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孙皇后》 000章 序言 写在《我的长孙皇后》之前 我的长孙皇后,序言写在《我的长孙皇后》之前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爱蝤鴵裻 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此诗名曰《春游曲》,诗中的佳人在桃花芳菲烂漫之际,翩然穿梭于漫天锦绣之中观蝶聆莺。她骄傲地认为桃花之所以灼灼是因为“偷”得了她的面色,嫩柳之所以翩翩是因为“学”得了她的身轻;她自负地认为无须说出名姓,世人也晓她是谁,因为她的出众风流已是远播世间、有口皆碑。 毋庸置疑,这首诗是一位被丈夫宠爱的妖娆女子张扬的自画像!这位得宠的佳人通过这首诗表达她的骄傲、幸福、尊宠,她是那般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神采飞扬。 这位佳人到底是谁?她到底是得到了何等的尊宠才能写出这般张扬的诗句? 这位佳人,正是被大唐“贞观天子”李世民称作“嘉偶、良佐”,被史书称为“矜尚礼法、母仪何炜”的一代贤后长孙皇后。 喜欢上长孙,就是从这首《春游曲》开始的,一首令多少红颜羡慕、嫉妒、恨的《春游曲》啊! 令我感到有趣的是,想当年长孙皇后这首《春游曲》被小李同志视为掌中宝,史书记载小李同志“见而诵之,啧啧称美”。而在近代,这首诗却被某些老学究斥为“艳诗”?我深深为那些老学究感到惋惜,要么他们是没有遇到可以令他们这般疼宠的女子,要么他们根本就是不明白如何疼宠一个女子,要么他们身边的女子从来就没有被他们这般疼宠过…… 因了这首诗,慢慢的去发觉长孙的一切,越来越觉得她是一位非常‘有趣’的皇后,是一位充满了‘谜’般色彩的皇后。比如,她自称从不干涉朝政,但在被小李同志逼急的情况下她还是会说些‘近贤臣、远小人’之类的画龙点睛之谈。再比如,她不允许同母兄(长孙无忌)执掌大权,却偏偏用几滴眼泪融化了小李同志那遵纪守法的心,赦免其异母兄(长孙安业)的谋叛之罪。又比如,她明明‘造次必循礼’,可偏偏就有这首浪漫娇横的《春游曲》传世。更有甚者,史传她‘恭德贤良’,但偏偏这首《春游曲》中她自称‘艳妾’,令人产生无尽的暇想:是容貌艳?是气质艳?是笑颜艳?是才气艳?还是……艳? 种种不解谜团,只能用一句话来解释━━长孙是被小李同志疼 在心尖上的爱人! 厚重的史册是严肃的,不可能在一个男权制度满天飞的时代记载一个女人绚烂的一生,更不可能记载帝后是如何恩爱情长。在原来那个男人是天的世界里,一个女人无论多么强势出众,若没有男人的垂青,她几乎不可能名留青史,更谈不上名垂青史,而长孙皇后却是一个例外。 大家都应该知道‘望陵毁观’的故事,如果不知道‘望陵毁观’的故事也应该知道‘生同衾、死同穴’的故事,它们的主人翁讲的就是小李同志和长孙皇后(在他们之前,夫妻同墓就是非常荣宠了,而长孙和小李同志开创了夫妻同穴的先例)。它既反映出小李同志对长孙皇后刻骨铭心的追恋之情,又反映出小李同志追恋爱妻的行为是违背礼教传统的。在那个“以孝为先、夫不祭妻”的时代里,作为封建帝王的小李同志对此规则不可能不知,但他还是毫不避讳的明知故犯,建层观、望昭陵、死同穴……怎一个‘用情之深、情不自禁’来解读? 13岁初嫁,36岁去世,在长孙皇后短暂的36年生命中,她有23年陪伴在小李同志的身边,走过了隋唐风云那段历史,走过了兄弟倾轧的历史,走过了扩充大唐版域的历史。如果说起初他们的婚姻是建立在政治基础上的,那么在他们共同生活的23年中,爱会逐渐滋生,不然的话很难想像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小李同志又怎么会在痛失‘良佐’后痛苦的追忆了大半生━━他的后位一直空悬,他的后宫再无所出。 漫看隋唐风云,阅尽二十四史……无论是民间野史传闻还是官方史书正册正传,长孙皇后和小李同志可谓是民间、官场上最被后世认同的夫妻组合档。而我个人也认为,中华历史上下五千年,若论领袖群伦的夫妇,这一对是惟一。 “唐文德皇后遗履,以丹羽织成,前后金叶裁云为饰,长尺,底向上三寸许,中有两系,首缀二珠,盖古之岐头履也。”━━摘自《旧唐书》 上段描写的是长孙皇后遗留在世上的一双鞋子,由鲜艳光灿的羽毛织成,黄金珍珠点缀其中……一双鞋子尚且华丽如此,那么衣饰的华丽程度更是可想而知。看到这里,有人肯定要出声辩驳,史载长孙皇后不是“布衣补丁求贤臣”吗?呵呵……我在这里要说的是,长孙皇后是想布衣补丁,可小李同志不让啊,偏偏就要将他的皇后装扮得艳比牡丹,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小李同志对她的爱是一意孤行、彻头彻尾甚至偶尔会有些恶搞的成分在里面。恶搞说明了什么?恶搞说明了小李同志对长孙皇后的爱情 并不是淡淡疏疏、齐眉举案的,而是我行我素、率性而为、由心而发的。 正是这种我行我素、率性而为、由心而发,使得长孙‘不辞劳苦’的为小李同志生下了7个孩子。这7个孩子中,有小李同志最大的孩子,也有小李同志最幼的孩子,其中还有3个是小李同志在日理万机的情形下亲自拉扯大的。仔细一算,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和最后一个孩子中间的年份跨度长达16年。16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16年?16年的独宠,试问天下有几个女人比得上? 翻看厚重的史册,呈现在我面前的仅仅只是一位长孙‘贤’后,比如说她是小李同志的良佐,她是忠臣的保护伞,她是后世皇后的楷模,她是所有女人的标杆……但通过这些记载细细推敲琢磨,我震惊的发现,成就长孙皇后‘贤’之名的幕后无处不透露着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小李同志对她无边无际、任意滋生的爱。而隐藏在‘贤’之名背后的她方才是一位在中华历史上真正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女人,一位被丈夫疼在心尖上的女人。 正是因了小李同志的那份宠爱,成就了长孙皇后或妩媚灵秀、兰心惠质的一面,或自信美丽、端庄从容的又一面。无论是你浓我浓的儿女情长还是波澜壮阔、尔虞我诈的政治生涯,她要么圆滑狡黠、谙于世事,要么口才恣意、睥睨纵横! 慢慢的,我发现了更多、更多…… 比如说史册上有载长孙皇后的‘贤’最直接的表现是治理后宫。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就不妒忌后宫的女人吗?寻着厚重的史册一一分析下来,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后宫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她妒忌,长孙之所以不妒忌是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她妒忌的资本。与其说是‘贤’,不如说是‘和’,正所谓‘家和万事兴’,正因了她的‘和’,小李同志才能顺风顺水的成为天之骄子、千古一帝,成为四方来朝的‘天可汗’。正因这份‘和’,造就她成为了小李同志引以为骄傲的‘盛世牡丹’。 再比如说史册上有载长孙的‘贤’还表现在不希望家族得到更多的皇宠。我又奇怪了,难道她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兴旺发达吗?再度分析下来,我喟然长叹,原来聪明的长孙早就知道‘权臣、外戚干政、功高盖主’的后果,是以不停的压制着小李同志对长孙家族的奖赏和爵封。与其说是‘贤’,不如说是‘智’。正因这份‘智’,造就她成为了小李同志引以为自豪的‘贞观之魂’。 “世上有两部历史,一部是满纸假话的历史,是给皇太子看的;一部是大胆揭露秘 密的历史,它才能还历史的本来面目。”这句话是法国人巴尔扎克一针见血的道出的历史真相,无非是说历史受政治的局限性,大有受当朝统治者之淫威而不乏吹嘘、作假之文墨……这一点,我也信! 所以说,纵观整部隋唐历史,对小李同志的描写应该也不乏有夸大、摒恶记善的文笔。但通观大唐贞观的历史,我震惊的发现小李同志做出了非常多‘于礼法不合’的事,在那个男尊女卑的年代里,他非常巧妙的让历史记住了他的皇后,让历史记住了他的长孙。我震惊的发现,原来小李同志对长孙皇后的爱都隐藏在历史文笔之中,而且是那样的执着、深厚,即便是我这样一个现代人,每每读及“望陵毁观”的史实,不禁有些泪盈于眶。 然后在某一个夜晚,当我又一次翻开这篇篇史实,当我再一次看到小李同志驾崩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和长孙同葬一穴的时候,心震动了、情滋生了,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呐喊,写下我心中呼之欲出的《我的长孙皇后》。但愿我的思想穿越了时空,道出了小李同志的心声。 那一年,太原城中,我意气风发, 那一年,洛阳城外,你寄人篱下。 天地色变、急风劲雨,大隋王朝危如朝露,十八路反王四面讨伐。 那一年,金銮殿中,我癫若魔煞, 那一年,玄武门外,你英姿飒飒。 锦绣山河、风雨如晦,大唐王朝气象万千,谁的笔能将它轻轻画? 那一年,贺兰关外,我金戈铁马, 那一年,定军山中,你笑傲云霞。 东征高丽、西抵吐蕃,北讨突厥南伐南诏,马蹄飞雪琵琶声声洒…… 又一年! 又一年! 高高的望陵台,巍峨入云可承苍穹,却承托不了我的牵挂, 长长的墓栈道,蜿蜒绵绵道尽沧桑,却道不尽你万千风华。 我的长孙、我的皇后,那未封的墓穴是我对你永远的承诺, 生同衾、死同穴! 你听到了吗? 本站==素馨小花==调寄《我的长孙皇后》 事先声明,《我的长孙皇后》是打着‘历史’的旗帜大行言情之实的一部书,其中恢宏的战争场面和经典传奇多源自于《二十四史》、《新唐书》、《旧唐书》、《资治通鉴》、《说隋》、《隋书》、《说唐》、《唐会要》、《贞观政 要》、《中华上下五千年》、《隋唐演义》等等,同时此书也有源于民间的野史传闻和我个人对隋唐那段历史的yy(yy部分未经我同意,严禁任何人、任何单位借鉴、抄录、转载,违者必究)。 因了此书在历史、野史、传闻、个人yy的融会贯通,所以说此书是一部源于历史却又有别于历史的书。同时为了艺术化处理,有些历史题材我会提前,有些历史题材我会挪后,看官们勿需太过较真,呵呵…… 另外,此书设了一个最具看点的悬疑。书的最后,果真是小李同志和长孙同葬于昭陵了么?喜欢看我的书的朋友们应该知道,我写的每本书都喜欢设下一个最亮、最牵挂人心的悬疑,比如说我的作品《夫子栽了》《我家娘子》,比如说我另外的作品《相公栽了》《太子栽了》,再比如我所写的红楼文《醉红楼之溶为玉狂》《醉红楼之水溶绛珠》等等,所设的悬疑最后都有了令人满意的答卷。所以,相信我,这一次也不例外! 请跟我来! 让我们一同走进隋唐那气象万千、挥弋横戟的动荡江山,去领会‘千古一帝’和‘盛世牡丹’那段至死不渝的铁血柔情。让我们一同走进大唐那风云际会、金戈铁马的锦绣山河,去见证‘贞观天子’和‘贞观之魂’那段缱绻情深的帝后传奇。 ------题外话------ 朋友们,我又来了,扑倒、群扑…… 收藏吧,让我们再一次相聚在潇湘。 留评吧,让我们再一次从文文的开始走到结尾,谈人生、谈理想、谈故事、谈爱情…… 让我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愤吐)当年……最后相逢一笑,原来神马都是浮云! o(n_n)o ! <...... 000章 楔子 人生一如初相见1 我的长孙皇后,楔子人生一如初相见1 扬州━━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这古代的扬州较之21世纪的扬州,更有一股子空灵之美,不谈它的商贾云集、文人荟萃,也不谈它的市肆繁华、佛庙鼎盛。爱蝤鴵裻只说那涨满了青苔的街道,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青石砖都晕开了熠熠的光,无一不渲染着这座古城的厚重。 对于第一次出门冒险的杨丝蕊来说,街道两厢的珠宝行、瓷器铺、琉璃坊、绸缎庄、木偶戏、皮影戏、绣坊、一应小摊小贩等等无一不成了她的新奇猎物。 “观音婢,快来瞧,这个小人偶好可爱。” “观音婢,快来看,这个东西该怎么吃啊……” 在杨丝蕊一连串的惊喜连连、好奇连连中,她的笑声、叫声无疑成了这条街道上的风景。明明是女流之辈的声音,为何穿着男人的衣物? 当然,人们在好奇的看着她的同时,亦将眼光看向她身后的我。而我,只得对那些投过来的好奇、询问目光报以讪讪一笑。 “观音婢,他们的眼光为什么那般看着我们?” 迫不得已,我只好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公主,陛下巡幸江都(江都:扬州),而我们穿的是太监服饰……” 无需多言,这里的人们对太监肯定相当的感兴趣。杨丝蕊聪明的想到了,是以她的鼻子冒出些微的汗,“那怎么办?” 我略挑眉端,看着怀中一应的玩意儿,“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不。”向来胆小如鹿的杨丝蕊此时居然显得格外的任性,虽然她的睫毛仍旧如蝶翼般的颤着,虽然她的小手捏成了拳头无一不显示着她的紧张,但她继续说道:“好不容易溜出来一趟,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尽兴一些?” 呃……按照心理学角度分析,已近及笄之年的公主有逆反心理了,皇宫中的她看似规规矩矩稳若大家闺秀,但内里的她却似一只咆哮着要撕开老鼠洞的猫…… “走,观音婢,我们去那里。”她的手指向‘韦家布庄’的方向。 踏进韦家布庄,我才知道她要做的居然是━━换装! 布庄掌柜热情的问过一些问题后,示意杨丝蕊进了试衣间,试衣间中另有人服侍,我则站在外面替她把守。 闻得环佩叮当之声,我回头看去,从试衣间出来的杨丝蕊已然褪掉那一身不合身的太监服,如今一袭质若烟云的 轻绸裹身,宽大的衣袖若凤凰展翅左右摇曳,微露的香肩似堆着雪般,上面慵懒的披着一条孤茸坎肩。 这一身得体的穿戴道尽江南女子的玲珑,而她则又如皇宫中的神情,似受惊的小鹿般婀婀娜娜的向我走来。 “观音婢,看看,这一身装束如何?” 那一双会说话的杏眼、轻颤的睫毛、微笑中隐现的两个酒窝无一不渲染着她的美绝天下。她本就是个大美人,再加上宫中多年的教习自然练就雍容华贵的气质,即便是如今这身江南女子的穿戴,却也道不尽她的风姿绰约。 一时间,我的头疼起来。如果穿戴成这样出门,一定会成为扬州街头的一道丽景,这番丽景也许会惹来无妄之灾……早知这样,还不如就穿着太监服在街道闲逛。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嚅嚅说道:“美……美!” “快,你也进去换一套。” 谁叫人家是公主呢?我低头称‘是’后步入试衣间。 试衣间,摆着许多的衣物,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妈妈在里面服侍,见我进来都热情的上前,其中那妈妈模样的人笑道:“还以为你们是宫里的太监呢,不想是乔装打扮?” 我讪讪一笑,没有作声,任着那名小丫头替我挑选着衣物。 当她将一如杨丝蕊般的衣物穿在我身上的时候,一人高的檩木雕花水银镜中就映出我现今的容颜。 人生真是奇妙,13年前我还是在洛阳赏牡丹的21世纪炙手可热的法医界新秀,瞬时被卷入一个梦幻般的时空,出生在了大隋,从婴儿再历人生的成长…… “姑娘真真是好皮相啊,莫说这纤巧削细的腰,面凝鹅脂的颜,红若点樱的唇,浓如墨画的眉,只说这若秋水般的神,比方才那位姑娘就不知要风流蕴藉了多少倍去了。” 听着老妈妈的赞美,看着镜中那凝脂般的雪肩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我轻叹一声,“妈妈,麻烦你,换一套吧。” “咦,姑娘,你这身装束走出去,一定会艳惊整座扬州古城啊。到时候,不知多少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会追逐着姑娘的脚步,姑娘从此之后就可成为人中龙凤了……” 我摆了摆手,“换一套吧。”在那位老妈妈和小丫头震惊的空档,我指了指远处那套白绫平衣、白杭绢挑线裙子、月白底绣银荷的妆花窄袖褙子,“就换那套。” “那是丫环穿的衣物。” “我就是丫环。” 妈妈和小丫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最后妥协,替我换上了我指定的衣物。再看向水银镜,我心中微微放心:这才是我,一个不张扬、平凡普通的我。 “我看姑娘穿什么都好看。如果方才的衣物说姑娘皎如秋月、清贵逼人的话。如今这套服饰穿在姑娘的身上,别样的清纯可人,就似那雨打碧荷,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听着老妈妈的言词,那小丫头也急急插话说道:“是啊,姑娘,即便是我们江南的女儿,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穿出这份味道来。” “你们怎知我不是江南的?” “方才那位姑娘说你们来自北方,所以……” 不忍看着小丫头的拘束,我笑着将衣物整理好,对那小丫头笑道:“是啊,我是北方人。”而且我的身体中流着鲜卑族的血,一份令我感到骄傲自豪的血,这份血来自我的父亲。 “观音婢,还没好?” 说话间,杨丝蕊已是轻巧的迈步入内,她看着我的一身装束,有些发愣,“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喜欢。”说话间,我急快的付了银子1,然后一把拉了杨丝蕊的手,“走吧。”既然这位公主逛街逛定了,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出韦家布庄之际,我悄悄的凑近杨丝蕊的耳边,“公主,我们打扮成了江南女儿,那就不能再‘观音婢’、‘公主’的叫唤着,太惹眼。” 就算今天私自出宫的事瞒过了宫里的一众人,但它日这事若传到宫中,只怕会有许多人遭殃。杨丝蕊也不笨,很快想到这个问题。“那怎么办?” “你唤我……明珠!”长孙明珠是父亲为我取的名字,意味着我是长孙家的掌上明珠。 “好啊,好啊。那我唤什么好呢……嗯,你就唤我……” 不待她说完,我急忙说道:“姑娘,我唤公主为姑娘。我是婢子,公主的婢子。” “如果被父皇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责罚我。”说话间,杨丝蕊的眼中居然露出幽怨之神,继而她颇有同感的眨了眨眼睛,“既然是你说的,那就这样吧,你就当我一天的婢子又如何?” 为了彰显我是她的丫头,我刻意的保持着半步之遥的距离随在她的身后,手中提着的都是她要买的玩意。当然,这些玩意都是我付的银子。因为命贵的公主第一次出门居然不知道这世上的东西是要用银子才能换来的。 朱雀门街道两旁排列着各色民宅 ,时不时的就会冒出一座粉墙黛瓦的大户家院又或者冒出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家庭院。经过民宅区一路走过去是鳞次栉比的特色酒楼、各色赌坊、茶楼以及香火鼎盛的寺院等等,真真一派繁华祥和之景。 只是无论经过什么地方,杨丝蕊必引起那地方时间静止:品茶的忘了品茶、喝酒的忘了喝酒、吃饭的忘了吃饭、掏银子的忘了掏银子……凡是男人,必望着杨丝蕊发呆。 “偌大的大隋只怕再也找不出如此模样的人间绝色!” “轻移碎步,宛若凌波,真真是勾人的妩媚啊!” “比韦氏布庄那方方守寡的尤物如何?” “各有千秋……” 听着人群中时不时的赞美之声,杨丝蕊从起初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迈不开手脚,如今变得极有自信,身子也不似方才那般僵硬了。再举手投足间,真有回风舞雪之态了。 “丘爷,丘爷,有什么事好好说、好好说,佟儿还小……还小啊……” 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后,又一个狂态、有着纨绔子弟之音的叫嚣声传来,“小?12了还小?本少爷府中的小妾12岁的成群……” 话音未落,就传来‘啊’的一声惊叫,我和杨丝蕊同时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小商铺门面前,一个12岁左右的女孩儿倒在地上,一个20岁左右的公子哥儿正扬起自己被咬出血的手猛地挥到了那女孩儿的脸上,“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咬不咬本少爷,打死你,我打死你……” “爹救我,爹救我。”那被称为‘佟儿’的女孩儿左右的躲闪着,却无论如何都避不过那公子哥儿的野蛮暴打。 又有另外的几个粗壮汉子正强拽着那个佟儿的父亲并阻止他上前救女儿,显然是那公子哥儿的手下,他们时不时的抡着拳头砸在那父亲的身上。 “丘爷,丘爷,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放过佟儿吧,宽限小人一个月,只要一个月,我筹齐了银两亲自给您送去。” “送?”那称‘丘爷’的公子哥儿停下暴打佟儿的手,轻佻的掳了掳自己零散在脸颊的头发,“本少爷还如何相信你的话?还一个月呢?够你逃到天涯海角了,本少爷再到哪里去找你。”语毕,又是一掌挥在了佟儿的脸上。 眼见着佟儿的脸被扇肿了,一声‘住手’的声音响在我的身边,将我吓了一大跳。只见杨丝蕊气急败坏的走到佟儿和丘爷的身边,一把将丘爷推开,“你怎么这么残 忍,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女孩儿出手?” 倒在地上的佟儿见有人出头,而且出头之人的穿着很是光鲜,是以极伶俐的抓住杨丝蕊的手,“姑娘,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救救我爹。” 丘爷显然被杨丝蕊的突然出现和冒然插手所震撼,更有可能震撼他的是杨丝蕊的美貌,一时间居然就那般呆在当场,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观……明珠,银子。” 看着扶危济困的杨丝蕊,我再度感到头疼。终于明白银子妙处的尊贵公主真以为银子可以摆平一切事么?可她吩咐了,再说这是救人于危难,是以我上前,掏出两张银票递到那丘爷的面前,“丘爷,您看够么?” 丘爷总算是回过神,毫不客气的从我手中扯过银票,却仍旧轻佻的笑看着杨丝蕊,“原来你们认识啊!”说着话,他轻轻瞟了瞟手中的银票,又看向杨丝蕊的方向继续说道:“这位佟掌柜欠我100两银子,加上利息一共是180两,你们的银票只有150两,远远不够啊。” 看着杨丝蕊投过来‘再给’的眼光,我摸了摸空空如野的袖袋,无奈的耸了耸肩,“姑娘,没有了。”今天买了太多的东西,将我的一点子私房钱都花光了。 我的话音方落,那几个拽着佟掌柜的丘爷手下放开了佟掌柜齐齐的围了上来。瞧他们那满脸的猥锁之神,我心中警铃大作,不自觉的移到了杨丝蕊的前面。只见丘爷将手中的银票塞入怀中,接着将我一把掀开,极是献媚的看着杨丝蕊说道:“看在姑娘的面子上,这剩下的30两就算了……” 不待丘爷将话说完,杨丝蕊居然还真听信了丘爷的话,“谢谢。” “可是姑娘,你得陪着我去喝喝酒、唱唱曲的好。” 杨丝蕊也不傻,如今见这丘爷的垂涎三尺之神,又见他的一只脏手伸向来直是拉她的手,一时间她慌了,狠狠的推开丘爷,“你做什么?” 只是那丘爷似乎是个练家子,他佯装被杨丝蕊推开,踉跄间另外一只手却是缠上了她的细腰,然后再度伸手摸向了杨丝蕊的脸颊,“真滑。”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滑向她露雪的香肩。 21世纪,凭我‘剑道’冠军的头衔,我可以很好的将眼前这位流着口水的恶少掀翻在地来个狗吃屎,只是在这大隋天下,头一遭遇到这等事,迟疑间我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住手,放开我。” 眼见杨丝蕊惊慌失措、语近哽咽, 我出于直觉的上前一把拉开丘爷的手,“放开我们家姑娘。” “哟,小丫头挺有蛮力的。来呀,赏你们了。” 赏?两世存活还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话。眼见着他的那群恶奴不怀好意的笑着要围涌而上,我由不得怒从心生,伸掌就在丘爷的脸上响响的刮了个耳刮子。“知道我们是谁?不要命了。” 也许我的话很是凌厉,那些准备上前对我轻佻的恶奴都驻了脚,丘爷捂着脸不自觉的回了声‘你们是谁’的话。 “我们是……”我睃了眼围观上来的人群,如果此时说出我和公主的真实身份,这被恶少搂在怀中的公主名声可就要扫地了。“我们是随陛下巡幸江都的宫女。”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骗谁呢?宫女穿得像秦淮河的人?”丘爷说话间放了杨丝蕊一掌向我挥来,我急忙闪过一边,但因了不敢泄露身手是以没有躲过他的用力一拽一推,紧接着我觉得我似陀螺般的被旋转了出去,再然后我止不住去势的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本站==素馨小花==《我的长孙皇后》==分隔线== 1银子:隋朝货币是圆孔钱,唐代货币为铢,因此文贯穿两个朝代,为了文文的简洁,我也懒得换算,所以文文后面会均以银子作为流通货币。 ------题外话------ o(n_n)o 朋友们,求收藏哦! ! <...... 000章 楔子 人生一如初相见2 我的长孙皇后,楔子人生一如初相见2 在我还头晕眼花的时候,感觉一只手搂紧了我的腰,紧接着我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嘶’的声音,再然后我感觉自己的背被人猛推了一把,在我踉跄着往前扑向地面的时候,一似被人踩着鸭脖子似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臭丫头,没长眼睛,踩了本少爷的脚了知道不?” 本少爷?又一个本少爷?这扬州的少爷还真多。爱蝤鴵裻我苦笑着支撑起身子,身边已凑近一个中年男子,他急急的扶起我,“小丫头,没事吧。”接着,他转头看向人群,“少爷,这丫头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推她?若伤着了,我们哪还有银子赔?” 我顺着中年汉子的目光看向人群,只见那个被称作‘少爷’的人正捧着他的脚不停的跳着,口中仍旧带着变声期的踩着鸭脖子似的声音不满的说道:“看看看看,本少爷的脚十有八九被她踩成粉碎性骨折了,还有、还有……”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他的鞋子,那是一双皮革制就的长筒平头靴子,靴边滚以现下最流行的青鸟、白虎图案,仅这双靴子而言,大隋有许多官士不够资格穿它,足见他身份的不一般。 他终于放下那‘粉碎性骨折’的脚,在地上跺了两下,“我的靴子被你踩坏了,这笔帐怎么算?”说着话,他拍了拍他的衣袍下摆,终于站直了身子。 虽然从他还在变声期的声音我能够揣度出他的年纪,可真正看到这位风华正茂的少年,一时间我仍旧有些愣神。十五、六岁,俊眉修目、颜比冠玉,因了发育期的原因,身子相当的单薄,但再怎么单薄,那一身得体的青衣很好的衬托出他清贵无比的容颜,再配上那倨傲的、眼中全然瞧不起任何东西的神情……有点熟悉。 只是熟悉归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他是谁。我不由得摇了摇脑袋。 “摇什么摇,不要以为摇头就是无辜。这里这么多的人,可都亲眼见你踩了本少爷的脚了。好在本少爷的脚没有骨折,但这靴子是本少爷花了400两银子请人专门制作的……怎么?不信?”说话间,他一把将靴子脱了下来甩到我面前,“瞧瞧里面花线春的缎子,看看本少爷讹你了没有?” 确实是花线春的缎子做的里子。可是有必要么?不过踩了一脚,这里子也好、面子也罢,都丝毫无损啊。 那扶着我站起来的中年汉子急忙捡起靴子,“我说少爷,您就不要太讲究了,人家不过一个小丫头,就是卖了她也赔不起你这双 靴子啊。” “老刘,你还是不是我李家的人?怎么老替外人说话?看本少爷回去后辞了你?” 那称作老刘的中年汉子身材有些发福,小眼小鼻,脸上一副憨憨之相,其实一袭银青色的道袍很好的遮掩了他眼神的锐利,就如我总是一袭白衣遮掩着自己的风华般,我知道:这个老刘不简单! 老刘似供祖宗般的将靴子举到青衣少爷的面前,“少爷,您就放过这丫头,我们办正事要紧啊。” 那青衣少爷略偏头思考了会子,接过靴子,一把丢到丘爷的面前,“这样吧,我这靴子本值400两银子,如今这般模样就折个价,380两,卖给你罢。” 也许是因了这位青衣少爷的突然加入,那丘爷居然不再关注杨丝蕊了,而是有些愣神的看着丢在他面前的那只靴子。 只见那老刘又急忙艰难的移动着他那发福的身子跑向丘爷,憨笑着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然后拾起靴子再度来到青衣少爷的面前,“我的小爷,我的祖宗,你好不容易解禁,可不能再犯事了……咱们赶了一月的路,如今好不容易赶到了,累了吧,咱们找间客栈好生洗漱洗漱,然后精精神神的去见少夫人啊……若这件事办砸了,老爷又该取笑我‘办事不力’了,少爷,您就行行好,让我在那些人面前长长脸啊……” 望着可怜兮兮哄着他的老刘,青衣少爷双眉倒立,“你要我穿着这样一双被人踩过的靴子去见少夫人吗?”接着他抓过靴子,再度丢到了丘爷的面前,以极是不屑、轻狂的语气说道:“360两,不能再少了。哦,对了,这位姑娘好像欠你30两吧?本少爷路见不平,替她还了。至于剩下的330两么?这佟掌柜家的180两我也替他还了,剩下的150两给两张银票就可以了。” 银票?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位青衣少爷故意用靴子的事挑起争端,然后好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这个‘美’,十有八、九是杨丝蕊无疑了。 也许是猜不透这位青衣少爷的来历,更摄予他的清贵之气,丘爷明显矮人一截,作揖问道:“为什么在下一定要买这靴子呢?” 青衣少年抬起下巴左右的点了几个围观的人,“瞧瞧、瞧瞧,这里站着的,有哪一个付得起这银子?” 天下间居然还有这般理由?整一恶少对贵少的窝里斗啊!我瞥向杨丝蕊,只见她杏眼浅湿的看着青衣少爷的方向,脸上的红晕艳比朝霞。 仔细算过帐后,左右他都不划 算,丘爷的眼角有些抽搐,再次作揖说道:“这位兄台,总得留口水给我喝吧?” 听着丘爷明显妥协的语调……原来恶势力也有在恶势力面前低头的时候,我不禁低头闷笑。杨丝蕊心思灵巧,早已趁机跑到了青衣少爷的身边,带点羞涩、带点勇气、双手有些颤抖的拉住了青衣少爷的胳膊,显然,她将青衣少爷当靠山了。 “她归你了。” 青衣少爷的话音方落,一直低头闷笑拭目以待的我就觉得一股力将我推到了丘爷的面前。愕然回首,我看见青衣少爷尚抬着的手,显然是他推的我。 他居然将我‘送’给丘爷了?可看着他眼中揶揄的神情,我苦笑说道:“丫头的命果然苦。” 他略挑眉端,“怎么说?” “人说没有鱼,虾也可解馋;没有肉,青菜、豆腐一样可以裹腹。这位少爷,您真要英雄救美,犯不着将我这苦命的小虾、青菜、豆腐送人下酒的道理。” ‘噗哧’一声,那青衣少爷居然笑了,哪里还有方才那倨傲、不羁的神情,分明是一个笑得胜似夏日骄阳的少年。只见他止不住嘴角的笑意说道:“看在你这丫头方才忠心护主的份上,本少爷作主了,你过来罢。”说话间,他招了招手,举手投足间莫不带着霸气和不容拒绝。 有人愿意出面,何乐而不为?我正准备抬脚走到青衣少爷的身边,那丘爷却是不乐意了,猛地伸手将我拽住,然后用力一推,我再次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地上,这一次有点惨,只觉得手掌被擦破了一层皮,钻心的疼。 ‘哼’了一声,青衣少爷一把甩开杨丝蕊紧拽着他胳膊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扶起地上的我,看着我渗血的手掌,“伤着了?”接着,他脸上立马堆起层层的寒,回头看着丘爷,“本少爷都开口要保她了,你居然不给本少爷面子?” “你又何曾给本少爷面子了?” 少爷对少爷?扛上了! 青衣少爷闻言,剑眉舒展,眸中闪着好笑的光芒,“光天化日之下,你强抢民女的事都做出来了,还要什么面子?” “你!”一言不和,下场就是……丘爷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上,还不上?将这小子往死里打?看看谁才是少爷?” 青衣少爷也不示弱,马上将身上穿着的青衣直裰褪下来递到我手中,“一边去,若再伤了我的衣服,两个你也不够赔。” 我不禁有些傻眼。看着手中的一捧衣 物,然后盯着仅着双蟒腾云图案紧身衣的少年,莫说我这手捧的衣物是古香缎织就,只说那一袭紧身的窄袖劲装亦是九霞缎织就,这少爷家肯定相当的有钱! 那个多时不见动静的老刘满脸是汗的跑上前来,伸着双臂拦着青衣少爷,“我的爷,我的祖宗……你怎么出来后还是闹事呢?你不是答应了老爷、夫人,必不闹事的吗?我说小祖宗,你上次的伤才好不过几日,你……你要想想少夫人还等着你呢?” 也许是‘少夫人’之句惹得青衣少爷略有所思。继而他又一把推开老刘,向着丘爷所立的方向招手,“来呀,有种一齐上。谁皱一下眉,谁就是孬种。” 一时间,我冷汗涔涔,这青衣少爷整一无事也要找点子事干的主,看来是发育期精力太过旺盛的原因。眼见着丘爷黑脸的招手,他的那几个手下蠢蠢欲动,我不禁悄悄的拉了拉青衣少爷的胳膊,“其实,惹不起躲得起,花银子了事有时候最直接。”似乎你们家有花不完的银子,撒一点也无妨。 青衣少爷出其不意的看着我,嘴角微弯,“你还有银子吗?” 呃……我讪笑着摇了摇头。 “本少爷有的是银子,想要……”说话间,他再度向着丘爷及那一众手下招手,“打死了的赔大头,打伤了的赔小头,来呀……本少爷给你们银子!” 我的冷汗再度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盯着青衣少爷意气风发的脸,这字正腔圆的纨绔子弟狂言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般的有‘豪情壮志’?而从那个丘爷口中吐出来则整一‘浪荡猥锁’的形象? 青衣少爷话音方落,丘爷彻底被激怒了,一巴掌打到那个迟疑着到底要不要上的手下脸上,“还不上,打死他,有本少爷负责。” 青衣少爷嘴角微弯,冲着我和老刘抬了抬下颌,“都给本少爷一边站着去,别拳脚无眼的伤着了花本少爷的银子。” 这青衣少爷真真是有意思。莫说21世纪我很少有佩服的人,如果他到了21世纪,只怕我会成为他的粉丝。这无关男女之一见钟情,也无关男女之情愫暗生,只是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一股力量,一股蓬蓬勃勃的生命力,一股孜孜不倦向上的生命力,一股傲视天下的生命力,虽然张扬,却是21世纪胆小、懦弱的我所不具备的,那般的吸引人。 电光火石间,青衣少爷一脚准确无误的踹到了首当其冲的一个丘爷手下的下身,那手下捂着下身倒在地上不断的痛哼。另外一个手下眼见空档正要脚踹 青衣少爷,那青衣少爷‘诶’了一声,继而招手说道:“宇文丞相!” 众人惧是一愣,看向他招手的方向,继而那名本要踹着青衣少爷的人在愣神间一声痛哼的倒在了地上,原来是青衣少爷趁机一脚狠狠的踹中了他的心脏。而青衣少爷口中所谓的‘宇文丞相’哪里见得着半分影子? 我苦笑、佩服间,耳边传来老刘的唉声叹气声,“……这一路从太原打过来,银子都赔光了,我回去怎么交差?” 太原?我心中一惊,再度回眸看着那意气风发的青衣少爷,终于明白先前为什么会对这青衣少爷有那么点子熟悉感了,他那清贵、倨傲的神情太像某人啊。眼见着又有一个手下被他踢倒在地,我不禁嚅嚅问道:“太原?你们是太原人?” 老刘焦急的关心着场中的打斗,不答反问,“丫头,如果我方才没有听错,你说你们是宫女?” 我有些汗颜的摸了摸头,“是啊。” 眼见着场中的打斗进入白热化,老刘急急的说道:“丫头,快去喊‘宇文少爷,不要闹了,丞相还等着你回去交差’的话。” “宇文少爷?” “你没见我们少爷对付他们轻而易举吗?我怕再这样打下去,总得闹出人命。再说,一路上我们的银子赔得也差不多了,再也赔不起了。丫头,好歹看在我们少爷是为了你们出头的份上,帮个忙。” 原来是借宇文家的名号虚张声势啊。好歹这位青衣少爷是为了救杨丝蕊,若真出命案的话这个轰动就大了……看杨丝蕊一直石化般的看着那青衣少爷,只怕对我和老刘的话是没有听到耳中去的,我摸了摸鼻子,趁着青衣少爷再度踹倒一人并且狂傲的冲着丘爷招手说着‘来呀,能打赢本少爷的人还没有出世’的话的时候,猛地冲上前,一把拦在他和丘爷之间,高声说道:“宇文少爷,不要闹了,丞相还等着你回去交差呢。” ------题外话------ 若能受得了我十天、半月挂一次qq的话,请加我新开的群:素馨小筑284482411,名额仅限100名,先到先得,以文会友。敲门砖:我的任何作品或者朋友们的潇湘会员名。 ! <...... 000章 楔子 人生一如初相见3 我的长孙皇后,楔子人生一如初相见3 青衣少爷猛地一怔,看着满地鬼哭狼嚎的丘爷手下……继而嘴角微弯,从我的怀中抽出他的一袭青衣直裰披在身上,“是啊,再不回去,又要受罚了。爱蝤鴵裻” “原来他是宇文家的少爷?” “听说宇文丞相带着四位公子陪着陛下巡幸江都,这姓丘的得罪了宇文家的人呢。” “听说宇文丞相的次子宇文成都是陛下亲封的天宝大将……” 耳听得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联想着方才青衣少爷所说‘宇文丞相’和我所说的‘宫女’之话,再看眼前这清贵的少爷确实十足一派贵族子弟形象,不疑有它,丘爷的脸红一阵、黑一阵,最后煞白着脸朝着青衣少爷作揖,“宇文少爷,对不住了。”说着话,一一踢着倒在地上的手下,“还不起来!” 眼见着那些人要撤,青衣少爷满脸戾气的喝道:“你们拿了什么不该拿的没有?” 耳聪目明,丘爷急忙从怀中掏出银票,“这是方才这位宫女姑姑给的,得罪了,得罪了。”语毕,不再多话,生怕被这位‘宇文’家的少爷拉住问出底细似的直是拉着那些手下一跛一拐的跑了。 “姑娘贵姓?” 眼见着杨丝蕊羞红脸的看着青衣少爷说了句‘我是……’,我急忙阻止说道:“我们姑娘姓花,名藤。”花藤是公主封号,说这名号也不错。再说一朝公主在外受人凌辱,这件事传出去,依杨广(杨广:史称隋炀帝)那暴戾的性格,这扬州城只怕要屠城了,那会伤及多少无辜? “你呢?” “明珠。”说话间,没有理会青衣少爷微愣的神情,我只是拉着杨丝蕊的手,“姑娘,我们该回了,要不然老爷会发脾气的。” 眉睫轻颤,眸中浅湿,杨丝蕊柔肠万分的对着青衣少爷作揖,“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这胆小如鹿的公主居然放下一惯的矜持这般打听这位青衣少爷的名姓?在我震撼间,只听那青衣少爷回道:“李晋阳!” 听着青衣少爷的回话,我心中莞尔一笑,我还以为……原来竟是错了,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成千上万,神情神似的当然也就多之又多了,再说一别这么多年,他到底长什么样还真不能揣测。 “李公子,我……我是……” 想着这位自称李晋阳的少爷既然愿意出手,那么一定会对佟掌柜父女的事善后,不待杨丝蕊多言 ,我急忙一把拽了杨丝蕊,与李晋阳、老刘别过并匆匆离去,直到看不到李晋阳、老刘二人的身影,我才说道:“公主,若露了真身,此事一定会传到陛下的耳中,到时候我们私自出宫的事怎么算?说不定还要连累一大帮子的人。” 闻言,杨丝蕊的眼中升起无奈和无辜。继而一步三回头,眼中尽是不甘。“可是……可是我……” “现在最重要的是趁着晚膳还未开始,我们两个偷偷的溜回去也许还能避过耳目。”我相信秦妈妈会安排好一切。 眼见杨丝蕊不愿挪步,我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公主,我们得快些了,还要找个地方换衣物,否则今天的事一定会浮的。”晚膳可不等人! “那李公子一身贵气,定不是普通人家,保不准也是这批随着父皇巡幸江都的哪家官宦子弟。” 陪着巡幸江都?难道她没有听见老刘说的‘太原’之话?没听到老刘所说的那李晋阳来扬州是来见‘少夫人’的话?那她方才是梦游了还是…… 当我和杨丝蕊再度换过衣物偷偷的溜回行宫的时候,一如我所预料,秦妈妈果然守在角门,直到将我们二人迎进滴玉院,这才老着脸说道:“姑娘,不怨妈妈责怪你,公主是千金之体,姑娘怎么能够这般大胆的带着公主私自出宫呢?” “好妈妈,别恼。公主也是为了尽孝心啊。”说着话,我直是向杨丝蕊眨着眼睛。 杨丝蕊会意,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天香绢,在秦妈妈的眼前显摆说道:“妈妈瞧瞧,我要在这天香绢上绣上父皇所作的《春江花月夜》当礼物送给父皇。” “宫中什么没有?公主只管吩咐一声,自有人为公主办事。公主千金之体在外若出什么事,我们姑娘如何担当得起?” 听着秦妈妈的话,杨丝蕊笑道:“我就知道妈妈不是为我好,一门心思只想着你们姑娘呢。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能出什么事?但知道秦妈妈怨我是担心我,是以笑道:“妈妈别恼了,观音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接着,我直是揉着秦妈妈的手臂说道:“不光公主买了天香绢,我也买了不少杭罗、软缎,等回了洛阳,要冰巧替我们做衣裳。” “你呀。”秦妈妈宠爱的在我的脸颊上拍了拍,这才拉过杨丝蕊手中的天香绢说道:“缎面严整细密、质地轻薄,虽然不似雪缎高贵,但朴实无华,公主若绣成《春江花月夜》送予陛下,陛下一定会非常高兴。” “我 看未必啊。”杨丝蕊长叹一声后,嘟嘴看着我说道:“父皇现在只对你的那个赵王李元霸感兴趣,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李元霸是我的?我不禁苦笑,这李元霸是某些人偏要派到我身边保护我的好不好? 说话间,一直侍候着杨丝蕊的宫女紫萍此时含笑走了进来,“公主和长孙姑娘这是玩到哪里去了?我在丹阳宫上上下下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我和杨丝蕊同时觑了一眼,杨丝蕊急忙说道:“许是错过了,这么大的宫殿,你在这个院子找的时候我们也许去了另外的院子,你去另外的院子找的时候也许我们又到了这个院子。哪找得到?” “可不是?我也这么想着你们只怕回滴玉院了。这不,一回来就看到你们。瞧瞧你们的淘气样,怎么穿着太监的衣物?还不快些换下来,陛下今天要大宴群臣呢。” 大宴群臣?这段时日杨广不都陪着一众文武群臣在临春阁、望仙阁比武试文的么?怎么想着要大宴群臣了? “今日赵王和天宝大将比试力气,赵王胜出,陛下龙颜大悦,赐御宴百桌布在蓬莱山。” 元霸和宇文成都又比试了?而且这一次比的是力气?我撇嘴一笑,元霸的力气我见识过,若比力,这天下只怕无人能敌。就他肩上扛的那一对擂鼓瓮金锤就有数百斤之重,他6岁的时候就可以扛起来了。 “又是赵王赢了?依本宫看,天宝大将也该认命了,不是比刀就是比枪,不是比锤子就是比镗子,不是比剑就是比戟,他哪一次赢过了赵王?这不,还比力气呢,还是个输。” 听着杨丝蕊娇俏的调侃,紫萍一边替她换着衣物,一边说道:“公主是没有见识今天那比力的场面,真真是惊煞一众人呢。” 杨丝蕊只有在紫萍的面前方才有她娇俏、可爱的一面,不似在其余人面前的羞羞答答、小心翼翼,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如何个惊煞众人?” “公主可还记得望仙阁前那对石狮子?” “听人说,重达千斤。” “可不?天宝大将一手托腰,一手抵住那狮子脚就那般举了起来,一步步走到阁中放在了陛下的面前。惹得陛下直夸‘好生了得’的话,不想赵王将另外的那只狮子一把就提了起来,亦是走到陛下面前,然后提起天宝大将先前放在陛下面前的那只石狮子,将两只石狮子一并提回望仙阁门口放在了原处,然后面不红、气不喘的向陛下复命……天宝大将倒是面红耳赤,直 说‘以后定不再挑战赵王’的话,我看着,天宝大将终于甘拜下风了呢。” 在紫萍将杨丝蕊打扮得楚楚动人、仪态万方之际,秦妈妈早早的就替我打理好了手掌的伤并且穿戴好了平素的衣物。 “观音婢,你为什么总是穿着白衣。女孩儿,如花的年纪,该穿些亮色的好。” 我只是对紫萍一笑说道:“姑姑的教导心领了,只是观音婢素喜白色,其它的颜色入不了观音婢的眼。” 我的话方落音,外间就传来大太监高山的声音,“陛下有旨,宣花滕公主、长孙姑娘蓬莱山用膳。” 紫萍闻言,极是得意的一笑,拍着杨丝蕊的脸笑道:“瞧瞧,陛下还是最疼公主,有许多王子都没资格上蓬莱呢。还有那些不够品级的官员安排在方丈、瀛洲诸山上……” 听着紫萍兴奋的讲述着海之诸山的御宴,我心中苦笑不止。杨广在国库空虚的情形下还这般过度消耗国力,这也就难怪会引发隋末民变和贵族叛变导致亡国的下场了。只是历史啊,不容人更改,无论他有多么伟大,也无论他有多么的渺小,对于历史而言,他只能是沧海之一粟,没有人、没有人能够凌驾于历史之上。 “父皇也疼观音婢啊。” 听着杨丝蕊颇带幽怨的语气,看着她复杂的眼神,我微笑说道:“那是因为陛下见公主总和观音婢一处,是以才会诏观音婢上蓬莱,否则,蓬莱上哪有观音婢的位子。观音婢是沾了公主的光了。” 杨丝蕊终究是带着复杂的神情,在紫萍的带领下出了滴玉院。 莫看这蓬莱山是巨石磊就,其面积却有四个足球场般大小,一应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最空旷的草坪处不但能够摆下百桌御宴,更有多余的场地用于歌舞尽兴。未上蓬莱,已看到那奢华的场景,酒席间推杯问盏,歌舞处莺莺袅袅…… 在高山的带领下,一径沿着廊道上了蓬莱,高山扬起手中的拂尘说道:“花藤公主、长孙姑娘到。” 一时间,方才的喧闹静极。 杨丝蕊微扬着下颌迈着雍容的步子缓缓往杨广所处的方向行去。 一如以往,我只是微低着头,跟随在她的身后。 平素在这万众注目的场合极为得体的杨丝蕊居然发出‘啊’的一声。 怎么回事?我略抬头看了看情形,杨广的左手边坐的是皇后萧氏,依次是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和其她的宫妃、 宫嫔。而杨广的右手边第一位坐着的居然是━━李晋阳! 我颇是震惊的再度低下了头,瞥眼间可见杨丝蕊的小手捏成了拳头,可见她现在紧张之极。莫不是紧张李晋阳会浮了今日朱雀门之事? 直待我和杨丝蕊走到杨广面前,双双跪拜‘吾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时候,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双穿着皮革制就的、靴边滚以现下最流行的青鸟、白虎图案的长筒平头靴子缓缓的移到了我和杨丝蕊的面前。 杨广阴佞的笑声响起,“二郎,你猜猜看,她们哪一个是观音婢?” 二郎?我的心‘咯噔’一下,一时间,那喜欢乜斜着眼睛看人的小人儿、那桀骜不驯的小人儿、那霸气之极的小人儿、还有今天朱雀门大街上那个清贵派的纨绔子弟的形象不停的闪现在我的脑海中。原来他们真的是一个人,我的熟悉感并没有出错。 “观音婢,方才朕既考了二郎的文,又考了二郎的武,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啦,朕的一众文臣武将都不是他的对手。长孙将军真真是选了个好女婿啊……” 女婿?! 本以为他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原公子,我不过是洛阳郊外守孝的平凡女子,从此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历史的轨迹在千变万化之后,终又将我们二人联在了一处。 命,躲不过、逃不开、避不了! “观音婢!” 这仍旧处于变声期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继而,我的双臂被人抓住,那力道迫使我不得不抬头,瞬时就望入那似惊喜、欣喜,又似挫伤、挫败、懊恼的眸中。 ------题外话------ 谢谢5698708的赏赏和花花! 谢谢满溪流水香、yesican的花花! 求收藏咯……o(n_n)o…… ! <...... 001章 牡丹劫1 我的长孙皇后,001章牡丹劫1 我出生的那一日,云之牡丹开遍天际,云之凤凰唳啸九天。爱蝤鴵裻 那一天,长安万千民众被天上的奇景所慑服;那一日,被独孤伽罗1认为是她人生最大的威胁! 公元601年,隋,仁寿元年,三月。 帝都━━长安。 长孙府后院练武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手中舞着的五神飞钩枪耀着点点夕阳的余晖,闪着万丈的光芒,酒遍了后院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我的父亲长孙晟! 伴随着我出生的啼哭,父亲手中的五神飞钩枪‘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传来顺德欣喜若狂的声音,“老爷、老爷,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千金、千金啊。” “千金?”在看到顺德肯定的点头后,父亲的脸上笑得皱纹满满,继而他抬起震惊的眼看着那云波诡谲的天空,如火的云之牡丹、似荼的云之凤凰正以万马齐喑之势涌向西方的落日。 ‘啊’了一声,顺德指着满院瞬间开遍的牡丹,语无伦次起来,“老爷,老爷,牡丹开了,开了,绿牡丹啊,绿牡丹!” 后院那百年不开的牡丹瞬间绽放,和荡漾在天上的云之牡丹、翱翔在天际的云之凤凰组成一幅荡人心魄的奇景。 没有领会父亲脸上那震撼的神情,顺德仍旧兴奋的指着盛开的牡丹说道:“老爷,奴才看姑娘是富贵命啊,是牡丹仙子降……呃……” 话未尽,顺德震惊的看着捏着自己喉咙的那只厚实的大手,继而抬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只见父亲虎目圆睁、脸色苍白、额头微有汗沁。 顺德有些傻眼,颇带挣扎的指着父亲几近要置他予死地的手说不出话来。 “此事不可和任何人提及,否则……”父亲的力道又紧了三分,可以清楚的听到顺德喉骨发出的声响。 意思不言而喻,顺德急忙点头,“……嗯……嗯……嗯……” 父亲缓缓的松手,看着不停的摸着喉咙顺气的顺德说道:“书房的檀木匣子中,有一个红色的瓶子,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闻言,顺德的脸瞬时苍白,最后跪下说道:“明白。” “去吧。” 顺德离开后,父亲拾起地上的五神飞钩枪,身子似盘旋天际的老鹰翱翔在后院的每一个角落,随着五神飞钩枪所到之处, 所有盛开的牡丹被搅成漫天的花雨,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后院再也不见一朵牡丹。 丢下手中的五神飞钩枪,父亲的脸上荡起一抹柔和的笑,“千金?千金!” 看着父亲魁梧的身姿直奔产房而去,一直隐身在矮墙角落的艳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望着天空连连举手作揖,“好险,好险。菩萨,弟子一定捐金为您塑金身。” 产房内,母亲高氏历经生产,身子还极度的虚,但她轻靠床头,笑得极是柔和,“季晟(季晟:父亲的字),你终于如愿了呢?妾身不负所望,为你生下女儿了。” 我怔怔的盯着那个和颜悦色的看着我、小心翼翼抱着我、对我哄来哄去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的父亲! “千金,你是爹的千金啊。”父亲的声音居然有丝丝的哽咽。 母亲高氏的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温婉柔弱之极的说道:“季晟,取个名字吧。” “名字?” “依妾身看,莫若就取‘千金’的好。” 父亲伟岸的身子震了震,继而有些痛色的看着我,挣扎了半晌,这才抱着我坐到了母亲的身边,他伸手摸着母亲依旧无血色的脸颊,“夫人,委屈你了。” “妾身一生所求,就是季晟一生所求。” 闻言,父亲神色动容的说道:“为夫想好了。女儿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是我们长孙家的明珠,所以,她的名字就唤长孙明珠。” “明珠……真好,真好……掌上明珠……长孙明珠……谐音呢。”母亲的神色显得极是激动,话中多透露着产后的虚弱,但言辞间无不透露着心满意足。 “夫人,为夫该如何感激你呢?” 母亲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我尚未展开的小脸,“季晟,将我们的明珠教导成‘上马能战、下马能谋’的奇女子,那就是感激妾身了。” 父亲的虎目中突地溢出浅泪,伸出大手一把将母亲抱入怀中,“知我者,夫人也。” “老爷!” 顺德的声音在外响起,父亲轻轻的将母亲松开,又仔细的为母亲捂好锦被,这才转头看向门外,“进来。” 顺德手捧红瓶步入房中,将红瓶递到父亲的手上,“老爷,您交待的,小的都完成了。” ‘啊’了一声,母亲指着红色的瓶子,手颤抖起来,“季晟,这……这是……” 这是一瓶 能使人致哑的毒药,但凡吃下它的人将再也讲不出一个字。长孙府中的一众仆人都是大字不识的人,接生的稳婆是长孙府中的老妈妈……是以我的出生带来了我人生的第一笔罪恶! “艳夫人去净土寺上香了,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在太学。他们四个不知道今天的事。” 听着顺德的回禀,父亲点了点头,将红色的药瓶重新递给顺德,叮嘱说道:“放回原处。” “老爷,小的我……我……” “如果连你都不相信了,我又何必要你去做这件事呢?” 顺德是父亲的马夫、近侍,一生随着父亲征战南北,和父亲亲若兄弟。闻言,顺德‘卟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放心,小的就是死,今天的事不会透露分毫。” ==本站==素馨小花==《我的长孙皇后》http:/read。xxsy/info/453982。html==分隔线== 1独孤伽罗:史称文献皇后。隋炀帝杨广之母,隋文帝杨坚之妻。 ------题外话------ ……o(n_n)o……求收藏咯! ! <...... 002章 牡丹劫2 我的长孙皇后,002章牡丹劫2 隋朝之前,宇文氏统一北地,史称‘北周’。爱蝤鴵裻陈氏统一江南,史称‘南陈’。杨坚做为北周的丞相兵不血刃、刀戟未动夺下北周江山,而后灭掉南陈,终于结束了中华大地上南北分裂长达300年的混乱局面,建立了大隋帝国,史称隋文帝1。 大隋的兴起,和一个女人息息相关,她就是━━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命属芍药,芍药者花中之相,是以她被冠以‘女中诸葛’的美名。 登上皇位的隋文帝没有忘却独孤伽罗左右逢源、上行下效、屡次帮他脱险的过往,许她‘二圣’之尊。他上朝之际,她在凤阁等候,如逢疑难问题,他必派内侍赴凤阁征询她的意见,问题往往由她而决。看似帝后恩爱、伉俪情深,实如今貌合神离。 曾经发下‘誓无异生之子,相得一生一世’之诺言的恩爱夫妻如今为何貌合神离?原来一年前,隋文帝的长子杨勇好色无度、宠妾有加、气死元配,独孤伽罗认定大儿媳是薨于杨勇之手,一怒之下废掉杨勇太子身份贬为庶人,并且力促次子杨广登上了皇太子之尊位。 太子废立,资关国体……从此后,隋文帝对妻子不冷不热了许多。 如果她独孤伽罗仅是花中之相,那谁才是独领风骚的花中之王? 随着丈夫对她的冷淡,独孤伽罗日夜担心自己的国母之位会被人夺走,时时通过巫蛊之术,恣意灭杀命中属牡丹的女人,其中不乏方方出生的女婴。 知道巫蛊之术这件事的人不多,以父亲在朝中的势力和精明,他略知一二。 母亲高氏本就聪慧灵敏,听了父亲的‘巫蛊’讲述,母亲眼带焦虑的看着我,“季晟,你是担心我们的明珠会被独孤伽罗拿来作文章吗?” 父亲不无担心的点头,又看了看怀中聚精会神倾听的我,说道:“云之凤凰唳九天、云之牡丹遍天际,我们府中百年不开的牡丹又悉数怒放并且是举世绝有的绿色……唉……明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定要保她万全。” “这眼下虽然瞒住了,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何保得住?如何保得住?”母亲的话中透露着焦痛,眼中已盛起了泪水,浅盈湿湿的看着我。 “为夫打算修书一封予叔德(叔德:李渊的字),让他放过突厥,一切有待商议。” 日前突厥大军进犯隋边,铁骑踏至贺兰关。唐国公李渊奉命抵御突厥大军 ,贺兰关捷报频传:李渊大破龙门阵,七十二箭箭无虚发射杀七十二人,突厥袭兵心胆俱裂,已悉数退出贺兰关。 胜利在望,依李渊的脾性,定当直捣黄龙,不给突厥喘息之机。 “叔德可是常胜将军,你这般予信他罢战,他会同意么?” “夫人,放心!一切交给为夫。为夫一定会保护我们的明珠平安长大,一定将她培养成‘上马能战、下马能谋’的奇女子。” 父亲是当世的英雄,母亲自是相信父亲,她坚定的点头,“季晟,妾身信你。只是为了我们的明珠,却要累得大隋的子民受苦,我……” 拍了拍母亲略显愧疚的脸颊,父亲柔和的说道:“贺兰关战役,本就累及大隋的百万将士。如果叔德趁胜追击,虽然能够直捣突厥黄龙,但我大隋的将士必将死伤无数。”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个道理母亲也懂。 父亲希望李渊制造‘意外’放过突厥,让前线的战事至始至终吸引着独孤伽罗的注意力。只要突厥存在,它的虎视眈眈定将令独孤伽罗惴惴不安,为了平息战争她肯定会全付心神以待,至于那些什么‘云之凤凰唳九天、云之牡丹遍天际’的天生异像她会稍事搁缓。对于独孤伽罗而言,丈夫江山的稳定远比那些什么‘命属牡丹’之类的巫蛊之术又要重要许多。 整整两天,听着父亲和母亲为着我能否避过‘牡丹劫’而苦心筹谋、层层布局……我出神的看着他们,不吵不闹。 21世纪的我是孤儿,不知道父爱、母爱为何物。如今这头发略显斑白的中年男子正谋划着如何让我渡过生死一劫,神情憔悴的女子不顾产后的虚弱也出谋划策…… 这就是父爱、母爱么? 这亲人的挚爱,让我如沐春风:怀真,如果现在你知道我是多么的享受着父母之爱,你会不会羡慕、忌妒、恨? “唉呀,老爷,妾身该死,这天大的喜事居然错过了。姐姐,你可会怨妹妹?” 说着话,一扭一扭的走过来的是艳姬。 艳姬当年是卖唱女子,一曲妙曼的歌喉不知醉了多少长安少年的心。少年勃发的父亲位列其中,艳姬更是趁着父亲酒醉下药怀上了孩子。 艳姬怀孕,再加上父亲当年尚未娶亲,是以娶了艳姬。艳姬也相当争气的先后为长孙家生下了长子长孙行布,次子长孙安业。算起来,他们兄弟二人是长孙府的嫡长子、嫡次子。只是后来,父亲遇 到了母亲高氏并娶母亲为妻,艳姬虽降为妾室,但长孙行布、长孙安业的身份地位却不能动摇。 “老爷肯定是生妾身的气了。老爷,您一定要原谅妾身。妾身在净土寺中碰到一群要好的姐妹,她们偏拉着妾身打牌,这才在外面一玩两天方归。”说着话,她看向母亲和母亲身边躺着的我,“呀,这就是姐姐今儿个生下的孩子吧。是男孩还是女孩?什么时辰出生的?取名字了没有?” 对于艳姬一连串的问题,母亲含笑一一作着回答。艳姬亲热的将我抱在怀中逗弄着,又欣喜的说道:“好可爱、真可爱,是女儿呢!老爷一直希望有个女儿,还是姐姐的肚皮争气,不像我,生了两个不中用的儿子。老爷,恭喜啊。明珠,明珠,我们长孙府的掌上明珠,长孙家的大小姐,来,叫声‘艳姨娘’!” 母亲‘噗哧’一笑,轻掩着唇,“妹妹,明珠才多大?哪能唤人?” 自从母亲嫁予父亲,长孙府的内宅事务全权由母亲处理。母亲心善,觉得愧对了艳姬,是以对艳姬母子格外的好,不但安排长孙行布、长孙安业和我的同母胞兄长孙无忌仍旧去太学就读,同时特允艳姬可以出门购物、游玩。所以,长孙府内宅的妻妾倒也和乐融融。 因了母亲生产,从此之后,长孙府内宅的事交到了艳姬的身上。 ==本站==素馨小花==《我的长孙皇后》http:/read。xxsy/info/453982。html==分隔线== 1隋文帝:杨坚,文中多以‘隋文帝’称之,勿拍砖。 ------题外话------ 谢谢rainfell、庄生蝶的花花! 我亲爱的编编大人,您怎么将我的唐朝美女穿越成了清朝美女,饿滴神啦,强烈要求重新制作封面。 ! <...... 003章 牡丹劫3 我的长孙皇后,003章牡丹劫3 其实,伴随着‘凤唳九天、牡丹花开’而来的不止是我的出生,相继而来的还有两件奇事。爱蝤鴵裻 一件是长安净土寺的住持长捷法师1,本已坐化的人突的复活,复活后他推开众僧喜滋滋的跑到寺院的山脚下看着远处的江水发呆。过了不久,江中居然漂来一个木盆,长捷法师急忙扑到水中,在一众僧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抓住了那个木盆,从里面抱起一个男婴。长捷法师替男婴取名━━江流儿2。 还有一件则是隋朝的开国九功臣之一的越王杨素,他的嫡女杨曼青本溺亡水中,停在灵堂的人突地复活,一直到三岁都不会说话的她居然变得极度的聪明,一扫原来呆头呆脑之神,变得伶俐之极。 两桩都是起死复生的事。其中关于长捷法师的事最为国人津津乐道。对于长捷法师死而复生之事,朝内均称是佛祖显灵,均称‘凤唳九天’的奇景只怕是应验了此事。而独孤伽罗更关心的则是那个江水中漂来的孩子,当她听说那孩子是个男婴时方松了一口气。因了此,她将目光看准了死而复生的杨曼青。 因了杨素位高权重,无论杨曼青是不是命属牡丹,独孤伽罗对她尚不能轻易下手。 父亲这个时候的表现是自私的。但作为父亲,他这个时候的所作所为无可非议。他刻意的渲染着长捷法师和杨曼青起死回生的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那两件事上,从而让所有的人忽略了我的出生。 一月之后,贺兰关果然传来战讯,唐国公李渊虽大败突厥,但在趁胜追击之际误中突厥的埋伏,突厥反败为胜,如今大隋、突厥战事再次胶着。 偏偏此时,岭南造反。 北有突厥虎视眈眈,南有岭南叛军造反,大隋气象风雨飘摇。独孤伽罗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她只好放下了映证杨曼青是不是牡丹之心,以全付心神用在抵御突厥、剿灭岭南叛军这两件事上面。 趁着独孤伽罗焦头烂额之际,父亲步步为营的计划着如何将我带离长安,带离这片之于我而言危险重重的土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感突利可汗一向与我朝和平相处,特赐安义公主为妻。命长孙晟以使臣职出使,钦此!” 原来,前些时和李渊大战的突厥铁骑是以‘大可汗’自居的都蓝可汗,而隋庭有意拉拢的则是都蓝的堂兄弟突利可汗。 父亲这段时间的四方奔走没有白费,他以“现在 对突厥用兵还不是时候,可是不用兵的话突厥将大肆侵扰,莫若以‘和亲’之计扶助弱部,派遣使臣联络突利,趁都蓝和唐国公胶着之际,我们向突利示好。如此一来,都蓝一定会担心我朝与突利联手灭他,必会撤兵。只等大隋将士养精蓄锐后再举全国之兵伐之”的一番大道理,联合一众文武群臣劝阻了隋文帝派兵增援李渊之心。 隋文帝按下抵御突厥之心,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岭南造反。 说起岭南,不得不说到一位在历史上相当有名的夫人━━冼夫人。她是百越地区的大首领,真正的巾帼英雄,岭南各部的小部落首领都唯她命是从。 隋文帝不相信忠义的冼夫人会挑起叛乱事端,是以决定派遣杨广前往岭南察看虚实,到底是‘围剿’还是‘招安’,一切有待杨广考察之后再说。杨广终是皇太子身份,隋文帝派出了大部人马相随以防不测。 杨广带走大部人马,如此一来,大隋的兵马实在是分身乏术,再也无暇顾及北边的突厥之患了。能够以‘和亲’之计离间都蓝、突利兄弟二人,逼都蓝退兵实为上上之策。 一切都在父亲的谋划之内。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了明珠,我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为了我能够摆脱长安的险境,为了摆脱大隋这块土地上随时会给我带来的灭顶之灾,父亲做出了他这一生最冒险的抉择。他独留二哥长孙安业在长安继续太学的学业并照顾艳姬,却是带上母亲、我、三哥无忌、大哥行布一同前往突厥。 21世纪,我虽是炙手可热的法医界新秀,可因了孤儿的身份,我常常会有一种恐惧感和失落感……而在这大隋的江山,因了父亲的宠爱和保护,虽然我还小,虽然我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但那种恐惧感和失落感再也不再。 ==本站==素馨小花==《我的长孙皇后》http:/read。xxsy/info/453982。html==分隔线== 1长捷法师:史载是江流儿的大哥,也是引导江流儿入佛门的重要角色,文文为了布局,yy成大师的身份。 2江流儿:嘿嘿……估计大家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同时为了yy,此文将他的生辰提前了一年。 ------题外话------ o(n_n)o……求收藏咯…… ! <...... 004章 和亲记1 我的长孙皇后,004章和亲记1 悠悠渭水河畔,站满了观礼的人群,公主和亲能够使大隋和突厥化干戈为玉帛自然引得人们津津乐道。爱蝤鴵裻 渭桥之上,羽林军一个个严密布置、严阵以待。 随着送亲队伍的临近,围观的人群更是沸腾起来。 隋文帝、独孤皇后携着开隋的九大功臣都来为安义公主1送行,他们将在渭桥之上最后一次喝下女儿亲自敬献的美酒。【1安义公主:史载是杨家宗室之女,这里yy成独孤的女儿,勿拍砖!】 送亲的仪仗队出现在了渭桥之畔,队伍最前列是手执锦旗的二十骑骑兵,随后是衣着鲜艳的二十名宫女手提着花蓝、水果、柳枝、拂尘之类的东西,最后是一顶华丽的凤辇,凤辇之后又是长长的嫁奁和送亲队伍。 我和母亲、三哥无忌坐在送亲队伍最后的一辆马车之中。眼见着前面的凤辇在渭桥之畔停下,安义公主缓缓步下凤辇,在宫女的搀扶之下来到了隋文帝和独孤皇后的面前盈盈下拜。 隋文帝眼有不舍的扶起安义,素来坚强的独孤皇后亦是心疼的牵着女儿的手,无语的拍了拍女儿的脸颊,这才摆手命宫人送上美酒。 敬过父母,安义公主又一一敬过开隋的九大功臣:靠山王杨林、越王杨素、忠孝王伍建章…… 凝重的神情、饱含泪水的眼睛一下子让起初还笑颜逐开的观礼人群沉静了起来,猛然间,所有的人似乎都感受到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九五至尊的帝王那骨肉分离之痛。 待安义公主重新回到凤辇,父亲手持使节上前和隋文帝说了许多话,最后鞠躬敬礼之后翻身上马,摆手间,送亲的队伍有序的通过了渭桥。 日已近正午。 送亲的队伍缓缓行驶在官道上,仍旧有零散的大隋子民指引相看,但已没有了先时渭桥之上的风光。 出长安城约一个时辰的路程,送亲的队伍停下了脚步。母亲诧异的揭起车帘,远远看去,欣然说道:“长捷法师亲自为安义公主送行来了。” 长捷法师?那个起死回生、轰动朝野的人物!念及此,我急忙随着母亲的视线看向车外。 一位敝衣跣足的僧人伫立在父亲的面前,酡颜白眉、银须沧桑,颇有世外仙人之姿。他正和父亲说着些什么,直至安义公主礼貌的和法师话别重新回到凤辇之中,在父亲的带领下,长捷法师来到了我和母亲所坐的马车 边。 一直守在马车外的大哥下马在长捷法师面前恭敬的行礼,三哥本就机灵,无需说什么早就跳下马车亦是学着大哥的模样行了礼,惹得长捷法师频频点头,“长孙将军教子有方,以后这两个孩儿必是青史留名之人啊。” 父亲闻言笑得爽朗自豪,直说些‘大师言过了’之类的话,母亲信奉佛教,已然抱着我下了马车,施礼问候,“大师何来?” “一来为安义公主送别,二来有事托付长孙将军。”长捷法师的声音若暮鼓晨钟般清幽、沉闷,随着清风却可以清晰的传到所有人的耳中。说着话,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递到父亲的面前,“长孙将军出使突厥,定会和唐国公相逢,请将此锦囊交予唐国公即是。” 李渊和父亲一向交好,现今李渊为了我的‘牡丹劫’更是和父亲‘同流合污’。这番小事,父亲自是不会推辞。他接过锦囊塞入怀中,作揖说道:“大师叮嘱,季晟敢不从命?” 长捷法师微微颔首,而后定定的看着我,继而笑容染上他的眉眼,若早春的太阳、似晶莹的朝露…… 好熟悉的笑,有些像孤儿院的老院长,老院长总是和蔼的摸着我的头“小石头、小石头”的叫着,又有些像少林寺中老方丈的笑,他总是“施主、施主”的称呼着我…… 在长捷法师的眼中,我看到了许多21世纪我所熟悉的面容。 长久的凝视后,长捷法师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凑近我的耳边念念有词。即便那声音犹似佛门唱经,但我依稀听清了全部内容。 “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贵不可言。” 父亲听到长捷法师最后所说的‘贵不可言’之句更是喜上眉梢,鞠躬说道:“贵不可言不敢奢求,唯愿承法师佛光,佑我明珠平安长大,季晟定为佛祖重塑金身。” “长孙将军,此女‘贵格’之命天定,但‘明珠、明珠’的唤着,只怕会抵她许多的贵气和阳寿。将军若不嫌弃,老纳许她一小字,保她平安长大。” 但凡关系到我的事,父亲会高度戒备紧张,听了长捷法师一言,他急忙再度恭敬的躬身,“请大师赐教。” “就唤‘观音婢’罢。” 父亲闻言,兴奋难言的从母亲的怀中抱过我高举过头顶,“观音婢,爹的观音婢,观音大师的婢子,福大命长,好,好啊。谢谢大师,谢谢大师赐名。” ------ 题外话------ 郁闷:今天一天都在纠结‘正文注释’的问题,因为‘正文注释’的通不过,严重影响了我的写文心态,在此向读友们道歉,文文上传晚了。 o(n_n)o:仍旧要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看着收藏上涨,心中确实感动,所以,也不能太执着于文本格式了,变通一下也无防。 最后:谢谢13916052113的花花! 群啃! ! <...... 005章 和亲记2 我的长孙皇后,005章和亲记2 突厥,匈奴的子孙!一个古老、神秘、血腥的民族,一个以狼为图腾的民族,一个伟大的民族,一个早已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民族……21世纪已少有突厥的足迹,而我将要踏上那块令后世之人无限迷恋、追崇的土地亲眼目睹见证!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个强大的突厥帝国,从根本上就是毁于父亲之手。爱蝤鴵裻 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一如现在的‘和亲’之计,父亲就是采用‘远交近攻、扶持弱部、离间强部’等计谋硬是让一个庞大的突厥帝国崩溃瓦解,形成今天东、西两大突厥对峙和以突厥北部铁勒、室韦、思结、斛萨、阿拔、仆骨等数十个部落酋长分割盘踞的局面,从而有效的削弱了整个突厥帝国对中原的狼子野心。 父亲虽是大隋百姓的骄傲,但对于突厥人而言,父亲是他们的宿敌。我们此番前往突厥的危险就可想而知。 如果说先前的渭水送亲是无限风光的话,接下来的路程只能用一个字眼来形容━━苦涩! 看着安义公主那双哭得比嫁衣还红的眼睛,我都有丝丝的心痛。才13岁的年纪就走上了和亲的道路。如果和亲真有用,那二十年前那个北周公主宇文千金不也和亲到了突厥?可突厥和中原的战争什么时候停息过? 二十年前还是北周天下,那个时候隋文帝是北周的丞相,那个时候的突厥亦是长年兵临中原。为了平息战争,北周皇帝毅然决然的将千金公主赐突厥可汗沙钵略1为妻以求边境的稳定。那一年,送千金公主和亲的使团中,父亲荣膺副使之职,那是父亲第一次出使突厥。 “季晟,你知不知道,当年也是渭水之畔,我站在观礼的人群中,一眼发现送亲队伍中的你,你是那般的英姿飒飒,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长大要嫁长孙郎。” 长孙郎是隋文帝当年对父亲的溺称,也因了此,有许多人喜欢称父亲为长孙郎! 看着母亲羞涩的面颊,听着母亲羞赧的话语,一直看着远方怔愣出神的父亲回眸一笑,轻轻的在母亲的红唇上轻啄。 “不久之后,从突厥传来你‘一箭双雕’的事情,也传来沙钵略视你如英雄的话语,还传言他待你如兄弟。只是后来……” 后来却是各为其主、厮战沙场!父亲轻叹一声,摁着母亲的红唇,“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想说,如果来生我和他不在对立面,一定会是真正的兄弟。” 沙钵略是都蓝的父亲、突利的伯父。他能征善战、称霸一方,当时是突厥各部认可的‘大可汗’。当年千金公主和亲之时,沙钵略对送亲的使臣极度的傲慢,极尽能事的炫耀着突厥勇士之能,对北周送亲的使臣轻视不礼……父亲二话不说,弯弓射箭直取天上正在相攫夺食的金雕,且一箭而贯双雕。瞬时间,父亲征服了那苍茫大地上所有好勇善战的男儿心,沙钵略对父亲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将父亲留在了突厥并常邀父亲游猎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这一留就是一年。 想当年,年少气盛的父亲亦是骑着千里追风驹、手持五神飞钩枪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是多少待嫁女儿心中的理想郎君。可父亲心中的苦,也许只有母亲才知道:父亲留在突厥的一年也许不仅仅是为了陪伴沙钵略。 “季晟,千金公主……” 不待母亲的话说完,父亲伟岸的身躯颤动了一下。看着父亲抓紧马车内壁的手青筋根根突起,显而易见,她触及父亲的痛处了,母亲一时捂住自己的唇不再言语。 随着隋文帝兵不血刃夺下北周江山,沙钵略以‘北周女婿’身份打着为妻子千金公主报国仇家恨的旗帜屡犯隋边,于是隋文帝派父亲御敌。父亲屡战屡胜、战果辉煌,博了个‘突厥宿敌’之名,有传言:突厥大军但凡见到父亲,必兵退三十里。 数番征战,沙钵略彻底被我父亲征服,甘愿俯首听命于大隋,前提条件是大隋必须赐一个公主予他结成姻亲。 千金公主尚在,如果再赐一个大隋公主,那千金公主的日子可想而知……这个时候,父亲说动隋文帝,赐千金公主‘杨’姓并册封她隋室‘大义公主’身份。同时,父亲也争取到了第二次出使突厥的机会。 突厥的宿敌出使突厥,能否安然抽身而退,成为许多人关注的话题。而父亲,毅然决然的持着隋文帝的诏书第二次踏上了出使突厥之路。 足智多谋的父亲非常出色的完成了第二次出使突厥的任务,大隋不废一兵、一卒、一位公主,沙钵略就从原来‘北周女婿’身份摇身一变成为‘大隋女婿’。最为重要的是父亲成功的为千金公主争取到一份更好的在异国它乡的生活。 随着父亲两次完美的从突厥全身而退,隋人多有夸父亲而少有颂隋文帝者。是以,隋文帝慢慢对父亲生出许多的嫌隙来,即便今年的贺兰关之战,隋文帝仅派李渊前往御敌却留父亲独守京中,说白了是要将父亲‘雪藏’。 随着父亲此番第三次出 使突厥,隋文帝是抱着看好戏的心将父亲丢到了一群饿狼之中,他认准了父亲不可能第三次安然无恙的从突厥全身而退。 虽然和亲是父亲的主意,出使也是父亲主动请缨…… 但……有道是‘兄弟阋于墙,必先共御外辱’,都蓝和突利是兄弟,是伟大的阿史那家族传人,他们有可能会联起手来灭掉父亲这个突厥宿敌也说不定。 眼见父亲神情漫尽痛色,知晓父亲的苦,一声轻叹,母亲再鼓起勇气说道:“季晟,妾身……妾身觉得……如果有可能,我们将千金……千金公主接回可好?她……她也够苦的。” 苦? 由于长期征战,沙钵略伤痛缠身,已然病逝。而突厥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风俗:突厥人父辈去世,子辈可以继承父辈的妻妾(直系的母子关系除外)。 理所当然,在沙钵略去世后,千金公主如今又成了都蓝可汗的老婆。 显然,母亲的话再度触及了父亲的痛处,父亲眼中灼灼的痛和恨在空气中越聚越浓,浓得竟似化不开。 “季晟,你别……别……妾身只是……只是……” 看到母亲的慌乱无助和怜惜之神,父亲眼中的痛和恨很快随风而散,化成了悲哀的无奈,他蹩眉摆手,脸色极其阴诲的看着远方的天空出神,半晌方缓缓吐道:“妇人之仁。我们能不能从突厥安然抽身都是问题……如今我只唯愿我们的观音婢能够平安长大,其余的一概不论。” 母亲心善,当然有她优柔寡断的一面。但父亲说得斩钉截铁,母亲也只好不再作声,亦是看着西边的天空怔怔出神。 “爹,我们是不是走得太慢了些?按这个速度,不要说三个月了,只怕一年半载的也走不到突厥。”问话的是一直骑马保护在马车旁的大哥长孙行布。 不再沉浸于往中,父亲只是撇唇一笑,一副将心比心的语调说道:“我们总得顾及安义公主思乡、思亲之情啊。” 父亲这番明则顾及安义公主、实则‘越慢越好’的做法是为了拖到独孤伽罗淡忘了今年那‘凤唳九天、牡丹花开’的异像吧。 呵呵……我的父亲啊! 1沙钵略:沙钵略、都蓝、突利,其实是他们的封号,为了文章的通俗易懂,直接将封号幻化成他们的名字,勿拍砖。 ------题外话------ ……o(n_n)o求收藏咯……继续求…… ! <...... 006章 初相见1 我的长孙皇后,006章初相见1 一路游山玩水,花了近半年的时间,送亲的队伍抵达太原城。爱蝤鴵裻 高耸巍峨的城楼无一不渲染着这座城池的古老、庄严。 唐国公李渊早带领他的部下在城外迎候。 一众礼仪见过,安义公主眼红的看着李渊,轻声吐道:“表哥。” 独孤伽罗是李渊的小姨,这样一算,李渊和安义公主是表亲。只是公主的眼睛再怎么哭得红肿,语气再怎么委屈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马上要离开中原的事实。出了太原城越过长城一线就是关外了。那里,是突厥的地方。 李渊眼露不忍,但天子之命哪个敢违……他只是叹了口气,命令随行的人员有步骤、有安排的将公主迎进了太原城,迎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驿馆。 安义公主这一路上的泪几乎流尽,此时她更是痛不欲生,转身扑到驿馆再次痛哭去了。 驿馆之外,父亲和李渊都沉默了许久。直到驿馆内不再传来公主的哭声,父亲和李渊这才相视一叹。 “季晟。” “叔德。” 父亲和李渊二人相揖一笑,颇有英雄豪气。只听李渊说道:“走,你这一家子就别住驿馆了,我府中早为你们安排了房间,我们兄弟也该好好聚聚了。”李渊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容父亲推辞的命手下忙活起来。 李府,一间小巧的三进四合院,一应江南小院布置,古朴、典雅。 李渊的夫人窦氏和三个儿女正站在府外等候。 母亲和窦氏自闺中就亲如姐妹,一旦相见自然而然的‘姐姐、姐姐’唤个不停,倒惹得李渊笑道:“夫人,你总得见过行布和无忌吧。” 窦氏闻言,看向大哥、三哥,眼中竟是征询之意。 大哥、三哥见状,急忙上前拜倒,“侄儿行布(无忌)给伯母请安。” “起来,起来。”窦氏一一拉起大哥、三哥,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到大哥、三哥手中。 知道这是见面的礼节,大哥、三哥也不推辞,尽是收下又礼貌道谢,这才站在一旁。 只见窦氏抬手招向她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中最长的男孩约摸12岁年纪,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少年,笑得温润,显得极为老成,他左手牵着一位6岁左右的女孩,右手牵着一位约3岁光景的男孩。 小女孩笑得甜蜜,脸上颇有英气,而那个3岁左右的男孩……那容颜怎一个‘粉雕玉琢’可以形容!微挑的剑眉、斜睨的神情透露出他略带桀骜不驯和骄傲自负的潜在因子…… 正在我打量他们的时候,耳边传来窦氏的声音,“建成,还不带着雪主和二郎来给长孙伯伯、高伯母请安。” 李建成?原来那个温润老成的少年是李建成! 在我震愣的功夫,李建成已是牵着那名唤‘雪主’的女孩和名唤‘二郎’的男孩来到了父亲、母亲的面前,亦是极有礼数的作揖请安。 父亲、母亲一一扶起他们,母亲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一塞到了三人手中。三人均是礼貌道谢。 “雪主长大了,更像出水芙蓉了。建成也长成翩翩少年郎了,剑眉星目……好、好,真真又一个唐国公之相。”母亲一边说着话,一边又伸手摸着那小男孩的头说道:“只是……二郎,如果伯母记得不错,你都三岁了,还未取名么?” 窦氏溺爱的将小男孩搂入怀中,笑着解释,“二郎出生之时,天降大雪,不知是主凶还是主吉。当时长捷法师说不宜取名,要我们缓两年再说,是以就这般‘二郎、二郎’的叫到如今。” 父亲闻言,猛然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临行前,长捷法师托我带一个锦囊给你们。只怕与二郎有关。”说着话,父亲转身看向母亲。 母亲‘哦’了一声,急忙将我递到父亲怀中,她在腰包中翻腾了会子,找到那个长捷法师所托的锦囊递给了李渊。 李渊也不避讳,当众打开锦囊,继而笑了起来,“果然,果然是二郎的。”接着,他又对大家说道:“济世安民……唯‘世民’者,福天下、服天下!” “世民?”窦氏歪着头想了少许,展颜一笑颇有豪气如云之姿,“好,好一个济世安民,李世民,好名字。” 那一刻我彻底的震惊了。就算我再怎么是个‘历史文盲’,但对于‘千古一帝、天可汗’李世民还是耳熟能详的。这都要归功于21世纪那多多少少的关于所谓的历史大戏的电视剧。原来这个神态中略带着不羁的小男孩就是以后的‘贞观天子’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李世民! 因了好奇和震惊,我对那李家二郎就多看了两眼,而他那略带着自负、倨傲的眉目亦是一直好奇的看着我,黑眸显得极是有神。 “这就是那个牡丹儿?” 起 初我一直在母亲的怀中,李渊不好抱过我,如今终于逮着机会,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我从父亲手中抱走。 父亲略带谨慎的看了眼四周,“是观音婢。”接着,父亲又带些欠疚的神情看着李渊,“只是委屈你了。” 李渊用兵如神,四海皆有名声,一生几无败绩。而这一次对突厥之战,为了我、他佯败。所以说父亲的‘委屈’之谈一点也不为过。 “什么委屈?”李渊‘哈哈’大笑起来,继续说道:“若真委屈,到时候许给我李家做儿媳即是。” 闻言,窦氏和母亲相视一笑,母亲说道:“还小。” 李渊亦笑着‘嗯’了一声,“那倒是,还小。再说建成和二郎二人还不知哪个更有出息。我得再看看,观音婢真要嫁我李家郎,一定要嫁最有出息的李家郎。我可不能让观音婢受丁点委屈。” ------题外话------ 小李帅哥出现了咯,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涅……继续求收藏咯……o(n_n)o…… ! <...... 007章 初相见2 我的长孙皇后,007章初相见2 安排好我们一家子的住宿问题,李渊拉着父亲、大哥、李建成他们喝酒去了,而窦氏则拉着李雪主、李世民姐弟二人来到我休息的房间和母亲扯着闲话。爱蝤鴵裻 窦氏的出生相当不平凡,她是前朝北周武帝的外甥女,出生的时候头发就长过颈,当她长到三岁的时候,她的头发就和她的身高一样长短了。周武帝对这位外甥女非常喜爱,自幼就将她养在宫中。她对舅舅北周武帝与皇后突厥公主夫妻失和的状态非常担心,劝周武帝说了些“四边未静,突厥尚强,愿舅舅抑情抚慰,以苍生为念。但须突厥之助,则江南、关东不能为患矣”的话,那个时候的窦氏可能只有六、七岁年纪,能有如此见解,顿时语惊四座。她舅舅周武帝第一个正色以对,立即接纳小甥女的进谏,从此对突厥公主阿史那皇后的态度大为转变,果然稳定了突厥和北周的关系。 随着隋文帝夺了北周的江山,窦氏大哭“恨我不为男,以救舅舅之难”的话,窦氏的母亲吓得直是捂着窦氏的嘴说“切勿妄言,否则有灭族之灾”。窦氏的父亲则很是欣慰说“此女才貌双全,切不可随意许人家,一定要为她寻得贤夫方是”之语,后来经过非常苛刻的比武招亲,最终李渊雀屏中选成为窦家的东床快婿。而李渊偏偏是大隋皇后独孤伽罗的外甥,这样算下来天下终究是一家亲,窦氏再也没说什么要‘救舅舅之难’的话,而是安心的在家相夫教子,只是心中似乎总有些郁郁不得志。 母亲一边拿过往之事取笑窦氏,一边替窦氏梳着她那满头的乌发,止不住的赞美,“瞧你这一头的乌发,比人家十七、八岁的女孩还要柔亮、滑腻,真好,羡慕死我了。” “你有一箭双雕的长孙郎,还羡慕我什么?” 母亲闻言‘卟哧’一笑,“你不也有比武招亲、雀屏中选的李家儿郎?”看平日英姿飒爽的窦氏脸庞露出羞涩,母亲和窦氏又说了许多闺阁中的悄悄话这才转过话题,“建成陪着叔德和季晟去喝酒不要紧吧,可别伤着小孩子的身子。” “你们家行布不也陪酒去了。想当年……” 我的天。这两个女人对原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之类的事怎么还没完没了?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虽然笑得‘咯咯’起劲,但是却得忍受多大的折磨? 那李家二郎居然对我的一双脚丫子相当的感兴趣,不停的抓着、挠着,挠得我不停的‘咯咯’笑,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而他却认为我‘很 开心’? 李雪主终于看出些不一样,她挡开李家二郎再度伸过来准备再度挠我脚丫子的手,“二郎,别挠了,我看观音婢好像哭了。” 李家二郎犹是不信,盯眼看我。我急忙调整姿态,以最委屈、最无辜的神情看着他‘呜呜’出声,希望他能够放过我一马。只见他不屑的竖起眉毛,将李雪主的手拍开,直接抓起我的右脚,十分好奇的说道:“你们看,观音婢的右脚板上有一朵牡丹花。” “是吗?”三哥和李雪主同时凑上脑袋,仔细的瞄了半晌,二人异口同声说道:“没有啊。” “怎么可能?”李家二郎似乎急了,奶气十足的声音直是说道:“你们看,你们看。”说着话,他又挠着我的脚丫子,“你们看,如果观音婢笑的话,那牡丹就更明显。” “是吗?”三哥和李雪主又将小脑袋凑近我脚板瞄了半天,在我‘咯咯’的笑声中,三哥再度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看到。雪主,你呢?看到了没有?” 李雪主正儿八经的瞄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没有,二郎骗人呢。” 这一回,李家二郎真着急了,又抓起我的左脚丫子,“我才不骗人。你们看,这只脚就没有。这么明显,你们怎么看不到呢?” 见李家二郎说得这般肯定、认真,三哥和李雪主只好再度擦了眼睛盯着我的左脚丫子看了半天,几乎是同时‘切’了一声,李雪主讥笑说道:“这只脚本来就没有。不但这只脚上没有牡丹,那只脚上也没有牡丹。” “娘,无忌和雪主说二郎骗人。”李家二郎的话相当的委屈,委屈得几近要掉下泪来。 我的天,那两个扯着闲话家常的女人终于转过头来了。母亲这才发现我鼻涕纵横的脸。“观音婢,你怎么了?” 我能够怎么了?我都快笑岔气了!可所有的委屈我都说不出口,最后都化成了‘呜呜’的哭声。母亲心疼的抱起我,只见李家二郎亦是委屈的扑到窦氏怀中说道:“娘,二郎明明看到观音婢的右脚上有一朵牡丹,可无忌和雪主联合起来骗我,说二郎骗人。” 母亲和窦氏闻言同时大惊失色,母亲急忙将我的右脚抓起来细看,最后对着窦氏摇了摇头。窦氏亦是凑近瞧了许久后摇了摇头。 “娘,你看到了吗?真的有。绿色的,好好看。观音婢笑的时候,那绿牡丹就像是徐徐盛开呢。” 听着李世民的话,窦氏和我母亲的脸瞬间苍白,她们二 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只见窦氏极严肃的对李世民说道:“二郎,娘有话和你说。”说着话,她又高声唤道:“来人,姑娘和长孙公子累了,你们服侍他们回房休息。” 李雪主饶有兴趣,舍不得走,直是摇着窦氏的手,“娘,你说有没有啊。” 窦氏极柔和的摸了摸女儿的脸,“雪主,娘要给二郎好好的讲讲道理,明天让二郎亲自和你们说‘有’还是‘没有’,好吗?” 李雪主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二郎,娘要给你讲道理呢。小心家法哦。”说着话,她又对李世民作了个‘自求多福’的鬼脸,一蹦一跳的出门而去。 ------题外话------ 不看历史不知道,一看历史吓一跳,原来《射雕》中的一箭双雕、比武招亲场景居然都源自于此……o(n_n)o…… ! <...... 008章 初相见3 我的长孙皇后,008章初相见3 三哥虽然也有强烈的好奇心想知道事情的结果,但在母亲严厉的眼神之下,他只好嘟着嘴随着李府的仆人去他的客房休息。爱蝤鴵裻 屋子中只剩下了母亲、我、窦氏和李家二郎。 “二郎,你真看到观音婢脚板上有牡丹?” 李世民认真的点头,伸手直抓向我的右脚。我大骇下急忙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将脚尽量的往母亲的怀中缩。 可很快的,我的右脚再度极可怜的被他握在了手中。 “娘,你看。牡丹。”说着,他一如方才般在我的右脚丫子上挠着,直到听到我似哭似笑的‘咯咯’声,他又道:“娘,你看,开了,开了。” 屋子极度的静,即便是我也安静下来,不再‘呜呜’的控诉着李世民的种种恶行,他这般肯定我的右脚板上有一朵牡丹,想来应该是有的,想必就是一胎记。只可惜我还看不到我的脚板,等再长大一些,我倒是要瞧瞧。 “二郎,娘有话对你说。” “娘。你只要对二郎说,你看到牡丹了,二郎没有撒谎。” 窦氏心疼的看着神态倔强的儿子,又看了眼母亲,这才拉过李世民坐到她的腿上,紧接着,窦氏凑近李世民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些话。 只见李世民的剑眉皱得几近竖了起来,“真的吗?娘?如果二郎再说观音婢的脚板上有牡丹,观音婢就会短寿?” 窦氏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果知道的人越多,那观音婢的性命就越危险。” “无忌和雪主也不能知道吗?” “是啊。所以,明天,你要做一件事。” 看着窦氏温和诱导的眼睛,李世民撇了撇嘴,“娘是要二郎撒谎吗?娘不是教导我们,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娘不是还要我们讲究礼、义、诚、信吗?” 窦氏和蔼的摸了摸儿子的头,“要懂得变通,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说说也无妨。只要出发点是好的。” 眼中露出‘大悟、了然’之神,李世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如果没有人知道这些事,那观音婢就能长寿了,是吗?” “是啊。”母亲一边拍着李世民的小脑袋瓜子,一边赞道:“二郎真聪明。” “好吧。”李世民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窦氏说道:“这样的话,明天二郎就 和无忌、雪主说清楚。二郎在骗他们呢,是想看他们是不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的孩子。” 闻言,母亲和窦氏相视一笑,窦氏又道:“如果二郎证明了无忌和雪主不是人云亦云的孩子,那二郎会奖赏他们什么呢?” 李世民闻言,有些为难的看着窦氏,“二郎手上的宝贝不多……” 原来未来的大唐天子小时候也喜欢收藏宝贝啊。我听得有些愣神。 “其实啊,人贵在相交、相知。不是那些个什么宝贝能够取代的。如果二郎真觉得无忌是一个不错的、可以结识的朋友,娘建议你们二人结为兄弟。一如你们的父亲般,为彼此卖命、为彼此担祸,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世民精致的脸庞上升起一股庄严的神情,和他小小的年纪极是不符,但看着是那般的凝重、那般的深遂。 这就是未来的‘天可汗’,一个来自关外鲜卑族,前北周柱国大野氏的后代,他的身体中流着的应该也有狼的血吧。如同我一般,我的先祖一样的来自关外鲜卑族一个高贵的血统━━拓跋氏。 翌日,李世民为了我的事第一次撒了谎,即便这谎言是善意的,但看着他脸上不自在的神情,我认为犹为难得。毕竟我和他非亲非故,我的生死与他无关,但他为了我能够长寿而撒谎,这个情我领了,总有一天还你。 “我,李世民(长孙无忌),今天撮土为誓,结为兄弟,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看着两个一本正经的跪在地上撮土为香、有模有样结拜的孩子,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泪有些盈了我的眼眶。这情景,好像21世纪的时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和另外一个小小的身影避开孤儿院所有的人,偷偷的撮土为香,“我,党怀真(党抱石)……” “二郎,我长你一岁,是兄。” 我的思绪被三哥的声音拉回,只见李世民认真的点了点头,非常礼貌的对三哥抱拳作揖,“大哥。” “你若喊他大哥,那我呢?” 是李建成。 ! <...... 009章 初相见4 我的长孙皇后,009章初相见4 我扭头看向李建成,还是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今天的他穿了件月白色的外袍,更衬得他清新俊雅、人淡如菊。爱蝤鴵裻 李世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有些为难的看向窦氏。窦氏笑道:“依我看啊,二郎和无忌只要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份难得的兄弟情谊即是,在称呼上倒不必‘大哥、二弟’的叫着,要不然别扭,就直呼各自的名字吧。但不要忘了,以后你们要亲如兄弟。” “无忌!” “二郎!” 李世民和三哥相互拍了拍肩膀,然后站了起来,各自为对方拍着衣袍上的尘土。 李建成一把拉住大哥的手,“行布,来,他们两个小的结拜了,我们两个也结拜结拜。” 大哥和李建成昨晚因了父辈们的酒席,早已相见恨晚,李建成提这个要求,大哥急忙点头。于是,庭院中又跪下了两个少年。一如方才的李世民、三哥般,他们相互发了誓、报了生辰,接着亦是站起身为对方拍去衣袍上的灰尘,相视而笑。 扎着两个小辫,穿着一身藕荷色衣物的李雪主极是明媚可人,她拍着手笑道:“我最划算了,不用结拜,倒是又多了哥哥,又多了弟弟。你们都是男孩子,以后我要什么,你们都得让着我些。我们击掌为盟。” 四个男孩子同时伸出了手,异口同声的说道:“好啊。” 此时的民风不像宋、明之后颇受禁锢。再加上李家也好、长孙家也罢,本就都有鲜卑族的血液,在男女方面就更不怎么顾及了。李雪主毫无顾虑的将手伸向他们,五个孩子的手握在了一处,只听李雪主娇憨的声音陆续的传来,“我虽是女孩子,但也要干出一番作为。你们就看着吧。” 看着五张明媚的笑脸,我的耳边传来窦氏略带无奈的声音,“可惜了,被柴家早了一步。要不然,行布和雪主倒是天生的一对。” 母亲闻言看向那五个已是飞奔到亭中抢着吃零食的孩子,接口问道:“雪主定了?柴家?是长安的那个柴家么?柴家的哪位公子?” “正是长安柴家。最小的公子,柴绍。”窦氏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母亲的怀中抱过我,摸着我的脸颊说,“都定好日子了,只待雪主13岁就嫁过去。” 又是13岁?这个时期的女子怎么都这么早就出嫁了?一如现在要去突厥和亲的安义公主,不也13岁?这要是在21世纪…… “二郎的名字已是取好了,叔德选了个黄道吉日,打算将二郎的名字载入族谱,李家的族长都要来李家祠堂见证呢。你们也去凑个热闹?” “好啊。到时候,我抱观音婢去凑个热闹。” 李家祠堂。 白墙灰瓦、斗拱交错、气象肃穆。 虽然只有3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极普通青色衣衫的李世民仍旧显得清贵尊朗,和其他那些站在李家祠堂的孩子们相比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这也难怪窦氏在她所生的几个子女中最疼爱这个次子了。论相貌、气质、灵秀,确实无人可比拟,即便是那个长他9岁的大哥李建成站在他的旁边也有一种挫败感。如果说李建成是温润如玉的,李世民则是叛逆不羁的,他身上带着一种邪佞、清傲的气质,让人不得不侧目。 盛大的祭祖活动结束之后,李世民的名字永远的载入了李氏族谱。李家的人又何曾知道,他们的家族以后会出一个纵横天下、亘贯古今的人物━━李世民! 安义公主也出席了李世民的家谱录名仪式,无疑为李世民的脸上争了更多的光彩。她将自己随身佩带的一块玉塞到了李世民的手中,“世民,表姑姑没什么送给你的。这块玉你留着,当个纪念。” 李世民盯着玉佩看了许久,伸手接过,“谢谢表姑姑。” “世民,如果有可能,你……接表姑姑回中原可好?” 安义公主的话透着犹豫也带着无奈,她知道求她的表哥李渊也好,求她的二哥杨广也罢,他们都不会答应,因为他们是大人,是大人就有大人所顾虑的一切。就算表哥再疼她,就算二哥最护她,可这些有什么用呢?当江山社稷摆在这些大男人们的面前,所有的牵绊亲情都会变得渺小。 李世民呶了呶嘴,看着安义公主红红的、带着希冀和痛苦的眼神,他居然点了点头,“好,哪一天,表姑姑不愿待在突厥了,想起二郎了就给二郎写信,二郎接表姑姑回中原。” 闻言,安义公主的泪‘扑哧、扑哧’如黄豆般的滚了下来。所有的人对她的请求都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唯有眼前这个只有3岁的小男孩那般义无反顾的答应了下来。可偏偏眼前这个小男孩是最不可能将她接回中原的人。她哽咽说道:“二郎,好孩子。表姑姑相信你,等着你,会时不时的给你写信的。” 这一天,安义公主居然不再躲在驿馆哭泣,而是极其反常的将李世民牢牢的抓在了她的身边。 李世民一扫先前那桀骜的眼神,居然也有些怜惜这个比他大10岁的表姑姑起来。我想,也许是安义的眼泪感动了小小年纪的他。再说他从窦氏的口中得知,这个表姑姑明天就要离开太原到突厥和亲了。 ------题外话------ ……o(n_n)o……求收藏咯……世界末日到了,看着阴沉沉的天,朋友们害怕了木? ! <...... 010章 初相见5 我的长孙皇后,010章初相见5 离别的酒宴有些悲戚,虽然舞姬、歌姬们都非常尽职的展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想调和这悲戚的氛围,但安义公主的泪却从未止过。爱蝤鴵裻 正在此时,一个军校上前,递予李渊一封快报。李渊顺手展开,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叔德,怎么了?”父亲不经意的问着。 “岭南来信。” “岭南?冼夫人?皇太子不是带兵去了么?” 紧接着父亲从李渊的口中得知,岭南之所以造反是因为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受不了隋朝对整个岭南的高压政策怒极而反,其他那些早憋着一肚子火的部落首领也相继跟着反了。 “都是丘和那个蠢材,误解了陛下善待岭南之心,时时以岭南曾经是南陈旧部而打压,这才逼得岭南的百姓不得不反。” 冼夫人所统治的岭南以前确实是南陈旧部,后来隋伐南陈,南陈后主为了保住小命,听从隋文帝的安排给冼夫人写了一封‘南陈已降大隋,请夫人归顺’的信。冼夫人看到陈后主的亲笔信和犀牛角手杖信物后,彻底放弃了抵御大隋之心,并召集岭南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正式归顺隋朝。 只是如今因了那个名唤‘丘和’的地方官刻意刁难的原因,终造成岭南如今处于半独立状态。 父亲有些担心的问道:“依冼夫人的侠骨柔肠,当不会让岭南的子民再历战乱之苦才是,信中可有说冼夫人反了?” 李渊继续看着手中的信,摇头说道:“冼夫人不但没反,而且她还派亲信力压那些造反的小首领。如今皇太子亲临岭南,不顾危险的身处岭南山区,和冼夫人劝说那些大大小小的首领,期望他们能够放下手中的武器,好好的和朝庭讲条件。” “条件是什么?” 李渊苦笑着将信递到父亲的手中,“是我。” 原来李渊和冼夫人的先夫冯宝交情颇深,再加上李渊有很长一段时间曾经滞留岭南地区和那些个大小首领打成一片,是以岭南的起事首领提出要李渊前往岭南当地方官的要求,否则他们仍旧要闹独立。 “这样说来,叔德……你若前往岭南,不用消耗大隋一兵一卒就能令岭南再度平息战乱。” 李渊拍着父亲手中的信,意味深长的说道:“按皇太子所言,事半功倍!” 原来这信是杨广写予李渊的,杨广在信中非常客气的问李渊 是否愿意前往岭南就任,如果愿意他将请示隋文帝直接下诏书,如果李渊不愿意那他只有和岭南开战,那里地形复杂,真要开战,十年、八年未见得打得下来,到时候尽是劳民伤财之事。 坏处写在信上,利益关系都说得明白,就算岭南是龙潭虎穴,李渊也得去闯一闯,暂时将事态压下来再说。再说李渊和杨广是表兄弟,皇太子表弟有难求助,他这个当臣子、当表哥的也不能推脱。只是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北方叹道:“不知都蓝会不会卷土重来?” 因了大隋和突利联姻,再加上突利在阿史那家族极有贤名、英名、人气……都蓝一听到联姻的消息担心遭受大隋和突利联手对付,早就撤了兵,是以现在的太原城相当的安全。可如果李渊走了,难保都蓝不会再度兵临城下。 父亲当然明白李渊的担忧所为何来,信心十足的笑道:“叔德,放心。有我在突厥,保证他们不会动手。你尽管去岭南。” 父亲是突厥的宿敌,突厥的四分五裂、相互猜疑、数番内战皆拜父亲所赐。听了父亲的话,李渊当然不怀疑,拍着父亲的肩说道:“一切小心。” 至晚,我休息的房门被推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探了进来。一时间,我冷汗涔涔,是那个陪了安义公主一天的小魔王━━李家二郎。 我的天!他不会又要来挠我的脚丫子吧?我的脚条件反射似的往襁褓中缩了缩。 “二郎,又来看观音婢了?”这几天的相处,母亲一如窦氏般的有些宠着李世民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接着又摆起原来那副清贵、骄傲、不驯的神情来到我的面前。似乎看出我眼中的害怕,也似乎看出我眼中的委屈,更有可能听懂了我口中‘呜呜’的含糊不清的吐词其实是咆哮着叫道‘滚开、滚开,不准挠我的脚丫,否则我咬死你’的话,这一次他相当安静的坐到一旁看着我。 “其实,我求了娘,希望能够和你、无忌一起去突厥。可娘不同意,说我太小,去了只会给长孙伯伯添麻烦。没办法,观音婢,我们得分开一段时日了呢。” 分开好啊。我庆幸可以分开。这样的话,我每天不至于‘笑’得那般的痛苦。我‘呜呜’两声,感激上苍。 李世民说完话,从怀中掏出安义公主送他的玉佩递到我的眼前,“瞧瞧,这玉佩之中有一天然而成的绿牡丹,和你脚板上的绿牡丹极相似。本来我从不接受别人的礼物,但这一块玉佩是例外。给,送给你。”说着话,他不顾我反 对的将玉佩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一时间,我从怨恨到了感激。说句实在话,他为了我能否长寿宁愿撒谎,又为了这玉佩中有一朵绿牡丹……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你能不能够不要再挠我的脚丫子了呢,这样的话,至少我对你不是又怨恨又感激的纠结难受。 “二郎,观音婢要睡了呢。你也该回去睡了。” 母亲的逐客令下得真是时候。我的脚丫子终于解脱了,我也停止了‘咯咯’的那痛苦的笑声。可李世民有些不情不愿的咬起了唇,伸手‘揪’到我脸上,说道:“观音婢,要不,今晚我陪你?”语毕,李世民居然也‘咯咯’的笑了起来,继而暴出“观音婢……别,别……痒、痒”之话。 看到的从来都是不羁、清贵、骄傲的面容,第一次看到李世民的笑,明若朝阳、清若朝露……我不禁有些愣神,本来逮着他‘揪’我脸的功夫使出吃奶的劲咬着他手指的嘴终于停止了啃咬。 “二郎,别闹了,观音婢饿了呢。如果你真要和观音婢一起睡的话,安静些,别吵她,否则,她吃奶都睡不着的。” 他倒也听话,就那般倒在了床榻上,我偷偷打量装睡的李世民,心中不禁惊叹:怀真,今晚我和‘天可汗’同榻而眠,你信不信? ------题外话------ 哈哈……一睁眼,居然都还活着……群啃以贺! ! <...... 011章 千金泪1 我的长孙皇后,011章千金泪1 十里长亭,数番驻足又数番相送。爱蝤鴵裻李渊一家终于止住了相送的脚步。而父亲则带着安义公主再次踏上了和亲的路。 玉门关、长城一一抛在了身后,当我们踏上那片神秘、广袤的突厥大地的时候,安义公主命凤辇停下。她揭开凤辇的珠帘,弯身钻了出来,站在凤辇之上,回首遥望着生她、养她的故土。 王昭君这般看过吧,蔡文姬应该也这般看过,她们在历史上都留下了美名。可如今看着安义孤独的身影,我的亲身感受为什么是‘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 “长孙将军,捧一坯土装在我带来的瓶子里。想家了,我就闻闻。” 安义公主的话说得我鼻子有些发酸。虽然这片故土生了她、养了她,可最后不也抛弃了她?如果生来就是要抛弃她的,当初又何必将她生下? “我不恨这片土地,至少世民给了我安慰,给了我希冀。” 原来,一个3岁孩子的承诺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虽然这个希望对她而言相当的渺茫,可是至少这片故土中有人没有抛弃她。 突利可汗的人马早已在边陲之地迎接。两方队伍汇合,又经过近一个月的行程,终于来到了突利的大本营。 高低起伏的丘陵、蜿蜒绵长的河流、一望无际的草原,构尽了这古老民族的魂魄和精神。黑红着脸的汉子、媳妇、老人、小孩,都好奇的盯着和亲的队伍。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个身材魁伟的人就是突利可汗。还好,没有想像中的老,称得上中年。只是站在他身边的那群女人,天啦,一人手中牵着一个孩子,有的还牵着两个……这样算下来,安义公主是突利的第几个老婆呢? 父亲取出隋文帝的诏书,朗声宣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感突利可汗一向与我朝和平相处,特赐安义公主为妻。命长孙晟以使臣职出使,钦此!” 突利可汗既不下跪也不接旨,只是以一副不屑、倨傲的神情着父亲。 父亲对这番情形早了然与胸,他别有用意的说道:“想当年,我和你叔父称兄道弟,游尽这突厥的大好山川,猎尽这片大地上的飞禽走兽,是何等的逍遥、快活。可后来连番战争,不但伤了大隋和突厥的感情,更阻止了我和你叔父今生再团聚的英雄梦想。那个时候,你不过弱冠之龄。” 突厥人虽然视父亲为死敌,恨不能食其肉、 喝其血,但突厥人也是一个敬仰英雄的民族,父亲是被他们这片土地唯一承认的外族英雄。是以对父亲,突厥人的感情十分矛盾。 突利可汗听了父亲的话,神情有些动容,以手捂胸敬礼后伸手想要接过父亲手中的诏书。 父亲不着痕迹的将诏书挪开,又道:“可汗和我朝陛下都是大国天子,可汗不愿下跪接我朝陛下的诏书,我又怎么能够强求呢?但如今和亲的是我朝的公主,可汗接过这纸诏书,就是我大隋的女婿了。作女婿的怎么能够对丈人不敬呢?” 出其不意,突利可汗有一会子的怔愣,接着他咧嘴笑道:“长孙将军言之有理。我突厥的可汗怎么能够拜隋朝的天子?但本汗是隋帝的女婿,当拜老丈人。”说着话,突利可汗单膝跪地伸手接过诏书,然后直接起身挽了父亲的手,往他的大帐走去。 原来,所有人对突厥的衣食住行理解错误了,原来突厥不是简单的只有成群的牛羊、错落有致的帐蓬和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其实他们也有城池、城堡,只是出于对先祖的尊敬,城堡中的房屋建筑仍旧喜欢搭建成帐蓬的模样或者干脆支着帐蓬。一切都说明这里并不是中原所传的尘土飞扬、雪拥蓝关那凄凉的场面。 父亲在突厥的事办得相当的顺利。虽然突利可汗有许多老婆也有许多子女,但父亲仍旧为安义公主争得了一席非常好的地位,仅位于大妃之下。她的帐蓬安排在了突利大帐的旁边,一如大妃的帐蓬安排在突利大帐旁边般,她们二人离突利的帐蓬最近,也象征了她们二人的地位。 父亲对安义公主的所作所为,安义公主看在眼中、感激在心中,是以一切也就都听任了父亲的安排。 婚礼按突厥人的规矩,定在了10月15日。 突利可汗先带着安义公主去佛寺拜佛,祈求幸福安康、白头到老。然后才在大帐举行隆重的婚礼。突利和安义双双接受着这个民族中最具威望的老人的祝福,然后这个民族的女人们一一为安义公主送上了突厥衣物、银器、长刀、煮熟的鸡、米酒、糯米饭、红糖、芭蕉、盐巴、白线等物什。最后,大妃起身,将白线分别拴在了突利、安义的手腕上,象征着两国友谊和两人的爱情一如这纯洁的白线般,以后也不要沾染上杂质。最后,大妃举手似乎在向上苍祈求些什么,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于是,盛大的酒宴开始了。 熊熊燃烧的篝火,载歌载舞的民众,一派详和富裕的写实。然而,由于都蓝可汗和千金公主的到来,热闹的氛围立 刻宁静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千金公主,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千金公主,我震惊的发现,母亲的形神和千金公主居然有着惊人的相似! ------题外话------ 嘿嘿……求收藏咯……o(n_n)o…… ! <...... 012章 千金泪2 我的长孙皇后,012章千金泪2 在我震惊的时候,众人都已客套的打过招呼,都蓝和突利本是兄弟,如今闹得分家皆因了一个‘权’字。爱蝤鴵裻好在他们都是阿史那家族的传人,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都蓝似乎也不想惹人笑话,是以尽捡着些吉利的话祝福着突利。 “长孙郎,一别经年,一切安好?” 听着千金公主的话,我再度震惊,这声音,一如艳姨娘…… 一直回避着千金公主灼灼眼神的父亲,终于直面千金公主,作揖回道:“承蒙公主牵挂,一切安好。” 千金公主随着隋文帝当初称呼父亲的昵称称呼着父亲,见父亲一如以往的有礼有节,她笑得很是酸涩,眼光瞟向母亲,定定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母亲怀中的我,“听说是个女儿?” 父亲有些欣慰的点头。 “可有名字?要不我替她取一个?” “谢公主美意。长捷法师已为小女取了名字。” 长捷法师是四海有名的长老,而突厥也敬重佛教。是以,千金公主闻言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喏喏的说了两句‘好好,有福气’之语,然后静静的站在了都蓝可汗的身边。 都蓝和突利的家常话落地,这才阴森的看向父亲说道:“长孙将军,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不要走了?言下之意是想将父亲永远的留在突厥吗?有什么是能够永远留下的?也许就是一具尸身吧。父亲莞尔一笑,“赶我我都不走了。我和突利可汗说好了,趁着秋还未尽,要猎尽这里的猛兽。都蓝可汗如果有意,莫若也来参加的好。” 都蓝闻言,嘴角有些抽动,只听父亲又笑道:“我朝陛下命我带来了一副紫檀屏风送给公主。正好可汗和公主来了,我就不必再跑一趟了。”语毕,父亲摆了摆手。随同父亲前来的一个侍卫极是机灵,急忙跑入父亲休息的大帐,将一副举世尊贵的紫檀屏风捧了出来。 一边是紫檀屏风,一边是杨家正牌的天之骄女,孰重孰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终究是给都蓝留了些面子,而这面子是千金公主带给他的。 明摆了,隋文帝是要亲突利而远他了。想到这里,都蓝心中虽然有些郁闷,但此时还真不好动手,一来他和李渊方方大战还未恢复元气,二来我父亲现在是使臣,突利也不可能让父亲在他的地盘上出事。 一切只能等待时机。想到这里,都蓝皮笑肉不笑的举手 捂胸,“都蓝谢岳丈大人的美意。公主,还不收下你父亲所赐的屏风?”都蓝故意将‘你父亲’三字说得极重。 千金公主的脸色极是复杂,终是默默的接过紫檀屏风,然后在都蓝的带领下,离开了突利的城堡。 看着都蓝远走的背影,突利有些不解的问父亲,“为何不和都蓝和亲?” “都蓝这个人反复无常。身为我大隋的女婿却又屡犯隋边,纵然再嫁一个公主予他,他仍旧会再度背叛我大隋。而可汗您就不一样了,您在这片大地上有贤名、有英名、有人缘,说话做事一诺千金,您又喜欢汉文化。我朝天子相信可汗和我大隋结为姻亲后,定然能使突厥、大隋两国从此和平相处,不再有战事,这样一来,可以减少两国多少民众的战乱流离之苦啊。” “可都蓝方才的眼神,长孙将军,只怕你会有麻烦了呢。” “我相信,在这片土地上,最终说话算数的人,是您……尊敬的突利可汗。” 父亲的英雄豪气再一次感染了突厥大地上的英豪。 时不时的,父亲和突利可汗会相邀外出打猎。大哥、三哥总是陪着父亲,有时候他们一去就是一个月、两个月……再回来的时候定是满载而归。听他们的言下之意,都蓝偶尔也会加入狩猎的队伍中,只是都蓝再也不到突利的城堡来而已。 父亲他们去狩猎的时候,大妃会带着这片土地上的女人们安心家务事,安心的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迎接着丈夫们的归来。 突利的大妃是个贤惠的女人。也许是看穿了,也许是看多了,对突利身边的女子都一视同仁,是以安义公主在这里生活得还算安心。 转眼已是第二年的春天,大妃亲自操持为我举办了一个别样的少数民族的生日庆典,那个庆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至今留在脑海中的都是那热烈的篝火、欢呼雀跃的笑脸,还有那一地欢蹦乱跳的孩子。 这群孩子中,领头的是一个叫颉利的孩子,长得极似欧洲人,卷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皮肤……他是突利可汗和大妃的嫡长孙,他父亲是大妃唯一的儿子,可惜英年早逝。 颉利如今虽然年方8岁,但比同龄的孩子长得都高大许多。看着就像12岁左右的少年。他本来最喜欢和父亲他们去打猎,可因了我的到来,他居然腻在了我的身边。每天在我所居住的帐蓬中停留。 那段时日正是我学走路的日子,颉利有着一般小孩所没有的好脾性,他相当 有耐心的扶着我、鼓励我走路。 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就知道扶着初学走路的孩子那个辛苦,因为孤儿院每年会来许多新生的婴儿,然后大的带小的、小的带幼的……长期的腰酸背疼。 颉利的耐心让母亲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观察了一段时日后,对颉利相当放心。只要颉利来了帐蓬,她就会去大妃的帐蓬帮忙,或者到安义公主的帐蓬去拉些家常,再或者到其她的女人那里帮着做做家务。 ------题外话------ 求收藏咯……嘻嘻! ! <...... 013章 千金泪3 我的长孙皇后,013章千金泪3 春暖花开,春风拂面。爱蝤鴵裻虽然这春风仍旧带着丝丝冬天的寒意,但吹在人脸上不再那么似刀割般疼。颉利抱着我走出帐蓬,站在了城堡的最高处。 “观音婢,我接到爷爷传回的消息,长孙将军他们斩获颇丰,今天归来。看,草原上的女人都在准备丰盛的晚宴,准备迎接她们的英雄。” 袅袅饮烟、忙碌的女人构成一副和谐的画面。再往远处看,成群的牛羊似飘浮在空中的云彩,我兴奋的指着,口中含糊不清的叫着‘羊羊羊’的字眼。颉利见我高兴,他笑着抱着我飞身下楼,最后跃上一匹小马,“观音婢,我们骑马去看羊。” “王子,去哪儿?”守城堡的士兵担心的问着。 颉利指着远方的羊群,“观音婢想去那里看一看,我带她去瞅瞅。” 士兵恭敬的鞠了个躬,“那王子要早去早回。” 起初我还不明白‘早去早回’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看似近在眼前的牛羊,实则离我们很远很远,骑马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才到了牛羊群中,惊得那些牛羊大叫着四散逃离,而颉利则抱着我‘哈哈’大笑。 颉利将我抱下马,任我站在草地上,他将马打了一鞭,由着马儿飞跑远去,他则发出天真、朗朗的笑声。 在帐蓬中练习了许久的走路,在这草地上就不怎么见效了。坑坑洼洼的草地让我时不时的摔跤,而每每在这个时候,颉利都会非常眼明手快的抓住我。最后,他见我实在是走不了,于是让我坐在草地上,接着,他冲进羊群抓了一只小羊羔来到我身边,“来,观音婢,抱着,暖和。” 我抱着小羊羔,果然感觉暖和了许多。而他则强行将一只成年的大山羊拉到他身边趴下,他则靠在山羊的身上舒服的吹着口哨。 “观音婢,好不好听?” 当然好听,最原始的生态民歌,最古老的苍狼之血……我不住的点头,奶声奶气的说着‘好听’的话。 颉利笑了,顺手从身边扯了一把青草,随便捡了一枝放在口中轻轻的嚼着。然后又选了一枝嫩的送到我口边,“嚼嚼,观音婢,甜的呢。” 吃草?我皱了皱眉,将头扭到一边。耳闻得颉利的笑声,我仍旧坚持着不回头,免得真做出那吃草的事来。 “观音婢,很香的,是食物的清香呢。来,乖,吃一口。” 听着 颉利不停的劝哄,我勉为其难的转过头,小心翼翼的试着嚼了一下,确实是甜的,还泛着一股大自然青草的浅香,但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却是涩涩苦味。我尚在幼儿期,对味道相当的敏感,是以极快的将草吐了出来,一时间,绿汁液伴着口水都喷了出来。 颉利又‘哈哈’大笑起来。急忙伸手用他的衣袖替我擦着口水。 “观音婢,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我定定的看着他。只见他叹了口气,再次侧身歪在山羊的身上,口中嚼着草仰望着蓝天,半晌传来他梦幻般的声音。“因了我嫡长孙的原因,更因了我的母妃和父王死得不明不白……我……没有多少孩子愿意和我玩耍。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母妃和父王,只有奶奶……只有奶奶喜欢我、护着我、愿意陪着我。还有爷爷,他也喜欢我,喜欢带我去打猎。可是你知道吗?我虽然随着爷爷外出打猎,可曾经三次遭遇了暗箭……” 暗箭?这么说来,是有人要谋杀他这个嫡长孙了━━可怜的颉利! “从此后,奶奶总是找着借口不让我随爷爷外出打猎。这一次的借口就是你。”说到这里,他看着我羞愧的一笑,接着又说道:“大家都在传言,我会继承爷爷的汗位。以后我会是伟大的可汗……可相随而来的,却是我的食物两次发现有毒。奶奶不知道这些毒是我的叔叔们下的还是我的兄弟们下的?” 寻常百姓家为了争名夺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何况是至高无上的‘汗位’。这一点我明白。只怕颉利父母的死也是阴谋了。看着颉利小小的脸上那展不开的失落感,我不禁有些深深的同情起颉利来。 “可我的命大,总是逃过劫难。萨满法师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萨满法师? 似乎看出我眼中的疑惑,颉利解释道:“一如你们隋朝的国师般,我们突厥人也敬重萨满法师。” 我点了点头。 “奶奶遵循萨满法师的叮嘱,我两次遇毒的事对谁都没有提及。她怕逼及了导致那凶手会狗急了跳墙,是以她装作不知道,仍旧一如既往的对我的那些叔叔和兄弟们好,奶奶的以德报怨,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换来那些人的愧疚和悔改?”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我不禁低叹:“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 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颉利自然听不懂我口中奶声奶气的咕哝之意。也许是长久没有人能够陪着他说话,颉利讲了许多突厥王庭的事我听。 ------题外话------ o(n_n)o……圣诞来了,春天还会远么?朋友们,圣诞快乐啊! ! <...... 014章 千金泪4 我的长孙皇后,014章千金泪4 原来都蓝、突利所拥有的势力统称东突厥,在突厥这片大地上,一向以东突厥的势力最为强大,夺得东突厥的天下,也就掌握了突厥的天下。爱蝤鴵裻虽然屡有内战,但西突厥、突厥北部铁勒、室韦、思结、斛萨、阿拔、仆骨等部落向来以东突厥惟命是从。 长年的征战,导致突厥大地上的物质极度的贫乏,因了此,只要东突厥一招手,西突厥和突厥北部各部落就会联兵挥师中原,一个字━━抢! “其实我知道抢不好。你们嫁一个公主过来有什么用呢?千金公主不就摆在那里?她的命运又何曾改变了你们中原和我们突厥的连年征战?观音婢,如果有一天,我当了可汗,我一定会和你们大隋相互帮助、互惠互存,少了征战比什么都好,‘抢’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知不知道,如果是我,我就会……” 听着发表着长篇宏愿的少年,我不禁眯起眼睛看着他,这些宏愿无一不说明,可怜的颉利在经过人的屡番暗算之后,现实硬将他从一位开朗的孩子变成一个城府的孩子。 也许是心中的抑郁寡欢,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能够听他讲这么多,更也许是这些话他不能够讲给‘懂’的人听,讲了一个上午的颉利靠在山羊的身上就那般睡着了。阳光柔和的照着他白晰的脸庞。他从来没有这般安心的睡过吧?我不忍吵醒他,任太阳将他的脸照得泛起浅浅的红晕。 一时间,蓝天、绿草、牛羊、熟睡的美少年,组成一副极和谐的画,深深的烙在了我的脑海。 突地,我发现颉利身后的草丛似乎有什么动静,只见一只庞然大物正趴着身子缓缓的向颉利和我的方向匍匐前进。起先还以为是一只体大的山羊,但定眼看去,我大吃一惊。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一只大狼狗?不不不,这个时候哪有狼狗,是狼啊,一只浑身披着银灰色外衣的狼━━雪狼! 21世纪的我见到狗都要绕道走,如今的我本就走不了几步,我急忙叫着熟睡的颉利,“利利利……” 颉利睡得很舒服。嘴角依旧含着笑。 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雪狼,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眼中泛着的红光。如果它只拖一只、两只羊去也就罢了,问题是它现在感兴趣的似乎不是羊,而是颉利━━熟睡的颉利。 “利利利……”我只差大哭了,可仍旧唤不醒颉利。 豁出去了,我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整个人趴在了颉利的身上。 而颉利靠着的山羊亦感觉到危险的临近‘倏’的站了起来跑开了。颉利吓了一跳睁开眼睛,霍地发现嗥叫着扑来的恶狼。他机灵的抱着我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一把将我推开,接着极速的从皮靴中抽出利刃。在雪狼再度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的刀刺破了雪狼的肚子。雪狼痛苦的嗥叫着,最终趴在了颉利的身上。 只当颉利也受了伤,我急忙歪歪扭扭的走到颉利的身边,拼命的推着颉利身上的雪狼。突地,颉利那笑得春暖花开的脸从雪狼的肚皮底下露了出来,冲我扮了个鬼脸。继而他双手用力将雪狼推开坐了起来,同时恶狠狠的将插入雪狼肚中的利刃拔出,兴奋说道:“为了保护自己,这利刃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是学法医的,多少也学了点心理学。颉利的所作所为无可非议,但…… “观音婢,谢谢你,救了我呢。我该如何感激你?嗯?” 我摇了摇头。只是指了指地上的雪狼。 颉利看着浑身是血的雪狼说道:“是只母狼。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刚生过狼崽,观音婢,我们去将狼崽找到。”见我拼命的摇头,颉利又兴奋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按我们突厥的说法,雪狼是老天赐给我们最尊贵的礼物。但凡是碰到雪狼并且能够获得雪狼的人,都是上天眷顾的人。你想一想,我们找到狼崽,然后将它们养大,让它们保护我们,好不好?只是这身血衣不能要了,否则就算找到小狼崽,它们会闻出母狼的味道然后认定我们是敌人……” 看着熊熊燃烧的衣物和雪狼的尸身,我无比的震惊。 不容我反驳,颉利将我抱了起来,再度将利刃插到皮靴中,说道:“走,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狼窝应该就在这附近。这只雪狼肯定是爷爷他们打猎时的漏网之鱼,这里应该是它们的临时窝点,雪狼离它的孩子们不会太远……” 颉利,天生就是草原的孩子。他具有草原人超凡脱俗的嗅觉和跟踪能力,很快他就找到了狼窝,果然看到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雪狼蜷曲其中,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养得活吗?我心存疑虑的看着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的颉利。 “当然养得活。”颉利抱起其中一只,放在我面前,“亲它一口,它以后就是你的了,将永远的守护着你、保护着你。”语毕,他不容我反对的硬将小狼崽的唇点在了我的唇上。 我急忙伸手将唇擦了又擦。虽然我不是洁癖患者,但至少我是法医,懂卫生 。颉利看着我的神情,又笑了起来,他抱起另外一只,一如方才,再度让我亲了狼崽一口,接着他不顾恨恨的擦着唇的我,迳自将两只小狼崽抱到自己的唇边,使劲的各自亲了一口,“哈哈,观音婢,以后这两只小雪狼,会将我们当他们的父母呢。” 狼爸?狼妈?呃……21世纪,家教超严格、不许孩子有丝毫玩耍时间的父母代名词。 小小年纪的颉利独斩母雪狼并且获得两只雪狼崽,一时间成了突厥大地的传奇。 ------题外话------ 纷纷扬扬的大雪、玉树琼枝的世界,自从2008年的那场大雪后,武汉再也没有看见这般大的雪了,坐在电脑桌前看向窗外,人心都是静的。离2013还有5天,离20130104还有9天,心中有爱的朋友们,你们准备好了么? ! <...... 015章 千金泪5 我的长孙皇后,015章千金泪5 这段时日,突厥大地上不太平静。爱蝤鴵裻 有传言:为报隋灭北周宗室之仇,千金公主煽动都蓝反隋。 反隋的第一步━━杀我父亲。 都蓝自信的认为,只要逼得突利交出我父亲,必然会挑起大隋和突利的战争,到时候,他联合突利予以好处然后共同抵御大隋兵马,不愁得不到中原天下。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突利深知其中的道理,他明白一旦将我父亲‘交’到都蓝手中,父亲必死无疑,是以他一直很是犹豫,也正因了他的犹豫,都蓝大军气势汹汹的直逼突利的属地。 虽然都蓝和李渊打了很长时间的仗,但经过一个冬天的养精蓄锐再次兵强马壮。而突利的人马和装备都不如都蓝,很快的,突利的平州和马邑便被都蓝占领。 突利一下子紧张起来:是直接交出我父亲还是背水一战? 于公:父亲是使臣,无论突利‘交’出我父亲是不是被迫的,他不尽力保护使臣就是他的错,这个梁子和大隋是结定了的,以大隋的天威,定会为父亲报仇。 于私:突厥人最恨懦弱投降的人,突利迫于都蓝的淫威‘交’出我父亲定会成为突厥大地上的笑柄,从此之后受尽突厥人的唾弃…… 突利的左右为难、举旗不定被父亲一一看在眼中,只到时机成熟,父亲问道:“可汗,突厥是您当家作主的时刻来临了,您愿意听我的安排吗?” 父亲的话起先令突利吃了一惊……但他骨子中流着的终究是突厥的好战血统,他看着父亲,眼中闪放着‘我愿意’的光芒。 看出突利的决定。父亲笑道:“都蓝举一国之兵来威胁可汗您交出我,无非是想挑起我大隋和可汗您的矛盾,可汗有没有想过,到矛盾真正激发的那一天,您真以为都蓝会派兵支援吗?都蓝素来小人之心,我想着他肯定会顺势和大隋联兵消灭您。只要消灭了您这支劲旅……突厥当家作主的人仍旧是他,您的根基将会被他彻底的从突厥大地上拔除。” 父亲所言并非危言耸听,突利可汗思索片刻惊得跳了起来,“长孙将军,依本汗现有的势力,真能够当得了突厥的主?” 看出突利的野心,父亲欣然一笑,“我可以担保。只要我在突厥一天,我大隋一定不会和都蓝联合起来攻打您。” 父亲的话说得言词凿凿,突利可汗不得不信,急忙对着父亲作 揖,“本汗愿听从长孙将军的安排。” “都蓝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内部各怀鬼胎。我部难以力敌,却可使离间计……” 父亲是我见过的最有谋略、最聪明的人,他的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让一个在21世纪只懂得法医学知识的我一步步的奠定了权谋之术。父亲办事的手段虽然相当的残忍,但在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环境下,活下来的才是强者,活下来的才是胜者。就算这中间的手段再卑鄙、再恶毒,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呢? 父亲,是一个天生的将军,天生的政治家。 看着父亲口陈当前突厥内部形势,用手比画着突厥的地势山川,一切皆如在手掌之间,突利可汗陷入深思。 虽然猜不透此时突利看父亲的眼光代表着什么意思,但突利仍旧按父亲的安排派了几个头人去联系都蓝手下的头人,并携带大量钱财以充礼数。在得到都蓝手下的几个头人愿意共同举事的保证下,突利又按父亲的安排派了几个心腹头人去了都蓝的营帐卧底,一出苦肉戏唱得惟妙惟肖,都蓝果真相信并且收留了那几个卧底头人。 一切准备妥当。是年五月,突利可汗悉发40万骑兵抵御都蓝。 父亲领20万骑兵收复平州。突利领兵20万再败都蓝于马邑。六月,父亲率部2000人夜袭都蓝的白道军营,杀伤都蓝将士万余人。 都蓝步步失算、节节败退……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七月,西突厥和突厥北部的铁勒、室韦、思结、斛萨、阿拔、仆骨等数十个部落的酋长领军10余万杀至都蓝大军所驻营地━━碛口。 处处抗拒、有限还击、败多胜少,都蓝彻底的被孤立,他恐老营有失,遂撤兵回根据地都斤山。 都蓝和突利的大战最后在都斤山摆开。 突利大军屡战屡胜、士气如虹。都蓝将士丧失斗志、闭门不出。如此情形一直僵持了三天,直到一个夜晚,都蓝的山门开了。 那一夜,打开山门的是一个女人━━千金公主。 跟随在千金公主身后的是几个目瞪口呆、身子有些颤抖的卧底头人,他们瞠目结舌的盯着千金公主手上提着的血淋淋的人头━━都蓝的人头。 千金公主将人头丢到父亲的面前,“长孙郎,你赢了。” “公主力斩都蓝,为大隋立得头等军功,末将一定禀明圣上知晓,到时公主回朝有望。” 听着父亲的话,千金公主笑得很是凄婉。“长孙郎,你信你的隋帝会允我回中原吗?”说着话,她一把撕去身上尽染血渍的白袍,里面穿着的居然是她前来和亲时穿的北周皇室嫁衣。嫁衣在战火的热浪下左右摇摆,衬得千金公主似一只将要展翅飞翔的凤。 父亲的神色有些动容,眼中有丝丝的痛色,“公主,你……” 不容父亲将话说完,千金公主只是摆了摆手,她定定的看着父亲,“长孙郎,一如二十年前,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 父亲的手不自觉的缩紧,“问。” “如果我不是公主,你会带我走吗?” 看着千金公主期待的神情,父亲双目微眯,极力的咬着牙关,没有作声。但十指痉挛无法掩饰他瑟瑟发抖的身躯。 “还是没有回答啊。”尽管脸上凄婉之色染尽,但千金公主仍旧撇嘴一笑,犹若开放在雪山的雪莲,极是圣洁。她带丝失意的喃喃说道:“为什么我没有在认识你的第一天就问这句话……要不然,结局也许……”话未尽,血如箭般从檀口中喷薄而出,身形微有摇晃。 脸色一变,父亲的眸中燃起两簇火焰,绝望的神情铺天盖地而来,自咽喉里挤出淋漓尽致的一个“不”字后哽咽着飞身而上,抱住了那摇摇欲倒的身姿。 ! <...... 016章 千金泪6 我的长孙皇后,016章千金泪6 看着父亲泫然含泪的眸,千金公主的笑颜再度若天山雪莲静静开放,欣然叹道:“好温暖的怀抱啊,长孙郎!” 泪光氲氤中,父亲的声音透着连他都感觉不到的温度,“公主,何苦?依公主今日之功,末将就算拼却性命,也会护送公主回归中原。爱蝤鴵裻” 千金公主闻言微愣,一瞬不瞬凝视着父亲,双唇微翕,最终幻成一声叹息,她颤抖的伸出手,毫无避忌的抚上父亲的脸颊,数番摩挲后,食指颤颤触近父亲的眸,接过一滴眼泪,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逞强么?” 那颊边浮起的盈盈笑意,一如年少时的天真纯粹,恍惚间似回到年青时的意气飞扬……看着千金公主将他的泪送到她口中,说了声‘好涩’后,父亲的泪随之而落,烫得灼人,话语透露着哽咽,“我不配。” 听了父亲的话后,一直含笑盈盈的人突地泪水溢满了眼眶,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而她的嘴边仍旧噙着一抹凄婉的笑,最后化为低低的一句‘长孙郎’。 似有刻骨的疼侵入肺腑,父亲将搂着千金公主的手紧了三分力道。 “长孙郎,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一天,公主一身鲜红的狐茸氅,端坐狮子聪之上,用马鞭指着我说‘听说,你就是那个性通敏,略涉书记,善弹工射,趫捷过人的长孙郎?去,猎一只豹给我瞅瞅,看是不是人们浮夸’,然后,我就去猎了一只豹。” “长孙郎,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情景?” 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父亲紧紧的握着千金公主的手,战栗的说道:“那一天下着好大的雪,公主顽皮,将自己冰封到了雪人之中。好多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只有我,找到了。” “你是怎么找到了?” “因为……因为那雪人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属于公主的香味。” 闻言,千金公主的眼睛亮了起来,“难怪,哄骗了那么多的侍卫,独独哄不住你。” “可公主也因在雪人中的时间太长,终是大病了一场。” “你心痛吗?” 凝注着千金公主期待的眼神,父亲坚定不移的点头,“嗯。” “记不记得我们第三次见面的情景?” 任泪水潸然滑落,父亲的嘴角浮起甜蜜的微笑,“公主大病,却是不肯喝 药。偏要我去侍候。可我去侍候的结果却是喝下了公主所有的药,整整十天,公主的药都是我喝的。太医院的人见公主的病一直无起色,急得头发都白了……” ‘呵呵’两声,公主伸手摸到父亲的唇边,“苦不?” 父亲摇了摇头,“我知道,公主怕苦。” “长孙郎,记不记得……” 记不记得……记不记得……一问一答二十年,浮生若梦,原来往事都不曾忘却。这回忆似钝刀子在心上划,又似夏天喝着冰梅膏丝丝酸甜,看得所有的人都呆了。直到乌红的鲜血再度从千金公主的嘴中喷出,父亲的眼泪再度冲破眼眶汹涌而出。 呼吸急促凌乱,但千金公主仍旧一字一句的问得清楚明白,“长孙郎,男儿有泪不轻弹呢?” “只是未到伤心时。” 任痛一点点的剥蚀着她的心,千金公主仍旧含笑说道:“长孙郎,别怨我。” 是不要怨当初的顽皮捉弄导致情愫暗生?还是不要怨她现在这般决绝的方式?感觉到怀中人的冰凉,父亲徒劳的将手缩紧。 她的唇颤抖着,似要拼尽余生的力,含混说道:“你数番以身犯险来到突厥,是为了我?是不?你不作声,我权当是了。” 有泪夺眶直直坠到千金公主的脸颊上,一滴,又一滴,父亲低头将下颌窝在千金公主的脖颈,哽咽说道:“是,是为了你。一直是为了你。” 一朵笑靥在千金公主的唇畔染开,“我就知道……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即便是苟且偷生,但我也要活着再见到你……能死在长孙郎的怀中,于愿已足。” 闻得她吐字已尽艰难,声线不停的颤抖……知道怀中的人即将离去,父亲的眼底是绵绵不绝的苍凉,“相信长孙郎,长孙郎会送公主回中原。” 狠命的咬着自己的唇,痛令她的神智再度清醒,千金公主喃喃说道:“几回魂梦两心同……呵呵……只是,当初你觉得你不配,而今我觉得我不配……可无论如何,我还是……还是想待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北周皇朝算什么?大隋皇朝又算什么?无论是‘宇文家’的正牌公主还是‘杨家’的冒牌公主,做为和亲的公主,她本身已无关紧要了,没有人会记得她,没有人会可怜她。而她,却永远的记得一个人。 他败,她一定会随着他同葬突厥大地。 他赢,他一定会带着她回中原!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终究留在了有他的地方。 “嗯……好黑……” 感觉得到她的手要从他的掌中滑落,父亲大掌猛然一紧,倔强的就似握住她正在一点点抽离的生命,心底呼喊了千万遍的‘千金’破口而出,响在了那片苍茫、燃着战火的土地上。 有的人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有的人是以退为进……独有她,以死求解脱,赌他不能割舍、从未忘却的一片情!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平生最怕相思,不惹相思,偏害相思。 ! <...... 017章 千金泪7 我的长孙皇后,017章千金泪7 都蓝与突利,兵势而言,都蓝犹胜许多。爱蝤鴵裻然今突利得胜,为众人所推崇。都蓝不利,耻听女人一面之词,虽死在头人内叛之中,但终究被千金公主砍下脑袋。千金公主身为隋室公主,潜伏数年终为隋室斩除最大敌系,可谓于隋有功…… 这是现如今在突厥大地上最为流广的传言! 又一次,父亲不动大隋一兵、一卒轻易化解危机。 突利执掌突厥大权对隋而言只有好、没有坏,隋边安宁指日可待,父亲居功至伟。 然而父亲,在千金公主吞下鸩酒的那一个晚上,就再也没有让自己清醒过。他手中永远捧着一副紫檀屏风。那副紫檀屏风是先前隋文帝命父亲带来送给千金公主的,千金公主自杀前夕在紫檀屏风上写下了一首诗,并且将紫檀屏风藏在了她的胸口。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看着父亲又一次念念有词、摇晃着身子进了大帐,母亲的眼中唯有怜惜。 盛衰像早晨和晚上那样轮回,世道像浮萍一样不定。荣华富贵不能常有,就像水池和高坡一样,都有成为平地的那天。我曾经的富贵又在哪里呢?只在这屏风的画里罢了。这画里的酒哪能给人带来快乐呢?这画里的歌又怎么会有声音呢?我本来是皇家的公主,现在不幸漂泊到了突厥的宫廷。目睹了这么多的兴衰成败,我忍不住热泪纵横。古往今来就是这样啊,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命运。尽管如此,听到那王昭君留下的出塞曲,我还是忍不住产生了远嫁天涯的悲凉之情。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的悲伤,他就那般醉倒在床榻上。母亲轻叹一声,默默的替父亲脱着靴子,然后再替父亲盖好羊毯,盯着父亲看了半晌,母亲柔声说道:“季晟,想哭就哭罢,只是你哭过后不要忘了,我们来突厥是做什么的,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我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爬到父亲的怀中,脸贴着父亲的脸,希望能给他力量。我能够感觉得到父亲的热泪浸染着我的脸颊,他在我耳边低语,“观音婢,心不动、情不浓,就伤不到自己,就能全身而退,明白么?” 听着父亲动情的语句、痛心的彻悟,我将头在父亲的脸上再度蹭了蹭。接着 ,父亲紧紧的抱住我,我能够听到他发自胸腔的低沉的呜咽之声。 我明白,父亲和公主,一个是人间的泉,一个是天上的月。泉可揽月影入怀,但月却不可能遗落人间。父亲的身份地位都注定他不可能拥有公主,是以他只能一忍再忍的不回答公主的问题,因为世上没有‘如果’,只是那些少年的情怀却捂在心中发酵,直到这一天一切爆发,那发酵的情怀变成了烈酒,引得人不醉不归。 第二天,父亲一扫前些时的颓唐,整个人再度意气风发起来。紧接着他收到了来自大隋的文书:独孤伽罗薨! 独孤伽罗去世,之于我而言,存在的最大危险已是解除。父亲决定带我回中原,再说他也曾答应过千金公主将她带回中原。 可是,突利可汗不愿放人了。他知道父亲的骁勇善战,也知道父亲的百战百胜。而且这一次他能掌得突厥大权亦是父亲的推波助澜和筹划布局,若放父亲归隋,无疑放虎归山。 “三国时期,孔明联吴抗魏,赤壁之战博得以少胜多之美谈名垂千古。可本汗认为周公谨太过优柔寡断,本汗若是公谨,要么将孔明纳为已用,要么干脆杀了孔明。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孔明助刘备终分得一份天下,长孙将军,你说本汗说得对么?” 哪有听不出突利话中的意思,父亲只是一笑,也不避讳,“怎么,可汗想一统天下?” 对于父亲的快言快语,突利吃了一惊,肃然起敬的看着父亲,“也许是你的隋帝想一统天下,本汗不得不防。” “可汗,您多虑了。我们汉人最讲礼义诚信,更何况可汗现在是我大隋的女婿,大隋自是不会做出有损突厥一分一豪的事来的。中原有一句话叫‘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如果我朝陛下无故犯突厥的边境,在我们隋人看来就是天子无诚、无义、无信、无礼,到时候不用可汗发兵抵御,大隋的百姓首先就要向我朝陛下发难了。内乱不止何以平外患?可汗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心中终有忐忐。” 父亲郑重其事的举手说道:“若可汗信得过长孙,长孙在此发誓:只要长孙活着的一天,隋必不犯突厥。” 对于突厥人而言,父亲是英雄,但父亲又是他们的劲敌……是劲敌,以后终究会在战场上相逢。可父亲现在所说的话,突利可汗信了。这就是有着血性的突厥人,这就是崇尚英雄的突厥人。 看着突利可汗动容的神情,父亲趁热打铁,“可汗,我还 要提醒可汗一句。如今突厥方才一统,许多事情都要重新来过,最主要的是将士的养精蓄锐和百姓的休养生息。还有……”父亲左右看了看,凑近突利耳边说道:“还要防着西突厥和北部的铁勒、室韦、思结、斛萨、阿拔、仆骨等部落,他们只服强者。” 是啊,西突厥、突厥北部的数十个部落向来只服从于强者,这一次也一样,他们看突利取胜指日可待,这才出兵帮了突利一把,哪一天突利弱不禁风了,他们吃掉突利也再正常不过。想到这里,突利向父亲求教,“长孙将军,可有好的意见?” “待我回了隋,必奏请我朝天子发下‘可汗和我朝有翁婿之情,我朝和突厥是兄弟友邦,若突厥有难,我大隋不会见死不救’的诏书。其次我会奏请我朝陛下在西北筑大利城并增派5万精兵驻守,为可汗守好门户。” 突厥经此内战,实力大降。如果有一个强大的隋王朝在后替他撑腰,他又何必担心那些随时有可能入侵的西突厥、突厥北部各部落呢?父亲的话说得相当明了,思其利弊,突利按汉人的规矩恭敬的给父亲做了一揖,“请转告本汗的老丈人,我突厥愿尊称他为‘圣人莫缘可汗’,誓属隋之属藩。” “有可汗这番心,相信我朝陛下的诏书不日即到。” “好,明日,本汗送长孙将军。” ------题外话------ 谢谢rainfell的钻钻! ! <...... 018章 订亲记1 我的长孙皇后,018章订亲记1 父亲归心似箭,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回到了隋长安。爱蝤鴵裻隋文帝准父亲所请,册封突利可汗为‘启民可汗’,并且非常高兴的接受了突厥对他‘圣人莫缘可汗’的尊称。一如父亲所请,隋文帝派兵5万在朔州西北筑大利城为突利可汗驻守,突利可汗大为感动,向隋称藩,表示愿千世万代永为隋臣,从此隋北境边患基本消除。 一切尘埃落定,父亲提出请辞,阴晦不明的隋文帝允了父亲的辞呈并允了父亲将千金公主安葬在宇文家族的墓群。 父亲若不请辞,隋文帝必将怀疑父亲贪恋北周旧主……可以说,父亲是拿他的前程为千金公主换得一席葬身之地。 青烟袅袅,香火缠绕。千金公主的坟前,父亲的身影有些沉寂,沉寂得朝阳升起又落,落后又升起,直到再一个阳光冲开晨雾撒遍这一片悲寂的大地之时,母亲心酸难耐的轻叹一声,上前拍着父亲的肩膀,“季晟,千金公主泉下有知,会笑的。” 从纯粹洁净、依稀魂萦的往事中回过神,父亲缓缓的站了起来,握住母亲的手,“这段时日,委屈你了。” 明白父亲话中的意思。母亲的眼有些泛红,声带一丝哽咽,“若长孙郎果真那般无情无义,妾身又怎能誓死相随?” 母亲的温驯乖巧、善解人意一直是父亲最为看重的,这也是父亲一直宠着母亲的原因。闻言,父亲嘴角浮起一丝酸涩、轻柔的笑,伸手捋了捋母亲额前的秀发,“我们走。” “季晟,不留恋这里了?” 父亲回头看着大好的山河,似看到一骑红尘的背影银铃般的笑声遍撒在这广袤的土地,纵然有许多无奈,错过的终是错过,然任那岁月荏苒,任往事锈迹斑斑,但留在记忆中的却是光亮圣洁…… “能够从这乱世中全身而退是多么的难得,从此之后,没有留恋与否,只有归隐山中,享受天伦之乐。” 父亲接到李渊的信,李渊的岭南之行很是顺利,在冼夫人的陪同下,他和那些叛军首领细细的说明原委,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那名唤‘丘和’的地方官身上,那丘和因此贬官几级留在岭南察看以观后效。在岭南百姓数番劝留下,李渊为了帮助杨广在朝堂上更得帝心,是以顺水推舟的留在了岭南。 未动一兵一卒,岭南反叛不再,隋文帝高兴之下,下诏书命李渊管理岭南事务。同时册封冼夫人为谯国夫人。 这个 谯国夫人和其他靠丈夫、儿子封为夫人的那些贵妇可不一样,按照隋文帝的诏令,谯国夫人可以自己开幕府、任命官吏,而且任凭她处置岭南地区的所有部落兵,遇到紧急情况还可以自行调兵遣将。这意味着隋文帝对冼夫人的再度信任,也意味着隋文帝对岭南地区的政策不是一味要求和中原整齐划一,而是可以因俗而治了。 随着岭南地区的平定,隋朝对南方的统治也基本稳定下来。 因了李渊还要在岭南待一段时日,再加上父亲有归隐山林之意,李渊趁势要求父亲到岭南相聚。 长孙家的老宅关上了那沧桑厚重的木门,父亲遣散了所有的仆人,仅留下顺德与我们一路南下。 我们的目的地━━岭南! 我知道父亲仍旧在担心我出生之时的异像。他担心独孤伽罗临死之前有什么特殊的交待,如今借着隐退之机从此消失于长安,即便哪一年我们再回长安,有些事也许就物是人非……不再为人所道及。 艳姬有些不甘心,她不甘心过深山的生活。但她又舍不得她的两个儿子,是以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替我们赶马车的是顺德,他常戏言称自己是长孙顺德。 在马车前领路的是大哥长孙行布,一袭白衣白袍,一骑白马,引得许多路人争相回头观看。 “唉,那不是长孙家的长公子么?” “是啊,是霭。听闻长孙将军辞去大将军的职务了。” “辞?唉……鸟尽弓藏,千古皆然。” “大隋再无长孙郎了……” 路人的感叹一一听在耳中,父亲只是微闭上眼睛,手中搓着核桃,看不出他心里的动静。 艳姬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她嘟着唇,“老爷,你听听,人们都念着你呢。要不,我们留下来?深山有什么好,吃没吃的,喝没喝的,穿没穿的。” “你想留……下车,长孙家的老宅留给你。” 父亲冷冷的话在马车内响起。艳姬有些忿忿的扭了扭身,生气的将车帘摆落,“老爷,就算你现在不在官场了,可你一生的功名……何必非要进山呢?那都是野人住的地方。” 父亲霍地将眼睁开,“一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什么是功名?是非就是功名。”语毕,他命顺德停下马车,接着看向艳姬,“你不是不想去岭南吗?你下去,我不拦你。” 看着父亲冷淡的眼神,艳姬 忍了忍心中的怨气,终是恨恨的咬了咬牙,不再作声。 ! <...... 019章 订亲记2 我的长孙皇后,019章订亲记2 奔波一段时日后,艳姬认了命,她一改初始的怨恼之态,居然有些乐在其中了,穿上布衣的她也难掩芳华,时不时兴致上来了的她还会为旅途沉闷的我们清唱上一曲小曲,逗得父亲的脸上也有了少见的笑容,她还时不时的喜欢将我抱起来高举过头顶,时不时的还好心情的教我唱一些江南小调。爱蝤鴵裻 其实,作为姬妾是非常辛苦的,说白了就是个当丫环的命。吃饭的时候要伺候着我们一众人吃过了她才能用餐。梳洗的时候得伺候着我和母亲梳洗完毕方能休息。艳姬做得没有怨言,只要有父亲的爱,只要有两个儿子陪在身边,她就相当的心满意足。 这是我们家第一次这般齐全的相聚在一处,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雨同舟。 仁寿三年(603年)的夏天,我们抵达了岭南地区。 见到传说中的巾帼英雄,我的小口张得有些合不拢。年近九旬的冼夫人威风凛凛的端座骏马之上,身后张着锦伞,鲜红的铠甲映红了她背后所缚的那一张几近2米的巨弓━━巨阙天弓! “早闻长孙郎之大名,今日一见,以慰平生。” 父亲平素最敬英雄,更何况是这等巾帼英雄。眼见冼夫人亲自来迎接,父亲早已跳下马车,急步到冼夫人面前,恭敬作揖,“能够一睹冼夫人风采,长孙不胜荣幸。” “看来,长孙郎不是传闻中的豁达之人,倒有些矫情。” 先是本着尊敬之心,如今见冼夫人眼中英气尽泛失望,父亲作揖笑道:“若真矫情了,就不会来岭南讨挠夫人。” 闻言,冼夫人‘哈哈’大笑起来,利落的翻身下马,拉起父亲的手说:“若我的儿子还活着,也有你这般年纪了。”语毕,她向身后招手,“你们两个,还不来拜见长孙郎。” 冼夫人身后的两个青年是她的孙子,一名曰冯暄,一名曰冯盎。冯暄是前些时叛军中的一员,如今洗心革面……而幼孙冯盎,在这次平叛中脱颖而出,深得冼夫人之心。 一行人做过简单介绍后,缓步走在岭南的山水之间,巍峨的高山、直落天际的瀑布、绵长的小道、漫漫的翠竹……行人犹若置身画中。 “暄儿仁厚才分不清孰轻孰重,为了朋友道义却拿国家律法而不顾,唉……终不是良将之材。倒是盎儿,年纪虽小却懂得取舍,也不枉我教导一场,以后啊,我这位子就传给他了。” 我觑了眼跟随在身后的冯暄一眼,果见冯暄难过的低着头。而冯盎是少见的意气飞扬,还拍了拍他哥哥的肩膀。冯暄似乎被弟弟的举动逗乐了,终于咬唇一笑,云淡风轻的看着前方的风景。 沿路听着冼夫人毫不避讳的谈及前段时日的岭南造反,父亲更对冼夫人尊敬有加。见冼夫人面露失落,知道是对后辈担心所致。父亲劝道:“人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做父辈、祖辈的就不必担太多的心。” “长孙郎说的是。我又何曾受过父母一丁点的好?不都是自己开创、争取而来的?”冼夫人郁结的眉头展开,笑指着远处的崇山峻岭说道:“瞧瞧,我能够为他们留下的,也只有这些了。” 父亲随着冼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蜿蜒起伏的山岭上,不时的有石构城墙出现在眼前,墙体用大小不一的角砾石块依山势险要处或山岭最高处砌筑,上面还设置了嘹望孔、烽火台、出入道、哨所。一座座垒墙在朦朦云海笼罩下,犹如直插天际的云梯。 这简直可以和长城相媲美啊。我正想到这里,只听冼夫人笑道:“我知道你们汉人为了抵御突厥的袭击筑了一座北长城,所以我啊,就将这唤作南长城。我能留给子孙后辈的,能够留给岭南百姓的就只有它了。我总是教导盎儿,每当看到南长城的时候,一定要想到‘居安思危’这四个字,只有合理的利用了这复杂的地形,方能保岭南百姓一方水土平安。” 何止是保护啊。这里俨然就是岭南地区的东大门,其跨距之长,规模之大,建筑之巧妙,形制之独特硬是将岭南和大隋划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平安相处。 父亲自是啧啧称叹。而冼夫人的眼光看向了我。“长孙郎,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汉人的规矩是‘抱孙不抱子’的。我看你一直抱着观音婢,依你们汉人重男……” 看着冼夫人疑惑的目光,父亲‘呵呵’笑了起来,“观音婢是我的掌上明珠啊。” ‘哦’了一声,冼夫人煞有介事的看着我,见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她笑着说道:“长孙郎,这个孩子我一见就喜欢,眼睛极具灵气。如果不嫌我高攀,我们结为亲家如何?你看盎儿比观音婢只大十岁……” 冼夫人话未尽,我们身后就响起奶声奶气的声音,“冼夫人好!” “哟,是二郎啊。你不是陪着你娘在平云古庙进香么?”冼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十分慈爱的笑着看向身后。 -- ----题外话------ 谢谢rainfell的花花! 蓦然回首,2012已然不再,猛然发觉,2012只能用一声叹息来结束……唉…… ! <...... 020章 订亲记3 我的长孙皇后,020章订亲记3 是他!李家二郎。爱蝤鴵裻较之两年前涨高了不少。仍旧是那一副不驯的表情,仍旧喜欢斜着眼睛看人,显得极是倨傲。而且和他的身高极不相符的一点就是他的肩上有一只体积硕大的鹞子,小小人儿一袭青衣配着那雪白的鹞子,居然就有一种道不尽的清贵风采。而那红嘴的鹞子正瞬也不瞬的盯着我,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声。 听着冼夫人的问话,李世民礼貌的给冼夫人鞠躬,接着又给父亲鞠躬,这才说道:“二郎算着二郎的结拜兄弟今天只怕是到了,是以决定先回来看看再说。好歹这只鹞子是二郎替他准备的。” 三哥早就忍不住的跑上前来,直是逗弄着李世民肩膀上的鹞子,“二郎,这鹞子是送我的吗?” “当然。”李世民的语调极是自负,大有此话问得多此一举之嫌。 “瞧,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三哥说着话,迫不及待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型的蒙古弯刀,“吹毛断发,极是厉害。我都舍不得用。是突利可汗赏给我的。我一直留着就是想送给你。” 李世民欣喜的接过弯刀拔出鞘,一阵寒光倏的略过。他的脸上浮起赞叹之神,“好刀。”语毕,他拍了拍那鹞子的头,又指了指三哥无忌,很快的,那只鹞子飞到了三哥的肩膀上,很乖顺的站着舔着羽毛。 眼睛一亮,冼夫人极是激动的抓过李世民手上的弯刀,“长孙郎,你可知这弯刀的出处?” 父亲的眼睛亦是亮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如果不才没有看错,这弯刀的出处应该和春秋时期铸剑高手欧阳冶善有关。” 春秋时期,韩国七里山有个以善铸剑而闻名天下的人物欧阳冶善,当时楚王欲称霸天下,意外得到一副上古时期的千年玄铁,知道欧阳冶善的事后遂命使宣召进朝并命他制两把能飞的剑。欧阳冶善知道楚王残暴,知道这剑无论制成与否,自己必不能活命。是以他表面上虽答应了,实则暗中却是制了三把剑,他将雄剑交予妻子藏起来并嘱托妻子将儿子养大后报仇。一如欧阳冶善所料,他果然一去无回……后来虽有一道人看在欧阳冶善的儿子灵慧孝义的份上帮着杀了楚王报了仇,但结果终是不胜唏嘘…… 听着父亲将这春秋时期的故事说完,只听父亲又道:“凡剑之利者,水断蛟龙,陆斩犀象。有龙泉、太阿、白虹、紫电、莫邪、干将、鱼肠诸名,俱有出处和归宿。唯欧阳冶善制的那三柄剑却是不知去向。如 果不才没有猜错,这弯刀当是取那三剑千年玄铁所制。至于是何人所制、又制与何年代,长孙不才,真说不出所以然来了。” “真真不愧是长孙郎。”爱不释手的摸着弯刀,冼夫人双眼有神的看着父亲,“能够这般快就知道这弯刀出处的天底下没有几个人。” “莫非冼夫人也看出来了?” “千年玄铁是何等的宝贝?世上能见其真身的人少之又少……我之所以能够看出这弯刀的出处,实在是因了我的巨阙天弓、天箭亦是那三柄剑融化后所制。当年欧阳冶善所制的三柄剑莫名失踪不知去向,后被一铸造高人所得。他认为这是三柄不祥的剑,是以将他们融化制成了一张巨阙天弓、一枝巨阙天箭,所剩材料一点也不浪费的制成了这柄弯刀。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巨阙天弓、天箭……不想如今能够见到这弯刀……历经数百年,这千年玄铁竟又再度团圆,天意啊天意。” 知道了这弯刀的来历,三哥笑得更是得意。直是拍着李世民的肩膀说道:“你捡到个宝了哦。可汗送这把弯刀给我的时候,我可没给任何人看过。” 不想小儿子这般藏私……这好的宝贝对于爱武的人而言,可遇而不可求啊。父亲显得有些意兴难阑,“是啊,要不然,这弯刀……” 不待父亲的话说完,冼夫人已是激动的对着李世民说道:“二郎,既然这弯刀再度归来和巨阙天弓、天箭团圆,当再不使它们分开,不如我们来一笔交易?” 嘴角微微翘起,李世民的眼神探索的看着冼夫人,只看得冼夫人脸有些微红,他才云淡风轻的说道:“好啊。” 当然知道冼夫人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担心李世民吃亏,父亲急急出声制止,“二郎。” 然而对于武痴而言,遇到了上好的兵器,又有谁愿意放手呢?即便对方只是个小孩……冼夫人利落的从身后解下巨阙天弓,又伸手从箭囊中抽出巨阙天箭,将天弓、天箭递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并不接过,李世民只是极其乖张的说了声‘开条件吧’后等着冼夫人的下文。 冯盎不自觉的上前了一步,紧盯着冼夫人手中的巨阙天弓和巨阙天箭,看得出来,他极是喜爱这两样东西,再或者冼夫人也许曾经承诺过给他也不一定。 冼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这才说道:“如果二郎拉得开我的巨阙天弓并射中远处那棵百年古树,我的天弓和天箭就都是二郎的。当然,如果二郎拉不开、射不中,二郎 的弯刀就是我的了。” “成交。” 李世民那简短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语调让所有在场的人同时吃了一惊。 ------题外话------ 祝朋友们元旦快乐!新春无敌! 谢谢满溪流水香、lilianql的花花! ! <...... 021章 订亲记4 我的长孙皇后,021章订亲记4 据闻,巨阙天弓重达百余斤,而要发出巨阙天箭则必须有千斤之力,天箭一旦离弦,可摧石毁山。爱蝤鴵裻 听到李世民不经过任何思索的回答,冼夫人也愣了神,但很快的她收慑心神将手中的巨阙天弓、天箭再度递到了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只是盯着巨阙天弓、天箭看了一眼,并不接过,又看向父亲的方向,“长孙伯伯,能否帮二郎执巨阙天弓……二郎还小。” 也是啊,那巨阙天弓近2米长,比他高不知多少,如何执?父亲心中对冼夫人的赌局虽有不满,但好歹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再说如果是他碰到此奇遇,只怕也不会放过。是以恭敬的从冼夫人手中接过巨阙天弓,重重的竖立在土地之上。一时间,巨阙天弓和地面发出沉闷的‘嗡嗡’之声,地面上的尘地飞扬。 李世民这才从冼夫人手中抓过那巨阙天箭,稳步来到父亲的面前,“长孙伯伯,谢谢了。” 语毕,他将手中的巨阙天箭搭上了巨阙天弓,小小的身姿和巨大的天弓、天箭相比,那搭箭上弦的画面极是不搭。怎么看着,都有他在弹竖琴的感觉…… “二郎,冼夫人和你开玩笑呢,当不得真。”父亲适时的提醒,希望李世民能够不要逞一时之能,免得大意失了弯刀。 “二郎素闻冼夫人一诺千金,因此才深受岭南地区各部首领的信任和厚爱。她所说的话又怎么能够是开玩笑呢?是不,冼夫人?”语毕,李世民乜斜着眼睛看着冼夫人,神态颇是自若,带点子不屑。 冼夫人的老脸红透,向着所有的部众、随从说道:“今日一试,天地为证,诸位都做个见证吧。” 李世民得意的挑了挑眉,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我,还眨了眨眼睛。接着,只见他调整好方向,展开他的双臂,堪堪够将天弓的弦拉开…… 小小年纪的他居然能够将天弓的弦拉开?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傻了眼,看着那个站在天弓之中拉开弦的孩子…… 这一下,父亲和冼夫人的脸色均变了,不可置信的相互看了一眼。旦听‘崩’的一声,巨阙天箭出弦急速的往远处那百年古树射去,眼见着百年巨木化为粉末后,那巨阙天箭却是在一个盘旋之下再度飞回了李世民的手中。 我傻眼是因为看到了21世纪的洲际导弹,父亲和冼夫人傻眼则是难以置信李世民小小的年纪有千斤之力,其余的人傻眼是因为他们将李世 民看作了天神,而冯盎傻眼则是明明是他的宝贝将再也不会属于他。 很是失落,但冼夫人终是巾帼英雄,回过神后,她轻声低喃,“倒不一定是千斤之力……我曾经听闻这千年玄铁是有灵性的、认主。莫非二郎是它们的主人不成?” 父亲闻言,只是欣喜说道:“二郎,恭喜你啊。” 李世民颇是得意的‘哼’了一声,傲然、自我,桀骜不驯却又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畏。 “长孙伯伯。留着。订亲用的。” 看着李世民递到手中的弯刀和巨阙天箭,父亲没有听清楚李世民所说的是什么话,手有些颤抖,紧跟着问了一句‘什么’? “订亲。”李世民似乎解释得有些不耐烦,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二郎、观音婢,订亲用的。”语毕,居然十分拽的拉着三哥无忌的手,“无忌,走啊,去平云古庙,求签去……” 一群人石化般的看着两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随风送来的还有那稚嫩、清傲的笑声。 冼夫人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欢迎我父亲的到来,随后,在李渊的盛情相邀下,父亲携着我们一家子人暂时住在了李府。 远远的看着跪在院子中的那个小身影,我的心‘咯噔’一声,小小的跳动了一下。 李渊罚嫡次子跪一天一夜的名头就是‘私订终身,不忠不孝’。 窦氏则泪眼婆娑的坐在那小身影的一旁,手中的罗帕就没离开过眼睛,不停的看向主宅,期望李渊能够出来提前原谅她最疼爱的二儿子。 六月的天,再加之岭南地区独特的气候,蚊虫不停的在窦氏和李家二郎身边飞舞。窦氏的两个帖身丫头冰巧和香柳焦急的替窦氏赶着蚊虫,不时的劝告,“夫人,这里的蚊虫不比关中,叮咬的伤痕多了容易中毒犯病。夫人怀着身子,还是回房间憩息罢,二少爷有我们呢。” 窦氏有些怨恨的狠盯了李渊的主房一眼,又扭过头,仔细的替李世民赶着蚊虫。 “娘,回去吧,二郎没事。不就一天一夜么?三天三夜也不打紧。” 李世民的话方落地,主宅就传来李渊的一声冷哼。紧接着李渊又道:“好啊,你要跪三天也由你,让你大哥也陪着你跪。建成,去,你娘如果不进来,你也跪着去。” ------题外话------ 谢谢小熊爱冰山、yesican的花花! ! <...... 022章 订亲记5 我的长孙皇后,022章订亲记5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爱蝤鴵裻虽然最疼的就是这个二儿子,可大儿子素来乖巧孝顺,城门失火又怎能殃及池鱼?窦氏无奈的站起了身。许是伤心久了再加上有身孕的原因,乍然起身,禁不住晃了两下。好在冰巧和香柳机灵,急忙一左一右的搀扶住。 “老爷,我知道你是嫌弃我们娘儿们了。明天我就带着二郎、建成、雪主回长安,再也不打扰你了。你要罚二郎……好,我陪着他……不过一天一晚,明天我们就走……” 窦氏说着话,作势就要跪下去。 李渊急急开门,“夫人,你……”未尽的话都缩回了肚中,看着妻子苍白的脸,他焦急的上前相扶。李建成和李雪主急忙跪在了李渊的面前,只听李建成说道:“爹,饶过二郎吧。不看娘的面子,也要看还未出生的弟弟的面子啊。” 李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那个跪在地上的桀骜身影,看着嫡次子不驯的、挑衅的眼光,他懊恼吼道:“还不起来扶你娘回房?” 权衡利弊,李世民还是心疼窦氏的,他急忙站了起来小心的扶着窦氏,“娘,回长安做什么?明儿个二郎仍旧陪着娘去平云古庙上香去,求菩萨保佑娘稳稳当当的替二郎生下弟弟。” “二郎乖。”窦氏欣慰的摸着李世民的头,凤目怒瞪了李渊一眼,一手搀着大儿子,一手抓着二儿子的手进了房间。李渊一时无趣,只好怏怏的进了去。一时后,李建成、李雪主、李世民兄妹尽被赶了出来。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我摸了摸鼻子,悄悄的将木窗合上,坐在屏榻前吃着糕点。 “观音婢,该睡了。睡前不要吃甜食,小心隔食。”母亲柔和的从我的手中将糕点拿走,一边示意我到床榻上去。 “娘,我还不想睡。”我可不想脱了鞋子、衣物的时候,那个李家二郎就突地来拜访,然后再度抓着我的脚死盯着不放,并且看得津津有味。 我看过,我的脚板上什么都没有,连一颗小痣都没有,更没有李家二郎所谓的什么绿牡丹。而且我将21世纪看三维立体图的本事都拿出来了,也没看到什么绿牡丹。 在我思索的功夫,‘吱呀’一声,房门开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非常有预感的回头看去,就见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 李家二郎! 瞬时间,我的脸苍白,不自觉的咬了咬唇、收了收脚。 “是二郎啊。”母亲的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嘴角有着浅浅的笑意,“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怕观音婢不放心,所以来瞅瞅。” 不放心?我含在口中的糕点差点就没把我噎死。 “观音婢。这大晚上的,怎么又吃甜糕,对牙齿不好,对肠胃也不好。”李世民一边说着话,一边递了杯茶我面前,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我手中的甜点抓走丢在了茶几上。 这种不容反对的眼神,咳咳……一时间我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犯了错,急忙接过茶杯猛喝了几口,好不容易将那噎在喉中的甜点都吞到肚中。 “观音婢,我记得送过一块绿牡丹的玉佩给你,你可还戴着它?”李世民一边说着话,一边爬上了屏榻,挨在我身边坐定,然后伸手到我的脖子中来检查。 呃……能说将玉佩送给颉利了么?代价是可以取得一只雪狼。等颉利将那雪狼养大后再给我送过来,如今它们太小,容易生病,是以不在我的身边。 “玉佩?”我明知顾问。见李世民直是点头,我故意露出茫然的神情。 母亲笑着上前摸了摸我的头,对李世民说道:“那个时候观音婢才多大,如何记得你送的玉佩?她早将玉佩送人了。” “送人?” 李世民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母亲,然后又看了看我。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舒展的长眉倒立了起来,黑亮的眼眸中叠起层层的冰屑,隐隐的透出几分戾气,十分的可怕。 一时间,21世纪中所有的懦弱、胆小涌进我的身体,我不自觉的缩了缩小小的脖子。好歹仍旧用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无辜的看着他。只听他咬牙切齿的问道:“观音婢,送谁了?” “观音婢哪里还记得,送给颉利了。就是突利可汗的孙子。”母亲替我回答着李世民的话,接着她又说道:“那个时候,观音婢和颉利的感情可好了,就像二郎和观音婢这个时候这般好,颉利还教观音婢走路、骑马呢。哦,对了,观音婢,你还记不记得你将玉佩送给颉利是做什么的吗?” ! <...... 023章 订亲记6 我的长孙皇后,023章订亲记6 看着李世民眼中的戾气越来越多,我心中一寒……对于母亲的询问急忙装做不知道的摇了摇头。爱蝤鴵裻只听母亲笑道:“你呀,将玉佩给颉利就是为了换一只雪狼。那个时候你和颉利可真真是有意思,一个自称狼爸,一个自称狼妈。” 一直斜睨着眼睛看着我,听着母亲说话的李世民又摆出那副傲然的神情,紧接着一声冷哼出自他的口中,他速度极快的从屏榻上溜了下来,似一阵风般的消失在了房门口。 “二郎,二郎。”母亲有些诧异的看着李世民怒气冲冲消失的身影,耸了耸肩膀,“二郎这是怎么了?” 一连数天,再也没有看到李家二郎,倒是李建成、李雪主时不时的来我这里看看。只到有一天,父亲说在山中选中了一块地方,那里有现成的青石屋,有青竹绕成的围院,只要翻修翻修,再添加一些家具进去就可以住人了。 也就是说,我们在岭南又有一个家了。 青石屋很快翻修一新,家具什么的也配备齐整。搬进新家的这一天,冼夫人专门派了一队士兵前来帮忙。而窦氏见我们连个丫环都没有带,只有艳姬一个人打理着上下的家务,于是将她的贴身丫环冰巧给了我们,吩咐冰巧好生的服侍母亲和我。这样一来,艳姬落得乐意,少做了许多的家务事。 我们落脚的住处虽在山间,但离李府不过十里的距离,距闹市不远,平日买个什么东西的也方便。青石屋很大,三个哥哥和我都有了独立的房间,只是在我房间的外间专门设了一张床榻,那是为冰巧准备的,方便她夜间照顾我。 我特别留了心,那几件被李家二郎送来订亲的巨阙天弓、巨阙天箭、弯刀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的新家。 我细细的、不着痕迹的问过三哥,三哥告诉我,李家二郎私下订的亲事不算数,不但受了罚,而且李渊还从父亲的手中要回了那上古千年玄铁制的兵器。 “就因为这,父亲才急于搬离李府的。我那天偷听到了父亲、母亲的谈话,父亲说……”说到这里,三哥一本正经的学着父亲的语调说道:“叔德收回巨阙天弓、天箭、弯刀,说二郎私自订亲只是儿戏,当不得真。哼,什么儿戏?若说儿戏,为何不说二郎和冼夫人的交易是儿戏?我看啊,叔德是舍不得那天弓、天箭、弯刀。” 三哥将父亲的神态和语调学得惟妙惟肖,还不时的学着父亲甩甩袖子,逗得我笑了起来。只听三哥继续说 道:“父亲还说‘上古兵器啊,只握了一会儿’的话,听那语气,很是遗憾呢。” 李渊曾经以七十二箭百发百中射敌七十二人,他的箭术和‘一箭双雕’的父亲应该是不相伯仲,想当然也是嗜弓箭如命的武痴了,如今碰到这上古时期的兵器,能不据为已有?李渊和父亲虽然可以同生共死,可以共患难,可是在这上古兵器面前,兄弟的亲密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再说这也无关乎生死,能争取的当然就想争取一些,想来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兄弟感情。 只是对于我而言,我最关心的莫过于这桩‘儿戏’的亲事到底如何?李渊收回订亲的那些兵器,是否意味着亲事的取消?李世民有没有再度刻意胡闹?念及此,我问道:“那二郎呢?” “二郎能够怎么的?他什么话也没说。霭……倒是窦伯母说如果二郎真想订下你的话她就来提亲。” 提亲?父母之命?在这个时代但凡是父母之命,那可就是天经地义不可更改……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我可不愿! 虽然我是历史文盲,但好歹也知道人家以后是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虽然我出生在古代,但好歹我具备21世纪的思想,虽然我必须顺应历史的潮流才能生存下去,但…… “你知道二郎说些什么吗?”三哥很是神秘的看着我,见我神情很是焦急,他又接着说道:“二郎居然说订亲的事是闹着玩的,要窦伯母不必操那份心了。” ‘哦’了一声,我放心的拍了拍胸口。 “你‘哦’一声是什么意思?”三哥好奇的看着我,又说道:“看样子,你也不想和二郎成为夫妻?” “三哥,我们还小啊。”我只好搪塞。未来的事谁知道,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再说我们长孙家都要终老这片山林了,他们李家以后是要坐天下的,长安和岭南,十万八千里,打不着的,肯定打不着。 从此之后,父亲乐得在山中教我和三个哥哥骑马、射箭、拳脚,而窦氏也时不时的带着她的三个子女前来拜访,他们兄妹三人最喜欢的是围在父亲的身边,腻着父亲教他们骑射本领。父亲是武将出生,本就闲不住,如今因了我们这一群孩子的原因,他偶尔发呆、出神、落寞的神情也去了不少,一心一意的教导着我们。 有时,母亲也会携着三个哥哥和我前往李府回访,或者和窦氏结伴前往平云古庙进香……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间大雪封山,年关将近。父亲带着我们一家下山买过年的物质,顺便还要 扯一些布料为我们几个做新年的衣物。 来到山下,分头行动。 父亲带着大哥、三哥等人去买年货去了,而母亲算着日子,知道窦氏快要生了,是以决定带我到平云古庙去为窦氏求母子平安签。 ------题外话------ 谢谢湖边的紫背天葵的花花! ! <...... 024章 接生记1 我的长孙皇后,024章接生记1 大雪弥漫,一片玉树琼枝的世界。爱蝤鴵裻我偎在母亲的怀中,掀着车帘看着窗外的光景和那树上折射着太阳光芒的冰柱。 “顺德,快一些。不要让老爷他们等急了。” “夫人,这雪天路滑,又是山道,还是小心些的好。” 顺德说的是实情,母亲只好叹了口气,紧紧的将我搂在怀中,“观音婢,冷吗?” 我摇了摇头,正待说话,却听到顺德惊声说道:“咦,那不是窦夫人吗?还有李家的二少爷……” 母亲吃了一惊,急忙揭起车帘,果然,不远处扶着窦氏的是李世民。 当然知道李府和长孙府的关系,顺德‘吁’的一声勒住了马,停住了马车。 “姐姐。”母亲吃惊的跳下马车飞奔到窦氏的身边,急急扶着窦氏问道:“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不怕出问题吗?唐国公呢?大公子呢?家丁、护院呢?” 母亲一边说着话一边四顾张望,却是未见一个人影。 窦氏的神情极是不对,脸色苍白之极。说不出话来,只说“痛、痛”之语。母亲惊叫一声,“快上车。” “高伯母,不成。”李世民及时出声,眼中有着丝丝的戾气,他又看了眼身后继续说道:“二郎和大哥陪着母亲在平云古庙住了一段时间,算着母亲临产的日子近了,我和大哥准备送母亲回李府待产,不想在半路上遇到贼人。大哥只好带着家丁、护院应付着引开那些贼人,二郎才能够携着母亲逃到这里。” 碰到打劫的了?也是,这大过节的是容易滋生犯罪行为。可看窦氏如今的情形,只怕是动了胎气了,可这大雪天的……我边想着边看向窦氏母子的来路,只见来路已是扬起大量的雪尘,传来阵阵的马蹄声…… 看来,贼人追来了。 “顺德,你赶着马车快跑。”李世民冷静的吩咐着,又转头看向我母亲,“高伯母,麻烦你扶着我娘躲到树后。观音婢,你也快下来躲起来。” 聪明!小小年纪已是想好金蝉脱壳之计。让那些贼人误以为窦氏上了马车,并让那些贼人沿着马车的迹象追踪。 顺德也不含糊,急忙将我抱下来放在一棵大树后,然后利落的跳上了马车,‘驾’的一声,马车飞速离去。 紧接着,十数匹高头大马从我们躲藏的树木旁飞驰而过。雪花一时 间迷了我的眼。只听那些贼人说了些“快,不能让他们跑了”和“追……”之类的话。 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些蒙面贼人的声音,我这才将眼睁开,扑到了母亲和高氏她们躲藏的大树后。“窦伯母,娘。” “要生了,要生了”。 听着窦氏说的话,我直觉的往她的裙摆看去,裙摆尽皆湿漉漉的,看来羊水已破…… “怎么办啊?”母亲一时间焦急起来,语带哭腔。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破落的道观。”李世民一把扶起窦氏,又说道:“娘,支撑着点。二郎扶你去那里。要不然,你和弟弟都会没命的。” 是啊,这冰天雪地的,就算孩子能够顺利出生,只怕不是冻死也会落下个什么病,而窦氏则会更惨…… 可现在什么也没有,要临产的窦氏走到那破落道观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窦氏在母亲和李世民的搀扶下,没走两步,已是再度痛得晕在了雪地上。正在此时,又有马声而至…… 我、母亲和李世民同时变了脸色。 “听声音,应该只有一人一骑。”李世民小小的脸上已露出杀气。他伸手取下背后的弓,又从箭囊中取出一枝箭,躲在了树后,待那一人一骑靠近,他‘嗖’的一声照面射去,只见那马上之人‘啊’了一声双脚腾空、翻落马下,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没有了动静。 那坐骑一时间失了主人,惊得立了起来。只见李世民豪不迟疑的冲到它面前,利落的翻身上马拉住缰绳控制住并让它缓缓的走到了窦氏面前跪下,他说道:“高伯母,快,扶我娘上马。” 娘怔愣了下,急忙‘哦’了一声扶起窦氏。 好不容易将窦氏扶上马,李世民又抽了一鞭,马儿痛嘶一声站了起来,驮着李世民往那破落道观的方向跑去。 “高伯母、观音婢,你们沿着马蹄痕迹来寻我,我在道观等你们。” 难怪他会是未来的天子,小小年纪的他浑身已充满着戾气,为了他的母亲,他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身上流着标准的鲜卑族人的血、狼的血。 ------题外话------ o(n_n)o……好安静的评论区…… 遥想:是要给俺一个安静的写作空间么? 一掌啪飞:是要你多多码字! 委屈:不热闹,如何码字? 朋友们:那就热闹热闹…… ! <...... 025章 接生记2 我的长孙皇后,025章接生记2 当我和母亲跌跌撞撞的沿着马蹄印跑到那破落道观的时候,只见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正在前殿烧着开水,见我和母亲到了,他急忙站起来,“快快快,那位夫人要生了,只有一位小公子,不行啊。爱蝤鴵裻” 道观很是破落,前殿根本就挡不住风雨,唯后殿有一间还算严实的屋子,想来是那位烧水的道士居住的地方。 母亲和我同时跑了进去,窦氏已然昏迷……只见李世民眼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拉着窦氏的手哽咽着说着“娘,娘,你要坚持住啊,二郎不能没有娘,不能没有弟弟”之类的话。 “二郎。”母亲不容李世民多说,急忙将他拉开又叮嘱说道:“快,多准备一些柴禾,这屋子太冷,你娘会受不了,另外多准备一些开水来,快去!” 李世民‘哦’了一声急忙跑到外面准备起来。数番进出,他已将许多柴禾堆进了这屋子并且利索的点燃,瞬时间,湿冷的房间立马热乎起来。 好在那道士事先烧了许多的开水,如今亦被李世民一壶壶的提了进来。 看着准备好的一切物什,母亲说道:“二郎,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你娘生弟弟的时候吹不得风。观音婢,你……别走……你留下来……为娘……为娘需要帮手。” 瞬时间我就石化了,我是个幼儿啊!母亲不容呆愣的我,只是向李世民说了声‘二郎,快出去,守好门。’ 虽然很想守在窦氏的身边,但李世民知道事关重大,是以听话的出了门,将门反手关好,说道:“高伯母,你一定得保住我娘和我弟弟的命啊。” 母亲生过两个孩子,大体上知道生孩子的步骤。我在旁边给母亲当着帮手,不时的递着热毛巾、热水。当窦氏在母亲不停的叫唤声中苏醒过来的时候,道观外面的嘈杂声再度响起。 会不会是贼人去而复返? 我和母亲正惊恐间,只听李建成的声音在外响起,“二郎,娘呢。” “大哥……呜呜……娘不好……要生了……高伯母来了,和观音婢在里面呢……”李世民的声音透露着许多的哽咽和不知所措,和方才杀人时的冷静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又一阵马蹄声乱,紧接着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声音同时响起。“奶奶,您怎么来了?” 他们二人话音方落,一位满头白发的女子在香柳的搀扶下走进了临时的产房,我知道 她是独孤伽罗的姐姐,李渊的母亲独孤氏,人称老太君。 “媳妇,没事吧。”老太君径自走到窦氏的面前,仔细的瞅了瞅。看窦氏还有气息且微弱的笑着摇头说了声‘婆婆,媳妇没事’后,老太君放下心,又解释着说道:“顺德赶着马车到了李府,渊儿还在府衙,我已派人通知他去了。我不放心,先一步赶来了。” 看来老太君还是很在乎这未出生的孙子的。向来不出门的她今天居然出了李府的大门。只见她利索的将手中的人参塞到了窦氏的口中,“媳妇儿,衔好了,你的命,我孙子的命,都靠它了。” 窦氏虽痛得没有力气,但衔了人参后,气力却是大增。生过三个孩子的她很快的生下了一个男婴。 可是,窦氏怎么还是痛苦得死去活来的呢?我仔细一看,多年的法医生涯告诉我,“包衣,包衣没下来,还有一个,窦伯母的肚子中还有一个。” 焦急的母亲没有在意太多,听了我的话后又急忙替窦氏接生。而老太君的眼睛却是看向了我。感觉到她严厉的目光,我回眸望去,霍地惊觉自己方才的话泄露了我不该懂的事情……再该如何解释? 又听得道观外传来杂乱的马蹄声。紧接着传来李渊颤抖的声音,“夫人,夫人,在哪里?建成、二郎,你们娘呢?” “爹不用担心。娘已生下了三弟。只是肚子中似乎还有一个,只怕还要再等一会子。”李建成的话字字清脆,就像是一剂稳心剂打在众人心上,一时间,外面安静之极。 半晌方才回神,李渊的声音透露出惊喜和不可置信,“好好好,这位道长,多谢多谢。为了感谢贵观救我夫人和儿子的命,我一定捐金将这道观重新修筑起来。” “那就多谢唐公了。只是贫道本不是这道观的主人。这道观的主人名唤徐洪客,半月前他云游别处去了,正好我经过,替他守在了这里。唐公以后若要施金,只记得挂在徐洪客的名下即是。”回话的正是那道观中烧水的道士。 “那道长的法号是?” 听着李渊的问话,那烧水道士笑着回道:“贫道只是挂冠修行而已,尚没有法号。贫道俗家姓魏,单名一个‘征’字。” ------题外话------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可以办年货了。话说小时候超喜欢过年,期待着过年,如今怎么怕过年啊…… ! <...... 026章 接生记3 我的长孙皇后,026章接生记3 这个烧水的道士居然是魏征?! 只听李渊在惊呼一声“魏征”后又说道:“你可是曾做过吉安知州的魏征?” “正是。爱蝤鴵裻”外间传来魏征清脆有力的回答。 “道长若不嫌弃,来我李府做幕僚如何?”李渊早知魏征是人才,是以小心翼翼的相邀。 魏征却是笑了两声,说道:“看多了奸臣当道,对红尘已然厌倦。如今只想在这清静地修行。”言及此,估计是看出李渊脸上不郁,魏征又笑着说道:“当然,若哪一天贫道又贪念起红尘了,一定去讨挠唐公。” 闻言,李渊不再多说什么,外面一时再度静极。在窦氏的一声惊呼下,又一声啼哭微弱的响了起来,外面传来李渊兴奋的声音,“生了,生了,又生了。道长啊,只是我夫人分娩,污秽了道场,罪过罪过啊。” “贵人降世,古刹生光,何言罪过?” 魏征话方落地,李渊已是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屋子,看着倒在简易床榻上的窦氏极是心疼的捏了捏她的手,“辛苦夫人了!” “老爷,是两个儿子呢。妾身总算是保全了这两个孩子。老爷,替他们取个名字吧。” 李渊一手抱一个襁褓,兴奋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眼光停留在了先出生的孩子身上,“这个面相霸气威武,颇有祖上之风,就唤元霸。”接着,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后出生的那个小男婴,“这孩子的面相精神似乎不是非常好,只怕是在肚子中呆的时候长的原因影响了体质,唯愿他平安吉祥的成长,少有病痛,就唤元吉。” 李元霸!李元吉!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两名方方出生、连眼睛都尚未睁开的男婴…… 李渊一边和两个襁褓说着话,一边出了产房。趁着香柳替窦氏收拾血污的功夫,我趁机溜了出来,只是想再见识见识那个千古谏臣魏征。 李建成、李世民早已兴奋的冲上前,从李渊怀中纷纷抱走元霸、元吉,二人的脸上均是喜不自禁的神情……一时间,我的心酸楚起来:他们又何曾会知道,许多年以后,玄武门之变,如今生死如一的兄弟会变得手足相残? “建成,你还没说,你是如何杀退那些贼人的呢?” 听着李渊的问话,李建成回道:“谈不上杀退。那些贼人的目标似乎是母亲,所以一直逃避着儿子。见儿子带着家丁、护院一力阻截,他们干脆分作两拔 人马,一路追着母亲和二郎而去,一路阻止儿子救母亲,正当儿子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头戴范阳氍笠,身穿皂色箭衣,外罩淡黄马褂,脚登虎皮靴,坐着黄骠马,手提一对金装锏的汉子,是他帮着儿子打散了那些贼人、救了儿子。儿子这才赶到了这里。” “那汉子呢?”李渊四下看了看,“为何不请恩公前来?” “那汉子打散了贼人后径自走了,只留下了‘秦琼’二字。” 秦琼!门神!我吃了一惊,这命运的车轮似乎真的无法停止下来,只是时间、地点都稍有差池而已…… “秦琼?是不是那个小孟尝秦琼?” 听着李渊的问话,李建成直是点头,“想来应该是的。传闻中小孟尝不也是一双金装锏么?” “以后若再遇到,你们都要拜他。他是我李家的恩公,明白了没有?” 李建成和李世民急忙点头,“是,父亲。” 二人声音方落地,只见道观外又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商客打扮,后面的人则是抬着一个人进来。只见那为首的客商手中拿着一枝箭问道:“请问,这枝上刻‘李世民’三字的箭是不是你们的?” 李世民呶了呶嘴,将手中的李元霸递到李渊手上,走到那客商面前,仔细看了看箭,说道:“这箭是我的。” “你?”那客商明显的不信,直是盯着李世民看了又看,又道:“你可用这枝箭射过一个人?” 李世民点头,“我射的是打劫我们的贼人。”说着,他又指了指道观外的马,“那马就是那贼人的。” “贼人?”那客商神情悲愤,看了马儿半晌,突地将箭举到李世民面前,“你知不知道,你射的是我们家老爷。我们家老爷不是什么贼人。我家老爷是潞州人氏,姓单,单名一个‘道’字。今往岭南贩缎,却无辜被你射死,你要偿命。” “我没有射死你们家老爷,我射死的是贼人。” 看着李世民脸上坚韧的神情,那客商悲愤之极,又道:“这枝箭就射在我们老爷喉间,一箭毙命,有‘李世民’三字作证,你还说没射死我们老爷?” 知道其中肯定有蹊跷,再加上前后一分析,李渊早已洞悉事态经过,急忙上前作揖,“误会、误会。方才犬子与一班强盗厮杀,又救内子心切,恰遇你主人飞马而来,犬子误以为是贼人一伙的,这才误伤你家老爷。虽不是存心……但错在我儿,我与你白银百两 ,替你老爷买棺收殓回籍,我再多做功德,超度他可好?” 那客商闻言,恨恨的将箭揣入怀中,“谁要你的银子?我们老爷还有一个兄弟,单名一个‘通’字,号‘雄信’,是‘二贤庄’的庄主,绿林上响当当的人物。我们得罪不起你们这些当官的,自然要二庄主来向你们讨命。”语毕,那客商摆了摆手,“走,回潞州。” 李渊急忙拦住要走的一众人,直是解释,“终是误杀,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死者不能复生,冤家亦解不亦结啊。” 那客商一把推开李渊,招呼着一众人抬着单道的尸身急速的退走。只见那客商出道观后利落的翻身上马,对着李渊父子说道:“怨有头、债有主。李世民,你就等着绿林追杀令吧。” ------题外话------ 要不来个新年倒计时如何? ! <...... 027章 她是谁1 我的长孙皇后,027章她是谁1 对于窦氏遇劫之事,冼夫人尽了全力仍旧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想着前些时的岭南叛乱……为了稳定岭南民心,她将此事暂时压下,只在暗中查访。爱蝤鴵裻 由于年纪大了,再加上为了窦氏遇袭一事不能大白于天下耿耿于怀,冼夫人终是没有捱过这个年关,结束了她传奇的一生。她的幼孙冯盎继位,成了岭南百越地区的大首领。 隋文帝听闻冼夫人过世一事,很是震惊,专程派越王杨素前来吊唁,同时陪同杨素前来的还有长捷法师。 长捷法师四海闻名,隋文帝委托长捷法师为冼夫人超度,更令岭南人民深感隋文帝的皇恩浩荡。 杨素是大隋开国的九大功臣之一,位高权重。传闻他十分享受生活,府中金银堆积如山不说,更有侍者如云……有传他每次接见宾客总是潇洒恣意的坐在躺椅上,由一群侍女抬着出厅,两旁还排列着许多分别负责薰香、打扇、捶腿及驱赶蚊蝇等工作的美艳侍女。这种豪奢尊贵的排场,许多人都叹为观止,即便是隋文帝也自叹不如。 这次前来岭南吊唁的杨素很是收敛性子,没有一如传闻中那般妄自尊大,而是一身素衣的出现在了岭南。同他前来的还有他的夫人郑祁耶和女儿杨曼青。 杨曼青,那个在我出生之日奇迹般起死复生的女孩,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6岁左右的年纪,一袭淡粉的绿衫,如瀑的长发仅用一个花环拢住,漂亮的眼睛透露出野性光芒。而她那野性沉沉的目光,过多的注意到了李家二郎的身上。 至于杨素的夫人郑祁耶,听说她是一位标准的悍妇,因有一次和杨素吵架,杨素一句‘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的话将她气得火冒三丈,于是在隋文帝面前告发杨素有反心。平时隋文帝对杨素是宽宏大度的,但在‘帝位’一事上就不那么宽宏大量了,杨素因此获罪在家反省。但随着前两年隋文帝兴建仁寿宫,那些监管工程的人都不能出色的胜任工作,工程是一拖再拖,想到作风狠毒的杨素,隋文帝又将杨素重新启用。 如果说父亲是突厥宿敌,那杨素也是抵御突厥大军的英雄。只是父亲喜欢兵不血刃,而杨素采取的却是‘杀光’政策。杨素治军极是严整,听闻每次作战前,他都要寻找士兵的过失,然后将那些有过失的士兵杀掉,如果在两军对垒之际有临阵脱逃或者战败者,一律杀无赦、绝不宽容,所以杨素的部下对他极其敬畏,作战时皆抱必死之心,也保证了他战 无不胜, 杨素……亦将这份治军打仗的严厉凶狠带到了修筑仁寿宫的工程之中。 “唐公,你是没有看到啊,不是老夫夸张。恁是谁去见了那仁寿宫,不得不叹服老夫的速度。前面那几任监军都太仁善了,仁善能干出什么成绩?要不怎么会被陛下贬职?哈哈……你知道老夫是用什么将那山谷填平的吗?” 听着杨素夸夸其谈,李渊保持着一惯的笑颜,“除了石头不就是泥土、树木?” “非也,非也。”估计杨素是喝多了酒,说话也没什么避讳,迳自又道:“告诉你,是尸骨,是成千上万的尸骨。” 尸骨?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只听杨素又道:“那些因了昼夜赶工而导致体力不支的无用之人,不但看着碍眼,还得花老夫的医药费,于是老夫直接命令手下将那些无用之人推到山谷底下,然后再盖上土石打成地基得了。” 如此草菅人命,说得还这般冠冕堂皇?不怕人家告状?一众陪酒的人皆是面面相觑。还是李渊沉得住气,虚笑两声说道:“越王爷喝多了,哪有这等事。全当笑谈,全当笑谈。” ‘诶’了一声,杨素大手一摆,“什么笑谈?两年下来,你知道累死的民夫有多少人吗?一万……一万多人。都在那山谷底下躺着呢。”语毕,他得意的笑了两声,继续喝着手中的酒,接着又道:“你们都是和我一同出征多年的同袍,说给你们听是不把你们当外人。你们也不必为老夫担心,告诉你们,凡那些要到陛下面前告状的人都被老夫填在那山谷底下去了。” 陪酒的众人被杨素的狠厉震到,个个不再作声。他们均知杨素素以狠毒出名,而且隋文帝对杨素的奖赏向来比其余有军功的将领多出许多,正所谓‘人为财死’,这也造就了许多人愿意效命到杨素门下为杨素卖命。 那站在杨素身后的青年只怕就是为了钱财效命到杨素门下的……只是如今他听了杨素的话后为何眉头紧皱?再仔细看去,只觉得这青年仪表堂堂、气宇轩昂,浑身上下莫不流淌着一种风流韵致。 “药师啊,你说本王做得是对、是错?” 药师━━李靖! 我震惊的寻找着是哪位同志来回答杨素的问话。不想我方方打量的那个站在杨素身后的青年略躬身,回道:“越王是朝中重臣,所作所为代表着一国之律法,百姓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药师以为,越王应该以自身重责扶济危困,而不是这般残暴的对待手无寸铁的百姓民夫。 是以越王所说所为,药师实不敢苟同。” 真真是敢在老虎头上抚须,好胆量…… ------题外话------ o(n_n)o……有没有将书(放入书架)收藏啊,要不然非推荐期的话就找不到了咯…… ! <...... 028章 她是谁2 我的长孙皇后,028章她是谁2 李靖话音方落,杨素脸色突变,手中酒杯重重的砸到桌上,溅得酒花四溢。爱蝤鴵裻 正在此时,一声轻‘呀’,紧接着是一位身着红衣的艳丽女子急忙替李靖擦着外袍,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奴婢失手打湿了阁下的衣物,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的话。 原来那一直站在杨素身边侍候的红衣女子不妨杨素那般大的举动,一个害怕之下居然将手中的酒洒了李靖满身。 李靖急忙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姑娘不必心焦。” 杨素冷哼一声,狠厉的看着红衣女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还站在这里丢老夫的脸?还不下去替药师重新换一套衣物?” 红衣女子闻言,急忙躬身作福,“是,奴婢遵命。”语毕,又急急的给李靖作福,用一双我见犹怜的眼睛看着李靖说道:“阁下请随奴婢来。” 李靖此时若不去,那红衣女子肯定要受杨素的责怪,见红衣女子期待的神情,李靖略一沉吟,跟随在了红衣女子身后。 李靖……以后将是何等风光无限的人物。而发生在他身上的风月无边故事,最为传奇的当属红拂女夜下私奔了。 红拂女……莫不是方才那位红衣女子? 如此一想,我不禁有些好奇。是以趁着母亲不注意,我悄悄的离开了女眷席,偷偷的跟随在了李靖、红衣女子的身后。眼见着他们二人进了一间屋子,我悄悄的蹲在了角落处,将耳朵贴在了木门上。 偷听,往往能够了解许多你的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李大哥,与你说了多少次。一次、二次冒犯主人尚可,那个时候他觉得你新鲜、有胆识,欣赏你的初生牛犊之勇,是以会高看你,时常和你畅谈天下大事。可是你逆着他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他心生烦厌。再说他喜怒无常,小心他将你也推到那山谷之下。那山底的白骨,你看见的还少吗?” 浑身一个哆嗦,我摸了摸脑袋,看来杨素方才所说的用万人尸骨填平山谷的事不是吹嘘了。 只闻李靖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当今天下大乱、英雄竟起。他身为越王,身为朝庭之重臣而不扶济艰危,却专以踞傲示天下士,实在令人不能苟同!” “不能苟同还投奔他来了?” 只闻李靖极是失落的语气说道:“能怎么办呢?我本欲到长安投奔长孙将军。奈何长孙将军已然 请辞归了山野。再说先时我并不知道越王的为人,如今……唉……” 原来李靖前往长安本打算投奔我爹,只是不巧的是我爹辞职了,他们二人竟是错过了。我正想着呢,里面又传来红衣女子的声音,“我看唐公李渊为人豪爽,以后定是人中之龙,李大哥,莫若趁此机会辞了越王,直接投奔唐公即是。” 里面沉默了许久时间,只听李靖说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在前往长安的途中,在风陵渡口遇到我的好友刘文静,我们情若兄弟,他说他将投奔唐公,而我当时……” 刘文静?天啦……大唐定天下的谋士之一! 我震惊的功夫,只听里面又传来那红衣女子的声音,“李大哥是担心唐公对你们兄弟的奖赏不一影响了兄弟之情?” “那倒不是。我们是兄弟也是挚友,我们相约不管是谁有了发展,必定要提携另外一方,如果我现今转投唐公门下,无疑于我们兄弟在同一棵树上吊死……所以,只要他在唐公处,李某还是想另投他处,到时候看谁发展得好一些,再来做定论。” 如今时局不是非常的平稳,李靖这种‘广撒网’的做法也无可非议。只是不想李靖和刘文静的兄弟感情会如此的深,深得彼此为对方做着考虑。 “李大哥所言甚是,如今时局动荡,多找些依靠也是好的。” “诶,红拂,方才因了我,害得你又被越王责骂,李某心中真真过意不去。” 红拂?那个红衣女子果然是红拂!这些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我居然能够一一有幸目睹……看来,红拂方才的酒是故意洒的,并不是因了杨素拍案而出其不意的惊惧,而是为李靖救场。如此看来,以后私奔也就可以理解了。 “红拂觉得,既然李大哥不耻越王,倒不如去找长孙将军谈谈,虽然长孙将军如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他在许多方面肯定能给李大哥一些提示……” 红拂的话还未说完,一个细嫩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题外话------ 三九严寒,考验的日子华丽丽到来…… ! <...... 029章 她是谁3 我的长孙皇后,029章她是谁3 我吃惊回头,居然是杨曼青! 她是一直跟踪着我还是无意碰到的?心思转念间,我缓缓的站起身,“去了趟洗漱间,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路,偏偏鞋带又松了,正系鞋带呢。爱蝤鴵裻” “山野之人果然不懂礼貌,我是郡主,见了我都不请安的么?” 看着杨曼青趾高气扬的神情,我垂首,“请郡主安。” ‘嗯’了一声,杨曼青的眼光看向李靖和红拂所处的房间…… 听到我和杨曼青的声音,李靖将门打开,一袭青衣之下,清贵之气流露无余,给夜色下的他增了许多的色彩。 “郡主,属下的衣物已是换好,可要属下送郡主归席?”李靖虽说着话,但一双有神的眼睛却是看着我的方向。 “不了……”杨曼青摇头,接着指着我,“我要和她谈谈。” 我? 她眼中的挑衅让我有丝呆愣,我确信今天是第一次见她,更确信我没有什么事犯在她的手上。 李靖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鞠了个躬,然后对着我的方向点了个头。红拂给杨曼青和我一一作福后,和李靖一前一后往前方的宴会厅而去。 “如果我说他们两个以后会是一对,你信吗?” 闻言,犹若五雷轰顶,我石化在了杨曼青的面前。只见杨曼青露出不屑的神情,鄙夷的看着我解释,“一个文韬武略,一个国色天香,好一对郎才女貌,能不是天作之合?” 不是,全然不是一个6岁的孩子该有的言论,我心中警铃大作…… 正在我忐忑揣摩的时候,只听杨曼青又道:“当然,我说的话你肯定不懂。你只要知道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够了。” 仅仅只是未卜先知吗?看着她骄傲的昂着她那高贵的头,我故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杨曼青‘哧’笑一声,眼光似含着千柄利刃般的看着我,冷声问道:“你有姐妹吗?” “我……我只有三个哥哥,大哥、二哥是艳姨娘所出,三哥是一母同……” 不待我的话说完,杨曼青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这么说,你没有姐妹了?” 我再度点头。 杨曼青那野性的眼眸中居然泛起了意味深长的光芒,她打量了我半晌,最后来了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皇后’的话后, 指了指远处的亭子,“去那里玩不?” 看着四面环水的亭子,我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我:不要去、不能去! 可杨曼青已是迈步前往亭子,口中还直是念叨,“我征求你的意见做什么?我是郡主,只要命令你就成。还不快随本郡主来?” 郡主……我撇了撇嘴,只好跟在了她的身后。 四处灯火虽然通明,但亭子中光线较暗,只有那天空挂着的月亮洒进了半点光明可以隐约看清对方的脸。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不过,那个时候的亭子是我越王府的亭子……”杨曼青的神态有些迷茫,兀自在那里继续说道:“三年前,我被越王府的一位姨娘推进了水池之中……” 不可能! 我震惊的低着头,不敢看杨曼青此时的神情。我知道杨曼青是起死复生的,但对一个孩子而言,她不可能记得三年前的事。再说三年前她本是一个呆愣的傻儿,只是起死回生后方才变得聪慧异常…… “我活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父王对我的宠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那位姨娘卖进了妓院……” 莫须有? 听着杨曼青的话,我糊涂了。如今我还是在大隋么?‘莫须有’不是要出现在宋朝的岳飞时期?杨曼青为何说出超时空的话来? “然后,我又买通家中的仆人,将那位姨娘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最后将她的肉都喂了狗……” 后面杨曼青还说了些什么,我只觉得两耳震得嗡嗡响听得不甚明白……心中只有一个概念:她不是杨曼青! 要么,她确实是一个未卜先知的异类借尸还魂附在了杨曼青的身上? 要么,她如同我一般,来自21世纪? 她如今这般将心中的话说给我听,无非欺我是小孩不懂。 如果她真是穿越而来的……在这陌生的环境中,遇到一个具有共同语言的人将是多么的幸运…… 想到这里,我有丝侥幸的抬头看杨曼青,只是她那过于炽烈灼热的笑,还有那不达眼底的阴晦令我突地心中一寒,嘴翕了翕没有作声。 “……而你……为什么那么好的命?”杨曼青说着话,突地伸手抓住我的肩膀,那眼神犹若黑夜的恶魔吃人般的看着我,语线因凄厉而颤抖,“你为什么姓长孙?为什么会是大唐的盛世牡丹?我不服,不服……老天终于 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要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我要夺了你的位子做他的盛世牡丹,我要风风光光的过完我的这一生。” ------题外话------ 话说,我在长孙皇后吧请教了几个问题,那里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啊,我自觉有些伪历史的感觉了,喜欢长孙皇后的朋友们不防到那里做做客哈…… ! <...... 030章 她是谁4 我的长孙皇后,030章她是谁4 什么是大唐的盛世牡丹?什么是他的盛世牡丹?这次我真的糊涂了。爱蝤鴵裻任杨曼青摇着我的肩膀,眼中尽是她可怖的红唇闭闭合合。 估计看我的眉越蹩越深……她突地又妖冶的笑了起来,柔声之极的说道:“观音婢,不要怨我。要怨就怨命,谁让我出现在了你的这个时代。如今我告诉你这一切,就是不想你做一个糊涂鬼。下了地狱,你只管告诉阎罗,是我,是我杨曼青置你予死地的。” 死地! 这里四面环水! 我脑中灵光一闪,只觉得身子一颤,紧接着整个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推入水中,很快的,水漫过我的身子、我的头…… 瞬时间眼前一片黑暗…… 21世纪我就溺过水,是怀真救的我……从此我落下惧黑的毛病,总觉得那无尽的黑暗下有着什么噬人的怪兽在等着我! 我最怕水了,出于自救,我不停的拍打着水花,大呼着‘救命、救命’。 任我如何拍打着水面,似乎没有用,那无边的黑暗再度包裹了我,将我往那无尽的黑暗世界拽去。 挣扎太痛苦了! 如果我不挣扎,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重新再生回到21世纪?如果真是这样,我真的很高兴、很开心,可以见到怀真、老院长,还有我那许多的难兄难妹…… 可……不,我不是21世纪的人啊,我是大隋的人。在大隋,我有父母、有三个哥哥,大隋给了我家的感觉和家的味道……不,我不能走。不能离开爱我的母亲,不能离开宠我的父亲……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家啊! 肺要炸了……肺要炸了……求生意识促使我双手奋力挥舞着,再度冒出水面。 我的耳中似乎听到了‘观音婢’的惊呼声,接着就是‘卟嗵’一声,又有人落在水中。 再一次被呛了几口水后……我感觉被人托起,耳畔传来熟悉的“观音婢、观音婢”声音。 是李家二郎。 我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亭子中杨曼青那不可置信的脸,只听她惊呼道:“快来人啊,救命啊,观音婢落水了。世民,快,快把手递给我。” 李世民一声冷哼,并未将手交给杨曼青,而是托着我往对岸游去。 我觉得过了好久,他终于将我拖到了岸上,估计看我是受了惊吓一如痴呆,他直是拍 打着我的脸,“观音婢,观音婢,你没事吧。” 早有许多仆人听到杨曼青的呼救声已是围了上来。母亲在宴会厅多时不见我,听李靖说及我在这里后亦是找来了,不想看到的是被李世民从池中救上来的湿漉漉的我,母亲吓得花容失色,“观音婢,观音婢,你怎么了?怎么掉水中去了?” 这个时候,杨曼青已是一路小跑着跑了过来,推开一众围着我的人,亦是紧张的蹲在我的面前,“观音婢,你没事吧。跟你说了不要皮,不要上围栏,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掉到水池中去了吧。” 明明是她推我入池,她居然说我是顽皮自己掉下去的? 我能反驳她么? 如果我说是她故意谋杀,以杨素疼爱她的行径来看,为了维护她,他要判我个诬陷是轻而易举……再说人家现在是权倾朝野的王爷,为了维护爱女的尊严而捏死我这一介乡野村姑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更何况,依他‘杀光’的原则,因了这件事他还很有可能会牵怒到我全家。 如果我现在点头说她说的是事实,那显然……我在撒谎,以杨曼青两世的智慧,她势必还会找个什么时机再杀我灭口。 我唯一能够做的是以不变应万变,我唯一能够回答的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只能这么回答。但在这样回答之前,我必须做一件事。 “观音婢,我的儿,你倒是说话啊。” 看着母亲焦急的神情,我没有做声,只是迷茫的闭上眼,倒在了母亲的怀中。 我生病了,生了很大的一场病,这场病来得快去得极慢,只是对于那一晚的记忆,我死活都记不起。即便是长捷法师亲自来替我拿脉下药,我亦是没有记起。 虽然我不记得是如何掉进水池中的,但好在我对其它所有事都记得,长捷法师说我是间歇性的失忆症,并不会影响我的以后。 听了长捷法师的话,父母方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也因了此,一向喜欢将我带在身边的父亲再也不带我去各种场合了,只是要我安心在家养病。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那些场合太容易和杨曼青相逢,如今,我不但要避着她,而且还要防着她。 可偏偏的,杨曼青似乎极‘喜欢’我,与我可谓一见投缘,我不去她那里,她倒总是往我山中的家里跑。而且,极喜欢拉着李建成、李世民、李雪主等人一起来看我,希望我能够快些好起来。 我看得出来,李 氏兄弟姐妹是真担心,而杨曼青则是多有试探。在见我毫无破绽的‘失忆’之下,她总算是放下了一颗猜疑的心。 好在,日子过得快,转眼间,冼夫人的七七四十九天道场已然结束,而杨曼青必须随着她的父亲和长捷法师他们回长安。 ! <...... 031章 她是谁5 我的长孙皇后,031章她是谁5 临别前夕,父亲携我们一家人到李府为长捷法师送行,恰逢窦氏泪水盈盈。爱蝤鴵裻 原来一如李渊所言,由于李元吉在窦氏肚子中呆的时间过长,他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好,药水不断,今元吉又生病,窦氏看着皱着眉、细细的哭着喝药的小儿子,能不心痛难忍? “求法师,开个药方,替元吉将这病根去了罢。” 看着窦氏殷殷的神情,长捷法师看向李渊叹声说道:“唐公,将三公子交给老纳吧。” 闻言,李渊甚是惊讶,只当长捷法师听错了话,是以解释,“三子元霸生来就生龙活虎,多病的是四子元吉……” “唐公,老纳要的就是三公子元霸。” 要?是要元霸入佛门? 李渊和窦氏同时吃了一惊,李渊尤为不舍,抱着元霸侧过一旁,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个,法师……这……” 知道李渊不舍的原因,长捷法师笑道:“唐公误会了。老纳不是要将三公子渡至佛门。实在是三公子身上的杀气太重,老纳要用佛法来约束约束他。再则,也正因了三公子这与身俱来的杀气才导致四公子多病。” “有这种事?”李渊不可置信的看着长捷法师。 “恕老纳直言。三公子的杀气还有可能影响到你们李府一门的命脉。是以不到十岁,他不得和你们李府的人团圆。唐公,你是要看着三公子克死四公子呢,还是要看着三公子的杀气克得你李府满门不安?老纳带走三公子,十年后定当还你,还保证了你李府的平安。” 原来如此……李渊急忙作揖说道:“那就有劳法师了。” 由始至终,长捷法师脸上一直带着淡然的笑意,见李渊同意了,他这才看向窦氏说道:“夫人,四公子和三公子虽是双生,但因他的出生晚了许多,也正因了这个时辰……他的八字和夫人的八字相克,夫人若想你们母子二人都平平安安的,最好是少和四公子腻在一处。” “什么?”窦氏看着怀中已近半岁的李元吉,直是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夫人,你和三公子分开仅需十年。但和四公子比起来,却不得不分开一辈子……老纳言尽于此,如何斟酌全凭夫人。”语毕,长捷法师突地看向我,“观音婢,可有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出其不意,一怔之下我急忙摇头,“观音婢不想想了,就 当没有发生罢。反正我记得一切,记得所有的人。”我的话一语双关。 长捷法师和蔼可亲的摸了摸我的头,“好……好孩子,可堪大任。” 虽然不明白长捷法师话中的意思,我仍旧对他抱以最真挚无邪的笑。 眼见长捷法师和父亲、李渊有话要说,母亲拉着我陪着窦氏进屋子准备着李元霸上路该准备的一切衣物,窦氏的眼哭得极红,不时的抹着泪。 唉,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一个杀气太重要入佛门聆音十年,一个与她相克不能太过亲近……这个时候的窦氏直是抱着李元霸不停的吻着,“元霸、元霸,好好的长大,在佛门将那些杀气都洗掉啊,再回来陪为娘,陪你四弟。” 只当窦氏一如以往般的在和他亲腻,李元霸只是在那里傻笑着时不时的发出‘哦哦’的声音。 至于李元吉,本就心疼李元吉吃药太多而亲自哺乳的窦氏不得不停下亲自哺乳的计划,命李建成去请个奶娘来。 翌日,长捷法师抱着李元霸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杨曼青一一和李氏兄弟姐妹告别后,目光最后不舍的停留在李世民的身上,“我在长安等你。” 如果杨曼青不那么歹毒,如果她不是那么狠厉的推我入水,可惜……可惜…… “观音婢,有缘我们长安见,我带你游遍长安。” 由于想心事去了,没有听到李世民的回答,直到听到杨曼青的话我才悚然回神,看着她笑得灿烂的脸蛋,我也还以一笑,“好啊。”永不见的好,至少父亲决定在岭南归隐,岭南和长安,十万八千里。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罢。 可事实和我所祈愿出入太大,方方入秋,我们就收到长安来的消息:隋文帝病危。 隋文帝病危之际,想到了一众老臣,帮他建功立业的父亲也在其列。父亲和李渊都收到了隋文帝的诏书,命他们二人即刻返京。 因了诏书上所书是‘即刻’,父亲和李渊不敢耽搁,仁寿四年(604年)的秋天,我们两府的人马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在走出岭南那弯弯曲曲的山路后,因担心陆路的时间耗时太长,父亲和李渊决定走水路。 其实隋文帝时期,钱塘江、长江、淮河、黄河、海河五大水系已基本贯通,也就是后来的京杭大运河的基本模式已然形成,父亲和李渊包了一艘客船,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时间我们就可抵达长安。 ------题外话------ 谢谢orangemama的花花! ! <...... 032章 无妄灾1 我的长孙皇后,032章无妄灾1 夜色降临,一轮孤月挂在冷清的天空。爱蝤鴵裻给这深秋的夜晚注入另样的孤寂之美。因了一路的颠簸,一众人皆已疲惫,早早的就休息了。 自从发生杨曼青推我入水的事后,所有的晚上我几乎都有些难以入睡。我不明白她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一如今夜,我再度难以入眠。 趁着母亲睡熟之际,我悄悄的从窗口翻出来,寻到船尾呆坐。 “你有姐妹吗……这么说,你没有姐妹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皇后……而你。为什么那么好的命……你为什么姓长孙?为什么会是大唐的盛世牡丹?我不服,不服……老天终于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要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我要夺了你的位子做他的盛世牡丹,我要风风光光的过完我的这一生。” 一想到杨曼青那狰狞的神情、阴佞的笑容……我的头有些疼,摸了摸脑袋,口中念念有词,“皇后?长孙?盛世牡丹?他的?大唐的?皇后?长孙?皇后……”猛然,我脑中似有电流闪过,眼睛一亮,震惊的站了起来,“皇后?长孙皇后?大唐的长孙皇后?” 天啊。我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如果我没有记错,李世民的皇后不就姓‘长孙’吗?只是叫什么来着,似乎连史书都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我这个凭着电视学历史的历史文盲又如何知道得那般的清楚? 只是……长孙……那……会是我吗? 如果不是,杨曼青为什么要杀我,‘未卜先知’的她为什么要杀我? 那就是了! 我不禁苦笑一声:老天,你为什么要给我开这么一个玩笑? 虽然我知道隋唐时期的家庭构造和21世纪绝然不一,虽然我知道隋唐时期的感情观念和21世纪的决然不一,可我仍旧希冀着长大的我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找一个老实些的、平凡些的人嫁了,然后尽量的恪守着一夫一妻的生活,如果他实在是要找二房、三房,那我只能说缘分到了,我就找一个安静的院子将自己封闭,从此独自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因为我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历史,正如我没有办法改变我为什么会被历史的洪流冲到这里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保证自己适心的前提下去适应这个环境。 只有适者,才能生存。 可是老天……皇后……你赋予我的竟然会是这种身份?我再该如何? 21世纪作为孤儿的我渴 望着来自家庭的温暖和爱,可老天你也不能这般捉弄我,在我重生之时,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家庭━━三宫六院、姐妹三千? “不,不一定,不一定。母亲还年青,她还可以生……艳姨娘也可以生……父亲还可以纳小妾,也许我还会有妹妹,对,也许我还会有个妹妹。” 自言自语中我再度苦笑一声。我怎么能够将痛苦凌驾到母亲的痛苦之上?父亲这段时间宠着艳姨娘,母亲脸上虽笑嘻嘻的,可心中…… 我,我怎么能够这么自私的祈盼着父亲再纳一房小妾? 想到这里,我狠命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观音婢,头又疼了?” 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着那个从月光下向我走来的小小身影……想通个中缘由的我,惊恐的看着他。 “观音婢,是我,你怎么了?怎么像见鬼似的?”说着话,李世民走到我面前就要摸上我的眼睛。 我急忙后退两步,“你……不要过来。” ‘嗯?’了一声,李世民眼中又泛起长久不见的倨傲之神,似恶作剧、又似赌气,他偏偏又上前两步,再度将手伸到我面前,抚上我的额头,“你掉到水里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是不是头疼?要不怎么老是打自己的脑袋?对了,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还有……” 李世民的话还未说完,一片乌云遮蔽了我和他的身影,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将麻袋罩在李世民头上的人━━船家! “大哥,这个女孩看到了,不能留。” “别,还是小孩子,不要伤性命,一起抓了,听单二哥怎么发落。” 紧接着,还来不及惊叫的我亦是被捂住了唇,很快的被塞入了麻袋之中。 “将他们的鞋子脱掉放在船尾,造成他们贪玩失足落水的假像……” 后面再说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只知道再度清醒的时候,在我对面坐着的居然是眼睛睁得大大的李世民。 我们不是应该在船上的么?怎么似乎在一辆正在行走的马车上?我翻身而起,“这是哪里?” 他只是以一种非常兴奋的神情摇了摇头,“观音婢,你不觉得,前路未知却充满了刺激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眼中熠熠的光芒,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船上被掳的一 幕幕回到我的脑海中。 老天也不能这么恶整我啊。好不容易有一个家,莫非又要我变成一个流浪儿? “我要回家。” 李世民移身坐到我旁边,拍着我的肩膀,“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只是在回家前,我们得和这帮人玩一玩。” ------题外话------ 谢谢maomao2929的钻钻! ! <...... 033章 无妄灾2 我的长孙皇后,033章无妄灾2 这帮人?玩一玩? 看出我眼中的疑惑,李世民挑起马车前帘指了指赶马车的人,然后他又拉起后车窗帘示意我看。爱蝤鴵裻 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跟着几个横刀立马的汉子。 我的心一时凉了半截。这哪是玩一玩?这简直就是玩命…… 一点也不好玩! 可现在能够怎么地?我们终究是两个孩子,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劫匪面前,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持体力、见机行事! “喂,打劫的,饿了。” “喂,打劫的,渴了。” “喂,你们总不至于要我们将屎尿拉在马车上吧。” “还有,那个风筝很漂亮,替我们买一个。对了,那个糖胡芦很不错,观音婢喜欢,买两串来……” 一路上,李世民变着法子‘折磨’那些打劫我们的人。那些人的脾气好得出奇,无论李世民有什么要求,他们都尽量满足。可以说他们一点不像打劫的,简直就像是陪着哪家的少爷、小姐出游的家仆。 终于有一天,我们的马车停在了一栋依山而建的院落门前,旦见院落古木阴森,大厦连云。竹林掩映、红墙绿瓦,倒也别有古朴、清幽之感。只是当我看到门匾上书写的‘二贤庄’三字时,终于明白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了━━单雄信的老巢。 想到一年前李世民误杀了单雄信的大哥一事,就想到那什么‘绿林追杀令’,看来李世民这回是九死一生了,只是我……无辜了些…… 当那群人将我和李世民押到单雄信面前的时候,我不禁细细的打量起他来。原来也不过一位15岁左右的少年,生得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两弯眉浑如刷漆,更有甚者是他那满头似血的红发令人不自觉的胆寒,将他‘万夫难敌之威’渲染得淋漓尽致。按江湖黑话,这单雄信可是江湖的总瓢把子、武林的盟主。只是如今……他那一双寒星迸射的眼正恶狠狠的瞪着李世民。 那劫我们的人凑近单雄信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单雄信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作声。又再度看向李世民,“李世民,不想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本事。” “若真有本事,怎会被英雄抓来?英雄谬赞了。” 单雄信冷哼一声,拍案而起,“不要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李世民也不笨。在他见到‘二贤庄’三字的 时候,就已经将事情和当日误杀单道的事联系起来。他知道堂上这威风凛凛的少年就是单道的弟弟单雄信。只是此时的他故意装无知,“我怎会小看英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英雄为什么要掳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你总该懂吧。” 没有任何异议,李世民点头。“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再正常不过。” “好。”语毕,单雄信摆了摆手,一位家丁模样的人拿上一枝箭递到李世民面前,但见那箭头血迹锈痕仍旧。 “这枝箭,你认得吧?”单雄信的语调悲愤填膺。 闻言,李世民接过箭细看,“是我的。” “小小年纪,一箭封喉、取人性命,真真了得。只是你方才也说了,杀人偿命……”说到这里,单雄信一把抓过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他将身披的大麾摆到身后,气势汹汹的坐到太师椅中,“来人,将李世民推下去斩了。” “慢。”李世民的神情自有稳如泰山的威仪,只是那眸中却透露着狡黠和丝丝顽皮,他不慌不忙兀自又说道:“就算杀人偿命,也是官府定案,哪由你说了算?再说,你和被误杀之人是何关系?由着你出头?” 李世民故意将‘误杀’二字说得极重。 单雄信的脸颊有些抽搐,“被你‘误杀’的人是我大哥━━单道。” ‘哦’了一声,李世民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单庄主。幸会幸会。可是,既然单庄主也知道我是‘误杀’,可知《开皇律》有‘误杀者可恕其一命,折银赔偿’之规定一事。” 知道着了李世民的道。单雄信霍地起身,一步跨到李世民的面前,“绿林自有绿林的规矩,什么《开皇律》,一概不论。” 这愤怒的声音恍若巨雷,惊得我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李世民握住我的手,又淡淡的看着单雄信,不屑撇嘴,“绿林的规矩?” “不错,绿林。” 李世民乌黑发亮的眼睛不避不让的看着单雄信,笑得诡异的说道:“听闻你们绿林最讲江湖道义,处理事情最是讲究公平合理?” “这是自然。” “更听闻绿林的人都以君子自居?” 不明白李世民所问何意,但对他所说的‘自居’二字尤其反感,单雄信怒道:“什么叫自居?这是大家公认的。” 闻言,李世民冷哼一声,脸上的神情如岩石般冷俊, 他以不羁的神情看着单雄信说道:“公认?我看不尽然……是自诩的吧。” ‘自诩’二字更激怒了单雄信,不再罗嗦,他眼中露出骇人的光芒,“无知小儿,你懂什么,你只要知道你的命走到尽头即是。” 李世民眉峰一挑,冷笑道:“何谓君子?有道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可你们呢?你们这些自诩的正人君子。以大欺小、以众欺寡,这也算君子所为?” ------题外话------ 谢谢rainfell的钻钻和花花! ! <...... 034章 无妄灾3 我的长孙皇后,034章无妄灾3 一连串的逼问,单雄信一时没有话语。爱蝤鴵裻 也是啊,这么多的大人抓两个孩子,是有些以大欺小、以众欺寡之嫌。一时间,单雄信的脸通红,映着那满头的红发,似大海尽头方方跳出海岸线的太阳…… 只听李世民继续说道:“就算我身在庙堂,但也听得单庄主是武林的盟主,更听闻单庄主的一枝绿林箭号令江湖天下莫从。天下莫从啊……天下的英豪从的不都是单庄主的仁义?可是如今,仁义……哼,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听着李世民不屑的遗憾之语,单雄信的眼睛都有些腾挪躲闪,不再看向李世民的方向。只是用非常轻的声音说道:“那你说……什么是公平?我大哥就这般枉死不成?你就那般逃脱罪责不成?” 一时间,李世民居然也答不上话来。他‘误杀’了人是事实,该如何偿还呢?金钱吗,明摆着,这般大的院落,单雄信不缺那几个钱。 “依贫道看,不如来个十年之约吧。” 说话间,只见在岭南那个破落道观的魏征手摇拂尘出现在我们面前。他颇是欣赏的看着李世民,又回头看着单雄信说道:“二庄主,这小子句句在理,道理本站在你这一边,可庄主现在真杀了他,不但不会被天下英雄认同,更会惹得天下英雄耻笑。十年,只要二庄主等十年,等这小子长大了、有能力了,二庄主再来对付他,那个时候,自就不会有什么‘以大欺小’之说了。” “十年?”单雄信有些犹豫不决,喏喏说道:“如果十年后,这小子……” 单雄信的话未说完,后堂又走进一人,只见那人身材魁梧、星目剑眉、笑若春风,无形中给人一股定力。他接着单雄信的话说,“我来担保,担保十年后他必不会逃避。” “秦大哥,你?” 那被称为‘秦大哥’的人柔和的看着李世民,眼中不乏赞叹之神,“这孩子天质自然又具龙章凤姿,我看长大必非池中物,定也是一诺九鼎的汉子。到时候,二庄主若能将他打败,不但为你大哥报了仇,更博得一个‘十年报仇’的美名,又有何不可呢?” 久不说话的魏征再度说道:“是啊,二庄主,法理不外乎人情。秦老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总得卖他一个面子。” 单雄信低头想了半晌,终是抬头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你们二人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弟怎能不从 ?只是这个孩子我看着狡猾得狠,如果我现在放了他,他必会联合他父亲派兵毁了我这山庄。” “不会。”那‘秦’姓汉子一双星目如弯月般的看着李世民,又伸手拍了拍李世民的头,问道:“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 “我名唤秦琼。” 我睁大眼睛盯着眼前这温润如玉的男人,天啦,秦琼?门神! “恩公。”李世民说着话,直挺挺的跪拜在秦琼的面前。“请受二郎一拜。” “诶……快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秦琼一边说着话,一边直是要拉李世民起身。 李世民直是摆脱秦琼的拉扯,仍旧跪着说道:“恩公救我母亲、三弟、四弟之命。家父有交待,李家儿郎,无论是谁见到恩公,必要跪拜谢恩。” 秦琼笑着拉起李世民,柔和的替李世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若真认我为恩公,莫若答应我一桩事。” “莫说一桩,就是一百桩,二郎也不敢说个‘不’字。” “小小年纪,难得难得。”秦琼直是柔和的摸着李世民的头,叹息说道:“今日单庄主所为终是替兄报仇心切,你需理解他的兄弟情深。前些时我得了一场大病,若非碰到魏征,若非单庄主救我一命,你们李家这个恩公可就没有了。我今日保你出庄,你可明白回去后该如何说?” 李世民何等机灵,急忙躬身作揖,“二郎明白。单庄主是恩公的恩公,所以,二郎定不会让父亲动兵来解决问题。免得恩公为了救我而落下对单庄主的‘忘恩负义’之名。恩公请放心,回到长安,我只说和观音婢贪玩落入水中,被人所救。” 魏征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李世民仔细的看着。最终一叹,“孺子可教,终非池中物啊。” 李世民又抱拳看向单雄信,清脆的说道:“单庄主,我答应这个十年之约。十年之后,我等着单庄主出招。只要庄主能拿得了我、杀得了我,我死而无憾。” “好。”单雄信将桌上的血箭拿给一旁站立的家丁,叮嘱说道:“放在密室,十年后,重启。三条人命,总得有个交待。” 三条人命?什么三条人命?不就单道一条么?怎么又多了两条? ! <...... 035章 无妄灾4 我的长孙皇后,035章无妄灾4 秦琼既然保下我们,那义薄云天的他自然而然的担当起护送我和李世民回长安的任务。爱蝤鴵裻为了追上父亲和李渊他们,一路上马不停蹄,我们只花了半月时间进入海河流域。 这段时日,因了海河流域河水湍急,附近的船家都不愿冒险出航。 看着茫茫的夜色,今天肯定是租不到船了,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秦琼决定租一户屋子住下。 好不容易看到一户挂着‘租’字的屋子,秦琼欣喜上前打听,可不久后却是垂头丧气的回来。 “恩公,如何?” 秦琼无奈的耸了耸肩,叹声说道:“这荒郊野外的,你们太小,冻病了可如何是好?” 看来那屋子没有租下来了。李世民不解的问道:“那屋子明明写着‘租’字又为何不租给我们?” “那户人家的孩子前些时在河边玩耍,恰逢涨潮被河水溺死了。所以啊,他们夫妻看着孩子就难受,说是不租给有孩子的人。” “有孩子的人?”李世民慢慢的咀嚼着这句话,继而他眼睛一亮,“恩公、观音婢,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说。” 我和秦琼看着李世民志在必得的身影,均不存什么希望。可一会儿后,李世民非常得意的拿着钥匙前来,并且在我和秦琼面前一晃,“走啊,今晚不用挨冻了。” 秦琼万般不解,他说了许多好话并承诺多许银子,那户人家就是不松口啊,如今却是……他极是诧异的问道:“二郎,你是如何租到的?” “他们不是不租给有孩子的人吗?很简单,我说我要租房,我没有孩子。” 一路的相陪相伴,我可以说相当的了解李世民了,他是那种只要动了心思就一定要达成目的的人,他善狡辩、善用谋,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比起来,他的心智要早熟得多。当然,我也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也是‘穿’来的,可无数次的试探证明,他不是‘穿’来的,只能说他的所有是天生的,也许正是因了这份天生,他以后方能成为天之骄子吧。 我,竟有些刻意的躲着他了,一般喜欢腻在门神秦琼的身上。 只是数日后,海河流域的水不断没有减小的势头,天居然也飘起了雪花,如果再不动身,以后冰封河面,想走也走不了。 “如果走陆路,花的时间太长……这样,我再去找找看,找个有经验的 船家上路。” 待秦琼出门后,李世民坐到了我的身边,捂着我的手说道:“观音婢,你是不是很冷啊?” 是很冷,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你这么热心的替我捂着手。思索间,我刻意的摆脱他的手,重新将手放在火炉上烘着。 李世民当然不明白我心中所想,也将手伸到火炉上取暖,又道:“观音婢,你说我娘和你爹他们会不会哭得死去活来?要知道,我娘最疼我了。当然,我也看得出来,长孙伯伯最疼你。” 闻言我也心酸。好不容易在重生的地方有了爹、有了娘,如今却像个流浪儿似的,比21世纪当孤儿还惨,而且老天好像还刻意的安排我和未来天子要历经磨难……然后组成一个大家庭……大家庭啊……比孤儿院还要大…… “诶,一提长孙伯伯你就难过……观音婢,别难过啊,不久就能见到你爹了。嗯,我知道了,难怪这段时间你特别的粘恩公,你肯定将恩公当你爹看待了。” 看着李世民自圆其说,我有些瞠目结舌,我很想告诉他,我这么做是想疏远他,并不是我有恋父情结。再说以秦琼现在的青涩之龄,当我爹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观音婢,你怎么总是没多少话?我记得我4岁的时候就知道如何讨好人了。嗯,我还记得我3岁的时候为了讨好你,还刻意的收下了安义姑姑的玉佩。”一提起玉佩,李世民的眼中盛满了怨色,“可惜,你一点也不领情,居然送给了什么可汗的孙子。不过放心,总有一天,我要去夺回来。” 李世民刻意将‘夺’字说得极重。我打了一个哆嗦。突厥和大唐的战争不会是因了这块玉佩吧,否则……阿弥陀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咦,你怕什么?”李世民摸了摸我的脸,又摸了摸我惊恐的眼睛,“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那个什么颉利?” 我当然担心颉利。你是未来的天子哪用得着人担心……可突厥的历史,我真的不熟啊。只知道突厥和大唐是有战争的。具体在什么时候,我真的是两眼一摸黑。 对了,玉佩……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那块玉佩,我一定要想个什么办法将那玉佩拿回来,可不能真因了那玉佩搞得突厥和大唐战争累累。 “诶,颉利对你真的很好?” 至今我还记得那少年灿若云霞的笑颜……我急忙点头,又奶声奶气的说了声“好。” “比我都好?” 呃,这个… …我狐疑的看着李世民期待的神情,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这孩子是典型的自以为是类型,这个时候不能太顺着他,否则以后会更助涨他的戾气,是以我点了点头。 果然,他眼中升起不满的火焰,接着他很快的平熄不满,若有所思的将手摩挲着下颌说道:“好吧,为了让你改观……以后我争取对你更好一些。” 天若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心中,似有一团燃至疯狂的烈火:早知道我就回答‘你比他好’啊,还要对我‘更好’?是命定的逃不脱吗? 不知我的脸是被碳火烤热的还是被身体中的疯狂燃烈的,随着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股冷风使我的脸降温不少。 “好了,正好有几户人家也要去长安。有一个有经验的船主决定捎上我们,明早起程。你们两个小鬼头,终于可以回家了。” 家,多么温馨的字眼。我自是不用说,对家有着深深的迷恋,李世民也不再有初始的探险之心,也有些归心似箭了。于是我们二人都非常开心的一左一右拉住秦琼的手。 “哦,对了,正好有一队捕快明儿个也要乘那艘船,为首的捕快是我的好兄弟,名唤柴绍,我已将你们托付给他了……二郎,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们官府终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虽被你李家称为恩公,但……” 秦琼只当李世民的惊诧是不满分手,他哪里知道柴绍是李世民未来的姐夫?只是不停的为要和我们分手、不能再保护我们做着解释。 “秦大哥……”随着一阵温朗的声音传来,门再度被推开,一玉树临风的少年出现在我们眼前,他的神情由惊诧变为温和,含笑的看着李世民,“真是巧了。我只是来看看到底是哪两个孩子惹得秦大哥如此牵挂,却不想遇到了未来的小舅子。” ------题外话------ 谢谢南宫幽雪的钻钻! 朋友们,今天这章肥不?嘿嘿……推荐期间很好找到文文,但推荐期后就不好找了。喜爱此文的朋友们,请将此文‘加入书架’哦,方便阅读! ! <...... 036章 断凶案1 我的长孙皇后,036章断凶案1 这条不怎么起眼的客船在这个时候算得上豪华,可在风浪颇大的河面上行驶,仍旧犹如一片树叶飘在汪洋之上。爱蝤鴵裻 好在那船主极有经验,风浪虽大,船身虽然歪歪斜斜的,但安全得狠。总算没出什么大的事。 这一夜,风浪小了许多。 船仍旧随着波浪起伏得有些厉害,我本就择床,在这颠覆的船上更是睡不着,是以睁着眼睛透过窗缝看着外面的夜空。 突地,天穹破裂,闪电夹杂着雷鸣,仿佛苍天发出食尸鬼似的狞笑。 偏偏此时,船身猛一个倾斜,从窗户漏进的风‘卟’的一声将房间那唯一燃着的小蜡烛吹灭。 我似乎沉入了一个不知名的黑洞,那里有无数的不知名的危险在等待着我并且准备将我吞噬……我彻斯底里的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观音婢,你怎么了?你额头怎么这么冰?是不是病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抓着救命稻草般的抓着李世民的衣襟,“黑,黑,我怕……” 黑夜里,传来似老鼠般‘吱吱’的怪笑声,紧接着是李世民兴奋的声音,“原来你怕黑呀……啊……松松松,快松手,我出不了气……啊……我有(油油)……火纸纸……咳咳……火折子。” 我略松掐着李世民脖子的手,感觉得到他从怀中摸索着什么东西,紧接着那黑暗的小屋乍现了一丝光明。 我长吁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疲软的倒在简易的床榻上,只见李世民小心翼翼的将蜡烛重新点燃,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以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神情看着我,“观音婢,你力气不小啊,差点勒死我。难怪你总要燃着蜡烛睡……” 李世民话未尽,另外的客房传来一声‘啊’的尖叫声,我倏的翻身而起。凭着21世纪所掌握的法医学知识判断,这声惨叫低闷、深沉,定是被人用利器伤及心肺……在这还没有心胸外科手术的古代,这被伤之人十有八九会丧命。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啊……” 船舱外的嘈杂声终引得我和李世民将客房门拉开,接着就看见绰绰的人影来回奔跑。 柴绍看见我们急忙将我们二人拉到他身后,“二郎、观音婢,这里危险,你们一定要紧紧的随着我,不得离开半步。” 不经意一瞥,我证实了我的猜测。就在我们对面的客房,一位女子的心脏处插着一把只剩短柄的匕首,鲜血如注般的浸染了女子粉色的衣衫,她的身子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着……我急忙回过头,不再看那血腥、惊悚的场面。 “凶手肯定在船上,马上招集所有的人,我要一个个问话。” 听着柴绍冷静的吩咐。船家和其余的捕快急忙有序的将所有的人都带至了船厅,一时间,船厅挤满了人。 调查工作首先从离被害女子最近的客房宿客开始,在她左边住着的是一户姓‘杜’的人家,夫妻二人带着儿子,标准的一家三口。 “那女子被害时间,老夫携内子、犬子正在用餐,这船上的厨娘可以作证,我们的晚餐还未用完就听到了惨叫声。再说我们和这女子互不相识,哪有害她的理由?” 听了杜老爷的讲述,认为他们一家没有作案的动机,柴绍示意他们站在了一旁。 接着,柴绍又询问着被害女子右边住着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那书生急忙将手中的一张纸递到柴绍的面前说道:“柴捕快,莫说我和这女子亦是互不相识,只说我当时正在写家书,哪有时间去杀人?” “我可以看看家书吗?” 书生急忙将书信递到柴绍的手中。柴绍仔细看了看,还有未干的笔墨,他点了点头,将家书重新还给了书生,并示意书生站到了一边。 一一排除了所有的人,柴绍的目光盯在最后那个浑身横肉的屠户身上。 “我说了,我在睡觉。”屠户显有不满,继续说道:“再说,我是杀猪的,不是杀人的。不要看我杀猪不眨眼,但杀人……想想都心寒。再说,我也不认识那女子。” 这苍白的解释,船上所有的人都不信。有一个捕快凑近柴绍近前,“大哥,我看此人最有嫌疑,先锁了再说。” “你们凭什么锁我?无端怀疑、横加指责,我要告你们。” 眼见着屠夫血红的眼光,柴绍冷冷的走到他的面前,“这里所有的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就你没有人能够证实你在做什么,这叫人如何不怀疑?如果你能找个证人证明你在那个时段确实在睡觉或者在做别的什么事,我自是不会锁你。” “睡觉就是睡觉,哪有让别人证明的道理?莫不是你睡觉的时候还要知会一个人去看看?再说,你不也一个人在这里闲逛?不要说你方才陪着那两个孩子……”说着话,他指了指我和李世民, 又道:“方才我可是只见他们两个小孩子出来,并没有见到你。有谁能够证明人不是你杀的?怎么,只凭你是官家就不查不成?哼,贼喊捉贼的事可不少见。” ------题外话------ 今天可能是推荐的最后一天了,喜欢此书的朋友将此书点击‘加入书架’,以后就不辛苦了哦……o(n_n)o…… ! <...... 037章 断凶案2 我的长孙皇后,037章断凶案2 柴绍不放心我和李世民,是以和我们二人住在一处,只是方才他例行巡查去了,其余的捕快则窝在另外的船屋……这个屠夫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爱蝤鴵裻 “能拿给我看看吗?” 紧张的时间段响起清脆的声音,众人不自觉的将头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原来是杜老爷的小公子。 杜老爷的神色突变,一把拉过要上前的儿子,“如晦,不得无礼。” 如晦?杜如晦!唐朝宰相?是他?我震惊的看着那个神彩飞扬却又带丝谨慎的少年。 柴绍本被屠夫堵得无话可说,如今见杜如晦径直要看什么东西,是以问道:“杜少爷,你要看什么?” 杜如晦抬手指着方才那个书生说道:“柴捕头,我想看看他写的家书。” 家书?柴绍眯眼打量了杜如晦一眼,“现在是办案时间,再说人家的家书哪能给你看?” 未将柴绍的话听入耳中,杜如晦眼睛清亮的盯着书生,“你怕了吗?不敢给我看?” 这是什么意思?这杜如晦这般的盯着书生…… 莫非这孩子看到了什么?我和柴绍似乎同时想到了一处。只见柴绍怀疑的眼光看向了那位书生。 书生的脸瞬间白了些,接着尴尬的笑道:“这家书也没写什么,看也无妨。”说着话,他缓步走到杜如晦的面前,将手中的书信递到杜如晦手上。 杜如晦接过家书,仔细看了看,露出欣赏的神情,直是赞叹道:“好漂亮的簪花小楷啊。” 杜如晦将‘漂亮’二字说得极重。我心倏的一惊,簪花小楷……在这颠覆的船上,怎么可能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心若明镜,我清晰的知道了凶手是谁。不得不赞叹这杜如晦的聪明,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怎么就这般肯定凶手是书生呢? 我疑惑间,只见杜如晦走到柴绍的面前,“柴捕快,如晦有一个问题不明,可否请教?” “但说无妨。” “如果一个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杀人的时间而撒下弥天大谎,说明了什么?” 不待柴绍回答,李世民接了话回道:“说明他心中有鬼,他才是杀人凶手。” 闻言,杜如晦轻点头,扬起手中的书信看向众人说道:“这家书写得真漂亮,小楷端正有力,字字圆若珠玑,如晦很是欣 赏。只是……”说到这里,他那晶晶闪亮的眼睛看向书生,“你能够当着我们的面,重新写一份么?” 难道这家书不是这书生写的?我相信这是所有人此时心中的想法。只见那书生神色有些莫测,说道:“这位小哥可是怀疑家书不是我写的,是随便拿了别人的家书冒充?好啊。我再默写一份给你便是。” 很快的,文房四宝摆放齐整。不一时,书生拿着他重写的家书来到一众人面前,亲手递到柴绍手中。 柴绍将重写的家书和先前的家书一一比对,半晌说道:“杜少爷,家书内容一般无二,我看……” 柴绍话未尽,杜如晦却是抓过柴绍手中的家书递到书生的面前,“你还不老实交待,为何要杀那女子?” 看着温温的眼光突的变得灼灼,书生吃了一惊,“这位小哥,不要欺人太甚。你要看我的家书,我让你看了。你要我重写,我写了。如今你还这般咄咄逼人,真不知杜老爷是怎么教导令公子的?” 被人质问……杜老爷显见得有些捱不过老脸,上前一把扯过杜如晦,“还不回去?小心皮肉之苦?”说着话,他一把抓过儿子手中的书信,递到了书生手中,“对不住,对不住。” 书生冷哼一声接过书信,杜如晦却是清冷一笑,偏偏摆脱了他父亲的手,再度扭身站在了柴绍的面前,“柴捕快,你当真就没有发现那书信有何不一?” 柴绍想了想,“书信内容一般无二,会有何不一?” “那……字体呢?” “同为簪花小楷……字体清秀俊逸,字迹……”说到这里,柴绍猛地住口,神色严厉的一把抓过书生手中的书信,再拿到面前细看,继而怒目圆瞪,“大胆狂徒,差点骗了本捕快。来人,将这书生抓起来。” 书生显见得吃了一惊,“你……你们为何抓我?” 柴绍扬起手中的书信对一众莫明其妙的人说道:“这第一份家书一如杜少爷所说‘小楷端正有力,字字圆若珠玑’,请问诸位,在这颠覆异常的船上,有谁能够写得这般流畅、端正的家书?” 说到这里,书生的脸色苍白,唇不自觉的哆嗦起来。只听柴绍继续说道:“至于这第一封家书最后一字的墨迹未干,说明是他杀人后回到船屋匆匆忙忙加上去的,这加上去的最后一字的字迹一如他重写的第二封家书字迹。这一切说明,书生,你撒谎了。” 闻言,众人都明白了。起先那受了冤枉的屠夫 不乐意了,一把上前将书生提了起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说,你为何要杀一个孤苦的女子?” 明明那女子一路上都是独自行动,身边未见任何家人陪伴。 “我……我……我……” 柴绍对其余的捕快使了个眼色,那些捕快急忙上前制止了激动的屠夫,将书生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才听书生说起原委。 ! <...... 038章 断凶案3 我的长孙皇后,038章断凶案3 原来那个被害女子和这个书生是私奔的。爱蝤鴵裻只是那被害女子本出生官宦世家,哪受得了这一路的颠簸和艰苦,她渐生悔意,决意回家向父母请罪。方才她和书生二人就是否回家请罪发生争执,书生一怒之下杀了她并以极快的速度回屋,找到一封原就写好的家书在最后添上一字。 娶不起人家的女儿就拐跑,拐跑养不活又杀掉,无论哪一项罪名,都是死罪。一时间,众人对这书生怒目以视。 “五马分尸!” “我看要凌迟……” 听着众人的你言我论,书生脸若死灰,他看向杜如晦,“小哥,你为什么就认定是我所为,并且一定要看我写的家书?我和她在船上相会都是极小心且不会让你们发觉的啊。” “你们再怎么小心,也有大意的时候。有一天我曾见过你们在一处。可方才你居然说和她素不相识,是以我起了疑心。可是我知道,就算我说你们相识,只要你反驳,这船上的人多不会相信一个孩子所说的话,是以我决定看看你的家书,也许在家书上可以发现些什么。果然老天有眼,让我看出了端倪。” 原来如此啊。我颇带敬佩的眼神看着杜如晦,一时间,似看到满天的月华围绕在这个孩子的周身,他就如天神般,温温含笑的站在我的前方。 “看什么看?还不睡觉去?”一股隐隐的大力拉得我一个踉跄,待看到李世民斜睨着眼睛看着杜如晦的时候,我发觉李世民身上多时不再出现的那不驯、傲然的清贵眼神再度出现。 因了杜如晦的推理和21世纪的法医断案颇为类似,在船上的那段时间,我喜欢听他讲一些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而杜如晦似乎也特别乐意和我、李世民待在一处。 只是李世民对杜如晦的感觉似乎十分的复杂。 “原来你是长孙将军的女儿啊。观音婢,你知不知道,我最佩服长孙将军了,瓦解突厥、一箭双雕、千金请辞……每一个发生在长孙将军身上的故事我都极是敬佩。” “你呢,你去长安做什么?” “父亲被任命为吏部侍郎,我和母亲随着父亲前往。不想遇到了你们。” “你是不是读过很多书?” “不是读过很多书就会变得聪明的……”一声酸涩极浓的腔调在我和杜如晦的身后响起。紧接着李世民出现在我们面前,仍旧一如以往般,略抬着 高傲的头,斜睨着我们,又道:“有许多读死书的人最后都变成了呆子。” “原来是李公子。”杜如晦对李世民恭敬行礼,接着又蹲下来,继续画着他还未画完的五子棋格式,“观音婢,李公子说得对,人不能读死书。我记得我最初的愿望是当将军,当一个一如长孙将军那般的将军,为国靖难、踏平突厥。可是……嘿嘿……父亲说我太狂,还将我打了一顿。” 打?这也太泯灭人性了吧。有这个志愿有什么不好? 看我瞪大了眼,明显是对他父亲不满……杜如晦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又道:“我是三代单传,父亲说上阵杀敌太过危险,一个不测,我是要绝了杜家的后么?”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原来是三代单传……当将军的话是有些危险,我接着话题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读书啊。读了许多,人变得浑浑噩噩起来……看的书越多,懂的世事倒越来越少了。这就是李公子方方所言的‘读死书’了。父亲看我变得越来越浑沌,也着急起来,于是无论到哪里,都将我带在身边,让我看世事的沧桑变化,见多了后,我终于发现父亲是对的,这个世道不一定就是当将军就能改变一切的。所以啊,我的志向现在改了。” 我好奇的仰着头,“是什么?” “圣贤!” ‘啪’的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杜老爷如洪钟般的声音在我的头上响起,“臭小子,你是要气死为父么?你读了多少书?懂了多少书?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盐?还圣贤?你能够在三年后的秋考中脱颖而出,就是我杜家祖上积德了。”语毕,又‘啪’的一声,杜老爷手中的书再度打在了杜如晦的脑袋上,还直是说着“气死我了,真真气死我了”的话。 看着杜老爷絮絮叨叨远去的背影,我目瞪口呆:其实您儿子以后真的会有非常大的作为啊,与圣贤一般名垂青史,只是如果您长期这样打压是不行的,否则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从肉体上,一代名相也许就会葬送在您手中啊! ! <...... 039章 断凶案4 我的长孙皇后,039章断凶案4 对他父亲的体罚,杜如晦似乎习以为常了。爱蝤鴵裻他摸了摸被打的头,“观音婢,别担心,我习惯了。从小到大挨了不知多少打,我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头了。” 闻言,我‘噗哧’一笑。耳边却传来李世民的冷哼声。见杜如晦的五子棋格画好了,我急忙‘刻意’请教玩法。杜如晦细心的讲解后,又专心的引导我在何处落子,如何看透对方的下一步,如何和对方博奕。 几局下来,我故意输多胜少。但也引得杜如晦啧啧称赞。“真难得,真难得。” 我笑得明媚。李世民的脸却阴戾之极,他一把拉过我,“我来,观音婢,我来替你报仇。” 在我来不及反对的功夫,李世民和杜如晦就扛上了。 数局下来,李世民居然完胜,他颇是得意的说道:“观音婢,这五子棋来源于围棋,但论博大精深,终是围棋最有意思。如果你喜欢,走,我教你下围棋去。这五子棋没什么玩头。” 被李世民紧拽着不放,我只好频频回头看向杜如晦,显然,杜如晦被李世民‘杀’得有些泄气,他只顾紧盯着那破败的贱局,完全没有领略到我求救的眼神。 这以后,杜如晦有事没事就会找李世民博奕,但都以他的失败而告终。尽管他比李世民虚长几岁,但他仍被李世民狠霸、诡灵的棋艺所倾倒。“世民,能不能够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我下一步的?” “我没有想你的下一步。”李世民颇是倨傲的看着杜如晦,清狂的说道:“我从你下的第一颗子就考虑到了你以后要走的每一步。” 每一步?我和杜如晦震惊的看着李世民。只见李世民利落的下了最后一颗子,杜如晦又以失败而告终。 “世民,教教我。” “好啊。”李世民颇是傲然的站了起来,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青色衣袍,“明儿个就到长安了。如果杜伯父一直在长安任职,李府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眼见着杜如晦眼中闪亮的欣喜,李世民神情有些别扭的说道:“不过,你断案的机灵我很是欣赏,有空的时候,你得教教我。” 看着李世民和杜如晦纯粹的、相互释然的笑颜,我喟然长叹:天意、天意啊! “世民,你有没有注意那个穿白布道袍的那个人?” 随着杜如晦手指的方向,我和李世民同时扭头看去。原来是他,一个名唤徐德言的人。这个 人自上船后就一直一个人,从来不和我们打照面,若非那晚的命案,我们都不会知道他的名姓。 除了清瘦以外,倒也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只是此人似乎有解不开的心结,长期凝眉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每天似乎都这般渡过。 “你们知不知道,他曾经当过官,官虽不大,但他的主人可了不得。” 看着我和李世民同时露出‘求教’的眼神。杜如晦神秘一笑继续说道:“这说起来,可就要说到南陈了。” 南陈?听到南陈,无意中就想起冼夫人,当初冼夫人不也是南陈的部属,若非南陈后主写信劝冼夫人归顺大隋…… “这个徐德言,曾经担任过南陈太子舍人,后来娶了南陈后主的妹妹乐昌公主为妻。乐昌公主才貌极为出色,徐德言对公主很是喜爱。偏偏那个时候陈朝衰败、时局动荡不安,徐德言知道以公主的才华容貌,如果国家灭亡了,一定会流落到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夫妻恐难再聚,于是在大战前夕,徐德言拿出一面铜镜折断递了一半到公主手中,他亦是留下另外一半,二人相约,若真分开,每年的正月十五,二人持着半面铜镜到街上寻找对方,以求夫妻团圆……” 是期待破镜重圆吗?可破了的镜子又如何能够重圆?我思虑的功夫,只听李世民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爹和徐德言是旧识……这些事,我也是偷偷的听我爹、娘的夜话听来的。” 我道和杜如晦为何会惺惺相吸……原来我和他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偷听。“那徐德言找到公主了没有?” “真笨,肯定是没有找到。如果找到了,他的眉间哪会那般的凄苦?” 听着李世民高傲又自负的回答,我撇了撇嘴。只听杜如晦说道:“找遍了大江南北,还是没找到……再加上公主那敏感的身份……怎么找啊。” 是啊,亡国的公主,命能够好到哪里去?一时间,我想到了决绝的千金公主,唉……这个时代,女人的命似乎都很苦,哪怕你贵为公主。 看着徐德言孤寂的身影,我感慨之极:这个时代,如他般痴情的男子只怕没多少吧。 ------题外话------ 这两天我在外,文文上传后台由编辑整理发文,如果没有回复留言,亲们勿急,明天我归来一定回复!o(n_n)o ! <...... 040章 镜重圆1 我的长孙皇后,040章镜重圆1 回到长安,已然冬至。爱蝤鴵裻 父亲、母亲他们见到我和李世民的震惊以及喜极而泣自不必多言,父亲和李渊着实感激了柴绍一番。 因了秦琼的叮嘱,我们只说是在船头玩耍不小心落入河中被另外经过的船家救起,后又碰到柴绍,这才结伴回了长安。 李渊留柴绍用餐,但柴绍推说还要回衙复命,李渊也不好再多做挽留。只是命窦氏和李雪主送柴绍出府。这也是柴绍和李雪主的第一次见面。我可以清楚的看到,素来英姿飒爽的李雪主羞红的脸庞。 李府在长安也有老宅,和我们长孙府隔着两条巷子,来往也方便。在安排好所有的事后,父亲和李渊一同递上了奏折,等待着隋文帝的诏见。 与此同时,我和李世民同时接到了杨曼青的邀请函。看来这个杨曼青对李世民是志在必得了,她似乎对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看得重之又重。如果她是真心喜欢李世民倒还罢了,如果她只是为了权力,那李世民……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李少爷、长孙姑娘,这边请。” 这越王府果然一如传闻,真真是一个金雕玉砌的场所。也不知隋文帝的大兴皇宫有没有这越王府富丽堂皇?跟随着越王府中的家仆,绕过一座座假山,经过一处处草坪,沿着圆润石子堆砌的甬道,我们终于停在了‘初翠亭’前。 “世民、观音婢,你们来了。快进来,外面雪大着呢,不要冻着了。” 一袭红衣如火的杨曼青,挂着灿烂的笑颜奔出初翠亭,一手一个的挽着我和李世民步入亭中。 对于杨曼青如此热情,我真有些不习惯,只是依着她的安排坐了下来。 这越王爷倒也真懂得享受,这个‘未卜先知’的杨曼青就更懂得享受了。初翠亭中早布好了暖炉,这亭子虽然四面窗开,但一点也不受外界飘雪的影响,外面严寒蚀骨,这内里却是温暖如春。 杨曼青命人替我解下御寒的狐茸大氅,直是在手中摸着那狐茸说道:“这是雪狐的茸做的吧,真漂亮。” 那可是神箭手父亲亲自为我猎捕的雪狐。目的就是为了替我缝制御寒的大氅。即便长孙家的三个儿郎都没有份。想到这里,我止住内心的骄傲,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瞧我们小郡主羡慕的眼神,你也不瞧瞧,那孔雀翎氅不也是举世 珍品。还差了长孙姑娘一截不成?依奴婢看啊,和长孙姑娘的狐茸大氅是难分伯仲呢。” 说话的是杨曼青的贴身丫头乐珍。听闻这乐珍原来是越王府中最不受人待见的丫头,长被那些管家婆子和小厮们欺负,可自从杨曼青复活后,这乐珍居然就成了最得宠的丫头了,不但将管家婆子的钥匙掌管了过来,即便是外院的那些小厮们见了她,都得恭敬的喊她一声‘姑姑’。 “你懂什么?孔雀翎氅虽尊贵,不过是龟兹进贡的贡品,哪比得上长孙将军的爱女之心。父王就算什么都依我,可这些绫罗绸缎之于我而言,没有一丝温暖,有的只是冰凉的寒。” 看着杨曼青眼睛中漫出的一失落寞……这份落寞我明白,纵我如今有着父母、有着万般宠爱,但总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总觉得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没有人和我有共同语言。 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冰巧笑嘻嘻的打破沉寂,说道:“瞧小郡主说的。莫说越王爷对你的宠已传遍大江南北,只说那些身在贫穷家的孩子,又有哪一个不羡慕郡主所拥有的呢?如果奴婢有一个当王爷的爹,这些绫罗绸缎啊,无论是进贡的也好还是别人送的也罢,只要能够保暖,就暖着心呢。” “她是……” 看着杨曼青疑惑的眼神,我急忙回道:“冰巧。” “冰巧的嘴真甜。观音婢,莫若将冰巧予我如何?” 久不作声的李世民说道:“冰巧是我家的丫头。是我娘心疼观音婢无人照顾,命她服侍观音婢的。如果你要冰巧,观音婢做不得主,得问过我母亲。” 杨曼青闻言略有失望,但看着李世民轻挑的眼角间流露出熟悉的讥讽,她还是展颜一笑,“说着玩的罢了,我怎么忍心‘抢’观音婢的丫头呢?诶,听闻你们掉进江中了,又被渔民救了,不如说给我听听?” 我装嫩,说得不全。李世民似乎也不怎么热情,故此也说得极少。倒是冰巧见场合有些僵冷,是以变着法子讲了些我和李世民的遭遇,惹得杨曼青即是惊又是羡的‘啧啧’称赞,直说‘亏了、亏了,早知有此奇遇,那个时候不该和父王归京,该和你们结伴而行’的话。 ------题外话------ o(n_n)o……我回来了,留言均已回复,亲爱的朋友们可以去看看……谢谢仨逗号的花花! ! <...... 041章 镜重圆2 我的长孙皇后,041章镜重圆2 在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之际,我的眼光被一位美得出奇的女子所吸引。爱蝤鴵裻那女子一直站在离初翠亭不远的廊桥上,30左右的年纪,身穿淡蓝杭绸外袄,显得雪嫩的肌肤更是娇柔三分。凤目含愁,颦添出一股说不出的风韵。 “你喜欢那个丫头吗?” 我忘了这个杨曼青不是原来那个痴傻儿了,她的警觉度和鉴赏能力不可小觑,闻言我装模作样的说道:“很美。” 杨曼青略挑着眉,看了那丫头一眼,“她是我父王的舞姬,和红拂一般,很得我父王的宠爱。” 从来来往往、忙进忙出的女婢、女仆可以看得出来,这越王府中除却金堆玉砌外还美女如云。只是红拂……我想见却见不到。 “之桃,过来。” 听着杨曼青的声音,那一直站在廊桥上的女子吃了一惊,急忙调整情绪,几个转折之下,袅袅绕绕已是来到了初翠亭。 “这位是长孙姑娘,她对你极感兴趣。你就跳一支舞以报长孙姑娘的知遇之恩吧。” 知遇之恩?原来这里的等级制度是这般的严格。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只要一个眼神的停留就可以说是对这些平民百姓的知遇之恩。 “是。” 之桃敛衽作福,樱唇轻启,伴着柔柔的嗓音,水袖轻轻的伸展开,虽然她穿着厚重的棉袄,但一点也不觉得臃肿……带着眉间的愁韵,香风四起间,似灌愁海的仙子遗落人间! “她是南陈后宫的宫女。父王扫平南陈的时候在宫中发现了她,见她美貌,又舞艺超群,是以将她带了回。和其余那些被卖、被杀的宫女比起来,她的命可就好得多了。你们是不知我父王对她有多宠,前些时还带她去仁寿宫了……红拂都没这个机会。” 仁寿宫?那个用尸骨堆砌而成的宫殿?不去也罢。 “她和其她舞姬不一样,不似那些舞姬总是刻意的讨好我父王。可我父王偏偏喜欢她眉间的那股愁态,是以对她格外的宠。可她却不懂得珍惜,从来不对着父王笑。父王还曾开口,只要她笑了就纳她为侧妃,可叹她宁肯当舞姬……诶,好了好了,之桃,别跳出一身汗冻着了。若冻病了,父王不会饶我,下去吧。” 之桃收住舞姿,轻轻颔首退出了初翠亭。 “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们去仁寿宫。告诉你们,仁寿宫比我这越王府又要富丽十倍有 余。” 听着杨曼青得意的说辞。我知道她是为能够受到隋文帝之邀参观仁寿宫感到自豪,可我倒觉得,如果不是富丽十倍的话,你越王府不就是‘功高震主’了么? 当然不明白我所想。杨曼青只当我是羡慕她能进仁寿宫游玩。继续得意的说道:“父王修好仁寿宫之时,陛下还责怪父王‘竭百姓之力,雕饰离宫,为隋结怨于天下’,还想重重的治父王。父王本是忠于陛下却不想触怒了龙颜?好在父王聪明,说了些‘念及陛下和娘娘年纪大了,到了该享受的时候了,怎么能够还和开国之初那般苦着自己呢,如果一味的苦着自己,别的国家看到了只当我大隋还是原来那贫穷落后的北周’的话,陛下因此转变了看法,不但没有惩罚我父亲,反倒赐钱百万,赐绢三千段。” 看着杨曼青越来越得意的神态,我心中小惊。杨素虽治军严谨,但却是杀人如麻之辈,杨曼青如此崇拜杨素,以后莫不是要走杨素之路?若真如此,依她‘未卜先知’的能力…… 看我脸上的神情郁郁,李世民只当我是累了。在和杨曼青简单的打过招呼后,他拖着我告辞而去。 因很长时间没回长安,再加上出来的机会也少,李世民没有急急的回家,而是带着我在长安街转了一圈,看天色近晚,这才送我回长孙府。 方方到家,大哥正焦急的出门,一下子撞到我和李世民身上。 大哥眼睛一亮,一手一个的扶住我们,“好了,好了,找到了。也真是怪了,陛下指明要见你和世民。李府、长孙府都找疯了,快快快,还不随我前往大兴宫。” 大兴宫?是要去见那个统一了大江南北,结束了南北朝300年动乱的伟大君主隋文帝吗?他掌权称帝、统一南北、灭西梁、灭南陈、平江南、北击突厥、确立三省六部制、简化地方官制、修订开皇律、领均田令、设置粮仓、改革货币、倡导节俭、建大兴城、复兴汉文化,开启了千古传颂的‘开皇之治’。在21世纪西方人眼中,他是中国最伟大的皇帝,同时,21世纪的西方人尊称隋为‘大隋帝国’。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我、李世民、大哥大气都不敢喘的跟在了前来引领我们入宫的宫人身后。 巍峨的城墙、神秘的宫殿,气象庄严、气势雄浑,在似烟非烟的仙境之中,我的心从忐忑到沸腾……我终于可以见到那个在中华历史上可以和秦始皇媲美的人物啊。 ------题外话------ 嘿嘿……隋文帝为什么要诏见观音婢?是隋庭的大刀要砍到观音婢的脖子上了吗?那么这次是谁救了观音婢?是小李同志吗?我得仔细斟酌斟酌这个谜团在什么时候浮出水面…… ! <...... 042章 镜重圆3 我的长孙皇后,042章镜重圆3 觉得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直到太极宫门口,我们一行人在宫人的示意下驻足。爱蝤鴵裻 我的眼光不自觉的停留在那傲然伫立在太极宫门口的那个长身而立的青年身上。 好一个凤表龙姿、丰神俊秀的男儿。只能用‘东风染尽半壁胭脂色……缓带轻衫惊鸿若’的描写方能透出他气质的万一…… “太子殿下,陛下有交待,长孙姑娘和李少爷来后,直接觐见,无需通传。” 太子殿下?我震惊的再度看了那青年一眼,原来他就是后世传言中那个暴戾骄横、奢侈无度的隋炀帝杨广?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杨广! 虽然我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但一直有种这里是陌生国度的想法。为了增进自己的知识,这两年我缠着父亲讲了许多隋之前的历史我听,最为父亲津津乐道的当属杨广的故事。 想当年,年仅20岁的杨广被拜为隋朝兵马都讨大元帅,携手杨素统领51万大军南下伐陈、大胜而归,完成大江南北的统一。在那场世纪大战中,杨广所向披靡、对百姓却秋毫无犯,对陈朝库府资财一无所取,博得了南陈人民广泛的赞扬,引用父亲的话说:“天下皆称广以为贤”。 接着,江苏、浙江、福建、安徽、江西的巨家大室叛变,杨广奉命到江南任扬州总管以平定江南叛乱。他学江南方言、娶江南妻子、亲近江南学子,重用学者整理典籍。他在江南花了数年时间拢络人心,缓和了南方的怨恨和怀疑,在军事占领后推行合理的行政,打破南北两地许多政治和文化隔阂。可以说,隋文帝‘灭南陈、平江南’的功劳皆出自这个二儿子杨广。 更为难得的是杨广极敬重我父亲,随着我父亲参与了多次北击突厥的战争。父亲常常称赞杨广“这些功劳是其他皇子所没有的!” 在我脑中翻书似的翻了这些许知识后,我发觉杨广的目光一直看着一个方向━━内庭! 随着杨广的眼光看过去,是一位美女…… 只见那美女跪在病榻前,穿着曳地白色长裙,上绣紫色小碎花,金色镶边,耀目生辉。外罩一件紫色纱衣,绣金丝梅花。长发如墨如瀑垂下,鬓间仅只斜插梅花小巧簪。虽是极平淡的装束,但穿在这位美女的身上真可谓浮翠流丹。后来我知道,这位美女就是南陈的宁远公主━━如今的宣华夫人陈氏。 跪在宣华夫人身边的两位 美女明显逊色了许多,但也各有着明艳动人和清丽脱俗的风采,后来我知道她们分别是隋文帝的容华夫人和弘政夫人。 在这个时代,‘相得一生一世’终究是个美丽的神话……独孤伽罗去世后,隋文帝广招天下美女,终于透支了他的身体。看着病榻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我唯一感叹的是:至少……他守住了‘誓无异生之子’的承诺。 得到通传,我和李世民小心翼翼的走到病榻前跪下。 隋文帝双眼早已干涸,定定的看着我和李世民,然后看向杨广的方向,最后再度看向我和李世民,那眼中有遗憾、有杀气、有无奈,他哆嗦了半天最后喟然一叹,“红颜讵几?玉貌须臾。一朝花落,白发难除。明年后岁,谁有谁无。” 看着他枯瘦的手摆落在榻下,一时间让我想起21世纪人体解剖课……我有些紧张胆小的闭上眼,李世民急忙往我这里挪了挪,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我的手。 知道旁边有给我勇气的人……我将眼睁开,但不敢再看向隋文帝的方向,只是飘忽的看向其它地方:他在驾崩前为什么要见我和李世民,又为何会留下那长长的一声叹息? “陛下……驾崩!1” 随着宫人颤抖的声音传出,所有人伏地痛哭。我的耳畔渐渐传来宫人的声音:“先皇遗诏,太子广……即日登位!钦此!” 杨广跪着接了旨,中华历史上又一位具有争议的帝王涎生了。 只是……我飘忽间看到杨广在接旨的时候偷偷的将一个锦盒递到了那宣读遗诏的公公手中。 是找死么?敢接受天子贿赂? 但很快,我看见那名公公似有意、似无意的走到宣华夫人陈氏面前,不着痕迹的将杨广递给他的锦盒递到了她手中。宣华夫人起先是一愣,从惶恐到羞赧……低头接过那公公手中的锦盒,悄悄的塞到了自己的袖中。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贿赂……看来历史上记载杨广在其父归天之日送同心结给自己继母一事是真的。如果我估计得不错,那锦盒中定然是同心结。 同心结啊,象征夫妻之爱…… 就在我为那装有同心结的锦盒揣测之时,耳畔传来一个阴厉的声音,“长孙将军,即日起担任内衙宿卫,知门禁事,拜左领军将军。” “微臣领旨。” 杨广和我父亲旧交甚密,在此敏感之时,父亲自然而然想助杨广一臂之力……从此,父亲再 次踏入仕途。 1驾崩:隋文帝驾崩于公元604年7月,这里纯为故事安排写成604年12月。当然,来年隋炀帝的大业元年605年终是没有偏离历史轨道! ------题外话------ 呵呵……后知后觉,居然封推了……谢谢朋友们的提醒,谢谢ly1020ww、满溪流水香的钻钻和花花! 文文核心提示: 此文的女主是个法医,但并不代表她胆大,这一切与她在21世纪是个孤儿有一定的关联,我可以透露的一点是: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但却是相当胆小的法医(法医界的另类)!嘿嘿……现在还不是时候,随着故事的推进,后面会有她为何胆小却优秀的提及。 ! <...... 043章 镜重圆4 我的长孙皇后,043章镜重圆4 隋文帝大行翌日,杨广在仁寿宫即位称帝。爱蝤鴵裻 正月,改元大业,赦天下,立妃萧氏为皇后,立晋王杨昭为皇太子。 因隋文帝驾崩,三年内举国上下不得有庆祝事宜。 在年前,为了巩固实力,杨广命我大哥前往太原,明着是辅佐并州总管汉王杨谅,实则是监视杨谅的一举一动。杨谅是隋文帝最小的儿子,统领西起太行山、东至渤海、北达燕门关、南距黄河的52州,长年据守在当时天下出精兵之地,不得不引起初始登基的杨广忌惮。 长孙府因少了大哥,这个年过得极是冷清。艳姬更是无了兴致,总是想着大哥暗自落泪。 李世民、杨曼青倒来得勤……人道杨曼青和我交好,可有谁知道她曾经那般狠毒的推我入水想将我淹死呢?为了防着她,我只能小心谨慎的行事。 大业元年(605年),正月十五,李世民拉我去看花灯,虽说夜市上没有往年的烟火灿烂,没有往年的人声沸腾,但相比家中而言,还是热闹许多。 “唉,人道先帝兴汉,重新启用汉室礼仪。可现在呢,新帝仍旧一如关外蛮子般将他的母妃全盘收下。” “何止啊。听说废太子杨勇尚关押天牢,新帝就将那杨勇的宠妃云氏纳入后宫。” “可是那个气死杨勇元配的云氏?” “可不?就是她!她还替杨勇生下三个儿子呢。不过,有一说那元配不是气死的,而是被杨勇和云氏下毒害死的。” “诶,我听说杨勇……” 如果说以往父亲对杨广赞美有加的话,如今父亲对杨广的所作所为也不敢苟同。 起初杨广恪尽职守、勤俭爱民,身边只有一个老婆萧氏。可自登基以来,他很是贪图享乐,至于老婆那更是数不胜数,他将隋文帝的女人全盘照收不说,而且还将杨勇的小妾云氏收进宫中。不但如此,他还将杨勇关押在天牢,决断如何,只怕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在我思绪间,李世民惊喜的指着前方说道:“观音婢,看,徐德言。” 徐德言?南陈亡朝的驸马?我顺着李世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仍旧是一身白衣道袍,仍旧是纠结的眉头,手持着半面铜镜,缓步走在长安的大街上。 “不要去打扰他。” 听着身后清脆温温的声音,我和李世民惊喜回 头,“如晦!” 笑得若山花烂漫,杜如晦上前拍拍我的头,又拍拍李世民的肩,“想着你们肯定要来看花灯,不想真遇上了。走啊,前面有家卖糖葫芦的,味道极好,观音婢最是喜欢,我们去那里买两串去。” 香柳、冰巧和护院忠实的跟在了我们三人身后。 沿路走去,我的眼睛不自觉的被一女子的身影吸引。 是她━━之桃! 之桃神情极是萧瑟的站在大街上,更为奇怪的是,她手中居然……居然持着半面铜镜。 我心猛地一震。联想到杨曼青说之桃来自于南陈后宫……莫非……难道……想到这里,我急急的往之桃的方向跑去。 李世民和杜如晦同时吃了一惊,一边唤着‘观音婢’,一边追了上来。 我站定在之桃的面前,“你是乐昌吗?”眼见着之桃瞬间苍白的脸,我再度出声,“你认识徐德言吗?” “你……你……长孙姑娘……”之桃手中的铜镜捏得更紧了,我能够看到那本应该透着胭脂色的指甲已是泛出浅白。 这个世间,若真能破镜重圆,该得多大的缘分。不做它想,我一把抓住之桃的手,“你随我来。”不由之桃反对,我抓着她的手,一路向着徐德言所走的方向追去。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真好啊……在街道最为不显眼的地方,我看见前面那个熟悉的、孤独的身影,我站定身子,大喊一声,“徐德言。” 那孤寂的身影恍然一怔,缓缓回头。紧接着,‘叮当’两声清脆的响声,徐德言和之桃手中的铜镜皆摔在了地上。 “德言。” “乐昌。” “真的是你?” 看着跑到我面前,似有所悟的瞪着我的李世民和杜如晦二人……第一次,我小有得意的看着他们。 之桃果然是乐昌公主。 我们几人,正好为他们夫妻提供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严密空间…… 随着杨广、杨素的大军冲进南陈皇宫,乐昌装扮成了宫女侥幸躲过一劫,但因了美貌被杨素看中,掳回府中当了舞姬。 而徐德言在战争中被两方的军队冲散,当他回去找公主的时候已不见了终影,数年寻觅终不得见,这才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长安…… 只是如今,一个是流落街头靠写字画画为生的落拓书生。一个是越王 府中身份卑微的奴籍舞姬,纵然相见又如何? 见之不得,还不如相忘于江湖。 ------题外话------ 谢谢肖凤、13916052113的钻钻、花花! ! <...... 044章 镜重圆5 我的长孙皇后,044章镜重圆5 弯身一一拾起地上的铜镜,徐德言摩挲不已的抚去镜上的灰尘,轻声念道:“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爱蝤鴵裻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 之桃闻言,步子踉跄一步,但很快的,她哽咽说道:“若真无情……我又何需每年正月十五持铜镜在这里守望?” 有些动容的看着之桃,徐德言的语调若古寺的钟声沉闷,“为夫知道……为夫也懂得……只是如今,相见莫若不见。” 是啊。相见莫若不见。以徐德言现有的身份,如何是位高权重的越王爷的对手? 分别许久的夫妻半晌无语、黯然相望。还是之桃首先打破僵局说,“德言,你信我么?” “信!” 短短一个字,之桃笑得极是欣慰,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德言,等我。我去求越王,求他赐自由之身。” 看着之桃匆匆离去的背影,徐德言纠结的眉头倏地展开,轻声说道:“乐昌,若他不答应,你勿需强求,免得伤了自己。为夫记得我们的誓言,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之桃猛地回头,脸上神情突悲突喜,“嗯”了一声,再度往越王府的方向跑去。 什么是‘一定会在一起’?看着徐德言坚定的含笑看着之桃远去的背影,我的心一紧:死……只有死亡才能允许他们二人在一起,莫非他们早就约定好了同生共死么? 望着之桃消失的方向,杜如晦打了个响指,“世民,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热闹?” 他着重说及‘热闹’二字,我心霍地明了,隋文帝新殇,举国不允许太多的歌舞庆贺,但凡有歌姬、舞姬者必须遣出家门,越王爷想必知道其中的道理…… 李世民也不笨,闻言眉峰不自觉的一挑,“好啊……观音婢,我们也看热闹去。” 杜如晦示意跟随他的家仆上前,在那家仆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家仆直是点头后往远方而去。接着,杜如晦对徐德言说道:“徐世兄,走啊,去越王府门口等。” 待我们一行人来到越王府正门前时,那里已围了不少人。 围观的人们沸沸扬扬、指指点点……大体上是在谈论一位落拓书生的妻子在越王府当舞姬的事…… 看着人群中赫然在列的杜家家仆……想来这些定是杜如晦之功,人多造势,若在21世纪,他定是位非常优秀的经纪人。 很快的,越王府的管事步出正门,向徐德言作揖说道:“王爷请这位公子到府中一叙……呀,李少爷、长孙姑娘、杜少爷,这大晚上的冷得狠,不如到府中坐会子取暖,我们郡主还未休息,正好和诸位一叙。” 随着管事的指引,我们来到了杨素的书房。 挂着勉强的笑一一和我们打过招呼,杨素的眼神极是阴诲,想来是知道府前聚了许多人的原因,这件事闹到了他不放人不行的地步,‘舞姬’字眼在如今很是忌讳! 氛围极是冷场。时间过了许久,还是杨曼青开口,“父王,人说成人之美,况之桃性烈,父王,您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成全他们吧。” 颇有不甘,杨素一时看徐德言坚定柔和的淡笑,一时看之桃泫然欲泣却亦是坚定的看着徐德言的神情……挣扎了许久,他终长叹一声爽朗的对之桃说道:“你们夫妻能够破镜重圆,想来是上天的安排。再说,曼青说得对,本王若留你,依你的烈性,不吃不喝,本王又何等的心疼。与其看你消瘦下去,不如让你们夫妻团圆,本王在世间也好留个美名。” 万不想果得成全……之桃感恩之极,先是跪拜在了杨曼青的面前重重的叩了个头,然后跪拜在杨素的面前说道:“王爷仁爱,来生结草衔环以报。” 杨素急忙扶起之桃,看向徐德言的方向。“虽然本王不知道你究竟是谁?虽然我知道之桃的名字只怕也是假的,但这些……本王都不想再追究了。只唯愿以后你能够好好待她,让她展开笑颜。” 徐德言激动的点头,“谢越王爷成全。” “之桃……临走之际,本王有一个请求。” 之桃缓缓敛衽作福,“王爷吩咐。” “方方你念及你丈夫所作之诗极是悲戚,很能打动本王……不知你是否能够和诗一首?” 出其不意……之桃微蹩颦眉,低头颂道:“令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俱不敢,方验作人难。” 闻言,杨素一怔。继而有些欣慰的抚须点头道:“好好好,本王无憾了。”语毕,摆手让家人送上奴籍证明和些许财物。见之桃只是取回奴籍证明不收钱财,杨素指着财物说道:“这些财物,送予你们夫妻,以后好自为之……愿你们夫妻能够白头偕老。” 数番推辞,徐德言和之桃终是接下杨素所赠财物,之桃再度跪地叩头,“王爷,保重。” 望着梨花带雨却灿若星辰的笑颜。杨素一愣,不自觉的 上前两步,之桃却已是起身,拽着徐德言的手,急速的出府而去。 “她对本王笑了,她对本王笑了……” 看着杨素十分眷念的神情,杨曼青走到他身边,“父王,您后悔了吗?” 似做了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杨素喟然长叹,半晌摆手说道:“曼青,你好生陪陪李少爷、长孙姑娘、杜少爷,父王累了,要休息休息。” “我不做后悔的事。”望着杨素黯然而去的背影,杨曼青发出誓言般的承诺,然后她定定转头看向李世民的方向,“就算明知不是我的,我也会尽力而为,至死不渝。” 这番誓言……我的心不禁轻轻一颤。 ------题外话------ 谢谢yesican、oversky2008的花花! ! <...... 045章 求学记1 我的长孙皇后,045章求学记1 随着正月过完,‘杨广弑父夺位’的传言悄悄在隋地传开,朝局动荡不安。爱蝤鴵裻 经查实,谣言来自于天牢,最后的矛头直指向被押的废太子杨勇。 杨广大怒,以先帝遗诏之名赐死杨勇。 一直支持杨勇的太师爷、忠孝王爷伍建章写万字言怒诉杨广种种不是……杨广一怒之下,兵围太师府,伍家三百余口,尽行斩首。 一桩桩、一件件引起臣民惶恐,杨广敏锐地觉察到滥杀已失人心。于是他又追封杨勇为房陵王,但杨勇的子嗣不得继承其位,全部流放岭南。 久居太原的汉王杨谅对杨广极是不满,说杨广‘弑父杀兄、天理难容’,于是在太原扯起反旗。 杨广先后派出两路隋军出师讨伐,然均是败北而归。于是,杨广又采纳了杨素的建议,以前江州刺史李子雄为上大将军,并以我的父亲为相州刺史,征集山东兵,与李子雄共同配合镇压谅军。 父亲戎马倥偬一生,如今再度身披战甲,自然威风凛凛、意气满怀。只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却是我,在他出征前夕特地为我请了一位教书先生,这位教书先生就是唐初最有名的宰相之一━━房玄龄。 这个时代,女子不能入太学,但他一直有将我陪养成‘上马能战、下马能谋’的奇女子的想法……想来,多少有千金公主的原因在里面吧,一旦触及千金公主之事,我就会为父亲感到心疼…… “姑娘,该起了。” 听着鲛绡帐外冰巧的呼唤声,我贪恋着床榻上的松柔,抓着松松的锦被翻了个身,再度将眼睛闭上。 “姑娘,可不能贪睡了,都近辰时了……房先生卯时就在书房候着了。” 有丝汗颜,也有丝心虚,我翻身而起,“你怎么不早些唤我?”这个房玄龄简直堪比那五更的公鸡,每天那般准时! 我话音方落,冰巧那白净的双手就掀开了锦纱帐,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鲛绡锦帐挂了起来,“不怨自己倒也罢了,反怨我?” 我唉声叹气的下了床,任冰巧替我穿着这繁锁的衣物,然后看着水银镜中那个眉目清秀的小女孩出神。 乌黑的头发被分编成许多小辫披在肩后,颇有关外民族的特色,想来终是长孙一族流着拓跋氏血脉的原因。额头上垂着流海,吹一口气,流海摇摇曳曳的。 冰巧被我的 孩子气逗得‘噗哧’一笑,捏着我的脸说道:“瞧姑娘这吹弹得破的肌肤,淡粉天成的小嘴,如画修长的双眉……我最喜欢姑娘这微卷的睫毛和似闪着星星的清眸……” 哪个女孩子不爱听人夸奖?闻言,我的唇角微向上弯。 “姑娘,今天只怕又要下雪了呢,穿白底的绡花袄子,白色百褶裙,外面再罩一件淡红色的梅花窄袖褙子可好?” “好啊。”我不再看向水银镜中的自己,小手只是摆弄着梳妆台上的珍珠、翡翠、蜜蜡水晶头饰,“太耀眼了,不喜欢。” 冰巧甚得我心,闻言拍了拍手。一时间,从门外又走进来两个小丫头。这是母亲回京后重新买的两个小丫头。她们二人手中捧着的是应季而开的梅花,两枝白梅花正含苞欲放、柔柔嫩嫩的放在小托盘上。 冰巧从小托盘中拿起梅花,小心的替我插在发间,又左右的看了看,“这两朵花配着姑娘的白袄,真真好看。更显姑娘面容清丽脱俗,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如今小小年纪已似出水芙蓉般透着漫卷清香,再过几年……” 听着冰巧的唠叨……我回头看向水银镜,发了会子呆……终是伸手将白梅花取了下来,“不喜欢。” 听我说‘不喜欢’,冰巧笑着将白梅花重新放入小托盘中,示意那两个小丫头退下去,又道:“依我看啊,什么花都配不了姑娘,不戴也罢,就这样一个清新的小人儿,不知已是吸引多少人的眼光呢。” 我知道,冰巧是拿李世民和杜如晦的事打趣我,我窘迫的低下头没有作声。 冰巧是和我一路从岭南走过来的,感情自是非同一般,有时就喜欢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她见我窘迫,只是一笑拉过我洗漱,一切完毕,出门之前,她又替我披上一件狐茸大氅,这才领着我去给母亲请安。 天已然大亮,长孙府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尽收眼底,一些婆子、丫头们正端着茶水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见了我,都点头行礼问好。 顺德这次没有随父亲出征,而是留在家中专门照顾我的出门事宜。他见我出来了,急忙问道:“姑娘,今天除了上课外,可有出府的打算?” “没有,怎么了?” “奴才远房的一个姨妈病了,她膝下无子无女……奴才……奴才打算去看看她。” 见顺德神情焦急,我急忙扭头对冰巧说道:“去帐房支二十两银子,记在我的月银上。”接着,我又对顺德说道 :“近段时日府上没大事,既然你姨妈无子无女,你权且当个儿子好好陪陪她,如果她同意,接了她来长孙府吧。这件事,我做主了。” 顺德闻言,更是感激涕零,直是跪在地上,“多谢姑娘。” 又简单交待几句后,在冰巧的带领下,沿着长廊转过两个院子,母亲的院子出现在我眼前。 ------题外话------ 文文交了数稿后台,由编辑整理、审核上传,不会断更。这几天出门在外,实在不能回复留言,一切等我回来后回复,亲们见谅! 话说潇湘又搞了个神马‘评价’之类的东东,我太忙,来不急看。但要谢谢给了我好评的朋友。 望更多的朋友给文‘评价’,少数的星星也可照亮夜空,但愿一回来可以看到此文星星满天,照亮我的心房! 谢谢! ! <...... 046章 求学记2 我的长孙皇后,046章求学记2 自从岭南回来后,我和母亲就分院而居了,起初还有些不适应,现在也习惯了,人啦最是适应环境的生长要求了。爱蝤鴵裻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一声。 “姑娘来了。” 守在母亲寝居门口的丫环急忙打起帘子,又望向里面通报,“夫人,姑娘来了。” 在冰巧的挽扶下,我缓步进门,再度穿过几道帘子,艳姬出现在我的面前。 父亲征战太原近一年时间,眼见着又到一年的年关了,前线战事状况到底如何,我们不得而知。母亲爱极父亲,这一年的担心都写在脸上,明显的苍老了不少。倒是艳姬神彩熠熠,葱绿色的窄袖夹袄,宝兰色的绣兰花褶裙,突现了她完好的身段,明明比母亲还要大的年龄,此时看着却比母亲要光彩照人得多。 “艳姨娘好。” “姑娘可是来了。姐姐在里屋正等着呢。” 艳姬一边说着话,一边牵过我的手,领着我进到里间。抬眼间,我又看到母亲担心的眼神和晚上明显没有休息好的容颜。 “观音婢,来,到娘这里来。” 急忙匆匆给母亲请安鞠躬,待丫环替我解了大氅,我走到母亲所倚的屏榻前,爬上去偎在了她的身边。 “我的儿,怎么现在才来?” 按照古时晨昏定省的礼制,确实太晚了。我有些心虚的说道:“娘一边叮嘱我‘这小的身子哪经得起那多的书去读,不如多睡会子’的话,一边又埋怨我来得晚了。观音婢再该如何呢?娘教我。” 一席话引得娘‘卟哧’一笑,脸上的神情活跃不少。艳姬亦是笑道:“瞧瞧这个小人儿,难怪得老爷独宠。也只有她,才能引得姐姐笑呢。姐姐,妹妹就羡慕你啊,生了个丫头。” 母亲的神色不再忧郁,而是颇带得意之色的抱着我揉着,“房先生所讲的功课可有难懂的?” “还好。” “如果有不懂的,也不要为难自己。如果和房先生和不来,也不要看他是你父亲请来坐馆的,也不要看他才华横溢,只管和娘说,娘替你换个先生。” 嗯?这话从何而来?能够受未来唐朝最杰出的宰相教诲是多么荣幸的事?怎么可能会和他合不来?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见我神情疑惑,极是爱怜的用手指头戳着我的额头,“你这个丫头。想当初,娘也是个 顽皮的孩子,因不喜欢你外祖父所请的教书先生,是以每天不到辰时不起床,不到巳时不去上课。娘看你现在,似乎和娘当初……” 原来如此啊。看来是我赖床以至母亲误会了。我急忙回道:“房先生教得很好,原来父亲教观音婢的那些不懂的,经房先生解释后观音婢就懂了。”再说如今的我怎么能够错过房玄龄的教导呢?我必须熟练的掌握在隋之前所有的历史人文典故,免得以后犯一些‘另类错误’,而房玄龄十分胜任。 见我说得急。母亲直是拍着我的头嗔道:“看你急的?娘不过说说而已。既然你欣赏房先生,那为娘以后自不再提。只是以后,可不能再贪睡到辰时了,要不然,你父亲回来,只会拿娘作文章,说娘没有教好你。” 我‘噢’了一声,极是失落。看来,小小年纪的我不得不和那张床道别了。我之所以贪恋那张床,并且喜欢在那床上停留极多的时间,是因为那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密闭的空间可以让我思考,那……是一个十足的属于我的天地。 “先在娘这里用些点心,然后再去书房上课。” 听着娘的吩咐,我自是点头应允,从母亲的院中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我的书房是父亲单独在他的书房隔出来的一间小屋子,正门方向挂着一张孔老夫子的画像。画像两旁是几幅梅兰竹局的水墨画,余次边上是一排排的书柜,书柜中满满的磊着古时书籍。 孔子画像下方摆着梨花木制的桌椅。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把戒尺,桌子下面放着踏脚,那是房玄龄讲课的地方。 房玄龄16岁左右的年纪,生得朗眉星目,别有清新俊逸之态。平时对着人的时候喜欢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同时不停的摇晃着脑袋,似乎对你所有的疑问听得极是认真…… 实际上,他相当的心不在焉! 因为,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我问了些什么。每每此时,他会堆起满脸的笑看着我,“观音婢,来,为师教你一支小曲如何?” 第一次我被他的神情雷倒了,后来就习已为常了。 他不但通晓史书,而且在琴棋书画方面亦有独特的造诣,最令他得意的莫过于他弹得一手极好的琵琶,因了此,我的琵琶技艺如今勉强也算及格。 仅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能够有此造诣,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 <...... 047章 求学记3 我的长孙皇后,047章求学记3 今天,房玄龄穿了件蓝布直裰,这身轻飘的衣物挂在他瘦弱的身子上,给人的感觉似乎是那些晾晒的衣物挂在竹竿子上的感觉,飘忽飘忽的,在这寒冷的冬天,令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爱蝤鴵裻 我礼貌的鞠躬敛衽,“给先生请安!” “免礼、免礼……”房玄龄的脸上堆起一惯的笑,就似那日出的第一缕骄阳,照得整片大地都有了精神。“观音婢,来瞧瞧,看为师今天给你带什么来了?” 房玄龄一边说着话,一边急忙从冰巧手中牵过我的手,拉着我在他的座位上坐下,“前天对你所说的‘天若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句话……为师还不赞同,只当你编的是首打油诗,没有任何的大道理可言。可是昨天,你知道为师在哪里发现和这句话有着相同之妙的文章吗?”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摇头晃脑的说道:“《道德经》!《道德经》中有文曰‘将欲合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是谓微明。柔胜刚,弱胜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之句,观音婢,你所说的和这《道德经》上所言的经为师仔细一推敲,居然异曲同工呢。” 咳咳……我有些窘的看着房玄龄,看着他兴奋得无以复加的脸庞,只见他眉飞色舞的又道:“不想我房玄龄能够教出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徒弟出来。走,为师今天奖赏你,带你出去逛逛。咦……观音婢,你是什么神情……放心,为师和你母亲说,你的琵琶技艺突飞猛进,为师要上街亲自替你选一把上好的、适合你的琵琶。就当为师奖赏你的。权当送你的新年礼物。” 房玄龄开了口,母亲哪有不允的道理,自是笑嘻嘻的送我和房玄龄出府。 杨广即位第一年就颁布了“君民建国,教学为先,移风易俗,必自兹始。教习生徒,具为课试之法,以尽砥砺之道”的诏书。一时间远近儒生纷纷前来长安,房玄龄就是这些儒生中的代表人物。 其实早在隋文帝时期,房玄龄就先后授羽骑尉、隰城尉。只是他见不得官场的黑暗,是以辞了官,在长安一带游走,后来碰到父亲,被父亲聘到长孙府担任我的坐馆先生。我知道,依他鲲鹏展翅之才,他定不会偏安一隅,是大鹏,终有展翅九万里的一天。 走在长安街的大街小巷,处处可以看见三五成群的学子相互讨论、相互辩证的热闹场面,而房玄龄只是和 他们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就带着我进入一间间琵琶行挑选琵琶。 在逛了众多店铺之后,在‘卢家琵琶行’中,房玄龄的目光被一把四弦的琵琶所吸引,墨黑如玉的鼓牙西番花纹宣示着这把琵琶的由来已久。 他随意将琵琶抱入怀中轻挑,音质声声悦耳若大珠小珠,他赞叹不已,“不错……就这把了,观音婢,来,为师送你的。” “这把不卖。” 一声清脆的响声阻止了我去接琵琶的手,扭头看去,一位15岁左右的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修长的身子,白皙如玉的脸颊,大大的杏眼似含云烟,一双长眉斜飞入鬓,穿着一件淡粉色荷花暗纹窄袖长袄,外罩一件银红的大氅,乌黑的头发只简单的挽了个髻,斜插一枝似琵琶般的玉簪,余下的头发垂至腰间。银红的大氅衬得她的肌肤更是水嫩,倒也别样的光彩照人、极具魅力。 “这是我行的镇行之宝,不卖的。”那女子继续含笑说着话,接着将琵琶自房玄龄手中抓过,不待房玄龄作声,她已是将琵琶交予一旁的琴仆,“收起来。以后,客人来了要说明白,免得客人误会。” “是,姑娘。” 看那琴仆对她的态度如此恭敬,想她定是这琵琶行的当家了。我摇了摇房玄龄的手,“房先生,我们再选其它的吧。” 对我的话不予理睬,房玄龄剑眉倒竖,星目中露出不屑和了然的讥笑,看着那女子说道:“既然事先没有声明,房某又如何能信姑娘方才所言?如果房某猜得不错,姑娘这般所为只是为了抬高这琵琶的价格……好,姑娘开价吧,无论叫价多少,房某买定了。” 呃……抬价?也有这个可能。 “这位公子,你是说本姑娘是好财之人吗?”那女子神情有些愠怒,语调不自觉的抬高,说到这里,她一把抓过琴仆手中的琵琶递到房玄龄手中,“如果你真不是那附庸风雅之人,如果公子的琵琶之声真能感动小女子,那这把琵琶就是送予公子也无不可。” 闻言,房玄龄用手摩挲着下颌半晌,眼睛迟疑不定的看向那女子,最后他接过那女子手中的琵琶,“好,一言为定。” 眼见着房玄龄选定一张太师椅坐定并将琵琶抱入怀中,那女子挥手道了声“慢”后轻移莲步到房玄龄身边,“这位公子,如果你的琵琶之音感动不了小女子,又当怎么算?” “这位姑娘,感动与否似乎都在你的一念之间,都在于姑娘的说辞。我房某才是吃亏 的一方,我都不计较了,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只见那女子抿唇一笑,直是盯着房玄龄的眼睛说道:“所以,我们得立个公平的协约方是。” 这笑……我感到一只猎物掉到了猎人的陷阱之中…… ! <...... 048章 求学记4 我的长孙皇后,048章求学记4 房玄龄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只笑得温朗的狐狸,而今天,这女子怎么就给了我猎人的感觉呢? 我看好戏的神情看着那女子,只见她相当自信的从房玄龄手中抓过琵琶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中,挑衅的看着房玄龄说道:“小女子愿弹一曲献丑。爱蝤鴵裻如果公子觉得小女子所弹感动得了公子,那公子自动退出不弹也罢。如果小女子的曲子感动不了公子,那只好请公子另弹一首来感动小女子……是否感动得了,想必公子听了小女子的琵琶曲,心中自有计较。” 这哪是协约,这分明是比赛! 这女子这般挑衅房玄龄想必有几分本事……我摸着鼻子看向房玄龄。只见他微笑点头,做出洗耳恭听之姿。 抱琵琶入怀,调好琴弦,那女子嫣然一笑,十指如飞,一时间,满琵琶行皆是《十面埋伏》的铮铮之间1。金戈铁马、可荡山河的琵琶曲将我带进那垓下决战的楚汉之争,两军决战、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项羽自刎于乌江,刘邦取得胜利的画面一一从我脑海中飞过。 初始振奋,接着惊恐,最后有让人泪下的悲凉……真真是感人。我看向房玄龄,只见他似乎也是被那女子的琵琶技艺所打动,神色不再如初时的傲视一切,眼底有了丝丝的赞叹之彩。 半晌,琵琶声绝,那女子抬起秀丽的脸庞,得意的看着房玄龄。 房玄龄拍着掌站了起来,直是走到那女子面前,抓过女子手中的琵琶说道:“确是感人。不过姑娘方才所奏掺杂了太多必胜的个人心理,倒显得楚汉之争是一面独倒,失了两军对垒的悲壮,所剩的仅有悲凉……” 那女子闻言,方方的得意之色渐变,脸上布满红润,看来,房玄龄的话道出她方才所奏琵琶曲中的弊端…… “房某不才,愿以《六幺》一曲来比试。至于感动于否……结果由姑娘来权衡。” “《六幺》?”那女子震惊的看着房玄龄,红唇微翕,再也做不得声。 传闻此曲拍无过六字者,故曰《六幺》……我只听房玄龄说过,但从未听他弹奏过。因为他说过:弹不来。 可今天,‘弹不来’也要弹,可想而知,他对这琵琶是志在必得了。 其实那女子的琵琶弹得真的非常的好……常言道‘好男不和女斗’,对房玄龄的好胜之心,我有些不耻。 “只是……房某得移到枫香调上弹。”语毕,房玄龄正襟危坐,神态不再玩闹,而是极严肃的调着琴弦,不时弹奏听音准不准…… 良久,他才欣然一笑,“好了,但愿不要在我的徒弟面前献丑。”语毕,指拔动如雷。 这……这到底是何曲子?为何我还领略不透?再看那女子的神情,明显有着丝丝的迷醉,莫非这《六幺》一曲还可以醉人心神? 余音袅袅无断绝,琵琶行却是半晌静悄无声…… “国手当如是。” 随着那女子低低的轻喃,房玄龄含笑将琵琶抱入怀中,“姑娘,如何?” “邪乎得紧。”那女子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房玄龄,“这琵琶,是你的了。” “那就多谢了。观音婢,来,接着。为师送你的。” 这琵琶就是我的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接过琵琶。看着那女子仍旧不可思议的眼神,只听那女子说道:“这位公子,小女子卢雨烈,愿拜公子为师,请成全。”语毕,竟是跪在了房玄龄的面前。 “姑娘真想拜我为师?” 那自称‘卢雨烈’的女子直是点头。 “除非你将琵琶技艺全忘了。”语毕,不再理会那愣神的女子,房玄龄拖着我的手,步出了琵琶行。 “公子……”卢雨烈追出琵琶行,直是扶着木门问道:“如果……如果小女子果真忘了所掌握的琵琶技艺。望请公子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我频频回头看着琵琶行前伫立的孤影,好奇问道:“房先生,一个人真的能够忘了她原来所掌握的技艺吗?” 房玄龄得意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相互比较成‘十’字,“十年,至少要十年的时间不再动琵琶一分一毫,否则是忘不了的。” 十年?我再度回头看向卢雨烈的方向。若真忘却,对她而言太过冒险,毕竟再学之下,她的技艺能否超过今日很不好说。 1《十面埋伏》具体追溯年限可至隋唐,也有一说是出于公元十五世纪左右,若真如此,这里为了文的安排,略作提前,诸位不要拍砖。 ------题外话------ 呃……几天未归,编辑通知今天入v,果然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只好争取再上传一章节公众章节。然后静心码字,下午再上传一章v章。 潇湘的许多新规我还未读,但老规矩中 有月票一事,所以,我会尽量上传万字章节的v章节以飨读友。7个万字章节后应该可以投票了。我看月票的情况再决定v章的字数。但愿这文的低收藏一如《泰囧》般能够创造低成本、高票房的奇迹……在此鞠躬,期待朋友们的支持! 新读友免费注册成潇湘会员后,打开会员页面,里面有许多充值方式,电脑族聪明得狠,在此不一一明说。 另外,谢谢江山不要换你回眸一笑、yesican、oversky2008的花花! 朋友们,下午二更v章万字章见! ! <...... 049章 听墙角 我的长孙皇后,049章听墙角 大业二年(606年),春节。爱蝤鴵裻 父亲从前线寄来家书,说战事取得胜利,杨谅已然伏法,待处理好太原的事后,不日即将归来。 这一年,家中因为少了父亲和大哥,总显得极是冷清。但自从收到父亲的信,母亲和艳姬都高兴的做着准备,以迎接父亲和大哥的归来。 自从春节过后,李世民也不怎么来长孙府了,从冰巧、杜如晦等人的口中我得知,这段时日,李世民往越王府去得极多。一来是因了杨曼青的母亲年前过世,李渊和杨素是同袍,他带着李世民前往越王府吊唁很是自然。二来,听闻杨曼青这段时日‘发明’了许多小玩意惹得李世民很是好奇,另外也不知她从哪里得到许多古人的‘飞白体’临摹草帖,惹得大爱‘飞白体’的李世民不时前往…… 据房玄龄所言:飞白体是书法家蔡邕受了修鸿都门的工匠用帚子蘸白粉刷字的启发而创造的。笔画中丝丝露白,像枯笔所写,形成‘飞白’,多用于行书、草书,韵律感极强。 不管杨曼青发明了什么‘未卜先知’的小玩意,也不管杨曼青是如何用‘飞白体’玩钓鱼的游戏……因了李世民对她感了兴趣,我却是侥幸起来,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房玄龄写得一手上好的簪花小楷,自然而然我所写的亦是簪花小楷。说起这簪花小楷,它可是大有来头,是东晋非常有名的女书法家卫夫人独创,卫夫人是书圣王羲之的师傅。这样算起来……我看着在我身边写行书的杜如晦,他的行书字体模仿王羲之的字体十足,似乎我比他高了一辈……想到这里,我眉心一跳。 “观音婢,观音婢。” 长久没来长孙府的李世民已是一路兴匆匆的跑了进来。 慢慢长大了的他再也挡不住那浑然天生的清贵之气,笑起来眉目如画、风神俊秀。但冷起眼来仍旧是几年前那个斜睨天下的孩子,一股淡淡的戾气迫得你不敢深看他的眼睛。 紧跟在李世民身后的是杨曼青。今天的杨曼青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衫,站在一袭白衣的李世民身边,犹若凌波仙子,他们二人……还真相配! “房先生好!咦,如晦,你怎么又在这里?你不去太学了?” “只许你逃课,我就不能逃课?你以为我和无忌、安业一般不敢?那个老夫子天天似催眠似的,还不如房先生教得好呢。还不如到房先生这里来旁听受教。” 瞅眼间,只见房玄龄稍有得意之色的挑眉一笑,哪里有未来宰相的半分稳重之态? 不再多说,李世民十分欣喜的将手中抓着的雪纸铺到杜如晦的面前,“来,看看,前些时你还说曼青的字写得不好,今天再看看,是不是骨气丰匀、方圆妙绝?” 杜如晦只好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杨曼青的作品细细的看起来,说道:“比上一次有涨进。可惜,仍旧有欠缺。” 闻言,李世民有些不解的看着杜如晦,“欠缺在哪里?” “这副字的线条圆润流畅不假,只可惜手腕无力,感觉这些字都飘浮在了纸上。再细看,这副字一味的求的是字形、字体,倒少了许多的字骨。”说着话,杜如晦抬起眼打量了咬红了唇的杨曼青一眼,笑道:“郡主也勿需生气,如晦是实话实说。郡主练习小篆,想必应该知道小篆所求的是端庄稳重,所以说……这字,还待磨砺。” “如晦所言甚是,曼青领教了。” 眼见着杨曼青敛衽作福,杜如晦似觉不忍,又赞赏说道:“其实依郡主现在这年纪写得这手字已十分难得了。只是郡主如果真喜欢书法的话,现在就得注重字骨了,否则以后在书法上终难得有造诣。来,你看看,观音婢现在的字虽然不够疏密匀停,但布局错落有致,清雅秀丽之中透着一种瘦健的俊美,我敢保证,再过两年,观音婢的手腕有力气了,一定会写出让世人惊叹的簪花小楷,到时候,保不准还有人来索字呢。”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杨曼青眼中有一丝冷光一闪即逝,我急忙装作没看见,凑近杜如晦身边假装看杨曼青的书法。 “当然了,这可是我教的学生。”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的房玄龄得意之色一直未减分毫,他拿过杨曼青的书法,‘嗯’了一声说道:“如晦所言甚是。”接着,他又抓过李世民手中另外一份书法,“这是你写的?” 见李世民点头。房玄龄又仔细看了看,“尚可。” “请房先生赐教。” “世民,一如如晦方才所言,如果你想在飞白体上有造诣的话,现在可不能只顾形而不顾及神。你看看,你写的这个字,虽然占尽飞白体的要领,但……你告诉我,你写字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李世民不解的看着房玄龄,摇了摇头,“不懂。难道先生看到的不只是笔和纸吗?” “在写飞白体的时候,你的眼看到的也许只有笔和纸,但你的心要 看得到划过苍穹的流星,纵过悬崖的瀑布,滚过织布机的细线,还有……”说着,房玄龄呶嘴一笑,一只手摆了摆手中的雪纸,另外一只手却是摸着我的头发说道:“还要看得到观音婢随风飘动的秀发。” 我故做窘态低下头,无意间瞟见杨曼青捏起的小拳头,显见得她在极度的忍耐了。只听房玄龄继续说道:“总而言之,你心中要看得到千姿百态、美不胜收的风景,如此一来,你的飞白体就会若那风景般美丽、令人陶醉。只要令人陶醉了,字骨就显现出来了。” 李世民似有所悟,将房玄龄手中的书法抓过来撕掉,“先生所言,世民一定牢记。” 其实,我对房玄龄的这番‘美景’言论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大业二年(606年),六月,父亲回到长安。 一年有余不见父亲,我思念颇深,但父亲……不再如先前般抱起我,也没有一如以往般的先给母亲报平安,他只是有些深沉的看着艳姬,然后抓起艳姬的手示意艳姬随他去说会子话。 我心中有丝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不见大哥? 似乎感觉到这老宅中真正的女主的悲伤……偌大的花厅静寂无声,所有的家仆肃手而立! 母亲的一声轻叹漾在了我的心间…… 知道母亲只怕是担心她在父亲心中失宠了……看着母亲微白的脸,我悄悄走过去,挨着母亲坐下,“娘,爹一定是有话要和艳姨娘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从里间传来艳姬声撕力竭的一声‘不’后,紧接着,是她痛彻心扉的哭诉,“我的行布,我的布儿……” 闻言,母亲突的站了起来,扭头看向花厅的后间,接着,她身体一个踉跄,眼中落下泪来。 家仆尚不知缘由,皆面面相觑。父亲急怒的呼声阵阵袭来,“传大夫,快传大夫……” 我的心似被锤猛猛的锤了一下。 长孙府,乱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一记记的敲击在母亲和我的心头。母亲捂着胸口,泪眼婆娑的看向父亲。 多年的夫妻终是心有灵犀,父亲只是沉痛的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自己的脑袋,颓废的倒在了太师椅中。 大哥在太原城中给父亲做内应,他趁杨谅出兵之际将城门封闭,企图和父亲来个里应外合将杨谅一举歼灭在城外,可万不想城门仍旧被杨谅所破,当着父亲的面,杨谅杀了我大哥。当然, 为了替大哥报仇,父亲最后让杨谅尸骨无存…… 知道了大哥的死因,母亲亦是颓然的倒在太师椅中,不停的举袖试泪,所剩的只有嘤嘤哭泣。 大哥虽不是母亲所生,但在这个时代,大哥是母亲意义上的长子……再说大哥温顺孝道,很得母亲喜爱,母亲的痛楚是发自肺腑的。 “艳儿她今番状况……唉……这段时日,诸事就拜托你了,待会子宫中会来人,为行布表彰……” 父亲吩咐着母亲日后要注意的事项,母亲边哭边点头,一时后,长孙府外果然传来大太监高山的声音:“陛下有旨……” 父亲急忙领着我们一众人跪迎圣旨。 “陛下有旨:长孙晟长子长孙行布,多谋略、有父风。后汉王杨谅起兵,长孙行布奉命守城,遂于豆卢毓等闭门拒杨谅入城,城破遇害。着长孙晟次子长孙安业,以兄功授鹰扬郎将。钦此!” 方方从太学院放学归来的二哥和三哥颇是诧异的看着长孙府中进进出出的一众人,有皇宫里的、有医馆的、还有军营中的…… “娘,怎么回事?” 听着三哥发问,母亲直是抹着眼泪,一把抓过二哥长孙安业,“业儿,快去看看你娘,只怕……” 艳姬自闻大哥噩耗后就病倒了……听了母亲的话,二哥长孙安业急忙往艳姬住的院子跑去。 忙完一切事宜,已然到了晚间。父亲这才将我抱在怀中,接着,从他的怀中掏出一个皮影儿,塞到了我的手上。 手捧着千叮万嘱托大哥替我买的皮影人物面谱,我的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大哥虽然不是我同母的哥哥,但他对我的关爱不比父亲少,他素来疼我,可以说他是除父亲外最疼我的第二个男人,较之我的同母兄长孙无忌还要疼我一些。 一一回想着大哥抱着我上窜下跳躲避着二哥、三哥挠我痒痒的情景,回想着大哥抱着我坐在马上的情景,回想着大哥替我将剩下的吃不完的饭菜替我吃完以免我受处罚的情景…… 我恨,恨自己不懂历史! 如果我懂历史,也许就可以让大哥避过这个战争年代所带来的不幸。 可如今,一切都晚了。大哥不再了,我再也看不到大哥了:怀真,我好想你啊。你信不信我有大哥了,可……又失去他了。 悲伤的氛围一直萦绕着长孙府,失去长子的爹一时间似乎老了许多。我知道,在大哥的身上,父亲 寄予了无限的期望。大哥的英年早逝令爹骤不及防,除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外,更多的是后继无人:二哥一味只知玩闹,三哥只十岁的年纪…… 因了大哥的事,二哥、三哥停下太学的学业,呆在家中陪着父亲、艳姬。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这种氛围才有所好转,而艳姬也能下床走动了。 艳姬的身心终于有所起色,虽然明知二哥已受鹰扬郎将之职,但她仍旧有所忌惮,她怕,怕父亲最终会将长孙家的家业交予三哥之手,是以总有些郁郁寡欢。 一晃又是一月有余,传来杨素病重的消息。 虽然父亲对杨素修筑仁寿宫的做法不满,但父亲和杨素在多年征战突厥的战争中仍旧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这一天,父亲带着我、二哥、三哥去看望杨素。 本在养病的人不在病榻上,据越王府的家仆说‘在书房’,于是,父亲携着我们兄妹三人在家仆的带领下前往书房。 依旧是那个送走了之桃的书房,如果原来我觉得那书房豪华得贵不可言的话,如今我在书房中看到的却是凄凉。 这位盛传‘兼文武之资,包英奇之略,志怀远大,以功名自许’的争议人物,已完全褪去了年青时的轻侠之态,有些臃肿的身子艰难的站在书桌边,写着些什么。 杨曼青的眼中有着难得的悲伤,而站在一旁的红拂……神色极是复杂。 待杨素终于写毕,父亲方才出声问候。 杨素抬头看着父亲,接过杨曼青手中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长孙郎,你是来送老夫的吗?呀,令媛和公子也来了。红拂,去,替长孙家的公子、姑娘准备一些糕点。” “越王爷春秋正盛,谈得上什么送与不送?一些讲忌讳的话,越王爷还是不要说的好。”父亲一边说着话,一边要我们三人给杨素见过礼,这才拿起杨素方才所写的字画读道:“作曲是佳人。制名由巧匠。鵾弦时莫并。凤管还相向。随歌响更发。逐舞声弥亮。宛转度云窗。逶迤出黼帐。长随画常里。承恩无所让。” 闻得此诗……我心中一动,难道越王爷仍旧忘不了之桃?也许从来没有得到的方是最好的罢,在这位身经百战的越王爷身上,男女情爱之事一样的难以幸免。 杨曼青心疼的扶着杨素坐下,“父王,写了一天了,憩憩吧。” “长孙郎,你方才看的这副终归儿女情长了些,再看看老夫另外的一副字画,那才配得上老夫和长孙 郎一生的戎马倥偬。” 闻言,父亲有些动容的拿起另外一副字画,又读道:“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飞孤出塞北。碣石指辽东。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兵寝星芒落。戏解月轮空。严鐎息夜斗。騂角罢鸣弓。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床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这诗,真霸气。不愧为开隋九老之一,这才是真正的‘上马能战、下马能谋’的人物。我心感叹之际,只听杨素说道:“曼青,父王要和你长孙叔叔谈些过往。只怕你们小孩子不喜欢听,去,你们去院子中玩去。那满园的菊花正当时。” 虽然我很想留在杨素的身边听他讲过往的传奇,但话已至此,我不得不随着杨曼青往越王府的花园走去。 越王府的花园很大,差不多比得上大兴皇宫的御花园,二哥、三哥来得少,直是吵着要去瞧瞧,杨曼青命家仆带了二哥、三哥去看园子,她只是携了我,有些落寞的坐在亭子中,手支着下颌想着心事。 她在想什么?依她的未卜先知……她知道了些什么?依我方才查看杨素的神色,只怕很难熬得过今冬了……她也知道了吗?她是为她的未来感到担忧吗? “观音婢,我再怎么……却没有料到我父王会在今年……”说到这里,她眼睛一红。 原来她对历史也不是全然的未卜先知……看着她极度失落的神情,极度痛切的眼神,我握了握她的手,“曼青,你想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知道吗?虽然我是嫡出……但因了我从出生起就痴痴呆呆的,是以没有人喜欢我。包括我的母亲都嫌弃我。只有父王从不嫌弃我……喜欢抱着我。还有乐珍,她是最护着我的丫头。在我痴呆的时候,所有的人欺负我,只有父王、乐珍护着我。乐珍为了我受了不少的委屈。所以当我清醒后,为了报答乐珍,提升她当了大丫头。” 可怜的曼青……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不是杨曼青啊……又或者是经过了6年的相处,你将自己当作杨曼青了呢? “观音婢。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我吃了一惊,不明白的看着她…… 她淡淡一笑,“陛下决定迁都洛阳,我听大哥说,陛下要修筑一座洛阳城,规模宏大、布局有序为史上罕见。如果……如果父王果然熬不过今冬……那我、我只能和大哥前往洛阳了。因为……陛下念着父 王的功劳,已授大哥开封仪同三司一职。”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杨曼青伤心,虽然脸上挂着笑,但那双野性的眼睛中布满了忧伤。 我明白作为孤儿的感受,即便有大哥,但如何比得上父母的疼爱?如果她大哥以后娶妻生子,那她无异于寄人篱下,寄人篱下的日子只怕还比不上孤儿院的日子…… “咦,观音婢,你看。” 我顺着杨曼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青年在越王府家仆的带领下亦是往杨素的书房而去。 “你认不认识他?” 我摇了摇头。 “他叫萧瑀,是萧皇后的弟弟。” 萧瑀?我吃了一惊,这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啊,未来的初唐宰相之一。 “想当初,他是‘压轿郎’官……” 从杨曼青的叙述中,我知道这萧瑀当初是以压轿郎官的身份来的长安,初封新安王。那个时候,他姐夫杨广还是晋王,他姐姐萧氏只是晋王妃。杨广和萧氏的大婚过后,独孤皇后见萧氏郁郁寡欢,于是和隋文帝商量将萧瑀留下。一来姐弟相伴以解萧氏的思乡之情,二来可以让萧瑀在隋朝皇宫长大,接受隋朝的教育。因了此,萧瑀留在了长安,和姐姐、姐夫一起生活。也因了此,他和杨广结下了深厚的感情。随着杨广当上了皇帝,萧瑀的地位也是节节攀升,如今官拜中书侍郎。 看着杨曼青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也不好一如以往般的装全然无知,只好说道:“他是国舅爷,能不当官才怪?” 果然,杨曼青狐疑的眼睛转为鄙夷,带了层层讥讽之意说道:“他能官拜中书侍郎,一方面是因了皇戚的原因,另外一方面更是他本身有才的原因。他妻子是文献皇后的娘家侄女,说起来,他妻子和唐国公李渊是表兄妹呢。” 呃……就算没有独孤氏一脉的关系,杨广和李渊本就是表兄弟,即便不扯上萧瑀老婆的关系,萧瑀和李渊也可以挂上边……我正思虑间,只听杨曼青有意无意的说道:“这样算起来,他是世民的姑父呢。” 这种话题也能转到李世民的身上?你是真看中了李世民还是只看中了他是未来的皇帝?看着杨曼青又以打量的神情看着我,我抬起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算着方才她所言的辈份。 “算了,你哪算得清。”杨曼青抓住我的手,又道:“听我大哥说,正因了萧瑀忠诚亮直、不徇私情的个性,陛下将修筑洛阳城的事交予他监督 。唉,如果父王不生病的话,陛下一定会将建筑洛阳城的重任交予父王,也只有父王才能狠得下心来完成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真将杨素当父亲了。原来人果然最是适应环境,6年的父女感情让杨曼青生出了对杨素的不舍、敬佩之情。 “观音婢,我很害怕,害怕父王会离我而去。明天,我会去净土寺祈福,在那里斋戒三天,你陪我去,好吗?” 我不知道她到底来自何方,是何方神圣……但她这种魂魄依附的对父母都生出如此不舍之心,那做为‘胎穿’的我呢,有着父母身上精血的我呢,若父母也有那么一天,我又会是何等的伤心绝望…… “观音婢,好吗?” 看着杨曼青期待的眼神,我本想以‘此事要和母亲商量’为由推托,万不想身后传来二哥的声音,“曼青,放心,我、无忌、观音婢都会陪你。” ==潇湘书院==素馨小花==《我的长孙皇后》http:/read。xxsy/info/453982。html==分隔线== 净土寺。 自隋文帝大兴佛法以来,曾遭受灭顶之灾的佛教在此时可谓达到了鼎盛时期。 长捷法师之于我而言并不陌生,只是如今的他更显苍老,酡颜白眉、白须,更有了世外长老之表。 “诸位小施主远道而来,敝寺生辉。请请请。” 长捷法师的声音清若洪钟,略带着丝丝的禅道清音。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众人步入净土寺。 香客云集、香烟缭绕。 我的眼光始终注意着那个一直随在长捷法师身边的孩子身上……他是谁? 年纪应该和我不相上下,只是长得略比我高。一身白布道袍更显他瘦长的身子,一头乌黑的长发似道人般的挽了个髻,插着一支竹簪。眉目清秀之极,最为难得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清澈如许,似一汪幽潭让人不自觉的沉醉。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在打量他,他看向我欣然一笑,未见一丝羞赧,居然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一时间,我似闻到了芝兰之香扑入鼻端,那笑,似朗月般扑入我的怀中。 “江流儿,还没和观音婢打招呼吧?她就是为师长和你说起的观音婢,她的小字还是为师取的呢。” 江流儿?他就是江流儿?他就是编译《成唯识论》、撰写《大唐西域记》的唐玄奘?汉传佛 教史上最伟大的译经师之一,中国佛教法相唯识宗创始人? “你就是观音婢?” 这似悲天悯人的清音,我震荡的心一时间清静下来,低头敛衽,“观音婢见过小法师。” ‘哈哈哈哈……’的笑声传遍净土寺的每一个角落,只听长捷法师笑道:“观音婢,江流儿还未入我佛门,你怎么能够唤他‘小法师’呢?” 天,露馅了?我急忙瞟了眼杨曼青,显见得杨曼青的眼中也有疑惑,我只好再度敛衽作揖说道:“只是常听家父提及江流儿虽只有6岁年纪,但已通晓《妙法莲华经》、《维摩诘经》,并且通熟佛教典故。所以观音婢一直以为江流儿是小法师、是戴发修行的弟子,倒让法师见笑了。” 语毕,我偷偷瞄向杨曼青的方向,果然,她似乎颇信我的解释,眼光已然转向了江流儿的方向。 长捷法师点头微笑,‘嗯’了一声后说道:“再过两年,待他通晓《涅槃》,《摄论》后,也许就有定论了,那时候你再唤他‘小法师’不迟。如今,就唤‘江流儿’罢。” 听了长捷法师一言,我们一众人急忙以礼见过。 待我们相互介绍完毕,长捷法师一边牵起我的手,一边牵起杨曼青的手,“走,香案都已备好,去为越王爷祈福罢。” 顺德、冰巧、乐珍、李靖、红拂等人已是命人抬着我们准备的香油随行在了我们身后。 遗憾的是━━签不是好签! 杨曼青的眉结抑郁难舒,中午用斋的时候,她都没什么味口,倒是长捷法师劝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郡主不必过于伤怀。” “若我不信命、不信天呢?” 看着杨曼青眼中漫染的火苗,长捷法师含笑说道:“一切有命定,一切有天意。郡主的一切都是上天所赐予,又如何不信?” “法师……您说说,有没有人可以逃脱上天所赋予的命运?然后……然后开始另外一段生活?” “今世皆因前世因,来生皆为今世果。生生世世,三界五行,又有谁能够摆脱得了它的安排?” 长捷法师说着话,却是含笑看着我。我心徒然一惊,长捷法师这番话明着是对杨曼青说,实则是想说予我听的么?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陡然让我看到了许多……许多…… “佛教是入世的,它强调命运对人生的制约。但它又是出世的,它教人不要悲观、消极。小郡主, 050章 西游记(上) 我的长孙皇后,050章西游记(上) 大业三年(607年),春。爱蝤鴵裻 杨素去世,一如杨曼青所料,她随着她大哥杨玄感前往洛阳。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在我觉得终于可以和父亲商量是否该归隐的事的时候,边关告急的文书再度传来。 突厥思力俟斤率部渡过黄河,袭扰突利可汗1,掠走男女6000人、牲畜20余万头。原驻扎在大利城的五万精兵随着隋文帝的驾崩已少有人问津,是以很是散漫,散漫的军队哪是思力俟斤的对手? 平州、马邑相继失陷。 异军突起的步迦可汗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联合着思力俟斤的人马共同袭击突利大营,突利不是联军的对手,已然溃不成军。 突利可汗自从在父亲的帮助下掌了突厥大权,隋北境很是安稳了一段时日,如今突利告急,杨广当然没有小视,一纸诏书已然下到长孙府。 看着父亲再度穿上戎装,我的眼中酸酸的,心中总有不踏实的感觉。 父亲将我轻搂进怀中,揉着我的头,“观音婢,怎么了?” “爹,能不能够答应观音婢,这次出征归来后,辞去‘武卫将军’之职,和观音婢、娘、艳姨娘、二哥、三哥重新回到岭南,我们一家人再过隐居的生活?” 听出我话中的伤感,父亲长叹一声说道:“傻孩子,你是想起你大哥了是不?放心,爹会小心谨慎的,爹还要等着我的观音婢长大出嫁呢。” 艳姬在一旁听到‘大哥’二字,已是抹起了泪。母亲心中也不好受,将艳姬牵过一旁,好生劝慰。 如果历史不出意外,我是未来的大唐皇后。如果我活着,那父亲在这场战争中肯定能够活着。我必要以命保住父亲,想到这里,我心中一亮,“爹,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傻观音婢,你怎么可以随军呢?”眼见我还要再言,父亲再度揉着我的头说道:“爹昨天夜登城楼,望见碛北有赤气,长百余里,皆如雨足,下垂被地。谨验兵书,此名洒血,其下之国必且破亡。欲灭思力俟斤和步迦,宜在此季。” 父亲不是逞一时之能的武夫,他善文善谋、擅观天文气候,我的担心也许真是多余的。只是大哥的英年早逝在我的心中终究留有阴影…… 无论我如何想随着父亲前往,父亲终是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但父亲却答应了我,每个月会写一封 家书报平安。 有家书,也好。 为了让我们尽快的收到家书不要为他担心,父亲总是将家书随着八百里战报一起送到杨广那里,每每此时,杨广总是命我前往皇宫拿回家书。 这一天,接到杨广的传话,父亲的家书又到了。 随着大太监高山前往皇宫,经过桃林的时候,我被那满天的美景吸引,驻了脚步。 “长孙姑娘既然喜欢这桃林的景致,那老奴去和陛下支会一声,待老奴将长孙将军的信取来即是。” 我也不是很想看到杨广,只因他每次看我的眼神总是极其的探究,明明看着我,但我总觉得他是透过我看到了另外的一个人。 闻高山愿意帮我取信,我自是乐意,微微颔首,“麻烦公公了。” 夭桃灼灼、春色缤纷,漫天的落红飞舞,惊了那一地的残红,漫漫卷卷,似一片红绸飞舞在天地之间。 一曲清音似有若无飘入我的耳中,是《广陵散》! 似碧波清澈、若晚风斜照、赛苍烟摇曳,一时间,我长期惶恐的心似被这琴曲洗涤,心静了不少。 能将《广陵散》谈得这般出神入化之人,除却琴艺上的造诣外,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内心。很显然,弹这琴曲的人是一个与世无争、内心纯粹的人。 这曲调,让我想起21世纪的大师兄。那是一个温和得可以融化北极冰山的人,不但才学过人,而且神似谪仙,每每看到他,都有一种要羽化成仙的感觉。最难得的是,他弹得一手上好的古筝曲,因了此,他掳获了不少学姐、学妹的心。 曾经一度,一向不知情为何物的我决定拿大师兄开刀,开始自己漫漫的情路历程,但惹得怀真阵阵叽笑。 一想到怀真那笑得抽筋的脸…… 当初的我很是愤然,如今的我居然有些怀念。 出于好奇,我一径寻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漫天花雨之中,一袭黄衫的少年轻抚古琴,嘴角带着无欲无求的笑,那颊间,透着一股病态的酡红,赛过那飞在他颊间的桃花。 是缘、是梦、是孽、是障? 大师兄,是你么? 如果是你,你是不是也来到了千年之前? 如果不是你,他怎么拥有和你一般无二的模样? 我呆呆的看着那弹琴的黄衫少年,满脑子是21世纪和一些 学姐、学妹在大师兄背后偷偷议论大师兄‘公子如玉、世上无双’的情景。 “你是谁?” 随着温和的声音响起,我猛然清醒,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笑倚在桃树下的黄衫少年。 见我如痴似呆,他唇角泛起温润的笑,再度轻声问道:“你是谁?” 方才我的样子肯定很花痴吧,居然那般盯着一个男子瞧?而且还瞧愣了神? “我……我……”一时间,我有些语结,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长孙姑娘、长孙姑娘……” 我猛地回头,看着远处匆匆向我跑过来的高山。 依稀间,可以看见高山身后那不可一世、傲然的身姿━━杨广。 只是,杨广为何只命高山捧着父亲的家书来寻我,而他却是远远的伫立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我疑惑间,我的手被人拽起,我再度震惊回头,是那个黄衫少年。只见他嘴角噙着温笑,“你是长孙将军的女儿?观音婢?” 这声音……这声音……和大师兄好像,好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杨昭。” 杨昭?太子! 我震惊的看着他。 “你喜欢桃花,是吗?走,我带你去看桃花。”语毕,他不顾我的反对,大笑着拉着我的手往桃林深处跑去,任那漫天的落红飘了我们一身。 这场景,一如21世纪,大师兄拉着我的手疯跑在桃林之中,事后惹得怀真只是讥笑:“傻姑娘,你今天这般跑了事小,明天得好生注意那什么剩菜剩饭、锅碗瓢盆……你知不知道,大师兄是拿你当靶子使呢。” 不屑怀真的讥笑,我反唇相击,“我可是剑道冠军,谁敢拿剩菜剩饭、锅碗瓢盆砸我,本姑娘一一奉陪……咳咳,怀真,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够告诉我,男女……男女之间接吻是什么感觉?是怎么回事?” 怀真震惊的看着我,接着唇角泛起一股不明诲意的笑,“吻……你这个冷血动物居然也想知道?” 我点头。 “为什么?” “我打算献吻……不许笑……呃,可我怕大师兄笑。所以……所以得装做有经验的样子。” 闻言,怀真一步步逼近,笑得极是猖狂的看着我,伸手抱我入怀,“接吻这档子事不是说得清楚的,不但要言传, 而且还要身教才是……” 之后的场景,我一辈子记忆犹新……不,是两辈子都记忆犹新…… “观音婢,我希望,来年,我仍旧能够陪你赏桃花。” 温润的声音将我从遥远的21世纪带回大隋,杨昭在说过话后,居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我知道,他得的是肺病。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得的是肺结核,如果在21世纪,一个手术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可在这外科手术不发达的古代,他的病只能被称为‘痨病’,也就是━━绝症!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高山手捧家书站在桃林外,担心的看着咳嗽的杨昭,“该用药了。” 杨昭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眼中露出无奈,“观音婢,一个人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喝尽天下的药,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 我不假思索的答道:“苦。” “是啊。苦。”杨昭一边说着话,一边摘着一枝桃枝轻轻的嗅着,轻声低喃,“可是我听说,老天很公平,如果你的人生先尝遍了苦,以后定会是甜的。如果你的人生先尝遍了甜,那以后定是苦的。” 这眼神,一如大师兄的眼神般,似滴得出水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轻点头对他的话以示赞同。 杨昭唇角泛起温笑,将桃枝在手中轻扬,“知道么,起初对这话……我不信,但今天,我信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杨昭! 从此之后,桃林下倚树而立的黄衫少年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中,再也无法忘怀。有时候我很糊涂,我不知道他是杨昭还是大师兄,只知道现代装和古装的二人总在我的眼前不停的交替出现。 自从桃花开遍的季节遇上以来,不再是杨广宣我进宫了,多是杨昭宣我进宫。而我担心父亲战事的烦燥之心总在他温温的语言之下得以平静。 从父亲的家书中我大体上知道,因了父亲亲自挂帅,突厥那些曾经败在父亲手上的铁勒、思结、伏和具、浑、斛萨、阿拔、仆骨等十余部落背离步迦可汗、不战而降。步迦可汗溃不成军,西奔吐谷浑。 思力俟斤更是不堪一击,父亲仅率轻骑追击,转战60余里,大败思力俟斤,斩思力俟斤于碛口。 最后,父亲送突利可汗安置于碛口,又教突利分遣使者往北方铁勒等部招抚归附。于是突利尽得步迦可汗之众,东突厥再一次气势如虹,主导着突厥大地。 不幸的 是……父亲在这次战争中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 我颤抖的将父亲的家书叠好放入怀中:只要活着就好,伤了不要紧,我会治。 看出我心里的脆弱,杨昭轻步上前,握着我的手说道:“观音婢,长孙将军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看看,我这破烂的身子尚能苟延残喘,何况英武伟岸的长孙将军呢。” “谢太子殿下。”我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微鞠躬说道:“观音婢替父亲谢过,要借殿下吉言了。只是殿下再不要妄言自己的身子是破烂不堪、苟延残喘的,太子殿下的身子关乎着大隋的社稷呢。” 杨昭柔和的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头说道:“知道你担心着长孙将军,我在父皇面前说了,父皇必会带上你。” 带上我?我眼睛一亮,感激的看着杨昭。 我知道,杨广趁父亲此次大胜之际,决定巡幸西域,以彰显大隋天威!只是不想杨昭知道我见父心切,居然在杨广面前求得我陪同西巡的机会,好让我和父亲尽快见面。 “我知道,长孙将军伤重,只怕要在突厥养伤。而你又不可能独自前往突厥……能够和父皇一道前往,有他照顾,我也……”杨昭的话未尽,只是一笑转头看着满池的荷花。 时间过得真快,从桃花开遍的季节碰到他,如今已是荷花开遍的季节了。这数月中,我更进一步的认识了杨昭,一个与世无争的少年。只是可惜的是,他越来越瘦了,每每看着他,都有下一次就看不到他的感觉…… “可惜啊,我本想与你一同前往突厥,奈何我的身子不争气。唉……再说父皇要我监国,越发不能陪你了。” “殿下,放心。早则冬月,迟则明年开春,观音婢必定归来。或为殿下煮梅花茶,或为殿下煮桃花茶,到时候,我们再煮花茶论英雄,如何?” “好啊。”杨昭脸上浮起欣喜的笑,一别常日的温润,他有些动容的拉起我的手说道:“你煮的荷花茶淡雅不俗,想必那梅花茶、桃花茶之流也必不同凡响,只是我更期待着观音婢与我多说会子话……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知道,贵为一国太子的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宫中没有多少人敢与他说话,他的兄弟姐妹因了他的病一般也都避着他,他的侧妃没有和他谈得来的,至于子女,他担心将病传染给了他们,是以一向不与他们呆在一处……只有我,我知道这病的传染方式不似古时渲染的那般厉害,只要知道如何预防就可以和他 多加接触、多加谈心……想必,这也是他喜欢和我呆在一处的原因。 只是,他的病……在这医术不发达的古代,我无能为力。 这满池的荷花映衬着他清瘦若仙的身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够等到梅花抑或是桃花再次开遍的季节…… ==潇湘书院==素馨小花==《我的长孙皇后》http://read。xxsy/info/453982。html==分隔线== 大业三年(607年),夏! 我坐上了前往突厥的凤辇,在凤辇中,我第一次见到了大隋的花滕公主━━杨丝蕊。据说在所有的王子、公主中,除却杨昭,杨广最疼她。 杨丝蕊约摸长我两岁的年纪,扎着标准的公主髻,大大的眼睛浮翠流丹,就算不说话也蕴着如雾的浅湿,初和她目光交错,我和她愕然对望良久,最终她的睫眸轻颤避开了我的注视。 人多道公主骄横跋扈,不想这位受尽宠爱的公主却似一副受惊的小鹿般的神情…… 我看向她的衣物,一身明黄的外袍,腰间系着一个蝴蝶结,再加上她那我见犹怜的神情,更显得她似水筑的洋娃娃般。 凤辇很大,似一栋移动的屋子,豪华自不必言,上面不但有我、杨丝蕊,还有杨广的三位美妃:萧皇后、宣华夫人和云妃云昭训。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萧皇后。她是西梁的公主,为促进西梁和大隋的安定团结结姻杨广,传言她貌赛西施、艳比王嫱,今日一见果然明不虚传。如雪的肌肤、婀娜的身姿、如翠的细眉,赛桃花的脸颊,若嫦娥下凡只怕也愧回广寒了吧。 至于宣华夫人……她的脸上再也不见第一次所见的惶恐、羞赧,有的是灿若春华的端丽冠绝。这番明艳,想必和她在隋文帝驾崩的第一天就收到了杨广私赠的同心结,而后得尽杨广的万般宠爱有关。 我又将眼光看向萧皇后,据闻一直得杨广十年之宠的萧氏曾为同心结之事吃醋非浅。至于杨广是如何使得这两个女人止于后宫的战火那就不得而知,至少现在看来,她们二人手挽着手,神态甚是亲腻,真可谓并蒂齐芳。 因了路途遥远,甚是无趣,这宣华夫人偶尔会为我们清唱一曲南陈的亡国之音《玉树后宫庭花》,唯有此时才能看见她眼中偶尔流露的悲伤。 还有这个云昭训……我细细的打量起她来。替杨勇生过三个孩子的她身材依旧撩人,肌肤仍然赛雪,神情颇是 倨傲,在这三位后宫女人之中,她的地位最低,但她这般倨傲的神情所为何来? 不久之后我就知道云昭训之所以这般倨傲是因为她是杨广的功臣。年少的她就爱慕杨广,为了杨广不惜进到杨勇府上为妾,不惜为杨勇生下三个儿子以减少杨勇的戒心,更不惜怂恿杨勇毒死正配元氏,然后和杨素、杨广等人密谋怂恿独孤伽罗对杨勇越来越疏离……标准的美人计啊,杨勇就那般沉溺其中,最后终不得善终。 如此想来,云昭训的倨傲就有一定道理,她是标准的拿了青春赌明天并且胜利了的一方。只是,她没有得到后位罢了。 因了这三个女人,我的西巡之路充满了趣味,真真令人大开眼界。 人说三角关系是最稳固的关系,如今我是亲眼目睹。 真真正正的雨露均沾! 当杨广夜宿云昭训处时,宣华夫人和萧皇后必是统一战线。 当杨广夜宿宣华夫人处时,云昭训和萧皇后必是统一战线。 当杨广夜宿萧皇后处时,云昭训和宣华夫人必是统一战线。 这样一来二去,这三个女人相互怨着又相互怜着,结果谁也没有机会和心思去陷害、伤害对方。 难怪杨广能整得这些女人对他服服帖帖,我不禁为他拍案叫绝,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上三个美妃的原因。 这一路的住宿倒不用人操心,天子巡幸,沿路早已修筑了许多的行宫。或富丽堂皇、或典雅古朴,显示出这沿路的地方官是有多么的讨好当今陛下。 汾阳宫! 月色柔美似水银洒满附近高高低低的山丘,错落有致的屋宇,偌大的行宫里人们大都已入睡,杨广今天的宠妃是宣华夫人,是以宣华夫人的住处还亮着灯光。 “有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 凄厉的声音回响在汾阳宫内内外外,似炸了锅般,羽林军们手执灯笼、火把到处搜寻,入睡的人也都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互相打听原因。 “怎么回事?”杨广阴戾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请陛下不要现身,有刺客。” 一路行来,我大体上知道了些许杨广的个性,明明是经过南征北战无往不胜的天之骄子,如今却偏偏喜欢做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想来是少时受隋文帝和独孤伽罗压制太多的原因,成年后终于爆发了。他现在就似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少年,凡是为他好 的他一概不受。是以当他听到宫人劝导的话后,不但没有躲起来,而且是急忙的扯着衣物披在身上,身手敏捷的飞出寝宫。 一路行来,我和杨丝蕊一般总是宿在离杨广最近的寝宫。是以当我惊醒的时候,杨广已是冲了进来。“来人,来人,保护花滕,保护观音婢。” 很快的,寝宫中冲进来一大批羽林军。而冰巧极是利索的替我和杨丝蕊穿好了衣衫。直到这个时候,杨丝蕊的帖身宫女紫萍才匆匆的跑了进来。 脸上已有了滔天的怒容,杨广狠踹紫萍一脚,“没用的东西,如果刺客早杀进来了,你现在跑来还有什么用?” “父皇、父皇,不要踹萍姑姑。” 看着杨丝蕊摇摆着他的衣袍,看着她轻颤的睫毛、含泪的眸,杨广冷哼一声,转身看向屋外的厮杀。 知道错了,紫萍含泪咬牙站了起来,将杨丝蕊护在了身后。 ‘轰’的一声,屋宇破裂,数名黑衣人从空而降,落在了我和杨丝蕊的身后。 众人转身间大惊失色,眼见着我和杨丝蕊就要落入黑衣人的手中。离我最近的杨广手起刀落,那已抓住我肩膀的手已成断臂,但那血乎乎的手仍旧紧紧的抓着我的肩,我惊叫一声无所适从。 在我被抱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临空飞起的时候,我惊恐的看到向来惊若小兔的杨丝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 “杀无赦。” 杨广似从地狱归来的阎罗般,将抓在我肩膀上的血手猛地扯下扔在一旁,然后将杨丝蕊拉到一边,“站在父皇身边,不要动。”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角落,左右两方、后方再坚实不过,而前方,羽林军正在和刺客搏命厮杀。看着在烛光下突明突暗的杨广的脸,我居然有一瞬间的愣神:他为什么抱着我舍弃了杨丝蕊? 眼见着刺客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眼见着羽林军亦是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我的眼漫尽了血色……若行刺真能轻易成功,古来的荆轲、高渐离之流又怎会有那般悲壮的结局? “陛下,陛下,刺客已经缴灭,还抓住了一个活的。” 闻言,杨广这才放下我,然后踱步出了房间。 一袭黑衣的蒙面人被羽林军推到了杨广的面前,杨广一怒之下揭下那人的蒙面巾,居然是个40左右的中年男子。 “你是谁?为什么行刺朕?” 那男子‘呸’了一声,丝毫不惧 的回道:“我主世代忠良、赤心为国,南征北伐、平定中原。今日昏君弑父篡位在前,谋杀兄长在后,还将我主一门尽行斩首,此恨如何得消?” “主?谁?” “正是被你这昏君冤杀的太师爷伍建章。” 原来是为忠孝王爷伍建章报仇的……可惜了这匹夫之勇! 杀伍建章也是为了给先太子杨勇一党颜色看,但杀了满门确实做得有些过分,毕竟伍建章也是开隋的九大功臣之一……杨广的神情捉摸不定,半晌阴诲问道:“你不怕死?” “我死了,自然有人替我报仇。” 嘴角不自觉的抽搐,杨广笑得阴森,“你说的是你们家那位驻守南阳、拥兵十万、力能举鼎,有万夫莫敌之勇的少爷伍云召吧?” 伍云召?隋唐第五条好汉。我心中一动,只见那男子怒目而视‘呸’了一声,扭头不再作声。 “你不知道吗?朕的十万大军早就踏平了南阳,你们伍家的那个少爷已然不知去向。”眼见那男子眼中有悲愤之神,杨广撇嘴冷声说道:“朕给你一个机会。放你一条生路,你尽管去找你的少爷,尽管再和他联手前来杀朕。” “陛下……陛下……”随行的臣子和羽林军蠢蠢欲动,准备劝阻杨广这危险的举动。 杨广只是摆了摆手,并命令羽林军替那黑衣人松绑,又道:“下一次,再刺杀不成,就不要怨朕不给你机会。” 杨广行事不是任何人猜得透的,即便是我这个学过心理学的人也猜不透,如果前些时我还能拿定他是被他父母压制的时间太长,是以这段时日才会过于放纵的话,如今他的行事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解释。 也许更多的,是一份清狂和自负吧。 这座城堡离突利驻地都斤山的城堡相去已不远,而跟随在杨广身边的只有我、云昭训和大太监高山。 自从那日发生刺客事件后,杨广吩咐队伍继续佯装成他仍旧在西巡队伍中的样子,他却只身带了我们三人微服私访。 “客官,你们要的都上齐了……看还需要些什么,吩咐小的,小的去做。” 看着木桌上的牛肉、奶茶,杨广只是摆了摆手,“可以了,你去吧。” 高山一如以往小心翼翼的将所有的食物尝过后,略点头。杨广这才将奶茶递到我的面前,“观音婢,来,喝一点,暖身。” 这关外是初秋时节,却已飘起了 051章 西游记(下) 我的长孙皇后,051章西游记(下) 因了堡主之死,城堡一直处于戒严状态,许进不许出。爱蝤鴵裻杨广携着我、云昭训、高山依旧驻留在城堡。 我一直天真的以为,杨广在这里稳如泰山只不过是等着西巡的大部人马到来,然后颁布法令拔除毒瘤。直到他们到来,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杨广命宇文化及去捕杀了荒淫堡主的全家,从上至下,包括一只狗都没有放过。 原来,这里的堡主之职是世袭的! 我居然不知…… 三百多条人命……三百多条人命啊……死后被焚、尸骨无存! 我的身子在颤抖,我的小手冰凉。看着熊熊燃烧的整座城堡,我倒了下去。 我也许救了以后的新婚夫妻,可是我却害死了三百多条人命并连带毁了一座城堡。 “观音婢,这毒瘤拔得可彻底?” 从晕厥中清醒,我已在凤辇之上。我睁眼看着凤辇的顶端,那流苏随着凤辇左右的摇摆。我似乎看到了无数的冤魂向我张牙舞爪的扑来,我惊痛莫名的闭上眼睛。可黑暗中,那些厉鬼一个个的看着我惨叫、惨哭,声撕力竭的说着‘拿命来,还我命来’的话。 惊惧、惶恐中,我只好再度将眼睁开。 “叔叔已经命那城堡中的民众都移民到其他城堡之中,那座城堡,再也不存于世。” 是啊,真够彻底,真真正正的斩草除根、拔除毒瘤。 “陛下,观音婢可能吓坏了,瞧小人儿的脸白得怪心疼的。” 说话的是萧氏,声音柔柔的,让我惊惧的心感到一丝暖流。我不再傻傻的看着凤辇的顶端,只是回过头看着她。 “观音婢,醒了吗?” 问话的是杨丝蕊。她的神情从起初的幽怨到现在的担心,我知道起初她是怨她父亲宁肯带我微服出巡也不带上她,现在担心的是我到底能不能够痊愈,毕竟我和她年龄相仿,还有得一些话说。 “陛下,还有多长时间,我想爹了。” 不再如微服私访时称呼杨广‘叔叔’,回到西巡队伍中的我称呼杨广‘陛下’,显见得他一愣,之后却是自嘲一笑,“怎么?朕不能给观音婢安全感吗?” 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给我安全感的人是我父亲。当他第一次抱着我的时候我就不哭不闹,当他为我一次次冒险筹谋 的时候我就知道父爱方是世上最大的安全感。这━━没有人能够替代。 “观音婢,观音婢!” 是父亲的声音,我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一下子爬了起来,揭开凤辇的珠帘,果然,父亲似天神般的站在凤辇之外,我不顾一切的直往父亲的怀中扑去。 父亲急忙伸手抱住我,直是打着转,“观音婢,观音婢。” “爹!”我发出呜咽之声,紧紧的抱住父亲的脖颈,眼前的父亲是模模糊糊的。 “傻孩子,哭什么,爹这不是好好的吗?” 真的只有父亲,只有回到父亲的怀抱,那所有的妖魔鬼怪一扫而光。我哽咽说道:“观音婢再也不离开爹了。” “长孙将军,朕好生妒嫉啊。” “陛下。”父亲将我放在地上,接着跪拜说道:“请恕微臣思女心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虚扶父亲一把,又说道:“等不及了?这大老远的就跑来接?” 父亲只是将我再度抱起翻身上马,笑着对杨广说道:“陛下,请恕微臣要带着观音婢先行一步了。微臣在都斤山迎接您的大驾。” 骑马偎在父亲的怀中,奔驰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往时所有的不快、惊惧就似那被抛在身后的疾风,再也没有萦绕在我的脑中,所剩的只有安全和温暖。 时隔六年再见颉利,他已全然褪去幼时的身影,只是那卷曲的头发、湛蓝的眼睛依旧如昔,站在那迎接着我和父亲的人群中,他显得是那般的潇洒英武、气宇轩昂。 明明是14岁的少年,却长得极高,高大的身材将大妃和安义公主1护在了左右。在他身前蹲着的是两只身材硕大的雪狼,我的眼睛不自觉的被那两只雪狼吸引。脑中略过一幕幕颉利吹曲子、杀母狼的情景。 “观音婢!” 颉利不讲许多规矩的迎上来,将我自父亲的马上抱了下来,“还记不记得我?我是颉利。你看……”他指着那地上的两只雪狼,“它们一只叫御风、一只叫御鹰,御鹰是你的了。” 明明记得,明明知道……我却只能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御鹰。通体雪白的皮毛,四支强劲有力的爪子,脖子间围着一个缀满了宝石的颈箍。 “御鹰,过来,见过你的主人。你应该记得她的味道。” 御鹰似乎听得懂颉利的话般,嗷叫一声站了起来,摇头摆尾的走到我面前。21世纪我惧狗 如命,何况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只比我还要高大的雪狼?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御鹰又上前一步,在我的脚边闻嗅,我只得死命的抓着父亲的手。 只听一阵‘哈哈’的大笑声传入我的耳中,“观音婢,不怕……你看,御鹰喜欢你呢。它都伸手出来了。” 那名唤御鹰的雪狼果然将爪子伸到了我的面前。我看了眼父亲,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了御鹰的爪子,然后听到它的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 “观音婢,御鹰果然还记得你,它在和你打招呼呢。” 我似蚊虫般带着颤抖的语调说道:“御……鹰!” 紧接着,在颉利的指引下,我一一拜见了所有的人,父亲和突利可汗自是安排如何迎接杨广的事去了,而颉利则带着我去了往日我们去过的草原。 仍旧是成群的牛羊,仍旧是一望无际的旷野,仍旧可以清晰的看到溪流似飘带晶莹滚动在草原之间。 “观音婢,你还记不记得这里?就是在这里,你救了我的命,御鹰和御风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我们发现的……” 听着他讲述着我再也清楚不过的往事,听着他讲述这分别的六年他都做了些什么……看着他一如往昔般明媚如镜的笑颜。我很庆幸,虽然他受了那么多的磨难,虽然他在这过去的六年中又经历了两次‘意外’,但随着他的长大,再加上有御风、御鹰的保护,他的安全相对幼时有了更大的保障。 “御鹰如果给我,你不就有危险了吗?” “不怕,我不是还有御风吗?再说当初我们说好了,一人一只,你忘了我们是狼爸、狼妈吗?哦……瞧我,你那时候还小,哪记得这么多……看,这是你送我的玉佩……” 看着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蕴藏绿牡丹的玉佩,咳咳……我能要回来不? “哥哥!” 随着娇俏的声音,我侧目看去,是她━━阿史那兰诺伊。一个长我两岁的女孩,因了她微圆的脸蛋、甜美的笑容,是以在方才那一群人中,我对她的映像犹深。 可怜的安义嫁突利六年,虽得尽突利的宠爱却偏偏没有子嗣,是以她收养了出生既没有母亲的阿史那兰诺伊,权当个寄托。安义公主小小的年纪,已是当‘奶奶’的人了。 “哥哥,你偏心。自从观音婢来了,你就不要兰诺伊了。” 颉利急忙将玉佩重新揣回胸口,上前 抓住兰诺伊的手,“兰诺伊,来。比比看,你和观音婢哪个高……呀,一般高呢,看来兰诺伊的肉吃少了。” 听着颉利打趣的声音,伴着这草原的秋风,兄妹二人的笑声传得极远极远……看着兰诺伊如花般的笑颜,我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在这危机四伏的突厥,颉利终究有一个玩伴! 至晚,父亲回到帐蓬,直是抱着我问了许多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我一一回明后,偏要看父亲的伤。父亲扭不过我,只好解了外袍。 那伤,偏心脏一分! 我心一震,父亲如今虽然能够捡回一条命,可以后…… “观音婢,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我仰起头,尽量将眼泪逼回眼眶,“观音婢是看到爹高兴才流眼泪。” “还没流够?” “爹,回去后,我们去岭南吧。” “傻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爹是臣子就得忠于朝庭、听令于陛下。这才是为人之道、为臣之道。” 忠臣?古来忠臣有几个有好下场?我能说‘爹,大隋没有多少时候了。马上你的好朋友李渊将取而代之建立大唐帝国’的话么? 我不能说啊…… 我只得将头靠在父亲的怀中,“爹,那你答应观音婢,这次回去后再也不当征战沙场的将军,可好?” 父亲揉着我的头发,半晌回了声‘好’。 闻言,我心顿时轻松起来,欢快的从爹的腿上蹦下,“爹,这帐中好香。” “我担心陛下闻不得这里的味道,是以让突利可汗将这里所有的帐蓬薰了香。” 翌日清早,一个极好的秋日,日头已然从草原的尽头升起,普照着这片经过战火洗礼过的土地。 都斤山笙歌鼎沸、彩旗飞舞。突利携着大妃、安义公主、各部落首领恭敬的站在天坛之上,等候着杨广御驾光临。 陆陆续续前来目睹杨广风采的人自发的围在了天坛的四周,仅留下一条用红毯铺就的官道以供杨广行走。 至午时,细乐飘扬之音越来越近,杨广巡幸的队伍已然抵达。突利急忙携着大妃、安义公主以及那些部落首领迎到御驾前,按汉朝礼仪行最高的跪礼奏道:“先帝可汗怜臣,赐臣安义公主,种种无乏。臣兄弟嫉妒,共欲杀臣。臣当是时,走无所适,仰视唯天,俯视唯地,奉身委命,依归先帝。先帝怜臣且死,养而生之 ,以臣为大可汗,还抚突厥之民。至尊今御天下,还如先帝养生臣及突厥之民,种种无乏。臣荷戴圣恩,言不能尽。臣今非昔日突厥可汗,乃是至尊臣民,愿帅部落变改衣服,一如华夏。” 杨广缓缓的步下御驾,躬身扶起突利,扬声说道:“碛北未静,犹须征战,但存心恭顺,何必变服?” 一语落地,那些部落首领和旁观的突厥子民高兴的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语。 一番歌舞自不必多言,喜庆、豪迈尽现。 杨广见突利考虑得极是周到,又见这突厥大地上的子民英雄本色,豪气顿生,顿时激起心中的豪情,他举杯洒向广际的天穹,朗声唱道:“萧萧秋风起,悠悠行万里。万里何所行,横溪筑长城。岂台小子智,先圣之所营。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北河秉武节,千里卷戎旌。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千乘万骑动,饮马长城窟。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缘崖驿马上,乘空烽火发。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释兵仍振旅,要荒事方举。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我虽不懂历史,但对诗词歌赋犹感兴趣。自小就接触过许多诗词,是以对杨广这首《饮马长城窟》并不陌生……而初次听闻杨广此诗的一众人亦是被杨广的豪情满怀所感染,纷纷称赞并上前献酒,杨广来而不拒、稍有醉意。 狂欢直至夜间结束,萧皇后在太子妃之时就和安义公主感情颇深,今晚自是和安义宿在一处说些悄悄话。 白天的草原秋阳高照,夜间的草原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不时的传来狼的嚎叫声。伴随着狼的嚎叫声,一声女人的惊叫划破苍穹。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所有的人被惊醒。父亲担心出事,自是不愿撇下我孤身一人,是以紧抱着我出了帐蓬。 人影绰绰,慌乱的奔跑着。 我抬眼看去,只见云昭训所处的帐蓬外围满了人。 今晚杨广宿在云昭训处…… 不一时,只见宇文化及已是从帐蓬中步出,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势,大手一摆,“来人,追,刺客肯定还未走远。很有可能躲在那密林之中。” 眼见宇文化及的手指向前方的密林,突利急忙上前阻止,“不不不……那是我们的圣地,是先祖安息的地方,除非是死,否则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 宇文化及怒目看着突利,“现在是娘娘被人谋杀了。而谋杀娘娘的人极有可能熟悉你们这里的规矩,他正好可以借助你们的圣地逃脱罪责。你难道要看着我朝的娘娘枉死在你突厥的大地上吗?” 看着宇文化及的怒容,突利可汗犹豫间放下阻拦宇文化及的手。他都已向隋称臣了,哪有主子死了不找真凶的道理? 见突利不再坚持,宇文化及看向一旁的御林军,再度一一吩咐说道:“你们几个,随我去追刺客。你们几个,保护陛下。” 一部分羽林军在宇文化及的带领下往前方的密林追去。一部分羽林军重新围住了云昭训的帐蓬,戒备森严之极。 紧接着,杨广怒气冲冲的亦是从帐蓬中步出,不待羽林军请示,他已是翻身上马亦往密林中追去。 原来,云昭训被谋刺身亡。 担心这里不安全,父亲一直将我紧紧的带在身边。可他又担心杨广的安全,是以抱着我翻身上马去追杨广。 颉利见了,亦是抢了一匹马,带着御风、御鹰跟随在了我和父亲身后。 马才驰入密林,黑暗笼罩的密林似一巨大的猛兽撕咬着一切,令人不自觉的胆颤。 有两条路,我们该往哪一条去追? 父亲翻身下马,仔细察看地上的痕迹,“往左的那条道路足迹混乱,想必是宇文丞相带人追去了。至于右边的这条路,只有一骑马匹留下的足迹,陛下行事向来……”说到这里,父亲站起身,手指着右边的那条路,“我们走这条。” 我明白父亲的选择。左边的道路有宇文化及的大部人马,杨广就算走了那条路也不会出什么危险。倒是右边这一条道,这痕迹如果真是杨广留下的,父亲追去正好可以保护他。 只是这密林很大,具有敏锐观察力的颉利也拿这密林没有办法。更何况这密林是他们的圣地,他也从来没有进来过。我们三人绕来绕去,总是绕回了原地。 迷路了! “只有等天亮,不能再这般毫无头绪的找下去,我们也得保持一些体力。” 父亲、我、颉利三人纷纷下马,然后颉利熟练的燃起了柴禾。 我天生惧黑,两世都没有多大的改变。再加上这耳中不时的传来狼的嚎叫声,我不禁有些哆嗦的躲在父亲的怀中。 “观音婢,不怕,有爹呢。”说着话,父亲又将他的大氅将我裹得紧紧的,自言 自语的说道:“听陛下说你得过一场大病,可不能再冻着了。早知道不带你追出来就好了。” “爹,观音婢只想和爹在一起。”方才的混乱,我也不可能和爹分开。 “不怕,有御风、御鹰,那些狼见到它们两个,就会躲得远远的。” 雪狼是狼族最尊贵的血种,颉利的话并非虚言。一晚上,虽然不时听到狼嚎,但却没有一只狼来打扰我们。 天方方破晓,父亲就迫不及待的要去追寻杨广。 一路上,到处都是尸骨,想来定是突厥先祖们留下的。每经过一尊尸骨旁,颉利都会非常恭敬的一一作揖。 我们不再骑马,只是牵着马默默的察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你们看,有血迹。” 我和父亲急忙随着颉利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旁的杂草上有血迹延伸向远处。父亲神色激动的说,“走,沿着血迹走。” 沿着断断续续的血迹直至一棵巨大的胡杨树前,只见杨广正靠在树干上,显见得左手臂受了伤,血仍旧不时的渗出,平时不知多潇洒恣意的人如今略显些狼狈。 “陛下。”父亲急忙往杨广的身边跑去,急急的蹲下,撕着自己身上的衣袍替杨广包扎,“微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是个女人。” 杨广的话令父亲一怔。只听杨广继续说道:“朕和她交过手了,朕虽然受了伤,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腿上中了一剑,走不远了。”说着话,杨广指了指另外的方向,“沿着这条血迹去找,一定能够找到。走。” 眼见着杨广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父亲急忙扶住,“陛下就在此处憩着,待微臣擒了那女刺客来。” “这片密林邪得紧。也不知道走不走得出去。也许你前脚走,后脚那女子又不知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所以,众人聚在一处安全一些。” 杨广话音刚落,一声惨烈的狼嚎响起。 我们同时扭头看向狼嚎传来的方向……只听杨广说道:“看来她还真有体力,这狼只怕被她伤了。长孙将军,快走,朕可不想她被狼吃了。” 杨广的吩咐,父亲自是不能驳,只好扶着杨广一路沿着血迹找去。 只是当我们找到又一个分叉路口的时候,两边的路口都有血迹,而且血迹似乎很长很长。看来,其中一条定是方才那惨叫受伤的狼逃遁的路,另外一条是那女子逃遁的路。 那么,哪一条路是狼逃走的路?哪一条路是那女子逃走的路呢? 四人中杨广受了伤仅能自保,我还小根本就不懂自保。只有父亲和颉利能够追踪,如果他们二人兵分二路追踪,依这密林中的诡异,我和杨广都有危险。 我脑中灵机一动,“颉利,你去尝尝,看哪条道上的血腥有咸味?” 咸味?颉利虽然不明白,但仍旧依着我的话照做。他一一浅尝后,指着左边的道路说道:“这边的血果然有咸味。” 人的血液中盐的含量远远超过动物血液中盐的含量。这是21世纪中法医学最基本的理论。我笃定的指着左边说道:“刺客肯定走这条道。” 没有问‘为什么’,父亲带着我们一行人坚定的往左边的道路追去。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眼前的景像令我们四人同时吃了一惊,只见一群狼正围着一名白衣女子。而那领头的狼浑身尽是鲜血。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那受伤的狼肯定就是先前那惨叫的狼。它不是逃走了,而是去寻它的同伴来报仇来了。也不知它们是从什么方向突围过来的,居然绕过了我们先一步追上了那名女子。 经过一晚上的奔跑,又和狼交过手,白衣女子花容有些狼狈不堪。她的剑仍旧紧紧的捏在手中,两眼紧张的盯着狼群。 我们一行人和御风、御鹰的突然出现令那狼群受了惊吓,再加上御风、御鹰一声狼嚎,那些围着女子的狼群一时间四分五散,纷纷跑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杨广手持利剑上前,轻抵着白衣女子的下颌,“说,为何要杀朕?” “报仇。” 又是报仇?我不仅叹气摇了摇头,又一个逞匹夫之勇的人,而且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如果朕没有记错,你是安义的婢女。朕和安义从小感情甚好。你以为朕会信你那挑拨离间之话?” “我虽是安义公主的婢女。但我也曾是太子府上的婢女。” 太子府? 见杨广神色一怔,那女子冷笑说道:“在奴婢的眼中,这大隋只有一位太子。” “你说的是……我大哥?” 那女子‘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痰来。“你这昏君还敢称他为大哥?你杀了他又夺了他的妻,还好意思称他大哥?” 原来,这女子父母双逝,无钱安葬,是杨勇仗义相助。是以这女子 对杨勇一直存有感激。后来杨勇将她送给安义,然后又和安义一起远嫁到突厥。她听闻杨勇被杨广杀的消息偏又不能回中原查实。正好杨广要来突厥巡幸,她仗着在突厥这些年练就的武功,这才冒险一试想杀杨广为恩人报仇。 “本来我想杀了你这昏君和那卖主求荣的云贱人,万不想……” 万不想杨广临时去了宣华夫人那里逃过一劫,而云昭训在全无防备之下做了孤魂野鬼? “他死了还阴魂不散。为了抵毁朕,他散布谣言说朕谋逆弑父。弑父啊,这天大的罪名你让朕如何承担?朕不得不杀他,不得不杀他平息谣言,平息祸根。” “就算你这昏君是被冤枉的,那太子之位呢?你的太子之位来得就正大光明么?如果不是你和那个云贱人狼狈为奸,太子又如何能够被废?如何最后不得善终。” 闻言,杨广一时间没有了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白衣女子,然后他叹声说道:“是,朕夺太子之位……”说到这里,杨广居然笑得有些凄怆,他回头看着突厥的大地,眼中充满了留恋,迳自喃喃说道:“如果当初朕知道夺了太子之位仍旧是什么都得不到的话……不如不夺。否则,朕如今也不会如此的无所事事……无所事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杨广夺太子之位是有原因的?当皇帝并不是他最终的目的? 半晌,杨广似从梦境中醒来,回头冷冷的盯着那白衣女子,手中的剑力道加了三分,鲜血自那白衣女子的脖颈处流下来,杨广又道:“虽然你是个忠义的丫头。但……为了安义,你不得不死。你就永远当我大哥的忠臣去罢。” 转瞬间,手起剑落,白衣女子含笑倒在血泊之中。 杨广轻试着剑上的鲜血,“她是安义的奴婢,如果抓回去,肯定会影响到安义。朕相信安义对朕绝无二心。所以……” 所以于公于私都得将这白衣女子杀了,否则安义在突厥的日子必不好过。 大业三年(607年),秋,隋皇妃云昭训陪杨广巡幸途中染疾,不幸魂归异乡。 云昭训简单的葬在了突厥的大地上。 墓地前,杨广的身影显得很是孤寂。 “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斜阳欲落处,一望黯消魂。” 这首《野望》丽而不艳、柔而不淫、有正言之风、雅语之气。人说文品如人品……这杨广越来越似谜般令我不解。 而他的眼神, 052章 太子妃 我的长孙皇后,052章太子妃 新年的钟声还没敲响,一件更喜庆的事浸润着唐国公李渊的府门。爱蝤鴵裻 唐国公嫡女李雪主定在腊月二十这天出嫁。 因雪主出嫁后年关将近,是以这段时间,窦氏又要忙活给各陪房衣裳、首饰、器皿之类的东西,又要忙活年关来临将要用得着的东西,李府上下忙得是鸡飞狗跳,好在母亲前往帮忙,窦氏这才觉得不如先时那般心中无着落。 因母亲肩负着全福太太的重任,是以携着我住在了李府。 腊月十九一大清早,宫中的大太监高山就来到了李府,“陛下有赏!” 一时间,忙碌的李府众人都跪在了地上。只听高山宣道:“翡翠玉观音一尊、翡翠玉如意一柄、金头钗十二副……” 眼见着宫中的人穿穿梭梭将杨广赏赐的御品搬进庭院,李渊率众齐声拜谢:“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山将圣旨交到李渊手中,并示意李渊起身,接着笑道:“老奴也有一礼相送,只是唐国公不要嫌礼轻的好。”说着话,高山示意另外一名太监模样的人送上了一尊珊瑚盆景。 那一米有余的红珊瑚盆景比起杨广的赏赐虽然寒酸了不少,但在大内中也属精品了,李渊直是作揖说道:“让公公破费了,我已备好清茶。请!” 本是随着李渊前往书房的人见到人群中的我,高山一时间笑眯了眼,驻足说道:“哟,原来长孙姑娘在这里啊。怪道陛下说这段时间你怎么不去见他了,原来躲在这里凑热闹。” 因西巡期间,这高山一直陪着我,是以我对他极熟,听着他调侃的话,我只报以一笑。 “陛下可是说了,长孙姑娘若没空去宫中,那就叫太子殿下时常到长孙将军府中走动走动的好!” 太子殿下?杨昭!我脑中一时有些混乱……想着杨广这一路上对我的好,想着但凡我到了皇宫,必是杨昭陪伴左右……莫不是…… 热闹的场景因了高山的话显得有些突兀、震惊,高山却是没有看出什么,说完话后径自陪着李渊前往书房去了。 母亲本在发呆的人被窦氏推了一把,这才拉着我起身。头还有些昏沉的我被一双强有力的手往后花园方向拖去,耳中只听得见母亲和窦氏传来的呼唤声:“二郎,你做什么?快放开观音婢,她咳嗽才刚好,受不得凉气,诶,不要玩远了……” 虽然只比我大 三岁,但整个身高已压我一头,力气更是大得出奇。我见识过他拉巨阙天弓…… 李世民突地站定转身,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我就那般撞在他的身上,轻呼一声不得不捂着生疼的鼻子抬头看着他。 乌黑浓密的头发挽在头顶,插了枝玉簪,更显得他长眉修目、俊如朗月。只是此时的他,一扫前几天笑得如芝兰的神情,而是又恢复了最初之时那斜着眼看人的倨傲,一双墨玉似的眸子很是轻蔑的看着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这样的人?一时间,我有些糊涂,愕然的看着李世民,“什么?” 李世民的眼中更是露出不屑,曾经开朗如月的眸子变得阴诲不明,“什么?” 猛然间,我有种鸡对鸭讲的无奈,无辜问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李世民的眼中突地升起怒火,夹带着丝丝戾气直扑而来,“我倒要问,你怎么了?” 前几天还对我笑嘻嘻的人,今儿个是怎么了?我困惑的看着他,“我怎么了?” 李世民眼角轻挑,“你问我怎么了?” 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我非常熟悉的讥讽,我心中有些模模糊糊的明白,莫非是高山的话刺激了他?虽然他年岁尚小,但无论是二哥、三哥还是李建成、李雪主等人,都已看出他对我十足的霸占欲。 “不过一年多没见,再见之时不想却是要凤冠霞帔加身了……” 这语气、语调……果然,果然是因了高山的话,依他聪敏的性子,不会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大隋未来的太子妃!” 他故意将‘太子妃’三字说得极重……嘴角明明挂着一丝笑,但眼中却隐藏着愤怒和怨恨……我心中一惊,他这孩提时代的占有欲莫不是根深蒂固了?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早熟得狠,尚未到弱冠之龄的李建成房中如今就有两个通铺丫头了。 “未来的太子妃居然关心李府一个小小的李家二郎怎么了?我李世民能出什么事,不过是不知道未来的太子妃居然能和我们玩得这般亲厚?真真令小民等受宠若惊啦。我道你为什么不和颉利要回玉佩?原来是因为你未来太子妃身份的原因。这么早就想到以后和突厥的友好和睦要靠颉利,所以如今更要事先打好基础。” 没有从颉利要回玉佩实在是有万般无奈加上更多的不好意思……倒真不是他所想这般‘高尚’。再说我也是到今天才有所惊觉杨广的心思。眼见着李 世民这般毫无情绪的语调,一时间我竟有些语无伦次,“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二郎,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今天……” “观音婢,你在这里?” 李雪主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要和李世民说的话。只见李雪主笑嘻嘻的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对着李世民做了个鬼脸,“二郎,说好了观音婢今天是我的,不由你打主意。观音婢,我们走,别惯坏了他,我告诉你,他啊……” 我回头看着风雪中挺立的小身影,是那般的遗世独立又决然不羁,显然他也没有料到李雪主会突然出现,再加上李雪主素来喜欢调侃他并且讲一些他的糗事我们听,是以他有些红脸的站在那里,终究是‘哼’了一声,没有追上我和李雪主的脚步。 他是这么的高傲又自负……看他那副神情,我不仅又乐了。不过一个小孩子对一件物品十足的霸占欲而已,而我又不是他的私有物品,我干嘛要和他解释? 李雪主,虽然只是13岁的年纪,但若再涨个几年,定也有那倾国倾城的貌,最要命的是她与身俱来的飒飒英姿之彩,这些都注定了李雪主以后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孩。只是如今,那脸上长期笑得英姿勃发的女孩略带羞涩站在一众妇人的面前。 “她年纪轻,要学的事还多着。你别总是夸她。我呀,惟愿她有你一半的心思玲珑就好,也可在那财大势大的柴家站稳脚跟。” 听着窦氏的话,母亲闻言拉过李雪主的手,笑着对窦氏说道:“也就是你这般不待见自己的女儿。如果我的观音婢长大后有雪主一半的聪慧,我就谢天谢地了。” 平时将我夸到天上去的母亲,如今居然为了夸讲李雪主居然做出踩我之事?我明白母亲只怕是有什么话要对李雪主说,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只怕不方便听,是以讪讪笑道:“娘教训得是。以后,观音婢要请教雪主的地儿可多着呢。只是如今再往下听,只怕说我连雪主的一小半儿都不及的话都说得出来,所以,观音婢还是告辞的好,免得听着徒生烦恼。” 窦氏‘哈哈’笑着一把拉过我,“我的儿,别听你娘说的那些蠢话。我若再有一个如你般的女儿,那才要念阿弥陀佛了。” “那都要怨观音婢投错了门庭,早知道当初就投在伯母的肚子中,也不至于现在被亲娘这般的揶揄着。” 母亲笑得极是亲和的看着我,有种柔柔的恨铁不成钢的嗔道:“既然知道是揶揄,还较什么劲?去看看你父亲的事办完了没 有?” 窦氏却是不放过我,直是揉着我的身子向着母亲笑道:“要不,将观音婢许了我们李家,这样我也无憾、你也无憾了。” “长孙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我同意,季晟只怕也舍不得,我看季晟的意思是要将观音婢留在身边多待几年呢。” “你们家的长孙郎也真真有意思,他难道不知道‘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愁’的话?就算女儿再怎么是父母的小棉袄,但也不能够舍不得啊。我看啊,雪主的事办完了,我也要将观音婢的事定下来的好。瞅瞅这美人胚子的模子,越大越不得了,到时候我李府只怕就抢不赢了。” 万不想她们居然会说到我的身上,我只得故作羞红了脸,低着头说道:“伯母,娘,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待窦氏和母亲同意,我已是急急的退出房间。紧接着,房中传来‘观音婢恼了、观音婢恼了’的笑声。倒是香柳追了出来,直是抓住我的手说道:“姑娘别恼。我们夫人是喜欢你,和你不见外,是以才说这番话。” “我知道。” “姑娘是不知道,日间高公公的一袭话,夫人的心都寒了。姑娘啊,我们夫人早将你看作李家的媳妇了呢,唉,万不想……夫人方才也是着急,不知道再怎么办了,这才说出了真心话。就怕‘抢’不赢啊。” 抢?谁能抢得赢皇家?可无论是杨昭也好,李世民也罢……这天定的命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一如我不知道是什么推动我来到了这个朝代,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只能待在这里顺其自然。 “呀,下雪了,姑娘等等,我去替姑娘拿一件大氅来。可不能冻着了……” 香柳一边说着话,一边急急的往窦氏的房间跑去。我默默的盯着天空的雪花,看了看远处那忽明忽暗的屋子,抬步往书房而去。 书房中显得格外的冷清、寂静。我默默的走到书桌前,仔细翻了翻,眼睛不自觉的被一行清隽的小楷吸引,我拿起来读道:“宝塔凌云,一日江山,无边清净;金灯代月,十方世界,何等悠闲!” 据李雪主说这是紫绍在净土寺提的联,是李世民抄录回来送给她的,而她又重新摘抄了一份,也就是我手中的这一份了。她对柴绍也仅只有当年紫绍送我和李世民回京时的映像。随着年岁越来越长,怀着待嫁之心的她始终有一丝忐忑。正好李世民偷偷去净土寺看望李元霸,这才发现柴绍提的联,从联中她发觉柴绍不光只有匹夫之勇,有的还 有那满身的才华,是以这才放下一颗不安的心,期待着出嫁之日的来临。 “谁要敢靠近,就打断谁的腿。” 李渊的声音向来温和,此时的话显得犹为冷戾,我不仅吃了一惊,眼见着三道身影要进书房,想到李渊方才的话,只怕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是以我急忙左右看了看,一个闪身步入里间,委身藏在了床榻之下。 “你……”看着同样藏在床榻下的李元吉,我不仅有些震愕,但紧随着他伸手捂着我的嘴,我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嘘……”李元吉伸手示意我不要作声,又指了指外面。 随着外面家仆们的答应声,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不久,首先传来的是李渊的声音,“这样看来,事情一如我们所料,都是宇文化及搞的鬼。” “不错。” 这个回答的声音带着丝丝慵懒,我再熟悉不过,是房玄龄。什么时候房玄龄和李渊走得这么近? 只听李渊冷笑两声,唱道:“李子结实并天下,杨主虚花没根基。日月照龙舟,淮南逆水流,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哼哼,什么‘李子结实并天下’?什么‘天子季无头’?这说的不都是李家么?说的就是姓‘李’之人会取代杨姓坐天下,宇文老贼这招也真狠,明明就是要将我李家一门斩尽杀绝。” “初时还是三三两两小声学唱,后来干脆街市传喧,想来也是那宇文老贼的原因。他是见无论如何也不能离间国公和陛下的感情,是以做下如此龌龊陷害之事。” “感情?我和陛下还能有什么感情?想当初伐南陈之时,我杀了陈后主的两位祸国美人,那个时候陛下对我就有些恨之入骨了。后来调我前往岭南,说白了也是想将我雪藏。奈何先帝对我姨母念念不忘,这才重新诏我入京。要不然我李渊一生不就落一个终老山林的下场?” “陛下继承先帝大业,西巡开拓疆土、大呈武功,畅通丝路、扬我国威……较之先帝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看似国家康平,实则内里已然诛夷倾轧,宇文老贼只知诳惑陛下,而陛下又刚愎自用……如此长久以往终不是大计,灭亡之日翘足可待。” 我知道房玄龄是那种大智若愚的人,为了掩盖他的锋芒,他说话总喜欢文不对题,可如今对李渊的一番话,一扫往日他的小心谨慎和故意装糊涂,分析得是这般的入木三分,并非威言耸听啊。 自从杨广回到长安,一方面着手迁都洛阳的事, 另外一方面他又派军灭了吐谷浑。开拓疆域数千里,范围东起青海湖东岸,西至塔里木盆地,北起库鲁克塔格山脉,南至昆仑山脉,并实行郡县制度管理。使之归入中国统治之下。这是以往各朝从未设置过正式行政区的地方。 在他一步步的成功之下,他的自信和自负更是史无前例的膨胀,举全国财力,从长安至江都修行宫四十余座,两京(东京洛阳;西京长安)和江都(江都:扬州)的行宫数量多得不以数计。偏偏在国库空亏的情形下,齐青一带连年荒旱…… 民间饿死之人难以数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成为此时最真实的写照。一时间,杨广弑父欺娘、杀兄图嫂、残害忠良的事在隋地遍传,更惹得各方豪杰揭竿而起。 其中以小孤山的瓦岗寨最得民心。 前段时日杨广派去剿灭瓦岗的山东节度使唐璧不但没有攻打瓦岗,而且还自立为王,不再受朝庭诏令。而靠山王杨林在征战瓦岗之时战死沙场……杨广痛惜之下又派山马关总兵裴仁基征战瓦岗,不想裴仁基不但投靠了瓦岗寨,并且将女儿裴翠云许混世魔王程咬金为妻。 从此,瓦岗寨声威大震,成为各方豪杰簇拥的老大。 这个时候,杨广的反应和原来那‘宁肯战死沙场’的气节绝然不一,他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在各处行宫的兴建上,对战事采取的都是息事宁人、能讲和则讲和的态度。他将议和的诏书发到了瓦岗,但翟让没同意也没有反对,此事就这么一直耽置,只要杨广不去攻瓦岗,瓦岗也从来不轻易攻大隋。是以,一段时间,瓦岗和隋倒也互不相犯。 瓦岗和大隋互不相犯并不代表着国家安宁,一如房玄龄‘如今看似国家康平,实则内里已然诛夷倾轧’所言,大隋江山风雨飘摇。 “国公,依房某看,陛下虽然聪慧,虽然建功立业颇多。但如今的陛下自我膨胀太过,又加之宇文老贼时不时的错诱,令陛下终失了往时的明断。国公不得不防,也许下一个‘李’姓之人就要降临到您的头上了。” 自从那首民间小调出现后,杨广下诏彻查,宇文化及一手掌管这件事。郕公李浑一家五十二口,拿赴市曹斩首。蒲山公李密极机警,眼见形势不对,已是趁机溜走。其余‘李’姓官员皆弃甲归田……现如今留在长安的‘李’姓当官者只有李渊一人,而李渊也只是仗着和杨广有表亲的关系,宇文化及尚不敢动手而已。 “多谢玄龄对我的良言。”李渊轻叹一声,示意房玄龄喝书桌 上的茶,又道:“陛下做了这许多先帝也好、前朝的帝王也罢都做不到的事,功绩可溯秦皇和汉武了,若能在他手下做事,以后必能做出一番事业、名垂青古。只可惜陛下如今被宇文老贼蒙敝了双眼,只知一味的风花雪月、吃喝享乐……这里,终不是我能够长待的地方了。” “国公可是想好去处了?” “原来还能够劝谏,只是如今祸及已身,不敢再劝谏了。我决定请旨前往太原守城。” 李渊和杨广终于要分家了?我侧耳倾听,只见房玄龄不停点头说道:“太原素来出人杰,是兵家必争之地。国公前往太原,也正是房某想推荐之地。” “就是担心陛下想到前时的汉王杨谅兵反太原……” 房玄龄直是摆手,笑道:“这就是兵行险着。”眼见着李渊‘求教’的眼神,房玄龄又道:“国公如今就似走在一座已是腐朽的独木桥上,不管如何小心翼翼,独木桥都会坍塌。与其去那贫穷之地让陛下怀疑国公是不是‘欲盖弥彰’之举,还不如高调的请旨前往太原。” “玄龄一言如醍醐灌顶,将我的疑虑打消……若你能如此想,陛下只怕也会如此想……”说话间,李渊的眼睛抹过一丝厉色,又冷笑道:“如今就看宇文老贼愿不愿意放过我了。” “宇文老贼之所以到现在都不敢动国公一分一毫,终是顾及着国公和陛下是表亲。如今那宇文老贼不过是想排除异已以巩固朝中的势力,若真和国公拼个两败俱伤也不是他所乐见的。房某断言,他必不会阻止,而且会力劝陛下早些让国公前往太原。这样一来,朝中又少了一个可以和他相抗衡的人。” “我若一走,朝中只剩下季晟、萧瑀二人可以和宇文老贼抗衡。萧瑀虽然秉性耿直刚烈,但他终是陛下的小舅子,宇文老贼肯定不敢拿他如何。我所担心的是季晟,他太过忠义,朝中又无靠山,也不知宇文老贼会不会将矛头指向季晟?” “国公所担心的和房某所担心的想到一处了……只是今晨高公公一言……唉,也不知是真是假?是玩笑还是……若此事是真,那依观音婢它日的身份地位,宇文老贼不得不忌讳三分。” 原来,听出话外音的不止是我、李世民、窦氏,还有房玄龄……一时间,我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得不屏气看向外间,昏暗的烛光之下,我可以看得清房玄龄的神情决然不同于往日的得意洋洋,而是非常复杂且阴诲。 “玄龄,你怎么了?” “ 国公,房某愿意做国公手下的一名幕僚,随往太原。” 这个先时的羽骑尉、隰城尉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却甘愿当一名私塾先生。如今放着有可能的‘太子妃师’不当,却甘愿当一位小小的幕僚?我真拿不准房玄龄到底所为何来了。 李渊本就一直想得房玄龄,更何况是在这多事之秋……如今听了房玄龄的一番话,神情自是有些激动,他看着房玄龄问道:“玄龄可想妥当了?” “房某可以断言,隋之江山不久就要易主。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保得国公,玄龄只求国公一事。” “何事?” “它日,国公一定要保观音婢一命。” 闻言,我和李渊同时震惊了。房玄龄投奔李渊,为的就是保护我这个随时面临着国破家亡的‘太子妃’吗?他为什么要保护我? “你你你……”李渊手指着房玄龄,有些颤抖的说道:“玄龄,观音婢的贵格天命……” 不待李渊将话说完,房玄龄接口说道:“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贵不可言……是吗?”语毕,他笑得有些令人不着边际,只听他又道:“国公想多了。观音婢只是房某今生唯一的学生而已。我只是想保护我唯一的学生就像保护我的小犊子一般。若国公觉得房某之质不堪李府的幕僚,房某只好另寻它路,瓦岗就不错。” 小犊子?我的眼中有浅湿,原来房玄龄将我看做了他的孩子,并且一力的护着。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来自于21世纪,但我拥有21世纪的思想,拥有21世纪的记忆。是以在大隋,我活得一直是小心翼翼,我害怕,害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而犯下‘另类’的错误,一如接生元霸的时候我多了一句‘包衣没下’,一如追踪杨广的时候我断定‘血之咸淡’……这些都超出我应该承受的范围…… 种种之下,之于我最亲的人,父母、哥哥……我都未曾全抛一片心,我总觉得人和人之间一定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更何况我和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千年的历史长河…… 而房玄龄的‘小犊子’之语,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么狠心的一个人。一味的享着他们对我的好,我却还要时时的防着他们。 如今细看房玄龄坚定的神情,李渊如果不接受他,他就要去投瓦岗…… 在我震惊和感动中,我模模糊糊的听出大概,李渊留下了房玄龄。 后面他们又谋划了些如 何保得各自的一条命,如何不让这条贱命被人践踏的事。 他们何曾知道,不久后的他们将投入到‘谁主沉浮’的动荡历史中,并且最终会成为历史的主宰,主宰着许多人的命。 李渊和房玄龄一阵密谋后,联袂而去。半晌,我和李元吉才爬出床底。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元吉就这般相互看着,时光在我们面前似乎已然停骤。 “观音婢,父亲和房先生的话,你听懂了么?” 这是一张拥有着和李元霸一模一样的脸,所不同的是,李元霸眼中更多的是戾气,而李元吉的眼中除了无辜外,布得更多的是温和。 我懂,但我不能懂啊,是以我摇了摇头。 李元吉也迷惑不解,喃喃说道:“虽然不太明白,可我知道,房先生投奔父亲却是为了做你坚强的后盾。” 小小年纪的元吉居然听懂了?看着他猛然黯下去的眼神,我听着他略带伤感的声音说道:“我真羡慕你。你有父母疼着,还有房先生关心着,不像我,父亲不爱、母亲不疼。他们从来只抱二哥不抱我。” 可怜的元吉。我该如何说你和窦氏是相克的命呢?窦氏是忍着多大的心疼、心酸才不抱你的啊。你虽身在李府,可比净土寺的元霸都不如。至少元霸十年后归来可以得尽窦氏的爱,而你,却一生都不能靠近窦氏。 看着李元吉隐忍、哭泣、略带颤抖的肩,我心疼的拥着他说道:“元吉,你一定要相信,窦伯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露着无辜的眼神,李元吉问道:“是吗?” 我坚定的点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我相信你,观音婢。” 看着破涕而笑的李元吉,我说道:“元吉,你听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的话吗?” “还有‘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是啊,原来元吉都知道啊。那就是了,窦伯母如今这般待元吉,就是为了让元吉长成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啦,不要像你二哥般,一天到晚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只知道腻在母亲身边撒娇玩闹。” 元吉闻言‘噗哧’一笑,“你是说二哥是一个断不了奶的娃娃吗?” 呃……在杨素越王府中李世民曾经躲在暗处吓我一跳,如今该不会……我四处看了看,确信李世民不在,是以点了点头,“正是。” 053章 陪葬品1 我的长孙皇后,053章陪葬品1 洛阳! 洛阳居天下之中,依山带河,为五朝建都之地。爱蝤鴵裻若攻破洛阳,便可据中州之地,进而争夺中原,因此,自古洛阳为兵家必争之地。 杨广迁都洛阳在军事战略上也具有很大的意义。 当我站在洛阳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已是大业五年(609年)的春天。 突厥传来突利可汗病亡的消息,一如颉利所料定,本应属于他的汗位被他的叔叔咄吉夺得,自号始毕可汗。 为了表彰突利可汗为大隋北境的安稳所做的贡献,杨广下旨罢朝三日以示哀悼。 也是在这一年,蒲山公李密逃到了瓦岗寨,据说瓦岗寨的首领翟让在一次比试射箭的过程中输给了李密,心甘情愿让出了首领之位退居二线。就这般,李密被翟让、秦琼等人拥立为王,号魏公,在瓦岗起金墉城为皇宫,真真正正成立了一个小小的朝庭。 这反倒座实了‘李子结实并天下……天子季无头’之句,对其他的‘李’姓之人,杨广放弃了追杀,全心全意的对付起李密来。 如果说杨广之前和瓦岗还可以和平相处,但因了李密,杨广采取的是决不放过的原则。随着李密在瓦岗扯起‘魏’的国号,杨广又先后派出大军讨伐瓦岗。 只是这几路人马要么叛投、要么无功而返……于是,杨广将眼光再度看向了父亲,偏偏此时,父亲因征战突厥时留下的病根复发,行动上已很是困难,更不要说带兵打仗。 满湖的荷花争相斗艳,却入不了我的眼,我的心一如冬天的寒,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正悄然的袭击着我的心。 “观音婢,来,到娘这里来。” 湖心亭中,母亲柔和的向我招手。自父亲生病以来,她很少有这般笑颜,容颜更是憔悴了几分。 缓缓的走到母亲身边,偎在她的怀中,能够感觉得到她轻轻的抚着我的背,一种无言的安慰。 “夫人,姑娘,要不要尝尝甜瓜解暑解燥?” 冰巧所说的甜瓜,是李渊派人自太原马不停蹄送来的,听说还是他亲自栽种的。 “你们分着吃吧,气温高了,那甜瓜也放不了多久,那好的东西别放坏了。” 听我说后,母亲笑拍着我的头,“观音婢从来就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冰巧,你们去,将那些甜瓜都分了吧。” “那老爷呢?这热的天,还在宫中陪陛下呢。” “观音婢都说要分了,老爷还会反对不成?莫不是你心疼顺德?变着法子想留一些顺德吃?” 冰巧闻言,耳根子红透。低头嗔笑道:“夫人又拿奴婢取笑了。” 顺德和冰巧已于上月成婚。如今父亲被杨广招到宫中议事,顺德自是陪着父亲……看着母亲难得提起兴致,我阴郁的心一扫而空。笑道:“好啊……我的话你们不听也就罢了。如今母亲大人也开了口,还不快去?哦,另外用井水冰镇几块,留着老爷和顺德回来吃。” 冰巧红着脸答应着退了下去。而我则是抱着母亲的腰身,看着荷花在湖中左右摇曳。很是宁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当夕阳西下的时候,顺德一迳跑来,“夫人,夫人,老爷在书房等着夫人,有事相商。” 难道还是要出征?父亲如今的身子实在是不堪重负啊……我倏的站了起来,心中慌乱不已。 母亲感觉到了我的惊恐,柔和的捏着我的手,“放心,娘去看看。” 虽然父母宠我,但我知道许多事不是我能够掺合进去的。有时候,适当的距离也是人和人之间最适当的相处之道。 我静静的站在湖心亭,默默的盯着池中的荷花出神。 许久,顺德的身影从书房一闪而过,我急忙喊道:“顺德,做什么呢?火急火燎的?” “老爷让我去一趟太原。” 太原?是找李渊吗?杨广要李渊伐瓦岗了吗?我怔愣的说道:“这样啊。你路过长安的时候,替元霸准备一些牛肉干、羊肉干带去。还有,前些时我寻到一本《杂心》的孤本,你替我带给江流儿。” 顺德自是知道我和元霸、江流儿的感情,急忙一一点头应允,然后又风一般的出府而去。 这般慌乱,定不是我所猜测的事,只怕是更大的事。 我心中默默的思量着,看着书房的方向,算着母亲、父亲的话应该说完了,我缓缓的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临近书房,我听母亲说道:“但愿顺德的动作快。也不知道唐国公答不答应?如果他怕了……” 听到我的脚步,母亲和父亲同时回头,看见我,母亲未尽的话止住,她红着眼睛站起来,“观音婢,你来了?” 我轻‘嗯’了声,看了眼身心憔悴的父亲,走到父亲身边蹲下,将头搁在父亲膝上,“爹,您好些了吗?” “放心, 爹呀,还要活到我的观音婢出嫁呢。” 虽然在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国度生活了九年,但总有一种‘我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我会离去’的感觉。可是眼前这对父母给了我无尽的宠爱,他们全心全意的为我筑着安乐窝。如今在我逐渐享受安乐并且将这里当成我唯一的家后,他们要离开我了么? 想到这里,我心不由一悸。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安,父亲拍了拍我的头,拉着我站了起来,将我抱在他的腿上坐定,“傻孩子,如果看不到你平安,爹又如何能够闭眼?” 二哥因授封鹰扬郎将之职驻守西京,已有能力独挡一方。三哥无忌天资聪敏,不过13岁的年纪,已于太学毕业,如今随着太学院长在外游学,一旦归来亦有可能一飞冲天。父亲唯一担心的就只有年幼的我…… “爹,我如果是个男儿该多好。” “你如果是个男儿,爹就要遗憾一辈子了。” 看着父亲的笑颜,我这才发觉,母亲已不知何时去了。独留我们父女两个说着话。 “爹,是不是……是不是宫中有事?” “宫中有再多的事,却不及眼前的事重要。” “什么事?” 父亲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我们观音婢的终身大事啊。” 太子杨昭虽年未及冠,但有侧妃,有子嗣……因了病体缠身,杨广听信术士之言,选太子妃冲洗,难道…… “太子眼见着就这一、两天的事了……我再忠心事主,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推到火炕中去。” 杨昭病得如此厉害了?想着那个温润之极、一如大师兄的少年,我心由不得一酸……联想着方才顺德的话,我心中乍明:顺德只怕是去太原和李渊商量我的婚事去了? 是定给李建成还是李世民呢? 按历史的发展方向来看,应该是李世民。 可无论是杨昭还是李世民,我都不愿……不愿…… 只是如今,父亲这般为我筹谋,我又如何能够反对?这个时代也不会容我反对! 再说……也许不用我反对…… 只因李渊如今犹如走在一座腐蚀的独木桥上,他还敢从杨广的手中抢我这个人人说道的‘太子妃’吗?只怕他也得顾及他的一家老小…… “爹,我不小了,房先生教了我两年,我知道了许多做人的道理。所以,有许 多事,爹不要瞒着我,好吗?” “我们的观音婢长大了,懂事了许多……”父亲轻叹一声,眼睛看向窗外遥远的天空,“可是,就算这个太子走了,还会有另外的太子。” 另外的太子?我心陡的一震,我就脱不掉大隋太子妃的身份么?历史的轨道难道改变了?一如我能够来到这里,一切都变了么? “在送选的名册中,你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唉……我只得和陛下撒谎,说你和李家早订了亲事,生辰八字的草帖都互相换过了……” 我两耳‘嗡嗡’的听着父亲的讲述,果然是李世民……原来顺德前往太原是为了交换我和李世民二人生辰八字的草帖…… 我也终于明白母亲那句‘但愿顺德的动作快。也不知道唐国公答不答应?如果他怕了……’没讲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李渊不同意这桩婚事,而杨广哪天兴起要看草帖,父亲又交不出……那父亲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爹,陛下是明君吗?”见父亲疑惑的眼神,我将杨素过世那一年,在书房偷听到的杨广和宇文化及的话说了一遍。 父亲显见得震惊异常,但更震惊的是我居然能够将这件事讲得这般完整。他看了我半晌,终是说道:“何谓明君?何谓昏君?秦始皇的功劳没哪个帝王能够比拟吧,可踩在他脚底下的是数万计的森森白骨。汉武帝的功劳没有哪个帝王能够岂及吧,可晚年的他痴迷不老之身荒废朝政导致朝局阴诲,失了多少忠臣良相?陛下……是个极矛盾的人,年青的他文治武功不是任何一个皇子可及,成为帝王的他开疆扩土、扬我国威,名声甚至超过了秦皇汉武。可是,建立在这些卓越功劳上的无一不不是大隋子民的血汗、生命……历史,本就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帝王更是如此。可是,你必须承认,陛下也许伤害了现今的子民,但他所做的,一定会惠及万世的子民。” 听着父亲的话,我有些动容。父亲一直没有失去他的敏锐判断,他一直在做着他认为对的事情。对一个从小接受封建教育长大的人而言,有这番远见卓识已是相当难能可贵了。父亲对杨广的定论几近是我心中的定论…… “观音婢,如果爹哪一天真的不在了,你……能不能够替爹照顾好你母亲?” 话为何转变得这么快?是病体……我傻傻的看着父亲,眼眶漫上浅湿,“爹这么说,是已经……已经……” “傻孩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 哪天爹走了,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娘。你能答应爹,好好的照看她么?瞧你,哭什么?你不是都说自己长大了、懂事了?这般哭,还像个孩子似的。” 心乱如麻,我抹了抹眼泪,“观音婢不但会照顾好娘,还会照顾好艳姨娘……” “好孩子……真是爹的好孩子……” <...... 053章 陪葬品2 我的长孙皇后,053章陪葬品2 在父亲口中捱不过‘一、两天’的杨昭,身体日渐好转,还可以在御花园中走动走动了。爱残颚疈听父亲传回来的消息,不出一月,宫中就要进行太子妃的大选。 选妃日子临近,顺德还是没有回来。心焦之下,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眼见着盼不回顺德,父亲一向英明的眼中流露出了然的悲痛。 病榻前,我服侍着父亲喝下药,劝道:“爹,不要急。长捷法师不是说女儿命中属‘贵’么?保不准真的能够给太子冲洗。再说,太子不一定看得上您女儿啊。” 莫说杨昭本有侧妃、子女……就说他没有,我又何曾想当太子妃?本是要开开玩笑缓和这段时日的气氛,不想父亲闻言后大咳起来,母亲急忙替他拍着胸脯,艳姬亦是急得什么似的扶着父亲说道:“老爷,快……喝口茶水。” 父亲缓缓的喝下艳姬递过来的茶水,看着一众人说道:“安业已然长成,又有官位在身,以后定不缺吃穿。无忌虽太学有成,但终究没有官位,若我真不行了,以后,这偌大的家业就交到无忌手中。” 喉头哽咽,半晌无语,吐不出一个简单的音节,母亲哭趴在父亲的胸前,到口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只剩肆意悲泣。 艳姬显然有些怔愣,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父亲,声音苦闷而酸涩,“不会的……老爷……明天您就会好了。快不要说那些丧气话。还有……老爷……您……您……就不管妾身和安业么?” 自然听出艳姬话中的语意,父亲混沌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如锋,“安业的俸禄足够你们母子二人开销了。若这家产又留给你们,那观音婢、无忌呢?难道你忍心他们母子三人流落街头?”说着话,父亲又长喘起来。 艳姬被父亲的眼神震住,不敢多言。只是幽怨的看了母亲一眼。 “你们都下去,这里有观音婢就够了。” 我不知道,这是我陪父亲的最后一晚,如果我知道这将是我陪着父亲的最后一晚,我一定不贪睡,一定死死的守在父亲的身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一晚上,一定和他再谈谈千金公主的事,一定再和他咏咏千金公主的诗…… “观音婢,爹一生做过许多错事、杀过许多人,有爹恨的人也有爹爱的人……爹起初没有能力保护她,让她沦落到和亲的地步。当爹有能力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保护不了她……因为恋着她才娶了你母亲,偏偏你母亲是一个温柔 敦厚的女子,她明知一切却能够忍受,这样,才有了无忌和你……而你,和她好像,真的好像……可是令爹遗憾的是,不能再教你骑马了,不能再教你五神飞钩枪法了……” “观音婢,如果爹走了,不许哭!哭的话……爹在九泉下会不安心的,你要相信爹,为了你,爹愿意做任何事……你只当爹是见她去了,爹赎罪去了……你看,她来了,她来接我了……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再也不会……” 阳光柔和的照在父亲安详的脸上,我静静的盯着他看着,原以为父亲的死会让我哭得死去活来,万不想如今的我是这般的平静,一滴泪也没有流。 因了21世纪的原因,素来怕此场景的我此时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我只是伸出手,静静的抚摸着父亲的脸颊,我似乎感觉到了体温,我似乎看到我出生的时候他兴奋的将我抱在怀中……我看到了他为了我远走突厥……我看到他教我骑马练枪……我看到他抱着我‘观音婢,心不动、情不浓,就伤不到自己,就能全身而退’的叮嘱……我还看到他对我说‘你要相信爹,为了你,爹愿意做任何事……’的话。 我留恋在父亲的身边,替父亲整理着他的容颜,对外界的事务全然不知。 好静,静得这个世间只剩下父亲和我! 猛然间,冰巧披头散发、慌慌张张的跑进房间,突的跪在床榻前,“姑娘……姑娘……不好了,夫人……夫人殁了。” 娘?殁了?我的手仍旧停留在父亲的脸颊上,回头静静的看着冰巧,只听冰巧又哭着说道:“昨晚上,夫人唤我去给她沐浴,而且叮嘱我替她穿得漂漂亮亮的,夫人说穿得漂亮看着喜庆,这样的话老爷的病也许就能好起来。直到天快亮,夫人命我来看看老爷和姑娘如何了?我来看过后对夫人回说‘老爷和姑娘都睡得香着呢’的话,夫人就笑了,命我出去,说是打洗漱的水。我……我打了洗漱的水后进了屋子,这才发现,这才发现夫人……夫人已经吞金自杀了。” 吞金自杀?我身子恍了恍,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只觉得手指甲刺骨的疼,这股疼似一股救命稻草般令战栗的我回过神,却悲哀的发觉我的心中已蕴藏着无尽的悲伤,大脑一片空白。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到是说说话啊。二少爷、三少爷可都不在,只剩下艳姨娘和姑娘……” 冰巧双目通红、泪漱漱而下,不停的摇晃着我。 我的手臂被冰巧抓得几近麻木,沉痛的气息令我窒息。我没有任何情绪的问着冰巧,“什么时辰的事?” “辰时!” 我身子再度震了震……娘啊,你对父亲这般痴情,那我和三哥呢? “对了,姑娘,后来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夫人昨晚硬要揣在怀中的那副紫檀屏风不见了。” 紫檀屏风?千金公主的遗物━━父亲的最爱。 母亲将这柴紫檀屏风揣在怀中,目的就是为了追得到父亲的步伐吧。 辰时?按规矩,艳姬这个时间段必须给母亲请安。 大族之家的争权夺利在21世纪的电视中并不少见,艳姨娘昨天的伤心、不满一一浮现在我的脑中…… 可我,可我答应了父亲,好好的照顾她的啊! 不,我不能再替自己找借口……我必须……必须让母亲和父亲都走得心安,我必须长大!在这个年代,嫡女的权力是大过妾室的权力的! “冰巧,去将夫人安排到这里来,和老爷一处。” 听着我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冰巧吃了一惊。紧接着,她将拳头伸到口中,“姑娘,你是说……是说老爷……” 是啊,昨晚我和父亲睡得很香。香到父亲已然去世我居然还偎在他的怀中享受着人世间最难得的父爱。而母亲已然明了一切,一个濒死之人、一个天天叫唤着痛楚的人又怎么可能睡得那般的香?可是娘啊,我虽然为你的痴情感动,可你的死对我和三哥是怎么的一种伤害?虽然我拥有两世的思想,自信拥有生存下去的能力,可你叫女儿以后的心事向谁诉、同谁诉?这毕竟是一个和我格格不入的世界…… 我颓然的跪在父亲的面前,盯着父亲的容颜发着呆。 倒是冰巧,按我的吩咐命家仆将母亲抬了进来,和父亲安详的躺在一起。我轻轻的替他们整理了衣物,又为他们整理了头发。直到此时,我仍旧没有流一滴泪。 “老爷啊……姐姐啊,你们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们好狠的心……我天天求菩萨、烧高香,你们怎么就丢下妾身、丢下妹子我一人啊……你们叫我怎么活……怎么活啊?” 屋子外传来艳姬哭天抢地的声音,我唇 角抹起冷笑,看向冰巧,“紫檀屏风的事还有谁知道?” 冰巧看着我,很是紧张,“没……没有人,这件事我不敢声张。” “做得好。这件事我知道分寸,你不要再说了。”说着话,我命冰巧将门打开,就见艳姬痛哭着扑了进来。屋子外,更是跪着一地的家仆。 “艳姨娘。不要太伤心劳神了。爹被病痛纠缠这长的时间,如今去了也未见得是什么坏事。母亲节烈,追随父亲而去,更得天下女子称颂,也不是什么坏事。倒是您,观音婢尚年幼,这内宅之中的事还得艳姨娘多多操心才是。” 艳姬听了我的话,抽出随身携带的罗帕擦着眼泪,“昨儿个都还好好的。老爷还吃了一碗稀粥。我直当是好了,可万不想……万不想……姑娘的交待我自当听命,再说老爷、姐姐生前都有交待,要我好好照看你们……”她一边哭、一边说、一边已是跪在了床榻前,直是摇摆着父亲、母亲二人的手,“老爷,姐姐,你们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我冷冷的扫视着那一地跪在屋子外的人,“艳姨娘,你可曾命人去长安报信,通知二哥回来送终?” 闻言,艳姬止住了哭声,很是震惊的看着我,“我……我这就让人去通报。” 只怕心思都用在如何掌握长孙府中的钱财宝贝上了吧……我‘哦’了一声,“如果二哥很忙,不来也罢。我会奏明陛下,请陛下派快马追回三哥,仅三哥一人摔丧驾灵亦可。” 艳姬的脸一下子苍白,直是拉着我的袖子说道:“姑娘别生气。听闻老爷和姐姐的事,一时间还没回过神,如今亏得姑娘提醒,这就派人去……这就派人去。” “我记得但凡母亲身子有恙,总是由艳姨娘亲自操劳家务。这内宅中有多少钱财、有多少宝贝,相信艳姨娘应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冰巧也侍候了母亲几年了,想必她也清楚得狠,就烦牢艳姨娘、冰巧二人将家中的钱财宝贝整理清点。父亲、母亲不能走得这般寒酸,我要依着那些宝贝看看有什么是能够给父亲、母亲陪葬用的。” 艳姬又用罗帕擦着眼泪,直是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一切按姑娘的交待办就是。我这就去罗列单子过来。” 盯着她有些闪烁的眼,直到看出她明显的不自然,我又说道:“父亲生前得了陛下许多赏赐,那些御赐之物按《大业律》规定必须陪葬,以示君王对臣子的恩宠不断。观音婢年纪小,对那些个御赐之物当然记得不甚完整。陛下胸怀天下, 想必也不会再意此等小事。只是观音婢总听父亲说,那些个御赐之物礼部都有记录。父亲是陛下的重臣,失了父亲犹如失了陛下的手臂一般,陛下肯定会遣礼部之人前来主持父亲的丧事,到时候,陛下也好、礼部的人也罢,只怕都会关注那陪葬礼单,艳姨娘可要好好安排,可不能让他们笑话了我们长孙府。” 随着我的话……艳姨娘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白,语无伦次的说道:“姑……姑娘,乍听老爷和姐姐……这……脑子一时间不灵了、都有些糊涂了,不过姑娘放心,我这就和冰巧去将那些御赐之物清点出来。” 想来,艳姬也是长期在外‘漂’的人,当然明白触怒龙颜只怕不是一个简单的雷霆之怒可以解决,搞不好会面临满门抄斩。眼见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我的口气缓和了下来,“艳姨娘,脑子一时糊涂了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在关键的事情上不要糊涂。冰巧,艳姨娘都伤心得站不稳了,你还不扶好?怎么当奴才的?” 或许从来没有见我说过这么多的话,也或许从来没有见我如此冷冷的看着她,艳姬的唇直是哆嗦着,“姑……姑娘说的是。我……我定不再糊涂了。”说完话,她狼狈的往外冲去。 我给冰巧示意了个眼神,冰巧极机灵的点头,“姑娘,我去帮姨娘。”耳听着冰巧急急远去的脚步声,接着传来她的惊呼声,“……呀,三少爷,你……你可回来了!” 我挺直脊背回过身去,就见三哥怔愣的看着一地跪着的人,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皎如秋月的少年,那少年眼中的春华似乎能够将我眼中的冰融化。 ------题外话------ 谢谢朋友们的票票…… 谢谢yesican、wangyarong、linkoubibo、15063907158的花花! <...... 053章 陪葬品3 我的长孙皇后,053章陪葬品3 是他━━杜如晦! 他怎么在这里呢?他不是随他父亲去了滏阳?我的嘴翕了翕,终是没有唤出声。爱残颚疈 “观音婢,三哥回来了。再也不让观音婢这般操心了。以后,一切,有三哥。” 三哥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压抑的痛,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上前跪在父母的遗体前,轻搂着我入怀。 因了我心中有太多的事,因了我总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即便三哥总喜欢宠着我,可我仍旧对他疏疏离离的,所以和他不算太过亲密。可是从此之后,我的亲人只有他,也只有他一人了。 “三哥,观音婢信你。” 三哥本奉杨广之命随太学院长在外游学,偶然碰到前往太原的顺德,这才知道父亲病重的消息,是以日夜兼程赶回洛阳,不想终是没有见上父亲、母亲的最后一面。 “观音婢,来,起来。喝口粥。长孙伯伯、高伯母若见你这般不眠、不休、不吃的,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只两年时间不见,先前那个总喜欢以‘旁听学生’身份长期混在我们长孙府的那位少年,如今已渐褪年少时的稚气,身上无不耀着春回大地的暖色。我庆幸三哥在回程的途中遇到了他。正因有了他的出现,我变了很多、很多……对待身边人的态度也随之改变,再也不似原来那般的防范着所有的人,再也没有对一些事生出太多的戒备之心,在潜意识中,我有一种感觉,就算我出了事,也会有他袒护。 我将最后的纸钱在父母的灵柩前燃尽,任杜如晦扶起我坐在一边,接过他递来的粥。稀粥中,我可以看见一双清澈的眼睛关切、焦急的看着我。 是啊,我已然让父亲操碎了心,又何苦累得他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总得先走完这一段再说不是?想到这里,我低下头默默的喝完粥,将粥碗递给站在一旁的人。“如晦,谢谢你。” 杜如晦那担心的眸绽出一丝浅笑,“这就对了。” “如晦、观音婢……快,陛下来了。” 随着三哥的话音方落,杨广携着一众文武大臣已然进了长孙府,同来的还有杨昭。 率着一众人上完香,杨广这才一一扶起三哥和我,“你们有什么要求,朕一定满足。” “陛下亲临吊唁,皇恩浩荡无以言说,小民只求做牛做马效劳陛下。” “好好好,又一 个长孙郎啊。”杨广直是拍着三哥的肩,摆手间,只见一群宫人在高山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一一将手捧的金银珠宝等物堆在了灵堂。 我和三哥再度跪拜、异口同声的说道:“谢陛下赏赐。” “朕的鹰扬郎将呢?” 耳听得杨广不满的声音响起,艳姬有些身形不稳的回道:“回陛下,已派人去长安通知了……还在路上。” 杨广冷哼一声,“看来这个‘孝’字,二公子得好好的和三公子学学。” 二哥不愿离开长安只怕和杨曼青有关。我们一行人到洛阳的时候,杨玄感又被杨广派去驻守西京长安,这样一来,一直对杨曼青有好感的二哥更借口长安公务繁忙而不怎么回洛阳。 听出杨广话中尽是不满,跪在地上的艳姬冷不丁一个哆嗦,不敢再多话。倒是三哥说道:“禀陛下,二哥军职在身,无诏不得入京。所谓忠孝难两全,若和‘忠’相比,这‘孝’也得往后挪挪方是。” 三哥这句话说得在理,闻言,杨广很是高兴。摆手间,史官上前展开圣诏,朗声念道:“长孙氏爰自代阴,来仪京洛,门传锺鼎,家誓山河。汉代八王,无以方其茂绩;张氏七叶,不能譬此重光。览独擅雄辨,炽早称爽俊,俱司礼阁,并统师旅,且公且侯,文武不坠。晟体资英武,兼包奇略,因机制变,怀彼戎夷。倾巢尽落,屈膝稽颡,塞垣绝鸣镝之旅,渭桥有单于之拜。惠流边朔,功光王府,保兹爵禄,不亦宜乎……” 我知道,这是一个国家对有功之臣的盖棺定论,父亲的一身能够得到如此赞赏和肯定,我和三哥都有些动容。三哥感动的看着杨广,“请陛下前往书房休息。太子殿下一路劳顿,只怕也得憩憩才是。” 温和一笑,杨昭看着我说道:“观音婢,上次你请我喝的荷花茶,我至今记忆犹新,你再沏一杯我喝,如何?” 我急忙弯躬屈膝,“是。” 眼见着三哥将杨广、杨昭邀入书房休息,杜如晦将其他的一众文武群臣邀至为宾客安排的地方去休息,我这才亲自前往厨房,为杨昭煮荷花茶……他本不应该穿一袭白衣以示孝,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本不应该如此! 一路行至书房,听到里间传来的熟悉的咳嗽声……只听杨昭断断续续的说道:“父皇,这件事,不用再提了。” “你是用这种口吻和父皇说话吗?你知不知道,父皇为的是我大隋的千秋万世。” “父皇怕了 吗?” 杨广没有回答,而是摔裂了一个茶杯,茶杯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洌传来,可见杨昭的话很是令杨广愤怒。只听杨昭又淡淡的问道:“父皇原来不是不信这些吗?现在为何信了?” 我脚步一顿,默默的立在暗处,只听杨广说道:“父皇原来是不信,因了此,你皇祖父气得……气得……从此我落下一个弑父的罪名。那个时候我坚信,只要是我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能够得到。可如今,长孙将军他宁死也不愿将观音婢送进宫门,父皇这才感觉到害怕,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操控着观音婢离我们杨家越来越远……可天无绝人之路,钦天监说了,冲洗也许可以……” “不,父皇。”不待杨广将话说完,杨昭的声音显得极为焦急,“长孙将军夫妻方方过世,按照《大业律》规定,其子女都得为亡父母守孝三年,三年之中谁敢谈及婚嫁?” “朕是皇帝。朕可立《大业律》,朕也可废《大业律》。” “那国之法度呢?国之利器呢?父皇,您这样会失信于民啊。退一万步说,天下都是您说了算,可如今,您逼观音婢嫁给儿子,观音婢会怎么想?儿子听人说了,这么多天,观音婢不吃不喝的跪在长孙将军灵前……那是爱父之切啊。她是女孩儿家,无需讲什么忠,她只需讲孝就可以了。如果父皇逼急了,儿子想着以她的孝心,只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也说不定。” “你!” 显而易见,杨广震怒之极,他几近咆哮说道:“你听没听萧御医说过,长孙将军的病拖一、两年不成问题。可他为什么去得这般快?那是因为他自己寻死!” 寻死?我心悚然一惊,只听杨广继续说道:“他宁肯死……宁肯用死换三年之期……拖得你……” 我的手几近端不住手中的茶托。整个身子靠在墙上,眼睛失神的盯着屋檐下那白色的灯笼随风飘飞。一时间,我泪如雨下,犹记得父亲去世那天,萧御医为父亲殓丧,他摇头叹气的说‘居然是心脉断了’的话……那情景不时的闪现在我的眼前。 当时我不明白‘心脉断了’是什么意思?按法医学理论,没有心脉断了的说法。我只当是古人为死者做的盖棺定论。可如今我乍的明白:父亲是为了我……为了我自断心脉而亡。 一如九年前,为了躲避独孤伽罗有可能对我的伤害,他九死一生的带着我闯突厥。如今他等不来李渊的信,只好自断心脉为我争取三年的守孝时间,这三年,也 许会发生许多事也说不定…… 爹啊,我宁肯进那宫中独善其身,也不想要您用命来赌女儿的明天啊! 我又造下一笔罪恶,我人生的第三笔罪恶……父亲的命……母亲的命……这叫我如何承受? 我瑟瑟发抖的肩膀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一只手捂住我的唇,另外一只手替我捧着我颤抖得厉害的茶托,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观音婢,别。” 是三哥,他也听到了吗?他会恨我吗?是我,是我逼死了父母,让自己几近再度沦落为一名孤儿。 我的思绪被一阵猛烈的咳嗽惊醒,只听杨昭说道:“父皇,您怎么能够仅凭萧御医一人之词就断定长孙将军是自断心脉呢?若这事让观音婢知道了,您让她还活不活?父皇,求您了,看在儿子的面上,放过观音婢。” “你是真喜欢她,是吗?”久久得不到儿子的回答,杨广的声音充满了悲愤:“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命?他们二人若真的结合……昭儿啊昭儿,你……你如今这番,让父皇如何说你?” 杨昭咳嗽两声,轻声叹道:“父皇,我大隋虽兴佛教,但……那些不过是长捷法师替他们二人卜的命格而已。一个虽是‘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这贵不可言的命格不一定就是凤仪天下。一个虽是‘济世安民’可福天下,但不一定是主宰天下的命,凡是帝王将相都可以福天下啊……父皇,难道您忘了,二郎与儿子是表亲……若父皇以后善待二郎,以二郎皇戚的身份地位必会忠心事主,到时候父皇封二郎一个王爷,那样的话,观音婢就是王妃之命,王妃之命一样贵不可言……这样一来,他们的命格就不存在对我大隋的威胁。” 一番长话之后,杨昭很是咳嗽了一阵。可以听见杨广轻拍儿子背脊的声音,又听杨广说道:“昭儿啊昭儿,你……你……不想你……唉,父皇一直怀疑长孙将军所说的观音婢许了二郎之说,只可惜长孙夫妻二人双亡,你叫父皇如何逼他们将生辰八字的草帖交出来给朕看一看?父皇只有传令天官去太原,从李渊手上要观音婢的生辰八字了。如果李渊没有草帖……哼……” “父皇,不许,不许伤害观音婢,如果您伤害观音婢,儿子也不想活了。这残破之躯,活着也是受罪。” “你威胁我?威胁父皇?你知不知道,父皇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那现在呢?父皇又在怕什么呢?父皇不是怕了吗?” “父 皇不是怕,是担心,是为了你在担心。” 杨昭听了杨广的话很是感动,一惯清淡的口吻略带了些激动,“儿子最庆幸的是有父皇这样一位疼着儿子、想着儿子、为着儿子好的父亲。可是爹,如果你真是为我担心,那就应该知道儿子的心事,就让儿子看着她安安稳稳的长大,有一天算一天,有一年算一年。” 对儿子这声‘爹’的呼唤,杨广显然很是动容,声音充满着无奈和疼惜,“昭儿,父皇可以答应你,现在不对观音婢怎么样。父皇也答应你,让观音婢替长孙将军夫妻守丧。可是……如果在这个期间,你……你万一发生了不幸,无论如何,观音婢她都必须给你陪葬。” 陪葬……陪葬……原来我这个充满了罪恶的身子来到这个历史国度的最终使命只是陪葬? 秋日的风冷冻了我的泪。我唯愿这一切是梦,明天就会醒来。 杨广父子仍旧在争吵,而杨昭的咳嗽声也时不时的传来。 耳听得杨广怒气冲冲远去的步伐,三哥拍了拍我的手,“观音婢,去,太子殿下还等着你呢。三哥得去陪着陛下。” 看着三哥温和中略透着悲愤的眼神,我诺诺出声,“三哥……。” “嗯?” 我低下头不敢看三哥的眼,我不知道他眼中的悲愤是因父母皆是为我而亡还是杨广偏要置我于死地? “观音婢,三哥只有你,而你也只有三哥。” 三哥居然看出我的心事,看出我的悲痛,看出我恨我自己…… 感觉得到三哥的手紧捏着我的肩,给足了我温暖和勇气,他继续说道:“去罢,观音婢,无论发生什么事,有三哥。” 抹了抹脸上的泪,我端着茶进了书房。 大师兄和杨昭的笑颜依次在我的眼前绽放。我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们是如此的想像,即便是笑也是那般的纯粹洁净。 只是在21世纪,大师兄的笑多少带着点算计,一如怀真所言,大师兄是将我推出挡着那些学姐、学妹的死缠烂打。 而在大隋,杨昭……那笑、那眼光,我明白,是真正的宠、真正的爱。 曾经我以为这份宠是因了父亲,因父亲是杨昭最佩服的人,是以杨昭宠我很是正常。曾经我以为这份爱是因了友情,因为在这个国度,只有我、只有我愿意与他亲近。 可如今,听了他们父子的这番对话,我方知道…… “观音婢,你来了。” 杨昭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清瘦得不成人形的他正用一块雪白的帕子擦着嘴角,见我进来,他偷偷的将帕子塞入袖袋之中,可我仍旧看到雪白的帕子上那点点的鲜红。 看着笑得温和的人,我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来到他面前,他接过茶杯,打开茶盖闻了闻,“嗯,真香,很提神。这味道令人脾肺一新。” 他抿了几口茶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伸手将我拉到他身前,握着我的手,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瞅瞅观音婢的眼睛,都哭成桃子了。好啦,长孙将军看见观音婢这副样子,只怕会心疼得不喝孟婆汤的。” 不喝孟婆汤如何超生?他是以父亲魂魄要安息为由劝我好好待自己啊!耳边不时传来他‘虽说是秋天,但手也不能冷成这样’、‘观音婢,以后不许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了’的话,接着,一块硬冰冰的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中。又听杨昭说道:“这是父皇赏给我的免死金牌。观音婢,你一定要收好,可不能弄丢了。” 免死金牌?我的泪再也没有忍住,‘啪嗒、啪嗒’的滴在免死金牌上。看他的情形和咳嗽之状……依我的判断,他活不过今冬。那些太医报喜不报忧的话都不可信…… 杨昭从另外的袖袋中抽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轻轻的替我试着眼泪,“观音婢怎么又哭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让观音婢想起长孙将军、长孙夫人,是不?” 我摇了摇头,跪在杨昭的面前,“殿下,这免死金牌,观音婢不能收。” 杨昭急忙扶起我,说道:“我是一朝太子,连父皇都奈何我不得,我留着这免死金牌有什么用呢?倒不如给观音婢当玩意,还有些用场。” 仅仅只是玩意吗?是担心我会陪葬吧,所以用这免死金牌救我一命! 见我执意不肯收下免死金牌,杨昭笑道:“如果你不收的话,我这就命礼部的人将那紫檀屏风从御赐之物的单子上抹掉,那长孙将军最喜爱的珍宝就不能陪他入土了。” 紫檀屏风……是我求了杨昭让他在礼部的单子上做了手脚。如今那紫檀屏风又再度握在了母亲的手上,她应该追上父亲了吧。她应该和父亲、千金公主在一处了吧…… “观音婢,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人只要能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无论前途坎坷也好,还是病魔缠身也罢,观音婢,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好的。” 一袭雪衣,衬得眼前的少年似 世外的谪仙,温润的面容、柔和的语调从此定格在了我的脑中。我时有在想,如果……如果这位少年不死,也许历史将是另外一番局面,可是一切没有如果…… ------题外话------ 咦,今天是小年啊。朋友们小年快乐。多更一些,同贺! <...... 053章 陪葬品4 我的长孙皇后,053章陪葬品4 父亲去世的时候年仅58岁,这样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算来可谓高寿。爱残颚疈杨广深表悼惜,赐赠甚厚,皆让我三哥长孙无忌嗣。 二哥长孙安业在父亲、母亲七七的日子赶到了洛阳,跪在父亲、母亲的灵前不肯离去。已近弱冠之年的二哥颇有大哥往日的风采,在军营的几年磨砺了他的意志,看上去比往日沉稳了许多。 “二哥。” 我和三哥一同上前欲扶起二哥,可二哥只是倔强的扭了扭身子,依旧跪着不肯起来。他只是不断的呜咽说道:“父亲、母亲,孩儿不孝,不孝。” 二哥终究不是母亲的孩子,但有这份孝敬母亲的心就够了,我心中颇是安慰……近段时日因了艳姬频频打着家产主意而生的阴郁一扫而空。 从此之后,长孙府的主人应该是二哥了吧,他会保护我们的吧。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心思的单纯,原来‘世事难料、瞬夕万变’的事的确存在……而在我最无助的时刻,杜如晦全盘周密的考虑令我敬佩、信赖、欣赏…… “如晦,谢谢你这段时间在这里帮衬我们,叫我们兄妹如何感激你呢?会不会耽误了杜老伯的病情?” 看着三哥即担心、又感激的神情,杜如晦淡淡一笑,“你怎么也相信了我搪塞陛下的话?” 听我说过杜如晦机智破案的故事,杨广对杜如晦颇感兴趣,此番有意要留下他为朝庭效命,可杜如晦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杜老爷病重,而他此番来洛阳是为了寻找神医孙思邈前往滏阳为杜老爷治病。 听了杜如晦一番言词肯切之谈,再加上我父亲的过世令杨广很是伤感,对于杜如晦之事再也只字未提,只是赐了些名贵中草药令杜如晦带回滏阳。 看着杜如晦云淡风轻的神情,三哥震惊说道:“你是说杜老伯没有你所说的那般……病重?” “那倒也不是……只是若能寻到孙神医就更好了。父亲终是上了年纪,我担心……熬不过。” 就算不生百病,可有谁能熬得过岁月?杜老伯的身子一向健朗,是那种病来就如山倒的人,更何况他现在年纪大了,只怕…… “我府中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三哥的语气有些哽咽,极力的平息心中的伤,又道:“你无需再操心劳力……打算什么时候起程,我送你!” “孙神医行踪不定,这也得看缘分 。”说到这里,杜如晦轻叹一声,又道:“如今你和观音婢都这般了,我又怎么放心离开?总得看到你们有个安稳的日子才是。” 我和三哥要为父母守孝三年,除了父亲生前留给我们的家产和杨广赐给三哥的一些财物外,再也没有其它的财物来源,这也难怪杜如晦会为我们担心。 我具备了两世的思想,就算这个世间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是我。“如晦,去寻孙神医吧,杜老伯的病不能再拖了。若为了我们兄妹拖延了杜老伯的病,你叫我们兄妹如何承受?” “观音婢。”杜如晦的眸静若明月,那眼角的怜惜一览无余,“再过几天吧,再过几天,我……也许就放下心了。” 再过几天?有什么事要发生吗?我疑惑的看着他,只听他又道:“观音婢,如果……如果你二哥、艳姨娘要将你们兄妹逐出长孙府,你们……” 不待杜如晦将话说完,我展颜一笑,“放心,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但艳姨娘呢?你只说了你二哥却没说艳姨娘,你的意思就是说艳姨娘也许是那样的人。” 是啊,艳姨娘也许是那样的人……父母初逝,艳姨娘考虑得最多的是如何获得家产,如何保住权位,更是偷偷拿走了父亲最爱的紫檀屏风……虽然最后她又将紫檀屏风偷偷的还回来,但想来总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二哥对艳姨娘素来又敬又怕,若艳姨娘一味胡搅蛮缠,二哥…… 可这是长孙府的事啊,不关他的事。再说长孙府中真闹出‘夺家产’的事,他也不可能出手帮忙。 做朋友可以,但拖累朋友却不可以! 想到这里,我笑道:“如晦,就算艳姨娘真要赶我和二哥出府,你要相信三哥和观音婢,有能力活下去。” “自从那天看见观音婢吩咐你艳姨娘办理丧事,我就从来不怀疑观音婢的能力。可是无忌不过13之龄,你不过10岁之龄,两个孩子没有个大人照应着,终是不妥。” 我明白两个孩子以后碰到的困难将会是何其的多。在没有大人撑腰的情形下,如果一味的只用财物通路,那些财宝无需三年就会花得一干二净。可这些真的不是他应该担心的问题,是以我笑问:“你呢,未及弱冠……还不是一个孩子?难道你要照顾我们不成?” 闻言,杜如晦的脸上漫起一丝浅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观音婢,不想你小小年纪,已然伶牙俐齿了呢?”说着话,居然将我 的脸轻轻的揪了一下。 这段时日的相处,对杜如晦有了兄长般的感情,更有‘志同道合’的感情,是以对他不再有什么忌讳。也因有了他,我知道三哥不但没有责怪我连累死父亲、母亲,相反的我知道了三哥对我的保护之心。我低头说道:“如晦,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放心,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和三哥就在父母的坟前搭个屋子。” 三哥闻言,上前将我搂入怀中,“观音婢,你的想法和三哥想的一模一样。” 父母葬在洛阳效外,那里清静,离开这人世间的烦恼住在那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说,就算有扯皮拉筋的事,又有谁会到坟地去寻衅滋事呢? “那……就得准备准备了。” 静静的听着杜如晦说话,看着杜如晦从容不迫的神情,我和三哥的心同时平静了下来。 父亲方方下葬一月,事情一如杜如晦所料,艳姬传我和三哥前去见她,说有事商议。 依我和三哥的身份,艳姬若有事只有来找我们的份,如今却差人来传我们……我和三哥同时有了一种预感:该来的,都会来。 “无忌,观音婢,你们来了。”艳姬见我们兄妹二人到了,急忙命令所有的家仆出去,屋子中只剩下她、二哥、我、三哥。 “姨娘是长辈,有话请吩咐。” “无忌啊。不是姨娘心狠。只是你二哥公职在身,不几日他就得回长安了,你知道姨娘自从失去了你们的大哥,这命就只剩下一半儿了。如今老爷又走了,我……我哪还有留在洛阳的心思,是以想和安业一起回长安去,好歹,那里有长孙府的老宅。” 提及大哥,我不仅有些心软,“姨娘,你放心的和二哥去长安吧,父母的守丧之事,有我和三哥呢。” 艳姬的眼皮跳了跳,从衣襟处拉过罗帕擦着眼泪说道:“老爷和姐姐过世,为了办丧事,长孙府中的家产花得也差不多了……” 自是明白她的言外之音,不待艳姬的话说完,我接口回道:“这宅子中,姨娘看中了什么尽管拿去。只当我和三哥在姨娘身前尽孝。” 艳姬收回罗帕塞入衣襟,上前拉过我的手,“怪道老爷生前那般疼你,真真是个可人儿。姨娘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那天生的异像呢。” 天生异像……我的脸瞬间苍白。这件事在父亲的强制下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她如今提及这事是何用意?是威胁我想夺取更多的财产 吗? “那一天,天空凤唳九天、牡丹花开,我们长孙府满院的牡丹悉数开遍,却是举世绝无仅有的绿牡丹……” “绿牡丹?”三哥第一次听说此事,一时间震惊异常,“什么绿牡丹?” 艳姬抿了抿嘴,看着三哥说道:“无忌,这件事你当然不知道。那些知道的人除了顺德外,所有的人都被老爷毒哑了,然后老爷找着各式的借口先后将他们都给打发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如今只有我了。” 我心中苦笑一声:不止啊,还有我。 只听艳姬又道:“观音婢出生的那一天,长安城的天空似血染般红透,云之牡丹、云之凤凰在天空飘荡。老爷万万想不到,其实那一刻我回了府。偏偏随着观音婢出生之时的哭声传来,我们长孙府后院那百年的牡丹悉数开放、遍染绿色……而老爷却叮嘱顺德不许声张并且要顺德去毒哑一众人。” 三哥整个人都迷茫了,沉浸在艳姬的讲述之中。 事情讲了个大概,艳姬眼中的神采很是复杂,继续说道:“这天生异像、牡丹花开明明是大喜庆的事儿,可老爷不但不许人知道,而且……虽然我不知道老爷此为到底为何,但想着只怕有着天大的隐情,是以我又去净土寺躲了两天。后来回府后,老爷也好、姐姐也罢,说观音婢出生的日子居然都推后了两天……我有一个姐妹,她是户部侍郎的小妾,我委托她去看了观音婢的户籍生辰,确实比观音婢真实出生的日子晚登记了两天……我虽猜不透,虽对这件事好奇,但也一直不敢作声,直到后来,长捷法师为观音婢所卜的那番‘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的贵格之命更引得陛下想要将观音婢纳为儿媳……唉,只可惜,太子殿下身子太弱……老爷又处处寻理由、找借口阻止观音婢嫁入皇家。无忌,这种种联合起来,你想到是什么原因了么?” ------题外话------ 今天二十五! 谢谢朋友们的票票,我相信积少成多、汇流成河! 谢谢水月洞天湖、仨逗号的赏、钻、花! <...... 053章 陪葬品5 我的长孙皇后,053章陪葬品5 什么原因……无可厚非…… 悠悠岁月,浮生辗转,父母十年的隐瞒、筹谋却是没有躲过一个人的眼睛,只需简短的几句话,道尽人世间亲情的单薄。爱残颚疈 我苦笑着没有抬头。 三哥心思素来聪慧,简单的思索后……他的脚步一个踉跄显些跌倒。我急忙上前一步心酸的扶住他,看着他的眼睛。 三哥在惊愕的看着我后,又转眼怔愣的盯着艳姨娘。 “如果我将观音婢的真实出生公诸天下,你们倒是说说,会如何?” 以杨广的睿智,他定然会将父亲远走突厥、避居岭南的事和隐瞒我命格之事联系起来,到时候,我的终极结局只有一条路━━陪葬。 “更奇的是,老爷总说已将观音婢许给了李家二郎,可我却从来没有见到李家二郎的草帖……” 艳姬数落着父亲生前的种种,语气中有酸、有恼、有怨…… 依旧是那熟悉的容颜,依旧有着往日的神采,只是如今的脸上写着太多的‘我要得到更多……更多……’ 我深深的凝望着不停的絮叨着的人,那一字一句骤然撞进我的心中,泠出阵阵冷意…… 除却初始的慌乱,三哥如今一直站得笔直的看着艳姨娘。只到艳姨娘将话说完,三哥才说道:“艳姨娘,您放心,我们兄妹分文不取,净身出户。只求您不要将观音婢出生之事公诸天下。” “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艳姬笑得极是妖艳,接着她极亲热的将我搂入怀中,“你终是老爷的骨血,姨娘怎么舍得置你与死地?只是我受苦怕了,不想再过受苦的日子。只要有了家产,我就有保障了。如果不是你大哥英年早逝……我也就不操这份心了。” 句句占尽先机,句句说得感人肺腑之极,可听着怎么就是这般的难受? 我缓缓的推开她假惺惺的怀抱,“艳姨娘,观音婢不怕死。死了正好陪着父亲、母亲。”眼见着她一怔,我又说道:“可是,观音婢答应过要为父母守孝三年,所以暂时还不能死。” 艳姬迟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要说什么,只是‘你……’了一句,没有下文。 连杨昭都说了‘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好的’话,我又何必暴殄天物放弃老天爷给我的第二次生命?就算我这条命再怎么罪恶不堪,但……这生命是父亲、母亲的骨血所筑,是父 亲、母亲用命换来的,我当珍惜! 姨娘终究是姨娘……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无需为这种人伤心淘神……念及此,我淡然一笑,“艳姨娘,人道‘兄如父’……三哥既然说了我们兄妹分文不取、净身出户,那我这个妹子就不能拂了兄长的意思,否则就是不孝了。可是……观音婢也要告诉姨娘一句话。” “你……什……什么话?” 看着眼神迟疑不定的艳姬,我继续说道:“如果有任何有关我的身世的话传出,到时候我就是太子妃的命,就算是一个陪葬的太子妃,也一样拥有着无尚的权力,我还可以亲自点名,让某些人来陪着我……” 自是听出我言中‘某些人’代表着哪些人,艳姬身子一震,似站不住似的,踉跄着扶住了身边的八仙桌。 你狠,就不要怪我歹毒。看着她,我冷笑说道:“艳姨娘放心,观音婢说的是玩笑话……一如艳姨娘方才说的那些个什么天生异像的生世般也是玩笑话……是不?” 当然知道我的话外音,也知道我的神情不是开玩笑,艳姬脸色苍白,颓然的倒在太师椅中。 “这件事,就止于此罢。”语毕,我看向久不作声的二哥,“二哥,你呢?你相信姨娘方才的话是真的吗?” 二哥只是阴郁的看着我,眼中有些许的醉意,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我的面前,直是扳着我的双肩,“你为什么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爱?父亲、母亲,还有我大哥,他爱你胜过爱我?” 身外之物原来真的可以这般决然的隔绝亲情……二哥,我和你的兄妹之情也将幽闭于此了么?其实,就算我是陪葬的太子妃,但看在大哥待我、宠我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拉你们给我陪葬啊。 “我再怎么努力都入不了父亲的眼。就算我现在有作为了,可父亲仍旧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抛弃了我……”二哥说着话,眼睛变得通红,有些悲愤的继续说道:“他在临死之前居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家产……我不服、不服,他有四个孩子,大哥不在……我是继承人啊……就算他不看中我,我也可得到四分中的一分吧,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猛然间,我觉得二哥其实也挺可怜的。父亲以大哥为骄傲,视我为掌上明珠。母亲虽对所有的孩子一视同仁,但终究疼三哥和我多一些。艳姬就更不用说了,一度视大哥为生命,如果不是大哥去世,也许她不会变得这般对前途没有安全感。作为次子的二哥,父亲不疼、母亲不爱、 亲娘没做他多大的指望。他虽然一直在努力,可这些努力没人看得见,苦了二哥了…… “二哥,所有的家产,观音婢和三哥都不要。”看着我说得肯定,二哥反倒是清醒了许多,很是震惊诧异的看着我。我继续说道:“长孙家的荣耀,不光是父亲争来的,还有大哥用命换来的。但是,观音婢更希望,以后二哥更能为长孙家争添光彩。” 二哥的眼中很是动容,“观音婢,你……” 我摆手阻止二哥说话,语重心长道:“二哥,父亲之所以将家产留给我和三哥,是因为父亲知道二哥是个好男儿,有足够的本事养活自己。所以,二哥不要怀疑父亲对你的爱和希望……观音婢知道,要想在官场上打开局面,方方面面都需要银子,如果手上没有银子就行不开事……不要奇怪我怎么懂得那么多,这都是父亲告诉我的……所以,观音婢和三哥什么都不要,所有的家产都留给姨娘和二哥,留给姨娘的算我和三哥尽孝心,留给二哥的算我和三哥帮衬二哥,帮衬了二哥也是帮衬了长孙家,帮衬了长孙家也是替我们长孙府争一口气。” 艳姬的脸色从白到红、从红到白,二哥的眼神则满是愧疚,他说道:“观音婢,二哥心中一直有魔障。如此待你们实是不该,这样吧……” 不待二哥的话说完,艳姬突地说道:“安业,观音婢说得对,以后在官场上花银子的地儿多着呢。你就成全了观音婢的这份苦心吧。” 二哥有些恼怒的看了艳姬一眼,只听艳姬又道:“观音婢、无忌,难得你们兄妹为了长孙家着想。这样吧,你们喜欢什么,明儿个就到库房选去。剩下的,我和安业都带回长安。” 身外之物而已,有或没有之于我而言无所谓,我想要的你们给不起……给得起的人已先后离我而去…… “观音婢不需要什么。只要大哥留给观音婢的皮影儿。” 闻言,艳姬的身子一震,咬着唇没有作声。但看得出,她脸上的神情很是挣扎。 “我只要父亲的千里追风驹、五神飞钩枪。”语毕,三哥上前拉过我的手,一步步迈出房间。 “观音婢、无忌……观音婢出生之时的天生异像……我……姨娘我必不会外传。” 我和三哥脚步一顿。 依艳姬在外‘漂’了那么多年的心机,她又怎敢将此事外传?父亲对我的种种袒护都是灭九族之罪啊。 作为长孙家的一员,我若出事,她哪还能活 命? 她不但舍不得她的命,而且想捞取更多的财富好让她的命活得更好,是以才有今天的种种威胁论…… 我和三哥相视一笑,他牵着我的手,再也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艳姬和二哥现在是什么心情,但……想来只怕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他们终究不是大恶之人,只是太过于担心前途方才想聚积更多的财富。而这些身外之物本就不属于我,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 没有在长孙府多停留一时半刻,三哥牵着我的手外洛阳城外走去。 父亲的千里追风驹上,我紧紧的依偎在三哥的怀中。 “观音婢,别怕,一切……有三哥。” 我不怕死,死之于我而言也许是一种解脱,也许能令我回到21世纪,可……我不想连累三哥,我不能因‘天生异像的贵格之命’连累三哥! 三哥在父母去世后,一夕之间突然长大……如今为了保住我的命,他毅然的抛弃了所有本应属于他的财产……是那般的无怨无悔。 我为着他考虑一如他为着我考虑般…… 我很庆幸,庆幸自己有这样的亲人。 有时我就在想……是因了21世纪我是孤儿的原因吗?是以在这大隋,老天要我享尽亲人之爱! “三哥在如晦的帮助下早做了些安排……也许没有长孙府好,但好歹有我们兄妹的安身立命之处。” 来到父母的墓地,我就明白三哥话中的意思了。 离父母墓地不远的地方,坐落着一间小小的青石屋。我疑惑的看着屋子,又看向青石屋前迎风站立的杜如晦…… 一个月前,这里是空旷之地;一个月后,当我和三哥拿着皮影儿、五神飞钩枪,骑着那匹老掉牙的千里追风驹走出长孙府的时候,这里成了我和三哥的新家。 ------题外话------ 今天二六! <...... 053章 陪葬品6 我的长孙皇后,053章陪葬品6 这间小小的青石屋,我爱极。爱残颚疈 小小的四室一厅构造外带小小的前院、后院,简单不失全面、朴素不失安全。虽然在微凉的秋风之中显得有几分萧索,但比那‘茅屋为秋风所破’的茅屋要好上许多。 “如晦,你是天上的神仙派来保护我和三哥的吗?”一一摸着简陋、简单、朴实的家具,我欣喜不已,“花了多少银子?我和三哥身无分文,目前暂时还不上,以后还你。” 温软的目光,笑意浮上脸颊,杜如晦柔声反问:“本就是你们的啊,还个什么?” 可三哥不是说是在你的帮助之下做的安排吗? 看出我眼中的疑惑,杜如晦又笑道:“大族之家,看似和睦,一旦面临家产都会争个鱼死网破。是以在陛下赏赐无忌诸多财宝的时候,我怂恿着无忌藏了许多私。而这些都被我悄悄的运了出来。然后就换来了这屋子、院子、一应家具。” 我又何尝不知大族之家的争权夺利? 只是近段时日自责父亲的死因太过于伤心才对这些全然不妨。 如晦所为……真真是滴水不漏,在那个视钱如命的艳姬眼皮子底下居然可以暗渡陈仓?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机智,感叹说道:“想我们兄妹二人走得坦荡,如今艳姨娘和二哥心中只怕十分愧疚……不想我们兄妹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愧疚?”杜如晦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脑袋,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你以为世上之人个个像你般善良?他们才不愧疚呢,不但将长孙家所有的财物装箱,即便是那处宅子他们都换成了银子。” 我怎么可能不知呢。二哥、艳姬他们对杨广声称我和三哥一力要在父母坟前守孝过清苦的生活! 长孙家散了……爹、娘泉下知道的话不知会如何伤心愤怒…… 想到这里,眼中一酸……看着眼前关切的看着我的两道目光,我生生忍住要涌上的泪,惟静静含笑的看着他们说道:“管那些财产是谁的?总是我们长孙家的,也没落到外人的口袋中去。如果那些财物果然能够帮助二哥的仕途,那也是万幸的事。” 也许是我恬和淡然,杜如晦此时的表情很是怪异,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说道:“我倒是说你什么好呢?无忌,你可得将她看好了,也许以后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 “你居然抵毁我?”说话间 ,我伸手揪住了杜如晦的耳朵。 “呀,疼疼疼,观音婢,放手。” 呲牙咧嘴的杜如晦将一旁的三哥逗得笑了起来。 我心底划过丝丝暖流,三哥到底是笑了! “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好不?看在我帮你和无忌安排了屋子的份上,我们就算扯平了,好不?”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三哥、杜如晦都有了一种默契,这种默契让我觉得我们就是一家人。可是现在,看着杜如晦的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俊脸上泛起微微的浅红,那笑中含情的眼眸,一如杨昭……我的心动了动! 杨昭我曾经忽略过,那么他呢,杜如晦呢? 看我怔怔的看着他,杜如晦将手在我面前摇了摇,“喂,我和你开玩笑呢,这屋子可不是我安排的,是无忌安排的。我不过是打个下手而已。你可不要想着用什么还我啊。” 看着杜如晦灿若春华、眸露情韵的神情,这一刻我很肯定,杜如晦对我也许有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他为我们兄妹所做的太多、太多……也许仅仅只是为了我。 可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他的行为、理念都过于惊世骇俗且为世道所不齿,如果不及时刹住就会演变成一场灾难。 他有着远大的理想,他要当圣贤,不能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而让他的理想前功尽弃。之于他,我不能再这般放肆无忌了,该远离的我必须远离,我不能成为他人生的罪魁祸首。毕竟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待定的陪葬品。 想到这里,心中一凛,我松了揪着他耳朵的手,低下头,裣衽,“今世不能欠债,否则来世就得做牛做马的还。这段时间为了我们长孙家,辛苦你了……这笔人情债,我和三哥一定会还你……再说你也不会忍心让我和三哥来世做牛做马的报答你的恩情吧?” 对于我突然淡下来的语调,杜如晦有些措手不及的看着我。 我的心却有一丝酸涩,如果是在21世纪,这样的朋友我一定会深交……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年代里,‘男女授受不清’已然是不可饶恕的大错,何况是‘深交’?深交的结果有可能会成为滔天大罪,这个大罪不但会波及我们二人,也许还会连累许多无辜的人…… 我必须克制,克制自己成为一个守礼法、懂礼法的人。 “三哥、如晦,观音婢累了,先休息去了,不陪你们了。” 杜如晦还想 说些什么,只是见我真的十分疲劳的样子,他含着浅笑点了点头。 三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我,“去吧。” 缓步来到我的房间,粉色的纱幔、纱帐将这小巧的房间装扮得极女儿化也极温馨。想杜如晦在这间卧室的布局上肯定花了不少的心思,居然懂得女儿家的喜爱! 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近段时日所发生的一切,还有我那‘贵不可言’的命格…… 历史的轨迹果然发生偏颇了吗?毕竟我的到来就是历史上的一个偏颇! 一个洛阳城外的守丧女,一个随时可能成为当朝太子陪葬品的守丧女又怎么可能当得了大唐的皇后? 皇后……呵呵……李家二郎如今是意气风发的太原公子,而我这个待定的陪葬品…… 当陪葬品又如何?也许可以早些结束痛苦,也许可以早些结束这个长梦回到21世纪。只是爹、娘,可惜了你们的骨血……可惜了你们的苦心筹谋……不是女儿不争气,而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皇权至上的年代,女儿动弹不得分毫。 刺眼的光将我惊醒,我迷糊的四顾张望,希冀着自己回到了21世纪,可……眼前的一切仍旧残酷的证明,我在大隋,在那间为父母守丧的小青石屋中! 不管这是不是梦,不管这是不是现实,即来之、则安之…… 叠好床被,我步出房间。向对面的房间望了望,三哥和如晦早就起了,屋子里整整齐齐的。 一大早去哪儿了呢? 我四下张望,见到他们二人站在院子中,两道修长的身影迎风而立,再配上那满院的菊花,居然有些萧瑟的感觉。 “无忌。待会子我们去趟集市,买两个丫头来。观音婢从小没吃过苦,我担心她吃不消。再买两个护院的小厮来,这地方虽清静,但终究是荒郊野外,你们兄妹二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还有……” 不待杜如晦说完,三哥叹声说道:“如晦,不必了……我和观音婢本就是守孝而来,本就应该守得清苦,不能太过张扬享受,再说……”三哥似乎下定了决心般的,双目真诚的看着杜如晦说道:“如晦,观音婢如今的身份很是敏感,你……最好是止住你的感情。” 原来三哥看出来了? 我拍了拍胸口,靠在了窗缘边,仔细的看着院中的二人。 对于三哥语重心长的劝慰,杜如晦显然有些出奇不意,继而 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他拔弄着盛开的野菊说道:“太子殿下若真心为观音婢着想,一定会放过观音婢。” 杨昭给我免死金牌的事我没有告诉三哥,只因那块金牌也许根本换不来我的命,我又何苦让三哥有了希望再度失望?倒是杜如晦,依然断案如神,他居然能够猜透杨昭的心思。 “就算没有太子殿下……还有二郎。” “二郎?” “世民,我的结拜兄弟。”三哥的眼神很是遥远,飘忽看向父母的墓碑处,“我碰到顺德才知道父亲病重。可顺德同时告诉我,他去太原是为了替观音婢和二郎换草帖的。” 闻言,杜如晦的身躯陡的一震。只听三哥继续说道:“父亲为了不让观音婢嫁入皇家受苦,是以骗陛下说观音婢和二郎定了亲,草帖都换了。那晚上,我听到了陛下和太子殿下在争吵,观音婢……观音婢也听到了……” 三哥缓缓的讲述着那晚偷听到的杨广要我陪葬的事以及要派天官到太原拿草帖的事…… 杜如晦起初是震惊,接着就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将手中的菊花洒了出去,自信的说道:“陛下要定观音婢为太子妃这件事谁人不晓?李渊如今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掺合到这件事中来?若真按你所说的碰到顺德的时间来算,都这个时候了,太原和洛阳都可以几个来回了,顺德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想必李渊没有同意这桩亲事,就算李渊和长孙将军兄弟情深,可你不要忘了他也有儿女,他得先保护好他的儿女再来谈及保护友人的儿女。” 人都是自私的,这是天性。杜如晦道出了顺德至今未归的原因……而这个原因,我早已洞悉。一如父亲的决绝,因为父亲也已洞悉…… “如晦,正因为顺德至今未归,是以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你知不知道,二郎对观音婢有一种强烈的占有心,即便是我这个哥哥对观音婢太过宠溺,他都不允……我怀疑,顺德至今未归和二郎有关。” ------题外话------ 今天二七,朋友们是在春运的路上还是窝在家中享受节日的气氛? <...... 053章 陪葬品7 我的长孙皇后,053章陪葬品7 三哥和李家二郎亲如兄弟,亲若知己……三哥的话令我想起岭南那一年,一个小小的、跪在院中接受李渊惩罚的身影…… 轻声一笑,杜如晦说道:“我又不是没听你说过世民‘自作主张、私自订亲’的事,那个时候他多大?一个小孩而已,所做的事也不过是童言无忌。爱残颚疈再说这么多年了,他忘记了观音婢也说不定。你记不记得当初在长安的时候,世民也很喜欢越王爷的女儿杨曼青啊。有时候,一个月都难见世民的身影,他不就是陪伴杨曼青去了么?所以说,无忌,你想多了……” 听着杜如晦的句句反驳…… 我心陡的一震,昨晚的猜测成了事实。 原来杜如晦不是不知道……而是明知道他的这份情怀却还要义无反顾的闯进来。 这真的不是好事! 听着他和三哥争论的声音,我故意加重脚步声往院子中走去。 听到脚步声,三哥和杜如晦停止了争论,回转身看着我。 也许是事情已然挑明,杜如晦的眼神是那般的飞扬和自信,还带着深深的眷恋。 我定了定心神,扬笑打着招呼:“两位哥哥起得早啊。” 显然,杜如晦对‘哥哥’的称呼很不满意,微蹩了蹩眉,柔声说道:“一晚上睡糊涂了?你哪里有两个哥哥?” “昨晚我想了一晚,你的恩情这辈子只怕都还不了了。不如和你结拜成兄妹……”眼见杜如晦越来越深沉的眼眸,我仍旧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这样的话,以后我再有事麻烦你,也不必想着怎么还了。怎么样?认下我这个妹子吧,若真看得起我这个妹子,今天我们就在那里结拜。”说着,我拉着他的手指了指父母的墓。 似受了惊吓般,杜如晦猛地甩开我的手,显然他极力掩藏着心中的懊恼对我说道:“观音婢,结拜的事还是等你长大再说,也许那个时候,你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我有二哥、三哥,唯独少了大哥,你就当我的大哥吧。” 杜如晦的神情变得阴诲不明,他默默的看着我,轻声说道:“也许有些事我真的不该做,让你误圈了我的身份。观音婢,我不会和你结拜兄妹的……这件事免谈。但我答应你,当你长大了,如果仍旧认定要和我结拜兄妹的话,我一定和你结拜成兄妹。” 在21世纪,因了自己孤儿的身份,因了对亲 情的向往……是以在对待感情方面,我很是谨慎、很是敏感,甚至对感情一事出现相当的抗拒、排斥…… 也因了此,我被怀真嘲笑为‘冷血动物’……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拿大师兄开刀,却因了怀真而无疾而终。对于这份无疾而终,我不但不恼怀真,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解脱了般的舒畅…… 只是如今……听着杜如晦的话,看着他略带苦笑、略带懊恼、五味陈杂的神情,我的心一时间也有些涩涩的、暖暖的东西在涌动。 “好啊,那就等我长大再说。”至少,我和你划清了界限,应该来得及阻止你那不该恣意成长的感情。 “姑娘,姑娘。” 冰巧熟悉的声音传来,回头望去,只见她跌跌撞撞的一路奔来,头发显得有些散乱,“姑娘,姑娘,我来得不晚吧。” “冰巧,你没有随二哥、艳姨娘回长安?” “姑娘……”冰巧跑上前,直是抓着我的手,“我求了二少爷,二少爷允了我留下来照顾姑娘,再说我本就不是长孙府的人啊。姑娘,你看……” 看着冰巧递到我面前的锦囊,我伸手接过,是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姑娘,二少爷说用这些银子置办些家产……买几个奴仆照看姑娘和三少爷……” 心中荡起千重涟漪,挟带着悲怆莫名直入深心……终究是没有看错二哥。这些银子也许是他瞒着艳姨娘的吧,只是他是艳姨娘的儿子,有些话他不得不听,有些事他不得不顾及。我知道,艳姨娘发起泼来,父亲有时候都头疼,更何况是二哥呢? 杜如晦伸手接过银子,“嗯,安业总算有些人情味。” “三少爷、姑娘,我们家的那位让人带口讯来了,他说……” 不待冰巧的话说完,三哥急急的抓住冰巧的胳膊,“顺德?顺德有口讯了?他怎么说?” 换草帖的事极是隐秘,想必顺德没有和冰巧说及。是以冰巧很是诧异的看着激动的三哥,说道:“说?说什么?哦,我们家那口子说事情办得不顺,还需一段时日,不过不出一月就会归来。” 不顺?三哥的神色有些失落,感伤寂寥之下,他垂下了头,呆呆的站立,不再言语。 我知道三哥是担心我,李世民的草贴是我唯一活下去的保障。若杨昭真的病逝,因了草帖,杨广再不能拿陪葬来说事。 杜如晦的眼角却是堆 起笑意。“无忌,既然冰巧来了,顺德也要回来了,我得寻孙神医去了。”语毕,杜如晦含笑看着我,“观音婢,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默默的随着杜如晦来到父母的墓前,只见他轻轻的抚着墓碑的碑文说道:“观音婢,你知道吗?你有这世上最好的父母。” 是啊,我有这世上最好的父母,仅这一世,他们就给了我两世的生命…… “你知道你应该拿什么来报答他们吗?” 命━━唯有命方能报答! “观音婢,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悲伤?你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是吗?” 长久以来的自责暗伏于心底,如今在杜如晦的直白相问下倾巢而出、铺天盖地而来。 也许……也许我的到来就是个错误,一个历史性的错误! 想到长孙府中失了声音的一众家仆,想到那熊熊燃烧的城堡,想到为我而决然离去的父母…… 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人为了我而失去他们的生命?我是不是还要连累更多的人? 怔怔之下,泪汹涌而下,我‘卟通’一声跪在父母的墓前。 杜如晦轻叹一声,来到我面前蹲下,轻轻的扶着我的肩说道:“观音婢,知道墓碑为什么要刻上文字吗?” “是为了让后人记住他们。” “是啊。是为了记住而不是为了让后人感到痛心和悔恨……你瞧瞧,这些碑文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模糊不清,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碑文一如那些埋在墓中的人般,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消失。明明知道碑文也好、人也罢都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可一代又一代的人为什么还要将这碑文源源不断的刻上去呢?” 望着杜如晦清淡的神情,我怔怔的回道:“代代传承,留下的是意志、是精神。” 杜如晦笑得很是欣慰,扶起我说道:“你这个年纪有如此见解已是非常不易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在长孙伯伯、高伯母的碑文消失之前、在他们要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前……有谁、又有谁能够让他们被时光记住,被千秋万代记住?” 我、三哥、二哥……还有我们的孩子,只有代代相传,才能让子孙永远的记住他们。 “观音婢,答应我,不要再悲伤,不要再刻意隐瞒自己痛恨的情绪,若长孙将军泉下有知,想必他也不愿意看到如今这个生不如死的你。瞧瞧,怎么又哭了?”说着话,杜如晦轻轻的替我 试去泪痕,又道:“活出生机勃勃的观音婢,活出生机盎然的观音婢,要让自己的子子辈辈都记住,曾经有这么一对英雄的父母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他们做出了无怨无悔的抉择。若你长此消沉下去,又怎么对得起长孙将军和夫人的期望?若你果真追随而去,我相信,九泉之下,你会后悔的。” 泪眼模糊中,我恍恍惚惚的看到了父亲最后那晚叮嘱我“观音婢,如果爹走了,不许哭!哭的话……爹在九泉下会不安心的,你要相信爹,为了你,爹愿意做任何事……”的话。 如今的我真真是不孝啊,生前让父亲操碎了心,死后也让父亲不得安宁…… “观音婢,答应我。在你后悔之前,找一个你能够活下去的理由。找一个你为什么要活下去的理由。”杜如晦轻拍着墓碑,继续说道:“墓碑不代表一切,真正能够让人记住的,在这里。”说着话,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居然是这般的懂我……知我? 知我心中的痛,知我心中的恨,知我心中的怨,知我的哀莫大于心死,知我的刻意装欢,知我的生不如死…… 看着眼前悲喜莫名的看着我的人,我心豁然开朗,这般长时间来的不郁、痛恨、悔罪似乎随着杜如晦那字字珠玑的劝慰烟消云散。“如晦,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你心思玲珑剔透,一点就通。”笑得如春风拂面,杜如晦轻拉起我的手,“观音婢,我可不想再为你做一些只有哥哥才做的事,免得误导了你。告辞了。” 告辞?他要走了吗?猛然间,我心生一股不舍。 “无忌,告辞了,我们后会有期。” 见杜如晦跳上马,一直沉浸在李渊不愿结亲的悲痛中的三哥回过神,急忙追着杜如晦骑马而去的身影朗声说道:“诶……吃过早餐再走啊。” 杜如晦勒住马缰,回头笑看着三哥说道:“无忌,放心,以后我们一起用餐的时候多着呢。不急在这一餐,我如今要寻着孙神医为父亲治病,完成这桩事,我才能安心的完成下一桩事。观音婢,保重了!” ------题外话------ 今天二八,武汉下着好大的雪,应了‘瑞雪兆丰年’之景。想起立春那一天,武汉下了一天的雨,应了‘春雨贵如油’之句……想必今年,武汉是个丰收年! <...... 053章 陪葬品8 我的长孙皇后,053章陪葬品8 冰巧的一句‘事情办得不顺’之语,不但杜如晦误会了,我和三哥也误会了。爱残颚疈 这件事,直至顺德归来,我们才知道原委。 因了更换草贴之事很是保密……冰巧确实不知顺德此行太原是去做什么,而顺德在回洛阳的途中得知他姨父病了,他那姨母总令顺德放心不下,是以顺路去看看她。 “姑娘,想起那一年你说要接我姨母回长孙府……如今姨父病逝……是以奴才不忍心丢下姨母一人孤苦无依的生活在那穷乡僻壤,这才……这才……” 这件事我有映像……我还记得顺德的姨母膝下无子无女……而且当年那姨母不愿前来长孙府,只是回了些‘感激长孙姑娘厚爱,老头子在,我要陪着老头子’的话…… 看着孤苦无依的婆婆,我拉起她的手,“好啊,这样一来,我又有一个亲人了。” 顺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姑娘,奴才该死啊。万不想老爷和夫人……奴才、奴才回了洛阳才知道老爷和夫人已仙逝……奴才找了好多人打听才知道姑娘、三少爷被赶出长孙府了。奴才千不该、万不该,这个时候还来给姑娘添麻烦啊。” 我扶起顺德说道:“什么奴才不奴才?你是长孙顺德,是我们长孙府的人,是我和三哥的亲人。你的姨母自然而然就是我和三哥的亲人。若你和冰巧是真心要留在这里照看我和三哥,从此之后,就不要再自称‘奴才’了。” 我的话音方落,三哥已是急急的抓着顺德的肩膀,不再忌讳在场的冰巧和顺德的姨母,他出口问道:“李家不答应?” 当然知道三哥所问之事关乎李世民和我的草帖,顺德有些无奈的点头。看三哥眼中尽是绝望之色,他又道:“好在这件事被李家二郎摆平了。” 摆平?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三哥都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顺德。 眼见我们兄妹二人的眼光越来越诧异,顺德‘咦’了一声,“舅爷没将草帖送来吗?” 舅爷?草帖?我和三哥更糊涂了。 “在太原的时候,虽然草帖一事受了阻,唐国公没有应允……可李家二郎盗出了他的草贴并且收下了姑娘的草帖……奴才虽然知道这事不妥,可这事关系长孙府一门的身家性命。是以奴才拿到草贴后急忙往洛阳赶,在路上知道姨父病重的消息时,奴才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那个时候碰 到了舅爷,正好他要回洛阳,于是奴才将草贴交给了舅爷,并且将这草帖的重要性一并告诉了舅爷……” 天……李家二郎又一次‘私订终身’?! 还有顺德口中的‘舅爷……舅爷……’,我知道母亲有一个嫡亲的哥哥名唤高士廉。颇涉文史,为治礼郎,他本在国子监供职,只是前期因了要修地理史志是以奔波在外。这也是我和三哥在洛阳这长时间却没有见到他的原因,倒是他的小妾张氏和女儿高小凡来长孙府走动过两次…… 万不想李世民的草贴在舅舅手上。 可按顺德所说的时间算,就算舅舅将草帖拿回来,父亲和母亲那个时候为了我已然走上了绝决之路…… “舅爷呢?舅爷没回洛阳吗?奴才就说呢,如果舅爷回了洛阳,那二少爷和艳夫人怎么敢赶姑娘和三少爷出府?” 三哥闻言,仔细叮嘱着顺德说道:“顺德,我们不是被赶出长孙府的,我和观音婢是自愿来父母坟前守孝的。以后那被赶之话万不可再说出口。” 我知道三哥是担心闲话多了,传到长安惹恼了艳姬,那个女人一个冲动下‘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什么之类的事都做得出来,虽然如今我有了草贴可以保命,但我出生之时的天生异像终究是我的致命伤,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顺德不满的看着三哥,说道:“可洛阳城中的人都是这般说的。” “顺德,若你真真将我和观音婢当做亲人,那么从今天开始,你要将我的话传到洛阳,要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不要再冤枉二哥和艳姨娘了,明白吗?” 三哥少有发脾气,如今说得很是斩钉截铁,自有一股威严。顺德闻言,‘卟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知道了,知道了。” “还‘奴才、奴才’的?快,进屋说话……下雪了。” 顺德的姨母人称秦氏,从此之后,我和三哥称她为‘秦妈妈’。失去母亲的我,将她看做了我的另一个母亲。 这一年的冬天极冷,我们一众人总是窝在青石屋中不大外出,耐心的等待着舅舅回洛阳。虽然对这桩‘私订终身’之事不敢苟同……但舅舅手中的草帖却是我目前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这一日,雪花纷纷扬扬的下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十数骑人马出现在青石屋前,最前的是大太监高山。 “陛下有旨,宣长孙姑娘觐见!” 失魂落魄之下,三哥 的脸瞬间苍白,手有些颤抖的握着我的手。 我用力的握了握,“三哥,没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杨昭……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小民长孙无忌,因了守孝不能尽忠,空负陛下关爱,愿随妹子进宫谢罪。望公公成全。” 高山轻叹一声,扶了三哥起身,“长孙少爷……何苦?” “求公公成全。” 三哥再度跪下,执拗的不起身,高山再度轻叹一声,“你且起来……念在长孙将军从来不亏待老奴的份上……唉……咱家能够做的是仅带你前往,至于陛下愿不愿意见你……咱家做不得主。” 悲寂中带着感激,三哥眼中略带浅湿的作揖,“谢公公成全。” 在三哥的潜意识当中,我也许就剩下今天的命了,是以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他一直紧紧的拽着我的手。直至皇宫门口,马车倏地停下,他才泪如雨下,“观音婢,三哥无能,保不住你……对不起爹、娘的教导……” “三哥。”我急忙替三哥试着泪,劝道:“也许不是三哥所想的那般。再说若真如此……观音婢不过陪爹、娘去了……” “长孙姑娘,该下车了。” 听着车外高山的催促,我用力摆脱了三哥的手,“三哥,观音婢去了。” 三哥冲上前来,再度拉住我的手,“观音婢。” 这力道……好大……我心有不忍,回头笑看着三哥。 “观音婢……”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朝代,谁斗得过皇权?我的命,别人拿不走,但皇权拿得走……如果三哥此时不放手,也许他都会受连累……我真的不想再连累其他的人了。 想到这里,我狠了狠心,再度用力的摆脱三哥的手,“三哥,保重!”语毕,我从容的跳下马车。 “观音婢。” 在我即将步入皇宫的时候,三哥凄怆的、略带哭腔的声音绝望的随风传入我的耳中,一下下的撞击在胸口,隐隐生痛,我的脚步不仅一顿:可怜的三哥,如果我去了,你……你也成孤家寡人了啊! “高公公,麻烦您了,一定要让小民见到陛下啊……” 高山有些动容的回头,看着跪在青石砖上的三哥,叹气连连,作出‘请’的姿势,“长孙姑娘,请。” “是,公公。”语毕,我悄悄的凑近高山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公公,麻烦您一定不要告诉陛下……我三哥在这里等着诏见。” 三哥,若我们的兄妹缘分仅限如此,那……就此打住吧,我必不拖累你。 高山吃了一惊,但心思向来敏捷的他马上听出我的话外之音……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至少,三哥的命保住了……我笑了。 “慢!” 随着身后传来的温若泉水的声音,我和高山同时回头望去,一个修长、飘逸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他和母亲长得……好像! “哟,原来是高大人……” “高公公,打扰了。” 那修长的身影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茸领直裰,双眼如春天的溪涧般流着动人、温暖的光晕。和高山打过招呼后,他上前轻轻的抱住我,“观音婢,为什么不等舅舅?” 舅舅?他就是舅舅! 我眼前模糊起来,三哥已是扑了上来,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无忌,你总不相信你母亲将你们兄妹托付于我,偏要替你母亲、父亲守坟尽孝,如今我可拿了证据来,看你们跟不跟我回府?”看似对着三哥说话,舅舅却是将一把弯刀‘人不知、鬼不觉’的塞到我手中。 这弯刀我再熟悉不过,是三哥送给李世民,后来被李世民当聘礼送到父亲手上,最后又被李渊要回去的那把玄铁而制的弯刀。 明白这弯刀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不着痕迹的将弯刀塞到了袖袋中。 舅舅看着我欣慰的点了点头,又看向高山,“高公公,让您见笑了,都是下官这一对苦命的外甥……唉……情之所致,我又如何能放心得下他们?” “瞧高大人说的哪里话,这洛阳城中谁人不知高大人对长孙夫人的护爱之心。” 说话间,舅舅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高山手中,“麻烦高公公,下官有事请求觐见陛下。” “陛下在东宫,这不,宣观音婢见驾呢……唉,太子只怕……”说着话,高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奴才这张乌鸦嘴,不吉利……不吉利啊。” 舅舅闻言,急忙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到高山面前,“这是下官出京之时,太子叮嘱下官一定要访到的书,请公公替下官传送给太子殿下。” 接过书,高山点了点头,“高大人在此候着吧,奴才想陛下或者太子殿下会传诏您的。” “有劳公公了。” “长孙姑娘……请。” 随着舅舅的到来,我的心解脱般的高兴,就算我遭遇不测,但有了舅舅,三哥必不会成为孤家寡人。 不再犹豫,我坚定的将脚迈进皇宫。 ------题外话------ 谢谢朋友们的评价票、月票! 今天二九,除夕! 汗哈……时间算错了,我以为今年有三十,原来没有!本打算在初一上传《新生活》第一章,看来还是得将《陪葬品》最后一章‘9’写完才成。观音婢进了宫状况如何?高士廉的聪明是如何让杨广放下置疑,一切,尽在《陪葬品》9章见分晓。 谢谢奶茶528、水月洞天湖的钻、赏! 朋友们,祝新年快乐!蛇年万事不愁、不忧! <...... 053章 陪葬品9 我的长孙皇后,053章陪葬品9 东宫,我很熟悉。爱残颚疈 每一次前来,我都能看到那个病弱的、无论是容貌还是神采极似大师兄的少年坐在琴案前含笑的看着我。 可今天,琴案前不再见那少年的身影。 果然……果然……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紧,耳边已传来杨昭的咳嗽声。 “昭儿……昭儿……” 寝宫里间,杨广和萧皇后的声音相继传来,透露着焦急、心痛。 随着高公公步进里间,我看见御医跪了一屋子,还有杨昭的侧妃及孩子跪了一地。 “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观音婢,你来了……来……”杨昭扬起熟悉的笑容,有着一种病态的美、病态的柔和,他强撑着身子向我招了招手,“过来,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我起身来到病榻前,看着脸上有着红润的少年,那双眼睛乌黑透明,依然散发着往日的光彩,以我21世纪的经验,我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凝噎难语,嘴微翕几次却终无一言,鼻子一酸,无来由的就泪满眼眶。 “瞧瞧,这是古本的《琵琶古曲》。我知道观音婢的琵琶弹得好,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说着话,杨昭有些颤抖的将《琵琶古曲》塞到我手中,又道:“我想听观音婢替我弹一曲,如何?” 我‘嗯’了一声,接过《琵琶古曲》放在病榻前,又接过宫人早就准备好的琵琶信手掂来。 阵阵琵琶声中,似看见第一次在桃林中见到杨昭的情景,一袭黄衫清贵的人与漫天飞舞的落红是那般的融洽。依稀中,似看见在荷池边看到他的情景,一袭黄衫的他羞得那满池的白荷亦是低下了高贵的头…… 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是哪一次的见面……一如现在的死别般,他都是以这种柔和、无忧无虑、充满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我。 ‘崩’的一声,弦断了。 我有预感的、震惊的看向杨昭,他的眼神有些浑浊,却是极清晰的说道:“真好听啊。一如观音婢煮给我喝的荷花茶……父皇,答应儿臣,儿臣每年的祭日,想听观音婢弹一曲《六幺》,这是儿臣唯一的眷念了。否则,儿臣九泉之下亦不安心。” 心底漾起丝丝缕缕凄凉的笑,我默默垂下了眼眸,泪‘啪嗒、啪嗒’的滴在琵琶上,为这个善良的太子, 也为自己无能为力的软弱……原来免死金牌果然换不来我的命,他这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我求一条能够活下去的路啊! 见杨广久不应声,又见儿子以期待的眼神看着丈夫,萧皇后悲泣的跪下,俯身叩拜,“皇上,您就答应昭儿吧。” 萧皇后凄婉、柔软的声音清冽如珍珠坠地,撞击着这里所有人的心。 半晌,杨广阴诲不明的点了点头。 见杨广允了儿子最后一个愿望,萧皇后忽悲忽喜、肝肠寸断的看着儿子,“昭儿,父皇答应你了,你父皇已经答应你了。” 听着萧皇后的话,杨昭嘴角扬起我再也熟悉不过的笑容,他伸出手摸索了一阵,“观音婢,让我再弹一曲《广陵散》,好吗?” 只是一瞬的相对,眼前的人影已然模糊,是大师兄还是杨昭……还是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观音婢!” 唤我‘观音婢’,是杨昭。恍惚中,我惊痛的抹了抹脸上的泪,轻‘嗯’了一声恭敬的站起,“观音婢扶殿下去琴案。” “好。” 阵阵曲音含着生离死别、含着万般不舍、含着念念情深…… 似乎看到了那年桃树下他笑着问我‘你是谁’的场景……似乎看到了那年荷花池畔他问我‘观音婢,你煮的荷花茶真香,可否年年煮给我喝’的场景……似乎看到他将带血的帕子偷偷的塞进袖袋中以免我担心,想在我面前呈现一个健康形象的场景……似乎看到他为了我活下来将免死金牌塞到我手中的一幕幕…… 余音缭绕中,身上一重……感觉到他的身子渐渐不支的倒在我的身上,柔柔的头发萦绕在我的脖颈有微微的痒,但那气息……却透着些许的凉。 多时掩藏在心底的无力无助瞬间即逝,抛却端庄与矜持,我伸手环上他的肩背,那心脏的跳动已是微弱至极……泪夺眶而出,我将手一点点的收紧,“殿下……” “观音婢,谢谢你,让我遇到你。自从遇到你后,那些药都不苦了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当作是一年……原来,老天真的是公平的,它让我先吃遍苦,然后让我尝遍甜……” 颈窝的重量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最后,随着琴弦那毫无章法的零乱,杨昭的手无力的从古琴上滑落……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悄然触动,痛在顷刻间呼啸着汹涌而来,我凄迷如梦呓,“殿下,走好……走好……来世,你也许就是大师兄 ,身体虽不好,但至少能够活着,不是一天当一年,而是一天就是一天……” “昭儿……我的昭儿……”萧皇后将杨昭一把抱了过去,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杨昭的那些侧妃和年幼的孩子齐齐扑到他身边,饮泣不已。 此情此景,纵我无情亦心痛……痛得久了,我骤然起身,便觉一阵晕天晕地,我‘卟通’一声,跪在了杨昭面前,双膝的痛楚令我霍地清醒,我在大隋。在我面前闭眼的人是大隋的太子,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一个对生活永远充满着希冀的少年。 东宫哭声一片,高山更是泣不成声的将舅舅替杨昭访到的书放在了杨昭面前,“太子殿下,老奴都没来得及说一声,这书……这书……” 一直咬牙忍痛的杨广默默的拿过书翻看,“高士廉回了?” 高山略带哭腔回道:“回陛下,高大人在外候着呢。无诏不得入内。” “宣他进来。” 语毕,杨广默默的走到杨昭面前,轻轻的抱起杨昭,紧紧的搂着,直到嘴角咬出血来,他才缓缓的抱着杨昭走到床榻前,“昭儿,父皇会给你一个公道。如果观音婢真许了人,父皇就依你所嘱……如果观音婢没有许人,那父皇……定叫她追上你,一样可以为你弹《六幺》,一样可以听你弹《广陵散》。” 追上? 父亲的离去、母亲的绝决,杨昭的英年早逝一幕幕在我脑海中回放,长孙府中那些哑了的家仆、城堡中那些被烧得尸骨无存的人们…… 我到底还有多少罪孽? 如果今生所来就是为了造下罪孽让我下一世偿还,那我宁愿这一生尽早的结束! 至少,这一世我可以不再拖累三哥,不再拖累方方险中求险为我筹谋的舅舅,也许还有以后有可能被我拖累的太原李家…… 追上……也好! 历史也好,梦也罢,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微臣高士廉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舅舅温和如春的声音传入耳鼓,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并未在我的脸上做过多的停留,只是四周望了望,不待杨广回复,他已是扑到杨昭面前直挺挺的跪下,泪水肆无忌惮地溢出眼眶,“太子殿下……殿下……昭儿……昭儿……” “好歹你也曾是昭儿的老师,如今这一声‘昭儿’也是情之所至。朕颇感欣慰,昭儿没有白白的尊敬你这个师傅。” 并未回头,舅舅直是抓着杨昭的手不忍放下,“……昭儿……” “高士廉,不要说朕不讲情面。有一件事,朕必须得到准确的音讯。” 杨广的话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舅舅怔怔回头,“陛下……什么?何事?哦……微臣该死……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广端正坐在床榻边缘,阴戾的盯着舅舅问道:“观音婢到底有没有许给李家二郎?” 舅舅闻言颇是诧异的看着杨广。只听杨广又道:“不妨告诉你,昭儿一生无欲无求,唯对观音婢……唉,可偏偏长孙将军说观音婢许了李家二郎了。如今长孙将军夫妇双亡,而长孙将军的姬妾却对朕说‘不知此事’……朕想,你是观音婢的舅舅,她的事你定然清楚,如果你都不知……” “陛下。”舅舅恍然大悟,急忙叩头说道:“陛下,观音婢确实许给李家二郎了啊。” “哦?” “那艳姬是长孙府的妾室,如何能够将此等大事托付予她?自从季晟病重,臣妹只怕就已抱定要同去的心了……都怨微臣这段时日远在它乡,否则……否则……哦,对了,草帖,臣妹在季晟病重之时,就托人将李家二郎的草帖送到微臣府中,接草帖的是臣的妾室张氏。张氏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那锦盒中为何物,只当是重要的物什,她不敢擅自打开,是以只到臣归来打开锦盒方知那是李家二郎和观音婢的草帖,臣这才知道臣妹放心不下观音婢和无忌,只怕是委托我这个大哥来抚养他们兄妹二人。” 舅舅的话说得极是笃定,想来父亲和母亲送过许多物什给舅舅府上,而张氏以小妾的身份必不敢拆,这样一来,也就坐实了我和李世民的草帖送往高府一事…… 杨广似信非信的看着舅舅,只听舅舅又道:“臣一看到草帖后就急忙去寻观音婢和无忌。不想……不想两个孩子孝义,偏要守在季晟、臣妹墓前尽孝。臣只好再度转回府中去取草帖,想让他们兄妹知道微臣所言不虚,他们确实受臣妹所托予我抚养……只是当臣再转回臣妹墓地的时候,不想观音婢却是被陛下传入宫中来了……” 不待舅舅的话说完,杨广‘哦’了一声,打断说道:“也就是说……草帖你带着?” “是啊。臣就是担心他们兄妹二人不信,两个孩子守在荒郊野外的太不安全……” “给朕看看。” 舅舅不明白的看着杨广,接着似乎猛然明白了,急忙从怀中掏出两本文书样式的 帖子递到杨广手中。 古人出生,将拟好两份草帖,同时盖上户部印章,若订下亲事,则必须将其中的一份给亲家相互收藏,意寓订亲。 订则定矣,不能更改,否则就会问官司。 杨广接过草帖一一翻看,最后他合上帖子,闭眼沉思,恁谁都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东宫,静极。 “他们可有聘礼?” 对于杨广的猛然问话,舅舅急忙回道:“回陛下,聘礼是用千年玄铁制成的一套兵器,名号‘巨阙’,据说‘巨阙’是上古之物,幸被冼夫人有缘得之。因冼夫人对二郎爱极,赠予了二郎……唐国公顺势用那套兵器和季晟订下了观音婢和二郎的亲事。但季晟很疼二郎,终是将巨阙天弓、天箭送给了二郎,仅只留了一柄巨阙弯刀予观音婢妨身……” 听着舅舅的讲述,杨广的目光阴沉的移到我的身上,“观音婢,你有臣阙弯刀?” 舅舅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当着杨广的面撒谎,不过是辛苦筹谋让我活下去,一如远走突厥、避居岭南的父亲。我心中升起暖意也泛起苦涩,原来有这么多的人为我筹谋,希冀我能好好的活着,可是……也许我还会连累你们啊…… 在杨广征询的目光之下,我伸手抓出袖袋中的弯刀,递到他的面前。 杨广将巨阙弯刀抓到手中细看了看,又左右挥了挥,“果然,果然是上古兵器……听人说过巨阙天弓、天箭一事,却不知……观音婢,你怎么从来不和朕说这聘礼原来一直在你身上?” “观音婢不知什么是聘礼,只知道这弯刀是父亲交给观音婢并要观音婢好生收藏保管之物。” 东宫再度静极。 半晌,杨广将弯刀递到我手中,又将我和李世民的草贴递到舅舅手中,“观音婢能够嫁予二郎,朕也放心了。好歹二郎是朕的表侄儿……”说到这里,他看向床榻上躺着的杨昭,“昭儿,你的遗愿,父皇会一一替你完成,放心去罢。” 李渊虽然只是太原留守,但经过这些年,手中重兵在握,杨广终是有些忌讳。若真下令将李渊的‘准儿媳’陪葬,想来不光李渊会寒心,那些追随的臣子们只怕也会寒心,天下的百姓更会寒心,杨广的妥协也就有了道理。 我那陪葬品的身份因了李世民的草帖荡然无存。 只是奇怪的是,杨广并没有安排我参加杨昭的葬礼,想来是他心中终是有心结不能解除。 当我和舅舅踏出宫门的时候,漫天的雪飘然而下,似乎是来迎接那位冰清玉洁的少年归去…… 大业五年(609年),冬,太子杨昭薨,杨广命罢朝一月以示哀悼,举国举丧一年! ------题外话------ 今天初一。 下一章节《新生活》篇。 这两天留言未回复的不要责怪我哈……因我在外地,文是我先就写好上传到后台的,由编辑整理审核后发布……所有留言回家后一定回复! 但愿明天我能够赶回来,这样的话我就能够及时更文了。如果赶不回,只怕大家就得等三天了。 <...... 054章 新生活(上) 我的长孙皇后,054章新生活(上) 凤尾森森环绕着一座宏伟的大墓,墓前场地干净整洁。爱残颚疈 舅舅一一替父亲、母亲上过香后,驻足墓前不愿离去,那眼中的悲怆直入深心。 长叹一声,他缓缓的和我们说起小时候他是如何照顾母亲、护着母亲、宠着母亲的一幕幕,还有母亲倔强的偏要嫁父亲的一幕幕…… 原来往事虽然如烟,但却并未消散于风中,这些往事要我们……我们的孩子一代代的传承,犹如那迢迢的道路虽没有尽头,但总是令人充满着希冀。 直到日落时分,舅舅才离开墓地,又一一检查了我和三哥所住的青石屋子,他有些痛心的说道:“无忌、观音婢,可有怨舅舅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出现在你们身边?” 我和三哥急急摇头,三哥说道:“舅舅回来了,无忌和观音婢又有主心骨了。” “那你们随舅舅回府可好?” 三哥再度摇头,“舅舅为了我们兄妹已然犯下欺君之罪。如果我们兄妹毁了当初的守孝之志随舅舅回府,必然会引起陛下的怀疑,再说这地方清静,有顺德、冰巧、秦妈妈照顾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终究是孩子,舅舅不放心。再说舅舅长期在外,很少有时间待在洛阳,怕只怕舅舅一旦离开洛阳,有人会欺负你们。” “谁敢欺负观音婢?” 响亮、傲然、稚气的声音响在了我们一众人身后,我们均吃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瘦长的少年扛着一对大铁锤傲然的站在我们面前。 红光焕发的容颜、披肩的长发、头戴乌金冠……就算对这副容貌再怎么陌生,但他肩上扛着的那一对‘擂鼓瓮金锤’我还是非常有映像的,更何况他的身边站着我的雪狼━━御鹰! 御鹰是我从突厥带回,离开长安的时候留在净土寺陪伴李元霸的,另外顺便可以替元霸猎杀一些猎物以补充他日益大开的胃口。 “元霸!”我失声惊呼。 李元霸得意的一笑,笑容在他傲然的脸上似荡开的月光。 我仍旧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不是要十年才许离开净土寺么?” “你居然认出我了?我长了这么多的肉你居然也认出我了?”他将肩膀上的一对擂鼓瓮金锤丢到地上,震得地上的雪四飞五散。“你忘了吗?师傅曾经说过,只要我举得动这对大锤,我就可以 离开净土寺了。” “元霸。”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急急的跑到李元霸的身边将他抱入怀中,“元霸,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李元霸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我,脸带浅红的说道:“多亏了你的御鹰,它每天猎杀好多野物我吃,我吃得多,力气长得快,连师傅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只好遵守当初的诺言,放我下山。” 虽然他的身高与我一般,可他目前仅只有六岁啊,看着眼前这个对任何事不屑一顾的孩子,“可是,可是这么远的路,你……你一个人怎么来的?” “我随师傅来的。师傅为太子超度……” 原来长捷法师来了洛阳?“法师人呢?” “师傅奉命要将太子护送回长安安葬,不能来看你。” 安葬?我的心感到丝丝的痛,那个明媚多病的少年,终要入黄土了…… “二哥说他给你写了几封信,但都被爹没收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写信予我,顺便在我的信中夹带了一封给你的信……” 我恍惚的接过李元霸递过来的信,心中有丝丝的苦涩。就算父亲和李渊的感情再怎么好,可在生死攸关的档口,李渊仍旧选择了明哲保身。他的做法无可非议,做为父亲都会如此抉择,一如当初我父亲为了我而夸大长捷法师、杨曼青复活的事实……李渊不想我和李世民扯上关系,无非是在皇权面前低了头! 御鹰一直在我的脚边欢呼雀跃,不停的摩挲着我的身子。果然不愧为狼中之王,长久的分别居然还记得我的味道。 “御鹰,去,别偷懒。本公子饿了,多猎些野味去。” 御鹰似乎听得懂,嚎叫两声后如箭离去。 舅舅直到此时才回过神,在三哥的一番解说之下,舅舅直是惊叹‘难得、难得,神奇、神奇’之话。 秦妈妈和我们相处一段时日后俨然成了一家人。她将我们一众人都安排进屋子,吩咐着冰巧去烧水煮饭,又吩咐着顺德去市集买菜。 看着进进出出的秦妈妈、冰巧,舅舅直是点头,“有她们,我放心。如今有了元霸,我就更放心了。还有那雪狼唤什么来着?” “御鹰。” 舅舅和霭笑道:“我看那一只御鹰就抵我府中的十个护院。也好,无忌说得对,你们兄妹去我府上只怕不妥,就留在这里罢,看你们兄妹的孝心,陛下只怕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你们这青石屋子住不 了这许多的人,明儿个舅舅派一些瓦匠、工匠来,再起一座青石屋,这院子也得再大一些的好……” 不待舅舅的话说完,一直忙着茶水的秦妈妈猛然插话说道:“不必了,高老爷。少爷和姑娘是来守孝的,如果屋子建得豪华了,世人会怎么看?还是简陋、简单、朴素、清苦一些的好。至于房间么,就麻烦高老爷将这青石屋的后院盖成两间屋子,一间给这位李家少爷住,一间空着做客房即是。” 这青石屋本是四室一厅的结构,冰巧、顺德夫妻一室,秦妈妈一室,三哥不放心我独自一室,是以在我的房间中隔出一间房来,他守在我的外室,说起来我们兄妹二人占一室。另外的一室做了厨房,是以正好安排了个满满当当。真真没有房间剩下来安排元霸住了。只是舅舅的宏伟计划确实不适合守丧中的我和三哥,倒是秦妈妈的一番话极是有道理。再说日子长得狠,我和三哥又怎么能够总是靠舅舅接济呢,最主要的是艰苦朴素、自力更生的好。 被秦妈妈的一番话说动,舅舅黯然神伤,半晌才说道:“我只是不想无忌和观音婢吃苦,却不想方才的安排确实太过张扬了,秦妈妈说的是。好啊,就按秦妈妈说的办,只将这屋子后院盖成两间住房即是,一间给元霸住下,另外一间则留给我罢。” 已然驳了去他府中住的好意了,如果再驳了他要在这里建屋子的好意,只怕他心中会难受。毕竟母亲活着的时候就常说‘你们的舅舅最是疼我’的话,我和三哥相视一笑,齐声说道:“一切有劳舅舅了。” 翌日,舅舅果然带了许多匠人前来,仔细的勘测过地形、仗量过土地,这才开始计算着要买的材料。 因了一个月的丧假,舅舅忙里忙外的将所有的事忙定。而我们的青石屋由原来的四室一厅变成了六室一厅,新起的两室虽然一如原来的屋子简陋、朴实,但却比我们原来的房间大了许多,将整个后院都占了去。 “无忌,人说七岁不能同席。如今你和观音婢都大了,就算再怎么要保护观音婢,就算你们的房间再怎么隔开,说出去终是不妥,元霸住的房间偏大,无忌,从今天起,你搬到元霸这间房住下即是。” 难怪舅舅将元霸的房间隔出两间来,原来是这个心思。知道舅舅言出有理,如今因了李元霸和御鹰的到来,三哥不再担心我的安全,点头说道:“一切听凭舅舅的安排。” “这最后一间即可以当书房也可以当做临时的客房……如果我在洛阳的话,这间客房就是我的 了。” 舅舅的元配夫人鲜于氏去世得早,和鲜于氏所生的两个女儿早已出嫁,如今他身边只有一个妾氏张氏以及张氏所出的女儿高小凡,可舅舅似乎不喜欢这个庶女,也不怎么待见那个张氏,是以他说出这番话我不觉得意外。看来舅舅是想将我们这里当他的家了。 想着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问题,我和冰巧、秦妈妈商量着在青石屋东厢那块地上开几块小菜地,另外在青石屋西厢起间茅厕,顺带还可以将那些肥料闷成肥浇灌东厢的菜园子。 一番工作做下来,事情总算有了着落,也顺了许多。 这一日,青石屋又来了一位贵客。 修长的身影,高挑的个子,宽阔的双肩,细窄的腰身,在阳光的照映下,我们一众人都不自觉的眯眼看着他。 静静的趴在地上的御鹰却是‘呜’的一声站了起来,飞奔至那人的面前,直是蹦着跳着。 看清了,终于看清了,湛蓝色的眼睛、鹰勾的鼻子、紧抿的红唇、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无一不渲染着欧洲人的风采。 “颉利。”我惊叫一声,缓缓的站了起来,将手中正在学做的针线活放在了石桌上。 御风也来了,御鹰似乎想要向御风宣示主权似的,带着御风跑入了丛林中。 三哥很快的替一众人作了介绍。颉利含笑说道:“贵国太子病逝,叔叔派我前来吊唁,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想着要见你一面,是以来寻你。说实话,要想寻到你,可真难。我还以为你在长安,不想你却是在洛阳。” 原来颉利一直以为我在长安,是以他来洛阳参加杨昭的吊唁时没做多想,直接随着长捷法师前往长安,待杨昭入土为安后,他又前往长安的长孙府去寻我…… 不想世事变化无常。 “观音婢,这可是你不对了。你怎么不写信告诉我,长孙将军病逝,你……你和无忌……”说着话,他指了指屋子,又指了指我父母的墓,“你们俩,在这里可习惯?” “很好。”我回着话,看向他身后一众随行的侍卫,其中还有两个12岁左右的女孩,相貌均有欧洲人的血统,只是她们中哪一个是阿史那兰诺伊呢? 看出我眼中的征询之意,颉利笑道:“别找了,兰诺伊没来?” 映像中,兰诺伊最粘颉利,怎么可能不随在颉利的身边?我笑道:“不可能,你骗我。快和我说说,她们哪个是兰诺伊?” “我可没骗你。兰诺伊这个丫头,在太原呢。” 太原?我心中一顿。只听颉利又道:“她本是和我一道来的,只不过在路上碰到了太原留守的二公子李世民,一见投缘,是以留在了太原。这丫头,为了留在太原,居然装病呢。” 看着颉利笑嘻嘻的神情,我讪讪笑了两声。“是吗?有些重色轻友哈。” “你说什么?” 我急忙回神,笑道:“我是说可惜了,我这个朋友还是很想念她的呢。” 说话间,舅舅拉着颉利进了花厅,一番客套话后,舅舅已然明白了我、三哥、颉利的过往。他欣慰说道:“不想无忌和观音婢小小的年纪,却是这般的得人缘,惹得王子不远万里来回奔波。即是来了,就多住些时日。” “不了,我只是来看看观音婢,看她好不好。只要她好,我就放心了。”说话间,颉利有些不舍的看着我说道:“观音婢,我这次前来,专门为你带来两个忠心的侍女。” 侍女?我不自觉的再度看向那两个12岁左右的女孩。 原来这两个女孩是石女,如果在21世纪做个简单的手术,她们仍旧可以享受作为女子的权利,可惜在这个年代,做一台外科手术是不可能的事。石女在突厥被认为是圣女的化身,她们均有资格参选圣女,奈何她们二人身不逢时,此届圣女被另外一石女夺得,她们二人就只有为人奴婢的命了。 “观音婢,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不仅教她们二人腿脚功夫,而且还专程教她们二人说汉语、习汉俗,我可以说,你们汉人中的女子有许多只怕还不如她们呢。” 我大体上也听说了一些石女的事情,知道石女一旦认定主人,必将对那主人忠心耿耿之事,对于颉利的这番慷慨关照,我很是感动,“谢谢你了,颉利。” 闻言,知道我收下她们了,也就是收下他的好意了,颉利一把拽起我的手,“走啊,观音婢,我要去祭拜祭拜长孙将军,我还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 本要和我们一同出去的三哥听了颉利的话,止住了脚步,也拉住了舅舅。秦妈妈闻言,急忙命冰巧准备香火纸钱。 “观音婢,你很难过吧?” 我摸了摸父母的墓碑,勉强笑了笑,“还好,挺过来了。”有三哥、舅舅、杜如晦、杨昭……我还想不开的话就枉为人两世了。 “这就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说到这里,颉利有些为难 的看着我,“观音婢,叔叔……叔叔有可能会向你们大隋宣战……” 我轻‘啊’了一声,“为什么?” “去岁我们那里地震,损失很是惨重,叔叔说,只有兵发中原才能夺回能够让我们存活下来的物资。” “你呢?你也认为要靠‘夺’才能拥有一切吗?” 颉利摇了摇头,忧郁的眼睛透露着悲哀,叹道:“爷爷在世时……和大隋安好。就算出现什么地震、干旱之事,也可以通过休养生息挺过去,在那没有战争的几年中,我们突厥的人口比往时多出数十万。如果打仗的话,不但要死人,而且未必能够夺得到什么。”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劝你叔叔呢?” 他将最后的纸线烧尽,站起身,有些痛心的说道:“爷爷过世的时候,说……说‘汗位’传予我,可是……可是……” 可是最终继承‘汗位’的却是咄吉,是你的叔叔,是不?猛然间我心如明镜,可以想见那段夺嫡之时的血腥,颉利做为失败者能够活到现在已是非常的不易了,他的建议在咄吉面前不但不会有任何的分量,甚至随时会要了颉利的命。 可怜的颉利。我缓步上前,伸手抓过颉利的手,“颉利,对不起。” “观音婢,你不笑话我?不觉得我软弱吗?” “难道那逞一时的匹夫之勇而丧命的才是真英雄吗?” “观音婢。”颉利一把抱我入怀,有些哽咽的说道:“你的话总能给我无尽的勇气和力量,让我知道,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21世纪,因了我的胆小、懦弱、不自信,有几段感情曾经摆在我的面前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其中也包括了对大师兄感情的跃跃欲试,因了怀真的介入也夭折了…… 我不知道投入一个男人的怀抱是什么感觉,唯一抱过我的是怀真,可怀真是我拿来做实验的啊。 颉利如今已然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再加上他本就长得比一般的人高,是以看上去就像一个成年人,如今被一个成年的男子这般抱着,一时间,我的手不知道再该如何放。只好轻轻的拍了拍他,“颉利,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突厥真正的大可汗。” 颉利将我自他怀中推开,“你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吗?” “你身上流着的是高贵的阿史那家族的血,一定能!” 颉利惨然一笑,“奶奶和安义奶奶……都被叔叔控制着。 ” 大妃和安义居然被咄吉霸占了?我震惊的看着颉利。颉利苦笑一声又道:“奶奶和安义奶奶是为了保护我。” 怪道咄吉能够放过对他汗位最有威胁的颉利……原来是大妃和安义用……换来的! “为了奶奶,为了安义奶奶,我……我必须活下去。我必须抢回曾经属于我的汗位。” 看着激动的颉利,看着他眼中透出无比愤懑和自信的眼光,我劝道:“颉利,任何事不能太过仓促。你目前唯一能够做的是明哲保身。” “然后呢?” “有鸟止于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动,将以定志意也;其不飞,将以长羽翼也;其不鸣,将以览民则也。是鸟虽无飞,飞将冲天;虽无鸣,鸣将骇人。” “观音婢。”颉利再次有些激动的将我搂入怀中,“你不但给我力量和勇气,还给我毅力和恒心。你放心,我一定要做那‘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鲲鹏。你……可以等着我吗?” 等?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颉利。霍地想到这也许确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不是一年、三年就能完成的。也许要七年、八年,我点了点头,“好啊,我等着,等着看颉利坐上大可汗宝座的那一天。” “我说的不是这个……”看着我疑惑的神情,颉利的肌肤染起酡红,讪讪说道:“男儿若不能气震山河,以何为家?” 虽然对颉利的话不是非常的明白,我趁势不着痕迹的从颉利怀中溜开,说道:“好啊。既然决定先国后家,既然决心已下,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在等待时机的过程中,要让自己不断的强大却又要让对手不要发觉你的强大,有时候,‘卧薪尝胆’也未为不可。” 颉利的笑容不再有先前的苦涩,又见那一如草原初见时的明媚,他定定的看着我,“记得你初来草原的时候,就喜欢静静的听我说一些往事,虽然你听不懂,虽然你现在也许根本就不记得了……但我要谢谢你,那个时候是我最压抑的时候,只有在你那里,我才能舒怀。当你再来草原的时候,当你带着我们很快的在圣地追踪到那个女刺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孩……今番再见,果然,果然……我心不再忐忑,我心已定。” 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我送他的玉佩,似捧着一个宝贝似的递到我面前。 盯着玉佩,我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这次似乎是个机会,要过来。 “观音婢,知 道这段时日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吗?眼见着奶奶和安义奶奶为了我……羞辱、愤怒无以言表,杀了叔叔的心都有。每每此时,我就会看着它,然后告诉自己,我要做一个观音婢看得起的男人,我不能做让观音婢觉得太幼稚的事。” 不想这玉佩对颉利这般重要,重要得一如他的精神食粮……那还是算了,送则送矣,哪有再要回的道理?再说这么多年了,李世民对这玉佩也没再提及,也许他早就忘了也说不定。 “观音婢,一想到你对我的好。我就越发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说到这里,颉利将玉佩重新塞到怀中,“所以我就想着,我得送观音婢一些什么方是。” “不是有御鹰吗?” “御鹰是我们两个一起得到的,算不上礼物。正好,那两个石女分到了我的帐中……想着她们的使命要么是圣女,要么是忠心事主,是以我就想到了你。” 眼前的人为我这般的着想,着实令我感动,那么他的身边,应该有更安全的保护网才是,有时候动物比人可靠。“颉利,答应我一个请求。” “嗯,你说。” “将御鹰带回草原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御鹰了吗?它可是我们的狼崽子,你可是狼妈啊。” 我‘卟哧’笑了一声,“我是担心御鹰在我这里很孤独,它没伙伴,难不成你要御鹰找一头狼族中最低下的土狼为伴么?”眼见着颉利越来越明白的神情,我继续笑道:“这样吧,等御鹰、御风它们有了后代,你再驯一只……不,驯一对雪狼给我,可好?” 颉利直是拍着自己的脑袋,失声笑道:“亏我还是长在草原的呢,将它们这档子事都忘了。好好好,御鹰我真得带回草原了,只有草原、雪山才能找得到与它匹配的雪狼啊。” 颉利为了寻我在中原逗留的时间本来就久了些,是以他不敢在我这里多加憩息,翌日就带着御鹰、御风回突厥去了。 他留下的那两名石女,我替她们取好了名字,一名唤如云、一名唤如月。 因了如云、如月的到来,我们这里很是忙了一段时间,秦妈妈很是怜惜她们,将她们安排在了她的房间住下,而冰巧也手把手的教她们二人一些事务。她们二人倒也聪慧,很快的学会了购物、讲价、洗衣、做饭、种菜等常识。 颉利走后,没有再来信。我知道这是忌讳着咄吉的原因,想必就算我们互有往来的通信,只怕终究不会落 到彼此的手上,不如不写。倒是杜如晦,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一封信,告诉我们他寻到孙思邈了,他求孙思邈回滏阳了等等…… 说到信,我不觉摸了摸梳妆柜那珠宝盒中压着的一封信,是李世民写的、李元霸带来的……不知是什么原因,对于这封信,我有点六神无主。 如今月色正浓,周遭一片宁静。这信中不知会写些什么? 好奇心驱使我展开了那封一直未被我拆开的信,龙飞凤舞的飞白体书法让我隐约的看到那个倨傲、睥睨的少年。 “观音婢,知晓你定然伤心之极,但逝者已逝,活着的仍旧得好好的活着,你本兰心惠质,想必无须我多加言及。我被父亲禁足,五年不得出太原城一步,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极力促成你我之事……” 读罢信,一时间,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即想哭、又想笑。 哭是因为看着这信居然有种看到亲人的感觉,即便他身在远方,却仍旧关心着我的死活。 笑是笑他如今才多大的孩子,居然写出这等‘私订终身’的信来,什么是‘你我之事’?好像我和他真有一腿似的…… 他那么一个狂放、不羁、清贵的人儿要在太原禁足五年?想必很是难受罢? 再将信细看一遍,“促成?促成?” 我心中一动,也就是说‘订亲’之事只怕还算不得数,我的草帖只怕仍旧没有被李渊或者窦氏接受?也就是说,我其实不是李渊的‘准儿媳’?而李渊如今之所以还不戳穿此事,只怕也是为了保住次子的命。再怎么说,李世民此举从重说可谓‘欺君’,从轻说可谓‘不孝’。 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弟森严’的年代,即便是隋之名臣、一代儒士、司隶大夫薛道衡的女儿只有当李渊妾氏的命,何况是我这个失去父母并且随时有可能会给夫家带来灭顶之灾的人呢? 失去父亲的我,在这个年代可谓一无是处。如果说原来我还是大家闺秀……可以配得上李世民的身份地位,如今的我不过一个洛阳郊外的守孝女,再也配不上太原留守的门庭。 我和李世民的事终究没有定数…… 看来,杨曼青的考虑是多余的了,也许不用她置我与死地,这历史已然将我抛弃了! 我嘴角扬起一抹笑,将信放在蜡烛上燃尽,“曼青,看来,因了你的到来……因了我的到来……这历史果然要改写了呢。” -- 054章 新生活(中) 我的长孙皇后,054章新生活(中) 大业六年(610年),春。爱残颚疈 自从杨广亲自走通西域重建丝绸之路,隋基本上是在张掖地区和西域商人进行贸易,而杨广不惜用金钱引诱西域商人来朝,借贸易之名炫耀他的文治武功。 在洛阳大演百戏招待西域商人也好,命洛阳店铺免费任西域的商人们吃饭、住宿也罢,杨广用巨额国财赚取虚有的名声,用钱引诱西域各国商人和使者来朝贺,赚足了面子。 这一番‘盛世繁华’终于引来一匹饿狼━━咄吉。 一如颉利所言,咄吉联盟西突厥、吐谷浑人马,兵致贺兰关,率先发起了挑衅大隋的战争。 杨广命李渊出兵抵御咄吉的三方联兵! 李渊不负圣望,不但大败咄吉、西突厥处罗可汗、吐谷浑三方联兵,而且牢牢的守住了太原门户。 杨广很是高兴,早就将那些年‘天子季无头’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很是奖赏了李渊一番。同时,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又在伊吾地段设下五郡便于管理西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从而再一次保障了丝绸之路的顺畅。 也许因了战事连连惹得他焦头烂额,杨广对我的事不再过问,也关心得极少。而守在父母墓边的我,终于可以过着舒心、安心的日子。 看着院子中开满的野花,看着已小具规模的菜园子,看着肚子已然显怀的冰巧,看着笑得极是憨厚的顺德,看着在给菜浇水、捉虫的如云、如月……我猛然觉得,就这么在这个陌生的历史国度一直和他们共同生活下去也未为不可。 “观音婢,沏壶茶去,遂良来了。” 看着随舅舅走来的那个一袭儒衫的青年,他就是唐初名相之一褚遂良,恍惚中有房玄龄的影子。他出身于名门贵族,现任散骑常侍一职,与虞世南、欧阳询等人为好朋友,一众人和舅舅混得厮熟,时有到我这里小聚论道。 通过交往,我看得出来,褚遂良为人纯粹纯真,不似房玄龄机警滑头。 “士廉兄,陛下派往流求(流求:台湾群岛)的人已然启程,此次却没有派士廉兄前往,可知其中玄机?” 舅舅轻叹一声,没有作声。 不小心听到舅舅叹气的我愣了神。原以为杨广对我的事已有懈怠,不想原来从未放下戒心……舅舅因了我的原因只怕要逐步被杨广‘雪藏’了…… 我终究是连 累舅舅了! 心中漫过丝丝苦涩,我缓下了步子,端着茶立在了书房门外。 “士廉兄,你我亲如兄弟。兄弟的话你可不要见外。去岁此时,陛下第一次派人前往流求,担心去的队伍有去无回是以没有让士廉兄随行前往。可好歹这条路是走通了,我朝和流求的贸易亦是活泛起来。今番前往,士廉兄若随行,定然可以成功绘得流求诸岛的疆域图……士廉兄,你是不是在什么事情上给陛下留下了把柄?要不然,这记载地理史志的事我朝有谁能胜过士廉兄?” 舅舅避过褚遂良的问话,只是笑道:“有武贲郎将陈棱及朝请大夫张镇州率兵万余人前往流求,里面人才济济……” 陈棱?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在21世纪台湾中部地区的彰化市,有一条街名唤‘陈棱街’,记得在台湾旅行的时候,导游告诉过我,陈棱是隋朝将领,奉隋炀帝杨广之命带兵到台湾进行贸易,但他与当地酋长谈判不顺导致刀枪相向,一怒之下他将数千台湾居民带回洛阳。这件事惹得杨广啼笑皆非,不但好生安抚了那些岛民,又命陈棱将岛民送回台湾,同时还送去相当多的布匹、种子、家畜,因了此,流求和隋的关系空前的好了起来,也有了‘陈棱街’…… 彼陈棱莫非就是舅舅现在口中所说的‘陈棱’? 我的思绪被书房中的阵阵激昂争论声惊飞,耳中传来舅舅和褚遂良关于流求群岛诸事的谈论,接着他们的话题转到了李渊大破突厥、吐谷浑联军的事,其中还断断续续讲到了杨广改州为郡、改度量衡依古式、改官制,设五省、三台、五监、十六府等等…… 从他们的谈论中我可以看出这个时候的杨广仍旧是那个敢想敢做的皇帝,只是随着他每个想法的成功,他往往忽略了这番表相下所埋藏的恶根,这个时候的杨广‘唯我独尊’已达到了顶峰。对民间的疾苦置若罔闻,再加上宇文化及那‘奉迎拍马’之歌功颂德,令杨广更有‘不可一世’之狂态。 “朝庭的事我不想再多加关心,如今我只求和观音婢、无忌安稳渡过余生。能够一辈子陪在两个苦命的外甥身边,也算尽了我这个舅舅的责任,也算对得起我那九泉下的妹子。” 舅舅的一番话令我眼睛再度红了起来。因了我的事他受到杨广的排挤,因了我的事他心生退意……都是因了我。 “好啊,士廉兄要做闲云野鹤,遂良羡慕不已。我们就不谈国事了,来,看看,我这段时日的书法可有 长进?” 半晌,里间传来舅舅的声音,“和永禅大师有得一比。” “谁的更好?” 舅舅轻笑两声,“我听说永禅大师的书法一字值五万钱,遂良,你觉得你的字能卖到这个价吗?” 接着传来褚遂良唉声叹气的声音,半晌他似乎有些懊恼的说道:“跟欧阳询比呢?” “我听说欧阳询不挑纸、不选笔。不论用什么样的纸和笔,都能随心所欲地书写。你能做到这样吗?” “若不讲求纸、笔,那纸、笔又何来贵贱之分?” 舅舅考虑了半晌,这才回道:“依我看,贵在心境,贵在意念,蔡邕受了修鸿都门的工匠用帚子蘸白粉刷字的启发而创造了飞白体,卫夫人在岩石上创造了簪花小楷,以致使后辈中人效习模仿。若蔡邕和卫夫人一味的讲求纸和笔而忽视了当时那灵感来临时的创造,那岂不是书法界的一大憾事?” “听士廉兄一席话,令遂良茅塞顿开,书法之于我辈而言,纸笔最次,手、笔协调为重,而心境和意念方是重中之重。” 随着褚遂良的声音落地,舅舅爽朗的笑声阵阵传来,我这才端着茶水走了进去,分别为二人敬上茶后,我细看了看褚遂良所写的字,拂掠轻重,若浮云蔽于晴天;波撇勾截,如微风摇于碧海。气如奔马,亦如朵钩。是一种相当抒情、轻灵的风格,一如他的为人般空灵。这般瘦硬清挺的书法绝品在舅舅的眼中居然不值一提? “观音婢,你觉得这字如何?” 我急忙放下字,垂手而立答道:“给观音婢十年造化,只怕也练不出这字来。” 褚遂良闻言‘哈哈’一笑,“我方才可看过你写的字,玄龄的女弟子果然名不虚传,那一手簪花小楷只怕卫夫人在世也当惊叹你的造化,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先生谬赞,学生惭愧。” “可惜你是女孩子,如果不是的话,今秋就可参加科举了……” 随着士族门阀的衰落和庶族地主的兴起,魏晋以来选官注重门第的九品中正制已无法继续下去。隋文帝夺权后,废除九品中正制,开始采用分科考试的方式选拔官员。至杨广继位,正式设立进士科,我国科举制度正式诞生。也许连杨广都没有料到,他的这一制度一直沿用到清末。 只是这个科举制度,却是容不得女子参加的…… 转眼秋至,冰巧生了一个乘巧的女儿,我们 喜爱之极的称呼她‘囡囡’。 受舅舅、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等人的熏陶,我的学识亦一天天的涨进,长期钻在这些古籍书堆中的我,再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21世纪的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一个每年的冬天就要前往长安,在杨昭的坟头轻弹一曲《六幺》的古人。 ==潇湘书院==素馨小花==《我的长孙皇后》http://read。xxsy/info/453982。html==分隔线== 大业七年(611年),夏! 随着大运河的全面贯通,杨广募集一百万人的作战军队御驾亲征攻打高句丽。 高句丽人口不足百万,举国撼动。 大隋人都认为易如反掌的事,不想隋军却在辽东城和平壤城伤亡惨重、大败而归。 只是万不想,高句丽的一场败仗却牵涉到了舅舅身上。 由于兵部尚书斛斯政和舅舅关系密切,偏偏这位兵部尚书因了兵败而逃亡到了高句丽,于是杨广一怒之下将舅舅流放到了交趾,贬官做朱鸢的主簿。 只有我知道,舅舅的这番贬官并不仅仅只是因了斛斯政。 交趾远在岭南…… 我深深的痛恨着自己,自己的到来,居然牵累了一众人,有父母、有舅舅,以后还会有谁? “舅舅,对不起。” “傻孩子。”舅舅轻轻的搂着我,又拉三哥入怀中,直是抚着我们的头,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因了你们要守孝,舅舅倒真想带着你们一起前往呢。早早的脱离这个是非地,离这是非地越远越好。” 岭南是世人口中的穷山恶水之地,但却是我的世外桃原,我曾经那般希望和父亲、母亲隐居岭南…… 想起数年前在岭南过的隐居生活,我心中一动说道:“舅舅,如果那个交趾太守为难舅舅的话,不防找岭南地区的大首领冯盎……冼夫人和父亲是忘年之交……” 世事变迁,出人不意。不想那个‘降级查看’的地方官‘丘和’因了良好的表现……居然做到了交趾太守一职,是舅舅的顶头上司。但好在冯盎和我们有过交集,而且关系还不错,应该可以关照舅舅。 听着和我三哥急急的叙述着岭南的一些事,舅舅含笑点头,“好。”语毕,他看向在屋子中的一众人,既而将眼光看向还未出嫁的女儿高小凡。眼见高小凡眼红红的,舅舅终是叹气说道:“小 凡,爹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替你寻一户好人家。” “爹。”高小凡有些哽咽的低下了头。 由于舅舅对她不待见,造就了高小凡既怕他又敬他的性格,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对她生出怜爱之心,她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因了舅舅的元配去世得早,舅舅自然而然就多疼元配所出的两个嫡女一些,对这个庶出的三女儿就有些不冷不热,如今要分离,骨肉使然,当然对她有些放心不下,他对张氏交待道:“剩下的银子我分做了三份,其中一份留予你持家,另外一份留予小凡做嫁妆,你替我寻一老实忠厚之家将小凡嫁了。至于最后这一份,就留给无忌和观音婢……” 知道这一去也许再无归日,舅舅将洛阳城中的老宅变卖,送了一部分钱财给两个嫡女,又在离我们青石屋不足一里之遥的村落买了一处小院子给张氏和高小凡居住,剩下的银子分成三份交待后,他只能只身轻装上路了。 对于我和三哥居然分得一份财产,张氏显然有些不满,但她素来怕舅舅,是以对舅舅的话不敢违逆,面服心不服的听着舅舅的交待。 舅舅心中明白并不道破,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三哥,“无忌、观音婢,走,去书房看看。” 步入书房,原来空荡荡的书屋如今磊满了古时典籍,充溢着浓浓墨香。这些书是舅舅一生的收藏,临别之际,他将所有的书留给了我们兄妹。 舅舅恋恋不舍的一一摸着那些书藉,说道:“这些书终于又找到了真正的主人,我也放心了,无忌、观音婢,你们两个要答应舅舅,不管生活有多艰辛,一定不要变卖这些书……” 我明白书是他的一切、是他的精神食粮,我向舅舅保证,“舅舅,只要三哥和观音婢在一天,这些书就在一天。如果哪天三哥和观音婢不再有能力保护这些书了,一定会命元霸将这些书运往太原。” 太原有李渊,李渊虽是武将,但素来爱文……舅舅直是点头,“如此一说,我就放心了。”说着话,他在书桌上翻了翻,终于翻到我和李世民的草贴,郑重的交到三哥手上,“无忌,舅舅不在的日子,这份重任就交给你了,好好保护观音婢。” “舅舅,无忌知道了。” “每年清明,你舅妈和外祖母的墓你得替舅舅尽些孝心。还有小凡母女,她们过惯了金贵的生活,只怕不习惯这乡村的艰苦,有时间就过去帮衬帮衬……” “舅舅放心,舅妈和外祖母的坟前, 定少不了香火、纸钱……” 听着舅舅对三哥的吩咐,看着舅舅过于单薄的行李……我心中一动。 翌日,舅舅踏上了去岭南的路。 眼见马车越行越远,三哥问道:“观音婢,可交待清楚了。” “三哥,放心,都交待给顺德了。” 顺德去过岭南,熟悉那里的一切,和冯盎也有见面之交……有他送舅舅前往岭南,我和三哥最是放心。 岭南地区多瘴气,舅舅本就体弱,少不了花钱看病。再加上舅舅是被贬去的岭南,人际关系方面都得花银子……是以我和三哥商量将舅舅留给我们的那一份银子交予顺德,命顺德在那里打点好舅舅的一切。 张氏对我和三哥得到一份家财本有些不满,如今听了我和三哥的话,她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样也好,我要的就是她不再忌妒我们兄妹,毕竟舅舅叮嘱过我们照看她们母女。若心中永远有根刺,以后的日子必会过得鸡飞狗跳。 有道是‘家和万事兴’。 因了无进帐,当初杜如晦、三哥他们悄悄准备的银子,还有二哥留给我们的银子很快的就花得要见底了,赚钱成了我们的首要任务。 好在冰巧的刺绣功夫了得,卖了许多绣品为我们进帐不少。秦妈妈农活功夫了得,不但种得一手上好的青蔬,而且对小麦、水稻种植也有一套,她将离我们这里不远的一片荒地开垦出来种上水稻和小麦,再加上如云、如月是两个很好的帮手,是以很好的解决了我们的粮食问题。 只是可怜了元霸,他这个餐餐离不开肉的人因了御鹰的离去,肉食问题难以解决,当初那圆润的脸就有些削瘦下来。 必须解决元霸的食肉问题。 我摸了摸可以维持我们一众人一年开销的银子,终是下定决心,命如云、如月去附近的庄户中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出卖小猪仔、小羊羔、小鸡仔、小鸭仔之类的家禽、家畜。如果看相好的、价钱便宜的就买回饲养。 如云、如月生在突厥、长在突厥,对饲养家禽、家畜很有一套方法,我花了近半年的生活费买回的那些家禽、家畜在她们二人的照看下活得非常的健康,再加上用秦妈妈种植的小麦饲养,那些家禽、家畜长得又肥又壮,很好的解决了元霸食肉的问题。 再见元霸的精、气、神,再见元霸圆润的脸颊,我笑了。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又到了冬天 ,顺德从岭南回来,带来舅舅的消息。 “舅姥爷说姑娘和三少爷不听他的话,居然将那些银两又花在了他的身上,他很生气,命我将剩下的银两带回。” “你带回来了?” “没办法,总得带回一些做做样子……”说着话,顺德从怀中将剩下的银票拿出来,递到我手中,见我眼中很是担心,他又说道:“不过姑娘放心。我在临走之际,按照姑娘和三少爷的交待,替舅姥爷买了许多药品和生活必备品,而且还买了一个忠厚的小厮照看舅姥爷的生活。这笔银子是买宅子省下的钱。” 买宅子? 看出我们一众人眼中的疑惑,顺德继续说道:“姑娘和少爷莫不是忘了……当年老爷在岭南买过一块地?那里不就有现成的屋子、院子么?正因了有那青石屋,舅姥爷看了很是喜欢,说就住在那里了。” 当初因了隋文帝诏见得急,父亲和李渊上路匆忙,再加上父亲当时认为以后终得再回那地方隐居养老,是以那片地、那青石屋就没有卖,可是…… 我诧异的看着顺德,问道:“舅舅是朱鸢的主簿,那地儿离我们的青石屋很远啊,不方便。” “姑娘忘了冯盎?说起来,冯首领还记得姑娘呢,直说当年若不是那李家二郎无理取闹,也许姑娘如今是岭南的大夫人了呢?” 我有些脸红的咳了两声,“说重点。” 顺德急忙严肃起来,回道:“冯盎好生招待了舅姥爷一番,那交趾的太守丘和看出冯盎对舅姥爷的尊敬,是以逢迎拍马的升任舅姥爷为司法书佐,是以舅姥爷办公的地儿离老爷原来留下的青石屋就不远了,只有五里地儿不到。想着那地儿多山路,我啊顺便就将马车留在那里了,方便舅姥爷出门。” 难怪顺德此番出门这长时间,原来是从岭南走回来的。 他办事真真教人放心,我直是合着手作揖,“这就好,这就好。”总算可以放下一桩心事了。 张氏念着‘阿弥陀佛’的朝天拜了又拜,接着感动的看向我和三哥,哽咽说道:“无忌、观音婢,多谢你们……多谢!” 我上前拉过张氏的手,笑道;“舅娘,我们是一家人啊,谢什么呢?” 见我和张氏前嫌尽释,三哥眼中也笑得温柔释怀,上前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又到冬天了,你该去长安了。” 每年的冬天,在秦妈妈和元霸的保护下,我会去长安小住一月,在杨 昭的坟头弹奏一曲《六幺》。虽然二哥和艳姨娘住在长安,但我很少与他们有往来,一般情形下我住在皇陵。 但凡我住在皇陵的日子,二哥总是很热心的前往皇陵看我,顺便讲些近段时日国内的情形我听。 万不想,这一次的长安之行,我躲过一劫。 ------题外话------ 嘿嘿,朋友们的票票成了俺的动力,鞠躬谢谢! 俺努力了,《新生活》还是差一点点,先上传一部分吧。《新生活:下》上传完后,就是《楔子章》了,朋友们勿急哈! <...... 054章 新生活(下) 我的长孙皇后,054章新生活(下) 大业八年(612年),春! 为报去岁惨败之仇,杨广再度发兵围攻高句丽。爱残颚疈 在国库空虚,天灾不断的情形下,杨广居然再次穷兵黩武…… 一时间,隋境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各地反隋义军揭竿而起……其中,以杨玄感的反隋义军最为国人道之。 他在黎阳起兵,首战便直取东都洛阳。 接到东都洛阳告急的战报,杨广不得不停下攻打高句丽的计划,中返平乱。 杨玄感造反,我想着只怕是杨曼青怂恿的罢,毕竟杨素去世的那一年,在书房中,杨曼青也偷听到了杨广和宇文化及的谈话。而此次,杨玄感很好的借助杨广屡发战争惹得民不聊生而发出‘主上无道,不以百姓为念,天下骚扰,死辽东者以万计。今与君等起兵以救兆民之弊,何如?’的讨缴文书…… 听闻二哥报来的消息,响应杨玄感的民众数万,皆以‘万岁’称呼杨玄感。 “曼青呢?” 看着二哥失落的神情,我知道,杨曼青终究是没有答应二哥的。只听二哥说道:“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怎么可能跟着他们兄妹二人?所以曼青……唉……” 依杨曼青的‘未卜先知’,她怎么可能会屈居人下?怎么可能过着寄居哥哥、嫂子门下的生活?她一门心思想的是以后如何能够当上李世民的皇后,当然就会挑动杨玄感反隋。只是如今,真真是战乱连连了,她心中可曾有一点罪恶感? “曼青随着杨玄感前往东都了。听闻东都虽被围数月但久攻不下,陛下命刑部尚书卫文升帅兵四万救东都,同时命唐国公李渊为弘化留守以御杨玄感,诏关右诸郡兵皆受唐国公节度……” 李渊?此次李渊若杀了杨玄感,那杨曼青和李世民二人可就有着不共戴天的杀兄之仇,她又怎么可能当李世民的皇后…… “估计不出几天就会传来杨玄感兵败的消息,我……我很担心,曼青会如何?” 能有什么下场?谋逆不成的下场就是诛九族。 二哥现在担心的只有杨曼青,而我担心的却是三哥和顺德他们。他们在洛阳城外,只怕会因了我的原因,受到杨曼青的刁难。 不几天,二哥再度带来消息。 杨玄感围东都洛阳之际,发出‘我身为上柱国,家累巨万金。至于富贵,无所求 也。今不顾灭族者,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耳’的豪言壮语,当时引得各方豪杰争相投奔,义军一时高达百万之众。只是万不想碰到洛阳守兵的顽强抵抗,最后终导致战事时间拉长、粮草不济,再加上刑部尚书卫文升的援军杀到,更是引得义军军心大乱,一时间各方投奔人员如鸟兽散。 杨玄感仅带着残兵至弘化,偏遇到李渊的大军劫杀,兵败如山倒。其弟杨玄挺、杨玄纵皆战死沙场,杨玄感更被五马分尸。更甚者,其父杨素的墓被卫文升掘开,焚杨素骸骨以示众…… 杨广这般狠佞的作法,很是震撼人心,各地起义之师都停下了动作,一时间,大隋之地上很是平静了一些时日。 “只有曼青,不知下落!” 听着二哥心痛的语调,看着二哥失落的神情,我轻叹一声,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因了战争,我在长安待了一年,在这一年的时间中,我也时有到净土寺拜访,长捷法师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命运的车轮已然开启,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他是得道高僧,更因了起死回生,保不准他也有超时空的思想和阅历……只是他总是这般慈爱、怜惜、似语将语的看着我,总令我有些拘束不安,生怕他看出了什么……是以很多时候,我总是避着他,和江流儿走得很近。 也是在这一年,江流儿正式悌度,成为佛门弟子,法号玄奘。 大业九年(613年),春,我踏上了回洛阳的路。 ==潇湘书院==素馨小花==《我的长孙皇后》http://read。xxsy/info/453982。html==分隔线== 回到洛阳郊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哥、顺德、冰巧等人翻修屋子的忙碌身影。 显然,那青石屋经受过战火的洗礼…… 我静静的下了马车,静静的看着一切。 “观音婢,你回来了?”三哥搬泥砖的手停了下来,看了我好一会儿,这才丢掉手中的泥砖,缓步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抱住我,“观音婢!” 我伸手抱住三哥的腰身,“三哥,让你受委屈了。” 纵然从三哥的信中我知道青石屋被毁一事,但看着眼前疮痍满目,我才知道杨曼青对我们的破坏性有多大。她和杨玄感的大军围攻洛阳之际,来到了我们住的青石屋,没有找到我,没有泄愤的对象,是以将怨发泄到了三哥 、顺德、冰巧等人的身上。好在顺德、冰巧等人都能做到忍辱负重,是以除青石屋、菜地、农田在战争中被催毁不少外,众人倒是平安无事。 我明白,杨曼青肯定是想借战争之名灭我于无形,从此拔掉她人生中最大的阻碍,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我居然去了长安! “我去杀了那个杨曼青。”李元霸说着话,扛着一对擂鼓瓮金锤就要上路。 我一把拉住他,苦笑说道:“你知道杨曼青现在在什么地方吗?再说你现在是个小小的男子汉了,真对杨曼青一介女流下得去手?”看着李元霸脸上不自在的神情,我又道:“有道是‘各为其主’,她为了她大哥要灭掉我们这些不归顺的大隋子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现在输了、败了、连落水狗都不如了,你自诩英雄,莫不是英雄只会打落水狗?” 闻言,李元霸冷哼一声,丢掉那对擂鼓瓮金锤,恼声说道:“不杀就不杀,讲这么多道理做什么?”说着话,他卷起衣袖,拾起地上的砖,“还是盖房子的好。” 眼见李元霸安静了下来,我吩咐着秦妈妈将我从长安带回的物什收拾进屋。 “知道你们快到了,我们加快了进度,好在翻修起四间屋子,只剩下两间还未翻修……” 听着三哥的讲述,步进原来的书房,我震惊的发现,那些书,居然还在? 拉着三哥的手,我指着满屋的书问道:“三哥,这些书怎么免了那战火的?” “是舅娘。” “她?” “舅娘那天为我送衣物,正好碰到了曼青。舅娘精明得狠,看出曼青语出不善、笑里藏刀,她说舅舅一生的心血只剩下这些书了,她不能再让舅舅失望了,安全起见要我请了些人将这些书转移到了她住的地方,方方转移完,那天晚上,我们屋子就失火了……唉,也不知道曼青是怎么回事,明明小时候和你玩得很是亲近,如今怎么谈到你就有些恨了呢?” 能说是为了那个虚无飘渺的‘皇后’之位么? 我苦笑一声,“算了,不管有多恨,如今她也算是国破家亡。” 我知道,杨曼青定然好好的活在世上某一个角落,而她蛰伏着、等待着出手,依她的不依不饶、至死不渝……以后,我和她终究还会相逢。 不久,我们的青石屋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神医孙思邈! 他为我们带来杜如晦的消息,杜老伯仙逝,杜如晦要守孝 三年,但他一直担心着我的气疾之症,是以专门推荐孙思邈到我这里来治我的顽症。 特喜欢挑战疑难杂症的孙思邈对我的气疾之症很感兴趣,是以答应了杜如晦的请求,来到了洛阳。 身形消瘦,自有一股明月清风之态,一番说明之下,孙思邈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我手中,“这是杜少爷托老朽转交予长孙姑娘的信。他说因了前些时的战火,许多信件都流失了……” 我展开信,满纸都是杜如晦的担心之词,原来因了战火,他写的信都没有了下落,而他在守孝期又不能远足,他很担心我们有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是以趁着孙思邈来洛阳之际带了封信来…… 我将信递予三哥,三哥看后笑道:“都怨我们……不过就算我们写信予他,只怕因了战火一样会流失,现在好了,我马上写信报平安即是……” 为了完成杜如晦所托,孙思邈自此和我们住在一处,为我诊断病情……奈何洛阳城中药材有限,要想在治愈气疾方面有造化,必须前往皇宫的御医局,那里的药材应有尽有…… 权衡利弊之下,孙思邈前往御医局主动请缨,再加之他的医术在隋地上广为流传,很顺利的,他当上了御医。 在孙思邈替我诊病的过程中,我对中医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加上21世纪所学的法医学……中、西医相结合之下,许多病例、病案我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随着青石屋修葺一新,又回到原来那个六室一厅的结构,一样的温馨、坚固,一样的欢声笑语。 这一日,我们一众人正在庆贺青石屋的重新落成,屋外响起成片的马蹄声。 顺德跑出去一看之下,却是苍白着脸进来,“少爷、姑娘,是皇宫的人。” 皇宫? 细细算来,我和三哥守孝正好满了三年,莫不是杨广…… 心有灵犀,三哥与我想到一处,一时间他脸上有些悲愤莫名。 想到李渊前些时抵御突厥、平杨玄感之乱……我捏了捏三哥的手,“三哥,不会的。陛下目前对李伯伯相当器重,又怎么可能下手杀唐国公的‘准儿媳’呢?定是别的事!” “陛下口谕:长孙公子、长孙姑娘替长孙将军守孝三年,孝心可嘉,为天下子女之表率,特赐一同巡幸江都,并允带随仆一名。” 东都洛阳因了战火的洗礼,百废待兴。看惯了花柳繁华的杨广如何看得惯如今的满目疮痍,于是 他下诏巡幸江都扬州! 只是万不想,我和三哥也在其列。 这代表着荣宠还是危险?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和三哥跪接口谕起身,命顺德拿了些银子出来送到大太监高山和一众随行的宫人手上。 含笑看着我们,高山又道:“长孙姑娘,陛下对你在皇陵守一年很是感动……” 久不宣我诏见的人遣高山前来传口谕命我随幸扬州……并不是真正的表彰我的守孝之举,而是因了我在长安替杨昭守灵一年的原因…… 耳听得三哥和高山说着些客气话,三哥又将秦妈妈的名字报予了高山登录在册。 “好了,长孙公子、长孙姑娘,你们安排一下,马上就要启程了。咱家在外面候着,送二位登龙舟。” 既然口谕只允带随仆一名,那顺德和冰巧就不能随行了,元霸更不能例外。 看着如云、如月他们一众祈求的眼神,我叮嘱说道:“你们四人在这里好好的看着家,青石屋虽然修复好了,但还有菜园子、农田、家禽、家畜,哪一点少得了你们?再说舅娘和小凡姐还需你们照应着些。” 说着话,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冰巧手中,“这些银子足够你们一年的费用。至于多的,今年农忙的时候,一如往年般,请些人来帮忙。” 当然知道皇命不可违,冰巧顺从的接过银票,“是,姑娘。” 囡囡两岁有余,已然会说一些话了,直是踮着脚尖站在我面前,“姨抱抱、姨抱抱。” 我抱起囡囡亲了一口,捏着她肥肥的脸颊说道:“囡囡乖啊,姨不在的日子,好生的孝敬你的父亲、母亲。” 囡囡直是点着头,说着‘好’的话,稚嫩的声音逗得我再度亲了她一口,无形中就想到21世纪孤儿院中那些被我们捡回来的弃婴,有许多,一如囡囡般大…… 眼见着三哥和顺德在交待些什么,我将囡囡放下,从书房拿出一个锦盒交到冰巧手中,“我们所有的家产都在这里了,找时间全部兑换成金子。”这个战乱连连的时代,能够保值的只有金子了。眼见冰巧点头,我又叮嘱道:“如果有什么急事,尽管开销就是,千万不要苦着自己。还有,记得给外祖母、舅妈上坟……” 如云、如月虽有千般不舍,但她们极是忠心听话,知道我不可能带上她们,是以仔细的听着我的吩咐,直是点头,说着‘姑娘放心’的话。 我又吩咐顺德说道:“元霸10岁了,可以和家人团圆,在我和三哥走后,你送元霸归太原罢。” “是,姑娘。” 不管元霸是如何的气嘟着脸,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我、秦妈妈、三哥坐上了来接我们的马车。 “我也要去!” 听着马车外传来李元霸那冷硬的声音,我叹了口气,揭起车帘,“元霸,不是和你说了么,陛下只允我、三哥、秦妈妈随幸,你还是回太原吧。李伯伯、窦伯母他们都极想你。” “二哥命我来保护你,我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呢。我要去!” 自杨玄感在弘化被李渊劫杀,明哲保身的李渊相当巧妙的以身体染疾请旨重回太原任留守,杨广准了并赐了许多赏金以奖赏李渊平乱有功。巧的是李渊出太原劫杀杨玄感的时候,李元霸正陪着我守在长安,是以李渊一直不知道他的三儿子其实一直在洛阳保护我,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观音婢,你若不允,我就跟着,打也要打上龙舟去。” 果然是第一霸王啊,不管什么事,只要不顺他的心,第一是打、第二是杀。如果他真打到了杨广的面前,那后果……我不禁抚头痛哼。 三哥‘卟哧’一笑,说道:“观音婢,让元霸去罢,到时和陛下说说。再说陛下极喜爱有勇之人,那宇文丞相的儿子宇文成都不就是因了力气大得到陛下的厚爱?保不准元霸也会得陛下厚爱呢。” 高山对这一状况很是不解,三哥在高山耳边耳语了几句,当高山知道李元霸是李渊的儿子的时候,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既是唐国公的公子,陛下定会十分喜爱。上车罢,咱家领你前往龙舟。” 这般讨好,想必和李渊这几年屡建军功有关…… 方才还一副冷硬的面孔,听了高公公的话后,立马就如春天的阳光般明媚,李元霸欣喜的说道:“多谢公公,我跟着就行,不用上车。我这对擂鼓瓮金锤,这马车只怕受不起。” 高山看着锤子半晌,说道:“也罢,那就跟着罢。” 闻言,元霸面露得意之色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将那对爱若性命的锤子扛在了肩上。 他都威胁着要打上龙舟了,如今高山又允了带他前往,我无话可说,只得小心行事,可不能让他闹出什么事来。 不出一个时辰,我被运河上那舳舻相接的气势所震撼。 排在最前沿的那 些船只暂时不表,只谈杨广所处的龙舟,有四层,高四十五尺,长二百丈,最上一层为观赏区,四面开窗,设有花厅、议事厅等厅房。三楼为殿宇结构,设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二楼有120余间房,皆饰以金玉。一楼的房间更多,是内侍、船夫休息的地方。 在高山的带领下,我和三哥、元霸往龙舟的最顶端行去。 “呔,你是何人,居然敢执兵器上龙舟?” 说话间,一身材魁梧的人快速上前,想从李元霸手中夺过元霸爱若性命的擂鼓瓮金锤。元霸哪里肯依,伸手抓住那要来夺锤子的手一掀,那身材魁梧的汉子被元霸的力道甩得往后退了数步。 一时间,龙舟上的侍卫也好、百官也罢,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幕所震惊,都愣神的看向李元霸。 那身材魁梧的汉子也好生了得,居然只退数步就能阻住李元霸的蛮力而且灵活的从兵器架上抽出一对凤翅镏金镋。 先前他们的动作都很快速敏捷,我未看清那汉子是谁。如今他手执凤翅镏金镋站定,我认出了他━━隋唐第二号英雄人物,宇文成都! 对宇文成都……我并不陌生,前番巡幸西域的时候,他就一直护驾随行,也正因了他屡建奇功,并且屡屡战胜西域各国前来挑衅的武士,杨广封他为大隋的天宝大将! 眼见着李元霸眼中杀意四起,抡起锤子就要砸向宇文成都,我急忙出声阻止,“元霸,休得胡来,你还想不想陪着我的?” 上面传来阵阵笑声,紧接着是熟悉的、阴佞的声音响起,“不想朕的天宝大将遇到对手了呢。既然是观音婢带来的人,成都,放他过来罢。” 李元霸虽然有蛮力、好冲动,但一点也不笨,从杨广的话中就知道眼前的人定是宇文成都无疑,是以有些好奇且带着挑衅的神情看着宇文成都,还扬了扬手中的锤子。 我好笑的扯了一把元霸,示意他随着我和三哥拾级而上,来到了杨广的面前。 “民女长孙明珠(小民长孙无忌、李元霸)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观音婢……”杨广的声音显得很是遥远,带着些许的激动,“抬起头来。” 没有犹豫,我抬起头,看到那未老的容颜。虽然历经了战乱、虽然历经了岁月,但他的风姿依旧。 杨广出神的盯着我,半晌方说道:“你长大了。”语毕,虚扶一把,示意我和三哥、元霸起身。 是啊,我长大了,13岁了。修长的身姿,有七分母亲的容颜,也有三分父亲的英武。为了遮掩风华,我素穿白衣。 杨广缓缓起身,步下台阶,行至我面前,一把抓起我的手,“观音婢,可还记得上一次的西域之行?” 我笑着点了点头,“是民女的荣幸。” 轻叹一声,杨广拉着我的手比划到他的腰间,“那个时候,你只有这么高,方方到我这里。”说着,他将我的手移到他的胸前,“不想才几年的功夫,你就这般高了,长到我这里了。岁月不饶人啦。” 听出他声音中的丝丝落寞,我说道:“可岁月并没有在陛下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闻言,杨广轻笑两声,直是拉着我来到观景廊,指着前后陪伴的一众船只、舰舻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诏你前来?” “陛下厚爱,表彰民女和三哥的孝行。” “你也相信那些冠冕堂皇的官场之言么?”见我并不诧异的看着他,他了然的点头说道:“你知道了……我这样做……是为了昭儿。” 是啊,我知道是为了杨昭,可我不知道你这位一言九鼎的天子居然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西域之行我只带了你没有带他,他总是和我置气。可他哪里知道,西域极寒,他的身子我不放心……是以我答应昭儿,一旦运河建成就带他去江都看看,那里是我起家的地方,这是我答应他的……唉……奈何一直没有实现,如今有你陪着,感觉就像是昭儿在我身边一样,你就代表着昭儿,替他看尽这世间的繁华罢。” 扬起头,逼回眼中的浅湿,我浅笑说道:“是,陛下。” “昭儿若活着,和你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可惜……” “陛下不必悲伤。太子殿下温厚善良,定然已被神仙接至仙境享福去了。在仙境,太子殿下若知道他的父亲还这般念着他、想着他,一定会幸福得笑起来的。” 一直郁结的眉头突地展开,杨广‘哈哈’笑了两声,“观音婢,若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怀念、还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事,就是观音婢这句话了。李家二郎那小子,有福了。” 猛然提及李世民……我低下头,没有回答杨广的话。 “观音婢,你对我可有怨言?” 闻言,我怔愣的看着杨广,只听他又道:“想当初,我差点让你……” 不待 杨广将话说完,我急忙回道:“天下的父亲大抵如此,高高在上的君王亦是一样。陛下所作所为,皆出自于父爱。” 盯着我半晌,见我不避不闪,杨广欣慰的笑了。“长孙郎有你这个女儿,泉下也当欣慰。” 我转头看着运河上下船舻相连不见尽头的风景,轻声说道:“观音婢所作所为就是不想让父亲失望。” 似乎受了我的感染,杨广的话有些伤感,“观音婢,我和长孙将军亲若兄弟,明晓他的一切,若他还活着,你定是他的骄傲。” 我裣衽作福,“谢陛下。” “和我不必见外。”杨广说着话,又招手唤来三哥和元霸。 对三哥有映像,简单的点头寒暄两句后,杨广好奇的看着元霸问道:“方才观音婢唤你元霸,莫非你是唐国公的三公子李元霸?” “正是,表叔。” 李渊和杨广是表兄弟,如今元霸称呼杨广一声‘表叔’也不为过。而且这一称呼令杨广畅怀之极,他大笑说道:“朕的天宝大将勇冠三军、所向批糜,如今却被你甩了个踉跄,诶,莫若你们再比试比试,方才有可能是天宝大将没有防备哦。” “比试赢了的话,表叔拿什么赏我。” 看着李元霸那自信、自负、得意、不屑的脸,杨广笑道:“封王拜将,由你选。” “嗯……那就封王罢,封王后,侄儿替表叔护江山。” “好好好。”杨广大笑着直是将李元霸搂入怀中,“朕的侄儿,朕的好侄儿,好好好。来,成都,和元霸比试比试,对了,他还是孩子,不许伤了他。” “无妨,尽管来扯我就是。如果本小爷动了一步,就算输了。” 听着李元霸狂傲的话,众人都不禁撇了嘴,十分的不看好。只有杨广煞有介事的盯着李元霸,接着示意宇文成都上来拉扯。 第一次过招宇文成都不妨,是以在众人面前闹了个笑话,如今再闻元霸轻狂的语调,由不得有些怒容,上前一把扯住李元霸的手,用力一扯。 奈何好似蜻蜓摇石柱一般,李元霸未动分毫。 出其不意,宇文成都再度大喝一声,“起。” 面颊通红,显见得宇文成都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元霸仍旧笑嘻嘻的一动不动,而且还十分不屑的看着宇文成都。“天宝大将不过如此。”说着话,手一摆之下,宇文成都一个踉跄,被 055章 再相逢(楔子章) 我的长孙皇后,055章再相逢(楔子章) 顺风顺水,南巡队伍不出一月抵达扬州。爱残颚疈 不说那一路上的热闹,也不说那一路上的风光,只说一路上那数不尽的珍品膳食,是杨广出发前下诏书至所经过的各州、郡、县,五百里内皆令献食,多者一州至百乡,定要水陆珍奇…… 只是一段时日后,那些后宫的嫔妃吃厌了这些珍奇,杨广居然大手一挥,命随行的人员将剩余的珍品全部深埋! 真真正正的挥霍无度、铺张浪费! 只到见到‘丹阳宫’,我才知道这一路的铺张浪费是多么的小乌见大屋。 为接待杨广一行,扬州的地方官员绞尽脑汁、大手笔建了天子行宫‘丹阳宫’。什么是‘扬州园林甲天下’,我今天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开了眼。 丹阳宫占地面积数百亩,周长达到200余里,最奇的是它的中间人工造就了一片海域,海域的周长达10余里,在人工海中又用巨石堆就方丈、蓬莱、瀛洲诸山,均高出水面百余尺,人可以站在这些山上观看海四面的景观。 海之北有龙鳞渠,缘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那里是杨广携皇后、妃嫔、公主、宫女们居住的地方。 海之南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各高数十丈,连延数十间。皆以沉木、檀木造就,饰以金玉、外施珠帘,院中遍植芍药,每微风暂至,香闻数里,这里是文武大臣、王子们议事、居住的地方。 无论是日出、日落还是风雨雾起,真真正正的人间仙境、叹为观止! 杨丝蕊,这位眉睫轻颤似蝶的公主依旧如见面之始般,总是小心翼翼的和大家说着话,就算大家笑得开怀的时候,她顶多只是抽出随身携带的罗帕掩嘴低头一笑,因了此,萧皇后、宣华夫人等人总是说些‘真真公主范儿,难怪陛下最疼你’之语。 偏偏的,这位‘胆小、羞怯’的花藤公主与我走得极近。 也许是因了我们共同走过西域的原因,今番相聚,一路行来,无论是用膳、玩乐,她都要坐在我的身边,即便是住宿,她也要和我一个院子或者一个寝宫…… 每每看到她露出无助的神情看着我,就会让我想起21世纪那些初来孤儿院的孤儿那惊恐的眼睛…… 明明知道这位公主不似表相下的柔弱,但是……但凡见到她的这股子神情,我就会对她生出怜爱之心。这番状况,有时令我自己也挺纠 结! 丹阳宫中,想当然,我又和她同住一处━━滴玉院。 滴玉院离杨广所住的广露院只一里地之遥。 杨广每天拉着三哥、元霸等人在临春阁、望仙阁或比武、或比文,他即兴所作的《江都宫乐歌》这段时日在行宫极是流行。 “扬州旧处可淹留,台榭高明复好游。风亭芳树迎早夏,长皋麦陇送余秋。渌潭桂楫浮青雀,果下金鞍跃紫骝。绿觞素蚁流霞饮,长袖清歌乐戏州。” 杨广这首诗形式上已经十分接近七律,可谓七律之祖。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穷奢极欲的皇帝还保留着这般才情,也难怪这位花滕公主每天都要将这首诗临慕数十遍方才罢休。 “观音婢,快来看,父皇今天又作了一首《春江花月夜》,我听紫萍姑姑说,临春阁中的一众文臣都自叹不如呢。” 对于无限崇拜着自己父亲的公主,我深有感触,当年的我又何曾不是这般崇拜着自己的父亲?听着杨丝蕊娇柔的声音,我凑上前,只见玲珑小巧的字跃然纸上,我轻声吟道:“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从这首诗可以看出杨广诗歌风格是丽而不艳,柔而不淫,有正言之风,雅语之气。也可以看出后世唐代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有许多缘自于此,只是后世之中的人多看中杨广的暴、淫而忽视了他的霸、才,是以杨广的这首诗方才没有张若虚的那首有名…… 见我怔怔出神,杨丝蕊兴奋的问着我,“观音婢,是不是非常好?” 我回神应道:“是,非常好,无人能及。” “观音婢,我要去买丝绸,将父皇这首诗绣上去送给父皇做礼物,你陪我去。” 买丝绸? 扬州的雪绸是贡品,皇宫随处可见,还用得着她去买?可看着公主眼中闪动着冒险的眼神,我恍然大悟,她是要偷溜出宫? “观音婢,父皇这般疼我,我总得为他做点什么。再说宫中的东西怎么能入父皇的眼呢?也许不是最好的丝绸,但一定是最能代表我心意的丝绸。观音婢,你陪我去好不好?” 她的语气虽然满是祈求、渴望,但眼中闪动着的是命令、是不容拒绝。 这个时候的她,并不是胆小如鹿的公主! “观音婢,你不作声就当你同意了啊。告诉你,紫萍姑姑被我支走了,那个老是不离你左右的秦妈妈也被我支走了,我前几天 就仔细观察过了,后院有一角门,我们穿上太监的服饰溜出去……” 唉,人家是公主,就算我曾经是将军之女,但如今连宫女的地位都不如。公主有命,我能不从? 如果不是坚信这位公主不是穿越来的,如今她的全盘计划和21世纪电视、电影中穿越去古代后只想玩刺激、玩另类的女子可谓大同小异。 我似傀儡般任由杨丝蕊替我更换衣物,然后在她的带领下,出角门、出北之海、最后以‘为花滕公主出宫办事’为由,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溜出丹阳宫。 扬州━━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这古代的扬州较之21世纪的扬州,更有一股子空灵之美,不谈它的商贾云集、文人荟萃,也不谈它的市肆繁华、佛庙鼎盛。只说那涨满了青苔的街道,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青石砖都晕开了熠熠的光,无一不渲染着这座古城的厚重。 对于第一次出门冒险的杨丝蕊来说,街道两厢的珠宝行、瓷器铺、琉璃坊、绸缎庄、木偶戏、皮影戏、绣坊、一应小摊小贩等等无一不成了她的新奇猎物。 “观音婢,快来瞧,这个小人偶好可爱。” “观音婢,快来看,这个东西该怎么吃啊……” 在杨丝蕊一连串的惊喜连连、好奇连连中,她的笑声、叫声无疑成了这条街道上的风景。明明是女流之辈的声音,为何穿着男人的衣物? 当然,人们在好奇的看着她的同时,亦将眼光看向她身后的我。而我,只得对那些投过来的好奇、询问目光报以讪讪一笑。 “观音婢,他们的眼光为什么那般看着我们?” 迫不得已,我只好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公主,陛下巡幸江都,而我们穿的是太监服饰……” 无需多言,这里的人们对太监肯定相当的感兴趣。杨丝蕊聪明的想到了,是以她的鼻子冒出些微的汗,“那怎么办?” 我略挑眉端,看着怀中一应的玩意儿,“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不。”向来胆小如鹿的杨丝蕊此时居然显得格外的任性,虽然她的睫毛仍旧如蝶翼般的颤着,虽然她的小手捏成了拳头无一不显示着她的紧张,但她继续说道:“好不容易溜出来一趟,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尽兴一些?” 呃……按照心理学角度分析,已近及笄之年的公主有逆反心理了,皇宫中的她看似规规矩矩稳若大家闺秀,但内里的她却似一只咆 哮着要撕开老鼠洞的猫…… “走,观音婢,我们去那里。”她的手指向‘韦家布庄’的方向。 踏进韦家布庄,我才知道她要做的居然是━━换装! 布庄掌柜热情的问过一些问题后,示意杨丝蕊进了试衣间,试衣间中另有人服侍,我则站在外面替她把守。 闻得环佩叮当之声,我回头看去,从试衣间出来的杨丝蕊已然褪掉那一身不合身的太监服,如今一袭质若烟云的轻绸裹身,宽大的衣袖若凤凰展翅左右摇曳,微露的香肩似堆着雪般,上面慵懒的披着一条孤茸坎肩。 这一身穿戴道尽江南女子的玲珑,而她则又如皇宫中的神情,似受惊的小鹿般婀婀娜娜的向我走来。 “观音婢,看看,这一身装束如何?” 那一双会说话的杏眼、轻颤的睫毛、微笑中隐现的两个酒窝无一不渲染着她的美绝天下。她本就是个大美人,再加上宫中多年的教习自然练就雍容华贵的气质,即便是如今这身江南女子的穿戴,却也道不尽她的风姿绰约。 一时间,我的头疼起来。如果穿戴成这样出门,一定会成为扬州街头的一道丽景,这番丽景也许会惹来无妄之灾……早知这样,还不如就穿着太监服在街道闲逛。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嚅嚅说道:“美……美!” “快,你也进去换一套。” 谁叫人家是公主呢?我低头称‘是’后步入试衣间。 试衣间,摆着许多的衣物,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妈妈在里面服侍,见我进来都热情的上前,其中那妈妈模样的人笑道:“还以为你们是宫里的太监呢,不想是乔装打扮?” 我讪讪一笑,没有作声,任着那名小丫头替我挑选着衣物。 当她将一如杨丝蕊般的衣物穿在我身上的时候,一人高的檩木雕花水银镜中就映出我现今的容颜。 人生真是奇妙,13年前我还是在洛阳赏牡丹的21世纪炙手可热的法医界新秀,瞬时被卷入一个梦幻般的时空,出生在了大隋,从婴儿再历人生的成长…… “姑娘真真是好皮相啊,莫说这纤巧削细的腰,面凝鹅脂的颜,红若点樱的唇,浓如墨画的眉,只说这若秋水般的神,比方才那位姑娘就不知要风流蕴藉了多少倍去了。” 听着老妈妈的赞美,看着镜中那凝脂般的雪肩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我轻叹一声,“妈妈,麻烦你,换一套吧。” “咦,姑娘,你这身装束走出去,一定会艳惊整座扬州古城啊。到时候,不知多少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会追逐着姑娘的脚步,姑娘从此之后就可成为人中龙凤了……” 我摆了摆手,“换一套吧。”在那位老妈妈和小丫头震惊的空档,我指了指远处那套白绫平衣、白杭绢挑线裙子、月白底绣银荷的妆花窄袖褙子,“就换那套。” “那是丫环穿的衣物。” “我就是丫环。” 妈妈和小丫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最后妥协,替我换上了我指定的衣物。再看向水银镜,我心中微微放心:这才是我,一个不张扬、平凡普通的我。 “我看姑娘穿什么都好看。如果方才的衣物说姑娘皎如秋月、清贵逼人的话。如今这套服饰穿在姑娘的身上,别样的清纯可人,就似那雨打碧荷,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听着老妈妈的言词,那小丫头也急急插话说道:“是啊,姑娘,即便是我们江南的女儿,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穿出这份味道来。” “你们怎知我不是江南的?” “方才那位姑娘说你们来自北方,所以……” 不忍看着小丫头的拘束,我笑着将衣物整理好,对那小丫头笑道:“是啊,我是北方人。”而且我的身体中流着鲜卑族的血,一份令我感到骄傲自豪的血,这份血来自我的父亲。 “观音婢,还没好?” 说话间,杨丝蕊已是轻巧的迈步入内,她看着我的一身装束,有些发愣,“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喜欢。”说话间,我急快的付了银子,然后一把拉了杨丝蕊的手,“走吧。”既然这位公主逛街逛定了,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出韦家布庄之际,我悄悄的凑近杨丝蕊的耳边,“公主,我们打扮成了江南女儿,那就不能再‘观音婢’、‘公主’的叫唤着,太惹眼。” 就算今天私自出宫的事瞒过了宫里的一众人,但它日这事若传到宫中,只怕会有许多人遭殃。杨丝蕊也不笨,很快想到这个问题。“那怎么办?” “你唤我……明珠!” “好啊,好啊。那我唤什么好呢……嗯,你就唤我……” 不待她说完,我急忙说道:“姑娘,我唤公主为姑娘。我是婢子,公主的婢子。” “如果被父皇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责罚我。”说话间,杨丝蕊的眼中居然露出幽怨之神,继而她 颇有同感的眨了眨眼睛,“既然是你说的,那就这样吧,你就当我一天的婢子又如何?” 为了彰显我是她的丫头,我刻意的保持着半步之遥的距离随在她的身后,手中提着的都是她买的玩意。当然,这些玩意都是我付的银子。因为命贵的公主第一次出门居然不知道这世上的东西是要用银子才能换来的。 朱雀门! 街道两旁排列着各色民宅,时不时的就会冒出一座粉墙黛瓦的大户家院又或者冒出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家庭院。经过民宅区一路走过去是鳞次栉比的特色酒楼、各色赌坊、茶楼以及香火鼎盛的寺院等等,真真一派繁华祥和之景。 只是无论经过什么地方,杨丝蕊必引起那地方时间静止:品茶的忘了品茶、喝酒的忘了喝酒、吃饭的忘了吃饭、掏银子的忘了掏银子……凡是男人,必望着杨丝蕊发呆。 “偌大的大隋只怕再也找不出如此模样的人间绝色!” “轻移碎步,宛若凌波,真真是勾人的妩媚啊!” “比韦氏布庄那方方守寡的尤物如何?” “各有千秋……” 听着人群中时不时的赞美之声,杨丝蕊从起初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迈不开手脚,如今变得极有自信,身子也不似方才那般僵硬了。再举手投足间,真有回风舞雪之态了。 “丘爷,丘爷,有什么事好好说、好好说,佟儿还小……还小啊……” 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后,又一个狂态、有着纨绔子弟之音的叫嚣声传来,“小?12了还小?本少爷府中的小妾12岁的成群……” 话音未落,就传来‘啊’的一声惊叫,我和杨丝蕊同时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小商铺门面前,一个12岁左右的女孩儿倒在地上,一个20岁左右的公子哥儿正扬起自己被咬出血的手猛地挥到了那女孩儿的脸上,“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咬不咬本少爷,打死你,我打死你……” “爹救我,爹救我。”那被称为‘佟儿’的女孩儿左右的躲闪着,却无论如何都避不过那公子哥儿的野蛮暴打。 又有另外的几个粗壮汉子正强拽着那个佟儿的父亲并阻止他上前救女儿,显然是那公子哥儿的手下,他们时不时的抡着拳头砸在那父亲的身上。 “丘爷,丘爷,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放过佟儿吧,宽限小人一个月,只要一个月,我筹齐了银两亲自给您送去。” “送 ?”那称‘丘爷’的公子哥儿停下暴打佟儿的手,轻佻的掳了掳自己零散在脸颊的头发,“本少爷还如何相信你的话?还一个月呢?够你逃到天涯海角了,本少爷再到哪里去找你。”语毕,又是一掌挥在了佟儿的脸上。 眼见着佟儿的脸被扇肿了,一声‘住手’的声音响在我的身边,将我吓了一大跳。只见杨丝蕊气急败坏的走到佟儿和丘爷的身边,一把将丘爷推开,“你怎么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女孩儿出手?” 倒在地上的佟儿见有人出头,而且出头之人的穿着很是光鲜,是以极伶俐的抓住杨丝蕊的手,“姑娘,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救救我爹。” 丘爷显然被杨丝蕊的突然出现和冒然插手所震撼,更有可能震撼他的是杨丝蕊的美貌,一时间居然就那般呆在当场,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观……明珠,银子。” 看着扶危济困的杨丝蕊,我再度感到头疼。终于明白银子妙处的尊贵公主真以为银子可以摆平一切事么?可她吩咐了,再说这是救人于危难,是以我上前,掏出两张银票递到那丘爷的面前,“丘爷,您看够么?” 丘爷总算是回过神,毫不客气的从我手中扯过银票,却仍旧轻佻的笑看着杨丝蕊,“原来你们认识啊!”说着话,他轻轻瞟了瞟手中的银票,又看向杨丝蕊的方向继续说道:“这位佟掌柜欠我100两银子,加上利息一共是180两,你们的银票只有150两,远远不够啊。” 看着杨丝蕊投过来‘再给’的眼光,我摸了摸空空如野的袖袋,无奈的耸了耸肩,“姑娘,没有了。”今天买了太多的东西,将我的一点子私房钱都花光了。 我的话音方落,那几个拽着佟掌柜的丘爷手下放开了佟掌柜齐齐的围了上来。瞧他们那满脸的猥锁之神,我心中警铃大作,不自觉的移到了杨丝蕊的前面。 丘爷将手中的银票塞入怀中,接着将我一把掀开,极是献媚的看着杨丝蕊说道:“看在姑娘的面子上,这剩下的30两就算了……” 不待丘爷将话说完,杨丝蕊居然还真听信了丘爷的话,“谢谢。” “可是姑娘,你得陪着我去喝喝酒、唱唱曲的好。” 杨丝蕊也不傻,如今见这丘爷的垂涎三尺之神,又见他的一只脏手伸向来直是拉她的手,一时间她慌了,狠狠的推开丘爷,“你做什么?” 只是那丘爷似乎是个练家子,他佯装被杨丝蕊推开,踉跄间另外 一只手却是缠上了她的细腰,然后再度伸手摸向了杨丝蕊的脸颊,“真滑。”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滑向她露雪的香肩。 21世纪,凭我‘剑道’冠军的头衔,我可以很好的将眼前这位流着口水的恶少掀翻在地来个狗吃屎,只是在这大隋天下,头一遭遇到这等事,迟疑间我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住手,放开我。” 眼见杨丝蕊惊慌失措、语近哽咽,我出于直觉的上前一把拉开丘爷的手,“放开我们家姑娘。” “哟,小丫头挺有蛮力的。来呀,赏你们了。” 赏?两世存活还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话。眼见着他的那群恶奴不怀好意的笑着要围涌而上,我由不得怒从心生,伸掌就在丘爷的脸上响响的刮了个耳刮子。“知道我们是谁?不要命了。” 也许我的话很是凌厉,那些准备上前对我轻佻的恶奴都驻了脚,丘爷捂着脸不自觉的回了声‘你们是谁’的话。 “我们是……”我睃了眼围观上来的人群,如果此时说出我和公主的真实身份,这被恶少搂在怀中的公主名声可就要扫地了。“我们是随陛下巡幸江都的宫女。”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骗谁呢?宫女穿得像秦淮河的人?”丘爷说话间放了杨丝蕊一掌向我挥来,我急忙闪过一边,但因了不敢泄露身手是以没有躲过他的用力一拽一推,紧接着我觉得我似陀螺般的被旋转了出去,再然后我止不住去势的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在我还头晕眼花的时候,感觉一只手搂紧了我的腰,紧接着我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嘶’的声音,再然后我感觉自己的背被人猛推了一把,在我踉跄着往前扑向地面的时候,一似被人踩着鸭脖子似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臭丫头,没长眼睛,踩了本少爷的脚了知道不?” 本少爷?又一个本少爷?这扬州的少爷还真多。 我苦笑着支撑起身子,身边已凑近一个中年男子,他急急的扶起我,“小丫头,没事吧。”接着,他转头看向人群,“少爷,这丫头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推她?若伤着了,我们哪还有银子赔?” 我顺着中年汉子的目光看向人群,只见那个被称作‘少爷’的人正捧着他的脚不停的跳着,口中仍旧带着变声期的踩着鸭脖子似的声音不满的说道:“看看看看,本少爷的脚十有八九被她踩成粉碎性骨折了,还有、还有……”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他的鞋子,那是一双皮革 制就的长筒平头靴子,靴边滚以现下最流行的青鸟、白虎图案,仅这双靴子而言,大隋有许多官士不够资格穿它,足见他身份的不一般。 他终于放下那‘粉碎性骨折’的脚,在地上跺了两下,“我的靴子被你踩坏了,这笔帐怎么算?”说着话,他拍了拍他的衣袍下摆,终于站直了身子。 虽然从他还在变声期的声音我能够揣度出他的年纪,可真正看到这位风华正茂的少年,一时间我仍旧有些愣神。十五、六岁,俊眉修目、颜比冠玉,因了发育期的原因,身子相当的单薄,但再怎么单薄,那一身得体的青衣很好的衬托出他清贵无比的容颜,再配上那倨傲的、眼中全然瞧不起任何东西的神情……有点熟悉。 只是熟悉归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他是谁。我不由得摇了摇脑袋。 “摇什么摇,不要以为摇头就是无辜。这里这么多的人,可都亲眼见你踩了本少爷的脚了。好在本少爷的脚没有骨折,但这靴子是本少爷花了400两银子请人专门制作的……怎么?不信?”说话间,他一把将靴子脱了下来甩到我面前,“瞧瞧里面花线春的缎子,看看本少爷讹你了没有?” 确实是花线春的缎子做的里子。可是有必要么?不过踩了一脚,这里子也好、面子也罢,都丝毫无损啊。 那扶着我站起来的中年汉子急忙捡起靴子,“我说少爷,您就不要太讲究了,人家不过一个小丫头,就是卖了她也赔不起你这双靴子啊。” “老刘,你还是不是我李家的人?怎么老替外人说话?看本少爷回去后辞了你?” 那称作老刘的中年汉子身材有些发福,小眼小鼻,脸上一副憨憨之相,其实一袭银青色的道袍很好的遮掩了他眼神的锐利,就如我总是一袭白衣遮掩着自己的风华般,我知道:这个老刘不简单! 老刘似供祖宗般的将靴子举到青衣少爷的面前,“少爷,您就放过这丫头,我们办正事要紧啊。” 那青衣少爷略偏头思考了会子,接过靴子,一把丢到丘爷的面前,“这样吧,我这靴子本值400两银子,如今这般模样就折个价,380两,卖给你罢。” 也许是因了这位青衣少爷的突然加入,那丘爷居然不再关注杨丝蕊了,而是有些愣神的看着丢在他面前的那只靴子。 只见那老刘又急忙艰难的移动着他那发福的身子跑向丘爷,憨笑着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然后拾起靴子再度来到青衣少爷的面前,“我的小爷,我的 056章 纨绔派1 我的长孙皇后,056章纨绔派1 蓬莱山上,君臣同乐,共享那一轮倒映海底的冰轮。爱残颚疈 宣华夫人陈氏正袅袅绕绕的清唱着南陈的亡国之音《玉树后宫庭花》。 只是…… 无时不刻,我都能感受得到一股注视着我的目光,很执着! 大有他‘投之以桃’而我却不‘报之以李’的话誓不罢休之态。 虽说隋之民风不似宋、明,但好歹也有‘男女授受不清’的教条。虽说现在我们是未婚夫妻……可终是没有完成夫妻结拜的大礼,这般注视之下,要杨广如何看?要群臣如何看?要我旁边那位泪盈满眶的杨丝蕊如何看? 红唇咬得泛红,眼中泛着晶莹的浅湿,杨丝蕊‘倏’地站了起来,盈盈下拜,“父皇,儿臣累了,先请告退。” 杨广最疼这个女儿,不疑有它,急忙吩咐高山,“去,送花滕回滴玉院。再请两名御医替花藤瞧瞧,如果花藤有个一二,小心你的老骨头。” “是,陛下。” “陛下,民女也请告退。” 自巡幸以来我和杨丝蕊形影不离,只当我们二人情深义厚,杨广含笑摆了摆手,“去罢。” 长吁一口气,我默默的、缓缓的跟在了杨丝蕊的身后。 一扫往日和我一处定有许多话说的习惯,一路上,杨丝蕊未吐一字。 宫墙幽深杜绝所有、幽闭青春! 偏偏一次冒险的外出造就刹那情缘……旦不知这情缘是万劫不复还是遍地繁华? 我默默的跟随在杨丝蕊的身后,看着她零乱的步伐、颤抖的身躯和紧捏着拳头的小手…… 一直到她的寝宫,杨丝蕊这才猛地扑到床榻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紫萍有些慌乱,直是轻拍着杨丝蕊的肩背轻哄着她,又将眼神看向我。 我能说什么呢?自朱雀门大街上看到李世民的第一眼,杨丝蕊的表现就和以往绝然不一,我所有的猜测成为事实,这位胆小如鹿的公主对李世民是一见钟情……这些话,我如何说得出口? “姑姑,公主今儿个累了,您早些侍候她休息,观音婢告退了。”步出公主的寝宫,我的耳中隐隐约约传来公主的嘤嘤之声,“……姑姑,他今儿个在朱雀门救的是我,在今儿个晚宴上他一直看着我……他……他肯定喜欢我,我……我也…… 可是……可是……” 仍旧只有紫萍是公主最信得过的人! 公主对李世民果然是一见钟情! 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报之以李’,原来他‘投之以桃’的人是公主? 抹上两抹苦笑,细想宴会上的情景……也是,公主就坐在我的上首…… 想起日间他‘英雄救美’的是公主,而将我‘送’予丘爷的人是他…… 原来,我自做多情了! 一路沉思,方方回到寝房门口,尚未推门,秦妈妈已是满脸含笑的将门打开,“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喜从何来?” “妈妈听说……姑爷来了。” 来了又如何? 他救的‘美’不是我,执着的‘看’的不是我……再说,依杨丝蕊的一见钟情,依杨广对杨丝蕊的百依百顺……而我和他不过是再一次的‘私订终身’…… 就算真嫁给了李家二郎,以后呢?那个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天之骄子会是我的港湾么? “姑娘,怎么了?” “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可是今天在朱雀门玩累的?”秦妈妈心疼的替我梳洗,又将我受伤的手重新上药包扎,“瞧瞧,又渗出血来了呢……今天早些憩息,妈妈在外守着,不怕……” 方方躺在床榻上的人,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长孙姑娘,长孙少爷有请。” 三哥来了? 微一犹疑,我重新起身,任秦妈妈将我的衣物穿好。 在宫女的带领下出了寝房,远远的可以看到两道身影站在滴玉院的院子中,一个是三哥,另一个是━━李家二郎! 我真真是笨啊,怎么忘了三哥和他是结拜兄弟?三哥前来找我定是受了他的主使! 那他是先找到我好让我牵线搭桥见公主还是……只是单纯的为了见我? 若只是为了见我……依我们未婚夫妻的身份…… 他怎么就是这般的不避嫌?这般的目空一切?他还当是小时候,想如何就如何吗? 心思转念间,我急忙隐身暗处,对那宫女说道:“你去回长孙少爷,就说我已睡下,有事明天再说。” 宫女出其不意,呆呆的看了我会子,作福说道:“是。” 眼见宫女走到三哥和李世民处说着些话 ,还向我所居的寝房指了指,最后作福告退…… 我看到三哥无奈的耸了耸肩,接着三哥拍了拍李世民的肩,再然后,三哥和李世民先后离去。 我呶了呶嘴,长吁一口气。 情形似乎有点乱,如今的李世民一如小时候乖张、不羁、倨傲……但不知他还是不是一如小时候般有着强烈的霸占我之心? 如果有……杨丝蕊那含羞、潮红、泪盈于眶的神情出现在我脑海中。 “唉,这事还真不好说。以后他可是夺你杨家天下的人,你和他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方是……” 话未尽,我的头似被闪电撕开般,霍地想到了大唐为什么取代大隋?仅仅只是农民起义或者贵族门阀叛变?那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中,为什么夺得天下的会是李家?一时间,多时不在我脑中出现的那‘凤唳九天、牡丹花开’的事再现我脑中。 我的出生,真的藏着别样的玄机吗? 我将脚在地上使劲的摩擦半晌,最后坐到一个隐匿的地方将右脚的靴子脱了,然后扳过自己的脚板,仔细的盯着自己的脚板心,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李家二郎所说的绿牡丹。 伴随着耳边的一声轻笑,紧接着,一股柔柔的气吹到我的耳畔,大惊之下我迅速出手…… 未制住身后的人,手却是被身后的人制住,并且整个人已被身后之人抱在怀中。 似乎知道我要大喊大叫,身后之人又出手迅捷的、严严实实的捂住我的嘴。 慌乱中,我张口就咬在那紧捂我嘴的手上。 ‘嘶’的一声,紧接着我耳边传来熟悉的变声期的声音,“观音婢,是我,是我。” 一时呆住,好一会子我方回过神,犹作镇定的拉开他的手,回头瞪着他,“你……你干什么?”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初出茅庐的少年啊。想在这宫禁森严的皇室行宫私会吗? 对我的质问视而不见,李世民迳是坐到我的身边,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为什么不见我?” 那眼神中含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在黑暗中闪着凌凌的光。再加上他颀长的身躯往我身边一靠,高出我近两个头,一股迫人的气息直是逼得我不停的往旁边挪动,我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我什么时候不见你了?” 他又往我身边挪了挪,继续逼视着我说道:“为什么?” 他确实言中……我确实是有些避着他 ,只因…… 只是这一刻,看着他的眼光,看着他的神情……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被人这般看穿过,21世纪的胆小、懦弱全部再次涌进我的身体,“什……什么为什么?”说着话,我又往外挪了挪。 “宴席上不回应我,回了院子也不见我?” 原来宴席上他‘投之以桃’的人是我……那……是公主自作多情了! 不知不觉,我的心抽搐了一下,很是寒噤的看着他。 他再度往我身边靠近,咄咄逼人的问道:“那个在朱雀门心思灵巧、牙尖嘴利的丫头哪去了?还是……”他的神情猛然不再如方才的盛气凌人,眼神中扫过一丝懊恼,“你对我……很失望?” “失……失望?”不知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也不知他眼神中的懊恼所为何来……我只知道不停的往旁边挪着,避开他的气息,以免惹火烧身。 很显然,对我不停的逃离他身边很是不满,他再度恢复到先前那咄咄逼人之态,又往我的方向挪了挪,再度坐到我的身边,问道:“你的舌头被猫抓了是怎么的?当年那个一被激怒就想掐死我的小丫头呢?这些年,你的一举一动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晦的信写得勤,杨昭的墓上得勤,是不是只和他们有话说,与我没话说?” 如晦?杨昭? 关他们什么事? 只是他的眼神……一时间我怒由心生,突地伸出两只手使命的往他的脸上抓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果然啊,小猫又发脾气了。” 眼见他的眼中漫起得意之神,嘴角撇着得意之色,我怒气冲冲的、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他越发抓得紧了,直是叫道:“观音婢,别,别。” 他越是叫‘别’,我越是使力,在恍惚听到他‘那边是海’的言语后,我已是摆脱了他的手‘卟通’一声落入海中。 虽是浅滩,但因了不防再加上是倒退跌入海中,是以我整个人四脚朝天的很是狼狈,一时也起不了身。 “观音婢。” 三哥和李世民的声音同时传来,紧接着李世民急急的跨入海中,一把将还在海中挣扎的我抓了起来。 “观音婢,没事吧?”三哥慌慌张张的跑来,看着我浑身湿透很是焦急的说道:“二郎,快,观音婢受不得凉,小心发病啊。” 明显看到李世民眼中有一丝懊恼闪过,他不容我反对的一把抱起我直往我休息的寝房走去 。三哥亦是急急的捡着我掉在地上的靴子跟在后面。 <...... 056章 纨绔派2 我的长孙皇后,056章纨绔派2 凤尾森森,环绕着林间小径,在月光和海之波光的反射下,一座座亭台楼阁似漂浮在万顷波澜之中,给夜增添无穷的美。爱残颚疈 不习惯被一个男子这般抱着,我挣扎着要从他怀中下来。 “老实点。”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这应该算得上‘私会’了吧……担心一个挣扎惹恼了抱着我的人……依他的脾性,不定惹出什么事来,我只好一动不动的窝在他怀中。 这般被一个少年拿住? 终是心有不甘……我怒瞪着抱着我的人。 下巴坚挺,线条极是刚毅! 紧抿的红唇,似疏疏几笔浓妆墨彩的山水画! 那熠熠明珠之中,分明有着华光流转…… 只是那神情,依旧那般的倨傲、乖张……却是带着别样的从容、淡定…… 三哥对这里熟极,七拐八拐之下,带着一路上抱着我的李世民避过所有的守卫、宫人,就这般人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了我的寝房。 依稀之中,一缕箫音随风送来,如泣如诉、似思似念……带着无尽的愁思怨慕…… 李世民猛地驻脚,侧耳倾听,最后看向广露院方向。 一曲箫音渐了,悲声仍旧不绝,惹得人心中惆怅满怀,随着萧音荡起重重涟漪…… “如果我说,是陛下在吹箫,你信不?” 本沉浸在萧音中的我,闻言悚然一惊,怔愣的看着李世民,只见他紧锁眉头,意味深长的又道:“陛下心中,一定有事!” 李世民话音方落,恰逢秦妈妈开门,猛地看到我们三人,她吃了一惊。又见我一身落水狗的狼狈,她语无伦次起来,“天,姑娘,你你……三少爷,你们……他……他是……” “他是二郎。” “姑爷!”秦妈妈显然吃惊不小,接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直是作福,“老奴秦氏,见过姑爷。” “快给观音婢换身衣物。”不再关注方才的萧音,很快的回过神,李世民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我放下,又带丝怒火的说道:“叫你别动别动,你偏要动。你哪来的力气?真就这么恨我?不愿接近我?” 虽是夏日,但夜间的海水也有些冰冷刺骨,不待我回话,一个‘喷嚏’已是打了出来。李世民怒怨连连间急急 将我推入房中,又将秦妈妈推入房中直是吩咐道:“秦妈妈,快一些。” 当然知道我的身子受不得凉,秦妈妈急忙服侍我沐浴梳洗,又麻利的用毛巾替我擦着头发上的水…… 好不容易将我收拾干净,又替我换上一套干爽的衣物,秦妈妈却是‘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睨了秦妈妈一眼,继续擦着头发上的水。 水银镜中,看到秦妈妈欲问又不知如何开口、脸上笑嘻嘻的神情,我放下手中的毛巾,苦笑说道:“妈妈,你去和三哥他们说一声,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真真是魔障啊。不管哪一次见面都让人无法预知下一刻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旦发生了,总令人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 我的话音方落,李世民已是一脚踹门进来,“秦妈妈,你去煮碗姜汤来。观音婢,你为什么不和我谈谈?” 瞧那眼中有怒火、有真诚、还有一丝小小的受伤……我话到嘴边就变了,“男女授受不清。这深更半夜的你叫人怎么说?” 李世民有些发愣,张口结舌的看着我,继而目中全是不屑,半晌方道:“我们是未婚夫妻……谁还能说什么?” “未婚、未婚,终是未婚。又不是已经成婚?总得讲些忌讳吧?”再说未婚的事也是你私订的终身,又没得父母之命,谁知道算不算?若哪一天一旦捅破,你和我都是‘欺君之罪’啊。 突地,他看着我闷闷的笑了起来,伸手挠向我的脸颊,我脸有些发热的避过,“你做什么?”怎么还能像小时候般荤素不忌呢。 “你……有鼻涕。” ‘啊’的一声,我急忙捂住鼻子,“秦妈妈……秦妈妈。” “给。” 看着李世民递过来的罗帕,我这才想起秦妈妈煮姜汤去了,急忙接过他手中的罗帕准备起身避过他去将自己整理干净。但……当听到我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时,我就觉得真没什么必要了。 初次见面他就将我整得眼泪鼻涕满面纵横…… 再次相见他救过我的命,那个时候我被杨曼青推入水中,比现在狼狈得更多…… 再后来我和他被单雄信所掳,青梅竹马的一路同行…… 桩桩件件…… 其实,我在他面前早就没什么风度可言了,又何必要避着他呢? 于是,看着他笑得似看好戏的神 情,当着他的面,我没有丝毫淑女风度的擦着自己的鼻子。 只是擦着擦着……忆着这些往事,心中居然升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终于将自己收拾干净,我将罗帕丢到一旁,怒声相问,“笑什么笑?要不是你,我能这般出糗吗?” 闻言,李世民不再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而是笑得一如那夏日的骄阳,声音亦是变得极柔,“好了,好了,今儿个也确实太晚了……你又凉着了,我不打扰你了。” 一扫往日不将我‘将’倒就誓不罢休的原则,这么快就放过我了? 一时间,我倒有些怔愣起来,直到看到他真的转身离去,我方知道他今晚确实‘放’过我了。 真真是难得,小李帅哥居然也有这般体贴人的时候。 我很是感动的看着他的背影,眼见着他伸手拉房门,心中一动…… 这大晚上的这般堂而皇之的出去,可不要被人发觉的好,否则明天这丹阳宫上下不定传出什么话来。 “路上小心一些啊。”最好是一如方才,避开所有的宫人、守卫方是。 本待离去的人又‘倏’的转身,一步一步坚定的往我面前走来。 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这神情,什么意思? 随着他一步步的逼近,我一步步的后退,最后退到书桌边再也无路可退。我只好拼命的将身子往后仰,尽量避开他灼灼的气息。 他依旧不依不饶的向我靠近,看出我的窘迫,他伸出一只手揽着我的腰让我不至于摔倒,然后用那灼灼的眼神盯着我,“小心什么?” 暖暖的气息柔柔地萦绕着我,身高的压迫感让我有片刻的失神。“没……没什么。”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表白仓促无力,而且越来越心虚。 “是怕我们‘私会’被人发现了,然后越描越黑?” 呃……冷汗涔涔而下……为什么在这个16岁的少年面前,我这有了两世思想的骨灰级人物居然还是这般的慌乱无措?为什么这位少年可以轻而易举的猜中我所说的用意?是他太聪明还是我太直白?望着他眼底闪烁着的戏谑、揶揄……我一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再不似日间在扬州大街上直是抱着脚叫嚣‘粉碎性骨折’,而是笑得极开怀的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把抱过我,“观音婢,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一个真实的你,一个在我面前从不掩藏的你。” 抱得这般紧,我都 喘不过气了,居然还将我的头发一通乱揉……只怕都成鸟窝了…… 这算什么? 我使出吃奶的力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他出其不意,轻呼一声松了我。 我急忙从他怀中溜了出来。 眼见他欲再度上前,我急忙‘诶’了一声并伸手示意他‘打住’……紧接着,室外传来三哥的声音,“秦妈妈,姜汤煎好了?” 闻言,李世民眼中露出遗憾的神情,耸了耸肩,对我咧嘴一笑,这才转身步向房门,伸手将门打开。 脸上噙着欣慰的笑,秦妈妈对李世民说道:“按姑爷的吩咐,姜汤已然煮好。” 李世民将姜汤端起,放在口中试了试,‘嗯’了一声,轻点了点头,叮嘱说道:“秦妈妈,待观音婢喝过姜汤后,替她捂紧被子,让她发几身汗。这几天,陛下要诏见的话就说观音婢病了,我在陛下面前会挡着些,这番海水刺激下,只怕得多卧床休息几天……” 对于李世民的交代,秦妈妈自是不敢含糊,连连答应着。而他则是得意的冲我眨眨眼睛,潇洒的负手而去。 一连数日,我再未见到李世民。只听秦妈妈不时的传回消息,一时说他和杨广等人在望仙阁比武、作诗,一时说他和杨广等人在临春阁奏乐弹琴,总而言之,他好像很能逗杨广开心,惹得杨广似乎一天都少不了他。更甚者,秦妈妈还说他居然将这行宫中上至太监总管、下至打扫、烧火的宫女都哄得一见他就笑,只要是他交待的事,比谁都跑得快。 我一边听着秦妈妈传来的消息,一边拆开手掌处包扎的纱布,这伤口总算是好了,也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瞧瞧,还是姑爷有办法。若不是他前儿个送来的玉露膏,姑娘这如玉的手就要留下疤痕了……那多可惜。” 秦妈妈自见到李世民的第一眼就似乎极度的偏心向他……我摸了摸鼻子,“妈妈似乎极……欣赏他。” “妈妈经历的事多,看的人多,上至帝王、下至百姓,只需一眼,我就知道他到底是龙还是虫。” 我所交待的事,秦妈妈一向能帮我做到滴水不漏,甚至有时候还会替我收拾残局……是以,我对秦妈妈向来不小视,‘哦’了一声,我笑问道:“那妈妈说说看,他以后会是何种角色?” 秦妈妈含笑看着我,将一枝珠钗插在我的发髻,“非池中物啊。” 闻言我一愣,继而莞尔一笑,“就他那‘三 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纨绔子弟做法,还非……池中物?” 秦妈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轻声说道:“姑爷如果不是现今这样子,唐国公怎么能够放了他?怎么可能让他提前解禁?” 这番解释……若五雷轰顶……秦妈妈是站在为人父母的立场来分析问题吗? 我怔愣的盯着秦妈妈。 “姑娘终还小,就算再怎么玲珑剔透,可这做长辈的心啦,你必不了解。” “怎么说?” 秦妈妈坐到我的身边,轻轻的搂着我又道:“如果姑爷是我的儿子,我又总见他这般胡闹蛮缠,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就会想着法子让他成亲收收性子的好。可是,这个儿子的恶名声都传出去了,又有哪一家愿意将女儿嫁给我儿子呢?门当户对的不愿意,门弟寒酸的我瞧不上。是以啊,只好万事都依了他,且往后看看再说。” 脑中似被灌了烟火,一朵朵的烟火就在我脑中飞腾升空…… 他……他养成如今这副纨绔子弟模样,是为了我吗? “我看啊,姑爷不简单啦。虽然他忤逆父母之命私自订下姑娘,可所有的事他都一步步、有计划的实施完成,让人不得不随着他的步子走下去,即便是一世英名的唐国公也不得不屈服。” 这在兵法上讲是不是就是‘诱敌深入’然后‘是杀、是剐’就由着自己了? 见我沉思,秦妈妈沉吟半晌,又突地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姑娘有没有想过,公主这几天为何极度的冷落你?” 只怕不是冷落,而是有些恨了罢……恨我夺她所爱! 在杨杨丝蕊的认知中,她和李世民是二者有意、一见钟情! 想到这里,我嘴角漫过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我听说,这几天,公主和姑爷倒时时一处,显得极是熟络……” 知道秦妈妈话中有话,我一笑回道:“他们是表亲,熟络也是应该。” “你呀。”秦妈妈有些怒其不争的戳了戳我的额头,“不是妈妈说你,只怕公主都看出姑爷以后定是不简单之人,你怎么还是将姑爷划在纨绔子弟的范畴呢?若真让公主抢走了姑爷,有你哭的时候?不要忘了,你在陛下的眼中、心中,永远是他的儿媳……这次姑爷的出现是个好时机,姑娘可以从此真真正正摆脱皇室的桎梏……” 秦妈妈后面的话,我没有细听,但她前面的话,我听 得仔细…… 纨绔子弟?唉,我何曾真真正正将他划在纨绔子弟的范畴?即便有,也是豪情壮志派的纨绔子弟。 他之于我而言素来霸道,一味的只知道霸占,只怕不会有什么男女之情。 我之于他而言,自从知道我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皇后……我,一步步的只是退让、躲避! 用21世纪的话来说,我和他根本就是两条不可相交的平行线! “心不动、情不浓,就伤不到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父亲的句句谶言猛不丁的贯入我的脑中…… 也好……就算我阻止不了历史的轨迹,但我依旧能够阻止自己的一颗心,一颗不沦陷的心也许能够令我重新回到21世纪。 ------题外话------ 谢谢朋友们的票票,谢谢jessicaa102、南桂飘香、熊猫海、仨逗号、oversky2008、满溪流水香的钻、花,因了潇湘后台隐蔽了许多朋友们的名字,还有许多朋友的名字我不能够复制下来,在此一并感谢! <...... 056章 纨绔派3 我的长孙皇后,056章纨绔派3 数不尽的繁花随风飘落,小径已然被落红披满,一眼望去,似织就的锦缎……踩在锦缎上,听不出丝毫的声音,倒是鞋底,染上了鲜艳的红,走在青石铺就的路上之时,一步一个脚印。爱残颚疈 数日没有搭理我的杨丝蕊,这一日心情大好,专门派一个宫女前来请我。 看杨丝蕊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看她的眼角似含着万般的情丝,看来秦妈妈所言一点不假,李世民不光哄得这里一众宫人欢天喜地,只怕也哄得这位公主更是芳心无限。 “观音婢,我听二表哥说你得了风寒之症,是以这几天没去打扰你,你可好了?” 二表哥?我愣了愣神,忽地想起李世民是她表哥,急忙回道:“已大好了,多谢公主记挂。” “观音婢,我们划船去。” 虽然这是一片海,但终是引淡水而成,如今正值夏浓,满海的荷花开遍,婀娜多姿、随风轻曳、淡淡浅香使海四周的亭台楼阁增添了些许韵味。 陪着公主,一路走在长廊上,我们不停的将手中的鱼食撒向水中,引得那满海的锦鲤争相夺食。 杨丝蕊清脆的笑声传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绿的叶、粉的荷、红的鲤、美的人、脆的笑……好一派相映成趣的美景! “观音婢,到了……呐……就是那里。” 随着杨丝蕊手指的方向,我看了过去,一叶小舟,舟上只有紫萍一人。 这么大的海,这么小的船,惧水如命的我心生丝丝的寒…… 见我们到了,紫萍急忙站了起来,作福说道:“长孙姑娘,今天让奴婢为你们效劳。” “观音婢不敢当……有劳姑姑了。” 一一扶着我和杨丝蕊上船坐定,紫萍笑着抓过船桨道:“长孙姑娘、公主,你们坐好了。” 紫萍还未摇桨,杨丝蕊调皮的一笑起身,惹得小船不停的晃悠。 我犹作镇定的用手抓着船中间的隔板,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杨丝蕊,牵着她坐到了我的身边。 一到我身边坐定,杨丝蕊热络的挽着我的胳膊说道:“观音婢,我已请示了父皇,明天去白塔寺进香。” 白塔寺在四明山上,离丹阳宫有一定的距离,当天来回的话有些赶,须夜宿白塔寺……那就必须有大部人马相随保护…… 我思索间,只见杨丝蕊有些羞赧的又道:“父皇命二表哥护我前往,你……你陪我去好不好?” 又是二表哥? 瞧那小女儿情窦初开的神情……我的心骤然提起,只是一刹那,我又恢复了平静,“我的风寒之症尚未痊愈,明日出门只怕不妥……”看她眼中尽是‘担心’,我明白我的推辞正中她的下怀,是以我继续说道:“公主就饶了我罢。” 见我说得诚肯,杨丝蕊似解脱般的一笑,“也好,免得路上再感风寒……若真如此,二表哥只怕不会饶过我。” 这话是有意试探么? 故意低下头,我撇嘴一笑,“公主说笑了。二郎和公主是兄妹,有着浓浓的血源之亲……不论出什么事,想必二郎定会维护公主,哪有为我等贱民而疏远公主的道理。” 虽没有听到杨丝蕊的回答,但看着她习惯性的捏紧拳头,我知道她此时有些紧张也有些得意。 为了避开关于李世民的话题,我看向远处,但见海岸茂竹苍翠欲滴,繁花争相斗艳,亭台楼榭皆临水而建,有的甚至直接架空于碧波之上…… 妙哉! “公主,你知道那处亭院为什么名唤见山楼?” 果然被我引开话题,杨丝蕊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山楼?为什么?” 我一笑说道:“晋时大诗人陶渊明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句,‘见山楼’源自于此……表其淡雅芳沁之心,闲云田园之志。” ‘哦’了一声,杨丝蕊笑道:“这楼的来头倒也雅致得紧。不过这见山楼虽名为见山,却是三面环水,常言道‘楼为心,水为局’……要是我,就取一个与水有关的名字。” 我莞尔一笑,“公主说得是。” “咦,观音婢,瞧,你手边那朵粉色的荷花真漂亮……我要,我要,快摘给我。” 公主有命,不得不从。 我稍稍起身,小船在我的起身下晃了晃……我抑制心中的恐惧伸手,奈何尚差一点子距离。 紫萍知道公主要荷花,说着‘长孙姑娘小心些’的话,摇桨靠近。 触手可及,我将荷花摘了下来,递到公主手中。 “谢谢你,观音婢。”说话间,杨丝蕊将荷花放在脑门上左右的比画,“看看,戴在什么地方合适?” “花儿太大了。”不再摇桨,紫萍笑道:“这花儿比 公主的脸都大呢,依奴婢看,还是捧在怀中的好,要不再多摘一些来,扎成一束,更好看。” “好啊,那我都要粉色的,我要送给二表哥。姑姑,往见山楼那边划,那边粉色的多一些。” 又是二表哥?真真是兄妹情深哪…… 一路上,杨丝蕊不停的吩咐着我和紫萍二人就近采摘着粉荷,不一时已抱了满怀,可她仍旧觉得不够,直是嚷嚷着‘还要、还要’之话,笑声撒遍了整片海域。 “夏潭荫修竹,高岸坐长枫。日落沧江静,云散远山空。鹭飞林外白,莲开水上红。逍遥有余兴,怅望情不终。”杨丝蕊语毕,看着我,兴奋的问道:“观音婢,你有没有觉得父皇这首《夏日临江》写出了此时此景?” 因了笑得多,她的脸颊飞红,更因怀抱荷花,那娇俏的面容在荷花丛中若隐若现……有一种‘尤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美…… 据说恋爱中的女人自然就会美上三分,更何况她本就是个大美人…… “观音婢,是不是啊?” 再次听到杨丝蕊的声音,我猛地回神,点头道:“是啊,正是。” 后世之人又有谁会相信这诗出自杨广之手呢?他的文品、人品无一不是矛盾的综合体。 眼见着又一朵粉荷,杨丝蕊兴奋的指着说道:“观音婢,看,我要那一朵,好大。” 不得已,我再次站了起来伸手去摘。 因差一点子距离,想着紫萍今天摇桨也挺累的,不必再麻烦她了,我尽量倾了倾身子,伸手抓向那朵粉荷。 可能用力过度,小船猛烈的摇晃起来。惹得紫萍和杨丝蕊都轻轻的‘啊’了一声。 我急忙收回手,稳住心神站稳,小船不再摇晃,但我也不敢再动了。 “你们在做什么?” 听着李世民的声音,我们三人一起抬头,只见‘见山楼’中,杨广、李世民、李元霸、宇文成都、三哥等人都在,显然,他们对我们采莲一事很感兴趣,都站在围栏边远远的看着。 “二表哥,你看,这都是我准备送给你的荷花。”杨丝蕊突然站了起来,将捧在怀中的荷花向着李世民的方向轻扬。 这一扬不打紧,小船再次猛烈的震动起来! ‘啊’的一声,站立不稳的杨丝蕊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将满怀的荷花丢掉,小脸苍白的蹲下扶着船板。 杨广有些担心的扶着栏杆,“花滕,没事吧?” “没事,父皇。”杨丝蕊再次站了起来,笑着招了招手。又回头看向我说道:“观音婢,快,将撒落的荷花都捞起来。” 轻叹一声,我一手抓着船板,一手伸向水中,尽量的将散落小船四围的荷花一一从水中捞起。只听李世民的声音传来,“观音婢,算了,危险,别掉进海中了。” 我扬了扬手中的荷花,“没事。” 话方落音,只觉得小船一震,为了稳住身子平衡,我不得不蹲下向后看去。却原来是杨丝蕊站了起来,正因了她突地站起,小船受力不均。 紫萍占据一头,我和杨丝蕊占据另外一头,而我因捞荷花偏中间一些,再加上杨丝蕊猛地站了起来,小船明显受力不均,不受控制的剧烈摇晃。 杨丝蕊很是紧张的看着我,伸出手,“观音婢,来,到我这里来。” 21世纪,若非怀真相救,我早溺毙水中,也不至于会出生在这大隋天下。 岭南的时候,我被杨曼青推入水中,若非李世民相救,只怕也已经一命呜呼。 今天,不会又上演一出溺水记吧…… 小船剧烈晃动,我头晕目眩,早已无了主意。 “观音婢,你怎么了?快,把手给我。” 听着杨丝蕊焦急的声音,我毫无意识的将手伸向她,抬脚想向她那边走去。可万不想因了重心的转移,小船比方才晃得更厉害了。 ‘啪’的一声,紫萍因了关注我和杨丝蕊的事不小心将手中的桨掉入水中,小船开始在水中打着圈。 紫萍急急的伸手想捞水中的桨,却是‘卟通’一声,桨未捞到,人已掉入海中…… 因了紫萍掉进海中的时候狠狠的撞击了船头,是以小船似被狂风卷起般荡了起来。 我们的惊呼声和‘见山楼’的惊呼声相映成片,杨丝蕊这时倒镇定了下来,急急的趴下,伸手,“观音婢,快,抓住我的手。” 我所处的位置顶多只能抓个船隔板,不得力……而且这小船转得我胸臆间翻涌激荡,先前我已是一忍再忍,如今再也憋不住的一口都吐了出来。 见我吐了,杨丝蕊更急了,不顾危险的起身缓缓的向我这边移动,但凡她一移动,小船就荡得更厉害,我吐得也更厉害了。 终于,她抓住了我的手,“观音婢,你还好吧?” 她话音方落,落入水中的紫萍正好抓住了船头,挣扎着往小船上爬,一时间小船再度一晃,我再也止不住恶心和头晕的向海中倒去。 出于自救,我伸手向天空中抓着……抓住了一只手! “观音婢,抓紧了,不要松。” 是她?杨丝蕊! 不想杨丝蕊会救我……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但也仅是一瞬间,杨丝蕊居然惊叫着‘不’后,接着她反倒比我先掉进海中。 早在紫萍掉入海中的时候,杨广已命人划船前来,是以见杨丝蕊和我双双落入海中的时候,那救援船上的人早就惊叫声一片,紧接着船上有许多人嫌船的速度太慢,均跳下水奋力向我们这里游来。 模模糊糊中,我看到游在最前面的是李世民。 他来救我了,一如在岭南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跳入水中救起了我…… 我心生起无尽的喜悦,拼命的扑着水,将手伸向他! 偏偏此时,只觉头皮一痛,我又被人拉入海底……那个最先掉入海中的紫萍估计灌饱了水,拼命的扑着水抓救命稻草,不懂水的我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水不停的灌入我的腹腔……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水……只觉得肚皮要爆炸了…… 出于求生本能,我奋力挣扎着再度冒出海面,只一晃眼,就看到李世民已经游了过来,我急急的将手伸向他。 可他……居然避过了我,直向我后面游去。 我后面是杨丝蕊。 他居然救远处的杨丝蕊而不救近处的我? 听说世上有个千年难解的题:若你的老娘和老婆同时掉入水中,你会先救谁? 更听闻这个千年难解的题被郭晶晶解决了:因为她的老公霍启刚不必为这个问题头疼! 可现在,不是郭晶晶的时代,掉在水中的人也不是郭晶晶…… 果然是英雄救美……朱雀门如此……海中亦如此…… 自作多情的一直是我! 当我再度被紫萍扯进海中的时候,我苦笑着不再挣扎,心下怅惘之情渐生,带着一份失落……任自己向海底沉去。 “观音婢,观音婢!” 睁开眼,模模糊糊之中,是三哥! 三哥的水性素来好,他一脚将紧拽着我的紫萍踹开,然后向我伸出手。 三哥来救我了……我将手伸向了最亲的人! 在肺部几要炸开的时候,三哥带着我冒出了水面。我长吸了一口气,却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观音婢,快,上来。” 是李世民的声音,我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娇柔的公主正偎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显然,杨丝蕊亦是受惊非小,而李世民已将她救上了船! 看着那只向我伸来的修长大手,脸上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也不知自己此时那五味陈杂的心代表着什么,我闭上眼,伴随着止不住的、剧烈的咳嗽……倒在了三哥怀中! 耳中隐隐约约又听得‘卟通’一声…… <...... 056章 纨绔派4 我的长孙皇后,056章纨绔派4 虽是盛夏,但海水亦是刺骨的冰,特别是对于我这个有着气疾顽症的人而言,那无疑是雪上加霜。爱残颚疈 泪眼模糊、头晕欲裂,整个身子蜷缩在被子中,却仍旧觉得自己处于无尽的苦寒之中,四肢百骸已全然不属于自己…… 因气疾发作……无论我如何努力,终是进气多、出气少,肚子似乎被撑破般的难受。 “……海水寒气入骨,长孙姑娘的肺部呛了不少水,再加上她的气疾之症,微臣没有把握,还需请孙御医……” 杨广闻言,一脚狠狠的踹在替我拿脉的御医身上,怒道:“该死的奴才,真正用你们的时候就都不中用了?”语毕,他怒视高山,“还不快去请孙御医!” 高山吓得瑟瑟发抖,应了声‘是’后急急告退,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如果是在21世纪,用沙丁胺醇气雾剂喷一喷即可,可在这古代,哪有那玩意。 知道自己西巡落下的顽疾,也知道气疾之症发作可能会要了我的命,是以在这大隋,我用尽21世纪所学,也努力的钻研着中医治疗气疾之症的药方,可终究没什么成绩。 如今果然受尽病发之苦……还不知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观音婢,观音婢,都怨我,如果……如果我不掉入海中,我能够死死的抓住你就好了。” 耳边传来杨丝蕊哽咽的声音。 我对她应该是心存感激还是心存疑虑? 她努力的救我众所周知,可她先我一步落入水中就匪夷所思了?那个时候,我虽然抓住了她,但因了头晕目眩,我身上使不出一丝力气…… 她又怎么能够在我的拉扯下掉入海中呢? 也许……也许她为了救我,一个不小心,被摇晃的船只摆入水中! 毕竟那个时候情形极乱,而惧水的我头晕目眩的分不清事实! 我怎么能够‘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怎么能将欲救我的公主看成‘别有用心’的小人? 我很想安慰安慰那个一直半跪在我床缘边,一直做着自我检讨的公主……奈何,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奴才那个时候被猪油蒙了心了,只知一味的求生,却是伤了姑娘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 紫萍的哭嚎声伴随着她重重叩地请罪的声 音相继传来。 这些你哭我嚎的杂乱之音,惹得我头痛欲裂,这个时候,我真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够了。”杨广愤怒无常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紫萍的一声惊叫,我撇眼看去,只见紫萍捂着肚子倒在太师椅上,撞倒了太师椅仍旧止不住去势,随着残损的太师椅一径向墙角滑去。 收回踹紫萍的脚,伴随着‘哗’的一声,杨广腰中的宝剑已然出鞘,一步步往墙角处的紫萍走去。 紫萍的眼睛极度的惊恐,直是摆着手、摇着头,拼命的往角落缩去。 “你这个狗奴才,方方不是说自己该死么?好……朕成全你……以死谢罪……” “不,父皇。”一直半跪在床缘的杨丝蕊,急忙跑到墙角处抱住紫萍,替紫萍挡住杨广刺下的剑,梨花带雨的说道:“父皇,饶了紫萍姑姑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害得观音婢遭罪的还有儿臣啊,如果父皇只处置紫萍姑姑……那要天下的人如何看儿臣、看父皇……” “这个狗奴才和你怎么能够相提并论?你为了救观音婢不也掉入海中了?倒是这个狗奴才……”杨广将利剑指向紫萍,怒道:“你为何死死的抓着观音婢?数次将观音婢拉入海中?” 紫萍不知哪来的勇气,推开抱着她的杨丝蕊,跪着爬到杨广的面前,直是叩头说道:“陛下,奴才是被猪油蒙了心啦……如果长孙姑娘……老奴也不想活了……愿意给长孙姑娘陪葬……陛下……” 话未尽,杨广已是一掌扇到紫萍的脸上,“敢咒观音婢……讨打!” 因了杨广力道之大,紫萍被扇后整个人飞出落在地上,闷哼一声,口中鲜血悉数喷出。 杨丝蕊急急爬上前抱住紫萍,哭着求杨广,“父皇,念在紫萍姑姑一力抚育儿臣的份上,念在她没功劳也有苦功的份上……哦,求父皇看在儿臣的面子上……父皇就暂憩雷霆之怒……孙御医马上就到……观音婢会没事的,父皇,观音婢会没事的。” 紫萍一把抱住杨丝蕊,痛哭说道:“公主,对不起,对不起,老奴连累公主了。” “够了,都别哭了。”杨广一怒之下将手中的利剑甩到地上,伴随着利剑和地面碰触的声音传来,外面一层层的通传着‘孙御医到’的话。 我的手一直被三哥紧紧的抓着……听到孙思邈来了,三哥激动的将抓着我的手捏紧了三分,“观音婢,再忍忍,孙神医来了……再忍忍啊,一定要忍忍……” 自从海底救起我,直到现在,他都守在我的身边,不时的、低低的唤着我的名字,鼓励着我。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三哥哽咽之极。 因了憋气难受,我双眼布满了泪,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三哥的神情,但我知道,此时的三哥肯定很害怕、很绝望! 倒是那个再度跳入海中和三哥一起将我救上小船的人,自我恢复意识以来,再也不见他的踪影,也没听到他丁点声音…… “陛下,微臣请旨,替长孙姑娘把脉。” “免了、免了,孙御医,快。”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三哥抹了抹脸,急急的站了起来,将地儿让给了孙思邈,小心翼翼的说道:“孙神医,有劳您了。” 我的顽疾,孙思邈最是清楚。 得到杨广首肯,他急急的坐到床缘,拉过我的手仔细把脉,又撑开我的眼皮看了看,接着摁了摁我的肚子,再摸了摸我潮红的脸,他一边将我侧过来拍着我的背,令我气顺一些,一边说道:“陛下,长孙姑娘受了寒气浸骨,肺中又呛了水诱发了气疾,这首要的是要替她先顺了气,然后将肺中的水想办法慢慢的排出来的是。” “顺气?怎么顺气?” “渡!” 一个‘渡’字,令室内所有的人怔了怔。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杨广焦急的问着,又道:“比如说喂一些救急的药?” “长孙姑娘如今这情形……没有别的办法了,至于喂药,则是下一步的事。” 听着孙思邈的回答,室内一时静极。 在这个‘男女授受不清’的年代,小有接触都是大逆不道之罪,更何况是亲密的‘渡气’?除非是…… “我来!”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他━━李世民! 自我恢复意识以来,他只到现在才出现…… 只是如今,那变声期的声音带着丝丝暗哑,一扫先时的傲气冲天! 我喘得泪眼朦胧之际,只见那熟悉的、颀长的身影大踏步的上前并推开一众人,来到了孙思邈的面前。“孙御医……告诉我……我该如何做?” 未作回答,孙思邈只是看向杨广。 因了喘得泪水满眶的原因,我眼前景象模糊,看不清杨广的表情,只知道室内极静! “父皇……二表哥… …让紫萍姑姑来吧,让她将功折罪!” 恍惚中,杨广猛的甩袖,“女子接触,成何体统?花藤……那闺中礼仪,你是如何学的?” “父皇,我……”杨丝蕊的声音充满了无辜和委屈,话未尽却是不再作声。 “二郎和观音婢是未婚夫妻……孙御医,告诉二郎,如何渡气。” “是,陛下。”语毕,孙思邈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到李世民面前,“先将这药丸吞下。” 毫不犹豫,李世民接过药丸吞入口中。 “将长孙姑娘仰卧,松解她的衣领衣襟,将她的头部后仰,你深吸一口气,吹到她的口中,注意不要使气流外泄。吹气的同时你要捏紧她的鼻子,亦是不要让气流外泄。只有这样,你方才吃下去的药丸之气会逼入长孙姑娘的肺腑……然后松开她的鼻子用三分力度摁她的胸部,迫使她肺部的气体能够排出,每一盏茶的时间吹气、按压16—18次,这样反复进行,直到她能自主呼吸为止。还有……” 说着话,孙思邈又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到李世民面前,“长孙姑娘顺气后,立时让她服下这粒药丸……” 果然是神医啊,孙思邈这种将药丸之气逼入肺腑的方法和21世纪治疗哮喘的喷雾剂有着相同的疗效! 只是这古时的‘渡气’其实就是21世纪的人工呼吸…… 想着自我遇上他后屡次的狼狈不堪……想着他总是将我吃得死死的惹得我避之不及……想着他总是霸道的恣意妄为……想着他救杨丝蕊却不救我…… 就算我现在丢了命,我也不要他用这种方式救我。 我才不受他的恩情,我也不要他那所谓的未婚夫妻责任…… 再说他和杨丝蕊二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如果我和他这般轻密接触了,不就是棒打他们两只鸳鸯了么?他不就要失去和杨丝蕊双宿双栖的大好机会…… 是以……模模糊糊眼见着他将帐幔放下并一把将我抱入怀中的时候,我用仅剩的力气推搡着他,不许他靠近。 似乎知道我的排斥,他一边小心的抱着我,一边用一条腿死死的压住我不许我动弹,接着他毫不犹豫的解开我的衣领衣襟,又将我的头尽量的后仰…… 莫说平时生龙活虎的我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只剩下半条命的我。 很快,唇就那般被他覆住,鼻子就那般被他捏住…… 反 反复复之下,我的肺部似乎得到了释放,一时间空澄起来。 能够呼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我长吸一口气,却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将我侧过,轻轻的替我顺着背部,让我尽量的呼吸顺畅。 这是孙思邈方方为我顺气的做法,也就是说,他其实一直在这里,只是躲在了人群的后面,我看不见而已…… 在我思虑间,感觉到我呼吸已然顺畅,他再度将我置平,并将孙思邈给他的药丸塞入我口中并迫使我吞下。 直到此时,我才能够清楚的看见他,那双向来神采熠熠、意气飞扬的眼中漫着似血的红。 想到海中落水之时他舍弃我的一幕幕……就算后来他再度跳下海来救我又如何?如果没有三哥…… 无来由的有些气闷,我用力的推他,奈何他纹丝不动。 在明知道床幔外有那么多观众的情形下……我又不能大动静的拿他怎么样,是以,我只有怒瞪着他! 可是……他抱着我的手越来越紧,那眼中有太多失而复得的珍惜,还有太多的跃跃欲试和期待。 他期待的是什么? 一时间我心慌起来,再度推着他。 他只是紧盯着我,似要将我刻入他眸中似的,半晌他才将头窝在我颈窝,贴着我的耳畔轻声说道:“观音婢,对不起……对不起……” 这声声‘对不起’令我怔愣,这……算是认错么?一向自以为是的他也有认错的时候? “观音婢,相信我,再也不会了……以后,就算毁了整个世界,我只要你能够活着……我怕……怕……” 他也有怕的时候?只是这番话……又算什么? “如果没有了你,这世界之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这算得上誓言么? 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罢……因为他怕……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什么唤醒……我不再推搡着他……只是,等等……这满口的清雅之气扑鼻而来…… 他居然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非常强势的吻上了我?! 虽然有一层帐幔,但是…… 我再度推搡着他! 奈何他似泰山般,我的推搡似乎还惹得他更加的不依不饶…… 霸道的他向来独断专行,真真是魔障啊! 方才人工呼吸的时候为什么没觉着这清雅之气? 21世纪的我胆小、懦弱……因为没有亲情,是以对爱情抱着崇高至上的期待! 过度追求完美的我向来不敢碰触爱情……我怕……怕一旦爱情也没有了,那我这个孤儿活在世上真真正正拥有过什么呢?孤儿已然没有亲情,若连爱情都没有,将是何等的可悲? 是以,对几段摆在我面前的感情,我向来排斥的、高调的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也因了此,怀真笑我是‘冷血动物’! 只至大师兄……我想试一试……但为了不在大师兄面前丢丑,我想装得有些经验才是,是以我向怀真请教什么是吻?什么是吻的感觉? “……吻……你这个冷血动物居然也想知道……为什么……哈哈哈……接吻这档子事不是说得清楚的,不但要言传,而且还要身教才是……” 怀真的‘以身作责’……真真令我两辈子记忆犹新! 看着怀真,我痛得捂着自己的嘴,“嗯,原来是疼……我不能对大师兄说‘好疼’吧?怀真,总得诗情画意一些才是,你教教我怎么说,我会请你……” 不待我说完,怀真阴郁的瞪着我,丢下一句‘性冷淡’后有三个月没有理我…… 可现在,在这千年前的大隋……为什么,我的心慌乱得似鹿撞,似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铺天盖地而来? 感觉到胸口再度窒息,我努力的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背部! 他突地放开我,看也不看我一眼,迳自揭起帐幔下了床。外面传来杨广的声音,“二郎,如何?” “没事……”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孙御医,再看看。” 感觉脸上发着烧,听到帐幔外的对话,眼见孙思邈揭起帐幔的一角,我急忙扭头向着床里侧。 孙思邈并未挂起帐幔,只是静静的坐在床缘边替我把着脉,半晌方道,“果然好了,再吃些药将那些呛入肺部的水慢慢的排出来即可。” “那就开药方罢。” “是,陛下。” “二郎,你随朕来。朕有话与你说。” <...... 056章 纨绔派5 我的长孙皇后,056章纨绔派5 冰冷的湖水,裹身的衣物越来越沉、越来越重……还有那些水草不断的拉我入水似乎要置我与死地……我奋力的想摆脱,奈何越陷越深,无尽的黑暗再次将我吞没,惊叫一声,我‘倏’的坐了起来。爱残颚疈 帐幔立时揭起,秦妈妈焦急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姑娘,又做恶梦了?” 看着昏黄的烛光,我问道:“妈妈,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姑娘睡得香极,孙御医说能睡是好事。他交待,待姑娘醒后,一定要将他备的药吃了。” 唉,这两天吃的药可真多。 默默接过秦妈妈递过来的药盅,我迟疑半晌终是问道:“妈妈,他……他……” 当然知道我所问?秦妈妈拿过干毛巾替我擦着额间的冷汗,叹道:“还在临春阁跪着呢。” 还跪着? 一时间,又似落水的感觉,那透骨的寒遍袭而来、良久不息。 这两天,秦妈妈陆陆续续打听回一些消息。 杨广以‘你和花藤水中有接触’逼婚,奈何李世民不同意。杨广又以‘那……你那天为何不救观音婢却救花滕’质问,李世民回答‘若从君臣道义上来讲,公主是小民的主子。若从高攀上来说,公主是小民的妹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小民都必须先救公主’回答了杨广的质问。杨广又问‘若观音婢因救治不及而去了呢’的话,李世民回答‘小民陪她’。 也许是因了‘小民陪她’之句,杨广震动了,他不再要李世民娶杨丝蕊,而是一味的让李世民跪在临春阁的场地前…… 最难揣测帝王心,何况是杨广的心?谁也不知道杨广接下来对李世民是杀、是剐、还是赦免。 缓缓喝过药水,将药盅递到秦妈妈手中,我靠在床头想着心事。 原来我误会他了,误会他‘英雄救美’了。 冷静过后仔细想一想,如果那天他救了我,而杨丝蕊出了状况,我也许又是一个陪葬的命。 他救了杨丝蕊,而紧随其后的三哥定是可以救我的…… 这样一来,我们大家都可以活着。 他若真对杨丝蕊动心,依杨广的逼婚,他没必要‘拒婚’触怒龙颜,更无需说出‘小民陪她’之语。 “观音婢,对不起……对不起……相信我,再也不会了……以后,就算毁了 整个世界,我只要你能够活着……我怕……怕……如果没有了你,这世界之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眼前回映着他为我‘渡气’的一幕幕,耳中似乎还听得到他那番似认错、似誓言的低语轻喃…… 原来,无论是小时候那个霸道的他,还是长大后这个纨绔的他,心中一直就是我,一直就只有我。 原以为他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件私人物品般的霸占欲,其实不然…… 如果这件私人物品是酒,那在他心中待得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发酵,然后变质,变成真正的男女之情! 手不知不觉摸向自己的唇,人工呼吸后他霸道的吻了我,这感觉和怀真的绝然不一…… 怀真给我的感觉是痛,而他给我的感觉…… 21世纪,我是法医界的新秀,人体的一切心理、身理状况我都可以用非常科学的学术性语言解释,却偏偏解释不了我现在复杂的心。 在他救杨丝蕊的时候,我有过失望、伤心……甚至任了自己向海底沉去。 在他要替我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我有过拒绝、抵触和不甘…… 而这所有的情绪,是21世纪那个冷静的我所不具备的! “怀真,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吻是什么感觉?再怎么地我也不能用学术性的名词来解释啊,那糊弄别人可以,糊弄大师兄就不可能了……” 怀真幽幽的看着我,叹道:“一个人的心,总会住进去一个人,也只会对那个住得进来的人有感觉……”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没有感觉啊!我还以为你的经验多……你的脸干嘛这么黑……放心,我不会向你那诸多的女朋友透露你的感情世界原来也是一片空白……” 话未尽,怀真掐住我的脖子,“你知不知道我吻你的那天,谁正看着我们?” “谁?” “大师兄!” “怀真,原来你也是个冷血动物……你是故意的……” 虽然我奋力的捶打着怀真,可心却似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释放,同时我相当的感激怀真……一旦放下对大师兄的不轨之心,整个人似乎轻松了许多…… “姑娘,姑娘,你在想什么?” 思绪慢慢飘回大隋,秦妈妈已然替我重新擦过身子,又替我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物。 种种前世今生的比对……我的心告诉我,我 现在很担心他。 “妈妈,我……想去看看他。” 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秦妈妈欣然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前去,我会安排。” 夜色迷朦,淡淡月华若水银铺满丹阳宫的亭台楼阁,满径的落花因了月色的沾染,若玉碎红断。 清风袭来,落花随风而逝,辗转成泥、成土。 跟着秦妈妈的步伐,避过一众守夜的宫人、守卫,我非常顺利的来到了临春阁。 临春阁前,那空旷的场地上,一道身影就那般傲然的跪着。 “姑娘,公主……” 杨丝蕊出现在临春阁前,很是出乎意料,秦妈妈看着远处被宫人簇拥而至的杨丝蕊,又看了我一眼。 我淡然一笑,摆了摆手,“你去罢,我看看。” “姑娘小心些,妈妈在远处候着。” 秦妈妈办事素来小心,不会出什么乱子,我轻点了点头,看着秦妈妈小心翼翼的告退。 立在花丛暗处,我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个长跪的身影,没有丝毫动摇,没有丝毫气馁,嘴角带着淡雅的笑,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神情憔悴的身影。 “二郎……” “公主,还是唤小民‘二表哥’的好。如果公主觉得那声‘二表哥’是小民高攀高室之亲,那就直呼小民的名字亦可。” 杨丝蕊眸中含泪,在月色的反衬下,闪着晶莹的光。她没有发公主脾性,而是挥手示意陪同前来的宫人后退,她却是跪在了李世民的面前,打开了她带来的食盒。“二……二表哥,两天了,你滴水未进,花藤心中难受……看在花藤的面子上,喝了这杯茶吧。”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公主,您的好意,小民心领了。” 拿着茶杯的手停在了李世民的面前,杨丝蕊泪若梨花翻飞。“二……二表哥是花藤的救命恩人,怎么能够说是无功不受禄。” 李世民闻言,思索片刻,接过杨丝蕊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而后将空杯重新递到她手中,“也好。从此公主无需再想着如何报答小民了。正所谓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公主的这一杯茶,足可还尽救命之恩了。” “你……” “公主还有何事?这更深露重的,公主千金贵体,可不要吹着风的好。否则,十个小民只怕也不够陛下砍的。” 杨丝蕊的唇咬得几近泛血,泪水‘啪嗒 ’的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你……你就这般不乐意见着我?” “公主言重了。能够见到公主,是小民的福气。” 见李世民一直是一副君臣之仪,杨丝蕊眼中委屈百生、泪意不褪,“二表哥既然这般不待见花藤,朱雀门前又何需救花藤?大海之中又何会舍弃观音婢?” 李世民一副很是震惊的神情看着杨丝蕊,撇唇一笑,“公主误会了。” 杨丝蕊一愣,“误会?” “朱雀门前……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就算当时受辱的人不是公主,是另外的人,小民一样会出手相救的,更何况……” 不待李世民将话说完,杨丝蕊已然急急的截过话去,“可在我和观音婢之间,你何以有将观音婢送予丘爷的道理?” “小民只是想看看,那个聪明的、忠心护主的丫头是如何摆脱当前困境的,果然……” 话未尽,李世民嘴角又抹上了淡雅的笑,有一种‘果不其然,聪明伶俐之极,我很欣慰’的感觉。 杨丝蕊不自觉的立起身子,“那大海中呢?你再度舍弃了她!” 李世民不答反问,“公主怎么就知道小民舍弃了她?” 怔愣半晌,杨丝蕊喃喃答道:“你……你救的是我……” “这些我对陛下解释过了,相信公主也有耳闻,无需小民再重复一遍!” “可是,二郎……” “这大晚上的……知道的会当我们二人是兄妹情深,不知道的明天不定传出什么话来,小民受辱无所谓,倒是公主……千金之体,会被谣言中伤而失了一国的女职表率……公主,请回。” 见李世民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杨丝蕊恍惚起身。只听李世民又道:“还有,一如方才所言,公主称呼小民‘二表哥’和名字均可,但这‘二郎’之称,以后不要再提……” 杨丝蕊踉跄两步,握紧了拳头,颤抖的问道:“为什么?” “尊卑有定,君臣有别,礼仪分寸,莫失体统。想必宫中女官早就教导了公主许多,无需小民解释。” “你……那观音婢呢?观音婢为什么可以称呼?” 李世民方欲搭话,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令得我们均回头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是他━━杨广! “小民(儿臣)恭迎陛下(父皇)!” “花藤,这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 虽然杨广素疼杨丝蕊,但并不代表着杨丝蕊可以任意妄为,听到杨广冷冰冰的话,杨丝蕊粉颊挂泪,微作福,“是,父皇,儿臣告退。” 看着杨丝蕊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杨广再度摆手,所有随行宫人退后百步,一时间,空旷的场地更显空旷。 一个是现在的君王,孓然独立的站着,犹若傲视天下的傲视着李世民。 一个是未来的君王,不卑不亢的长跪着,不避不闪的迎接着杨广的注视。 ------题外话------ 谢谢朋友们的票票、花! 嘿嘿……杨广和小李二人又将谈些什么呢? 看谁胜了谁……谁利用了谁……谁猜透了谁…… <...... 056章 纨绔派6 我的长孙皇后,056章纨绔派6 两代帝王、两个时空,在此时似乎发出相互撞击之音! 我的眼前,有了些许模糊…… 十年前的岭南,他私自作主将那上古兵器作为聘礼送予我父亲后被李渊罚跪,我看到的是那道倔强不羁的身影…… 十年后的临春阁前,我再度看到那道倔强不羁的身影,仍旧是跪着,但在气势上却始终没有矮人一截! 一时间,我心中升起一种无以言说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二郎,父皇在驾崩之前要见你和观音婢……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白驹过隙,时间悄然划逝……但隋文帝驾崩那年传我和李世民谨见之事一直隐匿在我心中不明原因,如今……这个答案终于要见光了么? “小民愚钝,愧受先帝之隆恩。爱残颚疈” 看着李世民淡静、平和、求教之神,杨广眼中却是波澜起伏,半晌,他似做了决定般,一字一顿道:“父皇临终前,告诉朕一个秘密。” 出其不意,李世民脸上尽是疑云,“秘密?” “我杨家江山来之不易,其中,母后的功劳功不可没。可随着父皇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母后对自己的地位也越来越担心!” “姨祖母……哦,不……文献皇后在小民眼中,一直是巾帼典范,从未见姨……不,从未见文献皇后有焦虑、沮丧之神啊。” 随着隋文帝驾崩,独孤伽罗追谥‘文献皇后’,她是李渊的姨母,李世民称她一声‘姨祖母’也不为过,而且在这个时刻,更显得极是亲热熟络。 果然,杨广因了李世民这声‘姨祖母’的称呼有些动容。他轻叹一声说道:“女人若为未来筹谋,不下男儿战场上的厮杀……偏偏在母后最担心自己后位不保的时候,有一个巫蛊之师出现在母后的面前……他告诉母后,将有一个命属牡丹的女子位居后宫、艳冠群芳……因了此,母后在世之时极度忌讳命属牡丹的女人,是以往往用巫蛊之术追杀那些命属牡丹的女人,即便是方方出生的女婴,母后也不会放过。” 李世民闻言,轻‘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说道:“依先帝对文献皇后的敬爱,文献皇后应该有充分的自信才是。再说……那巫蛊之术,不可尽信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母后命属芍药,她担心世间若真有这么一个命属牡丹的女人……自己的后位尚 可次之,她更担心的是父皇的江山,母后担心父皇的江山将不保……” 位居中宫、艳冠群芳,皇后也。 皇后者,帝之妻。 一帝一妻,人之常理。 若这牡丹女为后,那为帝者又是何人? 独孤伽罗的担心不无道理。 很快明白杨广话中何意,眼中华光流转,李世民字字铿锵的说道:“为了江山稳固,别说‘杀一儆佰’,就是‘错杀一千’也不为过……只是令小民想不通的是,文献皇后在世之时……不是还有萧妃娘娘么?陛下九五之尊……那命属牡丹的女子应该是萧皇后了!” 嘴角轻撇,泛着隐隐的苦笑,杨广回道:“她命属芙蓉。” 时间一度停滞,李世民不解的瞪着杨广半晌,终是开口问道:“陛下,您与小民说及这等机密的前尘往事……是要小民替文献皇后继续察案,然后追察出那命属牡丹的女子吗?” 没有回答李世民的问题,杨广只是看着夜空出神,“二郎,13年前的3月15日,长安城上空‘云之牡丹开遍天际,云之凤凰啸唳九天’,你可曾听说过?” “云之牡丹、云之凤凰……13年前……”李世民一边低声轻喃,一边扳着手指细细的数着,最后抬头笑道:“哦,是了,那一年突厥铁骑兵临贺兰关,父亲亲自率兵御敌。而小民和母亲、大哥等人守在太原……是以对陛下所言的那番天之异像未有耳闻。真真是可惜了,那番异像定是美极,见到的人只怕都会沾染上些许的福气,真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杨广低下头,静静的注视着李世民,看李世民眼中遗憾之神不似有假,他将手负于身后,说道:“福?哼……依那巫蛊之师所言,这番异景,无一不渲示着是牡丹女降临人世之兆!” 再度轻‘啊’一声,李世民喃喃说道:“若真如此,文献皇后只需去户部查证那天出生的女婴即是。” 轻‘嗯’一声,杨广点头,又道:“奈何……奈何……母后直至临死之际都没有察出那个牡丹女到底是谁。” “户部没记录吗?”见杨广摇头,李世民笑道:“这就是了。定是那巫蛊之人妖言惑众,故意搅得文献皇后心神不宁,他才好大发钱财……大隋天下是千秋万代的基业,怎么能够相信那些巫蛊之术呢?依小民看,文献皇后定是……多虑了。” “是啊。父皇起初也认为母后是杞人忧天……多虑了,对母后所作所 为很是不赞同……可父皇在临终之际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莫不是先皇查出来了?” “虽然不是3月15日……但那一年的3月,观音婢似乎就出生在长安……” 话未尽……杨广只是定定的看着李世民由怔到惊、由惊到疑、由疑到笑的眼神。 躲在花丛深处的我,嘴角抹过丝丝苦笑。原以为一切已随着父母的死别、艳姨娘的生离而尘归尘、土归土……不想这往事早就惹人起了疑,起疑的人居然是那个在临死之际都要诏我谨见的隋文帝。 他当初诏我谨见,只怕就是想杀了我以绝后患……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来我在鬼门关上已然走过一遭了么?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的思绪被李世民的轻笑声惊飞,只听他说道:“先皇定是多虑了,观音婢的生辰是3月17日,较之陛下口中所说的那什么‘云之牡丹、云之凤凰’的日子晚出生了两天。” “可父皇不理解的是……那一年……长孙将军为何力争亲自出使突厥?他可是突厥的宿敌,他难道不怕命丧突厥之手吗?他回朝后为什么要请辞去岭南隐居?依他对我大隋的功绩,他还怕我大隋亏待了他不成?” 桩桩件件……若再推论下去,就要接近父亲当年的苦心筹谋了。 只是那个跪在杨广面前的少年,却是镇定之极,一点也不慌乱,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长孙将军为何要远走突厥?为什么隐居岭南?这些事……小民略有所知。” “哦?” “那还是在岭南的时候,长孙将军闲来无事曾教小民骑射,看着长孙将军一身的文治武功却甘心隐居岭南,小民好奇心重,时不时追问缘由,被小民追问得紧了,长孙将军有时就透露一、两句。” 杨广对李世民的话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不再犹豫,李世民跪直了身子,字字清晰的说道:“在岭南的时候,长孙将军除却教小民骑射外,还长期教导观音婢骑射,当时小民觉得很奇怪,总是问长孙将军干嘛要让观音婢学男儿般?长孙将军时有说‘想将观音婢教导成上马能战、下马能谋的女中豪杰’之话……小民就更奇怪了,就问长孙将军:这天下自有男儿为国战死沙场,哪有让女孩儿身先士卒的道理?” 杨广听得极是认真,特别是听到李世民说出‘上马能战、下马能谋’之句时犹为激动,身子有些止不住的颤抖,急道 :“长孙将军是如何回答的?” “每每这个时候,长孙将军就总是回答:在突厥,有一个女孩儿就是上马能战、下马能谋的人。” “谁?”一边问着话,杨广一边不自觉的上前一步,紧逼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一字一顿道:“宇文千金。” 显然,杨广被李世民的话震撼到了,他硕长的身躯突地变得极是颓废,手亦是不再负于身后,而是自然而然的垂于两侧,头耷拉着,声音显得极度的遥远、细弱,“长孙将军……他还说了些什么?” “但凡提到千金公主……长孙将军对小民之问必不再多言!小民揣测,千金公主应该是长孙将军的禁忌……” 闻言,怔怔的看着李世民,杨广神情颇是失落,“也就是说,其余的你也不知道了?” 嘴角抹上一抹自信的笑,若那月华洒了一地,李世民回道:“那也不尽然。” 再次激动起来,杨广漫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李世民,“怎么说?” “高伯母素来敬爱长孙将军,她担心小民的追问惹得长孙将军伤神,是以向小民讲了一个故事。” “长孙夫人……故事……”杨广六神无主的盯着李世民。最后,他干脆在李世民面前盘腿坐下,“将那故事讲给朕听!” “是,陛下。”李世民揖了揖手,不避不闪的盯着杨广探寻、急切的眼神,他缓缓的说道:“故事的男主是一位将军,故事的女主是一位先朝的公主。将军是公主的侍卫,在他们见面的第一天,他就为公主猎了一头豹做见面礼……由于将军和公主长期守在一处,玩闹之中情意渐生,可那将军偏偏因了侍卫的身份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直到公主奉命和亲……” 那低低的、略带深沉的声音,似在叙说着无尽无际的哀愁,似在叙说着如花似月的纯粹,又似在叙说着如怨如慕的爱而不得,更是在叙说着如泣如诉的生死相隔…… 随着李世民的讲述,父亲和千金公主那份再也纯粹不过的感情流淌在了我的眼前,我似乎又看见了千金公主似涅槃的凤扇动她两翼的翅膀,翱翔在烈烈战火之中。 “公主自杀身亡,临终的遗言是期望能够回到故土,葬到她的先祖身边……可这个时候已然改朝换代,将军的新主对将军情深义重,将军即不想负公主所托,又不想惹新主起疑说他贪念旧主……左右权衡之下,将军只好向新主请辞,以自己的官职为公主换来一片墓地。” 似做了一个长久的梦,又似这个梦终于得到映证般,随着李世民的话音落地,杨广的神情忽悲忽喜,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被杨广的神情震撼到,李世民很是疑惑的看着杨广,静静的等着杨广的发问。 突地,杨广凄怆的笑了两声,“原来,公主和将军是两心相许,是彼此心心念念的人!”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这番话,大出李世民意料之外,他只是怔怔的、静静的看着杨广。只听杨广又道:“以你的聪明,你应该猜得到,其实……那位将军就是长孙将军,而那位公主就是宇文千金!” 没有回答,李世民却说出另外一番话来,“初时小民不懂高伯母为何要说这个故事小民听,随着小民年岁的增长,小民终于明白了。原来,高伯母是变相的将长孙将军的过往说给小民听,高伯母的真实用意不是为了抵毁千金公主和长孙将军,她只是想要向小民传达一个信息……逝者已逝,只要小民记住公主的节烈大义就成,终其目的是让小民不要再追问千金公主的问题以免伤长孙将军的心……” 这段往事,我很清楚。不想李世民居然缠着母亲也知道了个彻底。 杨广有些疲惫的揉着额头,缓缓的站了起来,又缓缓的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定,半晌,他才喃喃说道:“难怪……难怪高氏有九分形似……只是高氏终没有那份英姿,而观音婢,无论是形还是神……像极……像极……” 闻言,花丛中的我顿时心惊肉跳,我捂紧自己的唇,大气也不敢喘。 那孤寂的、似看透我的眼神……那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的眼神…… 那个人是━━千金公主! 李世民没有见过千金公主,对杨广此番话当然不理解,一直思绪明朗、坦言面对的他只是怔愣的、呆呆的看着杨广。 “长孙将军第一次出使突厥,留在那里一年有余,人道长孙将军和沙略钵可汗感情深厚,其实不然,其实是长孙将军放心不下千金公主……他第二次出使突厥,不动一兵、一卒、一位公主,我大隋就和突厥结为姻亲,所有的人只看到了表相,却忽视了这番表相下的内在:千金公主从‘宇文’改为‘杨’姓,突厥再怎么地也不能将我大隋朝的义公主看低,原来这是长孙将军为千金公主能够在突厥争取最好生活的唯一办法……其实,那一次,朕也想去突厥,可父皇不让……不让……” 父亲第二次出使突厥,是都 蓝继位、千金再嫁之时,若真依了都蓝可汗所请……真嫁一位隋室公主过去,那千金公主这个国破家亡的公主日子定不好过……是以,父亲能够想到册封千金为隋之‘大义公主’,实属上上之策! 只是杨广此时的神情,此时的话语,却令人颇是费解。 见杨广如梦似幻,很是颓丧的垂着脑袋……李世民眯着眼细细打量,最终,他突地睁大眼睛,那眸中分明有诡谲之光流动,他呶了呶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杨广的神情,说道:“其实,长孙将军第三次出使突厥,明义上是送安义姑姑和亲突厥,实质上也是为了再见千金公主一面,他听闻千金公主在突厥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闻言,杨广的神情不再是一惯的阴佞,而是很动容,他极度痛心的说道:“能好到哪里去?丈夫死了又改嫁儿子,以她那般烈性的脾性,能够好到哪里去?当年若不是父皇拦着我……我……我就会去突厥,接她回来。” 这个时候的杨广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我行我素、不可一世的帝王,只不过一个人世间最普通的男子,一个很是失意的男子。 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李世民也是个聪明人,揣测之下早听出杨广的言外之意,他趁热打铁说道:“果不其然,随着长孙将军第三次出使突厥,千金公主故意挑起突厥内乱,借突利可汗之手完败都蓝可汗,最后亲斩都蓝,然后……然后自杀……她只有一个请求,希望长孙将军带她回中原……” 突地站起,杨广再度走到李世民面前,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这才是长孙将军为什么请辞的原因,是不?” 果断点头,李世民回道:“长孙将军即不想负了千金公主,又不想负了先皇的圣恩……两全其美之下,他只好请辞。” 踉跄着后退数步,杨广的神情很是凄迷,“万不想,他爱她如此……并不是‘大义请辞’,而是‘为爱请辞’……他宁愿以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换来她的一片墓地!”言及此,杨广居然有些犯傻的笑了起来,“朕和他比起来,不如……不如……哈哈……不如!” 那笑声中,带着莫名的悲凉……脸颊之上,明明有温热随风吹落,折射着月之光华,是那般的晶莹剔透。 是泪…… ------题外话------ 嘿嘿,努力码字了,还差几个字,下一章节补上!群啃,莫砸! <...... 056章 纨绔派7 我的长孙皇后,056章纨绔派7 杨广居然流泪了! 不再是方才一贯从容的神情,李世民很是震惊的看着杨广。爱残颚疈 白驹过隙、尘世茫茫,往事一旦重提,原来错失彼此的不光是父亲和千金公主,只怕眼前这个撕下了平时面具的帝王,也是其中的一员…… 杨广背过身,不着痕迹的挥袍轻拂脸上的泪珠。再度转身之时,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情。“二郎,朕如你一般大年纪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也和你一般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和你一般任性……虽任性,却是尽兴的活着。” “陛下。您?” “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且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公主!” 公主?说的莫不是宇文千金? “为了追上她的步伐,我努力学习诗词歌赋……可是,更让人惊喜的是,她的骑射武功也相当高超,北周许多好男儿都不是她的对手,是以我又一力的学习骑射武功,期望有一天能够配得上她。” 北周?北周公主中,只有宇文千金能文善武!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到江南看看,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走一走汉武之时的丝绸之路,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过一过那快意江湖的日子……” 我心中一震……这……这算什么? 茫茫西域受尽苦寒却一力要重新走通丝绸之路! 偶尔要行行侠义之风,当一个为民除害的大侠! 受尽万民之怨却一力要修筑大运河! 突厥禁地中,追杀刺客后,他那一番‘无所事事’的感叹! 还有……还有透过云昭训的墓看向茫茫大地的、那望不到尽头的孤寂眼神! 那一晚的缱绻箫音…… 似乎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当她奉命和亲的时候,我整个人几近崩溃。可我知道以我的身份阻止不了……我当时唯一可以做的是要使自己不断的强大,强大得最后能够夺回她,帮她实现她所有的梦想,帮她实现她所有的愿望……” 听着人间最尊贵的帝王讲述着他内心的最薄弱之处,李世民的神情很是复杂,他定定的看着杨广,深深的锁着眉头。 “我一步步的强大了,可仍旧不能够拥有她。明知道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远嫁突厥,明知道她又要被 那个都蓝凌辱……可我仍旧救不了她。因为我的父皇夺了她宇文家的江山,因为我和她有着国仇家恨……直到听闻她过世了,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整个世界已然毁了,我一力所追求的、一生所努力的都毁了……” 我知道杨广的心中有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他夺太子之位也好、夺皇位也罢,如今得到了却反令他无所事事的秘密…… 原来这个秘密是━━宇文千金! “我得到太子之位又如何?我坐上皇位又如何?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先前这般努力想要得到的不过是权力,一个能够接她回中原的权力。可当我还没有拥有这个权力的时候,她却已然过世……” 说到这里,杨广的神情突地变得很是愤懑,他猛挥袖袍,向着苍天大笑两声,又道:“人人说朕弑父夺母……弑父是假、夺母是真,只因父皇一再的阻止我前往突厥去寻她。在沙钵略死后,她又嫁都蓝……她……她受不了突厥的恶俗,写信父皇期望父皇看在她是义女儿的份上接她回中原,可父皇的心好狠,总将她的信……我恨父皇,所以在父皇驾崩后,我占了父皇所有的妃嫔,但不知父皇泉下有知,有没有一丁点后悔,后悔当年他阻止我前往突厥之心?” 这般痛苦、纠结的神情……原来,杨广也是痴儿! 这种感情是不是犹如一个人在薄冰上独舞,舞着舞着就会掉进冰冷的水中,等到坠入冰窟中的时候才觉得冷、感到疼,最后连冷和疼都没有了,剩下的唯有麻木。 “她去世了,我唯一能够替她完成的是她的梦想。我花巨资重建丝绸之路,其实是想实现她的愿望。我不惜天下苍生牢骚满腹的仍旧促成运河的建成,其实是想实现她下江南的梦想……我才不管什么百姓劳苦、子民怨言,我只想为她……原来我不能为她任性而活,如今我就要为她任性而活,否则,我的一生会后悔……后悔……” 杨广再说些什么,我已没有听下去,只觉得眼前已然模糊,看到的所有都是雾蒙蒙一片…… 原来不管你是帝王还是普通百姓,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是这般的尽心尽兴、全身心投入,哪怕是自作自受,哪怕是自食恶果。若不能尽兴而爱,无论人的一生有多么的成功,最终都会后悔! 怀真,我终于知道了:爱情就是不后悔! 夜风缭人,也缭动着一代帝王的心,终将他不可一世、无事可做的一生倾泄而出,一切再也不矛盾,他的人生并不矛盾。 他 的一生只为一人而活,宁肯为她负了天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虽然负尽了当今的天下,但这份执着却会惠及万世子民! “二郎,年少真好。可以尽情、尽兴,可以为所欲为、不计后果。朕好生羡慕你,看到你,就像看到年少时候的朕。” 夜风再起,幽幽扑面,李世民的神情很是动容,作揖说道:“陛下谬赞,折煞小民了。” 怀着重重心事,杨广默默的看着天上的孤月发呆,空旷的场地静悄无声,只有草丛中偶尔传来夏虫的低鸣打破这诡谲的寂静。 良久,杨广缓缓回神,叹声说道:“长孙将军携观音婢前往突厥,是已经做好了和千金公主同葬突厥大地的准备,并不是如父皇临终前所说的是为了让观音婢的真实出生不被母后查觉。更因了有生之年保护不了心爱的人,是以长孙将军决定拿前途换‘此爱不得’的遗憾而隐居岭南,他这般决然放下所有,其实是意志消沉……一如朕……一如朕的无所事事……他能够隐居,朕呢?” 李世民闻言,大惊失色的说道:“陛下,陛下龙体关乎江山社稷之重、黎民百姓之福,何以说出归隐之话?请陛下三思!” 嘴角撇过苦笑,杨广叹道:“……‘情’之一字,即苦又甜,让人心甘情愿的受折磨而甘之如饴……二郎,你多虑了。朕怎么可能会归隐?如果归隐了,如何完成她的梦想?只是如今,朕大梦初醒,原来,父皇果然多虑了……” 知道杨广将话题又回归到了正题,但李世民并未很快的做出答复,只是举手作揖,疑惑的看着杨广,“陛下,小民愚钝!” “二郎,你不知道,自从父皇怀疑长孙将军从突厥归来却一力要隐居岭南后……他曾经亲自去查了观音婢的生辰,确实是3月17日,可父皇说,以长孙将军的能力,户部晚登录两天也不是不可能。” 终于明白杨广所言,李世民再次作揖说道:“观音婢是长孙将军唯一的女儿,被长孙将军视若性命,出生时辰关乎女孩一生的吉凶……恣意更改,后患无穷……这般大事,想长孙将军不会不知。再说……陛下方方言及的文献皇后巫蛊之事,小民亦是第一次听说,想来这事极是机密,长孙将军当年定然不会知晓此事。还有……先帝哪里知道长孙将军无论是‘远走突厥’也好,‘隐居岭南’也罢,其实都是为了千金公主呢?” 惨笑两声,杨广硕长的身躯颤抖如筛,“是啊,是啊,都是为了千金。并不是父皇临终前 所言的是为了带观音婢脱离长安险境的原因……” 见杨广已是赞同了他的观点,李世民再度趁热打铁的说道:“方方听了陛下言及的‘云之牡丹、云之凤凰’异像,小民只当是吉兆……将心比心,世上之人只怕都会认为这番异像是吉兆才是!若那天真有孩子出生,所有的人只怕都会将那天出生的孩子当富贵儿来养着……依此类推,若观音婢真出生在3月15日,长孙将军高兴都来不及,哪还有隐着、藏着或者晚登录两天生辰的道理?所以说,小民极是赞同陛下所言,先帝定是多虑了。” “好在那个时候朕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之辈,对父皇的叮嘱从来不屑,甚至认为父皇是杞人忧天,不但未遵父皇之命杀掉观音婢,而且还重用了长孙将军……只是如今……也许是朕上了年纪的原因,也开始杞人忧天了,不瞒你说,朕曾经想要将观音婢嫁予昭儿为妃,观音婢的名字在选妃宝册上名列第一位。” 出其不意,李世民瞪大眼睛看着杨广,喏喏说道:“可是……可是……小民和观音婢的亲事早就订了啊。” “可偏偏的,无论朕如何的想将观音婢拉入我杨家做我杨家的儿媳妇,可观音婢离我杨家却是越来越远……远得朕不得不担心,不得不害怕,不得不时时的想起父皇的临终遗言……” 闻言,李世民怔怔的看着杨广,翕着唇,终是轻声吐道:“陛下,您……是不是……您也多虑了?” “长捷法师替你们二人所卜的命格一个是‘济世安民’,一个是‘贵不可言’……若说原来,朕和长孙将军的关系极好,朕可以忤逆父皇的遗诏留下观音婢……可现在,朕却不想让观音婢嫁给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依你们两个这般的贵格之命,一旦结合……定会对我大隋产生影响。” 原以为只有我一人的命被皇室忌惮,原来他自己的命亦在皇室的忌讳之中!终于明白杨广的言下之意,露出讥讽的笑,李世民淡淡的说道:“说来说去,陛下还是希望小民娶花滕公主?” “你若当了我大隋的女婿,再贵的命也说得过去。” ------题外话------ 谢谢yesican、落suixin00、5698708及所有被隐蔽了名字的朋友们的评价票、月票、花、赏,鞠躬谢谢! <...... 056章 纨绔派8 我的长孙皇后,056章纨绔派8 杨广的话,透露着不容反驳的斩钉截铁。爱残颚疈同时,也是向跪在眼前的人暗示着,再‘贵’的命,只能为大隋而生,若不然,宁肯毁之! 明晓杨广话中的软硬兼施,斟酌一刻,李世民字字清晰的说道:“陛下,您是真怕那些命格之言了吗?您真的再也无原来年少时期的雄心壮志了吗?这世上有贵格之命的又何止小民和观音婢二人?陛下要杀尽这天下所有的贵命之人吗?陛下有没有想过,大隋有这么多的贵命之人,其实是天降祥兆啊。” 被李世民的连番质问拿住,对李世民的最后一句话犹为不解,杨广问道:“祥兆……怎么说?” “突厥也好、吐谷浑也罢,它们那里为什么连连干旱、连连大震?因为它们那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命格尊贵之人降生。它们那里为什么没有命格尊贵之人降生?那是因为它们那里不受老天的眷顾。我大隋为什么国富民强,为什么贵格之命的人曾出不穷?是因为我们大隋受老天的眷顾。所以,陛下,您不但不应该将那命贵之人当作皇室的大忌,而且应该将他们看作是老天赐予大隋的祥兆啊。” 显然,杨广被李世民的话所震到,只是定定的看着李世民,半晌方恍然大悟,“原来,也可以这么解释?” “呃?” “昭儿说,你若能封王拜相……定也是济世安民的命,那观音婢成为王妃或者宰相夫人也就是贵不可言的命……昭儿啊昭儿……你……你……” 眼见着杨广眼神有些迷离的要摸上自己的脸颊,李世民唬得跪着往后移了两步,“陛下!” 猛地清醒,杨广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二郎,你和昭儿好像……好像。都是一个心眼儿的主。只是……昭儿柔情似水,你却热情似火。” 脸露惊惶,李世民颔首作揖,“陛下谬赞,小民哪及太子殿下之万一。” 直至现在,杨昭的太子身份仍旧保留,杨广仍旧没有确立太子人选。而且杨广对杨昭所出的几个孩子疼爱有嘉,朝中屡有传言,大隋不会再出皇太子,只会出皇太孙! “二郎,知道为什么在所有的公主中,朕素疼花藤?” 杨广猛然转了话题是何用意? 紧接着,我明白了,杨广仍旧没有放弃,他准备对跪着的人诱之以利。 依杨丝蕊在皇族中的地位,只要李世民答应娶她,之于他而言,哪怕是一人 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触手可及! 那样,正好就应证了方方杨广所说‘再贵的命也说得过去’的话! 想必李世民也明白了杨广的意思,但他就是不想捅破,是以轻声答道:“定有可爱、可疼之处。” “因为,她……太像朕。” 这话……令躲在暗处的我和仍旧长跪着的李世民同时吃了一惊,只听杨广继续说道:“随着她年岁增长,她的性格越来越像朕……这也是朕御封她‘花藤’的原因。” “小民愚钝。” “花藤出生的时候,菟丝花开得正是旺盛……而随着她长大,她的脾性却越来越似那离不了青松的菟丝花……” 只能依附青松而活的菟丝花,在青松毁灭后亦会失去生命,它的一生,只能缠绕着青松而活! 花藤、花藤,菟丝花缠绕织就的藤之花蔓…… 原来如此! “朕也是菟丝花,朕的生命中也有一颗青松……只是如今,青松不再……朕知道青松不再对菟丝花而言的痛苦,朕又怎能眼见自己的女儿再受此折磨?” 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如他一般情碎一地、重蹈覆辙……拳拳父爱展露无余! 正所谓诱之以利、动之以情…… 只要李世民点头,帝王的偏宠、触手可及的权利唾手可得! 见李世民始终以一副不可理谕的神情看着他,杨广妥协叹道:“再说在海中,你和花藤水中有接触……花藤是女孩儿家,又贵为一国公主,你总不能不给说法。” 李世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字字珠玑的说道:“陛下是逼小民未娶亲先纳妾吗?如果陛下愿意,小民先纳公主为妾也无不可。” 妾?我的嘴角抹起微涩的笑意,这个时代,终是不可避免的话题……只是他的话,明显是‘将’杨广的‘军’,这个时代,以公主之尊,怎么可能位居妾位? 果然,杨广大声喝道:“妾?”眼见李世民坚定点头,杨广又道:“你……花滕是公主,怎能够当妾?要当也是元配、正室!” “那观音婢呢?观音婢何错之有?就这般解除婚约,让世人如何看她、待她?她在世间再如何立足?” 在这个时代,解除婚约的女子会被视为无德、无品、无行之人,是要受尽万民唾弃的人……这一点,杨广也清楚之极。是以,在听到李世民的连番质问之下,他淡声说道:“朕素 疼观音婢……加之你们二人有亲密之实……只要你点头同意娶花藤为妻……至于观音婢……朕许她为你的妾室!” 语毕,杨广以一种‘我意已决’的神情看着李世民。 四肢百骸,遍体生寒……在这个时代,妻妾代表着‘尊卑’两种身份,但……之于我这个拥有21世纪思想的人而言,妻也好、妾也罢,都是一个道理,没有分别。 只是万不想杨广的如意算盘打得真真是滴水不漏。 杨丝蕊做正室,注定了李世民那‘济世安民’的命只会为杨家效劳。 我为妾室,再贵的命也矜贵不到哪里去,上面始终有一个杨家的公主罩着我的命,我再贵的命也只是为杨家的公主添光彩! 但如果现在李世民不答应杨广的主意,那……我连妾室的身份也不会有。 以我和李世民有过‘亲密接触’的行为,大隋将再也没有男子愿意娶我了! 我在大隋将孤老终身! 孤老终身……也好! 我撇嘴一笑,看向远处那两个目光交错,对望良久的两代帝王。 李世民不笨,几个转折下也考虑到了杨广的种种算计,他失神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观音婢为妾?” 没有反对,杨广点头。 “陛下可曾听说‘百行孝为先’之句?” 不懂李世民何以问出此话,杨广不答反问,“听过又如何?” “小民不能罔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事既已订下,哪有更改的道理?再说这事若让天下人知道,只怕都要说皇室拿权压人。” “自古忠孝难两全!遵循朕的旨意,视为忠!” “忠孝不可分。孝者忠之前提,忠者孝之必然,两者缺一不可。小民若罔顾父母之命,当被视为不孝之人,陛下以后又怎能相信小民的忠心之举?天下人又如何相信小民是忠君之臣?” 再度被李世民的反问拿住,杨广半晌作声不得。“二郎,你……你和观音婢……是不是……是不是早已两心相许?” 闻言我悚然一惊,如果李世民回答‘是’,那我们二人死定了。在这大隋,男女私情堪比凌迟! “小民只知道,观音婢无辜。订亲这么些年了……若负了观音婢这么些年的等候,小民情何以堪?” 他的旗帜倒举得高调! 谁等他这么些年了? 这回答……真真是玲珑剔透…… 心中又笑又恼,五味陈杂,一时间,他数番救我、护我的场景一一涌入脑中…… 如今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其实也是为了救我!还有方方的机智判断,无一不是为了我寻求活路! “我看啊,姑爷不简单啦。虽然他忤逆父母之命私自订下姑娘,可所有的事他都一步步、有计划的实施完成,让人不得不随着他的步子走下去,即便是一世英名的唐国公也不得不屈服。” 秦妈妈的话一一回映进我的耳中! 他素来就是个说一不二、打定主意就不会罢休的主! 杨广这边,他拿李渊夫妇来搪塞。 李渊夫妇那边,他用他的命相威胁! 两边的理由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让人抓不着把柄。 “二郎,让朕说你什么好?” 见杨广只是一迳的苦笑摇头,明显有妥协之态,李世民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杨广。 “当年,如果朕的立场再坚定一些,朕有你这般不畏皇权压顶的勇气,也许她就不用远嫁突厥。如果朕那个时候在父皇的面前能够义正辞严,也许我就能够去突厥接她回来,也就不用有现时这般多的遗憾……罢了罢了,一如你所言,花藤即是你的主子又是你的妹子,你救她无可厚非。再说,观音婢是长孙将军唯一的女儿,长孙将军替朕做了那么多的事,朕又怎么忍心这般待她的女儿?罢了,罢了……花藤之事朕当再不提及。” 如阳光般的笑漫上李世民的眉梢嘴角,他伏首于地,“谢陛下。” “只是观音婢……现在若将她许配予你,朕还有些舍不得,再过两年吧,朕要将她再留两年。” 出其不意……一双明眸清澈若溪流婉转不憩,李世民眼中闪动着诡谲的光芒,一番思量之下,李世民再度伏首于地,“陛下,小民如今前来江都说及亲事,实因母亲病重已入膏肓,想见观音婢一面,想看到观音婢成为李家的媳妇……” 不待李世民将话说完,杨广直是摆手说道:“好了……江都的事一了,朕会摆驾太原,到时候朕再看情形而定。” 最难揣测帝王心! 今天能够争取到不再提及杨丝蕊之事已是完胜,如果再一味的求两全,必然会引起杨广的反感,李世民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是以急忙叩首:“是,陛下!” 怔怔独 立场中,半晌之后,杨广似乎有些疲惫不堪,他再度缓缓的走到石桌边坐定,看向仍旧跪着的李世民,“事情即已解释清楚,不必跪着了!” 李世民应了声“谢陛下”后站了起来。只是跪了两天两夜的人,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踉踉跄跄。 黑暗处,我伸出手……继而我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震惊! 我是想搀扶他一把? 咬了咬唇,缩回手,我定定的看着他轻揉着膝盖。 如果……如果除却现在的特殊情况,要是在平时,我会搀扶他吗? 如果方才是我踉跄着站起来,无论是何种时候、何种情形、有什么人在场,他一定会伸手扶我一把吧? “陛下,更深露重,夜凉寒薄,让小民送陛下回寝宫可好?” “你去罢……朕想再坐一会。” 李世民犹豫一番,终是长身揖手,“小民告退。” 眼见李世民远去的身影,杨广突地开口说道:“二郎,明天和朕一起去白塔寺进香,朕想替她求个平安转世。” 身子一怔,但很快的明了杨广言中的‘她’是谁,李世民应了声“是”后再度告退。 <...... 056章 纨绔派9 我的长孙皇后,056章纨绔派9 回到寝房,只觉得再度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四肢百骸软绵无力。爱残颚疈我静静的靠在床头想着心事。 看来,依他的执着,我和他的婚事只怕终是躲不过历史的洪流了…… 一想到自己将要嫁给一个未来的皇帝,矛盾的情结全部涌上心头,忽悲忽喜,心中烦乱,一时热乎乎的,一时又冰凉凉的,总而言之就是极度的乱糟糟、不舒服! 见我久久闭目沉思,知道我心绪不宁,秦妈妈凑近我耳边,“姑娘,都打探清楚了……紫萍出生在江南水乡,她的父亲是渔民!” 心中一顿、一紧,我睁眼看着脸上寒意尽泛的秦妈妈,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紫萍会泅水! 果不其然……她拼命的将我当救命稻草是为了置我予死地! 我死了,好事了谁? “姑娘可明白了这中间的玄机?” 那天,如果我真溺死海中,‘见山楼’中的一应人已然看到杨丝蕊伸手救我的一幕幕,必不会怪罪到她,最终只会杀一个拉我入水的紫萍! 万不想紫萍舍命也要为杨丝蕊争取如意郎君。 难怪……难怪小船之上杨丝蕊明明拉住了我的手,最后却比我先掉入海中! 我自嘲过我的揣测,却原来我不是小人! 柔弱的公主为了一见钟情,不惜杀人! 一时间,杨丝蕊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拿着罗帕羞怯的掩嘴而笑……再或者一双明眸似蝶般的闪着无辜、委屈之光的情景一一回映在我脑中。 人真真不可貌相……她居然要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并且杀人于无形! 只是这件事,再查也罔然! 依紫萍不要命的忠心,必不会供出公主,她只要一句‘奴才虽出生渔民之家,但并不会泅水’再或者一句‘宫中生活得久了,早忘了泅水之事’搪塞,反倒会让所有的人觉得我在无事生非! 在21世纪,这种事你得拿出证据。 在大隋,谁敢生皇家的事非呢? 在李世民这件事情上,杨广这次没有如杨丝蕊的愿,心中必有愧疚,依他对杨丝蕊的疼爱……只怕会想着用另外的事情逗她开心……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妈妈,您去睡吧,我知道了。 ” “是,姑娘。姑娘也早些憩息,考虑多了,伤神。好不容易好了的身子……”秦妈妈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我躺下。 担心那耀眼的烛光刺着我的眼睛,一如以往,她将灯罩罩上,而后出门而去。 虽然不如白天光亮,但也有着一室淡淡的烛光,不刺眼,且很温馨。 心中有事,辗转反侧,昏昏沉沉、要睡不睡之际,‘噗哧’一声,低低的轻笑声响在我耳边。 我震惊的睁眼,就看见一张俊脸离我的脸仅有一公分之遥,熟悉的清雅之气直扑我的鼻端。 天亮了?这么快?我‘倏’的起身看向窗外…… 漆黑一片! 趁着我坐了起来,本是蹲在床沿边的人相当潇洒的撩袍坐到床缘,笑看着我,指着一室的烛火说道:“诶,还和原来一样?” 李世民知道我惧黑的事,是以我没打算否认。只是怒看着他,“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私会的最好时候啊。” 看着他云淡风轻、不以为意的脸,我又有一种想伸手掐死他的冲动,可想着这几天他为我所受的罪,我心又软了,明知顾问说道:“不是说你跪在临春阁?” “陛下说我太有耐性,实在是不忍看着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人跪在那里伤了整座行宫宫女的心,连服侍他都分心了,不得已,他只好放过我。” 明明方才经历了一番生死,在他的嘴中为什么就这般波澜不惊?是天性使然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觉得眼皮在不停的跳动,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推着他下床,“走,走远点,别惹我。” 谁说红颜是祸水,我还没准备祸害他呢,已有觊觎者开始祸害我了。他的那些个烂桃花,都开始成为我的劫数了。 出其不意,被我的蛮力推下了床,他带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直是拍着他的一身衣袍说道:“瞧瞧,这身行头如何?” 明明在临春阁跪着的时候穿着一袭青衣,如今他倒是一袭月牙白袍,一根青色绦带,头上插着一枝碧绿的竹簪,虽然朴素,但这套行头穿在他的身上,居然也有一种清贵、不可冒犯之气。我点了点头,“还行。” “什么还行?”说着话,李世民再度撩袍坐到床缘边,往我的面前靠了靠,“是不敢说实话吧。” 语毕,摆出很‘酷’的神态,意思是要我不吝赞美 之词。 自大的人我见过,但如此自大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我再度推得他离我远些,“你到底让不让人休息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来看你?” “明天再问。”现在太晚……而且此时、此地有些暧昧,惹得我的心有小小的窒息。 “你觉得我这一身行头有没有道家风范或者像一个潜心修佛的弟子?” 瞧那神情和动作……明明起先是一副纨绔不羁的神态,如今偏偏又似翻书般的变得礼仪有嘉起来……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撇嘴说道:“就是不知这番‘循规蹈矩’之态能够维持多久?” “你是说我道貌岸然吗?可告诉你,我一直都是有规有矩的人。” 至少我的记忆中,你从来就不是……我腹诽着,没有出声。 他用胳膊肘儿拐了拐我,“明天我陪陛下去白塔寺进香,你去不去?如果去的话,我带你去。” “不去。” 知道他没有离开的打算,我只好主动的下床,免得他压迫得人不舒服。 “为什么不去?”他有些不依不饶的跟在我身后,继续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 本已走到书桌前的我回转身,“为什么?” “你都带着公主偷溜出行宫了,这天上掉下来出宫的机会,你没有理由不喜欢。” 我讪笑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要我将公主也带上?” 眼中突地华光流转,似闪着熊熊烈火,他伸出双手将我圈在书桌前不能动弹,有些咄咄逼人的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救你却救了公主?” 这阵阵气息逼得我一阵阵的心悸,我倔强的扭过头,“我不记得那个时候的事了。” “一如岭南,你也说不记得。”他伸手扭过我的脑袋,强迫我与他对视,又道:“观音婢,你知不知道,但凡你说谎的时候,眼睛眨得特别的厉害。” 有这种事吗? “观音婢,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趁着他懊恼之机,我委身从他的胳膊肘儿底下溜出来,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中,随手拿了本书,“我没有躲着你。是你太不讲忌讳。再说,我们未必会成夫妻。” 杨广的两年之限,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再说终是私订终身,李渊夫妇还没同意。 也许是懊恼这椅子将他与我隔开,也许是因了我的话……他很是生气的将太师椅拖得‘咯吱、咯吱’的响,终是迫得我再度和他面对面,并将我成功的圈在太师椅中,正色说道:“谁说我们不会成为夫妻?我此番前来扬州就是奉父亲之命迎你去太原成婚。” 李渊同意了? 看出我眼中的震惊,李世民眼中有些许的伤痛,“母亲病重,想见你一面。她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我和你成亲。” 知道窦氏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更知道此时他眼中的伤痛代表了什么,我合上手中的书,“窦伯母她……”真的病入膏肓了? “我当初所为确实惹得父亲震怒,可母亲一直是支持我的。是以这么些年来,母亲在父亲面前为我说了不少好话。再加上祖母也看好我们,她老人家亲自作主,命我将你带回太原见母亲一面。父亲素来孝道,不敢违逆。” 原来是独孤老太君……我讪笑看着他,“然后你就一路从太原打来了?” 本一直咄咄逼人的人俊颜上抹过一丝红润,扬着下颌说道:“什么是打?是路见不平好不好?还有你们,知不知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说法,那天就那般跑了,也不管那佟掌柜父女的死活?” “你不也是拔刀相助、侠义心肠吗?” “所以我善后之后再来寻你们,你们已是不见了踪影。知不知道,本不想管那档子事,可……第一眼看着你就觉得很熟悉……特别是你说你唤‘明珠’的时候,我心中很是欣喜……” 原来他对我也有熟悉的感觉,只是时间改变了我们的容颜,都有些不敢确定对方。 也许是方才拖椅子的声音惊动了秦妈妈,外面传来她的‘姑娘’之声,只是紧接着传来三哥‘无妨,是姑爷’的话。 三哥居然这般赞成我和李世民的‘私会’……一时间,我心中懊恼又起,不想就这般被他圈在椅子中,我推开面前的人站了起来,迳自往床榻方向走去,“三哥越来越不像话,这般护着你。” “他是我的结拜兄弟,又是我未来的三舅子,能不护着我?”说着话,他再度追上我,“诶,明天,你到底去不去白塔寺?” “说了不去。” “我还想替我们二人求个姻缘签呢?” 就算那个独孤老太君有命,李渊不得不从……就算窦氏爱我之极,为了完成她生前之愿我必须嫁眼前人。可如今我的一切 都掌在杨广的手上,他放我就能活,他不放,我的未来还不知会在哪里,再加上身边这不依不饶之人的桃花烂极……想到这里,我有些气馁的说道:“什么姻缘?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话方落音,只觉得一个踉跄,我整个人趴在了床榻上。 我怒极回头,“你居然又推我?” 他二话不说,迳自脱了我右脚上的木屐,直是抓着我的脚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脚上的牡丹为什么独有我能够看见?” 说话间,方才还怒气冲冲的人却是盯着我的脚板看得有些失神。 因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脚上的牡丹,再加上他总是那般的肯定……是以我怀疑我脚上的牡丹会不会是一时有、一时无……他总是好运气的看到了‘有’的时候。 瞧他那神情……莫非我脚底的牡丹又出现了? 不再责怪他推我之举,我急忙坐定将脚抽了过来细看。 明明一如原来,什么都没有啊! 看我的神情,他叹气坐到我的边上,柔声说道:“观音婢,你是看不见的。” “为什么?” “长捷法师告诉我,天底下,只有我一人能够看见,包括你本人都不能。” 长捷法师?什么时候的事? 似乎知道我眼中的疑问,他继续说道:“元霸在净土寺的时候,我曾经去过,还大病过一场。也就是那一次,我问了长捷法师‘为什么我看得见某些人脚上有牡丹’的话,长捷法师只是笑看着我说‘那是因为你和那个人有缘’。” “有缘不一定是姻缘。” 闻言,他的脸上升起丝丝戾气,伸手拽着我说道:“这就是姻缘,这叫姻缘天定。” “是你自己定的好不好。” “你是怨我私自作主定下你吗?” 其实他的私心所为也是为了救我的命……看着他眼中升起的寒,心中一怯一软,“没,没有怨啊。” “那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不和我说话?还不承认我们是未婚夫妻?” 看着他由寒变得极委屈的神情,我讪讪说道:“我总认为,这种事儿吧,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是这样啊。”他笑了起来,那层层戾气、寒气不翼而散,委屈之神也不翼而飞,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你放心,这一次,我让陛下亲自为我们主婚,看爹还有什么话说?” 杨广主婚? 他现在的神情代表着什么…… 一时间,21世纪那些未婚同居的典型案例一一闪入我脑中,那些人后来就算没有爱了也不得不成婚,目的是为了对后代负责。如果眼前之人也做出那21世纪的事来,就算我们是未婚夫妻……在这个时代只能称伤风败俗,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有些颤抖的直往床榻里侧退去,“你……你打算做什么?”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略带些调侃的语气,眼中闪着揶揄的光看着我,一把抓住我还没有缩进床里侧的右脚,继而一如小时候般,在我的右脚上轻轻的挠起来。 “别……别……放开,痒,痒!” “知不知道,你这朵绿牡丹,就是为我开放的。”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不敢恣意的笑,憋得真是难受,我的声音带着难受的颤抖,“你再不放,我恼了。” “说,明天去不去白塔寺?” “去,去还不成?”再不放,我又要笑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了。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我的脚,正色说道:“以后不许再刻意的躲着我了,一看到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什么老鼠、什么猫?要不是觉得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要不是觉得你虽然骄傲、自负,但好歹处处透露着真诚、纯粹,至于我这个拥有两世思想的骨灰级人物事事忍让、处处妥协?最后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你倒是说话啊。” 他的声音刻意的压低,但隐隐的有着不可拒绝之势,我急忙抛却方才的想法,有些浑不对题的问道:“说……说什么?” “不许再躲着我了。” “没有的事,谁躲着你了?” 他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着似星的光芒,里面透着无尽的挑衅和丝丝得意,用手比划着说道:“从床上到床下,从床下到床上……” 这话说得真是暧昧……‘嗡’的一声,两世级骨灰的人也始料不及,我恼火说道:“行了行了,不管有没有,按你说的办即是,简直比我三哥还罗嗦。” 李世民听了,一时间那眸子中又堆上了层层乌云,“我真不知再该拿你怎么办?好了好了,我方才说的你都听进去了没有?” 和他在一起,再怎么清白的事也会变得不清白,若想事情早些结束,只有保 持一惯的妥协立场……想到这里,我急忙点头,“一定一定,你说的我一定遵照,决不违悖。”看着他似笑非笑、双唇翕合,我再度肯定的答道:“真的!” “去白塔寺的事不要让花藤公主知道了。” “好。”我点头如蒜,但又问道:“可采荷的时候,她和我说过,陛下同意她前往白塔寺进香,而且似乎还要你作陪……” “有这种事儿?”见我肯定的点头,他呶嘴想了半晌,又打了个响指说道:“那白塔寺中,我就得重新安排一下了。” 白塔寺?安排? 我震惊外带好奇的抬头看着他泛着琉璃色彩的眼光,又不自觉的看向他的下颌,显然方方刮过胡须,还留着青青的痕迹…… “你和花藤是好姐妹,这事可不能和你说……” 好姐妹?是把我往死里整的好姐妹吧?一个觊觎着你的好姐妹,一如多年前欲置我予死地的杨曼青一样…… “怎么老是神游天外?你是怎么长大的?”语毕,他直是一把拽了我,我的身子就这样一把被他拽出了床里侧,拽到了他的怀中,还由不得我惊叫,他再度盛气凌人的问道:“我方才说的你可都明白了。” 方才说什么了?可看着他阴阴的目光,又不想过长时间的溺在他的怀中,我直是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唉,算了。瞧你的脸红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又发烧了?”语毕,他直是伸手摸向我的额头,“果然,比我热许多。我待会子让秦妈妈熬些姜汤予你喝,你要全部喝下再睡,知道不?” 没有任何犹豫,我再度点头如蒜,“知道。” 似乎对我的极度配合很是不满,他有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最后叹声松开我,“你如此听话,我倒有些不自在了。” 一时间,我觉得相当的委屈,“要我听话的是你,如今嫌我听话的人也是你。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应该怎样才能令你满意?” “唉呀,我也不知道。”说着话,他似乎有些烦燥的站了起来,在屋子中左右走动,接着又撩袍坐到我的边上,盯着我瞧了半晌,最后将我推到床榻上,一把将锦被盖住我的头,“好了,你休息吧,明天我来接你。” ------题外话------ 请假! 估计有三天时间不能更文! 群抱……原谅则个! 提前祝朋友们元宵节快乐! 下一章节见! <...... 057章 玉龙子1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1 四明山。爱残颚疈 位于扬州东南方向,绵延百余里,远远看去,有两座山峰最为陡峭,似利刃直插天际。 白塔寺位于其中一座主峰上,隐约可见香烟缭绕,云蒸霞蔚,颇有人间仙境之感。 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禅院钟声,看着时不时翱翔山巅的山鹰,杨广笑指着主峰方向,“好一派人间福地。” 因杨广是为千金公主求平安转世,为了避免太多人的注意,随行的仅李世民、杨丝蕊、我、高山四人。 一路行来,走走停停,约摸正午时分,我们才爬上主峰。 崇山峻岭之间,一座宏伟的建筑就那般呈现在我们一众人眼前。 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沐浴在正午的烈日之下,显得分外的沉寂肃穆。 巨大的匾额上,‘白塔寺’三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刺着我们的眼睛。 山门上,爬满了枯藤、荆棘,更道出这千年古刹的厚重。 山风吹来,半天的劳累、燥热一去无踪。 一位银须、银眉的长老含笑伫立在山门前,向着我们一众人施礼。 杨广合掌回礼,“大师可是明慧大师?”见那长老含笑点头,杨广再度合掌施礼,“明慧大师好,小可阿么,佛的弟子,前来谒佛。” 语毕,他又指着我们一众人说道:“这几人是小可的家人。” “诸位施主一路劳顿,敝寺已备好解渴、解燥、解暑的斋饭,各位施主请。” “来这里是拜佛的,哪有先祭五脏庙的道理?” 因了杨广的话,明慧大师一笑,挥袍,“请。” 由于这四明山山高路险,再加之这白塔寺建在四明山的主峰最顶端,来回要花费太多时间,是以来这里上香的人不是很多,这白塔寺显得静极。 “前朝武帝时期,敝寺被毁,一座名刹倾刻间灰飞烟灭。幸先帝兴佛、传我佛教,亲自督造,这才有了敝寺今日的香火……瞧,那座‘藏经阁’就藏着先帝赐的万卷佛书……” 明慧大师在带我们一一参拜如来、天王等神像的同时,还津津乐道的讲述着白塔寺在灭佛运动中是如何被毁、如何兴起的过往,可以说,这座千年古刹在经历了灭佛运动后依然傲然的挺立尘世间,不得不说是隋文帝兴佛的功劳。 “ 将近末时,这日头越来越毒了,诸位施主,老纳已命小徒备上了斋饭、厢房,诸位施主随小徒前往即可,老纳要做功课,不能奉陪了。” 明慧大师的名声、地位仅次长捷法师,我们自是不敢怠慢,闻言急忙合掌施礼,“有劳大师了。” 那个小和尚机灵得紧,眼见着明慧大师远去,他急忙做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我们一众人随他而行。 用过斋、选好各自的厢房,稍事休息后,杨广兴致不减的问道:“小师傅,听说你们这寺中有姻缘签,极灵,先前我们走过那许多宝殿,怎地未见?” “回施主,姻缘签的宝殿供奉的是观音大士,那殿宇在副峰之上,施主若要求取姻缘签,需得到副峰去。” 随着小和尚手指的方向,我们齐齐看去,原来就是另外那座亦是直插云霄的山峰。 看了看高挂天空的日头,杨广沉声说道:“一去一回,约多长时间?” “两个时辰。” 听着小和尚的回答,杨广看了看杨丝蕊有些惨白的脸,“花藤,那地方太远了,你不去也罢,就在厢房中休息。高山,你陪着花藤。” “那父……爹呢,是要让二表哥和观音婢陪同前往吗?” 杨广轻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杨丝蕊咬了咬唇,轻声说道:“女儿也想去。” 这公主是一时半刻也离不得李世民了,更十分的‘害怕’我和李世民一处,生怕我和李世民会生分了她…… “那……山高路远,你的身子可吃得消?” “观音婢吃得消,我就吃得消。” 看着杨丝蕊倔强的眼神,杨广轻叹了口气,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那好,那就一同去罢,到时候,不许叫苦。” 闻言,杨丝蕊惊喜的笑了起来,一时间,又可以见她微颤的睫毛中隐隐含着粉泪。 在那小和尚的带领下,我们寻了条捷径,一径往副峰的方向走去。 巍巍四明山笼罩在一片烈日炎炎之中,古木森森、万壑流泉。伴着时不时吹来的夏风、溅着时不时随风而至的山泉,这夏的暑气倒也不似先前想像般的猛烈。 从未出过这种体力活的杨丝蕊,早就娇喘不止,脚也跛了许多。但她倒也坚强,只是一径的咬着牙,不紧不慢的随行在我们左右。 因了她‘蓄意谋杀’的缘故,我对她冷了许多。 直行至一座铁索桥前,小和尚驻脚,对着杨广行礼说道:“施主,我寺中有规定,寺中人员未得方丈手令,只能行至此处。” 杨广脸色颇是诧异,“为何?” “那副峰上供奉观音大士的宝殿名唤‘碧云庵’。” 原来是尼姑庵,不想小小一座四明山上,即有寺庙也有庵堂! 从小和尚的口中我们得知,碧云庵的师太名唤‘慈云’,亦是修行有成的佛门弟子,和明慧大师友情甚深。碧云庵隶属白塔寺,这也就是外界传闻为什么白塔寺的姻缘签极灵的原因。 “施主,你们过了这座铁索桥,有一座茶肆,施主觉得累的话,可在那里先休息、休息,然后再去碧云庵。” 知道寺院的规矩,也不难为小和尚,杨广摆了摆手,“去罢!我们知道了。” “按这个时辰来看,施主到了碧云庵,只怕是申时了,施主是打算在碧云庵用斋还是回白塔寺用斋,如果是回敝寺用斋,小僧会让斋堂多备一些斋饭。” 按小和尚所说的时间,我们申时到碧云庵,至少要到酉时方能重新回转到白塔寺,正好错过了饭点。 想到其中的原因,杨广笑道:“还劳贵寺多准备一些,我们回贵寺用斋。” “是,施主,小僧知道了。” 送走小和尚,杨广率先踏上铁索桥。 说是铁索桥,还不如说是木板桥。它仅用三根硕大的铁索拉在两座山腰之间,上面铺以木板,两边仅用绳子结成护栏,走在桥上面,摇摇晃晃的,一个不小心,随时有被山风吹下去的可能。 杨丝蕊似乎极度的惧高,颤抖着身子想要靠近李世民。但李世民相当灵活的靠近到杨广的身边,做出十足的护着杨广的架势,另外一只手,却是十足的防护,以防我掉下铁索桥。 高山一路上受杨广的叮嘱,时刻的保护在杨丝蕊身边,此时见她身子颤抖,急忙伸手相扶,“公主,小心,老奴扶着公主。” 见李世民保护着自己的父皇,杨丝蕊只是咬了咬唇,任高山扶了,小心往桥对面走去。 站在铁桥上,向四面看去,隐约可见白塔寺和碧云庵的飞檐走阁,桥下面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轰鸣之音,想必有一溪流呼啸着从桥下穿过。 一如小和尚所言,过铁索桥后不久,果然看到一座茶肆,上写‘菩提’二字,就那般静静的立在山腰间,有种‘遗 世而独立、不沾半点尘埃’的感觉。 “陛下,我们在那座茶肆稍事休息,恢复体力后再走。” “好!就在那茶肆用些点心、喝口茶,解解闷气和疲乏……然后一鼓作气爬上碧云庵。” 茶肆不大,但很古朴,里面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看得出都是上山、下山进香的香客抑或山中打猎的猎人。 许是沾了白塔寺、碧云庵的光,这座菩提茶肆虽不大,但那院子中种植着数株菩提树,满树的叶子将夕阳的余晖遮得严严实实,站在树荫之下,但觉阵阵凉风袭来,吹去一夏的闷热。 我们一行人围了个石桌,点了几样点心和茶水,就着这满山的风品点品茶。 杨广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李世民一如小时候会言谈,几句闲话和不着边际的献媚之词早将杨广惹得笑意连连,而杨丝蕊看李世民的眼光,唉…… 杨广又叫来那茶肆的老板问了许多关于姻缘签的话,那老板亦是健谈,和杨广讲了许多碧云庵中‘心诚则灵、姻缘天成’的典故,直惹得杨广兴致更浓,更坚定了上碧云庵的心。 用过茶水,看天色不早,杨广和茶肆老板又说过几句客套话后,起身告辞。 一如那小和尚所言,直至申时,我们才到达碧云庵。 相较于白塔寺而言,碧云庵小了许多,但古朴、厚重、苍翠之感一点不逊于白塔寺。 详细的问过一些情形后,知道我们是来求姻缘签的,慈云师太和蔼的命一个小徒弟将我们领到姻缘堂。 姻缘堂中供奉的是观音大士,黄幔重重之下,法像庄严。 一一拜过观音大士之后,那小徒弟从香案上拿过一支竹筒,“施主,这就是姻缘签,心诚则灵。” 李世民不以为意的将竹筒拿到手中,“是不是真的……莫不要骗我们才是?” “二郎,菩萨面前,休得胡言。” 耳听杨广训斥李世民,那小徒弟只是撇嘴一笑,合掌说道:“佛门不打诳语。” 李世民呶了呶嘴,不再作声。只是将手中的竹筒递到杨广面前,“老爷,您这般信的话,您先来。” 带着严肃的神情,杨广庄重的从李世民手中接过竹筒,跪在了观音大士的面前,轻摇了几下,一支签文从竹筒中蹦了出来。 急忙将竹签拾起在手中细看,杨广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 坐在左首香案前的一个老尼姑合掌站了起来,“贫尼看看。” 杨广看了眼那个一直领着我们的小徒弟,只见那小徒弟指着那老尼姑解释道:“这位是敝庵的静云师太,是专为签文解惑的。” 闻言,杨广急忙恭敬的合掌施礼,最后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签文递到静云师太手中。 仔细看过签文,静云师太直是叹息说道:“难得难得,施主如此痴心,定能求得一世的姻缘。” 闻言,杨广眼中荡起丝丝惊喜,“师太,怎么说?” 静云师太将签文再度递到杨广的面前,说道:“从这个签文上来看,施主和今生挚爱因了各种原因错过了此生。但因了施主的执着感天动地……总有一世,老天会许下施主和她的一世情缘。” “好好好……真乃神仙也,真乃神仙也。”手止不住的颤抖着,杨广的语气有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二郎,快……许银千两,为佛祖、观音菩萨重塑金身。” 闻听杨广要许银千两,一时间,小徒弟和静云师太都有些激动,直是作揖说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之语。 眼见李世民将银票许予功德箱,杨广又兴奋的搓着手说道:“二郎,这里的神仙果然灵极,你也试试,看看自己的姻缘。” “承老爷吉言,小的也来试一试。”说着话,李世民从小徒弟手中接过竹筒,一如杨广方才般的跪在了观音大士的面前,一番晃动之下,一支签文蹦了出来。 不待李世民拾起签文,杨广急急的拾起,未加细看便递到了静云大师手中。 看着签文半晌,静云大师抬头笑看着李世民,“缘惜眼前人。” 眼前人?眼前的女子有两人,是缘惜我?还是缘惜公主? 杨广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杨丝蕊,问道:“静云师太,这……签文是什么意思?” 语毕,杨广指了指我的方向,又指了指杨丝蕊,意思不言而喻。 看尽人世间的痴儿怨女,静云师太哪有不明白的,她含笑将手中的签文放在香案上,一一看向我和杨丝蕊说道:“既然菩萨有了暗示……请两位女施主去抽一签的好。” “观音婢,你去抽一支看看。” 随着李世民的话音落地,那静云师太和蔼可亲的看着我,指了指小徒弟手中的竹筒,“女施主,请。” 我微微移了移步子,杨丝蕊已先我一 步抓到了小徒弟手中的竹筒,“我先来。” 语毕,也不理会我们一众人怔愣的神情,她重重的跪在观音大士法像前。口中默默念叨了几句,轻轻的晃动竹筒,半晌,一支签文蹦了出来。 <...... 057章 玉龙子2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2 大大的眼睛期待的看着蹦在地上的签文,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杨丝蕊急忙拾起签文递到静云师太手中,然后紧张的盯着师太看着。爱残颚疈 细细看过签文后,静云师太抬头笑看着杨丝蕊说道:“善哉、善哉,这位女施主,你的红鸾星尚未显现,若求缘,还须在闺中等几年。” 杨丝蕊本就长我两岁,如果还要在闺中再等个几年,按照古时女子出嫁的年岁而言,那就成老姑娘了。我摸了摸鼻子,瞅眼看着李世民方向,明显,他的嘴角有一个孤度…… “不可能,怎么可能?”从惊愕中清醒,杨丝蕊一把将签文从静云师太手中夺了过来细看,继而,脸色若白灰,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杨广上前,将公主的签文轻轻的拿过细看,最后叹了口气,他直是拍着杨丝蕊的肩说道:“花藤,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菩萨面前,由不得你胡闹。不可再说出抵毁菩萨之言。” 眼中粉泪盈盈,杨丝蕊低头说道:“是,父……父亲!” “观音婢,你去抽一支试试。” 一径说着话,李世民一径将小徒弟手中的竹筒递到我面前。 我直觉这个竹筒有问题,哪有这么巧? 杨广抽的就是来世,杨丝蕊抽的就是须等待,而李世民抽的似乎偏就是缘惜眼前的我? 猛然想起他昨晚说的‘安排’之语,我惊诧的看向李世民的方向,只见他对我使了使眼色,是‘还不去’的意思。 见杨广煞有介事的看着我,我只好捧着竹筒,奈着性子走到观音大士面前跪下。晃动数下后,一支签文蹦了出来。还未等我将签文拾起,李世民早就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抓起,万分虔诚的递到静云师太手中。 杨广和杨丝蕊亦是紧张的向前一步,紧盯着静云师太。 “姻缘天定,贵不可言。” 随着静云师太的话音落地,我看得到李世民得意的撇起了唇角,而杨广和杨丝蕊的身子明显震了震。 静云师太看了我一眼,又和蔼的看向杨广问道:“不知施主和这位女施主是什么关系?” “父女。” 这番回答,不光是我和李世民吃了一惊,一直站在旁边的高山亦是吃了一惊,紧接着,我可以看见杨丝蕊已然习惯性的捏起了拳头。 再度笑看向我 的方向,静云师太说道:“女施主,好命啊。” 好命? 心中苦笑,我的出身注定着带来许多灾难,何谓好命? 只是如今这番‘好命’,只怕是身边之人昨晚刻意‘安排’好的吧。 在我思绪间,静云师太看向杨广的方向,施礼贺道:“恭喜施主了,令媛是贵格之命,以后定然贵不可言。令媛的姻缘早就天定而成,一旦顺其自然,将使府上兴盛、国家兴盛。” “府上兴盛?国家兴盛?”杨广喏喏的重复着静云师太的话,既而恍然大悟的看着我和李世民,眼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施主莫不是被令媛的贵格之命惊喜得傻了么?” 听得静云师太的问话,杨广猛地回神,向着静云师太合掌施礼,恭敬说道:“弟子明白了。” 看杨广那神情中的虔诚之态,听他语气中的释然之调…… 我和李世民的婚事,只怕要提上日程了! 历史,改不了。 心中百滋千味,无以言说。我只是低着头,瞅眼睨向杨丝蕊的方向,只见她的小脸煞白,唇似咬得要出血般,身子也有些发抖了,想必她心中亦有数! “二郎,再许千两纹银。” 杨广语毕,李世民急忙又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一一投到功德箱中。 我想着,只怕不止今天这数千的银票吧,昨晚上,我身边之人就不知耍了什么手段,令得这么一座古庵中的师太都听他的话。 知道碧云庵中素来不留香客的规矩,杨广和静云师太又聊了些前世今生之类高深莫测的话后,和静云师太告辞,带着我们一众人重返白塔寺。 想必是求得了和千金公主姻缘的原因,显然,杨广今天的兴致很是勃勃。一路下山行至‘菩提茶肆’前,但见漫山被夕阳的血红染透。 “这里风景独好,在这里再憩憩,喝点茶,我们踩着月色回白塔寺。” 那茶肆老板认出我们是先前到过的几位香客,急忙迎了出来,摆好茶水、点心后,他又额外的送了我们一壶老茶。 杨广心情好极,直是和老板说了些‘碧云庵的签果然灵’的话,然后和老板聊着些其余的话题。 我虽学过武,但这一来一回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只是瘫坐在木凳上,喝着茶水解泛,盘算着走回白塔寺后,一定要好生的大睡一觉。 自从 抽到‘命中无时莫强求’的签后,杨丝蕊就似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很是颓废,一路行来,闷闷不语,此时亦是瘫坐在一旁,即便是茶水也不怎么喝,整个人就似那魂飞天外的人,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高山很是机灵,早看出其中的种种……是以很小心的服侍着公主。 倒是李世民,趁着杨广和茶肆老板谈得热络的功夫,悄悄的凑近我身边,“累不累,要不,我背你。” 背?接触都不可能,哪谈得上背? 知道他话中明显有着打趣之嫌,我恶狠狠的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恨他……恨他的私自作主,就这般将他和我的事堂而皇之的订下,但心中,又隐隐的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是解脱了皇权的桎梏,还是心中释然了感情……我分得不甚清楚。 李世民没有大叫,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我,眨着眼睛。 伴随着远处白塔寺钟声的传来,一闪着银光的暗器向着我们急速的飞来,方向直指杨广! 杨广和茶肆老板谈得热络,没有察觉。 高山一直照顾着气馁的公主,当然亦是没有发觉。 而李世民,心思、眼神一直在我的身上,自是没有发觉。 只有我,当看到那闪着银光的利刃直刺向杨广的时候……未及思索,我一把将杨广扯开…… 因了惯性力的作用,我活生生的替杨广挡住了那枚暗器,刺骨的痛令我忍不住闷哼出声。 “观音婢!” 众人的声音惊起,杨广起初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明白的看着我,接着,就看到我的背部中了匕首,血不停的冒出来。 “该死。” 语毕,李世民倏地回头,只见茶肆外,几个黑衣蒙面人已是手持刀剑的涌进了茶肆。 有刺客! 再度回头,李世民一双俊目似杀人般的盯住了茶肆老板,只见茶肆老板吓得直抖的摆着手,“不是我,不是我啊。” 眼见着茶肆老板和其他几个喝茶的人都吓得跑进里间躲了起来,想着刺客和他们必然没什么联系,李世民不再多言,直是飞身而上,立在了刺客面前,很好的挡住了刺客向我们扑来的攻势。 好一番混战啊! “上,一个不留。” 这声音,好耳熟。仔细一想,是了是了,是西巡那一年,为了报太师爷伍建章全家被 杀之仇刺杀杨广不成的那个汉子,我后来听父亲说过,那汉子名唤伍保,是伍家的老仆,倒也是个忠义之人,后来因刺杀失败,杨广放过他后,他找到了伍家少爷伍云召,和伍云召一起投奔了瓦岗寨。 如果伍保来了,是不是说瓦岗寨的人亦是来了! 若瓦岗寨的人来了,依李世民一人之力,只怕不是瓦岗寨一众英雄的对手罢! 当然也听出伍保的声音,杨广佞声说道:“原来是你。” “昏君,今天,你就等着命丧四明山罢。” 仰天一笑,杨广怒瞪着伍保说道:“朕说过,再遇上你,定不轻饶。” “那还得看,我家老爷在天之灵愿不愿意。”说着话,伍保一步步逼近杨广面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杨广轻轻的将我推到杨丝蕊怀中,亦是一步步向伍保逼近,“你们家少爷呢?怎么……不敢来见朕吗?” “杀你这个昏君,何劳我家少爷动手?免得沾污了他的手。” 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杨广不再废话,很快的飞身而上,和伍保战在一处。 这群刺客中,只有伍保的身手尚可,因了伍保分身出来独战杨广,很好的将围攻李世民的势力减轻许多,在那群刺客中,李世民游刃有余,似一条长龙遨游在碧波之上,那场景壮观之极,煞是好看。 这人,这种时候了,还摆什么姿态?明明是带着轻敌、好玩的心将这群刺客当老鼠般的掌着玩而已。 也不知道他猜出这些刺客的身份了没?如果不尽快将这批刺客搞定,后面的大鱼来了,只怕他应付不了。 后来又一想,是了,他这般轻敌,想必是想将这些刺客留着,让杨广杀个过瘾,以显示杨广的威武罢! 杨丝蕊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一步步退到茶肆最后面的石桌前,扶着我坐定,“观音婢,如何?可还坚持得住?” 这个时候,她的神情不似有假,是真关心。 我知道,在她心目中,她父亲是至高无上的,我救了她父亲,她当然心存感激,但这种感激对她而言也只是一时。 背上火辣辣的痛,我却摇着头说道:“没事,还好。” “啊,又来了一批。” 随着杨丝蕊的惊叫声,又一批刺客蜂涌而至,看身手,明显比第一批的高出许多。此时高山才惊慌失措起来,“有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 。” 从未历过如此惊险,高山失了心神,只当是在皇宫中,胡闹的叫喊着,全然忘却了杨广现在是微服出巡。 ------题外话------ 谢谢朋友们的票票,虽然没有上潇湘月票榜,但这个排名似乎也不是太后,我还是挺高兴的,再次谢谢朋友们的支持! <...... 057章 玉龙子3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3 闻得高山凄厉的叫喊声,杨广怒声喝道:“护什么驾,还不带花藤和观音婢走?” 虽然以往经过许多刺客事件,但每一次有羽林军保护,不似这一次形势堪危。爱残颚疈高山已失了往日冷静,“走……走去哪里?” 因伍保的步步紧逼,杨广无暇分心,没有回答高山的话,已然再度和伍保厮杀在一处。 看着高山紧张的左右查看该躲在何处,我苦笑着拉了他一把,指了指铁索桥的方向,“陛下的意思是要我们过桥……过了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哦,老奴明白了。”恍然大悟,高山拍了拍脑门,急忙扶起我,“长孙姑娘,老奴扶着你,你可忍得住?” 眼见着刺客越来越多,我不想呆在这里分李世民和杨广的心神,是以忍痛说道:“没问题。” “二郎,这里交给我,你护着观音婢他们过桥。” 当然明白杨广的用意,李世民不再如前番的猫戏老鼠,很快的打伤数人后飞身至我面前,对高山和杨丝蕊说道:“你们二人扶住观音婢,跟在我身后,不可离得太远。” 耳听得李世民急切的叮嘱,高山和花藤急急点头,一左一右的扶着我,在李世民的保护下,艰难的往铁索桥的方向移去。 想必是宫中的声色犬马消磨了杨广的意志和体力的原因,他的武功不似原来狠厉,有展不开的感觉。再加之李世民分身出来保护我,他就更显吃力了,很快的,处在了下风。 “哈哈哈……老天爷……老爷,看伍保来替您报仇了。” 耳听得伍保的声音,知道杨广有难,李世民出手狠厉的力劈数人,终将我们一行人护送到了桥头,“高公公,烦劳您和公主扶着观音婢过桥,我去救陛下。” 眼见他又不舍的盯着我,眼中透露出‘可还坚持得住’的信息。我略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巨阙弯刀递到他面前,“拿着,防身。” 李世民将巨阙弯刀握在手中,说道:“观音婢,别怕……高公公,你们快过桥守住桥头……” 语毕,不再犹豫,李世民似鹰般的重新扑回刺客之中。 由于李世民的加入,杨广的压力骤然减轻,加之李世民手中的巨阙弯刀,那些刺客的刀剑齐齐被削断,一时间,刺客们怔愣的看着手中的断刃,不知道下一步再该如何。 也就在刺客怔 愣的功夫,杨广的利剑刺中了伍保的心脉,同时传来杨广阴佞的声音,“到地下忠于你的主子去罢!” 随着话落,杨广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伍保的身上。 ‘啊’的一声,伍保整个身子如离弦的箭般飞出,直飞过我、公主、高山的头顶,飞到铁索桥之中后似抛物线般的直往桥下坠去。 “一群没用的废物。” 说话间,桥的另一端,一位外罩素罗袍的蒙面人突地飞出,随着伍保直扑桥下,并很快的追赶上伍保,一把将伍保抓住,然后借力足踏悬崖,很快将伍保摔上了桥面。 又有数人奔了出来,接过伍保,非常有序的退到了桥头。 原来这群刺客早有准备,桥的那一头亦被他们占领了! 只见那穿着素罗袍的男子身子清瘦、和李世民差不多高,每走一步,似足下生花般的,带着不一样的风声水起。 本一直出神看李世民打斗的杨丝蕊,眼光不自觉的看向那缓缓向我们走来的素罗袍身影。 “少主,接枪。” 随着桥头一人将银枪扔出,那素罗袍身影临空飞起,不一时,一柄银光闪闪的枪已是握在了他手中。 手握银枪,就势一横,在素罗袍男子一声轻喝间,枪之罡气震得铁索桥左右摇晃起来。 高山和杨丝蕊惊叫连连,急忙扶住我站定。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看着桥底下的万丈深渊,我不禁打了个寒碜! 只是那手持银枪的素罗袍之人似乎极度的清高,对我们三人不屑一顾,在我们的惊叫声中,他已是临空飞起、跃过我们,直扑杨广面前。 本被我们的惊叫声影响,又不知这素罗袍之人是何方神圣,杨广防护不及,腿上中了一枪,鲜血淋漓,很快的败下阵来。 李世民见状不对,早已跃至杨广面前,手中的巨阙弯刀使得霍霍生风,迎上了那银枪。一时间,枪光刀影,嗡嗡出声。 一袭白衣的李世民,一袭素罗袍的银枪人,似跃出海底的两条巨龙,鏖战一处,互不相让。 找到一个空档,李世民急急的将杨广推向铁索桥的方向,“陛下……陛下快上桥,护着观音婢和公主前行,小民垫后。” 那素罗袍之人不及妨被李世民瞅了个空档,一时间很是懊恼,那一双桃花眼中怒气和不可思议百生,再度一挺银枪,很快的逼近李世民的面门。 想着这素罗袍之人只怕是刺客中的首领,见他在桥这头来了,只当桥对面没有厉害的刺客,依杨广的功力,只要杀到桥另一端,守住桥头,仍旧应该可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假思索,随着李世民的话音落地,借着李世民的的推力,杨广手起剑落,一阵乱砍之下,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和桥上的我们三人汇合。 随着桥头那几个接着伍保的刺客扑来,杨广手中的剑没有半分迟疑,很快的刺伤那数名刺客。 眼见着前面再无刺客,杨广欣喜的一把抓住我直往桥对面奔去,只是才至桥中间,不想桥对面又出现数个蒙面人…… 虽然蒙着面,但那身材最为高大的汉子我很熟悉,那双温润如月的眼睛一如数年前没怎么变化。 是他━━秦琼! 当秦琼看到李世民的时候,显然吃了一惊。 我明白,秦琼是李家的恩公,私底下有一些交往,是以在看到李世民和那手持银枪的素罗袍人打在一处的时候,明显的蹩了蹩眉。 看来,不仅仅是伍保要报仇了,瓦岗的大军果然杀到了。 杨广这次只怕在劫难逃! 有秦琼出现的地方,必然出现罗成! 那么那个和李世民厮杀在一处的银枪人定是罗成无疑了,瓦岗寨中,只有罗成的五钩神飞亮银枪方能使得这般密不透风。 由于秦琼的出现,硬将我们一众人又逼回铁索桥上。 形势堪危。 我背后的伤丝丝灼痛,有些承受不住,而杨广已率先一步受不了伤痛倒地。 眼见我要倒地,李世民惊叫一声‘观音婢’后弃了罗成飞奔过来,一把扶住我,关切的看着我,“怎么样了?疼,是不?” 桥的一头是罗成,桥的另外一头是秦琼,我们一众人就这般被困桥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够添乱令他分心,是以我忍着痛摇了摇头,“没事。” “这位英雄,这好的身手,为何要效忠这位欺娘弑父、酖兄图嫂、嫉贤害忠、荒淫无道的昏君?” 耳听得罗成之语,李世民倨傲的看着罗成的方向,“君受辱,臣岂能苟安?” 很显然,杨广被李世民的话震住了,有丝感动的看着李世民。罗成似乎也被李世民的话震住了,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 高公公,信号弹呢?” 由于六神无主,先前高山居然忘了放信号弹求救,闻得杨广之语,他急忙‘哦’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信号弹点燃升空。 “好昏君,居然留着一手。”随着罗成语毕,他手中的银枪直挑向桥头的铁索。伴随着他的一声清喝,紧随着银枪利落的一刺、一挑,很快的,一根铁索被他挑断。 失去了一根受力的主铁索,铁索桥很快的失去平衡,站在桥上的我们身子同时倾斜着抓住了两端的护绳。 如果另外那两根铁索都被罗成挑断,桥上的我们只剩落下万丈深渊的命。 随着罗成的银枪刺在桥头第二根铁索之上,眼见我们受力不均的在桥上摇晃,秦琼急忙出声阻止,“慢。” “表哥,还等什么?如果救兵来了,再杀昏君就没机会了。” 不待秦琼搭话,李世民朗声说道:“信号弹一出,山下很快会被羽林军包围,你们应该知道,羽林军的领军是宇文成都和李元霸……” 我知道,李世民肯定也认出秦琼了,他故意报出元霸他们的名字是暗示秦琼快走呢,再晚就来不及了。 很显然,秦琼等人听到宇文成都和李元霸的名字后均吃了一惊,只听李世民又道:“诸位想一想,就算这铁索桥断了,依我的功力,要想救出陛下很是轻而易举……若我拼命一战,你们谋逆刺杀能否成功还很难说,这样一来,时间一拖长,我们的救兵到了,你们也逃不了。再说……” 李世民指了指桥两头的刺客,接着说道:“再说,这铁索桥若真断了,你们两方人马又如何汇合呢?” 当然知道依李世民的能力能够拖延时间、力救杨广,也知道李元霸、宇文成都是杀人不眨眼之辈,秦琼听出了话外音,权衡利弊,果断招手,“撤。” “表哥,那昏君……”手中的银枪仍旧挑着第二根铁索,罗成手指着倒在桥上的杨广,仍旧有不舍, “这位小英雄所言非虚……如果他们的救兵到了,你、我跑得了,兄弟们呢?还不撤?” 当然不想随行的兄弟们命丧四明山,耳听得秦琼军令如山,罗成冷哼一声,收了银枪,对着一众呆愣的刺客说道:“还不撤?” 刺客们闻言,急忙蜂拥着往铁索桥上跑,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没有犹疑,最终和秦琼汇合一处。 罗成最后一个撤,只是用银枪指着李世民,“好小子,有种。打我们一个措 手不及。” 李世民的神情,一直就那般的倨傲、冷然以对,没有作声。 很显然,罗成对于行刺不成功很是懊恼,在过铁索桥的时候,愤怒的将铁索桥左右两端的护绳挑断了不少,最后跃上白马而去。 眼见刺客走得一个不剩,危险已除,李世民长吁一口气,“观音婢,没事吧?” “没事。” “公公,麻烦您和公主扶着观音婢,我要背陛下。” 李世民语毕,将我交到了杨丝蕊和高山手中,而他则走到杨广面前蹲下,“陛下,得罪了。小民来背您。” 杨广腿部受伤,流了不少血,再加上方才因了混战而大伤元气,也确实走不动了。而高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不如! 没有多言,任李世民扶起他,杨广趴在了李世民的背上。 本一直搀扶着我走在李世民身后的高山,眼见杨广腿部的血不停的流下来,他心急的松了我,走到李世民身边,用力压着杨广的腿部受伤处。 回头看我已没多少体力,而杨丝蕊亦是走得踉踉跄跄的……李世民说了声‘观音婢,公主,小心’的话后,快速的背着杨广走在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上。 打起精神,杨丝蕊扶着我小心的跟在后面,“观音婢,慢点。” 她话音方落,临近我们的一根护绳突地断裂,铁索桥受不了我们几人的重量,猛地下沉。 由于罗成临去前挑断了数根护绳,再加上有一根铁索亦是被他挑断,两番情形下,铁索桥承受不住我们五人的重量,是以紧接着我们的惊叫声传出,又一根护绳断裂,铁索桥猛地倾斜,然后剧烈的摇晃起来。 失了平衡,杨丝蕊尖叫一声,身子在桥下沉的功夫就那般被甩了出去。 “公主。”眼明手快,立马趴在桥中间,我用尽吃奶的力气忍着肩背的疼痛拉住了她的手。 “观音婢,快松手,你会掉下来的。”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看着我,看着她的身子似一片秋叶飘浮在桥面下,看着她眼中的惊恐不安,听着她尚有丝丝温情的话……我心中一热,再度使力,肩背处的痛阵阵传来,若撕裂般的难受。 早已获悉我们这里的险情,未有迟疑,李世民快速背着杨广跃上了对面迅速放下,一个腾空之下已是飞临桥中间,为减少桥的摇晃,他亦是趴了下来,伸手抓住杨丝蕊,“公主……手……小民救你 上来。观音婢,趴着,别动,免得桥摇晃。” 依他一人之力,很难从这摇摇欲坠的桥上同时救下我们两个,能够尽量保证桥不摇晃就是万事大吉,是以,我很听话的趴着未动。 极度恐惧下,杨丝蕊不停的惊叫、痛哭出声,在李世民的帮助下,她一点点的被拉了上来。 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公主早已花容失色,眼见着她还差一点点就被李世民提上来,我急忙向她伸出手…… 慌乱中她再度拉住了我的手,一时间,我只觉得好大的力将我拉向桥下的万丈悬崖! 这力道……这力道…… 要么是求生的本能,要么是刻意! 若是刻意……我嘴角撇过一丝苦笑,我为什么就是不记教训? “观音婢!” 耳听着李世民的惊叫声,眼见着他将杨丝蕊抓起为后直接甩到杨广的身边,紧接着他毫不迟疑的纵身跳下,向我扑来。 ------题外话------ o(n_n)o,又是一月始,日子过得好快啊! 朋友们,三月快乐啊! <...... 057章 玉龙子4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4 心震撼了! 那紧锁的眉头,那熠熠生辉的眼睛写满着不放弃的执着,那向着我展开的双臂,似一张无形的巨网,想要将我网入其中。爱残颚疈 一时间,我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悲是喜。 风声呼啸而过,耳膜烈烈生痛,似要震破般的难受。我就似那漂浮湖中的浮萍,任东西南北之风吹着我,不能左右自己的方向,眼被风刺得猎猎的疼,我被迫闭上眼睛。 “抱紧我。” 熟悉的声音响在我的耳畔,紧接着我觉得腰被人搂住,出于直觉,我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 一股酸涩涌入心扉,良久不息:今日种种,是我太傻、太真……若它日我真成了你的人,你真当了皇帝……那三宫六院的人又将置我如何? 我不是不会争,也不是不会斗,我是怕……怕在争、在斗的过程中,失去了做人的根本,从此,我不再是我! “观音婢,心不动、情不浓,就伤不到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父亲的痛、父亲的苦、父亲的悟犹在耳边…… 若说两世闺阁中懵懵然未谙情事,可如今的我似有些模糊而又清晰,初相逢的一幕幕,再相逢的一桩桩,他的霸道、倨傲就这般一点点的剥蚀着我的心。 我似乎终于明白了他出手救杨丝蕊时我为什么要任性的任自己沉在海底,我似乎也明白了他在我身边长期给我窒息的原由,那些我再也不能用21世纪的学术名词解释的一切,在眼见着他随着我跳下这万丈深渊的时候,我的心在震憾的同时,滋生的已不仅仅是情! 因了他的怀抱,我的耳不再疼痛,悄抬头打量着他刚毅清俊、棱角分明的脸,他正专心的将巨阙弯刀握在手中,眼瞅着一处突出的悬崖峭壁大喝一声,将那弯刀直插入崖壁之中。 随着弯刀在崖壁上生根……那嘴角绽现的自信光芒,一时间就恍了我的眼! 父亲,女儿的心动了……女儿能够全身而退么? 退? 呵呵……还没有开始,我就要因了自己的‘先知先觉’将这段情结束么? 因了下坠的速度太快,再加又是两个人的重量,很显然,巨阙弯刀虽深深插入崖壁,但仍旧止不住我们下坠的速度,弯刀在崖壁上划出深深的划痕,一路闪着点点摩擦的火光继续……继续… … 直到那崖壁被巨阙弯刀划下数十米的伤痕,我和他的下坠之式总算止住。 就似被钓在了鱼竿上,山风吹得我们二人不停的摇摆。 他欣喜的大笑两声,左右看了看,抱着我纵身跳上了旁边的峭壁。 一记响吻已印在了我的脸颊,那是庆祝劫后余生的欢喜,他眉飞色舞、不无得意的说道:“观音婢,别怕,有我!” 看着他自信飞扬的神采,我心生酸涩,我怕的是什么呢?我怕的和躲避的是未来,那不可估算的未来! 可如今,随着自己的心越来越偏离了先时的警惕、警觉……那么,至少在那不可估算的未来到来之前,我是不是可以放纵自己,至少我可以拥有他一段时日全心全意的爱? “咦,胆子真小,又吓得眼泪鼻涕直流的。”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中掏出罗帕替我擦着眼泪鼻涕,又笑道:“瞧瞧,现在我长期将这些女孩子的东西准备在身上,为的就是妨着你将眼泪鼻涕又流我一身。不要紧,想哭多久就哭多久,我准备了许多,有的是……” 看着他说得极认真、极正经的神情,我又是怒又是笑的举起拳头使命的砸在了他的身上,他在几度蹦跳、躲避之下,这才一把抱住我说道:“瞧瞧,瞧瞧,唯有对我,你就像只小野猫。对别人,可都是一副大家闺秀之举。” 我这番……还不是被你逼的?心中七滋八味,波澜起伏不停。 “我很喜欢。” 闻言,我心神震惊间,看着他纯粹的,无半点杂色的眼神,在夜幕的天空下赛过夏夜的星辰……刹那间,天地似乎已然失去了颜色。 “观音婢,我很喜欢。” 他的俊容已凑近我的脸颊,而我的眼前已然一片模糊。感觉得到唇被他轻轻的碰凑,一时间,我的身子颤抖起来。 唇齿间有了他的清幽之气,不是没被他吻过,上一次他霸道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我,令我慌乱失措,而这一次……我的脚下已然有些虚浮。若非有了他强势的搂着,只怕我就要倒下去。 21世纪,就算被怀真吻过,但我不知吻的滋味! 而在这千年以前的大隋,再一次被吻…… 我有了感觉! 只是不知这到底是不是吻的感觉,这感觉很奇特,有丝甜蜜、有丝酸涩,五味陈杂,一片混沌。 感觉得到他很热烈、也很急躁 ,似要将我揉入他的身体般,一丝痛令我惊呼出声。 原来在激烈间,他竟忘了我的伤痛,大手碰到了我右肩背上的伤口,触动了仍旧扎在我右肩背上的匕首。 “该死。”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色,也带着丝丝暗哑,一把将我转得背对着他,大手在我背部受伤处轻轻的摁抚。 即便他的动作很轻,我仍旧止不住的‘嘶’了一声。 “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居然以身犯险,替他挡下这致命的匕首?” 我忍着痛说道:“在突厥的时候,他救过我的命,如今,算是两不相欠。” “那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是不是也想还给我呢?” 我该如何还? “常言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诶,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是不是也应该以身相许呢?” 能够说但凡我的危险都是因了你而带来的么? 可事实证明,在我被杨曼青算计也好、在我被杨丝蕊算计也罢的危险中,你的所作所为一次次的剥蚀着我的心,让我要远离你的念头一点点的随风消散,而且一点点的将你烙在了心间。 “瞧瞧,瞧瞧,又是这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真不知你是怎么长大的?无忌是怎么教你的?好啦好啦,大家闺秀,我现在要背着你下山,天都黑了,必须生些火防毒蛇猛兽,然后我还得替你清理伤口。” 语毕,不容我挣扎,就那般将我背上,然后踩着一径月色,选着可以落脚的地方,轻巧的往崖底走去。 怪道在桥上听着声音极是呼啸,原来这里真的有一溪流……他似乎相当的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很快就在溪流边将柴禾架了起来。 他一边添着柴禾,一边向我招手,“过来。” 我纹丝不动。伤在右肩背呢,终得褪去上半身的衣物。这年代,男女授受不清,接吻已是大逆不道…… “你在想些什么呢?不会将我想成先奸后杀之徒吧?” 闻言,我的脸瞬间烧透,好在夜色浓极…… “方才我仔细看了你流的血的颜色,带丝黑,只怕有毒,再不过来让我处理,你是要将我变成鳏夫么?”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极有气势的站了起来,将手中最后的柴禾扔到火堆之中,步到我身边。 身高的差异令我再度窒息,为了不让这股气息这般压迫我,我喏喏说道:“你未娶,我未嫁,就算我死了,你也 成不了鳏夫。” “你……”语未尽,他眼神极是不耐烦的将我一把拽了过去,大掌一伸,已然将我的外衣抓到手中。 我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物,慌乱的说道:“不。我自己会治。” “你涨着后眼睛吗?”他的唇角浮起一丝笑,趁我拉扯衣物之际,一把将我横抱起来,稳步的走到临近火堆的青石上坐定,然后像玩一个玩物般的将我反了个个,就那般,我毫无淑女之姿的趴在了他的双膝上。 “也不知我家那个秦恩公怎么下得去手,将你伤得这么重?偏偏是他,若是别人,我定不轻饶。” 秦琼要杀的人又不是我! 听着他的话,任他将我的上衣褪尽,我再也不敢挣扎……只听他带丝心痛的声音传来,“还装什么大家闺秀?都这样了,我这里的药也不知能不能够医好你?” 在21世纪,我断然不是这般的保守,我时有怀疑,是不是在一个环境中呆得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被这个环境所左右? 为自己的矜持汗颜,我只好任他替我细细的处理伤口。 处理伤口也便罢了,他还唠唠叨叨、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过往,也问着一些话,在有一搭没一搭中,背部的痛令我再度惊呼出声,疼痛难忍之下,我咬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大掌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好了,好了,匕首拔出来了,再也不痛了。” 原来他扯着些闲话是分我的心神好拔出匕首,而我却将他的腿咬得……血都渗出来了! 我又愧又疼的松了口,怔怔的盯着他腿上那丝丝冒出的血渍,泪再次模糊了我的眼眶。 感觉得到他在挤我伤口处的毒,也感觉到不再似方才的那般疼,继而,我感觉到他俯下了身子,接着,伤口处他在轻轻的吸吮。 吸毒?我心下大骇,挣扎着说道:“不要,你中毒了怎么办?” “别动。” 他只是一如既往般强势的将我摁住,再度吸吮上来。 <...... 057章 玉龙子5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5 震惊、震撼、感动一一涌上心头,曾经被自己刻意想尘封和遗忘的过往一一涌入脑间。爱残颚疈 有他跳下湖救我的,有他讨好的看着我的,有他倨傲的看着我的,有他私自订亲被罚跪的,有朱雀门中他纨绔派做法的,有他为了救我做人工呼吸后强势的吻我的,还有他为拒皇家之亲再度罚跪的…… 一桩桩、一幕幕,萦绕在眼前,我的鼻子不仅又酸了许多。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么爱哭?无忌可没说你这般好哭,他只说你是书痴,一天到晚拿着书看。就像书是你的命似的……” 听着他说着三哥向他透露我曾经的点点滴滴,我不再懊恼三哥,相反的我有些欣喜,这样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分享了我的成长…… “这可怎么办?” 什么令他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我略转头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只见他盯着我受伤的地方说道:“我不敢保证我这药能不能解你中的毒……” 21世纪,我是法医,当然知道中了毒的后果,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过个三、五日,那些毒也许会浸入肺腑,再治就枉然了。 明知其中的原由,但为了不令他担心,我说道:“我不再觉得痛了,应该没有问题。” 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天,“若现在带你出谷……山路难行,硬闯的话,只怕会迷路。” 何止……只怕还有猛兽出现,再加上我现在受了伤,动弹不得! 想到其中的厉害关系,我安慰他说道:“没事的,明日一早,我们尽快赶回去即是。” “你是说……”一径说着话,他一径抬着我的下颌,迫使我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这才说道:“你是说……你不介意孤男寡女在这崖底下和我共渡一晚?” 瞧那眼中隐现的笑意和‘中计了’的神情,原来他是故意的,他的解药必然对症……我咬着牙齿看着他。 “喂,别使力,观音婢,别使力!”说着话,他急忙松了我的下颌,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罗帕出来,轻轻的替我攒着再度渗出的血渍,“瞧你……一使力,伤口又崩开了,又出血了……好在知道你爱哭……我准备的罗帕多,派上了用场……” 我不是好哭,用21世纪的话说,我只是泪腺比较发达好不好? “你这外袍要不得了,这上面的血渍若再贴到伤口处,明天 就拉不下来了,穿我的罢……” 终于替我重新处理好伤口,并将我沾满血渍的外袍褪去,他将他的外袍将我裹住,说道:“如果我估计得不错,陛下现在肯定已派出大批兵力下崖搜寻我们。今晚肯定是找不到的,明日一早也许还成。可不能让元霸他们看见我李世民的夫人这番狼狈的样子,传回太原,我如何立足?” 这番话让人又恼又好笑,我讪笑问道:“你在太原很出名?” “开玩笑!太原城中,没有不认识我的人。” 瞧那一副‘我是老大’的神情……我戏谑说道:“是打出来的吧?” 他将我轻轻的扶起来,又仔细的替我系着外袍的腰带,“如果不打出名,我爹如何头疼?如何事事依我?” 闻言,我心又生感动,果然……果然一如秦妈妈所言,他这番纨绔不羁的做法,一部分是他天性外,另外一部分却是因了我。 见我不语,他将我扶到他身边坐下,“还疼不疼?” “不疼?” “听无忌说,你最不喜欢那些烧烤的食物,这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其它食物,再说,我也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饿一晚上可好?” 在‘菩提茶肆’吃过些点心,倒也不觉得饿,何况21世纪的时候,我崇尚武当的辟谷之术,曾经饿过自己三天三夜…… 见我点头,他一边抚着我的留海一边问道:“在朱雀门的时候,你认出我没有?” “有些感觉。但映像有些模糊,是以我摇了摇头……可你居然说我装无辜。” ‘卟哧’一笑,乌黑的眸子升起亮晶晶的神采,还有点俏皮,他道:“其实我也觉得那个小丫头是你。可你长变样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眼睛和那副总是大家闺秀的神情,我觉得……好熟悉。” 大家闺秀本是褒义词,偏偏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是贬义词般,不知杨曼青和杨丝蕊听了他这番言谈又会是何感觉,反正我觉得挺可笑的。 “又想什么呢?怎么总是分心神?”说着话,他举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诶,你说说,明天陛下和元霸他们找到我们后,看我们这身行头,会不会认为我们已有夫妻之实。” 这人的言论,真真是无法无天啊。我的嘴翕合着,发不出声。 “你都穿上我的衣服了,你想想啊,若陛下看见了……” 终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我伸出手 抓向他笑得‘得瑟’的俊脸,但他早有准备,轻巧的将我的手抓住,正色说道:“叫你别动别动,一动伤口又会裂开知不知道?我替你准备的罗帕都用完了,再出血的话,我就得将我这仅剩的衣物撕了替你包扎伤口了,那样岂不更坐实……” 知道眼前的人是纨绔子弟中的极品,也知道自己再动之下,伤口若真裂开了,他所言不假……不再听他那些浪荡浮淫之语,我刻意盯着他那一身蟒蛇腾云的劲装看了会子,然后扭过头盯着篝火,喏喏说道:“这可是九霞缎织就的呢,某些人未见得舍得。若真撕破了,就算卖了我这个丫头只怕都赔不了。” 听出我话中尽是拿朱雀门的相遇说事,他‘噗哧’一笑,接着小心翼翼的避过我的伤口,揽着我靠在他怀中,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发,“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 这算不算得上誓言……若春水渐满,荡起千重涟漪! 原来,人的心一旦打开,是这般容易被虚荣满足! 半晌,静极,空气中只响着柴禾‘噼啪、噼啪’的声音。 一天的劳累,终于使得我闭上了眼睛,将睡未睡之际,他将我摇了摇,接着,耳边传来他的声音,“知道碧云庵中那些签的奇巧不?” 我勉强回神,看向他。 “观音婢,不能睡。待会子我还得重新检查一下你的伤口,还得重新换一次药!” 这眼神,不再是先时的不屑、倨傲、揶揄,而是漫尽担心……莫不是他的解药真的不能解我身上的毒?他怕我睡着出问题?念及此,我的神思清明了许多,为免让他担心,我强打精神笑道:“你方才问什么?” “知道碧云庵中那些签的奇巧不?” 不知道的是傻子……我诽腹着,用手摸了摸鼻子,没有作声。 “瞧你这神情……就知道你肯定猜出来了。不过你肯定不明白,我是如何做的手脚。” 这一点我还是相当好奇的,是以问道:“如何?” 他再度露出高傲又自负的神情,“碧云庵的静云师太我认识。” 那个解签文的师太?我眼前浮现静云师太和蔼可亲的脸。奇道:“这扬州和长安十万八千里,和太原亦是十万八千里,你是如何认识她的?” “静云师太出家之前,俗家身份是老刘的姨母。昨晚上,当我知道陛下心中念着千金公主的时候,心中已有了主意……”只当我不知道昨晚之事,他 将昨晚临春阁前和杨广所谈之事毫无保留的说给我听,又道:“于是,我连夜派老刘先去见了静云师太,静云师太当年走江湖的时候最喜欢摆障眼法,那些签,在她手中就都变成我想要的签了。” 原来如此!不想他一个晚上就做了那么多的事。 “本来是想让你先抽签的,不想公主抢了先……” 听着他说的准备方案和应急,我明白了,难怪他会当着静云师太的面唤我的名字,目的就是让静云师太好区分我和杨丝蕊。 “你有没有觉得,这样对公主不公平。” “公平?皇权之下哪有公平可言?他杨家要我未过门的夫人当太子妃的时候就是太子妃,要我未过门的夫人当陪葬品的时候就当陪葬品,要我未过门的夫人当妾室的时候就是妾室……他们在行着这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公平?” 这人,居然记着恨呢……只是他这个在皇权之下长大的孩子,居然有这般藐视皇权的勇气,着实可嘉。倒是杨丝蕊,一片芳心终是错许,若知心怡之人这般算计她,不知会不会由爱生怨…… “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本想将杨丝蕊两番有意无意的伤害和盘托出,但在这个年代,毫无根据的揣测只能被视为女人间的‘忌’和‘恶’,若一击不成,自己反倒惹一身腥! 念及此,心中一动,不想再在杨家的事上和他兜圈圈,我转移话题问道:“我在想……总听你‘老刘、老刘’的唤着,老刘到底名唤什么?” “刘文静。” 刘文静?! 原来是那个唆使得李家父子终于反隋的权谋家刘文静!难怪看着就觉得不简单。 “咦,你怎么这么吃惊?好像认识他似的。” 我急忙解释,“不不,只是以为……以为……我以为他是你们府上的管家。却不想是晋阳县令刘文静。” “他早就不当县令了。他现在是幕僚,是我李府的幕僚,而且是最懂权谋的一个幕僚。因父亲极是头疼我,偏又放心不下我,是以派他跟随在我身边以便照顾。” 你可曾知道,这个刘文静不但现在会照顾你,当你要夺天下的时候,他一样会为了你甘脑涂地?只是刘文静放着好好的晋阳令不当,居然甘愿到封疆大吏府上当一个小小的幕僚,是他的眼光太准还是他有未卜先知之术? “老刘做事最是让人放心。我只要一句话,他都可以将我的事做 得滴水不漏。比房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房先生……”我惊喜的看着李世民,“他可好?” “啧啧啧……一提房先生你就来了精神。” 那当然,那可是一个将我当小犊子般护着的人啊,一旦想起房玄龄,就想到他在李渊面前为我请命的一幕幕…… 知道我的心情带着怀旧的激动,李世民拍了拍我的脑袋说道:“房先生好得很,现在是我的先生。他说本无意再收学生,可看在我有勇有谋的份上,是以他破了格,收下我这个得意弟子。” 想到房玄龄那瘦瘦的身姿总是摇头晃脑,然后偶尔会恶搞一下令人觉得他并非死板书生的模样,我的笑意浮上嘴角,睨着眼前自得其乐的人,“什么得意弟子?是房先生说的还是你自认为的?我想着,依你这脾性,他能够让你做他的旁听生就是开了天大的恩了!” 李世民闻言,干咳两声,不自在的别过脑袋,喏喏说道:“至少,我总在救你的命不是?无勇无谋怎么当人家的救命恩人?” 果然是他编造的,从朱雀门我就看出他喜欢虚张声势的脾性。 “子时了,你肯定困了,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如果没再出黑血的话,你就可以放心的睡会子,养养神!” 果然,说了这么多的话,就是因我的伤不好定论的原因。由着他将我的伤口细细检察,他的语气带着欣喜,“看来,这解药有些对症,那淤黑之处虽未褪去,但也未再加深。这再涌出的血不再似先前那般黑了。” 一径说着话,他一径重新替我整理好衣物,又将我的血衣铺在篝火和青石之间,兀自坐下拍着自己的腿说道:“来,头枕在这里躺一会子,前面有火防着野兽,后面有青石挡着风。再加上我的保护,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眼见我呶着嘴,没有躺下去的意思,他嘴角抹上一抹笑意,似罂粟般开遍他的眉梢眼角,带着别样的魅惑说道:“观音婢,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如今伤成这样,我能对你怎么样?倒是你对我防之又防的眼神,总让人不自觉的往罪恶的方向想去。” ------题外话------ o(n_n)o <...... 057章 玉龙子6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6 脑袋不自觉‘嗡’的一声,觉得这世界似坍塌了般,眼前这个16岁的少年为什么总给我一种离经叛道的感觉? 还是我的眼神真的很罪恶,让他不自觉的就会想到…… “其实,英雄救美、孤男寡女、深山老林、月色漫漫……就算今晚我对你……啊……” 我猛地倒下,故意将头枕在他被我咬伤的地方,他痛得俊眉俊眼皱成一团,接着笑道:“好吧,好吧,不说了,免得小野猫的爪子又伸出来伤人。爱残颚疈” 在这个16岁的少年面前,两世骨灰级的我真真是无语了。 莫非真有真龙天子一说? 要不然,我眼前这意气飞扬、狂傲不羁、大言不惭的少年该如何解释。 他真的是天之骄子么? 一想到他会是未来的皇帝,我的心不仅痛了痛! 感觉到我身子瑟缩了一下,他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又痛了……我看看。” “不,不是……”我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为免他担心,我说道:“明天,不等元霸他们找来,我们自己出谷。”语毕,我将头从他伤口痛处移开。 “为什么?” 若明天元霸他们看到我们二人的这一身行头,依李世民所言,还不知那些救兵会想成什么。我回道:“自己掉下来的,自己走回去。” 他轻轻扭过我的头,迫得我看着他,那有神的黑眸对我一眨一眨的,继而笑了起来,“你是想换套衣物再回去吧?免得被人家坐实……啊……观音婢,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不能总这样伤我啊。” 为什么我的心事就是逃不过他的眼睛。我心里想的什么他总是这般清楚?缓缓的将拧着他伤口的手松开,我转过身,看着篝火发呆。 “朋友,看这么久了,该出来了吧。” 我正为他这有一句没一句的话感到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的时候,小溪远处的矮林中,三抹身影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听这傲气的语调我就知道了,是罗成! 月色之中,一袭白衣的身影缓缓向我们行来,山风缭起他如瀑的青丝,缠缠绕绕在周身飞舞。因了白天刺杀杨广之时他蒙着面,未看清他的容颜,如今一见,长眉连娟、皎如秋月,好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郎! 罗成的 身边,一左一右的跟随着两个人,其中那个硕长的、背着两根金锏的人定是秦琼无疑,只是另外那个身材魁梧的人却不知是谁。 随着罗成的话语落地,他们三人已行近我们身边,李世民将我扶了起来靠在青石上,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夜色下的三人。 “二郎。看你掉下悬崖,我不放心,是以和表弟、老程前来看看。” 听着秦琼熟悉的声音,我看向他所言的老程处…… 老程?程咬金么? 我的眼不自觉的看向那老程的背后,他的背上有一柄宣花斧。在瓦岗寨中,将斧子当武器的只有混世魔王程咬金了,定是他无疑。只不过,这程咬金的形象并不似很多电视中所装扮般的五大三粗,倒别有一股震山之气,高大的身躯,堂堂的相貌,若寒星般的大眼,似扫帚般的浓眉,乍一看上去,有万夫难抵之威风。 “今儿见小英雄和我瓦岗一战,大快人心,小英雄若投我瓦岗共同举事,必事半功倍。” 听闻程咬金的‘相邀’之言,李世民‘哧’了一声,懒洋洋的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个一直傲然的站着,煞有兴趣的盯着我们看的罗成此时突然开口说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德者居之……那个欺娘弑父、酖兄图嫂、嫉贤害忠、荒淫无道的昏君有什么帮头?倒不如听程大哥一言,来我瓦岗共同举事。” “你们那个魏公居心叵测、忘恩负义……也不是什么好鸟。” 李世民的话清淡如水,直指魏公李密谋杀翟让之事,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闻言,罗成和程咬金均是‘你’了一声,无了下文。倒是秦琼看了程咬金、罗成一眼,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少罗嗦,快看看,观音婢的毒可还解得。” “表哥,他若是我瓦岗的人,我们救也便罢了。他都不来瓦岗,我们何苦救他?” “你们真真糊涂?若二郎入我瓦岗,阿信怎么办?我们夹在中间如何做人?” 阿信?单雄信么?原来单雄信这个时候也成了瓦岗寨的人了,他和李世民有杀兄之仇,只怕是解不了的了。一时间,初次在‘二贤庄’见到单雄信的场景一一回放在我的脑中,最令人难以忘却的是他那一头红发…… 因了秦琼的话,罗成和程咬金不再多言。 眼见罗成没有动静,秦琼‘嗯?’了一声,接着那如月的朗目竖了起来,直盯着罗成。 罗成此时的神情,显些令我闷笑出声。这哪里还是那个傲气冲天的少年郎,整一憋气受冤的小怨妇形象。谁叫秦琼是他的偶像呢?所以说,秦琼的话,罗成素来是恭敬从命的。 不再迟疑,罗成信步走上前来,闪着他那一双可爱之极的桃花眼盯着我看了一会,说道:“还好,毒解得及时,不会伤及性命。倒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有替人挡利刃的勇气,实属可嘉……”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到李世民的手上,“今晚吞服一粒,明早再服一粒,就无大碍。” “谢了。” “你是我罗成第二个佩服的人。” “罗成?”眼见罗成点头,李世民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他当然知道燕山王罗艺的小世子入瓦岗为匪之事,更因了此事,燕山老王爷不得不背离朝庭另立,他再度问道:“燕山王罗艺的公子?” 再度点头,罗成撇嘴一笑,那笑容似百合铺了满地。语气中满是遗憾,“昏君无道,百姓民不聊生。可惜,正如你所言,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要不然,我们肯定是好兄弟。” 当然知道罗成第一个佩服的人是恩公秦琼,自己能当上罗成第二个佩服的人……嘴角撇笑,李世民取出一粒药喂到我口中,似有意无意的说道:“你们的魏公果然就是堪大任的人么?怎么我听到一些消息,你们的翟头领是被魏公谋害……同时,你们中有许多人看不惯他的习性。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就是混世魔王程前辈吧……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义士、侠客怎么就愿意跟着一个德行都不看好的魏公南征北战?” 一语问中瓦岗之痛,秦琼、罗成、程咬金三人一时愣住,半晌,还是秦琼回道:“二郎,我们主公并非你所说的那般不堪,瞿头领是才华不及主动禅位主公,至于前段时日翟头领之死……到底是不是谋杀我们还在查证。但因了这些流言,瓦岗已稍有内乱……唉,不管事实如何,主公再多不是……我们一力辅佐他即是,只有保住他,方能保住瓦岗啊。” “如果你们又辅佐出一个欺娘图嫂、嫉贤害忠、荒淫无道的天子来了呢?” 李密在瓦岗不但杀翟让于无形,更大量充沛后宫,如今李密的嫔妃娘娘的数目不下杨广,天下早有耳闻,这般往后发展…… 冷哼一声,程咬金将背上的宣花斧一把抓到手中,在空中劈了劈,怒目说道:“我就霹了他。” “只怕到时候,依秦恩公的侠骨柔肠,定不允程老英雄背主罢。” 一语中的。 依秦琼的忠肝义胆,哪有任自己的兄弟背弃李密的道理?再说瓦岗寨如今仍旧团结有嘉,不过是因了秦琼大义成全的原因! 再度被李世民言中要寒,秦琼、罗成、程咬金三人又陷入沉思,不再作声。 时间悄悄流逝,月儿已然西移。四个大男人就这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相互看着。还是罗成首先打破僵局,笑道:“诶,他们的事就不说了,倒是说说,你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么?就这般喂给尊夫人吃下?” “如果不相信罗成,这世间就没有人能信得过了。” 李世民的一句话真真是拍在了马屁上。罗成清傲的眼神转得有些激动、也有些感动,他说道:“来我瓦岗吧,正如程大哥所所言,你来了,瓦岗举事定然事半功倍。” “五年,我们不妨约定一个五年的时间,看看到底是你们的魏公得人心还是我李家所拥护的隋天子得人心。五年之后,得民心者得对方。” 李世民的一席话令罗成再度动容,秦琼和程咬金亦是豪爽的笑道:“好,君子一言……” 眼见着罗成、秦琼、程咬金三人将手伸了出来,李世民亦是将手伸出,一一击在他们的掌心,自负的说道:“驷马难追!” 程咬金‘哈哈’大笑拍着李世民的肩,“小英雄,你很对我的味口,可惜可惜,为什么没有让我老程先遇到你。你就这般信得过你的隋帝?” “相信在我李家的辅佐下,会有改观。” “真真是可惜、可惜。” 随着罗成的话落地,程咬金、秦琼均以指为哨,不一时就出现三匹马,他们三人纷纷跳上马背,只听程咬金大笑说道:“小英雄,后会有期!” 李世民抬手作揖,“后会有期。” “二郎,保重。” “恩公,保重!” 各自作揖礼别,罗成等人催马扬鞭,很快,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李世民双手负于背后,注目良久,这才缓缓回头,看向我说道:“观音婢,你说,如果陛下真信得过我李家,至于削我李家兵权只令我李家独守太原?如果父亲果然有辅佐陛下的宏图大志,为何总是明哲保身、独善其身?我想,陛下对我李家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我李家又如何辅佐他?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五年后,也许……” 晚风轻 拂,他的黑发随着束发纶巾左右摇曳,那明亮似星的眸子居然不再有先时的光彩,似一潭死水,了无生气。 这神情,是对未来的迷茫么? 虽然我不知道五年后会如何,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是天之骄子、是大唐帝国的天可汗……想到这里,我嫣然一笑,“世事多变,恁谁也说不清五年后到底会如何。但一如你方才所言,不论五年后你是输是赢,你总会站在‘得民心’的一方,既是站在民生的一方,又何必踌躇迷茫呢?” ------题外话------ o(n_n)o 美好的三月,万物滋长的季节,我要向所有的朋友们说一句,谢谢你们的票票、花花、钻钻! <...... 057章 玉龙子7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7 夏日的清晨来得格外早一些,休息了一晚上的我只觉得精神好极,睁开眼,就看到仍旧霸道的拥着我的人。爱残颚疈 也许是昨天的大战,也许是一晚上的熬夜,他正闭着眼,似睡着了。从他略泛着胡茬的下颌一一往上看去……薄而红的唇、挺毅的鼻子、似剑的眉……无一不将他刚毅之美刻画怠尽。 往事一幕幕再度映入脑海…… “观音婢,心不动、情不浓,就伤不到自己,就能全身而退,明白么?” 就算心动,就算情浓,但我相信,凭着两世的理性,我一定能够左右自己的感情,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只是在退之前,我想试试,试试这被人世间称为的最美好的东西━━爱情! 不知不觉间,我的手伸向他的脸颊,还没摸到,他的大手已然伸出,抓住我的手拉到他的脸颊上摩挲。 眼仍旧闭着,只是嘴角弯着一个孤度,一个很美、很温馨、很享受的孤度……我的小手,一直就这般掌在他的大手之中。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眯眼小憩! “遇上我,你会不会后悔?” “嗯……有一点……”这声音略显暗哑,已无了当初那被人踩着鸭脖子似的变音,继而,他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估计看到我眼中的怨色,他又爽朗的笑起来,“你这个小妮子似乎总等着我来救……不过嘛……这样更显我的英雄气概。” 还是这般,脸皮似有城墙般厚! 笑意就这般爬上了我的眼角:怀真,你信不信,我懂爱了。无需你教,我似乎有所领悟。现在我真的想试试,我坚信以我理性的心,到那一天,必能全身而退! “你的神智又游到哪去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为什么罗成、程咬金、秦叔宝他们就这般认定你?” “那是我有魅力啊。” 看着他刚毅略带自负,倨傲略带调皮的神情,无缘由的,我的心就舒展开来。不想他过于得意,我抽回自己的手,‘哧’道:“自恋狂!” 他俊眸睁得极大,以极纯粹、干净的眼神看着我问道:“什么叫自恋?” 知道自己失了言,我急忙解释,“自以为自己是天、是地,不是自恋是什么?” 有所明白,他也不多追问,只是说道:“如果事情 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证明我有魅力,有这个自恋的本事,又做何解释呢?” 我好笑的抿嘴,不屑说道:“还一而再、再而三呢……” 见我刻意打趣的语调,他也不恼,只是说道:“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就不多说了。还有陛下……说了你都不信,我可不是只此一次救陛下,在从太原来扬州的路上,我就救过他一次。” “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在大运河上。来了扬州也在丹阳宫,陛下从未外出,你如何救他?可想又在虚张声势,夸大本领。” 因了朱雀门一事,知道他在我心中已是留下了不甚光彩的影子,他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很失望!” 眼见他这般神情,我闷笑说道:“我为什么要对你失望?” “你肯定认为我是仗着家大业大而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 若你真就这般不堪,只怕也打动不了我的心。我缓缓说道:“你这般……不都是为了我?” 方才还委屈的神情,那眼中突地有了暖意,就这般氤氲开明媚的笑颜。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你相信我了?”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我为什么不相信?” “我没有令你失望?” 原来,恁他以后会如何的威风,此时不过是一个需要人肯定的孩子,笑就这般染上我的眼角楣梢,我点了点头,“你很好。” 重新抓着我的手,摩挲在他的脸上,“如何好法?” 典型的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角,我睨着他道:“什么都好,行了不?快,将你来扬州途中如何救陛下的事说给我听听。” “明显是敷衍……” 我再度抽回手,瞪着他,他认输的举了举手,“好好好,我说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李靖?” 李靖和红拂女?! 岭南的时候见过,长安净土寺的时候更是知道了他们的私情!怎么可能会忘?当然记得:“李药师,那个越王府的幕僚?” “原来你记得他!诶……那越王府中还有一个歌姬,名唤红拂的,你有没有映像?”见我点头,他笑道:“原来,这个红拂名唤张静初,她如今居然和李靖混在了一处。” 混? 21世纪,红拂夜奔可是一段极浪漫的恋情呢。我好笑的睨着他,问道:“越王爷逝世多年, 难不成要他府上所有的舞姬、歌姬都替他立贞节牌坊不成?” “她们立不立贞节牌坊我不管,我只要你替我立贞节牌坊就成。” 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历史,但……我急急伸手捂着他的唇,“不许胡说。” 他的眼中升起笑焰,一点一滴的似要将人溶化,他又用那有些暗哑的语调说道:“看来,观音婢还是很心疼我的。” 这人真真是……我无语的看着他,就这般,我们二人无语的凝视了许久,他才又笑道:“还想不想听我方才说的救陛下的事?” “和李靖有关吗?” “聪明。”他拍了拍我的脸颊,调整了一下坐姿,复又搂着我说道:“我接到元霸的信,说你要陪着陛下巡幸江都,是以我一路从太原赶往扬州。在离这里有一天路程的一个羊离观中,我和老刘碰到了李靖。” 李靖和刘文静本就相识,再说李靖看不惯杨素后本就有投奔李渊之心,只是奈何刘文静在李渊处,再加上红拂的原因,是以他才在杨素处忍了下来。 “原来老刘和李靖是故交。是以介绍我也认识了。更不想,和李靖同在一处的除了红拂外,还有一个身材魁梧、脸上长着虬髯的汉子,名唤张烈。” “张烈?”我当然知道李世民现在讲的是虬髯客的事,我故意以惊异的口吻说道:“莫不是突厥北部铁勒部落的首领张烈?” “咦,你知道?哦,你曾经陪着陛下巡幸西域,所以听说了张烈的事。” 听着李世民的自问自答,我没有反对。只听他又道:“那张烈是昆仑奴,他那一身的功夫不但炉火纯青,而且有极高的智谋……他老婆是突厥北部仆骨部落的跋拔月儿……” 原来李世民和刘文静在羊离观结识了张烈后,互生英雄相惜之意。特别是张烈,看到李世民后一见如故,于是众人把酒畅谈,评品时势、抒发志向,倾心交谈之下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数天敝开心扉的言谈,李世民知道张烈有图举中原之心,此番前来中原就是听闻杨广巡幸江都而前来行刺的。 知道张烈前来中原的意图后,李世民决定以棋局一赌天下,张烈也欣然同意。 结果,一局下来,张烈惨败,他欣然长叹‘中原果然卧虎藏龙’之句后将棋局抚乱,并对李靖说道:“大哥,从此之后,你无需陪着小弟了。你和三妹都随着二郎罢。他是前途无量的男儿,有真主在此,我当另求发展!” 当然知道‘风尘三侠’的帮事,我仍旧接着李世民的话说道:“另求发展?” “张烈说他铁勒部落的人所剩不多,而突厥那块土地太过贫瘠,争来无意……他决定带着族人到东南数千里外的地方看看,还说了些什么‘天涯海角,飘萍无定,此后十年,东南千里外倘有异闻,便是得意之时’的话后又说了些无意鹿逐中原,决定将中原让给我的话。” 民间一直流传着虬髯客让天下与李世民之说。纵然事隔千年,千年后的人们对虬髯客还是一致尊崇的,这也造就了虬髯客在江湖中的地位,几乎可以说虬髯客在江湖中的地位就等于孔子在儒家的地位一般。这些,我也懂一点。 “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怎么说出将中原的天下让给我?同时他将许多金银财宝赠予我,并叮嘱李靖、红拂二人好生辅佐我。” 那是因为张烈慧眼识英雄啊!以后断然是风云际会、大丈夫建功立业的乱世,想他们这番偶遇只怕也是天定,而李靖,以后定然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将和红拂携手齐心辅佐着李世民共创宏图! “其实,那批金银财宝我看不上,我看上的是那一摞摞的兵书,所以我也没有拒绝,命李靖帮我将那些兵书送回太原,要他们夫妇在太原等我即是。只是那些兵书太多,如果我一本本的看下去,人都老了……再说时局不断的在变化,是以我让李靖将那些兵书整理整理,联合当局的形势,汇总成一、二本我能够马上领会并实用的即可!” 兵书? 看来一切果然是天意了。他也好,李靖也罢,以后的那番文韬武略只怕与这些书籍有关。我又问,“张烈许那么多兵书予你,他不觉得可惜么?” “他说我是一条蛰伏的蛟龙,一旦风云际会,必然会一飞冲天。若真到我一飞冲天的那一天,希望我能够放过他的子民,免了他子民的税。” “免税?” “也就是他所说的那东南千里之地外的地方的税。” 以张烈的才华要想取中原天下不是不可能。可是他碰到了李世民,并且认定李世民是真主,是人中蛟龙,英雄相惜之下只怕也有黯然神伤。只是他这般大义的赠宝赠书,也难怪千年之后,民间仍旧会有他豪情满怀的故事传扬。 “你想想啊。如果不是碰到我,以张烈的武功,在李靖、红拂的相帮之下,陛下是不是又要历一次险,所以我说啊,我救过陛下一次呢。这一下,你信了不?” 他果然没有说大话,只是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天意中的冥冥注定……那些兵书,只怕就是他兵法韬略的渊源,更是他日后在数场奠定大唐江山稳定的战争中能够料事如神、百战百胜的根本。 见我久久不语,他从怀中掏出昨晚罗成给他的瓷瓶说道:“罗成说了,今早还需再服一粒。吃过这药丸后,你去洗漱洗漱,我再替你换换外敷的药。”说着话,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天色,又道:“这个时辰……除非从悬崖上结藤下来,如果从谷口来找,只怕会走错方向,我看元霸他们暂时找不到我们了。你不喜欢吃烧烤的食物,又受不得饿,我看我们得自己找到出谷口,不指望他们了!” 他对我的一切真的是了如指掌,想必是从三哥那里打听到的原因。若说原来,我会怨三哥多事,可如今,心动、情动后的心境变化令人始料不及。 一路行来,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讲着他在太原的一些事情,我的心居然是无比的满足。 “你倒是说说,长安一别,我留了那么多的雪纸与你,你怎么一封信都不写给我?” “你又何曾给我写过信?”突地想起元霸曾经带来一封信……却被我烧毁了,我有些心虚的推托道:“当初,我们的事未得伯父同意,就算有书信往来,只怕伯父也都没收了,哪能送到你我手上?” 他脚步略停,偏头想了想,“那倒也是……不过,好在我有无忌这个兄弟……” 听着他从三哥处打听到的一些关于我的消息,我有些感动,原来他是这般的在乎那些曾经不在我身边的日子,就中情怀满溢四肢百骸,直教人在他的讲述中沉溺下去,我的人生在他的讲述下似乎又从眼前走了一番似的。 依着太阳的方向,辨别着出路,一路上有他的喋喋不休,时间过得倒也快。 一如他所言,我们和元霸他们果然错过了,当李世民背着我走出山谷的时候,日已近正午。 这一带真真是荒无人烟,又走了近两个时辰,直到晚间,我们才来到朱雀门的大街上。 因了一整天没吃,我早就四肢无力的瘫软在他的背上。也不在乎其他那些经过我们身边的人的那些眼神了,就当我是落了难的人罢,被人背着很正常。 “观音婢,这里有间布庄!” 我抬头看着‘韦氏布庄’四个字,无力说道:“巧了,上次我和公主就是在这里换的衣。”说话间,又令我想起那日他的无理 取闹,我紧了紧他的脖子,笑道:“诶,你这又是九霞缎、又是花线春的衣物,都被我糟蹋成这样了,要不要赔?不过事先说好啊,我现在没银子!” “有你就够了。”说着话,他无视一众看着我们的眼神,将我背进了‘韦氏布庄’。 ------题外话------ 谢谢6653336、yesican、maomao2929以及朋友们的花、钻、票! <...... 057章 玉龙子8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8 布庄的掌柜不再是上一次看见的那个老者,如今是一个长相相当妖娆明艳的女人,依她盘的发式来看,应该是一个出嫁了的妇人。爱残颚疈 这美妇身材高挑,乌发如墨,美目流盼。一回一顾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她见我和李世民二人进来,看到我们二人的衣物这般破损,先是有些微惊,接着已是大体上明白我们只怕是落难之人,她急忙撇下其他的客人,又招呼原来替我和杨丝蕊换过衣物的那个老妈妈和丫头过来,“快,替这位姑娘去换一套合身的衣物。”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容颜,还有这番千娇百媚的神情依稀间有些熟悉,只是猛然间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只是眼下……换一身得体的衣物方是重中之重,放下心中的疑惑,我拍了拍李世民的背。 将我轻轻放下扶好,李世民仔细的叮嘱那个老妈妈说道:“我夫人的右肩背上有伤,你们换衣物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碰到了。” “是,公子。”老妈妈和那个丫头将我引至前些时我曾经去过的更衣室。 那个小丫头自从看到李世民,就再也没有回过神,只到将一身合体的衣物替我换上,这才茫然的问道:“姑娘,那个……那个公子是你的……相公?” 相公? 是啊,相公! 经过这许多事后,这已然成了不能更改的事实。一如长捷法师所言:命运的车轮已然开启,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改变不了。 我只是飞蛾扑火般的投入,然后痴想着自己能够成为那从烛火中唯一逃生的飞蛾。 见我低头不作声,只当我羞赧,老妈妈一边替我系着外袍襟带,一边直是羡慕的说道:“瞧瞧方才你相公那番心疼你的神情和叮嘱我们的语气……怪道姑娘气质不同寻常,原来相公也是非凡之人,和姑娘好配。” 闻言,我抬头展颜一笑,“谢谢妈妈。” 那个小丫头一边替我选着鞋子,一边笑着说道:“前些时还真当你只是一个小丫头呢?原来在哄我们。” 我摸了摸脑袋,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 “身逢乱世,有哪一个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呢?”老妈妈接过那个小丫头替我挑中的鞋子,一径替我穿着鞋子一径继续说道:“倒是有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男人,那才是重中之重 。” 闻言有些汗颜,不过想想这个年代的女子,确实是将身家性命唯系于男子一身,以男人为天,以男人之命视从! “姑娘真真好命,哪像我们家姑奶奶……” 姑奶奶?莫不是方方见过的那个美妇?我迟疑问道:“姑奶奶?” 见我对她的话题有兴趣,那老妈妈继续说道:“说起我们姑奶奶,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世族之家的媳妇,唉……造孽哟,我们家姑爷支持那个杨玄感造反,结果杨玄感兵败不说,还连累了我们姑爷全家上上下下的男子全部斩首,家眷则没籍充为官婢。要不是我们东家财大气粗,认识官场上的一些人,我们家姑奶奶只怕也会被充为官婢。” 按照这古时的称呼,这出嫁的女儿重新回了娘家,就被称为‘姑奶奶’了。我指了指外间,“你们家的姑奶奶是不是外面那个特……特别美的女子?” “是啊。我们东家忙活了好长时间才将我们姑奶奶解救了出来。这不,到这里也不过两月。” 在这个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般的朝代,能够有父母牵挂,又可以说是那个‘姑奶奶’的福气了。只是不想她的丈夫居然和杨玄感同谋……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惊,和杨玄感同谋的朝中官员,是谁? “妈妈,你们姑奶奶的夫家是谁?” “前户部尚书李子雄家,姑奶奶丈夫名讳李珉。” 原来是她━━韦泽! 韦泽在李雪主出嫁那年,是柴家请的来迎接雪主的全福太太,初见之时就被她惊为天人的相貌所震撼。 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不想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这般大好年华的女子,居然守寡了。若我没记错,她比李世民只大两岁! “可怜哟,孤儿寡母的,如果不是东家关照着,姑奶奶和小姐就都……唉,只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又加上我们家姑奶奶容貌赛似天仙,这扬州城中就有了许多的流言蜚语,为免我们姑奶奶和小姐遭遇不测,还是东家好啊,又特特的准备在洛阳开一间‘韦氏布庄’,安排姑奶奶和小姐过去,也好有个活路。” 小姐?莫非韦泽有个女儿? 我正疑惑间,外面传来李世民的声音,“观音婢,还没好?莫不是伤口有些麻烦?” 听出他声音中的焦急,我急忙说了声‘没,好了好了’后,急急的掀起布帘,走到外间。 李世民也换了身衣物 ,穿着一身极普通的青色熟丝绸道袍,清瘦颀长的身姿更衬得他英姿飒爽,丝毫看不出他是落难了两天的人,通体无一丝疲惫之像。 见我出来,他一把拉住我来到韦泽的面前,兴奋的指着她说道:“猜猜看,她是谁?你们见过的。” 韦泽倒也不客气,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道:“观音婢,不想会是你。好快,你也长大了。若不是和李家兄弟闲谈间,我也不会认出你们啊。” 明知道她是谁,可我不想令方才那个老妈妈和小丫头为难,毕竟她们方才说了许多韦泽的闲话。我只是以‘求教’的眼神笑看向李世民的方向,只听李世民说道:“她就是韦姐姐啊。雪主出嫁的那一年,柴家请的来迎雪主的全福太太。” 我顾作恍然大悟状,急忙作福,“韦姐姐好。” “既然碰上了,莫若姐姐作东,请你们去杏花楼好好的吃一顿。” 闻言,李世民只是摆手说道:“请吃饭就不用了,以后有时间再说罢!我想着陛下现在肯定很是焦急的在寻我和观音婢,既然我们已是脱险,我们得快些赶回丹阳宫的好。” “这样啊……”语气中透出丝丝失望,韦泽一双妙目看着我,笑道:“方才李家兄弟还说你饿不得,是以姐姐才想作东。只是如今,他的话也有道理,那就依李家兄弟的,至于作东留待以后再说罢。” “谢谢韦姐姐挂心!” 直是拍着我的手,韦泽羡慕之极的语气展露无余,“观音婢,李家兄弟待你真好……你真幸福。” 幸福? 初时不明白,接着我明白了,这‘幸福’二字是对于年青守寡的她而言的吧。 看着眼前艳丽的女子,不过18的芳华却得孤守一生…… 念及此,我尽量的说着些劝慰韦泽不必伤感的话。“和姐姐比起来,观音婢无父无母,哪有姐姐幸福啊。” 闻言,韦泽方方还失落的眼神中又有了满足和欣慰,本待开口的她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观音婢,二表哥,原来你们真的在这里。” 裙裾迤逦,说着话跑进来的是杨丝蕊。 早抛却所有的礼仪,有的是局促不安的神情,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前来拉住我的手,眸中有泪光氤氲,“真好,真好,你们都还活着。观音婢……你,你可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拉了你的手,以为拉的是木 桥……” 与其解释,莫若不解释。这番着急的撇清关系,倒令人觉得有些欲盖弥彰。 不待杨丝蕊将话说完,李世民不着痕迹的将我位到他的身边,淡声说道:“观音婢身上有伤,拉扯不得。” 杨丝蕊闻言,脸上一时红一时白,咬着唇噙着泪看着我,“对不起,观音婢。” 从此,我彻底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再也不会被你如此楚楚可怜之姿所左右……两个教训让我清楚的看清楚一个人,也好!念及此,我淡然一笑,“无妨。你也不是故意的。” 早知道我们一众人的关系,韦泽示意那个老妈妈和小丫头将布庄中其余的一众客人以‘打烊’为由送出布庄。 正在此时,李元霸扛着他的一对锤子走了进来,见到我和李世民,他将锤子往地上一扔,直震得这布庄抖了三抖,“二哥。观音婢。”他兴奋的上前抱住了李世民,说道:“下到崖底没有找到你们,只当你们被豺狼吃了,我将那崖底方圆十里的豺狼全部杀光了。上了崖后才听人说,看到一男一女进了城,再沿路问来,果然,果然是你们。” “你二哥是什么人?豺狼会是你二哥的对手?” 听着李世民又得意的在那里虚夸,我不禁低头苦笑。 紧接着,紫萍、秦妈妈、三哥等人相继进了布庄,乍然见到我,三哥一把激动的抱住我,轻声低唤‘观音婢’。 自从父母过世后,三哥履行着‘长兄为父’的职责,小心的护着我、爱着我,如今能够见到劫后余生的我,自是激动难忍。 我轻抱了抱他的腰身,“三哥,观音婢没事。可是,如果你再这样抱着观音婢不放,观音婢的伤口又得裂开了。” “啊,受伤了?我看看。” 三哥的话方落音,李世民已是将三哥拉开,说道:“无忌,回去再说。” <...... 057章 玉龙子9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9 丹阳宫,广露院。爱残颚疈 空气中飘散着郁金香的味道,鎏金香炉中飘出的檀香缭缭绕绕将这里整得似人间仙境,人如在云里雾里般行走。 这是我第一次到广露院。 萧皇后、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和其她的宫妃、宫嫔袅袅绕绕的围在龙床边缘。 杨广因被罗成刺伤,腿不能承力,是以躺在龙床上,在他身边服侍的除却他的美妃外,还有一群小心翼翼的太医,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亦在旁边守护着。 好不容易,伤口被重新清洗、上药、包扎好,杨广摆了摆手,示意一众人让开,这才看向我和李世民,“你们二人可好?” “托陛下洪福,老天爷被观音婢的赤诚之心感动,是以放了小民和观音婢一条活路。” 听着李世民半是歌功颂德,半是讨要好处的话,杨广嘴角抹起丝丝笑意,看向我,“观音婢,伤口如何?还疼不?等会子朕让太医去给你看看。” 我急忙敛衽作福,“谢陛下隆恩,观音婢一切都好。唯愿陛下好生养伤即是,不必为观音婢担心。” “来,将你们掉下悬崖的事说给朕听听。” “小民和观音婢掉下悬崖后,好在那里有一溪流救了小民和观音婢的命,只是那里太过险恶,鬼哭狼嚎的……” 当仁不让,李世民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自是添油加醋一番,直唬得萧皇后、陈氏、蔡氏等人诈舌抚胸不已方才罢休。 若它日,秦琼、程咬金、罗成等人知道,他们三人被李世民编派成老虎、黑熊和狐狸,不知道会是何种状况。 “观音婢,不想你一介女流,能够挺身而出,真令朕羞愧不已。” 我急忙垂首回道:“陛下的身子关乎大隋命脉,关乎一朝的福祉,别说是观音婢,就算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亦会为陛下甘脑涂地。” 闻言,杨广含笑点头,看向李世民方向,“朕答应过你,要去太原一趟,待朕的伤好了,我们就上路罢。” 御驾前往太原,是不是就是说我和李世民的婚事有了着落了?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李世民起先有些不可置信,接着他直是跪下说道:“太原子民有福了……小民代表家父,恭迎陛下驾临太原。” 虚扶一把,示意李世民起身。杨广看向高山的方向,又道 :“拟旨,命太原留守李渊在三月内建一座晋阳宫,朕要巡幸太原。” 三个月建一座晋阳宫?这简直就是…… 一时间,我都能够感觉到李世民的那股阴郁之气。 “好了,你们都下去罢,花藤,你留下,父皇有话要说。” “是。” 一众人纷纷告退,李世民、三哥、元霸三人护送我回滴玉院。 一路上,起初元霸为杨广巡幸太原一事很是兴致勃勃,只是猛然乍见李世民紧锁的眉头,他疑惑的问道:“二哥,陛下巡幸太原是天大的喜事,代表着他对我李家的信任,代表着他对太原地区的看重,小弟看你怎么不高兴似的,一直闷闷不乐的,是在担心什么事吗?” 李世民轻叹一声,拍着李元霸的脑袋问道:“元霸,你可参透这中间的玄机?” “玄机?什么玄机?” 俊眸似染上了片片乌云,李世民看了看四周,确信无人这才说道:“三个月内造一座晋阳宫……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二哥,你的担心多余了,爹手下有那么多的兵呢?二哥莫不是忘了‘人多力量大’的老话么?” 看着李元霸无忧无虑、心无城府的模样,李世民爱怜的揪了揪他肉肉的脸,“事情可都不能只往好的方面想。你可曾想过,万一爹在三个月内造不出晋阳宫呢?肯定是一个违旨的罪,按律当斩啊。再说……” 李元霸迷茫的看着李世民,喃喃问道:“再说什么?” “再说,即便爹动用所有的人在三个月内造就了晋阳宫,你想一想,世上谁人相信有人能够在三个月内造就一座宫殿?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拾掇爹,说爹在很久以前就私造宫殿了……这样一来,无论这晋阳宫建成与否,爹都逃不过被斩首之罪。” 元霸也不笨,只是考虑问题的时候很是单纯,不似李世民心机沉沉。听了他二哥的话,仔细一分析,想通其中的道理,元霸怒道:“是谁?是谁出的这么个主意,要置我李家于死地?” 想起方才广露院中,宇文化及那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情……我心中一动。只见李世民站定脚步,看向宇文父子居住的院落方向,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定是宰相所为。” “宇文化及……”李元霸眉头一竖,锤子双双抓到手中,“我去杀了那个老匹夫,看他还在陛下面前拾掇我爹不。” 李世民一把将李元霸拉住, 笑道:“你现在去杀了他有什么用?他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你若杀了他,陛下越发饶不过我李府了,你还是消停会子吧。” 知道他二哥说的有理,元霸恨恨的‘哼’了一声,率先步进滴玉院中。 李世民和三哥一左一右,小心的扶着我亦是随着元霸进了屋子。 秦妈妈见我们一众人进来,急忙奉上茶水。 闷闷喝过茶水,三哥无奈的问道:“二郎,那总得想个主意啊。” 知道三哥担心的是晋阳宫的事,之于他而言,只要我嫁给了李世民,那一切束缚我的皇权将作废,我将彻底的得到解脱。只是如今变故新生,他的心又起忐忑。 明白三哥的担心所为何来,我心中有丝酸涩,就算我们再怎么为杨广甘脑涂地、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杨广终究是不放心我和李世民两个贵格之命之人的结合! 三个月筑造晋阳宫……李家受此牵累,终究又是因了我的原因! 就在屋子中一片愁云惨雾之际,外间传来秦妈妈的声音,“姑娘,玄奘小法师来了,就在外面,你见是不见?” 当然要见! 一时间,乌云全部驱散,我们四人都惊喜的站了起来,迎向屋外。 这江流儿可是随着杨广巡幸江都的陪同之一,只是他和一众僧尼、道士住在名唤‘玄坛’的舰舻之上,未有入住丹阳宫,是以一直不得见而已。 若明月清风,自有一股飘然世外之态,江流儿含笑道一声‘阿弥陀佛’后,对着我们一众人作了个佛家的礼仪。 小时在长安净土寺的时候,他还有小孩的好奇之心,时不时的和我们蹲在一处讨论蚂蚁、蟑螂、蚯蚓的问题,只是……自从他剃度之后,就总是这般规矩起来。 元霸和江流儿从小一处长大,感情自是不一般,才不管那些礼节,早就‘哈哈’大笑着抱着江流儿甩了两圈,直惹得江流儿小脸通红。 直待他们二人站定,我笑着上前拉着江流儿的手说道:“又和我们这般客气?” 拽了拽自己的衣袍,偏拽不动,江流儿脸上有些不自在,只好微红着脸说道:“听闻你为了救陛下掉下悬崖,是以来看看。” “谢谢你了,江流儿……” 一径说着话,李世民一径阴郁的将我一把从江流儿身边拽开。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吃一个和尚的醋不成?再说人家江 流儿在女儿国千锤百炼不动凡心,何况在我面前?看着李世民挑衅的看着我的眼神,我摸了摸鼻子,低下了头。 见我低了头,李世民这才笑嘻嘻的看着江流儿说道:“小法师,虽然住在舰舻上,不想你的消息倒也灵通。” 江流儿再度合掌,作揖说道:“临出发前,家师交给小僧一个锦囊,趁着来看观音婢的伤势,正好送予你。” 锦囊?什么锦囊? 在众人疑惑好奇间,江流儿从身上掏出一只锦囊递到李世民手中。 趁李世民拆锦囊期间,我再度悄悄拉过江流儿坐到一边,示意秦妈妈拿些他喜欢吃的素食点心一一堆到他的面前,问道:“你一直在舰舻上,我也没机会看到你。元霸这些时也忙得狠,脱不开身。倒是说说,你又有哪些进益呢?” “来江都之前,师傅带着我去了陇、蜀、荆、赵诸地,参谒宿老,听涅盘经、受大乘论,但是,总有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我总是不明白,总觉得有时清静,有时混沌。” 那当然了,以后你将是游历印度的高僧,会为中国的佛教文化做出灿烂古今的贡献,而这份贡献,正来自于你这份执着的追求。到时候你自是会清楚明白。心中虽这么想着,但口中却不能这么说,看着他喜爱的吃着各色点心,我心生怜惜,一个和我般大小的孩子,一个官家子弟,却偏成了和尚,也不知道他心中苦不苦? 知道我和江流儿感情一向交好,秦妈妈又拿了许多我早就替他准备好的点心装在一个食盒中,递到江流儿面前,“小法师,这是我们家姑娘早就准备好的,只是愁着不能见到你。现在可好了,老婆子我可算完成一桩任务了。” 知道巡幸的规矩极严,要想见面不是那么容易的。这番来看望我也是借了看我伤势之名,江流儿急忙站起来还礼,“阿弥陀佛,谢谢施主。我的那些小师兄弟们都喜欢施主做的素食点心呢。” “你们尽管敞开肚皮子吃,妈妈我呆会子再做一些,找着了机会,就给你们送去。” “谢谢施主。” 见江流儿太过礼节性,秦妈妈不再多言,只是一笑进了屋子。留着地儿让我们一众孩子说说话。 “江流儿,寺院的生活,苦不苦?” “修行本就清苦,说不苦是骗人的。可我既已答应师傅身入佛门,就只能将清苦当斋用了。” “可以还俗不?” 江流儿诧异的看 了我一眼,摇头,“如今我遍读佛家之书,博取众家之长,但仍旧没有明白佛的真正意义。我心有不甘,打算继续求学下去,直到弄清楚的那一天。” “佛家不是说‘不要执着’么?” 一笑之下,我看到了一个少年的腼腆,他说道:“学而不成可谓执着之恶,但学若有成又可谓执着之善,何以分得清执着的善恶?这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一个道理……” 然后,江流儿开始给我讲佛法…… 那博大精深的佛法啊……我掏了掏耳朵,终于明白孙悟空为什么怕唐三藏了,呵呵…… 在我傻笑期间,李世民已是看完了长捷法师交予他的锦囊,眉飞色舞的说道:“法师真乃神人也。” 三哥兴步走到李世民身边,看着李世民手中的书信,“二郎,法师写了些什么?” 李世民晃了晃手中的书信,说道:“法师算定我父亲有此一劫,他在信中叮嘱我父亲务必要建一座晋阳宫。” “可方才你说的有道理,无论李伯伯建成与否,都得定罪啊。” “陛下只说了建一座宫殿,又没有说建多大。长捷法师说,建一座小小的宫殿,不必计较宫殿房屋的多寡,只须多多铺陈金玉即是。” 闻言,三哥的眼睛亮了。“那这信,我们得快些送到太原。” 李世民将信塞入锦囊,递到三哥手中,“你去帮我交给老刘,他会安排的。” 知道事态的紧急,三哥接过锦囊后和江流儿打过招呼,直是出滴玉院而去。 江流儿又和我们说了些许话后,见天色不早了,亦要告辞而去! 眼见李元霸要随着江流儿去‘玄坛’舰舻居住个三、五天,李世民好笑的说道:“元霸,送江流儿回舰舻后,即刻回来。” “为什么?我和江流儿好久不见,如今见着了,觉得又有了说不完的话。自是要在那舰舻之上和江流儿多呆一些时。” 李世民苦笑说道:“你就不担心爹的事了?” “师傅的锦囊不是解决问题了么?还担心什么?”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眼前的劫虽然看似过去了,但难保宇文宰相不会起另外的心思。如果你这个时候去了舰舻,谁替我们盯住宇文成都呢?” 这李元霸虽然是霸王,但却极听李世民的话,恍然大悟说道:“二哥,明白了。元霸送江流儿回舰舻后,立刻归来, 替我李家守死宇文家。” 自此后,李元霸对李世民的话奉若圣旨,他总是盯着宇文成都,直盯得宇文成都背部冒冷汗,不明白所为何来! ------题外话------ 谢谢wqadna520、13780266260、满溪流水香等朋友们的花花和票票! <...... 057章 玉龙子10 我的长孙皇后,057章玉龙子10 杨广的腿伤已然养好,决定第二日启程前往太原,虽然他只说是巡幸太原,但我隐隐有种感觉,是为了我和李世民的事。爱残颚疈 这件事只有两种结果:成或不成! 决然不会再有拖拉的结果。 眼见我支着下颌看着镜子发呆,秦妈妈说道:“姑娘,还担着心?不会有事的。” “妈妈,我就似陛下手中的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如果我和二郎的事成了,终究会成为陛下心中的刺,只怕李家的日子不会好过……” 父亲、舅舅不都是因我受累?念及此,我嘴角撇过一丝无奈的笑容。 “姑娘担心多了!难道姑娘忘了,你对陛下可有救命之恩。再说依姑爷的禀性,相信姑爷能够将事情处理好。” 是啊,事事在他的计划之内,事事依着他的计划发展,再加上历史的洪流,此事定是可成,只是…… 见我仍旧郁闷,秦妈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姑娘,怎么了?可别是伤口感染发烧了?” “妈妈,我要见他。” 当然明白我要见的是谁,秦妈妈看了看外面的天,“姑娘,子时了,姑爷肯定休息了。” “休息了,也要见他。”要不然,明天上路后,再见就很难了。而有些事,我必须和他说明白。 见我说得肯定,秦妈妈只好出了门。 月至中天,月之清辉铺泻亭台楼阁,海水在月光下荡起阵阵漪涟,如同人的心,每一道漪涟中都有愁肠百生。 我该如何……如何在不舍爱情的前提下和他共处?如何把握……把握这转瞬即逝的爱情。 沉思间,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李世民已来到眼前。 很显然,他很慌张,连衣带都还没有系好,可想是边穿衣物边飞奔过来的。 “观音婢,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出问题了?快让我看看。”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我扳了过去要检查我右肩背上的伤口。 那份担心、焦急是那般的纯粹,纯粹得我的心悸了悸。但一想到将要说的事,我稳定心神推开他,“伤没事了,我找你来是有正经事说。” 见我的神情史无前例的严肃,他疑惑的看着我,“正经事?”语毕,他又露出一惯不羁、倨傲的神情,眉头一挑,“这三更半夜的,哪还有正经事可言?” 怎不知他言中的调侃?我睨了他一眼,幽幽转身窝在了太师椅中。 只觉得眼前一暗,他整个人已是立在了我面前,接着,他双手撑着太师椅的扶手,双目有神的盯着我瞧。 我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一时间,他眼中升起怜惜和温和之意,“瞧观音婢的眼神……果然是正经事,你是担心太原之行不顺利,是不?” “不……我,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他嘴角染上笑意,伸手抚着我的留海说道:“不管什么事,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难得他如此严肃、认真,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如果……如果以后你要纳妾,纳妾后……能不能给我一个安静的小院,再也不要来打扰我?” 脸上的笑意全盘敛去,他的神情从惊异到不解,最后深深的凝望着我,目光越来越深邃,就似一汪深潭,让人见不到底。 明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拥有三妻四妾很平常,但他眼中的神情却令我心多了份寥落感伤━━果然,在这个时代,‘妾’无需提及也不必提及,提及是多么的可笑、幼稚! “为什么?” “因……因为……” 因为以后你会是皇帝,有弱水三千! 选我,你必须放弃整片森林。 选森林,你必须给我一片宁静的天空,还我自由。 看他眼中怒火燎原,我的嘴翕合着,将早就准备好的话又咽回了肚子中,移开了注视他的目光。 李世民却是半会儿不曾移开眼去,执着地追问:“为什么?” 咄咄逼人且带着冷冽清泠的问,将我吓了一跳,我回过头,颤抖的看着逼近我鼻端的脸,垂目喏喏说道:“我……我不喜欢太大的家庭,也不喜欢那些所谓的德行和操守。”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德行就是教导那些妾所生的孩子,操守就是帮着自己的老公纳妾。这是母亲教导我的,说是做女人的根本。 看我的神情,知道将我吓着了,他又退后了些许,将我看了又看,看出我说的不似开玩笑,他轻撇唇笑,露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语气有着清浅的恼意,“大家庭代表着枝繁叶盛、百年昌济,有什么不好?” 他喜欢大家族,他果然也是有纳妾心思的……念及此,我心头一痛,怅惘顿生,只是执着的重复,“我……我不喜欢。” 他 再度伸出手,抬起我的下颌,“我不知道你的脑袋在想什么。但至少我知道,我娘对万姨娘、薛姨娘她们都很好,对她们所出的孩子亦很好。而我那些庶出的弟弟、妹妹们……他们真正的母亲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母亲。” 唉,果然,这家伙在封建的涂毒下中毒不浅! 呵呵……确切的说,是我的思想不入流。 一时间,我怔怔说道:“可至少我知道,艳姨娘一辈子活得不开心,活得没有安全感。” “她们活得开不开心、有没有安全感,你操什么心?也只有你善良得被那艳姬卖了还要帮着她数钱……”说到这里,他用责怪和怜惜的眼神看着我,又道:“再说,如果我真有纳妾的一天,那些妾都是你的丫环,她们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那些孩子长大后要孝敬的人也只有你一人。有那么多孩子孝敬你,你不高兴?” 这是什么理论? 这都是三从四德、男人为天、尊卑有定的理论啊! 心中苦笑,我只得喏喏说道:“我不喜欢有那么多的丫头,我也不喜欢有那么多的孩子。我很自私,自私得以后我只想我们拥有彼此,我的自私大过了那些德行和操守。” 听了我的话,他很是怔愣了会子。最后眼角爬上了笑意,他再度凑近我的鼻端,“观音婢,你是说,你只能有我,而我只能有你,即便以后连我们的孩子,也不允许闯进我们彼此,是不?” 孩子?! 我心中吃了一惊,是啊,我是猪脑么?偏偏漏过了这么重要的一环? 成了婚后定然会有孩子,那有了孩子的我是不是还会甘心的偏于一隅不为自己的孩子去争、去抢…… “你又想些什么?”他将手伸到我脸颊上揉了又揉,柔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不过,我答应你,如果你不同意,我定是不纳妾的。” 是誓言么? 这话突地令我心碎,又有些铭心刻骨,五味陈杂,涌上心头。一时间,看着他觉得模糊起来。 他伸手到我的眼角,接了一滴泪,放在口中吸吮,似在品味这眼泪的分量,半晌他说道:“这滴泪为证……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再多承诺和誓言有什么用? 一个大家庭,纳不纳妾不是我说了能算的。上面还有六姑八婆,‘长辈赐不可辞’是这个时代‘孝’的表现。 心头略 过无力的苍白,我苦笑说道:“不管我同不同意,我只要你答应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给我一间安静的、小小的院子,我过完这一生就是了。可你,不许再来招惹我。” 方才还含情脉脉的眼突地又燃起火焰,似要将我烧透般。而我,第一次有勇气的对着他荡着怒火的眼眸,不避不闪。 “如果我偏要招惹你呢?” “碧云庵的风景不错,我很喜欢。明天我就请旨入碧云庵修行,为陛下和千金公主求得来世的姻缘。”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吧。 与你、与我、与杨广、与李府都好! 只是可惜了这一世终于体会到的爱情滋味才方开始就要结束…… “你……”字一出,他眉心一拧,猛地伸手勾住我的脖子,低下头有些霸道的覆上我的唇,然后强硬的撬开。 骤不及防,这份狂热令人窒息,不能呼吸的痛令我拼命伸手捶着他的胸口。 感觉到唇角一痛,他才松开掳虐我的唇,恨恨说道:“观音婢,不许威胁我,不许不相信我。我说了,如果你不同意,没有任何人能够给我强塞一个妾进来。我就招惹你定了。不会给你独自一人偏居小院的机会。” 听着他的话,再加上唇角吃痛,我眼中有些小湿,氤氲含雾的看着他。紧接着,我手中多出一个东西来。 不自觉的看去,是一颗如乒乓球般大小的珠子,玉质细腻,晶莹剔透之极,里面似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在翻云吐雾。在这黑夜,它散发着柔润的光彩,居然就那般夺去了这一室摇曳的烛光。 “这夜明珠名唤玉龙子,是夜明珠中的极品,人间少有、以为国瑞,据闻以它为祭能够向上苍祈得甘霖,是汉武至北周以来帝帝相传之物,其珍贵仅次传国玉玺,祖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它。我想着你的名字也唤明珠……又想着你怕黑,想着烛火总有被风吹熄的时候,再加上你的气疾之症很是怕那烛烟之味……是以我留了心,从祖母那里将这件宝贝给骗了来。我还听说了,玉是养人的,方才我躺在床上还想着等我们成亲的时候就送给你,不想秦妈妈突地来说你不舒服……” 后面他再说些什么,我已听得不是非常的清楚,但心中的感动还是酸涩了我的眼。 这是不是相当于21世纪的婚戒! 猛然间,我有些卑劣的想,如果我没有拥有21世纪的思想该多好!可我终究拥有21世纪的思想,这不 入流的思想……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我都要支持你、爱护你、与你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一直到我离世的那天。我现在向(上帝/天主)宣誓,向你保证我要始终对你忠实。” 这是21世纪的结婚宣誓誓言,可怀真说过,它随着时代的变迁,已悄然的发生着变化,其中那句经典的‘一直到我离世的那天’改做了‘直到我们不再相爱,必须离婚的那一天’…… 万不想这更改后的誓言似乎成了我在大隋爱情生涯的最好写照! “观音婢,再不要想多了,一切事都有我呢,你就放下心思做好当我新娘的准备。你放心,只要是你不喜欢的事,我必不做。我娶你,是为了让你开心的,只有你开心了,我才会开心啊。” ------题外话------ 玉龙子:源自《太平广记》,“虽广不数寸,而温润精巧,非人间所有,以为国瑞,帝帝相传。本太宗(李世民)於晋阳宫得之,文德皇后(长孙)尝置之衣中。及大帝(李治)载诞日,后以珠络衣褓并玉龙子赐焉。” 看到‘本太宗於晋阳宫得之’这句话,脑中就冒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游历晋阳宫时发现这个宝贝并留了心,而且想尽办法得到它,最后送给自己心爱之人的画面。 所以,文中,安排二人是自由恋爱、筹谋订亲的。 这玉龙子就相当于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了,这一章节也是他们定情的章节…… o(n_n)o……祝朋友们‘三八’快乐! <...... 058章 贺新郎1 我的长孙皇后,058章贺新郎1 太原城。爱残颚疈 巍然屹立、高大庄严的古城,之于我而言,并不陌生。 13年前,是母亲抱着我进的太原。 13年后,是随着杨广巡幸太原。 际遇决然不一,但内里已是波澜起伏不定! 只用了三个月时间,李渊果然造就了晋阳宫。 远看,这座宫殿不如‘丹阳宫’豪华、宽阔,但古朴、苍劲之感较之原来看到的那些奢侈的宫殿而言,别有一番独具匠心! 特别是那将‘晋阳宫’围绕着的护宫河,那河中的水在秋风下吹皱一河的河水,荡开一处处晕圈,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动静相结合,令人耳目一新。 “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晋阳宫前乌压压跪着的一众相迎官员,杨广大笑着步出御辇,虚扶一把说道:“众卿家平身!” 一众君臣礼节完毕,杨广兴致颇浓的提出要看看晋阳宫的景色。 李渊急忙领命,半躬身走在杨广侧边,一路带着杨广浏览晋阳宫。 “自接到圣谕,微臣特地请了个风水先生选中此处风水宝地,那风水先生说,若要想在风水宝地上更进一步,围宫修建一条护宫河不但保障这晋阳宫的安全,更是很好的挡住了天子真气不外露。” 一路听着李渊的侃侃而谈,杨广频频点头,“不错不错,不但聚集我杨家龙气,更令朕看到江南小桥流水烟雨,比起朕丹阳宫中的那片大海,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正是深秋时节,漫宫的梧桐树染遍血红,随着秋风袭来,红叶翩翩飞入林中、飞到曲径通幽的小径、坠入临近的湖中。 这般美景,不但醉了杨广的心神,即便是我们这群跟随在后的人,也都沉醉于这或艳香动人、或静安如思的景致。 不知不觉已至‘晋阳宫’最高处,满眼看去,旦见小桥流水、殿台楼宇掩映在血染的梧桐和碧绿的翠竹之间,重叠交错的绝色美景令人止不住的心旷神怡。 “好好好,朕游览了那么多的宫殿,没有一处能够给朕这般感觉。动则秋风送爽,静则雅韵墨色,还可偶邀明月,甚为美哉啊!” 见杨广兴致勃勃,李渊含笑指着远处的一处殿宇说道:“陛下,那处地方是微臣依照犬子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图案建筑而成,名字唤作‘广露院’,微臣 斗胆请陛下下榻广露院。” 杨广‘哦’了一声,看向李世民的方向,笑问:“是你的主意?” 急忙躬身作揖,李世民回道:“正是。” “为何?” “陛下时常以‘扬州总管’自称,想来对江都故地是爱极的,这其中只怕还有‘广露院’的原因,小民斗胆揣测,陛下是将广露院当做心中的家了。想陛下如此恋家,又想着陛下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是以小民从‘丹阳宫’宫监手中得到广露院的建筑布局图送予父亲并叮嘱父亲一定要按图施工,目的就是希望陛下到了太原一如到了家中般。” 闻言,杨广‘哈哈’一笑,上前揽着李世民的肩,笑看着李渊的方向,欣慰说道:“国公,你和朕是表亲,是兄弟,但怎么看着,二郎和朕更有兄弟情分。” 杨广话音落地,跟随在后的满朝文武皆面面相觑,犹以宇文化及的脸色阴诲莫测。 李渊‘唬’得跪拜地上,“陛下……折煞老臣了。”接着,他厉目看向李世民,“孽障,还不跪下,这般造次……” 不待李渊话毕,杨广又是‘哈哈’一笑,托住李世民欲跪拜的身子,又示意李渊起身,这才说道:“也只有你,总是这般谨慎!” “陛下为了天威遍洒、甘霖广布,不辞劳苦来到太原,是太原之福。但我太原的子民却不能恃宠而骄!犬子更不能!” 杨广直是摆手,“好了好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知道你李家的家规甚严,但再怎么严,也是你回家后的事,可不要在朕面前责罚二郎!二郎,走,与朕同往广露院看看!” 俊眉倒竖,李世民颇是得意的看了李渊一眼,在得到李渊的一个回瞪后,他急忙跟随在杨广身侧,殷勤服侍。 萧皇后等嫔妃自是对眼前美景赞叹不已,频频交谈接耳、指指点点,一直跟随在后的杨丝蕊没有分毫看景的心情。 秦妈妈向我透露那日杨广留杨丝蕊在广露院中的事,杨广只说一句‘回长安后,父皇替你选一驸马’,而杨丝蕊只是回了句‘静云师太不是说女儿的红鸾星未动,还得再等几年’的话后,这事也不了了之了。 只是自此后,从扬州到太原这一路上,她再也不似原来般要处处腻着我,而是刻意的保持着一份不熟不淡的距离。我心中明白却也不道破,维持着面子上的平静。 一众人行至梧桐林,纷纷被这似血染遍的美景折服,杨广更是停下了脚步, 略抬头,展开双臂看着漫天飘落的梧桐叶,“好美景,朕喜欢!” “陛下,这梧桐林美轮美奂,没有个五、六年时间,这梧桐树只怕成不了材……也成不了林。” 五、六年?这不是刻意说李渊建晋阳宫已达五、六年之久了么?并不是为了迎接圣驾才开始建筑的,而是…… 听着宇文化及笑中藏刀的话,杨广那番享受的神情猛地褪去,收回展开的双臂,看向身边的李渊,“国公,宇文丞相所言如何?” 早有所料、胸有成竹,李渊不慌不忙的指着成片的梧桐,“丞相所言甚是。这林中的梧桐树最小的都有五年的树龄了。” “莫不是……国公早就知道陛下要巡幸太原,是以在五年前就在这里修筑这晋阳宫?” 宇文化及这话明摆着是说李渊以一方封疆大史的身份当着土皇帝,擅自建筑宫殿,以图谋逆。 一众跟随的文武群臣变了脸色,低头不敢作声。 倒是李渊对着宇文化及抚须一笑,又对着杨广虔诚的作揖,说道:“还请陛下饶恕臣的仓促之罪,毕竟别的树种不好活……” 这话有些答非所问。宇文化及阴阴的截住话问道:“国公莫不是说其它的树种在这里不好活,而独有梧桐树却能够在此地活个五、六年?” 看着宇文化及不怀好意的笑,李渊从容答道:“宇文丞相领错意了。”接着,他看向杨广,作揖说道:“太原地区素来干旱,树种极少,但偏偏这梧桐树却长得极好。是以微臣命属下人等在这太原地区遍寻梧桐树。” 遍寻梧桐?难道这些梧桐树是移栽的? 就在众人揣测间,只听李渊继续说道:“陛下驾临太原,是太原之福。微臣想着古有‘凤栖梧桐’之说,是以叮嘱属下,但凡寻到梧桐树,无论树龄之长短,必须连着根基泥桩运至晋阳宫栽种,以整片的梧桐林恭迎圣驾。” 这梧桐林果然是移栽的! 我终于知道李世民为什么有哄死人不尝命的本事了,原来李渊是他的老师。李渊这暗指杨广是‘凤’的马屁,真是拍到了点子上。方才还一脸阴郁之气的杨广,此时脸上已是笑逐颜开,问道:“那移栽这些梧桐之时,可和百姓起了纷争?” “陛下放心,都是征得树主人的同意,花银子买回来的……只是匆匆的移栽,仓促得紧,是以要请陛下恕罪。” “宇文丞相,看见没,这才是忠臣、能臣,以 后,你要向国公多学习学习方是。” 听着杨广似是而非的话,宇文化及阴阴的笑了两声,作揖笑道:“陛下,能够在三个月建成这晋阳宫,又能够苦心筹得这数百棵梧桐……臣只当国公是神人,臣想着,只怕只有神人才有这本事,是以是得好好的学习方是。” 神人? 说白了是说李渊在这里得民心,莫说现在李渊说什么就是什么,若它日有变这里的民众只怕也能一呼百应。 这话,也太露骨了。李世民冷笑撇嘴,只是拉过要上前‘行凶’的李元霸,怒瞪了元霸一眼。 当然知道其中的玄机,李渊歌功颂德之本领此时发挥到一览无余的极致,“陛下百忙之中巡幸太原,使得臣以及太原所有子民沐得天恩,这是何等的荣耀?是以,当知道陛下要巡幸太原的时候,臣和这里的子民都兴奋得夜不成眠。虽说这晋阳宫建成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若算上晚间不停工的话,半年有余了。” 原来是夜以继日! 杨广的脸色很是动容,“国公辛苦了。” “能沐得陛下天威,再苦也是值得的。” “走,带朕去广露院。”说着话,杨广亲切的拉着李渊的手,迳往广露院方向走去。 此处广露院,若和丹阳宫的广露院比确实小了许多。但铺金陈玉,比方方看过的其它地方华丽许多,最为难得的是,这大殿的12根大柱之上,分别刻着杨广所做的诗词,或豪情壮志、气吞山河,或吟风弄月、风月情浓…… 杨广轻咬着唇,一一看过这些诗词,直是搓着手说道:“不过一时兴致所作,刻在这些柱子上,别污了诗坛雅风。” “陛下如何这般贬低自己的诗?陛下的诗自有柔雅之气,亦有刚烈之风,别说微臣了,即便是我太原的子民,亦都能够纷纷吟诵……” 在宇文化及眼中,李渊是他政治生涯中最大的敌人,偏偏的,李渊能文能武……眼见着李渊和杨广谈得热闹,似前嫌尽释,宇文化及轻咳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国公所为,真真令下官等人汗颜,能在三个月完美造就晋阳宫,更令下官佩服,它日下官一定要向国公讨教修筑之法。” 这话,明明是还在较真三个月的工期之不可能! 随着宇文化及话音落地,李世民却是轻‘呀’一声,直是将手拍着一个门框,回头向跟随在后的高山说道:“这里怎么有钉子冒出来了?高公公,麻烦你带些宫人仔细 检查检查别的地方可有这种现象,莫要进出不小心的划着了衣物。” 高山凑上前仔细看了看,亦是‘呀’了一声,“这钉子可新着呢,只怕锐利得狠,呆会子老奴是得带人仔细检查检查别的地儿……奴才们伤着了不打紧,就怕伤着了主子们。” 因了李世民和高山的话,众人不自觉都围了上去,果然,只见那门框上有一颗钉子冒了出来,看得出那钉子是崭新的。 李渊此时脸色有些苍白,直是试着汗认罪:“工期紧,工程难免有仓促之处,望陛下恕罪。微臣一定……” 不待李渊的话说完,杨广摆了摆手,“不必了,朕看着就很好。宇文丞相,你带帮子人去检查检查,看有没有别的地方有钉子冒出的现象,可不要伤着娘娘们。” “是,陛下。” 其实,杨广和宇文化及在唱双簧。 若检查出钉子都是崭新的,说明晋阳宫应该是近期完工的。 如果检查出钉子有锈的,那晋阳宫的修筑年限就有待斟酌。 其实,李世民和李渊也在唱双簧…… 李世民明明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却要大声的嚷嚷出来,看来亦是受了李渊的指使。毕竟宇文化及的刁难是一波接着一波,倒不如主动出击,令他们死心。 眼见着宇文化及带着一批宫人检查去了,杨广这才看向我,“观音婢,朕看着方才那梧桐林中的‘凤来仪’不错,你和花藤就住在……” 不待杨广说完,李世民急忙作揖说道:“陛下,听家父说,家母病重。口中声声念叨着观音婢。家母自幼就独爱观音婢,还望陛下恩准,小民领了观音婢回家。” “瞧瞧,瞧瞧……”杨广指着李世民,笑道:“都是快要成婚的人了,还怕观音婢跑了不成?” 成婚的人?闻言,众人均是一愣。 只听杨广继续说道:“好,既然未来的婆婆病重,观音婢当去看看,只是,晚间,观音婢却是要回的。” 李世民因了上一句话还未彻底的消化,有些被欣喜冲昏了头脑的问道:“为什么?” “孽障,不可造次。怎么和陛下说话的?还不跪下……” “好了好了,国公。朕方才不是说了的吗?在朕面前,不要讲你李家的规矩,朕就喜欢二郎这个脾性。”语毕,杨广重重的拍着李世民的肩,“因为,朕决定了,观音婢从这晋阳宫中出嫁。” 晋阳宫出嫁?!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我亦石化在了当场:他居然允了……这事成了……我真的要出嫁了!而且,而且……晋阳宫出嫁,意味着杨广将我当作了女儿。 “朕早命饮天监查了日子,后日是个黄道吉日,做为待嫁的新娘子又怎么可以在婆家夜宿?国公、二郎,朕素疼观音婢,她若嫁入你李家,可不能亏待了她……” 听着杨广的句句叮嘱,李渊、李世民急忙跪拜在地,“是,陛下。” 杨广亲自扶起李渊父子,大手一挥,向着一众文武群臣说道:“举城同庆,三日无大小!” 闻言,文武群臣一致拜伏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题外话------ 谢谢墨惜黛、5698708、lvwsbb、wqadna520等诸位朋友的花、钻、票! o(n_n)o,东湖的梅花尚未凋谢,樱花又已灿烂……武汉,我为你自豪! <...... 058章 贺新郎2 我的长孙皇后,058章贺新郎2 李府,仍旧是原来的那间三进四合院。爱残颚疈 踏进李府的一瞬间,我的眼有些恍惚,似乎看到13年前,父亲抱着我笑嘻嘻的走进院中的情景…… 许多影像似黑白照片般在我的眼前重叠。 不自觉的低头,我看向那个一直紧紧的拽着我的那方大手。 13年后,牵着我的手步进李府的人是他,那个一直在我身边兴奋莫名的人,未来的君王━━李世民! “观音婢,来,这边,我们先去见母亲。” 由于在晋阳宫中逛了一天,杨广又交待了诸多婚礼中应该注意的事项,我和李世民来到李府,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好!” 望着被夕阳的余晕染遍的大小角落,看着那些呆呆的看着我的丫环、婆子,我猛然有些局促不安! 这里,将是我的新家! 21世纪,作为孤儿,对家是那么小心谨慎的期待,却是想之不得…… 老天是不是特意满足我对家的向往,千年前的大隋,我居然拥有了两个家! 第一个,是筑我血肉之躯的父母给的。 第二个,是我身边之人给予的! “还不拜见你们的二少奶奶!” 什么‘二少奶奶’,这人……真真是令人无语…… 随着李世民略带乖张、清冷、威严的声音落地,那些丫环、婆子们恍然大悟,纷纷急急行礼,“长孙姑娘好。” “什么长孙姑娘……” 不待李世民的话说完,我急忙捏了捏他的手,截住他的话,笑看着一众丫环、婆子,示意他们免礼。 我知道,他急于向全天下宣布我是他老婆的事实,可现在不是时候啊。他兴奋高兴,并不代表着所有的人都必须陪着他兴奋高兴,我好笑的看着他带着戾气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为了吃不到糖而无理取闹的孩子般。 看出我眼中的戏谑之神,李世民的脸不仅红了红,戾气之神一扫无踪。他看了眼我们身后那个扛着锤子的少年,又看向面前一众疑惑的看着元霸的丫环、婆子,“他是三少爷!” 当然知道元霸的事,随着李世民话音落地,那些丫环、婆子们急忙齐齐拜见,“三少爷好!” 元霸是第一次回到李府,对 一切都感到好奇。对那些丫环、婆子们的问候不屑一顾,只一个劲的说道:“娘呢,我要见娘。” 伸出另外的手牵过元霸,李世民含笑说道:“娘也想见你啊。只是,不许哭鼻子,娘的身子受不得……” 李世民一边叮嘱着元霸,一边携着我们二人走在九曲十八拐的廊道上。 这李府的家规果然严极,眼见我们三人往窦氏的院落方向走去,早有下人跑着前去通报。 随着我们三人每到一处院落,必响起‘二少爷好、三少爷好,长孙姑娘好’的话。 来到窦氏居住的院子,里面早响起一片‘长孙姑娘来了,长孙姑娘来了’的话。 很显然,这群丫环、婆子们对我的兴趣远远大过方方归来的三少爷李元霸。有一句话说得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察觉出我的紧张,李世民握了握我的手,“不怕,有我。再说,娘除了我外,最疼的就是你了!” 在一众丫环的领路下,我步进窦氏的屋子,一阵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果然病了,而且这般的厉害! 想到过去窦氏总喜欢将我揉在怀中的一幕幕,我的鼻子酸涩起来。举目四望,期望见到那个一如我母亲般的女人。 随着里间的帘子揭了起来,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她的手掀着帘子,那双美目怔怔的看着我,突地就有泪盈眶,接着她嘴角抹起笑容,语气透着哽咽的说道:“姑娘总算是来了,夫人放心了。” 香柳,是她! 虽然分别了几年,但她的模样没怎么变。知道她素来惦念着我,我也有些哽声的回道:“香柳姐姐好。” 她急急的向我招着手,“快进来,天冷。” 我急忙‘哦’了一声,迈步进了里间,身后的帘子随后合上,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那怏怏靠在床榻上的是窦伯母吗?额间的白发凭添了许多! 在晋阳宫看见李渊的时候,还不觉得时间飞逝。怎么看着她,就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看来,这病痛真是一把摧老的刀啊! “观音婢,孩子,来。”窦氏看到我,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急急喝过丫环手中的药后示意丫环退下,接着,她将手伸向我。 我缓缓的向她走去,看着她和蔼可亲的笑颜,我眼中又起湿雾,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了她们二人在灯下梳头相互取笑的情景,那个时候 ,窦氏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英姿飒飒! 恍惚中,已然走到窦氏面前,她伸手一把拽了我到她怀中,“观音婢,我的儿……” “伯母……”我竟已是无语哽咽。 “一路上可辛苦?陛下愿意放人了?有没有为难你?方听老爷派人回来禀报说是后日……” 听着窦氏一连串的提问,我心中涌起阵阵暖流。直到她的问题全部一股脑的问完,我才轻轻从她怀中起身,一一回答着她的问题。 直到感觉这屋子中很静,我回头望去,居然站满了人。 有大人、有小孩。有的衣饰华丽,有的衣着朴素,有的是妇人打扮,有的是姑娘打扮,还有一群小子们……而他们,都面带微笑,好奇的看着我。 果然是大家庭啊,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些妇人应该是李渊的妾室,至于那些孩子,应该是李渊的孩子。 见我和窦氏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李世民长吁一口气,步到床榻边坐下,抱着窦氏笑道:“儿子当娘的迎枕。”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将窦氏靠着的迎枕抽了去,任窦氏完全窝在他的怀中。 窦氏回头睨了李世民一眼,嗔道:“还这般没大没小,也不怕你姨娘们笑话?” “姨娘们怎会笑话儿子?”李世民瞟了眼人群方向,又看向窦氏说道:“儿子就说了,只要观音婢一来,母亲的病就会好。那些什么病入膏肓、病危什么的统统都扫光。”语毕,居然毫不避嫌的在窦氏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就你嘴贫。”窦氏溺爱的揪着次子的脸,又嗔道:“都要娶媳妇的人了,还这般溺着娘,就算你姨娘们不笑话你,观音婢也要笑话你。” 李世民闻言,冲我眨了眨眼,又直是抱着窦氏左右摇着,嘻嘻笑道:“娶了媳妇也不能忘了娘啊。除非娘不要儿子,只疼元霸。” “元霸?”窦氏惊呼一声,急忙将头转向那一群站着的人,目光就那般停留在元霸身上。然后嘴就那般翕合着,看着元霸流泪。 ‘咚咚’两声,元霸手中的锤子掉在了地上,震得满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胆小的孩子中有吓得高声惊叫的。 一时间,窦氏泪如泉涌,叫了声‘我的儿’后,竟是呜咽痛哭起来。 “娘!” 元霸大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窦氏面前,直扑到窦氏的怀中,‘娘、娘’的叫个不停。 好一番母子相认的场景 ,我被元霸挤得失了位子,不得不站了起来。 见李世民在安慰窦氏和元霸,我缓缓的走到人群中,一一和那些人点头打着招呼。只到看到一个和元霸长得像极的少年。 不同于元霸的一身杀气,这少年一身的儒雅之气,一袭得体的白衣,纤瘦的腰身,眉目清秀,飘然有玉树临风之态。只是这少年的眼中,似乎有无尽的悲痛,眼神又羡、又怨的看着抱头痛哭的窦氏和元霸。 我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元吉’。 少年一惊,这才回神看着我,那眼中,流露着的是无尽的悲伤。 真是可怜的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为何偏偏和窦氏的八字相克呢。他这眼中的伤痛皆是因了窦氏为何不亲近他的原故吧。21世纪,孤儿院中的孩子大体都是这种眼神。念及此,我握住他的手,“元吉。” 元吉突地将我的手抓得紧紧的,眼中有泪光闪动。 要我如何说出真相呢? 如果说出真相,元吉恨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这只怕也是李渊、窦氏都不告诉元吉真相的原因。我拍了拍元吉的头,轻声说道:“元吉,你要相信,窦伯母心中,疼你一如疼元霸。” 元吉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一定有某种原因……” 好聪明的孩子。我摸了摸他的头,回头看向窦氏和元霸相拥而哭的方向,只见窦氏一边哭着一边泪眼婆娑的看着李元吉的方向直是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什么孽’之话,不知不觉的就向元吉伸出了手。 可想,窦氏是想抱元吉的! 奈何……奈何…… 若真抱了,元吉的身体、她的身体只怕都不成。 看窦氏心痛,见元吉心伤,我示意元吉跪下给窦氏请安。 见窦氏泪眼心痛的看着他,元吉突地流下泪来,‘噗通’跪到地上,哽咽说道:“娘要保重身体。” 其实,李世民告诉过我,窦氏生病的原因皆是因了她忍不住对元吉的思念,时有到元吉所卧的房间偷看,受了凉也犯了忌,唉! “元吉,我的儿。”窦氏伸着的手,终是无力的落了下去,接着又抱着元霸痛哭。 李世民轻叹一声,脸色极是动容的走到我和元吉身边,轻轻的拉起元吉,问了些元吉‘这段时日可好,和大哥学了些什么,有没有不懂的’之类的话。 元吉都吐词清晰的回答了 。 接着,李世民一一指着众人为我介绍,“这是万姨娘,这是薜姨娘,这是……” 她们年纪各异,大的已过40之龄,小的也有20好几…… 其中那个长着一双细细丹凤眼的薛姨娘,她可是隋之名臣、一代儒士、司隶大夫薛道衡的女儿,想当年,她可是才冠京都之人……若在21世纪,是何等的才女,可如今,却只是当妾的命。 那个长眉斜飞入鬓,穿着讲究,打扮得雍容华贵,光彩照人的人是万姨娘,地位仅次窦氏之下,只因她生了一个儿子,并且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庶子中最得李渊疼爱的。 一路上,李世民将他家中的情形讲了些我听,如今我只对号入座。 接着,我看到了那个最得李渊疼爱的庶子━━李智云! 8岁左右的年纪,乍一看去,整一李世民小时候的模子,也难怪会得李渊和窦氏的喜爱。 只将那些庶出的子女们介绍完毕,李世民独独拉出李智云到我面前,揉着他的脑袋说道:“傻小子,还不拜见二嫂。” 李智云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二嫂。” 还没成婚呢,就喊‘二嫂’,我脸红的瞪了李世民一眼。只见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递到李智云手中,“去罢。” 一时间,万氏眼中十分的欣慰,而其她的那些妾室眼中有失落之神,那些没有得到李世民赏物的庶出兄弟则都有些羡慕的看着李智云。 这果然是嫡出、庶出有别的年代。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可庶出的孩子却是这般的没地位,还得看嫡出的孩子的脸色行事。而那些姬妾就更不用说了,说是主子的妾,其实连丫环都不如,更得看嫡子的脸色。嫡子对她们或者对她们所生的孩子好,就像是老天格外开恩似的,只有感激不尽的份。 在我思考间,李世民已经将那些孩子们都打发了。 正在此时,外间传来一阵阵清朗的笑声,“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我却偏偏来迟了,该罚、该罚。”说话间,走进来一个18左右的美丽少妇,一双杏眼精光四射,一张翘唇似笑非笑,一袭得体的绛红装束衬得她端丽冠绝,一看就是一个精明之极的人物。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李建成的老婆郑盈盈。听李世民说过,因窦氏身子欠佳,如今掌管着李府内宅之事的人正是郑盈盈。听闻她出生荥阳豪门,祖上经商,至她这一代,个个都是经商的好手 。家中资产,富可敌国! “观音婢,你可算是来了。见到你真真好。” 我含笑看着拉着我手的人,只听窦氏说道:“她是你大嫂郑氏。” 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时代,也不知李府和郑府联姻,是不是为了促成某些共同的利益……心中揣测着,我已盈盈下拜,“见过大嫂。” 豪爽的一笑,郑氏大方的扶起我。“观音婢,你再不来,我们李府都要成整个太原讨打的地儿了。” 一句话,说得屋子中所有的人掩嘴而笑。 知道她是说李世民纨绔不堪惹得太原的人唯恐避之不及之事……我有些不知所措,低头不作声。而李世民显然对郑盈盈的话有看法,冷哼一声,“大嫂如此说,定然一直对我闹你和大哥的洞房有意见。” 闻言,郑盈盈的脸通红,不再如方才爽朗,而是用罗帕遮住自己的脸走到窦氏的身边,拉着窦氏的手摆着,“娘,你快教训教训二弟,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臊嫂子的么?” 窦氏脸上虽然唬着,但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她斜睨着李世民,嗔道:“还不带观音婢去见你祖母?” “儿子知道了。” 说着话,李世民一把抓了我的手,出房而去。我身后传来郑氏的柔声细语,“娘,媳妇方才接到爹的话,后日是二弟和观音婢成亲的日子,媳妇想看看娘有什么吩咐和要求,另外……” ------题外话------ o(n_n)o <...... 058章 贺新郎3 我的长孙皇后,058章贺新郎3 独孤老太君的院子在李府的最后面,因她喜爱清静,一向不允许人前往打扰。爱残颚疈是以,这块地儿视如李府的威严所在。 为了打发时间,老太君在院中栽了许多花草。如今正值深秋时节,那满院的菊花随着秋风婆娑起舞,许许清香,醉人心脾。 “观音婢,我和你说啊,祖母年岁大了。那眼神就似刀子般,越发犀利了。我们府中所有的人都怕她……咦,你可不要怕,她最疼我,自是会疼你。府中的人虽然都怕她,但也都敬着她……” 独孤伽罗的姐姐,唐国公之母,当今陛下的姨母,谁敢不敬? 一时间,我脑中就飘过岭南接生元霸、元吉时的场景和老太君那严厉的眼神。 “祖母……老太君……奶奶,二郎回来了,也替您将您的孙媳妇带回来了。” 这个人,口口声声不是‘孙媳妇、媳妇’就是‘二少奶奶、二嫂’之类的,这般张扬不忌! 拉着我连续跑了几个屋子,却是不见老太君的影子,李世民疑惑的看向一旁的丫头,那丫头机灵的指了指后面。 “后面有一个暖房,是祖母专门为那些喜暖的花儿搭的屋子,观音婢,走,我们去看看,那里面的花儿种类更多,更好看。不过,进了那里,可不能大声说话,奶奶喜静。” 我点了点头。 一路拽着我的手行至暖房,门外的两个丫头见到李世民,眼睛均是一亮。接着笑嘻嘻的指了指里间,意思是老太君在里面呢。 李世民轻轻的推开暖房的门,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妪出现在我面前。一如岭南之时,没什么变化,可想她老人家的身子养得相当的好。 老太君正提着水壶,细细的给一些花儿浇着水。 直待她将水壶放到一旁站立的丫头手中,另外一名丫头急忙递上毛巾给她擦着手。 “方才在外面叫得惊天动地的,这个时候怎么哑巴了?” 说着话,老太君抬头打量着我和李世民,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我的身上。 果然,老太君的眼神更是犀利了。 我微微一笑,敛衽作福,“观音婢给祖母请安。” ‘嗯’了一声,扶着丫头的手,她缓缓走到一旁的屏榻上坐下,再度看向李世民的方向。 李世民松了我的手,直是走到方才老太君所 浇的花前,摆弄着花儿的叶子说道:“祖母,您总是说要让牡丹在冬天也开放,孙儿看今年这行情,不怎么看好啊。” “也只有你,敢打击我……若是别人,我就打断他们的腿。” 听着老太君语气中又嗔又恼的语调,李世民急步走到老太君面前蹲下,“那是因为奶奶最疼孙儿啊,怎么能够将孙儿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比。” 闻言,一直严肃的神情突地柔开,老太君摸着李世民的头,“在这个李府,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谁,你心中最清楚。”说着话,眼见李世民调皮的倒竖着剑眉,她溺爱的看着李世民说道:“去罢,我有些话,想单独和观音婢说。” “观音婢胆子小,可不许唬着她。” 佯装生气,老太君鼓着腮、咬着牙,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水勺敲到了李世民的头上。“还没娶进门呢,就这般护着。若真娶进门了,可还有我这个祖母?” 李世民直是‘疼疼疼’的叫着,拉着老太君的手,“祖母,快帮孙儿揉揉。” 老太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接着爱怜的一把抓他站了起来。李世民当仁不让的坐到了老太君的身边,伸手抱住老太君,“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 瞧那得意的享受之态…… 一旁的丫头似乎早就司空见惯,无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做着各自手中的活计。 “也只有你,让奶奶又疼又恨……”一边说着话,老太君一边揉着李世民的头,“还痛不痛?” “祖母不唬观音婢,就不痛了。” ‘去’了一声,老太君又恼又笑的看着李世民,直是擢着他的额头说道:“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奶奶了。” 接下来的一幕,我看傻了眼,只见素来清傲、不羁的李世民居然十分撒娇态的抱着老太君,直是‘好祖母、好奶奶’的唤着,直唤得老太君又是气又是笑的说道:“好了好了,再这样摇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可就喝不到孙媳妇敬的茶了。” 见老太君语气中尽是妥协,“谢谢祖母。”说着话,李世民对我使了使眼色,然后如风般的出门而去。 我急忙上前立在老太君旁边。 “阿么来了?”见我点头,老太君又道:“阿么越大越不像话了,到了我这个姨母家,居然过门而不拜?” 我个世上,也只有老太君能够称杨广一声‘阿么’了。我蹲下 来,细细的替老太君捶着腿,说道:“想必是窦伯母病了的原因。陛下是真龙天子,若到了这里过了病气也不好。” 老太君看着我怔愣出神,半晌说道:“若说那些媳妇中,也唯有窦氏我看得入眼,其余的那些尽不入我眼。孙媳妇一辈中……郑氏虽是个玲珑人儿,可太过张扬。唯有你,打小我就看好。” “奶奶抬举观音婢了。” 老太君叹了一声,摸着我的头说道:“其实不瞒你说,阿么不来看我这个姨母。我知道是因了媳妇儿窦氏的原因。毕竟媳妇儿是北周武帝的外甥女,又说了些‘不能替舅舅靖难’的话。这杨家的天下不就是从媳妇儿舅舅宇文家手中夺的吗?阿么小性,一直对这话耿耿于怀。” 我苦笑着,没有作声。这历史,我听母亲和窦氏聊闺房话的时候说过。想来……杨广对李家耿耿于怀其实和窦氏也有一定的关系。如果窦氏嫁的人不是李渊,只怕是要为北周的宇文家靖难的。只不过因嫁予了李渊,又因了杨家和李家的亲戚关系,窦氏这才认命的相夫教子! “观音婢,你能不能够实话告诉我……当年替元霸、元吉接生的时候,你是如何懂‘包衣’之事的?” 如果我现在回答她的话,分明就有问题。想想一个人怎么可能记得3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抬头看着老太君,喃喃说道:“什么接生……包衣……祖母说的事,观音婢不明白。” 老太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盯着我瞧了半晌,接着说道:“也是啊,那个时候你方3岁,怎么可能还记得?”说着话,她将那天我所说的、所做的讲了一遍。 听得认真,我顾作茫然,最后笑道:“是了,我听母亲说过。在突厥的时候,颉利总是喜欢将我带着去草原玩,一旦发现哪家有小羊羔、小牛崽出生,我们就去讨马奶酒喝。只怕……是那个时候耳濡目染的罢。” 若有所思,欣然一笑,老太君‘嗯’了一声,点头笑道:“是了,也许是罢。倒是我这个老婆子多心了。” 见她不再追问,我手心的汗微拢。 “即是从晋阳宫嫁过来,可有定好归宁的地儿?” 杨广此为虽貌似嫁女,但终究未给我封号,是以我不可能回晋阳宫归宁。我回答说道:“陛下问过观音婢,观音婢只说母亲临终之际已是托孤舅舅,自是回舅舅府上。” “士廉。”见我点头,老太君又问:“可士廉现在岭南,你难道要去岭南看他不成?” “陛下和祖母想到一处去了,都疼着观音婢呢。陛下听闻观音婢想到舅舅府上归宁,已命人传旨岭南,着舅舅回洛阳。”不想我的婚事,会为舅舅带来好运,助舅舅脱离岭南,得以和舅娘相聚天伦。 “都是安业那个孩子不争气?怎么能够只听庶母的话?逼得你和无忌无家可归!”说到这里,她‘哼’了一声,用拐杖使命的敲了敲地砖,“若长孙郎地下有知,定也要骂安业的不懂事。” 我知道古代有‘长兄如父’的规矩。大哥英年早逝,二哥应该履行长兄的职责……只是二哥也有许多的不得已。我急忙拿桌上的茶水递到老太君的手中,“二哥好歹是艳姨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番作为也是孝……再说二哥军务在身,陛下不下诏,他哪里也动不了。观音婢不怨二哥,只盼他于社稷有功,到时候替我们长孙家长脸就是。” “真是个乖孩子。”老太君慈爱的摸着我的头,抿了口茶。 然后她又问了我许多问题,大体上是窦氏问过了的,我也一一作了回答。 夜色渐浓,在征得老太君的同意后,丫头们纷纷秉着灯笼,扶着我和老太君回了正寝。 方方在正寝落坐,外面传来大太监高山的声音,“陛下宣长孙姑娘回宫。” “高山,回去和阿么说,我留观音婢在这里用晚餐。” 高山一边笑着一边躬身跑了进来,跪拜在地,聒笑着讨好,“瞧老祖宗说的话。您老要留长孙姑娘,陛下还敢说个‘不’字么?只是长孙姑娘极得陛下宠爱,胜过一众亲生的儿女,陛下想着长孙姑娘和他一起用膳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是以很是珍惜。哪像老太君您哪,以后日日有长孙姑娘侍候着,我们陛下可是羡慕得狠啊。” “几年不见,仍旧是这张猴嘴。”老太君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我起身,“你就随他回宫罢。免得领不回人,阿么拿他置气。” “还是老祖宗知道心疼奴才。” 看着高山平时一副冷冷的脸如今尽是献媚之神,我不禁暗笑的低着头。只听老太君向一旁站立的丫环说道:“去,拿一支玉如意送给高公公。” “哟,这怎么成?奴才没拿东西孝敬老太君,怎么还能从老太君手中夺爱呢?” “我叫你拿着就拿着。日子就是后天了……我不希望我这个孙媳妇出点子差错,这两天,你给我盯紧些,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得派人来和我说明白了。知道不?” 原来老太君什么都知道! 她如此作为,就是希望我能够彻底摆脱‘陪葬’的阴影,顺利的嫁进李府,从而脱离皇宫的禁锢……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暖:原来,我的新家并不是李世民一人给予的,而是李府一众人给予的。 ------题外话------ 呃……这个隋时婚礼,以净色礼服为主,一如21世纪的婚纱。当然隋朝也并不排除艳色系列,我决定写隋时小主流的艳色礼服作为婚礼的主色调。 o(n_n)o <...... 058章 贺新郎4 我的长孙皇后,058章贺新郎4 出嫁之日,秋意极浓,是个大好的晴天。爱残颚疈 晋阳宫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漫布的红帷更将秋天的晋阳宫染色三分。衬得羽林军、宫女、太监等过往的行人脸上亦是红彤彤一片。 我所居的院落是梧桐林中的‘凤来仪’,依杨广的意思,本叫杨丝蕊与我一同居住,奈何杨丝蕊说喜欢湖边的景致,独个儿选了临湖的院落住下,破天荒的不与我一处。 自是明白其中的玄机,杨广未多作声,任了她去。 窗外,红叶翻飞。 窗内,一众宫女们笑嘻嘻的替我梳洗打扮。 任自己似个木偶般由着她们,我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发呆。两天来的种种,一切犹如梦中! “姑娘,看看,这个妆如何?” 秦妈妈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我轻轻的转身,示意我看看水银镜中自己的形象。 凤冠霞帔、珠翠生辉……这是我吗? 我居然认不出我自己了。 “啧啧啧……长孙姑娘平时是不打扮,如今这一装扮起来……这一身的红衣配着这容颜,怎么看着怎么端丽冠绝、雍容华贵。” “你们仔细瞧一瞧,约摸有几分文献皇后当年的气势,只是比文献皇后柔和了许多。” 文献皇后━━独孤伽罗! 听着宫女们口中叽叽喳喳的议论,我苦笑不已,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如果像的话,我相信更像宇文千金,就像烈烈战火的都斤山下那展翅欲飞的涅槃之凤…… “姑娘,来。”秦妈妈一径说着话,一径牵着我的手往里间行去,却是示意那些要上前相扶的宫女们止住脚步。 秦妈妈做事向来老道,这般要与我独处,想来是有一些悄悄话说予我听,一时间良辰美景、洞房花烛之类的一一涌进脑中。 只怕是一如我所想的般,那些宫女们也考虑到此类问题,她们突地红了脸,捂着嘴嘻嘻的笑着,直是看着秦妈妈拉着我入了里间。 出乎意料,秦妈妈并未讲些什么生理之类的知识我听,而是打开衣柜,从衣柜中取出一个包裹,接着她郑重的将包裹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我疑惑的看着她,直到……直到看见两个牌位。 一时间,我的泪汹涌而出,一把抓起牌位,捂在自己的心口。 “傻孩子,你是想起你大哥了是不?放心,爹会小心谨慎的,爹还要等着我的观音婢长大出嫁呢。” “也就是你这般不待见自己的女儿。如果我的观音婢长大后有雪主一半的聪慧,我就谢天谢地了。” 父亲和母亲的音容笑貌一一浮现在我眼前…… 我轻轻的抚着牌位,哽咽说道:“爹、娘,女儿长大了……要出嫁了,你们高兴不?” “老爷和夫人地下有知,不知怎么高兴呢。”一边说着话,秦妈妈一边将牌位拿了去放好,接着又燃上香递到我手中,“姑娘,来,别伤心了。今日是好事,要拜拜父母,让他们放心。” 隋时婚礼是要拜祖宗的。因了我的特殊情形,这晋阳宫中定是不允的。不想秦妈妈想得如此周全,居然将父亲、母亲的牌位一直带在身边,令我少生遗憾。 待我拜过父母,秦妈妈轻轻的扶我起来,“姑娘,看你的脸都花了,这妆得重新补补。” 我‘嗯’一声,低着头,只一径的摩挲着牌位。 “姑娘,今天是好日子。妈妈我可不想让姑娘伤心如厮。若老爷地下有知,要责怪妈妈的。” 我感动的将头靠在秦妈妈怀中,“妈妈,您是将观音婢疼在心尖上的人啊,爹和娘地下有知,还不知该如何感激您呢。” 溺爱的拍了拍我的头,秦妈妈从我手中抽走牌位,“这得放好了,不能让人发现。就算陛下再怎么敬重老爷,但……这宫中讲忌讳。” 我明白秦妈妈所言非虚,待她将牌位一一放回包裹中,我轻轻的系着包裹,又小心翼翼的将包裹放回衣柜之中。 “姑娘放心,老爷和夫人的牌位之事交给我,它会一直随在姑娘的身边。” 秦妈妈办事,我素来放心。知道她有办法,我点头,展颜一笑。 “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老婆子我当送亲的全福太太?” 杨广那日问我希望谁送我去李府,我毫不犹豫的说出‘秦妈妈’三字,杨广还笑说‘那老妇本就是你的老仆,自要随你去的,再选一人罢,也是朕替你长脸’的话。 我知道,在这个时代,送亲的全福太太、迎亲的全福太太的地位、身份,代表着娘家、婆家对你的看重。杨广明显是希望我挑一个身份、地位都能够配得上我晋阳宫出嫁的全福太太。我只是回道:“观音婢谢陛下隆恩。只是秦妈妈并不是观音婢的老仆,她是顺德的姨 母,念观音婢幼时失母,是以特别的怜惜,特特的前来照顾观音婢的。” 杨广对顺德很熟悉,知道在我心目中,顺德是叔叔般的人物,当他听秦妈妈是顺德的姨母后,笑道:“虽然身份、地位不配,但这个辈份却是极配的,也好,有个长命的妈妈当送亲的全福太太,代表着观音婢能够长命百岁……那就是那老妇了,朕允她当你的送亲全福太太。” 忆及此,我轻轻的伸手揽着秦妈妈的腰,“妈妈,您就是观音婢的娘啊。您若没有资格,这世上还有谁有资格?” “娘……”嘴不停的翕合着,显然,秦妈妈很是激动,也许连她都没有想到我居然将她看成自己的娘,她突地伸手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语气中透着哽咽,“姑娘。” 这力道,好大。 感觉到我的难受,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笑着轻轻推开我,“也不知道李府的‘姑奶奶’可赶到了太原,如果她没有赶到,也不知李府来迎亲的全福太太又会是谁?” 李世民昨天托人带来手信,说李府来迎亲的全福太太是雪主,只是因长安距太原较远,还没有赶回,要我不要着急,即便雪主没有赶到太原,他也会派一个我熟悉的人来迎接我。 我知道他这番所为是担心我新嫁局促,他能够在离开扬州之时就想到传信李雪主,真是帖我之心。想当年,雪主出嫁之际,是我的母亲当的送亲全福太太,如今可谓一报还一报了。 “如果雪主赶不回来,定是大嫂无疑。”说话间,我脑中就飘过大嫂郑盈盈的笑脸,怎么看、怎么想都有种王熙凤的味道。 “长孙姑娘,娘娘们来了。” 听着宫女们的传话,秦妈妈急忙领着我来到外间。只见萧皇后、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等人正含笑缓缓步了进来。 “观音婢,这簪子是我送你的!” “观音婢,这手镯是我送你的!” “观音婢,这‘雪莲膏’是御医局用西域的雪莲配制而成,有养颜美容之功效,自陛下赏了我,我一直舍不得用,这太原地区天干物燥的,正好送你罢。” “还有,观音婢,我也送你一个手镯……” 看着插在我头上的掐丝珐琅金簪,看着我手腕上一一多出的纯净无瑕的羊脂白玉镯、錾金牡丹镯……还有堆在我手中的那世间少有的贡品,我的眼又模糊起来。 这群可怜的后宫女人们,以后,你们的命将在何 方?今日,会不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你们? “观音婢,来,瞧你,脸都哭花了……本宫替你重新画妆。” 萧皇后一边说着话,一边牵着我的手来到水银镜前,摁我坐下。她柔柔的拿起毛巾,细细的替我净着脸,然后一一重新画眉、描唇、帖花黄…… “昭儿地下有知,不定多么喜欢。” 从水银镜中,看到萧皇后的眼睛红了,心中一痛,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娘娘……” 悄悄的抹了抹脸颊上的泪,萧皇后泪中含笑的说道:“瞧我……这个时候提及,真真是……本宫失仪了。” “这说明娘娘是性情中人啊,何谈失仪?娘娘在观音婢眼中,是天下最好的母亲。再加上侑儿、侗儿……观音婢相信,因了他们二人,娘娘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好的祖母!” 一提及杨昭的两个幼子,萧皇后的神情不再似先时悲苦,而是展颜一笑。其她的娘娘们亦急忙附和着尽捡着杨侑、杨侗的好话说,直说得萧皇后不再伤神于杨昭的早逝方罢。 屋子又回复到早间的热闹,萧皇后突地问道:“诶,吉时是什么时辰?本宫这两天都有些糊涂了。” “送亲是午时,成亲是未时。” 听着宫女的回答,箫皇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快了呢……观音婢,别说陛下舍不得,本宫也有些舍不得啊。” “娘娘是舍不得那些陪嫁的嫁奁吧,比娘娘当初嫁陛下之时的陪嫁嫁奁还要多。” 蔡氏一语落地,一时间引来满堂哄笑。 因了杨广催得太急,我所有的嫁奁都是萧皇后一手打理,这也是她这两天累得连我的吉时都忘了的原因。 知道蔡氏等人是打趣她,目的是为了热闹。再说杨广也说了‘三日无大小’之句,萧皇后一时间佯怒的看着蔡氏。 我轻轻的捏了捏萧皇后的手,“观音婢也舍不得娘娘,观音婢会时常前往宫中看望娘娘。” “好孩子,本宫只是……” 不待萧皇后话尽,久不说话的宣华夫人陈氏上前,笑道:“皇后娘娘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的伤春悲秋,可别惹得观音婢又哭得一张花猫脸,这妆就又得重新画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屋中响起‘是啊,是啊’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蔡氏等人纷纷上前拉过萧皇后,说着些令萧皇后高兴的话,直惹得萧皇后不好意思起来。 正在相互打趣间,外面传来高山的声音,“恭请各位娘娘福安,陛下已在送亲台等候。” 杨广居然去得这么早! 怎么能够让陛下久等?箫皇后和陈氏、蔡氏等人急忙纷纷和我打过招呼后,一一步出‘凤来仪’。 ------题外话------ 谢谢朋友们的票票,这两天小涨,鞠躬! 谢谢lvwsbb的花花,太多了,可以看好多章节啊…… o(n_n)o <...... 058章 贺新郎5 我的长孙皇后,058章贺新郎5 随着萧皇后等人离去,那些服侍我的宫女们又活了起来,一边赞叹着萧皇后为我扮的妆好看,一边又赞叹着娘娘们送的礼物哪个好、哪个名贵。爱残颚疈 正在此时,秦妈妈低头凑近我耳边,“姑娘,紫萍来了。” 紫萍? 我抬眼看向那个缓缓走向我的人。 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意,手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至我面前,紫萍作福便拜:“长孙姑娘好,奴婢给长孙姑娘请安。” “姑姑客气了。”我虚扶一把,示意紫萍起身。 一笑之下,紫萍将手中的檀木盒子递到我面前,“贺喜长孙姑娘。这是公主送给姑娘的。说是姐妹一场,却偏偏在这个最喜庆之际生了病,公主担心病体抵撞了长孙姑娘的喜气,是以不能亲自来送长孙姑娘了。这不,公主懊恼得紧呢。” 心知肚明……我掀起嘴角,打开梳妆镜前的一个红木匣子,取出一支金簪递到紫萍手中,“有劳姑姑了,请替观音婢转告公主,说观音婢时刻挂念着她,日后定去看她。” 笑得极是柔和,紫萍伸手接过金簪,“谢长孙姑娘,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不再多言,我只是一笑,示意秦妈妈等人继续为我上妆。 紫萍却没有走的意思,她轻扶着我的肩,低头笑看着镜中的我说道:“真美,怪道长孙姑娘素来不穿这艳色的衣物,却原来是……” 不待紫萍将话说完,一个宫女急忙接口说道:“姑姑也是这般认为吗?我们方方还说长孙姑娘穿着这身衣物好生绰约多姿,竟似赛过了往日文献皇后的风采了呢?” 没有领会紫萍突变的神色,又一个宫女急急接口映证,“是啊,奴婢们可都是这样认为的,姑姑看看是不是……” “文献皇后的名讳也是你们能够嚼舌根子的?若传到陛下耳中,小心你们的舌头尝不到明天的味道?” 听着紫萍的厉喝,众宫女吓得缩了手、噤了声的站在一旁,一时间方才和睦、热闹的场景不翼而飞。 “瞧姑姑说的。”秦妈妈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喜帕替我盖上,似笑非笑的说道:“陛下亲诏完婚,举城同庆三天,陛下说得明白,三天无大小、言谈无忌。姑姑是宫中的老人了,连陛下的口谕视同圣旨的道理和规矩也忘了么?至于在这里说教这些同为奴婢的人?” 我盖着喜帕, 自是不知道紫萍如今的脸相如何,想必定是皮笑肉不笑的抽着筋,因为难得的,她的声音很是局促不安,“怨我糊涂、糊涂……秦妈妈说的是。” 秦妈妈不依不饶,又道:“再说,这些奴才言谈无忌,是因了我们姑娘亲厚。之所以和姑姑言谈无忌,亦是因姑姑是个可以亲厚的人……若是别人,就算想有这份言谈无忌的福分,只怕都要不来。妈妈我就羡慕得紧呢。” 听着秦妈妈十足遗憾的语气,我禁不住闷笑起来。想不到,秦妈妈说教起人来是这般的咄咄逼人。紫萍因了杨丝蕊的原因,在这宫中,是宫人都得礼让她三分,万不想如今被秦妈妈说教得只有点头的份。 “姑娘们,你们是因了喜欢我们家姑娘,是以才会这般开着玩笑,你们也是因了喜欢紫萍姑姑,所以才会说方才那言谈无忌的话,是不是?” 随着秦妈妈的话音落地,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是啊,是啊’的声音。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来,那些宫女们不再似方才般胆战心惊。 “秦妈妈说的是。这段时日我们公主病了不是,我一急之下亦犯了头痛的病,方才犯了晕,这犯了晕就难免糊涂……确实说过了些啊。”紧接着,可以看见紫萍转了个身,面向着宫女们的方向,继续说道:“三天无忌,三天无忌……你们将姑姑方才说的话也当无忌之谈就是,姑娘们,姑姑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 “姑姑快别这样,折煞我们了。”这声音,出奇的一致,想来是那些宫女去搀扶紫萍去了。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还有铺天盖地的鼓乐声传来。 “吉时到了。”秦妈妈的声音难掩兴奋,既而她又道:“是李家的姑奶奶来了。” 雪主赶到了?我心头漫起丝丝喜悦。 “观音婢,我来接你来了。” 随着李雪主清脆的声音传至我耳边,紧接着,我耳边响起她阵阵揶揄的笑声,以极细极轻的,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终于哦,当我李家的媳妇了,终没有逃脱二郎的魔掌啊。” 好在盖着喜帕,否则我的红脸肯定又会被她笑话。这李雪主,最喜欢戏谑李世民,小时候就不知让李世民红脸了多少次。看来,她这爱编派人的个性仍旧没有改多少。 “二郎能够娶到你,终是得偿所愿了呢。” 语毕,不再觉得她帖在我耳边,只听到她似银铃般的笑声阵阵传来,驱散了方才还沉郁的气氛。 “你们,将我带来的红包、吉利钱一一发下去。但凡这屋中的,一个不能少,人人有份。” “是,姑奶奶。” 看来,雪主还带了不少丫头、老妈妈前来。 听着宫女们接过红包和吉利钱后喜庆的嘻笑声、道谢声,我的嘴角不禁勾了起来。 “秦妈妈,累着您了,吉时到了,您可以放心的将观音婢交给我了。” “是,姑奶奶。”说话间,秦妈妈小心翼翼的扶起我,将我的手交到李雪主手中。 一左一右,在雪主和秦妈妈的搀扶下,我缓步走向晋阳宫的送亲台。 这排场,大了些…… 虽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看得到脚底的路,那象征着皇家威仪的明黄之色在我的脚下延伸。 明黄的地毯从凤仪宫直铺送亲台。 地毯两旁,是数不尽的穿着军靴、官靴、宫靴的人。 除了宫乐坊所奏的喜庆乐章,四周静悄无声。 每行至一处,都有数不尽的鲜花花瓣飘落在我的脚下…… 杨广真真是将我当女儿般的看待,一切均按公主出嫁的标准。 随着雪主、秦妈妈扶着我跪拜在地,众人皆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观音婢,来,快起来,快起来。” 随着杨广行至我身前将我急急的扶起,雪主和秦妈妈收回扶着我的手,站立两边。 “观音婢,好,好,真好!” 他的语气有些欣喜,有些颤抖,已脱了平日那阴戾之气。 只当杨广有话说,众人等了又等,却又不见他说话。高山凑近身边,躬身说道:“陛下,送亲的吉时到了。还要绕太原城一圈,可别误了成亲的吉时。” 似恍然大悟般,杨广直是说道:“哦,对,对,不能误了吉时,不能误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却是失了往日的沉稳。我心中一酸的同时,只听杨广的声音再度传来,“观音婢……保重。” 如今的江山已是英雄辈出、战乱四起,也不知这一别会不会是永远?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酸,再度跪拜地上,“陛下,保重。” 西域之行,他护我的一幕幕…… 东都洛阳,他要杀我陪葬的一幕幕…… 江都之行,他抓着我的手笑看大运 河的一幕幕…… 四明山上,他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将我一把抓起,往铁索桥上逃命的一幕幕…… 碧云庵中,他说出‘父女’的一幕幕…… 还有如今,他这语气中无处不透露着他真真舍不得我的一点一滴…… 对于这么一个人,一个矛盾的出现在我生活中的人,我要不要告诉他防患于未然,就算失了天下,是不是也应该保住他的命? 可若真保了他的命,那以后的历史会不会改变,世界格局会不会改变,21世纪的老院长,我那孤儿院的兄弟姐妹,我那法学院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还有怀真……他们还会不会存在? 眼见我的泪‘噼啪、噼啪’的滴在青石砖上,杨广急忙蹲下,伸手扶着我的双肩,“观音婢,怎么了,啊,不哭……” 咬了咬牙关,我捏紧自己的拳头,哽咽低声说道:“叔叔,保重!” 这是西域之行,他独要我、云昭训、高山陪他微服私访时,我对他的称呼。 杨广突地一愣,紧接着,他捏紧我的肩膀,似要将我的肩膀捏碎般,再也发不出一声。 “观音婢。” 熟悉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大红的衣摆和鞋子入我眼眶,李世民突地跪伏于地,“小民躬请圣安。” 李世民的出现,多少冲抵了些杨广的激动,他示意李世民起身,然后小心的扶起我,说道:“二郎,今日洞房花烛夜,它日金榜提名时,它年的武举,你可不许错过。” 听着杨广的叮嘱,知道杨广有意让他去朝庭效命,李世民再度跪下说道:“小民一定不负陛下厚望。” “起来,去罢,不要错过吉时。否则……长孙将军在天有灵,会怨朕!” “遵旨。” 随着喜庆的音乐再度响起,送亲的队伍、迎亲的队伍齐声和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我又一次听到《诗经》里的贺新婚之歌,第一次听到是雪主的出嫁之日,这一次,是我的出嫁之时。 终是拜别杨广,在李雪主和秦妈妈的搀扶下,我上了花轿。 在吉祥的鞭炮声轰轰隆隆响起的时候,花轿亦是抬了起来。 21世纪,但凡看到新娘坐花轿的镜头,就会出现那新 娘在花轿中颠簸得左摇右晃的难受镜头。 而在现实中,这花轿不但一点不颠簸,而且平稳之极,我并没有觉得它在移动。但随着一路上不同的歌声、笑语传入我耳中,我知道,它已经经过了许多地方。 李渊做为封疆大吏,儿子娶媳妇自是头等热闹之事。杨广要嫁‘女儿’,亦是一等一的大事儿,两厢结合,这婚事办得就有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依杨广的指示,这花轿,必须绕太原城一周! 一大早起来就忙活着梳妆洗漱,午时又未进一点口粮,再加上要绕城一周,这身子难免疲乏,摸了摸唱空城计的肚子,想起21世纪的辟谷之术。 只是耐何,我再怎么运行辟谷之术,但因这具身子的体质较弱,我仍旧挡不住那袭来的阵阵饿意。 不再沉浸于方才离别之时的伤感,我的心神全部被饥饿吞噬。 轻掀了掀喜帕,看了看这花轿的四周,四面俱以大红的波斯毯装订,显得喜庆、豪华之极。而在软坐的角落处,有一个红色的瓷盘,用红色的方巾盖着。 这是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揭了头上的喜帕,伸手揭去那盖着瓷盘的方巾,眼睛不由得一亮。 小小的瓷盘中,有几块精致的榛子胡桃瓜子果仁糕,还有一个小瓷盅用厚厚的毛巾包裹着。 我敢肯定那瓷盅中装的是新鲜羊奶,这般包裹着,是为了保温的原因。 我知道,是李世民准备的。 不想他算定我今天会受饿,他细心如此……细细的吃着食物,我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呀,真的是李家二少爷。”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成亲啊。” “龙凤日姿、天日可表啊!太原城中,有哪家的少爷能够有这李家二郎的风流倜傥、若树临风?” “你只看到他风流倜傥、若树临风的一面,难不成忘了他纨绔子弟、顽劣不堪的另一面?听闻是长孙郎的女儿呢,可惜了可惜了。” “他成婚了好,至少不再祸害我们太原城。再说我听说长孙郎的女儿大义守孝,才冠京中,应该能够约束这李家二郎的性子……” 呃……听着花轿外褒贬不一的说词,冷汗涔涔而下。 原来他果然是名动太原的人物! 一时间,那清贵派的纨绔子弟形象在我的眼前浮现! 但不知他着着一身红衣又是何等风采?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痒了起来,看了看轿帘,我知道,他应该在花轿的左前方。 轻掀起花轿左边的轿帘,仅露一条缝,我往前方看去。 白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大红衣冠的新郎,而我仅只能见他精、气、神十足的、不时左右摇手和道路两旁的人打着招呼的背影。 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面相。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准备放下轿帘,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令我突地怔住。 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那般站在人群中,却能够叫人一眼就发现他。 ------题外话------ 好多票票、钻钻、花花、赏赏,谢谢朋友们、谢谢rainfell、lvwsbb、嘟嘟zzt1981、5698708等朋友。当看到嘟嘟zzt1981那10颗钻、50朵花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想起昨天lvwsbb也是送了不少,今天又送,我真的很感动、很感动。我知道,朋友们是为了我的票房在着急,在鼓气。但是,抱抱啊……亲爱的朋友们,你们送这么多,已经不是简单的几个章节了,都可以看完好几本书了,我在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只能说……抱抱!还有那些为了给我送票票而不惜去订阅文章以达到10元、20元、甚至更多更多标准的朋友们,抱抱! <...... 058章 贺新郎6 我的长孙皇后,058章贺新郎6 是他━━如晦! 他不是在守丧么?怎么来了太原?是三哥写信通知他的? 不自觉,我将轿帘掀起许多,“如晦”二字轻呼出声。爱残颚疈 似乎听到我的呼唤,那个清瘦、疲惫的身影,目光与我交集,那一笑,很是无力、无奈……外加苦涩。 “也许有些事我真的不该做,让你误圈了我的身份。观音婢,我不会和你结拜兄妹的……这件事免谈……” “观音婢,答应我,不要再悲伤,不要再刻意隐瞒自己痛恨的情绪,若长孙将军泉下有知,想必他也不愿意看到如今这个生不如死的你……活出生机勃勃的观音婢,活出生机盎然的观音婢,要让自己的子子辈辈都记住,曾经有这么一对英雄的父母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他们做出了无怨无悔的抉择……” “若你长此消沉下去,又怎么对得起长孙将军和夫人的期望?若你果真追随而去,我相信,九泉之下,你会后悔的……在你后悔之前,找一个你能够活下去的理由。找一个你为什么要活下去的理由……” 往事一一浮现眼前,在父母去世的那段时日,如晦给予我活下来的勇气、力量! 他为我做了许多、许多,可是我…… 如果……如果当年我没有挥剑力斩那足可以将他卷入万劫不复的情丝,现在的我们会如何? 想到这里,我心中泛起酸涩之味,看着那苍白、清瘦的身影渐渐的变得模糊,却是那般的孤寂得让人心疼…… 我抹了抹眼中的浅湿,一把将轿帘彻底拉开,回头看向那清瘦的身影处。 嘴角含着清浅的笑,他正向我挥着手,一步步的后退着、后退着……离我越来越远。 “姑娘,不可。”秦妈妈说着话,将花轿的帘子拉下。 我闭上眼,有清泪滑落。 就算我再怎么挥剑斩情丝,可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初时,他认为李渊断不会答应这桩婚事,因为这桩婚事也许会给李府带来灭顶之灾。 后来,他认为那草帖是李世民的胡闹,李渊必不会成全李世民这‘私自订亲’的行为。 现在,他匆匆赶来,只为映证……映证我和李世民的婚姻,这一桩随时有可能人头落地又可能随时终止的婚姻。 如今这婚姻终成了事实,而他…… 我恨,恨自己当初为何不更干脆、更冷漠一些,这样的话,今日的他必不会如此的无奈、失落、寂寥! “观音婢,怎么了?” 这声问候将我吓了一跳。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坐在我身边的、一袭大红衣衫的新郎,他是什么时候上的花轿,又是什么时候坐在我旁边的? 看我一副迷茫的神情,李世民伸手替我试下脸颊上的泪,“观音婢,怎么了?是想长孙伯伯和伯母了,是不?我就知道陛下最后那句‘长孙将军在天有灵’的话必会惹得你心伤难忍。” 原来他以为我是被杨广最后那一句话所触动而想父母了? 不提父母还好,一提父母……种种伤痛倾泄而出,有父母的、有杨广的、有如晦的,种种万般,剪不断、理还乱! 他的俊颜在我面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就像藏在一片浓雾之中。 感觉得到他小心翼翼的抱过我,在我的耳边低声轻喃,“观音婢,有我呢。归宁的时候,我带你回洛阳,然后我们在洛阳住许久、许久……久得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明显感觉到我的身子一僵,他有些得意的凑近我的耳边又道:“然后我们再带着孩子回太原,让我爹娘开开眼。” 开眼? 不由的,我‘噗哧’笑出了声,方才的伤感、寂寥都烟消云散。这世间,也唯有他,能够让我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发生180度的大转变。 就着他的衣袖,我抹了抹脸上的泪、鼻涕,轻轻的推开他,“新郎官不是骑马么?坐着花轿,人家怎么说?还不下去?” “我管他们怎么说,我又不是为他们而活?”说着话,他又强势的将我搂在怀中,向外高声说道:“起轿!” 呃…… 一时间,外面静极,没有半丝动静。 很明显,李世民的脸上有着不耐和烦躁,他再度高声说道:“我说‘起轿’你们没听到么?误了吉时,你们统统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次,没有听错,外面的一众人,急急的行动起来,抬轿的抬轿,吹曲的吹曲,唱词的唱词。 听着他不屑一顾的语调,看着他坚定、刚毅如磐石的神情,我的心居然就那般安定下来。静静的趴在他怀中,抚着他似瀑布般流泻腰间的墨发。 他轻轻的抚着我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时不时的轻唤‘观音婢’三字。 而 我则有一下、没一下的答应着。 这花轿中的氛围,很是温馨。 不自觉,我就想到21世纪的新郎、新娘结婚当天坐同一辆车的情形……这是不是说我这个婚礼也颇带21世纪的味道,是老天为了弥补我21世纪没有结婚的遗憾吗? 来了个古今结合! 想到这里,我嘴角弯了起来。 感觉到我在闷闷发笑,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颌,双目湛湛有神的盯着我。 怎一个雄姿勃发能道尽眼前美少年的形神? 眉目如画,唇似桃瓣,似笑非笑,笑中带情,情中含嗔,嗔中藏韵…… 一时间,‘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的句子就那般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亦是定定的看着他。 “这可怎么办是好?” 不明白他如何冒出这么一句,我‘嗯?’了一声,仍旧看着他。 他突地伸手在我的脸颊上揉搓着,“瞧瞧,都花了,好在我上来了。要不然,揭喜帕的时候,肯定要将元霸、元吉、智云他们吓一跳,到时候,还不知会如何笑话我呢?” 原来他在伤脑筋我拿不出手! 回神后,我轻轻的拧了他一把。 他得意一笑,就着他的衣袖,在我脸上擦了又擦,“我李世民的女人定然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就这番素颜已是足够!” 其实我也不喜欢脸上那厚厚的粉脂,他替我擦掉正好,只是他的语气,着实令人忍俊不禁,我又轻轻拧了他一下,“如果……我是丑八怪,你就不要我了?” “问题是没有如果。” 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他居然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我象初认识他般的瞪着他。 露出无辜之神,他以‘难以理解’的语气问道:“难道你希望自己难看吗?” 这个时候,我倒希望自己长难看些。这样的话,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个以貌取人之人了。心中诽腹着,我没有说出口,却是幽幽的说道:“至少这世间的真情、真爱说的都是‘心心相映’的话,从来没有说什么‘貌貌相映’之词。” 他‘嗯’了一声,嘴角噙着连他都不觉得的温暖笑意,却是气势逼人的问道:“你是说我以貌取人吗?若我真是以貌取人之人,那个韦姐姐比你可好看多了,但我不喜欢她啊。” 韦姐姐?那个韦氏布庄的韦泽? 我又是气、又是笑的说道:“那是因为人家是寡妇,身份配不上你这太原留守的儿子。若这世间有一个长得一如韦姐姐的姑娘出现在你面前,还不知道你要如何的口水三尺呢。” “只要喜欢,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寡妇。再说观音婢……”终于不再擦着我的脸颊,他再度抬着我的下颌,继续说道:“今天这么吉祥的日子,你老是‘寡妇、寡妇’的说着,不吉利。” “是你引起话题的。” “我不是为了逗你开心吗?” 原来是为了逗我开心。我心中一甜,问道:“你真的喜欢我?” 突地,方才还带着戏谑的眼神变得澈如春水,里面似有万千缱绻随波婉转。他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见我不满他的回答,似想起什么般,他突地严肃的问道:“那观音婢说说看,为什么喜欢我?” 骤不及防,我脸一红,轻轻的推开他,“谁喜欢你了。” 严肃的神情猛地就阴戾了下来,一把将我拽到他面前,“你不喜欢我?” 这……这如何说得清楚?只知道遇上他以来,我两世所没有的感觉鬼使神差般的诱着我走上了一条当初我避之不及的路,也不知道在他这般的宠、霸、甜之下,到时候我还能不能够走得出来?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全身而退。 退?呵呵……还没拜堂呢,就想着退路了…… “又想什么呢?”他伸手在我的眼前晃,很是恼声说道:“说啊,你喜不喜欢我?” “你都说不清楚,我怎么说得清楚?” 见我有意回避话题,他剑眉微蹩,又‘嗯?’了一声。见我仍旧不回答他的问题,突地,他那好看的眸中似有万千冰晶堆集,就那般冷厉骇人的看着我。 还从未见过他这番神情…… 真真是无声胜有声啊! 我敢肯定,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我还没有真正见识过他怒气冲天的模样,想必定是可怕之极…… 脑中一下子盖下‘雷霆之怒’四字! 念及此,心中一悸,一个哆嗦,我不自觉的往花轿的角落靠去。 好在此时,花轿‘咯噔’一下着了地,外面传来礼仪官的声音,“李少爷,到府上了。” 对外面善意的提醒不理不睬,李世民只 是执着的看着我,“说,到底喜不喜欢我?” 这……这算什么事? 本来我们这番婚姻能有今天就是他的胡搅蛮缠外加千般算计,他坐在花轿中就已不合规矩了,如今看这情形,他没有下轿的打算,难不成这婚礼要泡汤? “二郎,怎么回事,还不下来?” 随着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稳重的声音,李世民只是盯着我,头也不回的说道:“大哥,你别管,观音婢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大哥,李建成……从河东赶回来了! “二郎,不许胡闹,还不下来?” 听得出来,李建成的声音透着咬牙切齿之痛。 一时间,外面的议论是纷纷入耳,好听的、难听的、赞的、贬的真真是精彩纷呈。 这李家二郎在太原真是人尽皆知,不想如今在这大婚之上行事仍旧如此乖张。 对外界的诸多揣测不置可否,花轿之中的新郎缓缓的、气势迫人的逼近我,声音也无了往时的倨傲,“观音婢!” 看着他越来越受伤的眼神,突地觉得在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这般对他太过罪恶,我缩了缩脖子,急忙说道:“喜欢……喜欢还不成?” 丝毫不放过,他凑近我的鼻端又问:“那为什么回答得这么犹豫?” 这人……以后到底是不是君王? 简直整一吃到了糖还要刨根问底的孩子! 只是那眼神,让人不得不侧目。 慌乱的找着理由,我急急解释:“人家是女孩子嘛,总得矜持一些。” 他似有所悟,方方还阴若风雪的脸马上就笑得似花开,“这还差不多。”说着话,他将我的喜帕盖上这才步下花轿。 只听轿外传来李建成‘瞎闹,你以为是什么?婚礼也由着你胡来?小心爹娘骂你’的话。 我不禁笑了起来。 这婚姻,真真是…… 始料不及啊! “请新郎执弓射轿!” 随着花轿外礼仪官的声音落地,‘当’的一声,我知道,是箭射到了花轿之上,紧接着,花轿的帘子被掀了起来,李世民的一方大手伸到了我面前。 毫不犹豫,我将手交到他手中,在他的牵引下,步下花轿。 “过火盆,从此日子红红火火!”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虽然我生在21世纪,但对这古代的拜天地还是耳熟能详,这前面的步骤我大体上都知道,只是这后面的…… 方方先时还牵着我手的人突地放了我的手,紧接着,一个红红的绸缎递到了我手中。就着喜帕下的光线看去,原来是一根系着彩球的绸缎。 李世民牵着另外的一头。 看来,他是要用这绸缎将我牵进洞房了。 只是,紧接着,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的诡异,人们迅速的云集在了那从花厅铺向洞房的红毯两旁。 前方,李世民有一下、没一下的牵扯挂着彩球的绸缎,我有时觉得出他的力道,有时又觉察不到他的力道。本来第一次成亲就有些局促,再加上太多的人叽叽喳喳的,喜帕下的我总有种盲人摸象的感觉,正小心翼翼间,在他的一个大力拉扯下,一个不防,我就那般撞在了他的背上,鼻子生生的疼,我禁不住轻呼出声。 李世民清笑出声,眼明手快的扶住我! “好了,好了,是这里撞到了。快,就是这里。”喜娘的声音欢天喜地的响了起来。 ------题外话------ 谢谢嘟嘟zzt1981的钻钻和花花,小意思一下就好,这大手笔我真的有点招架不住。真的,留着看文,看文哈! o(n_n)o <...... 058章 贺新郎7 我的长孙皇后,058章贺新郎7 在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秦妈妈和雪主等人,居然利索的将一条麻袋铺在了我和李世民的脚前。爱残颚疈 麻袋?什么意思? 看了看距离洞房还有一段距离的红毯,一时间,我的头有些晕了,是要跳远吗? 难道这两旁看热闹的人是等着新娘出糗,然后将新娘跳远掉下的钗环首饰当吉利钱哄抢? 正在我疑惑间,喜帕底下的余光,我清楚的看到李世民已是踩在了麻袋之上。然后就那般站定不动。 呵呵……原来不是跳远。 不再迟疑,不再似方才慌乱般,我亦是坚定的踏出一步,站在了李世民身边。 紧接着,又一条麻袋铺在了我们二人脚前,李世民再度踏出一步,站定在麻袋上。我跟着亦是跨出一步,在第二条麻袋上站定。 如此这般,每走过一条麻袋,就有人将后面走过的麻袋揭起重新铺到前面,一直到洞房门口,我细数过了,走过了五条麻袋。 红毯两旁纷纷响起道贺声,“五代见面……好哇,好哇,国公大喜啊!” 紧接着,传来李渊和窦氏欣慰的笑声。 原来是‘传宗接代’的意思……‘袋’同‘代’音,我的手心不禁出了微汗。还不知下面还有什么讲究? “坐床!” 随着喜娘的一声呼唤,在李世民的搀扶下,我坐到了床榻上。 原来,再没什么讲究了。 总算,有惊无险,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快点快点,吉时到了没有,本新郎官要揭喜帕了。” 李世民焦躁的催促方落地,房间已响起哄笑声。紧接着,传来方才那个喜娘的声音,“到了,到了。请新郎用称杆,从此之后事事称心如意。” 闻言,很快的,我只觉得头被轻敲一下,紧接着眼前一亮,一袭大红衣衫的李世民正眉眼含笑的站在我面前,那眼中的情意…… 在他这般注视之下,又有窦氏、那么多姨娘和元霸、元吉他们盯着,纵然我再怎么想大方起来,也不得不低下头。 突地,李世民蹲下替我脱着鞋子。 我吃了一惊,在我震惊的时候,他扶着我上床! 这……这代表着什么?洞房吗?这么多人…… 视觉盛宴 ……也太开放了吧! 在我被‘雷’得外焦里嫩的时候,李世民却是示意我盘腿坐在床榻上。接着他亦是脱了鞋子上了床,在我对面盘腿坐下,仍旧一如方才般定定的看着我。 这人,这般看人……一扫原来那霸道、咄咄逼人之势,满是春水渐暖的感觉,一时倒叫我有些不适应,手不知道再该往何处摆放。 他看出我的拘束,伸出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撒帐!” 紧接着,漫天的金钱彩果都撒在了我和他的头上、身上! 原来是撒帐……想到方才我所想的,我有些汗颜,再度红了脸。 撒完帐,李雪主上来将我和李世民的头发各剪下一缕,拿木梳辫了合在一起。这我知道,应该是‘结发夫妻’的意思了。 秦妈妈接过编好的头发,细细的放在一个精致的红木盒中。 “请新郎、新娘喝合卺酒!” 喜娘语毕,将一杯酒递到我和李世民面前。 呃……如果我没有记错,21世纪的新婚夫妻喝合卺酒,应该是两杯,一人一杯。然后二人摆着十分难受的你缠着我的脖子、我缠着你的脖子的姿势将合卺酒饮下…… 可现在,就一杯,这,是谁喝呢? 见李世民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没有伸手的意思。我只好伸出手,接过喜娘手中的合卺酒,轻轻的抿了一口。 眼明手快,李世民快速的从我手中将合卺酒抓走,而后一饮而尽,将空酒盅递到喜娘手中。 喜娘笑得眉弯若秋月,“礼成!” 呵呵……原来古时的合卺酒是这么喝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好歹‘礼成’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讲究了吧。 念及此,我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两世以来,头次嫁人,而且是这般正儿八经的中式婚礼,看着眼前盯着我笑的人,我眼中亦是漫出柔情来:爹、娘、怀真,我又有家了。 在我感叹间,房中的窦氏、诸们姨娘、丫环、老妈子、元霸他们都笑了起来,接着,他们开始取笑李世民并且催促着他去前厅敬酒。 “慌什么慌,我还没有看够呢!” 李世民语毕,洞房再度哄笑起来。 李雪主笑着上前伸手揪着李世民的耳朵,“还没看够?哪有新郎官坐花轿的道理?说出去,丢死人了?” 俊 脸上有了浅红,李世民拍开李雪主的手,“你们懂什么?我那叫先验货。免得娶错了人。” 无语啊,真真是令人无语……随着洞房之中第三度响起哄笑声,我汗颜的低下了头。 还是李雪主机灵,看出我的窘态。她一边蹲下替李世民穿着鞋子,一边笑道:“成了,还怕换人呢?除了观音婢,这太原城中还有哪家愿意将姑娘嫁给你?哪家的姑娘不都是见到你就绕道走的份?” 闻言,我的汗又下了来。原来李雪主仍旧未改揶揄李世民的习性。 好不容易替李世民将鞋子穿好,李雪主又道:“新郎官,再不出去敬酒,以后这太原城中就要将我们李家伟大的二郎传成是个俱内的人。” 俱内?我再度汗颜:原来还有这个讲究。 “那怎么成,就算我想当个俱内的人,可也不许别人说观音婢是悍妇!”语毕,他突地凑近我身边,居然就那般不顾众人在场的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观音婢,等着我。” 骤不及防再加上这般叮嘱,我只感觉脸上是火烧火烧的烫。倒是窦氏一把戳在次子的额头,“你这个不知臊的孽障,还不快去?” 冲着我眨了眨眼睛,神色漫尽调皮之采,在雪主的拉扯下,李世民出房而去。 见我一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大嫂郑氏上前,揉了揉我的脸颊,“害羞了?告诉你,在二弟面前,你的脸皮要厚一些,要不然,以后只有他拿捏你的份。” 我即羞且汗的说了声“大嫂”后,窦氏笑着上前说道:“好了,别笑观音婢了。想当初,你和建成哪一个逃得过二郎的恶整?若让二郎知道你方方说的话,看你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一句话,郑氏臊了,脸红的退下,又惹得一众姨娘、丫环、婆子们笑了起来。 见秦妈妈替我将鞋子穿好,趁此机会,元霸、元吉一一涌到我面前,然后捡着床榻上的一些花生、桂圆、红枣、瓜子之类的一一往口中放,元霸边吃边问:“二嫂,这床上为什么要撒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撒些金桔之类的?” “真笨。”元吉十分不屑的睨了元霸一眼,解释说道:“这些是预祝二哥和二嫂‘早生贵子’的意思。撒金桔能够早生贵子吗?” 元霸睁大眼睛,盯着元吉很是瞧了会子,接着看向我。见我含笑轻点头以示元吉说的是正确的,元霸突地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原来是这样啊。我只当金桔喜床些。” 自元霸归来,元吉日日和他一处,极是和谐…… 想到这里,我偷偷打量着窦氏,她的精神比前天看着强了许多,那嘴角尽是满足的笑,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也不假。 眼见元霸、元吉缠着我不放,窦氏拍了拍元霸的头,“还不到前厅替你二哥挡着酒些。免得你二哥被人灌醉了。” 知道这是逐客令了。元霸一把拉了元吉的手,“走,我们挡酒去,等会子再来闹洞房。” 趁着元霸、元吉相携着跑出洞房,窦氏溺爱的拍了拍李元霸的背道了声“臭小子”后,又怀念的看着李元吉的背影。 看着窦氏失落的眼神,我拉了拉窦氏的手,“伯母,一切会好的。” 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窦氏眼露感动,接着揶揄说道:“还叫我伯母?” 低了头,我不好意思的叫了声‘娘’,紧接着,一屋子的人又笑了起来。 “好了,一大早就准备这准备那的,折腾了一天了,观音婢肯定饿了也累了。香柳,你留下来照看二少奶奶,招呼着吃些东西,其余的人都出去吧。” 这就成二少奶奶了?我再度汗颜…… 听着窦氏的吩咐,那些姨娘和丫环急忙作福道‘是’后,一一和我打过招呼出了洞房。秦妈妈却是不想出去的,只想在喜房陪着我,窦氏自是允了。 一时间,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喜房很是安静。只有我、香柳、秦妈妈三人。 细心的照顾着我吃了些饭菜,香柳又问了许多冰巧的问题。 知道香柳和冰巧素来亲如姐妹,我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于冰巧的女儿囡囡,香柳问得最多。见她如此喜爱孩子,我心中一动,问道:“香柳姐姐为何不成家?” 香柳笑得坦然,回道:“起初是舍不得夫人。后来年纪大了,也找不到婆家了。夫人有意在这府中的小厮中找个最出色的,但我……可以说心高气傲了些……” 我明白的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道:“可怨观音婢问得这么直接,给你难堪了?” 香柳一笑回道:“我呀,喜欢二少奶奶,只要喜欢,二少奶奶问什么我都不觉得难堪。再说女人不嫁人的多的是,又不是我一个。各人的志向而已。” 21世纪也有抱着独身主义的,这个时候应该也有……想到这里,我一笑,正待说话,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香柳姑姑不嫁人的话,以 后智云养活你。” 智云?! 我和香柳、秦妈妈面面相觑,同时看向声源方向,紧接着,就见李智云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本就生得隽秀雅逸,再加上爬出来的时候他青衣袍子上挂上了各色彩线,真真惹人怜爱。我伸手抓了智云过来,刮着他的鼻子,“小调皮,怎么钻到那里去了?” “听娘说二哥闹大哥洞房之事,我也想学着些,但智云现在肚子好饿。” 我急忙示意着香柳拿了些糕点放在智云的面前。 看着他吃东西的模样,越来越像李世民小时候。只是他们二人神情多有不一,李世民素来乖张,一见就知是个不好惹的主,而李智云看着就是那种小清新的萌主。 难怪方才不见他,原来是躲在床底下了。估计李智云为了闹洞房,躲在这床底下有一段时间了,是以吃相才这般的狼狈。 “云少爷,慢着些。”秦妈妈亦是喜爱的摸着李智云的头,又道:“这模子,和姑爷好像。” “妈妈是没见二郎小时候的样子,智云整个二郎小时候的模子啊。只是二郎眼中戾气重些,而智云眼中柔和一些。” 听了我的话,秦妈妈更是喜爱的将吃的东西一一塞到李智云面前,“慢些吃,吃不了的、只要是喜欢的,就拿回去,也给你万姨娘一些。” “真的能带给万姨娘吗?智云喜欢万姨娘。” 李智云虽是万氏所生,但他能够喊‘娘’的只能是窦氏,而对于亲身的母亲万氏亦只能喊一声‘万姨娘’,这个时候的等级真真是残酷之极。眼见秦妈妈含笑点头,他又道:“谢谢秦妈妈。” 见智云吃得极是高兴,小嘴上尽是糕点屑子,我怜爱的伸手替他一一的抚掉,只听他说道:“二嫂,你知道‘得意楼’是做什么的么?” 得意楼? 我吃了一惊! 那可是青楼场所,智云小小年纪怎地问出这番话来? 见我吃惊的看着他,李智云眼神透出失望,叹道:“看二嫂这样子,肯定也是不知道的罢……智云以为二嫂知道呢。二哥说二嫂的书读得多。” 瞧那眼神中尽是无奈之神,我‘噗哧’一笑,捏了捏智云的脸,“你从哪里听到的‘得意楼’之词?” “昨天,听大哥说的。” 李建成!他不是为了李世民和我的婚事方方从河东赶回的?哪有方方赶 回就舍了娇妻去青楼的道理? 我自思绪间,只听智云又道:“昨晚大哥从河东赶回。二哥好像问了些什么问题,反正大哥笑得内伤。后来大哥说要带二哥去得意楼学习学习,免得丢什么脸……” 丢脸?学习? 学习……学习……得意楼能够学习什么?总不是…… 想到这里,我又惊又怒的咬紧了牙。 李智云再说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两耳嗡嗡的被震得生疼。 香柳和秦妈妈二人看出我的震怒,她们急忙上前,一个拉开了李智云,一个拍着我的背。只听香柳说道:“云少爷,还不出去替你二哥挡酒去,别的兄弟可都去了,若是你二哥未见到你替他挡酒,小心你二哥揭了你的皮。” 闻言,李智云吐了吐舌头,连桌上替他准备的糕点都没有要就跑了出去。 香柳笑道:“这孩子,说话不知轻重。二少奶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方方云少爷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我方才就是这般的沉不住气? 明知道这里不是21世纪,明知道这里的男子14岁以后就会有通房丫头,比如说李建成,14岁就有两个通房丫头了…… “二少奶奶,在这大喜的日子,恁谁听到这种事,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但……不是奴婢为二少爷说好话……”香柳一边说着话,一边递了杯茶到我面前,又道:“二少爷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只到如今也没有收一个通房丫头,他心里头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你呢。云少爷的话你别较真,也许是小孩子听误了。” 较真? 对于香柳的解释,我只能苦笑。 原以为做不了他最后的女人,至少可以在这之前做他第一个女人,拥有一段时间的真情真爱……可万不想,昨晚、昨晚…… 原来我连他的第一个女人都不是。 原来他为了所谓的‘男人面子’宁肯去得意楼学习! 我对这档子事…… “谁?” 秦妈妈的一声厉喝打断了我的思绪,紧接着,一阵淡淡的香味传入我的鼻端。 这香味不似这洞房中喜烛或者香粉、胭脂的味道,它在浸入腑肺之后,人感觉极是舒服,不自觉的就想再度闻下去。一时间,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思绪也浑浊起来。 浑浊? 不对! ━━迷迭香! 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概念,我心突地一个机灵,迅速的屏住呼吸! 虽然老天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将我推入这历史的洪流,虽然老天爷没有剥夺我前世的记忆,虽然这一世我受了许多苦,但我一直觉得,老天待我不薄。 不说三哥和如晦,也不说窦氏和李世民,只说父母离世之初,秦妈妈的到来就弥补了我失去母亲之痛。 我一直觉得秦妈妈是老天派来保护我的女侠,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功夫的女侠,但现在,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的看着和那些黑衣人战在一处的她! 黑衣人的武功神秘诡异,但秦妈妈出手亦是招招刚烈,未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呵呵……原来我并不了解她! 没有丝毫功夫底子的香柳受不了迷迭香的冲击,迷茫的抬手指着,很快就‘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如果我记忆和嗅觉没有出现失误,我清楚的知道,这迷迭香可以使人迅速的无力且昏迷,而秦妈妈能够在瞬间屏住呼吸且和黑衣人战在一处,说明她不但是女侠,而且是女侠中武功出类拔萃的高手! 21世纪,我剑道冠军的牌子不是虚的。 在大隋,父亲教我的功夫我也没有荒废。 唯一遗憾的是我没有内力! 再加不妨中了迷迭香,浑身提不起劲来。 “你这老妇,身手不错,到底是何人?” 听着黑衣人阴森森的语气,秦妈妈未有作声。 我明白,秦妈妈一旦作声,那将吸入更多的迷迭香。她现在是在拖,直拖得这洞房内的打斗声惊动房间外面的人,这样的话,这些黑衣人将逃无可逃。 见秦妈妈不搭话,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峻的说道:“门主有交待,一个不留。特别是她!”语毕,将手直指着我的方向。 随着他话落,又一个黑衣人直飞我面前,他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刺刀就那般直直的往我头顶劈来。 “姑娘快走。” 秦妈妈突地舍了和他对打的黑衣人,猛扑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推到洞房门口。紧接着,我看到那本要劈开我头颅的刺刀劈在了秦妈妈的肩膀上。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嘴翕合着发不出声。但生的希望促使我集中所有的精力转身,一把拉开洞房的门。 一头恣意张扬的红发 就那般飘入我的眼帘! 在我晕倒在来人怀中的时候,我的身后响起一片刀剑撞击之声。 ------题外话------ 因了朋友们的票票,努力扼杀春困,多码几个字……o(n_n)o <...... 059章 秦楼月1 我的长孙皇后,059章秦楼月1 头痛欲裂,我的意识逐渐清醒。爱残颚疈 伸手揉了揉仍旧痛得厉害的头,我禁不住轻‘哼’出声。 随着每一声清哼,我心中的郁积之气似乎消散了许多,紧接着,觉得头也不似那么疼了。 睁开眼,映入我眼前的是青色的帐幔。 青色? 我禁不住蹩眉,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嫁人了,嫁给了李家二郎。那一晚,喜庆的洞房中应该是红通通的一片,即便是帐幔,都红若朝霞。 是怎么回事?我做梦了吗? 缓缓的坐了起来,就着透进帐幔的烛光,看了看自己身上,已非成亲之日的凤冠霞帔…… 我心‘倏’的一震,心跳的同时眼光瞥到旁边那整齐的码在我身边的衣物。 没错,凤冠霞帔,是我出嫁那天的衣物! 这是怎么回事? 感觉得到脑袋闷闷的,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时间,洞房花烛夜中,几个冷峻得没有任何情绪的黑衣人、武功高强的秦妈妈、倒地的香柳一一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洞房之夜,有人行刺,而且主要是针对我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还记得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的指着我说要杀我的场景。只是后来,是秦妈妈救的我。 再后来……红发……红发……以及我晕倒在红发人怀中后,身后传来阵阵的金帛劈裂之声。 念及此,我突地一把拉开帐幔往外看去。 这是一个我全然不识的陌生空间。 方方正正的屋子,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兵器,一面墙壁上磊满了书,还有一面墙壁上摆满了各色的瓶瓶罐罐。 在靠近窗子的方向,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有一张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材硕长的青年,凛凛神情、堂堂相貌,如刷漆的眉、满头似血的红发恣意飞扬。 这红发我再熟悉不过。 是他━━单雄信! 昏黄的烛光之下,他正吃力的包扎着自己的右肩。 我可以看到,那右肩背上有一条很深很深的刀伤,直拉至腰际。 我是被他劫的吗? 一时间我苦笑起来,10年,正好10年,当年我和李世民被单雄信所掳,他和李世民有10年之约,看来,他挟了 我是为了报当年李世民误杀其兄单道之仇。 只是当年那个含着清肃之气的少年,如今长成了一个威武轩昂的青年。 感觉到我在盯着他瞧,他头也不回的问道:“醒了?”接着,他看了我一眼,又重新生硬的、不紧不慢的包扎着受伤的地方,直到全然包好,他才将他的衣物重新整好,又问道:“你似乎不害怕。” “落在武林盟主的手中,有什么可怕?” 他‘咦’了一声,看向我,“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吧?” 知道他所问,我点头。 “不想你和李世民那小子那么有缘,今世会结成夫妻。” 夫妻? ‘一夜情’之后,我还会不会当他的妻子还说不定。念及此,我撇了撇嘴,“还存在变数。” “哦?” 看着他探寻的神情,我回道:“至少,如今我在你手中。” 闻言,他一笑,站起身向我走来。 虽然我知道历史上的单雄信是气势可憾云霄的英雄,但此时此景再加上我身上这身衣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仍旧有些紧张的往床里侧退了退。 步近床榻边,单雄信大手一伸,将青色帐幔一把抓起,挂在了床钩上。 烛光一下子让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亮堂了许多。 轻撩衣袍,单雄信坐到床缘边看着我,“无需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压下心中的万般揣测,我稳定心神,“盟主掳人的这番所为,实在是配不上‘大丈夫’和‘君子’之称,教人不得不害怕。” “你认为是我掳了你?” 见他眼神诧异,我心中一动,被劫前的一幕幕回放在脑中。难道那些黑衣人和他不是一路的? “我不知道你和那些黑衣人有什么过节……但是,是我救的你。”见我似乎沉浸在那天的回忆中,而且有些怀疑他的话,他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和李世民的10年之约?” “是啊,不但知道,而且如今我还深受其害。” 见我语气中都是不相信他之词,单雄信也不辩解,只是一笑说道:“知道李世民要成婚之事,想到杀兄之仇的10年之约……本来,我只是想去砸场子让李世民的喜事变丧事……可万不想碰到了几个黑衣人,他们非常诡谲的出现在李府。出于好奇之下,我尾随在了他们身后。” 喜事 变丧事?就这么简单?我冷笑说道:“你认为我信么?” 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肩膀,“这是我为了救下你……和他们厮杀的时候留下的。” “也保不准是掳我之际被李家的人发现了,更有可能是李世民伤的你。” 嘴角抹过一丝苦笑,他当着我的面脱起了衣物。 我大吃一惊,“你干什么?” 并不搭理我的问话,他脱下衣物后,又直是扯开他包扎伤口的纱布,背过身说道:“如果你觉得李世民的人阴险到了用毒的地步,那……就如你所言,就算是李世民所为是了。” 毒? 我瞥眼看向那伤口,因了他大力的拉扯,伤口牵动之下又流出血来,是黑色的,明显是中毒之兆。 李世民素来心高气傲,必不会下毒。那伤单雄信的人,定不是李世民了。只是单雄信如此高估李世民的人品,我倒有些始料不及,笑道:“没想到,盟主居然是李世民的知已。” “10年前,他说的话、做的事,无一不证明他亦是响当当立于天地的好男儿。” 那么,那天的黑衣人怎么解释,怎么就那么巧?想到这里,我仍旧有些怀疑的看着单雄信,“那盟主可知那些黑衣人是谁?” 也不包扎伤口,只是简单的将衣物重新披上,单雄信回转身耸了耸肩,“目前还不清楚。” 这明显是推托。我冷笑问道:“江湖上,还有武林盟主所不知道的事?” “也许他们并非江湖中人。官场上也有许多的高手,比如说羽林军……” 不待单雄信将话说完,我惊呼一声‘羽林军’后,震惊的看着单雄信,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难道杨广又后悔了……是以派出羽林军…… 想到这里,又想起那日黑衣人继继续续所说的话,我脑中灵光一闪,“不对,我听那些黑衣人说了些‘门主’之类的话。” 只有江湖中才有‘门主’之称。单雄信做为武林盟主当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是以蹩眉看着我,“你确信?” 再度忆及那日场景,我冷笑一声,“当时我中了迷迭香,保不准听错了也说不定,或许是‘盟主’?” 知道我又将剑头指向了他,单雄信只是一笑,“不解释了。如果你偏要说我掳了你,那就是罢。” 承认得这般干脆,我倒相信不是他掳的了。再怎么说,历史上的单 雄信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直视着他问道:“那盟主可否告诉小女子,可看清了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路数?” 他又‘咦’了一声,接着笑道:“是了,你是长孙将军的女儿,定然和长孙将军学了些拳脚,也知道通过拳脚可以看出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和门派。这江湖上的武功路数和门派,不出三招我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我要非常遗憾的告诉你,偏偏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和门派,我说不上名来。” 这番解释,令我再度对他生疑,“盟主认为这解释说得过去?小女子可不是3岁小孩。” “若真是我劫的你,你现在不会好好的躺在这里。” 脑海中,那群黑衣人劈向我欲置我于死地的刺刀又映入我眼帘。我一字一顿的说道:“江湖不是讲‘怨有头、债有主’么?你改变主意不杀我,是因为劫了我可以要挟李世民罢了。如今我可是你手上的一张王牌。” 单雄信长吁一口气,神色淡淡的说道:“无论你信不信,我言已至此。至于那些黑衣人,我已命手下查去了,相信不出几天会有信息传来。再怎么说,若江湖上真的新起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门派,作为盟主,我会觉得很丢脸。” 丢脸,这个时候的男人怎么都这么怕丢脸? 想到他方才谈及的‘羽林军’,我问道:“这么说来……盟主相信他们不是出自羽林军?” “事情不可一概论之。无论他们是出于羽林军还是出于江湖,再或者是介于官场和江湖之间,我都必须查个清清楚楚。若他们隶属官场,自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若他们隶属江湖,在没有征得我同意的情形下就恣意行事,那我这个盟主就不得不出手了。” “盟主不是出手了吗?”见单雄信一愣,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我继续说道:“可惜的是没有抓一、两个活口……再或者,盟主担心‘坏人好事’的事情败露遭江湖不耻,将那些人都杀了灭口也说不定。” 单雄信‘哈哈’一笑,说道:“虽然方才你语不饶人,但我觉得好歹处处漫尽聪明灵慧,可如今这想法又教人觉得你愚笨之极。若他们真是我的人,我何苦杀他们灭口?若真将他们的尸首留在李府,不就很快被李世民追踪到我的行踪?” 我闻言一震,这么说来,确实不是他了。“那他们人呢?”毕竟我活下来了,说明单雄信打赢了那些黑衣人才是。 ------题外话------ o(n_n) o <...... 059章 秦楼月2 我的长孙皇后,059章秦楼月2 脸上露出忸怩,单雄信的神情极是不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说起来真真是丢脸。爱残颚疈他们的功夫很是怪异,似乎可以借助周围的事物隐身,一时溶于帐幔,一时溶于挂画,一时溶于桌椅……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抓到他们,那就更谈不上杀他们了。不但杀不了他们,而且我还被他们所伤。眼见着他们招招要至你予死地,我只好先将你救走再说。” 这种神情,还是那个威震一方的武林盟主吗?简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不再怀疑他的话,对单雄信充满着感激,我真诚的说道:“谢谢你。” “不要以为我救你是出于侠义之心。我只是想查出他们到底出自何门何派,是什么来头。他们的目标既然是你,想必还会出手。” 原来我不过是诱饵,想到这里,我心中自嘲一笑。 “当然,你方才所言的以你要挟李世民之语……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有你在我手中,我和他的事总该有个了结了。” “这种行为堪称卑鄙无耻,和义薄云天的武林盟主比起来,似乎有些出入。” “他杀了我大哥,我又何必做君子?” 看他眼中升起的戾气和恨意,我轻叹一声,“那是误杀?” “误杀?”单雄信冷笑一声,神情突地十分的悲凉,又道:“我大嫂听说大哥过世的消息,当时就……而且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子,可以说,李世民的一次‘误杀’却是让我单家丢了三条人命。” 这倒是没有想到的,难怪当年单雄信说出‘三条人命,总得有个交待’之话,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啊’了一声,定定的看着神情悲痛之极的人,“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赔不了三条人命。” 是啊……这结,解不开了,永远也解不开了。念及此,我低下头不再作声。 “你好好休息休息,就算那些黑衣人来了,在我的地盘上,他们也不能奈你何。” 四明山之时,从秦琼所说之话我推断出单雄信现在应该是瓦岗寨的人。既然单雄信现在说我在他的地盘,那……我惊声呼道:“瓦岗吗?这里是瓦岗吗?依李世民的秉性,若知我在瓦岚,必不会放过瓦岗。” 单雄信撇嘴一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私事定不会牵扯到瓦岗。”说着,他将秦琼、程咬金、罗成等人刺杀杨广偏被李世民搅 局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正是从他们三人口中,我知道了李世民的事,更知道他要成亲的事。是以决定将他的喜事变丧事,可万不想,中途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 也就是说,我不在瓦岗寨! 两世头次成婚,却是如此遭遇,真真是不吉利啊! 依李世民那霸道、倨傲、乖舛的个性,这件事……特别是关乎到我的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个时候,只怕整个太原都已是天翻地覆了,他没有找不到我的道理,除非我已不在太原。念及此,我心中已有了模糊的概念━━二贤庄! 我沉思间,只听单雄信说道:“你昏迷了半月有余……” 不待他说完,我再度‘啊’了一声。是谁……是谁要这般狠心待我,居然这般恶毒的双管齐下,就算杀不死我,但这般重的迷迭香量,不是想让我死也是想让我成为植物人! “你想想,你得罪过谁?” 我这一生,没有得罪任何人,而且为了躲避灾难,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活,从牡丹劫到陪葬品…… 见我久不回答他的话,单雄信自问自答,“你一个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来不是和你有仇。保不准是和长孙将军有仇也说不定。毕竟长孙将军当年杀过很多突厥人,也许那些黑衣人诡辩的功夫来自于突厥异域……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我的势力范围了。” 突厥?异域?我心霍地一惊,问道:“你方才说那些人的功夫可以溶于身边的事物,或是帐幔、挂画,或是桌椅?” 单雄信点头。 我肯定说道:“忍术!” “忍术?什么是忍术?” 我能够解释这种功夫出自日本么?“听闻大隋自开通了西域和海上贸易以来,各国的人都前来朝贺?” 不明白我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单雄信答道:“盛世繁华不为过。但在这番繁华的表像下,却是民不聊生。” “盟主可否听过来自扶桑之地的一种功夫,它可以借助一切有利的事物隐身,它名唤忍术。” 单雄信摇了摇头,既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是如何知道的?”接着,他又自问自答,“是了,长孙将军一身武功极是惊人,想必他见多识广,知道并且告诉了你。”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酸涩笑道:“那扶桑之地离我中原十万八千里,小女子一直在洛阳守丧,怎么可能得罪他们?” 若有所思的点头,单雄信说道:“这么说来,也许是李世民得罪了他们。” 李世民被禁足太原五年,又如何去招惹扶桑的人? 我百思不得其解。突地心中又是一动,“对了。那个一力救护我的老妇,我的秦妈妈,她如何了?” “你是说那个肩膀受伤的老妇么?”见我点头,单雄信不答反问:“她的功夫不错啊,在中了迷迭香的情形下,居然还能和那些人对抗一段时日,她是谁?是什么来历?” 我现在只关心秦妈妈是否还活着,是以又急急的问道:“她可好?” “放心,她还活着。只是受伤有点重,再加上迷迭香的原因,昏迷过去了而已。好在我出现,那些人为了杀你全部涌向了我而减轻了她的压力……”说到这里,单雄信似想起什么,两弯刷漆的眉毛倒竖,又道:“我瞧那秦妈妈的武功路数出自官场。” 心中悚然一惊,我震惊的看着他,“官场?” “对,天下武功有三路。一路出自官场,一路出自绿林,还有一路来自异域。官场的武功路数历来刚猛,斡旋造化,其气势可推山填海,如果我没有看错,你所谓的秦妈妈定是官场中人。就算她不是出自官场,但她的武功亦是官场中某个武功高手所授。诶……看她这般护着你,她是不是令尊的徒弟?咦……似乎又不像,她的年龄和令尊相仿啊,如何当师徒?如果她真是令尊的徒弟,你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天,秦妈妈到底是谁?难怪她总是能够很快的将我想知道的、有打算的事办好,原来并不是我所认为的她经历得多是以考虑周全的原因,而是因了她并不简单的原因。 那她是为了我刻意隐身成一个老妈子还是无巧不巧的因了顺德的原因成了我的老妈子? 我糊涂了! 见我直是傻瓜般的摇着头,单雄信问道:“她对你如何?” 听出单雄信的问话中尽是对秦妈妈的怀疑之词,我将我所知道的秦妈妈之事一一告之,又道:“自从父亲、母亲过世后,我将她看作了我的母亲。如果连她我都不能相信,只怕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我相信的人。” 见我说得慎重,单雄信沉思半晌。“我会去察她的底细。” 若真是官场,那只有是杨广的人了。可出嫁前夕,就‘送亲全福太太’一事,杨广明明一副不知道秦妈妈来历的样子啊。是真不知道还是他们二人刻意在我面前演戏? 恁我怀疑谁,我都不会怀疑我的秦妈妈啊。心底突起酸涩,我闷声说道:“她如果真是官场中的人……你不是说你们江湖插足不了官场么?” “她若真是官场中的人,我自是管不了她。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底细,免得以后对你不利。” “我?” 见我疑惑的看着他,单雄信又道:“就当我这次是掳了你罢。我查出她的真实身份,还你一个真实的信息,当是赎罪。” 我宁肯相信秦妈妈是一个失意于江湖,如今刻意想脱离江湖的人。念及此,我苦笑说道:“不必了。我不会怀疑她。无论她是不是官场中的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我,倒总是帮着我。如果不是她想亲自告诉我一切,我不会去触及她的一切,否则,这是不信任。我不想因了不信任而失去她。” “你倒很有个性。”单雄信说着话,又盯着我看了半晌,起身说了句“你……”后就那般倒了下去。 “单盟主,单盟主。”我大惊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急忙跳下床,拍着他的脸,见他还是昏迷且嘴唇发乌,我联想到他肩膀上的伤口,定是毒发了。 我急忙将他移到床榻上,小心翼翼的将他的上衣褪去…… 果然,那伤口处的毒血更浓更多了。 仔细闻了闻,带着浓烈刺鼻的腥臭味。 看来,那些刺客是真正要置我予死地了。只是不想中途杀出个单雄信,他救了我的命。 想到李世民替我解毒的一幕幕,我毫不犹豫的将嘴凑近单雄信的伤口处,一口口的吸吮,将那些黑血都吸吮了出来。 因中毒时间较长,单雄信的伤口化脓了许多。好歹我曾经是法医,是以对这些并不忌讳。在及时的替他吸了许多毒血后,我又快速的往那些瓶瓶罐罐堆集的方向扑去。 ------题外话------ o(n_n)o 谢谢朋友们的票票和粉红色的回忆亲、雅典娜之恋的花花。话说今天才看到催更票,非常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比较糊涂、后知后觉,真的对不起,没办法完成。如果我能够多码,我一定多码。如果我不能多码,亲们花的潇湘币就冤枉了,亲们,不要在催更上花冤枉银子了,抱抱,原谅则个! <...... 059章 秦楼月3 我的长孙皇后,059章秦楼月3 一一打开那些瓶罐,仔细的闻了又闻,终于找到几样可以解毒的药。爱残颚疈也不管许多,就那般和着水,一古脑的都倒入单雄信口中,又迫使他吞下。 可那些吞下的药只能暂时压住他体内的毒性,这外伤的化脓也必须及时治疗方是。否则一旦感染了细菌,必不能活命。 我又一一的打开那些瓶罐仔细的闻着,确定其中有几种药物是可以化脓止血、活肤生肌的药。心中颇喜的将它们一一拿到了单雄信的身边。 偏偏此时,单雄信却是醒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我,“你怎么没走?” “你救过我,我怎么能够忘恩负义呢?” “你相信我的话了?” “这般剧毒在身,你却无暇顾及。想来是为了救我的原因。” 闻言,他咧嘴一笑,挣扎着坐了起来。 因他伤在后背,不能靠在床头,只能直挺挺的坐起,我急忙扶住他,不想他的手却是伸到我嘴角。 他这番举动将我吓了一跳,急忙闪开。 他的声音透露出难以置信的语调,“你……替我吸毒了?”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原来还留有血污,看他一副震惊、感恩的复杂神情,我笑着解释,“若不及时将那剧毒吸出,盟主的性命堪忧。” 见我承认了。他的声音透着颤抖,“若一个不小心,你会毙命。” “可我不能眼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就那般命赴黄泉啊。” 单雄信闻言,伸出手再度凑近我的嘴角。 我不着痕迹的避过,笑道:“盟主不必担心,我既然敢出手救你,自是知晓其中的厉害,我会小心行事的。” 见我又躲开了,他不好意思的将手摸向自己的红发,“谢谢你。” “道谢的事就不再说了,如今算是一命还一命了。”见单雄信不明白的神情,我笑着解释,“你从黑衣人手中救我一命,如今我从毒物手中救你一命,不就是一命还一命?说好了啊,我们互不相欠。” 闻言,单雄信笑了,这一笑之下也有着清风明月般的光彩,一扫先时那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气概,一时间令我愣了神。恍惚中只听他说道:“一命还一命不是这般说的。” 呃,莫不是我还欠着他什么? 正在我疑惑间,只听他又道:“男 人救女人一命,只能算一条。女人救男人一命,至少要算十条,是以,我还欠你九条命。” 难怪这旧社会男女不平等? 呵呵……原来男人的命比女人多出这么多! 这样算来,我似乎捡了许多便宜。想到这里,我笑嘻嘻的说道:“那还得将你彻底治愈方是。否则,还不至于欠着九条。” 见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来来回回的找着一些剪刀、棉布之类的东西。单雄信诧异的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体内的毒不是一时半刻解得了的,需用药一段时日。但你这外表的伤却等不得了。如果不及时将这些化脓的肌肉和腐肉去掉,就算体内的毒解了,却又因了外伤感染而导致你丢了命,那就划不来了。” 常在江湖走的人,自是明白内服外敷的道理。单雄信背过身,盘腿坐在床榻上,“来吧!” 这伤口从肩背直至腰间呢……在没有麻药的情形下,要将化脓的肌肉和腐肉去掉,必是痛彻心扉的。我递上一块毛巾,“咬住,免得到时候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他将毛巾推开,回头看着我说道:“不必,如果我哼一声,就不是单雄信。” 我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中尽是‘你确定’之问。而他的眼神亦是刚毅之极的看着我,意思是‘咬毛巾的话简直是污辱我’之答。 “好吧。”我利落的将所有做外科手术的工作尽量做足、做好,然后一边将剪刀在火中烧烤,一边说道:“单盟主,我再提醒你一句。这剪刀烧红了后,是要剪开你化脓部位的皮肉的,不下于受火刑之苦。那些准备好的棉条,是准备用这个剪刀挟着然后伸进你已全然坏死的腐肉中并将那些腐肉都绞出来的,这不下于凌迟之刑。还有这些药,是待那些腐肉绞出后再塞进去填充的,无疑于伤口撒盐之痛……” “你不必多说,尽管来吧。若眨一下眼……” 不待他将话说完,我截住说道:“就不是单雄信。” 一时间,他又回头看着我笑了起来。“观音婢……我,能够称呼你‘观音婢’么?” “荣幸之致!” “观音婢。你……你和其余的那些女孩儿不一样。” “盟主这话是赞还是贬呢?我可是只喜欢听好话的人,全当赞了啊。”我尽量的找着些话和他说,分了他的心神后也好免他皮肉之苦。 似要证明什么,单雄信有些急的转身面 对我,“当然是赞扬了。” 眼见他的伤口因了激动而又往外渗血,我急忙笑道:“我又没说你是贬低我。”说着话,我将烧红的剪刀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要下手了啊。” 未露丝毫胆怯,单雄信再度转过身,将背对着我。 “呃……单盟主。虽然您有着大丈夫的气概,但小女子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动静。心中难免有些害怕,下手难免有些颤抖,是以……小女子建议,您能否趴在床榻上?” 不是我怕,而是这样至少可以减轻他的疼痛。 只当我说的是事实。他‘嗯’了一声,趴在了床上,安慰我说道:“观音婢,就算你将我后背的整块皮都掀开,我也不会觉得疼,你只管下手。” 21世纪所学可不是吹嘘,不过在这大隋是第一次手术,总得谨慎些才是。我笑着回道:“古有华佗替关云长刮骨疗伤,不想如今自己也神医了一把……” 听着我调侃的话语,单雄信笑了起来,而我的剪刀已是接近他的伤口。 条件反射似的,他的身子僵了僵,但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 真真是血性男儿啊。 想起21世纪,孤儿院的一些小孩子们受了伤到我们法学院包扎,那个眼泪鼻涕是满天飞。可如今,趴在床上的人真的是一动不动,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我一一将那伤口剪开,即便是那重新长好的地方我也必须重新剪开,因为毒都长到里面去了。一时间,污血、脓水如泉水般的直喷而出。我快速的用棉条攒去。 不停的重复着以上的动作。终于,在整个伤口都再度重新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再度将剪刀伸到火中烧烤,直至再度烧红后,我小心的挟着方方准备的棉花,小心翼翼的伸到那伤口的里面,将里面的坏死肌肉一一绞出来。 整整历时半个时辰,那地上的棉花已是堆满。而单雄信伤口处已不见脓水、污血、腐肉了。 我长吁一口气。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再一一将早就准备好的药塞到了那伤口之中。 终于完成一切,我手拿缝衣针。“单盟主,现在是最关键时刻了。我必须将你的伤口缝起来,只有这样才会好得快一些。好在你这里的宝贝多,我打算用羊肠线,它以后自会和肌肉融合,无需再受取线之苦。” “一切依你,无需问我。” 这声音是这般的沉稳,未有丁点咬牙的感觉。我 心生起无尽的欣赏,拍了拍他另外那未受伤的肩,“盟主,你让我见识了什么才是大丈夫、真英雄。” 感觉得到他的身子抖了抖,我笑了。原来武林盟主是这般的害羞,听不得人夸奖。 待缝衣针在火上烧烤消毒后,将事先准备好的羊肠线穿上,然后拿出21世纪的看家本领,轻手轻脚的缝着两世以来见过的最大伤口。我要将这伤口缝合得天下无双,让这伤口在数年后不见踪影,只因受伤的人带给我太大的震撼。 看着单雄信背上那长长的蜈蚣印迹,我满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接着,我又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药,一边往伤口上涂抹,一边说道:“以后,这皮内的痛不会再有。只是这外敷的药每天必须换一次。” “大约多少天?” “如果不出我所料,这伤口在15天之类会长出新肉,20天之后,你的体内之毒可以尽解。” “谢谢你,观音婢。”说着话,单雄信缓缓的坐了起来。 我急忙拿过另外一件衣衫替他披上,“原来那件袍子上沾染了太多的毒,用不得了。” 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单雄信拿起一旁的干净毛巾,替我试着脸上的汗。 呃……想起21世纪做外科手术的时候,旁边的实习生给我擦汗的场景。我笑道:“盟主是不是觉得小女子非常的没用?真正流血的人都没哼一声,下手的人却流了这么多的汗。” “这血腥,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够承受得住的。辛苦你了。” 见他说得极是诚挚,我拿过他手中的毛巾,仔细的替自己将脸上的汗擦净,又将所有方才动手术的药物重新整理归类,一一递到他面前说道:“这是内服的,每天早晚各一次。这是外敷的,每天晚间一次,这是……诶,单盟主,你就这般相信我,不怕我想毒上加霜的医死你然后逃之夭夭?” 笑意带着春天般的温暖,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脑袋,“如果信不过,在我昏迷的时候,你就会逃掉,不会留在这里并且帮我吸毒。” 原来武林盟主并不是草莽英雄,心思也是如此的细腻。忆及罗成身上有一种解毒的药,可谓解药中的珍品,我问道:“为什么不从罗成他们那里要一些解毒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和那些人打斗的时候,他们的刀剑割破了我的药囊,药都散了。” “哦,真真是可惜了。上好的解毒珍品呢……” 我的话未尽,只 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我耳边传来‘观音婢’的惊呼声。 是迷迭香的后遗症么? 脑袋中有着模糊的念头,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题外话------ o(n_n)o <...... 059章 秦楼月4 我的长孙皇后,059章秦楼月4 再度醒来,我的头不似先前般疼痛难忍,而且精神好极。爱残颚疈被劫前的一幕幕和力救单雄信的一幕幕非常清晰的浮现在我的眼前。 从这青色的帐幔我可以推断,我仍旧在二贤庄,在我第一次醒来的房间。 “盟主,上一次长孙姑娘昏迷半月有余,属下可以肯定是因了迷迭香的原因。而这一次……两天了,属下怎么觉得她此次昏迷并非全因迷迭香的原因引起,她似乎……还中了毒。” 一个女子冷泠的声音传入我耳际。我不觉勾起唇角,这单雄信果然是君子,原来是派了一个女子来服侍我。 “中毒……我知道了,朱雀,你下去罢。” “是,盟主!” 我听得出来,那名唤‘朱雀’的女子轻手轻脚的出门而去,并且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我中毒了?! 想起自己替单雄信吸毒的一幕幕,我很快想通其中的原理:是因替单雄信吸了太多的毒而没有及时清理导致自己亦中了毒。 只是单雄信方才的语气很怪,他似乎不想让朱雀知道我中毒的原因? 这是为什么呢? “观音婢,你醒了?” 闻言,有些汗颜。原来古时的武之高手果然有着内力一说。一如李世民,他虽然师从我父亲,但他的武功却高出我许多,就是因他练就内力的原因。一如秦妈妈,那天他若没有内力,又是如何能够抵抗迷迭香的侵扰和黑衣人战在一处。一如罗成,居然能够凌空跃起九丈有余。一如现在的单雄信,虽未见到我,却能够从呼吸中听出我是否醒来? 这内力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够拥有,像他们一样可以飞来飞去? 念及此,带着此许向往和遗憾,我缓缓起身。 方坐定,单雄信已是将帐幔掀起,熟练的挂在了帐钩上。然后撩袍坐在床缘边。 从他眼中的血丝可以看出,他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眼,他紧张的问道:“观音婢,感觉如何?” 我不答反问,“盟主为何不和朱雀提及我中毒之事?” 猛不及防,单雄信的脸上漫起红晕,扭过头,盯着远处的蜡烛,嗡声说道:“盟主中毒的事传到江湖会很丢脸的。” 又是丢脸? 只是这是什么意思?有点答非所问。 只听他继续说道:“虽然中了毒,但我不想让自己手下知道,这么些天来,都是我自己解决自己中毒的问题。你是第一个知道我中毒的人,偏又为我所累……如果……如果让朱雀他们知道你中毒的原因,观音婢,你想想,那……那多丢脸!” 听着单雄信极踌躇的语言,看着他极别扭的神情。我方知道,原来这个‘怕丢脸’的英雄在受了那么大伤痛的情形下,居然一直是自己在给自己疗伤。 偏偏这一次他中的毒非往日可比,若非他一身的武功修为压制着那直侵肺腑的毒,他早就丧命九泉了。 原来他知道我中毒的原因皆是因他而起,只是……只是现在的男人为了‘面子’怎么都愿意活受罪啊!一时间我想到那个新婚前夜去得意楼‘学习’的李世民…… 见我一直不搭腔,单雄信拘束到了极致,那脸怎么看怎么别扭,一扫那‘气拔山兮’的大丈夫气概。 忍着要暴笑的冲动,我看向那堵磊满了瓶瓶罐罐的墙壁,心中明白了,这个丝毫不懂得医术的武林盟主,为了在人们面前展现他的‘大丈夫’气概和无人能伤他的‘事实’,每每在受伤之际是打掉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中吞! 我指着那堵墙,讪笑问道:“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盟主受了什么伤,都是一个人躲在这里刀口舔血?” 不敢直视我的目光,单雄信‘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回答即在我意料之中又令人无语。 想着人家终是一方盟主,不能太令他似小媳妇般的拘束难安,我只好再度问道:“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单盟主……您就不担心哪一天真(挂了),那江湖怎么办?江湖的秩序如何维持?” “如果因了一些小伤小痛就求教于人,哪还有资格当武林盟主?这样的武林盟主,又如何能够维持江湖的秩序?” 这是什么道理?我忍俊不禁的说道:“当武林盟主的前提是保证自己还活着。” “我不一直活得好好的吗?”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高昂,接着看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头说道:“当然,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了你,我可能……可能……所以,观音婢,你……你能不能够……能不能够不要将我受伤的事……说出去。” 闻言,我彻底石化,我能够清楚的听到我的下颌掉到地上的声音。 见我似傻了般 的看着他,单雄信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一如初见他时,我看见的那方方跳出海平面的日头。他的声音显得极是酸涩,“即便是我的四大护卫,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想必那四大护卫是他最亲的人,如果对最亲的人都不能提及,那对其余人更不能提及。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秘密,每个人也有一份隐私,这份秘密和隐私不容任何人去触及。这就是所谓的底线,而单雄信的底线就是‘他是大丈夫’。 明白其中的道理,不再是方才那一副忍俊难禁之神,我收了脸上的笑,郑重其事的点头说道:“盟主放心,此事我必不提及。” 他的脸不再似方才那么红,眼中透出层层感激之彩,“依你不查秦妈妈底细的个性,我就知道,你是一诺千金的人。” “这一点,盟主尽可放心。” 眼见他一副心脏回到肚中的神情,知道他对我所言信任十分,我心中亦是感慨之极。不再拘泥于这‘底线’之事,我指了指他后背的方向,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真看不出来……一路只听闻你守丧之事,却不想你有这般了得的医术。我觉得身上好多了。”说着话,他耸了耸肩、挥了挥臂,“受伤的地方不再如原来般疼痛难受了,全身的气血似乎也活了。” 其实那些药能否解毒我也拿捏不准,只知道应该有一定的疗效。他之所以能够好得这般快,必是因他武功高强的原因,在这些药物的作用下能够运气排毒而已。 “你呢,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样了?可还有难受?我只是将你说的那些内服的药喂了些你吃……你全然无内力,也不知这些药能否解你身上的毒。” 这些问题又惹得我想笑了。 我极力的憋住,回道:“如果有事,我哪醒得来?”见他似有不信,想着他反正对医理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我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安慰他,“盟主放心,小女子虽然没有内力,但中毒全是因吸毒后未及时处理而导致的浅表中毒,无需说那些药,即便是多喝一些水亦是可以将那些毒排除的。” “真的?” “我都能从鬼门关将你救回,你说呢?” 对我所说不再怀疑,他略带些好奇的语调问道:“你这一身的医术是和谁学的?能不能教教我?” 原来他也有虚心求教的时候!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学成后就更可以一个人在这里疗 伤了?” 一语中的,他再度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多一技傍身没什么不好。” “都说‘久病成良医’,因了身子弱,是以常看些医书,有些东西就那般掌握了。再加上神医孙思邈总喜欢和我探讨一些病案,在他的指点下,我懂了些许医理,如果单盟主瞧得起,我可以将如何治刀伤、拳伤的方法和简单的解毒药理告诉你。” “好啊。”单雄信眼中尽是兴奋期待之神,接着他恍然大悟的说道:“怪道你医术这般了得,原来师从孙思邈啊。” 嗯……算是吧。毕竟我从孙思邈处学的中医理论非常之多,是以对单雄信的话没有反对,全然默许。 “盟主,青龙有消息回来了。” 冷冷的声音就似那高挂冰天雪地的明月,对这声音我极熟了,是朱雀。 只见单雄信略带欣喜的看向房门的方向,“如何?” “不看好!” 单雄信和朱雀的话处处透着玄机,我听得不是很懂。但从朱雀口中冒出‘青龙’之名,我偏着头想了会子,有意思了,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代表着中国古代四大神兽…… 想到单雄信方方所言的‘四大护卫’,我心中已小有明白,青龙、朱雀肯定是那四大护卫之一,而另外那两名未出现的护卫定是白虎、玄武无疑了。 在我揣测间,只听单雄信说道:“白虎和玄武呢,他们可有消息回来?” “没有。” 单雄信脸上露出失望之神,“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一次……连我的四大护卫都没办法察出……” 果然,他的四大护卫是以‘四大神兽’命名,只是看他这失望之神,莫非是在察我遇刺之事。 正自心念一动间,只听单雄信突地说道:“观音婢,你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能否在我这里先修养一段时日,待养好身子后,再决定去留问题?” “巧了,小女子正有此意。” ------题外话------ o(n_n)o <...... 059章 秦楼月5 我的长孙皇后,059章秦楼月5 夜阑人静,庭院森森,到处一片孤寂的景象。爱残颚疈梧桐树的叶子都快落光了,只剩下不多的几片树叶稀稀疏疏的挂在枝头。 透过那虬枝杂干的树枝,可以看见一残弯月挂在清冷辽阔的夜空。 再回眼,可以看见这段时日居住的院中阁楼,上书‘秦楼’二字。 这‘秦楼’是单雄信的居所,除却他的四大护卫,其余的人未经通报不得入内。从‘秦楼’的各处建筑处处漫着江南烟雨的柔和可以看出来,单雄信是个刚中带柔、粗中有细的人。 日子飞快,日子又过半月有余,我的身子已是彻底的养好,而单雄信的伤已全然愈合。如今的他手握金顶枣阳槊,带着石破天惊之势,带着烈烈风响之姿,横劈侧砍,一时如寒星四射,一时宛绵随意,刚柔并济,似矫龙般划破苍穹。 只将那七十二路‘刑天槊’演练完毕,一旁的朱雀上前接过金顶枣阳槊递上毛巾,“盟主,宵夜准备好了。” 单雄信轻‘嗯’一声,试去满额的汗珠,看向我的方向,“观音婢,可否赏光和我一起饮酒赏月?” “不胜荣幸!” 漫步走到‘清风亭’,亭中早备下龙须糖、莲子枣泥糕、芝麻云片糕等各色糕点,最为难得的是,在这个葡萄稀少的时代,他居然能够搞到这上好的新疆葡萄。 “观音婢,你怎么从来不出这‘秦楼’到我其余的院子去看看?” 江湖规矩自有隐私,未得邀请如何能够擅自走动。再说这里是江湖重地,只怕机关重重,我可不想一个不妨而出糗。我展颜一笑,“担心迷路。” 为我的回答莞尔,单雄信又笑问:“你一直没有问,这是什么地方?” “单盟主的地盘,不是瓦岗就是二贤庄。既然我们不在瓦岚,必在二贤庄无疑了,我又何必问呢?” 闻言,单雄信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我,“既懂江湖中的规矩,也懂庙堂中的法则,更掌握了一手精巧的医术,还有泰山压顶却面不改色的沉稳。观音婢,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呢?” “我真有这么好?”眼见单雄信点头,我的眉头不自觉的挑起,笑道:“受之有愧。盟主看到的恰好是小女子的优点而已。” “你也有缺点?我可听闻,长孙郎的女儿德才兼备、才冠京中,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 我 ‘呵呵’笑了两声,回答说道:“传言也可信?单盟主先前不也说我‘语不饶人’?” 随着我的语音落地,单雄信不好意思的笑了,摸着头说道:“是啊,你方方醒来的时候句句针对我,伶牙俐齿、语不饶人,和传闻中的大家闺秀相去甚远。” 想到自己对他的误解,我有些汗颜,解释说道:“恁谁在新婚当天被劫,只怕都不会有什么风度。” 单雄信的笑容中透着憨态和纠结,半晌方说道:“观音婢,你可有怨我……怨我坏了你的好事?” 怨? 怎么说呢……这番遭遇正中我下怀,毕竟我还没有消化李世民新婚前夜那‘一夜情’的行为。此番被掳,正好给我一个时间段的缓冲,让我将这件事想个清楚明白。 见我久不答话,只当我不好回答,单雄信安慰我说道:“旦讲无防。我已决定送你回太原,我和李世民的事,不应该牵累你。” 我可不想回太原。可我不能说是‘一夜情’的原因,念及此,我灵机一动,笑道:“盟主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小女子为什么要怨盟主呢?再说我现在暂时不想回太原。” “哦?” 这个世上,哪有新嫁娘遭劫却不愿意回家的道理? 自是明白他极好奇的神情,我继续说道:“盟主难不成忘了那群要置我于死地的刺客不成?太原对我而言太过凶险。如果能够躲在二贤庄,并且有武林盟主帮我打探清楚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之与我而言,只有利而无弊。” 恍然大悟,单雄信的笑似那月华铺了一地,“你的算盘打得还真好……你就这般信得过我?” “如果信不过单盟主,这天下的人又该相信谁?”语毕,我愣了愣神,这话怎么听着怎么熟悉,霍地心中一亮,这是李世民拍罗成马屁的话,我居然用得这般溜口,是不是近墨者黑啊! “观音婢,你……真真……我……”单雄信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方才的笑颜已漫尽激动之神,“观音婢,你予我有救命之恩,以后这‘盟主、盟主’之称还是免了罢。一如罗成、秦二哥、老程他们般,唤我‘阿信’即是。” 江湖中人自有江湖中人的洒脱,21世纪,我也曾以‘卧底’的身份在黑帮潜伏过,应对江湖之事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如今我也没回太原的打算,和二贤庄庄主混个厮熟也没什么不好。 念及此,眼见单雄信期待的、忐忑的、略带着紧张的神情 看着我,我展颜一笑,唤道:“阿信。” 一时间,单雄信的脸上有了柔和的神采。 “阿信……那一日,李府的人可好?” 自是明白我所担心的是什么,单雄信回答说道:“放心。那些黑衣人只是药晕了洞房四周的守卫,倒没有对付花厅喝酒道喜的人。只到我将你救走,李府的人都未知洞房内的变故。” 李府的人无恙,我就放心了。看来,那些黑衣人是有备而来,目的仅只是我,只是……我和那群人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他们狠得一定要置我予死地? 这个世上,曾经有三个人想置我予死地的,一个是杨曼青,一个是杨丝蕊,还有一个是杨广。 杨曼青,自从杨玄感造反失败后,已无了行踪。但我知道,她一定好好的生活在某一处蓄集着资本,然后等待着时机好一击而中。她会用她‘未卜先知’的本领造福这个社会还是祸害这个社会,此时尚不能妄下定论。 而杨广、杨丝蕊父女,一个举棋不定时有反悔,一个本来就痛恨我和李世民成婚,若那日刺杀我的人武功果然来自官场,那他们二人……都能够调动羽林军! 只是那‘门主’又作何解释? 在我思绪间,单雄信命朱雀上来斟酒。 喝着菊花酒,我看向身边的朱雀,一袭质地上好的黑衣襟袍裹着她皎好的身材,黑袍袖口淬染红色不死鸟纹饰,再往上看,左耳上挂着一个坠饰,一个像耳环又不像耳环的火红坠饰━━不死鸟! 随着她不停的为我上酒、布菜,她左耳上的那不死鸟坠饰不停的左右摇摆,流光溢彩,透露一种邪魅的感觉。 见我好奇的看着她,朱雀问道:“长孙姑娘,这酒不合你的味口吗?” 那双眼睛清艳无双,那若桃花的红唇浅笑不离。但怎么看着,那笑中却漫出冷的气场,标准的冷艳型美女。 我指了指她的耳坠,“朱雀姐姐,这耳坠只有一只?”见她点头,我又问:“另外一只掉了不成?” 一时间,她嘴角的浅笑不再,眼睛亦不再是方才那清艳的神采,而是颇带看好戏的神情看着我,那眼神中漫尽揶揄之色。 单雄信干咳两声,解释说道:“观音婢,不但朱雀的耳坠坠饰只有一只,以后你要见到的青龙、白虎、玄武三人,他们的耳坠坠饰亦只有一只。” “难不成这是江湖的讲究?若真是的话, 你怎么没有戴一只啊?” 闻言,单雄信笑得极是开怀,解释说道:“我不戴耳饰,我戴的是面具……白银面具!” “白银面具?” 见我对面具之事感兴趣,单雄信示意朱雀进‘秦楼’去取面具,接着,他给我讲起他为何要戴白银面具的缘由。 原来在这个世上,一如单雄信前些时向我言及般的,天下武功有三路。一路出自官场,一路出自绿林,还有一路来自异域。 官场终是斡旋造化,是以官场中有一群号称‘黄金战士’的人,他们的最高统帅佩戴的是黄金面具。 绿林在乎以巧取胜,是以绿林中有一群号称‘白银侠士’的人,他们的最高统帅佩戴的是白银面具。 异域在乎随机应变,他们知道侵占了别人的领地本就理亏,是以他们以‘青铜武士’自居,想当然,他们的最高统帅佩戴的是青铜面具。 “官场重实力,以不变应万变,一力降十会,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他们以绝对实力获胜,这也是我前些时予你说及他们的武功为何刚猛的原因。绿林重技巧,正所谓‘脚踏实地’,是以我们绿林中人往往根据实际情况采取最灵活的对策。至于异域,它们几乎处于官场和绿林之间……” 一一讲述着江湖、官场的武林,见我听得入神,单雄信一笑问道:“朱雀耳上佩戴的不死鸟坠饰就是她名字的由来。观音婢,你聪明之极,可有想透,我其余那三个亲卫的耳上该佩戴何种坠饰?”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含笑说道:“青龙的耳饰定是龙形,白虎的耳饰定为虎形,至于玄武,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龟蛇灵物。” 轻轻的拍着掌,单雄信的眼中华光流转,“果然是个玲珑人。你们三个,出来罢。” ------题外话------ 小小提示:这一章很重要哦,代表着许多人未来的身份! o(n_n)o 谢谢朋友们的票票和嘟嘟的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