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祸之红尘怨》
第一章 夜梦零星少年事,难思量
我全身疼痛不已,连头也闷疼,只得乖乖躺在chuang上,艰难的睁开眼睛,无法挪动的身体,只好转动眼珠,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一切。
“姑娘,还头痛吗?”一身穿浅绿的小姑娘向我走来,我咧zui一笑,zui疼的说不出话。
她坐在chuang边,摸了摸我的额头,微颦眉头说道:“还是发热啊!怎么就不见好呢!”,说着端起药碗,小心翼翼的扶我起来,喂着我,我尽力张开口,但药还是顺着zui角流下来,流到衣裳里,我动弹不了,她手忙脚乱的又要帮我收拾了一通,边收拾边安慰我说:“庄主虽然说姑娘伤的重,不过姑娘也别太心急,庄主又派人去利州城里寻名医去了,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的。”
我心里虽又苦又闷,但也不得不无奈的对她点点头。
她看着我无奈的样子,笑笑说:“那姑娘好生歇着,庄里最近有些事情,我得去帮着忙,我晚点会再来的”。
我看着活蹦乱跳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照顾我的女孩子名叫小语,是这庄子里的侍女,年岁大约十几,听小语讲这里在利州的边界处,四面环山,四周无人,想要去城里得翻过山走上好一阵,庄主在这山底唯一的平原处修了个庄子,很是偏僻,我是被庄里的人在山底救的,我却没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醒来时头很重,意识模糊不清,全身巨痛,特别是shuang腿,像是没有了知觉,心肺似乎被震碎了一般,但地处山间,难寻良医,这几个月来,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基本痊愈,就是腿痛难忍,一疼就让我彻夜睡不着觉,还有就是内伤一直难医,庄主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再说这山庄叫剑忠山庄,庄主我见过一回,那庄主是个极其讲究的人,虽两鬓斑白,但头发和衣着却舒展整洁,双眼炯炯有神,看起来精神抖擞,可丝毫都不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
而我,一个小女子,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自打我醒来就在这个房间里保持躺着的姿势,不能动也不能想,不然就一个字“痛”,不是腿痛就是头痛。我也曾试想过,也许,我是个千金大小姐,养在深闺,出来游玩,失足掉下山崖,可是这内伤怎么解释?再或者我是武林高手或者女捕快,为追查凶手,不慎掉下山崖。嗯对,想来想去还是侠女这个理由比较合理,锄强扶弱,shen张正义,行走江湖,想想就很有意思,想着想着,眼皮就打起了架。
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我跑着,一直跑着,仿佛有千万人在追我,突然眼前昏黑一片,转眼在一幽静的庭院里,一个妇人拉着我的手,叹气着说道:“孩子别怪我,你以后会懂,娘这是为你好”,而我此时心情沉闷,低头沉默不语。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数天,常常做着噩梦,不是在被人追着,就是在失声痛哭,有时醒来时脸上还挂着泪。
庄里请来的大夫对我的病均束手无策,皆只是开了些滋补的方子让养着,都说想要痊愈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药我杂七杂八的喝着许多日,不过虽管不了大用,既没有退烧,也不能下地行走,但起码渐渐可以自如的活动身体关节,总不需要别人喂着我吃食。
一日,脑袋里迷迷糊糊的,全身发烫,感觉口中干苦,zui唇干裂,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忍不住的拼命喊着“水,水……”,隐隐听见门咯吱的一声开了,我更是拼命的叫着水,听见屋内急匆匆的脚步声,香甜的水递到了我的唇边,拼了命的抓住水源。
“哎呀,都怪我,忙着庄里的事,竟忘了姑娘的时辰”,我大口大口的喝着,稍稍缓了缓,才看清楚是小语的脸。
我稍稍缓了缓,抬眼看她甚是着急的样子,不禁问道:“这庄里出什么大事了吗?”
“是剑影门的少主要来了”,她笑吟吟着说,全无了刚才的着急,我倒是很好奇的问她:“剑影门?是什么?”
“剑影门就是剑影门啊。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少主一会儿要检阅咱庄里的情况了,其实本来每年是剑影门门主来的,但几年前门主不知怎么的突然不问世事,云游四海去了,所以这几次才会让少主来”,她自个儿说的很是兴奋,虽然我有一肚子疑问,但还是不忍心打断她,她继续说着,“可惜姑娘这个样子,是见不到少主了”,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诶,不过我听说少主夫人家里好像是是渝州城里有名的医药世家,兴许可以帮姑娘看看病”。
“真的吗?”,听到这话,我心中很是高兴,能等到治疗的机会也是不容易,要是能治好我的病,我就不用这样天天躺在chuang上了,我正想着,她的脸色却突然有些无奈,微微叹了口气,做到我的chuang边对我说:“唉,我若是哪家子的千金小姐,说不定我爹早也向祁家提亲了,真是丫鬟命”,她说的很是无奈。
“祁家?”,我不知道祁家是什么人间,但她能这么说,我想应该是小语中意的人家吧,就劝解道:“天下男子之多,说不定小语以后嫁的男子,胜过祁家的那人百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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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少年英才,在剑术上颇有天赋,又能写得一手好文章,以前听说那城里的女子,都想嫁给少主”,但对于我说的话又有那么一丝认同感,“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少主什么都好,但不知为何他性格孤僻冷傲,话又少,祁老夫人说过多次才勉勉强强的和寒家的大小姐结了亲,连婚事也是办的简单,听说当时少主还给结亲的礼仪定了规矩,不待客什么的,只听庄子里的人提起过,我们庄主也算是少主的义叔,都还未见过少夫人呢”。
这我才知道,原来他说的祁家公子是剑影门的主人啊。我笑笑对她说:“女子都是想被疼爱的,少主虽好,但我们终想要的是体己的丈夫不是?”
她听我这话,这才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喝完水后,我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被一阵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吵醒,听声音人很多,皆是走的匆匆忙忙,想大概是祁家的少主来了,虽有很大的好奇心,却是有心无力,只好竖起耳朵细细听着。
不一会儿,那脚步声走过门口,像是庄主的声音在说着:“少夫人,您这边请,这是我们的后院……”,又一阵笑声传来,如铃铛一样清脆好听,“四叔,您太客气了,叫我淆儿就好了。云轩哥是因为有事处理才会来的稍微晚些,您别怪罪啊!”,但听声音,感觉少夫人更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
“哈哈哈,少夫人客气了,怎么会呢!”,声音随着庄主的笑声渐渐消失。
天气渐入深冬,天凉了不少,晚上小语又多拿了一条褥子给我加上,眼皮耷拉着坐在我身旁,我试着问,“你终于忙完了”。
“嗯”,她没多说只是点点头,看她这样定是累了。
“累坏了吧,晚上好好休息”,我看她还是不高兴的样子,便逗她说:“怎么?不过没见到心心念念的少主,就这么不开心”。
她抿zui摇摇头,“唉可别提了,累了我一天,我还特意花了银子和门口伺^候的丫鬟换了位置,可他少主竟没有来!”,她望了望我,“不过还好少夫人来了,唉,少夫人可真好看”,她声音有些低落,说着起身帮我整理衣物,说道:“对了,庄主请了少夫人明日来帮姑娘看伤,姑娘今晚也早点歇着”。
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少夫人,是什么女子的笑声竟然如此脆甜。
第二天大概中午饭后一会儿,又听见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依旧那么明亮清脆,带着笑声吩咐着说:“你去告诉四叔,让他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门轻轻的被推开了,我隐约看见一个身材jiaoxiao的女子向我走来,近了些,才看清她的面容,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顺直的黑发,身着橙色束腰的衣服,使小小的她看起来很精致,容貌俏丽可人,朱唇白齿,眼眸里透着十足的灵气,与音线如铃可谓是相得益彰,当我发现盯她时间久了时,竟发现她也在盯着我。
“少夫人”,我试着叫着。
她似回过神来,担心又有些小心的问:“哦!姐姐你怎会......伤的这么重”,我有些愣,她实在太客气了,竟叫我姐姐。
我有些尴尬的说道:“大概是不慎掉下山崖了”。
她似不解问着:“大概?”
“是这样,不小心伤了头,可能.....”
她默默的看着我,没有说话。然后仔细查看了我身上的伤口,发现我的肩头有一枝梨花,我解释道:“可能很久了,想洗都洗不下来”,这才见她露出了笑意,一样很好看,又说,“外伤除了腿都还好,只是想要痊愈,我想还是得出山去。听四叔说还有内伤,这得让云轩哥来看看”。
关于这枝梨花,我心里也是纳闷。梨花冰身玉肤,凝脂欲滴,似妙龄少女的曼妙身姿,但抖落寒峭,撇下绿叶,先开为快而独占枝头,这刚柔并济,倒是个好事。但梨花乍开乍谢,转眼即逝,又常被人认为是薄命之花。这偏偏被印在我的肩头上。
我向她道谢,她继续问我:“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一直吃着城里大夫开的药,但只能管一段时间,像前段时间还好,但这些天一冷,又越来越容易心烦气短,xiong口闷疼了。”
她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那应该是病情加重了,等云轩哥来了,还是让庄主告诉云轩哥尽快送你出山医治吧!这里要什么没什么,买个药还得出山去。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庄主!可别我走了忘记了。”
听她这话,是不会在庄里多呆,“你马上要走了吗?”
她顿了顿才说道:“也不是立刻就会走,这几天我会再为你把脉的。”
她似乎和我很投缘,我知道了她叫寒淆,据她说不喜欢这个名字,家是渝州城里的医药大户百草堂,剑影门的少主叫祁云轩,是她的丈夫,而我所在的剑忠山庄,他只是剑影门的一个分支。我有些听不明白她为什么把祁云轩称为云轩哥,不禁问:“这是什么习俗?”,她可爱一笑,不好意思的表示她一直这么叫的。也是,这是人家夫妻间的爱称也说不好,便不再多问了。
正聊的开心,咚咚一阵敲门声,外面有人说道:“少夫人,少主来了,庄主让我请你过去”,她听到吃惊到瞪大眼睛,脸上窘迫显而易见,喃喃的说着:“不会吧!这么快?哦……,那个……,你去回话说我马上来”,我不解的看着她,她尴尬的冲我笑了笑,之后悄声对我说:“我先走了啊,你好好休息!”,说着就冲向门外。我不解的摇摇头,正想着这其中缘由,听见有人正在门外说话。
第二章 初遇如画
“呦!少夫人?你跑什么呢?”,听见门外有一个男子带着逗笑的语气说着话,声音听起来爽朗又干净。
“周世显?”,寒淆提高了声调,“哎呀,你吓死我了,云轩哥人呢?他真的来了吗?”,寒淆的声音既害怕又着急。
“你怕什么?你不是少夫人吗?”,那周世显笑着问道,感觉故意在为难寒淆。
寒淆撒着娇,娇滴滴的说:“哎呦,我就是来随便玩玩,准备马上走的,我可不知道你们会来这个地方!”
“真的?我本来还打算给你求求情的,看你这么zui硬,还是算了算了”
“别呀!好了好了,我真的是来玩的,谁知道你们来的真么早呢!”,寒淆低低带点撒娇的声音惹人怜爱,那个叫周世显的男子不作声,寒淆又软声道:“再说啊,我也没做什么呀,你说是不是?”
周世显对这种声音似乎很受用,立刻缴械投降,语气也温柔了许多,说道:“你这次玩笑可开大了,少爷可真生气了,现在和庄主正在正堂等你过去呢”。
“不是吧!那怎么办呀?”
“放心吧,少爷对你那么好,认个错,稍稍挨个罚,也就过去了!”
“真的吗?”
“相信我”,说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后来我听小语说,原来寒淆不是祁家的少夫人,是庄主错认了少夫人,寒淆也没有反驳,她只是祁云轩的妹妹,其余的也都不得而知了。其实我ting好奇的,但也懒得打听。不过听小语说,少主虽然不高兴,却抵不过寒淆苦苦哀求,一会儿便没事了。
这几天,天越来越冷,我住在后院,腿疼的不敢乱动,也不知道庄上怎样。单看小语,的确是贵客光临,庄上忙的很。偶尔寒淆会来坐坐,陪我聊聊天,等我再见寒淆时,她也并无异样。
淆儿端着药碗进来,坐到我chuang边,说道:“嗯,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方法开着方子了,应该……会管用吧!”,她不太确定的模样,我看着都有点害怕,“若是我姐姐在这里,她定会有办法的!”
“谢谢你!”,虽然她的医术看起来有点欠缺,但是一想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难得还能遇到他们,愿意帮着我。
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没关系的。嗯……,我想了想,外伤的药这里还是不够,内伤也是问题,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回济州去了,到时候好大夫多的是,再帮你看看,肯定有办法的”,寒淆拉着我的手笑的天真可爱。
“真的吗?”,她虽提过一句,但我没有想到她真的把这件事记在心上,真的会带我出去治疗,但又不由的担心起来,问道:“不过不知道你们少主会不会同意?毕竟少主又不认识我!”
她摆了摆手,毫不担心的说道:“放心吧,庄主已经跟云轩哥提过了。而且云轩哥这个人,只是表面看起来冷冷的,不怎么爱说话,但其实对其他人可是真的好呢,只是别人就看了个表面而已。再说了,只要我开口,他一般都会答应的”,寒淆看起来颇为自信,我也放心了不少。不知为何,看着她,我总觉得格外亲近,只想微微笑着,看着她,不想说话。
窗外的树叶凋落一地,风不时打的窗子呯呯作响,树木又开启了另一个轮回,看着别人家人相聚,不知我是否也有这样的哥哥,我的亲人是否也在思念我,担心我。现在的我却只能望着窗外,不知我这片飘零的落叶,何时才能找到归宿,不禁悲上心头,看到肩头上的梨花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只能想想自己到底是谁或努力的想想家里人的模样,可除了这些天的梦境,再无别的。
我ri喝着这苦涩的药,忍受身体的折磨,看不见的未来,这时间慢的对我来说仿佛是过了一个年头。
终有一日,小语拿来一套淡粉色的新衣服帮我换上,说是少主准备离开了,我低头看看我自己皱巴的旧衣服,的确不适合见客。小语看着我换好的新衣服,笑着说:“姑娘真好看,似无暇白玉,又有着说不出的温婉动人”。我笑着当个客套话,她又说:“我再帮姑娘梳妆打扮一下,肯定更美了!”,说着,拿来胭脂水粉,说:“这可是我收藏已久的宝贝呢!姑娘你挑一个用吧!”
我自己挑了一个淡红的唇脂,微微抿了抿,想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无力,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许熟悉,小语赶忙拿来镜子,说道:“姑娘快看看吧,好看着呢!”,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迷茫无措的摸着自己的脸,这多日没照镜子,差点连自己的模样一起忘了,不禁问起自己,“我是谁?”
我与小语说笑过后,也终于离开了这住了许久的后院,被人用轮椅推到堂前,途中时间不短,也顺便好好看了看这庄里陈设,的确古朴庄重,院子里多处可见不同样式的兵器,且打扫的一尘不染,有些喜迎宾客的味道。
快到前堂,我老远的就看见庄主和一qun人站在远处,其中有一身着淡灰衫的少年从背后看着格外显眼,身高有近七尺而ting拔不凡,稍偏瘦,肩膀宽厚,披发,认真看有小半束发马尾,腰间白玉腰带,肌腰清癯,右手持长剑,离远看就像是画卷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微风吹起飘飘长衣,一切都是刚刚好。许是他感觉到有人在一直看他,无意的回头扫了我一眼,与我相视,他的眼神淡漠疏离却又坚定有力,但并未多做停留。他的旁边依偎着小小的寒淆巧笑倩兮,我猜这大概就是女子都想嫁的祁云轩了,看得出祁云轩很宠寒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少夫人,身后的男子比祁云轩低一点,年岁看起来同祁云轩一样大,拿着比祁云轩稍短一点剑,好像是剑侍。
庄主看见了我走近,对祁云轩介绍着说:“少主,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受伤的姑娘”,祁云轩看了我一眼,对庄主微微点头,说道:“淆儿已经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我了,我会先用内力帮她撑着,出山后再帮她找大夫医治。”
我向庄主道谢后,又浅笑对祁云轩低头道谢:“谢谢少主”,他笑着客套的点头,看着我的眼睛,但很快的移开了目光,我的道谢是出自真心的,但他似乎不以为然。不过,近些看来,祁云轩的确清俊不俗,但又如他人所说,虽是二十岁左右,却让人有着强烈的距离感,即使他笑着,也让人感觉隔了很远很远。
“少主,咱儿公私分明。我这庄上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提出来,不必碍着我和你爹的关系不说”,庄主面容清爽,说起话来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不同于俗人。
祁云轩轻轻一笑,说道:“四叔客气了,不徇私情本就是我爹一贯的作风,侄儿自当也要秉承家父风范。”
庄主爽朗大笑,边走边说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担此重任,我本还有些担心,但现在看来,轩儿不愧是大哥的儿子,年少英才啊。想你爹当年带着我们走南闯北才有了如今的家业,呵,这老头子该享清福的时候,倒是去云游四海了”,说着庄主又似言非言的说道:“孩子,无论你在剑术上的造诣有多高,得到的东西有多多,你始终要记住从心从善,不偏不倚。如此,以后定当能担起大任。”
不待祁云轩回答,仆人来禀告可以开饭了。我跟着他们慢慢悠悠的走到饭厅,听他们一路聊着。
祁云轩说道:“四叔如今在这深山中远离俗世,修身养性,又可讨个逍遥自在。家父可是常说,运德乃我之典范,说不定过几天他就来找您切磋了”。庄主爽朗一笑道:“你爹那才是境界极高的人呢,他要是来找我那也正好,我还一直想着和你爹切磋切磋呢!”,我听着他们说话,又甚觉没有什么意思,在一旁的淆儿听着也打起了哈欠,还是开饭比较吸引我。刚进屋,就看见一桌子的菜已经上满。
庄主招呼着说:“少主,各位请坐。这利州地处偏蛮地区,虽不比你们济州那里人杰地灵,但还好也能自力更生,有一方特色。”
这菜在烹调方法上,有炒、煎、炸、熏、泡、炖、焖、烩、爆等三十多种,在口味上又要讲究色、香、味、形。历来有七味八滋”之说,七味是指,甜、酸、麻、辣、苦、香、咸,八滋是指干烧、酸、辣、鱼香、干煸、怪味、椒麻、红油。
世间食物呢,在我看来也不过就几种类型。一种是麻辣类味型,我们平时的辣味有麻辣味、煳辣味、酸辣味、椒麻味、怪味、陈皮等等。这桌子上摆的以麻辣味、鱼香味,怪味居多,像有怪味鸡丝、鱼香rou丝、麻婆豆腐,除此之外还有像太白鸡、怪味兔丁、鱼香八炸鸡、陈皮牛rou、宫保鸡丁、陈皮鸡、宫保鲜贝、盐煎rou等等。
还有一种为辛香类味型,有蒜泥味、姜汁味、芥末味、麻酱味、烟香味、酱香味、五香味等等。像桌上的樟茶鸭子、烟熏排骨、麻酱凤尾等等,特别是樟茶鸭子用糖、酒、葱、姜、桂皮、茶叶、八角等十几种调味料调制,用樟木屑及茶叶熏烤而成,外su里嫩,且带有樟木和茶叶的特殊香气。
第三种为咸鲜酸甜类味型,有咸鲜味、豉汁味、茄汁味、醇甜味、荔枝味、糖醋味等。有如白汁鲍鱼、荷花鱼肚、开水白菜、鸡豆花、白油肚条、核桃泥等等。
我眼见桌子上的菜熟悉的很,多是第三种类型,且做法和菜品类型我都能信手拈来,张口就说。我不禁想着,莫非我以前是个厨子?
第三章 寒知尘
淆儿也是个十足的贪吃鬼,大家还没有动筷子,她都已经迫不及待了,祁云轩看了她一眼,说:“等不及了,就吃吧!”,淆儿美滋滋的拿起筷子夹了起来,便吃还边说:“云轩哥,这和我在渝州时,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庄主招呼着我们,道:“大家都动筷子吧!”
庄主对一旁的淆儿,很是喜爱,笑呵呵的招呼她说道:“别着急,慢点吃。”
寒淆擦了擦嘴上的油,笑道:“嗯嗯,谢谢庄主。只要庄主不责怪我前几日冒犯您就好了。”
庄主被这个小丫头吸引了,又问:“哈哈,小姑娘真有意思。你是渝州人?那你家住哪里?”
“我家……”,她顿了顿,说道:“我家是渝州百草堂的。”
“百草堂?”,庄主听见这句,愣了愣,笑着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寒淆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庄主的表情,仍边吃边说:“庄主你没有听过吗?我们百草堂可是渝州城的医药大户!”
庄主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许是老夫在这山林里住久了,都忘了外面的世界了。”
正说着,祁云轩打断了他们,对刚刚那剑侍安排着,说:“对了,世显,快到济州时,你先回去,让下面的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给这姑娘”,听这对话,我才知道祁云轩的这个剑侍原来就是那日和淆儿说话的周世显。
“少爷放心吧!”,那周世显笑说着,眼眸清亮,无邪,看起来性情开朗,似乎和祁云轩关系不错,但同其的冰冷差别很大。
庄主道:“少主,若你爹回去,还请代我问安。”
祁云轩微微欠身,说:“侄儿定当转达,也请四叔保重身体。”
“我这把老骨头还得撑到你成亲的时候呢,不过,下次你可不能让我认错少夫人了”,庄主爽朗一笑,“你爹心大,他不管你,我可是替大嫂操心着呢!”
祁云轩跟着勉强一笑,说:“那云轩先行谢过四叔了。”
庄主又问:“对了,你去过南齐那了没有?”
祁云轩恭敬的答道:“来之前已经去过了。”
庄主叹了一口气说:“三哥走的早,剩下他们兄妹二人,也是不容易。南依那个丫头,若是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可别怪她,她自小被她哥宠坏了。”
祁云轩抿嘴微微一笑,看了看周世显,说:“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倒是一直有心成全一段姻缘,只是要有人松口才行。”
随着祁云轩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了周世显,周世显尴尬的笑了笑,故意躲避着,只顾闷头吃饭。庄主看着笑了笑说:“前几日,南齐来信说,南依那丫头又跑出去了,这都一年多了也见不到人影。”
祁云轩放下筷子,道:“去他那的时候,南齐也给我说了,让我也留意着,不过南依那丫头咱们也都知道,机灵的很,出不了什么大事。”
庄主一笑,道:“也是,不然怎么都把她叫骆野丫头啊,不过这一路你还是多留意留意。”
用完饭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那四叔,我就先将这位姑娘带回祁府。淆儿说外伤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主要是腿和内伤,我也定当尽力,不出意外没有什么问题”,听祁云轩对庄主的话,我踏实了不少,只是我是在利州被发现的,若是一路去了济州城,说不定就离家越来越远了,不由得担心,我会不会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的腿脚不方便,就被周世显抱上了马车,和淆儿并坐,斜阳下挥别了剑忠山庄。和寒淆坐在马车里,祁云轩和周世显在车外骑着马,天气大好,微微夕阳,感觉自在轻松,就这样继续前往到一个我不知道是何地的地方。
我们坐在马车里,寒淆挽着我的胳膊,眼睛忽闪忽闪的,笑说道:“我就叫你姐姐,好不好?”,我一口答应,不知为何心里高兴的很,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好啊,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寒淆听见突然掀开帘子,对车外大声叫道:“云轩哥,我多了一个姐姐哦。”
祁云轩在外面骑着马未回头,车外只传来周世显的声音,说道:“小姐,那少爷不是又多了个妹妹了。”
寒淆笑言:“就是多了个妹妹,那不好吗?”,说着退到到马车里,笑拉着我,开心的靠着我的肩膀丝毫不生分不陌生,继而又抱怨道:“云轩哥也真是的,连我理都不理!不过,谁让他是祁云轩呢,谁有办法?”
这一路上听淆儿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只是山路颠簸,让人有些吃不消。天渐渐黑了,我们还没有走出山林,周世显在车外抱怨道:“唉,若是只有我和少爷呀,早出山了。怎么会在这破地方过夜!”
淆儿听见周世显这么说跑下车,不服气的叫道:“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让人不舒服呢!”,不过,周世显的话听的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周世显看见了我的窘迫,看了看车里的我笑言:“我没说姑娘你,说那些没事乱跑的大小姐呢。”
寒淆伸出手去,敲了周世显一脑袋,叫道:“呵。周世显,你可是越来越大胆了。”
周世显摸了摸脑袋,不服气的道:“你......,少爷说过要带你来吗?怎么不学学沈画,看人家多乖巧”,又故意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寒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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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们男人就是喜欢那种狐媚子。她可是装的,要真不在乎什么,怎么不同她姐姐一起找欧阳氏学医去,呆在府里做什么?”,寒淆辩白道。
周世显被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提高声调说道:“你就是嫉妒她?嫉妒人家比你美!”
淆儿也跟着提高声调道:“我嫉妒她?真是可笑!”
周世显看淆儿恼羞成怒,继续不知收敛的调笑着,说道:“那你们寒家也算是医药世家,你是寒家二小姐,怎么不去欧阳氏那学医呢?”
寒淆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才不喜欢学医呢。我可是要同云轩哥一样做个剑客”,说着崇拜的看了一眼祁云轩,祁云轩却是谁也不理。
他们你一眼我一句的争吵着,而祁云轩对这些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听着没有理会,自说:“我记得,前面有座破庙,今天只有在那过夜了”,大家听着祁云轩说话都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吭声。
晚上天气说变就变,冷了下来,我们围着火堆坐着,寒淆坐在祁云轩旁边,我坐在寒淆和周世显中间。庙外很黑很静,不时还有乌鸦的叫声,周世显似乎很喜欢逗寒淆,望着寒淆故意讲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听的我脊背发凉,寒淆看起来脸色发白,紧紧拉着祁云轩的胳膊,显然比我还害怕,但仍做着鬼脸毫无力度的说:“任他妖魔鬼怪,只要有云轩哥在,我才不怕呢。”
她的样子很可爱,逗笑了我和周世显,祁云轩抿了抿嘴,对周世显说:“她那点胆子,你还吓她”。他很少说话,但平常话从他的那说出来,就会带着超越年龄的成熟感。
寒淆笑着仰起头,对祁云轩说道:“看看还是云轩哥好”,祁云轩无奈的摇摇头。
周世显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切,那是你看不见别人的好!”,显然淆儿没有听到,不然早就嚷嚷起来了,倒是周世显低头自怜的一笑。淆儿似乎是停不下来了,注意力又移到了我这,对我说:“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可别人该怎么叫呢”,寒淆好像有些为难,“嗯......那不如先这样,就先以我姐姐的名字为名,怎么样?总不能叫什么小心,小翠吧,像个丫鬟一样。”
我还未来得及答话,周世显嘲笑着她说道:“真是没文化!”
淆儿捡起地上的枯枝,指着周世显嚷道:“你说什么?”,周世显学着淆儿做了个鬼脸,淆儿挥了挥手,轻蔑的说:“算了,本小姐不和你计较了!”
我觉得叫着别人的不太妥当,但暂时也想不到合适的字,便没有说话,而祁云轩就像没听到一样,淆儿又对着我说:“我长姐呢,叫寒知尘,寒冰的寒,知晓的知,红尘的尘。”
“寒……知……尘……”,我一字一字默念着,觉得是个奇怪的名字又有些雅致,笑说:“听名字我猜也应该是个淡雅如菊的女子吧。”
寒淆面有愁容,似陷入回忆,半叹气说道:“听说姐姐的名字是术士所取,希望我姐姐能早日知晓红尘事,可给姐姐取了名字后,不知为何,爹娘死活不愿再请术士给我起名,连寻常庙宇也不让我们去。不过姐姐气质淡雅无争,又继承了爹娘的衣钵,医术甚好”,说着把手从祁云轩的胳膊里抽出来,托着腮,面露伤感,道:“好想姐姐啊。可惜明明过家门,却不能入”,以前小语说利州的山外不远就是渝州城,而寒淆家又在渝州,我想是因为刚好说起她姐姐又快要到她家了的原因,淆儿才如此不悦吧。
但我不知为何她不能回家,没有办法劝解,可大家好像都不愿多说,似乎在避开些什么,后来祁云轩帮我疗伤,说了些有的没得,大家也就睡了。
旅途颠簸,本来就怕黑,又听了些鬼故事,我晚上总睡不好,睁开眼发现寒淆和周世显睡得很熟,而祁云轩还没睡,低头看着火堆,眼眸深邃,好像在沉思什么,丝毫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状态,我的目光和他撞到一起。
“还不睡,明天还得赶路”,他望着我轻声说,夜很黑很静,微红的火苗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此刻很温暖。
我壮了壮胆,对他说:“你不是也没睡?”
“不怕黑吗?我要是睡了,你们敢睡吗?”,他说的不甚在意,但在我看来倒是充满着温柔,他顿了顿,又对我说道:“这山路虽不好走,但过了这段就会好的。”
我笑着表示同意,又试问说:“那你是不是经常睡不好?”
他低头笑了笑,很淡,却很好看,没有答我,却反问我说:“头和腿还痛吗?”
他这话听着我心头很温暖,比被火苗照的还温暖,缓缓答道:“比以前好多了”。
“快睡吧”,他轻轻开口,虽然还是冷冷的,但此时的他与白天不同,像是自家人一样,让人有依靠感,我笑笑,安心的睡下了。后半夜便睡得格外踏实。
第四章 你原是个女娇娥
笔尖轻触肩头,我咬紧牙关,忍着肩背的痛感。感觉身后有一人,却怎么都看不清脸,那人微启zui唇道:“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听着这话,我突然悲上心头,低声问着身边的那人:“师父,若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那人不作声,我缓缓抬头,望着那张模糊的脸,踮起脚,极力想看清楚他的样子,shen手用力去抱住他的腰,怕他从我的身边溜走,高大的身躯,厚实的xiong膛,踏实的让人不想放手。突然一滴眼泪滴到我的zui唇,又咸又苦,我shen手去认真的擦眼泪,然而眼前的那人却不见了,我发疯了似得奔跑着寻着他,头疼的快炸了一般,我好想你,却又好恨你,你在哪里?
“姐姐,我是淆儿”,隐约我听见耳边有人在拼命叫着我。
“淆儿?淆儿!”,我似乎有些糊涂了。淆儿?我的心突然疼了起来,淆儿,淆儿,淆儿......我的淆儿。
昨晚的梦让我头疼的不行,这醒来了,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淆儿他们正收拾行李准备出发时,破庙外走来几个和尚,边走边说道:“哈哈,刚才那可真是个傻小子,骗他的钱真是易如反掌,以后要是多来这几个这样的傻子就好了”,说完又大笑起来。
“给本公子站住”,从和尚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俊俏的男子,英气逼人。说着双手抓住两个和尚的肩膀,想扳倒她俩。但那个瘦小俊俏的公子,力量不足,尽管拼尽力气也扳不动。
祁云轩和周世显站到门口,我和淆儿闻声也都向那边望去。
“少爷?”,旁边的周世显不知为何望了望祁云轩说。
祁云轩双手环抱,望着那个公子的窘态,丝毫不动。只看那公子被狠狠地摔到地上,胖和尚单手从背后捉住他的双手,恶狠狠地说,“给出去的钱,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那公子被捉的疼的叫起来,zui上却丝毫不服软,毫不服输的说:“你个臭和尚,我是骆南依,你知道我哥是谁吗?我哥可是剑义山庄的骆南齐。你要是敢把本公子怎么样,我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祁云轩听了这话,别过头去,微微噗嗤一笑。旁边的周世显也跟着笑了起来。
另一个和尚不怎么相信,上前说道:“那正好啊,那找你哥去,我们好再去敲诈一笔。”
“你......”,那公子气急败坏,没想到那两个和尚不吃他那一套,“那你们可知道,祁云轩是我三哥,你们要是敢对我不客气,小心我三哥知道了收拾你们。”
和尚大笑,半蹲到那公子身边,对他指指点点道:“哈哈,得了吧。别说祁云轩了,谁不知道,骆家是一个少爷,一个小姐,哪来的这个俏公子。”
周世显笑着对祁云轩说:“少爷,这丫头几年没见怎么还是这么傻。”
祁云轩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那公子见祁云轩高兴地喊着:“三哥?三哥!三哥!快救我!”
“哼,少吓我了,随便拉个人就说是祁云轩?”,一和尚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祁云轩,故意提高了声调。
祁云轩望了望那公子,又冷眼看向两个和尚说道:“放手!”
和尚看祁云轩的样子,有些愣住了,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祁云轩见他不动,一步跨过去,shen手抓住那公子的胳膊往旁边一拽,将其拽到身后。那和尚瞬间被甩了出去,不禁叫道:“奶奶的,好大的力道!”
另一个和尚从后把祁云轩的肩膀,想要将其扳倒,祁云轩继续拽着那公子的胳膊,用另外一只拿剑的手,从后直直的戳向那和尚的肚子,用脚向后一踢,将其踹出十多米远。
那公子拍了拍手上的土,笑着跳起来,跑上前去,蹲在那摔倒的和尚旁边,shen.出手说:“我都说了你还不信,快把钱还我。”
那和尚将钱扔了出去,跟着另一个和尚一起落荒而逃。
那公子高兴地捡起钱袋,蹦蹦跳跳的到祁云轩身边,抱拳谢道:“谢了啊,三哥!”
祁云轩无可奈何的撇了撇zui,说:“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净做些小孩子的事情!”
那公子只是静静听着,毫不在意,笑着犟zui道:“我既然都这么大了,而且比三哥你还大,所以三哥你就别管我了!”
我坐上轮椅被淆儿推出门,那公子往后一瞧,向祁云轩问道:“周世显,那小子呢?”
祁云轩还未说什么,那公子眼睛一亮,笑着挥手朝庙里跑去,叫道:“周世显!”,我还没有见过周世显一副如此害怕的样子,竟然拿着衣服挡住了脸。
那公子跑到周世显身边,紧紧拉着他,周世显见状,立刻闪开,跑到门外,边跑边说:“小姐,你别追我啊。我好不容易躲过了你这几年,真的是怕了你了!”,一会儿周世显又躲到祁云轩的身后,和那公子在祁云轩的前后追赶撕扯着祁云轩的衣服,祁云轩无奈的拽着那公子的衣袖说:“南依,别闹了。我们要回济州,一会儿正好要路过洋州城内,就把你送回家去。”
骆南依听见这话,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急的直跺着脚,说道:“三哥,你胡说!大路千万条,回济州也不是一定要过洋州城啊!”
祁云轩拉住她的胳膊,说道:“大路千万条,可是我偏偏就要走洋州城里的那一条!”
骆南依看着祁云轩也没了办法,只好皱着眉头说道:“哎呀,不要嘛三哥,我好不容易从我哥手里逃出来的,我不想回去,三哥你最好了,求你了,我若是回家,我哥一定又逼着我嫁人去。”
“不是你哥着急,你也该嫁人了”,祁云轩放手,向马车旁走去,边拉着马绳边说:“前段时间我去你家,听你哥说你都出去一年多了,你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我答应过你哥,只要见到你,就一定得把你送回去。”
“三哥,你可是少主,你不是管着我哥嘛,怎么还这么听他话呢,你就跟他说一声呗,或者就当没看见我,好不好?”,骆南依跟在祁云轩的后面,艾艾的求着情。
祁云轩回过头,说:“不说明面,这私下我和你哥可是称兄道弟的关系。况且不巧,关于让你回家这件事上,我和你哥想的是一样的。”
骆南依一听这话,想是没了希望,意识到情况不妙,转身便要逃,祁云轩给周世显别头示意,周世显一脸无奈,但又无法违抗祁云轩的命令,不情不愿的挡在了骆南依面前说道:“大小姐,别为难我了,你就听少爷的吧,出去你只有吃亏的份。赶快回家去,让你哥赶快给你找个人家嫁了去!”
骆南依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周世显说道:“那你娶我啊,你若娶我,我就再也不出去乱跑了,怎么样?”
周世显假意笑道:“娶你?你先上车!”
“不行!你若说你要娶我,我就上车!”,骆南依一下子来劲了,正视着周世显说道,我们周围的人都跟着看向周世显,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周世显只好敷衍的说着,“好,好,好,我会娶你的!”
骆南依瞪大眼睛,一把拉住周世显的胳膊,又惊又喜的说:“真的吗?什么时候?”
“娶你啊?”,周世显应是怕骆南依信以为真了,脱开骆南依的胳膊,快速瞟了我身边的淆儿一眼说道,“嗯……,过两年,过两年就娶你,好吧?”,而淆儿在一旁只顾着看笑话,没有注意到周世显正在看着她。
我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怕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可惜心悦君兮君不知。
“你骗人,你以前就说过两年娶我的?”,骆南依听这话脸上的傲气渐渐僵硬,失落的尴尬不语。
祁云轩看着他们如此,只好打着圆场说道:“这几天我正想着把世显送到你们剑义山庄去住上两个月,帮我处理点事情,既然一会儿要去,他就得留在那几天了。”
骆南依一听猛地抬起头来,没掉下来的眼泪还在眼里打转,shen手抹了抹眼睛,眼底尽是笑意。
周世显一听这话急了,忙说:“少爷你……,少爷你不是说还要我回去报信呢!”
祁云轩转头说道:“那不急,回头去了她家,让南齐找个人去报信便是”,看得出祁云轩在故意的撮合着他俩。
“我……,少爷……”,周世显急得话都说不清。
一旁的骆南依一把挽着祁云轩的胳膊,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其实三哥是待我最好的了!”
淆儿看着骆南依拉着祁云轩的胳膊,倒是突然变了脸色。
路遇大雪,现在又多了一人,无奈,我们只得又租了一辆马车,尽快赶到剑义山庄。
第五章 镯子
那位俊俏的公子,原来就是剑义山庄庄主骆南齐的妹妹,骆南依。换上女装后,虽然仍是英气的直眉,但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秀发搭在身前,看起来虽算不上什么绝代佳人,也算个清秀丽人,就是和她男装的俊俏模样比起来,魅力就大打折扣了,我这生平倒是第一次见穿男装胜过女装的女子。
“姑娘好,我叫骆南依,不知姑娘何名?”,骆南依微笑的问着我。
“我......”,我一时语塞,该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是谁,便说:“我叫寒知尘。”
她微微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反问道:“寒知尘?”
我问她,“怎么了?”
“哦,没什么”,她疑惑地摇摇头,又说道:“只是我记得我哥说淆儿的姐姐也叫寒知尘呢,所以你就是祁府的少夫人吗?”
“少夫人?”,我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淆儿突然匆忙的打断我们,对骆南依说道:“好了,人家受伤了,还是别那么多问题了。她和我姐只是重名而已!”
骆南依一脸疑惑的样子,不解的说道:“是吗?是这样啊!”,又笑问对面的淆儿道:“淆儿,那你姐姐没来吗?我还想看看是怎样的佳人把三哥这冰块暖化了呢”,骆南依又打问起寒淆的姐姐。
大家却都面露难色,我心想,这么说,祁云轩是真的有家室的,怎么感觉他认识的人都不太知道,或者都不太清楚呢。
“怎么了?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也还没见过嫂子呢”,骆南依同我一样不清不楚,但她仍没有察觉大家的尴尬,自顾自的说着。
周世显忙说:“哦。那个,你回头去济州玩,就能见到了。”
骆南依不解,但又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也没有再说什么。
天气越来越冷,马车上的帘子挡不住寒风,我的腿疼的不行,总是不自觉的想揉揉腿。我们相互靠着,睡了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少主来了”。我被吵醒,掀开帘子一看,原是到了剑义山庄了,金huang色的牌匾,华丽非常,与剑忠山庄完全不像是一个宗派的,倒像是两个路子。
“少主!”,门口走来一公子,正气凌然,从容大气,年近三十,看着比祁云轩大一些,裹着棉绒大衣,吩咐着身边的仆人,把手里的棉衣递给我们,对祁云轩说:“这天冷的很,赶快披上咱们进屋”,祁云轩拉住骆南齐,往马车里瞧了瞧,这是骆南齐才看见坐在马车里的骆南依,眼里虽然是惊喜,但仍故意板着脸喊道:“南依?”
祁云轩半转身,指着南依说:“半路上碰到的,顺道就给你带回来了。”
“多谢少主!”,骆南齐又对车里的骆南依吼道:“你还不下车招呼客人!我这妹子让我宠坏了”,骆南依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骆南齐没料到一下来了这么多的人,只拿了三件棉衣,祁云轩一边将手里的棉衣交给周世显,示意他把手里的两件给我和淆儿,一边跟骆南齐开玩笑说:“行了。自小你就没有叫过我少主,现在别在这里跟我假正经了,快进屋吧”,说着又指了指我,对骆南齐说:“对了,南齐,那位姑娘腿脚不便,你再帮她准备个轻便一点的轮椅,我们倒是有一个,就是太笨重了!”
骆南齐望了我一眼,回答说:“行,我马上叫人准备。不过话说回来,你辈分虽然比我大,按以前的规定,我是必须按辈分叫声三哥,但实际上你比我小了得七八岁呢,现在咱都是论年龄,也没见你叫过我大哥啊”,这我才明白,怪不得骆南依看着已经不小了,明显和祁云轩差着年龄,却为什么还把祁云轩叫三哥,原来是祁云轩的辈分高呀!
祁云轩笑了笑,拉着骆南齐边走边说:“行了,小时候你就跟我争这个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而且,看看你妹妹,怎么就没你那么多事呢,还不是一直把我三哥叫着?你也就别老跟我掰扯这件事了!”,祁云轩说的让骆南齐无法辩驳,这骆南齐和祁云轩看起来关系特别好,说说笑笑的,原来祁云轩也会如此说笑,说着骆南齐又吩咐着身边的人,说:“你先带那位姑娘去东厢房住着。”
裹上棉衣果然暖和多了,腿也没那么疼了。仆人打着伞护着正用轮椅推着我的周世显,在路上遇到了一位穿着华丽的妇人,周世显见她微微躬身道:“见过少夫人!”
那位夫人没有应答,而是皱着眉头,静静地望着我。
周世显又试着叫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正色道:“哦......我听说少主来了,正准备去前堂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上的镯子悄悄地往袖筒里塞了塞,她的动作虽然很小心又迅速,但很不巧的让我看见了,她的行为让我觉得甚是奇怪。
“嗯,那我先将这位姑娘送去东厢房”,周世显毕恭毕敬的回答着,两人虽点头示意着,但那夫人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直到周世显离开,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她的眼神,她仍站在原地狐疑的望着我。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认识我,遂问周世显:“那是谁啊?”
“那是南齐少爷的夫人,沈言柳,她爹是剑信山庄的庄主”,他撇撇zui说道:“我们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反正每次见她都是傲气的很,和他爹一样。也不知道傲气什么,还不是咱少爷管着她爹和她丈夫。也不知南齐少爷那么优秀的人,怎么就娶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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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门的分支就是剑忠山庄,剑义山庄和剑信山庄吗?”,我想剑影门所谓的分支就这三个吧。
“是啊,他们当年都是门主的亲信,随着门主打拼,后来剑影门壮大,就让他们分管事务,渐渐就成了剑影门的分支”,周世显一边解释着一边把我放到chuang上。
我想起骆南依刚刚说的话,看现在也没有别人,对周世显说:“对了,我刚刚听南依说少夫人是淆儿的姐姐,那也就是寒知尘了,我如今叫这个名字不合适了吧。”
他却摆了摆手,说道:“骆南依知道什么?她就是个野丫头,胡说的,别理她。我们少爷还没有成亲呢”,说着走到房内的书架旁,拿了几本书,递给我说:“你拿着,解解闷。有什么事情就吩咐门口的人去做就行了。”
屋外漫天飞雪,周世显放下我,带上了门就离去了,我靠在chuang头,轻轻揉着自己的shuang腿,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突然听见门外有声音传来,说着:“把药给我吧?”
我看有人推门进来,我定眼看了看,原来是祁云轩,我远远看过去他是如此英俊ting拔,倒让我想起了旧时听过的一句戏文,“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正在想着,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端着药碗递给我说:“给,喝药吧。”
他突然对我如此特殊,我有些不知所措,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耳边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遂推开药碗,凝视着他,正言道:“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事给我说?”
他偏头,无奈的一笑的道:“你疑心可真不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喝完这点药,我会先带你去见这渝州城里最好的大夫。”
我想我是多虑了,跟着尴尬的笑笑说:“哦,是这样啊”,我想缓解缓解这气氛就问道:“淆儿不是大夫吗?”
他将碗递到我手里,说:“她那点功夫,只能给小猫小狗治治病。再说这里有上好的药材,早点治疗终究对你有好处。”
我接过药碗,喝了两口,这药苦的很,实在喝不下去,“我能不能不喝了?太苦了!”,他没有说话,望了望我,他的眼睛冷漠又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温存环绕,我有些怵了,算了想了想人家都端到我面前了,不喝也不好,便紧皱着眉头咬紧牙关,低头紧闭双眼准备喝下药。突然他夺下碗,放到桌边说:“算了。那丫头开的药,估计也没什么用,怕苦就别喝了”。说着转身拿起一把伞递给我说:“把伞拿上。”
我像是他手中的木偶一样,他让干什么,我就照做。不明就里的接过伞,谁给祁云轩一下子将我打横抱起,我惊的“啊”一声,又害怕的单手捂住zui,另一只搭在他肩上的手紧握住伞,不敢动弹。他像是很平常一样,径直走向门外,门外的雪积的很厚,走一步一个脚印,雪花打在我俩的脸上,只听见他脚踩在雪地的声音,不知为何这时我一点也不尴尬了,反而很温暖很想就在这里。
我正呆想着,他的话把我敲醒,说道:“你是想让我们淋着出门吗?”
这我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紧握的伞,甚是不好意思,赶忙想要将它撑开。但一只手实在没办法,窘迫的我只得用胳膊肘借着他肩膀使力往起来够了够,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身后撑开伞。这暧.昧的动作,在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紧张的深吸一口气,明明zui里冒着白气,手心却直冒汗。
他倒是自若,将我抱到马厩,把我放到马上,自己也跟着上了马,从后环住我,拉住马的缰绳。我没有想到是我们两个人单独过去,问道:“就我们两个人吗?”
“他们来了也没用”,他轻轻说了一句,驾的一声,向外奔去。
他骑得很快,漫天飘雪,天色微暗,马儿在雪地里奔跑着,只有滴答滴答的马蹄声和我们的呼吸声,这样的温暖只有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的梦里也有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模糊身影的男子,他也有着厚实的xiong膛和坚实的臂膀,他也曾带我驰骋在山林间,今日似乎一切都重现了,只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也许人也不对。不知何时,我的心里突显这样的一个念头,就这样跑下去吧,永远也不要停下来。
梦之所以是梦,是因为他永远不可能实现。
第六章 医病
我们到了一个看起来门面极小毫不起眼的他所谓的医馆前,祁云轩把伞留给马背上的我,下马掸了掸身上雪,今日雪大得很,街上都没有人,眼前的也医馆大门紧闭,他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小男孩探出头,看见祁云轩,zui角弯弯的笑起来说:“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祁云轩半弯腰摸摸他的头,也笑说:“那还不让我进去”,他笑的甚是温暖。
那小孩狐疑的远远望了我一眼,渐渐打开了门。正这时,一中年男子出门躬身道:“少爷!”
“不必客气”,祁云轩扶起他,“咱们都是旧识,不必客套”,又和那人低声说了几句。中年男子过来望着还在马背上的我说,“你叫寒知尘?”,我有点诧异问他:“是的,怎么了?”
祁云轩接过话:“她受伤了,今日是找您来给看看。”
那人点了点头,小男孩推过来一个轮椅,他将我们请到内堂,说道:“少爷的事就是我的事,您这边请”他把过我的脉,问道:“之前是不是已经服过药了?”
“嗯嗯,之前身上腿上都有伤,吃过一些药,现在腿还是疼得不行”,我回应着。
他摇摇头,叹气说道:“腿倒是小事,只要用药及时,数月即可痊愈,只是今后腿上不能在做用力的事情了,还有你的头部被尖锐的东西撞到过,现在会对一些事情遗忘,这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或许哪一天就会记起来。最严重的是你心肺受损,没有用到关键的好药。”
他说完,我不禁跟着说道:“既然是这样,心悸气短,咳嗽喘息,动则尤甚,xiong闷自汗,咳痰清稀,神疲乏力,头晕,可是我这段时间都没有这样的症状?”,我不知为何不自觉的提出这些问题。
许是我抢了他的话,他愣住望了我一会儿,我忙闭上了zui,他看了祁云轩一眼,才说道:“姑娘你可能忘了,这段时间一直靠少爷的内力给维持着,这些症状自然被压制着。等会儿我会给你开药,帮你调养,不过有一味灵芝,我这里没有,以前的百草堂或者沈氏医馆可能会有,但是现在已经没法找到了,如果需要的话,得到朦国国里才有可能找到,如果找不到的话,以后你可能离不开少爷的内力了,必须帮你撑着,慢慢来养几个月后尚有转机。对了,还请姑娘谨记,怒伤肝,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切勿怒思忧恐。”
我点点头,低头想着,这以后不是离不开祁家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去找我的家人呢。我抬头看去,他正在转身抓药,我又不知所以的说道:“人参10克另炖,生地10克,麦冬15克,五味子打碎5克,炙甘草15克,田七12克.......”,我不假思索,这些药名字一一从我的zui里蹦出来。
他听见转身,放下手中的戥,小心翼翼的问:“姑娘想起来了吗?”
我摇摇头,我一点也没想起来。
看他甚是可疑,不甘心的问道;“大夫你是不是认识我?”
他又拿起手中的戥,对我微笑着摇摇头,转身说道:“之前我师父有个小徒弟,和姑娘很像,不过我那师妹早早就不在人世了。”
“是吗?”,我信了他。
“云轩,今晚我请你去老地方喝一杯怎么样?”,我和祁云轩刚回到剑义山庄门口,骆南齐就出门向马背上的祁云轩喊道。
祁云轩一笑说道:“那还不去牵马?也想让我这样抱着你去?”
骆南齐故意撇了撇zui,道:“你若愿意,那有何不可?只怕是你那马只让佳人坐,难让我坐喽!”
“知道还不牵马去”,祁云轩笑笑。
骆南齐抿zui笑着,意味深长的望了祁云轩一眼,转身牵马去。
祁云轩下马,向门口的小厮招呼着,小厮推来一个轮椅,我看着这轮椅,心里特别无奈,我不知道还要和这种东西相伴多久,祁云轩向我shen开手,说道:“来!”,将我放到轮椅上。
晚上夫人沈千柳来看我,她一改那日的情绪笑的极其温和,我看她身后的丫鬟拿着一些东西,她坐到我chuang边,拉着我的手说道:“听南齐说,姑娘受了伤,是少主救下来的,我们府里有些还算珍贵的药材,可助姑娘疗伤。”
“哦。谢谢夫人”,我答谢道。
她凝视着我,说道:“我在娘家时,也有个小妹,年岁和你相仿,第一眼见到你时,我以为是我妹子来看我了呢”,说着拉起我的手。
我心里不禁奇怪,早听周世显说,剑信山庄的庄主只有一女一儿,哪里来的小妹。不过我倒想跟她再说说,眼见她手腕上带着那天的镯子,明晃晃的像是故意给我看的一样,想真是故意来试探我的吧,我便试着对她说:“我第一次见夫人的时候也是眼熟的很,特别是夫人当时手腕上的镯子,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有点被吓到,渐渐愣住,又试探着说:“哦。姑娘真的喜欢吗?还是姑娘也认识这镯子?”
我说道:“我不认识,就是觉得眼熟,夫人可以给我讲讲这镯子的来历吗?”
她若有所思的将镯子摘下,说道:“也没什么来历,就是个寻常的价值不菲的镯子而已”,说着把镯子放回袖筒里,说完这些,匆匆叙话,她也未过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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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后,我正细细想着她刚刚问我的话,不的知怎的,突然心口一疼,像是那日从山底被人救起时的疼痛一样,不禁“啊”的叫出声来,手不自觉的捂在xiong口上,呼吸急促,急冒虚汗,侧摊倒在chuang边,想叫人进来,却微弱的怎么也叫不出大声。祁云轩随骆南齐去喝酒,还没回来,我只是多半天没用他的内力,我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渐渐没了知觉。
“我要活着,我要报仇!”,隐约中zui里不自觉的反复念着这样的一句话。恍恍惚惚间,我的双手紧扣着地上的泥土,阵阵的恶臭,恶心的我的胃里翻江倒海,又疼痛的不受控制,身体一点点的匍匐在黑暗的夜里,拖着已经没有知觉的shuang腿,靠着眼前仅有一点微弱的光亮,向前爬着。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明显,我看到了活着的希望,我看见有一只手shen向我,把深陷泥土中的我拉了出来,我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臂,生怕这唯一让我活着的希望从手中溜走,叫着,“救我!救我!”
那人笑了,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额头,轻轻开口道:“放心吧,我会救你的。”
我失去意识,倒在那人的怀里,心里慢慢也好受了许多,渐渐恢复平常,那人好像正抱着我,向远处走去。
“姐姐,醒醒......”,我听见有人在叫着我,我微微睁眼,淆儿正轻推着我说:“姐姐该喝药了.....”
淆儿见我醒了,将我扶起,我还有些恍惚,不知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姐姐,来!”,淆儿坐在我身边,将药递到我zui前。我zui上喝着药,心里想着,我刚才明明不是疼的昏死过去了吗?现在被子却好好的盖在我的身上,身上也不疼,一切怎么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拿来淆儿手上的药,自己用勺子舀了舀,还是不太放心的问她道:“少爷,他和南齐庄主回来了吗?”
“云轩哥吗?”,她不知为何我会这么问,奇怪的看着我,又说:“云轩哥同庄主去喝酒了,还没有回来,怎么了?”
没有回来?我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一切无异,但刚刚我明明感觉到了痛,明明痛的倒在了chuang上,还有别人在帮我吗?是谁?是在我梦里的那个人吗?
找不出答案,我想起祁云轩刚刚带我看病的那个大夫,正问淆儿:“这渝州城里最好的大夫是哪家?”
“最好的大夫?”,她想了想,笑说,“最好的医药府邸当然是我们百草堂啦。”
我又问她说:“哦?那渝州城里还有没有那种不太起眼,不挂牌匾,但医术又好的医馆的呢?”
“姐姐是问云轩哥带你去的那家吗?”,我听着点点头。
她想了想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今日,我听说云轩哥带你去看病时也纳闷呢,以前在渝州城里百草堂是最好的医药府邸了,现在也没什么突出的医药大户了。不过云轩哥以前住在渝州十几年,想来也认识一些奇人异士,也没什么奇怪的。”
“以前少爷是住在渝州的?”,我有点好奇。
她答,“是啊,剑影门是后来才搬到济州的”,她噘了噘zui说道:“云轩哥,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想起她前几日给我开的药,除了简单的腿伤用药还可以,其他调理内伤的药用量和细类皆是有误。不是这错了就是那的量不足,这小丫头开的药没把我吃的病中加病,就已经是万幸了。想到这,我不禁无奈的笑了笑。
她看我笑她,转身假意生气,说:“哼,云轩哥不信我,连姐姐你也要笑我。”
我扶正她的身子,不禁捏捏她的鼻头说道:“谁让你不好好学医的?看你云轩哥都不相信你!”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愣住看着我。
我叫她,她才缓过神来。
第七章 骆府
“真是喝酒误事啊”,祁云轩扶着骆南齐从门外走过来,骆南齐的贴身仆人紧紧的跟在身后,一身的酒味呛得刺鼻,骆南齐红着一张脸迷迷糊糊的说:“要不是云轩,我都忘了……忘了……他还得替姑娘疗伤呢”,说着他拍了拍祁云轩的肩转身继续晕晕乎乎的指着我说:“你……,那个,我…先走了”,我看他语无伦次,频频恶心想吐,定是喝的不少,连路都走不稳,便抬头对淆儿说:“淆儿,你帮个忙,记一下。”
淆儿笑着点点头说:“姐姐和我想一块去了”。
“桔皮去白500克,陈橘皮500克,檀香200克,葛花250克,绿豆花250克,人参100克,白蔻仁100克,盐300克,将他们研磨成细粉,拌匀,再随水服下”,我自然而然的说着这些药名。
淆儿过去把骆南齐扶着,对身边的仆人说道:“这儿就随我去拿药吧。”
骆南齐乐呼呼地笑着说:“多谢姑娘了,夫人在厨房里忙着给我煮醒酒汤,姑娘还给我操着心”,他与往常的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大相径庭,站都站不稳,“云轩,你可要好好帮姑娘疗伤啊,不然我可就和你过不去了。”
我笑着点点头,他平时那一身正气的样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可是半点都没有了。而看着眼前的祁云轩,他倒是奇怪虽然满身酒味,喝的应该不比骆南齐少,却神色自若没有半点喝醉的模样,真是奇怪得很,我遂问道:“骆庄主醉成那样,少爷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他坐在床边轻笑道:“别的不说,这世间唯喝酒和剑术,是没有几个人比过我”。
我听着打笑道:“放着友人喝醉,自己却在一旁看笑话,这可不像是君子所为”。
“君子?”,他笑笑,“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不是君子,那就是小人喽”,我不自觉和他抬起杠来。
他垂下眼眸,自说着,“没有永远的君子,也没有永远的小人,君子小人本就是一念思量而已!”,他那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与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突然抬头静静地打量着我,似乎想要看到我的心里去,我身体不自觉向后靠了靠。
他缓了缓神,说道:“你转过去,我帮你疗伤吧。”
我迟钝的哦了一声。半天才反应过来,在床上转过身去,心想,这样的人有点捉摸不透,有点让人害怕,不过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怎会生得跟个老年人一样,像是早已经历了千山万水的世事。
正想着,身后盘腿而坐的祁云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奇怪的问:“怎么了?”
他却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才严肃的看着我说道:“你体内有一股和我不是同宗同脉的真气。”
我转过身问他,“怎么会这样呢?”,说着我突然想到莫不是刚才真的有人来过我房间救过我?是谁?是我梦里的那个人吗?
他微有不悦歪头看着我,“这个问题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我忙转过身去,心想我若是告诉他了,他必定得问我那人的来历,我不知怎么的,一点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提起那人,于是心虚的摇摇头道:“这儿我也不知道。”
他下床去站起来,我仍不敢看他,他说道:“你可不要骗我。若这真气和我的相克,他多少日不散,我就多少日不能用我的内力帮你,要是我硬要相合,谁可都救不了你了。”
我仍硬着头皮说:“我真的不知道。”
他似乎早就清楚得很,默默地对我说道:“命是你自己的,不愿告诉我就算了,还好我昨日输的真气散的也差不多了,你也是命大,那股陌生的真气才没有和我的相抵”,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喂”,不知怎么想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问:“怎么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太喜欢对别人说我的事情”,我诚恳的向他道歉,毕竟他每天帮我维持着性命,我却连这点小事都不想告诉他,但是我也不想违驳我的心意。
他微微回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勾起唇角,说了一句,“唉,唯上智与下愚不移呀。”
我刚刚向他道歉是出自本心本意,但他这句话听的我甚是不舒服,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他这话,往好听了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往难听里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正想同他辩驳几句,下床走到他身边去,谁知他却转言说:“天冷得很,你把衣服搭在被子上,腿上暖和点,明天就不会那么疼了。”
“我......”,夜像是浓稠化不开的墨,我听着他的话,心立马软了下来,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哦,谢谢。那个……,回去最好让人给你泡点蜜糖水,睡前喝下,虽然酒量好,以后这身体可是不认的”。
他缓缓转过身,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可是不会认的,故意耸了耸肩说:“结草衔环,饮水思源,我可是个君子!”
“女子啊,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他说着轻笑着转身向外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着我们似乎是打了个平手,但他说的话听起来句句有理,都能让我说不出话来,无法辩驳,只不过说了几句话,我心里已经不禁地佩服他。
第二日,大约时被叫醒,天才蒙蒙亮,外面还下着小雪,周世显给淆儿说祁云轩要赶快到祁府,齐王殿下明天就要到剑影门督查事务了,剑影门不能没个主人。
我刚听淆儿说着,周世显就匆忙进门走到我身旁,说道:“姑娘,少爷要快马加鞭回府里去准备一些事情,但是考虑到姑娘暂时离不开少爷,所以少爷让我来告诉姑娘一声,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不能坐马车回去了,得先跟着少爷骑马回去”,听周世显这么说,我当然要表示不介意,我也没有那么娇贵。
淆儿听见,大叫着:“啊,都要走吗?我也要走!”
周世显对淆儿说:“你别闹了,齐王要来了!少爷肯定只能带一个人,回头要是耽误了事怎么办?”
“那你也走啊,咱们一起走啊”,淆儿不理会周世显的话,周世显只好摇摇头道;“那你去给少爷说吧,给我说也没用......”,说着周世显看了看我,一听见祁云轩,淆儿就不作声了,赌气转身走了出去。
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一边让跟前的人收拾东西,一边故意笑问周世显,“那你呢?是留在这,还是之后也回去。”
周世显笑着摆了摆手,小声说:“嗨,少爷本来也只是找了个托词糊弄南依小姐而已,我啊,肯定是要跟着少爷的。我和小姐应该是在两天之后到”。
“世显!”,说曹操曹操就到,随着一声清亮的叫声,我看南依跑了进来,“听说寒姑娘要和三哥走了,你该不会走吧?”
周世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我当然不会走了,不是说好要在你家处理一些事务吗?”
骆南依似乎不太相信,歪头斜看着周世显说道,“真的?不许骗我!”
周世显一听这话,笑了,“骗你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又打不过我!”
骆南依气急败坏,指着周世显说:“你!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周世显故意摆动着头,说道:“我就仗着了!怎么样?”
看着他们斗嘴,我不禁被甜的的笑了出来,虽然言语间带刺,但在我看来倒是像是小夫妻一般打情骂俏,分外般配。
大寒下雪,临走出门时,骆南齐命人给我和祁云轩多准备了一件厚披风,谁知祁云轩说:“半天我就回去了,不要了,骑马拿着怪麻烦的”,说着又稍稍犹豫了会儿,可能觉得我是女子,想了想指着我,对那拿着披风的下人说:“你把那一件给她吧!”。
我想着路程应该不远,而且已经穿的很暖和了,便说:“我没关系的,咱儿应该很快就能回去.......”,我的话还未落音,马背上的祁云轩把衣服从下人手里拿起来递给坐在前面的我,说:“护着腿吧!”
说完,骑马扬长而去。
走了大约一刻钟,他骑得很快,寒风迎面刺骨,我不禁把脸埋在衣服下,把手塞到披风里,无意看见祁云轩拉着马绳的手已经是冻得发紫,忍不住对他说:“这么冷,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你累了?”,他勒住马,停下来问我。
我摇摇头,解释说:“不是的,我看你的手冻得都快发紫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动了动,虽冻得发紫,但手指干净修长,关节分明,甚是好看,他轻声一笑说道:“你这是把我当成姑娘了吧。”
我看着他的手,实在是吝的疼,还是说道:“要不你先放到你披风里暖暖吧,反正也不急这一时,而且要是生了冻疮,你的手以后拿剑会很疼的”,我自然而然的说出这番话,其实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但他听着却不吭声了。
第八章 初入祁府
过了一会儿,他又骑马而去到了一家客栈,下马去说道:“好,先休息吧”,然后shen.出手说:“来......”
我摇摇头,并不想再让他抱我,有些紧张和抗拒与他的肢体接触,便尴尬的说道:“我不冷,要不你把马牵到屋檐下,我坐在在马背上等你吧”,他没听我的话,不耐烦的把我从马背上扯下来,抱着,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太紧张脸竟通红。
“公子,里面请”,店里的小二招呼着,烫了一壶热茶送过来。
祁云轩对小二说:“开一间清净的上房,我要休息一会儿。”
小二赶忙在前面带路说:“公子保证是清净又暖和的上房”,祁云轩一路把我抱到房间放到榻上,又给小二了一锭银子说:“除了房钱和茶水钱,再帮我买一匹快马。”
“好嘞,公子您放心”,小二拿了银子,开心的小跑出去。
因为刚才动作太亲密,我们之间一时气氛有点尴尬,这平时也没什么太多交流,现在待在一个屋子里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会儿,祁云轩对说:“那个......,我帮你疗伤吧!”,我点点头,微微向前笨拙的挪了挪身子,但是榻还是有些短,不够两个人坐,平时不苟言笑的祁云轩竟然突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站在我身边一会儿才半弯腰shen手说道:“这儿地方不够”,我还没来得及答什么,他就把我打横抱起来,抱到chuang边,后来可能是因为太尴尬了,我们再没有说过话,坐了一会儿祁云轩把暖炉提到我腿边,一句话也没说,手肘撑着桌子休息。
屋子里本来也很暖和,再加上暖炉在我旁边,我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醒来时发现祁云轩已经不见了,我腿不方便只能坐着干等。大约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人影,这不是怕我累赘把我扔在路上,不管了吧!正想着,小二突然推门进来说:“姑娘醒了?刚才与您同行的那位公子说,若您醒了,让您等会儿,一会儿会有另一位子车公子来接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现在告诉我就好,我马上去准备。”
我摇摇头道谢,并没有什么需要的。不过我想祁云轩应是嫌我碍事,马儿也跑得慢,所以丢下我,先走了。
我等到快下午时,听见有人敲门,应了一声让他进来,看见一面相白净的男子缓缓推开门,他穿着一身白衣,儒雅书生模样,站在门口并未进来,而是彬彬有礼的问道:“是寒姑娘吗?”
我微微点点头,道:“是的。您是?”
男子仍没有进来,而是颇有礼节的拱手道:“在下子车呈韫,是云轩的故交,是云轩让我来接姑娘去祁府的”。
我笑答:“哦。我知道,您进来吧!”
他听我说了这话,才肯进门,离我很远,对我说道:“马车在门外候着,我已经让小二去准备担架了,姑娘请稍等一会儿。”
我笑答:“好的”,那人温文尔雅,斯文有礼,一看就是君子,应该是个颇有文采的读书人。
我们出了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虽然地上的雪还很厚。
“公子家也在济州吗?”,马车里我寻问坐在对面的子车呈韫。
他拱手道:“并不是,我家就在本地。”
我看他拘束的很,便说:“公子不必这么客气。”
他还是那个样子,问我:“姑娘呢,是济州人吗?”
我只能点头答了个,“算是吧”。
马车虽然暖和,但不比骑马速度快,外面马车一路颠簸,大约过了半晌才到,天快黑透时终于到了祁家。在车上,听马车外有一人叫道,“子车少爷来了!”,子车呈韫掀开车帘,这时递伞的披衣的来了一堆人,乱哄哄的。
没人管我,我只好打开车帘独自打量着外面,天色虽晚,但透过府邸梁上的两盏烛光,也能看出祁府门面的厚重气派,我左右探望,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人影,但天色已晚,黑的有些看不太清,只听见云轩的声音,说着:“呈韫,天色已晚,今晚就先住下吧!刚好明天齐王要来,咱们几个好久都没见过了”。
“不用了,我府里还有事,要先回去了”,子车呈韫的声音一改说话时的温和恭敬,不屑冷漠的很。
“呈韫......,你心里肯定知道,我之所以让你来,就是想改善咱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都这么多年了,你.......”,云轩的话还没说完,子车呈韫呵着他们府里的下人道:“阿四,还不走!”
“呈韫!”,祁云轩似乎拉住了子车呈韫的胳膊,又道:“那......,那你代我向淳于宓问好吧。”
黑夜我只能听见有人甩了一下袖子,我第一次听祁云轩说话这么低声下气,又听见走远的子车呈韫又对祁云轩说:“赵乾这样的朋友我一点都不稀罕,我也劝你趁早离开。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了,我坐在车里好一会儿了,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女子掀开门帘对我说:“奴婢叫阿苏,是少爷安排过来的,以后就伺^候姑娘了,已经给姑娘准备好了轮椅”,虽是黑夜,但我看这个叫阿苏的姑娘,模样分外清秀,说话柔柔的,声音也干净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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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帮我收拾了一间客房,清雅干净,我看着这里,估计应是要等到我的病好了才能去找我的亲人,可是要是一直好不了那该怎么办,便不由担心起来。我看阿苏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她在衣柜旁帮我收拾着衣服被褥,蜡烛微微照在她的侧脸上,更能看出她的可人,正想同她说两句话,正想问她几句,外面有人敲门,阿苏跑过去开门,忙低头行礼道:“奴婢见过少爷!”
祁云轩应是想让阿苏问我,他方不方便进来,阿苏转身问道:“是少爷来了?”
我起身做好,整了整衣服,说道:“哦。可以进来!”。
他脸色不太好,似乎心事重重,眉头微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想一定是刚才和子车呈韫争吵的事,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对我道:“药我已经命厨房熬上了,回头阿苏端来你记得喝了”,脸还是一样的冷,这时我竟觉得他的内心是很温暖的。
我看他这么对待我,也对他说道:“嗯,谢谢。你的手不上点药吗?”
他看看自己的手,无奈一笑道:“唉。我都忙忘了。算了,就先这样吧!”,说完他低头走出去,满是心事。
第二天清晨,外面很吵闹,我俯起身去看,阿苏拿着洗漱的东西正推门而进,说道:“姑娘不再睡会儿,还早着呢。”
我满心好奇,问道:“外面是怎么了?”
她把东西放到架子上,边洗着毛巾说道:“哦。是齐王殿下来了,除了我们这种贴身侍女,其他的下人都准备出去迎接了,所以有点吵。”
阿苏洗好毛巾坐到我身边,我想起昨天祁云轩和子车呈韫争吵,随口问道:“赵乾是谁呀?”
阿苏惊了一下,忙作出嘘的姿势,四处张望着,确定四下无人偷听,才小声说道:“就是齐王殿下呀!平民百姓是不能直呼殿下名讳的!”
我默默地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擦拭着脸和手,又问道:“少爷是不是和齐王还有子车少爷很要好啊?”
阿苏摇摇头道:“奴婢进府时间也不长,只知道少爷和齐王殿下很要好,至于子车少爷,昨日也是我进府里来头一次见。不过之前听有几个人提起过,说子车少爷好久都没来过咱们府里了,至于齐王殿下,是因为他的娘亲赵妃被陷害,自小就被老爷收留着,直到五年前赵妃昭雪,才被重新接到宫里。”
快中午我正看着书,听外面一清脆利落的女声说着:“我听说府里来位女子,受了伤,我来看看”,门外走来一个笑迎迎的女子,我不禁感叹到这祁府的女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美,眼前的这一位让我不禁想起了“有女妖且丽”这句话,真正的狐狸媚态,她年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眼睛细长,脸小的怕只有巴掌大,比起淆儿的清纯有一种娇柔妩媚之姿,说话的声音尖细,傲慢,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奴婢见过小姐”,阿苏退后一步躬身道。
我礼貌性的对她笑了笑,她坐在我chuang边,介绍着自己,说道:“我叫沈画,一直住在祁府里,是老夫人的干女儿”,又说道:“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家住哪里?”
我笑了笑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你就先叫我寒知尘吧!”
“什么?”,她似是惊了一下,竟然差点从chuang边站起来,又缓缓平静下来,强颜欢笑的说着:“哦。寒妹妹。那你知道我吗?”,她看我不支声,又试探着问道:“沈画?沈氏医馆?”
我摇摇头,沈画微颦眉头,似在思量些什么。
“小姐,老夫人叫你和寒姑娘去前厅用餐”,正说着丫鬟进门禀报,沈画听见才回过神来。
我被阿苏推到前厅吃饭的地方,才和沈画刚进门,沈画小步跑到屋里拉着老夫人的胳膊,亲热的叫道:“干娘!”。那老夫人虽年岁已高,但身材窈窕柔美,不显老态,笑起来看似和蔼可亲却抵不住华丽富贵的气质,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老夫人并没有回应沈画,而是注意到她身后的我,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才移了目光,阿苏把我推到饭桌旁,老夫人悦色对我笑着道:“早晨听云轩说是在剑信山庄救了一位姑娘。哎呀,今日一看,寒姑娘生的可真是清丽秀美,又颇有我们江南女子的温婉之情。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来这里不必拘束的。”
听了老夫人说这话,我欠了欠身,表示谢意,也笑着说道:“身体抱恙,幸得少爷搭救,我感激不尽,就是还得在这儿讨扰几日。”
第九章 出塞
老夫人刚道了句无妨,后面就有一个清爽的男声传来,我回头看说话的那人温笑着,气质穿着华丽卓越,面如冠玉,浑身散发着王公贵族的气质,与旁边祁云轩的冷然傲物的样子全然不同。
老夫人忙上前去,拉着那人的手,半弯腰笑言:“哎呀,齐王殿下真是折煞老身了,能光临鄙府,真是难得呀!”
齐王立马上去扶住,动情的说道:“我受难那几年,多亏了老爷和老夫人的照料,才能苟活到今日,等到母上昭雪的那一天。不然还不知是饿死街头还是被冻死了。现在看过来,虽是来的迟了些,但总算是见着面了。”
“好了,殿下先坐吧!”,祁云轩对这样的场面似是不以为然,不屑应付,只招呼着大家坐下。
随着大家寒暄好,吃食也纷纷被端上来,和我在剑忠山庄那里看到的一样都是川渝的特色,刚坐下齐王就笑着看着沈画,叫道:“沈画?”
沈画似是没有想到齐王会突然叫到她,又惊又喜又不知所措,只好瞪着眼睛看着齐王,齐王看她这样子,温尔一笑说道:“好久不见了,我们大概有四年没见了吧!”
沈画收敛了情绪,站起来,微微行礼道:“是啊,殿下,好久不见了!”
齐王是和他们家虽然很亲近的样子,但毕竟他是有身份的人,我感觉桌上的人还是拘谨的很,且齐王不动筷子,也没人敢动。
齐王看着大家拘谨,笑了笑,又忆起往昔,感慨着对众人说道:“我记得五年前刚回宫里,那时还是处处被人防着,只得了个选购宫中药材的闲职,第一次给太医院选购药材就去了你们沈氏医馆”,齐王说着指了指沈画,“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呢”,沈画低头含羞的笑了笑,齐王又问道:“对了,你妹妹沈冰呢?”
“哦。冰儿她去跟着欧阳氏学医了”,沈画仍含羞一笑看着齐王,眼里尽是绵绵情意。
“哦,也好,也好”,齐王点点头,又感慨道,“这样你爹的衣钵也算是有人继承了!”,听完齐王这话,不知为何沈画眼眸里的亮色,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齐王微微瞥了我一眼,继而站起来端起酒杯道:“好了,都算是苦尽甘来。来,也希望咱们以后都能各自安好。”“姐姐”,第二天下午,阿苏推着我去后花园晒太阳,刚出门不久,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叫我。眼见淆儿换了一身淡紫的棉衣跑了过来,把她衬的更清纯可人,而骆南依在一旁,眉眼依旧英气逼人,她莫是为了周世显,所以也才跟着淆儿回来了。
我问她们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淆儿抢先,笑着说道:“刚进门不久,就想着来看看姐姐怎么样了!”,我笑了笑,她又问道:“外面风这么大,姐姐,不怕腿疼吗?”,淆儿从丫鬟那里拿来自己的披风盖在我腿上。
我心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谢谢她,又怕生分了,便说:“一直呆在屋里,都没有出来过,好不容易今儿见着太阳了,就出来透透气。”
淆儿对阿苏说道:“姐姐我来照顾,你先回去吧!”,阿苏微微点头离开。
我们一边走着,骆南依看着我问道:“咦,我是该叫你寒姑娘呢,还是知尘呢,或是像淆儿一样叫你姐姐?”
我想了想,实在是不习惯听寒知尘这个名字,便说:“嗯……,你叫我寒姑娘吧!”
骆南依拍了拍手,亮声说道:“也好,这样待会儿我见到三嫂也不会把你们的名字gao混了”,转头又问淆儿,“对了淆儿,你长姐呢?等云轩哥一会儿见到云轩哥,快带我去见见三嫂吧!”,骆南依所说的三嫂应该是淆儿的姐姐,可是周世显那日明明对我说祁云轩是没有成亲的,他们为什么要隐瞒骆南依呢!
“......,这个......”,淆儿一时语塞。
“聊什么呢?”,祁云轩和周世显迎面走来,祁云轩向我们问道。
骆南依小跑到祁云轩身边,笑说:“三哥,我正在问淆儿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三嫂呢。我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三哥你金屋藏娇呢,非要这样藏着掖着,不让见。”
周世显抢先对骆南依说道:“大小姐你真闲呀,怎么又跑到我们府上来了!”
“我想来就来,你管的着吗?你又不是我什么人!”,骆南依听着不爽,不甘示弱的怼了周世显一句。
周世显一笑,站到骆南依身边,调笑着说:“呦,好啊!那天还说什么让我娶你呢,又说什么求我娶你的,现在又说我不是你什么人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听着周世显对骆南依说这话,心想,以前只是以为他对淆儿是这样,没有看出来周世显对其他女子说话都有如此轻佻的一面。
“我……”,骆南依一听周世显这么一说,瞬时有些红脸。
“好了!”,祁云轩漠漠的看了周世显一眼,周世显立马收敛了得意的笑容。祁云轩正欲开口再说着什么,骆南依抢着继续说:“诶,三哥,是你成亲不待客的,你总不能怪是我这几年没来看过三嫂吧?”
南依问完,没有人答话,场面陷入了尴尬。
一会儿,周世显轻声呵道:“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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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祁云轩不紧不慢的开口,对骆南依说道:“我可没有怪过你,也不是什么故意藏着掖着,只不过是现在你还没有三嫂,等有了我绝不藏着掖着!”
“啊?什么意思?”,骆南依一脸疑惑的望着我们。
祁云轩看了一眼骆南依,又说:“呐,你不是爱行走江湖吗?三哥有件事交给你办?”
“什么事?”,骆南依一听行走江湖,便立马吸引了过去。
“我们祁府丢了一件东西,你好好帮我留意着。”
“什么东西?”
祁云轩递给骆南依一张图纸,我也跟着望过去,心里一惊,因为那纸上画的正是骆夫人那天带着的的手镯。
“好漂亮啊!”,骆南依拿着图纸感叹着,左右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可是,这个好熟悉!这好像是......,好像是老夫人的镯子吧?”
祁云轩说:“对!这是我娘要传给儿媳妇的手镯。不过因为不见了,所以你三嫂怪我,说得等到这手镯才肯嫁过来。”
“哦。没想到是这样啊”,看骆南依的样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可是我们旁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明明是祁云轩把骆南依唬的一愣一愣的,骆南依却自信的拍着xiong脯说道:“三哥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我们放心,好了,你也知道了,快走吧”,周世显不耐烦的上前推着骆南依离开。
“好,好,好,我走,我走”,骆南依白了周世显一眼,被周世显一边推着一边不放心的说:“不过三哥,我这可是帮你办事,那个我哥那,你可要帮我应着啊”,祁云轩点点头。
待骆南依离开后,周世显笑说:“少爷,看你把南依唬的!”
“有吗?我有唬她吗?”,祁云轩反问。
淆儿帮着祁云轩说道:“对啊!镯子就是丢了嘛!”
“你……”,周世显对淆儿无可奈何,又对祁云轩说:“不过还是得多谢少爷,终于不用让她跟着我,真是烦死了。”
祁云轩淡笑道:“我可没有帮你的意思,我就是让她帮我找镯子的”,说着正要和周世显向门外走去,又对周世显说:“我可提醒你一句,你若是不喜欢人家,改改你有时候的样子,少说些戏谑人家姑娘的话!”
周世显低下头,不情愿的道:“哦……,是,少爷!”
待他们走后,我打问淆儿说:“那是个什么镯子啊?有什么故事吗?”
“该怎么说呢”,淆儿坐在石凳上,说道:“这本应该是属于我长姐的镯子,我也不知道镯子去哪了,好像我姐给我了,又好像没有,反正就是丢了,那可是祁府传家的东西,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寒知尘的镯子怎么会在骆夫人那里呢?
在祁府呆着养伤,哪儿都不能去,淆儿没事就回来陪陪我。沈画和淆儿不对付,于是闲谈我也知道了不少的事。寒淆和沈氏姐妹本都是渝州城里医药大户家的大小姐,寒家是百草堂,沈家是沈氏医馆,沈氏医馆曾是渝州最大的医户,百草堂略逊,也不是医术有差,而是沈氏医馆常年在为朝廷提供药材,不过后来沈家落败,无法在渝州城立足而投靠了祁家,因为祁夫人是沈氏姐妹的干娘,祁云轩不仅收留了她们,且帮沈画的妹妹沈冰找了个师父教她继续学医。
祁云轩依旧每日傍晚会为我疗伤,几个月后,春,天气转晴,我腿伤渐渐大好,再连续服药后,晚上稍一着凉虽还会疼,但基本上已能自行下地走路。
一日,我正沿着湖边扶着桥柱继续尝试着走路,和阿苏说着话,正说着突然阿苏就低头不语了,我往远一瞧原来是祁云轩正往过来走,我不解的问她道:“他虽是府里的少爷,你也不至于如此怕他吧?”
阿苏仍低头,轻声说道:“在奴婢心里,少爷不是我们能直视的!”,我看着正走过来的祁云轩不苟言笑的样子,想来,许是平常祁云轩总是冷着脸,所以别人才对他敬而远之的吧,不过,我对他只有感恩敬重,可不会怕他,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人,他岂能吃了我不成。
祁云轩走近,对我说道:“我找你有事!”
他能亲自来找我,心想是不是找到我的家人了?便赶忙问道:“是什么事?”
祁云轩看我站着,吩咐阿苏说:“去凉亭里坐着说吧!”,阿苏去扶我到凉亭坐下,又吩咐阿苏去取壶热水来。
祁云轩站在亭子旁的湖边,说道:“圣上下令,让我近日带一批人马随齐王出塞求亲。”
原来不是找到我的家人了,我难免有些失望,不过,他说的出塞,我想想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我的身体未愈,该怎么办,便说:“我是不是也得跟着去?”
他回身看了看我,轻轻坐下,道:“我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你的内伤还没有好全,只得跟着我去。不过这也是个机会,刚好这次去朦国国可以试着找找那味药。”
“也对!”,身体的折磨让我日夜忍受着疼痛,现在其实没有比让我找到药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阿苏打好水过来,祁云轩把一盒子从袖筒里拿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杯子里,说道:“这是固元膏,刚好有人有,我就寻来了些给你,对你的身体有益无害!”,说着把冲好的药递给我。
我看着祁云轩的样子,我们没有沾亲带故,更没有男女之情,他却能在我如此落魄无助的情况下施以援手,照顾我,惦记着我的病情,心里突然一股股暖流而上。
看似冷面无情的人,也许心里是最暖的。
“你在想什么?”,他轻轻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他又说:“回去收拾一下衣物,后天我们就要随齐王出发了”,他叮嘱完就离开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是走的快,像是带着风儿一样,衣角被微微撩起。
我和阿苏收拾衣物时,听阿苏说,淆儿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非要缠着祁云轩要一起出塞,不过可能因为事关重大,我是以侍女的身份前往的,带上我已经是人情了,不会再带上第二个。
第十章 知己
出发那天祁云轩要先去剑影门带一批人马随行,所以我也早早起来准备,天不过是朦朦亮,大约应是五更。阿苏拿给了我一套侍女的衣服,腿好之后,生活也方便了很多,我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也真是人靠衣装,阿苏还帮我稍做打扮,我都有点快认不出来我自己了。不一会儿,就有人来传话。说是,祁云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我想亲自去给淆儿说说,但一想那丫头肯定还没醒,我只好在马车前叮嘱阿苏,“回头,你去告诉淆儿,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苏乖巧的点点头。
自从来到祁家之后,我每天都在府里,没有出过门,更别说去剑影门了。马车走了一会儿,祁云轩在车上对我说道:“一会儿到了地方,我若没叫你,你就坐在马车里,别乱跑。”
“好!”,我应着他。
他这一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冷着脸在我对面坐着,一路上就同我说了刚刚那么一句话,我们没什么可聊的,相对而坐还有些尴尬。无聊至极,我渐渐就睡着了,直到听着车外有布谷鸟的叫声,才迷迷糊糊的醒来,打开车窗帘,才发现竟然到了山谷间,四处都是悬崖峭壁,不见祁云轩的踪影。
“咦,你们的剑影门在哪里?”,我打问着驾马的车夫。
“少爷说让姑娘先等着,他一会儿就来了”,车夫没有明着回答我,明显祁云轩是叮嘱过车夫的,我再打问也无济于事,只好退回到车里等待着。
稍稍等着,听见车马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打开车帘看见祁云轩正带着一批人马走过来。
祁云轩正对旁边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颇有身份的人说道:“我先回马车里去,一会儿齐王会带着人马过来,叔叔你到时候来马车旁告诉我一声,我再过去迎接。”
“是,少主”,那人恭恭敬敬的答道。
这时天色已是大亮,祁云轩看见我正掀开车帘看着他们,径直走了过来,一上马车就递给了我两个白馒头,他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平时我都是过来才吃早饭的,所以今天我也没有让府里的下人起早准备吃的。我知道你早上没吃早饭,但这里只有这个,你先吃着垫垫肚子。”
“没事!”,我接过馒头,笑了笑,心想,看不出来,他倒是很能吃苦的人。
“你笑什么?”,他见我笑的奇怪,不解的问。
我随口扯道:“我只是有些没想到,你这个大少爷竟然每天在这里吃馒头。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
“我们这些习武的人,都是糙的很”,祁云轩说,“谁还在吃上挑挑拣拣。”
我看了看他,边吃边说:“我不觉得习武的人都是糙汉子啊,如果说你是糙汉子,我想也应该是个有文化,爱干净的糙汉子。”
他对我这么说颇感兴趣,问道:“是吗?怎么说?”
“要是糙汉子怎么会每天把衣服穿的这么白”,我一说完,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了出来,又同我辩驳起来,“那这也只能说明我功夫好,不染纤尘,或者说爱干净,也不能说明我有文化啊?”
其实我只是听人说过他文韬武略尽是可以,前段时间同我辩驳时也句句引经据典,才说随口说他有文化,但他却非要跟我说这个理,我只好说道:“您要是不认同,那就当是奉承您的话吧。”
祁云轩笑着,正准备开口回答我,外面有人禀报道:“少主,齐王的马车来了。”
祁云轩将我手里未吃完的馒头往我zui里一塞,说道:“快点吃,吃完和我下车”,我被一下子噎的不行,祁云轩无奈的只好帮忙拍打我的背。
下车后,我跟在祁云轩的后面,外面队伍里的人都在打量着我,他们让我感觉到了一副从来没见过女人的样子。
祁云轩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抱拳说道:“参见齐王殿下,云轩各项已经准备就绪!”
齐王看了我一眼,我也忙跟着行礼,说:“见过齐王殿下!”,齐王看了我俩一眼,点点头表示明白。
祁云轩又对齐王说:“人马已经就位了,请齐王殿下检阅吧!”
齐王扶起祁云轩道:“好了,云轩,我还不相信你吗?时间也不早了,直接出发吧!”,说完齐王转身,回到他自己的马车上,祁云轩摆了摆手,示意身后那个他叫叔叔的人启程。
祁云轩和我则回到刚刚的马车旁,上马车时,他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上车吧!”,我心里不觉在想,出身大户家教果然是有礼节,无论是不是出自于真心,态度倒是足足的。
我这一路上始终想不明白刚才的事情,就向他问道:“为什么你们队伍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他说道:“所以早上我才没有让你下车,跟着我过去,不然你只会觉得更尴尬。”
我开玩笑问他道:“莫不是你们剑影门里的人到了年纪,都不允许婚配吧,所以见到女子都一副稀奇的样子……”
他呵的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说:“我们这里的制度的确和军队上是一样的,但是婚姻大事我可管不了,这里婚配都是自由的。”
我还是不明白,继续问:“那他们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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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道:“一时也难以解释清楚!”
我想了想,心里有个主意,便对他说:“你说,如果我早早的扮成男人的模样,应该就没有人这么看我的吧!”
他望着我,说道:“你这儿跟着我出来,又不是一天两天,到时候被识破传风言风语,那不更麻烦了。所以我劝你,没事就呆在马车里,离他们远一点,不然到时候惹麻烦了,就是你的事了”,想想也是,我也便不再言语。
我们越往北走,天气越干燥,也越荒凉,大家都不太适应这样的气候,所以有时只是微微在客栈歇脚,连续赶路有个十来天了。
傍晚时,到一处小镇,宫里和剑影门的下人和主子是分开两家店住的,祁云轩为了方便帮我疗伤,让我同他们住在一家客栈。齐王的规格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比不了的,仅我们三个人,齐王就包下了这一大片区,只是因为喜欢清静,伙计和掌柜的全部都不许出现,只留下平时贴身的人伺^候,一天的舟车劳顿大家在客栈用过饭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我想总不能每次都让祁云轩过来帮我疗伤,大约估摸着他每次过来那个时辰便主动过去找他,谁知他房间里是黑着的。我正准备回房,听见了齐王和祁云轩的声音,他们好像是坐在了楼梯上,时不时传来喝酒的声音和醉醺醺的说话声。
“你帮我呀,所以我帮你……”,齐王说。
祁云轩轻笑道:“原来在你看来,我们兄弟之间都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齐王迷迷糊糊的说:“不是吗?这世间的道理本都是这样。”
祁云轩又轻笑了一下。
“唉。云轩,你知道吗?父皇他有次喝醉了,私下对我们兄弟几个开玩笑说,天下智谋共一石,你祁云轩独得八斗,父皇他得一斗,自古及今天下人共用一斗!”,说着齐王自怜自笑着。
祁云轩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其实,是君上和殿下都高看我了!”
齐王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话呀,本是谢灵运夸曹子建为天下大才的话,那时父皇却用在你的身上,可见我父皇多欣赏你!你知道吗?我那时候听见这话,是既羡慕又嫉妒,我就暗暗发誓,想要父皇有一天也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渐渐的我才发现,天资不同,再多的努力,也都是枉然”,又低声说,“云轩,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吧,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愿意辅佐与我,我手里有权,你手里有兵,这次再把这朦国的公主拿下,以后什么都不再是问题了!”
祁云轩面无表情,仍自己喝着酒,没有说话。
齐王急了,又提高声调,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想帮我,为什么你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一定要离开朝廷管束呢?只要你帮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想,这齐王口气如此之大,倒也不怕祁云轩若真和他合作,最后功高盖主,以其手段和计策反了他。不过又转念一想,从古至今,哪朝哪代最后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都懂的道理,祁云轩和齐王怎么会不懂呢!
正想着,我听见木板咯嘣的响了一声,赶忙往后躲了墩,又听祁云轩说:“殿下既然喝多了,就早些歇息吧!”,听着,好像是祁云轩准备要走的样子。
“唉……“,齐王突然叹了一口气,祁云轩他又转过身,听齐王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怪我,你和子车都怪我,淳于宓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们,但是我也内疚呀,这件事情一直压在我的心里,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子车他到现在都不能原谅我。他和我们两个也就这么反目了,他恨我,也恨你,唉,我心里明白,其实这件事情本身与你也没多大什么关系!”
祁云轩眼神微有闪烁,说:“你不应该跟我说这些话,而是应该……去给……宓儿……道歉。”
齐王无奈的说道:“道歉又有什么用。我有什么办法,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甚至是宫里的御医,都对她的病束手无策,我……真的是尽力了。”
祁云轩无奈的深叹了一口气,边走边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们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吧!”
“云轩!”,祁云轩听着停下脚步,“她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我告诉你,其实是你的迟早是你的。我这话说的虽然有点晚,但我是真觉得你根本没必要这么着急去请圣旨!”
祁云轩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祁云轩,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呀?”,齐王站起来,走到祁云轩的身旁,“其实我也知道你心里怪我,本来你让我向父皇请圣旨,对我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这次出塞谈和亲之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真的需要你在旁边帮助我”,祁云轩听着他这话,拉下zui角,面有不悦,齐王也跟着脸色骤降,质问祁云轩道:“我知道,你现在想远离朝堂之事,可是我要不威胁你,你会念在兄弟之情帮我吗?”
祁云轩没有回答。
齐王轻笑道:“哈,不会?对不对?”
祁云轩继续往过来走,zui上却对齐王说:“殿下说完了,我就走了!”,祁云轩刚要走,齐王喝的不省人事,一头栽在地下。
我正想着离开,突然传来一句,“寒知尘,别躲了,出来帮我把殿下扶回房去!”
第十一章 出塞
我如此小心翼翼,又轻手轻脚的,竟然还被他发现了,我也只好出去,此时的殿下已是烂醉如泥,人喝完酒更是重了许多,我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把他抬回房。
看齐王这个样子,我说:“要不要我去煮点醒酒汤?”
“不用了,就让他醉着吧!”,祁云轩说完转身就走,话语里明显还带着气。
我跟着他出了房门,他帮我输完真气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倒是转身问我:“我们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嗯”,我点点头,此刻我并不想隐瞒他什么,况且瞒也瞒不住。
他倒不甚在意,对我说:“其实听到了也无妨。不过,你不要出去乱说!连淆儿也不能说。”
我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我明白,少爷你有恩于我,我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他笑着看看我,像是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止住了,转身出门。
祁府的事情与我也没有什么干系。看的出来,他们与朝廷的关系错综复杂,里外不知道有多少恩怨,我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呢。第二日清晨,我早早起来,队伍已整齐待发。
“过了这个小镇,就是边界了”,祁云轩说完,我打开马车窗帘一看,果真这里汉人和外族人混杂居住,街上人的服饰各异,颇有几分民族风情,只是前几天太乏累,没有留心去看,想来有些后悔。
马车突然停下了,外面是那个被祁云轩叫叔叔的人,他禀报道:“少主,殿下请您过去”,那人的精气神倒有几分像剑信山庄庄主,面容虽已老去,但毫无老态。
祁云轩下车后对其说:“离开这儿后,就是危险地带了,越往前越是要多加留意,叔叔辛苦了!还有……,帮注意着她的安危。”
一直以来我也没太注意过祁云轩的这个叔叔,仔细一看,那人手持一柄弯刀正气凛然,不怒不笑很是严肃。待祁云轩走后,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对我说道:“姑娘,在下就在马车后面,有事请喊我。”
我点点头,正准备问其姓名称呼。他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于是我就打问前面的车夫,“刚才那位……,那位,我该怎么称呼?”
车夫想了想说:“哦。姑娘是说孙老……,他是我们剑影门的副门主。”
“副门主?”,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副门主。只是年岁那么大,不应该是像其他庄主那样归隐吗?而且我来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在祁府见过呢。
“姑娘别见怪,孙老一直都是那样,多一个字都不肯跟别人说,对门主和少主说的也不多,习惯就好了”,车夫笑着跟我说。
真是个怪人。
车夫看了看我,驱车向前,继续跟我聊着,“姑娘腿伤已经好了?”
“你认识我?”,我自入祁府后,见过的人寥寥无几,我都记得,并没有眼前这个车夫,甚是奇怪。
“嗨,小的阿福,一直住在祁府,是府里管马的,上次姑娘和呈韫少爷来时,我本是奉命接呈韫少爷车马的,当时虽是黑灯瞎火,我也瞅见了姑娘的模样。姑娘不认识我也是正常”,他一边赶马一边和我聊了起来。
“哦,是这样。”
“姑娘也不要怪大家拿异样的眼神瞧你,少爷这些年来身后只跟着周世显一个人,从来不会要侍女的,所以大家都很奇怪而已!”,我看阿福看起来还很小,应该是读书的年纪,便问他家是哪里的,他说就是本地人,家中只有一替人看病的阿婆,以前是去别的府里做做苦力挣点钱,后来看祁府从渝州搬到了济州,在这里开始重置家业,他应征报名本来已经没有机会,淆儿看他可怜,帮忙招了进来,才讨了个活干。
“那姑娘呢?我听说姑娘姓寒?是什么字?姑娘家是哪里的?”
他问我,我一时哑口无言,以前别人问我是不是寒知尘时,我就跟着点点头即可,但现在让我亲口说出这个陌生的名字,我却觉得别扭的不行。我现在没有姓名,没有家人,借着别人的名字活着,寄人篱下,往后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马车走了大半个下午,天色已晚,大家在荒漠的一处安营扎寨,歇脚吃饭。
临走时,我把这些天治病需要的的药材带了不少,另外又带了些治外伤的,等他们用过饭后,向他们借了煮饭的锅。他们虽然表面上应允了,但是看得出来还是一副不愿意的表情。
“不知道她吃的是什么药?你说咱们明天锅里会不会有一股子药味?”
“都怪你,把锅借给她”
“那她问我要我还能不给!”
“你不会见人家漂亮,心痒了吧”
“去。没看见是少主身边的人,再漂亮咱也不能想!”
“你小子。还能有这觉悟!”
“滚蛋吧你!”
我离开时听见三个人在讨论关于我拿锅煮药这件事。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了,终究还是命重要。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入睡。突然,齐王殿下身边的人过来说道:“姑娘,殿下请姑娘过去。”
也是奇怪,这个时候齐王让我过去干什么,我掀开营帐,发现祁云轩和齐王殿下正相对而坐,不理我,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在博弈。
我静静的站在他们旁边观战,“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看了一会儿,他们下的是围棋,黑白两子势均力敌,如果让我看的话,我一时也很难断定,到底谁胜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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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过后,明显能看出祁云轩已经能拿下这盘棋局,只需三步,胜负就已成定局了。不知为何,在最关键的一步时,祁云轩走了一步无用之棋。
齐王没有落子,而是抬头问了我一句,道:“寒姑娘,觉得我们谁能赢?”
无论之前祁云轩的胜算有多大,现在都是枉然了,便回答道:“落子无悔,当然是殿下赢了。”
“是吗?但是你的行为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指了指我,我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继续说:“你刚进来时,本在中间站着,渐渐你整个人都移到了云轩那边”。他说着,我看了看自己,果真是这样的,我甚至已经站到了祁云轩的身边了。
他见把我说得哑口无言,又对祁云轩说:“落子无悔,云轩!”
祁云轩把手里的棋子放下,说道:“我竟然已经走了这步棋,就无悔!”,说完拿起桌子上的剑,起身告辞。
我继续站在一旁,等着殿下吩咐我事情,他却望着祁云轩的背影出了神,过了会儿才说:“我叫你,是想说明天你过来同我和云轩一起用餐,不要和下面的人挤在一起,你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还有你的药,需要的时候拿去给王太医让他给你熬好端过来。”
我惊喜非常,道谢后正准备出营帐,齐王突然叫住了我,说:“对了,你说你们女孩子,或者说……野蛮勇敢一点的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
“殿下说的是人还是东西?”
“都可以,你说说看?”
“我觉得,一个人喜欢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特定的,如果必须说的话,刁蛮勇敢的女孩子一般也应该喜欢比较勇敢的人,否则他们会觉得很懦弱,至于物品的话,这奴婢也说不准”,我想齐王问我必定与和亲的事情有关,我就顺着在我印象中蒙古姑娘所欣赏类型说着。
齐王笑着挥挥手,示意我出去。我出了营帐,无意抬头望见沙漠上的天空,星光璀璨,已经解决好熬药的事情,心情一片大好,就席地而坐,吹了会儿凉风。
“你不准备睡觉吗?”,我转过头去,看见祁云轩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我才想起时辰不早了,错过了他要帮我输真气的时辰,忙准备站起来。谁知他轻摁住我的肩膀说:“坐吧!”,又坐在我旁边。
“多谢你帮我!”,我想齐王怎么会管我这么多事,定是祁云轩帮了我的。
谁知他说:“我不敢居功,殿下念在你们相识一场,怕旁人欺负你,所以帮你一把。”
我问道:“可是我和殿下只有一面之缘?”
祁云轩没有回答我,而是看向天上的繁星,躺了下来,还对我说:“你躺下看看!”
我迟疑的躺了下来。他说:“只有躺下来看着天空,天空才是最清澈的,心才是最安定的。”
我静静的躺下,和他安静的看着天空,风吹过来凉飕飕的很是惬意,果真觉得心静了很多。
“殿下刚才问我,勇敢的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倒是问住我了。我只好说,也就是会喜欢勇敢不懦弱的人。”
他笑出声来,紧接着叹了一口气,说:“要娶的人是必须能利用的人,也是可怜。”
我转头望向他说:“你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啊!”
他望着天空,没有理我。我也不再说话,继续望向天空。
第十二章 那木尔
我们连行数日快要到达朦国国,朦国国君主派人来报,君主这几日正准备迎接大礼,这次去朦国国的吃穿用度都已安排妥当,现在只是在城外就能明确感觉到这里的服饰与物品和我们汉人差异很大,不是很富裕,但也算不上贫瘠。
临近傍晚时,齐王说要出去走走,让我和祁云轩作陪。就是这里太落后,没有生人来过,又或许是我们着装奇怪,这里的人都拿着异样的眼光看我们,齐王身边的阿三说:“要是知道咱儿爷是什么身份,还不得吓死他们。”
“这也正常!”,齐王才说着,听见远方传来一阵惨叫声。一身着华贵衣服的女子正在用长鞭抽打一个衣衫槛褛的人,边抽打还边说这我听不懂的语言,有可能是朦国语。
街上的人都熟视无睹,像是他们平时就发生的事情一样,我们迎面走着,望着那番情形,那女子发现我们在注视着她,转而拿鞭指着我们,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她见我们没有动,上前一步,趾高气扬的用汉语说:“原来是汉人呀!汉人都是娇滴滴病弱的,今日一看,果然是这样!”
被他打的奴隶,悄悄爬到我们跟前,拉着我的裙子,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一直在叩头哀求。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那女子长鞭就向我这边挥过来,我下意识的下腰躲闪,单手撑在地上。祁云轩惊的看我一眼,横跨一步一把抓住那女子的长鞭,说道:“我们无意冒犯,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那女子不听,反而说道:“呵!还是个会武功的,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吧!”,说着鞭子朝祁云轩挥舞过来,祁云轩向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鞭子,那女子想抽回鞭子却怎么都拿不动,祁云轩往后一拽,她整个人的身子都俯在地上。那女子仍不服气,爬起来捡起鞭子,又向他抽过来,祁云轩这下直接把鞭子拽回到自己的手里,放在背后收了起来。
“你还给我……”,那女子没了武器指着祁云轩吼道。
祁云轩不理她。
那女子想要shen手去抢,却怎么都抢不到,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说着说着,差点哭了出来,说:“你个汉人竟然敢拿我的鞭子,你知道这鞭子值多少钱吗?”
祁云轩这才拿着鞭子,对她说:“武器如果是你用来欺负别人的,你就不配拿这种东西。”
“你……”,那女子说不出话来……
我拿出一瓶创伤药,递给那个奴隶,让他赶快离开。
“还有……”,祁云轩拿起她的鞭子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对她说:“你的鞭子不足为奇……”,说着把她的鞭子收起来,我们不再理她,继续向前走去。
谁知那女子不死心,跑到我们面前,拦住我们,挑衅道:“有本事你们留下姓名,明日我再来寻你。”
我们没有理她,她反而激着我们说:“我叫那木尔,汉人都叫我姚裴,有种的话明天午时,到我们的马场去一较高下。”
“小姑娘,我们有要事在身,没有空陪你玩”,齐王的手下阿三说道。
“我可没有和你们玩”,她指了指祁云轩,“特别是你,有种的话明天就过来。”
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我们都知道,实在没必要和她计较。便转身离开了,任她在后边吼着我们。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我听见楼下闹哄哄的。从楼上看下去,原来昨天那个叫姚裴的女子又来了,还带了一qun手下,齐王和祁云轩他们都在下面,店老板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我不信,他们竟然是汉人朝廷里的人!”,姚裴手里又拿了一支新的鞭子,“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他们放走了我的奴隶,就得付出代价。”
我们都没有想到,昨天晚上那个蛮横无理的女子竟然是朦国国的十公主。我们此次本是来准备和亲的事的,这下可是结下梁子了。
齐王此来是为了求亲,不可因小失大,便想息事宁人,赔笑说道:“咱们几个也算不打不相识,今日正好在店里,不如咱们喝上一杯,冰释前嫌,如何?”
谁知姚裴并不领他的情,反而指着祁云轩对齐王不屑的说:“让我不计较也可以,你得让他和我比试比试,要是他赢了,我就既往不咎。”
从昨天晚上的情形看,祁云轩赢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何必要自讨苦吃呢。不过,我又看她一身骑马装扮,应该也是早有准备,有了必胜的把握。
“我们比骑马射箭”,她得意的说着,骑射是他们朦国人的专长,许是应是猜齐王他们不会答应,才说的。
祁云轩看向齐王,对他点了点头,齐王就上前一步道:“可以!”
“哎呀,你回答那么快做什么”,姚裴一笑又说,“我还没说完,要蒙眼的!”
阿三不服气正要说什么,姚裴又说:“你们可是答应了的,而且你们汉人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
祁云轩接着她的话说:“放心吧,不反悔!”
姚裴没有想到,但仍不屑的挑眉,边出门边说道:“好啊!走吧!”
果然是草原儿女,马场辽阔非常,东西也一应俱全。刚才我一直在注意他们说话,现在看她这一身骑马装扮,红腰带束腰,裹袖将胳膊包裹着,手腕和膝盖皆有保护的东西,她这一身英姿飒爽,颇有朦国女子的豪爽之气,她先上马,拉着缰绳,奔驰向前,一切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般,毫无意外的射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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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后,她扬起眉毛,抬着下巴,对我们说:“我们先说好,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我可不负责任。”
祁云轩未等她说完,接过弓箭,直接上马并,没有理她,我看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眼睛里尽是坏主意,感觉都能透出水来,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切准备就绪后,姚裴问齐王道:“我们刚才还没说,如果他输了怎么办?”
“输了就听公主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姚裴听完齐王说的话大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祁云轩驾马而去,一切如常,正到场中间,马突然是失控发疯似的仰天长啸,向前奔驰。齐王和我们被这突然来的意外,惊了一下,齐王忙让身边的人上马追赶,谁知姚裴让人拦住了那些人,扬起zui角对齐王说道:“比赛这种东西,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懂,那还有什么好比的!”
我本来以为齐王会毫不在意姚裴的话,但是我发现我错了,齐王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会儿,便叫停手下人,说道:“先等等!”,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不动了,我一看齐王是如此做派,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骑马,腿有没有受伤,从那些朦国人手里抢过马绳,学着他们的样子,跃马而上往前追赶。我一边笨拙又极力控制着马,一边看向祁云轩。
祁云轩在极力的控制着马,一手用力拉着马绳,一手拿着弓箭,快到点时,双手蒙眼,快速拉弓,射向靶心。动作快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完成了一系列动作,而后单手解下蒙眼的带子,高高的举起来,示意成功。但我马还是在快速的奔跑,我想让他停下来,但无论我怎么拉着马绳,马儿都不听我使唤,明显有些控制住不住了,我的马与祁云轩的那匹越来越近时,祁云轩才注意到我,我着急的朝祁云轩喊道:“祁云轩!”
祁云轩放下马绳,在脚蹬上用力一踩,一下子骑到我这匹马的马背上,他将马绳一拉,马儿跑了几步,便渐渐停下来,祁云轩这才对我说:“你不要命了?”
我不知该回答什么,祁云轩驾马返回了qi点。他拉着我下马后,望着姚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欲言又止,看得出来姚裴有些心虚,虽然看着我们,但是眼神飘忽不定。
我们心里都清楚,马突然发疯似的狂奔,肯定是动了什么手脚的,但要是真寻出来,双方肯定都下不了台,说不定更得罪她,于是齐王便问:“公主,这下该怎么算?”
“这……”,她应是也没算到祁云轩的骑射这么厉害,“这场不算……,有本事再比一场啊!”
没想到祁云轩竟然和姚裴计较起来,说道:“好啊,再比一场的话,可不能再比马了,不知道你们这边产的马是什么品种,身上还长刺!”,说着拿出一枚银针来。
“你……”,她恼羞成怒的说不出话,缓了缓,竟又突然一下子笑了出来,语气软了下来,但仍一脸傲气的向祁云轩问道:“有意思!你这个汉人,叫什么名字?”
“在下只是殿下的一名侍卫,微名不足挂齿,只是公主可别忘了自己的承诺”,祁云轩不卑不亢的答道。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你等着,我迟早会知道的……”,说完骑上马,扬长而去。
“云轩,你何必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回头还得讨好她!”,齐王似乎不太满意祁云轩这么做。也许都是女人,我倒是觉得对于像姚裴这样的人来说,祁云轩这么做未必是一件坏事。
“殿下既然信我,不如这次就一信到底!”,祁云轩的话说的非常自信,齐王也就没说什么。
三日后,我们到达了朦国国内。国主说是有国事要和齐王秘谈,我们就暂时在宫内住下。
第十三章 为难
一日正在路上,迎面碰见祁云轩,他问我道:“做什么去?”
平时他不应该是看见就如没看见一半冷漠吗?怎得还主动问我,我说道:“去厨房拿药!”
他点点头,又说:“那日你是不要命了,又不会骑马,还要逞能?”
我看了看他,果真是有事情才会停下来,也就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不算什么!就算我不会,我也要去试一试,总比呆呆看着好!”
他微微笑了笑,有些不同往日,温暖的笑。
我突然想起一事,困扰我多日,也问他道:“那天在马场上,既然速度那么快,你手里怎么可能会有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找到针呢?”
我双手背后,缓缓道:“当然是蒙她的,这种暗器我们习武之人都是随身携带,我只是试着诈一诈她而已,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齐王说的一点都没错,真是个聪明人,便随口说道:“我发现你蒙人的技术倒是挺高的,上次骆南依的事情也是。”
谁知他却说:“是吗?可没有你高明”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开玩笑说:“因为没有比失忆更高明的蒙人技术了”,我听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倒是给我扣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祁云轩!”,姚裴突然从后面窜出来,指着祁云轩说:“你叫祁云轩!我知道你叫祁云轩了”,我们看见她恭恭敬敬的行礼。
她伸出手对祁云轩说:“那天我都忘了问你要了,你快还我鞭子!”
祁云轩微微笑了笑,说:“日后公主随殿下去了中土,祁云轩自当奉还。”
“哼!”,她微微转身,“谁说我要是随你们去中土了”,过了会儿,她却忍不住转身又向祁云轩问道:“为什么你的骑射这么厉害?我也是打小练起的,一日可都没有懈怠过。”
祁云轩偏头问她说:“如果我说像那么快的速度,我自小就能做到,公主相信吗?”
姚裴嘟了嘟嘴,说:“切,我才不信!”
“公主既然不信就别再问我!”,说着祁云轩径直离开。
“你……”,只留下姚裴在身后说不出话来。
我跟在祁云轩身后随他离开,随口问他道:“你不是说武器不是用来欺负人的吗?若是,他以后随着殿下到了中土仍这么刁蛮任性,肆意妄为,你也会将鞭子给她?”
“到那个时候,她的事就会有人管,我就管不着了!”,那时候,姚裴便是齐王妃了,也的确管不着了。
我不禁笑说道:“也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祁云轩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以前还真没见过这么刁蛮任性的人,以前的淳于宓估计都比不过她!”
“我总是听你们提起来淳于宓,她是何人?”,我说完才想起来,我只是个外人,这样问不太好,便说:“哦!嗯……,你也可以不告诉我的?”
他看着我说:“告诉你也无妨,她是我在最孤独无助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可是我们后来两家反目成仇,她也因为在雨中淋了一天一夜,从此之后病倒,每日就靠药罐活着。”
我听着心里觉得惋惜,问他道:“真的无药可医吗?”
他的眼神也跟着忧伤起来,边走边说:“是,寻了许多人都束手无策。”
祁云轩看了看我,对我说:“你把你的手伸出来!”
“什么?”,我没太弄懂它的意思,但还是朦朦胧胧的把手伸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说:“你这,手心是丫鬟,手背是小姐。”
他说完,我仔细看了看我的手,果真手背肤如凝脂,手心上却有几个不太明显凹凸不平的茧,不太像是一个人的手。
正说着,有下人来禀报道:“少主,殿下说,国主请您过去”,祁云轩应了声,对那人说:“你去宫里的药房,把煎好的药给寒姑娘拿到房间里去”,说完示意我和他一起去见国主。
我和祁云山进去,正堂坐着国主,齐王和姚裴在旁,国主见我们进来,退下歌舞,我同他进去,跟随祁云轩恭敬的行礼道:“祁云轩见过国主,殿下,十公主。”
国主吩咐下人,道:“来人,赐座。”
我们坐到一旁,国主才开口客套的对齐王说道:“哈哈,小女任性,还未正式引荐,她便自己凑了过去”,说着,国主举起酒杯,“咱们共饮一杯,这事儿就当它是过去了。”
齐王对国主说道:“国主事务繁忙,我也就长话短说,我此次来是来同国主商议和亲之事的!”
国主放下酒杯缓缓坐下,想了想说道:“我随同你们皇帝陛下商议过要把十公主嫁到你们中土,但却并未商定,毕竟十公主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所以这次选择夫婿,就听我们十公主的!”
齐王还未答话,姚裴先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故意轻蔑的看了一眼祁云轩,才说道:“怎么选择呢?我还没想好!”,姚裴眼睛咕噜一转,想了想突然又说:“我想好了!让我远嫁也可以,但故国总有些事情让我放心不下,若你们解决了,我就跟你们走。”
齐王说道:“公主请说!”
姚裴走到我们身边,说道:“我蒙古国前段时间频发时疫,虽然现在已经得到控制,但有些国民仍处在病痛当中,正隔离医治,此时我若远嫁,我的子民一定觉得我为不仁不义之人,所以你们若是治好了他们,我即刻起程,随你们去中土。但是你们若医治不了,或者医死了,伤害到我蒙古国的百姓,我不仅不会嫁过去,而是还要杀掉你们中土医治时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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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假意微怒的喝斥着姚裴,说:“阿木尔,你不要胡闹!”
姚裴坐到国主身边,故意说道:“阿爸啊,他们汉人不是说,父母在,不远游,底下子民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怎么能抛弃他们呢!”
正所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如此吧。我倒是在想,自己在渝州时能不自觉的清楚的说出药材配比分量,很有可能是失忆前颇通医术,倒是可以一试,但此时我看祁云轩和齐王都没有应允,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过来不妨在这里多留些时日,我们这儿虽不比中土繁华,但也有它自己的风土人情”,蒙古国主没有答应姚裴,也没有否定,其实意思已经是很明白了,这就是要杀一杀我们的锐气,给我们点苦头吃。
刚出了王宫大门,齐王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对祁云轩说道:“我看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好办?”
祁云轩也有些为难,想了想对齐王说道:“这样吧,殿下。我先去打探一番时疫的严重程度,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咱们回来再商量计策。总归这次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姚裴做事情也未免有些太心狠手辣了,想患时疫之人,多半是半只脚都踏入阎王殿了,拖了大这么久,现在应该是已无药可医,他知道齐王不可能亲自去医治,肯定是让祁云轩负责这件事,让我朝太医诊治,这一不小心便是会传染的,因为比不过祁云轩,便要出此诡计,报复心实在是太强。
下午,我同祁云轩还有太医一起去了那些患时疫之人所在的地方,非常的偏远,走了许久,我问祁云轩:“我们第一次见姚裴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知道她是十公主?”
祁云轩却说:“我不知道,上次收了她的鞭子只是个巧合。这样也好,我们现在不是离成功就更进一步了。”
我问他,“怎么说?”
“我来之前让人打探过,这次来求和亲的人有匈奴的,吐蕃的,还有我们。可是他们对那两批人只是稍微接待,然后找个理由便都已经打发走了,但现在我们都不是还没有离开……”,他说的也有道理,没有被赶走也许就是好的开端。
我又接着问他,道:“那后来你揭穿她在马身上扎了针,你怎么能确定她不是气急败坏的赶我们走,而是会留下我们?”
他看了看我,我指了指自己,说“我吗?”
他这才说:“那天,你不是给我说,刁蛮勇敢的女子也会喜欢勇敢而不懦弱的人。她那样直爽蛮横的人,你越是赢过她,她就越喜欢和你较劲,越要留住你。”
“可是她这次是拿我们的命做赌注!”,这次不同以前,传染的疾病可是防不胜防的。
我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倒是很淡定,对我说道:“总会有办法的。你没有办法吗?”
我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认为我有办法?”
他对我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向前走去,说道:“去了再看吧!”
我追上前去,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道:“你的记忆虽然没有了,我看你好像是有些医术底子的,不然她这次出的难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
“哦”,我故意撇了撇眉头,“原来是让我去冲锋陷阵啊!我知道了!”
他看我这副样子,道:“我能带你来,说明我相信你!”
“为什么相信我?”
“没有为什么!”
我着实不懂,相信我?他为什么相信我?
第十四章 瘟疫
因为马车不通此路,我只能一直步行,走的我的腿困麻不堪,树林越走越深,我们来到一处平坦的丛林,我们走进去发现搭了一大批帐篷,里面的人全部穿的白色的衣服,戴着面纱,没有人敢说话。
有一蒙古人望见我们一大批人过来,挡住我们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太医上前去,说道:“我们是中原国的,奉国主之命过来治疗时疫。”
那人半信半疑的说:“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问问!”
“寒小姐?”,前面有人朝我们喊道,只是他蒙着脸,全身裹得很严实,只能听出他是个男子,不知道他什么人。
那人突然小跑到我的面前,摘下面罩和面纱,对我说:“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并不认识他,或者是说我忘了他?
他见我没有理他,继续激动的说:“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周子明啊,三年前,小姐救了我娘,后来我娘离世,是小姐你让我跟着欧阳氏学医的,你忘了吗?”
“我?”,他这一口气说了许多我理不清关系的话,只好呆呆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周……子……明……?”,我努力的试图在我的脑袋里思索着这个名字,然而毫无结果。
祁云轩突然急切的抢话对那个叫周子明的人说道:“你师父是欧阳氏吗?他人呢?他人现在在哪里?”
周子明被问的恍然无措,同我一样呆呆地回答道:“我师父云游天下,我同师父分离后,至今还未寻到他……,公子是认识我师父?”
祁云轩有点失望,突然又跑过来一个女子朝我们喊道:“姐姐……”
我以为她在叫我,这一下子把我叫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都是认识我的人吗?我愣了一会儿,刚想问他们,那女子走近,却又改口说:“请问姐姐,你们是国主派过来治疗时疫的吗?”
我还未回答,祁云轩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是来协助治疗时疫的。”
我看那女子头发黑亮很是抓人,梳着长长的大麻花辫,搭在左肩,点点头说道:“我叫苏清儿,是中土之人,也是来治疗时疫的。”
正说着,那去禀报的蒙古人回来,恭敬的对我们说道:“请你们跟我这边走,我带你们去换衣服”,想来必是已经严重的不得了的病情了,他们给我们换的衣服材质厚重,脸上也是戴了一层面纱,又蒙上了特制的面罩。
出门后那个叫周子明的人,仍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们。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认识我,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同他问清楚才好。
我们换好衣服,准备进入营帐内,我进去后发现这些人满脸出的红疹子,已经难以进食,我不自觉的蹲下想去诊脉,祁云轩突然拉住我说:“小心点!”,我笑着点点头让他放心。
查过好几个病人,发现他们的症状皆是发热,不仅是脸上连身上都有红点,红点颜色越深,数量越多,就说明病情越严重。几次三番查验下来都是这样的结果,苏清儿和帐内另一位女子示意我出去再详说,出了帐篷我们摘下面罩才敢大口的呼吸,稍作平复后,那女子对我说:“我们同周子明是三个月前到这里的,之后这两个月时疫已被周子明控制住了,但仍剩下这些人,已经病入膏肓无法医治,不知道各位有什么办法没有?”
身边的太医们听见这话,纷纷摇头说着,这病往前推,尚可痊愈,但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了,靠着药物维持而已,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周子明突然问我:“大小姐,哦……,姑娘你有没有医治什么办法?”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思量了一会儿,说:“这你得容我想一想……”,因为他们所患之病是在中土常见的天花,说来也好医治,只是眼前这些人,已是病入骨髓,让人无从下手,按理说只能自生自灭了,但是为了祁云轩和殿下,我倒有一办法,但是却不敢一试。
“忘了介绍了,这是周子明的师姐,叫沈冰!”,周子明向我介绍他旁边的女子,那女子摘下面纱,脸颊微红,如芙蓉拂面,甚是害羞青涩。
祁云轩从后面而来,吃惊的说道,“沈冰?”,我才想起以前淆儿说过,沈画有个妹妹叫沈冰,去找欧阳氏学医了。
“少爷!”,沈冰微红的脸颊上也浮现出惊喜和笑意,但是仍不忘礼节,行礼道:“沈冰,见过少爷!”
“赶快起来吧,我们之间无需行此礼”,祁云轩微欠身,扶起沈冰。
周子明在一旁感叹道:“原来大家都是旧相识呀!”
周子明和苏清儿他们一行人和医治时疫的其他蒙古国人住在十公里不远处的茅屋里,每天晚上会派两个人在患时疫之人所住的帐篷外,以防发生意外,我们几个人先回去,商议治疗时疫的方法。
“姑娘等等我”,我和祁云轩正在路上,那个叫周子明的又追上了我,我也刚好想要找他问清楚情况,便对他说:“你叫周子明?你知道我姓什么吗?我的全名是什么?我的家在哪里?你知道吗?”,我恨不得抓住一切消息,焦急的想弄清楚一切。
周子明还未说什么,,苏清儿突然跑过来,单手拉住周子明的胳膊,笑说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周子明看了一眼苏清儿,半苦笑的回答我:“其实,姑娘和我以前一个救命恩人长得极其相似,但刚才又仔细看了看,又……不太像了”,祁云轩对这一切似乎不感兴趣,自顾自的走向前去。
我看出周子明有为难之处,可能是苏清儿在旁,不方便说话,那只能以后找到合适机会再问了。正想着,苏清儿就追着周子明玩闹起来。
我追上祁云轩,向他问道:“你既然知道我懂可能医术,那刚才在国主面前为什么不直接应下呢,反倒显得我们中原的人大方?”
他不回答我,反问我道:“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可是从来没有实施过……,我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办法的确有但是我也很害怕。
他问我:“有什么风险?”
我犹犹豫豫,才说道:“如果实施成功,就可痊愈。如果不成功,可能所有的病人,都没办法活……,到时候说不定我和那些医治的人都会搭上性命!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做,你说我该不该呢?”
祁云轩和我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次姚裴去和亲的事情,对我朝、殿下和我都很重要!蒙古国掌握着我们的军事命脉,得他者便等于有一道屏障,他们要的不是爱情,而只是联姻而已!而娶了公主,就……”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少和朝廷有瓜葛,才实为明哲保身之举!因为你有求于殿下,所以才……”,我想了想又问道:你所说的圣旨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看着我眼神,笃定的说道:“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犹豫了一会儿,毕竟这是关于性命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对祁云轩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你重要的事情,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许是气氛不太好,祁云轩突然打趣着说,“你也放心,你要是被处死了,我这么长时间可就白忙活一场了”,我没想到他还会开玩笑,他又说:“你尽管去医治,我既然把你带过来,就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他总是能说出让你分外踏实的话,这样我为他所做的牺牲,就感到非常值得了。
我想起那日殿下对他安危的不作为,忍不住对他说:“我虽然对子车少爷不了解,但是……,其实,我也觉得殿下不是值得深交之人……”,我正说着,殿下的手下过来,我忙闭上了嘴,那人向祁云轩禀报道:“公子,殿下说淆儿姑娘和周世显来了,让您回去一下……”
祁云轩微微笑着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回应我刚才的话。
我倒是因为淆儿的到来扑哧一笑,淆儿她真是把祁云轩跟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放过。我大约是有些看明白了,哪里来的兄妹之情,明明只有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
他转身对我说:“我先帮你疗伤,明早我要是没有过来,也没让人给你传话,你就先到城里来,不然你的伤就没法治了,然后等我给殿下说一下这里的情况,我们再一起回去。”
我点头表示同意,他就地帮我输完内力就离开了。
傍晚,我同太医商议我所开的处方,他们都是持反对意见的,觉得我的药毒若砒霜,一定是会害死人的。其实对于我来说,我虽然失去记忆,也不知道这药方出自何处,但是心里对他的疗效和毒性很笃定。
他们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应下此事,若出了事的话,与他们绝无干系,正说着,周子明和沈冰刚好过来找我,把我的方子写下来拿给他们看,说道:“我现在有一个处方,想和你们一起商议一下这件事情!”
“这可是剧毒之方啊!”,沈冰似乎吓了一跳,反而是周子明一直拿着我的方子,没有说话。
“你怎么看呢?”,我望着周子明问着,期待他能给我些建议。
他思索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仿佛也不是太肯定,说道:“这是剧毒之方,但是用好了就是神药。我以前在师父的书里看过这个方子,可是他应该只是一个传说,并没有人实践过。”
“要是现在师父在就好了!”,沈冰低声说着。
“那就用吧!”,我下定决心,用不用都是死路一条,那不如就搏一把,我是相信祁云轩的,他说不会让我们死,我们就一定不会死。
周子明紧紧皱着眉头,坚定的看着我说:“这个责任我来担”,又说道,“我是来援助的,她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我摇摇头,道:“我治不了或者医死,结果都是死,你帮不了我的。你若是应下来,还要牵连到你。”
“那就相信我的师父吧”,周子明说,“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见国主。”
“好,不管是死是活,总得试一试”,我当下决定,虽然心里仍还是没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只能去赌一把了。
第十五章 受伤
一大早儿,我就在外面等着,然而祁云轩没有过来,也没有让人传来消息,只能自己去前往,因为路途遥远,一大早我就和周子明匆匆上路。
周子明像是真的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一样,一路上对我照顾有佳,他性情温软和善,说话也是软软的,向我问道:“姑娘,你是怎么认识云轩少主的?”
“我受了伤,被云轩少主所救”,我回答道,我想起之前因为苏清儿在,他对我的话有所躲闪,刚好现在来问问他,便说:“对了,你之前说我跟你的救命恩人相像?”
他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又笃定的点点头。
我紧跟着询问道:“那你能说说你的救命恩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其实我不太了解”,他羞涩的挠了挠头,“我也只是见过她一面,她是寒家的大小姐,名字叫寒知尘。”
“寒知尘?”,我失声叫了出来,“她妹妹是叫寒淆吗?”
“好像是有个妹妹吧,但是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回忆道:“当年我娘差点病死街头,无人相助,恰好寒大小姐看见,不仅医治好我娘,还带我去百草堂拿药,还对我说让我好好活下去,那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报恩,我娘离世后,我去寒府找她,她虽未露面但托人带信给我,让我拿着信跟着欧阳氏去学医,几年后,我听师父说她准备要嫁人了,再后来我随师父走远了,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那你师父和寒知尘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父的徒弟啊!”
“徒弟?”,一提徒弟这个词,我猛地想起,那日祁云轩带我去看病那家药店,那人明明白白的说,我长的也像他师父的小徒弟,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遂问道:“那欧阳氏除了你,沈冰和寒知尘,他还有别的徒弟吗?年岁稍大些的?”
他想了想说:“这个……,以前听师父好像提起过,他……好像还有个大徒弟,已经独立出去开了医馆了,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到底是谁?我有个可怕的念头,我不敢问也不敢说都念头,仅仅是我和寒知尘长的相像吗?可是如果我真的是她,淆儿她为什么不认我呢?一切都太奇怪了!
“姑娘?”
“那第一次我问你,你怎么不说呢?是因为那个叫清儿的姑娘吗?她也认识我吗?”
“她应该不认识吧?没有听她说起过什么?”,他解释道,“我当时看你不认识我,我想可能是时间久了我记错了,而且我看你是那位少爷身边的人,应该有身份,有地位,我也不敢随便胡说呀!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姑娘又问了我一次,我才敢如实相告的。可是,你真的不是寒大小姐吗?”
我无法回答他,只能对他笑了笑,径直自顾自的走过去。他穿了一身白布衣,背了个书生背的那种架子,我倒是对她这身装扮很是好奇,便问道:“我一直有些不明白,你现在是学医之人,怎么还是一身书生装扮?”
他腼腆的一笑,说道:“嗯……,我考取功名这许多年,一直屡考不中,也都是这样的,我早已经习惯了,也经常还被他们取笑,说我应该去跟随孔夫子,碰什么药罐子。”
我开玩笑说:“其实他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认识一个叫子车呈韫的,我觉得你们要是认识的话,一定可以做朋友……”
“是吗?”,他稍有失落的说,“我文文弱弱的,没有什么朋友?”
正和他说着,突然树林里沙沙作响,不像是风吹过的声音,而是很奇怪的刺耳的沙沙声,我和周子明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左右环绕着,突然一人拿着刀从我身后飞过来,幸亏周子明眼疾手快,将我向旁边一推,随着我腿咯嘣的一声响,我知道我的腿又不行了,但来不及想那么多,赶忙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站起来拼命向那人划去,那人好像也不想伤害我们,只是不停的试探着。
我腿疼的半跪在地上,那人又过来,周子明突然挡在我的面前,我将他一推,来不及拿起树枝,遂用胳膊一挡,那人刚好在我胳膊上划了一刀,我突然腿软的不行,丝毫都跪不住了,脑子里涌现出许多打打杀杀的画面,死了许多人,甚是惨烈。那人也不跟着我们继续纠缠,转身离去,周子明忙上前扶起我,我腿却使不上力,怎么也起不来。
他扶我到树干旁坐下,忙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帮我包扎伤口。然而我腿所带来的疼痛已经盖住了胳膊的伤带来的痛苦。
他尝试把我扶起来,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站起来,只好对他说:“我走不了了,腿太疼了。”
他问我道:“你腿是怎么了?”
“有旧伤!”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对我说:“那我们回去吧,反正也没有走远明日再去。”
“不行!”,我摇摇头,明日去,我的内伤复发,就只有等死了。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而是直接拉着我的胳膊,把我驼到他的背上,说道:“没关系,我背你去!”
我俩一路走走停停,他累的满头大汗,却毫无怨言,我很是不好意思,也无可奈何,我们到达城内时已经是傍晚了,他实在是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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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累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着急却只能问着:“你没事吧!”
他用袖口擦了擦汗水,笑着看着我说:“还好,到城里了,我在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不急,你先歇着”,我把水递到他唇边,他才喝了两口,他已经连拿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知尘!”,祁云轩正向这边走过来,向我吼了一声。
“祁云轩?”,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我大喊道,“祁云轩,我们在这里!”
祁云轩听见我的声音,赶忙跑过来,看着我们,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
我疼得也快说不出话来,“腿伤又复发了。”
祁云轩一把抱起我,转身又对周子明说:“你等着,我马上让人来接你!”
我们刚到客栈,祁云轩直接把我抱到房间,周世显和淆儿看见也匆忙跟了过来,只听祁云轩对淆儿说:“快拿纸笔过来!”,又匆忙的对周世显说:“在第二条街拐角,有一个叫周子明的在那里,你把他接过来。”
“是,少爷!”,周世显应声离去。
“云轩哥”,淆儿拿来纸笔递给祁云轩。我也不知道祁云轩急忙在纸上写了一通什么,他又急忙对淆儿说:“去把药给王太医,让他马上抓药煎熬。还有,出去把门关上。”
淆儿匆匆出去,合上门,祁云轩缓缓的扶起我,我一起身时,胳膊的伤口撕裂般疼痛,他轻轻说:“先忍一忍,你先坐好,我帮你输内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祁云轩还在我旁边坐着,“你醒了?”
我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还好遇见了你,不然真不知道我和周子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来了!”
祁云轩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微微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的画面,说道:“半路遇到了一个黑衣人,不明原由的攻击我们,就是这么受伤的?”
祁云轩点点头,似是庆幸的轻说:“他还好伤害你们?”
想起那画面我仍心有余悸,说道:“对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并不想致我们于死地,可是为什么要对我们两个人动手呢,会不会与我的失去的记忆有关系?”,他也没有继续追问我,只是说让我好好休息。
“药好了!”,淆儿匆匆把药端进来递给我。
“药?”,我看着碗里的药,不由自主的闻了闻,味道很像我一直喝的那药味儿,便向淆儿问道:“是治我腿伤的药?”
祁云轩点点头,我没想到他刚刚写下的是治我腿伤的药,他竟然记住了我的药方?!
我有些不明白,但暂且就不明白着吧。喝完药之后,我都伤糊涂了,忙对祁云轩说:“我已经把方子写好了,可不可行,得告诉殿下一声!”
祁云轩接过我的药碗放到一旁,不紧不慢的说:“放心,周子明已经把方子交给殿下了。”
我着急的想知道答案,向问祁云轩道:“那殿下是怎么说的?”
“殿下他让我做决定!”
“为什么让你做决定?”,我不太懂他一个殿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让祁云轩做决定。
“因为他成我成,他败我败啊!他总是这个样子!”,祁云轩无奈的说道。
我看着他,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他也看着我,说道:“按照你说的去做,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淆儿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我们,想cha话又cha不上。
祁云轩看了她一眼,说道:“把医书看好,就不会听不懂我们说什么了?”
淆儿一屁.股坐到一旁座椅上,撇着zui故意偏过头,说道:“不告诉我算了,我还不想知道呢!”,这淆儿长的小小的,脾气还不小。
正想着,周世显跑进来说道:“殿下让人来禀报说,明天一早和少爷一起去见国主!”,祁云轩点了点头,只剩下无言的沉默,周世显也是瞧见这尴尬,看了看我,我看了看祁云轩,又看了看淆儿向他使了个眼色,周世显立马会意,拍了拍淆儿的背,淆儿却将手一甩,道:“别碰我,烦着呢!”
“有什么可烦的?”,说着拿出一把短剑,“呐,你一直要的!不要我可就收起来了!”
淆儿回头看见那短剑,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站起来,从周世显的手里拿过来那短剑,“谁说我不要!”,语气虽然不怎么样,但明显心情不一样了。我不由自主的偷偷向周世显竖起大拇指。
第二天早上,祁云轩和齐王殿下同去禀报国主,我因为腿伤又行动不便,只能事情交代给周子明,交代他说:“若是少爷他们和国主商议好了,你就按这个方子给那些病人煎熬吧!”,我忧心重重,“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周子明温笑着看着我,说:“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办好的!”
“周子明,你没事吧?”,正和他说着,苏清儿突然就跑了进来。
周子明也被吓了一跳,呆呆的摇摇头,说对她说道:“我没事儿,你怎么来了?”
“没事就好”,苏清儿又说道:“沈冰姐说那些病人好像又严重了,因为她要照顾那些人,所以我问了王太医你们的住所赶过来告诉你们,尽快做决定,不要耽搁时间,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忙问她道:“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她缓了口气,道:“今天早上好几个病人已经不行了,剩下的也是呼吸微弱。”
“那怎么办?殿下和云轩少主还没有回来?”,周子明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觉得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的话,恐怕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遂对周子明说道:“你现在就走,去,赶快赶回去,就按照那个方子去煎药。”
他犹犹豫豫的望着我,我对他说:“要是再晚一点儿,不仅是我们,那些病人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看了看我,坚定的点点头说道:“好,我去,现在就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苏清儿追上正出门的周子明说道。
周子明匆匆的摆了摆手,说道:“这样吧,你先留在这里,两个人赶路太浪费时间了,我一个人很快就回去了,你们就等消息吧”,说完就跑了出去。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都可以顺遂。
第十六章 结束才是开始
清儿站在chuang边说:“姑娘休息一会儿吧!”,正说着,淆儿坐在我的chuang边,端来熬好的药,“姐姐,你怎么又受伤了?”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以前得罪了什么人,到现在都还有人想杀我。”
淆儿看见站在一旁的清儿良久,缓缓轻问:“清儿?”
清儿看了一眼淆儿,行礼道:“见过二小姐!”
“你......”,淆儿说了半语,把清儿拉到另一旁,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只听见清儿说了一句,“可是......”,之后就只能听见说话声,说完清儿就走了出去。淆儿重回坐到我身旁,也不跟我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说,姐姐幸好脱身了,没事就好!”,我往后望了望,没见祁云轩的身影,问她:“对了,少爷还有回来吗?”,淆儿点点头道:“是啊,还没有回来呢!”
正说着周世显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进门只喊:“水……”,我们还没给他倒,他直接抱住茶壶喝了起来。
“怎么了?”,我们看他的样子,生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少爷说,说……”
淆儿急了,忙上前去大声问道:“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周世显咽了咽口水,才说:“说就此药方治,寒姑娘腿脚不便,要好生休养,说是吩咐下面的人就好了”,淆儿和我都松了一口气,淆儿生气的拍打着他,责怪着他说:“唉,你真是吓死我了。”
周世显直了直身体,解释说:“那我可是跑回来的,哪像殿下和少爷能骑着马呢!”
淆儿问:“那云轩哥呢?”
周世显坐到桌子旁,边倒茶边说道:“少爷和殿下陪公主骑射去了!”
淆儿也跟着坐下来,托腮问道:“不是听说,那公主厌恶我们汉人吗?怎么会还让陪着?”
“这我也注意到了,那公主脾气大的不得了,一会儿这不行,一会儿那不行的,而且还喜欢撒娇,听的人腻的不得了”,周世显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为了殿下,为难少爷了,他可是最怕麻烦的一个人了!”
我们此刻只能干坐在这里等着消息,春困秋乏,一直等到下午,我们都靠在桌子,chuang头都睡着了,突然听见一句,“少爷,您回来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周世显在祁云轩身边说话。
祁云轩坐到桌椅旁,淆儿也醒来了,笑着说:“云轩哥,你终于回来了!”,又左右看了看,问道:“殿下,没和您一起回来?”
祁云轩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反问道:“他自己的媳妇儿自己不陪,还要我去?”
淆儿笑问道:“云轩哥你的意思是,这事成了?”
祁云轩放下茶杯,缓缓说道:“还没有,不过我想应该也不远了”。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牌匾,扔给还在病chuang上的我,我左右翻看这硬邦邦的东西,这文字我也看不懂是什么,正纳闷着,祁云轩对我说:“殿下,给你赢回来的,免死牌!”
“免死牌?”
祁云轩点点头道:“这下你不用怕死了。”
“云轩哥,怎么回事啊?”,淆儿往祁云轩旁边坐了坐,祁云轩没有回答她,她拉住祁云轩的衣角道:“说说呗,云轩哥!”
我们都看着他,等着听故事,祁云轩只好缓缓说:“我们去和国主说完事情,姚裴非要我还她鞭子,我不肯,她为了让我还她鞭子,又提出让我跟她比骑射,我就说殿下的骑射不在我之下,不如和殿下一比,她若是赢了,我就将鞭子还给她,她若是输了,就得拿个免死牌给我。”
“然后公主输了?”,淆儿饶有兴趣的问道。
祁云轩颇为得意的笑了笑说:“她不服气说还要和殿下下马比试拳脚,然后我就拿着赢回来的免死牌悄悄回来了。”
周世显问道:“那少爷你这么走了,殿下不会有事吧!”
祁云轩看了看周世显说道:“哈!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连你都比不过。说不定殿下现在觉得阿九在那都碍事呢!”
祁云轩问我:“周子明走了?”
淆儿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在路上碰见那天那个清儿了,她告诉我的说,你们擅做主张,已经把药拿去,给那些病人服用了”,他虽对淆儿和周世显说着,眼睛却看的是我,我只好说道:“我把药方给了他,他已经回去办了!”
正说着,清儿突然进来了。
淆儿大惊说道:“清儿?”
祁云轩看了一眼苏清儿:“你怎么来了?”
“早起,那些病人几乎快不行了,沈冰姐让我赶过来赶快告诉寒姑娘,还请少爷不要怪罪姑娘”,清儿与我无亲无故,竟然在给我求着情。我正觉奇怪地时候,苏清儿突然又扑通的跪在祁云轩面前,吓了我们一跳,祁云轩也不明所以,忙站起来扶她,说道:“有什么事,赶快站起来再说!”,淆儿也上前去想要扶起她,对清儿说:“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回头再对我说吧!”
清儿却看了看淆儿,还是不肯起,淆儿只好放弃扶她,她缓缓落泪,道:“少爷,我其实……,是……是百草堂寒知尘的婢女,苏清儿”,祁云轩一愣,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清儿吓得不敢抬头,继续低头说道:“少爷,我们家小姐逃婚实属无奈,还请少爷原谅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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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他们家了不起的大事,原来之所以对祁云轩有没有成亲,他们一直口径不一致,原来是寒知尘逃婚了,淆儿和周世显都不敢说话,我看了看祁云轩,他沉默着脸有微怒不作声,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她人呢?”
清儿微微抬起头,偷看着祁云轩的脸色,说:“我与小姐刚出门不久,我就一病不起,小姐为了救我,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可是……,可是后来我与小姐走散,我病倒在地,被周子明所救,醒来已是在远方了。”
淆儿听完这话,突然站了起来,连问苏清儿说:“那我姐姐呢……,她人呢?”,不过,在我看来,淆儿这样子倒像是故意的一般,她既然这么担心她姐姐,刚刚明明见到了清儿,第一句话不应该就是打问这些吗,为何要在这里才问。
苏清儿摇摇头,哭着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转而求祁云轩,“求少爷找找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现在生死未卜!”
淆儿看了看清儿,跟着跪在祁云轩面前,祁云轩却只是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周世显忙上前去拉,对清儿说道:“小姐,站起来说吧!”,淆儿摇摇头,真切的看着祁云轩,又似是顺水推舟的说道:“既然清儿都说了,我也不隐瞒什么了。云轩哥,当年都怪我,是我央求姐姐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姐姐她只是心疼我,我一直没有主动说过这件事,因为我不敢说,我怕你生气,但是现在姐姐不见了,云轩哥你就帮忙找找姐姐吧。”
祁云轩微微低头不语,而后也只是看了一眼他们,拿着剑转身离去。
我心里不禁感叹道,真是一场大戏!
后来我听淆儿说,祁云轩答应找她姐姐,也暂时把苏清儿留在淆儿的身边。周子明那边,待他赶回去,那些人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勉强服下药,一个月后,仅仅有一两人暂时保住了性命,情况已有好转,姚裴和殿下经过那一次祁云轩的撮合渐渐情意相投,此时我也能下地走路,齐王殿下已经与国主商定,十公主那木尔随齐王回中土和亲。
国主设宴三天,全国大庆。
这一切看似都已经结束了,但是我却隐隐觉得,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周子明躬身说道:“各位,子明就此别过了”,沈冰也行礼说道:“沈冰也告辞了,不过,请少爷代我向老夫人问好,也请告诉姐姐,我过得很好,希望她不要记挂!”
祁云轩点点头,问道:“那你们之后去哪?”
周子明答道:“我们准备在江湖上再找找师父的踪迹,如果找不到,就回神医谷去”,祁云轩又对他们嘱咐道:“如果你们师父回来了,一定要告诉他,我急着找他或者来告诉我,我亲自去拜访。”
沈冰轻声说:“少爷,我们知道了。”
正说着,苏清儿上前来,从身上取下香囊想要挂到周子明的身上,说:“这是我做的香囊,你拿着!”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大致明白是什么意思,有诗作,“欲织双鸳鸯,终日才成匹。寄君作香囊,长得系肘腋”。周子明却默默地退后一步,不解fengqing的把苏清儿的手推开,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不能收姑娘的心意。”
苏清儿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我们只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这多人看着,拿出来的东西,她总不能再收回去,便没好气的对周子明说:“反正以后也没有什么瓜葛了,这个就当是我报恩了吧!”,说着把香囊扔到周子明的身上,周子明没拿住,掉在地上,还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我上前把香囊捡起来,递给周子明,轻声说道:“好了,给个面子,拿着吧!”,他不解的缓缓拿上,我摇摇头,心想真是个呆子。
“好了,天色已晚,早点上路吧,你们保重!”,祁云轩拱手说道。
如此匆匆叙话,就此别过了,我眼见周子明连头都不回的走了,此时我看见苏清儿看周子明的背影的样子,一如周世显当时看淆儿的眼神,深刻而又无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有君兮君不知,我们有时候决绝的转身,永远都不知道身后有什么样的人正在用温柔又无奈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
我微微偏头,一丝目光闪过,眼神相触,我感受到他眼底的无奈,悲伤和痛苦,我想走到他的身旁去安慰他,他却瞬时回过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像是我的错觉,我的臆想一样。
姚裴朝祁云轩喊道:“喂,你把鞭子还我!”
祁云轩看了一眼齐王殿下,对姚裴说:“我已经交给殿下了,你去问你的夫婿要吧!”
姚裴只好跑到齐王殿下旁边,说道:“把鞭子还我吧!”
齐王殿下双手背后,缓缓转过身去,笑说道:“老规矩,什么时候赢过我,鞭子什么时候还给你!”
姚裴哼的一声,大叫道:“我要走,我要回家!”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哼!狡猾奸诈的汉人!你们欺负我!”
大家都笑出声来,只有齐王殿下在一旁,安慰着姚裴说道:“先随我回宫,鞭子还给你是迟早的事情!”
祁云轩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说:“这是给你的,你收好,拿回去,熬药喝!有了它,你就不需要我用内力了!”,他说着,我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那大夫说的灵芝,我大喜过望,一时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稍作平复后才说了句:“这个……你怎么得到的?”
“当然是我喽”,姚裴不自从哪里窜出来,对我说,“不过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倒是会邀功啊!”,齐王殿下摸了摸姚裴的头,宠溺的对她笑着说。
我看他们的样子,突然觉得好幸福,觉得自己也很幸福,我到朦国国后我因为要治疗时疫根本就忘了自己要找灵芝的事情,竟然还会有人为我记得。也好,这样就不用依靠祁云轩的内力了,病情若有好转,我也可以去找自己的家人。
祁云轩对周世显说道:“一会儿到下一个岔路口,我随要殿下去京城,你先带她们几个先回家!”
姚裴看着祁云轩,说:“你要随我们去京城?”,又说,“喂,你真信不过我呀?”
祁云轩开玩笑,说道:“对啊,我得看着你和殿下完婚才能走。”
淆儿问道:“云轩哥,那我师父的事情呢?你可是很早就答应我的?”
祁云轩对周世显嘱咐道:“世显,这件事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多看着点!”,周世显答道,“是,少爷”,淆儿万分不舍,看着祁云轩问:“云轩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祁云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很快就回来了”,说完齐王在马车里催促着祁云轩,下一个路口,我们分别。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回来好几天了,淆儿天天拉着我,反复问道:“姐姐,为什么没有人来应征啊?”,我逗着问她,原来她当初说师父都找好了,是吹牛的呀!我说,“也是怪,少爷也是开了高价了,竟然没有人来。”
“小姐,有人来应征了”,下人笑着赶进来禀报,“只是……,只是他的武器和咱府上的不同,那人是用刀的,现在在内堂,少爷不在,老夫人请小姐悄悄去一趟,见见那人,可否合心意?”
寒淆非要拉着我一块去见她那正坐在内堂的师父,我俩悄悄地躲在柱子后面。那人背对着我们,正和老夫人说话,望过去只能看见他师父的背影,从坐着的背影看来,那人体态健硕,脾气不好的样子。
淆儿也撇着眉,似乎是不满意,不悦的自言自语说:“莫不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我笑笑,对她说:“放心吧,应该不会太差,就算是个壮汉,应该也是个有本事的壮汉”,淆儿又撇了撇嘴,不太相信我。
不一会儿,寒淆被请到了内堂,行拜师礼。
老夫人笑着对淆儿说:“淆儿,快过来。这是你的师父苏言启。以后他会在祁府教你刀法”,我看见了寒淆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我也不由跟着微微一笑,我想和她心目中的师父应该所差无几吧,我转身要从后门走出去,正走两步,突然传来一声,“躲在后面的姑娘,不出来坐坐吗?”,那话像是淆儿她师父说的,这一声来得突然,我不知他在说谁,但半天仍没人说话,我就知道他在叫我,心想,好厉害啊,我如此轻盈的步伐竟也能被他发觉,只得蹑手蹑脚走出去。
我进到内堂,正准备拜见老夫人,偏头看见坐在座位上的苏言启,他盯着我,扬起嘴角微微笑着,和其他人感觉不同的是,他虽然笑着,但那眼睛让我越看越害怕,慑人心魄,坚韧而阴冷,可怕至极,让我心底发凉,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气,一种很熟悉但又难以言喻的的感觉涌上心头,以至于我脚下乱步,有些站不住,阿苏忙上前扶住我。
苏言启站起来,对我微微笑了笑,轻轻说道:“姑娘,你还好吧?”
我慌忙的推开他,心底越来越害怕,只想着马上逃离这里,慌乱的匆匆对他们说道:真是“抱歉,我……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先退下了。”
我恍恍惚惚的逃出内堂,阿苏追在我后面,喊说着,“姑娘你没事吧,等等我来扶着你”,赶上来在一旁准备扶我。
我心头慌乱,对她摆了摆手,轻轻推开她,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苏言启的脸会不由的害怕,我本想回房间歇歇,但不由自主的杵在床边愣了神,我想知道他是谁,但又很害怕,不敢去想,越是这样,越是一身冷汗。晚上,淆儿来看我,我装作熟睡不醒,我不想见任何人,夜晚我推掉了酒席,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那一觉睡得很沉很长,我做了一个梦,很可怕的梦。
第十八章 梦魇
那年寒知尘十九岁,生在一个富饶有名望的家庭里,爹娘是百草堂的当家,她跟随爹娘学习医术,济世救人,下面有活泼俏丽的小妹寒淆。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圆满。
直到有一天,剑影门提出要与寒家长女寒知尘结亲,两家都是渝州的名门望族,祁家的剑影门,身后有庞大的分支,遍布全国各地,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富足一方。而寒家是继沈氏医馆之后的第一医门,圣上亲聘皇商,结交江湖名门望族,各类奇异之人,济施各地,虽钱财少得,但名望有余。
这两家联姻,自是一拍即合。
但祁云轩提出三个要求“不迎亲,不拜堂,不放鞭炮”,人人皆知祁云轩性情孤僻冷傲,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资本,就算是毫无准备的口头通知,三日后即完婚,没有聘礼这样的无理的要求,寒知尘的爹娘虽深知不合礼数,也还是委屈求全了。
众人不解,便有人私底下说寒家那父母贪势贪财,但也只有寒家那两口子自己知道是为什么,也算是煞费苦心。
可寒知尘和寒淆看不懂。
小时候活泼好动的寒淆,偷溜出街,在灯会上初遇祁云轩,如梦一般少年的身影映在她情窦初开的心上,她追上去拉着祁云轩的衣袖,问道:“我叫寒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祁云轩看了看她,未做回答。
寒淆仍不依不饶的跟在祁云轩身后,祁云轩觉得不耐烦了,对寒淆说道:“我要回家了,你还要跟着吗?”
“我不会跟着你回家,不过你要记住我家是百草堂,我的名字叫寒淆!寒淆!”
祁云轩转身离去,他也许并没有在意甚至不记得刚才那个小姑娘说了什么,后来寒淆回到刚刚他们初遇的店铺里,才知道那少年是剑影门少主——祁云轩。
自此,情根深重,爱慕难舍。
后来一晚,倾盆大雨。寒淆知道祁云轩要娶她的长姐,寒淆在雨中大闹,恳求其爹娘能成全她嫁给祁云轩,却是任寒淆怎么闹,她爹娘从没有出过门说一句话。寒知尘去雨中拉寒淆,那晚不慎风寒侵体,高热不退。
谁知这里又有一番小心思。
寒淆古灵精怪,可不是那么轻易妥协的。那日,寒淆给寒知尘撒娇,哀求着说:长姐,我知道你不想嫁,你想和你师父欧阳氏一样江湖行医。可是我想嫁,不如长姐你成全我吧!”
寒知尘放下书,疼爱的刮了一下寒淆的鼻子,逗着她说道:“小小年纪,真不害臊”,寒知尘知道寒淆有多么爱慕祁云轩,不忍心拒绝她,自己也没有想嫁过去的意思,早就想去跟着师父江湖行医了,便说:“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寒淆提议道:“我们在成亲那日可以偷偷换了。反正到时候堂也拜了,洞房也入了,祁家也没办法,只能接受了。”
“可爹娘难免会起疑心啊!”,寒知尘觉得不妥。
想了几日,寒知尘倒是心生一计。对寒淆提议道:“不如你先去求爹娘成全,爹娘定是不答应的。然后我们要故意在爹娘面前表现出对祁家婚事互不相让的态度,这样爹娘不仅对咱们的疑心小了,因为我们不合,成亲那天,也就有了你不在现场的理由”,说着,寒知尘还是不放心,又叮嘱寒淆说,“记得嫁过去要对祁家人可怜兮兮的说,我突然身染风寒,病得很重,多日都不见好,因不宜错过吉时,惹得他人笑话,又怕嫁过来是个病秧子,遂由你代为成亲。这样说的话,就算是我离开了,家里也好有个说辞。”
而寒知尘偷偷离开,在信中对其爹娘毫无隐瞒的说出原委,逃婚已是大罪,她再也不敢隐瞒其他,她写到,若是祁家实在要追究责任,就悄悄对他们说,她久病不愈,难见他人,不久于世。
成亲那日寒知尘趁着前堂忙碌,和淆儿换了衣服悄悄走出后门,走了两步,想来心中有愧,转身在后门三叩拜,才离去。
寒知尘深知其妹在少时第一次见祁云轩后,便对其朝思暮想。她也懂得,祁家也是渝州城里的大户,这次重要的是联姻,而不是娶谁。又想着无论祁家信这个说辞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淆儿人都到他们家了,脸面总得过得去,想拿她们也没了办法。
寒知尘和丫鬟苏清儿一早就商量好了准备逃离到她师父所在的利州避风头,却忘了依旧戴在她手上的祁家拿过来的订亲信物,一枚玉镯。
直到走到洋州,苏清儿突发恶疾,多日不见好,只买了几日药,寒知尘身上的银两就所剩无几了,顿时慌了手脚,寒知尘不可能眼看着清儿去死,才注意到祁家的那枚玉镯就可以解燃眉之急,横下心来,去了当铺。
“掌柜,您帮我留三个月,我到时一定以重金赎回,求你了!”,寒知尘苦苦哀求,掌柜看寒知尘着急,此手镯看成色又价值不菲,想再压压价,硬是坚持不肯放话。
“何必为难姑娘呢!别当给他了,当给我,我可以给你立个字据”,一个像是富贵人家的少妇走进来帮着寒知尘。
掌柜一听这话有些慌,对那妇人说:“骆夫人,您说您和我一个小当铺抢什么生意呢?”,转身对寒知尘说,“就刚才说的五十两,三个月后,你来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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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两吗?这玉镯才值五十两?五十两黄金都是少的,我给你五百两银子”,那少妇胸有成竹又势在必得的样子,“如今这洋州城里想来还没有不知道骆府的,现在我带你去取银票,到时候拿着字据来找我赎回即可。”
寒知尘听到喜出望外,急着救清儿,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跟着那少妇到了一座府邸,牌匾刻着金色边的骆府二字,装潢甚是气派,室内也是华丽典雅。
“本人剑义山庄沈千柳,于戊戌年五月十五日以五百两当下玉镯一支,三月后物主可赎回,本人定当原物奉还,不得损坏或偷换,若有违背,由物主处置”,寒知尘为隐瞒身份,签下临时捏造的另一个名字“苏允”,并向她道谢。
“苏允?”,沈千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你不必谢我。”
当寒知尘匆匆拿着银子买了药赶回去时,苏清儿却已经不见了,问了掌柜,才知道苏清儿非要出去找她,掌柜怎么也拦不住。
寒知尘连寻她几周未果,一天接到苏清儿一封书信,信上说,她在路上晕倒,幸得一人搭救,醒来时却已经离开了洋州,现病重不能动,还写到三个月后的今日在渝州会馆会合,到时再细说。
寒知尘也没有办法,想着清儿也算是有个去处,无暇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继续出发到利州,要找到她师父当年在利州的住所,好让自己有个安身之所。离开了五年之久,在她的记忆中,是在一片青葱的竹林里,那里被她师父称为神医谷。
可她凭印象在利州东郊连寻几日,都找不到那片林子,仅有一条河道和废滩。
又打听几日,有人说利州东郊尽头处要绕过河道,走上一整天,那才有一片林子和深谷,却没人听过欧阳氏的名字。
因为在她离开一年后,官府大修河道,原来的一部分竹林被砍去,进去又得绕过河道,很容易迷路,以后也就很少有人进去过,就算有人也是山里的猎户和山匪。
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她也只能只身前往。
果然东郊绕过河道,有一片竹林,幽密深远,虽极像她一年前呆过的地方,但丝毫没有像以前那样有路径可寻。以防万一,寒知尘在走的每一个树旁都留有记号。
走着传来一群人的说话声,正好和寒知尘撞了个迎面。眼见那些人粗布缠身,肥头大耳,手拿大刀,绝非善类。寒知尘心想这竹林四周环山,定是遇见山匪了,一时心里不禁害怕起来。
第十九章 梦魇(二)
带头的人声音轻浮的打问着她,“小姑娘,生的这么美,有没有许配人家啊!”
寒知尘没有答话,在心里想着,就这么倒霉,刚进山林就碰上土匪了,忙在心里琢磨着对策。
“这么个漂亮的姑娘,不会是个哑巴吧?”,头子后边的跟班不敢相信,还略带可惜,又向前探探脑袋说:“老大,这你肯定看不上,不如把这个哑巴让给我吧!”
“笨蛋,你这就知道她是个哑巴了?”,带头的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寒知尘听见这话,突然心生一计,说道:“让我跟你们,其实也不是不行”,那带头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寒知尘见状忙又说:“不过我生的如此貌美,不知你们谁能配上我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老大了!”,后边的跟班一起拍上了马屁,带头的人扬了扬头,一副自豪满足的样子。
寒知尘望了望刚才那个说她是哑巴的人,走到她跟前去,说:“有吗?不过,我看来,你好像也不错啊。不如我跟了你吧?”
那人也是没有脑子,眼睛一亮,转身对他老大说:“老大你不缺女人,不如成全我们吧?”,那带头一脚踢开他,他可不吃这一套,指着寒知尘吼道:“小姑娘你少跟我们耍花样”,又对身边的说:“先给我带回去。”
寒知尘看不对,把那人扶起来,含情脉脉的望向已经有些不悦的小跟班,拉起他的手,轻声细语半哭着说:“我要跟了你,你不救我吗?”
那人不经说,顿时急眼了,爬起来站到寒知尘面前,生生挡着她,对那领头的说:老大,你就成全成全我吧。
寒知尘看时机成熟,在那人身后偷笑着,又的说:“那我先走,我在树林外等你”,那人点点头,寒知尘看机会来了,转身就跑。
只听那领头的骂骂咧咧的说:“你个小东西,还造反了不成!”
这一切早被一个人看穿了,那个早早站在树干后边的黑衣男子摇摇头,无奈的说:“唉,笨蛋呀!”
寒知尘只顾低头拼命的跑。
突然树干后的男子,一个转身站到寒知尘面前,笑笑说道:“姑娘,你往哪跑啊?”
寒知尘身后的跟班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又拿着刀向这黑衣男子劈来,男子只手挟住那人胳膊将他反身撂倒在地,不屑的喝了一声,“笨蛋!”
说着,男子对寒知尘调笑着,毫不正经,“美人计使的不错,等我把这些人收拾了,回去做我的小夫人吧!”
话刚落音,男子便和那些山匪打成一团,竟是众不敌寡。寒知尘才不管那么多,此刻正是逃跑的好时候,但却是跑了许久怎么都跑不出去,茂密的竹林像一个迷宫一般。
“说好做我的小夫人呢,怎么跑了”,不一会儿,刚才的男子从后空翻到寒知尘的面前,挡住她,说话甚是轻佻无礼。
寒知尘心想完了,这人不像山匪那么好骗又武功高强,真是刚逃狼窝,又入虎口,不管怎么样,还是走为上计。没想到一步还未跨出,就被那人用脚一绊,一个踉跄狠狠地直直摔倒在地上,崴了脚,只见那人在后面哈哈大笑,嘲笑着她。
寒知尘气急败坏,却只能歪头噘着zui直瞪眼,坐在地上揉着脚。
那人半蹲到她面前,歪头笑着问道:“生气了?”,寒知尘哼的一声转身,男子笑了笑将她打横抱起,说:“好了,我的小夫人,我带你回家。”
“你混蛋流氓,谁是你夫人!”,寒知尘一边捶打,一边叫嚣着,那人不曾理她,力气也大的很,渐渐的她挣脱不了,骂累了,只能弱弱的问道:“喂!你带我去哪?”
男子笑笑看着前方,说:“到了,向前看。”
寒知尘看向前面,一周由竹竿搭起的篱笆,围起了一片不大不小的院子,颇有田园生活的意境,竟让她忘了现在的烦恼,心旷神怡。
男子把寒知尘抱进茅屋,放到chuang上。
“你叫什么?”,男子一边脱她鞋子一边问。
“你干什么?你不要碰我”,寒知尘见他碰自己大叫道。
“你的脚崴了,就准备这么疼着?”,说着将她shuang腿放到chuang上,继续固执的问:“你还没答我的话呢?”
寒知尘有些害怕,不说话。
男子见寒知尘这样,故意说:“好,那你就一个人在这坐着吧!”
寒知尘想想还是先服软的好,叫住他,“等等!我叫苏允!”
男子盯着寒知尘说:“说实话!”
寒知尘仍zui硬道:“我没有说假话!”
“算了!真的假的和我也没多大关系”,男子一边脱掉她的鞋子,一边介绍着自己说:“我叫苏言启。这竹林茂密非常,一般人进来就出不去了,我刚刚呢,也就是想逗逗你,等你脚好了,我会送你出去的”,苏言启坐在chuang边,此时说起话来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全没了刚才的嬉笑无礼的样,说的很是诚恳。
寒知尘不敢相信,但也不想多问,又惊又喜的点点头。
苏言启低头小心的帮寒知尘扭动着脚,寒知尘第一次和男子亲密接触,有些害羞忐忑,且看过了女子脚可是要娶她的,她认真看了看面前的人,从脸庞说,大约二十出头,却不像是稚嫩的少年,已生的颇有男人的阳刚之气,手臂坚韧有力,想来定是多年习武之人,但又无粗鄙之感。
“哎呀,疼!”,脚上一扭,疼的寒知尘叫出声来。
苏言启闻声抬起头,轻轻说:“忍忍,我尽量轻点”,寒知尘不知怎么愣住了,觉得心跳的有些快,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xiong口。
“好了”,苏言启把她的脚轻轻放回到chuang上,站起来在旁说道:“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先坐着,有什么事叫我”,说着就出了门。
寒知尘环顾四周,看这屋子虽陈旧磨损但整洁有度,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男人的居所。
寒知尘扶着chuang边缓缓躺下去,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一旦想起家里的事,心里就开始打鼓,翻来覆去无法安心。不知祁家有没有为难淆儿和她爹娘,也不知清儿到底去哪了,越想越烦躁,越想越后悔,越觉得自己和寒淆做事幼稚冲动,又不计后果。
叹了一口气,担心和害怕的不能安宁。
躺了一会儿,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飘香,抬起身来看了看,苏言启正在桌子旁摆弄碗筷,转头对她说:“你试着能不能下chuang?过来吃饭!”
寒知尘扶着chuang边试着下chuang,脚一跳一跳的蹦到桌前,双手扶着桌子坐下,看着眼前着一桌子饭菜,像是精心准备特意招待一样,不禁抬头问他感叹道:“我看你是个练武之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呢!”,寒知尘也算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吃过的美食也不少,但能把花样玩到这样的,还没有见过。
苏言启满不在意的笑笑,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再是习武之人,我还得生活不是,你就吃你的饭吧!”
“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啊?你的家人呢?”
苏言启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我没有家人。”
寒知尘想是触碰到苏言启的痛点了,忙夹了一个菜,转移着话题说道:“可别说,你做的饭还真是不错呢!”
苏言启没有在意,反而主动对寒知尘说道:“我的家人在我七岁的时候就被害死了,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过的!”
“啊!”,寒知尘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
苏言启把盘子往寒知尘那推了推,说:“好了!不说了,快吃饭吧!”
寒知尘听着看着未动碗筷。
苏言启看了寒知尘一眼,瞬时明白了她的小心思,自己先主动吃了一口,对寒知尘说道:“看见了?放心吧,没有迷药,没有毒。”
寒知尘吐了吐舌头,半低头攥着筷子,被别人看穿的感觉是又紧张又尴尬,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按理说你救了我,我应该相信你的!”
苏言启倒是无妨,一笑道:“姑娘家出门在外有点警惕性是好的!毕竟你长的如此漂亮,万一我像那些歹人一样起了歹心呢!”,说着看着寒知尘。
寒知尘看他那不正经的样子,知道他就是喜欢耍个zui皮子而已,心头无奈,也不愿费口舌与他说道,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也顺便转移话题,就打听起来,“你在这竹林里听过欧阳氏的名字吗?”
“欧阳氏?”苏言启思量着摇摇头,“这竹林很大的,有些地方我也没去过,所以不知道。”
“哦,好吧”,找不到师父,这她可要去哪里呆上三个月呢,想着想着望向面前的苏言启,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在你这再住三个月可以吗?不白住的,我可以付你银子!”
“好啊!有这么貌美的女子陪我住着,何乐而不为呢”,苏言启又开始逗寒知尘了,却全无了轻薄调笑之意,反而是微笑着开玩笑,眼露桃花,似饱含着说不出的情意。
寒知尘被这双眼睛看的有些脸红,害羞的低下头吃饭。
第二十章 梦魇(三)
崴了的脚几天就好了,寒知尘便和他商量着,闲来无事想来做饭。他竟毫不客气的就答应了,寒知尘跟着她师父的时候,她师父贪吃,总是逼着她做这做那菜,不过这也正好可练就了她做饭的好手艺。即使这样,苏言启还天天嚷着嫌饭做的难吃,还经常自夸,非要给寒知尘露两手不可,不过不得不说苏言启做饭的功夫也不错。
寒知尘渐渐发现苏言启把每天的生活安排的特别规律,早晨寒知尘刚醒,就看见苏言启已经在院子里开始练习拳脚功夫了,正去洗了把脸开始准备早饭,苏言启已经开始给院子里的菜浇水施肥,等把饭菜都摆上桌,寒知尘擦擦手,就会喊叫着苏言启,饭好了,洗洗手,来吃饭了!偶尔苏言启冒着一头汗回来,寒知尘还会顺手给他擦擦汗。
中午,苏言启对寒知尘说:“一会儿,我要出竹林,去河道那里摸鱼去,你去不去?”
“河道!”,寒知尘开心的大叫,“是我进竹林那个河道吗?”
“是啊!”,苏言启看着寒知尘,不就摸个鱼,有那么开心吗?,又说:“去不去?去就赶快走!”
寒知尘忙点点头,她已经多日没有出门放过风了,每天呆到屋子里,真是把人能给闷死。
这里的河道只能算是个小溪,不过因为什么人,水流还算干净,苏言启一走过去,就翻起ku腿,脱掉鞋袜,寒知尘看见又羞又臊的,她因为跟着欧阳氏这个怪师父,是没有被礼教世俗化,但好歹也是女孩子,小时候爹娘也会教导非礼勿视什么的,正想着,苏言启已经下河去了,反手抓住一条鱼,对寒知尘嚷道:“愣着干什么,快脱掉鞋袜下来呀!”
“我……”,寒知尘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不下去!”
“那你来干什么,站在河边摸鱼?还是还是看着我摸鱼?”,说着,苏言启刚抓到的鱼,掉到水里。
寒知尘心想,真是没读过书的粗人,我是女孩子,他怎么能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呢!正想着,苏言启走上岸,一把抓住寒知尘的手腕,就往水里拖,寒知尘吓的大叫,“你干什么?苏言启!”
“怕什么!”,苏言启一边拖一边说,“你既然不愿意脱鞋袜,那就不脱下水!”
“可是,一会儿会弄赃的!”
“脏了,我去集市上给你买新的!”
寒知尘半推半就的被糊弄下水,一下水,水全跑进了鞋袜里,她难受的不行,忙摆手对苏言启说:“不行!不行!鞋袜shi了,太难受了!”,说着就要往岸上走,谁知苏言启一把把寒知尘抱了起来,说:“哪家的小姐这么矫情!难受就脱了呀!”
“你……”
苏言启催促着,说:“快点快点!”
寒知尘只好shen手脱掉了鞋袜,苏言启拿过来,一下子扔到岸上去,然后慢慢放下寒知尘,寒知尘嘟囔着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让别人看见,会误会的!”
苏言启说:“要误会早误会了,再说了,咱俩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说不清了。诶,你说,哪天让旁人知道你定是嫁不出去了!”
寒知尘知道说不过他,便偷偷弯腰将水泼向苏言启的脸上,苏言启没注意忙用胳膊挡住脸,寒知尘便更得寸进尺了,嘻嘻哈哈的一直泼,苏言启一把抓住寒知尘的胳膊,用另一只手也向寒知尘泼起水来。
苏言启和寒知尘坐在岸边,寒知尘此刻也不避讳了,用脚划拉着水。苏言启说:“不如,我来教你抓鱼吧?”,说着,又下河去,看着寒知尘说:“看好了啊!”
苏言启shen双手下水,因为水很清澈,所以寒知尘看的一清二楚,苏言启先把双手靠近鱼,形成包围状,在水里静止不动,等待一会儿,突然shen手,将其中一条紧紧扣在双手之中,迅速捞出水面,苏言启对寒知尘大叫道:“快,快,快,把背篓拿过来!”
寒知尘起初还有些笨拙,苏言启经常嘲笑她笨,后来渐入佳境,就这样,一下午寒知尘跟着苏言启满满收获了一筐鱼。
太阳晒着,岸上的鞋子早就干了,寒知尘故意说:“不是说好的给我买新鞋子的?”
苏言启指了指寒知尘的鞋子,说:“你看现在不是干了吗?”
“可是……”,寒知尘想反驳却没有理由,又恍然大悟地叫道,“知道了,你刚才就是故意的,你诓我!”
苏言启大笑,过一会儿说:“走吧,去集市给你买新鞋子去!”
寒知尘还没有明白过来,反正是有新鞋子穿了,谁还管那么多呢?
日复一日。
“苏允,你该交钱了啊!”,他们正在吃饭,苏言启提醒着寒知尘。
寒知尘算了算,的确也呆了一个多月了,不过她想了想觉得不太对,自己天天做饭还要交钱,好像不太划算啊,便犟zui说:“可是我做饭了啊!这抵一抵刚好就没了啊!”
“你别狡辩,你做的饭也叫饭?让你做饭就是不想让太愧疚,一天白吃白喝我的!况且咱儿之前可是说好了的,我还宽裕了你几天,你这就不认账了!”,说完他继续吃饭。寒知尘也没有多说,本来就没想过不交,就是故意说笑的,况且又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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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知尘把银两递给苏言启,苏言启拿着钱开心的大笑,道:“好啊!这下有了银子,咱们这几个月就直接买着吃吧!”
唉,这个人!
“那我要吃利州醉香楼的烧鸡!”,寒知尘记得她爹娘当年第一次来欧阳氏这里接她时,带她去吃烧鸡,真是至今难忘。
苏言启不过几天就开始实行买菜买饭一半一半制度,不过买回来的菜还是不错的,倒是不计较钱财,有改善伙食的意思。
“1,2,3.....”,寒知尘数着他买来的菜,想着怎么做才够格。竟然发现了她爱吃的烧鸡,不禁心里暖暖的。
寒知尘望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苏言启,抿zui笑笑,明明是想让她吃好点,非得装作吝啬的样子不可。
四菜一汤,这可是她一个多月前的伙食,今天终于可以开开胃了。
“来!谢谢你收留我”,寒知尘举起杯子以茶代酒。
苏言启淡淡一笑,举起杯子,“对了,你最好三个月之后再等一段时间再走,最近利州附近不太平。”
寒知尘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问道“怎么了?”
苏言启随口道:“今天去醉香楼买烧鸡,听说渝州城发生了命案,一户人家夫妻俩被杀了,说是多半个月前的事了,现在都还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是那家惹了仇家的,有说是医死了人造报复了,还有说是她们女儿惹了什么权贵,什么的”。
渝州城?,寒知尘听的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是......什么人家?”
苏言启像记不清了,模模糊糊的说:“就说是什么百草堂寒姓人家”。
寒知尘手一软耷拉下来,碰到的筷子掉到地上,她却呆滞的什么都听不到,脑子一片空白,默念着“百草堂,百草堂......”,起身向门外冲去。
苏言启不明所以,忙跟上追了过去,问她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寒知尘不理他,慌忙挣脱开他的手。
他只好跟在寒知尘后边走着,觉得哪里不对,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明白了,赶忙追上去,拉住寒知尘说:“你走不出去的,我带你出去!”
一路上,寒知尘一边哭一边往前走,苏言启不敢多zui问什么。只到到了利州集市,寒知尘想发疯了一般,逢人就拉住问,“百草堂怎么了?百草堂怎么了?”
yinyinyin沉沉,看着马上就要下雨了,不可能,行人都赶忙着要回家,被寒知尘拉住的那些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纷纷甩甩衣袖,撇zui道:“疯子吧!”
苏言启见状,拉住旁边的一个人,问道:“大哥,你知道渝州城的百草堂出什么事了吗?”
那人看了看苏言启,打量了寒知尘一番,摇摇头说道:“听说ting惨的,寒家的几十口人,都被剑刺死了,惨啊”,说着那人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苏言启又问道:“大哥,那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那人说:“现在啊,各种说法都有。不过啊,我听官府里面的人说,是寒家得罪了渝州的祁家,听说从那伤口上看,是祁家的剑法呢”,那人似乎知道的不少,在路边侃侃而谈,“我还听说啊,是寒家的长女逃婚,才惹到了祁家人呢!”
寒知尘听到连连退步,转身跑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梦魇初醒
“苏允,等等我!”,苏言启从后跑来,紧紧的拉着寒知尘的胳膊。
“放开我。我不是苏允,不是!不是......我是寒知尘......是寒家的长女,是我害死了我爹娘,是我!是我!”,寒知尘摇着头,绝望的嘶吼着。
苏言启虽然已经想到了,但听寒知尘自己说出口,还是愣了。他的理智让他拉紧寒知尘,生怕她做什么傻事,又劝着说:“你听我说!不一定是你!现在只是传言,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然而,现在的寒知尘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的,直直往前走,zui里仍嘟嘟囔囔着说道:“我要回渝州!我要回去!”
苏言启拽不住寒知尘,只好边走边说:“我听别人说了,你爹娘已经被安葬了,寒府已经被封了,你回去也没有用!”
寒知尘不听他的,执意孤行,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当她迷迷糊糊醒来,泪眼迷离,脖颈酸疼,发现已经在苏言启的竹屋里,苏言启坐在她身边。
寒知尘迷茫的望着苏言启,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
苏言启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他说:“你爹娘已经早早被当地官府埋葬了,你先冷静下来,我现在带你去你爹娘墓地”,说着苏言启拉着寒知尘的手,把她拖下chuang去。
寒知尘如行尸走rou一般被拖拽着回到渝州。
那日,寒知尘呆滞的在她爹娘墓前跪着,面无表情,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掏空了一样一言不发,不知何时晕在了墓前,何时又起身继续跪着,不吃不喝,跪了两天两夜。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呼吸微弱。
醒来已经躺在chuang上,zui唇干裂,想再起身,却是没有任何力气。
“你听我说,现在官府还在查案,如果有结果,官府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是你不能垮,你要振作起来,保护好自己”,此刻的苏言启眼眸深邃冷静,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山,给微弱的她肩膀和力量。
寒知尘眼睛微眯,几个字从她口中缓缓脱出,“师父!”
苏言启一愣,不解。
“你愿意吗?做我师父?教我武功?”寒知尘抬头望着他。
苏言启微微愣了愣,用手轻轻抚摸着寒知尘的脸,说道:“好!”,苏言启的手虽然粗糙,但在寒知尘心里格外温暖。
从那天开始,苏言启就是寒知尘的师父,教她刀法。
寒知尘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笑容。苏言启似乎很是理解,像是变了一个人,严肃认真,再也没有逗过她,而是专心教她练武。
每天五更起,十更睡,除了吃饭之间寒知尘除了练武就是练武,风雨无阻。
平时他们吃饭都是不说话的,今天苏言启却却着寒知尘说:“你不能这么练!心太急,会走火入魔的”。
“我爹娘的事怎么样了?”寒知尘没有理他,只是冷冷的问着她爹娘的事情。
“官府发文说,你爹娘的伤口的确是祁家的剑法,但是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祁家所为,所以......”,说着苏言启欲言又止。
“所以,就这么算了?再也不会有人去调查了?”,寒知尘又冷笑,道:“以前听说渝州祁家势力庞大,一直和朝廷做生意,我当时还不甚在意。这件事情,如今又没有证据,他们自是相护了。不过我实在是不明白,仅仅是逃婚,就值得杀人吗?到底为什么呢?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寒知尘暗暗下决心,要接近祁家。
竹林芳草,绿了黄,黄了又绿,眼看着一个小女孩在四季阵阵清风中成长,从不谙世事的小姐到家破人亡的女子,此间也不过是一年之久。
寒知尘开始收拾准备去祁家的东西,幸好当年的婚事草率,无聘无礼。这样祁家并没有人认识她。
苏言启站在正在收拾东西的寒知尘的身后,说道:“我会带你出去,以后若想回来,从你进来的入口的地方,记住走出一个“己”字,七百米为一笔,然后在附近找到门口系着红布的就是了”,寒知尘没有转身,默默记在心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苏言启走到她的背后,幽幽的看着她说:“我看着从开始的活泼,无忧无虑到现在的你。虽不过一年之久,却似是沧海桑田。”
寒知尘听这话,呆了半晌,才转身,低头说道:“我今日一走,可能见的机会就渺茫了”,说着又叹口气,想了想抬头幽幽的说:“师父!若我死了,师父你还会.......记得......我吗?”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呀,我怎么会忘了你呢!”,苏言启shen手摸了摸寒知尘的脑袋,向前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寒知尘心头一su,露出了久违的浅浅的笑容,犹如mitao,心中极甜。
这一年来的晚上,她从来没有睡过好觉。只要一闭眼,全是当年她的出逃,父母被杀的情景,经常从噩梦中惊醒,无法入眠。半夜,她心头苦闷辗转反侧,推门向外走去,发现苏言启的灯还亮着,便想走进看看。近了听屋内有人说话。
“你来了!”,听声音低沉深邃,虽像是苏言启的声音,但同往常给人的感觉差别很大。
寒知尘仔细听着,又有一男人小声说道:“我还是觉得,你这么做太冒险了,寒知尘她起疑心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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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启却一声轻笑,说:“你放心吧,她还单纯着呢,不然也不会对我深信不疑。现在刚好发生这件事,利用她打到祁家,帮我们成事,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半晌,没人说话。
突然那男人说:“不过……,你和她在一起住了一年,你可不要对她动情了!”
苏言启呵呵一笑,说:“放屁!情?成大事者,怎么能被一个情字困住!”
寒知尘听着这些对话,她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更理不清头绪,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yin谋中,她捂住了自己张大的zui,生怕露出半点声音,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却又不敢乱动,苏言启的功力是她远不可及的,只能一步一步悄悄移动。
刚走没有两步。
“有人!”,男人大惊的叫道。
“不用着急”,苏言启说道,他淡定如常,品了一口茶,缓缓放下杯子。
此时的寒知尘顾不得许多,只能拼劲自己的全力逃跑,不敢回头,即使她心里明白这是徒劳无功的。果然,没跑两步,苏言启从后直接翻到寒知尘的面前。
寒知尘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师父!”,寒知尘再一次叫着他,此时确是绝望的叫着,她拼命地摇着头,她无法相信面前的男人瞒着她什么。
苏言启一改往常的沉稳的模样,yin沉着脸,黑夜里的光打在苏言启的脸上,让寒知尘脊背发凉,苏言启低声说:“不用跑了,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寒知尘不答他,连连向后退,不自觉已经到了崖口。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世上的每个人都要对我这么残忍?”
苏言启开始低着头未答话,突然又像想明白什么似的,抬起头一步一步的走近寒知尘,说道:“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要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要报仇就行了!”,说着苏言启一把将寒知尘推下山崖,寒知尘的身体被重力一推,像掏空了一样,从崖口坠落,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不,越来越远。
“我本来不想这样,既然你自己要来窥探我的秘密,那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苏言启自说着,悠然走远,渐渐和黑夜揉成一团。
烛影微颤,我的眼前有微光煽动,大梦初醒,头又开始晕晕乎乎了。恍惚间,感觉旁边有人。
我缓缓睁开眼睛,寒淆正趴在我的chuang边熟睡,我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shen手轻轻摸了摸淆儿的头,她突然惊醒,揉揉眼睛,急切的拉着我,似乎在说:“姐姐,你怎么样了?”
我的神思还未完全回到这里,几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微眯着眼睛仔细凝视着她,放佛隔了一世。
“姐姐......”,她站起来,又叫着我。
我望着她的脸,缓缓说:“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她不解的看着我,问我道:“梦?什么梦?”
“什么梦?”,我也问着自己,深叹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容,出了神一样的自言自语,对她说:“我梦见了你,你还是那么俏皮,灵动,美好。”
寒淆似乎听的很是不解,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我看着眼前的她,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已经怀疑了我,或者说已经认出了我。但看着她现在这么美好,我宁愿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和我相认。
我悠悠试问道:“你爹娘……,还好吗?”
“爹娘?”,寒淆突然敛住了上扬的眼角,zui角拉了下来,想了想,才缓缓的说道:“呃,还好吧。不过当初我犯了错,被家里赶了出来,从此不能踏入寒家一步”,她勉强的想了想,落寞的低下头。我怎么也想不到,后来爹娘发现了我们的事情,竟然会把淆儿被赶出来,让她寄人篱下。
我无意望了一眼寒淆身后的清儿,她似乎早已泪眼婆娑,偷偷在淆儿身后擦拭着眼泪。
“姑娘醒了?”,沈画轻扭着腰走了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记起了她,听说当年渝州城沈氏医馆的主人有二女,长女沈画,幺女沈冰,皆是国色。我十六岁回到百草堂时,即使沈氏医馆当时已经不存在,她们的美名却是越传越广。
我缓缓坐了起来,对她们说:“我睡了很久吧?”
沈画听着坐在一旁,突然yin阳怪气的笑说道:“两天两夜的,可把我们吓坏了,姑娘要是出点什么事,都得怪我照顾不周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令人讨厌的说活方式,但忍住了自己的不悦,只是不再理她。
我咽了咽口水,因为想起了苏言启,又提了提胆,试着问寒淆,说:“那日是我失态了,不知是不是扰到了你师父,他若什么时候再来,我得去赔礼才是。”
寒淆听后,笑言道:“姐姐不必着急,师父自此便住在祁家了。”
我也跟着笑了笑,如此假意客套。
住下了?
也好。
那我们三个人的账就一起算。
第二十二章 重生
休息了一日,清晨,我早早起来,原来只是我认为的“早”。我转了转,到了老夫人门口,她的房间可真是曲径通幽处,深得不行。
我刚站在门口,一个小丫头说:“姑娘来见老夫人的吗?”,我点点头,那丫头又说:“老夫人正在诵经呢。老夫人说了,姑娘你可以先回去,要是愿意等的话,就先到内堂坐坐,待老夫人诵完经,自然会过来的。”
我想既然来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没想到,有一个人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看着他深邃的瞳孔,他面不改色,我也故作淡定,勉强笑着对他说:“前几天,我突然身体不适,真是失礼了。”
苏言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笑说:“无妨,只要姑娘身体没事了就好。”
我听着不禁心里暗暗嘲笑,装什么正人君子,不过是小人一个,在老夫人门前装装样子而已,我故意问他道:“公子是济州人?不知师承哪里?”
他自若的回答道:“姑娘不必客气,叫我言启就好。我不是济州人,是利州的。若说师承哪里,也不过是家父教的我三脚猫功夫。”
“利州?这济州与利州隔得可是不远呢!”,我试探着他。
“我来不过是讨个生计,最重要的是,有一心愿未了啊”,他的样子和语气装的一本正经,说的甚是可惜。
“心愿?”
他叹了一口气,“我早前有个徒弟,名叫苏允,不慎跌入了山崖,本以为已经无命生还,前一段时间,我多方打听,听说在济州有人见过她,我才来打问的。”
“苏允?是吗?”,我表面故作淡定,努力的压制住内心的火,心里怒骂,可真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竟然还说:“要是姑娘什么时候听过苏允这个名字,可得告诉我一声。”
我点点头,没有答话。
正说着,老夫人走了进来,“二位久等了!”,我们听见声音,都站了起来。
“老夫人,菩萨心肠,诵经信佛,我们多等一会儿又何妨呢?”,苏言启说道。
老夫人手里拿着佛珠,缓缓坐下,也示意我们坐。
我先站了起来,“我已在这里讨扰多日了,不如老夫人安排我些活儿做,我才能待的安心呢!”,伤病基本已好,灵芝也找到了,我要想待在祁家查清真相长久住下去,可不能一直赖在这里白吃白喝。
“这是什么话,你尽管住着就好了”,老夫人客气的说。
我又说:“老夫人,要是这样知尘心中有愧,也住不安宁呀!”
老夫人颇感为难,顿了顿说:“这府中我已不管事了,你要是执意如此,等云轩回来,你去找他,他会给你安排的。”
我点点头,“好,谢老夫人。”
苏言启起身,“我也是为小姐的功课来的,看少爷不在,想来请问老夫人,小姐的课何时开授,内容是否还需要商榷。”
老夫人爽朗一笑,道:“我一个老妇人,只会诵经念佛,清清闲闲,怎么会懂习武的事,这些烦事等云轩回来,你们再同他商量吧”,老夫人说着脸色顿时又惆怅起来,“这府里啊,云轩那么忙,你们看,这府里连个管事的女主人都没有,真是见笑了。”
苏言启跟着打笑道:“哪里。少爷年少英才,想来应该得不少女子爱慕,老夫人何不从中为少爷择一?”,不知怎的我看他的笑总有一股阴森感。
老夫人摇摇头,“云轩这孩子,自小做事就有自己的主意,我啊,是管不住他啦。唉,不说他也罢”,她顿了顿笑笑,“要是我再有个儿子,一定比他听话。”
想来可能是母亲对儿子的疼爱吧,开玩笑的说说。
我从老夫人房里出来,转身对苏言启行礼道:“公子,知尘先走了。”
苏言启点点头,没有多说。
这祁家比起剑忠山庄,更多的是雅致,虽是剑影门之首,却是不露声色,丝毫也瞧不出戾气所在,想能为门派之首,自然就有他的过人之处,绵里藏针,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这可能就是祁家的高明之处吧!
“姑娘,在看什么?”,我正想着周世显迎面走过来,看见了我问道。
我笑了笑说:“以前老是病着,还没有在府里好好转过,今日看来府里倒是清秀雅致的很,一点都不像是习武之府,我刚刚还看见后花园植了不多的雪松,不过为什么都零零散散的?”
“哦……,以前后花园都是荒废着的,后来呢,本来少爷要大婚,老夫人就想把后花园收拾打理出来。开始不知种什么好,后来少爷说要种雪松,结果寒大小姐没嫁过来,然后当天晚上少爷在后花园练剑,一气之下把后院的幼苗砍了不少,就剩一些零零散散的长着,也没人照管!”,他小声给我说着。
我有些惊得说不出话来,周世显又说:“姑娘千万不要在少爷面前提起啊,虽然大家都知道,但从没人明面说过。”
我点点头心想,没想到祁云轩那么波澜不惊的人,竟然当年也会为了我没有嫁过来而生气,也许表面越平静的人,生起气来反而越可怕。
周世显又问我:“姑娘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回答道:“哦……,我想,总不能这么待着,就想问老夫人讨个活干,没想到老夫人说让少爷回来再给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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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要是老夫人同意了,要不你去找沈画吧,她管府里的这些琐事,她应该会帮你安排的”,周世显说。
反正也是正好碰见他,我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打问着关于祁云轩和圣旨的事情,“你们少爷需要什么圣旨啊?现在还没有回来?”
“圣旨?”,他一脸茫然,“少爷不是护送殿下去了吗?”
祁云轩竟然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我只好说:“哦......,那日我听说圣旨什么的,以为少爷要去请什么圣旨呢?”
“难道是......”
“是什么?”
周世显看了看我,道:“这个是府内的事情,恕世显不能告知。”
我也答道:“无妨,我也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你去忙吧。”
在这里我孤身一人,清儿也才是初来乍到,这里的人嘴这么严,我身边连个能帮衬的人都没有。
“咳咳......”,我正想着不知是谁在我身后故意咳嗽一声,回头一看,又是苏言启,我瞟了他一眼,轻笑道:“公子倒是闲得很?”
“不闲,刚才在老夫人门前,后来你又碰见周世显,咱们不方便说话,现在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他笑着一步步朝我靠近。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找我?我们很熟吗?”
“不熟吗?”,他笑着反问道。
我看着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有多少张面孔?想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我想是什么样,全凭我自己的心意”,他弯下腰望着我的眼睛,“而且,你不装吗?心里恨死祁家了,怎么刚才对老夫人还那么恭恭敬敬的!咱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向后退了一步,正辞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又反问我,“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呵,我来这里干什么你能不知道?”,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变脸变得实在太快。
他仍笑着,像是嬉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如果我说我来这里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你会不会和我合作?”
我问他,“合作?你有资格和我合作?还是你知道凶手是谁?”
他摇摇头道:“不知道。”
我轻笑道:“那我凭什么和你合作,凭你把我推下山吗?我不杀你,就已经是在帮你了。”
“杀我?”,他哼的笑了一声,“别说你了,祁云轩他都不一定能杀得了我。我告诉你,你在这里,别说一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你都找不出凶手。你在这里有谁能帮你,苏清儿?还是寒淆?”
我问他,“我凭什么相信一个曾经想杀了我的人?”
“你想多了”,他故意歪着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我从来想的只是互利互惠,各取所需而已。那天,之所以给你那一掌,不过是想让你能和祁云轩早点相遇。你想想,若不是我帮你,你现在能像刚才那样跟老夫人和周世显说话吗?你可能连祁府的门都进不了,现在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和你的家仇比起来,这算什么?”
我竟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我心里很清楚他在利用我,也知道他面冷心冷,并非善类,但是我又转念一想,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现在孤身一人,何年何月才能在府里找出凶手,何不如先答应他。便对他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能帮我什么?”
他笑着半弯腰贴近我的耳旁,说道:“你所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帮你!当然,我要我需要的东西!”
我没有说话。
苏言启抬起身,看着我的眼睛一笑,转身离去。
他的笑和他的样子现在看起来还是像我第一次见他那样如一个玩乐的少年。当年我最无助最无奈的时候,是他陪在我身边,教我武动,陪我练剑,安慰我,照顾我,可是看看现在的他,他现在的样子比洪水猛兽还可怕,好像之前我所经历的一切真的是一场梦一样,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回到房间,淆儿竟然在等我,见我进来,忙说:“我听说别人说姐姐你去找老夫人了?姐姐你干嘛非要去讨个活干呢,沈画虽然会忌惮你是云轩哥救回来的人,但是她那个人心思不纯,你要是做了下人,她要是暗地里捣什么鬼,可怎么办,而且你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啊?”
我只能安慰着她,“放心吧,药我还是会按时熬着喝!服用了灵芝之后,现在已经能感觉到,身体已经在好转了。”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我现在渐渐冷静了下来,没有刚得知家亡时那么冲动,夜里我静静分析着,爹娘被杀,剑法的确是祁家的,可有什么理由让他们这么做呢?仅仅是逃婚的事,这理由未免太牵强,若不是,那又是什么呢?苏言启为什么要潜入祁家呢,他和祁家是什么关系?我和苏言启连手做的到底对不对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见清儿一面,如今身边连个商量的人儿都没有。
夜晚,我正在房里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跟沈画去干活的地方。突然有人敲门,我询问着,却没有人回答,那人仍在敲着门。我将信将疑的把门打开,那人立马将我抱住,我吓了一跳,忙推开她,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清儿。
此时清儿才轻轻的叫了我一声“姐姐”,我忙四处看了看是否四下无人,确定后才将清儿拉进屋里。
第二十三章 隐忍
清儿,她自幼父母双亡,我还小的时候有一天我正要出门去逛,见她正和家丁缠打,询问后才知她孤苦无依,想到我们府里讨个活干,她见家丁看见我恭恭敬敬的样子,转身跪下求我收留。我看她聪明伶俐,便收下做我的侍女,我俩很是投机,渐渐在私下我们以姐妹相称,她年岁虽大我,但还是礼貌性的称我姐姐,她在我身边一呆就是四年,我八岁时离家时才分开。
清儿突然扑通一下跪到我面前,我忙扶起她,安顿她坐下,轻声问道:“淆儿呢,她不知道吧?”
她悄声说道:“是小姐把我们打发走之后,我才过来的,没有人知道。”
我点点头,“那就好”,这几日匆忙,我也没有时间去找她。想起那日她病的太重,现在看好像已无大碍,我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了?身体怎么样了?”
“姐姐放心,已经痊愈了。幸好路上遇到了周子明,帮我医治,后来我去了洋州,却怎么都等不到你,只好跟着周子明走了,真是感谢老天爷,还让我这么幸运的遇到了姐姐。我那日突然见到姐姐,我真是吓了一跳,看你在祁云轩的旁边,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认你,后来我发现姐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自己都开始恍惚,到底是不是姐姐?直到你问淆儿百草堂的事情,我才能确认你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她问道,“对了,我走以后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到了祁府了?”
我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在回忆那些事,便说:“说来话长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还有,不要在淆儿面前和我很熟的样子,她现在好像还不想认我,或者说她还不确定或不知道怎么认我。”
“好,清儿明白了”,清儿点点头,“那,二小姐好像也不知道咱们府……”,她话没说完,试探的看了看我,我知道她要问什么,毫不避讳的说:“淆儿说她回去过两次,都被爹娘赶出府了,后来只好跟着祁家搬到了济州,就再也没有敢回去过。她也许吧,也许不知道……,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以前这件事情想起来,我的心都会揪着痛,现在我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件事不是因为不痛了,而是我要保持理智,查出真相。
清儿许是听了心下悲伤,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却又安慰着我说:“二小姐不知道也好,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痛苦,可是这份痛苦就得姐姐你一个人承担了。”
听着她这么说,我突然心下伤感,幽幽的说道:“坊间传闻,寒家惨遭灭门,皆是因为大小姐逃婚所致,就如,我不杀伯仁,伯仁确因我而死。”
自从我恢复记忆以来,我每天晚上睡觉都是些打打杀杀的画面,爹娘的脸经常浮现在我的眼前,不是他们都在喊着我,让我为他们报仇,就是和苏言启在利州的种种过往,或好的或坏的,或者他一把将我推下山崖,或者是我见他那一次,他yin森的笑容。我实在无法相信,在利州的那两年,我曾经想过要永远和他在一起,不舍得和他分离,如今想来,我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姐姐,家门被灭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寒家,素来以仁德处事,从来都不会有仇家,怎么会突然遭到灭门呢?姐姐,不过不管事情怎样,我愿意时时刻刻守在姐姐身边,与姐姐患难与共”,我听她这么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从利州那两年到现在的这几天,我一直有好多话想对别人说,想去倾诉,想被别人理解。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让我想起,我记得八岁离开家时,清儿也是这样紧紧握着我的手,不停的说,让我一定要回来,她在家里等着我。自那时,我早已经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了。
她问我:“那姐姐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的想法永远只是我个人片面的想法,我想听听清儿她是怎么想的,便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想了想说道:“清儿想,虽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祁家所为,但是我认为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没有说话,而是在思索着我该从何查起。在呆的这一段时间里,祁家看起来如此祥和,竟是没看出来都半点不妥。
她拉着我的手说:“如今我在二小姐身边,会帮姐姐时刻留意着,还不知道姐姐明天要去什么地方干活?”
“不管要去什么地方干活,如今能留在祁家才是最根本的。你以后在这里要多注意府内的动向,多向淆儿打问祁府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你我若是有事的话,就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放盆花,晚上亥时在那里相见。”
“嗯”,她点点头,“那姐姐确定,祁云轩和老夫人是不知道你的身份的吗?”
我不禁皱起眉头,“我也不确定,但是至少现在他们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拆穿我,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静默片刻。
我出了神,自言自语的说:“我常常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我当初嫁过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是不是都是因为我?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清儿着急的说,“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姐姐,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老爷和夫人还等着你找出凶手呢!”
二日,清晨。
“姑娘跟我来吧”,我收拾好东西,跟着沈画派来的丫鬟,越走越偏,跟着她来了祁府的后院,这里看起来清贫不堪,人皆粗布麻衣,一人端着盆直直的撞到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丫鬟指着一个老妈妈说:“姑娘以后就跟着赵姨做事吧。”
我与沈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真没有想到沈画会给我安排这么一个地方,又偏又远,这和出了府又有什么区别。我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心里不禁叹了口气,为自己担心,那管事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她上下的打量着我,像是看看我有几分几两,以后怎么对付我似的。
“你叫什么?哪里人啊?”,赵姨往凳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斜眼瞪着我,装模作样的问道。
她就算再凶,我也是要不卑不亢的,于是从容的回答:“我叫寒知尘。”
“寒知尘?”,她盯了我一阵,眼睛转了转,稍稍犹豫了一会儿,随手指着了几盆衣服,说道:“好了,那几盆衣服今天洗完,再去那边的屋子睡觉,可别让我发现你偷懒,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少爷救回来的,就纵着你”,说完抬着她高昂的头,大步向前。
以前和苏言启在利州清苦的生活了两年,本以为几盆衣服也算不了什么,但这缸里竟然连一滴水都没有,我进到房间里,本想好生询问她们水缸为何没水,她们却斜了我一眼,说道:“出了后门右拐,有条河道去那里挑水吧”,说完就各做各的事情,没人再理我了。我没有办法,既然寄人篱下,这些事情就必须得做,我虽然不是什么纤弱的女子,但腿上有疾,这一桶桶的水挑下来,我必须隔一段距离歇一次,水挑满时天已经黑透了,我蹲下洗衣服,腿疼的发麻,一抬头竟看到了一轮明月,原来今儿是中秋了,怪不得府里灯火通明。
洗完衣服已经深夜了,我本想找个药罐,把药熬一下,但左右都找不到,只得先作罢。我本以为屋里的人都已经睡下,我走到房间外面才看见里面竟亮着烛光,欢声笑语。这是教训新人吗?看来到哪里都有这样的规矩。
“来来,吃。今儿大早府里送来些饼子和小菜,我刚刚热了热。”
“你知道吗?早晨新来那个竟然说她自己叫寒知尘”,这刺耳的声音,像极了市井妇人。
“寒知尘怎么了?”
“这可是祁府的丑事,寒知尘可是......”,另一位放低了声音。
“咳……,就你话多,赶快吃完睡觉。一会儿让赵兰听见了,在老夫人耳边说几句,你呀,卷铺盖回家吧!”
“呵,今时不同往日,她还是看看她自己吧……”
“你说着赵兰也奇怪……”
“好了,别说了”,她们的谈话被一个人呵止住,里面就没了声音。
原来是嚼舌根呢,我在窗口听见,走了进去。里面的人看见我,斜了我一眼,一人拿了个饼子,四处散开。我四周看了看,果然也是没有给我留地方。
“那是你的地方”,一妇人指着角落的一处chuang铺。
我看了看,一处铺在地上的薄褥子。
“小姐身子,丫鬟命,要是金贵,别来咱这下人住的地方”,我听着那些人的嘲讽,没有搭理,睡到了角落。
挑了一下午的水,开始还不觉得,睡到后半夜腿疼的要命,翻来翻去睡不着,直到五更,赵姨开始敲门叫人干活时,我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有睡着。
早起,她们把需要洗的衣服全部扔给我,缸里的水还需要我自己去挑,炎炎烈日,我必须来回跑上十来次才能把水缸挑满,而她们自己去树荫下打扫庭院,赵姨也是视而不见,像是串通好的一起来整我。
只不过是过了五天我的肩背就已经疼的不行,但此时的我除了受着就只能受着。
“喂,寒知尘?帮我把饭打过来!”
我这几天本就疲惫不堪,一肚子的气没地可发,见她又是这幅态度,实在忍无可忍。我快速走到她面前,但转念一想,也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些人费我嗓子,故声音淡漠的说道:“你也太嚣张了,你算什么东西,让我给你打饭!”
那人倒是蹬鼻子上脸,高声说道:“就凭府里的人把你扔到这里,就说明你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你既然没有了靠山,那你就得受着,受着我们欺负你!”
“欺负我?好!”,我冷笑了一声,从她的手里接过饭碗,转身去厨房把饭乘好端了出来,说道:“您拿好!”
她正准备shen过手去拿,我趁着空隙,把饭碗扔在她脚上,笑说:“我说了让你拿好的,这下你就趴在地上吃吧!”
“你……”,她气的站起来shen手拽我的衣服。
“有本事去告状啊,告到老夫人那里,让老夫人过来给我们评评理,到时候这件事情大了,看是你有理还是我有理”,我轻蔑的抬头,但依旧没有大声,吼出来的气势除了能自我感觉强势之外还有什么用,像她这种外厉内荏只会欺负弱小的人,稍微吓一吓她就怕的不行了。
她微微有些不安,但zui上仍不服输,指着我说:“拿老夫人来压我,我告诉你,我不敢收拾你,自有赵姨来收拾你?”
正说着,赵姨匆匆忙忙的出了门,那人上前去告状还没说了两句,赵姨却连头都不回的走了,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她只好作罢。
某日清晨,我正准备照常挑水洗衣,赵姨却递给我一把扫帚,微笑的说道:“今天你把前院打扫干净!别让我看见一片叶子。”
我愣了愣,院里干干净净的,且这大夏天哪来的落叶,并没有什么可扫的,但我还是接过了扫帚一笑说道:“多谢!”
她低头zui角一扬,似笑非笑,没有理我,径直走去。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帮我,应该不是因为淆儿,依淆儿的脾气,肯定是要大张旗鼓的来教训,警告别人的,不是她会是谁呢。
正想着,只听一人叫道:“姐姐!”,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小姐,您怎么来这种地方”,下面的丫鬟看见淆儿忙靠边站着一字排开,赵姨急忙上前去招呼着。
淆儿没有理她,直接向我走来,“姐姐,这大夏天的还在外面扫地,会不会中暑啊。”
我看了看赵姨,笑着摇摇头,“已经很好了。”
她把我的扫帚扔到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坐着,一边说:“昨天差人给你送的核桃su和杏仁su,你吃没吃?”
我想了想,现在得罪人对我在祁府查东西可一点好处都没有,何况我还要从赵姨那得到更多的消息,于是点点头。
“嗯。那就好”,淆儿笑笑,又皱着眉头抱怨道:“沈画那个坏心眼的,果然没给你找个好地方,怎么说你也是云轩哥救回来的呀。不如我让云轩哥重新给你找个地方吧。”
“少爷回来了?”,我问着。
淆儿从兜里拿出来几颗方糖,递给我,自己一边吃一边说:“嗯嗯,前几天刚回来的。”
淆儿对我说:“姐姐你别管了,我去找云轩哥,给你换个地方!”
我想了想,去一个好地方虽是我想要的,但还是不要把淆儿牵扯其中,便摇摇头说:“还是先不要了,到时候沈画若被责备,她还不得记恨于你,你能好过吗?”,我忙阻止了她,想着淆儿过的也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能再受委屈。
她想了想,撇过头对着赵姨说,“从今天起,我姐姐不能和她们住了,要和你住才行!”
旁边的人愤愤不平的瞅着我们。而赵姨一看就是府里的老人了,只是镇定自若的低头回答,“是,小姐。”
家人和别人的感觉怎么都是不一样的,淆儿就是这样的。
第二十四章 缘由
赵姨一般都是倒头就睡,不同我说一句话,这样和她在一起睡了一个月,她对我明显也态度不一样了,虽一句话都不说,但注意到我要喝药,就会提前从柜子里拿出我要熬药的东西递给我。
我无法找到与她交谈的机会,只能默默的等着。
终于。
一天夜晚,赵姨捂着手臂的走进来,我忙站起来想看看怎么回事,似乎是受伤了。她坐在床上挽起袖子,用嘴在胳膊上吸出黑血,再吐了出来。又急促的吼着我,“快点把白纱布拿来”,我听她的话,赶快拿来白纱布。
“看着像是蛇咬了的,最好不要用嘴吸毒”,我早早拿来了纱布递给她,又好心想提醒她。
“这里蛇可不少,一不小心就会被咬,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怎么办?”,她一边凶巴巴的答我,一边用白纱布包自己扎着。
“我来吧”,我上前去帮她包扎。“对了,可以用草药解毒的,明天去药铺抓点药吧。”
“哼”,她低头冷笑,继续包扎伤口,“你以前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我们挣的钱都补贴家用了,哪会有钱买药”,又白了我一眼。
听她这话,我愣了神,想起以前的百草堂,那时寒家的下人,凡有病痛隐疾需要用药时,都可以到百草堂拿药,爹常会对我们说,“医者,仁也......”
“你呀……”,赵姨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却欲言又止。
我随口问道:“怎么了?”
她不屑的笑笑,“没想到你还金贵着呢,还有人帮着你”,说着自在的躺倒在床上。
帮我?是谁呢,谁会帮我呢?想想这里的人似乎都没有可能。
借着这个机会,我故意问起寒知尘,刚好打问打问以前的祁府,“我刚来这里不久,什么都不懂,大家为什么都对寒知尘这个名字,敬而远之啊?”
“寒知尘!”,她又重复了一边,“你倒是会取名字啊。”
我笑笑撒了个谎,“没想到这么巧合。我初来乍到,只是怕这个名字给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提到这些,她依旧没有回答我,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看来她也不想惹事,对仍我有防备之心。
我干完活,拿着淆儿留下的银子,准备出门给赵姨买点药,一是,的确怕她的毒没有清除干净,二来,我也有私心,希望可以从她嘴里多知道祁家的事情。
“姑娘,哪里去?”,身后有人叫住我,我回头看见了沈画。
我学着她假模假样的笑说:“去买点药。”
她看着我一副担心的样子,问道:“姑娘病了吗?怎么不过来告诉我,我去请大夫。”
我看着她,摇摇头说:“只是腿又有点疼了,上次的方子还在这,姑娘忙着祁府的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哦,那姑娘在那边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跟我说,我能帮衬着,肯定会帮衬着的”,听着她说话,我就累,明明把我扔到了角落去,表面还故作关心的样子,我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大家很照顾我的,也不会给我重活累活干。”
她听着有些狐疑,犹豫了几秒,但很快恢复了笑容,“那就好。”
我回到后院准备把药给赵姨时,几个同院的人正走过来,“呦,这买的什么药啊,说你是小姐命还真是,不过也是个药罐子小姐啊”,她身后的人撇嘴笑了起来。
我从不主动与人交恶,来这里也不是和她们拌嘴皮子的,不过要是一味地不回应,别人只会继续当你软弱好欺负,我轻笑道,“我是小姐命,可惜你想要你也没有啊,奴才命就是奴才命!”
她听的气急败坏,伸手想打我,突然一惊,缩了回去,躬身道,“赵姨”。我回头,赵姨黑着脸,若有所思,一声不吭的走进房里。
那几个人一看情形不对,纷纷散开。
我倒是不怕,提着药跟着进了屋。
进屋看见她坐在床边静思,说道:“赵姨,今儿我出门买了些祛毒化瘀的药膏”,说着拉过她的手,挽起她的袖子。
她并没有对我有所抗拒,我想左不过是个四十左右的老妇人,也没有什么毒心思,就算经历的多,也躲不过“情分”二字吧。
涂完药膏,抬头,才发现赵姨一直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缓缓拉过我的手,“听说,你是被少爷救过来的”,她笑笑,“少爷以前是很少管这些闲事的。”
我静静的听着,继续帮她擦药,不做声。
“也许……”,赵姨好像故意犹豫了一下,“也许,少爷是属意于姑娘的。”
属意?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渐渐把手抽离,故作慌张的说:“赵姨,我只是个下人。”
“姑娘,要是试着亲近少爷,做少夫人想也是指日可待的”,赵姨一双眼睛紧盯着我,期待我采纳她意见的急切尽收眼底。
我仍摇着头说道:“赵姨,真是高看我了,知尘无才无貌,无法高攀。”
她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继续靠近我劝着我,悄声说:“少爷两三年前,曾许下一门亲事,虽然最后没有成亲,但少夫人的名字却已经刻在了祁家的族谱上,她也叫寒知尘。”
“寒知尘?”,我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这件事情对祁府的人来说不是秘密,但对外界可是祁府的一桩丑闻,当年为了掩盖寒知尘逃婚的事情,少爷甚至把府邸从渝州搬到了济州,虽然外面传的风风雨雨,但府里一直说是寒知尘丧父不宜出嫁,应守孝三年,这眼看日子越来越近了,不管你的名字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瞒你说,我见过寒知尘的画像,你的长的与寒知尘如此相近,你说,此时你的出现难道不是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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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吗?”,我不由的惊了一下,我一直都没有想到祁府手里竟然有我的画像。那么,到底还有谁见过那幅画?老夫人到底是把我当成一个和寒知尘相似的女子呢,还是认为我就是寒知尘?我心里烦躁的不行,但又不得不再表现出很乐意的样子,想听她再多说一些。
她轻笑一声,说道:“想那寒家的小姐也真是没有福气,想多少名门小姐想要嫁给少爷,少爷瞧都不瞧,她竟然还跑了。她那婚事,要不是她爹娘三番五次来求,又肯委曲求全,她估计和别家姑娘也差不了多少。”
“求?”
“少爷人中龙凤,可不得求!我记得那时老夫人催促过多次,但少爷任何一家的画像都不愿意看,听说那寒知尘爹娘都快要放弃了,不知怎么了,少爷后来竟然主动问起寒家有没有来求亲,最后连画像都没看,就直接答应了这门亲事”,赵姨探着头,那语气却甚是诚恳,“我这可给你指了条明路了,这走不走就看你了”,我看着她,她直直的盯着我,她为什么非要把我推到祁云轩身边不可呢?
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晚上我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忽而想起,我十六岁刚回到家时,的确有听人说起过,爹娘四处奔波,要为我寻个人家,甚至要到术士那去一一看过生辰八字才可。我当时觉得家里的人是因为都不喜欢我,一定又是想着要换另一种方式把我送出去。
不禁又想起一事,后来往日谈笑时,听人闲说,我八岁那年,有个术士来我家,那术士说,我命中无福无寿,却与佛有缘。让我爹娘把我交与他,和他到庙里去,爹娘老来得子,硬是不许,那术士便说,若是不肯,那也要尽快把我送走,十六岁后再接回来,再找个有福有禄的男子嫁去,虽不敢说会福禄双全,但也可能是个转机。
现在想来,许是因为这些原因,爹娘才在渝州城里找遍未婚男子,比对家室相貌,又对了八字,也应是术士们皆说那祁云轩是人中龙凤,可惜我小时候的那个术士已经找不到了。
夜里我等到赵姨睡熟,悄悄地出了门,白天我将一盆花放到了后花园的凉亭中,也不知道清儿有没有看到。
“姐姐”,我刚过去,就看见亭子里站着一个人小声叫我,“姐姐!”,清儿早就到了,她问着我:“姐姐你过的好吗?我向别人打听着,才知道你竟然被分去了洗衣房了,那可是个受罪的地方啊!”
我摇摇头,说:“没有关系,现在一切都好了”,我安慰着她,又继续说道:“你听着,时间紧迫,我也就长话短说,我现在不方便到府中去,白天我听说祁云轩已经回来了,你每天跟在淆儿身边,她一定经常去祁云轩那,你一定要跟着留心听着看着,他们说的话做的事有没有什么破绽。如果有消息一定要过来告诉我。还有……,府里有一个叫苏言启的,你要防着他,如果他要是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做什么,你也要赶快过来告诉我。”
“好,清儿明白了,姐姐你一定要保重……”,我还没等她说完,就要匆匆忙忙的赶回去,以免赵姨半夜醒来不见我的人。我紧紧抱住她,只能说一句,“保重!”
时间漫漫,又过了一个月,上面没有命令我根本无法离开洗衣房,我也没有听赵姨的话,去接近祁云轩,她仍是一点东西都不肯透露给我,嘴巴十分的严,在这荒僻的地方我没有一丝机会,能做的只能是等机会。
“听说了没有,赵姨被老夫人赶回老家了!”,我在河道旁洗衣服,听几个人正在议论着赵姨。那几个好事的人凑到一起,我独自洗着衣服,但其实也在认真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聊的东西。
“真的?快说说,怎么回事!”
其中有一个人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上面的命令。”
“想不到赵姨这么谨慎的人,都有得罪人的时候,我们以后可得小心了。”
我心不在焉的搓洗着衣服,心想这赵姨怎么会突然被赶走呢?正想着,赵姨的声音从后面冷冷传来,说着,“乱嚼什么舌根,不要以为我走了,你们就可以嚣张了”,吓得那几个人都不再敢说话。
我看了一眼赵姨,她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不解,跟上前去,想问个清楚。她走的甚快,我紧跟在后边叫着她,许是被跟的不耐烦了,她反手将我一推,我站的正好是个斜坡,手里的盆被甩了出去,自己滚下了山坡。后来只听洗衣局的几个丫鬟大叫,我的头好像被什么尖锐东西刺到,但意识还算是清醒的,正准备起身,但转念一想,这是可是个好机会,任她们怎么叫我都不醒。旁边几个人顿时慌了手脚。
“醒醒啊,醒醒……”,身边的人几个一直叫着我的名字,看叫不醒我,慌张的对赵姨说:“赵姨,这怎么办呀?”
“先把她抬回去,我去告诉老夫人”,说着她就走了。
我在房里躺了大约三个时辰,心下想着,这怕是真的没人管我,没有办法出去了,正琢磨着应该以什么方式清醒。突然听人进来说道:“老夫人说了,把寒姑娘带到院后厢房的侧卧去。”
我松了一口气,终于成功了。
第二十五章 注定
他们请来大夫,帮我诊脉后,大夫说,劳累过度,只是多需休养就好,而且身上多处的伤痕,最好不要再这样劳作了,不然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寒姑娘,醒了吗?”,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询问着,约莫着应该有四十来岁了。
我继续装睡,阿苏答:“还没有呢。”
那人说道:“一会儿要是醒了,老夫人请她过去。”
阿苏的回答:“知道了”,又笑着小声说:“恭喜姑姑,去伺候老夫人了。”
那人微微叹气道:“不敢高兴的太早,连赵兰都是这样的下场,本来以为她打小跟着老夫人,就算被贬到洗衣房了,也有回来的一天,可你看现在,这还不是直接被赶出去了,这里面的事多着呢!”,那人似乎并不开心,又对阿苏说道:“总之,你踏踏实实的做好事情就好了,不要参与到那些是非里。”
原来赵姨以前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怪不得她知道我的画像的事情。我恍然大悟,假设老夫人早就认定我是寒知尘了,那一切都很好解释了,因为当年家亡的事情和她们有不清不楚的牵扯,她自然是要防着我的,说不定突然让赵姨去洗衣局,再安排我去洗衣局,千百般折磨我,就是想逼着我离开祁府,所以开始像是谋划好的一样,任凭其他人欺负我,连她让我去讨好祁云轩,都有可能是想给我扣上一个不清不白莫须有的罪名,好赶我出去。
阿苏又问:“老夫人叫寒姑娘干什么去?”
“别乱打听事。不过,对她,你先不要太亲近,但也不要太疏远,现在我还有些摸不清楚”,那人小声叮咛着阿苏,我却听的真切。
“阿苏明白了”,说着我听见有人走了出去。
晚上,阿苏陪我去见老夫人,我在路上向她打问着:“你说老夫人叫我去干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想左不过是问问姑娘的病情吧,让姑娘在府里好好休养着”,阿苏虽是这么说,但是我觉得定不是这样,要是这么简单,那她明知道我病着,既然想要关心我,让个丫头传个话就好,何必让身边的人亲自过来,把我叫过去呢。
我刚到老夫人的院落,一妇人过来行礼道:“寒姑娘来了,奴婢是老夫人身边的,您叫我佩兰就好,老夫人在里面等着你,您里边请”,我一听声音就知道了是刚刚那个阿苏的姑姑,原来她叫佩兰。
我跟着她进了内堂,走了几个弯道,越到里面越黑,看见一屋子点着蜡烛,明明是白天不知道为什么要点这么多蜡烛,隐约听见有敲打木鱼的声音,佩兰把门打开,一股浓郁的檀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原来这儿是个佛堂,佩兰关上门,我自个儿向里面走去。
老夫人跪在佛像前继续诵经,我不敢打扰就站在身后等待。
一会儿,老夫人突然开口说:“寒知尘”。
她这一声‘寒知尘’吓得我差点后退一步,像被人戳穿身份,不由心头一惊,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镇定下来。
她见我没吭声,继续说:“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她见我不回答,又问,“知尘,你怎么看?”
我顿了顿,答道:“知尘不懂佛法!”
她似乎是笑了笑,又说:“你那么聪慧,怎么会不懂呢,你说说看,你觉得你有几苦?”
她问完,不再说话,而是继续诵经。
我突然冷笑了一下,心头默默的谩骂着,我有几苦?不都是拜你门中之人所赐。
我本以为寒府被灭门,没有活口,我回去的时间也不长,城里没有几个人认识我,我的身份就不会被发现,结果没有想到,他们手里有我的画像。不过既然她看破不说破,我们就都给彼此留点余地吧。便缓缓答道:“人生八苦,知尘,好像都有。”
她听后,慢慢起身,望着我,说道:“我前几日才听淆儿说你被分配到洗衣房了,那里清苦的很,你这次晕倒,听说又添了新伤”,说着低头撩起我的衣袖,查看我的伤口,在我看来就像是胜利的猎人在摸自己的战利品一样。她抬头问我,“所以,我在想,我在府里一直缺一个侍候我诵经的人,你可愿意?”
我听着这话,觉得甚是奇怪,如果说她让人在洗衣房里折磨我,是一个劲儿的想逼着我离开,那现在为什么突然又要把我留在她的身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见我有些犹豫,又说:“或者,离开祁府,在济州城里给你找一份能维持生计的活,至于你的家人,你可以慢慢找。”
我望着她。
她放下我的胳膊,转身说:“其实,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我好不容易才回到府上,离你们这么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走呢,何况在她身边,我也会得到更多的消息,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用考虑,我答应了。”
“我说了,不用着急。因为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在我身边,我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
“一、必须剃发,二、不能嫁人,三、不得离开我半步”,她说完,我心虽颤了一下,但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待她说完,我心里明白她这是想彻底把我的后路断掉了,可是对我而言,早已经没有后路了。这三个条件放在常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对于我来说,这三个条件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了,只是破釜沉舟罢了。
“你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不用现在回答我”,说着她转身继续去诵经。
“不!我答应!”,她越是这样,越说明她心里有鬼,她说的那些条件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现在除了淆儿还有什么呢,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许是年轻,许是心灰意冷,我竟然有一丝觉得常伴青灯佛骨是件好的事情。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跪在佛像面前,我现在就给你剃度”,她看着我,似乎是觉得我做的决定太快,仿佛并不相信我的话。
我也看着她。
“老夫人,少爷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门外我又听见了佩兰的声音。
“去告诉云轩,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让他等一会儿”,老夫人继续盯着我,对门外的佩兰说。
佩兰着急的说道:“可是少爷说很要紧,是天子的圣旨来了,务必要请老夫人过去一趟。”
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对我说:“你在这儿等着我。”
待她走后,我起身在佛堂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陈设很新,不像是吃斋念佛很久的人。过了好一会儿,佩兰推开门,对我说道:“老夫人说请姑娘先回去,养好身体,老夫人说方才跟姑娘说的话,不作数了。”
“不作数?什么意思?”,我不由的说出口,祁云轩的圣旨到底是什么内容。
佩兰点点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同我一起出门到庭院,我故意向她问道:“老夫人一直吃斋念佛吗?”
“是的”,她坦然答道。不过,我看那佛堂的陈设那么新,她这句必然是谎话。
我又故意问道:“老夫人吃斋念佛很久了吧?”
她点点头,“有几年了。”
我又问,“这次多亏了府里帮衬着,我想给老夫人在寺庙里买个平安喜乐符,先买个五年可否?”
佩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却礼貌性的一笑:“这个,姑娘看着买就好。”
无功而返,老夫人身边的人有一个共性,嘴很严,多的一句话都不肯说,总是变着法的避开我的问题。
刚出门不久,就看见站在凉亭里的祁云轩,他静立在远处看着走出来的我,我刚准备过去行礼,他看见我要过去,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你们家少爷可真是个怪脾气!”,我有些郁闷,向阿苏抱怨道。
阿苏低头没有说话,我看着她胆小的样子,对她说道:“你很怕我吗?”
阿苏摇摇头。
我问她,“那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话呢?”
阿苏仍低着头,胆怯的摇着头说:“没有啊!”
我故意对她说:“若是没有,你就抬头看着我,回答我,为什么你们少爷的脾气这么奇怪?”
阿苏缓缓抬头看着我,说道:“少爷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这不就对了,以后说话时抬头看着我说,我不是别的主子,不需要你表现的那么唯唯诺诺的,况且你长的这么美,要抬起头来,才能让别人看见你啊”,她听我这么说,眼里渐渐有了放松的笑容。
“嗯……”,阿苏点了点头,又说“应该也不算是一直,听说少爷小的时候还是很爱玩闹的,但老爷走后,少爷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哦。许是剑影门的担子都落到他身上了,才这样吧”,我对他为什么性情大变其实也不感兴趣,就随口说着。
“姐姐”,远处淆儿朝我招手,“姐姐刚才去哪里了?我去了你那,你都不在”。
“我去老夫人那了”,我答道,“怎么了?”
“是这样,老夫人过几个月就要过寿了,你说我送点什么好?阿苏你也帮我想想吧!”,听淆儿这么说,我不禁想起下月便是是我娘的生辰,不禁失神,眼泪浸湿。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淆儿叫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
我摇摇头,想了想可以趁机借淆儿,查查老夫人吃斋念佛这件事情,便说:“祁府里东西都应有尽有,不如......,老夫人不是好佛吗?不如我们去寺里帮老夫人祈福,再看有什么寓意吉祥安康的东西。”
“好啊,反正呆在府里闷死了”,她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日清晨,我同淆儿和苏清儿去浮光寺祈福,淆儿同主持在寺内祈福,我离开寺庙向门外走去,看见门口竟有个老道摆摊,他看我在看他,对我说:“姑娘,来抽根签吧”。
我瞟了一眼,微微摇摇头,笑答:“我这刚出佛门,不妥吧!”
他拿了拿桌子上的竹筒,递给我说:“没有什么不妥的,各行其道,我看姑娘眼神忧愁,心中满是仇恨不安,不是家破就是人亡......”
我惊了一下,这人倒是很厉害,半信半疑的走近,随后抽了一根签,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签,抬头问我:“姑娘想求什么?”
“我想求......”,我本来想说能不能心愿随顺,但转念放弃了,便说:“您帮我随便看看吧”。
他将签看了一眼说道:“此签,下下签,我劝姑娘放弃心中所想,世间因果报应,姑娘此刻应该自保为上”,因为不信命运二字,我没有说话。他又许是想帮我破解,缓缓怎说道:“姑娘八字?”
我说:“丙寅年,己亥月,己卯日”
“何名?”
“寒知尘”
他望了我的八字停顿了片刻,“少小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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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婚否?”
“未婚”
“未婚?”,他有些吃惊的说,随后又试探性的问:“曾有婚约?未嫁?”
我正在想是否要回答他,淆儿朝这边跑过来,我没有再回答他。他也不再追问,而是连说了三声,“可惜!”
我放下银子,他将银子推回道:“姑娘是有高人指点过的,今儿权当贫道交的学费了,不过还是希望姑娘放下心中不平,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并没有太在意他的话。
“对了,你求了几年的平安符?”,我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对淆儿说。
淆儿拉着我说:“三年啊,应该是三年吧,我记得我刚到府里不久,老夫人才开始礼佛的”。
三年?为什么是三年呢?我家被灭门正好三年,还是我多心,这与我家本来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回到家,遇见刚准备出门的苏言启,他对我熟视无睹,拦住淆儿说道:“请小姐准备跟我出去一趟吧!”
“出去做什么?!”,淆儿还没说话,我先着急起来,担心有什么不利,但想想是我太着急了,如今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事。
“今天带小姐去竹林里砍竹子”,苏言启恭恭敬敬地回答。
也是,淆儿娇生惯养,怕是连刀都提不起来。
“又砍竹子,师父求你了,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练呢”,淆儿恳求着苏言启。
不禁那几年的情景油然而生,我轻笑道:“呵?砍竹子?”
苏言启摇了摇头,转移话题的指着清儿问道:“这是?”
淆儿看了看清儿,答:“这是我的侍女。”
清儿礼貌的行礼。
“好了,回去换身衣服,我在马厩等你”,苏言启说着,自顾自的往马厩方向走去。
我再三思索,还是让淆儿过去,这是祁云轩定好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无法阻拦,不过学点防身的东西总是没错的,无论苏言启有什么企图,现在他应该还不会干什么,况且我以后万一要有什么不测,她也可以自保。
我正想着,淆儿对我笑笑,说:“好吧,那我先去了,姐姐你先回去吧!”,又对清儿说,“清儿,你先帮我把东西拿回去放好。”
我和清儿渐渐望着淆儿的背影远去。
一边走我一边悄悄的问着清儿:“我不在这段时间有什么发现没有?”
清儿装的像往常一样,小声说:“我这些天一直注意着,府里每日都正常的很,少爷每天早早的就去剑影门了,老夫人在佛堂里诵经,足不出户,小姐们也都只是绣绣花,看看书,我实在是瞧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姐姐,是不是我们本来的方向就错了?”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她,抬头看佩兰正向我们走过来。走到跟前,突然一改往常冷淡的态度,笑着行礼说道:“姑娘,老夫人和少爷有请!”
我随口问道:“什么事情啊?”
佩兰意味深长的,笑笑说:“是天大的喜事。”
我跟着佩兰去了内堂,老夫人正独自一人正在内堂坐着念佛,并未见祁云轩的身影。我上前行礼,老夫人把手里的佛珠交给佩兰,对我说:“坐下吧,不必行礼了。今天叫你来,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我看着她,她命佩兰出去并把四周的门窗关好后,说道:“云轩有事情去忙了,所以我也就有话直说。我们祁家虽比不得皇家贵胄,但也是名门望族,与各地都是有些交情的,承蒙圣上垂怜,御赐圣旨,命云轩择日与寒知尘完婚。”
什么?
我心头大惊,这难道就是祁云轩去请的圣旨。但仍装作不太懂的样子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既然以前的寒知尘既然已经找不到了,那现在的你就是寒知尘”。
我故意说道:“可是我并不是。”
她望着我,“不是?”,她强颜欢笑的说,“现在说是与不是,你觉得还重要吗?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还想留在祁府,不管你记不记得,在别人眼里你是不是,你都必须得是”,她说的咄咄逼人,似乎这一切根本不是一场交易,而已是定局,我也隐约看出她对这件事的不满与愤怒。
其实,如今的她和我处境一样,我被她牵制,她又被当年对朝廷说的谎言所牵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像是放在案板上鱼肉一样,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毫无还手之力。
我离开内堂,半路中碰见正回来的祁云轩,我们相顾,彼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我却很模糊,我还不是和他很熟悉,却要第二次嫁给他了。
第二十六章 夜合树
“姑娘回来了!”,我一回到屋里,阿苏就高兴的看着我,仿佛在等待我将要说什么。
我也笑道:“你是知道什么了?这么开心?”
阿苏嘿嘿一笑,“奴婢当然是知道姑娘的喜事了”,说着笑的更加甜了。
“喜事?”,我反问了一句。
“我听我姑姑说,老夫人已经开始去四处散布消息了,不日便将完婚!”,她兴奋的看着我,仿佛要成亲的是她,不是我。
我假意对她笑了笑,说:“我累了,你出去吧!”
她有些不解和困惑,我想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的不悦,又不得不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对她说:“我真的有点累。这样吧,我小歇上半个时辰,一会儿你陪我出去买几件新料子”。
“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姐吧!”,他说的小姐应该就是淆儿。
对啊,我当时怎么把她这一茬给忘了,还不知道淆儿她会怎么想我,又说,“好了,你先去吧”,她听我说完,便欢快的跑了出去。她这么开心吗?连平时不怎么说话又胆怯的人都开心的大笑起来,我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事情的变化总是预知不及的,我正趴在桌上,思量着以后该怎么办,突然有人推开了房门,我一看是清儿。
“你怎么这样就过来了?”,我忙站起来,将她拉进屋来,把门上好锁。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皱着眉头着急的说道:“我……来不及去后花园了,我刚听到消息,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转身缓缓坐下,“我也没料到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一脸不可思议,问:“怎么会这么突然呢?祁云轩怎么会请旨娶姐姐你呢?”
我说:“在洗衣局的时候,我听赵兰说过一句,祁府当年对朝廷撒谎说寒知尘守孝三年后就会嫁进来,可能是因为这个。但是我真没有想到,那日祁云轩说要去向皇上请的圣旨,竟然是让我嫁给他,真是世事难料,可怜我本是想好心帮他,结果害了我自己。”
清儿听着,耷拉着脑袋,无奈叹了口气。
我问清儿:“府上的人都怎么说这件事的?”
“我私下听他们闲聊,他们也不知道情况。有些说姐姐是祁家用来搪塞天子的,有人说,是与以前的寒知尘同名不同人,也有人说就是本人”,说完她又欲言又止。
“这样也好”,我看她那欲言又止那样子,明显还没说完,便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
她抿了抿zui,看着我犹犹豫豫的说:“还有……,还有就是说……,说姐姐心机叵测,飞上枝头当凤凰,原本只是在洗衣局的下**才……”
我不由轻笑道:“呵……,本事不减当时,还是一个比一个会骂人。”
清儿吃惊的问我,“姐姐不生气?”
“女人凑在一起不就是喜欢背后嘀咕人,还特别喜欢数落来的晚跑得快的人,为她们生气不值得”,我反而自顾自怜的轻笑道:“不过,我们兜兜转转,逃了这几年,到头来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清儿也跟着感叹道:“这真的是命啊……,姐姐!”
“阿苏是不是去找淆儿了?”,我问清儿,“淆儿,她现在知道了吗?”
清儿微颦眉头,点点头对我说道:“小姐知道后,把我们都赶了出来,把自己锁在房门里,谁都不见。所以,我才可以趁机跑过来见姐姐。”
“淆儿她应该恨死我了吧”,我让了半天,我也不知道我让的到底是什么。
清儿劝慰着我,说:“姐姐,有些东西能让,有些则不能,就如您刚才所说的,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qi点,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注定的?”,我自言自语的说。思绪渐渐变沉,难道小时候那个术士真的没有说错,我真的是无福之人吗?
“姐姐,事情还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有转机的姐姐的”,清儿看了看我说。
对呀,这一切都还没有开始,我怎么就能丧了气呢。命吗?我寒知尘只会和命运谈判,绝不向命低头。
夜深入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爹娘,知尘不想走……,知尘不想离开你们……”
“不行,必须得走!”
“快跟你师父走吧,不要怪爹娘狠心!”
“知尘,祁家的亲事已经订下了,为娘一定要给你选个好日子。”
“对不起,爹娘,知尘不孝,违背了您的心意!”
“祁家的少爷,祁云轩啊,他们家室和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我和你爹本以为攀不上这门亲事呢!还好……”
“姐姐,姐姐,淆儿求你了,不要嫁给云轩哥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你不要和淆儿抢她!”
“师父,我真的很喜欢你!”
“师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
“你想要留在祁府,就必须嫁,必须嫁!”
“我去求一道圣旨,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圣旨!”
“姐姐……,知尘……,小姐……”
这些凌乱的片段,在我的脑里不停的闪现,那些人说的话乱成了一团麻,相互交织,我的头疼的想是要炸了一般,却陷在梦里出不来。
“姑娘,姑娘”,我猛地惊起,外面一声闷雷炸裂,我很怕,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说道:“打雷了!”,又定了定神,才注意到看见阿苏叫着我,正拿袖子为我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姑娘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啊!”
“我想喝水”,我口干舌.燥,头疼剧烈。
“好,姑娘等等”,她忙去帮我倒水,“怎么办现在去哪里找大夫?”
“你按照我说的做,把柜子里所有的棉被都拿出来,盖到我身上”,我吩咐着阿苏,她照做,仍不放心的说:“要不,奴婢还是告诉少爷去请个大夫吧,姑娘万一有个好歹,上面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啊”。
“不用了,你听我的没有错”,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要去哪里请大夫。
她一边帮我盖被子,一边说:“真的可以吗?”
我点点头,“你看现在外面这么大的雷声,怎么出去?”,刚才的梦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便对阿苏说:“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我有点害怕!”
“当然可以,就算姑娘不说,奴婢也会陪着姑娘到明天的”,她望着我说,“姑娘快睡吧,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我在旁边陪着您。”
她说完,我才安心闭上眼睛睡觉。后半夜全身发汗,清早醒来被子和头发已经shi成一片,阿苏趴在我的chuang边睡着了,连着蜡烛也还亮着。
“哐哐哐”,一阵敲门声把阿苏惊起,她忙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开门。
“还以为怎么了,看现在门还没有来”,周世显在门外对阿苏说:“咦,怎么回事,你怎么在寒姑娘房里睡着?”
“姑娘昨晚上发烧了,我留下来照顾她”,阿苏解释道。
周世显问,“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好了吧”,阿苏回头看了我一眼。
“算了,我还是去请大夫吧!”,周世显向外跑去。
阿苏刚转身,周世显又跑了回来拉着阿苏说道:“刚才一着急忘了说了,老夫人说下午请姑娘过去挑一套嫁衣。”
“嫁衣?”,我自言自语,这倒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以前那不迎娶,不拜堂,不放鞭炮的要求竟然没有了。
阿苏回屋里来,shen手摸摸我的额头,笑道:“不烧了。奴婢去让厨房给姑娘煮点粥吧。”
“不急”,我拉住她,“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她坐到chuang边,虽好像有点怕我,但我看她的样子却是伶俐可爱,问道:“一直都没有和你聊过天,你家是哪的?来祁府多久了?”
她笑笑说:“奴婢家是济州城的,来府里不过半年多。”
我想了想,说:“半年多?那也就是说我来府里的时候你也才刚来不久”
她乖巧的点点头笑说:“姑娘是我伺^候的第一位府里的主子。”
我看着她一脸无忧无虑的样子,不禁说道:“真好!”
她不解的望着我,“好?”
我无事,随口聊天问她,说:“你这个年纪,家里应该给你物色人家了吧!”
她脸有些羞红,低声答道:“物色是物色了,不过家里只是想早点把我嫁出去,好拿钱给哥哥娶媳妇儿,可是我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她撇了撇zui,倔强又不悦的说道:“奴婢不认识他,也不了解他,为什么要随便嫁人?就算嫁人,奴婢也要嫁奴婢喜欢的人!”
对于她的这番与众不同的言论,又是吃惊又是欣赏,想应是上过学堂的才有这般见识,继续问道:“你读过书吗?”
她听见我这句话,眼神暗淡下来,咬着下zui唇摇摇头,“奴婢不曾读过书,家里穷,能把我养活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我看她失落的很,便问道:“你想读书吗?”
她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声想。
我欣赏她,尚未读书就有这样独到的见解,她应该去读书的,遂说:“以后我教你识字”。
“真的?”,她惊的瞪大眼睛。
我点点头说:“对,我教你识字,读书,以后就可以找一个读书的人家嫁了。”
她突然扑通一下跪在我的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泪眼朦胧的说:“阿苏以后做牛做马都要报答姑娘的恩德。”
“快起来”,我忙叫起她,“不光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女儿也是,赶快起来。”
说着周世显进来,看见阿苏在哭,说道:“怎么了?还哭上了?”
阿苏忙摇摇头,擦干眼泪。大夫诊过脉后,只叮咛了几句多注意,就走了。
“姑娘下午去不去老夫人那?我现在好去回个话,然后还得去剑影门”,周世显问我。
我点点头后问道:“淆儿她……”
“唉,别管她,她过几天就好了”,说完就摆手离开了。
下午我去老夫人那里,她带着我看了几套嫁衣的款式,等了一会儿祁云轩从剑影门回府,让裁缝一并给我们量了尺寸,我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满脑子都是该怎么面对淆儿。
我正走神,祁云轩突然低头问我:“你在想什么?”
他的脸离我很近,也很清楚,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见他的脸,突然有点紧张,向后退了一步,闪烁其词的回答道:“我……,我在想该选哪件好。”
老夫人看我这样子,对我说:“这次剑影门各分支首领,亲朋好友,朝廷的部分要员都会来,你可不能失态!”
祁云轩仔细的看了看准备的衣服,把选好的衣服扔给站在身旁的侍女,转身对周世显说道:“走吧!”
“晚膳我安排了府内的人和济州城里面的熟人一起来用,你早些来我屋里,我教些你作新娘子当天的礼仪和规矩。云轩,我管不住他,他有他自己的主意,但是你不一样,以后要做祁府的少夫人,管理家事,撑起门面……”,她样样都在吩咐我,可是她给祁府当家做主时,我看她倒是清闲自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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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晚膳前,我早早的去了老夫人的院落,见佩兰正守在门口,想应是有人在,便和阿苏在院落门口闲转悠,墙头冒出来几株夜合树花,我顺着夜合树的花进了院子,老夫人的院子里满是夜合树,花儿堆积在院子里,微风一吹,如落雨一般,向我们打来。
阿苏看见这漫天飞舞的夜合树花,shen.出手去抓,激动的向我说:“姑娘快看,这是什么花啊?好漂亮的啊。”
我朝着天空的方向看过去,也像她一样shen.出手,笑说道:“此树,名作夜合树,这是夜合树的花儿”。
它的花,像一簇簇艳红的丝绒,丝绒似球,各成一花,清晨观花时,露珠点点,娇艳欲滴,那粉面含羞的样子,宛若初浴少女,加上淡淡清香,使人如痴如醉。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夜合树吗?”
阿苏摇摇头。
她拉着她跑到一棵树身边,指着对她说道:“你仔细看,它的叶子,由小如绿豆小叶一点点组成巴掌大的羽扇,本是平常之物,这样一来却更显翠绿纤柔,温文尔雅,因其朝开幕合,故曰夜合之树。”
阿苏shen手去摘了一片,说道:“那待姑娘成亲了,也在少爷的院子里种上夜合树吧!祝姑娘和少爷……,嗯……,两相欢合!”
我一时兴起,想给她讲一个我看过的故事,“我听闻,以前有个秀才准备进京赶考。他的妻子怕丈夫一去不返,便指着窗前的那棵夜合树对他说:“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那秀才应诺而去,谁知从此却杳无音信。他的妻子一直等,等到青丝变白发,直到死去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临死前她指着夜合树说,如果她的丈夫是变心了,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说完,气绝身亡。”
“结果呢?”
“结果第二年,门前的夜合树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后世人也把此花叫做苦情花,如此你还要我们种吗?”
阿苏急忙摆手说:“那还是不要了,阿苏希望姑娘和少爷好好的。”
“原来姑娘也知道这个故事?”,我回头苏言启正站在我的身后。
我转身行礼,他shen手想扶我,说道:“姑娘,别跟我行礼,过几天,我得把礼再行回来。”
我跟着他的样子,假模假样的说道:“原来刚刚在老夫人房里的人是你呀?”
他笑笑:“哦,我……,就是随便转转,顺便说几件事情。”
我微微一笑,对阿苏道:“我们走吧”,转身离去。
第二十七章 沈千柳
阿苏跟在我的身后,甚是不解的向问我道:“姑娘为什么不喜欢苏言启公子?我们看他,人很好也没有什么架子,总是笑嘻嘻的逗我们,还给我们带好吃的呢!”
我转念一想,我礼数周全,她是怎么看出来我不喜欢苏言启的,遂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他的?”
她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虽然姑娘很客气,礼数也很周全,许是在姑娘身边呆的时间长了,阿苏能感觉到姑娘对苏言启公子有点……不屑……”
我对苏言启的厌恶,让我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我的厌恶,喜欢,我的心思如果藏不住,连阿苏都看的出来,这府里还有谁看不出来。今日被看出来只能作罢,日后要小心才好,便又对阿苏说:“你在外面等我,我去见老夫人。”
进门我看见老夫人心情似乎不大好,低头不语。佩兰提醒后,她才对我说:“你坐吧!”,又嘱咐着,“亲事定在这个月初六,也就是大后天,你没有娘家,所以你要明天先住到海丰客栈,除了阿苏,我会再派去十多个平时贴身服侍主子的丫头给你梳妆打扮,佩兰也会跟去,你到时候听她的就行了。事后,请安,奉茶这些事,会有人提醒你做。”
我表面恭敬的回答道:“知尘,知道了!”
“我还是那句话,成亲当天要来不少重要的人,你可不要出什么岔子”,我听她这样反复的提醒我,想可能是上次逃婚让他们颜面尽失,莫不是又怕我这次临时改主意跑了,给他们祁家丢脸。
我点点头,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颇有些嫌弃,道:“你穿的太破旧了些!”,转身对佩兰说:“你去带她换一件好一点的衣服过来。”
我随佩兰到内庭,佩兰打开箱子,拿了几套衣服出来,对我说:“姑娘看看吧,这是老夫人前几天去专门按照姑娘尺寸让城里最好的裁缝和绣娘给姑娘做的新衣服。”
“老夫人?”,我有点不敢相信,她能如此对我。
佩兰点点头。
我看了一眼,里面倒是有我喜欢的那几种素雅的颜色,我便挑了其中一件以淡蓝色为主的衣服,我看那淡蓝色的袖口上绣着几株水粉紫色的小荷花,做工甚是精巧。
我看着这些衣服,衣服虽美,我却开心不起来,佩兰见我有些愣,问道:“姑娘喜欢吗?”
我点点头道:“您费心了。”
傍晚我随老夫人一同去大厅用膳,除了祁云轩大家都早早的到了,老夫人许是因为祁云轩未到,脸色明显不悦,但是也未说什么,安顿大家坐好后,便说道:“大家都是近邻不是外人,也应该都知道寒知尘和我儿云轩即将完婚,今日请大家在这里一聚,主要是跟大家当面通知婚事定在这个月初六,我们是自家人,也就不给大家写请柬了,到时候大家赏脸来府上喝杯喜酒。”
“老夫人大喜,我们自当按时前来,恭贺云轩和少夫人新婚之喜”,一面容慈善老人说,大家相互客套的应和着。
我一直不喜欢这种场面,听着也无聊。
我正想着,不知从哪里突然钻出一个小女孩,四岁的样子,拉着我衣服的袖口看着,笑着撒娇说道:“姐姐,姐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纯之,别淘气了,赶快到爹爹这里来……”,我一看,对面一三十多岁男子正小声叫着小女孩。
那小女孩摇摇头,望着我。
我低头对她,小声说:“先去你爹爹那。姐姐一会儿去找你玩儿”,小女孩不情不愿离开。
直到散席,祁云轩还是没有回来,我眼见淆儿,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还是忙上前拉住了她:“淆儿?”
她转身对我勉强的笑笑说:“恭贺姐姐!”
我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她身后的清儿悄悄地朝我摇了摇头,我只好作罢,让淆儿离去。
“姑娘!”,我回头正是大厅里面那个三十多岁男子,带着那个小女孩叫我,对我说:“小孩子淘气,姑娘可千万不要怪罪了。”
“不会的”,说着我蹲下,从袖口里拿出几块方糖给她。
那孩子乖巧的说:“谢谢姐姐。”
“云轩少爷”,我正看着那女孩的可爱模样,男子突然叫道,我回头一看,祁云轩和周世显正站在我身后,男子双手抱拳道:“提前恭贺云轩少爷,新婚大喜”。
那小女孩收起糖块,也奶声奶气的跟着学说:“恭贺云轩少爷新婚大喜……”
我们都被这个小姑娘都逗了。
祁云轩也蹲下,对小女孩笑着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女孩想了想,男子正欲上前解围,小女孩突然转身指了指我,对祁云轩说:“我知道!你是……这个漂亮姐姐的良人。”
阿苏不禁说道:“哎呀,这孩子跟谁学的,zui真甜!”
那男子急忙说道:“少爷莫怪……”
祁云轩站起来笑了笑说:“无妨。这么伶俐的孩子,你怎么也该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那男子说:“倒是也说过不少,就是没有遇到合适的。”
小女孩抬头看向祁云轩,大眼睛眨巴眨巴着说:“我爹爹说了,要给我找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男子似有些嗔怒道:“纯之……”
小女孩向后退了一步,有点害怕的躲到我后面。
我转身轻轻拉住她说:“那纯儿认为最好的娘亲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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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我说:“像姐姐这样的。”
男子摇摇头说:“这孩子我真是管不住。走……,纯之,回去了”,男子拉着小女孩,拱手告辞。
走时,小女孩学她父亲拱手行礼。
“她是谁家的孩子?”,我同祁云轩往回走,饶有兴趣的问祁云轩。
祁云轩告诉我说:“她叫应纯之,她爹就是刚才那个,是玄铁阁的老板,叫应琛。”
我问道:“他和祁府有生意上的往来?”
祁云轩给我解释道:“我们为朝廷提供备用兵力,他们为我们提供兵器,怎么了?”
我就是看那个应琛说话软软的,说,“也没什么,就是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和兵器打交道的人。”
祁云轩一笑道:“他看起来虽然持重,其实内在却是个有性情的人。”
“是吗?”,我不太相信,“不过,那个……应纯之倒是可爱的很,我很喜欢她。”
“那孩子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祁云轩说道,又颇为惋惜的说:“只可惜她从小没了娘,一直跟着她爹爹。”
“她娘怎么了?”
“听说是病死了!”
“可怜她如此聪慧可爱,却早早没了娘”,我想起我自小离家,在夜里流泪常常想起双亲,白天师父对我又非常严格,记不住药名用量就罚我不许吃饭,经常只有师兄偷偷拿给我馒头。
咦,大师兄?我突然想起那日在渝州祁云轩带我去医病,那人倒是很像我大师兄,只是他那时年岁不小,仅仅在师父身边呆了三个月,就自立门户了,我有些记不太清楚。
我正想着,祁云轩身后的周世显突然对我说道:“姑娘穿这身衣服果然很好看?”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问道:“果然?”
周世显笑了笑没有说话,我只好作罢。又问祁云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今天怎么没有过来?”
“不光是今天,以后你经常会发现我不在府里”,祁云轩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他一直都这么忙吗?”,我问身后的阿苏。
阿苏说:“反正从我来府里到现在,少爷的确经常不在府里,早饭和晚饭有时也不回来用,更别说午饭了。”
“他这么勤勉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阿苏摇摇头道:“阿苏不清楚,也许是吧”,又说,“不过,以后少爷有姑娘了,说不定就会早点回来了。”
我笑着轻叹气道:“你没有听他刚才说吗?说我以后会经常发现,他不会回来的。”
阿苏抿zui笑了笑,说:“阿苏觉得那可不一定,少爷能请旨娶姑娘,就不会不把姑娘放在心上。姑娘没听周世显说的意思,这衣服可不一定是老夫人买的!”
我嗔怪道:“你也像纯之那小丫头一样吃了糖了?zui这么甜?”
阿苏笑笑,“奴婢以后还希望姑娘能多赏几块糖给奴婢吃呢!”
我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好了,快跟我回去收拾明天需要带的衣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有多少人都在描写新娘子出嫁时喜悦心情,而我的两次出嫁,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姑娘,咱也不必多拿。咱需要的东西,随身丫头都会带着的”,我和阿苏一边收拾行李,她一边说。
我正收拾东西,看见了那枚我从沈言柳那里要来镯子,我紧紧攥着,心里感到隐隐的不安。祁云轩让骆南依去查镯子的事情,虽然当时只是随便说了个说辞,但希望骆南依最好也只是当了个玩笑话。
“姑娘大喜,姑娘里边儿请”,马车把我带到济州城内的客栈,听说这是城内最高档的客栈,老板早早的站在门口迎接,拱手说道。
客栈内早已清场,里面装饰的一副大红喜庆的样子,我仔细看了看四周,连墙上都挂着着贺喜的诗句。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我擅自做主,请城内名手,写了这副词,祝少爷和少夫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我听实在听不太惯他这番奉承的话,只看着那副词,没有回答他。
“姑娘”,阿苏以为我不知道有些礼数,在身后小声提醒我。
我想了想,从袖口里拿出数两银子递给他,说了句,“好字!”
那店老板不解我意,直直的望着我离开。
房间里的chuang褥也都换成了大红鸳鸯,chuang上放着凤冠霞帔,窗台上贴着喜字,妆台上摆着一对龙凤喜烛,我看到这些就像看到那墙上的词一样,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佩兰跟在我身后进门,把身后的人都招呼走,独留下我和阿苏。
佩兰笑说:“这明日的细节,我得姑娘先说一说。明儿个一大早,我们会给姑娘梳妆打扮,还请姑娘先穿上凤冠霞帔”,又转身对阿苏说:“你记得一定把姑娘的盖头收好,这可是很重要的”,阿苏笑着点点头,佩兰想了想,又继续对我说:“之后我会领姑娘出门上花轿进祁家的门,进门后,姑娘会看见一个火盆,然后迈步跨过去就行,跨过去,咱少爷就在火盆那边,之后就是咱们平时看到的拜堂,拜完堂,进新房,等咱少爷待完宾客回来,掀盖头,喝交杯酒,这礼就算成了。第二天,姑娘还是要早早起来,随少爷给老夫人行礼,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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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了这么一大段,我听着都很累。连阿苏都不禁说道:“嫁人怎么这么复杂啊!”
佩兰笑问:“复杂?咱这还省去了三书六礼,那才真正的复杂呢!很是麻烦的。好了,姑娘,今天晚上就早点儿歇着,明天一天您都有的忙呢!府里随您来的丫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招呼着我们,阿苏还是先陪着你,晚上她就住在您的对面”。
我点点头,送走了佩兰。
一丫头进门禀报道:“姑娘,有位夫人想见你?”
“夫人?什么人?”
“她说,姑娘拿走了当给她的东西,还没给她银子呢”,她还未说完,我就明白了,沈千柳她果然来了。
“我知道了”,我吩咐着,又对阿苏说:“我饿了,你去帮我买点糕点回来”。
阿苏走后,我还未吩咐人让她进来,她便自己推门而入,很是嚣张,进门便yin阳怪气的说:“恭喜了,少主夫人!”
“夫人!”,我起身行礼。
她故作姿态的样子,半笑道:“哎呦,如今不敢当了!少夫人,当年在我这押了一枚镯子,从我这里拿走了五百两,我当时要解你的燃眉之急,说好三个月要赎回,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突然过来问我要银两,她怎么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我装糊涂的说道:“银两?为什么问我要银两,我何时押给你镯子了?”,虽然我的说辞明显不足,但我不能承认我就是当年的寒知尘。
“我这有你立的字据,一笔一划写的清清楚楚”,她边说边从袖口拿出字据,递给我。
我接过来,轻扫了一眼,说道:“你可看清楚了,这字据上的落款是苏允,我的姓名可不是苏允!”
她把字据拿回去,说:“是或不是,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以后若不能和睦相处,我就马上把镯子和这张字据交给祁云轩手上。让他看看苏允是谁?你把镯子押给我后,又做了什么?你想让祁云轩和老夫人知道吗?让他们知道你和苏言启在一起呆了两年,谁知道有没有做什么苟且之事?你说的清楚吗?”
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问,“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其实她说完,我倒是不担心他们对我有什么看法,我担心的是,如果他们知道了,就怕老夫人会以此为由把我赶出去。
她得意的笑说:“这可是祁府传家的镯子,你把镯子拿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所以就随便让人跟着你而已!”
我缓缓站起来问她:“所以呢?你就想要五百两银子!那银子对于你来说九牛一毛,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却故弄玄虚的摇摇头,站起来说:“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不要以为是少主夫人就万事大吉了!”
我眼看着她说:“你是在威胁我吗?”
“对!我在威胁你!”,她挑了挑眉毛,“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有多少把柄捏在我手上,所以最好留心着点,别惹着我,咱们可都活不了!”,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事出蹊跷,必有妖。
她走后,阿苏进门问我道:“姑娘,那位夫人是谁呀?”
“剑义山庄庄主的夫人!”,我还在想她刚刚说这话的目的,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
阿苏道:“哦。原来她就是剑信山庄庄主的女儿,我姑姑给我说过。”
“哦?是吗?”,我一听来了兴趣,问道:“你姑姑是怎么说的?”
她想了想,回忆着说道:“我姑姑也没说什么。就说她爹,也就是剑信山庄的庄主有些不识抬举什么的吧!好像是!”
我追问道:“是怎么个不识抬举了?”,又道:“不用这样,你坐下说吧!”
她坐到我对面答道:“好像是说……,以前老爷在的时候去他们府里,他架子大的不行,不过也会收敛一点,有时候装的是毕恭毕敬的,但是听说自从老爷出门后,少爷每次去了,他竟然连面都不出,全程让他儿子接待。”
我继续说:“那祁云轩还能忍?”
“这阿苏就不知道了”,阿苏摇摇头,“好了,有少爷在,姑娘这些事都不用操心的!”
第二十八章 大婚
那天一晚上我都没有睡意,翻来覆去的想捋清这其中的关系,想着想着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就索性打开窗户,坐在窗台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姑娘,起来了……”,听是佩兰的声音,我忙偏过头,拭干眼泪。
我转头笑了笑,她看见我脸上的泪痕,上前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她继续说:“姑娘想起家里人了吧?姑娘以后就是祁府的人了,祁府就是姑娘的家。请姑娘换上喜服,我再替姑娘梳妆。”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外面鞭炮声响起,“姑娘,喜轿来了”,有人唤了一声。我坐在chuang边,大红的盖头落下来,蒙住了我的眼,我的脸,但是蒙不住我的心。
“跨火盆,拜天地”,那掌事的人大声叫着,旁边一片欢呼声,淆儿,清儿,苏言启他们都在其中,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想象出我的心情,我纵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的只能选择顺从。
我如木偶戏里的木偶一般,被人拉扯过来拉扯过去。
“一拜天地!”,我寒知尘跪天地,跪悯苍生,知仁义的天地。
“二拜高堂!”,我跪生我,养我的父母。
“夫妻对拜!”,我拜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
我在房间里整整从中午坐到了晚上,滴水未进,阿苏跟着我也就早晨吃了点点心,饿的肚子直叫,我对她说道:“桌子应该有水果,你饿了,就拿点吃吧!”
我听阿苏说:“那不行的,那是新房里的东西,阿苏不能吃的。”
我也饿了,坐了一天腿也僵疼,就有点生气的说:“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不来!”
阿苏似乎是误会我的意思了,笑说:“少夫人别急,少爷应该是在招待客人,马上就来了”。
“这么着急?”,我听见祁云轩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他,也懒得解释。
他掀开我的盖头,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我也不甘示弱,紧紧盯着他。明显能闻到今天又喝了不少酒。
“请少爷,少夫人喝交杯酒”,佩兰在旁端着交杯酒说道。
祁云轩推过酒说道:“不急……,你先放那,出去吧!”
“少爷……,这礼节……”,佩兰解释道。
“出去!”,祁云轩的话不可违背。
她们都退出去后,祁云轩让周世显进来,拿了一盒点心,“给,吃点吧”,他递给我一块,我摇摇头违心说:“我不饿”。
“现在不吃,一会儿可别说饿”,祁云轩说着自己拿起一块。
“你在外面吃了那么久,还饿?”
“你见过给客人敬酒还要吃菜的吗?”
周世显悄悄退了出去。
“来,喝交杯酒吧”,祁云轩从旁拿起一杯,又递给我一杯。
我犹犹豫豫的端起杯子。
“怎么?不愿意?”
我没有说话,不太情愿的别过头和他喝了这杯酒。
他放下酒杯,看着我,我向后退了退,他倒是反而向前俯下身,脸离我越来越近,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谁知他直接吻住了我的唇,zui里都是酒的残味,我身体僵硬,手紧紧的攥着大红被褥,他渐渐偏头,用手抚住我的脸深吻,我极力想推开他,却找不出要推开他的理由,我随着他侵略性的压倒,倒在了chuang上,我紧闭双眼,脖子上一阵su^麻,脑海里不由不断的闪现出我爹娘的脸和他们被杀的时的样子,他们在喊着我的名字,让我救他们,我不自觉的胃里翻江倒海,眉头紧皱,不由心生厌恶,不断偏头想躲过他的吻。
不知是我没了知觉,还是祁云轩停下了动作,我微微睁眼,祁云轩正坐在chuang边看着我,我趁空档忙起身,他说:“不愿意就算了,我从来不强迫人!”
他说完,我彻底松了口气,才发现我的手还攥着chuang单。我渐渐松开手,靠在chuang头,问他:“你为什么要向君上求旨?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他倒是自若的去桌边坐着,慢慢喝了口茶说道:“我十岁那年有一次生重病跑出门,病倒在半路,差一口气就死了,半路遇到一个叫欧阳氏的人把我救了回去,彻夜相救,用了他所谓最珍贵的药材,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临走时我说要报他的救命之恩,那时,他就拉我出门指着你对我说,以后要我娶你!且无论发生什么事,此生不离不弃,护你一世周全平安”。
我吓了一跳,记忆回到那几年里,我还记得有一天我正在整理药草,远远看见师父领着一个男孩子走了过去,我出院落追过去,可惜他们已经走远,我没有太在意正准备离去,谁知那个小男孩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正好撞上我的目光。
我默默的自言自语说道:“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见过了……”
“没想到吧!那个人就是我!”
我继续问道:“然后呢?所以你就因为要报答我师父的救命之恩,娶了我?”
他接着说:“十九岁时,欧阳氏又找到了我,告诉我当年的你就是寒家的大小姐,年十八,正是出嫁的好年纪,且你的爹娘也已经向我家求了亲,他又一一与我说了你的喜好和厌恶,让我履行自己的诺言。然后悄悄带我去见了你,当时你正侧身在路边给周子明的娘把脉,我也并未见到你的正脸。我本意是终身不娶的,但既然是报救命之恩,我也不是说话不作数的小人,答应别人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我既然答应娶你,你就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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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突如其来的词弄的有点懵,反问道:“妻子?责任?”
他说道:“对,我们既然已经成亲,我就会尽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他说的也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迫不得已,不管是哪一种原因,我们俩之间只有责任,没有爱。
“你在想什么?”
我又问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寒知尘的?”
他说:“我本也没有认出你,就是在我们离开剑忠山庄的那天晚上,在破庙我越看你觉得越熟悉。你现在应该已经想起了在渝州城里给你医病的那个人就是你大师兄了吧。直到带你见了他,且你能准确说出你师父医经里的方子,我才确认你就是寒知尘。”
我下chuang,坐到他的旁边,问:“你和我大师兄这么熟悉吗?”
他说:“他本就是我们祁府里的医师,只是我爹离开后,他跟着离开,自立门户了而已。我在你师父药芦的那段时间,就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师父也许和我爹娘一样本是好意,听说了那术士的话,便想借此机会,让我嫁给祁云轩,他应该怎么也想不到现在成了这番模样。
我无意调侃说:“你胆子也是很大,都已经知道我是寒知尘了,竟然还敢娶我?”
他看着我,说道:“我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我反问一句,“问心无愧?”,他又说,“如果我说不是我府里的人所为,你信吗?”
他主动提起这些事,我倒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我爹娘的每一寸伤口都是你们剑影门的剑法,而且你们剑影门的剑法不外传,我还是知道的。”
没想到他点点头,诚恳的说道:“我看过那些伤口,是我们的剑法没有错,但是每一招都少一式。”
“少一式?”,这倒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别人,这几年我一直在调查,看谁在府内学剑法时,每一剑都少学一式,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也许是他故意的?”,我慢慢和他讨论起这件事来。
祁云轩摇摇头,“不,世间剑法唯快不破,我们祁家每一招都讲究极速出剑和收剑,才能达到速度最快,最准,可是从伤口可以明显看出他剑法不精,速度完全跟不上剑法,显然他是不太会。”
虽然他说的诚恳,但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说:“不过你并没有证据向我证明你说的是事实!”
“你留下来不就是为了查清楚吗?你查吧,看你能查出什么”,说着他起身,坐回到chuang边。
我跟着他身后,说:“你倒是不怕我查出点什么?”
他轻笑着看了我一眼说:“想查就查吧,反正我也想知道最后的凶手是谁?”,说着,他躺在了chuang上,又偏头对我说:“你往里面睡!”,我挪了挪身子,把chuang让给了他一半。
我也跟着躺下,问他,“既然是这样,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我?”
“我帮你想起来那些事情,让你想起你的父母已经被杀了……,让你像现在这样全是痛苦。现在你想起来了,所以你的眼神变了,我刚见到你时,你的眼里温柔娴静没有一点世俗,但我从京城回来后你的眼里全是悲伤和恨意,一点也不见以前的影子……”,他可能是真的累了,正说着就睡着了,就是身上的酒味太重,呛鼻。虽然他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信,但这个也算是一个突破口。
清晨,天刚亮我就醒来了。转头一望祁云轩竟然不见了,我打开门后发现阿苏早端着洗漱的水站在门外等待。
“少夫人,起来了?”,她笑脸相迎,不过她这一改口,我听着特别别扭。
我看了看天才刚亮,问她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阿苏等着侍候少夫人洗漱,然后去给老夫人奉茶请安”,阿苏又行礼道。
我转身回到屋里,问:“祁云轩呢?”
阿苏跟我进屋,边收拾边说:“少爷早早就去剑影门了,不过要给老夫人奉茶,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我和阿苏准备好,正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奉茶,半路刚好碰见回来准备去老夫人屋里的祁云轩,他说道:“一会儿奉完茶你等一会儿,我有话要问你!”
“三嫂好!”,刚到老夫人门口,骆南依跑过来笑着拉着我的手,“以后你就是我三嫂了!”
“嫂嫂好!”,淆儿过来像我行礼。
我拉着她说:“你还是叫我姐姐就好了!”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虽是违心的,沈画也跟着行礼道:“见过少夫人!”
“请少爷,少夫人过去奉茶吧!”,佩兰打开门过来,知会了我们一声。
我照平常人家一样做着礼节,她也没有为难我,说了些该说的些场面话,就完了。事后,她对祁云轩说:“轩儿,今儿是你新婚头一天,咱儿一家人今天一起吃个饭,刚好南依难得来一次,你就不要去门里了”。
“今天我和知尘还有事,饭就不吃了,你们自便吧!”,说着祁云轩像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出去,老夫人脸色骤变,我行礼后跟在祁云轩出去。
出门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祁云轩吩咐阿苏道:“去拿两把伞过来!”
阿苏应声而去,我想他必定有什么要跟我说,阿苏听不得,不然怎么会放着周世显在旁,让阿苏去拿伞。
“怎么了?”,我看阿苏离开后就立刻问他。
“镯子呢?”,他突然问起镯子的下落。
“什么?”
他转身说道:“我们家的镯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洋州的当铺里,你想要当掉,结果被沈千柳以五百两银子买了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的?是沈千柳告诉你的?”,我突然想起沈千柳昨天说的话,心里紧张起来。
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从袖口里拿出那枚属于他们祁家的镯子,默默的戴在我的手腕上,轻声说道:“这镯子本来就是传给祁家少夫人的,这次戴上就不要再拿下来了。”
我抬手,低头默默的看着这枚镯子,心想着沈千柳竟然把镯子交给祁云轩了?怕是除了落个人情,也是想提醒我,让我别忘了她昨日说的那番话。
第二十九章 重回故乡
正想着,祁云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镯子,说道:“怎么了,不想戴?”
我的确不想带,就没有答话。
他许是想到我在想什么,不大高兴的斜了我一眼,又问我说:“之后呢?把镯子当掉之后你干什么去了?”
我一时编不出什么,就说道:“我……,我忘了……”
他半轻笑着,像是在嘲笑我愚蠢的谎言,“呵,忘了?”
我忙想着转移话题,可不能再让他问下去了,赶忙问道:“你为什么不留下吃饭?”
“为什么要留下?”,他反问我,“难道你想留下吗?”
我摇了摇头,就是不懂他为什么不愿意留下,他看我摇着头,边走边说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我的确不想和老夫人在一桌上吃饭,但我还是昨天中午吃了东西,早已经已经饿的不行了。
正想着他已经走远,我跟上去,问道:“要去哪儿?”
他对周世显说:“一会儿你让阿福把马车牵到门口”,又对我说:“我要去渝州城办事?你不想去吗?”
我离开已有两年有余,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说:“想去。”
祁云轩看了看我,对周世显说:“今天放你一天假,不用跟着我们了”。
“多谢少爷!”,周世显一听可以放假,笑出声来,“我这就去让阿福牵马去!”
我转身从阿苏手里拿过伞,也对她说道:“你不用跟着了,我要和少爷出去一趟”,和阿苏说完,我刚拿上伞,见他又走远,连我等都不等。
“少爷,少夫人”,到了门口阿福从马车跳下来,向我们行礼。
祁云轩对阿福说道:“去渝州子车府里!一会儿在杨氏门口先停一下”。
他先一步上车,我本还在感叹他并未像上次那样是个谦谦君子,谁知他突然拉开帘子向我伸出手来。
坐上车,我问他,“杨氏是哪里?”
他突然温声说道:“昨天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饭,你不饿吗?”
看来他还是知道我是饿着的,我微微笑了笑,“饿!”
他却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可是我不饿,怎么办?不然你别吃了?”
“啊!”,我真的已经饿到不行了。
他看我的样子,突然笑起来。我看他的样子,原是在捉弄,不过令我意外的是他一个冰块脸,还会笑,还会捉弄别人。
马车停到一饭店门口,“哎呦,云轩少爷大喜呀!还是老地方吗?”,刚下车老板看见祁云轩立马过来招呼,“这是少夫人吗?”
祁云轩淡笑而不语,老板马上转过来谄媚的笑对我说道:“小的,祝少爷少夫人百年好合!”
祁云轩点了点头,径直去了二楼包间窗口坐下。“第一次见你这么奇怪的人,家里有饭不吃,非要出来吃饭?”
他没有回答,胳膊搭在窗户上向外看去,我跟着一看,原是周世显和骆南依,骆南依紧紧拽着周世显的胳膊,尽管周世显并不太愿意,他突然问道:“你知道差一点你就不会嫁给我了吗?”
我颇有兴趣的问道:“怎么说?”
他看向窗外,说着,“当年我爹和骆南依的爹关系最好,所以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几年前,我爹安排我和南依见面,我那时不愿意成亲,就让周世显代我去见,谁知南依对世显一见钟情,骆南依知道他并非我后,回家硬是让她哥取消了这门亲事,就一直等着世显……,如今她好像也二十有二了?”
我看着窗外打闹的他们,现在我才明白其中原因,有些感慨的说道:“难怪庄主说让你莫要怪罪南依,原是这么回事?可惜南依二十有二,大好年华都没有了,可是我看周世显好像对南依并没有半点意思”。
祁云轩说:“她哥本来还想着再劝劝她嫁给我,谁知现在我也成亲了?”
我突然想起周世显喜欢淆儿,又想起淆儿对祁云轩有意思,便试探的先问祁云轩,“周世显喜欢淆儿,你知道吗?”
“知道”,他说道。
我看着他,其实还想问,那你知道淆儿喜欢你吗?他望着我的眼睛,我略有回避他的眼神,泯了一口茶,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还好,进来的店小二打断了祁云轩疑惑的眼神,“少爷,这是小店特地为少爷和少夫人,准备的四味粥,用大枣、花生、桂圆、莲子搅碎熬烂而制,祝少爷、少夫人早生贵子。这是桂花糕点,祝少爷、少夫人……”
祁云轩把粥端起,递给我说:“吃点吧!”
我从他手里接下粥,心里有些不解,人都说祁云轩冷漠孤僻,可我看好像不是这样!相处这么几个月,他话是少了点,但待人和礼节倒温润如玉,全是贵公子的模样,遂问道:“我早些时候,听人说你冷漠孤僻的很,也不喜欢搭理别人,难道是误传?”
他喝了一口粥,对我说:“不是误传,只是我这几天还没遇到我不想搭理的人而已……”
我无奈的笑道:“看来我还没有那么讨厌啊!”
他吃着点心,似若无意的说:“若我讨厌你,怎么还会娶你呢!”
我问他,“你不是说娶我是为了报恩?”
他看了看我,缓缓说道:“你这么好骗的吗?我说报恩你就信了?以前听人跟我说了一个笑话,说大户人家给自家女儿觅如意郎君时,待嫁的女子常会在帘后偷看,若是心中有意,便会说对家人一切但凭父母做主;若是无意,就会说孩儿还想侍奉父母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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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也不知道他这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没有接他的话,便说了句:“反正我是从来都说不过你的,不说也罢了!”
他似出了神,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一杯水不能盛得太满,不然就会洒,我也不敢把什么都填进去,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表面上看起来就那样简单的!”,我看着他的眼睛,也出了神,他说话时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已经经历世事风霜的人,但眼睛里却无半点杂质,是纯净和坚毅的。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问道:“你知道你看起来像什么吗?”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开玩笑说道:“像小时候我爹给我请的教书先生,总是在教我大道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变得如此与同龄人格格不入?”
他喝了一口粥,颇有长者风范的样子,回答我,“不是我太成熟,是你们这些人被保护得太好了,当没有人保护你的时候,你就会变成我这个样子!”,他说的这话一下子刺痛了我的心,我的笑容渐渐凝固,现在的我不就是已经没人庇护了吗?
马车颠簸一路,我约莫着快到渝州城时,对祁云轩说:“你去渝州城干你自己的事,我还有事去办!”
祁云轩却说:“离开子车府,我和你一起去看你爹娘!”
我深吸了一口气,忧忧说道:“我想爹娘应该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和祁家相关的人!”
祁云轩说:“可是你现在就是和祁家相关的人,今天是我们成亲的第一天,几年前你已经让外人看了我一次笑话了,还想再让别人看第二次?”
阿福在马车外禀报道:“少爷,子车府里的家仆说子车少爷出去了,不在家!”
祁云轩倒是不急不慌的对阿福说道:“你无需多言,就去告诉他们,说我是带着一味药过来的!”
子车家的家仆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但他知道这是祁云轩,最后还是去了。
“祁云轩……”,过了一会儿有人在车外轻声叫道。
我打开车帘,子车呈韫依旧一身书生模样,见到我礼貌性匆匆一笑,我也报以笑意,他急切的向祁云轩问道:“你是不是找到药了?”
“找到了……”,祁云轩说着下了车,对子车呈韫说:“怎么?还是不想请我进去坐一坐?”
子车呈韫的府邸淡雅别致,与他的文人做派如出一辙,花和湖尤为的多,前堂的架子上都摆的满是书。
祁云轩一边把药递给他,一边问:“她现在怎么样了?”,祁云轩口中的她,应该就是淳于宓了。
我瞅了一眼那药,那药是鹿茸,一般生在北方苦寒之地,是对人气血作用极大的补品,乃鹿之精华,性温、味甘咸,归肾肝经,有延年益寿、补血养颜、强身健体的作用,也最适宜体弱、畏寒之人服用。
子车呈韫听着垂下眼眸,失望的对我们说:“她还是老样子,吃不了几口饭,现在就是活一天是一天,如今就把希望抱在这些药身上了!”,又向祁云轩问道,“你是怎么弄来这药的?”
祁云轩说:“不是我弄来的,是……赵乾从宫里带来的……”
子车呈韫不再说话,紧紧的把手攥着,祁云轩说:“我成亲你不来,我就只好给你送过来了,这药材你尽快交到淳于府上,这么多年她既然不愿意见我,我们俩家关系也不好,我就不过她府上去了。”
“淳于……,她怎么了?”,我向他们问道。
祁云轩对我说:“身体虚弱,食不下咽。怎么?你想去试一试?”
我又问道:“哪个大夫给她看的?”
祁云轩说:“你大师兄!”
“哦。既然我大师兄都已经看过了,那我去了也就是那样子了”,我明白我的医术和大师兄还是有些差距的。
子车呈韫对祁云轩说:“你替我告诉他,我谢谢他,但是永远不会原谅他”,我们都知道子车呈韫口里的他就是齐王赵乾,但子车呈韫脸上没有半分感激。
子车呈韫没有留我们,我们也不想自讨没趣,绪完话就离开了,离别时子车也没有出门相送。
临走时祁云轩对子车呈韫说:“你不要告诉淳于,东西是齐王和我拿来的,免得她再伤心。”
“喂……”,我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子车突然叫了声祁云轩。
我们回过头,子车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下属永远是下属,兄弟可不一定是兄弟。”
祁云轩淡淡笑了笑,没有应他,转身离去。
“他是什么意思?”,我虽然知道他不会告诉我,但好奇心还是驱使我问了出来。
果然他说:“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上车后,我半笑着问他:“药不是齐王找到的?对不对?是你找的?”
他看着我笑了笑,说:“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慢悠悠的分析道:“你最近一次见齐王是在三个月前,假如说是那个时候齐王把药给你的,药那么珍贵且淳于宓又急着用药,你怎么会留到现在才给子车呈韫,所以一定是最近才得到的。”
他微微偏头,饶有兴趣的继续问我:“然后呢?你说说我是怎么得到的?”
我继续说:“虽说你是少主,收礼什么的应该是常事,但是那药材是补气血的上好补品,一般是……”,我竟有些难以启齿,“所以……一定是我们成亲时收到的礼品,对不对?”
他笑看,看着我说:“对!没错。你会怪我把东西送出去了吗?”
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怪你?反正你也用不到……”,不知道怎么了,说这话时我不仅没有女子娇羞之态,反而噗嗤的笑了出来,“我爹在世时也常说到,医者,仁心也!”,我突然说起我爹,嘴角再也提不上来,对祁云轩说道:“你不用跟我去了!”
祁云轩对阿福说:“阿福,停车!”,说着他把我拉下车,又对阿福说:“你先去客栈!我们要出去一会儿!”
他拉着我手腕,我想甩开他却甩不掉,于是说道:“你真的不需要过去,我想我爹娘也不想见到你!”
他继续拉着我说道:“你爹娘当年来祁家提亲,我听人说是因为她们的大女儿除我不许给任何人,现在你许给了我,他们二老不该高兴吗?”
“这是什么说辞!”,不想带他去,只是因为现在未真相大白,谁都有可能是凶手,我不想让与我家案子有关系的人,与我一同祭拜。
“那好,我问你上次在塞外时,你差点被人害了,你敢一个人去吗?”,他说着,渐渐放手道:“好,这样,我和你去,但站在十米以外,以防你家的仇人再出现,怎么样?”
去年我来时,坟前还是光秃秃的,今年坟前突然长出了三颗松柏,郁郁葱葱,好似遮阴的羽扇。
我跪着说道:“爹娘,知尘来看你们了。知尘不孝,还未尽孝,您二老就惨死在贼人的刀下,你们放心,官府不管不问,但女儿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二老报仇”,我在心里也暗暗起誓着,“还有……,女儿昨天成亲了,是和祁云轩,我也不知道这一步走的对不对,但对与不对,我的幸福和人生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秋风瑟瑟,我在坟前跪了一整个下午,准备离开时,祁云轩仍倚靠在树干旁等着我。我还未起身,祁云轩渐渐走近我,我对他说:“走吧!”
谁知他突然把衣襟一撩,跪在我爹娘的坟前,磕了一个头,我心头一酸,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他说道:“我是祁云轩,也是知尘的丈夫,凶手我一定会抓到的,不仅仅是为了洗脱莫须有的罪名,也为了告慰二老的在天之灵!”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又对我说:“不管真相是什么,我现在是寒家的女婿,那日使得剑法也是我们剑影门的,磕个头也是应该的”,我沉浸在悲伤中,低头哭泣没有答话。
我们一路无言,我也并不想在这伤心之地多呆一天,遂和祁云轩又赶回济州。
第三十章 诗书
因为苏言启的缘故,我有些武功底子,便想让祁云轩教我祁家的剑法,这样学来也快,也更容易看出来谁不会祁家的最后一式,遂想着和他多说说话亲近一些,才好开口。
但是和他成亲之后,每日他都是傍晚才回到府里,而且一连许多天都是一回家就呆在书房到很晚才会回来,根本说不上几句话,有时我等不了都已经睡着了,说来也可笑,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晚上祁云轩从书房看书回来,我想起答应过阿苏要教她识字,顺便和他接近,多说说话,于是叫住祁云轩,对他说:“我看咱们屋子里只有些习武之书和一些兵书,你明日帮我在书房里拿几本诗书吧?”
他换着便衣,问我:“拿书干什么?”
我走到他身旁,说:“我答应过阿苏要教她识字的。”
他有些吃惊的问我,“为什么突然要教阿苏识字?”
我说道:“我无意和她说起的,也答应了她。我觉得她心思灵巧,见识不俗,如果读书识字的话,以后说不定还可以找个秀才嫁了,而不是被家人左右嫁给山野村夫,了了此生!”
他坐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问我:“山野村夫不好吗?”
我跟着坐下,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好,我只是觉得,人读点书总是好的!”
他突然感叹着说道:“这世上,心思灵巧的人多了,未必人人都能受到教育,普通人家的女子别说是识字了,连温饱都不一定管得住。”
我明白,他说得没错。
他又问我,“那你师父会教你诗书吗?在塞外时,我看你是懂围棋的?”
我点点头,“会,师父不仅会教我识药材,也会教我识字,读诗书,史载这些,还会教我音律,棋画什么的。”
他微微怔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多,说:“你还识音律?”
我说:“我只是会一点点,箫和古琴什么的,师父最爱箫,故箫会懂得的会多些”,说起师父我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师父性急,对我很严厉,虽然有时候会装作不以为然,但我知道他很疼我,只要是他会的,总会一丝一毫的细细交给我,把我教会为止。”
祁云轩自语道:“原来欧阳氏还会这么多东西?”
我突然笑了出来。
他看着我,问:“你笑什么?”
我摇摇头,其实我是想到了师父他此生医术最精,酒量其次,其他的都是多学不专,却又经常喜欢在别人面前卖弄,那些年在他跟前,我还必须要夸上两句,不然第二天的活又得多做点。
我那时以为,跟着师父日日背书学习,早起晚睡,过着贫苦日子,应该是我此生最辛苦的时候,如今想起来,那时懵懂少年,天真无忧,才是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祁云轩说道:“明日你等我晚上回来,我拿给你。你想要什么?”
“你就帮我拿一本简单的诗词集就好”,我想了想又说道:“要不你把书房的钥匙给我,我明天自己去挑。”
他却说:“我的书房别人不能进”,他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还只是个‘别人’。
第二日清晨,我醒来他似乎早已离开,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知道是他动作太轻,还是我睡的太沉。
“少夫人,吃饭了!”,阿苏端了一盘子东西进来,一边摆置一边说道:“这是如意糕,希望少爷少夫人如意和美,这是哈密瓜祝少爷少夫人甜甜蜜蜜,最后这是些小粥小菜……”
这丫头倒是古灵精怪的很,我笑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阿苏低头笑了笑说道:“那日早晨阿苏看厨房给准备了这些,少爷和你都没有吃,想着寓意这么吉祥的菜不吃多可惜,今儿阿苏私自做主吩咐厨房,又重新做了一遍给少爷和少夫人。”
“来,你坐下!”,我伸手拉她让她坐下,她有些胆怯的的看了看我不敢坐,我知道毕竟是在府里,她还是有点不敢的。
“放心吧,没人过来!”,拉了拉她,“而且你拿了两个人吃的,云轩不在,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这里没有别人,坐着吧!”,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做来讨好我,不过是也好,不是也罢,小心思这种东西谁都有一点。
她想了想,笑着坐下,我想到祁云轩书房的事,故意打问阿苏道:“你不是想识字吗?一会儿你陪我去云轩书房里找几本诗书吧!”
她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可是少爷的书房不准别人进去的!”
我赶忙问道:“为什么不让进?”
她说:“阿苏也不知道,反正少爷的书房除了他自己,别人都没有进去过,连周世显都只是站在门外等候呢!好像从老爷那时就不许别人随便进去了!”
这里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仅白天锁起来,连晚上有人时,别人也不能进去。
晚上,我倒要去看个明白。
“给你”,晚上我准备休息时,祁云轩回来递给我三本书,他走向书桌旁,我拿着仔细的看了看分别是《诗经》、《东坡七集》、《资治通鉴》,我跟着他一边走一边翻着问道:“我不是说要简单一点的,这对于不识字的人来说,太难了!”
“难道你要她像三四岁的孩子一样,去读三字经?”,他说的也没错,阿苏要是去背三字经,不仅是她连我这个师父也要被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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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资治通鉴,问他道:“那这本呢?”
他抬头看了看,说:“这本是给你的,怕你闲着无聊,你没事可以翻一翻。”
我翻着书,随口说道:“别的人家都喜欢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倒是不一样?”
谁知他轻描淡写的说道:“你都说是别人家了!”。这话好像说的,我就是他们家的人一样,明明他昨天不是这么说的,一会一变,真是弄不懂他这个人。
他坐在书桌旁看书,我站在他右手旁随手翻了翻书,看到诗经的第一篇写的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我有一疑问,想和旁人询问,却无人可说,我只能向祁云轩问道:“你说为什么要把《关雎》当作诗经的第一篇呢?”
他继续看书,头也不抬的说道说道:“人嘛,食色,性也!”
我点点头说:“也对!”,又开玩笑的问他,“那你呢?你是吗?”
他抬头微微一笑说:“我……?当然也不例外,我是个俗人。”
我继续说:“我以前读书时,看见孔夫子说过一句‘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我们在剑义山庄的时候,你就拿这句话说过我!”
他把书放下,像是要和我说道说道,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我提高声音,“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你是以为我没读过书?”
他想起来了,微微一笑说道:“这话不过是我随口一说而已,你倒是记得时间长。我本来并没有那个意思,你要是再逼问我,我或许会觉得孔老夫子的这句话有几分道理!”
我跟着笑了笑说道:“以前小语说你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传闻却有几番可信。”
他却只笑了笑继续看书。
我好奇的问:“你不想知道他们都怎么评价你吗?”
他淡淡的说:“左不过都是些溢美之辞,真的假的,自小听的多了,就不想听了”,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么自信不疑的人。
他听见我笑,抬头看着我说:“会磨墨吗?”
我问道:“你要让我给你磨墨?”
他打开盒子,递给我,说道:“看看欧阳氏还教会了你些什么?”
我把书放到一边,接过墨盒,低头静静的替他磨墨,他在一旁继续看书,安静美好。外面刮起风,声音作响。又是一个深秋,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恢复记忆,还以为这是我第一次见祁云轩,见淆儿,还在想着自己的来历,还在心烦我的家人会不会担心我。
转眼已是经年。
“你在想什么?”,我被祁云轩的话惊了一下,才看见我把磨都溅到我的手上。我忙拿出手绢擦拭,却是擦了手心还有一滴墨汁斜流着,祁云轩许是看我应接不暇,把手帕从我手里拿过去,将我手拽过去,擦拭着。
我有点慌,不知道此时是不是应该拒绝他的好意,只好看着他干站着。
夜晚,夜深人静,辰星稀疏。
我看了一眼祁云轩已经熟睡,伴随着他浅浅的呼吸声。我悄悄掀开被子,在放衣服的地方找到书房的那把钥匙。
书房很黑,我只好摸索着翻找他的书架和柜子,突然一只手扒住我的肩,我怕是祁云轩,就故意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谁知那人开口说道:“我不是祁云轩……”
第三十一章 剑影门
我回手想反手擒住他,他转身用胳膊挟住我的喉咙,力气大的我挣脱不开,我只好无力的又不敢大声的轻喊道:“放开我!”
我听他笑了笑却不放手,只好用空闲着的胳膊一怼,他一闪身,我胳膊肘撞到了书架旁的侧柜上,突然侧柜打开一个缺口,一个东西掉了出来。他松开手想去捡那东西,我也趁机去拿,我们一人拿了一头,那副画轴被我俩打开。
我也看清楚了他的模样,苏言启。
我对他小声吼道:“你松手!”
他却笑着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松手?”
我不再理他,而是看着这幅画,这画轴有点破旧,似乎有些年头,借着月光,看不太清楚画轴上的东西,似乎是一个手里拿了一把小弯刀的年轻面白且微笑内敛的男子人物像,我觉得很是面熟,又想不起来是谁,又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提了一行小小的楷体字,“董生唯巧笑,子都信美目。百万市一言,千金买相逐。”
我的第一反应是,天哪,莫非这祁云轩有断袖之癖,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娶妻,这莫非是他的情郎?!
我正想着,抬头苏言启已经不见了。
天太黑,我又看了半天,实在看不清楚,隐隐约约看着就只是一副人物肖像和有几句诗而已,也在看不出什么东西。
回房时,祁云轩仍在安睡,我坐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着方才画上的人,觉得眼熟却又觉得没见过,还是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你回来了?找到了什么好东西?”,祁云轩突然出声问道,吓得我茶杯都差点没有端稳。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装模作样的把钥匙放到他衣服里,shangchuang躺着,故作淡定的说道:“随便看看而已,也没什么好看的!”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睡的有多么警醒!”,他对我说。
我说:“睡那么警醒做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因为有太多的人记恨我。所谓的名誉,身份,地位看起来高高在上,实则终日为其所累!我倒是愿意做一个山野村夫,劈柴,种田,喂马,一人一马一世界!”,他说着,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第一次感觉到他离我这么近,心离我这么近。
我也不自觉的说:“我以前一直在想,我要随我的师父一起去云游四海,济世救人,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助那些穷人,病人……”,我不知道我在娓娓道来些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却不自觉的想说出来。
我俩都沉默不语,我看着门外还亮着的灯,我知道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你看我写一遍你的名字?你照着写!”,早晨我准备了笔墨纸砚,教阿苏写字。
我一笔一划的写下她的名字。
她很是认真,一笔一划照着写,丝毫都不怠慢,写不好时会急的满头大汗,写的好就赶快拿给我看。
有人进来禀报道:“少夫人,有个小女孩非要进府找您?”
我哪里认识什么小女孩,问道:“哪个小女孩?”
那人说:“她说她叫应纯之,说少夫人认识她,看起来眉目清秀,穿的也不差,所以就赶过来禀报?”
“哦!”,原来是那个小丫头,遂说:“你让人带她进来。”
纯儿一进门就礼貌的行礼道:“少夫人好!”
“来……过来坐”,我叫着她,问:“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吃过饭了吗?”
“纯儿吃过了。爹爹去做生意了,纯儿一个人呆在府里闷得慌,就想着来找少夫人!少夫人不会怪纯儿吧?”,说着她看见阿苏在写字,就爬到凳子上,问阿苏说:“姐姐在写字吗?纯儿也会写!”
“那你写一个给姐姐看”,说着阿苏把纸笔递给纯儿。
纯儿有模有样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少夫人”,正说着,清儿站在门口叫着我。
她怎么会突然过来,我故意装作和她不熟悉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苏清儿走进门答道:“二小姐说少夫人这里可能缺人手,就让安排奴婢过来服侍少夫人的。”
淆儿怎么这么突然让清儿过来了,我想了想,问纯儿说:“你出来玩?你府里的人知道吗?”
那丫头笑了笑,不说话,我笑着故意微微撇了撇zui,对清儿说:“哦,这样吧。那刚好你来了,你去厨房准备一些饭菜,中午你陪我去一趟剑影门”,我吩咐着清儿,我想了想又说道:“算了,等等……,吩咐厨房我一会儿亲自去做……”
“少夫人要去剑影门?”,阿苏看着我问道。
纯儿大大的眼睛也望着我,我笑看着那丫头,对阿苏说:“嗯,要我过去一趟。本来是让你和我去的,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一会儿差人去应府禀报,说这小妮子在我们府上,让应府的人别担心。应府的人要是让她在咱们府里玩,你看要是晚上还没人来接她的话,你就把她送回家,一定要把她交到它奶娘手上,再离开。”
阿苏点点头,道:“阿苏知道了”。
“少夫人不必担心我,纯儿记得回家的路的”,纯儿抬起头天真的对我说。
这孩子聪明伶俐,旁边的人和我听了她这番话,都相互看着笑起来。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笑说:“就算记得路,出门前也得告诉家人一声,不然家里的人会担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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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儿看着我们,嘿嘿一笑。
我去剑影门,除了想看看这剑影门里这些人到底谁有猫腻,在一个就是祁云轩虽对我有防备,但他也是知道祁府事情最多的人,如今我每天同他说话时间少之又少,如果我不主动接近他,生怕他对我越来越陌生,慢慢的就忘记有我这个人了,若真如此,就更别说让他教我祁家剑法了,可是让我讨好一个人,我从来没有做过。
快午时,我同苏清儿准备出门。清儿来的突然,出门时我看四下无人,趁机问她:“你怎么到我这来做事了?”
她说:“二小姐本来身边就已经有两个婢女,我一直闲着,所以就安排我去陪着二小姐学武,帮她捡练完的箭,一来二去经常一跑就是一天,后来二小姐看我总是体力不支,许是心疼我,就换了个男的在侧,后来二小姐说姐姐缺一个丫头,便让我来找姐姐了……”
我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也好,刚好这样你也就呆在我身边了。”
清儿说:“姐姐,少爷让苏言启昨儿个下午去剑影门任职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这不是也要过去瞅一瞅”,又问,“对了,你长时间和他们呆在一起,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清儿说:“清儿也不清楚。只记得,有一天少爷去看二小姐习武,见苏言启武功甚好,对他很是欣赏,然后少爷隔天就宣布,让苏言启去剑影门任职带队……”
眼看马车过来,我对清儿说道:“一会儿就别说了!”
清儿低头应道:“是。”
马车晃悠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地方。上次祁云轩并没有让我去剑影门,我这次下车看去,门面像是府邸一般,写着剑影门几个大字,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习武的地方,倒是侧旁又开了个锁着的铁门,时不时里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
车夫上前敲门,里面出来几个男子说道:“你是?”
“小人祁府车夫,烦请禀报少主,少夫人带着午饭来探望了”,车夫解释着,那几个人看了看我,其中一人吃惊的对旁边的人小声但我又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看那个是不是……上次和我们一起去朦国的女子吗?”
正说着,旁边的人拉了拉他,在他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他便笑着对我们说道:“烦请稍等,我们马上去禀报少主。”
等了一会儿,那人出来左右为难,支支吾吾的说:“少夫人,少主说……,说请……少夫人……回……去!”
我也不算是太吃惊,只是没想到他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知道他以前说过,这里女子不能随便出入,我本想赌一把,看来我是输了。
正想着怎么办,门突然打开,周世显跑了出来,敲了敲禀报那人的脑袋,笑着对我说道:“少夫人请进吧!”
我一边走一边对他说:“还是你有办法!”
他嘿嘿一笑,“少夫人带了什么好吃的呀?”,边走边问我。
我笑着开玩笑道:“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正说着,祁云轩迎面过来,看着我和周世显进来,脸色微怒,责怪着周世显说:“谁让你把她带进来的!”
周世显低头撇了撇zui,站到祁云轩身后,不敢说话。祁云轩继续训斥着周世显说:“是这里伙食不好还是银两没给够?你不知道咱们这里不能让女子进出吗?”
祁云轩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人看气氛有些许尴尬,便故意打着圆场说:“规矩是死的,这少夫人来都来了,也是好心好意,少主就别生气了?”
祁云轩看了看,没说话,转身离开。
苏清儿拉了拉我的衣袖,想着要走,我倒是觉得他没有亲口说要让我走,就是要留我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让周世显出来接我,左不过是怕破坏了剑影门的规矩假意训斥几句罢了,我想着便厚着脸皮跟了上去,跟着祁云轩走到一大间屋子里。
“快来,少夫人带了什么好菜?”,周世显忙着招呼我。
我一边拿一边说道:“糖醋里脊,土豆烧牛rou,糖醋排骨,宫保鸡丁,烤鱼,还有西红柿炒鸡蛋,花生米炒虾仁,最后珍珠翡翠白玉汤,怎么样?”
“天哪……”,周世显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这可是少夫人自己做的呢”,清儿说道。
“真的吗?”,周世显说着,看见清儿才问道:“咦,你今天怎么没跟着小姐?”
苏清儿恭敬的答:“嗯……,小姐说跟着她的人太多了,让我以后陪着少夫人了!”
祁云轩说:“我平时都是和门里的人一起吃饭的,你若是喜欢做,每天都来帮厨吧!刚好,给门里的人改善改善伙食……”
周世显对祁云轩说:“少爷,你这也太为难少夫人了,咱们这么多人,少夫人可是女人啊!”
这我倒是巴不得呢,赶快说道:“好啊,不就是做饭吗?你可不能反悔!”
祁云轩微微笑了笑,对周世显说:“你去把那几个人叫进来吃饭!”
约莫五个人陆陆续续进来,除了苏言启我还认识那个副门主孙老,还有刚才跟在祁云轩旁边的几个人。他们热络的聊着天,孙老却不怎么搭话,还是老样子,除了祁云轩,对其他人的话都置若罔闻,连我也不例外。
“少夫人好手艺啊”,苏言启说道。
周世显边吃边说:“以后啊,少夫人就来我们门里给大家做饭了,大家可都有口福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一会儿,一个面黑点的人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说:“这漂亮的媳妇不在家藏着,少主可真是舍得呀?”
他旁边的人看一眼祁云轩,推了他一下,说道:“你管得着吗?吃你的饭!”
我一直注意着孙老,他只顾低头吃饭,不曾抬头,也不曾言语,我便故意对他说:“上次,知尘多谢叔叔一路护送,知尘在这里谢过了”。
他高冷的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我不禁在心里感叹到,好难接近的一个人!祁云轩虽然也是冷冷的,但起码偶尔会和你说话,怕的是就是他这种一句话都不说,连话都搭不上的人。
饭毕,祁云轩问我:“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反问道:“怎么?我不能过来?”
他坐下说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我手下的人,我清楚的很!”
“我做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想了想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把苏言启拉到剑影门里呢?”
他说:“身手好,是个人才,这就够了。”
我忍不住想要提醒他,因为和苏言启有约,终究还是憋回去了。笑着自己,像他那么聪敏的人,说不定是我蒙在鼓里呢。
正想着祁云轩突然问我,“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
我心虚的摇摇头,笑说道:“我不知道。就是觉得你把他提拔的太快了,就很奇怪!问问你而已!”
他倒是故作姿态的说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知道,这是一首爱情诗?”
他反问我道:“谁说他必须是一首爱情诗呢?”
他倒是求贤若渴,我想想算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他。我趁着他们休息的间隙,在剑影门里转了一转。
第三十二章 孙老
“少夫人!”,突然苏言启在后面叫着我。
“呦,公子好本事,这才几天就来剑影门里任职了”,我故意问着他。
苏言启笑了笑说道:“这还不是,承蒙少主厚爱呀!”
我看了看身边没什么重要的人,小声说:“我要你帮我一件事!”
他脸色渐渐变的严肃,问:“什么事?”
我轻声说道:“我要剑影门里所有会祁家剑法的名单。”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却又一口答应,说道:“可以!”
我还正奇怪他怎么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了,
谁知他又说道:“不过我也要你给我做一件事!”
我不由一笑,果然没那容易呀,我问他道:“什么事?”
他突然用一种坚毅又利落的眼神看着我,我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苏言启,他说道:“我想要你离开祁云轩,好不好?”
“你说什么?”,我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我根本无法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正奇怪时,他呵呵一笑,摆手道:“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紧张了!”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愤而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又觉得有什么不对,正想转身问他,他却已经走远了,配着西落夕阳,那背影竟被映的孤单又可悲。
正准备再转转,无意看见看见孙老一个人靠在训练场的栏杆旁喝着闷酒,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说道:“叔叔!一个人的闷酒有什么好喝的,知尘陪你喝呀!”
他看了我一眼,起身要走。
我看着他,正在感叹他油盐不进,他突然回头问了我一句,“你会喝酒?”
我忙点点头,跑上前去。
他不太相信的看着我,“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喝酒呢?”
我忙对他保证:“我寒知尘说到做到……”
他呵的笑了声,继续喝酒。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怎么会喝酒的?”
我如实回答道:“我?我是跟我师父学的。我师父就爱喝酒,所以我小时候就学着酿酒好讨他老人家欢心,这样我也就会少受点惩罚。”
他来了兴致,问道:“你师父?你师父是谁?”
我自豪的说:“我师父是神医欧阳氏……”
“哦”,他听见我师父的名字,却是一声轻笑,说,“就是那个什么都会一点,但医术最精的老头啊,他可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呐!”,说完要走。
我紧紧跟上去,问他,“您认识他老人家?
“我……不熟悉,他是云轩他爹的老熟人,云轩的名字还是他起的,我就知道他这个老头子看个病规矩还多的不得了”,他说话的时候明显已经有了醉意。
我无奈的说:“您和我师父倒是有一点挺像的,喝醉了就喜欢胡说话”,我趁机又继续问道:“那您既然不熟悉我的师父,您为什么会说我师父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他靠在树旁,说:“我记得呀,有一年云轩生了重病,不听话也不肯医治跑出了门,云轩他爹就拜托欧阳氏去救,正紧要关头时,欧阳氏却对他爹说他人可不白救,改天这账是一定要讨回来的”,听叔叔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师父救了祁云轩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他爹的用心良苦,他看了看我,撇撇嘴问道:“你在想什么?不是说会喝酒吗?怎么不喝?”
我说我会喝酒其实是有些逞能的,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无奈只好接过酒壶,准备喝下去。不知是谁,突然从后一把抢过酒壶,我抬头望去才发现是祁云轩,他站在旁仰头饮酒。
孙老忙喊道:“云轩,我这是给她喝的!”
孙老才说完,祁云轩就已经喝完了,用袖口将嘴一擦,笑着说道:“叔叔的酒,真是从来都不会差!”
孙老不高兴的,摆了摆手,“你们玩吧!”,我一听孙老要走,想要叫住他,他却醉醺醺的走着不回头了。
此时,天已经半黑。剑影门的人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祁云轩的出现彻底坏了我的事情,真是可惜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大高兴的对他说:“天黑了,我该回府了”,我起身准备离开。
“有我在你怕什么?”,祁云轩说道。
我抱怨着他不知道体谅我们,说:“你一会儿骑马赶在我们前面走了,我和清儿还得坐马车慢慢回去!”
祁云轩对我说:“我已经让世显和清儿早早回去了,今天我们不回了,住在这!”
孙老突然回过头来,脸微红着,笑说:“你不怕你媳妇儿让狼叼去了!”
我大惊道:“这里有狼?”
他醉的话都说不清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念叨着说:“可不是……,到处……都是……狼……”
“把副门主扶到屋里去!”,祁云轩吩咐附近巡逻的人。
我问祁云轩,说:“他……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似笑非笑的说:“我小时候听旁人说,叔叔好像是喜欢一个女子,。那时候,他经常跟着我爹到处跑,只好偷偷把那女子带到剑影门里,托付给了他的兄弟,可是没想到我门里的那个人对那女子也产生了感情,本来叔叔和那女子都快到成婚的时候了。后来那女子离开了叔叔,好像跟门里的那个人成亲了,叔叔自此抑郁不振,自那以后我爹也订下规矩,不许女子出现在剑影门里。叔叔许是怕触景生情,后来离开了剑影门许多年,在我十二岁那年他才回来,但是回来后也就呆在训练场哪儿都不愿意去,也不怎么说话了,也就在喝酒的时候,才会说个不停……”
我不禁感叹道:“好遗憾……”,
他看着我,问:“你再为他和那个女子遗憾?”
我摇摇头道:“我不是为这段感情没有结果而遗憾,而是为叔叔的痴情感到遗憾,何必为不值得人,不值得的事而伤心……”
祁云轩他爹和我师父是旧相识,也必定知道不少关于祁府的事情,我若是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见上他老人家一面就好了。
夜晚,回到祁云轩的屋子里,他的屋子简约的让人不相信,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把剑。
他放下剑,转身对我问我:“马上好像就是我娘的生辰了?”
我不禁失笑:“你一个做儿子的,问我你们的家事?”
他坐下说:“我就是提醒你,快到日子了,提前准备好礼物送过去,就说是你的心意。”
“那为什么你不去准备呢?”,我们原以为他们只是平时赌气,这下看来他们母子的矛盾确实不小。
果然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说:“这里不比家里,洗脸的话,外面有河道去那里洗。”
我随口说道:“既然平时生活这么艰苦,你还不如回家去!”
“你不是来了吗?那我还回去干什么?”
“我……”,这话听的我有些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他当个玩笑话算了。
熄灯后,我平时睡的就轻,又怕黑,有一点动静就睡不着了,这里地处山间,本来还是很安静且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隐隐的听见祁云轩的呼吸声。
我还未感叹完,突然听见山间有狼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不停,而且感觉离我越来越近,原来孙老说的是真的。
我多么希望祁云轩没有睡着,能和我说说话,就故意说着:“云轩,你娘信佛呀?”
他没有回答我,夜里静的可怕,这让得我更害怕了。但我认真想了想,他不是说他比谁睡的都警醒吗,怎么我叫他,他都没有动静。
我又试着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动静。
我本意已经放弃,听见黑夜里传来一声,“不睡觉?干嘛呢?”
“你没有听到吗?”
他慵懒的答了一声,“听到了,怎么了?”
“我……”,我不想说我害怕,就问道:“你说你娘生辰我应该准备什么?”
“不知道!”
“你给我说说你娘喜欢什么?”
“不知道!”
“那你想给你娘准备什么?”
他明显生气了,已经不想回答我,我正准备放弃,他转过身来面对我,说道:“来……,我抱你睡!”
我吓得往旁边一躲,忙严词拒绝道:“不!”
他颇感无奈,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算了……”,我一狠心说道,“你睡吧!”
然后他真的就继续翻了个身睡觉了。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那日他怕我们害怕,坐在她旁边陪了一晚上这件事。我没有睡意,在恐惧中度过了一晚上。
我醒来阳光都照射到屋子里,我忙跑出去,旁人都招呼着我说:“吃饭了,少夫人!”
我看了看太阳,这吃的应该都是午饭了吧。
“我们都在等着少夫人做的饭呢,你倒是能睡!”,苏言启过来问道。
我眼皮依然很重,睡意沉沉,不想搭理他,周世显过来道:“少夫人睡醒了?睡醒了就吃饭吧!”
“不好意思”,我道歉道。
周世显笑了笑说:“少夫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问他,“云轩呢?”
周世显嘿嘿的笑着看着我,不答话。
我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
周世显依旧贼笑着,说道:“今天少爷也是,平时卯时就起了,今天竟然辰时了还睡着呢!还说是都怪少夫人你,不过少爷最后还是吩咐我不要打扰你!”
“那他人呢?”
“在我房间休息呢!”
“不吃饭吗?”
“少爷说他不吃了!”
大约下午两刻,我去看他,他已经睡醒,我对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看见我却是一脸嫌弃的样子,不愿意理我,转身要出门。
“听说你昨晚没睡好?”
他脸色不太好的问我,说:“你说一个人的地方睡两个人,我怎么能睡好呢!”
我拉住他,我不知道如何讨好别人,但为了达到目的,我只能这么尽力了,我提起食盒子,打开对他说:“给,补偿你的!”
“补偿我什么?”
“补偿你什么?”,我还没有想好说辞,只好说,“补偿你没睡好觉!”
他看了看我,打开我手里提的食盒子,问道:“你做的?”
我点点头。
他被我拉回去乖乖坐下吃饭,我陪笑说道:“看来我的饭做的还可以嘛,可以让你坐下好好吃我做的饭。”
他强词夺理道:“你想多了,我只是饿了!”,他虽这么说,但我却不信。
看他吃着饭,我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虽然我想让他教我剑法,但想想连淆儿求他,他都不肯,若我贸然开口被拒绝了,以后就不好开口了,还是先等一等,抓住时机再说。
我看他心情稍有缓和,就趁机解决我别的疑问,问道:“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的叔叔的事情?”
他停下吃饭的动作,问我:“你该不会怀疑叔叔吧?”
“不是,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我想听听!”
他呵的一声,轻笑道:“所以,你这顿饭不是来感谢我的,而是来跟我打听事情的!对吗?”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假意不开心低头拿筷子划水杯里的水,看他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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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只是十二岁时才第一次见他,只听说叔叔他本来也是武学世家出身,家境不俗,但后来家道中落,我爹欣赏他的人品和武功,就把他纳入麾下,做了个贴身剑侍。”
这么简单吗?虽然孙老他不懂祁家剑法又用刀,听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孙老一点破绽都没有,我的直觉在告诉我,他是个不简单的人,仍继续追问道:“可是我看他手持弯刀,并没有使你们祁家的剑法?是为什么?”
他问我:“你懂剑法和刀法?”
我忙摇摇头道:“不懂!”
他继续说:“本来叔叔就只是保护我爹安全的,又不算剑影门的人,自然不用了,现在也只是供了个闲职!他当年就和现在的世显一样,周世显也不会我门里的剑法。对了,今天你早点回家,准备礼物吧!”
“回家?”,我问道,“不是说让我过来改善伙食吗?”
“没听见有人说,漂亮的媳妇就要藏在家里”,真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有些羞哧,脸一下红了。他又说:“好了,一会儿快回去准备礼物!”
我看了看他,但他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看他。
唉,这就要被赶回家了。都这两天了,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他推了推我,我艰难的笑了笑,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什么收获都没有不说,还要去给他娘去挑寿辰礼物?!
真烦。
第三十三章 另一个你
回到府上,已经下午了。
“清儿!”
“姐姐怎么了?”
“到晚上时,你出去给老夫人挑件过寿的礼物”,我可没有任何心思去给仇家挑礼物。
清儿想了想说:“这要让旁人知道了,不得在背后戳您的脊梁骨啊!”
“戳就戳吧!”,我丝毫不怕,“知道了,别人又能拿我怎么样!而且,我会和你一起出门的,今晚我要去见一个人,到时候咱们在第三条街口见面,再一起回来!”
她点点头,“清儿明白了”,过了会儿又说道:“对了,听阿苏说,二小姐白天来过了!”
我很是惊喜,还以为淆儿她还在生我的气,想让她缓缓,没想到她先来找我了,便赶忙问道:“她来干什么?”
“听阿苏说,是昨晚府里老夫人的人看她空闲着,把她叫去帮忙,她正想着纯儿该怎么办呢,正好二小姐路过,把纯儿接走了,今天应该是来给姐姐回个话的吧!”
我叹了一口气。
清儿轻轻的问我道:“姐姐,叹的什么气?”
我摇摇头说:“可惜我没赶上她来……”,若是赶上她来,我还能和她叙叙话,也许事情也就就此化解了。
“少夫人,她……又来了!”,阿苏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
“怎么了?别着急,喝口水”,我看她急的不行,忙让清儿递给她一杯水。
“是纯儿又来了”,阿苏说着,纯儿走了进来。比起阿苏的着急忙慌,纯儿倒是从容的像个大人,站在我身旁。
“纯儿?”,我低头看看这小妮子,不敢相信小孩子把阿苏吓成这样,笑问阿苏说:“这是怎么了?”
阿苏看着纯儿,摆摆手说:“这孩子太古灵精怪了,把人捉弄的不得安宁,阿苏真是怕了这祖宗了!”
“瞧你……”,清儿把手帕递给阿苏擦额头的汗水。
纯儿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我见她穿的甚是单薄,忙把她拉到榻前,把她的手放到暖炉上,待她的手暖了,问道:“你爹知道你过来吗?”
她摇摇头。
“可是你这样过来,你爹爹会担心的!”,说着看着她,我这里没有小孩子得衣服,只能让清儿拿了件我的披风给她捂上。
她小脸通红,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坐到桌子另一旁的榻上,说道:“我爹爹才不会担心我呢!”
“为什么?”,我问着的同时又示意阿苏拿点吃的过来。
“我爹爹经常不回家,我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到他人呢!”,她说着,看见阿苏端过来的糕点,抬头不好意思的望着我。
我笑了笑招呼着她说道:“没关系,吃吧”。
她一口一个,我怕她噎着,又对阿苏说:“去把刚刚煮好的小米粥拿过来!”
“谢谢夫人!”,她很有礼貌,我并没有瞧见她的刁蛮,但我觉得祁云轩说的没错,乳母怎么的都不如有一个娘亲照应,应琛经常不在家,手下的人若不上心,磕磕碰碰,冷暖不及时照料,应该也是常有的事。
正想着,祁云轩走了进来。
“纯儿见过少爷!”,应纯之嘴里的东西还没吃完,就忙跳下来行礼,披风都掉在了地上。
祁云轩笑着上前一步,捡起披风,披在纯儿的身上,温柔的开玩笑说道:“纯儿,你很怕我吗?”
纯儿低头小声说:“上次回家,爹爹说……让我以后再见到你,不能乱说话。”
祁云轩笑了笑,把她抱到刚才的榻桌旁坐着,自己坐在圆桌旁的硬凳子上,我向祁云轩问道:“这天还没黑呢,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祁云轩说:“你不是昨天晚上问我,我娘喜欢什么吗?我就陪你去买?”
我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竟然会陪我逛集市?”
纯儿在一旁笑着插嘴道:“那纯儿怎么办?
我对纯儿说:“我让阿苏照顾你,好不好?”
纯儿跳下榻去,对我们说:“纯儿喜欢淆儿姐姐,既然少爷和少夫人有事,那纯儿去找淆儿姐姐好了”,说着笑着跑了出去。阿苏正从厨房端着粥进来,我对忙说阿苏说:“去看着点她,别让她摔倒了!”
阿苏也不愿意,低头无奈的撇了撇嘴。
不过祁云轩说要和我一起去,我一会儿可怎么去见苏言启,如若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心虚,只好让清儿代替我去见苏言启了,又对祁云轩说道:“那好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去。”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清儿说:“我订了吴伯家的粉蒸饼,你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出门,去帮我取回来在炉子上热着。”
清儿微微愣了愣,但立马会意,笑笑点头说:“清儿,明白了!”
我端起纯儿还未来得及喝的小米粥,舀了一口,香香甜甜的。
我问祁云轩道:“我听纯儿说,她爹不经常在家?”
“是吗?”,说着他坐到我对面的塌上,“也许吧,他家的家业刚兴起,正是壮大的时候,就可怜这孩子了,不然我当时怎么说让应琛给孩子找个娘呢?”
我说:“以后他爹不在,就让她在咱们家玩着吧!”
他问道:“咱家也没有孩子?”
我说:“不一定非得和孩子一起玩,我看她那小大人的样,不一定还不喜欢和小孩子玩呢!”
阿苏送完纯儿进来,听见我们说话,在一旁说道:“奴婢看纯儿倒是很喜欢淆儿小姐呢!”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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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奴婢感觉是……”,其实我知道她是不愿跟着纯儿屁股后面跑了。
夜晚的集市分外热闹,记得我上次逛集市还是在我离开家的前一年,那一天正是元宵节,和今日一样热闹,屋檐有雪,烟花爆竹,灯谜猜字。那日,我和淆儿走散,待我寻到她,她正痴痴的望着一个人的背影,她开心的对我说那是剑影门的祁云轩,自此情根深种。
祁云轩跟在我的身后,我回头呆呆的看向他,他不解的问道:“看什么?”
我淡淡笑了笑说:“没什么,走吧!”
我们进了一家绸缎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少爷,少夫人来了,少爷今天还是给少夫人做衣裳吗?”,听老板这么说,我才明白,没想到之前那衣裳真是他选的,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祁云轩。
他倒是若无其事的对老板说:“不是。我要你们庄里绣工最好的绣娘,帮我绣一副贺寿的字。”
老板招呼他到后面坐下,细细的和老板商量着尺寸样式花图,我看着他,突然我改变了自己对他的看法,他表面看似冷冷的,不说话,接近他就像接近一坨冰块一样会把人冻死,但实际上他的心是暖的,他越是在意,嘴上脸上越是不肯承认。微微暖暖的烛灯照下来,他现在的样子,让我想我们在破庙休息那晚,我半夜醒来他说话时的那种温暖,说不定那才是最真实的他,那才是他最本真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也来看看!”,我正想着,他招呼着我过去一起看,打断了我的思绪。
过了一个多时辰。
我们刚出门,烟花洒向天空,一束又一束,好多年没见过了,我像路旁的孩子一样迎起脸呆呆的微笑望着天空。
我在看烟花,他似乎在看我,但我转头时却什么都没有。虽是如此,但没有比此刻更宁静更美好的时候了。
“三哥!三嫂!”,有人突然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是南依那丫头又扮成男子的模样。
“三哥上次你让我找镯子的事……”,她还没对祁云轩说完,看了我手腕一眼,攥住我的手腕抬起,不悦的撅嘴对我说道:“三嫂,你都找到镯子了?什么时候找到的?再哪儿找到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一直忙着,忘记了……”
祁云轩接我的话说道:“你怎么又乱跑?你哥知道吗?”
骆南依犟嘴,道:“谁说我乱跑了,我是来给老夫人拜寿的”
祁云轩一笑,说:“谎都不会撒?我娘的寿辰可是在下个月……!”
骆南依轻轻地拍了祁云轩一下,说:“三哥你真没劲!好了,不闹了,我是来跑腿的,我嫂嫂生着病,我哥说老夫人寿辰那天他和嫂嫂怕是也来不了了,呶,这是他给你的信!一定要我亲手交给你!”
祁云轩看了看骆南依手里的信,面有不悦,接过信后双手背后,说道:“好,我知道了!”
“三哥,你倒是打开看看呀!”,骆南依笑着问着。
祁云轩反问道:“你哥说让你看着我拆信了吗?”
骆南依摇摇头,只好作罢。我跟他们一起回府,边走边琢磨着,这信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不敢当我们的面拆开信看?正走着,云轩突然说道:“苏言启?”
我听到吓得猛地一抬头,只见苏言启和清儿正在街对面,苏言启将一枚簪子插在清儿头上,两人并肩而行。
祁云轩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关系?”
骆南依拉起祁云轩的胳膊向前走,东瞅西看,不耐烦的说:“男女之间,三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祁云轩看着骆南依的手挽着自己,不悦的说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打扮?”
骆南依嘟了嘟嘴,不情愿的将手放下。
我不禁想起那天在书房看到的那幅画,不自觉的低头笑着。
骆南依看着我,问道:“三嫂,你笑什么?”
我笑着说:“嗯……,想起一首诗?”
我想了想故意念起那画上的诗,想看看从骆南依这个快人快语的女子那,能不能露出点什么消息。
果不其然,我的运气还不错,骆南依兴致勃勃的讲起关于这首诗里汉元帝和董贤的故事。“你们知道我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是在哪吗?”
我忙问道:“在哪?”
她回忆着,“我四岁那年我爹带我去你们家玩,我看见老夫人正在书房里专心作画,就本是好奇过去看了看,结果吓了老夫人一大跳,差点把笔扔在画上,本来我以为老夫人会把那个不完美的画扔掉,谁知道反而给画提了首诗,又给我讲了这个故事!”
祁云轩抢在我前面问道:“最后,那副画呢?”
骆南依摇摇头说:“看完我就走了,画,我也不知道……”
祁云轩如此紧张的样子,这副画肯定不简单,不过看着祁云轩的一脸疑惑的样子,他之前应该也不知道画的存在,那幅画上的断袖之诗也和祁云轩根本没有关系。
从骆南依说完直至晚上睡觉,我都是满肚子的疑问,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幅画和我家亡之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假如说有关系,那么画上拿刀的人是谁?剑影门里拿刀的人只有孙老,是孙老?还是府外的人?但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这么熟悉?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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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醒了!”,早上我醒来一睁眼,清儿就站在我的床旁边。
我缓缓坐起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我怕阿苏一会儿过来,所以把纸条先给姐姐”,说着,她将纸条递给我。
我倚在床头,打开纸条将姓名一一过目,里面还有几位庄主的名字,我默默的将这些人记在心里,突然发现最后一行写着——孙治旗,心想孙治旗应该就是孙老,可是祁云轩明明说说孙老不会祁家剑法?他为什么要说谎?或者是在包庇着什么?总之孙老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我默默的这些人的名字记在心里,将纸条撕碎,“也不知道,他给我写的这些人对不对!”
清儿默默在我身边说道:“那就要看姐姐觉得他有几分可靠了!”
“可靠?”,我轻笑一声,把撕碎的纸条给清儿,说道:“算了,有总比没有好。最好的方法,是我能会祁家的剑法,这样就可以自己辨别了,可惜要做到这一步太难了,祁云轩肯定不会把祁家剑法教给我的,又接近不到他的心,到底该怎么办呢?”,想着我的头有些痛,我把撕碎的纸条递给清儿,说道:“算了,你先拿去烧掉!”,又想起昨晚,有点生气的责问她:“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她俯身悄声在我耳边说:“我也没想到,昨晚我和苏言启刚出门就被少爷看见了,无奈之下我和苏言启只好装作情投意合的样子。少爷没有怀疑吧?”
我摇摇头,一边下床一边说:“我也不知道,他心思深沉,并不十分相信我,也不愿意和我多说其他的事。如今只有这份名单,我就暂且先从这开始查起吧!”,老夫人足不出户,苏言启不能全信,如今祁云轩是知道最多的,如果要想查的更多,我还要必须要抓住祁云轩这条线,不仅为了祁家剑法,我想在他那里或许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清儿在一旁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我倒了一杯茶,喝着说道:“在想怎么抓住祁云轩的心!”
清儿问:“什么意思?”
我默默说:“苏言启和我能相互利用,相互抓住弱点,但对于祁云轩除了接近他,就只能抓住他的心了。”
清儿问我:“那姐姐,要怎么做呢?”
我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想我就心烦,该试的我都试过了,但他对我永远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对我不过就是比旁人多说了几句话,多笑了两次,想说了便多说两句,不想说了就不说了,我看与旁人也差不了多少。”
清儿坐在一旁说:“其实,我倒觉得姐姐可以试试,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是觉得少爷对姐姐虽不算好,但是与旁人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区别的。”
我问她,“那你给我出出主意?怎么试试?”
“我?我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很清楚……”,说着竟然害羞起来了。
我看她那样子,笑着逗她,“是吗?我看你对周子明……”
我话还没说完,清儿急了起来,匆忙的解释道:“哪有,我就只是感激他而已……”,我笑起来,清儿羞得满脸通红。
我故意探头看着她,逗她说:“哎呦,脸都红了!”
她捂住脸,直跺脚。
第一次我们又能这么开心的开玩笑。
第三十四章 淳于宓
我想我应该亲自去见苏言启一面,问问清楚名单上的人。便吩咐清儿准备马车,准备假借看望淆儿去一趟他们的训练的地方。刚要出门,我看见阿苏身着单薄正跪在水池旁仔细的练字,便停住了脚步,她用毛笔沾着水池里的水,一笔一划的写着前两天我教给她那的那首诗,那几个字。
我吩咐着清儿,“你去帮她拿件披风过来!”,我看着阿苏样子,看起来虽是个柔弱怯懦的女子,但如此坚韧好学,内心应是不甘于如此平凡,看来心性一点都不输男儿。
我正想上前同她说话,看见应琛匆匆忙忙进来,他也看见了阿苏,还顾不得让她起身行礼,便赶忙把她拉起来,问道:“纯儿是不是在府里?”
阿苏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是的,昨天去您府上,您还没有回来,淆儿小姐就把纯儿留在我们府里了,纯儿现在跟在小姐身边呢,公子不必着急!”
“那就好”,应琛放心的笑了笑,一看自己还拉着阿苏的衣袖,松手笑问道:“你是少夫人身边的吗?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阿苏笑了笑没有说话。
应琛低头看见地上的字,明白过来,说道:“哦,原来你在练字啊!”
阿苏含羞的点点头。
应琛看见阿苏手里的树枝,便说:“难得一个丫头都能这么好学,不过,树枝怎么能练出好字呢,改日我送你一只好笔吧!”
阿苏又惊又喜,忙行礼道:“谢谢公子!”
待清儿拿来披风,我缓缓走过去,把披风递给阿苏,应琛看见我点头打着招呼,又问道:“淆儿小姐呢?”
“我正准备去找她,不然公子和我一起去吧!”,我回答应琛说。
渐渐入冬,天气越来越寒,清儿怕我腿疼,特地拿来小被褥盖到我腿上,我看天气寒冷,本意想叫她到车上来坐暖和些,但她却说:“多谢少夫人美意,清儿是奴婢,随车走着就好”。
也是没错,清儿心思缜密,她来我身边还没几天,便于我同座,若是驱车的人心怀不轨,多个心眼,又是一桩麻烦事。
应琛笑说:“少夫人,倒是体恤下人?”,我报以笑意。
他又略感歉意的说:对了,这几天纯儿老往府上跑,给你个少爷添了不少麻烦。”
这些是我毫不介意的,对他说道:“我昨儿还跟云轩说没事让纯儿多过来玩玩……我还听说,淆儿还很喜欢纯儿呢!”
他突然又惊又喜,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不过,我看他的又惊又喜倒不是在我的前半句,而在我的后半句,我有点意外,心想这应琛莫不是看上淆儿了,遂又试问道:“公子家大业大,纯儿不能老让ru母照顾着呀!公子现在心里可有适合的人选了?”
他摇摇头,又笑道:“是啊!现在虽然也会忙的回不了家,但基本上每天也能照顾着,这以后可是不行了!”,他说完,我才知道应琛原是每天都是会回家的,纯儿这个小丫头竟然在骗我。
训练场到了,刚下马车,看见淆儿和苏言启正在骑着马,站在一旁的纯儿看见她爹来了,又急又怕,但还是低头走过来。
应琛倒是一反常态,拉着纯儿的手,眼睛却看向他们骑马的地方,微笑且专注。纯儿望着他爹,眼含笑意。
我倒是猜对了,我想我已经不用问纯儿为什么要骗我。应琛他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也不是不着急亲事的筹备,而是早就心有所属。
我照常每天早晨教阿苏写字,她经常早早的就在水池边练习,中午同清儿去剑影门,孙老除了那一晚对我说了许多之外,之后连我理都不理,许是清醒后,怕又说错话,也许怕说漏zui,这个更适合他。
有一天,我无意问阿苏:“我从没问过你,为什么要学写字?”
她停下来,认真的思考着我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她对我说:“我听说读书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我若连字都不识几个,怎么能明智和灵秀呢?”
我可没对她说过这番道理,饶有兴趣的问道:“谁告诉你的?”
她害羞的笑了笑,低头继续写字不说话。
正才纳闷,我看见她手里拿着的笔是上好的徽州宣笔,我好像还没有给过她这样的笔,突然想起那日应琛说要送给她一支,这才明白过来。
我正拿了一支好笔准备送给她,看她那少女春心的样子,就故意拿起我那只准备送给她的笔逗她,假装生气的又叹着气说道:“唉,看来,我这支笔是没办法送给你了,毕竟在你心里我这个当师父的还不如教你那句诗的人呢!”
她看见我手里的笔,忙摇摇头说:“少夫人送的,阿苏当然喜欢了”,又抿了抿zui眼含笑意,不好意思的说道:奴婢这支笔,“是……,是应公子送的!”
我看她有些惶恐,便把手里的笔递给她说道:“你不必担心,喜欢用哪个就用哪个。应琛送给你的这支,是上好的宣笔,你要珍惜!”
她瞪大眼睛,又惊又喜的问我,“真的吗?”
我对她点点头,她小声说道:“真好!”
我不解的问她,“什么真好?”
她眼泪模糊,看着我,说:“应公子和少夫人一般,不会看不起奴婢低贱的身份,愿意待奴婢与常人一般,奴婢打心眼里觉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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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的看着她,说:“应公子好诗书,我惜人才,你不要妄自菲薄,需更加勤勉努力才是!”
她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记住少夫人的话!”
我对她和应琛有点好奇,便问道:“可是,我都没见你怎么见过应琛?你们是什么时候聊过如此多的话?”
阿苏说:“因为少爷通常早晨起来的早,所以应公子要是来找少爷谈事情的话,也会更早早的来等着少爷,有时若是碰见我在池边读诗练字,会同我说上几句话……”
我看着她少女含羞的样子,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知道阿苏骨子里是个好强的人,努力上进又不甘居于人下,我不可能现在告诉她应琛是喜欢淆儿,因为她的自尊不允许,便只是点了点头,答了句:“原来是这样”。
今日一早起来就懒散的很,到了中午还是全身疼痛,这种情况果然没有好事,正在桌旁拿了一本书,清儿便气呼呼的冲进来,还没等我开口,她便说:“姐姐别怪我没了规矩,就是方才听一qun人在嚼舌根气的慌”。
我半笑答:“若是真气的慌,就先坐下喝茶消气”,我顺手递给她一盏茶,她也是一饮而尽,而我又拿起书翻看,“嚼舌根而已,何必在意呢!”
她不敢相信,甚是不解的问道:“姐姐就不想听听吗?”
我放下书,朝她说道:“往常听得多了,不过就是那么几句,何必再给自己找麻烦呢!”
她一听竟急了,说道:“这次同往常可不一样,有人说,少爷喜欢一位淳于家的小姐,说那小姐和少爷才是一对,还说姐姐是来路不明的狐媚子,连我也没放过,想那淳于家定没少给那婆子好处!”
我听了也是一愣,“淳于宓?”,我想了想,好熟悉的名字,好像以前在塞外的时候,祁云轩好像和齐王殿下提起过。又叮嘱清儿说:“不管是否有淳于小姐家的事,这件事你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清儿儿虽然还想说,但见我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事虽说是过去了,但淳于小姐的事还是让我疑惑不解,但看祁云轩当初说起淳于宓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且放下。
午后,空气格外的好,就在园子里转了转,谁知一转就到了后院的佛堂,那是老夫人诵经之地就避而远之,从到嫁入祁府也有几个月了,园子虽大但结构工整,好认得很,这园子有俩处不可去,一是老夫人的佛堂,二是祁云轩的书房,这园子冷清的很,又是冬天,老夫人没有大事足不出户,就在佛堂里念经,而祁云轩则在府里的时间少之又少,我也就和清儿匆匆走了。
前些日子,淆儿说苏言启教他的武功中总有一些不同之处,并嚷着让我去玩一玩,可我想起苏言启的面容,早已不想多见一面就推脱了,她倒是与从前一样亲热的姐姐叫着,只是不知怎么都觉得那jiao羞的面容下有让人不可触及的地方,让我觉得心疼。
祁云轩每日依旧是早出晚归,就如同他以前说的一样,对我,他似乎只是有回家的责任而已。
黄昏时分,祁云轩进门,今日回来的比往常早,他钻进屋子在桌上喝了杯茶,就匆匆的走了,我问道:“这么忙?”
他随便答了一句,“还要去书房看书”,说着就走出了屋门。
我叹息的将放在膝上书隔在桌子上,清儿早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推开屋门走出。天边昏黄,美景似画,可以,我这次不应景,我心里很是无奈,祁云轩他若是气我恼我也可,如果连半分感情都没有,却是刻意避着我,以后,就再也无法进入到他的心了。
清儿走过来说道:“姐姐说再不抓住少爷的心,以后可就难办了!”
“我何尝不知道,可进入他的心怕是难”,我抬头望着昏黄天说道。
从祁云轩走后至晚上才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我一直想着怎样才能让他在意我,教我剑法,心不在焉的端起茶杯,他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说:“最好别喝,以免晚上睡不着觉。”
我顺手缓缓的放下茶杯,心早就跑到了一边去了,让我去谈情说爱,真是太为难我了,我不知如何开口,竟说了一句:“云轩,你爱过一个女子吗?”
“嗯?”,他正拿着书,抬头有些惊讶的望着我说。
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不敢看他,又说道:“我也就随便问问?”
他似乎在低头思量些什么,不翻书也不说话。
我微微偏头,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看见了我的样子,似笑非笑的迎着我的眼神,却还是没有回答。
气氛分外尴尬,我对付不了这些,只好跟着他一起沉默。
第三十五章 淳于宓(二)
老夫人的寿辰在年底,年关将至,虽然各府里都很忙,但都会给足老夫人面子,前几天陆陆续续的就来了些客人,我因为要打点府里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剑影门了,祁云轩也是什么都不管,一股脑的把府里的事情丢给我,好在沈画和淆儿也能替我分担一些,沈画虽然心眼没有那么好,但能力的确还是有的。
天色全黑时,府里的灯被一盏盏点亮,各个贺寿的人也都渐渐而至,我和沈画在门口迎客,祁云轩连面都没见,怪不得外面的人会说他孤僻性情古怪。
进府的人络绎不绝,“小姐……”,沈画突然叫了那女子一声。
我看不清她的脸色,但她旁边有人搀扶着,行动柳若扶风,瘦弱的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她微微行礼,沈画忙吩咐着身边的人,让人在后面护着她。
夜里人来人往,人人连番向老夫人贺喜敬酒,专门捡些好听的说,但是她真的会高兴吗?这虽摆了满堂的酒席,自己的儿子却连面都不肯露,连我都为她感到心酸。
“祁云轩为什么和老夫人关系不好呢?”,我站在一旁,自言自语说着。
站在我旁边的沈画突然对我说:“谁说母子关系一定要好?”
我转头看向她,问:“难道不应该吗?”
她说:“一句话,一件事都有可能撕裂一段关系!”
“那她们呢?是因为什么?”
她悠悠的说:“自从我来到祁府,就没有见过少爷和老夫人坐下认认真真的说过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每次都是因为府里有事才凑到一起说上两句,老夫人不知道不喜欢少爷什么,总是把他当个外人,久而久之少爷也就冷言冷语的……”
我想着,又说了出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笑了笑,说:“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会查出来的!”
我也跟着笑笑,说:“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她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说:“其实你和我有些地方挺像的,只可惜我们不能做朋友……”
做朋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和谁做朋友?我转头问她:“像吗?”
她反问我道:“不像吗?”
我说:“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喜欢在背后做些小动作!”
“你是说我把你弄到洗衣局的事情?”,她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替人办事,顺便折腾一下你罢了”。
她没有明说,但我们都明白那个人指的是谁,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能和沈画这么坦诚的说话。也许,我能早一点认识她,她没有那么对我,我们真的会是朋友。
然而,还没等我思绪放下,沈画又缓缓说:“不过,你可不要以为我们两家的事情结束了。你爹娘当年为了逼走我们沈氏医馆想尽了各种办法,不择手段,逼的我爹只能把我和冰儿托付给祁府,让我们到现在都是寄人篱下。这些账,不管是你还是寒淆有一个人是一定要给我还的。”
“你说什么?逼走?什么意思?”,我微微颦眉头,因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
她轻蔑的看了我一眼。
其实,我心里早就清楚,从我知道寒家被灭门开始,我的一生已经注定不得安宁,便对她说道:“好!等我把我该做的事做完,若是我们寒家真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沈画听着没有说话。
我无意向酒席上瞧去,刚才那女子坐在一端,气虚而弓着背,不和旁人说话,也不曾动碗筷,就静静的坐着。
我问沈画,“她是谁?”
沈画看了一眼,说道:“谁?淳于宓吗?刚刚在门口照顾的那个女子?”
“原来她就是淳于宓!”,我说了句。
“你认识?”
“我不认识,就是府里的风言风语却听了不少!”,可是祁云轩不是说祁府和淳于家的关系不好吗?不过,能放下恩怨,拖着病体过来,且在如此重要的寿宴上还有一席之地的,该不会是他们有事相求?
沈画倒是和我想一块去了,问我:“你说,她们要来求咱们什么?”
我看了看她,若不是她对我们寒家有成见,我们可能真的会成为朋友,又笑着问她,“我怎么会知道呢?”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淳于宓和少爷可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我嘴上强硬的说着,“与我何干!”
“呵!”,她轻笑着,似乎看穿了我的心虚。
夜很沉了,祁云轩才被周世显扶着回来,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不过他倒是和别人醉酒不一样,回来自己就静静的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仰卧着,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
“他喝了多少?”,我问周世显。
“反正喝的酒馆的老板都怕喝出事来!”,周世显小声对我说着,又说:“少夫人莫对少爷说些不好听的话,我先去让厨房准备醒酒汤……”
我站在远处,他那里没点灯,隐约看他瘫在椅子上,一副颓靡的样子,我知道以他的酒量是醉不了的,不过伤心之人都是喝酒买醉消愁,可惜对于他来说,连酒都不愿意帮他。
我想了想,对周世显说:“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
我走近,将他所在侧室的小半间屋子点亮,烛光虽然昏黄,但能清楚的看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和脸上的泪或者汗,我上前用沾湿的布巾,擦拭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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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头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孤独,难过,甚至恨意。
他颓废的望着我,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无情啊!”
我望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感受到他的内心是苦的,便说道:“以前会觉得,现在不会!”
他专注的看着我,问:“为什么?”
“因为我感受到了你心里的苦和暖”,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话。
他拉起我的手,笑了,与以往不同,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也不由自主的对他笑了笑。他缓缓站起来,轻轻的抱住我,像一个需要找人依靠的孩子,久久不愿意松手,我也不说话,让他靠着,我知道他可能好久都没有,或者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这样的话,这样温柔的靠过一个人。
他双手搭着我的肩,看着我,轻轻温柔的对我说道:“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第二天,看阳光明媚,天气似是不错,丝丝阳光射进屋内,但认真看出去,屋顶上白雪皑皑,想是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我醒来,云轩竟没起身,真是难得。他平时掌管剑影门,还要为那没多事烦心,难怪那么累了。我轻轻掀开被子,不想吵醒他。刚爬起身,云轩的眼睛敏锐的睁开,看到是我才放松下来。
我对他说:“淳于宓来了!”
“她来了?”,他似是惊了一下,坐起来微微思量着,过了一会儿说道:“好,我知道了!”
虽听别人一言一语说了不少,我对以前的事不甚了解,对淳于宓也不清楚,不过想想能让祁云轩失色的女子,定不同寻常。
我看他刚才那样子,故意笑说:“你连睡觉都睡不踏实,这么谨慎”。
他一边穿衣一边望着我说:“我这是职业习惯”。
“那你岂不是从来都没睡好过?”
他下床喝了一口水说:“也不是从来,我爹还没有离开剑影门,我还不是少主时,睡的是最踏实的。”
“你还去剑影门吗?”
“不去了!”
“因为淳于宓吗?”
他说道:“对!这段时间都不会去了!”
“那你还起这么晚,不第一时间赶去见淳于宓?”,我虽笑着,但我能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嗔怪。
祁云轩瞅了我一眼,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几天前,听说祁云轩又提拔了苏言启,又故意问道:“这几天不去,是把剑影门的事交给孙老管吗?”
他整理着衣服,又去剑架上拿着剑,转身说:“嗯,我会让苏言启从旁协助孙老。”
我不自觉的说道:“你没有觉得,你也太信任他了!”
祁云轩还没来得及说话,佩兰急切的敲门说:“老夫人让少爷,少夫人去内堂一趟”,我也没有再继续问。
等我和祁云轩到,老夫人和他们已经坐在内堂了,老夫人向我介绍着淳于宓和她爹淳于兆,祁云轩客套的打着招呼,一女子柔柔的起身,看起来十分病弱,楚楚可怜,声音微弱的说道:“见过少爷,少夫人”,只见她柳叶眉,尖瘦的小脸,身子弱的一阵风都能似把她吹倒一样,却是长的极美,但这样的身体在医学上是极不好的情况。
我正想着她身体的病症,只听见祁云轩说:“淳于妹妹客气了,快坐下吧”,我跟着笑笑,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以前听祁云轩说淳于宓当年是活泼可爱,娇媚可人,与寒淆不相上下,如今这番模样真是令人惋惜,可这样的身体他的父亲竟也会长途跋涉,让她来到这里,不知是要求什么。
“如今找大夫看过了吗?”,老夫人关切的问着。
“看过了,大夫说只能先这样养着”,淳于兆无奈的说着,“小女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祁云轩说:“我听子车说,他得到了鹿茸,想是能帮淳于恢复一段时间。”
淳于兆点点头,却紧紧皱着眉头,说:“是有,但是太晚了,煎熬服用后也只是见了一周光景,又恢复如常了,想着少爷能不能有其他法子!”
大家沉默了,此时淳于兆的心思昭然若揭,往日和祁家的隔阂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只是有事相求,才落下脸来。至于是什么事,我现在想左不过是淳于宓的病,可叹父母爱其子,必将为之计深远。
一时间没人回应,可能是因为气氛太尴尬,淳于兆让他家的仆人拿来一对玉如意,望着我说:“这是一对玉如意,您和少爷大婚,我们也未来的及道贺,这就算是迟到的贺礼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因为这个礼也代表了祁家的对淳于宓病情的态度,所以我便只是微微一笑,说了句:“您太客气了!”
淳于兆见我不接,又问道:“还不知少夫人贵府哪里?”
我想我定不能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一堆,正准备开口,祁云轩抢先我一步,笑答:“家是寒府百草堂!”
“哦……”,淳于兆迟疑了一秒,又笑着说:“原是寒府的千金,以前百草堂的声名在外,不知小女的病,少夫人可否看看。”
我点点头。我可以看看,但对外只能是装作看看,就算是知道病情和方法,也只能说是要靠补药养着,况且他此来定是求其他良医,若实在无药可医,我再另给她想办法。
而我也的确这样做了。
听她说她胃口不好,总是吃不下饭,偶尔头痛难耐,心口闷疼,精神不振,忧思。看她柔弱的样子也的确不是谎话,但如何不得医,那可能就是她有严重的心结和痛苦了,以致她茶饭不思。
我假意把脉转身对众人说:“从脉象看的确不佳,但小姐如果一直厌食,头痛,除了些开胃的药,就只能靠补药养着了。”
淳于兆问我说:“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恕我医术不精”,我故意装作不知道,无奈的说。
不过我想就算我不说,其他大夫也早察觉到这一点了。
第三十六章 淳于宓(三)
我们用过饭,淳于家的舟车劳顿就各自回房休息了一会儿。
“她的病,你有什么看法?”,在路上云轩问我。
“她得的病是心病,忧思不食而拖垮身体,心结不解,什么药都治不好”,我想起沈画说淳于宓与祁云轩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又对他说道:“我觉得说不定,她爹来就是来给她解心结的”。
他好像不太明白我在说什么,问我:“心结?什么心结?”
我说道:“不是说你和她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吗?”
“谁告诉你的,外面的人乱传,你也就相信了?”,他似乎有些不悦。
他竟然着急了,我说:“你急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待祁云轩睡下了,我出了门想去淆儿房里知付她不要乱问淳于宓。刚出门,听见身后一声柔柔的“少夫人”,回过头来,是淳于宓。我迎了上去,看她穿的很厚,脸色却依然苍白的毫无血色,忙说:“外面冷的很,去我屋里坐吧!”
她笑着却转瞬即逝,眼眸和嘴角下垂,带着深深忧愁。
我看她不想走的样子,似乎并不信任我,其实我是想问问她的病,就说道:“你的病不是无药可医的,只是看你能不能信任我了”。
她却是已经看穿了我的一切一样盯着我,眼神忧郁柔情,一个病美人。却柔柔的说道:“其实我不是来找少爷的,我和我爹是来找少夫人你的,虽然外面真真假假,有传少夫人只是来顶替寒知尘的,但是我知道不是。”
我忍着不表露出自己的惊讶,淡淡的说:“为什么这么说?”
这一天我知道那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她说的很是平淡,似乎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又似乎是陷入回忆的自言自语,零碎的片段,在我脑海的整合中,大致勾勒出了这样的情节。
七年前的那一天,平常而又不平常的日子,我在梅庄,第一次见到轩哥哥,他当时虽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却生的气宇不凡,不入俗流,眉宇间流露浅浅思虑,让人可近又不敢近。
那一天,我趁着两家忙着谈事,偷偷的接近他。
记得我找了他好久,远远的看见他在练剑,身姿矫捷,不知不觉的呆住了,待他完了要走时,我才反应过来,顿时慌了手脚,忙乱中,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句“轩哥哥!”,他吃惊的回过头来看到了我的手足无措,淡淡笑说了句:“淳于妹妹”,我不知怎么跟着扑哧的笑了一声,那一刻美的像是一幅画。
那几日,我们渐渐熟络,虽然他还是一样不怎么说话,只是我说个不停,但他却总是安静的听着我无聊的废话,不时的同我辩驳几句。后来,他渐渐放下戒备,那是我觉得这辈子离他最近的几天,他不会冷着脸,不会一言不发,他会给我讲祁家的事情,会叫我淳于妹妹。
我说,我将来一定会嫁轩哥哥这样的男子,不然不如不嫁。然后问他将来会娶怎样的女子?
他笑着不回答我。
我却厚着脸皮问:“轩哥哥以后会娶像我这样的女子吗?”
他顿了好久,才说道:“以后是什么样的,谁知道呢!”
“这个送给你!”,我当时听教书先生说,红豆又名相思豆,是表达深厚情谊的东西。
他把红豆拿在手淡笑着里看了一眼,还给我,说道:“你才多大,等再过几年你长大了,再把这东西送出去吧!”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轩哥哥你说我要等几年,才能把这个送出去呢?”
“三年吧,三年都会长大了!”,他没有望我,却望了望天说道。
我当时固执又幼稚的认为只要等三年,我就可以和轩哥哥在一起了。后几天,我才知道祁家和我们家谈崩了,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匆匆走了。
一年还好,两年渐浓,三年我渐渐地发现我越来越想他,不自觉的向我爹表明我的心意,当时我家和祁家的关系已经僵化的很,我爹只给了我三个字:“不可能!”
我特别生气,开始绝食,开始我爹会来劝我,后来干脆不管我了,我的胃越来越差,渐渐吃什么都没有了胃口,吃下去反而吐的越厉害,身体活生生的被我自己拖垮了,那时,我会看着那枚红豆看一下午,心疼的像被揪住了。
我因为出不了府,就拜托子车去告诉轩哥哥,两天后我会在一个地方等他,只有那天我有出门机会。后来……,后来……在那个地方我等了一天一夜,他都没有来。我只记得那晚雨很大,我爹带着府里的人找到我,拉我,骂我,最后甚至求我,我都不肯走,因为我不愿意相信他会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直到我倒在雨里,不省人事,我的心才死了。
那场雨之后,我大病一场,前后的病加一块,足足折磨了我一个月。我爹看着心疼我,怕我再出事,就去打听轩哥哥的事情,给我的答案却是他马上就要和寒府长女成亲了。
这我才明白,他所谓的等三年,并不是在等我,是在等你。而我等了这三年呢,等到的却是他和你成亲的结局。那时我的身体一下子撑不住了,心气郁结,开始只需要在厌食时吃药,后来日日都离不开药,近来更是连送来的鹿茸都不顶事了。
不得已,这次我爹带着我只好来求助祁家,知道祁家与神医欧阳氏交情匪浅,我也知道你的师父就是欧阳氏,欧阳氏虽医术超群,但性情古怪,来去无踪,我爹寻访几年,可惜都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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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的听着,不愿意打扰她,一直待她说完。我才开口问道:“那你知道,他只是在守一个承诺而已,其实并不是为了等我,娶我,也只是因为朝廷而已。”
她微微笑了笑,说:“是吗?以前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信了,但现在我见了他,见了你,我就不会信了。对他来说,朝廷于他没有任何威胁,他反而巴不得离朝廷远一点,他是绝对不会因为朝廷圣旨,去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着她又苦笑了一声说:“我曾经自以为我是最懂他的人,其实我一点都不懂,一点都不懂”,说着她呆住了,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一样,说“你,知道什么是命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回答,只好静静的听着。
她深吸一口气,静静的望向外面。
我说:“我信命,但不认!”
她似乎不同意我的观点,又说道:“后来……,我才知道我拜托子车后,他去找过轩哥哥,可偏偏那日轩哥哥他不在。正巧半路上遇到了赵乾,就让他代为转告,谁知道那天赵乾突然接到复位的消息,必须要赶回宫里去,等不到轩哥哥回来。后来赵喆说,他本以为这事不重要,又是想到我们两家不合也没有告诉旁人,就这样把这件事搁置了。在我最需要轩哥哥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们就这么错过了。”
我问她:“所以你也因为这些怨他们,不见他们?”
她轻轻摇了摇头,微声道:“我不见赵乾是因为我怪他怨他甚至恨他。但轩哥哥不是,他虽然心里没有我,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自责、内疚。那时,我就是想要让他一直这样欠着我,记着我,即使娶了你也忘不了我……”
我感慨她的痴情却也感叹她的可悲,也明白了她的心结,遂安慰她道:“你做到了。其实云轩不仅没有忘记你,这几年里还一直在为你找欧阳氏,连齐王也悄悄安排过御医去你府里为你诊治”。
她恍了神,似乎是没有想到祁云轩会这么做,过了一会儿像是故作平静的说:“是吗?他这么做了吗?”
她这是心病,我怜惜她,还是想告诉她多一些,便说道:“说出来是不是心里敞快了许多,你可知道心病难医吗?”
她却淡淡的笑了笑,用虚弱的手撑起桌子要站起来,我忙和她的丫鬟上前掺扶她,她强颜欢笑的说:“我这身子真的是不争气”,说着忙脱开我的手,待她丫鬟撑开伞正要扶她走时,她却忽然转头对我嘴硬的说了一句话,“其实不是的,有些事,我早已经不在乎了”,说完,也不让丫鬟搀扶自己硬撑着离开了。
清儿在旁对我说道:“姐姐,她同你说的什么过去,说这些,明摆了是不想让你心里好受啊!”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在雪地里体弱无力远去的背影,摇摇头道:“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没想到她的心性是如此的刚硬。”
身后的清儿却嫌弃的说:“我听着倒是觉得她就是故意来告诉姐姐的,让姐姐和少爷心生嫌隙。”
我笑了笑,“在意你就输了!再说了,她气不着我,我同她也没有什么可比的!”
我走出亭子,渐渐出了神,不禁回忆起她刚刚说话时的样子,当她说起祁云轩时,那双眸里不再暗淡无光的而是闪着光芒,声音不再虚弱而是有力的。有些事情骗的了自己,骗不了别人。我想,她自己或许也很努力的想要忘记祁云轩,忘记过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但她又不知为何那些以前的事却总是缠绕在心头。
因为与在乎相反的并不是忘记,而是释然。有时候过去不肯离开,或许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愿意放手。
而我何尝不是呢。
第三十七章 淳于宓(四)
我同清儿,走在湖边,突然想起那日沈画对我说,爹娘逼走什么他们医馆的事情,便向清儿问道:“当年沈氏医馆是什么原因,被我们取代的?”
清儿看了看我,顿了顿,说:“自然是他们医馆不行了,我们百草堂也不差,就取而代之了呀!”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了!姐姐你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晚上路过书房,看见那里亮着灯,我想云轩应是在那里看书着,本着不能进书房的规则,我正转身准备离开听见我背后有动静,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苏言启,他双手背后,站在不远处望着我却又不说话,我不知道他何意,故意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走过去。
谁知他跟了上来,说道:“我之前看见淳于宓进了祁云轩的书房了,原来寒知尘你这么大方的”,听见他这句话我自然是不舒服,但还是忍着没有理他,转身离开,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成功的把我激怒了。我快步走出着,他终于也没有再跟上来。
但直至此时,我都不懂他来祁府的目的,他做事滴水不漏,心机深的无法想象,而我自己却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中,想我曾经不仅拜这个可怕的男人为师,还心许与他,都不禁会出一身冷汗。与祁云轩一样是让人琢磨不透的人,但他们的眼睛很不一样,我有时会不敢看苏言启的眼睛,他的眼睛总让我感觉到害怕。
不过今日苏言启的话,真的让我生气了,听云轩到门口时,我故意拿起红豆念起:“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祁云轩看我这样子,缓缓坐下问我:“你这是在干什么?相思吗?”
我放下红豆,说道:“我相什么思呀?”
他从桌子上把红豆拿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道:“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把他手里的红豆一夺,说道:“这个是我的。”
祁云轩被我的动作和话整的莫名其妙,愣了一愣,突然一笑,才说道:“怎么突然跟个孩子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突然怎么了,缓了缓才正视他道:“我今天见淳于宓了!也听她说起了你们的过往”。
他看了看我,zui角渐渐放平,眼里的光渐渐凝聚成点,问道:“然后呢?”
“我觉得她很爱你”,我没有说喜欢,因为我觉得一个人能思念成疾用爱这个词都觉得很微弱,又问道:“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和她在一起?”
他端起茶杯,不再说话,我知道我可能又问到他的jinqu了,气氛有些尴尬,我便站起来要去洗漱。我刚站起来走了两步,他突然从后拉住我的左手,我的第一反应是想挣脱开他的手,但是想了想我不是要接近他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于是便转过身去,他却只是缓缓说道:“淳于宓病了后,我当时还不知道情况,就去找子车府上想问问他,他却吵吵嚷嚷着扬言要和赵乾,还有我断绝兄弟情义。那时,我才知道赵乾没有告诉我淳于宓那天会等我,才知道淳于宓她等了我三年……”
我有些不甘心,又问道:“那……,如果你没答应我师父的话,在初见淳于宓时应该就会娶她吧?”
他抬头望着我,将我向前拉了一步,我觉得太近,想向后退却动不了,他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腕,我只好放弃。他这才说道:“我不会!”,顿了顿又说:“那样的话,我应该会一个人过一生!”
“为什么?”
他出了神,我趁机挣脱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他陷入沉思,不再管我。我隐隐感觉到他心里藏着事情,但是他不信任我,所以也不愿意对我说。我们是公平的,我又什么事情是没有瞒着他的呢!
我又说:“其实我今天看见淳于宓进你的书房了!”
“是我让她来的,让她不要着急,欧阳氏我会尽我所能帮她找到的”,他喝了口茶,看我还在望着他,他会心一笑道:“以后我会给你一把书房的钥匙,你想进随时都可以!”
“为什么突然给我钥匙?”
“因为我找到答案了!”
“什么?答案?”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岔开话题道:“不管能不能成,看来我这次是必须得自己去找欧阳氏一趟了!你和我一起去,找到的可能性大一点”。
听他这说这话,我暗自窃喜,要是有了祁云轩,我找到师父又多了几成的把握,我怕他看出我心思,便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那我考虑考虑再说吧。不过,就算你找到了我师父,那也不一定有用!”
他看了看我,“这不是有你吗?我想他当时能为那么小的你去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还不会卖你个面子,看个病吗?”
我摇摇头,“你不了解我师父,他这个人倔的很,从来不会为谁改变规矩的”,我又问道:“不过,沈冰和周子明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你要去哪里找我师父?”
他问:“他们没找到,你也不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在哪?”,我要是知道师父的药芦再哪儿,就不会遇到苏言启了。
“那你师父的药芦呢?你知道吗?”
“你不是也去过吗?”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怎么会记得?”
“那我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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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派人去找沈冰和周子明,要是能找到他们,到时候让他们带我们过去再说吧!”
我以为祁云轩有办法,这下感觉希望又渺茫了,“我师父那人行踪不定,你又不知道我师父在没在利州!”
“在不在我都得去!等着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我看了看他,觉得淳于宓真的没有说错,就算得不到起码可以牵制住他。
我心里总有一个疑问,白天趁祁云轩不在拿了钥匙后直奔书房,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副画不见了,我静静的想了想,那天我和祁云轩碰到骆南依,骆南依讲了那幅画的由来,书房一直不让进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幅画。也许祁云轩以前只是知道书房里有一个秘密,但一直都不知道秘密是什么,因为那天无意被骆南依说破了,他就拿走了画,所以自此后书房也就不再是禁地了。
我那天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名堂,那幅画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呢?想着我在书房里拿出纸张,怕以后会遗忘,就想试着把那幅画画出来,虽然那天天很黑,但那男子的大致面容和神态气质还是能大致描绘出来的,只是记不太清楚太具体的东西。
“姐姐你写什么呢?”,我正提上笔专的注回忆着,一笔一笔试画,清儿从后来突然上前说了这么一句,我一惊,不慎将他的脸庞画歪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重新拿了一张纸重新画着,问她道:“你今天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
她有些委屈的说道:“姐姐不是我平时一进来你就知道,我以为姐姐注意到我了。”
“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其实……,是姐姐画的太专注了!”
我无奈的抬头看了看她,她倒是坦然,我说道:“你知道我本来也不太会画画,你这一吓,我差点把笔扔出去,画的直接是另外一个人了!”
话刚落音,我突然想起骆南依说的那句话,‘我把老夫人吓了一大跳,差点把笔扔到画上’,我把那张废纸重新拿出来,细细的看着眼前的残作,会不会老夫人故意让画上的这个人和真人有出入?不然为什么要当着骆南依的面提一首断袖的诗呢,这是不是在故意隐藏什么?
“姐姐,该不会在画少爷吧?”
我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说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把一个男人画下来?”
她想了想说道:“不是因为恨就是因为喜欢吧!”
“那为什么要在画旁提一首断袖的诗呢?”
“也许……,清儿不知道”
我觉得自己怎么画问画不出原作,把眼前的画扔掉,我必须再看那幅原画一眼,从那副画上找到那个人是谁。
我庆幸着,幸好自己当时没有立刻答应祁云轩要和他一起去找我师父,这下我问他要那副画也算是有筹码了,只要他答应把画给我,我顺势和他一起去见师父,岂不是一举两得。
正想着,淆儿跑了进来。
“姐姐,听说淳于宓来了?”
“嗯。她病的很重!你也知道她?”
她撇撇zui,极其不悦的说:“我也就是听底下的人说了两句,去远远的看了一眼”
我还是说:“她病的很重,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再她面前说什么太开玩笑的话,免得惹出什么麻烦!”
“我只是一个被收留在祁家的人而已,人家可是座上宾,我哪里敢啊!”,淆儿说着坐下。
“你……”,我摇摇头,淆儿就是这样,自小被爹娘惯坏了,任性,做事说话也不多思量,我还很是羡慕她的,以前爹娘宠她,如今,祁云轩也愿意护着她。
“姐姐,在画什么?”,她把我扔在桌旁的画拿起来看,谁知祁云轩也走了进来。淆儿放下手里的画,立马跑到祁云轩身边,笑道:“云轩哥,你回来了!”
祁云轩笑着点了点头,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的拿起画藏到了袖筒里。突然我看到淆儿对云轩的样子,就像是看到当年的淳于宓一样,淆儿与当年的淳于宓一样活泼,灵动,而娇俏容貌更胜她几分。不知什么时候祁云轩走到了我旁边,问:“发什么愣呢?”
我正想说我正在练字,淆儿抢先一步拿起我手里藏起来的画纸给祁云轩看,说:“云轩哥,姐姐在画画!”
祁云轩从我手里把把画拿走,一打开他的脸色顿时不太好,反而淆儿说道:“姐姐是在画云轩哥吗?不过,好像有点不像啊!”
她这么一说,我只能向祁云轩胡乱解释道:“我正想画呢,谁知道清儿进来吓了我一跳,就给画差了!”
祁云轩抬眼问我:“所以,你就是在画我了?”
画的事情我不能再让别人知道,所以趁机连忙点点头,道:“是啊!”
祁云轩去桌旁又抽出一张新的画纸,摊开,把笔递给我说道:“要画,那就好好画!”
我犹犹豫豫的从祁云轩手里拿起笔,说道:“我总是画不好,还是算了!”
谁知道祁云轩走到我后面,突然从后半环抱住我,手握着我的笔,我缩了缩身子,想逃离。
这场面有些尴尬,连淆儿都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去说道:“云轩哥,淆儿先走了”,边说边跑出去,清儿也跟着出去,竟然还顺带把门关上。
“放手吧!”,我生气的对他斥道。
他从容不迫的问我:“为什么要放手?你不是要画我吗?”,他一手从旁撑着桌子,一手攥着我的手拿起笔,一笔一划的画起来,眼见画像一笔一笔成型,我乍看不太对,便问道:“你不是要画你自己吗?干嘛画我呀?”
“我可没有说过我要画谁?”
我扭动着身子,“你这不是要画我吗?你怎么都不看着我画!先松手吧!”
“不需要看你,我早就把你记在我心里了”,他轻轻说道,我不敢相信这么甜腻的话是从他zui里说出来的,不自觉的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时忘了与他的距离,结果鼻尖刚好碰到他的鼻尖,心突然跳的特别快,忙快速转头,谁知他从后向前shen头,碰上我的唇,我忙向后连续躲闪,但他从后圈着我,无法动弹,躲都躲不过。
我瞪大眼睛,他突然离开我的唇,但仍离的很近,我呆住了,他却笑着轻声说道:“好了,不逗你了!”
我看他松手,忙推开他,移了两步,心里颇感不悦。感觉自己不仅心跳的很快,脸也已经红透了。
他自若的说道:“你不就是想要画吗?等回来,我给你就是了”,原来他早就看出来我原来画的是什么了,那他还这么逗我,我顿时又羞又恼,心里忿忿不平,他到底把我当什么,想tiaodou就tiaodou,想冷就冷,我紧紧攥住拳头,真想给他一巴掌。
他对我说:“不过,那副画给你之前,你得先答应我,等沈冰他们有消息了,你得和我一起去找你师父!”
“好!”,我忍住心中的愤怒,没好气的说着走了出去,只见祁云轩摇摇头。
晚上我躺在chuang上,心烦意乱,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祁云轩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觉得对不起爹娘,但今天下午在我还不知道他是逗我玩的时候,我竟然不仅心跳的特别快,脸也是通红。现在想起来,脸还是红的发烫。但是我看看现在旁边的这人,他睡的倒是又快又安稳。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烦躁的很,在心里责怪着自己,我从来都不是把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能是,绝对不能。
第三十八章 往事
一大清早,我和祁云轩正吃饭着,我看见清儿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问她道:“你怎么了?这么开心?”
她收敛住笑容,脸微红道:“奴婢听说,沈冰小姐正在来祁府的路上,奴婢是替淳于小姐开心呢!”
我笑了笑,她这明明是看周子明要过来了,还不承认,我又便说:“你这理由也太勉强了些吧?”,又问祁云轩,“你找到他们了?”
祁云轩点点头道:“对,欧阳氏现在可能在利州药芦,找到他们时,他们也本正往咱们这赶要把消息告诉我呢,最后我和他们约定在利州见面!我已经让下人去收拾东西了,等收拾好的东西,咱们吃完饭就马上就启程,也就不坐马车了,我和你骑马快一点!”
阿苏问我:“不带着淳于小姐一起去吗?”
云轩说:“见不见的到都还是一说呢!带着她,舟车劳顿的还得照顾她!”
我无意抬头看见清儿,见她脸色失落,我就说道:“这次事情紧急,我肯定是不能带你了,你细细想想,有什么话要我带,我会转告给周子明的!”
清儿想了想,却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话要带的!少夫人帮我看看他是否安康自在便好!”
我看她眼底的无奈,便轻轻说道,“好!”
祁云轩又说道:“对了,昨日,应琛来见我了,说是想求亲!”
“求亲?”,是要求淆儿吗?虽然之前意识到了,但八字还没一撇,要是真的,应琛也太心急了些,“求淆儿吗?若是淆儿这事来的也太快了!”
“你知道?”
“也不算知道”,他说着,我无意抬头看了看另一旁的阿苏,阿苏只是沉沉的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知道此刻她心里定是不好受的,但是男女之事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对祁云轩解释道:“哦。我也不确定,就是有时候看见应琛看淆儿的眼神不太一样”
他点点头,“嗯。他昨日听起来虽是开玩笑说说,但我看,实际上就是有这么个意思,想要探探我的口风。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先问淆儿的,但她叫你一声姐姐,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我问他,“那你是怎么想的?”
祁云轩想了想,“应琛的为人处世、品性我都很了解,家世也不错,是一个让女子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看纯儿也很喜欢她”
我倒是在想,淆儿对云轩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我看着祁云轩,但我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若论应琛,他性情稳重,为人踏实可靠,不似周世显那么轻佻稚气,除了丧妻,其家世,人品,长相,才华都不居于人下,他心里有淆儿,家女也喜欢淆儿,且知根知底,又家境殷实,与祁家有交情,无论怎么看,对于淆儿来说真是个好去处。我心里虽有些矛盾,但我不是圣人,最终还是偏心了,阿苏虽和我亲近,但毕竟是个外人,好处我总得先想着淆儿,阿苏的话以后我再给给她寻个好人家,让她也嫁的风光。
“我看世显好像对淆儿也有意?”,我想听听云轩的口气,其实与我来说,周世显虽然各方面也很好,但对淆儿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来说,若托付终身,他不稳重的性情并非是一个最佳的人选。
“这我也知道,但淆儿似乎并不这么想,郎情妾意这种缘分,很难啊。你这么说,是对应琛不满意吗?”
我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淆儿过去可是要做填房的,不知道她会不会不愿意?”
他平静的说道:“像应家这样的人家,就算填房最差也得是书香门第,名门闺秀才行,况且过去了就是正妻,也不是做妾!”
我听着这话,心有些不高兴,记得我小时我爹就教我,都是会吃饭生病的凡人,我们与别人之间没有什么尊卑之别,便忍不住生气的对他说:“我之前也不过是洗衣局的丫头,身份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喜欢,名门不名门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一是听着真不快,其次我也是说给站在一旁的阿苏听的,安慰她的自尊,又对祁云轩说道:“这样的事,还是去问问淆儿的心意再说吧!若她喜欢,管它是不是名门将侯,只要人没有问题,我都是认可的!”
他微微笑看了我一眼,无奈的说道:“你又要和我吵吗?我不过只说了一句,你又是要回我多少句?”
我知道我有个毛病,有时候一生气,性情便倔的很,忍不住要把话说清楚,非把这理扳回来不可。许是见我许久不说话,祁云轩又对我说:“对了,我想这几天我们要出门,怕苏言启忙着剑影门的事会懈怠淆儿的功课,我就让应琛抽空去督促照应着淆儿,到时候我们再看他们相处的如何,回来再做打算吧!”
男女姻缘,往往就是如此,像阿苏喜欢应琛,南依喜欢世显,但应琛和周世显偏偏喜欢淆儿,淆儿却着喜欢云轩。就像云轩所说的那样,郎情妾意,两情相悦,是多么美好又难得的事情,就是因为一厢情愿,阴差阳错的太多,所以世间往往最多的都是些意难平的痴男怨女!
因为消息来的突然,下人们也来不及收拾什么,我正准备随他离开,云轩转身去打开屉子,拿出了一把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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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马后,他让人拿了一件披风,披在我的前面,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他第一次带我骑马的情景,也是这样的大雪,也是我们两个人,只是那日那时,我怎么也想不到如今是这般光景。
他把箫递给我,让我拿着,我接到手里左右看了看,问道:“你还有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云轩吹过箫,又想到以前我好像提起过师父爱箫,便明白了,说道:“你这是要去讨好我师父?”
“不是讨好,是交易”,云轩说完,骑上马和我扬长而去。
利州路远,雪越下越大,云轩准备在上次那家客栈歇息。
我说道:“既然这么着急就不休息算了!”
他下马,说道:“进去喝口茶,暖暖身子,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他伸手想拉我,我从昨日的事情到今早吃饭时和他争论的气还未平息,又想起他那几天把我当作玩物似的捉弄,平时他都会直接把我硬拽过去,而今天我想做个选择,我摇摇头没有伸手,故意说道:“不用了,我能下去!”,他收回手,看着我,也不说话,像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一般,我就偏要做给他看。我用力蹬着马鞍,想是坐的太久,腿又有伤的缘故,腿上微痛发麻,但我还是倔强的跳下马去,腿疼的站不稳向后半倒,祁云轩从后伸手将我腰向前推住,尽管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躲开道:“谢谢你!”
“有些时候,该服软时就得服软,在我面前逞强对你有什么好处?”,说着正准备上前走,走了两步,看着我腿脚不便的样子,又回来扶着我的胳膊。
我觉得这是个接近的好机会,又故意学戏文里那些欲拒还迎,嗔怒于心爱之人的女子的样子,抬起胳膊,脱离开他的手,面对着他,语气尚算平静的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奇怪?有时对我好?有时却又对我冷言冷语的?”
他看着我,不回答,虽没有笑着,但眼里充满了温暖,将我手里的披风取来,要披在我身上,我看着他的温柔,故意转身冷冷的拒绝说道:“不用这样,我们以后可能就是仇人?”
他走到我的面前,一边轻轻系上带子,一边说:“在没有证据证明你爹娘的死是祁家的人做的的时候,我们还不是仇人!”
我看他丝毫不在意我的话,我拨开他系带子的手,正视说道:“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把你,把你们祁家的人都是当仇人的!”
他却用双手把我的手放到他的手心暖着,说道:“风大了!”
我高声吼道:“我要你回答我!”,我把自己的手抽离,退后半步,紧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仍平静的回答我,“我说过,我是个俗人!”
我看他如此平静,忍不住问他,“我不想听这么模棱两可的话!你能掏心窝子跟我说一句真话吗?”
他似乎是被我这句话惊到了,缓了缓神,说道:“真话?”
我这才意识到,我说着说着好像已经脱离了开始的意图,我拖着我疼着的腿自己走到客栈里,他在后面也没有跟上来。还尚未想清楚自己刚刚在吼些什么,心里却似是已崩溃一般,眼泪花儿已经在眼睛里打转,我坐下来细细想了想,我哪里是在吼他,我吼的是我自己,吼的是我那一颗焦躁难安的心。
云轩默默的坐到我对面,我们就这么静静的相对而坐,听着外面的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轻轻的开口说:“我小的时候,那是我爹还没有离开祁府的时候,我同别家的少爷一样,不受拘束,任性胡闹,因为我一直不明白,我娘为什么从来都愿意多看我一眼,我想也许我玩闹闯祸,她就可以注意到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可是我错了,无论我怎么做她都不会在意!”
我偏头看着他,认真的听他说着。
他不卑不亢,继续回忆着说:“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到有一天,我不小心听见我爹和我娘说话,说她做了丑事,而且还和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更可笑的是,我亲耳听到她说,她都已经死了孩子,不想失去爱人,求我爹饶了那个男人,而我不过只是一个意外,可能她从来都不记得,也从不在意,还有我这个儿子。那天我生着重病,跑出府,我想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可惜老天不允许我那么做,让你师父救了我,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也不愿意再同旁人多说一句话,更不愿意再多看女人一眼。”
我一直想事出必有因,像他这样的大少爷有这般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原是这样的原因,虽是寥寥一段话,但我似乎和他一起去体会了他那时的心情,心下感慨万千,不禁缓缓说道:“人们说因果,就是说这样的事情吧!”
他静静看着窗外,出神。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理解了老夫人寿宴那日他眼底的一切,人人都只会夸他少年英才亦或嫌他孤僻自我,但他的无奈从来都无人可知,也许我在无意中发现了他心底的苦和泪,才能让他在心底里踏实的找一个人说一说,靠一靠。
我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腕,默默的对他说了一句,“我们走吧!不然一会儿,雪就更大了!”
戳破了心事,我们一路无言,直奔利州一间客栈,到时已经下午了。
第三十九章 寻找欧阳氏
“少爷!姑娘!”,沈画行礼道。
祁云轩对沈冰说:“以后你见到她,就要改口叫少夫人了!”
“什么?”,沈冰和周子明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无意瞥见周子明半笑微微垂下了头。
祁云轩让我们先进客栈里去,坐下说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们确定欧阳氏来了利州吗?”
沈冰摇摇头道:“我们听到了消息后,怕被师父发现,又溜走了。所以还没有过去确认,就先找人通知了少爷您!”
“反正有总比没有好”,他说着,我看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便说道:“这雪下的这么大,不如等雪小一点再过去吧!不然会容易迷路的!”
祁云轩看了看外面,说道:“这雪恐怕只会大,不会小了!”
“可是……”,我话还是没有说完,祁云轩拿起剑起身要走,“现在就走吧!”,那林子里的路本来就不好找,他非要要执意如此,淳于宓的病再重,也不用急这一会儿吧!周子明和沈冰都跟了上去,我也没了办法,云轩把马寄放在客栈,我们徒步进去。
昔日那茂密的竹林,在冬日里光秃秃的不说,连以往的标记都被抹去不少,我对去师父那地方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周子明小心翼翼的和沈冰辨认树上的记号在前面领路,对我们反复叮咛道:“这里看起来大致都差不多,一不小心就会走丢,咱们还是小心点,一但走错,就有可能出不去了!”
我不仅想起那x年多前,那时年少无畏,竟敢独自一人走进来。
雪地难行,我们约莫走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到,雪也没有停的意思,天色昏暗,越来越冷。
“我看天色不早了,而且这么冷,以防万一,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发吧!”,祁云轩说道。
我听着祁云轩的话,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对他说道:“我都说了,雪这么大,肯定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地方的,你就是不听我的!”
周子明看我脸色和口气都不对,忙说道:“怪我,没有考虑到下雪,路这么难走!”
“算了,我摆了摆手,“现在计较这些也没有什么用,赶快找到地方,才是最关键的!”
周子明看着我,为难的说:“我们平时也不敢乱跑,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
祁云轩四处看着,也忧心的说道:“要是在这雪地里过一个晚上,非得发热致死不可!”
沈冰冻的瑟瑟发抖,都快要哭出来了,焦急的看着祁云轩说:“可是……,我们没办法找,一旦走丢了,就出不去了,可怎么办?”
周子明左右探望着,说道:“不找的话,到后半夜,我们就是等死了,可是这条路我按照记号走了这么多年,周围肯定是没有屋子的!”
我低着头,他们说话时我一直都没有吭声,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走到一半时我就发现他们走的已经是多半个“己”字,如果苏言启当年没有骗我,把己字走到头,应该还能找到苏言启的那间房子,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想着还是保命要紧,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秘密了,便说:“我……记得以前看见过有个屋子,但是我也不确定地方,记得不是很清楚……”
他们都看着我,沈冰拉着我问道:“真的吗?确定吗?”
我装作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不确定,我只能先去找找看,有总比没有好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祁云轩看着我说道。
沈冰抢着说:“少爷,我和少夫人去吧!”
周子明也跟着争起来,“你把路线告诉我,我去吧,你们都是有亲人的,反正我也无亲无故的,也不怕死!”
正说着,祁云轩突然拉着我的手,对他们说:“你们在这先等着,如果一个时辰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就自己一直按记号往前走,千万别停!”
“走吧!”,祁云轩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去。
我按照路线小心翼翼的走着,天此时已经黑透了,我们只能借着映在雪地上的月光mo索着向前走,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他拉着我,我格外安心。
我虽然知道我肯定能找到那间屋子,但还是问了他一句说:“如果我记错了,我们就得一起死在这了!”
他看了一眼我,走在了我前面,紧紧拉着我说:“你告诉我怎么走,抓紧我!”
我在后面告诉着他该怎么走,他紧紧拉着我不曾回头,时间不长,我们就看见那间屋子,彼此都松了一口气,祁云轩把我送到门口说道:“你先进去等着,我去接他们!”
我紧紧抓着他不肯放手,问道:“你还记得路吗?”,祁云轩点点头。
他正准备走,我仍拉着他,他不解的看着我,我只好低声说道:“其实,我……,害怕……”,以前的我是绝对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是他愿意把他的内心展露给我,我也自然而然的信任,愿意让自己的脆弱有所依靠。
“你的腿不好,能和我再走回去吗?”,祁云轩问我。
我忙点点头,我是真的怕黑,特别是静悄悄的黑。祁云轩没有办法只能拉着我一起走,待找到他们时,沈冰晕了过去,周子明正把身上的厚衣服盖在了沈冰身上,给她取暖。祁云轩见状,忙也脱下衣服裹在沈冰身上,沈冰脸色涨红,明显是冻的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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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明对我们说道:“我背着她走!”
祁云轩点点头,蹲下对我说:“快,我背你”,我看他身上只剩了单衣,就解开我的披风,搭在他身上,再赶忙趴到他背上,我知道我们必须马上赶到房子里取暖,不然都会有生命危险。
他见我把自己的披风披到了他身上,问我,“你这是干什么?”
我趴在他的背上,催促着他说:“快走吧!”
我假模假样的在屋子里寻找着蜡烛和火匣子,然后再假模假样的拿出来,装作一点都不熟悉的样子点亮蜡烛。
屋里渐渐明亮。
“冷……”,即使周子明一直抱着沈冰,沈冰还是喊冷。
虽然有些东西还在,但被褥什么的都没有了,祁云轩一直在屋子里外转悠着,我们去找了些干柴,幸好受潮不是很严重,勉强可以点着。
我们靠近火堆,把衣服烤干,渐渐恢复到正常的体温,沈冰还是晕晕乎乎的样子,似乎马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们把身上的衣物都披在她的身上,但对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我们焦急万分,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沈冰微睁着眼,迷迷糊糊的说道。
我对她说:“不会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千万千万要打起精神,不能闭眼,不能睡觉!”
“可是我的头好疼,我好想闭上眼睛!”
我们都在绞尽脑汁的想主意,正绝望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向周子明问道:“子明,你带你平时用的医用针了吗?”
“我先看看”,周子明翻着他的包,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块盒子说:“找到了!你想干什么?”
我问沈冰,“你敢相信我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深吸口气,有些忐忑的看着沈冰说:“我听说针入大椎穴可解发热之症!”
周子明疑惑的看着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是我爹教给我的,算是偏方,以前我看我爹遇到那些治不好的发热之症时,都会这么做”,说这话时我的声音都在颤抖,因为我知道万一有差池,很有可能我会害死她。
沈冰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望着我,眼里藏着最后的希望,她是医者,她自己也明白若解不了发热,今晚,最迟撑到明天早晨就会没命。我爹常说,医者仁心,我想如果是我爹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也会像我一样,宁愿去赌一把,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我想清楚后,鼓足勇气shen手去拿那枚针,祁云轩拉住我的手腕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不管的话,她就只能等死了!”,我说完毅然决然的把针拿过来,在火上消毒后,半蹲在沈冰面前,说道:“先坐起来,不要乱动!”
我走到她身后,将针缓缓的cha入她的脊背的大椎穴,施针,他们都看着我,我的手心也渗出了汗,要是出了事,不仅沈画饶不了我,我自己也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这下你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施针后我对沈冰说道。
沈冰虚弱的点点头,靠在周子明的怀里。
我们努力打起精神,一直在等待沈冰退热。
“原来神仙谷还有这样的屋子,我原以为只有师父才会隐居在这样的地方。还好你找到了这样的屋子,不然今晚可就惨了!”,周子明说道:“来,吃点东西吧!”,他将馒头一一分给我们,因为冬天馒头已经又冷又硬,“幸好公子想到了要拿些吃的,不然我们非得在这又饿又冻不可!”
我想到他刚刚不听我的话,一副傲慢自负的样子,就故意说道:“他那么聪明,怎么没料到我们会困在雪地里呢?”
他把馒头塞给我,笑说道:“我是个凡人,又怎么会未卜先知呢!”
周子明轻声问沈冰:“你要不要吃一点?”
沈冰摇摇头说:“我感觉头没有那么疼了,我想睡会儿!”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了,便说道:“她也吃不下,让她先睡会儿吧!”
周子明说:“你和公子先休息,我来照顾沈冰。”
沈冰没有退热,我不放心,便说道:“等沈冰热退了,我才能睡的下!”
沈冰说着:“我好多了,留着我的披风就好了,免得大家都冻着了了!”
寒风吹的窗呼呼作响,我们都蜷缩在角落里,祁云轩把披风盖在我身上,我对他说道:“你穿的单衣,你盖着吧!”
周子明突然笑了出来,自顾自怜的打趣着说道:“可怜我也只穿了一件单衣,你眼里都没有看过我!”
我这才意识到,也跟着笑了出来,趁机说:“你不是没有人心疼,只是心疼你的人恰巧不在这!”
他说:“姑娘说笑,我孤家寡人的,哪里有人会心疼我?”
我看了看他,他若有所思,我又说:“有人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能去祁府一趟,还让我看你是否安康自在!”
他应该知道我说的谁,不再作声。
舟车劳累了一天,后半夜,我们都开始犯迷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一直等到沈冰退热熟睡才安心躺下,不过睡了一两个时辰。
第四十章 听前人说旧事
第二天清早,我突然惊醒,定眼看了看他们都已醒来,沈冰也没有事,我才松了一口气。雪已经停了,天空还照射着微弱的阳光,我们回到昨天分开的qi点,继续跟着周子明往前走。
大约午时,我看到了多年前的熟悉的地方,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祁云轩让周子明、沈冰和我先进去探看情况,以免他来的太唐突,惹得欧阳氏不悦。
院落里很安静,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周子明先喊道:“师父,您在吗?”
没有人应答,只听见风吹雪的声音。
“师父!”,沈冰也喊了起来。
突然传来一阵箫声,断断续续,听的出吹箫之人技艺不精,“他在!”,我笑着笃定的说道。
周子明听见我说,继续喊道:“徒儿带着寒师姐来看您了!”
箫声未停,又有一支箫声来和,此箫声宛转悠扬,清耳悦心,师父的箫声被那突然来的带动,合奏一曲。
周子明或是心急,或是不解箫声,仍喊着:“徒儿来看师父了!师父您在哪儿?师父……”
箫声骤停,突然有人从后而越,拍了周子明一脑袋,凶道:“吵什么吵,吵到我吹箫了,知不知道!”
是师父他老人家,未见老态,仍留着那一撇白胡子,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布衣,我还未说什么,他却四处张望,忙追问着我们:“是谁在和我的箫?是不是祁隆那老儿回来了!?”
祁云轩从门口而来,手里拿着箫,悠哉的说道:“是我在和您的箫!”
师父上下打量着,疑惑不解的问:“你是谁?”
“在下祁云轩,您忘了吗?”,祁云轩恭敬的行礼说道。
师父皱了皱眉头,挠着头使劲回忆着,过了一会儿似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原来是你小子过来了呀,我还以为是你爹回来了呢!”,师父上前拉住祁云轩的胳膊,全然不顾在旁的我们,边走边说:“你来也好,我看你箫声也不输祁隆。我这许久未吹箫,有几处不解,你快来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师父只是拉着祁云轩,全然不顾我们,我们只好自己跟了上去。师父拿出他的箫,问祁云轩道:“你帮我看看为什么这个音总是吹不上去?”
祁云轩却意味深长的笑说:“先不急!”
“怎么不急了!”,师父有点不悦,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又似明白的说:“哦,我知道了,看来你们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是有求于我呀!你们是不是谁又得病了,让我去治病?”
祁云轩笑说:“不是的,我是来告诉您一件喜事的!”
“什么喜事?”
祁云轩拱手行礼,道:“我信守当年的诺言,娶了寒家大小姐寒知尘为妻了!成亲那日,未得见您,今儿特来告知!”
话刚落音,沈冰和周子明都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师父愣了一下,脸色渐白,但又安心一笑,宽慰的说道:“好!有个归宿就好!”
祁云轩紧跟着说:“所以知尘说,您对她有教养之恩,今日要亲自下厨,报答您一番!”
“真的吗?”,师父满眼期待的望着我,祁云轩做了我的主,我也无奈的只能跟着笑笑点了点头。
祁云轩这么一说,师父说话的zui就停不下来了,拉着祁云轩往屋里走,对祁云轩抱怨道:“这丫头,以前非让我赶着骂着,她才肯下厨呢!看来我这好徒弟还ting喜欢你,起码肯下厨了!”
祁云轩笑着,顺势对我说道:“快去做饭吧,别让咱们师父饿着了!”,他真是有办法,才见了一面,就如此能讨得师父欢心。
周子明也跟着说:“那我去弄柴火吧!”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我只好转身去干活去,在这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师父在这里有个地窖,师父虽看起来穿的邋遢,其内在却是十分细致讲究,不管回来不回来,总是会提前把菜储存好,是个细致又想的长远的人。我和周子明刚出门几步,沈冰也追上了我,说道:“少夫人,我去帮你吧!”
我点点头。
我们并行了一会儿,她像是有什么要说一样,却说不出口。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少夫人,谢谢你!”
没想到她竟然是要谢谢我,我笑说:“谢我?你不恨我,我就已经很满足!”
她不解的问我,“我为什么要恨你呢?因为那些传言吗?”
我见她温婉雅致,轻声细语的,和她姐姐完全是不一样的样子,便说道:“我爹和你们家的恩恩怨怨,我是不太清楚,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她先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一事归一事,一人归一人,谁对谁错谁分的清呢,况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再说了!”
沈冰看起来文文弱弱,似乎没有什么主见,其内心却是个极其善良的女子,我笑说:“你和你姐,真是两个人!”
她摇了摇头,说:“我姐姐脾气泼辣暴躁,其实也是个实心眼,不会耍虚招,有什么事也都摆在明面上,反而会总被人算计!”
我对她笑了笑,我不禁觉得她可真是个善良又聪明的女子。
我和她走进地窖里,挑着菜放到篮子里,沈冰又说:“我好多年没见过少爷,觉得少爷变了!”
“怎么变了?”
她帮我提着篮子,说道:“以前的少爷,就像外面的寒风,冰冰冷冷的,把我们周围的人都当空气一样,也不会说些好听的话,我们自然也是对他敬而远之。但如今我发现,他变得爱笑了,爱说话了,而且总是对少夫人您笑。”
我低头笑了笑,说道:“是吗?”
转眼午后,天又开始下雪,我独自一人走出门,坐在台阶上,今年的雪下了很久,以往都见不到,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覆盖了屋檐大地。岁月匆匆,我离开这里已有多年,早已物是人非,我也已经不再是那些年一心学医的寒知尘了,成长就是我要承担着不想面对,但必须面对的东西。
又下雪了,我shen手去接,他们触手即化。
“不怕冻着手吗?”,我抬头见周子明从后而来,我笑了笑,他又问道:“我看你在坐这许久了,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若是人心,能像雪一样纯洁无瑕,少些算计,我现在该是多么无忧快乐”,我望向天空说道。
“你已经想起来了?对吗?”,他坐到我旁边,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明白。
我只是看着他,没有承认,他倒也没有追问,而是顺着我的话说:“从我娘昏死街头,人人都怕惹上事情,无人敢出手相救那时起,我就看清这世道的人心了。但是我知道,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见沈冰那样,你一定不会不管不顾,一定会毫不犹豫去救她的,像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一样。”
“不!”,我坚决的否认了,“我犹豫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有顾及,有牵挂,还有未做完的事情,所以我犹豫了。”
他却笃定的对我说:“可是你最后还是救了,所以,你还是你,你的本心没有变!”
我看了看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希望如此吧!”
正说时,我又听见箫声四起,就是箫声不怎么悠扬,我知道又是师父他老人家在琢磨箫了,不禁笑了出来,周子明见我笑了,他也跟着笑。我问他,“你在笑什么?”
他却问我,“那你又在笑什么?”
我故意装作不悦的样子,对周子明说道:“你别学我!”
他学着我的样子,说:“你也别学我!”
我最终忍不住一笑,对他说:“自我跟师父学医起,他就开始玩这些东西,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怪不得孙老会说他多学不精!”
周子明笑道:“是吗?我本以为是我跟师父那年起,他才开始练的,我还想说情有可原,原来已经这多年了!”
我和周子明跟随箫声走近,看见师父一人坐在石凳上,正自己琢磨着箫,我悄悄走近叫道:“师父!”
师父回头看见我们,忙招手说:“你们快来听听,我吹的怎么样?”
我学着以前的小时候的样子,乖巧的说道,“师父您吹的自然极了”,周子明也笑着点点头,又四处张望的问道:“对了,云轩公子呢?”
“那小子精的很,他爹都比他老实,不就是我以前要求他办了点事,他现在反过来学我,非得说,若是我想要问他一个问题,就必须接受他一个要求”,原来我的师父有一天也会被祁云轩耍的团团转,我没忍住,不禁笑了出来。
“他说,等我琢磨好这首曲子,他就回来了。”,说着师父看了我一眼,说道:“也就你敢这么笑你师父我!”,他放下箫问我,脸色突然认真起来,“知尘,他对你好不好?”
我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真的吗?”,师父又再一次确认。
我再次点头。
师父微微笑了笑说:“那就好啊,我虽早已不问药芦之外的事,但唯有你让我放心不下,现在听你说你过得好,你爹娘也会安心吧,也不枉我费了一场心思!”
家里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我想师父和他们同淆儿一样,有些事情,或是看破不说破,装糊涂也是一种智慧,不愿明白也好,世间多纷扰,身旁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只要不去刻意打问,便不会有旁观者时刻把这件事挂在zui边,更何况这利州偏远,时间又长,寒家的事在别人心中早就石沉大海了。
如今这样也好,我也没必要说起此事,为他老人家头上添一丝华发,如此,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好了。
我想了想,又问师父说:“师父,我有一事想问您?”
他看着我,说:“什么事?”
我坐在师父身旁,问道:“我有一次和孙老,就是孙治旗聊天,他似乎和您很熟悉啊?”
师父站起来说:“不算熟悉,也就是我救过他的命而已。”
我警觉了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师父看了看我,嘿嘿走过来笑说:“你还不了解你师父我,在我这,可是一求一报的,你去把祁云轩找回来,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我想了想,故意撇zui说道:“孙老还真是了解您,说的果然没错!”
师父急了,问我道:“那老东西,他说我什么了?”
我也笑笑,故意摇了摇头说:“我是您徒弟,自然也要和您一样一求一报喽!”,看他怎么办。
师父矫装怒容的看着我,说:“你这孩子怎么现在变得也这么狡猾!”
我故意半起身,慢悠悠的转身说道:“那徒儿去找云轩了,师父您可是有身份的人,徒儿一会儿把云轩找回来,你可得说话算数告诉我,您是怎么救的孙老,不过我可能是没有机会告诉您老人家,孙老说您什么了!”
“小丫头,威胁我!”,他虽表面不服输,但我清楚师父这人性情急躁,没有耐性不能等,这招果然好使,他叫住了我,“等等……,那个,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得告诉我那老头说我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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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笑说:“没问题!”
师父正准备开口,见周子明在旁,对他说:“你先去别的地方呆着去!”
周子明一脸我才不想听的样子,转身离开。
待周子明走后,师父回忆道:“告诉你也无妨。应该是十多年,快二十年前吧,孙治旗身染恶疾,病入膏肓,被祁云轩她娘带到我这里求我医治,我看他那样子定活不成了,就不想去医他这个人,免得毁了我的名声,但是祁云轩他娘哭的梨花带雨,跪在我门前,硬是不肯走,我们本身也是有些交情的,实在抹不开这个颜面,只好同往常一样,让她一物换一物。”
“老夫人?”,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问:“那她拿什么给您换的?”
师父拍了拍身上的雪,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急得不行,我看这里头有些猫腻,便让她说一说为什么跟孙治旗在一起?为什么要救这个人?”
我生怕祁云轩回来了,赶忙问:“然后呢?”
师父说:“她接连对我撒了好几个谎,我不太开心,便让人将她们逐出门外,并说要告诉祁隆,这她才对我说了实话,对我说,她和孙治旗早年相好,真心相爱,并有了孩子,但她孩子体弱多病,出生下来便死了,没过几年,孙治旗也身染重病,她不想再看到当初爱过的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又说她现在良君在侧,膝下承欢,求我千万不能在祁隆面前说出这件事,不然对祁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么听来,孙老就是祁云轩口中和老夫人关系不清还生过孩子的人了,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又再次确认着,问:“您是说,老夫人和孙老还有这样关系?”
我心想,师父点点头,要是如此说来,那老夫人画上的人就是孙老了。
他又说道:“我信守诺言,用尽各种方法,整整五年才把半死不活的孙治旗救活。后来祁云轩他爹出游……”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记起我小时候的一件事,问师父道:“我……,是不是我小时候你说不让去的地方,说是有病人的那个屋子,就是孙老?”
他点点头,说着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怪我,我本来是想把这件事情永远藏下去的,毕竟祁隆那么疼张樱,又有了孩子,我也不想因为以前的事情让他们造成矛盾,可惜有一次我喝醉了酒,说了胡话,把这件事情不小心说了出去,自此祁隆就不在多过来与我谈诗论箫,再后来,我就听说他把剑影门的担子扔下,云游四海去了!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心中有愧!”
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不禁感叹的说道:“也许是看到了老夫人不爱他,又或许是祁老爷太爱她了,心灰意冷,才走的吧!”
师父又继续说:“我记得,那年好像是张樱她家中颓落衰败,生意上欠了一大笔钱,而剑影门却独步当时。我那时听祁隆给我描述,他第一次见到张樱时的情形,说那女子身着淡粉衣裳,娉娉袅袅,如沉鱼闭月,豆蔻梢头,像九天玄女般纯洁美丽,所以他依然决然的要帮她们家还清债务,娶她过门。谁知道这女人呐!”,说着突然对我说道,“知尘,你可千万不能让云轩知道这件事,我看那祁云轩也是个性情中人,我可再也不想再趟他们家的这浑水了。”
我装了装样子,点点头,师父应是心有愧疚之意,但他不知道云轩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那么一句话,只缘感君一回顾,从此念君朝与暮,有多少的自以为的一往情深,最后才发现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若是如此,还不如当初不见。
听师父说完,这关于那幅画的脉络就很清晰了,现在有没有那幅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画上是孙老无疑。
当年祁隆喜欢张樱,张樱虽不情愿,但最后为了家人还是嫁给了祁隆,而后心里又一直放不下孙老,作画以托相思,不料被南依看见,只好歪曲了事实,提了首断袖的诗在上面。后来祁隆知道真相,接受不了而云游四方,至于画藏暗箱,书房不允他人近出,可能只是老夫人为留住画所以找的借口,不过可惜这些事情,和我爹娘的死并无半点关系,线索也就这么断了,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第四十一章 文君司马
师父听见我叹气,不悦的问道:“师父我把你的一切安排的如此妥当,你叹的什么气?”
我看师父打开了话匣子,赶紧又问他,说:“师父,我想问您知道祁家谁不会剑影门的最后一招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师父摇摇头说。正说着,他突然一惊,猛地拍起桌子,大声喝着我道:“咦?不对呀!你这丫头,如今怎得这么奸滑,怎么都是你问我了,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有些理亏,只好半转过身,断断续续的说道:“孙老就说您……,锱铢……必较……,多学不精……什么的!”
我微微回头看一眼,只见师父不悦的咧着zui,我正想着怎么宽慰他,只见祁云轩双手背后,从师父后面走过来说道:“说什么呢?”,不知为何脸色有些沉闷。
师父一见祁云轩过来了,表情立马没有那么难看了,站起来拉扯着祁云轩的袖子,说:“你回来了,赶紧赶紧!”,祁云轩缓缓坐下,拿起师父的桌子上的箫看了看,说道:“玉箫?”
师父说道:“要不你吹吹试试!”
祁云轩摇摇头,拿出自己的洞箫,师父赶忙说道:“吹吹看呀!”,祁云轩想了想,拿起自己的箫吹起来,那箫声苍凉悲凄,如涕如诉,似有化不开的愁绪揉在里面,我看着他的脸,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却如此专注,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
正想着,箫声毕,祁云轩还未放下箫,师父难得拍手称赞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祁云轩看着自己的箫,抚摸着箫身,若有所思的说道:“都是家父的功劳,我哪及他老人家之一!”
“是啊!你爹他武艺、诗书、乐器都有所涉猎,可是个既有才能,又有才华的人!”,师父也感叹着,不再说话。可能是师父又想到了他当年说漏老夫人的秘密而至祁隆远游的事,心有内疚而不敢言。
他们两个人都陷入沉思,不再说话。
一个下午,祁云轩和师父都在论箫,看来师父真的很欣赏他,最后竟还把他带到了后山去,平时师父都不怎么允许我去,这次也是,我只好回去了。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祁云轩能和一个人说这么长时间的话,不知道是真的志同道合,还是因为他另有所求?
我记得小时候最喜欢来后山看梨花,那梨花到了春天白白的花苞就点缀着粉色的细口,遇上刮风的日子,偶尔坐到院子里还能见到梨花漫天飞舞,带着点点清香,不烈却迷.人。我那时,一有机会就央求着师父允许我去一小会儿,这次虽有机会,但寒冬白雪,哪有梨花可以赏,不过我心里一直有这个期望,不去一趟后山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但是我若要去也不能空手,得必须找个好由头才行,思来想去,我最后准备烫一壶酒准备送过去。
刚进后山,就听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清冷决绝,声声醉耳,与漫天白雪倒是相得益彰。我缓缓走近,并未发现师父的身影,反而是祁云轩一身白衣独自一人屹立的风雪之中,但萧声比中午那时更若虚若幻,满是愁思。
我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望着。不想去破坏这画儿似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了箫声,似是要转身回到草庐里,正好看见站在另一旁的我,他边走向草庐,站到火炉旁,边对我说道:“老远就闻见酒的清香了,再不过来暖着,酒该凉了。”
我微微笑了笑,边走进来边随口评价着说:“师父这草庐四面通风,只是在中间盘起了围炉,不过是个避雪的地儿,无法御寒,终究冬天是不实用的。”
“以前呢,就有人为赋新词强说愁,文人墨客,情操为上,你就别管了”,他说着坐在毯子上,我把酒给暖上,“别看你师父是个大夫,他可算是文人墨客中的一个呢!”
“说的也对!”,说着我缓缓坐下,有些冷,搓了搓手,shen手放在炉子两旁暖着,祁云轩见状,看了看炉子上热着的酒壶,坐下对我说道:“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我倒是想起卓文君当垆煮酒,与司马相如相濡以沫的场景。”
他说着,我才看见自己露出了手腕,开玩笑说道:“你愿意作司马相如,我还不愿意当卓文君呢!”
祁云轩撇了撇zui,放下箫,往我旁边挪了挪,用手轻攥着我的手腕,我不解其意,他半笑又无奈的望着我说:“我说个典故而已,你倒是计较的很!”,他过了许久还不松手,我才知道他许是怕我手腕冷才这样,我也就将我的手腕处贴近暖炉。
偶有一眼,我好像看见他低头一笑,转瞬即至。
我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与祁云轩静静的坐在一起说话,虽无言,但却又如此的温暖与契合,这里这么美,这么静,坐在这儿,我似乎都要忘了仇恨,好像是记得他是我的丈夫了,我的防线是如此脆弱。
我静静看着空中的飘雪向祁云轩问道:“这是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像现在这样,当炉论雪,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他看了我一眼,倒是反问着我说:“那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认真思考了片刻,看着他说:“白雪皑皑虽美,但我天生体寒又得腿疾,想喜欢也喜欢不起来!”,说着突然想起以前这园中的景象,不禁说道:“我记得小时候就在这里,满园梨花,毫无杂质,唯美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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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轩问我:“你可知道,梨花,离花?”
“我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我边说边把暖热的酒端起来,给祁云轩和我倒上。
祁云轩端起酒品了一口,说道:“琼浆玉露,你真是在这里学到了不少本事?”
我来了这么久都没看见师父,问道:“对了,师父呢?”
祁云轩说:“他早来了,不过又走了!”
我不太相信,自说:“师父还会放过喝酒的机会?”
他说道:“喝酒的机会多的是,你师父还是很疼你的,为了不打扰我们,硬是放弃了品酒的机会。”
师父疼我倒是真的,我想起中午一直不见他人,便问他,“你中午撇下师父干什么去了?”
他微微低头说道:“我去利州处理了一下剑影门的事务。”
我记得利州也就只有剑忠山庄了,我问他:“你去剑忠山庄了?”
他却说:“利州不仅有剑忠山庄,还有剑信山庄!”
我才想起来周世显以前说过沈千柳的爹就是剑信山庄的庄主。不过倒也奇怪,从这里出去的话,是很容易迷路的,他是怎么出去的,该不会是记住了吧!我问道:“你难道是已经记住出去的路了吗?”
他微微点了点头。
我很是吃惊他还有这种天赋,问道:“你就不怕你找不到回不来了吗?”
他淡淡笑着答道:“我要是回不来了,吹一曲箫,你师父自然就会来接我!”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那日我们困在雪地里,不解的问他说:“那我们被困在雪地时,你怎么不吹箫呢,好让师父带我们过去?”
祁云轩低头望着火炉,像是出神了一般不理我,我很郁闷,他总是这样,想说了就跟我说两句,不想说了就不会回答我。
我又问他道:“淳于宓的病可等不了,咱必须得快点儿求师父才好?”
他仍没有抬头,只是微微低声说道:“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晚上药芦的房间不多,最终我和沈冰睡在一间,周子明和祁云轩睡到一间,沈冰的房间里放了许多花图样式,我仔细瞧着,感叹她的心灵手巧。
沈冰在一旁问我:“少夫人,我姐姐她还好吗?”
我放下手里的花图,看着她说道:“你姐姐ting好的,我记得不久前老夫人还说要给她寻个好人家呢。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带给她的东西,可以交给我。”
沈冰坐在chuang边想了一会儿,起身去她的匣子里取出一个香囊交给我,说:“我前不久亲手绣了个香囊,现在是没有办法亲手将这香囊交给姐姐了,恳请少夫人带给她,再替我带句话,说……,我很好,也让她随心随意的活着就好!”
我接过来香囊,看香囊的针脚做的特别好,忍不住赞叹道:“真好看!你可真是秀外慧中,蕙质兰心!”
她腼腆的笑着,柔柔的说道:“少夫人若是喜欢,不如我再去做上一对,等来日有机会再相见时,我一定亲手把她送给你和少爷,当作补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吧!就是,我做的小东西,少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我如此喜欢,怎么会嫌弃呢!”,我看着这香囊,笑着接受她的好意。
她问我道:“就是不知道少夫人喜欢什么花图?
我想说梨花,我想起祁云轩今日说的那句话,想想还是算了,说道:“虽然我很喜欢梨花,但是今天听见了一个不太好的寓意。”
沈冰想了想,柔柔说道:“那不如化繁为简,底图用一些简单的配色,然后取少爷和少夫人的字,绣在香囊前后,可好?”
我微微笑着,表示同意。
入梦灯歇,我和沈冰静静的躺在chuang上,我已经快进入梦乡了,恍惚见好像提地见沈冰对我说了一句,“少夫人,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少爷!”
她似乎如此叮咛着我,我不自觉的动了动喉咙答了句,“嗯。”
她又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少爷这样对待一个女子,我想一定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听着她的话,我渐渐清醒,但没有再与她搭话,她也没有继续再说。虽是寥寥几句,但我心里已经很清楚她对祁云轩的心意。
第四十二章 当断则断
连过两日,每次都是在清晨天色微亮,我们还在睡着时,就听见箫声响起,又不甚悦耳。
我缓缓爬起来,朦胧的睁开眼,问着也还半睡半醒的沈冰,道:“你们在的时候,师父他每天也都是这样吗?”
她还未睡醒,迷迷糊糊的说:“以前隔几天会是这样,估计是因为少爷来了,师父可能有赶超之心吧!”
我们大伙每天都被这样吵醒,早起吃饭时,也是一个个都精神不振的。
“云轩,一会儿咱们继续去后山切磋。那个,知尘,你照例把酒煮好拿过来!”,师父饶有兴趣的吩咐着我们,我应付的点了点头,但云轩这次倒是不做声了,若有所思的只顾自己低头吃饭。
气氛死一般沉寂,正听见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大家似乎以这种方式宣泄着自己对师父的不满,过了会儿,师父终于忍不住了,似乎是明白了云轩的意思,重重的放下筷子,对我们说:“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和我打太极了,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有话直说吧!”
祁云轩微微笑了笑,放下筷子,说道:“我有一朋友,病情危机,想请您过去一看!”
师父撇着嘴,指点着我们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早早就惦记着我呢!”,问祁云轩,“你的朋友?”
祁云轩点了点头,“是我的朋友!”
师父又问道:“男子还是女子?”
祁云轩说:“女子!”
师父又问我,“你认识吗?”
“我认识的”,我说道。
师父想也是早已经心知肚明,我们是有事相求的,看了看我,又问道:“那你看过了?还有救吗?”
我正身,说道:“徒儿看过了,就是能不能救,还要师父看过才行!”
师父摆了摆手,不屑的说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就说说她是什么病情?”
我按照我诊断的病情说道:“气虚体弱,食不下咽,气血两亏!”
“多长时间了?”
“六七年了吧!”
师父惊的不可思议的样子,反问道:“六七年了!?”,半笑感叹说,“那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估计是吃了不少进补名贵的药材,才能吊着命呢?”,说着拿起筷子又吃着饭问我,“她为什么会病成这样?”
我们都看着师父他一个人,只有师父吃的自在,我说道:“徒儿问过,或许是心病!但心病拖得太久,已经成病根了。但是最近连药也不管事儿了,所以想请师父过去看看。”
师父却指点着我们说:“多大点事呀,赶紧都先吃饭”,祁云轩听见,先拿起了筷子吃着饭,师父见状又说,“我知道了,不用看了,我会写个方子给她的,让她按时按量吃着,但是一定要记住这药不能停,像她这样的状况,只能用药续着她的命,但是能续到几时,就看她的造化了。还有,你记得告诉她,切勿忧思动气,以后若是成亲,她这样的身体,是不可能会有孩子的,切记不要勉强,免得弄巧成拙。”
这件事中午办成了,也算是救人一名,“师父,徒儿代她谢谢您了!”,我笑说着,赶快给师父夹着菜,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看见师父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别人的求情。
师父撇了我一眼,重重地说了一句,“你呀!成亲了,这一天天胳膊肘净往外拐了”,我笑了笑,他又对我们大家说:“这下你们能不能打起精神好好吃饭了?”,又转头看了看祁云轩,祁云轩只是低头会心一笑。
正高兴着,师父又突然问我:“咦,对了!我昨天看到你喝药了?你身体怎么了?”
我不太会撒谎,低着头吃着饭说道:“哦,我有点风寒而已。”
师父板起了脸,对我说道:“别骗我了,我看过药渣了,根本不是治风寒的药?”
我又编着别的谎言,“哦……,也不仅仅是风寒,还觉得……觉得最近有点胸闷气短,就开了点方子喝着。”
师父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继续问我:“这么简单吗?你把胳膊伸过来我看看?”
我不想让师父察觉出什么,就半天不愿意伸胳膊,祁云轩看出了我的为难,对我说:“你让师父看看,上次出塞不小心受了伤,也不知道那些药管不管用?”
我拗不过,只好将胳膊伸出来,师父搭了一小会儿,脸色越来越沉,不语,似是要爆发的火山一般,抽离了手却不说一句话,我忙拿起筷子装作一切不知的样子忐忑的吃着饭,其实还在偷偷瞄着师父,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在屋里打转,突然指着我,对我大吼道:“你还有时间关心别人!你的命和云轩那个什么朋友的半斤八两!“外强中干”,“徒有其表”!你就准备下半辈子和她一样靠着药罐子吧!”,我看师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忙想再解释,还没开口,他又说道,“你还打算瞒着我!等有一天你一命呜呼的时候,才让我知道吗?”
“对不起,师父!”,我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也深感愧疚。
祁云轩这时候站起来,说:“师父,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师父气的大口喘着气,沈冰和周子明跑到师父跟前去扶着他,师父又指着祁云轩说道:“她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祁云轩开口,我对师父说:“知尘贪玩,和云轩出塞游玩时,不甚从山崖跌落下去”,说着看着沈冰和周子明,示意他们不要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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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坐到椅子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中午我和祁云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说:“你师父真的是疼你的?”
师父虽然生气,但一回头就去药芦里开了药给我,我说道:“当然了!师父就像我爹一样”,我问他:“你是用什么办法,让我师父这么听你话的?还主动说要给淳于宓治病!”
他看着我,淡笑着说:“我不需要用什么方法,只需要让别人跟着你的脚步走,只要你想停下,他也会不得不停!”
那我呢,我突然意识到我是不是也在被他牵着走呢?我看着他的侧脸,他目光深邃悠长,此刻我发现,他似乎又不一样了。
“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回家吧!”,他说着站起来伸手拉我。
“回家?”,我突然觉得这个词好陌生,家?祁府算的上是我家吗?
下午,告别了师父、周子明和沈冰,我和祁云轩正准备上路,周子明把我叫到一边,递给我一个香囊,说道:“姑娘把这个荷包替我还给苏姑娘吧?这个我真的不能要!”
我看是那时出塞时清儿给周子明的那个香囊,我说:“看来你前几天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不过你都已经拿了,怎么有还回去的道理?”
周子明摇摇头,坚定的递给我说:“这种郎情妾意的东西,我受不起,姑娘还是还回去吧!”
我看他态度坚决,也是对清儿真的没有意思,强求也没用,就接下了香囊。
祁云轩对师父抱拳感谢道:“多谢了,师父!我也会好好队知尘的。”
“投桃报李,规矩就是规矩,没什么好谢的!”,师父拜拜手,转身回屋,我们正准备上马,师父又突然转身指着祁云轩说道:“祁云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好好对我家这丫头!”
我一时心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师父的渐远的背影,不知道下次见到他老人家是什么时候了。
刚回到祁府,把药递给了淳于宓,祁云轩让她先在祁府里头喝上几副药,休养几日。我想着先把香囊给沈画送去,只是清儿和周子明之间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回到庭院,看见丫头都在院子里剪剪绣绣,我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清儿她倒是先问了我,“少夫人,他怎么样?”
“挺好的”,我有些忧心的说着,她开心的笑着点点头继续绣花,这样我就更不忍心把东西给她,把已经拿出来东西又塞回袖口里,又问道:“你们都在做什么?”
阿苏说:“齐王朝堂得力,前几天来消息说已经被封为太子了,得圣上应允,过段时日要携太子妃要回府里一趟,老夫人让府里各院落的人分绣制龙凤呈祥绣图作贺礼!”
齐王都已经是太子了?想齐王那时无论如何都要娶到姚裴,看来姚裴真的是太子之争决胜局的关键。
稍稍歇息,阿苏陪我去沈画的院子,我刚进她的院落,看她的丫头手里拿着一筐子针线,见我行礼道:“少夫人!”
我随她丫头进屋,刚进门,她抬头看见我,慌慌张张的用帕子盖上什么东西,而后狠狠的撇了她丫头一眼,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拿出香囊递给沈画说:“沈冰让我给你的!说,希望她一切都好,也希望你也能随心随意的活着!”
沈画看了一眼,一副不太相信这是的样子,双手接过香囊和簪子,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我也不想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过了段时间,我看府里总有外人进进出出的,问阿苏:“这些人干什么的?”
阿苏答:“是修缮府里后花园的,少夫人和少爷去了利州以后,后花园就开始修缮了,种植了不少雪松,这眼见快到三月中旬了,少爷让人弄了些梨花幼苗种着,好在五月份,同赏梨花!”
“他不是不管府里的事吗?”,清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禁自说道:“梨花?雪松?”
我看也过了一段日子了,是时候把东西交给清儿,便支开阿苏,对清儿试探的说道:“清儿,现在趁我还能在祁家,也能利用祁云轩的声望,我想暗自给你留意个好人家!”
清儿听到,立马吓得跪了下来说:“姐姐,不要我了吗?”,急切的小声说着,“我们还要给老爷和夫人报仇啊!”
我看她吓得那个样子,忙拉她起来,说:“不是的。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谁!”
清儿垂下眼眸,而后微微摇摇头道:“清儿是要一辈子跟着姐姐的。”
“唉”,我叹了口气,“没有一辈子要跟着我这样的话,你以后总是要嫁人的。你和淆儿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只有把你们安顿好,让你们免受牵连,我才能安心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清儿,我想说,不要为注定没有结果的人费心”,说着把那香囊拿给她。
清儿看着香囊许久,才默默的接过去,轻笑的说:“他给你的?”
“是!”
她又说:“他是不是还说不想和我牵扯不清?”
我没有回答。其实我完全可以把香囊收起来不给她,但我怕她像骆南依一样,用大好青春等一个等不到的人,还不如现在就断了她的念想。
谁知清儿突然转身,拿起桌面上的剪子,拼了命似的一剪一剪的把香囊往碎里扯,说道:“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如今连个香囊也要别人送过来,是不是怕没人看我的笑话!”。我眼中的她,遇事不惊不慌,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清儿有如此偏激的一面,我忙夺过她手中的剪刀,把她安抚着坐下,她委屈的撇着嘴,我准备去把桌子上的碎片收起来,想等她稍稍平静下来后,再开口。
“如此也好,我就再也不用记挂他了”,清儿走到我身旁,一把把碎片揽起来,自言自语的说,收拾她留下的残局,眼泪却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我紧紧的抱着她,让她尽情哭出来,后来我拉着清儿,说让她教我做针线活,才稍稍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正说着,淆儿跑进来,看到破碎的香囊,问道:“这么好看的香囊,怎么剪了?”
清儿抹了抹眼泪,把香囊从淆儿手里抢过来,没好气的说道:“奴婢,这个是要扔掉的,小姐若喜欢我再做一个给你便是!”,怕是淆儿看见她的泪痕,说完就低头转身离开。
第四十三章 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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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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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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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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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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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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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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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危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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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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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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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不纯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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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英明自尔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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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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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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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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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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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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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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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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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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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后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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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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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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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真相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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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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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又见姚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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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心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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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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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粱梦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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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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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求不得,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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