一个踉跄就跌坐到了地上。 瞧着他那副怂样,千洛也懒得跟他计较,直接换了话题:“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问道这里洛河仙尊就有话说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颇有些自豪将自己的“丰功伟绩”弘扬了一番。 “当然是为了找小天姬你啊!你都不知道,当时你被人带走,我有多忧心,于是二话不说翻山越岭的就去圣域给神君报信。哪想着我历经千辛万苦到了……” 千洛看他这架势,怕不是要说个三天三夜,直接不耐烦的来了句:“说重点!” 洛河仙尊立马乖乖的收了他那滔滔不绝的架势:“好嘞,重点就是,他们用法器掩了你的气息,我用神通给破了,然后就带着神君找到了这里。” 千洛心中腹诽,没想到这个花里胡哨的镜子,关键时刻还挺管用! 继而眼神一转,目光就投到了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洛河仙尊身后一言不发的女子身上。 “这位是……” 洛河仙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身后,这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 “这个……小仙也不知这是哪位仙子。”洛河仙尊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千洛,这位仙子乃是同神君一起回的圣域。 还没想出个结果,只听得得头顶一整炸响,吓的他一个激灵差点又坐到地上。 几人同时抬头去看,便瞧见在他们此时所处的地方旁边有一座山头,此时浔之与扶风二人在那个山头打的正凶。 周围空间一阵浮动,想来刚才那一声炸响应该是两人术法相撞产生的爆破。 千洛看了一眼四周,真是为这云雨山捏了把汗,这哪是打架啊,明明就是平山,这不,浔之一掌下去,原本郁郁葱葱的山头,这下是连根草都没了。 扶风虽有温魔卷在手,可到底修炼时日尚短,与浔之对战基本上就是被压制的状态,且有越打越吃力的趋势,看的千洛心中焦急不已。 纵然他是魔族,可在千洛看来他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危害六界之事,于她而言,扶风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因此并不想看他受伤。 就在千洛看的焦灼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瞧见双手握拳,两手食指与中指伸出并拢,从丹田处快速往上,瞬间便祭出了一把青色长剑。 但见他右手控剑朝前一推,那剑便飞快的朝着扶风而去,瞧着上面隐隐泛起的神光,千洛心中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扶风见长剑划破虚空朝自己刺过来,立刻调动全身的魔力汇聚在身前,以魔力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意图抵挡那把来势汹汹的长剑。 然而即使以扶风的修为,如今在六界中已难寻敌手,可到底与浔之比起来尚有不足。 即便抽干的浑身的魔力对抗,那魔气漩涡也没能坚持多久,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浔之的长剑便刺破他的防御,直直的冲着扶风的面门而去。 就在浔之的长剑已到了扶风的眉心处时,结界中的千洛对着她凄厉的大喝了一声:“神君,不要!” 浔之听到千洛的叫喊,猛的收住了剑势,那长剑就直直的指在扶风的眉心,未进寸缕。 浔之回过头看着下方的千洛,便瞧见结界之中的少女双手不停的敲打着结界,眼中透着焦急之色,嘴巴还不停的叫喊着:“神君,不要杀他,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杀他!” 这一幕看的他心中一阵烦躁,索性头也未回的收了长剑,背对着扶风给他他一句警告:“今日有小丫头给你求情,本君暂且饶你一命,但你既为魔族与她便注定是势不两立,往后切莫再让本君看见你离她十丈之内,否则必取你性命。” 说完后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听清,身子一跃便朝着下面的千洛飞去。 待他在千洛身前站定,衣袖一挥结界就消失了,千洛一个跨步跃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袖一脸急色的询问:“他没事吧!” 浔之的脸一下就黑了,本来就颇为烦躁的心此时更是躁郁的不行。手上一使劲儿将衣袖自她手中扯了出来,然后带着情绪的一转身给她来了一句:“有事,今晚必死!” “什么?”千洛感觉像是被一道闷雷击中一般,整个人都懵了,“你的剑不是没刺中他吗,怎么会……” 说着便要冲上旁边的那个山头去一看究竟,可是脚才踏出去一步,就被浔之一把拉住。 随后只感觉到身子一个旋转,她就被浔之牢牢的禁锢在了怀里。然后便不由分说的抱着她脚尖一点飞了起来,而那座山头就这样离她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洛河仙尊与他身后的姑娘看着浔之像强抢良家少女一般的作态,一时呆愣当场,待回过神来便抱着自己是否眼花了的心态跟了上去。 直到离开了云雨山,浔之才停下来将千洛放下,拿曾想小丫头脚一沾地就扭头往回跑,气得他手一伸拎着她的后衣领就给拉了回来。 这下千洛也来了脾气了,两个肩膀使劲一甩,将他的手给甩了下去,扭过都就冲着浔之吼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浔之将手往衣袖里一缩,一副很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应当是我问你要做什么才对。” 千洛瞧着他那一脸漠然的样子心中越发火大:“我做什么?我当然是要回去看看!看看我们的神君大人是如何滥杀无辜的!” 这话吼的大声,将随后赶来的两人一下子就吓的立在了原地。 洛河仙尊摸了摸脑门子上的汗,又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乖乖哟,还是我们小天姬厉害,跟神君说话都敢用吼的。 而当事人浔之被她这句“滥杀无辜”给气了个好歹,这丫头真是被娇纵惯了,自己好心救她,倒还得了个滥杀无辜的名头。 可神君毕竟是神君,纵使心中千万个不爽,脸上可看不出个分毫,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带有半分变化的。 “我怎么滥杀无辜了?” 第九十三章 神君带回来的仙子 “你怎么滥杀无辜,哈哈,你说呢?” 千洛也是气昏了头,若是平日里对于浔之她还是有些怕的,然而自己本来就是与他置气从栖梧谷离开,此番刚一相见他便将扶风给杀了,更是叫她难以接受。 心中不忿,嘴上便也是不吐不快,对着浔之就是一通指责:“且不说扶风在西北大荒时与我有救命之恩,就算没有这一恩情在里头,他与我也有朋友之谊。虽是魔族,可他未曾做过任何危害六界之事,你怎可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杀了。而且你将他杀了,我要怎么救阿莱?” 千洛越说越气,最后直接就哭了出来。 这一哭可把浔之给哭蒙了:“朋友之谊?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千洛抹了把眼泪,仰起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我什么身份,我不就是给神君你种树的小丫头!” 浔之将头一转,不想看她那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哼!身为天姬,竟与魔族中人谈朋友之谊,真是好的很!” “魔族中人又如何,总比你们这些打压小仙的神要好!” 打压小仙…… “哼!”浔之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然后衣袖一甩扭头就走。 “哇……” 然而他的脚才踏出半步,就被身后振聋发聩的哭声给震住了。 浔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心中叹了口气,而后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哭的呼天抢地,一副伤心欲绝模样的丫头,明知道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却还是忍不住拿出一方帕子给她擦了擦满脸的眼泪。 原本以为自己堂堂神君,屈尊降贵亲自给她一个小丫头擦眼泪,她定然会十分欢喜的将此事揭过去的。哪知道…… “哼!”千洛冷哼一声将头一甩,躲开了他的帕子。 …… 四下里除了千洛抽抽搭搭的哭声,当真是落针可闻。 一边的洛河仙尊将脑袋一缩,朝后退了几步。这这这……自己被困洛河神境多年,竟然不知神君的地位已然下降了这么多吗? 地位下降的浔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活了千万年,还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 奈何他终究还是抵不过这强劲眼泪攻势,拿着帕子的手指轻轻摩擦了两下,然后无奈的开口:“他不会死!” “什么?”听到浔之的话,千洛迅速转过头,眼泪也是收的快。 看着她睁的溜圆的眼睛,浔之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你喊的及时,我的剑并未刺中他。” “真的吗?”这带着惊喜的声音让浔之怀疑,方才哭的惊天动地的真的是眼前的丫头? 见浔之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千洛习惯性的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当真没有伤他?” 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笑,双眼熠熠生辉的小丫头,浔之当真是体会了一回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感觉。 转过身不再看这个让他头疼的家伙,只留下一句:“本君何时说过假话,你若不信,自己去看便是!”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得知扶风并未受伤,千洛的心立即就放了下来,随即反应过来,方才他说什么?何时说过假话?那刚才那个骗自己说扶风过不过今晚的人又是谁? 对着浔之离去的背影伸了伸舌头,然后对着身后的洛河仙尊招了招手:“花花,走啦!” “诶!”将整个身子都缩在一棵大树后头的洛河仙尊伸出头应了一声,而后摸了把头上的冷汗踏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一边走心里还一边感叹,真是喜怒无常让人头疼的两个人,这时好时坏的情绪,还要折磨大家到什么时候呢? 这么想来,倒是还不如待在洛河神境中,总好过日日这般提心吊胆。 然而前面那个弄的浔之心中无奈洛河仙尊提心吊胆的丫头,此时心情却是格外的好。蹦蹦跳跳的跟在浔之身后,嘴巴不停的叽叽喳喳如同一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金丝雀一般。 “神君,你是不是很担忧我,所以才这么快的就找了过来?” 浔之被问的心头一跳,然后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并非!” 千洛撇了撇嘴,很是不信的样子:“那是神君吩咐小花花跟着我的吧!” “不是!” 千洛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她跟前,逼的他停了脚步:“那神君方才为何骗我说扶风今晚要丧命?” 浔之瞧着此时情绪好转的小丫头,心中忽的感慨,真是娇纵惯了,如今越发没规律了。 可无论是神情还是话语都并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你知晓他无事便好,其他的无需多问!” 言罢,将脚步往旁边一错,而后白衣飘飘,带着一阵清风自她身边走过。 眼见着浔之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千洛便将目标转移到了身后的人……不两人身上。 故意放慢了步子,待到洛河仙尊缩着头打自己身边过的那一瞬,一把就拎住了他的后衣领子。 洛河仙尊感觉似乎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一般,提着心将头慢慢转过去,瞧着她那一副让人看着便觉得不怀好意的神情,嘴巴一咧,笑的僵硬。 “啊哈哈,小天姬!” 千洛瞧着他这个笑容,只觉得眼睛生疼,手一松,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笑什么笑,不许笑,丑死了!” 这一声喝让洛河仙尊脸上的笑收的要多快有多快。 千洛瞧着他这副怂样,无语的撇了撇嘴巴,然后将头往后一撇轻声问:“这是哪位仙子?我为何从未见过?” 洛河仙尊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瞧见那位看起来柔弱鲜妍的姑娘一言不发目不斜视的打两人身边走过,紧紧的跟在浔之的身后。 洛河仙尊摇摇头,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小仙不知啊!” 千洛眼中的质疑都要盖到他脸上了:“人家姑娘与你一同前来,你怎会不知?” 洛河仙尊真是委屈极了:“小仙真的不知,当时你被带走后,我便去寻神君,可神君却并不在圣域,小仙等了许久才见到神君外出归来,当时这位姑娘便跟在神君的身边。” 第九十四章 石头里蹦出来的树 “哦?” 千洛听完心中带着一丝疑惑,依着浔之的性子,这五百年来从未见过他身边十丈之内出现过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女子,怎的突然就从外带回了一个? 如此想来,心中不免好奇,提步便跟上课那位姑娘。 待走到她身边时,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这位姑娘,不知你是哪一家的仙子?我似乎未曾见过你。” 那姑娘同浔之一样,着一身白衣,秀发半束,体态纤长,身姿纤细,脚步轻盈,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之感。听见千洛同她说话,便转过头神情木讷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不发一言的转了回去。 “……” 这……自己是被无视了吗? 千洛有些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般狂傲之人,竟然敢这般无视自己。 心中一个气不过,就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语气谈不上委屈,可也着实不太高兴:“喂!这位仙子,我不过是问一问你的身份,你若不方便说直接告知便可,作何要这般傲气无视于我?” 然而她的指责如同石沉大海般,依旧毫无回应,那姑娘仍旧是木讷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抽出自己的胳膊,转过头继续朝前走。 这下还真是点了千洛的暴脾气,两手一叉腰,小脚在地上一跳,就要上前较量一番,看的后面得洛河仙尊小心脏乱跳。 浔之虽走在前头,可千洛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神识之内,瞧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小丫头,他却觉得心情很是不错。 可到底没容她胡闹,在她打算撸起袖子冲上去跟人理论时,浔之猛的一个转身,说了句让她不是很明白的话。 “她听不懂!” 千洛脚下一顿,疑惑的看向浔之:“什么?” “她听不懂你的话。” 千洛错愕的伸出手指,指了指前面的姑娘,又指了指自己:“她?听不懂我说的话?难道我所说的言语与她有何不同?” 浔之往回走了两步,看了一眼那位仙子,又看向千洛:“她才方醒,神识尚有些混沌,故听不懂你的话。” 千洛越发疑惑:“什么刚醒?”这般问完后像是忽的想起什么一般,“是像那样以天地精华温养后而开了灵识的吗?” 浔之沉思片刻,然后不解的问了一句:“忍冬是谁?” 千洛一时有些无语:“神君的还真是贵人事多,忍冬就是将离哥哥殿中的那只鸟。” 经她这么一提醒,浔之倒是想起来了:“就是平日里总与你一起偷吃沧术所种的人参的那只重明鸟?” 千洛倒是承认的爽快,脑袋点飞快:“没错!” 浔之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答她:“似乎并不相同。” 说着朝那位姑娘看了一眼:“她乃是洛河中一块石头,混沌初开时便生于洛河之中,到如今已不知几何。因得洛河的神力滋养而生了心智,进而化灵。至于你所说的那只重明鸟,我虽不甚清楚情况,但依我所见,与她的情况并不相同。” “怎会不同?”千洛听浔之这么说,心里头已然明了,想来洛河仙尊之前所说的定然不假,否则以浔之的神力怎会看不出忍冬到底是不是灵珠所化。 可她心里头也着实好奇,如今正好可以借着浔之来确认一番。 “忍冬乃是不周山的不死树得了千万年的日月精华所生的灵珠,后来被将离哥哥注入重明鸟的体内,因此才成了如今这般样子。这样说来她们两人情况着实相似才对。” 看着她这般笃定的样子,浔之倒有些疑惑,然到底是对自己这么些年来的修为有些自信:“本君不知道你那兄长是如何诓骗你们的,然本君自来未曾听说过不死树可生灵珠的事情。” 若论旁的千洛不敢说,可若说修为和见识,千洛自然是信得过浔之的。况且之前有关于忍冬的身世洛河仙尊也说过,如今得了浔之的证实,千洛心中已然认定了洛河仙尊若说不假。 可若当真如此的话,忍冬与将离岂不是…… 想到此处,她心中着实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在自己看来从来都是肃穆威严的兄长,自小便被整个仙界寄予厚望的天宫大天孙,竟然会有着那样一段往事。 想着想着,便不由的出了神,浔之见她似有所思,一时也有些新奇。 这个丫头从来都是心直口快,像如般心思重重的倒是头次见,一时也不免有些好奇。 “莫不是你那兄长生了什么逗弄宠物的心思,故意诓了那只重明鸟” 千洛一听立即变了脸色,气鼓鼓的就冲浔之嚷了起来:“忍冬才不是宠物,将离哥哥也从不会逗弄人,你少胡说!” 浔之瞧她这般样子不由轻笑一声:“哦?是吗?” 这一笑,可把千洛给笑愣住了。 记忆之中浔之似乎很少笑,可以说是几乎未曾笑过。 以往她不知晓,然自打自己进了圣域至今五百多年,他一直都是一副淡漠冷清的模样。 故而如今一笑,真是如同云霁初开旭日东升,好似于一片遮天蔽日的密林之中撒下一抹阳光一般,叫人心神一荡,忍不住就想站在下面被照上一照。 千洛的失神也让浔之自觉失态,嘴角一收收敛了笑容,立即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容色寡淡的神君。 待千洛回身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中想着,这个人年纪一大把,长的还挺勾人。 两人的沉默使得四周忽的静了下来。 千洛摸了摸鼻子,然后开口打破了沉寂:“那依照神君所说,这位仙子乃是洛河中的一块石头所化?” 浔之点了点头:“她却是石头所化不假,却也不全然是。” “哦?那是为何?” 说起来神君也有些不解:“昨日洛河忽有异动,我匆匆赶去时,就发现那块石头有些不对,守了半日便瞧见那石头上生出一棵洛如花树来。本以为它同圣域中的洛如花树一样,谁知没过一会……” 浔之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那位姑娘,千洛也便随着他看过去,然后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该不会……这姑娘就是那棵石头记蹦出来的树变的吧!” 第九十五章 石心 浔之在她诧异的眼神之中点了点头,千洛看的不由瞪大了眼睛。 待她平复了心情,接受了这件事情的原委时,忍不住跑到那位白衣女子身边,围着人家左左右右转悠了好几圈,就差将眼睛粘到人家身上了。 一边打量还一边啧啧称奇:“怪不得听不懂我说话,原来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打量完便有跑到浔之跟前,感觉很是大开眼界的嘟囔了几声:“我原本以为忍冬那只鸟儿的由来便很是神奇了,没想到还有石头里长出树来,进而变成人的事情存在。” 说着又开始埋怨起浔之开:“这都要怪神君你!” 浔之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指责说的一头雾水:“如何又怪我了?” “若不是你整日里将我圈在圣域种树,我如何会这般见识浅薄。世间如此多的稀奇事,我竟都不知道。” 浔之被说的无奈摇头,也懒得与她逞口舌之快,索性不再理她,兀自扭头离去。 千洛碰了个软钉子很是没趣,脚丫子在地上踢踏了两下,回过头就瞧见了走在最后头的洛河仙尊。 想到之前朱厌伤自己时,那个挡在自己跟前寸步不让的颤抖的身影,千洛心中忽的有些不适。 这种感觉让她很是陌生,有些开心,又有些酸涩。想了许久,她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了看身后的云雨山,想起总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扶风,和温柔善良的阿莱,心中那种酸涩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些。 强压下那些不适的感觉,千洛回转身小跑着跟上了浔之的步伐。 而此时的云雨山上,扶风仍旧保持着浔之那一剑刺来时抵挡的姿势,眼神震愣,神色木然。 当浔之那一剑近在眼前时,千洛的那一声“神君”让他终于清楚了那个强大的男人的身份。原来他就是千洛口中那个自三百岁起就将她养在身边的神君。 纵使扶风对仙魔之事并不甚了解,可依着他如今在魔界的地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神君是何人。 上古神族的神君,如今六界中自上古时期而存于今日的就那么几位,还都以其为尊,六界谈之色变的存在。 然而以他的身份,却对千洛那么一个小丫头如此上心,两人关系定然非同寻常。 而看他的态度,应当是极力反对千洛与自己有任何关系的,那自己…… “桀桀……”突然一阵阴冷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将震愣中的扶风惊醒。 回过头,朱厌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怎么?那个被你捧在手心里的小天姬跟着她的神君走了?看来你将她捧在手心里头对人家千依百顺也没什么用嘛,那位神君大人一来,你终究逃不过被抛弃的命呢。” 看着扶风的神色随着自己的话而慢慢变得落寞颓丧,朱厌瞧着心中好不痛快。然而让他备受打击却并不是自己的目的。 就在扶风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之时,朱厌再次开口:“想让她回到你的身边吗?” 她这般轻飘飘却带着一丝蛊惑意味的声音传到扶风耳中,仿佛一道闪电忽的照进漆黑的夜空一般,让扶风一下子寻到了一丝希望。 朱厌瞧着扶风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睛猛的看向自己,里头透出一丝急切的渴望,嘴角忍不住勾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扶风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自然知晓朱厌不可能那般好心。可他不想让那个曾经如同黎明破晓的那道光一般照亮过自己的姑娘彻底离开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开口问向朱厌:“你有办法?” 朱厌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扶风。 待走到他身前半步的地方,踮起脚尖将嘴巴凑到扶风的耳边,一字一句的道:“成为魔尊,主宰六界,她、便是你的!” 而被浔之带走的千洛,此时已经沉浸在对石头中能生出人来这种神之又神的事情的好奇之中难以自拔。 一路上不是围着浔之问东问西,就是对着人家姑娘摸过来摸过去。 这不,还兴致勃勃的还教起人家说话了。 “这位……”一开口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了神君,我要如何唤她?” 浔之也懒得费那个脑子,索性将这个问题扔给她:“看你对她似乎很有些兴趣,不如你为她取个称呼罢!” “好啊好啊!”这倒是合了她的心意,一边走一边低着脑袋想了半天,而后双手一拍眼神灼灼的看着身边的姑娘,很是得意的给了个名字:“你既然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不如就叫石心吧!你觉得如何?” “……” 那姑娘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然她却私以为人家很是认同:“你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我为你取了个好名字?” 说着又转过头看向浔之的背影:“神君,你觉得如何?” 浔之既不在意她取的是何名字,也不想驳了她的兴致,自然无有不从,头都未回的说了句:“甚好!” 得了名字的石心依旧没有多余的反应,反倒是千洛很是兴奋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石心,你觉得我为你取的名字如何?你不说话应当是觉得不错。” “你不会说话应当是以前没人同你说过,往后我多同你说些,定然能够学会的。” “若是你日后学会了,也不必谢我,毕竟身为堂堂造福六界众生也是应当的。” ...... 一行四人就这般在千洛的喋喋不休之中走了一路,然几人的心境却是不同。以往在圣域之中甚少有人同她说话,她便也习惯了一人同里头的树木花草自说自话,此时不过是将石心当作是圣域之中的花草一般。于石心来说,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不过与平日里耳边的潺潺流水之声并无区别。 在圣域时,千洛也时常如此在浔之耳边嘀咕个不停,故而也倒是习惯了,若说备受煎熬的,还当是洛河仙尊。 在千洛那无休止的闲言碎语攻势之下,走在最后头图的洛河仙尊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脚下一顿,猛地惊呼一声:“小天姬!” 第九十六章 不周山 千洛还沉浸在与石心的“交流”之中无法自拔,被洛河仙尊这一声给惊的心肝儿一颤,迅速回过头,两手一抄就要收拾他:“仙尊真是长本事了,连我都敢吓唬,是想探查一番本天姬的伤是否好了吗?” 看着气势汹汹朝自己而来的千洛,洛河仙尊吓的将头一抱就蹲了下去,嘴巴里还着急忙慌的求饶:“饶命饶命,小天姬饶命,小仙只不过是想提醒小天姬。” 千洛倒也并不是要对他如何,听他如此说便停在他身前问:“提醒我什么?” 听见千洛语气平缓。洛河仙尊将抱着脑袋的手拿开,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天姬莫不是忘了,我们此番出来乃是为了到不周山寻嘉果的,可瞧着如今所走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去往不周山的方向。” 经他这么一提醒,千洛方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这一想起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浔之的背影一眼,瞬间便没了兴致。 “神君!”千洛轻呼一声,见浔之停了脚步便上前去,“我想起还要去不周山寻找嘉果,便不与神君同行了。此番得神君前来相救千洛再次谢过,只不过既不同路便就此分离吧!” 浔之瞧着她这般正经的模样,知晓她定是又想起了栖梧谷之事心中还有些芥蒂。 定身瞧了片刻,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本君无事,可与你你同前往。” “不用!”千洛回的迅速,“神君贵人事多,千洛之事怎敢劳烦神君。” 浔之被拒绝也并无不快之色:“本君闲散惯了,并无什么重要之事,跟你走一回也无妨。况你尽早还了栖梧谷的果子也好回去灌溉落如花树,免得你总借着这个由头在外头游荡。” “呵!”千洛被他这一番说辞给气的不由冷笑一声,双手往腰间一插:“好、好、可以,既然如此,那随便您吧!” 说罢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将头一扭,抬脚就走,只是每一步脚步落地的声音,都似乎是要将脚下的路踏出个洞一般。 浔之被他的样子逗的不由唇角微扬,心情颇好的转过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洛河仙尊一见着两个人方才那架势,就很有自知之明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自己躲的再远,也抵不过眼神好,神君那个清风霁月感动人心的笑,他是看的明明白白啊,明白到……以为自己开了天眼,瞧见了什么不属于他这双眼睛该看的场景。 神君这笑的也太……洛河仙尊愣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合适的形容。 千洛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回身看了一眼,瞧见浔之那副飘然欲仙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中一阵好气。将头扭回去之前,瞧见愣在那里像丢了魂一般的洛河仙尊,那股子火气一下就找到了出口,扯着嗓门就冲他大喝了一声:“花花,干嘛呢?走啊!” “扑棱棱~~”山中飞起惊鸟一片,也险些将神游天外的洛河仙尊给惊飞起来。 “嗤~~”浔之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声轻笑,引得千洛立马投过来一个凶狠的眼神。 浔之收了笑,不管此时正在气头上的小丫头,抬起脚慢慢自她身边走过。 不周山下 有浔之在,越过西北海,翻过昆仑山,迈过西北大荒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故而几人很快便到了不周山。 看着如同擎天之柱一般屹立在眼前的残缺山体,千洛眼中明显的透着震惊之色。 因年龄尚小,千洛从未游历过六界十万仙山,对它们的那些印象也只不过是从《四海八荒录》中有所了解而已。 若说昆仑山是万山之祖,云雨山是魔山之最,那不周山便是山中蛟龙、威震六界的存在。 上古混沌初成盘古开天,辟山海而成六界,一斧头下去,便开出了这连通人仙二界的通天之柱不周山。 具《四海八荒录》记载,远古时期不周山并非如今这副残缺的样子,那时其上四季如春,鸟兽虫鱼无数,花果神树漫山,真真乃是仙山之最。 后神界司水之神共工与帝子颛顼争帝位,共工败怒而触不周山,使山体崩塌,水漫不周,万物凋零,自此不周山上便长年冰雪覆盖,草木难生。 看着虽残败不堪却仍旧直入云霄的山体。自山脚便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千洛忍不住怀疑:“这里看着便是一副寸草不生的模样,嘉果当真长在此处?” 见一路上因气恼自己而闭口不语的少女此时忽然开口说话,浔之立即开口想要回应,然却有人比自己快了一步。 “小天姬有所不知,嘉果并非如同的仙果,据说在祖神开天地化身而去时,其血肉得以留存,有些花草树木生于其上便具有水火不惧之能,而这嘉树,便是当初生于祖神血肉之上的神树之一!” “哦?这么厉害吗?”千洛听得啧啧称奇。 “嗯!”洛河仙尊说的也颇自豪。 而浔之见自己的话被抢,胸中忽的升起一股郁气,身上的气息也慢慢变化。 洛河仙尊那股见多识广的自豪感还未升腾起来,就感觉一股凉风吹的自己浑身发颤,紧接着一股威压就如同潮水一般将自己团团包围,直压的他己双腿发软呼吸困难。 疑惑的动了动脑袋,洛河仙尊顺着那股子冷意散发的方向寻过去,就撞上了浔之那饱含沧桑的眼神之中。 然那眼神看着虽平静无波,可他却从里头瞧出了凛凛肃杀之意。 这这这……神君这是怎么了?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完了完了,今日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直到千洛再次出声,浔之的气势才慢慢收回,洛河仙尊也得以喘口气。 “不周山如此高,嘉树难不成还长在山顶?” 这回洛河仙尊没来的及抢过话头,浔之便自然而然的接了过来:“自然不是。” 虽然心中仍对栖梧谷中之事有些介怀,可浔之到底是神君之尊,千洛也不好一直给他脸色,如今一路上也气也撒的差不多了,也便就此放下。 见他接话,千洛就势追问:“神君嘉树长在山上何处?” 第九十七章 上古三神域 见小丫头以平和的语气同自己说话,浔之知晓她气已消的差不多,心中也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巍巍山峦,浔之沉思片刻才悠悠开口:“不周山乃是祖神一斧辟出的山峦,其西北山面与其他几面不同,乃是陡峭的崖壁。其山虽终年冰雪覆盖,可西北面的崖壁却并无冰雪,嘉树便长在西北面半山腰的陡峭崖壁之上。” 浔之话一说完,千洛便迫不及待的要上山:“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说着抬脚就要往上爬,可脚还未踏出去,就被浔之一把拉住了胳膊。 疑惑的回头,一眼瞧见的便是皑皑白雪映照下,浔之那张足以惊艳的脸。 千洛的心猛的一缩,不知是浔之突然拉住她叫她慌了神,还是被他那张脸晃了眼,总之心中总有些不知名的异样感觉叫她觉得十分陌生。 待回过神,神情带着些不自然的轻轻将胳膊从浔之手中挣出,低下头语气不是很好的问他:“又怎么了?” 浔之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掌,然后将手背到身后,看了一眼眼前的不周山:“此山虽因火神之故不复当初盛况,可到底是六界圣山,其上有两黄兽镇守,依你之力、怕是上不去。” “什么?”千洛诧异的抬起头,“两黄兽?那是什么?” 浔之耐心与她解释:“上古时期有三大神域,分别为昆仑墟、共工台与不周山,每一处都有神兽镇守,而镇守不周山的便是两黄兽。” 千洛听的糊里糊涂:“神兽?不是说自上古大战之后,六界中的神兽便屈指可数了吗,怎的此处有神兽却会不为六界所知?” “不为六界所知?”浔之反问,言语中带着丝轻笑:“只是不为你所知罢了,不周山作为三大神域之一,有神兽镇守乃是情理之中,此事可谓六界皆知。只不过你年龄尚小,无人与你提起罢了。” 千洛一时哽住,回头朝洛河仙尊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见洛河仙尊心虚的朝她点点头,千洛气狠狠地朝他比了个拳头,洛河仙尊脖子一缩眼神闪躲的扭过头去。 “那……那昆仑山为何没有神兽?” 浔之听她此问便知她以为昆仑山便是昆仑墟,心中轻叹,哎~~到底是年岁小,对六界所知甚少,看来当真是自己把她圈在圣域太过久了些。 在千洛疑惑的眼神中,浔之继续与她解释:“我们来时所经的山脉乃是昆仑山,而非昆仑墟!” 千洛越听越糊涂,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什么昆仑山昆仑墟,它们……怎么就不是一样的了?” 浔之抬首,朝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声音沧桑古朴,带着恒古的悠远:“海内昆仑之墟,方八百里,九面为井,神兽开明守九井,此乃昆仑墟也。而你所说的昆仑山,不过是去往昆仑墟的一座山脉而已。” “啊?”千洛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昆仑山的方向,完全不知说什么是好,“那昆仑墟到底在何处?” “昆仑一脉,分三部分,西北海外朝西北方向为昆仑山,其谓万山之祖,顶上生不死树,昆仑山往正西是为昆仑丘,西王母所居,上古修神须往昆仑之丘朝拜西王母,方可入神籍,再往正西,为昆仑之墟,方八百里,三神域之首,神兽开明守昆仑墟,六界众生皆不得入。” 千洛听得聚精会神,待浔之讲完方疑惑问道:“那为何《四海八荒录》未曾记载?” 浔之轻轻摩擦了一下衣袖之中的手指,而后问她:“昆仑丘乃上古时西王母所居,你觉得着《四海八荒录》之人,可能进入?” 这么一说,千洛倒是明白了,忍不住暗骂一声:“什么破书,我以后再也不看了!” 接着看向眼前的不周山,一时又犯难起来:“那这山上的两黄兽厉害吗?” 话一问出口,她瞧见浔之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丝……叫她觉得自己很傻的感觉。 果然,这个念头一起,就听见浔之轻声问:“你觉得,不厉害的话,会被称作神兽吗?” 好吧,是我愚笨! 对于自己的修为,千洛还是心中有数的,虽天赋甚好,可到底年龄太小,在圣域谢这些年又属于修炼,对付一般的异兽不在话下,可若是神兽…… 瞧着小丫头那一脸纠结犯难的样子,浔之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有本君在,还有神兽敢拦你?” “对啊!”千洛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浮起满脸喜色,“有神君在,六界自然没有去不得的地方。” 说着便喜滋滋的朝着洛河仙尊一招手:“小花花,快跟上,我们摘了果子就可以快些会人间吃酒了。” 吃酒? 浔之听得眉头一跳,看来这大半年别的没学会,倒是把凡人的习性学了个十成十,连招呼人喝酒都学会了。 千洛心情颇好的央着洛河仙尊快些上山,下一刻浔之的一句话却又让她停了脚步。 “我记得你离开栖梧谷时似乎说,要靠自己的能力偿还凤凰一族的果子,那看来这不周山之行,也无需本君陪同,那本君便在此处等你们便是。” 身后传来浔之的话,让千洛嘴角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抬起的脚步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踌躇了片刻,又将脚步给缓缓收了回来。 慢慢回转过身子,心思百转间,将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而后又走回到浔之身上。 “咳……咳咳!” 浔之瞧她那副不自在的样子,心中好笑,一时也起了逗弄的心思,脸上佯装诧异:“天姬怎的又回来了?不是要上山吗?” 千洛眼神飘忽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迅速移开,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神君闲着也是闲着,不容同我们一起上去看看风景吧!” 一句话说的含含糊糊,听得浔之心中有些发痒,强忍下那丝笑意,故意问道:“说什么?本君未曾听清!” 小丫头一是气结,猛的仰起头,眼中带着凶光的看向他,忍下心中那口气,而后鼓足了劲儿中气十足的朝他吼了起来“我说,您老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一块上去,看、风、景!听清了吗?” 第九十八章 冒充神君 这一声吼,震的浔之忍不住拧了拧眉头,而后将头往边上偏了偏。 待她说完,迅速的说了句:“本君想来是活了太久的缘故,故而五感有些衰弱。” 我信你个鬼!千洛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丝咬牙切齿的狠劲儿:“是吗?那不知我方才的声音,神君可听清了?” 浔之神情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嗯!听清了!你方才的声音如此雄厚,想来不止是本君,怕是连方圆五里之内的鸟兽都听清了。” “你!”千洛感觉自己真是遇到对手了,论嘴皮子功夫,五百年来自己向来所向披靡,不想如今竟栽在浔之身上了。 然气完过后回过神来,才发觉有些不对。 神情怪异的盯着浔之上下左右看了看,又围着他转了两圈,带着满眼的疑惑。 浔之被她突然的作态弄的有些不解,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只得问她:“你这是……” “你不对!”那知一开口就被千洛打断,“你不对劲,你不是浔之!”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倒是把浔之给说愣住了,可没等他开口,千洛双脚站定在他眼前,然后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逼问:“你是谁?为何要冒充神君?到底意欲何为?” 这充满灵魂的三连问,加上她那副认真笃定的表情,使得浔之差点以为自己当真是假的了。 千洛问完仍旧不给浔之说话的机会,手指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晃的他眼睛直晕。 “浔之那个人一向无趣,几百年来统共也说不了几个字,哪里会像你这般啰哩啰嗦。况且,他也不会如你这般油嘴滑舌,快说你究竟是何人?” 无趣? 啰哩啰嗦? 油嘴滑舌? 浔之被这一连串的评价说辞给说的一蒙,合着自己在她眼中竟是这么个形象。 心口一堵,脸色顿时就黑了大半:“放肆!本君……” “闭嘴!”这一开口,又被千洛一声厉喝给堵了嘴巴,“本君本君,这是装的来劲了怎么着,别以为自己的变身术有多厉害,也不看看我们这里有谁。” 说着手往后一捞,就将洛河仙尊给拉到了自己身边,一副你完了的样子:“看见没有,凤凰一族镇族法器,羞花镜,专门破你们这些妖魔鬼怪的障眼法。” 说完不忘往洛河仙尊肩膀上拍一拍:“小花花,你快看看这是个什么鬼东西,竟然敢冒充堂堂神君!” 说实话,洛河仙尊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方才与千洛斗嘴之人竟会是那个超脱于五界之外的神君,可是……他的眼睛眨了又眨,都快看瞎了,然眼前的神君依旧是神君,并无半点变化。 僵硬的挤出了个笑容,然后木然的转过头,磕磕巴巴的喊了声千洛:“小、小天姬……” 看着他的表情,千洛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嘴上还是不肯承认:“怎么?是这家伙原身太厉害,你不敢将他照出来吗?” “呵……呵呵”洛河仙尊都要哭出来了,脸上的笑实在维持不下去,“小天姬,这、这就是神君!” 说完迅速的从她身边跑来,似乎是在与浔之表明,自己与千洛并不是同一立场一般。 千洛瞳孔巨睁,呆立当场,脑子里一团乱麻。方才自己说他什么?啰哩啰嗦,油腔滑调! 这这这…… 嘴唇哆嗦了半天,僵硬的扭过头,看着神君那副淡然的模样,千洛努力说服自己,方才那个嘴巴又毒话又多的人确实是浔之。 吞了口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 没事,本天姬乃是天宫出了名的脸皮厚,神君也当习惯了才是。 继而便挪动着她的小碎步,往浔之跟前靠了靠,直到不能再往前了,才停下脚步,腆着脸朝他露出个再纯真无邪不过的笑脸。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真管用,浔之一瞧见她这般作态,心情立即便多云转晴,语气中都带了明显的笑意:“怎么?走这么近,天姬是要降妖?” “啊?”图突如其来的一句,叫千洛没发接啊,只得尴尬的笑笑,“神君说笑了,哈哈,哈哈,方才与神君开了玩笑而已,莫要当真!” “哦?是吗?” “是,是是是!”千洛将头点的飞快,脸上的神情真挚的不能再真挚。 浔之也懒得同她计较,直接侧过身子不予理会。 …… 突然的寂静,让千洛有些无所适从,真是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啊,怎么的就魔怔了呢?就浔之这样子,有那个妖魔鬼怪敢冒充? 正暗自后悔的千洛,一偏头就瞧见了洛河仙尊正朝她挤眉弄眼,不明所以的定睛去看,就见他一个劲儿的将眼睛往不周山上飘。 脑中一阵灵光闪过,千洛抬手就往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差点忘了,我这等着上山呢,怎么着就在这分辨起浔之的真假来了。 神情懊恼的看了看眼前高耸入云的不周山,就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浔之,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觍着脸转到了他眼前。 浔之正纳闷着,这丫头这回倒是沉得住气,这么半天也没动静,结果就瞧见她顶着张笑脸转到了自己眼前。 “神君!嘿嘿,你看着山脚连一只活物都没有,甚是无趣,不如您跟我们一同上山,也瞧瞧这三大神域的神奇之处吧!” 浔之眼神清冷毫无情绪的瞥了她一眼,并不买她的帐:“本君在上古时期便见过,不必再瞧。” “这……”这噎的我啊~~ “那、那这里风大,怎好叫神君在这里受冻?” “山上风不是更大?” …… 千洛觉得,五百年来,此时当是浔之最难沟通的时刻了。 见自己脸子都拉到地上了,他仍旧不买账,千洛一时也来了脾气,两手往腰间一一插,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跺着脚气呼呼的从他身边走过,直接招呼洛河仙尊上山。 “花花,我们走,他爱上不上,纵使是被神兽吃了,也好过看神君大人的脸色!” 第九十九章 两黄兽 哪知这气话一出,浔之却立即就接了话头:“若如此说,本君还是与你同去的好。” 千洛又一次停下脚步,看着上课半天都没上去的山,心中无比的郁闷,再次转过身:“神君这是为何?” 浔之缓缓朝她走几步,而后停在她身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为难:“若是你当真被两黄兽给吃了,想来你那位天君爷爷定然也是命不久矣,那六界岂不是要大乱?” “呵!”千洛觉得,自己在嘴巴上吃的最大的亏,便是今日,奈何对方是浔之,她打也打不过,拼也拼不过,心中衡量片刻,最后也只给了他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呵呵,随便您!” 然后头也不回的一脚跨上了不周山。 浔之看着前方那个倔强中透着丝怒气的背影,胸中忽的传来一阵跳动。手指在衣袖之中轻轻的摩擦,眉眼却带了丝柔和。 有多久了,有多久身边未曾出现过这般鲜活的人。 自己身为神君,从上古至今,都是高高在上,六界众生见之无不正襟危坐埋首俯身,没日里自己见着的不是一张张木然无神的脸,便是死气沉沉的头顶。 但……她不同! 似乎自从这个丫头来圣域的那天起,他这个神君在她眼中便与让人无异,甚至于自己在她心中的威望,还不及她那位长兄。 想到这里,无奈的摇摇头,浔之也提步跟了上去。 千洛脚步踏上不周山的那一刻,便觉得山上与山脚下大相径庭。 旁的山,因越往上气温越低,故而在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气候会发生变化,继而风雪交加。而此时的不周山既无风也无雪,却从山低开始便被冰雪覆盖。一脚黄土,一脚冰雪,让人觉得莫名的诡异。 不周山之所以得名不周,乃是因为它的山体残缺,从外形来看,东南面与别的山无异,而西北面仿佛就像是被人一刀切去了半边一样。 且共工触山之时在山正中的地方留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自那个窟窿处自下而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裂痕,使得整个山看起来似乎随时就要坍塌一般。 千洛走在最前面,越往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呼吸困难。方走到高百里的地方,便有些坚持不住,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地上瘫了下去。 就在她整个人向下倒去的瞬间,身后忽的伸出一只手,将她牢牢的圈住。 冰雪将整个山笼罩在寒风之中,即使千洛天赋神力也依旧抵挡不了那股寒意,整个身子冻的冰凉。 而此时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叫她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颤。猛然回头,就看见了一抹如同山中冰雪一般洁净的白色,朝上看去,是浔之那张无甚表情的脸。 千洛轻轻挣扎了一下,试图从浔之的怀中退出去,可他似乎暗暗加了力道,使得她反而不能动弹了。 “你……”千洛不明所以得看向他的眼睛,却被他眼中的神色震住。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为何觉得他的眼中透着一丝不忍和怜惜。 “你伤还未好,不宜太过劳累,我扶着你。”连声音听起来似乎都带着与平日不同的温柔。 千洛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就这般愣愣的任他将自己圈在怀中,一步一步的往山上走。 待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在他怀中确实没有那般冷,呼吸也顺畅了许多,索性就任由这般走。 走了约莫又百里的样子,浔之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的看着正前方的一块巨石,而后说了句让千洛摸不着头脑的话:“到了!” “嗯?什么到了?”千洛又看又看,只看到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横亘在眼前,一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周山神域到了!” 这回千洛更加疑惑了,看了看下面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路,莫名其妙的问:“我们不是早就到了吗?这都走了两百里了。” 然还不等浔之解释,就忽的听到原本寂静的山中一声似狮似虎的啸声传来,震的整座山似乎都抖了抖。 “吼~~”紧接着又是一声啸声传来,让千洛觉得耳朵有短暂的失聪。 闭着眼睛摇了摇脑袋,觉得耳中的鸣声退去,千洛慢慢睁开眼。然而就在她睁眼的那一刻,就瞧见那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上一阵白光闪烁,紧接着两只身形庞大长相怪异的异兽从那块石头中跃了出来。 “这这这……”千洛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听见身后的洛河仙尊颤着牙关这了半天,回头看时,只见他整张脸都吓白了。 要说也不能怪他,这两个东西长的着实怪异,一模一样不说,通身金黄的毛发又长又密,四足健硕如同人一般直立行走,脸长的似狮似虎,头上还有一对黄牛一般的犀角,体型比一般的猛虎大了两倍不止,立在眼前别说洛河仙尊,连千洛也有些心肝发颤。 “这就是两黄兽?”千洛悄悄将身子往浔之身边挪了挪,将声音压低了些。 浔之看了眼紧紧挨着自己的小丫头,心情颇好的颔了颔首:“不错!” 两人一句话的时间,两黄兽就已大步朝着几人走了过来,巨大的脚掌一步步落在地上,震的地上的雪花乱飞。 在与千洛一行人距离只有几步之遥时,两黄兽停了脚步,而后两双泛着黄光的瞳仁在几人之间来回扫视。 待看到浔之时,两只兽的眼神同时一震,而后对视一眼,紧接着整齐划一的同时开口,说出的话声如洪钟震慑十足。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不周仙山!” 千洛看了一眼浔之,见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只好壮着胆子开口:“我乃仙界天姬,此番来此是为摘些嘉果,烦请两位神兽大人行个方便。” 这话一出口,浔之很是意外的看了看她,倒是没想到这丫头从来都是一副鼻孔看人的模样,竟还有这般能屈能伸的本事。 然两黄兽对她的身份似乎很是不屑,完全没有给她面子的意思:“什么天姬,尔等稚童,竟妄想入我不周仙山盗取仙果,还不速速离去!” 第一百章 翩翩少年 纵使两黄兽是神兽,然千洛也不是好脾气的,哪里听得这般奚落,一下子便挺直了腰板上前一步。 “盗取?亏你们还是神兽,难道不知不问自取是为盗?我如今已将来意说明,你们怎能说我是盗取?再者不周仙山并无主人,你们两只老家伙霸占此山不许旁人踏足,我看你们的所作所为才可称的上是盗吧!” 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话,将两只神兽说的浑身黄毛直竖,巨口一张再次异口同声:“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竟敢口出如此狂言,吾今日便叫你知晓这不周仙山是否有主!” 说着两兽同时往前一步,巨大的脚掌狠狠地踩在覆满冰雪的山石上,将冰雪下的石头踩了个稀碎。 千洛见他们这般架势,立即将头一缩就躲到了浔之身后。 两黄兽被她的一番话气到,哪能善罢甘休,打定主意要教训她一番,故而同时抬起右掌朝着浔之身后就盖了下去,带起的风将四周的雪扬起,如同下了漫天大雪一般,将浔之与千洛二人包围。 就在那两只巨掌即将盖下来时,浔之轻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中带着一种恒古悠远的沧桑之感,传到两黄兽的耳中,让他们的灵魂忍不住的一颤,那两只巨掌一抖就软趴趴的放了下去。 “休的猖狂!” 耳中再次传来轻飘飘的一声呵斥,其中带着能穿透人心的威慑力,叫两黄兽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然后忍不住弯下腰对着浔之匍匐在地。 千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呆愣片刻后又觉得很是解气。看着匍匐在浔之身前的两只神兽,一下子便从他身后跳了出来,然后得意的指着两只神兽颐指气使:“不过两只神兽,竟敢在神君跟前放肆!” 地上被浔之的威势压的抬不起头的两黄兽,在听到千洛口中提到“神君”二字时,心头猛的一震。 方才乍一瞧见时,两兽便对视一眼,觉得此人通身神光,似乎在何处曾见过一般,却并未往神君的身上猜测。 此时听到身前的小丫头说他是神君,两兽才想起,上古大战之时,他们也也曾受召参与,那时远远曾瞧见过神君一眼,可不就是如同眼前此人一般,通身神光圣洁无尘。 想到此处,两黄兽的身子压的更低了些,隐隐传来的无比崇敬的声音与它们这般形象很是不符。 “吾不知神君亲临不周山,冒犯之处还请神君恕罪。” 浔之瞧了眼此刻正盯着地上的两黄兽一脸得意之色的千洛,而后轻轻朝两只神兽抬了抬手,那两只体型巨大的神兽便毫无反抗之力的站起了身子。 “尔等守卫不周山数百万年,此番谨慎行事并无不妥。” 得了浔之的谅解,两黄兽的胸中松了口气,而后在千洛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摇身一变,便变成了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 千洛脑子一蒙,呆立当场。 看着眼前两个明眸皓齿英姿勃发,一身的明黄长袍,连那满头的长发都黄的发亮的少年,千洛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时有些不够用。 在浔之无奈的眼神之下,千洛莲步一移走到将个少年跟前,然后在两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抬起双手,一边一个的在人家的脸上捏了一把。 “吼~~” 兽类因修行不易,故而寿命也是极长,而两黄兽作为神兽,虽化形后长的稍显稚嫩,可到底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岁了,何时曾被人这般捏过脸蛋。 如今被千洛这么一捏,二人便觉得被冒犯到了,当下一个没忍住张嘴就吼了一声。 千洛被两人突然的暴躁吓的赶紧往后退,那知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就朝后仰去。 浔之一直看着这个不安分的家伙,见她往后倒,迅速伸出手一把就将她接到了怀中。 感觉到背后一暖,千洛不回头也知道,定然是浔之。 待站稳身子后慢慢自浔之的怀中退出来,悄悄抬眼看了看他,而后赶紧低下头。 似乎自己每一次出现危险,他都会及时出现…… 抛开脑中有些杂乱的思绪,千洛抬起头没好气的瞧着眼前的两个少年,语气很是不善:“长的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样子,却如此凶残,真是白瞎了两幅好皮囊!” “咳!”浔之轻咳一声,“丫头,不得无理!” 千洛也知晓自己一上来便捏两只神兽的脸蛋确实理亏,故而浔之一开口便退到了他的身后。 两黄兽瞧着浔之的态度,便知那丫头与神君关系非常,随即异口同声的赶紧告罪:“方才惊扰到这位天姬还请神君降罪!” 浔之虽并无怪罪之意,可也未曾回应,倒是身后的丫头是个不长记性的,没过片刻便又伸出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两只神兽。 “你俩为何长的一般模样?又为何非要一起说话,行为举止也如同商量好的一般无二?” 两黄兽实则并不将千洛放在眼中,然瞧了眼浔之,见他并未说话,便知是纵着这个丫头的,只好对她的问题一一作答。 “两黄兽本就是一母同胞,自胎中起便形影不离如同一体。” “哦?那你们就叫两黄兽,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终于不再是同时开口了。 “吾名黄苼!” “吾名黄莳!” “那你们……” “洛儿!”浔之见她大有追根究底的架势,想来若是由着她,依她那般好奇的本事估计要把这两只神兽的祖宗都追问个明白,故而轻声打断了她。 “嗯?”小丫头拧着眉头回头看他,显然被打断了问话很是不乐意。 “我们此番来是为何?” “啊!”猛的一拍脑门,一脸的懊恼,“差点忘了,果子还未摘!” 说着就要拉上浔之去摘果子,然而方踏出去一步,又似乎想起什么一般,脚步一转又掉回头来,一双眼睛放着光一般盯着现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两个少年。 “你叫黄苼?” 左边的少年点头:“正是!” “你叫黄莳?” 右边的少年也点头:“没错!” “你们既然守护不周山数百万年,应当知道嘉果生在何处吧!” 第一百零一掌 仙山上的机关术 在看到嘉树的那一刻,千洛不禁庆幸。 得亏带了浔之同往,否则仅凭自己与洛河仙尊,即使过了两黄兽的关,也不可能找的到嘉树的位置。 在浔之的默许之下,千洛对两只神兽威逼利诱,迫使两黄兽为其带路寻找嘉果。 在他们的带领之下,一行人直奔山腰,待行至约莫两千丈时,黄苼与黄莳同时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转身同千洛说了声:“到了!” 千洛闻言一头雾水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其他人:“莫非是我眼睛不甚好,为何除了满地冰雪我什么都未看见,你们看见了吗?” 浔之仍旧没有任何表情,而洛河仙尊却很配合的使劲摇了摇头:“没有,小仙也是什么也未看见。” 千洛再回过头时看着黄苼黄莳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怀疑:“你们俩不会是不想我摘到嘉果故而存心诓我吧!”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而后对着朝着浔之异口同声道:“神君请跟吾来!” 说完转身便走,完全没有想搭理某位天姬的意思。 “哎……你们……”见他们这般无视自己,千洛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小脚一颠就要追上去理论。 到底还是洛河仙尊能屈能伸,没忘了此行的目的,眼见着这为祖宗一副炸毛的模样,一个大跨步走到她身边,两手一伸就将她给摁住了。 “小天姬息怒!” 身子虽被拉住,可一颗心确实不服气的狠,怒目圆睁的回头瞪着洛河仙尊,手还不忘指着前面俩人的背影:“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上我吗?啊?” 一边说还一边使劲拉扯自己的胳膊,奈何洛河仙尊平日里本事没多少,此刻劲儿倒是挺大千洛挣了几回也没挣出来:“你放开我,放开我,看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两个小白脸。” “……”洛河仙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人家堂堂神兽,您叫人小白脸,怕是不合适吧! 再则,即使人家长的再像小白脸,可到底是神兽,还是两只,若是真打起来,怕是打不过呢! 然这个关头,这话他倒也不敢说,只好摆着一副恳求的模样劝慰:“天姬,果子果子,就是再生气,好歹要等摘了果子再置气,忍一忍,忍一忍!” 果然还是将摘果子的说辞摆出来好使,洛河仙尊一说完,千洛倒是冷静了下来,当即就如同被旅顺了毛的猫而一般,瞬间便平复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自我宽慰一般嘟囔了几句:“没错,先摘果子,等摘了果子我再收拾他们!” 走在面的浔之将这些看在眼里,瞧着前面如同猴子般上窜下跳的小丫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抬头看了看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仙山,心中感慨。似乎,有她在的地方,总是格外的……吵闹。 黄苼和黄莳自然也不屑于跟千洛一个小丫头离计较,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面石壁前,然后回头示意身后众人跟上。 千洛半信半疑的走到他们身后,盯着那面石壁目不转睛的左看右看我没看出个名堂,而后怀疑的看向两个翩翩少年。 “这里难道有什么名堂?可是我并未发现结界啊?” 黄苼闻言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千洛觉得自己在他眼中似乎是的傻子。 然而待她体会到其中的意思,心头的火即将燃起来时,就瞧见她身前的两人同时抬起一只手,然后各自对着石壁前一块凸起的石头按了下去。 “咔嚓!”一声石头卡进石缝里的声音在寂静的山上清晰的响起,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轰隆声,然后面前的石壁移动,慢慢露出了石壁后一个黝黑的洞来。 “这……”千洛觉得很是匪夷所思,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黄苼再次回转身,与浔之解释:“神君,这乃是人界的机关术,神力仙法都探查不到,这后面乃是一天通道,直通不周山西北面的峭壁,嘉树便长在那里。” 机关术…… 千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等浔之回应黄苼的话,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进通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进去吧!”进入之前还不忘朝着浔之招手:“神君,快跟上!” 一行人依次进去,待最后一人走进,就听到身后再次传来轰隆声,石壁又紧紧的合上了。 随着石壁合实通道中顿时漆黑一片,千洛一时没来的及适应,心中一紧,伸手就抓住了身边人的手。 细腻柔软的触感自手中传来,使得浔之的心忽的一动,瞳孔不由的放大。 片刻的漆黑在黄莳拿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时回归明亮,千洛的手在一瞬间松开,浔之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小丫头就见不得稀奇的东西,一眼就相中了黄莳手中的珠子:“咦~~你这个夜明珠怎的这般大,还有吗?” 黄莳很是不给面子的侧了侧身子:“没了!” 千洛觉得自己定然是跟这两只神兽八字不合,哪哪都不对付。 整了个自讨没趣,心里暗哼一声,将头一甩,不停的宽慰自己:“摘果子摘果子摘果子……” 一行人沿着通道一直朝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千洛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两条腿开始打闪时,黄莳又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千洛觉得累的心中很是烦躁,言语中带了一丝不耐。 这回黄苼黄莳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了,只侧过身子,然后如同在通道外时一般,再次一人抬起一只手,对着通道里的石壁就按了下去。 “咔嚓!”石头卡进石缝的声音再次响起,轰隆声也紧接而至,在幽深的通道中显得尤其大声。 然而石壁缓缓移开,预想中的光亮并没有出现,通道没仍旧一片漆黑。 千洛不由怀疑,这两只神兽是不是活的久了,将路给忘了。 “你们……确定就是这里?”说着还指了指仍旧一眼看不到头的通道:“这路还长着呢,会不会在前面……” 的话还没说完,浔之便走到她身前,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挥,眼前坚硬的石壁瞬间便消失不见,刺眼的光亮自外面倾洒进来,刺的千洛眼睛一眯,抬起手就挡在了眼前。 第一百零二章 崖壁上的森林 待眼睛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后,千洛慢慢拿开挡在眼前的衣袖,然后睁开眼睛往外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叫她当即就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那满脸的喜色真是藏都藏不住:“这……这也太多了吧!” 洛河仙尊听见千洛的惊呼声,也将挡在眼前的手拿开,然后定睛瞧去,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只见着一丈见方的洞口外,一片云雾笼罩着高耸入云的山崖,一阵寒风吹过,将云雾吹的散了些,紧接着又慢慢聚拢。 与云雾同时散开的,还有一片片洋洋洒洒的树叶,随着那些叶子飘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瞧见了一棵棵长在崖壁上的树木。 那些树木各不相同,错落的横长在不周山西北面的悬崖上,有些还在开花,有些正结果子,花红柳绿的点缀在翠绿的树木中,一阵风吹来叶子被吹的哗啦啦响,叫人觉得有一种置身于梦境的不真实感。 “那是嘉果!”一声惊呼将千洛瞬间惊醒,只见洛河仙尊正伸出手指指着崖壁上的一棵果树满脸的惊喜。 千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可不就是嘉树吗? 粗壮的树根结实的生在石头缝间,整棵树横在悬崖上,树枝向上而生,满树的叶子如同枣叶一般密密麻麻绿油油的,此时正结着果,一棵棵形似仙桃的果子稀稀疏疏通长在枝丫上,看的人口水直流。 千洛在瞧见树枝上的嘉果时,眼中就精光乍现。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未来的及反应,就见一个身影自眼前一晃,就直奔崖壁上的嘉树而去。 千洛本以为不过是数丈的距离,定然是一个纵越便可抵达,哪成想身子刚一离开地面进入到悬空之处,脚下便如同有一只巨手拉扯着她整个身子一般,使得她浑身的仙力无处使,眼睁睁的就看着自己往悬崖下坠去。 想着自己一行人之前往上走了两千丈有余,若是自己就这般掉下去,定然会摔的粉身碎骨拼都拼不全,一时间就有些慌了神。 心里头一慌,忍不住的就朝着浔之喊了一声:“神君,救我……” 一句叫喊声还未落下,就感觉一股力量缠上了自己的腰间,随后那力道将自己朝着方才的洞口一扯,下一刻就落进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灵魂未定的回过头,就对上了浔之那一双无奈的眼神:“怎的这般鲁莽。” 虽是责备的话,可他向来言语间不带丝毫情绪,听着倒是并无责备的意思。 千洛委屈的撇了撇嘴,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很是委屈的样子:“我又不知这崖下竟还有蹊跷,那两只神兽也未曾与我说啊!” 浔之见她这般可怜样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索性将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然后脚下足尖一点,带着她就朝方才那棵嘉树飞去。 二人转瞬间就站在了树枝上。千洛看了看脚下的悬崖与缭绕在周身的云雾,很是不解的问浔之:“为何神君可以上来,我却不行?” 浔之接下来的话,虽并无瞧不起她的意思,却听的她很是不忿。 “你若是潜心修炼百万年,定然也是上得来的!” 千洛嘴巴一撅眼睛一番,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扭过头伸手就将头顶的一颗嘉果摘了下来。 接着就是……整棵树就被横扫而光。 当然,摘了这么多的果子,嘴巴是不能闲着的。 在一堆果子里头挑了个最大最红的,然后在袖子上蹭了蹭,一口就咬了下去,一边吃还不忘一边数落灼婺。 “那个老凤凰,真是太小气了,我不过是吃了他几个果子,竟然要账要到我堂堂天姬头上,害得我跑了这么远来给他摘果子。” 说到这里,看了看手中汁水饱满的嘉果,转而又道:“不过也多亏了他,不然这么好的果子我想来是吃不到的。” 说话间一颗果子就下了肚,将啃的干干净净的果核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一扔,便将目光又放到了周围的其他树上。 这一看,眼睛就忍不住的眯成了一条线,在锁定了一棵硕果累累的大树后,激动的拍着浔之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神君神君,那里,我们去那棵树!” 浔之对她倒是无有不应,倒也甘愿给她当一回代步工具,足下轻点,两人的身影便如同一阵风一般穿梭在一棵又一棵的仙树之间。 脚下刚站定,千洛的两只手就上下翻飞,一边摘果子,一边往腰间的乾坤袋里头装。 摘着摘着,手上的动作慢慢就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看。 浔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其树枝相互交叉着往四周伸展,繁茂的枝叶间来着些黄色的小花。 让人惊奇的是,这树竟然一边开花一边结果,有些果子已经发黑,显然是成熟了的。 千洛看了半天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浔之:“神君,那棵是帝休树吗?” 见浔之轻点了下头,她心头疑惑更甚:“帝休不是长在少室山吗?怎的会长在此处?还一边开花一边结果,我也还是头次见呢!” 浔之倒是不觉奇怪:“此处乃是不周山,自共工触山后长年被冰雪覆盖,唯有西北崖壁处生了一片仙树,你可知为何?” 千洛被这般一问,就想起之前洛河仙尊所说的话:“是因为祖神之血?” “正是!”浔之看了看崖壁上繁茂的树木,心中一时感慨:“祖神创世时开天辟地,辟不周山之时一斧下去虎口崩裂,那血便就此撒在了这一片崖壁之上,因此也才有了如今这般满山冰雪中一片翠绿的景象。” 千洛对祖神之事知之甚少,可以说就连她的天君爷爷对祖神的了解,也不过就是道听途说典籍记载而已。 因此如今听浔之这般一说,便觉得那位开天辟地的祖神当真是厉害的紧。 心中好奇下,也不免多问了一句:“神君你可曾见过祖神?” 第一百零三章 给白潋换张脸 千洛一问完,浔之薄唇轻,当即便沉默下来。 眉目间一抹淡淡的怅惘一略而过,旁人还未看清,他的神态便已恢复。 千洛见他一时不语,再次询问:“神君?你可否见过祖神?” 浔之被唤的回过神,而后轻轻点了点下巴:“见过!” 千洛一时来了兴趣:“那祖神长的是什么样子?他能一斧头劈开一座万仞仙山,是不是长的也同一座山一般威武雄壮?” 浔之眼中的少女向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然此时却少有的瞧见她脸上带着一抹崇敬,恍然间,他似乎瞧见了数百万年前的那个自己。 “并非如此!”浔之的声音在千丈高的崖壁上空回旋,冷风一吹,带着中悠远空旷之感,“六界之人都以为祖神神勇无双定然当是长的魁梧雄壮才是,实则他不过与我一般,是个与常人无异的男子而已。” “与神君一般?”千洛眉头一皱,神情间颇有些不满:“莫非你们神族之人都是这般的好皮相?” 好皮相? 这形容他百万年前倒是听人这般说过他,如今再听,还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呢。 “或许吧!” 浔之的回应让她不是很满意,毕竟她自己年岁尚小还未完全长开,与浔之比起来,端的算不上倾国倾城。 可这般不满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将话题往别的地方引一引:“那不知你们神族可有什么能使人变的好看的术法?” 浔之一时不知她突然如此问是何想法:“为何有此一问?” 千洛装作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也没有什么,只是白潋那人长的着实是太过丑陋,我想着若是神族有这种术法,我便替他数一数神君给他换一张脸。” 这答案,见浔之着实是没想到。 脑中回忆了一番,片刻之间就搜寻到了一张少年的脸,似乎,长的并没有这丫头说的那般丑陋。 嘴角轻扬间,倒是说了句让千洛觉得十分顺心的话:“那本君回去潜心研修一番,看一看是否能创出这样一种术法来。” “嗯!甚好!”小丫头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而后又瞬间叫视线拉回了帝休树上:“那我们快去摘帝休树的果子吧!” 浔之依言将手上的力道一紧,而后两人再次与树枝叶中穿梭,顷刻间便飘到了帝休树的枝干上。 脚下方一站稳,小丫头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臂,将树上的果子一个不落的摘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两人在崖壁的树丛中不停穿梭,千洛指哪里,浔之便带着她飞到哪里,直到整个崖壁上的果树全部被摘的光秃秃的,小丫头才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然后满足的对着浔之招了招手:“好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一回到崖壁上的洞口,就瞧见了洞口边上几人各不相同的神色。 石心自然是无甚表情的,洛河仙尊出了诧异外,神情也还算正常,只是黄苼黄莳两个少年,脸都要拉到脚底了。明黄的瞳孔中那抹怒气险些都要溢出来直喷到千洛的脸上了。 只是碍于浔之在旁,他们倒是不敢有所行动,若是旁的人,说不定此刻已然出手将千洛腰间的袋子抢过来了。 千洛瞧着他们不善的眼神与黢黑的脸色,回头看了一眼此刻已然一棵果子都没有的树丛,很是挑衅的冲两人扬了扬下巴。 “怎么,这不周山本就无主,就算是有主,也当是我天君爷爷的才是,莫非我连这几个果子都摘不得?” 黄苼与黄莳觉得自己的牙根都有些发痒了,可看了眼这该死的丫头身边之人,还是忍住了。 深吸一口气,而后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一声:“自然摘得!” “哦?既然摘得,那下次果子成熟之时,我再来!” 撂下这么一句话,千洛便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而后大摇大摆的进了通道。 浔之被她的话和样子逗的心中发笑,摇了摇头,无奈的跟了上去。 洛河仙尊与石心依次跟上,留下了黄苼与黄莳留在原地,整个脑中炸响的就是千洛的那句:“我再来~~我再来~~再来~~” 一行人出了通道离开不周山,马不停蹄的就往栖梧谷而去,这回来栖梧谷与上回不同,倒是少了拦路的人。 然一入谷,千洛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眼睛滴溜溜的往四周扫了一圈,才发觉谷中竟一个人都没有。 “神君,栖梧谷是不是被猎人发现,然后将这群鸟都掳去吃了,怎的一只都没了。” “咳咳~~”洛河仙尊一口口水没吞下去,将自己呛了个好歹。 听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要是被谷中的鸟儿……哦不,凤凰听到了,指不定要被气的业火直冒。 浔之听她这没个正形的话,也懒得多费口舌纠正,将神识一放,在整个谷中探查一番,便探查到了谷中人的去向。 “此番来的不巧,恰逢族长之子涅盘,谷中人都在为其护法。” “涅盘?”千洛最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一听有凤凰涅盘,腿就有些迈不动了:“可是上次那个小火鸡?” “正是!”浔之知晓她的性子,一看她脸上那副神情,便猜测她定然是要去凑个热闹的。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道:“我还从未见过凤凰涅盘,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小凤凰涅盘的地方在栖梧谷最东面,紧挨着发爽山的一个山谷之中。 之所以选在此处,是因为发爽山上未生草木处处流水,凤凰涅盘之时业火凶猛,此处水流众多,比之其他地方要合适的多。 千洛几人到时,就见发爽山与栖梧谷之间的一片湖泊之上,一团红中带金的业火燃的正旺,里头隐隐能瞧见有一只凤凰在里面挣扎。湖泊四周凤凰一族大大小小数百人,或已化形的或未化形的围成一圈,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湖泊上方那团凶猛的火焰。 千洛瞧着那火烧的猛,忍不住咂了咂嘴:“啧啧啧……这小凤凰不会被烧死吧!” 寂静的山谷中,出了业火熊熊燃烧的声音,几近落针可闻,千洛这一出声,惊的湖边数人猛的回头,眼神警惕的看着她。 第一百零四章 父女一起坑 突然间被这么多人注视,整的千洛还停尴尬,木然的咧了咧嘴巴,露着牙花子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嗨,都在呢哈!” 洛河仙尊真是没眼看啊,说人家少主被烧死叫人全族当场抓包,她还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瞧不见那一个个眼里的凶光毕露,恨不得上来啄你两下子的样子吗? 然而人家就是没有那个背后说坏话被人抓包的觉悟,竟然还朝着一群凤凰走了过去,然后很是自来熟的拍了拍其中一个男子的肩膀:“这位仙友,可知你们族长在何处,我来找他还账。” 那男子眼神颇为不善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嫌弃的将肩膀一抖,她的手就滑落了下来。 看着自己耷拉下来的手,千洛眼中充满了震惊,怎么着,我这个小天姬的名头还管不管用了?如今走到哪里都这般不收待见的吗? 心中郁闷,张嘴就要教训眼前很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男子,然那男子却抢先一步,打鼻子了冷嗤一声,然后眼神越过千洛看向她的身后:“族长不就在你身后!” 千洛猛然转过身,第一眼瞧见的却并不是灼婺,而是对上了一双眼中充满嫉妒与仇视的眸子。 待瞧清楚那双眸子的主人是,千洛心中一阵莫名,自己与这位凤凰公主似乎从未有过交集,怎的她对自己竟然有如此深的敌意。 转念一想,莫不是因为自己吃了她家的果子? 想到这里心里又忍不住腹诽,这凤凰一族真是小气,竟没有一个大方的,为着些果子竟仇视自己如此之久。 继而将挂在腰间的乾坤袋一把扯了下来,使劲儿的往灼婺跟前一伸,差点没怼到他脸上。 嘴里也是没个好气的:“拿,你的果子,如今都还给你了,快快叫你的好女儿莫要再用那副要吃人的眼神瞧着我了,否则本天姬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朝着碧褚看去。碧褚也没想到千洛说话会这么直白,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过了半晌,才终于想起来辩解,做出一副很是可怜的模样,还偷偷瞥了浔之一眼:“天姬说笑了,碧褚哪敢冒犯天姬,只不过是幼弟涅盘,碧褚太过担忧罢了,想来未是能第一时间与天姬见礼惹得天姬不快,还请天姬恕罪。” 听听、听听人家这话说的,要不是方才瞧见她那副似要吃人的眼神,千洛自己都要信了。 可她从来就不是那种看得人惺惺作态的,你既要装,就别怕我拆。 于是便眨了眨她那对黑宝石般水灵灵的大眼睛,装作一副无辜害怕的样子朝浔之身边靠了靠。 “是吗?我竟不知自己是这般小气的人呢,姐姐这么一说,倒真是洛儿的不是了,洛儿这便给姐姐赔不是。” 说着顶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就要上前给碧褚赔不是,吓的灼婺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就将她扶住了。 “使不得使不得,小天姬不可!” 千洛哪能这么轻易就将此事揭过,正巧灼婺自己送上来,那便连他上门要账的账一起算了吧。 说着两个膝盖一弯,身子就要往下坠:“莫非族长也怪罪洛儿,可是洛儿此番前来就是归还族中仙果的。此前是洛儿不懂事,吃了谷中几颗果子,可族长既然已上门讨要,洛儿岂敢不还,因此便花了这大半年的时间遍寻仙山才找齐了果子。若族长还是不肯原谅,那洛儿只有……只有……” 说着说着喉头一梗,灼婺心中暗道不好,这是要哭啊…… 一双眼睛慌乱的往浔之脸上扫了一眼,果然,神君的眉头都拧巴起来了,这要是让她跪下去,指不定自己今天就得在此长眠了。 “天姬啊~~”这一嗓子嚎的叫一个万念俱灰,灼婺弓着腰两手使劲儿将千洛往上托,大有先一步跪下去的趋势。 殊不知浔之之所以眉头紧锁,实则是因为心中纳闷,这丫头是何时学会这一套的?当真是在人间混迹久了。 可灼婺不知他的心思啊,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瞄一眼,整的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叫苦连连。 偏生千洛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一脸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真是将人间戏子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 抽了抽完全没有鼻涕的鼻子,千洛再次哽咽着开口:“不不,都是洛儿不懂事,族长和姐姐若是不肯受洛儿这一礼,就是不肯原谅洛儿,那待洛儿回到天宫,定然会受到天君爷爷的责罚,族长您当真如此狠心吗?” 哎呦喂!您了别说了,还天君责罚你,这事儿要是闹到天君那里,让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女给自己行礼赔罪,自己还不得被他记恨死? 灼婺此时虽上火的狠,可心中也没少骂眼前的少女,知道你是天君的心尖肉,我用得着你在这个时候提醒我吗? 可纵使他再不忿,当下也得委屈求全:“天姬,严重了严重了,不过是一些个果子而已,算不得什么的,哪里说得上什么赔罪谅解的话。天姬若是喜欢,待下次成熟时,我命族人采摘了给你送去可好?” 千洛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灼婺身后的碧褚:“可是洛儿看姐姐她……” 灼婺感觉自己的脸忍不住想抽搐了。 无奈的回过头给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碧褚会意赶紧上前一步:“天姬说的那里话,天姬冰雪聪明这般招人疼爱,碧褚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 千洛当下便变了副很是欢喜的样子:“真的吗,那洛儿以后定要常来找姐姐玩。” “嗯!”碧褚点点头,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两只手在衣袖中握的紧紧的,指甲嵌入肉中,疼的她眼睛发红。 灼婺见千洛似乎没有了要赔罪行礼的架势,心中松了口气,慢慢松开托着她的两只手,悄悄抬起衣袖擦拭头上的汗水。 “可是……” 然而手才抬起来,就听见千洛的声音再次响起,吓的他手上一抖,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凤凰涅盘 灼婺紧张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睛盯着手里的乾坤袋,一脸为难之色:“果子我都摘来了,听族长的意思似乎也并不甚在意这些果子,那我还是自己拿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眼前父女两人是何感受,再次将那装的鼓鼓囊囊的乾坤袋挂回了腰间。 灼婺此时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难道这次来不是给自己送仙果的吗?怎么着果子自己揣回去了不说,还给自己找了个仙果免费供应的地方呢? 暗暗吞了口苦涩的口水,灼婺不想再多做挣扎,他算是看出来了,自打这个小魔女来栖梧谷的那天开始,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无奈的露出个苦的不能再苦的笑容,认命般的朝千洛弯了弯腰:“对对对,拿回去吧,小天姬快拿回去,我们怎么好意思要你的果子。” 说完赶紧也顾不上看浔之的脸色了,直接就开口撵人:“今日小儿涅盘化形,恕小仙不能招待神君与小天姬,待他日谷中事了,小仙必登门谢罪!” 千洛一听,这意思是要赶自己走了? 灼婺到底是低估了眼前少女脸皮的后度,她要是个别人一句话就赶的走的人,又怎会被整个天宫避之不及。 只见自己撵人的话才说完,她那双眼睛顿时就泛起了精光,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说的话却让人很是崩溃:“涅盘?就是之前那只小火**!我还从未见过凤凰涅盘是个什么样子,不如留下来瞧一瞧吧!” 说完不等灼婺张嘴,就回过身去询问浔之:“神君,你觉得可好?” 浔之瞧她那副神色,便知道即使自己不允,她也断然有别的说辞让自己同意,故而只得点头。 见浔之同意,千洛一脸欢喜的转回头,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灼婺:“族长,这边离湖心有些远,看的不够清楚,不如我同你一起往里走走吧!” “我……”我、我、我能拒绝吗? 灼婺感觉自己脑子似乎是被雷劈着了一般,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怎么着自己儿子浴火涅盘,还被您给当戏瞧上课呢?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凤凰一族阖族而动为其护法,偏生来了个这般胡作非为的。 若是这位再整出个幺蛾子,自己的宝贝儿子可…… 想到这里,灼婺不禁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神君跟前诉苦,如今果子没要回来不说,保不齐自己儿子的小命…… 他这个悔啊! 可纵使心中再多抱怨,嘴上也未必敢说,对上眼前少女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他只能认命点头:“天姬请跟我来。” 千洛跟着灼婺往湖边走,走之前还不忘拉浔之一块。 穿过人群,走到距离那团火焰最近的岸边,千洛顿时觉得周围的气温上升了许多。站了一会儿发觉,这温度似乎还有越升越高的趋势。 看了一眼湖心出漂浮着的火焰,千洛从乾袋中拿出个果子来,“咔嚓”咬了一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湖边尤其响亮。 灼婺嘴角抽搐的看了她一眼,感觉自己的心有些木然。 千洛见他看自己,笑得很是无害,还将手中咬了一口的果子递到他跟前,客气的问了句:“你要吃吗?” 灼婺觉得他的脑袋里一阵雷声轰隆,抖着嘴猜摆摆手:“不,不吃!” 然后就瞧着千洛将那果子又收了回去,吃的汁水直流。 一个果子吃完,千洛伸手往前一扔,“咚”的一声,是果核掉进湖水里的声音,将湖水惊起了一层涟漪。 一圈圈荡开的波纹还未平复,就觉得周围的温度猛然升高。 众人往湖心上空看去,便见方才还是小小一团的火焰突然之间爆涨,一瞬间变得比之前大了三倍。红到有些发黑的业火将整个湖面照的如同盛夏的晚霞一般,绚丽而夺目。然那业火的温度实在是高的吓人,反复万物都要被它灼烧殆尽一般,下面的湖水在业火的蒸灼下,水面渐渐下降。 千洛现在湖边,那火焰的温度太过灼人,她忍不住朝后退去。可到底是没什么作用,方圆数里的温度都在随着那团业火的增大而逐渐增高,没过一会儿千洛便汗如雨下。 “这也太热了,我们离得这般远都抵抗不了那业火的温度,小凤凰在里头不会已经被烧成灰了吧!” 千洛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这句话一出,再次引来了众人的仇视,尤其是碧褚,那双眼睛若是能杀人的话,指不定她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可有浔之在,谁又敢将她如何? 还是洛河仙尊有些听不下去了,悄悄走到她身边,于她解释一番:“凤凰一族本就属火,生来便可御万火。然而凤凰的每一次进阶都须得经历浴火重生,这位少主刚满三万岁,此番乃是初次涅盘化形,虽然十分凶险,可凤凰的抗火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说着还朝着四周扬了扬下巴,示意千洛去看:“你看,我们感觉异常燥热,可这些凤凰却并无太大的感觉。” 千洛往四周一看,果然瞧见旁人都如同没事人一般,就自己和洛河仙尊满头满脸的汗。 这让她就不由好奇起来,出了这些凤凰,此地出了自己与洛河仙尊便只剩浔之与石心。浔之无事倒也罢了,他毕竟修为深不可测嘛,可石心也似是感觉不到热一般,安安静静的现在一旁,满身的清爽。 千洛不解的走到她身边,抬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呦呵~~还挺凉快呢! 感觉到手上冰凉的触感,千洛脑中灵光一闪,一把就将石心抱在了怀里。 浔之看着如同一只熊一般全身扒在石心身上的小丫头,之前拧起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来。 也亏得石心灵智未全,不然此刻定然要被她勒的哭出来了。 千洛抱着石心,直到浑身的温度慢慢降下去一些,才稍稍将手松开,可整个人还是紧紧的贴着她不愿离开。 人没那么热了,脑子便清醒了些,此时才想起来问浔之:“神君,为何石心的身上如此冰凉,就像是从冰窖之中拿出来的石头一般!” 第一百零六章 “许是因为她本身便是块石头吧!” 浔之若有所思的看了石心一眼,对于千洛的问题,他回的却并没有平日那般肯定。 见小丫头寸步不离的紧紧贴着石心,抬起手朝她招了招:“过来!” 千洛将头摇的飞快:“不要,太热了,我贴着她凉快。” 说着还将胳膊往石心的胳膊上一挂,将两人的距离拉的越发近了些。 浔之无奈,翻转右手手腕,下一刻手心便出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千洛一瞧那石头,瞬间就被吸引,也顾不得热一个箭步冲到浔之跟前就将那石头拿在了手中。 就在石头入手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触感,自手心传至四肢百骸,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待身体适应了那股凉意后,千洛惊奇的看着浔之:“神君,这是什么?拿在手中竟这般冰凉,将我满身的热意都驱散了。” “此乃北冥石,取自极北冥海海底,乃是世间至寒之物。” “北冥石?”浔之的话似乎又为千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使她忍不住好奇,“世间真的有冥海吗?听说那里终年没有阳光,万物灭绝极为寒冷可是真的。” “真的!” 紧接着她又问:“不是说鲲鹏便是生于北冥吗?那里都万物灭绝的又怎的会有鲲鹏?” 浔之听她如此问,神情有些意味不明:“那就要问你的老祖宗了。” “啊?”千洛这叫一个一头雾水啊,“什么意思?” “上古时期北冥确有鲲鹏,鲲鹏好肉,由喜龙肉。” “龙肉?”千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鲲鹏喜欢吃龙肉?” “正是!”浔之好整以暇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一家原形可不就是龙,因此你那老祖宗与鲲鹏可谓是水火不容。” “可鲲鹏着实身形巨大,你们龙族阖族为战也没能讨着好处,最后还折了几个小辈。你那老祖宗一怒之下领全族告到了祖神那里,在祖神跟前跪了三日,请求祖神降罪于鲲鹏,祖神无法最后便将北冥隔绝于六界之外,使得其风吹不如日照不得,最终才成了后来的样子。” “那鲲鹏呢?”千洛从未听人说过这段往事,此时听浔之说起来她便觉得尤其有趣。 “世间万物如果失了光,又能活多久呢?渐渐的北冥没了生物,鲲鹏即使再强大也是活不下去的。” “死了啊?”千洛有些不敢相信,那种传说中巨大无比与天同寿的庞然大物,竟然是被……活活饿死的? “那这死的未免有些丢人了。” 浔之将她那一脸可惜的样子看在眼中:“怎么?没能活着来吃你,你还觉得可惜了?” 小丫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两人这边闲话,却突然听得一声刺耳的凤鸣声响厉九天,众人寻声往湖心上空的巨大的火团看去,就瞧见方才看着还较为平静的火焰,此时却忽然翻腾起来。 随着火焰不停的翻腾,里头传来一阵又一阵凄厉又急促的凤凰鸣叫之声,听得人心头直发堵。 凤凰族众人瞧见此时的景象,心都悬了起来,尤其是灼婺,看着火焰之中那个不停挣扎的身影,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几回就要落下累来。 嘴巴抖了半天,才颤抖着唤了一声:“我的儿啊……” 碧褚此时也顾不得仇视千洛了,一双手攥的紧紧的,满脸焦急的看着湖心。虽心中也担忧不已,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然后去宽慰自己的父亲:“父亲莫要担忧,阿弟天赋异禀,此番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化形!” 灼婺看着自己女儿一脸笃定的样子,心中稍安,可接下来小凤凰的化形,可真叫一个惊心动魄,别说灼婺了,就是千洛这个毫不相干的人看的都焦心啊。 那业火越翻越躁动,火焰也不停的增大,整个山谷的温度已经到了可融金化银的地步。 洛河仙尊怕自己被这火焰的温度给融了,早早便溜了。 那火焰虽遮住了小凤凰的身影,可依着在场众人的眼力,稍施术法还是隐约可以瞧见里头的情形。 此时的小凤凰身上的那五彩的羽毛,已然被火焰灼的化为了灰烬,浑身如同被惊雷劈了一般焦黑。 因为痛苦整的身子不停的扭动挣扎,可无论他怎样挣扎就是逃不出那火焰的牢笼,因此只能用嘶叫来发泄身体上的痛苦。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逝,那叫声越一声低过一声,直到小凤凰力气耗尽挣扎不动,叫声也停了下来。 看着熊熊烈火之中渐渐平静下来的小凤凰,灼婺终于还是没忍住,老泪纵横的就哭嚎起来:“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可要停住啊!” 碧褚一把扶住自己的父亲,忍不住也抽泣起来。 千洛虽然每次耍赖的时候都喜欢挤些眼泪出来,可却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这不还有气儿吗?呐~~我瞧那爪子还在动,怎么就开始哭上了?” 碧褚心中本就仇视千洛能够伴于浔之身侧,只是碍于身份只能装作对其尊重的样子。而此时此刻,千洛的这句话就像是人间点了除夕夜炮仗的那一丝导火索一般,让碧褚彻底失了理智。 双眼泛着凶光的瞧着千洛,将扶着灼婺的那双手猛然一收,使得她那“年迈”的老父亲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碧褚上前一步,满眼含泪的就开始控诉:“小天姬何苦这般落井下石?我们凤凰一族自问未曾与天宫有过过节,天姬来我族是也是尽心招待。纵使我幼弟与天姬有过一些过节,可也不过是误会而已。我族避世已就,忽有外人擅闯我族地,自然是要盘查一二的,天姬即使有千万个不满,可我幼弟毕竟年幼,天姬怎可在此时说这般奚落之言,徒惹我父伤心!” “这……” 这一番话说的,真是义正言辞呢,让千洛险些以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狼心狗肺之人呢。 “哼!”片刻的错愕之后,千洛觉得自己的牙根有些发痒,然后忽然冷笑一声,脚下一动,就站到了碧褚的跟前。 第一百零七章 论血口喷人,我远不及你 看着一脸气势汹汹与之力只有一步之遥的千洛,碧褚眼神闪了闪,而后再次带着坚定的与她对视。 论嘴上功夫,六界有几人能与这位小祖宗匹敌?因此她一张嘴,碧褚就注定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我说这位凤凰族的……公主,麻烦收起你这副穷凶极恶的嘴脸,本天姬看着真是好生扎眼呢。”千洛一开口就叫碧褚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住。那副无辜的口吻,真真是用最可爱的神情,来衬托她这最噎人的话。 然而真正让碧褚难堪的话还在后头:“哎……要说你们凤凰一族啊,论美貌不如青丘九尾狐,论能力不如各个仙山神兽,论聪明才智还不如我这个不及千岁的小丫头,可是……” 说到这里,她还不忘拉个长音,脚步一转,背过身子悠哉悠哉的走了几步:“若论起胡诌乱扯,给人扣帽子的本事,六界之中你们凤凰一族还真是当仁不让。” “你!”碧褚被她这一番话说的脸一黑,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指,可千洛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一把将她的手指紧紧攥住,然后嘴巴又开始不停的开开合合:“我?我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方才只不过是说了句,小凤凰又没死,你们嚎什么丧而已,这就成了你口中的奚落之言了?难道你是认定那只凤凰已然被火给烤熟了不成?还是你巴不得你的幼弟涅盘失败,你好当凤凰一族的少主?” 碧褚使劲儿将手指头自她掌中抽出,浑身颤抖的大吼一声:“你少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千洛将脸上无辜的神情一收,浑身的气势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一双眼睛凌厉的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碧褚,再次对着她冷笑一声,“呵,论血口喷人,我可远不及你。” 两人眼神交汇,一时间火花四起硝烟弥漫。 最后还是灼婺一一声哀嚎打破了两人眼神间的战争:“神君!” 看着业火之中奄奄一息的小凤凰,灼婺再也待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到浔之脚边,老泪纵横的恳求道:“神君,小仙求神君救救小儿,若神君肯出手相救,小仙定当牛做马报答神君的恩德。” 灼婺突然的动作,让碧褚也顾不得与千洛继续较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就赶紧跑到灼婺身边,而后也噗通一声朝着浔之跪了下去。 “求神君救救我幼弟,碧褚也愿生生世世侍奉神君左右以报神君大恩。” 碧褚话刚说完,浔之还未开口,千洛倒是抢先一步笑出声:“嗤……还生生世世,知道的说你是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报仇呢!” “你……”碧褚气结,若不是此时到了自己弟弟的生死关头,她定然要与此生不死不休,然想到火焰中的情形,还是将心头的恨意压了下去,不再理会千洛,只躬身磕头向浔之求情。 “神君,求您救救幼弟!” 浔之看着跪在脚边的父女俩,脸上依旧如同平日一般没有任何表情,说实话,他心中着实没有什么怜悯之情。 身为神族仅存于世的三位神,已记不清避世多少年了。在这无尽的岁月之中,看着万物更迭六界周而复始,早已经麻木,又怎会因为一只小凤凰的生死以及他家人的哀求而有所动容呢? 见浔之久久不言,千洛便知晓,依着他的性子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抬头看了一眼湖心上空生命气息渐渐微弱的小凤凰,千洛心中忽生不忍。 到底还是年龄小未曾经历过生死,且小凤凰与她也着实无甚冤仇,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瞧着一个生命就这般在她眼前逝去呢。 余光掠过跪在地上的碧褚的身影,千洛心中挣扎片刻,最后上牙咬了咬嘴唇,心一横还是开了口。 “神君,你可有法子救他?” 浔之好整以暇的望向她:“你想要我救他?” 千洛沉吟片刻,然后点点头:“虽然他的父亲与姐姐不怎么样,可他到底也是一条生命,我们今日既然碰到了也不好见死不救,神君若是能救,不如就略施援手吧!” “也好!”千洛一开口,浔之想都未想便应允了。 听见浔之答应相救,灼婺一个劲儿的就朝两人磕头:“谢神君,谢小天姬!” 自己磕就算了,还摁着他闺女的脑袋也一个劲儿的磕:“快,快谢过神君和小天姬。” 被自己的父亲按着头给千洛磕了头,碧褚心中顿生一股屈辱感,待起身之时,眼中的恨意如同江海一般奔腾不息,若此时有人与她对上一眼,定然会被她眼中的凶狠与仇恨瞬间淹没。 浔之即允了要救人,就自然会救,看着在火牢之中的小凤凰,他慢慢抬起双手,缓缓在身前结了一个繁复而古老的印,然后慢慢往前一推,众人就感觉到一股仿佛来自洪荒的神力自那印中慢慢向火牢中的小凤凰涌去。 神力所过之处,湖面一片波澜,湖底的水草开始快速的生长,不过片刻便长出了湖面,然后如同雨后的深林一般迅速的铺满整个湖面。 这般震撼的场面,叫千洛以及在场的众人一时惊的长大了嘴巴。 然让他们更为诧异的是,那满湖的水草却并没有停止生长的趋势,一根根迅速往上拔高,不过片刻便长到了与那团业火同等的高度,然后如同长蛇一般往那火球包裹而去。 众人以为,以业火那焚尽万物的姿态,那些水草定然是还未靠近就会被灼成灰烬,可不曾想就在这时,那火焰却慢慢的变小了,然后那些水草也才距离火球一丈远的一地方停止上前。 紧接着便缓缓的围绕着火球开始缠绕起来,半盏茶的功夫就将里头的火球围了个密不透风。 众人瞧着那个由水草裹挟而成的巨大无比的球,一时不知神君这是何意。 然浔之既然出手,众人便没有怀疑的立场,虽心中疑惑,却无人开口去问。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后,水草中突然传出一声惊破九霄的凤凰清啸。 第一百零八章 是个奶娃娃 清戾的啸声如同水面上荡开的波纹一般在山谷中回荡,引得众人凝神观望。 这一声划破长空的凤鸣,让灼婺立即振奋了精神,一双眼睛满含希翼的望着湖面上空巨大的草笼。凤鸣声一停,只见一道金光自里头猛然射出,将水草灼出了个大洞。紧接着金光越来越亮,但凡接触到金光的水草,都如同被烈火烧灼一般慢慢化为灰烬。 直到整个湖面上的水草被烧灼殆尽,里头才慢慢露出一个身影。 灼婺声音颤抖的大喊一声:“儿啊~~” 没了水草的阻碍,众人也得以看清那道被金光包裹着的身影,这一看,叫千洛不由笑出声来:“噗……这、这小凤凰竟然变成了个光屁股的奶娃娃,啊哈哈……哈哈哈……” 千洛正看热闹看的高兴,眼前却突然一黑,浔之一把将她的眼睛捂了个严实。 “哎!哎!”忽然之间被挡了视线,千洛伸手就去抓放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奈何无论她使多大的劲儿,那只手就是纹丝不动。 千洛干脆放弃了,手往下一耷拉,很是莫名的问浔之:“神君,你做什么要蒙上我的眼睛?” 眼前的漆黑,让千洛听见浔之的声音时,有一种置身于苍茫深海之感,可无论他的声音再让人沉沦,说出的话还是让千洛觉得莫名其妙。 “非礼勿视!” “……”千洛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巴动了半天,才很无奈的反驳了一句:“神君啊,你看清楚了吗?那不过是个同人界三岁娃娃一般大的小崽子。” 浔之可不由她分说:“毕竟是个男子。” 千洛的眼睛虽然被挡着,可仍旧做出了一副“你认真的吗”的表情问了一句:“就这,也见男子啊?” “不是吗?”轻飘飘的反问,竟让千洛无言以对。 “好吧!”千洛无奈的摊摊手,然后放弃争辩,“我不看行了吧!” 随后手一抬指着灼婺所在的方向声如洪钟的嚷嚷了起来:“你还不快去给你的儿子穿衣服,没瞧见他光着屁股吗?光天化日有辱斯文!” 灼婺被她吼的一震,可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而已成功涅盘化形,心中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热泪盈眶。 抹了把挂了满脸的眼泪,灼婺连连点头:“诶,诶,这就去,小仙这就去。” 浔之看着灼婺给小凤凰穿了衣服,才将手从千洛的眼睛上拿开。 眼睛适应了黑暗太久,浔之猛然将手拿开,突如其来的光线照的千洛眼睛微眯,待适应了一会儿,抬首朝着浔之撇了撇嘴,然后就跑到灼婺跟前去看化了形的小凤凰去了。 一瞧见躺在灼婺怀中的奶娃娃,千洛不由的睁大了眼睛,二话不说上手就捏。 一边捏还一边嘀咕:“咦?这就是那只小火鸡啊?没想到化了形后这般可爱,脸捏起来肉嘟嘟的,嗯……胳膊也肉嘟嘟的,腿也是,屁股……哎哎……” 千洛的手才还未碰到小凤凰的屁股,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拉了一把,整个人失去重心一般就往后倒去。 可想而知,她这一倒定然是要倒在浔之怀中的。 看了眼身后的人,千洛莫名极了,这浔之今日是怎么回事,行事好生奇怪,心有疑惑,自然是要问出来的。 “神君,我觉得你今日好生怪异,你可是有哪里不适?” 浔之神色无异的点了下头:“正是!” 千洛一个挺身自浔之怀里退出来,然后一脸诧异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莫非堂堂神君也会生病?可是这一路上并无异常,你怎会身体不适?” 拧眉低首沉思片刻,千洛脑中一道灵光乍现,猛的抬头:“难道是方才救小凤凰时神力消耗太多而致?” 浔之没想到这丫头平日里机灵的很,此时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她便当真了。转念一想,当真了也好,索性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 “毕竟是凤凰涅盘,我救他可谓是逆转天命,定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千洛一听,脸上的神情立刻就变得惆怅起来,心中想着若不是自己求情,神君便不会插手,更不会因此而耗费神力伤及己身。 想着想着,再看见灼婺怀中的小凤凰时,便觉得他不如方才可爱了,甚至看多了还觉得很是丑陋。 眼中带着怒意的扫了四周众人一眼,然后对着朝着灼婺冷哼一声,遂拉起浔之扭头就走。 一边走还一边大声的说道:“神君我们走,以后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他们这些彩毛凤凰没一个好的,老的是讨债鬼,儿子是索命郎,我们还是离他们越远越好……” 两人的身影随着这些话语慢慢远去,直到快要走出山谷时,灼婺才回过神来,我……我们凤凰咋了? 离了栖梧谷,浔之直接带着千洛回了圣域,将她安顿妥当交代了一番不要再私自出圣域的话后,便要带洛河仙尊与石心去往洛河神境一趟。 看着刚一回来就要撇下自己的浔之千洛当即就不干了。 手指头往洛河仙尊与石心二人的脸上一指,语气那叫一个蛮横:“神君为何带着它们偏不带我?” “你离开太久,洛如花树已很久未曾灌溉,你今日便去吧!” “那你等我,我浇了树随你们同去!” 浔之却并不松口,反而还转了话头:“此番下界你当发觉自己的修为着实尚浅,虽天赋异禀可终日里疏忽懈怠不思进取少有寸进,此番我去洛河神境须得些时日,待我回来,便要验你的修为术法。” “我……”千洛被说的神情一僵,张嘴就要反驳。 可浔之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愿带她同往,不等她开口便朝她投去了一个寡淡却威慑性十足的眼神,叫她瞬间就闭了嘴。 看着几人慢慢朝着洛如花村外走去的身影,千洛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冲着浔之的背影喊了一句:“神君,你不是受伤了吗?” 浔之将手往身后一背,头都未曾回,只轻轻的回了两个字:“无妨!” 让千洛没想到的是,浔之这一走便是三百年…… 第一百零九章 两百年未见 两百年后 千洛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会与浔之相隔两百年而不得见。 自从那一日浔之带着洛河仙尊与石心离开后,她以为浔之所说的须些时日不过是三五日,在不过也不会超过十天半个月,可不想这一去就再也未曾回来过,至今竟已过了两百年。 而今的千洛已然是个如同人界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样貌张开之后脱了当初的稚气,生的越发灵动明艳。 眉若远山眸含水,晶莹剔透倾城人。比之她那位身为花草一族公主的母亲更是清丽动人。 这两百年里,起初她倒是听话,记着浔之临走前的交代,日日潜心修炼,修为一日千里。可后来左等右等不见浔之回来,她便有些坐不住了,整天追在沧术和百川的身后让他们带自己去洛河神境,然而最终也是无果。 神境那个地方的结界,除了浔之,六界再无人能打开。纵使沧术与百川带她前去,也只不过是被挡在结界外而已。 每次去洛河神境千洛都是气冲冲的回来,嘴巴里不停的骂着浔之,有时骂着骂着就突然放声哭起来,看的沧术二人忍不住叹气。 去了数次之后,千洛便放弃了,后来再也不愿提起浔之,整日里除了浇树就是修炼,偶尔也去四海八荒游历一番。 虽不再同以往那般惹事生非,可看在众人眼中,少不得就失了些活力。就连白潋也被她这般状态给激到了,每日如同与她较劲一般,刻苦的不能再刻苦了。 不得不说的是,自从当日昆仑山一别,忍冬也再没有出现过。将离曾来找过千洛,她便将当日在昆仑山上所发生之事与洛河仙尊说的话都同将离说了。将离听完后神色大变,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圣域,这两百年来于六界之中四处找寻着忍冬的下落,可至今仍是杳无音讯。 转眼过了两百年,千洛日日以自己的修为灵力灌溉,洛如花树的枝干已不再同当初那般焦黑,隐隐有了复活之态,沧术与她日后三五天浇灌一次便可。 得了这话千洛就决议不再留在圣域等浔之,打算前往魔界去寻找扶风。 当初扶风说过他可以救千洛,奈何浔之突然出现把她带走,便将此事搁下了。后来浔之与忍冬双双失了踪迹,千洛也将此事忘却,而今再次想起来,便决定立刻动身前往。 临走之时千洛想起若是浔之突然之间回来找不到自己该如何,思索片刻便决定留下书一封,将自己此行的种种因由写了下来放于床头,而后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圣域。 再次来到云雨山,千洛只觉恍如隔世,站在山脚之下往上看,所见之处皆是浔之的身影。 雷电之下他护自己安然无恙,封界石中他将自己于朱厌手下救出,魔族通道外他追自己而来……这般想想,说着是将自己留在圣域之中种树,可似乎从来都是自己惹祸他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呢。 想到这里,千洛不由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棵棵往下掉。 她看着巍巍云雨山,嘴里头不住的喃喃自语:“神君,可是我给你惹了太多的麻烦,所以你不要我了?” 千洛抬头凝视着一眼望不到顶的山顶,整个人被一股孤独与忧伤之感笼罩。沉思了许久,才擦了擦眼泪抬脚往山上走去。 随着上次的记忆,千洛来到了之前扶风带她来过的那个洞口,扒开茂密繁盛的野草,下面的通道就露了出来,千洛想也未想就纵身跳往下跳。 然而当她跳下来后才想起,没有温魔卷,她根本就进不去。 在里头踌躇了半天,千洛无法只得出来,打算想想办法看到底怎样才能到达魔族。 抬头望一望天,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天宫不想回,圣域不想去,人界没了洛河仙尊和忍冬的陪伴也是无趣。 想来想去,最后值得轻叹一声:“哎……六界之大,竟然没有我想去的地方,真是无趣透了!” 她这才叹息完,就听到一阵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开来:“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看着年岁不大心思倒是重的很,六界如此之大,怎么就会没有你想去的地方呢?” 突如其来的笑声叫千洛的心一瞬间惊了起来,立刻召出梵音剑对着笑声来的方向就刺了过去:“何人如此鬼祟?” 梵音剑带着破风之势朝着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刺去,下一刻就听到“噗通”一声,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千洛看过去时就瞧见以为年轻的男子正摔倒在地,脸上神色痛苦似是摔的不轻。 “哎哟……”那男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啊,可知刀剑无眼,稍有不慎就会出人命的,哎哟……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千洛将刺在树枝上的梵音剑收回,慢慢走到男子跟前,手一摊,一副无辜样:“明明是你自己鬼鬼祟祟躲在树上,还突然出声吓人,我不往你身上扎都算是仁慈的了,你倒是还抱怨上了。” 男子自知理亏,便就此摆手:“罢了罢了,是我的错,唐突了姑娘还望勿怪,勿怪啊!” 千洛也无意与他计较,毕竟山外这里,谁都能来不是,索性不再与他多说,转身便欲离去。 那知这男子却一把将她拉住:“哎哎哎……姑娘莫走!” 千洛很是莫名的看着他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眼中泛着你是不是找打,竟然敢拉我的凶光。 男子一看,吓的立刻就松了手:“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跟姑娘请教一事,问完便走。” 千洛还就是这么不乐意了:“你想问我就让你问吗?你谁啊你?” 这一句话,你说噎人不噎人?男子被堵的一下子就说不出来话了。 愣了半天,才吭吭哧哧的再次开口:“这个,姑娘,出门在外的,行个方便嘛!” 千洛打鼻子里哼哼一声,想着见他态度还不错,不如就让她问好了。 然而当她仔细瞧着这男子的正脸时,突然之间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最后皱着眉头问了男子一句:“我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一十章 乔炳之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脸上神情逐渐尴尬:“额……” 迟疑了一会,然后像个规劝迷途少女的老翁一般,很是惋惜的道:“姑娘啊,我知道本公子长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也曾有很多姑娘被本公子的飒爽英姿所谜,可本人一心向道早已弃了红尘,纵使姑娘你长的着实是天姿国色,我也决计不可能与你发生任何情缘的,所以你还是趁早……” “啪!”男子还独自沉浸在稚嫩少女迷恋英俊公子的话本之中,脑袋却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嘶……”这一巴掌不可谓不疼,要不是他脑袋坚固指不定脑浆能被拍出来。 “哎!干嘛呢,这好好的怎么又动起手来了呢?” 千洛瞧着他这样子,白眼不收钱,免费送了他一箩筐:“话本子没少看吧!” 男子很是不正经的将脸往千洛跟前一凑,嬉皮笑脸的就问:“你怎么知道?” 千洛本不想搭理他,可瞧着他这张脸,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突然间脑中一道灵光乍现,一张奄奄一息的脸就这么闯进了她的脑海之中。一激动,巴掌便又拍到了男子的肩膀上。 这一巴掌,将男子拍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地上去。虽好不容易稳住了,可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闪。 只见千洛却是满脸的兴奋之色,一把抓住男子的后衣领神色激动的问他:“是你,你是那个被朱厌抓进山洞的书生,你还记得我吗?” 男子许是未曾想到,这姑娘是真的认得自己,且还知道朱厌之事,一时收了那副不正经的神色,满脸警惕的瞧着她:“你怎会知道我与朱厌之事,你是何人?” “我啊,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千洛指着自己的脸,很是认真的问他:“当初可是我将你从朱厌手上救下来的,难不成你忘了?” 男子越发莫名,当初他全家被朱厌残害自己也是奄奄一息,也却有人将他救出,可他记得似乎是个男子,而眼前的小姑娘……他着实未曾见过。 “恕在下眼拙,姑娘是……” 千洛见他不记得自己,一时着急:“我啊,你当真不记得了?” 说着又想起,当初自己救他时乃是一只白猫的样子,一时情急嘴巴就有些不受控制了:“我,就我,喵~~记得吗?” 这一声“喵”瞬间就唤回了男子的记忆,片刻的震愣后,满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你是……猫大人!” 瞧他的神色,千洛知道他是想起来了,可当他嘴里说出“猫大人”三个字时,千洛只觉得手有些痒,有一种想往他脸上盖的感觉。 “什么猫大人,本姑娘名叫千洛,当时只不过是被小人暗算了才变做了一只猫。” 男子一听恍然,回过神来朝后退了一步,当即满脸正色的就弯膝跪了下去,然后对着千洛就猛磕了个头。 这一磕可将千洛吓了一跳,脚下惊慌的往后退了退:“你、你这突然在干嘛啊?” 男子抬起头来仍旧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双手伸直交叠身前,神色真诚的看着千洛:“在下乔炳之谢过姑娘当初的救命之恩!” 这一下给她整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伸手将人扶了起来:“你……你起来吧!要说也不算是我救的你,而且当初是你先仗义之言,不然我说不定也被朱厌那只畜牲给杀了。” “不!”乔炳之此时一改之前那副嬉笑嘴脸,神色很是肃穆,“若不是姑娘突然出现,在下就算是尸骨腐烂也未必有人发现。” 千洛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将话头一转:“好了好了,都多久的事了,对了,你怎会在此?” 提及此事,乔炳之脸上的神情变的落寞起来,随即眼中又涌现出一股仇恨之意。 “自我家被朱厌灭门之后,便独剩我一人,为了能够为全家报仇,我便投身于修仙门派,两百多年来一边修习术法一边寻找朱厌的踪迹。”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恨意越发浓烈了些:“半年前我出仙门到邺国拜访现今的邺国皇帝陛下,哪想他一见到我便满腹愁绪的向我求助,说是邺国境内有大量百姓无故失踪,待寻到踪迹之时,已然成了森森白骨。” 千洛听得眉头直皱:“听起来和当初邺国的失踪案如出一辙。” “正是!”乔炳之的语气很是笃定,“听闻此事后我也觉得与当年的事情很是相像,于是便前去查看了一番,这一看,我就确定,定然是朱厌那只畜牲又出来作恶了。” 千洛心中疑惑,当初与扶风分开时,朱厌被扶风重伤,后被压回魔族,依扶风的性子即使不杀她,也定然不会让其出来为祸人间才是,怎么会……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问了乔炳之一句:“你了确定是朱厌所为。” 乔炳之坚定的双目中带着滔天的恨意:“自然确定,那畜牲残害我全家之时就当着我的面,她的手法我就是死都不会忘!” 千洛也觉得如此相似的作案手法,八九不离十就是朱厌了。 转而又问:“你……来此处是追随朱厌而来?” 乔炳之点头:“为了等到朱厌,我在邺都潜伏了半年,就等着她再次出现,果不其然前些日子半夜里我突然感觉城中一阵魔气涌动,追过去时就朱厌方掳了一家人离开。我顺着气息追过去时,那家人已经变成尸体了。我一路追寻,直追到这里,便没了那畜牲的踪迹。” 千洛听完很想跟他说一句,大哥,你胆子真大,一个凡人才修了两百年的仙,就敢孤身追杀一只上古凶兽,对比起自己,果然还是人外有人啊。 乔炳之见自己说完半天千洛也未作回应,抬起头就对上了她看向自己意味不明的眼神,一时有些困惑:“怎……怎么了?是我哪里说的不对?” 千洛飞快的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往他肩膀上一拍,满脸赞赏之意:“没有,我只是想说,你很不错!”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也是真敢说啊 突然被这么一夸,乔炳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腼腆一笑看的千洛浑身一个激灵。 这……多纯情的小伙子啊。 山中寂静,两人一沉默下来,便显得四周幽静的可怕。 千洛正想着要不要把那个通道的事情告诉乔炳之,便听到他又开口问自己:“敢问姑娘为何会独自来此处?” “我?”千洛一时也不方便告知他阿莱的事情,便之择些能说的告诉他,“我也是外出历练,途中偶然发现了朱厌的踪迹,才追踪至此。” “哦?那还真是巧!”对于自己的恩人,乔炳之万没有怀疑的道理,“那不知可有发现?” 千洛思索片刻,还是将通道的事告诉了他:“确实有发现。” 此话一出,乔炳之整个人都变的紧张起来:“什么发现?” “跟我来!”千洛以眼神示意他跟上自己。 两人来到一处草木繁盛之处,千洛站定之后,伸手将身前茂密的草丛扒开,下面便露出了一个仅能融一人通过的洞口。 乔炳之伸头与瞧,只见下面看起来极其幽深,抬起头看向千洛,带着些不解的问她:“这是?” “从这里下去,便是通往魔族的通道入口,朱厌便是从这里来回人界与魔族。” 乔炳之一听,脸上顿生喜色,膝盖一弯作势就要往下跳。 千洛见状赶紧拦住他:“哎哎……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下去啊!” “你下去做什么?又进不去!” “为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要下一个不让。 千洛觉得这人是真虎啊,啥都不知道就要往下跳,这万一底下有个老虎啊狮子的,指不定一下去就被吞了。 “这下面只是个通道的入口,即使下去也根本进不了通道。” 乔炳之更加不解了:“为何?” 千洛真的没有那个好耐性与他一一解释,可看着眼前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只得无奈与他细说一二:“这下面乃是上古魔君用温魔卷建成的通往之井的通道,须得有上古法器温魔卷才能打开,且即使打开也只能到达之井而已,依你之力根本就过不了之井。” 千洛这般一说乔炳之瞬间如同泄气的球一般整个人都失了精神:“如此说来,朱厌若是躲在魔族不出来,那我就永远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千洛抽了抽嘴角很想劝他,大哥,你还是祈祷他永远别出来吧,否则怕不是你报仇,而是去跟你那一家倒霉蛋子团聚才对吧! 可她认为,自己虽算不得一个良善之人,可好歹是个天姬,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一个修仙的凡人说此等残忍的话。 斟酌再三方迟疑开口:“想来时隔两百年她既然再出魔界且行此等猖狂之事,定然不会做一次便霸罢休,你且安心等,他定然还会再来。” 乔炳之一听,倒也有些道理,于是方才还颓丧的神情一时间竟又变的期待起来:“没错,姑娘说的有理!那我便在此处守着,她一出来我定将她斩杀于此。” 瞧着他那带着希翼的眼神与笃定的语气千洛只觉得这人怕是脑子不甚好使,怎么着还盼着朱厌出来杀人咋的。 还将她斩杀,我堂堂天姬都不敢这般大言不惭,你也是真敢说啊。 想着想着,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诶,他在这收着,那我如何下去查看寻找前往魔族的法子呢? 于是原本不想与乔炳之的千洛为了将人支走,只能顶着笑脸与他周旋:“乔公子,我觉得你不能在这里守着。” 乔炳之不解:“为何?” “你想啊,你们邺国的皇帝陛下还等着你回去报信呢,你这一去不返的,岂不叫他担心?” 乔炳之很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无妨,我与他也不算熟识,只不过是因为我原是邺都人,故而出山才回去看看而已,我不回去他也不会担忧。” 千洛一听,这还劝不走呢,胸口一闷又开口:“那若是朱厌她十年百年不出来,难不成你要在这里等上十年百年?” 有的人他就是这么的执着,二话不说就将头点的飞快:“嗯,别说十年百年,只要能杀了朱厌为我一家报仇,就是万年我也等得!” 这坚定的语气一下子就把千洛胸口那把火点起来了:“那也不行!” 瞧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少女,乔炳之还有些懵了,这怎么好端端的还生起气了呢?怪不得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翻脸也未免太快乐些。 可到底是救命恩人呐,他也只能顺着来,于是小心的问:“为何不行?” 千洛此时又突然摆起了架子来:“你乃修仙之人,怎可将打打杀杀终日挂在嘴上,如此如何能修的正道?” “咳咳……”乔炳之掩唇轻咳一声,“可是我师父曾说,修仙须得了结心中执念,我一家惨死,又是凶兽所为,所以我报仇之事也是造福六界之事,故而才许我下山寻找朱厌的踪迹。” “额~~”千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佯装生气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乔炳之的鼻子骂道:“你这修的是哪门子仙,拜的又是哪门子的师父?我就是个货真价实的仙人,怎么从未听过此等荒唐之言?” 乔炳之本以为千洛也是哪个修仙门派的弟子,哪想她竟然是个仙人,一时错愕不已:“姑娘当真是天上的仙人?” 瞧着乔炳之满脸崇敬之色,千洛觉得,这仙人的身份倒还不错,于是万分自豪的就开始自报家门:“没错,我乃是仙界天君之孙,堂堂天姬,怎会诓骗你一个小小的修仙之人,你且先回去,待我寻得朱厌的踪迹便去找你同来剿灭!” 这话说的豪气云天,乔炳之忍不住就信服了,二话不说就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天姬大恩,炳之铭记在心。在下自知修为浅薄,此番能得天姬相助,真乃老天恩赐,天姬既说让炳之回去等候,炳之理当遵从,还望天姬在寻得朱厌踪迹时,能让炳之一同参与讨伐,以亲手血刃仇人以抱血海深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尊 看着乔炳之离去的背影,千洛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使劲儿的叹了口气:“哎……可算把这个人给弄走了!” 回过头看着脚边的洞,沉思片刻,而后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与仙界对立于之井另一端的魔族地界之内,终日密云遮顶,整个地域内暗淡无光,看起来似乎毫无生机一般。 天空不时有雷电划过,带出阵阵轰隆之身,而那一闪而过的闪电,也照出了地面上的斑驳与荒芜。 曾经的魔族并非如今这般模样,虽不如仙界那般美轮美奂,可比起人间的山川地貌倒也不遑多让。 然上古时期自魔君芥闽得了温魔卷后修为大增,便不服神族统领六界,起了叛逆之心,暗中勾结冥界妖两界与神族对抗,后魔族败北,神族便封了魔族与神族的通道之井。 世间万物皆由神起,祖神泯灭后身体化为天地间源源不绝的神力以滋养万物,而之井一封,神族的神力自然不会流往魔界,自此魔族之地便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了神力的滋养,魔族的土地上慢慢变得草木不生雷电不断,再没了当初的平和模样。 在这贫瘠的土地之上,魔山林立,于暗淡的天光下如同一把把直入云霄的长剑一般,让人看着便心生畏惧。 而众多的魔山之中,一座巍峨壮阔的宫殿赫然坐落其中。宫殿四周地火不断,只一条仅容三人通过的石阶自殿外十丈处延伸至殿前,直通宫殿大门。 石阶两边地火翻涌,走在上面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那跳跃着的火焰灼个灰飞烟灭。 沿着石阶看去,此刻的宫殿大门紧闭,那门如同一面山壁一般,冰冷而巨大,门上刻了穷奇与饕餮两只凶兽,将本就充满着冰冷肃杀之意的宫殿更添了一丝嗜血之感,叫人望而生畏。 殿外虽大门紧闭,殿内却并不平静。 大殿之中直对大门的位置上,摆着一个黑玉制成的巨大座椅,此刻的玉座之上正坐着一个满身暗纹黑衣的男子。 男子面容俊秀双目微挑,满头黑发被高高束在头顶,用一顶黑色玉冠束住,让他整个人显得冷酷而漠然。 此人正是扶风。 扶风看着下首的朱厌满嘴满手的鲜血,浑身透着一股邪气,忍不住向她投去了一个凌厉的眼神:“你又去人界了?” 朱厌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手上残留的血迹,整个人如同如同暗夜之中的毒舌一般叫人看着心头发颤。 那双红到有些发紫的眼睛微微上挑的看着扶风,声音尖细刺耳:“好久未曾享受凡人的血肉,真是叫人想念的紧。” 扶风很是看不上她这般模样,满眼厌恶的斥道:“你要做什么本尊不管,只是有一点本尊需时刻警告你。本尊知道你与洛儿有些仇怨,但你若于六界之中遇到洛儿,不许伤她分毫。” 朱厌最是听不得这话,那个死丫头数次坏自己好事,也就是没遇上,若是遇上了,必然叫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可到底不敢真的惹怒扶风,她便只有嘴上答应:“此话魔尊已说过数次,朱厌时刻铭记。” 朱厌满眼威慑的看了她一眼:“最好如此!” 而后便不再理会她:“你下去吧,最近仙界追查的紧,你最好少出去!” 说罢摆摆手,示意朱厌离去。 待朱厌退出大殿后,扶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微扬间,似乎又瞧见了当初那个救助自己的少女。 恍惚之中轻喃了一声:“洛儿~~” 脑海中正不断回忆着千洛的一言一行,扶风却忽然似有所感一般,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而后脸上一阵讶异,慢慢的又转变成了急切的欣喜,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下一刻威严无比的玉椅之上便没了人影。 千洛跳进洞中之后,眼睛在四周不断打量,脑中回忆着当初扶风带自己来时那扇门是在那个方位出现的。 循着记忆锁定当初通道入口出现的位置,千洛走上前,对着那面墙壁一阵敲敲打打,可摸索了半天连个入口的影子都没有。 这下她倒是有些犯难了。 盯着眼前的石壁看了许久,而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手慢慢伸过去,掌心贴着石壁,而后将体内的仙力慢慢输送到石壁之上。 就在她掌心的仙力输入石壁的那一刻,石壁上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闪烁,照的她眼睛微闭赶紧收回了仙力。 仙力一收回,那道白光便消失不见,千洛心中疑惑,上次扶风打开入口之时并没有这种情况,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未等她想明白,就发现石壁之上一阵波动,紧接着上面便出现了一个如同漩涡一般的波纹,那些波纹晃动了片刻,便化作了一道漆黑的大门。 千洛看见这扇门心中顿时一喜,莫非自己歪打正着,真的开启了通道的入口。 然而还不等她笑意浮到脸上,就看见那扇门缓缓的打开,然后自里头显现出一个人影来。千洛定睛一看,来人黑袍加身姿欣长面容俊朗带着一丝冷厉,不是别人,正是扶风。 自那日千洛被浔之带走后,扶风想到若是有一日千洛因为要救阿莱而来寻自己,那定然是进不了魔族的。因此他便在这面石壁之上施了术法,只要千洛寻来时往石壁上灌以仙力,他便能感应的到。 本来他等了两百年,心中已经抱定了她不会再来的想法,谁知今日突然就感应到了她的力量。 千洛看见扶风自那扇门中走出来,眼中透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竟有这么巧?自己要进去,就恰逢他要出来? 扶风瞧见千洛的那一刻,满心的欣喜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大步走到她跟前,两只手激动到颤抖的抓住千洛的胳膊,然后说了句让他自己等了两百年的话:“你终于来了!” 千洛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拉下来,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扶风失望的看了眼自己被拉下来的双手,掩下眼底的那抹失落,与她解释:“我在石壁上留了印记,你一来我便能知道。” “快同我进去吧!”扶风似乎怕千洛反悔一般,不等她说话,再次拉住她的手腕,抬脚就要往大门里走。 就在两人的脚即将跨入大门的那一刻,一道清脆而陌生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千洛,不要进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化形后的忍冬 身后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扶风身上原本平和的气势陡然一变,浑身顿时涌现出一股让人脊背发寒的肃杀之意,惊的千洛手一抖,一把就将他的手甩开了。 可当她将扶风的手甩开的瞬间,便发觉眼前的人整张脸上的神色也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很是俊朗的脸变的冷漠而嗜血,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头迸发出一股让人颤抖的杀意,仿佛下一刻里头就会射出万把尖刀,将违背他的人射杀而死一般。 千洛不可思议的退后两步,然后回过头望向方才发声的方向,就瞧见一个少女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满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让她不解的是,这个少女她从未曾见过,可她身上的气息却让千洛觉得十分熟悉。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千洛?”千洛警惕的看着她。 少女看着似乎有些胆小,眼神闪躲的看了看千洛身后的扶风,才缓缓开口:“我是忍冬啊!” “……”这个答案让千洛着实诧异,以至于愣在原地一时没能言语。 见千洛不语,扶风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上次也是如此,眼看着自己就要将洛儿带回魔族了,可总有人在这种时候出来阻拦,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有任何人将身边的少女带走。 上前一步拦在千洛跟前,扶风浑身都透着股决绝之意:“本尊管你是忍冬还是忍夏,洛儿不认识你,赶紧滚,否则休怪本尊不客气!” 这般气势磅礴的话方一放出去,那知千洛忽然自他身后走出来,然后很是责怪的吼了他一句:“谁说我不认识了,你小声点,忍冬胆子小你再吓到她。” 说完也不管扶风是何表情,小跑着奔到忍冬身前一脸新奇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忍冬,你真的是忍冬?你何时化形了?两百年没见你跑到哪里去了?将离哥哥找了你两百年你可知道?” 一提到将离,忍冬脸上的神色一时间凝固,而后浑身透着一股落寞:“我……我才化形不久,方才经过云雨山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因此才追过来看看。” 见她似乎并不想提及将离,千洛心中便知晓,她还在因为自己与将离前世今生的一段往事而惆怅,因此便也索性不再问。 看着眼前一脸乖巧可爱模样的少女,千洛不禁感叹:“人界有句话说的果然不错,相由心生,你原是一只鸟儿时说话做事便谨慎胆小,而今化了人形,便也生了这般乖巧的一张脸,叫人看了就心生欢喜呢。” 被千洛这么一夸赞,忍冬一时红了脸,低着脑袋,两根食指在身前绕来绕去,看的千洛一阵默然。 两人的对话扶风听的清楚,方才心中生怒一时未曾想起,听两人提及化形、鸟儿这些,他才忽然想起来,当初千洛救自己之时,身边曾跟着一只鸟儿,似乎就叫忍冬。 如此看来,这个少女应当就是那知鸟儿了。 既如此,扶风想着便将两人一同带回去倒也无妨。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便听得那个看起来认识胆小的少女说到:“洛儿,一个男人通身的魔气,你随他一起要去何处?” 千洛回头看了一眼扶风,然后如实告诉忍冬:“我要随他一起去魔族。” “魔族?”忍冬显然未曾想到这个答案,“之井已封,你们如何能去魔族?况且你要去魔族做什么?” 说到这里,千洛一时也难过起来:“我要去魔族救一个人,她因我之故而遭遇不幸,我必须要就她。之井虽封,此处却可进入,我到魔族救救了人就回来,你不必担忧。” 忍冬越听越觉得不妥,两手紧张的拉过千洛的手,脸上满是不安:“千洛,这个男子看着实非善类,且仙界与魔族自来势不两立,你千万不要冒险啊!再则你要救何人直接找神君即可,何必要入魔族那等虎狼之地?” 再次听人提起浔之,千洛只觉心口一窒,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涩之感,朝着忍冬露出了一个着实不算好看的笑容。 “神君他……自你离开后不久,他便不知所踪了,想来是我祸事闯多了叫他觉得厌烦,故而躲起来了吧!”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忍冬一时难以相信:“怎会如此?” 千洛虽然笑着,可忍冬却觉得她身上溢满了悲伤,似乎失了灵魂一般,再没了往日那般的生机。 这让她不由的想起,曾经那个称霸天宫的小魔女,是怎样的活力四射光彩照人,与此事的她当真是判若两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神君的离去会让千洛变成如今这般,可她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两百年里,每次只要想起将离,她便也同此时的千洛一样,满身的愁绪。 千洛也不知道浔之为何会突然间离开,且在没了音讯,然她此时也不想再去思虑此事,索性先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了再说。 调整了一下情绪,打起精神来,习惯性的摸摸忍冬的脑袋:“我此番乃是去救人,定然不会闯祸,你且放心吧!” 说到这里似乎怕忍冬不放心一般,还特意指了指扶风与她解释:“此人你也见过,他便是当初我们在人界时救的小乞丐,我曾救过他,他必然不会害我的。” 忍冬依着她的提醒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曾有过这么一回事,一时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可她到底不放心千洛独身前往魔族,思索片刻决定与她同往:“既然你要去,那就让我同你一起去。” 千洛心中明白,朱厌与她素有仇怨,即使有扶风压着她也定然会想办法对付自己。且朱厌既然能出入魔界自然是得了扶风的应允的,如此便可看出扶风也并非是个慈悲之人。 此番自己前去魔族一则是为救阿莱,二则是为了打探魔族之内的事情,想来也并不如自己同忍冬说的那般安全。 忍冬向来善良又胆小,自己身犯险境又怎可带上她呢?故而想都未想就拒绝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姬之责 “可是……”见千洛拒绝自己与她同行,忍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一开口就被千洛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的!” 说着回头看了看扶风与她交代了一句:“我与忍冬两百年未见,上去说几句话,你可否在此等我?” 扶风一时沉吟,心中有些担忧千洛是否会反悔,不愿与他回魔族,转念一想,她既是自己找来的,定然是打定了主意才来的。 这般一想就点点头应了她。 千洛拉着忍冬纵身一跃就来到了外面,走到偏处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将想法如实告诉她。 “我此番前去魔族一是为救人,二则是为了进入里头打探情况。如今朱厌现世,带着魔族众人为祸人间,到底意欲何为我们还不清楚。之井封印,此处乃是能够进入魔族的唯一通道,可这个通道只有扶风手中的温魔卷能打开,除了我,仙界再无别人可以进去了。” 说到这里,千洛故而朝着忍冬一笑,全无了方才那股子正经劲:“况且,祸害了天界众仙近千年,身为天姬,好歹还是要为六界做些什么的。” 忍冬听她说要去魔族打探情况就越发担忧起来:“那我便更要去你同去了!” 千洛见她神色忧虑语气坚定,只得另想说辞劝阻:“你与我同去并无助益,我另有一事需得你为我去做。” 听闻千洛需要自己的帮助,忍冬二话不说就赶紧点头:“你说,无论什么事情我定为你做到。” “我离开圣域之时并无人知晓,我只留了一封信放在方中。我的房间一向除了浔之便无旁人进入,可浔之已然两百年了无音讯了,若他不回圣域,便无人知晓我此次的行踪。所以,你必须要就在外头,将朱厌现世,温魔卷重启,以及此处的通道之事告知天宫。若我未能回来,将离哥哥他们才好想法子救我。” 这一番话才说完,忍冬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往下掉,手也将千洛的胳膊抓的越发紧了些:“那……魔族那么危险,你就不能不去吗?” 经过浔之之事,千洛似乎也想明白了,自己贵为天宫中唯一的天姬,虽有些天赋,可到底还是仗着天君的宠爱和浔之的庇护才能在天宫中横行。 之前在从人间到栖梧谷再到不周山的一路上,让她发现自己于六界之中不过是就是个不满千岁的小仙而已。如果没了身份的压制和浔之这个靠山,随便一只十万年的异兽都能将自己打的神魂俱灭,又何况是朱厌呢! 而今魔族春蠢蠢欲动,自己身为天姬,连阿莱都救不了,又如何拯救六界众生呢? 想到这些,千洛不禁赶到一丝惭愧,遂眼神坚定的对忍冬说了一句让她感到十分震撼的话:“忍冬,你知道吗?我即是千洛,又是天姬,拯救阿莱,是千洛之责,守护六界,是天姬之责!” 看着毅然决然转身离去的千洛,忍冬虽觉得十分震惊,可更多的确是难过。 以前的千洛,虽整日里只知道四处里闯祸,可到底是开心畅快的,而今,果然无论是什么身份,当她肩上抗起责任的那一刻,就代表她长大了,再也不能像当初那般,眼神纯粹心思单纯。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忍冬一个转身,便离开的云雨山。 看见千洛回来的那一刻,扶风轻呼一口气,心中方才的那丝忐忑慢慢平复下来。 果然,她还是回来了! 千洛走到扶风跟前,态度冷淡的越过他走到通道的大门口,语气中带着种让他不甚明白的坚定:“走吧!” 即使心中觉得千洛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可只要她肯跟自己回魔族,扶风便觉得高兴。 因此立即就答应:“好!” 然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入了那道漆黑的大门。 千洛本以为,之井应当就是一个比如同的地道稍微特别些的通道而已,哪知道一脚踏进大门,脑袋便一阵眩晕。 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就要往后倒去,扶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然后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站好了!” 紧接着千洛便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会儿一阵白光闪过,一会儿又是一片漆黑,眼前纷乱脑中眩晕,千洛只好闭上眼睛,如此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千洛感到脚下一顿,就听到扶风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到了!” 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便是一片昏暗的天空之下,贫瘠而斑驳的土地,自己远处残败不堪的魔山。 千洛也曾想象过魔族的模样,可万万不曾想到,会是这样一片幽暗毫无生机的样子。 抬头看向扶风的眼中,忍不住带了一丝怜悯:“这里便是魔界?” 扶风看不得她眼中的怜悯之色,虽阖族惨灭遭遇追杀,如今又沦为魔族,可他到底是皇族子弟,骨子里自然带了皇族的骄傲。况且如今又是魔族之尊,魔族万千魔众皆听他号令,又有何值得怜悯的。 撇过脸看着魔族一众魔山,扶风眼中并无甚情绪,语气很是淡然的回应千洛:“正是!” 千洛也不想过多的提及他魔族身份的事,便转了话头去问方才之井中的事情。 “方才我们所过的地方就是之井?” 扶风见她问及之井,才又转过头来看她:“也是,也不是?” 千洛一头雾水:“这是何意?” “我们所过的地方虽是之井,可你眼前所见自己身体所处的空间却不是!” 千洛更是疑惑了:“那是什么地方?” “我们所处的地方乃是我用温魔卷所辟的一处小空间。之井在上古大战之后便被封印,如今过了数百万年,里头早已一片混沌。且大战之时之井也是战场之一,里面亡魂无数,其戾气如今比上等兵刃都要锋利,如果我们踏进去,此时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千洛听得不由咋舌:“这么可怕吗?” 瞧着眼前少女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涌上一股后怕,扶风倒是心情颇好:“你不必怕,有我在,定保你安然无恙!”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诡异地火 千洛被称唤小魔女几百年,怎能听得了别人说她害怕这等话,当下就有些急眼:“说谁呢?谁害怕了?我才不怕!我只是好奇,你那个温魔卷是个什么法器,怎么会这般厉害,还能开个空间用以穿过之井。” 此话若是别人问,扶风必然会觉得是为窥探他的法器,可千洛问起来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恨不得能与她多说些话。 因此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她:“之前我曾告诉过你,温魔卷乃是上古魔君芥闽的法器,芥闽的一身修为皆来于此,而我,也是如此。” 千洛听他如此说,脸上立时涌上了担忧之色,沉思片刻后眼神灼灼的盯着她问道:“那你会成为第二个芥闽吗?” 扶风看着她那双期盼中又带着担忧的眸子,忍不住就摇了下头:“不会,只要有你在,我便永远不会与仙界为敌!” 千洛眼神一阵闪烁,而后低下头躲过他的视线:“你虽然不会,可难保朱厌不会。” 提起朱厌,扶风忍不住就想到朱厌曾对他说的话:“那个小丫头身边的神君,可是上古之神,他的力量不是你我能够对抗的,你要想得到那个小丫头,就必须要成为六界之中最强的存在!” 看着此时就在自己眼前的少女,扶风忍不住感叹,对啊,我必须要成为六界中最强之人,才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将心中所想往下压了压,扶风抬起手想摸一摸千洛的脑袋,可手抬了半天却还是放了下去。而后好笑的问她:“难道你此次来不是为了赶走朱厌救回阿莱的?” 千洛头抬的飞快:“当然!若不是为了救阿莱,我何苦以身犯险到你这魔族之地。” 以身犯险吗? 扶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压下心头的酸涩之感,背过手道:“那就走吧!” 千洛跟在扶风身后,一步一步踩在斑驳贫瘠的土地之上,所过之处不可说满目苍夷,可也称的上寸草不生。 路过一座通体漆黑的魔山,千洛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庞大的宫殿,那宫殿乍一看起来气势恢宏,可细看之下却透着股森森死气。 大殿之前有一条长长的阶梯,自千洛的脚下直延伸到殿门口。脚步踏上阶梯的瞬间,扶风回过头叮嘱她:“这阶梯之下是魔族地火,你小心跟着我的步子走,不要四处乱看。” 千洛点点头,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扶风的身后。 然而扶风却并不知道,魔族的地火乃是魔气所化,对神力尤其敏感。而千洛因洛如花之故体内含了神力,故而脚方踏上阶梯还未走出几步,下面的地火却忽然之间如同掉进了一滴水的热油一般躁动起来? 扶风正疑惑为何今日的地火翻腾的厉害,却猛然瞧见千洛脚下的阶梯旁一簇黑红的火焰瞬间涌起,如同一条庞大的巨蛇一般迅速朝着千洛扑去。 “小心!”扶风大喝出声,同时脚下瞬间移动至千洛身前左臂一伸将她护在怀中,右手对着那簇火焰使劲儿一挥,就把它挡回了阶梯之下。 看着平静下来的地火,扶风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慢慢放开怀中的少女,满眼的担忧:“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千洛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们这地火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我一脚才踏上来,它们就开始攻击,竟连个招呼都不打。” 扶风听她说话觉得好笑,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千洛却躲的飞快:“我已经快满千岁了,莫要当我是小孩子一般摸来摸去。” 两人本以为方才的地火乃是意外,可不想下一刻阶梯之下的地火却在一瞬间同时爆起,黑红色的火焰带着森然杀意自阶梯下迅速升起,围着阶梯将千洛和扶风两人团团包围在其中。 别说千洛了,就是扶风此时都有些疑惑,今日这些火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之间就暴动起来。 还未来得及等他多想,那些火焰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齐齐的越过他朝着千洛而去。 千洛赶紧掐诀施术抵挡,可那些火焰似乎对她的仙术极为厌恶一般,她输入防御的仙力越多,朝她而来的火焰便越多,不多时便已将她团团围住。 被困在地火之中的千洛将浑身的仙力都凝聚与身前的防御之上,那些地火虽一时拿她无法,可却十分执着的一直朝着她攻击。 没过一会儿千洛便浑身湿透,可却不是热的。这火看起来似乎十分灼人的样子,实则确是冰冷刺骨,那冷意隔着防御都让千洛忍不住的打颤。 扶风在团团地火之外看着千洛被围住心中焦急不已,双手凝聚魔气对着地火不住的攻击,可成效却微乎其微。 这地火乃是魔族的防御之物,虽威力不大,可却是源源不断,纵使扶风修为深厚,可却也敌不上它数量众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千洛的仙力慢慢有了枯竭的迹象。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肯定要死在这难缠的地火之中时,却发现地火的攻击力道却慢慢的弱了下来。 脑中精光一闪,然后鼓足最后一点力气对着外面不停攻击地火的扶风问道:“扶风,你可有办法掩盖住我身上的气息仙界气息?” 扶风经她这么一提醒,立即恍然,原来这地火攻击的不是千洛,而是她浑身的仙族之气。 想到这里他便立即动手,将卷现于掌心,然后自其中抽出一部分魔气,以魔气变换出一个防护罩,然后对着地火之中的千洛就推了过去。 在防护罩离开温魔卷的那一刻扶风叮嘱千洛:“洛儿,一会儿一定安挺住!” 千洛正不解不此话何意,却忽然感觉到那些地火的力量在瞬间增大,使得她本就有些男子支撑的防御立即有些濒临碎裂之势。 忍不住就对着外面的扶风大吼出声:“你这个家伙,让你帮我,没让你帮这个鬼火!” 那魔气幻化而成的防护罩慢慢靠近燃的旺盛的地火,地火得了防护罩上的魔气,一瞬间气势大增再次猛烈的朝里面的千洛攻击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君归来 两百年过去,浔之也在洛河神境之中呆了整整两百年。 离去之时,看着洛河之中那块巨大的石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看向神境之外。 从来都是淡漠无情的眼神之中,此时却充满了缱绻思念,那双因带了感情而显得深邃缠绵的眸子,此刻正透过神境的结界不知看向何处。 洛河仙尊看着浔之的背影,忍不住笑弯了他那双桃花眼:“此番结阵花了两百年的时间,神君也两百年未曾见到小天姬了,想必小天姬定念天君念的紧。” 听洛河仙尊如此说,浔之眼中的思念之色越发浓厚了些,可说话的语气与平日倒是并无不同。 “依她的性子,本君未曾交代便离开两百年,想来她该有些气性。” 洛河仙尊不解:“既知小天姬定然不快,神君离开之时为何不将必行的缘由与她说明?” 浔之一时沉默,而后眸色一敛少见的叹了口气::“哎……她年龄尚小,对六界之事也知之甚少,还是不要知晓这些事情为好!” 两百年前,浔之为寻千洛而入神境找洛河仙尊,那时他便发现了洛河之心,也就是洛河中的那块巨石里头生了灵智。 洛河之心乃是上古神石,当初祖神寂灭之时也曾得过其一滴鲜血,故而才将它留于洛河中用于封印之井。然既生了灵智,待那灵智化形脱离本体之时,洛河之心的力量定然要大大减弱,之井的封印也会跟着松动。 那时为了防止洛河之心的灵智离体后无人得知,浔之便在上面留了印记。故而千洛离开栖梧谷前往昆仑山时,浔之原本是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的,可突然之间就感应到了洛河之心的异动,因此才极速赶往洛河神境,千洛便是在那个时候被朱厌所伤,后又被扶风救走。 当时浔之赶到神境之时,洛河之心的灵智已然离体,在一阵青烟之中化做如今石心的模样。 浔之本打算先回去与沧术、百川两人交代一番再回圣域加固结界,不料一出了圣域便发现没了千洛的踪迹。 后来寻得千洛之时,发现她与魔族有所牵连,心中一时存了些气,所以将她送回圣域时也为曾同她提起此事。 如今却想着,她虽是天姬可到底年龄尚小,浔之实在不愿将有关于六界安慰之事压在其身上,于此时的他看来,这些事倒不如那丫头的笑容重要。 想到此处浔之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离开神境回去看看,两百年不见不知道小丫头现下如何了。 洛河仙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浔之,就等着他抬脚,眼见着他一副欲离去的样子,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浔之回过头就瞧见满含希翼的瞧着自己的洛河仙尊。 “想出去?” 洛河仙尊将头点的飞快。 浔之想了想,他之前一路陪着千洛,还不辞辛苦的给自己报信,看起来对小丫头倒是不错。况且也少有能与她合得来的人,将他带出去,小丫头应当会高兴。 于是便应允了他:“那便跟着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神境之外走,刚到结界前就发现身后似乎跟了人,同时回过头,就瞧见了石心那张略显木然的脸。 浔之这回倒是有些头疼了:“你也想出去?” 石心虽眼神仍旧空洞,却很是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 洛河仙尊看的直咋舌:“看看看,她竟然会点头了,到底是神境里头的漫漫岁月不好熬啊,连个石头都想出去。” 更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的话方一说完,就见石心慢慢的转过脑袋,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自己,然后从嘴里头生硬的挤出了两个字:“出、去!” “呀呀呀……神君,你听见没有,这个石头、她她她、她说话了……” 洛河仙尊被惊的无与伦比,一双手激动的在空中乱挥,想要抓一下身边的人,可瞧见浔之那张脸又悻悻然的收了回来,最后只得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浔之似乎早有所料,神色并无变化。 石心虽是石头所化,可毕竟是神石的灵智,所非是神境无人,想来要该开口了。而今应当想出去的心太过迫切,故而才学了洛河仙尊的话。 浔之这人虽冷淡的很,可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神,既然人家想出去,那便没有强留的道理,故而很好说话的同意了。 “也可!那你二人便随我一起出去罢!” 说完转身走至结界之前,一只手放于结界之上,神力自手心缓缓流向结界,不过瞬间结界便破开了一个容一人通过了口子。 浔之当先走出去,洛河仙尊与石心也快速闪身出去,待两人出来后,浔之将衣袖一挥,结界便恢复了原样。 即使两百年未回,圣域也无丝毫的变化,唯一让浔之觉得有些不同的便是太过于安静了些,而这样的安静,却让浔之心中觉得有些不妙。 自打千洛来了圣域以后,这里便很少有宁静的时候了。即使百川和沧术不讨伐她,也总有些被她伤了的虫鱼鸟兽日夜嘶吼。 而此时这般平静,只能说明千洛根本就不在圣域之中。 想到这里,浔之的整个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若她之时寻常的溜出圣域到人间溜达一圈,一来一回于圣域来说多少不过半日一日的光景。可若是如同前几次一般,不是惹了朱厌与魔族,就是惹了栖梧谷的凤凰和异兽,那以她的修为…… 浔之眉头微皱,脚下的步子略显急促,一路直奔到洛如花村,然后朝着千洛的房间奔去。 一推开门,一阵花草的清气扑鼻而来,因着千洛终日里灌溉洛如花树,自然的便粘上了一身的草木清香,故而她的房中也是这般味道。 目光急切的四处打量,却未能寻到千洛的身影。 后面跟着进来的洛河仙尊也探过脑袋来看:“咦~~小天姬不在,神君……” 话说了一半,浔之就迅速的转身离去,洛河仙尊疑惑间往里头多看了一眼,就瞧见了那封被千洛置于床头的信。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暴怒的神君 浔之才走了急几步,就听见身后洛河仙尊的声音急促的响起。 “神君,神君,有信,小天姬留了信!” 浔之脚下一顿,立即停下了脚步,迅速回过身一个瞬移就到了洛河仙尊的跟前。 站在房门口的洛河仙尊只感觉眼前一花,手上的信便到了浔之的手中。 浔之看着手中的信,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当她打开信件看了心中所写的内容时,整张脸都黑了下去。 千洛的信中写道:“神君,你离去已有两百年之久,千洛整日里在圣域潜心修炼等你回来,然等了两百年也未见神君回归。我想着,应当是我闯祸的本事太大,惹的神君厌烦了,因此才躲去了神境那般无人能入的地方。若是神君此刻回来,看见这封信时,洛儿应当已入了魔族之地。对于我此去魔族,神君也不必责怪,当初我在掉入无妄海时得无忘城中的阿莱相救,又悉心照料月余。然因我之故惹的整个无忘城被朱厌所屠,阿莱也被朱厌占了身子。扶风曾与我说他手中的温魔卷加之梵净花之力可救阿莱,我既身为天姬,自当有恩报恩有仇寻仇,我此去便是为报阿莱之恩,将她救回来。” 信写到这里,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有些犹疑,笔墨稍顿,在纸上留下了一滴墨滴。 “有关于我如何进入魔界,神君想来心有疑惑,这也是我要与神君说明之事。上次在云雨山神君寻来之时,我与扶风所处的那个洞,里面便藏着能通往之井的通道。扶风说此通道需他手中的温魔卷才能打开,我也不知其话中真假,故此去也是为探查一二,若神君归来时寻不到我的踪迹,那边说明此通道确可通往魔界。我自知自小闯祸无数,可心中也知晓自己乃是天宫的天姬,虽不能护六界安稳,可也不能让六界因我之故而陷入不复之地。” 继而话头一转,又说到了扶风的来历:“神君想来还不知道,扶风乃是我当初在人界无心之下所救,而今朱厌认他为主,就说明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魔君。平日里我闯了祸自有神君善后,而此番神君的离去才让洛儿明白,无论何人,总会有离去的那一天,所以,这次便有我自己来善后吧!” 看完这一封信,浔之一把将信纸震了个稀碎,眼中凝聚着狂风骤雨一般的怒意。 紧接着就见他薄唇轻启间,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在整个圣域之中响起:“百川、沧术!” 这一声呼唤中,带着令人惊惧的震怒和几欲破天的气势,直接叫站在他身边的洛河仙尊和石心喷出了一口鲜血。 而此刻身处香橼的沧术与合欢谷中的百川在听到浔之的召唤之时,也是心中一凛,满脸的震惊。 神君他,已数百万年不曾以这般形式召唤过他们二人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两人未敢耽搁,直接施以瞬移之术,不过顷刻间便出现在了浔之跟前。 两人一脸浔之,便看出他正处在震怒之中,故而也未如平日一般随意。朝着浔之躬身行礼,齐齐唤了一身:“不知神君归来,未能迎接,还望神君恕罪!” 浔之看着眼前低头的两人,脸色沉的几欲滴水,语气也不是惯常那般的淡然,而是带了明显的怒气:“我走时曾传讯与你二人,叫你们务必看好,此时她人在何处?” 两人被这般一问,一时都有些疑惑,那个丫头三天两头往外跑,这么些年神君当习惯了才是,怎的这次……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好还是百川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丫头这两百年来都安稳的很,只是时常跑到人界去,不过也只是溜达个半日便回,想来今日应该是又到人界去……” “人界?”浔之根本不等他说完,眼中含着滔天巨浪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眼前的两人卷入其中,“她去了魔界!” “魔界?”沧术与百川同时震惊的抬起头,两人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之井不是……” 两人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从浔之口中说出来的话,必然都是真的。 只是两人也实在是疑惑,百川终于还是没忍住,顶着浔之浑身摄人的威势问道:“之井未开,小丫头究竟是如何进去的?” 显然浔之此刻还处在震怒之中,他的问题也没能得到回答。 浔之二话不说转身朝圣域之外而去,沧术和百川连忙跟上。 方才被浔之的威势所震而口吐鲜血的洛河仙尊,听闻千洛去了魔族,二话不说便也跟了上去,走时还不忘将石心拉上。 一行人跟在浔之身后,方出了圣域就见一只红羽金冠双瞳之鸟盘旋着落到了众人身前。那鸟脚一落地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然后对着浔之就跪了下去。 “神君,您可回来了,快救救千洛吧!” 一句话说完,那少女就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浔之认得忍冬,见她哭的这般,又口口声声让自己救小丫头,心中便肯定千洛定是已经入了魔界。 “你是那只重明鸟?” 忍冬擦了擦眼泪,然后点头:“正是!” 浔之眉头皱的紧,语气之中也带着急切:“洛儿在何处?” 忍冬听浔之的语气便知晓他定是已经瞧见了千洛留的信,因此便将自己所见以及千洛进魔界之前所说的话全部告诉了浔之。 浔之听完后,整个人如同寒冬的冰石一般,浑身都透着森森寒意。 众人还沉浸在方才忍冬说的话之中,便只觉人影一闪,眼前已然没了浔之的身影。 百川见浔之先行一步,便赶紧走到忍冬让她带路:“丫头,你前面带路,我们与你一同过去看看。” 忍冬应了一声,手上结印就要化成重明鸟的样子,然她的手方一抬起来,就被一只滚烫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忍冬正欲抬头去看,就听得耳边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忍冬,你终于肯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齐聚云雨山 耳边的声音,即使两百年未曾听到,却让忍冬如同刻在骨血之之中一般印象深刻。 缓缓抬起头,将离那张如同世间最好的刀剑雕刻而成的脸庞就这般印入了她的眼中,在对上他的视线的那一刻,忍冬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到有些发胀。 刻意的忽略掉将离眼中那一丝让自己看不懂的神色,忍冬匆忙低下头,将手从将离的掌心中抽出,然后对着他俯身行了一礼。 “忍冬见过大殿下!” 将离一向冷静,可眼前的人叫他上天入地的寻了两百年,如今好不容易得见,又叫她如何冷静的了。 感觉到掌心的空落以及忍冬对自己的疏离,将离薄唇紧抿,神色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少女,将离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再次开口时,语气仍旧如同往日一般平静:“同我回去!” 忍冬仍旧垂着脑袋,心中一阵酸涩,声音带着点哽咽:“忍冬不知大殿下是何意,要让忍冬回哪里去?” “自然是同我回离麓殿。”扶风的语气之中已然带了些急切之意。 “大殿下,离麓殿不是忍冬的家,鹿吴山才是。” 无论是七万年前的忍冬,还是重生后的忍冬,都鲜少有违背将离意思的时候。因此当她这句话出口后,将离一时有些未反应过来,就这般震震的立在原地。 百川见两人气氛怪异,心下便明了,定然又是一桩情缘孽债,虽有些不忍打扰,可到底救人重要,于是拿着手中折扇往将离的胸口就是一下子。 “大殿下,你与这只小重明鸟的事可先放一放,眼下还是先救你那妹子比较重要。” 将离回过神来,心中就是一凌。 妹子?他还有哪个妹子?自然是那个让人不省心的,能劳动两位大人去救,不知这又是闯了什么祸事。 想着便一时冷下脸来向百川询问:“不知洛儿她这是怎么了,竟要劳烦两位大人去救?” 百川也是瞧见的拧起了眉头:“不是我们去救,而是神君!” 接着就将事情的原委与将离一一说明,随着百川每说出一句话,将离的脸便黑一分,直到百川说完,他二话不说就看向忍冬:“快带我过去。” 这次忍冬倒是未曾推脱,点了点头后就化为鸟身当先朝着云雨山飞去。 后面一众人跟在她身后,浩浩荡荡一大阵,不过一个时辰便赶到了云雨山。 圣域中神君与两位大人尽数出动,加之百鸟之王与天宫大殿下,这般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不过片刻事情就传到了天君的耳中,疑惑间就将他的子子孙孙都召到了大殿之中。 “你们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啊?为何神君与两位大人都出了圣域?” 看着下面排成一排摇着头的孙子儿子们,天君觉得牙根有些痒,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训斥起来:“你们身为天宫的皇子天孙,整日里怎可这般懈怠,神君与两位大人都出了圣域了,你们竟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三皇子摸了摸鼻子,迷茫的瞧着他的老父亲问了句:“天君知道?” 天君抖着手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撮胡子,朝他这个最没眼色的儿子投去了一个凶狠的眼神:“咳咳……本君……自然知道,只是想考察一下你们一个个平日里是否尽心。” 说着还佯装发怒的将手往龙椅上一拍,指着下头的人就骂:“果然,你们竟一个知道的都没有,神君都亲自出了圣域了,你们还有脸站在这里,还不快快跟去帮神君分忧。” 莫名其妙被一顿骂的众人只得一头雾水的退出大殿,然后四处打听神君的去向。 千万年来,云雨山都未曾相今日这般热闹过了。先是天姬,再是神君,后又来了两位上古之神,百鸟之王与天宫大天孙。这还不算,前头来的一波人还未站稳脚,就见天上乌泱泱一大群人跟了过来。 那些人脚一落地将离就瞧见这都是熟人,赶紧上前见礼:“父君,二叔父,三叔父!” 三位皇子与山奈、白潋二人也赶忙与沧术百川行礼。 百川是个性子稍急的,不等几人见完礼就不耐的打断:“都什么时候了,还是莫要整这些虚礼,救人要紧。” 一行人也是迷茫的紧,可也不敢直接问这位啊。 白潋到底年纪小,溜到将离跟前就打听:“兄长可知这是发生了何事?怎的弄了这般大的动静?” 将离原以为他们及时赶来应当也是知道了洛儿的事情,白潋这般一问他才知天宫众人还不知洛儿出了事,便沉着脸说道:“洛儿入了魔界!” “什么?”到底是亲爹,三皇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声惊呼吓的林中飞鸟四起。 “这个小混蛋,平日在天宫里头胡闹也就算了,这怎么还闹到魔族去了,魔界那是好去的地方吗?即使天赋再好,可就她那不到一千年的修为,这一去怕是再难回来了啊……” “闭嘴!有你这么咒自己女儿的吗?”大皇子一向稳重,虽也被这个消息惊的心绪起伏,可却比老三理智多了,一下就问出了问题的精髓:“之井已封,洛儿是如何进入的?” 将离等人也是刚到,还未找到入口,听大皇子一问,众人将目光齐齐的就投向了忍冬。 忍冬胆小,被看的脖子一缩,然后小声的招呼众人:“请跟我来!” 带着众人进入云雨山深处,然后停在了一片茂密的草丛旁,伸手将草丛往旁边一拨,就露出了下面一个幽深的洞。 “千洛便是从这里进去的!” 看着眼前不算大的洞口,将离二话不说当先跳了下去,众人也紧接着一一跳下。 身体翩然而下,脚下一触到坚实的土地,将离便四下里打量,回过头,就瞧见了不远处那个净身而立,浑身都笼罩在一股似乎自远古而来的沉寂气息中的男子。 这个男子,不是浔之又是谁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开结界 浔之先一步而来,一进入洞中,他便四处探查忍冬所说的通道。可是他将整个洞都翻了个遍,也未能找到那个所谓的之井的入口。 正当他怀疑是不是千洛信中所说不实,或是忍冬记忆有误时,突然间想起,上次自己追到云雨山之时,那个男似乎正要带着千洛跨进一扇大门。 当时救人心切,只以为那是一个普通的通道大门,从未往之井上面想,而今想来心中真是追悔莫及。 但凡自己当时多打量一二,或是回到圣域之时多与千洛相处些日子再走,也不可能对她想要去魔界之事一无所知。 而今她人已然进去,没有温魔卷,即使自己是上古神君,也打不开这个通道,难不成只能…… 想到这里,浔之一时沉默下来,脑海中不停的思虑着,一边是那个小丫头,一边是六界苍生,自己到底该如何做?数百万年来,浔之第一次赶到了迷茫。他是神君,上古六界之主,而今却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在此殚精竭虑,这让他不由的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想的入神,便未曾发觉身后已经站满了人。众人走到浔之身后,见他仍旧立在原地不曾动弹,便上前一一见礼:“见过神君!” 此处空间虽然不小,可一下子涌进这么些人来,也未免显得拥挤了些。众人这么齐声开口,在这般境况下便显得有些大声,将浔之一下子就从沉思之中惊醒过来。 转过身来,便又是那个受六界敬仰的上古神君。 三皇子一见着浔之,当先一步上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的那叫一个呼天抢地:“神君,神君您救救洛儿吧,那丫头虽然浑是浑了点,可她不过就是个年幼的小丫头,尚且少不经事呢,如今被魔族之人带进了魔界,这要是回不来可怎么办啊……好歹是神君亲自带大的,还请神君救救她吧!” 这一番哭诉听的浔之眉头直皱。他虽养了千洛许久,可却从未曾见过她的父君母妃,故而并不认得三皇子。 见着脚边人这般无礼的举动,本就心千洛的是而焦灼的浔之。此刻更是心烦意乱的紧,眼神一厉就问道:“你是何人?” 浔之的气势太过凌厉,紧紧是一个望向三皇子后背的眼神,便叫他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我……我……” 大皇子眼见着浔之有些动怒的倾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弟弟,赶紧上前赔罪:“神君息怒,这是洛儿的父君,也是晚辈的三弟。” 听说是小丫头的父君,浔之浑身的气势一收,淡淡的说了声:“起身罢!” 而后便不再理会,只看着站在后面的沧术与百川二人,示意两人上前。 沧术与百川两人得到示意,一同走到浔之跟前,就听见浔之以淡然的语气说出了让人惊骇的话。 “没有温魔卷,此处的入口便打不开,若要进入魔界,唯一的办法便是解开封印。” “不可!”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沧术更是急声反对:“神君,你莫不是忘了当初的大战,为铲除魔族我神族可是损伤惨重,后来封印之井更是耗尽了我神族众多重伤之人。而今温魔卷重现,魔族蠢蠢欲动,而神族便只剩我三人,神君怎可轻易提及打开封印之事?” 浔之也知之井的封印事关六界安危,可他连自己养大的丫头都护不住,又何谈什么六界安危。 就在整个天宫都在为千洛入魔界之事大乱之时,其本人却正在与魔界大殿之前石阶下的地火做着殊死搏斗。 地火得了温魔卷凝出的防护罩上的魔力,一时火焰之力大增,真正将千洛逼到了精疲力尽力量枯竭。 就在被火焰包围之中的千洛以为自己定然要被这些该死的地火给烧的灰都不剩,心中还不住的骂着扶风竟然坑害自己之时,却发现那些火焰似乎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 看着在自己周围不停涌动的地火,千洛伸出手在四周摸了摸,就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触感,想来这便是扶风为了帮自己而设的屏障了。 有了这层防护,任那些地火无论怎样攻击,都被尽数挡在外头。千洛见自己暂时安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便收回抵抗的双手,慢慢调息起来,等待浑身力气恢复。 在外头一直注视着她的扶风见千洛此时已然安全,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见少女在里头调息,他便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直到少女睁开眼睛,他才赶紧问道:“洛儿,怎么样,可有受伤?” “没有!”千洛慢慢活动一下身体,然后看了看一仍旧围在四周的地火,一时心中窝火,“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何一直咬着我不放?” “这是魔族地火,本身是防御所用,平日里我也从未见它有过异动,想来是你身上的仙气浓郁,故而引起了它敌意。” 千洛恍然:“原来如此,看来我仙魔果然不两立,竟然连这如同死物一般的火焰都将敌我分的如此清楚。” 这话一出,扶风的神色变立即大变,脑海中不停的回旋着她的那句话:仙魔果然不两立,仙魔果然不两立~~ 仙魔……真的不两立吗? 看着将自己围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地火,千洛再次询问:“他们一直不退去,那我该如何出去?” “……” 问题未能得到回应,千洛透过层层地火看向扶风,就瞧见他正呆愣在原地,瞧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浑然不觉自己说错话的千洛一时疑惑,这人一会儿还好好的,怎的一会儿又摆出一副失落的样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见他犹自出神,千洛不得不再此出声:“扶风!” 这一声将扶风自震愣中惊醒,然后迅速回神看向千洛:“怎的了?” 千洛只好将方才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些火将我团团围住不肯退去,我要如何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 寻找梵净花 扶风闻言赶紧看向仍旧处在地火包围之中的千洛,压下心中紊乱的思绪宽慰道:“不必担心,我会控制着这层防护,让它跟着你的脚步移动,你只管往跟着我前走便可。” “嗯!” 得到千洛的回应,扶风便抬起脚慢慢沿着石阶往大殿走,千洛也缓缓移动脚步跟在他的身后。 石阶看起来长,走起来更长,就在千洛心中担忧着这层防护到底能不能撑住时,一抬头就瞧见了近在眼前的殿门。 扶风走到一脚跨上最后一级石阶,而后转过身朝着她伸出一只手:“洛儿,快上来!” 千洛看了眼周身慢慢褪去的红黑色地火,心下一松抬起一只手就朝他递了过去。 两人一同走进大殿,一只脚才跨进门口,千洛就感觉到了一道不甚友善的目光死死的锁在自己身上。赶紧抬起头去找,就对上了朱厌那双带着嗜血意味的赤红的眼睛。 再次看见朱厌,千洛的心绪很是复杂,一边仇恨她的残忍弑杀,一边又存着对于阿莱的愧疚。 而扶风责不同,一瞧见朱厌便立即沉下了脸,完全没有在千洛跟前时的谦和。 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朱厌见惯了扶风这般冷硬的模样,根本就甚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如何,直直的看着他身边的千洛,脸上的笑带着十足十的邪气。 “我?我在这里,自然是在等魔尊身边的这位天姬啊!” 千洛见她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倒也不惧,脚下一动上前一步:“哦?等我来取你性命吗?” “桀桀桀……”朱厌的笑声尖利刺耳,说出的话也带着分明的挑衅,“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莫不是忘了自己当初曾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若是两百年前,听见这般挑衅的话,千洛定然二话不说提剑便上,而如今他不过就嗤笑一声。 “嗤~~怎么,激我啊?可惜啊……有你眼前的这位魔尊大人在,即使我打不过你,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 “你!”本想激一下千洛的朱厌,不想自己先被激怒了,看了眼站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扶风,脸上神色变来变去,最后冷哼一声衣袖一甩掉头就走。 见朱厌被自己气走,千洛忍不住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切~~就这点嘴皮子功夫,还跟我斗!” 那想着一转身,就对上了扶风的目光,脸上那副得意的小表情被扶风尽数收进眼底,让他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 见扶风发笑,千洛只觉他是在嘲笑自己,脸上的笑容一收,顿时换上了一副生气的模样:“怎么?借你魔尊大人的威名来吓唬那家伙很丢人啊?” 扶风赶紧摇头:“没有,我反而觉得很高兴!” 千洛晃了晃身子,两根食指在身前不停搅来搅去:“你高兴什么?” 扶风略弯了弯腰,将身子压低了些,脸往前一凑,整个人的身上此刻似乎都笼了一层光一般,声音也不自觉的轻快了许多。 “我的威名能被你借用,我觉得十分开心!” 扶风的脸在眼前突然放大,让千洛十分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然后赶紧转过头错开身子,眼神闪躲的将话题岔开了去。 “咳咳……那个、我们什么时候能着手准备救阿莱的事情?” 瞧着她一副不自然的样子,扶风觉得心情颇好,只是提及阿莱之事,他也有些犹疑起来。 “救阿莱的事情,估计还要缓上一阵子。” “为什么?”千洛立即紧张的问他。 “因为……梵净花还未找到。” 说到梵净花扶风也是不解:“这两百年来,我也曾如果梵净谷,可却并未曾见到过梵净花,想来是已经被人所摘。” 此前扶风提及梵净花时千洛就觉得很是耳熟,似乎曾在哪里听过一般。而今再次提起,让她忽然之间想起,当初自己被朱厌所伤,浔之将她带回圣域后,她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几人在她耳边说起过什么梵净花梵净谷之类的话语。 依着扶风所言,梵净话可以净化魔气压制朱厌,那当初自己被朱厌所伤,神君应当就是用梵净花相救。如此想来,梵净花定然是被浔之摘走了。 想到这里千洛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扶风听完神色一滞,而后小心的问道:“你、可是要回去找他?” 提及浔之,千洛不免神情落寞,一时沉默下来。 瞧着眼前之人神色有异,扶风不知是因为何故,想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你这是……怎么了?” 千洛深吸一口气,表满脸苦涩的说了句让扶风既意想不到又赶到有些开心的话。 “神君他……已经杳无音讯两百年了。” 虽听到这个消息让扶风满心的欢喜,可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扶风还是追问了一句:“这是何意?” “两百年前神君将我带走,然后我们将要办的事情办完后就回了圣域,哪知道我们才一回到圣域他便要离开,这一走,就走了两百年。” “这么说,如果梵净花真的在他手上,我们还须得先找到他。” 然而扶风却不想让千洛去找浔之,因为他知道,若是让她在自己与浔之之间选择,她定然不会选择自己。 “没用的,”哪想自己的话才一说完千洛便摇了摇头,“他刚离开时我也找了许久,可洛河神境那个地方,六界之中除了他,再无人能打开那里的结界,所以根本就找不到他。” 千洛说这些时,神色中的落寞与眼中的痛苦之色,看的扶风整颗心不停的往下沉。或许她自己不曾发现,可即是扶风见浔之不过寥寥数必,却也看出来每次当扶风出现时她的眼中都会迸出无限光彩。 即使不愿承认,可扶风还是强忍着心中的酸涩,然后像是想要得到验证一般,小心翼翼的将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 “你、和那位神君,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该不会还想一统六界吧 扶风的问题,将千洛忍不住一愣。 什么关系?她和浔之能是什么关系? 思虑了片刻,千洛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与神君能是什么关系,他是上古神君,而我则是天宫的小天姬,因着当初年纪小误入圣域毁了圣树,被他强行留在那里种了几百年的树而已。” 听着她这似是而非的回答,扶风大有追问到底的架势:“是吗?即是强行将你留下,那他两百年未回,你应当高兴才是。” 千洛被说的一震,眼中顿时升起了迷茫之色。对啊,她应该高兴才是,终于不用整日待在那个人影都没有的鬼地方了。可是……她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 “我、我……” “不说了,随我去看看你的住处吧!”扶风见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直接将她的话打断,然后转移了话题。 因为,他实在是怕,怕她真的说来来什么,将他那存着一丝侥幸的心彻底击溃。 将扶风将话题岔开,千洛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冲着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好!” 之井封印后,魔族境内环境大变,可即是是草木尽枯,云层压顶,却仍旧没有影响其居所的富丽堂皇。 想来是当初魔界横行六界之是芥闽没少叫人收敛珍宝钱财,故而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魔族的财力仍旧叫千洛看的直咋舌。 扶风带着她在大殿之中穿梭,看着由玄铁而造的墙壁,玉石铺就的地面,自己墙壁上每隔几步便镶嵌一颗的硕大夜明珠,千洛不禁怀疑,她那个天君爷爷不知是太朴素还是太穷,堂堂天宫竟然还比不上人家魔族奢侈。 穿过大殿,后面又是长长的石阶,不同的是这石阶乃是向下延伸,石阶之外乃是魔族众人所居之处。 站在大殿之上,朝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建筑物看去,千洛木讷的转过头抽着嘴角问扶风:“你们……魔族人挺多啊!建这么多房子呢!可是怎么来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啊?” “人确实不少,只是之井已封,魔界自然无外人进入,所以也不需防御,大家自然是各修炼各的,无需出来走动。” 千洛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你们魔族人还真是勤奋呢!” 说着话风一转,状似无意一般朝着扶风问道:“这么努力修炼,该不会还想一统六界吧!” 眼前的少女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可说出的话,却叫他的心一阵瑟缩。 一统六界……是不是只要自己能够一统六界成为六界之主,你就可以一直呆在我的身边。 看着扶风脸上瞬间凝固的神色,千洛的心也不由一阵跳动,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你……该不会……” 扶风忽然就笑了起来,还伸出一只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我不是说过,有你在,我永远不会与仙界为敌!” 千洛快速的避开他的手,然后装作受了惊吓的样子拍了拍胸口:“还真是吓我一跳。”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得意的朝扶风挑了挑眉毛:“不过,想来有神君在,即使你们魔族当真有什么想法,也定然不会成功的。” 扶风的神情已不知是第几次凝固了,将头一转,开玩笑般的说了句:“你对他倒是自信,不过他都不要你了,想来六界之事他也懒得管才是。” 他都不要你了…… 这句话像是寒冬中突兀的惊雷一般,在千洛的脑海之中炸响,将她整的整颗心激的溃不成军。心口忽的就有些疼,可她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只能呆愣太原地,整张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起来。 扶风看着她这副样子,整颗心也在不停的下沉,手在衣袖之中使劲的攥起,手上的青筋因为太过用力而暴起,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都沉默下来。 可扶风到底是不愿看见千洛这般痛苦的模样,还是当先打破这寂静的氛围:“好了,我们快走吧!” “啊?”扶风突然出声,千洛一时未反应的过来,整个人显的有些木讷,“哦哦,那走吧!” 扶风率先一脚踏出去踩在了石阶之上,千洛一瞧赶紧就抓住了他的衣袖:“唉……等等!” 扶风回头就见她正一脸紧张的盯着他脚下的石阶四下打量:“怎么,怕了?” 调侃的语气听的千洛神色一捻,立即就收回了手:“谁怕了!我只不过是提醒你当心些。” “哦~~”扶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那你下来吧!” 千洛看了眼长长的石阶,然后慢慢将手递了过去,扶风拉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就要往前走。 “等等!”脚还没跨出去,身后的少女再次喊出声。 这回扶风倒是没给她找理由的机会,直接就说:“放心,这回没有地火。” 就这么被点破,千有些心虚的转了转脖子,将手一抽,若无其事的就跨上了台阶:“你说什么呢?我可是连凤凰真火都抗过的,就你们那地火,跟小娃娃过家家似的,我可不怕!” 说些便大步从扶风身边走过,一蹦一跳的走下了石阶。 扶风好笑的摇了摇头:“还挺要面子!” 看着少女的背影,那满心满眼的宠溺竟是连藏都藏不住。 其实扶风平日里就住在大殿之中,鲜少到族中人给他特意安排的院落之中,可殿中房间不多,并不好安置千洛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故而他便也住回了属于他的院中。 而千洛,则被他安置在了与他的院落只有一墙之隔的院中。 将千洛安置好后,扶风便回了自己的房中,心中正因为少女的到来而雀跃不已时,门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进!” 门应声而开,外面的朱厌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冰冷刺骨的声音,完全没了在千洛跟前时的温和。 朱厌那双泛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将手挡在唇边,似笑非笑的轻嗤一声:“噗~~我们魔尊大人该不会真的要帮那个小丫头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族吧!” 扶风看都未看她一眼,满身的杀伐之气却也叫她感到了一丝压迫:“怎么,怕了?” “怕?”朱厌倒显得很是从容,“怕的应该是魔尊,而非我!” “本尊有什么好怕的?” 伸出一根手指撩了撩脸侧的头发,朱厌的声音之中带着蛊惑人心的邪气:“她乃是天宫之人,而你是魔尊,待你帮她救了她想救之人,你们此生,怕是再也不复相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外界的动乱,身处魔界的千洛不得而知。而魔界的事情,外界众人自然也是无从知晓。 就在浔之等人在外面心急如焚的思虑着到底要如何才能将她从魔界中弄出去时,她却在魔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指派魔兵消遣魔尊的日子。 这不,院子里待的无聊,借着扶风的威势拉了两个魔兵跟她正挖着山呢。 “喂!我说,就是你,你倒是使点劲儿啊。” “哎哎……你轻点、轻点,下面说不定有玉石的,要是给我砸碎了我将你的脑袋磨匀了当玉你信不信。” 扶风一大早到千洛的院中寻人,便发觉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心忽的一沉,就赶紧四处寻找。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却忽的听见不远处的魔山上传来“叮叮当当”的铁器敲打石头的声音,带着疑惑寻过去,结果远远的就瞧见了那个蹲在一块黑黢黢的大石头上,指手画脚的指挥着两个魔兵的小丫头。 扶风走近了去看,那两个魔兵正满头大汗的在挖山。 “洛儿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将千洛吓了一跳,身子一个不稳就要掉下来。扶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将人扶稳。 “你这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出现了?”千洛看着身后之人脸上的神情当真算不的好。 扶风脸上也带了一丝歉意,他为未曾想到会吓到她:“是我的错,吓到你了。” 面对扶风,千洛是真的发不出脾气来,毕竟这人处处都依着自己,那纵容的做派比之天君都是不遑多让。 看着满脸歉意的扶风,千洛便摆了摆手,一副不与你计较的语气:“哎算了算了。” 说着又回过头去接着指挥两个魔兵干活:“你们快点!” 扶风实在是好奇,于是又问了一遍:“洛儿这是在做什么?” “哦,我见你们魔族似乎很富有的样子,到处都铺着玉石,便想着你们的山里是不是盛产玉石,就让他们挖来看看。” 扶风听她这么说,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噗~~” 这一笑于这暗沉沉的魔族之中,当真如同是满池的死水之中忽然绽开的一朵妖艳红莲一般,绚烂夺目又勾人心魄。千洛闻声回头,就瞧见了这一幕,看的她是心下惊骇。 这……该不会是什么魔功吧,还怪勾人的! 于是担忧被魔功扰了心智的千洛赶紧就转过脸去,对着两个辛劳的小魔兵又是一通指手画脚:“你们俩没吃饭吗?能不能使点劲儿,就你们这动静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挖出玉石来?” 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将身子一转朝着扶风眨了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然你再给我调些人手过来吧,等我挖到玉分你一些怎么样?” 扶风脸上的笑容绽的越发明艳了些,这丫头倒是不做亏本的买卖:“哦?可是山是我的,人是我的,那挖出的玉理应全部归我不是么?” 千洛这一听,那还得了,立即就撂下了脸子:“你这人真是好不讲理,山和人虽是你的,可你未曾让人挖不是吗,如今我费力带人来挖,想着与你关系不错分你一些便罢了,不想你竟还有独吞的心思!” 扶风见她生气,便不再逗她:“我同你说笑的,玉石我殿中多的是,又怎会分你的。” 千洛听他如此说,眼中尚有狐疑之色:“当真?” “当真!”扶风满眼宠溺的点头,借着话风一转,“可是……” 千洛一下又警觉起来:“可是什么?” “可是此山并无玉石,故而无论我派多少人给你,也挖不出来。” “没有玉石?” 看着少女脸上的失落,扶风心下好笑的紧,不想她堂堂天姬竟如此财迷。 接着又开口道:“不过,这里虽没有,我却知道有个地方里面珍宝无数,别说是玉石了,就是上古法器也不在话下。” 千洛猛的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变化那叫一个快:“真的?” 见扶风点头,她也不管身后那两个还在挖山的魔兵了,一个纵越从石头上跳下来,拉着扶风就走。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魔宫大殿。 空旷的大殿之中,一把由巨大的整块黑玉雕刻而成的椅子前,扶风与千洛二人长身而立。 千洛盯着那把椅子看了又看,然后满眼不可置信的问向扶风:“你说的珍宝该不会就是这把黑不溜秋的椅子吧?虽然这玉确实不错,可……也太难看了!” 在千洛面前,扶风的脾气尤其的好:“并不是!” 说着将手一抬,一掌按在了椅子扶手上雕刻的一个凶兽头上,紧接着就听见“咔嚓”一声,然后椅子缓缓转动。随着椅子的转动,椅子后的那面墙便慢慢的向上升起,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通道来。 “这是?”千洛指着那个通道不敢确定的问扶风。 “随我进去吧!”扶风并未回答她,抬脚就朝里面走。 千洛回神快速跟上。 通道从外面看黑乎乎的,可一进去就发现两边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将长长的通道照的异常明亮。 看着这些不要钱一般的夜明珠,千洛心中那个酸啊! 魔族还真是富有呢,她堂堂天姬竟还不如一个人族入魔的人富有,真是叫人郁闷。 想着想着,手就有些痒,很是有种去扣一扣的冲动。 扶风虽比他当先半步,可眼角余光却在不停的注视着身边的小丫头,因此千洛的神色一丝不漏的都落进了他的眼底。 脚下步子加快,没一会儿通道便到了尽头。两人停下脚步,眼前是一扇看起来就坚硬无比的石门。 “到了!”扶风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通道中带起阵阵回音。 下一刻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慢慢的将手放在石门之上,千洛就瞧见一阵阵波纹在石门之上荡漾开来。 心中不禁腹诽,到底有什么宝贝,藏的这般深就算了,竟然还设了结界。 扶风将掌心贴在结界之上,然后浑身魔气涌动朝着手中汇聚,然后手下一个用力,结界便消失了。 轰隆~~ 石门应声而开,扶风回头示意她进去:“进去吧!” 千洛上前一步,一脚踏进去,待瞧见里面的情景时,不禁浑身不禁一震,然后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若是眼前的景象要用言语来形容的话,千洛觉得什么金山银山铜城玉海完全都诠释不出眼前的情景给她的震撼。 只见着诺大的一间石室之中,四面的墙壁皆以玉造,那玉与平常的玉石有所不同,在室内竟自生光亮,此时室内的光亮就算然来自于这四面墙壁上发光的玉石。 千洛走进去,用手轻轻摸了摸墙壁,有些不确定的问扶风:“这是……火玉?” “没错!”得到肯定的回答,千洛的手一下子就攥了起来。 待心情稍稍平复一些,又转眼去看室内其他物件,这不看还好,仔细一看,小心肝还真是躁动的很呢。 只见着室内放着数十个架子,架子以宣铁而制,上面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类珍宝。 从入门处开始,分别放着玉石、各珠、宝镜、钟鼎、宝剑……真是各类宝贝应有尽有啊! 粗略的看了一圈,千洛的嘴巴斗了两下,然后挂起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回头拍了拍扶风的肩膀:“那个……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看着个头刚到自己肩膀,却抬起个手拍着自己的小丫头,扶风以手掩唇轻轻勾了勾嘴角。 “有喜欢的吗?” “有!”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的快,快到扶风的话音都没落,千洛就抬起头用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将他顶的紧紧的。以至于扶风似乎从她眼中看出了她心中正在叫嚣着,快送给我快送给我。 扶风既然带千洛来,自然就是要让她随意挑选的,只不过之前没说,就是想逗一下她而已。而今被她那渴望的眼神看着,真真是有些绷不住了。 心底轻叹一声,头往里头一扬,说出的话让千洛险些原地跳起来:“快去挑吧!” 九曲珠、游仙枕、十二时镜、赤霄剑…… 抱着一堆离开的千洛,此时别提有多开心了。扶风瞧着她这般欢喜的样子很是好奇的问道:“你即为天姬,这些东西于你来说应当不算稀奇吧!” “那是自然!”说起宝贝,千洛见过的自然不少,“无论是天宫还是圣域,好东西可不比你这里少。” “那为何你如此高兴?” 说起这个千洛有些吞吐起来:“那个……虽然天宫里头宝贝多,可我在天宫不过呆到了三百岁,那时天君爷爷看我年纪小,说是要把好东西留着,等我长大了再给我,可谁想后来就被困在圣域里了。至于圣域……神君倒是大方,可沧术和百川却小气的很,每次我弄坏了东西,他们都要发好大一通脾气。” …… 这话一说,扶风便明白了,合着不是别人不给她,是她自己破坏能力太强了。 看着闹心欢喜的千洛,扶风忽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句:“你若喜欢,不如留在这里,我将所有东西都给你如何?” 千洛的步子忽然顿住,抬起头满脸认真的同他说:“那怎么行,我可是天姬,怎可留在魔族?” 说完也不等扶风开口,便继续道:“你是不是不想帮我救阿莱了?” 扶风脸上的笑意渐消,垂下眼睑掩盖住眼中的落寞:“何出此言?” “自我来魔族这些日子,你从未提及过阿莱之事,除了刚来时得那一次,也再未见过朱厌,莫不是你故意将我诓来魔界用以威胁神君与天君爷爷,实则根本就不想救阿莱!” 少女脸上的倔强和猜疑落进扶风的眼中,将他整颗心刺的生疼,险些有些喘不过气来。 扶风将身子一侧避开了少女的眼神,然后深吸一口气之,再次转回身子,脸上已然换了一副神情。 “哦?我拿你威胁你的神君大人与天君爷爷做什么?”声音之中温润尽失,明显的带了些魔族中人特有的邪性。 千洛发觉的他的变化,一时有些无措:“自、自然是威胁他们打开之井。” 扶风忽的冷笑一声:“哦,你这个主意不错,倒是不妨一试!” “你……”扶风态度的忽然转变,让千洛心中警铃大作,这里是魔界,若是他真的不愿放自己离开,那她要怎么办? 可是当她看着扶风的眼睛时,突然之间一颗心又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绽放开来。 扶风看的神色一怔:“你笑什么?” “你不会的!”千洛的语气异常坚定,“你是扶风,所以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就是这样一句话,在往后的岁月之中,给了扶风无尽的力量,让他在每一次的挣扎之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而此刻,这句话也让他得到了释然,对啊,他是扶风,又怎么会做让洛儿不开心的事情呢? 看着魔界暗沉的天空,扶风在千洛的眼前负手而立,声音之中带着与魔界的天空一般浓郁到化不开的阴云。 “你走吧!” “你……当真不愿帮我?” 扶风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放下垂在身侧:“并不是,只是如今没有梵净花,我也确实无能为力,若是有朝一日找到梵净花,你仍可来此寻我,我自然会帮你救回阿莱。” 天宫之中,千洛进入魔界之事,引得整个天宫大乱数日,天君更是因此而卧床不起整日里哭着要孙女。苁蓉娘娘也险些哭瞎了眼睛三皇子更是如同油锅里的蚂蚁一般,女儿找不到,亲爹一病不起,媳妇儿一蹶不振,急得他没法子只得将老丈人一家请了来。 这不,今日的大殿上可真是热闹的不得了,花族老族长一家子,天宫中天君一家子加之有些位分的仙尊,百鸟之王,洛河仙尊,再加上浔之三人,这场面,怕是数万年来都是头一次。 毕竟能出动圣域中三位上古之神的事情,这六界中能有几桩啊? 殿中人虽多,可此刻却落针可闻无一人开口,最后还是天君最耐不住嚎了一嗓子:“我可怜的洛儿啊,怎么就落到魔族手里头了,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呜呜呜……” 天君哭的伤心,可他忘了,自己有个惯会拆台的儿子。 三皇子瞧着宝座中哭的毫无天君威严大亲爹,嘴巴一个没忍住,话就这么秃噜出来了:“她好像是自己进去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指不定遭殃的是谁呢 声音虽不大,但在众人都闭口不言的大殿之中却显得尤其清晰。 天君的哭声戛然而止,挂着眼泪花的脸抖了又抖,然后大手使劲的往扶手上一拍,整个人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二话不指着三皇子就开骂。 “我要你告诉我吗?不管我的洛儿是怎么进去的,她现在在魔族手中就是不行,要是我的洛儿回不来,你也给我滚去魔族,不准回来了。” 这可给三皇子委屈坏了:“我就算是去,也没有门让我进去不是。” “你、你……”天君那叫一个气啊,真是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儿子,“我的洛儿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爹,你,你给我滚!” “噗……”白潋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笑声可不是一般的不合时宜,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待反应过来时,白潋赶紧捂住嘴巴,一双眼睛惶恐的看着缓缓将目光从自己三叔身上转向自己身上天君,恨不得此时此刻大殿中能有个洞让他钻进去才好。 眼看着天君眼中的熊熊怒火马上就要烧到自己身上,白潋赶紧送来捂住嘴巴的手,先发制人开了口:“天君爷爷,您不必过分担心,依着您那宝贝孙女的本事,指不定此刻遭殃的是谁呢?说不准魔界此刻已经大乱,人家想让她走可她偏是不愿意呢!” 要说同往是一张嘴,可长的不同的人身上他就是不一样,这不,叔侄俩的话虽说的没错,可听着就是让人不得劲。 此刻的天君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整个人在宝座前转来转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我剑呢?我的剑呢,快把我的剑找来,今天我就将这两个东西的嘴给削了。看他们还怎么说话!” 将离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得出来帮忙说话:“天君息怒,三叔与白潋说的也没错,洛儿想来聪明伶俐,且有神君的福泽庇佑,定然不会出事的。” 提起神君,天君方想起此刻神君与两位大人还在殿中,于是赶紧敛了怒气向浔之看去。 可瞧着浔之那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天君的心却猛的一沉。 这世间能叫神君劳神费力的事情,千万年来也没有几桩,况且是费神到眉头紧锁的地步呢,想来此事让神君也很是苦恼。 天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心询问:“洛儿之事,不知神君可有办法?” 浔之沉思片刻,而后说了句让在场之人都无比震惊的话:“云雨山的通道需得温魔卷方可打开,可是洛河神境却不需要!” “……” 大殿之中一时寂静的落针可闻,除了几个不甚明白此话何意的小辈之外,其余之人皆不可置信的看着浔之。 跟随父亲前来的花族少主鎏苼没忍住疑惑,率先开口问了出来:“神君这是何意?” 他的问题未能得到浔之的解惑,却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静。 沧术第一个反对:“不行,神君您可知打开洛河神境中的结界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赞成!”花族老族长随后开口,可他的话才一出口,苁蓉娘娘就悲切的哭了出来。 “父亲!洛儿可是您的亲外孙女啊……” “正因为她是我的亲外孙女,也是天宫的天姬,所以洛河神境的结界更不能因她而打开!”老族长的声音虽坚定无比,可说出的话却让他自己都觉得无比痛心。 “身为天姬,自当以六界苍生为重,之井封印已有千万年之久,其中的戾气之重可想而知,若是结界打开,这些戾气四散不说,单单是蠢蠢欲动的魔族就足以让六界大乱,况且他们手中还握有温魔卷。若是魔族真的再次动乱,难不成六界要因为她堂堂天姬而再次重蹈当初大战的覆辙,那即使洛儿好好的回来了,六界还能容得下她吗?” 老族长的话说完,大殿之中一片寂静,过了许久苁蓉娘娘的抽泣声再次响起,众人才慢慢回神。 几个小辈也从老族长的话中知道了洛河神境之事。 “爷爷的意思是,洛河神境之中封印的乃是之井的入口?” 老族长看了自己孙子一眼,眼中的沉痛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哎……你们还小,这些事情还不甚了解,洛河神境之中封印的乃是之井通往神、仙二界的通道,若是封印打开,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鎏苼看着自己爷爷一副伤痛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的很:“爷爷莫要忧心,定然还有其他办法能救洛儿妹妹出来的。” 老族长却连连摇头:“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除了之井,再无这世上便再没有能够通往魔界的路了。” 老族长的话一说完,天君便一屁股坐到了大殿的宝座之上,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哪里还有平日里身为天君的半点威严。 苁蓉娘娘见连天君和自己的父亲都没有办法,一时痛心大哭,哭了没几声,一口气没过来直接就昏死过去了。 殿中一时又乱了起来。 三皇子见自己媳妇昏了过去,一时慌了神,赶紧唤了仙娥一同将人抬了回去。 过了许久,殿内再次恢复寂静,众人都凝神闭口无人言语。 一片沉静之中,浔之却忽然起身,一手负于身后转身便要朝殿外走。 众人还在疑惑之间,却见沧术急步跟了上去,二话不说就挡在了浔之的跟前阻了他的去路。 “神君这是要去何处?” 浔之抬眸看了他一眼,整张脸毫无表情,语气也与平日里的淡漠毫无区别:“洛河神境!” 这四个字说的淡然,可却如同一记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众人心上,沧术一时间也脸色大变:“神君,使不得啊!” 浔之却并不愿与他多说,之间将脚步一错就要从他身旁走过去。 沧术见自己劝服不了浔之,于是朝着百川投去一个眼神,百川会意点头。 两人同时脚下一动,身子一个纵越之间,手上的神力化为利剑齐齐朝着浔之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六界苍生由我来护,她也由我来护 沧术与百川之举让殿内众人惊的屏住了呼吸,各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 一个侧身闪躲,沧术与百川两人的招式落空,浔之脸色沉沉厉喝一声:“放肆!” 百川将折扇一合,双手交握躬身向浔之行礼赔罪道:“神君恕罪,我二人实无冒犯之心,可之井确实关乎着六界苍生,即使神君日后怪罪,我二人也不得不阻止神君。” 浔之那双如同饱含着恒古沧桑之感的眸子在两人的身上扫视了一番:“你认为,你们拦得住我?” “神君!”沧术平日里也是个沉稳的性子,可此时也不由露了急色,“你莫不是忘了大战的惨烈之状,我数万神族而今只剩了神君与我等三人,其原因是为何,旁人不知,神君您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了,若是今日您强行打开封印重启之井,他日六界再陷动乱,我们又如何对得起寂灭的神族众人?” 花族老族长见三人一副剑拨弩张的架势,也忍不住劝慰:“神君,两位大人说的没错,洛儿她是天姬,理当懂得以苍生为重的道理!” 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宝座之上的天君:“天君定然也是如此认为!” 此刻的天君俨然一副失魂落魄之态,整个人摊在宝座之中,全然没了半点生气。 可看到花族老族长投过来的目光,他还是老泪纵横的点了点头:“我的洛儿自然是这六界中最珍贵的,可身为天姬,苍生皆为其子民,为保她的子民安生,我的洛儿定然也不愿神君打开封印。” 然而浔之到底是上古六界之主,但凡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又有谁能改变呢? 众人的反对在他眼中不过是阻拦他去救小丫头的一面墙而已。只要将墙推倒,自然便没了阻碍。 想到此处,浔之身上的气势一放,整个人颇有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六界苍生由我来护,她、也由我来护,今日重开之井,日后之事皆由本君一力承担!” 说罢脚下一动,整个人就这般大步朝着殿外而去。 众人没想到,浔之的态度竟这般决然,面面相觑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浔之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沧术与百川二人对视一眼,心一横便追了上去。 再次拦在浔之跟前,沧术试图最后劝慰一番:“神君,你当真要如此吗?” 浔之闭口不言,显然是觉得没有多费口舌的必要了。 百川与沧术两人一见,只好齐齐行礼赔罪:“那我二人就得罪了!” 说着两人同时出手朝着浔之就攻了过去。浔之抬手去挡,于是三人就这般打了起来。 上古之神的战争,即使是天君也没有插手的份,这一战从殿内中打到殿外,又从地面打到空中,将天君得大殿掀了个底朝天,四周但凡是不能动的,都被毁了个彻底。 然而此时天君却无心去心疼他那些个宝贝,看着打的天昏地暗的三位神,可真真是将他急坏了,这要是手下没个轻重,打伤了其中一位两位的可怎么办哟! 正这般想着,就听到“噗通”“噗通”两声,便见两个人影自半空中掉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浔之的身影缓缓降落停在了倒在地上的两人跟前。 “本君既然说了要开,你们便拦不住!” 留下这么一句让人无法反抗的话,浔之步子一跨自两人身边走过,就要往洛河神境而去。 然而,还未走出几步,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灵动活泼中带着俏皮的声音,让浔之的脚步瞬间就顿在了原地,慢慢回过身子,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坐在大殿的房顶之上让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 “洛儿~~我的洛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快些下来让天君爷爷瞧瞧!” 众人皆呆愣原地,还是天君最先反应过来,仰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宝殿房顶上的千洛是又哭又笑。 千洛纵身一跃从房顶之上跳了下来,小跑到了天君跟前,甜甜的叫了声:“天君爷爷!” “哎!哎!”天君连应两声,一双手颤颤巍巍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我发洛儿回来了,下次可不能这样,可把天君爷爷吓坏了。” 天君的嗔怪换来千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洛儿!”千洛与天君的寒暄被一道古朴淡然的声音打断。 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千洛便浑身一震,慢慢转过头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瞧见了那个让他找了盼了等了两百年的人的身影。 “神君?”这一声神君,带着多少不确定,只有千洛自己知道。 “过来!”浔之连手都未向她招,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同往常一般唤她到自己身边去。 许是在圣域的五百年里被浔之这般唤的多了,千洛想都未想就朝他走了过去,待走到他身边时,便停下了脚步。 抬起手,千洛的手指头就这么落在了浔之的脸上,轻轻的在他脸上捅了一下,然后眼中带着希翼的问了句:“你、是神君?” 不知为何,浔之在看见她的那双眸子时,心中一抽,眼眶忽然就有些发热:“正是!”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字一出口,眼前的少女忽的笑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收回手,转身就走。 浔之赶紧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她被风吹起的一片衣角。 “洛儿!”看着千洛越跑越远的身影,浔之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慢慢慢慢的在往下沉,沉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让他不由疑惑,看着她安然归来,本应宽心才是,可心中的那一丝丝痛楚又是为何? 将离看着浔之呆愣在原地,一脸疑虑的样子,只当他是因千洛跑开之事而困惑,便上前与他解释。 “神君勿怪,想来洛儿定是忽然看到神君归来高兴坏了。毕竟这两百年来,她可没少因为神君的离开而伤怀,日日里缠着两位大人带她去神境,而今神君忽然出现,她心中自然欢喜。” 将离的一番话,浔之便只听到了一句:“我离开时,她很伤怀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本君从未厌弃过你 千洛的突然归来让众人惊喜不已,大乱了几日的天宫终于回归了平静,天君的病也瞬间好了起来。 看着安然无恙站在自己跟前的少女,天君一双手将千洛的胳膊攥的紧紧的,眼睛恨不得黏到她身上。 “洛儿啊,你可算回来了,爷爷听说你去了魔界可担心坏了,下回可千万不能这么胡闹,要是你有个好歹,让天君爷爷可怎么办啊!” 说着还很是悲戚的擦了擦眼泪。 对于天君,千洛惯来会哄的很。只见她将脸一板,很是不服气的道:“天君爷爷这话说的可不对,洛儿怎么就是胡闹了呢?我这可是为了六界的安危而深入魔族探查情况,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洛儿安个胡闹的罪名呢?” 天君被她这番言语唬的一愣,张口就要赞扬一番。 然未等他将嘴巴张开,却听得一道冷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其中还隐隐带着怒意:“当真如此?” 千洛浑身一震,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硬着头皮转过身,就瞧见将离满脸肃穆的一脚自门外踏了进来。 “我竟不知,我天宫的小天姬竟是这般心系苍生之人,那我在此是否还要代六界众生谢过天姬的舍生取义之举?” 将离边说边朝着她走过来,千洛看着他越来特近的脚步,低着头朝后退了几步。 天君瞧着自己的宝贝孙女被吓的这般模样,可将他心疼坏了,眉头一拧就朝将离抱怨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洛儿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这当兄长的不关心慰问,还反倒这般态度,真是没良心极了。” “天君!”将离可不管这人是天君还是爷爷,语气没有半点好转,“洛儿是什么性子您难道不知那?以前在天宫时,她胡闹有您纵着她,结果就闹到了圣域之中。后来在圣域中也是无法无天,仗着神君对其宽容,连两位大人都不放在眼中。而今更是一个人闯进魔界之中,若是再这般任由她胡闹,怕是这六界早晚容不下她!” 将离隐含怒气的声音在千洛的耳边响起,最后那句“六界早晚容不下她”一出口,千洛猛的抬起头,眼中满含震惊。手慢慢的攥紧,牙齿咬了咬下唇,低声问道:“若有一日六界当真容不下我,那将离哥哥当如何呢?” “你……”将离问的一愣,眼中慢慢浮现出一抹不解,“你此话何意?” “何意?”话问出口后,千洛反而释然一笑,“将离哥哥何必问呢?我到底为何去魔族你不问,怎么进去的你不问,如何回来的你也不问,偏偏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要问是何意,将离哥哥想要我如何答呢?” 随着千洛的话说出口,将离胸中疑问渐深,这么多年来,千洛对他从来都是敬畏的很,每次闯祸也只有自己训斥时她能听上几句,今日到底是为何竟这么大的怨气? 不等他想清楚,小丫头便自己给出了答案。 “你们都觉得我是身份尊贵的天姬,是受所有人宠爱纵容的小魔女,是没心没肺只知道胡闹的笨蛋,所以你们就可以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不高兴了就两百年了无音讯,高兴了就回来对我招招手吗?你们既然觉得对我生厌,那就不要在我去魔族时去找我,找我做什么,没了我这个小魔女不是正好合了你们的心意!” 千洛的一番话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两眼泛红隐含泪水,语气也是委屈的不得了,听的天君和将离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在将离的心中,千洛虽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可到底是天宫唯一的天姬,故而自己虽对她也算严厉,可比起两个弟弟着实算是纵容的多。他一直以为眼前的少女是个自小到大都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少女,却从没想到这些年来她的心中也会有这般委屈。 听完她几近嘶吼出来的话,将离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从她的话中将离也听出来,对于神君两百年前离开只是,她心中很是介怀。 静默了片刻才轻轻开口:“我们从未曾厌弃过你,而今神君已然归来,以后再不许任性说这种话了!” 哪知他不提浔之还好,一提及起来千洛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怎么没有,你们一个个都讨厌我,都巴不得再也见不到我才好,白潋如此,父君如此,天界众仙如此,神君也如此,既然你们都这般讨厌我,我做什么要回来,还不如永远呆在魔界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情绪激动的吼完这番话,千洛一跺脚,整个人就从天君身边飞了起来,待脚落地时整个人已越过将离站在了离门不远的地方。 “洛儿!”天君看着往门外跑去的千洛,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忙不迭就要往外追,将离却抢先一步追了出去。 然而他才跨过门槛,就瞧见了站在门外背对着自己的千洛,以及正与她相对而立的浔之。 看着眼眶发红却强忍着眼泪的少女,想起方才她说的那些话,浔之的心就忍不住的抽动。 也不知道为何,身为上古神族之主,自己从来都是冷静淡然,即使是当初大战六界动荡,致使他上古神族渐渐凋零,浔之的心都未曾如此时这般慌乱过,然而眼前的小丫头不过是满腹委屈的说了几句颇有情绪的话,就让他的心乱了起来。 “洛儿,莫要任性!”两人静默无言,到底是一旁的将离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静。 可千洛此时哪里能听得进去将离说些什么,一双眼睛只管倔强的看着浔之,大有一副看谁熬的过谁的架势。 终于浔之还是熬不住了,过了良久,强压下心头的情绪,轻轻的叹了口气。 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般招招手唤她到自己跟前来,突然间又想起她方才说的那句“不高兴了就两百年了无音讯,高兴了就回来对我招招手”,于是又将手放下。 开口时,声音低沉暗哑,全无了往日里的淡漠:“本君,从未厌弃过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确实将我急坏了 像是炸毛的猫儿需要被主人顺毛一般,千洛的委屈在浔之说出这句话时,忽然就达到了一个顶点,然后嘴巴一憋,眼泪珠子就这般扑棱棱的往下掉了起来。 “哇……你骗人,神君惯会骗人,当初说只是去神境一趟,可这一趟未免也太久了些。” 自千洛还是个奶娃娃起,浔之便对她的眼泪很是没有办法,每次一哭,他便只有妥协的份。 “是我的错!” “你定是觉得我闯祸太多,所以才躲出去两百年,让我找不到你。” “确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并非因你之故。” “哇~~”越是说,小丫头便哭的越是委屈,“我已经不找你了,你为何又要回来!” 浔之看她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倒是觉得有些可爱,“你不找我,我自然是要来找你的。” 这话倒是叫她止住了哭声,使劲儿吸了鼻涕,然后睁着双包满了眼泪的眸子看着浔之,语气中颇有些悔恨之意。 “若知道你在寻我,我便应当再晚些回来,最好也在魔界呆个两百年,让后让你也急上一急。” 瞧着她一脸恨恨的样子,浔之不由的就笑出了声:“是,确实将我急坏了!” 朝前迈了几步,浔之站在了千洛的跟前,两人的距离便只剩一步之遥。 浔之微微弯腰,将脸凑的离她近了些,然后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头顶,口中说出的话轻缓而淡然,却让人从中听出了一丝决然:“单单是这几日的光景都让人焦灼,我又怎会让你在那里待两百年?” 炽热的掌心紧贴着千洛的发顶,一阵阵暖意自头顶慢慢延伸到心底,看着属于浔之的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千洛的心忽然之间就猛烈跳动了起来。 “唔……” 少女闷哼一声,浔之的脸色瞬间就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千洛抬起头,满脸的迷茫的捂着胸口:“我觉得,这里有点不舒服。” 浔之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拉着人就往圣域走:“我带你去寻沧术!” 两人渐行渐远,独留将离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然后叹着气暗自摇了摇头。 待浔之与千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将离一转身,身影便于原地消失不见。 鹿吴山 忍冬伫立于鹿吴山的山峰之上,放眼看着方圆百里之广的仙山。白雾笼罩云游脚下,傍晚的霞光印着满山的草木,这般景象叫人看上一眼便要沉沦其中。 然而看着这般美景,忍冬的眼中却只有一片哀伤。 身后一阵异动,忍冬自游思中醒过神来,一转身视线便与将离对了个正着。 心猛的一抽,忍冬迅速回身,抬脚就要离开。然将离到底是动作略快一步,赶紧将她的手腕紧紧抓住。 “忍冬!”这一声呼唤于将离来说,等了两百年。可于忍冬来说,似乎是穿越了前世今生一般,在她脑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殿下还请放手!”挣了挣手腕没能挣脱,忍冬只好故意冷着声音不看他。 将离却如同没听到一般,反而将手收的更紧了些:“你……这两百年去了何处?” “殿下何必多问!” 如此冷淡的态度,叫将离的心猛烈的颤抖了一下。 “你……都知道了?” 忍冬闻言慢慢转过头来,一双重瞳定定的看向他,带着悲戚与痛苦:“是啊,都知道了,我不仅知道,还记起来了,带着姐姐和我自己的记忆,全都记起来了。” 忍冬的话让将离心下一紧,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加重:“你……如何会想起来?” 忍冬凄然一笑:“毕方应当未曾告诉你吧,我重明鸟一族的第二元神若是重生,便可在重生之后施以秘法重启前世记忆。” 将离闻言呆愣片刻,后反而激动的笑了起来:“你既然记了起来,那你我之事你也定然都想了起来是不是。” 忍冬瞧着他忽然展开的笑颜,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是啊,我都想起来了。想起来昔日里姐姐对我的百般照顾,想起来我的横刀夺爱,想起来姐姐她因你我之事而渡劫失败堕落成魔,想起来她跳下之井时最后看我的决绝的眼神。” 忍冬越说,整个身子便越抖的厉害:“我与姐姐乃是重明鸟一族最后的血脉,她聪明伶俐天赋绝佳,而我却天生愚笨胆小懦弱,可是为什么你偏偏要救我而不救她,你为什么不救她啊?” 看着忍冬的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将离整个人也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从身子冷到心里。 “我为什么不救她?你问我为何救你而不救她?”说话时,将离慢慢的松开了抓住忍冬的手,眼睛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绝望的野兽一般,声音几近嘶吼。 “我入之井将你们二人的元神寻回,将你温养在不死树中七万年,待你元神苏醒后又留在殿中悉心照料数百年,你问我为何救的是你而不是她,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何吗?你不知道我不防告诉你,因为我爱你,没错,我天宫大天孙将离爱慕你这只胆小懦弱的重明鸟。当初你跳下去的时候我没能抓住你,也没能同你一起跳下去,但既然我将你救回来了,你此生就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忍冬都从未曾见过像此时这般失控的将离。 双瞳瑟缩间,忍冬的身子忍不住朝后退了退:“你、你不要这样,我不过是只处处不及姐姐的重明鸟而已,当不得殿下如此厚爱!” 等待了七万多年,也受了七万年的煎熬,在看见忍冬化形的那一刻,将离的整颗心已然几近癫狂,此刻又哪里容得下她说这样的话。 “当不当得,自然由本殿下说了算!” 一句话说完,根本不给忍冬反应的机会,手往前一伸,忍冬瘦弱的腰肢便这般落入了他的臂弯之中。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落入了他炙热的怀中,眼前一暗,嘴唇上一阵柔软的触感,叫忍冬猛然整大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柔软的唇瓣两相交错,让忍冬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一双眼睛惊愕的看着将离那张近在眼前的俊脸,整个人都僵住了。 唇齿相依间,男子的气息在鼻间荡漾开来,也让忍冬的心忍不住跳动。 待反应过来时,眼中一片羞恼,双手置于将离的胸前,想要将人狠狠的推开。可两人的力气悬殊着实太大,将离的胳膊一收,便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进了些。 仿佛是惩罚一般,怀中的少女越是挣扎的厉害,将离的手臂收的便越发紧,唇齿之间带着霸道的劲道,将少女整个人吻到险些窒息。 就在忍冬觉得四肢发软,脑袋昏沉,仿佛下一刻就要整个人瘫软下去时,将离仿佛感应到了怀中人的状况,这才慢慢将少女的嘴唇放开。 突然间顺畅的呼吸,让忍冬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身子一软就朝地上倒去。 将离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人圈在怀中,一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扶着她的脑袋往自己的胸前靠拢。 因窒息而憋的通红的脸蛋慢慢恢复过来,忍冬伏在将离的胸口,听着自他胸腔之中传来的略显紊乱的心跳声,眼泪就这么无声的流了下来。 泪水一颗颗滴落,不过片刻便将将离胸前的衣襟打湿。 感觉到胸前一片凉意,将离心中一惊,双手扶着少女的双肩将人板正,两相对立,将离一眼便瞧见了少女紧紧咬着唇瓣无声哭泣的可怜样,心忍不住就慌了。 “我……你、你别哭!” “……” 将离见惯了千洛那般呼天抢地撕心裂肺的哭声,可从未见过忍冬这般委屈而沉默的抽泣,何况还是自己守候了七万年的人,这一刻,他只觉得好似有一把锯齿在拉磨着他的心一般,使得他的心头一阵一阵的钝痛不停的袭向四肢百骸。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 忍冬的眼泪渐渐止住,包着泪珠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之人。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他可是天宫少年名盛的大天孙,天君最看好的储君,是多么骄傲的人啊,怎么能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道歉呢? “你没有错,何必道歉。” 因为哭泣以及方才的吻,少女的声音低沉暗哑。 “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没能将你姐姐一同救回来,都是我的错。” 看着眼前一脸悔恨的将离,忍冬感觉自己的整颗心仿佛要裂开一般难受,方才的那种窒息感再次出现,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殿下!”用尽全身力气厉喝一声,忍冬整个人仿佛失了生气的木偶,眼睛虽看着眼前之人,眼神却空洞无光。 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七万年前的种种,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一颗颗掉了下来。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究其缘由不过是我们不该相遇,不该相爱,你更不该救我!如若不曾相遇,姐姐可以做她的百鸟之王,我可以做她无忧无虑的小尾巴,而殿下你,更应当做这六界之中最具盛名的天孙威震四海名扬九域,而不是此时此刻在我这样一只愚笨的鸟儿面前低三下四的乞求原谅!” 忍冬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完全如同失了理智一般,全无往日里的胆小甚微:“你有什么错,你什么错都没有,我又要怪你什么呢?难道是怪你在蛊雕口下救了我们姐妹二人?还是怪你悉心照料数百年让我们得以安然破壳,又或者是怪你爱的是我而不是姐姐吗?” 几近癫狂的神色,歇斯底里的声音,一遍遍的在将离的脑中、耳边回荡,像是一把重锤一锤一锤的击打在他的心上,叫他喉咙发堵说不出话来。 “我……” “殿下不必多说!”忍冬忽然之间就冷静了下来,似乎与方才完全变了个人一般,冷静而克制:“我原本并不打算再与殿下相见,也不愿再回天宫,只是千洛深入魔界之事着实重大,我恐仙界无人得知故而才跑了一趟圣域,不想这般不巧竟遇上了殿下。不过如今将话与殿下当面说清也好,今日一别,前世缘尽,所有机会忍冬自会报答殿下重塑元神之恩,还请殿下再勿寻我了。” “你这话,是为何意?”听着忍冬这般决绝之言,将离的脸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两只手垂在身侧攥的紧紧的,咬了咬牙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问了一句,然而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几欲心碎。 忍冬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静,毫无感情的话语随着山顶的风一同飘了好远,也直直的飘入了扶风的脑海之中。 “我的意思是,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这句话如同暴雨前的最后一声闷雷,没有巨响,却是倾盆暴雨来临时最明显的征兆,一下子就把将离心中的最后一道壁垒击垮,使得他眼中的最后一抹光也瞬间暗淡了下去。 忍冬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微微颤抖的唇,双拳慢慢攥紧,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却毫无所觉。 毕竟手心这点微弱的痛,又怎抵得过她亲口对着深爱之人说出这般决绝之话时心中的痛楚呢? 鹿吴山中鸟兽众多,一阵山风吹过,枝叶摇摆间,一阵飞鸟振翅飞过,将各自沉浸在伤痛中的两人惊醒。 将离缓缓抬头,看着眼前一脸冷静之色的少女,凄然一笑,那笑中的沉痛,让忍冬的心再次狠狠得抽搐了一下。 “你、当真要如此的狠心吗?” 忍冬的指甲陷的越发甚了些,眉眼低垂不敢看眼前人的神色:“殿下何必执着,七万年已过,而今的忍冬身负我姐妹两人之责,与殿下的情谊于我也不过是前世的孽缘而已,既已新生,前尘自当了断!” 话一说完,忍冬看都未看将离一眼,迅速转过身,闭上眼,眼泪随着风被吹落山崖,落入了鹿吴山的千丈悬崖之下。 看着少女背对着自己头都未回的一步步朝着山下而去,直至消失在一片树木丛中,将离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两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的她元神寂灭 倒地的瞬间,将离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洒而出,落在山顶的乱石之上,如同奈何桥前盛极而开的彼岸花般鲜红夺目。 紧接着两眼一黑,整个人便仰面朝后倒去。 将离再次醒来时,人已然躺在离麓殿的床榻之上。 睁开眼睛的瞬间,眼中有片刻的迷茫,看着帐顶的轻纱,微微出神片刻,突然一股记忆朝着脑海侵袭而去,让他的心猛烈的抽痛了起来。 “唔~~” 手捂住胸口闷哼一声,殿外仙娥立即跑了进来。 看见睁着眼睛的将离,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连忙惊呼:“大殿下醒了!” “出去!”嘶哑的声音带着如同冰川一般的寒凉,叫进来的仙娥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脚下步子一顿,转身就跑了出去。 喝退了仙娥,将离整个人再次陷入了空洞之中。 待天君携众人闻讯赶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向冷静自持庄严肃穆的天宫大天孙,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呆坐在床榻之上,满身的颓丧之气立即便让天君想起了七万年前之事。 看着全然没了精神气的将离,天君一步一步的走到床榻前,双手颤抖着抬起,又缓缓垂下,一时间竟苍老了许多。 “这是造了什么孽哟,七万年前因着那只重明鸟险些就没了命,为了让他重生意志,我命人几乎找遍了六界奇人。后来无论他入什么之井,还是那只鸟重塑元神,或者是以昆仑山不死树温养她的元神,我都依他,甚至于将那只鸟儿养在殿中,我想着只要他好好的,什么都随他。可是啊,万万没想到那鸟儿竟这般不识好歹,本君未曾计较她姐姐堕魔之事,她反倒是一回来便将我离儿伤成这般模样,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天君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一时间脸身子都有些摇晃起来。 大皇子见状赶紧一把将其扶住,看着痛心疾首的天君和默默流泪的大皇妃,自己此刻死气沉沉的呆坐于床榻之上的将离。此刻恨不得能将忍冬一掌打的元神寂灭才好。 “那忍冬不过是只小小的鸟王,竟敢这般折辱我儿,看我这便去将她千刀万剐以消我天宫之怒!” 谁知他这话一出身子还未动弹,便见床上的将离猛的转过头,满脸的焦急:“不要,不要伤害她!” 见着将离终于有了反应,天君赶紧上前扶着他的手臂:“离儿啊,你可吓死天君爷爷了啊!” 哪知将离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一双眼睛满含恳求的看着大皇子:“不要伤害忍冬!” 大皇子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道:“你乃是我天宫大天孙,来日可是要执掌仙界主事六界的,怎可因一个女子而堕落到这般模样?当初我念及你尚年幼便未曾多说什么,而今已过了七万年,你却依旧如此,这般没出息往后要如何守护六界苍生!” 大皇子说的愤慨,可对于此时的将离来说不过是耳边刮过的一阵风,并且是极其不顺耳的风。 眼中混沌全无神气,说出的话也不像往日般自恃身份,反而带着股子颓废:“我为什么要守护六界苍生?我连忍冬都守不住又谈什么守护苍生?” “你!”大皇子从不曾想到,那个自小便令他骄傲自豪的儿子,有朝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颤抖的手伸出一根指头对着他的脸指了许久,心中一阵怒气翻涌,抬起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然而手好好的抬起,却终究是轻轻的放下,最后狠狠的将手一甩,满眼失望的转身离开了。 大皇子终究还是不舍得将那一巴掌扇下去,嘴上虽说的决然,可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这般样子,到底是心中不忍,一脚跨出门槛原本挺直的腰背瞬间便弯了下去。 抬头看着九重天之上的苍穹,大皇子不禁想到,将离出生之时的景象。 当时一声他方一坠地,婴儿响亮的哭声便震彻整个天宫,七十二只仙鹤盘旋于大殿之上,百鸟齐鸣,霞光漫天,那般奇景持续了整整三日,让人一看便知此儿日后必然大有所为。 果然他也不负众望,自小便懂事上进,整日里除了修习术法便是读书研习。性格也是不骄不躁沉稳大气,被天君看中当做下一任储君来培养,日日帮助天君处理着大小事物,不过两万岁便名扬四海。 直到七万年前…… 想到这里,大皇子的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上天到底是公平的,无论是人是神,终究不会让你过于完美。要说将离什么都好,就是于情之一字上生了劫难。 都说天家薄情,听着并不是什么赞扬之言,可他却巴不得将离能够薄情一些,也好过去渡这样一段情劫。 百川与沧术来时,大皇子正悄悄抬起衣袖擦拭眼角的泪水,百川瞧着忍不住打趣道:“哟~~是谁这么大的本事,竟能惹的我们大皇子殿下伤心落泪啊?” 沧术见他没个正形,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百川识趣的闭了嘴。 大皇子被百川打趣,倒也不见羞恼,只苦笑了一声与两人见礼:“见过两位大人,不知二位前来是为何事?” 沧术的脾性不若百川,温和正经的多,见大皇子神情似有不妥,说明来意后还不忘询问一番:“之前朱厌现世一事,我们曾与将离一同探讨过,而今魔族又有新的动向,我二人特来与他商讨。” 说着又看了一眼大皇子的神情,转而问道:“不过我瞧你这表情,莫不是将离出了何事?” 大皇子脸上一片凄然,再次躬身朝两人行礼告罪:“还望两位大人恕罪,离儿他如今……怕是管不了魔族之事了。” “发生了何事?” 大皇子略一思量,身子一侧将身后的门让了出来:“两位大人不妨进去看一眼吧!” 两人带着满腹疑惑走进去,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神情呆滞面容憔悴的男子。 百川当场便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沧术:“这……这是将离?” 第一百三十章 圣域痴情种,天宫有情郎 沧术见状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凝神一想对着大皇子问了句让一旁的百川满头雾水的话:“难不成……又是因为那重明鸟?” 大皇子此时最听不得“重明鸟”三个字,可毕竟问话的是沧术,他也只得恨恨的点头:“正是!” “什么重明鸟?是不是那只总跟着小丫头偷吃你人参的雏鸡?”百川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沧术蹙着眉点了点头,眼神一直注视着屋中之人:“人都救回来了,怎的还是如此?” 大皇子也是郁闷的很:“我也不知啊,早知将她救还来我儿仍旧要受这般苦,当初就不该让将离不管不顾的将她救回。” 百川听的焦急不已,一把拉过沧术,让他面向自己:“你们这是在说什么,为何我不知道?” 沧术很不想与他多说,然则此人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若是不与他说清,怕是还有得纠缠。 于是便将将离与忍冬之事与他大略说了说。 听完这段仙界情事,百川不禁感叹:“这当真是,圣域痴情种,天宫有情郎啊,这般感天动地的故事,真真是叫人动容呢!” “咳咳!”他这边动情感叹,沧术看着大皇子的表情,轻轻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人家儿子为情所伤忧思过度,你却在这里感叹上了,莫不是当成人界话本子来看了? 百川到底还是有些眼力见,被沧术这么一提醒,赶紧歉意的看了看脸色黢黑的大皇子:“咳咳,那个,我的意思是,大天孙英武不凡又有情有义,那只鸟儿当真是不识好歹!” 说着还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沧术:“你说是不是?” 沧术实在不愿看他堂堂上古之神这般溜须拍马的嘴角,索性理都未理他,直接转身便要离开。 大皇子看他要走,赶忙出声:“沧术大人,您医术出神,还恳请大人为我儿诊治一番!” 然他却头都未回,只无奈的摆了摆手:“七万年前我便说过,心病只能心药医,纵使是我,也不可能救的活一个心死之人。” 说罢便在大皇子失望的眼神之中越走越远。 百川见沧术离开,满脸可惜的摇摇头,然后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也急步追着沧术而去了。 待追上沧术时,还是忍不住追问:“那小子,你当真没有法子?” 他这么一问,沧术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住了,侧过身子看着他,一双眸子中充满了无奈:“你可知这世间最伤人的是什么?” 百川被他问的一愣,随后不确定的问:“莫非……是情?” “不错!”哪知沧术直接肯定的点了头,“这世间之事,唯情之一字叫人最是无可奈何,也可谓是最厉之器,若是有情自然无坚不摧,若是无情……” 说到这里沧术顿了顿,这倒是让百川有些心急:“若是无情当如何?” “若是无情,自当是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 百川听的眉头一跳:“那若是如此说的话,神君他……” “神君如何?”沧术被他这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愣了愣。 他这一问,百川倒是疑惑了:“神君如何你不知道?” “你我正说将离之事,你忽然提及神君是为何意?” 百川看他的眼神一时发生了变化,颇有些看傻子的意味:“你该不会没看出来吧?” “看出什么?” “你你你……”百川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脚下步子踱来踱去,最后停到他跟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合着我方才的那句圣域痴情种是白说了。” 百川这么一说,沧术迟疑了片刻随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说,神君他……” 见他终于回过神来,百川使劲一拍手:“没错,就是一个意思!” “不可能!”沧术却突然将他的话否决了,“神君怎可能会被这些儿女情长所牵绊。” “不可能?”百川听着他这般自欺欺人的言语忍不住冷笑出声,“其实你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沧术一时默然。 “想想上古时期,神君是什么样的人,杀伐决断冷厉凌然,爱慕他的女神何其之多,然六界中无论男女又有几人能近他三步之内?纵使是你我二人也不过是与他稍稍亲近一些而已,可你再看如今……” 说到这里百川的神情也有些怅然:“许是活的太久的缘故,而今神君的性子虽不如以前令人畏惧,可却仍旧冷淡的很,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可是你看他对那鬼丫头的态度,与神君相识这么久,你可曾见过他对第二个人这般纵容?” 沧术眼神微闪,仍旧不发一言。 “依我看来,神君对千洛那丫头,已然情根深种。可就是不知这段情,最后到底是会成为无坚不摧的壁垒,还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百川的一番话如同神光般将沧术点醒。回想起以往神君对千洛的态度,他越想越觉得百川说的有道理。 可是…… 若神君当真动了情,与那小丫头善始善终倒还好,若不然…… 沧术想着想着,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觉得不可这般揣测,还是要与神君当面确认的好。 于是也不管还在原地的百川,脚下步子一动,急忙往圣域而去。 回到圣域,沧术便直奔洛如花村,待走至浔之的房门外时,却突然迟疑了起来。 来回踱了半天,心中仍旧有些犹豫,自己这般鲁莽的前来问询神君,若是神君并无这般心思,那自己岂不冒犯? 可若是不与神君当面确认一番,自己始终心中不安。 就这般思虑了半天,沧术也不知到底该不该进去,看着横亘在脚下的门槛,一时觉得这真是时间最难跨过的高峰。 他在门外步子踱的欢,里头的浔之却将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自己正要找他,他倒是送上门来了。 可是来就来吧,在门外晃了半天也不进来是为何意? 看着坐在身边眉头紧蹙的千洛,浔之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然后朝着门外冷冷的喊道:“在那里晃来晃去做什么?还不进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就是她了 原本还在犹疑的沧术被浔之这么一唤,心下一颤手一伸便将门给推开了。 门一开,室内的两人便清楚的印入了他的眼中。 以前还不觉得,而对于此刻的沧术来说,一瞧见同处一室的千洛与浔之,他便怎么看怎么荒唐。 神君怎么可能会对眼前这么个小丫头动情呢?所说是仙界其他女仙沧术倒还容易接受些,可这些年来他没少被这丫头气到,着实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女子成为他们神族的主母。 沧术脑海中心思百转,看着千洛的时间也便久了些,浔之瞧着一进门便盯着千洛目不转睛的沧术,脸色越发黑了些。 “咳!”轻咳一声,将沧术的神识唤回。 回过神的沧术瞧着此刻神情不愉的浔之一时倒有些紧张起来,赶紧弯腰行了一礼:“神君!” 毕竟两人相识岁月太久,浔之与他说是君主,实则与手足无异,故而也并无怪罪之意,只是开口时声音稍显冷淡。 “我见你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是所为何事?” “这……”沧术吞吞吐吐的开口,眼神还不停的瞟向千洛。 浔之一看他这样子,心中越发不畅快了,索性也不等他开口,直接就吩咐道:“罢了,既然来了就给小丫头瞧瞧,她身子似乎有些不适。” 听浔之这般一说,沧术立即就将脑海之中的事先抛开了:“小天姬何处不适?” 千洛拧着眉头望向沧术,一只手还捂在胸口:“我这里跳的厉害,沧术你快给我瞧瞧,是不是在魔界时不注意被什么人给暗算了?” 沧术一瞧她这状态,眉眼微蹙眼角含情双颊红艳,心中立即便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沧术慢慢走到千洛跟前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后示意她伸出手腕。 然这脉一号,沧术的心便沉了下去。 脉搏跳动的如此之快,不是情动,又是什么? 沧术脸色一变,可把千洛与浔之两人紧张坏了,小姑娘抓着他的手满脸焦急的就问:“当真是被人暗算了吗,严不严重,可有得救?” 浔之也是一脸的急色:“怎样?” 沧术瞧着浔之的神色,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么多年来,他何曾见过神君为其他人或事这般着急过。 想想之前的种种,从千洛被朱厌所伤,到她独身前往魔族,再到如今,只不过是心跳得快乐些便叫他如此着急,想来百川说的没错,神君对她,已然情根深种。 想到此处,沧术将心中的情绪压了压,然后收回手看向浔之:“神君可否让千洛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与神君说。” 这般架势让千洛一下子就慌了,呼啦一下站起身子,满脸的震惊:“莫不是我当真已经没救了?你怕我伤心故而要我回避与神君交代?” 沧术有时候真是不得不对这个小丫头感到佩服,自己什么都没说,她自己倒是想的挺多。 “你不过是心跳得快了些,这说明你的身体很好,莫要多想。” 沧术这么一说,两个人都不由的松了口气,千洛更是欢快的紧。 “当真?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那你们聊吧,我去找忍冬去了。” 看着蹦蹦跳跳跑出去的千洛,沧术忽然之间便明白浔之为何会对她动心了。 活了千万年,漫长的岁月孤独而无趣,因着身份六界之人对其无不是敬而远之,纵然是有心接近,也是畏畏缩缩毕恭毕敬。可就在他整颗心都随着岁月的变迁而变的冷硬时,却忽然闯进了这么一个狡黠伶俐的丫头,青春活泼天真烂漫,这让神君又如何能不动心? 想到这里,沧术不由释然的叹了口气。 浔之听见他叹气也是不解:“她既无事,你又为何将她支开而在这里唉声叹气?” 沧术闻言将目光转移到浔之脸上,沉思片刻而后直接就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神君想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的浔之一头雾水:“什么?” “我是说千洛那丫头,神君可想好了?” 浔之突然就沉默了,过了许久,久到沧术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时,却听他忽然开口,说了句如同誓言般的话。 “就是她了!” …… 自从浔之归来后,千洛似乎再次变回了当初那个胡作非为的小魔女。终日里招猫逗狗偷桃盗李,将整个天宫以及圣域都搅的一团乱。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她在修炼一事上却比以前刻苦的多,修为教之两百年前也精进了许多。 浔之问她时,她便撅起嘴巴一脸的不快:“神君竟还好意思问我,你莫不是忘了。当初你走之时曾说回来要验我的修为。因此你不在的两百年我便想,是不是神君嫌我的修为太低,因此才在走的时候带了小花花和石心唯独不带我。所以这两百年我便拼了命的修习术法。” 浔之一听他这般说,眼里头便满是心疼,看着趴在几上的小丫头忍不住就抬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 小丫头许是年龄小,没什么心事,浔之在她头顶轻抚了没几下,她便慢慢的睡着了。 轻微的鼾声响起,浔之唇角轻扬,盯着千洛的头顶看了许久,才轻轻起身将她拦腰抱起,然后放在了他的床榻上。 千洛醒来时屋外的金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撒进了屋内,白色的床纱被光照的带了色彩煞是好看。 慢慢起身看了看四周的摆设,才发现自己睡在浔之的房中,摸了摸睡得乱糟糟的脑袋,暗自嘟囔一声就下床去找浔之去了。 寻遍了洛如花村,最后才在一棵洛如花树下找到浔之的人影。 圣域上空的神光绚烂多彩,男子一身白衣负手而立,黑发如瀑一半以玉簪束于头顶,一半散于身后,在神光的照耀之下显得如梦似幻,是那样的不真实。 千洛一时看的有些呆住。 浔之感应到身后的动静,慢慢的转过身,然后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千洛便如同失了魂一般朝他走了过去。 待走近后,浔之用下巴朝着身前的洛如花树一指,然后同她说道:“生新叶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君,我的心跳得好难受 “什么?” 这没头没尾的几个字,倒叫千洛有些迷茫。 随着浔之眼神的示意看去,这才瞧见当初被自己轰的黢黑毫无生机的洛如花树,此刻的枝桠竟然开始泛青,而且还冒出了几片嫩绿的叶子。 瞧着虽然只有三两片却透着满满生机的叶子,千洛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喜悦的笑容。那笑容在她的脸上,眸中渐渐放大,然后将离便瞧见眼前的小丫头将身子转向自己,一个跳跃便抱住了自己的脖颈。 “啊啊……它长叶子了,它终于长叶子了!” 少女一脸激动,一会儿紧紧的抱着浔之,一会儿又松开在他周围跳来跳去,说的话也有些无与伦比。 “我辛苦给它浇了七百多年的神力,可算是叫它活过来了。” “不过这树也真是太娇贵了些,七百年的神力才换了它几片叶子,这要是旁的树指不定果子都结了几茬了。” “不过好在它活过来了。” 原本兴奋的抱着浔之,并且将脑袋都埋在他脖颈间的千洛将头抬了起来,满含期待的看着浔之:“既然它都长新叶了,那我往后是不是不用在浇它们了?” 感觉到脖颈间那股温软的触感消失,浔之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若是生了叶子,就是已然复生,想来是不需要了。” 浔之一说完,就见着少女的眼睛中亮起精光,然后张开手朝着自己的怀里就扑了过来。浔之见状赶紧张开手臂,两人一下就抱了个满怀。 再次感受到怀里来自于少女身上的温软触感,浔之的嘴角慢慢往上勾了起来,手臂忍不住就收紧了些。 神光之下,神树丛中,两人相拥而立,没有绿意丛生的生意盎然,没有清风拂面的漫天花雨,只不过是一片光秃秃的枝桠错落而置,却给千洛在后来那万年漫长的等待岁月之中,留足了回忆。 “噗通、噗通、噗通~~” 胸腔一种一阵擂鼓般的响动,千洛猛然自浔之的怀中退出,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胸口,脸色红的异常。 浔之本还在怅然少女的再次突然离去,待瞧见她此刻的模样,一颗心为跟着提了起来。 赶紧上前一步两人扶住,语气焦灼:“你怎么了?” 少女抬起泛着湿意的眸子,语气娇软无助:“神君,我的心跳得好难受啊!” 浔之虽活了一把年纪,可却从未经历过男女情事,瞧着她此刻难受的模样一时也慌了神。 “这、沧术不是说你无事,怎的会这般难受?” “我也不知,莫非是沧术的医术太久未用,故而手艺减退了?” 浔之听的眉头直皱,这医术……还有这种说法? 浔之看着少女难受的模样,心中焦急,正打算带着她再去寻沧术看看,却发现少女忽然直起身子从他的臂弯中退了出去。 疑惑间就见千洛一脸惊起的看向自己,然后又往自己的怀里靠了过来。 又退出,又靠近,又退出…… 就这般重复了数次,千洛才一脸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神君,你是不是对我施了什么术法?” 浔之被问的喉头一堵:“并未!” “那为何我一靠近神君,便心跳加剧呼吸不顺,可稍稍远离些便好了?” “这……我也不……” 浔之一脸不解,本想说自己也不知是为何,可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那双素来古井无波的眸子立即泛起了丝丝涟漪,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若是细看还能瞧见里头隐隐透出的欢喜之意。 “你……说的可是真的?” 少女一脸的肯定,将头狠狠的点了两下:“自然,我何苦骗你。” 浔之一时没忍住,脸上升起了个绚烂的笑容,那笑容将原本透着沧桑的眸子染了亮色,仿佛是混沌初开的宇宙鸿荒之中,忽然撒进了一抹阳光一般,灿烂夺目,叫人看着心神驰往。 千洛从未曾见过像此刻这般的浔之,一时竟看呆了去。 回过神时,浔之的笑容已然收起,少女咂了咂嘴巴,脚尖一踮,脸就凑到了浔之的跟前。 “神君,你方才笑的煞是好看。” 少女明艳动人的脸庞近在眼前,眉眼弯弯,仿佛聚了万千星光一般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如同夏日里最娇嫩的花朵般的粉唇轻启间,吐出这么一句让他灵魂颤动的话。 浔之只感觉自己的心猛然一阵躁动,而后自胸腔之中升腾起一股热浪,慢慢的朝着脸颊处延伸。 赶紧调动体内神力将那股热浪压制下去,然后错开与千洛正对着的脸庞,抬起一只手置于唇边,轻咳一声以掩饰他此时那不受控制的情愫。 “咳咳,不得放肆!” 千洛见他再次变回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将脸一撇就侧过了身子:“一会温情惬意,一会儿疾言厉色,神君真是好生善变!” 说完将身子又扭了扭,这回倒是完完全全的背对着他了:“不过倒也正常,毕竟您可是神君,身份尊贵,心思难测,天君爷爷说了,上位者必是胸有丘壑腹有沟渠,其心思实非常人可及,就像将离哥哥他……” 少女背对着自己嘴巴一通呱啦,说的话也是有些没头没脑,身后的浔之就这般看着她一边说一边点着脑袋自认为很有道理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的很。 少女说的欢畅,浔之便任由她说,两人一前一后站立,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然这份美好却被百川的突然出现给打破了。 “诶?神君这树竟然长叶子了?” 自浔之回来后,百川一直想问问他关于洛河神境封印之事,可前前后后耽误了几天也没能开口,今天便特意寻了过来。 这不,一来便看了出郎情妾意却不自知的好戏。 其实他来时浔之倒是知道,可不知是故意想让人看见,还是懒得搭理他,便未曾开口说破,任由他看了这么半天。 百川本想着戏也看完了,便在一旁等着小丫头离开自己再过去算了,哪想着这丫头竟然说个没完没了,完全没有要住口的意思,百川这才开口打断了她。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百川的忽然出现让千洛停下了络绎不绝的嘴巴。 回转过身子,看着摇着把扇子缓步而来的百川,不知为何就是感觉他有些碍眼,因此开口的话便少了些善意。 “你怎么来了?” 百川一听可不甚乐意了,将扇子“吧嗒”一合,隔空指了下她的脑袋就加快了步子朝她走了过来。 “我说你这丫头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抛开位分不说,好歹我也是个长辈,说话怎可这般没大没小?” “嗤……”千洛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还撇着嘴巴嗤笑了一声:“你如今倒是觉得我没大没小了,当初怂恿我去偷百川的药酒,结果反而暗地里去告我黑状的时候,你怎的没将我们两人分出个大小来?” “额……”百川心虚的用扇子敲了敲鼻子,然后嗔怪的瞅了千洛一眼:“你这丫头,多久的事了,竟还翻起旧账来。” 千洛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那还不是百川大人先与我论的长幼。” “罢了罢了,都是我的错,”见说不过她,百川索性妥协,“你这丫头,还真真是吃不得一丁点的亏。” 瞧着她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百川忽然间就生了些坏心思,脸上神色一变,立即就换上了副焦急的模样。 “不过,你为何还在这里没去看你那长兄?” 千洛听他此问也是莫名:“将离哥哥?他怎么了?” 百川佯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竟还不知?” 千洛见他这般模样,心下生了丝不妙的预感:“自回来后就在圣域之中,这几日都未曾出去过,天宫中的事也不曾知晓,将离哥哥到底出了何事,你快些说。” 百川见她一脸急色,心中憋笑,脸上却一副痛心的模样:“还是因为那只重明鸟,哎……你快些去看看吧!” 百川才说了这么一句,千洛心中便明白了。 自己去魔族时为了稳住忍冬,便以让她报信为由阻止她跟着自己一同去魔族。回来时便见到她身在天宫,想来与将离哥哥已见了面。 原本想着两人两百年没见,而今见了面当是你侬我侬才是,可听百川这么一说,看来情况并不太好。 心中挂念着将离,千洛也顾及不上与百川斗嘴了,匆匆与浔之招呼一声便离开圣域前去天宫探望将离。 浔之见千洛一脸急色的离去,一张脸立即就沉了下去,浑身的气势也陡然一变,让百川的额头忍不住就浮上了一层细汗。 “神君恕罪!”百川赶紧出声告罪。 浔之慢慢转过身子,负手而立间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浑然天成,让百川不禁感叹,到底是神君,这股气势千万年来除了祖神,再无人可与其媲美。 “戏看够了?” 果然,自己一来,神君便擦觉到了。 扇子碰了碰鼻尖,显然百川心虚的紧。 见他不言浔之也无意追究,转而问他将离之事:“将离怎么了?” 百川这才正色与他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说完看了看浔之的神色,然后故意扬起嗓子感叹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生死相许啊!” 浔之一听他这阴阳的调子,便知他话外有话:“有话直说,再这般拐弯抹角,便去守神境去。” “别别别……”神境虽好,可就那般入入不得,出出不得的地方,对于百川来说无异于是牢笼一般的存在,他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因此连连摆手,“那种地方不适合我,神君还是放过我吧!” 见浔之一脸淡漠无动于衷的样子,百川这才一脸正经的道:“将离那小子没事,沧术看过,说一时半会倒是死不了,只是情字太过伤人,劳心伤神一番是难免的了。” 这番话说完,又意有所指的道:“不过我想请教一下神君,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神君身上,您当如何?” 浔之神情一滞而后将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定在百川的脸上:“你此话是为何意?” 百川也并无避讳的意思:“我的意思便是,若有朝一日千洛那丫头与神君你生了嫌隙,神君当如何?是否会像将离一般万念俱灰,毫无生意?” 浔之眸光微闪,然后背过身子语气坚定道:“我与她,不会走到那一天!” 百川料到他会这般回答,无奈的摇了摇头,情之一事,谁又能说的清呢?就像是他们未曾料到有朝一日神君会动情一般,谁又能料到此刻看着和美的两人他日不会背道而驰? 可神君对于这种事情,连设想一番都不愿,若真到了那一天…… 百川也不愿在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上多费心思,索性便不再提及,继而说明了自己此次的来意。 “神君此次去神境两百年,看来之井的封印马上就要压不住了吧!” 浔之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洛河之心的灵智化了形,所以加速了神境中神力的消耗。” “同神君一起回来的那个白衣女子,就是洛河之心的灵智所化?” 浔之点头,片刻后突然又提起了将离之事。 “你方才所说,那重明鸟是七万年前坠入的之井?” “正是!”百川经浔之这么一问,突然便想起来了七万年前的事情,“神君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当初我们三人设阵封印之井可不就是七万年前的事?” 浔之也不禁拧眉:“当初之井封印松动,我三人为了加固封印便神境打开了。施法列阵之时伪造了个之井以掩人耳目,实则里头乃是上古法阵,一般一入便是神魂具灭,如今这么一说,当初她们姐妹二人定是掉进了阵法之中。” 百川也觉得不可思议:“若这么说,她们二人的死,我们倒还有些责任。” 浔之也没想到,当初自己三人加固个封印竟然还弄出了这么一桩事情来。想起小丫头若是知道此事后的反应,一时也犯难起来。 百川正惊诧于这世间竞有如此巧合之事,便听到浔之有些犹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说……那丫头知道后,会不会怪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百川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啊。 看看,看看眼前这个皱着眉头一脸紧张兮兮的人,他还是曾经那个带领神族大杀四方统领六界的神君吗?这般儿女情长的姿态,当真是叫人不敢直视。 百川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再睁开眼时便挤出了个生硬虚假的笑容来,冲着浔之说出的话真真是极尽阿谀:“神君不必忧心,我们当时封印之井乃是为了六界,再说了,即使当时法阵未开,那鸟儿的姐姐也已经成魔,仙界定然不会放过她的,如此说来此事实则与神君并无干系。” 不得不说,百川这一番话真是深得浔之的心,听完后脸色立便转好了,转身便打算走。 百川看的是一愣一愣的啊,没想到神君这般人也能做出这样过河拆桥的事,自己这才宽慰完他,他便转身就走。 看着浔之慢慢远去的身影,百川赶紧三两步跟了上去,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起了洛河之心的事情。 “神君此番去神境加固神境用了两百年之久,可是封印坚持不住了?” 百川此问也正是浔之忧心之事,语气也不禁凝重了起来:“你我与沧术三人虽已不问世事多年,可之井封印之事关乎六界安危,而今神族仅剩我三人,因此封印之事更要加倍谨慎。” 说到此处浔之停顿下来,仿佛在思索什么一般,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而今洛河之心灵智化形,使其神力消弱了许多,且魔族已寻回温魔卷,有了温魔卷在手,他们的实力定会快速增长,只怕到时即使有我们在,也未必能守住封印。” 百川这么一听,脸上的神色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依神君所言,那六界之间岂不是迟早有一场大战?” 浔之却摇摇头:“不是迟早,而是很快!” 这话将百川说的是一头雾水:“神君为何如此笃定?” “云雨山出现第二个通往之井的入口还不足以说明吗?若是魔族无心祸乱六界,那云雨山的通道便不会开启,可如今他们用那个通道自由来去人魔两界,朱厌又三番五次的残害人族,这般作风,与当初大战之前魔族的做法一般无二,由此来看,他们必有动作。” 此时的浔之岁料定了六界必有一战,可他却没能料到,现今的魔族之尊从未曾想过要染指六界,而惹来那场几近覆灭六界的惊天之战的人,竟然是此刻正因担忧将离而匆匆赶往离麓殿少女。 一路上千洛想过将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可当他踏入房门的那一刻,还是被躺在床榻上那个眼神空洞形容憔悴的人惊到了。 房中围了满满一屋子的人,天君天后,众皇子皇妃以及山奈白潋都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思焦急,大皇妃坐在床边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将离的手,另一只手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眼泪。 千洛的到来也未曾引起众人的诧异,不过是纷纷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继续满脸无奈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将离。 千洛慢慢走近床边,走的越近床上之人的境况便看的越清楚。 深吸一口气,千洛看向大皇子问出的话音中带了丝颤抖:“大伯伯,将离哥哥这是......怎么了?” 大皇子瞧着千洛的样子,又看了眼素来让自己最是骄傲此时却躺在床上毫无求生意志的儿子,一声叹息拉的老长,让他在一瞬间便仿佛老了许多岁一般:“造孽、造孽啊~~当初还不如让那个忍冬直接死了的好,也好过同样的苦让我儿吃两遍!” 他这话一出,大皇妃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身就扑在了将离的身上痛哭出声,看的千洛心中一阵难受。 就在众人因将离之事愁容不散时,床上的将离却因大皇子的时突然有了反应,口中不断呢喃,众人一时静下来仔细去听,便听他口中只不断的唤着:“忍冬、忍冬,回来忍冬,不要、不要跳,啊~~” 随着最后一声惊呼出声,他整个人如同着魔一般从床上惊坐而起,浑身抽搐见双手不停的在虚空中抓来抓去,口中还不停的喊叫着:“不要跳,不要,不要~~” 众人见状怕他伤到自己,赶紧上前将他按住,大皇妃更是一把将人牢牢抱住,嗓子几乎哭到嘶哑:“离儿,我的离儿啊~~” “天医,天医快来看看!” 天君赶紧唤了一直侯在一旁的天医上前,然天医看了半晌,收起手却只摇了摇头:“天君恕罪,大天孙殿下这是执念啊,七万年前的执念熬到如今,如若不能找到能为其解开执念之人,只怕就算沧术大人亲临,也是无能为力了。” “什么无能为力!”这番话一下子就惹得天君雷霆大怒,衣袖一挥就将人赶了出去,“你给本君滚出去!” 天君虽怒,可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七万年前他便亲自求了沧术来为将离诊治,可当时沧术给出的回答与天医之言一般无二:“这世间无论是毒是伤,只要不死,总有一线希望,可人心呐,最是医不得。 最好只给了些续命的要吊着,好在是吊到了毕方鸟的到来。 可如今呢...... 千洛与山奈、白潋三人自小便在将离的教导之下长大,在他们眼中,将离是长兄,是天宫最具威名的大天孙,是仙界未来的储君,故而对他从来都是敬仰畏惧的,如今见到他这般样子,诧异的同时忍不住悲从中来。 千洛方才被将离突然发狂的样子吓的脖子一缩就往后退了一步,而今回过神来心中不禁难过,看着床上失了魂的人,她突然就走上前,挨着床沿就坐到了他的身边。 抓过将离的一只手,慢慢的将手上的力道紧了紧,然后将脸凑到他跟前,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如同自己小的时候将离哄自己时一般轻轻的说道:“将离哥哥,你不要怕,洛儿去帮你将忍冬找回来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鹿吴山 东海以西,有仙山二十二座,鹿吴山便在其二十二山之中。 千洛、山奈及白潋三人自南天门而出天宫,穿过东北大荒直奔东海而去。 三人之所以去鹿吴山,是因为千洛记得当初洛河仙尊说起将离与忍冬的前尘往事时曾提起,毕方便是在此山为护忍冬和祚夏与蛊雕大战,而后得将离相救,后来几人便一直停留在此处。 千洛不忍见将离那般模样,故而决定前去寻找忍冬,将离一听到她在耳边所言,整个人便如同再生了神魂一般双眼燃起了希望,一把将千洛的手腕抓住,手上的力道之大,叫千洛知道了他心中的希翼与渴望。 千洛实在不忍看他的模样,偏过头强忍着泪水压下心中的难过,再转过脸时,脸上带着让他安心的笑容:“将离哥哥放心,我一定帮你将忍冬找回来。” 说罢将手一抽,起身便朝走。然而她人刚一出房门便发现白潋与山奈二人跟了上来。 “你们……” 不等千洛多说,山奈便急忙开口:“长兄他是你的兄长,也是我们的兄长,少时得其教诲,如今他遇到这等事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白潋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 虽说平日里千洛与白潋不对付,可现今却出奇的和谐。 三人出了天宫直奔东海之滨,鹿吴山便是紧挨着东海的第一座山。 站在鹿吴山的山脚下,听着东海的海浪不停冲刷着海浪的声音,若是平日里千洛少不得要在此处戏耍一番的,可如今看着这不算巍峨的鹿吴山,她的心中竟生了丝忐忑。 毕竟她的姐姐是因将离哥哥而入魔,后来又是天君爷爷派兵围剿才不得不坠入之井,如此说来自己与她也可算作是仇人了。 千洛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朝山奈和白潋两人笑了一下:“走吧!” 鹿吴山不比昆仑、不周与云雨山,要不就是神境,要不就是有雷电阻行,其不过就是十万仙山之中较为有名气一些的山而已,并无什么特殊,故而三人不许徒步而上,直接汇仙力于脚下飞了上去。 三人直接飞至山顶轻轻落下,看着整座山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盖,白潋最先忍不住开口:“传说中鹿吴山不是草木不生多产金玉的吗?可我看此处的草木很是繁茂啊,莫不是我们走错了,这里根本不是鹿吴山?” 这话千洛就不爱听了,竟敢说自己走错了,当她这么多年的《四海八荒录》是白看的吗? 这不,两句话一说俩人就互呛了起来:“就你知道的多,那你倒是带路啊!” 白潋虽嘴上功夫不如她,可也不是个能憋得住的,一听她这明显不甚友好的语气那气性就上来了:“怎么,还真当没你就不行了怎么着,我带路就我带路,山奈我们走!” 说着将山奈一拉就要下山。 两个小的吵闹,山奈作为兄长自然是要调和的:“不要胡闹,我们此番出来是有正是,你二人不可再这般总生是非。” 山奈一开口,两人倒是安静了下来,只是互相之间总有些看不对眼。 见两人一副针尖对麦芒之态,山奈无奈摇头,也不想多管。 站在山顶朝着整座山望去,过了片刻才再次开口:“东海以西,二十二山之首,此地应当就是鹿吴山,我们并未有错。” 听他这么说,千洛也有些不解:“可《四海八荒录》上确实记载了其上未生草木,多有金石,而眼前这……” “老看吧看吧,我就说这山不是。”白潋听她自己都不确定,一时又有些得意起来。 千洛也是懒得搭理他,直接飘了个白眼过去。 “想来你们年龄尚小,出门出的又少,关于鹿吴山的事情还未听说过吧!”山奈再次开口。 “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向山奈,这回倒是默契的很。 “据说上古时期鹿吴山也并非是寸草不生的,直到大战之后的万年才慢慢变成了书中记载的模样。” “那是为何?”白潋这压不住的好奇心啊。 可他却没能得到想要得答案,因为:“无人知晓这是为什么,只是用猜测说,可能是有上古神兽于大战之中受伤了,在此地养伤,因所需天地灵力太多,此地的灵力不足,故而便生不出草木来了。” “原来如此,”白潋了然的点点头,可随后眉头一皱,又问了起来,“哎,那也不对啊,你看这里,树木长的不是很茂盛吗?” “可是……”他一问完,山奈就给了紧接着道,“就在七万年前,此地却忽然之间就生了草木出来,天君爷爷还曾派人来查探过,却并无收获。” “七万年前……竟如此巧吗?” 这段时日以来,对于“七万年前”这个时间节点,千洛真是听得太多了,所以一听到这几个字,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忍冬。 又是七万年前,又是神兽,这让她不得不多做联想,难不成这山之所以变得寸草不生,真是原因竟是忍冬吗? 将这个想法先放到一边,千洛朝两人招了招手:“哎,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先去找忍冬吧!” 于是三人便从山顶开始分头查看,试图找到忍冬。 山奈找东北两面,白潋找西面,而千洛则负责找南面。 此山看着不高,不过千余丈,可其上道路崎岖得很,千洛查看了许久也不过才寻到半山腰而已。 南面阳光充足,故而草木长的越发葱郁,但凡是山洞其入口都被树木或是花草遮住。 千洛寻至半山腰时偶然发现了一处看起来便空间很大的山洞,很是与众不同的整个洞口都暴露在外。 这般特别,一下子便引起的她的重视,心中想着难不成忍冬会在这个山洞之中吗? 怀着期盼的心情慢慢靠近洞口,为防有意外,她还聪明的丢了个石子过去试探了一番,然里头并无动静,千洛这才放心大步走了进去。 然而,当她人将将走到洞口之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危险之意袭遍浑身,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声音自洞中幽幽传出,让她身上的寒毛直竖。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仇家又多了一个 千洛被洞中的嘶鸣声吓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好奇,不知里面是个什么东西,为何会发出这般声音。 在洞口徘徊了许久,终究是抵不住心底的好奇,一咬牙就走了进去。 “哇~~哇~~”随着千洛的脚步跨进山洞之中,里头的东西似有所感一般再次发出了婴儿啼哭般的嘶鸣。千洛硬着头皮放缓脚步慢慢的一步一步朝里头走去。 之前在洞口时外面还有光线照进来,叫千洛可以看清里头的情形,可随着她越往里走光线便越暗,慢慢的眼前便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千洛自乾坤袋中拿出了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的光亮一下子便将周围照亮。 看着手中发着光的珠子千洛忍不住得意的勾起嘴角:“幸亏从魔界走的时候拿了扶风不少的宝贝,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有了夜明珠的照耀千洛便继续往山洞的深处走,一边走还一边用手中的夜明珠四处照,以查看洞中的情形。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名堂,这个山洞的构造很是奇特,从洞口看去似乎并不大,甚至于刚进来时看到的不过就是一条通道而已。可是顺着通道走了美几步里头便豁然开阔,好似专门僻出的一间房间一般。 更让人惊奇的是,在网里走便又成了窄窄的通道,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更为宽阔的空间。就这样接连走过三个如同房间一般的空间,就在千洛以为这个山洞就这么以这种构造一直延伸到山的另一面时,就再次听到了那婴儿啼哭般的嘶鸣声。 不同于之前那般远远的传来,此次却像是近在耳边一般,嘶鸣声清晰而尖锐,还隐隐的带了股子凶残。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的千洛神经一崩,心里想着要不就算了,退出去吧,可那股子该死的好奇心到底还是太过强大,内心几乎没怎么挣扎的就又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叫她自能容三人通行的通道之中转了个弯,然后整个人暴露在了宽阔山洞之中。 “哇~~”就在她的身影出现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之中时,还未来得及看清里头的情形,就被一声尖锐的嘶鸣声刺的脑中神经一紧,头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 抬手揉了揉额头,待脑中的那抹刺痛感稍退,千洛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发着悠悠红光的血红色眸子。 这也太背了吧! 心中忍不住为自己的运气捏了把汗,然后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想着不知道现在回头还来不来得及。 再三确定了这里与洞口的距离后,千洛不得不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也不怪千洛这般怂,实在是这蛊雕长的太有辨识度,叫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这世间除了它蛊雕还有什么东西会长的这般凶残模样却发着孩子般的哭声呢? 哎......果然人不可貌相,兽不可以音而断啊。 千洛此刻真真是后悔极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好奇,为什么要进来?在听到这般诡异的声音时她就该想到蛊雕的。 可是现在后悔已然迟了,但见那身形巨大的家伙半个身子在洞中央的一潭水中,半个身子漏在外面,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满含凶狠的盯着自己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成为它口中的食物一般。 不看它那双眼睛还好,一对上千洛便有些不痛快了,怎么又是红光又是凶狠又是凶兽,怎么着,合着我跟这一类东西犯冲是咋滴?一个朱厌不够,这还没完没了了? 这这心里不高兴嘴上自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脑门一热,还不等那水中的蛊雕有什么动作,千洛便一个步子上前指着蛊雕的鼻子就开骂了。 “哎!你看什么看,别以为你眼睛会发光我就怕你,本天姬见过的眼睛放红光的可不止你一个。” 她这一开口,还将蛊雕给整愣了。 被困此处七万年,好不容易来个人,还想着用自己那带着蛊惑人心之力的叫声把跟给引过来填填肚子呢,可谁想着眼前这丫头修为似乎还不错,竟然抵挡住了自己的蛊惑。 蛊雕虽然也是个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凶兽,可因着它作恶多端曾被仙界围剿过,因此伤了舌头,故而并不能开口吐人言。 这不,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会说话的重要性。 蛊雕不能说话,那可不就是千洛在嘴皮子上的单方面碾压吗? “你说你,长的又丑,声音又不好听,还没事竟在这里瞎叫唤,你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哦,把本天姬吓坏了你可赔不起。” 这蛊雕虽不会说,但它听的懂啊,听见千洛说它长的丑叫的难听,一下子就来了脾气。 “哇~~哇~~” 一边叫还一边将两个翅膀扇的飞快,翅膀一扇动,将它身下的潭水甩的到处都是。 千洛见它这动静,赶紧朝后退了几步,心中疑虑不已。 这蛊雕有些不对劲啊,传闻其生性凶残最喜食人,然而自己都进来这半天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也说了这么多,可它却一只=直呆在水中不出来,半点没有要来攻击自己的架势。 这般一想,千洛忍不住怀疑,该不会是它出不来吧。 为了印证这一猜想,千洛便继续不怕死的对蛊雕进行言语上的挑衅。 “你看你看,说你你还不乐意了,还叫,再叫吓坏了外面的花花草草的话,可别怪这山间的主人找上门将你摁水里淹死哦!” 不得不说,千洛是真幸运啊,稀里糊涂的就找到了蛊雕的痛点,一句“山间的主人”出口,水里头的蛊雕瞬间便如同发了疯一般整个身子从水中一跃而起,张开翅膀就要朝她扑过去。 千洛见状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两手置于身前一副随时要应战的架势。 虽手上做出要应战的模样,可心里头却叫苦不迭。完了完了,难不成是我想错了,这蛊雕根本就是可以出来?哎呀,刚才干嘛不直接跑,尽在这里废话连篇的,这不,出来一趟人没找着,仇家倒是又多了一个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就在千洛下定了决心与蛊雕一战时,却听到“哗啦”一声,仿佛是铁链碰撞的声音在洞中响起,还没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接着又听得“噗通”一声巨响,水潭溅起大大的水花。 水花四溅,千洛为防自己被水打湿赶紧错开步子抬手挡在脸前,待水声平息,千洛慢慢放下手去看,就瞧见了再次跌回潭水之中的蛊雕。 短暂的宁静过后,洞中忽然爆发出惊天的嘲笑声:“哈哈哈哈,你竟然被锁在这里,哈哈,真是没想到啊,长的一副凶残的样子竟然是个纸老虎,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把你去哪在了这里,真真是干的好!” 看着眼前指着自己捧腹大笑的丫头,蛊雕从来没有这般愤怒过。 即使当初自己被那个人锁在这里时都没感觉这憋屈。 毕竟那个人修为强大,自己正儿八经的败在他的手下也没什么不服气的,可如今这个丫头一看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虽说身上隐有神光浮动,可到底年岁太小,想来修为我不会高,自己却因为被那万年寒铁链锁住而被她指着鼻子笑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不可忍的后果便是…… “哇~~哇~~”一通乱吼,加之一对翅膀四下里乱拍,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暴动,恨不得立刻扑过来将千洛给吞了。 可惜,他身下的万年寒铁实在是太过坚固,它挣了七万都没能挣脱,这一时半会的又怎么能挣开呢。 尖锐刺耳的嘶鸣声在洞中不停的回旋,一直传到洞外四散开来,正在其他三面山寻找忍冬的山奈与白潋两人听到这般凶狠的嘶鸣声,立即抬起头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 心中一惊,那是南边,南边不是千洛…… 一想到千洛可能有危险,二人也顾不得寻人了,立即调转头朝着声音的来处奔去。 两人一路上神情焦急担忧不已,生怕千洛出什么状况,在洞口一遇上就赶紧进了洞中寻人。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心急火燎的赶过来,瞧见的确实她正搂着独自嘲笑一只蛊雕的情形。 “洛儿,你……” 千洛听见声音,回过身时脸上的笑还没来的及收,见是山奈与白潋还不明所以的问了句:“你们不是在其他几面山寻找忍冬吗?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白潋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能不来吗?” “啊?”被他这么一说,千洛才反应过来,手指了指潭水之中的蛊雕,“哦,你说他啊,这个蛊雕不知道是得罪了谁,竟然被锁在了这里,真是太好笑了。” “锁在这里?”山奈一时听她这般说,忍不住上前几步,睁大了眼睛去看蛊雕,果然就瞧见了潭水之中的万年寒铁链。 “还真是被锁了。” 见千洛没有危险,山奈便放下心来,可还是忍不住叮嘱:“洛儿,山中多异兽,十万仙山都是自上古时期便存在的,里头有许多异兽都是修为强大,你虽天赋很好,可到底年岁尚小,若是遇到些凶残且修为强大的异兽便会十分危险,故而切记莫要乱跑,也不要随意招惹,知道了吗?” 千洛难得乖巧的点头:“哦,知道了!” 说完又问:“你们找到忍冬了吗?” “哇~~”哪知她这句话刚问出口,还未得到山奈的回答,就被蛊雕一声怒吼给打断了。 忍冬…… 蛊雕一听见这个名字便浑身躁动,就是这个名字,那个人自从把自己锁在这里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一次,每次来都会自言自语的说上很久。而每次的话题,便都是围绕着这个叫“忍冬”的而展开。 还说什么,自己能活到现在,还要感谢忍冬,毕竟如若不是因为蛊雕,他这一生未必就能识得忍冬,故而他只将蛊雕锁在这里,时常过来看看,提醒自己,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故而此时听到“忍冬”这个名字,它便如同发了狂一般,不停的在水中扑腾,使得那潭水的水位都下降了许多。 看着一直不停嘶吼的蛊雕,千洛忍不住道:“你可别折腾了,明知道出不来还在这扑腾,你累不累啊!” 说完转过身朝山奈和白潋一挥手:“算了就让它在这锁着,我们走吧!” 于是三人不再理会还处在暴怒中的蛊雕,直接掉头就走。 待出了山洞,白潋到底是想不明白,忍不住就问道:“你们说,到底是谁将那只蛊雕锁在那里的,为何我们从未听说过?” “……”山奈与千洛一阵默然,实在是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之前原本已经将山差不多找了个遍的三人便就此又聚集到了一块。 “你们找到忍冬了吗?” 看见白潋与山奈摇头,千洛忍不住叹气。 “哎,这里找不到,不知还能到何处寻她呢?” 三人一时惆怅的紧,正心灰意冷间,忽听得一声清脆的鸟鸣之声在头顶徘徊,三人赶紧抬头寻声往去,但见一只外形如鹤,羽毛红蓝相见的鸟儿在上空盘旋。 瞧见那独独一只得脚,千洛脑中灵光一闪,赶紧大喝一声:“毕方鸟!” 毕方今日外出,途径鹿吴山,忽然听见蛊雕吼叫的厉害,心中恐鹿吴山生变,又怕那蛊雕挣脱铁链逃脱,故而前来查探一番。 不想才一到,就瞧见了三个少年少女伫立山间,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见其中一个少女指着自己大叫,毕方盘旋的片刻之后,才慢慢的自半空中落了下来。 独脚着地,便幻化作了一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模样。 千洛之所以看见毕方如此激动,是因为洛河仙尊曾说过,老重明鸟离世时,便是将两只重明鸟的蛋托付给了毕方。忍冬便是在毕方鸟的庇佑下才得以安然活到破壳之日。 况且,忍冬能够复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既然毕方与忍冬有如此深的渊源,那说不定他会知道忍冬的去处呢。 想到此处千洛脸上的神色忍不住一喜,很是自来熟的上前一步,一把就挽住了毕方的胳膊。 “毕方伯伯,我是千洛,是忍冬最好的朋友,你可知道她此时在何处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毕方原本还想着,这丫头也不知是何人,自己见都未曾见过,她的口气竟这般熟稔。正打算将胳膊自她手中挣出却听到了她的这番自我介绍,脑子一个激灵就赶紧抖开了她的手。 “原来小天姬,毕方眼拙为曾识得,还请天姬莫要见怪。” 看着毕方颔首行礼,千洛只当他是客气,赶紧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来。可不想手才一伸出去,毕方却如遇洪水猛兽一般迅速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自己的搀扶。 千洛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神色不明。 而千洛不知道的是,虽然毕方未曾见过她,可她的“威名”却早已被天宫的仙人们传的四海八荒无人不知了,使得一般仙人一见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避开。 实则毕方此时心中也是苦的很,他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出一趟门,竟然就碰到了这个煞星。 她是天宫的小天姬,又是天君的心头肉,此番一见到自己就询问忍冬的下落,若是不告诉她,依着她的性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若是告诉她...... 忍冬与将离殿下本就是一场孽缘。那天宫的大殿下是何许人?那是将来要继任天君之位统领六界的,而那天后之位又岂是那般好当的? 虽说她是重明鸟的血脉,可却并不如她的姐姐祚夏一般天赋卓然,日后能否承的起百鸟之王的重担还犹未可知。 再则,祚夏之死始终是她的心结,她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又如何能与将离殿下修得正果呢? 左右不过是一场孽缘…… 这般想着,毕方瞧着眼前的千洛就越发觉得可怕了。 千洛看着毕方一言不发,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心中疑惑的很,可她此行只想赶紧找到忍冬回去救她的兄长,故而也未做他想直接又问了一次。 “毕方伯伯,你可知忍冬在何处?” 毕方正愁着呢,冷不防千洛再次询问,他的背一下子僵住了。 然毕竟是活的久了,大场面也见过不少,稍稍定了神便若无其事的回她。 “既然天姬像我询问忍冬的下落,那定然也是对七万前之事有所了解,我若是说不知,想来天姬也不会相信,那我也不妨直说,忍冬的下落我确实知道,只是恕我不能告知天姬。” “为什么?”忍冬与将离之事千洛知道的清楚,可白潋却并不是很了解,于是听到毕方说不愿告知,他一下就急了。 他这么一开口,就将毕方的视线引到了自己与山奈两人身上:“这两位是……” 山奈赶紧介绍了一番:“毕方伯伯,我乃是天宫二天孙山奈,这位是我的弟弟白潋,此番我兄妹三人前来皆是为了寻找忍冬,还望毕方伯伯能如实告知。” 毕方听他说完心一下一就沉了下去。 听忍冬所言,在天宫时小天姬与她交好来找她也说得过去,可这二位天孙也一同前来,看来是天宫出了事情了。 神色一凛,赶紧询问:“三位殿下一同来寻忍冬,不知所为何事?” 毕方这么一问,眼前三人的神色一时都变的低落,山奈的言语之间也带了些酸楚。 “实不相瞒,忍冬与我长兄有些渊源,前些日子我长兄曾到鹿吴山与忍冬见了一面,回去之后就卧床不起,至今仍旧神识不清,连沧术大人都束手无策。天医说若要救人,必须要找到能解开他心结之人,我们这才来此寻找忍冬,希望能请她去见我长兄一面。毕方伯伯若是知晓忍冬的去向,还请您告知我兄妹三人,他日我长兄得救,我们定然感激不尽。” 毕方听他这么一说,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这描述的情形似乎与他当年所见一般无二。 当年祚夏与忍冬双双坠入之井后,毕方对将离实际上是心存怨恨的,因为她二人之祸实则全因将离所起。 若非祚夏爱而不得,走怎会在修炼时走火入魔被仙界围剿? 可是转念一想,毕竟她二人能安然破壳而生也全靠将离相助,这样一算,倒好像是她们姐妹这一世的生死全都因将离而起一般。 后来天君命人于六界遍寻名医,毕方才知晓将离因忍冬之死悲伤过度,已然毫无求生之意,这才寻上天宫将复活之事告知。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而今已过了七万年,同样的事情竟会再次发生。 “你是说将离殿下他……” “没错!”毕方的话方起,千洛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将离哥哥他同七万年前一样,全然没了求生的意识。想来是忍冬对他说了些决绝之话,使得他这七万年的等待落了空,这才生了求死的念头。” 毕方一时难以置信,他不能想象,这该是怎样的感情,多么深的执念,才能让将离那般的人七万年都始终如一。 毕方的沉默让千洛知道,他心中定然是动摇了,于是赶紧继续道:“将离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六界皆知,若如不是足够优秀,又怎会让天君爷爷直接略过我父君那一辈而直接对其生了立储之心呢?然而纵使是他这般人也过不了情爱这一关啊。我们走时,他已没多少进气,若是此番找不到忍冬,怕是……” 千洛的一番话如同一记重拳般,直直的就砸在了毕方的心上。 若是七万年前自己未曾亲眼见过将离那番失魂落魄的样子,定然不会因千洛的话而有所触动,可是他到底是见过的,所以此刻千洛所说之话,他没有一丝怀疑。 将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依着忍冬对自己所说的魔族之事来看,说不定六界会有大乱。 可是,若是将忍冬的下落告诉他们,难道自己真的要再次看着她陷进去吗。 毕方一时犯难,心中天人交战。 千洛瞧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又给他加了一把火:“毕方伯伯若是不想说,我们兄妹我不勉强。其实我也有别的法子能找到她。” 说着还将身子往前一伸,离的他近了些:“您也知道,洛儿是神君带大的,我虽先不到人,可神君是找得到的,若是我去求神君,神君定然会帮我。只是我出来的急,当是忘了这回事。可鹿吴山距离天宫甚远,我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要耽误时间,到时将离哥哥若是没能撑的住……”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认识的忍冬,不会这般无情 千洛故意将话音拖长,以观察毕方的神色。 “别说了!”果不其然,毕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将忍冬的下落说了出来:“当年我与忍冬两姐妹幸得将离殿下相救才能击退蛊雕存活至今,而自然不能以怨报德。今日我可以将忍冬的下落告诉你们,只是她去还是不去,你们须得全凭她自己做主,不可强迫。” 千洛见他肯说,赶紧点头:“自然!” 鹿吴山往西约一千五百里,翻过会稽、区吴与瞿父三座仙山,便是羽宿山。 其山乃多仙鸟仙鹤,依毕方所言,忍冬便在此山之上。 千洛三人来到羽宿山,随便寻了只仙鹤便问出了忍冬的所在。 三人一路登上山顶,就瞧见了山顶之上的一汪碧泉,泉边建了一座如同人界一般的木房子,忍冬便住在里头。 千洛三人才走到木房门外,里间便传出了一道温软的少女声音:“谁?” 千洛不言,直接将木门推开,里面的情形便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眼前。 房屋不大,里头却干净舒适,一床一桌一椅一榻,简单的摆设却让人看着出奇的舒适。 见门被推开,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立即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紧张的看着门口,待看清来人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千洛?” 少女脸庞娇小杏眼琼鼻,温软的声音加之本就柔弱的长相更是显得整个人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忍冬。 看见千洛的那一刻,忍冬的眼中竟是惊喜。赶紧走到她的跟前将她的手抓在掌心:“你怎么来了?” 看见忍冬千洛自然也是高兴的,可到底还是忧心将离,故而一张脸上便藏满了心思。 忍冬还是很了解千洛,一瞧着她的神情便知她是有事:“怎么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千洛反手将她的手腕抓住,一脸的恳切:“忍冬,你随我回天宫吧!” 忍冬原本带着喜色的脸在听见千洛的话时,笑容便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我……” “忍冬,将离哥哥对你一片痴心,你得救他!” 瞧着千洛的神情,加之她这句不清不楚的话,让忍冬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他怎么了?” 千洛自小到大很少有像此时这般着急过:“自上次她见了你一面之后,将离哥哥便如同失了魂一般,而今已然是一副活死人的样子了,口中整日唤着你的名字,你快去看看他吧!” 忍冬哪里听得了这话,直接就红了眼眶:“他何必如此?” 千洛见忍冬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转身就要拉她同自己回天宫:“我们快走,说不定将离哥哥一见你就好了。” 可是脚还未跨出去,掌心里的手就被忍冬一个使劲儿抽了回去。 千洛惊讶的回头,就瞧见忍冬虽然仍旧一副伤心模样,可眼中却透着决绝:“我不能同你回去,我曾与大殿下说清楚了的,从今往后我与他再无瓜葛,所以我不会去看他的。” “可是,”千洛一时着急了起来,“可是他都要死了,你都不去看一眼吗?” 在忍冬的记忆中,将离从来都是一副庄严肃穆威震四方的样子,所以她虽然有些担心,可却并不相信千洛所说的什么“快要死”的话。 “我前些日子才瞧见了他,怎么可能会快要死了呢?” “我骗你做什么?将离哥哥真的快不行了,你赶紧随我去看看吧!” 忍冬见她说的急切,心中也是担忧不已,可毕竟是下了决心要斩断前世羁绊的,故而纵使心中再忧心,也没有答应同她去天宫。 千洛间她不愿同自己走,一下子就急了:“忍冬,我将离哥哥可是堂堂天宫大天孙,未来的储君,他的威名六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你变的神识不清毫无生意。为了救你他足足等了七万年,可你呢?一回来就让他如此伤心,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的忍冬吗?我认识的忍冬,不会如此无情。” 这些天来,忍冬刻意的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不去想有关于将离的任何事,就是怕自己回想起当日将离的神情,一个不忍就跑去找他了。 可是如今仍旧是听到了他的消息,且是这般让她心碎的消息。一时间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的往下掉。 “我……” “忍冬!”千洛不等她开口,放缓了语气同她说,“无论你们前尘如何,毕竟相识相知一场,去看看总还是可以的吧!” 无论嘴上说的多么无情,可忍冬到底是放不下将离,还是跟着千洛三人去了天宫。 毕方站在羽宿山的一座小山峰上,看着随千洛一同离去的忍冬,心中止不住的叹息:“哎~~有些缘,一但是结了,便断不了喽!” 一路上忍冬曾想过将离此刻会是什么样子,可当她赶到离麓殿,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气息微弱,面容消瘦唇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人时,好不容量止住的眼泪便如同决了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一步一步的靠近,走到床边时,忍冬伸出一只手想要摸一摸将离的脸,可却忽然间听到自他的口中溢出了一声缠绵而又痛心的呼唤。 “忍冬~~” 那呼唤听在她的耳中,击在她的心上,让她一时间就难以呼吸。 手颤抖着抚上将离的的脸,感受着自他脸上传至掌心的温度,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的低落在他的枕边。 千洛瞧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忍不住难过:“在我的心中,将离哥哥一直是天宫最威严的大天孙,我们兄妹几个自小就最是敬畏他。小时候我不解,为什么他对任何人都极其严厉,却唯独对你这么一只鸟儿宽容的很。可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无论是再威严的人,始终都过不了这情爱的劫。” “吧嗒!”一滴眼泪自忍冬的眼角滑到鼻头,又重重的低落在将离的脸上,让本来紧闭着眼睛的人眉头微微一动。 第一百四十章 你们还是做好准备 脸上温凉的触感让将离慢慢的睁开眼睛,在他的眼睛睁开的瞬间,忍冬瞧见的是一双浑浊而全无生意的眸子。 与平日里的那种俾睨天下的气势相比,此刻的他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瞧的忍冬心都要碎了。 眼神慢慢聚焦,待看见坐在身侧之人时,将离的瞳孔一缩,整个人便呆愣住了。 过了许久,将离才回过神来,只见他迅速的从床上跳起来,整个人激动的看着眼前之人,双手颤抖的慢慢往前探过去,手指轻轻的碰了下忍冬的脸庞,然后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眼神瑟缩之间,喉咙一时有些发堵,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可是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一时憋的他眼睛发红。 忍冬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痛,轻轻的唤了声:“殿下!” 这句殿下如同将沉浸于梦境之中的将离唤醒一般,让他的脑子“轰隆”一声响,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情,颤抖着手一把抓住忍冬的肩膀,一个用力将人狠狠地按在了怀中。 “忍冬!你、你终于回来了!”嗓音暗沉嘶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话的人忽然开口一般,语调生涩,又带着一丝不确定。 抱着怀中的人,感受着自她身上传来的体温,将离的整颗心都是颤抖的。仿佛怕她又突然消失一般,人紧紧的抱着,手上的力道慢慢加重,让忍冬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忍冬轻轻的在他怀中挣了一下,想要稍稍喘口气,不想这番动作却让将离误以为她要挣脱自己离开,心下一紧,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将人抱的越发紧,仿佛要将怀中的人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嘴里头也无助的嘶吼:“不、不要走,忍冬不要走!” “咳咳......”他突然的用力将忍冬勒的脸颊通红,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一旁的千洛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拉住将离。 “走开!” 然而她的手刚刚拉上将离的胳膊,还没来的及用力,将离便以为来人是要将忍冬从他身边抢走一般,抬起一只手用力一挥,就千洛甩的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撞上了刚刚进门之人。 千洛赶紧回头去看,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的浔之。 “神君,将离哥哥他……” 在千洛得知了将离的事情离开后,浔之便一直在圣域等着她回来。可不想左等右等,等了两日,也没等到人。 浔之怕依着她的性子,不知会不会又做什么冒险之事,这才有些心急的找了过来。 可不想他才进门就看见自己自己被整日宠着纵着的小丫头被人给甩飞了出去。 这正要发怒呢,就被小丫头回过头伤心难过的样子给那股子怒气压了下去。 一时也顾不得怪罪将她甩飞之人了,抬起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怎么了?” 看见自己最敬畏的兄长变成这般样子,千洛心中难过的紧,可却一直忍着没哭。 如今一瞧见浔之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就这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的好不委屈。 “神君,你快救救将离哥哥吧,他......他......”浔之实在是见不得哭的这般委屈的千落,当下也不管那么多,伸手便将人抱进了怀里,手还在背后轻轻地抚着她得后背替她顺着气。 这般千洛还没哭几声,忍冬那边情况却越发糟糕了。将离怕忍冬再次离开,故而一双手将人死死地圈在怀中,忍冬越是挣扎他便抱得越紧,眼看着忍冬得脸色都有些发紫了,他仍旧不肯放手。 “咳咳、咳咳......殿下,你快放开我,殿下。” “不、我不会放你走的,想都别想,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谁都不能!” 听见这边的动静千洛也顾不得难过,赶紧从浔之的怀中抬起头,看见忍冬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赶紧跑到床边将人拉住。 “将离哥哥,你开放手,忍冬快被你勒死了,快放手啊!” 然而此刻的将离真正的如同发了狂一般,除了眼前的忍冬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哪怕是他平日里最疼爱的千洛,他也如同不认识一般。 感觉到拉扯着自己手臂的那抹力道,他的眼中渐渐聚起狂暴之色,抬起手臂就要将人再次甩出去。 浔之见状赶紧上前,手指一动,一个神决就打进了将离的体内。 抱着忍冬的手一松,将离双眼一闭整个人就往床上倒去,千洛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慢慢的放倒在床上。 “咳咳......咳咳!” 那股窒息感猛然消失,忍冬也得以呼吸。 待脸上的红紫褪去,呼吸慢慢顺畅之后,她看着重新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将离,整个人都被一股浓烈的悲伤掩盖,绝了堤的眼泪一颗颗的滴落在将离身上的锦被上,没一会儿就将被子打湿了一大块。 室内一时寂静,除了忍冬得哭声再无任何声响,知道浔之开口。 “他这个样子,你们还是做好准备!” 两人同时抬起头,眼神不解的看向他:“什么准备?” 浔之对上千洛的视线,心中一时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说。 千洛见浔之半晌未回答自己,心中一沉脸色难看的直起身子一把扯住浔之的袖子:“神君,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将离哥哥他那么厉害,他是我们天宫的骄傲,是天君爷爷最看好得储君人选,他一定不会死的对不对。” 千洛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因为焦急手不停的摇晃着浔之的手臂,声音也因为激动也越说越大。 大皇妃听说千洛几人将忍冬带回了天宫便赶紧来看,却不想还未进门就听见了千洛的这番话,又见着站在房中的浔之,一时以为神君说了将离没救之类的话,心中一急,一口气没上来,当下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身后跟随的仙娥一把将人扶住:“娘娘,娘娘......” 千洛听到动静赶紧回头去看,正看到大皇妃闭着眼睛往后倒去的一幕,一时整个离麓殿都乱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执念入魔 众人闻讯赶来,一番手忙脚乱,大皇妃才悠悠转醒。 一醒过来便不管不顾的往将离的床边望去,可当她看见立在床边的那道身形时,原本伤心欲绝的神色一下就变了。 “你,你就是忍冬吧!” 忍冬见大皇妃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赶紧低下头应声:“是!” 哪想着她一回完话,原本看着性情温和的大皇妃却忽然之间如同发狂了一般,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千洛见状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要,大伯母不要这样!” 可大皇妃却根本不管她的拉扯,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忍冬的脸,说出的话因发怒而微微颤抖。 “我儿将离自小便是这六界中最为天赋卓绝之人,十几万年来都稳重严谨,可怎么就栽在了你这么个女子身上?他七万年前救了你们姐妹两人,而今又再次救了你一命,到底是要多狠的心才能像你这般恩将仇报,生生将自己的救命恩人给逼死啊!” 大皇妃说着整个人就崩溃了一般,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千洛赶紧扶住两人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唔唔唔……” 大皇妃的哭声在房中响起,让人听了不禁伤心,千洛与白潋几个小辈都忍不住红了眼。 到底还是大皇子冷静些,不忘问浔之将离的情况。 “神君,难道我儿真的就……就没救了吗?” 他这一问还将浔之给问愣住了:“本君何时说过他没救了?” “这……”众人诧异的看向他,千洛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神君,方才不是你说的,让我们做好准备的吗?” 浔之闻言斜睨了她一眼:“我说的做好准备,并不是说料理后事。”说到这里,浔之停了下来,神色并无异样,只是说出的话却叫人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只是,对于他来说,情况未必就比死了好多少。” 大皇子一听,心中似有所感一般,整个人都颓丧了下去:“神君便直说吧,晚辈撑得住。” 浔之倒是不太在意他是否撑得住,只是有些担忧的看了千洛一眼,有些担心小丫头听了后会伤心难过。 可众人都一副等待的模样看着自己,眼下倒也不得不说了。于是浔之看了躺在床上的将离一眼缓缓开口。 “他的执念太深,若不能消除,只怕会入魔!” “入魔?”众人听到浔之的话,无不震惊,千洛更是急的跑到浔之跟前拉住他的手臂满脸的恳求。 “将离哥哥他那般骄傲的人怎么能入魔,这还不如杀了他,神君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洛儿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浔之看这满眼泪水的小丫头,心中也是心疼的紧,只得安抚般的摸摸她的头:“洛儿不要着急,倒也并不是全无办法。” 若说在场之中最不能接受将离入魔的便是忍冬了。 浔之的话传进她耳中的那一瞬间,忍冬整个人便如同坠入冰窖一般,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入魔......又是入魔,为什么?当初姐姐因她和将离入魔,而今将离也要因她入魔,到底是为什么。 不行,她决不能让他入魔。 千洛听闻还有办法赶紧问道:“什么办法,无论什么办法我们都要救将离哥哥,神君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浔之将手放在千洛的头顶示意她安静些,然后便转过头,将视线投向了人群之中的忍冬身上。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听见他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想来沧术看时也曾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既是执念,那自然还需得那个让他生了执念的人帮他解开才是。” 浔之那淡然而又带着沧桑古朴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说出的话在众人的耳边盘旋,也在忍冬的脑海之中炸响。 就在所有人都还未回过神时,大皇子一大大步上前,对着忍冬便弯下了身子,声音中带着恳求:“忍冬姑娘,作为将离的父亲,我求你救救我儿!” 忍冬吓的整个往后一退,脚下有些站不稳,一下就撞到了身后的窗檐上。 “我、我......” 大皇妃见状也赶紧上前:“忍冬姑娘,方才是我太过激动了,你只管怨我就好,可我儿对你一片情深,还请你救救他吧!” 说着腿一曲就要跪下去,忍冬已经吓的不知作何反应,还是千洛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人拉住:“大伯母!” 看着眼前的两人,堂堂天宫皇子皇妃,竟对一个小姑娘卑躬屈膝,可见心中到底是多么的绝望。 千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劝慰:“大伯伯大伯母,你们不要这样,忍冬与将离哥哥感情深厚定然会救他的!” 说完转过头看向忍冬问道:“忍冬,是么?” 忍冬此时哪管得了那么多,当她一来看见将离的那一刻,心中除了要救他这一个念头之外便再无别的想法了。 神情坚定的点点头,忍冬看着大皇子夫妇道:“只要能救大殿下,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千洛闻言,赶紧又看向浔之:“神君,既然忍冬答应了,那她要如何做才能为将离哥哥解除执念?” 可惜她的问题,浔之终究是回答不了:“这种事情不应该问我,既然将离的执念是她,那便由她解便是,至于怎么解,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旁人又怎知晓?” 千洛一听便记起来,好似听说自从将离与忍冬见了一面之后回来便成了这个样子,于是赶紧问忍冬:“忍冬,上次将离哥哥去见你你们说了什么?为何一回来他就变成了这般样子?” 忍冬听她此问,整个人就沉默了下去,嘴巴动了几次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千洛只当他们应当是说了什么不便让旁人知道的话,此刻人多她也未曾追问。 虽说躺在床上之人是她最为敬畏的将离哥哥,她心疼的紧,可在知道了他们二人的前尘往事之后,她也很难去怪忍冬什么。毕竟因他们而死的那个人是她的亲姐姐,是世上唯一与她有血缘关系之人,这又岂是能够轻易释怀的呢。 因此千洛便上前拉住她的手,似安抚又似恳求的道:“你与将离哥哥之事,你们自己最是清楚,我们不便多说什么,如今将离哥哥的命就全靠你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让你痴狂的女子 离开离麓殿,回圣域的一路上千洛都是闷闷不乐,浔之跟在她身后一同慢慢往圣域走。 直到走到了圣域前的结界之处,前面的小丫头忽然回过身来,满脸担忧的注视着浔之。 浔之往她走近了几步,微微低着头与她对视:“怎么,还在担心你兄长?” 不说出来还好,浔之这么一说出来,千洛的眉头立即紧紧的拧了起来:“神君,将离哥哥他会没事的,对吗?” 浔之很想宽慰她,说着类似于“他一定会没事”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却似乎想起什么一般,眼神波动了几下才开口道:“你应当相信他才是,即是天君看中的储君人选,那么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未来又如何能当得起六界之重任?” 千洛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将离哥哥他可是将来要继任天君的,怎么可能被这点困难打倒!” 说完后仿佛给自己打气一般将两只手紧握成拳使劲的晃动了两下,转过身就继续往前走。 浔之正打算跟上,却没想到小丫头却毫无征兆的再次迅速转过身,浔之一个没注意差点就与她撞了个满怀,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止住了步子。 浔之刚站稳了步子,就见千洛睁着双琥珀般的眸子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浔之倒是有些好奇,依这丫头的性子,倒不似了忍得住的,这般样子还是头次见。 “怎么?有话要说?”最后还是浔之先开了口,说话间尾音微微上挑,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千洛从未听浔之这般说过话,一时间让她的心止不住一震颤动,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待心中的悸动稍稍平复后才将自己心中的话问出口。 “神君活了那么久,可曾像将离哥哥这般遇见过让你痴狂的女子?” 浔之倒是未曾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眼神微闪间,心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千洛见他不说话,将头往前凑了凑:“神君?” 看着少女离自己越发近的脸庞,浔之的脑子一时间空白一片,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手心一片湿润。 浔之一直不语,千洛想再上前一步,然脚下才动弹浔之就赶紧一个错身闪开,而后脚步仓促的与她错身而过。 自她身边走过时,语气急缓的说了句:“两百年未见,快些回去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修为可有进益。” 千洛一听忍不住撇了撇嘴巴,白眼翻的都要上了。 神君归来后,千洛似乎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整日里将圣域闹的鸡飞狗跳,让百川与沧术苦不堪言。 然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丫头两百年来修为增长不少,破坏力比之从前更甚。而且现今浔之对她越发纵容,无论她如何胡闹都由着她。 这般境况之下,要说最苦的人,那当是新入圣域的洛河仙尊无疑了。 以前圣域中除了他们三位便只有千洛一人,每回闯祸她也顶多是带着个只能动嘴不能动手还胆小如鼠的忍冬,而今却不同了…… 有了洛河仙尊和石心,千洛只需威逼利诱的动动嘴皮子,什么挖土拔萝卜,下水抓鱼虾,费力搬玉石之类的苦力活,便自然有人干了。 这不,有浔之的庇护百川与沧术不能将千洛如何,那便只能将心中的怒气发在了他们两个助纣为孽的人身上。可是石心是个不开窍的,虽如今能说些话,可到底跟个木头人差不多,两人对付起她来也是自找没趣,故而受苦的便只有洛河仙尊这个小可怜了。 今日洛河仙尊在千洛的逼迫之下又做了件让他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结果才做完她自己就趁洛河仙尊不注意溜走了,剩了洛河仙尊自己一个人在香橼外的大石头前被沧术抓个正着。 “沧术大人饶命,沧术大人饶命啊,这……这都是小天姬逼我做的,她说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就将我一脚剁碎了扔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头融了,呜呜呜……”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哭的好不凄惨的洛河仙尊,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大门”,沧术额角青筋直跳。 只见原本有一人高的刻着“香橼”二字的玉石,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此时竟只剩了一半,“香橼”二字我被从中切开,全没了原本的样子。 沧术真是越看越恼,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丫头跟前将她一掌拍死。 洛河仙尊感受到沧术愤怒,浑身抖的厉害,更是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号啕大哭:“沧术大人,小仙真的是被逼得啊,您也知道小天姬的性子,要是小仙不听她的,保不齐明天就变成一滩铁水了,哇~~” 说着哭声还越发大了些,吵的沧术脑袋里头直突突。 “闭嘴!”实在忍不住,沧术猛喝一声,吓的洛河仙尊赶紧闭了嘴巴,“再吵我就将你从三十六重天丢下去!” 因哭的猛,停的又急,洛河仙尊没忍住就打了个嗝,这下更是吓的他一把捂住嘴巴,一双眼睛瑟瑟缩缩的看着沧术。 沧术实在是懒得看他这副样子,这家伙每次都被那丫头当枪使,使完后她自己倒是跑的飞快,然后把人留下这么哭一通。 可是让人郁闷的是,这个洛河仙尊一个男子却长了副娇柔的模样,哭功也是了得的狠。每次自己都还没开口,他便张嘴就哭,那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就是个姑娘家怕是也没他这般多的眼泪,直哭的人火上加火。 沧术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会指一下跪在跟前的洛河仙尊,一会指一下只剩了一半的“大门”,最后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使劲将衣袖一甩,怒气冲冲的就往洛如花村去了。 盛怒之下的沧术却没能看见,他前脚一走,洛河仙尊就赶紧自地上爬了起来,伸着头看见沧术的身影消失后,抬起衣袖往脸上一抹,让后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果然还是小天姬教的这一招管用,沧术大人乃是上古之神,定然不会对我这个修为不高又可怜巴巴的人动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没有最气只有更气 沧术气冲冲的奔至洛如花村,一路往浔之的住处而去,刚走到门口脚步还未跨过门栏就听见了里头两人的对话。 “神君,你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看着献宝般将手中的东西捧到自己眼前的少女,浔之唇角微勾,然后就往她的手中的物件上看了一眼。这一看,眉头忍不住往上一挑,然后勾着嘴角往门口瞟了一眼。 “你这是......将沧术的门给拆了?” 千洛将手上的石头往浔之旁边的案几上一放,赶紧否认:“我可没有,这是小花花从沧术那块刻着香橼两个字的石头上扣下来的,跟我可没关系。” “哦?是吗?”浔之好笑的瞧着她脸上一副与我无关的神情,心中却将她看的明明白白。 “那是自然,沧术的东西我哪敢动,也就小花花初来乍到胆子大。” 看看,这般正经的神情,我要是第一天认识你,我就信了。 虽说心中清楚的很,可面上却并未戳破:“那为何在你的手上?” 千洛倒是提前想好了说辞就等着浔之来问一般,身子一歪就坐到了案几另一侧的椅子上,一只手捧着脑袋一只手摸着案几上的石头:“神君你看这石头,光滑如镜晶莹剔透,比之上好的白玉品质更佳,这么好的东西,我当然要讨来献给神君了!” 浔之心中也是感慨,这丫头眼光倒是不错,沧术的这块石头可是上古时期费了好多功夫从祖神那里讨来的,品质......除了洛河之心,六界中怕是找不到更好的了。 “嗯,是不错!” 见浔之认可的点头,千洛稍稍起身往他跟前凑了凑,一脸的得意:“我觉得这石头做茶具很是不错,神君喜欢饮茶,我便想着先要些来做个茶杯给神君试上一试,要是神君用的喜欢,我再让小花花去抠......” 千洛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啪”的一声,吓的她赶紧回头看过去,就瞧见了站在门口黑沉着一张脸的沧术。 人家苦主找上门,心虚的某人第一反应当然是迅速跑到浔之的身后躲起来了。 沧术看着她缩在浔之的身后真真是气的连话都险些说不出来了,嘴巴张了半天,最后冷笑一声:“哼,怎么?刚刚听你的意思,我那半块石头还不够你给神君做一套茶具不成?” 说着眼睛往案及上一瞟,就瞧见了上面放着的一块巴掌见方的石头。沧术满眼不可置信的指着那块石头,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跳动。 “我一人高的半块石头,怎么就这么点了?” 浔之一听,也是头疼的很,刚才见她捧着手掌见方大的一块,还以为真的就敲了那么点下来呢。合着听沧术这意思,是把人家一半都给敲了啊。 人都找上门来了,可有些人她就是脸皮厚啊,还一脸无辜的样子愣是不承认:“什么半块?我就见着这么点,其他的我不知道。” “你,你敢说你不知道?” “你的石头是小花花敲的,又不是我,干嘛来找我。” 看着千洛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沧术真是再好的脾气都要被她气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时两人如同孩童一般在浔之面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要不是你威胁他要将他扔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他敢去动我的石头?” “我才没有,你好歹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说别人我自然不信,说你我是无有不信!” “你这话说的也太令人寒心了些。” “我说的再寒心,也抵不过你做的令人寒心。” “我?我怎么了,我揪你头发踩你脚了吗?你这是污蔑!” “你、你……”沧术真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没有最气,只有更气,这丫头完全就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自己堂堂上古之神,在她面前是一分口上便宜都讨不到,一时间气的他真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浔之坐在两人中间,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抬手揉了揉被吵的青筋直跳的眉心,然后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 “行了!” 浔之一开口,两人自然是都安静了下来。 千洛两手一抄,在他身后站的笔直。浔之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像沧术所说的那般,她逼迫了洛河仙尊不说,还将人家的石头弄的只剩了这么一点。 虽知道她这般做着实让人生气,可浔之的语气就是硬不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就差将“纵容”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洛儿,不得胡闹!” “哦!”小丫头应的是漫不经心。 “你若是果真藏了沧术的石头便赶紧还给他,他这石头与别的东西不同。” 这一说,倒还给她好奇上了:“怎么个不同?” 浔之瞧着她那双眼冒星星的样子,忽然间就不想再说下去了,因为依他对这丫头的了解,要是知道这石头是从祖神那里要过来的,估计明天沧术连另外半块都保不住。 这般一张,他便将视线转到了气的脸色有些发白的沧术身上:“怎么?年纪越大,反倒越沉不住气了?” 沧术眼见着浔之拿千洛没有办法,将目标转向自己,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君!你未免也太过纵容她了些!” “哦?我如何就纵容她了?” 沧术看着浔之一副“你说啥我不认”的架势,一时觉得千洛那股子睁着眼说瞎话死不认账的本领,如今倒是找着出处了。 心中虽气恼浔之,可到底也不敢将气撒在他身上,只得沉着气诉起苦来。 “神君,这个丫头平日里胡闹你护着她也就算了,可如今她越发胆大了,连我的石头她都能给我劈成两半,往后岂不是要把六界都掀了?” 浔之也觉得头疼的很,苦恼的看了看身侧玩着手指头一副不将沧术当回事的小丫头,心里头也是无奈的很。 他也知道这丫头是胡闹了些,可自从自己去神境呆了两百年未曾见她,回来后又发现她去了魔族时心中的涌起的那种慌乱和焦急让他知道,她于自己来说,终究是不一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逃跑的上古之神 “洛儿!” 听见浔之唤自己,千洛赶紧将玩的正欢的手放下,冲着他卖乖的笑了笑,眼睛眯缝着,像是夜空中的弯月一般,看的人心头发软。 “咳咳!”浔之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然后正了正神色,“还不快给沧术赔罪!” 小丫头道起歉来倒是爽快的很,浔之才说完,她立马上前一步,朝着沧术拱手就行了个礼:“是洛儿不懂事,不该拿了沧术大人的石头,等我见到洛河仙尊一定帮您教训他,怎可这般胡闹!” “……” 沧术本还想着,这丫头怎的忽然改了性子了,叫她认错她就认。然而到底是他高估她,一开口就将沧术给气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半晌才扯着个难看至极的笑脸问道:“好!好!既然你认了错,我也不好与你一个毛丫头计较。”说着将手摊开往她面前一伸,“只要你把剩下的那些还给我,这事儿就算了!” “好啊!”千洛答应的干脆,听的浔之与沧术都是一愣。 可下一刻沧术就眼睁睁的瞧着她转过身,将案及上那块一掌见方的石头拿起来,快速的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放完还显得她自己有多大方的样子说着:“既然你那么在乎这块石头,那我就还给你吧!” “这、这……”此时的沧术要不是碍着自己上古之神的身份,保不齐就将石头砸到眼前之人的脸上了。 最终他也没能将剩下的石头带回去,只带了一肚子的气回到他的香橼。走到那块只剩下一半的石块之前,瞧着上面残缺不全的“香橼”两个大字,心中一恼,挥袖间就将石头收了。 回到房中,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不妥,这丫头整日里在圣域之中乱跟只猴子似的到处蹿,保不准哪天自己的东西就被糟蹋了。 要想保住自己的宝贝,那…… 热闹了数日的圣域,忽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之前总与千洛吵闹的沧术和百川两位大人竟然不知所踪了。而且不仅是人没了,连香橼和合欢谷中的东西都整个搬空了。 这让千洛觉得很是难过…… 毕竟,他们两个在时,还能跟自己吵几句嘴,看着两位上古之神被自己气的跳脚又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样子,着实有趣。 而今两个人不知所踪,圣域里头就只剩浔之和洛河仙尊与石心了。 浔之就不说了,他那个性子,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是一脸淡然的模样,。洛河仙尊则是个胆小的,自己说什么他听什么。剩下个石心,整天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在她面前怕是只有自己跳脚的份。 如此情况之下,便只有委屈了圣域之中的花花草草虫鱼鸟兽了。 可毕竟这些不及活生生的人有趣,在折腾了几天之后,千洛终于按捺不住了。 “神君!” 浔之一壶茶方煮好还未来得及喝千洛便找过来了。听见小丫头唤他,浔之抬起头往门口看去,就瞧见她人扒在门上,一只脑袋从门外伸进来,脸上的笑容看着乖巧可爱,可浔之却从这笑容里头瞧出了丝不同寻常来。 将视线转回来,拿起茶壶慢慢的沏了一杯,端起茶盏在手上轻轻的晃了晃,浔之嘴角含着笑意的问:“你来寻我是有何事?” 千洛自门门外一脚跨进来,小跑着走到浔之跟前坐下,毫不客气的拿了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撅起嘴巴使劲吹了几下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用袖子擦了下嘴巴,然后将茶杯重重的往案几上一放,一脸肃穆的样子:“神君,我们去寻沧术和百川吧!” 瞧她这般认真的模样,浔之倒不好笑她,只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哦?你寻他们做什么?” 千洛就等着浔之问自己呢,这不他一问完小丫头就将身子往前一探,手紧紧的握住浔之拿着茶盏的手腕,一脸的担忧:“好歹也做了几百年的邻里,他们这般突然失踪,我们也不好无动于衷不是,若是叫他们知道了不知有多伤心呢,活生生的两个人没了,竟然都无人找寻。” 手腕上来自于少女掌心的温热将浔之灼的心头发烫。由于千洛的身子前倾,两人的脸也是近在咫尺,少女的鼻尖几乎就要顶着自己的鼻尖,这般近的距离,浔之能清晰的看见少女脸上的肌肤纹理。这让他的心跳一下子就停住了。 呼吸渐渐紊乱,心神恍惚间,少女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回荡:“神君?” 这一声“神君”叫浔之回过神来,赶紧将手腕自千洛掌心挣出,然后眼神闪躲的别开脸。 深深呼出一口气待心神平稳才再次开口:“他们去了神境,你不必去寻。” “神境?”这个消息叫千洛立即便来了精神,“神君,我们也去吧,我还从未去过神境呢,要不然神君带我去瞧一瞧?” 这可不行,那两人躲你都躲到神境去了,若是他们前脚刚到我后脚就将你给带了过去,那两人怕不是要将气疯了。 然这话浔之也不过是在心中想想,到底没说出来。 凝神思索了片刻,才将视线转回到千洛的身上:“你若是觉得圣域中无聊,不如与我一同出去走走?” 然则这话却并没有引起她的兴趣,少女耷拉个脑袋,满脸的不以为意:“还能到哪里去,这几百年来人界我都逛腻了。” 浔之眉头微蹙,这意思是非去洛河神境不可了? 忽然脑中精光一闪,浔之脱口而出道:“不如去妖冥两界瞧瞧?” 千洛一听,立即就将沧术和百川两人抛到了脑后,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的望着浔之,脑袋恨不得点到地上去:“好啊好啊!” 瞧着她这般样子,浔之一时又有些犹豫。 然则这份犹豫实在怨不得神君大人,想想她的性子,在天宫里将天宫闹的鸡犬不宁,到栖梧谷又将人家谷里头闹的人仰马翻,现在连圣域里头的上古之神都被她给气跑了。这要是自己带着她去妖冥两界的话...... 浔之这边还想着呢,千洛却是等不及了,身子一挺就站了起来,满脸兴奋的瞧着浔之:“我们现在就走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贫如洗的花族 六界之中,以神界为中心,其余五界皆围绕神界而生。 上古期神界广阔,而今神族凋零,三位上古之神避世不出,便将神族领域多交与了仙界打理,除了三位神所居的圣域四天之外,便只剩下了洛河神境一处无人可踏足。 洛河神境之所以出了浔之外旁人再开不了结界,是因为真正的之井便在其中。而之井便是连接神界与魔界的通道。 五界围绕神界而生,与魔族紧挨着的便是人界,然后妖、冥、仙依次围绕,仙界又临着魔界,这般循环,便将神族紧紧围绕其中。 千洛闹满心欢喜的拉着浔之往圣域外而去,然出了圣域才想起来,自己只知道通往人界的路,而妖冥两界她却从未去过,故而并不知道如何走。 想到这里千洛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问向浔之:“神君,我们先去妖界还是冥界?” 浔之知她是不晓得路,然嘴上又不好意思说也并没有拆穿她,反手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先她一步上前。 “跟我走便是!” 两人下了圣域四天,驾云一路往东南方而去,看着这个路线,千洛越走越疑惑:“神君,这不是去花族的路吗?” “正是!”浔之脚下踏云未曾停歇,“现今花族族地原是神族东南边境,正与妖界相临,故而通往妖界的通道便在那里。” 千洛听得惊奇不已:“我还从未听外祖和母妃提起过呢!” “因上古大战时妖冥两界是魔界一方,故而与神仙两界有些不和,而今虽被仙界所统,可到底不过是畏惧我们三位神族尚在,故而仙界与其两界甚少来往。” 千洛了然点头。 两人同行千洛便只负责抱着浔之的胳膊老实站着便可,驾云之事自然是浔之揽了个全乎。 然以浔之的速度,往日里于千洛而言需得行上半日的路程,于他也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 瞧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千洛两只手激动的拍着浔之的胳膊,脚下也跳个不停:“神君神君,花族到了,快停下停下,我要去找外祖和鎏苼哥哥。” 浔之依言收了云层,然后两人便慢慢落到了花族的族地门口。 脚刚落地,便瞧见除了一拱由花草攀绕而成的门外便只有些长的繁盛的花花草草的空地上,忽然间就出现了四位守门之人。 四人一见着门口的千洛与浔之连忙一字排开挡在门口:“来者何人,何故擅闯我花族族地?” 千洛瞧着被挡了路,嘴巴一撅两手叉腰,一脸的不满:“怎么,你们守了这么多年的门竟连我都不认识了?” 四人一听这语气,心里头忍不住一个哆嗦,试探的问了句:“是……小天姬?” 见几人认出了自己,千洛立即就挂上了副笑脸,手还往其中一个守卫的脸上拧了一下:“嗯,不错不错,这么多年不见还记得我。” 说完便拉着浔之在四人的注视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那拱由花草攀绕而成的门里头。 两人一进去,方才开口的守卫便赶紧冲另一个人吩咐道:“赶紧去告诉族长小天姬来了,把族里头能藏的全都藏起来!” 花草一族说起来跟妖族实则是有些相似之处。妖族是虫鱼鸟兽花草树木等经修炼幻化为人形,然未能得以点化便成了妖,久而久之妖与妖相结合孕育出了后代,生之便为妖。而仙界的花族却是自上古时期长于神族族地之内,得了神光后幻化为人形,后来经过千万年的繁衍而渐渐成了这么一族。 这么些年来浔之倒是还未曾来过花族,故而一进来便被里头的景色吸引了目光。 花草本就是世间最夺人眼球的存在,而花草一族的族地之内更是无论春夏秋冬都有绿草如茵繁花盛开,蜂蝶飞舞于姹紫嫣红间,真真是六界盛景。 纵使是浔之,也不得不赞叹于此处的景色。 “这里的景色倒是不错!” 听见浔之的赞赏,千洛与有荣焉的环顾一周:“那是自然,花族应当可以称得上是仙界之中最为美丽的地方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看,一路上引得了不少花草的注目,眼看着就要到老族长的院落了,突然听到一声:“洛儿!” 浔之回头,就瞧见了他那个英俊潇洒的舅舅:“舅舅!” 原本拉住浔之的手一松,三两步就跑到了花族族长的跟前。 靖垣瞧见她心中是又欢喜又惆怅,欢喜的是,这丫头乃是他妹妹的女儿,他自然是疼爱的紧,惆怅的是,小丫头长的虽然乖,可抵不住破坏力太强啊! 掩下心头思虑,靖垣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可不想小丫头脖子一歪就将他的手躲开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舅舅,我已经一千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娃娃,不能摸脑袋。” 靖垣宠爱的握住她的手:“好好好,洛儿已经长大了!” 两人寒暄一番后,靖垣才想起来似乎与千洛同来的还有一人,待他去看时,一眼便叫他呆愣在了原地。 “神、神君?” 得到守卫来报说是千洛来了,靖垣便赶紧过来迎她,希望能够多拖延些时间好叫人将东西都收起来。 然而还未走近便瞧见这个方向有神光隐隐浮动,靖垣便心知可能是有贵人与千洛一同前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贵人竟然这么“贵”,神君竟亲自前来他花族了。 这千万年来,还是第一次! 瞧见浔之,靖垣赶紧躬身行礼:“靖垣见过神君,不知神君前来未能远迎,还请神君恕罪!” 浔之言语间颇为冷淡:“无妨!” 靖垣起身后赶紧侧过身子让出路来:“神君能来我花族,实乃我一族之幸,还请神君入内歇息。” 两人随靖垣一路到了花族招待贵客的庭院之中,一只脚才踏进去,千洛就惊奇的“咦”了一声。 她这一声,“咦”的靖垣后背一僵,紧接着就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厅中响起:“舅舅,这么多年没来,竟不知花族竟穷到这般模样了,就你这厅中的摆设,真可谓是一贫如洗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是本君纵容惯了 靖垣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很是不自然的笑了笑:“哈哈,是、是啊,族里头小辈多,费花销了些。” “哦?是吗?”千洛皱了皱鼻头,再次将四周打量了一番。 她这问的靖垣也不敢接,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就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浔之身上。 “哎呀!今日神君到来,我花族真是蓬荜生辉,只是不知神君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这话头转的,叫浔之都有些猝不及防。 胸中了然的浔之在心头暗笑一声,看来小丫头还真是名扬四方,花族离的这般远都能被吓成这样。 即便是知道靖垣的心思,可浔之也没有戳破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就将话头引走了。 “这丫头在圣域待的无趣,想要出来走走。” 靖垣一听,心下更慌了,虽然千洛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自己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可……若是来做客的话,还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本以为两人只是外出办事途径此处,可不想是专门出来解闷的,这解闷解到他们花族,着实是让人心惊胆战。 靖垣的心里活动丰富的很,可嘴上却不太利索了,额头上一滴汗滑至脸上,嘴角扯了个僵硬至极的笑容出来。 “啊哈哈,那既然来了,就待几日。”说着还小心翼翼的斜眼看了正打量着厅堂的千洛一眼,心里头仍旧有些不放心。 东西都命人藏起来了,应该不会被她找到吧! 靖垣的神情浔之全都看在了眼里,好笑的瞧了瞧一脸嫌弃模样的千洛,决定不再吓唬这个看起来尤其可怜的花族族长。 “我们此行要去妖族,不过是途径此地,并不会过多停留。” 浔之这话一出,靖垣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眼中光芒四射,整个人立即就来了精神。 “哈哈哈,是吗?神君要去妖族啊!”说着整个人将腰背一挺,手就搭上了千洛的肩膀,“既然神君与洛儿接下来还有安排,那我也不好多留,不如我吩咐人为神君准备些饮食,神君用完歇息一番再走吧!” 千洛也不是傻的,眼见着自己舅舅这般前后变化,心下了然,于是一把就将靖垣的手紧紧抓住,笑的那叫一个天真可爱纯真无邪。 “不不,舅舅,其实我们也不急着赶路,若是舅舅诚心想留,我们也可再次多住几日。” 方才靖垣的脸变的有多快,此时僵的就有多快,长着个嘴巴整个人就呆愣住了。 “这、这......” 小丫头人不大,心眼却多的很:“这什么?莫非舅舅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却对神君的到来并不欢迎?” 这下将靖垣吓得是连连摆手:“不不不,神君能来我花族自然是我一族的福分,又怎能不欢迎呢?” 千洛佯装着将脸一垮:“哦?那莫非舅舅不欢迎的是洛儿?” 得,这回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虽然靖垣在心里将头点的飞快,可嘴上也不好说不是,就在他嘴角的笑有些维持不下去时,救星就来了。 “洛儿!” 一道明朗的少年声音忽然打破了室内尴尬的气氛,几人顺着声音往外看,就瞧见一位温润如玉明朗如春的少年正跟在以为发须皆白的老者身后朝里走来。 “流笙哥哥!”千洛一瞧见这位少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然后飞奔着朝少年而去,一个飞扑就钻进了少年的怀里。 浔之瞧着这一幕,眼角一挑眉头就皱了起来。 “流笙,不得无礼!”一旁的老者瞧见抱在一起的两人,眉目间皆是慈爱,可抬眼间便瞧见了立于一旁的浔之,当即脸色便肃穆了起来。 “花族上任族长北冀见过神君,不知神君到来,未率全族迎接还望神君你恕罪!” 老族长的话才一说完,浔之还没来得及开口,千洛便从流笙的怀里退了出来,抢先一步开口:“你们怎得来一个人赔一次罪,神君来一次你们就巴不得全族去迎,洛儿一来却好似招人嫌的很呢!” 小丫头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无礼惯了,浔之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老族长却是个遵礼法的人。且神君的位份在六界之中别说是自己了,便是天君也便只有俯身行礼的份。如今见千洛如此无礼,及时心中疼爱的紧,也少不得训斥一番。 “洛儿,神君面前怎可这般无礼,还不速速给神君赔罪!” 见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外祖父这般疾言厉色,倒叫千洛给委屈上了:“洛儿平日在神君面前就是如此,神君也并未怪罪。” “你这丫头,真真是叫惯坏了......” “罢了!”方才因千洛投身于流笙怀中而满心不快的浔之,此时见小丫头自少年怀中退出,这才将自己的目光自两人身上移开。瞧见小丫头因被训斥而一脸委屈的模样,赶紧出声打断了老族长。 “想来平日是本君纵容惯了,故而礼法上有所疏忽,不过本君面前倒也没有这般多的规矩,不必计较。” 浔之都说是自己惯的了,那可见是平日惯常如此,别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随后老族长请浔之入座,浔之方一坐定,就瞧见千洛身子一转,坐到了流笙身边去。 一双眼睛淡然无波,可心中却不平定的很,眼神在两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扫了数次,浔浔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不知这位公子是......” 有老族长在,靖垣自然就不再开口。 老族长见浔之的视线虽锁定在千洛身上,可问的却是流笙,当下便答:“回禀神君,这位是我儿靖垣之子,名唤流笙,如今是我花族少主。” 说着朝流笙示意:“还不快快见过神君。” 流笙当即起身走到厅堂正中,双半交握于身前,身子一弯就朝着浔之行了一礼:“晚辈花族少主流笙见过神君!” 若说流笙这般见礼若放在平日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问题就出在于神君大人此时心中着实不快,再则听到他这一声“晚辈”便着实刺耳了些。 第一百四十七章 莫不是嫌本君老了 听着小丫头一口一个“流苼哥哥”的叫着,浔之便想起,当初她在无忘城中失忆之时还唤自己爹爹。 怎的别人都是哥哥,到自己竟成了爹爹了?莫不是嫌本君老了? 小丫头嫌自己老也就算了,眼前的少年这声“晚辈”叫的可真是让他心头不快。 当下衣袖一拂将胳膊往旁边的案几上一担,另一只手端起几上的茶水轻轻晃动,好似浑不在意的说了句:“少主当真是少年英才!” 流苼听着还以为神君是赞扬自己,赶紧就接道:“神君谬赞!” 然浔之接下来的话,却叫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只是,小丫头在本君身边养了七百年,而今方满千岁。前些年将离与我说了些女娃娃教养上的事情,好似是有关男女大防之类。本君依稀记得他好似说了句男女授受不亲,本君不知此话是为何意,可否请少主为本君解惑?” “……” 厅中一时寂静,流苼低着头瞧瞧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一时不明浔之到底是为何意。 “神君这是……” 浔之将茶杯轻轻放下,神情淡然的瞥了他一眼:“无妨,少主只管说便是,本君自当虚心受教。” 他这句话说的毫无波澜,却叫听得人心中大骇,当即祖孙三人便乌拉拉的跪了下去。 老族长一把年纪,声音都有些发抖:“神君恕罪,苼儿年岁尚小,我族中尚未教过男女之防,教育子孙无方实乃北冀之过,还请神君责罚!” 几人一跪,真是将千洛给吓了一跳:“外祖父,你们这是做什么?” 见三人都不理会自己,千洛又将她那双满含疑惑的大眼睛看向浔之:“神君,外祖他们这是做错了何事?” 却见浔之神情清冷,言语间颇好疑惑:“本君也不知几位此为何意,本君不过是想请教一番如何教养女娃娃男女之防,怎的就弄的像是要责怪你们一般?” 浔之话虽如此说,可纵使是流苼也听出了其方才话中的意思。 不过就是许久未见两人抱了一下而已,神君便如此反应,看来洛儿在神君的心中份量不是一般的重。 想到此处,流苼也不免忧心,神君既将人看的如此之重,那自己对洛儿的心意…… 老族长活了这么些年,自然是个通透的,不比小辈们看不出其中蹊跷。 方才他便想着,即使是天君那般宠爱千洛,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叫她如此放肆。而今再听神君这般言语,什么教养男女之防,分明就是对小丫头抱了流苼这一举动心有不快。 老族长心中虽明白,可又不能明着说出来,只能赶紧顺着浔之的话说。 “并非是神君责怪,是我族中未曾教好小辈,北冀心中惭愧!” 浔之也觉得,自己点到即可,即便是这小子不明白,他那老成精的祖父也应当明白了,随即摆摆手:“罢了,既然没教那本君再去别处请教别人,你们起吧!” 老族长一听便知神君这是将此事揭过了,便赶紧起身谢过。 虽明面上不好计较,可浔之打心里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故而饮了几口茶水便要起身离开。 “洛儿既然已经探望过外祖,那我们便走吧!” “啊?”千洛虽说是想去妖族看一看不错,可到底也很久未曾来过花族了,原本想着怎么着也吃顿饭吧,不曾想才这么一会儿浔之便要走了。 “神君,洛儿觉得也没有必要这般着急!” 浔之见她似乎有些不想走的样子,心中那丝刚刚消散的不快之感瞬间又重袭心头。 “怎么?你不想去了?” “去!”千洛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当然要去,我们现在便走吧!” 说着似乎是告状一般,站到老族长身边拉着他的胳膊,然后眼睛却看着靖垣:“反正有人也不想让我在这里呆着,现在走也好!” 老族长一听,眸色一凌就问:“嗯?竟有这般事,是谁……” 靖垣一听这话头有些不对啊,怎么着这黑心的小丫头临走了还想坑自己亲舅舅一把吗?当下赶紧打断了老族长的话头。 “父亲!洛儿长久呆在圣域,想来是闷坏了,巴不得早点去妖族瞧一瞧呢,如此我们也不好坏了她的性质,若是洛儿想来花族以后随时来就是了。”说着还一脸讨好的冲千洛笑了笑,“洛儿你说是不是?” 千洛虽想告状,可她心中知道舅舅还是很特卖她的,方才不过是逗一逗他罢了,到底也不想让他挨一通骂,便也佯装做皮笑肉不笑的回她:“舅舅说的对极了,既如此,那我们这便走了,回头洛儿一定常来看望舅舅和外祖。” 两人明里暗里的斗嘴,老族长怎会看不出来,没好气的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千洛离开时,流苼满心的不舍:“洛儿,待你回程时务必要来花族呆几天!” 千洛牵着流苼的衣袖,仰着头笑:“那是自然,虽然舅舅不怎么欢迎洛儿,可有流苼哥哥在,洛儿厚着脸皮也是要来的!” 这般直白的话说的一旁的靖垣老脸一红:“你这丫头,竟胡说!” 小丫头头一歪就朝他做了个鬼脸,逗的父子两个忍不住发笑。 一阵清风吹过,将少女的头发吹的飞扬,流苼抬起手想为她将头发理好。 站在一旁的浔之方才看见两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心头就升腾起了一股不知名的邪火,然毕竟是活了千万年的神,无论心中再不快,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可脸上再平静,那周身的气势是瞒不住的,老族长在一旁感受着自浔之身上散发的似有若无的寒意,一双眼睛抽的都有些僵硬了。 心里头忍不住骂起了自己那没眼色的一对儿孙。 就在流苼抬起手想要为千洛将发丝理顺时,老族长忽然感觉到呼吸一滞,一口气险些就没上来。 不等他一口气憋过去,就瞧见原本站在原地的千洛忽然就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待再站定时,人已在浔之的怀中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洛儿这般信任本君 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往后一拉,千洛也被吓了一跳。 待回过头瞧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时,心中又放下了一口气:“神君,这是怎么了?” 纵使心中因方才两人的举动而有些狂躁,可于脸上的神情上完全看不出来浔之的情绪。 看着怀中小丫头一脸迷茫的模样,心中一阵气结,然开口的语气却淡漠的很:“方才风有些大,我怕你站不稳,便扶你一把!” “……” 众人脸色怪异的看着这个六界中最是尊贵的人在这睁眼说瞎话,一时对其颇为改观。 我要不是站,在这阵微风里头,我就信了你的话了! “可是方才的风……”千洛还有些不明所以,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浔之快速的打断。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这便走吧!” “啊?哦!” 千洛的头抬起来还没点下去,就感觉到原本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一松,随即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真是叫她对自己那纤细的手腕很是担忧。 瞧着连招呼都不打转身便走的浔之,千洛赶紧回过头同几人告别:“外祖父,舅舅,流苼哥哥,我们走啦,下次再来哦!” 可惜浔之拉着她走的飞快,还没等看几人最后一眼,就走的老远了。 留下花族三代人在原地脸上神色各异。 对于靖垣来说,自然是听见千洛那最后一句下次再来时心头一个咯噔,期望着等她从妖界回来就将此话忘了。 而流苼那真是满眼的不舍,本以为洛儿此次来可以多呆些时日,没想到两人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她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老族长的神色最为复杂,他看了看两人离开的方向,又瞧了瞧自己那一脸失望的孙子,抬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然后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两人离开花族一路往东南而去,越过仙界东南边境最后一座山箕尾山便到达了东海与南海的交界处。 站在一望无际的的海边,千洛左瞧右瞧也没瞧见哪里有可以通往妖界的结界。 “神君,我们从哪里去往妖界?” 浔之未答复她,只将两手抬起置于胸前,然后飞快的在胸前结了个看起来古老而又复杂的印,就在千洛一头雾水的看着浔之结出的这个印不知要做何用时,突然感觉到四周有些异样。 只见一道神光自浔之所结的印中飞出,直直的射进了海中。随着神光入海,海面忽然间就躁动了起来,整个海面如同刮起狂风一般,海浪一阵接一阵的翻涌。紧接着便看见那些海浪慢慢的朝着两边退来,不一会儿就将眼前的海面从中间分开来,自自中间露出了一条宽敞的路出来。 “这这……”千洛一脸震惊的看着海面分离后露出的这条路,整个人惊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这就是去妖族的通道?” 浔之收回结印的双手,自然的拉住了她的手腕:“不错,走吧!” 千洛整个人都愣愣的,便任由他这般拉着,两个人就此踏入了这条掩藏在深海之中的通道里头。 更让千洛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通道从外面看是一个样,然而当人一脚踏进去时,却又变了另一个样。 两人一脚跨进通道之中,脚下方站定,就见眼前的景象忽的一变,将她吓的赶紧一把抓住了身旁浔之的胳膊。 浔之转过头看了眼少女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眸光微闪间,心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往上看去,就瞧见了小丫头那副被惊吓到的样子,心头不觉好笑:“我见你平日里倒是胆子大的很!” 千洛方才不过是被突然变换的景物所惊,此时看清后本就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此时被浔之这么一说,便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嘴巴一撇,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 “我可不是害怕,不过是一时未曾反应过来罢了!” 浔之甚至小丫头好面子,便不再多说,伸手至千洛面前,手掌一摊开,掌心里头便出现了一颗晶莹剔透很是好看的丹药来。 千洛一见便被吸引了目光:“咦~~这是什么?” 凑近看时还忍不住吸吸鼻子闻了闻:“味道这般好闻,难不成是吃的?” 浔之瞧着她一副嘴馋的模样,眉目间一抹温色闪过:“吃了吧!” 少女一听脸上立即就笑开了:“真是吃的啊!” 说着便赶紧伸手将浔之掌心的丹药拿了过去,一张嘴便吞了下去。 少女的手指纤细温软,轻轻的掌心划过,让浔之的心忍不住的发痒。 喉头一紧,呼吸有了片刻的停滞。 千洛将丹药吃了后才想起询问:“神君给我吃的是什么?” 浔之回过神来,使劲儿将心头的悸动压下。听见小丫头问自己,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吃,不怕本君给你的是毒药?” 小丫头一听,反倒一脸的不认同:“怎么可能?神君让我吃的自然都是好东西!” 浔之听的心头一热,忍不住微微弯了弯腰,将脸离她近了些,嘴角也止不住的扬起:“洛儿这般信任本君?” 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听得千洛脑子发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突然凑近的浔之,那张六界之中几乎无人能及的脸上,带着于千万年间修得的从容与淡然,叫人瞧上一眼便不能忘。 而这张脸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带着笑意的瞧着自己,让千洛有一种如入幻境的感觉。 “噗通噗通噗通~~”擂鼓般的声音自胸腔中传入耳中,少女捂着胸口闷哼一声,赶紧侧身躲开了浔之的视线。 浔之瞧着她仓促退来的步子,以及通红的耳尖,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了些。 直起身子,一双眼睛仍旧定定的看着捂住胸口的少女,浔之故意问道:“洛儿这是怎么了?” 少女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我也不知怎了,近来心总是跳的厉害,今日神君靠近时,更是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说着抬起头一脸后怕的看着浔之:“再这般下去,我还不会死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永远在一起的人 “自然不会!” 浔之这回回答的倒是快,瞧着小丫头一副害怕模样,想来是真的吓到了。 千洛的心跳渐渐平复,脑子也转过圈来:“神君说的这般肯定,可是知道我这情况是因何而起?” 浔之侧过身子点了点头。 瞧见他点头,千洛赶紧往他跟前走了两步:“神君既然知道,为何上次不告诉我?” 浔之很想说,上次自己也未敢确定小丫头的异样是否是因为自己,然此时确是无疑了。 喉头微动间,浔之将视线锁定在了少女的脸上,本来还想着,再等一等,等她长大。 然今日那位花族少主的眼神与举动让他知道,他的小丫头虽然还小,不通男女之事,可未必别人就不懂。未防让她从别的男子处知晓,倒不如自己告诉他。 想到此处,浔之便伸出手来,为少女将凌乱的头发理了理,而后眼神灼灼的看着她,语气严谨的开口。 “你这般情况,并非是生病,而是……” 浔之的停顿让千洛有些迫不及待:“是什么?” “而是代表你心中欢喜。” 千洛听得糊里糊涂:“心中欢喜?” 浔之的手放在她毛茸茸的发间,眼神是从未有过得认真:“洛儿之所以心跳得飞快,是因为看见本君心中欢喜,而让你觉得心中欢喜的人,便是你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永远在一起的人?神君的意思是,我要同神君永远在一起?” 少女语气中的震惊,让浔之的心中有些忐忑,语气也不由的紧张起来:“怎么?莫非洛儿不想同本君永远在一起?” “怎么会?”少女回的又急又快,这般反应叫浔之的心一下就暖了不少。 “可是……”然而随后的犹豫,又叫他忍不住的皱起眉头。 “可是什么?” “可是洛如花树都已经生了新芽,届时从妖冥界回去我便可以回天宫不必再去圣域了。” 浔之瞧着她的目光之中染了一丝不快:“谁说你可以回天宫了?洛如花树还未开花。” 千洛将头一歪,眼睛眯的如同天边的月牙一般:“那等到它开了花我便可以回天宫了吗?” “你就这般想要离开圣域?”浔之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心口也好似堵了块大石一般。 “倒也不是,”少女抬手摸了摸鼻子,“只是圣域中着实无趣了些,若是在里头呆了千年万年,未免也太闷了。” “那若是本君说可陪你游历六界呢?” 这句话一下便说进了千洛的心里,让她整个人都来了精神,眼睛里骤然凝聚的光让人看的心头发痒:“若是如此,洛儿自然是愿意与神君永远在一起的!” 不得不说,她的这个回答让浔之那紧锁的眉头一下子便舒展开了:“既如此,本君便同你一起游历六界。” “嗯!”少女头点的欢快,手一伸便将浔之的手腕捞在了手中:“那我们快走吧!” 千洛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脚下的通道。 与方才在外头时看的不同,此刻的通道两边哪还有海水。抬头看去,头顶上是与他处无异的天空,而两边却像是无尽的虚空一般,什么都没有,放眼看去,不过是一片昏暗,只有脚下的路比较正常,与土地无异。 两人走了不知多久,千洛朝前看去,便瞧见了不远的尽头处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大门。 大门以石制成,远远看去与九重天的南天门有的一比,给人以气势恢宏的感觉。 千洛惊喜的跑过去,指着这栋有她十个高的门冲着浔之嚷道:“神君,你快看,这里是不是妖界的入口?” 浔之不紧不慢的走近,眼眸微抬看了一眼眼前的大门,轻轻颔首:“正是!” “太好了终于到了,我们快进去吧!” 浔之正要开口提醒,可还未来的及,就瞧见少女飞快的就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啊……”下一刻,原本看着只是四周以石柱制成,而中间中空的大门忽然间闪烁起一道强光,迎面便超着千洛撞了过来。 千洛闪躲不及,与那道光撞了个正着,立即便被撞的往后飞了出去。 浔之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一个飞身而起将少女稳稳的接在了怀中。 感觉到身后温暖的怀抱,千洛不用回头都知道定然又是浔之。 两人一落地,千洛就气鼓鼓的回过头瞪着浔之:“神君知道此处有结界为何不告诉我?” 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架势,真真是让人无奈极了。 浔之因着之前少女的话,此刻心情颇好,并无要与她争辩的意思,故而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是本君的错,未曾提前告知于你。” 他这般一服软,千洛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一副不与你计较的样子:“算了算了,是我自己跑的太快。” 浔之失笑,眼里全都是小丫头方才那副气鼓鼓的模样。 心里一软,手一伸便将少女的手握在掌心,待她还未来的及惊疑前拉着她朝大门而去:“跟着我一起!” 千洛呆呆的任由他拉着,一步一步的跟在浔之身后,乖巧的如同一只吃饱了的猫儿一般,温顺柔软。 微微抬起头,看着浔之的背影,千洛的心中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安定。好像无论每次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或是遇到任何危险,只要他在,她便从来没有怕过。 愣神间,浔之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千洛就这么直直的撞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浔之回身:“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神君在,真好!”千洛回神,看着笑的眉眼弯弯。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有神君在真好”却叫有的人整颗心都如同遇到了飓风一般,上下浮动飘摇不定。 佯装做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浔之将千洛的手放开,然后将她挡在身后,再次如同在海边时一般抬起双手。 将手于身前再次结印,此次所结之印比之之前给人的感觉更加古老,其中的气势也越发恢宏。 不过片刻,浔之的手边就聚起了一道光圈,将手慢慢往上抬起,然后一个用力将光圈往大门的结界上一推。 只见那道光圈迅速的融进结界之中,结界一阵颤动,便慢慢自正中间打开了一道可容两人通过的口子。 第一百五十章 妖界美景 若是仅仅从通道来看,千洛心中以为妖界应该是如同魔界那般,看起来就是一片荒芜的模样,然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一脚跨过那道大门是,看到的景象与她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不是所稍有偏差,而是天差地别。 瞧着眼前所见,千洛嘴巴微张一脸震惊,慢慢转过头朝着浔之转了转眼珠子:“我终于知道神君为何要带我来妖界了,便是这般美景便不枉来这一遭。” 说完也不等浔之给她回应,便一个飞身往前一扑,整个人凌空而起,如同一只随风起舞的蝴蝶一般在林中飞来蹿去。 浔之瞧着开心的不停盘旋的小丫头,整长脸都泛着温柔的笑意。 其实也不怪千洛这般惊奇,纵使浔之活了千万年看遍了六界奇景也不得不承认,在六界之中,妖界的景色当是最能让人感到惊喜的。 眼前是一片青翠茂密的丛林,每棵树都以参天之势立挺拔的屹立着,繁盛的叶子遮蔽了头顶上的天空,有眼光自缝隙中撒下,斑驳的照进树丛之中。 此处的植物与别处也颇为不同,各种草木交错,在稍显昏暗的林中隐隐发着光亮,姹紫嫣红的花朵遍布,每一多开的都如同人脸一般大,若隐若无的光亮仿佛是在召唤着人靠近一般。 草丛微动间,一只洁白的兔子跑过,惊起了蜂蝶无数,环绕着此时正欢快的飞舞于花丛中的少女四周,使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于林间回荡,传至浔之耳中,让他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神君,你快看,这里的蝴蝶竟然这般大,还有如此多的颜色!” 少女声音清脆,因惊奇故而说的大声了些,没想到话音一落,四周却忽然一阵动荡。 只见原本还可称之为平静的树林忽然摇晃起来,脚下的草丛不停的颤动,千洛赶紧四处张望,还没弄明白这般变故是因何而起,就听进中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是哪个小妖这般胆大,竟这般大声扰吾清净?” 话音一落,便见林中那株最大的橿树忽然就动了起来,然后在千洛震惊的眼神之中,慢慢于五人合抱那么粗的树干之上幻化出了一张巨大无比的脸来。 “神……神君……”千洛惊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那张包着书皮的巨大脸庞,手却伸向了浔之。 浔之的神情倒是平静的很,整个人慢条斯理的朝她走过去,待走到他跟前才脚下一点凌空而起,一只手自然的环上千洛的早间,然后带着她一个旋身落到了地上。 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少女,确定她之时震惊眼中并无惊吓,这才缓缓抬头看向那棵橿树。 “小丫头年纪尚小,惊扰了您还望勿怪!” 浔之言语寡淡神情默然,可那棵老橿树一张包着书皮的脸却忽然变了神色。 听见千洛唤的那声“神君”,老橿树的胡子都颤动了起来:“您……您是神……” 老橿树的话都没说全乎,浔之就慢悠悠的打断:“不过一介闲人,带家里丫头四处瞧瞧而已。” 声音虽轻,可老橿却从那双瞧着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了凌厉之色,忍不住就改了话头。 “既、既然如此,两位请便!”说着便以极快的速度将那张巨大的脸隐了下去,树林中便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这一番动静瞧的千洛似乎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神君,妖族的人,都是这样?” 浔之却摇了摇头:“并非都是如此,这棵橿树有些年头了,只是他原本只是一棵平常的树,而并非是妖,虽长在妖族,可也只能靠长久的修炼才能幻化成人形。但是有些妖却不然。” “有什么不同?” “有些妖因为父母已成人形,故而自出生起便可化形。也有些妖因为原身强大,修炼速度比较快,所以只需数千年也可化形。” 千洛听的好奇,就多问了句:“那方才那棵橿树有多少年了?” 浔之想了想回他:“至少四十万年!” “啊!”千洛惊呼一声,满眼的不可置信,“四十万年都未能化成人形,这资质未免也太差了些。” “也并非是因为资质差。”浔之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使得千洛对那棵树越发好奇了些。 “那是因为什么?” 浔之扭过头朝立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老橿树看了一眼:“若我看的不错,他应当是为别人渡过修为。” 浔之这么一说,千洛便有些恍然:“原来如此!” 再次往老橿树那边看了一眼,千洛也不想一直在此处停留,因此便拉着浔之要走:“神君,我们快走吧,这里仅仅一个入口便如此好看,真想赶紧瞧瞧妖界里头到底是各种境况。” 说着抬脚便要离开。 然她一步才跨出,便被一股力道又拉了回来,神情莫名的回头瞧着站在原地未曾动弹的浔之:“神君怎么不走?” 浔之手上用力将她又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在进去之前,我有些事情须得同你嘱咐一二。” “什么事情?” 不知是不是千洛的错觉,她总觉得如今浔之与以前很是不同。 看着少女纯真的眸子亮闪闪的看着自己,浔之的语气越发轻柔,就像是这林中的风一般,吹的人心都柔了起来。 “我们进去之后,你不可再唤我神君。” “为什么?”千洛问的又快又急。 “六界之的神君有几人?” “自然是只有神君一人。” 浔之无奈的弯了弯嘴角:“既如此,你这一喊,不是整个妖界的人都知道了本君的身份?” “哦!也对!”千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随后又不解道:“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神君的身份?” “你觉得若是妖君知晓了你我二人身份,会怎么做?” 千洛思索片刻才回道:“大概……会将我们请进他的殿中,然后整日派人伺候着?” 瞧见浔之对着她点点头,千洛一下子就不乐意了:“那可不行,好不容易从一个笼子里钻出来,可不能再钻进另一个笼子里去。” 她这比喻,叫浔之不禁失笑。 随即她又抬起头,很是犯难的问浔之:“我若是不叫神君,那要如何唤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嫌弃自己年岁大 少女为难的神色落进浔之眼中,让他觉得甚是可爱。 本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告诉她随意便可,可手还未来的及抬起,就被她脱口而出的话给逼了回去。 “叫爹爹?还是叔父?”千洛倒是一脸认真的站在原地思考,“神君养了我七百年,说起来倒是与爹爹无异。” 浔之听见她这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话,心里头一堵,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不行!” 她这句不行一出,浔之胸口的气闷跟着散了大半。 “神君的岁数说起来比天君爷爷还要长许多,若是叫爹爹或是叔父,岂不乱了辈分?” 浔之的脸又黑了一成。 少女低着头,看的出来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突然间她猛的一抬头,眼神晶亮的瞧着浔之:“不如叫师父吧!师父好,既不会乱了辈分,也不会唐突的神君。” 说着还寻求了下当事人的意见:“神君,你觉得呢?” 浔之于心中冷笑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言语中是明里暗里的嫌弃自己年岁大,真是叫人听起来气愤的很。 此时的浔之倒是突然有点理解沧术和百川了,果真论起气人来,这丫头绝对是一把好手! 没好气的别开脸,浔之的声音比之方才冷了不少:“浔之!” 这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听得千洛一头雾水:“什么?” 浔之心中堵着一口气,又不好与她发泄,只好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一字一句的同她说清楚:“我说,你唤我浔之便可!” “啊?”浔之说完便走,半点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整的千洛心中一阵莫名。 “这怎么,看着像是生气了呢?” …… 两人顺着树林一路往里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正在千洛有些不耐烦打算抱怨几句时,走在前头的浔之便停下了脚步。 “到了!” 低着头漫不经心赶路的千洛听见浔之说到了,赶紧抬起头来欣喜的往前看:“到了吗到了吗!” 这一看,真真是惊的她一张嘴都闭不拢了。 他们方才出了树林后,便是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地,穿过草地后便是一座看起来有些如梦似幻的青山,浔之带着她找到一个山洞,两人于洞中一只朝前走,仿佛是横穿了整座山才自那个洞中走了出来。 这一走出来,便是眼前的情景了。 他们此时所站的地方是一出崖壁,崖壁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脚下云雾漂浮,偶有瞧不出品种的鸟儿飞过。 而真正叫千洛目瞪口呆的,确实崖壁对面的景象。 只见此的崖壁上攀附着无数条粗大坚韧的藤蔓,一条条的朝着对面蔓延而去。千洛的目光随着蔓延的藤蔓看过去,便瞧见了那一座座如同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城池。 于仙魔两界不同,妖界似乎是因着与人界相临的缘故,其制度与人界颇为相像。族内按种族划为了数座城池,没座城池独立存在,由一位妖王统治,而妖王又归妖君管制。 而它与人界不同的便是,其城池就像千洛此时所看到的一般,每座城池都是独立的一片土地,下面仅仅有一根如同石柱般的东西撑着,然后就这般半悬浮与虚空之中,掩映在云雾之内,看起来像是一朵朵漂浮的云一般。 “这就是妖界?”千洛简直不敢相信,这般美若幻境的地方竟然会是妖界。 “正是!” 在得到了浔之的肯定后,她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待心绪平定之后对着浔之招了招手:“神……” 话刚到嘴边,忽然想起来称呼不对便赶紧改口:“啊……那个,浔之,我们走吧!” 说完当先一步踏上脚下的其中一根藤条,身子一飘,就朝着对面的城池飞去。 而浔之却立在了原地。 她方才唤……浔之!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小丫头叫自己的名字,与想象中的一般温软动听,叫人心头发痒。 这一声听在耳中,之前那股子因她嫌自己年岁大而生出的气闷一下子便全都消散了。 千洛顺着藤条飞到对面,一回身才发现浔之还站在原地发呆,扯着嗓子便喊:“浔之,快过来啊!” 浔之惊醒,瞧着对面便自己招手的小丫头,一颗心都要化了。 “来了!”回应了一声,浔之也一脚踏上藤蔓,将手负于身后,脚下轻点,整个人便顺着藤蔓朝对面滑了过去。 黑发如瀑,白衣轻舞,浔之的身影于云层之中穿梭,风将他的头发的衣摆吹起,叫他整个人看起来不似真实存在的一般,千洛一时竟看的呆了去。 浔之翩然而至,脚步稳稳的停在千洛的跟前,瞧着小丫头一副出神的模样,弯下腰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千洛瞬间回神,浔之那张放大的俊脸便就这般凑在她的眼前,让她的脸一瞬间就烧了起来。 感觉到脸上的异样,千洛赶紧转过身,两只手捂着脸蛋,脚下小碎步赶紧踩了起来。 “快走快走!” 少女在前头走的飞快,浔之便在后面跟着,走了没多远,便隐隐瞧见有人影浮动。 这么半天来出了那棵老橿树,千洛终于瞧见个能正常交流的,于是二话不说朝着前面的人影就冲了过去。 看背影应当是个女子,千洛还未走到便朝着人家喊了起来。 “前面的姐姐,等一等!” 她这一喊,前面的人当真就停下了脚步,待她慢慢回过身,千洛也正好走到了跟前。 方才离的远千洛未曾看清,此时站在跟前,她才瞧清楚,这可真是个婀娜多姿活色生香的女妖呢! 这身材,这神韵,要说眼前的不是只狐狸精,千洛都不信! 目光往上,再看这脸…… 这不看还好,一看脸,千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这哪里是姐姐,分明就是个哥哥…… 果不其然,千洛才停下脚步,眼前之人就一脸嗔怪的开口了:“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叫谁姐姐呢?” 这女子的身材与打扮,男子的脸蛋,加之尖声细气的嗓音,一开口就叫千洛立即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界的打法 虽然这人嗔怪的表情和不男不女的声音着实恶心到了她,可毕竟是自己将人给喊住了,千洛我不好表现的过于嫌弃,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抱歉,这位哥哥,方才离的远未能看清,还请莫要见怪。” 刚刚走近的浔之听见千洛的这句话,心中不免讶异,小丫头何时对人这般客气了。 直到他接下来瞧见她跟前的人以及听到此人说话,心中才一阵明了。 到底是到了人家的地盘,小丫头也知道要收敛着,并未像以前那般与人呛声。 那似男似女的妖许是见她一个小丫头,态度又还不错,故而也没有要为难的意思,只是语气仍旧不是很和善。 “算了算了,不跟你个小丫头计较。”一脸不耐烦的甩下这么句话,转身就要走。 千洛好不容易瞧着个会说话的,怎么能轻易两人放走,于是赶紧伸手就将人的衣袖给扯住了。 “嘶~~”布料撕裂的声音,这叫一个清脆啊! 眼看着人家的衣服被自己从肩膀处扯了好大一个口子,千洛也是无措的很,赶紧将手一松,一脸尴尬的同人解释:“那个、我真的不是存心的,真的,我只是想问个路来着。” 陆郴活了这么久,还从人敢这般对过他,瞧着眼前这个虽然长的水灵灵,但言行举止却处处与他相克的丫头,心里头是一股邪火蹭蹭蹭的就往上冒啊。 眼见着眼前之人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模样,千洛心里头也有些来气了。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小气,我又不是故意扯坏你的衣服的,而且我也跟你道歉了,你竟然还要摆出这般想要吃人的模样,心眼未免也太小了些!” “我?心眼小?”陆郴听见千洛这一番话,脸上的神色立即变成了震惊,一只手慢慢抬起来,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这丫头,竟然说我小气?” 千洛似是回答他一般,还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没错,就是你!” 陆郴也是个脾气急的,活这么久还从没被人这般说过,一时气的他不知说什么好,整个人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在原地转起了圈圈,一边转还一边用手指着千洛。 “你、你竟然敢说我小气,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撕了我的衣服还敢说我小气,你、你完蛋了!” 千洛本来还有三分歉意的,可被他这么一威胁,最后的那么一点愧疚也没了,整个人一下子就被一股愤怒给冲昏了,将手往腰间一插,一副要跟人打起来的架势。 “哈!我完蛋了?今天到底是谁完蛋了还不好说呢!你是谁,我管你是谁,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我就不信这妖族能有什么厉害角色是你这般样子的。” “啊~~你个死丫头,你说谁男不男女不女呢?看我今天不把你的牙给你掰了!”要说之前还能忍的话,千洛这句“男不男女不女”算是真的将陆郴给气到顶人。只见他大喊一声,整个人就朝着千洛扑了过来。 千洛见人扑过来,也是不甘示弱。 “还能说谁,这里不就你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不对,对于妖来说,应该叫公不公母不母才对。” “啊……你个该死的丫头!”她这一说完陆郴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一下子就两人扑倒在了地上。 在吵架打架一事上,千洛哪有认怂的,这都被人给扑倒了,还不得赶紧扑回来吗? 于是两个人在地上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翻过去,打的那叫个不可开交,不一会儿的功夫头发也散了衣服也烂了。 浔之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一直知道小丫头闯祸的功夫不错,但亲眼见着这场在自己眼前发生的战事,着实是让他大开了一回眼界。 自出生起便被当做六界之主培养,后来又做了千万年的神君,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不用术法的,完全用人界这般你撕我扯的打法。 这……自己该怎么将人拉开呢? 两人在地上打的滚过来滚过去,手脚忙的不可开交,嘴巴也没闲着。 千洛:“你个公不公母不母的臭妖怪,竟敢扯我的头发!” 陆郴:“你个胆大包天又丑不拉几的臭丫头,我不仅扯你头发。我还要将你拔成个秃子。” 千洛:“看来你不仅性别不明,眼睛还瞎,你才丑不拉几,你从头到尾都丑!” 陆郴:“我可是妖界第一美男子!” 千洛:“哈,笑死人了,公母都不分,还美男子?是发了霉的男子吧!” 陆郴:“刁钻放肆,你到底是哪一族的小妖,我要将你全族都扔进妖冥鬼眼!” 千洛:“你管我是哪一族,我就不告诉你!略略略,气死你!” 两个人打红了眼,陆郴嘴巴上说不过千洛,便在手上多下了些功夫,眼看着千洛慢慢处于下风,浔之到底是按捺不住了。 “住手!” 这一声厉喝虽然声音不着,可两人已经打昏了脑袋,哪有功夫理他。 瞧着自己的呵斥像是一阵青烟一般无声无息的自两人耳边就这么飘了过去,浔之忍不住就上了手。 往两人走近了几步,两只手各拢,然后像是拉扯着什么东西一般慢慢往两边分开。随着他的两只手渐渐分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般慢慢的分开。 四肢僵硬不能动弹的千洛和陆郴两人心中同时一惊,然后就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分开后,浔之慢慢的将千洛往自己这边拉,待到自己跟前时,他一伸手就两人捞到了怀中。而陆郴却没那么好命了,浔之眼都未抬,只将衣袖一挥,他便整个人被远远的抛开,最后“噗通”一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这一下疼的他一张脸都扭曲了。 这疼就不说什么了,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活了十几万年,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像是丢破布一般丢出去过,这要是传出去,他在妖族还混不混了。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瞬间就从地上弹了起来,拍拍发疼的屁股就要去找那个将他甩出去的人算账。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是妖族 然而他人才走到浔之的跟前,就立马愣住了。 瞧着浔之那张脸,纵使再多的火气他也发不出来。 这……这人长的,有点好看啊! 浔之本来还在担忧千洛,瞧见陆郴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立马就转过脸朝他投去了一个凌厉的眼神。 而这个眼神,也叫愣神中的路陆郴一下子感觉到脊背发凉,整个人都定住了。 浔之见他呆呆的立在原地,便转过头瞧着蓬头垢面的千洛,满眼都是心疼:“怎么样,可有受伤?” 对于千洛来说,打架还真是常事,别说以前在天宫里头与白潋自小打到大,就是后来进了圣域,同什么仙鸟仙鹤,虫蛇虎豹,也都是较量过的。 再后来没事偷偷跑去人界时,惹了事儿也没少同人动手。故而各种打法她都熟的很,即使此时情况看起来着实不算好,可仍旧不妨碍她那朝着对手释放出一股子自认为打赢了的自豪感。 浔之不放心的将人从头检查到尾,生怕哪里受伤了。 直到确认确实没什么事情,才没好气的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怎可这般鲁莽?” 千洛揉了揉被他点的额头,嘴巴一撅,很是理直气壮:“那人家都扑过来了,我还能站在那里任他打不成,我又不傻!” 浔之一想,这么说倒也是! 两人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不管站在一旁一样是蓬头垢面的陆郴。 回过神来的陆郴虽惊讶于浔之的气势,可心里头到底是不服气,自己这是倒了什么霉,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就摊上了这么个祸事。 于是也不管方才那个眼神带给他的惊惧,脚步微动上前一步,将胸膛一挺冲着浔之就质问起来。 “喂,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拉架就拉架,为什么要将我甩的这般远,很疼的你知道吗?” “噗~~”千洛听见他这如同小媳妇般委屈巴巴的话,一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本来打架打的满心的怒气,此时也消了不少。 陆郴虽对浔之有些忌惮,可对于千洛除了气恼就是愤怒,于是千洛这一笑让他心里头原本被浔之一个眼神给浇灭的火气立即又升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 之前猛地瞧见一个大男人做一副女子打扮,千洛着实觉得不舒服,以为这人当真是那种人界所说的娘里娘气的作风。 可这一架打完她才发现,此人完全就是个暴躁的男子,哪里有半点的女气。 故而此时瞧他对着浔之一副虽然生气,但却要忍着的模样,一时觉得好玩。 眼见着自己一开口他将矛头又对准了自己,千洛就很想气气他,于是嘴上便越发没个节制了。 “怎么?你管天管地还管人笑不笑啊,我就笑,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再来打啊,到时候再摔一屁股你可别哭鼻子哦!” “你!”论嘴皮子,他着实不是千洛的对手,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气的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 千洛见他生气,心里就觉得欢畅的狠:“我?我什么我?怎么,怕摔屁股怕的话都不会说了啊!” 陆郴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将一双眼睛冲的通红,看在千洛的眼中像极了一只被束缚住了脚的兔子。 “哎!看你这么怕的份上,今天我心情好就先放过你了。” 说完双手摇了摇浔之的胳膊,心情颇好的咧了下嘴巴:“浔之,我们走吧!” 浔之抬起另一只手将她凌乱的头发理了理,然后轻轻点头:“好!”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陆郴呆呆的立在原地,直到两人走远渐渐瞧不见了他才回过神来,一脸匪夷所思的模样。 “她心情好放过我?哈!是我听错了吗?” 自始至终他都不敢相信妖族之中会有这般胆大妄为的丫头,不仅顶撞自己还敢同他大打出手,看来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想到这里他便更郁闷了:“她竟然不认识我?妖族中还有不认识我陆郴的?” 除非…… 这么一想,他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放着光一般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这就对了,那个臭丫头不认识自己也就算了,他身边的男子一看就非寻常之人,况且依他方才甩开自己那一下子来看,修为定然不凡。此等人物若是妖族之人,自己怎可能从未听过过。 所以以此来看,这两人定然不是妖族之人。 一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顿时精光乍现。 他们是从外界而来,这就有意思了,妖族已有数万年不曾有外界之人进入了,看来又有乐子了呢。 若是浔之此时未走瞧见他这副神情定然觉得十分眼熟,毕竟这么一副跃跃一试的模样,跟千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千洛与浔之两人朝着这块地域的中间一直走,没一会儿便瞧见了人影晃动。 “浔之,你快看!” 妖界与其他几界不同,因为有的妖化了形而有的没有,故而在妖界之中什么形态的妖都有。 此时的千洛正指着从天上飞过的一只巨大的苍鹰,兴奋的直跳。 浔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将她的手压了下去:“莫要这般大声,难道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是妖界之人?” 千洛一听赶紧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直转,瞧了瞧四周并无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继续走了一段路便瞧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城池,高高的城墙以石头垒成,巨大的城门上刻着朱红色的“飞鸾城”三个大字。 千洛瞧着这三个字眉头一皱,扭过头问浔之:“瞧这城池的名字,难不成里头的妖都是鸟儿一类?” “不错!” 得到浔之肯定的回答,千洛心头疑惑更甚:“既然都是鸟儿,那还要这城门和城墙做什么?大家一飞不就飞进去了?” 浔之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以眼神示意她往城门口看去:“你且看看便知!” 千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瞧见方才那只从自己头顶上飞过去的巨大苍鹰正慢慢盘旋着落下来。在落地的瞬间化成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然后脚步利落的一步步自城门走了进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心肝的丫头 “这……”千洛瞧着那姑娘眼中疑惑更甚,“她为什么不直接飞进去?” 浔之并未回她,只以眼神示意她往城墙之上看。 垂于袖中的手指往地上一捻,一颗石子便飞入手中,两指将石子一夹然后便朝着城墙之上弹去。 那石子飞到城墙之上的半空之中时,并未像千洛所想的那般直接飞过去,反而是刚刚飞到墙壁之上时就像撞到了一股无形的墙一般被弹了回来。 石子掉落在地上,在地面反复跳动了几下,然后便静静的躺在那里。 然而石子是安静的躺着了,城门却忽然间躁动起来。 千洛还来不及对这城墙之上的结界做出什么反应,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一声爆喝:“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飞鸾城城门放肆!” 随着这一声爆喝在半空之中炸响,城墙之上忽然间涌出了数十个手持兵刃的兵士模样打扮的妖族,个个目露凶光眼神不善的在城门周围四处打量。 然而此时的城门口,除了千洛与浔之二人,属实是干净的很,故而那些守卫的眼神毫无意外的全部都投到了两人身上。 虽说千洛人浑胆肥,可一下子被这么多凶狠狠的目光瞧着,心里头还是有些发慌。 “尔等何人,为何要袭击我飞鸾城结界?” 这初来乍到的,一下子就被冠了这么个帽子,千洛心里头忍不住腹诽:浔之莫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做事情竟然比我还鲁莽。 可此时毕竟也不是互相推脱的时候,千洛瞧了眼神君,见他并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样子,于是赶紧咧着嘴朝城门之上的人摆手。 “不不不,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没有袭击城门结界啊?” 小姑娘长的活泼灵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此时笑眯眯的将人盯着,任谁也不忍心大声呵斥。 城墙之上立于当中的那名守卫说话的声音也不由的温和了一些:“城门口就你二人,不是你们又是谁?” 小姑娘笑脸一收眉头微皱,一脸的无辜:“不知道啊!” 城门上的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有些怀疑起来,难不成是他们方才感应错了? 两边都沉默下来,正不知该如何收场时,突然就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果然又是你这个臭丫头!” 如此让人记忆深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千洛脑海中一下子就出现了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 回过头去,果不其然就瞧见了之前那个同自己打架的妖正往自己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还一副得意的神色瞧着她。 “怎么,小丫头,这是进不去啊?” 一瞧见她,千洛脑中忽然精光一闪,眼中升起一股算计,手指头往他脸上一指,回过身就一脸委屈的朝着城墙之上的守卫大喊:“大哥,是他,肯定是他!” 他这一指,倒是指的陆郴一脸懵:“什么?你这臭丫头……” 千洛打小没少干诬陷白潋的事,所以这种操作她是驾轻就熟。 不等人将话说全乎就赶紧打断:“方才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打了一顿,可怜我一个小丫头怎么能打的过你这五大三粗的男子?” 说到这里脚步一错还往浔之身边凑了凑:“若非有这位大哥”出手相救,我能不能活着走到这飞鸾城的城门口都不好说呢?” 陆郴瞧着眼前一副可怜样的丫头,眼里的震惊三座大山都压不住:“你这死丫头……” “哇……”眼看着陆郴又要说话,千洛张嘴就哭,这哭声叫一个惊天动地,将城墙上的守卫都吓了一跳。 “你打便打了,我年龄小修为低,总不至于找你报复吧,可你为何就是不愿放过我,还一直追到了城门口来陷害我,让我连城门都进不了,看见今天要露宿荒野了,若是遇到个狮子老虎啥的将我吃了,怕是连骨头都不剩呢,哇……” 少女哭的惊心动魄,城墙上的守卫不信也得信了,况且瞧着下面那个一身女子装扮,可声音听着却是个男子的妖,当中的那名守卫立即爆喝出声:“大胆小妖,竟然在我飞鸾城城门口行这般诬陷他人之事,当我等是糊涂之辈任你戏耍不成?” 陆郴此时已然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他堂堂狮虎城小妖王在妖界浑了十几万年,自认在胡搅蛮缠不讲道理这条路上走的于旁人那叫一个望尘莫及,然而没想到今日算是遇到对手了。 脑袋里头一股邪火蹭蹭蹭的冒了半天,使劲儿的吸了口气压下那股子躁动,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冷笑。 “呵!不错,你好的很,诬陷我是吧!” 瞧着眼前气的已然有些失常的男子,千洛心里头那叫一个爽,背对着城门之上的守卫,她还不忘给这个被气昏了头的妖一个鬼脸。 瞧着这丫头对自己挤着眼睛吐了吐舌头,然后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陆郴终于丧失了他那仅存的最后一点点理智。 心一横,抬手将脑袋上的叉着的朱钗一把薅了下来,然后一个转身,身上那套原本花枝招展的女装顿时就变成了一袭火红的男装。 瞧着眼前从一位美丽俏佳人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妖娆美男子的妖,千洛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呀!没想到你这公不公母不母的家伙倒还有几分姿色!”说完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即使你长的再好看,也不应该行这等欺辱女子之事。” 千洛此时正背对着城门,故而并未瞧见,当眼前的男子这一袭装扮一出,城墙之上的守卫们全部都当场愣住,一个个脸上全部都露出了惊惧之色。 陆郴微抬眼睑看了眼城墙之上的众人,然后又垂下眼帘去看眼前这个嘴巴说个不停的小丫头。朱唇轻启间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真是个黑心肝的臭丫头,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将方才之事在这里同大家说清楚,否则可别怪我不会怜香惜玉!”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狮虎城小妖王 一直在旁边将这一场闹剧看在眼里的浔之本来瞧着小丫头胡搅蛮缠欺负人的模样,心里头还觉得好笑的紧,可看着看着就瞧见那男子将脸凑到了千洛的耳边。 当下脸一黑一把就将人给拉了过来。 陆郴瞧着他的动作,心头的怒气忽然就消散了些,继而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大,说出话带着股子邪气。 “怎么?这才稍稍靠近了些就着急将人拉来了?方才我俩抱作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你不是看的很欢吗?” 这话听在浔之耳中,让他觉得手心有些发痒,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的手指头微微动了几下,眼看着就要往陆郴的脸上招呼。 然而陆郴吃了两人这么几回亏,到底是学的谨慎了些,说话是就很是谨慎的盯着浔之的一举一动,此刻眼见他动了手指头,赶紧往后连退了几步。 “哎哎哎,怎么着,又想摔我是吧!”手指头指着浔之的手,满脸仿佛都刻着“打人不对”四个字,“我告诉你们啊,之前是我见她是个小丫头不想跟她计较所以才没用术法,因此也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回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可不客气了啊!” “噗~~”千洛真真是没想到,这人长的挺不错,怎么着做事说话就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这位性别不明的……侠士,你未免对自己的修为太过自信了些,扯的不说,论起修为来,别说是你,就是妖君为未必打的过我身边这位!” 这话说的陆郴就不乐意听了,手臂一收,胸脯一挺,满脸的不服气:“臭丫头,你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狂妄了些,我承认,论修为我或许是比不上你他,可所说妖君都比之不及,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自小到大,只有她天宫小魔女不服别人的,能对她摆出一副不服气的表情的还没几个,所以此刻瞧见眼前人的神情,她心中着实不爽:“怎么,不信?不信你将妖君找来比试比试啊!” 这下换成陆郴一脸看傻子的神情看她了:“呵呵!你莫不是傻子吧!” 说着还不等千洛脸上的怒气升起,便压低了声音道:“即使你们不是妖界之人,可既然来了,应当知道妖君是什么人,竟然还敢大言不惭与妖君比试,我看是嫌命长了吧!” 说完看了一眼千洛那震惊的眼神,嘴角一勾,方才因为被诬陷而升起的怒气,此时已然消了大半。 随后将脖子一仰,二话不说就从千洛的身边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直到走进了城门才抬起脑袋,大声的冲着城墙上的守卫喊道:“怎么着,现在认识小爷我是谁了吧!” 城墙上的人一瞧见这红的刺眼的袍子哪能不知道是谁啊,这妖界之中除了他狮虎城的小妖王,还有谁会穿这种扎眼的红袍。 瞧着他那一脸不爽的模样,腿都有些发抖了,一个个赶紧从城墙上跳下来,呼啦啦的就在他跟前跪了一地:“是我等眼拙,未曾识得陆郴公子,还是公子责罚!” 陆郴这人虽在妖界名声浑的狠,可却有一点极好,那就是他从来都是闹的凶,可真正动手的次数却是少的很。 故而此刻见人都跪在脚边,一时也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只不耐烦的将手一摆:“哎算了算了,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们这些小兵小卒的计较,我去找你们主子去。” 说着脚下一动就要往城里头走。 可还没走几步,就见他身形一顿,又转身走了回来。 守卫们正打算起身,一瞧见他又回来了,心里头一个哆嗦,还不会今日逢着这位小妖王心情不好,真的要将自己一干人等收拾一顿吧! 他们这心里头正担忧着呢,但见眼前火红的身影将腰一弯,脑袋垂下来盯着正中间那个将头低的不能再低的守卫,语气不善的道:“门口那两个人,你若是敢将他们放进来,我就叫你主子将你的毛拔了烤熟了给小爷我下酒!” 话里头透着的那股子狠劲,叫那守卫额头上的冷汗蹭蹭蹭的就往下落。 待人一走,守卫立马起身,大手一挥对身后的一众妖兵招呼道:“给我将城门守好了,谁也不准将门外那两个人给我放进来。” 然而当他们再次回到城墙上事,城门外已然是空落落的,那还有千洛和浔之的影子。 另陆郴和守卫们没想到的是,此刻的千洛和浔之两人已然处身在了飞鸾城内。让陆郴气的牙根痒痒的千洛正兴奋的看着飞鸾城内同人界颇为相似的长街,脚步飞快的在一众妖民之中穿梭。 对于一般的妖来说,这妖界城门处的结界自然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可浔之是谁?就像千洛所说,就算是妖王在他面前也不过如此,何况区区一个护城结界了。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瞬移,两人便已置身于城中。 瞧着飞鸾城大街之上售卖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千洛一双眼睛不停的泛着光,整个人也亢奋的紧。 “神……浔之,你快看,这里竟然还有卖虫子的,这个虫好大,都跟我的胳膊差不多了!” 浔之眼含宠溺的于她解释:“很多飞禽类的妖要吃些虫子,就像人类以饱口腹之欲一般。” “呀!那个人怀里头怎么抱了只大黑鹅?” “那是一只化形的黑鹅妖,他怀里头抱的应该是他的幼崽。” 千洛听得兴致高昂,一路上不停的找些看着稀奇的问浔之,眼睛一瞟,突然间扫到了一双发红的眼睛将她吓的心头一跳。 待平复了心绪后,瞧着那个倒挂在屋檐之下一身黑衣的女子,千洛忍不住抱怨:“这人怎的倒吊着,大白天的吓唬谁呢?” 浔之也鲜少见她受惊吓的模样,将手放在她头顶摸了摸以示安抚,然后顺着她的视线往旁边的屋檐下看了一眼。 “那是一只蝙蝠妖。” 千洛也是大开了眼界:“蝙蝠也能修炼成妖?”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流将一条街走完了。 前面到了一个拐弯处,两人步子一转自街角转过去,一抬头就瞧见了个通身火红的身影。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千洛瞧见陆郴的那一刻,心中也有些错愕,然而当她瞧见对面那张明显震惊到两只眼睛都要掉到地上的红衣男子时,心里头越发起了逗弄的心思。 随即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头一歪抬起手朝他挥了挥,一副熟稔的模样:“嗨,好巧啊!” 陆郴看了看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人,又一脸不确定的往身后看了看,再回过头,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一把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扇子攥在手中,从握着扇子的那只手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到底又多么的不平静。 瞧着一脸笑意同自己打招呼的千洛,他颤抖着手举起扇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指着千洛和浔之。 “你、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进来的?” 千洛伸出一根指头捞起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话语里头的漫不经心让陆郴听着感觉很受侮辱。 “我们吗?有浔之在我们自然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而且……”说着还一脸神秘兮兮的将身子往前一凑,离他近了些,“比你快哦!” 陆郴这辈子没有在一个人手上栽跟头栽的这么惨过,无论是论嘴皮子还是论手上功夫,完全就被眼前的两人压的死死的。 这一认知让素来在妖族横行惯了的小妖王一下子就崩溃了,扇子拿在手中抖了半天,最后两只手一将脑袋一捂,大喊一声:“啊……别让我再看见你!” 喊完看都不再看千洛一眼,拔腿就跑。 千洛瞧着跑的飞快的红衣男子,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眼看着人一会儿就跑没了影子,千洛一时来了兴致,手往浔之胳膊上一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浔之。 浔之一瞧她这架势就知道,小丫头定然是又要捉弄人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她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神君,我们逗逗他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飞鸾城中便出现了一场如同猫追老鼠一般的闹剧。 那个妖族之中无人不识的狮虎城小妖王如同癫狂了一般在城中到处乱蹿,众妖疑惑眼神追随着他看去,就发现原来是被一位俊逸非凡的男子和一位水灵灵的小姑娘追赶。 他跑到城西的酒楼,刚一坐下打算招手唤小妖来点菜,突然间一张笑的灿烂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小手一招,冲他招呼道:“嗨,又见面啦!” “啊、啊~~”凄惨的声音在酒楼之中回荡,陆郴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飞快的往门外跑,将桌椅带着倒了一片。 东街果摊 “嗨,想我们了没?” “啊~~” 城南妖窟 “哎呀!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啊~~” 城北衣坊 “小妖怪,又是我!” “啊~~” 无论跑到哪里都被堵个正着的陆郴终于崩溃了,整个人大叫一声颓丧的坐到地上,无神的双眼显示出他此时心中的无力。 见他坐在地上半晌不说话,千洛好奇的蹲下身子,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小妖怪,你怎么了?” 她一靠近,陆郴赶紧用脚往地上一蹬,整个人惊慌的往后退去。 千洛好笑的瞧着他:“怎么,这么怕我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陆郴一副受够了的神情,崩溃的朝她大喊,“我是跟你打了架没错,可你也没吃亏啊,我不仅被摔了一屁股,还被你一通诬陷,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干嘛还跟着我不放?” 千洛也是在圣域憋的久了,这好不容易遇到了有意思的小妖,忍不住就逗弄了一番。 若是几百年前,她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毕竟已经千岁,纵使是再不同世事,也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故而此时瞧着眼前之人被自己折磨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中也知道是自己是自己的不对,索性便做出了宽宏大量的模样朝他一扬手。 “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逗你了,只要你带我在这妖族之中逛上一逛,我就放过你。” 陆郴一听,这还得了? 自己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看见眼前这个让人抓狂的丫头,她竟然还让自己带她逛妖界,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因此想都没想立马就拒绝了:“你都能在飞鸾城来去自如将我堵个严实了,还用的着我带着你逛吗?” 千洛摸了摸鼻子,理直气壮的说了句让陆郴越发闹心的话:“那我们不是初来乍到没有你们妖族的财物吗?遇到想要的东西也不能抢不是,这样总归不好,所以……” 陆郴眼睛一瞪,合着这是要让自己跟着他们做钱袋子啊。 一双手想也不想的就往腰上一放,紧紧捂着自己放宝贝的地方,一张脸委屈巴巴的瞧着千洛:“那你们可以去找别人啊,干嘛非揪着我不放?” 千洛面上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啊,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可以找别人。” 听见她这话,陆郴心中一瞬间燃起了一样,然而这希望还没让在他在心里头残存片刻,就被她接下来的话给扑灭了。 “可是谁让知道我们不是妖族之人的就你一个呢?再说了,我们不是熟吗?” 此刻的陆郴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抽自己巴掌的冲动,干嘛那么欠要去惹这俩人啊? 对自己气归气,可听到千洛说自己跟他们熟,他是万万不能认的。 “谁跟你们熟了,鬼知道你们是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千洛自来是个脸皮厚的,她说跟人熟,又怎么能允许别人说不熟呢。 “你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啊,我叫千洛,”说着又伸手往身边的浔之身上一指,“这位俊朗不凡气韵天成之人叫浔之,顺便提醒你,他很厉害的,你少惹他哦!” 陆郴真真要被气哭了,谁要知道你们叫什么? 而且,就他摔我那手法以及你们堵我那架势,我能不知道他很厉害吗? 此刻他心中就一个念头,若是能从这小魔女手里逃出去,他一定要好好做妖,再也不干那些混账事了。 毕竟,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心里头再后悔,现在我只能欲哭无泪眼神凄凄的冲千洛求饶。 “祖宗,你饶了我吧,我就是妖族里头一个修为又低又没地位的小妖,你们放过我去找别人吧!你要找不到我告诉你,就找飞鸾城的小妖王芊鹰,她又厉害又会飞,想去哪里她都能带你们去。” 千洛一副你少骗我的样子,说出的话让他一瞬间就失去了心中最后的一抹希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当街强抢 “不不不,你可不是什么没地位的小妖,你叫陆郴,是狮虎城的小妖王,父亲是狮虎城的老大。方才堵你的时候瞧见大家都盯着你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我就顺便打听了一下。” 这…… 你们是真厉害啊,把我追的满城然跑,竟然还有功夫跟人闲聊打听! 陆郴此刻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到最后,妖界中向来浑名赫赫的狮虎城小妖王还是没能逃得过当钱袋子的命。 今日飞鸾城的大街之上热闹非凡,众妖都在传着狮虎城小妖王今日里那不同寻常的举动。 一位黑衣女子行于妖群之中,自两只红喙鸟妖旁边走过,突然就听到了两妖口中正说着陆郴之事。 “你方才看见那狮虎城的小妖王了吗?” “那一身红衣如此扎眼,怎能没瞧见。不过你说那陆郴今日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鬼上身了?” “谁知道呢?之前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般,半癫半狂的差点将整个飞鸾城跑个遍。现在又一脸委屈的跟在一个小丫头后面,还巴巴的给人当钱袋子呢!” 其中一只红喙鸟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眼中一阵光芒闪过,悄声的同另一只说道:“你说那陆郴该不会是……” “什么?”另一人闲他说话吞吐,忍不住现出背后的一对大翅膀扇了扇,“你快点说。” “他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小丫头了吧?” “怎么可能?他不是跟我们飞鸾城小妖王……” 那只红喙鸟妖赶紧打断他:“怎么不可能,虽然芊鹰是我们飞鸾城的小妖王,可不得不说与那小丫头相比,确实还是差了一点。你是没瞧见啊,那丫头看着年岁虽小,可那活泼灵动的劲儿和水灵灵的脸蛋,一般人还真抵挡不了。况且若不是瞧上那丫头,就陆郴那个性子,何曾这般巴巴跟在哪个姑娘身后给人做过钱袋子?” 另一只红喙鸟妖仍旧不相信:“说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们小妖王她……” 两只妖还在说着,可打旁边过的黑衣女子却听不下去了。脸色一沉,浑身带着一股子杀伐之气打两只妖旁边径直走了过去。 那只说陆郴看上人家小丫头的红喙鸟妖说的正起劲,突然间感觉脖子一凉,通身打了个颤。 “喂,你有没有感觉天气好像变冷了?” 另一只红喙鸟妖也紧跟着打了个颤:“没错,这天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冻的我直打颤。” 而此时被飞鸾城众妖津津乐道的主人公陆郴,正一脸颓丧的跟在千洛与浔之的身后。 瞧着千洛在前头又蹦又跳,东瞧瞧西看看,无论是什么都要买上一个的架势,他觉得自己真是遇到对手了。 眼见着身上带的妖界银币马上就要见底了,他赶紧小跑着奔到千洛身边,挤出了个僵硬的笑脸来。 “那个,丫头,要不我把钱都给你们,你放我走了算了?” 千洛玩的正兴起,陆郴突然跑上来说要自己放了他,她自然是不答应的。 “那怎么行,一会儿这飞鸾城玩够了还得让你带我们去其他城里头玩呢,你此时走了谁给我们带路?” 陆郴想哭极了:“姑奶奶啊,就你身边这位的本事,无论到哪个城不是如入无人之境,这哪里需要带路的吗?” 他这么一说,千洛觉得倒也是,想了想觉得放了他也行,于是将手往他面前你伸:“那好吧,你将钱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 陆郴一听别提有多高兴了,赶紧将身上剩下的钱一股脑的全掏出来放在了千洛的掌心上,然后朝着她一挥手:“既然如此,银币都给你们了,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转身就走,大有逃命之势。 然而他脚下才动,就感觉有一只手死死的拉住了他后脖颈的衣领子。 一脸惊惧的回过头,眼中希望之光渐渐泯灭:“又怎么了?” 千洛一手拎着他的衣领,一手颠着手掌中那几个少的可怜的银币,脸上的神情着实算不上好:“你是不是当我傻?就这么点钱,喝口茶都不够吧!” 陆郴着实冤枉的很:“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方才你一路走一路买花了那么多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千洛若是要跟他讲道理的话,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了。 只见她阴恻恻的瞧着被自己拎着衣领的陆郴,神情别提有多险恶了。 “既然如此,你好歹是狮虎城妖王的儿子,我现在将你绑了再给你爹送个消息,让他拿些钱来赎你可好?” 陆郴此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说什么?要把自己绑了让他爹拿钱来赎? 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在妖界还混不混了?若是被平日里与自己作对的那几个家伙知道,还不笑话他一辈子? 这么一想,陆郴赶紧求饶:“小祖宗,这可使不得啊!我这一句好歹在也给你们花了不少钱不是,你怎能这般恩将仇报要来绑我呢?” 千洛可不吃他这一套:“没错,既然你人这么好,都有恩于我了,那一恩是恩,两恩也是恩,不如好事做到底,再帮我们一次吧!” 说着不等他再开口,一伸手就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头掏出了根绳子来,二话不说就要往陆郴身上招呼。 这他狮虎城小妖王怎么能忍的了?眼见着那绳子要往自己手脚上套,他立马就一个旋身自千洛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然后撒腿就跑。 这下飞鸾城的大街上又热闹了起来。 一个红衣如血在前面跑。 一个绿裙似柳在后头追。 浔之瞧着千洛一脸兴奋的追着前头的男子满街跑,心中真真是无奈极了。 此次带她来妖界也不知到底是错是对,瞧着现在这架势,想来妖界要过几日鸡犬不宁的日子了。 陆郴一边跑一边满脸惊恐的回头去看跟在后头的千洛,因此并未瞧见正朝自己迎面走来的女子,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 那女子在被撞的瞬间背上忽的展开一对宽大的鹰翅,两只手抓着陆郴的胳膊往后滑行了一段距离,这才堪堪停下了身形。 陆郴低头,就瞧见了一张熟悉而英气的脸庞,顿时像是遇见了救星一般死死的抓住女子的小臂。 “芊鹰,救我,快救救我!”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只要眼睛不瞎,定然看不上陆郴 被唤做芊鹰的女子一瞧清楚撞到自己之人的的那张脸,脸忽的一沉,手一甩就将陆郴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甩开了。 然后将背上的翅膀一收,脚步一动自陆郴的身边退来几步,两手在胸前一抱,头一歪就往他身后看去。 待看见他身后果然跟着位一看便是灵动慧黠的少女时,嘴角一勾冷笑一声:“怎么?这是又惹了风流债?” 陆郴吓的差点将头给摇下来:“不不不,我可惹不起这等风流债。” 两人说话间千洛已然拖着浔之走近。 原本芊鹰听见那些小妖所说之话,心中还是有些怀疑,想着兴许那姑娘当真就是与陆郴有意?然而当她瞧见与千洛一同走来的男子是,心中的那一点想法顿时就消散了。 毕竟有这样一位俊逸出尘的男子在身边,那姑娘只要眼睛不瞎,定然是看不上陆郴的。 千洛走近,一眼就瞧见了芊鹰,神色一喜就往前大步跨了一步。 这一步吓的陆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整个人差点就跳了起来,身子一转就躲到了芊鹰的身后。 黑衣女子嫌弃的看了眼躲到自己身后的陆郴,使劲一抖将他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都落,然后转回头来,想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会将这个素来以浑出名的小霸王给吓成这般样子。 哪想她还没仔细打量眼前之人,千洛却朝着她兴奋的说了句:“是你?” 芊鹰一脸迷惑:“你认识我?” “不认识啊!”千洛的脑袋一摇,“可是我在城外时瞧见过你。” 芊鹰觉得,眼前的姑娘还真是自来熟,就见过自己一回,这语气未免太过熟稔了些。 千洛见她好像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兀自问道:“我叫千洛,你叫什么?” 芊鹰本不想同她多说,可人家都自报家门了,自己不答未免有些失礼,于是冷淡的回了两个字:“芊鹰!” 哪成想她才一说完,千洛眼睛猛的一睁,神情便越发兴奋了些:“原来你就是芊鹰!” 千洛这一句说的芊鹰是一头雾水,可躲在她身后的某人却神色一凌,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千洛那张嘴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险些将他打进十八层地狱。 “你是飞鸾城的小妖王?陆郴说你很厉害,又能打又会飞,要是我愿意放了他,他就带我去找你给我们带路。” 此时的陆郴一颗心真是凉飕飕的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芊鹰慢慢转过头来,脸色阴沉的瞧着自己,他脸上硬是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呵,呵呵,芊鹰你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小丫头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信她……” 他这说了一半,千洛突然就将话插了进来:“对,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我想找个冤大头讹点钱,他没钱所以让我去找你!” 芊鹰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陆郴一急,朝着千洛就爆喝了一声:“你个死丫头,闭嘴吧你!” 他这一吼,千洛之前愣住了,长这么大还真没几个人这么吼过她,况且还是在大街之上。 这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回过头冲着浔之将嘴巴一撇,一脸委屈的模样:“浔之……” 眼见着小丫头一脸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纵使知道是她胡闹捉弄了别人,可浔之仍旧心疼的紧。 瞧着正一脸焦急想要跟芊鹰解释的陆郴,浔之抬起手,手指头就那么轻轻一动,众人就看见一道红影自眼前划过,然后“嘭”的一声摔在了十丈开外的地上。 …… 原本喧闹的大街,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陆郴是谁?狮虎城的小妖王,他的父亲乃是妖界之中除了妖君之外势力最大的妖。他自己虽然以浑出名,可到底是下一任的狮虎城妖王,修为于小辈之中自是不必说的,而眼前的男子仅仅是动了一下手指头,便将他甩开这么远,这样的修为,怕是只有妖王能做到吧! 可是瞧这人甚是眼生,也并非妖界中哪一城的妖王,故而纷纷猜测,妖界何时又出了个这般厉害的。 陆郴被摔的七荤八素,脑袋晕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幸而妖族体魄健硕最郎摔打,除了浑身有些疼之外倒并没有受伤。 然而身体上没有伤,心灵上却有。 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脑袋有些发懵的朝四周一看,这一看不要紧,满大街的妖都大眼瞪小眼的瞅着他,让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被人甩飞出去了,是那种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而且被飞鸾城的所有妖都看见了,他们看见了就代表所有的妖界都要知道了,那我以后在妖界还怎么混? 这样一想,陆郴立即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中凶光一现,心中气恼使得整张脸都变的通红,整个人气势汹汹的就往千洛和浔之冲了过去。 然而人还没冲到千洛的跟前,浔之却一个箭步挡在了千洛的正前方。 陆郴脚下一停,浑身的气势就这么退了下去。 可到底心中气愤,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将双手往腰上一掐,胸膛挺的老高,语气怂且怒的对浔之道:“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随便动手打人,正当飞鸾城没有王法吗?” 这动嘴皮子一事上,还得千洛出场啊,之只见小丫头头一歪,就从浔之的身后露了出来:“你又不是人!” “你!”要不是碍着面子,陆郴此刻怕是已经哭出来了,“打妖也不对!” “可是我们也没打你啊,是你自己站不稳,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妖都没飞出去,就你自己飞出去了?” 这胡搅蛮缠颠倒是非的功力真真是陆郴见过的平生之罪了。 见自己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只好求助般的看向一边的芊鹰,想着好歹有些交情,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可当他转过脸瞧见芊鹰脸上一副看戏的神色时,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 果然还是他太天真,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帮自己。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仙妖之间的比试 其实芊鹰并非是不愿帮他,而是她看出来眼前这两人虽与陆郴颇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势,可却并非什么恶人。 那个小姑娘嘴巴是毒了点,可性子却天真的很,一看就是被家里娇纵着长大的。而她身边的男子,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放眼整个妖界,怕是再难找到能与其相当之人。 仅凭他以一根手指便能将陆郴甩飞出去十丈远的修为,却在动手时让陆郴毫发无伤来看,两人定然是没什么恶意的。 再则,就算他有恶意,自己也帮不了陆郴什么,毕竟修为差距甚大,动手也不过是找死而已。 可是,她心中这般想,陆郴却并不这样想。 心里头一个气闷,便不管不顾的伸手往浔之身后的千洛一指。 “你这臭丫头也就嘴上厉害,还不是靠躲在别人身后逞口舌之快,有本事别让其他人插手,你自己出来同我打一场啊!” 还别说,千洛还就是经不起激的,陆郴这两句话一说她就呆不住了,一下子就从浔之的身后蹿了出来。 “打就打,本姑娘还能怕你不成?” 本来因为陆郴在妖界的名声在一旁看戏的就多,这下一传出两人要比试的消息,一时间人便越发多了起来。 芊鹰本来想阻拦的,可想着陆郴这家伙平日里在妖界张扬的很,而这小姑娘身边的男子这般厉害,想来她也定不是个不中用的,若是能将陆郴教训一番,也好让他受些挫折长长记性,如此说来也是好事。 这般一想,芊鹰也便不再过问,只同四周的人一起操着手在一边看戏。 陆郴见千洛答应与自己打,心里头一下子就来了劲,瞧了眼一边的浔之,再次确认:“既是我们两人比试,你需得保证他不能出手。” 千洛点头:“那是自然,对付你,我自己就够了。” 陆郴只以为她在说大话,毕竟这一路上都是浔之出手,而他却未曾见过这丫头出了嘴皮子之外的本事。 两人说打就打,而且为了其他小妖的安全着想,芊鹰还专门将飞鸾城城中心的化形台辟了出来给二人用做比试。 化形台是妖界每座城池都有的,是十万年以上的妖化形所用。 妖界中除了父母是化形的妖而生出的妖外,其他的妖需自己通过修炼来化形。而十万年以上的妖在化形时都会引来雷劫,为了避免雷劫误伤,故而妖界每座城池中都会设化形台。 化形台占地较大,四周也空旷的很,两人一站上去,下边便围满了看热闹的妖。 瞧着下头乌泱泱的一大片,陆郴越发斗志昂扬了,毕竟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若是输给了这么个黄毛丫头,必定贻笑大方,他日成为妖界众妖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未可知。 故而今日他必须要将这个丫头狠狠的教训一番。 千洛往四周看了看,浔之就站在台下,眼神温润的瞧着她,即使下面人头攒动,可凭着那一身气度还是让人一眼就瞧见了他。 转过头看向陆郴,千洛朝他咧嘴一笑:“小妖王,这下面那么多妖,一会儿我若将你打下去,可别闲丢人哦!” 此时没了浔之出手,陆郴的底气自然足了不少,唇角一勾冷笑出声:“哼,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一会儿你可别哭鼻子才好!” “好啊,那就看看谁先哭鼻子吧!” 两人说着就动起手来。 只见千洛脚下一动,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般先一步朝着陆郴飞身而去。待快要飞到他跟前时,右手化掌,将仙力送至掌心凝成一把长剑的模样朝着陆郴的肩膀上刺去。 虽然千洛的速度奇快让陆郴有些吃惊,可身为狮虎城的小妖王,他自然也是有些能耐的。不等千洛那柄仙气所化的利剑刺过来,陆郴便一个旋身躲过,然后抬起胳膊一掌将千洛的手挡开。 掌力拍在千洛胳膊上,她在半空之中一个转身,抬起一脚就往陆郴的妖上招呼。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半天,千洛自认自己这些年修为进益不少,可陆郴毕竟有十万年的修为,一时之间只能打成个平手。 陆郴见战况僵持不下,将手在胸前一划,手上便多了一杆长枪。 “臭丫头,拳脚相搏没什么意思,亮兵器吧!” 千洛也不是个矫情的,对方都亮了兵器,她自然没有空手的道理,手一扬,梵音剑便握在了手中。 当梵音剑出现的那一刻,化形台下的众妖之中,有一双眼睛猛然间睁大,口中轻声呢喃道:“梵音剑!” 台上千洛与陆郴各自亮出兵刃,一时间又打做了一团。 可又打了半个时辰,两人也没能分出个胜负,千洛觉得再这么打下去也是徒劳,故而一边打脑子里还一边不停的想着有什么可以赢的办法。 剑间附着仙力带着她整个人如同游龙一般在陆郴的周围游走,陆郴的长枪也不时的与梵音剑碰撞,溅出刺眼的火花。 千洛一个隐身咒,台上便没了她的身影,陆郴嘴角微勾:“雕虫小技!” 随即右手持枪右手掐决,破咒术一成往眼前一抹,千洛的身影立刻就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千洛见他的眼神锁定自己,似是未曾料到陆郴会这般快破了她的隐身咒一般,脸上现出惊讶之色。 一瞧见千洛的身影,陆郴便提起长枪飞速的朝她刺去。 让他未曾料到的是,依着这一场交手下来,他以为自己这一枪千洛定然是能够轻易躲开的,可眼看着枪剑马上就要刺进她的胸膛了,可她却仍旧愣愣的站在原地。 心中犹疑间,陆郴瞧见千洛将手中的剑一收,然后慢慢的将双手举过了头顶,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然后就那么落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下来。 泪水落下的那一刻,陆郴脚下一顿,身形就这般停在了原地,枪剑就这样停在了千洛心口前三寸之处。 看着千洛一副认输的模样,他慢慢的将长枪收起,正打算说“你输了”,却见眼前之人忽然朝着自己诡异一笑,然后在他还未来的及反应之时,抬起腿对着自己就是飞起一脚…… 第一百六十掌 十几万年最丢人的事 台下观看的妖们正看的起劲,见千洛忽然没了身影,都疑惑的四下里寻找。 就在大家睁大了眼睛想看一看这场战斗到底能打出个什么名堂时,却见到本来一脸得意的持枪朝着一个方向刺去的陆郴,忽然之间从化形台之上倒飞了下来。 “嘭!” 高大的身影砸在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 直到屁股传来一阵痛意,陆郴还有些不敢置信。 四周有片刻的寂静,然寂静过后便是一阵喧嚣。 “陆郴输了!” “看到没,在妖界素有小霸王之称的狮虎城小妖王,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踢下了擂台。” “这丫头什么来头,竟这般厉害?” 一时间嘈杂的议论声传进陆郴的耳中,叫他瞬间从愣神之中缓过劲来。 然后两手往一撑就从地上翻了起来,怒气匆匆的指着台上慢慢现出身形的千洛。 “你竟然使诈!” 此时的少女,脸上哪还有泪水,一脸得意的抬手将头发往身后一甩,身子稍稍前倾看着台下的陆郴。 “我使诈?谁看见了?” “你!”陆郴的手指头都有点发抖了,“你方才明明哭着认输来着,我见你认输才收了枪的。” 千洛做出一脸惊讶的模样:“我又不是打不过你,为什么要认输?而且,我这人从来不哭,你莫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怎么可能,”陆郴收回颤抖的手指,垂于身侧的拳头的整个手都青筋爆出,“有本事你再同我打一次。” 赢都赢了,千洛又怎么可能同他再打一次,只见她头一扬,一只手在嘴巴上一捂,就对着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想到堂堂狮虎城的小妖王竟是这般言而无信之人,输了竟还不认账。你若是不认,我自然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是我不过才千岁,这一场打的着实有些累了,可你硬要打……” 她这话一出,四周再次爆出惊呼声。 “才千岁?” “这小丫头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我还从未听说过妖界中有这么个小妖,不过才千岁竟然就打败了十几万岁的陆郴。” “是啊,这陆郴都十几万岁了,跟一个千岁的小丫头打都能输,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啊是啊,而且输了竟然还不认账!” 千洛的话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场中有些修为较高的妖瞧见了她隐身时的所为,心中破有些不耻想要说道一二的,此时也打消了念头。 毕竟以千岁战十几万岁,对战了这么久,即使是输了那也是极大的本事了,何况还赢了呢。 一时间各路高手都心思各异,看着台上的少女,心里做着各种打算。 而台下的陆郴却与其他妖的心情不同,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脚从台上踹下来,真的是他这是十几万年来做过的最丢人的事情了。 周围的议论声使得他越听越气愤,随即一声大喝:“闭嘴,你们知道什么,她根本就不是我们妖唔唔唔……” 陆郴被千洛踢下台时,浔之便想着,这家伙心气高,保不准这般一刺激,嘴巴就没个把门的。 果不其然,被四周的言语一激,他就将千洛不是妖族之事说了出来。 幸而浔之早有准备,在他的话说到最关键之处时,一个禁声咒就打了出去,陆郴的话立即就被堵在了嘴巴里头。 “唔、唔唔唔……” 陆郴发觉自己被人堵了嘴巴,当即急的在原地直跳脚,转了两圈后,一眼就瞧见了妖群之中的浔之。 推开妖群几步跑到浔之跟前,两只手不停的挥来挥去,一会儿指指浔之,一会儿又指指自己的嘴巴,喉咙中还不时的发出“唔唔唔”的声音,看的周围的妖一脸莫名其妙。 “他,这是怎么了?” 有反应过来的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是被施了禁声咒了吧!” 这下大家更疑惑了:“那他自己解了不就行了?” 陆郴一听,当即就给了说话的妖一个白眼,我要是能解的开还会在这里急的上窜下跳吗?就你聪明就你知道就你话多。 他心里的想法下一刻就被其他的妖说了出来:“这、怕是解不开吧!我方才瞧瞧试了下,没解开。” 他这话一说完,顿时引得众妖纷纷出手,解咒的术法一个接一个的朝着陆郴身上招呼。 然而,无一例外,没有一个能将他身上的禁声咒解开的。 “嘿,真是邪了!” “果真解不开,看来施术之人修为极高啊。” 隐于妖群之中的男子随着陆郴的动静视线也渐渐的移向了浔之的方向,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浔之的一瞬间,眼睛猛地一阵瑟缩。 这人,好强的修为,竟连自己都看不透。 瞧着下面一片混乱,千洛摇了摇头然后慢慢走了下来。 待走近浔之之时,一个转身就挡在了他的身前,一脸倔强的冲陆郴喊道:“你别仗着浔之话少就欺负他,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陆郴想哭的心都有了,我欺负他?这里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被欺负的是谁好吧! 你们两人一个动嘴一个动手,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可怜之人,如今害的我是有口难言,还在整个飞鸾城的妖眼前丢人,竟还有脸说我欺负他? 想到这里陆郴浑身都颤抖起来,在众妖诧异的眼神之中,他那忍了一整天的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呜呜呜……” 话虽然说不出来,可哭还是能哭的,如同狼崽子一般委屈的哭声一响,四周渐渐的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片刻,便死一般的寂静。 这、陆郴哭了?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果然是活的久了什么事情都能见到啊,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瞧见陆郴这般委屈的哭上一回,真真乃一大奇观啊。 瞧着哭的好不委屈的陆郴,千洛脸上的神情立即就收敛了,随即做出一副宽和的模样,轻声朝他说道:“输就输了,有什么好哭的,你若是想赢,下回我让你便是了。” 陆郴的哭声慢慢小了一些,心里头正纳闷,这丫头怎的忽然变的这么讲道理了? 可接下来她的话,却让他真正的体会到了世间的险恶。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飞鸾城妖王 千洛说完那句看似安慰的话之后,将脚尖微微抬起,身子往前倾,嘴巴就凑到了陆郴的耳边。 “你要是敢把我们不是妖族之人的事说出去,我就让浔之把你的皮扒了给我做衣服!” 就这耳边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透着十足的威胁之意。 瞧着说完后直起身朝着自己笑的灿烂的千洛,陆郴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话。 依着这丫头的性子,自己敢说,她就敢说到做到。 愣愣的呆在原地,陆郴连哭都忘了,直到芊鹰走过来,他才回过神,浑身止不住的打了个颤。 “两位莫要见怪,陆郴他平日里娇纵胡闹惯了,还请不要与他计较,此次确实是他输了。” 说着便将目光定在了千洛的身上,心中也是惊讶的很:“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的修为,为表敬意,芊鹰代表飞鸾城特妖两位到我妖王府歇息,我妖王府定好酒好菜招待两位。” 千洛本来并无要去妖王府的打算,可芊鹰的最后一句话着实打动了她。 不要钱的好酒好菜,那定然是不能错过的。 转过头一双大眼睛满含希翼的看着浔之,让他一下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瞧见浔之轻轻点了下头,千洛立即喜笑颜开,兴奋的双手往芊鹰胳膊上一抓,迫不及待的道:“那我们快走吧!” 她这兴奋劲是芊鹰没想到的,瞧了瞧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双手,细腻纤妍,一看便知是个养尊处优的,而她妖族中,却并没有哪个大的势力中有小辈能与其对的上号。 想到这里,芊鹰抬起头对着她勾了勾嘴角,随后便带着两人往妖王府而去。 几人一离开,周围的妖便瞬间散去了,徒留仍被禁声的陆郴一人呆立原地。 看着浔之和千洛离开的背影,他着实不想再见到他们,可想想自己这张说不出话来的嘴,狠狠的一跺脚,只能无奈跟了上去。 妖王府就在飞鸾城的中心,距离化形台不过两里地而已,以几人的脚程也就是片刻的事。 站在巍峨的妖王府大门之前,瞧着大门及院墙之上竖着铺开的不知是何中飞禽的巨大羽毛,千洛的眼珠子差点一眼眶中掉出来。 拉了拉芊鹰的衣袖,千洛的眼睛仍旧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些好看而又大的离谱的灰色羽毛。 “喂,我说,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鸟的羽毛,可人家好歹也是你们的同族,你们拔了人家这么的毛,岂不是将人家都拔秃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芊鹰听得觉得好笑,英气的脸上忍不住唇角微勾:“你误会了,这乃是我父亲的羽毛。” “啊?你们连自己家里人的羽毛都要拔啊?” 芊鹰见她越说越歪赶紧解释:“并非如此,在我们飞鸾一族要当上妖王,须得经历妖王之劫,若是渡劫成功,那么无论你是各种飞禽,全身的羽毛都会尽数脱落,然后生出金羽。” 千洛听得惊奇不已:“就是浑身长满金色的羽毛?” “正是!”见解释清楚后,芊鹰的目光仍旧放在了那些巨大的羽毛之上,“妖王修为强大,将这些羽毛置于大门与院墙之上,可加固我妖王府的防御。” “哦~~原来是这样。”千洛听的恍然大悟,芊鹰却迷惑起来。 “这些虽是我飞鸾城之事,可在妖界却人人皆知,你怎得……” 千洛听她这一问,心中是露馅了,于是将手往浔之身上一指,做出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还不是因为他,自三百岁起就将我压在家中不准出门,害的我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好不容易一千岁了,这才让我出来溜达溜达。” 芊鹰一听,这便说的通了。 看这姑娘的性子便是,定然家中娇惯的很,对妖界又是一副知之甚少的样子,想来定是如她所说的那般鲜少外出。 芊鹰这边了然的点点头,跟在后头的陆郴却忽然间冷哼出声:“哼!” 他这一声冷哼立即就换来了千洛一个威胁的眼神,于是只好赶紧转过脸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芊鹰未曾注意到后头还跟了个人,故而陆郴忽然的冷哼引得她回头看去,待瞧清他的那张脸是,她颇感诧异。 “你怎么还在?” 陆郴很想说,我倒是想离你们越远越好。 可嘴巴愣是说不出话来,气的他只能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通乱哼。 几人随着芊鹰进去妖王府,一路朝着会客厅而去。 妖王府很大,虽不如天宫般气势恢宏,可整座府邸也有将离的离麓殿那般大了。 走至会客厅,芊鹰请浔之与千洛两人入坐便唤了小妖前去准备茶水膳食。 在等待茶水期间,千洛便如同一只好奇的猫儿一般,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眼中不停打转,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很有看见任何都想上前去摸一摸的架势。 而浔之本就话少,此时处在妖族便越发沉寂了些。 芊鹰瞧着自进门起便一直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甚至于时不时拿手扒拉自己几下的陆郴,终于还是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两位大人大量,不知可否将陆郴的禁声咒解开?” 芊鹰一开口,陆郴赶紧将头点的飞快。 千洛被她的话拉回来,眼睛看着陆郴眨了眨,像是在思考一般。 过了片刻才一脸勉强的答应道:“那行吧!倒是解开了禁声咒后你可得少说话少吃饭,尤其是一会儿不能跟我抢。” 陆郴神色一垮,对着房顶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抢吃的。 得到千洛的应允,浔之右手一动,一道神光就射进了陆郴的体内,随即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啊”的一声,嘴巴就发出了声音。 见自己禁声咒已解,陆郴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仿佛身后有千万头猛兽追赶一般,一瞬间就没了影子。 陆郴一走,浔之忽然间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自厅外而来,眉头一皱抬眼就朝厅外看去。 一道浑厚的男声自门外传来:“芊儿,这是带了何人来府上做客,竟然也不命人通知为父一声啊?” 第一百六十二掌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随着这浑厚的男声话落,便见一身形阔绰的中年男子大步自厅外走了进来。 千洛与浔之抬眼去看,就瞧见来人魁梧雄壮,一身银灰色长袍加身,走路时似带起烈烈雄风一般。 一张国字脸给人以正气的感觉,然浓黑的眉头眉峰上挑,加之一双鹰眼却让人看着有种奸人之相。 这两种孑然不同的感觉撞到一处,少不得让人看着有些违和之感。 而这人,便是千洛与陆郴在化形台比试之时,隐在妖群之中的人。 芊鹰一见来人,赶紧上前,神色略显欢喜的喊了声:“父亲!” 男子那双有些阴鸷的眼中带着慈爱的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然后转过头礼貌的冲千洛和浔之颔首。 “不知有客前来,昊吉未能迎接,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浔之仍旧坐在椅中未曾动弹,只略微抬眼自昊吉身上一扫而过,随即便低垂这眼帘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看来这位便是如今的飞鸾城妖王了。 千洛见浔之一动不动,本来也不想理会的,可瞧着一旁的芊鹰,本着吃人嘴软的原则,便只好不甚情愿的起身朝昊吉回了一礼。 “想必这位便是飞鸾堂的妖王大人吧,千洛早有耳闻,如今一见妖王大人果然英武不凡。” 本来因为浔之的态度而心头略微不悦的昊吉,一听千洛这话立即挺胸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小丫头年纪不大嘴巴倒是甜的很。” 笑完眼神便在千洛与浔之身上不停打量。 片刻过后仍是忍不住开口:“不知这位是……” 千洛在心中暗翻了个白眼,脸上挤出个僵硬的笑容:“哦,这位啊,他叫浔之。” 昊吉向千洛摆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主位之上,状似随意的回头问向芊鹰。 “芊儿,不知这两位朋友是哪个城中的,为父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这一问倒是把芊鹰给问住了:“父亲,他们二人乃是陆郴的……朋友,今日也是碰巧遇见,故而才请来府上做客。” 昊吉一副恍然模样:“哦~~原来是陆郴那小子的朋友,那想来二位应当是狮虎城之人吧!” 千洛嘴角一勾,哟,看来这位是瞧出些什么了,明里暗里的打听自己与浔之的身份呢! 可她是谁?众仙赠号“天宫小魔女”,想从她嘴里套话,这妖王未免手段嫩了些。 于是昊吉便见眼前的小姑娘脸上神色忽的一变,两只手一拍,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语气那叫一个凄凄然。 “可别提狮虎城了,我们原本确实是狮虎城的,可……” 刚一开口,便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瞧了瞧一旁的浔之。 别说是昊吉了,就连浔之都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丫头又要说出些什么瞎话出来。 昊吉见她话说得吞吞吐吐,赶紧追问:“怎么?可是不便说?” 少女佯装悲愤的握了握拳,然后一副狠了心的模样:“本来这件事,我们不想再提的,可见妖王您一身正气的模样,定然不会像狮虎城那般容不下我们二人。” 说着眼神恳切的看着昊吉道:“我们二人原本是狮虎城的小妖,自小在一处修习,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那曾想有一日外出时遇上了陆郴,那陆郴见我模样娇美,就硬要掳回府去。他乃是狮虎城的小妖王,势力庞大,我们两个小妖又怎能斗的过他,于是便只好逃出城去另寻安身之处。哪知……哪知陆郴却一路追赶,一直将我二人追到了飞鸾城内。” 这一字一句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听的在场之人是目瞪口呆。 浔之心里只发笑,想来这丫头人界的话本子是没少看。然而在听到她说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时,心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颤。 他们两人一个编一个听倒是开心了,可昊吉却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你这说的跟真的似的,我要不是瞧着你二人一个不过千岁就使诈将陆郴给一脚踢飞,另一个手指头一动就施了个满飞鸾城的妖都解不开的禁声咒的话,我就信了你的鬼话了。 纵使心中知晓她说的是假话,可昊吉也不能拆穿她啊,毕竟方才都没说,现在也不能表明当时自己就隐在人群中看他们不是。 于是他只能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竟有此等事?平日里我只道陆郴那小子行事有些霸道,没曾想……哎!” “放心,两位若是无处可去,便只管在我飞鸾城妖王府住下,我昊吉别的本事没有,可若是要在陆郴手上护住两位,那还是不在话下的。” 千洛一听,这怎么行,她还要游历妖界呢,怎能就这般被困在这小小妖王府中,于是二话不说就要拒绝。 “这倒……”然而她才一开口,浔之却忽然之间出声将她打断。 “既如此,那便多谢了!” 千洛疑惑的看向突然开口的浔之,没想到他会答应留在这里。 浔之见她看向自己,便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时小妖前来询问,饭菜已准备好,是否要用膳。 得了应允后,小妖便去传菜了。 一顿饭吃的表面上宾主尽欢,实则是各怀心事。 芊鹰对千洛的话心存疑虑,不知她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可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真话在里头,也是她不能接受的。 若是陆郴真的对这姑娘…… 想到此处,她便觉得有些食之无味,于是没吃几口便停了筷子。 昊吉一边吃一边暗暗打量千洛与浔之二人,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不仅修为了得,连说瞎话的本事都这般炉火纯青,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差点都要信了,这般看来定然不是凡人。 而她身边的男子,更是神秘莫测,抛开修为不说,就那通身的气度,竟让他堂堂妖王都感觉到神秘莫测。 心中揣测着两人的身份与妖族各城有名号之人一一比较,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人能与两人对的上号,这让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安来。 而浔之,虽然一直低着头不停的给千洛夹菜,可对面那打量的目光他却尽收眼底。 之所以留下,便是想要查一查,这飞鸾城的妖王,与魔族到底有何干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之前昊吉自会客厅外进来之时,他便自此人身上隐隐的感觉到一丝魔气。 这股魔气不是那种魔族人体中自带的魔气,而是与魔族中人走过接触之后所沾染上的。 当初千洛自魔族回到天宫之时,身上便染了许多,还是他亲自为其驱散的。 而今昊吉身上出现这种若有若无的魔气,必然是近期与魔界中人有所接触。 大战之后,魔君芥闽被斩杀后魔界一方大败,妖界与冥界纷纷投降归顺。 浔之见当时六界之人皆死伤惨重,不愿再降罪于妖冥两界,便勒令其两界永远不得生反叛之心,更不许再与魔界有任何来往。 而之井被封,魔界更是被困于其族内不得出。 当时的妖君与冥君立下重誓,扬言其族将永生永世忠于神族。故而这千万年来,纵使妖君与魔君换了又换,可一直都是安分守己。 可不曾想,如今这小小的飞鸾城妖王,竟私下与魔族有所牵扯。 不知是他个人所为,还是背后有妖君撑着。 几人各怀心事,可面上却并不显现出来,出了浔之不甚言语之外,其余几人倒是一副欢喜模样。 然则实际上,真正吃的欢的也就千洛一人而已。 这几百年来,圣域里头除了浔之他们三位神族便只她一人,他们三人是神族,既不用进食,也不贪口腹之欲,故而除了饮茶之外便再无入口的东西。 而天宫中众仙修行,出了饮些清酒外也就食些仙果仙露,故而在她偷溜到人界之前,从不知这世上还有比仙果更好吃的东西。 直到后来在人界开了荤腥,她才算打开了对六界美食的新认知。 可纵使人界美味无数,也比不得这妖族之中的兽肉。 这些兽类在妖族之中得了妖族灵力的滋养,无论是肉质还是味道,都比人界的要好的多。 故而瞧着这些无论是在人界还是在天宫都吃不到的美食,千洛恨不得整盘整盘的往肚子里头倒才好。 浔之见的吃的开心,起先还皱着眉头,一副担忧的模样,后来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索性让她敞开了吃,甚至还不停的给她夹起了菜。 到最后一桌子的菜几乎全都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跟着小妖来到妖王为其准备的小院之中,待引路的小妖一走,浔之便以示意千洛进入房中。 千洛一脚才跨进房间,浔之便跟着进来了。 疑惑的瞧着一脸严肃的跟着自己走近房间之中浔之,千洛忍不住问道:“你的房间不是在隔壁?” 浔之却只拉着她的手腕往房中的椅子上一座,走到她身后二话不说就将手掌贴在了她的后背之上。 千洛正想转过头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见浔之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不要动!” 千洛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安静的闭上了嘴巴。 没过一会儿便觉得有一股暖流自后背慢慢的浸入她上身的四肢百骸。 随着那股暖流的进入,千洛感觉心头一堵,经脉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凝固住了一般。那股暖流与这凝固了的东西一个碰撞,就从那里冲了过去,然后推着那些凝固在经脉之中的东西慢慢朝着手心汇聚。 千洛感觉好奇有什么东西要从手心之中冲出体内一般,于是赶紧抬起手,便看见两股绿油油的雾气自掌心飘出来,心口一下子便轻快了不少。 看见千洛掌心飘出的绿气,浔之慢慢收回贴在她背上的双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食指和中指并拢微曲,在两人中间的桌子四个方位上分别敲了三下,然后右手摊开掌心朝下,在桌上一扫,便见一个结界屏障从桌面上升起,慢慢往上漂浮。 待升到房梁之上时,那结界忽然间放大,就把整个房间从内部罩住了。 以往都是看浔之破结界,此次还是这么多年来千洛头一回瞧见他设结界,不免惊奇。 “没想到神君设个结界这般轻巧,可是为什么要在房中设结界?而且方才神君在做什么,从我体内飘出来的绿气又是什么?” 浔之知道她定然有问题要问,心中早有准备,故而此刻一副闲适的模样拿起桌上的茶壶道了杯水饮了一口。 千洛瞧见他这般慢吞吞的模样,心里头别提有多着急了:“神君方才吃饭时就一之饮茶,莫非此刻依旧口渴?” 浔之知她的性子,定然是急了,于是也不卖关子,索性茶杯一放就与她说了。 “方才你你体内逼出来的,是妖气!” 千洛惊呼:“我体内怎么会有妖气?” “这里是妖族,族内无论是草木还是飞禽走兽定然都会染了妖气,你吃了那么多妖族的食物,体内定然会存了妖气。” 千洛恍然:“怪不得最开始我吃的时候,神君一副担忧的模样,我还以为神君是怕我吃的太多人家同我要伙食费呢。” 浔之失笑:“你倒是担忧的多!” “那为何后来你又频频给我夹菜?” 浔之的一直手肘撑在桌子上,手微微直着脑袋语气很是淡然:“吃都吃了,也不在乎多一口少一口,你吃完我帮你将妖气逼出来便可。 千洛听得心中一暖,两只手往下巴上一撑,托着个脑袋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有神君在,我便什么都不用怕,真好!” 浔之曾听过无数恭维之言,而无论听了多少,都及不上此时此刻少女这带着一丝欢喜言语。 四目相对间,心忽的就快速跳动起来。 小妖在房中点了妖族特有的熏香,清香中带着一丝甜腻,吸入鼻中,连嘴巴都带着甜腻之感。 “咳咳!”浔之忽然轻咳一声,赶紧将手从桌子上拿开掩在唇边,眼神也有些不甚自在的闪躲了几下。 千洛被他的神态弄的有些莫名,正想问一问,他可有不适,浔之却突然从椅子上起身,一副要离去的模样。 千洛赶紧跟着起身,看着他的背影。 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浔之刚想踏出去的脚步猛然停住,转过身神色肃穆的瞧着千洛:“这飞鸾城的妖王恐怕并非善类,你房中我已布了结界,如无必要,切莫在无我陪同的情况下四处走动!” 第一百六十四章 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浔之这样一说一下就勾起了千洛的好奇之心。 眼见着他说完就要走,并无要与自己解释的意思,千洛赶紧上前几步将人拉住:“神君此话何意?” 浔之回过身来,少女眉头微皱,瞧着自己的目光澄澈干净,像是汤谷的水一般,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她心底所想。 他本不想让小丫头过早的参与到魔族之事中,毕竟她年岁太小,这些有关于六界安危之事太过沉重,他只想让她欢欢喜喜的长大。 可一接触到她的目光,纵使是再不愿说,也到底不忍瞒着她。 于是浔之颇为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又走了回来:“那位飞鸾城的妖王出现之时,我在他的身上探查到了一丝魔气。” “魔气?”千洛感到有些震惊,“他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既已开口,浔之便索性全都说了:“魔气很微弱,并非他本身所有,所以我觉得他近日定然与魔族之人有所接触,故而才染了其身上的魔气。” “若是这么说,这妖界之内有魔族人?”千洛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魔族这些年在人界为祸四方不说,现在已然将手伸到了妖界,他们这样不安分,是想做什么?” 即便心中已有分辨,可她仍旧不敢相信:“可是……扶风曾与我说过,他不会做出任何对仙界不利的事情……” 浔之一听她提及扶风,心情却莫名的不悦,周身的气温隐隐有下降的趋势:“你相信他?” 千洛也纠结的很:“他是我的朋友,虽然是魔界之人,可他并未做过伤害无辜之人的事,纵使魔界近来躁动,那必然是朱厌……” “够了!” 浔之突然轻呵一声将千洛的话打断,将她吓的肩膀一抖,赶忙抬头往他脸上看。 这一看心里头顿生一股酸涩之感。 自打入圣域至今,除了第一日自己毁了洛如花树时见过浔之发怒之外,就只有栖梧谷那一次,他曾在自己面前沉着脸色急声厉喝。 看着此刻眼神凌厉脸色阴沉的浔之,千洛上牙齿咬了咬下嘴唇,声音忽然就有些哽咽:“你、你做什么忽然生气?” 浔之在她提及扶风之时便将脸别开未曾看她,此时又在气头之上,并没有察觉到她声音的变化。 一想起扶风瞧着小丫头的眼神,他便知道那个魔族心思不单纯,故而更加听不得千洛维护他。 “他是魔,你是仙,你们注定势不两立,以后切莫再让本君在你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厉声说完这句话,浔之抬脚就走。 千洛瞧着那与平日里的宽和全然不同的背影,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从脸上滑了下来。 夜间风寒,自未曾关严实的窗户缝隙里吹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浔之一回房,想起方才自己对千洛的态度,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起来。 那丫头想来好强的很,自己平日里又纵的紧,不知道自己那般给她脸色,她会不会记仇。 可一想起她数次在自己跟前维护别的男子的样子,他心里头就有一股无名之火蹭蹭的往上蹿。 待冷静下来后,浔之无奈的摇摇头,缓步走到床榻边上慢慢坐了下去。 眉头紧皱间,心里头忍不住叹息,看来纵使他是活了千万年的上古之神,曾于六界间掌生杀予夺大权,也终究是逃不过“情”之一字。 谁又能想到,他那颗早已浮不起波澜的心,有朝一日会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呢? 而此时的昊吉也不好受,日间他明吉里暗里的想从千洛与浔之口中探听这两个人的来历。可哪知道这两人大的一副谁都不愿搭理的模样,小的又是个满口瞎话的,完全把自己当傻子糊弄。 后来他去问芊鹰,芊鹰也是对两人一无所知。 想着找陆郴打听一二,可那小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来飞鸾城都是赖在芊鹰身边不走,而今天却跑的连个影都没有。 他派人连夜去便,得到的消息却都是两人身份不明,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 这让他不得不警惕,毕竟他飞鸾城忽然间出现了两个身份不明却又修为高强之人,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莫不是……妖君他发现什么了? 想到这里,让他忍不住心里头一惊,是了,若是这两人是妖君的人那便说的通了。 于偌大的妖界之内隐藏两个修为高强之妖的身份,于妖君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 一想到妖君可能知晓了他与魔族之人联手的计划,昊吉马上就有些坐不住了。 闭上眼睛神识外放,直直的就朝着浔之两人所在的小院而去。 想到以浔之的修为,指不定自己一靠近他的房间便会被发现,故而神识一转便往千洛的房间探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一的神识一接近千洛的房间,当即便被一股力道挡了回来。 神识迅速回笼,昊吉的眼睛骤然睁开,眼中一丝阴狠闪过:“竟然布了结界,这两人果然来者不善!” 越想心中越不安,片刻后,紧握成拳的右手猛的往身边的案几上一锤,案几应声裂开,木屑飞溅中,昊吉阴冷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此时的千洛对于方才她房外的动静浑然未觉,将头蒙在被窝中,整个人还沉浸在一股酸涩之中。 若是我像往常一般惹了祸事,浔之板着脸训斥,她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可今日里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前一刻还好声好气的,下一刻就忽然变了脸色,还那般疾言厉色,让她怎能不气闷。 可若说是气闷,她也因许多事情生过气,却不似如今这般感觉,心中酸胀的紧,一颗心好似被人拿去揉了揉又塞回来的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连眼泪也是不受控制,明明她告诉自己不许哭,可它就是不听话的一颗颗往下掉,没一会儿就将枕头打湿了一大片。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对浔之的态度这般在意? 从小到大也没少被父亲和将离哥哥训斥,甚至于被父亲追着满天宫的打屁股也是常事,可也从未像这样难受过。 而今这是…… 脑中忽然一抹灵光闪过,眼神微动间,千洛忽然从床上坐起,脸上一副遭了天劫一般的神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神君可有心怡的女子 “莫不是这就是人界的话本子里头写的……情爱?” 喃喃自语间,千洛的脑海中划过无数她与浔之相处的画面。 “本君,从未厌弃过你!” “是我的错!” “你不来找我,我自然是要找你的!” “确实是将我急坏了。” “想来平日是本君纵容惯了” “洛儿之所以心跳得飞快,是因为看见本君心中欢喜,而让你觉得心中欢喜的人,便是你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每次浔之说起这些话时,她便心跳得厉害,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可此时一想,着实是像极了那些话本子上所描述的思春少女。 纵使是此时想起这些来,也忍不住双颊发烫心跳加速。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对浔之怀了爱慕的心思,千洛整个人都愣住了。 待回过神,连忙抬手往脸上一拍,着急忙慌的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在窗前不停的踱来踱去,嘴巴还不停的念叨着。 “这怎么可以?那可是神君,我怎么能对神君有这种心思呢?” “那话本子里可都说了,但凡是身份有差异的,定然都是孽缘,我与神君的身份,应该算的上是门不当户不对吧!” “而且我才一千岁呢,神君他……” 千洛觉得越想越不对劲,整个人都陷入了焦灼之中。 在房中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千洛猛然停下脚步:“这若是明天见了神君,我该如何面对?” 光是这样一想,她就忍不住红了脸。 感觉到双颊逐渐上升的温度,赶紧将脸捂住,一颗心忍不住又开始狂跳了起来。 “我……是不是应该先回避几天?” 这个想法一起,千洛便感觉自己一刻也不能多呆了,连鞋都没穿就往门外冲。 门一打开,一双纤尘不染的鞋子就印入眼中,随即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如此深夜,这是要去哪里?” 对于此刻的千洛来说,浔之的忽然出现无异于是火上浇油,让她完全都不敢抬头去看。 见千洛一直低着脑袋不肯看他,浔之嘴角忍不住上扬。 之前因为扶风之事对千洛的态度太过严厉,回房之后浔之便一直不太安心,生怕小丫头又像上次在栖梧谷一般与自己置气,故而便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 将将把神识外放到千洛的房中,便发觉有一股力量往她的房中冲,浔之心中一凌,看来这飞鸾城的妖王果然不简单。 眼见着昊吉的神识被结界挡了回去,浔之此刻也没空去追,直接就将操控着自己的神识蹿进了千洛的房中。 方一进去,就瞧见了小丫头眼角含泪的模样,心中别提多好悔了。 本想着将神识收回然后过去与小丫头解释一番的,可自己还未有所行动,就见着小丫头赌气一般跑到了床上,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到了被子里。 得了,这下即使是去,也不过是给小丫头多添这气而已,索性便直接将神识置于床边上,一直注视着小丫头的一举一动。 过了许久,就在浔之有些担忧她会不会将自己闷坏时,千洛忽然间就从被窝里冒了出来。 听见小丫头嘴里嘀嘀咕咕的话,他的嘴角忍不住的一扬再扬。 “这怎么可以?那可是神君,我怎么能对神君有这种心思呢?” 得,小丫头这是开了窍了! “那话本子里可都说了,但凡是身份有差异的,定然都是孽缘,我与神君的身份,应该算的上是门不当户不对吧!” 浔之眉头一皱,本君养大的娃娃,自然是与本君门当户对。 “而且我才一飘岁呢,神君他……” 果然是闲本君老了。 听见小丫头说要回避几天,然后二话不说就往门边跑,浔之心一慌,赶忙收回神识,然后一个瞬移就人就堵在了门口。 见千洛低着头半天不说话,浔之忍不住失笑:“怎么?可是我方才语气不好,生气了?” 若是之前千洛未曾怀疑自己对浔之抱有其他的心思,定然会立马抬起头怒气冲冲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今却只能像个鹌鹑一般缩着脑袋一言不发,生怕自己一说话,就叫浔之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浔之拿她没办法,看着他的头顶,想抬手摸一摸,可一低头就瞧见了少女光溜溜的脚丫子在地板上支拉着。 眼中有一丝不悦一闪而过,浔之直接伸手将少女往怀中一捞,千洛只觉一个天旋地转间,自己便已被浔之打横抱在了怀里头。 身体忽然间的失衡叫她伸手环住了浔之的脖子,惊恐的瞪着眼睛望着浔之。 “你这是做什么?” 浔之低头,两人视线相撞,浔之瞧着她那双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的眸子,心里头柔软的一塌糊涂。 此时的小丫头就在他的怀中,眼神灼灼的望着他,那双瞳仁中除了自己再无别人,这让他那颗平静了千万年的心,瞬间就活了起来。 “鞋子都不穿就到处乱跑,可是忘了我之前的交代。” 心中柔软,语气也是与往日的淡漠全然不同的温柔。 千洛闻言将脚轻轻一抬,果然光溜溜的。 “我,我忘了!” 说着身体轻轻的挣扎了几下:“你放我下来,我这就去穿。” “别动!”浔之却并未依言将她放下,反而将手臂一收,把人抱的越发紧了些。 随后脚下一动,缓缓往床边走去。 “噗通~~噗通~~” 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胸腔之中响起,千洛从未曾觉得,从门口到床边这短短的距离竟然会这般漫长。 长到,仿佛浔之就这般抱着他走到天明一般。 其实此时心中不平静的又何止千洛一人,浔之的心也是乱的很。 虽然活的久,可毕竟抱女孩子这种事还是第一回干。某人虽然面上平静的很,心里头所早已一团乱麻。 知道走到床边,浔之轻轻将千洛放到床上,脑子才算清醒了一些。 见千洛想要下床穿鞋子,浔之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的肩膀按住:“洛儿要去做什么?” 其实千洛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是觉得此时面对眼前之人时,仿佛呼吸都有些困难,因此想要快些逃离。 可浔之这么一问,她又不知该如何作答。 脑中空白了许久,忽然就没头没脑的就抬头问了句:“神君可曾有心怡的女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占了本君的便宜不认账 话一问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我、我这是在说什么啊? 回过神来,千洛赶紧慌乱的解释:“那个,我只是好奇,之前看人界的话本子里头有许多男女之间的故事,想着神君活了这么久……” “有!”浔之等不及她说完,忽然就开口打断了她。 “啊?”千洛其实没听清一般,神情有些呆呆的。 浔之便再次重复:“我说,我有心怡的女子。” “……” 千洛整个人石化住了,喉头一阵发堵,一股窒息感袭上心头,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浔之的话。 “我有心怡的女子!” 原来他有心怡的女子呢,那是不是以后能跟在他身边被他保护被他纵容的就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让他心怡的女子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今日无故同自己发脾气,想来是因为厌弃我了吧。 一想到这些,千洛的头便慢慢低了下去,直到整张脸都埋到了拱起的膝盖上,一滴眼泪就这么滑落,将衣襟打湿。 他明明说过,从未厌弃我的,难道一切都变了吗? 浔之见她埋着脑袋,以为小丫头开了窍害羞了,可哪曾想过了一会儿却发现她那柔弱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且还有越抖越厉害的趋势。 心中一惊,浔之两手放在千洛的双肩上,略微用劲就将她的身子板直,迫使她抬起了头。 一张布满泪痕的脸印入眼帘,苍白而颤抖的唇叫浔之看的心不由一痛,连呼唤千洛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洛儿~~” 浔之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只能无奈抬手,想像平日里一样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然他的手才一抬起,少女的身体就猛地往后一倾,生生躲开了他的抚摸。 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两人日目相对,房中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浔之轻叹一声,身体往前倾了倾,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千洛见他往前,两手往后撑着床板,身体越发往后倾了下去。 两人像是较劲一般,千洛的往后倾一点,浔之便迅速将距离拉近一点。 直到千洛身子一个不稳,整个朝床上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之前,双手无意识的往上一抓,一下子就抓住了浔之胸前的衣襟。 浔之被这股力道一带,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往下倒去。 唇间有温软的触感传来,那感觉,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拂面,又好似一颗心跌入温软的云间,叫人一阵心神荡漾。 千洛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的一时愣住,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却因为脑中空白而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待她反应过来时,抓住浔之衣襟的手一松,赶紧一个用力将人推开。自己也迅速从床上做起来,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缩在墙角。 其中有热浪袭来,将她整张脸灼的有些发烫。 瞧着缩在瞧见的小丫头,浔之的脸上绽开了一抹可称之为灿烂的笑容,唇间扬起,还可以看到两个深深地梨涡。 其实方才他也被惊到了,着实是没想到突然间会发生这样的事,还真是让人,心生欢喜啊! 如此一想,不禁有些后悔,抬起手指在唇上轻轻摸了摸。 如此难得的机会,应当多尝一尝才是,还真是可惜! 浔之还在由自回味,千洛却闷着脑袋瓮声瓮气的开始撵人了:“你、你快走!” 这一声将某人的神思拉了回来,然而他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以手撑床,将身子往床里面送了送。 千洛见他离自己又近了些,赶紧将身子又往里缩了缩:“你不要再过来了,赶紧走,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浔之唇角含笑,声音温润的打断她,“怎么,洛儿这是刚占了本君的便宜,便打算不认账了?” 千洛的脸越发红了些,然纵使心里头慌的不得了,脸上却一副倔强:“胡说,我可没有占你的便宜,明明是你……” “我如何?”浔之今日似乎特别喜欢打断她的话,且语气之中总带着一丝所有若有若无的撩拨之意,使得平日里十分大胆的千洛有一种自己是一只被狼盯上了的兔子一般的感觉。 “你、你!”你可半天,终究是没能将“你占了我的便宜”几个字说出口,反而急的眼眶都红了。 浔之一见着好不容易干了的眼泪马上又要出来,心里一慌,赶紧哄道:“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那曾想他这话一说完,原本只是眼眶发红的千洛,心头忽然间涌上一股巨大的委屈之感,嘴巴一张哇啦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下可真是将浔之给吓坏了,这怎么着逗也逗不得,哄也哄不得,瞧着这么个如水一般娇滴滴的女娃娃在自己跟前嚎啕大哭,可真是叫他一个堂堂神君感到束手无措。 “洛儿,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若是我有何错处你只管打我骂我便是,莫要再哭了。” 他不说还好,越是说,千洛便哭的越是凶,生生将平日里威严无比冷漠淡然的神君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最好一着急,伸手就两人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千洛感觉到一股独属于男子的温热之感传来,鼻尖洛如花的香气让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脸在浔之的肩头蹭了蹭,将流了满脸的鼻涕眼泪就着他的衣服擦干,这才狠声狠气的质问抱着她的浔之。 “神君既已有了心怡的女子,为何还要那样对我,我虽年岁小,可人间的话本子却看的多,里面说了,男子若是心怡一个女子,那、那便不能对别的女子行、行……” 浔之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合着小丫头这是以为自己心怡了别的女子,故而……吃味了? 这一发现,真是叫他喜也不是愁也不是。 心中苦笑一声,慢慢松开怀中的少女,将她的身体扳正,让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睛,神色认真的问:“那洛儿为何不问,我心怡的女子是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妖王府之危 两人眼神相对,浔之眼中那认真的神色,好似带着蛊惑之意一般,让千洛不受控制的就问了出来。 “那神君心怡的女子……是谁?” “嗤!”浔之故而发笑,挺直了身子,将原本与千洛近在咫尺的脸离的远了些,弓起一只腿略显随意的座着,一只胳膊还搭在膝盖之上。 目光也自千洛的脸上撤离不知看向哪里,然说出的话却是每一字一句都是对着千洛。 “洛儿觉得,我这几百年来,见过几位女子?” 他这么一说,千洛的脑海之中忽然就闪现出了一张艳丽的脸,对了,除了碧褚,好似并无旁的女子。 开口时言语中带着失落:“难不成神君心怡之人乃是碧褚?” 浔之眉头一皱,疑惑的转过头:“碧褚是何人?” 千洛的心忽的一松,看来不是。 “碧褚是栖梧谷凤凰一族的公主,神君曾见过的!” 浔之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心里头忍不住苦笑,这丫头,说是开窍了吧,可为何却还是不明白。 嘴巴张了又张,几次欲言又止,千洛看的有些着急,索性直接问:“既然不是碧褚,那神君心怡的到底是谁?” 她这话一问出口,浔之瞧着她的眼神忽的一变,好似参了沧术所酿的最烈的药酒一般,只看一眼便觉得醉人的的狠。 “你、做什么这般看着我?”毕竟年岁尚小,纵使靠着话本子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可到底从未曾经历过,面对浔之这样的眼神,终究是无措了些。 此时的浔之已然没了平日里那副清冷模样,神情虽认真,却总给人以魅惑之感,说出的话也让千洛一颗心险些跳到了嗓子眼。 “洛儿为何不猜你自己?” “噗通……噗通……”擂鼓般的声音再次胸腔之中响起,震的千洛脑子有些发懵:“我?” 浔之瞧着她的眼神越发专注:“本君活的太久,六界之中的女子见过太多,可唯有洛儿,能叫本君这颗早已麻木的心再次跳动起来。” 说着将千洛的手一拉,便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洛儿可知,此刻这里之所以跳动的这般有力,皆是因你!” 在感受到自手心传来心脉跳动之感,千洛好似被火灼了一般,立刻将手自浔之的手中抽出缩了回来。 “我、我……”原本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天姬,此刻俨然一副小女儿姿态,既感觉不可置信又觉得心中有些欢喜,全然不知要说什么是好。 浔之慢慢的又往她身边靠拢,将少女纤细柔软的双手拉到跟前,然后用自己的手掌将其包裹其中,恨不得将眼前的少女整个人都揉进心里头。 房间被结界笼罩,连虫鸣都透不进来,两人四目相对间,浔之一个用力将千洛拉进了怀中,手臂渐渐收拢,两人的上身贴的严实,将耳边除了对方的心跳声,便再听不见旁的。 片刻过后,千洛发懵的脑子渐渐清醒,身体轻轻挣扎一下想要从浔之的怀中退出。 就在此时,浔之摸着她脑袋的手忽然一顿,那双方才还温柔含情的眸子一瞬间就便的幽深古朴起来。 “洛儿别动!”耳边传来浔之轻而肃穆的声音,千洛一下子便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心知可能是出了什么状况,便只安安静静的将脑袋伏在他的肩头,整个人一动不动。 浔之抱着怀中的少女慢慢从床上下来,脚沾地之前还不忘为她把鞋穿上。 两人慢慢走到房间正中,浔之的手一直环着千洛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护在怀中。 没过一会儿,罩在房间里面的结界好似平静的湖面忽而被扔进了一块石子一般突然一阵荡漾,千洛抬头去看,发现上面已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心中诧异,这妖王真是不简单,竟然能这么快就将浔之的结界给破了。 昊吉在发觉到千洛与浔之两人极有可能是妖君派来查探自己的妖时,便打定了主意要让两人有来无回。 瞧瞧集结了妖王府中所有修为高的妖之后,便慢慢的将这个小院包围了起来。 旁人不知,自上古时期他苍鹰一脉便暗传了一套阵法下来,这阵法只有他苍鹰一脉的继承之人可修习。 习至大成可控数十高手之力在瞬息之间破开坚固的结界,且奥妙的是,操控阵法之人不需将结界全部打开,只需将其破开一个口子便可在结界之外攻击结界内的人。 如此他只要在浔之原本的结界之外令覆一层结界,便可随意的自裂缝之中攻击被困于结界之中的人。 看着裂开的结界,昊吉心中一喜,两手结印便操控着周围数十明妖族的修为对着裂缝之处攻击而去。 “苍雷诀!”随着一声爆喝声起,房中的浔之两人便看见一道闪电伴着雷声自结界的裂缝之处钻了进来,然后直直的就朝着自己劈了过来。 千洛还未来的及动弹,便瞧见浔之伸出一只手,手心中神光闪烁慢慢的往那道雷电迎了上去。 数十名妖族高手之力到底也不偌,浔之的神力抵挡了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那雷电才稍有溃散之意。 千洛瞧着眼前这一幕,总感觉莫名的眼熟。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才忽然想起,当初在云雨山时,浔之不就是这般对付其山上的雷电的嘛。 想到这里,眼中精光直冒,手轻轻的扯了扯浔之的衣袖,见浔之低头看自己,她才一脸期待的轻轻开口。 “之前在云雨山神君给我的球,被我用了!” 她这一说,浔之也便想起来了,无奈一笑,体内神力一阵翻涌,以狂风卷浪之势朝掌心而去。 掌心神光大作,浔之手掌往前一推,那神力便整个脱离了掌心朝着头顶打雷电而去。 待接近雷电之时,神力像是海面突然撒开的渔网一般忽然张开然后又瞬间收拢,将那条游龙般的雷电一下子就包裹住了。 浔之张开的手掌慢慢收拢,那包裹着雷电的神力也慢慢收拢,直到变成了一个药丸般大小的透明球。 浔之手指头一动,那小球便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将手往千洛眼前一推:“给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瓮中捉鳖 瞧着眼前药丸般大小的珠子,原本威风赫赫的雷电此时却如同一根头发丝般静静的躺在里头,千洛嘴角一抽:“这……怎么比之前的那颗小了那么多?” 浔之见她一脸不满的模样,心头发笑:“云雨山乃是魔山,其上的雷电不知存了多少年,又岂是妖族区区几个妖铸成的雷电可比的。” 千洛一想倒也是,然脸上的神色仍旧嫌弃的很:“那它的威力岂不是也要小的多?” “虽说威力确实差了点,可对付个妖王倒还有些用。” 千落一听,脸上嫌弃的神色立即就变成了激动,扬起手中的珠子二话不说朝着结界上的缝隙就扔了过去。 洵之眼看那小小二点珠子从自己的眼前“嗖”的一下飞了过去,想阻拦都没来的及,只能衣袖意会将千洛的身形牢牢的护在了怀里头。 那珠子带着千洛注入的仙力朝着结界的裂缝飞去,却并未像千洛预想的那般直接飞出去,反而在接触到结界的那一刻被一股力量给弹了回来,直直的就朝着他们二人飞了过来。 “嘶嘶~~轰~~” 电流声过后,一声震耳的炸雷声在耳边响起,将千洛直接震的三魂丢了七魄,耳中一阵鸣叫,,过了许久整个人才慢慢回神。 浔之方才情急之下只顾着将人护在怀中以免受伤,倒是忘了这雷声的威力。此时见怀中人一副被震傻了的模样赶紧担忧的问:“洛儿可有事?” 听见浔之的声音响起,千洛被震的发懵的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然整个人却仍旧是一副愣愣的样子:“啊?哦,我没事!” 见她无事浔之立即放下心来,仰头看了一眼结界上空的裂缝,然后将食指竖在唇边朝着千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千洛会意立即便闭紧了嘴巴,下一刻两人的身影便于房中消失不见。 两人的身影刚一消失,结界的裂缝便慢慢的变大,紧接着昊吉便从那裂缝中飘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与他年岁相当的妖界之人。 几人一进来便四处打量,然找了一圈却发现里头连个人影都没有,其中一个忍不住惊疑出声:“妖王大人,里头怎得没人?您确定看见两人进了这个房间的吗?” 昊吉此刻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听见手下的质疑,猛地回过头朝着说话的妖就是一顿爆喝:“本王亲眼见着那男子将那个小丫头抱了进去,你这是在质疑本王吗?” 他这一声吼将身后的几个妖吓得都赶紧闭上了嘴巴。 眼神在房内再次巡视了一周,见里面确实没有两人的踪迹,昊吉的眼神越发阴鸷:“搜,统统给我去搜,即使将整个妖王府亦或是整个飞鸾成掀个底朝天也要将那两人给我找出来。 “是!”忠妖齐声应答,领了命就要转身出去,然而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却纷纷被一股力量给挡了回来。 面面相觑间,几妖齐齐出手对着那股子屏障出手,可纵使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将那屏障破开。 心中一凌,众妖暗道不好:“妖王大人,看来我们是被人困在这里了” 方才还处于盛怒之中的昊吉见他们这一番动作还有何不明白的,明显自己是被那一男一女给算计了。将自己一行引了进来,自己却早已溜的不知所踪。 想到这一点,昊吉的脸色越发难看,一个大步上前挥退挡在跟前的几个妖:“废物,让开!” 原本想着,纵使浔之有些本事,可自己身为妖王修为自然不会比之差多少,若是对战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可若是要破他一个结界,凭着自己祖传的阵法自然是信手拈来。 可他到底是因为不知浔之的身份从而低估了他, 立于结界前的昊吉两只手在胸前比划了半天,结了个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印,然后朝着结界就功了过去。 结界一阵晃动,被困于其中的众妖脸色一喜,纷纷迫不及待的恭维:“还是妖王大人妖力无边!” 哪曾想,他们的话才一说完,晃动的结界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完全没有半点破裂的迹象。 站在最边上长相看起来相对年轻些的一个妖伸出一根手指在戳了一下,咦~~还怪有弹性的呢!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死一般寂静的房中昊吉气急败坏的声音显得有些可怖,“我的祖传阵法怎么可能破不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狂轰乱炸,不敢相信自己的阵法破不了眼前结界的昊吉显然已经气疯了,凝起妖力不管不顾的就朝结界之上攻去,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增大,攻击的力道也一次比一次重,然而结界却仍旧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 “神君,人界有个词叫瓮中捉鳖,说的是不是现在这种场景?” 瞧着坐在枥木粗壮的树枝之上不停摇晃着两条腿看戏的千洛,浔之不甚赞同的摇头:“只不过是困他一下,倒谈不上瓮中捉鳖,毕竟此时了结他还不是时候!”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人界还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用于形容此刻的情景倒是再适合不过了。” 千洛很是不在意的撇撇嘴:“我只管此刻看的开心,管你怎么说。” 说罢脸上现出一副凶狠很的神情:“亏我还觉得他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是个好妖,没想到竟然在暗地里下黑手,心肝可真黑!” 浔之瞧她此刻的样子只觉得娇俏的紧,心头一动,一个纵身就飞到了她身边坐下。 经过之前的事,千洛一见他靠近,心就止不住的紧张,身体悄悄的往旁边移了移。 浔之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一时生了逗弄的心思,追着她就移了过去。千洛正想再往一边移动,浔之便一个伸手将人拉的越发近了些。 “啊!”突然间的力道叫千洛忍不住惊呼出声,好在两人身处封界石当中,里头的声响并传布出去。 转过头,浔之那张清隽绝艳的脸就在眼前,两人仿佛鼻尖抵着鼻尖一般,好似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 “亲都亲了,洛儿这是要往哪里逃?” 第一百六十九章 魔族功法 浔之的话中带着缠绵蛊惑之意,叫千洛瞬间就红了脸。手上一个用力就要将人推开。 浔之岂会那么容易就将人放开,放在少女腰间的大手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带的与自己越发贴近。 腰间来自于浔之掌心的温热让千洛整个身子一阵酥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放开我!” 这般模样的千洛,让浔之的一颗心越发柔软了些,心里头一阵叹息,真是连逗弄都舍不得呢。 浔之将一只手从她的腰间拿开,想放在千洛柔软的发间摸摸她的脑袋,然手才抬起就生生僵住了。 神色猛地一变,眼神冷厉的就朝外头看去。 随着昊吉攻击结界力度和妖力的加深,他整个人似乎也有些陷入的癫狂之中,看的满屋子妖族噤若寒蝉,纷纷后退至离他最远的角落不敢上前一分。 可纵使是退的再远,也到底是同处一室。昊吉见凭着自己之力打不开结界,而自己也因为破除它而耗费了许多妖力,一个回头就将视线锁定在了他们的身上。 当众妖看见昊吉那有些癫狂之态的双眼时,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下一刻便听见昊吉阴恻恻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你们过来!” 众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昊吉神色不耐的再次唤了一声:“本王叫你们过来!” 这下众妖纷纷将头摇的飞快:“既然妖王大人都打不开这结界,那我等就更打不开了,不如我们坐下来想想办法然后再啊啊......” 说话的妖话音还未落,整个身子便慢慢的飞起,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体慢慢的就干枯了下去,“叭”的一声摔在地上,就变成了一只干瘪瘪的青雀。 昊吉看了一眼地上干枯的尸体,衣袖一挥那尸体就变成一阵青烟飘散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众妖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别提有多震惊了:“昊吉,我们乃是你的妖民,竟然如此狠毒的对待。” “我妖族并没有此等歹毒的功法,你是从何处习来的?” 昊吉瞧着眼前一群明明吓得发抖却仍旧一副审判模样的妖,忽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的妖民?等我除了妖君,这妖界所有的妖就都是我的妖民,又何缺你们几个。至于我这功法是从何处习得,你们留着去问自己的祖宗吧!” 说完神色一厉浑身的气势陡然变化,双手化为两个鹰爪朝着众妖凌空一抓,那几个妖便一下子从地上飞了起来。 “昊吉,你这企图判上作乱又残害同族的混账,根本不配做我飞鸾城的妖王。” 昊吉满脸嗜血之意的瞧着说话的妖,眼中如同沁了毒一般:“是么,那很失望的告诉你,我不仅要做飞鸾城2的妖王,我还要做这妖界的妖君,可惜啊,你是没有命看到那一天了。” 他的话一说完,那只妖的身体便如同之前的那个一般迅速的干枯了下去。昊吉的鹰爪微微一挑,一只干瘪的胡雁就到了地上。 看着又一个同伴在眼前化为青烟,剩下的妖再也呆不住了,毕竟好歹拼一拼说不定死之前还能带走昊吉一块肉呢。 想到此处剩下的几个妖族也对视一眼,立即挣扎起来。 然而昊吉本来修为就比他们要高,此时又吸取了两个妖的妖力,那修为力量又怎是他们可以对抗的。 不过是将体内的妖力往鹰爪上汇聚了三分,那几个妖便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一般,身体立即僵硬。 眼看着昊吉又要吸取剩下几个妖的妖力,千洛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就挣脱了浔之的怀抱,然后一个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神君,他这功法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人用过!” 浔之也随着跳了下来:“是魔族功法。” 经他这般一提醒,千洛忽然间就想了起来,当初她失忆被白潋便做一只白猫时,曾误入了朱厌残害人族的山洞。那个时候的朱厌所用的邪功可不就同昊吉此时用的一样吗? 只不过一个吸的是怨气,一个吸的是妖力而已。 思及此处,千洛眉头一跳惊呼出声:“他竟然与朱厌相勾结!怪不得神君说在他身上感到了魔气,原来是朱厌!” 浔之也没料到昊吉与魔族的联系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连魔族的功法都练了,可见两方联系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说话间,又一个妖被昊吉吸干了妖力化作了一阵青烟。 千洛虽然与这些妖并无交情,且方才还他们还同昊吉一起围攻自己和浔之两人,可到底是见不得昊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这等魔功不断吸食他人。 于是将浔之的手腕一拉,两人人的身影便自封界石之中走了出来。 原本那封界石有一人高,后来被浔之以古法炼制了一番,就变成了巴掌大,若是往角落里一扔便与普通石头无异。 两人的忽然出现,让昊吉有些吃惊:“你们竟然没有走?” 千洛最是个喜欢同人拼嘴上功夫的:“没将你这只扁毛畜生收拾了,我们怎么能走呢,怎么样,这瓮中捉鳖的游戏可好玩啊?” 这话别说是昊吉了,就是浔之听得都直摇头,小丫头骂人的功夫真是一日比一日厉害。 昊吉听千洛将自己一番骂,满心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一时也顾不得吸取剩下几个妖的妖力。 将他们随便往旁边一甩,一双阴鸷的眸子就转到了浔之两人的脸上。 “既然没走,那今日就别走了吧!” 说罢肩膀一抖,背后两只灰黑色带着点金光的翅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那巨大的翅膀于这狭窄的房中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哟,说你是扁毛畜生你竟这般积极的对号入座,怎么着,以为就凭你那双多长了些毛的鸡翅膀子就能打的过浔之?小心一会儿毛打没了飞都飞不起来。” 昊吉瞧着千洛一张嘴吧啦吧啦说了没完,心里头的怒气蹭蹭蹭的就往上冒。 “聒噪!” 耗尽了耐心的昊吉两只翅膀一扇,一股青灰色的妖力朝着一直不停骂她的千洛就袭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章 以后常来吧 既然已经知道昊吉与朱厌勾结,浔之本就不打算留他,此刻见他攻击千洛,手掌一转间神力在掌心汇聚,毫不留情的就迎了上去。 神力与妖力相撞,带起一股巨大的波动,震的整个房间都摇晃起来。 一旁幸存的几个妖族之人稳住身形,看着对抗着的两股力量,眼中现出明显的震惊。 此人是谁,竟能与妖王对抗?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然而他们心中的疑惑还未得到答案,就瞧见了更加震撼的一幕。 原本以为纵使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修为高深能与昊吉对抗一二已算不错,可哪曾想两股力量相抗,不过瞬息之间,昊吉那青灰色的妖力就被死死的压制住。 紧接着就瞧见那男子手掌再次往前一推,昊吉那股青灰色的妖力一下子就溃散了,他的身影也被这股力道击的往后连退数步。 看着浔之慢慢将手收回,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昊吉感觉到一股腥甜之味涌至喉咙,强压下那几欲喷出的那口鲜血,此时他的心中才感到一起怯意。 “你到底是谁?” 看了一眼颇有些狼狈的昊吉,浔之立即就将眼别开,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待平复了紊乱的气息后,昊吉站直了身体皱眉瞧着眼前的两人:“若我没有看错的话,两位应当不是我妖界之人!” 之前未曾察觉,只以为他们是妖君派来的,方才一交手才发现,眼前的男子所用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们妖族的灵力,而是他从未曾遇到过的力量。 那股力量汹涌澎湃,在朝着自己袭来时,让人忍不住的就心生敬意,带着股沧桑之感,让心一下子就缓了下去。 浔之懒得搭理他,可千洛是忍不住,心里想着反正他也活不长了,知道不知道也不妨碍自己这趟妖界之旅。 于是嘴巴一咧,露出了两排整日的小白牙:“哟,你还不笨嘛!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浔之最是喜欢看她这种得意的表情,原本不甚愉悦的心一下子就舒畅了许多。 得到回应昊吉慢慢反应过来,这六界之中除他妖界之外,无外乎仙界冥界人界魔界和……神界! 一想到神界,昊吉脸上神情大变,没错,其他四界的力量自己或多或少都曾见过,唯独神族…… 据说圣域中最尊贵的那位,于七百年前将天宫的小天姬收进了圣域里头养了这么多年,瞧着眼前娇纵狂妄的少女,可不正与那小天姬一般年岁吗? 昊吉越想脸色越黑,到最后腿都开始有些哆嗦了,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连他的一击都抵挡不住,堂堂上古神君,又岂是自己一个妖王能睥睨的。 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头带了明显的颤抖:“你……你是神君?” 他这话一出口,一旁的一众妖全都心里一咯噔,一个个大张着嘴巴呆愣在原地。 神君?眼前的男子竟是圣域里头的那位神君?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千洛清脆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让他们的腿都开始发软。 “呀!被他知道了呢!神君,你说到底是你露馅了还是我露馅了?” 浔之摸摸她的脑袋,只笑不语。 “咚咚咚……”好似有什么东西碰撞地板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千洛转头去看,除昊吉外的妖竟然全都跪了下去。 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众妖俯身拜了下去:“吾等见过神君!” 千洛一看,就有些不乐意了:“怎得你们只拜她不拜我,我可是天姬,身份也是尊贵的紧。” 得,这也也是惹不起的,于是一众俯着身还未抬头的妖再次拜道:“吾等见过小天姬!” 确认了两人身份的昊吉,此刻那叫一个心如死灰。 作为飞鸾城的妖王,他自是知晓先辈曾经立下的誓言。 当初就是眼前这位带着神仙人三界大战妖冥魔三界,后来魔界一派落败,这位神君见六界死伤惨重不忍将魔族一派三界赶尽杀绝,这才放了他们妖界一条生路。 可条件就是从此妖界不得与魔界有任何来往。 他本来也不想与魔族有所牵扯的,可近些年来妖君看重狮虎城那个莽夫,屡屡将自己置于一旁,他气不过才动了想成为妖界之主的念头。 可正巧就在此时魔族就有人找上了门,告诉他可以帮助他快速提升修取妖君而代之。 起初他也担心,怕被神族察觉,可转念一想圣域里的那三位都多少年没出来过了,六界中人对于他们的消息他们都是从上古传说中得来,真正见过的怕是没有几人。 这般一想,他便胆子大了起来,只要神族不插手,便无人知道他与魔族之事,待他做了妖君,妖界之事便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未有行动,神君便来了。 其实也不怪他起初不知道浔之便是神君,毕竟自上古时期起,六界中人便以神君称呼他,并无人唤其名讳,故而“浔之”一名于六界来说,都有些陌生。 他这里期期艾艾,千洛却开心的紧,赶忙挥了挥手让一众跪拜的妖起身:“不错不错,比我们天宫的那些仙家有礼多了,他们一个个见我就跑,果然此次来妖界没来错。” 说着还在原地冲着浔之跳了跳:“神君,不如以后我们常来吧,反正人界也玩腻了。” 昊吉一听,那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差点又吐出来,合着不是自己点背,是人家没事就领着这位“活泼”的小天姬到处晃悠啊。 浔之此时的心情应当不错,竟还调侃了她几句:“就你在天宫的做派,那些仙家怕是离你尚有三丈远时便要溜之大吉了,那还顾得上同你行礼。” 千洛听他如此说,竟还认真的想了想,随后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这么说倒也是。” 这么一对比,千洛越发觉得跪在地上的这些妖还不错,赶紧招手让他们起身。 然后……目光就再次放在了战战兢兢的昊吉身上:“喂,你刚才使的那魔功是谁教你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浔之颇感欣慰,这丫头竟然还记得正事,看来到底是长大了,胡闹归胡闹,心里头还是有轻重的。 虽然从他所用的功法来看与朱厌的如出一辙,可到底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何还是要问上一问。 昊吉听她问及功法之事,知道自己与魔族之事已经暴露,虽然他不想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告知旁人,可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 待认清眼前的形势,昊吉赶紧将此事的因果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我、我虽与魔族确有联系,可绝对没有背叛神仙两族的想法,神君明鉴啊。此事全因我的贪念而起……” 原来当初妖君还未登位之时曾与狮虎城的妖王自己昊吉三人为好友,后妖君上位却慢慢与昊吉有了疏远,昊吉见不得妖君看中狮虎城的妖王而疏远自己,故而心生恨意,便有了取妖君而代之的想法。 哪曾想自己的想法一起,魔族中人便找了过来,说要助他一臂之力,夺得妖君之位,并教给了他这一套功法。 千洛听到这里,赶紧问:“那找来的人叫什么?” 昊吉却皱眉摇了摇头:“来人并未告知我名讳!” “那他长什么样是男是女你总该知道吧!” 哪曾想他却仍旧摇头:“他来时并未以真面目示人,可听声音是个女子。” 千洛真想朝他翻个白眼,要不是我知道朱厌如今用的是阿莱的身子,就这描述,谁猜的出来? 浔之于千洛对视一眼,看来是朱厌没错了。 过了这么许久。浔之总算拿正眼看了昊吉一回,可说的话却让人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意:“既然你什么都不知,留你也是无用。” 言罢手一抬,就要往他的天灵盖上拍去。 掌心上磅礴的神力仿佛带着毁天灭地之势,还未到跟前便压的昊吉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嘴唇哆嗦间,几个字磕磕绊绊的溢出喉咙:“神、神君饶命,饶命啊~~” 就在浔之的手掌几乎要压在他的头顶时,浔之耳朵一动,就就听见了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深夜叨扰还请见谅,不知千洛姑娘可在房中?” 结界乃是浔之所设,让人自然听不到,千洛见他手上一顿,以为他是心软了。 “神君可别被他此时的模样给骗了,方才他取别人的性命时可是神气的很!” 浔之以余光往房门外看了一眼:“外面有人!” 千洛闻言也往外看去:“有人?谁啊?” “带我们来妖王府的女子。” 千洛听说是芊鹰,一时有些犹豫了起来:“是他女儿?这倒是难办了,好歹人家将我们带来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却将她爹给杀了,这似乎也不大好吧!” 歪着头一脸为难的思索了片刻,然后同浔之商量道:“要不然我们这次先放过他,神君将他的修为废了让他再不能欺负别人便可。” 昊吉一下子脸都白了,废了他的修为,那还不如杀了他:“不要,小天姬不要啊!” 见他一副想要朝千洛扑过去的样子,浔之想都没想一巴掌就盖在了他的脑袋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听的人心中发颤,看着瘫软在地的昊吉,一旁的众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这六界之中惹谁都不要惹眼前这位小祖宗,人家可是能使唤上古神君的人,只随便一句话连手都不用动就能废了一个妖王的修为,这谁惹得起。 解决完昊吉,千洛又显出一脸为难来:“你说,我们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将人家的爹给废了,这要是见面是不是怪不好意思的?” 浔之听她这话就知道,小丫头定然是要溜之大吉了。 于是便顺着她的意识说道:“确实如此!” 千洛赶紧拉住浔之的胳膊,抬脚就走:“那我们快走吧,不然要让人家抓个正着了。” 浔之就着她手上的力道往前走,可还未走几步,就见小姑娘又停了下来:“神君,你快施术啊,不然我们就这么出去,不正好碰上了吗?” 浔之依言施了瞬移之术,两人的身影立即就于原地消失不见了。 众妖见人已走,纷纷俯首:“恭送神君……” “对了!”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千洛的声音再次响起,吓的他们行礼的手一个哆嗦,抬头见,两人便立在眼前。 千洛刚一出去就想起来有事情忘记交代了,于是让浔之带着自己赶紧回来。 对着眼前一群妖笑的毫无善意可言:“我们的身份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哦,不然可就不好玩了!” 一群妖哪里敢违背她的意思,于是将头点的飞快:“是是是,吾等自然不敢乱说。” 千洛笑得欣慰,又将视线转到躺在地上的昊吉身上:“还有你呢,可不能乱说,不然圣域里头的冉遗可是好久没吃肉了呢!” 听听,这是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吗?张口闭口打打杀杀的,还威胁上人了。 昊吉心里恨呐,可昊吉不敢说。 身体的痛意让他连点头都费劲,只能朝着千洛拼命的眨眼睛。 千洛见状蹲下身子,抬手在他头顶上轻轻一拍:“呀,早这么乖多好!” 说完便起身拉着浔之迅速消失了,只留下一屋子的妖看着被废了的昊吉大眼瞪小眼。 千洛两人一走,结界便消失了。回过身来的几只妖走到门口将门一拉,就正对上了门外的芊鹰。 芊鹰见到从房中走出来的几妖眼中惊讶万分:“几位叔伯怎会在此?” 在昊吉手下死里逃生的众妖看见芊鹰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哼,这便要问你的好父亲了!” 说完几个妖将身子往旁边一侧,就露出了身后躺在房间地板正中间的昊吉。 看见自己父亲的那一刻,芊鹰脑中好似有一道炸雷一般,将她轰的脑袋轰鸣,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父亲……”一个箭步飞扑向前跪在了昊吉的身边,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眼泪一颗颗的掉了下来:“怎的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高人相助 飞鸾城的妖王被废了修为,原因是他勾结魔族企图谋害妖君。 这消息一经传出立即惊动了整个妖界,别说是普通的小妖了,就连妖君都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同他手足相称的昊吉竟然会背叛自己。 妖界地势奇特,每座城都是独立的一片土地,就好似一座座漂浮与空中一般被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 位于妖界众城池正中间的一片土地上,有一座巍峨恢宏的建筑,这建筑的模样如同龙王的龙宫一般,只不过并不是晶莹透亮的水晶宫,而是青色同透着着黑。 在这座建筑中的大殿之内,一众妖低头站立,对着大殿之上宝座之中的男子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 座于宝座之中的男子垂眸沉思,大殿之内也是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那男子缓缓起身,慢慢自宝座之上走了下来。 待行至下方的一群妖跟前便停下了脚步,眼神肃穆的盯着他们:“你们所说的,可是真的?” 其中一妖开口回道:“回禀妖君,此事乃昊吉亲口承认,吾等俱在场,听得千真万确,万万不敢欺瞒妖君。” 另几个赶紧应声:“正是,还有几位同去的已然死于昊吉之手,吾等若不是命大得高人相助,定然也是难逃一死。” 妖君箕朔听得不由皱眉,若是单单一个两个这般说,他定然不愿相信,毕竟昊吉与他曾是手足之交。 可现在眼前这些人皆是统一口径,且他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也派人前去察看过,现场确实留下了如他们所说的青灰。从那痕迹上来看,定不是他妖族功法。 由此看来,那昊吉果然是做了与魔界勾结之事,一想到这里,箕朔心里头是既难过又气愤。 难过的是,两人之间数十万年的交情,竟然抵不过妖君之为的诱惑,使得他不惜铤而走险与魔界勾结也要取代自己。气愤的则是他勾结魔界之事若是被仙界知道,定然要引来祸端,指不定六界还要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自上古大战之后,他妖界也是损失惨重,为了能够重回往日辉煌,妖界之人一直安然居于族地之内从不踏出去一步。 如此历经数百万年不知多少代妖君,才将妖族经营成如今这般模样。 作为现任妖君,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有任何人将他妖族再一次拉回覆灭之途。 毕竟有那位在,这六界之中,谁生谁死,还是他说了算。 沉浸于这些思绪之中的箕朔眼角余光往眼前几妖身上一瞥,忽然间就想到一事。 “你们口中所说的高人……是谁?” 这一问,几妖的神情都瞬间凝固,一时间嘴巴一个比一个闭的严实。 箕朔见自己问完话他们几个都一副缄口不言的模样,眼神一下子就变的凌厉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些事都是你们杜撰来诓骗本君的不成?” 听出妖君语气之中的不悦,几妖吓的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不敢不敢,吾等所说句句属实还望妖君明察。” 箕朔见他们的模样也不似作假,心里头一时有些疑惑起来:“那本君问救你们的乃是何人,你们为何不说?” 几妖低着头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个才颤颤巍巍的开口:“启禀妖君,不是我们不愿说,实在是我们也不知他们是何人。” “他们?你的意思是,还不止一人?” “是两人,一男子和一个小丫头。” 箕朔心里头越发好奇:“既然你们都不知他们是何人,那他们为何要救你们?” “我们也不知,昨夜昊吉突然召唤,说是有身份不明之人欲对妖王府不利,明我们同他一起前去擒人。我们随他前去后连人都未曾看见就被结界困住了,众人久攻结界不破,昊吉便动用了魔功企图将我们所有人的妖力吸食殆尽yi增强他自己的修为用来攻破结界。谁料此时突然有一男一女出现一招将其制服,并于他口中问出了与魔族勾结并修习魔功之事。” 箕朔听的心头一跳,一下子惊呼出声:“一招?你是说他们一招就将昊吉制服了?” “正、正是!”说话的那个妖被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不是说漏嘴了吧,也不知道妖君会不会从这里头猜出些什么。 不等他多想,箕朔就猛然转过身,朝着大殿之外吩咐道:“妖卫队何在,速速前去飞鸾城,将昊吉给本君带过来!” 急促的声音从空旷的大殿之中传到殿外,候在外面的妖卫队一下子就出现在殿内,朝着他躬身一拜,就领命前去飞鸾城了。 待妖卫队的身影消失后,箕朔才一脸期待的看向殿内的几个妖:“我妖界竟然出了如此了得之人,无论如何一定要问出他们是何身份,待本君将人请来定要将他们招到妖君殿中为本君所用。” “……” 几个妖再次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忍不住为他们的妖君捏了把汗。 这话说的,未免也太骇人了些,人家一个是上古神君六界之主,一个是天宫天姬天君的掌上明珠,自己家这妖君的志向,还挺远大啊! 可纵使几位都是冷汗涔涔,到底不敢说什么。 一则眼前之人乃是妖君,二则想起小天姬的警告,他们也着实不敢透漏两人的身份。 怀着这般忐忑的心情,几妖纷纷告退,直到退出了大殿,才纷纷吐出一口气,感觉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为了防止妖君在找不到人后再次传召向自己询问他们二人的情况,当即便决定此番回去就闭关修炼。 箕朔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妖卫队的消息,想着等他们一将昊吉带来,自己便能问出那两个高人的身份,如此他身边便会多两位高手相助了。 然等来等去,却只等来了一位黑衣女子。 看着走在妖卫队之中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女子,箕朔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昊吉的女儿芊鹰。 见妖卫队未将人带来却只带来的芊鹰,箕朔当即就拧起了眉头:“本君让你们将昊吉带来,他人呢?” 妖卫队一众纷纷跪地:“妖君恕罪,属下等到飞鸾城妖王府时,昊吉已没了踪迹!”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都是缘分呐 被妖君惦记着要招揽到身边为自己效力的千洛和浔之两人,此时正在妖界的各个城池之间游荡。 由最边缘的飞鸾城一路往内围一路吃吃喝喝玩的不亦乐乎,之前在飞鸾城中发生的事已然忘了个干净。 数日之后,狮虎城城门外 少女仰头看着刻满了豺狼虎豹等画像的城墙,眨了眨她那被日光照的亮堂堂的眸子,无语的咂了咂嘴巴。 “神君,你说这狮虎城里头还不会都是一群还没有化形的……野兽吧!” 浔之虽活了许久可也未曾来过妖界几次,故而这狮虎城的城墙也是第一回见,不得不说,是为奇观也。 “这倒不会!” 千洛一脸的怀疑:“不会?我看不一定吧,毕竟城墙都能整成这样,还养出个一看就是脑子不太好的小妖王,里头指不定就是一城灵智未全的野兽。” 虽然觉得她说的颇有些道理,可浔之却不得不将实情告知于她:“这狮虎城可不必妖界的其他城池,一但进入务必要小心行事,不可像在飞鸾城时那般胡闹。” 千洛不解:“为何?” 浔之看了眼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的城墙,然后赶紧别开了眼睛。 “此城之所以叫狮虎城,乃是因为这里头如就墙上刻的一般都是些豺狼虎豹等凶猛的妖,这类妖本性都有些凶残暴虐。” 千洛听的很是不以为然:“可是不是有神君在吗?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这般理所当然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仗势欺人的感觉,可浔之却听得欢喜,毕竟能被小丫头这般明目张胆的仗自己的势,也是不错。 如此便也不在多说,嘴角含笑的牵过千洛的手,将她软糯的手指头包进掌心:“洛儿既然这般信任本君,那本君定然是要护洛儿安全的!” 说罢牵着人脚下一动,身影便于原地消失了。 再出现时,两人已然身处于狮虎城之中了。 有的时候这世上的有些事吧,他就是这么的巧,巧到让千洛都有些感叹,这都是缘分呐! 因为被千洛一通折磨的陆郴好不容易从她的魔掌中逃了出来,就赶紧跑回家躲了起来。 在躲了好几天之后,刚出来就听说飞鸾城的妖王出了事,因为担心芊鹰,他就想着去飞鸾城看一看。 哪曾想刚走到距离城门还有两条街的距离时,眼前突然就凭空出现了两个人来,害他脚下一个没稳住差点就一头撞了上去。 刚想张嘴骂下这两个没长眼的人,结果一抬头,就撞上了那双让他难忘而又畏惧得眸子。 心里头噗通一跳,陆郴想都没想扭头就跑,可刚转个身脚下步子都还没抬起来,后衣领子就被人一把给抓住了。 熟悉而又让人脊背发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 “嗨,小妖王,大家好歹也是熟人了,数日不见这怎么刚一碰上你就要走啊?” 陆郴用衣袖将脸一挡,都都没回的飞快摇着脑袋:“什么小妖王,你认错了,我不是小妖王。” 千洛嘴角带着玩味的一勾:“哦?是吗?既然不是那也无妨,本姑娘瞧着你怪顺眼的,我二人初来乍到对狮虎城不甚熟悉,不如请这位小哥哥为我们带个路吧!” 自从上次被他们牵着鼻子在飞鸾城晃悠了半天之后,陆郴最是听不得带路之类的话。 什么带路,分明就是讹钱嘛! 于是赶紧就拒绝道:“别啊,我对这里也不熟,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千洛这人,最是喜欢捉弄人,越是对自己避而远之的人,她越是要缠着不放,看白潋从小到大的惨状就能知道了。 想起白潋,千洛瞧着陆郴背影的眼神便越发玩味了,遂抬起头看向身边之人:“浔之,你有没有觉得他同白潋有些像?” 浔之很是认同的点点头:“确实,这股子见你就跑的架势,倒真是像了十成十!” 得到浔之的认同,千洛越发觉得陆郴这只小妖有意思了。 “你要是不愿给我带路也可以。那我就去找个对狮虎城最为熟悉的妖给我带路,比如……狮虎城的妖王?” “别!”陆郴一个激灵转过身来,赶紧组织这个小魔女。 听到她说前面一句要放了自己时,他还有些不敢置信,这丫头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哪知道她在这里憋着坏呢。 这要是让他找到妖王府去,让他那个暴脾气的爹知道是自己惹来的,那……他爹还不得高兴死啊! 至于为什么高兴,他狮虎城黄狮一族向来是生子容易生女难,他故而他那个重男轻女的爹一直都不待见自己这个亲儿子,整日里就想要个乖巧可爱的儿媳妇。 眼前这个死丫头虽然是个心眼忒坏的主,可不得不说,她那张脸真真是按照他爹心里头亲女儿的脸长的啊。 这要是找到妖王府去,指不定他很芊鹰的事,就要被搅和黄了。 一想到芊鹰,他心里头就越发急了,此时也不知芊鹰怎么样了。 于是开口就朝着千洛服软:“小姑奶奶,小祖宗,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吧!我今日真的有急事,你让我先走,等我办了事情回来你要什么都给你买行不。” 说着又怕自己诚意不够似的,一把将自己腰间挂的腰牌给扯了下来递到了千洛眼前:“要不这样,我把腰牌给你,你拿着我的腰牌。这狮虎城中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拿着它随便一个店任你吃喝玩乐。” 千洛一听,那眼睛睁的别提有多大了,里头的精光闪的让陆郴一时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可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芊鹰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无所谓了,于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好歹也是狮虎城的小妖王,我贴身的腰牌若是连这点用都没有,那我这小妖王不是白叫了。” 千洛看了眼他递过来的腰牌,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 哟,这还是纯金的呢,就算没啥用,到时候当金子卖了也能买些吃的不是。 于是心情颇好的朝他挥挥手,大方的道:“行吧,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今天就先放过你了,走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妖王府之变 得了自有的陆郴那还能不跑吗? 当下二话不说就撒开腿狂奔,直到一口气跑出了狮虎城,他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狮虎城中的妖瞧着他们那个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小妖王一副被恶鬼追一般的样子,都忍不住好奇。 “这、这小恶棍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他老子又给他相女妖了?” “哼!就他那行事作态,该是人家女妖避之不及才是!” 说话的两人乃是狮虎城中修为仅次妖王的两位妖将之子,平日里素来看不上陆郴的行事做派,故而每次几人见面都是冷言冷语。 然他们这话才一说完,身后却忽然插进了一道女声:“谁说的?像小妖王那般不仅相貌俊逸,而且在年轻一辈中又修为傲人的男妖,我们可巴不得同他相看呢!”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一个转身,才发现身后站了一群女妖,方才说话的便是离他们最近的青狼妖。 青狼妖一说完,周围的女子纷纷附和:“没错,就是可惜小妖王似乎对情爱一事尚未开窍,从来都不与我们这些女妖好脸色的。” “谁说不是呢,这若是日后看上了那家的女妖,可真是要羡煞我了!” “是啊是啊……” 两人听着这群女妖的言语,嘴巴动了几次想要破口大骂,可瞧着对方妖多势众,终究是压了下去。 最后瞥了一眼陆郴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使劲儿甩了下衣袖离开了。 而跑出城门的陆郴在喘完气后便马不停蹄的往飞鸾城而去。 然而当他到达飞鸾城妖王府时,里面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威武霸气的样子,原本四处可见侍奉的小妖早已离去,主人家也全然没了踪迹。 看着眼前空落落的妖王府,陆郴整个人都愣住了。想起芊鹰,他赶紧在府中四处左寻找,可无论他怎么找,终究是未见一个人影。 “芊鹰,你在哪儿啊?” 在他正因为失落而颓败的跪坐于地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院落之中,将他一下子就从颓败之中拉了出来。 猛然回头,看见那个一身黑衣立于院中的女子,陆郴一下子就从地上弹了起来,迅速的奔向这个让他满心担忧的女子。 跑到芊鹰跟前,陆郴两手一伸就将人拉到了怀中,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你跑去哪里了?” 芊鹰被他突然抱进怀中,一时也有些呆愣。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有男子这般抱过她呢。 回过神来,双臂赶紧用力挣扎了一下,一伸手就将人给推开了。 陆郴被推的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可还未站稳,他便再次上前将芊鹰的手抓在了掌中。 “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听说你的事情赶紧就过来了,四处找也没找到你人,可把我担心怀了!” 芊鹰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她无事,陆郴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来,深呼一口气,这才向她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不提还好,一提及此时芊鹰脸色一变,一个用力就将他的手给甩开了,眼中带着怒气与责备。 “怎么回事?你说是怎么回事,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芊鹰突然的转变,让陆郴有些莫名:“我?我怎么了?” “要不是你惹了那两个身份不明之人,我又怎么会将他们带回府中。而那两人当天晚上就将我父亲的修为全废了后就不知所踪,并且说他勾结魔界修习魔功!” “这……这怎么可能?”陆郴简直不敢相信,整个人都被这样的消息给吓的呆住了。 “嗤……”芊鹰瞧他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不可能?那两人你可知他们的身份来历是何背景何族何派修为如何?” 陆郴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机械的摇摇头。 “对啊,你不知道,可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招惹人家,看来众妖说的没错,小妖王果然是胆大妄为肆意娇纵。反正你父亲得妖君看中,即使惹了多大的祸也自有妖君担着。可我们呢?为什么你惹来的人要平白连累我飞鸾城妖王府,我父亲与你们有何怨何愁,竟然要这般对他,使得到现在连人都不知所踪……” 芊鹰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忍不住一下子就捂住脸哭了出来。 陆郴自小与芊鹰一同长大,她向来是个极其坚强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在她跟前哭,却从未见她哭过。 此时忽然见芊鹰崩溃大哭,陆郴一下子就吓到了,两只手在半空中伸了又缩缩了又伸,始终不敢触碰眼前的人,急的他在原地直打转。 “我……我,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即使是像上次那样让我扮做女子我都依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芊鹰也是一时急的狠了,妖王府现今如此惨状,父亲又没了踪迹,即使她再坚强,忽然逢此变故也不免慌了神。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陆郴就恰巧出现了,连日来的慌张和委屈好似忽然间找到了出口一般,朝着他就发了出来。 可当眼泪流出来后,心里便舒畅了不少,听见他不停的同自己道歉,心中又不免有些愧疚。 虽然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背叛妖君与魔界勾结之事,可事情发生后她亲眼见到一个一身邪气的女子将他带走,使得她不得不相信。 况且此事也怨不得陆郴,毕竟当初是自己与他发堵赢了之后让他扮做女子一路走来飞鸾城的,若非如此,也遇不到那两个人。 抛开所有不谈,事情的起因终究是因为父亲他的贪心,否则也断然不会生出这般事情,故而说来说去,到底怨不得别人。 想通了事情的始末,芊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然后转过身背对着陆郴,一副不愿与他多说的模样:“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说完后根本不等身后的人有所回应抬脚便走。 陆郴见她离开,心里头一慌,赶紧追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没有可怜你,是心疼 陆郴一路狂追,好不容易才将芊鹰给追上,一个旋身跑到她的身前,张开双臂就将路给挡住了。 “让开!”看着拦在眼前的陆郴芊鹰脸上的神色冰冷而倔强。 “我不让,”陆郴打小就浑,虽说在芊鹰面前要收敛的多,可现下里那股子倔脾气也上来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与你何干?” 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让陆郴听得心中有些难受,吸了吸鼻子,如同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又往芊鹰的跟前走近了一步。 “你我自小一同长大,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自然与我有关。” 芊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懒得与他废话,抬手将拦在自己跟前的手臂往上一扬,直接就从他身边迈了过去。 陆郴瞧着越过自己又往前走去的芊鹰,脸上的神色颇为受伤。然不过片刻便敛了神色,大步的跟了上去。 “你要走可以,我不拦你,我就这么跟着你,往后你去哪我便去哪就是。” 见芊鹰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陆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两人慢慢的往飞鸾城的城门而去。 直到走到城门口,芊鹰才猛然停下脚步,看着仍旧跟着自己的陆郴,她抬起头脸上的不耐异常明显。 “你到底还要跟着我多久?” 陆郴眼中的倔强清晰可见:“我方才说了,你去哪我便去哪,所以我会永远跟着你。” “永远跟着我?”芊鹰忽的扬起一抹讽刺的笑,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笑容慢慢收起,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疏远的冰冷。 “你是在可怜我吗?因为我从一个高傲的飞鸾城小妖王变成人人唾弃的叛徒之女,所以你在可怜我?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我芊鹰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你走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不,我没有!”看着眼前满眼伤心绝望却又刻意隐忍的女子,陆郴的心忽的一痛,一把就将人抱住,头伏在她的颈窝处,声音有些沙哑的在她耳边低语。 “我没有可怜你,是心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伤心难过,别提心有多疼了。” 似是轻声呢喃一般的低语,带着一丝丝的委屈,仿佛只要一阵风吹来就会飘散一般,可却那般清晰的传进了芊鹰的耳中,让她的呼吸一滞,脑子顷刻间就乱做了一团。 自己喜欢的女子,他说自己喜欢的女子,是我吗? 脑中不断盘旋着陆郴所说的话,心越跳越快,耳朵也渐渐的有些发烫。 不知道过了多久,芊鹰忽然回过神来,一把就将抱着自己的陆郴给推开,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你、你刚才说什么呢,不要在我面前犯浑,赶紧走别跟着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原本以为两人自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有一天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可如今见芊鹰的模样,她好似从来没把他们两人的是放在心上一般,陆郴一下子就急了。 “什么犯浑,我才没有犯浑,我们自小就在一起,将来自然是要共度一生的,怎么?你这是打算抛弃我自己走了么?” 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芊鹰是个做了什么不负责任的事情想要不认账一般,活脱脱的一个受气小媳妇,看的她眉毛一跳,险些捂脸遁逃。 “你不要做出这副模样,谁跟你说一起长大的将来便要共度一生,我可没说过。” 陆郴一听,一张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那副忧愁样陪配着他那英俊的脸,叫看看了还真有些不忍心。 “你果真打算扔下我自己走?” 芊鹰从来没觉得这么头疼过,若是旁的男子,估计她早已经一脚踢出去了,可眼前的男子,叫她确实狠不下心来。 耐着性子带着哄孩子的口吻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只是出去寻我父亲,我是妖界之人,自然还是要回来的。” 陆郴原本以为她只是不想看见自己所以才故意躲避,可此刻听她所言才知道,这是要离开妖界,那他哪能将人放走啊! 六界这般大,若是她这一走不回来,自己怕是找上上万年也不一定找得到。 于是二话不说将她衣袖一拉,紧紧的就攥在了手中:“不行,你不能离开妖界,你要找你父亲,我可以让我父亲派人去找,六界这般大你一个女子要如何去找?” 芊鹰一下子就被气笑了:“那是我自己的父亲,我干嘛要让别人去找,况且他现在是妖界的叛徒,你让你父亲的人去找,找到后交给妖君直接杀了吗?” 陆郴一听倒也是,于是赶紧改口:“那你要自己去找也行,你把我带着,我帮你一起找。” 一直知道陆郴缠人,可没想到这般缠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他对自己即使算不上言听计从,可到底是不会这般步步紧逼的,可今日…… 看了看天,眼看着就要暗下来了。 想到离开妖界时要经过的那片树林,到了夜间便白雾漫天,纵使是再高深的修为,一但被白雾所阻也总要废些功夫,芊鹰皱了皱眉头,又看看眼前明显自己不答应他便不放行的男子,她只好妥协。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要去哪里我也拦不住你。要跟我我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了,妖界已经我数万年不曾有人出去过,此番你随我出去,待回来时必定会被你父亲重罚,到时可不要哭鼻子。” 听芊鹰说自己哭鼻子的事,一下子就激起了他心里头那股不服:“你少拿哭鼻子的事说事儿,那都多久的事了!” 言罢一拍胸脯朝她保证道:“你放心,此番出妖界待回来时我自会同父亲解释。” 芊鹰瞧他一副铁了心的模样,到底是不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直接到:“随你!” 然后便大步的朝着飞鸾城外而去。 陆郴见她走了赶紧大步跟上,两人的身影被榜样的夕阳拉的越来越长,陆郴活蹦乱跳的在芊鹰身边晃了晃去,不一会儿两人的影子便交缠在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讹钱讹到妖王府 然而屁颠屁颠跟在芊鹰身后溜出妖界的陆郴却不知道,他情急之下甩给千洛的玉佩,给他那个脾气火爆的老爹带来了多少麻烦。 狮虎城的妖王闫轲脾气不算好,了为人向来刚正的很,从来不因为自己尊为妖王而同一般小妖摆架子。 故而狮虎城的妖众们虽有些怕他,可更多的确实敬畏。 谁曾想,就他这么个直如钢铁般的性子,却偏生得了陆郴那么个混账小子。 终日里在妖界之中四处招猫逗狗捉弄人不说,还时不时的就因为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最可气的是,偏偏他资质还不错,每回打架都将对方打个半死不活自己却安然无恙。 长此以往这狮虎城里头的妖众是个个见了他就绕道而行,连带着他这个爹也不甚招人待见了。 依着闫轲的脾气,自然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也就妖君仁慈的紧,对他们这些小辈尤其宽容,以前每次自己打他妖君总说幼子尚小,而今倒是大了,妖君也没个理由拦着自己打他,可也得自己抓的到他才行啊! 前些日子不知那小子从哪里回来,突然间就转了性子,一进门就将自己关在了房中,生生憋了数日不曾露头。 他还以为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转了性子呢,可此时此刻,看着在他妖王府门前排着长队要账的一群小妖,闫轲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两脚一蹬昏死过去。 瞧着妖君那如同猪肝一般难看的脸色,上门要账的一众小妖心里头也是忐忑的很。 可到底是他儿子欠了钱,身为狮虎城的妖王,总不会赖账吧! 至于秋后算账之类的,全狮虎城谁人不知这位妖王的脾气,直来直往的将人打一顿他做的出来,可让他在背地里搞些上不得台面的,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缩着脑袋犹豫了半天,当先的一之小妖战战兢兢的朝着眼前气的发抖的闫轲开了口。 “那个,妖王大人,您看这小妖王这两日在我店中共欠了三百金币的酒水欠,府上可否给结一下?” 他这一开口,后头的小妖一下子就都纷纷上前:“是啊是啊,小妖王共欠本店两百六十金币。” “小妖王欠本店五百金币!” “还有本店的七百金币!” “……” 妖王府门前一下子就炸开了锅,这般场景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 瞧着从门口一直排到街边上的队伍,自己将整个妖王府围的水泄不通的妖群,闫轲的拳头一点一点收紧,到最后忍无可忍抬起手就往大门上擂去。 “嘭~~”这一拳头下去,坚实无比的铁杉木大门一下子就被击的木屑横飞。 吓的一众小妖一个哆嗦,腿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去,心里头直打鼓。 这妖王还不会看他儿子欠的太多了不想认账吧! 就在大家心里头想着要不要先回去,免得钱没要到反而将命丢到碧此处那多不划算时。 闫轲突然爆喝一声:“来啊,还不快去将那个逆子给我找回来!” 这一声震破天的怒吼声直冲云霄,四周看热闹的妖却心里头一乐。 得,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可众妖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被抓回来的陆郴,眼看着这天都要黑了,瞧着闫轲那堪比黑夜一般的脸色,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看热闹是小,保命是大,可别到时候爷俩打起来没个轻重误伤到旁人,这可找谁说理去。 可就在刚抬起脚的那一刻,却见一个妖王府的小妖一脸慌张之色急匆匆的跑来。 一跑到门口,连头上的汗都没来的及擦就赶紧朝着闫轲禀报:“妖王大人,没、没找到小妖王,听城门口的守卫说小妖王出了城了。我等刚出了城门打算一路去寻,就遇到了自飞鸾城而来的妖士,听、听说小妖王他同芊鹰一起,好像……好像……” 见小妖一副吞吐的样子,闫轲气的爆喝一声:“好像什么,你他娘的给我赶紧说!” 小妖吓的腿一软,整个身子直直的就跪了下去:“那妖士说,瞧他们俩所去方向,似乎是打算出妖界!” “什么?你再说一遍?”闫轲觉得自己应当是出现幻觉了,赶紧上前几步走到那小妖跟前,一双眼睛凶光毕露。 那小妖虽没抬头,可听这语气也叫他浑身不住的颤抖,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前来要账的小妖们一听陆郴跑了那哪能愿意,可又不敢同妖王来硬的。 互相之间对视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就纷纷跪倒在地嚎啕不止,妖王府门口一时间好不热闹。 陆郴跑出妖界的事还没个定论呢,这边又整出了府门前唱大戏的场景,闫轲身子一晃险些就栽倒下去。 身后管事一把将他扶住,然后轻声同他商量:“妖王大人,不然还是先将金币给了他们好叫他们尽早散去吧,不然总在门口堵着总不好看。至于小妖王的事,等打发了他们再去找也不迟。” 闫轲听他如此说,轻轻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去取钱来吧!” 管事得令便转身进府,待出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小妖抬着硕大一个箱子。 箱子一落地,管事便朝着府门前跪倒的一众小妖大声道:“你们且起来吧,将小妖王所欠的帐单拿出来,我妖王府这就如数结清。” 低下的小妖们一听,赶紧起身纷纷那些单子上前依次兑换金币。 现在一边的妖王眼见着自己满满一箱子金灿灿的金币被换成了一张张破条子,心别提又多疼了。 心里头将自己那个杀千刀的儿子从头到脚给骂了个遍,发誓等他回来定然将他那声毛给薅干净了。 眼看一箱金币见了底,闫轲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了。 就在此时,现在队伍最后的一个男子走上前来,手里头那着张单子伸手就递到了管事眼前:“小妖王共欠本店两千零六十五个金币,本店老板说了,客人在本店花销的多,故而就凑个整,收两千零五十便可!” 此人一上前,闫轲的神情就忽然一变,待听完他的话,二话不说就一步上前抓住他的后衣领子将人给拎了起来。 “本王若是没看错的话,你应当是西城那家卖首饰的店铺里头的吧!怎么着,讹钱讹到我妖王府来了不成?就陆郴那小子说他吃吃喝喝杀人放火的老子信,可要是说他去首饰店买些女妖用的首饰,老子打死也不信!” 第一百七十七章 骗吃骗喝的男女 那小妖突然被拎的双脚腾空,稍稍偏过头就瞧见了一脸怒色的闫轲,吓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妖、妖王饶命,我、我不是来讹钱的,小妖王他、他确实是欠了本店的帐啊。只是……只是来买首饰的不是小妖王他本人。” 闫轲一听更是冒火:“既然不是他买的,那里来我妖王府要什么帐?” 那小妖被衣领子勒着脖子,说话都有些费劲:“妖王明鉴,来本店买首饰的是一名少女和一位男子,那少女拿着小妖王的贴身令牌,说是小妖王说了,她在本店的所有花销都记小妖王头上。” 那小妖一说完,先前拿了钱后还未走的小妖立即全都围了上来。 “没错,来我家店的也是这一男一女。” “正是,正是!” 闫轲此时才觉事有蹊跷,一把将手里拎着的小妖甩一边去,没好气的看着一众来要账之人,忍不住就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什么令牌,什么一男一女,连他们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敢将帐都记在我妖王府头上,莫不是活腻了不成!” 妖王这么一发怒,地上是又跪了一片啊。 “妖王大人明鉴,实在是那令牌乃是小妖王平日里贴身带着从不离身的,且整个狮虎城仅次一块也做不得假,那姑娘拿着令牌前来,我等也不敢不依啊!” 气归气,可闫轲到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他们这么一说便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冷静下来一想,那令牌乃是他满百岁之时妖君所赐,陆郴那小子从来不离身,又怎会落入外人手中呢。 况且还直接交到他人手中自己却跑到妖界之外去了,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啊! 闫轲百思不得其解,猛然抬起头眼睛在一群妖身上扫过,抓过其中一个往自己跟前一拉:“那一对男女长的是何模样,你将他们画出来给本王看看。” 小妖一听是让自己画像,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赶忙点头:“是是是,这就画!” 闫轲一松手,那小妖就赶紧幻化出了一套来,趴在地上就开始画了起来。 画少女之时,小妖倒是利索的很,没一会儿一位灵动娇俏的少女便跃然纸上。可到了画那男子之时,他却忽然停了笔…… 拿着笔的手几次落下又抬起,眉头皱的叫人看着就着急。 闫轲等了半天也没见小妖把男子画出来,他一下子就急了,一把将小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到底画完了没有?” 小妖惊慌之间将笔掉落于地:“妖王恕罪,也不知是为何,那个男子与姑娘明明是一同来的店里,可小的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长相来!” 闫轲听他如此说,气的一脚就踹了过去:“你个色坯子,合着尽看人小姑娘了。” 接着随手一指,就指着另一个小妖:“你,过来将那男子画出来!” 谁知此妖上前一拿起笔来,竟与方才那个一模一样。紧接着闫轲不信邪的拉了一个又一个小妖来画,可当他将所有来要账的小妖都喊了个遍,却仍旧没有一个能记起男子的样貌来。 此时他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同寻常。 挥挥手将妖王府门前的所有妖众驱散,他赶紧转身进走进了府内。 一进大门,闫轲便拉住了身旁的管事,语气中是让人一听便跟着提心的紧张:“这事不对劲儿啊!” 管事也很少见到如此紧张的妖王,赶紧询问:“大人感觉哪里不对?” “纵使是那些小妖都色欲熏心只顾着看那个姑娘,可那男子毕竟是一同入店的,且二人还拿着陆郴的令牌,怎么着也要打量一二吧,又怎会出现这般无一人能记住其长相的情况?” 管事认同的点头:“大人说的没错!” 闫轲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喃喃细语道:“除非……” 他这一顿,叫管事忍不住好奇:“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闫轲突然间双目灼灼的看着他,里头充满了震惊:“除非那男子修为奇高,高到……让人不能视其容貌的地步!” “这……这怎么可能?”管事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可他没听过不代表他们妖王大人没听过:“我曾听先辈们说过,若是修为高到一定程度,其容貌就会变的如梦似幻,既可随着本人的意愿来选择是否让他人瞧见你的长相。” 管事听得震惊无比,可震惊之余又不免疑惑:“若是瞧不见相貌,那他们当时便应当察觉到异样才是啊?” “这便是其中玄幻之处啊,当时看时,只能窥其风骨样貌如何也全无感觉,可但凡一转过身,便连一丝一毫的印象都不能留下!” “这……这……那这得需要多高的修为才能做的到啊?” 闫轲的震惊不比管事少多少,毕竟像这般修为,连他们妖君都没达到。 “不知道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是要比妖君还高的修为。” 两人同时沉浸在这一发现的震惊之中。 寂静过后,闫轲想起近日来发生的事,昊吉勾结魔界叛变后失踪,陆郴与芊鹰出了妖界,而今他狮虎城中又出现了这么个身份不明又让人忌惮的高手,越想他的眉头便皱的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难不成……妖界要变天了?” 然此刻让堂堂狮虎城妖王大人感到惊惧的浔之神君,却正被千洛拉着满妖界的乱跑。 把狮虎城所有的店逛了个遍后,可算是体会了一把陆郴那块令牌的用处。 可当他们从狮虎城出来后,一到其他城市,大家便不认她手中的令牌了,故而千洛便想着,好歹也是纯金的,不如卖了吧! 可大家虽不认这令牌不愿卖东西给她,却也无人敢买,心中好奇就这么一打听,便知道了这令牌的来历,于是将东西往乾坤袋里一丢,就抛到了脑后。 她是将这事儿抛到脑后了,可旁人却没有啊! 心急火燎的闫轲这不就找上门了? 依靠着从狮虎城带出来的东西卖了点钱的千洛,在临近妖界最南面的城池之中找了个店歇脚,可房门才一关上,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姑娘,我乃狮虎城妖王闫轲,不知可否请姑娘出来一叙?” 第一百七十八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千洛听到外头的敲门声,眉头一挑就来了精神,哟,这是连老子都找来了? 正打算开门来会一会这为狮虎城妖王大人的,可手还没伸出去,就听见外头响起了浔之淡漠的声音。 “你有什么事要同她说的,不如跟我叙一叙?”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闫轲吓的腮帮子一抖,迅速回过身,就瞧见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这一眼看的,叫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好一个淡漠如风丰神俊朗的男子,这通身的气质,真是叫人看上一眼就不由的心生崇敬。 在为浔之的气质所折服的同时,闫轲又我些心惊,这男子是何时靠近的,他竟然毫无所觉? 若非是修为超出自己许多,必然不会在自己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就站在了自己身后。 看来他之前所料不假,此男子定然是个修为比妖君更为高深的。 这般一想,闫轲迅速回过神来,赶紧对着浔之颔首:“夜间来访,实在抱歉,既然姑娘家有所不便,同公子一叙也是一样的。” 说罢抬收往楼下一让,将平日里自己最为厌烦的繁文缛节把的死死的:“公子,烦请同我楼下一坐。” 听着这动静,门外两人似乎是不打算带上自己了,千洛素来爱热闹,想着陆郴此人这般有趣,她又怎能错过这个能会一会其父的机会呢。 于是赶紧将门一拉,一张脸就从房里头伸可出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带上我一个吧!” 这话听得浔之眉头一皱,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几人下楼于大堂之中随意寻了张桌子坐下,还不等闫轲开口,千洛倒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先问了起来。 “你就是陆郴的的爹爹吧!” “啊!”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整的闫轲差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下神才赶紧点头:“对对,不错,那个不成器的正是我那逆子,惭愧惭愧啊!” 千洛手指头沾了茶水在桌子上随意的画着圈圈,浔之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一敲,她便赶紧将手收了起来。 随后浑不在意的问了句:“他不成器,你惭愧什么?” “……”闫轲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问这样的问题,嘴巴一张,却不知说什么好。 最好只得干笑一声将话题引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根本不适合同这个姑娘聊天,相比较之下,对面的男子看起来就是个正经的。 因此脑袋一扭就将视线转向可浔之。 “是这样的,前几日我狮虎城众多店家寻至妖王府门前同我要账,说是我家那个逆子欠了他们的钱,仔细一问才知乃是二位拿了我那逆子的令牌于各个店中买了不少东西。而今我儿不知所踪,故而想找二位问一问,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儿的令牌又怎会到了二位手中?” 千洛一听陆郴不见了,根本不等浔之开口,就赶紧将好奇的问:“陆郴找不到了吗?” 闫轲一瞧,这怎么人家儿子不见了,你还一脸兴奋是个什么意思呢? 嘴角的股子微微抖动,很是不情愿的朝她点点头:“正是!” 千洛还想再问,浔之瞧出了闫轲同她对话的艰难,赶紧率先开了口:“我二人于贵公子的失踪并无干系。” 浔之终于开口了,闫轲心中暗暗舒了口气,神情略显很轻松的于他交谈:“哦,公子误会了,我并不是怀疑两位于我儿失踪之事相关,只是我儿的令牌平日里从不离身,而他在失踪前将其交到了两位手中,想来与二位应当是有些交情,所以特来问一问是否知道些我儿失踪的内情。” 实际上他很想问,为什么令牌会到了你们手中,为什么你们几天之内会花了那么多金币,为什么害的我如此破费为你们还钱? 可是,他不敢啊! 于是只能将他攒了几十万年的委婉之言都用上了,才将话说的这般含蓄。 然浔之却不是个愿无人多言语的,自己说了一大通,他却直接回了两个字:“不知!” 这两个字可真是将闫轲给砸蒙了,这……这还能不能聊了? 瞧着被浔之两个字整懵的闫轲,千洛忍不住一乐:“哈哈,浔之他不喜与生人交谈,今日你能得他说这几句话,也算是有些福分了。”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可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妖王,怎么着还不配得你几句话可不成。 心里头是不乐意,可到底也不敢表现啊,直得冲着两人挤出个无奈又心酸的笑容。 千洛外头看着眼前这个一副凶相却怂的不行的妖王,一时觉得比他那个儿子识相多了,于是连连摆手冲他施舍般的道:“罢了罢了,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防就告诉你了。” 说着手肘往桌子上一撑,两只手托着小脸,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将人盯着:“我们前些日子与他在飞鸾城外相遇,后来比试可一场他输给了我想赖账,我们原本想教训他一下却被飞鸾城的小妖王芊鹰给撞上了,最后我们同芊鹰回了飞鸾城妖王府,你儿子就跑了。可不想我们着实有缘分,这不前几天刚到狮虎城就又给碰上了吗?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想同他借些钱,他没有就将令牌给我我们,之后人就又跑了。” 这话说完,别说闫轲了,就连浔之都忍不住皱眉。 这……说的还真简单啊! 合着你骂人家不公不母,用计两人踢下擂台,还讹了人家钱财这些都给省了。 可现在毕竟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闫轲越听越觉得有些蹊跷。 前不久昊吉出事被指与魔界勾结,听说将他修为全废且发现其与魔界勾结一事的,就是两个身份不明却修为极高的男女。 而此时看着眼前的两人,闫轲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 一男一女,身份不明,修为奇高,去过飞鸾城入过妖王府,这一切都对上了号。 难不成……妖君四处找寻并且想要招揽到身边的,就是眼前这两位? 第一百七十九章 替你祖宗花了点钱 这一发现,使得闫轲的喉头一下子就被堵住了,过了好半晌才终于再次发出声音:“敢、敢问二位是我妖界哪一城的,又该如何称呼?” 千洛托着脸的手翘起一根手指在鼻头上摸了摸,一时觉得很是没意思。 歪着脑袋看向浔之,半点没有要回应闫轲的意思:“我们来着这么些天,吃的玩的都差不多了,现在觉得也没什么新鲜的了,不如……我们去冥界吧!” 这话虽不是对闫轲说的,可他从这话里头可是听出了不少信息啊! 呀呀呀……莫非他们并不是妖界之人,呀呀呀……他们还要去冥界……呀呀呀……听她这意思是妖界冥界可任他们自由来去吗? 那这两人,到底是何身份? 闫轲心中还不停的猜测,却听浔之的声音轻缓温柔的响起:“洛儿既然觉得腻了,我们离开便是!” 说着还真的起身朝少女伸出了一只手,眼见着少女身子一动就要将手递过去,闫轲一下子就急了。 “等等!”身子一个弹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别别别,两位别着急走啊,我、我妖界还用很多有趣的地方你们还未去过呢,要不然,再待几日?” 这要是把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走,妖君知道了岂不要要将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况且,虽不知他二人到底是何身份,可仅凭着能随意出入妖冥两界的本事,这六界中们做到的便少之又少,更何况还让人丝毫探查不到其气息从来猜不出到底是哪一界中人。 他忽然间的动作使得千洛停下了朝浔之伸去的手,惊疑的看向他:“妖界我们都跑了个遍了,还是什么地方是我们没去过的?” 闫轲听她此问便觉留人有望,赶紧弯下腰将上半身往千洛那边靠近了点,一脸坏叔叔引诱无知小姑娘的模样。 “我妖界虽不如神仙二界地域广阔,可到底也不是弹丸之地,又岂是二位寥寥数日便能游尽的呢。且不说妖界三十六城,每城所括妖众各不相同,单说这妖界的地形,便是大有文章。” 本来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定然能引起小姑娘家的好奇之心,可谁想千洛却一脸不屑的摆了摆手:“切~~不就是“一柱擎一城,城下葬亡人”吗?” 见千洛一下子就将重点给说出来了,闫轲那叫一个吃惊:“你、你怎么知道?” 小丫头别提多得意了:“怎么,你们这每座城之下的万丈崖底里头都建有一座妖君陵墓之事难道还是个秘密不成?” “当然啦?”看这问的,一下子就给妖王大人整急眼了,“此事就连我妖界普通妖众都不得而知,你、你们两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千洛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告诉闫轲,他眼前站着的男子乃是神族神君,对于六界各种辛密都是了如指掌呢? 能不继续打击他,都已经不错了。 然她天宫小魔女的名号到底不是白叫的。 闫轲看着她嘴角一抹坏笑一闪而过,心里头一下子就慌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她笑嘻嘻的同自己说:“我们不仅知道,还顺便下去转了一圈,替你们老祖宗花了点钱!” “轰隆隆……” 妖界的夜间,忽然就变了天,一阵沉闷的雷声于漆黑的夜空之中响起,震的闫轲直发懵。 她方才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顺便去转了一圈,还替无祖宗们花了点钱? 这、这、这……这意思是,她把历届妖君的陵墓给掏了? 下午在家门口被那么多人上门讨债都没气昏过去的闫轲,此时一下子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整个人就直直的朝着地上倒去。 “咚……”皮肉砸在地面的声音,清晰无比的回荡在耳边,将千洛惊的脚下一缩,便往浔之身边靠拢了些。 “这……我可没对他怎么样啊,死了可不能找我吧!” 千洛也是没见过这种状况,怎么着好好的一个壮汉还说倒就倒了呢? 浔之瞧了眼倒地不起的闫轲云淡风轻的拉过千洛的手:“他无事,我们走吧!” 说完也不管躺在地上的闫轲,拉着千洛就上楼去。 千洛也是莫名的很:“神君,我们不走了吗?” 浔之脚下步子未停,话语之中带着无奈:“怎么?难不成洛儿还想连夜赶路不成?” 千洛脑袋一歪,是啊,此时可是大半夜,再急也不急于这一夜不是。 于是两人就慢悠悠的回房各自休息去了。 可怜闫轲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一夜,早上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脑袋边为了一圈小妖。 一个激灵爬起来,火急火燎的就往楼上跑,可当他推开昨晚敲响的房门时,里头那还有半点人影? 哭丧着脸一路狂奔到妖君殿,见了妖君坐下就哭:“妖君大人啊,出大事了,您可赶紧去瞧瞧吧,我们妖界老祖宗的坟都被人给撅了,这可怎么办啊?” 妖君本来瞧他这副德行是有些没眼看的,可一听他嘴里的话,差点没从大殿宝座之中滚下来。 “你说什么?”这震惊,也就比闫轲昨晚刚听到这消息时多了那么一点点吧! “就是那两个废了昊吉修为的男女,昨晚我找到他们了,可那知道他们二人根本就不是我妖界中人,此番来我妖界不过是游玩而已。我本是要找他们问询一下我那逆子的下落,可、可哪曾想就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老祖宗的陵墓被撅的消息啊……” 妖君抖着嘴唇不敢置信的问:“是谁,是谁干的?” “可不就是那俩人吗?” 眼见着妖君听到自己的话以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大有重现自己昨日倒地不起的情景,闫轲心里头还怪期待的。 他都做好了等妖君一倒地,他就喊人的准备,可没想到他老人家手往宝座的扶手上一撑,就坐了下去。 咦~~还怪失望呢! 妖君到底是比闫轲冷静一些,心里头一寻思,就赶紧问他:“你可是已去查探过了?” “额……”这一问,闫轲倒愣住了,脑袋一摇,“没有啊!” 第一百八十章 妖君心里那个气啊! 知道你不靠谱,没想到你这么不靠谱,这是看都没去看就来自己跟前哭上了啊。 妖君的手抬起来又放下,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恨恨的甩了下袖子,撂下一句话就走:“还不随本君速速前去察看!” 妖族地界去其他几界不同,气分为两层,一层是被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所支撑着的仿若漂浮于空中的各个城池,另一层便是位于其下方深不见底的崖底世界。 而崖底之下除了一座座历届妖君的陵墓之外,便再无他物。 因其位置隐蔽便被妖界的历任妖君用作藏匿妖界宝物之处,为防止有心怀不轨者盗取,故而并无几人知晓通往崖底的通道。 闫轲亦步亦趋的跟在妖君身后,出了大殿直往妖君府最西边的外墙而去。 走到墙边的一棵桃树之下,妖君停下步子畏畏缩缩的四下里看了看,还轻声问了下身边的闫轲:“没人吧!” 闫轲跟着四处瞅了瞅,见四周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才务必肯定的点了下头:“没人,我们快走!” 妖君闻言抬起脚在哪棵桃树的树根上使劲儿踢了一脚,就听得“哎呦”一声,一到苍老的声音从桃树里头传出,接着那桃树一抖,粗壮的树干之上就出现了一张苍老的脸来。 桃树妖瞧见来人,声音里头也没多少恭敬:“你们两个小子来做什么?” 妖君没功夫跟他解释那么多,连连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哎呀,你少问那么多,赶紧把通道打开我要下去。” 老树妖不甚服气的翻了个白眼:“哎呦喂,你这个态度哟......我还真有点不想开呢!” 妖君听他这语气,心里头一下子就火气,眼看着脸色慢慢的都开始发黑,闫轲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他与老树妖中间,陪着副笑脸跟老树妖说话。 “桃妖大人,近日外界来了两个身份不明之人,妖君担心他们会对陵墓中的东西有不轨之心,特下去查看一番,还请桃妖大人打开通道放妖君进去。” 老树妖听闫轲几句话说的还算顺耳,也就没有继续同妖君斗气,毕竟活了这么久,还是有些分寸,知晓轻重缓急。 于是斜着一双桃花眼给了妖君捏一个让人很是不顺心的眼神,然后树干一摇,那张脸便消失了。 紧接着巨大的桃花树上几十根枝干慢慢变化,互相缠绕延展,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扇由桃树幻化而成的门。 老树妖最后那个眼神妖君可是瞧见了,心里头那个窝火啊,二话不说抬起脚就要往它那粗壮的树根上踹。 闫轲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人保住,连说带劝将人往门里头拱:“息怒,妖君息怒,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妖君被闫轲拖着一边往门里头走一边回头骂:“你个老不死的,若不是本君今日有事,定要将你头上的叶子给你拔光了让你知道本君的厉害呢。” 老树妖像是挑衅一般,狠狠的抖了抖枝干,使得整个门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妖君与闫轲一走进那扇桃树门,身影便瞬间消失。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另外两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桃树门前。 少女歪着头看向身边的男子:“神君,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妖界的人好像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浔之沉思片刻,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般,随后颇为认同的点头:“确是如此!” 少女一脸惋惜的摇摇头:“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浔之不明所以的低头看她:“可惜什么?” 千洛脸上一下子就笑开了花:“自然是......可惜了他们妖界的那些宝贝啊,竟然落在一群笨蛋手里。” 说着一拍手,拉着浔之就往门里头跑:“不过算它们走运,我这就来将他们从这群笨蛋手里头救出去!” 妖君人一到崖底便心急火燎的四处查看,将大大小小二十多而陵墓查看完,大半日都过去了。 气喘吁吁的停下四处奔走的脚步,气还没喘匀呢,就一个转身恶狠狠的盯着身后的闫轲,嘴角一勾,眼神里头那个杀意涌现啊。 “妖王大人,这就是你说的陵墓被盗?这就是你特意跑到我妖君府大殿里头哭丧的原因?” 闫轲也是傻眼了:“这、这、这,可那姑娘明明说......” 妖君现在真是懒得听他废话啊,怒喝一声就将他打断:“说什么说,通往崖底的通道这般隐秘,我妖界都没几个人知道,他两个外界之人又如何会知道。况且崖底之上可是覆着一层上古结界和无穷毒气,他们是有多大的本事能悄无声息的进来,你当我妖界之人都是饭桶吗?” 闫轲被骂的连连缩头,恨不得此刻能变做一只乌龟将头缩进壳里头才好。 也不怪妖君如此大的火气,这些陵墓里头放着他妖界从古至今的所有至宝,若非历代妖君极为信任之人是万万不能得知的。 因此当得知陵墓被盗,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慌张。 这些东西经历千万年都相安无事,若是在他手上丢了,那他就是妖界的罪人,还有何颜面做这妖君之位。 再则,他来一趟也不容易,没看那老树妖给他气成个啥样了吗? 就在妖君跑来跑去四处里查看陵墓时,两道白色的人影就悠哉悠哉的坐在离入口处最近的那座陵墓的顶上,一脸兴趣盎然的瞧着他那东奔西走的慌张样。 瞧着闫轲被骂的狗血淋头,千洛的小白牙越露越多,两只脚还不停的在半空之中晃来晃去。 可下一刻妖君的话却听得她眉头直皱,怎么着,这是对他们妖界太自信呢?还是不相信我们神君的实力啊?话说的倒是挺满啊。 小天姬一个不高兴,结果就是...... 妖君骂完闫轲,心里头一口气这才顺了过来。 瞧着安然无恙的陵墓,心也慢慢的放下来了。 可他到底是心放的太早了些,两人正打算哪来的哪回去呢,就忽然听见一道空灵而又清脆的少女之声在头顶上响起。 “浔之,你看我们来都来的,要是不拿=点什么走,是不是显得我们瞧不起主人家似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这熟悉的配方 少女声音虽动听,可于此时此刻听来,却让人不由的一阵毛骨悚然。 刚松了一口气的妖君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扬起个脑袋到处找人:“谁?” 少女的声音再次在头顶上响起:“哎哎哎,别找了,这儿呢!” 追着声音看过去,就瞧见了正坐在他家老祖宗坟头上的一对男女。 不得不说,这一眼看过去,还真是挺让人惊艳的,少女娇俏灵动,男子清俊淡漠,好似一对乘风而来的璧人一般。 然纵使画面再美好,现在也不是欣赏的时候啊。 妖君心里头一个激灵,一根手指就这么隔空指着俩人的鼻子:“你们是何人?为何深夜闯我妖界重地?” 千洛一双灵动的眸子像看傻子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为何?你说为何?还不是因为这里头宝贝多!” 妖君这笨拙的小嘴巴呀,可真不知道说啥是好:“你、你可别太过分了!” 少女两手一摊,莫名其妙:“我做什么就过分了?” “你怎么能当着本君的面就说的如此直接,你是完全没将我这妖界的妖君放在眼里吗?” 千洛此时有些确定了,这妖界的人真的是脑子都不太好,无奈的点点头:“没错,我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心里气不?当然气了! 妖君的拳头一我,张嘴就要骂人。 可不得不说,闫轲虽然是狮虎城的妖王,惯以脾气大而出名,可关键时候还真是拉架是真的管用。 眼见着自己家妖君大人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模样,小碎步一跨就挨到了妖君身边,脑袋凑近了在他耳边低语:“妖君,之前说拿了陵墓里头宝贝的就是他们俩,不过依我的观察,那个男子的修为应该在妖君之上,要是打起来我们指不定要输。” 妖君侧过头瞧着挨着自己的那颗脑袋,真想一拳头砸过去,将这脑袋砸开了看一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 “哎我说,你到底是那一边的?” 闫轲赶紧将头挪开:“不是,妖君别误会,这我不也是担心您的安危嘛!” 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妖君再次将目光转到坐在陵墓顶上的两人身上。 其实不用闫轲说他也知道,那少女身边的男子虽一句话未说自始至终一副淡漠模样,可他浑身那股子沧桑古朴之感旁人看不出他这个妖君还是能看出一两分的。 方才他们突然出现,让他一下子慌可神,此时细想起来,他们分明就是跟在自己后头进来的。 可是……他们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他都丝毫未觉,这得是多高的修为才能做到啊。 思及此处妖君的脑门子上不由的浸出了一层汗水,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本君不知二位是何人,从何处而来,然此处乃是我妖界重地外人不得擅入,还请两位速速离去!” 闫轲听得直摇头,刚才不停横的嘛?怎么着就这么客气了呢? 这好不容易进来的,千洛怎么可能就这么出去。 “别啊,我这一进来就坐在这里看你们俩东奔西跑的,还没来得及逛逛呢,可不能就这么出去。” 说着还歪过头装模作样的征求一下浔之的意见:“你说是吧!” 浔之自然是配合她的,淡漠的点点头:“嗯!” 妖君没忍住抽了下嘴角,硬生生挤出个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笑来:“二位,此处不过是我妖界的陵墓而已,葬亡魂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二位若是想逛本君亲自带你们逛一逛我妖界三十六城可好?” 浔之嗯可一声后就再次沉默,千洛却将脑袋一晃,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不要,你那上面的三十六城我们都逛完了,就等着在这里溜达一圈后就去冥界呢!” 妖君算是看出来了,那男子修为虽高,可却并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可这丫头想来是年岁尚小很是任性。 且看男子一副纵容的模样,想来这性子是他惯的没错了。 想到这里,妖君的男子里忽然划过什么,瞬间又消失无踪,快的他抓都没抓住。 两边僵持不下,妖君心里头有些动气,说出的话也带着些怒意。 “本君好言相劝,然二位却执意不走欲要闯我妖界重地,看来当真是不将我整个妖界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就莫要怪本君不客气了!” 说罢两手衣袖一挥,足下轻点整个人就朝着千洛两人坐着的陵墓顶上飞去。 待身子上升到与他们二人同等高度时,两只手自身后探出,变掌为爪朝着千洛就挥了过去。 千洛鼻子里头冷哼一声:“神君,这妖君也忒小气了,怎么几句话不说就动起手来了。” 浔之无奈摇头,这丫头惹祸与气人的本事,六界之中怕是无人能出奇右了。 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当着人家的面说要逛人家祖宗的陵墓,人家动打你也是正常吧,竟然还说人小气。 眼见着妖君那一爪子就要挥过来了,小丫头仍旧一脸不爽的立在原地,浔之无奈一个伸手,就两人抱在了怀中。 一个旋身间,两人互换了位置,浔之一手抱着千洛,一手成掌迎上了妖君的攻击。 以掌对爪,浔之并未出全力,只以三成力量与妖君对了个旗鼓相当。 二人一触即分各推一步,这让妖君觉得对面之人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因此说话便更大胆了些。 “你们若立即离去此事便罢,可若是执意不肯走,休怪本君无情,我妖界十万妖兵随时待命,到时你二人是死是活本君可不敢保证。” 千洛自浔之的怀中叹出头来,表情别提有多奇妙了:“以前我不知道,可自打七百年前至今,敢在浔之面前说这番话的你倒是头一个,不错不错!” 七百年前,这个时间段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呢? 妖君的脑子里再次闪过一道亮光,这下倒是让他抓住了。 七百年前,修为高超,性情淡漠,可自由来去妖冥两界,还……带着个刁蛮任性的女娃娃…… 这熟悉的配方……怎么就那么像传说中养着小天姬的、神君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想法一出,妖君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将脑袋摇的飞快。 不不不,不可能,神君怎么可能会无故来他们妖界呢。 一旁的闫轲见他忽然摇起了头,眉头一蹙心里头忍不住担忧。妖君该不会是因为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受刺激了吧! 纵使在心中否定了无数次,可妖君到底还是将疑问问出了口:“敢问,两位从何而来?” 浔之瞧他的神情,心中便知晓他可能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然依着他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开口的。 千洛又是个嘴里头没几句好话的,哪里会正经告诉他:“从何而来?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飞鸾城那几个小妖都告诉你了那呢!” 她不说妖君还没意识到,这、这丫头可不就是飞鸾城那几个家伙给他画的废了昊吉修为的一男一女里头那个女子吗? 也就是说,那个让人记不住脸的男子,便是他眼前的这位! 这般一想,一切就都通了,神君定是察觉到了魔界有所异动,故而才来到他们妖界,这一来就发现了昊吉勾结魔界之事,因不满自己治下无方所以特地来此惩戒自己。 那......他今天不是死定了? 心中想的越是明白,腿就越软,到最后闫轲只听得耳边“咚”的一声响,转头去看时,竟发现妖君没了踪迹。 惊奇的看了半天,眼睛朝着下方一瞥,发现他们妖君竟然跪在了地上。 这给他吓的,二话不说赶紧贴着妖君就跪了下去:“妖君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啊?” 妖君此刻哪有功夫理他,那一脸的苦相,就差挤两滴眼泪了:“不知神君莅临,未能及时迎接,还请神君恕罪!” 闫轲有些摸不着头脑,四处看了看也没见到有其他人:“神君?神君在哪?” 妖君暗戳戳的瞟了他一眼,闫轲仍旧一脸茫然:“妖君您是不是看错了,这里除了我们几个哪还有人?” 妖君一时觉得心真是无比的累,低着头疯狂的给他使眼色。 闫可瞧着他一直往浔之那边瞟的眼神,忽然间有些回过意来,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指向浔之:“你是说,他、是神君?” 妖君那个崩溃啊!自己买这手下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这是,老天爷能不能赏个靠谱的? 见妖君朝着自己点了点头,他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神君!真的是神君!” 妖君见他跳了起来,赶紧一把又将人扯着跪了下去:“神君勿怪,他一个小妖没见过世面。” 嘴上为闫轲开脱,心里头却暗自腹诽,神君啊,失礼的可是这个傻子,与我无关,若要怪罪您尽管怪罪他一人便可。 浔之活了这般久,心境早已非常人可比,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然他虽不在意,千洛却不痛快了:“怎么着,显得你们聪明了是吧,猜中就猜中,可只猜神君一人的身份是为何意?” 对于眼前这个姑奶奶,即使妖君久未曾出过妖界也是听过的,花族老族长的外孙女,天君的心头肉,自小又养在圣域神君身边,可是个惹不起的。 纵使自己这个妖君无论是从辈分上还是身份上都要高过她,可说话时仍旧不得不恭敬万分。 “能与神君同行的这六界能有几人?我妖界能同迎神君与小天姬两位贵人,可见是我一界的福分。” 听见这话千洛的脸色这才转好:“算你会说话!” 闫轲在一旁都愣住了,刚刚妖君说这两位是谁?神君和小天姬?就是圣域里的那个神君和他养了七百年的天宫里头的那个小天姬吗? 知道两人身份的闫轲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回忆一下,自己在两人跟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失礼的话。 想了半天好像自打见面到现在他都是一副敬重模样,心这才放了下来。 千洛自小待在圣域之中,其中除了她和浔之几位之外便无旁人,故而也少有此时这种被人跪拜的机会。瞧着两个年岁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的老妖怪跪在自己跟前,一时还有些别扭。 瞧着浔之久久没有开口的打算,便自己开口让两人起身:“你、你们赶紧起来吧!” 妖君与闫轲两人对视了一眼,这神君没发话,我们到底是起还是不起呢! 俩人这么一犹豫,千洛立即就来气了:“让你们起来呢,没听见吗?怎么,你们妖界的人还能都喜欢跪着不成?” 这一嗓子嚎的,两人一个激灵立马就站了起来。 一直不见浔之开口,妖君还当他是因为昊吉之事而要怪罪自己,赶紧就哭丧着脸同他解释:“神君恕罪,昊吉虽与魔界勾结不假,可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啊!我可在神君面前起誓,我妖族唯神君之命是从,绝无二心,至于魔界这么多年来更是从未有过联系啊!” 本来不愿多说的浔之听他这话一说完,慢慢的将眼神转到了他的身上。 在接触到浔之眼神的那一刻,妖君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有片刻的凝固。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里头好似藏着星光万千,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带着自远古而来的混沌与沧桑,让人看上一眼便好像掉进了无底深渊一般,连呼吸都变的缓慢。 就在他于浔之的眼神之中漂浮之时,一道清冷的毫无情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下子就将他自那混沌之中拉了出来。 “如今的六界乃是以仙界为首,我神族不过寥寥两三人,并无意过问六界之事,我这个神君也不过虚名罢了,切莫再要说什么对本君唯命是从的话。” 若是旁人说这个话,妖君自然以为其是谦虚在玩呢,然此话从浔之口中说出,却让人全无他想。 妖君立即就应声道:“谨遵神君圣命,是吾失言!” 浔之话一说完,便又闭了嘴巴,一副谁都不要理我的模样。浔之不开口妖君也不敢说话,求救般的去找千洛,想让她说些什么,却发现她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愣了片刻之后,好似忽然间想起什么一般,妖君一下子就脸色大变。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千岁,还是太小了点 “敢问神君,小天姬她......” 浔之瞧了瞧身侧空出的位置,很是不以为意的说了句:“她待不住,四处瞧瞧去!” 这话对于妖君捏来说,那可真是五雷轰顶啊,哪有在人家老祖宗坟地里头瞎转悠的啊? 若是旁的人,他倒也不必如此焦心,可这位小姑奶奶的事迹没少被仙界里头的一些仙家四处传扬。 让她在这里头转一圈,指不定等人出来后里面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呢。 妖君很想立刻去将人找回来呢,可浔之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也不敢动弹啊。 就这样心急火燎的等了半天,才看见千洛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自最近的一座陵墓之中走出来。 一见人出来,妖君赶紧小跑着上前:“小天姬这是看完了?” 千洛一脸兴趣缺缺的模样:“昂,看完了。” 妖君看了看她空着的双手,有些疑惑:“瞧小天姬的样子,是逛的不甚满意?” “原以为被你们藏的如此严实的地方定然是有什么宝贝的,没想到里头尽是些歪瓜裂枣,真是白跑一趟。” 妖君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因为有人瞧不上他妖界的宝物而心生欢喜。 看来这小祖宗还真是打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主,好东西想来是见得多了,所以根本瞧不上他妖界珍藏。 心里头一高兴,脸上的喜色便有些藏不住:“既然此处的东西入不了小天姬的眼,那不防随我去妖君殿中休息,届时定然以我妖界珍馐佳酿招待小天姬。” 来了妖界这么久,千洛早已将妖界中所有能吃的吃了个遍,自然不会再去贪图他这一顿。 况且她向来不喜拘束,既然身份都被识破又怎会再在此处待下去。 故而将手一摆直接就拒绝了:“你们妖界那些吃食我都吃了这么多天了早就吃腻了,而且像什么大殿之类的地方最是无聊我才不想去。” 说着快走几步至浔之跟前,小手将浔之的胳膊一拉,仰头看着他:“神君,此处一点也不好玩,到处都是冰冰冷冷的一点升生气都没有,我们还是快走吧!” 浔之脸上的神情稍显温和了些,而后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现在便走!” 妖君就这样看着两人的身影在自己越走越远,直到两人消失不见他才反应过来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声:“神君、小天姬慢走,以后常来啊!” 闫轲站在他身后听得虎躯一震,拿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妖君大人,想不到您还挺好客的。” 妖君没好气的回头白了他一眼:“好什么客,这人都走了听不听得见还是一说,可人家好歹是神君和天姬,可不得客气一下嘛。” 哪想他这话才一说完,千洛清脆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妖君大人盛情难却,改日有空千洛定然再次前来拜会!” “......” 不知过了多久,妖君还没回过神,就听见闫轲靠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她听见了!” 妖君反手在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整个人那叫一个火冒三丈:“我是聋了吗?让你告诉我?” 这边千洛同浔之两人一刻不停的往妖界出口而去,待走到来时所经过的那片林子时,浔之忽然开口:“那陵墓之中好东西应该不少。” 千洛脚下步子不停,说的话也有些漫不经心:“好东西确实不少,可那里毕竟是人家老祖宗的陵墓,看看就算了,怎么能在人家坟头上拿东西。” 浔之看着低头一边走路外边拿着根草不停的在四周扫来扫去的少女,脸上忽然就绽开了一抹笑容。 伸手将少女的手腕抓住拉到身边,然后另一只收纳就放在了她的发顶,轻轻的抚摸着她那满头顺滑的黑发。 千洛不明所以的抬头,一眼就撞进了他那漆黑的瞳仁之中。 “我们洛儿长大了!” 少女脸上渐渐现出得意之色:“那当然,我可是已经一千岁了。” 浔之闻言抚摸着千洛发丝的手猛然一滞,一千岁,还是太小了点。 两人穿过树林,一刻不停的就出了妖界。再次站在东海与脑海的交界之处,望着无垠的海面,千洛忽然就有些感慨。 “以前长居圣域,从未知晓六界竟是如此之大。” 浔之倒是很少听她如此正经说话,瞧着少女站在海边,柔顺的头发被海风吹起,带着少女特有的朝气,一时间竟有些犹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不过,”千洛忽的转过身,眼神亮闪闪的看着浔之,“有神君在身边,洛儿自然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六界再大,终究是看的完的。” 说罢还将身子微微一倾,神色讨巧的问一句:“神君你说我说的可对?” 浔之失笑:“对!” 听见浔之回应,千洛脸上喜色更甚,挽住浔之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那我们现在就去冥界吧!” 浔之一下就愣住了,脚步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千洛跨出去的步子因为浔之的站定而又被拉了回来,看着浔之站的笔直的身子,一脸莫名。 “神君,你为何不走?” 浔之迟疑片刻才开口道:“冥界不同于妖界,两界虽在上古大战之时同属魔界一派,可两界之人性情差异却是巨大。” 千洛对这些事情很是感兴趣,一听浔之说起便立刻来了精神:“有何差异?” “你在妖界数日应当也有所感觉,妖界中人多心地良善,当初他们追随魔界也是因为当时的妖君受了魔界的蛊惑,可冥界却不同。” “有何不同?” 浔之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眉头轻蹙:“冥界无论是其环境条件还是民众性格都与魔界很是相像,其族人性情怪异喜逞凶斗狠阴晴不定,所以所你真的要去,便要应我几件事。” 千洛很是爽快的答应:“什么条件神君请说便是。” “一则时时不可离开我身侧,二则行事不可像在妖族一般不分轻重,三则……” 浔之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有些迟疑的瞧着千洛。 “三则什么?” 浔之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要同她说清楚的好:“三则我们此行很有可能遇见魔界之人,你必须藏好身份不得与之有任何牵扯。”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惊才艳艳的女子 千洛自浔之的话中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神君的意思是,冥界与魔界也有牵扯?” 浔之神色虽淡然,可话却说的肃穆:“还未到冥界我也不敢妄下断言,可既然妖界都已出现了叛变,冥界如何,犹未可知。” 听浔之所言,千洛的脸上也隐隐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 忽然间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朝着浔之问道:“神君忽然提起要带我游历妖冥两界,莫非就是为了前去探查有关魔界之事?” 浔之原本不想将魔界蠢蠢欲动之时告知与她,可既然已经遇到,那势必是瞒不住了的,索性就让她知晓罢了。 “也不尽然,自从两百多年前朱厌现世至今,六界就开始动荡不安,其实我也只是猜想,既然他们在人界都有那般大的动作,那作为曾经的同盟,妖冥两界势必不能幸免。” 千洛虽从古籍之中看到过不少有关于大战的事迹,可却从未曾想过有一天魔族会真的卷土重来,再次生出祸乱六界的心思来。 “他们会同上古时期那般再次发动六界大战吗?” 浔之听她此问脸上神情仍旧淡然:“上古时之所以魔族能够挑动六界之战,不过是因为逢着祖神应劫寂灭而我当时年少承位,故而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而今虽神族凋零,可仅凭着他魔界如今的形势,想要复辟芥闽之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千洛仰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以淡漠的语气说出这般涵盖着滔天气势的话语,一时间觉得后头喉咙心潮有些澎湃。 “嗯,有神君在,别说是魔界的,就是其他四界全部叛变,神君也自是能够力挽狂澜的。” 浔之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低头看时,刚好与她那双晶亮的眸子对上。 与自己眼中的沧桑古朴不同的是,这双眼眸之中充满了朝气,叫人一看便好似逢上了人界暖春时节刚刚绽开的百花一般。 “咳咳!”眸光微闪,浔之轻咳一声掩去脸上因心头狂跳而变的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将千洛的手包进掌心,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放心,魔界虽有动作,可如今局势于他们而言并不算好,所以他们暂且不会轻举妄动,此番去冥界你只需赶紧我,我定护你周全。” 千洛闻言眯起眼睛笑的眉眼弯弯:“有神君在,千洛自然什么都不怕!” 两人自南海与东海交界处离去,经过花族也未曾停留,一路朝着东北方而去。 沿途越过一座座仙山,坐在云头的千洛百无聊赖的同驾云的浔之闲聊。 “神君,冥界的入口在何处?” 浔之瞧了眼垮着个肩膀将胳膊撑在腿上托着下巴的少女,眼中充满了无奈,然说话时仍旧是耐心的很。 “冥界与魔界相邻,位于神界之下的东北方,我们须得一直往东北行去,翻过不减山进入肃慎国,冥界的入口便在肃慎国之内。” “肃慎国?”千洛一下子钱来了精神,腰背瞬间挺的笔直:“我从未听说过六界之中还有什么肃慎国,那是什么地方?” “其实而今不应叫肃慎国,而当叫肃慎古国。” 说到此处,浔之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复杂:“上古时期冥界冥君也是个惊才艳艳的女子,可惜......” 千洛刚竖起了耳朵打算听故事,不想浔之就停了下来,她赶紧从云头上爬起来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可惜什么?” 浔之犹豫了片刻,可瞧着少女那晶亮的眸子到底是将话说了出来:“可惜却因男女之事终究误入歧途。” “男女之事?可是像人界话本子里些的那般,遇人不淑成了一段孽缘?” 浔之神色一敛,这些人界中的凡人到底写的都是些什么话本子! 千洛一点不给他考虑这些问题的机会,见浔之不说话,他一把就将其手臂抓住一个劲儿的摇了起来。 “神君,你说话呀?那冥君欢喜的男子是谁?那男子可是做了什么负心之事让她伤心欲绝所以才使得她做了那祸六界之事?” 少女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想,若是平日浔之自然是乐意听的,可对于这个问题...... 浔之将脸转过去佯装看向脚下仙山,片刻过后抬手轻轻的将少女的手自自己的胳膊上拂开:“你这些都是从何处看来的,以后不许再看了。” “为何?”浔之忽然转了话头,叫千洛心头一阵不快,“人界的东西当属这些话本子最是有趣,除我之外仙界很多仙家都在看,为何神君不许我看?” 少女红唇微翘满脸不悦,浔之当真是拿她没有办法:“罢了罢了,你要看便看吧!” 说话间前方一座山头隐现,浔之当即一句话就将少女的注意力转开了:“前方就是不减山了,此山因连着肃慎古国故而被设了结界,要过去还须得下去破了结界才可。” 千洛闻言抬眼看去,就瞧见了一座乌漆麻黑的山伫立于云海之间。 脚下云层慢慢降下,两人站立于山脚,浔之上前一步挡在千洛跟前,抬手于胸前结印,须臾间印成而结界破。 千洛见结界以破,脚下一动就想要越过浔之上山去,结果一步还未踏出,就忽听一阵尖利的长啸自脑中炸开。 浔之迅速转过身面对着千洛,埋下头就将少女护在了怀里头。 那声长啸方一靠近就好似被什么东西无妨可一般再难寸进,片刻过后,千洛自浔之怀中探出头来。 可眼前除了浔之身后竖起的一道金光之外,什么都没有。 轻轻将紧紧抱着自己的浔之推开,千洛疑惑的四处看去。 “别看了,是灭蒙鸟!” 千洛觉得在浔之面前,自己当真是如同一个白痴一般,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虚心求问:“灭蒙鸟是什么?” “它是这不减山中的异兽,其原本是生于肃慎国,可后来冥界叛乱被神族惩戒,自此再未有出冥界之人,故而这连接神冥连接的肃慎国便就此荒芜可下来。 至于这灭蒙鸟,后来便从肃慎国移居至此山之中,做了这守山的异兽。” 第一百八十五章 肃慎古国 千洛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方才是它在攻击我们?” “没错!” “可为何只有叫声却不见它的踪迹?” 浔之抬首往眼前漆黑的山上看了一圈,而后将方才挡在身后的那道金光收起。 “灭蒙鸟善于以音袭人,纵使身在数里之外,却仍旧可以通过鸣叫声来准确的攻击它想要攻击的人。” 千洛只想感叹一句,六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竟然还有这种鸟!” 浔之瞧着她一副惊奇的表情,觉得心情颇好。 结界破除,浔之再次幻出云层,两人驾云继续往东北而去。 千洛立在浔之身侧不停的探头探脑:“神君,为何那灭蒙鸟袭击我们不成却不曾再现身了?” 浔之头都未回,只顾一个劲儿的驾云前行:“那鸟儿别的本事没多少,就是识时务,它每次在攻击别人之前都会先发动一波试探性的袭击,若是被攻击之人抗的吃力它便知其修不高不是自己的对手,从来现身对战,可若是像我方才那般轻易化解,它便会就此作罢躲起来,免得被反击。” 千洛听得直咋舌:“这……还真是识时务呢!” 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眼前忽然一阵云雾缭绕,浔之扬袖挥开云层,就见脚下一座残破不堪的古城跃然于眼前。 两人自云头上下来,千洛瞧着这座于岁月之中变成断壁颓垣的荒城,忍不住啧啧了几声。 “看这规模,当初必然是一座想相当繁华的城池,能于万千仙山之中发展成这样一座城池来,想来当初的冥君当真不是泛泛之辈!” “不错,”浔之接过话来,“因此处乃冥界入口,除神族外但凡其他四界之人生死,其魂魄都要前往冥界行以断绝前尘之事,故而此处便成了六界之中魂魄聚集最多之处。 大战之后,神族惩戒妖冥魔三界,便不允冥界行以为魂魄断绝前尘之事,故而此处慢慢便成了荒城。” 两人从残破的石门而入,一路行进,入目皆是荒芜的景象,偶有风吹过,带着呜咽之声好似深夜里林间的狼嚎一般。 千洛一双眼睛不停的在四周乱瞟,走着走着忽然间就停下了脚步。 “神君,你看那是什么?” 浔之听见千洛的惊呼,停下脚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瞧见了两株闪着幽幽白光的花。 千洛眼睛盯着那两朵花看了两眼,脑子忽然间一晕,然后整个人就好似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指引一般,双目呆滞脚步有些不听使唤的就朝着那两朵花儿走了过去。 浔之一见那花脸色就忽的一变,赶紧伸手将千洛往自己身边一拉,然后一只手就附上了她的眼睛,紧接着一股金光便自手中泄出缓缓往千洛的眼睛上流去。 千洛迷蒙间感觉眼前一黑,然后一股暖意自双眼往头顶袭去,浑身一个激灵,人就清醒了过来。 拉开附在自己眼睛上的大手,千洛眼神迷惑的看向浔之:“神君,我方才是怎么了?” 浔之以眼神示意她再次往那两朵发着白光的花看去。 “你方才被这两多花迷了心智。” 千洛闻言仔细的看了看那两多花,眉头皱的紧紧的。 于这寥无人烟的荒城之中,一片烂草堆上长出了两多小花,那花通身白净透明,白经白叶白花白蕊,于稍显幽暗的阴影之中泛着若有若无的白色光芒。 “这是什么花,怎的还能迷人心智?” 浔之手上轻轻一带,将她的身子拉的侧了过来:“不要多看,此花名唤腐生花,也被唤作死亡之花!其以尸骨为食,专以阴气养之,通常只有在冥界这般阴气极重且又有腐尸的地方才会出现。” “那我方才是……” “此花在感应到有活物经过之时,会发出白光,以白光来引起活物的注意,但这种白光却有迷人心智的作用,一般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极其容易中招。” 千洛仍旧不是很明白:“那它迷惑活物是要作何?” “自然是引过去吃了。” “吃了?”千洛吓的大呼一声,“怎么这么小的花还能吃人?” “并不是真的吃,而是此花带有剧毒,一但活物触碰便会立即被毒死,此花便会在活物死后吸食其血肉来滋养自身。” 千洛听的头皮一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不到世上竟还有这般心机深沉的花。” 用“心机深沉”一词来形容花,浔之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仔细一想,这个形容倒是颇为贴切。 “走吧!”浔之牵过千洛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然就在千洛转身随他离开之后,浔之一只手背于身后,掌心迸射出两道金光,直直的就朝着那两多腐生花而去,瞬间就将两多花打的直接消散。 行了半日,天渐渐暗了下来。 白日里还不觉得,可一到了夜间,肃慎国便阴风四起,一阵阵风吹过,带着恶鬼啼哭一般的呜咽之声。 四下里看去,有各种生物的尸体因年岁久远而被风化,风一吹就化作簇簇绿油油的鬼火四处里蹦哒。 千洛长到千岁,第一次瞧见这种场面,不免有些紧张,一双手死死的抓着浔之的胳膊不放。 浔之感受到少女的紧不安,将手一伸就将人拥进了怀中,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一声:“闭上眼睛!” 千洛依言将眼睛闭上,下一刻便觉一阵天旋地转,人便被浔之打横抱在了怀中,毫无准备的千洛被吓的赶紧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睁开眼睛,浔之的脸近在眼前:“神君,你快将我放下来。” 夜间幽暗,浔之未曾瞧见她通红的耳间,只感受到少女说话时一阵阵温风拂面。 “怎么,洛儿不害怕?” “我、我才不怕?” 一句话才说完,便有一阵冷风自身边呼啸而过,带着低沉的宛若鬼吟一般的声音,生生吹的她浑身一抖。 浔之刚想调笑她一番,便见少女眼睛猛然大睁,紧接着脸色一变,便将头迅速的埋进了自己的怀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在洛儿眼中有点用处 浔之疑惑间回头看去,就感觉到眼前一阵绿光浮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簇比人还高的鬼火,于夜色之中发着幽幽绿光,直直的就朝着两人扑来。 浔之抱着怀中的少女脚下一动,身子就避开了那簇鬼火。 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脑袋深深埋进自己怀中的少女,浔之眉眼之中带了丝笑意。 大战至今已过千万年,这肃慎古国便荒芜了千万年,其中冤魂早已消散,此处的鬼火也不过是后来误入其中的野兽尸骨而已。 浔之看了眼四处飘散的绿色火焰,心中忽生怅然。 曾经也是六界中极负盛名之地,而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千万年如白驹过隙,生生将这六界换了个模样。 “神君,那火焰还在吗?” 千洛久久等不到浔之开口,便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问此话时身子轻轻一动,就要抬头查看。 浔之见状赶紧出声:“没有!此地冤魂众多鬼火弥漫,且这鬼火闻风而动,你修为不够走路时会带些风,故而它便会追在你的身后。” “啊?那怎么办?不然我将它们打散?” 浔之瞧了瞧那些追着风四处晃荡的鬼火,眉头轻挑间,全然没有哄骗小姑娘的羞愧。 “数量太过庞大,若是打的话,兴许要打个三天才行。” 千洛顿时觉得一阵无力:“那难不成我们要一直站到天亮吗?” 浔之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了些:“我修为尚可,走起路来它们并察觉不到,不如洛儿就这般躺在我怀中让我抱着洛儿前行。” 千洛一听,这倒是个办法,想都没想赶紧点头:“那就有劳神君!” 于是东北之地肃慎之国,漆黑的夜色之中,浔之一身白衣抱着怀中的少女,于幽幽绿光之中穿行。那通身的金光将两人笼罩其中,四周跳跃的鬼火一遇着那金光便远远避开四处逃窜。 走了片刻,浔之感觉到抱着自己脖颈的手一松,少女的手就自他的肩头滑落,柔弱无骨的垂了下去,在夜色中微微晃动。 低头看去,少女紧闭着双眼,眉头舒缓,神情软糯,睡的香甜。 一阵清风拂过,将她额头的碎发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在夜色之中白了透亮。 鼻尖一股带着清新草木的香味萦绕,使得浔之心头荡起一阵涟漪。 看着少女的睡眼,浔之眼中的神色越发温柔,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俯身,唇便印上了千洛的额头。 千洛醒来时,夜色已去,晨间的日光照的她睁可几次才将眼睛睁开。 抬手挡住撒在脸上的日光,慢慢起身四处打量,才发现自己躺在不知是何处的一间房屋之中。 身下的床榻靠近窗户,故而晨光便从窗户照了进来。 “醒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千洛这才发现浔之也在。 赶紧下床跑到浔之坐着的桌子旁,然后就坐在了他的身侧。 “神君,我们这是在何处?” 浔之看她一眼,见她精神不错,便知这一觉睡的香甜。 “仍旧在肃慎古国,昨夜你睡着了,我便随便找了个地方让你休息。” 千洛不可思议的将这间屋子打量了一番:“你说这是肃慎国?可是这里不是荒了很久了吗!看着这房间的陈设也不太像……” 浔之不说话,只将衣袖一会,眼前的景象就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整洁的墙壁变的蛛丝遍布,方才千洛所睡的床榻也直接塌陷可下去,除了他们此时坐的桌子未曾发生改变,四周全然一副残破景象。 千洛看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在了浔之身上,那脸上的神色出了敬佩还是敬佩。 “真不愧是六界中人人都要尊一声神君的人,这般变化之术,我们岂不是走哪都不怕露宿荒野了!” 浔之失笑:“看来我这个神君在洛儿眼中倒是还有些用处。” 少女得意:“那是自然!” 千洛是个闲不住的,方一醒来就待不下去了:“神君,既然天都亮了那我们就快走吧,早点到达冥界,也好早点探查魔界之事。” 浔之慢慢起身,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置于身前,缓步朝外行去:“那便走吧!” 千洛赶紧跟上,两人一走,他们方才所坐之处的桌子便瞬间坍塌,倒在地上化作了一节节不知是人还是兽的白骨。 两人仍旧朝东北方走,不过走了约莫半刻钟的路程便停了下来。 千洛看着立在眼前的一棵一片叶子都没有的树,满脸不相信的问浔之:“神君,你确定这里就是冥界的入口?” “自然!” 纵使她知道作为上古神君,浔之定然不会找错入口,可她仍旧忍不住怀疑。 “这树也就比……”话到了嘴边,千洛看了眼眼前清风霁月的浔之,觉得拿他作比方似乎不大合适,眼珠子滴溜一转道:“也就比白潋粗壮那么一点点吧,我实在是看不出他会是冥界入口。” 浔之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着实不甚起眼的小树,说出的话却让千洛大吃一惊。 “此树虽看起来形同枯木,其名却唤大桃,大桃之树,下御百鬼,是为冥界入口。” “大桃?”千洛的一双眼睛将眼前的树上看下看,仿佛浑身都在说我不信。 “说它是棵桃树苗我都不敢信,竟然还叫大桃!” “此树以前并非此般模样,只是入口长久未启致使它缺失灵力滋养,故而变为了如今的样子。” 千洛了然点头:“这么说倒还说的过去。” 将视线自树上收回,千洛一刻也不想等了:“既然入口到了,那我们就赶紧进去吧!” 浔之立于树前,将手一动就要结印启动入口,可手才一抬起又放了下去,回过身朝着千洛再次叮嘱。 “洛儿当切记,此番入冥界与妖界不同,里头处处都可能藏着危险,你须得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不可独自一人随意四处走动。” 这倒是浔之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如此紧张的再三同自己叮嘱一件事情,让千洛对冥界越发好奇起来。 认真的冲着浔之点点头:“神君放心,千洛定会处处小心!”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彼岸花海 得了千洛的保证浔之这才再次结印打开入口。 千洛曾许多次见浔之结印,可这次却与往常皆不同。 以前数次结印,浔之只是以两手于胸前快速翻飞,不消片刻印便结成。 而此刻的浔之却是以两脚为中心,整个身子不停的围着那棵树变换步法,随着他脚步的移动,大桃树周围的地面升起一道道符文。 那符文在地面上结成印记,最后印记慢慢上升,待升到如同树顶一般高时,忽然间天就暗了下来,然后一道结界显现于眼前,将大桃树笼罩于其中。 浔之收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暗沉下来的天,然后伸手示意千洛拉住自己。 千洛将手递到他的手中,浔之一把便将其握住:“走吧!” 两人一脚踏进结界。眼前的景象便瞬间转换。 千洛看着与魔界颇为相似的天空,再低头时眼中带了明显的诧异。 “哇~~这花好漂亮啊!” 暗沉的苍穹之下,一望无际的花海如同鲜血一般印红了千洛的眼睛,此等奇景以前见所未见。 千洛松开浔之的手一个挺身就要往花丛里冲,浔之眼神微缩一把就两人拉了回来。 “不可!” 千洛回头,见浔之神色有异便知这花丛必有蹊跷,于是赶紧又将脚缩了回来。 “可是这花有何不妥之处?” 浔之未答,只一弹指间一抹神光打上花海中的一朵花上,那花便立即变成了数只血红色的飞鹅扑腾着将那一抹神光吞噬殆尽。 ”这……”千洛惊的脚步朝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东西?” “幽冥血蛾!”浔之耐心的同她解释,“此花名为彼岸,只生于幽冥之地,虽长的如同渴望苍穹的模样,实则确实真的地狱之花。” 千洛仔细看去,只见那花生的着实好看,一朵花上生无数小花朵,每朵之中都生着一根花蕊,其花蕊向上伸展,如同伸向苍穹的触角一般,融着其热烈的红色,大片大片的开放,让人一看便想沉浸于其美色之中。 “真没想到这样的美丽之中,竟还藏着如此危机。” 千洛啧啧摇头,浔之便继续与她说:“这花平日里看并无什么,可若是有人走近,一但让它感受到生意或是各种能凝成术法的力量,它就会变成这幽冥血蛾,瞬间将这种外来力量吞噬殆尽。” 浔之这么一说完,千洛看着眼前这些花一时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人界的话本子里曾写过,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果真是没错!” 随即想一事:“那这花既然这般危险,我们的路都被拦了要怎么过去呢?” 浔之闻言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千洛疑惑的看着他的手心,便见其中躺着一只小小的船只。 “这是一只船?” “没错!”浔之将船往地上一扔,那船就在千洛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一下子变大了。 “神君,你手上到底有多少好东西,怎的我都从来未曾见过?” 瞧着少女盯着眼前可容数人乘坐的船只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浔之深感无奈,这丫头,还真是财迷的紧。 “洛儿若是喜欢,送你便是!” 浔之如此大方,没想千洛却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要,不过是一只能变大的船罢了,我平日里也用不上。” 说着倒是没忘了正事:“对了,神君拿只船出来做什么?” 浔之眉毛一挑,示意千洛上船。 千洛二话不说一脚就踏了上去,浔之也跟着上船,待两人坐好,浔之一掌拍在船身上,那船便慢慢升起,然后往彼岸花海之上飞了过去。 船刚行驶到花海上空,下面的彼岸花开始蠢蠢欲动,一朵朵花化作无数只幽冥血蛾朝着船只扑来。 看着瞬间便成铺天盖地之势的血蛾,千洛瞳孔微缩,身子朝浔之身边靠了靠。 浔之见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无妨,莫怕!” 眼见着血蛾将整个船只都包围住,下一刻就要往船上的浔之与千洛两人袭来。 然而惊奇的一幕却出现了,船身周围好似有什么无形的屏障一般,那些血蛾无论如何就是不能靠近船上的两人。 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密密麻麻的血蛾如潮水一般涌来,叫身处包围圈中的千洛看的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可在瞧见他们也就仅能停在离自己两臂之外的距离时,又瞧瞧松了口气。 低下头不再看外头的血蛾,待浑身那股麻意渐消,千洛赶紧问浔之:“神君,这船到底是什么法器怎的这般厉害?” “此船唤作无量船,是我继神君位时祖神所赐,不知是何材质所制,但凡以神力催动,便可抵挡任何攻击。且其防御极其诡异,无形无态,也不属于六界之中任何一种力量。” “世间竟还有这般厉害的法器?照这么说,若是有这样一件法器在手,岂不是无惧任何危险?” “非也,”浔之被她天真的话逗的有些想笑,“它防御力度的大小自然是根据催动它之人的修为高低而定的。” 千洛一听,神情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两人坐于无量船中,那些幽冥血蛾对船只久攻不下,便只好放弃又飞了回去再次化为一朵朵血红色的彼岸花静静的伫立于花海之中,那一根根触手般的花蕊好似在引诱着人们前去探寻一般。 千洛看着身下铺天盖地一望无际的花海忍不住啧啧称奇:“六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若非此番同神君一同游历妖冥两界,我还一直以为《四海八荒录》中记录的便是整个六界呢!” 无量船行驶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千洛便隐隐看见了彼岸花海的尽头。 “神君,前面是不是到了?” 浔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见的是一片沉沉暗水。 “若说是冥界,我们踏入结界的那一刻便已身处其中,可要是说真正的冥界之人所居之地,则须得穿过前方那条忘川河。” “忘川河?前面当真是忘川河?” 浔之轻轻颔首。 千洛却忽然激动的站起身来:“我曾在《四海八荒录》中看到过忘川河的记录,没想到今日真的看到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忘川河 忘川河水一片血黄,即使还未到跟前,千洛便远远的瞧见了那让人看着便心生不适的河水。 “听说忘川之上有一条奈何桥,凡是过河者都要在奈何桥上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才能过河,可......我也没见这河上有什么桥啊。” 浔之抬首往河上看去,语气淡然听不出悲喜:“上古时期确实如此,然如今冥界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可以说是与世隔绝,那还有来渡忘川河的人,故而那奈何桥也隐去了。” “隐去是什么意思,拆了?” 浔之冲她一笑,言语多有调笑之意:“洛儿看的《四海八荒录》看来着实有些不可靠,怎的连奈何桥可隐去形态之事都未曾提过。” 千洛眉头微皱,表情带着些不悦:“还不是从白潋那里抢来的,也不知他是从何处找来的破书,尽是些杂七杂八的记录,有用的半点都没有。” 两人说话间无量船已行到忘川河上空,瞧着身下的忘川河水,千洛不禁头皮发麻。 “神君,这......” 浔之跟着朝下看了一眼,抬手轻轻将她的头扳了过来。 “若是害怕就不要看。” 千洛看着浔之的眼睛,因方才所见之景而跳个不停的心慢慢就平复了下来。 随后深吸一口气将浔之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拂开:“无事,竟然来了这里,那就瞧个清楚,否则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说罢一扭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下面的忘川河水。 首先入眼的是无尽的河水,血黄昏沉,带着一股子腥臭。河面无风河水却不停的翻涌,有无数亡魂被水面压制在河水之中,无论怎样挣扎就是不得出。有嘶吼呜咽之声在河面上不停回荡,听得人满心惶恐。 除了那些亡魂之外,河水之中最多的还是数之不尽的虫蛇,密密麻麻的铺陈在水面之上,但凡有亡魂想要浮出水面,他们便迅速扑过去啃噬。 千洛从未曾看过这般景象,整个人都直接被惊的呆愣住,身体渐渐僵硬,口舌发木全无知觉。 一阵腥臭味传入口鼻,喉头一阵翻涌差点就吐了出来。 一直注视着她的浔之见状赶紧伸出手指在她身上点了几下,那股翻涌之意才渐渐平息下来。 “大战之后,世人总以为魔界便是六界之中最为邪恶之地,可殊不知若真正论起恶,冥界才真的是之最。” 浔之的声音轻轻的在忘川河之上响起,好似在控诉眼前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一般。 千洛被方才所见震惊,此时眉头紧锁不发一言,浔之也不管她是否在听,只兀自说着。 “但凡六界生灵,死后魂魄皆要入这冥界之中进行轮回,所以冥界便成了六界之中人数最多的一界,然冥府又怎能容的下如此多的亡魂。 因此这彼岸花海和忘川河便成了筛选亡魂之地。若是走的过这两处,那便可投身一个好的来世,若不能......” 浔之稍稍停顿,原本静默的千洛忽然就开了口:“若不能要如何?” 浔之瞧她一眼,说话时面上仍旧瞧不出表情:“若不能,好一些的投个悲惨的来世,坏一些的......” “坏一些的就变成这忘川河下的亡魂吗?” 千洛出声将浔之的话打断,见浔之点头,她心中竟忽生一股苍凉。 “而今冥界不是已然关了通道吗?此处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的亡魂?” 浔之沉思片刻,在开口时说出的话让千洛听得整颗心都为之一颤:“这些乃是千万年前的亡魂,他们一但入了忘川河便需以其怨气滋养此何,生生世世都不会消亡!” 死一般的寂静,出了忘川河里亡魂的嘶吼声,千洛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嘴巴颤抖了半天,最终也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穿过忘川河,冥府的影子便隐隐出现。 同妖界不同的是,冥界之中到处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即使这里有着无数的亡魂,却瞧不见一个正常的影子。 两人一下了船,就有好几道影子飘到身边,围着他们一边不停的打转一边用尖锐的声音互相交流。 “咦~~这两个家伙味道有点不一样啊!” “没错,闻起来像是外面来的。” “大桃都快死了,外面的东西怎么可能进的来?该不会是哪个大人偷吃了好东西染了味道吧!” “呸呸呸,要真的是哪个大人,还能让你在这里说这么多?早就一巴掌将你打散了。” “没错,碍眼不管了,这两个家伙味道还怪好闻的,赶紧闻几口啊啊啊......” 最后那个亡魂的话还未说完,就忽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叫声。 尖锐刺耳的声音震的千洛一阵耳膜发疼,转头看时,就见浔之正收回手,而那亡魂也瞬间消散化作一阵黑烟飘散开来。 周围几个原本同那个亡魂一样想法,想要在千洛和浔之身上吸几口气味的亡魂,见状赶紧四散逃开了。 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我就说是大人物吧,不然怎么可能那么香,定然是吃了什么好东西了。” “这是哪个大人物,怎么我们从来没见过?” “见什么见,这才见一次就将魂给打散了,再见我们岂不是都要化成黑烟了。” “......” 几个亡魂快速飘远,千洛立在原地,脑子一阵发懵。 浔之拉住她的手,一只手抬起轻柔的抚着她的发丝:“怎么,吓着了?” 千洛木然的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不是我所认为的六界,我一直以为,无论是冥界还是魔界,都应当像妖界那般,纵使没有人界热闹充满烟火,也当如仙界一般全无纷争才是,哪曾想......” 浔之心中轻叹一声,他原本就不想让小丫头知道这六界中的污糟之事,可如今六界动荡,他却不得不涉身其中。 毕竟如今六界的和平,是他的族人于千万年前以性命换来的。 且祖神曾亲口将这个六界交付于他,他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看着眼前的少女,浔之心中忽然就生出一股担忧来。 她干净明透,如同能涤荡万物污秽的瑶池神说一般,而自己......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尸山血海之中走来的神君 千万年已过,沧海桑田之中,万物变迁,唯有他与百川、沧术三人一成不变。 而那些往事太过久远,远到记忆都变的模糊,使得他差点忘了,曾经的自己也是个大杀四方威震六界之人。 尸山血海他也是踏过的,说来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应当数得上六界之中最多的了,而那忘川河里挣扎了千万年的亡魂不知有多少是他亲自送下来的。 如同自己这般自尸山血海中走来之人,小丫头若是知道,想来会避之不及吧。 感觉到浔之身上气息的变化,千洛手上力道一紧,将他从回忆之中唤醒。 “来都来了,就让我看一看这冥界到底还有多少残忍之事,”说着手上一使劲,拉着浔之就走,“神君,我们快走!” 两人一路看着冥府的影子脚下不停的走去,一边走千洛还一边问出自己心里头的疑问:“神君,有一事让我有些困惑。” “何事?” “六界之中各界之人身上应当都有其独特的气息,纵使一般的人界或是修为不够的小妖难以分辨,可像陆郴和昊吉那般修为尚可的妖应当分辨的出才是,可为何在妖界之时他们却未能第一时间识破我们并非妖族的身份?且听方才那几个亡魂话中的意思应当也没认出我们非冥界之人。” 浔之脚下步子不停:“你可记得在入妖界之前我给你吃的那颗珠子?” 千洛脚下一顿,抬头看着浔之的侧脸:“是那颗珠子的原因?” “那珠子乃是混沌兽的眼泪,可掩盖掉你身上的气息,让人分不清你的身份。” “混沌兽还会哭啊?”千洛惊奇极了。 浔之默然:“现在应该不会哭了,当年他尚年幼,倒是常常以掉眼泪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下子千洛一下子就笑开了:“当真?真是想不到,如今叱咤风云被仙界供着养的混沌兽,小时候竟还是个爱哭鼻子的。” 浔之听的一阵好笑:“我记着,洛儿到如今似乎也很爱哭鼻子。” 少女神色一敛,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眼睛一翻给了浔之一个白眼:“我与它不同,它可是混沌兽。” 浔之宠溺一笑:“嗯,洛儿不过是个小丫头,哭一哭无妨的。”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便到了冥府。 与妖界不同的是,冥府虽是冥君所居之处,可却比妖界的三座城池还要大。 瞧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院墙,千洛不禁感叹:“看来这冥君可比妖君会摆谱多了,看看人家这府邸,比人家三座城还大呢1” “这可不仅仅是冥君的府邸。” 千洛好奇;“那是什么?” 浔之给了她一个神秘莫测的眼神:“冥界与其他几界最大的不同便是,其他几界地域以宽广为主,而冥界则以层数计之。” “这......是为何意?” 在旁人面前一向清冷的浔之,为千洛解起惑来话语倒是绵延不绝:“冥界共有十九层,面上的一层便如你看到的这样,是为冥府,里面住着冥君以及冥界大大小小数位掌事,而其余的十八层......” 千洛犹疑着伸手指了指地面:“在冥府下面?” 浔之慢慢点头:“冥界地狱十八层,每一层都是你想象不到的惨状。” 说完这些,浔之也不想在就十八层地狱之事与千洛多说,因为他不想让那些东西污了小丫头的眼,于是不等千洛再多问什么就拉着她往冥府之中走。 让千洛没想到的是,诺大一个冥府,连守门的都没有,两人直接就走了进去。 走在暗沉沉的石路之上,四周除了偶尔漂浮的几个亡魂之外,什么都没有。 “神君,这冥界的人都去哪了?” 浔之微微侧头,将脑袋伸到千洛耳边,声音略微低沉的与她道:“冥界中人乃是昼伏夜出,此时天色未暗,他们还未出来。” 两人沿着空荡的长街一直走,到尽头时浔之牵着千洛停在了一栋小楼前,两人走上前,浔之伸出两根手指在门上敲了三下,不出片刻那门便自里头打开了。 木门仿佛年久失修一般,打开是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个脑袋从门后叹出。 千洛一看那个脑袋,一下子惊呼出声:“啊!” 惊呼声引的长街之上的亡魂纷纷转过头来看她,千洛赶紧捂住嘴巴往浔之的身后靠。 去哪嗨安慰般的在她身后轻抚了两下:“洛儿莫怕,这是鬼老,虽长的吓人了些,可在冥界中确是少数心肠不错的。” 千洛闻言慢慢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再次看向门里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指头。 不怪千洛看着害怕,实在是这鬼老长的着实吓人,佝偻的身形,满身松弛的皮肉长货仓的耷拉下来,像是风中的破布一般,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稀稀疏疏的挂在头上,脸色苍白皮肤松弛,两颊皮肉耷拉到下巴之下,两个高高的颧骨突出,嘴唇外翻鼻子扭曲,一双眼睛只有白没有黑,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这般长相,可以说是千洛一千年来看到过的最让她觉得可怕的。 大白天的被人敲响门,鬼老本来满心不悦,可一听这声音,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 苍老呕哑的声音带着颤抖:“可、可是神君?” 浔之并不答他,之吩咐道:“给我安排一间房,我需在冥界待上几日。” 鬼老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白瞳立即浮上了一层雾气连忙点头:“诶、诶、神君快快请进。” 鬼老让来身子,伸出一只手往屋里一让,示意浔之两人进屋。 与外头看着的破败不同的是,小楼里头极为整洁,且看着不知和摆设,与房子主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神君快快请坐,老鬼这就去为神君准备房间。” 鬼老将两人引进屋,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上楼,看的千洛一阵咋舌。 “他竟然知道神君的身份?而且我们突然来此,他连问都不曾问一句,就去准备了?” 浔之的视线追随这鬼老离开的方向,语气中含着千洛从未听过的怅然:“鬼老与冥界其他人不同,若说在冥界之中找一个让我信任之人,也便只有他了。” 第一百九十章 同居一室 两人坐了片刻,鬼老就迈着迟缓的步子从楼上颤颤巍巍的下来了,脚步踩在老旧的木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阵发堵。 千洛抬头去看,昏黄灯光照在鬼老那张缺失水分的脸上,即使知道他并非坏人,可一看到那张脸,千洛仍旧止不住心头一颤。 “楼上房间已收拾妥当,神君可上去略作休息。”鬼老走到浔之跟前,将本就佝偻的身子压的越发低了些。 “嗯,你自去休息便可,不用管我,若有需要我一会吩咐。”浔之的声音冷冷清清,于稍显老旧的房屋之中响起更显漠然。 “是!”鬼老一颔首,然后就转身离开,全然没有多问的意思。 看着鬼老的身影走到木楼梯之后,一个转身被楼梯挡住,千洛这才将目光转到浔之脸上。 “神君,他到底是何人?” 浔之将头往上一扬:“我们先去房中再说吧!” 两人起身上楼,脚步踩在楼梯上,仍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千洛很是担忧:“这楼梯不会承不住我们两人的重量断掉吧?” 浔之轻笑一声:“洛儿多虑了,此乃阴铁木所制,怕是再过数十万年,也断不了。” 千洛一听,赶紧睁大眼睛仔细去看脚下的楼梯:“竟然是阴铁木,这鬼看看着一副潦倒样,不想还挺富裕,阴铁木可是六界中最为结实的木头,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做成了梯子,真正是暴殄天物。” 若说暴殄天物,怕是六界之中无人能出你其右。 浔之嘴巴动了动,最后嘴里的话终究没能说出来。 两人上了楼梯往右一转,一扇木门就出现在眼前。浔之推门,在进门之前千洛将这层楼打量了一番,惊奇的发现这一层竟然只有眼前这一扇门。 千洛跟着浔之走近房间,这才莫名其妙的开口:“这只有一间房?” 浔之回转身子,认真的点了下头:“嗯!” “那我住哪?” 瞧着少女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浔之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自然是与我同住!” “这、这怎么可以?”千洛一下子就急了,“我瞧着这栋小楼也挺大的,应该还有别的房间吧!不如让鬼老在准备一间。” 浔之慢悠悠的走到中间放着茶盏的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只手扶着桌子坐了下去。 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这才在千洛几欲吃人的目光中慢吞吞的开口。 “你方才也看见了,这一整层就只有我们这一间房。” 千洛神情急切,一个大跨步走到桌子旁边,在浔之的对面坐了下去,然后两手往桌子上一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暴躁。 “那还有楼上楼下呢,怎么可能只有一间房?” 浔之轻叹一声气:“楼下是鬼老住的地方,至于楼上……你若是想住,可以自己去找鬼老,让他给你收拾出来。” 千洛神情一僵,立即就消停了。 浔之斜眼瞧她的神情,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心里头一阵好笑:“怎么?害怕?” 千洛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头一低一句话也不说。 浔之瞧她的模样好似真的生气了,这才正色道:“房间确实是有,可我却只吩咐鬼老准备了一间。” 千洛仍旧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浔之继续与他解释。 “冥界不同别处,在来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一但进了冥界你便要处处同我在一起,时时刻刻寸步不离。” 千洛抬起头来,神色不解:“这到底是为何?纵使冥界有危险可也不至于连......连睡觉都要睡在一处吧?” “呜~~~” 千洛的话音刚落,一声听不出是什么生物发出的叫声就这么自房间唯一的窗户闯了进来。 那叫声听在耳中,叫人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忽生一股疯狂之感在体内游走一般。 那叫声一起,浔之就赶紧伸手握住千洛的手:“凝神,莫要被这声音干扰。” 浔之的话像是瑶池的水一般,对着千洛心中的那股子疯意兜头浇下,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眉头一皱,千洛起身往窗边走,然后抬眼往窗外看去:“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浔之仍旧坐在桌边,手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是地狱三头犬。” 站在窗边的千洛并没有听清楚浔之的话,因为此刻窗外的景象印入眼中,使得她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原本就阴沉的天随着夜幕的来临变的越发昏暗,一轮血红的圆月挂在空中,像是嗜血的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将整个冥界都铺上了一层森然,让人心中忍不住就生出惶恐之意。 原本白日里略显寂静的冥界,却在那一声奇怪的叫声之后变的“热闹”起来。 各种血腥丑陋面容及身形皆不堪入目的亡魂在大街之上游荡,有的步履蹒跚一步一顿,有的漂浮于半空四处疯闯。 亡魂带起的阵阵阴风吹的两边房屋上所挂的饰品不停发出各种响声,像极了冥差勾魂铁链的碰撞声。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队冥差经过,那些冥差经过时,无论是何种亡魂都会远远的避开,瞧瞧看过去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那些冥差经过时,眼睛不停的在四处打量,千洛站在楼上往下看,一下子就对上了其中一个冥差的视线。 那冥差青白的眼珠子在触及到千洛的视线的那一刻,嘴角忽然间就勾起了一个邪性至极的笑容,看的千洛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身子一侧,千洛赶紧躲到墙边掩住了自己的身形,心情渐渐平复一些后才快步走到浔之身边坐下。 眼神呆愣了片刻后,一扭头瞧见浔之手中的茶水,一个伸手就抢了过来,然后一口饮尽“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被抢走了茶浔之也不生气,原本拿着茶杯的手指轻轻摩梭了几下,然后拿过千洛喝完的杯子放在面前又倒了一杯缓缓端至唇边饮了起来。 一杯茶水下肚,千洛又想起了方才那冥差看自己的眼神,心忽然间又紧张起来。 一把抓住浔之端茶的手,使得茶水撒了些出来,溅到了两人的手上。 “神君,有个冥差方才看了我一眼,他该不会发觉我们的身份吧,我可不想一来就暴露踪迹,那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就落空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地狱三头犬 浔之另一只手将千洛的手拿开,放下杯子然后拿出一方帕子来,轻轻将她手上的茶水擦干净。 “放心,区区冥差还没这般大的本事。” 千洛一下子就放下心来,吐出一口气再次将浔之跟前的茶杯端起一饮而尽。 杯子拿在手中把玩,眼睛却一副求知若渴的盯着浔之:“没想到冥界的夜间竟然是这般景象,若是像忍冬那般胆小的瞧见了还不得吓的哭鼻子。可方才我们进来时外头还寂静的很,怎的忽然间就变了模样?” 浔之瞧她玩杯子玩的欢,索性就重新拿了个杯子:“听见刚才那一声兽吼了吗?” “自然是听见了,”浔之这么一提醒,千洛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问的问题,“刚才那是什么东西的叫声,怎的那般难听?” 终于喝到茶的浔之满足的闭了下眼睛,千洛瞧他这一副怯意的模样心里头一阵来气,一把就将他手里头的茶杯给抢了过来。 “你倒是快些说呀,整天喝茶,这茶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若是旁人这般行经,想来早被浔之一掌拍碎了,可到底是神君的心头好,他不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还耐着性子同她解说。 “那叫声是地狱三头犬,此兽于冥界的作用有些类似于人界的公鸡。” 这说法娇美千洛一阵稀奇:“公鸡?打鸣的?” “可以这么说,冥界中人昼伏夜出,而这地狱三头犬的叫声便是冥界暗夜来临的一种提醒。 地狱三头犬虽凶狠无比,但却有个很好的习性,那边是作息极为规律,黎明一来必定酣睡,天光暗沉定然苏醒,因它醒来时会习惯性的嘶吼一声,故而世间久了冥界中人便会以这叫声为参照,叫声一响百鬼出动。” 千洛听得连连点头:“那这么一说还真是与人界的公鸡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解说完的浔之正想问她,茶杯可以还给我了么?可话还没出口,千洛的问题就又来了。 “可是为什么冥界的月亮是血红色的?” 浔之闻言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入目满是红光。 视线再收回来时,神情间全然没了方才的怯意:“六界之中只有一个月亮。” 千洛疑惑的指了指窗外:“可是......” 浔之少有的没等千洛的问题问完就将她打断:“月亮与其他几界并无不同,那血红之色也并非是月亮所散发出来的。” “那是什么?” 浔之的神情逐渐变的肃穆:“那是冥界上空的血雾,这里的亡魂太多,致使其上空终年被血雾弥漫,以至于将月光,都被染成了红色。” 千洛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炼狱,才能使得一界的地域上空都被血雾缭绕。 浔之见她出神,就趁她不注意将杯子拿了回来。 原本想要再饮一杯的浔之,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将杯子一放,眼神暗含深意的瞧着千洛。 “虽然冥界中人是昼伏夜出,可我们一路周劳才到冥界,还是需要先歇息一下的。” 千洛还在想着外头的情景,故而并未仔细想浔之的话,心不在焉的就点了点头。 浔之见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伸手就千洛拉了起来。 “走吧!” 忽然被拉起来,千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去哪?” 浔之拉着她慢慢往床边走:“自然是上床休息。” 千洛一听,脚下猛地顿住,一个用力就将手从浔之的掌心之中挣了出来。 心头狂跳间,脸颊渐渐发红:“依着神君的修为,应当用不着休息吧!” 浔之回头看她,佯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洛儿竟然如此狠心?这是打算让本君就这般枯坐一夜吗?” 千洛喉头一堵,言语间带着责怪:“谁让你不叫鬼老多准备一间房间的。” “冥界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若是与洛儿各居一房,我又怎能安心休憩?” 他这般说,千洛反而不好责怪了,可看着房中唯一的床榻,千洛却犯难的紧。 浔之见她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索性一叹气,又走回了桌子旁:“罢了罢了,既然洛儿为难,那本君今夜不入睡也是无妨。” 说着将长袍一甩,弯腰坐了下去,抬头时见千洛仍旧站着,还抬手示意她去休息:“洛儿快去入睡吧,本君纵使枯坐一夜,也定然要与洛儿同处一室确保你的安全。” 这话说的,叫人还怎么睡? 千洛站在原地,一会儿看看床,一会儿看看浔之,最后一闭眼,终于还是妥协了。 “要、要不然一起睡?” 浔之可是就等着这句话呢,千洛才一说完他就迅速起身,走到千洛身边将她的小手一拉就往床边带。 这利索的动作,迅速的步伐,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淡然模样。 走到床边两手放在千洛肩头,将她往床上一按,两人就并排坐了下去。 “看来洛儿到底是不忍本君劳累枯坐,既如此,我们便快些休息吧!” 说罢手轻轻一招,照明的火便熄灭了,随着灯火一熄,外面的声音也被隔绝了,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千洛的心头狂跳个不止,为了不让浔之发现自己的异样,她赶紧一个翻身躺到了床里头,身子一侧,背对着浔之就闭上了眼睛。 浔之见状脸上闪过一抹温色,随即也慢慢的躺了下去。 冥界的长街之上,万千亡魂飘荡,血雾弥漫之中,冥差的铁链叮当作响。然室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缺是落针可闻。 浔之翻了个身面对着千洛,那双沧桑古朴的眸子于昏暗的房中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其中的缱绻情意,叫人看上一眼便要沉沦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鼾声自身边少女的鼻中传出,浔之知道,她是睡着了。 抬手覆在少女的发丝之上,一遍一遍的抚摸,一边轻抚脑海之中一边回想着少女这七百年来的所作所为,嘴角不自觉的就浮出可一抹笑意。 浔之正沉浸于回忆之中,身边的少女身子却猛然一颤,随即双手不停的挥舞,像是在驱赶什么东西一般,一边赶还一边大喊:“不要,不要,走开,快走来,啊……” 浔之脸色一变,赶紧将千洛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两手一捞就将人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叫本君如何安心休息 想来是一路上所见有些骇然,方才又被外头的景象吓到的缘故,千洛睡的并不安稳。 挣扎之中,她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从无尽深渊下的万鬼从中拉了出来,然后一股暖意袭来,自己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一触到那股子温暖,千洛便立即攀了上去。 柔弱无骨的手自浔之的腰间划过,停留在他的背后,双臂一个用力间就紧紧的将浔之抱住。 浔之浑身一僵,呼吸瞬间停滞,浑身都都不敢动一下。 过了许久,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低下头看着小丫头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时不时还动几下试图找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浔之眼中的神色越发温柔。 弯腰俯首间,一个轻柔至极的吻落在怀中少女的发间,红月妖冶,却照的一室缱绻。 千洛醒来时,冥界的夜还未过,可大开着窗的房间之内却尤为寂静,她知道,定然是浔之设了结界将万千亡魂的凄厉之声全都阻截在外了。 千洛是个闲不住的,一醒来便躺不住了想要起身,然身子一动,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好像紧紧的抱着什么。 抬头一看,浔之的脸就印入了眼中,那清隽绝伦的脸庞即使实在深深地夜色之中,千洛也看的极其清楚。 两人脸对着脸,距离近的千洛都能感觉到浔之呼出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脸上,让她不知不觉间就红了脸。 “噗通、噗通......” 猛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极为清晰,千洛赶紧将手自浔之的腰间收回,身子一动就想从床上爬起来。 然而她才起身,腰肢就被一双大手缠上,一把就将人再次捞进了怀里头。 “啊!”千洛没来得及反应惊呼一声,就这么再次倒到了床上。 脖子仰起望向浔之,却见他眼前人呢仍旧闭着眼睛:“洛儿莫要乱动,且让我再休息片刻。” 千洛张了长嘴巴,本想让浔之将自己放开,可窗外泛着血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千洛好似自他眼底的暗影之中看出了一丝疲态,到嘴的话忽然间就卡在了喉咙里头,再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亮闪闪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浔之,看着看着心里头一阵发痒,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脸上捅了几下。 “哎~~”一声轻叹自浔之的口中溢出,吓的千洛一下子就将手缩了回来。 浔之缓缓睁开眼睛,里头写满了无奈:“洛儿这般,叫本君如何能安心休息?” 千洛嘴巴一撇,一脸的不服:“我可是依了神君的话一直老老实实躺着没动,怎的又让你不安心了?” 浔之苦笑:“脚确实是老实了,可这手......” 浔之说话时一双眼睛缓缓移到少女交握的两只手上,看的千洛耳根子一红,迅速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我的手怎么了?方才瞧见一只蚊子趴在神君脸上,怕它扰了神君休息帮忙驱赶而已,怎的神君不感谢就算了,倒还有责怪的意思。” 浔之也慢慢坐了起来,一条腿拱起一条腿直直的伸在床上,像是为了防止千洛逃跑一般,将床堵了个严实,使得千洛整个人缩在里头,看起来尤为可怜。 一直胳膊撑在膝盖之上,手握成拳托着一边侧脸,歪着头看着神情窘迫嘴巴却倔强的很的少女,语气出奇的温柔。 “哦?我竟不知洛儿对本君如此贴心,那可真得好好谢谢洛儿才是。” 浔之待人素来冷清,即使是在千洛面前,也只不过是比在旁人面前多说几句话而已,然像此刻这般眼含柔情言语缱绻的浔之,千洛着实是不曾见过,故而当浔之的话一出口,千洛吓的越发往床脚缩了缩。 一双眼睛里头充满了震惊:“你是谁?竟敢在此冒充神君?” 她这一问,倒把浔之问的脸色一僵,遂无奈的别过头去。 小丫头真是不解风情。 收了置于床上的长腿,浔之一个旋身就下了床,衣袖在身上一拂,身影笔直的立于床前。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千洛莫名其妙的看着又恢复正常的浔之,一边慢慢挪动身子下床,一边在嘴里头嘀咕:“看来是真的神君。” 浔之听着她小声的嘀咕声也无意搭理她,自顾走到门前将门打开,然后身子一侧朝她招呼道:“走吧!” 话头跳跃太快,千洛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去哪?” “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里头,趁着天还未亮,出去探一探这冥界。” 千洛这才想起,此行自己与浔之两人乃是带着探查冥界与魔界是否有的目的而来。于是也顾不得去想方才浔之怪异的言行,疾走几步至浔之跟前,抬脚就要往外走。 “那我们快走吧!” 一步还未踏出,手就被浔之握住,回首间是男子清隽的面容:“出门前,我需得再提醒你一次,只管好好的跟着我便是,其余的事都交给我。” 千洛瞧出他眼中暗含的担忧,没有多说什么,只乖巧的点点头。 夜间冥界的情形,站在楼上看与站在路上看,全然不同。 此刻的千洛看着密密麻麻的亡魂在自己的身边飘来飘去,时不时还从自己的身上穿过,心里头别提多难受了。 拉着浔之的手渐渐收紧,身子也紧紧的贴在浔之身上,说话时小心翼翼的模样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神君,这、这好像比我之前看到的亡魂多了不少啊。” 浔之感觉到她的紧张,手指头安抚的在她手背上点了点:“此时接近天明,乃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所以亡魂就多些。” 千洛了然点头,抬起头茫然的瞧着他:“那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浔之正欲答她,眼前却忽然扑过来一个满目全非的亡魂,吓的千洛倒吸一口凉气,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浔之赶忙两人搂住,手不停的在她背上轻拍,脸色已然变的冷厉。 可那亡魂偏生还对着千洛越凑越近,嘴里头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小娘子真是花容月貌,香的紧啊……” 一句话未曾说完,浔之一掌轰出,那亡魂便惨叫一声于原地化作了一团血雾,随之飘到半空,融进了月色之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冥君心可真够大的 听见惨叫声,千洛缓缓抬起头,眯着一只眼睛瞧了瞧,发现眼前没了那丑陋亡魂的影子,这才慢慢从浔之的怀里头退了出来。 深深呼出一口气,脸上立即就染上了愤怒之色:“方才那个东西,长的未免也太丑了些,丑就算了,竟然还敢吓我!” 浔之笑她:“在天宫时,你不是一向胆大?” “那能一样吗?”少女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若是真刀真枪的拼我自然是不怕的,可他们长的那样子,谁看了不得瘆的慌。” 两人正说着,故而长街之上就安静了下来,千洛赶紧抬眼去看发生了何事,这一看就瞧见了一队冥差正大摇大摆的走在长街正中,步履整齐,带起一阵阵铁链碰撞的声响。 千洛正想拉着浔之退到边上,不想那对冥差却直直的走到他们二人跟前,铁链声停,冥差的脚步也停在了眼前。 “方才就是你们将那个死鬼打散了?” 尖细的声音像是铁器摩擦一般,响在耳边刺的人脑袋里的筋直抽抽。 千洛对上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冥差青白的眼睛,使劲的吞了口口水,在心里头安抚自己,没事没事,丑是丑了点,可身为天姬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能被这么点小场面给吓到。 安抚完自己,千洛脸上立马就换上了平日里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上前一步就要点头承认。 可脚才踏出去,就被浔之一把给拉了回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浔之轻轻在她身后扶了一下,然后挺身将她挡在身后,神色清冷的同冥差说道:“是那亡魂不守规矩冒犯在先,我们不过是轻轻推可他一下,他就消散了,想来应该是死的太久又没有资格投生,也差不多到了该消散的时候了。” 冥差眉头一皱,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冥界中有规定,不得随意打散亡魂,难道你们不知?” “自然知道!”浔之面上全然没有半点害怕被识破身份的担忧,“方才我也说了,是他攻击在先,且我只是轻推了一下。” 冥差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怎么会就推可一下就消散了呢?索性一个亡魂而已,并没那么重要,他也看的追究。 眼神一扫间,一眼就于月色之下看到了浔之身后的千洛那张灵动俏丽的脸,青白的眼睛猛然一睁,转而问道:“你们是哪一层的,为何我从未见过?” 浔之神情仍旧平静:“原本在九层当差侍奉狱长,可近来鬼老有些不太好,狱长就将我俩指派过来侍候,冥差大人若是不放心,可去鬼老处确认。” 那冥差一听是九层狱长派给鬼老的人,方才瞧见千洛时微闪的眼神立即就收敛了。 心里头暗自舒可口气,幸好没有冲动,别说堂堂狱长自己得罪不起,就是那性格古怪的鬼佬,怕是冥界之中除了冥君,再也无人敢得罪了。 得了两人的身份,冥差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声音听着也没有之前的尖锐刺耳:“确认就不必了,量这冥界之中也无人敢冒充鬼老之人,既然你们是侍奉鬼老的,眼看天就要亮了,赶紧回去吧伺候着吧,莫要四处吓跑。” 说完后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冥差一挥手:“无事了,我们走!” 然后脚步急缓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叮当做响的铁链声再次响起,使得静立于路旁的亡魂们忍不住发抖。 待冥差一走,千洛就忍不住好奇赶紧问浔之:“神君,鬼老很厉害吗?为什么他们一听鬼老的名号就吓跑了?” 浔之看了眼天色,拉过千洛就走:“天就要亮了,天一亮冥君大殿就会关闭,要进去就要废些功夫,关于鬼老之事我们边走边说。” 千洛不是个不分轻重缓急的,听浔之如此说便赶紧跟上。 两人一边往冥君大殿走,浔之一边同她讲鬼老之事。 “鬼老与冥界中人不同,他既不是冥差,也不是任何一狱中之人,他是上古时期冥君的仆人。” 千洛略吃一惊:“那这么说,他的年纪岂不是与神君相当?” 浔之很不想在千洛面前提及有关于年纪的问题,因此并未回答千洛的话,继续说着有关于鬼老之事。 “他本来也是人界一亡魂,入冥界时被困在了彼岸花海之中险些魂飞魄散,当时恰逢我来冥界顺手就救了他,他因想报我之恩就非要留在我身边,我闲麻烦就把他丢给了当时的冥君。” 话说的有些多,浔之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就停了下来,千洛适时插话:“那这么说当初的冥君与你应当关系不错,不然不仅留他做了仆人,还给了他这么高的地位。” 千洛的问题一问,浔之觉得口更渴了,掩唇轻咳了一声,眼神闪躲间抬手往前一指:“冥君大殿到了,我们快些进去。” 千洛心里头好奇不已,可到底是正事重要,便先将那颗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心压了下去,跟着浔之快速的走到了冥君大殿的门前。 可不得不说,在千洛的眼中,这冥界真是处处透着神秘,瞧着眼前敞开的漆黑大门,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浔之的袖子,然后踮起脚间把嘴巴凑到浔之的耳边。 “这冥君大殿怎么开着门,而且一个守卫都没有?” 少女说话时的气息打在浔之的耳朵上,使得他的耳朵一阵发麻,那麻意从耳朵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叫他差点就有些没忍住将人圈进怀里头。 两只手掩在袖间,双拳紧握青筋爆出,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躁意,眼睛死死的盯着冥君大殿的门,丝毫不敢低头去看眼前的少女。 “咳咳,冥界中无人敢擅闯冥君大殿,所以开门关门都一样。” 千洛奇怪了看了浔之一眼,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然相比于浔之的异样,此刻眼前朱门大敞的大殿却更让她好奇。 一双眼睛将漆黑的大门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一脸匪夷所思的咂了咂嘴巴:“啧啧……那这冥君可真够心大的,这般有趣的人我一定要见见到底是何模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是不想钻狗洞 说着神情激动的拉着浔之的胳膊在原地跳了一下:“神君,既然他门都没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就这样走进去?” 浔之被她天真的话给逗笑,抬手就敲了敲她的脑袋:“既然他敢开着门,那我们就这么走进去冥君又岂会不知。” 千洛揉了揉被浔之敲的地方,嘴巴撅的老高:“那我们要如何进去?” 浔之的眼睛在冥君大殿的外头四处看了看,然后拉着千洛就顺着墙跟往后头走。 千洛被他这副神秘的样子唬住,还以为他要带着自己走个什么不为人知而又带着神秘色彩的通道呢,故而一边走还一边贼嘻嘻的弯着个腰。 然而当浔之带着她站在墙根边上,看着眼前还不到自己腰高的一个洞,千洛别提多震惊了。 手指头指着洞口,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神君,你莫不是打算从这里进去吧?” 浔之倒是一副悠闲模样:“不错,就是这里。” 千洛一双眼睛在浔之和眼前的洞上开会打转,心里头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神君,这……该不会是,狗洞吧?” “自然不是,”浔之这一否决,千洛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千洛整个人越发凌乱了,“这是地狱三头犬的巢穴!” 那不还是狗洞? 心里头这个想法一出现,忍不住就脱口而出:“地狱三头犬不一样是犬,这不还是狗洞吗?况且我们从这里进去,正好被它堵个正着,少不得还得激战一番。” 浔之听她所言,脸上倒是没有半点异样:“放心,有本君在,定不让那三头犬伤你分毫!” “……” 我是怕那条狗吗?我是不想钻狗洞! 可她能说什么呢?眼前这位可是堂堂神君,人家都没觉得有什么,自己若是不愿意,未免显得矫情不是。 眼一闭心一狠,千洛低下头一猛子就扎了进去,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就换了一番景象。 回过头去正想唤浔之,却见身后的洞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没一会儿就变的同一扇门一般大小。 然后……浔之神君就慢条斯理的从那那扇“门”外走了进来。 千洛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时,心里头一股子怒气油然而生。 “这洞口明明可以变大你怎么不早说?” 浔之倒是无辜的紧:“你也没问啊!” 少女有些气急败坏,一下子就跳到他跟前:“我不问你就不说吗?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钻狗洞好看我的笑……” “小心!”千洛正在气头上,浔之却忽然轻喝一声,伸手将她的腰肢一搂,两个人在脚下一个旋转间就离开的方才的位置。 千洛被他这动作弄的有些莫名,正要问他这是何意,就见浔之的眼神正盯着方才自己站定的地方。 这一看,真是忍不住想骂人了。 这长这三个狗头,一条蛇尾巴,全身的毛发都是由蛇组成的东西……可别告诉我它就是那什么地狱三头犬。 长的这么恶心的吗? 带着复杂又一言难尽的心情,千洛默默的看向浔之:“神君,这就是……地狱三头犬?” 浔之的眼神仍旧停留在地狱三头犬的身上:“正是!” “这长的也……太对的起自己的名字了。” 两人说话间,地狱三头犬的三个恶狗一般的头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他们不停的咆哮,一边叫还一边流着粘腻的口水,看的千洛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强压下那股呕吐的感觉,千洛赶紧将视线从地狱三头犬的身上挪开:“神君,这东西这么叫,那一会儿冥君大殿中的人不是全都要被引过来了?” “放心!他日日里嘶吼,冥界中人都习惯了,并不会当回事。只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我们须得在那之前将它解决,否则就会引起怀疑。” 千洛将头重重一点,身子往后一退就退到了洞口边上,浔之不明白她这是何意,回头带着疑问的看着她。 却见小丫头笑的一脸贼兮兮的模样:“哈哈,像对付这种穷凶极恶的异兽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神君您为好!” 浔之好笑的摇摇头:“洛儿还真是狠心,竟然让本君独自对付这等凶兽。” 说是这么说,可手上却没半点犹豫,右手一抬掌心神力汇聚,对着三头犬就拍了过去。 三头犬也是个脾气暴的,眼见着自己的领地被创来人又对着自己攻击过来,二话不说就迎了上去。三只犬头对着袭过去的神力就是一阵撕咬。 然浔之的神力又岂是那么好攻破的?三只血盆大口分三个方向将那团神力团团包围住,尖利的牙齿不停撕咬,可无论三头犬怎样用力,就是拿那团神力无能为力。 眼见着利齿无用,三头犬仰头嘶吼一声,然后浑身由细小的蛇组成的毛发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无数只细蛇吐着信子攀附上那团神力,浔之本也只用了三成的功力,被这些数不清的小蛇一撕咬,没一会儿就溃散了。 看见自己的攻击被化解,浔之也不着急,反而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许久未见,你的功力倒是见涨。” 千洛在一旁忍不住滑下两滴汗来,您还真是心大,攻击都被人家化解了,还有心思夸对手呢! 三头犬见自己压下了对手的攻势,赶紧一个飞扑朝着浔之扑了过来。 即使知道三头犬不是浔之的对手,可看着这般恐怖模样的凶兽朝着他扑去,千洛还是忍不住担忧:“神君小心!” 然而浔之就站在原地死死的将身后的千洛挡住,脚步连动都未动一下。 直到三头犬已经近在眼前,浔之也将负于身后的另一只手抬起,两手快速的在眼前一合,接着往两边一拉,一股金光现于双掌之间,对着飞扑到跟前的三头犬那么一推,金光便打在了三头犬的身上。 三头犬被击中,整个身子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然后三只头一歪,就倒地不起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指不定多鲜美 千洛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心里头那个服气啊。要不说神君还是神君呢,如此凶兽在他手下也不过是一招的事。 这不,刚才还嚣张的不得了这会儿连动都不动了。 三两步走到浔之身边,千洛看向浔之的眼神都带着崇拜:“神君,你该不会一掌就把它打死了吧!” 浔之收回手,仍旧负于身后:“只不过是昏过去而已,这三头犬不能杀,若是将它杀了,待天黑时听不到它的叫声,冥君定会起疑,那我们说不定就要暴露了。” 千洛听他这么说,很是认同的点点头:“没错,还是神君想的周到。” 随即却又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那还真是可惜了,瞧这狗长的还挺肥美,若是杀了做成羹汤,指不定有多鲜美呢。” 浔之的眉头又开始抽了。 小丫头整天脑子里头都想些什么?竟然还想吃冥界的凶兽! 摇了摇头无奈的朝她招呼道:“吃是吃不到,赶紧走吧!” 千洛应和一声,跟着浔之从地狱三头犬的身上跨过去,走过他幽暗的领地,没多远就瞧见了另一头的洞口,仍旧是像来是一样半人高。 千洛这回倒是学精了,脚步一缩站到浔之身后:“神君先出去!” 浔之瞧她这般做态掩唇轻笑一声,遂将手掌按到洞口上方,那洞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扇门大小。 千洛瞧的一阵气结,朝着浔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脚步沉重的从他身边走过。 浔之瞧着气鼓鼓的小丫头,竟然觉得十分可爱,满眼宠溺的就跟着走了出去。 若说六界之中主君的宫殿有何不同,千洛只能做出如下总结: 天君的威严,人君的富丽,魔君的奢侈,妖君的奇巧,神君的……神君的洛如花村算是朴素吧! 而眼前的冥君大殿,旁千洛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死气沉沉。 看着天光乍晓时大殿上空昏沉的苍穹,以及空旷寂静的大殿四周漂浮的一阵阵阴气,竟让千洛心里头忽然一阵发寒。 手指头慢慢攀上浔之的胳膊,人也往他身边凑近了些:“神君,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都睡了?” 浔之将少女的手握进掌心:“天一亮除了少数的亡魂之外,其余冥界中人便全部都潜伏了。有的被拉进了下头十八层之中,有的各自修炼反正是不会出来。” “这是为何?” 浔之拉着她在冥君大殿之中四处游荡:“千百万年来即是如此,兴许是习惯了,总之夜间的血雾和红月较之白日里的日光于他们的修为更加有益。” 千洛似懂非懂的点头,两人就这样穿梭于大殿各处。 两人走走停停走了许久,直到千洛觉得有些走不动了,一下子就站在原处就不走了。 “神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浔之的眼神仍旧四处打量:“不知道!” 这不知道可是有些气人了,千洛将胳膊一甩,手就自浔之的掌中挣脱:“不知道?我们走了这么久,神君竟然说不知道要去哪里?那这是在走着玩吗?” 浔之低头看着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手忽然间就有些发痒。 “我们此番来是为探查冥界是否与魔界有所勾结,我们一直这般到处走,便是为了四处探查一番可有魔气。” 千洛这才恍然:“那你不早说!” 两人将整个冥君大殿走了个遍也没发现一丝魔气,千洛无奈的问他:“那若是像妖界一样,冥君未曾与魔族勾结,而是其手下之人呢?” 浔之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需得到下面的十八层去逐一查探。” 千洛一听,拉着浔之的手就想往外走:“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那曾想脚都没跨出去就被浔之拦住了。 “此时不可!” 千洛脚步顿住:“为何不可?” “要下到低下去,需得经过三生石,三生石前看三生,执守的冥差会根据亡魂被三生石照出的前三世的因果而为其安排到底该入哪一狱。” “而此刻天已大亮,三生石那处的通道自然关闭了,我们根本就下不去。” 千洛听的啧啧称奇:“还有这样的石头?竟然能照出人的三生,那若是我去照,是不是也可以看到自己上一世的事情?” 见浔之轻点了下头,千洛便越发兴奋起来:“是吗?那神君呢?能否看到神君的前世?” 她这一问,浔之却忽然沉默了,过了许久,久到千洛都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之时,他才开口。 声音之中带着些苍凉孤独之感:“这就是我第一世,没有别的前世了。” 感觉到浔之情绪的异样,千洛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反而想起另一件事来。 “神君,我听你所言好似对冥界尤其熟悉一般。” 浔之再次沉默! 思绪慢慢飘远,眼神迷离间,便想起了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 浔之的沉默,让千洛对他与冥界之间的渊源越发好奇了起来,忍不住就再次出声去唤思绪翻飞的浔之。 “神君,神君?” 浔之被她唤的回过神来:“上古时期,倒是常来,故而对这里颇为熟悉。” “常来?”千洛越问兴致越高,“之前听神君说起上古时期的冥君之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今一路走来听了这些,便越发觉得神君与冥界的关系不一般。 索性此刻天已亮,我们下去也不是,回小楼也不是,不如就在这里呆着,神君好与我讲讲上古冥君之事吧?” “……” 浔之头一次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小姑娘的期盼。 难道要告诉她,自己便是她口中的负心汉,上古时期冥君爱慕而不得的人就是自己? 将脑中的想法驱散,浔之一只手放在唇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说出的话却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之意。 “咳咳,上古时期我还未继神君之位时年龄尚小,彼时六界融洽,故而小辈之间关系也不错,走动便多了些。”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正经的神君 千洛头一歪,粉唇微启,问出的每一句话都叫浔之有一种不知如何回答的感觉。 “既然常来,那可曾见过上古冥君爱慕的那个男子?” “……”浔之一下子就沉默了。 小丫头还好奇的盯着自己,浔之犹豫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见过!” “真的吗?那那个男子是个样子,冥君为何……” “此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出去吧!”浔之不等她问完,就赶紧 打断显得异常兴奋的少女。 说完将她的手拉住,脚步飞快的就往三头犬的领地而去。 与他们离开时一样,三头犬仍旧倒地昏睡,全无半点苏醒的迹象。两人缓步从其身边走过,眼看着就要走到出口,浔之却猛然回身,眼神犀利的看着方才两人走过的地方。 “怎么了?”千洛见他神情有异轻声开口问道。 浔之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扫过,神情有些意味不明:“有人!” 千洛听他如此说,赶紧侧过身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可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影子。 “冥界中人白日里不都休息了吗?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浔之眉头微皱,未来的及回应千洛的话,衣袖一挥间,一股神力就朝着躺在地上的三头犬而去。 “当!”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黑暗之中响起,千洛顺着声响看过去,就瞧见一根黑色的如同钢针一般的东西被浔之用神力击中,然后飞速插到了一旁的石壁之上继而化作一股黑烟消散,只留下了一个细小的洞,证明方才看到的并非幻觉。 紧接着又是数根紧随而至,一时洞中如同下起了黑色针雨一般,浔之不得不挪动身形抵挡。 然就是他这么一动,那原本射向三头犬的针尖却改了方向,铺天盖地的就往千洛飞了过来。 千洛见状赶紧调动仙力抵挡,浔之回头间发现千洛被困,转身对着她跟前的数根黑针挥出一掌将其击飞出去。 可就是他一转身的功夫,偷袭者却趁机向地上的三头犬飞去一针,正正的就扎在屁股上。 昏迷中的三头犬被扎了一阵屁股吃痛,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身子一跃就从地上跳起,然后一声凄厉愤怒的声音就划破了冥界的天空。 “不好!”浔之暗道一声,一贯清冷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三头犬白日里嘶鸣必会引来冥界中人前来查探,想来我们闯入冥界之事是瞒不住了。” 说罢不等三头犬扑过来,便先一步出手,手下的力道明显比之前重的多。 然三头犬也是着实愤怒,故而也是用了浑身解数,两方交手数招之后,到底还是三头犬犹有不及,最后再次被浔之一掌击中。 身子倒飞出数丈,“轰”的一声砸在地上,带起一阵尘土。口中鲜血喷出,最后呜咽了一声再次倒地不起。 击退三头犬后,浔之飞快的奔至方才射出黑针的地方查看,然此时哪里还有人影。 感觉到有人正往此处赶来,浔之也顾不得去查探方才偷袭之人究竟是谁,赶紧回身拉住千洛,两人快速的从出口钻出,马不停蹄的就往鬼老处赶。 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三头犬的洞穴之中便出现了一道黒沉的人影,随后数十人涌进来,纷纷对着站在三头犬身边的男子行礼。 “参见冥君!” 男子背对众人而立,听见参拜之声动都未动,然开口说话的声音却让人一听就仿若掉进了忘川河中一般阴森寒冷,隐隐还带着股子死气。 “竟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冥界,且还入了我冥王大殿,你们却毫无所知。” 一句话说完,身后一众冥将冥差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着连连求饶:“是我等失职,冥君恕罪!” 然站立的身影却忽然笑着转过身,那笑声如同万千恶鬼齐鸣一般,让听得人灵魂都开始震颤。 “恕罪?“眼睛盯着跪地不起的冥将冥差,一句话就定了数十人的生死,”你们连门都看不好,那、本君要尔等何用!” 话出口的同时,一掌成爪对着眼前众人挥出,继而数十冥将冥差一齐挣扎惨叫,不一会儿便相继化作阵阵黑烟,慢慢流进了冥君的体内。 黑烟入体之后,冥君像是吃饱餍足的野兽一般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缓缓的绕了绕脖子,一双青白的眼睛中慢慢染上了一抹兴味。 “有意思,本君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赶闯进冥君大殿上了地狱三头犬还能全身而退。” 而激起了冥君兴趣的浔之和千洛两人此时已经回到了鬼老的小楼之中。 回到楼上鬼老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之中,千洛走至窗边将窗户关上,只露出了一丝缝隙。然后整个人躲在窗户后面,透过那一丝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脸色不由一变。 赶紧将窗户关严走到浔之身边,看着此刻正悠然喝茶的浔之,千洛的语气不由焦急起来。 “神君,外头都乱起来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喝茶!” 浔之说话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喝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毕竟昨夜休息的甚好。” 千洛被堵的喉头一滞,托着头气呼呼的瞧着他:“那难不成我们就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吗?你可是六界中最厉害的神君,怎么能做这种缩头缩脑的事情?” 浔之听得好笑,然却不忘打趣:“原来在洛儿心中,本君竟这般厉害。” 千洛眼睛一番,眼看就要跟眼前这个不正经的浔之发怒,可浔之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欲要拍桌的手拉住,神情一敛,立刻就变回了平日里冷清的模样。 “洛儿莫急,此处甚是安全,纵使他们找过来也不会四处搜查,我们只管安心呆着便可,且叫他们乱上两天。毕竟......只有他们自乱了阵脚,才能露出破绽不是。” 千洛听他如此说,脸上的怒意渐渐退去:“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然没过一会儿,好似又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儿一般,眉头拧起满是疑惑的问向浔之:“他们为何不会搜查这里?虽说鬼老是上古冥君的仆人,可上古冥君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冥界中人不应该这么怕他才是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冥界至宝 浔之犹豫了片刻,不知是否要将有关于鬼老的事情告知于千洛。可仔细想了想,既然小丫头已经跟着自己闯了冥界,且如今六界动荡,此事迟早是要知道的。故而便同她说了。 “冥界中人的冥差亡魂之所以怕鬼老,是因为他除了是上古冥君的仆人外,很大原因是因为他的修为着实不凡。毕竟活了如此久,若不是因为他不想做冥君,怕是早就没有后面几代冥君之事了。 可是,那些冥将和冥君不敢来搜查此地,却是另有原因。” 千洛最是喜欢听这些秘辛,因此立即就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是何原因。” 千洛的声音清冷缓慢,听在千洛的耳中却让她觉得很是舒服。 “就像是魔界的温魔卷,妖界的妖君陵墓一般,冥界也有其不可叫外人触碰的宝物,而这宝物,就在这座小搂之中。” 千洛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整个身子都挺了起来:“你,你是说,就这小破搂里头有冥界至宝?” 浔之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确实说了这个话。 少女见他点头,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睁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原地打圈圈四处打量。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里哪里有宝贝,于是两只手往桌子上一撑,头就凑到了浔之跟前,脸上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那神君可知这冥界的至宝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长什么样,又藏在哪里啊?” 浔之瞧她这神情立即就觉得一阵头疼,低下头抬手揉了揉眉心,再抬头时言语中颇为无奈。 “这冥界的宝贝,与你并无用处,所以你不必打它的主意。” 浔之这么一说,千洛吗就不乐意了,一下子就站直了身子,仰着头很是骄傲的样子。 “我可没有打他们宝贝的主意,只不过是好奇想看看而已。” 浔之可不信一向喜欢四处搜刮好东西的小丫头,对冥界的至宝只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思。瞧她那双放着光的眼睛,一看就是动了心思的。 可小丫头不承认,他也不能说什么不是。于是为了打消千洛的念头,浔之索性一下子就全都告诉她了。 “其实冥界的至宝,便是这座小楼!” “什么?”浔之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让千洛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便神情诧异的同他再次确认,“神君你说冥界的至宝是什么?” 浔之的声音仍旧冷清淡然:“你没有听错,就是这座小楼!其实它并不是一座房屋,而是一个法器。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这座房子占地不小,可我们所住的二楼却只有一扇门,且房内的空间根本就不及整栋房子占地的一半大。” 这个问题千洛也确实觉得疑惑:“那这是为何?” “就是因为此楼并非房屋,而是一个法器,此法器名为邪楼!” 这名字,真是叫千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邪楼乃是上古冥君的法器,此法器一经认主便可根据主人的意愿变换,鬼老一向与世无争,所以才将它变成的一座小楼自己常年居于其中,一是为了守护,二则是为了自保。” “为何是自保?”千洛适时问出自己的疑惑。 “此法器便如它的名字一般,很是邪性,人若居于其中,不仅修为增长加速,且刀枪不入水火不容,旁人若想攻入那是尤其困难的。并且此法器还有一个对于冥界中人来说尤其具有诱惑力的作用。” “什么作用?” 浔之看了千洛一眼,眼神有些讳莫如深:“此法器可配合冥界禁术,用以吸取冥界中亡魂的魂魄,从而达到滋养本身提高主人修为的作用。” 千洛听得诧异:“那不是和魔界的魔功有点像?” “说来也是异曲同工,不过魔界的魔功但凡是六界中任一界中人练都可以用以吸取他人精气和修为,然此法器却略有不同。” 千洛听得认真,忍不住慢慢坐到了浔之对面。 “邪楼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主人的操控,它便是立在冥界之中,但凡就亡灵消散,那么在其消散之时那再后的一点魂魄之力就会自主的飘像邪楼,进而强化它的力量。我们来时你也看到了,彼岸花海以及忘川河水之中有无数亡灵,经过这么多年,不知道消亡几何,故而这邪楼的力量可想而知。 当初上古冥君也是靠着这法器与魔界合作,后攻破了之井一句打到了神界。像这般逆天的法器冥界定然是人人觊觎,所以为了守住它,鬼老这么多年来便一直居于其中很少出去。” 千洛还是不明白:“那鬼老既然不想当冥君,又为何不将邪楼交给冥君?难道是想留着自己用?” 浔之摇了摇头,神情略有些怅惘:“鬼老并无此意,之所以一直守着,是因为上古魔君为死之前曾有交代,命其将此物悔去,万不可传于后世。可鬼老根本就毁不了它,且他也不想毁,毕竟是上古魔君留下的东西,他还是不忍心。” 听浔之说了这么多,千洛才明白为何他说此处安全,想来有这般法器在手,别说那些冥差了,就是冥君本人也不见得敢来。 想明白之后心里头是既高兴又失望,高兴的自然是自己可以无所顾忌的在这“小楼”呆着,无论外头如何乱,她只需在里头看戏便可。而失望的却是,像这等邪性的法器着实是不适合她,故而只得打消了收敛回去的念头。 浔之瞧她一脸失望的模样,将拿在手中的茶盏轻放下,继而起身拉过她的小手轻声道。 “洛儿莫要想那么多,外面那么乱此时定然是出不去的,不然我们上楼回房休息吧!” 千洛任凭他拉着往楼上走,可二人的脚刚一踏上阴沉木制成的楼梯之上,便听得外头一阵敲门声响起。 “当当当~~”两人当即停下脚步齐齐朝着门口看去。 正在千洛不知如何是好时,楼下脚步声响起,低头去看,正好就对上了鬼老那双青白无神的眼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冥君 门外敲门声依旧,鬼老缓步走至门边,苍老呕哑的声音从门背后传到外头。 “谁啊?” 声音一出,外面的敲门声便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阴沉沉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今日冥界生变,本君特来此处瞧瞧,不知鬼老此处可有异常? 鬼老将两只枯皱的手背在身后,整个背佝偻的不成样子,青白的眼睛回头看了楼梯上的浔之和千洛一眼,转回身仍旧未给外头的人开门。 “此处无异,不劳冥君探望。” 外头的人似乎冷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冷了不少:“既然鬼老此处并无异常,那本君就放心了。” 里头的几人听他此话还以为外头的人会就此离开,哪曾想千洛一口气还没呼出来,且听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本君自冥君大殿一路查探而来,此时觉得有些疲惫,不知鬼老可否开门让本君进去喝口水?” 他这话一说,鬼老立即回过头,好似在询问浔之的意思,浔之对着他点了下头,然后就拉着千洛上楼去了。 两人上了楼直接进了房间,随即将门一关,浔之施法在门上开了个极小的口子,千洛便透过缝隙去看楼下的情形。 鬼老见两人关了门,这才伸手将门打开。 门一开,门口的黑衣男子便一脚跨了进来,随着他这一脚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句阴沉而意味不明的话。 “鬼老这门,可真是不好进啊!” 若是旁人,听他这话估计会有些诚惶诚恐,然鬼老只是将原本就佝偻的腰压的更低了一下些,说出口的话却并无恭敬之意。 “整个冥界都是冥君的,要进谁的门还不是冥君大人一句话的事。” 冥君进来后一双青白的眼睛便四处打量,听到鬼老的话嘴角一勾,浑身的气息像是万年寒潭一般冰冷,视线也转到了他的身上。 “哦、是吗?本君看未必吧!这冥界十九层本君自是没有哪出去不得的,可偏偏鬼老这里,本君想来上一会,那可真比登天还难呢。” 纵使他一身气息冷的让人不敢接近,可鬼老仍旧半点不为所动。 “冥君说小了,我一个老鬼,能的冥君挂念那可是莫大的福分。” 说着话两人已然走到了屋子的正中间,鬼老侧身将人往桌子上一让,便退到一边。 “冥君请坐,老鬼这就为冥君倒茶。” 接着他那一双形如枯槁的手就在冥君的注视之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准备为其倒茶。 然冥君却忽然抬手将他的手按住:“鬼老可是侍奉过上古冥君的,在圣域那位跟前也是说的上话的,本君又怎敢让鬼老亲自倒茶,还是自己来的好。” 继而手上一个用力就将茶壶从他的手上那了过来,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抬首间一脸诧异的瞧着鬼老:“鬼老怎的还站着,快快坐下!” 鬼老仍旧躬着身:“老鬼不过是个仆人,怎敢在冥君面前放肆。” “嗤~~”一声嗤笑在寂静的小楼中飘散开,冥君的声音里头带着十足的嘲讽,“鬼老这话说的本君不敢苟同,连外界来的人你都敢藏匿,还有何事是你不敢的吗?” 鬼老眉头一跳,青白的眼睛微眯,然面上仍旧镇定:“冥君此话何意?” “何意?试问这冥界之中,除了鬼老的邪楼还有何能供那人藏匿,又有谁敢藏匿?” 鬼老仍旧不卑不亢:“冥君的话,老鬼听不懂。” “呵呵!”冥君的笑声里头隐隐带了杀意,“听不懂没关系。” 说着头一抬,眼睛直直的盯着二楼的那扇木门:“怎么?楼上的朋友不打算出来见一面吗?” 千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楼下的情况,冷不防就对上了冥君看过来的眼神,吓得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被憋的通红。 浔之站在她身后将手放在背上,替她轻轻拍了拍,待她将气喘匀了然后两手一带,就将她的身子扳的正对着自己。 “你乖乖待在楼上不要出来,我下去瞧瞧。” 千洛一听神情紧张的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跟神君一同下去。” 浔之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洛儿不比担忧,别说他的修为根本不及我,就算是他比本君更厉害,然在此楼之中他也是万万不敢动手的。”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一同下去。”少女的眼神之中充满倔强。 浔之轻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冥君只知有人闯入,却并不知晓到底有几人,洛儿先将自己隐瞒起来,说不定往后还有用处。” 他这话算是说服了千洛,使得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好,只是浔之万万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我瞧着这冥君的模样似是比朱厌更坏。” 提及朱厌,浔之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不等千洛发觉他的变化,浔之便赶紧叮嘱一声然后开门出去了。出了门后还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将门关紧。 白衣宽袖,黑发紧束,冥君瞧着缓步自阴沉木制成的楼梯之上走下来的男子,一双青白的眼睛猛烈的跳动可一下,心里头一下子就生出了丝不好的预感。 可不管心中如何,面上却不显分毫,冥君仍旧一副懒散模样坐着。 见浔之走到自己跟前,很是兴趣盎然的问他:“阁下还真是丰神俊朗仪表非凡,不知是打哪来啊?” 浔之看都未看他一眼,直接就走到了桌子的另一侧,将衣摆一撂便坐了下去。 “自然是从冥界之外而来!” 这回答……我难道不知道吗?要问你? 此任冥君不过百万岁,自然是不曾见过浔之的,故而并不他的身份。并且冥界关闭太久,他虽为冥君也从未曾出去过,在这冥界之中向来以他为尊,也从未曾见过对他如此无礼之人,浔之的态度未免让他有些愤怒。 可冥君自认为自己是个心思莫测之人,纵使浑身已经杀意凌然可,还不忘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来。 “阁下既然不愿透露身份,那本君也不多问,只是不知为何要无故闯入我冥界,还打伤了地狱三头犬直入冥君大殿?”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本君在 此话已然带了质问之意,且那浑身的气势也一下子就升了起来。 然浔之却如同看不见他一般,自顾自的倒了被茶水,端在手上晃可半天才饮一口。 虽低着头神情冷淡的看着杯里头漂浮着的一片茶叶,语气是十足的漫不经心。 “冥君怎知是我打伤的地狱三头犬?莫非是亲眼瞧见了?” “本君……”他倒是未料到对方会这般反问自己,一时竟有些语塞,毕竟他确实没有亲眼所见是何人打伤的地狱三头犬。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浔之却再次开口:“而且,我听说上古大战之后,神君只是不允许冥界与妖魔两界来往,可并未明令禁止其他几界之人进去冥界,那我又何来闯入之说呢?” “……” 这么说……倒也没错! 冥君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本来是过来问罪的,这下子反倒成了他的错了。 青白的眼睛跳了几跳,冥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阁下这么说就有些强词夺理了,神君虽不曾下令其他几界不得进去冥界,可我冥界这数百万年来历来与世隔绝,从不参与六界之事,也不允外界之人进入,阁下忽然造访却为曾知会我这个冥君,未免有些不合礼数吧!” “不允外界之人入?”浔之忽然间将头抬了起来,一双饱含沧桑之感的眸子直直的对上了冥君的视线,使得冥君心里头一紧,青白的眼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看未必吧!” “阁下这是何意?” 浔之继续晃着手里的茶水,眼神又从冥君的身上挪开:“我是何意,冥君难道不知,这冥界都来了些什么人,冥君应当比我清楚才是。” 浔之的话让冥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阁下这话本君听的糊涂,若是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浔之忽而对着虚空一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冥君不惜违背神君之命与魔界来往,既然敢违命想来也不怕神君知晓吧!” 浔之的话一出,冥君的脸色顿时大变,整个人拍案而起,浑身那森冷的杀意直直的冲着浔之袭去。 “你究竟是何人?” 反观浔之,却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腰背挺直的坐着完全不为所动。 “我是何人冥君不必知晓,只需知道,你杀不了我便可!” 小楼一时寂静下来,浔之未发话,鬼老也不敢有所动作。冥君站在桌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浔之,心中不断推测着眼前之人的身份。 能安然渡过彼岸花海和忘川河,又能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找到地狱三头犬且将其打伤,瞧着眼前的形势鬼老势必是站在他那一方的,如此种种,让冥君不得不相信他方才的话。 自己是真的杀不了他。 就算他发动冥界所有人,可如果鬼老要护着他,就凭邪楼这一法器,就能让自己无可奈何,更何况无论是鬼老还是眼前的男子,修为都不比自己弱。 这般一想,冥君身上的杀气一下子就收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摆,然后又坐了下去。 “阁下说笑了,来者即是客,什么打不打杀不杀的,说起来未免伤了和气。至于魔界之人,想来是阁下看错了,我冥界自上古大战之后,再未与魔界有任何牵扯,阁下可莫要无中生有造谣生事才好。” 浔之不知是在想什么,过了好半晌才搭理他:“既如此那是再好不过!” 一句话说完又没了动静,冥君心里头别提多愤怒了。自他当上冥君之后,何时曾被这般怠慢过,偏生他此刻还不能拿这人怎样。毕竟自己还在邪楼里头,若是鬼老想对自己下手,那他想脱生都是困难。 压下胸中的怒气,冥君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本君这次来不过是想瞧瞧鬼老,毕竟年岁大了,须得时刻注意着。如今瞧着鬼老仍旧健硕那便放心了,茶也喝了,本君就先走了。” 说完两手往身后一背转身就往门口走,然而那张脸一转过来就迅速变换,森冷的杀意弥漫眼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无尽深渊之中恶魔,叫人瞧上一眼便有一种肝胆俱裂之感。 冥君的脚步方一跨出去,身后的门便“啪”的一声紧紧的关上。回过头瞧着关的严丝合缝的木门,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好,很好!” 瞧见冥君离开,在楼上看了半天的千洛赶紧将门打开,一溜烟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跑到浔之跟前一脸紧张兮兮的瞧着他:“神君,你没事吧!” 浔之见她如此紧张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我能有什么事,你在楼上不是都看着的吗。” 小丫头没好气的往门口看了一眼:“我是看着没错,可那个冥君一看就是个阴险的,指不定背地里会使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浔之张口便打趣道:“洛儿真是长大了,都会看人了!” “神君!”千洛隐有怒意,“他都找上门了你竟还有时间调笑,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们会不会回不去吗?” 浔之拉过她的手将她按着坐下:“洛儿不必担忧这些,有本君在,自然会让洛儿安全的回去。” 有本君在…… 千洛的目光与浔之交织,脑中盘旋着这句话,有本君在! 回想一下,好似几百年来,浔之同自己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每每他说起这句话时,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自己总能安下心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眼前之人,千洛愣愣的点了点头:“有神君在,我自然是不怕。” 室内静寂了片刻,千洛忽然回过神来,眉头一皱,就同浔之问道:“听方才神君与冥君所言,意思是冥界当真与魔界有所勾结了?” 浔之实在不想让千洛掺合到这些事情之中来,可就眼前的情况看来,对方显然是不想让她置身事外的。 且在三头犬的洞穴之中时,偷袭之人见自己拦住了他的攻击,便立即攻向千洛,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由此可见对方已然知晓了千洛就是自己的软肋,如此下去,小丫头指不定会有危险。 第二百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想到此处,浔之看向千洛的眼神之中染上了一抹复杂,犹豫片刻才与她道:“之前射向三头犬的黑针,便是魔气所化,所以魔界之人定然早我们一步来了冥界,且与冥君见过面。” 千洛听的胸中怒气翻涌:“魔界这般做到底意欲何为,难不成真的想重蹈覆辙掀起六界大战吗?” 浔之的眉头微忍不住皱起,想要掀起六界大战没那么容易,可若是打开之井…… 想到其后果,纵使是浔之也有些忧心。思索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来看向千洛。 “如今形态并未明朗,魔界到底有何预谋尚未可知。可如今冥君已然知道冥界进入了外人,且发现了他与魔界来往之事,势必不会让我轻易离去。” “那怎么办?”千洛听浔之如此说,脸上也现出忧心之色。 浔之瞧着他,眼神逐渐温柔:“我在此处牵制着他,你先出去!” 此话一出,千洛立马变了脸色:“不行!” 这声拒绝干脆利落,还带着点怒气:“我既与神君同来,哪有独自离开的到底,况且作为仙界天姬,又怎么能做这般临阵逃脱之事!” 浔之轻叹一声,拇指在她的腕间摩梭了几下:“我并非是让洛儿行临阵逃脱之事,况且也没有需要对阵的时候,有鬼老在,冥君不敢轻易动手。” 千洛有些纳闷:“既然如此,神君又为何让我独自离去?” “之前在三头犬洞穴中时,我观那位出手的魔界之人修为不俗,且此刻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须得出去查探一番看看来的魔界中人到底是谁,倒是恐难顾及于你。” “我不需要你顾及,虽然我的修为与神君相差甚远,可自保是没有问题的。”少女神色倔强,完全没有顺从的意思。 浔之继续口苦婆心:“我知洛儿如今修为进益颇多,可我们毕竟身处于冥界之处,整个一界皆为敌。此时那位魔界之人应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未曾与冥君会面,待到他与冥君说起我们此行为两人,便是想走,就难了。” 千洛哪里肯听她的话,身子一侧就坐到了椅子上,一副莫要多说的模样:“神君不必说了,既然是一起来了,就要一同……” 话还未说完,浔之无奈轻叹一声,一道金光自他的指尖流出,射进了千洛的额头之上,千洛眼睛一闭,身子就朝后倒去。 浔之迅速起身站到她的身后,手一伸就将人揽进了怀中。 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女,浔之怜惜的摸摸她的脑袋,继而抬起头吩咐鬼老。 “你且将她送出去吧!” 鬼老得了吩咐将人从浔之的怀里接过来,看似行将就木之人,却一把就把人托了起来,对着浔之微微点了下头,就带着人离开了小楼。 浔之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在心中叹息一声。 想来小丫头这回又要有好一阵子怪罪自己了。 千洛醒来之时,入眼是一片有些熟悉的天空,昏暗阴沉,还有烈烈寒风在耳边吹过,带起一阵呜咽之声。 坐起身子才发现此处乃是肃慎古国,而自己正躺在一片红到发黑的巨大树叶之上,且这叶子还在半空之中飞速前行。千洛分辨了一下 才确认过,叶子正在朝着肃慎古国之外的不减山上飞去。 脑子一转,这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眼神四处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坐在前面操控着叶子的鬼老之外,并未瞧见浔之的身影,千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神君呢?他在哪里?” 然而她的问题并未得到回应,鬼老仍旧佝偻这身体坐着,全无开口的意思。 千洛心下着急,一个箭步冲到鬼老身前,语气急躁的问他:“我问你神君呢?” 鬼老青白的眼睛略略抬起,毫无感情的望了她一眼:“显而易见的事情,便莫要多问了。” 千洛于心中确实知道,既然浔之将自己打晕了,那势必是让鬼老将自己送了出来,而自己留下了。只是到底不敢相信,他竟然会不经自己同意便将自己一个人送了出来。 想到此处千洛不由一阵气结,语气也有些生硬:“你快将我送回去,我要去找神君。” 鬼老这话看都没看她一眼,屋子操纵这叶子飞速朝不减山飞去。 千洛气急,上前一步就要拉他的手臂,手还未瘆到他跟前,便听鬼老那呕哑难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鬼劝小丫头莫要行鲁莽之事,这六界之中,除了上古冥君。老鬼便只听命于神君一人,神君命老鬼将你送出,那你在老鬼眼前是万万回不去的。” 话一说完,鬼老便将那双青白的眼睛紧紧闭上,一副懒得跟你废话的模样。 千洛可不是个好脾气的,本来被浔之打晕了偷偷送出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鬼老对自己与浔之的态度又大不相同,心里头的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 冷声朝着鬼老说了句:“是吗?那就叫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吧!” 说完伸出去的手不仅没有收回,反而化掌朝着鬼老击了过去。 鬼老紧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抬手便挡住了千洛劈过来的手掌,二人一来一往便在巨大的叶子之上交起手来。 鬼老虽对浔之恭敬有加,可在冥界生活了数千万年,自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着眼前的千洛,他虽碍于浔之的关系未曾下杀手,可到底手上力道也没减轻多少。 千洛虽在年轻一辈之中修为精进,可面对活了如此之久的鬼佬,便只有被压制的份,没过一会儿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别提有2多狼狈了。 最后鬼老打的有些不耐烦了,索性一根束冥索将人给锁了起来,继续闭着眼睛坐在叶子上操控着叶子往不减山飞去。 千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绑,这一下别提心里有多气了。身子动不了,嘴巴可是没闲着,对着鬼老就骂。 “你个老鬼,有本事把我放开,看我不将你打成一阵黑烟。”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天宫的小天姬,你竟敢将我绑起来,等我回去将此事告诉天君爷爷,他定然要把你包成个粽子从九重天扔下去。” “等见到了神君,我也一定告诉他,你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鬼!” 一提到浔之,鬼老眼皮一动便睁开了眼睛。 第二百零一章 灭蒙鸟 一双青白的眼睛在被五花大绑的千洛身上扫了一眼,神色若有所思。 在冥界时瞧着神君对这小丫头的态度很是有些非比寻常,想来这丫头在神君的眼中与旁人颇有不同,若是她过后真的同神君告状,待神君怪罪下来...... 这般一想,鬼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抬眼间就瞧见不减山已到眼前。 手掌一挥,千洛身上的束冥索就化作一阵黑烟飘进了他的衣袖之中。继而两只手手掌向上慢慢抬起,随着鬼老的手慢慢往上,千洛的身体也渐渐上升,待身体腾空之后,鬼老双手变朝前一推,便将千洛从叶子上推可下去。 千洛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开始极速下降,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鬼老那呕哑的声音传进耳中。 “既然想回去,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完便控制着身下的叶子调转方向,朝着肃慎古国的方向飞速离去。 看着鬼老离开,千洛才猛然惊醒,身子在半空之中一个旋转面朝下方,双掌仙力涌动对着下面的山体击出一掌,然后整个人就往上升了一些。千洛利用这一缓冲的时间召唤出一块云层,然后脚踩着云朵慢慢落到了不减山的半山腰上。 脚刚踩到地面上,一声尖锐的啸声便划破长空直击耳膜,那声音像是尖刺一般钻进千洛的脑中,使得她脑子一阵眩晕,身子一个摇晃险些没站稳。 意识到自己被灭蒙鸟袭击了,千洛赶紧凝神聚气,浑身的仙力上涌至脑海之中,这才驱散了那股眩晕感。 不适感褪,千洛这才抬眼四处打量,可看了一圈也没瞧见灭蒙鸟的影子。心里头想着,或许是同之前经过时一样,那鸟儿不过试探一番而已。 这样想着,正打算转身往回走,忽然又是一阵尖锐的啸声自四面八方袭来,于不减山的山头上回荡,像是回声一般一阵接着一阵,直接将千洛包围在了其中。 然这次千洛却是有了准备,啸声一起她便调动仙力于周身形成了一个保护罩,一阵接一阵的啸声都被挡在了仙障之外。 兴许是自己的攻击被挡住,灭蒙鸟也有些不高兴,故而那尖锐的声音竟一声高过一声。千洛瞧着自己的仙障隐隐有被破之态,神色一肃,脚往后退了一步,双臂伸展开来,手上印结一起,源源不断的仙力就从手上往仙障之上流去。 仙障被修复,这下两边又开始了僵持不下的局势,眼见着久攻不下,灭蒙鸟凄厉的长啸一声,然后双翅一展就从十丈外的一块漆黑的石头之后现出了身形。 在灭蒙鸟出现的那一刻,千洛脚下一滑险些没控制住体内的仙力。原本以为能发出如此强劲攻势的啸声,这灭蒙鸟至少也要比栖梧谷那只小凤凰要大些吧。 那曾想,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直麻雀一般大小的,浑身青翠尾巴赤红的鸟儿。 这可让人有些意外了。 灭蒙鸟现出身形后,扑腾着两只小翅膀就冲仙障里头的千洛飞过来,一边飞还不忘一边叫唤。 直到飞至仙障外头,才稍稍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看了看仙障里头的千洛,做了一件让她差点惊掉眼睛的事情。 只见眼前巴掌大的小鸟用它那针间一般的鸟喙在两个翅膀下面啄了两下,然后那对翅膀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大变大,身子也跟着不停的变大,直到变成同千洛差不多大小才停了下来。 千洛震惊的瞧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嘴巴张了半天,最后说了四个字:“什么东西?” 灭蒙鸟变成成人大小之后,抬起脑袋仰天长啸一声,那声音的威力比之之前大了三倍不止,千洛没能来的及加强仙障,一下子就被它击破了防御。 仙障破碎,千洛唤出梵音剑,脚下一动,剑尖直指灭蒙鸟的脑袋。 要说这灭蒙鸟除了以音袭人便再无别的长处,见千洛提剑刺过来,只能扇动翅膀闪身躲过,然后继续嘶鸣。 啸声围着千洛一圈圈袭过来,千洛将仙力注入梵音剑当中,身子于原地一个旋转,梵音剑便带着强劲的仙力将那啸声迅速击溃。 啸声被击溃,灭蒙鸟正欲再次仰天长啸,可它脑袋才抬起来,千洛的剑已然到了跟前。剑尖直指脖颈之间,只要它一动,脑袋必定与身子分离。 灭蒙鸟也不是个蠢的,眼见着自己输了,将身子一抖,身体便如同漏了气的球一般慢慢变回了手掌大小,看的千洛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你这鸟儿,竟敢无故攻击我,真真是不想活了,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千洛话一出,灭蒙鸟身子再次一抖,然此次却是吓的了。 “啾啾,啾啾……”一阵麻雀般的叫声在山中回荡,千洛原本要刺下去的动作一顿,眼神疑惑的四处打量。 然看了半天,却发现叫声也是灭蒙鸟发出啦的。 “你该不会真的是只麻雀吧?”千洛满眼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灭蒙鸟,别提有多惊奇了。 那灭蒙鸟要说还真是个识时务的主,睁着双不算大的眼睛,泪珠子在里头直打转,吓的千洛一下子就将剑收回来了。 她的剑一收,灭蒙鸟将膀子一振,小小的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千洛被它这一番动作惊的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这鸟真是比白潋还无耻!” 想着自己还要回冥界去找浔之,千洛并未打算去追一只无关紧要的鸟,索性收了梵音剑转身打算离开。 可她的脚步才动,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阿蕖!” 这称呼既陌生却又有些熟悉,使得千洛脚下一顿,心思百转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慢慢转回身子。 当她回过身,瞧着站在不远处的那抹黑色身影时,神情忽的一变,语气凌厉的问道:“你怎会在此?” 第二百零二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化了阿莱模样的朱厌。 千洛质问一般的话才出口,朱厌脚下一动就要上前,千洛见状将原本刚刚收起的梵音剑又再次亮了出来,“嗖”的一声,剑尖直指眼前之人。 朱厌见她如此动作,脸上却露出了一副颇为受伤的模样,语气也与之前大相径庭。 “阿蕖,你不认识我了吗?” 千洛冷笑一声:“我怎会不认识你,你祸乱人间作恶多端,就是化作灰我都认得。” 朱厌闻言脸色胡的就变的煞白,一双眼睛泫然欲泣:“阿蕖,我是阿莱啊!” 听到“阿莱”两个字,千洛整个人都愣住了,握着梵音剑的手猛烈的颤抖了一下,险些没抓住剑柄。 “你、你说你是阿莱?” 对面之人眼眸含泪,牙齿将下唇咬的几乎要流出血来,使劲的点了点头。 千洛见状却将手中的剑又握的紧了些,脸上带着怀疑之色:“不可能,扶风并未找到梵净花,怎么可能压的住朱厌的魔性。” “阿莱”的神情越发凄苦,眼角的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往下掉:“阿蕖,你不相信我?当初我将你从无妄海中救起带回了无忘城,你我朝夕相处那么久,你难道认不出来我吗?” 若说千洛之前还很坚定的认为眼前之人是朱厌的话,那此刻一听她说起往事,便有些犹豫可起来。 “你当真是阿莱?” “阿莱”连走几步,脖颈几乎挨到了千洛的剑刃之上,吓的千洛赶紧将剑往回一收。 见千洛把剑收了回去,“阿莱”点了点头,“你走后没多久,就来了一只猴子,那猴子长的可怕,叫声也很可怕,师父见它受了伤好心把它带回医馆医治,哪知……哪知……” “阿莱”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让千洛一下子就相信了她。 如果是朱厌的话,万万不会哭的这般伤心。 梵音剑收起,千洛赶紧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阿莱,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阿莱哭的梨花带雨,疯狂的摇着头:“不,不是你的错,都怪那只该死的猴子,它不仅屠戮了整个无忘城,竟然……竟然还……还霸占了我的身体呜呜呜……” 瞧着阿莱说到被朱厌霸占了身体时那痛苦的神情,千洛忍不住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 双手一伸,将阿莱揽进怀中紧紧的抱着,声音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阿莱。” 两人抱在一起伤心了片刻,千洛忽然想起了什么,扶着阿莱的肩膀就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对了,扶风明明说找不到梵净花,那你是如何压制朱厌抢回身体的?” 阿莱连忙擦干眼泪与她解释:“扶风公子他之前确实是未曾找到梵净花,后来在魔界等了你两百多年你一直未曾出现,公子他便自己动身前去了净明山,谁知竟意外发现梵净山在被摘之时未曾摘干净,还留了一截根须在土里,于是公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其摘了回来,哪知就真的成功了。” 千洛听得眉头直皱,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儿,可一时又想不到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但是看着眼前之人,终究是喜悦盖过了疑虑。 “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了。”说着又想起此时两人乃是在不减山上,于是转而问道,“对了,这里乃是通往冥界的不减山,你怎么在此?” 阿莱被问的神情颇有犹豫,可转瞬间就恢复如常:“进来扶风公子发觉冥界有些人不甚安分,好似与妖冥两界有所联系,公子担忧那些人会做出不利于仙界之事,特命我到冥界查探。” 千洛听得恍然:“怪不得,我就是刚从冥界出来,之前在里头时,便有魔界之人偷袭我和神君,当时我还以为是……” 千洛本想说以为是朱厌所为,可想到眼前之人便是“朱厌”,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以为是谁?” 阿莱疑惑追问,千洛摆摆手将话头扯开:“没,没谁!你现在是要入冥界?” 阿莱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嗯!公子命我前去探查,我必须要进去。” 回头看了看肃慎古国的方向,千洛犹豫着到底是回去找浔之,还是先将眼前之人劝回去,纠结了许久,才下了决定。 神君神力无双,别说自己过不去彼岸花海和忘川河,就算过去了也是给他增添负担而已,而阿莱她……她已经“死”过一回了,自己万不可再让她前去冒险。 于是千洛一把拉住阿莱的手腕,二话不说就把她往不减山下带。阿莱潜心脚下的路并不是前往冥界的方向,手上挣了一下没挣脱,着急的问她:“阿蕖,你有错了。” 千洛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的沉声回她:“我没有错,你不能去冥界。” “为什么?” 千洛脚步一顿,回过头脸色肃穆:“且不说前去冥界要穿过鬼火遍地的肃慎古国,便是过去了你也未必就能打的开通道入口。再则一入冥界就要过彼岸花海和忘川河水,依你之力是万万过不去的,若是不甚掉入其中,那便真的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了。你如今才压住了朱厌做回自己,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阿莱听得脸色发白,眼中隐有惧意:“那、那你不是进去了吗?” “我不一样,我是和神君一同进去的。” “神君?是那个将你从无忘城带走的男子吗?” 见千洛点头,阿莱疑惑的往她身后看了看,待未曾见到任何人影才疑惑发问:“那为何此时只有你一人在此?” 阿莱话一问出口,千洛忽然就沉默了,神情有些低落的低着头,过了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 “我们潜入冥界被发现,神君便命人将我先送了出来,自己留在冥界查探冥界与魔界勾结之事。” 阿莱见她这般模样本想宽慰几句,可不曾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的少女忽然就换了一副神情,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不减山走。 第二百零三章 将离大婚 “阿蕖,我们这是……” 见千洛拉着自己走的飞快,阿莱疑惑开口,千洛听她出声,头也未回,拉着她径直朝前走。 “阿莱,冥界凶险,我万不能叫你前去,既然朱厌已被压制,那你也无需再回魔界了,我现将你送去天宫,然后再回来寻神君。” 阿莱一听脚下一顿,眼中一抹惊慌闪过,手上一个用力就将她的手给甩开。 千洛疑惑的回过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然后不解的望向她:“阿莱,你这是……” 阿莱脸上慢慢浮上了凄楚之色,言语间也带了丝哽咽:“我……我不能跟你去天宫。” “为什么?” “朱厌虽被压制,可我的身体被它的魔气侵蚀多年,此刻的我……已经成魔,如若、如若随你去了天宫,仙界众人岂能容我?” 千洛一时愣住,她确实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此时经阿莱这么一说,她才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这一看确实与当初的阿莱大相径庭。 不仅衣着与妆容改变颇大,竟连浑身的气场都与朱厌有了三分的相似。若是自己当真将她带回去,估计还没到九重天就被天兵天将给诛杀了。 想到这里,不由有些犯难起来:“那……” 阿莱似是瞧出了她的为难,赶紧开口:“我还是回魔界去吧,毕竟扶风公子待我还算不错,若是一去不返,少不得会叫他担忧。” “不行!”千洛闻言想都未想就否决了,“你万万不可再回魔界去,我虽相信扶风并无侵犯神仙两界之意,可如今魔族内部分化,又与冥界牵扯不清,你此时回去少不得要被卷曲这滩浑水之中。” “可是……”阿莱仍旧有些犹豫,可千洛不等她犹豫的话说出口就将她打断。 “没有可是,既然天宫你去不得,我就送你去花族。” “花族?”阿莱困惑的瞧着神色坚定的千洛。 “花族乃是我母妃的母族,族长是我舅舅,我去同他们将原委说清楚,他们定会收留你的。” 说完不待阿莱表态就拉着人往花族的的方向而去。 千洛本想着将阿莱安顿好就赶回冥界寻找浔之,不曾想人才到花族,便听闻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千洛的到来让流苼感到惊喜万分,然当他拉着千洛的手脸上的喜色方起,便听自己的祖父在身后轻咳一声,于是只好将手收回。 老族长坐在花厅首位朝着千洛招手,千洛见状赶紧上前。 “洛儿,此番神君怎的未一同过来?” 千洛闻言神色一敛:“神君有事耽搁了,洛儿此番过来也是送一位朋友,等将朋友安顿好,我便去寻神君。” 老族长听她此言继而问道:“可是你身后这位朋友?” 一边问还一边把目光转向千洛身后的阿莱,只是这一看,脸色顿时大变,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阿莱就是一通爆喝。 “大胆魔族,光天化日竟敢犯我花族,来人啊……”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吓的阿莱脖子一缩,眼看泪花子都在眼眶里头打转了,千洛赶紧上前一步张开手挡在两人中间,神色焦急的同老族长解释。 “外祖父且慢!误会,误会,阿莱她不是魔族。” 老族长活了一把年纪,修为于六界之中也算得上是上乘,故而只一眼便瞧出了阿莱身上的魔气。 眼见着千洛以身体护着身后之人,纵使平日里对其再疼爱,此时也不免有些生气。 “洛儿,你可知你身后乃是魔界之人?你不仅将其带入我花族族地,竟还袒护于她,到底是意欲何为?” 千洛赶紧抓住自己外祖的胳膊,以防他突然出手伤到阿莱:“外祖父,您听我解释,她并非魔族。” 老族长狐疑的看了阿莱一眼,遂神色越发坚定:“不可能,此女浑身魔气缭绕,绝对是魔族中人。” “不不不,阿莱本是人族,只是两百年前因我之故使得无忘城满城尽丧命于朱厌之手,阿莱是唯一的幸存者,只是朱厌占了她的身子,直到如今才想了法子压住了朱厌。但是朱厌虽压制住了,身体毕竟被占了两百年,因此就留了这通身的魔气。” 老族长听闻此言面露疑色,片刻过后脸色凝重的看了千洛身后的朱厌一眼:“毕竟只是压制,你怎能保证朱厌不会再次冲破压制夺回身体?抛开这个可能,她此时已然是魔族,仙魔向来不两立,此事事关重大,洛儿你万万不可与之有所牵扯。” 千洛原本还想将阿莱安置在花族,听老族长这一说,心知他定然不会同意,故而一时倒有些犯难起来。 一旁的流苼见状赶紧上前将话题岔开:“对了,洛儿可知道,大天孙殿下要大婚了。” “谁?”千洛神情一震,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惊的忘记了阿莱之事,满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流苼。 “就、就是将离,大天孙殿下!” “将离哥哥,他要大婚?”千洛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己走的时候还未听闻将离哥哥大好,怎的才过了数日,就传来了要大婚的消息? 况且,以她瞧忍冬的态度,也不像是同意成婚的模样。 “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被这么一问,流苼倒有些不明所以了:“这……这是天宫传来的消息,如今想是已经六界皆知了。” 千洛的眉头紧皱,口中不住喃喃自语:“莫非是忍冬瞧见将离哥哥为了他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不忍,故而想开了又同意与将离哥哥成婚了不成?” “忍冬?”流苼就站在她身侧,将她的话听在耳中,“忍冬是谁?” 这一问,千洛心里头惊的咯噔一下,猛的抬起头问向流苼:“与将离哥哥大婚之人,难道不是忍冬吗?” 流苼莫名:“不是啊!听说大天孙妃乃是凤凰族族长最小的妹妹,三清祖师的关门弟子,箐瑶上仙。” “凤凰族?”一听到凤凰族,千洛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怎么那里都有凤凰族?这个箐瑶上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的我从来没听说过?” 第二百零四章 箐瑶上仙 流苼闻言赶紧同她解释:“箐瑶上仙乃是凤凰一族最有天赋的女子,在她方三千岁时便凝成了本命业火。当时因其年岁尚小,不小心连烧了栖梧谷附近的几座山。那业火一燃想要熄灭确不是易事,其父见火势越来越大,不得以才上天宫求天君派人灭火。天君命人请了三清道祖,三清道祖遂携三清瓶前去灭了业火。 然小凤凰年岁小终究是控制不了业火,在其烧了数次山之后,凤凰族的老族长无法,只得上天宫求三清道祖将其小女收入门下。三清道祖于仙界之中位分极高,一般未必肯轻易收弟子,然那箐瑶上仙小时候着实天赋不错,故而便得了三清道祖的应允,收作了关门弟子。 到得如今还未及十万岁,已然修为上仙,虽天赋上与大天孙殿下尚有不及,可若是作为大天孙妃的人选,仙界之中怕是没有几位女仙家能与之相比。” 听流苼说了这么一堆,千洛总算是对这个箐瑶上仙有了些了解。 可她知道,纵使是这个什么上仙再好,将离哥哥心悦之人却是忍冬。 想着之前在天宫所见他都能因为忍冬与之决绝而丧失生意,那又岂会抛却她另娶她人?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来想去,千洛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回天宫去看看。可念头一起,却犯起了难,瞧了眼身后的阿莱,又想了想忍冬与将离,一时不知到底该顾哪头是好。 抛开这两桩事不说,神君此时还在冥界中未曾出来,不知他在里头到底如何可有危险。 这般一想,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纠结了半天,千洛才想起来问流苼:“可有定婚期?” “定了,就在半月之后!” “半月之后?”千洛惊的声音都不由提高了不少,“怎的如此着急?” “这我也不知。”将离与忍冬之事已过了七万年,那时流苼还未出生,故而对此事并不知情。原本将离大婚他觉得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此时见千洛的反应才觉得,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有什么问题?” 千洛也不知该如何同他说,好在老族长对当初的事还是略知一些,赶紧出来打断流苼的问题。 “咳咳!”老族长轻咳两声,投给千洛一个安抚的眼神,“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大天孙殿下成婚也属正常。” 千洛听他此言便知自己外祖父并不知近来将离与忍冬两人间发生的事情,因此对此事便越发觉得蹊跷,恨不得赶紧回天宫去才是。 可想到浔之……到底婚期还有半月,自己赶去寻回神君再返回天宫应当来的及。 这般一想,目前最棘手的当属安顿阿莱之事了。 就在千洛踌躇不已时,阿莱似是知她所想一般开口:“我同你一起去寻神君吧!” 肃慎古国 此番前来没了浔之一起,千洛才觉一路艰辛,好不容易走到那棵光秃秃的大桃树下,却被绊住了脚步。 “怎么了?”阿莱见她停在一个枯树让眉头紧锁,疑惑的询问。 千洛回身,冲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这……这里就是入口,可是……” “可是什么?”虽然有些难以置信,然阿莱并未质疑。 千洛抬手挠了挠脑袋:“上次来时是神君打开的入口,我只在一边看着,所以……” 阿莱嘴角一抽:“所以,你打不开?” “咳咳!”被这么直接说破,千洛脸上带了明显的窘迫,“也不一定打不开,我这不还没试吗?” 阿莱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怀疑,可仍旧很给面子的点点头,示意她去试。 在阿莱满含“期盼”的眼神之中,千洛上前一步,对着形同枯木的大桃树就是一阵仙力输送。 然而仙力输送了不少,却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半点动静都没有,眼前的大桃树就好似一个无底洞,无论自己往里头输送多少仙力,它都照收不误,却完全没有开启入口结界的意思。 眼见着自己的仙力慢慢流逝,千洛恨恨的收回手,低着头将嘴唇咬的死紧,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阿莱见状轻声说了句:“我来试试吧!”然后就走到千洛身边,抬起手结了个印,然后将一股胡魔气就顺着她的掌心往大桃树上缠绕而去。 …… 然而眼前的树却如同老僧入定般半点不见动静。 千洛是个没耐性的,瞧着自己眼前的树将自己的仙力和阿莱的魔力都吞噬殆尽,四周却连一丝风都没激起,一下子就来了脾气。 嘴里头骂骂咧咧:“什么破树,只吃不干活,要你干什么!” 说着就飞起一脚朝着树根就踢了过去。 然后然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的脚才刚刚挨到树根,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大树之上传来将她的脚紧紧的包裹住。那股力量好似一只巨手一般,对着她的脚踝用力一个拉扯,使得千洛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往后仰去。 身旁的阿莱见状赶紧伸手去扶,就在她扶住千洛的瞬间,大桃树的树身上红光一闪,两人的身影便于原地消失。 千洛被那红光一闪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已然变成了一片红海。 瞧着美丽却充满着危险的彼岸花海,千洛眉头一皱,满脸的莫名。 “我们,怎么进来的?” 阿莱只以为她在问自己,也一脸不解的摇摇头:“我也不知。” 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千洛干脆摆摆手将此事抛到一边:“哎呀管他怎么进来的,既然进来了就赶紧去找神君吧。” 说着一把拉住阿莱就要往前走,可脚步才才一抬起又立即顿住。 “怎么了?”阿莱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 千洛回头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然后松开拉着她的手,掌心向下一抓,就从地上抓起了一粒碎石。 “你这是……”阿莱的疑惑还未问出口,就见千洛将掌心的碎石往前一丢,手上仙力浮动,推着那颗碎石直直的飞到了彼岸花海的上空。 那碎石方一进去花海,只见原本鲜活的花朵却瞬间变成了无数只暗红的血蝶,朝着碎石蜂拥而上,顷刻间便将碎石包围住。 千洛和阿莱两人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血蝶便又散去,一只只飞回花丛间变回了彼岸花的模样。 而花海上空哪里还有碎石的踪迹。 第二百零五章 大战血蝶 阿莱看的一阵错愕:“这……这是?” 千洛见状也忍不住叹气:“这彼岸花海可不好过,但凡带些六界之力的东西从上面过去,都会被这些花朵所化的血蝶给吞噬殆尽。” 阿莱一听脸色瞬间变幻:“那我们要如何过去?” …… 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彼岸花海,那如同鲜血般的红,叫千洛心头也忍不住有些发怵。 过了半天,才深呼一口气,似是下了决心一把,双拳紧握朝前一步:“不管了,闯一闯吧!” 阿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坚定的道:“我陪你!” 千洛本不想让她同自己一起冒险,可想想既然两人都一同来了,即使自己不让她去,等到一会儿自己被血蝶包围时她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倒还不如此时两人同往好有个照应。 这般一想,便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手牵着手脚下同时一点,身子便轻盈的望花海上空飞去。 她们的速度极快,似乎想要在血蝶还未反应过来时便飞速通过花海一般。 然而纵使他们速度够快,可花海也着实有些广阔,她们的身体方一跃到花海上空,下面的彼岸花便有了察觉。 一朵朵血红色的彼岸花花径一抖,其上的花朵便化作一只只血蝶。那些血蝶密密麻麻的自下而上朝两人包围而去,顷刻间便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 眼看着四面八方的路皆被血蝶堵住,阿莱握着千洛的手一紧,手心迅速渗出一层冷汗。 “阿莱,这、这该如何是好?” 千洛眼带杀意的看着将自己两人包裹住的密密麻麻的血蝶,右手一抬梵音剑就握在了手中。 “还能如何,杀光它们闯过去!”语气中带着丝狂傲之意,“我堂堂天姬,岂会畏惧你们这群臭虫,今日这冥界,本天姬闯定了!” 说着提剑便往血蝶群中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冥君大殿之中,冥君透过殿中的窥冥镜将彼岸花还之上两人的举动皆看在眼中。 当他听到千洛所言,那红到有些发紫的唇忍不住以后,青白的眼睛里染上了令人惊悚的笑意。 “啧啧啧……本君就说,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竟敢效仿神君浔之闯我冥界,原来是神君大人自己养的小家伙啊!” 冷白细长的手指挑了挑留于鬓前的头发,长长的指甲赤红如血,像是刚刚掏了人心肝一般。 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这可真是有趣呢!” 话音刚落,原本卧于宝座之上的冥君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鬼老的小楼门前。 手指一抬,敲门声于小楼之中响起,木门打开的“吱呀”声稍稍有些刺耳,可冥君此刻却心情颇好。 青白的眼睛透过打开的门朝里看去,浔之仍旧如同上次一般坐在厅堂中心的椅子上,一只手撑在桌面上,神情淡然的看着手中的茶水。 鬼老就站在他身后,也未曾看门外的冥君一眼。 冥君将状也不气恼,脚下一抬就跨进门来。 “神君真是好雅兴,不知这饮的是什么茶,本君可否讨一杯来喝。” 话虽说的客气,然那语气中总带着一股子阴沉之意。 他的话自然没能得到浔之的回应。 楼中静谧,只冥君一人的声音在里头回荡。然他也不气,反而嘴角的笑意越大深了些,露出白的闪着寒光的牙齿。 待走到桌前,冥君兀自坐下给自己倒了被茶,方饮可一口便再次出声:“神君此刻在这里饮茶,可不知有人正为了神君大人奋力”而站呢。” 他这话一出,浔之那些茶盏往嘴边送的手便是一顿,继而那双淡然到似乎毫无感情的眸子轻轻抬起看向他。 “冥君此话何意?” “呵!”冥君轻笑一声,然那笑里头却带着如同自十八层地狱之下而来的冰寒:“是何意,神君一看便知。” 说着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手在半空中一划,千洛的脸便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在瞧见幻影之中与血蝶激战的那抹身影时,浔之当下眉头一皱脸色就沉了下去,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紧接着一句话未说,身形就自小楼之中冲了出去。 看着浔之明显有些慌乱的身影,冥君起身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冥界,哈哈哈哈……” 铺天盖地的血蝶将千洛和阿莱两人围住,好在千洛的梵音剑乃是绝世神兵,纵使血蝶源源不绝,可凭着她如今还算不错的修为和手中的梵音剑,到底也没收伤。 然她虽然可以自保,阿莱那边却是苦苦支撑,就在千洛杀的畅快打算开出条路闯过彼岸花海之时,呼听身后一声惊呼。 “啊!” 千洛赶紧回过头,就见阿莱一手捂着肩膀,正被一大片血蝶逼的步步后退。 眼看那些血蝶就要将阿莱吞噬,千洛赶紧回身朝着她扑过去,长剑一横就挡在了阿莱的身前。 “阿莱,你快躲在我身后!” 一边同血蝶对战还不忘一边同阿莱交代:“这些臭虫不好对付,恐怕带毒,我先抵挡一阵,你快快将体内的毒血逼出来。” 阿莱的声音自然带了哭腔:“阿蕖,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千洛听得一阵气结:“说什么呢,快点将血逼不出,不然来不及了。” 阿莱点点头,迅速将捂在肩膀上的手拿开握成拳,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将体内之力汇聚于两只之间,朝着被血蝶所嗜的伤处慢慢浸去。 千洛眼神在她身上瞟了一眼,瞧着她正在逼毒,手上的梵音剑挥的越发起劲,剑招凌厉,一招比一招舞的快,将两人站立的地方护的密不透风,生生的像是另辟的一方小空间一般,一只血蝶都未曾飞进来。 那些血蝶像是生了灵智一般,见久攻不下,纷纷在原地挥舞着翅膀,不一会儿那些原本距离较远的彼岸花像是受到召唤一般,也开始摇摆起来。 随着攻击千洛的那些血蝶的翅膀扇动,整片彼岸花海的花朵都开始躁动起来,纷纷化作一只只血蝶,加入了攻击千洛的队伍中来。 第二百零六章 暴怒的神君 千洛手中的剑正舞的起劲,忽然听到一阵轰鸣声由远而近往自己这边席卷而来。 借着挥剑的空档抬眼去看,这一看,眼皮忍不住一抖,连声音都带了丝颤抖。 “这……这也太多了吧!” 若说之前血蝶的数量可以叫做铺天盖地的话,那此时可称得上是湮灭苍穹了。 入眼之处,皆是刺眼的红,有的血蝶甚至于因为被挤的太紧连翅膀都挥不开,直接被夹着就过来了。 纵使千洛此刻错愕不已,然眼前的血蝶大军却并未给她缓冲的时间,一只只像是发了疯一般不要命的往她身上扑。 千洛见状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些,梵音剑所到之处,便有数只血蝶被斩于剑下化作一股血雾消散于半空之中。 可一只消散,便有另一只扑上来,前赴后继片刻也不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千洛觉得自己拿剑的手都有些麻木了,仙力的渐渐枯竭使得她手上的动作也慢慢迟缓下来。 有几只血蝶趁虚而去闯入了她的剑墙之中,对着千洛的脖颈就咬了上去。 “啊!”千洛吃疼,一手挥剑另一只手将脖颈间的血蝶打散,接着顾不得疼痛再次与血蝶战作一团。 血蝶源源不绝,千洛却已然力竭,手上的动作越发慢了下来。 忽然间,脑子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自半空之中摔下去。 险险的稳住身子,再抬首间,密密麻麻的血蝶已然到了眼前,千洛想要提剑去挡,却发现手上全无半点力气。 就在她万念俱灰,打算闭上眼睛等待着被血蝶吞噬之时,腰间忽然一紧,身子就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千洛赶紧低头往腰上看,便瞧见了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腰肢,带着自己飞速往后退去。 待她抬头往身后看时,果然就撞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千洛眼眶一热,一股委屈袭上心头,冲的她鼻头发酸。 可那滴眼泪才溢出眼眶,她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浔之瞧着倒在怀中的千洛,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那颗泪珠,环住她腰肢的手越发紧了些,两人牢牢的抱在怀中。 再抬头时,平日里那双淡漠无波的眸子却如同忽然袭入寒潭之中的风一般,冰冷刺骨而又狂暴不息。 身处结界之中的浔之一手环着怀中之人,另一只中自眼前缓缓升起,掌心向上,其上托着一股神力。随着他的手缓缓升高,那团神力也迅速的在掌心之中流动,虽看着有小小的一团,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使得那些处在结界之外的血蝶一时都停住了身形,大有想要溜之大吉的架势。 浔之眼神往结界之外瞟了一眼,感受到那抹越来越近的气息,当即将手上的那团神力往上一抛。只见那团神力被高高抛在半空之中,然后就如同是漫天救星洒落一般自空中倾泻而下,一束束神光落下,那些血蝶一触及到那些神光,便瞬间化作血雾飘散。不消片刻,方才还遮天蔽日的血蝶便消散殆尽,连一丝渣渣都不剩。 冥君到来时已然为时晚矣,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片荒芜之色,原本开的正盛的彼岸花连一丝根须都不剩下,只余了那一大片枯竭的土地,看着好不凄凉。 冥君嘴角一抽,双拳紧握,鲜红的指甲嵌入掌心之中,青白的眼中杀意浮动。 “神君真是好大的手笔,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我冥界的彼岸花海消失殆尽,这让本君不禁惶恐啊!” 他兀自说了半天,浔之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抱着千洛就要往冥界出口而去。 冥君见状也不着急,只再次缓缓开口:“神君怀中的丫头可是中了我冥界的血蝶之毒,三日内此毒不解,中毒之人便会化作我冥界的一多彼岸花,生生世世守护我冥界,神君……还要走吗?” 他此话一出,浔之眼中杀意迸现,身形一闪便现在了他跟前,抬起一只手,指尖弯曲成爪,凌空扼住冥君的脖子。 “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本君定叫你灰飞烟灭!” 冥君被掐的呼吸稍有凝滞,然脸上并无半点惊慌,反而还咧嘴笑了起来:“哈哈哈,本君灰飞烟灭了,这位小天姬难道还能活不成?” 浔之手上的力道越发重,冥君被掐的眼球都有些凸起,却仍旧哑着嗓子道:“真是没想到,传说中冷情绝欲的神君大人,有一天竟、竟会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发狂至此,莫不是养的久了使得神君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浔之的指尖渐渐收紧,大有想要一把将人捏碎的架势。 就在他眼中杀意加深,想要一掌将冥君拍碎之时,怀中的人忽然轻轻抽搐了一下。 感觉到怀里的动静,浔之立即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去看,就瞧见一丝暗红色的血自千洛的嘴角慢慢流了出来。那暗红的血自少女的脸上流到脖颈,像是一根刺一般扎进浔之的心里头,叫他心口一阵生疼。 惊慌之下,手一抬就将冥君甩了出去,然后轻轻伸手将那血迹自千洛的脸上擦掉,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 “洛儿!” 开口间,一声洛儿溢出口中,声音带着暗哑,好似一头无助的狮子一般,心中是说不尽的悔恨。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来冥界。” 被摔的内脏一阵颤抖的冥君从地上爬起来,仰起头伸手揉了揉被掐的机会断掉的脖子,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眼里头带着让人恶寒的嗜血之意。 慢慢回头,瞧着浔之一副懊恼的模样,仰头就是一阵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用地狱饿鬼般不怀好意的声音道:“哈哈哈……怎么?心疼了?看来这丫头在神君心中的地位着实不轻,也不枉我特意将她又引回来,哈哈哈哈……” 浔之闻言猛地回过头,眼中风暴再次聚集:“是你将她引回来的?” 与浔之对视了一眼,冥君虽面上并未表现出半丝畏惧,可到底还是被浔之眼中的暴虐惊可一下,赶紧别开眼去。 然说出口的话,却叫浔之差点又忍不住将他捏碎:“当然,一个能让神君大人不惜甘愿为饵也要送出去的丫头,本君自然是要见识一下的。” 第二百零七章 两族勾结 浔之的拳头紧了又紧,可看着躺在怀中的少女还是忍了下来。 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冥君,说出口的话带着无尽的冰凉:“将解药交出来!” 冥君转了转脖子,那双青白的眼睛中染着未及眼底的笑:“交出解药可以,只要神君大人答应本君一件事情,本君保证这丫头定然会活蹦乱跳的站在神君眼前。” “就凭你,还想同本君谈条件?”浔之冷冷的瞧他一眼,然后撂下这么一句话抱着千洛就走。 冥君瞧着他的背影,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嘴角的笑诡异惊悚:“我冥界随时欢迎神君大人再次莅临指教,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了冥界,浔之抱着千洛一路急奔,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圣域。 脚步刚刚跨过圣域结界就语气焦急的大喊一声:“沧术,速来!” 而正在香橼中栽种药草的沧术被这一声喊的浑身一个激灵,原本才种下去的药草又被不小心给扯了出来。 然此刻他也顾不得去管那棵药草,满心诧异的站起身来,满眼疑惑的看着洛如花村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 “这是发生了何事,竟让神君如此着急?” 自上古大战之后,浔之便一日比一日清冷,而今过了已不知多少万年,到得现在他那性子已然是雷打不动的淡然的,这么些年沧术还真从未听过浔之如此焦急的语气。 即使是当初洛如花树被毁了干净,也不过是稍有动气,而现在…… 想到这些,沧术一个闪身便出了药田,马不停蹄的王洛如花村而去。 一进门沧术便瞧见了躺在床上脸如死灰的千洛,平日里鲜活乱蹦的小丫头此刻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唇色乌黑,四肢还是不是的抽搐两下,看的沧术眉头直跳。 急步走到床前,看着眉心紧蹙的浔之沧术便知情况有些不妙:“这是发生了何事?” 浔之让来身子,示意沧术给千洛看看:“是彼岸花!” 几个字一出口,沧术刚刚放到千洛胳膊上的手就是一顿,神情越发凝重了些。 双唇紧抿的诊了半天脉象,最后在浔之紧张的眼神之中摇了摇头:“我治不了!” 浔之闻言浑身一抖,垂在腿边的双拳紧握,带着微微的颤抖,眉目低敛想开口却发觉喉头堵的厉害。 白潋瞧着他这般神态,心头也有些不好受:“那彼岸花是冥界独有的死亡之花,若要解它的毒,必须要用与之相临的忘川河河心之中吸取最多亡魂之力的那颗石头置于伤口处,在注以外力将其中的毒素尽数吸出,方可解毒。” 他话一说完,浔之立即转身就走,吓的沧术赶忙起身将他拉住:“神君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去取石头!” 沧术撇撇嘴,轻叹一声:“神君莫不是糊涂了?纵使你是六界至尊的神君,可那忘川河又岂是你我这等神体能入的?” 浔之语气坚定,全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无论如何,我都要取来!” 沧术一下子觉得头疼的紧,上次千洛被神君抱回来也是如同此时的状况一般,使得一向清冷淡然的神君不管不顾全无分寸,如今又是如此。 上次是朱厌,这次是彼岸花,他早就说过,这丫头绝对是个祸害,沧术甚至都想,若是好不了就让这丫头化作一多花算了,总好过有一天让神君栽在她手上的好。 然而此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可以想象,若是这丫头真有个万一神君他…… 眼见着浔之完全不听劝,抬脚就要走,沧术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神君切莫冲动!” “让开!”浔之声音冷冽眼神寒凉,大有一副神挡杀挡杀魔的架势。 浑身的气势将沧术压的有种想要仓惶而逃的念头,好在就在自己有些顶不住时,百川的声音及时响起解救了他。 “这是怎么了?神君作何如此动怒?” 听到百川的声音,沧术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腿一软就坐到了身边的椅子上。 “呼~~百川你快些劝劝神君!” 百川本来正打算去瑶池摘些桃子送到三皇子妃哪里去好换些酒喝,可不曾想脚还没跨出门就听到了神君着急召唤沧术的声音,于是立马就赶了过来。 这一来见着房里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倒是让他一头雾水:“发生了何事?” 他自然是不指望浔之回答自己的,因此直接就把眼神投到了沧术的身上。 才喘匀了气的沧术抬起手往床上一指:“你自己看吧!” 百川莫名其妙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脸色立即就沉了下去。 “这,这是怎么了?” 说着三两步跨到床前,看着毫无生气的千洛,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浔之那浑身的冷气到底是为何。 沧术懒得同他多解释,眼睛往浔之身上一瞟,生怕再次激怒这个煞神,小心翼翼的开口:“神君还是冷静一下,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同我们说清楚,我们才好想法子救小丫头不是?” 好在浔之到底是听进去了一些,衣袖一拂,回身就坐在了沧术的旁边,沧术还以为他要打自己,吓的身子一缩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 待看到浔之坐在自己身边后,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一幕叫原本心中有些沉闷的百川看的忍不住一笑,然后就着窗边也坐了下去。 浔之这才缓缓开口:“此事全怪我,是我带洛儿去的冥界,不料在闯冥君大殿的时候有魔族偷袭因此交了手,所以被冥君发现了。我本将她送了出来,可她因担忧我而返回冥界,中了冥君的计,被彼岸花所伤。” 两人听完阴便越发沉了下去,沧术最先问出心中的疑惑:“神君为何无故前往冥界?冥界又怎会有魔族?” 百川也紧紧的盯着浔之,一边想要知道答案,一边有希望结果不要是像自己想的那样。 然而浔之接下来的话却证实了他们心中所想:“他们两界已然勾结,我此番前去便为查探此事,可不想……” 说到此处,浔之脸上难掩愧疚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女。 第二百零八章 冥君之谋 沧术听完浔之所言,当下站了起来,神色坚定的瞧着浔之:“既然是这样那神君就更不能去探忘川河了!” 浔之一言不发的望着千洛,放在桌子上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这既然是冥君的计谋,那纵使神君下了忘川也定然是找不到石头的。冥界是他们那些恶鬼的地盘,保不齐他早就将石头藏起来了,就等着神君自己在忘川里折腾没了半条命好趁机作乱,这样一来岂不正中他们的计。” 百川闻言也起身走了过来:“不错,神君万万三思!” 浔之岂会不知冥君的计谋:“无论如何,本君定要救她!” 千洛平日里虽爱胡闹,可自打她来了圣域后,确实叫这里热闹了不少,使得他们几个活了许久的老家伙也鲜活了不少。 往日里闹归闹,气归气,可真要叫他们两人见死不救,他们也是舍不得。 然而神君的安危乃是关乎六界安危之事,他们也万万不敢掉以轻心。 沉默了片刻,百川心一狠开口道:“既如此,那便由我前往冥界,探一探那忘川河吧!” 眼见他说着就要往外走,气的沧术爆喝一声:“胡闹!” 百川被这一声喝的停住脚步,回身时瞧着沧术一脸的怒气匆匆,无奈的用撇了撇嘴。 沧术是不敢同浔之置气,正巧百川这一出正撞到了枪口上,让沧术借此将胸中的郁气给泄了出来。 “都过了多少岁数了,遇到事情怎能这般鲁莽?你也不想想,那冥既然这般大费周章,又岂会让我们轻易将东西找出来?若我猜的不错,他必定是有所求!” 说完这番话,沧术便将视线定在了浔之身上。 果不其然,浔之沉默了片刻就开口道:“我让他交出解药时,他说要我应允一个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百川听完立即就问。 浔之缓缓摇了摇头:“当时着急带洛儿回来,未曾与他多说。” 室内一时静寂了下来,过了许久,沧术才最先出声:“他既与魔族勾结,那必定会做些于六界不利之事。如今的冥界不比当初有云轲坐镇,现下这个冥君,纵使未曾见过,可单从这番动作便可看出,定然是个野心不小的。” 百川也跟着道出心中所想:“莫非他们又想要同当年一般,再来一场六界大战?” 此话一出,几人再次沉默。 “唔……”沉思间,寂静的房中忽的响起一声闷哼声,三人迅速朝床上看去,就见千洛的手脚接连着抽搐了几下,浔之当下脸色大变。 迅速起身奔至床边,一把握住千洛有些抖动的手,在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时,浔之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利刺刺穿了一般,疼的呼吸都有些凝滞。 “洛儿~~”开口间,声音暗沉嘶哑,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冷淡漠,“本君定然不会叫你有事!” 说着将少女的手拉至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又慢慢放回到床上用被子盖好。 紧接着站起身来,目光坚定的对沧术两人道:“无论如何,本君都不会让洛儿出事!” 一句话说完,浔之抬脚就朝外走,沧术见状一把拉过百川往外一推:“我留下守着小丫头,你快些跟上去,千万不可让神君乱来。” 再次进去冥界,浔之片刻不歇的就往冥君大殿而去,途径彼岸花海时,身后的百川别提有多震惊了。 “这、这……我记着忘川河前不是有片彼岸花吗?这花……” 话说一半,忽的想起千洛便是被彼岸花所伤,如此一来答案昭然若揭,依着神君宝贝那丫头的程度,没当场将冥界给覆灭已是不错,只是毁个花海着实算是收敛的了。 两人一路奔至冥君大殿,这回并未像上次一般掩盖身份与行踪,而是直接从大门口破门而入。 方到门口浔之便一掌打在了两边大开的门上,如同寒铁一般坚硬的大门被一下子击的木屑横飞,惊的整个冥君大殿的人都一窝蜂的跑了出来。 数十冥兵冥将把浔之与百川两人团团包围,唯独未见冥君的身影。 浔之四下里看了一圈未曾看到冥君,直接开口道:“冥君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君亲自前来莫不是都见不到冥君一面不成?” 此话一落,一道阴测测的笑声便自殿后传来,随即四周的冥兵冥将纷纷让开,冥君的身影便从后面走了出来。 “神君说笑了,您作为六界之主,本君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说着一侧身,伸手朝里一迎,“神君请殿中上座。” 浔之不想同他多说,直接切入正题:“石头交出来!” 冥君将手一收,脸上显出一副困惑之色:“石头?什么石头?本君不知神君是为何意!” 浔之的眼中渐渐聚起一团风暴,浑身的气势慢慢攀升,双拳紧握间,感觉好似随时都要一拳将眼前之人击飞一般。 四周的冥兵冥将被这气势压的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有的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有的呼吸凝滞双腿发软,就连冥君也感觉到了一丝沉重感压在肩头,让他有些站立不稳。 场面一时虽有些僵持不下,然冥君见他此番模样便越发确定了千洛在浔之心中地位不凡,因此便料定了他不会对自己怎样,不过是吃点苦头,索性就先受着。 可百川想到千洛还在等着救命,便不能任由两方僵持下去,不得不出来调节一番。 抬手在浔之胳膊上轻轻一拍,然后凑近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神君莫要冲动,拿到东西要紧。” 浔之眉头紧拧,思索了一番之后才渐渐收了气势。 这气势一收,四周的冥兵冥将当即腿一软就纷纷倒了下去,在地上瘫了一大片。就连冥君也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觉胸口的那股憋闷之感渐渐散去。 百川见浔之一言不发,一副随时要将这大殿拆了的模样,不得不上前一步与冥君交涉。 “冥君也不必装傻,我们为何而来想必你心中比谁都清楚,到底要我们应允什么条件,还请直说!” 第二百零九章 臭不可闻 听到百川所言,冥君的嘴巴渐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青白眼睛在百川的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又定在了浔之身上。 “这位想必是圣域中三位上古之神中的一位吧,虽然大人也是身份尊贵,然这条件……想必还须得神君大人亲口应允方可。” “你!”百川被他这般语气神态激的心中也生出一股怒气来,然想着此番来的目的,到底是忍着未曾发作,只将衣袖一甩,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浔之沉默片刻,心中大概已猜测出冥君所求,眉头紧拧间冷冷说出了两个字:“说吧!” 就是这两个字,却叫冥君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还带着股子奸计得逞的得意。 “本君的条件很简单,邪楼!” 听到他的条件,浔之心中了然,果然如此! 然他身后的百川却不可谓不震惊,猛的转过身子来,声音都有些拔高。 “邪楼乃是你们冥界之物,难道不是在你们冥界中人的手里吗?怎的会找神君来要?” 冥君脸上的笑意渐收:“确是我冥界之物不错,可鬼老那个老不死的除了云轲之外,可就只唯神君之命是从,本君多次讨要不得,这才不得不相求于神君不是。” “相求?”百川冷笑一声,“冥君这求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的很呢!” 冥君并未理会他的奚落,只紧紧的盯着浔之,看着他的神情变化:“怎么样?神君可答应?” 浔之虽神情淡漠,可心中到底因为担忧千洛而有些慌乱,只思索了片刻便冷声应道:“本君可以答应你,不过你需得先将东西交出来。” “嗤~~”冥君的嗤笑声于此刻显的尤其清晰,“神君此话多有不妥,若是本君将东西给了你们,依着两位的本事,若是反悔了,本君可没那个本事同两位再谈一回条件。” 百川忍不住上前一步:“那如此说来若是先将邪楼给了你,你若是反悔,我们又该如何?” “所以说,还烦请两位将小天姬请来我冥界,本君自会亲自为其解毒。” 浔之仍旧沉默不语,见他未曾变态,百川我不敢擅自开口做决定。 就在冥君等的有些焦灼之时,浔之才出声道:“便依你所言!” 说完后转身便走,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 再次来到冥界,除了被浔之抱在怀里的千洛之外,此行还多了个沧术。 冥君一见这般架势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语气中多多少少带了些不快:“莫非是我冥界的气运来了?竟一下子将三位大人都招了来!” 沧术也算是个好脾气的,然上古一战的惨烈也使得他最是见不得这些妖冥魔鬼,因此听着冥君的话当即就没好气的噎了回去。 “气运不气运的尚不可知,就这气味来说,你们冥界可当真是臭不可闻。” “你!”冥君被噎的脸色一变,青白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凶光。 可纵使他再生气又当如何,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跟对面三个人,还是三个上古之神动手吧! 况且人家也没给他动手,甚至是动嘴的机会。 这不,冥君才开了口,百川就将他打断:“你什么你,你还不赶紧将东西拿出来!” 气的他只得将本就青白的眼睛翻的越发白了些,最后没好气的侧过身子,对着三人往里一迎:“三位请入殿中。” 大殿之后有一方软榻,浔之抱着千洛丽于榻前一动不动,冥君瞧他半天未曾动弹只好开口提醒:“还请神君将小天姬放下。” ...... 片刻的寂静过后,浔之仍旧没有半点将人放下的意思,只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明显被人睡过的软榻,周身泛起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淡漠。 冥君莫名极了:“神君这是何意?不将人放......” “这软榻你睡过!”冥君的话未说完,就被浔之打断。 这么个突兀的问题,问的他是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神情稍显木讷的回了句:“本君殿中的榻,自然是睡过......” “换一张!” 再次被浔之打断自己的话,冥君心中有些发狂,怎么着你好歹也是上古神君六界之主,就这么没有礼数的吗? 可瞧了眼他身边还有两位虎视眈眈的上古之神,加之自己还等着拿到邪楼,到底还是将心中的那股子气闷给压了下去。 “行,本君换一张便是!” 说着眼睛一斜,紫黑色的宽大袖袍一招,眼前的那张软榻便换成了一张床,并且还不忘同浔之说道:“新的!神君瞧着如何?” 浔之低垂着眼睑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将千洛轻轻放到了床上。 瞧着放完人还仍旧如同一堵墙般挡在床前的浔之,冥君的手指头在腿边握了松,松了握,最后咬牙切齿的说了句:“神君还请让一让,好让本君为小天姬清除毒素!” 浔之闻言伸手为千洛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然后才慢慢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将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冥君赶紧上前一步,眼睛在躺在床上的千洛身上打量了一圈:“啧啧,还真是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怪不得能让神君大人如此紧张。” 浔之听到这番话,眼睛一缩,浑身的气势立马大变,站在一旁的百川赶紧厉喝一声:“废话少说,赶紧的!” 许是冥君也感受到了身后那股冷厉的气势,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怀里头的石头:“急什么,这不就开始了。” 三人随着他的动作望过去,只见他的手中拿着一颗鹅暖石大小的石头,那石头通身幽绿,还泛着似有若无的绿光,定睛看去那绿光之中仿佛还透着丝丝黑气。仔细看时,那黑气又好似凝成了一个个丑陋可怖的恶鬼于绿光之中挣扎,那些恶鬼个个面色狰狞,扭曲的五官和身体好似正意图自绿光之中挣脱而出一般。 看着这样一颗石头,百川不禁有些怀疑,头往沧术的耳边凑了凑轻声问道:“他这个石头看着可是邪性的很,你确定这玩意儿真的能救小丫头?” 第二百一十章 无耻的冥君 沧术听他此问也不禁皱了眉头:“我也不敢确定,毕竟也只是在一些上古典籍之中看的,真正效果也确实无人试过。” “那你这意思是小丫头就是个实验品了?”百川一听整个人立即就炸了,好在他留了个心眼,之前问沧术时就是用的传音术特意避开了浔之,故而即使他此刻同沧术叫嚣的厉害,面上也未曾做出什么神情来。 沧术也是无奈的紧,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莫非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 百川被噎的喉头一堵,只得闭上嘴巴静静看着冥君为千洛驱毒。 伤口在脖颈之处,如今已经变的暗红发黑,由于毒素的蔓延,使得千洛的唇舌和手脚指甲都变的红到有些发黑,甚至于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都变的暗沉中带着黑紫。 手脚时不时的抽搐,使得浔之乃至沧术和百川两人心中都泛着不安。 冥君在三人的注视之下将掌心的忘川石慢慢推动着靠近千洛的脖颈,最后落在了伤处。 忘川石与伤口一接触,便猛的一阵颤动,好似遇到了什么让它兴奋之物一般。冥君见状双掌一合,食指交叉间又慢慢打开,一股黑红的血雾自其双掌掌心之中慢慢往忘川石靠近,然后将忘川石牢牢包裹于其中。 血雾包裹住忘川石的瞬间,千洛整个人一阵抽搐,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原本放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的握住,口出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浔之见状心一沉,连忙踏出一步想要冲到床边,然而他的身子才一动,就被冥君喝住。 “神君若是不想让这丫头活命,便尽管上前!” 浔之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眼中的冰冷几乎要将整个大殿都冻住:“她若是有事,本君定叫你整个冥界陪葬!” 冥君手上的动作不停,嘴角却勾起一丝邪性的笑:“能让神君大人如此紧张之人,本君又怎敢在您三位眼皮子底下叫她出事!” 说罢青白的眼中突然爆出一股气势,抬起右手覆于左手之上,两上一上一下慢慢打开,就见方才还在颤动着的忘川石慢慢平静下来,然后缓缓上升与千洛拉开了些距离。 源源不断的红色血线从千洛脖颈处的伤口中飞出,然后又被忘川石吸入。那些血线在没入忘川石中时,其上原本的绿光渐渐也变成了红色,里头原本还不停挣扎着的恶鬼却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瞬间兴奋起来,一窝蜂的去争抢着那些被吸入忘川石中的血线。 随着那些血线自体内抽离,千洛身体的抽搐渐渐平息,就连脸色都好了不少。 就在浔之瞧着这一幕心渐渐放下来时,冥君却忽然收了手。 沧术见状心中不解:“毒已经清除了?” 冥君缓缓转过身子,不紧不慢的回了句:“没有啊!” 这三个字加之他的这副语气,让百川一下子就急眼了:“没有你怎么停下来了?” 冥君闻言却忽而一笑,只是那笑容却没有半点温度:“三位大人莫不是当本君傻?”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冥君的眼睛盯着开口的百川看了片刻,继而又转到浔之身上,“之前三位可说好了,本君为小天姬清除毒素,神君便应允让鬼老将邪楼叫给本君,可本君如今毒都清了一半了,也未曾见鬼老出现,莫不是神君打算食言不成?” “放肆!”沧术最是见不得人对浔之无礼,根本不等百川开口便先一步训斥道:“神君乃是上古六界天地之主,怎容你等后辈小儿污蔑!” 冥君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立即就放低了姿态拱手作揖:“本君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神君与两位大人莫怪,只是若本君将天姬的毒清干净了,而那鬼老又不愿将邪楼交出,那本君岂不是白忙活这一场?况且依着三位的修为和辈分,到时本君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啊!” 这一番话说得听似合情合理,可若是不知道千洛中毒都是拜他所赐的话,几人还真就信了。 百川这暴脾气,真真是忍的难受,可瞧了眼浔之那沉的不能再沉的脸色,只能咬着后槽牙问:“那你待如何?” 冥君直起身子,言语间还有些自得之意:“烦请神君让鬼老先将邪楼交出来,到时本君自然会将小天姬体内的余毒肃清。” 浔之稍抬了下眼睑,望向他时眼中是蚀骨的冰冷:“本君此时将你就地处决然后拿走忘川石,照样可以救人。” 听到浔之所言冥君好像并不意外:“哦?那神君只管试试,到时有这位集神界与仙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天姬作伴,本君纵使是化作一缕青烟,又何乐而不为呢。” 话音方落,一道凌厉的掌风便朝着冥君迎面袭来,因距离太近使得他避无可避,只得生生受了浔之这一掌。好在浔之因担忧千洛的缘故未曾下死手,可即使只是三成之力,也让冥君倒飞出去老远。 高大的身体飞起又重重砸在地上,“嘭”的一声听得人心都跟着抖了一下,然浔之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眼神询问沧术。 沧术触到其眼神,赶紧走到床前为千洛探脉查看,可差了半天抬起头时却只能对着浔之摇摇头。 “小丫头体内的毒确实未曾清完,而且......” 沧术的迟疑,让浔之浑身的气势陡增,一时间四周的空气都有些凝固:“而且什么?” 沧术回头看了眼被浔之一掌击倒在地嘴角挂着血迹的冥君,语气也冷了不少:“而且依方才所见来看,忘川石上应当是被他下了冥界禁制,除了他之外,旁的人根本就使用不了。” 他这话才一说完,冥君便大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哈哈哈哈,沧术大人果然好眼力,本君虽为冥君,可在三位上古之人跟前,那不过就是个蝼蚁般的存在,既然要同神君大人谈条件,又怎能不留一手呢?” “你!”百川活了这么久,无耻之人也见过不少,可敢将心眼耍到他们三人身上的,着实少有,因此冥君这一番作为真的是叫他怒从心来,脚步一动就想上前再给他一掌。 “百川!”然而一声清喝响起,却让他一下子就停住了动作。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喝住百川之后,浔之毫不犹豫的下令:“去将鬼老找来!” “神君......”百川开口想要劝阻,可浔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快去!” 到底是不敢违背浔之之意,百川只得将衣袖一甩往大殿外而去,临走时还不忘给冥君投去一个狠厉的眼神。 冥君见状也并不在意,心中想着,只要能将邪楼弄到手,暂且先叫他嚣张些日子又有何妨。 百川很快就返回来,回来时身后跟着个面容枯槁身形佝偻的老者,正是鬼老。 一路上百川已将事情的原委与他大概说明,故而他刚刚一只脚踏进殿中,便将邪楼拿了出来。 这邪楼平日里化作一座小楼的模样,看起来并无半点出奇,然此刻却缩成了一个巴掌见方三层小楼般的法器立于鬼老的手中,其上闪烁着忽明忽灭的红光,与之前所见的破败楼阁完全不同。 冥君一瞧见鬼老手中的邪楼,青白的眼中爆射出精光,二话不说就急切的朝鬼老冲了过去。 然鬼老虽身形枯槁,可动作却极其迅速,手掌一合,就将邪楼收了起来,继而连看都不看冥君一眼便直直的向浔之走去。 冥君原本已经伸出去想要拿邪楼的手一时僵在半空,过了半晌才尴尬的收回,掩在唇边装模作样的轻咳咳了两声。 鬼老走到浔之跟前,将很久佝偻的身子压的越发低了些,枯瘦如柴的手掌在浔之眼前再次张开,邪楼的红光便印在了浔之的眼底。 “见过神君,这邪楼老鬼守了已不知多少年岁,今日将他交给神君,但凭神君处置!” 呕哑苍老的声音在浔之耳边回旋,鬼老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好似重锤一般击在浔之的心上,让他忍不住握紧双拳,过了许久才伸手将邪楼接了过来。 浔之心中知道,邪楼对于鬼老来说,并非只是一个法器,或是容身之所这般简单,而是他这数十万年的守护以及对云轲的承诺。 然而如今却因自己之故让其将邪楼让处,这于他来说同要他的命一般。 可小丫头如今就在床上躺着,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出事。 冥君见鬼老将邪楼交到浔之手中,整个人精神一震,眼中迸射出一股精光,然后赶紧上前几步站到二人旁边,两只手激动的握紧又松开。 “神君,既然邪楼已经送来,那便……” 口中那句“那便给我吧”还未说出,浔之一个眼神就向他扫了过去,使得他立即就闭了嘴巴。 浔之将眼神从冥君身上收回,然后手掌往他的方向轻轻一推,便将邪楼推到了他的面前。 眼见着自己心中念念的法器朝自己飞过来,冥君的眼中难掩兴奋之色,将手一张就将邪楼接到了掌心之中,然后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它翻来覆去的看。 百川瞧着他这般姿态满脸的不屑:“快收起这副贪得无厌的模样,既然东西已经给你,还不快些将余毒清干净。” 冥君得了邪楼心情好的不得了,纵使百川的话如此难听,他也未曾动怒,只依言将邪楼收起然后便往床边走了过去。 只是待走到床边正要动手时,却又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眉头微皱的扫了三人一圈。 “三位大人身份尊贵,乃是受六界众人敬仰的上古之神,应当不会做那种给了东西又反悔抢回去的行经吧!” 他这话一出,浔之与沧术脸色倒是无异,然百川却是神色一僵,抬手掩唇轻咳一声:“少废话,你以为我们神界之人会同你们冥界一般无耻吗?赶紧动手!” 百川瞧着他这般神情,心里止不住一阵好笑,想来若不是被冥君说破,某些人还真就打着先给出去再抢回来的如意算盘呢。 冥君唇角一勾:“那本君便信三位大人是坦荡之人,这便为小天姬清除余毒。” 说罢回转过身面对着床上的千洛再次将忘川石掏了出来。 此次虽是清除余毒,然时间却比之前长久的多,三人一直盯着千洛的状态。百川最是耐不住性子,脚下不停的在殿中转了好几圈,最后瞥了一眼脸色黑沉的浔之,然后暴躁的问像冥君。 “我说你到底靠不靠谱?不是说只剩余毒了吗,怎么清了这么久还没清完?” 冥君深吸一口气,手上动作不变,只以余光瞥了百川一眼:“百川大人若是不信任本君,那另择他人来为小天姬祛毒便是!” “唉我说你......”百川被这么一噎心中一下子就冒起了一股鬼火,手指头一伸就要同他算账。 沧术神色一敛连忙拉住了他:“休要胡闹!清除余毒最是麻烦,耗时也要长的多,你只管耐心等待便是!” “可是……”百川还想为方才被噎的那一下找回些场子来,然随着沧术向他投来的目光示意看过去,当他瞧到浔之那张阴沉着的脸时,到底是将心中的一口气忍可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浔之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浔之有些按捺不住,以为冥君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之时,只听得一阵呻吟之声自床上的少女口中溢出。 三人赶紧望过去,就瞧见了一口暗黑的鲜血自千洛口中喷薄而出,溅的满床都是,那暗红的血滴落在锦被之上,像极了一朵朵彼岸花。 浔之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就握住了少女的手,神色间是惊慌到极致的紧张。 回过头,眼神中杀意迸现:“这是怎么回事?” 早在千洛口中发出声响之时,冥君便一个闪身躲开,故而那喷薄而出的鲜血并未溅到他的身上,然他还是特意查看了一番。 感受到自浔之眼中迸发而出的强烈杀意,他也不曾畏惧,抬头间眼中还带着揶揄之色:“听说上古时期,神君与我冥界云轲冥君曾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且大战之后神君之所以饶恕我冥界一族,便是念及与云轲冥君的旧情。” 说着还啧啧摇头:“不知当初神君与云轲冥君浓我浓之时,可有像对这丫头一般紧张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本君可是要让六界陪葬的 此话一出,浔之的身影一闪就立在了冥君的眼前,一只手抬起紧紧的扼住了他的脖颈,眼中澎湃的怒意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不过是一瞬间,冥君便觉得呼吸凝滞,此时他的心中也不禁骇然。 早知浔之神力修为乃是六界之极,可不曾想自己在他面前竟会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他的心中才真的感到有些害怕,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日说不定真的会死在浔之手中之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却将他从死亡的恐惧之中解救了出来。 “云轲是谁?” 少女的声音轻到有些飘渺之感,然听在浔之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让他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 冥君趁此机会迅速的往后一退,便将脖子从浔之的手掌之中挣脱开来,然后飞的退开老远,拉开自己与浔之的距离。 千洛的醒来让浔之心中一喜,哪里还顾得上冥君跑没跑,一个转身往床上看去,就撞上了千洛刚刚醒来还有些迷蒙的眼睛。 脚步急缓的走到床边,浔之一把就握住了千洛的手,眼中难掩担忧之色:“洛儿,感觉如何?” 感受到浔之的紧张和握住自己时温热的手掌,千洛轻轻摇头:“我没事!” 见她唇齿与指间转变成了正常的颜色,浔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伸手在她额间摸了摸:“无事便好,好好休息,待你好些,我们便回去。” 千洛异常乖巧的点点头,然下一刻好似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眉头微皱间,双目灼灼的望着浔之:“神君?他方才说的云轲是谁?” 浔之薄唇微启,方想同她说明,可总有不怕死的多嘴多舌,上下嘴唇一碰,就将浔之还未出口的话给打断。 “还能是谁?自然是与神君大人有些青梅竹马情谊的,我冥界的上古冥君!” 冥君说话时,语气中颇有一股子看好戏不闲事大的意味。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千洛脸上的神情就慢慢僵住,浔之一看,心头就是一阵警铃大作,回过头对着已经缩在墙边的冥君就是一掌。 “闭嘴!”这一掌带了十足的怒意,打的冥君整个人几乎嵌进墙里。 “咳咳咳!”冥君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一口鲜血便自嘴角滑落下来,眼见着此时状况明显对自己不利,将衣袖一挥,便化作一股血雾飘走了。 千洛也不知是为何,方才听到冥君的话时,心中一股委屈之感一下子就袭上心头,使得鼻头一阵酸,眼眶都被冲的红彤彤的。加之此时又是刚醒来人还虚弱,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浔之,活脱脱就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野猫一般,看的浔之别提多心疼了。 两只手将千洛的小手握于掌心,浔之也有些慌神,毕竟活了这么些年,除了眼前的小丫头我没人需要他哄着。 “洛儿莫要听他胡说,云轲与我确是旧识,然到底年岁久远,我二人也不过是友人之交。” 千洛仍旧红着眼睛看着他,半天才冒了句:“神君与她是何交情,与我又有何干!” 一旁的几人见二人这般,心知还有得掰扯,倒是很有眼力见的稍稍退了出去,只将这殿后的空间留于两人。 他们这一退出去,浔之便越发没了顾及,拉着千洛的手便往自己的脸上凑。 千洛一时未反应过来,直到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猛然惊醒,身子一个瑟缩赶紧将手从浔之的手中退了出来,然后插进被窝之中,整个人盖的严实,只留一个脑袋在外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头带着一抹惊慌。 “神、神君这是做什么?” 见她这般模样,浔之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继而整个身子一弯就朝着床上压了过去。 眼见着浔之的身子越压越低,那张令六界众生都忍不住沉沦的脸也离自己越来越近,千洛的整个心忍不住狂跳起来,呼吸也跟着凝滞,一口气吸进去,半天也未曾呼出来,憋的整张脸通红通红。 就在浔之鼻尖抵住她的鼻尖之上想要更近一步之时,千洛忽然将手伸了出来,然后死死的抵在他的胸膛之上,阻止了浔之更近一步的动作。 “神、神君……” “你说我要做什么?”浔之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开口时的气息打在千洛的鼻尖、唇齿以及脸颊之上,带着一股子莫名的缠绵悱恻,让千洛的整个脑袋都慢慢昏沉。 “我、我……” “你什么?”浔之不等她多言,双手一下子就将抵在胸前的柔荑抓住,然后一个俯身薄唇就盖可下去。 冥界的天空无论白昼黑夜,总是昏暗中带着暗红,然此时的千洛却感觉自己的眼前似乎炸开了一道白光,从眼睛一直照到心底,晃的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唇齿之间的温凉之感,就如同浔之的人一般,总给人以一种疏离淡漠之感,让她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恍若置身梦境之中,使人久久沉沦而不能自拔。 许是神君大人自降生起便未近过女色的缘由,这个吻轻轻浅浅,没有干柴烈火,亦不够缠绵悱恻,不过是轻触片刻便分开,然却足够让千洛呆愣良久。 见自己已然起身,少女却仍旧双目呆滞,浔之轻叹一声,手便拂上了她的发间,语气是与对待旁人时截然不同的温存。 “下次切莫以身犯险,洛儿若是有个好歹,本君可是要让这六界陪葬的!” 浔之这一出声,才将千洛从震愣之中拉回来。 然眼睛方一触到浔之那温柔的视线,她便赶紧以双手捂住嘴巴,眼神别提有多震惊了。 浔之见状,心知是自己方才之举太过唐突吓到了他。可一想到之前小丫头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四肢抽搐的模样,他便难以控制自己。 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眼前之人出了任何事情,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 想到此处,又不免自责,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带她来什么冥界,她又怎会平白受这一番苦难。 如此想来,浔之便再次伏下身去,如同带着神光一般的脸一寸寸的向千洛的脸蛋靠过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将离之惑 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千洛这回反应倒是快,拉着被子就要往脸上盖。 可到底是浔之的动作更快一步,一把就抓住了她即将要蒙住脸的被子,头一低,额头便抵在了千洛的额头之上。 千洛见他并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便也未曾挣扎,只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一颗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此时的千洛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与神君之间,应当便是如同忍冬和将离一般,生了男女之情。 正当她为自己这一发现而感到惊慌之时,浔之的声音却缓缓在耳边围绕:“洛儿,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何事,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千洛听他此言一时有些莫名:“有神君在,我自然不会有事!” 浔之闻言有片刻的震愣,继而轻轻勾唇,脸上显出一丝笑意:“不错,有本君在,定保洛儿平安!” 他这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千洛的心上,让她忽而又想起方才的那句:“洛儿若是有个好歹,本君可是要让这六界陪葬的!”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同自己说这样一句话,况且还是浔之这般身份尊贵之人。 纵使她平日里在其面前总是一副娇纵模样,且浔之对她也很是纵容,可说到底,神君就是神君,是六界之主,神界之尊。 浔之这连番放言使得千洛一时有些六神无主,眼睛在眼眶里四下乱瞟,最后还是趁浔之一个不注意将头一缩,躲进了被窝里。 浔之见状也未再做出其他动作,只轻轻起身瞧着将自己盖的严丝合缝的少女轻轻弯了弯嘴角:“那洛儿且好好歇息,我出去与他们连带些事情,待你好些,我们便回圣域。”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感觉到浔之已经离开,千洛这才将脑袋从被窝里头慢慢探出来,在确认殿内无人后,猛的将被子掀开,使劲喘了几口气。 “呼~~” 气喘匀后又忍不住想起方才浔之对自己所做之事,双颊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千洛方死里逃生,而天宫确是彩绸漫天,一派喜乐。 离麓殿中,将离坐于书房之中,眉头紧锁的盯着手中的喜帖,一副深思的模样。 “当当当!” 门外敲门声响起,将离放下手中喜帖,低着头应了一声:“进来!” 珞璜推开门端着托盘走进来,待走至书桌前,这才俯身道:“殿下,这是大天妃娘娘让人送来的喜袍,请殿下过目。” 将离闻言只抬眼在托盘上扫了一眼,方一触到那抹鲜红便立即将视线移开。 沉思片刻后,这才问出了连日来的疑惑:“珞璜,我且问你,我与那箐瑶上仙当真是两情相悦?” 珞璜听到将离的问话,将原本就低着的头埋的越发深了些:“回殿下,确是如此!” 得了珞璜的回答,将离的眉头却皱的越发深可些,既然两人是两情相悦,可为何自己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且每次瞧见时全无半点感觉。 心里头虽疑窦丛生,可那肃穆的性子却不容他多问,只招了招手示意珞璜离开:“将东西放下,你且下去吧!” 珞璜得了示意赶忙放下托盘,然后转身就走,待出了门将门一关,手拂上胸口就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将离盯着眼前的喜袍,心中全无半丝喜悦之感。 自月前从离麓殿中醒来,将离便发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待瞧见天宫众人时,才知如今已过了七万年,可自己的记忆却还停留在七万年之前。 而自己醒来时,床边就伏着一位女仙,那女仙,便是几日后要与自己大婚的箐瑶上仙。 对于这一切,众人给予他的解释是,七万年前自己请命前去擒杀凶兽蠪蛭,不想蠪蛭见不敌便在死前自爆使得他重伤后被路过的箐瑶相救。 彼时箐瑶不知他的身份,又见其重伤昏迷便将人带去一个山洞疗伤,待他醒来后二人慢慢生了情愫。 将离在告知了箐瑶自己的身份之后,二人便决定回天宫向天君请命赐婚。可不想回途时经过鹿吴山,遇到了群鸟正与蛊雕大战,箐瑶身为凤凰自然不忍同为鸟族的同类被蛊雕残害,因此二人便与那蛊雕战作一团。 可奈何将离重伤未愈,为了护着箐瑶再次受了蛊雕沉重一击,这一伤险些就丢了性命,天宫用了无数的法子才将他的命给保住,然这一沉睡,便是七万年之久。 箐瑶也于这七万年之中不离不弃的守护在榻前,直至他醒来。 天君因感念箐瑶情深,于是将离方一醒来便赐了两人于两月之后成婚,这婚期算起来,距离今日也不过只有七日了。 而对于他为何会完全不记得自己与箐瑶之间的事情,众人之解释说因伤的太重的缘故。 身为天孙,将离自然不会做那等始乱终弃之事,故而纵使他对这般说辞存有疑虑也未曾反对天君赐婚之举。 可近来随着他与箐瑶的接触越多,他便越不明白,为何七万年前自己与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情分,而今却生不起半点旖旎心思。 莫非是因为年岁长了许多的缘故? 然不管他心中有多少疑虑,大婚的日子终究是到了。 六界神历二十八这日,是天宫自万年前千洛降生以后至今为至最为热闹喜庆的日子。 天宫最受天君器重的大天孙将离,与三清道祖关门弟子凤凰族的公主箐瑶上仙今日大婚,天宫广发喜帖,仙界众人纷纷前来道贺。 纵使天君于天宫之中下了命令,不可众仙提及七万年前忍冬之事,可却总有些小仙于弯弯绕绕之处躲避起来议论一二。 “一直以来我都颇是敬仰大天孙殿下的威名,然如今看来到底是天家无情,没想到如大天孙殿下这般人竟也会做这等始乱终弃之事。唉……真是可惜,可惜啊!” 一位自下三重天而来的仙家小声的摇头感叹,与他同行之人见状顿时满心疑惑的问及缘由。 “此话怎讲?不是说大天孙殿下与箐瑶上仙乃是于七万年前便心意相通互许终生?怎的会有些始乱终弃之说?”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闹婚宴 那仙家被这么一问连连摆手:“非也非也!” 说着还四下里看了看,见此处偏僻并无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同他解释:“仙友有所不知,这互生情愫心意相通确有其事,然这人却非箐瑶上仙,而是另有其人?” “哦?是为何人?”那仙家忽然听闻这般密事,忍不住来了兴致。 两人将头凑到一处,正欲道出那段七万年前几乎轰动六界的情事,却忽然被一道女子的厉喝之声打断。 “何人胆敢在天宫胡编乱造造谣生事?看本公主不去禀了天君将你们授以雷刑以示惩戒!” 两位小仙被这般一喝当即就吓破了胆子,噗通一声就朝着来人跪了下去:“仙子饶命,仙子饶命,是小仙口无遮拦乱嚼了舌根,还请仙子发发善心切莫告到天君处,我二人修行尚浅,是万万受不得那雷刑的啊!” 说话间二人抬头瞄了一眼来人,便瞧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形婀娜姿容艳丽的女仙,一身绯色仙群穿在身上端的叫一个好看,可于此时的他们而言却并无闲心欣赏,只想着该如何才能逃得过这一劫。 来人正是碧褚,按辈分乃是箐瑶的嫡亲侄女。今日亲姑姑大婚,她自然是要上天宫参加婚宴的,本想趁此机会四处打探一下神君的事情,不曾想走到这等僻静之处,还听到了这两个小仙正议论着姑姑的事情。 看两人着实吓的紧,碧褚也不想一来天宫便开罪于人,毕竟她可是要同神君在一处的,身为日后的神后,自然要恩泽六界。 于是将衣袖一招命二人起身:“本公主乃是箐瑶上仙嫡亲的侄女碧褚公主,今日听你二人在此处私下议论天孙与天孙妃之事便好心提醒一番,望你二人日后务必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再有下次,本公主定不轻饶!” 两位小仙闻言额头忍不住划过一道冷汗,这到底是什么气运,怎的起了闲心议论人家却一下子就撞上了别人的亲侄女儿。纵使这位碧褚公主不会去天君面前告状,可少不得要传到箐瑶上仙耳中的,这日后他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想到此处两人连连颔首谢过,继而起身脚下飞快的溜之大吉一路往南天门而去,竟是连婚宴都不参加直接就下了九重天回自己的仙府去了。 这一插曲方歇,九重天的苍穹之上忽的一阵祥云涌动,继而天命星君的声音便响彻整个天宫。 “神历三百六十五万年,冬月二十八,是为六界吉庆之日。今天孙将离与箐瑶上仙得天君恩典,特择吉时喜结姻缘。天宫有喜,赦以六界~~” 此贺词一出,天命星君的声音如同东海的浪潮一般,一道接一道的四散开去,自天宫直入六界,这天地之中无人不可闻。 来赴宴的众仙也朝着主殿而去,纷纷前去赴这一场盛大的婚宴。 天钟响过三声,婚宴便于天宫正殿之中仙界众仙眼下开始了。 天君与天后坐于大殿主位之上,主位之下右手便依次坐着天宫众人,三位皇子皇妃及两位天孙。左手边则依次坐着三清祖师极其坐下弟子以及凤凰一族的众人。 “请,天孙将离、上仙箐瑶~~” 天命星君一声喝唱,喜袍加身的将离便同一位身着嫁衣的女子一同走去殿中。 众人看去时,只觉着眼前好一对璧人,将离自是不必说,若论容貌,想来这六界之中除却神君,怕是再难有难男子与其匹敌。 令人惊讶的则是那女子,凤冠之下眉目温柔,凝滞一般的肤色配上艳若桃李的朱唇,可算的上是倾国倾城。偏生那身姿也是婀娜之中带着柔和,全无凤凰一族的火爆之感,活脱脱的叫一个柔美娇艳。 众仙还未从这一对璧人的鲜艳夺目之中回过神来,便听得天命星君的声音再次响起:“自混沌初成,则有天生六界,地生万物,今日之喜,当以天地拜之。” 紧接着,一声喝词便响彻天宫:“拜~~” 随着喝词一出,将离与箐瑶同时转身,朝着殿外就要俯身而拜。 然两人的身子还未压下去,便听得殿外一声娇厉的清喝声响起,使得两人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慢着!”随着这声清喝在殿中响起,坐于主位之上的天君天后自己右手边的几位皇子皇妃都不禁脸色大变。 三皇子更是气的咬牙切齿:“这个小魔女,怎的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生赶在此时回来了?” 心中正盘算着要不要过去将自己家的这个臭丫头给捆了扔回她自己殿中去,不想冥一抬头便瞧见了走在她身后的三位。 吓的三皇子是脖子一缩,赶紧抖着腿跟着众仙起身行礼。 “见过神君,见过沧术大人,百川大人!” 浔之淡淡的扫了一眼身着喜袍的二人,遂收回视线一边往主位上走,一边命众仙起身。 这三位一来,主位自然是要让出来的,三人占了主位及左右两侧的首位,天君自然要命人将位置重新安排一番。 这一闹,半晌已过。 待一切安排妥当,天君朝着天命星君使了个眼色命他继续。天命星君得了授意便再次开口喝道:“自混沌初……” “慢着!” 哪曾想他才一开口,却被千洛再次打断。 天宫一众人知晓这场婚宴有异,故而不敢去激怒这个小祖宗故而面面相觑间一时都未曾开口。而其余众仙无论是识得千洛的还是不识得的,谁又敢开口呢?没见人家是跟着首位上那三位一起来的吗? 原本还在惊疑为何天孙大婚能惊动神君与两位大人的众仙,此刻则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次被打断,莫说箐瑶被气的面色不悦,纵使将离也心生了不耐,眼神凌厉的盯着离自己不远的少女,声音里待了丝丝冷意。 “你是何人?何故来本殿的婚宴之上胡闹?” 此话一出,别说千洛了,就连浔之和沧术、百川两人也是一脸的震惊。 “这将离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见他对小丫头很是宝贝的模样,怎的会说出这种话?”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断魂草 百川忍不住问嘀咕出声来,浔之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便赶紧此刻嘴巴。 除却危害六界之事,其余万事,圣域一概不予过问。 今日他前来,也不过是怕千洛乱来而已。 果不其然,听见将离问自己是谁,千洛一下子就炸了,脚下带着怒气一般的走向将离,头一仰冲着他就是一通埋怨。 “将离哥哥这是何意?前些日子还因忍冬的决意离去而生不如死,使得我为你遍寻忍冬的下落,而今才一好便与他人喜结连理了?如此也就算了,纵使忍冬不愿与你重修于好你另择他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又何故故意说出这般不识得我的话,平白让人生气?” 千洛的一通话让将离的眉头越皱越深,待她说完,将离已然是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哪里来的疯丫头,竟敢在天宫放肆,今日本殿大婚不与你多计较,还不速速退下!” 千洛此时到底是觉出不对劲儿了,依着将离的性子,无论再生气也定然不会说这等不识得自己的话,且瞧他的神情,像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一般,这下子倒叫她有些云里雾里了。 “将离哥哥,你……” 千洛正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想大皇子突然从席位之上冲了出来,一把将她拉住就要往殿外推,一边推还一边说:“洛儿啊,听说你与神君游历六界去了,我们也不知你何时回来,故而将离大婚便未等你。不过还好,你正巧赶回来了,额……那个……你刚回来定然是累坏了吧,快快回去歇息只会儿,晚点过来大伯命人给你准备好吃的!” 千洛满心的疑惑整的她脑子蒙蒙的完全抓不着头绪,一时愣住任凭大皇子将她推着往殿外而去。 眼看着她一脚跨过门槛,天宫众人正欲松一口气,不想千洛却忽然回过神,一把将大皇子抓着自己的手甩开:“不对!” 紧接着不等大皇子再次伸手拉她,便又迅速走回殿中,直直的站在将离跟前,仰气头来眼神倔强的瞧着他。 “将离哥哥不认识我?” 将离瞥了她一眼,语气算不得和善:“哪里来的小仙,本殿为何要认识你?” 千洛的眼神渐渐变的匪夷所思,过了半晌才冷笑一声,继而转头看向天宫众人。 “呵呵!你们真是好手段啊,堂堂天家,竟然做的出这般事情。”说着将下巴一扬语气犀利的往四周扫了一圈,“既然大天孙殿下不认得我,那不妨在座的众位同他解释一下我是谁?” 天君见她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一时也急了。大手身前的案几上一拍,厉喝一声:“洛儿,不得放肆,今日乃是将离大婚之日,还不速速退下!” 天君这一怒,众仙家自然是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可有人却是见不得千洛被呵斥,当下一个眼神扫过去,语气那叫一个冷淡:“天君真是好大的威风!” 浔之一开口,天君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得将背一勾又坐了回去。可这心里别提多无奈了,想来被这丫头一搅和,今日这婚宴是进行不下去了。 千洛自小就生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如今发现将离的这场婚事大有蹊跷又怎么肯放手不管。 见众人都不敢说话,她一个转身面向将离:“既然他们不肯说,那就由我自己来说。我乃天君之孙,三皇子之女,大天孙殿下你的幼妹,千洛!” 此话传入将离耳中,让他一下子就生出了满心的疑惑来,怎的一自己醒来至今,从未有人同他说过这个妹妹? 眼前的少女敢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自然是做不得假的,可是…… 千洛见他眉头紧拧一副深思模样,再次开口:“怎么,是不是想不通为何你不记得我这个妹妹,又为何无人与你提及过?” 将离垂眸与她对视半晌,而后开口:“为何?” “呵呵!”千洛冷笑一声,眼睛在天宫众人脸上扫过,待看清了那一张张紧张而又焦急的脸后,颇为些失望的将视线挪开,继而又看向沧术。 “为何?想来沧术大人应当能为你解答吧!” 沧术本来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突然被千洛推了出来,满心的闲情雅致瞬间就散了开来。 “你这丫头,自己闹便闹了,少拉本神下水!” “怎么?莫不是名满六界的沧术大人名不副实,那一手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医术算是假的不成?竟连这等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沧术也朝她冷笑出声:“少拿这套激将法来对付本神,不过是服了断魂草罢了,就算本神不说,想来大家都能猜到,你又何需费这个心思非让本神说出来。” 沧术此话一出,满堂宾客一阵愕然,连将离脸上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口中还喃喃道:“断魂草,竟然是断魂草!” 千洛虽从小畏惧这个长兄,可却是从心里敬服于他,瞧着他这副失神模样,又想起他这七万年来因忍冬所受之苦,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着不然就这样吧,让他永远忘记也好。 可是转念一想,依着将离的性子,他爱忍冬至深,乃至于忍冬与其决绝之时都生了死意,他又怎么可能做这等服下断魂草忘记忍冬之事? 况且如今忍冬下落不明,还不知被他们藏到可哪里去。 想到这里,千洛眼神再次变的坚毅:“断魂草,纵使我不多说,你应当也能想到,为何他们会给你服下断魂草,又为何急不可耐的给你找了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迅速成婚。” 说着她将手一抬,指向了将离身旁的女子:“你今日若是娶了她,来日历金仙之劫时若是断魂草药效受损使得你再次想起忍冬,怕是还要比当初痛苦万倍不止。” 千洛的话如同尖刺一般一根一根的扎在将离的心上,尤其是在她提及“忍冬”这两个字时,好似一道惊雷忽然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开,将他整个人击的几近溃散。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宫的手段 脑中一阵短暂的抽搐使得将离浑身止不住的一阵战栗。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在沧术说出断魂草的那一刻,天君便知道今日之事依着千洛的性子只怕不能善了。 当初给将离服用断魂草时他也曾犹豫过,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大皇妃的苦苦哀求,最后只好妥协。 当时想着,与其让将离被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鸟儿牵动,倒不如让他将这七万年的执念通通忘记,否则只要有那只鸟儿在,将离的修行之途必然磨难众多。 然他可是天宫中天赋最为卓绝的天孙,日后是要继承天君大统的,怎可终日里醉心于情事之上。 若是哪一日他有个万一,以山奈与白潋的天赋任储君终究是尚有不足,难不成到时候要让千洛那个小祖宗统管整个仙界不成? 一番计较之下,天君还是决定听从大皇妃的建议,在将离身体刚刚一将养好便在他的汤药之中添加了断魂草,然后把那只鸟儿也囚禁了起来。 可这断魂草 而这断魂草既然能够让神仙都忘却前尘,自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六界之中只有三清祖师清池宫中的水才能用以灌溉,故而天君便前往清池宫讨要。 可不曾想此事恰巧就被箐瑶听了去,当下就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启禀天君,箐瑶爱慕大天孙殿下已有数万年之久,而今天君既然想让殿下忘了那个女子,不妨就成全箐瑶,让我与殿下成婚,这样一来天君既能得了断魂草又能解决了天孙殿下的婚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纵使天君对她这说法并不是很赞同,可谁让断魂草在人家师尊手中呢? 无奈之下,天君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应了这一场婚事。 本来一切计划的都很好,可千算万算确未曾算到,千洛这丫头虽神君游历六界却忽然回来了。 这不,眼前的情形已然有些无法控制,天君也是无奈的紧。 听到千洛在将离跟前提及忍冬,一直忍着的大皇妃一下子就按捺不住了,脚下一动就冲了过来,对着千洛就是一阵指责。 “洛儿,你年岁尚小很多事情你不懂,今日是你兄长的大婚之日,你不与恭贺便罢了,怎的还这般生事?” 大皇妃一向对千洛疼爱有加,然此时冷着脸瞧着自己让千洛不禁有些委屈起来,正欲开口解释却再次被她打断。 “罢了,本宫念你年幼也不怪你,你且先回去,切莫再在此处胡言乱语。” “可是我……”千洛不明白,为何平日里最是和善的大伯母此时却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却被大皇妃厉声打断。 “没有可是,来人呀,小天姬游历六界今日方归疲累的紧,速速将其带回好好歇息!” 殿外的天兵得了召唤瞬间涌进殿中将千洛团团围住,可纵然阵仗颇大,却也只是将人围住而已。 瞧着这些天兵一个个手拿长枪站在殿中一动不动,大皇妃气急:“愣着做什么?本宫让你们将小天姬请回她自己的殿中,你们没听到吗?” 这些天兵这回倒是有了反应,可确是将视线往天君和神君的身上望去,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说来也不怪大皇妃唤不动他们,这整个六界除了那三位神与天君天后外,让他们抓谁他们都敢,可唯独这个小祖宗…… 这是能得罪的主吗? 于是乎一群天兵看看天君,又看看神君,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大皇妃见状心中焦急,今日若是弄不走这个小祖宗,这婚宴定然是进行不下去的,于是乎心一横,便打算自己动手。 “行,你们不敢动她,那便由本宫亲自动手!”说着一把就拉住了千洛的手腕往殿外带。 天君与浔之正欲开口,不想将离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千洛的另一只手腕:“等等!” 将离一开口,大皇妃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整个人愣在当场,心知今日之事只怕是不成了。 千洛被他们两母子一人拉着一只手腕,夹在中间难以动弹。 将离略低头,眼神虽仍旧同往日一般明朗坚毅,可到底还是带了一丝困惑。 “忍冬是何人?” 此问一出,别说大皇妃了,就连一边的箐瑶都急了,赶忙拉住他的胳膊:“殿下,小天姬年龄尚小,我们之间的很多事她并不知情,殿下若是有何疑问,不如等大婚过后再同小天姬仔细说一说。” 将离扭头看了一眼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而后语气疏离的问她:“如此说来,她果真是本殿的妹妹?” “……”箐瑶喉头一哽,惊觉自己失言,想了想才莞尔一笑:“小天姬自然是殿下的妹妹,只是她出生时殿下上在沉睡之中,故而……” “胡说!”于千洛面前,箐瑶可不比大皇妃,即是疼爱自己的长辈又是天宫中的大皇妃,所以不好,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出口顶撞。故而她听到箐瑶这一番胡扯,当即就忍不住呵斥出声。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你怎敢如此胡编乱造?” 被千洛的厉喝声打断,箐瑶眼中也出现了片刻的惊慌,然不过转瞬即逝,便又恢复了一副委屈模样:“小天姬,纵使你身份尊贵,可也不能欺人太甚!我与将离殿下之事整个仙界皆知,我念你年岁尚小不知我们过去的往日,便不与你多做计较,还请小天姬莫要胡来!” 千洛听得忍不住发笑,一个用力将手从大皇妃与将离手中同时抽出,一个跨步就走到了箐瑶面前,颇有些咄咄逼人之态:“嗤~~整个仙界皆知?那又怎么不知?” “你、” “我什么?”千洛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赶紧再次开口,“本天姬出生之日,将离哥哥可是特意从南海取了鸟蛋大的珍珠赠予我的,此事也是整个仙界皆知,到你口中,怎的就成了将离哥哥在沉睡之中了?” 说罢便迅速将脸转向将离,眼中颇有些心疼之喜:“将离哥哥,我知你不是那等愿意被人摆布之人,所以到底不忍心你有朝一日想起过往时痛苦不已,若你想要知道被自己忘记得那些事,洛儿宁愿违背天君爷爷与大伯母的意愿,将你与忍冬的种种往事告知于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 殿中对峙 “千洛!”她的话刚一说完,大皇妃已然失望至极,“大伯母平日里对你也是疼爱有加,你怎可……” 千洛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大伯母,你可曾想过,忘记忍冬,并不是将离哥哥想要的?若是有一天他想起来,又该如何?” 说着就直接面向将离,想要将忍冬之事告知于他:“忍冬乃是七万多年前被你救下的重明鸟,后来经过相处你们二人渐生情愫,后因一些事情忍冬身殒。你为了救她,将她的一缕原身放在了不死树之中,足足孕育了七万年才使她得以重生。” 说到这里,千洛有些心疼自己的兄长,一把就握住他的手:“将离哥哥,你几次因忍冬而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了救她不惜等待七万年之久,如今若是稀里糊涂的就娶了旁的女子,日后若是记起,定然会痛苦不堪。” 将离自从听到自己服了断魂草后脸色便一直不善,而今再听了千洛所言,眉头更是深索。 在千洛和众仙的注视下沉默了半晌,就在大家疑惑着不知他到底会有何反应之时,将离缓缓抬起头,眼神扫视一圈而后沉沉开口道。 “今日婚宴到此为止!”说完也不管满殿仙家的反应,拉着千洛就要离开,“你随我来!” 箐瑶见状面色一慌,二话不说就赶紧挡到了两人身前。 此桩婚事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眼看着就要成了,却被千洛就这么破坏,她怎肯善罢甘休。 “殿下不可,今日你我成婚乃是天君亲口应允昭告了六界的,礼数未成,你怎能说走就走!” 将离脸色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对着差点同自己成婚的箐瑶也全无半点好脸色:“让开!” 箐瑶自然是不敢同将离硬来的,见他脸色不好便赶紧将矛头指向千洛:“一直听说小天姬在天宫之中颇受宠爱,不过也正是因着众人的宠爱故而养成了个刁蛮任性的性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天君原本还因千洛的这番行为对箐瑶有些同情,此时一听她说自己的小心肝刁蛮任性当即就黑了脸。 然千洛的嘴又岂能饶人,嘴角一勾一抹冷笑就自喉头溢了出来:“哼!箐瑶上仙还未嫁入我天宫就摆起了天孙妃的架子教训起本天姬来了,若是有朝一日真的与我将离哥哥成了婚,岂不是都要压到天君头上了?” 自小就天赋出众且拜入了三清祖师门下的箐瑶,平日里颇是受众仙尊敬,因此从未与人起过争执,而今也是急了便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小天姬莫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往箐瑶头上安,箐瑶自问从未对天宫存有不敬之心,反倒是小天姬着实欺人太甚。今日乃是箐瑶与殿下大婚之日,若是就此纵着小天姬胡闹下去,箐瑶被人说三道四倒是无所谓,可天宫未免会于六界之中失了颜面,毕竟此次大婚可是天君金口玉言亲下的旨意。” 相对于箐瑶,天君心中自然是偏帮于千洛的,可此时听箐瑶这么一说,心中还真的有些犯难了。 于心底而言,他并不赞同给将离用断魂草,可如今事态已然发展到如此地步,这二人势必是要成婚的,不然他这个天君真的是要贻笑六界了。 可看着殿中神色坚定的千洛,天君不免有些犯难。 而此时的千洛听箐瑶拿天宫颜面用以威胁,心中一股邪火瞬间冲向了头顶:“箐瑶上仙真是好大的威风,竟敢以天宫颜面来压本天姬,只是可惜了……这六界谁不知道,本天姬做事向来就不是那等瞻前顾后的,今日我偏要将人带走,我看六界谁人敢笑话我天宫!” 说罢神色一厉拉着将离就要往殿外走。 “千洛!”天宫众人皆神色焦急,想要将千洛喊住。 而离他们两人最近的箐瑶更是顾不得其他,一把就朝着将离的另一只手臂抓去,企图拦住二人。 千洛眼疾手快,一个旋身至二人中间,抬手就将箐瑶抓过来的手挡了回去。 紧接着两人便在殿中交起手来。 看着两人在殿中打的不可开交,天君心中焦急不已。他心中担忧怕箐瑶伤了千洛,可于这大殿之中众仙眼皮子底下,他是万万不能让箐瑶住手的。 毕竟到底是千洛破坏婚宴在先,占不得理。 心中急的如同惹祸上的蚂蚁,可脸上还需得佯装镇定,天君一时觉得如坐针毡。 侧头间瞧见坐在主位之上一副清冷模样的浔之,天君不禁心中叹息。 到底是六界之主,这般小场面于神君来说着实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这不,人家还悠闲的喝着茶呢。 殿中各人心思各异,可要说最受煎熬的非将离莫属。 醒来后脑中一片空白的他,被告知自己昏睡了七万年之久,且还有个互许心意订了终身的女子,将离其实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可作为天宫大天孙,他自然做不得那等始乱终弃之事,索性便无言的应了婚事。 而今却让他得知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七万年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另一个女子,自己的失忆也是天宫众人故意而为之,这让他这个人如坠冰窖,一时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是万万不可能将这场婚宴进行下去的。 瞧着殿中因为自己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将离的脸色越来越沉。 直到千洛凝聚浑身五成的仙力一掌朝着箐瑶拍去,箐瑶赶紧运力抵挡。两人仙力于空中交汇僵持不下,千洛一咬牙,再次从体内调动出一股仙力涌向掌心,箐瑶一个不敌,口中一抹鲜血慢慢溢出,紧接着整个人朝后退了数步。 在一旁看了半天早就一肚子火的碧褚见自己姑姑受伤,一个飞身站到了她的身后,两手伸出赶紧扶住了身形踉跄的箐瑶。 千洛收回掌力,眉目沉沉的瞪了碧褚一眼,怎么哪里都有这个讨厌的人。 碧褚急忙检查完箐瑶的伤势,一抬头就对上了千洛瞪过来的眼神,心中那叫一个气。 张开嘴巴正要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却见千洛已经收回了眼神,拉起一旁的将离就要再次离开。 情急之下,碧褚一声厉喝脱口而出:“站住!”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护短,神君是认真的 这一声厉喝仓促中带着愤怒,于此刻寂静的大殿之中显得尤其清晰,使得千洛不由自主的便停了脚步。 回过头,便见碧褚立于箐瑶身侧,全然一副护犊子的架势:“诺大的天宫,莫非真的就要容一个天姬说了算不成?今日若是不能给我姑姑一个说法,我凤凰一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碧褚此话一出,心中憋闷的灼婺跟着便拍案而起:“不错,我凤凰一族好歹是上古神兽之后,虽自上古大战之后不复当年荣光,可好歹也是跟着先祖为神族效过力的。箐瑶乃是我族公主,天君亲定的天孙妃,岂可容天姬如此当众羞辱。” 看着此刻剑拔弩张的大殿,三清祖师脸带无奈摇了摇头,抚着胡须叹了口气。 天君此刻也是为难的紧,于天宫的威望来说,自己亲下的旨意赐的婚事,若是办不成必然要于六界中贻笑大方的。可于将离和千洛来说,给自己的孙子服用断魂草,也着实是理亏。 故而此刻天君也只能沉默不语,随他们闹去。 千洛本就对凤凰一族不喜,此刻见碧褚父女二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气的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们凤凰一族还想造反不成?” 这造反二字叫灼婺脸色不禁一寒,心中着实有些打鼓,可到底心中有气,且关乎他一族之颜面,到底也不肯松口。 “天姬慎言,造反这等罪名,我凤凰一族可万不敢当!” 千洛本就对凤凰一族没什么好印象,而今见他们联合天宫众人一起趁着将离失去记忆而行此等之事,心中更是不快,语气便越发凌厉。 “不敢当?既然不敢当,那就莫要多说,今日无论如何,将离哥哥我定是要带走的。” 说罢衣袖一挥,猛的一个转身,拉着将离便朝殿外走。 此时的将离脑海之中一团乱,如同一桩木头一般任凭千洛拉着往外走。 眼看两人一脚即将跨出殿门,箐瑶到底是没忍住,一个跨步越过挡在身前的碧褚和灼婺,飞身朝千洛扑了过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箐瑶便已扑至 千洛身后,抬手间一掌就朝千洛拉着将离的手上打了过去。 感觉到背后的仙力涌动,千洛迅速松开拉着将离的手,躲过了箐瑶的一击。 回过身看着偷袭了自己后,还怒气冲冲满眼恶意的盯着自己的箐瑶,千洛原本还压着的火气瞬间就蹭了上来,脚下一动便抬掌打了过去。 两人一时战成一团,满殿的仙家护卫皆是面面相觑,满心后悔。心道早知会有这么一翻闹剧,就是冒着得罪天宫的风险,也不该来参加这场婚宴才是。 天君急的眉毛直跳,想要阻止,可一扭头瞧着神君一副淡然的模样,只得将阻止的话憋了下去。 也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再望向大殿之下时,之间一个红影在殿中极速飞过,然后扑通一声咱在了地上。 定睛一瞧,待看清倒地之人是箐落时,天君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看着千洛将箐瑶打伤,殿中众人无不震惊,一时间窃窃私语起来。 “这……这……我若未曾记错,小天姬应当只有千岁吧!” “不错,正是千岁。” “不过千岁竟有这等修为了?那可是箐瑶仙子,当面也是名震仙界的,她可生生大了小天姬几万岁,竟会败在小天姬手中。” “你可别忘了,小天姬出生之时……” 话未说完,众仙便纷纷想起千洛出生时天赋神力之事。 “再则小天姬可是长居圣域,得神君与两位大人教导七百年,有此修为倒也说得过去。” 众仙家私语间,灼婺和碧褚可是气的够呛,赶紧扶起箐瑶。 “欺人太甚!”碧褚怒喝一声,说着就要朝千洛冲过去,可脚下才动就被灼婺一把拉住然后站到了她身前。 灼婺此时心中也是怒意翻滚,正在他想要上前一步靠近千洛时,一声轻叹自殿中响起,听着飘渺空寂,却带着恒古悠远的压迫感,生生砸进他的灵识之中,使得他的脑子一阵眩晕,险些栽倒。 一把扶住身后的碧褚,脑袋眩晕了好一阵才险险站稳了身子。 待那股子眩晕感一过,灼婺才惊觉,方才神君的那声叹息,便是警告之意。 惶恐之间飞速瞄了大殿主位之上的浔之一眼,再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女,灼婺忽的就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是他太过愤懑,故而才忘了自己眼前之人除了是这天宫受宠的天姬之外,还是神君亲自教养了七百年的女娃娃。 想起之前在栖梧谷时神君那副护犊子的样子,灼婺忍不住一阵后怕。 依着自己凤凰一族族长的身份,他或许尚可与天宫略叫一叫板,可若是神君…… 只这般一想,灼婺便是一阵心惊,遂二话不说便将方才才起的想要教训千洛一番的心思压了下去,而后转手看向天君。 “既然大天孙殿下与吾妹前尘之事未明,且小天姬的反对之心也着实强烈,看来今日的这桩婚事是成不了了,不如就依小天姬之愿暂时作罢,待天宫与我栖梧谷商讨过后另择吉日再行婚假事宜。” “不可……”天君还未来的及张嘴,大皇妃便急忙拒绝。 然她也只是开了个头,便被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那便如此吧!” 浔之一开口,今日此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纵使大皇妃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就此作罢。 千洛一听,哪里还管的其他人,立时拉着将离便跑出了大殿往圣域而去。 浔之瞧着千洛离开便缓缓起身,紧接着身影便于原地消失。 见主角都走了,百川与沧术紧跟这起身,给天君递了个眼神后身影同时消失在大殿之中。 随着几人的相继离开,殿中原本凝固的气息瞬间松散下来,众仙家也不禁齐齐松了口气。 正想相互交流一番今日所见所闻,抬头间却见天君还在,便又赶紧闭上了嘴巴。 天君此时却也头疼的紧,瞧着这一团糟的模样,心中也是气急,索性衣袖一挥便转身离开。 走时还不忘吩咐自己的大儿子:“你儿子剩下的这一摊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焚天瓶 千洛围着将离打着圈圈看了半天,一样的话不知第几次问出口:“你当真半点都不记得了?” 将离眉头深锁,坐在石桌旁抬手蜷起食指抵了抵眉心,脑海中一片空白。 见他未曾回应自己,千洛转而看向浔之身旁的沧术:“沧术,你可有法子解这断魂草的药效?” 沧术并不是很想理会她,自己唐唐上古之神,就是天君见了都得弯腰见礼称一声大人,这丫头倒好,沧术来沧术去的不说。 平日里圣域并无让人也就算了,可如今有外人在,怎的…… 他这里心思百转,神情也并不是很好,千洛见他半天未搭理自己,心中着急上前一步就站到了他跟前,吓的他赶紧朝后退了半步。 “我问你有没有法子,你倒是说话呀!” 沧术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撇过头就瞧见百川在一旁正掩嘴轻笑,心中越发的不畅快了,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十足的冷意。 “没有!” 这两个字含着情绪说出来,让千洛失落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就没有,自己医术不精你还好意思在这横,就怕别人不知你这上古神医沧术大人名不符实怎么着?” “噗嗤~~”百川没忍住,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沧术的性情虽不似浔之那般淡漠的如同万年无波的古井,可好歹也是清冷惯了的,人前从来都是疏离却未失礼,可自从遇上千洛…… 唇角一勾,沧术一声冷笑自喉咙中溢出:“呵~~名不符实?那我不妨和你直说,法子我自然是有,可我就是不愿告知于你!” “你~~”他此话一出,千洛的暴脾气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咬牙切齿一副下一刻就要动手的模样。 一旁看戏的百川赶紧上前一把拉住暴怒中的少女:“哎哎哎……丫头,不至于,不至于哈!” 千洛被百川束住了胳膊,眼睛却恨恨的盯着沧术:“百川你放开我,我今天非得一把火将他那破药园子给烧了,看他还嚣张个什么劲儿。” 沧术一听立时也急眼了,什么上神之尊也全然顾不上了,伸出一根手指头就指到了千洛的脸上。 “你放开她让她去烧,我倒要看看是你放火放的快,还是本神的掌风来的快!” 千洛在百川的怀里上窜下跳,身体动不得,嘴巴却是不闲着:“来啊,你来打我呀,你个老不羞,仗着自己活的久欺负后辈,我看到时候传出去你还要不要脸。” 说着似是不解气,还张开嘴巴隔空对着沧术伸出来的手指头连咬了几口。 这“老不羞”“不要脸”连连从千洛的口中砸进沧术的脑子里,气的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百川你让开,看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下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 百川是拉着这头劝着那头,平静了两百百年的圣域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丫头,莫要冲动,他是神,你打不过他。” “他一把老骨头,我就算打不过他也要熬死他!” “沧术,这丫头还小,数百年都这么个不懂事的性子,犯不着和她置气。” “哼,你们惯着她,我可不惯着!” …… 眼看着自己有些拉不住了,百川这才想起浔之还坐在一边,赶紧唤了一声:“神君莫要再看戏了,快些管管吧!” 百川忽然搬出浔之来,两人倒是同时静默了片刻,转头看向坐在一边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人,回过头继续各自翻着白眼。 浔之对两人这副模样已然见怪不怪了,但凡千洛在圣域多呆几日,与沧术定然是平和不了的。 可百川既然将话头引到自己身上了,他总也不好不予理会。 略微抬头看了千洛一眼,而后又将眼神投向了沧术:“你有法子?” 沧术纵然气急,可心中也未曾忘了大局。 将离乃是天宫最有望承袭天君之位的,若是真的因此事而影响日后修为进益,那对六界来说并非好事。 他本也是故意气千洛,此事神君开口,心中再大的气也只好暂且压了下去。 “法子自然是有,只是……” 沧术说到这里话头顿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千洛见他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趁着百川不注意一下子就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 “只是什么?” 沧术眼神都未曾给她一个,只看着神君道:“断魂草自古便是无解,若想解了它的药效定然是不可能的,想要让大天孙重拾记忆,只有一个法子。” 浔之正欲张口询问,到底是千洛性急先开了口:“到底是什么法子,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眼看着沧术眉头一颤,百川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趁着沧术发怒之前赶紧出声道:“谁说不是呢,沧术你若是有什么法子就直说,这慢慢吞吞的性子真是数十万年也改不了。” 被百川这么一搅和,沧术满心的火气就这么压了下去,而后声如冷霜的将办法说了出来。 “上古时期魔族有一法器唤作焚天瓶,此瓶虽名字听来霸气,可作用却只有一个,若是有人食了不该食的东西,使用此法器便可将误入之物从体内吸入瓶中焚尽,常被魔族用作解毒之物。” 一说到魔族,浔之原本全无情绪的脸顿时就凝重了起来,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千洛的脸上瞟。 “不过如今年岁久远,不知此法器是否尚存,况且即使还在,之井封印也入不得魔界。” 他话音尚落,千洛便迅速从百川的身侧站了出来,神色焦急言语急切:“我可以进去!” “不可!”话才出口浔之便立即否决。 众人随着声音纷纷将视线投向浔之,却见他慢慢起身缓缓走到千洛跟前。 平日里淡漠的眸子带着不容反对的坚决:“从今往后,你不可再踏入魔界半步!” “可是……” “没有可是,”千洛欲要反驳,然浔之却不给她任何机会,言语中带着少有的严厉,“焚天瓶之事有本君在,尚轮不到你一个千岁的小丫头来操心!” 第二百二十章 消失的忍冬 这般色厉内苒的浔之,千洛很是少见,一时倒是未敢再多言。 场面出现片刻的寂静,此时将离终于从震惊与混乱之中清醒了过来。 抬头间问了一句让在场之人都愣住的话:“若你所说都是真的,那你口中的忍冬,如今在何处?” “……” 静默了片刻过后,千洛也忽的回过神来,眼睛眨巴了半天,一股担忧瞬间袭上心头。 “对啊,之前是我亲自将忍冬带进天宫的,她应该一直陪在你身边才是,可为何你与箐瑶之事六界皆知,却不见她的踪迹?” 不管千洛如何担忧,于这种事上浔之与沧术向来是无意多言的。 倒是百川沉思了片刻后应了一句:“莫不是因着二人的婚事而负气离去了?” “不会的,”千洛立即就否定了百川的猜测,“忍冬虽胆小,可她最是重情,她深知将离哥哥定然不会是那般容易改变心意的人,此番贸然成婚必有隐情。依着她对将离哥哥的情谊,若是知晓将离哥哥被人算计,又怎会袖手旁观。” “那如此说来……” 百川的话未说完,千洛的心便猛的一揪,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忍冬她……定然是出事了!” 随着千洛的话说出口,原本脑海一片空白的将离忽然之间一道残影刮过,快的让他抓都抓不住。 随着这道残影飞速消散,将离感觉脑海中一阵抽搐,疼的他青筋一跳,冷汗一下子就浸湿了后背。 沧术最先察觉到将离的不对劲,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他的一只手腕。 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脉上一探,在确认并无大碍后才看向浔之。 “他之前为情所伤身体受了损,后来慢慢恢复后又服了断肠草将那伤情之事忘了个干净,如此以来身体反而好了。 然想来他心底应当是用情至深,故而在我们提及那鸟儿的名字时他才有所感应,此时应无大碍。若他彻底忘了也无妨,可若是时不时想起,怕是……” 千洛见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心里头似是百爪挠心一般。 “怕是什么怕是,你有话就直说,这般磨磨噌噌吞吞吐吐全无半点上神之威。” 沧术知晓她此时担忧兄长,便强压下心中那口郁气未曾理会她。 浔之头疼的看了着急的小丫头一眼,而后示意沧术继续说:“就怕这般执念在心,会影响他日后修行,说不准会有入魔的风险。” 将离一听,身体瞬间僵住,心里也是一阵抽搐。 自己竟会因那女子生了这般执念,那想来她于自己定然是十分重要,可如今…… 千洛也因这句话僵在原地,她的将离哥哥乃是这六界之中最是出众的仙君,日后可是要承袭天君之位的,怎么可以入魔呢? 看着眼前低沉着头,双拳紧握身形僵硬的男子,想到他曾经是那般意气风发泠然卓绝,眼泪忍不住就一颗颗的掉了下来。 抽噎声轻轻响起,几人看过去,均是无奈的紧,若论除魔卫道这六界怕是没有这几人对付不了的,可安慰小姑娘一事上,到底是缺乏经验。 原本还在心中与千洛置气的沧术此时的气已然消了大半,到底是个方满千岁一心担忧兄长的小丫头罢了! 浔之心中无奈的紧,想抬手抚上她的脑袋宽慰一番,可手还未举起,原本低着头的将离却忽的抬起头来,眼神颇是怜爱的看着千洛。 “你是……我妹妹?” 千洛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震惊的瞧着将离,满含期待的望着他:“对,我是你妹妹千洛,将离哥哥可是想起来了?” 将离起身走向千洛,待到跟前时瞧着她轻轻摇头:“未曾,只是你之前在殿中说过,且瞧着你落泪,我觉得很是心疼,想来以前心中对你应当是疼爱的紧。” 千洛一边哭一边使劲儿点头:“那是自然!” 说着一头扎进将离的怀中,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将离低头看了一眼,倒也未曾嫌弃,心中隐隐有一种此事再正常不过的感觉。 一只手轻轻抚上少女的头顶,将离眉头紧缩,心中有一种急切想要想起什么的感觉,可无论他如何回想,脑中都想不起眼前的少女以及那个在脑海中飞速闪现又消失的身影。 过了半晌,千洛拉住将离胸前的衣襟往脸上一抹,而后飞快从他的怀中退出。 瞧着将离胸前那一大滩被眼泪鼻涕浸湿的衣襟,百川和沧术忍不住头皮一麻。 啧啧啧,还真是连伤心都不忘折腾人! 不等他们多想,千洛猛然转身眼神坚毅的看向浔之:“神君,我必须去魔界!” 这句话使得浔之和将离齐齐变了脸色,两人二话不说同时出声:“不可!” 千洛似是下定了决心:“如何不可?仙界只有我能进入魔界,并且可以全身而退,我于扶风有恩,若是我开口他定然会将焚天瓶借给我。” 将离将这七万年的事全然忘记,自然不知道扶风是谁,也不知千洛与他有何渊源,可但凡牵扯到魔界,他又怎能让自己的妹妹去冒险。 “我的事无需你多管,无论如何魔界你不许去。” 此时的将离态度冷硬,全然没了方才的满眼怜爱之意。 然则千洛若是那般听话,又怎会担了这数百年天宫小魔女之名。 见将离和浔之都一脸坚决不允的模样,脚下一动身影就于原地消失不见。 几人见状神色一紧,然不等他们动作,浔之抬手朝着正前方就挥出了一道屏障。 “咚!”沉闷的撞击声在头顶响起,抬头间就瞧见千洛被撞的从半空中一头扎了下来。 好在她反应够快,将将落地之时,身子一个反转双脚就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被浔之阻了去路,千洛满心不甘,然回头间撞上浔之那双淡漠的眼中隐隐透出的一丝怒气时,原本打算爆发的火气一下子就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般,灭的彻底。 浔之也便只看了她一眼就冷冷的撇开眼神拂袖而去,走时还不忘交代百川与沧术:“看住她,未得本君允许,不得踏出圣域一步!” 第二百二十一章 礼尚往来 浔之说完也不管身后之人如何叫嚣,头也未回的就离开了圣域。 “我就要出去,神君为何不允我出去,不准我出去你自己又要去哪里?神君,神君……” 百川得了浔之的吩咐赶紧上前拉住要跟出去的千洛。 千洛动弹不得,急得在原地直跳,对着百川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哎呀,你放开我,你快放开!” 百川朝着一旁一副置身之外模样的沧术使了个眼色,沧术不情不愿的走过来,一个定身术直接就叫她动弹不得。 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千洛情急之下朝着浔之的背影大喊道:“浔之,你混蛋,你说说话不作数,明明说过不会将我留下独自离开的!” 少女带着哽咽的话语传进浔之的耳中,使得他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了下去。 千洛见状以为他要改变主意,心中一喜,然笑容还没来的及扬起,便见他继续往前走去,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天宫大天孙成婚之事,天宫已然昭告六界,然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人始料未及。 纵使是天宫与栖梧谷有心隐瞒,可到底赴宴的仙家众多,不消半日便传遍了整个仙界。 将离作为众仙默认的天宫储君,且又被灌了断魂草,大家自然是站在他的一方替其不值。 可箐瑶连同栖梧谷却是被整个仙界嘲笑了一番。 原本仙界之中爱慕将离的女仙便不少,听闻二人婚事多少心中都是不甚欢畅的,如今婚宴未成,大家私下里便少不得看箐瑶的笑话。 宴席散去后,灼婺心中愤然独自离去,碧褚便陪着箐瑶去同三清道祖辞行,想要暂离天宫回栖梧谷修养一段时日。 哪想着刚从师父那里出来便听得几位女仙一边走一边说着今日婚宴之事。 “初闻大天孙殿下的婚事时本仙便心有疑虑,虽说那箐瑶上仙在一众女仙之中着实算的出类拔萃的,可到底未曾听说过两人有何瓜葛,怎的就忽而传出了喜讯,今日方知竟有这般隐情。” 此话说的尚算得体,然则与其同行的其他女仙便没这般客气了。 “什么隐情,不过是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断罢了,亏我之前还觉得她配大天孙还算尚可,没想到面上冷清,实则却是这般为人。” “这般说来亏得小天姬及时赶到,若不是她那般无法无天的性子,怕是这桩婚事今日就成了。” “没错,没想到小小魔女平日里胡闹的紧,今日却靠谱了一回。” 几位女仙闻言纷纷点头,其中一位却将话头一转:“哎~~只是可惜了三清道祖,那般德高望重的仙家竟然收了这么个徒弟!” “谁说不是呢!”一众女仙皆连连摇头叹息。 随着一行人慢慢走远,议论声也渐渐远去,原本隐了身形的箐瑶二人也现了身。 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箐瑶脸上的温柔神色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阴沉之色。 碧褚瞧着将自己的衣袖越攥越紧的那只手,胸中一阵怒气翻涌,抬脚就要往几位女仙离去的方向冲。 “这群趋炎附势的东西,整日里就知道嚼舌头根子,看我今日不撕烂她们的嘴。” 箐瑶一把将她拉住,面上神色收敛,嘴角仍旧噙着一抹看似温柔的笑,然则眼中却是十足的冷意。 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方才那几位女仙的话,以及自己离开之时师父那失望眼神和叹息声。 箐瑶嘴角的那抹笑容愈渐加深,说出口话也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之意。 “人界有句话叫礼尚往来,今日婚宴竟然他们送了我一份大礼,那我若是不还,岂不是失礼?” 说完拉着碧褚转身便走,直接离了天宫往栖梧谷而去。 距离栖梧谷之外二百里处的山坳之中,杂草掩映之下一个黝黑的山洞藏于其中。 翠绿的裙摆与这荒芜的杂草群颇有些格格不入,女子脚步停于洞前,纤细柔嫩的手指轻轻剥开草丛,露出了被掩盖住的洞口。 脚步跨入山洞的那一刻,女子脸上的温柔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阴狠的面孔。 脚步声逐渐靠近,漆黑的山洞深处原本蜷缩成一团的人影猛的瑟缩了一下,带起了一阵铁锁碰撞的声音。 抬起头,看在站在眼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女子,忍冬再次将头低了下去。 箐瑶见她一副不愿理会自己的模样,轻笑出了声:“怎么?就这般不愿见到我?” 忍冬仍旧低着头不出声,原本就满心怒火的箐瑶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的火气更是压都压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就抓住了忍冬的头发,然后猛的往后一扯,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头皮传来的钻心的疼痛感,使得忍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箐瑶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了些:“怎么?知道痛了?那你可知道今日婚宴之上的我有多痛?” 她一来,忍冬便猜测定然是婚宴未能顺利,再听她说完,心中便确认了。 如此忍冬心中忽的就松了口气,眼角也带了丝挑衅的笑:“怎么?未能如你所愿嫁给大天孙殿下,想必很是失望吧!” 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间,说出的话如同利刃一般扎在箐瑶的心上,使得她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神情一点点变的狰狞。 “怪不得那个臭丫头会为了你大闹婚宴,原来都是一个德行,令人生厌的紧。” 箐瑶一把松开抓在手中的头发,然后起身略微嫌弃的拍了拍手。 忍冬也因她的突然放手而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不过不要紧,竟然你们都在我的手上,那我迟早也要送她来与你们团聚!” 说完也不管忍冬因着她的话而惊的猛然抬起头满脸惊恐的表情,踏着轻慢的步子兀自头也不回的离开。 待忍冬反应过来之时,眼前哪里还有箐瑶的身影,可心中的恐惧却使得她用嘶哑的声音不停的呼喊着。 “你要做什么?你要对千洛做什么?”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我与将离的是同千洛无关,不许你伤害千洛!” “你回来,你个魔鬼,你放过千洛……” 然而无论她怎样嘶吼,这漆黑的山洞中也只有她的回声在一遍遍回响,除此之外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第二百二十二章 整个魔界都可给她 “咳咳……”喉咙干涩发痒,又因为方才的嘶吼使得忍冬猛烈的咳嗽起来。 直咳到心肺刺痛,整个人脱力的趴伏在潮湿阴暗的地面上,过了许久待气息慢慢平缓,眼泪才无声的从眼角滑落,砸进泥土之中。 闭上眼睛,眼前越发黑了,四周寂静的可怕,脑海中不停的盘旋着箐瑶所说的话。 想到她与将离并未成婚,心中隐隐有一丝欣喜。可若是她真的依方才所说的那样要对千洛不利…… 想一想她对自己所用的手段,若是真的用在了千洛身上…… 不、不可以,千洛自小便是被宠着长大的,她怎么可以承受这些,忍冬便只是这么一想,便是心惊肉跳担忧不已。 然而她如今被束缚在此处,什么都不能做,便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千洛是天宫的小天姬,又有神君护着,一定会没事的,对,一定会没事……” 云雨山深处的巨树之上,一道白色的身影虚浮在细细的枝桠之上。 山风微起,吹的衣摆与黑发相互交缠,使得那身影看起来似是随时都要乘风归去一般。 浔之从圣域离开之后便直奔云雨山而来,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洞口,眉心微蹙。 不知站了多久,只见他身形一跃从树上飘然而下,而后缓缓朝着那个连接着仙魔两界的洞口走去。 自洞口而下便到了之前扶风打开入口的地方,浔之站定,抬起一只手,手心一股仙力缓缓流动。 临走时,浔之趁着千洛不注意,特意从她身上取了一丝仙力。 此时他将流动着仙力的掌心慢慢置于眼前的石壁之上,而后那仙力便浸入了石壁之中。 没过多久,那石壁便幻化成了一道黝黑的漩涡,一眼望进入,如同要将人吞噬一般。 浔之眼神一暗,就瞧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自那漩涡之中一步就跨了出来站在了自己眼前。 “怎么是你?”瞧见浔之的那一刻,扶风脸上原本挂着的一丝略显激动的笑容顷刻间就沉了下去。 浔之的语气比往常越发冷淡:“不然,还能是谁?” 扶风心中也只是疑惑了片刻,眼神往石壁上一扫,心中便明了。 “怎么?神君已这种方式唤本君出来,所谓何事?” 浔之也不与他多做周旋,直接说明了来意:“听闻你们魔界有一法器焚天瓶,本君想同魔君借来一用。” 扶风眉头一挑:“没想到上古六界之主,还有同本君借东西的一天。” “……”浔之只淡漠的看他一眼,并未应他此话。 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扶风将手背于身后,语气略微重了一些:“神君此番看着倒不像是来借东西的,倒像是来抢东西的。” 见他仍旧不愿多说,扶风忍着掉头离去的冲动多问了一句:“此物确在我魔界,只是不知神君借他所谓何用?” 毕竟是来借东西的,浔之也无意隐瞒,故而便如实相告:“天宫的大天孙殿下误食了断魂草,想借你魔界的焚天瓶来将去除体内断魂草的药效。” 扶风一听,神情便凝重了起来:“大天孙?是千洛的兄长?” 从扶风的口中听到千洛的名字,浔之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不错!” “那千洛为何不来?” 浔之的声音越发冷淡:“她的身份,不便与魔界之人来往。” “哼!”扶风冷哼一声,“既然如此,莫非神君的身份就方便了?” 浔之听他的语气心中便知,他定是不愿将焚天瓶交于自己的:“你若不愿借,那本君不妨亲自去魔界取来。” 说罢身形一动便要往那漩涡迈去。 扶风见状神色一变,身子快速移动挡在了他的身前,抬起一只手挡在浔之的眼前。 “神君这是要明抢了?” 深邃之中带着锐利的眼神往扶风挡在眼前的手上看了一眼,浔之的语气虽与平日无太大差别,可那话却带着股子可平天地的霸气。 “本君虽已沉寂多年,可于这六界之中若想取一物,尚不算难事。” 说着抬手将挡在身前的手臂挥开,抬脚就要往那漩涡之中而去。 “神君可要想好了!”扶风忽的提高了音量,“此通道乃是温魔卷所造,神君想必也知道,温魔卷乃是上古法器,其无尽的魔气与神君的神力最是想克,便是神君神力无双,一旦踏入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浔之不禁停下了脚步。 见他停下脚步,扶风继续道:“近些年来冥界蠢蠢欲动,之井的封印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但凡神君出了任何事,那这六界……” 浔之缓缓转过身,古朴沧桑的眸子中透着冰凉之意:“魔君莫不是想要重蹈覆辙?” 扶风忽而笑了起来:“神君误会了,千洛乃是天宫的天姬,但凡有她在,我魔界定不会与仙界为敌。” “只不过,既然是她的兄长需要此物,本君想还是她亲自来的比较好。” “……”浔之沉默片刻,而后将手往身后一背,“魔君无需多想,今后千洛再不会踏入此地一步,更不会再与魔君有相见的机会。” 说罢也不管扶风脸上的神情如何变换,转身便要离开的云雨山。 然而脚步未动,扶风的话便如同一阵风般直直的吹进了他的耳朵:“神君独身前来不知是为何意?明知本君与千洛之间有些情谊,若是她开口,便是这整个魔界本君都可给她,莫说是小小的焚天瓶,神君何必阻拦。” 浔之原本要离开的身形一顿,掩在衣袖之下的手慢慢握紧,继而缓缓转过身,幽深的瞳孔毫无情绪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往日里少有的冰冷之意:“不知魔君与千洛有何情谊?” 扶风正欲开口,浔之却未给他开口的机会紧接着说道:“她如今千岁的年纪,与你不过相处了数月,在人界而言只不过等同于一面之缘,想来是魔君想多了。” 话一说完,便会转过身,下一刻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两只手把我捧出去 再一次闯结界失败,千洛气的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头,然后冲着外面就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 “百川,你老东西竟然敢用封界石关我,等我出去看我不拆了你的合欢谷。” “……” “你听到没有,少给我装哑巴,快点放我出去。” “……” “百川,你少给我装聋作哑,我知道你就在外面听得到,难不成年岁大了还真的聋了不成。” 骂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千洛气急正要再次闯一下结界,忽然间灵机一动。 “你要是再不放我出去,我就在这封界石里放一把火烧了我自己,到时候神君回来看你如何交代!” “咳……”原本整悠哉悠哉喝着酒的百川听到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吓的一口酒呛住喉咙,忍不住咳咳一声。 酒杯还没放稳就听小丫头的声音又自面前的封界石中传了出来:“可以,看来你这是要装死到底,那就等我烧成灰你两只手把我捧出去吧!” 百川心知她是个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这一听脸色瞬间就绷紧了。 一手伸出将食指中指并拢,一丝神力自指间注入封界石之上,里面的景象立即就显现了出来。 眼见着里头那个现在树底下一脸怒气冲冲的小丫头捻起手指头,一个术法打在树叶子上,火苗子瞬间就窜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烧了半棵树。 百川嘴角一哆嗦,一闪身人就出现在了封界石里头。 “我的小祖宗,你可真是下得了手!”着急忙慌的灭了树上的火,百川也是头疼的紧,“你这到处放火的习惯何时才能改了?” 好不容易逮着人,千洛眼疾手快一把就揪住了百川胸前的衣襟。 “你可算是露头了,怎么,堂堂上古之神百川大人莫不是属乌龟的?把我关在这破石头里头,自己藏头露尾,没脸见我吗?” 纵使百川这几百年来已经被骂习惯了,可毕竟是被六界敬仰上神,被小丫头揪着衣襟指着鼻子骂,心中自然是不太畅快,当即就沉了脸。 “放肆!”然而一声轻呵到底是有些装模作样,垂眸看了眼千洛用力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催促道:“还不赶紧松开!” “你莫不是当我傻,好不容易逮着你,我一松开你不是眨眼就跑了。” 百川虽着实存了这般心思,可就这么被点破,面子也有那么些挂不住,掩唇轻咳一声,到底是拍了拍她的手放缓了语气。 “你这丫头,当真是被神君宠的没了规矩,我好歹也是个神,你爷爷见了也是要行礼的,你怎可这般无礼……” “少给我来这套!”不等他说完,千洛就将话打断,“你这东扯西扯的,不就是想拖延时间找准时机好溜吗?” “咳咳……”百川神情略显尴尬,“看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神君是让你看着我不错,可也没让你把我关在这个破石头里面啊,你赶紧把我放出去。” 百川抓着她的手腕一点一点的将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了下来:“你这说的……明知圣域的结界困不住你,我要不将你关在这石头里头,你不早跑了吗!” 千洛踮起脚将脸往他跟前凑近了些,眼神狡黠的打着商量:“这样,你将我放出去,我保证只呆在圣域里头哪也不去,怎么样?” “呵呵……”百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眼中带着明显的怀疑,“是吗?” “当然!”千洛拍着胸脯保证,“我可是堂堂天姬,向来说话算话!” 百川的嘴角抖动的更厉害了:“这话要是换个人说,我可能就信了。” “你……”千洛被噎了这么一句心里头气急,可她又自知理亏,一时哑住。 确实依着自己平日的作风,这话断然是匡不住百川的,可她贯会撒泼耍赖,自然不会以理服人。 这不,见对面之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千洛身子一跃就坐到了方才被烧了一半的树枝上。 百川莫名,抬头看去:“你这是做什么?” 千洛坐在树上低着头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瞧着他,眼睛里的倔犟让她看起来真是讨打。 “没什么,你只管关着我就是了,大不了你一走我就放火,说不定这封界石得了我的骨灰往后长出的树还能越发茁壮些。” 百川这下子连眉毛都开始抖起来了,纵使是见惯了她耍无赖,此时也不免气的有些吹胡子瞪眼起来。 “你这丫头真真是无赖的紧,”说着索性衣袖一挥作势要走,“你既要烧那便烧吧,总归是你自己放的火,待神君回来怪也怪不到我头上。” 嘴上这般说,实则心里头确想着,这丫头就算再胡闹,总也不会真的将自己烧死吧,再则就算她真的放火,自己再来给灭了不就好了,总归是烧不起。 可哪成想,他才一转过身,就听到身后“啪嗒”一声,响起了火苗的爆破之声。 惊恐的回过头,果不其然,那原本烧了一半的树,这会儿可不又燃起来了么。 眼看着火苗已经烧到千洛的脚下,可她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睁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带着点得意的就那般直直的看着他。 “你赶紧下来!”百川指着她大喊。 千洛本就是故意的,又怎会自己下来:“我不,整日被关在这破石头里,还不如被一把火烧死自在。” “我说你……” 百川只觉得自己脑袋上青筋直跳,眼见着她下裙的衣摆被火星子燎的隐隐有燃起的架势,纵使心里头再气,也只能恨恨的一甩衣袖,一股神力迅速自掌心往千洛袭去,一个用力将人从那烧的正旺的大火之中拉了出来。 然后,两人就拉开了长达数日的一个放火一个灭火的拉锯战之中。 再第五日时,封界石之中但凡能被点燃的东西都已被烧了个精光。 就在被折腾的精疲力竭的百川心中正庆幸着,看你还能烧什么时,就发现千洛在找了半天没到可以点火的东西时,双眼一道精光闪过,然后脑袋就缓缓低了下去,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第二百二十四章 被自己的眼泪淹死 就在千洛的眼睛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摆时,百川脸上的疲态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震惊和惊恐。 “这……些丫头该、该不会……” 猜测的话还未说完,下一刻就得到了证实。 只见着千洛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然后手指头一动就窜起了一缕火苗,对着身下的衣摆就飞了过去。 百川这会儿是连生气都顾不上了,一个闪身进到封界石中,衣袖一甩就灭了那一缕火苗。 “你疯啦!”人还未到跟前,暴喝声就震的整个封界石的空间都震荡起来。 千洛低着头,嘴边的笑颇有些得逞的意味。 然抬起头的瞬间脸上却挂上了委屈的神色:“百川,你竟然对我如此凶!” 话一出口,带着哽咽之声,脸上带着泫然欲泣之色,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 百川虽知道她是装出来的,可到底这些年来对她的哭功也未能免疫,想想若是一会儿这丫头哭起来,神君又不在,那自己...... 想着想着,心头的怒火就被自己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声音也不由的比方才温柔了些许。 “有神君给你撑腰,这六界之中谁人还敢凶你。” 可哪知道自己不提起神君还好,一提起来,千洛的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哎哎哎,我说丫头,我可没怎么着你,数日来你可是将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够呛,我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倒还哭上了。” 然而自己的话说完,原本还只是抽抽搭搭的千洛却忽然之间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十分委屈的控诉着;“骗子,神君是个大骗子,明明说过再也不会把洛儿一个人丢下,明明说过以后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洛儿,可......可他说话不作数,不仅走了还让你们把我关起来,混蛋,你们这些神都是混蛋!” 百川听得忍不住撇撇嘴巴,这世间怕是也就只有你这个小丫头敢这般骂我们几个喽。 不过他比较好奇的是:“神君当真说过无论去哪里都将你带着?” 哭的正伤心着的千洛听见百川质疑自己的话,猛的一下子抬起头,气势汹汹的瞪着他:“当然说过!” 百川被她这一下子吓的朝后退了半步,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时刻提防着就怕她又同刚来圣域时那般,一言不合就咬上来。 过了许久,发觉千洛虽并没有要咬人的趋势,可这哭声是越发的大了,眼泪也从最初的细腻下雨变作了倾盆大雨,大有要哭到天昏地暗的架势。 正愁着要如何才能让她停下来时,只听得头顶“轰隆”一声响,百川猛的抬起头看着封界石里这一方空间中暗沉的天空,脸色变的不可言说起来。 还没等他施法将自己笼罩起来,就听得“哗”的一声,倾盆般的暴雨从天而降,兜头兜脸的淋了百川一身。 施法施到一半的手僵在身前,百川无奈的看着哭的忘我的千洛,无奈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看了看不过片刻就淹至脚踝的雨水,最终只能妥协。 “别哭了,我放你出去!” “哇......呜呜呜......真的嘛......呜呜呜......” 雨水随着渐小的哭声也小了不少,百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说呢?难不成还让你在这里被自己的眼泪淹死不成?” 说罢也不等千洛再次开口,拉着她的手腕两人的身影就从封界石中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合欢谷的小院之中。 刚一站定,一滴雨“吧嗒”一下打在脸上,紧接着密集的雨水跟着从天而降,百川不可思议的看着仍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千洛,狠狠吸了口气,忍着性子轻声问她。 “小祖宗,我都放你出来了,你怎么还在哭?” 千洛哭的如同兔子般的眼睛委屈的看向百川,然后抽抽搭搭的说了句让百川崩溃的话:“你还没告诉我神君去哪里了呢!” “你、”百川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伸出一根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指着她,“我可是上古神族!” “哦,呜呜呜......” “你莫要欺人太甚!” “呜呜呜......哇~~~” 小雨转大雨,雨滴打在合欢谷中的树叶上,声音打的像是又千军万马过境一般。 “你难不成打算将我的合欢谷淹了不成?” 千洛不理他,自顾着哭自己的,以行动来回答他自己的答案。 百川觉得自己从未受过这般大的委屈,上古时期跟着神君那也是征战六界的,怎么着如今就沦落到任一个小女娃随意拿捏的地步了。 可纵使他再气再无奈,终究是不能拿眼前之人怎么样的,且不说这丫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己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同她计较。 就说神君宠她的架势,那日当面直呼其名讳又骂他混蛋,神君都没有半点脾气,仍旧为其兄长去寻焚天瓶,若自己真的让她掉了一丝汗毛,怕是神君回来都不会轻饶了自己。 想的越多,百川就越觉得无力,只得轻声哄道:“你别哭了我就同你说神君的去向。” 要说千洛这哭的本事也是练到了一定的程度,很是收放自如,百川的话才一说完,她就闭上了嘴巴。 随着她的哭声一同停止的自然还有那淋了百川一身的雨水。 “那我不哭了,你快说!” 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千洛双目灼灼的盯着百川,百川心中有气,因此对她也没个好脸。 可谁叫她打小就是个没皮没脸的无赖性子,见百川负气往屋里头走,千洛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一边走还一边催促:“你倒是赶紧说啊!” 一进屋百川就捏了个诀、换了身衣服,眼含怒气的往椅子上一坐,这才同她说起浔之的去向。 “神君自然是为你兄长寻焚天瓶去了!” 说罢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杯中添了杯酒就要往嘴里送。 那成想酒杯将将送至嘴边,胳膊就被千洛一把抓住,那突如其来的力道使得杯中的酒洒了他一手。 “焚瓶在魔界,神君如何能寻到?” 本来因为撒了酒而心有怨气的百川被她这么一问,眉头一皱,立即就忘了喝酒之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神君的打算 想起五日前自己自神君那里问到的情况以及他的打算,百川也不禁忧心忡忡。 千洛瞧着他的神情,心中忽的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来。 心中一紧,脸色一下子就变的苍白,连说话都隐隐带了丝颤抖:“可......可是神君出了什么时?” 百川拍拍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示意她放开,而后放下酒杯,神色比之之前认真了不少。 “神君安然,你不必担忧,只是......”百川心中有些犹疑,不知是否应该将这些事告知于她。 儿他这一停顿,使得千洛越发心急如焚:“只是什么,你快说呀!” 百川的神情越发凝重,然思虑半晌还是决定将事情告知于她:“那日神君走时自你身上取了一股仙力,然后便去云雨山了。” “你是说,他想用我的仙力引扶风出来,同他讨要焚天瓶?” “不错,”说到这里,百川眉目间的忧虑越发明显,“神君走后两日未回,我与沧术便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依着神君的脚力,无论焚天瓶拿到与否,两日的时间都应返回了才是。” “哪想五日前我与沧术以虚无镜寻到神君时,他已经到了洛河神境之外。” 千洛不解:“神君此时去洛河神境做什么?” 百川看了她一眼,继续道:“魔君不肯将焚天瓶借出,只说若想要借,除非你亲自去魔界。” “那我去便是,我与扶风曾有些交情,若是我去他想来会给。”说着千洛便转身,想要前去魔界。 “站住!”然脚步还未踏出就被百川一声喝住。 回过身来,瞧着百川的神色,千洛心中便知事情想来是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她之所以着急着走,实是不想听到什么有关于浔之的坏消息。 百川看着她,心里忍不住一声叹息,他何尝不知,眼前的小丫头虽然表面上依旧胡闹,可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想着当初只知终日招猫逗狗的娃娃如今也长大了,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神君走时为何嘱咐我与沧术将你看好?不就是怕你再与魔族有所接触。” 千洛着急:“我借了焚天瓶就回来,决不多呆!” “你不必去了,神君此刻已经去了洛河神镜五日有余,想来等你赶到,他应该已经入了魔界了。” “你说什么?”千洛听到百川的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上古大战时,六界众生死伤无数,之井作为连接神界与魔界的通道,也是大战的主战场,因着亡魂太多,故而成了六界之中戾气最重的地方。神君为了惩罚魔界,便就此封印了之井,数十万年来,也从未再开启过,而之井的封印,便是在洛河神境之中。” “你是说……”话都到了嘴边,千洛却觉得喉头哽咽,说不出来。 百川轻轻点头:“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到了,不过神君此番前去,也不全是因你兄妹之事,更多的还是因为……封印怕是要压不住了。” “之井的封印乃是上古众神一同设下的,而今众神凋落只剩神君与沧术还有我三位,能维持这数十万年已是极限了。” 说到这里,百川抬头看向千洛:“之前神君带回来的石心,你还记得吧!” 千洛一言不发的点头。 “之井的封印,其阵眼乃是上古神石洛河之心,而两百年前洛河之心所生的灵智竟然化了形,洛河之心的力量一下子就弱了大半,那封印便越发有些压不住了。” “那神君此去是为何?”千洛从未听过此事,一直听闻之井被上古众神封印,心里头以为封印应当很是牢固才对,因此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没想过,在众人眼中身份尊贵的三位上神,数十万年来身上还背着这等守护天下苍生的重任。 既然说都说了,百川我不在乎将事情悉数告知:“两百年前神君忽然离开,便是前去洛河神境之中加固封印,可随着温魔卷现世,魔族中人实力渐渐恢复,使得原本戾气就重的之井更是涌入不大量的魔气,二者与封印之上的神力相抗衡,已然占了上风。 而此番神君前去,并非为了加固封印,一则是想取的焚天瓶,避免你与魔界中人纠葛,二则,是为了清除一些什么之井的戾气。” 千洛听的胆战心惊,百川说完半晌,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那戾气,要如何清除?” “……” 千洛的话问出后,百川却忽的沉默了,随着百川沉默的时间越久,千洛的心便沉的越狠,最终到底是忍不住,摇了摇百川的衣袖,眼睛通红的恳求:“你快些同我说,神君到底要如何清除那些戾气,我保证自己听完后决不会冲动行事。” 百川想到,如今温魔卷现世,邪楼也到了冥君的手中,那这些事大家迟早要知道,那便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于是心下一定,索性便告诉她了。 “神君的本体乃是洛河之中所生的天地间第一株洛如花树,洛如花你是知道的,只一朵的神力便已是天地间难寻,故而神君的神力自然也与旁的神不同。神君此去,便是打算用自身的神力,将之井中的戾气划去,从而减轻封印的负担。” “这……这怎么可能?”千洛惊的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扑通”一下跌坐进了旁边的椅子上,“要是依你所说那戾气那般厉害,仅凭神君一人。纵使他神力无双,又怎么可能化的了整个之井的戾气?” 百川自然知道这些,可是身为仅存于世的神,他们看似隐世不出不管六界之事,实则守护之井的结界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责任。 若是神君此去一去不回,那么接下来,便是他了。 其实对于他们而言,活了已经不知多少年岁,眼中早已将生死看透,并不在乎寂灭与否,可这些话,他却不忍心同眼前的小丫头说。 心中轻叹一口气,嘴上只能安慰着:“放心,沧术已经跟了过去,若是不可行,他自然会拦着神君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再入魔界 可是这样的话根本就宽慰不到千洛,反而使得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你少诓我,你们俩对他向来是言听计从,沧术又怎能拦得住他。” 百川此时也不想争论,只垂着眼睑不发一言,随后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千洛见他如此,心里还有何不明白的,这是明知此去凶多吉少,可却不得不去的意思啊。 “行,既然之井乃是有关于整个六界之事,那我作为仙界的天姬,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千洛自幼得神君教导,既然神君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那千洛自然能与神君共进退。” 话一说完,根本就不给百川任何反驳的机会,脚下一动,便去一阵风般跑出了圣域。 百川见她离开,并没有再像之前那般追出去两人拉回来,反而神情异常平静的看着自己手中晃动的空酒杯,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将千洛放出封界石时,他心里就清楚,自己是拦不住他的。 按照如今的形式,魔界温魔卷与朱厌齐齐现世,人界被搅的一团乱,冥君得了邪楼且野心勃勃,之井的封印岌岌可危,仙界中最可能继储君之位的将离此时又出了这等事,六界已然一副将要大乱的样子。 六界一乱,便无人能独善其身。千洛身为天姬,纵使他们希望她永远都不要为这些事所扰,可到底是有心无力。 千洛离开圣域前特意去看了一眼将离,表面上看来,婚宴之与断魂草之事好似对他没有影响一般。可是千洛知道,他向来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 就看他打坐修行之时微微蹙起的眉头便知,他心中定然是受了影响的。 千洛悄悄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一路不停的行至云雨山,站到洞中的石壁前,千洛神色平静的看着那面此时还极为平静的墙面,心中却百感交集。 身为天姬,自降生到如今千年,从来过的都是无忧无虑随心所以的日子,也未曾想过有一天六界会真的到了如此紧迫的时候。 如今忍冬失踪,将离哥哥失忆,神君也吉凶未知,自己被他们庇护了如此之久,总归要做些什么来还的。 想到这里,千洛长嘘一口气,而后神情坚定的伸出手,一股仙力自掌心缓缓向石壁流去。 不过片刻,那石壁上便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漩涡,继而一个黑色的人影自里面一步跨了出来。 再次进入魔界,景象已非上次可比,虽然此处苍穹依旧阴暗,土地仍旧贫瘠,处处透着阴森之气,可却比之前“繁荣”的多。 随处可见手执兵刃的黑色人影,以及多了许多的房屋建筑,使得其更贴近于古籍之中所记载的魔界。 然这样的景象,却让千洛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担忧。 扶风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身旁的少女,眼睑带笑,脚步轻快,两只手背于身后,也是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松开。 “洛儿……”就在他满眼欢喜的想同身边的少女说点什么时,千洛却忽然停住脚步,抬起头眼中带着担忧的看向他。 “扶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可否如实回答?” 扶风见她如此严肃,也不禁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自然,只要你问,我必会如实回答。” “魔界可有打开之井,临世六界的打算?” “……”扶风本来满心的欢喜一瞬间就消散了大半,嘴角隐隐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那双黝黑中带着锐利的眼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言不发。 千洛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心中的忧虑更甚:“莫非……” “你此次前来,”千洛还想再问,却被扶风突然开口打断,“是以千洛的身份,还是仙界天姬的身份?” 千洛不解:“你此话何意?我即是千洛,也是天姬,这有何不同?” 扶风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神忽的就暗淡了下来:“自然是不同的!” “此话怎讲?” 扶风眼神闪了闪:“若是千洛,那便是以扶风朋友的身份前来,我自然心生欢喜。可若是天姬……你我一个仙界,一个魔界,想来你此番前来另有目的。” 千洛沉默片刻,而后再开口时,言语越发坚定:“千洛也好,天姬也罢,这两个身份我终究皆是无法舍弃的,不瞒你说,我此次来魔界,确实是有事相求。” 扶风只是略微勾唇一笑,并不言语,似是在等着她开口。 “之前神君已经来过,你应当知晓,我来是为了同你借焚天瓶一用。” “……” 千洛本以为自己同扶风相借,他应当不会拒绝才是,可不曾想自己话说完半天,扶风仍旧沉默,并没用要借给自己的意思。 “你……” 想再次开口询问,扶风却忽然打断他:“你远道而来,不如先去殿中休息一番吧!” 未曾答应,可也没有一口拒绝,千洛本想追问,可扶风却先一步往大殿走去。 千洛无法,只得提步跟上。 就在千洛进入魔界的同时,洛河神境之中沧术正在试图最后一次劝浔之不要踏入之井。 “神君,您当真要进去吗?” 浔之看着正中间那块被洛河之水冲刷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石头,眼中的犹豫稍纵即逝。 若是千年之前遇到此番状况,他定然是不会出现片刻犹豫,可如今……不知那丫头知道后,会不会哭鼻子呢。 一想到千洛,浔之的心便柔软了许多,甚至于有时候会生出那种,管他六界如何,只要她好好的,两人便永居圣域不出倒也无妨。 可他毕竟是这六界的神君,哪怕隐寂多年,可他生来便是为这六界苍生而存在的。 这犹豫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转头便对沧术说了两个字:“护法!” 沧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浔之的眼神之时,突然就什么我说不出来了。 没错,他们神族乃是天地所生,纵使是寂灭,也不过是回归天地而已。况且神君此去虽然凶险,可也并非毫无胜算。 想到这里,沧术轻点了下头,上前一步凌空踏入了洛河之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进入之井 之井的封印由神族所设,那神族自然也可解开。 然封印但完全解开,其中大量戾气窜出,纵使是洛河神境的结界也是压制不住的,那戾气必然会从神界窜至其他其他几界。 所以浔之想要进入之井,只能从封印处撕开一道口子,待他进入后由沧术迅速将口子封住。 见沧术已然准备好,浔之便也飞身跃至洛河之上,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对着洛河之心上的封印施以神决。 两人的神力一打到洛河之心上,那原本安静的石头却在顷刻之间一阵颤动,紧接着一道结界便在其上显现,看着不算大,刚刚将整块洛河之心笼罩其中。 两人手上动作不停,一道道神诀打在结界之上,片刻过后,浔之对着沧术递过一个衍射女,而后两人同朝着一出劈出一掌,再朝着两个方向做出撕扯之状,那结界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浔之见状,一个闪身就化作一道光迅速朝着那道裂口飞了进去。 与此同时数到灰色的戾气也自那道裂口之中飞出。 如同囚牢之中的犯人一般,那些戾气一出了之井,便在洛河神境之四下乱窜。 “神君!”看着已经隐入封印裂口中的身影,沧术只来得及喊了一句。 看着灰色的戾气不停的飞出封印,沧术也无暇顾及其他,便赶紧封住了那道裂口,然后开始清理那些逃出来后在洛河神境之中四处乱窜企图冲破神境结界而出的戾气。 上古时期的只v井不过是与连接神界与其他几界的入口一般的通道而已。可自从之战后戾气集聚,后又被封印的数十万年,而今已然变成了六生皆惧之地。 浔之方一踏入之井,身子还未站定,便感觉到数道罡风从四面八方往自己的身上袭来。 极速躲避间,手上神力汇聚,两手合十掌心相对上下开合,无尽的神力在双掌间涌动,浔之将掌心向外,那无尽的神力便如同一张渔网一般向他周身飞去,待触及到那些戾气之时有慢慢收拢,将它们牢牢的禁锢其中。 看着那些戾气在这霸道的神力之中慢慢消散,浔之抬脚继续于无尽的戾气之中穿行。 若是上古时期,依浔之的脚力穿过之井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然如今这般状况,便他也是徒步都寸步难行,故而行了三天也不过才走到一半的路程。 在魔界呆了三日的千洛到底是坐不住了,自从三日前扶风将她带入殿中后,借口有是要处理便再也未曾出现过。 这三日里,他也未曾限制过自己的行踪,无论去哪里都无人阻拦,可偏偏他找遍了整个魔界可以找的地方,就是寻不到他的踪影。 如此看来,他必然是故意躲着自己。 就在千洛以为他是不想将焚天瓶借给自己而故意躲避,从而心生了退意之时,一位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却忽然出现。 “阿莱?”看着站在眼前之人,千洛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待回过神来,赶紧拉过眼前之人的手,语气哽咽的再三确认:“阿莱,真的是你,我还以为......” 阿莱眼角含笑的看她:“以为什么?以为我死在冥界了吗?” 千洛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垮了:“呸呸呸!不许说这样的话。” 阿莱如同以前那般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好,不说。” 两人手拉着手在千洛的房中入座,千洛忍不住问她:“阿莱,那日在冥界情况那般凶险,我一时难以顾及你,不知你是如何脱险的?” 阿莱的神色稍稍凝滞:“这……这其中之事有些复杂,待下次空闲我再细细说与你你听。今天我来找你,其实是为了你的事情。” 千洛虽心中有些疑虑,可却转瞬就被她的话调转了注意力:“我的事情?” 阿莱轻点了下头,而后走到门口往四周看了看,见外面没人,她将门一关又走了回来。 千洛被她的模样弄的心中疑惑更甚:“阿莱,你这是……” 阿莱看她一眼,而后神情警惕的伸出手,掌心向上至她眼前,下一刻一个银色的瓶子便出现在她掌心之上悬空转动着。 千洛神色一喜:“这是焚天瓶?” “正是!” 千洛一把拿过焚天瓶,神色激动的拉住阿莱的手:“阿莱,你是专程来给我送此物的吗?” 看着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阿莱眼中有莫名的情绪闪动,随后神色迟疑的看着她。 “怎么了?” “其实我并非只是来送瓶子的。还有些事……” 阿莱的迟疑使得千洛心中疑虑更甚:“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我们之间不需如此吞吞吐吐。” 千洛此话一出,阿莱心中的担忧便全然显现在了脸上:“我是来送你离开的,这瓶子也是我偷出来的,拿了东西你快些走吧!” “偷出来的?”千洛本以为扶风因为自己那天的话心中存了芥蒂,故而故意不见自己,冷静了这几日后才遣了阿莱前来送焚天瓶,却没想到,“他不愿意将焚天瓶借给我?” 阿莱的神色中带着明显的担忧:“他并非是不愿借你焚天瓶,而是根本就不打算放你离开。” “你说什么?”千洛来魔界之前,心中虽也担心,可她想着自己拿焚天瓶是为救兄长,扶风总不至于会那般狠心,真的将自己留住,可如今听阿莱这样一说,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魔君对你情根深种,若非你是天界的天姬又有神君庇护,说不定早已将你囚在魔界永远不得出去了。前几日神君前来借焚天瓶,魔君指明了要你亲自前来,如今你好不容易来了,他又怎么可能放你出去?” 千洛虽心中也有此猜想,可她心里头到底对扶风抱有期待,觉得他不会这样对自己。 “不会的,扶风不是那样的人!” 阿莱知道她与扶风有些情谊不愿相信,转而问道:“我且问你,所是易地而处,有一日神君与与别的女子亲近而与你疏离了,你当如何?” 以前千洛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如今阿莱一问,她仔细一想,若是真有那么一日……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不是阿莱 便只是这么一想,千洛便觉得心头发堵鼻头发酸。 她虽未说话,可阿莱单瞧她的神情便已有了答案。 ”这六界之中,各有各的法则,可要说有什么东西是六界之中皆相通的,那便只有情爱。魔君对你已生执念,而你又一心系于神君,就像你不愿神君与别的女子亲近一般,魔君为了让你远离神君,自然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千洛似是被她的话说动,抬头时眼睛泛红,带着心痛之意:“阿莱,你可否带我去找他,让我把话与他说清楚,纵使他将我永远留在魔界,我也不可能与他生出朋友之外的情谊。” 说到这里,千洛眼中忽的就低落的一滴泪:“以前年岁小不懂得,便觉得神君一直陪在我身边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可如今才知,我心里头想要陪在身侧之人便只有神君,若是换作天地间任何一人,都不行,无论扶风将我关多久,我心中之人断是不会变的。” 阿莱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颇是心疼:“我知晓你的心意,可是……” “魔君他自从你来了魔界起便避而不见,就是为了让你没有机会开口,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要让你永远都呆在魔界,再也出不去。” 这些话,一字一句砸在千洛的耳中,让她既心惊又心痛,一时有些无措。 “那……我该怎么办?” 阿来另一只掩在衣袖之下的手紧握成拳,神色间却无半点纰漏,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你放心,我就是来救你出去的。” “真的吗?”心里挂心着浔之的安危,千洛只想赶紧把焚天瓶送回天宫,然后赶紧去洛河神境寻人,故而此时的阿莱对她来说如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阿莱眼神坚定的颔首应道:“我知道魔界之中还有一条通道可以出去,你要是想走,趁着现在魔君还未发现我来找你,我现在就带你去。” 千洛心中虽感动欣喜,可隐隐的也有一股担忧:“可是,若扶风发现是你将我放走的,他岂会轻饶了你?” “放心,”阿莱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以我和你的关系,他不会将我如何的。” 千洛虽仍旧满心担忧,可她也并不傻,阿莱连焚天瓶都能拿出来,这就说明她在魔界的地位并不低。 而且要说恩情,在无妄城时,阿莱也是救过他的,想来他就算生气,也应该做不出来恩将仇报的事情。 这般一想,千洛当即便决定听阿莱的,两人一路避开守卫往西而去,直到到了一处荒芜至极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千洛跟在阿莱身后,阿莱一停,她便跟着停了下来。 “到了吗?” 阿莱转过身:“对,就是这里。” 千洛往四周看了一眼,并未找到她所说的通道:“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你说的通道在哪里?” “别急!”阿莱示意她上前一步,然后回转身对着身前空旷干涸的土地用力打入一道魔气,那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面忽的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般,泛起了阵阵波纹。 千洛正惊奇间,阿莱两手在身前分别朝着周身两侧画了个圈,而后掌心相对平行与胸前,一股黝黑的魔气在双掌之中凝聚成团,紧接着她将那魔气朝着地面一推,魔气浸入地面,那如水面般波动的地面就出现了一个进口般的洞口。 “这是?” 千洛的疑惑刚问出口,阿莱却突然回身一个术法打在了她的身上,待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然不能动弹。 “阿莱,你这是做什么?”千洛诧异的看向眼前的女子时,才发现阿莱脸上的温柔神色已然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责是满眼的厌恶与戏谑。 “做什么?你说我要做什么?”尖利中带着邪性的声音自她口中发出,千洛这是才决惊恐万分。 “你不是阿莱,你是朱厌!” “哼!算你还不算太蠢!”朱厌此时已然不打算掩藏,围着动弹不得的千洛转了一圈,眼中全是得意。 “你……你一直以来都是装的?” “那不然,你以为呢?”朱厌将脸忽的凑到千洛的跟前,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你该不会真以为那个死丫头能战胜我吧!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笑了,我是谁?我可是上古凶手,她区区一个人族,怎么可能压的住我的神识。” 千洛试图暗中解了身上的术法,可试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只能弹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你卑鄙!” 朱厌却连神色都没变一分:“骂吧,你也就只能呈呈口舌之快,等我将你送入之井,看你还有没有那个力气来骂。” “之井”这四个字近来出现的太过频繁,故而自朱厌口中说出来时使得千洛有片刻的失神。 回过神时,才忽的惊觉朱厌说了什么:“你是说,这里是之井的入口?” “正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千洛反而平静了下来,想到此刻也许神君就在下面,她甚至还有些期待。 “你处心积虑的把我骗到此处,就是为了把我丢进之井?可是你也知道扶风待我很是不同,若让他知道了你今日所为,想来也不会放过你。” 千洛的话听在朱厌的耳中,带了十足的挑衅之意,使得她心中一下子就升起了一股邪火。 抬起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赤红的眼睛带着滔天的怒气:“他知道了又怎么样,等他知道,你怕是早已经被之井中的戾气给撕碎了,他又能如何?” 面对近乎癫狂的朱厌,千洛撇开眼不愿多看,可朱厌似是并不打算放过她,手上一个用力,将她的脸又掰了过来。 “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丢进去吗?因为只要你进了之井,纵使是他也救不了你。” 此刻的朱厌已然不需要别人回应,自顾自的痴笑:“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明明陪他度过生死关头的是我,助他得到温魔卷修习魔功的是我,陪着他统领魔界的也是我,凭什么,凭什么他的眼里只有你。” 神色痴狂间,朱厌一个巴掌就甩在了千洛的脸上,力道大到将她整个人都掀翻在地。 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少女,朱厌心中获得了极大的欢愉感:“他不是爱慕你吗?那我就让他永生永世都再也见不到你!”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会不会……是他 话音方落,朱厌便狠狠一脚踢向千洛的腹部,猛烈的撞击使得千洛整个腹腔一阵翻滚。 压制不住的腥甜自喉头喷薄而出,随着她倒退的身体挥洒了一路。 飞起的身体极速朝着被朱厌打开的之井而去,在距离那黝黑的洞口只剩三丈远时,千洛忽的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洞口溢出,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拉了进去。 在整个身体没入之井的那一刻,千洛心中想的并不是怎样才能出去,反之还有些期待。 神君此刻就在这深渊之中,自己进去后,说不定能够遇见他吧。 极速下落的身体,慢慢融进铺天盖地的戾气之中,在她整个人即将失神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嘶吼声:“不要~~” 扶风好不容易等到千洛来找他,心里的欣喜险些抑制不住。 可即使明知她来是为了同自己借焚天瓶,可当千洛开口时,他的心中仍旧充满了失望。 他害怕,他怕一但自己将焚天瓶给了她,她便会立即离开,同自己再无瓜葛,所以他才躲了起来。 在躲避千洛的这三天里,扶风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自己应当当面同她说清楚,哪怕是以焚天瓶为条件强求她留下来,也好过避而不见。 可正当他想通了去寻她时,却发现千洛已然不见了踪迹。 扶风的第一反应便是,莫非自己消失了三天,她便生气离开了? 可转而一想,自己若是不放,她定然出不去。 心中一股不好的念头浮起,扶风赶忙命人去找,当他听人来报千洛被朱厌带着一路往西而去时,他的脸色当即大变。 一路狂奔,一边飞速前往一边在心里试图安慰自己,朱厌不敢,她明知千洛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她一定不敢做这样的事…… 可无论他如何试图说服自己,当他到达时看着被朱厌一脚踢进之井的千洛时,心中的愤怒和恐惧让他在一瞬间有了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一个飞身扑去,扶风用力的伸出手,试图抓住跌落进之井中的千洛,可到底是晚了一步,竟连她的一丝衣摆都未能触到。 心中的悲痛使得他想都未想,纵身便要往下跳,一旁的朱厌连忙抱住了他,言语中带着深深地惊恐和慌乱。 “魔君,不要冲动!” 听见朱厌的声音,扶风此刻才回过神来,本就赤红的眼睛因极度的愤怒而变的如血一般。 心中的悲愤与悔意交织,使得他身上的魔气顷刻间爆动,一个用力便将抱着他的朱厌震飞出去。 转过身看着狠狠砸落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的朱厌,扶风的眼神中带着狠戾。 伸出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趴俯在地上的朱厌拉扯着飞入他的眼前,单手成爪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怎么敢!” 朱厌此时心中无比惊慌,她本以为自己趁着扶风对千洛避而不见的机会,将她彻底铲除,即是到时候扶风发现人不见了,也只是以为她因受了冷落跑了而已。 可不曾想扶风连三日都未撑过便寻了过来。 如今自己将千洛扔进之井被他亲眼看见,看来今日必定逃不过一劫。 然纵使心中再慌乱,她也不能仍旧扶风就这般取了自己的性命。 脖颈处的力量渐渐加重,朱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魔君,你……当真要……要因为那个丫头,杀、杀了我?你可……可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 “闭嘴!”扶风显然没有耐性听她把话说完,“若不是顾念着当初相助之情你以为就凭你对千洛做的那些事,本君会留你到现在?” “她、可是……可是仙界之人,纵使……纵使活着,也注定与你为敌!” “住口!”似是再不想听她多说一句,扶风爆喝出声,而后手腕一个用劲将人再次甩了出去。 紧接着身影快速闪动至朱厌的眼前,手上的魔气汇聚成一个不停翻涌的魔球,朝着朱厌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死亡的威胁使得已然脱力的朱厌不得不一个翻身朝后滚了一圈,扶风继续欺身而上,两人就此交手。 扶风心中焦急,不知千洛落下去究竟会怎样,因此每招每式都无比的凌厉,完全没有半点要给朱厌活路的意思。 朱厌虽是上古凶兽,可因为夺取了人族的身体力量被压制,方才又受了伤,而扶风因着温魔卷的魔力一日千里,他自然不是其对手。 两人交手数十招后,朱厌已然招架不住,扶风也不想耽误时间,招式越发凶狠。 终于朱厌一个不敌,被扶风一掌拍飞出去匍匐于地难以起身。 瞧见此刻颇有些凄惨之态的朱厌,扶风没有半分犹豫的走至她眼前,一掌下去,她整个身体便如同烂泥般瘫了下去,双眼一闭,失了生机。 魔气升腾间,那个曾伴着上古魔君为祸六界的凶兽,便就此销声匿迹。 看着被朱厌被自己亲手了结,扶风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便转身朝着身后的之井走去。 待走到边缘,没有半分犹豫的纵身跳了下去。 身体坠落再坠落,一波又一波戾气冲击着她动弹不得的身体,体内的戾气与仙气交互缠绕,使得她整个人陷入冰火两重天之中,几乎要爆炸。 就在千洛想要放弃就此永沉之井时,却忽然感觉到朱厌留在她身上的术法消失。 既然身体能够动弹,千洛便立马一个旋身躲过再次袭来的戾气。强压下体内仙力与戾气冲撞的疼痛,控制着身体慢慢落向地面。 刚一站定,又是一阵戾气飞速袭来,让她不解的是,这些戾气全部都是从一个方向而来,颇有些横冲直撞的意味,自己躲闪开后也不见他们再次攻击。 就好像……是被什么追赶着一般。 想到这里,千洛好似想到什么眼神忽的一亮,然后脚下毫不犹豫的往戾气逃窜而来的方向奔去。 会不会……是他? 第二百三十章 洛儿,不要 越往里走戾气越多,迎面而来拦住了千洛的去路。 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千洛只能忍着痛出手阻挡那些戾气撞向自己。 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与戾气对抗的仙力强行分出一部分汇聚于双掌之中,然后两手猛的朝着飞速而来的戾气一推,一道仙力铸成的屏障就挡在了她的身上,将那些戾气挡在了三丈之外。 然而戾气太多,千洛又负了伤,体内的仙力抽的越多,体内戾气冲撞的越凶。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渐渐有些仙力不支,身前的屏障也有些摇摇欲坠。 看着屏障之外越聚越多的戾气,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仙障,千洛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滑落。 不然,还是放弃好了。 就在千洛心里头升起就此被戾气爆体的想法时,又忽然想到或许浔之就在前面,心中的念头便立即被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要见到他最后一面。 如此一想,千洛便强撑着一口气先压下体内四处乱窜的戾气,而后咬金牙关死死的守着仙障。 双手不住的颤抖,腿也渐渐发软,喉头一股腥甜翻涌,继而鲜红的血液自口中喷薄而出,如同妖艳的红梅一般洒落在仙障之上。 千洛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就在她倒下的瞬间,仙障瞬间破裂,密密麻麻的戾气如同一张巨网般,因为没了阻挡而毫无顾忌的自她破布般的身体穿过。 疼痛,浑身撕裂般的疼痛让千洛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一千年来,千洛从未如此刻般痛过。 一滴一滴的眼泪自眼角滑落,千洛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心中只想着,神君,洛儿坚持不到见你最后一面了。 浔之自入之井已有三日,一路走一路清除其间的戾气。 一开始那些戾气见着他便如同附骨之蛆般一股脑的朝着他攻击,可在他强势的清除了无数戾气的情况下,它们便像是有灵识一般,一见到他便开始四处逃窜。 浔之自神界入口而来,他们便往通向魔界的入口奔逃。 眼看着距离魔界的入口越来越近,浔之手下的攻势也越发猛烈。 可让浔之不曾想到的是,当他以为魔界入口就在眼前之时,却瞧见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身影。 看着倒在地上如同一个残缺的布偶一般毫无生气的少女,浔之只觉得心中似乎被一道闪电劈裂一样,痛的他无法呼吸。 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甚至于都不敢眨眼睛,直到一道遗漏的戾气自他体内穿过,才让他猛然回过神来。 心情沉重脚步迟缓的一步步朝着趴俯在地面上的那个身影走去,待走到跟前时,浔之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洛儿?”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却未曾得到任何的回应。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却让浔之的心翻江倒海。 颤抖的伸出手,一把将人捞进怀里,随着他的动作,少女的脸映入眼中。苍白的脸,乌黑的唇,紧闭的眼睛,扎的他双眼忍不住落下泪来。 “洛儿,不要!”心中如同万箭穿过,可浔之的声音却极轻,好似怕吵醒了怀中的少女一般。 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少女的脸颊,数十万年都波澜不惊的眼睛,此时却被心痛和悲伤填满。 眼泪滴落在少女如玉的脸颊之上,衬的那张脸越发苍白。 浔之一只手紧紧的抱住怀中之人,另一只手放置在她后背之上,一股神力便自后心直入千洛体内,探查着她身体的状况。 在探清了她此时的状况后,浔之的浑身都开始颤抖。 可情绪的失控不过片刻便被他强行压下,此时浔之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无论如何,千洛都不能出事。 少女气息微弱,体内数不清的戾气已经耗光了她的仙力,若是再不赶紧施救,她便只有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此时的浔之也顾不得两人仍旧身在之井中,且周围戾气环绕,虎视眈眈。 轻轻的将少女的身子扶正坐于自己身前,然后自己双腿一盘,随手设下一道结界,将两人包围其中。 而后双掌抵于千洛后背之上,紧接着便有无穷无尽的神力从他的四肢百骸流入掌心之上,在送进千洛的体内。 时间一点点过去,千洛体内的戾气也因为浔之不停输送的神力而被慢慢清除。 然浔之纵使神力无穷,到底在之井中清了三日的戾气,若是其他人,此刻说不定已经力气耗尽被这无穷无尽的戾气给撕碎了,而浔之自然也是耗费了大半神力的。 此时为救千洛,他无暇顾及那么多,将浑身剩下的神力拼命的往千洛体内灌。 随着他体内神力的渐渐流失,周身的结界也慢慢的变弱,而之前因着害怕而逃窜的戾气,像是感应到了威胁的渐弱一般,此时纷纷调转了头朝着浔之而来。 眼看着千洛体内渐渐好转,浔之自然不会因顾及自己而停止神力的输送,因此当一道又一道戾气冲进他的体内时,他也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而未收手。 戾气越聚越多,且好似报复一般,专往浔之的身体里钻。 身前的少女猛烈的咳嗽一声,而后乌黑的瘀血喷洒而出,好似一口气终于喘了过来一般,身体一个机灵,眼睛便慢慢的睁了开来。 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千洛轻轻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背后抵了一双温热的手,慢慢回过头,便瞧见了身后那个让她临闭上眼时还在心底默念名字的人。 “神君……”嘶哑的声音轻轻的自喉头溢出,眼泪还未来的及落下,便瞧见浔之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紧接着那个在她心中向来都是清冷如尘,且强大到让整个六界都畏惧的人,就这样在她的眼前慢慢闭上眼睛,身体一点一点的倒了下去。 就如同浔之瞧见千洛躺在之井中的那一刻一样,千洛此时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浔之会这般模样出现在她的眼前,这种震惊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便如同失了理智般扑到了他的身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这一切都怪你 “神君……”颤抖的双手试图将人从地上捞起,可她无论她如何用力,浔之仍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紧闭的眼睛似乎在告诉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掉落,千洛这一千年的岁月中,从未曾同此刻这般慌张无助过。 “神君,你醒醒啊!”嘶哑的哭声回荡在死气沉沉的之井中,此时的千洛才真正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我要怎么救你,怎么救你!” 自出生起便被宠爱着长大,即使到了圣域,也从未曾受过委屈。 可因为圣域的结界,她这七百年来时时刻刻都是想着,要如何才能彻底的离开那里。 而此刻浔之就这么了无生机的躺在这里,好像随时就会离她而去一般,可她的心却如同被腕去了一样,又空又疼。 “神君,我再也不跑了,再也不会偷偷溜出圣域了,我不调皮不惹你生气,你醒来好不好,我求求你,快醒过来……” 少女往日里灵动的眼神此时被悲伤和痛苦掩盖,因为失声痛苦而干哑撕裂般的嗓音也没了少女的清脆。 慌乱间千洛将浔之的一只手抬起,与自己的掌心相对,试图将自己体内的仙力输送进他的身体之中。 她此时却发现自己体内的仙力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确实一股略有些熟悉的力量,此刻她还有何不明白。 原来浔之是为了救她才变成了此刻这般样子。 “哇……”刚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千洛,再次痛苦失声。 满脸的泪水都无暇顾及去擦拭,便开始试图控制体内的神力,想要将其归还给浔之。 可她试了半晌,那神力却完全不停她的使唤,无论她如何努力,它们便只在她的身体中流转,半点没有按她的指示往掌心流转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呜呜呜……”胡乱的抹去糊了满脸的泪水,千洛不死心的将另一只手也放到浔之的手上,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的去调动体内的神力。 可仙与神毕竟不同,浔之又是神族之主,他的神力可以听从他的调动进入千洛的体内保住她的性命。可千洛不过是个只有千岁的小仙,又怎么可能调动的了浔之的神力。 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时,千洛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我也什么不好好修行,为什么整日贪玩偷懒,都怪我,我救不了你,神君洛儿救不了你。” 周围戾气环绕,一道一道的往浔之和千洛的身上撞,使得浔之的气息越发微弱,好似随时都要消逝一样。 千洛看着那些不停的往浔之身上钻的戾气,眼神凶狠赤红,如同癫狂了一般挥舞着双手试图将它们驱赶开。 “滚,你们滚啊,不准靠近神君,滚开!” “你可是神君,你说过以后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会带着我的,神君怎么可以说话不作数,你起来,开起来啊!” 空寂了数十万年的之井中,回荡着少女的哭喊声,可无论她如何撕心裂肺,躺在地上之人都未曾再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忽然停止,千洛脑海之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仙力没了,神力又用不了,可是我有仙根,仙根是我自己的,若是将仙根取出化成仙力,是不是就可以救她。 泪水仍旧在滴落,可千洛已然不再哭喊,这个念头一起,她全然没有半点犹豫。 盘膝在浔之身旁坐下,一手成爪就朝着自己的心口而去,手指头方挨到身体,胸口处就袭来了强烈的痛意。 将浑身的力气全部汇聚到右手之上,正当她想要进一步动作,将仙根自体内连根拔起时,手腕突然被一只颤抖的手握住。 “你要干什么?” 扶风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千洛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回头去看,待看清来人后,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放手!” 扶风杀了朱厌后便毅然决然的跳下了之井,他虽身为魔君,可对于之井的事情也不过是听说而已。 当他跳下来后,看着里面密密麻麻四处乱窜的戾气,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一路上半刻不敢停的四处寻找千洛的身影,就在他心中渐渐生出不好的念头时,却忽然间瞧见了千洛的身影。 然而,心中的一口气还未放下,就看见了千洛的动作,心中一阵惊惧,闪身就冲到了少女的身后阻拦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冰冷无情的声音传进扶风的耳中,好似一根利刺扎在了他的心头,让他的心忍不住的一阵颤抖。 可他却并没有因为千洛的冰冷而放开手:“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千洛见他不肯放手,便使劲的挣扎起来,试图将手从他的掌中抽出。 可扶风明知她的打算,又怎会让他轻易挣脱,所以她越是挣扎的厉害,他的手便握的更紧。 千洛焦急的看了地上的浔之一眼,再回过头看向扶风时,眼中的倔犟与气恼使得她原本清亮透彻的眼睛变的越发红。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我叫你放手,你听到没有!” 扶风只沉默的看着她,无论她说什么,全然不为所动。 千洛看着气息一刻比一刻微弱的浔之,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的往下沉,可无论他怎样用力就是挣不来手腕上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这让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喉咙里呼喊而出,于这被封了数十万年的之井中,显得那般让人心碎。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又凭什么拦着我,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若是当时你将焚天瓶借给他,他又怎么会从之井入魔族?” “若是我去找你你没有避而不见,我又怎会受朱厌欺骗?若是你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朱厌让她活到如今,她又怎么会将我推下来?若是我没有受伤,神君又怎会为了救我变成这样?”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一切全都怪你,我求你离我远一点,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第二百三十二章 剥除仙根 千洛一声声的控诉落进扶风的耳中,如同一记又一记重拳砸在他的心上,让他整个人都窒息了。 身子一个摇晃倒退了两步,握着千洛手腕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 千洛得到了自由,毫不犹豫的转过身低头看着浔之,眼角的泪滴慢慢的划至嘴角,她混不在意的抬手擦掉,然后嘴角微弯,如同往常一般露出了一个笑容。 “神君,从前你总说我年岁小不懂事,觉得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所以哪怕身上有再多的担子也不愿同我多说,可是你看,现在洛儿终于有一件事可以做好了。” 千洛的声音极轻,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好似眼前躺着的是一个易碎的娃娃,自己稍一大声,就会将他震碎一般。 俯下身子,千洛将手覆在浔之的手上,脸也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听着自他胸腔之中传出的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心跳。 “从前我不懂,心中只觉得神君对我宠爱纵容是理所应当之事,就像将离哥哥对我一般,哪怕再过千年万年都不会有所改变。可是自从见了将离哥哥与忍冬之事我才知晓,我与忍冬在他心中是有不同的,而今更是深切的体会到了神君在我心中的不同……” 说到这里,千洛停了下来,看着被自己握住的手,修长白皙,忍不住拿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声音哽咽的继续道:“现在我知道了,这便是男女之间的情爱,按照人界的话本子上的话来说,那就是我喜欢你,不同于对天君爷爷和将离哥哥的喜欢,就是想与你生生世世都不分离的喜欢,你知道吗?”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因为哭的太久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出的话叫人听着委屈的不行。 “我想你自然是知道的,因为神君曾说过心悦洛儿的话,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若是那时我便明白就好了。” 说到这里,千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些年来无论是天君爷爷还是神君,都将洛儿保护的很好。洛儿自知与神君相比太过无用,所以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神君一命,毕竟这六界还需神君来守护呢。” “可是……可是……”说到这里,千洛有些泣不成声,“可是洛儿舍不得神君,若是神君醒来看不到洛儿,会不会想洛儿?” “想来应该不会吧,毕竟……平日总嫌弃我吵闹!” 似是将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一样,千洛手撑着浔之的胸膛坐起来,将他的手慢慢放回去,擦干眼泪,开始继续之前未曾做完的事情。 两手并拢于胸前而后打开,几个翻转间一手成爪一手覆于其上,慢慢的推动着往心口靠近。 随着手与心口的距离越渐缩短,剧烈的疼痛使得千洛呼吸困难汗如雨下,就在她的指尖接触到心口正要透过衣襟进入胸腔之时,扶风似是才回过神来一般,声音颤抖的问她:“你……当真要如此?” 千洛动作毫无半分迟疑的穿过了胸腔,豆大的汗珠低落在地,极度的疼痛使得她的声音微弱中带着颤抖:“你、你若是敢、阻拦,我便是生、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决绝的话让扶风嘴唇一阵哆嗦,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身子一软险些没站稳。 千洛忍着痛用力的抓住了体内关乎她性命的仙根,然后用尽浑身的力气,一把将其扯出了体内。 “啊~~”痛苦的叫声回荡在之井中,也传进了扶风的耳朵里,让他原本因为不忍而紧闭的眼睛一下子睁了开来。 仙根离体的那一刻,鲜血一口接一口的自千洛的口中溢出,整个人浑身抽搐的朝着地上倒去。 “千洛!”扶风迅速飞奔到她身旁,接住了她倒下去的身体。 千洛看了他一眼,这次她没有力气挣扎也没有拒绝,缓缓的转头看着挨着自己躺着的浔之,再看向扶风时,慢慢抬起手将紧紧握在手中那还泛着金光的仙根递到他眼前,眼睛里带着祈求之色。 “帮……帮我,救救……他,求……求求你!” 每说一句话,便有鲜血自她的口中溢出,扶风抬手连连为她擦去,从心到身,都在不住的颤抖。 “好,好,我救他,你不要说话!” 见他答应了自己,千洛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撑着一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帮我将他……送出去!” 话一说完,就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眼睛一闭,手猛然垂了下去。 “千洛……不要……”扶风再也忍不住,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少女,一声嘶吼划破之井上空的空间,浑身的魔气一阵暴动,将四周环绕的戾气全部震的四分五散。 感觉到少女的身体即将慢慢消散,扶风颤抖着手唤出温魔卷,嘴巴不停的喃喃自语:“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温魔卷打开,罩在两人的头顶上,扶风将千洛的身体慢慢拖起,一股汹涌的魔气自温魔卷中溢出,将千洛的整个身体笼罩其中。 千洛的身体慢慢向上,然后就这样隐入的温魔卷之中。 神、仙两界的天象一日之间发生了两次异象,先是帝星的光芒忽然之间变的微弱到几乎熄灭,这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要知道,神界的帝星对应的可是神君,那可是六界中最厉害的存在,若是神君真的出事,那这六界…… 就在仙界众人纷纷赶往天宫,想要打听一下神君到底出了何事时,却瞧见九重天之上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一声炸雷响彻整个仙界。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诧异:“这是……哪位仙家被剔除了仙根?” 更让人惊奇的是,就在没雷声响过不久之后,方才那几乎要熄灭的神界帝星却又慢慢亮了起来。 虽然于以前相比仍旧暗淡,可到底那微弱的光亮叫人安心的不少。 众仙被这前后发生的事情接疑惑的紧,于是一个个毫不迟疑的上了九重天。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了无踪迹 五百年后 “神君,洛儿心悦于你!” “神君,我们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吧!” ”神君,洛儿好疼啊!”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仍旧未曾醒来,可置于身侧的两只手却再次握紧的浔之,沧术摇着头深深叹了口气。 “哎……” 一旁的百川见他这副样子,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一般:“还是不行?” 沧术看向他时,眼里是深深地无奈:“五百年来皆是如此,神君似乎是陷入了梦境之中一般,迟迟不肯醒来。虽说神力尽失身体受损严重,可到底被体内的那根仙根温养了这么久,身体也早已痊愈,可是……” 这话百川也听了许多遍,可眼底仍旧闪过了一抹失望。 可瞧着沧术那副自责内疚的模样,他便佯装无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唉,没事,只要神君身体无碍,总归会有醒来的那一日,我们且等着便是,毕竟神生漫长,有事情做也不错。” 沧术怎会不知他此话是为安慰自己,当初自己将神君从神境带回时,百川瞧着奄奄一息的神君,那副震惊到似乎天都塌了一般的神情,他此刻仍旧历历在目。 这些年来他一直后悔,为何不是自己进了之井,若是自己去了,那此刻躺在这里的便不会是神君。 百川太了解沧术了,只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因此只好将话题引开:“还是没有小丫头的消息吗?” 沧术摇了摇头:“天宫派出了一批又一批人去寻,可仍旧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提起千洛,百川也是后悔不已:“此事都怪我,若不是当初我未曾听神君的话将事情告诉她,又擅自将人放了出去,那丫头也不会……” 虽然天宫未曾对外公布,可大家心中都清楚的很,当初仙界突生异象,一看便是有仙家被剔了仙根。可遍寻仙界也不曾听说有那位仙家失了仙根,反而那个向来纵横天宫的小天姬自此便失了踪迹,如此想来,出事的除了那个小魔女,便再无他人。 看着躺在床上的浔之,一向每个正形的百川,也不禁皱了眉头:“当初在之井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神君会神力尽失,而小丫头的仙根又会出现在神君的体内?” 沧术也是眉头紧锁,当时他守在封印前整整三个日夜,就在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想要不顾一切下去查探时,却感觉到结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烈的撞击了一下。 他心中一喜,以为是浔之已清除了戾气要出来了,谁知道他刚一打开封印,看到的便是浔之奄奄一息的被人从之井中丢了出来。 一个飞身上前接住浔之,当时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将人带回圣域之后,他不眠不休的救了十数日,待浔之身体方一稳定,他便同百川一起再次进了之井。 被浔之清除过后,戾气已然少了大半,两人合力将其完全清除,然后直接冲破通往魔界的入口,直接入了魔界。 本以为在魔界中能够得到千洛的消息,可不曾想两人寻遍了整个魔界,别说千洛了,就连魔君扶风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魔界中询问了一圈,众人只知朱厌被魔君斩杀,其他的却也是一概不知。 如此过了五百年,仙界无论再如何寻找,也未能得到多一丁点的消息。 天宫也好,圣域也好,一下子便都失去了活力。 天君悲痛欲绝,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去了,三皇子妃日日以泪洗面卧床不起,而一向最不着调的三皇子,为了寻找女儿五百年来奔走于六界各地,再未曾在天宫中出现过。 神君之事与天宫的变故自然掩藏不住,本就蠢蠢欲动的冥界顷刻间便大军压境向仙界开战。 本来将离作为仙界最有望继承天君之位,且修为又可与冥君一较高下理应带兵出战才对。 可当初同浔之一起被送出来的,还有焚天瓶。 断魂草的药效被焚天瓶焚尽,将离恢复了记忆,在得知忍冬失踪,千洛和神君又因自己之事一个神力尽失昏迷不醒,一个仙根剔除生死未明,一怒之下便与天君以及大皇子妃决裂,从此离开了仙界,四处寻找忍冬和千洛的下落。 两界交战五百年,其他几界因受殃及,六界一时大乱。 人界,漓国皇宫之下的一处隐秘地道之中,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正中间放置了一张木桌,而木桌之上,除了一册打开的书卷,便再无其他东西。 而此刻的温魔卷之中,扶风紧闭着眼睛坐在地上打坐,在他的身前,一团黝黑的魔气中少女的身影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扶风慢慢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女隐在魔气掩盖之下的脸上。 魔气翻涌间,带起一阵微风,吹的他那满头白发微动,扶风眼神暗淡的背过身,口中喃喃道:“于神界而言,如今已过五百年,你为何还不肯醒来,是不是怨恨我将你变成了这般样子?” 脚步一顿,他忽而自嘲一笑:“想来是怨恨的,毕竟,你那般厌恶魔族,而今……” 转眼间,人界又过千年,所有的国家早已改朝换代,不变的便只有那千万年始终如一的山川河流。 近日来冥界与仙界打的越发凶,人间也跟着遭殃。 仙界忙着应战,大半天兵天将都去到了战场之上,那些无人看管的凶兽便趁乱逃出来不少。 魔界与妖界他们不好进入,便全都溜到了人界,人间一时间惨状连连,百姓们求神拜佛,可终究无用。 而此时人界的一处荒山之上,一身黑衣的少女正身姿矫健的追赶着一只吞天蟒。 那吞天蟒已化形数万年,好不容易趁着仙冥大战逃了出来,还没吃几个人填肚子呢,不想就遇上了个硬茬。 原本以为不过是个小娃娃,不曾想才交手没几招就被对方重伤,本着保命为上的念头,那吞天蟒转头就跑。 可就算是跑,它也跑不过身后之人,情急之下化做原型一头扎进了这荒山之中。 然而它肚皮都磨出血了,我没能甩掉身后的尾巴。 吞天蟒一气之下也不跑了,回头就对着身后的少女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是不是有病,你们魔族不是与人族有仇吗,为何还要帮他们死追着我不放?” 第一百三十四章 突然出现的洛河仙尊 气哪曾想他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口,眼前的少女脸色忽的一沉,一股杀死瞬间从身上爆射而出,吞天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眼前寒光一闪,喉咙一阵刺痛,人就倒了下去。 “哎~~”一阵轻轻的叹息在山间响起,随后满头白发的男子自一块巨石之后走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梵音剑飞回手中归剑入鞘,千洛头都未回的冷冷问道。 扶风朝着她走近几步:“天宫的人四处寻你,你却用温魔卷掩盖行踪避而不见,既然如此又为何如此奔波的追杀这些凶兽?” “与你无关!”千洛终究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脚下一动,身子翩然飘远。 扶风眼中失落闪过,继而一掌将吞天蟒的尸体毁灭,然后不紧不慢的朝着千洛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云雨山上,一身黑衣的少女坐在数米高的枝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的山峰。 脑海之中,那个仿佛携着满身清辉的身影再次显现。使劲儿的眨了一下眼睛,千洛强忍住鼻头泛起的酸意,而后从枝头飘落,慢慢朝着山顶而去。 云雨山的山顶之上没了那块封界石,显得有些空荡,就如同她此刻的心一般,没了半点着落。 想起扶风问她的话,忽然就有些悲从中来。 她何尝不知道父亲和将离哥哥在四处寻她,她又何尝不想回天宫回圣域,何尝不想去看一看至今仍旧未曾醒来的神君。 可是她不行,如今的她,是魔! 想到此处,千洛毅然转身迅速的离去。 离开云雨山后,她本想再次回到人界再也不出现在仙界之中,可一路走来,她总是不自觉的就踏上曾经与浔之一同走过的地方。 小赤山、不周山、花界、栖梧谷……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刚走过栖梧谷,自丹穴山往西二百里的一处密林之中,千洛忽的感觉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脸色一变,千洛当即便纵身而下追着那道气息而去。 消失了许久的羞花镜此刻正一身狼狈的奔逃在茂密的丛林之中。他的修为几乎尽失,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也不敢用,他怕自己但凡将修为耗尽使得仙力尽失便到不了天宫。 此刻的他浑身是血,衣衫褴褛,散乱的头发遮挡着脸,却难以掩盖住眼中的慌乱和惊恐。 他一边步伐慌张的逃跑,一边不住的回头看向身后,好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他一般。 脚下一根树枝将他绊倒,羞花镜双手撑着地面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软弱无力的手却支撑不起他的身子,使得他再次跌倒。 咬着牙再次使了力气想要起身,可最终却只能认命的倒在地上,跟上数不清的伤口不住的往外渗着鲜红的血液,将他整个人染的如同自地狱而来一般。 身后有一丝响动传入耳中,羞花镜心中一惊,趴俯在地上的身子猛然凝滞,整个人都不敢动弹。 正当他在心中哀叹着今日必定难逃时,忽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之中又带着些陌生感的声音。 “花花?” 女子的声音不若当年活泼灵动,可羞花镜即使不曾回头也一下子就断定了来人是谁。 毕竟唤他“花花”的,六界之中只此一人。 诧异之中慢慢回过头,眼前的女子仍旧是那张熟悉的脸,然浑身的气质却叫羞花镜险些不敢相认。 可纵使千洛变化极大,在瞧见她的那一刻,羞花镜还是松了口气,而后眼中带着急切,原本惊慌的心此刻也平静了许多。 “小……小天姬!”他伤的太重,一开口嘶哑的喉咙就如同枯柴一般,让人听着只觉难受的紧。 少女快步奔至他身前,蹲下身子一把将人扶住,眼中难掩震惊:“真的是你?” 羞花镜也顺势扶住她的手臂,眼中带着一丝惊喜,可随即又快速的被担忧和着急覆盖:“快、快去天宫……去天宫……” 千洛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只眼神暗淡的同他说了一句:“我先带你去疗伤……” 可不等她说完,羞花镜却越发着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噗!” 一口鲜血喷了千洛满身,羞花镜的神色越发萎靡,眼神浑浊毫无神采。 千洛见状一时也有些慌了神,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当初羞花镜离开圣域时,她只以为是回了洛河神境,这么些年来虽时长想起,可毕竟变故太多也未曾去寻过。 可她万万没想到,再次相见,他竟会是这般模样。 慌张的将手搭在他的脉上,这一查看,千洛的神情瞬间凝固。 “花、花花……”气息微弱,内脏皆碎,浑身仅存的一丝仙力,似乎还是依靠秘法强行留住的,千洛不敢相信,身为天君亲封的洛河仙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眼前这般模样。 千洛被探查的情况惊的说不出话,喉头哽咽间,眼泪有些控制不住:“花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是谁竟敢对你下如此毒手,你快告诉,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千洛话说的凶狠,眼泪也落的越来越凶,否大的泪珠一滴滴落在羞花镜的衣襟上,将本就被雪浸透的衣服打的越发湿了些。 看小丫头哭过很多回,可羞花镜却从未曾如此刻般无奈过,他心知自己时间不多,想抬手帮她擦一擦泪水安慰两句,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未能抬起来。 千洛看出他的意图,一百抓住他的手握在掌中,觉得越渐凶狠。 “不……不要哭,听我说……”羞花镜的声音已然虚弱到千洛需得附耳过去才能听清,“救、救救忍冬,她就被、被关在距离此处到……到栖梧谷百里处的一个山洞之中,当……当初他们抓了我……想为、为己所用,可咳咳咳……” 羞花镜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咳了起来,随着他的咳嗽声,带出了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千洛着急的伸手去擦,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下气:“你别说了,别说了,我去先带你去疗伤再去救忍冬,我求求你别说了,呜呜……”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凤凰的阴毒 羞花镜艰难的勾了勾唇角想要冲千洛笑一笑,可最后还是只能放弃。 “莫要白……白费力气了,我为了、为了逃出来,已……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修为,留下这……这一口气,只是为了……能赶到天宫……报信……” 千洛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悲痛,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躺在自己怀中的人声音太小,小到只要她发出一点声音,甚至头稍微抬的高一点点,都听不到他的话。 “你说,我听着呢,你快说,说完我就带你去找沧术,他一定能救你,一定可以!”少女拼命的点头,眼泪随着点头的力道被甩的乱飞。 羞花镜已然没了力气,声音越发的小:“当年出了天宫......我就被、被灼鹜抓走,然后就一直被困于栖......栖梧谷,直到、直到五百年前,她们......她们抓了忍冬,然后就用我布了阵,以此来......躲开天宫的追查。” 在距离栖梧谷如此近的地方发现羞花镜,千洛心中自然知道羞花镜受这般重的伤定然与凤凰一族脱不了干系,可却不曾想到,竟然连忍冬的失踪都是她们干的。 拳头紧握间,千洛强行忍住了眼泪:“他们......怎么敢?” 且不说忍冬与自己和将离的关系,单凭她百鸟之王的身份,也不是他们能随意招惹的,况且羞花镜可是天君亲封的洛河仙尊,他们凤凰一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将两人同时囚禁。 千洛还未来得及将心中的愤恨发泄出来,怀中的人已然到了强弩之末。 羞花镜的身体一阵抽搐,将眼睛被怒气冲红的千洛引的立即低下头看向怀中之人。 “待我元神消散,那障术......便会跟着失效,到时你、你便能够找到、找到忍冬所在......”看着羞花镜颤动着嘴唇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千洛一时间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直到怀中忽然一轻,羞花镜的身体随着一阵风慢慢消散,千洛这才回过神来。 “不要,不要,”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而后嘶哑的哭喊声在山林间回荡,“花花,不要,你回来,回来啊,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快回来......” 千洛伸出手,想要抓住即将完全从眼前消散掉的羞花镜,可无论她如何努力,仍旧抓了个空。 “花花,我带你去找天君爷爷,去找沧术,找神君,我找他们救你,他们一定可以救你的,你快回来,回来啊......” 纵使当初在之井中亲眼瞧见过浔之奄奄一息的模样,可她仍旧未曾真的经历过生死,如今眼睁睁看着羞花镜在自己眼前消失,而她却无能为力,这让她受了极其大的打击,整个人泣不成声的趴伏在地,哭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直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冲进识海之中,千洛才猛然从悲伤之中回过神来。 抬头间,视线被泪水遮挡的有些模糊,抬手擦去脸上的泪,千洛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百里之外的那座山峰。 “忍冬......” 羞花镜一去,原本囚禁着忍冬的山洞之外所布的障术便瞬间消散。 自从当年忍冬无故失踪后便一直没了踪迹,故而他一从温魔卷中出来就开始不停的寻找,这也是为什么羞花镜的障术一消失,她便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忍冬的气息的原因。 漆黑的山洞之中充满着尸骨腐烂的味道,千洛一脚踏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湿冷之气迎面而来,显然此处常年封闭未见阳光,故而才形成了这般阴冷之气。 千洛想到忍冬可能被囚禁在此处五百年,心头一紧,而后不禁加快了脚步。 自山洞入口往里,是一条又窄又长的通道,千洛心中着急,脚下自然也加了速度。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千洛便感觉到了忍冬的气息就近在眼前,伸出手,漆黑的魔气在掌心涌动,然后瞬间幻化成一团深紫色的火焰将山洞照亮。 就着这亮光,千洛一眼就看到了通道的尽头处,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之中,那个蜷缩在地手脚被铁链束缚住的人影。 心口似乎被利刃划过一般,一阵刺痛扯的它整个脑子青筋直跳。 带着不敢置信的心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倒在地上的人影,每走一步,千洛便深吸一口气,直到走到跟前蹲下身的那一刻,千洛颤抖着伸出手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在看到正脸的那一刻,好不容易才忍住的泪水,再次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若说看见羞花镜时,千洛的心中心疼与悲痛比较多的话,那瞧见忍冬的这一刻,她心中则是涌起了滔天的怒意。 紧紧的抱住怀中消瘦到几乎皮包骨的女子,蓬乱喝点头发几乎被汗水与血水全部沾在了头皮之上,脸上青青紫紫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嘴唇乌黑透着死气。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而后又再次闭上。 这般毫无反应的模样,生生的刺痛了千洛的心。 也不管她身上是否是脏污一片,千洛紧紧的将人抱在怀中,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忍冬,别怕,我来带你回家了。” 好似听到了她的话一般,怀中之人的手慢慢抬起,又狠狠落下,而后声音微弱的喊了一句:“千洛……” 这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喊于这寂静的山洞之中响起,听在千洛的耳中,却叫她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眼泪流了满脸也顾不得擦,此时的千洛心中只有两个念头,救忍冬和报仇。 “忍冬,我现在就带你走,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为你和花花报仇,我一定要让他们凤凰一族血债血偿!” 压下心中翻涌不停的愤怒,千洛用力将忍冬从地上抱起就超洞外走。 可还未等她走出山洞,就感觉到有人正快速的自山洞外走了进来。 千洛停下脚步,被愤怒冲的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被身前的深紫色的光照的略显诡异的山洞,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感。 第二百三十六章 血债血偿 羞花镜能破障也能设障,所以其本身就有自成障术的神通,一旦有心隐藏自己,即便是浔之想要找他也得颇费一番功夫。 所以一察觉到山洞的障术有异,箐瑶便带着碧褚前来查看,这一看就发现羞花镜竟然焚烧了元神破了她所设下的束缚而逃走了。 若只是羞花镜逃走她自然是不怕,可箐瑶担心的是他逃出去后前往天宫报信。 若是让将离知道忍冬在自己手里被囚禁了五百年,依着他五百年不回天宫四处寻人的做法来看,自己必定讨不到好。 这样一想,当即便与碧褚对视一眼,而后两人兵分两路让碧褚去追赶羞花镜,而自己则前往天宫拦截。 可不想她才走了不过五百里,便赶到手心一震,一查探才知自己设下的障术被破,心中立即便明了定然是羞花镜已死,障术失了效用。 没了羞花镜的神通,天宫定然会快速的察觉到忍冬的踪迹,若是让她活着等到将离寻来,那她们整个栖梧谷都定然会被牵连其中。 想到这里,箐瑶当即便转身往回赶,想要赶在天宫察觉之前将忍冬灭口。 到时即使尸体被发现,没有证据他们也没道理怀疑到自己身上。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紧赶慢赶的赶到山洞时,却让她瞧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看着在一团诡异的紫火照耀下,怀抱着几乎断气的忍冬,满脸阴冷之色的千洛,箐瑶脸色一变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千洛唇角轻轻勾出一个冷意十足的笑:“怎么?我没死,让你很意外?” 箐瑶确实很意外,当初那场天象异变之后千洛便了无踪迹,四海八荒都传那个被剥落仙根之人乃是天宫的小天姬,且自那日之后六界所生的种种变化也叫人不得不相信确实是她。 当时听闻此事,箐瑶心中还颇是畅快,坏了自己的好事,她恨不得亲手剥了她的仙根,恰好此事合了她的心意。 然此时瞧着好端端现在自己数丈之外的人,箐瑶着实有些意外:“你竟然还活着?” “怎么?我活着可是坏了你好事?” 不过箐瑶的惊讶也不过是短短一瞬,回过神来反而还有些兴奋:“你活着我着实有些意外,不过也正合我的心意,当初你害我被四海八荒嘲笑,今日既然来了,那就一一偿还吧!” 千洛听的忍俊不禁:“嗤~~” 她这一笑,惹的箐瑶心头怒火更甚:“竟然还笑的出来,不是来救人的吗?那今日我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我便发发善心送你们两人一同上路。” 千洛嘴角的笑容越发阴冷:“哼!真是好大的口气,那我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 此话说完,千洛眼神死死的锁定箐瑶,而后唤了一声:“扶风!” 随后她的身边便出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男子。 千洛转过身将怀中的忍冬往他跟前托了托:“将她送到圣域结界之外,拜托!” 扶风看了一眼她怀里几乎面目全非的女子,而后缓缓的伸手将人接过,走之前略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万事小心!” 千洛并未回应他,而后转过身冷冷的瞧着箐瑶,继而浑身的气势一变,漂浮在头顶之上的紫色火焰燃的越发诡异。 扶风一路跟在她身后,看见她送走羞花镜,又亲眼看见忍冬的悲惨模样,自知今日无论如何是拦不住她的,索性这位凤凰族的女子定然是没命离开,只轻叹了一声便抱着忍冬离开了。 看见来人要带着忍冬离开,箐瑶心一跳就要上前去拦,若是他们二人活着离开将事情捅到天宫,那天宫岂能轻饶了她。 然千洛怎么可能让她得逞,身形一动就将人拦住。 被千洛一拦,箐瑶只能看着扶风将人带走,心中着急,出手就变的越发凌厉。 双臂一张,箐瑶周身瞬间被赤红色的凤凰真火包裹住,紧接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千洛攻去。 若是五百年前,千洛对于她这般阵仗或许还需严阵以待,然如今于她而言,根本无需放在眼中。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箐瑶,千洛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就在箐瑶右手出掌即将击到千洛的胸口的那一刻,她垂与身侧的收手猛然握紧,而后浑身涌起一股强大而暴戾的力量,瞬间将人震的倒飞了出去。 “砰!”箐瑶的身体狠狠砸在地上,胸腔之中一阵血气翻涌,浑身痛的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缓缓抬起头,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子,箐瑶眼中全是震惊:“你、你竟然成魔了?” 纵使千洛将浑身的气息掩藏的很好,可只要她一出手,涌动的魔气是骗不了人的。 可从箐瑶的口中听到“魔”这个字,她心中还是隐隐刺痛,拳头紧握间,人已走到了她跟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女人,千洛眼中再没了当初的纯真,连笑容也只剩下了阴冷狠戾。 “这一切还是拜你们所赐,你们凤凰一族傲慢自大阴险狠毒,做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今日神君、将离哥哥、忍冬、花花还有我,我们所有人的债,我势必要一一讨回!” 带着仇恨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之中响起,千洛缓缓的抬起手,而后在箐瑶惊恐又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朝着她的脑袋狠狠落下。 “啊~~~”一阵凄惨的叫声响彻长空,吓的刚刚走到洞口外的碧褚一下子就停了脚步。 箐瑶的声音她自然是听得出的,能让她那一向骄傲的姑姑发出如此凄惨的叫声,那必定是出事了。 她自知修为与姑姑不能相提并论,既然来人连姑姑都尚不能敌,那自己此时进去岂不是只有找死的份。 想法此处碧褚心中又惊又怕,犹豫间一个闪身就进了旁边的一个仅能容的下一人之身的小山洞之内。 她的身形刚刚掩藏好,千洛便从方才的洞中走了出来,浑身的魔气涌动,一步一步的朝着栖梧谷的方向而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做凤凰还是要实诚些 碧褚屏住呼吸探出头,虽五百年未见,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 待千洛走远,她才慢慢从隐身的山洞之中走出,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而后快速的进了原本囚禁着忍冬的山洞之中。 “啊!!!”尖叫声在山洞之中回荡了一声又一声,看着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箐瑶,碧褚吓的脸色煞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好似害怕方才那人去而复返一般,碧褚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恐惧,慢慢爬向倒在地上的箐瑶。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推了两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姑、姑姑,姑姑你醒醒啊!” 她心中知道,她叫不醒她,可是她只能呆在这里不敢离开,她害怕。 看着原本锁着忍冬的铁链被震断,姑姑的天灵盖被震碎,又想起方才满身魔气的人离开的方向,碧褚真的害怕了。 若是五百年前的千洛,她定然会上前与她一较高下,可方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她就被那浑身的杀气所震撼。 不知过了多久,碧褚心中的恐惧渐渐散去,心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栖梧谷去看一看。 自从五百年前与天宫的婚事作罢,箐瑶与将离之事也被传的四海皆知,凤凰一族自来心高气傲,怎可能受得了旁人的非议,因此便干脆闭门不出,五百年来整族之人再未于四海八荒中出现过。 而被认为是罪魁祸首的千洛也自然被整个凤凰族给记恨上了,当初天界传出千洛被剥除仙根生死未明的消息时,栖梧谷可是大贺了一番。 可当那个被众人认为早该死了五百年的女子满身杀意的出现在栖梧谷的大门口,一把紫火将挂着“栖梧谷”三个字的木板烧成灰时,匆匆赶来的凤凰一族的众人险些以为自己见了鬼。 灼鹜眉头紧锁的看着一身黑衣的千洛,心中也满是惊惧:“怎么会是你,你竟然还活着?” 千洛漫不经心的坐在谷口的一棵梧桐树上,一只脚耷拉下来,另一只脚踩在树上,听见灼鹜的话眼皮微抬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尽是冷笑:“怎么?我没死让族长很是失望?” 灼鹜本来对千洛的身份颇有估计,可一想到凤凰一族与千洛之间的过往种种,以及本族与天宫之间的恩怨,又想起神君如今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眼前之人,于是浑身的气势一变,眼神凌厉的看着坐于树上的女子,语气中也带着深深的厌恶。 “天姬倒是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活着着实叫人失望。” “呵,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自小别的本事没有,偏生在给别人添堵这一事上却是无师自通道行颇深,知道自己活着能让族长失望,那可真是叫人心生喜悦。” 灼鹜一直都知道眼前之人的惯会耍嘴皮子,于是也不愿与他她多说给自己找不痛快,干脆冷哼一声直入主题。 “哼!闲话不必多说,我凤凰一族与天宫已然没有任何关系,天姬既然活着自回天宫便是,今日来我栖梧谷烧毁我谷中匾额是为何意?若是不能给个说法,可休要怪我以老欺小!” 哪曾想他话一说完,千洛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然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笑容之中你却是带了十足的冷意。 眼见着坐于树上的女子不发一言只顾着低头小,灼鹜心中却有些慌了神,该不会是...... 还未等他心中想法升起,千洛却忽然开了口:“今天来也没旁的事,就是有件事想问一问族长,当年与我一同前来栖梧谷的洛河仙尊不知族长是否还记得?” 灼鹜被问的心头一跳,眼镜眼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很快便恢复了心绪,面色平静的问千洛:“天姬所言可是羞花镜?” 千洛对着他挑了挑眉头:“正是,看来族长还记得。” 灼鹜话里话外开始与她打起太极:“记得是记得,只是不知天姬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千洛脸带茫然的皱着眉头盯着灼鹜:“族长有所不知,当年我与洛河仙尊交好,便请他前往圣域做客,可不想他出了圣域后便不知所踪,我想着他于着六界之中也就与你凤凰一族有些渊源,所以特意前来问问。” 灼鹜嘴角渐渐升起一抹牵强的笑来:“那天姬今日算是白跑一遭了,自当年他与你一同离去后,我凤凰族中再无人见过他。” “哦?是吗?” 千洛这一声反问带着丝千回百转的意味,使得灼鹜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 然面上却仍旧要装出一副自在的模样:“确是如此!” 千洛低头,抬手将被风吹带脸颊边的头发佛开,而后再次看似浑不在意的开口:“那千洛还有一事想向族长请教。” 灼鹜的神情已然有些绷不住了:“不知天姬还有何事?” 千洛慢慢转过头,脸上笑意渐渐收敛,语气中带着一丝邪气:“我将离哥哥的心上人忍冬,自五百年前便下落不明,不知族长可否告知她如今在哪里啊?” 灼鹜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天姬此事怕是问错人了,我凤凰一族与百鸟之王素来并无来往,她在何处,我又岂会知晓!” “哼!”千洛冷哼一声,显然已经不想与他这般慢慢吞吞的打太极:“是吗?千洛有一句话想奉劝族长,做凤凰还是要实诚些,切莫要满口谎言,免得到最后收不了场!” 说到最后,千洛的语气中已然带了深深的杀意,看着灼鹜时,眼中的风暴也渐渐聚拢,好似随时就要将人吞噬一般。 灼鹜现在哪里还不明白,这人显然就是已经知道了羞花镜与忍冬的失踪皆与他栖梧谷有关,今日乃是特意来算账的。 然他虽明白过来,却只以为千洛是查到了什么特意过来同他要人的,却半点不知两个时辰前羞花镜就死在千洛的眼前,也不知奄奄一息的忍冬已经被送往圣域,更不知他那妹妹也几经被盛怒之下的千洛一掌拍碎了脑袋。 活了几十万年,有事神兽之后,灼鹜自然受不了在族中众人面前被一个小辈教训,心中一阵气恼,语气也便越发恶劣:“天姬今日来我栖梧谷又是放火又是出言不逊的,是不是太过失礼了些?当初因为有神君护着,故而本族长未曾与你计较,而今神君自顾不暇,天姬若是再不知收敛,本族长也不介意替天宫好好教导一下小辈!”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为六界除害 神君...... 灼鹜忽的提及到浔之,使得千洛整个人一下的僵住。那句“神君如今自顾不暇”不停的在她脑海之中打转,使得她整个脑子变得如同一团乱麻般。 所有的回忆都好似开了闸的洪水般朝着她翻涌而来,冲的她脑子一阵剧烈的疼痛,额头青筋猛的一跳。 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忍冬,一点一点在自己眼前魂飞魄散的羞花镜,为了让她活下来而与温魔卷解除契约却被反噬一夜白头的扶风,之井中为救自己而耗尽神力的浔之,以及自己在温魔卷之中被魔气洗刷了五百年的身体所承受的痛苦,这一刻都一一在眼前闪过,使得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难以自拔。 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的坠落,一不小心滑落进眼中,那股子疼痛使得她不得不紧紧闭上了眼睛。 随着千洛将眼睛紧闭起来,那些过往好似都被阻隔了一般,心渐渐平静下来,可浑身的气势却一点点的攀升,心中的杀意也一丝丝的聚拢。 随着她浑身杀气的不停攀升,周身的魔气也开始掩盖不住的显现出来,浓郁的魔气将她整个包围其中,使得她整个人如同杀神一般。 活了几十万年,灼鹜又岂会辨别不出魔气,看着眼前已然成魔的女子,灼鹜从身到心的震惊:“你、你竟然堕魔了!堂堂天姬竟然成魔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千洛那双已然通红的眼睛瞬间便死死的锁定了他。 与那双泛着森然杀意的眼睛对视的一瞬间,灼鹜的头皮忍不住一阵发麻,而后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点点的冒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我要做什么?”如今的少女再无了当年的活泼灵动,每说一句话都给人以恶鬼般的森然诡异之感。 灼鹜瞪着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瞧着她的嘴巴在一张一合间说出了她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你凤凰一族残害天君亲封的洛河仙尊,又将百年之王折磨囚禁五百年之久,如此阴险歹毒犯上作乱,其心可诛,我今日来便是要替六界肃清你这为恶之人!” 随着千洛每一句话落下,灼鹜的心也一寸一寸的跌到谷底,她知道,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可纵使心中慌乱,老谋深算的灼鹜也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反而冷笑着往千洛的心上插了一刀。 “我阴险歹毒犯上作乱,哈哈,真是可笑,若我栖梧谷做的这些可称得上这些罪名的话,那你堂堂天姬与魔族为伍,唾仙成魔又该是个什么罪名?” 这话如同利刃一般直插入千洛的心口处,疼的她手脚一阵瑟缩,可与她这五百年来所承受的疼痛来说,这些着实算不得什么。 灼鹜见她不言,兀自继续道:“就算天宫真的要追究,又怎能轮得到你、一个魔来管!” “轰~~”就在灼鹜的话落音的瞬间,千洛浑身的魔气忽然之间就转变成了一簇巨大的紫色火焰将她整个人包围其中。 诡异的紫火跳动,少女自树上一个翻身跃了下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凰族众人走进。 随着她的步伐一步步靠近,所过之处草木皆被那魔气所化的紫火燃为灰烬。 灼鹜虽不知千洛为何失踪了五百年之久,也不知她为何就成了魔,可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感觉到眼前之人无论是修为还是气势,与当年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低下,可此刻他却发现到底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看着栖梧谷中不停漫延开来的紫火,他此刻心中才真的慌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快住手,再不知住手,休怪我手下无情!” 哪知他不说还好,一句话说完千洛嘴角一勾,身形猛地一闪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紧接着手上紫火翻腾对着他的胸前就挥了过去。 灼鹜动作迅速的闪身躲开,可衣角却还是在闪躲时被紫火灼烧了一块。 低头看了一眼被烧的衣角,灼鹜胸中气恼,脸色铁青,再抬头时眼中的阴狠之色再难掩藏:“既然你送上门来找死,那今日本族长便成全你!” 言罢抬手一挥,身后早就待命的凤凰族众人立即上前来,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忽然打上门来的少女。 “栖梧谷众人听令,结阵、闭谷,今日我们便为六界除害,让这个堕魔的女魔头有来无回!” “遵命!”栖梧谷数十人齐声应答的声音可谓是振聋发聩,然听在千洛的耳中却让她觉得极为可笑。 “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今日除的到底是我这一个害,还是你们这一群害。” 千洛根本不等灼鹜先出手,便一个纵身欺身而上,带着一身的诡异紫火不停的击向他的身体各处。 栖梧谷众人分出大半化身凤凰原形飞至上空,在谷中布下护谷大阵,企图将千洛困于其中。剩余之人一半留下帮灼鹜一同对敌,一半前去熄灭那些紫火。 栖梧谷中一时大乱,待碧褚赶到之时,看着开启的护谷大阵,心中不好的预感让她身子一个摇晃险些摔倒。 她想知道里面情况到底怎样,可又不敢进去,害怕自己会沦落到同姑姑一样的下场。想转身离开,可又实在狠不下心,毕竟里面的可是她至亲之人。 心急如焚的在阵外转了半天,最终心一横,转身就朝天宫的方向而去。 碧褚的到来又离去,护谷大阵中此时正打的如火如荼的众人并不知晓。 千洛当年失了仙根本是难活,是扶风第一时间将她送入了温魔卷之中,后来又生生的把温魔卷与她达成契约,让温魔卷冲尽了她体内的所有仙力神力,最后成魔,这才活了下来。 平常魔族只依靠温魔卷的魔气来逐渐,那魔力便是一日千里,而她直接整个人置身其中五百年,以她而今的魔力修为,灼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百招才过,灼婺已经落败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嘭~~”千洛一掌拍在灼婺的右肩之上将他整个人拍飞出去,手上诡异的紫火也顺势溜进他的体内。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让你们凤凰一族留些血脉 看见族长被千洛打的倒飞出去老远,凤凰族中前来的众人除去布阵之人,其余十数人纷纷上前将千洛团团围住,每个人看着她的眼中都带着警惕和愤恨。 千洛慢慢收回手,歪着头看向被众人阻隔在包围圈之外的灼婺,言语很是嘲讽。 “怎么?族长方才不是还大言不惭的要为六界除害嘛,这才没几招,怎么就躲起来了呢?” 灼婺惊讶于千洛的修为竟如此之高,连自己在她手中也不过勉强撑过百招。 更让他诧异的是那诡异的紫火,在进入到自己的身体后,便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无论自己怎样抵抗,它都不停在在自己的体内横冲直撞,使得他的身体疼痛欲裂,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听见千洛的嘲讽,灼婺根本就没有心思同她多费口舌,直接便张口骂道:“你这个魔女,身为天姬却修炼魔力,此乃六界难容,纵使你打赢了我又如何,今日你即来了我栖梧谷,我凤凰一族自然是要替六界除了你这个魔物。” 灼婺话一说完,强忍着体内的疼痛,对着大阵之中的所有人怒喝一声:“栖梧谷众人听令,今魔族来犯,我凤凰身负神兽血脉,自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今日但凡我栖梧谷之中尚有一人在,决不许让此魔女活着离开!” 这话说的中气十足义愤填膺,千洛却听得一阵冷笑:“怎么,怕我出去将你栖梧谷干的好事宣扬的六界皆知吗?” 灼婺的心事被她的话戳破,一时变了脸色。 “族长不必担忧,羞花镜为了逃脱你们的掌控已耗尽修为而死,忍冬我也已经救出送往圣域,而你那做尽了好事的妹妹,我也亲手将她送入了阴曹地府,至于你们……” 随着千洛口中一句一句话说出,灼婺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往下沉,直到她最后一句话出口,使得他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千洛的眼神在四周扫视一圈,而后漫不经心的低着眼睑看着自己掌心跳动的紫色火焰:“看在你还知道命人通风报信送走族中小辈的份上,我便发发善心,让你们凤凰一族留些血脉!” 一句话说完,千洛猛然转过头,双目之中杀意汹涌,整个人被紫色的火焰笼罩,头发和衣襟全部被火焰带的飞扬而起,于数人包围之中如同杀神临世。 看她这般样子,灼婺心中知晓,今日的栖梧谷,必定是要血流成河…… ...... 将离自五百年前恢复记忆后得知忍冬与千洛同时失踪,整个人便如五雷轰顶一般,自此之后便负气离开天宫游离于六界之中寻找两人的踪迹,五百年来再未曾回去过。 近日来接连不停的寻了几座仙山,一路上发现众多因冥界与仙界大战而趁机跑出来的凶兽四处作乱,刚刚顺手解决了一个万年修为的血鸠,收剑时正打算往北继续寻去,却忽然收到了百川的传信。 将离心中一喜,难不成是神君醒了? 衣袖轻扬间,虚空之中出现了百川那张素来从容的脸此时却眉头紧皱。 将离一看,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还未来的及多问,百川便语气急迫的开了口:“忍冬找到了,速来圣域。” 突然之间听到忍冬的消息,将离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来不及多问,当即便急匆匆的往圣域赶去。 可让他万万未曾想到的是,当自己心急火燎的赶到圣域之时,看到的却是骨瘦如柴满身伤痕累累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少女。 原本因找到人而生出的满心欢喜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整个人震楞在门边,身体如同被人定在原地一般,半晌未敢踏出一步。 百川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也是百般无奈,摇头轻叹一声而后安慰道:“性命无忧,就是受了不少折磨,少不得要将养几年。” 听百川如此说,将离的心这才回落,脚步沉重的一步一步朝着床榻之上的女子走过去。 待他靠近,原本坐在床边的沧术这才起身退开,整个人浑身亦是如同覆盖着冰川一般。 这些年来,里里外外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没有一件让人省心的,神君至今未醒,千洛毫无消息,冥界宣战不停,如今这百鸟之王不知被谁弄成了这个鬼样子甩在圣域门口,纵使他的心再冷清,到底还是受了影响。 将离走到床边双唇颤抖着看着忍冬那张肿胀之中布满伤痕的脸,小心翼翼的伸手想去握住女子的手,可手才伸过去瞧见的却是一双指甲全部脱落,十指皆变了形了手。 胸口一阵疼痛袭来,一口气就这般堵在喉头,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窒息。过了好半晌,拼了命的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那股毁天灭地的念头,紧紧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汹涌的杀意退去,看向忍冬的眼睛中充斥着无尽的内疚与悔恨。 “从哪里找到的?”将离的声音嘶哑中带着无尽的冰冷。 沧术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百川只能开口同他解释:“不知是何人将她送到了圣域门口,我与百川隐隐感觉到一股魔气涌动,迅速到结界之外查看,便看到她在外面躺着。” 魔族...... 将离一时也有些困惑,魔族与忍冬并无恩怨,若说因着两族恩怨将人杀了还有可能,但是像这种将人抓去折磨五百年再送回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再则,五百年前朱厌身死魔君失踪,温魔卷也下落不明,魔族再无魔力高深到能够随意出入天宫之人,更何况是能够让沧术和百川都探寻不到踪迹。 更让人不解的是,忍冬虽与圣域有些渊源,可除了千洛之外,与其他人并无什么太大干系,来人为何要将忍冬送到圣域门口?是挑衅还是有其他的意思? 他能想到的,沧术和百川又岂会想不到,一时之间几人皆陷入沉默之中,这一切的谜团便只能等忍冬醒来之后方可解开。 忍冬的出现使得沉寂了多年的圣域稍稍乱了一阵子,而此时的天宫之中也迎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此人的到来也在天宫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二百四十章 天姬的消息 “我要见天君,让我进去,我要见天君!” 因冥界与仙界交战多时,天宫的气氛一度低沉肃静,今日一道近乎疯癫的女声突然之间就打破了这份沉寂,于天宫之中显得格外刺耳,因此引来了众多仙家。 看着被天兵拦在玉清宫之外的女子,有些仙家倒是认出来了。 “这不是凤凰一族的碧褚公主吗?怎的突然闯到天宫来了?” “谁知道呢,当年因婚宴一事他栖梧谷与天宫几乎闹翻,如今这般闯来,该不会是还要替她姑姑打抱不平吧?” 碧褚看着将自己拦住的天兵,双眼之中迸射而出的愤怒几乎要将他们二人吞噬:“我说我要见天君,我有要事禀报,你们没听到吗,快让开!” 两天兵守这玉清宫的宫门守了上万年,又岂是碧褚一个女仙能吓住的,无论她再着急,两人仍旧不为所动:“如今冥界与仙界交战,天君有要事处理,你若要见,便在此处等候,待天君得空自会召见。” 碧褚听到此话心中便知他们定然是不会替自己通传的,想到浑身魔气弥漫杀意四起的朝栖梧谷而去的千洛,以及自己赶回去时已然开启了护谷大阵的栖梧谷,心里焦急的不行。 护谷大阵乃是她栖梧谷最大的底牌,若非危机关头万万不会开启,而今父亲命人开阵,那定然是情况不容乐观,一想到在洞中见到姑姑时的样子,她心便紧紧的提了起来,生怕再晚一些自己的父亲、弟弟都会落得跟姑姑一样的下场。 心中着急自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愤恨的看了守在宫门口的天兵一眼,碧褚当即便厉声喝道:“天姬堕魔,而今到我栖梧谷屠杀我族之人,你天宫当真便坐视不理吗?” 此话一出,别说是守卫的天兵了,就连方才站在四周看热闹的仙家也全部震楞在原地。 眼见着所有人都本自己的话惊住,碧褚当即趁天兵没注意寻了空子从两人中间转过去,身影迅速的朝着玉清宫的大门就冲了过去。 “嘭~~”巨大的撞击声将众人从愣神之中拉了回来,一眼便瞧见了被结界弹的倒飞出去的碧褚狠狠的砸落在了地上。 剧烈的撞击让碧褚的身体乃至内脏都产生了巨大的疼痛,眉头紧皱面容扭曲的蜷缩在地上,心中却是对千洛以及对整个天宫巨大的恨意。 守卫因自己的大意险些让她冲进去而心中后怕,又因为听到小天姬的消息而不敢怠慢,于是只能冷冷的丢了一句话:“你且在此等候,我这边去通传。” 说完后便快速转身进了玉清宫之中。 整个仙界寻了千洛五百年,而今好不容易听到了消息,自然是轰动了整个天宫。 原本正因为两界战事而焦头烂额的天君猛的听到守卫来报,惊的他手中的绢帛一下子掉落在了案几之上,抬头时眼中隐有泪光闪动,说话间声音也带了丝丝颤抖。 “快!快让她进来!快!” 碧褚心急火燎的跟着守卫进入到玉清宫的书房之中,脚步才一踏过门槛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天君,碧褚求天君速速派人援救我栖梧谷!” 天君被她这一下给整蒙了,满脸疑惑的看了跟着一起进来的天兵一眼,不是说有洛儿的消息吗?这怎么一进来就跪下求救是怎么回事? 天兵想起方才在宫门口听到的话,心中一紧赶忙将头低了下去。 天君见他这神态便知情况不简单,于是便顺着碧褚的话问她:“你这是何意?栖梧谷出了何事,你且说来!” 碧褚直起身子,眼角含泪的看着天君:“天姬千洛堕魔,入我栖梧谷屠我凤凰族人,还请天君速速派人前去救援!” 轰~~~ 天君只觉得脑袋之中一阵轰鸣,好似一道炸雷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知炸的他眼前发黑脑袋发晕,过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碧褚,脸色猛的沉了下去,而后一个起身抬手朝着身前的案几上使劲拍了下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休要胡言!千洛已经失踪了五百年,况且她乃是我天宫的天姬,怎么可能堕魔,更无可能屠你族人!” 言罢气恼的冲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呐,将这胡言乱语造谣之人轰出去!” 碧褚眼看天君因不愿相信自己的话而动怒,心中着急也顾不得冒犯,当即起身躲开冲进来拉她的天兵,一边躲一边大声说:“碧褚所言千真万确,我亲眼见到天姬杀了我姑姑然后带着一身魔气进了栖梧谷,而今我父亲已开启了护谷大阵,若非紧要关头事关全族生死,我栖梧谷又怎会开启护族阵法?” 天君方才也是着急愤怒的紧,而今听她所言也知晓若非情急,依她一个凤凰族公主的身份是万不敢做出这般擅闯玉清宫又如此冲撞自己之事的。 这般冷静下来后也只事态严重,当即便命人召了白潋与山奈带了五百亲近并将与碧褚一同赶往栖梧谷。 听到千洛的消息,天君自然是欢喜的紧,恨不得亲自动身前去才好,可身为天君又值两界交战之时,他是万万离不得天宫的。 而白潋虽少时没少与千洛打闹生些嫌隙,可毕竟血浓于水,千洛又是他唯一的妹妹,自从当年他失踪后,白潋与山奈两人也是一直奔走在外寻找,因近来战事焦灼这才回了天宫。 天君命他两人前去,也是为了防止若千洛真的做了什么不当之事,换了旁人会下重手伤了她。 这般做并非是自己不信任千洛,可毕竟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这五百年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们也无从知晓,他只知道,只要有千洛的消息,只要她还活着,便什么都好。 心中记挂着千洛之事,天君哪里还有心思去处理朝事,反正自己也坐不住,便命人将几个皇子皇妃都召了过来,有又给仍旧在外寻找女儿的三皇子传了消息,命他速速赶回。 苦寻女儿五百年的三皇子听闻天宫有了千洛的消息,眼含热泪满心激动的赶回天宫,然等他到达天宫之时,等待着他的消息让他觉得,还不如没有消息的好。 第二百四十一章 凤凰之殇 白潋与山奈接到天君之命前来栖梧谷时,天君并未跟两人说明具体情况。因着凤凰一族与将离之间的渊源,他们二人也并不待见碧褚,这一路上也与她全无半点交流,故而直到他们人都到了栖梧谷门口,还以为是冥界打到了凤凰一族而已。 可是当他们看见几乎被烧成灰烬的栖梧谷时,心中才感觉到事情的非比寻常。 看着未曾熄灭的诡异紫火,躺了一地的凤凰尸体,以及四处残留的魔气,白潋与山奈对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越发慎重。 “父亲~~”一声凄厉的呼喊自两人身后响起,继而一个身影飞速的自两人跟前掠过,一下子就扑到了一片尸体之中的其中一具之上。 “父亲、父亲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女儿带人来救你了,呜呜呜......”碧褚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本以为开启了护族大阵,怎么着也能支撑个半日,可自己不过是一来一回两个时辰的时间,回来时等着她的竟然就是满地的族人尸体。 不敢相信的看着而今满目疮痍的栖梧谷,心中的痛使得她泣不成声,满心的仇恨更是让她目赤欲裂。 白潋和山奈虽不喜凤凰一族,可见着如此惨状还是不免唏嘘。 一边着人四处查探是否还有幸存之人,一边往碧褚身边走近了几步,试图安慰几句。 可不想二人刚走到她身后,便见原本趴伏在灼鹜尸体之上的头猛然抬起,而后仰天怒吼一声:“千洛,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这一声吼将两人吓了一跳,而后待明白过来她说了什么时,白潋一个箭步上前将人从地上捞起,眼神诧异又不解的质问:“你此话是为何意?这与千洛有何干系?栖梧谷之事难道不是冥界干的?” 碧褚满眼嘲讽的看这她,手臂一个用力从他的手中挣脱:“冥界?呵呵,天君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们,今日来屠我栖梧谷全族之人的,乃是你们那个失踪了三百年的好妹妹!” “你说什么?”白潋与山奈二人几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碧褚此刻已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看见两人的表情心中恨意更甚,“她没了仙根就转投了魔族,这五百年不知道躲在何处修习魔宫,如今仅凭她一人之力就屠了我凤凰全族。这就是你们的好妹妹,就是你们天宫的好天姬!” 这一字一句好似一记又一记重拳击打在白潋和山奈的心头,让两人脸色一阵煞白:“这不可能,千洛绝不可能成魔!” 毫无迟疑的反驳在碧褚的眼中显得越发可笑:“怎么不可能,她失了仙根是如何活下来的?这五百年不知所踪又去了哪里?当年为何她一失踪魔君便没也了踪迹?她明明活着又为什么不回天宫?这一切的一切你能替她辩解的清楚吗?” 碧褚一步步的靠近和愤怒之极的质问让白潋脚下一个踉跄朝后连退几步撞在了山奈的怀里。 山奈扶了他一把让他站好,他回头看去,却见他的脸色也不比自己好多少。 两人喉头发堵不知如何反驳,并非他们不相信千洛,而是同天君一样,她失踪了五百年,谁都不知道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碧褚见两人紧抿着唇缄默不言继续道:“天君派你二人前来,不就是担心若来犯我栖梧谷的当真是千洛,旁的人不好替她遮掩吗?保不齐还会命人将我这个存活之人灭口好免了她的罪责,哼,你们想都别想,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必然要将她堕魔所行之事宣扬到六界皆知,我要让她为我所有的族人陪葬!” 原本两人并不相信碧褚的话,可瞧她的神情半分不似作假,且千洛已经失踪如此之久,若要栽赃无论选谁也比选千洛要好。 两人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即因为听到千洛的消息而喜,又因为担忧此事若真的是千洛所为而忧心。 就在他们不知该如何时,兵将忽然来报:“禀报二位天孙,发现幸存之人。” 这一句话瞬间就让在场的几人将注意力转移开,碧褚神色激动地抓住禀报之人的衣袖,言语之中是难以掩饰的急切:“真的吗?在哪里,快带我去,快点带我去!” 兵将将视线投向白潋和山奈,见二人纷纷点头这才将衣袖扯出退开一步转身待几人往他方才来的方向走去。 越往西走,地上的尸体越少,直到几人走到一片湖泊旁,看见被一众兵将团团围住的蒙水,山奈以眼神询问带他们前来之人,其收到询问立即躬身向山奈解释。 “此乃凤凰族长引来的蒙水,水中有一只数十万年修为的嬴鱼,想来是族长想要保全凤凰一族的血脉,故而命人秘密将族中小辈都藏在了蒙水之中。” 白潋仍旧是耐不住性子,着急忙慌的就上前询问:“那人呢?” 兵将壮而将身子侧向他:“都还在水下,那嬴鱼修为颇深,他不愿将那些孩子交给我们。” 碧褚听闻还有族人活着,当下脸色一喜上前一步道:“我来,我下去,嬴鱼认得的。,我下去它一定会将人交给我的。” 山奈同白潋对视一眼,而后冲着兵将点点头,那兵将当即便引着碧褚走进了一众天兵的包围圈之中。 两人一同下水,没过多久就见水波涌动间,一个巨大的结界罩着约摸二十来个孩子以及一个成年凤凰自水下升了上来。 碧褚和兵将紧随其后,一众人脚刚落地,结界便瞬间三区,随机一道沧桑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水底传出。 “灼鹜所托之事我已完成,而今也将人安然无恙的交到了你们族人手中,如此也算是全了这数十万年的情分。如今六界生乱,我嬴鱼一族自来不愿参与你们这些乌糟之事当中,所以以后无论你们凤凰一族是生是死,切莫要再来寻我了。” 话一说完,原本翻涌的水面便归于平静,再没了半点动静。 第二百四十二章 凤凰一族的指认 碧褚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嬴鱼,看见结界打开便飞快的跑过去抱住二十几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 那孩子约摸人界七八岁的模样,在看见碧褚过来的那一刻也张开手臂朝她怀里扑了过去。 两人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同时放声大哭起来:“姐,她杀了父亲,是那个女人杀了父亲,哇呜呜......” 小凤凰们年岁小,又从未经历过这般残酷之事,之前躲在水底因怕将千洛引过来,所以全都忍者不敢哭,而今一看到碧褚公主,一个个便都痛哭了起来。 碧褚抱着弟弟,眼睛将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凤凰们身上打量了一圈,而后视线便停留在了唯一的一个成年凤凰身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成年凤凰对着碧褚“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公主,是天姬,是天宫的天姬,她闯入谷中纵火杀人,族长见不敌便命我偷偷将族中的小辈藏起来,好为我族留下血脉。” 碧褚闻言反而冷静了下来,将所在自己怀中的弟弟推开,然后扬声问:“你们都可曾瞧见今日来人是谁?” 有的年龄小未曾见过千洛所以不认识,而有几个却是在几百年前千洛来栖梧谷之时见过的,所以连连点头。 小凤凰更是抹了眼泪恨恨的道:“自然是瞧见了,当初她来栖梧谷时我曾与他交过手,纵使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她,就是天宫的天姬,千洛!” 小凤凰的话将白潋和山奈心中最后的一点期望全部熄灭,心一瞬间沉入了谷底。 碧褚更是完全不给他们任何思虑的机会,当即便转身浑身气势陡然增强,语气也是不容置疑:“二位天孙,我栖梧谷阖族请求立即上天宫求见天君!” 九重天之上 之前碧褚在玉清宫宫门前所说得话并未可以掩藏,当时看热闹的仙家也是听的清清楚楚。单凭着失踪了五百年的小天姬忽然有了消息这一事便能叫整个天宫轰动上一阵子,更何况天姬堕魔与屠杀凤凰一族之事,一时在天宫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白潋与山奈两人带着一众栖梧谷之人回到天宫之时,玉清宫门口已然聚集了不少人,眼见着来人全是孩子,一个个心中不免唏嘘,看来这凤凰一族当真是被屠了。 只是不知......那屠戮之人是否当真如同碧褚所说的那样,是那个失踪了五百年的小天姬。 就在众仙家伸长了脑袋想要等着这些人入了玉清宫大殿好探听一番事情原委时,不想碧褚方一走到宫门口,便将衣摆一撩用力的跪了下去。 紧接着,她身后的一众人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去,而是几人就这般跪在玉清宫的宫门口,看的周围仙家都是心中一惊。 与他们一同回来的白潋和山奈也未曾想到她突然这般行事:“那这是何意?” 碧褚却连理都未理,直接抬起双手交叠与身前扬声喊道:“栖梧谷碧褚携族中幸存之人求见天君,天姬千洛堕入魔族,于今日闯入栖梧谷杀我父亲与姑姑,屠我全族,此事我族中幸存之人皆可为证,望天君惩祸首正法规,为我栖梧谷做主!” 丝毫不加掩饰的指认,于这天宫之上最是威严的地方传开,一时整个仙界都轰动了起来。 碧褚说完头朝着地上便磕了下去,全然不管自己这般做给整个天宫乃至整个仙界带来了多大的轰动。 头低下去的瞬间,眼中闪现出狠厉之色,千洛,我就是要让你众叛亲离被六界所唾弃! 白潋和山奈也被她这番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白潋心里头一着急便要上前将人拉起来。 山奈眼疾手快的将人拦住,悄悄在他耳边低语:“不可,此事已经发展到这般地步,便只能在大家的眼皮子低下处理,切莫冲动,一切等天君定夺。” 白潋也知自己是冲动了些,便顺着山奈拉着自己的手退了开来,没好气的对着跪在地上的碧褚冷哼一声,便静静的站到一旁去了。 宫门口的动静天君自然是听到了,不仅是天君,几位被召唤来一同等消息的皇子皇妃也听了个清楚。 天君脸色一沉命人传栖梧谷众人入殿,哪想碧褚却态度强硬的回绝:“天君若是召我栖梧谷之人入殿,那便将宫外所有人一并召进去,若非如此,还请天君屈尊到宫门口来处理此事。” 天津南于殿内脸色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猛的将案几一拍,心中的怒火让他恨不得将宫外之人捏碎:“她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告诉仙界众人本君要包庇洛儿不成?” 殿内几人也纷纷沉了脸色,最终天君无奈,为堵住悠悠众口只得将宫外所有人尽数传了进去。 玉清宫的大殿之内,几乎天宫所有的仙家都到齐了,天君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在殿中的二十多人,瞧着除了碧褚之外便只有一位成人,心中虽觉同情惋惜,可一想起碧褚方才的做法,心头仍旧带着怒气。 “你说天姬千洛屠你族人,可有证据?” 碧褚抬头与天君对视,而后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我栖梧谷所有幸存之人皆可为证,天君还要什么样的证据?” 天君被她这话堵的喉头一梗,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碧褚却直接将头一磕朗声道:“我族中上下一百零五人,除在场二十七人外,其他尽数被千洛所屠,还请天君速速下令捉拿凶手,为我栖梧谷主持公道!” ......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每个人心中各怀心事。 天君自然是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可事情到底如何,肯定是要将千洛找回来才能弄清楚的,但是就算千洛要找,也断不能在此境况之下下令,那岂不是直接便像大家说明栖梧谷被屠一事千洛逃不了干系吗? 碧褚将天君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一声再次开口:“请天君速速下令捉拿凶手千洛!” 就在天君骑虎难下时,一道焦急的声音自大殿之外传来,于这寂静的殿中炸开,让众人纷纷转身朝外看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闺女随老子 “仅凭你们一面之词便想给我儿定罪,且看本皇子答不答应!” 随着这道喝声落定,说话之人的身影也清楚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身形挺拔而消瘦,一身清灰色长袍穿在身上颇有些萧条之感,唇上续起的胡须使得来人比之五百年前多了沧桑之感。 来人正是千洛的父亲,天宫三皇子。 自从千洛失踪后,三皇子也是悲痛欲绝心急如焚。往日里小丫头在天宫之时没少给他惹事,父女两个整日里你追我赶的上演追逐战,看似三皇子很不待见小丫头的模样,实际上谁都没他这个父亲疼爱女儿疼爱的紧。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虽然嘴上时常说些嫌弃的话,实则是女儿两人惯常的相处方式罢了。 这五百年来他一直未曾放弃寻找女儿,纵使半点消息全无,可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还活着。 今日得了天宫的传信说是有了千洛的消息时,他的心就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的海面一般波澜四起,激动的他一个活了二十多万年的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可是当他紧赶慢赶的回到天宫,却听到了让他更加心惊的消息。 三皇子一出现便直接步入大殿,对着天君行了一礼,而后转过身看着跪在殿中的碧褚看去,眼中尽是凌厉之色。 “我儿千洛自五百年前便下落不明,此事六界皆知,如今你栖梧谷出事,但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想定我儿的罪名,是不是太过荒谬了些!” 殿中众人看着站在大殿之中气势盛人的三皇子,一时之间都有些诧异。 这……这当真是那个行事谨慎,性情和善的三皇子吗? 不过五百年不见,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那小天姬的性子若非是自小被三皇子地里纵容,又岂能长成那般? 当初千洛的失踪对他的打击极大,若不是着实疼爱,依着三皇子那班懒散的性子,怎么可能一刻不停的在外寻了这么久。 而今自己苦苦寻了五百年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冠上了个堕魔屠戮的罪名,他又怎么能不气愤。 天君虽然也惊讶于自己小儿子的变化,可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些,只想先将殿中凤凰一族的人安稳住,然后再命人去寻千洛。 因此也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却是如此,不如你等先在天宫修整一番,待本君命人去洛儿的消息,等将洛儿寻回我们再问清楚此事。” 碧褚看了看三皇子又看看天君,一声冷笑自口中溢出:“哼!恕碧褚不能听天君之命,若凶手是旁人,碧褚尚会相信天君,可是凶手却是天姬,就此时来看天君处事已有偏颇之意,若是碧褚现在带着人退出玉清宫,恐怕再难得到一个公正的处理。” 她这一番话说出口,殿中所有人皆是一震,心中忍不住感叹,想不到这凤凰族的公主竟然有如此血性,当着众仙的面都敢这般顶撞天君,想来灭族之仇是真的让她心中悲痛万分。 而天君却并不是如此想,看着一脸倔强的碧褚,大有今日他若不下令抓捕千洛她便绝不罢休的模样,心里着实气急。 可是身为天君有些话他却是不能说得,只好将视线转到三皇子身上。 父子两人一对视,臭小子,人家让我抓你闺女呢,愣着干啥? 三皇子本来也是要维护自己女儿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天君狠狠瞪了一眼。 殿中之人都以为,无论此事究竟如何,人家告上门来态度又这般强硬,天君想来是要下令的,可不想三皇子却突然低头看着碧褚问道:“你说洛儿屠了你凤凰全族,那敢问,她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 碧褚脸上神色一僵,身子猛然顿住。 众人见状便觉此事有异,三皇子也趁此机会接连发难。 “你带着人上了天宫就直逼玉清宫,嘴上说着有全族人为证,可你这全族人也不过是你们两个成年的凤凰和一群孩子罢了,敢问这些孩子有几个曾见过洛儿?又可有与她交手,是否能判断的出来人可有使用变化之术?而你们两个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是虚是实?除了你们之外可还有其他人曾见过行凶之人?” 碧褚被说问的哑口无言,三皇子却继续道:“六界皆知洛儿失踪了五百年,如今你却忽然说她堕了魔屠了你全族,那她到底是如何成魔的?又为何别的事不做偏偏就去杀你们这些凤凰?仅凭你之言就想逼迫我天宫下逮捕令,你是不是以为,整个天宫都是糊涂人全都要受你的摆布?” “不、不是的!”碧褚被三皇子的一番话说的心中一紧,心中愤恨的紧却再不敢表现出分毫,逼近这逼迫天君的帽子她可戴不得,“碧褚所言句句属实,求天君明察。” “属实不属实的,我天宫自然会查个明白,至于洛儿,纵使没有你栖梧谷之事我们也会去找,所以,公主还是将你族中之人先安顿好,待寻回洛儿少不得还要当堂对峙!” 天君的心中舒畅,赶忙附和:“不错,如今最为要紧的还是要先将幸存之人安顿好,其他事本君自然会给你个交代!” 碧褚心中恨极,她明知天君这是明摆着偏袒千洛,可却没有办法,毕竟表面上看来,千洛确实没有理由去屠杀她凤凰一族的道理,她总不能将他们害死洛河仙尊囚禁百鸟之王的事情说出来吧! 到最后也只能带着满心的恨与族中之人一同退出了玉清宫,随着带路的仙娥住进了天宫准备好的宫殿中。 碧褚带着人一走,天君便招手挥退了殿内的仙家,然后迅速吩咐白潋和山奈以及亲近之人带人四处去寻千洛的踪迹。此次不同于以往,因为有了消息,所以但凡能用之人天君全部都排了出去,一时间殿内便空的只剩下了天君一人。 看着寂静的大殿,天君神情一阵恍惚,而后低头住不住老泪纵横。 而方走出玉清宫,各位仙家便忍不住议论起方才殿上的情形。 “你们说那栖梧谷该不会真的是被小天姬所屠吧?” “谁知道呢?要说那碧褚也没必要去诬陷一个失踪五百年之人!” ...... 说着说着,不知哪位提了一句:“要说方才在大殿之上三皇子还真是让本仙刮目相看。” “谁说不是呢,这三皇子一向懒散温和,行事谨小慎微,不想还有这样的一面。” “要不说这闺女还是随老子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千洛出现 天宫中发生的事,圣域之中的几人一概不知,百川与沧术两人终日里是浔之、忍冬两头跑,眼见着忍冬的伤一日日好起来,神君却仍旧未有苏醒的迹象,两人心中谈不上喜也谈不上忧,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将离日夜守在忍冬榻前,看着忍冬满身的伤痕渐渐愈合,心中的自责内疚和心痛却没有半分减弱。他不知道这五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遭受了怎样的折磨,甚至连这样对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无尽的愤恨和自责将他笼罩其中,不过几日的光景,整个人便萧条了许多。 百川和沧术看着一日比一日憔悴的人,忍不住喟叹:“还真是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呐!” 探完又忽然间想到,当初神君和千洛两人若非因着情爱,又怎会双双落得如今的田地。 沧术日日查探浔之的身体,依着他的医术都探寻不到其体内的任何不妥,甚至于连无感都是打开的,这就只能说明他早就已经痊愈,只是因为千洛而迟迟不愿醒来罢了。 就在两人不住的摇头叹息时,忽然感觉到圣域外的结界一阵异动,两人对视一眼身影同时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在结界处出现。 看见结界外面站着的人时,两人着实有些意外:“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看见两人出现,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然后抬脚就想向两人走来,却因被结界阻挡而不得不收回步子。 百川见状将手覆在结界之上,那结界便开了如同一扇门般大小的口子,三皇子赶忙自其中穿行而过进入了圣域之中。 “三皇子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听见百川询问,三皇子赶紧俯身行了一礼,而后才开口道:“晚辈有事求二位大人相帮!” 见他神色肃穆面容憔悴,百川心中隐隐猜想,自千洛失踪后身为父亲三皇子就一直在外苦苦寻觅,如今见他这般模样莫不是...... 心中的猜测未来的及说出口,三皇子便焦急道:“是洛儿,洛儿她有消息了,求二位大人帮一帮晚辈!” 两人神色一紧,当即便将人往里面引:“快进去说!” 将离闻讯赶来时,叔侄二人面面相觑,都被对方那一脸的憔悴所震惊。 不过两人也没在意,将离对着三皇子行了一个晚辈礼,而后就急忙问道:“三叔,是洛儿有消息了?” 三皇子虽点了点头,可脸上的迟疑却让人一眼看的分明。 将离心下一沉:“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三皇子看了几人一眼,然后便将前几日栖梧谷一事悉数告知,随即在三人黑沉的面色下继续说道:“我们四处找了几日,仍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直到今日……” 见三皇子说道此处停了下来,纵使将离平日里素来沉稳此时也不禁有些心急:“今日如何?” “今日我与白潋还有山奈一同寻至人界一处深山密林之中,忽然发觉到一阵魔气涌动便迅速前去查看,可当我们赶到之时,只看见一只奄奄一息的凶兽躺在地上。” 三皇子略有些迟疑,可看了一人一眼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因为想着栖梧谷之人说洛儿堕了魔,所以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探了一个那凶兽的记忆,果然……” 几人听到此处,心中已然明了,可还是忍不住问:“果然什么?” “果然在那凶兽的记忆之中,看到了洛儿的身影!” …… 几人突然的沉默,使室内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三皇子是千洛的父亲,他说的话,定然不会有假。 纵使此时知道千洛真的成了魔,几人的第一反应却并不似旁人一般,最先关心的还是她是否找到了。 “那可曾找到她?” 三皇子摇了摇头:“没有,我刚想问一问那凶兽,它就支撑不住咽气了。” 几人眼中皆闪过失望之色,沧术转而问道:“那你此来是为何事?” 说道这里三皇子眼中带了恳求之色:“我在那凶兽的记忆之中只来得及看到千洛的身影他便死了,据我所知,神族之人是可以搜索死人生前记忆的,所以特地来求二位大人相助,看看能不能通过这只凶兽的记忆来得到一些洛儿的消息。” 千洛平日虽调皮了些,可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百川和沧术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凶兽尸体可有带来?” 三皇子闻言脸上一喜:“带来了!”说完叫手一招,一只黑不溜秋的有半人大的黑鸩尸体就出现在了地上。 百川与沧术对视一眼:“我来吧!” 说完就上前一步走近黑鸩的尸体,右手抬起在胸前,掌心向下对着那黑鸩的头,口中念了一段神诀后便有神力源源不断的将黑鸩的尸体笼罩住。 神族秘术可搜死者生前记忆,但只要被搜过记忆之后,死者转世后便会成为痴傻之人。眼的若是个平常人,百川是万不会用此术的,只是它乃凶兽,本就不该有来世之说。 在百川的神力笼罩之下,一阵白光从黑鸩的脑海中射出,而后少女的身影就这般出现在其中。 黑鸩的记忆中最后出现的是少女拿着梵音剑一剑将他胸口刺穿的景象,而后快速的倒退倒退,最后定格在一处黑漆漆的山洞之中,事情的原位就这么一点点的呈现在几人眼前。 这黑鸩原本是巫寅山中的异兽,因其一族数量庞大,故而便生了想将整个巫寅山中妖兽皆屠戮干净独留其一族的想法。 四万年前因此族杀戮太多而被天宫降了天罚,自此后便被关押在了巫寅山的一个巨大山洞之中。 仙鸣两界交战后天宫抽调各处兵力,于是便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就此冲破关押的结界逃了出来四处作乱。 千洛途径巫寅山,听见山间四处哀嚎故而前来查看,因此便与黑鸩一族交起了手。 现今这只黑鸩乃是其一族的首领,故而千洛想先将它拿下,哪想两边交手之下,这黑鸩觉得不敌一路逃窜到了人间。 这黑鸩别的本事不算强,偏生一对膀子跑路却是飞快,千洛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想一剑结果了它,却不想梵音剑还没将它彻底捅穿便有人闻声赶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千洛的异常 看到这里,百川将神力往回一手,那记忆所形成的镜像便瞬间消失。 三皇子的眼中一抹失落闪现,继而又慢慢变的坚定:“无妨,知道她安然无恙便好,无论……” 说到这里,三皇子的喉头哽咽了一下:“她这些年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从仙到魔,这其中所有忍受的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作为父亲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几人听他此言,脸上神色微敛,心情一时都有些低落,将离更是愧疚的狠。 过了半晌,三皇子才调整好心情再次开口:“此次多些两位大人,既然知道洛儿无恙,我就不叨扰二位这便去寻她去了。” “等等!”三皇子转身正要离开,将离却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三皇子回过声眼带疑惑的看着将离,却听他问道:“三叔可有法子找到洛儿?” 三皇子低头思索片刻,而后神情失落的摇了摇头,此时却听将离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有法子!” 黑鸩虽身死,可其一族尚有数十只四处逃窜,千洛自然不会放任它们四处作乱。 近几年来,千洛于六界各处绞杀凶兽,虽因着温魔卷的因故她的修为日益增长,然每每发力之时,她总会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有些异常。 她只以为因着自己原本乃是仙体的缘故,而今成魔总归是修炼不会顺遂,故而并未放在心上。 自那日匆忙之中了结了黑鸩,千洛再次来到巫寅山,本想将余下的黑鸩驱回原本关押的洞中,不想它们却群起而攻,一时两方便在巫寅山战了起来。 千洛本不想对其一族赶尽杀绝,可黑鸩也不知是何缘故,一个个似是丧失理智一般,不敢不顾的拼死相抗,全然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千洛越打越是心惊,她隐隐觉得事有蹊跷。上次她来追击时,这些黑鸩除了被自己击杀的那只之外,其余修为并不算高,纵使数量众多,然以自己如今之力想要将它们封进洞中并非难事,然如今不过几日,它们一个个修为却大涨,且下手完全未曾顾及其自身与同族的性命,仿佛……被人操控一般。 千洛原本下手还有些保留,然对抗良久过后,千洛却不得不使出全力。 就在她拿出九成修为将包围着自己的黑鸩击倒打算先离开待查清了这些黑鸩变化的缘故再来时,原本她体内澎湃的魔力会忽然一滞,千洛整个身子一僵,神情突变。 原本被击退的黑鸩见状立即又围了上来,张开黑爪从四面八方朝着千洛袭击过来。 就在那些利爪将要落到她的头顶之时,隐在暗处的扶风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千洛的身边,抬起手欲要挡住黑鸩的攻击。 然就在此时,原本僵在原地的千洛身子却忽然一动从原地退了开来,扑了个空的黑鸩群迅速调转方向再次追击过去。 可此时的千洛慢慢抬起头来,整个人的神情变的冷漠而阴沉,眼神空洞浑身带着杀气,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瞧着这样的千洛,扶风的猛的一跳! 又出现了! 近些日子来扶风便发觉的千洛的异常,一般时候倒还好,只是一旦追击凶兽魔力催动之时,千洛便会有片刻的异常。 之前不过千洛的变化不过是转瞬即逝,故而扶风总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而今日瞧着情况,似是比往常严重的多。 扶风心中担忧的唤了一声:“洛儿!” 然千洛似是未曾听见一般,眼神仍旧空洞的盯着围在身周的黑鸩,而后一只手快速抬起,掌心向上对天,扶风便瞧见一团漆黑的魔气在她的掌心汇聚,如同一个漩涡般不停翻涌,紧接着她将手慢慢收回身前,眼神冰冷的将掌心的魔气对着四周的黑鸩一推,顿时狂风四起杀气四溢,巨大的魔气冲击将数十只黑鸩撞的倒飞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然而击退黑鸩后,千洛也并未有收手的意识,身体僵硬似是被操控一般一步步朝着那些倒地不起的黑鸩而去,当她走至一只成年黑鸩跟前时,一只手抬起,毫不犹豫的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掌,顿时将其拍的魂飞魄散。 扶风着实被她的动作惊到,以往纵使是追击那些穷凶极恶发凶兽,千洛也不过是取了性命,从未曾散过魂魄,而今日…… 眼看着她再次朝着另一只黑鸩而去,扶风又大喊了一声:“千洛!” 可她仍旧未有一丝反应,眼睁睁看着又一只黑鸩魂飞魄散,扶风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担忧的唤她:“千洛,你这是怎么了?” 可另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手刚抚上千洛的胳膊,眼前的少女却转过身一掌朝着自己拍了过来。 扶风神色惊诧的躲开她的攻击,可千洛却再次欺身而上。 扶风一边躲,一边试图唤醒她:“千洛,我是扶风啊,你怎么了?快醒醒!” 两人就这般一个攻击一个躲避的在巫寅山上交起了手,当将离和三皇子赶来之时,恰巧就瞧见扶风躲过了千洛的攻击闪至她身后一掌敲在她的后颈将人敲晕的情形。 “洛儿!”两人齐声唤了一句,而后三皇子对着扶风大喝一声,“你是何人,放开吾儿!” 扶风将被敲晕的千洛抱在怀中,听见三皇子的喝声,心中对其身份便已明了。 低头看着一眼千洛,心中犹疑片刻,继而抱着人便要离去。 好不容易找到千洛的下落,将离和三皇子怎么可能轻易让他将人带走。 两人身子同时一动,便拦住了扶风的去路。 “快快放开吾儿!”三皇子看着倒在扶风怀中眼睛禁闭的少女,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然眼前男子身份不明,他心中担忧千洛的安慰,便只有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酸涩和喜悦。 扶风心中知晓眼前之人乃是千洛的父亲,可他也知晓,千洛如今最不愿见的,便是天宫之人,故而只冷声道:“让开!” 三皇子不知此人到底要对千洛做什么,心中本就急切,又被他这么冷声一呛,脸色一变就要就要动手。 然将离却在此时突然出声:“你是魔君?” 第二百四十六章 跟父君回家 被将离道出身份,扶风并不意外,自己虽未曾在仙界露过面,可单凭他与千洛同时失踪,如今又与她一同出现在此处,旁人便不难猜出。 然三皇子得知了他的身份却是脸色大变,上前一步就要冲过去:“你是魔君?” 将离见状一把将人拦住:“三皇叔,切莫冲动!” 三皇子神情急切:“当初洛儿便是在他魔界失踪的,而身为魔君的他也与洛儿同时失踪,如今两人一同出现,如此看来洛儿当年出事定与此人脱不了干系,将离你莫要拦我,我要将洛儿从他手中救出来。” 将离看了一眼仍旧不发一言的扶风,而后轻拍了一下三皇子的肩膀,示意他莫要冲动,而后朝着扶风点了点头以示见礼。 “魔君莫要介意,你与洛儿的往事,我也知晓一些,想来你是不会对洛儿做什么不利之事,不过……” 将离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再次开口:“洛儿乃是我仙界的天姬,失踪了五百年我仙界也寻了五百年,而今好不容易寻到,还请魔君将人归还。” 扶风眼眸稍稍抬起,看着将离语气淡漠:“恕我不能如天孙殿下所愿!” 将离正欲再次开口,不想扶风脚下一动便要离开,三皇子见状心中一急,一个闪身就挡在了他跟前。 “管你是魔君还是何人,今日休想将吾儿从我眼前带走!”说罢身形一动,伸手要往他怀中的千洛抢去。 扶风眼神一缩,一个侧身躲了躲过,而后脚尖轻点整个人朝后倒退着飘了出去。 三皇子紧跟着脚尖点了下地面,身形翩然跃起紧随而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山下而去,将离见状便跟了上去。 扶风带着千洛,速度自然不若将离快,最终还是被将离拦了去路。 两人对立而站,将离却没了之前的好脾气:“魔君这是何意?洛儿本就是我天宫之人,你强行将她从我天宫中人跟前带走,莫不是要与我仙界为敌?” 扶风嘴角浮上一起讥讽的笑容:“与仙界为敌?仙魔两界本就势不两立,是否为敌与本君有何干系?本君只知,洛儿她不愿见你们仙界之人,本君也绝不可能将她交给你们!” 将离被他这话说的眉头一皱:“洛儿此时昏迷,魔君又怎知她不愿同我们相见,毕竟我们可是她的父兄,难不成她不愿见我们,倒愿意同你这异界之人离开不成?” 扶风似是不愿多说,眼神很是不耐的看了将离一眼,转身欲再次离开,可三皇子却急了。 “将离,你同他这魔界之人说那么多做什么?”说着说中白光一现,长剑持于掌中直指扶风面门,“今日你若不将吾儿留下,你便休想离开!” 可纵然三皇子的剑都指到鼻尖了,扶风仍旧不为所动,三皇子一时气急,手一松,长剑悬空于两人之间,只见他手掌一翻继而向前一推,一股子仙力便自掌心流出包裹着长剑直直的往扶风的面门刺去。 眼看着长剑气势如虹的朝着自己而来,扶风立于原地,浑身气势陡然一变,源源不断的魔气自体内汹涌而出,挡在他的身前抵挡着长剑的前进。 眼见着两方僵持不下,将离正欲上前阻断两人的对峙,却忽闻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住手!” 虽只是轻轻的一声,可却让三人同时收了手,齐齐朝着扶风怀里看去。 昏迷之中的千洛,似梦似醒间,感觉好似听到了自己亲爹和将离哥哥的声音,她极力的想要睁开眼睛。 可挣扎了许久,她只觉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她不停的往无尽的深渊之中下坠,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没能挣脱。 就在她即将坠入无尽深渊之时,脑海之中猛然浮现出了浔之那张淡然的脸,就好似一束神光忽然照进黑暗之中一般,让她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方才昏迷之中听到的并非是梦境,此刻站在扶风跟前与他交手之人,真的是自己五百年未曾见过的父亲,而一旁正要出手之人,不是将离哥哥又是谁? 眼睛一阵酸涩袭来,眼眶一热,险些没忍住哭出来。 强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楚,千洛终究还是轻声打断了他们。 三人投过来的目光,有欣喜,有惊讶,更有心疼。 三皇子见千洛醒来,迅速收回直指扶风的剑,而后神情激动的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拉千洛的胳膊:“洛儿,爹爹终于找到你了!” 看着五百年未见,明显苍老了许多的父君,千洛的心口似是堵了一块巨石般难受,她很想从扶风的怀中跳下来一下子扑进父亲的怀中,告诉他自己这五百年来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又是如何度过一个个想念天宫想念圣域的黑夜,可是…… 可是她如今是魔! 她不能,他不能回天宫,不能回圣域,不能与他们有任何干系,不能让他们因自己而为难,而忍受整个仙界的质疑。 想到这里,千洛强压下心中翻腾的酸涩之意,神情木然的看了三皇子和将离一眼,而后将脸转过去对着扶风道:“放我下来!” 扶风依言将她放下来而后退至一边,一双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三皇子瞧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此刻就站在自己的眼前,整颗心都在颤抖,一时竟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双眼睛噙满了泪水,使得他看起来愈显苍老了许多。 过了良久,三皇子脚步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想要拉住女儿的手:“洛儿......” 不想手还未触碰到少女的胳膊便被她迅速的躲开。 千洛低垂着眉眼,言语间尽是淡漠:“殿下认错人了,我并非你口中的洛儿。” 毫无感情的话语敲击在三皇子的心头,使得他的心一阵抽痛,眼前这个神态冷言语疏离的少女,哪里还是自己那个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女儿,这五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曾经那个无时无刻都明媚活泼的受尽宠爱的小天姬变成了此刻的样子。 纵使三皇子活了十几万年,可看着眼前的女儿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洛儿,我是父君啊,父君知道你受了苦,都怪父君从前太过严厉没有保护好洛儿,父君错了,你跟父君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