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爱几回》


 第一章 求婚

    斐娜不明白最近是怎么了，老天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一个礼拜前竟然有一个男人向自己求了婚。
    等了三十年了，总算等到有人求婚，但是那个求婚者却是她认为八辈子也不会凑到一起的人。整整一个礼拜，她都在躲着那个男人。
    世界这么大，再怪的事都有，所以礼拜一，当她打开家门要上班的时候，就有第二个求婚者捧了一大束的玫瑰花出现在她门前。
    斐娜结结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火红的玫瑰花映入她的眼里，她的心差点就从喉咙里跳出来。
    “阿威？”斐娜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
    “是我！”刘肯威挺起胸膛，把花递了上来。
    “干嘛？”
    刘肯威神秘地笑笑，突然单膝跪了下去，“叶斐娜小姐，请你嫁给我！”
    斐娜觉得自己被定格住了，她不敢相信刘肯威说的话。眼前这个人是昨晚陪她喝酒的那个死党吗？她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还是她根本就还没睡醒，啊！肯定是在做梦，在做梦！
    斐娜用力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痛！
    不是做梦？
    “阿威，你在干什么？”斐娜手忙脚乱地去拉刘肯威。“你快站起来，这里很多人的。”
    “别拉我，你听我说！”刘肯威拒绝了斐娜的手。
    斐娜从没有看见刘肯威这么认真过，于是她听他说。
    刘肯威拉了拉衣服，整理一下手上的花，“斐娜，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已经过了三十这道坎了……你已经三十岁了。我虽然没有什么出息，也虽然有时很窝囊，但我这人还不错！你烧的菜很好吃，我很喜欢吃。以后家务活除了做饭之外其余的你不要做，我来做，我会是一个好老公、好爸爸！所以请你嫁给我吧！”
    斐娜的脸慢慢地皱了起来，天啊！什么跟什么啊？
    刘肯威的表情很认真。
    “阿威，如果我不收这束花，你会不会很伤心？”斐娜很小心地问。
    刘肯威的脸很明显地抽动了几下。
    他一定会很伤心的，斐娜告诉自己。但是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嫁给刘肯威，他们只是好朋友，好哥们。
    “阿威，你别这样，我要上班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好吗？”斐娜匆忙地带上门，急急地走掉。
    刘肯威马上追了上去。“娜，是花不够漂亮吗？你不喜欢玫瑰是不是？我明天换……”
    “阿威，不是花的问题。”斐娜打断了刘肯威的话。
    “那是什么？你昨晚上喝酒的时候不是说希望有个好男人来爱你吗？我不错啊！我除了抽点小烟，喝点小酒之外，我没什么缺点了！”刘肯威把花捧在胸口，小跑着追上斐娜。
    斐娜觉得天快塌了下来了，她无奈地挥挥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回头对刘肯威说：“阿威，我真的要上班了，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好吗？今晚，老地方，老时间，好吗？”
    没等刘肯威答话，斐娜已经钻进车子里。
    “娜！娜……”刘肯威在车子后面绝望地叫着。
    斐娜在车子里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午休时间，斐娜在茶水间对紫玉说起了早上的事。
    紫玉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你不要一直笑好不好？”斐娜噘起嘴巴，用略带怨恨的眼神盯着紫玉。
    紫玉很努力地抑制自己想爆笑的冲动，转过头去深呼吸了几口。
    “你说说看嘛，到底要怎么办？”斐娜苦恼地叹口气，“三十岁了才来桃花运，搞什么嘛！”
    紫玉突然又大笑了起来。
    “不和你说了！”斐娜生气地转身要走。
    紫玉急忙伸出手拉住斐娜，“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好笑的！人家已经够可怜的了……都三十岁了，烈火一样的青春是什么样子的都不曾感受过，抱着美好的幻想等待爱情的来到，突然一下子有眉目了却直接跳到了结婚，人也已经老得牙都松动了……”斐娜絮絮叨叨地念着，身边的紫玉突然间有点听不懂了。
    “宝贝，宝贝，你说慢一点——什么青春？你刚刚说什么烈火？我们要讨论的话题不是阿威吗？和牙有什么关系？”紫玉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又问：“你是想说你已经老了，然后爱情就来了是吗？这是好事啊！”
    斐娜无奈地看着紫玉，“阿玉啊！我们以前沟通的时候不是那么困难的。”
    “那时我还没结婚嘛，还没生孩子，所以比较有智商。”紫玉说得很理直气壮，“你能明白吗？”
    斐娜的嘴角猛地抽痛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看着紫玉。
    紫玉知道自己的笑话已经被斐娜扫到“冷宫”里去了，只好正经一点。“我们讨论一下早上的事。”
    “不用了，我一下子没了兴趣。”斐娜整个人都垮下来了。
    “别这样嘛，我不开玩笑了。”紫玉上前抱住斐娜的手臂，“对不起，原来你真的很为这件事苦恼啊！”
    “当然。”斐娜木然地回答。
    紫玉把斐娜拉到椅子上坐好，“严格说来，阿威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我们是二十几年的好朋友，好哥们。”
    “那不是问题的关键，我指的是他没有钱，以后结婚的话很可能是你赚钱养家，他在家里带孩子。”紫玉摇摇头，“不行，这样的男人没出息。”
    斐娜叹口气，看了一眼紫玉，“据我所知，你的那个甜心老公每个月赚的钱比你的还少。”
    “起码我家那口子长得帅，阿威长得很抱歉。”
    “帅的男人不安全。”
    “他敢！我孩子都给他生了！”
    斐娜很不理解这种理论。“阿玉，女人靠孩子来栓住男人的心是很不理智的一种做法。”
    “你就是太理智了，所以到现在都还嫁不出去！要我说啊，上个礼拜那位张永夜先生向你求婚的时候你就应该当场感激涕零地马上答应，那就不会有后来这些麻烦事了。”
    “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他和靛川谈了七年的马拉松恋爱，结果说甩就甩，把靛川甩到了太平洋。靛川和我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不知道永夜到底是怎么了。”斐娜接过紫玉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又说：“感觉很乱，永夜不像是那么混的人，我真的是被他吓了好大一跳。”
    紫玉放下手中的杯子，双手放在斐娜的肩膀上，很认真地对斐娜说：“宝贝，这是一个大好机会！永夜是张正凯的小儿子，这一点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我和永夜也算是十几年的朋友了。”斐娜不知道紫玉要说什么，只有傻傻地看着她。
    紫玉干笑了一下，“张正凯可是我们的老板，永夜是太子爷！”
    “阿玉，靛川是我的好朋友啊！她现在正在香港旅行，企图忘记这段悲伤，我做为她的好朋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趁人之虚呢？不能安慰她已经让我觉得很抱歉了，我怎么能在她的伤口上再割一刀呢？”斐娜几乎是尖叫出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紫玉急忙安抚她，“好，好！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不要那么激动嘛。”
    斐娜大口地喘着气，盯着紫玉，“阿玉，有钱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了！”紫玉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来这里上班就是要赚我儿子的奶粉钱，我要是没钱，我儿子就饿死了。”
    “我从来就没有考虑永夜的事情，因为那是永远不可能，我宁愿嫁给阿威也不会嫁给永夜。”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我等了三十年了……年轻的时候没有等到，现在人老珠黄了，有可能会出现那么多的奇迹吗？”斐娜大声地问。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午三点，起了点风。
    斐娜被叫进了经理办公室。
    张永夜见斐娜用着蜗牛速度走进来，脸上不由地浮现一抹不经意的笑容。
    “把门带上。”张永夜说。
    斐娜杵在原地，有点不安地看着地板。
    张永夜起身走到斐娜身后，把门关上。
    斐娜的心仿佛沉到深渊，她鼓气勇气径自走向一边的客用沙发，坐下，对张永夜说道：“过来，我有话和你说清楚。”
    张永夜笑笑地走过去，在斐娜身边坐下。
    斐娜瞪了他一眼，说：“靛川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要呢？我今天豁出去了，必须和你说清楚，不管你是否会开除我……那个……把茶拿过来，我想喝一杯，水开了没有？”
    “水是刚开的，给我也来一杯，谢谢！”张永夜边说边把旁边的茶罐子递给斐娜。
    斐娜接过手，开始泡茶。
    茶的香味开始在空气中散开来。
    “这茶很香哦！”斐娜端了一杯茶放在永夜的面前，突然她像触电似的把茶收了回来，自己喝掉。
    永夜不理解斐娜的举动，怎么刚把茶放在他面前就又马上抢过去了呢？。“娜，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说也想喝一杯吗？”
    “我突然记起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没回答完之前，你休想喝到茶。”斐娜用她认为最恶毒的眼光看着永夜。
    永夜哑笑，自己冲了一大杯茶。
    “我听说了，今天早上阿威到你家门口送花并向你求婚。”永夜的声音不冷不热的传来。
    斐娜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差点就喷出来。
    那个死紫玉，那个大嘴巴！斐娜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下回休想我把心事告诉你！
    看到斐娜的表情，永夜觉得好笑，他拍拍斐娜的肩膀，问：“怎么了，在想谁呢？这么怨恨的眼神。”
    “你是怎么知道的？”斐娜噘起嘴，“是紫玉那家伙告诉你的吗？”
    “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阿威随便说说的，他刚刚来过电话，说了早上你们的事，怎么，真的不喜欢玫瑰花？”
    “阿威怎么会打电话给你？”斐娜不友善地看着永夜。
    永夜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们说好了，要公平竞争，看到最后你会鹿死谁手。”
    这家伙！斐娜真想挥他一耳光。“既然知道大家是好朋友，你干嘛还要开这种玩笑？什么叫‘鹿死谁手’？我不是什么鹿，我很长寿，不会那么快就死，你们这几个臭男人，最好都不要打我的主意。”
    永夜突然大笑了起来，“斐娜，你真的很可爱。”
    斐娜看到永夜爽朗的笑脸，突然安静了下来，“永夜，你和靛川真的很相配……我们都不年轻了，那时候年轻时的爱情你们撑了七年，为什么就那么舍得放手？靛川是那么爱你，你也是那么爱她，为什么要放手？”
    永夜也渐渐地安静下来，他认真地听着斐娜说话。
    “靛川一直都很努力地爱你——你去北京四年，她等了你四年；你去美国两年，她也等，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时间和青春都是无价的，更何况是像她那么美丽的女人。她为你付出了很多，你没有发现吗？”斐娜笑笑地叹口气，“上个礼拜你和我说求婚的事，是因为想让自己尽快忘记靛川吧？真是个愚蠢的做法，连上帝也不会原谅你的。”
    永夜的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托住自己的头。他看着斐娜，仿佛从来没看过她一般，认真地看着。
    斐娜突然用力地拍打永夜的手臂，吼叫着：“你小子睡着了？”
    “我在听！”永夜揉揉被打疼的地方，嘀咕着：“什么力气啊！你是大象吗？怎么会有那么粗暴的力道！”
    斐娜生气地站起来，“放弃靛川是你一生中作过最愚蠢的事情，如果你不爱她了，请不要再来伤害她。至于我，我很喜欢单身的生活，三年内不会考虑到结婚，所以请你找别人吧！”
    说完，斐娜一甩头，准备离去。
    “等一下！”永夜在斐娜身后说道。
    斐娜停下步子，回头看着永夜。
    永夜的脸上永远挂着他最迷人的招牌笑容。“你刚刚不是说向你求婚是最愚蠢的吗？现在怎么变成了放弃她是最愚蠢的事情？阿威那边，我会帮你解决，他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这个礼拜日我希望能到府上正式拜见你的家人，以准女婿的身份去。”
    “张永夜，你疯了吗？”斐娜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晚上打麻将吗？”永夜的口气极其的轻松，“我帮你约几个人，打通宵，明天准你请假半天。”
    斐娜猛地觉得自己像被人揍了一拳，脑袋就要爆炸了。
    看到斐娜“凶狠”的目光，永夜又笑了出来，“当然，这些都只是提议，答不答应随你意思。”
    “我不喜欢和霸道的臭男人打牌。”斐娜大步地走出去。
    “晚上八点，我去接你。”永夜的声音在斐娜的身后传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晚上八点，小雨。
    斐平走进厨房，看见斐娜呆呆地坐在饭桌边，便问：“老姐，你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斐娜瞪了一眼弟弟，“没有！”
    “别这样嘛，下回让妈妈多煮一点，实在是因为带鱼太好吃了，所以连你那份也吃了。”斐平边说边坐在斐娜身边。
    斐娜摆摆手，“不是你的原因，你那副德性我早就习惯了，我不是为你的事而烦恼。”
    “你是在烦恼吗？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在思春，老姐，你不小了，已经半老徐娘了，怎么不快点结婚？”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零花钱太多了，好吧，下个月开始少三百块钱。”
    斐平惊讶地睁大眼睛，“老姐，谁惹你了？怎么把气撒到我身上来了？我是一番好意！”
    斐娜瞪一眼弟弟，又说，“再扣两百。”
    斐平倒吸一口冷气，这回决定慎重地讨好姐姐，“其实结婚也没什么好的，人家都说婚姻是坟墓，跳进去的人都是傻瓜。老姐，你还很年轻，千万别想不开，男人都是坏胚子！”
    “说得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斐娜装出一副厌恶的表情，“老妈当年生你的时候不知道多高兴，现在她不知道有多后悔。”
    “我可是大好青年，虽说没有为国家做过什么贡献，但也没有添过乱。其实老姐，我知道你在烦什么，是不是因为永夜哥哥？”
    斐娜猛地看向弟弟，“你怎么知道？”
    “他来了，在门口等你呢！”斐平双手插在口袋里，坏坏的眼神直逼斐娜，“你……是不是爱上永夜哥哥了？所以你才在这里烦恼，也对！永夜哥哥和靛川姐姐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你这样子是很麻烦。”
    斐娜站起来，拍拍弟弟的肩膀，叹口气说：“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零花钱你就去和妈妈领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斐娜径自走出厨房。
    斐平急忙追了出去，“老姐，别这样……我收回我的话，所有的话都收回，你不要这样嘛……只领老妈的那份零用钱根本就不够用。”
    “如果你能在三十秒钟之内消失在我的视线内，我可以考虑也收回我的话，话说完已经剩下十五秒了。”斐娜举起手腕，盯着手表看。
    “谢谢老姐，我只要三秒就可以消失掉，说话要算话。”斐平开心地在斐娜的脸上印下一吻，飞快地跑掉。
    真败给这个小子了。
    斐娜走出家门，看见永夜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一篮子的花。
    看见斐娜，永夜立即开心地笑起来，“我很准时哦！”
    “阿威没有对你说我晚上约了他了吗？我不想打牌，我待会儿要去酒吧。”斐娜说完指着永夜手上的花说，“这么漂亮的花送给靛川最适合，美丽的东西总是互相吸引。”
    “我也约了阿威了，他一会儿就过去我家。走吧！”
    “我没有换衣服呢！”斐娜低头看着自己的家居服，“我也没带钱呢！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
    永夜微笑着把花放在斐娜家的门后，然后把门关上，牵起了斐娜的手朝大路走去。
    “我没带钥匙呢！我还穿着拖鞋……我还没和我家里人说我要出去呢！”斐娜尖叫着，“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会来接你，已经提前通知了，给了你时间准备，没准备好也没办法。”永夜仍是微笑着，然而脚步却大步流星。
    “你怎么还是那么的霸道？放开我啦！这里人那么多，会让人家误会的！”
    “我们又不是没有牵过，有什么好怕的？以后我们天天都会牵手的，你最好先习惯一下。”永夜的语气很肯定。
    斐娜愣了一下，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每次大家在一起时，她和靛川总是把永夜夹在中间，三个人手牵手。靛川说要把永夜分给她一半，因为大家是好朋友。
    好朋友，再好的朋友也能这样分享爱情吗？
    靛川，你在干嘛呢？斐娜抬头看着天空，无限地感慨着，靛川，你是否知道我这边的生活开始乱了？
    永夜的家并不远，走过三条街就到了。
    他们安静地走着，到了大门口时，永夜伸出另一只手去开门，而牵着斐娜的手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
    “到了，你总可以放开吧？”斐娜不满地抱怨着。
    “不可以，以后一有时间我都要牵着你的手。”永夜头也没回地说。
    一束灯光从他们的背后照过来，斐娜转过头看见了刘肯威和他的机车。
    刘肯威傻傻地看着永夜的手	牵着斐娜的手。
    斐娜不想让刘肯威误会，立即使劲地挣脱永夜的手。
    永夜一点想放开的意思都没有，他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笑笑地看着刘肯威，说：“把车停好，你迟到了。”
    “看来我没有来的必要。”说完，刘肯威调转车头。
    “阿威，不是那样的！”斐娜企图追上去，无奈她的手被永夜紧紧地拉住。
    刘肯威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去。
    车子消失在斐娜的视线里，斐娜转过头，气愤地看着永夜。
    “干嘛用这么凶恶的眼光看我？”永夜打开门，把斐娜拉进屋子。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凉凉的天气像斐娜凉凉的心。她从来不曾像今晚这样恨过永夜，现在她很恨很恨。
    永夜的屋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斐娜觉得自己被骗了，她生气地叫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你不是说有约了一些人来打麻将吗？”
    “他们都没空。”永夜放开斐娜的手，走到小吧台，倒了两杯酒拿了过来。
    “干嘛？想灌醉我吗？谢谢！我已经戒酒很久了。”斐娜口气很差地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你根本就没什么，可是阿威看见我们刚才那样子他会胡思乱想的，你甚至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永夜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径自坐到沙发上，把酒放下。
    屋子里的灯光温暖极了，钢琴曲淡淡地传来。斐娜的怒气本来很高涨，被那暖暖的灯光一照，却渐渐消失。她记得这屋子里的所有摆设都靛川设计的，是靛川爱的标志——每一块砖、每一盏灯、每一棵小草……都是靛川的心血。
    斐娜的思绪不知不觉漂走，寻找靛川去了。
    永夜安静地看着斐娜，趁着现在她在发呆，他认真地看看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发现斐娜的存在？一直以来，她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沙砾，在人群中总是最不起眼。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对她做出求婚的事，但也不后悔把话说出口。
    永夜微笑着，走过去，拉住斐娜的手，把她拉到他身边，坐下。
    斐娜的手比靛川的手还小。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斐娜看向永夜，那是一张俊朗的脸，曾经让靛川失眠了无数个夜晚；那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显赫的家世、俊朗的容貌、高大的身材……和美丽的靛川在一起，他们简直就一对耀眼的星子，曾经让多少人羡慕妒忌！
    她也算一个。
    “很高兴你能用这么痴迷的眼神看着我，说明你已经认识到我的好了。”永夜的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
    “我哪有用什么白痴眼神看你，你不要那么自负好不好？”斐娜立即反驳道，“我只是在想，老天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把这么多的好条件都给了你这个坏坯子！你如果又老又穷又丑，遇到像靛川那样的美女你才不敢高攀呢！更别谈什么抛弃！”
    “你是这么看我的吗？”永夜的手放在胸口，开玩笑似地说，“我的心好痛，你帮我摸摸。”
    斐娜握紧拳头，在永夜面前晃晃。“你是不是没尝过我们‘叶家老拳’的厉害？想试看看吗？”
    永夜把斐娜的手轻轻扳下，他仔细地看着斐娜，“是因为脸上的疤所以才不愿嫁的吗？”
    斐娜睁大眼睛，用力地推开永夜，“不是！我从来都没有为脸上的这块疤难过，它不是我的缺点，而是我的骄傲！”
    “你真的不觉得你应该忘记过去了吗？”永夜拉起斐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让我来照顾你吧！娜，剩下的人生不要一个人孤单的走，和我一起走吧，我会努力的给你幸福。”
    “你为什么不去对靛川说？她现在更需要你，我一个人习惯了。”斐娜叹口气，又说：“其实你所说的‘剩下人生’根本就很不实际——靛川那么漂亮、温柔，你都只和她走了七年，七年后的今天你说要和我走剩下的人生，我可什么都比不过靛川……你说我能信你说的话吗？”
    永夜哑笑，“你是这么想的？”
    斐娜点点头。
    “我向你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永夜举起手。
    永夜的表情很认真，却没有让斐娜感动，因为永夜的脸让她想到了另一个男人，斐娜突然明白，男人的誓言只是在女人不安的时候用来安抚女人的一种手段。
    斐娜自嘲似地笑笑，拿起桌上的酒，小小地喝了一口。
    “怎么了？”永夜问。
    “没有！”斐娜放下杯子，突然她很严肃地问永夜，“永夜，你觉得我脸上的这块疤很难看吗？”
    永夜伸出手，轻轻地拨开斐娜前额的头发，在齐眉的刘海下藏着一条淡褐色的伤疤。年代有点悠久了，所以颜色淡了，但是藏在心里的那份痛苦是否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起淡了呢？
    “你的额头很漂亮……这条疤也不是很难看，幸好可以用刘海盖住，不然是挺糟糕的。”永夜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那道伤口，“还痛吗？”
    斐娜哑笑，“已经痊愈了。”
    “心里的伤也痊愈了吗？”
    斐娜认真地点点头，“痊愈了。不值得为那样一个懦弱的男人伤心太久，在他走后不久我就已经忘记他了，很彻底地遗忘。”
    “你和他好像谈了很久的恋爱。”
    “四年。”
    “真的可以忘得掉吗？”
    斐娜淡淡地微笑着，口气很轻松，“真的可以……心都死了，就不会再伤心，我已经是个无心的人了。”
    永夜的手慢慢地落在斐娜的肩膀上，却被斐娜一把拍开。
    “你的手在干嘛？”斐娜尖叫道。
    “想安慰你啊！”永夜

 第二章 混乱

    斐娜回到家，看见弟弟在玩她的电脑。她把皮包扔到弟弟的头上，“你是不是很闲？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我的电脑坏了嘛！”斐平把姐姐的皮包随手一扔，又继续玩。
    斐娜衣服也没换就倒在床上，她太累了。
    斐平回头看了一眼斐娜，不经意地问：“怎么了？你好象喝了很多酒，你不是戒酒了吗？”
    斐娜没有回答。
    “你不介意的话，我去和妈妈打小报告。”
    “对你有什么好处？”斐娜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当然有了，这可关系到我这个月零用钱能不能再往上提两百。”斐平傻笑着，装出一副可爱像。
    真服了这个弟弟了。
    斐娜懒得理他，拍拍枕头，准备睡觉。
    斐平关掉电脑，坐到姐姐身边，“姐，今晚我陪你睡吧！”
    “干嘛？”斐娜推开弟弟，“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斐平干笑两声，拉开斐娜的被子钻进来。“我是为你好，你看看你，愁容满面的。老姐，我知道，单身女人的日子不是很好过，你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嘛，我听。”
    斐娜用着怀疑的眼神看着弟弟，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好？
    斐平看到姐姐的眼神，立即抗议道：“老姐，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这个人心地好是出了名的，我看你有心事，所以才牺牲我的宝贵睡眠来陪你聊天。”
    是吗？
    “老姐，你太需要有个人说说话了，和我说说吧！”斐平边说边帮斐娜拉好被子。
    是很需要找个人好好说说。斐娜叹口气，感激地看向弟弟。
    “老姐，你情绪来了？”斐平急忙躺下来，“我的收费标准是每小时五十块钱，你是我姐姐可以打八折。”
    这小子疯了？斐娜错愕地看着弟弟……
    突然间，斐娜的房间里穿出了斐平的惨叫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永夜刚到公司就收到了斐娜的辞职信。
    永夜立即拨打了斐娜的分机号码，“叶小姐，请你进来办公室一下。”
    “不好意思，张总，我已经辞职了，是董事长批的。我正在和紫玉办交接……”斐娜毫无畏惧地回答。
    “我马上要见到你。”永夜也不客气地说，“如果你不马上来我的办公室，我就去你的座位上。”
    这个混蛋！斐娜恨恨地咒骂着。无奈，只能妥协。
    进了永夜的办公室，斐娜这次倒是主动关门。
    永夜看她进来了，便慢慢地站了起来。“这封信请你收回，没有我的签名，你的辞职信不算数。就算是我父亲签的名也不行！”
    “董事长答应了。”斐娜抗议道。
    “你是什么时候去找他的？”
    “早上……到茶楼去等他老人家……我的合同期也只剩下两个多月而已，我本来也打算合同期一到就走的，现在只不过提前了。”斐娜不太情愿地解释道。
    永夜生气地看着斐娜，把信当着她的面撕碎。
    早知道这臭小子有这招了，幸好她已经把原件藏了起来，只给了他影印件——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早就了解他那个牛脾气。
    “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可以离开。”永夜发下狠话。
    斐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永夜。
    永夜也慢慢地坐下。
    “你从不对靛川这样。”斐娜淡淡笑着。
    永夜看着斐娜，眼神中一抹受伤的神采。“她从不惹我生气。”
    “真高兴原来你是知道靛川的优点的。”斐娜跷起二郎腿，“我不是靛川，我从来就不是她，我也不愿做她那样的角色。”
    “我从来就没有说你是她，我也不愿你和她一样。”永夜冷笑了一下，“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斐娜拍拍手，站起来，“那很好，看来我们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您觉得我的辞职已经违约，您可以扣我违约金。”
    “叶斐娜小姐，请您搞清楚——我没有同意你的辞职。”永夜似笑非笑地看着斐娜，“如果你一定要走就请先完成你的合同，合同期满再说。这段期间我会找接替你的人选。”
    “如果我不呢？”
    “我会采取正当的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
    “什么‘保护自己’？我有对你怎么样吗？”斐娜生气地吼道：“告就告！谁怕谁？”
    “我差点忘了，那位紫玉小姐好象合同期也快满了，不知道她要不要再续约？”
    斐娜算是领教到永夜的可恶了。“你威胁我？”
    “一半一半。”
    混蛋！斐娜生气地转身离开。
    重重地甩上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凌晨，芳草酒吧。
    斐娜的情绪很高，和几个好朋友猜酒拳，喝了不少酒。
    苏悠拉住斐娜举起酒杯的手，夺过她的杯子，说：“宝贝，你怎么了？你喝了不少了。”
    “没事，我高兴。”斐娜藤开一只手去拉身边的黛屿的领带，半醉似的笑着说：“黛屿今天回来，我高兴……人生有什么大不了的？黛屿，你不要太伤心，斐娜姐明天给你介绍个好的。
    黛屿笑笑地抱住斐娜，把头埋进斐娜的头发里，“斐娜姐，还是你最好，当初要是听你的就好了……”
    斐娜拍拍黛屿的背，傻笑道：“斐娜姐今天好高兴，再喝……什么高兴的不高兴都不要再想了，喝酒最重要。”
    “对！”朋友们举杯欢呼。
    黛屿拉着斐娜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斐娜姐，做我女朋友吧！我会好好的对待你。”
    众人哄笑。
    斐娜摇摇沉重的头，好晕啊！
    苏悠扶住斐娜，关切地问：“宝贝，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你实在是喝了不少。”
    “悠，我高兴……你和可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缘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就越得不到，像我……三十岁了，三十岁有什么不好？人家都说我像二十四岁的……我不想要的时候却来了，宁愿不要！悠，你要好好对待可佳，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委屈，哼！我可是她娘家的人……”斐娜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
    “你醉了。”苏悠和可佳急忙扶住斐娜往下倒的身子。
    黛屿也急忙凑上来，“交给我吧！让我来。”
    苏悠把斐娜交给黛屿，“黛屿，要不你先送斐娜回去。那么久没回来，你还记得斐娜的家吗？”
    “记得记得！”黛屿拿起斐娜的手提袋和大衣。
    “路上小心，车开慢点。”可佳交代道。
    “好的。”黛屿一把抱起斐娜，走出酒吧。
    突然，一个黑影挡在黛屿面前。
    黛屿定睛一看，原来是永夜。
    “啊，永夜，是你！”黛屿开心地叫出声：“我是黛屿，我今天刚回来，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放下她！”永夜的口气又冷又硬。
    黛屿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和语气一点也不像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永夜，哦，对了！听苏悠说永夜和靛川分手了，失恋的人一定是比较古怪。
    点头微笑过之后，黛屿抱着斐娜准备离去。
    永夜再次挡在了黛屿面前。
    “放下她，你的手不应该碰她。”永夜的语气依旧是冷冷清清。
    黛屿低下头，看看怀中的斐娜，又看了看永夜。
    斐娜已经睡着了。
    “你是说斐娜吗？”黛屿试探性地问，“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我是黛屿，你不记得我了吗？”
    “就因为知道你是黛屿，所以我更不能把她交给你。”永夜说完，从黛屿手中将斐娜抱过来。
    黛屿还没反应过来，斐娜已经到了永夜的怀里，他立即抗议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要送她回家，已经和苏悠他们说好了，要是你半路使坏，他们会怪我的。”
    “这一点不用你担心。”永夜抱紧了斐娜，“斐娜由我来照顾，今后都由我来照顾。”
    黛屿从永夜的眼中看出了端倪，立即尖叫道：“哦！你……原来和靛川分手就为了斐娜！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吗？我一直以为斐娜是个纯洁的人，原来你们都是人渣！”
    “如果不是我的手没空，我一定会揍扁你。”永夜瞪了一眼黛屿，转身走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的头疼得快裂开了，她慢慢睁开眼，看见永夜站在她床边。
    啊？
    斐娜一骨碌爬起来，头却更疼了。
    “别乱动。”永夜走近，帮斐娜揉着额头。
    舒服多了。斐娜轻轻地叹口气，闭上眼睛享受着。
    看着斐娜满足的表情，永夜的心动了一下。这真是一个可爱的女人，浑身散发着醉人的香气……永夜的唇轻轻地覆在斐娜的唇上。
    斐娜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脸，立即使尽全身力气把永夜推开。“干什么？你这个混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可怪不得我。”永夜坏坏地笑着。
    “这是哪儿？”斐娜惊恐地环顾了四周，“你的房间？”
    永夜点点头，“你还没忘？你上一次来的时候应该是半年前了，我的生日，你也是喝醉了。”
    “我忘了……那一次没有认真的看你的房间，其实早就忘了……我只是闻见了靛川的味道。你的房间里有靛川的味道，你闻习惯了，所以不会觉得怎么样。”斐娜自嘲地笑笑，“那是一种桔梗花的味道。”
    永夜微笑着坐在斐娜的身边，“你的味道是熏衣草，让人想睡觉。”
    “满脑子的坏思想！”斐娜白了他一眼。
    “冤枉啊！我可是很纯洁的……不过话说回来，黛屿怎么回来了？”
    “哦，他离婚了，就回来了。”斐娜的眼睛望向窗外，“这年头什么都没有保障。”
    永夜拉起斐娜的手，“以后离黛屿远一点，我总觉得他对你有所企图。”
    “对我？”斐娜觉得好笑，把手抽了回来。“我又没有钱又没有花容月貌，他对我有什么企图？是你太敏感了。”
    永夜微微笑着，“你太没有防范之心了，黛屿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你不要和他过多接触。”
    “他也是你的朋友！”斐娜睁大眼睛，“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仇恨啊？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
    “这一点不用你担心。”永夜从床上站起来，回头问斐娜：“头还疼吗？要去吃点什么东西吗？街口那间小粥馆现在还在营业，有你喜欢的小米粥，要不要去吃点？”
    斐娜摇摇头，“永夜，和靛川分手真的不伤心吗？”
    永夜转过身面对斐娜，没有说话。
    斐娜不敢看永夜的眼睛，低着头，呐呐地说：“那么努力地爱一个人，失去了难道一点也不难过吗？”
    等不到永夜的回答，斐娜抬头看他——永夜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悲伤，斐娜看见了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是那样的眼神？斐娜很不理解，却问不出口。
    门突然被打开，苏悠闯了进来。
    “宝贝，你还好吧？”苏悠奔向斐娜，着急地问。
    “我完好无损！”斐娜笑着回答。
    永夜靠在墙上，口气很坏地对苏悠说：“你难道不会敲门吗？真是不懂礼貌的家伙。不是要你们在楼下等吗？你老婆待会儿要上来骂喽！”
    “我要是敲门的话或许就看不见真相了！永夜，肯威和我说了，你对斐娜展开了追求。”苏悠边说边看着斐娜，“宝贝，那家伙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斐娜笑着摇摇头。
    “悠，这是我的事，我追求谁不用向你打报告吧？”永夜冷笑了一下，“你对斐娜的态度也要收敛一点了，你不觉得你对斐娜太好了一点了吗？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要对未婚少女太关爱，你太太会吃醋的。”
    苏悠闻言立即站了起来，与永夜面对面地对视着，“永夜，你不会忘了吧？斐娜曾经是我的未婚妻。”
    “十年前的事了，我没忘，为了可佳，你先放弃了斐娜。”永夜不客气地说：“那时候我还没有认识斐娜。”
    苏悠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低了下来。
    “你们怎么了？”斐娜从床上下来，拉了拉苏悠的手，“悠，你们不要这样子嘛，大家都是好朋友，何必为了过去的事伤感情呢？”
    苏悠把斐娜拉到身后，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的摆出架势，“永夜，斐娜于我而言是特别的，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就算是你，也不允许。”
    永夜微笑着面对苏悠的怒气，他看向苏悠身后的斐娜，“娜，像你那么强壮的女人，我伤害不了你吧？”
    斐娜从苏悠的身后站出来，“你们不要为了我吵了，我们都是好朋友……楼下只有可佳吗？”
    “我们下去吧，你妈妈很担心你。”苏悠扶住斐娜。
    “糟了，回去肯定会被骂死的。”斐娜吐吐舌头，和苏悠下楼去。
    刚走出房间时，永夜就叫住斐娜，“娜！”
    斐娜和苏悠回过头。
    “离开的时候怎么可以连头也不回呢？”永夜仍是微笑着说。
    真是败给他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礼拜六，休息。
    在苏悠家。
    可佳做了好吃的苹果派，斐娜吃得差点连舌头都咬掉。
    “慢点吃，都是你的。”可佳笑着把手上另一个小包裹递给斐娜，“这是让你带回家的。”
    “怎么好意思？来你家又吃又拿，真是太厚脸皮了。”斐娜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急忙接过小包裹。“可佳，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既然你那么的热情，那我就勉强收下了。”
    可佳无奈地笑笑，“你这人真的是够厚脸皮的，明明是你昨天就打了电话预约的，别说得好象是我硬要给你的好不好？我可是舍不得的。”
    斐娜吃吃地笑着，“悠呢？”
    “上班，他们老总今天从美国回来，所以大家不敢放假。给人家打工就是这样。”可佳冲了一杯果汁，放在斐娜的面前。
    “靛川和你联系了吗？”斐娜问。
    “前天有打电话来，声音很憔悴。”可佳叹口气，“他们也真是的，谈了那么久的恋爱，说散就散，永夜也真是够狠心的。”
    斐娜安静了下来，嘴里美味的苹果派顿时失去了香味。“我没有想过要伤害靛川。”
    “你知道现在大家是怎么说你的吗？”可佳笑着问。
    斐娜摇摇头，她知道，评论不会太好。
    果然——
    “都说是你的缘故，永夜才放弃了靛川，说你是第三者。”
    “你也是这么看我吗？”斐娜伤感的看向可佳。
    可佳微笑着拍拍斐娜的手背，“斐娜，你不是那样的人，造谣的人是黛屿……娜，你身边的这些男人真是令人头疼。”
    “怪不得永夜要我离黛屿远一点。”斐娜轻轻咬了一口派，“我真的没有想过会这样，我只想要一个人好好的生活下去。”
    可佳往沙发上靠下去，柔柔的眼神平和地看着斐娜，“娜，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我真的很感谢你。”
    “感谢我？我才要感谢你呢！你做了这么好吃的派，真的让我觉得幸福。”斐娜傻傻地笑着。
    “不！我是说真的，我很谢谢你把悠让给了我。”
    “悠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啊！那时的订婚只不过是双方父母的意思，因为是世交，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所以他们希望我们两个小辈能凑成一对。”斐娜幸福地回忆着往事。
    可佳也陪她一起回忆过去。“那时的你受了很大的压力吧？”
    “也没有啊！因为长得可爱很讨人喜欢，所以很容易就解除了婚约。”
    可佳被逗笑了，“你这家伙！臭美得很！但也是真的，因为你出面，我和悠才能顺利的在一起。”
    斐娜笑笑地拿起手上的派，“你做了这么好吃的派，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可佳，也谢谢你！”
    “那孜靖呢？”
    “啊？”斐娜的手抖了一下，派掉到了桌上。
    那个名字，那个名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睡不着，睡不着！
    孜靖，赵孜靖！
    斐娜的双眼盯着天花板，脑子很乱。
    起床，打开电脑，上了线。
    很久没有上线了，可能没有人记得她了吧？这么晚可能也没有人了吧……啊！有人，线上有人和她一样睡不着。
    一个叫做“不要说谎”的人，看看资料，是个小她六岁的男生。
    她这头老牛一向不吃小嫩草。
    准备下线时，那棵小嫩草发了个消息过来：“姐姐，聊聊好吗？”
    小鬼头！斐娜微笑地回过去：“姐姐要养颜，决定去睡觉了。”
    “这么早？聊一会儿嘛。”小草回了过来。
    斐娜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这么晚了还说早，是时差吗？
    “你人在哪里？该不会是有时差吧？我这里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你怎么还说早呢？”斐娜很好奇地敲了一行字发过去。
    “我们在同一座城市，我在四福街。”
    啊，四福街？就在苏悠他们家那边。
    “经常这么晚上网吗？”斐娜问。
    “是的，我的生物钟坏了，白天才睡得着，晚上两只眼睛像狼一样会发光。”
    “这可不好，白天睡觉的话怎么上学。”斐娜希望他还是个学生。
    “我已经参加工作了，是个设计师。”
    “口气不小，‘设计师’？设计什么的？”
    “婚纱设计师。”
    呵！口气真的是不小，谎越扯越大了。斐娜突然觉得这个小家伙挺好玩的。“款式设计吗？”
    “不是，是婚纱的珠花设计，就是设计婚纱上的小花朵纹样。”
    看来他的大话有打了草稿。
    “既然是有工作的人，怎么白天可以睡觉呢？”斐娜又问。
    “我晚上的时候就把工作做好了，白天当然睡觉！做设计的人都是很自由的，不大受约束。”
    这一点倒是说中了斐娜的心声，她也向往自由的工作方式。
    “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小草问。
    “和你是半个同行——也是做设计的，但是是皮包款式设计，工作方式没有你那么好，上班时间死死的就是白天八小时。”
    “效果图用什么软件做的？还需要做些什么？”
    “是手绘效果图。有时新的样品包来了，也要拍照存档、算料，然后参考市场流行需求而设计出新款皮包……工作没什么新意，一直在重复。做设计不是这样的吧？我一直以为做设计可以自由的发挥自己的想象，结果却是必须考虑市场需求，很商业性的东西大多没有什么灵魂。”
    小嫩草停顿了很久才发了一句话过来：“你说的话很耳熟。”
    “真高兴你的身边有像我这样的人存在着，一定给了你不少灵感吧？”斐娜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游走，“和你聊天的确是可以让心情好很多，你平常几点上线？我门明天再聊吧，我有点困意。”
    “好吧！记得睡前冲杯牛奶。”
    斐娜觉得有一丝丝的温馨划过心中。
    告别了小嫩草，关机，睡觉！
    一夜好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次日的心情很好。礼拜天，应该约几个人打牌。
    斐娜对麻将可谓是情有独钟，她的那票死党和她一样，所以几通电话出去人马上就集合了。
    落座后，斐娜和苏悠换了位置，做了肯威的上家，想给肯威送牌，让他的心情好一点。
    葵亚好像看出了斐娜的企图，对斐娜说：“打牌要有点牌品，如果手软送牌小心我顶死你，让你今天输到老家去！”
    斐娜干笑几声，偷偷看了一眼肯威，他还是安静得面无表情。
    开始打牌，可佳削了一盘苹果端了上来，然后坐在苏悠的身边。
    “听说了吗？靛川下个礼拜三回来。”葵亚一手拿苹果一手摸牌，“她好象在香港有艳遇，有一个音乐系的小男生追她追得很紧。”
    “小男生？”可佳来了兴趣，睁大眼睛问。“长得应该还不错吧？靛川那么漂亮，敢追她的人不是有钱起码也得长得不赖吧？”
    斐娜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苏悠用藐视的眼神看了看这三个女人，不屑地说：“都说女人长舌根，果然——那是人家的事，你们那么关心干什么？”
    可佳听丈夫这么说，立即拽起他的耳朵，口气狠狠地说：“再说一遍，你刚才说女人怎么来着？”
    众人哄笑，等着看好戏。
    苏悠一直喊疼告饶，“没！没！我没说什么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可佳放开苏悠，葵亚凑上前一看，调侃道：“可佳好力道啊！这一下掐得不轻，耳朵都淤青了！”
    苏悠的脸红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这婆娘！这婆娘狠啊……”
    “给我起来！我来打！”可佳抓起苏悠的领口，把苏悠拎了起来。
    可佳落座，苏悠只好坐到一边端水果盘。
    斐娜看看牌势，大约知道了肯威要什么牌，咬咬牙，拆了一对万子打了出去。肯威果然要这张牌，手刚伸过去要拿牌，可佳就喊：“等一下！糊了！”
    斐娜愣了一下，看看肯威，看看可佳。
    肯威叹了一口气，半死不活。
    下一把再努力！斐娜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肯威糊牌。
    肯威的牌运有些差，斐娜努力地送牌，一到关键时刻就被可佳和葵亚抢了牌。
    牌结束的时候，肯威输得最惨，他掏了钱，然后一言不发地走掉。
    “怎么了？这家伙是怎么了？”葵亚瞪了肯威的背影一眼，“输不起就不要玩，输就输了，一定要摆出一副苦瓜脸吗？”
    “他好象最近都蔫蔫的。”可佳说，“不知道是怎么了，老公，有空的话你要劝劝阿威，要不把我婶婶的妹妹的女儿介绍给他，他都三十好几了，也该谈谈恋爱了。”
    “都过了谈恋爱的年纪了吧？”葵亚尖叫了起来，一副吃惊的表情，“他都那么老了，还谈什么恋爱？干脆找个合适的就娶了吧！”
    斐娜的心抽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三十好几的人不能谈恋爱吗？”
    葵亚看一眼斐娜，安慰地说：“娜，你还有希望，别灰心，我们不会让你做一辈子老姑婆的……女人就算到七十岁还是有谈恋爱的权力，但是阿威不一样，他是个男

 第三章 靛川&相亲

    下班的时候，永夜点名留下了斐娜。
    平日里几个和斐娜比较不合的同事幸灾乐祸地刮了斐娜几眼。紫玉担心极了，也想留下来。
    “你回去吧，我没什么事的。”斐娜安慰道。
    紫玉走的时候不住地叮嘱着：“态度要好一点，不要顶撞太子爷。”
    “我不会的。”斐娜亲自把紫玉送到大门口，“快走啦，晚了就搭不到公车了。”
    和紫玉挥手告别，斐娜才到经理室报到。
    “人都走了，就剩我们了！”斐娜语气很不好地说。
    永夜拿了公文包，拉了拉领带，走过来说：“我们到哪儿去吃饭？”
    斐娜就知道这小子把自己留下来准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我没胃口！看到你就什么都吃不下。”
    “那去你家吃吧！”永夜边说边走到斐娜的办公桌前，帮斐娜收拾，“我很怀念伯母的小龙虾，最后一次吃是半年前吧？太美味了……”
    “你当我们家在养龙虾吗？”斐娜尖叫道，“你以为龙虾这种东西就像白开水——随时想吃就马上能吃到吗？”
    永夜提起斐娜的包包，不理解地问：“不是吗？龙虾很神奇吗？我带你去一家酒楼，那儿的龙虾也是出了名的。”
    对有钱人来说，龙虾是不怎么稀奇。
    “我真的没胃口，你长得实在是太令人倒胃口了。”斐娜径自离开办公室。
    下了楼，才发现手提包在永夜手里呢！
    转过身，看见永夜站在她身后。
    “还我包包。”斐娜把手伸了过去。
    永夜也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斐娜的手，牵着向前走。
    “干嘛！”斐娜挣扎着不走。
    “我饿了，陪我吃饭。”
    “凭什么你饿了就要我陪你吃饭？”
    “那你饿不饿？你要饿的话，我陪你好了。”永夜干脆蹲下身子，扛起了斐娜。
    斐娜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捶打着永夜的后背，“放我下来！混蛋……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永夜并不理会，脸上是开心的笑容，大步地朝他的车子走去。
    走到车子前，永夜突然停下了脚步，笑容渐渐凝固。
    斐娜察觉到永夜的异样，也安静下来。
    “原来——我的离去并不使你难过。”一个女人的声音飘荡在空中。
    斐娜睁大了双眼……天啊！她的心就要跳出喉咙，可能是倒挂的缘故，她觉得她的头部正在急剧的充血……
    那个声音——是靛川。
    三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着。斐娜甚至忘了要从永夜的肩膀上下来，老实说她吓坏了，不敢相信那个声音的真实性；而永夜也没有要把她放下来的意思，所以她没有再做任何一个动作。
    靛川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修长佼好的身段、白皙光滑的肌肤；一双细长有神的眼睛永远散发着令人心动的光芒；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性感小巧的嘴巴……她吸引人的地方并不止这些，最令人着迷的是她永远站在流行的尖端，得体大方的着衣风格和她的高贵气质最能捕捉别人的视线。
    终于，永夜先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回来了？”
    “是的！”靛川微微笑着，她的表情令人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
    听到他们的简短交谈，斐娜才回过神，挣扎着要下来。
    永夜把她轻轻地放了下来。
    斐娜突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太不敢面对靛川，失了那股勇气。
    靛川倒是很自然地与她打招呼，“嗨，宝贝我回来了。”
    斐娜这才正视靛川，泪水却也夺眶而出。
    靛川看向永夜，永夜冷冷一笑，伸手揽过斐娜，把她拥进怀里。
    斐娜抬起泪眼看着永夜，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了永夜坚定的表情，他的眼睛正注视着靛川，但那是一种很陌生很冷淡的眼神。
    靛川失声哑笑，笑声中有一丝苦涩，“原来，是这样的。”
    永夜并不理会靛川，径自把斐娜带到车上。
    没有说一声再会，永夜就把车子开走了。斐娜的泪水没有间断，她一直看着永夜的侧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泣，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靛川，一切都乱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最好不要去招惹斐娜。”葵亚很严肃地说。
    气氛很好的咖啡厅里，葵亚并没有什么好心情，她冷淡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女人，一杯咖啡从未动过，已经冷却。
    坐在葵亚对面的正是刚从香港回来的靛川。
    靛川浅浅一笑，说：“你不高兴我回来了吗？”
    “是的。”葵亚的语气不是很好，“我希望你能听懂我刚才说的话，我说的是标准的国语；如果你在香港呆习惯了，我可以迁就你再用英语或是粤语说一遍。”
    “葵亚，什么时候你站到了斐娜那一边？”
    “我没有站到哪一边，我永远是公正的。”葵亚回答她，“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赵孜靖的事情。”
    靛川的眼睛猛地抬了起来，她仔细地看着葵亚，用一种很危险的表情看着她。
    葵亚无所谓地笑笑，“靛川，可惜了你那美丽的外表，你的内心一点也不美。”
    “没有人看得见我的内心。”靛川马上接下去说。
    “永夜就看见了，所以他和你吹了。”
    “这就是你对好朋友的安慰吗？”
    “我没打算安慰你。”葵亚摊开手耸耸肩，“怎么突然提前回来了？不是说礼拜三才回来吗？提前了两天。”
    靛川的眼眸轻轻一转，“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结果却是你们给了我惊喜。过两天我还要再出去一趟，回来后我就不走了，看看他们能开什么花结什么果。”
    “你的凯子那么多，失去一个永夜你还有很多候补啊！”
    靛川突然放声笑了出来，“葵亚，你真会逗我开心……叶斐娜只是永夜的玩物，他真正爱的人是我。”
    “以前或许是，现在不是了。”葵亚不客气地说。“永夜对斐娜是真心的，那种感情不同于对你的感情。靛川，你还看不透吗？你离开，永夜没有挽留你就说明他已经彻底的死心了，他不爱你了……给自己留点颜面，别全丢了。”
    “我真的不喜欢和斐娜做对手，大家在一起那么久感情也很深厚了…..但我会努力地争取我应有的幸福，不择手段。”靛川笑着说。
    葵亚也微笑着回应她。“我突然记起来，你的身体里还流淌着斐娜的血，为什么你不能像斐娜那么善良呢？”
    “我没兴趣做委屈的角色，她喜欢就让她演好了。”靛川的声音高亢了起来，“我和永夜本不该分开的，若不是斐娜，我和永夜早结婚了。”
    葵亚并不在乎靛川的高亢声音，她伸出手在靛川面前晃了晃，挑衅道：“看见了吗？刚收到的，又有人向我求婚了，我真的很烦恼，不知道要嫁给谁才好。”
    “你的凯子们只会送你戒指吗？”靛川嗤之以鼻。
    “我的那些凯子们是没有你的永夜好，但是我也不像某人急着嫁，我慢慢挑，总会有对得上眼的。”葵亚收回手，突然又装做吃惊的表情，补充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永夜现在不是你的了，是斐娜的。”
    靛川冷笑着看着葵亚，“葵亚，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在你没回来之前，我很关心你的行踪，那是因为没有见到你的人，我没有那么难受……现在见到了，我很难受，我一看见你就很反胃。”葵亚尖酸地回答她，“斐娜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找一天有空我会和她说的，我不会让她抱着内疚的心情和永夜在一起。”“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和她说？”
    “怕她承受不住，太多的事情牵扯了太多她爱的人。我一直在等待，等她可以接受的时候告诉她。”
    “我很期待那一天。”靛川的脸上一抹冷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听说你谈男朋友了？”吃饭的时候，叶母很关心地问斐娜。
    斐娜用眼角扫视一下斐平，斐平立即端起饭碗装做很专心吃饭的样子，把头别开。
    “是哪家的男孩子？”叶母很感兴趣地追问着，“家里几个兄弟？排行老几啊？父母都还健在吗……”
    “今晚的牛肉汤真好吃，斐平，你多吃点。”斐娜语气很重的把话甩下，离开了饭桌。
    叶母看见斐娜离开，立即喊道：“这丫头！不就是问了几个问题，怎么就赌气成那个样子，连饭都不吃了？”
    斐平也放下碗，抹抹嘴，说：“太好吃了，我也吃完了。”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叶母不理解地看着儿子也离开饭桌。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难沟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平走进斐娜的房间，看见姐姐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想去酒吧吗？我请客。”斐平说。
    斐娜懒懒地应道：“不想。”
    “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吧！今天不收你钱。”
    斐娜从床上猛地跳起来，把枕头甩向弟弟，吼道：“臭小子，马上从我眼里消失！我不想看见你！”
    斐平在枕头砸向他的那一刻已经逃离。
    斐娜渐渐安静下来，抬头看见墙上父亲的照片，泪水立即掉了下来。喃喃地说：“爸爸，我该怎么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芳草酒吧，十点半。
    角落里，斐娜独自坐着，灯光照不到她，令她倍感孤独。
    隔壁桌的苏悠用手敲敲桌面，把斐平的魂拉回来，“你姐今天是怎么了？让她一个人呆着真的没事吗？”
    “很明显是为情所困……那个小姐长得好漂亮，你认识吗？”斐平边说边指向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那个长头发的，看起来很年轻。”
    “哦，那个女孩子啊……你姐姐有跟你说什么吗？”
    “她冲我发脾气呢！扔我枕头……她冲我笑了，她看到这边了！”斐平朝前方的小姐轻轻地招了招手，傻笑着。
    苏悠扳下斐平的手，问：“到底是冲你发脾气了还是冲你笑了？”
    “谁啊？”
    “你姐啊！”
    “发脾气了！”斐平恨不得把晚上斐娜对他的态度都亲身表现出来，“那个眼神，那种声音！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仇人，她居然扔我枕头，还发狠话说不想见到我……结果呢？我还不是要请她喝酒？”
    苏悠看了看斐娜，又问斐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没有啊！绝对没有！”斐平气愤地拍着胸脯，“咱是什么人？老实人！何况她还是我姐！我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苏悠点点头，拿起酒杯小小地喝了一口。
    “我就是说了点她的近况给我妈听，我妈好像很感兴趣，问了她几句。”斐平补充道。
    只是这样？苏悠又看向斐娜。
    今天酒吧的生意不是很好，有几桌空桌子。酒保们百无聊赖地站在柜台后面，等着客人点酒。有一个酒保看见斐娜一晚上都是那么安静地坐着，便端了一杯很漂亮的酒过去，放在了斐娜的面前。
    “斐娜姐，这杯我请你！”小酒保热乎地坐在斐娜身边。
    斐娜他们这伙人是常客，和这里的服务生们都很熟。
    斐娜接过杯子，把它举高，透过它看灯，很柔和的宝蓝色。“是什么酒？醉不醉人啊？”
    “酒精度不高，口感不错，适合心情不好的人。”
    “不是说心情不好的人要喝烈酒吗？那样醉得快，醉了就不用再去想悲伤的事情了。你给我这么一小杯酒，是看不起我的酒量吗？”斐娜笑着问。
    小酒保笑而不语，退下了。
    苏悠坐了过去，把斐娜手中的酒拿下来，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没有什么心事啊！”斐娜舒了一口气，“你觉得我今天很奇怪吗？不！我心情很好，好得不得了。”
    “那是什么事让你心情那么好？”
    斐娜的脸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就像有人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地疼，而那个甩她的人就是靛川。她伤心地想着，自己怎么就这样成了一个罪人？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谁，她只想一个人好好活着。
    泪水掉了下来，斐娜捂住脸，哭声悲悲切切地从手指缝里传出来。
    苏悠拉开斐娜捂住脸的手，把斐娜抱在怀里。
    斐娜放声哭了起来，也紧紧地抱住苏悠。一旁傻呆着的斐平也凑了过来，手忙脚乱的问：“怎么了，老姐，你是怎么了……”
    哭一场就没事的话该有多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真高兴你还保留着这屋子里的每一样设施。”柔和的灯光下，靛川温柔的声音在永夜的屋子里响起。
    永夜微笑着看着靛川，说：“那是当然！这里设计得很漂亮，老实说我舍不得放弃这么美的东西……重要的是太贵了！不管是设计费还是建筑费都太贵了。在没有人为刻意损坏的情况下，我看这套房子起码还可以住个十几二十年。”
    靛川嫣然一笑，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浅浅呷了一口。
    永夜看看墙上的时钟，又说：“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有开车来吗？要不要我帮你叫辆的士？”
    “我能留下来吗？”靛川抬起上了淡紫色眼影的眼睛，深情地看着永夜。“我想陪陪你。”
    “不能！”永夜的脸上虽然仍是迷人的笑容，但语气很坚定。
    靛川愣了一下，“是吗？那真是打搅了……对了，我从香港带了一些小礼物，是要送给伯母的，请代为转送。”
    她是个聪明女人，知道分寸。
    靛川把身边的袋子递给永夜，永夜伸出手去接。突然，靛川松开了袋子，握住了永夜的手。
    袋子掉落，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永夜没有想到靛川会握住他的手，他想抽回自己的手，靛川便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美人在抱。
    靛川抬起眼睛妩媚地看着永夜，娇噌道：“真的还在生气吗？怎么把门的锁换了？我就真的那么让你讨厌吗？”
    永夜不为所动地看向天花板。
    “我道歉，慎重地道歉……你别这样对我。”靛川的手攀上了永夜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了起来，“永夜，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没有你，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我们为什么要折磨对方呢？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呢？”
    永夜叹口气，低下头，说：“别哭了。”
    靛川抱紧他，反而哭得更卖力。
    永夜用力地拉开靛川，他仔细地看着靛川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那曾是让他心疼心碎的脸。
    她还是那么美丽——即使是哭着，红了鼻尖和眼睛，仍是那么完美的一张脸。她的头发乌黑靓丽，就象黑夜绽放的光芒；她的手指纤巧修长，她的脖子……
    “你该回去了，真的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永夜收回手，站起来，“下回来玩别挑那么晚的时间。”
    靛川叹了一口气，“看来真的要告辞了。”
    永夜走到门口，毫不犹豫地打开门。
    门外站的是苏悠，见永夜开了门，便把本想按门铃的手往永夜的脸上砸了下去。
    永夜没有提防地挨了一拳，整个人往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苏悠的怒火高涨，大步跨进门槛里。人还没站定就看见了一脸惊恐的靛川，立刻，他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他冲上前，把永夜从地上拽了起来，又是一拳。
    这次，永夜用手挡开了。
    “混蛋！”苏悠咒骂一句，一把推开永夜。
    永夜的嘴角溢着血，他用手背轻轻地擦去。他的眼睛不友善地盯着苏悠，生气地问：“你疯了？”
    “疯了！”苏悠奋力地吼叫着，“我说过，我说过的！不许你欺负斐娜！你凭什么伤她的心？凭什么？”
    永夜看了看苏悠，又看看靛川。
    靛川的眼睛里是一道冷冷的光。
    “斐娜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怎么可以让她哭泣？”苏悠狠狠地摘掉眼镜，过度的愤怒让他的体温升高，散发的热气使他的眼镜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怎么了？”永夜问。
    “不用你关心！”苏悠把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如果现在进来的人是斐娜，看你怎么和她解释！这么晚的时间，你的公寓里居然还有别的女人——你真是一个品质恶劣的人！”
    靛川对于苏悠的话很不赞成，立刻反驳道：“悠，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什么叫‘别的女人’？在说别人品质恶劣的时候请你也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你现在怒气冲冲而来不也是为了‘别的女人’？可佳如果知道你这么热心斐娜的话，她一定很激动。”
    “靛川，请你明白自己此时的身份。”永夜的声音在一旁冷冷地响起，“你现在于我而言确实是‘别的女人’。”
    一句话愣住了其余两个人。
    靛川拉起手提袋愤然离开。走过苏悠身边的时候，苏悠突然拉住她的手臂，说：“靛川，有件事希望你明白——斐娜一生的幸福曾被交付到我手里，是我没有懂得珍惜。我这一辈子注定要欠她，所以我要好好保护她。”
    靛川用力地抽回手，头也不回地走掉。
    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永夜觉得有些累，他叹一口气，拖着刚刚受伤的身子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
    苏悠也过来坐下，点了一根烟。
    “给我也来一根。”永夜说。
    “不给！”
    永夜瞪了苏悠一眼，“我很久没抽烟了，给一根。”
    苏悠不情不愿地递了一根烟。
    两个人在屋子里抽着闷烟。烟完了时，苏悠甩甩手，问：“很疼吗？我下手不轻，手也疼着呢。”
    “那我要不要赔你医药费？”永夜又瞪了他一眼，“亏你长得一副书生样，结果性子那么火。”
    “没办法，一看见斐娜的眼泪，我的心就揪了起来。”苏悠感伤地说，“我真的这辈子欠了她。”
    “你不要还了，以后她由我来保护。”
    “凭什么？你们现在什么也不是呢！”
    “就快了，我这个礼拜天要到她家正式和她家里人见面，以准女婿的身份过去。”永夜哑笑，“她一定是为了靛川回来的事伤心，那个笨蛋！”
    苏悠又一拳过去，不过这一拳很轻，只是给个警告。“不要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不然我又要和你急。”
    “悠，你有时让我很害怕，因为你让我觉得你爱斐娜。”
    “我是爱她！”苏悠勇敢地对上永夜的目光，“我从一开始就爱她，直到现在我仍是爱她……那时不懂那就是爱，以为若是和斐娜结婚便是一种屈服，逃离后遇上了可佳……但我也爱可佳，我深爱着这两个女人。”
    永夜觉得好笑，“你这是什么话？我听不太懂。”
    “你当然不懂，你不是我。”
    “我很庆幸我不是你。我可受不了你老婆那种性格，动不动就拧耳朵什么的，还是斐娜好。”
    “永夜，”苏悠的声音低了下来，“你真的……爱斐娜吗？”
    永夜微微一笑，“大家朋友这么久了，你也了解我，你告诉我，你觉得我爱她吗？”
    “不爱。”
    “错了，我爱她。”
    “看不出来。”苏悠摇摇头。
    “你不懂，你不是我。”永夜把苏悠方才的话搬了出来。
    苏悠苦笑了一下，“如果我知道她现在要受这样的苦，我当时就不会放弃她。”
    “她受的苦已经过去了，以后她的日子会很甜美。”永夜使个眼色，示意苏悠离开，“现在很晚了，你不会想在我这里睡吧？”
    苏悠拿出手机，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样，给可佳打个电话就行了，你这里又不是没有客房。”
    “我不太欢迎你哎！”
    “真小气，我就睡你隔壁那间吧，有被子吗？要不把可佳也接过来睡吧，我一个人睡不太习惯。”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回家睡？”
    “现在很晚了，最近治安不好，很多地方都有发生抢劫事件，我一个人不敢回去……要不你开车去接可佳吧！”
    永夜真的被打败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天在公司，斐娜见到永夜的时候真的被他眼角上的伤吓了一大跳。趁没人在他办公室的时候，她溜了进去。
    “永夜，你怎么了？”斐娜走过去，立在办公桌前问。
    永夜抬起正在看文件的脸，脸上的伤抽痛着。他看见斐娜紧张的模样心里有一丝窃喜，却是吊儿郎当地说：“昨天和别人抢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就成这样了。”
    “活该！”斐娜噘起小嘴，从身后拿出一瓶药放在永夜的桌上，“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医生，这瓶‘云南白药’你先用着。”
    “能治我这伤吗？”
    “不知道，总比没用药的好。”说完，斐娜转身要离去。
    永夜急忙又叫住斐娜，“娜！有点事要和你说。”
    斐娜转过身，安静地看着永夜。
    永夜笑笑地把斐娜拉到沙发上坐下，“昨晚十一点半的时候靛川到我的公寓去找我。自从和她分手，我的锁就换了，这是钥匙，你留着。”
    说完，永夜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斐娜的手心里，“是大铁门、前门、后门和我房间的钥匙。”
    “我为什么要拿你的钥匙啊？”斐娜把钥匙放回永夜的手心。“以后你家要是丢了什么东西，你还不找我啊？”
    “不会的，我相信你的为人。我这个人脑子不好用，经常丢三落四的，放一副配备的钥匙在你这里，万一哪天我钥匙丢了或是被反锁在家里，不就可以找你求救？”
    “我不要！”
    永夜想了想，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只很漂亮的芭比娃娃钥匙扣，在斐娜面前晃了晃，“如果你收下我的钥匙，我就把这个给你，限量版的哦！”
    斐娜的心一动，爽快地答应。
    就知道这个女人很好骗。永夜把钥匙扣给她，看她满脸欢喜的样子，也被她的小小快乐感染，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对了，你说昨天靛川到你家里，后来怎么样了？你们和好了吗？”斐娜问。
    “她是十一点半的时候来的，十一点半哦！”永夜故意把语气加重。
    斐娜认真地听着，不以为然地问：“你们和好了吗？”
    永夜有点失望地叹口气，“你不紧张吗？她那么晚来找我。”
    “会很晚吗？”斐娜的脑子

 第四章 若轩

    四福饭店，窗外小雨。
    男主角迟迟未出现。
    斐娜不安地坐在位置上，一种被当成猪肉在贩卖的感觉冲刺着她的感官，使她的眼睛时不时地就瞄到对面的空位置上。
    大姐和母亲正努力地和男方的家人营造一个好气氛，但那位男主角不出现最好，斐娜想。
    男方的母亲和姨妈来赴约，两个女人对斐娜的第一印象好得不得了，尤其是当叶母说到斐娜“为了弟弟的学业一直耽误了终身”，两个女人更是大加赞赏。把斐娜从头看到尾，结论是“这样的姑娘真难得，又文静又有气质。”
    斐娜看见弟弟对于这样的评论暗暗吐了舌头，便在桌下狠狠踩了弟弟一脚。
    斐平轻吁了一声，引来众人好奇的目光。
    “阿平，你没事吧？”斐娜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马上凑了过去，手很用力地在弟弟后背上拍打着，“是不是吃太快噎到了？”
    斐平被姐姐的“大力金刚掌”拍得差点背过气去，一口气接不上又挨了一掌，马上逃离现场，“我……去洗手间。”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叶母指着逃离的斐平对男方两个长辈歉意地说，“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出这种洋相。”
    叶母的话中明显带刺，男方的母亲立刻接下去说：“出洋相的是我们……那孩子也真是的，明明已经和他说好了晚上的约会很重要……可能是塞车，手机可能又没电……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会？”叶母拉住未来的亲家母的手，亲切地说：“男人就是应该以事业为重，这样的人最稳重了，我们家斐娜就喜欢事业型的男孩子。”
    “是吗？”未来亲家母立刻眉开眼笑，“叶小姐一看就知道是贤妻良母形的，我们家若轩真是好福气。”
    “哎哟，叫什么叶小姐？叫斐娜，不然叫娜娜，在家里我们都是这样叫她的，是她的小名。”
    “可以吗？我也能叫她娜娜吗？”未来亲家母把期待的目光转向斐娜。
    斐娜突然觉得鸡皮疙瘩从脚底爬上了头顶。
    “可以吗？”未来的婆婆又追问着。
    “当……当然了。”斐娜的嘴角微微地抽搐着。
    真想挖个洞钻进去算了。
    一顿饭在几个长辈的努力支撑下还算尽兴，斐娜最后的态度也算放松，她发现那位未来婆婆的脾气真的很好，对她也是真心的喜欢……突然有点遗憾没有见到这位未来婆婆的儿子。
    最后，大家在饭店门口告别，临走时，未来的婆婆握住斐娜的手不住地道歉，希望斐娜下次能到他们家玩，还送了斐娜一只很精致的水钻别针。
    斐娜也喜欢上了这个慈祥的老太太，心里想，或许嫁给她的儿子也不错。
    说再见的时候就见一个年轻人提着一个公事包朝他们奔跑过来，未来的婆婆和姨妈立即惊喜地叫道，“是若轩，是我们家若轩……”
    斐娜的一家都朝那个年轻人看过去——有点眼熟。
    年轻人在母亲面前停下脚步，满头大汗，气喘嘘嘘。
    “快向叶小姐他们一家道歉，真是的，让人家白等了一个晚上。”年轻人的母亲严肃地对儿子说。
    “是！”年轻人朝气十足的应道，转而走到斐娜他们一家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说：“实在是很对不起，临时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所以耽误了。因为也很重视今晚的见面，所以会议一散立即就赶过来了……很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来了就好！”叶母眉开眼笑地回答他，这年轻人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斐娜也仔细地看着这个相亲的对象——他实在太眼熟了，那声音、那讲话的语气、那带笑的眼睛……啊！原来是他，赵若轩！
    斐娜突然脸色苍白了起来，她如临大敌，冷汗直冒。
    没有人告诉她相亲的对象是谁，世界这么大，怎么会是他呢？斐娜觉得呼吸困难，胸闷气短。
    “这位就是叶小姐吗？”赵若轩走到斐娜面前，礼貌性地问。
    叶母对于这个文质彬彬又长得俊朗的未来女婿十分满意，凑上来说，“要不把时间留给他们吧！看场电影或是喝杯咖啡好好聊聊。”
    “好好！”赵母也很赞成。
    一瞬间，只剩下斐娜和赵若轩两个人。
    斐娜不敢抬起她的眼睛，她希望对方没有认出她来。
    “喝杯咖啡好吗？”若轩问。
    “对于晚上的约会我本人觉得很糟糕，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斐娜说完掉头就走。
    若轩追上前，一把拉住斐娜的手。“斐娜姐……”
    斐娜吃了一惊，猛然转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若轩松开他的手，微笑道，“抱歉，斐娜姐……我先前并不知道是原来相亲的对像是你。因为资料上的照片被处理过，根本就看不出是谁，而且听说只有二十八岁……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爽约的。刚刚见到你，真让我吃惊，没想到……”
    “够了！你这样的人原来也沦落到需要相亲，真是可笑！如果我知道相亲的对像是你，我早就在高速公路上跳车了！”斐娜用手背胡乱地擦去泪水，“真好笑，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姓赵的吗？”
    若轩仍是微微笑着，不语。
    斐娜深呼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平静一下。突然，她凑近若轩，把额头上的刘海拨开，让若轩看清楚她刘海下的伤疤。
    “看见了吗？借着这路灯的光你看清楚——这道疤，你哥哥留下的！”斐娜悲愤的指着额头对若轩怒吼着，泪水决了堤，不住地掉下。“你还指望我和你相亲吗？”
    若轩吓了一跳——好长的伤痕。
    伸出手，若轩轻轻地把斐娜拥在怀里，他的声音无比的温柔，“对不起……”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若轩的脸上。
    斐娜推开若轩，头也不回地离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妈！妈！”斐娜一进家门就大吼着。
    叶母从里屋小跑着出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斐娜怨恨的眼神直逼母亲。
    “这孩子，那是什么眼神！”叶母上前拍了斐娜一下，“是不是约会搞砸了？怎么我前脚刚回来你后脚也到了？”
    “妈！你们是从哪里找到他的？世界这么大，怎么偏偏是他？”斐娜气得肺都快炸了。
    叶母不明白了，怎么了这是？
    “有什么不对吗？我看那小伙子不错啊！”叶母回想着那个相亲对象的模样，越想越喜欢，“那孩子的眼睛里带着笑，一看就知道性格很阳光；那腿长长的，一看就知道很负责任……”
    “妈！”斐娜打断母亲的浮想联翩，“那家伙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种人的？”
    “花花公子？你们早认识了？”
    “告诉我是怎么找到这种人的？”
    “你大姐帮你到婚姻介绍所报了名，提出了一些相亲的条件，可能他的条件刚好符合吧！今晚是第一次见面……不说这个了，你要不喜欢这个男孩子，还有九次机会，婚姻介绍所的工作人员还会帮你物色九个条件差不多的对象，还有机会。”
    斐娜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了，“九次？妈，你在开我玩笑吗？像他那样的混蛋世界上有一个就很悲哀了，加上他的哥哥……总之我不要再相亲了。”
    “他还有个哥哥？”叶母来了兴趣，“长什么样？和他像不像？结婚了没有？你也认识他吗……”
    “妈！妈！妈！”斐娜整个人都跳起来了。
    “怎么了？”叶母见女儿这么激动，只得放弃问题。斐娜叹了口气，想了想，“相亲是吧？可以！但是不可以把我的照片做处理，不可以谎报我的年龄和学历，不可以在我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硬逼着我去。还有，要提前把对方的资料拿给我，而且要求对方的资料要真实。”
    这下换叶母生气了，她揪起斐娜的耳朵，一路边骂边拉进屋，“我和你大姐为你操碎了多少心？什么叫谎报年龄和学历？高中毕业的三十岁老女人如果不说得年轻一点能在婚姻介绍所找到条件好一点的男人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的脸怎么了？”紫玉一大早就被斐娜脸颊上的淤伤吓了一大跳。
    斐娜的嘴动了动，声音却没有出来。
    “说什么呢？”紫玉凑近听。
    终于，费了好大的劲才明白脸上的伤痕是被叶母的“金刚指”给掐出来的，由于大声求救，结果把喉咙叫哑了。
    “去看一下医生吧……伯母的力道可真猛啊！掐这么狠足已说明你昨天惹她很生气。”紫玉边说边伸手帮斐娜揉着脸上的伤。
    斐娜疼得龇牙咧嘴，一直吸气。手颤微微地在纸上写下两个字——“相亲”。
    “相亲？”紫玉惊叫道。
    办公室的同事们全部抬起头，情绪都激动了起来，对斐娜指指点点，小声讨论。
    这个大嗓门！斐娜用力地在紫玉的大腿上一掐。
    这回紫玉不敢喊出声，闷在嘴里。
    吃了一下午的润喉糖，声音总算恢复了几分。
    临近下班，永夜给斐娜打了电话，“叶小姐，请把你上个月的设计稿拿来经理室。”
    斐娜无奈地看一眼紫玉，慢慢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太子爷的电话啊？”紫玉关心地问。
    看来今天要加班了。斐娜对紫玉点点头，把设计稿整理好，拿到经理室。
    “记得态度——要好一点。”紫玉在她身后小声地提醒。
    她对永夜的态度很不好吗？斐娜努力地想想，好像是挺不好的，自从他对她求婚后，她就觉得他横竖看不顺眼。
    正想着，经理室已经在眼前了。立在门前，斐娜一点想进去的欲望也没有，那个家伙，那张老是似笑非笑的脸、那副霸道的臭脾气——多想他两遍估计晚饭都吃不下。
    他没什么好的啊！做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责任感和大将之风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除了他老子有钱，他是她的上司之外，他没有什么优点胜过肯威。人家肯威比他老实多了，起码肯威没有伤过女孩子的心。
    好像还没听说过哪个女孩子喜欢肯威，那又何来“伤女孩子的心”一说呢？斐娜摇摇头，这些事越想越复杂。
    把设计稿抱在胸前，敲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永夜的声音。
    斐娜打开门，大步走进去——希望他今天不要再和她聊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叶小姐请坐！”永夜的语气很正常，就像她的上司，可他本来就是她的上司啊，有什么不对的呢？
    斐娜把手中的设计稿摊开，态度也很公事化，“张总，这是你要的上个月的设计稿，一共是六十三张。其中定下来的是十九张，我已经把它们整理出来了。”
    “你的声音怎么了？还有，这脸上的伤……”
    斐娜抿抿嘴，没有回答。
    永夜见斐娜不回答他，便知趣地转入正题。“我记得你的设计稿中好像有一套包，材料是用‘小荔枝纹’为主，搭配p2325料的，你帮我找找看。”永夜边说边把手中的一张纸递给斐娜，“日本的客户很喜欢那套包包，已经来要样品了。”
    斐娜一听，立即认真地翻看设计稿。
    永夜看着斐娜的认真样，不由得微微笑着。
    “是这套吗？”斐娜把找到的设计稿递给永夜。
    永夜看了一下，点点头，说：“是这套，但是要做一些修改——把侧面上的流苏去掉，太耗成本了，也费工时。”
    “可是我的这套包包最大的特色就是这些流苏，去掉了感觉就不一样了。”斐娜皱着眉头，不太理解地问：“是客人说不好的吗？”
    “不！是我。客人很喜欢这种风格，但是价格被压得很低，所以必须做一些修改，不修改的话这票生意赚不了什么钱。”
    斐娜突然觉得很气愤，“张总，我觉得如果是亏本的生意，该不接的就不接。作为一个设计人员，每一张设计稿都是我的心血，您如果是为了要省成本而要我修改设计稿，那就是对我的羞辱。”
    永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叶小姐，这怎么成了对你的羞辱了？”
    “您不是设计人员，无法理解我的心情。”
    永夜摊开手，耸耸肩，有点无奈地说：“我的确不是清高的设计人员，我只是一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
    “真没个性！我真是辞职对了！我不想再把我的心血变成没有灵魂的商业产品！”斐娜拍案而起。
    永夜叹了口气，“好吧！我妥协！那把p2325料改成用j550料，颜色一样，客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你的效果图做得还不错，我会和客人周旋让他们同意用j550料。j550料平均一码比p2325料便宜几块钱，应该可以在这里把成本省起来。”
    “j550料质地比较软，需要衬纸板。”斐娜口气不是很好地提醒道。
    “知道了！”
    “那我下班了。”斐娜收拾着散乱的纸张，突然抬起头，对永夜略带歉意地说：“刚才我的态度很不好，请原谅。”
    永夜的笑容浅浅的，“没关系，像我这么骄傲的人能被管束也是一件好事。娜，我愿意一辈子被你吼叫责骂，甚至被你拳打脚踢。”
    “你变态！”斐娜鄙夷地看着永夜。
    永夜哈哈大笑，这个小女人！
    哪有这么变态的人？斐娜不理解地摇摇头，把手上的设计稿整理好，起身告辞，“我先下班了。”
    “昨天的相亲对像还合胃口吗？”永夜突然说了一句。
    啊？什么……斐娜睁大眼睛，把手上的设计稿重重地摔在桌上，怒吼道：“张永夜！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还真的派人监视我？我有我的隐私，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只是你的员工，虽然领你的工资……”
    “好，好，好了！”永夜打断斐娜的话，“全办公室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昨晚去相亲，大家都知道了！”
    对了，早上上班的时候紫玉的那一声惊叫！办公室那么多无聊的人，消息不长脚，自然是有人传递。
    姑且放过他！斐娜一撇嘴，离开永夜的办公室。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打开家门，第一眼便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在庭院里——赵若轩。
    “斐娜姐，你回来了？”若轩一脸灿烂的笑，“你们家的花真多！”
    “你怎么在这里？”斐娜摆出一副晚娘面孔，厌恶地瞪着他问。
    若轩的笑容仍是灿烂依旧，他上前走到斐娜的面前，说：“我母亲做了一些小糕点让我送过来。伯母真热情，一定要留我吃晚饭，我不好拒绝，所以晚上就打搅了。”
    “觉得打搅到我们就赶紧走！我很不欢迎你，非常不欢迎！”斐娜加重语气，企图让若轩知难而退。“昨天还没有打够，今天送上门来让我打，是不是？
    “对于昨晚我们愉快的见面，我对您的印象非常好，希望今后能有更好的发展！”若轩俊朗的笑脸看不出一丝敷衍。
    斐娜真的被激怒了，她把袖子捋高，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你在干什么？”叶母站在大厅门口，朝斐娜叫唤着：“去买瓶酱油，今晚赵先生要留下来吃晚饭。”
    “伯母，叫我若轩就可以了。”若轩爽朗地对叶母说，“我和娜娜一起去买酱油，马上就回来。”
    叶母开心点点头，走回厨房。
    哪有这么无耻的人啊？斐娜揪起若轩的领口，生气地问：“什么‘娜娜’？你怎么可以叫我这么恶心的名字？”
    “我母亲交代的！她说既然我们对对方的感觉都不错，那就要好好发展。第一步是要叫对方的小名，这样才有亲切感。”若轩掰开斐娜的手，改为用牵的，“娜娜，我的小名叫轩轩，以后你就叫我轩轩吧！”
    简直要吐血了！斐娜粗暴地拉回手，喊到：“出了门口有一家超市，你要想买就自己去买。”
    “不一起去吗？如果伯母知道你这样使唤我她一定会很生气的。”
    这臭小子！斐娜气愤地一甩头，走出家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吃饭的时候，斐娜故意吃得很粗鲁，满桌子掉饭粒，连喝汤都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若轩却无所谓地吃着饭，时不时还会夸一两句关于叶母手艺很好的话。
    叶母反而觉得丢脸极了，脚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斐娜一下。没想到踢错人了，踢到了若轩。
    若轩沉闷地哼了一声，叶母看踢错人了，立即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作罢。
    斐娜幸灾乐祸地看着若轩——今晚的饭真香。
    吃完饭，叶母把若轩带来的小糕点拿了出来，做饭后甜点。
    斐娜捧着一小块葡萄蛋糕幸福地品尝着，感动得泪水都快掉下来了——突然不是那么讨厌若轩了。
    “看来，娜娜很喜欢我母亲做的蛋糕，我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下回请到我家做客吧！这是我母亲的邀请。”若轩说。
    叶母立刻很激动地握住若轩的手，“真的吗？斐娜今晚的表现那么糟糕，你们还愿意请斐娜去你们家里玩……替我谢谢你妈妈！”
    “伯母也来玩吧！我母亲说昨晚和您聊天很愉快，说伯母很年轻很有气质，希望伯母能一起来玩！”
    “真的吗？你妈妈真的这么说……一定去一定去！”叶母被说得心花怒放，不住地点头。
    斐娜从蛋糕的幸福香气中醒过来，听见他们正在商量要去若轩的家里玩，她立即抗议道：“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闭嘴！”叶母把斐娜的声音吼了回去，“吃你的蛋糕吧！一有吃的就像丢了魂似的！”
    斐娜放下蛋糕，不吃就不吃！但一定不能去赵家……因为不想看见那个人。
    若轩似乎看出了斐娜的心事，便若有所指地说:“我母亲很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平常的时候就我和母亲两个人，我的哥哥出国去了。”
    “是吗？真是冷清啊！”叶母感叹道，又问：“哥哥还没结婚吗？”
    “没有！哥哥还是单身。”若轩边说边看向斐娜。
    斐娜的心抽痛了一下，神情马上暗淡了下来。
    若轩察觉到斐娜的异样，便对叶母说：“伯母，我先告辞了，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我要回去准备材料。能让娜娜送送我吗？”
    “当然了，这是应该的，你要常来玩啊！”叶母拍拍若轩的手，一副舍不得样子。
    若轩起身告辞，斐娜在叶母的推搡下和若轩一起出了大厅。
    “要常来玩……”叶母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目送若轩离去。
    出了家门，确定母亲看不见了，斐娜便停下步子，“就送到这里吧！”
    “你信不信伯母现在还站在大厅门口呢？不陪我多走一会儿现在就回去肯定会让伯母骂的！”若轩微笑着提醒斐娜。
    “你好象很了解我妈！”
    “走吧！”若轩挽起斐娜的手臂，朝前走。
    斐娜挣扎着要收回手，若轩紧紧地拉着。
    “要散步也可以，先放开我的手。”斐娜嚷着。
    “斐娜姐的手还是那么温暖。”若轩开心地笑着，说。
    真是个混蛋！斐娜无奈的想，她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多的混蛋男人！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她的眼帘。
    永夜？
    “散步呐？”永夜在斐娜他们面前站定，声音冰冷地问。
    斐娜倒吸一口冷气，愣在原地。
    若轩并不认识永夜，以为只是斐娜的朋友，便微笑着和永夜打招呼。
    永夜也礼貌的回了个招呼。转头看了看吃惊不小的斐娜，再看了看长得俊朗又高大的若轩，不客气问：“这就是相亲的对象吗？”
    “是的！”若轩挺起胸膛，痛快地回答。
    斐娜突然觉得很冷，空气稀薄。
    “我是斐娜的未婚夫——张永夜！”永夜伸出手，自我介绍。
    若轩吃惊地看着斐娜，她有未婚夫了？出于礼貌，他放开了斐娜，改去握永夜的手，“我是娜娜昨天的相亲对象，赵若轩！”“娜娜？”永夜更为吃惊。
    斐娜真想死了算了。
    “我不知道原来娜娜已经有未婚夫了。”若轩对永夜说：“但是不要紧，我会更努力的。”
    “是吗？”永夜点点头，“但是在我没有和她解除婚约之前，请不要在公开的场合亲热，例如牵手……可以吗？”
    “那是当然！”若轩也点点头。“那么就送到这儿吧！娜娜，你的未婚夫真出色。回头请转告伯母，礼拜天一定要来我家玩，还有，她的牛肉汤真的很美味。”
    永夜站到斐娜身边，拉起斐娜的手，却是对若轩说：“我岳母做得最好的是小龙虾汤，下回请你来品尝。”
    “谢谢！”若轩转头，大步离去。
    空气似乎都结成冰了，斐娜打了个哆嗦。
    悄悄看一眼永夜，他的脸好黑！
    “你的手很冰！”永夜咬牙切齿地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斐娜的声音很不真实，抖得厉害。
    永夜拉起斐娜朝前走，“到我家之前，我不想听到你任何的解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根本就不用对他解释什么！斐娜一扫方才的罪恶感，用力地坐在永夜家的沙发上。想不通刚才自己在怕什么？她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就算真的交男朋友也不关他什么事吧？
    怎么自己刚才会怕成那样？
    永夜端了两杯热饮过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斐娜用手指敲敲桌面，“给我放点糖。”
    “自己不会放啊？”永夜还想多气她一会儿，所以口气不太好。
    怎么会有态度这么不好的男人？斐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己动手加了点糖在热饮里。
    “很喜欢那个相亲对象吗？”永夜黑着一张老脸问。
    “他不错啊！长得高大威猛，英俊不凡，重要的是年轻，小我两岁呢！”说完，斐娜装出一副向往的样子。
    永夜微微一笑，挪了挪身子，往斐娜靠去。
    “你妈很喜欢他？”永夜试探地问。
    “很喜欢啊！”斐娜说，“我妈说了，不喜欢你！”
    “她知道我在追求你吗？”
    “你在追求我吗？张先生，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请不要有意或是无意的口误使单纯可爱的未婚少女对你产生遐想！”斐娜往沙发边挪了挪，远离永夜。
    永夜琢磨着斐娜的话，突然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

 第五章 重逢

    开了一早上的会，斐娜累得全身无力。她不明白她是做错了什么了，今天在会议上竟然被众多女同事恶意群攻。
    难道和早上那束玫瑰花有关？
    赵若轩那小子！竟然把花送到公司，还亲自送来。当时就有很多个女同事对她投以恶毒怨恨的眼神。
    一定是这样的！
    难怪人家说三十岁是个坎，没错！是个很大的坎。实际上她真正的年龄只有二十九岁零十个月，还不满三十岁呢！哎！三十岁之前的人生和三十岁之后的人生果然有点不一样——以前是小草，任人践踏，现在是鲜花，被人争抢。
    是不是自己突然有魅力了？斐娜往玻璃窗上看去，玻璃窗上出现她自己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啊！还是这张脸，还是这感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看什么！很向往窗外的世界啊？”紫玉把一杯热饮放在斐娜的桌上，顺手折了一枝玫瑰花，“这束花很贵的样子，送我一枝吧！”
    “你喜欢就全拿去。”斐娜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
    “那不敢！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办公室女性公敌’。”紫玉笑着说。
    斐娜突然一跃而起，握住紫玉的手，激动地问：“阿玉，你也觉得是这束花有问题对不对？”
    紫玉傻愣愣地点点头。
    “你帮我把它扔了吧！”斐娜把花束往紫玉怀里塞。“扔得越远越好。”
    “有什么好处？”
    “紫玉，你……好，晚上我请吃饭。”斐娜的声音很无奈，“带上你儿子和老公，吃麦当劳。”
    紫玉把花推还给斐娜，“四福饭店！否则免谈。”
    斐娜张大了嘴——这家伙，狮子大开口啊！斐娜气愤地把花扔在桌上，“我不扔了，留着欣赏。”
    “叶小姐，张总有请。”采购部的一位女同事走来对斐娜说。
    那位女同事的眼神傲慢，带有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来经理室里有玄机。
    紫玉把斐娜拉到一边，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我忘了告诉你，财务部的那个老女人从开完会就一直待在经理室，小心她在太子爷面前胡编乱造。”
    斐娜点点头，到经理室报到。
    刚进经理室，就听见财务部的王小姐尖锐的声音——“……太不像话了，严重影响到我们公司长久以来树立起来的形象……”
    见到斐娜进来，王小姐停止了她慷慨激昂的声音。
    “张总，您找我啊？”斐娜直接问永夜，她才懒得理睬那个老女人。
    永夜指着沙发，说：“叶小姐，请坐。王小姐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哦？斐娜转过头，用蔑视的眼神看着这个老爱打小报告的老女人。
    王小姐认为永夜听了她这么久的“控诉”一定是站在她一边，于是便肆无忌惮地对斐娜说：“我和经理讨论过了，对于你的狂妄行为给于非常之低的评价！办公室的严谨作风今天全毁在你的手里，你竟然不顾公司给予人的健康形象，公然把私人生活带入办公室……”
    “不就是一束花嘛！至于吗？”斐娜受不了了，吼叫了起来。
    王小姐大吃一惊，立即一副委屈的表情对永夜说，“张总……她的态度极其之恶劣，不但不肯接受上级领导的批评，还有抵触情绪。”
    呵！这拉皮拉到太平洋的老女人！斐娜看不下去了，走到永夜面前，把胸前的工作证一把摘下，甩在永夜的桌上，“我不干了！这样的公司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不就是要我辞职吗？辞就辞！”
    王小姐的嘴角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永夜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斐娜双手插腰，气势高涨，今天绝对要和这个老女人斗到底！既然已经要辞职了，走之前也要撕破那张老脸。
    “王小姐，请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叶小姐有事情要谈。”永夜吩咐道。
    “好的！”王小姐心想，一定是要谈开除的事。
    斐娜大手一横，挡在王小姐面前，“王小姐，你刚才说我‘不肯接受上级领导的批评’，请问是哪位领导？你吗？你算哪根葱？你只是财务部的主管，竟然管到我们设计部来了？我又不领你的工资，你凭什么对我大吼小叫的？”
    “那是张总的意思……”王小姐被斐娜一吼，态度立即蔫了下去。
    “张总的意思？他想骂我他自己不会开口啊？皇帝不急，急死你这个老宫女！看……看什么看？我今天豁出去了，咱把话说清楚。我收花怎么了？收一束花犯法了吗？今天在会议上你们一个一个都冲着我，一会儿说我的设计稿不够丰富，一会儿说我的算料方法不够准确……那你们来做看看！我熬了多少个通宵才有那些心血，你们就为了一束花，至于吗？啊！”
    王小姐简直是被吓坏了，赶紧溜之大吉。
    待王小姐走后，斐娜便把“凶狠”的目光投向永夜。永夜微微笑着，朝斐娜走去，手轻轻地牵着她坐到沙发上。
    “原来你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去！”永夜拍拍斐娜的手，说道，“年轻人要学着压制自己的脾气，生气的时候做几个深呼吸就好了。”
    “就你脾气好！”斐娜甩开永夜的手，“今天我是辞职定了！不就是一束花嘛！他们干嘛那么大反应？没吃过猪肉看看猪跑不行吗？”
    “你怎么像泼妇骂街啊？”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斐娜叫嚷着，“没错！我是个泼妇！怎样？都是让你们给逼出来的！”
    永夜往沙发上靠去，闭上眼睛，做休息状。
    斐娜愤然地站起来，本想破门而出，突然，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把自己的怒气一点一点的压制回去。
    永夜睁开眼睛，看到斐娜在做深呼吸有点惊讶，问：“宝贝，你怎么了？当真这么听我话？”
    斐娜舒了一口气，突然低下头，满脸灿烂的笑容。她的声音娇媚，对永夜撒娇着，“夜……你不是喜欢我吗？”
    永夜没来由的一阵哆嗦，鸡皮疙瘩在斐娜那嗲嗲的声音中全冒出来，冰冷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冲向脑门。他装做一副惊恐的样子看着斐娜，颤抖着问：“你……想干嘛？”
    “既然你喜欢我，那我就要你在办公室里当着所有同事的面送给我一束花，我要玫瑰，越大越好，越多越好！”斐娜坏坏地笑道，“让那些老女人眼红到眼睛瞎掉！妒忌到心烂掉！气到肺炸掉！跺脚到瘸掉……”
    “我发现你很恶毒呐！”看着斐娜那么气愤，脸夸张地做着各种表情，永夜真的被逗笑。“那样做对我没有什么好处！”
    斐娜急忙拉住永夜的胳膊，“怎么会没有好处呢？你要真的那么做我就不辞职，再和你签约三年，你上哪儿找我这么优秀的设计师？”
    “我倒希望你马上辞职！你在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永夜故做严肃。
    “哪有！我只是想气气那些老女人——采购部的那几只熊和财务部的那几只孔雀。身为一个女人，能被羡慕和妒忌是一种荣耀，但是遭到围攻就要反抗！我是在捍卫我身为女人的尊严，你到底送不送？”斐娜认真地看着永夜。
    永夜真的想好好笑一会儿，这个小女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斐娜的眼睛里有一股熊熊的烈火在燃烧，她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
    等待永夜回答她的问题，斐娜的耐性被一点一点的磨掉，终于，她放弃了，“算了，我现在就回家……感谢您长久以来的关照，再见。”
    永夜突然拉住准备离去的斐娜，“不想捍卫你身为女人的尊严了？”
    “你没有马上诚惶诚恐的答应我的请求就已经是对我最后一点残存的尊严的摧残，我对你没有半点指望了！”斐娜摆出一副藐视的表情。
    “如果我答应了，你要怎么谢我？”
    “我请吃饭。”
    “成交！”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午上班的时候，斐娜如愿以偿——在办公室所有同事的面前收到了永夜的玫瑰花。但是情况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因为多了一枚戒指。
    斐娜马上明白自己被骗了，难怪永夜那么爽快地答应她，原来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套牢她。
    永夜把她所谓的“女人的尊严”全被救活了，单腿跪在地上，一手送上玫瑰花，一手送上戒指。剧情是老套了点，但是很管用，办公室立马炸开了锅，那些老女人们一个个瞪大眼睛高声尖叫，捶胸顿足。
    斐娜有点为难，她不想收下那枚戒指。再怎么笨也知道永夜打什么算盘。
    永夜跪得很认真，态度也很好，没什么可挑剔的。可斐娜就是不想伸手去接永夜手上的东西。
    紫玉附在斐娜的耳边小声的说：“今天怎么频频爆冷门？别让太子爷跪太久，大家都在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杵在这一动不动会让人家觉得你很做作啊？赶快收下！”
    斐娜看着永夜认真的眼睛，心里有一点寒寒的。她也附在紫玉的耳下小声地说：“我要收了是不是就得嫁给她？”
    紫玉点点头。
    “那就不收！”斐娜坚决地说。
    “那太子爷会很没面子的！天啊！你看太子爷的眼眶红了……”紫玉几乎尖叫出声。
    斐娜吓了一跳——永夜果然红了眼眶。也难怪，有钱人家的小孩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虐待？谁让她一时让虚荣心蒙蔽了思想，硬要他送什么花呢！他突然来一招求婚也不过分，反正是要在办公室里出丑，就干脆一次性出完。
    真的让他受委屈了，斐娜突然后悔起来。
    同事们看斐娜一动也不动好象在发呆，就起哄起来——“哦——收下！收下！哦……”
    斐娜颤抖着伸出手，她好怕永夜真的哭。
    永夜见斐娜来接花，脸上马上露出开怀的笑容。他把花交到斐娜手里，把戒指轻轻地为她带上。
    “哦……”同事们兴奋得都尖叫起来。
    “对不起，靛川……”斐娜低下头，泪水突然掉了下来。
    永夜牵起斐娜的手，宣布道：“下午休息！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就回去吧！”
    …….不用说，人群肯定更为激动，简直都沸腾起来了。
    斐娜任永夜牵着进了经理室。她把花放到沙发上，突然一股罪恶感朝她袭来，她觉得自己就像小偷，偷了靛川的东西。于是她努力地扯着手指头，想脱下手上的戒指。
    “你干什么？”永夜握住斐娜的手。
    “还给你，我觉得很对不起靛川，我不要带这个戒指……这不属于我。”斐娜不安地挣扎着。
    永夜突然一把拉过斐娜，把她拥在怀里。“属于你……当然属于你了。”
    “不，靛川的！”斐娜内疚极了，泪水不住地往下掉，“永夜，对不起，我不该玩得这么过分，我错了，我太虚荣了……我还你，都还你……花还很新鲜，戒指……怎么拿不下来了……”
    “娜，娜！”永夜抱紧斐娜，“是你的，都是你的。我没有在玩，我是认真的，娜，相信我，我是要给你幸福的，不是要给你悲伤。”
    斐娜的眼睛慢慢抬起来，对上永夜认真的眼眸，她的声音颤微微的，“我是个小偷，偷了靛川的幸福……”
    “不！这幸福原本就应该属于你。”永夜温柔地安抚着斐娜，“叶斐娜，我爱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样说就是真的求婚了？”葵亚的声音冲刺着斐娜的耳膜。
    可佳把做好的派端了上来，放在斐娜的身边，说，“那很浪漫啊！当那么多人的面跪下来求婚，很不容易啊！”
    “有什么不容易的？我的那些凯子也会这么做！”葵亚骄傲地把手上的戒指亮出来给众人看，“这个礼拜又有两个求婚者。”
    苏悠用眼角瞄一下葵亚，轻蔑地说：“就你那几个傻凯子？除了送戒指还会送什么？有本事就送送小车、别墅什么的，你也真是的，怎么那么喜欢收戒指？”
    “凯子不傻能叫‘凯子’？我喜欢戒指是因为我手指头漂亮，不行啊？”葵亚朝可佳一招手，“可佳，你老公用语言严重的中伤我，好好教训他。”
    可佳假装抽了苏悠一耳光，苏悠也很配合地“惨叫”一声。
    葵亚把手上的瓜子壳砸到苏悠的脑壳上，“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下次可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
    苏悠不敢再惹葵亚，只得安分一点。
    斐娜拿了一小块苹果派，却没有吃。可佳凑上前问：“怎么，味道不好吗？”
    “不是……很香，你做的派最好吃了，我只是在想些事情。”斐娜暗然地低下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地看向斐娜。
    斐娜的心难过极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卑鄙……我竟然在靛川和永夜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做了第三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变成这样了，你们一定觉得我很无耻吧？”
    葵亚和苏悠夫妇面面相觑。
    可佳拉着斐娜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来，感受一下你侄女的心跳。”
    斐娜抽噎着，手轻轻放下，手掌立即传来轻微的跳动。斐娜破涕而笑，“她真的好乖。”
    “娜，我们并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对的。”葵亚笑笑地说，“很多事于你的智商而言还很复杂，等哪一天你明白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可难过的。”
    苏悠叹口气，复杂的眼神落在斐娜伤心的脸上，“宝贝，看得出来，永夜对你……还不错。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斐娜哭红了鼻子，晶莹的泪水像珍珠断了线。
    葵亚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差点忘了——我听斐平说你前两天不是有去相亲？那个相亲对象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不喜欢永夜的话还有得选择，你哭什么？”
    这下，斐娜更来劲，哭得更猛。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葵亚不知所措地摸着嘴巴。
    可佳总结性地说：“有问题……”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接下来的日子斐娜一直在躲避着永夜。幸好永夜需要出一趟差，斐娜的日子才能平静到礼拜天——说平静其实也不怎么平静，办公室的同事们一反先前对她的态度，现在个个对她好得不得了，尤其那个王小姐，简直要把斐娜捧上了天。
    现在不一样了嘛，是太子妃了。
    斐娜靠在房间的窗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发呆。
    突然，叶母一身盛装的出现在斐娜面前，吓了她一大跳。
    “妈，你这是干嘛？怎么穿得那么奇怪？这条裙子哪来的？以前怎么都没有见过啊？”斐娜扯起叶母的一角衣裙，说。
    叶母把斐娜的手拍开，然后在斐娜面前转了一圈，问：“什么‘奇怪’？这是我昨天和隔壁的陈太太一起去买的。好看吗？”
    “像跳桑巴舞的。”
    “你懂什么？”叶母瞪了斐娜一眼。
    斐娜笑笑地看着母亲，“妈，你穿这条裙子好看极了，远看比我还年轻，近看和我差不多。”
    “那当然了！瞧瞧你那干燥的皮肤……娜，你再不找个男人嫁了就晚了。对了，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换干嘛？”
    “去若轩家啊！和人家约好了的。娜，你说得对，像你那个风流无情的上司妈妈真的不放心让你和他在一起。没关系，咱不是还有个若轩吗？今天到若轩家坐客，表现好一点，把分数提高就好了！”叶母信心满满地说。
    去若轩家？没听错吧？斐娜惊恐地看着母亲，“妈，那是人家随口说说的客套话而已，你以为会真的请我们啊？”
    “前天你去上班的时候，若轩就来过电话了，请我们今天务必要去坐客。我和他母亲也通过电话了，原来你比若轩大两岁哎！不过没关系，人家不介意我们在资料上改岁数的事情。他母亲很喜欢你，说你有福相。”叶母开心极了，在大衣镜前转来转去。
    斐娜觉得脑子里嗡嗡做响。
    叶母推了斐娜一下，“想什么呢？赶快换衣服去。”
    “妈，要去你去，我才不要去呢！”斐娜往床上一躺，决定反抗到底。
    “你是不是皮痒了？”叶母双手插腰，生气地问。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叶母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赵家庞大的房子和高耸的大门。
    斐娜揉着手臂上被叶母掐出来的淤青，陪母亲傻傻地站在赵府的大门前。
    “天啊！他们家好富有啊！”叶母禁不住感叹道，“瞧瞧人家这阵势…….这么大的房子就住若轩和他妈妈，是太孤单了……娜，你要是真的嫁进来……”
    “就惨了！”斐娜打断母亲的话。
    “人家未必也看得上你！”叶母瞪了她一眼。
    “那我们来干嘛？妈，我们还是回去了啦！”斐娜拉住母亲。
    叶母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手握了起来，“你是不是皮还在痒？”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对我下手一点也不留情，你是不是我后妈？”
    “这丫头，说什么呢？快按门铃！”叶母催促着。
    斐娜叹了一口，不情不愿地按了门铃。
    一会儿，若轩来开了门。
    当斐娜和叶母出现在若轩面前时，若轩简直是被斐娜眼里的杀气吓傻了。叶母拉着斐娜的手，对若轩歉意地说：“来晚了，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伯母。我母亲在里面等您呢！”若轩在前面带路，把斐娜和叶母带进大门。
    大门后是一片大花园，穿过花园便是大厅。
    说真的，赵府的确很漂亮！那乱真的假石、小瀑布；那葱葱郁郁的花草树木；那脚下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和路边上的小草地……斐娜认真地看着花园里的每一处景点，生怕错过一棵树和一朵花——这就是他家的花园啊！突然，斐娜在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花盆，种的是一棵小小的仙人掌。
    斐娜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盯着那盆仙人掌看。
    他还留着这盆花？斐娜觉得额头的那道疤正在破裂开来，痛楚慢慢地侵袭到她的心间。太疼了，撕心裂肺啊！
    风吹来，抖落了老槐树上的几片枯叶，飘飘洒洒地落到地上。有几片叶子掉到了仙人掌上，盖住了那满是尘埃的绿色——它被丢弃在这里有多久了？它的主人不要它了？
    斐娜慢慢走过去，拨开了那几叶树叶，把小花盆拾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斐娜叹口气，把小花盆轻轻抱在怀里。
    她年轻时的那一段可怜的苦恋啊！
    斐娜痛哭了起来，身子一软，坐到了草地上。
    叶母傻了眼，这孩子怎么了，怎么突然抱住一盆脏兮兮的仙人掌哭了起来？真是太失礼了，真是太丢脸了！她想冲上去把斐娜拉起来，却被若轩拦住，“伯母，我母亲还在等我们呢，让斐娜姐在那边呆一会儿，年轻人总是比较多愁善感。”
    “可是……”叶母刚想说什么，就被若轩拉走了。
    “伯母，你今天的这身衣服真好看……”若轩转移了叶母的注意力。
    他们走远了，没有人打搅斐娜的悲伤。
    斐娜忍不住自己的泪水，这份悲伤已经忍耐了四年，今天见到这盆当日见证她爱的誓言的仙人掌，那悲伤就被宣泄出来了。仙人掌啊仙人掌！你被爱惜的时候我们正在相爱，你被冷落正是因为我们的爱变成了死灰……请原谅我当时没有带走你。
    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慢慢靠近斐娜，斐娜抽泣着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那人来到斐娜的面前，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斐娜。
    斐娜定睛一看，也吓了一大跳。
    风又吹落了几片树叶，又是那么漂亮地轻盈地掉落下来，落在他们之间，打搅了他们相视的视线。
    “斐娜……”那人轻轻地、不敢置信地叫出了斐娜的名字。
    赵孜靖？
    斐娜胡乱地擦去泪水，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怀里还紧紧抱着那盆仙人掌。
    “你怎么在这儿？”赵孜靖不客气地问。
    “受你母亲的邀请来的。”斐娜的心情很复杂，但是语气比孜靖的好，“我和我的母亲一起来的……来之前若轩说你不会在。”
    “这是我家。”孜靖冷冷一笑，接着说：“既然是我母亲的客人，那么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斐娜浅浅一笑，“不用！有若轩就够了，不敢劳您大驾。”
    “你的话里带刺。”
    “您的语气也很不好。”斐娜转过身，突然停住，“能带我去您母亲那儿吗？我不认识路。”
    孜靖看了斐娜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朝前走带路。
    斐娜的心里百味交加，跟在孜靖的身后，她忍不住偷偷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他的发型不一样了，他的背和肩膀宽了，他的步伐大了……他瘦了。
    分开了这么久，什么都变了，唯一没变的是他的态度。
    孜靖把斐娜带到一间大厅里，自己径自坐下。
    斐娜看不到母亲和若轩，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转身想走，孜靖嘲讽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怎么，害怕了？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斐娜又重新面对孜靖，脸上是一抹无谓的笑容，“我没有怕。”
    “把那盆花放下吧！它脏了你的衣服了，待会儿你可是要去见我的母亲的，我不希望你是这么邋遢的样子。”孜靖冷淡地看着斐娜，“没有人告诉我，你就是若轩的相亲对象。”
    “现在你知道了，想拆散我们吗？”斐娜轻笑一声，“我跟谁相亲不用和你先打招呼吧？再说我和你弟弟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加上男未婚女未嫁，很相配啊！”
    孜靖放声大笑，“叶小姐，你是在说笑话吗？”
    “你就把它当作笑话吧！能逗你笑也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斐娜边说边抱紧了怀里的花盆，“能把这盆花还给我吗？”
    “还？凭什么？”
    “你不稀罕它，我稀罕！就当是给你未来的弟妹一份见面礼。”
    孜靖的眼睛里喷射了愤怒的眼神，“弟妹？好一个‘弟妹’啊！”
    “别说得那么咬牙切齿，对牙齿不好！”斐娜微微一笑，把怀里的花放到一边。“请带我去见你母亲吧，她一定等急了。”
    孜靖突然冷笑一声，一把拉过斐娜，将她抱在怀里。
    “啊——”斐娜措手不及，尖叫了起来，奋力反抗，“你干什么——”
    孜靖不顾斐娜的挣扎，一只大手禁锢了斐娜的双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拨开了斐娜额头前的刘海。
    一道长长的淡淡的伤疤赫然出现在孜靖的眼前，那是他留给她的“纪念”。这么多年了，这道伤疤依然存在着……孜靖的手轻轻地碰触着，斐娜的心一惊，猛地尖叫着：“别碰我——”
    孜靖紧紧地抱着斐娜。
    “赵孜靖！放开我！”斐娜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不要碰我——”

 第六章 心痛

    深夜，斐娜上了线。
    “姐姐，好久不见你了。”小嫩草一见到斐娜上线，立即发了信息过来。
    这小鬼头！斐娜会心一笑，回了过去，“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
    “准备参展。最近白天也要上班，因为要准备样品，可为了能遇上姐姐，我每天都等到好晚好晚。”
    斐娜心头一热，马上道歉，“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没有上来，有些事耽搁了。”
    “能说给我听吗？”
    “都过去了。”
    “姐姐不相信我吗？”
    “怎么会？有时把心事交付给不认识的人反而轻松，人群中擦肩而过，也不会为交付了心事而担心对方投以异样的眼神。”斐娜想了一下，又写道，“很多事当时发生时，以为是自己的错；到后来清醒了，才找到了原因。”
    “姐姐的话很深奥，我听不太懂，是为了以前爱过的那个男人吗？”
    斐娜的手指颤了一下，拿了桌上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我跟爱情无缘。”斐娜把信息发过去之后，道了晚安，下线。
    站在窗台边，夜风凉凉的，一轮孤单的月亮挂在天上。
    我跟爱情无缘啊！斐娜低下头苦笑着。
    突然，手机响起，斐娜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么晚，是谁呢？斐娜踌躇着，最后还是接了起来，“你好！”
    “你好，是我！”对方的声音低沉，在这么寂静的深夜里却犹如一枚炸弹在斐娜的心里炸开了花。
    是他——赵孜靖！
    斐娜的手冰冷了起来。
    “很意外吧？”孜靖的语气轻浮，“你可真会演戏啊！今天真的谢谢你在我母亲面前表现得那么的委屈……我们那时不是说好了吗？不要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这么久以来，我没有打搅到你，今天你却闯进了我的生活来。”
    “我很抱歉。因为去之前，若轩说你不会在，我才……总之很抱歉。”斐娜深呼吸了一口，“我没有想到会遇见你。”
    “你和若轩相亲也算是打搅到我的生活，因为他是我的弟弟。”
    “你放心，这只是一个很偶然的意外，我也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看待，我不会和他发生什么的。”斐娜的语气渐渐硬了起来，“但是请你明白一点——和谁相亲是我和若轩的自由，你不能左右我们。”
    孜靖笑了一声，“斐娜，你还是那么天真。”
    斐娜安静地听他说。
    “和若轩相亲是在你的计划里的吧？我知道，我和靛川的事不能瞒你太久，虽然不太相信你是那种会记仇的人，但是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斐娜，我很乐意接受你的挑战，只是别把我们身边的人拉下水。”
    “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斐娜的心突然慌乱了起来，“你说你和靛川怎么了？什么挑战？”
    孜靖冷笑了一下，“斐娜，我知道这一天总要来临，那就开战吧！”
    “等一下，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我都听不懂？我们之间的事关靛川什么事？”斐娜追问着。
    “别再装了，斐娜，我还不了解你吗？”孜靖说完，挂了电话。
    斐娜愣在原地，这是怎么了？靛川……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芳草酒吧，窗外有小雨。
    斐娜和葵亚并肩坐着，喝着小酒听着小歌。
    “哇，那个小酒保怎么还没被开除？长得那么抱歉，我都给红玫说了几百遍了，那样的人不能招，影响酒吧形象。”葵亚边说边把远处柜台边的一个小酒保指给斐娜看。
    斐娜莞尔一笑，说，“给人家留口饭吃嘛。我就觉得那个小酒保还不错，他调的酒味道很好，他态度也不错！”
    “你那是什么狗屎眼神？”葵亚臭了她一句。
    斐娜低下头，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声音低沉地说：“我约了靛川来。”
    葵亚应了一声。“哦！”
    “我想知道，她和孜靖是什么关系。”泪水在斐娜的眼里打转，“我觉得我被骗了很久。”
    葵亚转过头，看见了斐娜的泪水，立即被吓坏了，“宝贝，你是怎么了？”
    “昨天我见到了孜靖……他昨晚也有打电话给我，他说他和靛川的事瞒了我很久，到底是什么事？”斐娜拉住葵亚的手，“阿亚，你也知道这件事是吗？你在苏悠家说有一些事我不懂，指的就是这件事是吗？”
    “没错！”靛川的声音从天而降。
    “啊！”斐娜猛地从床上弹起。
    原来是梦一场！斐娜轻轻拍着胸口，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一定是昨晚孜靖的那通电话让她做了噩梦，真是的，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靛川和孜靖？两个人怎么会联系到一起呢？
    斐娜笑自己的梦做得太离谱，抬头看一下闹钟，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天啊！已经八点半了。上班肯定迟到了！
    斐娜掀开被子，冲出房门。
    叶母正在楼下喝茶，看见斐娜衣服也没换像只无头苍蝇冲下楼来，吓了一大跳，“你是怎么了？”
    “我上班迟到了！”斐娜尖叫着，跑到鞋架边，“我的鞋子呢？”
    “昨天你穿上楼了。”叶母慢悠悠地回答她，“给永夜打个电话，就说你生病了，请个病假。”
    “妈，我没有生病，怎么请病假？”
    “都说你脑筋转不过弯来，撒个小谎嘛！”
    斐娜错愕地看着母亲，“妈，做母亲的人怎么可以教女儿撒谎？”
    叶母拍打了斐娜的大腿一下，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不爱听你现在就去上班！到了你们公司都已经快吃午饭了。同事们一定会觉得你在耍大牌——你去吧，去啊！”
    斐娜想了一下，也对！就再给自己一个假日。
    “给永夜打个电话，顺便请他晚上来家里吃饭。”叶母补充道。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斐娜慢吞吞地磨蹭到电话机旁，叹了一口气，给永夜打了电话。
    “我今天……感冒了，想、想……想请假。”斐娜最后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很严重吗？有去看医生吗？”永夜关心地问。
    “好很多了……晚上你……来吃饭吗？”
    “我一定到，你好好休息。”
    “要是没空就别来了。”斐娜刚说完就被在一边窃听的母亲抢过了话筒。
    叶母狠狠瞪了一下斐娜，声音却是无比温柔地对永夜说：“永夜啊！你晚上再忙也要来，叶妈妈今天给你做好吃的小龙虾汤。”
    “好的，叶妈妈，我期待很久了。今天您受累，多费心照顾斐娜，我一下班就过去。”永夜爽朗的声音就像蜜渗入叶母的心里。
    叶母心花怒放，这孩子真懂事。挂上电话，看到斐娜，脸马上就拉了下来。
    斐娜担心地吞了吞口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刚和叶母聊完电话，永夜马上就接到另一通电话，是靛川。
    “你好！”永夜礼貌地接了起来。
    “你好。”靛川的声音甜得渗蜜，“我刚刚从新加坡回来……永夜，我不走了，再也不走。”
    “是吗？”永夜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靛川轻笑了一声，“我带了礼物回来，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抱歉，晚上我有约了。”
    “那中午？”
    “斐娜今天生病了，我中午要去她家照顾她。”
    靛川自讨没趣，只得道了别，挂上电话。一把怒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着，她决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对于靛川的到来，斐娜和叶母都很惊讶。
    靛川一进门就把手中的水果篮递给叶母，“叶妈妈——前些日子我去了新加坡，所以没有来看您，您还好吗？”
    “好……这年头很流行送水果篮啊？”叶母语气酸酸地说。
    “妈——”斐娜把母亲推到厨房，“你去切水果啦！”
    把母亲送到厨房后，斐娜转身走到靛川身边，“好久不见，上回……”
    “听永夜说你生病了。”靛川打断了斐娜的话，“是哪里不舒服？看医生了吗？有没有吃药？”
    斐娜愧疚地低下头，“是装病，因为睡过头了……”
    “是这样啊？娜，你还是那么调皮！到你房间里坐好吗？”靛川问。
    “好啊！”斐娜急忙回答。
    上了楼，进了斐娜的房间，靛川坐在斐娜的床上。她的眼睛环顾着斐娜的房间，看到书桌上摆着她们的合照，她起身，改坐在书桌边。
    照片是好多年前拍的，有葵亚、可佳、斐娜、佑茜和她。
    “佑茜若还活着的话，说不定小孩都已经一大群了。”靛川感叹道。
    斐娜微微一笑，“哪一定？可佳和苏悠结婚那么多年，也是到了今年才怀上孩子；葵亚花中穿梭那么多年，到现在也没嫁出去；我……”
    斐娜的声音小了下去，靛川莞尔一笑，说，“是啊！强求不来……对了，我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以前心高气傲，以为事业才是最重要的，结果东奔西顾却没有时间好好的陪永夜；现在我什么都不要，哪儿也不去，就想多点时间陪陪他。”
    斐娜愣了一下，“什么？”
    “我和永夜啊！”靛川伸出手，把额前的刘海夹到耳后去，“都是我不好，以前太冷落他了。斐娜，我想过了，我要和永夜结婚。”
    “啊？”斐娜的心抖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
    靛川拉过斐娜的手，放在她的脸颊边，“斐娜，我的好姐姐，只有你知道我为了永夜受了多少苦。”
    是啊！靛川为了永夜……他们的爱情，她是见证人。斐娜的眼前浮现出那懵懂的过去——靛川的美丽和温柔像闪耀的星子，永夜的俊朗……他从来就不曾是她的，他是属于靛川的。
    斐娜总算有点清醒了，感觉却是那么的不真实，她觉得有点头晕。
    靛川的眼神很无辜，斐娜内疚极了，觉得伤害了靛川。
    “对不起，靛川，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斐娜的胸口像被堵住一样，难受得她连声音都沙哑。
    “你怎么会伤害我呢？”靛川轻轻地抱住斐娜，“我的好姐姐，你从来就没有伤害过我，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不是吗？”
    斐娜的心头一紧，看着靛川期待的目光，慢慢地点了点头。
    靛川这才放开了斐娜，“娜，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和永夜，我知道你的为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也了解永夜，他有时很孩子气，现在他还在生我的气，所以别人都有些误解。娜，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斐娜坐在床上，头晕得厉害，该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房门外传来了叶母的敲门声。
    “请进！”斐娜喊道。
    叶母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靛川立刻迎了上去，帮叶母接手。“谢谢叶妈妈！对了，叶妈妈，我好怀念你做的小牛肉，今天能收留我吃顿饭吗？”
    “说那什么话？”斐娜替母亲应道，“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吃呢！”
    叶母别有心事地看了一眼斐娜和靛川，什么话也没说，出去了。
    “娜，你看看——你真的很幸福，有这么疼爱你的母亲，有这么温暖的家……我呢？一年难得见到父母两面，我真的好怕一个人吃饭。”靛川边说边把水果盘放在桌子上，“以前有永夜陪着，习惯了就觉得那是理所应该的事，所以都不懂得好好的珍惜；直到我们分开，我才知道，我也曾那么的幸福——永夜是那么的爱我，我也是那么的爱他……”靛川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地板上。
    斐娜的心跟着酸涩了起来，她拉着靛川的手，温柔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那么地爱着对方……”
    “娜，我真的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姐妹，只有你能明白我对永夜的感情。”靛川靠在斐娜的肩膀上，伤心地抽泣着。
    斐娜的心头沉重，再也说不出话来。
    又一阵敲门声伴随着叶母的声音传来，“娜，永夜来了，在楼下呢！”
    永夜？斐娜吃了一惊。
    靛川看起来也是很吃惊的样子，问道，“他怎么也来了？莫非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啊……对！有几个稿子没定下来……我是说修改方案，可能客人催急了，他就过来了。”斐娜结结巴巴地结实着，她不希望让靛川误会她和永夜。“客人的态度都很不好，永夜……永夜可能是因为这样才过来的。”
    “放心，我会帮你瞒着他，说你还在生病。”靛川朝斐娜眨一下眼睛，“我去把他打发走，你就在楼上待着。”
    “啊？”斐娜愣了一下。
    靛川把斐娜塞到被子里，“你趁机多休息一下吧！交给我就好了。”
    斐娜乖乖地躺好。
    靛川安顿好斐娜，就下楼了。
    永夜没有想到靛川会出现在这里，他正在和叶母开心地聊天，看见靛川从楼梯上下来，立刻愣住了。
    叶母注意着永夜的表情，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永夜的脸。
    靛川朝永夜微微一笑，说：“你怎么来了？斐娜身体不舒服，睡了。”
    永夜也回以礼貌的微笑，却是对叶母说：“叶妈妈，我能上楼去看看小娜吗？”
    叶母刚要回答，靛川马上应道，“斐娜说她很累，想休息，而且已经睡了。你上楼的话把她吵醒怎么办？”
    永夜并不理会靛川的话，仍是征求叶母的回答，“叶妈妈，我能上楼吗？”
    “左转第二间。”叶母指了指楼梯。“我去准备午饭，中午都这边吃吧！”
    说完，叶母转身走进了厨房。
    永夜没有多看靛川一眼，便往楼上走去。却在与靛川擦肩而过的时候，被靛川拉住了的手臂，她的声音低沉地说：“不要上去……”
    “放开！”永夜的声音冰冷，“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来关心一下斐娜的病情，难道我错了吗？”靛川委屈地看着永夜，“我和她是那么好的朋友，你说她生病了我能不着急吗？你想说我什么？别有心机吗？原来你就是那么看我的？”
    永夜转头看了一眼靛川，冷笑了一下，说：“没错，我就是这么看你的。”
    靛川倒吸一口冷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我已经不为所动。”永夜说完，挣开靛川的手，径自上楼去了。
    靛川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她怨恨地朝永夜的背影看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永夜上了楼，听见斐娜轻微的呼噜声，他微微一笑，坐在斐娜的床边温柔地看着她。
    她真的睡了。
    她不算很漂亮，大致上只可算清纯。是什么时候走进他的心里的呢？永夜问自己，这张小脸是什么时候印在他心里的呢？是在四年前吧？不！更早。在他们初次相遇时，她就在他心里生了根。只是那时，他的眼里看得更多的是靛川的美丽和靛川的妩媚动人。
    犹然记得，那年夏天，年轻的他们本不相识，只是同在芳草酒吧里当醉客。生性孤独的他只愿和酒吧里的酒打交道。
    靛川和斐娜他们那一群人几乎天天报到，因为酒吧的老板是他们的高中同学。
    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他们是因为斐娜爽朗的笑声突然打破酒吧里惨淡的气氛，传入他的耳里。他回头看见不远处的那一桌热闹的男男女女，最为显眼的竟然是活泼生动却长相平凡的斐娜。
    那个女孩，身上有一股好似永远挥霍不尽的活力。她接连讲了几个笑话，惹得好朋友们哈哈大笑，她自己笑得最为开心。
    永夜不由得也微微一笑，来酒吧是因为心情不好，本想好好的将悲伤揉进酒精里，结果被斐娜的笑声感化，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后来的日子，他总是准时的来酒吧报到，不再是为了消遣悲伤，而是为了来看斐娜纯净的笑脸。
    再后来，有一天，斐娜跑来他的跟前，热情地邀请他加入他们的队伍，原因是靛川的爱慕。
    他无法抗拒斐娜的笑脸，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是很向往那群热闹的生命体。再再后来，他认识了苏悠、葵亚、可佳、黛屿、肯威等人，和他们成了好朋友。
    而那时的靛川，已经美丽得如同一棵小雏菊，总是用安静的眼神看着他。他孤独的心慢慢地融化，变为一滩水……
    ——是斐娜和靛川改变了他。永夜疼爱地执起熟睡中的斐娜的手，认真地想，如果一开始他坚持选择的就是斐娜，并努力让她爱上他，或许……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吧？
    永夜哑笑，把斐娜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着。
    我们错过太多，也错过太久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
    天啊，这是睡了多久了？她拉开床头的灯，看了一眼闹钟，已经七点多了。
    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靛川来找她，好像后来永夜也来了，再后来……天就黑了。还没吃饭呢！午饭都没吃，怎么会这样呢？老妈怎么没叫她吃饭？
    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去卫生间洗梳完毕，还没踏出房门就听见一个爽朗的笑声从一楼大厅传来，那声音有点像永夜的——斐娜愣了一下，还没睡醒吗？
    走下楼，看见了永夜和斐平坐在沙发上看喜剧片，电视声音很大，有点吵。叶母可能在厨房，所以没看见她。
    原来不是做梦，那靛川呢？斐娜走到永夜身边坐下，拿了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
    “老姐，你干嘛？”斐平抱怨道。
    “不想要零花钱了？”斐娜凶巴巴地看了一眼斐平，喝道，“回你的房间看！就没人跟你抢了。”
    斐平愤愤不平地朝厨房的方向喊——“妈，你看姐啦——不让人家好好的看电视……”
    叶母的声音立即从厨房传来——“争什么！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看什么电视，准备吃饭！”
    斐娜幸灾乐祸地朝斐平刮了一眼，目光落在永夜的脸上，才记起要问他事呢！她拍了一下永夜的肩膀，不客气地问：“喂！靛川呢？你把她赶跑了？”
    永夜刚想回答，斐平马上就凑了上来，“怎么？靛川姐有来过吗？她现在变什么样了？好久不见，她还是那么漂亮吗？”
    斐娜捋高袖子，做势要给斐平一巴掌，斐平这才收了声，躲得远远的。
    “说！靛川呢？”斐娜又问了一遍。
    “我从你房间下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她了。”永夜耸了耸肩膀，“可能有事先走了。”
    “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让她伤心的话？”
    “我保证没有！”
    “鬼才相信！”斐娜尖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快向她道歉，不然不让你在这里吃饭！”
    斐娜的声音刚刚落地，叶母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厨房冲了出来，往斐娜的额头就是一记，骂道：“死丫头！从早上睡到现在我还没骂你呢！怎么，想赶永夜走？信不信我赶你走？”
    “妈——”斐娜揉着被敲疼的额头，委屈地看着母亲。
    叶母面对永夜时，已换上了一副不一样的表情，温柔而又慈祥，连声音都甜了起来——“永夜啊！晚上有你喜欢的小龙虾汤哦！你可要多吃点啊！喜欢吃小黄瓜吗？叶妈妈还做了小黄瓜，炒小虾仁的。”
    “太喜欢了！谢谢叶妈妈！您辛苦了！”永夜开心地说。
    叶母心花怒放，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还那么有礼貌！
    斐娜被母亲的表情打败，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永夜微笑着拉过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揉着她的额头。
    斐娜不敢挣扎，因为叶母正用着感慨的表情盯着他们看。在叶母看来，这小两口多幸福，多甜蜜啊！
    突然，永夜问斐娜：“戒指怎么没有戴？”
    啊！斐娜张大嘴巴，愣住了。
    叶母和斐平立即凑了上来，用着坏坏的眼神看着斐娜，“什么戒指——”
    斐娜的嘴巴抖了几下，发不出声音来。叶母的表情实在是很可怕，而永夜那家伙竟然在一旁偷笑。
    “哪……哪有什么戒指？不要……不要听他乱说！”斐娜叫了起来。
    永夜立即发出抗议，“是不是不喜欢那个款式？不喜欢你要说！我可以叫珠宝店的老板再送几个款式来让你挑，但你不可以不戴，那怎么说也是我们爱的标志，你看，我都天天戴着。”
    说完，永夜亮出他的手让叶母和斐平看。
    一枚耀眼的钻戒闪了叶母和斐平的眼。
    惨了！斐娜的冷汗从前额滑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顿饭吃得很艰苦，斐娜不时地揉着被叶母揪红的耳朵，呜咽几声。用最恶毒的眼神狠命地盯着永夜看，却又被叶母吼叫道：“你那是什么眼神？赶快吃饭！吃完饭还要找你算帐呢！求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你怎么都不尊重我？”而面对永夜的时候，叶母的态度又马上变得很好很好。
    她怎么这么命苦，有这样暴力的母亲？
    永夜温柔地在一旁夹菜给斐娜，根本无视她的眼神。
    她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他！
    斐平对永夜的称呼也改成了“姐夫”，这一点让斐娜最为痛心。
    永夜很懂得讨叶母的欢心，一副做错事的表情不住地朝叶母解释着：“叶妈妈，真是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爱斐娜了，所以向她求婚的事都没有征求您的意见。非常的抱歉！我想斐娜也一定是很爱我，所以在接受我的求婚的时候她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我们永夜真是有礼貌！”叶母对这个女婿实在是很满意，慈祥地看着永夜，“没关系，没关系！我能理解。”
    叶母转头看向斐娜的时候，又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和语气，“以后不关发生什么事，不准把那枚戒指拿下来！”
    拜托！为了拿下这枚戒指，她涂了多少肥皂水？费了多大的劲？现在竟被逼着重新戴了上去。斐娜重重地叹了口气。
    吃完饭，叶母坚持要斐娜陪永夜去散步，不仅亲自把他们送出家门，还站在家门口目送他们走出她的视线。
    斐娜实在拿母亲没有办法，只得拉着永夜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家门口的巷子。在确定离开母亲的视线的地方，斐娜松开永夜的手，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永夜边问边板下斐娜在拍着胸口的手，重新握上。
    “你干嘛？”斐娜甩甩手，想把永夜的手甩开。
    “是你主动

 第七章 代价

    头好晕啊！
    斐娜艰难地睁开眼——陌生的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斐娜努力地想了想，哦！对了！赵孜靖……这是在哪？
    斐娜一骨碌爬了起来，惊恐地环视着这个陌生的房间——这是一间布局还算不错的单身公寓，装修不是很豪华，但是有一种简约的美感。和永夜的房间比起来，这样的房间更适合单身汉……但尽管这房间不错，斐娜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该不会被那家伙绑票了吧？
    怎么办？啊，头好痛！斐娜确定房间没有人之后便拖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朝一旁的卫生间走去。
    照了镜子，才发现额头被包扎起来了，还渗透着血迹。记得昨晚被那家伙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头撞上了什么东西，痛死了！
    在卫生间匆匆洗梳完毕，斐娜开始搜寻整个房间，发现没有电话，连她的手机都不见了。她冲到窗前，打开窗子，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她打了个哆嗦。
    窗子上的铁栏杆还不算很粗，应该可以找个什么东西把它弄断，但是窗外的景致却让斐娜放弃了逃生——好大一面湖。
    她知道这里是哪里了，这里是……正想着，门被打开，斐娜回过头，看见孜靖站在房门口。
    他们对视着，脸上都面无表情。
    许久，斐娜关上窗子，回到了床上坐着看他。
    孜靖慢慢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坐在斐娜面前，随手丢给斐娜一把手机，说：“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你母亲一定很着急了。”
    斐娜迟疑地看着他。
    孜靖的脸上一抹冷笑，“放心，不是绑架你，只是请你来我的别墅住几天，大家叙叙旧。”
    “我跟你没有什么旧好叙的。”斐娜淡淡地说。
    “是吗？”孜靖靠近斐娜，拣起了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机。
    斐娜趁机一把将孜靖的领子揪起，狠狠揍了一拳。
    孜靖往后倒去，嘴角溢出了血，他惨笑了一下，说：“我忘了，你是个危险人物，有暴力倾向。”
    “我们‘叶家老拳’是世代相传的，不打得敌人流血不算正宗。”斐娜揉揉有点红肿的拳头，呵了口气。
    孜靖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又朝斐娜走去。
    斐娜又举起了拳头，突然她愣了一下，因为她看见了在孜靖的身后不远处，那一张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像框。那像框里的照片……
    斐娜推开孜靖，朝办公桌走去，心跳急速加快。
    走到桌子前，斐娜轻轻地拿起了像框，问：“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那照片上的人是孜靖和靛川，他们相拥在一起，笑得好开心。
    这决不是一张玩笑似的照片，他们都是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孜靖从来就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
    “为什么！”斐娜朝孜靖尖叫着。
    孜靖被斐娜的声音吓了一跳，没有应话。
    斐娜这才想起来，那个做过的梦，葵亚说过的话……靛川和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斐娜冲到孜靖的面前，抓住孜靖的领子，泪水不断地掉下来。她摇晃着孜靖，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孜靖不太相信斐娜的态度，“你一直都不知道吗？”
    “为什么……”斐娜软软地坐在了地毯上，又看了看手上的照片，喃喃地说：“为什么……”
    她年轻时的那一段苦恋啊！原来是葬送在她最好的朋友的手里。
    孜靖冷冷地看着斐娜，“别装了，不要一副惊讶的样子。没人可怜你，我更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你而放了你！”
    把像框扔到一边，斐娜伏在床沿痛哭着。
    孜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心里酸涩地想，妈妈和弟弟一定都着急了吧？这扇门外的世界都乱了吧？永夜……
    轻轻地转动门把，门应声而开。
    她就知道，门是不会上锁的，除非孜靖打算让她饿死在房间里。她对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熟悉了，一楼有一间储藏室和厨房，还有一间偌大的客厅。二楼的主人房间便是这里，旁边还有一间客房，三楼是一个好大好大的阳台。
    虽然她没来过这里，但是这套房子是她设计的，她当然熟悉。
    在他们还相爱的时候，她把她人生中的第一张设计稿送给了他——一幢建立在湖中心的三层别墅。
    那时的孜靖开心地说：“有机会，我会把它变成真实的建筑物。”
    后来没过多久，他们就分手了。
    往事真的是不堪回首。斐娜摇摇头，下了楼来，到厨房去找了点东西吃。一定要把身体照顾好，才有力气和那家伙斗！
    路过大厅的时候，看见孜靖坐在沙发上面对着一台庞大的安静的电视机发呆，她走过去，在他身边轻轻坐了下来。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她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他，生怕惹他生气。一个呼吸、一个眼神的举动都是轻微的，怕惊动他。
    他就像是树林中透着阳光下凡的精灵，安静、高贵、漂亮——当然，这些是第一眼看见他时，斐娜的感觉。相处久了，她发现孜靖仅仅是一个漂亮的精灵，并不是一个勇士。
    为什么以前那么爱他呢？是爱他的漂亮？气质？还是喜欢他的性格？斐娜托着下巴努力地想。为什么在看见那张靛川和孜靖的合照时她要痛哭？还在乎他吗？还是……
    孜靖转头看向斐娜，冰冷的眼神把斐娜的思绪打断。
    斐娜叹口气，起身。
    孜靖突然拉住了斐娜的手，声音淡淡地说：“不要争吵……陪我坐一会儿，可以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点心酸。斐娜又坐了下去。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一切静得就像在真空里。斐娜看了孜靖几眼，他没有看她，只是盯着电视机发呆。
    不知坐了多久，斐娜有点按奈不住，问：“你怎么都不说话？”
    孜靖仍旧没有看她，手慢慢地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
    斐娜被电视机里传出的声响吸引，看了过去——那是他们六年前拍的录象，那时的他们好年轻，尽情地怒骂嘻笑，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斐娜轻笑出声，看着那温馨的画面。
    “是他吧！”孜靖开口问她。
    “什么？”斐娜没反应过来。
    “那天送你回家的男人，是他吧？”孜靖边说边把画面定格。
    斐娜一看，原来是永夜，他的手上牵着靛川，他们也是笑得好开心。那天好像是靛川的生日，孜靖就是那个时候认识靛川的。
    “是的。”斐娜淡淡地回答他。
    孜靖冷冷哼了一声，突然他把手上的遥控器扔到一边，整个人朝斐娜扑过去。斐娜冷不防受到攻击，被孜靖压在身下，两只手被按在头顶。
    “你干什么？”斐娜尖叫道。
    孜靖用力地按住斐娜，藤出一只手，猛地撕开斐娜的衣服。
    “啊——赵孜靖！你干什么！”斐娜奋力反抗。
    孜靖的力道很猛，转眼间，斐娜的衣服已经成了几块破布，遮不住她的身体。斐娜感到凉意，皮肤爬过一阵鸡皮疙瘩。
    天啊！他要干什么？莫非……斐娜不	敢往下想，只是惊恐地看着孜靖。
    前后才几分钟的时间，这个男人判若两人。
    看着他如野兽般失控的眼睛，斐娜知道自己难逃一劫。
    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孜靖突然被斐娜的泪水震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渐渐安静下来。他微微喘着，仍是那么冷淡地眼神在斐娜的脸上扫视着。
    “为什么哭？”孜靖问。
    斐娜抽抽噎噎地哭着，不敢睁开眼睛。
    “为什么哭？”孜靖加重了语气。
    斐娜仍只是哭。
    孜靖松开手，从斐娜的身上起来。
    斐娜蜷缩着身体，不住地抖着。
    孜靖站在沙发旁看着她，许久，他从身上脱下一件衬衫扔到她身上，说：“穿起来吧！”说完，他走上楼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斐娜才悄悄睁开眼，手上传来闷闷的疼痛，一看，手腕上被抓出了淤痕。太可怕了，这男人！再看着满地被撕碎的衣服，无奈，只得穿他的衣服。
    泪水还止不住，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夜风凉凉，她忍不住打了喷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夜已深，斐娜在沙发上已经呆了近三个小时。
    钟再次敲响的时候，斐娜从沙发上起来，走出了大门。
    门外的景色美得令人心碎。斐娜赤足踏下冰凉的台阶，走到小草地上看着四周空旷的水景，陷入了沉思。
    早知道当初就学一下游泳，现在就可以冲出去了——但真的没想到孜靖会把她的设计稿变成了真实的建筑物，他……是重视她吗？
    别傻了，他不可能重视她的。
    他和靛川……相识是在六年前靛川生日的时候吧！那次的生日会是在永夜的公寓里举行的，她第一次把孜靖介绍给她的朋友们认识，朋友们都很喜欢孜靖，可他……并不喜欢她的朋友们。
    那天她喝醉了，躺在永夜的床上睡得很沉，苏悠和可佳在一旁照顾着她。
    后来的日子，平淡而又无味，她再也无法讨他欢心。再后来，她渐渐知道了他有了新的恋情，做了一切的努力也挽救不了他迷途的心。
    她从没想过会是靛川……小姐妹之间开玩笑时也未曾听靛川提过有像孜靖这样的追求者，追求她的人这么多，为什么要让她搭进一个孜靖呢？
    真是烦恼！
    转过身子，意外地看见孜靖站在她身后。
    安静地对视着，斐娜的眼中一丝担忧。
    孜靖扯起嘴角，淡淡笑了一下，说：“这四年来，我的日子过得很平静，虽是在同一所城市，但是我们从来没遇上。”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刻意地去找对方。”斐娜应道。
    孜靖又笑了一下，“没错！分开后，我去了很多的地方——我以为我们永远都遇不上了。”
    “那是你不想遇上我。”斐娜说完，马上又掩饰道：“当然……我也不想遇上你，对于若轩的事，真的是一个意外。”
    “不是意外，是老天安排的。”孜靖慢慢走近斐娜。
    斐娜不安地退后，她怕孜靖会像方才那样对她。
    孜靖停下了脚步，怕斐娜再后退就要掉进湖里。“别再退后了……我保证不再像方才那样对你。”
    斐娜迟疑地站住。
    孜靖的目光在斐娜的脸上扫视了几下，苦笑道：“我这辈子真正爱过的只有两个女人，斐娜，或许你不明白，这样的命运于我而言是怎么的一个笑话。”
    “我听不明白。”斐娜的语气冷淡。“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所以没有你那样的烦恼。”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孜靖的声音沙哑了起来，“你能……老实回答我吗？”
    “那要看什么问题了。”
    孜靖叹了口气，突然转身离去。
    “不是要问问题吗？”斐娜叫住了孜靖。
    孜靖紧皱着眉头，背对着斐娜让他的心不会那么乱。
    斐娜不明白孜靖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老实说，分手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只是隐约感觉到你有了新的恋情，我想是这个原因……”
    “不，不！”孜靖吼叫着打断斐娜的话，“你不要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那，难道是我的错吗？变了心的人是你，不是吗？”斐娜反驳他。
    “你就没有错吗？若轩呢？你和我的弟弟难道就很清白吗？”孜靖的声音高亢了起来，“你看似纯洁天真，却和我弟弟背叛了我！”
    啊？斐娜被孜靖的话搞糊涂了，“赵孜靖，你别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和你弟弟背叛你了？倘若你要说是我们的相亲——那只是一个意外！我根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若轩见了面，何况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我和若轩现在在一起，那也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孜靖的转过身来，愤怒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那时的你就是这么狠心吗？你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和若轩背叛我的吗？”
    斐娜觉得孜靖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干脆不应话了。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吗？”孜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你把话说清楚！我和若轩怎么背叛你了？”斐娜大步走到孜靖的面前，双目圆睁。
    孜靖的手突然高高扬起，做势要打下来。
    斐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勇敢地看着孜靖。
    俩俩相望，泪水都流出了眼眶。
    泪眼中，孜靖认真地看着斐娜的脸，手轻轻地放了下来，停在了斐娜的脸上。他小心仔细地用手摸索着，态度是那样的虔诚。斐娜的粉颊……斐娜的嘴唇……斐娜的鼻子……斐娜的眼睛……斐娜的眉毛……
    斐娜闭上眼，感受着孜靖的手掌传来的热度，泪水在这样的热度下慢慢蒸发。
    最后，孜靖的手停在了斐娜的额头上，那儿有两道疤，是他留给她的伤害和永无止境的思念。
    两个人不再讲话，紧紧拥抱，哭得一塌糊涂。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孜靖的怀中辗转醒来，斐娜听见孜靖平稳的呼吸声来自她的头顶。
    她想起身，刚有一点小举动，孜靖的手立即把她紧紧地圈住。
    他仍是那么没有安全感，连在睡梦中都那么的紧张。斐娜浅浅一笑，借着窗外的灯仔细地看着孜靖的脸——那么浓的剑眉，英气逼人；那么高挺的鼻子，像混血儿；那么薄的嘴唇……他笑起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呢！他是英俊的，漂亮得像个玻璃娃娃。
    只是，不再是她的玻璃娃娃了。
    斐娜的手轻轻地放在孜靖的脸上，慢慢地用指尖感受着孜靖脸上柔和的线条，不觉得露出微笑。好久没有像这样睡在他怀里，即使只是和衣而眠，也让人感怀。
    孜靖睁开眼，把斐娜的手轻轻地握住。
    “吵醒你了？”斐娜抱歉地问。
    “没事。”孜靖把斐娜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斐娜往孜靖的肩胛处靠去，“这里的夜晚挺冷的，你都是一个人这么过的吗？”
    孜靖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没有你在身边的这四年过得真苍白。”斐娜说。
    “嫁给我吧，斐娜！”孜靖的声音突然从斐娜的头顶传来。
    什么？斐娜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孜靖的声音淡淡却又夹着一丝感伤，“斐娜，你或许不能明白我的感受……不要再争吵了，过去的那一切不管是谁错都不要再计较了，我不能让你再离开我。我们结婚吧！”
    斐娜的心沉了下去，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油然而起。
    孜靖没有听到斐娜的声音，便低下头来看着斐娜，斐娜的双眼不安地闭着，眉头紧皱。
    孜靖的手摸索着来到斐娜的额头，停在那一道伤口上。“这是我第二次伤害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好不好？还疼吗？”斐娜慢慢地摇摇头。
    “以后会留下疤，我会对你和这两道疤负责的。”孜靖的语气认真。
    泪水流下斐娜的眼角。
    孜靖急忙用手接住斐娜的泪水，“为什么哭？”
    斐娜睁开眼睛，抽噎着问，“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爱！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
    “那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怕面对你时承受不了那份疼痛。”
    斐娜伏在孜靖的胸口痛哭了起来。
    夜还深，谁都没有再睡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清晨，斐娜下楼准备早餐，意外地看见若轩站在大厅。
    “若轩？”斐娜又惊又喜，唤了一声。
    若轩看见斐娜，也很开心，“你真的在这儿？”
    “看见你真好！你怎么来了？”斐娜走上前，把若轩拉到沙发上坐下。
    “外面的世界一片糟，我只是猜想——结果你真的在这儿。”若轩叹口气，眼睛瞄到楼梯口，看见孜靖站在那儿。
    孜靖从楼上下来，看见若轩和斐娜坐在沙发上，脸色立刻暗了下来。
    “哥哥！”若轩站了起来。
    斐娜顺着若轩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孜靖。
    孜靖慢慢地走了过来，不悦地问：“你来干嘛？”
    若轩笑了一下，“我来看看斐娜在不在这儿，她母亲很着急，四处找寻她。哥哥，是妈叫我来你这儿找一下，你也好多天没回家了。”
    “她是在我这儿，你回去吧！”
    “那斐娜姐……”
    “回去！”孜靖大吼一声。
    斐娜吓了一大跳，呆呆地看着孜靖。
    若轩依旧是微笑着，口气不软不硬，“哥哥，你别生气，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说了，只是一直都不敢开口，对于你和斐娜姐，我深感抱歉，就是这份歉意和内疚让我一直都很不安。”
    “你在说什么？”斐娜和孜靖不约而同问出口。
    若轩低下头，声音淡淡地说：“斐娜姐从来就没有错。哥哥，你一直都误会斐娜姐了……我和斐娜姐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斐娜听不明白了，什么跟什么？
    孜靖闭上眼睛，拳头紧握，努力地忍耐着自己即将喷发的怒气。弟弟重提旧事，对于他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
    “哥哥！”若轩走向孜靖，“请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斐娜姐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是我和靛川的错……哥哥，我真的早就想告诉你……我不忍心看你到处奔波就为了要忘记她们。但是我真的开不了口，因为你和斐娜姐分开了，我不知道我能挽回什么……”
    “你把话说清楚！”孜靖大吼一声。
    若轩走到孜靖的身边，“哥哥，当年真正和我在一起的人是靛川。”
    斐娜和孜靖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孜靖不敢相信地问。
    若轩苦笑了一下，嘴角无力地扯动着，“不是斐娜姐，是靛川。”
    孜靖抓住若轩的领子，“你说什么？什么……靛川？当年和你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
    “是靛川！”若轩的声音虽平静却如同一枚炸弹在孜靖的脑海里开了花。“哥哥，我很抱歉，那时的我真的很怕，我对你撒了谎，靛川也撒了谎……真正害靛川出车祸的人是我。”
    斐娜怕这对兄弟会打起来，急忙奔过去拉开他们。
    孜靖看看若轩再看看斐娜，苦笑了起来，“若轩，你给我开了好大的一个玩笑……靛川……”突然，孜靖一拳揍在了若轩的脸上。
    “啊！若轩！”斐娜急忙扶住了若轩。
    孜靖又向若轩举起了拳头，斐娜挺身挡在了若轩面前。
    斐娜以为孜靖的拳头会砸下来，急忙闭上眼，等了一会儿，发现孜靖并没有动静。睁开眼，看见了孜靖的脸上泪流满面。
    “怎么了，怎么了？”斐娜回头看若轩，发现若轩也哭了。
    孜靖把斐娜拥如怀里，紧紧地……
    斐娜觉得孜靖在抖，便问：“你很冷吗？”
    “对不起……”孜靖的声音哽咽。
    “对不起……”若轩也说。
    怎么了，这对兄弟是怎么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坐在壁炉旁，三个人各自挑了喜欢的位置安静着。
    斐娜大约知道了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突然心里一片空白，因为她想到了永夜，永夜对她也只是因为愧欠吗？
    怎么会有心痛的感觉呢？
    叹了口气，斐娜看向孜靖，孜靖也正看着她，相视了一会儿，斐娜低下头，不语。
    孜靖坐到了斐娜的身边。
    若轩给他们端来了热茶，然后上了楼，把大厅让给他们。
    斐娜把茶捧在了手心，发着呆。
    “嫁给我吧！”孜靖开口说。
    斐娜不语。
    孜靖把斐娜手中的茶杯拿掉，然后一把将斐娜拥在怀里。“斐娜，嫁给我吧！分开这么久能再在一起真的不易，我们不要逃避了，好不好？嫁给我吧？”
    “不！”斐娜语气平平拒绝了孜靖。
    孜靖没有想到斐娜会拒绝他，他轻轻推开斐娜，看着她。
    斐娜抬高了她的眼睛，对上孜靖满是期待的双眼。“倘若是在我们相爱的时候，你对我说出这句话，我会不假思索地答应你，但现在……孜靖，我们错过了。”
    “我们是错过太多的东西了，我道歉！我道歉！过去是我的错，我保证不再这样了，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孜靖，我们没机会了。”斐娜的眼神坚定，“我承认我一直在等你回头，这些蹉跎的青春都是在等你。对于过去，因为觉得自己没有爱错，所以一直在等待……等到今天才发现，我等错了。”
    “你什么错都没有，是我的错，斐娜，你是在恨我吗？”
    “我没有恨你，真的没有。如果真的要在一起的话，我对我们的未来感到茫然。我从不知道我的爱情是葬送在我最好的朋友的手里，甚至不知道那只是她一时兴起，我们之间太脆弱了，你对我的感情太脆弱了。”
    孜靖闭上双眼，斐娜的话把他的心蛰疼了。
    斐娜的心也很痛，天知道她要说出这样决裂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以前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劝自己要继续等待，我甚至决定要一辈子单身来悼念我死去的爱情……但梦想仅仅只是梦想，我不能嫁给你。”斐娜的手轻轻地擦去孜靖脸上的泪。
    “为什么？为什么……”
    “感情一旦错过，要回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斐娜，我真的会对你好的，我真的会……”
    斐娜淡淡笑了一笑，笑容很美，“像我这样的女人太过简单，很容易忘记的，你重新再去爱一个人吧！”
    孜靖把斐娜重新拥入怀里，“斐娜，你是在惩罚我吗？”
    “不是的……还记得四年前，分手的那一夜，在‘芳草酒吧’。那天我生日，我一直在等你来，喝了不少酒。结果你怒气冲冲而来，一言不发，拿了桌上的酒瓶朝我头上砸了下来……我们的爱情就在那夜被你砸碎了。”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是我的错……”孜靖捧着斐娜的脸，不住地道歉着。
    斐娜把孜靖的手放下来，放在自己的手掌上。
    “我以为那晚是只有我们俩的晚会，结果最后连求救的人也没有。你走后，酒吧老板把我

 第八章 心碎

    回到市区，斐娜谢绝了若轩要带她回家的邀请，独自一人在马路上溜达。要去哪儿呢？
    先打了电话回家报平安，叶母激动得差掉要钻进话筒里来找她。她不肯说明这两天到底上哪儿去了，匆匆挂了电话。
    心情很烦乱，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斐娜觉得茫然。
    走着走着，竟走到了永夜的家门口，啊，永夜！
    今天他有上班吗？他知道她失踪了吗？他担心吗……斐娜的心理冒出了很多的问号。
    突然记得永夜好像有把他家的钥匙给她，不知道有没有放在手提袋里？斐娜立即在手提袋里翻着，还真的在。斐娜翻出钥匙，刚想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她愣住了——这样合适吗？
    是啊，合适吗？斐娜低下头，看见手上的那枚戒指，他说她已经是他的老婆了，那回他们的家应该不要紧吧？斐娜会心一笑，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说她是他老婆。
    啊！永夜，我回来了……
    斐娜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
    靛川？斐娜看到坐在大厅上的靛川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靛川怎么会在这里？她还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慵懒的模样，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门声，靛川头也没回地问：“回来了？”
    斐娜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靛川不经意地回过头，看见斐娜，也吃了一惊，“斐娜？宝贝，你……这两天去哪了？大家都在找你！”
    靛川连忙起身走过去，把斐娜拉到沙发上坐下，“看你这憔悴的样子，快和我说说，你这两天是怎么了？”
    斐娜慢慢地把被靛川握住的手抽回来，低着头不语。
    “有打电话回家了吗？你妈妈很担心……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靛川的语气降了下来。
    斐娜抬起头，呆滞的眼睛望着靛川。
    靛川惊觉到斐娜的异样，立即放弃了她的问题，她起身去打了点水，亲自帮斐娜洗脸、洗手。又泡来了一杯热饮给斐娜压惊，突然，斐娜拉住了靛川的手，制止了她又要忙碌的脚步。
    “我们说说话吧！”斐娜的声音沙哑。
    “好啊！”靛川轻轻地坐了下来。
    斐娜的心头一阵难过，轻轻地抱住了靛川。
    “怎么了？是不是受到了欺负？斐娜，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靛川紧张地问。
    斐娜哭着摇摇头。
    靛川把斐娜推开，认真地看着她，“怎么了？”
    “靛川……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斐娜说完，起身。靛川愣了一下，看见斐娜要走，急忙唤了斐娜一声——“宝贝，你要去哪？”
    “回家……永夜回来的话，告诉她，我找到新工作了……”斐娜擦去脸上的泪水。
    靛川微微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不去永夜的公司上班了？”
    “是的。”斐娜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斐娜，是不是因为我和永夜和好了，所以你才……”
    “不是！决对不是！”斐娜坚决地回答。
    靛川也站了起来，“往更好的地方飞去也很好，斐娜，我支持你……但是，你能把永夜的放钥匙留下来吗？”
    斐娜把钥匙放在茶几上，“不好意思，我……今天就是要来还钥匙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回到家后，便和斐平一起搬到了乡下外婆家。
    班没有去上了，手机也关机，除了母亲和弟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斐娜变了，不再爱讲话，一整天都呆呆的坐在外婆家的庭院里，看着小狗追小猫，看着母鸡带小鸡……
    叶母很担心，和斐平开了个小会，决定再帮斐娜介绍对象相亲。斐娜对于母亲的这个决定没有反对，安静得就像一个木偶。
    一天，吃完早饭，外婆叫斐娜帮她把摇椅搬到庭院，朗朗的晴天，祖孙俩到门口坐着聊聊天。
    外婆是个很慈祥的人，斐娜喜欢外婆和蔼的笑容。
    斐娜的话很少，有一句没一句的。
    外婆拉过斐娜的手，感叹道：“时间过得好快啊！外婆都已经快八十岁了。”
    “外婆长命百岁。”斐娜说。
    “长命百岁又怎么样？人生在世，能开心的活个二三十年就好了，若不开心，活到一千岁都没用。”
    斐娜微笑着。
    “你是个好孩子！善良！你爸爸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对我说你是他的骄傲！”外婆边说边拍着斐娜的手背。
    斐娜愣了一下，看了看外婆。
    外婆淡淡笑了一下，又说：“你爸爸用了全部的精力在爱着你们，谁伤害她最疼爱的女儿，他在天之灵决不原谅他！”
    “外婆——”斐娜抱住外婆，泪水流了下来。“你说，我爸爸他看得见我们吗？”
    “当然可以了！外婆经常梦见你外公呢！还是那么年轻英俊，穿着我做给他的长衫，笑着看我。你去问你妈，她有没有梦见过你爸。”外婆的手在斐娜的背后轻轻地拍着，“他们都不曾离我们远去，都在我们身边。”
    斐娜的心酸涩着，难过极了。
    “我该怎么办？外婆……我真的好难过！”斐娜抬起泪眼看着外婆。
    “都哭成小花脸了！”外婆笑着擦去斐娜脸上的泪。“有什么怎么办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我们不勉强！”
    斐娜叹口气，点点头。看向远处，一片美丽的金色稻田在向她招手。
    突然一个人影印入她的眼帘，她眯着眼分辨了好久，终于看清楚是穿着大花衣料做的娃娃裙的葵亚。
    她怎么来了？斐娜站起来，朝那个人影走去。
    葵亚的高跟鞋在小小的田埂艰难地走着，身子摇摇晃晃的，斐娜替她捏了一把汗。
    “葵亚，你小心点！”斐娜提醒着。
    “没事，我……我行！”刚说完，葵亚脚一滑，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鞋子掉到了田埂下，砸到了人。
    田埂下被砸到的人和葵亚同时惨叫了一声，双双抬起头来。
    葵亚被那一双眼睛惊呆，不由得傻傻地愣在那边。
    斐娜急忙跑过去，到了葵亚的身边，看见葵亚和田埂下的舅舅两人正深情地对视着。
    “葵亚，你怎么来了？呃……那个，阿舅！她是我的好朋友，葵亚！”斐娜急忙给两个人互相介绍，“葵亚，他是我阿舅。”
    葵亚的眼睛在斐娜的舅舅身上上下扫视着，简直舍不得离开——这趟乡下之旅来对了！
    斐娜的舅舅——海戈朝葵亚友好地笑了一下，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葵亚觉得自己的心开出了好多的小雏菊，淡淡的芳香在四周飘荡。她甚至忘了要对海戈打招呼。
    斐娜拉了拉葵亚的衣角，“葵亚，你能站起来吗？”
    葵亚的眼睛无法从海戈的脸上移开，只是摇了摇头。
    “也对，你刚刚摔了好大一跤……阿舅，她的的鞋子有没有砸疼你？”斐娜关心地问。
    “没有！”海戈憨厚地笑笑，弯下腰拣起葵亚的鞋子，看葵亚无动于衷，出于友好，海戈帮葵亚把鞋子穿上。
    “啊！”葵亚深呼吸一口，简直激动得要晕过去。
    “你怎么了？”斐娜不理解地问。
    葵亚激动地得说不出话来，一直摇手。
    斐娜看向海戈，说：“阿舅，她好象站不起来。”
    “是吗？”海戈爬上田埂，“要不要我背你？”
    背？葵亚兴奋地点点头。
    海戈把葵亚被了起来，走出了田埂，斐娜在身后跟着。
    到了外婆门口，海戈把葵亚放了下来，就进屋去了。葵亚的眼睛随着海戈的身影游走，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葵亚！”斐娜的手在葵亚的面前晃了晃。
    “啊？”葵亚回过神，“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斐平给我打电话……斐娜，你阿舅好帅啊！几岁了？”葵亚的脸上一副期待的表情。
    斐娜惊讶地看着葵亚，“葵亚，你该不会连我阿舅也不放过吧？我阿舅有未婚妻了！”
    “你阿舅看起来很年轻啊！到底几岁了？”
    “他是我外婆收养的，只大我五岁。”
    “那就只大我七岁咯？”葵亚欣慰地笑着，“你阿舅好健壮啊！那皮肤的颜色真性感……未婚妻？就算生了小孩我也要努力争取！斐娜，你要帮帮我，我真的第一次有了被箭射中心脏的感觉！”
    斐娜哭笑不得，问：“那你能忍受乡下的生活吗？天天和牛粪打交道。”
    “那又怎么样，为了爱情！先把你阿舅搞到手再说！”葵亚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开始补妆。
    “葵亚，你别闹了！我阿舅和他的未婚妻谈了很多年恋爱了，感情很深厚的。”斐娜说。
    “有我年轻吗？有我漂亮吗？有我善解人意吗？”葵亚不在乎地瞪了斐娜一眼，随即又是一副向往的表情，“他刚刚帮我把鞋子穿上，我就有了触电的感觉……斐娜，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哦，天啊！他还背我，在他结实宽厚的背上我觉得好有安全感……”
    斐娜听得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你放过我阿舅啦！他可不比你的那些凯子。说啦，你来干嘛？”
    葵亚这才记起此次来的目的，连忙问：“你那几天失踪到哪里去了，大家都拼命的找你，最后还是阿姨打电话来，简单地说你回家了，然后一下子就又不见了人影。我打电话给你弟弟，天啊！你弟弟的心很黑啊！居然敢敲诈我一个大红包，还扬言不得低于五百块……不过这个红包也包得值了，能看到你阿舅……”
    “你也别气我弟弟了，他那红包是要付住院费的。”斐娜摩拳擦掌。
    “住院？你弟弟怎么了？看他的样子还很活泼乱跳啊！”
    “我会打得他住院！”
    葵亚愣了一下，看见斐娜认真的模样，说:“你要是都有这种活力就好了！最惨的人是永夜，你从失踪到现在，他起码瘦了十斤，他很着急。”
    斐娜的心情暗淡了下来。
    “我还没告诉他你在这儿，你们怎么了？”葵亚好奇地问。
    “葵亚，好姐妹，别告诉他，我不想再见到他。”斐娜有气无力地说。“怎么了？”
    “不想说了！好不容易来了，要不要多住两天？”
    “本来是不想的，但是看到你阿舅……斐娜，回去吧，永夜是真的爱你，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斐娜冷笑了一下，对她好？那天她还看见靛川在他的家里，她还穿着睡衣……他们已经和好了，还说什么对她好？啊！是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对她好吧？
    葵亚看见斐娜的表情，立刻猜到一点点，“是不是因为靛川？”
    斐娜没有回答她。
    “你傻啊？干嘛还那么在乎靛川的感受？她都不在乎你了，你干嘛那么多情？真被你气死了！”葵亚气呼呼地说。
    “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斐娜的声音小了下去。
    “什么本来是一对？那她跟赵孜靖和赵若轩呢？斐娜，像靛川那样的女人不可能一辈定在哪一个男人身边，她是一只蝴蝶，飞来飞去的。你就不同了，有永夜这么好的人选，就要好好把握，要不你就真的当老姑婆了！”
    斐娜无所谓地笑笑。
    葵亚看她还不开窍，便用力拍了她一下，“真被你气死了！叶斐娜，你那是猪头吗？你知道我和赵若轩是什么关系吗？”
    斐娜努力地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葵亚又瞪了她一眼，“那时候我和赵若轩在谈恋爱！”
    啊？
    “惊讶吧？很短的恋爱，来不及通知你们就失恋了，因为靛川……介入了。她和永夜在一起的同时，还和若轩在一起。后来，她又做你们的第三者，只是你都不知道罢了。”葵亚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们真是瞎了眼了，认识这种朋友……真好笑，人家都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通杀！”
    斐娜安静地想着。
    “他们那对兄弟真可怜，当然可怜的人还很多，都他妈的不值得同情。”葵亚恨恨地说，“你和我都不值得同情！”
    “和你谈天讲话能明白很多道理。”斐娜笑着推了葵亚一下。
    葵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早知道就好了！”
    “葵亚，我们会不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看看咯！如果你帮我介绍你阿舅，估计我们不只可以做朋友，连亲戚都有望。”葵亚认真地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回到市区的家，一进门，叶母就对她说：“若轩来找了你好几次，说是有很急的事——能有什么事很急？该不是他要结婚了吧？我没和你说，他们家的人我们以后都不要理。”
    “我是上来帮葵亚拿点东西的顺便回来看看你的，我还要在外婆家住一阶段，葵亚没有跟我上来。”斐娜简单地说。
    叶母脸色担忧地又说：“永夜也是天天来报到，他说你不辞而别……”
    “妈！外婆让我拿点地瓜上来，我给忘了。”斐娜大声地打断母亲的话。
    “臭丫头，忘就忘了，干嘛那么大声吓了我一跳！”叶母摸了摸受惊的胸口。
    斐娜没有再讲话，收拾了点东西就要出门。
    “这个礼拜天我再下去，和你外婆说一下，要记得按时吃药！”叶母交代道，“还有你阿舅，有空就上来住几天……”
    “知道了，妈——”斐娜头也不回地走掉。
    出了大门口，意外地看见若轩站在门口。
    “斐娜姐？”若轩欣喜若狂，拉住斐娜的手，“斐娜姐，看见你真好，有件事……”
    “我没空！”斐娜没等若轩说完，就把手抽了回来。
    叶母把若轩拉开，“若轩啊，你以后别来找我们家斐娜了。”
    “伯母，我真的有急事……”若轩着急地说。
    斐娜不理会若轩，大步离开。
    “斐娜姐——”若选被叶母拉住，挣不开，“斐娜姐，我哥哥病了……斐娜姐，你去看一下吧！”
    斐娜没有停下脚步。
    “斐娜姐——求你了！他已经不吃不喝好多天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会垮的……”若轩大声哀求斐娜，“看在我的份上……不，不！我母亲的份上，你就去看一下他吧！”
    赵母？斐娜的心颤了一下，眼前立即浮现慈祥的赵母微笑的模样，想到自己的母亲，斐娜的心软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到了赵家，赵母一见斐娜来了，立即老泪纵流地迎了上去。
    “赵妈妈……”斐娜的声音都哽咽了。
    “娜娜……若轩都和我说了，都是我们的错……谢谢你，娜娜，真的谢谢你还来看孜靖……那孩子那样伤害你……”赵母紧紧抱住斐娜，痛哭着。
    斐娜的心酸涩无比，也跟着哭了起来，“赵妈妈……别这么说，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几日不见，您都瘦了。”
    赵母不住地点头，轻轻地推开斐娜，认真仔细地看着她，“好孩子……你去看看他吧，他回来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好多天了，一直在摔东西……我们都没有办法……”
    “房间在哪里？”斐娜问。
    “我带你去。”若轩拉起斐娜的手。
    赵母目送斐娜和若轩进屋，不住地擦着眼角。
    斐娜和若轩上了楼，到孜靖的房门前，若轩敲了敲门。
    “滚！”房间里传来孜靖的声音。
    斐娜的心抽搐了一下。
    “哥哥，你开一下门，斐娜姐来看你了。”若轩说。
    房间里安静着，许久，门突然打开，孜靖出现在他们面前——消瘦不堪的脸颊、疲惫的眼圈、颓废的胡须…….
    斐娜和孜靖相视无言。
    若轩也安静地走开。
    孜靖转头走进房间里，斐娜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斐娜立即就闻到了一阵呛鼻的烟味和浓烈的酒味。
    房间里凌乱不堪，能摔的东西都没有逃过孜靖的魔掌。各种酒瓶被丢弃在房间四周围，床上的情景更是不堪，一床漂亮崭新的被子已经被烟头烫出了一圈马蜂窝……
    这房间几乎站住脚——斐娜厌恶地看着孜靖。
    把被子掀开，斐娜看见了一些被折断的cd盘，“你……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吗？”
    孜靖没有回答她。
    斐娜把床稍微整理了一下，腾出一块地方坐下。
    沉默……
    孜靖一直注视着斐娜。
    许久，斐娜起身告辞，“我回去了。”
    “别走！”孜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斐娜看向孜靖，“我的时间宝贵，你要是不再讲话，我就要走了。”
    孜靖叹了口气，“那你走吧！”
    混蛋！斐娜在心里咒骂道，突然，斐娜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把孜靖的领子抓了起来，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要在这里绝食吗？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要真的死了，你妈怎么办？”
    孜靖任斐娜抓着，一动也不动。
    气死了！斐娜推开孜靖，“我现在就下去和你妈说，让她就当死了个儿子！像你这样的人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孜靖猛地抱住斐娜，“别走！”
    “你他妈的是不是只会讲这句话？”斐娜粗暴地说。
    “别走……斐娜，别走！”孜靖的声音哽咽。
    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孜靖哭了起来。
    “不是一直活得很骄傲吗？别哭！把眼泪擦了！”斐娜推开孜靖，胡乱地擦着孜靖脸上的泪。
    孜靖的泪水没有止住，他把斐娜重新抱在怀里。
    斐娜没有再挣扎。
    “斐娜……对不起！”孜靖说。“对不起什么？感情的事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没能留住你的心是我没本事，怨不得他人。把泪给我擦了！”斐娜生气地拿袖子在孜靖的脸上胡乱地抹。
    孜靖把头埋在斐娜的肩窝，声音幽幽地，“斐娜，你为什么这么善良？你为什么不骂我，不打我呢？”
    “打了你能改变什么？骂了你又怎么样？过去都过去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这样的态度算什么？忏悔吗？向谁忏悔？我吗？我不需要！在相爱的时候没有好好对我，现在分开了，才来感觉心痛和后悔，有用吗？”斐娜把孜靖的头用力地顶开。
    “对不起……那时我还那么用力地把酒瓶砸在你额头上……我出差刚回来，去了靛川的住处，看见她受了伤。她说是因为她知道了你和若轩的事，所以你把她约了出去，还让若轩来接她，结果半路出了车祸……我真的混蛋，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就怒气冲冲地跑去和你算帐……”孜靖抱歉地说。
    原来是这样，斐娜不禁再一次为自己的这段感情感到可悲，“舍不得她受伤，看见她流了点血上了点绷带就心疼得不得了，结果却是舍得伤害我！你真不是普通的混蛋！我和若轩能有什么事发生？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弟弟算帐？”
    孜靖不语。
    “因为他是你弟弟，唯一的弟弟，而我却是你随手便可捞来的女人！”斐娜挣扎着要离开孜靖的怀抱。
    孜靖的手强而有力，斐娜挣扎不开。
    叹了口气，斐娜放弃了，说：“伤害了我也没能得到她吧？”
    孜靖低下头。
    真被这几个臭男人打败了！
    “斐娜，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补偿你。”孜靖说。
    “怎么补偿？给我钱吗？我能养活我自己。”斐娜的口气很差。
    “嫁给我吧！”
    “梦还没做完啊？”
    孜靖坚定地看着斐娜，“斐娜，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爱你！明白了这一切真相，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活着真的没有什么意义……生命于我而言只在于你肯低下你的头……”
    “听不太懂啦！”斐娜瞪了孜靖一眼。
    “求求你，嫁给我。”孜靖的声音诚恳，
    斐娜安静了，她看着这间宽阔明亮的房间——本是整齐干净，设施完善，而今却一塌糊涂，当然，一塌糊涂的还有这个原先也是漂亮干净的男人。
    爱情真是害人不浅啊！
    “让我考虑一下。”斐娜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或许葵亚说得对，既然靛川都不在乎她的感受了，那她干嘛还要在乎靛川的？非要和永夜说清楚不可，当面问他——斐娜来到永夜的公寓前，一直给自己打气，终于下定决心按了门铃。
    一定要问他，到底爱谁，如果他说他爱的是靛川，那么她……就嫁给孜靖。
    再按了按门铃，斐娜耐心地等着。
    门轻轻地打开，是靛川来开的门。看到斐娜，靛川很吃惊，“斐娜？你……你怎么来了？”
    “我找永夜。”斐娜面无表情地说。
    靛川笑了一下，把门大开着，让斐娜进来。
    斐娜大步走了进来，“永夜呢？”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里厅传来——“是永夜回来了吗？”
    谁啊？斐娜不理解地看向靛川。
    靛川仍是微笑着，应道：“伯夫，不是永夜，是一个朋友。”
    “哦，是谁啊——”声音伴随着说话的人从里厅走了出来，慢慢地走到了沙发边，朝斐娜招招手，“原来是斐娜啊！过来坐啊！”
    呵！是老爷子？斐娜的嘴角抽动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张正凯坐在沙发上，又朝斐娜招招手，“斐娜，怎么不过来坐啊？”
    斐娜没想到老爷子会出现在这里，她慢慢地朝沙发走去，不安地说：“张伯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原来在这里。”
    “没事，有空要多来走走，从上次你去茶楼找我，至今都有几个星期没见了。现在是在哪里上班啊？”张正凯和蔼地问。
    “无业游民。”斐娜不太好意思地赔笑着。
    靛川也坐了过来，动手泡茶。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张正凯感叹着，“永夜第一次把你们介绍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前了……靛川啊！你那时就很乖巧，你伯母经常和我说，像你这样的儿媳妇不多啊！”
    靛川含羞带涩地笑着，“伯父，你和伯母对我太好了。”
    张正凯哈哈笑着，转头看向斐娜，“斐娜，你呢？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定下来吗？”
    斐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来。
    靛川把茶端到斐娜面前，“斐娜，喝杯茶。”
    斐娜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没有动。
    “怎么，不喜欢喝茶吗？”张正凯关切地问，“要不换杯别的？”
    “不用了！永夜……不在吗？”斐娜问。
    张正凯回答她说：“他上班去了，最近公司有些单子出了点问题。靛川啊！有空你也要到公司

 第九章 出走

    “你怎么来了？”斐娜眯着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孜靖。
    孜靖的眼神满是担忧，他上前，将手轻轻地放在斐娜的额头上，“是若轩告诉我的，他去过你家找你，你弟弟和她说的。”
    斐娜安静地拨开孜靖的手，别过头去，看见玻璃门外站着正往里面看的刘肯威。
    “阿威？”斐娜在嘴里喃喃念了一声，随即朝玻璃门招了招手，示意肯威进来。
    “他是谁？”孜靖问。
    斐娜没有表情地回答他：“你以前认识他的，怎么，忘了？”
    肯威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看见斐娜先是会心地笑了一下，再看到孜靖，脸色马上暗了下来。
    孜靖感觉到了肯威的敌意，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斐娜伸出手，拉住肯威，激动地说：“真的没有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肯威点点头，没说话。
    “斐娜，我母亲很想你，我们……”孜靖的话还没说完，斐娜已经打断了他。
    “请不要用‘我们’这种字眼，太刺耳了。”斐娜深呼吸了一口，挥挥手，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我累了，赵先生，我没有什么力气听你说下去了……您请回吧！”
    孜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已经这么陌生了吗？
    孜靖认真地看着斐娜，眼睛一眨也不眨。
    斐娜把求助的眼神看向肯威，“我不想看见他。”
    肯威点点头，走到孜靖的身边，说：“请回吧，斐娜需要好好休息。”
    “你答应要嫁给我的。”孜靖毫不客气地说，他简直就不把肯威看在眼里。
    斐娜别开头，不看他。
    肯威拉住孜靖的手臂，说：“斐娜要嫁的人不是你，像你这样的花花公子请不要再来伤害她了，我也决不允许你伤害她。”
    孜靖挣扎开来，凶狠地看着肯威。
    肯威无视孜靖的眼睛，又说：“欢迎你下个月来喝我和斐娜的喜酒…..如果你想在这里和我动手，我劝你还是不要。像你们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上了什么新闻头条可不光彩。”
    孜靖看了看斐娜，又看了看肯威，愤然地离去。
    “他走了。”肯威说。
    斐娜回过头，空荡的病房里果然只剩下肯威而已。
    想起肯威刚才说的话，斐娜有些担忧。
    “瞧你吓的……我骗他的。”肯威安慰地拍拍斐娜的手。
    “阿威，真的很对不起。”斐娜很愧疚。
    肯威微笑地摇摇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倒是永夜他——”“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斐娜坚定地说。“永远都不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娜——呜——”葵亚一走进病房就开始嚎然大哭。
    斐娜睡得正香，一听到葵亚的哭声，心里惊了一下，猛地爬了起来。
    “啊——”斐娜尖叫出声。
    好恐怖啊！
    葵亚哭得脸上的妆都糊掉了，好一张恐怖的大花脸啊。
    可佳赶紧将葵亚的嘴巴遮上，关上了病房的门。
    “怎么了？”斐娜问。
    “我不知道，她说一定要见到你才说，已经哭了一路了。”可佳把葵亚拉到椅子上坐好。
    葵亚张大嘴巴，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哭得惨兮兮的。身边的人无奈地陪着听得惨兮兮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斐娜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葵亚停止哭泣。她拿了一面化装镜给可佳，示意她拿到葵亚的面前。
    “葵亚，你的妆都糊掉了，看见你的鱼尾纹了。”斐娜说。
    果然——葵亚静了下来，红肿着眼睛看向可佳，问：“真的吗？”
    可佳把镜子递给她看。
    葵亚认真地看了起来——女人啊！
    “你到底是怎么了？”斐娜追问着。
    葵亚放下镜子，抽噎着说：“我失恋了……你阿舅他拒绝了我……”
    斐娜翻了个白眼，又是一堆狗屁情债。“那是绝对的事情好不好！我早就和你说过我阿舅已经有未婚妻了，你还不死心，这下好了，伤得更痛！哭什么哭什么？再找一个不行吗？就一定要那个男人吗？”
    “我就一定要那个男人！”葵亚又哭了起来。
    可佳叹口气，不理会葵亚了。
    她问斐娜说：“你好多了没？怎么手机都停机了？什么时候出院？”
    “不想出去了，在医院里一辈子也好！”
    “呸呸呸！不吉利！”可佳站起来走到斐娜的床边，坐在她的床沿边，认真地看着她。“老实告诉我，和永夜怎么了？”
    斐娜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她别开头，声音幽幽地说：“不要说他，我不想听。”
    葵亚突然跳了起来，“什么不要说，在姐妹面前你还想隐瞒什么？为什么他又突然要和靛川订婚？”
    订婚？斐娜的心痛了一下。
    “你到底有没有再去找他啦？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问他说‘张永夜，你爱不爱我’？你说了没有？”葵亚激动地问。斐娜安静地低着头。
    “你一定没有问是吗？”可佳小声地问。
    “问了……又能怎么样？”斐娜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你变了……斐娜，你真的变了，以前你很勇敢的，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永夜？”葵亚把她那张大花脸凑到斐娜的眼皮底下。
    斐娜摇摇头，“我不想说。”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们了。”葵亚若有所思地和可佳交换了一个眼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很久没上网了，斐娜出院后，就粘在电脑边。
    找不到那棵小嫩草了，斐娜想，现在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一阶段，是不是过了就好了呢？
    她打算去旅行，好好地整理她的心事和情绪。她问弟弟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斐平一副受惊的模样。
    “老姐，你别疯了，你才刚出院……重点是你现在已经是失业者，能有什么钱？旅游是有钱人做的事，我们工农阶层的只能看看电视，打发一下那种富贵梦。”斐平翻一下白眼，回房睡觉去了。
    斐娜看着弟弟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那就一个人吧！
    次日，斐娜留了一封简短的信，背了行囊就上路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记起那首歌，是以前她们几个小姐妹最喜欢唱的歌。那时，佑茜还活着，她弹着吉他，小小的酒窝盛满快乐。
    爱，结束了   还剩一秒    你的脸上还有微笑   我的心痛，无止境的燃烧
    这一秒，漫长的一秒   你连安慰都做不到
    爱，过半秒   还剩半秒    你的脸上仍有微笑   我的心痛，慢慢的死掉
    这半秒，仅剩的半秒   你的快乐我都知道
    一秒，一秒    有人用一秒说了一句誓言
    就换到了幸福可以相爱到老
    一秒，一秒    有人用一秒尽情拥抱
    时间就停在了花开的那一秒
    半秒，半秒    你终于转身走掉
    离开了我，你就可以去天涯海角
    半秒，半秒    我将永远记得这半秒
    我在哭泣，你在微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佑茜，你在哪？
    斐娜轻轻地哼着那首歌，鼻子一直发着酸。
    离开家的这几天，她的手机一直关机，看见车就搭，看见山就爬，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哪里。
    迷路了，回不去才是最好的。
    人在最孤独的时候才会想起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几天，斐娜想得最多的人除了远在天国的父亲和佑茜，家中脾气暴躁的母亲外，就是永夜了。
    一个人孤独，才敢想起他。
    想他的眼，想他那招牌似的微笑，想他的声音，想他那霸道却又温柔的个性，想他柔柔的唇……
    斐娜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傻了？那都不属于她，都不属于她！但是——至少属于过，就那么几天，她曾偷偷想过，或许就是一辈子。
    他们就要订婚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变。
    只是，她怎么会想哭呢？
    到底是谁的错？为什么要玩弄一个一心只想单身的三十岁老女人的感情呢？斐娜伤心地抽噎着，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已经是在陌生的城市了，怕什么？没有人认识她。
    永夜……混蛋！
    斐娜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准备攀上一座不算小的山。
    这已经是她这几天攀过的第四座山了，攀山的感觉真的很好，在山顶可以自由自在地喊着平时不敢喊出口的名字。她带了一些干粮，一件薄毯，预防下山太晚，能在山上住一晚。
    攀山的人不少，大部分是那些没事干的大学生。
    走在斐娜后面的是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小伙子，大大的眼睛、高高的个头，穿着名贵的运动装——这些都是斐娜刚刚不小心回头时看到的。
    “你好！”小伙子在斐娜第五次回头看他时友好地打了招呼。
    斐娜脸一红，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小伙子赶了几步就追上了斐娜，和斐娜一起走。
    斐娜有点不安，怕是坏人。但是一看到那阳光的笑容，心里的担忧就都不见了。
    长得帅就是占便宜。
    “一起做个伴吧！”小伙子很大方地说，“我叫游顾哲，你就叫我阿哲吧。”
    斐娜放不怎么开，虽说人家已经把名字告诉自己了，理应把自己的名字回给人家，可斐娜就是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你也是一个人吗？也很喜欢爬山吗？一个人太无聊了，我们做个伴，有个照应。我不是坏学生啊，在学校里，我很听老师的话的。”小伙子很认真地说。
    斐娜笑了出来。
    “你笑了，那就是说我们可以一起走了？”小伙子又问。
    “现在不是已经在走了吗？”斐娜说。
    “你的声音真好听。”
    斐娜又笑了。
    这种感觉真好，原来和自己年龄小的男生在一起，不见得是件坏事，斐娜觉得自己都要年轻起来了。
    “你还在读书吗？”斐娜问。
    “早就毕业了，现在在一家日用品公司当设计。”小伙子拉了拉肩上的背包，“今天是来庆祝我的生日和分手日的。”
    “什么？”
    “生日和分手日啊！我今天要过二十七岁生日，顺便纪念一下我在读幼儿园的时候失去的一段美好恋情。”
    斐娜哑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几天的阴霾心情此刻已经被一扫而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和这个叫阿哲的男孩子很聊得来，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做设计的缘故，所以一路上的话题不断，笑声不断。
    “……后来我的那只兔子就被我老板给删了下来，说故事性不强，他换了一只大象，说大象的感染力比较好。”阿哲装做气愤的样子，又说：“大象有什么好的？当然是兔子比较可爱，什么故事性不强，我都安排了小兔谈恋爱了。”
    斐娜都笑得不行了，和阿哲说话，真的会笑死掉。
    “那，那你没有安排小兔先相亲吗？”斐娜按着已经笑得发疼的肚子问。
    “相亲？好主意！”阿哲跳了起来。“这个有创意，客人可能会喜欢……对象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斐娜想起她与若轩的相亲，脸上不觉得微微笑了一下。
    阿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了许多话，斐娜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一直想起永夜，想得难受。
    “阿哲，你为什么喜欢登山？”斐娜问。
    阿哲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笑起来特有感染力。“我喜欢运动，登山的时候心情会很平静，因为很期待山上的景致。”
    他回头反问斐娜，“你呢？为什么来登山？”
    “我？”斐娜的脸色暗了下去，“我……只是想来忘掉一些想忘掉的事和人。”
    “做到了吗 ？”
    斐娜苦笑一下，轻轻地摇摇头。“出来好几天了，东奔西跑的……他下个月订婚，和我的好朋友——曾经的好朋友。他们邀请我了，我不想去，所以跑出来，没有方向的走，就是想迷路，回不去。”
    阿哲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斐娜。
    斐娜朝前走着，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停下来的阿哲。
    “斐娜！”阿哲突然喊了她一声。
    斐娜不解地回过头。
    “回去吧！”阿哲说，“那么爱一个人……他知道你爱他吗？虽然他要订婚了，但是要对得起你自己的感情！去问他，问他爱不爱你！不要把爱藏在心里，会后悔的！”
    阿哲的口气很坚定。
    斐娜的心被震撼了，她呆呆地看着阿哲。
    “我曾经……也爱过一个女孩，我没敢跟她说我爱她，因为她是那样美丽的一个人，我怕我一开口就失去她。直到我们都真正的长大，那份爱一直在我心底，可是依然说不出口，因为她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阿哲的眼睛红了起来，“因为一直没开口，所以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也爱我，如果那时我有勇气说出来，即使被拒绝，也对得起自己的感情。”
    斐娜大为动容，她慢慢走向阿哲，在他面前站定。
    “阿哲……”斐娜轻轻地拉住阿哲的手，企图用自己的悲伤安慰他的悲伤。
    阿哲的泪水滴落。
    他们就这样望着对方，凄凄地哭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傍晚的时候，斐娜和阿哲登上了山顶，太阳刚要落山，夕阳很美。
    “哭吧！”阿哲说。
    “什么？”斐娜不解地看向阿哲。
    阿哲对斐娜会心一笑，说：“不是想爬到山顶好好哭一场吗？哭吧！这么好的景致很适合宣泄你的悲愤之情，好好地哭！哭完了我们就回去。”
    斐娜看向夕阳下的美丽风景，叹了一口气，“好美啊！我哭不出来。”
    “你就想——这么美的景致居然没能和他一起来看，真的很遗憾！”阿哲的口气很轻松，但是在斐娜听来却是很沉重。
    斐娜把手放在阿哲的额头上，关心地问：“阿哲，你没事吧？”
    阿哲微微笑着，轻轻地摇摇头。
    “为什么……要我哭？”斐娜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以后不可以再哭了，你和我都一样，我们都不要再为了感情的事情而哭泣了。在这座美丽的山上，我们约好最后一次为我们心爱的人哭泣，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要了。”阿哲认真地看着斐娜。
    斐娜的心里一阵感动，用力地点点头，“好的！我们都会幸福的，不要再哭了！”
    是啊，我们都会幸福的。
    阿哲冲斐娜很阳光地一笑，转头对着对面的山大声地呼喊着：“我们不要再哭了——我们是最棒的——”
    斐娜也学着阿哲的样子，把手放在嘴边，用尽力气大声呼喊：“我们不要再哭了——我们都会很幸福的——张永夜——我爱你——”
    是啊！我爱你！直至今日我才敢承认，直至今日我才敢这么大声地说出口，只是已经晚了，晚了……
    永夜啊！
    斐娜捂着胸口，好疼啊！
    阿哲突然拉住斐娜的手，“我们回去吧！”
    “什么？”斐娜不解地问。
    “伤心够了，我们就回去吧！去找他，当面问他到底爱不爱你。”阿哲的表情很认真。
    斐娜安静了。
    太阳已经下山，隐去了所有金色的光芒。
    风吹来，凉凉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和阿哲一起起程回来。
    她一定要把那句话问出口，很认真地问，也要很仔细地听。
    ——张永夜，你爱我吗？
    不管答案是什么，阿哲说得对，要对得起她的感情，给她的感情一个交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叶家——
    叶母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对刚来她家的客人哭诉斐娜的“不幸”，这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孜靖的母亲。
    若轩和孜靖两兄弟坐在客厅外的台阶上，不敢进屋。
    “大姐，你不知道，我们家娜娜有多乖……她是好孩子，又孝顺又贴心；关爱弟弟，友好邻居……可就是有那么多的人想伤害她。”叶母的眼泪泛滥，把赵母的心都哭酸了。
    赵母惭愧地低下头，“是我们不好……”
    “您不知道，几年前那个雨夜，娜娜混身是血的回来——雨那么大，打在人身上那么的疼，她没有拿伞，也没有人陪，就这样一个人带着伤走了回来。当时我和她爸看了……大姐，做父母的能不心疼吗？”叶母越说越伤心，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丈夫的遗像，泪如雨下。
    赵母也陪着擦眼泪，仍是那句话：“是我们不好……”
    “我们怎么问，她都不说是谁伤害了她，只说是结束了一段感情。他爸当时就对她说‘永远都不要嫁给那种人’。斐娜是我们的宝贝，被人伤害了，可是在那种时候她都还护着伤害她的人……这个傻瓜就是我们的宝贝啊！”叶母趴在了桌子上，痛哭着。
    赵母一手紧紧地拽着手帕，另一手搭在叶母的肩膀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斐娜的母亲。
    叶母哭一会儿抬起头来，又继续说：“我和她弟弟一直都在保护着她，她也一直想用她余下的生命来悼念她死去的爱情——她还那么的年轻，怎么可以呢？是她命不好！都没有遇见好男人……”
    “亲家母……”赵母也是泣不成声。
    叶母拉住赵母的手，感慨道：“请别再这么叫我……我们可能成不了亲家。”
    赵母悲痛地点点头。
    “现在只要斐娜能回来，我尊重她的决定。”叶母叹了口气，“不嫁就不嫁，她的选择是对的——与其让别人一次一次地伤害，还不如留在这个家，到老、到死！”
    赵母已经听不下去了，朝屋外的两兄弟吼叫着：“你们两个畜生给我进来！”
    若轩和孜靖听见母亲的声音，心里都紧了一下，纷纷低下头，慢满地走进客厅，站在两个母亲的面前。
    赵母对叶母说：“请打吧！请教训这两个臭小子吧！都是他们的错，请您用力地打吧！”
    叶母看着孜靖，眼睛里有一股火就要喷了出来，她上前，掂起脚跟把孜靖的衣领扯了下来，一只手高高地扬起。
    大家都以为接下来会有一顿暴力，结果叶母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最终，叶母放开了孜靖，无力地挥挥手，“你们回去吧！”
    孜靖突然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叶母惊恐地看着孜靖，“你要干什么？”
    孜靖的表情很坚定，请求道：“叶妈妈，请您把斐娜嫁给我吧！”
    “你在发什么疯？”叶母正视着孜靖。
    “我说——请您把斐娜嫁给我！”孜靖挺起胸膛，眼睛落在叶母的脸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葵亚的车子在永夜的家门口停下，刚好拦住了正要出门的靛川。
    靛川看着葵亚下车，气势冲冲地走来她面前，不觉得冷冷一笑，问：“是不是又来谴责我的啊？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吃饱了没事干？一个一个都闲得要发霉了是不是啊？”
    葵亚一把拉起靛川的手臂，要把她拉上车。
    “放开我！”靛川挣扎着。
    “今天我们说清楚！”葵亚坚决不放开靛川。
    靛川突然发狠般地甩了葵亚一巴掌。
    葵亚冷不防挨了一巴掌，停下脚步。她转过头看着靛川，不敢相信靛川竟然会动手打她。
    靛川毫不示弱地回以葵亚同样坚定的眼神。
    葵亚捋起袖子，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一个巴掌用力地盖在了靛川的脸上。
    葵亚的力道很猛，靛川跌倒在地。
    “你们都疯了！”靛川歇斯底里地喊着。
    “你知道就好！我们都疯了，没错！是疯了！”葵亚把靛川从地上抓起来，手因发怒而颤抖着。
    靛川愤怒地看着葵亚。“你们——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我们都是朋友不是吗？我们都是最要好的朋友，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啊！为什么你要站在她那边？”
    “因为你不值得我们对你好！”葵亚甩开靛川的衣领。
    “你们为什么都要对她这么好？”靛川声嘶力竭地朝葵亚吼叫着。
    最终，她无力地坐在地上。
    葵亚的眼神也冰冷起来，她叹口气，撇下句话：“等你明白你与斐娜有什么不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葵亚上了车，泪水就掉了下来，她从皮夹子里翻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佑茜还没去世时，他们几个小姐妹的合照。
    她又看了一眼车窗外的靛川，刚刚被靛川打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发动引擎，葵亚头也不回地离去。
    靛川怨恨地看着葵亚离去的车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永夜拖着疲倦的脚步回到宿舍，刚打开门，就发现了父亲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永夜把手里的外套随便往床上一扔，人也慵懒地倒在床上。
    “哼！”张正凯重重地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
    永夜并不理会，径自睡他的大头觉。
    张正凯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冰冷：“我都听靛川说了——你和叶斐娜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像她那么平凡的一个女人怎么能够进入我们家呢？我们是什么人家，他们是什么人家？简直就是不同的档次！靛川那么优秀的女孩子才是我心幕中理想的儿媳妇人选，你长这么大做的唯一一件值得我夸赞的事就是交到了像靛川这么优秀的女朋友，可是现在你让我太失望了！”
    “爸爸！你真的无孔不入——我已经把家让给靛川住了，您就放过我吧？公司的宿舍虽然小，但是我

 第十章 交付

    靛川坐在贵宾室，安静地等待着。
    孜靖走进贵宾室一看到靛川就傻眼了——他压根就没想到会是这位客人。
    靛川礼貌性地站起，向孜靖点头致意。
    孜靖微微一笑，大步走到靛川的面前，伸出手示意靛川坐下，自己也坐了下去。
    等待咖啡上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还是那么漂亮——孜靖的心起了点小小的涟漪。他向来对美丽的女人没有什么抵抗力，但是面对靛川，他只是纯粹地欣赏她此刻表现出来的安静的美丽。
    这个女人有毒！
    端起温暖的咖啡，靛川小小地呷了一口。抬起风情万种的眼睛，她含笑地看着孜靖。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孜靖礼貌性地问。
    靛川很懂得怎样利用自己的美丽，她也了解眼前的男人，毕竟爱过，所以她很自信——这个男人对她还是有感觉的。
    “这么久不见，本来早就应该来拜访您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时间。”靛川边说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孜靖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我一直认为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期待过我们见面。今天真的很意外你的到来，不是来喝咖啡这么简单的吧？”
    靛川嫣然一笑，口气略带着一点抱怨，“真是薄情啊！我以为您还想着我呢，看来今天我是来错了。”
    “你不是想来和我重修旧好的吧？太突然了，我有点接受不了。”孜靖的口吻尽是玩笑。
    靛川掩嘴而笑。
    “下个礼拜三是我订婚的日子。”靛川的声音似乎很飘渺，听在孜靖的耳朵里是一种享受。
    “恭喜！”
    “希望您能来参加。”靛川边说边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精美的请柬递给孜靖。
    孜靖双手接过请柬，打开来看。当他看见新郎倌的名字时，他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
    “张永夜——我听说你们已经分手了。在不久前，你的这位新郎倌不是还在追求斐娜？”孜靖合上请柬，顺手扔在桌上。
    “一场误会而已。”靛川的声音轻柔，“我和永夜彼此相爱，你和斐娜也是深深爱着对方，什么都没有变，不是吗？”
    “你是在讲神话吗？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孜靖调侃道。
    靛川的笑容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您不是很想得到斐娜吗？现在机会来了，我与永夜订婚就是一个机会。我需要您的帮忙——或许可以说，我们互相帮忙。”
    “好象很好玩的样子，说来听听。”孜靖摊开手。“这里不是很适合谈这个话题，我们换一个地方——到你的经理休息室里去，好吗？”靛川轻轻地握住了孜靖的手指头。
    为了能赢到永夜，她什么都可以牺牲。
    孜靖的嘴角浮起一抹游戏的笑影。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孜靖把靛川带进他的经理休息室后，迫不及待地将门关上。
    一阵热吻几乎将靛川的呼吸夺走，她回应着孜靖的热情，像一只八爪鱼攀上了孜靖的身体，两个人的身体都擦出了火花。
    孜靖将靛川的发夹摘掉，立刻，靛川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倾谢下来。
    靛川的眼睛迷乱，微翘的嘴唇划着完美的线条。
    孜靖浅浅一笑，突然，他推开了靛川。
    靛川像一只猫一样，手又攀上了孜靖的肩膀，她吻着孜靖的脖子，手伸入到孜靖的衣服里。
    孜靖猛地抓住靛川的手，阻止了靛川的动作。
    靛川抬起迷乱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孜靖。
    “都要成为别人的新娘的人了，竟然还有心思幽会老情人。”孜靖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靛川整个人一僵，立刻明白了孜靖的意思，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手被孜靖紧紧地禁锢住。
    “放开我！”靛川说。
    “刚才不是很热情吗？”孜靖的嘴角一抹鄙夷的笑，“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喜欢的方式……只可惜我的心已经不在你的身上，所以对你没有兴趣。倒是你——我真的很好奇，你对不爱的人怎么也能这么随便呢？”
    靛川恼羞成怒，觉得自己被戏弄。“赵孜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或许我该好好享用一下这送上门的美食。”孜靖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他把靛川拉到他专用的沙发上，整个人压着她倒下去。
    靛川的身体一阵闷痛，孜靖挺拔的身躯压在她身上令她一阵吃痛。
    这个男人发疯了！靛川惊恐地看着孜靖——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受她摆布的蠢男人了。
    “我还真的想念你的身体啊！那曾赐予我的恩泽美好得令我回味了这么多年。但是那时我怀念你，是因为我以为你的天使面孔下有一颗起码还不算坏的心……现在，我觉得恶心，很恶心！你的魔鬼身材里有一颗连恶魔都会鄙视的心！”孜靖把靛川的手放到了她头顶，腾出一只手把茶几上的电话拉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靛川尖叫了起来。下一秒，她马上就知道了孜靖要干什么——他用电话线把她的手绑了起来。
    他要绑票她？
    想到这里，靛川的心就无比的惊慌。
    “你在干什么？你这是犯法的！放开我！”靛川扯开喉咙放声大喊。
    “嘘！”孜靖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靛川不要太激动，“留一点嗓音，别把喉咙叫破了，因为你可能要在这里喊上好几天。我需要和你好好的回忆我们的以前……忘了告诉你，这个房间的隔音设备很好哦！”
    孜靖说完，从办公桌的工具篮里拿了把剪刀，剪断了连着接口的电话线。“这样你的活动空间就能多一点，重点是——你不能求救。你的手机我会帮你暂时保管，放心，为了省电，我会关机的。”
    靛川喘着粗气，她终于见识到了孜靖的恐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
    正在吃晚饭的叶母和斐平结结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
    “妈！”斐娜放下行李，大咧咧地拉着阿哲的手走到饭桌旁，“怎么又是小黄瓜？你就不能换点别的菜色？”
    阿哲冲叶母和斐平点头致意。
    叶母的下巴抖动着，拿碗的手轻轻地颤动着。
    斐平朝姐姐使了眼色。
    斐娜接到弟弟的眼神，知道大事不好，立刻拉起阿哲的手，准备开溜。
    叶母放下碗，随手抓起汤锅里的大汤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斐娜，展开了一场轰烈的家庭暴力。
    斐娜的哀叫声不绝于耳，阿哲想上前劝说两句，马上就被叶母的汤勺飞舞得只得退避三舍。
    斐平端起手里的汤碗，轻轻地吹了吹，叹了一声：“家门不幸啊！”
    “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叶母边打边骂道，“什么旅游？留下一张破字条就人间蒸发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回来做什么！”
    “妈！妈！”斐娜躲到客厅，拿起一个沙发上的抱枕抵挡着叶母如雨点般落下的勺子。“你得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啊！我和斐平说了，我和他说了，是他不陪我去的……妈！你别打了，很痛呢！妈——”
    叶母并不多大理会，她的汤勺“无情”的敲打在斐娜的额头、脸颊、手臂上，留下了诸多伤痕。她的声音都沙哑了：“你怎么那么的让人放心不下呢？我不要再为你们两个兔崽子操心了！干脆我死了算，我死了算！”
    “妈！”斐娜抢下了叶母的汤勺，“失恋的人是我，受伤害的人是我！妈，我只是去走走而已，我都已经三十岁，不是小孩子了！”
    叶母见汤勺被斐娜抢去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可以使暴的工具，情急之下坐在了地上，放声痛哭。
    见到叶母哭了，姐弟俩马上就六神五主了，斐娜上前害怕的抱住母亲，“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对不起，妈——”
    “对，对！都是姐姐不好，妈，你别哭啊！”斐平也急忙跑来。
    叶母悲从中来，不理会两姐弟，径自哭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端了一碗水到叶母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妈，喝点水。”
    叶母颓然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不说一句话。
    斐娜知道她深深地伤了母亲的心，她懊悔极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得到母亲的原谅。
    斐平和阿哲已经混熟，两个人躲进厨房吃饭，把客厅让出来给斐娜母女俩。
    斐娜坐在母亲对面，现在的她又饿又渴，精神有点恍惚，身心都很疲惫。但是面对被她伤了心的母亲，她不敢表现出任何一丝不妥，强打着精神等待着母亲的原谅。
    叶母一直都没有说话，从地上起来后，她就一直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妈……”斐娜试探性地唤了母亲一声。
    叶母叹了一口气。
    “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斐娜挤出一个效果很差的笑容，“我以后会很听话，你就不要生气了。”
    “你——想嫁给孜靖吗？”叶母突然开口问。
    “啊？什么？”
    “我说——你想嫁给孜靖吗？”叶母又重复着她的问题。
    斐娜的心抖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问她这个问题。“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他。”
    叶母抬起眼睛看着斐娜。
    斐娜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妈，以后……我不会让你再为我的婚事担忧。我要去问永夜，我要问他爱不爱我，如果他说爱，那么我就要和他一起争取幸福；如果他说不爱……我，我就会死了这颗心。妈妈，下次拜托婚姻介绍所的工作人员帮我找个老实的人……”
    泪水掉下了斐娜的眼眶。
    叶母静静地看着女儿。
    斐娜擦去泪水，强挤出笑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永夜走出他的办公大楼，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那是张正凯派来的保镖。
    他的行动已经受到限制。
    斐娜……你在哪啊！
    找到了他的车子，他打开车门，却迟迟没有坐进车里去——他看见了他日思夜念的斐娜就站在马路的对面看着他。
    永夜猛地关上车门，不顾来往车辆横冲直撞地朝斐娜奔去，那两个保镖立刻也跟了过去。
    斐娜的心紧了起来，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着。
    “斐娜！”永夜越过马路，来到斐娜的面前，激动地唤了斐娜一声，张开大大的怀抱，将斐娜拥入怀里。
    斐娜也紧紧地抱着永夜。
    泪水伴随着哭声荡漾在他们周围，路人们都不忍去打搅他们，连那两个保镖都悄悄别开头，假装没看见。
    许久，斐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永夜，声音哽咽着问：“永夜，我来是想问你……你到底爱不爱我？”
    永夜的泪水滴落在斐娜的脸上，他轻轻地吻去斐娜脸上的泪水，说不出话来。
    还需要什么语言呢？还需要说什么呢？
    “我爱你，叶斐娜，我爱你！”永夜在斐娜的耳朵边郑重地说。
    斐娜呜呜地哭着，含糊不清地回应永夜：“永夜，我也爱你……”
    我们彼此相爱啊！
    不再分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和永夜手拉着手坐在张正凯的面前。
    张正凯大动肝火地拍打着桌子，“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
    斐娜和永夜相视而笑，手握得更紧了。
    永夜把一张请柬放在茶几上，礼貌地说：“爸爸，我们已经决定下个礼拜三订婚了，希望您到时能来参加婚礼。妈妈那边，今天早上已经过去她那里和她见过面了，妈妈很喜欢斐娜。”
    “我不答应！我心目中完美的儿媳妇人选除了靛川，其余的人我都不会承认的！”张正凯态度非常的坚硬。
    “我们之所以这么急地订婚是因为之前您发出去的请柬写的是下个礼拜三，虽然新娘换了人，但是我相信宾客们不会太在意这个。”永夜满脸是笑地对父亲说。
    张正凯额头上的青筋爆出。
    “那靛川怎么办？”
    “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的。”永夜说完拉起斐娜的手站起来，“那么我们先告辞了，待会儿还要去选婚纱。”
    斐娜很有礼貌地点头致意，“我们先告辞了。”“你们得不到我的祝福的！我永远不会答应你们的婚事！”张正凯怒吼着。
    永夜拍拍斐娜的手，带着她走出家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靛川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
    孜靖端了个食盒进来。
    靛川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绝望，她重新又倒向床。这几天她试过太多种逃生的方法，但都不奏效。
    “你杀了我吧！”靛川的声音没有什么力度。
    孜靖把手上的食盒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走到了靛川身边。“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应该放进防腐液里做成标本。”
    “今天星期几了？”靛川突然间转移了话题。
    孜靖坐在床沿边，扶起靛川，“今天星期二了。”
    靛川的眼睛愤然地睁大，她挣扎着要脱离手上的束缚。
    孜靖微笑着看着靛川的挣扎。
    “赵孜靖，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明天我要和永夜订婚，求求你……”靛川的泪水顺着她粉嫩的脸颊划落。
    孜靖不语，仍是微笑着。
    “赵孜靖——你放了我啊！”靛川的身子无力地下滑，蜷缩倒在床上。
    好累啊！
    靛川放声痛哭着，她的嘴唇因为脱水的原因而龟裂，凌乱的长发纠结在一起，已经没有平日里光鲜的模样。
    孜靖的手轻轻地梳理着靛川的长发，声音无比的温柔：“亲爱的，我们一起死去吧！”
    “为什么你们都要对她这么的好？我做错了什么？我比她漂亮，我比她富有！我游戏感情怎么了？我有权利这么做！你们抵挡不了我的诱惑，堕落在我的石榴裙下也是我的错吗？我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诱惑，我的存在就是骄傲，这是身为一个美丽的女人所应该得到的殊荣！”靛川激动地尖叫着。
    孜靖看着靛川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手轻轻地划过靛川饱满的额头，“我是堕落了，就像一架风筝断了线……你用你美丽的毒诱惑了我。靛川，你连名字都这么美丽，可是你的美丽却不属于任何人，因为你太毒了。”
    “我就是一棵曼佗罗花——可你们这些粗俗的男人不也死得心甘情愿？我告诉你赵孜靖，我和你好的时候也正和你弟弟在交往，不仅是你们兄弟俩，我和每一个追求我的男人都交往……我都在他们的床上睡过。”靛川的语气平和地说着，藐视着孜靖的怒气。
    孜靖看着靛川的眼睛红了起来，他愤怒地将靛川的衣领拉近眼前，两张脸的距离近得几乎贴上。
    靛川冷冷笑了一下，“哼！愚蠢的男人，你们看到都只是我光鲜美丽的外表，我享受着你们的追逐和殷勤的态度；为了得到我，你们争夺而撕破脸甚至大打出手，于我而言，就像看猴戏一样；我的心不曾给予谁，或许我对你们动过心，但是那只是玩具的新鲜感而已。”
    孜靖用力地甩了靛川一把掌。
    靛川倒在床上，她的表情漠然，鲜血缓缓地流下了嘴角，她的脸上仍是一抹冷冷的笑。
    “不准你再说！”孜靖怒吼着。
    “我还要说！我还要说——斐娜有什么好的？永夜为什么要爱上她？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对她那么好？我不会让她幸福的，我不会！”靛川突然爬了起来，她拉住孜靖的手，“孜靖，我求求你，你放了我，我不能让斐娜得到幸福！我要和永夜结婚，我要看斐娜痛苦的表情。你帮帮我啊！你帮我绑票斐娜，不！不！只要你出现，斐娜就会手忙脚乱，她爱过你，不会对你没感觉的……我就是要看她心慌的表情……”
    “那你呢？”孜靖抓住靛川的手臂，摇晃着她，“那你呢？你就真的没有爱过我？”
    靛川被孜靖摇晃着，如一个破败的布娃娃。
    突然 ，孜靖紧紧地抱住了靛川，“我们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靛川，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啊！”靛川的声音真实地从孜靖的怀抱里传来。
    孜靖欣喜地推开靛川。
    靛川微笑地看着孜靖，泪水打湿了脸颊。
    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们不要再回来了……
    孜靖狂乱地吻着靛川，两个人都释怀地相视而笑了起来，孜靖拿来剪刀松开了靛川手上的电话线。
    靛川的眼睛闪烁着坚定，似乎她想通了，放弃了她的仇恨。
    “我马上订飞机票，我们去新加坡，去香港找你爸爸妈妈……靛川，我们不要再回来了。”孜靖的声音都哽咽了。
    “别哭！”靛川用手轻轻地擦去孜靖的泪水。
    孜靖把脸埋进了靛川的手掌里，一种压抑了太久的悲伤顷刻间全倾泄在靛川的手掌心中
    靛川的声音温柔似水，像在抚慰孜靖的伤痛，“别再哭了，你赶紧去收拾，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不会再回来的……别再哭了。”
    孜靖抬起头，看见靛川美丽的眸子迸发着一股危险的光彩。
    靛川浅淡一笑，从身后抓起被丢弃在床上的电话，朝孜靖的额头上狠狠砸了下去。
    血迸了出来，流下了孜靖的额头。
    孜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听见了靛川在说：“多年前，你就是这么狠地砸了斐娜，现在我让你尝试一下她那时的痛苦……我怎么能够当一个逃兵呢？我不能退缩，不能输给斐娜！”
    美丽的微笑在孜靖的眼中如毒素一般暂时夺走了他的意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斐娜身穿一席白色露背的小礼服，手捧一束五彩的小花球出现在永夜的面前时，永夜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他走向前，在斐娜的面前停了下来，“你今天非常非常的漂亮。”
    斐娜眨着上了假睫毛的眼睛，冲永夜莞尔一笑——她知道自己今天很不一样，因为化妆师是永夜特地从台湾请来的；礼服是永夜特地从巴黎订来的；就连手上那一束小花球都是永夜下订，今早从香港空运过来的。
    永夜弯下腰，轻柔的动作抬起斐娜的脚，将手上的水晶鞋慢慢地套在斐娜的脚上——他是那么的虔诚，看得斐娜都热泪盈眶了。
    “谢谢你，永夜！”斐娜的声音哽咽着。
    “傻瓜！”永夜在斐娜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躲在一旁偷看的化妆师立刻尖叫起来——“哦不！不可以吻她！会把妆弄糊的。”
    永夜和斐娜无奈地朝化妆师歉意地笑笑。
    叶母走进化妆间，看见焕然一新的女儿，心中一阵欣慰。她朝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走去，两个年轻人看见她走过来了，马上也走过去。
    “妈……”斐娜欲说无言，她很感谢母亲能够体谅她和永夜之间的这段苦恋。
    叶母擦着眼泪，拉住斐娜的手，轻轻地拍着。
    永夜也轻声地唤了声“妈——”
    叶母开心地点点头，也拍拍永夜的手。“外面的宾客来得差不多了，你们要不要出去招呼一下？”
    “好的。斐娜，你先出去，我有点话想对妈说。”永夜温柔地对斐娜说。
    斐娜应了一声，便先出去了。
    永夜把叶母拉到化妆间的椅子上坐下，倒了杯水放在叶母面前。叶母微微一笑，问道：“你是不是想和我商量你父母今天不能出席宴会的事？”
    永夜无奈地笑了一下，歉意地点点头。
    “傻孩子！”叶母拉过永夜的手，“你的父母不能来自然是有他们的原因，总有一天，你的父母会明白斐娜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永夜，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妈，那么你就要永远地爱斐娜，妈妈拜托你，一定要好好地爱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妈！您放心，我永远爱她。这份爱不是游戏，也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真诚的，没有一丝虚假。我不会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和伤害，请您相信我！”永夜的语气很坚定。
    叶母欣慰地笑着，“我相信你。那我就把斐娜交给你了！”
    “谢谢妈妈！”永夜的眼眶又湿了起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订婚仪式是在永夜的别墅里举行，斐娜走出化妆间，就看见苏悠和可佳正手挽手走进庭院。斐娜朝那对恩爱的夫妻走去，一脸幸福的笑。
    可佳看见斐娜，立刻睁大双眼，尖叫道：“天啊！我们的新娘子今天好漂亮啊！”
    “你们来了？”斐娜热情地拉过可佳的手，“今天让你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了，小家伙怎么还没出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呢？”
    可佳摸了摸肚子，说：“医生说要下个月才能见分晓。你的礼服好漂亮啊！很昂贵吧？哇，你的鞋子好正点，怎么是透明的？”
    “是水晶鞋，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很上脚哦！质地很柔软，就是鞋跟高了点。”斐娜把脚稍稍翘高，让可佳看了看鞋跟。“本来是想买‘总汇’百货三楼‘莠莠’的鞋子，我看中了一双白色的，但是永夜说配这件小礼服还不是很理想，所以鞋子就和礼服一起从巴黎订过来。”
    “巴黎？哇！早知道几年前就该去追永夜了！”
    “现在也还不晚啊！”
    两个女人哈哈大笑起来。
    苏悠真被这两个女人打败了，他翻一下白眼，抱怨道：“你们能管一下我吗？我的脚好酸啊！”
    “大男人的，就这么扛不住？”斐娜损了苏悠一句。
    苏悠憨笑着，突然，他很严肃地对斐娜说：“宝贝，说真的，你今天真的好漂亮……看到你这么幸福，我，我……真的很高兴。”
    “老公，我要吃醋了！”可佳拍打了一下老公，假装生气。
    斐娜嗤笑着，把他们两个带进庭院。
    一阵吵闹声传来，斐娜看过去，原来是葵亚和黛屿正在斗嘴。
    斐娜笑着走过去。
    黛屿一看见斐娜，立即上前准备好好拥抱一下斐娜，讨点小便宜。
    葵亚马上挤上前挡在黛屿和斐娜之间，她推开黛屿，一副厌恶的表情，鄙夷地看着黛屿，“今天好像没有请你吧，你来做什么？”
    “我来

 第十一章 私奔

    斐娜和永夜站在众人面前，幸福地等待着。
    永夜拉着斐娜的手，时不时地转过头来冲她笑一下；斐娜哑笑，笑里满满的也全是幸福。
    宾客们陪着这一对新人一起等待。
    张正凯仍旧没有出现，永夜的母亲也没有出席。
    叶母一脸正色地从座位上起来，慢慢地走到斐娜和永夜的身边，准备给这对新人主婚。
    他们都是她最爱的孩子。
    “欢迎大家来参加我和永夜的订婚仪式。”突然，一个令人震惊的声音从宾客们的头顶传来。
    大家抬起头，看见靛川站在二楼的楼梯处。
    斐娜的手紧紧拉着永夜，这一次，她要勇敢地为自己的幸福而战，绝对不会放手和退缩。
    靛川穿着一席低胸的短婚纱，手中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她的妆画得就像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这要归功她本就精致的五官。她看着那些发呆的宾客，冷笑一下，从楼梯处慢慢地走下来。
    她脚上的高跟鞋发出单一的节奏，在鸦雀无声的大厅里特别的刺耳。
    “翻开你们手中的请柬，上面新娘的名字可是我！”靛川的语气轻浮，她走到斐娜的面前，不屑地说：“瞧瞧你那张失了水分的脸——杂草丛生的眉毛下那双无神的眼睛就像死鱼眼一样，干枯的脸皮裹着一副了无生气的灵魂，站在我面前，你显得那么矮小，为什么不拿把凳子垫高？”
    斐娜挺起胸膛，回应道：“很感谢你的点评，生动幽默，一针见血。”
    “这套礼服穿在你身上太浪费了——因为根本就不适合！永夜是按我的尺寸订来的这套礼服吧！你穿起来像小丑，令人发笑！”
    “能让你发笑也算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斐娜毫不示弱。
    靛川仰起头大笑了几声，她转身面向所有的宾客，说：“我站在这儿，美丽得就像一尊维纳斯的雕像，你们看见了，用你们的眼睛来评估一下我和我身边的这个可怜的女人吧——到底谁适合做永夜的新娘！”
    宾客们切切私语、交头接耳，对着那面前的三个年轻人指指点点。
    苏悠和葵亚急忙跑过来，想阻止靛川。
    靛川的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她把手上的白色手套脱了下来，扔在斐娜的肩膀上，示威地说：“我向你下战书，正式向你挑战！”
    斐娜厌恶地把肩膀上的手套拿了下来，口气很不好地回应靛川：“我不想，靛川，你清醒一点吧！”
    永夜把斐娜拉到身后，自己挺胸面对靛川。
    靛川仔细地看着永夜，泪水滑落。“你骗我，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假的！”靛川哭喊着上前抱住永夜，“永夜——我是这么地爱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靛川会这么做。
    斐娜措手不及，只得愣在一边。
    永夜安静着，似乎在等待。
    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了张正凯的声音：“永夜！你太让我失望了！”
    众人皆回过头，看见了张正凯一脸怒气地挽着妻子正走了进来。
    永夜把靛川拉开，改成去拉斐娜的手。他们笔直地站着，等待着姗姗来迟的父母。
    “放开斐娜！”张正凯厉声喝道，“我今天是来参加你和靛川的订婚仪式的，如果新娘是别人，那么我和你母亲马上就走。”
    “爸爸，或许您不该来，因为我已经早就和您说过，今天将是我和斐娜订婚的日子。”永夜的眼睛闪闪发亮。
    永夜的手紧紧地抓着斐娜的手。
    张正凯气得发抖，他走上前，站在了这对新人面前。
    父子俩毫不退让地相视着，电光石火之间，张正凯的耐性被磨光了，他举起一只手，准备给永夜来那么一下。
    斐娜立即扑上去，抱住永夜，用身体在永夜面前做成一个防护墙，保护着他，抵挡着外界的所有困扰。
    “你敢娶她，就不要回来！一辈子都不要给我回来！”张正凯愤怒地说。
    永夜的母亲悄悄地抹着眼泪。
    永夜低下头，看着斐娜。
    斐娜的眼神和永夜一样坚定。
    他们紧紧地相拥着。
    “斐娜，如果我父亲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们，你还会有信心吗？”永夜的声音仍是含着一丝幽默。
    斐娜会心地一笑，摇摇头。“爸爸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那自信勇敢的表情触动了张正凯的心，他不再讲话。
    这时，门口突然又闯进了一个人——头上包着纱布的孜靖。他看见了斐娜、靛川和永夜，立即飞奔上前。
    天啊，又来一个搅局的。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怕孜靖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孜靖跑上前，到了斐娜面前，他微微一笑，却出乎意料地抱住了永夜身边的靛川，转了半个圈，吻了下去——
    啊！每个人都惊呼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
    靛川没有拒绝的力气，孜靖单膝跪了下去，声音洪亮而又坚定地说：“靛川，请你嫁给我！”
    斐娜和永夜相视一下，随即会心地笑了出来。
    靛川冷冷地看着孜靖，问：“是因为怕我搅局，所以向我求婚的吧？你们为什么要对这个女人这么好？”
    孜靖的表情很严肃，他并没有解释太多，只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靛川。
    那眼神不可动摇地直视靛川。
    斐娜走至靛川的身边，把手轻轻地搭在靛川的肩膀上，说：“靛川，你就答应吧，我从来都没有看见孜靖这么认真过，他是真的爱你啊！其实——我们都爱你，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靛川冷冷地看着斐娜，“哼！朋友？”
    斐娜微笑地看向永夜，伸出手，永夜随即温柔地握住。
    孜靖等待着，靛川却自嘲地笑笑，突然泪水滑下了她的脸颊，“为什么泪水是这样滚烫？是因为真的伤心吗？”
    靛川看了最后一眼斐娜和永夜，绝望地离去……
    孜靖站起来，追上前去，与靛川并肩走着；他的大手轻轻地牵起靛川的手，紧紧地握住。靛川微微地挣扎了几下，转过头愤怒地看着他——相视间，她渐渐微笑……或许，我们是错过了。
    真的不后悔吗，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拥有了做为一个女人所希望拥有的骄傲，放弃她真的不后悔吗——斐娜质问的眼睛看着永夜。
    永夜的手放在斐娜的后脑勺，深情地吻了下去——我们错过太多，也错过太久了，从这一刻开始，我们要很幸福很幸福，我要用余下的生命来对你承诺，到底我有多爱你……
    所有的人都欢呼着。
    张正凯觉得很没有面子，他走到永夜的面前，故做严肃地说：“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的！所以你们的婚礼……”
    还没等他说完，永夜已经替他接下去，“爸，你如果再不答应，我和斐娜就私奔！”
    “臭小子，你敢！”张正凯张大眼睛，又举起手做势要打永夜。
    “哎哟！”斐娜惊吁一声，手放在小腹上，表情很痛苦地弯下腰。
    永夜和张正凯皆紧张地问：“怎么了？”
    “老公——”斐娜嗲嗲的声音传入永夜的耳朵，永夜不禁打了个寒战，斐娜一用这种声音对他讲话肯定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亲爱的，你怎么了？”永夜扶住斐娜问。
    斐娜偷偷给了永夜一个眼神，两个人心神领会。
    “老公，孩子踢我了。”斐娜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张正凯听见。
    什么？孩子？张正凯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高兴地拉住妻子的手，叫道：“老婆，斐娜刚刚说孩子……我们是不是要做爷爷奶奶了？”
    斐娜和永夜都用幸福的表情点点头。
    这是最后一张金牌，万试万灵。
    从此身价急窜，就要被老人家捧在手心上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选了个好日子，永夜和斐娜一起去登记结婚。
    “老公，登记的钱你出好不好？”斐娜对永夜撒娇着。
    “为什么？我现在每个月的工资都上缴了，口袋里没留半分，再说你出和我出不都一样？你出不就好了？”永夜抱怨道。
    斐娜坏坏的眼神直逼永夜，“以后离婚的时候，我再出离婚的费用好了。”
    “什么？什么离婚？你这个女人，都还没结婚呢就说什么离婚！”永夜拍打着方向盘，故做生气状。
    “我昨天帮你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几百块钱在你的上衣口袋，你骗我！不是说要钱一分不留地上缴给我的吗？那钱是哪来的？”斐娜也拍打着椅子。
    沿途风景秀丽，可是两个人只顾着斗嘴。
    “那是我妈给我的零花钱！”永夜理直气壮地嚷道。
    斐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羞羞脸，这么大了还在跟妈妈拿零花钱。”
    “没办法，快要做爸爸的人了，养家糊口不容易呢！”这个男人，真的好可爱。
    “呵——老公，我们私奔吧！那天你对爸爸说他如果不答应我们，我们就私奔的，现在爸爸的态度也是这样，我们干脆私奔去玩吧！就当度蜜月。”
    永夜惊恐地看了斐娜一眼，手在口袋里翻找着。
    “你找什么？”斐娜问。
    “我要给爸爸打电话，求他答应我们，不然你要拖我去私奔。”
    “哈哈……”斐娜抱住永夜的脖子，吻了一下，“注意开车啊！”
    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张永夜，我爱你！
    叶斐娜，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