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女帝的绝色夫君》 第一章 一枚神奇的珠子 夜深,万物都归于沉寂,隐入无际的黑暗中,等待黎明的曙光。但是,仍有一处地方依旧和白昼时那样喧嚣明亮,那便是“不夜城”,一座富得流油的城市。所谓不夜城,便是“没有夜晚”的城市,一到晚上,这里是富人的天堂。不夜城面积不大,但不影响它的滚滚财源。繁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高档的酒吧、舞厅、咖啡馆、俱乐部,没有一定财富和地位的人在这些霓虹闪的夜店前只能望门兴叹,且不说里面消费有多么奢侈,就连进个门槛都得付高昂的门票钱,即使如此,很多有钱有势的人仍趋之若鹜,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品味。 然而,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却有一块“静地”,所谓“静地”,因为在这里相较于周围的灯红酒绿,显得宁静了许多。而这块“静地”便是一个庄园。庄园不大,却精致非常。里面开满了成簇成簇的郁金香,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只见粉色的如娇羞的少女,红色的如炙热的火焰,白色的如华美的瓷器…甚至还有如艳绝的妖姬般的“夜皇后”(也就是黑色郁金香),可见庄园的主人对郁金香的钟爱。而庄园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将这座不夜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城主莫涵,她是不夜城里女王般的存在。 “叮咚~叮咚~”,此时,在莫涵的书房内,墙上华丽的摆钟发出了洪亮的鸣声,提醒主人时间已至晚上的十点整,而书房的主人莫涵仍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她必须将这几天堆积成小山的公文进行批阅。平时坐守在这座颇为让自己感到自豪的城市里,谁敢生事端,欠收拾啊!没想到溜出去了几天,城内就给她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什么几个黑帮在城内干起了群架,某俱乐部里发生了抢劫事件,某赌场里有人输不起便开始砸场子闹事……“一堆破事儿!”某城主发出了如斯感慨。 但是,这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天的外出使她收获了一样极其珍贵的宝贝——一枚珠子。(抱歉!简介我写错了,不是一串珠玉,而是一枚珠子。)莫涵小心翼翼地将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越发觉得这枚珠子与自己有一定的联系。想起那天她端着协助考古研究的架子实则是为了盗…不,是淘宝贝,兴致冲冲地就溜去了城东凤翎山巅处的一座新发现的陵墓,陵墓堪比秦始皇陵也不为过,里面就是一座穹顶的宫殿,保存得也完好。只是奇怪的是,陵墓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却唯独不见主人的枯骨,甚至连半颗牙齿都不曾被发现。只在一口檀木棺材里地躺着一个用纯金打造的首饰盒,而首饰盒里便只有这一枚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珠子。很多学者都看不出这枚珠子 是用什么材质的玉石打磨而成,只是这枚珠子看上起极其普通,却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由此可见打造这座陵墓的人对这枚珠子的珍视。 莫涵也正在陵墓里四处打量,当某考古学家戴着手套的手里捧着的这枚珠子映入她的眼帘时,她的内心瞬间荡漾出了一波不知名的柔软,似乎有着感应般,当莫涵伸手把这枚珠子从那位考古学家手里拿过来的时候,原本黯淡的珠子突然泛出莹莹的淡紫色的光芒,珠子本是乳白色,这由内而外的紫光使这枚珠子更显得圆润清透。然而这还不是最神奇的,在这枚珠子中间,莫涵看见了一只凤凰。那好似燃烧着的烈焰火凤在与珠內那狭小的空间内渐渐苏醒,一双如黑曜石般透亮的眸子在看到莫涵的刹那,如洪水般爆发出惊喜的神情,甚至想冲破珠玉的禁锢飞到莫涵的身边,然而无论它试了多少次,都只是徒劳,只能在圆球形的空间内盘旋飞舞,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它内心的喜悦,以及发泄它焦急的情绪。 看到这一幕,莫涵只觉得惊奇,不禁想将这枚珠子占为己有,而不是将它放在博物馆里。抬头看了下四周,却见那些考古学家和学者们有的拿着刷子清理着那些古董上的泥垢,有的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者一些器皿上的花纹和文字,就连刚刚将这珠子递给莫涵的那位考古学家也只是匆匆瞥了眼她手上的珠子,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继续寻找可研究的地方。为此,莫涵反而更加郁闷了,难道这些眼尖得连根牛毛都不可能放过的老前辈都没有发现她手上这枚珠子的异常,只有她一个人才看到了这幅神奇的景象?亦或是她出现幻觉了?于是莫涵装作眼睛进沙子似的使劲揉了揉眼睛,又使劲地闭了下眼睛才深呼吸后睁眼,然而她看到的景象还是和刚才一样,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珠子里盘旋飞舞着一只烈焰火凤,那双如黑曜石般透亮的眸子欣喜而又殷切地看着莫涵。 莫涵被它看得莫名其妙,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莫涵只觉得对这枚珠子亦或是这只火凤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更想将这枚珠子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实则就是想私藏了,于是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地宣布了一个事情:“各位前辈,本城主觉得这枚珠子虽然很普通,就算放在博物馆也没什么参观价值,但是本城主却很喜欢这玩意,于是就想收藏了它,我想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吧?” 这句话说得也可算是无赖,既用自己的身份说话压过一切想反驳的人,又贬低了这枚珠子的价值,使大家信服这枚珠子的确是可有可无的,再 而最后一句反问句,更显出她的话语是没什么好辩驳的,于是一片应和声。 “城主,拿去吧,反正这里这么多古董宝贝,我们老眼昏花的都看不过来呢!” “是啊,博物馆的展览里也不差这枚小珠子了…” …… “那我就不客气啦!” ------题外话------ 大家好~本人新人一枚,第一次写文章,文笔会有点缺陷,希望谅解。不过这篇文章绝对精品,偶整整构思了一年啊~也因为偶是懒人一枚,所以一到码文就会拖拖拉拉,不过大家放心,偶做事绝对有始有终,竟然开始写了,就会一直写下去,猫崽子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第二章 她的资格 莫涵就像拿着自家的东西般自然而然地将珠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那些考古学家,学者们谁敢站出来咳一声,指出这位城主的不是,除非他们觉得自个儿的生活太无聊、太安逸了。 虽然莫涵长着一张美丽温柔的脸蛋,两弯黛眉下有一双潋滟的水眸,眼角微提,典型的桃花眼,这双清澈透亮的明眸好似能将人的灵魂都吸附进去,夺人心魄,娇俏的鼻梁,增一分则显突兀,减一分则显弱势,就那么不多不少地俏挺在她的脸上,一抹朱唇如鲜红的樱桃,更衬出她肌肤的白皙,微微一笑,好似温暖的阳光下百花齐放,倾国倾城,只要看到她灿烂的笑脸就仿佛尝到了天下间最甜蜜的花蜜。然而,可别被她那张温柔可人的美人脸给迷惑了,只要了解她的人无不认为她是毒药般的女人,其性格的变态程度可丝毫不亚于不夜城的上一任城主——莫涵的老爸莫千羽,有人这样形容过莫涵“怒一下众人抖一抖,笑一下众人抖三抖”。如果你得罪了她,上一秒她会对你很温柔地微笑,下一秒她就能掐住你的致命点让你求饶,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而莫涵就是那个能轻易让别人生不如死的人。对待敌人,她是残忍冷酷的,她是一城之主,她是一个嗜过血的人,没有两把刷子她怎么可能当上这一城之主?怎么将一座城市治理得愈加繁华?虽然是家族世袭,但也只是一小部分因素。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强国欺弱国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刚何况家族之间的斗争。譬如在不夜城,哪个家族最强盛,便由哪个家族夺得这座城市的最高控制权,更由这个家族推选出一个最有能力的人来担起城主的重任,无论男女,无论年龄,只要谁能得到家族内部大部分长辈的支持与推荐,谁能将同自己挑战的对手一一击败,谁就能得到城主之位,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莫涵的老爸莫千羽也是个神话级别的存在,从小就比同一辈的孩子成熟,才智也早已让他脱颖而出,他是骄傲的,因此他也不允许她的孩子被别人打败,成为弱者。所以莫涵从小便被她变态级别的老爸灌输“强者为尊,强者为王,只有为王才能征服世界”的思想。因此,与其他娇生惯养在温室里长大的贵族小姐不同,莫涵“从小就饱受到了风吹雨打的折磨”,受到了家族内部残酷甚至残忍级别的训练,虽说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却也能够一个人秒杀十个高手。莫涵的老妈安雅曾是一个名动天下的绝世魔…咳!才女,若不是与莫涵的老爸莫千羽擦出了火花才安于相夫教女的状态,二十年前的这个红颜祸水也必将搅得天下大乱。而她也 将她的技能音杀和布阵悉数传授给了她的宝贝疙瘩莫涵。 若说为何莫涵为何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这一城之主的位置?她虽然继承了她老爸的才智,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她的老爸莫千羽也正当壮年,何需如此之早就退位?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只有这个理由:他想偷懒了。说出来别不相信,还真是如此呢。 至今回忆起来,莫涵都觉得有些欲哭无泪,那是两年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莫涵同往常一样去餐厅吃早饭,然而突然觉得家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冷清,应该会在厨房里泡咖啡的老妈不在,应该会在餐桌旁看报纸的老爸也不在。只留一封信和一纸她老爸亲笔签名的传位书安静的躺在餐桌中央,好似怕被风吹走,上面还压着一个烛台,桌边还有一份他老妈每天都会帮她做好的早餐。当时莫涵只觉得自己被那个狡猾的老爸算计了,愤怒地拿过那封信看了起来: 致我亲爱的女儿, 涵儿,看着你长大,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为父劳累半世(有半世吗?),也该休息了,我和你的老妈也想出去透透气,没个三五载也不想回来了。给你一个孝顺我和你老妈的机会,我决定将城主之位提早传给你,也好让你练练手(练手?),你的实力老爸我看在眼里,家族里的那些长老也早已默认你对城主之位的继承权,老爸相信你,你能将这个城市治理好。谨记:强者为尊,强者为王,你既为强者,就该有强者的担当。 你最亲爱的老爸留 莫涵一向尊敬她的老爸,可此时也忍不住咒骂。虽然她清楚这是自己迟早都要接受的使命,通过家族的层层考核和筛选,她的实力早已被家族的那些长老认同,她有这个资格担任这一城之主,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她承认自己有这个理想,但也知道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尤其是这治理一个城市的担子也不是那么好挑的,本想再历练几年的,没想到她的老爸来了这么无赖的一招,她能如何,只能认栽。后来她干了什么呢?当然是眼泪汪汪、仔仔细细地吃起了她老妈为她准备的最后一顿早餐…… 如今,两年过去了,莫涵也不负他老爸和家族的期望,将不夜城治理得很好,虽然刚接手的时候会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但她是谁?她从小就接受的这方面的教育量和训练量就是常人数倍,她是惊才绝艳的莫涵,不出一个月,她就调整好心态适应了这种忙碌的生活,每天都有上百项文件要进行查阅批注,身份显赫的外宾光临不夜城,她需要亲自去接待, 甚至得去军队训练基地亲自监督训练士兵,不夜城内一旦发生下级无法解决的事端,她需要亲自去摆平……这些事项早已经成为了她的家常便饭,如今的她已经能够将所有的事项处理得得心应手,也因此,不夜城在她的治理下变得越来越繁华,呈现出了本书开头的那一番景象。不夜城本来不叫不夜城,而叫冠城,只在莫涵做了城主后,便把这座城市的名字改为不夜城,因为两年前她曾发誓要将这座城市治理得“夜如白昼”,结果她做到了,在不夜城,人们都喜她爱她,尊她敬她,也惧她怕她,因为她倾国倾城的脸蛋?因为她令人惊艳的才能?因为她雷厉风行的手段?因为她变态冷酷的性格?也许都有吧。 ------题外话------ 一般穿越文一开始就写女主角穿越了,偶有点奇葩和另类,会先写段女主角穿越前的故事,希望大家耐心看一下下~因为有些东西必须先交代,如果不写的话,后面偶会不知道怎么铺垫。 第三章 青梅竹马 将镜头拉回到莫涵的书房,墙上那华丽的摆钟正在昭示时间将近11点,莫涵放下了笔,揉了揉脑袋两端的太阳穴,嘴里还抱怨道: “终于把这些玩意搞定了,也没人帮我分担分担。” “叮咚!叮咚!”摆钟又发出了洪亮的鸣声,莫涵只觉得眼前一黑,只感觉一双如玉雕般的手覆在了她的眼上,凉凉的。 “猜猜我是谁?”头顶响起了一声温润如暖风般能将铁石心肠都能化成一滩春水的声音。 “你说呢?我认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吗?”莫涵也不急,竟然跟他兜起了弯子。 “瞧你说的,你说我不负责任,我可真的伤心了呢!涵儿,为什么这样说我?”来人也不跟她玩闹了,自然而然地把莫涵抱在了自己的腿上,而自己坐在了莫涵刚刚坐着的靠椅上,跟莫涵眼对眼,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不负责任的人。 好似做了几百遍这样的动作,莫涵也不见生疏,熟稔地张开双臂搂上了对方的脖子,语气不乏娇嗔地意味: “墨哥哥,几天前我明明拜托你帮我搞定这些公文的,没想到我一回来,书桌上还是堆了座小山,你说你负不负责任?” “涵儿,这你可是大大地冤枉你的墨哥哥了。若没有我,你书桌上可不是一堆小山,而是几堆大山了,估计连书桌都放不下,得堆在地上了。” 听到这句话,莫涵心里舒服多了,顿时眉眼弯弯,嘴上仍不确定地问了句:“真的?” “自然是真的。”对方连忙腾出一只手比了个发誓的手势,振振有词道: “我肖梓墨对天发誓,若敢对涵儿说半句谎言,必将天…唔…” 莫涵连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好了,我信你便是,别老发毒誓,你以为你是九尾狐啊。” “那你让我抱一会儿,几天不见你,也怪想你的。” 莫涵点头应允,看到他眉眼间的疲倦,便知道他刚从外面回来,这几天他帮她承担了很多事情,一定累坏了,心里有点感动和心疼。 “墨哥哥,你唱首摇篮曲给我听吧,你小时候常唱给我听的,我可都记着呢!” “好啊!” 肖梓墨看着怀里靠在他肩上睁着一双水眸期待地看着他的莫涵,心里一片柔软,于是轻轻闭上了眼睛,用他那温润的嗓音轻轻哼唱起摇篮曲的曲调,想起了十几年前他第一次看见 她的景象。 当年他才五岁,看着婴儿摇篮车里的她使劲地想往外扒,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一双胖嘟嘟的小腿不安分地在摇篮里使劲地蹬着,一双可爱的小手也向他挥舞着,好像在向他求救,一张明媚的小脸朝他展开了他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樱桃般红润的小嘴还发出“咯咯”的笑声,稚嫩甜美的声音瞬间让他产生了想帮助她的冲动,当时他也那么做了。搬了张小凳子到她的摇篮车边上想要把她从婴儿摇篮车里抱出来,结果才将她半个身子捞出来,就发现她虽小,可是对于当时才五岁的他来说可是沉得很,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试一下把这头“小猪”抱出来,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臭小子,你这是在干嘛?也不看看自己几两重,竟然就想去抱小姐了,也不怕摔了你自个儿?” 也幸好当时他父亲看到了这一幕,并阻止了他不自量力的行为,不然真有可能摔了他自个儿,这倒不要紧,就怕摔着了这头可爱的“小猪”,那他可要心疼后悔死了。 后来他见证着她的长大过程,当他八岁时,就看到才五岁的她便已经在她父亲的指导下学习各种武学的基础姿势,虽然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晶莹的汗珠,但仍咬紧牙关地继续坚持下去,他能看出她明眸中的对自己信念的执着。 他知道她长大的理想,他想支持她,也想守护她,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学了几载书,保护她?估计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于是他跑到了父亲那里,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爸爸,我八岁还能习武吗?” 当时他的父亲也就是庄园的肖管家正在全神贯注地修一台录音机,突然被儿子这么一问,顿时没反应过来,手里精小的螺丝刀滚到了地上都没发现,好半晌才问道: “儿子,你想习武?” “嗯。”回应他的是一声坚定的声音。 于是肖梓墨也踏上了艰辛的习武之路。由于他身体底子还不错,再加上他异常的刻苦与努力,在武学方面,进步也神速,每次进行集体考核时,他都能够脱颖而出,当然莫涵也不例外。莫涵从小就喜欢黏着他,每次他打败对手,他的涵儿都会兴奋地喝彩: “墨哥哥,你真棒!” 两个小孩也一有空就喜欢一起出去疯玩。 “墨哥哥,陪我去抓鱼吧!” “好。” “墨哥哥,陪我去放风筝吧!” “好。” “墨哥哥,陪我躲猫猫吧!” “好。” …… 而在此时,肖梓墨听到了怀里的人儿极轻的一声嘟囔: “墨哥哥,我困了。” 只见莫涵早已闭上了眼睛,在他哼唱的摇篮曲中进入了梦乡,无奈而又宠溺地一笑,又有些心疼,将怀里的睡美人轻轻抱起,走向了卧室,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了床上,好似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轻轻地帮她脱了鞋子,掖好被子,在她晶莹如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晚安,我的公主。” 又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她的卧室,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题外话------ 终于写到一个男主了,很温柔很细腻的一类男主,个人很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不知道大家喜欢不? 第四章 奇怪的梦境 “兜兜转转笑苍天,黄粱一梦多荒唐; 红颜一笑自缱绻,命中浊梦点苍茫。” 一声飘渺虚无的声音传来,反反复复地鸣着一首诗,莫涵睁开了眼睛,警惕地查看四周,竟然发现西周除了白还是白,无论走到哪里,那片白就好像会扩展到哪里, “谁?谁…谁在那里鸣诗?别装神弄鬼的?我…我可不怕你,有种的给…给我出来?”虽然强自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莫涵是个无神主义论者,天不怕地不怕,可如今在这么奇怪又陌生的地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的无神论不免有些动摇,也不怕见到神仙什么的,就怕遇见鬼。 “主人,你不认识我了吗?”一声甜美温柔的女声想起,竟带着几分哀怨,几分无奈。 莫涵火了,不由拔高音量朝着虚空喊了一句:“我说,我见都没见到你,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我现身了,主人你要可做好心理准备。” 难道是个怪物不成?莫涵有点不确定地想,心里还真有点害怕,但嘴上可不饶人: “是不是长得太丑了?不敢见人了?没事,我hold得住。” “呵呵!那我就真现身了,主人你可别后悔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在你后面呢。” 莫涵强自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去,当看到眼前的人,她还是倒吸了一口气,差点把自己的肺撑破了,然而她不是害怕,而是太过于惊讶了,只见眼前的她两弯黛眉下一双潋滟的水眸,眼角微提,典型的桃花眼,这双清澈透亮的明眸好似能将人的灵魂都吸附进去,夺人心魄,娇俏的鼻梁,增一分则显突兀,减一分则显弱势,就那么不多不少地俏挺在她的脸上,一抹朱唇如鲜红的樱桃,更衬出她肌肤的白皙,微微一笑,好似温暖的阳光下百花齐放,倾国倾城。这不就是她自己的模样吗? 要不是她的发型和衣服和她的不一样,她真就差点以为眼前有一面镜子,而眼前的人就是她镜子里的映像。不对,她的发型和她的衣服!怎么那么像古代人的样子,只见那头长及脚踝的如丝绸般乌亮的头发只在腰部那里用银色的绸带轻轻束起,甚至有两缕调皮的长发从她鬓角处延伸而出,轻贴她的脸颊,更将她的脸型修饰得俏丽魅惑,一身白色的罗裙更显出她身材的修长纤细,一双纤纤玉手从宽大袖子里露出莹莹指尖,只在身前轻轻搭扣,而此时这个古典美人也正乖巧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心情不错。莫涵看到她这模样顿 时在脑海蹦出四个大字“窈、窕、淑、女”,如果她是男子必然还会加上一句“君子好逑”。 “看够了吗?主人,我好看吧?”此时窈窕淑女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嗯,是不错,没想到我古装的模样这么美啊……”某人极其自恋地发出了如斯感慨。 窈窕淑女听到这声感慨,顿时满脑黑线,嘴里嘀咕道: “也不知刚才谁说自己丑的不敢见人?”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耳力敏锐的莫涵听了去,莫涵连忙辩解: “no!no!no!你刚刚那是幻听,像你这么美的美人都算丑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美女了。”夸了别人,也等于夸了自己。也就厚颜无耻的她说得能说得这般理所当然,不过她也本来就有这个资本来自夸不是? “不过回到正题上,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这才是莫涵最关心的问题。 “主人,我自然就是你,我是你灵魂的一魄,还记得你几天前捡到的那枚珠子吗?我就是珠子里的那只火凤,我之所以出现在你的梦境里,是因为我在这个时空里受到了神的束缚,无法与你融为一体,便只能进入你的梦境与你说上几句话。”说到这里,窈窕淑女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而莫涵更是将自己的眉心蹙除了一个“川”字,这什么跟什么啊?什么灵魂?什么火凤?什么时空?啊!来道雷劈死我吧! 而窈窕淑女看到了莫涵即将暴走的样子,也忍俊不禁,知道自己刚刚的解释等于白说,甚至越解释主人就越糊涂,于是用淡淡的嗓音慢悠悠地陈述起了一个故事: “上万年前,火凤降世,修成人身,万千风华,却吸引了众神的目光,包括玉帝,然而王母嫉妒成恨,便多次陷害于火凤,而那时火凤刚修成人身,元气大伤,自知斗不过王母,便逃离天界想去凡间渡劫来逃避王母的迫害,只是性情单纯的她终不知人性的险恶,到了凡间也照样逃不过算计阴谋,渡不过情劫,于是她将自己的一魄强行分离了出来注入这枚玉帝赐给她的龙珠内,以保留自己的记忆和实力,也是自己的最后底牌。而自己则带着残缺的灵魂在人世间经历了一世又一世的历练与轮回。而我就是被火凤强行分离出来的一魄,主人你就是我的本体火凤。因为魂魄若分离太长时间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消散,如今,我这一魄终于和主人你重逢,若再不融合,火凤也就是主人你这一世结 束后可能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于这世间。我现在的能力也只能够撕裂时空去一个神的束缚较弱的时空,才能与主人你现在的三魂六魄融合在一起,并且渡完一世的劫才能重归天界修成正果。主人,你可明白?” 莫涵听完这段话,良久没有言语,像过了一个世级长的时间,莫涵才悲戚地抬起头:“只能这样吗?可是我走了,我的父母怎么办?还有我的墨哥哥,我……” “那主人,你是想魂飞魄散吗?” “当然也不想。”莫涵纠结得想跳楼,可是一想到跳楼后她将魂飞魄散,永远消失,甚至连再次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就气得把玉帝和王母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题外话------ 穿越的前奏来啦!大家快来捧场啊!猫崽子自己杜撰了个有点神话色彩的故事,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啊… 第五章 她有两个母亲 “主人,你可想通了吗?”火凤的那一魄也显得有些急切,因为这是她的使命,若她无法完成这项使命,她不仅对不起万年前火凤对她的嘱托?也对不起眼前的已经忘记了一切的主人?虽然眼前的主人和万年前的火凤是同一个人,但经过几百个轮回的转世,眼前的主人早已没了原来火凤的影子,好似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上万年前的火凤纯真善良,温柔婉约,而眼前的人儿她看不透,但凭她的直觉,她能感觉到她绝对不是一个好人,虽然容貌不变,但是眼神变了,潋滟的水眸中隐藏着一丝霸气和执着,还有其他的什么,她实在是琢磨不透了。 “你给我点时间想想吧,我毕竟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二十年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而去到你所说的另一个时代,那对我何其不公,何其残忍?”莫涵虽然能接受她刚刚所讲的故事以及故事里包含的各种以前她都不怎么相信的言论,可是要她去一个陌生的时代,她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无法接受。她明明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责任,到头来却让她放弃这一切,甚至永远也无法触及,这让她如何能做到? “那好,主人,我给你三天时间安排好这时代你所牵挂的那些人与事,三天后你必须跟我离开这里,至于你所担心的,我自有办法解决。”说到这里,她竟然对着莫涵诡异一笑,身影渐渐淡去。 莫涵顿时因为她消失前脸上那诡异的笑容而感到心里毛毛的,一种被别人算计的感觉涌上心头,但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怎么可能被人算计?从小到大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也没有别人算计她的份。 清晨,暖风和煦,鸟语花香,庄园里各色的郁金香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如往常一样,莫涵准时早起,来到了自家的餐厅,可一到餐桌边坐下,便朝着厨房的方向喊道:“肖妈妈,今天可有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啊?我肚子可饿了呢。”语气里还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哟!你这小馋鬼,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敏,再等一会儿,因为这玩意要刚捞起来的才好吃。”厨房里传来爽朗的女声,经岁月的沉淀,也别有一番风韵。 莫涵也不急,随手拿了份报纸看了起来,听到厨房里传出切菜、水流的声音,心里感觉特别的温暖,可一想到昨晚做的那个梦,心里顿时一阵收缩,钝痛。大约过了五分钟,听到脚步声传来,莫涵立马收起了不开心的情绪,扬起了最灿烂的笑脸转向了来人。只见来人身上还围着围裙,衣着朴素,简约大方,一幅贤妻良母的典 型装扮,一张微黄的脸上,眉眼清秀,眼角虽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也不难看出她曾经也是一位清秀佳人。此时她正用毛巾垫着手,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步履匆匆又不乏小心地来到了莫涵身边,小心翼翼地把那碗面搁在了莫涵面前的餐桌上,嘴里还对莫涵爽朗道: “涵儿,快快吃了这碗长生面。” “长生面?”莫涵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面上还摊着一个鲜嫩的荷包蛋,和几片青菜叶,面汤里还撒了些葱花,看上去很普通却甚是诱人,引人垂涎。 “是啊,莫大小姐,你不会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天哪!今天是她生日,她竟然都把这码子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可是还是会有人帮她记得,顿时心里一片感动,有种想哭的冲动,语气竟也带了丝哽咽: “肖妈妈,谢谢你。” “傻孩子,谢什么,也不怕生分了?面要凉了,快吃吧!”说着她便将手里的筷子塞进了莫涵的手里。 “嗯。”此时千言万语也道不出莫涵极端复杂的心情,只轻轻应了声便滋滋有味地吃起了这碗面,她要吃得一滴不剩,因为这碗面对她来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长生面。 眼前贤淑的妇女不是别人,正是肖梓墨的母亲李思莲。若有人问起莫涵她有几个妈妈,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有两个,一个当然是她的亲生母亲安雅,另一个就是她的肖妈妈李思莲。 肖梓墨的父亲肖彦曾是上一任城主莫千羽的得力手下,私底下两人也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为了工作方便,两家人也都住一起,也就在莫涵现在的庄园雅庄。两年前莫千羽携妻出游,将城主之位提早传给了自己的女儿莫涵,但莫涵毕竟是初出茅庐,莫千羽临走前也有些担忧,便交代肖彦要好好照顾莫涵,肖彦虽然很鄙视他不负责任还为难小辈让小辈提前干苦力的行为,但也还是照做了,他对莫涵这丫头可喜欢呢。这两年来他既在莫涵的工作上给予了很多帮助,也帮无暇管理琐事的莫涵将庄园雅庄打理得井井有条,俨然是莫涵的私人管家。当然,莫涵的生活起居以及一些比较细致性的事项则都由他的妻子李思莲打理,他们两口子是看着莫涵长大的,早把莫涵看成了自个闺女似的,有时候更甚于他们的亲生儿子,就连肖梓墨小时候也曾抱怨过他的父母: “究竟我是你们亲生的,还是莫涵妹妹是你们亲生的?” 他的父母则会笑骂道: “臭小子,你懂什么?莫 丫头可比你强多了。” ------题外话------ 有点舍不得莫涵在现代的家人,都很有爱,可是最后肯定会分离,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啊……可是有舍才有得,不是么?大家怎么看? 第六章 舍不得,还是得舍 “我…我知道,不过我会更加努力的,我要…我要赶上莫涵妹妹的脚步。” “儿子,跟妈妈说,你是不是喜欢莫涵妹妹?要是喜欢,你妈妈我去跟她妈妈商量商量,砸锅卖铁也要逼得她把莫丫头许配给你,怎么样?”李思莲看到儿子那腼腆的小脸,顿时生出要和莫家定娃娃亲的念头。反正她也很喜欢那个可爱的丫头,小小年纪便不同寻常女孩那般娇气,每天都会早起读书写字、参加训练,若是长大了,必然会跟她的父亲一样有一番作为,要是她儿子跟了她……啊!呸呸呸!要是那丫头以后跟她儿子在一起,肯定会很有趣的,想到这里,李思莲更是想象出了长大后的莫丫头温柔地挽着她儿子的手臂笑盈盈走到她面前用甜美的嗓音喊她一声“妈”的景象,哦!实在是太美好了。虽然现在那莫丫头也喊她“肖妈妈”,可是那感觉肯定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应该更美好,因为莫丫头是她自家儿媳妇了,最重要的是“自家”两字,她只觉得是赚到了。 “老婆,回神了。我们儿子早就害羞地跑了。”肖彦实在看不下去了,立马把神游到不知哪儿去,独自在那里傻笑的老婆拽回了现实。 “这小子,跑什么?真不明白他害羞个什么劲儿?我还真想跟莫家定娃娃亲来着,孩子他爸,你说好不好?”回过神的李思莲看着儿子刚刚站着的位置早没了人影,于是转身跟肖彦商量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还小,你就操心他以后的婚姻大事,万一以后他长大了,喜欢了其他女子,看他不怨死你?”肖彦也明白自家老婆的一番苦心,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确定的,尤其是未来的事情,就算儿子喜欢那莫丫头,可是莫丫头也不一定看上他儿子啊,感情之事不能勉强,也不是他贬低自家儿子,对莫家那丫头他也看在眼里,才五岁就已经在同一辈中初露头角,长大了那还得了。于是他只能这样劝解老婆,希望她心里能好受些。 “哎!也是,那这事就算了吧。”李思莲只能作罢,语气中不无浓浓的惋惜之意。 于是莫涵跟肖梓墨的娃娃亲一事就这样告了一个段落,然而,这两口子永远不会想到,多年以后,他们的儿子和莫丫头真的会走在一起,甚至为了莫丫头,他们的儿子也永远离开了他们,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莫涵和肖梓墨虽然没有明确地确定关系,但是他们平时相处的模式已经昭然若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一对恋人,虽不轰轰烈烈,却也细水长流。就像此时,莫涵和肖梓墨两人手牵着 手,肩并肩地漫步在花园里的石子路上,四周的郁金香的花海为背景,这场面竟然显得异常温馨,羡煞旁人。 “墨哥哥,今天早上肖妈妈给我煮了碗面,你知道是什么面吗?”莫涵也许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肖梓墨面前总会不自觉地耍些小性子。就比如现在,她就是想知道肖梓墨有没有记着她的生日,有没有为她准备生日礼物,可她就是矫情地不直接问出来,拐弯抹角地问了个看似不相干实则很相干的问题,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唔…不知道。”肖梓墨想了一会,故意答道。他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早将莫涵当成了自个闺女,对她比对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热情,自然会在她生日这天为她准备长生面。可是他好想看到他的涵儿恼羞成怒的可爱模样,那可是弥足珍贵的画面。莫涵是一城之主,在别人面前,她总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从不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不知道啊…那算了,不说了,我要去工作了。”莫涵生气了,小嘴微微嘟起,竟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想甩开肖梓墨的手,结果反而被他抓得更牢。 “好了,不生气了,看!这是什么。”肖梓墨可不想真惹她生气。这位姑奶奶很少生气,可是她一生气,她也不会吵不会闹,只会跟人冷战,一冷战那才叫真正的痛苦,那种痛苦曾经他经历过一次,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于是立马讨好似的把一条项链拿到了她面前,这是一条简单的铂金项链,坠子是一个爱心,中间镂空,里面却有两个英文字母,分别是“m”和“x”,和谐的像是一对永不分离的恋人。 “你设计的?”莫涵拿起项链细细地打量着,总觉得这字母应该会代表什么特殊意义,若是的话,应该是由个人设计的吧,于是就不经意间问了出来。 “嗯,里面的m和x分别取自你我姓氏的开头字母,代表你和我,圈在一个爱心里,自然是寓意你我永不分离,喜欢吗?”肖梓墨也坦白道,他对莫涵的爱意从来没有掩饰过。好似他喜欢莫涵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帮我戴上吧。”莫涵心里自是喜欢,她从小就依赖墨哥哥,无论她要做什么,她的墨哥哥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包容她,随着年龄的长大,那些淡淡的情愫更加显得强烈,她和墨哥哥一直都了解对方,虽不明说,却也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在她眼里,只有墨哥哥才有资格和她携手一生,心里也早已经默认他是她的爱人。 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失去他,她的挚爱,她 如何舍得?她多想把那个梦境忘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越想忘,心里却越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 早上她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枚珠子,发现那枚珠子里的火凤正在沉睡,好似与那一魄已经心意相通了一般,她自然而然地想到昨天晚上这一魄为了进入她的梦境,强自打开了禁锢,消耗了不少体力,因此需要在睡眠中补充体力,否则必将因虚耗过度而消散,而她也会彻底消失。 莫涵为她感到心疼,也感到无奈,她不知道万年前的火凤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将自己灵魂的一魄强行分离出来的,但她能想象出来,一定很痛苦、很绝望。她有错吗?她得罪了谁?火凤只想修炼提升自己的道行,谁曾想幻化成人形会招惹这么多人的目光,更引来了女人的嫉妒和恨意,被迫害,她无力抵抗,只能逃避,却依旧逃不过更多的阴谋诡计,她无依无靠,只能想到这个最危险的办法来自保。虽然故事寥寥数语,但是莫涵心里还是被深深震撼了,当时火凤的心已死,只剩下悲凉与绝望,却仍有不甘,才能有勇气拼死一搏,选择棋出险招,以搏重生的机会,是的,她只想活着。想到此,莫涵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是的,她不想负了万年前火凤的那份不甘、那份执着,她选择离开,虽然在这一世有那么多的牵挂,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说她自私也好,残忍也罢,她也无奈,心里也早已浸满了苦汁,也不知该向谁宣泄。 还有三天,她该好好珍惜的。 ------题外话------ 这章写到女主的心情,感觉很沉重,矛盾却不得不做出选择,有点想哭了…也许有人会觉得女主很自私,可是万年前的火凤难道不苦吗?不过大家放心,女主最后肯定能和肖梓墨重逢的,只是时间问题。 第七章 再也见不到了吧 肖梓墨帮莫涵戴好了项链,看着眼前的可人儿,感觉好似拥有了全世界。 他从小就追随着她的脚步,他想守护她、为她去承担一切,但她天生是个王者,压根不需要他羽翼的遮风挡雨,她能独自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他只能在她偶尔累的时候给她肩膀依靠,但绝对不能剥夺她继续翱翔的权利。 因为他懂她,所以也总会怅然若失,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大,于是会拼命地想要变得更强。如今能站在她身边,当她有困难的时候他能够助她一臂之力,他突然觉得以前付出那么多的汗水和努力都是那么渺小,不敌她现在的一抹笑颜。 “墨哥哥,在想什么呢?”莫涵把玩着胸前的项链,抬起头来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在走神,顿时有些不悦,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拉回他神游天外的思绪。 肖梓墨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人儿似乎对他的走神颇有意见,于是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轻轻落下一吻,深情地看着她,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涵儿,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我自小眼里就只容下了一个你,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我都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莫涵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感觉心里好似被一把匕首深深地刺了进去,硬生生地将从自己不发达的泪腺此刻却想喷涌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抬手轻抚肖梓墨的脸颊,安抚道: “墨哥哥,怎么会有这么消极的念头呢?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记住:若是哪天我真的离开了,你也必须好好活着。”最后的那句话还带着些不讲道理的霸道。 肖梓墨也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怕惹莫涵不开心,便也随口应道: “好了,我答应你。对了,待会要不要我送你去市政大楼?”市政大楼是莫涵办公的地方,他想跟莫涵在一起能多待一分钟是一分钟,便想开车送她。 “不用了,我有专门的汽车接送。还有,你不是要去军营吗?军营和市政大楼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你嫌汽油多不成,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吧。”莫涵知道他的心意,可也因此心里更是酸涩,怕他看出她的异常,于是故作轻松地想催促他先离开。 “哦,那你小心点,我先走了。”涵儿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作罢,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莫涵的花园。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从视线消失,莫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力地蹲下了身子,任由眼泪无声落下,又怕被 人听见,只轻轻哽咽: “墨哥哥,对不起……” 来到市政大楼顶层的办公室,莫涵直接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声音平静冷漠: “让下司肖彦过来一下,马上!” “是!城主。”电话那头的秘书也是公式化的语气。 放下电话,莫涵就有些疲惫地靠坐在黑色皮质的靠椅上,抬起手揉了揉自己两侧的太阳穴,过了两分钟左右,敲门声响起,莫涵立马端正好自己的坐姿,两手轻轻搭扣在桌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响起: “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一张四方的脸上却有着一双有神的虎目,鼻梁高挺,嘴唇微厚,一幅憨厚老实的模样,只是那双虎目散发的精明却出卖了他,此人正是肖梓墨的父亲,也是莫涵的私人管家肖彦,同样是公式化的语气: “城主,有什么事需要吩咐?” “这里有一项由本城主下达的命令,三天后由你亲自执行,这封命令的文件先交由你保管,记住,这封文件必须做好保密工作,这三天内不能擅自拆封。”说完这句话,莫涵就将用蜡映封好的文件袋递给了肖彦。 “是!城主。”肖彦双手接过那文件袋,那恭敬的态度好像他在接受一项光荣神圣的使命。 然而,下一秒…… “莫丫头,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眼睛那么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肖彦将文件袋收好的下一瞬那恭敬冰冷的态度立马破功,变身成了啰嗦的管家,抬头发现莫涵的眼睛肿肿的(哭了一个小时能不肿吗?),跑上前去想去查探莫涵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肖爸,不过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多装一会儿呢?怎么这么快就破功了?”莫涵不想让他担心,一边躲避着他的查探,一边巧妙地转换了话题,口吻变得戏谑,这调皮的模样与刚才那个平静冷漠的城主判若两人。 至于“肖爸”这称呼,大家也别觉得奇怪,莫涵从小就获得了两家人的关爱,除了她的亲爹亲妈,当然还有肖梓墨的父母,两口子看着她长大,也早把她当成女儿看待,自然,莫涵从小就喊李思莲为“肖妈妈”,喊肖彦为“肖爸(爸)”,也以便和她对自己父母的称呼区分开来。 “我的大小姐,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还拿我开玩笑。总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肖彦也不生气,还是走上去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她体温正 常才放下心来。说真的,他对自己儿子都没这么细心过。 “肖爸,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昨天睡得有点晚了。”莫涵也明白肖彦对自己的疼爱和关心,便半真半假地说道。睡得晚自然是真,可她的眼睛可不是因为晚睡才变得这么肿。 “嗯,没事就好。哦,对了,”肖彦懊恼地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一件事情“莫丫头,今天是你生日吧!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嗯,肖爸,这可是你说的。我想要今晚我们全家一起吃顿饭……,记住,是全家哦!”莫涵想在走之前再见一见自己的父母,只是她这对奇葩父母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他俩的两人世界,竟然联系方式都没有留给她这个亲生女儿,两年前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也不知到底去哪里野了。还好这两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莫涵也不想打扰这对终于获得清闲的老夫老妻,所以也从来没有特意去打听过他们的位置。偶尔他们也会寄封信给她,跟她报平安,只是每张信封上的寄信地址那是绝无雷同,千奇百怪,比如上一个月他们在某海边的小镇,下一个月他们就有可能会在某雪山上的一座咖啡馆。 “这…这个啊,能换一个吗?你肖爸也无能为力啊,你也知道,你那对父母有多疯狂,连你这个亲生女儿都联系不到他们,我又怎么可能联系得到?要不,今天你就和我、你肖妈妈,还有肖梓墨,一起吃顿家宴。”肖彦心里也在诽谤着那对“丧心病狂”的父母,就知道过二人世界,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回来看看,还真是…“丧、心、病、狂”。 “也好吧,今晚我们四人一起吃顿家宴吧。让我那对父母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吧,他们也不容易。这两年我生日他们也给我寄过生日礼物,我该庆幸他们还没有忘记生过我这个女儿。”莫涵也知道这种事勉强不得,只是再也见不到了吧…爸爸,妈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题外话------ 最近几章心情都有点沉重,可有些事情实在是无可奈何。莫涵的父母,还有她的肖妈妈、肖爸爸,我只想说声对不起。大家表拍我啊… 第八章 家宴诉情 晚上,莫涵一回到雅庄,就闻到一阵阵菜香,循着香味来到她的小花园,只见花园的一处空地上摆了张红木制成的八仙桌,桌上已经放了几叠小菜,虽然用盘子罩住,但是依旧抵挡不了其香味的四处蔓延,刚坐下,就听到急促又不乏小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来人身上围着围裙,用毛巾垫着手,手上端着一盘红烧鱼。 “肖妈妈,我来。”莫涵从她手上拿过那盘红烧鱼放在桌上,再拿一个碟子轻轻盖好,以防菜一下子凉了,也可以阻止那些苍蝇的光顾。 “涵儿,你可回来啦,今天你可是寿星,不过先在这里等着,我还有几盘菜没有炒好。”说完这话,李思莲就转身回了屋,顿时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莫涵虽是一城之主,在外她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可以一到自个家,她便是她自己,少些了冷漠,多了份俏皮。雅庄里只住着莫家和肖家两家人,就算有其他人,也只是门卫和专门保护雅庄安全的暗卫,这些暗卫是她的父亲留给她的一只兵力,本是要保护她的,可是她根本不需要有人随时随地跟踪保护,因为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于是这只强悍的兵力都被她派去守在了雅庄的外围一圈,而雅庄内围一圈则被莫涵的母亲安雅设了阵法,所以就算有心图不轨的人能躲过暗卫的眼睛闯进雅庄,也会迷失在这些怪阵中,最终只能半途而废。说雅庄比行政大楼还安全,可一点也不夸张。 想当年她的父亲买下这座庄园,就是为了给爱妻安雅打造一个理想的家园,为了保留有寻常人家的那种氛围,庄园里的很多事情都由他这个主人亲力亲为,白天也会叫几个仆人进来打理庄里的果园菜园,但是一到傍晚他们必须都离开。如今,这份习惯也依旧延续。 很快,肖彦和肖梓墨也陆续回来,桌上了也摆满了菜肴,一家人围坐在四方的八仙桌旁,有说有笑。 “丫头,今天是你生辰,我敬你一杯。”肖彦向对面的莫涵遥遥一敬,率先干了一杯。 “谢谢,肖爸。”莫涵也举杯一口干了。 “爸,我说你想喝酒就喝酒呗,干嘛扯这么个借口,还扯上涵儿。”一边的肖梓墨可不愿意了,他可知道他父亲心里的小九九。 “你小子,说什么呢。”肖彦连忙瞪了他一眼,瞪完还不忘瞥一眼自己身边的老婆。 “好了好了,孩子他爸,今天我允许你多喝几杯酒,但也别太过了。涵儿,吃菜,女孩子家还是少喝酒为妙。”李思莲对自己这爱喝酒的丈夫也 有些无奈,还好他也听她话,喝酒一般都会看她脸色,不然她非跟他急,今天是庆祝涵儿生日,让他多喝几杯也无妨。一边还给莫涵碗里夹了个鸡腿。 “是啊,涵儿,你最近都瘦了,应该多吃点。”肖梓墨也夹了块鱼肉,放在碗里剃掉鱼刺后,才夹进莫涵的碗里。 “墨哥哥,我哪里瘦了?”莫涵嘴上这么嘀咕,却还是乖乖把碗里的菜都吃了下去。 肖默涵也不回答,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莫涵把他夹给她的菜都吃掉,才又把碗里已经剃掉骨头的鸡肉放进了莫涵碗里。 “再吃点。” “墨哥哥,你把我当猪啊?”莫涵刚吃完见肖梓墨又夹给她一大块鸡肉,顿时不服了。 “就是要把你养得跟猪一样胖,我抱着你才不硌手。” “什么,硌手?你敢说,我如果跟猪一样胖,你不会嫌弃?” “不会。” “哼!鬼才相信。” “我从不对你说谎。” “那就信你一次,谅你也不敢嫌弃我!” …… “咳咳!”一边的肖彦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咳嗽来打断这小两口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小两口都尴尬了一下,很快又装作无事地吃起了饭。 而身边的李思莲却扯了他一下,兴奋地跟他挤眉弄眼。眼里和肖彦交流着信息: 孩子他爸,我怎么感觉我儿子有戏。 有戏?有什么戏? 笨死了,当然是他跟莫丫头啊。 我怎么没看出来? 所以说你笨,刚才这两人打情骂俏的,不像情侣像什么? 不会吧,他俩一起长大,兄妹感情当然好。 气死我了,跟你也说不清,我自己问。 想到这,李思莲便撤回了目光,转向肖梓墨,有些踌躇地问道: “儿子啊…妈问你件事儿。” “妈,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问吧。”肖梓墨也不矫情,心里也知道他老妈想问什么敏感问题,果然… “儿子,你现在有交往的女孩吗?” “妈,难道你没看出来吗?”肖梓墨也不直接回答。 “是不是?有?”李思莲被儿子那模棱两可的回答唬住了,难道真是她想错了。 “嗯,她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肖梓墨说完这句话,便温柔地执起了身边人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莫丫头,这可是真的?”李思莲欣喜若狂,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她十几年前就想撮合的两个人如今真成了一对。连忙转头想得到莫涵的确认。 “嗯。”莫涵轻轻应了声,低头继续吃饭。若没有那个梦,她会很开心,可是,如今,她突然好想逃避。可心里又怕伤害到身边的人,行动快过思想,她还是承认了,如今一天过去了,她还可以做他两天的恋人不是吗? “这真是太好了,你们俩小时候我就想给你们定娃娃亲的,那时候我还问过梓墨呢,结果这小子竟然害羞跑掉了。如今你们俩可终于在一起了,我感觉我的人生都没什么遗憾事了,孩子他爸,你说是不是?”李思莲非常激动,激动得真真是什么都说了出来。 “嗯,儿子,你能跟莫丫头在一起,我很欣慰,不过,你对莫丫头是认真的?不是兄妹之情?”肖彦也有点不可思议。 “爸,你儿子我对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还是分得清的,还有,我对涵儿的感情,比珍珠还真。”对他父亲的怀疑,肖梓墨哭笑不得,神情坚定地说完了这一番话语。尤其最后那句话,他也是说给身边的人儿听的。 转头深情地看着莫涵,好似永远也看不够,十指相扣的手更是牢牢扣紧了她的手,真希望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于是,一顿家宴,莫涵一个劲地埋头吃饭,也不看谁,大家只认为她害羞了;肖梓墨则幸福地吃着饭,偶尔还是会往莫涵碗里夹菜;而肖彦和李思莲脸上也都是很欣慰的笑容,真心为他俩在一起的事感到高兴,李思莲更是殷勤地一个劲地给莫涵夹菜,好像她已经成了她家儿媳妇了。 ------题外话------ 这章我总觉得写得不够完美,改了又改,只能这样了,反正我就表达那个意思,大家懂得。 第九章 怀疑 接下来的两天里,莫涵还是如往常一样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是心境不同了,其间她收到了父母的来信,信里提到他们归期将至,想回来后再给她补办一次生日聚会。 她是该开心还是伤感,开心的是她的父母终于在外面玩够了,终于想回家看看了。可是她更是伤感,因为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个离开法,但她知道她将再也见不到她的父母,见不到这些她最爱的家人。父母回来后若见不到她,他们该如何伤心。 她不敢想,越想越觉得想要退缩,想放弃那个荒诞可笑的念头。可是,没有可是,她早已经没有了选择。自从她在那座陵墓见到这枚珠子的那一刻,自从火凤的那一魄苏醒的那一刻,自从她想要私藏这枚珠子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已经彻底地发生了改变。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她能满心期待地等待她父母的归来,她可以向她的老爸骄傲地诉说这两年她如何将不夜城治理得越来越繁华的过程,她可以向她的美人老妈撒娇诉苦这两年她过得有多辛苦,她可以幸福地向他们宣布她和墨哥哥已经正式确立恋爱关系,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他们的祝福,她跟她的墨哥哥会结婚,然后生个跟她俩一样的孩子,她能继续像她老爸教育她一样教育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而她和墨哥哥也会一起慢慢变老……可是没有如果,这些原本应该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么平常的事情如今只能成为她的奢望,她终于了解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心情了,因为她切身体会到了这种心情,真的不好受啊。 肖梓墨这两天几乎时时都会粘着莫涵,就连莫涵上卫生间,他也会等在卫生间的门外。因为在那天晚饭后,他也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当时他因为莫涵当着他父母的面承认他们俩的关系而幸福得冲昏了头脑,可是后来他就觉得不对劲。那顿家宴上莫涵自从承认他们俩的恋爱关系后几乎一句话也没怎么说,一直低着头吃饭,甚至没有抬起头夹过一筷子菜,都是他和她母亲在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吃完饭她也低着头直奔房间。因为害羞吗?他太了解她了,她虽然会在他面前偶尔露出小女儿的娇态,但绝对不会害羞到那种低头不敢见人的程度,甚至绝对不会害羞。 他和她从小就一起长大,两人小时候还一起洗过澡,当时反而是他被她大大咧咧、直接了当的目光看得不知所措,总之,是他害羞了。甚至很多亲密的事情也都是她主动,他才敢回敬回去,记得他俩的初吻是她主动吻他,他俩的第一次拥抱也是她主动抱他,他俩的初夜 …咳!还没有。不过,他俩第一次睡一张床上,也是她蹬着小胖腿主动爬到他的小床上的,反正就是,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绝对不可能会害羞。无论是他的直觉,还是他理性的判断,他都断定那天晚上她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涵儿一定有了什么事情瞒着他,甚至不是件好事。 于是他一大早就去找莫涵,他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另一半,他更有理由为她分担她的苦、她的痛。 那天早上,莫涵刚起床,打开房门,就看见肖默涵一身清爽地斜倚在她的门边上,好似很早就已经等在这了,把她吓了一跳。 他轻轻搂住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耳朵轻柔说道: “涵儿,我每天早上都过来给你一个早安吻,好不好?”温润如风的声音微微沙哑,蛊惑人心。 “墨哥哥,你怎么了?”莫涵感觉今天的肖梓墨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涵儿,我每天早上都过来给你一个早安吻,好不好?”肖梓墨得不到她的回答誓不罢休。 “好啊。我很喜欢。”莫涵无奈,只好答应道。心里却说了声苦涩的对不起。 “我每天早上都过来给你一个拥抱,好不好?” “好。”…对不起。 “我每天早上都过来和你一起用早餐,好不好?” “好。”…对不起。 “我每天早上都过来和你分享心事,好不好?” “好。”…对不起。 “那你一定要实话实说,好不好?” “好。”…对……咦!为什么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涵儿,这可是你说的,那好,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此刻的肖梓墨无比的认真,双眼紧盯着面前的莫涵,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莫涵听到这个问题顿时身体一僵,一抹伤感从眼眸里一闪而逝,但她很快放松了下来,她不能说,说了他会信吗?就算他信了,也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她一个人痛苦就够了,她不希望他也跟着她一起痛苦。 “墨哥哥,你多心了,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说完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来证明自己真的很好。 然而她刚刚一瞬间的僵硬早已经被他搂着她的双手感受到,甚至连那一闪而逝的伤感也被他的眼睛捕捉到,肯定有 事,若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就已经证实了。 “涵儿,我知道,你不想说的事情一定不会轻易说出来,但我知道这次你瞒着我的事一定不是件好事,我现在是你的另一半,我有权利分享你的快乐,自然也有义务分担你的痛苦。涵儿,你也了解我的,我一旦想做一件事情,我都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你若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说为止。” “那你就跟着吧,墨哥哥,有些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的,能分担就分担。”莫涵也有些无力,说完这句话就径自走了出去。而肖梓墨则紧紧跟在她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李思莲一大早就看见她儿子和莫丫头就黏在一起,莫丫头走到哪,他儿子就跟到哪,像是一对连体婴,顿时也是一阵感慨:“孩子他爸,你看,这小两口在热恋呢。竟然比我们当初恋爱的时候还黏糊,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我怎么感觉是儿大不中留?” “孩子他妈,这不就是你期望的么?好了,这小两口黏糊在一起,咱也避着点,别当人家的电灯泡。”肖彦倒也淡定,还怕打扰到人家小两口谈恋爱。 “也对,那我们还杵在这里干嘛?各干各的事儿去。”李思莲也觉得有道理,说完还拽着肖彦远离那小两口的方向。 ------题外话------ 城主篇我决定写到第十章,不能拖沓了,估计大家都看得没有耐心了,放心,下一章我会正式进入轨道,女主终于要穿越了,我怎么有种心酸的赶脚。 第十章 终是别离 两天时间,不快也不慢,肖梓墨时时跟在莫涵身边,决不妥协,誓要从她的嘴里逼出她不想说的秘密,她的隐瞒在他心里投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有点害怕,有点彷徨,因此只有一直看着她,让她的身影能够时刻地、那么实实在在地、清晰地映入他的眼眸,刻入他的心里,他才能稍稍抚平内心的不安。 莫涵没有赶肖梓墨离开,因为无奈,也因为她想珍惜这最后的两日里能和他相处的机会,她想和他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做些喜欢的事情,没有刻意,没有焦躁,只想这么纯粹、这么自然,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刻,以后也许能慢慢回忆、慢慢品味。 “墨哥哥,我好想做饭给你吃,那些结了婚的女人都说过: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虽然对我来说,这实在是多此一举,可我还是想试试,你该感到荣幸,能做第一个吃到我烧的菜的人。”莫涵想到了自己的老妈曾经念叨过当初她为了套牢她老爸的心,可是专门在厨艺上下过功夫的,突然也想这样做,做些寻常女人会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做的事情,也许她会做不好,但至少做过了,她才不会留有遗憾。 还有,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有些别扭,明明就是想讨好他,可就是拐弯抹角地不想承认,还一副“我对你好,你该感到荣幸”的姿态,其实她也不想的,也许跟她自己的性格有关吧,她就自然而然地说了那后面完全无意识的的话,可是话已经说出口,还能收回不成? 肖梓墨也不想在明面上太纠结这个话题,虽然涵儿的态度真的很傲娇,但他知道涵儿在主动对他示好,这么可爱别扭的示好,他又何必拒绝,他也珍惜着和她相处的每时每刻。 “涵儿,这可是你说的,可别让我失望了。”其实就算你做得不好吃,我也一定会满心喜欢地全部吃掉,因为是你做的。后面的话肖梓墨咽在了肚子里。 莫涵也不多话,只是对肖梓墨淡淡一笑,就去了厨房,只是没一会儿,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出去,将李思莲拉了回来。就算她是天才,可是对于做饭,只知道一些理论,没有实践,她也实在是没把握,就在刚才,她差点把锅烧了起来,急得她只好喊来了肖妈妈来给她在一旁指导,比如先放油,还是先放水,这些小细节,她都不知道。但她很努力,一心一意地想做出好吃的饭菜,因此之后的做饭过程也没再出多大的乱子。 李思莲也看得明白,这丫头其实是想给他儿子做饭呢,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若是被别人看到他们高高在上、十 指不沾阳春水的城主此时正在厨房里围着围裙炒菜做饭,估计也会惊掉一地眼珠子。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莫涵长长吁了口气,这活她果然不适合干,就连训练,和别人比武都没这么提心吊胆,紧张得唯恐出一点差错,不过也没白费她那么长时间的苦干,四菜一汤正式出炉,当然也有肖妈妈的功劳,否则边说四菜一汤,就连最简单的冬瓜排骨汤她都别想拿出来。 怕打扰这小两口的二人世界,肖妈妈早早扒了几口饭菜就找借口离开了。 而现在的餐桌上,莫涵吃着自己做的菜直皱眉,倒也不是难吃到难以下咽的程度,但每一样菜都有那么点缺陷,比如糖醋鲤鱼,她把糖放多了,所以太甜,但还吃得下;再比如冬瓜排骨汤,她把盐放少了,所以太淡,这倒还可以补救,可以再放点盐,也能把味道调回来;最离谱的是那盘番茄炒鸡蛋,味道还不错,可是她竟然把鸡蛋壳也留在了菜里,虽然她没有蠢到把整个鸡蛋都扔锅里,但还是在敲鸡蛋的时候不小心留了点零零星星的,所以偶尔吃到的那口里若有蛋壳,那口感,感觉十分不好,只想吐了。而她也真那么做了,直冲厨房,漱了口才出来。 只是奇怪的是,肖梓墨在整个吃饭的过程里竟然连眉都不皱一下,脸上那幸福的微笑,优雅闲适的动作,好似他在吃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 “墨哥哥,很好吃吗?”莫涵很怀疑,连她自己都觉得难吃。 “我觉得很好吃啊。”肖梓墨温柔一笑,随手也加了一筷子番茄炒鸡蛋放进自己的嘴里,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莫涵也服了她了,也将就着吃了起来,只是那盘番茄炒鸡蛋她再也没碰过一筷子。那几盘菜几乎都进了肖梓墨的肚里,其实真不怪肖梓墨,也许是人品问题,他夹到的那几筷子的番茄炒鸡蛋里真没有蛋壳。 …… 最后一天晚上,莫涵拿出了那枚所谓玉帝赐给她的龙珠,那只火凤也已经苏醒,只在珠內殷切地看着她,好似明白了她的意思,莫涵闭上眼睛在心里呼唤那一魄出来,果然,一声温柔甜美的女声自脑海里出来飘来: “主人,你准备好了吗?”声音带着浓浓的希冀。 “嗯,只是,我想再问你一次,我…真的回不来了吗?”莫涵的声音也带着浓浓的期待,她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哎!这个…真不好说,其实我也不怎么确定?”那一魄的声音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讲。 “怎么说?你若不给我交代清楚,我就不走了。”莫涵一听有希望,顿时威胁道。而这个威胁很有效。 “好,我说就是,就是主人你若在那个时代渡劫成功,待一切圆满之时,自是可以恢复你原本的法力的。火凤乃上古神兽,穿越时空应该只是小菜一碟,不然我怎么带你去另一个世界,我现在只是火凤的一魄,所以能力有限,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受到那恶神的禁锢,专门阻止异魂相容。而且,到了那个时空,我这一魄终于能够归位,到时候我就是你,你只需按你自己所想就行,一切都顺其自然。”那一魄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也是希望莫涵能够想开点,不必太过悲戚,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圆满?怎样才算圆满?”莫涵抓住了关键字,这对她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事。 “主人,这…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上万年前火凤曾交代过,她只说‘一切随缘’四字,便匆匆去了。”那一魄也实话实说,想到上万年前的事情,心里也一阵伤感。 “一切随缘…也好…那便随缘吧。说吧,我该干什么?”莫涵无奈叹息,若是只是因为缘分,那也简单了些,该遇到的终会遇到,不该拥有的也终是得不到,真是无可奈何呢!想到此,她的眼角处沁出了一滴泪,沿着她的脸侧,凝聚到她娇俏的下巴,最后滴落在她身前的龙珠之上。只是闭着眼的她没有看到,她的那滴泪竟融入了那枚龙珠中,不留一点痕迹。 “主人,你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刚刚我收到了你的那滴泪,只还需你的一滴血滴在龙珠上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莫涵也不迟疑,拿出自己随身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指尖。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她早点去那个时空去获得所谓的圆满,她就能早点回来,回到她这些最爱的家人身边,回到他的墨哥哥身边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在那另一个未知的时空也将发生纠葛不断,至死不休的命运。 血滴融入龙珠的那一瞬间,龙珠渐渐升至半空,融入了平躺在床上已经魂去的身体的心脏处,自此这具莫涵在现代的身体成了植物人,虽有脉息,却已没了灵魂。 ------题外话------ 穿啦!穿啦!~(≧▽≦)/~终于写到这里了,感慨中……下面正式写古代的部分了,最近狂补古代服饰,发饰的知识。只是我写的是女尊文,还是会自创性的东西居多,大家别介意啊。 第十一章 穿越成一个胚胎 火凤的一魄吸收莫涵的血泪,瞬间带着莫涵的灵魂,撕扯时空来到了千年以前的一个时段,也不知何年何月,只知道在这里她终于不用再受到恶神的束缚,能够和莫涵的那三魂六魄组成一个完整的灵魂,瞬间她利用剩下的最后一点法力,让自己附在了一个人身体里,自此,她的思想还在,只是身体换了。 待莫涵恢复自己的意识,火凤那一魄的意识将彻底消失,从此以后,她既是火凤万年前那完整的灵魂,也是经历几百个世纪轮回转世后二十一世纪的莫涵。 咦!怎么什么也看不到,这是莫涵恢复混沌的意识后的第一个反映,好像眼皮上下都粘着块吸铁石,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是白费,无法睁开双眼看看四周的环境,但她好像能感知周围的一切,她甚至发现自己竟然头朝下,身体团成了一团。她好像还泡在一片温暖的水域里,感觉很舒服。她还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可奇怪的是,这并不是她的,她很确定,好像是从上方传来,很清晰,很有力。 恍惚中,她脑海里浮现了曾经她梦境里那窈窕淑女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心头一震,她有点明白了,她绝对绝对被算计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她死都不想承认的一个事实:她穿越成了一个胚胎!天哪!还是来道雷劈死她吧! 怪不得,曾经那一魄笃定地针对她对陌生的时空的抵触说过:“至于你所担心的,我自有办法解决。”的确啊,她会在这个时代从头开始,也会在这个时代经历自己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有自己的童年,自己的青春,对她来说是另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她是该庆幸,还是苦笑。 庆幸的是她不用诚惶诚恐地慢慢适应这个时代,因为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融入这个时代,她出生在这儿,想不适应都难啊。 可是,虽然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但她不再会跟别的孩子一样拥有童真,拥有懵懂的少女心了,因为她还有现代人的思想,在现代二十年的全部记忆,她的灵魂曾经是个杀伐果断的一城之主,从小就从同一辈中脱颖而出,惊才绝艳,她经历过血洗和杀戮,也经历过亲情与爱情,她已经丰富多彩,如今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该如何自处,她不知道,有些推拒,也有些期待,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不了,到时候她也可以适当地演一下戏,孩童的时候就该有孩童时的纯真和幼稚,少女的时候就该有那份懵懂和羞涩,想想其实也并不困难。 偶尔她能听见有人说话,似在劝慰,似在抱怨,只是不胜清晰,模 模糊糊的,只知道是个女人,好像很关心这怀着她的本尊。说到这个怀着她的本尊,也就是她这个时代的老妈,她就很郁闷,怎么都不说话呢?平时除了听到她心脏的跳动声,还有她进食、出恭的声音,她就没听见她说过一句话。难道是个哑巴?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莫涵在那个怀着她的人的肚子里,吸收着营养,一直都是睡睡醒醒的状态,偶尔,她会感觉她的老妈抚摸肚子,好似在感受着她的存在,于是她也兴奋地回应着她,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她知道他老妈感受到了她的胎动。 还是好无聊啊!尤其是做一个已经有思想的胚胎!明明想做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犯嘀咕,连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她都不知道,只能静静等待,她只祈祷她能够出生的那一天能够快点来临。此刻的她真的是比任何一刻都希望快点看见外面的世界,感受到温暖的阳光。 然而,突然有一天,她跟怀着她的老妈互动了一下,其实也就是她老妈扶摸肚子,然后她也跟着动动,却忽然听见她老妈说话了。 原来并不是哑巴,好似因为长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只听到她断断续续啊了几声,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远至近,只听到一声激动得难以自抑的女声响起: “玥儿,你终于说话了,别急,先喝口水润润喉。”不知是不是因为发育得越来越好的缘故,莫涵现在能听清楚其他人在讲什么。只听倒水的声音,又是喝水的声音,怀着她的本尊终于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我想通了,这几个月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与外界隔绝,为了那个人,整日以泪洗面,实在不该。”声音还是很沙哑,但莫涵听出了不对劲,这不是女人的声音,天哪!不会吧…她有点不敢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玥儿,你能想开就好,毕竟你还怀着孩子……”说到这里声音小了下去,声音带着丝不甘与无奈。 “是啊,我还怀着孩子呢。呵呵,近段时间,这孩子活跃得很,老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每天都感受着这个小生命的存在,我竟然也逐渐释怀了呢。虽然我失去了一切,但我还有这个孩子,这个只属于我的孩子,我想好好抚养她长大,这是我现在惟一的愿望。”声音温柔,承载着无限的爱。这些爱以后只给这个孩子,谁也别想伤害他的孩子,宁玥想着。抬手轻轻地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应该快生了吧。 “那玥儿,你这几个月一直闷在屋子里,都快闷出一身病了,要不要我带你 出去走走?”那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和期待。 “也好。” ------题外话------ 穿越了,是胎穿,大家看简介也都应该早就知道了。嘻嘻,这章我写的时候都一直在笑,这虽然不是史无前例,但真的很有趣!女主快被偶玩坏了。╮(╯▽╰)╭ 第十二章 降世 莫涵,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天哪!她究竟穿越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她现在非常确定了,怀着她的本尊是名男子,他恢复过来后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却很轻柔,好似一片羽毛挠过肌肤,听着他的声音,感觉就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怜惜他。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才能拥有这样奇特的嗓音,莫涵有些期待他的样子,毕竟他是她这个时代的亲生爹爹。 现在她也确定,她穿越到了一个女尊的世界,男生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以前她也闲着无事的时候,看过一些,其中就有讲述到女尊的,说到女尊,一般还有两个字,那便是“男卑”。以前她都有些不可思议,只觉得这种事情纯属作者虚构,子虚乌有。因为就连所谓男女平等的二十一世纪,也还是存在着很多重男轻女的现象。如果不是她实力过硬,如果不是家族里男女都拥有平等的竞争机会的规定,如果不是她的城主老爸的全力支持,她想坐上城主之位,估计那也是天方夜谭。 不对,“女尊”这两个字眼她好像还听谁提过,好像在她才两三岁的时候,她还睡在摇篮里的那段时日,她好像听她的老妈提起过,隐约间她听到老妈有说过这么一句话“我本不是这里的人”,其他的话她都记不清了,但她确定她老妈在那次有说过“女尊”这两个字眼,不是吧…这么一思索,她感觉她要被雷得外焦里嫩了,也许亦或是肯定地,她老妈也是一位穿越人士,而且也来自女尊的世界。 她以前也疑惑过,因为她不明白明明只有古代才会出现的音杀和布阵,她老妈怎么都会,而且都很精通的样子,现在她终于全部明白了,原来如此啊…也幸好她老妈把这些技能都悉数传授给了她,虽然没有老妈那么厉害,但至少也都会个七八分,以后她在这个世界还能靠这些保护自己,或许还能在江湖上靠这些技能占个一席之地,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莫涵突然对未来有些向往,也许她以后在这个世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的。 …… 花园里, “玥儿,如今你快生了,要不先给孩子起个名吧。”宁邪建议道,这是玥儿的孩子,她自是喜欢的。 “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我不想草率了,就先起个乳名吧。我只愿她能落地平安,就取‘落安’两字吧,只是‘落’字隐含黯意,取谐音,洛城的‘洛’,就叫洛安。”宁玥低眉轻抚肚子,一双眼眸里溢满了慈爱的光芒。 “洛安…这两字甚好!甚好!”宁邪念着这两个字,也 觉得好听,寓意也好,便抚掌大笑,直夸这名取得妙。 “哎!倒是希望他是个男孩,若是女孩,只怕那个人会来抢,更怕有居心叵测的人会害了她。”宁玥想到了一些事,有些后怕。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这个孩子,他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若是连孩子都没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无所牵挂,倒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他祈祷他这腹中胎儿是个男婴,只是他的这个想法终是会落空。 “玥儿,你别乱想,这孩子的性别是上天注定的,以后无论是女是男,我都会收她为徒,把我宫内的绝学都教给她,让她有自保的能力。”宁玥可看不得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连忙安慰道。 可肚里的莫涵就郁闷了,从对话内容来看,这女人并不是她的母亲,那她的母亲是谁?为什么不在她爹爹身边?还有爹爹为什么希望她是男孩?说她若是女孩也许会受到伤害?可是她就是女的,怎么办?又不能变性,幸好那个女人说会教她绝世武功,可那个女人又是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先不想这些了,真是越想越觉得复杂,看来她这个身世注定不一般哪!可是她是谁?她是二十一世纪的莫涵,一城之主,惊才绝艳,到时候她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闪瞎那些想伤害她的人的狗眼。 又过了一个月,这期间宁玥话多了很多,大部分都是跟肚子里的孩子说的,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尽数都被肚里的孩子听懂,只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依旧是低沉却轻柔的嗓音: “小洛安,可别再折腾你爹爹了,快点出来吧。” “小洛安,爹爹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是不是你托梦给我的?” “小洛安,爹爹很期待你的出生。” “小洛安,爹爹现在只有你了。” “小洛安,爹爹会好好爱你的。” …… 莫涵越来越喜欢她的这个爹爹,虽然有点小啰嗦,但是好可爱啊,而且她能感受到他对她浓浓的父爱,好久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了,就算在现代,他老爸对她大部分时候也都是严肃的,虽然她知道这也是父爱的一种体现,但是这样直接的、细腻的、浓烈的父爱,她还是第一次体会,感觉心里被他的爱填得满满的,甚至都快溢出来了,那种感觉,比她以前小时候爱吃的蜜糖还甜。 这天,宁玥又自言自语了一段时间,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痉挛式的抽痛,便知道自己要生了,顿时大喊一声“来人啊!”便痛得晕了 过去。 宁邪听到声响赶来一看,大感不妙,便叫属下把已经安排住在宫内随时待命的几个有经验的产公带了过来,自己则守在门外,急得来回走动,手心里都捏了把汗。 过了整整两个时辰,房里才传出婴儿嘹亮的啼哭声,而她连忙冲了进去,直奔床前,发现此时躺在床上的人儿正在昏睡,脸色苍白得跟冬天的白雪有的一比,唇色也苍白,下唇处更是有一排深深的咬痕,可见他在生产的过程中经历了多大的痛苦。该清理的都已经清理干净,宁邪怕打扰到他休息,轻轻地帮他掖了掖被子,就命众人都出去。一名产公把已经清洗好并且包裹好的婴儿递到了她的怀里,嘴里连连贺喜: “恭喜夫人,是一位千金。” “有赏。”宁邪苦笑,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夫人啊……只是她也懒得解释,命令属下带着几位产公下去领赏钱。而她抱着怀里的婴儿仔细端详了起来,因为第一次抱孩子,所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别扭,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唯恐一不小心摔了孩子。 ------题外话------ 艾玛!终于生了,偶纠结了半天还是以宁邪的视角写了生产过程,因为实在是不了解生孩子究竟是啥样的,婴儿会有啥感觉。抱歉哈!不过,终是写出了生产过程的痛苦,有点想向偶妈致敬了。 第十三章 爹爹是美人 在宁邪打量怀里的婴儿的时候,怀里的婴儿也就是莫涵也同样打量着她。莫涵这一刻心情是无比激动的,在几个小时前她感觉自己逐渐下滑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外面的世界了。如今,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感觉真的很好。 她也发现她的爹爹实在是个坚强的男子,因为男人生小孩必须剖腹产,然而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那么先进,没有打一针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的麻醉药,那种被到刀破开肌肤的痛感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但她的爹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咬着下唇,偶尔会从喉咙里溢出痛苦沉闷的哼声,但始终忍着。 后来有一位产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心道这男子实在会忍,其实叫喊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是人之常情,恐怕是这男子太骄傲了,所以宁愿咬破自己的下唇也不愿发出声来,一边拿过一块软布,一边说道: “这位公子,还是咬着这块布吧。”说着便走上前去作势要把布塞进宁玥的嘴里。 宁玥也不矫情,直接张嘴含了递至嘴边的软布。他本是痛晕过去的,后来是被产公掐人中掐醒的,产公跟他说,生孩子的时候,他必须清醒着,这样在生产过程中对孩子的伤害才能减至最小,所以在整个生产过程中他都竭力保持自己的清醒,他不愿他的孩子受到一点伤害。由于他怀孕前六个月一直郁郁寡欢,吃得不多,虽然后来一段时间他也竭尽所能地补充营养,但效果并不明显,所以他的孕袋十分脆弱,同时也加大了剖腹产的难度,几个产公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才将胎儿安全地从他的腹中取出,那一刻他顿时松懈了精神,耳边隐约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晕过去的瞬间,他感觉很幸福。 此刻,莫涵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眼前抱着她的女子,很美的一个女人,皮肤偏白,一张瓜子脸上,一双凤眼,深邃无垠,此刻带着些欢喜的笑意,鼻子俏挺,艳红的薄唇勾起了一抹弧度,只是若不看她的眉,莫涵只觉得这是一个妩媚的女人,但她那一双笔直的剑眉却独独给她增添了英气,有种巾帼英雄的感觉。 “不愧是玥儿的孩子,长得可真漂亮,长大定是个美人坯子。”宁邪越看这孩子越觉得喜欢,瞧这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可爱的鼻子,粉嘟嘟的小嘴唇,还有这吹弹可破的水嫩肌肤,简直就像画上的小仙童似的,让人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 莫涵也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地“咯咯”笑着,她可不想被人当成怪物。而且万一她说话把这个女人吓着了,手一抖把她 给摔了,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这看上去不凡的女人好像也很喜欢她,她自然要好好讨好她。 “呦!笑起来竟然还有一对小酒窝,真可爱。”宁邪看着这孩子笑起来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莫涵心里已经满是黑线,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一天,明明她已经二十岁了啊,如今却变成了个刚出生的婴儿,这小手小腿的,她自己都觉得不适应,如今还被明明比她前世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当成小孩一样对待(虽然她现在也本来就是个小孩),但她心里就是觉得异常别扭,却还是得继续演戏,傻笑个不停,好累啊。真希望她自己能快快长大。 突然觉得好饿,不对,这个女尊的世界,婴儿是喝奶长大的吗?如果是,不会是喝爹爹的奶吧?可是爹爹是男人,胸部平平的如何产奶?可是她真的好饿,先不管这么多了,她现在只想填饱自己的肚子,可是怎样向别人表达她现在饿了的意思呢?对了,哭。于是她立马收起了笑脸,改为了哭脸,婴儿的啼哭声再次响起,竟比第一次的啼哭声更显嘹亮。 “怎么哭了?哎呀!别哭,别哭,怎么办?来人啊!”宁邪看到怀里刚刚还笑得甜甜的婴儿,现在却哭得惊天地泣鬼神,顿时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忙喊属下过来。 “宫主,何事吩咐。”被叫来的一名白衣女子连忙单膝跪地,行礼道。 “免礼。我只问你这孩子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哭个不停?”宁邪现在也急得什么也顾不上了,连保持一宫之主的威仪也忘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急切。 “宫主,恐怕是这个孩子饿了,亦或者尿湿了屁股。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饿了。”白衣女子有些忍俊不禁,她何时见过宫主这狼狈的模样,便好心提醒道。 “原来如此,那你快把那位奶爹叫来。”宁邪恍然大悟,幸好她一个月前请来了一位奶爹,就是为了方便照顾玥儿即将出世的孩子,如今还真派上了大用场。宁邪第一次为自己曾经下的一个决定而感到自己英明不已。 “是。”白衣女子退下。这名白衣女子是宁邪的得力手下白莲,也是墨宫的一大护法。 “小宝贝,别哭了,很快就有奶吃了。”宁邪有些佩服这怀里的小祖宗了,哭那么长时间嗓子也不哑。 莫涵听到她这句话,也渐渐停了下来,因为她心里也不好受,这实在太伤自尊了。更令她惊讶的是,婴儿竟然真的要是喝男人的奶的,也 对,这个世界既然是男生子,那男喂奶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了,也许这里的人身体构造本来就跟她所认知的不同,也许以后会发生更多奇葩事件,但她也该见怪不怪了,毕竟她现在也是这个世界的人。而她也没猜错,这个女人身份果然不凡,竟然是公主?皇亲贵戚呢,不错不错,这说明以后她的生活都不用愁了。 只是莫涵还是想错了,人家口里的“宫主”,可不是她想的“公主”,虽然只差一字,但其意义可是天差地别,她日后也自会明白。 过了一会儿,一名年轻的男子被带了过来,名唤夜奴,很快就解决了莫涵的温饱问题,这位以后也就是她的奶爹了。莫涵打量起了他,发现他眉眼清秀,只是太过低眉顺目,好没意思。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她还没见过爹爹的样子呢,也不知那个拥有低沉却轻柔的嗓音的男子,那个拥有一身傲骨、即使痛到极致也不愿叫喊的男子,究竟拥有怎样的皮囊?过了两天,这答案才揭晓,只是这真相却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眼前这个半躺在床上的美人真的是他爹爹吗?虽然有些憔悴,却依旧不掩他的风华,细长的剑眉下的那双凤眸,清透得没有一丝杂质,好似天地间最纯净的一片清湖,挺立的琼鼻精致无暇,一抹淡粉色的樱唇似三月的桃花,白皙的肌肤晶莹如玉,一头瀑布般的乌发披散在身上,带着丝未梳理的凌乱,却徒添了一分魅惑。此时这美人正温柔地注视着她,微微一笑,她好似看到了万里桃花开遍的景象,只见美人轻启樱唇: “让我抱抱她。” “哎!真拗不过你,一醒来就非要见到自己的孩子,是你的孩子还怕被人抱走不成?夜奴,把孩子给他吧。”宁邪有点生气,气他一醒过来就只想见着自己的孩子,也不顾自己的身体,刚刚只着一件单衣直接闯了出来,万一受了风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的,幸好她来得及时,费尽口舌才把他劝回了床上。 ------题外话------ 为了形容出宁玥的美貌,猫崽子我搜刮尽了脑海里想到的所有美词,以后出现其他美男我该怎么写,感觉词穷了,得继续啃书补补。~(>_<)~ 我是一名学生,最近忙于考试,需要复习,所以更文速度将越来越慢,大家请见谅。 第十四章 家仇 宁玥也不反驳,刚刚是他太冲动了,可是他一醒来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生下的孩子,只想看看她,哪顾得了那么多。 夜奴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宁玥又默默无声地退了下去,存在感几乎为零。宁玥虽然是第一次抱孩子,但他丝毫不见生疏,反而显得很自然。一手轻托怀里婴儿的臀部位置,另一手也以臂弯托起婴儿的头部,头部托起的高度比臀部托起的高度略高。 宁玥看着怀里的孩子,五官精致,漂亮得像是个瓷娃娃,此刻那张樱桃红的小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十分讨喜可爱,宁玥这一刻只感觉自己的心柔软得像一团棉花,那段时间的阴霾瞬间扫荡一空,他突然觉得没有什么事比生下这个孩子更让他觉得骄傲和幸福了,那生产过程中的痛苦以及腹部的伤痕,他只觉得值得。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而莫涵有点晕眩了,虽然在爹爹的肚子里的时候,她曾想象过爹爹的样子,有那样独特好听的嗓音,人也定然不会丑到哪里去,但她万万没想到爹爹不仅是个美男,还是个绝世大美人,他的美已经超越了性别,但又不显女气。 如今她在这个绝世大美人温暖的怀里,看着绝世大美人温柔的笑脸,美人还俯下身来亲了亲她的脸颊,她能清晰地看清他长长的睫毛、细腻地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肌肤,她还嗅到了他身上清新如薄荷的体香,哦!她实在是太幸福了……虽然前世她也见过不少美男,就连墨哥哥也是一枚美男子,但她还是忍不住犯花痴,当然这只是纯粹的欣赏态度,毕竟这位绝世大美人是她的亲爹爹。继续“咯咯”笑着,眉眼弯弯,来表达自己对爹爹的喜爱。 门边的宁邪在一旁看着这温馨唯美的画面,父慈女爱,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涩,好想融入这样美好的画面,却永远也不可能,她永远也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与他携手一辈子。因为宁玥是她的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夜奴也一起离开,悄悄地退出了门外,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与哀伤,身后的夜奴微微皱了皱眉,又瞬间恢复了低眉顺目的模样。 十六年前,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忆起的黑暗年代,五国混战,兵荒马乱,尸横遍野。国破则家亡,而宁邪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是战争下的牺牲品。 那一年,她五岁,宁玥才一岁。由于战争的爆发,城内的气氛一直很沉闷。然而,突然有一天早上,有人在街上奔走疾呼:“敌军突袭,城门快要破了,大家快点逃命吧。”她的爹爹在院子 看书,听到后大感不妙,立马想拖家带口地离开,只是还是晚了,院子的门从外面被破开,房内,她的娘亲立马慌乱地将她和弟弟塞进了衣橱里,对她急切地嘱咐道: “保护好弟弟,千万不能出来。”说完就将衣橱的门用力关上。 衣橱的门上有雕花,因此还有些细小的镂空,透过那镂空的缝隙,她看到了如刻入骨髓般永生难忘的的画面,这注定是她毕生的噩梦。 很快,房内闯进了几个身穿绛红色兵服、身型粗犷的女人,其中一个女人手里像拎着小鸡般拎着她的爹爹,口里话语粗俗不堪: “老大,这小美人长得不错,不知滋味如何?”说着还将爹爹扔在了床上,将其从头至尾地打量了一遍,好似在打量一件货物,只是目光带着淫秽。 “放开我!”爹爹想反抗,但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届书生,那力气如何敌得过那几个长相彪悍的女人,最终被抵在床上压得死死的。 “哟!这小美人性子还挺烈,放心,只要把我们姐几个伺候好了,我们不会把你怎样的,只会把你带回去好好宠着。”其中一个女人语气里带着调戏“来,咱先撕了他的衣服!” 于是一阵布帛被撕裂的声音,那几个女人先对他的身体亵玩羞辱了一番,后来竟然为了谁先上他而打了起来,而他的爹爹趁着这个空档爬下了床,狠狠地撞向了床柱,倒地的瞬间朝着被那几个女人打晕在地上的她的娘亲的方向凄美一笑,带着份解脱与释然。 那几个吵得正激烈的女人见此意料之外的情景,只觉得晦气,大叹:“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小美人…”有个女人心中有气,便想找个对象发泄,直奔晕倒在地上的女人,用一壶茶水将她浇醒了,嘴里说出的话语恶毒无比: “喂!你的相公真弱,没几下就被我们玩死了,相公死了,你是不是应该殉情?” “哈哈哈!小妹,你这招真损,不过我喜欢。”有一个女人附和道,其他几个人亦在一旁看好戏的模样。 娘亲醒来,看到已经倒地、浑身赤裸的爹爹,顾不上那些女人的嘲笑,急忙连摔带爬地去到了爹爹身边: “相公!你快醒醒啊。”将他翻过身,把他半抱在在怀里,却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额角还留着一个深深的血洞,鲜血流满了半张脸。 “相公!”只是这声呼唤却显得声嘶力竭,她的眼泪早已经决堤,几乎同一时间,她奔向桌边拿起了一把剪子向一个女人 刺了过去,声音带着无限的恨意: “我要杀了你们!” 只是娘亲终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那女人微微测开身,剪刀只划破了她的手臂,而她的娘亲被身后的一个女人用刀刺穿了身体,直直倒地,死不瞑目。 “嘿!真倒霉,我呸!”被划伤的那个女人仍不解恨,朝着地上的娘亲恨恨地唾了一口唾沫。 其他几个女人戏也看够了,但是嘴里还是直叹: “那个小美人,还没吃到就这样没了……” 于是相互指责、骂骂咧咧地走了,走之前还有人说: “要不要搜搜这家有什么宝贝?” “就这家徒四壁的贫户,有啥好搜的?还不如去别家呢,快点,万一别家有好东西,可别让其他人赶了先。” 脚步声远去,她也不敢出去,害怕那些人还会回来。她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早已流了满面,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亲眼目睹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被那些女人害死,而她只能躲在这阴暗的衣橱里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出去,也只会再赔上她和弟弟两条人命,更对不起已经逝去的父母。整个过程她一直捂着弟弟的眼睛,虽然一岁的孩子的记忆也留不了多长时间,但她就下意识地这样做了。 直到夜幕降临,她才抱着弟弟出来,弟弟睁着一双好奇的眼不谙世事,她却在那一天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她成长了,她也必须成长。 那几个女人的脸她记在心里,这仇,她会报,只是不是现在,娘亲死不瞑目,她走上前抚下了她的眼,用布擦去了她脸上的污秽,爹爹还衣不蔽体,她拿了件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也用布擦去了他脸上的已经凝固的献血,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外面充斥着鬼哭狼嚎的声音,烟雾弥漫,她的家乡早已成了人间炼狱。她要尽快离开这里,带着弟弟,尽快逃离这危险的地方。 小小的身影朝着爹娘跪下叩拜了三下,背着弟弟决绝地转身,离去…… ------题外话------ 这章偶挖了几个坑,以后慢慢填,还有,猫崽子最近时间有点紧,需要停更两天,要考试了,请大家见谅。 第十五章 碰上恶婆婆 宁邪背着弟弟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她只知道要快点远离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她很害怕,绝对不能让那些女人发现她,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保护自己唯一的至亲。 她踏过那一个个死得不甘的尸体,绕过一滩滩赤红得发黑的血海,早已经忘了时间,忘了距离,也忘了自己也不过六岁而已,脚上已经磨出了水泡。她想去投靠亲戚,可是这些亲戚平时并不多有来往,亲情早已淡泊,而且他们也都只是普通百姓,在这烽火四起的年代,全都在苦难的夹缝中苟延残喘,谁也顾不了谁,所以…她并不抱多少希望。 果然…后来她们姐弟俩都被拒之门外,就连一口水都讨不到半点。她和弟弟理所当然地成了流浪的孤儿,虽然走之前她将家里存在墙角地洞里的一些银两取了出来,但也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几天下来,她的衣服早已弄脏扯破,头发散乱,脸蛋也瘦了好几圈,脸上沾满了泥灰,她也懒得擦,彻彻底底地成了个小乞丐的模样,身后还背着一个婴儿,正用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四周。宁邪发现,自从家里逃出来后,弟弟从不哭,很乖,难道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哭闹撒娇的时候了。 幸好弟弟已经断奶,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去各家讨奶喝吧?但若真是这样,她想她也会去做,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爱的珍宝,只要为他好,她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一路上她能省就省,一天只买一个包子,还讨了一碗米汤,和弟弟分着吃。后来她也学会了沿街乞讨,学会和其他小乞丐打架,只为了抢一个馒头。虽然被打得浑身是伤,但她总有一股蛮劲,别的乞丐只为抢馒头,而她却好像谁杀了她家爹娘似的见谁就往死里咬,见谁就往死里打,最终那些小乞丐也都投降了,几次以后,也只要谁见着她都会避得远远的。 在路上,她听说她的国家被敌国打败,最终成了敌国的一块疆域,只是这对她来说就像一阵风吹过,只觉得可笑。对那些皇族,她只有恨,若不是他们的贪婪之心,又怎会引起这场战乱?她的爹娘又怎会被敌人害死?她的家又怎会破碎?她和弟弟又怎会乞讨街头? 两年过去了,她八岁,弟弟三岁,弟弟学会了走路,却也乖巧,跟在她身后,从不乱跑,他的五官渐渐成形,她竟然觉得弟弟若是长大了,肯定会比爹爹还要好看。有一天,她和弟弟和往常一样在街边乞讨,人来人往,她逢人就会甜甜地说一句赞美的话语,只是赞美的内容就要因人而异了,来了位 少妇,她会说: “姐姐,您真漂亮。” 来了位书生,她会喊: “哥哥,您一定会做大官的。” …… 虽然这些人都知道她只是为了讨到钱才这样说,可她的那些话都说到了心坎里,再看她身边一个乖巧的娃娃也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们,于是心那么一软随手就丢了个铜板。 临近傍晚,她和弟弟收拾已经满满一个小破碗的铜板准备回她们的临时居住地——一座破庙,却在中途被人迷晕劫持了,闭眼的前一刻她立马抱住身边也快倒地的弟弟,深深的恐惧感侵袭全身。然而她没有想到,这却是她命运大反转的转折点。 她醒来,感觉身体在颠簸,适应了一下光线才完全睁开眼来,第一反应就是找宁玥的身影,发现他就趟在身边,她急了,摇了摇他的身子: “弟弟,快醒醒。” “小妹妹,别急,他只是睡着了,天亮就会醒的。”一声苍老的女声在一边想起,竟带着几分调皮。 她被吓了一跳,只抱着弟弟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自己身后被木板阻断,身下一阵阵颠簸,她才发现原来在马车上,而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一身粗布的老婆婆,此时正带着几分戏谑地打量着她。她有些害怕,却还是强自镇定下来,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还有你要带我们去哪?” “啧啧!果然不同,也不枉我辛苦地观察了几天,让我发现这么个被掩埋的宝贝。小丫头,只要跟着我,以后保管你和弟弟过上好日子。”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摸了摸下巴,最后一句带着几分诱哄。实际上由不得宁邪选择,她看上的宝贝可从不会轻易放手。 宁邪才不会相信对面女人的鬼话,但人在她手里,不得不低头,她有本事劫持她和弟弟一次,就有本事再劫持一次,于是装作信以为真的模样,用一双期待地眼睛看着她: “婆婆,这是真的吗?”先骗她一骗,以后再偷偷找机会和弟弟逃走。 “自然是真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那婆婆手一拍,显得有些兴奋。 “宁偕。”宁邪本不叫宁邪,只是…… 那婆婆眼睛发亮,直赞道:“好名字,宁为玉碎的宁,有股傲气,尤其邪字,邪恶的邪,深得我心啊,哈哈哈…不错不错!” “是与子偕老的偕。”她的名是爹爹取的,愿与娘亲执子之 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是她以前在房门外偷听到的,只是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那时爹爹和娘亲在黄昏的窗前依偎在一起的情景真的很美好,她看着都觉得像是一幅画卷,只是现在…都毁了。 “什么破名字!不行,你必须改名,改成邪恶的邪!”婆婆嫌弃地大叫起来,好似看到一盘美味佳肴,刚想要大吃一顿,却突然发现菜里有颗老鼠屎。 “不改,这是我爹爹给我取的名字,凭什么你来改?”宁邪也生气了,声音变得尖尖的,竟然在气势上和对面的女人不相上下。 只是,后来,她却不得不屈从,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用她的弟弟威胁她。这个女人也真的很厉害,有一次她和弟弟趁她睡觉的时候偷偷溜了,可才走出几百米,就又被迷晕了,结果她也逃一次,就被抓回来一次,而且她和弟弟每次逃出的距离都比上一次更短,有一次她才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就立马晕了。再后来,她也放弃了,毕竟她发现那个女人对她并没有恶意,反而很喜欢她,也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和弟弟,看着弟弟瘦削的小脸渐渐丰腴,她突然觉得跟着这个女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弟弟不用再跟着她沿街乞讨,饱一顿饿一顿地过日子了。只是这个女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题外话------ 偶终于回来了,考完四级立马打开电脑更文,也谢谢大家支持我的文文! 第十六章 宁邪的心 马车在路上整整走了三个月,也不是路程远,而是这个女人玩心太重,一路上不是听说哪里有奇特的景点就想去那里看看,就是听说哪里有个湖泊,就去坐船过湖,享受泛舟的乐趣。总之,宁邪发现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女人是个很会享受的主,与其说很会享受,不如说这个女人真的很贪玩。 在她身上,宁邪还看到了豪迈与潇洒的气质,这是她以前见过的女人不曾有的那种感觉。 宁邪更郁闷的是,这个老婆婆究竟是谁?为什么她那么有钱,甚至一张千两银票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张纸,随手就往客栈的柜台上一拍,说要最好的房间。也不在乎对方找不找得出,就拉着她和弟弟上楼去了,房里,自然是她睡一张床,而她和弟弟则窝在一旁的榻上,还好她和弟弟身子小,依偎在一起也能过夜。 回到那个女人说的她所在的国家,她惊到了,再回到她住的地方,她又惊到了,不过她之前郁闷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这个女人正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魔主”玲珑玉,传闻她的武功已经天下第一,无人可敌,传闻她曾是江湖上的第一美女,她在江湖上一手创立了魔宫,亦正亦邪,手下门徒遍布各国各地,且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连战无不胜守卫疆土的傲神将军凤战天见到她也得低头尊称一声“师母”,这些宁邪都是听魔宫里的门徒说的,那些人只要说到她,脸上都是崇拜的表情,好似玲珑玉是天女下凡一般。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反而觉得这个女人像是个老顽童,然而当她再次看到玲珑玉的时候,却彻底改变了想法,原来她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眼前这个女人哪有之前半分苍老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成熟的风韵。她的模样顶多三十来岁,明眸皓齿,唇色艳丽,肌肤白皙,一头黑色的乌发做了个高髻,髻上侧端缀着一颗颗深蓝色的圆形宝石,显得高贵典雅,一身深紫色的华服上绣着金色的云纹,长长的下摆在地上拖了八尺长的距离,脚踏一双木履,在地上走路的时候发出沉稳的“哒哒”声。 “邪儿,满意你所看到的吗?”此时她的声音已不再是老妪的声音,而是成熟妩媚的女声,语气还带着戏谑。 宁邪回过神来,放开弟弟的手,下跪行礼: “师母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之前一路上玉玲珑一直怂恿她成为她的徒弟,只是宁邪一直猜想她只是一个因为贪玩离家出走的普通老妪,至于她很有钱,也许是因为她子孙挣得多孝敬她的,于是宁邪一路上并没有回应她 。可是如今,她被深深震撼,她不知道那些传闻是否属实,但是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简单。更何况,她有血海深仇。 “呵呵!这么快就识时务了,起吧,我之前早把你纳入我的徒儿之列了,你以为我真的善良到随便捡到谁就养着谁了。”玉玲珑轻轻一笑,看到这孩子如此会变通,更觉得喜欢,只想将她培养为自己的继承人,那她以后就无后顾之忧了。 “是,师母。”宁邪如今只觉得庆幸。 “我也想拜你为师。”只是这时,一声稚嫩的声音也从一旁响起,宁邪转头一看,只见宁玥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向玉玲珑行礼下跪,一双水亮的眸子正一顺不顺地看着玉玲珑。宁邪有些急了: “玥儿,你这是干什么?” “姐姐,我也想保护你。”宁玥转头对她说了一句,又转头坚决地看着玉玲珑。 “可以,只是你需喝下一碗药。”玉玲珑只觉得有趣,这才三岁大的孩子,就做出如此行为,心智恐怕也不简单,只可惜是个男孩。 “是,那碗药我会喝下。”宁玥不假思索地答道,即使是毒药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只是爱弟如命的某人在一旁着急起来: “玥儿,你别这样,快起来。”宁邪想哭,原来这两年的一切改变了她,也改变了宁玥,原来他心里也都明白的。她想保护他,他也想保护她,呵!这感觉真好,只是她不想让宁玥受苦,她舍不得,宁玥是她唯一的牵挂。而且那碗药,她总觉得不对劲。 “姐姐,是我愿意的。”宁玥乖巧地对宁邪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以此来安慰她。 “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儿,成为我宫里年纪最小的门徒。邪儿,不用担心,那药绝对不是毒药,只是会改变一些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效果了。”玉玲珑说完这句话,就不雅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自己的宫殿补觉去,那背影显出几分慵懒。 从此宁邪、宁玥姐弟俩人都成了玉玲珑的徒儿,宁邪一直很刻苦,专学那些狠辣直取人性命的武功,有一次因为练得过猛而差点走火入魔,幸好及时被玉玲珑救了回来,后来她也知道循序渐进,报仇的事情,就算等个十年又何妨? 宁玥也是个天资聪颖的奇才,很多武学一点就通,甚至有赶超他姐姐的趋势,只是他的身体条件却不允许。几年前喝的那碗药,让他全身疼痛了一晚上,后来他发现自己的腹部出现了一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红点,听人说那是守宫砂,他 不懂是什么,第二天也没感到什么不适,他发现自己变得轻盈了很多,偶尔会感到无力,但不影响他的生活,于是他就安然接受了他身体的变化。只是却限制了他练武的程度。 十年一晃眼就过去了,那年,宁邪十八岁,宁玥十三岁,两人都在魔宫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后来宁邪离开了一段时间,只是那段时间某国大乱,国内的几员大将和几个有功名的退休士兵都在城墙上被扒光了衣服并被活活吊死,死相恐怖,眼被挖,鼻、舌、耳都被生生切除,连手上的手指和脚上的脚趾也全部没了,就连身上也没有一处完整,全被用带了倒刺的鞭子抽过,经验尸官观察,发现这些都是她们活着的时候遭受的,最后才将她们吊死在城墙上。可见凶手有多变态残忍,亦或者对这些人有多大的仇恨。 当宁邪回到魔宫,发现宁玥已等在门口,驻足,就那么微笑地看着她,青涩的脸上的五官已然绝美,飘逸的发丝抚过他的脸庞,她竟然觉得他是一个摄人心魂的妖精,而不是她那个永远都跟在她身后懦懦地喊她“姐姐”的孩子。她快速奔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好似他下一刻会消失一样。她的身体有些颤抖,这十二年从没流过泪的眼此时却决堤了,晶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颈上,宁玥身体微微一颤: “姐姐?” “玥儿,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宁邪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她发现她对弟弟产生了不该有的男女之情。以前也没太在意,只是这次离开了几个月,她明白了自己的心。当她把那几个当年害死她的父母的女人全部杀死后,她竟然感到的不是喜悦,而是脑海里突然铺天盖地袭来的思念,对宁玥的思念,一种以男女之情为基础的思念。她迷惘过,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可是脑海里宁玥的一颦一笑却是那么清晰。 ------题外话------ 有点可悲的禁忌之恋,当然,只是单恋+暗恋,不然怎么生女主?嘻嘻!o(n_n)o~今天连更两章,猫崽子也得休息了,同时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o(≧v≦)o么么哒! 第十七章 宁玥怀孕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感情?宁邪只觉得不敢相信,她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弟弟,自己唯一的亲人,也许还带着亲情的成分,但都改变不了她这禁忌荒唐的爱恋。她怨恨着自己,也感到很无力,因为无论她如何压制回避,那份感情就会愈加顽强地在她的心里生根,如今终于破土而出,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还能拔出吗?几乎不可能了呢,因为那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一直都知道弟弟很优秀,甚至比她还要优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国家女尊男卑的传统,估计他才会成为魔宫的继承人。只是没有如果,当初弟弟喝了那碗药,他就彻底成了和这个国家其他男子一样的男人,也注定了现在的局面。她不能让弟弟知道连她自己都不敢认可的感情,她害怕弟弟远离她,更害怕别人对他指指点点,这里男子的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她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害了他。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长大,守护着他,似乎就已经足够了,以他姐姐的身份,仅此而已。 “玥儿,我做到了。”宁邪故意将那份重逢的喜悦扭曲为大仇得报的喜悦,她该高兴的,因为终于为爹娘报了仇,可是更多的却还是深深的歉疚,一声对不起,她在心里说,对宁邪,也是对爹娘。 “嗯,我知道。”宁玥也任由宁邪抱着他,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领,他知道这些年姐姐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那份血海深仇一直压在姐姐心里,他虽没有当年的记忆,体会不出那种感觉,但他知道那一定很沉重、很痛苦,如今大仇终于得报,姐姐也该放下了,以后应该能真正轻松快乐地生活了。 “玥儿,在一起,真好。”宁邪感慨道,只是这话有点意味不明。 “嗯,姐姐,以后永远不分离了。”宁玥只认为宁邪表达的是姐弟俩在一起真好,他们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 宁邪那时死也没想到,三年后弟弟在一次出去做任务的时候一去不返,她急得派人四处去找,本来自己也想亲自去寻,却被玲珑玉强行留在宫内继承了宫主之位,而玲珑玉则一身轻松地继续出去游荡,最终也没了踪影。宁邪不敢忤逆师母的意思,也不能这么做,因为师母对她是真心好的,这些年对她们姐弟俩都有着莫大的恩情,可以说,没有师母,就没有她们姐弟俩的现在,更别说报仇。爹爹曾教育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并不是滴水之恩那么简单。 自从她做了魔宫宫主,她将魔宫的名字改成了墨宫,只因为她的爹爹名字就是一个“墨 ”字,以前魔宫喜欢张扬行事,早已经四面树敌,盛极必衰这个道理她懂,这也是曾经爹爹教她的道理。因此自她上位,她嘱咐下属以后做事一定低调,将墨宫的一半产业都转移到了地下,以防万一。将来若真的出了事,也能保留一点实力,给大家留一条后路,她没有玲珑玉的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也潇洒不起来,她有牵挂,她能做的就是管理好墨宫上上下下,让墨宫在江湖上一直有立足之地,这样也不负师母所托了。 只是,弟弟依然下落不明,只用飞鸽传过一次书信,信上写道:“安好,勿念!”是弟弟的字迹,她派人去追踪飞鸽,只是那飞鸽像是被人专门严格训练过的,竟狡猾地避开了她的人的追踪,气得她差点想杀人泄愤。弟弟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人,如今下落不明,就算传书报了平安,但她还是有些担忧,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弟弟流连忘返,同时她也有些不安,好像自己捧在手心最珍贵的宝贝被别人抢了去。 一年又过去了,这一年里她度日如年,对宁玥的思念强烈地几乎侵蚀了她全部的思想,天天盼着宁玥能出现在她面前,然而,终于有一天,就在她快要濒临奔溃的时候,宁玥回来了,只是,变了…… 他已十七岁的年华,绝美的五官已经全部长开,可是他的眼神不再清澈,而像是一潭死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没有一丝生气。当属下上报她玥公子回来了的消息,她立马兴奋地冲出门去迎接,而她看到的他就是这番模样。 他静静地驻立在她面前,发丝有些凌乱,一身白衣沾染了丝风尘,他手里还牵着一匹千里良驹,显然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他没有说话,只对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解脱,身子就软了下去,她立马接住了他,看着怀里已经昏迷的他,宁邪只觉得自己的心抽痛得厉害,这一年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变成这幅模样,这心如死灰的模样好似经历了人生中所有的痛苦,对人生已经充满了绝望。 将他送回房间,请来了宫里专有的郎中为他把脉,结果却让她听到了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他怀孕了,惊讶、嫉妒、愤怒、酸涩、痛苦、无奈…这些情绪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她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弟弟终究不可能会属于她一个人,可是如今真的发生了,她还是难以接受,她想将他摇醒问个清楚,却终是下不了手。见他就算在昏睡的状态,也还蹙着眉头,她只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用手抚平了他的眉头,便命众人都出去,而她自己则坐在一边等他醒来。 宁邪坐在桌边用手撑着脑袋,眼皮渐渐沉了下来,梦里她梦见了宁玥,宁玥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那个女人的容貌。只看见宁玥看着身边的女人幸福地笑着,那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完全依赖着一个人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那么耀眼,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宁玥和那个女人手牵手欲转身离去,她想要追赶上去,却怎么也动不了,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们也听不到,她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 “宁玥!”梦醒,她仍惊慌失措地喊着他的名字,站起身来,疾步走至床前,好像要确认什么。发现床上的宁玥已经醒了,只是却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娃娃,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帐顶,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宁邪急得坐在床侧摇了摇他的身子, “玥儿,你快醒醒,你到底怎么了?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姐姐说说,好不好?”宁邪说到后面,语气带着浓浓的哀求,眼泪忍不住也掉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那神采飞扬、风华绝代的宁玥会在短短一年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宁玥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却是那么苍白、那么凄凉,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下意识地把手移到了自己的腹部,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坚定地把手护在了那里,宁邪看着他这一动作,只觉得酸涩,却也无可奈何。这个孩子一定是他爱着的那名女子的孩子,刚才梦中她梦到的那个女人的孩子,虽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但她的穿着却很贵气,浑身透着一股威严,她不敢肯定梦中所见是否真实,但她知道能得到宁玥的真心的那个女人一定很不简单。 她嫉妒那个女人能够得到宁玥的爱,又深深地怨恨她没有好好对待宁玥,宁玥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性格,对外人,他虽然处处与人和善,但内心却始终有着防备。一旦谁闯入他的心里,他就会认定那个人一辈子,对她好,绝不背叛,宁玥是骄傲的人,所以一定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才会让他万念俱灰,不顾自己怀着身孕也要千里奔波地远离她,只为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这一刻宁邪的心是极度矛盾的,她既妒忌那个得到了宁玥的女人,又愤怒那个女人没有好好珍惜宁玥,这个她捧在手里拍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宝。呵呵!真是讽刺。别让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不然她一定会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让她跪在宁玥的面前求饶。 只是宁玥之后一直不愿说话,也一直闷在 屋子里不愿出去,她每天都去看他,劝慰他,却发现他一天比一天瘦,于是她每天都往他那送了很多名贵的安胎补药,也依旧每天去安慰他、开导他。只要他能好起来,她真的什么都豁出去了,即使她心里很排斥他腹内那个小生命的存在,但也必须接受,毕竟也是宁玥的孩子,当务之急就是让宁玥养好胎,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 而此时,莫涵软软的小身子被宁玥抱在怀里,吮吸着他清甜的乳汁,心里别提有多美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奶爹的乳汁没有爹爹的好吃,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也没有多想,只享受着当下就好。 ------题外话------ 继续挖坑,宁玥遭遇了什么,暂时先不写了,偶先把故事主线拉回来,哈哈,感觉我要倒叙的故事太多了太长了,见谅哈!也希望大家继续看下去,一直支持下去,因为大家的支持是我码文的精神动力。 第十八章 终于开口说话 宁玥感觉到自己的乳头被怀里的小婴儿吮得麻麻痒痒的,她的小手还搭在他的胸前,眼睛闭着,睫毛弯翘,看到这个小家伙一脸享受的模样,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抱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温热的小身子,过了好一块儿,小家伙才吃饱,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咯咯”地笑着,小嘴上还沾着水渍,显得晶莹红润。宁玥忍不住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亲,又执起她的小手亲了亲,嘴里温柔地哄道: “小洛安,睡吧,多睡觉才能快快长大,来,爹爹陪你一起睡觉。”说罢,便侧躺下去,怀里仍抱着洛安,手还轻轻拍打着她的小身子,看着她听话地闭上了眼,他才安心地闭眼,嘴角勾起了幸福的弧度,以后有她就足够了呢。 只是当他睡着的瞬间,洛安睁开了眼睛,侧头看着宁玥的眉眼,心中细细描绘,这就是她的爹爹,她这个时代的亲人呐。她何其有幸,上一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疼爱她的家人,这一世也能有这么一位如此爱她的爹爹,想到这,她的眼里有些酸涩,却又把泪水忍了回去。她不知道爹爹到底遭遇了什么,自从开口说话也只字不提起她的娘亲,她隐约感到是她那从未谋面的娘亲负了她的爹爹,她的爹爹才会如此伤心绝望,爹爹这么优秀的男子,她的那位娘亲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她突然对那从未谋面的娘亲有了些怨恨与排斥,也罢,她会好好保护她的爹爹,不让任何人伤害他,只是她似乎忘了,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刚出世的婴儿,就算她前世再厉害,可是这身体条件实在有点…让人觉得捉急。 一眨眼过了一年,这一年里,因为宁玥的身子还很虚弱,需要静养,本来宁邪想劝他不要再给洛安喂奶,只是他坚持要喂,因为在他的观念里,明明是自己生的孩子,为何要喝别人的奶水长大,再说他又不是没有奶水,而且小洛安也好像很喜欢喝他的,因为每次她被夜奴抱去的时候,他都感觉小洛安朝他投来了求救的眼神,脸上满是不情愿,于是在这一年里洛安是喝着两个男人的奶水长大的,只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喝爹爹的,奶爹一般负责她的日常,比如换尿布、洗澡之类的。只是如今她该断奶了,说真的,她有点不舍,但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这段时间,她也了解了不少事情,首先是那个特别关心她爹爹的美丽英气的女人原来是她爹爹的姐姐,也就是她的姑姑,偶尔从他们的对话中爹爹对她的称呼就听出来了,郁闷!之前她还以为那个女人暗恋她爹爹呢,毕竟爹爹魅力无限啊,就算生了她,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甚至还举手投足间都 显得成熟优雅。没想到他俩只是姐弟关系,难道是她思想太不纯洁了?可是她明明偶尔看到姑姑看着爹爹的眼神里有爱慕之情隐现,却又马上消失不见,难道只是她的错觉? 还有,她也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她的姑姑不是公主,而是宫主,以她敏锐的观察力,发现她所呆的地方是宫殿没错,但是一点也没有皇室的那种贵气,虽奢华,却以墨黑这种暗沉的色调为主,白色为辅,虽然整个宫殿有夜明珠照明,但仍显得有些阴沉,虽然她的姑姑一身墨黑的华衣,上面绣着红梅点点,有点像汉朝的交领襦裙,只是更显得大气,袖口宽大,连裙摆也向后拖了三米长,虽没有皇家的贵气,却奢华得神秘莫测,她那裙上绣着的梅花,红得艳丽,也红得血腥。姑姑有几个得力手下均以护法相称,其中有一位叫白莲的白衣女子在那几个人里面地位最高,其余几个分别叫青荷、秋药、凌雪、易霜,由此可以看出这里应该是江湖的一个组织,至于是什么组织,她不好说,虽然她前世也经常杀人,但杀的都是些十恶不赦、企图制造麻烦的人,只是在这个组织她发现只要有人出得起钱,让她们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包括杀戮,她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件事情,也许到了这里以后,她不能再用在现代的视角来评判这个世界,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苦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应该…是吧…她在心里自我说服道。 洛安也终于开口说话,这段时间真的憋死她了,明明她会说话的,可是却只能装傻似的跟着别人咿咿呀呀地学语,声音奶声奶气的,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第一开口就朝着爹爹叫道: “美人爹爹。”这声音,毫不含糊,说完还在他脸上啪叽一口。当时把宁玥给乐得,笑着直让她再多叫几声听听。而她当然毫不吝啬,她只想把这一年不能说话的闷气全部通过现在不停地说话来发泄出来,几声美人爹爹那是越叫越娴熟,越叫越甜美。突然感觉身后一阵低气压,她一转头,看到姑姑正一脸哀怨地看着她,连身边一向零存在感的奶爹也微微蹙了蹙眉,她立马扬起灿烂的笑脸对着这两人一一叫去: “姑姑,奶爹。” “哎!我的小宝贝,真聪明,再叫几声听听,姑姑想听你这声‘姑姑’可等了好久了呢!”宁邪喜不自禁地将洛安从宁玥怀里抱了过来,架在手里,颠了几颠,若说之前她对这个小家伙产生过排斥之情,可如今是真心喜欢她、疼爱她,甚至庆幸她的存在,如果没有她,玥儿一定还会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之中,无法自拔,这孩子带给了玥儿重生 的希望,也带给了她无尽的欢乐。而且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精致小巧的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精致小巧的鼻子,粉嘟嘟的小嘴唇,还有这吹弹可破的水嫩肌肤,可爱得让人想不喜欢她都难。 一旁的夜奴也有些感动,入神地看着那个可爱的孩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浑身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他该怎么办?这个孩子也何其无辜。 ------题外话------ (小插曲…猫崽子有话要说:从这一章开始莫涵改名为洛安吧,入乡随俗。莫涵怒了:我不答应。猫崽子:你想让你美人爹爹知道你不喜欢他给你起的名字而伤心吗?莫涵:呃…行吧,名字只是个代号。猫崽子阴笑:你说的,以后你会有更多的名字,没关系,只是代号嘛!莫涵无力:随便!) 哎!猫崽子明后天又要考试了,暂时又要停更几天,希望大家见谅,我保证一有空,我就会码文。也希望广大学生党期末考试加油啊~ 第十九章 抓周 正抱着洛安玩得高兴的宁邪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下了手下的动作,对宁玥说道:“玥儿,小洛安过几天就是一岁生辰了吧?是不是该给她办一次抓周的仪式?” “嗯,是该办一次,也该看看这孩子将来的志向,只是我最近身子仍有些不适,有劳姐姐帮我代劳了。”宁玥也想亲自准备相关事宜,只是他的身体一直都有些乏力,平日里就算醒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其他男子生了孩子休养三个月后也都下地做事了,可是自从他生了洛安,他就感觉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休养了将近一年,这怪病反而越来越严重。找了郎中给他看过,可也看不出什么来。 “哎!瞧你说的什么话?洛安要不是你的孩子,我都想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自己养着了,抓周的事儿就算你不说我也想抢着办,你还是呆在屋里好好休息吧。”宁邪心里也有点担忧,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她也看在眼里,真想把师母请回来,只是她现在无法打探到那贪玩的师母的一点儿踪迹,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说到师母,曾经名动天下的“魔主”玲珑玉,她只觉得对她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她不知道师母到底是什么身份?除了是魔宫的创立人、魔宫宫主,她还是什么人?她的家世,她难道没有爱人?没有子孙?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像是一个谜,无从解开。 师母是她这辈子最钦佩的人,她是个全才,不仅武功高强,就连医术也是在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曾经她练武差点练到走火入魔,是师母给她扎针把她救回来的,嘴里还念念有词“要不是我会点医术,你也该毁了”,当时她听见这话只觉得冷汗直冒,是她没有听师母的话脚踏实地地一步步练功,也因为心虚也不敢看师母的脸。可是后来她才从同门的几个师姐口中得知,若没有师母,就算请神仙来也救不了她,她才知道师母将很少外露的精湛医术用在了她身上。 如今师母玲珑玉一去就是十六年,也不知去了哪里。若是她在的话,估计一眼就能看出宁玥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墨宫有自己的情报网,最近她收到消息:江湖上有一名神医,自称念心,据说此人脾气古怪,医人也是看她心情的,有眼缘的她会免费为人治病,至于没眼缘的人,就算把万两黄金捧到她面前,她也不会再睬人家一眼。为了治好宁玥的怪病,就算再难伺候,她也得想办法把念心神医请来,到时候不管她愿不愿意,也都由不得她了。 过了几天,是洛安的一周岁生辰,洛安被美人爹爹好好穿戴了一番,就 被他抱到了一块铺在地上四四方方的红布上,只是看到红布上的东西,她满头黑线,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占据了一个角落,剪子、绣花针、布帛也占据着一个角落,(不是女尊国么?怎么也有这个?)其他的地方也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马鞭、脂粉、宝剑、医书、古琴…还有一枚用黑玉制成的玉玺,做工精美,上面是一对展开的翅膀,好似欲翱翔苍穹,寓意着远大的抱负,洛安被它吸引住了目光,宁玥、宁邪、夜奴、白莲以及宫里的几个门徒都围在一边,一脸紧张期待地看着洛安的举动。 洛安还不太会走路,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走了到了红布的中间,想去拿那枚玉玺。四周有人忍不住起哄: “拿了,拿了,小主子,快拿了…” “天哪!那可是宫主的玉玺,怎么会?” “宫主疼爱小主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没想到啊…” 洛安的小手就在快碰到玉玺的瞬间又突然停住了,站起身看了一眼四周的东西,脸上扬起了笑容,用手分别指了指放着放着剪子的那一个角落,以及那一盒脂粉,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除了我指过的,其他的我都要了!”语气带着笃定与自信。 说完,她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把玩起了那枚玉玺,真是个不错的玩具呢。只是周围一圈人都已经石化。 众人皆因为她的举动都变得一惊一乍的,只是刚刚她们都听到了什么,小主子竟然除了刺绣工具和脂粉其他东西都要,文房四宝寓意文采,马鞭寓意马术,宝剑寓意武学,医书寓意医术,古琴寓意音律,兵书寓意战策,小主子将来想变成全才么,还有那枚玉玺,寓意着权势,谁能告诉她们为什么这才一岁的小童就会有如此举动?这孩子难道真的会…… “呵呵!很好,玥儿,对你的宝贝女儿满意吗?”相对于这些人的惊讶,宁邪则显得淡定许多,其实刚刚她也被惊到了,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玥儿的孩子怎么会不优秀?转头看向宁玥,他脸上只是淡若清风的微笑,只是眼眸里的欣慰可不假。 “其实,就算她什么也没有选,我也不会感到失望,她能平安长大就好。”说罢,宁玥走上前去,将手心里揣着的一枚长命锁戴在了洛安的颈上,这是他前日去附近的庙里求的,寓意一生平安。他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温柔地诱哄道: “小洛安,我们去吃饭吧,今天的午饭特别丰盛哦。” 洛安温顺地抱住了他的脖子,那枚玉玺早被她丢在了一边,她嘟着小嘴闷闷道: “美人爹爹,我不想吃青菜。” “那待会爹爹喂你吃吧。”宁玥的声音愈加温柔。 “别!我自己吃。” 洛安仰天长叹,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妖孽的爹爹!她受不了了。因为她美人爹爹的喂食就是他先将食物嚼碎,然后,嘴对嘴地喂给她吃,如果她真的只有一岁大孩子的心智那也没什么,可是,她不是,她是个已经双十年华的成熟女性,这艳福实在有点消受不起啊,于是每次她爹爹想喂她吃,她都会左躲右闪,唯恐自己小心脏承受不住自己的情绪,最后流鼻血将血流尽而亡,于是她美人爹爹每次都用这招逼她吃最讨厌吃的青菜。 宁邪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对父女,向其他人挥了挥手,“你们也参加这次小洛安的周岁宴吧,本宫以后也有的忙了,要好好栽培这个孩子呢。”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期待。 “恭喜宫主,小主子以后必成大器。”白莲朝宁邪作揖贺喜道。 “是啊,宫主,小主子以后必然会绝世无双、风华绝代、风姿卓越、才貌出众、鹤立鸡群、旷古绝伦、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美轮美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若天仙、白璧无瑕、天生丽质……”某门徒把洛安夸得天花乱坠,甚至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行了行了,甭拍马屁了。都先去用膳吧。”说完,宁邪径自离开了,跟上了宁玥,与他肩并肩,若是有人不晓得这两人的姐弟关系,估计会觉得这是圆满的一家子。 宴会上觥筹交错,贺喜声不断,人人脸上都洋溢这笑容,无论真心与否。唯独有一个人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神色恍惚。 ------题外话------ 终于可以回来继续更文啦,大家多多支持啊!(>^w^<)喵 这一章写得有点仓促,修改了几次才敢上传,有木有感觉洛安和宁玥这父女俩很有爱啊? 第二十章 一睡不醒 清冷的月色笼罩着大地,一片沉寂,偶尔飘来几声幽幽的蝉鸣,却更显幽静,唯独一个角落却流转着诡异的气息,与周围格格不入。 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见墨宫西南的一个被废弃的小屋内,一道人影静立,只是人影的身后,正趴跪着一个人,眉眼清秀,低眉顺目,不是夜奴是谁,只是他此时的身子却有些颤抖,指甲深深嵌入了自己的手心,手心已经沁出血,他却毫无知觉。 “事情可还顺利?”那立着的身影终于打破沉寂,只是依旧背对着身后的人。声音是低沉的女声。 “为什么?”夜奴的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声音低得跟针落地的声音有得一拼。 那身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转过身阴狠地盯着趴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身子,弯下腰用指尖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一年时间没见,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一枚棋子,只能任她摆布,若是哪天他阻了她的计划,她会毫不犹豫地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只是觉得不必如此。”夜奴看着她的眼里已经只剩下恐惧,但仍坚持己见,他不想再伤害无辜,尤其是那个可爱的孩子。白天他看到那个孩子自信的模样,他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就算再怎么阻挠,也是改变不了的。想到自己这一年内对那个孩子所做的事,他突然感到深深的歉疚与自责,整个宴会上他都与周围隔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怎么?你不忍心了?你想救赎别人,可别忘了你的孩子还在我手里。”那人嫌弃地甩开了他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若是想舍了他,就早说,我会立马掐死他,也省得浪费我府上的口粮。” “不!不可以!我做,我做!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夜奴听到她这句话,惊慌失措了起来,急急地拽住了她的裙摆哀求道。眼泪早已绝了堤,整个人显得绝望与崩溃。 那人看到了满意的效果,将自己的裙摆拽离了他的手,有些嫌恶,将一个小药瓶扔向了他的手里,“那孩子身上你不用再下手,其实也下不了手了呢,毕竟应该断奶了。接下来你只需将这瓶药给宁玥服下,这是一种慢性剧毒,你每天只需放一点点就可以了,待他长睡不醒的那一天,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见着自己的孩子了。”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闪身离开,借着月光,只见 她蒙着黑色的面纱,独留一双细长的眼闪过一抹狠绝。 之后半年里,看似一切如常,实则不然。宁邪每天除了管理宫中事务,就会抽空去陪宁玥,宁玥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除了偶尔会醒来吃点东西,抱抱小洛安,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躺在床上睡眠,宁邪急得网罗了几十位郎中,结果都一无所获,查不出病因,而她也毫无办法,只能将唯一的希望系在了念心神医的身上。 她已经派自己的得力手下白莲去请那位念心神医,只是那位神医似是有意为难她,看了白莲的飞鸽传书,她了解到那位念心神医在来的路上竟然一反常态,见谁求她治病,她都会去救治,俨然成了一名活菩萨,结果本应该两个月前就会到达墨宫的人,现在却仍未到。 而远在千里之外,白莲正和念心在一起,念心去哪,她就跟到哪。白莲不敢用强,毕竟她是玥公子的最后一根稻草,若得罪了她,只怕到时这个脾气古怪的人不仅不救玥公子,也许反而会害了玥公子,于是她只能等,看她能耗到何年何月,只是现在似乎有点耗不起了,宫主已经紧急飞鸽传书命她五天内把神医带到墨宫。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念心前辈,得罪了。”白莲对着还在悠闲地吃饭的念心说完这句话,便迅速地将她身边的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抱起夹在臂间,施展轻功,飞至一匹马前,驾马离开,方向直趋墨宫的位置。不顾身后追来的念心的大喊大叫: “快放下我孙儿!哎!等等!别走啊,快快放下我的宝贝孙子啊……” 此时的墨宫也笼罩着一股低气压,只因为宁玥。 墨宫里有很多未娶的女人曾经都想娶宁玥做自己的夫郎,只是自知身份悬殊,也都只能想想,更何况宁玥那样的仙人之姿可不是她们这些凡人可以亵渎的。虽然宁玥不明不白地生了个孩子,她们也仍旧对他抱有幻想,甚至觉得只有这样,她们才有机会站在宁玥身边。 如今宁玥病重,这些女人也都心里不快,只盼着他能好起来,就算只能在远处看看他,她们也觉得是一种享受。甚至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女人每天都会在宁玥的屋外翘首企盼,却都被宫主赶了出去,不让她们再踏进宁玥的院子半步。于是哀怨声一片。 宁玥的屋子内,宁邪抱着洛安坐在床边,神情无限温柔,对待情人一般喃喃细语: “玥儿,醒醒,你看,我带着你最爱的宝贝疙瘩过来了,她现在别提有多可爱了呢,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啊。” “美人爹爹,我想抱抱了,你快起来抱抱我,我最近有变重哦!”洛安心里很担心爹爹,她最近心里总觉得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她现在宁愿是错觉,上一世的家人已成了她心里不可触碰的痛,这一世她绝对不允许她最爱的美人爹爹就这样离她而去。 宁玥好像听到了她的话,眼皮下的眼球动了动,却终是没再睁开眼来,仍旧归于平静,好似刚刚的动静只是幻觉。 宁邪和洛安的心情好似经历了一个大起落,就像溺水的人明明抓到了一块浮木,却发现浮木根本承受不了他的重量,最终还是沉入了水底。这次宁玥已经睡了五天了。 当白莲花了三天三夜时间到达墨宫的时候,发现墨宫的气氛比以往更加阴沉了,很多门徒脸上都愁眉苦脸的,想到前日里宫主的紧急命令她也豁然开朗了,看来玥公子在墨宫还是很得人心的。 她在中途累死了五匹马才提前到达,中途没有休息,只用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另外,最令她意外的是,她劫持的那个孩子竟然不哭也不闹,异常乖巧,甚至主动配合她,不为她添麻烦,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跟小主子一样特别。 只是,接下来就要看那念心前辈对她的这个孙子究竟有多宝贝了。真希望她能在两天以内赶到这里,她才能不负宫主所托啊。 ------题外话------ 终于写到一个梗了,女主肯定要经历些事情才能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成熟,希望大家看下去,有点小虐吧,不过最终定会有个圆满的。 第二十一章 中毒 “宫主,白护法求见!”秋药前来禀报。 “她倒是回来了,让她先在正厅等着,本宫一会儿就到。”宁邪面色有些不愉。 “是,宫主。只是属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秋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吧。 宁邪揉了揉自己的人中,显得有些劳累,“说吧。” “宫主曾派春荷、凌雪和易霜出去寻找前宫主的踪迹,只是已经几个月了,她们仍未寻到一丝线索,宫主还是将她们召回吧,毕竟墨宫还是需要几位护法坐阵的,宫主可以命其他各地墨宫的分支留意此事,也许效果会更好。”秋药也是为了宫主着想,最近墨宫只宫主一个人处理大部分的琐事,如今为了玥公子的事,宫主更是心力交瘁,她实在有些不忍心。 宁邪淡淡一笑,“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吧,这事由你负责。”看来必须得动用这些隐匿在各地的力量了。 “是,宫主,也请宫主保重自己的身体。”秋药语气恭敬。 “嗯,以后本宫会注意的,你先退下吧。”宁邪心里也明白,最近她让这些手下担心了。心里也有点感动,墨宫虽然阴沉,但人心还在,她一直都相信这些人都绝对不会背叛她。 “是,宫主。”说完,秋药就躬身退下,走之前仍担忧地看了宁邪一眼。 宁邪抱起乖乖地呆在宁邪身边的洛安,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洛儿,姑姑要去办点事儿,你留在这里陪陪爹爹吧。” “嗯,姑姑。”洛安乖巧地点点头,“只是美人爹爹真的不会再醒来了吗?”说到这里,她的水汪汪的大眼便蓄满了泪水,神情哀伤,这是一个一岁大的孩子本不该有的表情。 “别哭,你爹爹会醒的,就算付出再多代价,姑姑也一定会让他醒来。”宁邪心里也一阵刺痛,将洛安放到了宁玥身边,温柔地哄道,“乖,你陪着爹爹睡一会儿,说不定待会儿你一睁开眼睛,你爹爹就醒了呢!” 说完,看到洛安温顺地点点头,她就离开了,关上了房门,对守在外面的几个小厮冷冷地吩咐道: “不准让任何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到玥公子,不然小心你们的皮。” “是,小的们明白。”几个小厮连忙战战兢兢地应道,因为墨宫中对不听话的手下的其中一项刑罚就是剥皮,她们可受不起那种痛苦啊。 待宁邪走到墨宫的前厅,白莲已经恭顺地等在那里了,身边还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孩 子。宁邪皱了皱眉,“白莲,不会这孩子就是所谓的念心神医吧?”语气有些愠怒。 “不是,宫主,这孩子是念心神医的孙子…”白莲知道宫主已经生气,连忙跪下解释,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邪打断, “哦?你劫持了这孩子,就是为了引那个念心神医过来?”宁邪语气终于有些好转。 “正是,宫主英明。”白莲对宁邪愈加恭敬。 “嗯,很好,辛苦了。”宁邪也不再计较,因为据墨宫的情报消息,她知道念心神医身边一直带着孙子,而且她很疼爱自己的孙子,几乎从不离身,这次白莲能把这孩子劫来,估计念心就算再脾气古怪为了孙子也不得不认命地追来了吧。 只是这孩子,是不是太淡定了?就站在那里,一双好奇的眼打量着四周,天真无邪的样子,难道他一点也不害怕?宁邪忍不住问那个孩子: “小家伙,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你们只是想请奶奶为人治病,并无恶意啊。”声音脆生生的,很好听。 “呵呵!有趣有趣,小家伙,叫什么名啊?”宁邪忍俊不禁,对这个孩子的印象不错。 江离也不怕生,径自介绍起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江离,江水的江,离开的离。” “江离。”宁邪细细沉鸣,看来这念心神医本姓江。唉!她想这个干什么?与她何干? 这孩子虽是人质,但也不能怠慢了,“白莲,把这孩子带去夜奴那里吧,他一直很会照顾孩子,记住,让他看好这孩子。” “是,宫主。”白莲对宁邪跳跃性的思维已经见怪不怪了,说完就拉着牵着乖巧的江离的小手离开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念心神医不负众望地登门拜访了,吵着嚷着要见自己的孙子,于是被人请进墨宫的前厅,让她稍候。 念心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魔宫宫主有求于她,必然不敢伤害她的宝贝孙子,否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索性静下心来,挑了张椅子坐下,喝起了桌上的茶水。 当宁邪来到前厅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麻布灰色衣袍的年近五十的老妪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地品着茶,梳着髻的头发有些松散零乱,却一点也不破坏她那安然自若的气场。好似她只是来作客的,而不是来救自己的孙子的。 “神医,这茶可还入得口?”宁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也在主位上坐下。 “嗯,凤翎山 的雨尖(这茶是偶虚构的),果然不同凡响。带着雨的湿气,凤翎山特有的仙灵之气,氤氲舌尖,不错不错。”念心由衷地赞道,这雨尖算是茶中的极品,千两难求,没想到在墨宫成了待客用的茶水。 “呵呵,神医若是喜欢,可带走些,以表本宫心意。”宁邪有些受宠若惊,欢喜道。只是暗地里却朝着身后的白莲打了个手势,白莲会意,无声退下。 念心当然是欢喜接受,不拿白不拿,“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来极其不雅地伸了个懒腰,与刚才那品茶时优雅的动作反差极大,“宫主,你也别跟我打太极了,有话就直说吧,我来想领回我那宝贝孙子,定是要出点力了,唉!我的老腰哟!”结果伸过头闪了腰,直捶着自己的后腰处喊疼。 这四天她是连夜坐着马车来的,虽然雇了一名车夫,可是晚上睡在马车上实在是不好受,该死的,都怪这些人,劫走了她的宝贝孙子,她能不赶来吗? 不过也没白来,不仅讨到了茶中极品,还见到了神秘的墨宫宫主,传闻这个新上位的墨宫宫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她本以为是个面目狰狞的中年女人,没想到是个美人,而且年纪轻轻的,还真看不出来啊。 “神医,本宫可很喜欢你的孙子呢,照看得好好的,你看,这不是来了?” 只见白莲抱着江离走了进来,江离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在白莲怀里愣愣地回过神来,突然兴奋地抱住白莲大叫: “姐姐,好棒呀,求求你教教我吧,我也好想飞。” 白莲有些无奈,看了念心一眼,跟怀里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看着她的小人说道: “你奶奶来了。”说罢便放下江离,径自退到宁邪身后,她天生冷情,不善于交流,对这个孩子的热情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离儿,过来。”念心看见孙子,高兴地张开手臂,迎接他投奔自己的怀抱。 江离看到自己的奶奶立马扑了过去,“奶奶!” 念心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应道,“哎!我的宝贝孙子,让奶奶抱抱。”吃力地抱起了这飞扑过来的小人儿,高兴地哈哈大笑。 “神医,孙子也见到了,是不是应该……”有些话不言而喻,宁邪也知道她会识时务。 念心见到自己的孙子,也不计较那么多了,心情变好,话语也和善了许多,“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带我去看看吧。”而且她也故意为难过人家两个月,不免有些心虚。 “这孩子…会不会不便?”宁邪看到她手里仍抱着孩子,压根没有放下的意思。 “没事儿,我孙子要继承我的衣钵的,我给人看病都让他在一旁看着的。”念心也感到自己的老腰泛酸,便放下了江离,改牵着他的小手,“我们走吧。”这话是对宁邪说的。 “嗯,神医,请跟我来。”宁邪也不多话,伸手请念心跟着她走。去的路上,她低声问身后的白莲: “洛儿还在玥公子的房间里吗?” “在的,这几日,小主子都睡在玥公子的房间里,就算被夜奴抱走了,她也会偷溜回去。”白莲也很喜欢洛安,提到她时语气有些无奈与好笑。 “哎!也罢,就让她呆着吧。”宁邪也无奈,这孩子对玥儿还真是依赖呢。 等一干人等来到宁玥房间,就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睡在了宁玥地身边,眼角还挂着泪珠,宁邪心疼地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小身子,“洛儿,快醒醒。” 只见床上的小人儿睫毛颤了颤,便睁开了水洗般的眸子,神色仍有些迷惘,但很快清亮起来,声音懦懦软软地,“姑姑。” 宁邪帮她穿好了外衣,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宠溺道: “洛儿,乖,姑姑找到神医为你爹爹治病了,很快你爹爹就会醒了呢。”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看,人都站在那呢。”宁邪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转头对着神医笑道,“神医,让你见笑了。” “没事,这孩子是?”念心没想到这墨宫宫主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这是我外甥女,也就是我弟弟的孩子,我弟弟得了一种怪病,常常一睡不醒,如今他已经睡了将近十天,请神医过去看看吧。”宁邪此时的语气有些哀伤,让开身来,她也不顾男女有别了,只要能治好弟弟,这些细节都不重要了。 念心也不多话,径自牵着孙子的小手走上前去,当看清宁玥的容貌的时候,她惊了一下,但很快稳下了心神,为其把脉,皱起了眉头,用手翻了翻宁玥的眼皮。只是她没有发觉,自从进门,江离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洛安,就连现在,他的目光仍时不时地瞟向洛安。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可爱的娃娃,好想抱抱她。 除了他,其他人都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等待着念心的诊断结果。 未几,念心神医神色凝重地宣布了一 个事实: “宫主,令弟中毒了。” ------题外话------ 话不多说了,大家是不是看得心情越来越沉重了,猫崽子也没办法,美人爹爹的中毒是偶构思里的一个梗,至于能不能再次醒来,其实偶也没有想出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只能写下去,看故事发展了。因为偶的构思只是个大概,很多细节问题,还有人物的设定、结局都还没有具体化,只能写写再构思构思再写写,反正大家看下去就知道了,猫崽子与大家同在!o(n_n)o 第二十二章 难解 “什么?我弟弟怎么会中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宁邪放下了洛安,焦急地走上前去。 不可能,中毒?这一年里玥儿几乎一直呆在墨宫里,膳食也都由夜奴负责。 因为墨宫一般不招收男徒弟,宁玥是个特例,所以墨宫里几乎都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她不敢让那些女人接近玥儿,不管出于为宁玥的名节的着想,还是出于她的私心。对其他男性的小厮,她也觉得不可靠。 对于夜奴,她查过他的身世,是个清白人家的男人。一年多前家里发生火灾,妻主和两个孩子都在火海里葬生,他却意外地幸免于难,街坊都传得沸沸扬扬,说他是个克妻命,她也正派人寻找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的奶爹,于是就打听到了他,她派人观察过他,发现此人贤惠、细致、朴素,她觉得靠谱,才将他接进宫里,让他照顾玥儿的孩子,也让他照料一下玥儿的日常,为此她也没有亏待他。而且夜奴一直安分守己,绝对不会做吃里扒外的事的。 “这毒别人或许都看不出,但是我能看出来。”念心对宁邪如此激烈的反应也不以为意,“让我取令弟的一滴血,我想看看他的中毒程度。” “你…”宁邪已经失去了理智,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洛安拉住,低头,只见洛安仰起了小脑袋朝着她摇了摇头,神色平静: “姑姑,冷静一下,你不想治好爹爹了吗?” 声音虽然稚嫩,却异常有效地安抚住了宁邪暴躁不安的心。洛安见她沉默了下来,转过头,对着念心说道:“神医,请继续。” 念心愣了一下,这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这个才一岁大的孩子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导者,那冷静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不该出现在一个一岁的孩子的脸上,可是却那么理所当然、那么和谐地出现在那张稚气满满的小脸上。先不想这些,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哦。” 说着便从袖中取过一把匕首,划破宁玥晶莹的指尖,将血滴进一个瓷碗,再从身上掏出一个酒葫芦,将酒倒入碗内,很快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整个屋内。 晃了晃碗,使血更快融入酒里,将碗置于桌上,神色谨慎地观察着酒的变化,不过片刻,原本融了血的淡红色的酒水逐渐变成了黑色,好似墨汁般。 “果然,中毒已深。”念心看着这一变化,古怪地一笑。 “怎么说?神医,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毒?还有解吗?”宁邪只觉 得脑子“轰”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她不得不信。 她认出了那酒,正是至纯,这种酒容不得一丝杂质,尤其是毒物,一旦毒物融入酒水,这酒就会毁灭自己一般变成污水,毒物越毒,酒水就会越污浊,如今这乌黑的酒水不正说明宁玥中了剧毒。是她疏忽了,这世上果然不能太信任别人。 “白莲!”宁邪唤过白莲,向她使了个眼色,白莲点点头,退去。 “这毒的确霸道,是种慢性剧毒,名唤绝感,无色无味,由雪山上的绝情花制成,制作工序极其复杂,我小时候在师门的秘籍上看到过,这种毒能融入血液,成为血液的一部分,因此一般的大夫查不出来。这种毒能使人隔绝与外界的所有知觉,最终沉入无尽的睡眠中,当它的毒性积攒到一个程度,就会让人永生不醒,直至死亡。我本以为这种剧毒早已经失传,没想到仍有人能制出来。” 宁邪拧着眉头,“绝感,那可有解药?”现在她悔不当初啊,她不该轻易相信外人,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夜奴。慢性剧毒需要每天少量服用,才能使人毫无知觉地渐渐毒发,能够轻易地在宁玥的饮食里做手脚的人只有他!该死的!枉她如此信任他,他却这样回报她,她一定要用他的血来偿还他的债! “有…是有,哎!不好说,这种剧毒的原料是绝情花,生长在雪山之巅,极难寻找,而它的解药原料就是绝情花的花叶,而且这解药制作工序也极其复杂,我也不敢保证我能不能成功地制作出来,或许…有一人可以,那人你也认识。”念心此刻也认真了起来,这种事情她可玩笑不起,一旦出了差错,就永远也别想挽回。所以她另荐一人,只是那个人……不好找啊。 宁邪听她这样说脑海里立马飘出了一个名字,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玲珑玉!”医术精湛,几乎无人能及,除了她的师母还有谁?只是还真有点麻烦啊! 念心点点头,“没错,她正是我师妹,你也知道,此人简直就是个鬼怪,踪迹难寻,肆意妄为啊。”念心提到玲珑玉也是满心的无奈与懊恼。 “前辈,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谅解。”宁邪连忙向念心行了个礼,原来她是师母的师姐,也难怪这两人给她的感觉那么相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别!宫主可别折煞老奴了,玲珑玉本是医世家族的后人,我只是个学徒,因为我年纪比她大几岁,她才称我为师姐,三十年前,师妹离家,从此一去不归,在江湖上创立魔宫 ,自称魔主,我师母一气之下将她的名字逐出族谱,我已经三十年未见她,如今物是人非,这辈分早该淡去了,所以宫主还是宫主,而我只是一届平民百姓。”念心的心里也有点惆怅,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对师妹的印象永远都停留在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身上。 “师姐,若是你,被困在这小小的天地,你甘心吗?” “我不知道。” “反正我是不甘心的。” “可这是你的责任,你终是要继承家业的。” “谁爱要谁拿去,我不稀罕!” “你真要离开吗?” “你说呢?呵呵!” …… “前辈,不管世事怎么变化,曾经的一切都发生过不是吗?你仍称师母为师妹,就说明还有些情谊,又何必介怀那么多,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找到绝情花,找到师母。”宁邪说到这语气愈发凝重,为了救玥儿,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会眨一眼,只是这一人一物还真不是那么好找的,甚至比摘天上的月亮还难哪! 念心有点同情她,“唉!你打算怎么找?雪山之巅可不是谁都能去得,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那稀有的绝情花。至于玲珑玉,这天大地大,她还善于易容伪装,只要她不想出现,就算你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然而就在此时,白莲气喘嘘嘘地闯了进来,连忙跪在地上:“宫主,不好了!我…”她不敢说下去了。 “怎么回事?”宁邪本就心事重重的,此刻不由得将怒火发泄在白莲身上,语气森冷,“不会是让他跑了吧?” “宫…宫主英…英明。”白莲冷汗直冒。 “一群废物!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你们都抓不到,本宫留着你们有何用处?”宁邪终于火山爆发,抬手将桌上的一干物拾挥到了地上,顿时,地上一片狼藉。 “姑姑!”洛安又在地上拽了拽她的裙摆,只是眼睛水汪汪的。她刚刚听了她们的对话,美人爹爹中了一种难解的剧毒,怎么办?她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她真的好想做些什么。她害怕爹爹真的会一睡不醒,她这一世最爱的亲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还没有享受够爹爹的怀抱,爹爹的亲吻,爹爹的温暖,爹爹的爱……她曾经许下的守护美人爹爹的誓言,难道就这样随风飘散吗?那自然是不可能!她做不到。 如今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夜奴,他是受 人逼迫指使?还是自发行为?她更相信是前者,这一年里,夜奴奶爹对她的好不假,那种对一个人的善意与怜爱是骗不了人的,只要找到他,说不定会有转机。她必须让姑姑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对策。于是用了一出苦肉计。 没想到她本想平平淡淡地过这一辈子,跟自己的家人,一起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有人却偏偏不让她如意,她倒要看看那个人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淌污水究竟有多深。 ------题外话------ 嘻嘻,大家有木有感觉女主要爆发了!大家都有什么想法可以在评论区跟猫崽子探讨探讨,我也想多多吸取大家的想法。 第二十三章 她的不凡 宁邪低头看到洛安看着她的眼神满是祈求,就像被遗弃的小狗,好不可怜,轻声一叹,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估计吓坏她了,连忙弯下腰将洛安抱起,放在桌上,温柔地哄道,“洛儿,姑姑刚刚没伤着你吧,来,我看看,都是姑姑的错,不该乱发脾气的。”检查了一下她的全身,发现没受伤才松一口气。 洛安知道目的达成,便收起了可怜兮兮的表情,迈着小短腿坐在桌边,也不顾众人惊讶的神情,一边晃荡着两条小腿,一边笑意盈盈地对宁邪说道:“姑姑,我没事,接下来请你先不要说话,可以吗?”说着还将一根手指竖在了自己的小嘴前方。 “洛儿,你怎么啦?为什么姑姑感觉好像不认识你?”宁邪有点懵了,这是她那可爱的外甥女吗?那个才一岁大总是粘着玥儿的小家伙吗? “姑姑,嘘!”洛安也不多话,仍保持着那个动作。 虽然姑姑平时很精明能干,但此刻的她为了爹爹乱了方寸,她能理解她的心情,可是她等不下去了。为了救美人爹爹,她豁出去了,她不想再装傻,再装下去,美人爹爹就要离她而去了。也许这些人都会觉得她是妖怪,但她想靠着自己前世的智慧和经验来处理这件事,她也必须让这些人都认清一个事实:咳!她很“不凡”。 宁邪好像受到了蛊惑似的,就愣愣地站在那,也不出声了,呆呆地看着这个明显与平时不同的外甥女,想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洛安看到满意的效果,便转头看着跪在地上已经被吓住的白莲,依旧笑意盈盈的,“白姐姐,该回神了。”说着还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桌子,艾玛!真疼! “啊?哦!小…小主子,有何…何事吩咐?”白莲感觉今天她都快变成口吃了,她能不被吓到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觉得这才一岁多的小主子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像一个孩子,倒像是一位天生的王者,丝毫不逊色于宫主。 “你确定将墨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仔细了吗?”声音奶声奶气的,却不容人轻视。 “是,小主子,已经都仔细搜查过了。”白莲下意识地应道。 “墨宫的守卫是怎么分布的?”洛安总觉得墨宫既然是一个江湖组织,总该有自己的防卫吧,也许这防卫有漏洞。 “墨宫四周的守卫一向很严,而且都设有精密的机关,一般人都难以闯进。唯独西南角落那边是一处废墟,废墟往外是一处断崖,而且那边经常闹鬼,所以几乎没有人去那边 ,也没什么守卫。”白莲也不知道小主子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如实照答了。 “呵呵!是吗?我看那边就是一个漏洞,奶爹说不定就是从那里逃走的呢。”洛安不以为然,继续问道,“那这墨宫可有密道或者狗洞?” “有,只是二十年前都被前任宫主下令封住了。一般不是墨宫的老前辈都不会知道这些。”连白莲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密道和狗洞在哪些位置,以前只听师母说过。她的师母是墨宫的一代长老,已经去别处墨宫的分支点掌舵,与其说是掌舵,不如说是享清福去了,她也六年没见着她师母了。 “唔…你再增派些人手搜查一下墨宫的周围百米的地带吧,看看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是,小主子。”此刻白莲对她除了惊奇更多的就是钦佩了,小主子对事情考虑得周密,有些细节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过,说完便退下去做小主子吩咐她做的事去了,直接忽略了一边呆愣着的宁邪。 洛安转头又看向一脸惊讶状态的念心神医,“念心婆婆!”想敲桌子叫醒她,又顿住了动作,看着自己胖胖的小手嘴角抽了抽。 江离至始至终都一直观察着洛安,他没有惊讶一个一岁大的孩子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在他的世界里她跟他是平等的,好似本应该如此,他不懂大人的思想,所以他一直清醒着,作为一个懵懂的旁观者,当然也不太懂她说的话,只是看到桌上小人儿那可爱的举动,他忍不住想帮她一把,于是拽了拽身边奶奶的手,企图将奶奶拽醒。 “呃!你叫我?”念心发誓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都没有碰到过让她如此惊讶…不!应该是惊吓的事情,这孩子实在是太恐怖了,她好想问她,她是不是妖怪?只是终是把这个问题埋在了心里,因为她怕听到那个恐怖的答案。而且明明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娃娃,刚刚还奶声奶气地喊她婆婆,她不相信,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嗯,念心婆婆,我想问一下,你刚刚提到的那本师门的秘籍如今可还能找到?”洛安觉得那本秘籍上应该记录了绝感解药制作的方法,这样就不用找到那个神出鬼没的玲珑玉,解药的制造将顺利一大半。 “不知道,也许被火烧了吧。”念心想起了往事,不堪回首。 “烧了?怎么个烧法?”洛安有点好奇,像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歪了歪头,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你真要听?”念心此刻也开始重新审视洛安,或许这孩子真的只是与众 不同罢了。 洛安坚定地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嗯。” 看到洛安那好奇但又执着的眼神,念心下了个决心,只是,“离儿,把耳朵蒙住。”她低头皱了皱眉,有些伤感地看着江离。 “奶奶?”江离有些疑惑。 “快蒙住!”念心的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 “哦。”江离只好乖乖地举起小手罩住了耳朵。 念心仍是不放心,将他背过身去,而她在他身后蹲下身子,用手覆在他的小手上,用力地按住,确保他听不到一丝声响,才抬起头跟洛安讲起了她的往事: “我师门本是一个隐世的家族,世代学医,以医术为荣,我是师母收留的一名学徒,我小时候曾偷溜进师母的书房找书看,便无意间发现一个暗格,那个暗格里就放着那本秘籍,我当时很好奇,翻看了那本秘籍,发现其中记录有很多江湖上已经失传的毒药的配方以及解毒的配方,只是被师母发现了,她大怒,打了我几个板子,告诫我不能再随便进她书房,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那本秘籍,我也没放在心上。我现在猜想那本秘籍应该是师门世代相传的东西,只是师母的唯一一个女儿玲珑玉本该继承家业,结果不安于现状,一去不归,师母也一病不起,由师母的另一个儿子玲珑心继承家业,而他…就是我的夫郎,”说到这里,念心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转头闭了闭眼眸,才重新看向洛安,声音显得有些涩涩的哽咽,“本以为这一辈子就那么平淡幸福地过了,只是后来,也就是三年前,有天晚上我出门上山采一味药材,早上回去的时候就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灰烬,我这孙子也是我从废墟下的地窖里挖出来的,当时他也奄奄一息,整个师门只有他在那天晚上幸免于难,而我的夫郎,女儿和女婿,以及我师门的其他人全都…全都死了。我本是一名孤儿,若没有师母,我估计早就饿死街头,更别说娶夫生女了。心儿也是个很优秀的男子…我的心儿…” 念心还是不能自已地潸然泪下,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与心儿一起白头偕老,一起看着自己的子孙平安长大,享受天伦之乐。 她想过要报仇,可是却无从下手,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至她师门的所有人于死地,她也没有能力报仇,徒有一身医术,她无比憎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她只能带着孙子在江湖上四处漂泊,靠自己的医术来挣些银两来养活她祖孙俩,她不想让孙子也活在仇恨中,每次孙子问起她爹娘的时候,她都只能骗他爹娘都已 经生病死去,而孙子都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得她一阵心酸。 只是她天生嫉恶如仇,看不惯一些恃强凌弱、鱼肉百姓的人,也可怜那些善良朴素的贫民,于是她会免费为那些贫民诊治,至于那些她看不惯的人,她都不会理睬,所以江湖上才会有那些她的传闻,说她脾气古怪,治病还要看眼缘。 其实,她在江湖上四处飘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师妹玲珑玉。只是她知道这个师妹的性子,江湖上的事情她也都有些耳闻,得知玲珑玉早已经将墨宫宫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徒弟,定是又消失了吧,就像那年。同时她也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这个师妹,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家族被灭门了吗?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她就如此绝情,毕竟也都是她的亲人呐!曾经一家和睦的欢声笑语难道在她眼里都只是虚影? ------题外话------ 女主初露自己的才华,实属无奈啊,苦了这个才一岁多的“孩子”了…以后有的忙了。<( ̄▽ ̄)>哇哈哈… 第二十四章 质疑的风波 念心忍不住伸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结果她低泣的声音却被江离听见了,江离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她,“奶奶,你怎么哭了?”还举起小手擦了擦她的眼泪。 “没事,只是突然间想起你的爹娘了。”念心连忙强自扯了个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江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洛安听过她的叙述后一直无声,也觉得有些伤感,念心念心,思念心儿,恐怕念心婆婆也是一个痴情种,便用这种方式来怀念自己已逝的爱人,突然什么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不得不打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念心,“念心婆婆,你是说那些毒药的配方都早已经在江湖上失传?” “嗯。”念心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觉得我美人爹爹中的绝感就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吗?”洛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念心,希望她能一点就通。 念心顿了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好似要从她混沌的脑海里破空而出,但她又无法立刻理清是什么,唯独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是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 “秘籍!” “秘籍。” 一声是带着六分惊讶、四分欣喜的语气的声音,一声是沉静无波却又奶声奶气的声音,这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好像知己般,很多东西都已经不言而喻了。只是两人心里也都更加沉重了。 念心现在是由衷地敬佩起这个才一岁大的小娃娃了,“小丫头,惭愧啊。我竟然觉得我这大半辈子都白活了。” 如果是因为那本秘籍,那么现在这本秘籍的持有者也就是陷害宫主令弟中毒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家了。只是,难道就为了争夺那本秘籍,那人就灭她师门,那这人何其残忍?她师门里的那些人以及她的那些家人都何其无辜? “念心婆婆,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听着你的故事,不是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再结合我美人爹爹的情况,所以我才能找到丝线索,如果我也经历了这种事情,估计也会一团乱麻,什么也做不了。”洛安谦逊道,实则她也有些心虚。只是她这番话虽说得句句在理,却更显出了她的与众不同。 谁家一岁的娃娃能如此调理清晰、面面俱到地辩论一件事情,估计只此这家。 “你真的是我的外甥女吗?”此时一个幽幽的女声传来。只见宁邪有些浑身僵硬地挪了挪身子,竟是远离 了洛安一点,一双看着洛安的凤眸满是不敢置信和怀疑。 洛安看到宁邪的动作和表情,心里有一丝受伤,面上却很平静,“如果我说我是,姑姑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小外甥女是一个一点点大的孩子,她很粘人,喜欢‘咯咯’地傻笑,她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可爱地让人忍不住想把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宁邪好似在回忆曾经洛安的模样,脸上洋溢着温柔宠溺的笑容,才说完这些,她又变成了疑惑迷惘的表情,“可是,我不明白这才眨眼间,她就变了,完全变了,沉着冷静,机智敏锐,能说会道,这些是一个才一岁大的孩子该有的特点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够了,姑姑,你说的都是我。曾经你抱我,结果我尿了你一身,害得你哭笑不得,骂我也不是,不骂我也不是,你还记得吗?”洛安也明白她的那种不知所措的心情,因为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才会了解得那么深,才会计较得那么多,估计这就是家人吧。若是谁突然发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突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估计都会疑惑、不解、迷惘,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想要寻回曾经自己万分熟悉的那个人。于是她索性细数些以前的日常来证明她还是她自己,也还是她的外甥女,永远也不会改变。 “自然记得。那时你害得我换了几桶热水才洗去一身尿骚味儿,想不印象深刻都难。”宁邪的眸子有些闪烁。 洛安见有效果,于是再接再厉,翻出陈年旧账,“那姑姑,可还记得有一次美人爹爹给我喂奶的时候,你不知道情况便闯了进来,当时我可记得你尴尬得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只站在一旁低着头,眼睛却还偶尔会瞟向我的美人爹爹?”洛安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戏谑。 “这…自然也记得,只是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宁邪眼神闪烁得更厉害了,她彻底确认眼前的这个能言善辩的小家伙就是她的外甥女了,只是这糗事被她提出来,她都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让她钻进去。 洛安见姑姑懊恼的模样,便知道她听进她的话了,尤其她最后那句反问不就间接地承认她已经相信她了么?索性也给她个台阶下,“呵呵,那姑姑,我要抱抱!”张开自己的小胳膊一脸期待地看着宁邪。 “哎!乖洛儿,姑姑抱。”宁邪急忙跑上前去抱起了洛安,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还亲了亲她的脸颊,以表示自己的歉意和喜爱。 她早就为 自己刚刚对她的质疑感到自责,觉得自己太小人之心了,这可爱的小人儿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外甥女?她看着她长大,她怎么能怀疑她?怎么能疏离她?只是刚刚她真的被惊到了,现在却又渐渐释怀,这不是很好吗?这孩子从小就这么出众特别,以后那还了得?真不愧是玥儿孕育出来的娃! 只是玥儿身中剧毒,仍躺在床上深睡不醒,她该好好想个办法。 刚刚她也听进了洛安与念心神医的对话,夜奴的确是一个关键人物,只要抓到他,就能引出那个幕后的黑手,他能制出毒药,自然也会制出解药,说不定从他身上也能拿到绝感的解药。只是他既然会费尽心机地给宁玥下毒,想至他于死地,恐怕从他手里拿到解药也不容易?甚至跟找到绝情花和师母一样困难。只是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呢? 为了以防万一,找绝情花和师母的事情也绝对不能耽搁,虽然有两种方法,只是都很困难,她不能拿玥儿的性命开玩笑,必须确保万一一项不成功,她还能有另一条退路。 而她此时所想也正是洛安心中所想。 ------题外话------ 姑姑的不敢置信和质疑也有道理啊,毕竟女主实在是太怪胎了,好在最后误会解除了。猫崽子写到这里也觉得无奈,如果被自己最亲最爱的家人怀疑,一定很痛苦吧。 第二十五章 拒绝 “姑姑。”洛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宁邪收回思绪,看着怀里的洛安,宠溺道:“怎么了?” “我觉得墨宫的西南角落有蹊跷。若正如白姐姐所说,墨宫守卫森严,且设有精密的机关,墨宫的密道和狗洞都已经被封二十年,而且这些密道和狗洞的位置只有墨宫的老一辈人才了解,而我听你曾经说过,这些老一辈的人都已经离开这边,去往各地墨宫的分支,几乎隐没江湖,这是前宫主定下的规矩,所以我觉得唯一的可疑点就是那个所谓闹鬼的西南角落,我倒是想去看看那边到底有没有鬼?”洛安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虽然她也不敢确定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毕竟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比这个世界上有鬼还奇葩,不对!她是灵魂穿越过来的,也就是说有灵魂,可灵魂不就是鬼吗?想到这里,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会吧,难道真有…先不管那么多了,只要白天去就没问题,不是听人说鬼在白天是不能现身的吗? 下定了决心,宁邪果断地对姑姑说道,“姑姑,我们现在就去那边看看吧。”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宁邪可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点了点头,笑道,“也好,既然你都这么说,姑姑自然听你的。”她也觉得洛安说得有道理,也不知道是直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听她的话没错,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导者。况且洛安本身就是一个令人惊奇的孩子,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念心婆婆,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一下我的美人爹爹吧。”洛安得到宁邪的同意,便转头跟念心交代了她该做的事,理所当然一般。 念心不同意了,“为什么?小丫头,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既然这件事也牵扯到了我的事情,我也想去看看,也可以出份力。”话说得隐晦,因为她孙子还在身边呢。 “呵!念心婆婆,我这张小嘴可是嘴欠得很哪!”洛安也不着急,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还看向了她的孙子,“嘿!小子,你奶奶…” 念心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连忙阻止了她的话,“别!我留在这,我会好好照看你的美人爹爹的。”只是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娃娃绝对是个小恶魔。 可一边的江离可忍不住了,尤其他听到她喊他小子,他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我奶奶怎么了?还有,我不叫小子,我叫江离。” 洛安顿了顿,哈哈哈!为毛她一听他的名字就自动联想到了“奖励”?强忍住笑意,“奖励啊,你奶奶可是个很伟大的人哦 !她很爱你呢!” 江离皱了皱眉,他的名字一经她说出来怎么就变味儿了呢?先不管那么多了,至少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你说的我都知道,奶奶爱我,我也很爱我的奶奶。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洛安稍愣,这就是孩子呢,自己的感情就直接表达出来,不扭捏,不做作,真实得可爱。她朝着江离甜美一笑,“我叫洛安,你可以叫我洛儿哦!” “洛…洛儿,你…你也可以…可以叫我离儿。”江离竟然因为她那甜美可人的一笑羞赧了起来,声音越说越低,说完低了低头,小脸都变得红扑扑的,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洛安看到他那腼腆的小模样,也不再逗他,如果只考虑她身体的年龄,她应该叫他一声离哥哥的,只是,她还是叫不出口啊,毕竟心理年龄在那,唉!就叫离儿吧,“离儿。”声音依旧奶声奶气的,但在江离的耳里却特别好听,好似天籁。 “姑姑,我们走吧。”洛安不再理他,还有正事要办。走之前仍对着因为江离的刚刚那句“我也很爱我的奶奶”感动得在一边独自抹泪的念心说道: “念心婆婆,虽然逝去的已经回不来了,但还需珍惜眼前呢!所以,别再为过去的伤痛像刚才那样哭了,你至少还有孙子不是么?我让你留在这里照看我美人爹爹,这也算是你所谓的出力了,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罢了。更何况,这件事情不管如何,我也会帮你的,因为也是我的事情。我想…你懂的。”说完对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 洛安被宁邪抱着走远,隐约听见身后飘来了一句“谢谢。”带着几分释怀。 宁邪也有些无语,似在感慨:“洛儿,姑姑都觉得自己活得没有你通透啊!” “哪里哪里,姑姑,我只是早熟了点而已。”洛安趴在她肩上心里直发虚。 宁邪淡淡一笑,“洛儿,不管你是早熟,还是怪胎,姑姑都喜欢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宝贝外甥女。”说完还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洛安的小脸蛋。 “姑姑…”洛安有点感动,甚至也有哭的冲动,她真的很幸福呢!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一直以为她会体会到那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幸好有这些家人,真心爱她的家人,真好。 “洛儿,姑姑也想好了,你现在虽小,就已经如此出众,将来长大,也必成大器,姑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能传给你的只有这一身武学和墨宫宫主之位,你可要?”说完,宁邪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洛安,大有 你敢说一个“不”字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姑姑,我能只要武学吗?”洛安弱弱地回道。对权势,她不会拒绝,毕竟权势是保护自己的一个有利武器,只是…太累了。至于武学,虽然她前世能够以一敌十,只是那也局限于那个时代,在她印象里,古代应该有内力、轻功这些不可思议的玩意,也许她到了这里只能算是一个小菜鸟了吧,所以还是学吧,毕竟她也热爱武学,因为武学才是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墨宫宫主的位子可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何不要?”宁邪有些诧异。 “姑姑,我只问你,自从你坐上这个位子以后,你觉得如何?”洛安想到了前世。 宁邪愣住了,是啊!她觉得如何?当年被玲珑玉收留为徒弟,她就知道玲珑玉想要将她培养为墨宫的继承人,当时她年幼,只觉得有了权势有何不好?只是后来她才知道,身居高位虽然拥有了权势,却需要承担很多。曾经一同练武的师姐妹都不再亲近于她,都恭恭敬敬地尊称她为宫主,而她也需要为墨宫的将来筹划策略,时时刻刻关注着江湖动态,保持一份警觉,这就是她的生活,累了吧?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想尽早丢掉这个烫手山芋,当年师母也一定跟她一样的心情吧,所以才早早地将宫主之位传于她,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竟然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想让洛儿未来也承担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实在不该!洛儿才一岁,她本想诱哄她的,毕竟孩子都不可能体会那种心情,只是她忘了,洛儿本身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想法自然与她所认为的不同。现在看来,她都明白,怎么感觉她好像都经历过一样。 “洛儿,姑姑不逼你。”宁邪无奈一笑,看来,她也得亲自网罗墨宫的下一位继承人,就像当年的师母。 ------题外话------ 最近又要考试了,不过猫崽子还是会在晚上抽出时间更文。 第二十六章 醉云山庄 当洛安来到墨宫的西南角落的时候,她惊呆了,没想到奢华精致的墨宫里还有这么荒芜的地方。这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四处仍围着凌乱的篱笆,里面只有一幢破旧得摇摇欲坠的屋子,满地的杂草,还有一大片废墟,好像这里曾经发生过地震一样。 她有些疑惑,“姑姑,你知道这里曾经住过谁吗?” “不知道。”宁邪回忆道,“师母曾经对我说过,墨宫别的地方都可以去唯独这里。我当时因为好奇来过一次,却被几个师姐发现,急忙把我带回去,还教训过我,说这里是师母规定的禁地,而且还传闻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之后我就再也没想过来这边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片无人踏足的禁地别的没变,只变得更加凄凉了。” “嗯,看来这边的确是荒废久了,才变得如此萧条。”洛安总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至于哪不对劲,她还是说不上来,“姑姑,带我进小屋内看看吧。” 宁邪点点头,抱着洛安飞进了小屋,至于为什么飞呢?只因这院内的杂草已经及腰,虽然也能穿过去,但她怕有什么虫子飞出来伤到洛安,也嫌麻烦,便直接施展起了轻功。 向来处变不惊的洛安这次也着实震撼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轻功,也第一次体会这种飞的感觉,很平稳,速度也很敏捷,感觉那是相当…好!她一定要学! 屋子内,洛安发现砖瓦的屋顶早已经破了几个洞,漏下光来,借着光,她看清屋内的情形,屋内二十几平米的地方,东倒西歪地放置着些简单的家具,一张小床,一个衣橱,一张圆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梳妆台,只是都已经残破不堪,上面铺满了层厚厚的灰尘,就连残破的蛛网也随处安家,但仍可以看出曾经住过这间屋子的主人曾将这里布置得很好。只因这些家具虽然残破,上面雕刻的花纹依稀可见,那些纹路,竟是精致细腻的,简直就像艺术品,就连那梳妆台,也被漆成了玫瑰红,显得浪漫雅致。 而洛安也发现了奇怪的痕迹,被烧焦的痕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这些木制的家具上却都有被烧成炭黑的地方,连墙壁上都斑驳着曾经的被烧过的沧桑,很显然,这里曾经着过火,只是又被人立马扑灭了,亦或是自然因素,雨天着了火,雨水将火浇灭的可能性也有。 只是,她更觉得是前者。因为这被火烧焦的程度明显屋内的比较严重,而屋外几乎没有,所以她断定这火源是从屋内引起的,当时的屋子必然是完好的,这雨又如何能浇灭掉屋里的火势? 看来,有故事!绝对有故事!只是被岁月洗刷得只剩下这些痕迹,无人记得。也许有,姑姑的师母,当年不是她将这儿列为禁地的吗?洛安突然对这个女人很好奇,她为什么创立这个墨宫?又为什么早早丢弃不见踪影?真的只是厌烦了吗?还是有其他的什么? “姑姑,断崖在哪里?”洛安突然想起白莲曾提起这边是一处断崖。 “在这院子前方百米就是。”宁邪抱着洛安穿过小屋,绕过废墟,继续往前走着,片刻间就到了崖边。 这断崖由岩石构成,周围也没什么植被,角度几乎垂直,往下看去深不见底,只觉得一阵阵冷风从下面吹上来,好不凄凉。这断崖对面几百米处,也有相似的断崖,只是稍矮些,两岸断崖遥遥相望,好似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看来,这里是地质运动造成的成果,洛安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若是在现代,这奇特的地貌必然能让此地成为旅游胜地吧。 洛安也觉得,这里的确不需要守卫来守着,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可是这边这断崖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屏障,想闯入这里,就算轻功了得,也不可能在中间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飞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有那个能力,一不小心,就会掉入这万丈深渊,死无全尸。她想,没人有这个胆量。 “洛儿,可看出什么异常来?”宁邪也觉得这边没什么特别,便想问问洛安的看法。只是她没有发现,她已经下意识地重视起洛安的意见,甚至没有再将她当成孩子看待。 洛安摇了摇头,心里仍有点不甘,便问宁邪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姑姑,对面的断崖是属于谁的管辖?” 宁邪虽不明白洛安为何问到这个,但还是回答道:“算是醉云山庄的管辖范围吧。” “醉云山庄?姑姑能说得详细点吗?”洛安总觉得这山庄不简单。因为她知道自己所在的墨宫本就是江湖中人人避讳的一大组织,亦正亦邪,对江湖中人来说简直像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而那醉云山庄能和墨宫各据一方,算是比邻,可见,也不简单。 “其实这醉云山庄比起我们墨宫可算是历史悠久的了,据说已在世几百年,世代经商,财富已经富可敌国,算是我朝的第一山庄,对面的几百顷田地便是该山庄的一处地产,只是对面的断崖恰巧成了她们田地的界线。”说到这,宁邪皱了皱眉,“只是近年,据我墨宫的情报消息得知,这山庄又有了一大靠山,便是朝廷。因为这一代庄内出了一位公子进了宫,好像很得盛宠, 只是奇怪的是,这山庄并没有将这一消息大肆张扬,反而对此消息进行严格保密,很是低调,连庄主云幻之出门一般都会以面具示人,前年偶然间我见过她一次,虽不能见其貌,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一股阴沉之气。” 洛安仔细地听着,默默地将这些形势记在了心里,她对这个时代还是不甚了解,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去姑姑的书房里弄几本关于这个时代形势的书籍翻阅翻阅了,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文字自己能不能看懂。 “嗯,我觉得这事不简单。这家族内有人进宫得盛宠本该是件光辉门楣的事情,而她们反而对此事讳莫如深,莫不是将此事不当荣耀反当成了耻辱,亦或者她们暗地里进行着什么?”洛安分析着这件事情,圆嘟嘟的小脸上,神情显得严肃,“而且,作为一庄之主,那个人为什么整天戴着面具示人,莫不是毁容了?” “这…姑姑也不甚了解,此人平时也行踪诡异,据说凡见过她的外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宁邪也觉得很奇怪,她曾经派人潜伏醉云山庄,调查这个云幻之,只是云幻之做事极为小心谨慎,那些人都没有机会看到她的真面目,只查到她十四岁的时候就坐上了庄主的位子,至今十年,将醉云山庄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更上一层楼,也算是一位商业奇才。 “外人?也就是说她的家人还是见得到她的,姑姑,她有几位夫郎?有没有孩子?”洛安抓到了宁邪话里的关键点,也觉得应该如此,那个人总不可能跟她的夫郎做房事的时候还带着面具吧!否则未免也太变态了。 “嗯,据消息,云幻之少时本是有一桩婚约的,却在四年前莫名其妙地取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变故,她至今未娶,府上好像只有几个通房的小侍,一年前,曾有个小侍生下一个男娃,只是不到两个月就夭折了,之后就再无所出。”宁邪猜测,云幻之的那桩被取消的婚约有点蹊跷,据说是对方逃婚的,在这女尊男卑的国家,这男方逃婚可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云幻之不但没有发怒,反而主动平息了此事,无声无息的,好像那桩婚约从不曾发生过一样。 ------题外话------ 熬夜码的文,白天中午抽出时间多次修正后才上传,猫崽子真的很认真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t^t 第二十七章 夜奴的过去 洛安垂眸,觉得这些人家的八卦对她也没什么意义,嘟囔道:“姑姑,我们先回去吧。”没发现什么线索,而且这里的山风凉飕飕的,她总觉得有点不安,更何况她现在这小身板也实在吃不消这阵阵凉意,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回去再好好想想对策。 “是不是冷了?”宁邪看到洛安的小脸被冷风吹得发白,连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的身子裹上,怕她着凉,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护着,凌空一跃,便施展轻功原路返回。 只是她走后不久,断崖下的一根藤蔓晃动了起来,一个蒙着面的女人怀里搂着一个孱弱纤细的男子从断崖下方飞了上来,这两人不正是半年前曾在这里对话的那道黑影和夜奴。而这道黑影也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宁邪提到的醉月山庄的庄主云幻之。 就在半个时辰以前,夜奴见白莲来领前一天她交给他照顾的那个孩子,他就知道事情即将败露,便在白莲离开后,就来到这里发信号让那个人过来接他离开,因为他也想快点和自己的孩子团圆。 从那个孩子的口中,他得知了事情的大致始末。这孩子就是神医的孙子,而宁邪竟然以这个孩子为人质来引神医到来,到时候那个神医必然会诊断出玥公子身中剧毒,宁邪也肯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他本想将趁这个孩子熟睡的时候将他掐死,到时候神医必然会跟宁邪结仇,虽然宁邪也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只是对于玥公子的“病”,她也别想知道病因了,更别说治好他,那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只是,他终是没有忍心下手,他本就是个孩子的父亲,有什么资格剥夺其他孩子的生命。而且对于玥公子,他心里也有愧,本无冤无仇,更何况,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他对洛安那个孩子也是喜欢的,只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还是做了错事,希望那个神医还能够挽救吧。他心里一直矛盾着,惴惴不安地熬到了白天,看到那孩子被领走,他除了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也在心底有些欣慰,暗暗保佑。 他来到断崖边,掏出怀里的用几层油纸包住的香囊,将其拿出举高,对准对面的断崖,让风能将这香囊的气味快速地传过去,顷刻间,对面有只青鸟飞了过来,衔了这香囊又飞回了对面。又过了一刻钟,对岸才出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身边还跟着一名侍卫,那名侍卫手里还拿着一只巨型的白色风筝,而她们俩就是靠着这只巨型风筝飞了起来,风筝的一端用一根足够长的麻绳拴住,绑在了对岸的一块岩石上,借着崖底的风,风筝越升越高,那名侍卫控制好方向,最终两人 在他这边降了下来,而那名侍卫又靠着这只风筝飞了回去,由于对岸较矮,这次她到对岸的速度竟然比刚才更快,一到对面的断崖,那名侍卫拿着风筝又隐匿了身影。 当时他被惊住了,从没见过这种场景。只是还没从震惊中醒来,他就被这个女人快速地搂在了怀里,连鼻息也被她蒙住,直往断崖下方跳去,在坠落的过程中,她冷冷地出声,“屏住呼吸,不然就死!”接着利落地抓住一根藤蔓,缠了手臂几圈才定住下坠的身体,然后将两个人的身体隐匿在了断崖下的凹陷的崖壁处。 在悬崖下,夜奴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却还是努力地屏息,唯独害怕自己死了就再也别想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而云幻之刚才为了更好地隐匿自己和夜奴的气息,她下降到了断崖的千米以下才抓住藤蔓稳住身形,所以她并没有听清断崖上两人的对话。 待崖上的人一走远,云幻之就搂着夜奴借着轻功和崖上突起的岩石飞上了岸。一到岸上,云幻之就用力地甩开了夜奴,夜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身狼狈。而云幻之好似粘到了脏东西东西一般,还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脸嫌弃地俯视着地上的身影,“任务完成了?” “是,宁玥已经十天不醒。”夜奴趴跪着身子,身子微微颤抖,可见他对这个女人是极其恐惧的。 “十天?也该差不多了。不错,做得很好。”云幻之听到他这个答案心里也极其满意,语气转好,“来,将这粒解药吃了,就能解了你的乳毒,虽这毒对你没影响,只对婴儿有害,但身上带着毒总归不好,你说是不是?”云幻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又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将其递至夜奴眼前。 夜奴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唯唯诺诺地从她的手心拿过了药丸,吞进了口里,只是在他低头吞药的瞬间,他没有看到云幻之眼里一闪而逝的狠毒。 夜奴吞下药丸,就急切地仰头问道:“那我可以见到我的孩子了吗?”眼角流下了两行泪线,眼眸里却透着浓浓的祈求和渴望,他已经将近两年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云幻之见他吞下药丸,面纱后的嘴角勾起了邪恶的弧度,“自然可以的,我的小侍可将你的孩子照看得好好的呢!” “那就好,那就好。”夜奴垂眸淡淡一笑,得知自己的孩子没有受到虐待,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只是,你没发现自己的肚子越来越疼了?”云幻之笑意盈盈,只是掩在了面纱下。 夜奴 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的肚子的确疼痛了起来,好似有只虫子在里面啃咬,难道那粒药丸…他明白了,她还是要至他于死地,“你…为什么…还要杀…了我?”声音已经不连贯,他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一双眼睛充满恨意和恐慌,直直射向那抹黑影。 “你说呢?”云幻之毫不在意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只下一瞬一双阴狠的细长眼睛也直直地看向他,好似他只是一只蝼蚁。声音也变得冷酷无情,“只因你知道的太多了,而最会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不是吗?而顺便地,你还能发挥最后的价值,那就是做一次替罪羔羊。” “果然…不该…信你…”夜奴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咬紧下唇,不再开口说话。 “毕竟是我新研制出的毒药,效果还不错,你可要好好享受。”说完这话,云幻之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香囊,将其举在空中,很快引来了青鸟,青鸟又飞了回去,只是这次,那名守卫很快就出现在了对岸,娴熟地架着巨型风筝飞了过来,又带着云幻之飞回了对面的断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好似不曾来过。 只留夜奴在这荒芜的断崖上蜷缩着颤抖的身体,承受着身体里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他现在只求快点死去,只是他好恨,好恨自己的无力,好恨自己的愚蠢。 那个女人何其残忍,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只是他的孩子…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他本不叫夜奴,而叫姜子夜,夜奴是那个女人赐给他的名字。他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疼他爱他的妻主,有一双儿女,只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全部支离破碎。那个女人领着一伙黑衣人闯进了他家门,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的妻主和他三岁的女儿,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力反抗,无助绝望,只求她们也快快杀了他,好让他一家团聚。他刚满周岁的儿子还在婴儿篮里啼哭,一个黑衣人听烦了,抓起他就想往地上摔去,那个带着面具的女人挥手阻止了,抱过他的儿子,只走到他面前,蛊惑人心般的甜美嗓音,却是他最恐惧着的魔音,“想要救下这孩子吗?” 真的可以吗?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这个孩子能有机会活下去,于是他呆滞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没有诸多的想法,妻主和女儿都没了,至少要救下这孩子,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抵了那孩子的命。 “那你就得为我做点什么。” 他除了想让这孩子活下去已经别无所求,于是他又连忙点了点头,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的玩偶,可是他已经无所谓了。 那带 着面具的女人轻笑了起来,带着无尽的邪恶…… 那晚,她一把火烧了他的家,命属下从别处还抱来一个与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毫不犹豫地将其推进了火海,他妻主、女儿的尸体也都在那片火海中,造成了他的妻主儿女全部葬身于火海的假象,而他的心,早在那晚死了,荒凉一片,若不是为了儿子,他也早该随妻主去了。 孩子被那个女人抱走后,按照那个女人的意思,他仍照旧生活,只是孤身一人。白天不敢流露太多情绪,只能夜夜以泪洗面。他在等人,墨宫的人,等她们过来打探他,然后将他接走,让他成为别的孩子的奶爹,并且尽量多地喂养。而他已被种下乳毒,同时,那个女人还给了他一瓶无色无味的药粉,命他趁人不注意,将那药粉倒入那个孩子亲爹房里的熏炉里。他知道自己成了一枚棋子,而且是仇人的棋子,只是为了儿子,他不得不甘愿。 在墨宫里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兢兢业业,唯恐露出马脚,只是看到这一家人温馨的场景,他都想起了自己的曾经。对这家人,他满心愧疚和自责,尤其对那个可爱的孩子,她只是个刚出世的婴儿啊,他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狠毒残忍,要毒害这个无辜的孩子,只是他心里虽这样想,却还是不敢忤逆那个女人的意思,只是每当她的亲爹爹玥公子主动亲自给孩子喂乳的时候,他心里也会暗暗松口气。 ------题外话------ 好激动,终于被首推了,偶一下子干劲十足,昨夜码文码到凌晨2点而不自知,后来被舍友提醒才知道该睡了,反正非常非常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八章 醒来 而此时,宁邪和洛安已经回到宁玥的房间,惊喜地看着睁着惺忪的睡眼靠坐在床上的宁玥,此刻她们的心情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只觉得他醒来就好。 刚刚她们才到宁玥的院子,念心神医就从屋里面冲了出来,直向她们报喜,“玥公子醒了!” “玥儿!”宁邪听到以后急忙奔向宁玥床边,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着急地想得到宁玥的回应。 “美人爹爹!”洛安则直接从宁邪的怀里扑向了宁玥,激动得难以自持,她好想念美人爹爹温软的怀抱,连做梦都想。 因为中了绝感,宁玥一旦睡着就会隔绝与外界的所有感觉,甚至身体机能也都处于沉睡状态,可是一醒来那份虚弱感就袭遍全身,浑身僵硬乏力,所以他只能虚弱地对着她们笑笑,无力接住女儿那胖胖的小身子。 洛安也早被宁邪捞了回去,“你爹爹现在也有心无力,先让他吃点东西吧。”说着,宁邪还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洛安连忙仰起头祈求道:“姑姑,我待在床沿陪着美人爹爹就行。”一双水眸亮晶晶的,想让人拒绝都难。 “也好。”宁邪叹了口气,将她放在了宁玥床上,看她乖乖地躺在宁玥身边,她才松口气,转头,询问念心,“前辈,可有命小厮准备些吃的?” “唉!准备了准备了!刚刚玥公子一醒来我就给他喝了杯水,让他先缓缓神,然后我叫门口的小厮去厨房叫膳去了,过会儿就来了。”念心好似在急切地证明着自己的能力,“我老婆子活了半辈子了,照顾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有劳了,前辈。”宁邪是真心感激她的。 “得!又把我当外人了!我也是有目的的,宫主,墨宫的空房应该不少吧?”念心想留下来,既是为了借助墨宫的力量找到她的仇家,也是为了…孙子的愿望,说起来,她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第二个目的占的成分比较多。 刚刚趁她们都走了,她的孙子立马渴望般看着她:“奶奶,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语气里是浓浓的祈求,小手还捏住她的衣角摇了摇。 “说吧。”对这个孙子,她一直觉得亏欠,便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值得欣慰的是,他一直很乖巧懂事,从来没有提过让她为难的要求。只是这次,她有种奇怪的预感,脑门两端的太阳穴突突的。 “奶奶,我们住在这里吧,我想跟这里的姐姐学武。”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江离还有一个真正 的目的隐瞒在了心底,他不想离开洛儿,他想跟她一起生活。反正他和奶奶四处漂泊,无家可归,还不如在这安个家,感觉也不错。而且他的奶奶是神医,是个很有用的人,大家都需要她。他单纯的想法虽单纯,却不无道理。 “奶奶尽力吧,如果人家不收留我们,我们也不能厚脸皮赖在这里不是?”念心弯下腰拧了拧他的小鼻子,心里其实也有留下来的想法,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如今这孙子的要求,反而给了她推力,让她想不开口也得开口试一试。 “前辈,你是想在墨宫留个床铺住下?”宁邪心里也清楚宁玥的身体状况暂时还离不开念心神医,只是她仍有些不确定,好似一只猫想捕捉一只耗子,本想费点心力的,结果不费吹灰之力,耗子就自己跑到了自己面前,等着自己捉它。 “嗯,主要是我孙子想在这里拜个师母学点武,你也知道的,我最疼爱的只有我孙子,自然要满足他的要求的,而且我也可以留下来照料玥公子,虽不能解了他的毒,但至少可以控制住,减少他沉睡的时间,你也别再把我当外人了。”念心怜惜地轻抚了抚身边江离的发顶,嘴角浅笑,慈祥无比。 “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无比高兴的。只是前辈,你的家当都带过来了吗?”宁邪只觉得捡到便宜了,有了神医,以后玥儿的毒就能抑制住一些了。只是,她还是得加紧时间寻解药。 “我哪有什么家当,就一些简单的物拾,都在马车里。”念心随意摆摆手,浑不在意她那些家当。 这时,一位小厮进来了,恭敬道,“宫主,膳食准备好了,是否立马开膳?” “嗯,把菜都端进来吧。你找几个人去把南萧院收拾出来,神医和她的孙子将住过去,以后她们是墨宫的贵宾,你们要好好招待。” “是,宫主。”小厮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就领着其他几人进来,在圆桌上摆好饭菜,就都躬身退下,几个人朝着南萧院的方向走去。 “前辈,坐下用膳吧。”宁邪自己则拿了个装着饭的碗,从几样菜里挑了些出来放进碗里,端着来到了宁玥床边,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喂宁玥吃饭,好似对待一个孩子般,时不时问他合不合胃口,捻起帕子擦擦他的嘴角。 洛安坐起了身子,一脸戏谑又专注地看着宁邪,让宁邪想不注意她都难,有些懊恼的语气,“洛儿,你也该去用膳了。快去!” “姑姑,我这小胳膊小短腿的,我也有心无力啊,美人爹爹 ,你说是不是?平时也都是你抱我去吃饭的。”说着,还可爱地嘟起了小嘴,一副撒娇的模样。 宁玥对着她温柔一笑,欲伸手抱她,却仍觉得手臂使不上力气,微蹙了下眉头,有些无奈,只能转头,“姐姐,先抱洛儿去用膳吧,我待会再用。” 宁邪有些嗔怪,“你呀!尽为了孩子,等一下。”连忙将碗放置一旁的凳子上,一把利落地抱起了洛安,走至圆桌前,将她塞进了念心怀里,念心连忙接住了她,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前辈,既然你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那照顾一下洛儿吧。”好似报复般,她还加了一句,“尤其要多喂她吃些青菜。”说完又拿起桌边的一只空碗拣了些菜走向宁玥的床边,好似现在对她来说,喂宁玥吃饭比什么都重要。 念心也认命地抱好了怀里不安分的小人儿,舀起一勺饭就向她嘴边喂去,“来,丫头,我喂你吃,多吃点才能快快长大” 洛安倒也安分了下来,一口吞了那勺饭,还儒儒软软地要求道:“念心婆婆,我想吃肉肉。” 就算再与众不同,毕竟也是个孩子,念心这样想到,连忙舀起一勺鸡丁放进碗里,一点点喂进她的小嘴,至于刚刚宁邪的最后一句话,她也没放心上,只是偶尔也会夹点青菜给她吃,只是都被她嘟着小嘴撇着脑袋强硬拒绝了,她也不勉强,反正除了青菜也还有其他蔬菜可以吃的。 而坐在一边的江离则会时不时看向洛安,每次都会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也学着奶奶,由于身高不够,他连忙站在椅子上,往自己的小碗舀了点汤,把汤小心翼翼地凑到洛安面前,“洛儿,喝点汤吧,这汤味道还不错。” 洛安也不忍拒绝他的好意,连忙凑上去抿了一口,对着他甜甜一笑,“真好喝,谢谢离儿。”还无意间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唇。 江离的小脸又红了红,挠了挠头,腼腆地笑了笑。他从不曾体会过这种心情,只觉得心里有一层纸被捅开了一样,万丈阳光涌了进来,心里一阵喜悦和满足,暖融融的。 而念心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这孙子什么时候也学会照顾别人了?看了看怀里的洛安,略一思索,她突然诞生了一个想法,只是…毕竟都还小,还是再看看吧。 ------题外话------ 猫崽子终于可以回家了,写到这章发现自己果然一写到沉重的的东西就有点不忍心下笔,于是这章是温馨欢乐的基调。嘻嘻,其实 ,偶感觉挺好的,悲伤与欢乐同在,希望大家看下去,总能看到文文的发光点的。 第二十九章 飞来横祸 宁玥用完膳以后渐渐恢复了体力,坐起身来,想要准备下床,只是好久没有活动身子,他只能先坐在床边适应一下自己僵硬的腿脚。宁邪看到他如此,连忙在桌边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碗,上前搀扶住他,语气充满关切,“玥儿,感觉能走吗?” “无碍,只是腿脚有些发麻。”宁玥摇了摇头,弯下腰轻捶着自己的腿部,“让我先缓一缓。” “来,我搀着你。”宁邪扶着他的一边,显得小心翼翼。 宁玥看向宁邪,微微一笑,“姐姐,带我去花园走走吧。”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却轻轻柔柔得好似一片羽毛撩拨人心。 “也好。”宁邪也不多话,便搀着宁玥走出了房门。走之前她向念心点点头致意,念心也明白她的意思,也轻点头表示理解。 而她们走后,念心就有些疑惑地对着怀里的洛安说道:“丫头,刚刚我无意中摸到你的脉象,感觉有些不对劲。” 洛安也严肃了起来,“怎么说?”她突然有点不安。 念心有些懊恼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好像也中毒了,只是不明显,其实我也不怎么确定。” “念心婆婆,你那个葫芦里的酒不是可以验毒吗?”洛安也想快点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中毒。天哪!她这一世还没有活够呢,竟然就要被毒死了? “是啊,奶奶,你快拿出来吧!”江离听到奶奶说洛安中毒心里也一阵不安,平生他第一次希望是奶奶误诊了。 “也是。”念心也不藏私,她已经真心接纳洛安了,对她很是喜欢,更何况她也许会成为自己的孙媳呢,说着便欲从怀里掏出那个酒葫芦。 “等等,念心婆婆,去你的住处验吧,也可以看看姑姑为你准备的院子,如果不满意可以及时换了。”洛安其实是害怕,害怕她真的中了毒,那她岂不是会让姑姑和美人爹爹雪上加霜?所以她想暂时先瞒着,于是为了避免被她们撞见,她还是先去其他地方确定结果吧。 “唉!你这丫头,想得真多,真拿你没办法。”念心其实也明白她心中所想,只是瞒不住的,就算她有意隐瞒,她也会告诉她们的,毕竟她还太小,不适合承担这么多。只是她知道这丫头的脾性,先顺着她吧,“走吧,离儿,我们去看看新住处。”说着便一手抱着洛安,一手牵着江离,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南萧院。 而花园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都曾是玲珑玉种下的,保留至今,更加繁茂, 生气勃勃。宁玥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花草,一双清澈的凤眼定格在未知的前方,语气显得认真和平静,“姐姐,告诉我吧。” “玥儿,你在说什么呢?你要我告诉你什么?”宁邪有些心虚,又强自镇定,开始装傻。 “姐姐,这种事还要瞒着我这个当事人吗?”宁玥转过身来,执拗地盯着身边的宁邪,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最近更是离谱,常常一睡几天都不醒来,只是不知道原因,可是他知道姐姐知道,从她时不时流露出担忧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宁邪自知也瞒不过这个聪慧过人的弟弟,便垂下眼眸,淡淡道:“玥儿,你中毒了,而且,难解。”语气有些难以自抑的哀伤。 “其实,我心里有数的,只是无所谓了。”好似中毒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宁玥的反应平静得让人难以琢磨,嘴角还带着浅笑,却显得苍白无比,“我一直都知道是谁,只是,我不想再和她们有牵扯了。” “是谁?玥儿,你快告诉我是谁干的,我一定要救你,一定要救你啊!”与宁玥的平静不同,宁邪则显得有些激动,连忙抓住他肩膀摇了摇,想要将他摇醒,“玥儿,你别忘了,你还有女儿,你想让她也因为失去你整日以泪洗面吗?”这是唤醒玥儿的最后一个筹码。 宁玥眼眸闪了闪,却又恢复了平静,“不必了,我不想和那些人再有牵连也是希望能守住洛儿成长中的一份安宁,既然她们那么想要我的命,那就拿去吧。姐姐,如果…哪天我真的去了,请你好好照顾洛儿,你也该娶个贤惠的夫郎了,好好过日子,我在黄泉之下也能瞑目了。”看来他得珍惜他醒着的时间了,突然好想抱抱洛儿。洛儿,爹爹永远爱你。如果爹爹走了,请不要责怪,也不要伤心,一定要带着爹爹的份快乐地长大。 “玥儿,你别这样,我们在一起生活不好么?求求你,别任性了,好么?有什么事情还有姐姐为你担着啊!”宁玥的眼泪已经决堤,如珍珠般相连坠落。她好心疼他,也为他的生无别恋的态度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有多么爱他,她有多么需要他,她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她如何能失去他?让她娶夫,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姐姐,我想去看看洛儿了。”宁玥立马转移了话题,脸上换上了温暖的笑意,好似刚刚那平静无波的人根本不是他。说着,也不等宁邪回答,便径自原路返回了。姐姐,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我不能回应,只能装作不知,对不起…… 只是回到房里,宁玥发现洛安已经不在,心里有丝失落,询问几个小厮,才知道洛安被那个神医前辈抱走了,去了住处。宁玥便也朝着南萧院走去,他只想多看看她,有生之年。 然而,此时南萧院的屋内,气氛却很沉闷,只见念心、洛安、江离三人围坐在桌边上,表情严肃,桌上放着一碗淡红色的酒水,酒水的颜色逐渐变污,最终也成了淡淡的黑色,比起宁玥的情况稍好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丫头啊,你打算如何?”念心也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不自信,她无法判别这是什么毒,因为她一般都是根据毒发状况来判别毒药种类的,只是很显然,洛安现在还未毒发。 “呵!看来我的生活注定不会安宁了。”洛安则自嘲一笑,显得浑不在意,只是她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夜奴爹爹,你果真背叛我们了,先是美人爹爹,再是自己,那幕后操纵的人,好得很!好得很呐! “洛儿,你一定会没事的。”江离哭丧着小脸,比当事人还难过,“奶奶,是不是你那酒有问题,我不相信洛儿会中毒。” “唉!离儿乖,别难过,奶奶会治好洛丫头的。”念心也无奈叹气,拍了拍江离的小脑袋以示安抚。至纯可是酒中之王,没有几十年的精炼,怎么可能做出这万中无一的酒,又怎么会出问题啊。 当宁玥来到南萧院的时候,才走到门口,他就听到了江离和念心的最后两句对话,他被她们对话的内容被吓得脸色苍白,急忙惊慌失措地闯进了屋里,“你们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突然闯入把屋内的三人都吓了一跳,“美人爹爹,你怎么来了?”还是洛安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喊道,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宁玥连忙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洛儿,爹爹好想你。”说完这话,他又看向念心,语气显得尊敬又不失风度,“神医前辈,冒昧打扰,敢问爱女中毒一事是否属实?” 念心对宁玥怀里的洛安朝着她拼命地挤眉弄眼的情形视而不见,只是点了点头,“是啊,这丫头中的毒是有些特殊,只是,我无法断定这究竟是何种毒?” “美人爹爹,我没事,以后总会好的。”洛安洛安见念心婆婆说了出来,有点慌乱,她不想让爹爹担心的,连忙劝慰道。 只是,宁玥压根没有理她,抱着她的手臂却紧了紧,仍看向念心,无比认真,“神医前辈,可还有救?” “唉!不好说,最好先判定出这种毒的种类,才能对症下药。”念心也有点着急,她也不想让这个丫头出事,只是天意弄人,偏让她小小年纪就遇到这种飞来横祸。 而此时,宁邪也整理好了心情追了过来,只是一进屋就觉得气氛怪怪的,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家这是怎么啦?” “姐姐,洛儿也中毒了,而且不知毒种,难解。”宁玥感觉自己做爹爹做得好失败,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 那些人想伤他可以,可是他绝对不允许她们伤害自己的女儿,他突然好恨自己的懦弱,一味逃避退缩,结果那些人更加步步紧逼,害了他自己,也害了女儿。看来,为了救女儿,他该做点什么了。 “什么?怎么会?”宁邪也被吓住了。 “姑姑,是夜爹爹。”洛安说出了一个答案。她一直都是这几个人里面最冷静的,连涉及到自己安危的事情,她也能细细分析,找出缘由,这是她前世做城主养成的习惯。 得知自己中毒,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夜爹爹,之前她还纳闷过,为什么他的乳汁总有一股淡淡的药味,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夜爹爹,你对我的疼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题外话------ 女主也中毒了,情节趋向沉重,写到这里猫崽子也觉得很辛苦,无奈……继续码文,尽量圆满。 第三十章 挽救 白莲和秋药一前一后进了屋里,向宁邪行了一礼,恭敬道,“宫主,属下有事禀告。”竟是异口同声。 “白莲,你先说吧。”宁邪只觉得事情都纷至沓来,心里一阵苦涩。 “刚刚有人在墨宫西南的断崖上发现了夜奴,只是……”白莲又说不下去了。 “只是什么?”宁邪好像看到了希望,急忙要她说下去。 “只是他也身中剧毒,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白莲低下头去,不敢看宁邪的脸色。 宁邪只觉得心又跌落了谷底,随即想到了什么,凤眼一亮,朝着白莲几乎是一口气吼出来的,“那你还等什么?快把他抬过来给神医救治!快点去!” “是,宫主。”白莲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她刚刚急着禀报宫主,怎么也没想到直接把夜奴抬过来,脑子进水了不成?唉!又挨了一顿骂。 “秋药,你有什么事也快快禀报吧。”宁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宫主,属下刚刚得到青荷的消息,称在沛城的街道上找到了前宫主的踪迹,只是前宫主好像发现有人跟踪她,又用计甩掉了青荷,消失不见了。”秋药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暗暗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被骂。 “沛城?师母隐匿在沛城干什么?”宁邪只觉得头痛,亏她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她,甚至大部分人都被她派去了别国打探,没想到师母就在国内,甚至就在百里之外的一个县城里,师母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干什么? “让凌雪、易霜都去沛城,全力协助青荷,若不打探到前宫主的下落,都别回来了!还有,你也去!”师母,既然你在沛城,那我就算把整个沛城的地皮翻一翻,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出来,可别怪徒儿打扰了你的生活,实在是徒儿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徒儿必须要救自己两个最重要的亲人。 “是,宫主,可是其他人该如何安排?” “让她们都停止行动,继续隐匿吧。” “是,宫主。”秋药躬身退下。 “玥儿,让我抱抱洛儿吧。”宁邪已经冷静下来,看到宁玥紧紧地搂着洛安,身子有些颤抖,一双清澈的凤眼此时也深邃一片,他一定无法接受吧。 宁玥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她的话,宁邪连忙上去欲伸手从他怀里抱过洛安,“玥儿,把孩子给我吧。” “美人爹爹。”儒儒软软地声音响起,带着 丝小心的祈求,洛安希望爹爹别再自责和内疚了,这样痛苦的不仅是他,还有她。 宁玥终于听到两人说话了,恋恋不舍地把洛安交给了宁邪,好似下定了决心似的,“姐姐,我会坦白。”他不能再瞒着了,孩子的母亲,他曾经深深爱着的那个人,为了洛儿,他不得不再把曾经那份心殇的记忆挖出来。 “玥儿?”宁邪有些震惊,他对那段过往不是一直都闭口不言的吗?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洛儿?可是对那段过往她虽好奇,但她也知道那是玥儿的殇,曾让他痛苦、让他绝望的一顿记忆,“不必勉强的。”话语间有些淡淡的苦涩和无奈,宁邪不忍心,她一直都心疼他的。 “宫主,人带来了。”白莲此时又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身后几个手下抬着一个简易的担架,担架上躺着苍白纤细的夜奴,人已经昏迷,头发披散开来,衣服有些凌乱,竟有另一种魅惑的风情。 “前辈。”宁邪看向了念心,语气有丝请求。 “把先他放在屋内的床上吧。”念心也不拖泥带水,等她们把夜奴安置好,她就上前对他进行诊断,眉头微蹙,很是谨慎。 “离儿,把我包袱里的针灸袋拿来。”念心此时的神情无比认真严肃。 “哦,好的,奶奶。”江离小跑到了桌边,从桌上拿下包袱,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布包,便小跑着拿给了奶奶。动作一气呵成,好似以前他也经常做这跑腿的事,来到奶奶身边,他又站在一边一丝不苟地看着奶奶的动作,神情专注无比。 “他中了断肠,也是那本秘籍上的毒,中了这毒,如药名,就会体会到断肠的痛苦,直到痛死为止,幸好这个毒的解法我当时看了一眼,只需针灸,要扎其三十六处命穴,由上至下,三针进,同时三针起。”念心一边娴熟地在夜奴的身上起针落针,一边连贯地介绍着夜奴中的毒和解法,既是讲给宁邪她们听,也是在教导自己身边的孙子。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念心终于将最后三针拔了出来,挥袖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水,直松口气,“呼!累死我老婆子了,幸好在他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他送来了,不然就算请大罗神仙过来,也不可能救回他。” “那婆婆的意思是,你把夜爹爹救回来了?”洛安开口说话了,刚刚她也被她那娴熟的手法震撼到了,果然是神医。记得曾经她在抓周仪式上选了医书来着,现在正主主在这里了,她得找个机会拜她为师,学点医术,以后对自己也有用处。 “嗯,救是救回来了,只是,解这毒的代价就是让身体瘫痪,这断肠要么断人肠,要么断人后路啊,果然残忍。”念心有点惋惜,好好的一个人下辈子都只能在轮椅和床上度过。 “至少救回了一条命不是么?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宁邪有些不屑,她对夜奴是怨恨的,他背叛了她,害了她的家人,私心里恨不得他马上就死,只是,为了找出幕后凶手,为了解宁玥和洛安身上的毒,她必须忍。 “姑姑,抱我过去看看夜爹爹吧。”洛安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年多以来,对她最好的除了美人爹爹和姑姑,还有一个人那边是夜爹爹了,他什么都会依着她、顺着她,她不开心的时候,他会想尽办法逗她笑,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会给她哼曲、讲故事,平时,他虽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不显眼的位置,但她能感受到他对她关切的眼神…… 宁邪不明白洛安心里的想法,不情不愿地把她抱了过去,“洛儿,你难道忘了他对你做的事情?”语气闷闷的,好像吃醋的小孩。 “他有苦衷的。”肯定的语气,洛安坐在床边,用小手拨开了覆在夜奴脸上的发丝,将其别至耳后,“我相信他。”语气还是很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不其然的,夜奴的睫毛颤抖了起来,两行泪水从眼角处滑了下来。 “夜爹爹,既然醒了,就睁开眼吧。”洛安看到他那两行泪水,无奈地叹了口气。 “哼!我看他是没脸见人吧!”宁邪一肚子怒火没处发,语气愈发尖酸刻薄。 “姑姑,你太激动了。”洛安却很平静。 “洛儿!姑姑还不是被气的,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仅害了玥儿,还害了你,你说,我能不气嘛?”宁邪也觉得委屈,要是以前,没有这么多顾虑,她早就想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了,现在他还能安稳地躺在床上,已经算是给他天大的恩惠了。 “姑姑,如果哪一天,我和美人爹爹被挟持了,对方要求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否则我们死,你会怎么选择?”洛安也不反驳她,只是举了个例子。 “我自然会去做……”宁玥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只是,“难道他也……” 洛安无声点头,不再理她,转头看向夜奴。 而床上的夜奴已经睁开了清秀的眸子,眼里盈满了泪水,声音有丝沙哑,“为什么?” “你说呢?夜爹爹。”洛安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刚刚我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苦衷?”夜奴有点不敢相信,他本以为这次他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又活了过来,救他的一定是那位神医吧,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自己的心软倒反而救赎了自己。而且一醒来就听到洛儿说她知道他有苦衷,她相信他,他又如何能不感动?也有点惊讶,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只是猜的?如果真这样的话,那这孩子未免也太变态了吧! “秘密!”洛安俏皮一笑。曾经他以为她已在睡梦中,其实她还清醒着,因此她清楚地记得他曾轻轻的叹息“对不起,我只是为了我的孩子”,夜奴永远也不会想到,这未断奶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和心机了。 宁玥在一边看着女儿和夜奴的互动,只觉得女儿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她是他女儿,变得怎样都是他的骨肉,他永远都爱她、支持她。 宁邪和念心子孙俩都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场景,她们见识过洛安的聪慧,所以,也就习以为常了。 “夜爹爹,有些事情,我不逼你,你想说的话我会洗耳恭听,你不想说的话我们也会自己想办法,所以,夜爹爹别觉得自责,要怪只怪这世上的人分千百种,有善有恶,有强有弱,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洛安安慰似的拍了拍夜奴的手,微微一笑。 夜奴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将她的小手反扣在自己的掌心,有些彷徨,他的心防早就在她说出“我相信他”的时候彻底崩塌了,他现在只觉得满心的后悔和自责,恨不得自己一死百了倒来得干净,“我真的还有资格解释吗?” “夜爹爹,我只问你,你对我的好可是真心?”洛安此时也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其实,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我的孩子,常常在想,何其无辜?只是,我还是做了错事,又谈何真心?”夜奴却垂下了眼眸,眼里又流出了晶莹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夜爹爹,有你这句话,我也知道你的本心并不坏。”洛安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既然我还叫你一声夜爹爹,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第三十一章 倾诉 “我已是废人,你无需如此。”夜奴早就感受到了自己全身的异常,没有了知觉,他想起了刚才昏睡时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神医的那一声惋惜,便知了原因,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他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如今都已经麻木,他想死去,和地下的家人团聚,只是,他还有一事未了,“洛儿,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只希望对你有帮助?”不求原谅,只求弥补。 洛安一直观察着夜奴的表情,他说出自己已成废人一事的时候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一直都显得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滩死水,没了生气,他的眼神只剩下了悲恸,没有其他,洛安虽无法体会,却也知道他的心已经陷入了绝望的境地,眼珠子转了转,连忙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夜爹爹,你不想救你的孩子了吗?” 幸好她有了二十的心智,曾经好奇夜爹爹趁她睡着的时候会不会说点什么,却意外地听到了那一声叹息,当时她并未多想,只是如今想起,一切都有了解释,于是她大胆猜测夜爹爹的孩子一定是被人要挟了,所以他才不得已,没想到她真的猜对了,如今她再赌一把,争取让他重拾求生的意志。 效果果然不错,夜奴听见她这么说,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我的孩子?还能救吗?”从他被下毒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绝望,他的孩子,救不回来了。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还留着他的孩子。只是眼前的这个孩子,他突然好想相信她,即便不可能,他也想在心里有个期盼,毕竟,他还想救回自己的孩子,如果不能救他,这将会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他死了,他又如何有脸去见地下的妻主。 洛安有些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 宁邪、宁玥、念心和江离都无声无息地去了室外的厅里,围坐在桌边,只是仍竖起耳朵,听着室里的声响,听着夜奴倾诉着他的过去、他的经历。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愁,哽咽低泣声夹杂其中,说不出的苦涩与无奈。 就连宁邪也因为他的话语而默默低下了头去,沉思,她果然错了么?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夜奴的经历跟十六年前的她何其相似,同样是家破人亡,同样是无依无靠,同样是为了守护自己的至亲而步步维艰,不同的是,她现在已经报仇雪恨,而他,永远都处在弱者的位置,甚至被仇人操纵利用,连孩子都生死未卜,似乎比她更可怜呢!只是,她虽同情他,但却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因为他伤害了她至爱的亲人,他辜负了她的信任,就凭这两点,她就想将他千刀万剐,无 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 而另一边的宁玥则微微皱了皱眉,又恢复了平静。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原来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他理解他的心情,若换了他,他也一定会跟他一样吧。可是,洛儿是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他疼到心坎里的宝贝,他却害了她,他的心竟比那次情殇更加绞痛,这让他如何释怀,如今,他只想洛儿能够度过这次的劫难,健康快乐地长大,那么,他此生无憾…… 念心眼角已经有些湿润,听着夜奴的过去,她竟然也联想到了自己的,看了看身边懵懂无知的江离,她又欣慰地笑了笑,悄悄擦了擦自己濡湿的眼角。 而房内的洛安则一直冷静地听着夜奴的讲述,时不时拿起帕子轻轻擦去夜奴脸上的泪水,劝慰道,“夜爹爹,别哭,以后你还有我。” 洛安在心里同情夜爹爹的同时,也在暗暗冷笑,夜奴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她却猜出来了,那个在两年前毁了夜奴爹爹家庭的人,那个费尽心机害美人爹爹和自己中毒的人,甚至还在三年前灭了念心神医的师门,不是别人,应该就是醉云山庄庄主云幻之吧。 听到夜奴说的断崖上发生的事情,她有些惊讶,也有些懊恼。惊讶的是,没想到古代人就这么聪明了,竟然想到用风筝作为载体,借着风力飞起来,懊恼的是,她当初和姑姑在那断崖上,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个过崖的方法,好歹也是一枚现代人,就算风筝想不到,热气球总也能想到吧,看来前段时间真的太安逸了,让她的脑子都退化了。 细细想来,她早该想到的。这墨宫最大的一块漏洞就是那个西南角落,那处对面的断崖属于醉云山庄的管辖范围,那庄主一直以面具示人,这些串联起来竟然显得理所当然一般,只是还有一点,她想不明白,那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庄主为什么想要加害她和美人爹爹?她一直以面具示人的原因真的只是为了掩盖她的罪恶,欺骗众人吗?她觉得不像,首先从她做的这些事就可以看出,她的城府很深,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在几年前就策划出一个完美的圈套,她的手段也极其残忍毒辣,别人的命在她眼里都很廉价吧,她能为了自己的目的,毁了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家庭,葬送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听姑姑说,她十四岁就坐上庄主之位,十年里靠着自己的能力将醉云山庄的经济发展到了一个新的巅峰,是一代商业奇才,她是一个完全不用在意别人眼光的女人,她完全有自负的资格,所以用面具掩人耳目实在说不过去,不该是她的行为。说真的,她心里其实挺钦佩这个女人 的,很了不起,有资格成为她的对手呢! 夜奴的一双清秀眼睛早已哭成了两个红桃子,将所有的一切都讲完,他似解脱般,缓缓闭上了眸子,只是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两行清泪自眼角流出,滑落枕边,沉重,却又释怀般,浸湿了洁白的枕巾,徒留一滩深沉的水渍,晕染开来。洛安帮他掖了掖被子,其实只是拽了拽被角,谁让她还小呢,连被子都拿不动,看他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她才小心翼翼地从床沿下来,好在床边有一张脚榻,才让她免了摔得四脚朝天的苦难,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才出去就看到外室围坐在桌边的四个人,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都已经各做各事了呢。 四人的气氛竟显得有些沉闷,不!应该是三个大人的,只因江离听到声响,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连忙爆发出一声欢愉的声音,他的声音本就清脆,此时音量一大,更加显得响亮,“洛儿,你可出来啦!”说着还欢脱地奔向了洛安身边,伸手牵起了她的小手,一双明亮的大眼欢喜地看着洛儿胖嘟嘟的小脸,越看越觉得可爱,恨不得伸手掐一把,只是他才舍不得呢。 洛安有被惊到,这娃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那么兴奋,但又很快释然,他还是个孩子呢,甜甜一笑,“离儿。”毕竟她现在的年龄比他还小,又转头看向了看着他们一脸痴呆的念心,也是甜甜一笑,讨好意味十足,“念心婆婆,我知道你最好了,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夜爹爹,你也知道夜爹爹现在的身体状况…而且他已经无依无靠,我们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丫头,我老婆子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虽是抱怨的语气,却是答应了洛安无理的要求的意思,她什么时候竟然也会对一个孩子言听计从了?而且心里还挺满足、挺乐意的,一双历经沧桑的眼慈爱地看着眼前的这对小人儿,透着些许笑意。 洛安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连忙奔向了宁玥的怀抱,儒软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撒娇意味,不似刚才在内室的冷静成熟,“美人爹爹!” 宁玥连忙抱起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心里还是害怕,从得知她也中了毒,他的心就一直处于悬着的状态,痛苦、苦涩、自责、愧疚、挣扎充斥着他的内心,似要将他侵吞干净。 ------题外话------ 抱歉大家,今天更文更晚了,主要是放了暑假,害得偶无法集中精力酝酿了,不过放心,充足时间多了,偶会更用心码文的,即使还是慢,但会保证品质。 第三十二章 跪地拜师 最令他惊奇的是,他这个女儿真的变了,刚刚的那些话语哪里像是一个一岁的孩子说出的话语,简直不可思议,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好好认识自己的孩子,从刚刚姐姐和念心前辈习以为常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们早就都知道了吧,看来他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里真的错过了很多。 看着怀里软软的小人儿,仍是一幅不谙世事的可爱模样,心里一阵恍惚,洛儿,爹爹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原来你什么都懂,甚至比爹爹还聪明,爹爹虽然惊讶于你的与众不同,但是更觉得欣慰和自豪,绝美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洛儿,爹爹很好奇呢!” “美人爹爹,我只是早熟了点……”洛安心虚了,又拿出了这个理由,想就此搪塞过去,反正她一直都是她,姑姑和念心婆婆都知道了,美人爹爹也早晚会知道的,而且她也的确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实质,既然让她有了这个穿越的机遇,那就好好利用吧,以后才不会吃亏。 此刻,念心终于也忍不住插话了,“玥公子,这丫头,啧啧!了不得啊,我老婆子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玲珑剔透的娃娃,说真的,我很喜欢这丫头,想收她为徒呢!凭她的慧根,长大也许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她的真心话,刚刚她听到夜奴说洛安中了乳毒,她就微微松了口气,只是,这毒她虽有办法解,但还是有些风险,所以她想到了收她为徒这个办法,即为了她能度过这次的难关,也希望她以后能够有一样自保的能力。 “前辈,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解了洛儿身上的乳毒?”宁邪听出了念心的话外之音,有些喜出望外。 “嗯,我当初竟然没有想到,从洛丫头的中毒情况来看,她已经服毒一年左右,夜奴能让一个乳期的孩子日积夜累地服毒,自然用的是乳毒。乳毒是一种慢性毒,父体服下后,这种毒会融入父体的乳汁,对父体无害,却对孩子有害,孩子服下这种毒后,也不会立即毒发,而是会在两三年后,会让孩子突然发高烧,不治而亡,因为发烧只是表象,毒发才是真相,让人毫无察觉,幸好发现得及时啊!”现在最令她懊恼的是她刚才竟然没有想到是这种毒,若是毒发,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可惜了这个聪明绝顶的丫头。 “哼!那些人果然想得周到,既达到了目的,又不留痕迹。”宁邪听念心这样说,心里也一阵后怕,幸好找到了神医,找到了夜奴,否则,她将失去这两个她唯一的亲人,一个是她默默爱着的弟弟,一个是她最疼爱的外甥女,这两个人,她都失不起。 洛安也从宁玥怀里探出了小脑袋,睁着一双闪亮的水眸盯着念心,“念心婆婆,你说要收我为徒,这话可算数?”嘿嘿!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想主动去讨好她,请求她收自己为徒,没想到她主动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她岂有不接之理? “自然算数。”念心听出她欣喜的语气,便知她愿意当自己的徒儿,心里也一阵高兴,转头对自己身边的孙子笑眯眯地说道:“离儿,以后你该跟与洛丫头以师兄妹相称了。你作为师兄,一定要多多爱护自己的师妹。”最后一句话怎么听都觉得都有点偷着乐的意味。 “奶奶,我还是喜欢叫洛儿,你不觉得叫师妹反而感觉生疏了吗?”而江离可不乐意了,他怎么听都觉得洛儿更好听,叫起来也更顺口,于是就理所当然地说了出来。 “也对,这都随你!”念心想想也觉得有道理,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孙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以后都有可能成为一家人。 洛安对这对祖孙俩的对话无语到了极点,嘴角抽了抽,只当没听见,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别扭地蹙了蹙眉,但还是暗下决心,“美人爹爹,放我下去。”她必须做点什么。 宁玥实在不理解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无奈地将她放了在地上,任她跑去了念心的跟前,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坚定响亮,“师母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便朝着念心拜了下去。 在场的几个大人都被她的行为惊了一下,念心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洛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以后别拜了,我不重这些虚礼的!”她心里还是有些感动,这丫头是真心想跟她学医的。 宁玥跑上前去蹲下身子拍了拍洛安衣上的灰尘,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梁,“你呀!人小鬼大。”他心里一阵感慨,这孩子,果然早熟!只是早熟过了头……这应该是件好事吧! “洛儿,你难道不想拜我为师了?”另一边的宁邪心里有点酸酸的,她怎么感觉自己被这个孩子忽视了呢。 “姑姑,你想多了。”说罢,洛安也欲朝她行师徒礼,却被眼疾手快的宁邪扶住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宁邪亲了亲她的脸颊,又好气又好笑,“洛儿,刚刚姑姑开玩笑的,只是想引起你注意,你怎么都当真了呢?”心里却更加酸涩和心疼,这孩子懂事得令人觉得心慌,真怕她以后自己承担太多,她该拥有一个欢乐纯真的童年的,都怪自己,没有守护好她和玥儿,反而因为自己的大意,给他们招致了劫难,她该死! 只是,她完全想错了,洛安的懂事,那是因为她的灵魂本来就拥有一个成人的心智。她刚刚想下跪拜师,完全是…因为受了武侠电视剧的影响,所以认为古代拜师必须得有一个郑重的仪式,她只是纯粹地想给两位师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要知道,洛安可从没跪过谁,就连在现代,她跟父母都是以平等的姿态欢乐和谐地相处的,她不信神,因此也不跪天不跪地,为了能够讨这两位师母开心,她刚刚可暗自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战胜了心理障碍的,这两人以后可没这机会再见她下跪了。 ------题外话------ 猫崽子一直在构想深入的情节,结果反而把眼前的情节耽搁了,希望大家多多指点偶的不足,偶会虚心受教。偶一直希望能有细腻的文笔,又不乏大气,只是文笔还是欠缺…希望大家多多支持…>_<|||偶一定会进步的! 第三十三章 我会坦白 宁玥在听到洛安的身上的毒可以解后,他才稍稍放下了心,只是这毒一日未解,他的心就仍是不安的,也有些疑惑,这乳毒明明可以解,为什么神医前辈不立刻为洛安解毒?他不好意思开口,既然神医前辈都说可以解,还收了洛儿做自己的徒儿,他再问这个问题,岂不是怀疑她的医术?可是这问题一直闷在心里,而且还关系到洛儿的安危,他又如何能释怀,最终还是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语气显得谦卑,“神医前辈,可否告知我一下,洛儿身上的毒该如何解?” “说实话,这毒其实不难解,但是极其麻烦,需要在我配置的汤药中泡上一年,每天都要泡上一个时辰,这一年里绝对不能间断,否则前功尽弃,我怕有意外,所以想收她为徒,亲自授她这解毒的秘方,以后即使我不在身边,她也能够自己配制汤药。”念心理解宁玥为人父的心情,也没觉得他的话有何唐突,耐心地讲解着,“明天我得亲自下山购置一些重要的药材,离儿,洛丫头,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帮你们买回来。”转头询问两个小人儿的意见,她对他们都是万分疼爱的。 江离乖巧地摇了摇头,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什么也不缺。 而洛安则转了转眼珠子,连忙甜美一笑,百般讨好道:“念心婆婆,其实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的…”只是,她的请求立马被别人打断了。 “不行!” “不行。” 宁邪和宁玥异口同声,宁邪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冲了,看着怀里的洛安那瞬间变得泫然若泣的小脸,心里也过意不去,连忙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洛儿,姑姑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还太小,等你长大些,你想去哪就去哪,外面太危险了,我实在不放心。” “是啊!洛儿,难道你想让爹爹为你担心受怕吗?”宁玥从宁邪怀里接过了洛安,用脸轻蹭了蹭她的小脸蛋,温柔地哄道,他可舍不得这宝贝疙瘩掉一滴眼泪。 “我不去就是了。”这两个大人过度的担心让洛安心里哭笑不得,难道她就那么脆弱?一出门就会被豺狼虎豹吞了不成?只是看到两人眼里浓浓的担忧,她心里酸涩了起来,这两人刚才一定是被她中毒的事情吓坏了吧,所以才会这么敏感,容不得她再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宁邪听她这样说心里松了口气,她真怕她的性子一倔起来就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转头有些严肃地对念心说道:“前辈,现在已经有人盯上墨宫,我怕有人对你不利,前辈把那些药材的名称和需要采购 的量写下来吧,明天我派几个属下去办妥此事。” “不可,现在有的黑心药店卖的药材都会缺斤少两,甚至会用其他相似的廉价药材代替,不在行的人根本无法辨别,所以我需要亲自去挑选,毕竟这关系到洛丫头的生命安危,出不得一点差错。”念心严词拒绝,实在没办法,这次她必须亲身走一趟了。 宁邪略一沉思,觉得她说的也对,“那请前辈务必小心,这枚令牌和这些银票你先拿去,若是不够,可去墨雅钱庄出示这枚令牌,到时她们自会预支你银两。”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和一枚黑色的令牌交给了念心。 念心也不矫情,小心翼翼地拿过了这两样东西,毕竟她自己身上银两的确不多,同时也有些惊奇,“原来墨雅钱庄是墨宫幕后经营的?” “自然,不止钱庄,还有其他,不然这墨宫的上上下下几千人靠什么养活?”宁邪觉得很平常,都只是为了谋生而已,“对了,前辈,对外人一定保密。”这是墨宫地下产业的支流,也是墨宫的一个底牌。 “我懂。”她知道这些江湖组织能一直立足于江湖一定都有属于自己的门路的,既然宁邪信任她这个前辈,她自然也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和信任,更何况,这墨宫也是她和离儿祖孙俩今后的安身立命之地。 夜至,还有一人很令众人担心,那就是宁玥,他身中绝感,睡了将近十日,如今虽然醒来,可是最令人害怕的就是,他若再次睡下,又会沉睡几日?亦或者一睡不醒? “玥儿,不必勉强自己的。”宁邪一脸担忧地坐在看着身边的宁玥,刚才用晚膳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宁玥一直在暗自掐自己的手臂,她问他怎么了,他却满脸笑容,直说自己没事,用完膳硬要抱着洛安去花园里的凉亭里赏月,宁邪实在不放心,还是跟了过来。 此时,他明明已经满脸困意,却仍自强打精神地跟她和洛安说说笑笑,举杯啜饮,。无论她怎么劝,他都不听。 “美人爹爹,你有心事。”洛安也担忧地看着爹爹,她看出了他眼里的一抹哀愁。 “洛儿,你真聪明!”宁玥宠溺地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洛安,紧了紧她身上裹着的毛毯,即使有了些醉意,也仍然做得一丝不苟。 又从桌上的酒壶里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另一边的宁邪,一杯执在了自己的手上,对宁邪笑了笑,“姐姐,陪我干一杯吧。”只是他的笑容带着无尽的苦涩。 “玥儿!”宁邪满脸不 赞同,看到他径自干了那杯酒,有些无奈,也执起手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我会坦白。”淡淡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这简单的四个字既兑现了白天他对宁邪的诺言,也在给洛儿一个交代。宁玥显得有些惆怅,虽然洛儿身上的毒有办法解了,可是有这一次,必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不知道夜奴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但他可以确定,这些事情肯定还是跟那些人有关联的。他一直以为不说就可以守住这份安宁,可以保护洛儿,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其实,这只是他冠冕堂皇地想逃避的理由吧,原来自己那么自私,为了忘记那段记忆,他对至亲的家人选择了隐瞒,姐姐、洛儿都该有权利知道的,不是吗?尤其对洛儿,他不该剥夺她知道自己母亲的权利,至于她如何看待自己的母亲,那就是她的选择了,所以,趁着今夜,都说出来吧,即使明天他将再也醒不过来,也不会留有遗憾了。 “玥儿!” “美人爹爹。” 洛安和宁邪两人都有些震惊,宁邪张了张嘴,依旧想劝他不必勉强,但看到宁玥坚定的眼神,又把话咽回了肚里。看来,玥儿这次真的下定决心想把他隐瞒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了,隐瞒了这么长时间,他一定很累吧,他既然想说,那就让他说吧,她就静静地当他的倾听者。其实,她又何尝没有私心?她一直都很想知道那个得到宁玥真心的女人究竟是谁,究竟有多么优秀。即使已成事实,她心里仍是愤恨与不甘的。想到两年前宁玥回来后的模样,她就很想教训那个死女人,竟敢让她的玥儿受委屈,实在该死! 洛安则乖巧地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宁玥的大手上,无声地给他传递力量,一双水眸无比认真地看着他。刚刚她的确有些惊讶,美人爹爹真的要说出她那位从未谋面的母亲了吗?只是她知道,她的母亲伤害了他,美人爹爹逃避了这么长时间,如今要面对,真的可以吗?所以他才会突然喝这么多酒,想借着酒意说出口。 她虽不是很在意这些,但要她不好奇那也不可能,毕竟是她在这个时代的母亲啊。也不知道当初美人爹爹是怎么看上她母亲的,在她心里,美人爹爹是个完美的男人,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性格也很好,如果姑姑和他不是亲姐弟,她倒觉得墨宫里的女人除了姑姑谁都配不上美人爹爹,还是她见过的人太少,见识狭隘了?所以,虽对那个所谓的母亲没多少好感,但她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不起,美人爹爹,我真的很想听。 宁邪将洛安有些冰凉的小手揣在了手里,搓了搓,感觉小手转暖才停下,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脸上有了些温暖的笑意,“玥儿,爹爹来讲一个故事吧,故事的男主就是我,女主就是你的那位母亲。”调整了一下抱着洛安的姿势,让洛安在他怀里待得舒适,他才继续讲了下去…… ------题外话------ 亲们,偶真的很想写下去,可是写到这儿实在无法下手码下去了,需要再好好酝酿酝酿啊……⊙﹏⊙b 第三十四章 情殇(1) “两年前,我在回来的途中,救了一名溺水的女子……”宁玥随着故事的诉说,渐渐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有欢乐,也有悲伤。 那天,他策马而归,却在经过一处滩涂的时候,发现了她,他一时不忍,便下马,上前探了探她的呼吸,虽然很微弱,但至少还有气。于是,他把她放在了马上,去了附近的城镇,找大夫给她医治,当时,她身上有几处刀伤,深可入骨,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复原貌,但令他奇怪的是,她身上衣服竟是用云绸制成,云绸一匹,万金难求,只有皇亲贵戚才买得起,他便知她的身份不简单。 为了方便照顾她,他在一个客栈包了两间房,亲自为她熬药,她昏迷了五天,醒来后却发生了令他意外的事情——她失忆了。她醒来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家在哪里,好似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她很依赖他,他才离开她房间几分钟她就会喊他的名字,害怕他丢下她不管,她说他很眼熟,好像是她曾经最熟悉的人,他自然全当是她的胡话,他们之前怎么可能见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的眼神却一直印刻在他的脑海里,真诚、认真,仿佛整个世间只有他入了她的眼。 在床上休养了几天,她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她身上没有证明她身份的信物,估计都在水里被冲走了,所以他想带她回墨宫,却又有些犹豫,因为她身份不明,他怕给墨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却又别无办法,只能带她回来,只是速度却减缓了很多。因为她身体初愈,不适合骑马,他便雇了辆马车,他当起了车夫,尽量让车平稳行驶。 一路上,发生了很多趣事,而她的才华也渐渐在显露出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几乎样样都能来一手,他被她的才华折服。失忆的她,性格很潇洒、很活泼,跟她在一起,他觉得很快乐、很自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慢慢拉近,他甚至觉得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也不错。 只是他忘了,她是一个失忆的人,听大夫说,她只是短暂性的失忆,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她就会恢复记忆。果然,有一天,他和她在一家酒楼里用膳,一伙官兵模样的人闯了进来,直奔她面前,行礼下跪,口中直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一起用膳的百姓见这仗势,便知大事不妙,也赶紧朝着她跪下磕头,整个场面好不壮观。 为首的一个将领模样的女人对着她磕头谢罪:“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赐罪!” 当时,他整个人都懵了,手上的动作僵硬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见她 扶起了那名女子,语气显得沉稳又不失威严,“既来救驾,何罪之有?”又向她身后的一众跪着的士兵和百姓挥了挥手,“大家都起来吧,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把我当成普通人就成。” 见众人都站了起来,她才拿起筷子,闲适地夹起一块肉放入嘴里,细细咀嚼,待她咽下,她才发现那伙士兵仍像一个个木桩子一样杵在她面前,有些好笑道:“你们先下去吧,难道你们想和我一起吃?” 那众官兵才退了下去,那些和她们在同一层用膳的百姓也都诚惶诚恐地一个个离开,即使她那样说了,可是她们哪敢真的这样做,毕竟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整个二楼只剩下她们两人,安静得只听见她筷子夹菜时击碰到碗的声音。 他一直低着头,显得难堪。她原来早就恢复了记忆,甚至在暗里和她的人都联系上了,只有他一直被蒙在了鼓里,这两个月的相处难道都只是一场虚幻,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即使他知道她身份不凡,却永远也没有想到她就是我朝的帝王。 而她即使暴露了身份,即使自知欺骗了他,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内疚和歉意,反而十分自然地对着他微微一笑,“玥儿,怎么不吃了?难道不饿吗?” “你觉得我还能吃得下吗?”他好想质问她,却又无从说起,能说什么,一直都只是他天真地以为她不会在乎她的过去,一直都只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两人就这样在一起很好,她又何时承诺过他? “很意外吧,其实我也很意外呢!”她有些感慨,向他诉说自己的经历,“我常会穿着便服出宫到处走走,短则几天,多则几个月,却不想这次出行会出意外。我遇到了刺杀,保护我的人最终都一个个倒下,而我也身中数刀,被她们逼至崖边,自知不敌,便选择了跳崖自尽,之后我就被你救了,你说,这算不算我们之间的缘分?” “你…只把我当恩人吗?”虽然寥寥数语,但他还是体会到了她当时的绝望和无助,心里也一阵后怕,幸好他遇到了她,可是,这缘分终究是怎样的缘? “难道在你心里,你是这样想我的?”她有些兴味,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玥儿,难道你体会不到吗?”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你放手。”他尴尬地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四周的人都已经走光了,这层楼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有些羞赧,想挣脱开来,却被她握得更紧,索性任由她握着,只是耳朵已经微微发红,低下了头,嘴里却嘟囔了起来,“那你恢复了记忆, 为什么还瞒着我?” “唉!我其实也是近十天才恢复全部记忆的,恢复记忆的时候,我也有些恐慌,我早习惯了你和我之间的默契,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你会疏远我、嫌弃我,想等时机成熟了再跟你说,玥儿,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呐!”她满脸真诚地看着他,只求得到他的谅解。 “那你为什么那么快地暗中联系你的人?”他突然也耍起了性子。其实他的内心早已经动摇,他怎么会真的怪她,她是一代帝王,背负着世间最大的责任,他怎么会不明白,果然…… “玥儿,我除了是你的汐儿,也是一名帝王。”汐儿是当初她失忆时他给她起的名字,因为在水边遇到了她,所以起了这个名。说完这话,她也沉默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知道,他会懂,只是需要时间。她的手仍紧紧地握着他的,生怕他会逃离。 她以为两人会一直僵持下去,即使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不安了起来,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反握住了她的手,对着她浅浅一笑,似千树万树的梨花向她绽放,洁白无瑕,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 当时的他,年少纯真,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他自知对她动了情,即便两人之间有一道鸿沟,他仍想义无反顾地跨越过去。他随她进了宫,她想封他为贵君,却被众臣反对,理由是他的身份不明不白,怕玷污了皇室的血脉。的确,他的身份不便公开,只有她知道。最终,她仍力排众议,将他封为了宁贵君,贵君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凤后,宫内已有一位云贵君,他进宫的第一天就见到了他,她和他才进宫门,就有一名身穿红色华服的妖媚男子冲了过来,不顾众人的目光,直直扑进了她的怀里,在她怀里低泣哽咽,“陛下,初起想死你了。” 她很自然地将他搂入怀里,哄着他。 虽然,他知道她是帝王,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看到她搂着其他男子的场景时,他的心还是痛了一下,只觉得酸涩。她好似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变化,连忙放开了那名红衣男子,走至他面前,牵起了他的手,“走吧,进去再说。”说罢,就拉着他走了,不顾那名男子震惊和落寞的眼神。不知为何,他又释然,任她牵着他走进了她的世界。既然爱上了,何必在乎那么多。 自他被封为宁贵君,住入后宫,她几乎独宠他一人,几个月后,他就怀孕了,她大喜,几乎将宫内太医院里所有的名贵药材都送进了他宫里,弄得他哭笑不得,让她不必如此,她却抱着他亲了 又亲,好似她最爱的珍宝,语气里都满是兴奋,“玥儿,这是我们的爱情结晶,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会不重视?等你生下她,我就封你为凤后,封我们的孩子为储君,怎么样?”说罢,还将自己的耳朵贴上了他的小腹,好像在跟腹中的孩子说话,“宝宝,可以听见你的母皇说话吗?你母皇我可是因为你兴奋得几晚上都没睡着,你可一定要乖乖的,不能折磨你父后?否则我一定好好修理你。” 他好笑道:“你呀!孩子还未成型,你就迫不及待地跟他说话了,以后生出来了,他还不得被你烦死?更何况,是男是女也不一定呢。” “玥儿,我就是高兴嘛!”她又抱住了他,用脸亲昵地蹭了蹭他的,眼里溢满了幸福和满足。 他也觉得很幸福,这几个月里,即使被困在这个曾经对他来说是牢笼的后宫,只要有她的爱,他也甘愿。只是,姐姐一定很担心他吧,因为后宫的宫规很严格,即使要和家人通个信,也必须被记录在册,他由于身份特殊,所以不便,却被她看了出来,便亲自用自己只有十万火急的时候才会用到的鸽子帮他报了次信,他不想为难她,便再也没在她面前流露出思乡的情绪。 ------题外话------ 终于女主的娘亲出场了,大家之前有没有猜到她的身份呐?这章我改了好长时间才敢传上来,希望大家一定要好好品读偶的文文,里面付出了猫崽子很多的心血呐!感觉脑细胞都不够用了肿么办?(>﹏<) 第三十五章 情殇(2) 自他怀孕一个月以来,她也仍旧天天来看他,只是却仅限于白天,因为晚上搂着他睡的时候,佳人在怀,她怕她会情难自禁,打扰了他的睡眠。 他理解她的苦心,只是见她最近的脸色愈显疲惫,他有些担忧,问她,她说只是最近国事太多,让他别操心,只需在宫内安心养胎就可。 那天,云贵君也来他宫内看望他,依旧一身妖娆的红衣,更衬出他妖媚的气质,他一进门,就满室蔓延着一股浓郁的香味,他觉得奇怪,明明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这种香味。心中有些防备,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在这后宫中,难免会存在勾心斗角,即使他不屑做出那种害人的勾当,可是别人就不一定了,更何况他现在怀着孩子,更要提高警惕,这是她和他的孩子,他一定要平安诞下。 云初起朝外面拍了拍手,便有一众小侍搬着几个红色的箱子进来了,将箱子放置好,又退了出去。云初起亲昵地握上了他的手,好似熟人般自然,语气亲切,“论年纪,我该叫你一声宁弟,宁弟,云兄我呀,今天才想到来拜访你,怕你怪罪,我特地准备了几箱子孩子以后要用的物拾,望弟弟笑纳。” 他有些惊讶,既然是人家的好意,他总不能拒绝,也淡笑道:“云兄,你客气了,不过我还没想到筹备这些东西,云兄就为我想到了,还是云兄考虑得周全。” “你喜欢就好。”云初起会心一笑,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变得愁眉苦脸,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哀叹道:“唉!只是陛下最近的身子……”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瞧我,我在你面前说这干嘛?影响孕夫的心情可不好,抱歉。” “她怎么了?”他眉头蹙了起来,想到最近她的脸色愈来愈差,虽然她让他别放在心上,可他仍是忍不住担忧。 云初起有些为难,咬了咬唇,但看到他担忧的眼神,便幽幽叹了口气,“宁弟,最近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她的身子愈来愈差,甚至食欲不佳,她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说着说着眼角还沁出了眼泪,立即用帕子拭去,“让你见笑了,我只是有些难受。” “没有请太医给她看看吗?”他现在心里也不好受,每天她来看他,她都表现得很自然,虽然脸色苍白,但没有任何不适的行为,他以为她只是太累了,如今看来,她定是身子不适,她为了不让他担心,还在他面前伪装自己,她这是何苦?他突然好想去看看她,即使她刚刚来过,他仍想去看她,想一直都陪 在她身边。 ‘“自然请过了,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为她把过脉,却都说只是太劳累了,说不出其他病因。”云初起一脸焦虑,突然看向他,眼眸一亮,“宁弟,云兄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知道,陛下最宠爱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拜托你主动去看看她、陪陪她,说不定会让她心情好转,心情一好,说不定就有胃口了呢。”自认为自己的想法很好,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本也有这个想法,如今被云初起提了出来,也觉得该自己主动去陪陪她了,只是他难道不吃醋吗?有些疑惑,“云兄,你为何能如此坦然?” “只要为了陛下好,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云初起苦涩一笑,“宁弟,打扰你这么久,我先离开了,希望你能好好养胎,能为陛下开枝散叶,也算是功德一件。” “谢谢云兄。”他被云初起的话打动了,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只要为了她好,让他做什么都甘愿,因为她是他的爱人,也是他孩子的娘亲,更是他想要携手一生的人。 待云初起走后,他便吩咐小侍去御膳房叫人熬些清淡的小粥,自己则仔细地梳洗了一番,想以自己最好的姿态去侍奉她,她为他付出了很多,也该轮到他为她做点什么了。 将近酉时,他才准备妥当,满心欢喜和期待,亲自端着膳食走向了御书房,令他奇怪的是,御书房周围竟然没有侍卫,房内,已经点了灯,他刚想进去,却突然听见里面传出暧昧的喘息声,是她和云贵君的声音,他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驻足在门口,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尴尬得无地自容。透过门缝,他看清了里面的情形,那两人正在椅子上忘我交缠,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想离开,只是脚已经麻木,他迈不出一步,只能靠着冰冷的墙壁蹲下了身子,想等自己的麻木缓去后悄悄离开,将放着膳食的托盘放在一边,原本冒着热气的小粥已经被风吹凉,一如他的内心。白天,她还抱着他诉说着肉麻的情话,说她现在只爱他,即使他怀了孕,她也不想去碰别的男人,才过了几个时辰,她就抱着别人缠绵了起来,果然,帝王的真心,一文不值。 里面的火热的战火渐渐停歇,云贵君的声音传了出来,因为情欲,显得有些沙哑,“陛下,初起侍候得可好?” “嗯,朕喜欢,初起的功夫愈来愈娴熟了呢!”她的声音显得慵懒。 “那…陛下,比起宁贵君如何?”他的心一颤,云初起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起他?耳朵 却忍不住竖了起来,想听她的答案。果然,男人在这方面也会有比较之心。 “初起,能别提他吗?朕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总觉得烦心?” “陛下能说说吗?初起愿意分担陛下的忧虑。” “唉!其实也没什么,最近朕总是梦见故去的秋凤后,所以每次见到宁贵君时,都会产生错觉,好似他就是秋懿,而懿儿就是他,朕怕终有一天会分不清他们。” “陛下是指秋凤后和宁贵君长得很像?” “嗯,难道初起不觉得吗?当初朕将宁贵君接进宫里,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他们的五官、身形都很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最是神似。唉!懿儿曾是我的挚爱,可惜去得早……” 他已经听不下去了,快速地离开了御书房,回了自己的宫殿,看着这华美绝伦的宫殿,他只觉得讽刺至极。原来,在她心里,他一直都只是个替代品、一个别人的影子、一个她收留的玩具罢了,他是该庆幸他阴差阳错地长得像她的挚爱而得到了她的垂爱,还是该笑自己太天真、太愚蠢,轻而易举地就献出了自己的真心,任她践踏…… 哈哈!假的,都是假的,那些欢声笑语,那些痴爱缠绵,那些耳边情话,都不是给他的吧,她每次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定都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人,怪不得,当初她失忆的时候说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眼熟,因为,她即使失忆,心里都还留着那位秋凤后的影子吧,所以将他当成了他,说他是她最熟悉的人。 还有云贵君,他再迟钝也看出来了,恐怕今天来拜访他根本就不怀好意,明着一番好意地劝他去看看她,暗里却想着挑拨她和他的关系,后宫里果然不会有真情友谊,有的只是无声的硝烟,虽不比战场,却更让人防不胜防,心力交瘁。不过,他的确成功了,他甚至有些感谢他,至少他让他看清了她的真心,否则,他至今仍会被蒙在鼓里,自以为很幸福,实际上却做着被她玩弄的玩偶、被她养在金屋里的替代品,即使受尽宠,却没有爱,没有真心。 这份虚情假意,他不稀罕,一点也不稀罕,他宁愿舍弃,也不愿丢失自己仅剩的一点尊严,苟活在这冰冷的宫殿里,他要离开这里,永远逃离这个充满虚情假意的地方。借着自己卓越的武功,他悄无声息地点了宫门口守卫的人的哑穴和动穴,使别人看起来与往常无异,最终,他成功逃离了皇宫,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只在宫内留了张纸条,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些,只是他的心,像被匕首狠狠地刺了进 去,即使他想忽视,可是仍让他疼得窒息、疼得麻木,一路上,他没停过脚,跑死了五匹良驹,他只想快点回墨宫,在这世上,果然只有姐姐才是他真正的亲人,真心对他好。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第二天一早,她走出房门,发现了门外放在地上已经吹了一夜冷风的小粥,便猜到是他来过,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有些惊慌,连忙去了他的宫殿,发现一切如常,只是人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决绝的四个字“至此不见”,她当场昏倒,之后又变得郁郁寡欢,日渐消瘦…… 回到现实,宁玥已经喝醉,断断续续地叙述完了自己的故事,即使不愿想起,可那些事情仍像昨日重现、历历在目,让他沉醉、也让他痛苦不堪,任由自己的眼泪肆意流淌,他已经不管那么多了,只想再最后发泄一次。 “美人爹爹。” “玥儿。” 而洛安和宁邪听完了他简单的叙述,心里也十分震惊,只能坐在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宁邪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也不顾男女有别,上前紧紧地搂住了宁玥,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像小时候一样,温柔低哄道:“玥儿乖,既然都已过去,就让那些都过去吧。你还有姐姐呢,姐姐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对你好。” 原来,玥儿曾经经历了这么多,这些情事让他成长,也让他蜕变,只是,她宁愿他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年,也不愿他如今这般抑郁,懂得隐藏自己的悲伤,懂得伪装自己,如今,他终于发泄了出来,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希望时间能抚平他的伤口。 也怪不得她曾经找了他一年都没有找到,因为在她的心里,皇宫是她们这些人这辈子都不会触碰到的一个地方,即使当时了解到当朝帝王凤炽天又新封了一个宁贵君,炽帝对他极宠,她也从没往那个方面想,只当这是皇族的一个趣闻。当年,炽帝自一年前秋凤后难产而死后就一直郁郁寡欢,那一年里对后宫其他侍君也都甚少临幸,极其冷淡,结果突然性格大变,新封了一个贵君,并对他宠爱有加,自是令人觉得惊奇,所以她只当它是趣闻,并没有其他想法。却不料那名宁贵君就是她辛辛苦苦找了一年都不见踪影的宁玥,后悔死了,当初她只要再稍微多了解一下,即使只要查到宁贵君的真名,她也不会大动干戈,甚至动用了各国各地墨宫的力量,也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宁玥已成人夫、成人父,她的内心只觉得酸涩和无奈,曾经的那个梦境,现在想来,竟 然都成了真,虽没有看清站在宁玥身边女人的容貌,但她的穿着贵气,浑身透着一股威严,除了帝王,又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气质? ------题外话------ 今天停电了〒_〒只好用手机上传。 第三十六章 神马都是浮云 而一边裹着小毯子的洛安看着这一场景,心里感慨万千,恐怕,姑姑对美人爹爹也有某种情愫吧,不是姐弟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她虽对感情之事也有点懵懂无知,但在前世至少也经历过一段情,她的墨哥哥,不知过得可好?唉!不能想他,一想到他,她还是会觉得心痛,想流泪……因为他是她永远都不能触碰到的梦,两个时空,永无交集。 平日里,她虽没太在意,但是很多时候她看向姑姑的时候,都会发现她注视着美人爹爹,眼眸里想要喷薄出什么,却又硬生生地隐忍着,很痛苦、很矛盾的神情,她只当没看见,不是她冷漠,而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毕竟这是禁忌之恋,而且是一方的一厢情愿,只希望姑姑能好自为之,切勿为了这段情伤了自己。 刚才听着美人爹爹的叙述,她的小心肝其实也一颤一颤的,她甚至郁闷美人爹爹的故事怎么那么像她曾经看过的言情里经常出现的桥段,狗血啊有木有?没想到现实里真的有啊,果然生活中也处处狗血,当然,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被美人爹爹知道了,还不得被她给气出病来? 看着姑姑抱着美人爹爹也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中,竟然没有察觉到她怀里美人儿已经入梦,洛安有些无奈,“姑姑,美人爹爹已经睡着了!” “啊?哦。”宁邪经她一提醒,有些恍惚,看着怀里的宁玥,即使在睡梦中,也仍微蹙眉头,眼角噙着泪,她像对待自己的恋人般,用指尖拭去他的泪水,轻轻抚平他的眉中,无限温柔。 “姑姑,先把美人爹爹送回去吧,再过来抱我离开。”由于已经三更天,那些随侍的小厮都已被宁邪打发先去休息,所以现在整个花园里只有她们三人。 宁邪对她点了点头,便一把打横抱起了宁玥,为了速度快点,直接施展起了轻功,片刻就将宁玥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帮他脱掉鞋子和外套,她才帮他盖上了被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掀开了被角,拿出他的手臂,拉起衣袖看了看,这一看把她给心疼的,连忙拿出贴身的香玉膏小心翼翼地擦在了已经被他掐得青紫的部位,吹了吹,才将他的手臂重新塞进了被子里。走之前,她做了件她之前绝对没有勇气做的事情…吻了一下宁玥的额头,之后便心虚地匆匆离开,既害怕自己守不住自己的底线,也害怕伤害到玥儿。 而洛安则孤零零地呆在了凉亭里,虽然有月光倾泻而下,但仍显得凄清无比,却一点也不影响某娃神游天外的奇葩的思绪。 只见某娃以手扶额,心 里感慨万千,天哪!没想到她的身世这么…有范儿,如果她的母亲是皇帝的话,那她岂不是公主?不对,在这个女尊的时代,会不会根本不是这样称呼的?啧啧!反正是贵族就是了,不过,她也无所谓,毕竟曾经她也是一枚苦逼的贵族,也有过权势,她不还是全部都无奈地舍弃了,穿越到了这里从头再来,果然身份啊,地位啊,神马都是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她好想在这一世吃好喝好地当一辈子普通人,什么也不用干,什么也不用操心,做一只快乐的米虫,那简直太幸福了! 可是,这不太可能,只能当白日梦想想,敌人还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呢,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她更喜欢主动出击,打个敌人措手不及,她得冷静下来,得好好酝酿酝酿才行。 “洛儿,在想什么呢?”宁邪一回来就看见洛安一脸沉思状,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情,可是在她稚气满满的小脸上却显得那么自然,宁邪也习以为常了。 “姑姑,我好困,想睡觉了。”洛安见宁邪回来,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连忙打了个哈欠,伸出小手想要抱抱,撒娇意味十足,好似刚刚那沉思的小人儿根本不是她。其实,不是她装傻,而是她真的困了,毕竟她现在还只是一岁的娃,好不好? 宁邪立马抱起了她,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好,咱去睡觉觉,今天跟姑姑睡好不好?” “好。”洛安答完就在宁邪怀里闭上了眼睛,困死她了。 宁邪见她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有些无奈,毕竟才一岁呢,搂紧了她,将毯子仔细地掖了掖,才腾空跃起,飞回了自己的主殿。 第二天一早,宁玥果然又一睡不醒,宁邪和洛安询问了念心神医,念心无奈地摇了摇头,给宁玥服下了她特制的药丸,只说这两年内应该无碍。也就是说两年之后再无解药,宁玥必死无疑。 让宁邪和洛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一颗心,必须得在两年之内找到解药,怎么办?不能急,一定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要寻出那本秘籍和寻找绝情花,也要找出那个神出鬼没的玲珑玉,唉!果真困难! “洛儿,姑姑想亲自去雪山之巅寻找绝情花。”宁邪想抓紧时间,比起去从敌人手里得到解药,她觉得这个途径更可靠。 而洛安则显得沉静了许多,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她,“姑姑,先别急。” “洛儿,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宁邪听她这样说,也不再多反驳,反而 询问起她的意见,有些期待,若是被别人看到这幅场景,堂堂墨宫宫主竟然会去参考一个刚断奶的娃的想法,岂不是笑掉大牙? “姑姑,让我先好好想想。”洛安从昨晚开始就在酝酿一个计划,虽有些风险,但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转头看向了念心,“念师母,夜爹爹的状况如何?”既然昨天拜了她为师,以后就喊她师母吧,至于姑姑,嘻嘻!还是叫姑姑吧,毕竟叫姑姑更亲切嘛! “情绪大概是稳定了下来,他现在一动都不能动,我打算给他做个轮椅,让他能够下床活动,也许靠着他的意志,他的上半身应该还有救。”念心听到洛安叫她师母,顿时心里一麻,洛丫头终于认她为师母了,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是不是代表以后洛丫头的婚姻大事她也有发言权了?激动的同时,也为夜奴感到可惜,他才双十左右的年华,虽然经历了不堪的往事,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再找个妻家嫁了,也不愁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转,只可惜这身子,只怕会没有人家敢要。 ------题外话------ 求收藏啊求收藏~偶又要挖坑了,嘿嘿! 第三十七章 这只是前奏 “念师母,你会做轮椅?”洛安有些惊讶,这个时代的人竟然已经发明轮椅了,哦,天哪!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这个时代如果太先进了,以后哪还有她一展身手的领域? “嗯,轮椅我当然会做,小菜一碟。”而念心则竭尽全力地在洛安面前表现自己,来获得她的好感,却不料自己的行为打击到她了。 “念师母,那你知道…火药吗?”洛安小心翼翼地问。 念心有些疑惑了,“火药?什么东西?” “啊…啊没…没什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哈哈!太好了!洛安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前世她学过怎么配置出原始的炸药,如今英雄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不过,这玩意还是少用为妙,她只是随口问问。 “姑姑,我们去书房吧。”洛安突然严肃了起来,她们现在都聚在了美人爹爹的房里,她怕打扰到他的休息,而且有谁会在别人房里密谈事情,这氛围完全不对。 “也好。”宁邪交代几个小厮看守好宁玥的院子,就抱着洛安去了自己的书房,后面还跟着念心和江离祖孙俩,因为洛安说她的计划的参与者只有她们四人,而且也只能她们四人知晓,因为,对墨宫的其他人,她都不能完全信任。 宁邪的书房很华丽,以黑色为基调,却又用金色的花纹进行点缀,那些繁杂的花纹都是镌刻出来后用真金细细镀上形成,就连房梁上都一丝不苟地做上了同样的纹饰,精致异常。最令洛安喜欢的是这个书房里的藏书,占了整整一面墙,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应有尽有,看来她以后不愁无聊了,没事的时候就可以来这里拿几本书看看。 “姑姑,这书房是前宫主设计的吗?”洛安觉得这书房的风格完全不像姑姑,张扬、奢华,反而让她想到了姑姑的师母玲珑玉。 “嗯,的确是师母留下的,我没怎么改动。”宁邪对玲珑玉一直都怀着感恩的心态,所以即使坐上了宫主之位,她对之前玲珑玉的留下的东西仍然保留得完好。 “姑姑,你知道当年她为什么要建立墨宫吗?”洛安有些好奇。 “不知。”宁邪的眼神有些黯然,她对她的师母的确一无所知。 “念师母呢?”洛安又将好奇的眼神投向了念心。 “丫头,连你姑姑都不知晓,我又如何知晓?”念心则很疑惑洛安为什么要问这些? “你们都不知道啊。”洛安委屈地撇了撇小嘴,眼珠一转,又换上了笑 容,纯真无害的模样,却让宁邪和念心都无故地冒了一身冷汗,总觉得她正在算计着什么,只听她无所谓地说道:“你们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我知道就行了。” “洛儿,你…怎么会知道?能告诉姑姑吗?”宁邪郁闷死了,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洛儿怎么可能会知道?而且她也很好奇当年师母建立墨宫的目的。 “是啊,丫头,能跟我们说说吗?”念心也很郁闷,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她一点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再怎么早熟,也还只是一个刚断奶几个月的娃。 “就不告诉你们。”哈哈!这两人真好骗,这都信,她们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以她的猜测,当年玲珑玉建立墨宫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绝不是因为一时兴起,听姑姑说,她是一个洒脱的女人,既然洒脱,又何必费心费力地建立这么大一个江湖组织束缚自己,这不是自己找虐嘛?也许,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突破口。 洛安也不再跟她们瞎扯,回到了正题上,语气严肃了起来,“姑姑,念师母,离儿,我的计划我只说一遍,希望你们能全力配合,并且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这个计划,包括我爹爹。”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第一个回答的人是江离,“洛儿,你说吧,只要能帮到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很坚定。 “离儿,你真好。”洛安有些受宠若惊,对着江离甜甜一笑,而江离则腼腆一笑,心里有种朦胧的情愫正在生根,萌芽。 “是啊,洛丫头,别卖关子了。”念心见自己的孙子第一个往前冲,有些无语,连忙也表明了她的态度,她相信这个丫头的智商。 “洛儿,姑姑信你。”宁邪知道,洛安是不想让宁玥有负担,所以才希望对他也保密,想到仍躺在床上的宁玥,心情低落了下来。看着洛儿的表情,她知道她一定是有把握的,那她就听她一次吧。 洛安不再多说其他废话,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计划,整个安静的书房里只剩下一个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娓娓道来,言辞清晰,像一个大人般,若是被不知情的人听见了,定会郁闷好久,想一辈子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密谈结束以后,一切如常,都开始各忙各的事情。洛安开始跟念心学起了医术,而学医的前提就是要将那些中草药的名字和它们的作用全部记下来,于是洛安从宁邪的书房里拿了一堆医书看了起来,幸好这个时代的文字是汉字的繁体字,她基本能够辨识,可是她能看 懂字的这件事又把她姑姑和念心惊讶到了,这未免也太逆天了,她早早地懂事也就罢了,如今她连字都认得,根本无人教过她,她竟然就无师自通了?两个大人都快把她当做神了。 洛安也无所谓,有些事情习惯就好。她没有一目十行的本领,也没有快速记忆的资质,只能脚踏实地地去背这些难记的草药,一连几天都扎在了书堆里,成了名副其实的书虫。而念心这几天除了教授洛安医术,还着手做起了夜奴的轮椅。 江离则已经拜宁邪为师,开始习武,自他那次见识白莲姐姐的轻功以后,他就萌生了习武的想法,而且这也是洛儿对他的要求,说以后对他有用,所以他更坚定了练好武功的决心。一连几天,他开始按着师母的要求练些简单的基础功,师母说,待他基础功练扎实的时候,她会帮他打通任督二脉,只有任督二脉被打通,他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内力,去练那些高深的内功,所以即使再累再苦,他也必须坚持下去。 这四个人里面,最忙的要属宁邪,这几天几乎不见人影。她正按着洛安的要求对墨宫的一切进行重新部署,同时也在准备着去雪山取绝情花的物拾,偶尔也会去看看宁玥,每次看到他安详的睡颜,她都感到满足,为了他,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第三十八章 他死了 几千年以前,整个凤天大陆由凤氏皇族统治,号称凤天王朝,这是女尊男卑的国度,女子在外挣钱养家,男子在内操持家务,并且承担着养育下一代的责任。只是,百年来,凤氏皇族渐渐衰落腐败,被压迫的民众开始反抗,甚至有的男人不满于自己的地位,也起了反抗称霸之意,渐渐地,凤天王朝被分裂成了五大国,在凤天大陆上分据着各自的领土,分别是凤天国、花野国、赤月国、沧澜国、御雪国,其中凤天、沧澜是两大国,分别占据着凤天大陆东南、西南版块,而花野、赤月、御雪则平分凤天大陆北面的陆地,花野与凤天接壤,御雪与沧澜接壤,而赤月则夹在花野和御雪中间,这一现状也持续了千年,千年间五国虽发生过冲突、战争,但都会很快平息下来,即使之间仍然暗潮涌动,但基本上还维持着这份平静,直到二十几年前,五国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混战,才真正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静,也因此,凤天大陆的版块也被重新调整。 混战的起源是这样的,御雪的皇帝不满于现状,终于发兵攻打赤月,并向沧澜求助,沧澜的皇帝也有称霸之心,便派兵帮助御雪攻打赤月,赤月受到两面夹击,便向凤天求助,凤天本是观望的态度,如今赤月向她们求助,也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凤天命花野派兵帮助赤月,花野是凤天的附属国,自然听自己老大的,便出兵帮助赤月,凤天本想继续观望,却不料沧澜竟然突然派兵攻打她们,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凤天也和沧澜打了起来,从此,五国混战正式开始,这场混战整整打了五年,期间最苦的就是百姓,死伤无数,据说,五年后百姓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二。后来,凤天略胜一筹,沧澜向凤天赔偿黄金万两,珠宝百箱,布匹千匹,两大国才和平熄火,沧澜只是战败,而御雪则是彻底地在这场战火中消失,御雪的皇室几乎全被屠杀干净,从此御雪成了赤月和花野的疆域,而赤月和花野成了同盟,唯凤天马首是瞻,成了现今四国鼎立的局面。 只是,御雪本和沧澜一样,是男尊女卑的国家,由女生子,而凤天、赤月、花野则一直延续了曾经凤天王朝的民风,女尊男卑,自从御雪成了赤月和花野的疆域,皇室就强制所有人喝下一种药物,来解除身体的禁锢。因为千年前,自从男子称霸称王,独立出了自己的国家,便不希望男子仍屈居于女人之下,为女人传宗接代,便研究出了一种药水,倒入河中,男女喝了后,生理构造就会发生改变,从此男子不再承受生养之苦,换由女子承受,可是他们也付出了代价,凡是喝过这种药水的人,都会减少自己的寿命, 活不过六十。而女尊的皇室自然也有专门解除这种药水禁锢的药物,当年玲珑心给宁玥喝下的就是这种药物,至于为什么没给宁邪喝,是因为玲珑玉发现宁邪的身体根本没有受到药水的影响,所以她的体质跟女尊国的女子无异。 以上关于朝代的演变和基本形势都是洛安这几天从书上了解到的,除了从姑姑书房里拿了很多医书,当然也得顺些其他方面的书籍看看,看完了就让白姐姐帮她放回去,再拿些其他书籍给她,这小日子过得那是…相当充实。 “洛丫头,该泡澡了。”突然,念心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让洛安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句,“知道了,念师母。” 只见念心开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两个小厮手里正端着一个小型浴桶,浴桶里装满了黑乎乎的汤药,正冒着热气,两个小厮把浴桶搁在屏风后面,就退出守在门外。 洛安认命一叹,任由念心抱着她去了浴桶边,脱去了衣服,然后用脚尖试了试水温,感觉正好才垮了进去,将自己的整个身子浸入汤药里,一股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 念心则坐在她的浴桶边,看到她皱着小脸,有些好笑,“丫头,都泡了几天了,还没习惯呢?” “念师母,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要把我泡成药人了,能不能把这药味去去?”洛安闷闷道,她怀疑自己泡了这药汤一年以后,会不会变得一身苦涩的药味?连自己都想嫌弃自己了。 “这怎么可以?良药苦口利于病,更何况没让你喝下去已经不错了。”念心可不管那么多,在她眼里,药越苦就越有效,每次给洛安配的汤药都是她费尽心血提前熬制好的,然后再提炼,再熬制,反反复复,所以这汤药简直是世界上最苦的药,洛安也庆幸,这药不是用来喝的。 “丫头,接下来,我要考考你喽!”念心忽然抬了抬眉梢,虽是半百的人,却依旧精神抖擞,就像此时,脸上的皱纹都俏皮了起来,显得异常和蔼可亲。 “考吧。”洛安也自信满满,每天她泡在药汤里的一个时辰里,她也不会感到无聊,要么让白姐姐给她讲讲关于这个朝代的风俗故事,要么让念师母来教她一些医术上的知识或者测测她,了解她的学习情况,她可不怕念心的测试,毕竟这段时间的她相当于一个学霸级人物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嗯…说说黄连,黄柏,炒白术,焦三仙,鸡内金,大黄,当归,川穹,茯苓,黄芪,党参,甘草分别都有什么效用?”念心列举了一些常用 的草药来考她。 “黄连: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用于肠胃湿热所致的泻痢腹痛。脏腑火毒证。痈疽疔毒,皮肤湿疹、湿疮,耳道流脓。黄柏:清热燥湿,泻火除蒸,解毒疗疮。用于湿热所致的多种病证。阴虚发热,骨蒸盗……”洛安开始一一列举,不骄不躁,不急不缓,好似在演讲般,让一边听着的念心笑着连连点头。 待水凉了,念心会让门外的小厮再去端一桶热的汤药过来,让洛安换桶继续泡,而已凉的汤药则已经废了,如此反复,换了四桶汤药,才泡满一个时辰,念心将她从汤药里捞起来,帮她擦干已经泡得缩水的皮肤,有些心疼,轻手轻脚地把她放进被窝里,帮她盖好被子才悄悄离开,因为洛安早在泡汤药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半个月后,宁玥仍未醒来,一大早宁邪去看他,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却吓得她当场呆滞,反应过来后用力摇了摇宁玥冰冷的身子,惊呼道:“玥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求求你快醒醒啊。” “姑姑,怎么了?”闻声赶到的洛安急急询问道。她被念心抱在了怀里,旁边还站着江离,念心把她放在了江离身边,跑上前去为宁玥号了号脉,表情却在瞬间凝滞,语气很沉重,“玥公子…他死了。” 白莲以及墨宫里的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听到这个噩耗,有的叹气,有的落泪,都不敢相信风华绝代的玥公子都这样早早地香消玉殒了。 “不!这不可能!玥儿怎么可能会死?你不是说他还有两年时间吗?”宁邪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抓住念心的衣领就咆哮了起来。 “这…我也不知道,恐怕是气数已尽了。”念心也很纳闷,一脸为难。 “美人爹爹!”而洛安则迈着小腿飞奔了过来,扑到了床前,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要不是为了洛儿,我真想立马掐死你,让你去跟玥儿陪葬!”宁邪愤怒地嘶吼着,把念心甩在了地上,又转头跪在床边,握着宁玥的手,浑身颤抖,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哎呦!我的老腰!”摔在地上的念心扶着自己的腰部直喊疼,江离连忙跑过去扶她,小脸上也布满了泪水,“奶奶,我好怕。” “别怕!有奶奶在。”念心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顾周围女人对她怨恨和鄙夷的神情,将江离护在了自己的身前,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宁玥的院子,回了自己的住处。 ------题外话----- - 哦呵呵!猫崽子又挖了超级大坑,慢慢填。亲们!求收藏啊,求收藏!感激不尽! 第三十九章 真正的演技 三天后,宁邪为宁玥举行了葬礼,规模浩大,几乎轰动了整个江湖。宁玥的棺材入土的时候,洛安还死死地抱住棺材,哭着喊着不让美人爹爹下葬,后被宁邪劝哄住了。其实,宁邪也好不到哪去,她三天三夜都跪在了灵堂里,滴水未进,一双深邃的凤眼已经红肿不堪,眼泪已经流干,一头乌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身上换了一身素衣,整个人显得憔悴苍白,墨宫里的门徒都有些担忧,害怕宫主因为玥公子的死从此就一蹶不振,而她们的担忧果然成了真。 之后的几天,宁邪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了殿内,大门不出,只听到从里面传出一声声砸东西的声音,甚至还弥漫出浓烈的酒气,墨宫酒窖里的几百坛酒几乎都被她一扫而空。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一个小厮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不好了!小主子被人劫走了!” 宁邪浑身酒气地飞了过来,一手就提起了他,“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小主子怎么会被人劫走?”那个小厮被她提得起双脚离地,两手乱挥,脸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内什么也说不出来,宁邪将他扔在地上,他才哆嗦着身子跪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我刚…刚刚看见一个黑影从…从小主子房的窗户出来,手上正抱…抱着还在熟睡的小主子,那…那个黑影好像看见我发…发现她了,立马飞…飞走了。” “她飞往哪个方向?” “好像是西南方向,那边。”那名小厮还指了指西南的方向。 “那还不都快去那边找人!”宁邪看着周围一众穿着亵衣的门徒仍呆立在原地,顿时又一声爆吼,待一众人都拿着火把四下散去搜查找人的时候,她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显得痛苦而又狰狞。 而在漆黑的夜里,被那个黑衣人夹在咯吱窝下的洛安则睁开了一双水眸,没有一丝睡意,甜甜地声音响起,“白姐姐,你能换个姿势抱我吗?你这样抱我,我感觉胃里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而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莲,听她这样说,忍俊不禁,“好,你想我怎样抱你就怎样抱。”说着便将洛安抱进了自己怀里,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 “快到了吧?”洛安舒服地将自己的头枕在了白莲肩上,思维却跳跃得厉害。 白莲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简短回道:“嗯,快到了。”抱紧了怀里的小人儿,她有些舍不得,“小主子,以后一定要保重。”质 朴的话语,却满满真心。 “白姐姐,你也保重,以后…我们会见面的。”洛安在白莲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千言万语都道不尽她现在的心情,她要离开墨宫了,短则几年,长则可能一辈子。这只是她漫漫长路上艰辛的一步,以后她要靠自己的能力了。她的美人爹爹并没有死,之前只是给他服了假死的药,做出他已经死亡的假象,后来他的身体被偷偷运走了,那躺在棺材里的是另一个已死之人,是姑姑找来的,身形与爹爹相似,并且给他易了容,与爹爹基本无异。之前姑姑、她、念师母和江离都只是在演戏,为了没有破绽,为了迷惑所有人包括敌人的眼睛,姑姑几乎将自己入了戏,也让她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演技,她真心佩服姑姑,也希望姑姑之后能够一切顺利。 “小主子,到了。”白莲抱着洛安抵达了东门,东门是墨宫的正门,也是刚刚白莲故意绕远路往西南方向飞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将所有人都引去西南方搜查,东门就成了被众人忽视的地方,东门的守卫也早已被宁邪悄悄调走。 “你们可来了。”来接应的正是秋药,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便衣,面容俏丽,显得娇俏可人,只见她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与白莲相互点头微笑示意,从白莲手上接过了洛安。 “秋姐姐长得越发标致了呢。”洛安纯真地看着秋药,由衷地赞美道。 “么!小主子的小嘴也越来越甜了!”秋药一脸欢喜地亲了亲洛安的小脸,“小主子,我们走吧。” “嗯。”洛安呆在了秋药怀里乖顺地应了一声,又突然转头朝着身后的白莲挥了挥手,“白姐姐,后会有期。对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姑姑。” 白莲无声点头,掩在面巾后的嘴角勾起了欣慰的弧度,看着马车渐渐隐入黑暗,她才转身回去。 秋药驾着马车,心里却有些郁闷。那天,她向凌雪和易霜发完消息,就出发去了沛城,在去沛城的路上,她又收到了宫主的紧急命令,命她马上回墨宫,于是她立马反转方向回去,到了墨宫,宫主就交给她一张纸,让她看完立马烧掉,纸上写着“宁玥下葬第七日戌时用马车等于东门接走小主地点沛城至沛城与荷雪霜汇合从此共主小主务必保全”她记下后将纸烧毁,不明白,想问原因,宫主只说照做。她对宫主的命令虽是绝对服从的,可是她也很担心宫主,宫主应该是在策划着什么,这次如此小心谨慎,必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真希望宫主能平安渡过这次的难关。 而墨宫 ,由于小主子被人劫走,显得人心惶惶,各个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现在的宁邪真的很恐怖,简直就像随时都会醒来的凶兽,尽管她脸上带着笑,可是她们心里反而觉得更不好受了。 第二天,念心竟然就去撞枪口了,主动向宫主请辞,还说要带走夜奴,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宫主不但没发火,反而一脸笑意地应允了,还让白护法送她们离开。 白莲把几人都送去东门的时候,一辆马车也已经等在了那里,马车上的车夫仍是上次送念心过来的那位车夫,只是除了夜奴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不是,而是青荷易容而成,夜奴被白莲打横抱在怀里,白莲把他送进了车里后,还将他的轮椅也搬了上去,白莲跟那名车夫点头致意后就转身离开,念心和江离也不多话,上了马车,马车朝着沛城的方向驶去。 马车上,夜奴也不多话,他知道自己已成累赘,神医仍带着他、照顾他,让他心里对她产生感激之情,他已经无欲无求,对生死未卜的儿子,他只觉得愧疚和无力,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甚至连寻死都没有力气,就这样吧,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活到什么时候,也许都是他的命。 马车行驶了半个月,才到达沛城,沛城是凤天国的三大县城之一,另外两大县城分别是凤都和洛城,而凤都相当于凤天国的首都。沛城之所以繁华,不是因为雨水充沛,而是因为沛城临海,临海就会有盐场和丰富的渔业资源,也成了当地居民的主要收入来源。马车驶入了沛城的街道,在城南的一家客栈停了下来,客栈有一个很文雅的名字,叫墨轩阁,青荷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模样,扮成了小厮的样子,推着夜奴的轮椅跟在了念心和江离身后,一进客栈,店里的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客官,几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念心没有开口,而是青荷回答道:“住店,先带我去掌柜那里结账吧。” “好咧!请跟我来。”小二领着几人去了柜台处。 掌柜是一个中年的女人,微胖,普通的相貌,只是她的眼睛却冒着精光,仔细打量着这几人,当看到青荷的时候,她停留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笑眯眯地问道:“几位想要住什么样的客房?” 青荷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不急不缓地说道:“老板娘,这边四季如春否?我们几个想长住的。”这是暗语。 那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如春如春,你们可来对地方了,请跟我来。” 于是她就带领 着念心几人往后面的院子走去,进了一个房间,才进房,将门关上,她立刻向青荷行了一礼跪在地上恭敬道:“青护法,原谅小的眼拙,刚刚差点没认出您来。” 青荷连忙将她扶起,“起来吧,宣掌柜,我只问你,小主有没有到了?”她现在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不明白宫主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小主子三日前就已抵达。”宣掌柜如实答道。 “那就好,现在带我们去见小主子吧。”青荷也不多话,她现在只想快点跟跟小主复命,宫主曾命她到达沛城后,就要立刻和其他三个护法汇合,从此共主小主。她猜到另三位一定都在小主子的身边了,而她是最后一个到达沛城的。 “青护法,请稍等。”宣掌柜恭敬道,也不多问其他,护法在墨宫的地位一般仅次于宫主,而她只是个小喽啰,自然对青荷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她们所在的房间是一个书房,摆设简单,就放着一个书柜,一张书桌,墙上还挂着一幅水墨画。宣掌柜小心地将墙上的一幅画拿开,从墙上抠出一块砖,从洞里拿出了一个钥匙,又来到了书桌边,将搁笔架轻轻扭开,出现了一个插孔,将那钥匙插了进去,顺时针方向转了一圈,又来到书柜旁找到第三行第四本书将它往里推去,终于有动静了,书柜竟然慢慢移开,后面出现了一面平整的石墙,她对着石墙敲了三下,石墙竟然从中间慢慢裂开一条缝,只够一人进去,“几位请进。” 待青荷和念心几人都进去后,她立刻将书桌上的钥匙拿出,将钥匙放回原位,书房里的一切也都恢复了原样,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而青荷和念心几人进了洞里就一直往前走,这是一条人造密道,里每隔十米都燃着灯,而且每走一段路都会有分叉口,青荷知道路线,领着念心几人走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抵达一个尽头,依旧是一个石门,青荷在石门上敲了三下,石门慢慢打开,待她们走出密道,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假山里,走出假山,是一个花园,此时花园里正守着一个小厮,见到青荷,连忙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青护法,你可来了,请跟我走吧。” 青荷点头,和念心一行人在那个小厮的带领下又穿过曲折的长廊才来到了一个院子,小厮将她们领到那里后,就躬身退下了。 “青荷姐姐,念师母,夜爹爹,离儿,你们总算来了,等得我好苦呀!”只见一个小人儿迈着小腿从房里飞奔了出来,此娃不是洛安是谁,身后还追着一脸担忧的秋药, 嘴里直念叨,“小祖宗,您慢点,可别摔着了。” ------题外话------ 好伤心!发现收藏多了,又少了,看来我还需努力啊,我的文文有点慢热,但是情节快起来也会很快,我既然写出来绝不会是累赘,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下去。继续歌唱: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四十章 不速之客 洛安扑进了青荷的怀里,甜嘴模式又启动了起来,“青荷姐姐,这段时日不见,变得越来越有魅力了呢!”后面的秋药听到她的话直翻白眼,这小主子简直就是个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练得真真是炉火纯青。 青荷被她逗笑了,“你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不知道这些话都是谁教她的。 “咳咳!”被晾在一旁的念心看不下去了,这小白眼狼这么快就不把她放眼里了。 “念师母,我想死你了!”洛安听到念心尴尬的咳嗽声,连忙扬起最灿烂的笑脸,真诚地说道,说完还不忘看向夜奴和江离,补了一句,“夜爹爹,离儿,我也想你们。” 夜奴坐在轮椅上闭了闭眼,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了回去,嘴角却微微勾起了弧度,他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见到洛儿,他伤害了这孩子,可是她不但没有记恨他,反而一直都将他当作亲人看待,他如何不感触?她没事就好,那天听到她被人劫走,他吓得直哭,是神医悄悄告诉了他内情,他才放下心来,洛儿虽不是他的女儿,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心里早已经将她视如己出。 “洛儿,我也想你。”江离看着青荷怀里那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恨不得也去抱抱她,可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能在心里想想。 “这还差不多。”念心直接从青荷怀里接过了洛安,关切地询问道:“洛丫头,那汤药没忘记泡吧?” “当然…没有,念师母,我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洛安想到途中的艰辛,就一脸唏嘘,有一次在破庙里过夜,幸好马车上连她的小浴桶都带着,身边又有秋姐姐帮她照料,她便将就着在破庙里泡起了汤药,唉!这经历她将永生难忘,不过,人生丰富多彩的也没什么不好。 “小主子,我们先进屋吧。”秋药见她们几人仍干站在院子里,便提议道。 “好。”洛安点点头。 进到屋内,夜奴又惊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屋内测床上的宁玥,他不是已经…而且在半个月前下葬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安注意到夜奴不可置信的表情,也不在意地解释道:“夜爹爹,其实这些都是我计划好的,之前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只是为了迷惑那些人的眼睛,让她们放松警惕。怎么样?是不是被我们骗到了?”说到后面她还一脸嘚瑟,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夜奴却对着洛安释然一笑,“谢谢。”谢谢她的信任,玥公子也没事,真好 ,洛儿,夜爹爹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能在有生之年日日为你和玥公子祈祷平安,不再受苦受难。 “夜爹爹,你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会瞒你?”洛安跑到了他的轮椅前,趴在了他腿上,眼里也盈满了泪水,她知道他的苦、他的累,“夜爹爹,我会救出你的孩子。”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夜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小脑袋,想伸手抚摸她,可是发现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心里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嫌弃自己,面上却只是淡笑:“洛儿,不必为难自己。那个孩子,我已经放弃了。”可是在眼里打转的泪水还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争气地跑了出来,他连忙侧头将泪水擦在了肩膀的衣服上,又回过头看着洛安,一脸微笑:“洛儿,夜爹爹没事,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别为了我分心,不值得。” “夜爹爹…”洛安为他感到心疼,他本该是幸福的,妻主宠爱,儿女成双,可是这些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切,却都被那个女人毁了。她也不再多话,既然夜爹爹不想提,那就不提了,有些事情心里记着就好,她的诺言,她会兑现的,这是她的原则,无关其他。 “秋姐姐,把我抱桌上去吧。”洛安想起说正事了,奈何自己还太小,没有威慑的作用,于是她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秋药忍不住“噗嗤”一笑,但还是照做了,接下来,洛安坐在桌上开起了小会,虽然人小,可是她说的话绝对有分量,之前将宁玥偷偷运到沛城而提前到达的凌雪和易霜都已经被她派出去做事了,既然有这些人力资源,她当然要好好利用,绝不浪费,毕竟时间紧迫。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墨宫里,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宫主,宫外有个女子要求见你。”白莲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些天日渐消瘦的宁邪。 “不见。”宁邪不耐烦道,她最近暗里培养了一批会架风筝飞行的兵力,还部署着各种作战计划,所以,累着呢。 “是。”白莲又退了出去,可是才一会儿,她又匆匆赶了回来,手上捧着什么,“宫…宫主,那个女子好像是当今圣上,她说这块金牌是她的证明,我看八九不离十。” 宁邪从她手里拿过了金牌,金牌做工很精致,正面刻着一个“炽”字,反面雕刻着一只火凤,金牌上垂着用金蚕丝编制的缨穗,宁邪皱了皱眉,险些将这块金牌捏碎,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冲动,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是,宫主。”白莲 再次退下。 洛安坐上了主位,拿起桌上的茶杯悠哉悠哉地品了起来,未几,白莲就带着那名女子走了进来,女子身边还有一个小厮搀扶着她。宁邪细细地打量着她,只见来人一身素白的襦裙,腰身纤细,弱不禁风的模样,她的面容虽显得憔悴,却依然是个美人坯子,尤其那一双桃花眼,仿佛能将万物都吸入其中,万劫不复,宁邪曾也猜想过她的模样,没想到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的样貌一点也没有帝王的强势,反而像男尊国男子养在家里的的娇美娘子。而且她作为一国之尊,怎么会穿得这么寒碜?身边就带着一个小厮?莫不是想在她面前上演一出苦肉计。 而宁邪打量凤炽天的同时,凤炽天也打量着她,不愧是玥儿的姐姐,两人的相貌还真有七分相似,只是她对自己似乎有些敌意,心里有些无奈,玥儿应该都跟她说了吧。玥儿,你至死都没有原谅我吧。 “草民刚才有失远迎,望陛下赎罪。”宁邪嘴里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人却依旧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宫主说得哪里话,是我叨扰了,照辈分,我理应称你一声小姨子的。”凤炽天也不生气,淡淡一笑,熟络地与宁邪拉近关系,连自称“朕”都免了,见宁邪不邀请她上座,便由小厮搀着自己走了上去,自然地坐在了另一张主位上,与宁邪只隔了一张桌子。 “陛下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可不敢当,只是不知陛下光临草民的寒舍有何贵干?”宁邪见她走上前来坐在她身旁,竭力隐忍着自己的怒气,既然演戏,那就演到底,也一脸和气的模样,将桌边的金牌推了过去,归还于她。 “既然宫主都这样问了,那我也有话直说。”凤炽天收起了金牌,开始直言她的目的,“…我想见玥儿和孩子,并…带他们回去。”她的语气哽咽了起来,眼里也一片湿润,她终究是来晚了。 宁邪听到她这句话,只觉得可笑,当初是谁伤了玥儿,令他痛苦,令他绝望,如今他“死”了,她反倒巴巴跑来想见他和他辛苦诞下的孩子,还想带回去,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当即冷笑一声,讽刺道:“陛下好歹是一国之尊,脸皮可堪比城墙,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我有苦衷的。”凤炽天听出她的讽刺之意,没有生气,双眼黯淡,泪水也不自觉地滚落了出来,她立刻拭去泪水,重新抬起头语气坚定道:“即使如此,玥儿他是我的夫郎,那个孩子也是他为我诞下的子嗣,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 有苦衷?玥儿又何尝不苦?”宁邪见她一国之尊竟然流下了眼泪,内心有些动摇,但又很快硬下心来,“如今人已入土,难道他死了你都不想让他安息吗?至于那个孩子…”说到这里,宁邪眼里也含了泪,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语气哽咽:“我那可爱的外甥女,在半个月前,被人劫走了,至今不知去向。我愧对玥儿,若玥儿泉下有知,他该如何伤心啊!”哼!跟她斗,她还嫩着点! “什么!你说什么!那孩子被人劫走了?怎么会?”凤炽天听到她这样说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幸好一旁的小厮扶住了她,半个月前,正好是她偷偷离开皇宫的时间,所以她才没有收到这个消息,该死的!是谁劫走了她跟玥儿的孩子,她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她是玥儿为她生下的孩子,比世间的任何宝物都珍贵。 她闭上了眼睛,手臂撑在桌上,撑住自己一下子变得空白的大脑,拧了拧自己的眉中,有些疲惫,她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玥儿离去已经是对她的最大打击和惩罚了,如今,那个孩子也被人劫走,枉她作为一个皇帝,竟然连自己心爱的男子和孩子都守护不了。声音平静了下来,却显得无力,“宫主,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 宁玥心里也打着小算盘,暗里对白连使了个眼色,白莲领会退下,宁邪见她退下便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动作优雅,声音淡淡的,开始叙述起当时洛安被劫的情景,“当时,时间已至夜半三更……” ------题外话------ 废话不多说,继续码文…y^o^y 第四十一章 帝王心 一年前,自宁玥一夜之间离开皇宫,凤炽天也大病了一场,辗转几个月才稍有好转,她知道,宁玥看到了那夜她和云贵君在书房里缠绵的景象,也听到了她的那些话,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其实,她也不明白那夜为什么会被云初起诱惑,还给他吃了融了她的血的圣果,迫不及待地跟他交合来缓解自己的欲望,甚至莫名奇妙地说出了那些伤害宁玥的话,那些话也都是事实,曾经她的确被他的相貌迷惑了,只因他长得很像秋懿,她曾经真心爱过的一个男子。 秋懿是在她十五岁及笄之礼上母皇指给她的正夫,他长她两年,是个温婉淑良的男子。当时她还是太女,少不更事,常常做些荒唐的事情,也常在朝堂上被母皇批评,秋懿却从没抱怨过她,甚至包容她、宽慰她,他常对她说,做错事不要紧,只要以后别再做同样的错事就可以了。每天回到自己的府邸,他都一脸微笑出来迎接她,问她可用过膳,如果没用,他已让厨房备了膳,随时都可以传膳,他会细心地为她揉捏穴位缓解她的疲惫,事事为她着想。 自她十八岁登基为帝,他成了她的凤后,她有了三千佳丽,他也从没有怨言,依旧无微不至地为她考虑周全,为她打理后宫,他从不争宠,也不争利,一直安静地站在她身后陪着她、守着她,她为他心疼,也为拥有他而感到庆幸,得夫如此,简直是天下最大的幸事。她一直都依赖他,即使有了其他貌美的侍君,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依然是不可撼动的,他是她的挚爱,可惜,好景不长,三年前他因难产而死,生出的孩子也是一个死婴,从那时起,她就一直沉浸在失去他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对后宫的其他侍君,她也没有心情去理会,整天都将自己所有的身心投入到繁琐的国务中,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缓解自己的伤痛,她也会经常出宫走走,只为了暂时地远离那个再也没有他身影的皇宫。 没想到却遭遇刺杀,也让她遇到了宁玥,她失忆的那段时间,反而成了她近几年最快乐、最轻松的时光。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陪着她四处游历,感受这世间万千。她对他敞开了心扉,直到她恢复记忆,她才发现原来他那么像秋懿,甚至认为他就是上天派给她的另一个秋懿,她要留住他,既因为他让她动了情,也因为他令她感到熟悉和安慰的容颜。 可是,即使她再怎么欺骗自己,他终究不是秋懿,他们终究是两个人,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虽然外貌相似,可是气质、性格却完全迥异,秋懿是个温婉的男子,他安静、柔和、没有棱角,好似 一朵静雅的兰花。而宁玥他不是,比起秋懿,他似乎更鲜活了些,他是个骄傲的男子,好似天下没有多少事物能入他的心,但凡进了他内心的人与物,他又会全心全意地对待,他有自己的自尊,也有自己的执着,好似那水中的莲,盈盈独立,不染污浊的淤泥,适季而开,过季而败,对浊世无一丝留恋。 她是爱宁玥的,如果不是她爱的男子,她怎会让他怀上她的子嗣,只是,她还是犯了错,伤害了他。仔细回想那夜,她总觉得不对劲,甚至怀疑是云初起做了手脚,只是一直都找不到证据,况且云初起后来也有了喜,为她诞下皇女,她赐命凤沐轩,群臣都上奏让她立云贵君为后,立轩皇女为太女,以固国本,她只觉得荒谬,更何况,在她心里,她早将那两个位置留给了宁玥和他的女儿。 宁玥离开后的一年里,她没有去找他,只因在这感情的世界里,她也是个幼稚的胆小鬼,她了解他的性子,所以更怕,他是个敢爱敢恨的男子,爱上了,他会不顾一切,然而不爱了,他会弃之如敝履,毫无留恋,那日他留下的“至此不见”四字就可看出他的决绝,她怕看到他对她不屑一顾的神情,更怕他的冷漠,所以她也宁愿如他所说,至此不见。 其实,也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她想换种方式保护他。她知道自己的后宫并不太平,后宫里的大部分侍君,身后都有一股势力,她还需要这些势力巩固自己的皇位,如果废黜后宫的侍君,必会引起朝堂的骚乱,所以,她赌不起,只是那夜云初起的行为敲响了她内心的警钟,纵使她多有防备,可这世上最难防的就是人心,她一直都担心宁玥和孩子在这复杂的后宫受到伤害,所以宁玥的离开,让她伤心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相距千里,她暗里还关注着他的消息。她在墨宫安插了人,只是墨宫宫主对她爱弟保护得很好,所以她很难得到宁玥具体的消息,只知道他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女儿的小名叫洛安,并且是墨宫的小主子,江湖上曾传出“周岁会语,抓周显芒,智比墨主,皆惊天下”,讲得就是墨宫小主,她感到很欣慰,也很想见见自己和玥儿的女儿,连名字都已为她想好,叫凤沐麟,这个孩子是她唯一认可将来继承皇位的皇女。 直到半个月前,她收到了“墨主为其弟办丧,规模宏大,可比皇亲”的消息,她当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之后就不省人事,半夜醒来,便带着贴身的小厮,悄悄地离开了皇宫,她不相信,可又不得不信,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议论此事,有的感到惋惜,有的感到鄙夷,她却都不 在乎,只听到“墨主唯一的弟弟死了”“墨宫二主子逝世”之类的消息,玥儿死了这个事实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她整夜都在梦靥中度过,以泪洗面,她突然好后悔,没有早点去墨宫见见他,哪怕他不原谅自己,她也想看看他,她想告诉他,她爱他,他不是秋懿,不是任何人,他一直都只是他,她心里独一无二的宁玥,可是晚了,迟了。她要亲自去他坟前忏悔,并带他回去,他是她的夫,她要将他葬于自己的皇陵,这样她死后,就能和他葬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离,她还想带回她们的孩子,弥补这孩子,好好爱这个孩子,她要将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玥儿,对不起。”此时,凤炽天坐在了宁玥的碑前,独自饮泣,抚着墓碑上刻着的“爱弟宁玥之墓”几个字,她只觉得寸寸心痛。 一旁的小厮含玉见陛下又为情所伤,有些不忍,劝道:“陛下,请节哀,宁贵君地下见您为他伤心流泪,他也会难过的。” 凤炽天置若罔闻,无力地靠在碑上,径自叹息:“玉儿,你说,这世间情,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吗?” “这…恕含玉愚钝,含玉也不懂。”含玉踌躇道。 “是啊,你没经历过,又怎会明白。”凤炽天无奈一笑,只是眼里的泪水却始终充沛,源源不断地从眼里流出,似要流尽才甘心。 刚刚宁邪跟她说了事情的始末,她才知道原来宁玥在墨宫也遭到了陷害,甚至女儿也中了毒,而罪魁祸首都指向了醉云山庄的庄主云幻之,她细细思量,也知此事不简单,想从长计议,和宁邪商讨了一会儿,达成了一致意见,宁邪便告诉了她宁玥墓地的位置,也暗示她可以去看他,但没有同意她可以带走他,毕竟她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她身边就带着一个小厮,所以只能先暂时委曲求全。 ------题外话------ 猫崽子求收藏啊,也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亲们。 第四十二章 整人 “小主子,宫主来信了!”洛安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医书的时候,秋药突然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将信纸呈到她面前。 洛安拿过信纸,看了起来,只见信上写着:小主,圣上来访,求见玥公子和你,并想带回,宫主搪塞应付下来,求小主意见。看这口吻和笔触,应该是白莲姐姐匆忙之下写的。没想到她的皇帝娘亲按捺不住了呢,嘿!有戏,难道皇帝娘亲对美人爹爹还有情,所以千里迢迢地亲自去墨宫了,可是为什么她现在才来?早她都干啥去了?等她美人爹爹“死”了才想到过来,洛安心里越想越为自己的美人爹爹感到不平,可恶!她想教训一下她的这个娘亲,就算是皇帝又怎样,伤害她最爱的亲人就是不对的,当即想拿起毛笔回信给姑姑,可是,她的小手还没有力气执起毛笔写字,于是她只好叫秋药为她代笔。 而坐落在凤天国的凤都中央的皇宫内,人人自危,只因半个多月前,陛下又突然晕倒,不省人事,然而,第二天,宫内的小侍发现陛下不见了,找遍整个皇宫都没有陛下的踪影,朝堂上人心惶惶,也暗潮汹涌,最终云贵君站了出来,说陛下身子欠安,不便上朝,需在宫内修养几月,朝务暂由左相和右相两人代理。这个理由虽然不能让人信服,但出自云贵君之口,众臣也不得不闭上自己的嘴,不再议论纷纷,只是心里难免还会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时雕栏玉砌的云瑶宫里,一身红衣的云初起正妖娆地斜躺在美人榻上,前边隔着一道红色的纱帐,而帘子外头则跪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女人,精瘦,一双眼睛却暗沉阴晦,她正是当朝左相杨曼书。 只见她规规矩矩地向云初起行了一礼,“微臣叩见云贵君,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干娘。”云初起依旧斜躺着,声音有丝慵懒,好像他根本没有受到陛下离宫一事的影响,悠闲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芷香,给我干娘赐座。” 他身后的一个清秀的小厮便搬了张椅子放在了杨曼书身边,又无声息地退回了他身后,杨曼书起身拍了拍官服,便悠然地坐上了椅子。 “干娘此次进宫,所为何事?”云初起见她坐定,才开始问话。 “起儿,为了避嫌,我不能在这里多作逗留,只能长话短说。”杨曼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声音也不急不缓,“陛下失踪后,你站出解释,指名我和右相一起代理朝务实有不妥?” “哦?怎么个不妥法?”云初起语调上扬,有了丝兴 趣。 “你也知道,我和那个右相叶珍素来不合,在朝堂上对着干的,你却让我们共事,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堪吗?近来那个老顽固变本加厉,见到她,我都觉得头疼。”杨曼书提到那个右相就一脸鄙夷,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愤恨。 “干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云初起则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我之所以指名你们两人,就是为了能显出我能公平处事,没有偏向自己的家族,这样才能拉拢人心,干娘,难道你不觉得吗?” “这…我明白了。”杨曼书略一思索,也理解了他的用意,只是还有一事,她也很担忧,“还有,起儿,这次陛下离开皇宫,她也许会从墨主口里得知宁玥和他那个孽种中毒的事情,你不怕她到时会怀疑到你头上?” “哼!她早就在怀疑了,只是一直寻不到证据罢了。”云初起冷笑一声,有些苦涩,神色有些哀伤,却又在瞬间恢复了原样,“干娘,怕什么,如今一个死,一个失踪,纵使那小东西被找回来,就算有那位神医,也不一定能辨出她身中何毒,更别说解毒了。只要我们处理得干净,陛下再怎么怀疑也拿我们没辙,到时我那沐轩就成了她唯一的子嗣,只要干娘你在朝堂上再施点压,她想不立沐轩为太女,她也必须立!” “但愿如此。”杨曼书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了,以后你也切记小心行事,微臣就先告退了。”她起身,开始退下。 “干娘请慢走。”云初起见她离开自己的宫殿后,才让芷香扶着他站起身来,声音平淡道:“我想去看看皇女。”没有一丝父亲见孩子的喜悦。 芷香应了声“是,贵君”,就扶着云初起往小皇女的寝宫走去。 夜至,所谓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呸!没那么血腥啦,其实整整人也不错哦! 由于天色已晚,不便出行,凤炽天只能在墨宫借宿一晚,宁邪将她安排在了听风院,院里为她收拾的一个墨宫里的小厮悄悄跟含玉说,这院子离墨宫的西南角落最近,而那个西南角落常闹鬼,也不知宫主为什么要把陛下安排在这个院子里?这话又由含玉转给她,她不以为意,就算有鬼,她是金凤之身,那些邪物也伤不了她。 戌时,凤炽天躺在床上已经入睡,却突然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在抚摸她的脸,连忙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却把她吓得半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披头散发的人垂着头站在她床边,饶是她心理再强大,深夜遇此情景也被吓得立马跳了起来 ,直往床里面缩去。 “鬼啊!含玉!含玉!含玉!你在哪?来人呐!”凤炽天大声喊人过来,却发现无人应她,一脸惊惧地看着那个不辨性别的鬼,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别过来,我…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你别找…找错人。”她已经害怕得忘记了自称“朕”。 “陛下都已经忘记我了,果然薄情呐!”鬼发出了阴测测的声音。其实,这鬼就是宁邪假扮的,守在外面的含玉早被她点了昏睡穴,至于她的手为什么冰冷,因为她来之前一直将手浸在了冰水里,说起来,这些都是洛安的主意,那个小家伙脑袋里鬼点子真多啊。 “你…你是谁?”凤炽天听出是男声,而且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我曾经救你于水边,又放弃自由随你回宫,怀了你的孩子,你却背叛了我,置我于绝望痛苦中,你害得我好苦啊!”宁邪已经变了声,是宁玥的声音,此时她凄惨地讲述着这些过往,体会着宁玥当时的心情,只觉得愤怒,语气也带上了浓浓的控诉之意。 “玥儿?你是玥儿!”凤炽天认出他是宁玥,也不再害怕,甚至有些欣喜地想靠近他,“玥儿,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好想你。”眼泪也绝了堤,她的玥儿,这一年里,她思之若狂,甚至想在梦里见见他也是好的,只是他连梦境都吝啬给她。 “你别过来,我恨你!”妈呀!真让她碰到她,她不得穿帮啊!毕竟她的身体是热的。况且人应该是触碰不到鬼的,刚才她用手去碰她已经算是失误了,幸好这女人被吓到了,没有反应过来。 “玥儿,我知我深深地伤害了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凤炽天不再靠近他,无奈地苦笑,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可眼里又盈满了泪水,滚落,显得娇弱惹人怜,“可是,我又何尝不痛苦,这一年里,我日日活在自责和悔恨中,想来找你,可是我怕,怕你不再爱我,也怕你受到伤害。” “怕我受到伤害?你不已经伤害我了吗?难道你觉得我受的伤还不够?”宁邪想弄明白这个得到宁玥真心的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既然在乎玥儿,为什么又要伤害玥儿? “…对不起,玥儿,我承认我是一个懦弱的帝王,即使知道自己的后宫里藏着毒瘤,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在想,你离开了,也许反而可以远离未知的危险,可是没想到,还是害了你,早知如此,我早该来找你,带你回去,守在你身边。”凤炽天哀伤地诉说着她曾经愚蠢的自以为是,突然抬头一脸希冀地看着面前的“鬼”,祈 求的语气依旧悲凉,“玥儿,让我看看你,好吗?” 宁邪抬起了苍白的脸,她早将自己易容成了宁玥的模样,并在宁玥脸的基础上化妆,变得死气沉沉的,“我是不是长得很像秋凤后啊。”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玥儿,我没有把你当作秋懿,即使之前我让你进宫的目的有部分这个原因,可是,后来我也发现你和他容貌虽相似,可完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对你是真心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只是我的玥儿,独一无二的宁玥,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凤炽天诚挚地说完了这些话,看见宁玥流下了血泪,甚至嘴里也里吐出血来,吓得急忙上前,想去抱他,“玥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宁邪闪身避过她的触碰,准备离开,声音变得飘渺,“你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已死去,如今在阳间逗留太长时间,我会魂飞魄散,所以,我该走了,以后,我们阴阳两隔吧。”说完就不顾凤炽天的哭喊呼叫,快速飞离。之前她在自己的下眼线处涂了红药水,嘴里也含了一口鸡血,现在演得也差不多了,她只想快点回去漱口,一口血腥味,恶心死了。 而凤炽天想要追上她,却也只是徒劳,漆黑的夜中,她只感到从身到心的冰冷,一夜未眠,低泣哽咽,沉浸在自责和悲伤中。 ------题外话------ 欢迎点击!欢迎收藏!欢迎评论!欢迎纠错!╰( ̄▽ ̄)╮╰( ̄▽ ̄)╮╰( ̄▽ ̄)╮ 第四十三章 试探 第二天,凤炽天顶着一对核桃眼向宁邪请辞,宁邪见她似乎更加憔悴了,弱柳扶风般,好似风一吹就会倒地,担忧道:“陛下,你的眼睛怎么了?”实则心里正在哈哈大笑,小样!就算你是皇帝又怎样,欺负了玥儿,就该尝点苦头。 “不碍事,只是昨晚睡眠不佳罢了。”凤炽天不想提起昨晚之事,便随口说了个借口。 “哦 ̄原来如此。”宁邪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陛下…你这身子,可撑得住这次回去一路上的舟车劳顿?”这话怎么听都有股凉凉的味道。 “撑得住,宫主,你想多了,我外表虽娇弱,但体质可没差到那种地步,不然后宫三千佳丽我如何雨露均沾?”凤炽天在宁邪面前一点也没有皇帝的架子,也不在意宁邪话中的挑衅之意,甚至和宁邪开起了玩笑。她只想快点回皇宫,部署那个计划,寻回她和玥儿的女儿。 “呵呵!那我请陛下好走。”宁邪也不再多话,让开路来,伸手请她上车。 凤炽天朝她点头致意,便在含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宁邪看着马车徐徐远去,嘴角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宫主,真的要这样做吗?她毕竟是皇帝,万一她以后知道真相,追究起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身后的白莲一脸担忧。 “她不会。”宁邪则一脸笃定。 “为什么?” “因为…她爱玥儿。”宁邪淡笑道。她看得出凤炽天对宁玥的真心,她很在乎玥儿,因为在乎,所以她以后即使知道她骗了她,她也会考虑到玥儿,不会追究。宁邪想到这里,忽然有些释然,玥儿,你知道吗?你还不算不幸,至少你爱的人也爱着你,而她自己,只能在禁忌的边缘独自徘徊,静静守望。 身后的白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一脸疑惑地问道:“宫主,小主她最近到底在策划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以后你自会知道。”听到提起洛安,宁邪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那个小家伙可比我精怪多了,说不定我以后都得指望她了。” 白莲也一脸认同地点点头,依小主子的怪胎程度,她以后必成大器。 十天后,凤炽天终于加速赶回了皇宫,秘密召见了右相叶珍,叶珍是她的心腹,两人商讨了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下午申时,凤炽天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堆积成小山的奏章,虽然经过两位丞相的过滤筛选,已经算是精简了,但也不少。 突然含玉走上前来,向她禀报:“陛下,云贵君求见。” “让他进来吧。”凤炽天头也不抬,依旧批阅着奏章。 “是,陛下。”含玉躬身退下。 顷刻间,一身红衣的云初起款款步入御书房,一双妩媚的眼始终看着那个正在认真批阅奏章的明黄色身影,好似整个世间只有她入了他的眼,只是她却不曾看向他,一丝苦涩在他眼里转瞬即逝,向她行了一礼,“初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凤炽天终于带起头来,一脸欣喜地看向了他,有些惊喜道:“初起,你怎么来了?过来,坐朕身边。”说完,就在宽大的椅子上挪了挪,空出了些位子。 “是,陛下。”云初起乖顺地走上前去,坐在了她身边。 “初起,小皇女最近可好?”凤炽天牵过了他的手,握在手里,语气有些自责,“朕该抽时间去看看她了。” “陛下,您倒还记得有这个女儿,您离宫之前,怎么就没为我父女俩想想?”云初起挖苦道,想到她的不辞而别,将烂摊子全扔在了他身上,他心里就一阵委屈,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等待发泄。 “唉!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初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这次做得很好,既稳住了人心,又让两相相互制衡,不偏不倚,你说,朕该怎样给你赔不是呢?”凤炽天搂住了他纤细的腰身,亲昵地在他耳边轻语。 “陛下,我想要怎样都可以吗?”云初起的耳朵被她的热气熏得发红,转头一脸希冀地看着她,一双妩媚的眼好似能勾人心魄。 “自然可以。”凤炽天亲了亲他的脸颊,好笑道。 “我想要陛下的真心,可以吗?”云初起则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凤炽天的眼神滞了滞,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垂下了自己的眼眸,平静道:“初起,朕的真心已经遗落了,能换别的吗?”她骗不了自己,也不想骗别人。 “呵!宁弟真幸福呢,他都已经…离开了,陛下的心还系在他身上,初起自知比不上他,心里也只有羡慕,无怨。”云初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情到浓时,他差点露出破绽,差点说成他都已经去了,幸好他脑子转得够快,及时改正了,同时心里也多了个心眼,他可不能在关键时刻坏了大计。即使心里转了几个弯,嘴里依旧温柔道:“初起也不求别的,只求陛下凤体安康,凤天国国运昌盛,至此无憾。”说着还用帕子拭了拭眼泪,惹人怜爱。 凤炽天感动地将他抱入自己的怀里,欣慰道:“初起,有你真好。” 云初起连忙挣脱了她的怀抱,娇羞道:“陛下,这里是御书房。” “怕什么?之前朕又不是没有在这儿临幸过你。”凤炽天则无所谓地笑笑,“还是初起为人父后变得矜持了?” 云初起神色僵了僵,又连忙一脸媚笑地缠上了她,娇嗔道:“怎么会?那初起想问陛下,今晚可来云瑶宫?” 凤炽天将他细微的神情变化都收入眼底,手上却自然地搂住了他,还将手伸入他本就宽松的衣襟内,轻轻捏了把他细腻的肌肤,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初起热情邀请,朕怎么会忍心拒绝呢?对了,初起之前身上的那股香,朕好久不曾闻到了,甚是怀念呢!” “陛下,那种香的…香料很是稀罕,初起已经…用完了,所以请陛下…见谅。”云初起被她挑逗得身子有些发软,气喘吁吁,话语都不连贯了。 “哦?什么香料这么稀少?要不朕叫人采些回来?”凤炽天饶有兴趣地问道,手下依旧不停,或捏或抚。 “陛下,恕初起愚钝,早已忘了那香的名字,初起任陛下惩罚。”云初起突然像泥鳅一样从凤炽天的怀里滑了出来,跪在了她的脚边,声音有丝胆怯,只是他低垂的眼里却闪过一抹异光。 “起来吧,朕只是随口问问,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凤炽天扶起了他,一脸好笑道。 “初起只是怕侍候不好陛下,陛下以后会冷落了初起。”云初起闷闷道。 “朕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冷落你呢?”凤炽天有些无奈,想伸手将他拉回自己怀里。 只是云初起却倔着,又跪在了地上,“陛下,初起想回宫好好准备,晚上才能侍候好陛下。况且陛下政务繁忙,初起实在不该在这时候来打搅您。”语气有些自责。 “也罢,难得你一番苦心,你先下去吧。”凤炽天无奈地挥了挥手。 “是,陛下,初起告退。”云初起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款款地退出了御书房。 ------题外话------ 真的很想加快速度,可是就是快不起来,几次码出一段,读一遍,不怎么样,删了重新码,待一章码完,又会再看几遍,删删改改才敢上传,然后继续构思下面的情节,继续码……—_—! 第四十四章 情催人变 自云初起离开御书房,凤炽天的脸上的嬉笑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对着身后的虚空沉声道:“半暖,出来吧,朕知道你刚才回来了。” 一个浑身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俏丽女子现身,朝着凤炽天单膝跪地,恭敬道:“陛下,属下在。” “跟朕说说,朕离宫的这段时间里,云贵君在宫里可有什么动静?”凤炽天淡笑道,半暖是她暗卫的首领,身为一国之君,基本的防卫还是应该有的,所以平时就算她一人独处时,身边也至少有十个暗卫保护着她,不过这次她去墨宫的时候,她的确只带了含玉,因为她知墨主宁邪武功盖世,到时必能察觉她身边暗卫的存在,这样会显得她诚意不够,所以为了演一出完美的苦肉计,她将这些暗卫留在了墨宫所在的凤归山脉山脚下的一个小镇里,也导致了她那夜被整无人救她而她信以为真的局面。这次离宫前,她派半暖去监视云初起的举动,是为了寻些蛛丝马迹。 “回陛下,云贵君在陛下离宫的时候一直安分守己,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半暖如实禀报,“不过,今日上午,左相进宫见了一次云贵君。” “哦?你倒是说说她们说了些什么?”凤炽天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于是半暖将当时所听见的对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连云贵君和左相两个人的声音和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仿佛重现了当时的场景。 凤炽天则越听越觉得心惊,甚至一股凉意直从脚底窜了上来,袭遍全身。云初起,左相,果然是你们,她最不敢相信的是,她的枕边人初起竟然真的背着她做出这些事,之前的一年里,她即使对他有所怀疑,却也没有派人去监视他,因为在她心里,初起一直是个娇弱单纯的男子,之前她封他为贵君,也是因为喜欢他直来直往、敢说敢做的性子,没想到,他也变了……凤炽天无力地挥了挥手,“半暖,你先下去吧,不用监视他了。” “是,陛下,属下告退。”半暖向她行了一礼,就无声地隐入了阴暗的角落。 凤炽天沉了脸,随手将桌上的奏章挥落在了地上,无声流泪,随即用力地擦去了泪水,一双桃花眼里只剩下了冰冷和狠绝。 夜至,凤炽天来到了云瑶宫,先去看了看躺在摇篮里已经进入梦乡的小皇女,然后才去云初起的寝宫,一进寝宫,她就看到了一个妖娆的身影,只见云初起妆容精致妩媚,头发轻挽,一身红色的纱衣,使他纤细的身材若隐若现,更加引人遐想,可见他之前做了精心的准备,他和身后的几个小 厮见她到来,纷纷向她行礼, “奴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初起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炽天上前亲手扶起云初起,对他身后的小厮说道:“都起来吧。”才看向云初起,一脸心疼道:“初起,夜凉,怎地穿得这么少?快进内屋去吧。” 几个小厮有眼色地悄悄退下,还不忘关合宫门,守在了门外,心里窃喜,他们的主子终于又得宠了。 待两人来到内室,云初起便一脸委屈地看着凤炽天,伤心道:“陛下,难道您不喜欢我穿成这样吗?以前您明明喜欢的。” 凤炽天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好笑道:“你呀!尽多想,朕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朕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云初起听她这样说,才转悲为喜,开心道:“那陛下,让我侍候您宽衣吧。”说罢,不等她回答就开始动手。 凤炽天在之前也已经沐浴梳洗过了,披散着头发,任由他帮她解去了身上的外袍,直到剩下白色的亵衣和里面的肚兜,她就阻止了,“就这样吧,我们上床睡吧。”说完径自走向了床边,坐在床沿,脱下鞋子,便躺上了床。 云初起有些疑惑,但也顺从地躺在了她身边,侧头看向她,“陛下,您怎么了?” 凤炽天也侧头看向他,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微微一笑,说道:“初起,你陪朕聊聊天吧。” 云初起眸光闪了闪,随即一脸期待地看向她:“陛下想聊什么?” “朕想聊聊我们的过去。”凤炽天开始回忆,淡淡地叙述道:“初起,可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场景?那天,朕闲着无聊,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里赏花,经过池塘的时候就发现了衣服湿透、一身狼狈的你,朕问你‘你在干什么’,你却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举了举手上的鱼,说‘没看到我在捉鱼呢’,由于朕当时只着便衣,你并没有认出朕的身份,你那态度,可真傲慢呢!” 云初起也陷入了回忆中,有些郁闷道:“我当时以为陛下只是进宫路过的官员,可是为什么陛下当时并没有生气?只说句‘我们还会再见的’,就笑着离开了。” “是啊!朕当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你是一个有趣的人儿,率真可爱,后来,朕才偶然间发现你是刚选进宫的佳人,于是朕私下交代宫仪官让你一路通过,后来你知道朕为什么升你为贵君吗?并不是因为你身后的家族势力,而是因为朕很喜欢你的性子。” 云初起垂下了眸子,有些自嘲,“呵!是吗?原来我能得到陛下的厚爱全是因为自己直率的性子。”当年的他的确年少无知得可笑,没想到反而成了自己的亮点,引起了陛下的兴趣,才能一帆风顺地晋升成为贵君,后宫里仅次于凤后的地位。 “是啊,当时朕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后宫死气沉沉的,唯有你,像一缕暖风给后宫注入了活力,敢在朕面前直率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即使朕知道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可也还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原来的模样,初起,朕好想问你,你变了吗?”凤炽天认真地看着他。 “陛下,你说呢?”自打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变了。云初起也专注地回望着她,眼里有些哀伤,却被他隐藏地很好。 “朕不知道。”凤炽天心里有些悲哀,他变了,若是换作以前,他定会直说他有没有变,不再看向他,平躺着,闭上了眸子,疲惫道:“初起,朕累了。”此话一语双关。 “那请陛下好好歇息,初起也累了。”初起也平躺着,闭上眼的同时眼角卸下了脆弱的眼泪,他的话也一语双关。 自他十六岁入宫,后来成了她的贵君,他便渐渐被她的魅力吸引,甚至全身心地爱上她,可是,她的眼里始终都只有秋凤后,对他,她只是觉得有趣、新鲜,后来秋凤后去了,他以为他能取代秋凤后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却不想又来了一个宁玥,成了和他平起平坐的宁贵君,宁玥占据了她的心,甚至夺走了她全部的宠爱,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等着,也得不到她一次的回眸青睐,他不甘,憎恨,抱怨这世间的不公。一年前,他用计给她服下了噬心蛊,并在自己身上用了蛊香,噬心蛊一旦闻到蛊香,就会兴奋,发挥它的作用,会吞噬寄主的内心,让寄主对身上有蛊香的人产生好感、依赖,甚至会让她对原来心里的人产生错乱、排斥,时间越长,这种效果就越强烈,所以在那晚,他成功引她上钩,并套出了她那些虚虚实实的话语,让门外的宁玥听见,宁玥离开后,她一病不起,他趁机取出了她身上的噬心蛊,因为噬心蛊在寄主体内会吸食寄主的精血,会让寄主身体渐渐衰竭,既然目的已达成,他也没有必要让噬心蛊继续留在她体内,毕竟他也不忍心。那时,他就更坚定了得不到宠爱,也要得到权势的决心。 第二天早朝,凤炽天终于一身黄袍地出现在了朝堂上,众臣见此,有人惊讶有人平静,有人欣喜有人沉郁,也都纷纷行礼下跪,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炽天坐在精致的凤座上,将众臣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冷笑,嘴里却淡淡道:“众卿平身。”好似她之前离谱的失踪一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群臣无人敢站出来指责她的不是,而她也懒得解释,一切都如常进行着。 ------题外话------ 女主两章没出来,先让她休息休息,反正以后有她忙的。(^o^)/~另外希望大家能提出我的错别字,我会及时改正。 第四十五章 沉默中爆发 “众卿,有事启奏,无事朕可要退朝了。”凤炽天看着一众朝臣低垂着头、沉默无言的模样,就觉得可笑,她不在的时候不都挺热闹的嘛?她一回来就都一副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陛下,臣有事启奏。”左相杨曼书站了出来。 “何事?”凤炽天一派悠然,其实,她不说,她也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陛下,臣不得不旧事重提,自秋凤后大行,宫中凤位悬空三余载,至今,据臣观察,后宫中云贵君温良贤淑,大方得体,稳重端庄,并为陛下诞下了唯一的子嗣,臣认为陛下当立他为凤后,并立轩皇女为太女,以此稳固凤天的千秋大业。”这一番话杨曼书说得大义凛然,若不是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凤炽天都要以为她是赤心奉国的一代忠臣了。 自她讲完,她身后的一众官员也都跟着一阵附和,而另一边右相叶珍身后的一众官员则都一脸不认同,有的甚至和她们争辩了起来,整个朝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凤炽天被她们的争吵声吵得有些心烦,沉下了脸,不爽地干咳了几声,几个有眼色的朝臣瞬间安静了下来,其他朝臣也都懂得世故,也都跟着恢复了原来低眉顺目的模样,仿佛刚才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人根本不是她们。 凤炽天见朝堂安静下来,脸色才好转,甚至换上了戏谑的笑意,对着杨曼书幽幽道:“爱卿讲得有理,不过,云贵君一直呆在后宫深居简出,请问爱卿是如何观察他的?难道爱卿日日趴在云瑶宫的墙头以观察之名行偷窥之意?” 杨曼书瞬间被她堵得脸红脖子粗,连忙跪倒在地,满腔悲壮:“陛下,臣没有啊!臣怎么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陛下切莫辜负了臣的一片赤胆忠心啊!”说完就向着凤炽天深深地磕了一头,恨不得磕出血来打动帝王之心。 “好了好了,朕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而已,爱卿未免也太认真了,快快起来吧,让朕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凤炽天则脸不红心不跳说着一番自责的话语,若她真的过意不去,何必等她磕了头她才出声阻止。 “况且,爱卿,朕问你,朕是不是已经老态龙钟了?”凤炽天抬手抚了抚自己光滑的面颊,一脸惋惜。 “陛下何出此言?陛下明明年轻有力,风华正茂,正处于芳年华月的美好时段。”杨曼书极尽赞美之辞,讨好之意显而易见。 “那爱卿为何说轩皇女是朕的唯一子嗣,难道爱卿暗喻朕以后都不会再有子嗣了吗?而且朕正值锦瑟华年, 励精图治,难道爱卿认为这还不足以稳固凤天的千秋大业吗?”凤炽天像是一个好奇宝宝,打破砂锅问到底。 杨曼书再次被她的一番问话问得脸红脖子粗,“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急急为自己寻找托辞:“陛下冤枉啊,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臣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就算借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有这种犯上作乱、离经叛道的想法啊,陛下,臣真的只是一片赤子之心啊!”这次她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完了这番话,好不凄惨。右相身后的几个朝臣见她这副模样,都忍笑忍得辛苦异常,憋红了脸。 凤炽天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只是她的眼眸里却是一片冰冷,“爱卿,起来吧,瞧你!朕只是随口问问罢了,爱卿何必这么急着推脱解释呢?”见杨曼书哆哆嗦嗦地站起了身子,下一瞬,她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于无踪,只剩下冰冷决断,“下次,谁若敢再提此事,朕可不会继续开玩笑了,而是将人拉出去直接斩了!”语气里充满了杀伐的果断与残忍。 她不想再忍了,既然要做出一个决断,就必须要做得有力,让人不得不服。她不想再立后,也不想立轩皇女为太女,在她心里,有资格坐上凤后之位的那个人已经永远离她远去,而有资格成为太女的那个孩子也不知所踪,她必须要将她找回来。 接下来,凤炽天向右相叶珍暗暗做了个手势,右相叶珍出列,恭敬道:“陛下,臣也有事启奏。” “说吧,爱卿。”凤炽天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道。 “陛下,近年有几个大户并没有给国库纳税,其中以醉云山庄为最,而且,近来军饷开资巨大,国库紧张,所以,臣希望陛下能够清查这些大户的家底,让她们补上应缴的税钱,来缓解朝廷的紧张开支。”叶珍微微发福的身形挺得笔直,憨厚的容貌,一双眼却神采奕奕,此时她正一脸恭敬地等待着凤炽天的回应。 “唔…容朕好好想想。”凤炽天有模有样地做出了沉思的样子,实际上她昨日就和叶珍串通好了一切。叶珍比她大四岁,私底下她俩的关系很好,两人常以姐妹相称。 “陛下,臣认为此事很严重,应当及时处理,否则那些人只会藐视我朝的威严。”叶珍说得一本正经,其实她心里也很疑惑陛下为什么突然想要对付那些大户,毕竟这些大户也都是有些实力的。平时她们买通当地的官员,从而免除了她们庞大的税务,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还是上报给了朝廷,可是当时朝廷并没有做出措施,秉着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将此事不了了之,因为这些大户掌握着凤天国一半的经济命脉,若真的得罪了她们,只怕她们会转移产业去别国驻扎,那凤天岂不是得不偿失?如今,几年过去了,陛下又突然翻出了陈年旧账,可是,这帐,不好算哪! “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这样做只会得罪那些大户,动摇我朝的经济命脉。”左相身后的一位女官站了出来,反对此事。而左相杨曼书自刚才给众人上演了一出笑话后就低调了很多,只是她低垂的眼里却凝聚着一股阴狠。 “有何不妥,陛下,臣觉得此事越快解决得越好,我朝已经宽容了她们几年,是时候讨回些福利了。”叶珍身后也有一位女官站了出来,与叶珍站在同一战线上。 “可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些大户在她们自己的地盘上都是有些势力的,朝廷若真的采取行动,恐怕讨不到多少好处,所以臣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左相一派的女官也不甘示弱。 “陛下,她这是涨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什么叫她们自己的地盘?难道那些地盘不属于凤天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她的意思是任由那些大户在我朝的土地上作威作福?”叶珍一派的女官声声掷地,控诉着她的软弱。 “你…你胡说!陛下,您一定要明鉴啊!”左相一派的那位女官被气到了,又不敢当众和她起冲突,便直接转向凤炽天,等待着她的英明决定。 凤炽天高深莫测地一笑,点点头,“朕觉得三位爱卿都说得有理,那些大户的确有些实力,朝廷不能轻举妄动。”听到这里,左相一派的众臣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又都变成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只因凤炽天一派悠然地宣布道:“所以朕决定亲自带兵前往处理此事,朕倒想看看她们这些地头蛇究竟有多厉害,就算她们想翻云覆雨,朕这条强龙也一定要制服了她们!”说罢,凤炽天眼里迸发出自信与坚定。 “陛下,不可啊!” “是啊,陛下乃金凤之体,怎可亲自劳累奔波。” “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 …… 朝堂内寂静了几秒,众臣中终于爆发出了此起彼伏不认同的呼声,就连叶珍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到这种地步,张了张嘴,想阻止,但看到凤炽天坚定的眼神,她最终将话都咽进了自己的肚里。 凤炽天挥了挥手,待朝堂安静下来,她一派严肃地沉声道:“你们不必劝了,朕心意已决,无可更改。朕决定明 日就出发,速战速决。另外,朕离开的时日,依旧由左右两相暂代朝务,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是,陛下,臣等恭候陛下归来。”一众朝臣尽管一脸不认同,但听圣上心意已决,也都无可奈何。有些对凤炽天赤胆忠心的臣子眼里甚至盈满了泪,满心担忧。 “众卿可还有事启奏?”凤炽天看到众人脸上的不认同和担忧,只能选择忽视,因为她必须如此,她现在满心里想要找到那个孩子,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凤炽天见无人再站出,便站起了身,“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说罢,就任由一直立在她身后的含玉上前搀扶着她离开了,留下了一众面面相觑的朝臣各自想法。 ------题外话------ 女主继续潜水中,让猫崽子我先把上一代的爱恨情仇理清楚,不过还有很多未知的,暂时先埋着,不过肯定是惊喜哟!明天也许要入v了,希望亲们多多关照,其实我也压力大增,责编大大希望我日更字数多点,所以加油!我会努力的!╭(′▽`)╯ 第四十六章 似曾相识 第二日,凤炽天便开始出发去醉云山庄,身边带着含玉和半暖,三人坐在马车里,马车后则跟着一千名精兵,是她从皇宫的禁卫军里抽取出的一部分兵力,人数虽少,但是却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这次凤炽天的真正目的就是去醉云山庄要人,实在不行,她只好使用武力。武力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快最简洁的方式,这也是当初宁邪和她商讨的计策。其实她一直很疑惑醉云山庄的人为什么要劫持那个孩子?为财,不可能,谁不知道醉云山庄乃凤天第一山庄,富可敌国,区区国库里的钱财,说不定她们还不放在眼里。为权,也有点牵强,照道理,宁邪一直将宁玥和孩子保护得很好,而她也一直对宁玥的身份进行保密,江湖中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墨宫的玥公子就是后宫里的宁贵君,更不可能知道墨宫小主就是皇女,除非她们只是想威胁墨宫,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没有看到她们的动静,心里也有些慌乱,只希望她的孩子仍然安然无恙,也希望宁邪那天所说都是真话。 一行人终于在十七日后顺利抵达了醉云山庄所在的郦城,郦城地处凤归山脉的东面,也是个富庶的县城,临水而居,此水正是凤天国的最大的河流凤江,绵延万里,凤天一半的人都靠着这条河流哺育,因此凤江被凤天国的人们奉为凤天的慈父河。 当凤炽天到达郦城城门口的时候,郦城的地方官徐怀宣已经守了在那里,迎接她的圣驾,“臣郦城县官徐怀宣恭迎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身后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朕赶了十几日的路程,甚是劳累,朕想先去行宫休息休息。”凤炽天坐在马车内,没有出来,直接隔着道门帘吩咐道,声音显得闷闷的,“另外,也有劳爱卿安置一下朕带来的一千精兵。” “是,陛下,能为陛下办事是臣的荣幸。”徐怀宣三十来岁的模样,身穿官服,一表人才,此时她兢兢业业地站在马车前,眼里有些激动。可算把圣上盼来了,十日前,就有人来传话陛下将亲临郦城,请妥善准备,她紧张得一夜未眠,要知道她们这些小小的地方官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圣颜,如今,她终于有机会亲见圣上,心里自然很激动。 于是,凤炽天一行人先去了行宫,一般县级以上的县城都会有这样的行宫,以备皇室亲临暂时居住,行宫里有专门的管家对行宫进行管理,虽不能和凤都的皇宫相提并论,但也五脏六腑俱全。 凤炽天一到行宫,就飞鸽传书给宁 邪四个字“申时行动”,之后她就召见了徐怀宣。 徐怀宣刚安置好那一千精兵,就有小厮过来传召她去见陛下,她连忙赶过去了,整了整自己的官服和官帽,便踏入了凤炽天所在的书房,只见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桌后专注地看着什么,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乌发在头上挽了个云髻,斜插一只精致的金凤步摇,一双桃花眼深邃无垠,仿佛能将万物都吸入其中,她身穿一袭紫色的襦裙,显得高贵优雅,徐怀宣看呆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今圣上是如此娇美模样。 “爱卿,怎么?难道你被朕的美貌惊呆了?”凤炽天抬起头来,便看到徐怀宣看着她呆住的模样,便戏谑地调倪道。 “陛下天人之姿,臣只是在瞻仰而已。”徐怀宣回过神来,有些尴尬,连忙一本正经道,只是这话被她严肃地说出口,反而有些不正经。 “呵呵!爱卿好口才,不过朕召你过来,可不是让你来瞻仰朕的,而是有要事商量。”凤炽天也无所谓,反而对她产生好感,她之前早调查过徐怀宣的资料,此人为人清正廉洁,为官五年,为郦城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修堤坝,建水渠,她都亲力亲为,赢得了郦城百姓的一众爱戴。只是,她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被醉云山庄的人收买,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请陛下有事尽管吩咐,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徐怀宣认真道。 “话别说得太满,朕问你,这几年你为何没有收醉云山庄的税钱?难道是被收买了?”虽然收税只是个幌子,但也得做做样子,凤炽天在桌上撑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陛下,臣没被她们收买,只是臣势单力薄,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臣多次上报朝廷,可是朝廷也没有回应啊。”徐怀宣觉得冤枉至极,一脸委屈道。 “好了好了,朕信你,朕这次来郦城就是为了解决此事。”凤炽天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为难她,看到她老大一个人脸上露出委屈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连忙劝慰道。而且之前呈上来的奏章中间应该是被人改动了,看来,此人虽正直廉洁,暗里也得罪了不少人吧。 “真的吗?陛下。”徐怀宣有些不敢置信,但看到她笃定的眼神,她连忙跪拜,诚挚道:“陛下英明啊!” “别夸朕了,朕这有张凤归山脉的地图,上面标注着醉云山庄附近的路线和细节,你帮朕看看,可有什么差错?”这张地图是宁邪交给她的,秉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态度,她只想确认一下 这张地图可有错漏,毕竟待会她的作战计划全靠这张地图,这张地图承载着一千精兵的生命安全,她赌不起。她身边的含玉拿起了地图,走上前去将地图呈给了徐怀宣。 徐怀宣小心翼翼地拿过了地图,仔细地查阅了起来,半晌,她才点点头,啧啧称赞:“陛下,这张地图绘制得很精确,可是,陛下用这地图,难道是想…”似乎想到了凤炽天的真正用意,她倒吸了一口气,“陛下,使不得啊!醉云山庄能立足至今,可不是靠武力能颠覆的。” 怪不得陛下会带一千精兵过来,原来如此。 “谁说朕要颠覆醉云山庄?爱卿,没那么严重,其实朕只是想给她们一点教训罢了。”含玉将地图重新放回了她的面前,凤炽天手指对着醉云山庄的位置点了点,眼里一片坚决。 徐怀宣看着面前纤细的女子,只觉得她身上散发着以身俱来的威严和贵气,神圣不可侵犯,踌躇间,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又重新松开,也一脸认真地看着凤炽天:“陛下,臣身边也有一些能人,以及府衙的士兵,任陛下调遣。” “谢谢爱卿。”凤炽天微微一笑,真心感谢,即使她是皇帝,她有绝对的权利,她也想说声谢谢,谢谢她的真心实意,谢谢她的全心支持。 “陛下言重了。”徐怀宣看到她明媚的笑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撞击了一下,连忙慌张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 “爱卿,朕觉得咱俩挺谈得来的,干脆咱私下里以姐妹相称如何?怎么样?姐姐。”凤炽天摸了摸下巴,颇为友好地示好道,说罢,还走至徐怀宣的面前。在她心里,徐怀宣这样的人值得相交。 “陛…陛下乃一国之尊,臣只是一名小小的地方官,这样不太好吧。”徐怀宣见她走至自己面前,还一脸友好的笑容,心里更加慌乱了,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慌乱个什么劲。 “我都喊你姐姐了,你怎么就不能喊我妹妹呢?难道姐姐嫌弃我?”凤炽天语调一转,变得有些哀伤,伤心的表情配上她本就娇弱的外貌,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没…没有,妹妹。”徐怀宣咬了咬牙,终于喊了出来,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终于到了下午申时,凤炽天来到了醉云山庄的门口,果然守卫森严,门前各自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都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只是两人身上的煞气,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含玉走上前去呈上了拜帖,黑色的身影拿过拜帖看了看就立刻飘进去通报了。 半晌,正门两扇黑色的厚重大门“吱吱呀呀”地被打开了,走出来一行人,其中为首的一个女子身穿墨绿的襦裙,外披一件黑色光亮的裘衣,脸上带着一个金色的面具,遮了整张脸,面具上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显得奢华神秘,只见她直直走向了凤炽天,向她行了一礼,并没有跪下,而是躬身一揖,“草民云幻之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她身后的一众男女也都纷纷行礼,有的跪下,有的站着,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站着的应该都是庄里有些地位的人,而跪着的基本上都是小厮和婢女。 “都起来吧。”凤炽天淡淡一笑,伸手扶起了眼前的女子,四眼相对,尽都是冰冷淡漠,只不过云幻之更多了丝阴狠和毒辣。凤炽天微微一怔,这双眼,似曾相识,可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双眼。最令她奇怪的是,明明不是寒冬腊月,为何云庄主穿得这样厚实? ------题外话------ 同志们,太对不住了,我这边情节还没有构思完整,所以只能更到这里了,我保证,明天一定更满四千!>_<||| 第四十七章 作战 一行人来到了醉云山庄里主屋的正厅,云幻之请凤炽天坐在了上座,自己坐在了右边的下座,徐怀宣则坐在了她的对面,含玉一直守在凤炽天的身边,而半暖从进庄的那一刻就已经不知去向,却也无人在意。 “陛下御驾亲临寒舍,实乃在下的此生最大的幸事。”云幻之以主人自居,开始一番客套,示好意味十足。 凤炽天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嗅了嗅,没有喝,放回了桌上。 “陛下,难道在下的茶不合您的口味?”云幻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连凤炽天嗅茶香时的轻微皱眉她都捕捉到了。 “这雪山银针万金难求,是一等一的极品好茶,不过朕可无福消受,万一朕喝上了瘾,嘴刁了,以后其他茶都不入朕的口,朕岂不是自己作死自己?所以朕还是喝普通点的茶好。”凤炽天话里有话,既挖苦自己喝不起这等极品好茶,又暗讽了云幻之的奢侈。 “陛下乃一国之尊,怎会在意这些?”云幻之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以为然道。 “正是朕是一国之尊,所以更应该花好国库里的每一两银子,宫里的吃穿用度能节省就节省,这样才能对得起百姓,哪像庄主你,没有什么顾虑,可以尽情地挥金如土。”凤炽天一脸羡慕地看着云幻之,心里却在暗笑,小小庄主,朕还不把你放在眼里,朕就是要挖苦你,激怒你,看你能忍到几时? “呵呵!原来在陛下心里是这样想在下的,在下其实也很累的,这庄里上上下下几千人在下都要养活,而且庄里的屋子时不时需要修缮,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在下的产业虽多,但盈利可都是又少又慢,唉!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啊?”云幻之也摆出一副伤脑筋的模样。 “云庄主,下官是郦城的地方官徐怀宣,陛下万金之躯,不好开口,那请容下官告知庄主,近几年,朝廷发现有几个大户拒交税钱,其中以醉云山庄为最,庄主是不是该给个交代了?”徐怀宣看不下去了,既然陛下不好意思开口,那由她来说吧,她就不信,圣驾在此,她敢乱来。 “交代?什么交代?只是有一年我们忘记缴了,朝廷没有来催,我们自然以为这是朝廷给的恩惠,之后朝廷也一直没有来向我们收税钱,我们自然以为朝廷已经对我们法外开恩了,免了我们的税钱,所以就一直没有缴税,怎么?现在又要来收了?我还想让朝廷给个交代呢!真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云幻之委屈死了,直呼冤枉,只是她金面具后的脸却在冷笑,一双细长的眼 一直关注着凤炽天的动静。 “你信口雌黄!”徐怀宣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云庄主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让你不仅讨不到好处,还会反咬你一口,此人果然够阴险。 凤炽天却一脸平静,嘴角勾起了极淡的弧度,淡然道:“云庄主,朕也不多废话,之前的确是朝廷的疏忽,不过现在,朝廷既然发现了漏洞,该还的还是得还,难道不是么?” “那陛下,想要在下怎么个还法?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陛下还要一年一年的清算吗?这多麻烦啊!”云幻之拨弄着自己的指甲,一点也不担心。 “其实一点也不麻烦,朕只需清算一下你这个庄里所有实体物件的价值,再好好计算一下,就能得出你应缴的税钱。”凤炽天优雅地拿起茶杯轻嗅茶香,一脸惋惜道:“唉!茶水凉了,再金贵的茶叶也没什么香味了呢!” “陛下,您觉得本庄主会答应吗?可别忘了您还在本庄主的地盘上!”云幻之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与凤炽天遥遥相对,声音变得阴寒彻骨。 “放肆!陛下乃一国之尊,云庄主凭什么出言不逊?”徐怀宣第一时间冲到了凤炽天的面前,想要护驾,另一边的含玉也一脸警惕地看着云幻之。 “哼!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难住本庄主。”云幻之突然间伸手攻向了凤炽天,她虽不能伤了她,但也可以劫持了她,却不料那个她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厮突然拔出了腰间的软剑,竟然能招架住着她凌厉的招式。 而这名小厮正是含玉,含玉和半暖曾是师姐弟的关系,两人武功不相上下,凤天国世代专门为皇帝培训暗卫的隐世家族曾在这一代暗卫中选出了这两个最优秀的人,一个当了凤炽天的贴身小厮,一个则成了暗卫的首领,负责随时随地保护圣上的安全。而含玉之前在墨宫被宁邪点昏,只能说宁邪武功修为比他还高,由此,可以看出当年关于“魔主”玲珑玉的武功已经天下第一的传闻应该九分真实,因为她亲自教导出的徒儿墨主宁邪都能一招之间制服暗卫家族最优秀的成员。要说含玉和半暖的武功修为,若在江湖上排名,也定是能排前十的。 云幻之和含玉激烈地缠斗了起来,附近十几个庄里的护卫都过来保护庄主,却都被含玉一脚踹飞了出去,云幻之也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但仍显得有些勉强,嘴里却还不忘调笑,“没想到陛下身边的小厮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本庄主果然轻视了。小子,要不就跟了本庄主,本庄主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含玉一言不发,只是手上挥剑的招式更刁钻了起来,凤炽天和徐怀宣则被其他暗卫保护在了一个圈内,半暖突然在这时候闯了进来,在凤炽天耳边耳语道:“陛下,都准备好了。” 凤炽天朝她点点头,她又快速地出去了,朝空中发了一个信号弹。顷刻间,包围在醉云山庄周遭的精兵纷纷潜入庄里,和庄里的护卫缠斗了起来,以一敌二,势如破竹,刚刚守在大门处的一黑一白那两个身影也加入了战斗,跟精兵厮杀起来,她们的武功很高,两人配合默契,招式狠辣,能以二敌十,于是,外面的场面也一片混乱,献血四溅。 “陛下,您果然阴险,竟然早在外面埋伏好了士兵,可是您以为这样就能让本庄主束手就擒吗?”云幻之看到了半暖的举动,想阻止她,却有心无力,听到外面的厮杀声,她没显出慌乱,而是继续和含玉打斗,只想先解决眼前的这个麻烦。 “不好了,庄主,后山…后山断崖也有人闯过来了。”一个小厮躲过重重危险终于闯入了正厅,看到正在与一名小厮缠斗的云幻之,连忙声嘶力竭地报告道。 “什么?她们怎么过来的?”云幻之已经有些支架不住,现在一分心,愣是被含玉划伤手臂,袖子断开,献血浸染下,墨绿更显浓重。 “她…她们……唔!”凤炽天命一名暗卫杀了那个小厮,多嘴,就该死!也不知宁邪进展到哪里了。 “该死的。”云幻之这下真的急了,“陛下,草民答应陛下的要求。”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句话,为了求人,自称又变成了卑微的“草民”。 “庄主这是后悔了吗?”凤炽天在暗卫的保护圈里一派悠闲的模样,其实她只是想拖延时间。 “草民一千一万个后悔哪!”云幻之叫苦不迭。 “含玉,停手吧,顺便点了她的穴。” 含玉利落地将已经精疲力竭的云幻之制住了,将她提到了凤炽天的面前,从手里拿出一个纸包,呈到了凤炽天面前,对她说道:“陛下,这是含玉从她手里夺过的毒药,这女人果然蛇蝎心肠。” “玉儿,做得很好,回去有赏。”凤炽天从他手里拿过了纸包,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谢陛下。”含玉又细心谨慎地护在了凤炽天的身侧,将软剑重新缠回了自己的腰上。 “陛下,草民绝没有害您之意,这毒粉只是草民平时防身用的。”云幻之见到凤炽天的表情急忙辩解道,与刚刚那个淡 定自若的人判若两人。那小厮果然有两下子,竟然趁她从袖里拿出毒药之际立刻眼尖地将那包毒药抢了过去。 “是吗?其实朕很好奇云庄主究竟长什么模样?”凤炽天将纸包藏入了自己的袖里,伸手欲摘掉她脸上的金面具。 “陛下,草民长得甚丑,怕吓到陛下。”云幻之已经平静了下来,她这次只能认栽,没想到当今圣上竟然会和墨主宁邪联合起来对付她,这招声东击西运用得果然绝妙。 凤炽天还是摘下了她的面具,却又立刻给她戴了回去,只因她的脸真如她所说,甚丑,整张脸的肌肤都溃烂了一样,布满了血丝,连眉毛都凝结在里面,看不出原貌,仅剩下一双细长的眼,那张脸已经不仅仅用“丑”字就可以形容了,甚至让人感到恐怖恶心,看到她脸的人集体都倒吸了一口气,有的闭眼,有的干呕,反应不一,但可以看出那张脸给人的震撼程度。 凤炽天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冒犯了,云庄主,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既然看过了,陛下是不是该放了草民?草民愿意补上这几年漏缴的税钱。”云幻之一副心情低落的模样,当众被揭伤疤,很是伤感。 “玉儿。”凤炽天朝着含玉点头示意。 “陛下,不可!万一放了她,她突然反扑怎么办?”徐怀宣仍有些不放心。 “她不会。”凤炽天笃定地说道,因为云幻之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而且她是一个商人,应该更能清楚其中的利弊。 “是啊,陛下,草民既然承诺了,一定会说到做到。”云幻之心里恨极,表面上却不得不服软,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她会光明磊落地拿回所有的一切。 凤炽天用眼神示意含玉,含玉便上前解了云幻之的穴道,虽然因为刚才的打斗,云幻之已经一身狼狈,但她仍优雅地站起身来,她身边的小厮立刻过来搀扶着她,“庄主,您没事吧?” “没事。”云幻之在小厮的搀扶下又坐回了原来的原来的位置,经过一番打斗,厅内虽显得凌乱不堪,但桌椅基本上都还保留完好。 “都退下吧。”凤炽天挥退了身边的暗卫。其实,她心里有些惊讶,外面明明厮杀声不断,而且刚才那个小厮也报告了后山断崖有人闯入,云幻之却只有一瞬间的慌乱,现在竟然还坐得住,这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依旧和半柱香之前一样,凤炽天坐在正厅的主 位,云幻之坐在了右侧的下座,只是周围已经一片狼藉,厅里摆设的精美绝伦的瓷器、饰品此时全部变成碎片,散落一地。厅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屋外也充斥着刀剑碰撞的“叮铛”声和惨烈的厮杀声。 “唉!这次修缮的费用可不小啊!”云幻之一声叹息,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身上依旧裹着黑色的裘衣,只是不再光亮。 “云庄主难道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庄内的护卫?”凤炽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心里却在担忧,不知宁邪有没有找到孩子? “担心有用吗?草民也在等陛下的一个命令。”云幻之没受伤的手臂撑在座椅的扶手上,支着自己的头,浑不在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凤炽天看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暗讽道。 “是吗?陛下的目的真的只是让本庄主补税吗?”云幻之不以为然,反问道,一副我心里都明白了的语气。 “陛下,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站在凤炽天身后的徐怀宣听着她们的对话,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插话询问,陛下大费周章地带兵来醉云山庄,不是为了让云庄主就范、乖乖奉上税金,还能为了什么? “爱卿,没什么。云庄主只是不甘心罢了。”凤炽天好笑道,“你说是不是?云庄主。”凤炽天一脸戏谑地看着云幻之。劫持皇女,可是一条大罪。 “当然是,陛下。”云幻之虽然很想把凤炽天勾结墨主宁邪的事情告知天下,可是这样的话,她做的事也会公之于众,为得一本秘籍灭玲珑师门,劫持幼儿逼良成恶,毒害宁贵君和皇女,这些事可比云幻之想隐瞒的事严重多了,待人尽皆知后,只会败坏自己的名声,所以,她只能隐忍。 这两个人虽然想法各异,却都达成了共识,该隐瞒的就烂在心底吧。 徐怀宣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流转着诡异的气息,一阵汗毛耸立,心里仍有些疑惑,却不再多话。 ------题外话------ 今天,我早早起床开始码文,第一次日更超过四千,艾玛!说真的,有点崩溃,不过必须得加快速度了,因为如果一直这个速度,我也许到明年都码不完这篇文,所以我真的在很努力地加快自己的码文速度。尽量这个暑假里写完这篇文,不过心里悬得很,因为我还得保证文文质量,所以也不敢仓促,这样也对不住亲们,嘻嘻!亲们,请多多支持,赐予我动力吧…… 第四十八章 一场空 诡异的气氛终于因为半暖的闯入而消散,半暖直接走至凤炽天身边,悄悄耳语道:“陛下,可以了。”其实就是暗喻墨宫的人已经撤退。 凤炽天轻轻点头,表示可以停战,抬头看向云幻之,“云庄主,朕愿意停手。” 云幻之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向身边的小厮交代了一声,那小厮便和半暖一起踏出了屋子,小厮拿出了一个哨子,用力一吹,哨声传遍整个庄内,而另一边的半暖则向空中放了一个信号弹。 于是,整个世界安静了,一众没受伤以及受了小伤基本无碍的精兵开始井然有序地进行整队,同时分出一半人搀扶着受伤严重的、或者抬着已经死去的战友先行离开了,表情都有些沉重。而庄里的侍卫也都开始清理现场,死伤很多,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又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继续守门,虽杀了很多人,但两人身上都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半暖让那些留下来的精兵先在庄里守着,自己回到了厅内向凤炽天禀告事情都已办妥,凤炽天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一脸歉意地看向云幻之,“云庄主,朕向你致以深深的歉意,不过这也不能怪朕,若庄主一开始就乖乖配合,朕也不会出此下策。” 云幻之暗自深吸了口气,才和气道:“陛下说的是,全是草民的错。既然如此,陛下可以开始清算本庄内所有实体物件的价值了吗?好让草民快快补上应缴的税金。” 凤炽天微微一笑,也和悦道:“那是自然。庄主可以先通知自己的男性家眷都退避一下,以免待会我的人的无意冒犯。” “不用了,后院里应该已经一团糟了,草民的家眷还能避去哪里?”云幻之话里有话,暗指凤炽天勾结墨宫的人毁了她的庄园。 “是啊,那朕就不客气了。”凤炽天心里一片舒坦,毕竟给国库添笔钱也是好的,“爱卿,接下来朕就靠你了,千万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朕带来的五十名估价官和外面几百个精兵任你差遣,记住,一定要仔仔细细的。” “是,陛下,臣一定办好此事。可是那五十名估价官不都还守在庄外吗?”徐怀宣心里对凤炽天是满满钦佩,如今,她终于能为陛下效力,内心很激动。 之前凤炽天为了做足样子,她征集了五十名估价官,也跟着她一路跋山涉水地来到了郦城,现在那些人都还在庄外,因为刚才云幻之并不同意她们进来,所以她又看向云幻之,幽幽道:“云庄主,既然说要配合朕了,就请配合到底,麻烦庄主让你门外的两个门神对 那些估价官放行,可别忘了朕还有几百精兵守在庄内呢!” 云幻之认命一叹,对着身边的小厮挥了挥手,那个机灵的小厮就领命离开了。 徐怀宣也躬身退下,开始去办凤炽天交代的事情,于是醉云山庄内又是一片嘈杂混乱,就比如某个小侍正在房内洗澡,突然房门被撞开,闯进一帮女人,翻箱倒柜,四处查看,其中一个女人手里还拿着本账本记录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这个红木浴桶价值三千两银”“这件云锦制成的男式衣衫价值一百两金”“这张玉竹脚榻价值四百五十两银”……甚至连躲在一边赤裸的小侍身上裹着的浴巾都不放过,于是尖叫声、啼哭声、抱怨声、咒骂声四起,然而那些估价官和精兵却浑然没听见的模样,只知道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精兵负责搬运箱子,将箱子分列一一打开,甚至所有可以开合的东西也都由她们打开,比如抽屉、暗格、柜门,方便估价员查看记录,每抄完一本子,就送去给徐怀宣进行统计。若有反抗的人,她们就直接一拳揍晕了她,无论男女老少,丝毫不怜香惜玉。 而凤炽天则一直等在正厅里,悠哉悠哉地吃起了含玉找来的糕点和水果,而另一边的云幻之也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小厮已经找来庄内的大夫帮她包扎好了伤口,她时不时拿起新茶杯轻啜一口香茶,身上又盖了一条棕色的毛毯,显得慵懒至极,好似被查家的不是她本人。 凤炽天看着她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忍不住询问道:“云庄主,如今只是初秋,你为什么穿这么多?朕看着你都嫌热。” “在下天生敏感体质,自小怕冷,在炎热的夏季也会觉得寒冷,所以习惯了。”云幻之淡淡道,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却不经意间抖了抖。 “哦,原来如此,朕还以为你得了什么怪病呢。”凤炽天恍然大悟道,随口含了粒被含玉剥好并剃掉籽的葡萄,吃得津津有味。 “陛下的小厮真是样样周全,既会武又会伺候人,能不能赐在下一个?”云幻之看到那个小厮给凤炽天喂葡萄的情景,就一阵眼热,要是自己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小厮该多好。而站在她身后的那名小厮听到她的话后浑身冷汗,心里一阵发憷,连忙想悄悄地离开。 “彤儿,你去哪?”云幻之看见他一副偷偷摸摸想要离开的背影,连忙唤道。 “庄主,向彤想去拿些水果、糕点来。”向彤僵硬地转过身来,胆怯道。 “哼!人家学驴,你也跟着学驴,不知变通!”云幻之冷哼道。 “彤…彤儿该死,请…请庄主责…责罚。”向彤被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语气都带上了哭腔。 “云庄主,你所说的会武又会伺候人的小厮朕就身边这一位,朕可舍不得把玉儿给你,况且朕觉得你这小厮挺机灵的,所以你也别太苛刻了。”凤炽天看不下去了,干脆做一次老好人,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向彤和善道:“你起来吧。” 向彤看了眼凤炽天,又看了眼云幻之,胆怯地摇了摇头,弱弱道:“彤儿不敢。” “云庄主,心里有气就冲着朕来,何必对一个小厮发脾气。”凤炽天突然对着云幻之冷嘲道,张口又含了一口递至嘴边的葡萄,享受地发出一声赞叹,“玉儿,这葡萄真甜,朕喜欢。”站在一边的含玉眼里闪了闪,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道:“陛下喜欢就好。” 云幻之差点将指甲掐进椅子的扶手里,对着地上微微颤抖的身子沉声道:“起来吧。” “谢庄主。”向彤回到了云幻之身后,抬眼看了看远处的身影,眼里闪过一抹感激,又立马垂下了头。 就在这时,半暖手上拿着一叠账本走了进来,将账本呈给凤炽天,恭敬道:“陛下,这些是醉云山庄近几年收支的账本,请查阅。” “嗯,朕看看。”凤炽天随手翻了翻,其实她想要计算醉云山庄近几年漏缴的税钱只需查阅她们的账本就可以了,可这毕竟不是她的本意,她真正的本意就是找回那个孩子,并好好“整顿”一下醉云山庄,刚刚经过一番混战,这屋外应该已被毁得花残柳败,处处狼藉,现在再以清查为名将所有的屋内也都也捣毁一番,唉!心情真舒畅,“半暖,把这些账本也都交给徐爱卿处理吧。”凤炽天将账本又丢回了半暖手里,只想当个甩手掌柜。 “是,陛下。”半暖又躬身退了出去。 “陛下,在下有一事不明,照理计算税钱只需刚刚那几本账本就可以了,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清查?”云幻之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不咸不淡地质问道。 “云庄主,你有所不知,朕有自己的一套计算税钱的办法,而且比起用账本上的数据更精确,所以请你放心,绝不会多收你的银子的。”凤炽天一脸认真地说道,心里却在暗笑。 “那就有劳陛下了。”云幻之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心里却在咒骂,这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真不小,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将近过了一个半时辰,徐怀宣才一脸疲惫地走 进厅内跟凤炽天禀报道:“陛下,除了这个正厅,这个庄内所有的角落都已经请查过了。” 凤炽天支着头在桌上闭目养神,听到声响,立马睁开了一双桃花眼,眼里有一瞬间的迷离,但又马上清醒了,声音有些慵懒,“辛苦了,爱卿,这个正厅就算了吧。”转头看向一边刚刚也在桌上打着小盹现在也坐直了身子的云幻之,“云庄主,这税钱你是现在缴呢?还是明天缴?反正你若一天不缴,朕就天天来你庄里做客。” “陛下可真是好闲情,在下今天内补齐就是!”云幻之平静道。 “爱卿,说吧,这庄内所有东西的价值大致累计多少?” “共计…六千万两金。”徐怀宣犹豫着说道,这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天文数目,醉云山庄不愧为第一山庄,样样东西都是大手笔。 凤炽天也有些震惊,没想到这六千万两金只是庄内所有的实物的总价值,平时边境军用开支一年也最多一千万两金,若再加上醉云山庄底下所有产业的资产,果真是富可敌国啊。 “分十取一吧,云庄主,补个六百万两金如何?”凤炽天敛眉沉思后看向云幻之,心里冷笑连连,这羊羔,不痛宰一顿岂不对不起自己? “陛下这是抢劫吗?”云幻之有些不甘。 “庄主,这很合理啊,想想你的作为,朕只是拔了你一根小小的毛罢了,更何况,你以为朕想轻易放过你吗?”凤炽天眼里一片冰冷,要不是利弊权衡之下,凤天的经济暂时还离不开醉云山庄,她真想立刻杀了这个女人。 “陛下,在下玩笑而已。”云幻之不得不妥协,“彤儿,去把账房管家找来。” “是,庄主。”向彤离开了屋子,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中年的女人回到厅里,那个女人向云幻之作了一揖,恭敬道:“庄主,叫我过来有何事吩咐。”语气虽恭敬却不卑微,可见她在庄里的地位不低。 “陆管家,带这位去取六百万两金吧。”云幻之指了指徐怀宣,有些无奈道。 “是,庄主。”陆管家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疑惑的表情,对云幻之的命令绝对服从,对着徐怀宣有礼地伸手,“请跟我来。” 徐怀宣看向凤炽天,凤炽天对她笑着点点头,她便跟着陆管家离开了。 将近戌时,才一切妥当,几百精兵手里都抬着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实在是银票不够,只能用实物抵押,徐怀宣将一沓厚厚的银票亲手交给了凤炽天,凤炽天 则拿给身边的含玉让他保管着,在含玉的搀扶下优雅地站起身,走至云幻之面前,笑道:“多谢云庄主的招待,这时间也不早了,朕该回去了。” “在下恭送陛下。”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云幻之将凤炽天一行人送出了庄门,目送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只是她面具下的脸却平静异常,好似一点也不心痛刚刚损失的六百万两金。 凤炽天回到行宫后,就直奔书房,命含玉、半暖在外面守着,严禁任何人靠近。 书桌后已经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此时她正靠着椅子的靠背闭目养神,细长的剑眉轻蹙,姣美的脸上有一丝压抑的沉重,一双脚不雅地搭在了桌沿。此人不是宁邪是谁?听到声响,她立刻睁开了深邃的凤眼,只是姿势依旧保持原样,脸上戴上了邪笑的面具,复杂地看着凤炽天,“陛下好兴致,本宫都不知道陛下是去救孩子的还是去捞财的?”语气有丝嘲讽。 凤炽天并不在意她的嘲讽,一边向她走去,一边平静道:“若没有捞财的幌子,朕怎么理所当然地对醉云山庄使用武力,又怎么拖住醉云山庄的大部分侍卫,好让宫主你毫无压力地潜入山庄解救孩子?只是,孩子呢?”凤炽天走至宁邪面前,与她对视,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宁邪放下了自己搭在桌上的双腿,利落地站起身来,看着她,饶有兴趣地问道:“陛下,真就那么在意那个孩子?” “不然朕带兵千里迢迢地赶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宫主不愿把那个孩子交给朕?”凤炽天眼里闪过一丝懊恼,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和她合作。 “陛下猜对了,洛儿是本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外甥女,本宫怎么舍得把她交给你?”宁邪走至书柜前,伸出指尖轻轻划过一册册的书籍,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心虚,毕竟她利用了她的感情。 “可是,那个孩子也是朕的孩子,朕至今都未能见着她一面,宫主,你怎么忍心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是谁?”凤炽天放软了语气,一脸哀伤地看着宁邪。 “她知道她的母亲是谁。”宁邪突然转过身来,一脸认真地看向凤炽天,“陛下,她才一岁,她在你那复杂的皇宫里,没有父亲的羽翼,她如何自保?” “朕会保护她。”凤炽天一脸坚定地说道。 “呵!陛下能一直都守在她身边吗?能为了她把宫里所有潜在的危险都一并剔除吗?更何况,这孩子身中剧毒,需要神医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照料,陛下 能保证宫里太医的医术比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念心神医的医术精湛吗?”宁邪只觉得她可笑,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她才不会让洛儿深陷其中。 “朕……”凤炽天被她问住了,心里有些动摇,她虽想将那个孩子留在身边,可是她更希望那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她心里也清楚,她住的皇宫…是个是非之地。 宁邪看见她眼里的动摇,于是再接再厉,“陛下何不把她交给本宫几年?本宫会全心全意地保护她,教她习武,教她处世,等她有能力自保并独立的时候,本宫就让她回到陛下身边,陛下觉得这主意如何?” “容朕好好想想。”凤炽天眼眸闪了闪,黯然道。宁邪说的的确是个好主意,既能保护好那个孩子,又能让那个孩子习得绝世的武学,谁不知道墨主宁邪得曾经的江湖第一高手“魔主”玲珑玉前辈的真传,而且孩子身中剧毒,需要神医为她救治调理,若让那个孩子跟着宁邪,她的确放心。可是这样的话,她将一直都见不到那个孩子,心里一阵伤感。 “宫主,朕答应你,但有两个条件。”凤炽天想了半晌,终于松口。 “什么条件?”宁邪听她同意,心里松了口气。 “一、朕想见孩子一面。二、朕想把玥儿带回去。”凤炽天认真地看着她,一脸坚定。 宁邪心里窃笑,反正那个墓里的尸骸不是玥儿的,之前她怕尸身没完全腐烂,被看出破绽所以她不同意,不过现在应该烂得差不多了,既然她要,就拿去呗,“第二个条件,本宫答应你。至于第一个……”宁邪一脸为难,其实让这对母女俩见一面也没什么不可,可是洛儿根本不在此地,远在千里之外呢,她总不能告诉她之前全是骗她的,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朕作为一个母亲,难道见自己孩子一面的权利都没有吗?”凤炽天眼里盈满了泪水,泫然若泣。 ------题外话------ 努力码文中。。。 第四十九章 各尽心机 宁邪也在心里绞尽脑汁,该死的,怎么办?这女人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里像一国的皇帝啊!可她毕竟是真心的,而且这次也帮了她忙,若连这个小小的要求她都不答应,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她本想找个和洛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冒充一下洛儿,反正孩子长大了都会大变样,可是她又突然想起江湖上关于洛儿的传闻“周岁会语,抓周显芒,智比墨主,皆惊天下”,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孩子像洛儿那般聪慧、那般变态,若找来的孩子在凤炽天怀里一副正常孩子的天真无知模样,岂不露馅! 看来她只能当一次坏人了,沉下脸来,沉声道:“陛下,本宫答应你第二个条件已经是极限了,玥儿因你受苦受难,你要回了他的尸骸,是不是也该为他报仇血恨?”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过她很郁闷,她上次明明暗示她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云幻之,可是她今天并没有趁机要了云幻之的命,只是让云幻之吐了点钱出来。 “朕…暂时还不能。”凤炽天的脸僵了僵,有些不敢面对宁邪,她知道是云贵君和左相害死了宁玥,可是左相手里还掌握着凤天一部分的兵权,在收回兵权前,她还不能动这两人,况且,云贵君也跟了她四年,为她诞下了一个皇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做不到赶尽杀绝。 “既然如此,那个孩子请宫主多多关照,朕为她取了个名字,叫凤沐麟,沐恩的沐,麒麟的麟,对了,这个玉佩交给她,也算是娘亲给孩子的礼物。”凤炽天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要求,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放进了宁玥的手里,“也请宫主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别再为了江湖之间的恩怨害了这孩子,朕会一直在皇宫里等着她,她永远都是凤天的皇女。”凤炽天有些哽咽,心里一片凄凉,孩子,对不起,娘亲真的想好好爱你,可是,娘亲更想你能平安长大,娘亲会守好这片天下,到时将这一切都给你。 宁邪郑重地点点头,将玉佩收入怀里,展颜一笑“陛下,请放心,毕竟那孩子也是本宫现在唯一的亲人,本宫怎么会不珍惜?”看到她眼里的悲伤,宁邪内心有些动摇,但也只是一瞬,转移话题道:“对了,陛下想什么时候去为玥儿收殓?” “明日吧,朕想回宫途中去一趟皇陵,以凤后之礼厚葬玥儿。”凤炽天淡淡道。 “也好,既然如此,本宫也该回去了,告辞。”宁邪打开房门,直接向外走去,在拐角处轻轻一跃,跳上了屋顶,夜色已黑,根本无人注意到她的身影,她几个飞跃间,就出了宫墙。 宫外,有白莲接应她,手里牵着两匹良驹,宁邪二话不说直接上了马,一拍马屁,马就直接飞驰了出去,白莲也紧跟其上,两个人快速回了墨宫。 宁邪的书房里…… “宫主,秘籍和孩子都没有找到,下一步该怎么办?”白莲有些焦急,宫主策划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口里的秘籍自然是念心神医所说的师门里的秘籍,孩子则指的是夜奴的孩子,那个云幻之实在谨慎,竟然早早就防备了起来。 今日申时,宁邪带着她最近亲自训练出来的队伍在西南角的断崖边等候,看到对面发射的信号弹,就立马借着风筝飞去了对面的断崖,从醉云山庄的后方潜入里面,山庄里的大部分侍卫都在和精兵混战,根本无暇顾及她们几十号人的潜入。一进入里面,宁邪一行人就分开行动,闯入所有的室内进行翻箱倒柜地寻找,宁邪则带着两个人进了云幻之的主屋,找了每一个角落,甚至还找到了几间密室,可是就是没有秘籍的踪影,过了半个时辰,几十号人集合,都气喘吁吁地摇头,称既没有找到那本秘籍,也没有找到两岁左右的孩子,于是宁邪只能作罢,回到墨宫,她又立刻换了身黑色的便衣,骑马去了凤炽天的行宫,等候在书房内,谁知一等就一个多时辰,宁邪心里憋着气,所以一见凤炽天进来,就语气不太好。 “哼!急什么,本宫之前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得如何?”宁邪靠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人中,有些疲惫,心里倒是平静了下来,人家棋高一着,她也只能认了,但是这不代表终结。 “都办妥了,宫主,可是走之前真要做得这么绝吗?”白莲有些不忍心道。 “可这也许是最有效的办法。”宁邪垂下了眸子,眼里也闪过愧疚和自责。 而醉云山庄里,云幻之也呆在自己的书房内,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她已换了身行头,依旧裹着光亮的裘衣,听着陆管家的汇报,“庄主,今日损失凤窑白瓷五只,一千两银两,玉壶赏瓶两只,三千两银,金窑青瓷茶杯一套,一百两金……碧玉牡丹十株,五千两金,所有东西价值累计有五万两金。”陆管家脸上终于露出了肉痛的表情,今日庄主补缴六百万两金的税钱,她即使觉得不合理,也不得不听从,毕竟这几年醉云山庄的确欠了朝廷一笔巨大的税钱,连圣上都亲自带兵来了,算是拿钱消灾吧,可是这五万两金,却是白白地没了,那些名贵的瓷器、藏品全部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碎片,就连庄内一些名贵的花草也都被蹂躏踩踏得奄 奄一息、不复光鲜。 云幻之抚了抚身上的皮毛,平静道:“这次房屋修缮费用大致多少?” “需要四百万两银。”陆管家恭敬禀报道,忽然皱了皱眉,气愤道:“庄主,我总觉得今日圣上是故意的,计算税钱明明只需那几本账本上的数目就可以了,没想到她竟然想出了这么一招。” “陛下本就是故意的,可惜那几本假账本白做了,早知如此,我该提前将庄里的珍品全换成赝品。”云幻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奈,十七日前,她就收到母亲传给她的消息,称陛下将带兵来她庄上收缴税钱,让她务必小心,于是她暗里命人将近几年的账本全部销毁,然后另做账本,上面的所有的数目都是缩水了的,但也减少得恰到好处,能以假乱真,若用这些假账本计算出的税钱最多十万两金,对她来说,也不算多大的损失,可她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带了估价官来清查她的山庄,要交出的税钱是她原来预估的六十倍,即使面上平静,实际满心不甘,但也不得不妥协,毕竟现在时机未到,她还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陆管家心里不平静,却也只能暗自叹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犹豫地说道:“庄主,请恕我无能,今日还有墨宫的人也潜入了庄内,我无力阻止,庄内的侍卫也都被精兵拖住了手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伙人在室内翻找着什么,之后那些人好像什么也没找到,又马上离开了。” “陆管家,此事我了解,这并不怪你,也请你通知下面的的人把嘴封牢,谁若敢把此事宣扬出去,我不介意给她试试我的毒药。”云幻之眼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凌厉,想到此事,她就一肚子气,这次她最失策的就是没算到凤炽天会跟墨主宁邪合起伙来对付她。 她知道夜奴没死,竟然被神医救了,真后悔当时没有直接杀了他,如今给自己留下了祸害,宁邪能想到借风筝过崖估计也是从他口中得知,幸好自己做事一向谨慎,自她将那本秘籍的内容全记在心里,那本秘籍就被她销毁了,凑巧的是,她最宠的小侍黎歆三日前离开,去了隔壁县城易州的璞宗庙,把那个孩子也带走了,说是要给孩子求签,所以宁邪这次只能是白费心机。 “是,庄主。”陆管家不敢再提此事,低头恭敬道。 “若无事,就先退下吧,明日把该补上的东西都补上,我也有些乏了。”云幻之挥了挥手,看着陆管家离开,就缓缓地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寝室。 “彤儿,明天午时在庄外守着,黎歆一 到,就立刻带他来见我,我有要事商议。”云幻之对身后的向彤吩咐道。 “是,庄主。”向彤在她身后应道。 “你先退下吧。” “是,庄主。”向彤为她关上了寝室的门,就悄悄回了自己的厢房。 云幻之一进寝室,就不再需要小厮在一边伺候,她自行脱下了裘衣,走至暖炉旁,用小铲拨了拨里面的香木,让木块燃得更旺些,来到镜边,她拿下了面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药水,将帕子浸湿,然后在脸上擦拭,很快,她脸上一层溃烂的皮肤纷纷脱落,徒留下一张美人脸,她肌肤带着丝病态的苍白,一双细长的眼里暗藏祸心,淡色的薄唇轻抿,带着丝凌厉,云幻之对着铜镜轻抚面颊,嘴角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今日,为了以防万一,她对自己用了丑颜,丑颜是一种易容药,能毁人容颜,也是记录在那本秘籍上的秘药,她最近才研究出来,没想到效果不错,骗过了那些人,估计凤炽天以后再也不想再看到她的脸了吧。 “鬼魅双煞,出来吧。”云幻之忽然转身,抬步走向床边,来到床的中央,盘腿坐下。床很大,可以躺下五人,由紫檀制成,四周镶着金色的饰纹,缀着彩色的玛瑙,精致奢华。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无声出现在她床边,对着她躬身一揖,“冒犯了,庄主。”是女声。 “开始吧。”云幻之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是!”两个身影快速地窜上了床,一前一后盘腿坐在云幻之身边,将云幻之夹在中间,一并出掌向她的身体输送内力,逼退她体内的寒毒。 云幻之之所以怕冷,并不是因为体质敏感,而是因为她身中寒毒,事情追溯到十六年前,那时她才八岁,而且,她的名字也不叫云幻之…… 世人皆知当朝左相与右相水火不容,相看两相厌,却不知左相杨曼书也曾有一位至交好友,便是醉云山庄的前任庄主云如海。然而,生活总是那么戏剧。云如海和杨曼书年轻的时候,曾同时爱上了一名男子,男子名叫阜痕,是当年有名的一代公子,多才多艺,样貌美玉,云如海和杨曼书答应彼此公平竞争,两人都开始追求阜痕,最终杨曼书获取了阜痕的芳心,阜痕嫁给了杨曼书,一年后,阜痕为杨曼书生了一个女儿后就香消玉殒、撒手而归,杨曼书当时已经成为宰相,心爱之人的离开令她消沉了一年,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杨思痕。 而云如海也继承了 醉云山庄庄主之位,迫于家族的压力,娶夫生女,只是她不仅是醉云山庄的庄主,她还有一个不为人之知的身份,就是毒医世家传人。云家百年前是毒医世家,后来逐渐隐世经商,成了商人,但家族的医术仍世代相传,所谓毒医,就是擅长以毒治病,只是云家人常年与毒为伴,这个家族几乎代代单传,若生女,大幸,若生男,则招女入赘,云如海是这个世家的传人,自小耳濡目染,她擅长制毒,用毒,同时也只有一个女儿云幻之,后来她又收了一名孤儿做自己的义子,名唤云初起,其实就是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个童养夫。 云家当时也在凤都有生意,在凤都定居,和杨家暗里依旧密切来往,两家的孩子也相互熟识,只是云幻之和杨思痕却是一对冤家,在长辈面前是一对好姐妹的关系,然而暗里却常常互掐,有一次,这两个人又发生争执,杨思痕不慎将云幻之推入河里,慌了神,反应过来时云幻之已经溺死水里,当时杨思痕才八岁,不知所措,慌乱间立马跑去告诉了母亲,杨曼书自知对不起友人,带着孩子去向云如海赔罪,云如海见自己唯一的女儿已死,自然悲恸大哭,差点想杀了杨思痕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可是看到她的脸,她又下不去手,因为杨思痕脸上的轮廓简直和当年的阜痕一模一样,阜痕是她心里的痛,她最终没狠下心来,可是女儿已死,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她趁机给杨思痕服下寒毒,要求杨曼书把她的女儿过继给她,否则她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寒毒折磨致死,最终杨曼书为了女儿的生命安全不得不妥协,从此杨思痕成了云幻之,并且戴上了面具,后来这事被掩盖了下来,杨曼书则对外谎称自己的女儿拜了一个得道高僧为师,去江湖游历去了。 然而当时杨思痕将云幻之推入河里的情景还有一个目击者,就是云初起,只是他一直将此事埋在了心里,装作不知道,甚至窃喜,因为云幻之对他不好,他早就受够了,如今,死了正好,后来,他也知道那个戴面具的云幻之就是杨思痕,这也成了他以后可以利用的把柄。 后来云家举家迁徙,在郦城的老宅定居,直至六年后,云如海死后,云幻之终于坐上庄主之位,只是她身上的寒毒一直未解,云如海生前对她说这毒虽不会要了她的命,却会伴她一生,折磨她一世,她曾从云如海口中得知江湖中有个玲珑世家有一本秘籍,里面记载了各种江湖中失传的毒药秘方,所以后来她灭了玲珑师门,只为了得到那本秘籍,希望秘籍里记载着寒毒的解法,然而,却只是徒然。 ------题外话------ 女主潜水潜了几章,下一章终于要出水了,我得继续好好构思一下了。 第五十章 落花有意水无情 随着云幻之年龄的增长,这寒毒带给她的痛苦越来越严重,甚至需要靠别人的内力来帮她压制,鬼魅双煞曾经受到墨宫的追杀,最终走投无路,所以投靠了她,也顺便为她压制寒毒。现如今几乎每隔十五天,这寒毒就复发一次,她就算给自己裹再厚实的衣服,烧再旺的暖炉,也还是抵制不了体内的寒冷,云如海这招果然狠,既为自己的醉云山庄找了一个继承人,又让杀害她女儿的凶手一生都受尽寒毒的折磨,生不如死。 其实,最令云幻之痛苦的还不是体内的寒毒,而是云初起。她自小就对云初起有朦胧的情愫,小时候看到那个云幻之私下里打他骂他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护在他身边,去为他出头。后来,她失手杀了那个云幻之,成了云幻之以后,她甚至心里也有一丝窃喜,因为如果她成了云幻之,她将和云初起一起生活,一起长大,而且,云如海早给云幻之和云初起定了娃娃亲,如今,这段姻缘就会落到她头上,她怎能不沾沾自喜? 然而,她好不容易等他十六岁成了年,想要选个黄道吉日迎娶他,他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四年前,她拿着吉日书一脸兴奋地奔进了他房里,“初起,来看看我们成亲的黄道吉日吧,你觉得应该选哪日好呢?”她已经拿下了面具,因为时隔这么多年,就算她和云幻之八岁时的脸完全不像,也没人敢怀疑她,只有那个云幻之的亲生父亲曾经私下里揭穿过她的谎言,但他并没有说出去,后来郁郁而终了。 “云姐姐,你何必非要娶我?我还不想嫁。”云初起并不像她那么兴奋,反而显得有点冷情。 云幻之以为他在害羞,苦口婆心地哄道:“哎呀!我的乖乖,我们之间可是有父母媒妁之言的,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 “云姐姐,我真不想嫁!”云初起有些急了,将头撇向了一边,不再看她。 “初起,你都成年了,再不嫁可要变成老男人了。”云幻之绕到他跟前,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再说了,我要财势有财势,要清白有清白,这么好的女人你都不要吗?”她一脸自恋地自夸道,期待地等着他改变主意。 云初起暗自下定了决心,一脸认真地看向云幻之,坚决道:“云姐姐,你若坚持让我嫁给你,我就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云幻之眼眸闪了闪,又很快恢复平静,一脸笑意地看向他,“初起,别玩了,可以吗?我的小心脏会承受不起的。” “我知道你不是云幻之。”云初起豁出去了。 云幻之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云初起,嘴里却轻松道:“初起,我不是云幻之是谁?你别忘了这么多年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你是左相的女儿杨思痕,十几年前,我亲眼看到你把云幻之推入了河里,后来,她死了,你取代了她的位置,所以你会一直戴着面具。”云初起一脸平静地说了出来,心里有一丝释然,这个秘密在他心里已经藏了整整十六年。 “你…原来早就知道了。”云幻之震惊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有些无力地瘫软在身后的椅子上,垂下了眸子,“可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出?你难道不曾想过为真正的云幻之报仇吗?” “我只想寻个对我有利的时机罢了,况且,我为什么要帮那个女人报仇?那个女人死了才好。”云初起想到真正的云幻之就一脸憎恶。 “初起,原来你至始至终都将此事当成了我的把柄,想着以后用此事威胁我。”云幻之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难道在他心里,她就一点都没有分量吗?这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都只是虚影吗?心里有些不甘,“初起,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回答我,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语气有丝哀求。 云初起清澈的眼眸再次看向她的,一脸认真地答道:“我只将你当姐姐。” 云幻之眼里的眼泪无声决堤,她连忙用袖子抹去了自己的泪,脸上带上了笑意,却显得牵强,只为掩饰自己的脆弱,“初起,我…不逼你。”因为我是真心爱你的。 “真的吗?云姐姐,你真好。”云初起听到她的这句话,立马开心地跳了起来,上前牵起了云幻之的手,有些犹豫道:“姐姐,其实…我一直梦想去一个地方。” “哪里?”云幻之有些疑惑。 “皇宫。”云初起则满脸憧憬。 “初起,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云幻之蹙起了眉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去皇宫。 “我经常听人说,皇宫里什么都有,有美轮美奂的屋子,有漂亮的花园,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只要进了宫,就能拥有滔天的权利,所有人都会向我下跪,对我极尽讨好。”云初起一脸向往地说道。 “初起,你说的我们庄内不都有吗?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的。”云幻之眉头因为他的话而越皱越深,该死的!谁在他面前胡说八道的!她真想割了那个人的舌头! “那感觉不一样,云姐姐,你能想办法让我进宫吗?我只想进去逛一圈, 看看里面是不是真如我所想,求求你了,好不好?”云初起突然朝她撒起娇来,一双清澈的眸子亮闪闪地看着她。 “你真想进去?”云幻之突然觉得先答应他也不是不可,他涉世未深,所以才会对皇宫那么好奇,如果让他进去看了,发现根本没有他所想的那般好,她再让母亲把他偷偷接出来,到时他打消了好奇心,或许就会乖乖地回来跟自己成亲了。 “嗯嗯。”云初起发现有转机,连连点头,期待地看着她。 “我答应你,不过你进了宫一定要低调行事,千万别惹是生非,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云幻之有些无奈,看来她得传信给母亲,让她想办法让初起进宫看看,并且看好他。 “云姐姐,谢谢你,你真好!”云初起一脸欣喜地说道。 云幻之怎也没想到是她亲手把心爱的人永远地推离了自己的身边,几个月后,她得到母亲传信“云初起被新帝封为云贵君,深得盛宠”,她看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当场晕倒,那天,她寒毒发作,是她中毒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明明是盛夏时节,她却浑身冰冷,连内心都冻结了一般,躺在床上煎熬忍受了三天,她才缓过来。 之后,她直奔凤都,想找母亲问个究竟,母亲只跟她说,云初起是支撑她朝廷里地位的一个有力保障。她才知道,母亲的野心不小,她认云初起为自己的义子,为他细心打点,将他送入宫内,让他成为皇宫新一批的佳人,巴不得他能获得皇帝的盛宠,夺取后宫的高位,结果歪打正着,云初起真的得到了皇帝的宠幸,并且一路直升,当上了宫里的贵君,地位仅次凤后,母亲这个左相也当得风光无限。 凑巧的是,她还正好碰上了云初起归家省亲的日子,她是该哭还是该笑,笑的是初起终于绽放出自己的美丽,哭的是那份美丽不属于她。只见云初起穿着一身妖娆的红色华服,头发轻挽,眼角含春,浑身散发着一股致命的妩媚,他款款地向她走来,惊喜地看着她,对她真挚地一笑,自然亲昵地牵起了她的手,软软道:“云姐姐,你来啦!我还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既然如此,云姐姐,我想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当初帮我进宫。” 她看遍他全身的每一角落,将他的美丽全部刻印进自己的内心,眼里已经忍不住模糊,哽咽道:“初起,在宫里…过得好吗?”心里已经痛得发颤。 “云姐姐,陛下对我很好,我在宫里也很好。”云初起不好意思道,脸上染上了一抹娇羞。 “那就好。”这三个字几乎是她从嘴里硬挤出来的。此时他脸上的那抹娇羞,她只觉得刺眼异常。 后来,那一整夜,她在房里嚎啕大哭,母亲劝她,她也只当没听见,第二天一早,她就离开凤都回了山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母亲每次传来的书信上关于他的消息,她还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也开始填充自己的后院,有了几个通房的小侍,但是不娶,她的心早已一片荒凉,无心的婚姻,她宁愿不要。自那以后,她体内寒毒发作的程度也越来越严重,她心里不甘,也和母亲一样有了野心,她想要得到这个天下。也许得到这个天下,她才能得到云初起的倾心。 …… “庄主!庄主!”逆冷扶住了已经陷入昏迷的云幻之,有些焦急地看向姐姐,“逆寒,怎么办?庄主好像又晕过去了。” “逆冷,把庄主放平,让她睡吧。”逆寒收了功,比起逆冷,显得淡定了许多。 逆冷点头照做,将云幻之小心翼翼地放平在床上,给她头下塞了个枕头,然后帮她盖好了被子,担忧道:“逆寒,庄主中的寒毒果真霸道,她忍受了这么多年,一定很痛苦吧。” “是啊,庄主虽善用毒,却独独解不了自己身上的寒毒,寒毒因太过毒辣,有违人道,早在江湖上失传,没想到还有人会制此毒。”逆寒也有些同情云幻之。 “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逆冷有些愤愤不平。 “唉!现在追究这些又有何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寒毒的解法。” “也是……” “我们回屋吧,别打扰庄主休息了。”逆寒走至暖炉旁往里面加了些木块,就和逆冷一前一后走出了云幻之的寝室,走之前对外头守夜的小厮吩咐道:“庄主今夜身体不适,怯寒,你们一定多加注意了。” “小的们明白。”几个小厮连连点头称是。 第二日,凤炽天就带人去凤归山脉主峰的后山处收殓了“宁玥”的尸骨,接着便开始出发去沛城,因为她们凤氏皇族所有的皇陵都位于沛城南部的郊野。 凤炽天已经传信给凤都,也等于宣告天下,称一年前失踪的宁贵君为她生下了一个皇女,赐名凤沐麟,只是被人劫持,下落不明,而宁贵君因遭奸人陷害而死于他乡,她将把他的遗骸以凤后之礼葬于自己的皇陵,于是这个消息无论在朝廷还是在江湖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或惊讶,或疑惑,想法不 一,议论纷纷。 而凤炽天这样做就是有两个目的,一是宣告众人宁贵君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同时也警示朝廷的官员别再上呈让她立后的奏章,二是为了迷惑左相那些人的眼睛,让她们放松警惕同时也人心慌慌。 出发前,凤炽天还命半暖将她昨日的事迹广泛传扬,就是为了警醒其他给朝廷缺税的大户,连第一山庄醉云山庄都乖乖地交出了应补的税钱,她们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究竟能不能和朝廷抗衡,可千万别因小失大了。后来,这杀鸡儆猴的方法果然起了效,于是出现了整个凤天国无户漏税,国库充盈的景象。 大致午时左右,一辆精致的马车驶向醉云山庄,最终停在了门口,从车里走出一个纤细的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大的男孩,等在门口的向彤见到他,连忙迎了上去,焦急道:“黎公子,你可回来了,庄主让你一回来就去找她,她有要事商议。” “汝儿,帮我先把熙儿抱回我院内吧。”黎歆点了点头,慈爱地看了看怀里已经进入梦乡的小家伙,将他交给了身边的小厮阿汝。 “是,公子。”阿汝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睡得正香的孩子,应了一声就先进去了。 “彤儿,带我去见庄主吧。”黎歆穿着一身谈绿色的衣衫,仅用一根白玉簪束着头发,显得端庄优雅。他俏丽的眉目间尽显温柔,连说出的话语都带着淡淡的暖意。 “黎公子,请跟我来。”向彤在前面给他带路。 黎歆微笑点头,便跟着向彤去了云幻之的书房,他有些惊讶,因为云幻之平时都不让他们这些小侍踏步她的主屋。 “庄主,黎公子来了。”两人进了书房,向彤便向一身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的身影通报了一声。 云幻之睁开了眼睛,声音里有丝虚弱,“嗯,彤儿,你先退下吧。”此时她没有再带着面具,平时她对着自己熟悉的人都以真面目示人,只有对外人,她还是会戴上面具,毕竟当初云如海对人谎称自己的女儿脸上得了疹子,让她戴了五年的面具,也让她习惯了。 “是。”向彤恭敬应道,便退出了书房,并关好了书房的门。 “幻之,你寒毒是不是又发作了?”黎歆见门关上,就立马走至云幻之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刚听她的语气就觉得不对劲。 云幻之对着他抿嘴一笑,无声摇了摇头,将他一把拦腰抱在了自己的腿上,调笑道:“歆儿,最近又瘦了呢!” “啊!庄…庄主,别…别这样,这里是书房。”黎歆整张脸瞬间红了,连忙扑腾着想从她怀里出来,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挣不开她的铁钳一样的手臂。 “歆儿,别动,你也知道我体寒,那就乖乖呆在我怀里,让我汲取你的温暖。”云幻之更用力地抱紧了他,不想放开这温软身子,只是她的眼里却一片平静。 黎歆听她这样说,心里一软,就任她抱着他,两条手臂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挽上了她的脖子,担忧道:“幻之,你的身体……” ------题外话------ 本想更满五千的,可是实在有心无力,女主仍在潜水,上一章说大话了,我保证,下章女主出场,并更满五千!!! 第五十一章 母女初见 “歆儿难道没给自己求吗?” “自然也求的,只是不好。”黎歆眼里有些伤感,自他孩子一年前夭折,他就再也没有怀上孩子,他之前缠着她想去璞宗庙里求签就是想看看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怀上孩子,结果却得了个坏签,难道他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这辈子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哦?怎么不好法?歆儿说来听听。”云幻之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黎歆是她众多小侍里最乖巧的一个,他不像其他小侍那样喜欢暗里争风吃醋,互戳脊梁,他性子温和,不会恃宠而骄,这也是她特别宠他的一个原因。 “我…一年前生了个孩子,却不到两月就夭折,至今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于是我想去庙里烧香求签,结果,却得了个坏签。”黎歆犹豫半晌,终于说了出来,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云幻之眼里闪过丝愧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想起今天自己想找他商议的事情,就强自平静道:“歆儿,今天我找你,就是想商议此事。”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我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什么意思?”黎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上仍挂着泪痕。 “歆儿,你忘了吗,我除了是醉云山庄庄主,还是毒医世家的传人,从小就接触各种毒物,所以,我们云家代代单传。”她自从做了云幻之以后,云如海就像对原来的云幻之一样培养她,而她自小也对毒物感兴趣,所以并不觉得排斥,反而很努力地学习研究各种毒药,所以她的体质估计也变得和云家人一样了。 黎歆被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他想到了什么,眼泪又汹涌了起来,“也就是说你将唯一的机会给了我,幻之,我对不起你……” 云幻之叹息一声,无奈道:“歆儿,这不是你的错。可是云家不能无后,所以我想…正式认熙儿为自己的子嗣,而熙儿归你所出。” “幻之,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个决定实在太突然,黎歆有点恍惚,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的话语。 两年前,幻之曾喝醉酒,进了他的房,将融了她血的圣果给他服下,并和他一夜缠绵,后来他有了喜,九个月后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却不知为何,孩子突然发了场高烧,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那孩子不到两个月就夭折了。 当时,他受不起这样的打击,整日以泪洗面,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屋内,谁也不见。然而,有一天,幻之突然给他抱来了一个一岁大的男婴,说这孩子交给他照顾,当时,那孩 子正一脸灿烂地对着他“咯咯”直笑,他的内心瞬间为这个孩子塌陷,因为这个孩子,他渐渐走出了失去儿子的伤痛,并给他取名为云熙,寓意光明美好。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也不想知道,只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抚养照顾,后院其他的小侍暗里都对他冷嘲热讽,他都不在意。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幻之也不喜欢这孩子,明明是她将这个孩子亲手交给他抚养的,这一年里,她也一直对这个孩子不冷不热,只是孩子已经开始咿呀学语,有一次这孩子唤她为娘亲,他分明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云幻之看到黎歆眼里的惊讶和怀疑,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认真道:“自然是真的,本庄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黎歆听到她的肯定,心里已经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徒留一句,“谢谢你,幻之。” 云幻之嘴角则勾起了浅笑,带着七分得逞,三分挑衅。 之后,她便在庄内办起了祭祖大会,当众宣布云熙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称云熙是她在外面的一个情人生下的孩子,以后将由黎歆抚育长大,并且她还宣告云熙将成为她的接班人,以后会继承醉云山庄庄主之位。这个消息传遍整个江湖,又一次举世震惊,尤其是云幻之的那些小侍,都悔得肠子青了,早知是这样,他们当初就应该争夺这孩子的抚养权,如今,所有的好处都落在了黎歆一个人头上,估计他很快就能坐上正夫的位子了。 而知道所有内幕的除了云幻之和黎歆两个当事人,还有云幻之的几个属下,但云幻之已经对她们下达了封口令,那些对云幻之忠心耿耿的属下也都当着云幻之的面发了毒誓,誓死保守这个秘密,会将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而这个云熙,正是夜奴的孩子。两年前,云幻之亲自带人去毁了夜奴的家,杀其妻女,独留下夜奴和他刚满三月的儿子,并用他的儿子威胁夜奴去墨宫做卧底,夜奴为了孩子不得不妥协,而她则将这个孩子随手丢给了家里刚有孩子的下属,让她照顾这个孩子。后来,她最宠爱的小侍黎歆生下一子,不到两月夭折,黎歆就陷入了失去孩子的伤痛中,无法自拔,她有些不忍心,就从属下手里抱回这个孩子,交给黎歆照顾,就是希望能转移黎歆的注意力,让他能从伤痛中走出来,后来也果然有了效果。她本想再将这孩子送回属下手里,可是看见黎歆对孩子已经动了真情,她最终都没有狠心这样做,更何况,她对那个孩子也并不讨厌。有一次那孩子主动伸手要她抱抱,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她为娘 亲,她心里也忍不住柔软一片。其实,这样也挺好,而且她可能以后再无子嗣,这孩子也许能弥补她的遗憾。 十天后,凤炽天带着“宁玥”的尸骨,来到了沛城南郊的皇陵,皇陵有专门为皇室办葬礼的礼葬官,见圣上亲自驾临,都纷纷出来接驾,恭敬地行礼下跪,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凤炽天已经换上黄袍,尽显威严。 “是,陛下。” 凤炽天走至一个身穿黑色缀缨长袍,体型发福的中年女子面前,语气显得尊敬,“季前辈,这几年可别来无恙?” “陛下,臣过得很好,有劳陛下挂念了。”季枫不卑不亢道,同时心里也有些感触,她是掌礼官,曾亲自主持过先帝和秋凤后的丧礼,也亲眼见过炽帝两次分别为自己的亲人和爱人伤心欲绝的场面,现如今,炽帝再次来皇陵,要将已薨的宁贵君以凤后之礼下葬于自己的陵墓,说明宁贵君在她心中的地位并不亚于当年的秋凤后,唉!只能说世事无常,看着面前的炽帝,她发现她比以前多了股成熟稳重的风范,只是她眼里,也多了抹哀愁。 “季前辈,朕在十天前就传出了消息,不知这丧礼的相关事宜可都准备妥当?”凤炽天回到正题。 “…陛下的指令,臣自然会竭尽全力办到,只是,将宁贵君葬于陛下您自己的陵墓,这…实在不合礼制,更何况当年的秋凤后也都葬在了自己的陵墓里,臣劝陛下可别坏了皇室的规矩。”季枫有些犹豫,但她向来恪守凤天的立法,所以还是顶着触怒凤颜的危险冒死进言。 谁知凤炽天不怒反笑,“季前辈,你说的朕都明白,可是,规矩是死的。宁贵君的陵墓并未修建完成,难道将他葬于荒郊野岭不成?况且,在朕心里,宁贵君占了举足轻重的位置,而朕的陵墓反正都空着,所以朕只是暂时先如此。”这只是她的权宜之计,只要先将宁玥葬入她的陵墓,等时间长了,谁还会在意此事?而且没有她的批准,谁敢擅自移动宁玥的尸骨? “既然如此,臣也无话可说了。”季枫看向她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众士兵,还有一具棺材楠木棺材被几个人抬着,于是恭敬地退至一边,躬身道:“请陛下先进陵园吧。”一众出门迎驾的葬礼官和小厮也都退至两侧,给她让路。 凤炽天点点头,径自走入了陵墓,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和沉重。陵园很大,里面皇室的陵墓并不是墓碑的样子呈现,而是一个个宫殿,每座宫殿里的地下都有一 个地宫,而凤氏皇族的祖先都长眠于此,凤炽天也不想耽误时间,当天就为“宁玥”举办了声势浩大的丧礼,自己也换上了素白的丧服,亲自立在棺椁前念完悼词,直到正式下葬,她都忍着泪水,只是情至深处,心痛难忍,她最终还是不顾帝王的风范地滚下泪来,身后的含玉则一直都扶着她,眼里有些心疼。 他一直以为帝王是无情的,可是他负责守护的这位帝王却不是如此,她不仅有情,还多情,曾经对秋凤后,现在对宁贵君,她都动了自己的真心,也为他们流尽了眼泪。 他的师母从小就教育他,以后他的职责就是用自己全部的生命保护下一代新帝,因此他不能动情,尤其不能对帝王动情,因为一旦动情,他将走上毁灭的不归路,他不明白,可是,现在他突然有些懂了,因为,情之一字最难解,它能让人如饮醇醪,不觉自醉,也能让人黯然神伤,无法自拔。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产生了怎样的情感,只知道自己很羡慕那两个得到她真心的男子,但他并不嫉妒,只感动于她的情深,也向往于她的深情,仅此而已。他不会对外透露出自己的感情,因为他知道她跟他之间永远都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那便是她是帝王,而他只为守护她而存在,他甚至有些欣慰,正因为他是为守护她而存在,所以他才能有资格一直陪在她身边,默默地守护,永远永远。 “陛下,请节哀。”季枫见凤炽天又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就忍不住上前劝慰道。 “季前辈,朕想今夜在此守陵。”凤炽天想留下来多陪陪“宁玥”,她的爱人独自长眠地下,一定很孤单吧。 “陛下,不可啊,这陵墓阴气较重,会损了陛下的凤体,况且,这陵墓里有专门的守墓人,陛下不必多此一举。”季枫听她这样说,瞬间急了,肥胖的身体跪拜在地,竭力哀求:“请陛下三思啊!若陛下坚持己见,臣就在这里长跪不起。”这陵园里常有晦气的东西,万一陛下出了什么差错,她可担不起这项罪责啊! 凤炽天连忙想去扶起她,“季前辈,你快快起来。” “不!陛下今日不离开这陵园,臣就一直跪在这里!”季枫也一倔到底。 凤炽天也明白她心里所想,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有些无奈道:“…朕知道了。季前辈,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季枫在凤炽天的搀扶下吃力地站起身来,对着凤炽天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臣知道您心里放不下,可是您别忘了,您还是皇帝,你身上担 负着整个江山社稷的责任,所以请陛下一定保重自己的身体,以国为重啊!”这些话她是以一个前辈的身份说的。 “季前辈,朕明白,也谢谢你对朕说这些话。”凤炽天苦涩地说道,看向陵墓里放置的牌位,上面刻着“贵君宁氏之位”,眼里溢出悲伤和无力。玥儿,待我百年之后,我一定过来陪你,生生世世。 “既然如此,朕该离开了。” “是,陛下。”季枫和一众礼葬官都想跟在她身后,送她到陵园门口。 “不用了,都各自做自己的事吧。”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于是众人纷纷行礼下跪,待季枫抬首,只见那素白的纤细身影影影绰绰,令人感到孤寂凄凉。 凤炽天在独自走在陵园的小道上,身后跟着默默无声的含玉,路过秋懿的陵墓的时候,凤炽天脚步顿了顿,转眼看去,只见宫殿门口有一个守陵人正在门边打盹,其他的,只剩下凄清,院里的地上稀稀落落地散着几片枯叶,随风浅浅流转,身后的含玉看着她眼里闪过怀念和悲伤,却只在外头驻足愿望,终于忍不住轻声询问道:“陛下,不想进去看看吗?” “算了,走吧。”凤炽天淡淡地说道,便径自往前走去,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陵园,凤炽天便在含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几百名精兵也都一直守在外面整装待发。含玉见天色已晚,便建议道:“陛下,时间以至申时,现在出发有些晚了,我们干脆进城去行宫住一夜,明早再出发吧。” “还是玉儿想得周到,就这样办吧。”凤炽天靠在马车里的靠垫上,有些疲惫,“把半暖叫来。” “是。”含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并没有声音,不过未几,半暖就一身黑衣地出现在了马车里,朝着凤炽天恭敬道:“陛下,何事吩咐?”那哨子是暗卫家族特制的,发出的声音只有暗卫才能听见,吹出的频率不同,就能发出不同的信息,刚刚含玉只传递了“师姐”两字,自然叫得是半暖,虽然暗卫中还有其他师姐,但平时为了工作方便,他只叫名字,唯独对半暖,他仍保留着“师姐”的称呼,因为,她是同一辈中唯一能跟他打平手的人,其他人自然都打不过他,所以他才会对半暖特别待遇。 “天色已晚,朕决定在沛城的行宫留宿一晚,明日早晨出发,你负责安置一下那百名精兵。” “是,陛下。”半暖奉命退下。 于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沛城进发,不过这次却没有人等候在城门口恭迎圣驾,只有侍卫守在了城门口,侍卫长见他们这仗势,有些疑惑,感觉像是皇亲贵戚,但出于职业素质,还是走上前来询问道:“停下!你们是什么人?” 含玉有些奇怪,照理说,凤炽天今天来皇陵将宁贵君下葬的事情应该举世皆知,而且她每次公开身份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人提前通报那个地方的长官做好接应工作,南郊的皇陵和沛城主城也有些距离,难道他们过来的途中没人去通报吗?还是他们来得太快了,所以那长官根本来不及过来迎驾? 凤炽天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便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看,便知晓了原因,“含玉,我们直接进去吧,无人接应也好,朕也乐得自在。”随手将身上的金牌丢进了含玉手里。 “是,陛下。”于是含玉走出了马车,向那个侍卫长出示金牌,立马,那个侍卫长颤声道:“陛…陛下来了。”于是哗啦一声跪倒一片,所有侍卫都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首的那名侍卫长忏悔道:“小人不知圣驾来临,如有冒犯,请陛下责罚!” “朕不怪你,你其实做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凤炽天掀起帘子,看向她,只见她身着侍卫长的藏青兵服,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露出耿直的面相,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看上去精神十足。 “小人叫王丫蛋。” “…丫蛋,朕想带你回凤都,但你依旧是宫里的侍卫,但哪天你若立了功,朕会直接升你的官,你可愿意?”凤炽天觉得此人可栽培。 “愿意!愿意!小人自然愿意!”王丫蛋感觉天上掉馅饼了一样,兴奋道,宫里的待遇比这里好太多,更何况陛下给了她一个以后能直接升官发财的机会,她怎么会推拒? 凤炽天微微一笑,“嗯,朕会命人帮你转兵籍,明早你就跟朕的精兵一起出发吧。”说完就放下了帘子,其他的,暗里都会有人帮她办妥,马车徐徐前进,后面跟着几百精兵,井然有序,路上,已经有人开好道,百姓在两侧纷纷跪倒,嘴里直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很多人都甚是惋惜,本以为能够一睹圣颜,结果陛下竟然坐在马车里,掩得严严实实的。 而在一个角落,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小女孩正站在人群里,由于才一岁多,所以即使站着,在趴跪的人群里也显得毫不起眼,此娃不是连续潜水了八章的女主洛安是谁?她一双大大的水眸饶有兴趣地看着缓 缓驶来的马车,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勾起了邪邪的弧度,看准时机,趁着一旁秋药的不注意,她立马飞奔了出去,来到马路中央,秋药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眼看那车前的马要踏到那个小人儿身上,周围的百姓也都看得胆战心惊,心里直呼“可怜这小小的娃就要在马蹄下一命呜呼了”,说时迟那时快,马车上的马夫立刻将手里的缰绳用力从旁边往后一扯,那匹马被扯得用后蹄站立了起来,萧萧直叫,最后往旁边落下了前蹄,避免了惨案。 洛安往地上一坐,哇哇大哭:“呜呜…姐姐,你在哪里?姐姐…呜呜…” 秋药早已被吓得脸色煞白,立刻奔上前去,将洛安抱起,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她的全身,发现并无受伤,她才一阵后怕地将洛安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安抚道:“不怕不怕,姐姐在,姐姐在。”她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马车里,凤炽天突然感到马车一阵急刹车,身体向前倾去,幸好被含玉及时接住了,听到外面有小孩的哭喊声,连忙掀起前面的帘子,走了出去,看向马夫,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刚才这孩子突然出现在马车前,属下不忍,所以立马紧急拉住了马匹,以免乱伤无辜。”马夫立马单膝下跪解释道,其实这马夫也是暗卫扮成的。 秋药立马也机警地跪下,胆怯道:“陛…陛下,是民女没…没有看好自己的妹妹,请…请陛下恕罪。”一旁的洛安满心赞赏这个随机应变的秋药。 凤炽天看向她们,尤其看向洛安的时候,她不知为何心里震了一下,只见这女娃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懵懂地看着她,皮肤白皙,小脸圆圆,好精致可爱的一个孩子啊!她突然好想抱抱这孩子。 强自压制自己的冲动,凤炽天硬将视线从洛安身上移向秋药,淡淡道:“朕不怪你,你起来吧,这孩子真是你的妹妹?”她起码也有二十岁了,而这女娃才一岁左右,这年龄间隔地也太大了吧。 “是的,我跟妹妹同母异父,我母亲府上夫郎较多,妹妹是母亲前年娶的夫郎所生下的孩子,所以,我跟妹妹年差这么大。”秋药娓娓道来,为了消除陛下的疑虑,她说谎不打草稿。 “原来如此,能让朕抱抱这孩子吗?”凤炽天仍不死心,不是为何,她对这个孩子甚感亲切。 “…可以。”秋药硬着头皮答应了,她现在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就越想越不对劲,小主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凤炽天一听她同意,就 立马欢喜地靠近了那个孩子,发现这孩子并不怕生,竟然主动朝她伸出了小手,要抱抱,她连忙蹲下身去把她抱在怀里,这温软的小身子一入怀,她的心不知为何瞬间充实了起来,嘴里说出的话语也不自觉地轻柔了起来,“宝宝,你叫什么名字啊?” 第五十二章 角色扮演 “我叫洛安,美人爹爹给我取的。”洛安的声音依旧奶声奶气。 凤炽天听见“洛安”两字就震惊了,她记得宁邪曾跟她说过,她的女儿叫洛安,可是一想又不对,那孩子不是正在墨宫里嘛,怎么可能突然跑来这里,连忙强自镇定心神,让自己别乱想,一脸温柔地看向怀里的孩子,温柔道:“洛安,这名字真好听。”真巧啊!她女儿也叫这个名。 洛安一脸天真地看着她,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姐姐,你长得好漂漂啊!”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皇帝母亲长得这么娇美,话说,她这模样,是怎么震慑朝廷百官的? 凤炽天被逗笑了,对着一边的秋药哈哈大笑道:“你这妹妹谁教出来的?这小嘴儿真甜。” “让陛下见笑了,这孩子从小就挺聪明伶俐的,逢人就夸,是我们全家的开心果儿呢!”秋药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道。她这个小主子何止聪明伶俐啊,简直就是个逆天的存在。 “是嘛!哎呦呦…小甜嘴,真可爱。”凤炽天逗弄着怀里的小家伙,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把她带回去,可毕竟是别人家的心肝宝贝儿,她也不能夺人所爱,有些不舍地把孩子送回了秋药的怀里。 “含玉,走吧。”凤炽天对着秋药笑笑示意,又在含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帘子放下的最后瞬间,她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孩子。 周围的一些百姓也都被这一场景惊到了,从此炽帝颜美貌慈、温柔亲善的美名不胫而走,成为江湖上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再加上炽帝带兵严逼醉云山庄补交税钱成功的事迹,百姓都对这位登基四年的炽帝产生了好感。 待皇帝的马车和侍卫都走远,秋药看着怀里的小娃娃,一脸头疼地说道:“小主子,老实交代吧,刚才你是不是故意的?” “秋姐姐,是故意的如何?不是故意的又如何?”洛安在她怀里一本正经道。废话!当然是故意的,不然她吃饱了饭撑得,往人家马蹄下撞,还不是为了见识见识自己的娘亲究竟是何模样,能让美人爹爹这么完美的男人爱得死去活来的,结果一经验证,果然不赖,虽然憔悴了点,脸色苍白了点,但也算是个绝世美女,嘿嘿!让她有点期待自己长大后的模样了,有这两人的美貌基因,她能差到哪去。 “小主子,你能安分点吗?”秋药一听她这么讲,就明白她的答案了,有些祈求道。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秋姐姐,我们回去吧。”洛安软软地撒起娇来。 “唉!服了你了,刚刚我差点被你吓得昏厥过去,也不知你为何要这样做?”秋药有些后怕,若小主子真出了事,她就算死一百次宫主也不会原谅她。 “我只是好奇我朝的皇帝到底长什么模样。”秋药和念师母她们还不知道她美人爹爹的感情史,自然也不了解她的身世,不是她不信任她们,而是她不想让她们担心,毕竟任何事一旦牵扯上皇室,都会让人不自觉地敏感起来。更何况,刚刚就算那马夫不扯住马匹,她也有办法自救,她手里一直都捏着银针,只要眼快地扎入马蹄,就能让那匹马迅速昏倒过去,因为银针上淬着强性迷药,是最近念师母教她配制的,师母说曾经她就用这迷药让病人快速进入昏迷状态,然后从病人身上割除毒瘤,让病人免受割肤的痛苦,这效用倒是蛮像现代的麻醉药的。 “你呀!”秋药一脸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恨不得打开她的小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好家伙!就为了这等小事差点搭上自个儿的小命,她如果好奇,她大不了可以用墨宫的情报网得知炽帝的相貌,画幅画像给她,让她看个够。 秋药一手抱着洛安,一手提着一大包药材就回了洛安现在所住的一个宅子,她今天带洛安出来就是为了给她买泡澡解毒需要用的药材,没想到碰到这种事,让她虚惊一场。 她们现在住的宅子很大,容得下千人,为了不引人怀疑,整个宅子里,所有人组成了一个大家庭,有老夫人和她的几个夫郎,有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一个大家族里该有的角色都有,而扮演这些角色的人都是墨宫的人,这宅子相当于墨宫在沛城的一个分支点,在外人面前,所有人的演技,那真是无可挑剔,若在现代都能拿个影后影帝了,当然,里面也有部分小家庭是真实的。 而洛安就扮演的是这家老夫人的曾孙女,辈分算是最小的,没办法,谁让她年龄小呢,而她美人爹爹则成了因为怪病被妻家休弃回来的孙子,只是妻家休弃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了喜,所以他在娘家生下了她,念师母是她的外婆,也就是说念师母扮演了他美人爹爹的娘亲,同时,她也扮演了夜爹爹的娘亲,江离成了夜爹爹的儿子,这队父子也是被妻家抛弃的一对可怜人,而她和江离则成了表兄妹的关系,秋药那三人则成了老妇人其他房里的孙女,都未娶,一起打点着自家的产业。 当然,她在这宅子里扮演的角色虽然辈分最小,地位算是最高的,私下里,所有人都尊称她一声“小主”,她想让她们改了,私下也可以按照角 色扮演时她们对她的称呼来称呼她,可是都死倔着,说墨宫里的地位等级制度必须严格执行,不然不成方圆,尤其众人都知道她的与众不同,确认江湖中对她的传言果然真实后,这些人都对她更加尊敬,有的人更用看神一样的目光看着她,好像把她当成了墨宫未来的希望一样,让她一阵无语。 秋药和洛安一进宅子,也见不到几个人,要么都在房里,要么都出门办事去了,各有所职,连上次那个墨轩阁的宣掌柜也是这个大家族里的一个女儿,她私下的职责就是收集情报。洛安一进自己的院子,就飞扑念心的房里,“念师母,我回来了。”秋药则提着药材去厨房熬汤药去了。 “丫头,你可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洛安正在磨草药,一见那个粉色的小身影飞奔进来,就立刻放下了手头的活,上前抱住了她。 “今天,我朝皇帝来了沛城,我和秋姐姐在一边看了会热闹,本想一睹圣颜的,可是她一直坐在马车里,所以没看到,唉!真可惜!”洛安一脸惋惜道,真真假假的话语配上她这副表情,好像真像那么回事。她可不敢让念师母知道她今天的事迹,不然,又得在她耳边念叨个不停,刚才她已经严令禁止秋药将此事说出去,不然让她这辈子都讨不到夫郎,于是秋药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当然得屈服在她的淫威下。 “对了,我滴表哥捏?”洛安往四处看看,竟然没看到江离的身影。 “你呀!离儿不喜欢你叫他表哥,你偏叫,他刚刚好像跑后院去了。”念心哭笑不得道,这丫头真入戏了不成,这可不行,若这两娃真成了表兄妹,岂不是近亲,那她以后的大计岂不也泡汤了,所以她得适当地提点提点这丫头。 “念师母,我觉得很好呀,这样我们真就一家亲了,我要去后院找我的表哥,好好交流交流我们兄妹间的感情。”洛安可不知念心心里的想法,依旧固执己见。 “好吧。”念心将她放在地上,有些无力,不过,这两娃还小,只要时间长了,总会生出感情来的,她不急,“小心点啊。”看她险些被门槛绊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丫头,真真最令人担心了。 洛安迈着矫健的小短腿,快速地拐进了后院,看到坐在长廊上发呆的江离,瞬间起了捉弄之心,悄悄地踩着小碎步,像猫儿一样靠近了他的身体,突然在他耳边大声叫道:“表哥!” “啊!”江离被吓了一跳,看见是这个小人儿在捣蛋,瞬间呼出了一口气,“洛儿,你干嘛吓我?” “好玩呗!”洛安想坐他身边,奈何小腿太短,怎么也爬不上去。 江离看见此场景,忍俊不禁道:“来,我抱你上来。”说罢就立马跳下走廊上的座椅,废了吃奶的劲儿才把她抱了上去,然后自己再坐到她身边。 洛安一坐上去就晃悠着自己的两条小腿,侧头看向江离,好奇地问道:“表哥,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在发呆罢了。”江离看向身边的小人儿,伸手摸了摸她头上柔软的细发,最终想到了什么,一脸懊恼道:“洛儿,你能不能别叫我表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离儿。”他也不知道为何,每次她叫他表哥,心里都有些排斥。 “可是我喜欢啊,这样吧,干脆我以后叫你离儿表哥好不好?”洛安自认为很善解人意道。 江离满头黑线,拜托!这称呼比“表哥”还奇怪,看着眼前的洛安睁着一双期待的大眼睛看着他,他只好妥协,“你还是叫我表哥吧。”只是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甘。 “嘿嘿!这才对嘛!”洛安一脸得逞道。其实,她心里更别扭,只是为了告诫自己适应自己这个小身子,她必须在平时就以真正的小辈自居。她要适应这个时代,也要适应身边所有的人,即使江离比真正的她小,但是,却改变不了年龄上比她大的事实,所以她想从这些生活细节做起,让自己认清并接受自己现在的实际状况。 “…洛儿,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上次奶奶她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不让我听到?”江离转移了话题,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记得那一次,奶奶捂住了他的耳朵,跟洛安说了很长一段话,他虽听不见,但却看到奶奶眼里浓浓的悲痛和恨意,好像压抑了很长时间,突然全部爆发了出来,他心里也下意识地有丝心酸。 洛安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不见,沉静了下来,“表哥,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她不能辜负了念师母的一番苦心。 “为什么?洛儿。”江离一脸郁闷。 “现在还不是一个好时机。”洛安抬眼看向江离,狡黠一笑,“表哥,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某只小羊羔正在慢慢进入某只大灰狼的圈套而不自知。 “若你帮我办成一件事,并且到那时你还记得问我这件事,我就告诉你。” “洛儿,你说吧,我一定帮你。”江离不以为意,只要帮她办成一件事,这还不简单,估计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 洛安发现小肥羊竟然等着她来宰,那她自然就…不客气了,于是凑近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过了好半晌,她才说完,等着江离的反应。 江离听完后,愣愣地看向她,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不明白这么小的一个人儿怎么能够有如此多的想法,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洛儿,你真的要将这件事交给我办?” 洛安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无比肯定。 第五十三章 没落 第二日一早,凤炽天从行宫出来,准备出发返回凤都,就见到一个身穿官服的富态女子正跪趴在她的宫门前,哀切道:“陛下,臣昨日未来得及给陛下迎驾,今日伏跪在您脚下,特来向您请罪。” 这名女子正是沛城的县官卢觅绮,昨日,她都一直沉浸在青楼小倌的香软玉怀里,待陛下的人在她小差的带领下找到她时,并通报圣驾将临,她吓得匆忙回府换了身官服,赶去城门口时,却一片荒芜,城门口守卫的侍卫告诉她陛下已经进了城,她吓得差点晕倒,不接圣驾,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啊,即使陛下没来找她兴师问罪,她也一整夜在诚惶诚恐中度过,今日一大早,就赶来陛下的行宫门口请罪,希望陛下能从轻处罚。 “你不来,朕倒差点忘了。”凤炽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就是昨日没来给朕迎驾的沛城县官卢觅绮吧。”她昨日就从含玉口中得知,她的人找到卢觅绮时的地点竟然是青楼的某个小倌房间,也怪不得她来不及过来给自己迎驾,原来是沉迷于酒色中去了。 “臣…正是。”卢觅绮已经一身冷汗,陛下不会都知道了吧? “爱卿的精力可真充沛啊,可惜都不用正道上去。”凤炽天一脸惋惜地感慨道,却讽刺意味十足。 “陛…陛下,臣该死,请陛下给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臣以后一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卢觅绮一脸忏悔道,心里悔得要死,她虽贪财贪色,却也都是小贪,因为她更怕死,好不容易做上这地方小官,本以为天高皇帝远地可以偶尔快活快活,却恰好被陛下逮到了,唉!只能自认倒霉。 “朕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继续做这沛城县官,从现在起,朕将除了你的官籍,让你变回平民百姓,永世不能为官,包括你的子孙。” 凤炽天说罢就径自离开了,徒留卢觅绮跪在原地凄惨地嚎啕大哭,哭求陛下开恩,她也不再理会,她本想回朝后再下通牒革了她的职,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这种人如果会改过自新,那太阳也该从西边升起了吧。 马车里,凤炽天伤神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玉儿,你觉得朕狠心吗?” 含玉在她身侧淡笑道:“含玉觉得陛下这样做自有道理吧。” “朕好想自己的治理下整个凤天一片清明,可是,有些事依旧不可避免,这卢觅绮虽不算大恶,但朕心里还是容不下这小小的污点,也想借此事警告其他在其位不谋其职的官员。” 凤炽天撩起了窗 上的帘子,看到外面迎送她的百姓,向她们微笑点头示意,半晌,她才放下帘子,嘴角有一丝释然。 “陛下在想什么?”含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好奇。 “朕该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的百姓做点正事了。” “难道陛下之前都没有做吗?”含玉眼里闪过不解。 “之前,朕全因自己的情绪,也是为了自己,虽也操了心,但不算真心实意地为百姓。” “那陛下想做些什么正事?”含玉看向她,心里却很复杂,她在他心里,一直算是个优秀的帝王,可没想到,她能够这样想,也让他感触良深。 “还是回去再说吧,朕想再睡会儿,昨夜朕都没怎么睡好。”凤炽天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 含玉想再问,但看到她眼底的淡青,心里有些心疼,便也不再开口,随手拿过一个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自己默默守候在她身边,眼里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爱怜。 六个月后,举世皆赞炽帝明章之治、恭简爱民,因为凤炽天一回凤都,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推行各种利民的政策,除了全国减税三年,拨款修田筑渠的政策,炽帝还亲自监办被举报的一些贪污官吏,重新提拔了一些无背景的无名小卒,只看重她们的才能和品德,几乎每件事都赢得了百姓的一片叫好声,朝堂上反对声此起彼伏,但是赞成声也不减气势,再加上炽帝的强硬态度,所以这些事项都进行得基本顺利。 然而,朝堂上一片火热,江湖上的墨宫却变得甚是冷清。 虽然在平时,这个邪正不清的组织也是低调神秘的,但是最近却显出了没落的趋势,各地墨宫旗下的赌坊、钱庄、酒楼、客栈都纷纷倒闭关门,有的甚至被另一股神秘的势力收购取代,只是墨主宁邪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前阵子墨宫二主子也就是她的爱弟玥公子的因病辞世,她变得消沉低落,即使墨宫小主她的外甥女洛安才惊天下,但终究还是太小,无法挑起大梁,所以墨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衰落下去。 很多江湖上的门派组织都冷眼旁观,甚至暗地偷笑,她们早对这个亦正亦邪的组织看不顺眼,只是之前只能敢怒不敢言,现在形势逆转,而且墨宫的创立人魔主玲珑玉也已经不知所踪,有人甚至想去墨宫挑衅一番,并寻到之前江湖上一直传言的玲珑玉在墨宫留下的武功秘籍。 玲珑玉的武功天下第一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她曾在武林大会上独挑江湖七大高手,本可以 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她却连连摆手,主动放弃了,当时她狂妄地说,参加武林大会只是为了见识见识江湖各大高手的实力,没想到不过如此,于是引起众怒,但各人心里也都认知到了她的厉害。所以若能得到玲珑玉的武功秘籍,肯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哪还愁得不到名利? 有人夜里偷偷靠近墨宫,想趁机潜入盗取秘籍,只是墨宫虽没落,但主宫的防卫依旧严密,外面布置的阵法让她们根本无从下脚。虽然没有潜入成功,但也发现了不对劲,她们看到时不时就有墨宫的门徒三三两两地背着包袱鬼鬼祟祟地离开,有人嘴里直骂墨主宁邪要把墨宫给败了,也有人惋惜地叹了口气,于是,墨宫已经没落到连自己的门徒都留不住的消息再次传了开来。 又过了将近两个月,墨主宁邪突然宣告天下,墨宫从此彻底解散,江湖上从此将不再存在墨宫。此消息一出,举世哗然,更令人震撼的是,那一夜,凤归山脉主峰东侧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大火才停歇,而那里正是墨宫所在位置,有人想去一探究竟,却发现那里方圆十里全部被烧成了焦土,只剩下断壁残垣,一片荒芜,好像这里从来没有存在过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墨宫,就连墨主宁邪和墨宫小主洛安也都不知所踪,无人知晓她们没了墨宫的势力支撑,成了丧家之犬,究竟能去哪里。 江湖上所有人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时,事件的正主宁邪正坐在马车里,打着小盹,全无丧家之犬的狼狈,她已经易了容,成了老妪的模样,身上穿着粗布衣裳,车外驾车的马夫是白莲所扮,此时,她们正驶向沛城。 这墨宫究竟有没有没落呢?大家心里有答案了吧。 没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宁邪故意而为之,她的主要目的就是引出她的师母玲珑玉,而这事件的主要策划者竟然是洛安。 事情追忆到九个多月前,那天,宁邪、洛安、念心、江离四人在宁邪华丽的书房里展开了密谈…… “姑姑,为了美人爹爹,你敢赌一把吗?”洛安坐在念心特地给她做的高脚座椅上,一脸认真地看向对面的宁邪。 宁邪皱了皱眉,她怎么有种不安的感觉,“赌什么?” “姑姑,我在问你敢不敢赌?这关系到我美人爹爹的生命安全呢。”洛安不敢立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要看到姑姑的决心。 “我赌。”宁邪无奈地看着她,这小鬼头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了玥儿,她当然什么事情都敢做。 洛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哦!” “洛丫头,我怎么感觉没我什么事啊?”一边的念心忍不住了,一脸哀怨道,这打赌不就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事嘛!她能充当什么? “是啊,洛儿,我想帮你的。”江离也幽幽道。 洛安看了看两边的祖孙俩,好笑道:“你们怎么就猜到我的想法了?现在只需听我讲就行了,知道了吗?”像个小老师一样对两人循循善诱。 看到两人都在她眼神的逼迫下乖乖地点了点头,她才看向宁邪,继续讲道:“姑姑,我想毁了墨宫,引出玲珑玉。” “什么!毁了墨宫,这…怎么可以,这是师母交付给我的责任,我怎能辜负她?”宁邪立马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安,“洛儿,你别吓姑姑,这赌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姑姑,你先冷静下来可以吗?”洛安就知道她会这副反应,所以刚才提前打了个预防针,以免她出尔反尔。 “姑姑,我先问你,在你眼里,玲珑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洛安见她冷静下来,才继续问道。 宁邪认真地想了想之前的过往,才缓缓答道:“师母是一个很潇洒豁达的女子,无谓权势与名利,而且她最大的劣根性就是贪玩,喜欢四处闲游,什么都入她的眼,又什么都不入她的眼,很狂妄,很霸道。” “那姑姑,我问你,玲珑玉这么一个潇洒豁达、不在乎权势、而且自由散漫的人,她为什么要创立魔宫,处心积虑地壮大自己的势力,这不是作茧自缚嘛!”洛安继续追问。 “这…我也不明白。”宁邪被问住了,眼里也满是疑惑,她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通。 “还有,姑姑,你是怎么被玲珑玉收作徒儿的?一定要详细哦!”洛安有些期待姑姑小时候的故事。 宁邪眼眸闪了闪,讲述起了那一段过往,只是她避过了自己曾经的家仇血恨,直接从自己和宁玥流浪时候开始讲起,她不想让洛儿这美好的小人儿知道这些不堪的过往。 洛安没在意到宁邪忽略的细节,反而听得有些想笑,这玲珑玉果真有意思,连找徒弟都用了哄骗的手段,不过这就说明她还是在意墨宫的,想让墨宫一直传承下去。 “姑姑,玲珑玉在你继承宫主之位前可玩过长时间的失踪?” “没有,她在将墨宫交付给我前没有玩过失踪游戏,几乎一直呆在宫里 ,她亲自指导我武功,并且教我打理宫中各种事项,待我学成,她常派我出去完成她指定的任务,直到她满意,我才能回宫。”宁邪想起之前被师母压迫的日子,现在竟觉得无比怀念。 “姑姑,也就是说,玲珑玉在你继承宫主之位后才离开了墨宫,玩起了失踪,你没发现她其实很在意自己创立的墨宫吗?”洛安一脸笑意地看向宁邪。 身边的念心也赞成地点了点头:“我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师妹会在江湖上闯出这么大的名堂,她既然费了心血创立了魔宫,即使再洒脱,也应该是放不下的。” 宁邪似乎有些明白洛安的用意了,“洛儿,所以你才想利用师母对墨宫的情感,通过毁灭墨宫,将师母激出来?” 洛安点点头,表示肯定,“所以,姑姑,你应该知道这毁灭代表什么含义了吧?” 宁邪眼眸一亮,彻底懂了洛安的意思,“洛儿,姑姑明白了。姑姑一定马上办妥此事。” 洛安伸出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姑姑,先别急,慢慢来,我们必须想办法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让人信服才行。” “莫非洛儿你还有什么计划不成?”宁邪现在打心眼里对洛安刮目相看了起来,就连两侧的念心和江离也都专注热切地看着洛安,内心震撼连连。 洛安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嗯,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我想演一出戏,让敌人分不清真假。接下来请容我讲诉一下我设计的剧本,主要参演人物就是我们,为了方便,我直接说人名了,希望你们先宽恕我的不敬。” 宁邪伸手拧了拧她的小鼻子,好笑道:“你说吧,姑姑不怪你。” “洛丫头,快说,我等着听呢!”念心满心期待。 “洛儿,我喜欢你叫我名字。”一边的江离也幽幽道。 洛安得到三人的同意,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有一天,宁玥突然断了气,宁邪和洛安伤心欲绝,宁邪为爱弟举办了规模浩大的丧礼,宁邪迁怒于念心,但考虑到她还要救治洛安,就先留了她,后来洛安也被人劫走,念心和江离才请辞离开,宁邪沉浸悲伤中无法自拔,不理世事,然后墨宫逐渐没落。” “怎么样?这剧本。”洛安看向三人,一脸期待地问道。 只是三人都齐刷刷地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解,良久,宁邪终于憋出了自己的问题:“玥儿断气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为了迷惑敌人的 眼睛呀!姑姑,我怎么可能真让美人爹爹死啊,我们可以先给他服下假死药,然后在丧礼期间把他偷偷运出去,换上别的尸体,最好将尸体易容成我美人爹爹的模样,以假乱真,对了,念师母,有假死药吧?”完了,她以前看古装剧里古代有假死药一说,可这是现实版的古代,不知道有木有。 “有是有,但我需要时间配制出来。”念心点头道。 “呼!那就好。”洛安松了口气。 宁邪继续追问:“那你被劫走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就是我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墨宫,也让那些想害我的人无从下手,姑姑,你只需找人假扮成刺客把我劫走,然后把我偷偷运走就行了。”洛安有些心虚,其实她就是不想离开美人爹爹身边,原谅她现在有恋父情结。 “洛丫头,之后我和离儿离开是去哪里?”念心也问出了关于自己戏份的问题。 对面的江离也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问题同样疑惑,他不想离开洛安身边的。 “自然也是出发去我和美人爹爹所在的地方,至于这个地方,我已经想好了,就沛城吧,之前秋姐姐说在沛城发现了玲珑玉的身影,我想她应该一直躲在沛城的某个角落,所以我们就去那里守株待兔吧。”洛安想了想,凭着自己的直觉说道。 “洛丫头,你想得真周到啊!”念心自叹不如她。 江离也放下了心。 “嘿嘿!那是…”洛安洋洋得意间,突然想到了一些细节,便连忙向宁邪提醒道:“对了,姑姑,我被劫走的事情一定对外界保密,我有用,还有,上次听夜爹爹说,那个醉云山庄庄主云幻之是乘着巨大的风筝过来的,姑姑,你最好暗里也训练一只会架风筝的队伍,趁机夜袭了醉云山庄,找找秘籍和夜爹爹的孩子。” 洛安讲到这里,就垂下了眸子,眼里盈满了泪花,语气有些自责,“我答应过夜爹爹的,要救出他的孩子,可是我现在人小力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拜托姑姑了。”她知道姑姑对夜爹爹一直有偏见,所以只好使点苦肉计。 “姑姑都听你的。”宁邪看到她泫然若泣的小脸,顿时心就软了,哼!那个夜奴算是摊上一个孝顺的女儿了。 宁邪还有一事不明,“可是,洛儿,你被劫走的事情对外进行保密是为了什么?” “姑姑,你觉得这墨宫里有内奸?”洛安突然笑着反问起她来。 “怎么会?”宁邪 有些踌躇。 “其实我也不知道,所以只是好奇地想测试一下罢了,姑姑你照做就是,只是到时候这答案也许也没什么意义了呢。”洛安意味深长地说道。 后来这个计划最大的变数就是“宁玥”下葬后凤炽天的突然来访。于是宁邪见势修改了一下自己原来想夜袭的方案,因为自己夜袭的队伍不超百人,若夜袭,跟醉云山庄的上千护卫相比,她显得势单力薄,胜算不大。 所以为了减少风险,她用自己真假不辨的演技打动了凤炽天的心,让她误以为醉云山庄因和墨宫起了冲突,所以劫持了这个孩子,想让墨宫交出一部分的产业来换这个孩子,可是交接产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自己跟她们一再协商,会交出产业,只是需要时间,但孩子请她们妥善照顾,那些人表示同意,宁邪又在凤炽天面前说那些人很是狡猾,只怕到时候就算交接了产业,她们也会继续扣留孩子,像无底洞一样继续索要好处。 于是,爱女心切的凤炽天急了,当即答应了和她合作,后来经她派遣在墨宫里潜伏的人的报告“墨宫小主的确在夜里被刺客劫持了,那个刺客飞向了西南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去醉云山庄”,让她更是对宁邪的话深信不疑。 ------题外话------ 这章是用来填坑的。 第五十四章 温情 待宁邪和白莲到达沛城已经是十天以后,沛城的街道很繁华,人群熙熙攘攘,街上的小贩竭尽全力地招揽着自己的生意,叫卖声不断,宁邪和白莲两人却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她们已经连夜赶路,偶尔体力实在不济,只能暂宿客栈一晚,但也将本应十五天左右的路程减少了整整五天,两人一入沛城的城门,就直奔墨轩阁,然后从墨轩阁的密道去到洛安现在所住的大宅子。 宁邪已经恢复原貌,在小厮的带领下直接到了洛安所在的院子,院子里晒着一些草药,突然,正屋里跑出了一个淡绿色的小身影,宁邪脸上带上了笑意,这几天紧绷的心在看到眼前的小人儿的那一刻,瞬间放松了下来,连忙弯下腰抱起了洛安,发现她变重了不少,也是,眨眼过了这么长时间,她不变重才觉得奇怪呢。 “姑姑,白姐姐,我好想你们。”洛安满心久别重逢后的喜悦感。 宁邪欢喜地亲了亲洛安的两颊,眼里有些酸涩,“洛儿,姑姑也很想你。” “小主,别来无恙。”白莲朝着洛安笑笑,即使内心感触万千,可是不善言辞的她最终只能憋出这硬梆梆的几个字。 “姑姑,白姐姐,我们先进屋吧。” 宁邪点点头,就向正屋走去,有些疑惑,“洛儿,怎么就你一人?她们人呢?” “哦,四位护法姐姐都被我使唤出去做事去了,念师母则去附近的山上采药去了,夜爹爹呆在自己屋里,还有离儿在后院练武。”洛安耐心地一一列举道,“还有我美人爹爹正在内室睡觉。” 宁邪往屋内看去,果真看到宁玥一脸安详地躺在床上,眼里酸涩难忍,滚落出泪来,走至他床边,嘴里轻唤:“玥儿。”缱绻不散,伸手想去抚他的脸,指尖却在触及他脸庞的瞬间又像是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她在干什么!差点越矩了。 “姑姑,美人爹爹这几个月就醒过十次,而且每次睡的时间都比上一次长。”洛安走上前来,装作没看到她刚才的动作,只是眼里有些哀伤。 “他最近醒来是什么时候?”宁邪心里只剩下对宁玥的心疼。 “大致一个月前。” “洛儿,姑姑过几日就出发去雪山寻找绝情花。”宁邪看向洛安,满眼坚决。 “现在时间的确紧迫。”洛安赞成地点了点头。 “是我动作慢了。”宁邪有些自责。 之前,她为了让墨宫逐渐“没落”,就花了半 年时间。墨宫的分据点遍布各国各地,她将命令全部传达就花了两个月时间,为了能够让所有人信服此事,她让那些所有明面上挂着墨宫标志的商铺、酒楼、赌坊都陆续关门倒闭,而地下的产业继续运行,所谓地下的产业,自然也是些商铺之类的,但是都没有墨宫的标志,人们只以为是普通的商家。而各地分据点上的掌舵人都是墨宫的老前辈,她信得过。 而在墨宫里,她依旧演戏,每天都将自己关在宫殿里,饮酒消愁,不理正业,很多人都来劝解她,都被她轰了出去,即使她心里歉意,但也必须这样做。正如洛安所说,这墨宫里也许有内奸,所以,她赌不起,只能辜负这些人的心意,后来两个月,很多门徒都偷溜离开,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师母依旧没有动静,看来她得使出狠招,就是彻底毁了墨宫,即使满心不舍、不忍,她也必须这样做,虽然极端,但也许会最有效果。 那夜,她犹豫了半晌,终是向白莲点了点头,白莲将手上的火把投向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墨宫,由于周围已经提前撒了燃油,很快大火吞噬了整个墨宫,疯狂地燃烧着每一个角落,势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燃成灰烬。看着远处的火光冲天,她满心愧疚和伤感,可是为了将隐匿在江湖中某个角落的师母引出来,她不得不如此。 “姑姑,你做得很好了。”洛安安慰道。 一旁的白莲已经悄悄退出房外,将空间留给这姑侄两人。 宁邪将宁玥身上的薄毯轻轻掖了掖,就转身抱起洛安,走至桌边坐下,让洛安面对自己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洛安一脸认真道:“洛儿,姑姑有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事吗?”洛安见宁邪认真的表情,也开始严肃了起来。 “…姑姑就是想问你,你对自己的母亲可有什么想法?”宁邪开始小心地措辞,害怕伤害到洛安,毕竟她还年幼,心灵应该还是脆弱的吧。 “姑姑为何问这个?”洛安愣了一下,很是不解。 “你先回答姑姑,好不好?” 洛安纠结了一下,最终跟宁邪坦诚道:“姑姑,我之前见过她。” “什么!怎么会?洛儿,你怎么可以暴露?”宁邪听她这样说,被吓到了,急得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拜托!姑姑,我如果暴露了,怎么可能还能呆在这里跟你说话?”洛安好笑道,接着她便将那天和凤炽天见着面的事请跟宁邪叙述了遍。 她讲得兴致盎然,宁邪 则听得冷汗连连,这小家伙人虽小,胆子却大得可以,气得她连忙将洛安翻过身去打了她三下小屁屁,“你就知道胡闹!” 洛安委屈死了,可怜兮兮道:“姑姑,我这不是没露馅嘛!你干嘛打我?” “幸好秋药机警,才蒙混过关,你说若稍有不慎,我们那一个月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宁邪一阵后怕,凤炽天可不简单,上几次她那也只是利用了她在乎宁玥和洛安的心理才将她骗过去。 “姑姑,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再惹事!”洛安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信誓旦旦道。 刚才有些凝重的气氛经洛安这一闹变得轻松了不少,宁邪索性放开话来,问道:“洛儿,你对你母亲可有什么感觉?” “唔…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不过我觉得她是挺温柔的一个人。”洛安结合了那天的经历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嗯,姑姑也觉得。”宁邪隐去内心的酸涩和不甘,开始以客观的态度评价凤炽天,“经我观察,她品质并不坏,只是身为皇帝,有很多不得已,而且,她对你爹爹…是真心喜欢的。” 洛安也沉静下来,微垂眼眸,心里对宁邪说的话也是赞同的。母亲是以为美人爹爹真的死了,她听人说炽帝不顾凤天礼法,以凤后之礼将那尸骨葬在了自己的皇陵内,所以那天,她应该是从沛城南郊的陵园过来的,而且那日她见她面容憔悴,虽然在笑,眼神却总是凝着一股哀愁,可见她对美人爹爹是在意的,也为美人爹爹的死感到伤心的。 可是,正如姑姑所说,她是皇帝,所以会有很多不得已,这“不得已”三字可真耐人寻味啊!因为她的不得已,她美人爹爹难道就该被虐吗?只是不知道美人爹爹现在如何想法,不然她真想帮美人爹爹把这个母亲给休了。 “那姑姑,你想表达什么?”洛安看向宁邪,眼底有些复杂,姑姑不是暗恋着美人爹爹吗?怎么会帮情敌说话? “姑姑只是想尊重你的想法。”宁邪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放进了洛安的小手里,“你娘亲…她还是很在乎你的,这枚玉佩是她留给你的,你好好保管,她给你也起好了名字,叫凤沐麟,沐恩的沐,麒麟的麟。” 宁邪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那次,她放下一国之尊的架子求我,让我把你交给她抚养,我自然是不同意的,用一个约定推脱了她。我本想搪塞她的,只是,后来想想,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而且她也在乎你,所以姑姑觉得,她 挺可怜的,也想问问洛儿你的想法。” “所以姑姑想将那个约定当真?”洛安内心感动于宁邪的一片苦心,也为姑姑感到怜惜,姑姑,真傻。 “嗯,姑姑跟她约定,洛儿你由我抚养教育,待你长大后,能够保护自己独立之时,姑姑再把你送回她身边去。洛儿,姑姑不会逼你,以后你是否回宫,都由你自己决定,姑姑只是跟你说说而已。”宁邪心里也有一丝忐忑,认真地等着洛安的答案。 洛安笑了笑,有些无奈道:“姑姑,我不会去的。”皇宫,一听就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让她去皇宫,还不如让她直接上刀山下火海呢。更何况,她有姑姑、美人爹爹、夜爹爹、念师母这些爱她的家人,她只想一辈子都陪在她们身边。 宁邪有些欣慰,抱起洛安对着她的小脸亲了又亲,“好洛儿,姑姑爱死你了。” “姑姑,你亲我一脸口水啦!”洛安故意一脸嫌弃地说道。 “就亲!就亲!” “哈哈哈!姑姑,你别挠我痒痒!” …… 欢声笑语时,她们却没发现内室床上的宁玥眼角滑落了眼泪。 他从刚才就已经醒了,只是一醒来就听到姐姐在问洛儿对她的母亲是何想法时,他就愣住了,心里也有些好奇,于是他便一直装睡,听到了她们以下的全部对话,也获得了很多信息。 他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以免被姐姐发现,只是内心的震惊却随着她们的话语一次比一次强烈,轰得他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内心感触良深,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不敢醒来,怕她们知道他偷听了她们的话语。这几个月,他即使醒来,也没有出过这方宅院,几乎与外世隔绝,只想珍惜每一次醒来的时间,陪着洛儿,只是他知道宅院里的人包括洛儿她们,都有事瞒着他。有好几次,他都听见宅院里的小厮在议论着什么,可一见到他,就立刻止了声,不再多话,他也不想深究,既然洛儿她们也不想他知道,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知道了又有何意义。只是他现在才发现,他错过了很多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甚至都与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有关。 “师母!”这时,江离突然闯入了屋内,看到宁邪的身影,欣喜地叫道。 宁邪看到江离满头大汗,个子也比之前长高了些,身高已经及她腰部,穿着一身紫色的束装,一双眸子神采奕 奕,也许因为是玲珑家的子孙,她竟在他脸上看到了几分师母玲珑玉的神采,放下洛安,上前拍了拍江离的肩膀,“离儿,你基础功练得怎样了?” 不等江离回答,洛安就抢着夸奖道:“姑姑,我表哥他超级超级努力的,天天都会去后院练武,每次回来都是满身大汗,特有气概。”说着还一脸戏谑地观察着江离的小脸。 果然不负她所望,江离的小脸渐渐升温,最后成了熟透的番茄,让人恨不得在上面咬一口,江离也知道自己的窘态,暗自懊恼,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啊! 而始作俑者脸上虽无过多表情,心里却在哈哈大笑,她表哥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可爱得让她恨不得上前蹂躏一番。 “洛儿,你为什么喊离儿表哥?”宁邪没有注意到两个小人儿之间的奇怪气流,径自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姑姑,这只是家庭角色扮演,我上次跟你信中提过的。” “哦,原来如此。”宁邪恍然大悟道。 这时候,床上的宁玥觉得没必要再装睡了,终于低咳了两声,引得屋内的人都惊喜地奔向他床边。 “美人爹爹!你终于醒了。”洛安欣喜若狂地冲了过去,速度竟和宁邪不相上下。 “玥儿!”宁邪再度滚落了泪,只是这是太过高兴所致。 “舅舅!”江离则是按照角色扮演时对宁玥的称呼来喊的。 宁玥适应了一下光线,才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睛,嘴唇苍白,太久未说话,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干涸了一样,宁邪连忙去桌边倒了杯水,在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宁玥上半身扶起,将杯沿轻触他的嘴唇,微微倾斜杯体,让宁玥能够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起来,因为温水的滋润,宁玥的嘴唇渐渐转粉,有了色泽,他声音虽然虚弱无力,却字字清晰,“姐姐,谢谢你。” “谢什么,几个月不见,你倒是跟我生分了。”宁邪一边拿了个靠枕垫在坐起身的宁邪背后,让他坐得舒服些,一边转头吩咐道:“离儿,你去厨房叫人准备些清淡的膳食来。” “是,师母。”江离恭敬地应了声,就跑出屋外。 关于那句“谢谢你”,宁邪以为他是在谢她喂他喝水,实则不然,宁玥其实是在谢谢她刚刚对洛安说的那些话。宁玥无声笑了笑,也不解释,任她误会,看到洛儿已经脱了鞋子爬上他的床,他连忙往里挪了挪,任那个小家伙钻到他身边。 洛安拿起宁玥的手使 劲搓揉了起来,之前她也一直这样做,就是为了缓解美人爹爹的僵硬。 “美人爹爹,有没有感觉好点?” 宁玥低头宠溺地看着身边低头认真地给他揉捏着手的孩子,点了点头,脸上染上了幸福的笑意,微微挪动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到洛安眼前,温柔道:“洛儿,爹爹另一只手也要。”竟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得女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求的。 “哦。”洛安乖巧地应了一声,开始揉捏起他的另一只手。 宁邪见此,也坐在床边,隔着毯子,将手放在宁玥的腿上轻轻揉捏起来,此时她心无杂念,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宁玥快点好起来。 过了半晌,江离让几个小厮把膳食端进了房里,看到内室一大一小都在给舅舅揉捏按摩,看着这一场面,他只觉得心底也涌起无限温暖,有些不忍心去打搅这温馨的场景。 第五十五章 解心结 宁邪听到动静,转身看到江离已经让小厮将膳食端了进来,便向宁玥询问道:“玥儿,可能下床?” 宁玥点了点头,在两人的按摩下,他四肢的僵硬缓解了不少,便开始尝试着下床,宁邪在一边搀扶着他,终于抵达桌边,宁玥拿起碗筷开始吃起了膳食,尽管饿得厉害,他的动作依旧优雅。 江离回了自己的屋子,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夜奴,自从角色扮演后,夜奴成了他的爹爹,他就很喜欢这样。以前只有奶奶一个亲人,虽然奶奶很疼爱他,但他心里还是因为没有爹爹和娘亲而有一股失落,只是他从没表现出来。 现在有了这些家人,他觉得很满足,尤其是夜爹爹,是个很温柔内秀的男子,在奶奶的治疗下,他的上半身终于恢复了知觉。他喜欢做针线活,这几个月,他和洛儿身上的衣服、鞋子大部分都出自他的巧手,他心里很感激,也很温暖。 江离一进屋子,见到轮椅上素色的身影,就很自然地喊道:“爹爹。” 夜奴手上正在做刺绣,看到江离进来,停下了手里的活,语气温柔道:“离儿,今天怎么回来得晚了?”他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一双清秀的眼里即使仍隐着哀伤,但也溢着慈爱。 “爹爹,我就是来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的。”江离走上前,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继续说道:“一是舅舅他刚才醒过来了,二是我师母来了。” “那就好。”夜奴淡淡笑了笑,心里是真的很欣喜,同时也有丝歉疚,虽然曾经他有苦衷,可是伤害了他们也是不可泯灭的事实,无论是对洛儿和玥公子,还是对宫主,他都犯下了错误。 洛儿和玥公子都原谅了他,这几个月也和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家人,这让他更是珍惜这些人,也想尽自己所能来弥补,所以他日日都在自己房内做着针线活,看到两个孩子都穿上了他亲手做的衣服和鞋子,他心里都感到无比满足,让自己的日子变得充实,也让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有了丝慰藉。 “爹爹,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们?” 夜奴垂下了眼,拿起了手边的刺绣继续绣了起来,“爹爹就不去了,这绣活想快点赶出来,可以帮你和洛儿做两件缀花的小袄,一定好看。”其实他是不敢面对宁邪。他知道之前宫主是看在洛儿的情面上才饶了他,想到她那双冰冷的凤眸,他心里就有一丝胆怯。 “爹爹…”江离知道他心里有心事。 “爹爹没事,你自己去跟她们玩吧。”夜奴抬头 对他笑着说道。 这时,念心也背着一篓子草药回来了,江离看到她,连忙欣喜地跑上前去:“奶奶,你可回来了!” “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念心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发现他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 “奶奶,我师母来了,还有,舅舅刚才也醒过来了。” “是嘛!我现在就去看看她们,对了,把你爹爹也推过去,他老呆在屋里怪闷的。”念心放下背篓,就向主屋方向走去,走之前还看了眼夜奴的房间,跟江离使了个眼色。 “是,奶奶。”江离点了点头,再次冲进夜奴的房间,笑意盈盈道:“爹爹,奶奶的命令不可不从哦!”说罢就上前用力地推着夜奴的轮椅想要离开。 夜奴连忙抓住了轮子,匆忙道:“别!让我先放下手头的刺绣总可以吧。”语气颇为无奈,几个月的相处,他对这个孩子也是真心喜欢的。 “可以。” 而宁玥的屋内,趁着宁玥用膳的空档,洛安和宁邪却暗里相互用眼神交流…… 姑姑,我总觉得不对劲。 洛儿,怎么了? 我刚刚发现美人爹爹眼睛有些红红的,好像哭过。 怎么会?玥儿他不是一直是昏睡状态嘛?怎么会哭? 姑姑,我怀疑美人爹爹刚才他早醒了,并且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什么!可是玥儿他醒来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啊。 …… 宁玥抬头看见姑侄两人眉来眼去的,心里也明白她们在想什么,这两个是他最爱的亲人,他不忍欺骗,索性承认了吧,也许心里也能释然了,他现在只想遗忘那段过往,深究了又能如何,过去的都已无法挽回。 只是正当他想对两人承认自己刚才偷听了她们的话语时,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宫主,你可来了,等得我头发都快白了一半。” 来人正是念心,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坐在轮椅上的夜奴和他身侧的江离。 宁邪站起身迎了上来,“前辈说得哪里话,在我眼里,您还是年轻的。”说着还对念心使了个眼色,让她说话可别漏了风,让宁玥听出歪腻来。 念心表示理解地微微点头,便和宁邪进了屋,看到桌边的宁玥,连忙夸张地上前一把抱住宁玥,嘴里哭嚎道:“乖儿子,你可算醒了,娘亲我可是担心死你了。” 宁玥有些 尴尬,但也配合道:“娘亲,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 他在这里第一次醒来时就被周围陌生的环境惊得懵住了,还好洛儿在他身边,他才放下心来,洛儿跟他说,姑姑为了保护他父女俩才将他们偷偷送来这个宅子里,而且这里是墨宫的一个分据点,里面有很多墨宫的人,为了不引外界怀疑,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相互间组成一个大家庭,而他也知道了自己所谓的角色,就是当念心的儿子,听起来还不错,于是他慢慢适应了起来,只是他清醒的天数实在少得可怜,所以还是有些不习惯。 宁邪看向了门边坐在轮椅上一直垂着头不敢看向她的夜奴,走上前去,冷笑道:“夜奴,别来无恙啊。” “是,宫主,承蒙您的照顾,我过得很好。”夜奴低声道,显得怯懦。 “本宫的照顾?呵!也是,你现在可一直呆在本宫的地盘上呢!”宁邪俯视着她,一双冰冷的凤眸里迸发出恨意,这男人,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要不是因为他是男人,她真想揍他一顿,之前的那一年里,他真会演戏啊! “姑姑!你别这样。”洛安看不下去了,连忙奔至夜奴身前,像母鸡护小崽似的护着夜奴,眼神坚决,说道:“姑姑,我知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但你别忘了,夜爹爹也是这事件的受害者。而且,夜爹爹她对我真的很好,姑姑,你看,我身上的衣服漂亮不?” 说完还在宁邪面前转了一圈。 宁邪对洛安跳跃性的话语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中肯地点点头,“洛儿,你这身衣服不错,很漂亮,姑姑很喜欢。” “姑姑,我这身衣服可是夜爹爹为我一针一线缝的,还有这双鞋,也是夜爹爹为我做的。”洛安一脸自豪地向宁邪展示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夜爹爹的手艺真心不错。 江离也跑了过来,也为夜奴求情道:“师母,爹爹他人真的挺好的,我身上的衣服鞋子也都是爹爹亲手做的,师母别怪他了好不好?” 旁边的洛安悄悄向他竖了竖大拇指,他朝着洛安腼腆一笑。 宁邪重新正眼看向夜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都是你做的?” 夜奴心里因为眼前两个孩子的行为和话语满是感动,只想流下泪来,这都只是他的一点绵薄之力罢了,除了这个,他还能做什么。仍然低首,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哽咽地应了一声,“是。” “没想到你还有这门不错的手艺。”宁邪看 了看两个小人儿身上的漂亮衣服,衬得两个娃娃更加粉雕玉琢,赞叹道。心情也舒坦了不少。 夜奴惊讶地抬头,看向宁邪,发现宁邪也正看着他,只是那双凤眸竟染上了几分笑意,他吓得连忙又低下头去,只是不知为何,内心震了一下,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姐姐,别怪夜兄了,他也不容易。”宁玥也吃饱了,有了力气,便站起身来走至夜奴身后,推着他的轮椅进到屋内。 “玥公子,小人只是个奴,怎能劳您为我推轮椅?”夜奴急了,惊慌道。 “夜兄,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你别见外了。”宁玥淡然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他身边。 “是啊,你是娘亲的宝贝儿子,以后别再称自己为奴了。”念心也为夜奴感到心疼,上前顺了顺他微微凌乱的发丝。虽只是角色扮演,可岁月长了,融入了情感,习惯了,也就渐渐自然了。 夜奴已经哽咽得语不成调,只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谢…谢。”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能够遇上这些人,让他重拾做人的信心,也重拾久违的亲情,这份温暖,他只想好好珍惜,这辈子真的足矣! 宁邪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一阵心烦,随手掏出自己的帕子往他手里一塞,不耐烦道:“拿去擦擦吧,就知道哭!洛儿她们都不怪你了,本宫以后也不会再计较你以前的事请,都忘记吧。日子还长着,就好好过吧。”她心里也很无奈,真郁闷这男人怎么能收服这么多人的心,让这么多人都为他说话?连玥儿都原谅他了,她还能说什么。 夜奴小心地用帕子的一角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心里的死结因为宁邪的话语彻底松了开来,一阵释然后的舒爽,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喜悦,也许,他以后真的还有资格获得幸福,还有能力幸福。 “宫主,真的是你,你可来了。”这时,秋药一脸惊喜地闯了进来,刚才她在屋外就看到宁邪的身影,感觉像宫主,没想到真的是, 宁邪淡笑着看向她:“秋护法,那天你做得很好。” 秋药一脸不明,下意识地看向洛安求救,洛安则向她一脸坏笑地挑了挑眉,她立马汗毛竖起,秒懂,向宁邪恭敬道:“谢宫主夸奖!”小主竟然把这事告诉宫主了,难道没挨打? “另外三护法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宁邪有些疑惑,洛安之前不是说让她们出去办事去了,现在秋药回来了,另三人怎么还没个人影? “ …这…她们都不在沛城,宫主您还是问小主吧。”秋药小心地看了眼洛安,犹豫着答道,后一句话是她哭丧着脸说完的。现在在她眼里,小主比宫主更可怕。 “洛儿,怎么回事?”宁邪看向洛安,满脸不解。 “姑姑,介个说来话长,你放心,我让她们做的绝对是好事。”洛安信誓旦旦道,现在还只是个雏形,她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讲。 宁邪看她一脸请求,知道她鬼主意多,也不勉强,“也罢,随你倒腾吧。”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动静,只见一个七旬的老妪拄着个拐杖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众男女老少,见到宁邪,连忙行礼,躬身一揖,恭敬道:“见过宫主。”声音整齐一致,好似提前训练过一样。 宁邪连忙上前搀起了那为首的老妪,语气显得尊敬,“古前辈,您这是折煞本宫啊,按辈分,该本宫跟你见礼才是。”这位老妪是和她师母玲珑玉同辈的人,算是墨宫的长老。 “宫主,你说的什么话?你是墨宫地位最高的人,哪能让你跟我见礼?”古尔卉固执道。 “曾祖母。”洛安从屋里跑了出来,在古尔卉脚边拽了拽她的裙摆,欲引起她的注意。而古尔卉正是这个宅子里所谓辈分最大的那位老夫人,也是墨宫在沛城分据点的掌舵人。 古尔卉见到脚边的小娃娃,顿时眉开眼笑,欢喜道:“哎呦!原来是我家小主啊!”可惜自己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杖,不然她真想抱抱这个可爱伶俐的孩子。 她身后的一种下属看到洛安,都又恭敬地行礼,异口同声道:“见过小主。” 宁邪知道古尔卉来找她定是有话想说,也知道洛安是想参与的,但怕屋内的玥儿听出端倪,她便先进屋跟里面的人交代了一声有要事商议,先离开一下,一把抱起洛安,跟古尔卉说道:“古前辈,我们就去正厅坐吧。” “宫主说去哪边我们就去哪边。”古尔卉点点头,便招呼着身后一众人先散开,给宁邪让路。 第五十六章 无望 宁邪朝她点点头,就抱着洛安先行去了宅子的正厅。正厅里,宁邪端坐在主位上,尽显一宫之主的威严,而洛安则被她放置在身边,与她同座,足以显现在墨宫洛安的地位可以和宫主等同。 除了古尔卉被宁邪赐座,其他下属都恭敬地站在下首。宁邪平静地对众人宣布道:“本宫三日后会出发去灵山,路途遥远,可能会耗时几月,所以本宫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墨宫的一切事宜都交给小主和四位护法打理。” “宫主,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玥公子,可是,我也不得不劝一句,这代价实在太大,之前你虽提前传达了,可是你将墨宫的主宫烧毁实在不该,现在你又要去那灵山,那灵山可是在凤天西北的边界,寒冷异常,几乎无人去得,你却亲自要去,万一出了意外,你让我以后如何跟前宫主玲珑玉交代啊?”古尔卉虽然遵守墨宫的等级制度,对宫主宁邪的命令她都会严格执行,可是,当她听到宁邪说出这些话时,她不免有些气愤,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规劝道,希望宁邪能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 “古前辈,本宫知你是为本宫好,只是,此事本宫早早就已经策划好了,本宫保证,会平安归来的。”宁邪一双深邃的凤眸里满是坚决。 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玥儿所剩时间已经不多,她必须抓紧时间去寻那绝情花,派别人去,她心里实在没底。也希望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能够将师母引出来。 “唉!算了,既然宫主如此坚决,我也不多说了。”古尔卉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宁邪有点失望,可她毕竟是前宫主亲自挑选的下一任宫主,她也不再多话,心里也清楚宁邪的能力,只是太重情了。 “姑姑,你一定要保重。”洛安也心里有丝内疚,其实她也想亲自去灵山寻找绝情花,只是自己还太小,能力也不足,只能让姑姑去了。 灵山据说是凤天境内唯一的雪山山脉,高耸入云,传闻灵山上有凶悍的雪狼,姑姑此去灵山之巅寻找那稀少的绝情花,一定路途艰辛坎坷,危险重重,她真的很担心,也害怕姑姑来不及赶回来,美人爹爹也会陷入生命危险中,两个都是她最重要的亲人,她一个都不能失去啊。 “洛儿,放心,姑姑会的。”宁邪看向洛安,轻声安抚道。 …… 时间已至酉时,用过晚膳后,洛安就去泡了一个时辰的汤药,之后就钻到了宁玥床上,打算和美人爹爹好好交流交流。而宁玥是在今天下午才醒来,所以即使夜至, 他也没有困意,此时,他正靠在床上,怀里抱着洛安,跟她大眼对小眼地对峙着。 只因刚才洛安直接问了他一个问题,“爹爹你今天下午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 宁玥眼眸闪了闪,谈谈一笑,自然道:“洛儿,那时你不是在调戏离儿嘛!” “是吗?”洛安一脸怀疑,于是出现了以上两人静默对峙的场景。 看着洛儿坚决一探究竟的眼神,宁玥心里无奈地苦笑,他这女儿实在太伶俐了,一定是被她发现了什么端倪,她才会这么肯定地质疑自己,也罢,反正刚刚就想承认的,那便承认吧,假装尴尬地轻咳一声,宁玥笑着捏了捏洛安的小鼻梁,好笑道:“洛儿,爹爹承认还不行吗?爹爹…听到了你跟姑姑的对话。” “那你为什么骗我们?”洛安眼里有丝受伤,原来,美人爹爹也会说谎。 “爹爹只是不想让你们多想,免得你们担心。”宁玥微微一笑,释然了不少。 洛安突然认真了起来,看着宁玥的眼睛,问道:“美人爹爹,趁着现在,你跟我说说心里话吧,你心里对娘亲可还有感情?” 宁玥脸上的笑意僵住,侧首不敢看洛安的眼睛,平静道:“洛儿,我不想提她了。” “美人爹爹这是在逃避吗?”洛安见他如此反应,心里也有些没底,只能用话激他。 “洛儿,别问了,好吗?”宁玥转头看向洛安,眼里有些恳求。 “我不问就是了。”洛安将自己的小脑袋枕在宁玥胸前,淡淡道:“美人爹爹,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瞒着你。” “我知道。”宁玥嘴角有丝苦涩。 “那美人爹爹为何不问?”洛安好奇道。 “都应该不是好事吧,所以你们才会瞒着我,况且知道了又能如何?爹爹现在几乎是半残之人,什么都做不了了。”宁玥眼里闪过一抹哀伤,他自己的身体心里也清楚,每次醒来,他都庆幸着,还能多看一眼自己的亲人,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一睡不醒,与世长辞。 “美人爹爹,我不想再瞒你了。”洛安有些想哭,为他心疼,明白他心里的苦楚、绝望和无奈,她想突然好想告诉他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也许能让他重拾自己能活下去的信心,也能让他正视自己的情感。 洛安开始缓缓叙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包括凤炽天做的事情,她都详细地说了出来,当她说到凤炽天曾经亲自将那尸首 以凤后之礼葬于自己的皇陵之时,她明显看到美人爹爹的眉头微微蹙了蹙,眼里泛着泪光,再讲到宁邪为了引出玲珑玉将墨宫烧毁时,他已经情不自禁地滚落下眼泪,她只讲到这里,还有姑姑三天后要出发去灵山寻花的事情她没说,因为说了,美人爹爹肯定会竭力去阻止姑姑,这可不是她乐见的。 “洛儿,你们怎么可以连这些事都瞒着我?”宁玥有些不可置信,眼里的泪水止也止不住,抽泣地怨念道:“怎么可以为了我把墨宫毁了?这实在太乱来了。”心里只觉得这牺牲太大,他不值得让她们为他这样做的,而且以后就算找到了师母,他也没脸见她啊。 “美人爹爹,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评判这事做得如何,而是想让你知道,我和姑姑都在拼尽全力地在找法子解你身上的毒,所以请你一定不要绝望,即使睡着了,也一定要在美梦中度过,因为,这不是你人生的终点。”洛安小手握上了宁玥的大手,理智地安慰道,一双水眸里全是坚定的鼓励。 “洛儿…爹爹我…”宁玥现在的心情已经不知该用什么形容了,万千情绪哽咽在喉,显得有些脆弱。 “美人爹爹,难道你忍心抛下我吗?”洛安展开了撒娇攻势,一把抱住了宁玥的脖子,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脸颊。 宁玥伸手搂紧了怀里的小人儿,眼泪依旧从眼里滑落,柔声道:“洛儿,爹爹怎么舍得抛下你?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只想看着你平安长大。” “那便看着呗!”洛安在他怀里闷闷道。 “嗯,爹爹会的。”宁玥拍了拍她的背,低低地应了声。 之后,洛安便渐渐在宁玥怀里睡着了,宁玥将她小心地放在了自己身边,自己则侧着身,在枕上用手撑着自己的头,看着洛安安详的睡脸,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勾,用手轻拍她的小身子,一夜未眠,想了很多事情,关于洛儿、关于姐姐、也关于…她,直至天亮,他才抵不住困意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他的嘴角一直微勾,七分释然,三分怀念。 三天后,宁邪带着白莲低调地离开了沛城,出发去往灵山,同行的还有一只她之前暗中训练架风筝的那只五十人左右的队伍,那些人正是师母玲珑玉留给她的一支暗卫,里面的人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她本想推脱,因为以她的身手,根本不需要,师母却说关键时刻这些人会派上用场,现在果然用上了,她该说师母目光远见呢还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么一天。 她这三天就是在等这支队伍到 沛城与她汇合,之前她离开墨宫前宣布解散墨宫,所有的小厮、侍卫和门徒都离开了墨宫,而这些暗卫平时就混在这些人里,自然得做做样子,背着包袱先走人,然后再陆续出发去沛城跟她汇合。 江离这三天里也被宁邪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正式习武,只是宁邪一离开,他便只能先拜秋药为师,秋药身为墨宫的护法,武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她也很高兴自己白得这么一个徒儿,开始非常耐心地教导江离。 只是墨宫消失于江湖的消息却让一个人火冒三丈,此人除了凤炽天还有谁? 十二天前,她在御书房里发了场大火,桌上的奏折等物拾都被她愤怒地挥到了地上,连装饰的瓷器、玉器她也不放过,通通被她摔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一边单膝跪地的半暖见她如此,担忧道:“陛下息怒,也许…会有转机。” “转机?人都不见了踪影,能有什么转机!”现在凤炽天是满心懊恼,只觉得自己是被宁邪骗了。 该死的!她当时就应该坚持自己的立场,宁邪不把孩子给她,她就带兵攻进墨宫,把孩子抢回来,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何用,那孩子,难道她这辈子都无缘再见了吗?想到这,凤炽天就一阵心酸,眼泪决堤,整个人显得颓废无力了起来。 “宫主,你不是在墨宫埋了线人吗?她难道没给你传信汇报情况吗?” “那个废物!只说墨主解散墨宫后就将所有人都赶走了,之后她便看到整个墨宫淹没在火光中,但并没找到宁邪的行踪,最可恶的是,她还说小主一直都不在墨宫里。”凤炽天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含玉给她端来一杯菊花茶,体贴道:“陛下,先喝杯茶消消火吧。” 凤炽天看了看含玉,想把气撒他身上,只是看到他温柔的笑脸,顿时漏了气,拿过茶杯仰头就灌了一口,又重重磕在了桌上。 “陛下,含玉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陛下,含玉觉得这未必不是件好事。墨主为了保护皇女,定是将她隐匿了起来,含玉觉得这样挺好,说不定皇女就在凤天的某个角落健康快乐地成长呢!” “可是,她明明跟朕约定几年后等那孩子长大,就把孩子送回朕身边,可是现在全没了踪影,万一她毁约,朕上哪要孩子去?”凤炽天无力地说道,她沉思了半晌,突然抬头看向半暖,郑重地吩咐道:“半暖,朕决定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你要多少人手朕都给你,但 务必给朕找到那个孩子,记住,一定要低调行事。” “是,陛下。”半暖恭敬地应道,只是额上却滑下了一滴冷汗,这任务相当艰巨啊。 不同于这边的火气冲天,云幻之的书房里却一片沉静,云幻之依旧带着金面具,裹着裘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听着属下的汇报。而那属下也是她之前派遣在墨宫潜伏的人,由于墨宫内部等级制度森严,她只能混到个小角色,不能近墨主的身探查消息,所以能汇报的东西也就是“墨主解散墨宫,后墨宫被烧毁,墨主失踪”之类的消息。 云幻之皱了皱眉,随手将手里的一枚暗器钉在了她腿边,连着她的裤子也钉在了地上,阴冷道:“你说的我都知道,能说些我不知道的吗?” 那名属下改跪为趴,求饶道:“庄主,我说,我说,之前墨宫起火时,我看到有一对老年夫妇从凤归山后方乘着马车离开,我有些怀疑,已经派人跟去了。” “哼!终于说了有用的,不过我问你,之前陛下到墨宫见访墨主,你为何知而不报?” “小人冤枉啊,当时陛下穿着朴素的便服,身边就带着一个小厮,小人并不知道她就是陛下,所以才没有上报上来。”那名属下急忙道,生怕一晚云幻之就要了她的命。 “算了,你先下去吧。” “是,庄主。”那名属下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捂着残破的裤子,匆忙地退了下去。 待她走后,云幻之便独自沉思了起来,不正常,最近墨宫发生的事情在她心里串联了起来,先是宁玥逝世,再是小主失踪,墨宫没落,最后墨主宣布解散墨宫,当夜墨宫起火,墨主也失踪,她怎么闻都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有意思!面具后的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意,只是笑意渐冷,细长的眼里凝聚着一股毁天灭地的阴狠。 时间回到此时,自宁邪离开后,宅子里的所有的人与事都依旧,各自忙碌,洛安每天都窝在屋子里看念师母给她的医书,拼命地补充自己匮乏的知识,偶然去床边陪沉睡的美人爹爹说会话,念心则喜欢外出上山采药,一般不到傍晚都不会回来,江离则一直呆在后院里练武,秋药闲暇时偶尔会呆在一旁指点一二,另外三位护法依然在各地奔波忙碌,完成洛安交代的各项事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个月,洛安的心里越来越没底,因为这段时间玲珑玉并没有出现,难道她真的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吗?还是这消息还没有传入她的耳里? 不可能啊,自从姑姑在那天宣布墨宫解散,并且一夜之间将墨宫烧成灰烬,这个消息几乎轰动了整个凤天大陆,无人不知晓此事。她为了检测一下效果,还特意让秋姐姐带她上街转了一圈,茶馆、酒楼、客栈,甚至路边的小棚,里面的人都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此事,照这个扩散度,玲珑玉怎么会不知道此事?天哪!玲珑奶奶,你到底在哪?求求你快点愤怒地出来吧! ------题外话------ 女主快长大了,大家期待吧! 第五十七章 湮灭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看似平静、安宁,实则有人在暗自挑动命运的齿轮,让所有的美好的一切都化为虚影,破灭,让人恐惧、让人绝望、也让人改变…… 初夏的夜空繁星密布,夜风习习,冲去了些燥热,蝉鸣声、蛙鸣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即使如此,宅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早早入了梦乡,只是她们不知道,危险正在慢慢临近。 围墙处,接二连三地窜进了一个个身手矫捷的黑衣人,都蒙着面巾,徒留一双双眸子闪烁着弑血的红光,手里都拿着一把闪着银光的长剑,她们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猫腰潜进宅子里的各大院子,碰到守夜的小厮和婢女,立刻上前捂住他们欲叫喊出声的嘴巴,并对他们一剑封喉,那些小厮和婢女全都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血泊中。 而这些杀手则继续开展着自己的刺杀行动,她们每摸到一个房间,就用随身携带的竹管插进窗纸,往房里吹一口迷药后,然后破门而入,将房里已经昏迷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剑毙命,由于这些杀手已经提前服过解药,所以未散去的迷药并未对她们产生效果,杀戮仍在继续…… 而布局在宅子最里侧的院子里,睡在床上的洛安突然睁开了眼睛,天生警觉的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连忙跳起身来,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床上的宁玥推到了地上,宁玥头上被磕了个血洞,她也不管那么多了,用尽浑身力气才将他拉到了床下,再到床上将床上的毯子铺平。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倒吸了一口气,连忙又跑出去进了秋药的房间,秋药也很警觉,听见洛安的开门声,连忙跳起身来,拔剑想要刺杀洛安,洛安吓得连忙叫了一声:“秋姐姐,是我!” “小主,你……”秋药正想开口询问,突然用鼻子往空气中嗅了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秋姐姐,快去念师母的屋子把人都叫醒,快去!务必保护好所有人!”洛安急匆匆地说完,就奔出了她的房间,她还要去叫醒这宅子里的其他人。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已经有两个杀手闯进了她们院子,洛安看到她们手上染血的刀子,瞳孔瑟缩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冲着两个杀手做了个鬼脸,挑衅道:“有本事来抓我呀!”说完便转身四处逃窜,两个杀手被她挑起怒火,立马追她,只想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娃娃串在自己的长剑上。 洛安看到秋药欲冲过来保护她,电光火石间,她连忙喊道:“秋护法,我以墨宫小主身份命令你,你速去保 护念师母她们,这两个杀手本小主有能力解决!” 秋药看到洛安上窜下跳地躲避着两个杀手的长剑,眼里满满担忧,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是,小主。”说罢施展轻功向内侧的屋子飞去。 洛安运用自己身子小巧灵活的优势极力闪躲着,两个杀手被她耗尽了耐心,看到她往桌下一躲,就直接往桌上一砍,将桌子劈成两半,但就是没有劈到她,于是,房里的家具几乎都成了一片狼藉。 洛安也在找时机,她现在已经躲进了衣柜,透过衣柜上镂空花纹的细小孔隙,她看到两个杀手正举剑一点点地靠近柜子,她连忙攒紧自己的拳头,待两个杀手靠近衣柜一米时,她突然打开柜门,同时将手里的强性迷药用力撒向两人,两人猝不及防间,吸入迷药双双倒地,她们虽然服了迷药的解药,只是这解药却对洛安手里特制的强性迷药无效。 洛安连忙跳下柜子,拿起一个杀手手里的剑将两人双双抹喉,即使这把剑对她来说有些重,她仍用双手紧紧握住剑柄,连忙又悄声奔向内室,在门口,她看到一个杀手正在床边摸索床铺,完了!那床铺虽然被她铺成了无人睡过的样子,可是体温还在,果然,那名杀手发现异常,便开始弯腰往床下看去,洛安急红了眼,像疯子一样迅速冲了过去,用手里的长剑从后背贯彻那名杀手的身体,那名杀手回过身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娃娃刺杀,想用剑回击,却终是回天乏术,“噗通”一声倒地而亡。 洛安只觉得浑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爬到了床底下,美人爹爹仍在无知无觉地安睡,她第一次感到这般无助,用力拍了拍宁玥的脸,哭喊道:“美人爹爹,我求求你,快醒醒,洛儿快支撑不住了,唔唔…唔…”晶莹的眼泪全滴落在了宁玥的脸上,听到又有脚步声靠近,她连忙止了声,警惕起来,一双眼里闪过嗜血。 “洛儿,你在哪?” 是江离的声音,她松了口气,连忙从床底探出头去,悄声道:“表哥,我在这!”只是令人心惊的一幕呈现在她眼前,江离身后竟然有一个杀手正在举剑靠近他,她吓得连忙大喊:“表哥!小心身后!” 江离的反应倒是敏捷,往一旁一躲,躲过了那个杀手的攻击,也借着自己灵活的优势躲避着杀手的长剑,一边躲,还一边喊道:“洛儿,你快跑!” “不!我美人爹爹还在这!我不走!”洛安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的,索性拿起了刚刚被她刺死的杀手手里的长剑,偷偷 地一点点靠近,想趁杀手不注意的空档一剑刺死她,只是这次她没这么好运了,因为人小力薄,她不但没刺中杀手,手里的长剑反被杀手击落。 当自己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地上的瞬间,洛安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有丝释然,她好累,也许死了还能回到现代,再也不用理这世间的纷争了。 听到了江离的嘶喊声,听到了剑向她刺来的破空声,只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感觉到身上传来被利器刺穿肉体的痛感,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那一刻她感觉时间都像静止了一样,只见那名杀手手里的剑尖离她身体距离不到一寸,只是杀手却呆呆地瞪大着眼睛,像木头一样笔直向后倒去,而杀手倒下去的瞬间,她竟然看到了美人爹爹,他手里拿着滴血的长剑,脸色苍白,一双清澈的凤眸此时充满冷意,嘴角紧绷,左额上的血洞上淌下的鲜血在他脸颊上凝固,竟有几分恐怖。 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美人爹爹?”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人紧紧抱入温暖的怀中,耳边传来男子语无伦次的话语:“洛儿,对不起,都是爹爹的错,爹爹没有保护好你,都是爹爹的错,没有保护好你,爹爹该死!爹爹该打!爹爹该死…” 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在床底下,而且浑身酸痛,摸了摸自己疼痛的额角,发现满手是血,便发现了不对劲,连忙钻出床底,借着窗外洒下的清冷月光,他看到了令他差点窒息的画面,一个黑衣人正举剑向洛儿劈去,几乎出于本能,他随手抽出地上死人身上的剑,闪至那人身后,一剑刺穿她的身体。 虽然洛儿没事了,但他心里仍是一阵后怕,若他晚醒一刻…不!他不敢想象,没了洛儿,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宁愿一死去地府陪她,也不愿在这世上孤寂地苟活。 “美人爹爹,我没事了。”洛安眼里眼泪也在打转,但她强忍住泪水理智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是啊,舅舅,现在我们宅子里闯入了很多杀手,情况紧急,得快点离开这里。”江离也满眼担忧。 想起刚才的情景,他就一阵心悸,秋师母为了保护他、奶奶和爹爹,一人对峙十名杀手,身上已经负伤惨重,奶奶她们也已经转移向后院,他担心洛儿,连忙奔过来想寻她一起离开,却不想反给洛儿带来灾难,幸好舅舅及时醒了,不然洛儿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宁玥缓过神来,刚刚他是在紧急情 况下才激发了自己的本能,而现在,他感觉自己四肢僵硬,而且身体虚弱,根本走不起路来。 “洛儿,离儿,你们俩先走吧,我等一会跟上。”宁玥放开了洛安,将她推到了江离身边,自己则坐到了地上,朝两人微微一笑,说道。 洛安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跑上去抓过宁玥的手就用力搓揉了起来,语气坚定道:“美人爹爹不走,我也不走!” 江离也走上前去拿起宁玥的另一只手搓揉了起来,无声地支持着洛安的行为。 “你们快走!”宁玥急了。 这时,又有三个杀手闯进了院中,宁玥着急之下又激发了身体的潜能,拿剑就上前将三人毙了命,转身抄起两个孩子就往后院飞去,到了后院,只见月光下,秋药身边围着七个杀手,她已经体力不支,浑身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蔽体,但仍持剑与七人对峙着,而她身后的念心正打横抱着夜奴,由于时间紧迫,轮椅也都来不及推了,只能如此。 宁玥二话不说就飞进了包围圈,将两个孩子放在念心身侧,自己则加入了战斗,三四下就解决了这些杀手,之前在墨宫,他的武功和宁邪不相上下,要不是因为自己体虚,他一招就能解决了这些人。 四处仍有杀手在走动,几人连忙向后花园的假山走去,按动机关,打开了密道的石门,进入了密道,秋药领着一行人在密道里左拐右拐地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找到了最近的出口,正是上次墨轩阁的那个小房间。 只是几个人才打开密道的石门,进了那个房间,就发现了不对劲,那房间的窗户和门竟然全部被人用木条钉死,一点空隙都不留,密室的石门已经关合,秋药从画后拿出了那枚钥匙,欲重新打开石门,从密道离开,只是这次无论她怎么试,石门像是被卡住了一样,怎么也移不开来。 洛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是敌人早就为她们设好的陷阱,就等着她们跳进来,果然,在漆黑的屋内,她听到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然后是重物被投掷过来的声音。半晌,整个屋子都被火光照亮,屋子被火吞噬着,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宁玥和秋药都急疯了,拼命地踢打着被钉住的木板,只是那些木板纹丝不动,两人的手都被木板上的火舌烧伤,被木刺划伤。因为匆忙,宁玥甚至没穿鞋子,可是他丝毫感觉不到痛楚,整个人癫狂了一般,洛安在一边哭求他停下,他却坚决地说道:“洛儿别怕,爹爹会救你出去,一定会救你出去,等等,再等等。” 整个窄小的房间里已经浓烟密布,房间中央暂未被火占领,念心无力地坐到了中间的地上,一手搂着江离,一手搂着夜奴,而江离和夜奴都已经被烟呛得晕了过去,这时,她上方的一根房梁突然掉了下来,念心见势连忙用自己的身体掩护江离和夜奴,而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抵住了那根被火舌吞噬的房梁,她已经闻到自己背部的肉被烧焦的味道,全身已经痛得麻木,但她仍死命撑着,无声流泪。 而另一边,洛安也已经瘫软在地上,泪眼朦胧中,看到宁玥和秋药两人即使身上都着了火,也依旧拼命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着木板,她无奈地笑了笑,也渐渐被浓烟呛得陷入了昏迷,之后,不省人事…… 烈火依旧熊熊地燃烧着,火光照亮了一方星空。 ------题外话------ 下一章,女主终于长大了,大家期待吧。 第五十八章 笑尘公子 十四年,改变了很多人与物…… 凤元十九年,凤天在炽帝的治理下呈现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的好气象,凤都既是凤天的首郡,其繁荣程度自然不在话下。 凤都商业区的街上,林林总总地立着各式各样的商铺,商铺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货物,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流动的小贩靠着自己响亮的叫卖声吸引着顾客,街上的百姓络绎不绝,六成是女人,只有四成是男子,男子大都戴着面纱或斗笠,有的甚至挺着大肚,在妻主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行走着。也有些大户,都会雇辆轿子或马车,走在街上,既不用抛头露面,又显出自己的派头。 此时,一辆马车低调地驶进了凤都城门,别看它普通,实则其周身皆由价值不菲的红梓木制成,边沿处细细雕刻着祥云的图案,整个车体被画上了暗红色的彩漆,之所以用“画”字,是因为漆匠为了保证木上的每一处都呈现出独特的色调笔韵,便亲自用毛笔蘸着彩漆一点点地描摹勾勒,待漆干后,再重新画一层上去,如此反复五次,工艺极细致,简直就像在做一件艺术品。车前由两匹黑马拉着,马匹毛色光亮,四肢有力,行步沉稳,一看便是极品良驹。 车内,凤无双翘着二郎腿,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支在腿上,一双清亮的双眸看向坐在对面姿势同样不雅的凤千雪,问道:“我说,弟弟,咱这次难得从家里出来,是不是应该好好玩玩?” 凤千雪正侧着身坐着,双脚都曲着放在座上,侧头掀帘一角偷偷看着外面繁华的街道,听姐姐这样提议,立马回头,兴致盎然道:“姐姐,这当真?”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自然当真!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姐姐,这次我们来凤都可是代表娘亲进宫参加轩皇女的十六岁笄礼宴会的,这会不会不大好吧?”凤千雪踌躇道。 “怕什么!反正我们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离轩皇女笄礼还剩三天,这三天难道你想在皇宫里一直待着?” “哪能啊!好姐姐,我只是随口问问嘛,不过我们待会去哪玩?”凤千雪一脸讨好道,一双星眸闪着期待的光芒。 “自然是个好去处,不过,弟弟,待会你最好扮成我的小厮。”凤无双意味深长地一笑。 “为什么?”凤千雪一脸疑惑。 “你照做就是,反正到时你自会知道原因。” 夜至,华灯初上,凤无双带着打扮成小厮模样 的凤千雪来到了凤都的红灯区,所谓红灯区,就是烟花之地的集中区域,这里街巷都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青楼,到了晚上,这边人流才会多起来,因此每家青楼都会在门前挂很多红灯笼,灯笼上有的题字,有的作画,皆为了吸引顾客的眼球,来招揽更多生意,因此放眼望去,大大小小街巷像淹没在红灯笼的海洋里,故被百姓称为红灯区,同时红灯暗喻暧昧、警示,也表达了一些百姓对这一区域的排斥与讽刺,只是凤天世风比较开化,朝廷对这些区域也是放任的态度,只需这些区域里的青楼每年都交上一笔不菲的税钱,这些青楼也是受朝廷的律法保护的,因此红灯区在凤都是一个稳定的经济区域,所占的面积几乎超过皇宫,极富盛名。 凤千雪不情不愿地跟在凤无双身后,看着前面风流潇洒的身影,他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暗里拽了拽凤无双的袖子,低声怨念道:“姐姐,你太过份了,竟然来这种地方,当心我回去告诉娘亲。” “弟弟,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我只是来这边随意逛逛的,又不干坏事。”凤无双无所谓道。 她转头看着凤千雪笑了笑,“弟弟,你想想,回去你若告诉娘亲你陪我逛了青楼,你说,到底是我先挨打呢?还是你?可别忘了,你是男子。”说完还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 “你…算你厉害!”凤千雪撇过脸便不再跟她说话。 “客官,来我们楼吧,我们里面的小倌包您满意!”一个龟公突然上前向凤无双推荐自己楼里的小倌,一脸谄媚的笑,香粉扑鼻。 凤无双皱了皱眉,用袖掩着鼻子,对那位龟公连连摆手,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凤千雪一脸厌恶,但也只能跟着姐姐走。 一路上,凤无双拒绝了很多上来拉客的龟公和小倌,甚至心里也有点后悔来这里。 “王五,慕欢阁的笑尘公子表演快开始了吧,咱得快点赶过去了。” “是啊,李大,错过了可就又得等十天。” “唉!只可惜笑尘公子卖艺不卖身,不然我真想多花点银子买他一夜。” “可不是嘛!笑尘公子一看就是个尤物,玩起来一定…啧啧!” “对了,一年一度的花魁竞赛不是又要到了嘛,我到时一定支持笑尘公子。” “我也是。” …… 凤无双听到前方两个女人的对话,顿时对那位笑尘公子产生了兴趣,打定主 意,也想去那慕欢阁一睹笑尘公子的芳颜,便偷偷地跟在了两人身后,走了半晌,她才看到那两个女人钻进了一座楼里。 她驻足楼前,楼上的牌匾上书写着“慕欢阁”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又带着几分洒脱的意味,两边挂着两排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提着一个字,分别提书“大地歌唤彩云”、“满园春关不住”,这字迹和牌匾上的字迹应该出自同一个名家之手。 更令她奇怪的是,其他青楼都会有穿得花枝招展的龟公和小倌在自家门口拼命招揽生意,唯独这家没有,只在门口守着两个清秀的小厮,门前依旧车水马龙,每次有人进去,那两个小厮都会一脸笑意地伸手请入,嘴里还说着什么。 这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当即她便迈步上前想要进去,只是感到了身后的阻力,回头一看,原来是凤千雪拉住了她,低声询问:“弟弟,又怎么了?” “姐姐,别进去了吧,我有点怕。”凤千雪嘀咕道。 “嘿!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放心,你现在只是我的小厮,无人会在意你的。”凤无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笑道,“走!姐姐带你进去长长见识。”说完就径自转身走了。 凤千雪没办法,只好继续跟上,只是始终低着头。 凤无双一到门口,那门口的两个小厮就朝她有理地笑了笑,伸手请她入内,嘴里喊道:“欢迎光临。” 让凤炽天感到一阵亲切,对这慕欢阁好感倍增。一进里面,她才发现里面早已经坐满了人,很多人嘴里都在催促着笑尘公子快出来,热情高涨,有的人手里也搂着小倌,逗弄着,嘻笑声不断。 一名身穿淡紫衣衫的龟公迎了上来,未施粉黛,四十来岁的模样,即使脸上已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也独有成熟的魅力,他对着凤无双温和一笑,嗓音也淡淡的,“这位小姐,请问您是来看笑尘公子表演的,还是来找小倌寻乐的?” 凤无双心里一愣,这慕欢阁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连龟公说话都这么有礼,嘴上答道:“看表演。” “那请问您是要在下座还是在二楼的房间里看表演?” 凤无双环顾四周,发现楼下已经坐满了人,只好说道:“那就楼上吧。” “小姐请跟我来。” 那名龟公侧身伸手做请,便带着凤无双走向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里布置得很雅致,靠窗位置放着桌椅,桌上还摆放着水果糕点,待那名龟公离开,并为她们关好了 房门,凤千雪立马一屁股坐在了凤无双对面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口齿不清地赞道:“嗯,这糕点味道不错!” “喂!给我留点。”凤无双立马站起从他手里抢过了几块糕点。 “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竟然带弟弟逛青楼。”凤千雪怨念道:“现在还跟我抢吃的。” 凤无双不以为然道:“姐姐我现在饿了,你这个做弟弟的就应该尊老。” “应该是你这个当姐姐的要爱幼。”凤千雪鄙夷道。 凤无双往窗外看去,视野不错,能清楚地看到下面整个舞台,赞叹道:“弟弟,你不觉得这里蛮独特的?” “再独特也是青楼。” 凤千雪想到刚才在楼下他看到那些小倌倚在女人怀里任由女人逗弄的场景,身上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时,龟公上台说了一段欢迎的致辞,便宣布表演正式开始,整个楼里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凤无双和凤千雪也都好奇地看着楼下的舞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演能让这么多人痴狂。 楼下的光亮忽然全部被掐灭,徒留一个圆形的光亮照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款款步上舞台中央,凤无双和凤千雪心里都震了一下,眼里只剩下那纤细又傲然的身影。 他蒙着面纱,徒留一双潋滟的水眸露在外头,那双眸子清澈透亮,却又好像能将人的魂魄吸附其中,任自己随之沉沦,他的头发长及小腿的位置,未挽,肆意地披散在身后,带着几分张狂,他手里抱着一把古琴,那古琴好像专门为她定制,竟和她身上的气质完全契合,显得自然无比。若说那把古琴是山,那他就是水,山亘古,水流动,山水相合,自是一幅唯美的山水画卷。 只见他在舞台中央盘膝坐下,将古琴架在自己的腿上,他微微试了试音,便开始弹奏,嘴里轻轻吟唱:“梦还在梦里,寒泣浮蝉影;夜半风雪,召唤着雨滴;梦还在梦里,残壁盼燕影;痴情的人啊,不怕山海移;梦还在梦里,泪还在眼底;誓言和约定,占满了回忆;梦还在梦里,不变得命运;偏执的人啊;你不舍依依。你和我这美梦,涟漪已诉尽,重来也失寓意;情愿让百世赞颂,天地舞落红,舍弃才会看透。梦还在梦里,恨没有累积;牵挂是抚平,聚了又飘离;梦还在梦里,越装越贪心;红楼金钗呀,一随梦而去……” 他的声音雌雄莫辨,浅浅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手指拨动着琴弦,和着她嘴里的曲调,弹出一丝惆怅的 韵味,人们好像看到一个温婉的男子趴在窗边,他眼里有期盼、哀愁,望着窗外的四季变换,却独独见不到心爱的人的身影,最终他闭上了眸子,眼里流出苦涩的眼泪,滴落窗柩,久久才无痕。 一曲完毕,整个场内静寂无声,人们都沉浸在哀婉的曲调中无法自拔,有人已经潸然泪下,终于有人回过神来,率先鼓起掌来,于是接二连三的鼓掌声和叫好声紧接着响起,最终汇成一片,很多人都要求笑尘公子再来一曲,而那笑尘公子已经站起身来,手里抱着琴,出声道:“老规矩。”语气竟带着几分调皮,说罢就转进了后台,请龟公上来讲解给初次来的人听。 龟公急匆匆地就跑上了台,摆了摆手让底下的人安静下来,耐心地解释道:“接下来,请众位客官注意了,场内谁若能出得最高价,谁就能和笑尘公子单独一房,笑尘公子将为您一个人弹奏曲子。” 有人不满道:“出了高价能不能让我对笑尘公子一亲芳泽?” “是啊,我已经瞻仰笑尘公子很久了,让我见见其真容我也会心满意足的。” “唉!只能看不能吃。” …… 龟公一点也不显慌乱,看着底下的人虽然嘴里都在抱怨,可没一个离开的,可见笑尘公子魅力之大。 而二楼的凤无双、凤千雪姐弟俩自见到那个白色身影,心里就再无安宁过,脑海里都是笑尘安静地独坐在那里弹琴浅唱的模样,还有他后来调皮离开的模样,一静一动,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还是都是?凤无双继续关注着下面的情况,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得到和笑尘公子独处的机会。 只见龟公任场下的人抱怨,待抱怨声渐渐平息,他便解释道:“笑尘公子他现在还是个清倌,自然不能随便任人采摘,不过,他这次会参加花魁竞赛,等比赛结束后,他会卸下面纱,正式接客,所以请大家耐心等待,也请大家到时候一定多多捧场。” “早说嘛!会的,到时我一定支持笑尘公子。” “我也是。” “阿爹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 …… 于是又一阵此起彼伏的赞同声和支持声,龟公笑着连连点头致意,挥了挥手让声音平息,继续说道:“这次的竞价开始!” “十两!” “二十两!” …… 竞价异常激烈,“我出一百两!”一个精瘦的女子举 手报价。 “我出五百两!”楼上的一个富态的女子在窗户上嚎道。 “一千两!”同层的一个身穿华服的七旬老太也在窗边举起干枯的手报价,听到这个数字,楼下所有人都止了声,知道自己无望了,但还是继续留下来看着热闹,看看最后究竟谁能拔得头筹,有幸能和笑尘公子共处一室,听他专为她一人弹奏曲子。 “两千两!”那个富态的女子继续嚎道。 “三千两!”老太也不甘示弱。 于是这两人干了起来,价格被提得越来越高,几次反复下来,最终老太颤巍巍地从窗户伸出一个手指,从嘴里挤出三个字,“一千万两!” 那个富态女子嘴里支吾了两下,最终闭了声,龟公笑眼弯弯,语气里不乏兴奋,“可还有人要继续竞价,若没有……” 只是他话未说完,二楼处的凤无双突然站起身来,铿锵有力道:“还有我!我出一百万两…”听到这里,老太不屑地嗤笑了声,楼下的人也都哄笑了起来,都认为这个女的脑袋有问题,然而下一秒,全场都被震惊得鸦雀无声,那名七旬老太也眼球暴突,最终心灰意冷地铩羽而归。 只因凤无双还吐出了一个字,“金!” 接着全场哗然,谁都知道,金子比银子值钱,一千两银子才等于一两金,寻常百姓家一个月有四五两银子收入已经算是小康,金子一般只有商院大户和皇族贵戚才用得起,一般百姓也许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金子,所以凤无双一出手就拿出一百万两金实在让人震撼,等于那个七旬老太出价的十倍。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凤无双拔得头筹,得到了能和笑尘公子共处一室的机会。 凤无双站在笑尘公子的房门外,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比平时快了,她是紧张了吧?可是为什么会紧张?怎么办?待会进去她可不能在笑尘公子面前出糗…… “姐姐,你到底想站在这站多长时间?”她身后的凤千雪催促道。 刚才交出十张面值一千万两的银票后,那个龟公就一脸笑意地将他们带到了后院的一个阁楼,说笑尘公子就在阁楼上,说完就离开了。而他姐姐虽到达了目的地,却一直在笑尘公子门外踌躇不前,这不,已经站了会儿了。 凤无双在门前郑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终是推门走了进去,心里连连赞叹屋内的摆设装饰。整个屋子里的墙壁竟然都是浅紫色的,上面还用黑色的 线条勾勒出简单的花型,里面的家具竟然都是白色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但是看着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华丽。 而那个身影此时正盘膝坐在地上白色的地毯上,腿上驾着琴,他依旧蒙着白色的面纱,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衫,近看,竟更显得纤细柔美,一双漂亮的眸子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毫无胆怯和羞意,倒让她不好意思了起来。 “客官请坐下吧。”笑尘有礼地伸手请凤无双坐在了他对面的地毯上。 凤无双向她点点头,便坐在了他的对面,忽然笑尘公子看着她身后“噗嗤”一笑,她愣愣地转头,才发现凤千雪竟然一直呆呆地站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房间里的那张大床,嘴角都要流出口水来,她顿时羞地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连忙一把把凤千雪拽坐到了地上。 凤千雪条件反射下立马朝着她吼道:“姐姐,你干嘛?”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捂住了口,看向笑尘。 凤无双的脸轰得红了,心里悔得肠子都快青了,真不该把这个小兔崽子带过来,现在她的形象怎么办?笑尘公子会怎么想她?会不会把她想成荒淫无道到偕弟逛青楼的女子?天啊!来道雷劈死她吧! “客官倒是有趣。” 凤无双机械地转头看向笑尘,发现他眼里竟然有些笑意,紧张地问道:“怎…怎么说?” “唔…寻常人家都会把自家的男孩关在家里,不让其抛头露面,客官倒是打破了陈规,我觉得挺好,也说明客官思想挺开化的。”笑尘真挚地说道。 凤无双心里有些惊讶,甚至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看向他,发现他眼里一片坦然,心里更是认识到了这个男子的独特,好感倍增。 凤千雪更是感动于笑尘的话,他从小就生活在军营里,喜欢舞刀弄枪,所以并不觉得自己不如女子,可是他的爹爹总是劝他安分点,他只觉得委屈,幸好娘亲和姐姐都支持他习武,所以他才能有今日,如今笑尘公子的话句句入他心坎,他只觉得自己找到了同道中人。 “笑尘公子,你也别总是客官客官地叫我了,听着怪别扭的,你可以直接叫我无双。”凤无双对着笑尘笑了笑,说道。 “笑尘公子,你可以叫我千雪。”凤千雪也抢着说道。 两人都故意忽略了自己的姓氏,因为凤姓专属凤天皇族,她们不想让笑尘知道她们是皇亲而感到有压力。 “那你们也可以叫我笑尘。”笑尘淡淡一笑 ,表示接受这两个人的要求,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客…无双,千雪,你们想要听什么样的曲子?” “笑…笑尘,我想听欢乐点的曲子。”凤无双听到笑尘叫自己无双,心里那个激动啊,喜形于色,脸上也绽开了大大的笑容,现在心情好,当然要听欢乐的曲子。 “我也是,笑尘。”凤千雪声音渐低,不知为何,看到笑尘也看着他,心里就闪过一丝羞涩,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笑尘低眉略一沉思,便想到了一曲,手指欢快地跳跃在琴弦间,嘴里也有节奏地鸣唱起了:“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凤无双和凤千雪都沉浸在了她欢快的曲子里,看着眼前这白色的身影,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好希望时间就停滞于这一刻。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笑尘弹完了这首曲子,就将琴放在了一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丝毫不顾及两个客人还在他房里。 凤无双看到他的行为,并不觉得他无理,反而觉得他直率得可爱,心里也知夜已深,该走了,可是她就是舍不得离开。 “…笑尘,我知我问这个问题唐突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为何会呆在这青楼里?”凤无双犹豫地问出了口,其实,她想带他离开这里,这么美好的人儿不该埋没在这里。 “因为我喜欢啊。”笑尘毫不在意地说道,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生在青楼而感到羞耻。 “这……”凤无双被难住了,若他是被强迫的,她还可以帮他赎身,可是他竟然说自己自愿的,心里有丝怒意,难道他就自甘堕落在这种污秽之地? “笑尘,其实,我姐姐也是一番好意,她想带你离开青楼。”凤千雪看出了姐姐的意思,连忙帮她说话,心里也不希望笑尘呆在这里。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不需要。”笑尘垂下了眸子,淡笑道。 “为什么?”凤无双终于问出了口,可是话一出口,心里又后悔了。 “因为我要参加七天后的花魁竞赛。”笑尘抬眼看向两人,眼里满是坚决。 “你就那么在意那些吗?”凤无双看不懂他,他明明不像是会在乎名利的人。 “重要吗?”笑尘苦笑道。 ------题外话---- -- :>_<:对不起,亲们,提前告知一下,明天白天有私事,我会断更一天,请见谅,保证后天会拼命补上。 第五十九章 复仇之心 “重要!这在我心里很重要!”凤无双因为他无所谓的态度感到莫名的火气。 “姐姐,你怎么了?”凤千雪疑惑地看向姐姐,很少见到她发这么大的火。 “无双,我们走吧,人家都不在意,我们着什么急?”凤无双拽着凤千雪就离开了笑尘的阁楼,不再回头看一眼。 笑尘上前关合了房门,在房间里,她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最终坐到地上,抱着膝盖,显得无助。 那个夜晚是她这十几年的梦靥。那晚,她的眼里只剩下熊熊烈火下美人爹爹和秋姐姐被火包裹却依旧拼命地撞击着木板的身影,她第一次感到那么无助和挫败,也第一次心里充满了噬骨的恨意,这恨意甚至随着血液流遍了她的全身。 她昏迷之前就暗自发誓,若不死,必会将千倍万倍的痛苦回报给那些敌人,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果然,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 记得那天她醒来的那一刻,有一丝迷蒙,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府,心里是浓浓的不甘和怨恨。完全睁开眼睛后,她才发现不对劲,她竟然躺在一张床上,举手看看,还是自己的小手,摸摸脸,还是自己圆嘟嘟的小脸,她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还活着,身上也感觉没有严重的烧伤。 “小丫头,你倒是醒了?” 一声成熟低哑的女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一个身穿灰色布衫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向她走来,她脸上虽长了些细纹,但并不难看出她年轻时面容的姣美,她的头发全被一丝不苟地挽了上去,只做了个简单的发髻,并无任何装饰,显得朴素平凡。 “你是谁?”她有些警惕,总觉得这女人没那么简单。 “嘿嘿!不错!果然不错!才两岁就这么伶俐了,江湖上的传闻果然不假,可塑之才啊可塑之才!”那女人不但不回答她,还看着她径自感慨了起来,那双眼里燃起了光亮,好像她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珍宝。 “你到底是谁?”她的耐心都快耗尽了,要不是她身子虚弱,暂时无力起来,她真想跳上去咬她一口,哪那么多废话! “我呀!说来也话长,只是担心粗简地报出自己的名号后,小丫头你不认识我,会很伤我自尊的。”玲珑玉靠在床边上,一脸苦恼地说道。 “那就爽快地长话短说!你不说自己是谁,我又怎会知道我到底认不认识你。”她已经满脑黑线,这女人真是…令人无语。 “我有一个好久没用的名字,叫玲珑玉 ,不知小丫头你听过没?”玲珑玉简单地介绍着自己的名字,生怕这小丫头根本不知道她这号人,她又补充道:“我其实算是你的师叔,也算是你的祖奶奶。”说完一脸期待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玲珑玉!”她呆愣了三秒,终于惊叫了出来,这个女人不会就是她和姑姑辛苦策划几个月毁灭墨宫想引出来的墨宫前宫主也就是念师母的师妹玲珑玉吧?靠!这女人她等了那么长时间都不出现,现在她出了大事她倒反而现身了,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呀!原来小丫头你知道呀!可也不用这么大声叫出来吧,让人家怪不好意思的。”玲珑玉一脸欠扁地故作娇羞状,洋洋得意自己的名气未减,连两岁的娃都知道她的名号。 她只觉得眼睛抽抽,嘴角抽抽,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这作死的女人竟然是那个曾经的江湖第一高手“魔主”玲珑玉。若是以前,打死她都不信,可是她现在不得不信,她还有很多疑惑未解。 “废话少说!我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美人爹爹、念师母她们人呢?” “唉!没想到小玥子也生了娃,这让我情何以堪?我都已经四十有七了,至今膝下无子孙,呜呜…呜,我以后若是老了、去了,谁给我买棺材啊!”玲珑玉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径自又是感慨又是悲泣,好不可怜。 她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无非就是想让她认她做奶奶,以后好有人能孝顺她。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也知自己刚才的口气不怎么好,心里有些歉意,连忙用自己稚嫩奶气的声音乖巧道:“亲爱的玲珑奶奶,刚刚抱歉,是我无礼了。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美人爹爹、念师母她们在哪里了吧?” “这才乖嘛!来!让奶奶我亲几口。”玲珑玉情绪转变得不可谓不迅速,立即转悲为喜,兴奋地抱起她亲了又亲。 半晌,玲珑玉才沉静下来,眼里闪过一抹沉痛,“小丫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几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她内心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小手紧握,平静道:“好的吧。” “好消息是你、小玥子、我侄孙江离、还有我干侄子夜奴都捡回条命了。” “坏消息也快说吧。”她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念师母和秋姐姐难道都已经…… “小丫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至少你还是活着的人的希望。”玲珑玉用手抹去她的眼泪,鼓励道。 “奶…奶,你…说吧。”她已经泣不成声。 “坏消息一共有六条。第一,秋药和我师姐都已经去了。第二,沛城墨宫的分据点尽数被毁,人也全被灭口。第三,小玥子经过这次事件,中毒加深,命不久矣,而且他浑身都是被烧伤的伤疤。第四,我侄孙面部被火烧伤,毁容了。第五,我干侄子他意识里不想醒来,依旧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第六,你昏迷了三天,解乳毒的汤药断了三天,所以功亏一篑了,需重新开始。”玲珑玉一一列举着这几条坏消息,每列一条,她面上的表情就沉重了一分,到最后,她变得严肃了起来,眼里闪过厉光。 而她自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痛苦地只想大肆发泄一番,最后泪眼朦胧中只觉得天旋地转,直接哭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美人爹爹抱在怀里荡着秋千,她姑姑在一边帮她们轻推秋千,也防止她们突然从秋千上摔下来,她开心地欢呼,美人爹爹也陪她一起,姑姑在一旁浅笑,欢声笑语不断。 突然秋姐姐跑了过来,从美人爹爹手里接过了她,嘴里说道:“小主,我们去泡汤药喽!” 她在泡汤药的期间,秋姐姐一直守在她身边,一旦水凉了,秋姐姐就立刻帮她换桶新的汤药,不让她受到一分凉意,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她。 汤药泡好后,正好是晚膳时间,念师母从附近山上采药回来了,江离也一直在习武,他满头大汗,但一点也不显累。吃饭时,江离给她夹菜,她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表哥!” 江离则对她腼腆一笑,“洛儿喜欢就好。” 只是,顷刻间,四周的一切都在瞬间成了镜花水月,最后变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无论她怎么叫喊,都无人应她…… “小丫头,醒醒,你做噩梦了。” 她后来被玲珑玉摇醒,才发现已是第二天天亮,她不再哭泣,也不再流露出其他脆弱的情绪。那天,她去见了美人爹爹他们,情况都不是很好,有的昏迷,有的低迷,最后,她去了秋药和念心的安葬之地,在每个坟前都重重叩拜了三下,离开前,她举起自己的两指再次郑重地重申自己的誓言“有生之年,我必会以千倍万倍的痛苦回报给那些敌人,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后来她从玲珑玉口里了解到,那座宅子里的人全部在那晚被杀害,并且整个宅子也已被烧毁,甚至沛城各个墨宫的地下商铺也都被尽数毁去。 墨宫对外人来说,早已经彻 底消失于江湖,可敌人不仅找到了墨宫在沛城的分据点,还了解墨宫在沛城各大产业的具体位置,能做到如此,只能说明分布在沛城的墨宫子弟里出了内贼,而且那内贼的等级并不低。 她一定要揪出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内贼,并用她的献血祭奠那百号亡者,那些曾经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家人,虽然感情不深,但也都是热忱地为墨宫付出血汗的人,那些曾经真挚固执地尊称她一声“小主”的忠骨之人,她们死得何其无辜! 她其实一点也不配她们给她的这个尊称,是她的一时大意给这些人带来了灾难,都是她的错。不过,她一向理智,她不会逃避,即使自责,也清楚自己应该振作起来,她不能让这些死去的人白白丧生,任那些凶手逍遥法外,这一笔笔带血的账,她都清楚地刻印在了自己的心里,都记着,永远永远。 后来,她拜玲珑玉为师,玲珑玉毫不吝啬地将她毕生所学都悉数传授给了她,包括武功、医术、毒术、易容术、布阵。她不得不承认,玲珑玉的确是个全才,后来也真心钦佩于她。 她要让自己强大、更强大,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有资本、有能力将那些敌人踩在自己的脚下。在武学方面,她尤为慎重努力,她知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因此为了参透武学,她常常静坐山野之间,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花了十年时间才将莲花诀十二层内容全部融会贯通,运用自如。 莲花诀正是玲珑玉的武功秘诀,里面共分十二层级,每升一层就会功力大增,同时难度也会大增,待她练成十二层后,玲珑玉直夸她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悟性极高。她坦白自己也才练到十一层便停滞不前了,就连宁邪和宁玥也才练到九层。 她当时很惊讶,以为玲珑玉在跟她开玩笑,玲珑玉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她才确定她的话并不假,心里也暗自为自己近十年在武学上付出的辛苦和汗水而感到值得,待她十五岁那年,她就告别了玲珑玉,来到了凤都,开始正式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 她十分切确自己的仇人是哪些人,自从听完美人爹爹诉说的情殇,她就明白美人爹爹一直不愿意坦白的其中原因。 除了他对这段感情的绝望和逃避,更多的是他想保护自己。他不想争什么,也不想她卷入皇室的纷争,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所以他选择了退避。 只是他的退避并没有让那些人放下心来,放过他,反而紧咬着不放,处处设局陷害他和她,不置之死地决不罢休 ,因为她们心里有鬼,害怕她和美人爹爹会东山再起,威胁到她们的利益。 不过,既然她们那么害怕她会威胁到她们的利益,以至于做出一件件丧尽天良的事情,那她就偏要从她们手里把她们害怕失去的东西一点点地、全部地抢走。 因为对敌人最残忍的惩罚不是让她们直接死掉,而是让她们与自己这辈子最想得到的东西失之交臂,功败垂成,并夺走她们最重视的东西,让她们体会生不如死、求死不能的痛苦。 她女扮男装在青楼当起了卖艺不卖身的小倌,自称笑尘,这浊浊世间,她本想过得潇洒如意,笑看沧桑红尘,只是,这终究是她的奢望,现在只能以名寄意。 她已入世,又何必苦苦纠结,争夺权势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权势是保护自己和自己爱的亲人的最有力武器,她会夺取皇位,上一世她能做一城之主,这一世她也能成为一国之王,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这短短一年时间,她靠着自己的曲艺就赢得了不少人的倾心,更何况,她因为一直带着面纱,未露真面,也勾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愈是得不到的东西就愈挑起人的征服欲。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本无意于此,只是不想将自己的底牌全摊开,结果竟取得了不错的反响,于是这面纱,她就从未在外人面前取下。 此时,洛安站起身来,坐到梳妆台前,取下面纱,看着镜里的面容,和前世的容颜几乎一模一样,一双清澈透亮的桃花眼,眼角微提,带着几分魅惑,娇俏的鼻梁,不多不少地俏挺在面上,一抹红唇,微抿,轻勾,七分淡雅,三分邪魅,唯有两弯黛眉被她修得细长了几分,眉梢添了几许英气。 洛安轻抚自己的脸颊,她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穿越后竟然还能拥有和前世一样的容貌,待她六七岁之时,她便发现自己脸上的轮廓和前世少时的自己九分相似,这让她惊奇,也让她欣慰。 这也许真是命中注定,自从那一魄融入体内,她隐约意识到这身子的主人也许就是火凤万年来轮回中的一世,既是如此,她便会代替这一世的她好好活着,也正是为自己而活,因为她就是这个身子的主人,只不过多了一世的履历,多了一份记忆罢了。 想到刚才那对姐弟俩,她就有些无奈,虽知道那两人是好意,但她只能辜负,不过,这两人倒是值得相交的朋友,可惜都被她气走了。 这一年里,有很多人进过她的房间听她弹曲,都想借机一览她的真颜,有的甚至欲对她做出不轨之举, 都被她巧妙地避开婉拒,也有想为她赎身欲带她回去做小侍的,这些人则都被她轰出了房,唯独对今日的姐弟俩,她手下留情了,也不忍严词拒绝,因为她在她们眼里没看到一点淫欲,只有真诚,她对这样的人反而会不知该如何面对。 当她俩让她直呼她们的名字,她心里就有丝震撼,小倌是社会里地位最低下的存在,甚至比街边乞讨的乞丐还不如,她为了自己的计划,也一直低调,无论是多不入眼的人,她都会尊称一声客官。唯独这两人示她平等,与她互称姓名,好似她们两人心里压根没有地位等级观念。可她知道这两人不简单,一出手就是一百万两金,就算是大户,也不可能出手如此阔绰,这两人极可能是皇室中人,为了确定她心中的猜想,刚才关门的瞬间,她已让属下去查探。 “咚咚!”突然敲门声响起。 “请进。”洛安站起身来,转身,平静道。 “主子,七日后比赛要用的服装已经送来,可要试穿?”是刚才的那位龟公,他此时脸上全无笑意,而是一脸恭敬的模样,手上拿着托盘,上面盖着一块锦布,微微鼓起。 “放下吧,辛苦阿爹了。”洛安看向毋颜,淡笑道。 “主子,这阁里小倌大都多才多艺,您…真要亲自上阵吗?”毋颜担忧地看向洛安。 “阿爹,我知你心疼我,可是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洛安眼里一片坚定。 “主子一定小心,毋颜只求主子能平安。”毋颜弯腰放下手中托盘,就躬身退下了。 洛安垂眸,抬手掀去那托盘上的锦布,用手细细摩挲着衣料。七日后的花魁竞赛,轩皇女会亲临现场,坊间皆传言,她风流成性,常留恋烟花之地,府中男宠无数。她不知真假,所以她必须把握这次机会,接近她,好好了解自己的对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而另一边,凤无双拽着凤千雪气冲冲地离开慕欢阁,回到行府,一进府内,就有个老妪迎了上来,口里直叨叨:“小祖宗们,你们一晚上的都跑哪去了?急死老奴了。” “李管家,发生何事了?”凤无双问道,李茹是她娘亲派来的管事,也算是来监督她和弟弟的。 “刚刚宫中来人了,一直在厅内等你们俩呢!”李茹急切道,为了这对姐弟俩,她可愁白了头发,这两人从小就捣蛋,如今长大了,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哦,知道了。”凤无双应了一声,便拉着凤千雪往厅内走去。 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女子见两人终于回来,便立马上前行礼恭敬道:“下官御书尚史乔任筠见过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下官此次来是给你们传话的。” 凤无双连忙扶起了她,客套道:“尚史大人千里迢迢来府传话,是本郡主疏忽怠慢了,请坐吧。” “郡主,下官传完话就要回宫复命的,所以谢谢郡主的好意。” “说吧,什么事?” “陛下邀郡主和郡子两位明日去皇宫御花园品茶赏花,只说叙情而已,两位无需拘谨。” “只有这些?” “是的,下官既已传达,就先告退了。”说罢乔任筠就先躬身退下了。 “尚书慢走。” “姐姐,我有点紧张,毕竟明日是第一次入宫面圣。”凤千雪走上前来跟凤无双说道,眼里有些无措。 凤无双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好笑道:“紧张什么?陛下是咱们姨妈,你还怕她吃了你不成?”说完径自走开回了房。 凤千雪感觉有理地点点头,也回了房。 长夜漫漫,凤无双几乎一夜无眠,满脑子都是那抹纤细傲然的素白身影,她其实一出他的房门就后悔了,可是话已出口,事已做出,她总不能再回头吧。现在想想,他有什么错,是自己太激进了,两人只是萍水相逢,自己就想赎了他,带他离开,换了谁都不会接受吧,更何况他那么一个与众不同的的妙人儿。她好想明日就去找他赔罪,可是今天自己的话明显伤害到他了,他会不会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 第六十章 宴会风波 第二日一早,凤无双和凤千雪就进了宫,虽说无需拘谨,但该有的仪表风度还是该有的,两人都着一身华服,尽显皇家的贵气。 在小厮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御花园里的凉亭,凤炽天已经坐在里面,身边只有含玉一人,两人连忙向凤炽天行礼下跪。 “临安郡主凤无双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千雪郡子凤千雪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两人异口同声,只是还没说完,凤炽天就亲自上前搀扶起了两人,语气带着几许怀念:“我久不见你们的母亲,好不容易见到你们这两个侄儿,你们还跟我这般生分,真让我这做姨母的伤心啊。”说完还用袖子拭了拭自己浸湿的眼角。 她和妹妹已经十九年未见,如今她的两个孩子也都长大,让她伤感也让她不得不感慨时间流逝之快。 “…姨母。”凤无双听她这话,心里也稍许感触。 娘亲也常在她面前提起姨母,说姨母虽是一国之君,却一点也无一国之君的模样,长相比男子还要娇美三分,性子也多温和、亲切,想到母亲强悍的性格和体魄,她本不信,不过现在她信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眉眼间都带着一抹温柔,一双美丽的眸子,眼角微勾,似水秋波,琼鼻樱唇,肌肤白皙,甚至带着病态的苍白,随着岁月的沉淀,她眉眼神态间都带着几分成熟的魅力,甚是娇美动人。 她拽了拽身边呆愣的凤千雪,给他使了个眼色,凤千雪才跟着她叫出“姨母”两字。 “哎!好好好,这就对了嘛!以后私下就这样叫我吧!”凤炽天一脸欣喜地说道,伸手将两人拉至自己两侧的座位,一点也没有皇帝的架子。 含玉上前给三人斟好茶,又退开静立凤炽天的身后,只是他的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凤炽天,里面隐着浓浓的眷恋。 “…无双、千雪,姨母我这次喊你们过来其实不光只想叙情,也有一事相求,希望你们能答应。”凤炽天轻抿一口茶,犹豫半晌才说道,她不想用自己的皇权强硬地命令,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请求两人。 “姨母说来听听。”凤无双倒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语气自然了许多,好似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凤炽天。 凤千雪也放下了茶杯,看向凤炽天,不明白姨母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还会有什么难办之事? “过两天,就是我那个轩皇女的十六岁及笄礼的生辰宴,到时必有很多朝臣上奏立其为太女,我想 你们俩能出面反对此事。”凤炽天眼里闪过一抹忧伤。 那个孩子,至今还未找到,朝堂上让她立轩皇女为太女的呼声越来越高,可是她不想放弃,辛苦拖了这么长时间,两年,她还想再等两年,若两年后仍然了无希望,她便认了。 这十几年,后宫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她也再无子嗣,她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了国事上,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也能缓解她爱人已不再的悲伤与孤独。若不是因为祖制,她真想将这后宫解散了才好。 “姨母,你不是只有沐轩表妹一个子嗣,立她为太女不是早晚的事吗?”凤无双一脸疑惑道。 凤千雪也赞同地点点头,不明白姨母为什么要这样做?趁着沐轩表姐成年之时立她为太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凤炽天双手分别握上了两人的手,眼里已经泛着泪花,真挚地看着两人,“算是姨母求你们,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她暂时还不能说出原因,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凤天的社稷,她不能草率。 “姨母,我答应你就是。”凤无双见她眼里都是恳求,便知这不是玩笑,点头答应道。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她的手,似在传递她力量,这个她第一次见面的亲人,竟莫名地让她感到心疼。 “姨母,我也答应你。”凤千雪也早被凤炽天打动,他总觉得姨母有什么苦衷,只是不说,都隐在了心里。 他也主动握上凤炽天的手,说道:“姨母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们,我们定会帮您的。”是亲人不是吗? “谢谢你们俩。”凤炽天心里满是感动,妹妹的两个孩子都很懂事。 想当年,姐妹俩虽不是同一个爹爹所生,但感情却极好。她喜欢弄文,妹妹凤战天却喜欢耍武,从小就常常偷溜出宫,说是拜师学艺,每次回宫都会在她面前骄傲地炫耀自己的武艺,母皇倒也睁只眼闭只眼,不会管她。 记得妹妹曾跟她说:“姐姐,等我们长大后,你坐稳这江山,妹妹我就帮你守这江山。” 她当时以为只是儿时的戏言,没想到如今成了真。二十几年前,沧澜国蠢蠢欲动,屡犯凤天边境,才十五岁的妹妹亲自率兵出征,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将沧澜的军队打退,沧澜又赔偿无数珍宝,两国才重归和平,妹妹也从此一战成名,被百姓誉为“战神将军”。 后来,她登基为帝,根据祖制,其他皇女必须迁移去封地定居,永不回凤都,妹妹就主动向她请愿去凤天的边 境做个镇守将军,实现她儿时的誓言。 从此,她和妹妹就分离两地,再没有见过面,虽时常通信,也解不了思念之意。所以她趁着这次机会想邀请妹妹前来凤都参加宴会,妹妹却拒绝了,只说祖制不能破,便派了她的两个孩子代表她前来凤都参加宴会,也拜托她帮她好好调教这两个孩子,这让她哭笑不得。 妹妹还是这般风趣,两自己的亲骨肉,自己不想管,倒让她这个姐姐来代劳,她倒舍得。这两个孩子也都懂事,她才下不去手调教,倒想好好疼爱一番。 “无双、千雪,你们可要搬进皇宫来住?毕竟外面的行府太简陋了。”凤炽天看着两人提议道,这次她们来凤都会住一段时日,她可不能怠慢了这两个侄儿。 “姨母,谢谢您的好意,我觉得行府住着挺好的,所以不用麻烦了。”凤无双婉拒道。 行府就是专门为皇亲贵戚来凤都办事暂时留居而建的府邸,面积虽不大,但也建得精致,很适合居住。而且凤无双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觉得在行府居住比较自由,可以方便出去游玩。 见一旁的凤千雪还未表态,她连忙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凤千雪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姨母,我也觉得行府住着挺好的。”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便如此吧。”凤炽天语气有丝失落,“你们以后要常进宫看我啊!” “我们会的,姨母。”两人连连点头。 两日后,轩皇女十六生辰,也是及笄之日,宫中设宴,邀请群臣带着家眷前来参加,就连后宫中的侍君等级以上的男子也都可参加。每个人身着盛装,精心装扮,尤其是后宫的男子,都想借此机会见到陛下,再博陛下欢心。 凤炽天一身帝装,身披一件宽大的长袍,后摆在地上绵延九尺,身后以金线绣出一只欲展翅翱翔的凤凰,一头乌发均被盘起,挽成云鬓高髻,上缀金凤朝天簪,尊贵逼人。 而此次生辰宴的主角凤沐轩也一身红色襦裙,锈有暗花细丝,外罩一件绛红薄罗长袍,上用金丝勾勒百花纹,张扬华贵。发未挽,待到笄礼仪式正式开始,由凤炽天亲自上前用发簪为她束起发丝,凤沐轩在凤炽天面前低眉顺目道:“谢谢母皇。” 一众臣子也都纷纷行礼下跪,祝福道:“恭喜陛下,恭喜轩皇女,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轩皇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炽天已经端坐主位,语气平静道:“都起来吧。” “是, 陛下。” 臣子都站起身来回了自己的位子,只是左相杨曼书依旧跪在原地,恭敬道:“陛下,臣还有话想说。”她身后也有几个臣子陪她跪着。 “爱卿,有事还是明日朝堂上再议吧。”凤炽天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烦躁。 “不,陛下,臣现在就想说。”杨曼书依旧固执地跪在地上,一脸诚恳地说道:“陛下,轩皇女已至及笄之年,才貌双全,实乃太女当之无愧的人选,所以臣恳请陛下立轩皇女为太女。” “是啊,陛下膝下目前只轩皇女一个子嗣,臣也恳请陛下尽早立下太女,以平民心。”杨曼书身后的一个女官附和道。 已经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的臣子也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凤炽天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下已经紧握成拳,十几年前她能找出很多理由推脱这些人,只是现在,她却无话可说。在众人眼里,她只有凤沐轩一个子嗣,立她为太女的确在情理之中,连右相叶珍也都默认了此事,毕竟这皇位需要传承下去。 凤沐轩则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眸饮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凤无双看到座上的姨母已经陷入为难的境地,便站了出来,恭敬道:“陛下,臣女临安反对此事。” 凤炽天抬眼看向她,眼里闪过感激之情,面上做出饶有兴趣的样子,问道:“为何?” “陛下,轩皇女才至及笄之年,临安觉得陛下应该再多观察两年。”凤无双郑重地说道,实际上她也只是随口编出了这个理由。 “陛下,臣子千雪也觉得不妥,轩皇女资历尚浅,若两年内,轩皇女能成就一番功业,到时再立其为太女也不迟。”凤千雪也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凤炽天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赞同,看向左相杨曼书,幽幽道:“爱卿,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的话,朕觉得有理,轩儿年纪尚小,毛羽未丰,需要好好历练一番才行,立太女之事,朕不急。正如你们所说,朕现在只有轩儿一个子嗣,立太女之事是早晚的事情,爱卿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她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杨曼书也无话反驳,心里也很意外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会突然站出来反对,这两人是煜王爷的子女,说出的话也应该都是煜王爷的意思,这就不好办了,煜王爷虽不在朝内,但声望却极高,她可得罪不起,看来她只能从长计议了,日后需好好拉拢这两人。 “陛下,臣 除了此事,还有一事相求。”杨曼书想了想,继续说道。 “说来听听。”只要不是关于立太女的事情,其他的凤炽天倒无所谓。 “陛下,轩皇女既已及笄,该立皇夫了,臣觉得右相的幺子逸辰公子端庄大方,贤良淑德,是皇夫的最佳人选,臣希望陛下能让轩皇女娶得如此良夫,将来必能……” 只是她话未说完,叶珍就已经站出来反对此事,“陛下,不可啊,微臣家里犬子年纪尚小,且自小娇生惯养,臣怕他配不上轩皇女尊贵的身份。”传闻轩皇女风流成性,府中多男宠,若逸辰嫁给她,岂不苦哉? 凤炽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看向当事人凤沐轩,问道:“轩儿,你觉得如何?” 凤沐轩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目光诚挚地看向凤炽天,认真道:“母皇,儿臣早已倾慕逸辰公子多时,听闻逸辰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德皆备,儿臣十分愿意娶他为自己的皇夫。得此良夫,儿臣一定好好相待。”她这话也是说给右相叶珍听的。 “朕怎么听说你府中男宠无数?”凤炽天看到叶珍一脸为难的表情,心里无奈地笑了笑。 曾经玥儿怀孕的时候,她曾私下里跟叶珍定了娃娃亲,若玥儿生皇女,叶珍得嫁个儿子过来,若玥儿生皇子,她就只好将自己儿子嫁给叶珍的女儿,只是后来玥儿离开后,此事就不了了之。如今,她的另一个女儿要娶她的儿子,也算履行当初的约定,可看出她的不愿意,她也知道原因,索性都摊开来说吧,她知道叶珍对自己的幺子是极宠的。 凤沐轩面上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母皇,儿臣只是年少风流罢了,儿臣保证,待儿臣迎娶逸辰公子后,一定解散了那些男宠,以后全心全意只对自己皇夫好。”心里却在冷笑,母皇还真是直接啊,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 凤炽天看向叶珍,“爱卿可还有异议?” “这…微臣想回去问问犬子的意见。”叶珍犹豫道。 她孩子虽多,可儿子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那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所以在这婚姻大事上,她也不想擅作主张逼他嫁给自己不中意的人,所以还是回去问问那个孩子吧。说真的,让这孩子出嫁,她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舍的,可是儿大不中留,有一阵子她恨不得自己的儿子永远都别长大,乖乖留在自个儿身边。 “右相大人真是爱子心切啊,连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都无法做主。”杨曼书在一边嘲讽道。 “哪像左相你,自己唯一的女儿外出多年不归家,左相却一点不放心上,是不是都快忘记自己有一个女儿了?”叶珍立马反唇相讥。 凤沐轩走上前去隔开了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一脸和气地看向叶珍,淡笑着说道:“右相大人,我为我外婆说过的话向你道歉!”说完还欲朝叶珍鞠躬。 “轩皇女,这可使不得啊!”叶珍连忙后退避开,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震惊凤沐轩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是尊贵的皇女,而自己只是一介臣子,哪有皇女向臣子鞠躬道歉的,这不仅有违等级制度,也有违人心内的等级底线。 “右相大人,我只是想告诉您,我是真心仰慕您府上的逸辰公子的,希望右相大人回去后能在他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日后,我若娶他为皇夫,必然一心一意地宠他爱他。”凤沐轩满脸诚恳地在叶珍面前许诺道。 “轩皇女,微臣会的。”叶珍躬身应道。 第六十一章 偏见颇深 “陛下…这…”杨曼书看向凤炽天,希望她能帮轩皇女促成这段姻缘。 凤炽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爱卿,这事朕管不了,若右相令公子对轩儿有意,朕便为两人赐婚,若无意,朕也不想逼迫,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她和叶珍私下以姐妹相称,她当然会卖她一个面子,不会用自己的皇权逼迫她把自己的儿子嫁给轩儿。况且一段姻缘需你情我愿的才好,即使轩儿再喜欢叶珍的那个儿子,但若叶珍的儿子不愿意嫁给轩儿,那她也不想勉强促成这段婚姻。 “是,陛下。”杨曼书即使心里不甘,也只好如此。 接下去就要看轩儿了,只要她能娶右相叶珍的儿子作为自己的皇夫,那她也就拉拢了右相那伙人,到时大半个朝廷的人心几乎都向着她,还怕她坐不上皇帝之位不成? 接下来的宴会也不再有人站出提出异议,各自把酒言欢,欣赏着场中的轻歌曼舞。 凤炽天身侧坐着云初起,依旧一身大红色的华服,上用暗红的绸线锈出牡丹的花纹,显得雍容华贵,他发丝披散,只挑起几缕用木簪束起,容颜魅惑。 他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独自饮酒,就连刚才及笄礼时,他也只是勾了勾嘴角,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在外人面前他其实已算是风光无限,为陛下生下了唯一的子嗣,将来他的子嗣必能继承大统。 可是,他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理解。这十几年,陛下再没有碰过他,就算经常会来云瑶宫,夜晚也只是与他同塌而眠,她是做给外人看的,让起居史记录她当晚临幸了他,以免传出她不再碰后宫之人的消息,遭人闲话,他知道,她对后宫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自从宁玥死后,她变了很多。 她在她跟他之间筑起了无形的高墙,她不会翻过这面高墙,也绝对不允许他翻过高墙。她依旧对他很好,只是却客套如宾,甚至在他面前完全伪装了自己,他渐渐看不懂她,也摸不透她。 刚才,他干娘再次提出立轩儿为太女的事情,他以为这次她会无话可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两个程咬金,翻转了局面。他看出来了,她心里仍不想立轩儿为太女,两日前她曾私下召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进宫,定是为了篡通此事吧。 呵!她心里难道还在奢望找到那个失踪的孩子吗?那她估计得失望了,那孩子应该早已经死了,甚至尸骨无存了呢。 “初起,陪朕喝一杯吧。”凤炽天突然转至云初起面前,举杯邀酒,脸 上已有几分醉意。 云初起拿起酒壶为她斟酒,感叹道:“陛下可真好兴致。” “初起不开心吗?”凤炽天眼里闪过一抹幽光,一双眸子直直看向云初起。 “怎么会?轩儿终于及笄,我这做爹爹的当然开心。”云初起垂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袖子掩上脸饮酒的那一刻,他眼里滚落出眼泪,心里涌现出恨意,她难道不清楚吗?他的真心被她不屑一顾、践踏在地,他如何真正开心得起来? “初起怎么哭了?”凤炽天用手接去他脸上的泪水,含在嘴里细细品味,“呵呵!原来也是苦的呢!” 欲端起酒杯,以酒冲去苦味,酒杯碰唇,云初起突然伸手盖在了杯口上,抬眸看向她,“陛下,何不好好品品初起的苦?” 凤炽天还是将杯中酒饮尽,嘴角带着丝苦笑,“初起,朕连自己的苦都品不完呢。”说完就拿过酒壶直接往自己口里灌去。 一边的含玉看不下去了,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壶,劝道:“陛下,饮酒伤身,还是少喝点吧。” 凤炽天执起酒杯看向含玉,执拗道:“玉儿,为朕斟酒,朕今日就想喝个痛快。” “陛下…”含玉一脸为难。 “含玉,你先退下吧,陛下有分寸的。”云初起拿过自己脚边的酒壶为凤炽天斟满酒,看向含玉,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是,贵君。”含玉见云初起正打量他,眼里瑟缩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应了一声,躬身退至一旁。 而另一边,凤沐轩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角,自然应酬不断,臣子纷纷向她敬酒祝贺,凤沐轩倒是来者不拒,一一笑纳。她酒量不错,几十杯酒下肚,竟无一点醉意。 最后,凤无双和凤千雪也上前敬酒,凤沐轩一脸惊喜,殷切地拉住两人坐到自己身边,熟络道:“表姐,表弟,你们能来我的生辰宴会,我别提多开心了,咱几个多喝几杯。” 这话反倒说得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有些尴尬,凤无双踌躇道:“…表妹,你不怪我吗?” “表姐说得哪里话,我怎会怪你?我的确年纪尚小,并不着急。”凤沐轩一脸无所谓,只是眼里幽深,隐着野心。 “呵呵!说真的,我刚才也只是一时口快,后来想想表妹当上太女是早晚的事情,瞧我这嘴欠的!”凤无双一脸懊恼地说道。 “别提这些了。”凤沐轩亲自给两人的酒杯里 斟上了酒,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感慨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表姐,表弟,来!咱干一杯!” 说完就执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两人的,径自干了,喝完还将空空的杯底展示给两人看。 “好!”凤无双豪爽道,也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表姐,以后请多多关照。”凤千雪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将酒喝尽。 因为第一次喝酒,他被呛到了,最后尴尬得红了脸。 “就知道逞强。”凤无双拍了拍他的背,笑骂道。 “哈哈哈!表弟真是有趣,姐姐来教你喝酒。”凤沐轩大笑了起来,手里拿起酒壶继续依次斟酒。 接下来,三人倒是相谈甚欢,之间关系拉近了不少。 …… “什么!” 第二日的右相府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叫声,接着便是“乒呤乓啷”的摔物声。 “我不嫁!”只见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在将屋内的东西都摔了个七七八八后,便朝着扒在门口往里窥视的叶珍大吼道。 此时的叶珍哪有一分在朝堂上的精明模样,完全就是个儿奴,她一脸讨好的笑意,小心翼翼地跨进门内,语气也无比温柔谨慎,“小祖宗,消气了没?” 昨日她看轩皇女一脸真挚地请求她,心里难免有些动摇。且不看轩皇女的身份地位,她虽风流了些,但也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而且她在陛下面前亲口许诺,娶皇夫后会解散自己的男宠,可见她对自己的儿子是有几分认真的。 于是她今日一大早便来到了辰儿屋里,让小厮都先回避,单独和辰儿谈谈。她只是将昨天轩皇女的话跟辰儿复述了一番,并没有添加自己的看法,辰儿就受不了了,在屋内大发脾气,她也习以为常,索性等在门外,让辰儿摔个够,让他消消气,等他气消了,她再进去跟他谈。 “娘亲,我告诉你,我不嫁!你若逼我,我就离家出走!”叶逸辰累得坐在了椅子上,香汗淋漓,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辰儿,娘亲这不是在问你的意思嘛!”叶珍做到他身边,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看着满地的碎片狼藉,她眉都不皱一下,一点也不心疼,倒是执起儿子的纤纤玉手仔细看了看,心疼道:“辰儿,以后别摔东西了,万一不小心弄伤了手,娘亲可会心疼死的。” “娘亲,你别转移话题,我只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这 桩事的?”叶逸辰不买账,抽回手,一脸严肃地看着叶珍。 坊间的传闻他都听过,所以他对轩皇女的印象极差,这种风流种子,他才不要。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就算她说婚后会解散男宠,估计那也只是一时的。 “既然你不愿意,娘亲自然不会勉强你,明日便找个机会回绝了轩皇女。”叶珍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她不得不得罪轩皇女了。 叶逸辰是她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六个姐姐,都已经娶夫生女。辰儿是她最宠的夫侍所生,只是生下辰儿后不久,他就得病去了,所以她一直偏爱这个孩子,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如今辰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也为此操碎了心,很多媒公来她府上来说媒,都被辰儿提出的条件吓跑了。 辰儿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也属俏丽,家世也有她这个右相的娘亲撑腰,所以坊间皆称他是“凤都第一公子”。他也一向要强,所以他提出的条件极其严苛,就是女方琴要弹得比他好,棋要下得比他精,书法也要一流,画更要画得比他生动,容貌也不能太普通,必须入他的眼,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女方必须这辈子只娶他一人为夫,一心一意待他好。 “谢谢娘亲,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我。”叶逸辰听叶珍这样说,顿时心里松了口气,亲昵地挽上了叶珍的手臂,献上自己灿烂的笑容。 叶珍宠溺地看着他,捋了捋他的头发,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她也不舍得把这个她捧在手上的珍宝随随便便送给别人。 这时,一名小厮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夫人!夫人!奴…有事禀报。” “何事?”叶珍站起身来,恢复了一脸威严。 “轩…轩皇女亲临府上,此时等在府外呢。” “什么!我马上去迎接。”叶珍惊住了,连忙匆匆赶了出去。 轩皇女此次来府上不会就是为了昨日的事情吧,怎么办?她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她呢!待会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而她没有发现身后的叶逸辰也浑身僵了僵,拳头握紧,又松开,暗自做了个决定,也偷偷跟了上去。 待叶珍赶到府外,果真看到凤沐轩一身便衣地等候在那里,身边就带着一个侍从,她连忙迎上去欲行礼,“微臣见过轩皇女……”只是话没说完,凤沐轩就上前扶住她,中断了她的礼数。 “右相大人不必拘礼。我只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登门拜访的,大人叫我轩小姐便可。”凤沐 轩谦逊道。 “既然如此,轩皇…小姐请进。”叶珍伸手做请,脸上仍然恭敬。 来到正厅,叶珍想让凤沐轩坐上主位,自己则坐在下首,凤沐轩却拒绝道:“右相大人不必如此,您只需将我当成普通人就成。” “那怎么可以,轩皇女身份尊贵无比,亲临府上,已经让臣府上蓬荜生辉,臣哪里敢再越矩。”叶珍固执道。 “唉!既然如此,我也不坐了,直接跟您说明我的来意吧。”凤沐轩索性一直站着,认真地看向叶珍继续说道:“右相大人,可否让我见令公子一面?” 她曾调查过叶逸辰,才气惊人,容貌绝色,被称为“凤都第一公子”,到府上说媒的人几乎踩烂了右相府的门槛,只是他曾提出严苛条件轰走了这些说媒的人,之后也再无人敢上门说媒,于是他至今十六,仍待字闺中。 所以她觉得单靠右相大人的口舌也许根本不可能打动佳人芳心,决定亲自出马,用尽手段也要娶到他,这样她才能真正拉拢到右相党派的人,确保自己日后的皇位无忧。 ------题外话------ 今天码文慢了,抱歉哈!亲们,因为我需要抽点时间将前面所有章节的错误格式都改正一下,也尽量让所有章节段落都美观呈现。 第六十二章 花魁竞赛 “这…恐怕不妥,犬子还是闺中公子,不便抛头露面的。”叶珍一脸为难道。 今日她在辰儿面前提到凤沐轩这个人,他就发了场脾气。若将真人带至他面前,他还不得一样发飙,到时一不小心得罪了轩皇女,她全府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右相大人是怕我败坏令公子的名声不成?”凤沐轩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心里已有丝恼怒。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哪会到这来受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忤逆她。 “不是…是我家辰儿…” 叶珍绞尽脑汁编理由,本想说自家辰儿怕见生人,可是话未说完,她就感觉自脚底冒上一股凉气,内心拔凉拔凉的,浑身僵硬,脑子“轰”地一声,只道完了!只因辰儿竟然突然从正厅的里侧掀帘走了出来,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在那边的。 “咳咳!轩皇女倒真有闲情逸致,为见本公子一面,莅临寒舍,咳!实乃本公子的荣…” 叶逸辰脸上已蒙着层白色面纱,话未说完就径自咳了起来,咳得甚至弯下了腰。那咳嗽声,那真是闻者心惊,好似他下一瞬就会咳过去了,叶珍也机警,明白了儿子的用意,连忙奔过去扶着他,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脸哀愁,苦恼道:“儿啊,你怎么从房里出来了?你这身子可怎么受得住啊!” “…咳!娘亲,我没事,我只是在屋里待得闷了…咳咳咳!” “右相大人,令公子怎么了?”凤沐轩见这一情景,皱了皱眉,问道。 “我儿子近一年突然得了怪病,经常如此,身子一天比一天虚,我请了很多名医,都说无救。” 叶珍假戏真做,竟然潸然泪下,抱着儿子哭了起来,“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啊!” “我会点医术,可否让我瞧瞧?”凤沐轩走上前去,想为叶逸辰诊脉。 “不可啊,这病可是会传染的,轩皇女乃千金之躯,臣可担待不起啊!”叶珍立马将叶逸辰挡在了身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要真让她把到脉,可不得全露馅。最令她惊奇的是,轩皇女竟然会医术,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可这件事她以前怎么未听说过? “是嘛!那为何右相大人可以碰得?”凤沐轩总有些怀疑。 演戏方面,叶珍也老辣的很,只见她煞有其事地说道:“病在儿身,痛在娘心,我恨不得代儿子受这病痛的折磨,传染便传染吧,说不定传到我身上,我儿就好了 。” 叶逸辰也配合她,感动地喊着:“娘亲…”之后继续低咳。 凤沐轩被她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叶珍见差不多了,便喊来了一个小厮,让他带叶逸辰回房休息。 叶逸辰走至凤沐轩面前,羸弱地行了一礼,“轩皇女,本公子身子不适,恕不奉陪…咳!” 突然他测开身,手里的帕子下意识地伸至面纱下捂上了嘴,用力一咳,拿开时,上面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看着帕子,颤抖了一下,以一个不经意的角度让凤沐轩可以看到些,然后迅速收回,似不想让母亲知道,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心里却在暗暗得意,幸好他刚才准备得及时,在自己手臂上割了点血,虽痛,但值!轩皇女,看到没,看到没!本公子是一个病秧子,都已经咳出血来,命不久矣了,劝你还是放弃本公子,另寻佳偶吧。 “右相大人,令公子的病我会想办法的。”凤沐轩却依旧不想退缩,看着叶珍真挚地说道。 为了稳固自己以后的皇位,她娶一个将死的病秧子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以后不碰他就是。 “你……”叶珍一身冷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她跟辰儿明明演得很逼真,不可能露出破绽,可是为何轩皇女还不放弃?难道她真的很在乎辰儿,到了非他不娶的地步? “右相大人,既已见过令公子,我也该离开了,告辞。”说罢,凤沐轩便径自离开了右相府。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想到刚才叶逸辰帕子上的血迹,她心里就一阵嫌恶。可是她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右相家的公子患上怪病的消息,不对!她得暗里再查探一番。 “玄月,你待会暗中找人探查一下逸辰公子是否真的患上怪病?”凤沐轩向她身后的侍从吩咐道。 “是,皇女。”玄月恭敬道。 右相府内,待凤沐轩一走,叶珍就紧急召集府内所有人,让她们一致对外封口逸辰公子近一年的状况,若有人问起,就说逸辰公子一年前生了怪病,身子虚弱,至今无药可医。若谁敢走漏消息,谁就全家提头来见。 很多小厮和婢女都心里疑惑,逸辰公子不是好好的嘛,夫人为何要这样说,但也都不敢多问,都连连称是,便都退下了,谁敢拿自己和家人的命开玩笑。 叶珍心里也明白,轩皇女是个多疑的人,今日之事她定然不会轻易相信,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就只 能如此,希望能拖一时。 皇室娶皇夫的标准向来严格,就算轩皇女执意要娶辰儿,但辰儿身患重病,是不会被皇室接纳的,所以,只要时间一长,轩皇女自然会放弃的。更何况,她本心里也有些排斥辰儿嫁入皇室,皇室向来多纷争,她不希望以后辰儿活得太累。 叶珍去了叶逸辰院子,想跟他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既然他不愿嫁,那她自然帮他,只是对方是轩皇女,她也不能得罪了,必须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娘亲,她走了吗?”这是叶逸辰见到叶珍问的第一句话。 “嗯,走了,不过看她的态度,好像不会轻易放弃。”叶珍叹了口气,说道。 叶逸辰面色一白,惊讶道:“怎么会?” “所以娘亲过来跟你商量以后的对策,既然你选择了装病,那便对外一直装下去吧,娘亲刚刚已将交代府里的人都对此事守口如瓶。辰儿,看来你得委屈一阵子了,是娘亲无能。”叶珍心疼道。 “娘亲,谢谢你。”叶逸辰上前握住叶珍的手,感激地看着她。 从小,娘亲就一直宠他,娘亲对他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对他的几个姐姐的,事事都会顺他的意,无论他想要什么,娘亲都会给他。如今,在这向来以父母媒妁之言为准的婚姻大事上,娘亲也听他的意见,况且,对方还是位高权重的轩皇女,娘亲也甘愿为他犯下欺瞒之罪,他怎能不感触? “傻孩子,你是娘亲的心头肉,娘亲怎会不疼你?” …… 四日后,一年一度的花魁竞赛正式开始。所谓花魁竞赛,就是花魁之间进行才艺比拼,选出花魁之王。 凤都最有名气的十家青楼在自己的楼里选出最优秀的小倌,评为自家的花魁,并且,这些花魁必须都是清倌。竞赛上,每个花魁都要自选要表演的节目,歌舞琴诗皆可,竞赛会请凤都最有声望的人作为评委,每个评委手里都有一支珠花,最终谁能得到最多的珠花,谁就能当选花魁之王,若有齐平的选手,则交给底下观战的百姓选评,由百姓投钱支持,谁能在半柱香时间内从百姓手里得到的银两最多,谁就获胜。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谁被评选为花魁之王,不但身价倍长,就连他所代表的那家青楼也会被受到追捧,名气暴增。最重要的是,那名花魁之王可以向评委席里的任意一个人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不触犯凤天律法和民众的道德底线,他的要求都会被满足。 花魁竞赛现场,已经搭起了高高的舞台,舞台下,已经期满了人群,个个热情高涨,喊着自己的喜欢的公子称号,舞台对面的一座楼阁上,坐着三十几个评委,而最中央靠前的位置,竟坐着凤沐轩。 她已经连续三年做这竞赛的评委,即为了凑凑热闹,也为了猎艳,去年她还在竞赛上带走一个小倌回去做了她的男宠,不知今年可有什么新鲜货。 只是她身侧,还坐着两个人,分别是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几天,凤沐轩对这对姐弟俩极尽友善讨好,这不,连这花魁竞赛,她也将两个人拉了过来,让两人欣赏欣赏众花魁的才艺,也当次评委。 “表妹,你真让我大开眼界,没想到这青楼间的小倌也能当众相互切磋才艺!”凤无双感叹道,她以前在自己家那边可从没有见过这仗势。 “表姐,你可好好看着了,这些参赛的小倌已是自家青楼里的花魁,所以个个绝色之资、才艺出众,你若看上谁,只管跟我说,表妹保管晚上将他送你床上去。”凤沐轩优雅地抿了口茶,看向凤无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别!别!别!表妹,这艳福我可无福消受,要是让我娘亲知道了,我会被剥层皮的。”凤无双连连摆手拒绝道,看了眼凤千雪,她若行为不检点,这小子准回去告状。 自小家里家教甚严,娘亲曾告诫她,若没有真心爱一个男子、要娶他为夫,就请不要碰他,否则会遭雷劈的,她虽不以为然,但也谨遵教诲,至今还未开荤。现在想想,觉得娘亲的话真荒唐好笑,若真如此,那她表妹岂不是会被雷劈死。 “姐姐,你看我干嘛?放心,你若做坏事,我保证…回去告诉娘亲。”凤千雪鄙视地看了一眼凤无双,幽幽道。 “我知道了!”凤无双气恼道。 “哈哈哈!”凤沐轩看着这对姐弟俩的互动,不禁大笑了起来,心里却有一丝羡慕。 她自小孤身一人…小时候,她一度疑惑,为何宫里的所有人见着她都会下跪行礼,她想跟她们玩,但都会诚惶诚恐地避开?有一次她跟爹爹诉说,爹爹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告诫她将来是要登上帝位的人,应注重自己的仪表身份,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后来,她学会了伪装,再没在别人面前表露她的心情。 其实…她一直孤单,只是已经习惯,已经不在意。如今,对这对姐弟俩,她除了有拉拢利用之心,也有真心与之为友的心意,只因她们待她平等,让她一直伶俜的内心有了丝慰藉。 舞台上已经有小倌开始表演,果然各有一手。这些小倌为了夺得花魁之王,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有的轻笼一袭淡烟纱衣,翩跹起舞间,曼妙身材若隐若现;有的侧卧地上弹曲,衣襟滑落,半露香肩,无声诱惑;有的虽裹衣而舞,只是在腿边的衣袍开了条岔,莲步轻舞间,里面的春色一览无余……最终引得一众女人看直了眼,都眼冒淫光,恨不得冲上台去,把那些小倌直接按在地上,剥衣开吃,一些女人甚至流下了鼻血,只是全无所觉,眼睛依旧紧盯着台上的身影。 评委席上的凤沐轩也看得兴致盎然,嘴角勾起了邪笑,身侧的凤无双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虽在看,但眼里只是单纯的欣赏之意,另一侧的凤千雪看得都有些郁闷,他都为那些人感到不好意思和羞耻,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众目睽睽之下,裸露大片敏感地带的肌肤,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终于轮到第十个小倌出场,底下的百姓更加狂躁了起来,就连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也都浑身一震,眼睛一亮。 “你们认识这个小倌?”凤沐轩看到两人的反应,问道。 “萍水相逢罢了。”凤无双苦笑道。 凤千雪也轻轻点了点头。 前日,凤沐轩来行府邀请她们姐弟俩今日来花魁竞赛做次评委,凤无双本想拒绝,凤千雪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姐姐,你忘记笑尘了?他那天说会参加花魁竞赛的,我想去的。” 姐姐不想去那花魁竞赛,他可想去的很,那日他明明跟笑尘谈得好好的,都被姐姐捣糊了。 她猛然惊醒,那天她被气昏了头,所以没注意笑尘话里内容,如今仔细一想,他好像是跟她说过会参加什么比赛,而她后来甩门而去,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后悔不已,想再找去慕欢阁,跟他道歉,有了决心,却没了勇气,踌躇至今日,好容易有了这样一次见到他的机会,她差点错失了良机,幸好弟弟提醒了她。 后来,她连忙一脸欢喜地答应了凤沐轩的邀请。 现在,她终于可以再见到他的身影,她只觉得喜悦和满足。 凤沐轩看姐弟俩都一脸专注地看着台上,索性也不再多问,回头看向台上,霎时,她眼里也闪过惊艳。 只见台上那男子一身红色的华丽裙袍,后摆迤地七尺,面上蒙着一层红色的面纱,却依然掩盖不了他的风华。他赤着玉足,脚踝上绑着精致的铃铛,随着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铃 声,一头丝绸般的乌发披散肩头,长及脚踝,也随着他的优雅的步调轻轻荡漾,他有一双潋滟的桃花水眸,在一侧上挑的眼尾处,他用朱色画笔勾勒出一朵蜿蜒而上的桃花,显得妖冶惑人。他手里环抱着一把古琴,上未漆,保留着原始的色泽和纹理,那深沉的木色和他身上的红相得益彰,不显突兀,也不显土气,反融合出一种悠长的古雅。 他抱着琴轻轻起舞,指尖轻弹琴弦,是她从未听过的曲子,悠长绵远,似叹息,似倾诉,他脚腕上的铃铛随着他的舞步有节奏地打起了节拍,他开始清浅吟唱,声音清雅如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曲在他的轻弹浅舞中慢慢淡去,最终无声。 所有人都已经没了声音,呆愣愣地看着台上那抹火红的身影,没有一丝情欲,只沉浸在他的曲境中无法自拔,过了好半晌,终于有人反映过来,起头鼓掌叫好,紧接着其他人也都热情地呼应着。就连评委席上的所有人也都入了曲境,少顷,也都清醒了过来,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 凤沐轩眼里只剩下对那抹火红身影的占有欲,是的,她想得到他。无论是他的舞姿,还是他的曲调,都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内心。好一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让她想征服他的那一身傲骨,让他一辈子都自愿将自己禁锢在她身边。 凤无双和凤千雪也都心里百感交集,看过他的清雅、他的调皮、他的率真,独独想象不出他妖冶妩媚的模样,今日终于见着了,有点陌生,有点触不可及。但他就是他,万种风情皆在他身上展现得自然、完美,好似他本该如此,千变万化中,皆有他自己特有的傲然风姿,不卑微,不祈求,不讨好,但却能成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人想追逐他,却又不想亵渎他。 评选仪式正式开始,十个小倌并列站在台上,每个人身后放了一个木制的器皿,三十几个评委皆上台亲自将自己手里的珠花投进自己想选的小倌身后的器皿里,然后一一回了自己的位置,等待着结果的公布。 凤沐轩、凤无双、凤千雪三人都将自己手里的珠花投给了笑尘,最后清点珠花公布结果的时候,毫无悬念地,笑尘公子获胜,他得了十六支珠花,几乎得到了一半评委的支持,这是历届花魁竞赛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以往选出的花魁之王也最多得到过七支珠花,已然算不错的成绩,如今他却刷新了记录,翻了一倍不止,估计以后也无人能超越他。 笑尘掩在面纱下的嘴角则不在意地笑了笑,她一直都对自己有自信,没有把握赢的比赛她是不会参加的,因为她在比赛之前一定会让自己拥有赢这次比赛的能力。 在她的字典里,从没有“输”这个字眼,她为了今日短短一曲已经暗自苦练一个月,又暗中买通人把她的出场顺序排到最后一个,这样更能让人印象深刻。 底下一些支持笑尘公子的百姓都欢呼雀跃,比笑尘公子本人还开心。 凤无双和凤千雪也都一脸欣喜,只是凤无双突然想起了那天慕欢阁里龟公说过的话“……等比赛结束后,他会卸下面纱,正式接客……”,感觉顿时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她,让她呆愣在了当场,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绿,由绿转紫,最后由紫转黑。不行!绝对不行!该死的!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她决不允许那些肮脏龌蹉的女人亵渎笑尘这颗碧玉! 第六十三章 我要你的心 去年,就是有个小倌夺得了花魁之王,向评委席上的轩皇女提出了要求,就是希望轩皇女能收留他,话虽说得隐晦,但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想做轩皇女的男宠,后来轩皇女犹豫了半晌,也同意了,就带他回了府。 后面的事情众人也都猜得到,他在轩皇女的府上做了男宠,定是能不愁吃穿的,而且轩皇女位高权重,以后做了皇帝,他也能被封个侍君什么的,一世荣华富贵。 而其他未当选花魁之王的小倌只能继续呆在青楼里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过活,也许也能被其他大户的夫人看中带回府里,但因为青楼出身,只能做个最卑微的小侍,永无出头之日,待色衰暮迟,也许还会被无情地抛弃。如今,他们也将过那些人的生活,一个个心里无限凄凉。 可世事无尽如此,有人欢喜有人愁,只是欢喜的人也不一定是真心地欢喜,就如此时的笑尘。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笑尘的一双水眸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她的对手凤沐轩,样貌倒是…国色天香。 凤沐轩一袭深紫色的云绸深衣,腰系一条银紫色的玉带,上挂着一枚剔透的凤饰圆形玉佩,彰显着她高贵的身份。她脸型娇美,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神采奕奕,上缀细长的剑眉,更显神韵,鼻若悬胆,薄唇淡粉,嘴角微翘,如樱花的花瓣,一头乌发一半笼起被挽成云髻,以三只蓝瓷花型发簪在一侧做装饰,剩下的发披散肩头,挑出轻烟般的两缕垂至脸颊,显得妩媚动人。 笑尘注意到她身侧的两人,愣了愣,没想到这对姐弟俩也在,而且还跟凤沐轩坐在一起,想想也对,她派人查到两人的身份,一个是郡主,一个是郡子,两人跟凤沐轩算是近亲,这样的话,跟她也是。 主持这次花魁竞赛的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终于问起笑尘:“笑尘公子,你既已获得花魁之王的称号,将获得一次特权,可以向评委席的任意一人提出要求,只要不犯法,不触道德底线,皆可被满足。” “不犯法,不触道德底线,真的什么都可以吗?”笑尘看向那位长老,意味深长地一笑,只是那笑意掩在面纱下,谁也看不见。 “当然。”那位长老笃定地说道,历届都这么过来了,还能有什么差错不成? “呵呵!那就好。” 笑尘突然走下了舞台,眼睛直直地看向凤沐轩,一步步向她走去,脚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百姓都下意识地为她让开一条路来,看着那抹红色身影走至凤沐轩跟前,微微俯下身 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挑起凤沐轩的一缕发在鼻尖轻嗅,一双眼全无惧意地看着凤沐轩的眼,甚至带着蛊惑,红色面纱下轻飘飘地传出一句,“我想要得到轩皇女殿下的心,可以吗?”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谁也没想到笑尘公子会提出此等古怪的要求来,就连坐在凤沐轩两侧的凤无双和凤千雪也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红色的身影。 凤无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极力隐忍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怒气,内心泛起了一丝酸涩。 “放肆,竟敢对殿下出言不逊!”玄月迅速站出将一把剑架在笑尘颈上,以防他对凤沐轩图谋不轨。 笑尘却一点也不在意颈上的冰凉,背在身后的手里紧扣着一枚暗器,一双水眸依旧紧紧地与凤沐轩对视,眼尾的桃花更显魅惑绚烂。 凤沐轩轻抬玉手,让玄月拔剑放下,一双邪魅的凤眼里闪过一丝趣味,嘴角勾起了邪笑,“本殿凭什么给你?” “因为我想要,殿下就必须给。”笑尘水眸微弯,满眼自信的光芒。 她早已看出凤沐轩眼里对她的征服欲,那便试试,究竟是谁征服谁。 “哈哈哈哈!”凤沐轩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引得一众百姓瞠目结舌,“好!本殿愿意试着把自己的心给你,不过本殿可有什么回报?” 她突然站起身来,一手揽过笑尘的腰肢,欲伸手摘下笑尘脸上的面纱,想要一窥真容,却被笑尘抬手阻止,笑尘轻倚她的怀里,一双水眸盈盈看向她,语气娇羞道:“殿下何必如此着急?” 艾玛!洛安自己都快被自己恶心到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有演戏天赋。 凤沐轩享受着美人投怀,倒也不生气,“不验真容,本殿如何敢将你带回去?” “难道殿下不想独占我的美吗?还是殿下如此不自信自己的内心?” 笑尘眼里满是挑衅,只是她的挑衅更激起了凤沐轩的征服欲。 凤沐轩自然不甘落败,在她耳边调倪道:“好!本殿听你的,你,整个人,以后永远只属于本殿。” …… 之后,笑尘公子便被凤沐轩带走了,一众垂涎笑尘公子的女人皆捶胸顿足,感到深深的惋惜,本以为这次花魁竞赛后可以一窥笑尘公子的真容,并且可以买他一夜,谁知他最后竟然也被轩皇女殿下看上了,带回了府,估计也做了轩皇女的男宠,布衣难敌权贵,她们即使不甘,又能如何?也 只能在心里抱怨几句,还是各回各家,抱自家的夫郎去吧。 凤沐轩抱得美人归,满脸春风得意,而凤无双和凤千雪则都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行府,两人都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里,“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半晌,两人都换了一身简单的束装,手里拿着把剑出了房门,去了后院的方向,惹得李管家一头雾水,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两个小祖宗如此大动肝火。 两个人都在院子舞起了剑,待看到对方,同时一愣,接着默契地相视一笑,姐弟俩比起剑来,不相上下,一个时辰后,两人才停下来,坐到了亭子里,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姐姐,咱俩果然默契,心里一有气都会借此来发泄一番。”凤千雪把剑放在凉亭的石桌边,笑着看向凤无双说道。 “弟弟,你不会是为了今日笑尘之举而生气的吧?”凤无双拿起桌上水壶往嘴里灌了口水,大剌剌地问道。 “姐姐你又何尝不是?”凤千雪戏谑地看向凤无双,反倪道。 “咳!咳咳!”凤无双被水呛到,连连咳嗽,懊恼道:“是又怎样?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本想今日去慕欢阁花重金赎了他,即使他不愿意,她也要将他敲晕了把他赎出来,可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他参加这次花魁竞赛的目标就是表妹?在她眼里,他明明一身傲骨,不会趋炎附势,可今天他的行为又如何解释? 说真的,今日看到他倚在表妹怀里的情景,她差点想冲上去把他从表妹怀里拉出来,然后将他护在自己怀里。可她还是忍住了,指甲陷进了手心里,心里闪过嫉妒、不甘、愤怒和苦涩,她从未有过这样复杂的感受,这让她鄙视自己,但也管不了那么多,那画面她只觉得刺眼,当时拉着千雪就向表妹告辞先回了行府。 “姐姐,我有点担心他。”凤千雪垂下眼,幽幽道。 他不明白笑尘为什么自甘成为表姐的男宠之一,但他知道表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视男人为玩物,风流成性,荒淫无度,估计她对笑尘也绝对不会真心相待,只是玩玩而已,笑尘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担心他干嘛?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凤无双违心道。 无双心里所想,她又何尝没有想到,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也了解表妹的性子。笑尘,你就如此向往权势,甘愿为了权势出卖自己吗?但若说权势,她也有,早知如此,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该在他面 前表露自己的身份,也许他会愿意呆在自己身边,今日之事都不会发生。 她好后悔,若说之前她还曾迷惘,那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对笑尘动了情,即使不深,但也在心底扎了根。 自那日初见,她就将他的身影刻印在了自己心里,日日回忆,竟都恍如昨日,清晰如梦。即使未见真容,但她可以想象出他一颦一笑的美好,她好想抓住那份美好,只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能任那份虚影在指尖流过,触不可及。 今日的他也深深地惊艳了她的眼、她的心,那台上抱琴起舞的红色身影,她只觉得他像一朵遗世而独立的红莲,独自绽放自己的妖娆,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就连前面表演的那些小倌都及不上他的万分之一。 “姐姐,你是不是在想他?”凤千雪睁着双好奇的眼看着凤无双,好笑道。 “没…没有!”凤无双心虚道。 “姐姐,你刚才都在流口水了。” 凤无双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根本没有口水,才知自己被骗了,“臭小子,你敢骗我!” “哎呀!姐,别拧我耳朵!”凤千雪连忙将自己的耳朵从凤无双的魔爪里救了出来。 “谁让你这个小兔崽子骗我!”凤无双知自己的谎言全被凤千雪看穿,有些气恼。 “到底是谁骗谁啊,姐姐,别再自欺欺人了。”凤千雪突然认真了起来,看向凤无双,平静道。 他再迟钝,也看出来了,姐姐喜欢笑尘。 “是,我对他动了情。”凤无双自知瞒不过弟弟,索性承认了,“可是,那又如何?如今他自愿成了轩皇女的男宠,我已和他失之交臂。”她心里有些苦涩,好容易遇到一个让自己动心的男子,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凤千雪垂眸想了想,说道:“姐姐,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语气里有一丝笃定。 “怎么说?” “我也不知,只是我一直觉得他不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 “是吗?可是今日之事……”凤无双苦笑道,她又何尝不觉得。 “姐姐,你真的想得到他吗?”凤千雪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我…当然想的。” 事已至此,已经无望,凤无双本想否认,但看到凤千雪一双清澈的星目正认真地盯着她,她就说不出谎话来,只能承认,只是声音没有了底气。 “其实我有个计划,不知是否可行?” “弟弟,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凤无双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紧紧地抓起了凤千雪的手,有些激动。她忘了,弟弟向来古灵精怪,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能挽转局面。 凤千雪笑了笑,凑近凤无双耳边轻语了起来,“其实,我是这样想的……” …… 而另一边,洛安以笑尘公子的身份跟着凤沐轩回了轩王府。一进轩王府,凤沐轩就打横抱起了洛安,直直往里面走去,洛安惊了一下,就平静下来,免费的代步工具,不用白不用。 不过这女人力气倒是挺大,将她抱得稳稳的。转眼看向里面的景象,她被深深地震撼了,她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奢侈了。 这里面简直就是一座宫殿,亭台楼阁,样样俱全,雕栏画壁,玉石铺地,房梁上甚至用五颜六色的玛瑙做装饰。 “见过轩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过之处,人人都恭敬地向凤沐轩恭敬地下跪行礼,并没有惊讶于凤沐轩手里还抱着人,可见都已经习以为常。令洛安奇怪的是,一路上,她只看到小厮,没有婢女,他们身上也都穿着用丝绸制成的华丽衣衫,个个清秀靓丽,洛安嘴角抽了抽,别有深意地看向凤沐轩。 这女人,当真是够风流,整个府里只有男子,而且个个美男子,也不知这府中男子凑在一起,会不会比皇帝的后宫三千佳丽还要壮观? “为何这样看本殿?” 凤沐轩察觉到了他不善的目光,低头问向怀里的人儿。此时他平卧在她怀里,虽戴着面纱,但已经显出了他脸上的轮廓,她根据这些轮廓就可以判定他是个绝色。 “呵!没什么,只是觉得殿下真艳福不浅啊!”洛安嘲讽道。 现在她完全不担心她会伤害她,因为这种人就是好胜心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就越是犯贱地使劲手段想征服、想得到,所以,此时,她在征服她之前,只会好好地伺候她。 “你不觉得赏心悦目吗?” 果然,凤沐轩一点也不在意他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倒是开起了玩笑,她现在心情很好,因为终于有个有趣的人可以供她消遣了,管他是不是欲擒故纵,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完全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子下。 半晌,凤沐轩将洛安抱至一处精美的宅子,门口牌匾上书“蓠芳苑”, 一进屋子,她就将洛安放到了地上,“怎么样?这就是以后你住的地方。” 洛安环顾四周,与外面的奢华相比,这屋内倒是雅致了几分,房梁上都上了细致的彩绘,皆是花卉草穗的图案,角落处要么摆着精美的瓷器,要么摆着兰花,再往里看去,竟遮着几道纱幔,纱幔上竟绘着山水画,别有一番诗意,再往里走去,里面是一张四方的床,床上挂着海棠色的纱帐,添了几分暖意,也有几分暧昧。 “嗯,我很满意这房间。”洛安点点头,看向凤沐轩,弯了眸子。 “那该给点福利了。” 凤沐轩突然凑近洛安身边,一把摘去了她面上的面纱,面纱落地,她眼里溢出浓浓的惊艳。 这张脸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过分,娇俏的脸上,五官精致绝美。他的眸子已经极美,但跟他的五官一融合,竟觉得更出彩几分,只因他的琼鼻、樱唇也都完美,相互映衬下,便都为其他五官添了色,但又异常和谐,好似她的五官是世上最完美默契的搭配。 “殿下看够了吗?” 洛安被凤沐轩直白的目光看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终于开口提醒道。 “本殿果然赚到了,竟捡了个旷世珍宝。” 凤沐轩抬手用指尖挑起洛安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嘴角勾起了邪魅的笑意。 “呵!是吗?那…我多谢殿下谬赞。” 洛安侧脸移开她的指尖,谦虚地福了福身子,她是开始作战了吗? 随意地挑了张位子坐下,她依旧穿着表演时的服装,所以鞋子也未穿,想弯腰取下自己脚踝上的铃铛,突然一抹紫色的身影在她身前单膝蹲下,凤沐轩竟一点也不嫌弃地将她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帮她取下了脚上的铃铛,当两串铃铛都被取下后,她放在手里细细把玩着,最后将一串收进了自己怀里,一串放进了她手里,“一串本殿留着,一串你留着,以后本殿见不到你的时候也可有个念想。” “殿下是想得到本公子的真心吗?”洛安也与她直视,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你要了本殿的心,难道不该平等回报吗?”此时的凤沐轩也无比认真。她平时也无聊,如今终于找到了乐子,只希望这个人儿能多坚持一段时间,若哪天他真爱上了她,那可别怪她无情了。 “既然如此,我累了,殿下是想留下还是离开?” 洛安伸出自己的脚趾挑逗性地划过了凤沐轩的衣 襟,一点也不担心她待会会留下,因为就算她留下过夜,她也有本事蒙混过关。 她会在她身上下幻春药,所谓幻春药,就是一种能让人产生正在与面前之人交欢的幻觉的迷药,能让人一夜春梦,身临其境,分不出真假来。 凤沐轩眸子微闪,站起身来,俯身轻抚洛安的脸颊,语气有一丝失落,“唉!真不巧,本殿今日还有事……” “那殿下去忙吧……我等殿下回来。”演戏谁不会,小样!挺会装的,想得到她的心,做梦去吧! 凤沐轩轻轻在洛安脸侧落下一吻,便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了,徒留在原地石化的洛安。 待她离开后,洛安立马抬袖拼命地擦了擦自己被亲的位置,站起身想要脱掉外面的裙袍,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连忙又坐回了椅子,拿起桌上的水壶往杯里倒水,放到嘴边欲喝,正好此时,人走了进来,她随意地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抬眸看向来人,是两个清秀的小厮。 “你们是?” “公子,小的们是殿下派给你使唤的小厮,奴叫之纤。”个子较高的小厮率先介绍着自己的名字。 “奴叫代柔。”另一个也低声细语道。 “之纤,代柔。”洛安记下了这两个名字,看向两人,谦和道:“本公子今日才到府上,对这里不甚熟悉,希望你俩能多多指点。” “是,公子。”两个小厮异口同声道。 “这里换洗的衣服吗?” “公子说笑了,殿下早早就暗中派人通知下来了,公子的吃穿用度都已准备妥当。”之纤笑着说道。 “怪不得。” 洛安想起刚才比赛结束后,她刚坐上凤沐轩的马车,看到凤沐轩就对一个下属说了些什么,那个下属就先骑马离开了,估计就是为了此事,也不过一个时辰,就全部准备妥当,办事效率倒挺快。可看看这房间,不像刚打扫出来的。 “这蓠芳苑之前是什么地方?” “公子,这里本是殿下的平时小憩的院子,奴之前可从未见殿下把哪位公子带进来呢!可见殿下真的很在意公子。”代柔见洛安说话和气,索性也放开胆子答起话来,其中不乏对洛安的讨好。 第六十四章 两女相争 “可否帮我找双鞋过来?” 洛安可不在乎凤沐轩对她有多在意,她向两个小厮伸了伸自己赤裸的足,只想能有双鞋穿上。 两个小厮愣怔了下,在凤天,男子赤足可是大忌,这笑尘公子可真…坦荡啊,之纤连忙应了声“是”,便出去找鞋子去了,留下代柔一人站在洛安面前,变得有些拘谨。 “代柔,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洛安好笑地看着他。 “是,公子。” “代柔,我问你,这院子除了我这间房可还有其他房间?” “公子这房隔壁还有个小书房,后方还有个浴房,另外还有几个小厢房,都是小的们住的地方。” “公子,鞋子找来了,快穿上吧。” 这时,之纤拿了一双水锈云纹布鞋回来,放在了洛安跟前,洛安穿上后,正合适,便下地走路,她想转转这王府,名则参观,实则想记一下地形。 “之纤,代柔,你们能带我熟悉一下这王府吗?” “可以,公子。”两个小厮都点头应道。 之后,洛安便带着之纤和代柔在轩王府里转悠起来,洛安眼观鼻鼻观心,将里面的建筑地形一一牢记在心里。 在后殿处,她也看到很多华美服饰的男宠,或妖媚,或温润,或冷峻,或可爱,只是每个人看向她的眼里都带着敌意,冷冷的,刺刺的,却都隐忍着,离她一定距离,洛安朝着他们友好地笑笑,却遭来更多白眼和不屑。 洛安有些尴尬,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相当于他们的情敌,可也不用都集体针对她吧,看来她以后在这轩王府不好过啊,竟然要被一群异性嫉恨了。 “公子,你别理这些人,他们都只是嫉妒你得到了殿下的特宠罢了。” 之纤看到洛安面上的尴尬,连忙护主地安慰道,只是这安慰让洛安更尴尬无比。 “公子,他们一般都会对新进来的人比较敌对,等时间长了,会好的。”代柔也安慰道。 “呵呵,是嘛!那就好,那就好。” 洛安讪讪一笑,点点头。她哪会在这待长时间。 来这里只是为了接近凤沐轩,探寻些敌人的弱点。 她知道,当年参与陷害她和美人爹爹的有醉云山庄庄主、云贵君、右相三人。 经她分析,最有动机陷害她和美人爹爹的则是云贵君,只是后来动手却是 云幻之,据她所知,当年宁贵君的身份一直是个迷,无人知其身份,而那些人却早已经暗里查清他的底细。 当初美人爹爹明显是被云贵君设计离开皇宫的,而云幻之也早已布好了局,等着美人爹爹回墨宫,让他跳入陷阱。 巧合的是,这两个人都姓云,让她不得不想起姑姑曾跟她说过醉云山庄内曾出了一位公子进了宫,很得圣宠,山庄不以其为荣、大肆宣扬,反将此事保密得严格的事情。那就说明云贵君就是那位进宫的公子,他来自山庄,所以姓云。 只是当初将云贵君送进宫的不是醉云山庄,而是云贵君的义母,当朝右相大人。所以,可以看出,现在的云贵君有两大靠山,一个是他认领的娘家右相,处在明里,一个是他真正的娘家醉云山庄,隐在暗里。 这些人,倒是相得益彰,也都够毒辣,为了得到权势,算尽了心机,害了她最爱的家人,也害尽无辜之人。 整个轩王府面积挺大,洛安转了一炷香时间才将整个轩王府都看遍,回到蓠芳苑,已是傍晚。 洛安想洗个澡,便来到了浴房,这一看,又让她心里啧啧感叹,轩皇女果然会享受。 只见浴房四周的墙壁上都是淡金色的彩绘,每隔几米,都镶嵌着一枚拳头大的夜明珠,所以整个室内被夜明珠融合的光线照得亮如白昼。水汽缭绕中,她看到了里面竟然是天然的温泉,四周乳白色的石壁皆被打磨得圆润光滑,一个角落还有汩汩的活水注入,整个温泉面积相当于现代的一个游泳池,洛安有点不可思议,但也很喜欢这地方,感觉像仙境一样。 “公子,让奴服侍你洗澡吧。” 之纤手里捧着换洗衣物,将其放在一边,便欲上前服侍洛安宽衣。 代柔也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块香胰子和一叠绸布。 “不用了,我洗澡时不习惯有人在旁,你们只需在外面守着就行。” “是,公子。” 看两人都退下,洛安才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裙袍,裙袍落地,里面仍着一袭白衣,待白衣和亵衣落地,她便露出了纤细妖娆的玉体。 胸上还裹着白色的布条,洛安将布小心翼翼地顺了下来,平时为了不露出马脚,她也裹得紧,只是随着发育,她的胸部渐渐饱满,有时她也会感觉胸闷,但也只能忍着,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间,她就恢复女儿装吧,不再为难自己的身体。 当整个身 子浸入温泉,洛安忍不住舒服地嗟叹一声,靠在石壁旁,轻轻搓洗着自己的肌肤和发丝,最后,她欢快地在温泉里游起泳来,待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起身裹了胸布,穿好了衣服,走出室外,天已黑,回了自己的房间,便看到一身浅色锦衣的凤沐轩正坐在床边等着她。 洛安愣怔了一下,又在瞬间恢复了自然,一脸笑意地看着凤沐轩,语气悠然,“殿下事情忙完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想你想得紧,当然得早点赶回来。” 凤沐轩看到洛安一身清爽的模样就眼前一亮,上前就打横抱起了她,将她扔到了床上,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低头欲吻她。 洛安连忙伸手阻止了她的唇,一脸娇羞,软软道:“殿下,我还是初次,有点不好意思,可以把灯灭了吗。”心道这女人真是猴急,让她有点猝不及防。 “好,本殿听你的。”凤沐轩下床去灭了灯,在黑暗中向床边靠近,口里还调戏道:“放心,本殿会很温柔的。” “快点过来啊,殿下。” 洛安侧躺在床上,香肩半露,一双桃花眼魅惑地看着黑暗中的身影,朝着她勾了勾手指。 “来了,来了,小宝贝,比我还急呢!” 凤沐轩连忙扑了过去,只是下一秒,她就“噗通”一声被洛安踹下了地,人已中了幻春药,陷入了幻觉,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淫言秽语。 洛安跳下了床,一脸鄙视地看着凤沐轩,踹了她几脚,直接将她踢进了床下,自己则在耳里塞了两团棉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待夜半子时,她立刻睁开了眼,眼里全无睡意,起身,拔了耳里的棉花。床下的凤沐轩还沉浸在春梦中,洛安想到她在梦里意淫自己的男性形象跟她交欢就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索性不想,起身从衣柜里找出一身暗色的衣衫利索地套上,便出了门。 凭着记忆,她寻着路线往轩皇女的主殿走去,她的内力已被自己用金针封住,所以无法用轻功,一盏茶功夫,她便潜入了轩皇女的书房,内力被封,但视力却不会跟着变差,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将室内的物件布局看得清楚。 书房一般是藏着秘密的地方,所以她想先从这儿找找有什么机密的东西。她开始在房内翻找,在各处敲敲打打,却不想在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些情趣用品,洛安只觉得眉眼抽抽,没想到在这办公的地方,那女人也有心情做那苟合之事,佩服佩服。 将东 西放回原位,洛安索性将视线转移到了书柜上,细细观察,在月光的折射下,她看到本该连成一体的书柜中间的一条竖边上竟有一条细缝,细细摸索,才发现这里应该内藏乾坤,只是机关在哪呢? 洛安摸着下巴犯了难,索性用手一一去按书柜上列着的书册,每本都试过了,还是没用,脚下不小心踢到了椅子,发出了点声音,洛安连忙隐了身形。 “什么人?”一个巡夜的小厮提着灯笼在书房门口喊了声。 洛安屏住了自己的气息,将自己整个身子蜷缩进了角落的黑暗中,如果他走过来,她只好打晕他了。 幸好那小厮只在门口将灯笼伸进屋照了照,并没有照到洛安藏身的旮旯,发现无异常,便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凤沐轩只着亵衣在洛安床上醒了过来,感觉浑身酸痛,有些迷蒙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想起昨夜两人的疯狂,她就暗自笑了笑。看向身边,竟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唤了几声“尘儿”,却无人应她。 “殿下,笑尘公子刚才就去了浴房,由奴来侍候殿下吧。” 代柔走了进来,开始侍候凤沐轩穿衣梳发,一切妥当,凤沐轩就匆匆离去了。 洛安在温泉里匆匆洗去一身汗就起身穿衣回了房,待回去,才发现凤沐轩早已经离开,心里冷笑,这种女人,果然无情,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离开也好,省得她应付。 却不想,过了一餐饭的时间,凤沐轩又去而复返,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汤。 “尘儿,昨夜累着了吧,本殿亲自为你熬了碗补汤,来尝尝。” 洛安正在用早膳,看到凤沐轩灰头土脸地走了进来,惊得掉了下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焦黑的汤端到自己面前,然后一脸期许地看着她,她就有一阵恍惚,这女人真的是凤沐轩吗? 代柔和之纤已经在一边捂嘴偷笑,洛安垂眸看了眼那碗里的汤,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来,让人有种作呕的冲动,可是对面凤沐轩正看着她呢,她总不能驳了她的面子,颤抖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用舌尖轻蘸,一股焦苦的味道。 她连忙放下了勺子,看向凤沐轩,一脸感动道:“殿下亲自下厨房为我熬汤我十分感动,只是这碗珍贵的汤,我实在不舍得下腹,就这么放着吧,我看着它,也能记着殿下对我的好。” 凤沐轩轻皱眉头,有点不信,“是吗?可是一直放着,岂不是会坏掉?只有下了腹,才 能发挥它的价值。” 为了得到他的心,她这次付出了不少心血,这是她第一次下厨房去熬汤,仓库里滋补的名贵药材全部被她一股脑地扔了进去,整个厨房差点被她弄得起火,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才熬出来的一小碗汤,他竟然不想喝,那她岂不是白费功夫? 洛安额角青筋暴跳,的确,这玩意下了腹,的确发挥了它的价值,因为到时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殿下多心了,殿下若不想浪费它的价值,就自己喝喝看吧。” “好!你不敢喝,本殿就喝给你看,你可别后悔喽!” 凤沐轩自信得很,端过那碗汤就一口灌了下去,结果…自然是全吐了,吐完了还干呕了几下,整张脸青了,懊恼不已。 一直以来高傲的自信受到了打击,她有点不敢面对洛安,径自离开了蓠芳苑。 洛安坐在原地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女人还真较真,为了征服她真将自己融入了游戏不成?她平时得多无聊啊。 凤沐轩在自己的主殿重新梳洗一番后,便有小厮来报“临安郡主与千雪郡子来了”。 她有些惊讶,平时一般都是她主动去找这对姐妹俩,如今她俩反自己找上门来,定是有什么事吧。 凤沐轩连忙赶去了府门口,见到两人,热情地迎了上去,“表姐,表弟,你们可主动来找我了,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瞧表妹说的,什么主动不主动的,咱是亲人,本应该相互间多来往的。” 凤无双有些心虚,她今日来就是有事相求。 “是妹妹嘴拙,说错话了,都快进来吧。” 凤沐轩连忙赔笑,招呼两人进了府。 凤沐轩注重享受生活,她在花园里搭建了一个空中楼阁,可以俯瞰整个花园里优美的风景。 此时,三人便都在阁楼上赏着景,品着茶,清风徐徐,带来阵阵花香,别有一番意境。 三人谈天说地了会,凤千雪就伸脚踢了踢凤无双,提醒她该说正事儿了。 凤无双踌躇了再踌躇,扭捏了再扭捏,便干咳了几声,有意无意地换了个话题。 “表妹啊,表姐想问你,你身边到底有多少男宠啊?”说完还戏谑地挑了挑眉。 凤沐轩愣怔了下,不明白凤无双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仔细想了想,说道:“大概百个左右。” “表妹,表姐 想跟你要一个,可以不?” 在女尊社会,男宠一般比小侍还要没地位,他们在女人眼里只是一件物品,价值随着用处可有可无,可以卖掉,可以交换,也可以赠送。 凤无双本不屑此事,可是,可是她想得到笑尘,就不得不卑鄙一回,跟其他那些低俗的女人一样,视男人为物品。 一次,就这一次,笑尘在她身边,她会真心待他,好好待他,绝不背叛,绝不离弃。 “我道表姐为何突然问我那个问题,原来是表姐也想开荤了呢!”凤沐轩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戏谑地看着凤无双,“说吧,表姐,要怎样的?只要我有,肯定给你。” “表妹,我只想要笑尘公子。” 凤无双闭了闭眼,终是脱口而出,一直压抑的心情顿时舒坦了不少,总算说出来了。 昨日,弟弟给她出了这个主意,说轩皇女对她们有拉拢之心,所以定会给的。她只觉得这招太损太卑鄙,可是想了整整一夜,还是决定了,她心里放不下那个男子,一直都放不下。 凤沐轩的脸顿时沉了几分,“表姐,除了他,其他男宠我都可以给你的。” 为何表姐偏偏要尘儿?凤沐轩有些懊恼刚才自己说了大话,沉儿是个独特的男子,她还没玩够呢,还真不想把他送给别人。 只是爹爹和外婆曾嘱咐她一定好好拉拢这两人,万万不能得罪她们,而且她也有心交好这对姐弟俩,可是现在,若她连个男宠都不舍得给,岂不是太小气了? “表妹,除了笑尘公子我其他都不想要。” 凤无双也异常坚定自己的立场,机会就这一次,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她一定要坚持。 凤沐轩微蹙眉头,七分不甘,三分无奈,“表姐对尘儿可真执着啊,可以倒是可以把他给你,不过不是现在,七天后吧。” “表妹说话可要算数。” 凤无双笑着说道,她不能把凤沐轩逼急了,既然她愿意将笑尘交给她,那她等几天又何妨? 笑尘,我等着你。 “自然算数。” 凤沐轩也一脸笑意,只是心里却有几分不快,以后她的日子又该拿什么消遣? 夜至,凤沐轩兴致盎然地搬了几十坛子好酒去了蓠芳苑,决定和笑尘一起好好享受享受这世间美酒。 “尘儿,你能喝酒不?” 凤沐轩一双 凤眼上下瞄了瞄笑尘纤瘦的身板,挑衅道。 “殿下的好胜心可真强,连喝个酒都想比赛么?” 洛安随手拿过一个坛子,利落地拔了上面的瓷盖,拨了上面的封泥和厚布,就着坛子灌了一口,也挑衅地看向凤沐轩。 “哈哈哈!好样的!” 凤沐轩豪爽地大笑称赞,也如洛安一般,拿起一个酒坛子就往口里灌了一口。 “你果然不同,是本殿小瞧了你!咱就大大方方地拼酒吧,谁先醉倒谁输。” “奉陪到底!” 洛安率先拿着坛子往口里灌起酒来,口里溢出的酒浸湿了衣襟也不在意。 凤沐轩自然也不甘落后,只是她灌酒的同时一双眼一直注意着洛安。看着洛安嘴角的晶莹的酒液顺着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一路流进了她的衣襟,她就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浑身泛起热来。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两人各干掉了十坛子酒,皆有了几分醉意。 “尘儿,说真的,我觉得你真的真的很与众不同。” 凤沐轩晃晃悠悠地指着眼前的洛安,醉醺醺地评价道,连代表尊贵身份的自称都省了。 “呵呵!殿下谬赞了,我…只是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洛安摆了摆手,笑道,还用手指了指自己,强调了一声“我”。 “尘儿,你就是特别,你不怕我,你敢直视我,其他男宠可都做不到。” 凤沐轩想起了花魁竞赛上,他一步步走向她,一双妖娆的桃花眸直直地与自己对视,没有惧意,没有卑微,没有胆怯,甚至胆大地蛊惑挑逗自己,向她索要她的心,那一刻,她一直平静无波的心竟微微颤了几颤。 她已经习惯府中的男宠对她卑躬屈膝,习惯他们讨好祈求的眼神,习惯他们对她身份的忌惮和胆怯,从来没想到这世上也会有一个男子这样对她,他没有祈求,直直向自己索要,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一点不怕她,敢嘲讽她,敢挑衅她,这让她内心竟有几分欣慰和窃喜。 原来还有人能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能被人放在平等的位置对待,没有世俗的眼光、世俗的等级观念,只是纯粹地,将她当成同他一样的人。 “这有什么?殿下又不是什么鬼怪,有什么好怕的?” 洛安一脸好笑地看着凤沐轩,这女人是不是太自傲了,以为 这世上人人都该怕她吗? “尘儿,你接近我一定有什么目的吧?你这般不在意世俗,何必跟着我呢?大可以天大地大找个容身之所过得潇洒自在?” 凤沐轩已经醉话连篇,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想法倒了出来。 “不是殿下将我带回来的吗?殿下难道不想征服我了吗?” 洛安看向凤沐轩,不在意地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魅惑,夹杂着醉意,直白地问道。 “自然想的,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彻彻底底地禁锢你的身心,让你哪天也知道对我卑微地祈求,可惜,不怎么可能了呢!” 凤沐轩想到七天后就要将他送给凤无双,心里就一阵不舍和酸涩,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以前有人问她讨要最宠爱的男宠,她即使也不舍,但也只是微微的,最终还是将那男宠送了人,第二天就忘了不舍的感觉,而这次,却是那么强烈,甚至要将她的心撕裂。 还有酸涩,更让她觉得新颖,却不好受。 “殿下平时很孤单吧。” 洛安看着凤沐轩幽幽道。 “呵!怎么说?” 凤沐轩不以为然,她怎么会孤单?平时前簇后拥的,只要她勾一勾手指,都会有人抢着到她跟前,听她差遣,任她玩弄。 可是,他的话为什么又让她的心颤了起来? “殿下带我回来可不就为了寻些可消遣的,今早为了讨好我,殿下还乐此不疲地亲自下了厨房,可见殿下平时有多孤单无聊,若哪天我将心给了殿下,只怕殿下会立即弃了我吧。” 洛安嘲讽道,有了几分酒意,其嘲讽的度都比平时高了几分,还带着点自嘲。 “哪会啊!我几天后就想弃了你呢!” 凤沐轩半真半假地说道。 心里却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心虚,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笑尘,这男子玲珑剔透得可怕,让她都有些生畏,也许,将他送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呵呵,殿下说笑呢!” 洛安只以为她在开玩笑,浑不在意。 那夜,两人皆一身醉意地相拥而眠,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日,两人关系近了几分。 凤沐轩几乎将洛安宠上了天,亲自服侍洛安梳洗,甚至一时兴起,还拿起了眉笔为洛安画起了眉,洛安拗不过她,只能任她妄为。 铜镜里,只见一名绝色的女子神情无比专注认真,手里执着一只眉笔,在另一名绝色的男子的脸上轻轻勾勒眉形,细细描摹,不明情况的旁人若看到,只道这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恩爱夫妻。 然而,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她们的内心有多么煎熬。 ------题外话------ 再次声明,欢迎跳坑,绝不弃坑!o(n_n)o 第六十五章 确认心意 凤沐轩其实一直在竭力抑制自己手上的颤抖,她第一次为男子画眉,几分忐忑,几分新鲜。 发现遇到尘儿后,她经历了很多自己人生中的初次。 洛安也极力在忍耐着,看到铜镜里的画面,她就浑身鸡皮疙瘩竖起,倒不是无法接受有个女子为她描眉,而是无法接受凤沐轩竟然会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情,索性垂眸不看。 只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描眉,也让她有些别扭。 之后,凤沐轩也对洛安极好。用膳时,她时不时就夹几筷子菜往洛安的碗里添去,说他太纤瘦了,需多吃点。 一整天,她几乎没什么事情要做的,一直呆在蓠芳苑陪着洛安,哪怕洛安想小憩一会儿,她也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这可苦了洛安,她可不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被人盯着,尤其是睡觉时,也能感受到某人直白地注视着她的目光。 心里直犯抽,这凤沐轩自昨晚后就一直不正常,对她更殷勤了,甚至每时每刻都注视着她,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拜托!大姐,昨晚咱只是拼了酒,说了点酒话罢了,就算因此关系亲近了,可也用不着亲近到这种地步。 洛安实在忍无可忍,睁开眼来,正巧与看着她的凤沐轩对视。洛安微微一笑,语气虽柔和,但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殿下,你不忙吗?” “嗯,本殿的确无事可干。” 凤沐轩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殿下,我想睡一会儿,你能回避吗?” 洛安深呼吸了一口气,索性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想到前夜在那书房摸索了半天,她都没找出机关,本想第二天夜里再去的,却不想昨夜因为醉酒睡了过去,搁置了,所以只好今夜出马,现在先补会觉。 只是某人偏不让她安稳地睡,心里真恨不得将她直接扔出去。 “尘儿,你现在是本殿的所有物,本殿自然想怎样就怎样。” 凤沐轩走上前去,坐到了洛安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几分暧昧。 “殿下的兴致可真高啊。” 洛安一双桃花眼斜眺着她,更具诱惑。这女人不会白天也想干那事?那就放马过来吧,反正她不缺幻春药,让她春梦做个够。 “本殿只想陪你睡会儿,什么也不做。” 凤沐轩突然侧躺在洛安身边,和她面对面,一手轻轻 搭在洛安的腰间,将他往自己身边揽了揽,顿时气氛更加暧昧,两人鼻尖几乎碰在了一起。 “你…” 洛安有些不自然,想往后挪去,只是腰部被凤沐轩紧紧扣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睡吧。” 凤沐轩平静道,径自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洛安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无可奈何下,也只好闭了眼,渐渐地呼吸开始平稳,入了眠,只是意识里仍保留着一丝警惕,随时防备凤沐轩对她不轨。 只是等她睡着后,凤沐轩缓缓睁开了眼,眼里无一丝睡意,好像在欣赏艺术品一般,她细细地看过洛安的眉,洛安的眼,洛安的鼻,目光最终停留到洛安的唇上,那唇红润晶莹,让她恨不得凑上去尝一尝其的美味,只是她还是忍住了,使劲地咽了口口水。 看着洛安安详的睡脸,凤沐轩一手轻轻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其明显加快的跳动,眼里闪过慌乱、挣扎、郁闷和苦恼,最终又归于平静。 夜至,另洛安意外的是,凤沐轩竟然主动离开了蓠芳苑,心里谢天谢地,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子时,她便起床,在夜色中无声潜入了凤沐轩的主殿,只是令她奇怪的是,书房里竟然还亮着灯。 连忙摒了自己的呼吸,洛安躬着身子悄悄靠近了窗边,用指尖沾了些口水,戳破窗纸往里窥去。 竟发现凤沐轩整个人仰倒在椅子上,头发散乱,手里还吊着一个酒坛,脚边也滚着很多空酒坛,以及一片狼藉,只因桌上的物拾都被挥到了地上,满屋酒香,连窗外的洛安都能闻得到。 凤沐轩好像很痛苦,即使闭了眼,眉头仍紧紧地蹙着,眉眼间带着几分挣扎和落寞,她口里还不时说着梦话,轻轻喃语。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的……” 不知她在极力否定着什么,但洛安听出了她的无助和脆弱。 唉!看来今夜是不行了,洛安只能回去,继续睡觉。 第二日一早,洛安巳时才起床,用早膳时,凤沐轩就过来了,神清气爽的模样,全无昨夜里的狼狈。 “尘儿,本殿可是特意过来陪你一起用早膳的,感动吧?” 之纤已经在桌边多放了一副碗筷,凤沐轩心情很好地坐在洛安的身边,笑意盈盈地看着洛安,还伸手撩了撩洛安耳边的碎发。 “殿下,昨晚去哪了?” 洛安故意问道,带着几分醋意,看着凤沐轩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这女人背后到底还藏着几面? “呦!尘儿这是吃醋了不成?” 凤沐轩有些受宠若惊,接着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细细回忆,“昨夜啊,我当然是躺在了小倌的香软玉怀里,那皮肤,那滋味…啧啧!不错不错,真想把他赎了,把他带回府上好好宠宠。” “其实殿下何必跟我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你的风流债与我何干?” 洛安优雅地喝着粥,心里却暗自鄙夷这女人说谎不打草稿,不愧是皇室中人,演技很精湛,表情语气都拿捏得到位。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凤沐轩看到洛安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竟泛出一丝苦涩,面上看着洛安戏谑地问道,说到“一点”两字还特意强调了语气。 洛安抬起头朝着凤沐轩灿烂地一笑,“呵呵呵……不在意。” 说完继续优雅地喝粥。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在试探自己吗?可有必要吗? “…那就好。” 凤沐轩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低语。讪讪地吃起了早膳,可竟感觉一点胃口也无。索性放下了勺子,又一脸深情地注视着洛安。 而洛安满头黑线,又来了,她真想剖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不觉得肉麻她还觉得呢,不行,她得想个办法,不然她晚上都该做噩梦了。 “殿下,你老陪着我,你的那些男宠怎么办?你去陪陪他们吧,我不碍事的。” 洛安一脸深明大义地说道。心里也郁闷凤沐轩有那么多男宠,多姿多彩、各有千秋的,她这两天怎么尽陪着自己了,像她这么风流的人怎么会熬得住身边就她一棵小草? “本殿就是喜欢呆在这儿陪着尘儿,尘儿何必在意那些人?” 凤沐轩不以为然,理所当然道。 “可是我很介意,心里会过意不去。” 洛安水眸盈盈地看向凤沐轩,希望她能理解她的心情,“殿下的厚爱已让我满足,可是,殿下的其他男宠该怎么办?想到他们日日翘首企盼,却盼不到殿下的到来,只能独守空房,他们该何等伤心,我也很是愧疚,所以,殿下,你去陪他们吧,只当为了减轻我内心的愧疚。” 洛安说得头头是道。 只是她越是善解人意,凤沐轩心里就越难受。想了想, 凤沐轩低敛眼帘,眼里闪过一抹苦楚,赞同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本殿是该去看看他们了。” 自那夜两人拼酒时,尘儿将她的内心全部看清,她就无心再特意做些讨好他的事情来获取他的真心,因为,她永远也征服不了他。 他实在聪明敏感,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她反倒成了他眼里的跳梁小丑。 之后,凤沐轩便真的离开了,不过她可不是去见那些男宠,而是另有一件要事要办。 这两日,右相府上可不太平,叶逸辰本想装病击退凤沐轩对他的执着,可事与愿违,凤沐轩并没有放弃,竟然天天派人送名贵的药材到右相府上,说是殿下给逸辰公子补身子用的,还说过几日殿下会亲自带宫里的御医过来给逸辰公子看病。 这可把叶珍急得满头是汗,不知这次她该如何帮儿子蒙混过关。 与她相比,叶逸辰倒显得比较沉静,心里也有几分动摇,难道轩皇女对他真的是认真的?就算他是个快死的病秧子,她也要他,这倒让他有几分感动。也许,可以试着接受她,叶逸辰如是想着。 轩皇女殿下除了风流,其实其他方面都还是不错的。若是,娘亲之前跟他复述的她所说过的话,她真的都能做到,那他,便嫁了吧。 毕竟他也快满十七了,与他同龄的其他闺中公子都嫁人的嫁人,生女的生女,而他明明比他们优秀,还待字闺中,委实说不过去。 看到娘亲在他面前焦急得左右走动,叶逸辰无奈道:“娘亲,你能停一停吗?晃得我眼都花了。” “辰儿,娘亲这不是着急嘛!你说这宫中御医一来,岂不是全露馅了?” “娘亲,我在想……” 叶逸辰娇羞地咬了咬唇,踌躇着继续说道:“若轩皇女真对我认真,我想…嫁了…她。” 最后一个“她”字声音细若蚊蝇。 “辰儿,你…你不会想通了?” 叶珍不敢置信地看着叶逸辰,脑子有点懵了,辰儿之前明明很排斥轩皇女,怎地现在又改了主意? “娘亲,在她眼里,我是个病秧子,可是她仍愿意要我,我仅是凭此心里有了几分触动,便想她对我应是有几分真心的。” 叶逸辰毕竟也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谈到情,也不免红了脸。 “辰儿……” 叶珍已经无语凝噎,她最宝贝的儿子如今也懂了 情,长大了,长大了,长大了……本该高兴的,可是她心里却是一阵心酸,她不敢想象以后辰儿若嫁了人,她以后该如何思念他,她最爱的珍宝。 “娘亲,别哭。娘亲若不想辰儿嫁人,辰儿也是愿意一直呆在娘亲身边的。” 叶逸辰上前用手擦去叶珍脸上的泪水,安慰道。 “傻孩子,娘亲怎么会束缚你一生?娘亲只是太高兴了,我的辰儿终于长大了。” 叶珍轻轻拍了拍叶逸辰的肩膀,欣慰道,只是语气仍旧哽咽。 “夫人,轩皇女殿下来了。” 一名小厮气喘吁吁地闯进门里通报道。 “嗯,知道了。” 叶珍还是冒出了一身冷汗,虽说现在辰儿愿意接受轩皇女了,可是她们对轩皇女有欺瞒之举,不知谎言拆穿后,轩皇女会不会大怒,怪罪下来。若真怪罪下来,她也会将这罪责全往自己身上揽了,让此事与辰儿无半点关系,她不能误了辰儿的幸福。 “娘亲,我跟你一起去见轩皇女殿下吧。” 叶逸辰想了想,抬起头坚定地看向叶珍。既然瞒不过去了,那便由他这个当事人主动承认了吧,他正想再考验考验轩皇女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辰儿,不可啊,你这样出去岂不是立马露陷了?娘亲能应付的。” “娘亲,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走吧。” 叶逸辰拖着叶珍就走,他的话让叶珍再次懵了,不明白辰儿到底想要干什么? 府里的管家已经将凤沐轩迎进了正厅,待母子两到达正厅,看到她正坐在下方的客座,优雅地端着茶杯,轻掀杯盖,正欲品茶。 “微臣见过殿下…” 叶珍正欲行礼,便被凤沐轩阻止,如上次一般,凤沐轩和颜悦色,“右相大人又忘了,我现在只是轩小姐。” “是,…轩小姐。” 凤沐轩看向叶珍身侧的叶逸辰,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叶逸辰此时身穿一身淡蓝色的长衫,襟口、袖口处用蓝银色的绸线绣着简单的草纹,腰系一条蓝色的腰带,显出其腰肢的纤细,他五官也长得精致完美,面如傅粉,一双杏仁眼清澈明亮,俏挺的秀鼻,尤其他的薄唇,竟是紫红色的,极艳,涂添一分妖异,一头黑发用蓝色的绸带束起,显得俏丽可人。 “这位是?” 凤沐轩问向叶珍。 “殿下这就不认得本公子了?” 叶逸辰抢先回答道,语气带着一抹嘲讽。 “逸辰公子!” 凤沐轩听出了他的声音,有些惊讶,他不是病着吗?可眼前这人哪有一分病态,连说话都如此连贯。 “正是本公子。” 叶逸辰见她认出了他,心里竟有些喜悦,面上也添了几分娇羞,微微颔首,应道。 “本殿今日特意带了几个御医过来,还在外面候着,想诊治逸辰公子的怪病,可如今,本殿却发现重病之人竟无病态,不知右相大人可否解释一下?” 凤沐轩可不蠢,早看出了端倪,有丝薄怒,一双凤眼看向叶珍,带着几分凌厉,质问道。 “殿下,微臣爱子心切,不舍将其嫁人,是微臣出的馊主意……” 叶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欲将欺瞒之罪全包在自己身上,却不料叶逸辰突然打断了她,硬将她扶了起来,一双透亮的杏仁眼也不甘示弱地看向凤沐轩。 “殿下何必为难我娘亲?装病一事全是我的想法,与我娘亲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闺中公子,上次殿下亲临府上欲见我,这实在有违礼数,也欠周全,可我见殿下为难娘亲,不忍,便蒙了面纱,出来见您,我问您,这妥不妥当?” 他声声掷地,气势上竟和凤沐轩分庭抗礼。 “这倒是妥当,可装病一事你又作何解释?” 凤沐轩语气缓和了不少,看向叶逸辰的眼里闪过一抹趣味。 “我从小就甚少接触外人,但也是有几分胆识的。自到现今,有不少人跟我提过亲,但都被我回绝,因为我不了解她们,我为甚要将自己的一生交给她们。对殿下,我也是如此想法,但殿下的身份在那,我也不能直接回绝,驳了殿下面子。因此我在那时生了一计,装成将死的病秧子,就是想看看殿下对我究竟有几分真心,若殿下弃了,我也弃了,若殿下不弃,我便也不弃。” 叶逸辰讲得底气十足,出口成章,但意识到自己最后一句说得太直白,连忙羞红了脸,垂眸,不敢看向凤沐轩。 “哈哈哈!右相大人,令公子受你教诲,倒是聪明伶俐得狠,本殿喜欢。” 凤沐轩开怀大笑,看向叶珍,赞叹道。暗自庆幸自己之前将错就错,倒是敲对了砖。 “多谢殿下谬赞。” 叶珍已经被叶逸辰 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想轩皇女不生气,反而很欢喜,这倒是件好事了,看来,她这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不得不拱手让人了。 凤沐轩看向叶逸辰,见他此时微垂首,俏白的面上戴上了几分芙蓉色,忍不住调倪道:“逸辰公子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振振有词的模样,现下怎没了话语?本殿很好奇呢!” “殿下倒是风流惯了,见谁都想调倪么?” 叶逸辰可不是省油的灯,虽因男儿心而羞涩,但也是个好强的性子,当即抬起脸来,反唇相讥,只是面上的芙蓉色更深了几分。 “你倒记着本殿下的短处,放心,等你嫁入轩王府,你便是轩王府里唯一的男主人,本殿也一定日日早归把君宠。” 凤沐轩半是玩笑,半是许诺。若说之前只是敷衍,现下倒有了几分真心,逸辰公子也是个妙人儿,抵得过她那百位男宠。只是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了笑尘的面孔,让她有丝慌乱。 “你没皮没脸……我辩不过你就是。” 叶逸辰彻底红了脸,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唾了凤沐轩一句,便慌张地跑了。 “殿下,既已如此,想什么时候迎娶犬子?” 叶珍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到辰儿已经动了芳心,便知这姻缘算是促成了,索性问个明白吧。 “这得等本殿问了母皇和父君才能决定。” 凤沐轩心知事已成,便不再刻意降了自己的身份,不过语气仍谦逊和气。 “那臣便等着。” 叶珍也不着急,两个当事人反正都已经有了心属,这是早晚的事情。心里也不舍这么快地就将辰儿嫁出去。 “右相大人,那本殿便先告辞了。” 凤沐轩感觉也没什么事了,便想离开了,一会未见笑尘,竟就有点想他了。 “恭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珍恭敬地行礼下跪。 凤沐轩走出右相府,将那些守在门外的御医都挥退了,弄得几个御医莫名其妙。 轩皇女殿下明明让她们在这候着,等她差遣,说要给右相令公子诊治怪病,谁知她进去半晌不出来,而她们也只能在外面等着,现在好容易出来了,又让她们自行回宫,能不让她们郁闷吗? 但都只能隐在心底,谁也不敢多问,都恹恹地回了宫。 第六十六章 强吻 凤沐轩一回自己的轩王府,脚步就下意识地直奔蓠芳苑,去寻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一进屋内,就看到那抹白色的纤细身影,凤沐轩就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搂着。 “殿下,你怎么了?” 突然被人抱了个满怀,洛安吓了一跳,差点出手给来人一个过肩摔,不过一闻到龙涎香,她便知道来人是谁,顺从地被她搂在怀里,现在才发现,凤沐轩竟比她高半个头,她已经不算矮了,起码有一米七,郁闷! “尘儿,若是哪天本殿抛弃了你,你会怪本殿吗?” 凤沐轩有些哀伤,她第一次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小时候爹爹用鞭子抽她的时候,她都从未流过泪,可是现在,真的好心酸。 “殿下是想抛弃我了吗?” 洛安皱了皱眉,怎么办?这女人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可是书房的秘密她还没有探索出来,看来她得加紧时间了。 “没有,只是随口问问。” 凤沐轩满心无可奈何,她真的不想的,可是她不得不将他送出去,无论是为了皇位,还是为了自己。 “其实,若哪天殿下真的抛弃了我,我也不会怪殿下,因为…心中无爱。” 洛安颇有嘲讽意味地回答了凤沐轩刚刚那个问题,眼里一片冷漠和平静。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凤沐轩心里竟有一丝欣慰,但更多的还是苦涩。 夜至,凤沐轩要在蓠芳苑留宿,洛安手里也备着幻春药,只要她一有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意图,她就立马迷昏她。 只是令她奇怪的是,凤沐轩竟说只想抱着她睡觉,其他的什么都不做。她真的很讶异,经常食肉的人竟然突然改吃斋饭,能不令人吃惊吗? 既然她不碰她,那她也不会用幻春药迷晕她,毕竟用了那药,即使只是产生与人交欢的幻觉,也是很耗精力的。为了她后殿其他男宠的性福,她就先放她一马。 两人和衣而眠,只是凤沐轩偏要抱着洛安睡,气得洛安牙痒痒,大姐,你不嫌热我还嫌呢! 终于熬到了子时,洛安睁开了眼,想起床,可被凤沐轩抱得紧紧的,想拿开身上她的手,可又怕惊动她,索性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她睡个够,自己则起身套了身深色的衣服,便继续她的卧底行动。 终于潜进了书房,洛安也不再东摸摸西摸摸了,镇定了下心神,她开始观察书房 里的每个角落,可就是没观察出什么异常来。 书房里最大的特色就是挂了一幅与书房格调不太相符的丹青,上面是个男子的背影。 那背影画得传神,竟有几分孤寂的味道,身材纤细高挑,一头长发披散着,有风吹过,几缕轻轻飘散开来,让洛安想到了“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这句诗。 这男子不会是凤沐轩的梦中情人吧,所以她将其丹青挂在书房,以便天天睹画思人,洛安站在画前,摩挲着下巴,如是想到。 想不到这风流多情的轩皇女也有痴情的一面,只是为何只画背影呢?画个正面不是看得更直接些,这令洛安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思考这个干嘛?还是继续找机关吧。 洛安随手将那幅丹青掀了开来,想再仔细看看画后有什么乾坤。只是手上架着这幅丹青她也觉得手酸,索性将丹青先拿了下来,终于让她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寻常人家挂画只需在墙上敲一枚小小的钉子再将画上的绳挂上就行了,而洛安却发现挂这幅丹青的钉子很不寻常,这哪是一个钉子,分明是个婴儿的拳头般大小的突起。 洛安眼睛一亮,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会就是机关吧,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隔着帕子她想将那突起往墙里按去,只是,分毫不动。洛安郁闷了,又试着将那突起拔出来,结果,成功了。 由于使了太大的劲,洛安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看着手里的圆柱形的木块,没想到这玩意竟然只是个盖子,而那墙上出现了一个洞,洛安凑上去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东西,连忙将它拿了出来,放在手心端详,是一枚玉制的钥匙,做得倒是精致。 只是,找到了钥匙,钥匙孔在哪里?洛安又拿着钥匙四处比对了起来,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角落的一尊金雕的麒麟身上,洛安找到了钥匙孔,钥匙孔正是麒麟的…咳!菊花。 当洛安将钥匙插入金麒麟的菊花,顺时针轻轻旋转,听见机关运行的“咔擦”声时,她差点喷口血出来,轩皇女的恶趣味果然非同凡响,不过能被自己找出来,自己也纯洁不到哪去。 吐槽归吐槽,洛安谨慎地看向书柜,果然,那书柜渐渐从那条缝处裂开,出现一个入口,她走上前去,心情有点激动,掏出一个火折子就走了进去,她走进去的瞬间,那分裂的书柜又重新关合,不留痕迹。 里面是个密室,四周墙壁上也都镶着夜明珠,光线很好,洛安灭了火折 子,四处打量了起来。 密室面积不大,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巨大的衣柜和一面竖在地上的全身镜,洛安打开柜门,发现里面竟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男装,抽屉里也摆放着各种男子佩戴的饰物以及男子守贞用的贞操带。 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每一件衣服也都保养得完好,上面没有一丝褶皱,可见这些东西的主人对它们极其珍惜爱护。 可这让洛安更加疑惑,轩皇女在自己的密室里珍藏这么多男子用的衣物干什么?难道她有变装癖不成?还是说这些衣物都是她的那位梦中情人的? 转眼,洛安看到一个红木制成的案台,那台上放着两个托盘,托盘上蒙着红色的锦布,托盘的中间放着一个锦盒,锦盒上用一把小锁锁着。 洛安掀开了蒙在两个托盘上的红布,竟是两件男女婚嫁时穿的衣服,两件衣服做得异常精美,衣服上的每一针刺绣都做得细致,好像融进了刺绣之人的心意,洛安鬼使神差般地伸手轻轻摩挲着那衣上的针线,心里也有一丝感触,她突然有些想他了,不知他过得可好。 轩皇女,她心里应该也藏着一个挚爱的他,这两身喜庆的婚服,应该是她给自己和那个挚爱之人准备的吧,只怕是她的挚爱之人离开了她,所以她将这些衣物都珍藏在密室,以便睹物思人。 洛安突然有点看不透她,她真的风流多情吗?还是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情殇? 拿起那案桌上的锦盒,洛安用手颠了颠,里面的东西有点分量,可是怎么打开这锁呢?来得太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开锁的工具,想直接偷走这锦盒,可这样会打草惊蛇。 洛安感觉呆在这密室时间有些长了,将锦盒放回了原位,将红布重新盖上那两个托盘,与原来无异,她才放心离开。 幸好她刚才机警,窜进密室前将那玉钥匙也拿了,现在果然派上用场,因为里面也放了尊同样的金麒麟,待出了密室,发现天边已泛出肚白,洛安将玉钥匙放回了原位,便悄悄潜回了蓠芳苑。 一回屋,洛安便脱了外套钻上了床,并解了凤沐轩的昏睡穴,谁知一解穴,凤沐轩就自动缠上了她,不仅将手搂上了她的腰,还将腿缠上了她的腿,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多暧昧。让洛安满心懊恼,可天已快亮,她赶紧闭了眼睡觉,只是内心却平静不下快来。 之后的几日,凤沐轩白天大部分时间也都待在蓠芳苑,陪着洛安。其间进过一次宫,向凤炽天和云初起禀明了她跟 逸辰公子已经情投意合,可以谈婚论嫁的事情,两人皆大喜,凤炽天特地将叶珍招进了宫,商量了一下午两个孩子婚事的各项事宜。之后,她便在朝廷上颁旨,因右相之幼子逸辰公子贤良淑德,才貌皆备,特为其赐婚,将其赐婚给轩皇女殿下,予以皇夫之位,一个月后完婚。 此旨意一出,所有官员都有些震惊,之前轩皇女及笄礼上,轩皇女向右相提亲,右相明明是拒绝的态度,怎么才这么几天的功夫,又变了卦。 如今右相将自己的爱子嫁给轩皇女,以后在朝堂上必是支持轩皇女的,再加上轩皇女的外婆也是当朝左相,轩皇女的势力将如日中天,而且她是陛下的唯一子嗣,以后无论是太女之位还是帝王之位都铁板钉钉地是要传给她的,朝堂中很多中立的女官都开始渐渐向轩皇女靠拢。 每天晚上,凤沐轩也留宿在蓠芳苑,只是,她什么也不做,只抱着洛安同塌而眠,安安分分的,倒让洛安有些不习惯。 看着凤沐轩即便睡着仍微蹙的眉头,洛安心里竟闪过一丝心疼,但却转瞬即逝,用手轻轻抚平了凤沐轩眉间的褶皱,便点了她的昏睡穴,开始卧底行动。 第一晚,洛安借着钢丝成功撬开了那个锦盒上的小锁,里面竟然放着一枚兵符,将兵符的形状和每一分细节都记在了心底,她便将兵符重新锁回了锦盒,放回了原位。 出了密室,她就找了张纸,将兵符原模原样地绘出来了,拿出一枚无音的哨子轻吹了几下,便飞来一只黑鸽,她将画纸绑在鸽腿上,又将那哨子放在嘴边轻吹记下,那只鸽子便照个一个方向飞了去,隐没在夜幕中。 等了三天,洛安便听到“子夜送来”的消息,到了半夜,她依旧点了凤沐轩的昏睡穴出了门,等在墙角,突然一个包袱从墙角另一边扔了过来,她立马接住了,便直接潜进了凤沐轩书房的密室,将几乎能以假乱真的仿制兵符换了真兵符。 突然发现包袱里竟然有封信,看了信的内容,她脸上有些淡淡的笑意,也不多想,快速写了封信,将信和兵符包好,回了那个墙角,用无音哨吹一声,听到回应,便将包袱扔了过去。 事情办妥,洛安心情好了不少,第二日,她要么闲适地侧在美人榻上看书,要么在花园里荡会儿秋千,要么在池塘边喂会鱼,这小日子过得倒也算是舒爽,前提是身边没有那个总是“深情款款”地盯着她的女人。 这几日凤沐轩变得委实奇怪,白天她都会抽几许时间待在她的蓠芳苑,然后 就那么含情脉脉地坐在一边看着她,她问她,有何好看?她答,好看得想记在心里。于是她一身鸡皮疙瘩直冒,而她继续含情脉脉地将她看着。 到了下午酉时,洛安正在屋内小憩,凤沐轩突然进屋拍了拍她,语气轻柔道:“尘儿,快醒醒。” “殿下,有何事?” 洛安初醒,眼里有一丝迷茫。 “本殿想带你去一处地方,你保管喜欢。” 凤沐轩竟然亲自蹲下了身子,握住了洛安的玉足,给她穿起了鞋,明明是第一次做,可她熟稔得好似不是初次。 “殿下,现在天色已晚,有什么好去处能明日去吗?” 洛安倒也不排斥,凤沐轩帮她一只脚穿好了鞋,她就将另一只脚伸给了她,理所当然地。 “尘儿,跟我来。” 凤沐轩开心得忘了尊贵的自称,帮洛安穿好了鞋,就牵着洛安的手径自往前走去,洛安无法,只好跟上,只是被她牵着的手冒出了汗来。 凤沐轩将洛安带到了自己的正殿,突然一把搂住洛安的腰身,起身一跃,就将洛安带到了屋顶,洛安惊呼出声。 “尘儿,再稍等一会。” 凤沐轩小心地扶着洛安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她身边,看着西边青白的苍穹,眼里露出一丝期待,快了。 “殿下是想跟我一起看夕阳么?” 洛安缓过神来,虽然自己有武功,只是内力被封,她跟普通人无两样,突然被人抱起飞高,难免会惊慌。也幸好她惊慌了一下,不然只会招人怀疑。 只是没想到,凤沐轩竟然有武功,而且还不错的样子,这让她心里多留了份心眼。 看凤沐轩一直望着西边的天空,她便明了她的心思,位置倒是不错,这主殿是整个王府最高的建筑,所以屋顶的视野很好。 只是她心底却有丝讶异,凤沐轩为何要跟她一起看日落?这明明是恋人间才会做的浪漫事情。 “嗯,一直都想的。” 凤沐轩轻轻应了声,低敛眼帘,隐去了眼里转瞬即逝的悲伤,再次抬眼,带着淡淡的笑意,继续道:“小时候,我觉得辛苦难耐时,常常一个人偷偷溜上屋顶看黄昏,看着落日被远处的地平线吞没,我心里不好的情绪也会渐渐沉淀,想到这烈日每天都会被吞没,第二日会再重生,反反复复,永不停歇,万般强悍,我又何必因一点小事而阻了心,我也还有 明天不是吗?” “殿下小时候过得很辛苦么?” 洛安侧头复杂地看着凤沐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凤沐轩这失落的模样,平时看她也没什么烦心事,总笑意盈盈的。 如今她向她倾诉了年幼的事情,可见她年幼时也过得辛苦。难道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吗?尽管锦衣玉食,但日日被规矩束缚,身心都不自由吧。 “其实也不算辛苦,只是偶尔心酸吧。” 凤沐轩不在意地笑了笑,此时她整个人显得平和了许多。看到西边的苍穹已渐渐晕染成红色,她指着那边,惊喜道:“尘儿,快看,夕阳出现了。” 洛安看向西边,果真,橙红的落日正在缓缓地没入远方那道虚无缥缈的地平线,此时的太阳不像白天那般凌厉、热烈,倒像个温和的谦谦公子,散发着温暖的光晕,让人浮躁的内心也随之平和。周边的天空和云朵也都被它的余晖染上了暖暖的颜色,极美,也极有诗意,让人忍不住想抒发点什么。 洛安沉浸在夕阳的美景中,丝毫未察觉她身侧的凤沐轩却一直注视着她,与其说注视,不如也说是在欣赏。 在夕阳光晕的渲染下,洛安的脸庞也覆上了温暖的光晕,她的侧脸很美,长而微翘的睫毛清晰可见,一双眸子也清透明亮,鼻梁俏挺,几分秀气,红唇轻抿,微微上扬一抹弧度。 凤沐轩看得痴了,竟突然伸手钳住了洛安的下颌,自己的头也凑了过去,强吻之。 洛安被人突然钳住下颌,自然惊讶地转过头去,结果这一转头,让她彻底呆了,只见一张美人脸蓦地放大在眼前,让她猝不及防,再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唇上被别的柔软侵占着,让她全身一麻,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凤沐轩。 过了半晌,洛安的脑袋终于重启,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人强吻了,猛然推开了凤沐轩,一颗心“砰砰”直跳,气愤地脱口而出:“你亲我干嘛?” 问出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白痴。这浪漫风景的渲染下,人难免会做些冲动事,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一个女人占了便宜。 洛安使劲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心里却很奇怪,自己好像并不排斥凤沐轩的吻,反而因为她的吻浑身变得麻麻的,像触电一样,难道自己有做拉拉的潜质?不会吧!洛安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真甜!” 凤沐轩并不回答洛安的问题,而是意犹未尽地舔 了舔自己的唇瓣,意犹未尽地看着洛安,意犹未尽地说道。 洛安的脸“轰”地一下涨了个通红,如熟透的番茄。 洛安心里那个郁闷呀!她平生还是第一次这么糗,她前世二十年加上今日之前十六余载,可从来不知害羞为何物,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会因为凤沐轩的调戏而体会到什么是害羞,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愈来愈不正常了。 不对!一定都是黄昏惹的祸,自己受了黄昏的影响才会这样,害羞什么的跟自己的本心毫无关系,一定是的,洛安在心里极力否定自己对凤沐轩有感觉的事实。 “尘儿,你以后一定要保重自己。” 凤沐轩也不再逗她,伸手揽过了洛安的肩头,语气平静道。 “殿下什么意思?” 洛安见其凤沐轩的面色凝重了起来,也不再纠结强吻之事,轻靠凤沐轩肩头,这一刻,她觉得挺好。 “没什么,本殿只是不放心你。” 凤沐轩眼里满是伤感,竟想落下泪来。以往看黄昏都能让自己心情好转,可这次看黄昏怎么越看越觉得伤感。 第六十七章 忍痛割爱 她之前在自己唇上涂了一种强性的昏睡药,这种药无色无味,只要触碰到人的肌肤便能进入人的体内,让人渐渐犯困,最终昏睡,而自己提前服了解药,所以无事。 她不想让尘儿亲眼见识她的卑鄙无耻,也不想看到尘儿对她憎恶的眼神,所以,她只能如此,想在他昏睡的状态下将他送给表姐。哪怕尘儿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她转送给别人,会憎恶她、唾骂她,至少自己看不见、听不见了,还能自我安慰,尘儿应该会过得很好,或许,他还惦记着自己的好。 “殿下放心,我可不是娇弱男子。” 洛安打了个哈欠,竟有些困意,头也不自觉地靠在了凤沐轩怀里,一双眼眸欲闭未闭。 “我知道,可我还是放心不下。” 凤沐轩伸手轻轻拥住了洛安,知道药效已经在发挥了,她的内心竟然在颤抖,一阵阵地抽痛了起来。 “殿下多想了,殿下的那些男宠合起力来,也不一定能打过我……我好困,想睡会儿……” 洛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可实在困得不行,索性跟凤沐轩打了声招呼,然后直接进了梦乡,整个人彻底地靠进了凤沐轩的怀里。 凤沐轩将睡着的洛安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尘儿,我爱你,但是,对不起。”声音带着丝哽咽,眼里已经无声滚落眼泪。 那日在花魁竞赛上,他一步步走近自己,自信十足地向她索要她的心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心送给他了吧。之后,他的一颦一笑令她惊艳,他的无畏胆大令她欣慰,他的玲珑剔透令她自卑,他一直挑战着她的底线,也一直…触动着她的内心。 她现在终于敢承认自己的心意了,是的,她爱他,却…不得不将他推离自己的身边。 因为,她除了爱她,也迫切地,强烈地,想要得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她才能不负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努力。 为了得到并稳固自己以后的皇位,她要拉拢右相,所以必须要娶她的儿子为皇夫,倒时,她会将一众男宠都解散,也包括他;她要拉拢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相当于拉拢执掌凤天一半兵权的煜王爷,所以她必须满足临安郡主的要求,将他送给她。 之前在花魁竞赛上,临安郡主看笑尘的眼神,她留意到了,她知道临安郡主也对他有意,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后来临安郡子向她讨他,她满心不愿意,只是,只是她想到自己以后终是留不住他的,也因当 时她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便同意了,造成了现今令她哭笑不得的局面。 可她,不悔。 凤沐轩紧紧地搂着睡在她怀里的洛安,在屋顶上,独自看着夕阳渐渐地全部隐入地平线,竟让她看出了几分凄凉。 之后,凤沐轩便将洛安送上了马车,看着他香甜的睡颜,她忍不住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带着几分虔诚,几分悲哀,几分不舍,但她还是决绝地转了身,下了马车,不再回头看一眼,背对着属下沉声吩咐道:“将笑尘公子送去临安郡主的行府上,另外,跟临安郡主交代一声,他睡着了,别吵了他。” 说罢,凤沐轩便快速走回府里,只是眼里的泪已经决堤。 徒留属下应了声“是”便驾着马车离开了,待马车走远,没了踪影,凤沐轩又奔出了府外,泪眼模糊地看着那个方向,想喊,却终是卡在了喉内,久久凝望。 行府和轩王府的距离并不是很远,马车行驶了一盏茶功夫,便到了行府门口,那名属下上前跟守门的侍卫说明了情况,一名侍卫就进府通报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凤无双和凤千雪就匆匆地赶了出来,面上带着喜悦,凤无双有些紧张,欲上前将马车里的洛安叫出来,那名属下连忙赶至凤无双面前,交代道:“临安郡主,殿下让属下跟您交代一声,笑尘公子已经睡着了,别吵了他。” “哦,本郡主明白了。” 凤无双轻轻应了声,便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看到车内睡得香甜的绝色男子,她倒吸了一口气,她一直未有机会见过笑尘的真容,如今见着了,只觉得惊为天人,即使想象过他的容貌是上佳的,可也想不到是如此完美无瑕。她缓了缓神,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洛安打横抱起,像捧着一个玻璃娃娃似的。 抱起洛安,凤无双发现他极轻,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不知这几天她在轩王府过得怎样。下了马车,凤无双轻声跟凤沐轩的那名属下交代道:“回去跟殿下说一声,本郡主很感谢她愿意将笑尘公子托付给我,改天定会亲自登门拜谢的。” 她用了“托付”两字,而未用“赠送”,可见她对笑尘的看重,她从不曾将他当成一件物品,上次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是,郡主。” 那名属下应了声,便驾着马车回去了。 凤无双抱着洛安进了她专门为洛安准备的房间,将洛安轻轻放置在了床上,凤千雪也跟了进 来,看到床上的绝色男子,有一瞬间的恍惚,原来他就是这个模样,竟有几分眼熟,总觉得像谁,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 “弟弟,笑尘长得好看吧?” 凤无双坐在床边,帮笑尘脱了鞋,盖了层薄毯,转眼看到凤千雪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人儿,忍不住调倪道,面上带着几分骄傲,好似笑尘长得好看就是她自己长得好看。 “嗯,我从未见过哪个男子长得像他那般好看的。不过,姐姐,这次可是弟弟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可得记着我的好。” 凤千雪实诚地答道,说完还不忘吹捧自己的功劳。 “自然记得,弟弟,等你以后嫁了人,姐姐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礼。” 凤无双现在春风得意时,脸上灿烂地笑开了花。 “姐姐,我们出去吧,别吵着笑尘睡觉。” 凤千雪听着凤无双的话,心里没觉得欢喜反而感觉不是滋味,看了看床上的洛安,眼里闪过一瞬迷惘,说完就径自转身出了房门。 “也对。” 凤无双赞同道,转眸温柔地看着洛安,伸手捋了捋她脸侧的发丝,笑了笑,便也起身匆匆地出了房门,转身将门关上,看到凤千雪守在门外等她,有些诧异,“弟弟,你有话跟我说么?” “嗯,姐姐,我们去别的房间谈谈吧。” 凤千雪脸上有些严肃,走向了别屋。 凤无双点点头,便跟上了,心里有些疑惑,弟弟到底要跟她谈什么。 屋里,凤无双看着对面的凤千雪,径自开了口,表情平静了下来,“弟弟,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姐姐,这次表姐趁笑尘睡着时将他送来,恐怕笑尘并不知道这一回事,我怕他醒来会伤心。” 凤千雪脸上有些担忧,他知道笑尘是个有脾性的男子,若他知道自己被轩皇女当成物品一样送给了别人,定会气愤伤感吧,所以他得提醒一下姐姐,让姐姐待笑尘醒来后跟他说话时注意自己的措辞。 “这…经你一说,还真是……” 凤无双挠了挠头,内心有点惶恐,万一让笑尘知道她曾经向轩皇女将他当成普通的男宠一样讨要了他,他定会不开心吧,可能还会怨自己,怎么办?抬眸看向凤千雪,求助道:“亲爱的弟弟,姐姐的幸福全靠你了,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向笑尘解释啊?” “就是一旦他 问起,你只需说得简单一点就行,尽量拣着好的词跟他讲。” 凤千雪也讲不出具体的,只能笼统地讲个大概。 凤无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平时想东西一般都想得简单,不像弟弟那般想得较多,她曾还笑话过他,现在倒是庆幸弟弟能想得周全,提点了她,她可不想在笑尘心里留下坏印象。 “姐姐,你对他真是真心的吗?” 凤千雪认真地看向凤无双,想确认着什么。 “自然是真,比珍珠还真。” 凤无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就好,只是,他被表姐收作男宠几日,定是被……姐姐,你明白的,你若要娶他为夫,可别在乎那些了,只需好好待他。” 凤千雪心里惆怅万千,眼里闪过一抹苦涩。 “我明白的,我不在乎这些的。” 凤无双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酸意,低敛眼帘。那些,她真的不在意的,若他成了自己的夫,她会全心全意待他,将他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着、爱着。 …… 翌日清晨,洛安才醒来,昨夜似乎睡得特别沉,她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迷茫,待清醒时,她猛然坐起,她怎么在慕欢阁自己的房间里,不对,这家具的布局不是这样的。 洛安惊地跳下了床,正踩在床边的白色地毯上,虽不像她之前那个房间里的绒绒的,但也算柔软。她之前那房里的家具全都是她特地打草稿专门让人定制的,都是欧式的风格,而这个房间里的家具虽都刷上了白漆,但还是中式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唯独一张双人床倒做得像样。墙上也刷成了浅紫色,只是上面绘着的花饰都是精工细作,而不是她之前画的那些简笔画。洛安细细欣赏品评着这个房间里的装潢,过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开始琢磨自己为何不在蓠芳苑的房内,还有,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 洛安看看自己的身上,还是昨天穿的衣服,踩了鞋就去开门,却不想外面站着个人,惊了她一下,看清来人是谁,又让她惊了一下。 来人正是凤无双,一大早她就忐忑地站在洛安的房门前,左思量右思量,到底该怎么跟笑尘说她向凤沐轩讨了他的事情,纠结了几乎一炷香时间。 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她也吓了一跳,但连忙反应过来,装出刚好到这边的样子,跟门里的洛安打招呼道:“笑尘,起得真早啊。” “无双,你……” 洛安有点懵了,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发现一切都那么陌生,这根本不是蓠芳苑,甚至不是轩王府里,而凤无双竟然站在她面前,她便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想起昨日凤沐轩跟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便隐约明白了几分。 “笑尘,我,我是来跟你赔罪的,我七天前跟轩皇女,讨了,讨了你,轩皇女同意了,所以昨日将你送了来,笑尘,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才会这样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不起,我保证,保证以后会好好待你。” 凤无双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豁出去了,上前一把抱住了洛安,结结巴巴地说完了这么一整段话,说完后,她心里释然了不少,双手依旧紧紧搂着洛安。 而洛安在她怀里整个人彻底懵了,听到“轩皇女同意了”这些字眼,她的心不由地一窒。她有些恍惚,好歹也和平相处了几日,没有情谊也该有点良心,难道那个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这么冰冷无情,上一刻还能陪自己在屋顶上并肩看日落,下一刻竟就将她当成东西打包送给了别人。 她还没想好怎么离开她,她竟就迫不及待地舍弃了她,哈!倒省了自己不少脑细胞,真好,真好啊! 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竟有一分不甘,不甘自己还没踹开她,她就趁着自己不注意一脚将自己踹开了,凭什么是这样的结局?凭什么自己成了被舍弃的人?洛安满心愤恨,不满意这个剧本里她出演角色的结局。 洛安推开了凤无双,朝着她笑了笑,平静道:“无双,能让我静一会儿吗?” 她需整理一下此时纷乱的心情。 “好。” 凤无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看着洛安无甚表情地后退了一步,又重新将门关合上了。她想上前敲门再跟他说几句话,终是尴尬地缩回了手,干咳了几声,走开了,但依旧在附近徘徊,一脸纠结。 她这番解释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还顺道表了白,这表白是不是太草率了?会不会将笑尘吓着了?都怪自己的急性子,现在还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她该慢慢来的,只是话已说出口,还能收回吗?怎么办?她接下来该怎么办?愁死她了。 “姐姐,怎么了?” 凤千雪突然出现在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风无双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凤无双吓一跳,看到是自己的弟弟,眼睛一亮,就像嗷嗷待哺的幼鸟看到了衔虫归来的大鸟 ,连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呜咽道:“弟弟啊,你可要帮帮姐姐我呀。” “发生了什么事啊?” 凤千雪看了眼远处笑尘紧闭的房门,便知姐姐刚才定是见过笑尘了,才会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索性问个清楚,听听他刚才错过了什么好戏。 凤无双便将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遭,希望弟弟能再给她提点提点。 凤千雪听完后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姐姐之前也没这么实在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难道人一旦动了情,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就会变成榆木脑袋不成? “姐姐,等吧,一下子这么多事情,笑尘一时无法接受也是难免的,让他冷静会儿吧,等他想通了,愿意自己出来了,你再跟他好好谈谈。” 凤千雪安慰道。他自己也没甚经验的,竟然要教自己姐姐如何追她心爱的男子,也只能说个半吊子。 而房内的洛安自从知道自己被凤沐轩转送给了别人,心里就结下了梗,躺在床上想了半会,只觉得烦心,索性闭了眸,睡着了。 第六十八章 游湖救人 这一睡,洛安就睡到了巳时,起床的时候,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洛安在镜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玉簪子将少许头发挑起束起,再看看自己身上,衣服也该换了,于是又走至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挂满了白色的云绸衣衫,随手拿下一件换了。 一身清爽后,她才打开房门,太阳大好,伸了个懒腰,倒是惬意得很,见凤无双和凤千雪在不远处的亭里,她便走上前去,打招呼道:“吃饭了没。” 语气自然,似与这对姐弟俩已经熟稔。反正都是她的亲人。 “没,没有。” 凤无双愣愣地看着她,答道。 凤千雪也无声摇了摇头,一双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我肚子好饿,想用膳了。” 洛安随意拣了张凳子坐了,一双水眸可怜兮兮地看向两人,祈求道,一只手还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啊!” 凤无双愣了一下,想到今日笑尘早膳没用,现在将近午时,怎能不饿?当即有些心疼,朝着某个方向喊了声:“李管家!” “老奴在呢,大小姐何事吩咐?” 李茹也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朝着凤无双躬身道。 “厨房午膳可备好?” “还需等半个时辰。” 李茹如实答道,突然一想不对,抬眸看向凤无双问道:“大小姐这是饿了?” “不是,是笑尘公子饿了,厨房可有菜肴已备好?” 凤无双皱了皱眉,她可舍不得笑尘挨饿的。 “这,是有几道已经备好,米饭也已蒸好。” 李茹看向洛安,心里惊了下。之前,凤无双就已经交代过她,府内将住进一个贵客,让她好好招待,还提前写了张纸,让她按照纸上的要求尽快布一个房间,这般细致用心,她还第一次见,可见这贵客在她心目中地位不低,如今这一看,她瞬间明了,嘿嘿!这府上恐怕喜事将近了。 “那便都端出来吧。” 凤无双想了想,问向洛安,讨好意味十足:“笑尘,你想在屋内用膳还是屋外用膳?” “我随意,干脆就在这里吧。” 洛安现在只想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其他先什么都不想。 于是凤无双眼神示意了下李茹,李茹便明了,去了厨房的方向,脚步匆匆。 李茹脸上有几分释然的笑意,大小姐现年二九,同龄的其他女子都早已娶夫,娃娃都该有几个了,唯独大小姐还孑然一身,劝她,她只说随缘,如今终于缘到了,她能不乐呵嘛! “笑尘,你,你,你那个,嗯,就是那个,你对我……” 安静下来后,凤无双终于忍不住了,想问笑尘对她早晨的那一番话究竟有什么看法,可是舌头却在关键时刻打了结,怎么也吐露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最终被实在看不下去的凤千雪打断了话语:“笑尘,我姐姐说话不利索,你别见怪啊!我姐其实就是想问你,你对今早姐姐说的那番话可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看法,感觉呆在这里也挺好。” 洛安忽略掉自己心底的那一丝不甘和愤恨,无所谓地答道。 她本意是呆在哪儿都一样,可进了凤无双的耳朵,就自动成了他以后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的意思,当即兴奋地牵起了洛安的手,说话也利索了起来,“笑尘,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愿意与我一同?” “无双误会我了,我只当你是朋友的。” 洛安尴尬地从凤无双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解释道。 妈呀!她差点忘了,今早凤无双好像有跟她表白来着,而她将心思全集中在了前面的那件事上,没怎么在意,现在竟让人家误会了,实在罪过啊罪过,看来她得尽快按照计划找个机会恢复自己的女装了。不然自己女扮男装无意间惹上的红颜情债她该怎么还啊? “笑尘,我对你是认真的。” 凤无双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为了博取佳人芳心,看来她得好好努力了,希冀地看着洛安,坚决道:“我会等你。” 洛安干干地笑了笑,不再作答,估计以后她恢复女儿身后,她就不会这样想了。 而凤千雪则将两人的互动都清楚地看在了眼里,甚是怜悯地看了看凤无双,心里有些感叹,姐姐以后的情路,恐怕会很辛苦。不知为何,他内心竟然还有丝丝窃喜。 过了一盏茶功夫,李茹领着几个小厮将午膳端了上来,洛安眼睛一亮,提了筷子就开吃,动作优雅,但吃食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凤无双在一边宠溺地看着她,殷勤地帮她布菜,洛安从昨下午就没吃过东西,所以也都照单全收,只是她这一行为让凤无双的信心又增了几分。 待吃饱喝足,洛安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竟觉得无事可做 ,她随身携带的古琴在那日花魁大赛就暗中命人带回了慕欢阁,凤沐轩还曾问过她琴怎么没带琴,她只说是管别人借的,现如今倒有点想念了,看向凤无双,有点不好意思,问道:“无双,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笑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吗?尽管说。” 凤无双可不想放过任何可以讨取他欢心的机会,一双眼晶亮地将洛安望着。 “我有把古琴,留在了慕欢阁,你能找个人帮我去取一下吗?” “小事一桩,我现下就找个人帮你去取。” 凤无双弹了个响指,就有个小厮奔了过来,凤无双跟他交代了一声,他利落地道了声“是”就离开了。 “你们俩没有贴身的小厮吗?” 洛安有些疑惑,一般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在身边配个贴身小厮打理自己的生活琐事,可这两人身为皇亲,她每次见着,都没见她们身边跟个小厮或婢女的。 “你都知道了吧,我们的身份。” 凤无双听他这样问,便知他已经知道她和弟弟的身份,估计是凤沐轩告诉他的,心里有些惶恐,她之前不是有意瞒他的,他会不会怪自己瞒他? “嗯,知道了。” 洛安淡淡点了点头。 “我们之前因着怕你知道我们是皇亲后,会按了等级跪我们,疏远我们,所以才瞒着你的,你可别怪我们?” 凤无双解释道。 “我知道,不怪你们的。” 洛安笑了笑,这对姐弟倒真是有趣的人,身为皇家的人,反倒怕人跪她们。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凤无双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洛安表达着自己的欢喜,一双眼欣喜地看着洛安,他不介意就好。 “无双,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 为了打破这奇怪的氛围,洛安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贴身小厮婢女什么的我们不需要的,我跟弟弟从小就在军营长大,生活都能自理的,对了,笑尘,要不要我给你配个小厮?” 凤无双想到了自己的娘亲,从小娘亲就将她和弟弟放养在她的军营里,告诫她和弟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她和弟弟曾经在军营里吃尽了苦头,受到的待遇与一般的士兵无异,她曾怨过自己的娘亲,可现在不会了,满心感激。 若没有那些 苦难的磨练,那她现在估计弱得手无缚鸡之力,与那些她一向鄙视的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贵族小姐无异,人生没有了追求。 凤无双为有一个这样的娘亲感到骄傲,她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凤天的疆土和子民,她曾经英姿煞爽过,也热血沸腾过,她是一个英雄,很伟大。哪天,若有敌人侵犯国土,她也想能和娘亲一样披着战甲上阵杀敌,为自己的人生添上精彩的一笔。 “我也不需要。” 洛安淡笑着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异光,她现在,已很难再相信别人,更何况,她生活也能自理。 接下来,她得找个机会进宫,见见自己的娘亲。姑姑曾跟她说过,娘亲很在意她和美人爹爹,娘亲还跟姑姑定下一个约定,就是她由姑姑护养长大,待她成年自立,姑姑便将她送回皇宫。她本不以为意,可现在这个约定倒成了她的契机,她要争那个皇位,便要光明正大地争,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不然强取豪夺的,总归不大好,虽然她有这个能力,但坐在高位上,最需要的就是获取人心。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前世她做城主时就深谙这个道理。若众人只是表面服了,心里却不服,日积月累的,总有一日她会被拉下来的。 “笑尘,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凤无双期待地看着洛安,下午闲时,她想跟他能一块出去游玩一番,或许能增进感情。 “这凤都可有什么好玩的?”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无聊至极,那便出去转转吧,她在凤都呆了一年多了,平时都忙着暗中部署,从未关注这凤都有什么景点,现在凤无双问她,她也答不上来。 “…凤都南郊有个灵曦湖,听说那边风景优美,诗情画意,是个赏景的好去处。” 凤无双听他这样说,便知他应允跟她一道出去玩了,心里激动得难以自持。只是她对凤都不熟,但为了不让佳人失望,她一激灵便想起这个湖,这灵曦湖还是凤沐轩曾介绍给她的,她差点都快忘了,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嗯,那就去那吧。” 洛安淡淡点了点头,答应道。 “姐姐,我也想去游湖。” 凤千雪在一旁看着凤无双幽幽道,虽然他知道姐姐是想跟笑尘过两人世界,他不该插足打扰,可是他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去玩。 “弟弟,你就呆在这府上看家吧。” 凤无双 甩给凤千雪一个眼刀,心里那个气呀,这小兔崽子就不能安分点吗?他若在一旁杵着,她还怎么跟笑尘拉近关系啊。 “姐姐重色轻友,更何况我还是你亲弟弟。” 凤千雪鄙视着凤无双,幽怨道。 “无双,让千雪去吧。” 洛安开口了,她知道凤无双的心思,可她根本不想跟凤无双过二人世界,所以凤千雪必须也去,到时候可以用他做挡箭牌。 “好,吧。” 凤无双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好心酸,好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可以跟笑尘一起,偏生笑尘心软,让她弟弟也跟着去凑热闹,唉!情路多舛啊! “太好了,谢谢笑尘。” 凤千雪一脸欢喜地看着笑尘,说道,说完还不忘向已经七窍生烟的风无双挑衅地挑了挑眉,姐姐啊,自求多福吧。 于是,一行三人便坐着马车赶去了凤都南郊的灵曦湖。灵曦湖风景的确很美,山清水秀,烟波浩渺,被凤天的百姓誉为“凤天的凤眼”,湖面上已经泛着很多游船,或朴素,或华贵,凤无双在湖边包了一个游船,虽小,但也精致。 三人登上游船,船尾上的船夫卖力地划着桨,船渐渐向湖中央驶去。 湖面上,清风徐徐,夹杂着湖水的凉意,十分清新惬意,洛安站在船头,扶着栏杆,闭上了眼,感受着这份惬意,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白色的衣衫被风吹起衣角,披散的发丝也随风飘扬,竟有几分飘渺,仿佛要羽化登仙似的。 凤无双在一旁看着她,眼里有点痴迷。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眉眼又纠结成了一团,她这次可想趁着这次游湖的机会在笑尘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博取他的好感,可是她该怎么表现呢?看向凤千雪,想跟他求助,嘿!那小子一个人玩得正欢脱,竟在船边用网子捞起了鱼。 万事靠己,万事靠己,凤无双也不想事事都求助于自己的弟弟,索性转回了眸,继续冥思苦想,对了,可以鸣诗,鸣诗好啊,既可以表现她的文采,又可以表现她的情操。 于是,她便又开始酝酿,可酝酿了半天,都酝酿不出一句来,她只好放弃,书到用时方恨少,都怪少时没念好书,虽识得几个字,可作诗实在难倒她了。 “无双,你怎么了?” 洛安一回头就看到凤无双纠结的表情,好笑道。 “没,没什么,对了,笑尘,你,你喜欢这里吗?” 凤无双可不敢在洛安面前承认自己胸无点墨,连忙转移话题,只是才说完,她便发现这话题转得忒别扭,一看笑尘刚才的表情便知他是喜欢这里的,她这不是明知过问么? “很喜欢,感觉这里像世外桃源。” 洛安并不在意凤无双刚才在纠结什么,听出她在转移话题,便顺着她的话答了。 “喜欢就好,改天我在这湖边买块地,建个府楼,你想住在这里都成。” 凤无双听出他对这儿的向往,便脱口而出,反正她有这个能力。 “不用了,无双,有些美好的东西,我只想留在心里就行,但并不想拥有。” 洛安看着前方,眼里只剩下坚定和无奈。 “笑尘,你是怕麻烦我吗?我一点不麻烦的,这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凤无双不明白她的话,喜欢一样事物就是要争取得到不是吗? “无双,真的不需要。” 洛安转眸认真地看向凤无双,平静地问道:“若哪一天你发现我对你说了谎言,你还会这般待我好么?” “会的。” 凤无双走上前去,轻轻牵住了洛安的手,真挚地看着她,不假思索地答道。她爱他,便会爱他的全部,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她都会包容他、原谅他,依旧待他好。 “但愿吧。” 洛安有点感动,也回握了凤无双的手,心里也有稍许无奈,才见过几面,她这个姐姐怎么偏偏就对女扮男装的自己动了情,若自己是男子,还真想就这样嫁了她,只可惜不是,希望以后她知晓事实后,能想开吧。 “笑尘,姐姐,我捉到一条大鱼了!” 突然从后方传来一声雀跃的欢呼声,只见凤千雪两手捏着个鱼“蹭蹭蹭”地踱到了两人跟前,献宝似的给两人看,看到两人相握的手,他眸子闪了闪。 洛安不动声色地挣开了凤无双的手,看到凤千雪几乎拿不住那条滑溜的鱼,索性卷起自己的两袖,从他手里拿过了那条鱼掂了掂,笑道:“呵呵!是挺重,回去可熬一大锅鱼汤了。千雪,你真厉害!” “笑尘,鱼脏,我来拿着。” 凤无双想从洛安手里接过那条鱼,洛安不依她,笑道:“不碍事,我的手已经脏了,何必再添你,千雪,拿个器皿过来,盛点水,把鱼先养着。” “哦,好的。” 凤千雪听到洛安刚刚夸奖他,脸上有一丝羞赧,挠了挠头,心里是万分的高兴的。现听到洛安让他做事,他立马应了,转身回舱里寻了个木桶,利落地从湖里舀了大半桶水,将桶搬到了洛安面前,心里竟因为听着洛安的话做了这些事而感到满足。 洛安将鱼放进桶里,也顺便洗了下手。突然,她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喧哗声,转身看向那个方向,竟见一艘豪华的船上围满了人,都紧张地盯着一个方向,嘴上还喊着什么,她便听不清了,顺着她们盯着的方向,她看到湖水里竟溺着一个人,拼命地在水里扑腾着,旁边也有人靠近他想要对他施救,可并不靠近他,只想抓他衣服,却抓也抓不到,洛安索性脱了自己的鞋,跳入水中,想去救那个男子。凤无双和凤千雪都来不及阻止她,只能在游船上干着急,因为姐弟俩是两只实实在在的旱鸭子,只得让船夫将船靠过去。 洛安跳进水里,便往着那个方向游去,待她游到那里时,发现那男子竟已经快不行了,要往水下沉去,洛安连忙在水上深吸了口气,往水下潜去,潜了五米才堪堪将那男子抱住,往上游去,将男子托上了游船的夹板,自己也被人拉了上去。 那男子已经没了反应,就这么平躺在甲板上,旁边跪着两个老人哭得呼天抢地,嘴里絮絮叨叨:“唔…唔唔…儿啊……就算脏了……你也不该寻死啊……你让你爹娘可怎么办才好……” 洛安见周围人只围着他们怜悯地看着这三人,无人上前搭救,立时自己跑上前去,跪在男子身旁按压起他的胸部,而那对父母警惕地看着她,要将她拉开,哭喊道:“你要干什么?我儿子死了你还不放过他吗?” 洛安立时恼了,一双桃花眸伶俐地瞪向那两个老人,恨声道:“你们儿子还没死,就要被你们哭死了,不想让他死的,就给我闭嘴!” 于是两个老人立马被她唬得没了声响,只余几声哽咽,两双眼呆愣愣地看着她。 洛安见按压胸部男子无反应,只好低下头去对他做人工呼吸,听见周围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心里有些无奈,这个时代的人终归还是落后了。凤无双和凤千雪也火急火燎地登上了这艘游船,拨开了人群,刚好看到这个画面,一时间,也惊得呆住了。 第六十九章 擒采花贼 洛安对那溺水的男子施救了半晌,那男子才咳出几口水来,一双眼迷蒙地睁了睁,那对父母见儿子醒了过来,又是喜极而泣,抱着儿子嚎啕大哭了起来。洛安一身湿透,站起身来,凤无双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了洛安身上,心疼死了她了,紧紧地拢着洛安。 “笑尘,你刚刚,刚刚吓死我了,我不会水,不然我一定跳下去在你之前把他救了。” 凤无双一脸懊悔,刚看到笑尘跳下去,她也恨不得跳下去陪他,早知道如此,她以前就算再怕水,也该硬着头皮把泅水学了。 凤千雪也在一边给洛安默默拧着发,将她发上的水拧了,心里不可谓不震撼,明明是个纤细柔弱的男子,只是刚刚他利落地下水游向半里外的水域救人的那份勇气和果敢可不是一般男子能有的,甚至连他也没有,就算他会水,也还是没有的。 “恩公,您的大恩大德我老两口永生难忘,请受我们三拜。” 那对父母抱着对她们来说死而复生的儿子哭了会,才想起刚刚救了她们儿子的恩人,立马跪至洛安面前,一边哭一边感谢。 老两口正要对着洛安磕头,洛安连忙上前扶起了他们,平静道:“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你们还是找处厢房好好照顾你们儿子吧。” 说罢,就想转身离开,想在这船舫上找处房间,将衣服换了,却不想自己的腿竟被那对再次跪下的两口子一人一边抱得死紧。 “恩公不让我们以后找着你报恩,我们就死也不放恩公走。” 两人执拗地看着洛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反倒将儿子晾在了一边,周围的人感觉无戏可看了,都散了去,就连刚刚下水想救男子的女人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凤无双和凤千雪也站在一边无话可说,毕竟笑尘救了她们的儿子,报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若换了她们,她们也会如此的。 洛安看了看那个躺在地上睁着无神的眼睛的男子,皱了皱眉,有丝无奈,叹道:“我想找个厢房换身干衣服,你们是这船上的乘客,可租了房?” “租的,租的,正好有两间,恩公跟我们去吧,可先换身我儿子的衣服。” 那母亲回身抱起了自己的儿子,同她夫郎一起招呼着洛安一行人往她们租的厢房走去,洛安在一间厢房里换了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姐弟俩都惊艳地看着她。 此时的洛安换了身深紫色的长衫,上缀黑色的瑞锦纹,腰 系一条黑色的锦带,比平时穿白衫的样子多了丝烟火气息,身后半湿的头发披散着,更添了几分魅惑。 听到隔壁的哭闹声,洛安推门走了进去,正看到刚刚那名溺水的男子竟然想要撞墙,他的父母都在他身后用力拉着他,哭喊着:“瑞儿…爹娘求你了……想开点罢……别再寻死了……” “…我就是要死……死了才干净…死了才干净……” 那男子也倔得很,拼了命想要往墙上撞去,奈何身后父母都拉着他,让他也急哭了眼,沙哑着嗓子哭求道。 洛安皱起了眉,二话不说就上前给了那男子重重一巴掌,这一巴掌将那个男子打懵了,其他人也都呆呆傻傻地看着洛安。 “你凭什么打我?” 那男子反应过来后,朝着洛安怒吼道,从小到大,他父母都从没打过他。 “就凭我刚刚救了你一条命,我就有资格教训你,父母辛苦将你抚养长大,你却用寻死来回报她们,你真真好样儿的!” 洛安冷笑一声,嘲讽道。 “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那男子径自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哭到最后竟哭得顺不过气来,直接哭晕了过去。 “瑞儿!瑞儿!瑞儿!呜…呜呜……愁死爹爹了!愁死爹爹了!” 那男子的爹爹抱着他哭了起来,那名母亲连忙上前劝了,两人合力将男子抱到了床上,帮他盖好了薄被。 洛安一行三人在桌边坐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家子。尤其是洛安,她甚至有些后悔救这个男子,早知道他是自己寻死,打死她也不会救的,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别人救他又有何用? 可如今是她将这男子救了,心里的责任心又让她放不下。好像她走在乡间小路上,看到一个小树将要枯萎,她一时好心,辛辛苦苦提了水桶给它浇水,再给它施了肥,它如果最后还是死了,这实在让她不能释怀,而现在这个一心寻死的男子,大抵就是那棵小树。 那对夫妻将儿子置妥当,一回身便又朝着洛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挚道:“恩公,今日您救了三回我老两口的儿子,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会一直记在心里,这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她们话未说完,洛安便打断道:“打住,我何时救过三回你们的儿子了?只一回水中救了他而已吧。” “恩公,您谦逊了,第一回自然是您将我儿子从水里捞了 上来,第二回若没有你在甲板上给我儿子…施救,我儿子只怕也醒不过来了,第三回就是刚才,恩公您的一巴掌并加上那些话激醒了我儿子,以后他即使消沉,但万万不会再寻死了。” 那名母亲倒是受过教养的,此番说起话来倒是有条有理,一双眼十二分感激地瞅着洛安。 洛安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自己短短两盏茶的功夫救了同一个人三回,这算不算一种缘分?如果是,只能说这缘分够奇葩。 她将两人扶了起来,让她们坐下,虽不想管人家的家务事,可凭着这奇葩的机缘,也让她有点好奇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男子一心寻死成这幅德行,“说说吧,你们家的家务事。” 她语气平淡道,好似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这两位是?” 那母亲看了看洛安身边的凤无双和凤千雪,欲言又止。她不是不想跟恩公交代自己的家务事,可这家务事关系到她儿子的名节,让她不想轻易在外人面前提起。 “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姐弟,你不用担心。” 洛安十分自然地介绍道,引得凤无双和凤千雪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洛安无所谓地耸耸肩,她说的是真话啊。 那母亲听她这样说便放心了下来,跟她讲诉起自己的家务事。 她说,自家经营着小本生意,经济也算殷实,夫妻两人感情很好,但成亲十几年才老来得子,因此对这儿子极其宠爱,也保护得很好,从没让儿子受过什么委屈。 却不想一个月前的的一个夜晚,突然有个采花贼闯入了她们儿子的房间,用迷魂药控制住了儿子,意图玷污儿子的清白,她半夜里听见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便起身去隔壁探望,却已经来不及了,儿子已被剥光了衣服,浑身上下全被掐了红印子,而那采花贼也翻窗逃跑了。 之后,儿子便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那夜的发生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成了他的梦靥,他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清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拿了去,成了不洁之身,便一直想寻死,都被她和夫郎及时阻止了。 看着儿子日渐消瘦,整日怏怏不乐,夫妇俩心里也不好受,无论怎么劝,儿子都听不进去。两人便在今日带了儿子出来游湖,想让他看看这美景,可以放宽心,却不想儿子趁着她俩不注意又做出傻事来,直接跳进了湖里。 当时夫妇俩吓得魂都快归了西,只是都不会泅水,只能在游船上四处求人下 水救一救她们苦命的儿子,一心急,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经大脑地说了出来。 现在洛安终于明白,那个跳下水欲救她们儿子的女人为何不游近他身边,只是想抓着他的衣服,她应该是怕自己碰到他的身体,怕将他救上来后,夫妇俩会以她触碰过他的身子为理由将她们已经不洁的儿子许配给她吧。 轻轻叹了口气,洛安明白这个社会的男子将自己的贞洁看得极重,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这男子一直是养在闺房里的清白公子,再加上被父母宠着,一直顺风顺水的,经历这种事情,难免会想不开。心里也有些同情他。 “水,水……” 床上的男子沙哑着嗓子轻语道。 男子的爹爹立马倒了杯水,奔至床前将他扶起,喂他水喝,那男子喝得急了,还呛得咳了几声,他爹爹连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嘴里还说道:“别急,别急…” “瑞儿,你可醒了,吓死娘亲了,呜呜…呜…” 他母亲也奔了过去,抱着自己的儿子又哭了起来,她现在满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想开点,别再为那件事耿耿于怀了,以后就算没人敢要他,她也会一直养着他。 “娘亲…” 那男子在她怀里嗫嚅道,整张脸憔悴得跟跟白纸似的,一双眼红红的,低垂着眼帘,没什么神采。 洛安走上前去,他母亲连忙让了开来,不好意思道:“恩公,让您见笑了。” “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洛安看着那个男子,说道。 “是,是,孩子他爹,咱先出去吧。” 那母亲倒有几分眼色,恩公既已救了她儿子,现下应该是想劝慰她儿子,当即拽着自己不怎么愿意离开的夫郎出了厢房。凤无双和凤千雪却依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们只是好奇笑尘会跟那男子说什么。 “无双,千雪,你们也回避一下吧。” 洛安对姐弟俩也下了逐客令。 凤无双和凤千雪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出了厢房,顺便关上了门。 顿时,整个房内只剩下洛安和那个男子,床上坐着的男子依旧在抽噎着,洛安坐在了他床沿,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他,缓缓道:“你心里很委屈吧。” 那男子用着她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幽怨地抬眼看向洛安,哽咽道:“我经历了这种事情怎能不委屈?若换了你试试。” “若我遇到这种事,我才不会跟你这般要死要活地寻死,只会想尽办法寻了那个采花贼,抽她的皮,剥她的筋,喝她的血,解了心中的气。” 洛安笑了笑,浑不在意道,谁若敢招惹她,那便准备好承受她的报复。 “…你一个弱男子,怎能抓到那采花贼?” 那男子呆愣地看了她一会,随即质疑道。 “凡事不一定靠武力,要靠这里。” 洛安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里满满自信的光芒,继续道:“你以后别为这事想不开了,只当是被狗咬了,你想想,你为了这事整天都想着了结了自己的命,而那采花贼却依旧潇洒快活,这多不值啊!还是说,经过那一夜,你看上那采花贼了?因寻不着她,你才想寻死?” 洛安用话刺激着他,还戏谑地看着他。 “才不是!那夜是我耻辱,我怎么可能看上那种女人,我恨不得她死!” 那男子立马羞愤地否定道,提到那采花贼,他又怕又恨。现在经洛安一说,他心里也想开了不少,是啊,凭什么他这个受害者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而那个加害者却依然逍遥自在?他不甘,就算死,也死得不甘。 “那就好,以后日子还长着,好好孝顺你父母吧。” 洛安拍了拍他的手,感觉说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却不想手被人抓住了,回头,只见那男子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一双眼水蒙蒙地望着她,祈求道:“刚才听娘说,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恩人,我看得出来,你这人不一般,你说凡事不一定靠武力,要靠脑子,可是,我承认,我既没武力也没脑子,恩人,你既救了我,能不能好人帮忙帮到底,帮我想个法子捉了那个采花贼,免得她再祸害其他清白男子,而我,也想出了这口气。” “这事不是应该报官府吗?” 洛安疑惑道。对他的请求,她也不是不可以答应,对那采花贼,她也实在没甚好感,前世做城主做惯了,除暴安良的性子也还存着,有机会能除掉这种社会上的祸害,那便除了。 “报了,可是官服的人也对那采花贼没法子。” 那男子将洛安当成了他最后的稻草,也不知为何,他就是直觉眼前的绝色男子有这个能力抓到那个采花贼,他原本普普通通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他看着竟觉得贵气。 “可以是可以,倒时我捉了她,让她亲自跪你面前,向你求饶可好?” 洛安想了想,便笑着接下了这桩差事,反正她最近也闲得无聊,想动动筋骨了。 “谢谢恩人。” 那男子万分感激地看着洛安,即使觉得此事就算恩人来做也很难成功,但他就是下意识地想相信他,心里留个念想。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不然到时我怎么将那采花贼绑你家来?” 洛安既然答应帮他办成这件事,那自然会说到做到,于是便问起了他姓名和住址,反正她现在也是一男子,问他这个问题也不算唐突。 “我叫娄瑞儿,家是西街街尾的娄府。” 娄瑞儿突然下了床,跪在了洛安脚边,流着泪感激道:“谢谢恩人今日救命之恩以及开解之恩,瑞儿以后会一直念着恩公的好……” 洛安立马上前扶起了他,叹气道:“记着就记着吧,甭下跪了。你们也都进来吧。” 她早就看出厢房门被开了条门缝,外面还凑着两叠人影,便知是那对姐弟在偷听,心里有些好笑,总觉得这对姐弟俩还都有点小孩心性,索性让她们听个够,之前让她们出去,只是不想让娄瑞儿尴尬。 “笑尘,你,你真要捉那个采花贼吗?” 凤千雪率先闯了进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安,到时可别那采花贼将他给采了。 “是啊,笑尘,你别逞强啊,这种事不是归官府管嘛?” 凤无双也担心惶恐地看着她,怕她到时候反受到伤害。 “放心,那采花贼还伤不了我,而且,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洛安笃定道,她现在虽被封了内力,可前世的武功也不是白学的,一人也能秒杀十个高手,她就不信自己会打不过那个采花贼。 “娘亲,爹爹,这段时间我对不起你们,我以后不会再寻短见了。” 另一边,娄瑞儿见着自己的父母就下跪磕头认错,只是眼里依旧哀伤,虽然经过洛安一番开导,他心里渐渐想开了些,只是清白已不再,他作为一个待字闺中的公子,又如何能真正释怀? 娄母娄父见儿子如此,自是又是喜极而泣,抱着娄瑞儿哭着说道:“儿啊,是娘亲爹爹对不起你,你没有错,你能好好的,我们也就满足了。” …… 后来,洛安回了行府就拜托凤无双帮她广泛散布一条谣言,这谣言半真半假,说的是“最近来凤都的行府南侧的厢房突然住入了一 个神秘的绝色男子,但无人知其身份,但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都对他极好”。 本来凤无双百般不愿意,但洛安握着她的手,楚楚可怜地看着她时,她一心软便照做了。 她跟凤沐轩讨要笑尘公子的事情可一直被两人对外保密着的,所以百姓只知道慕欢阁的笑尘公子在花魁大赛上被轩皇女殿下收作了男宠,却无人知晓笑尘公子才在轩王府上住了几日,就被轩皇女送给了临安郡主,自然也不知晓那名神秘的绝色男子就是笑尘公子。 过了七天,夜里,洛安像往常一样在床上看了会书便开始躺下睡觉了。二更天的时候,她房间的窗户纸突然被插入了一根竹管,竹管里吹出迷魂药,过了一会,窗户被人从外撬开,一个黑影突然跳了进来,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洛安的床边,借着月光看清床上熟睡的绝色男子,嘿嘿笑了几声,“这姿色,不错不错,是老娘的菜。” 她跳上了床,掀开了洛安身上的薄毯,骑在她身上,搓着手,又发出猥琐的声音:“小美人,老娘会好好疼爱你的。” 说着便要伸手去剥洛安身上的衣服,然而这时,洛安突然睁开了眼睛,抓着身上的女人猛地一扑,就将那她压在了自己身下,不等她反抗,洛安就将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颈上,几乎就是一刹那的功夫,局势就反转了过来。 “你那迷魂药倒是挺香的,有没有了?” 洛安趴在女人身上朝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暧昧道。 “有,有,怀里有,大,大爷,饶命啊。” 那采花贼被她那一口气吹得浑身冒冷汗,都快哭出来了,怎么也想不到这男子这么彪悍?不但没被她的迷魂药迷晕,连力气都比她大,这回她算是栽在他手上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来采他的花,悔得肠子都青了。 “别动歪脑筋哦!我这握着匕首的手容易抖,平时抖倒也没事,你说这会抖了,会怎么样?” 洛安空着的手往女人怀里摸去,一边摸索一边轻飘飘地威胁道,最后果然摸出一个药包,放到鼻尖闻了闻香味,是刚刚的那种迷魂药。 “呜呜…呜…大,大爷,我,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以后再也不敢来采你的花了。” 那采花贼已经哭出泪来,刚想反抗,可脖子上一阵刺痛,她感觉到已经流出血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跟我分享分享,你采了多少花了?” 洛安将那药包随手丢在了地上,趴在 那女人身上,一脸好奇地问道,只是手里的匕首又用力往里抵了几分。 “我,我才刚出来做这行,才采了十几朵。” 那女人哭丧着脸说道。 “唉!十几个清白男子被你害了,采花贼,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把那些男子的名字都报一遍吧。” 洛安叹了口气,甚是惋惜那十几个男子,她想将这些男子找出来,让他们亲手惩罚这个女人,出口恶气。 “我,我哪记得那么多人名?” “少蒙我,你们采花贼不都有一本花册吗?每采一朵花,就将其名字记下,也算是自己的荣耀。” 洛安可不买帐,她以前看的电视剧和里面采花贼都这样做的,所以在她印象里,现实里的采花贼也都会这样做。 “我,我真没有。” 这回洛安真真冤枉这个采花贼了,连采花贼听到她这话都脑子一亮,咦!是个不错的点子,以前她怎么没想到呢。 “算了,我也困死了,懒得再问。” 洛安打了个哈欠,直接点了采花贼的昏睡穴,再找来绳子将她捆了起来,将她一脚揣下了床,自己则在床上继续睡觉,有些问题明天再问吧。 第二天一早,洛安就像拎小鸡似的将那五花大绑的采花贼拎出了房门,告诉大家她捉到采花贼了,凤无双和凤千雪惊得瞪大了眼珠子,风无双连忙上前检查洛安的全身。 “笑尘,你没受伤吧?你,你没被她占便宜吧?” 凤无双扳着她的肩膀,焦急地询问道。 “唔…只是让她骑在了我身上,其他就没有了。” 洛安想了想,如实答道。 “什么!” 凤无双急红了眼,转眸看向那采花贼,恨不得一刀杀了她。 “拜托,老娘我连他的手指都没碰着就被他擒住了。” 那采花贼急急辩解道。 白天,众人都看清了她的脸,长得甚是普通,吊梢眉下是一双三角眼,有几分贼眉鼠眼的形容。凤无双还是上前将她胖揍了一顿,凤千雪也在一边补上几脚,想到这种无良的采花贼专将男子的清白生生夺取,他就一阵愤恨,这世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简直就不是东西。 知道这两人心里也有分寸,不会将她打死,洛安索性在一旁抱着胳膊悠闲地看着,还在一旁提醒道:“先别把脸打得没了形, 我待会还要让娄瑞儿认一下是不是她呢。” 姐弟俩点点头,继续将如雨点般的拳头往采花贼身上招呼,奈何采花贼手脚均被绑了结实,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只能承受。 第七十章 收了个便宜小厮 待两人发泄完了,那个采花贼也就只剩半条命了,只见她躺在地上凄惨地哀嚎:“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呜呜…呜…我错了,真的错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叫什么名字?” 洛安悠闲地跺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还带着笑意,继续昨晚上没问完的问题。 “我叫,我叫尤三千” 尤三千本想说谎,但看到洛安凌厉的眼神,她便不自觉地吐了真话。 “尤三千,一个多月前,你可采过一个叫娄瑞儿的男子?” “我都不记得了。” “是吗?” “呜呜…呜…大,大爷,我脑子记性,真的不好,一个月前的事情,哪还记得清啊?” 尤三千苦不堪言,身上的疼痛让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洛安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下,换了个问法:“那你可去过西街街尾的娄府采花?” 她突然想起来,这采花贼采花前会用迷魂药,所以娄瑞儿会不会根本不记得污了他清白的采花贼的模样?所以她必须先仔细确认一番。 “这,好像是去过那。” 尤三千也不敢敷衍洛安,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答道。 “那就对了,无双,千雪,我要带着这败类去娄府交差去。” 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看向凤无双、凤千雪两人,极自然地交代道。 这段时日,这对姐弟是真如谣言所说,待她极好,真心待她如朋友,事事都尊重她的意见。情感是相互的,她也渐渐对这对姐弟敞开了心扉,只是关于她的真实身份,没有一个好的机遇,还是有些难言。 “听你的。” 凤无双笑着应了声,眼里满是深情。 “笑尘,你怎么捉到这采花贼的?” 凤千雪崇拜地看着洛安,十分好奇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待她靠近我,我趁机将匕首抵住了她的命脉,然后就制服她了。” 洛安谦虚道,忽略了很多细节。 “屁!为嘛老娘的迷魂药迷不晕你?还有,你还点…”了我的穴…… 后面几个字都被尤三千吞进了肚子里,因为洛安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眼刀,凉飕飕的,让她不自觉地咽了几口口水,她现在对这个绝色的男子只剩下恐惧,半点非分之想也不敢 有,只想离他远远的。 凤千雪的一双星眸更加晶亮地看着洛安,让洛安有点不好意思。 “也许是她的迷魂药早过期了,所以没了效用。” 洛安厚颜无耻地辩驳道,一点也不考虑尤三千的感受。徒留尤三千躺在地上无声流泪,她虽干了这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一行,可她也是个敬业的采花贼,怎么可能在采花时携带过期的迷魂药?她真的冤枉啊! “哦,原来如此。” 凤千雪恍然大悟,不过还是赞叹道:“笑尘,你真的好厉害!”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而已,我们走吧。” 凤无双已命人备了辆马车,于是一行人往西街出发。 …… 娄府 娄瑞儿虽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但依旧提不起精神,每每想起那天晚上,他都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遍布四肢百骸,很是恐惧,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不愿出门。 他的爹娘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很心疼他,也很无耐,明白那夜的事让他心里有了阴影,一时半会也很难消除,只希望时间一长,他能渐渐走出阴影。 夫妇俩在外面开了家鞋铺,平时都是两人亲自打理的,可如今发生了这等事,夫妇俩都无心打理那间铺子,便托了亲友帮她们照看着,两人日日则呆在家里陪着儿子。 “夫人,正君,门外有人找。” 一名小厮突然闯进了屋内,跟正在屋里纳鞋底的娄母和娄父通报道。 “这会儿是谁来找我们?” 娄父有些疑惑,最近家里发生了这种事,变得冷清了不少。 “孩子他爹,我们去看看吧。” 娄母放下了手里的活,看向娄父,见他也放下了手里的活,两人便一起往屋外走去,去了院里,只见院门已被小厮打开,两人见着外面的身影,激动得立马冲了过去,直直朝着那白色的身影跪下,拉着洛安的手喜极而泣:“恩公,可算又见着您了,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 那日,洛安同娄瑞儿谈完话,便向夫妇俩匆匆告别,说家里有急事,一家子愣愣地看着恩公的姐姐抱着他飞向了十米外湖中的另一艘小游船上,接着那名弟弟也孤身飞了过去,反应过来时,她们才发现还没问恩公的姓名,急着想喊住恩公,只是她们的游船离她们的越来越远,最终只剩下了一个黑点。受人之恩,却不 知该如何报恩,如今连恩公的名字都不知晓,她们只觉得惭愧,一直耿耿于怀。 “你们别折煞我了,娄瑞儿难道没跟你们说那件事吗?” 洛安连忙扶起了两个老人。 “瑞儿难道瞒着我们什么吗?” 娄母娄父面面相觑,这几天瑞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但也没什么异常。 “他房间在哪,带我去吧。” 洛安想了想,看向娄母,平静道。看来娄瑞儿并没有跟他父母提起她答应帮他捉采花贼的事情。 “恩公,请跟我来。” 娄母自然以恩公为大,有礼地伸手做出请状,带着洛安一行人去了娄瑞儿的房间,不明白恩公的姐姐怎么拎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女子,看上去甚是狼狈。 娄瑞儿因闲着无事,正在房里做针线活,突然“砰”地一声,门从外被打开,一个黑色的东西扔到了他的脚边,他被吓一跳,抬头间,他竟看到了恩人,心里满是不可置信,再看看脚边,是个被绑着的女人,头埋在地上,嘴里痛苦地哀嚎着。 “娄瑞儿,你可还记得是这个女人那天窃了你的香?” 洛安上前一把抓起了那个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让娄瑞儿辨认,她心里其实已经完全确定是这个女人了,这女人一进娄府就不敢抬起头来,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娄瑞儿低头看了眼尤三千,瞬间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恐,他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颤着手指指着尤三千,惊叫道:“是她,就是她……那夜就是她……呜呜…呜……” 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那天夜里,他中了这个下三滥女人的迷魂药,本没了意识,可他身子天生敏感,感觉到身上一股凉意,他迷蒙地睁了睁眼,朦胧中就看到这个女人正骑坐在他身上用她那双脏手摸他光裸的身子。 他顿时被吓得脑子清醒了一半,想反抗,却浑身使不出力来,只能哭泣地求她放过他,可她置若罔闻,依旧在他身上为所欲为,那时他满心恐惧、绝望、无助,后来娘亲来他房里看他,这女人就立马跳窗离开,而他贞洁已经不保,只想寻死。 娄瑞儿看向尤三千的眼里突然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突然,他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撕打尤三千,毫无形象,像一个泼妇,嘴里还嘶喊道:“都是你……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别打了…我错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尤三千的脸上被娄瑞儿的指甲划了好几道口子。娄瑞儿虽是一个弱男子,可发起飙来,也是相当恐怖的,尤三千承受着他毫无章法的撕打,痛苦地恨不得立马死了算了。 娄父娄母都在一旁哭了起来,心疼地看着儿子癫狂的模样,知道现在上前拦他也拦不住,让他好好发泄一顿吧,只是下一瞬,她们突然惊慌地看着娄瑞儿,阻止道:“瑞儿,不可啊!” 只因娄瑞儿觉得撕打还不够解气,他红着眼睛看到桌上的剪子,立马伸手抓了那把剪子想往尤三千身上捅去,尤三千已经吓得尖叫了起来,剪子快刺进尤三千胸膛的刹那间,一只手突然徒手握住了锋利的剪子上的尖刃,所有的一切都好似在那瞬间静止了。 “娄瑞儿,何必让她的血污了你的手?而且,你杀了她,你也得抵命的,难道你想为她陪葬吗?” 洛安将剪子从娄瑞儿手里拿了下来,看着娄瑞儿,笑着说道,全然不在意自己已经滴答着鲜血的手。 而尤三千已经晕厥了过去,狼狈地趴倒在了地上。 “我,我不知道……” 娄瑞儿终于清醒了过来,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一头长发因刚才的撕打全部凌乱地披散了开来,衣衫也变得有些凌乱,身子仍在微微颤抖,满脸泪痕,茫然无知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刚刚差点杀人了。 “起来吧,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洛安想伸手扶起娄瑞儿,才发现自己伸着的手受伤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换了另一只手去扶他。 “恩人,你,你的手受伤了,呜呜…呜……是我伤了你…对不起……” 娄瑞儿看到洛安受伤的手,惊地立马上前一把抓起她的手,发现她手心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满心歉意,又哭了起来。 “什么!笑尘,你受伤了!” 凤无双听到娄瑞儿这么说,立马冲了过来,从娄瑞儿手里抢过了洛安的手查探了起来,顿时皱起了眉,心疼地低头吹了吹。想到以前娘亲告诉她的对伤口最快捷的处理方法,她顿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伸出舌头舔舐起了那个伤口。 洛安怔了怔,立马从她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朝她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无双,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比起美人爹爹他们受到的伤害,她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看向已经呆愣掉的娄母娄父,“府内可有干 净的纱布?” “有,有,我马上拿来。” 娄父匆匆转身出去拿了,娄母走上前来满脸歉意地看向洛安:“恩公,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总是给你添麻烦。” “不碍事。” 洛安朝她笑了笑。 顷刻,娄父便拿来了一盆清水和一团白色的纱布,洛安洗了洗自己的伤口。浸入水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凤无双和凤千雪都看得心里一颤,娄瑞儿坐在一边垂下了眸子,他已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个决定。 待洛安要用纱布包扎伤口的时候,凤无双立马冲了过来,抢过了她手里的纱布,执着道:“别动,我帮你。” 洛安看着她比自己这个伤者还紧张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便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包扎了起来。 半晌,才包扎好,洛安看着自己被包成馒头一样的手,连未受伤的手指也都被布包得牢牢的,嘴角抽了抽,质疑道:“无双,你不觉得给我包得太夸张了?” “我觉得包得很好啊。” 凤无双举起她的馒头左右看了看,甚感满意,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姐姐,你将笑尘的右手包扎成这样,你让他以后怎么吃饭啊?” 凤千雪在一旁忍俊不禁道。 洛安听到他说出了她的心声,眼泪汪汪地、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笑尘,以后由我来当你的手吧,你用膳时,我喂你;你洗澡时,我帮你擦身;你如厕时,我帮你提裤。好不好?” 凤无双一把抓起笑尘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洛安,说道。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跟笑尘形影不离的机会,她怎能不紧紧抓住? “恩公跟姐姐真是姐弟情深啊!” 娄父娄母欣慰地看着她们,感叹道。 “呵呵!无双,不用麻烦的,我一只手也可以的。” 洛安尴尬地从凤无双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委婉地拒绝道。 这时,娄瑞儿突然走至洛安跟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洛安欲扶他,他却执拗地避开了。 “瑞儿,你这是做什么?” 娄父娄母看着儿子这一举动,不解地问道。只是儿子的回答顿时让她们止了声,默认了他的话,因为恩公的恩情对她们来说,实在重如泰山。 “娘亲,爹爹,我想以自己的方式报恩。” 娄瑞儿愧疚地看了眼自己的爹娘,转回头,一双眸子坚定地看着洛安,诚恳道:“恩人,你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的心,还为我捉住采花贼,让我解了气,我无以为报,所以请恩人收我做奴吧,我愿意这辈子都侍候在你身边。”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何偏选这种?” 洛安看出他眼里的真诚和坚决,有点不解,这男子好好的贵公子不做,偏要做她的奴,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因为我自见到恩人后,才发现自己之前活得有多窝囊、多懦弱。我看得出来,恩人不是一般人,所以我觉得,跟在恩人身边,我不吃亏,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也一定会经历到很多以前从未敢想的事情,但我很期待。” 娄瑞儿眼里已经闪烁着泪光,但依旧坚决地盯着洛安。现在在他心里,跟在恩人身边为奴不仅是为了报恩,更是为了自己。 那天在船上,恩人跟他说“若他遇到这种事,只会想尽办法寻了那个采花贼,抽她的皮,剥她的筋,喝她的血,解了心中的气”的时候,他脸上虽不信,但是心里却深深震撼了,这种想法,他以前从未有过,也从未敢有过。 一时觉得新颖,也觉得羞愧,同是男子,他却活得大大不如恩人。他甚至有丝愤恨不甘,觉得恩人没经历过,自然说得轻巧,所以,他后来跟恩人提了那个要求,只想验证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这几天,他一直在焦虑中度过,既期待恩人能将那采花贼捉到,又害怕害了恩人,让恩人也遭受跟他一样的苦难。他不敢告诉自己爹娘,因为若爹娘知道了,肯定会大骂他忘恩负义,她们会万分地肯定,恩人那样的弱男子一旦招惹了采花贼,定是凶多吉少的。 却不想,恩人真的做到了,他现在真心服了他了。想追随着恩人,他想改了自己,想从恩人身上学到他以前从不曾有的东西。 而且,他已不是清白之身,他拼了极大的勇气和心底的不甘才敢继续在这世间苟活,但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再待在深闺之中等待圆满的姻缘,因为这只是奢望。 “你不在意我是谁吗?” 洛安心里听着他的话语有了一丝动摇,没想到这娄瑞儿想事情想得这么深切,倒是挺特别的,是个可塑之才。只是自己目前的身份可是一个男宠,社会上最没有地位的存在,他知道后会不会后悔呢? “我想跟随的只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身份。” 娄瑞儿想了想,坚定地说道。 他现在想事情想得比任何时候都透彻,这段时日,这个决定在他左思右想间早成了形,若恩人真的有能力帮他将那采花贼捉了,他便追随他,哪怕为奴,他也想追随他。所以,这个恩人,他跟定了。 “只是你的父母该怎么办?” 凭着他那句“我想跟随的只是你这个人”,洛安的心就彻底动摇了,这男子竟是这么的死心眼,可是她就喜欢。凭着他这份死心眼,她也觉得以后若这男子跟了自己,也绝不会背叛自己。 只是他不是夫妇俩的唯一的宝贝儿子吗?她夺人子女的行径可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恩公,让他跟着您吧,我虽不舍,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想负了这个理。” 娄母率先开口答道。 恩公几天前救了她儿子三回,这次又救了儿子一回。刚刚儿子失去理智,欲拿剪子杀人的时候,是恩公即时阻止了他,不然儿子会被冠上故意杀人的罪责,难逃以命抵命的死刑,所以是恩公救了他,还弄伤了自己,她满心愧疚和歉意。 更何况,恩公还帮她们捉了这个该死的祸害,也让她们出了口恶气,她真的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对恩公的感激之情了,恨不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恩公做牛做马才好。 儿子心里的苦楚她也明白,他定是做了很长的心理斗争才做了这个决定的,既是他想亲自报恩,那便随他吧,因为若不随他,他以后心里也不会好过的。她看得出,恩公是个好人,以后也不会亏待他的。 娄父也在一旁低敛着眼帘,隐着眼里的泪水,无声,表示了默认。 “也好,我只当是你们儿子在我身边历练,若哪天他待得烦了,我会放他回来的。” 既然人家父母都同意了,她再推脱,也显得矫情了,洛安如是想到,便淡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恩人。” 娄瑞儿听她这么说,便知她已经同意他以后跟随她了,当即感激涕零地朝着洛安磕了一头。 “谢谢恩公。” 听到自家儿子在恩公身边有了自主去留的权利,娄父娄母也都万分感激。 然而,凤无双偷偷拽了拽洛安的袖子,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真要收他做贴身小厮?” “嗯,怎么了?” “可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揭穿了嘛!” “你这一说,还真提醒我了呢!” 洛安明白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娄瑞儿,和善道:“我以后就叫你瑞儿了,瑞儿,我既然收了你做我的小厮,我也不瞒你了,我的姐弟其实分别是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而我不才,只是临安郡主的男宠,你以后唤我公子便可以了。” 她这话也是说给娄父娄母听的,只希望大家别太惊讶。 第七十一章 撞破性别 不过这得让她失望了,三人都惊讶得嘴都可以塞下一个鹅蛋,怎么也没想到皇室的人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两个。娄父娄母都连忙哆哆嗦嗦地跪到了凤无双和凤千雪的面前,行礼拜见道:“草民见过临安郡主,见过千雪郡子,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郡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唯有娄瑞儿仍跪在洛安面前,惊讶过后就朝着洛安恭敬道:“是,公子。”然后再朝着洛安身侧的两人行礼拜见,声音有些颤抖。 洛安对他这一行为略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都起来吧。” 凤无双皱了皱眉,冷淡道。听到洛安那句“只是临安郡主的男宠”时,她心里就有些不悦,恨不得他把那“男宠”两字换掉,最好换成“夫郎”。 “是,郡主。” 娄父娄母都惶恐地站了起来,同时心里有些疑惑,恩公真的只是临安郡主的男宠吗?可在她们眼里,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都对恩公极为迁就,甚至觉得恩公才是三人里头地位最高的人。 “瑞儿,你为何还跪着?” 洛安看向仍旧跪在她跟前的娄瑞儿,笑意盈盈地问道,她现在对这个便宜小厮越看越满意。 “公子没让我起来,我便不起。” 娄瑞儿低眉恭顺道。他看得出来,恩人虽只是男宠,但他之前能直呼郡主和郡子的名讳,说明他极得宠,地位并不低。 所以他不敢大意,惹恩人不快。他想赌一次,看看自己猜得对不对。猜对了,他能让恩人满意,觉得让他跟随他是个正确的决定;猜错了,最多被郡主以不敬之罪处以掌嘴的刑罚,他既自愿为奴,那便受得起。 “起来吧。” 洛安亲手上前扶起了他,看向娄父娄母,笑道:“伯母,伯父,你们的儿子以后既跟了我,我也不会亏待他,每月都会予不低的俸禄,保证他的吃穿用度不会比现在的差。另外,对今日之事,也请你们一定保密,因为我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恩公说得是,说得是,我们对天发誓,对今日之事会守口如瓶,若泻出一字,必不得善终。” 夫妇俩对恩公会善待自己的儿子的承诺已经感激涕零,两人连忙伸手对天发誓。 “嗯,事情既办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了。” 洛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向两人告辞道。 “恩公请慢走。” 夫妇俩不舍地看了眼娄瑞儿,语气有些哽咽。 “要不我让瑞儿在这多陪你们几日,过阵子再来接他?” 洛安看出她们眼里对娄瑞儿的不舍,便善解人意道。反正都住在凤都,娄瑞儿若是想家了,她自然会放他回家住几日。 “不用了,恩公将他带走吧,我们老两口过得来。” 娄母摆手拒绝道。恩公对她们一家的恩惠她们一辈子都还不清,她再提些不该提的要求,就显得厚颜无耻了,就让儿子在恩公身边好好侍奉恩公吧,也许能让他淡忘那些不好的记忆。 “娘亲,爹爹,放心,我会好好侍奉公子,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也请你们都好好的。公子,我可以每个月都回家看望一次爹娘吗?” 娄瑞儿上前一一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娘亲和爹爹,安慰道,突然他回过头看向洛安,询问道,语气里满满祈求。他还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生活,心里难免不安。 “这不大好吧。” 娄母有点不赞同,尴尬地看向洛安。 “当然可以,不是每月一次,你任何时候都可以。” 洛安明理道。她对自己的属下一向宽松,既跟了自己,她自然也会好好相待。 “谢谢公子。” 娄瑞儿真挚地感谢道,心里觉得自己这次做的决定是人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次。 “笑尘,这采花贼你想怎么处理?” 凤无双看了眼地上依旧昏迷着的尤三千一眼,询问道。 “这个嘛!好办,无双,需要你帮下忙。” 洛安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尤三千,嘴角勾起了邪笑,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 第二日,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被捆着吊在了凤都的城门口上,她身上刺着“本人是采花贼”六个大字的刺青,异常醒目,百姓纷纷过来围观、唾骂,有的人还朝她砸蔬菜和鸡蛋,尤其以前受她害的男子的家人恨不得上去掐死她。这个无限凄惨的女人正是尤三千,她已经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此时的她真真觉得生不如死,就算被放下来,她也只想一刀了结了自己,因为她的腿脚的筋骨已经全都被人生生截断,她感觉下半身都没了知觉,就算筋骨被接好,也不可能恢复如初,甚至再也无法行走。 后来,引来了官员,将这个尤三千收了监,那个官员满心纳闷,不明白是何方英雄帮她们 抓到了这个她们追查了几个月都没抓到的采花贼,也不留个名,让她好登门拜谢,也好将这个人才引荐给朝廷。 而那个官员所谓的人才此时正惬意地坐在浴桶里泡着澡,水上飘满了花瓣,她一只手搭在桶沿,一只手时不时撩起些水往自己肩膀上泼去,最后她索性整个人埋入了水里,受伤的右手依旧高举露在水上。 洛安突然有些想念轩王府蓠芳苑里的温泉,这浴桶虽做得精致,但终归限制了自己肢体的伸展,也没办法游泳。咦!怎么有脚步声,她不是让他在外面守着吗?洛安慌了,立马从水里露出了一个头,看到来人并不是娄瑞儿,而是凤千雪,疑惑道:“千雪,你来干什么?” “笑尘,你刚刚在水下做什么?” 凤千雪匆匆走上前来,看她没事,便松了口气。他刚刚绕过屏风就看到浴桶里的水面上就露出了一只手,他立马慌了,以为笑尘不小心脚滑滑下了水面。 “呃…我在学屏气,千雪,你还没回答我你进来做什么?” 洛安尴尬地看着凤千雪,幸好刚刚她一时兴起在水上撒了点花瓣,不然真得露馅了。 “我姐姐说你右手受了伤,担心你不方便,本想自己进来的,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便叫我代她进来帮衬你。” 凤千雪笑了笑,说道,自己姐姐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我不需要的,你,你要干什么?” 洛安连忙推拒,但看到凤千雪站在浴桶边自顾自地撩起了自己的袖子,还拿过了一旁的锦布,她彻底慌了。 “笑尘,你我同是男子,不必害羞的,快点上来点,我帮你搓背。” 凤千雪看到洛安的小脸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有一瞬恍惚,只觉得那张小脸煞是诱人,让他这个男子都有点把持不住自己,恨不得在上面啃几口。想到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龌蹉的想法,他立马鄙视起了自己,逼着自己心无杂念,他只是来给他搓背的,只是搓背而已。 “千雪,求你出去吧,我一个人真的可以的,谢谢你和无双两人的好意。” 洛安依旧在水里纹丝不动,脸上僵硬地笑着,她哪里是害羞,她只是,只是不想露馅而已。她还没做好向他们坦诚的心理准备。 “笑尘,你嫌弃我?” 凤千雪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不是,等一下,你给我擦一下肩膀就可以了。” 洛 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凤千雪,微微露出了肩膀,胸部以下依旧埋在水里。可恶!她一看到他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就会忍不住心软。 “哇!笑尘,你的皮肤好白皙啊!” 凤千雪看着洛安露出来的肌肤,忍不住赞叹道,用锦布蘸了水,往她肩膀上擦去,小心翼翼地。 “那是,我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咦!你怎么在往下面擦去?” 洛安正要洋洋得意地自夸一番,突然感觉不对劲,凤千雪手里的锦布竟然在往水下她的背部挪去,顿时,浑身僵硬,心中警铃大响。 “放松点,你右手受了伤,只能用左手,前面你都能洗到,所以我只擦洗一下你的背部。” 凤千雪忍俊不禁,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手里依旧不停歇,在洛安白皙光滑的背上用布擦洗着,偶尔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肤,他就内心一阵荡漾,他从不晓得一个男子肌肤的触感可以竟好到这种地步。 “那请你擦洗完我的背部就先出去吧。” 洛安认命了,同时心里也做了个决定,她该找个机会对这对姐弟俩坦诚她的身份了。 “你不需要我帮你穿衣服吗?” “不需要,我自己能穿。” 这次洛安果断拒绝,幸好她将裹胸布压在了衣服下面,没被凤千雪看见。 “哦。” 凤千雪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凤千雪给洛安擦洗完了背部就出了门,洛安确定他离开后,便立马站起身来,从浴桶里跨了出来,踏着木屐,想去拿架在屏风上拿干的锦布擦干自己的身子,却不想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来,凤千雪又闯了进来,嘴里说道:“笑尘,我还是不放心,你一只手怎么给衣上的带子打结啊?” 只是才说完,看到洛安的裸体,他就成了一桩木头,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而洛安怎么也没想到他又会去而复返,也愣住了,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 终于,凤千雪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啊!” 洛安立马取下锦布裹了自己的身子,跳上前去,一把捂住了凤千雪的嘴,恨恨道:“别叫!” “怎么了?千雪。” “公子,发生何事了?” 凤千雪的惊叫声引来了外面的风无双跟娄瑞儿,一进来就看到洛安一手拐着凤千雪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来,一 手用力地捂着凤千雪的嘴巴,模样相当彪悍。 而她身上就裹着一块锦布,遮住了重点部位,但还是露出了纤细的双臂和修长的美腿,一头凌乱的湿发还滴答着水珠,香艳至极。凤无双看着这一画面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双颊蹭地热了起来,娄瑞儿也不好意思地转开了眸。 “呵呵!没事没事。” 洛安朝着两人笑了笑,极自然地说道。 “不是,她是……” 凤千雪好容易挣开了洛安的手,急急说道,却不想又被洛安用手堵住了嘴,看得凤无双和娄瑞儿一脸疑惑,这是在演哪出啊? “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我需要和千雪单独谈谈。” 洛安朝着两人笑意盈盈地说道。 “哦,那,那谈快一点啊。” “是,是,公子。” 凤无双和娄瑞儿都愣愣地点了点头,便都走了出去。尤其凤无双,她的一双眼几乎无法从洛安身上移开,慢慢地挪着步子,直到转到屏风外,被屏风隔绝了视线,她才不情不愿地向外走去,顺道关了门,心里纳闷弟弟和笑尘的关系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亲密了,竟让她有点吃醋。 整个房间终于只剩下洛安和凤千雪两人,为了防止凤千雪再次惊叫,洛安凑到凤千雪耳边说了句威胁性的话语,让凤千雪不得不惊恐地闭了嘴,只因那句话是:“你若再大惊小怪的,我就切了你的小弟弟。” 见凤千雪终于安分了下来,洛安才放下了手,看到他脸上渐渐染上害羞的红晕,洛安一脸戏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是不是初次见到女人的身体啊?” “当然是第一次。” 凤千雪抬眸理所当然地说道,觉得洛安的问话侮辱了他,急急为自己的清白辩驳。待看到洛安只裹着一块布的香艳模样,他连忙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绕到了屏风后面,他才想再次确认一遍:“你,你真的是女人?” 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处了这么些时日,他从没怀疑过他的性别,一直感叹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完美的男子,甚至对他产生了朦胧的情愫。 只是他知道自己这些对同性产生的情愫是荒唐可笑,甚至是不容于世的,便一直埋在了心底,不愿多想。更何况姐姐也真心喜欢他,他只好默默地看着他,祝福他能和姐姐能够终成眷属,即使心里有那么些苦涩的味道,也是甘心的。 却不想她竟是个女人,这 让他心里窃喜,也让他惊慌这只是黄粱一梦。而且如果她是女人的话,那他刚刚岂不是做了很多无礼之事?不仅看了她,还摸了她…… “不然你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洛安看着屏风上的黑影,好笑道。 “刚刚,我不知道你是女的,所以,抱歉。” “没事,我不会记心上的。” 洛安因他的抱歉感到一丝诧异,仔细想了想,才想到这个时代的民风特点,便知了他道歉的缘由,便宽慰道。 “那你,为何女扮男装?” 凤千雪此时也平静了下来,发现之前他们说的根本不在重点上,踌躇着问出了他最疑惑的重点。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自然是有苦衷的,千雪,既然被你撞破了身份,我也不会再隐瞒你们了,只是,能容我先穿下衣服吗?” 洛安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终究还是被识破了。也好,省得她还要特地找契机,早死早投胎,那便今日跟这对姐弟坦白吧,无论她们会是什么反应,她都会接受,毕竟,是她欺骗了她们。 “可以,我不会告诉姐姐,我会等你说。” 凤千雪应了一声,便走至门前,欲拉门出去的时候,他的手顿住了,还有一个问题,他还没有问,“笑尘,如果今日我未撞破你的性别,你还会跟我们坦白吗?” 他心里因为她的隐瞒感到了一丝受伤。 “会的。” 洛安应道,语气带着丝笃定。 “我信你。” 说罢,凤千雪便拉开门径自出去了,徒留屋内的洛安因为他的“我信你”三字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凤千雪一走出门外就被凤无双围住了,“弟弟,笑尘他跟你谈了什么?快跟姐姐说说。” “姐姐,对不起。” 凤千雪复杂地看着凤无双,他姐姐若知道笑尘是女子,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即使不是他的错,可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歉意,因为若笑尘是女子的话,那他是不是该抓住自己的幸福?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姐姐的立场该怎么办? 第七十二章 亲人关系 “弟弟,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跟姐姐道起歉来?” 凤无双听他这样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着凤千雪的手不放。 “姐姐,有些事,你早晚会知道的,但还是晚一点知道,比较好。” 凤千雪看着姐姐,眸光闪了闪,心里竟有丝不忍,他突然想让笑尘一直瞒着她的性别,至少在姐姐面前,她一直是那个让姐姐怦然心动的男子。 可是,他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就像今日,他能撞破笑尘的性别,也许哪一日,姐姐也会的。 “到底什么事情啊?快告诉我啊,弟弟。” 凤无双完全懵了,也着急了起来,听着弟弟的话语,她总觉得她想知道的事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可到底是不是好事,她自己听了才能知道啊。 这时,后面的房门被打开,洛安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两人,她突然有点想逃避。 她之前从没想到自己会跟这对姐弟发生诸多交集,至少在进宫恢复皇女身份前,她以为她不会再见到这对姐弟,却不想人生就是那么戏剧,她竟然被凤沐轩打包送给了凤无双,还是以一个男宠的身份。 最令她意外的是,凤无双竟然会跟她示爱,这让她惊讶,也让她满心无奈,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获取了她的心,是第一次在蓠芳苑见面时,还是第二次在花魁竞赛上?可第一次见面的最后明明是不欢而散啊,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也几乎形同陌路,没搭上一句话,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住在行府的这段时日,说实话,是她近年来过得最轻松最自在的一段时日,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凤无双和凤千雪姐弟俩完全没把她当成低贱的男宠看待,而是真心地待她如知己,如朋友。她们平时一般都尊重她,迁就她,保护她,这让她心里有一丝感动,但更多的是愧疚与不安,不管是不是她有意的,她都欺骗了她们。 本想找个契机进宫公开自己的身份后再同这两人解释,却不想今日被凤千雪无意间撞破了她的性别。刚才那瞬间,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惶恐自己会失去这两个真心待她的朋友,而且,她们也是她的亲人。 刚刚凤千雪的那句“我信你”,让她震撼,也让她内心感触良深,即使她说的是真心话,可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回答忒有敷衍的嫌疑,可他却说信她,是信她的话,还是信她的人?对她来说,都好。 本想一闯出浴房就将两人带进 一个房间,酣畅淋漓将她的事情跟两人好好讲诉一番,可是一见两人,她鼓起的勇气就瞬间泄了个干净,感到无力。不行!她今天必须跟这对姐弟俩坦白,振作!振作! “无双,千雪,我待会有事跟你们谈。” 洛安故作自然,笑盈盈地跟两人说道。 “笑尘,到底是什么事啊?不能现在就跟我说个明白吗?” 凤无双不再缠着凤千雪要答案,而是走至洛安面前,疑惑地问道。 凤千雪垂眸,隐去了眼里的复杂。 “无双,给我一柱香的时间吧,你们在东侧的客房里等我一下。瑞儿,跟我来。” 洛安想了想,便跟两人交代了一下,自己径自回了房。 “是,公子。” 娄瑞儿低眉跟在了洛安身后,也满心疑惑公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千雪,他……” 凤无双看向一脸沉静的凤千雪,不知为何,她竟下意识地觉得凤千雪瞒着她的事情就是笑尘待会要跟她说的。 “姐姐,去吧,过了那一炷香时间,你想知道的就都会知道了。” 凤千雪径自往那个房里走去,还吩咐小厮送点茶水点心来。 凤无双往洛安的房间看了一眼,便也只好跟着凤千雪进了那个客房,坐在桌边焦躁不安地等待,时不时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去。 终于过了一炷香时间,门被打开来,首先进来的是一角裙裾,接着一个窈窕女子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只见她一身缕金挑线抹胸襦裙,腰间系着一条淡青色的腰带,外罩一身撒花烟罗衣袍,头上挽了个简单的随云髻,上缀湖蓝色的步摇,大部分头发仍披散下来,部分在肩上,十分美丽。 房里的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看清她的模样瞬间惊呆了。 “笑,笑尘,你,你怎么穿起女装来了?虽然你穿女装的样子也很好看,可我还是习惯你穿男装。” 凤无双惊讶地问道,怎么也没想到笑尘穿起女装来也是一个绝世美女。 凤千雪眼里闪过浓浓的惊艳,这就是她原来的样子吧,面容虽没变,但变成女子装扮后,更添一股娇美的气质,他有点羞赧,微微低敛眼帘,难得出现了男儿的娇羞姿态。 “无双,你过来一下。” 此时的洛安也不再变声,声音是她原来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笑尘,你的声音怎么也变了,你是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凤无双走到了洛安跟前,好笑地看着她,问道。 洛安无奈地笑了笑,都这么明显了,凤无双怎么还不看出来,一把抓起了凤无双的手往自己的胸部贴去,看着无双,戏谑地说道:“无双,视觉和听觉都无法让你认知我是一个女子,那这触觉总该让你认知到了吧?” 凤无双感受到手上的柔软,瞬间呆滞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安,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她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她还说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无双!” 洛安连忙一把接住了往一侧倒下的风无双。 “姐姐!” 凤千雪也冲了过来,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果然,姐姐是难以接受笑尘是女子的事实的,可该如何是好? 洛安将风无双轻松地抱起,放置在了客房内室的床上,把了把她的脉,松了口气,看向满脸担忧的凤千雪,安慰道:“千雪,无双没事,只是一时太惊吓,心理上难以承受,便晕了过去,过会就会醒来,估计她是想逃避吧。” 说完,她叹了口气,蹙眉看向凤无双,太晚了吗?她如果早点向她坦白,会不会她就更容易接受一点?如今她逃避又有什么用,自己无论如何,也同她一样,一直是个女子。 “姐姐她,真的很爱你。” 凤无双哀伤地看着姐姐,感慨地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忍再欺骗下去了。” 洛安苦笑道。 “嗯…我怎么躺在床上。” 这会儿,床上的风无双迷蒙地睁开了眼,看到帐顶,有些恍惚,撑着头缓缓地坐起了身子,看到床边女子装扮的洛安,她瞬间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双眸子看着洛安瞪得老大,手指颤微微地指向洛安,一张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七分不可置信,三分凄然,还不确信地问道:“你,你真是女子?” 刚刚她看到笑尘女子的装扮和听到女子的声音,心里就已经感到一丝不对劲,可她不想承认,只想忽视和逃避,后来她触摸到笑尘胸前的柔软,让她不得不认知到笑尘是一个女子的事实,当时她只觉得脑子里乱作一团,没了思考的能力,最终没了意识,她不敢相信,也不敢承认这个事实,只希望这是她的梦境,待她梦醒,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笑尘他只是个男子,那个让她心动 的男子。 “无双,我是一个女子,之前的,只是我女扮男装的假象。” 洛安看着凤无双平静地说道,她必须让凤无双认清她是女子的事实,她不能再让她的感情再继续错下去,她能找到更好的男子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凤无双抓狂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奔溃,眼里流下泪来,真可笑!她竟然会爱上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一双眸子幽怨地看向洛安,连连质问,只是她这质问更像是在质问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对她动情?为什么偏要对她动情?为什么要让她体会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无双,你没事吧?” 洛安看到凤无双癫狂的模样,被吓到了,担心地上前想查探她的情况,却被凤无双一把抓住了手腕。 凤无双突然将她拖上了床,将她紧紧地锁在了怀里,头无助地埋在了洛安的脖颈里,嗫嚅道:“让我抱你一会儿,只要一会儿。” “姐姐…” 凤千雪想要上前阻止凤无双无厘头的行为,却看到洛安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让他只能顿住脚步,呆立在原地,一双眸子更加复杂地看向凤无双,难道姐姐就算知道笑尘是女子,也无所谓吗? 洛安轻轻拍了拍凤无双的背部,语气轻柔道:“无双,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 凤无双埋在洛安怀里哽咽,微微颤抖,听到洛安这样说,她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看着洛安,使劲摇了摇头,强烈否定道:“不!不!不!你没有伤害我,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呜呜…呜……” 说完,又紧紧地搂住了洛安,继续哽咽。 即使知道她是女子,可是抱着她,凤无双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感到反感和厌恶,反而觉得很满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救了。即使她想摒弃掉这样的感觉,可这是她内心和骨子里自发的情感,这又让她如何摒弃? 她渐渐也有点想明白了,自己何必斤斤计较笑尘的性别?她之前未见她的真容,甚至不了解她的时候,就为她动了心,可见她在意的是笑尘这个人,不论她是什么身份,不论她是怎样的性格,也不论她的……本质。只要是她这个人站在她面前,她都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不自觉地关注她,不自觉地喜欢她。 现在笑尘在她怀里,她很开心,甚至有点沾沾自喜,终于可以抱到她了,真想时间在一刻停滞。 “无双,你…” 洛安有些错愕,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凤无双越抱越紧,让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笑尘,我,好像,可以接受你是女子。” 凤无双埋在洛安脖颈里,闷闷道,语气竟带着几分羞涩。 “什么!” 洛安浑身一僵,一把推开了凤无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更觉得愧疚和自责,她竟然把一个好好的直女掰弯了,怎么办?她是她表姐,以后她如何跟姨母交代? “姐姐!” 凤千雪也惊讶地看着凤无双的变化,他今天受到的冲击已经够多了,姐姐这接受能力未免也太快了吧,笑尘明明和她同时女子,难道就算这样,她也还是不愿放弃这不可能被世俗接受的爱恋吗? “笑尘,我突然觉得在乎那么多简直是自己找不痛快,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觉得人生也圆满了。” 凤无双想通后,便不再自寻苦恼,上前一把拉住了洛安的手,将她的手紧紧揣在了手里,一双眸子深情地锁着洛安的脸。 是啊!就算她是女的又如何?她只要她这个人陪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够了,人生了无遗憾了。 “无双,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洛安平静地看向凤无双,眼里也平静无波,淡淡地笑了笑,陈述着她的想法。 “为什么?” 凤无双现在才发现之前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之中,从来没问过笑尘她为何要男扮女装,也从未问过她的想法,她突然有些害怕,怕她以后会永远地远离自己。 凤千雪也看向洛安,微蹙眉头,他突然有些不忍心。她住在行府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事,甚至做了很多正义之事,不知道她是女子之前,他常在她面前自行惭愧,他总觉得她不该只是一个小倌,一个男宠,她很有才华,也很有能力,若是女子,她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果真,她真的是女子,现在看来,她女扮男装应该是有很多不得已的秘密。不然在这女尊男卑的社会,她何必自贬身份,装成男子,让自己埋没在青楼这等肮脏的地方。 可是,他真的很好奇她的过去,想聆听她的不得已,他想分担她曾在浴房里所谓的苦衷,想支持她,也想帮助她。 “无双,起来吧,我想坐在桌边正式跟你们坦白些事情。” 洛 安严肃了起来,将风无双鸡窝似的头发理了理顺,将她从床上拉了下来,顺手牵了凤千雪的手走向了桌边。 风千雪看到自己被洛安牵着的手,内心又是一阵荡漾,面上又染上羞赧的颜色。 洛安让两人坐在桌边,自己坐在了她们的对面,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两人问道:“当今圣上是你们的姨母吧?” 她知自己是明知故问,只是想寻个话题起个头,说真的,关于自己的过去,她实在不想亲口讲诉出来。那些,都已成过去,快乐的,悲伤的,她只想埋在心底,每每想起,冷暖自知,更觉得无比心酸。 她不想煽情地只将自己的过去当成一个故事讲诉出来,因为,那对她来说,实在太做作了,也是对自己亲身经历的过去的不尊重。 “嗯,自然是的,我娘亲是姨母的妹妹,不过,笑尘,你问这个干什么?” 凤无双如实答道,但很是疑惑。 “笑尘,你想说的事情是跟当今圣上有关吧?” 凤千雪倒是机灵,提了个正点。 “呵呵!是滴是滴。” 洛安干干地笑了两声,千雪倒帮了她一忙,不用她七拐八拐地绕了。 “嗯?到底是什么事啊?快说快说!” 凤无双突然双眼晶亮地看向洛安,很是期待。 “嗯,就是,你们可还记得,十四年前,圣上曾宣布她的宁贵君曾为她诞下一个皇女,赐名凤沐麟,只是被人劫持,下落不明?” 洛安想了想,问道。 “嗯,以前娘亲好像跟我们说过,她跟我们说,姨母曾有另一个宠爱的贵君为她生了个皇女,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那贵君从皇宫逃走了,病死于他乡,后被姨母找到尸骨埋在了皇陵,那个皇女也被人劫持,恐怕凶多吉少了,否则,我现在应该有两个表姐。” 这次凤千雪答道,语气里有些惋惜。 “若我说,我就是那个被人劫持的皇女,你们信吗?” 洛安向两人挑了挑眉,问道。心里有些感慨,这果然是流传最广泛的故事版本,她娘亲口风倒挺紧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啊! “哈哈哈!笑尘,你又在跟我们开玩笑了,好笑是好笑,不过,这玩笑可不能在外面对别人说,会被抓起来的。” 凤无双大笑了起来,笑得直拍桌子,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凤千雪则整个人都怔住了,一双星眸大大地瞪着洛安,有些惊恐,记得曾第一次见到笑尘的模样的时候,他就总觉得几分眼熟,感觉像谁,却又想不出来,便一直未想。现在听了她的话,再看她的面容,让他瞬间联想到了姨母的,像,真的好像,起码有七分像。 她,她,她难道真的是?可如果是的话,那她就是他的表姐,他的亲人!不,不会吧!姐姐笑得快岔气了,可是,他好想哭,真的好想哭。 “我说的是真的。” 洛安手指敲了敲桌子,认真地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看着两人,认真地说道,就像上一世她做城主时同属下开会商议要事时的模样,浑身着散发凌厉威严的气势。 她一直将两人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有些无语,这对姐弟俩有时候看着很像,可有时候吧,又反差极大,就像现在,凤无双都快笑趴在地上了,而凤千雪却像一个木桩子一样端坐在椅子上,一双眸子虽惊讶地瞪着她,但已经没了神,估计思绪已经神游到九天云外去了。 姐弟俩终于都有了反应,凤无双看她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瞬间没了声,突然也仔细瞧起了洛安的模样,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旁的凤千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怎么?成了亲人,你们反倒跟我没话说了?” 洛安看两人脸色都变得苍白,顿时也紧张了起来,故作轻松地跟两人调倪道。 看来,她还是伤害到她们了。她一直都知道实情,却能装作与她们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和她们成为朋友,她们心里一定都不好受吧。若换了自己,估计也会如此,就像自己的最信任的人隐瞒了自己一个荒谬的谎言,将自己耍得团团转。 可是与她们相处的这段时日,她对她们也是真心的,既有亲情的成分,也有友情的成分,分不清。她很喜欢这对姐弟,喜欢两人不被世俗陈规束缚的性子,喜欢两人的真性情,喜欢她们与人的相处方式,总之,跟她们在一起,她真的很舒服,很自在,很轻松。 第七十三章 幸或不幸 “怎,怎么会?笑尘,你,你是我表妹啊。” 凤无双露出了比哭开难看的笑脸,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才接受笑尘是个女子的事实,这会,笑尘又变成了她的亲人,天哪!来到雷劈死她吧! 她此时不得不信了,以前她从没注意,现在,她越看越觉得笑尘长得很像她的姨母,尤其那一双桃花眼,完全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笑尘的眼眸更清澈明亮,而姨母的却感觉饱含忧愁。 以后,她还有什么立场能站在她身边?凤无双只觉得自己以后的情路暗无天日,甚至已经走到了一个悬崖上,没有前路了,就算拼了命想跨跃过去,也只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你是我的表姐。” 凤千雪脸上有些凄然,心里更是无限悲凉。 笑尘是女子的事实让他心中又重新燃起了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希望。可没想到的是,她不仅是女子,她还是自己的近亲,这个事实将他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希望的苗子才燃起,就被冷水泼灭了,现在的他,只觉得心肝都拔凉拔凉的。 “这么说,你们是信了,不过,你们干嘛都一副苦大深仇的表情?我是你们的亲人,又不是你们的仇人。” 洛安见两人竟然这么快就信了,心里有丝诧异,只是姐弟俩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让她更是疑惑,这两人是怎么了,她觉得能跟她们成为亲人挺好的,可以亲上加亲,也不对,应该说可以坚固友谊。 “笑尘,你,你再让我抱一会儿。” 凤无双不等洛安回答就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洛安,在她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洛安极力安抚着她,瞬间又有些明白她在哭什么。 凤无双喜欢自己,刚才知道自己是女子的事实后都没哭得这么伤心,甚至愿意接受自己是女子,可如今自己承认是她的亲人后,无疑给她对自己的眷恋判上了死刑,所以她现在才会如此难过。 这样也好,就让她断了这份不该有的念想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待时间长了,她会忘记这段伤痛的,好好地找个男子成亲生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无双,以后我是你的亲人,也还是你的友人,但,仅此而已。” 洛安狠下心来,说出了这句决绝的话语,快刀斩乱麻,因为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 凤无双在她怀里哭得更起劲了,恨不得将她这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干。 而凤千 雪则一直远远地看着这两人,眼里也蓄满了泪,欲滚落,但都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哭,姐姐至少光明正大地跟笑尘表白过,受到了这么大的冲击,她应该大哭一场好好发泄一番,她的眼泪落得值得。 而他一直都只是默默地一厢情愿,甚至曾卑鄙地以为笑尘若能嫁给他姐姐,那他也是能时时刻刻能见见他的,以他小叔子的身份。今日知道她是女子后,他也卑鄙地默默窃喜过,没想到终究得了报应,姐姐没了机会,他也彻底没了机会。 他不想让笑尘看到他的眼泪,因为,那只是他的不堪。 这份心意,他会让它永远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晓,只当从未萌生过。 凤无双在洛安怀里哭够了,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整张面容憔悴了许多,一双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坐在桌边,无声抽噎。 “姐姐,别哭了。” 凤千雪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只是他的一双星眸,也已不复刚才那般光彩,里面隐着无人可解的愁思。 “弟弟,姐姐我以后该怎么办?” 凤无双现在相当无助,之前,她一直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能娶得美人归,可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心爱的人,是她这辈子都触不可及的人。 “姐姐,会过去的。” 凤千雪很想对凤无双好好劝慰一番,可喉中只觉得干涩。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是好,又如何坦然地劝慰姐姐想开点?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堪,也学会了说谎和敷衍,既是对姐姐,也是对自己。 “…笑尘,你跟我们姐弟俩坦白了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凤千雪突然想到了什么,转眸看向洛安,踌躇地问道。 他眉头微蹙,想到姨母身为一国之君,子嗣实在少得可怜,笑尘既为她的子嗣,回宫认亲也委实在情理之中。 只是,娘亲曾跟他说,麟皇女从小就被人劫走了,而他初次见到笑尘时,她正女扮男装,隐匿在青楼里做了小倌,可见她这些年,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她今日敢对自己和姐姐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是想对自己和姐姐表达她对他们的信任,还是,她想恢复自己的皇女身份了? “无双,千雪,你们可知道,真心是相互的?这段时日,你们真心待我,我自然也想真心待你们,一直 以来,我都想跟你们坦白的,只是心里却还有些害怕的,怕你们无法原谅我的隐瞒,所以便一直没办法坦然。我倒有些庆幸千雪你今日撞破了我的秘密,推了我一把,让我能鼓起勇气坐在你们面前,跟你们坦白我的身份。” 洛安感激地看了一眼凤千雪,凤千雪被她看得满脸羞红,没想到他无意中做的错事在她眼里反成了好事。 若他早知如此,之前打死他,他也不想闯入浴房撞破她的秘密,他宁愿她一直都只是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笑尘公子。 “笑尘,你,你想回宫恢复身份吗?” 这时,凤无双突然抬起一双红肿的眼,哀伤地看着洛安,哀切地问道。 “嗯,想回的。” 洛安的一双水眸直视着凤无双,平静道,她顿了顿,端起自己的面前的茶杯狠狠地灌了口茶水,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淡淡地说道:“无双,千雪,我既然选择跟你们坦白,也就跟你们坦白个彻底吧,我,不仅会回宫恢复自己的皇女身份,而且,我是有野心的。” 说罢,她便垂了眸,不想看到两人不可置信的神情,也掩饰了自己眼里的脆弱。 “你…” 凤无双怔了怔,她怎么也没想到笑尘会承认自己有野心。 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没看懂过她,甚至从没有主动去了解她的过去、她的内心,一直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是如何的人,她喜欢什么,她需要什么。 笑尘是姨母的另一个女儿,是尊贵的皇女,她怎么就不能有那份野心,怎么就没有资格去争那个皇位?凤无双看着眼前的洛安,觉得重新认识了她,又觉得她一直都没变,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儿。 除了身份,笑尘从没在她面前刻意地表现什么,也从没刻意地掩饰什么。开心的时候她会开怀大笑,不开心的时候她会生闷气、不发一言,生气的时候她会冷笑和嘲讽…… 是她自己错了么?凤无双有点茫然,是自己给笑尘身上加了太多她自己的幻想和憧憬,其实,笑尘一直将她自己展现在了她面前,只是一直都被她忽略了。 “…笑尘,你,之前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凤千雪倒没有因为洛安的话感到诧异,只是心疼地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有些犹豫地问道。 他想起初见时,姐姐要为她赎身,她委婉拒绝,只说她想参加花魁竞赛,后来在花魁竞赛上,她夺得花魁之王,主动接近轩 皇女,再后来,她就被轩皇女带回府做了男宠。这些事情,如今一想,他竟觉得连贯了起来,笑尘她,应该一直在暗中进行着什么。 娘亲说她十几年前被人劫持,下落不明,以前他信了,没多想。只是,现在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里面似乎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而夹杂在这些内幕中的笑尘,她一直隐姓埋名在皇宫的墙垣之外,定是有很多苦衷的。如今她想争那个皇位,他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什么不妥的。 只是,不知道这十几年,她是如何过来的? “还行吧,若不吃苦,我又怎能有今日?” 洛安抬眸看向凤千雪,无所谓地笑了笑,这十几年是过得极其枯燥乏味,但都值得的,哪天她若能靠自己的能力将那些敌人全部折磨得哭爹喊娘,那就更值得了。 “其实,今日既跟你们都坦白,我也该跟你们告辞了。” 洛安给自己和姐弟俩面前的茶杯里都添了茶,端起自己的茶杯对两人笑着说道:“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俩一杯,谢谢你们这段时日对我的照顾。” 说罢,洛安就将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尽。 凤无双和凤千雪都愣愣地看着她,竟觉得手中的茶杯似千斤重。 “你,你今日要走?要走去哪里?” 凤无双眼里又盈满了泪水,急切地问道。 凤千雪也皱起了眉,手里紧紧地抓着茶杯,微微颤抖,似要将手中的茶杯拈碎。 “回宫。” 洛安对两人笑了笑,平静道。 …… 待洛安从行府侧门离开的时候,门口空空荡荡的,无人相送。 洛安身后的娄瑞儿抱着她的那把古琴,低眉跟在了洛安身后,只是他眸里却闪烁着各种情绪,疑惑,好奇,怯懦,羞愧,尽有之。 刚才,公子从浴房出来,唤他离开,路上她让他去寻一套女装和女子用的头饰过来,他满心疑惑,公子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后来他将东西送进了她的房间,自己守在她门外,隐约听到了里面的抱怨声,好像在抱怨穿女装的麻烦,当时他就傻掉了,难道公子正在换女装? 果不其然,半晌,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来,他当场彻底愣住了,只见公子身上真的换了那身女装,一头乌发已干,披散着在身后,额上还冒着汗珠。当时,他只觉得原来公子穿女装也是那 么的好看,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公子将他一把拉进了屋内,让他帮他梳个女子的发式。他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上前拿了梳子准备为公子梳发的时候,却不料公子突然从嘴里蹦出一句“瑞儿,我其实是女人”,当时把他吓得手里的梳子掉在了地上仍不自知。 再后来,他哆嗦着手帮公子…不!主子梳完了发,幸好他梳发的手艺一向娴熟,最后帮主子顺利地挽出了一个发髻,只是比他平时的水平差了很多。尽管如此,主子还是对他的梳发手艺赞叹连连,还说他以后是她私人的造型师,他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听得出主子对他的梳发手艺很是满意,心里也有几分骄傲和满足。 只是,他心里还是未消化掉“公子是女人”的事实,不明白她为何女扮男装?而且能扮得如此惟妙惟肖,几乎能骗过所有人。也不明白她怎么做了临安郡主的男宠?郡主、郡子难道都不知道吗?他更想起之前爹爹跟他说,恩公是摸了他的身体,跟他亲了嘴才救活他的,可惜恩公是男子,这么好的人,若是女子,他应该以身相许报恩的,想到这里,他顿时感觉两侧脸颊火燎火燎的,一颗心跳得厉害。 主子打扮完后就去了她和郡主、郡子约定相谈的房间,让他守在门外,并且她说他可以偷听里面她们的谈话,能听懂多少就听懂多少,若听不懂,她也会一一解答。 于是,他便在外面心安理得地听起了墙角,结果越听越心惊,整个人感觉都有些恍惚,似不在现实里,待主子走出来的时候,他还愣愣地坐在了门边,回不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想向她行礼拜见,可被她冷淡地阻止了,她只跟他说,她当初愿意让他跟随她,只是因为他认她这个人是主子,而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或其他的什么。 对他这种小百姓来说,能见着郡主、郡子这类的大人物已经算是难得中的难得,没想到他自己跟随侍候的竟是皇女,这对他的冲击实在巨大,也不知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因为在他曾经的观念里,皇室中人是站在凤天最顶端的人,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一类人,她们生来就过着锦衣玉食、被人众星拱月的生活,他曾羡慕过,不过他娘亲曾跟他说皇室的人重权势,轻感情,她们会为了权势抛弃甚至杀害自己的亲人,所以,后来他一直都觉得这类人挺可怕的,也庆幸着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接触到皇室中人。 可没想到的是,这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救了他一命的恩人竟然是当今圣上的女儿。 他亲耳听到她承认自己有野心时,他心里就有丝胆怯和惶恐,也想逃避,但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他更觉得羞愧。 主子不仅救了他的命,更救了他的心,收留他为奴后,也从未对他刻薄过,一直善待于他,可他却因为一己私心而想逃避,背弃自己当初的誓言,这样他和背信弃义的小人有何区别。 想了良久,他终于渐渐想通,正如主子所说,他跟随的主子是因为她这个人,而不是因她的身份,以后无论幸或不幸,他都想一直跟在她身后。况且自己曾想跟在主子身边的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为了挑战自己吗?那么现在的这种情况,正合了他的意,不是吗? “瑞儿,我们走吧。” 洛安驻足在行府的门口,看了良久,叹了口气,才转身离开。 “是,主子。” 想通了很多事情的娄瑞儿低声应道,手里更是紧紧地抱住了洛安的古琴。 “瑞儿,跟了我,以后可能会经历腥风血雨哦!你若不想被卷入,我会放你离开的。” 洛安边走边说道。 “主子,幸或不幸,皆不离不弃,这,便是我的选择。” 娄瑞儿望着前面纤细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异常坚决。 “呵呵!得小厮如此,便是我的幸啊!” 洛安回眸看了眼娄瑞儿,眼里有丝惊讶,随即释然,对着娄瑞儿挑眉一笑,调戏道,便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娄瑞儿被洛安那回眸一笑恍了神,脸上显出了一抹羞意,但一双眸子更是坚定地跟随着洛安的身影。 第七十四章 六月七月 两道身影拐进了行府的一旁胡同里,胡同里已经候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车夫见到洛安,连忙下车向洛安恭敬地行礼,“青荷见过主子。” “嗯,青荷姐姐,我们先回宁宅吧。” 洛安看到来人,脸上有了丝暖意,伸手扶起了青荷。 “主子,他是?” 青荷看向洛安身后的娄瑞儿,有丝疑惑,主子什么时候身边带人了? “放心,他是我新收的贴身小厮,名唤娄瑞儿。” 洛安笑了笑,伸手拉过娄瑞儿,跟瑞儿介绍起青荷来,“瑞儿,她是青荷,既是我属下,也是我的一个姐姐,以后你也可以唤她一声‘姐姐’,来!唤一声听听!” “…姐,姐。” 娄瑞儿红了脸,不过是尴尬地红了脸,让他突然叫一个陌生人“姐姐”,主子实在是为难他了。 “嗯。” 青荷笑着点头应了,不过还是疑惑地看向洛安,问道:“主子,你不是一直都不需要贴身小厮的嘛?怎么又突然要了?” “呃…这个嘛!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头发实在不听自己的手的使唤,便只好找双巧手帮我打理了,怎么样?青荷姐姐,我这头发梳得漂亮不?是瑞儿梳的。” 洛安颇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的发髻,她现在能武能文,唯独不能好好打扮自己。 刚刚为了穿这身麻烦的女装,就费了她不少脑细胞和力气,更别说这头长及脚踝的头发了。她曾经恨不得一刀剪了干净,可玲珑师母也曾不下十次地阻止她,说她这头发长得漂亮,剪了会折寿的,而且不仅会折寿,还会折福,软磨硬泡下,她只好留着,平时要么披散着,要么就简单地扎个马尾,让她做发髻,还是算了吧,最多只能弄个球,极丑。 “嗯,很漂亮。” 青荷嘴角抽了抽,但也中肯地评价道。 她刚才还纳闷呢?主子的头发十几年以来,要么披着,要么就系了根绳子,今日怎么突然顶着一头漂亮的发髻出来了?还以为主子终于开窍晓得打扮自己了,却不想全是出自他人巧手。 也终于有些理解主子为何突然需要一名贴身小厮了,因为,真的很需要。 娄瑞儿在一旁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挽的一个发髻竟然会被主子夸了又夸,现在还在别人面前自夸自耀的。她若是喜欢,大不了以后他天天给她挽不同式样的。 同时,他心里也有点沾沾自喜,幸好他小时候爹爹就告诉他,长大后侍妻主必须学会为妻主挽得一头漂亮的发髻,才能讨得妻主的欢心。他也很喜欢挽发,每次成功将爹爹的头发挽出漂亮的花样,他都会暗自欣喜好久,就这样,他才能有如今的手艺,才能讨得主子的欢心。 三人上了马车,青荷就驾着马车向凤都的南街驶去,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抵达一个宅子,宅子是普通的民用宅,门口上方的牌匾刻着“宁宅”两字。 洛安下了马车就上前去叩门,门里探出一个小厮的脑袋,见着洛安,连忙让她进去,娄瑞儿紧随其后,青荷将马车交给了小厮去放置,也进了宅子,都甚是低调。 宅院里,一众人紧张地等在了院门口,见到洛安的身影,都连忙恭敬地对她行礼,声音整齐如一,“小的们见过主子,欢迎主子归来。” “嗯。” 洛安笑着淡淡点头应了。 娄瑞儿被这种场面惊到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低敛眼帘,眼里有一丝失落。 主子她…是要成就大业的人,所以身边有很多能人,而他除了会挽发还会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他似乎…什么也帮不上主子。 “呜…呜呜……主子,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奔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洛安的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都擦在了洛安的衣服上。 “六月,好歹在江湖上跟你姐姐混出点名堂了,怎么还这般爱哭?” 洛安眉眼一抽,将这个死命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从自己身上拉开。 周围的一众属下也都习以为常,各忙望天望地,只当没看见。 “我,我见到主子,就,就高兴得想哭。” 六月可怜兮兮地扬起一张可爱的苹果脸,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地望着洛安,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对了,你跟七月平时都不是形影不离的吗?她人呢?” 洛安疑惑地问道。 六月、七月是一对孪生姐妹,比自己小一岁,以前是在街边乞讨的乞儿,十年前被自己收留,让人授她们武功。两人的奇葩名字也是她给起的,因为好记,为此,姐妹俩还跟她抗议过,但是,抗议无效。 后来,这对姐妹成了自己的得力下属,两人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有排名,还得了个称号,叫“同面双骄”,只因两 人不仅脸蛋一样,服饰、发式也都基本一样,一般人根本别想分清这两人。不过,她倒是有这个本领能一眼就分清这两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我姐姐她刚刚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六月想到刚才姐姐一听到主子要回来的消息,就匆匆地赶出去了,也不知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嗯,都先散了吧,各做各的事去吧。六月你留下。” 洛安点了点头,看到众属下仍像木桩子似地站在自己面前,便好笑道。 “是,主子。” 众人都恭敬地应了声,便都散了去,徒留六月和娄瑞儿呆在洛安身侧。 “六月,瑞儿,跟我来。” 洛安径自轻车熟路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两人只得跟上。 一进自己的房间,洛安让娄瑞儿先把她的琴放着,并叮嘱他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娄瑞儿应了声“是”,即使满心不解,但还是照做了,竖起耳朵听着房内的动静。 房间里,六月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主子,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做吗?” 仿佛刚刚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人跟她完全不是同一人。 “我之前为了隐藏自己的武功修为用七根金针封了自己的内力,以后不需要了,六月,用内力帮我把体内的金针全部逼出来吧。” 洛安已经盘膝坐在床上,闭上了眼,平静道。 “是,主子。” 六月也不多话,径自脱了鞋爬上了床,盘膝坐在了洛安身后,开始运功帮洛安逼出体内的金针。 过了半个时辰,当最后一根金针从洛安穴位上逼出来的瞬间,洛安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主子,你没事吧?” 六月焦急地看着洛安,担忧道。 洛安依旧原封不动地稳坐在床上,嘴角和衣襟上沾满了血。她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不想让六月担心。 此时,她正在竭力抑制和控制体内突然充盈的内力,就像一个饥饿的人看见食物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下子吃多了难免也会撑得难受。所以,洛安其实极其痛苦,内力在她体内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似要将她爆体。 “主子,我来帮你。” 六月看到洛安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型,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便知她现在极不好受,索性继续 在洛安身后运功,帮洛安压制她体内的内力。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洛安才将自己的体内的内力全部融会贯通,在周身运转几圈后,才将内力都沉入丹田,体内归于平静。睁开眼时,她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蓄满了力量。 “主子,我好累…” 六月为了帮洛安压制内力,自己也耗了不少,此时她面色苍白,满头虚汗,欲往一边倒去。 “六月!” 洛安连忙接住了她,顺手把了把她的脉,发现她刚才损耗太多内力,所以才会变得如此虚弱,眼里有些感激,索性将自己体内充盈的内力传给她,直至她恢复面色才松开手。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你是?” “我是主子的属下七月,主子在里面吗?” “在,在的,不过她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你守在这里,难道不是主子的小厮吗?” “我是的。” “那你不能进去通报一下主子吗?” “主子说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应该也是包括我的。” 洛安听到外面的对话,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门外吩咐道:“瑞儿,让她进来吧。” 门外传来得意的“哼”声,接着,门被从外面打开,一身红衣的七月闯了进来,看到洛安,眼里也满是激动,欣喜道:“主子,你可算回来了。” 但看到洛安嘴角和衣襟上的血渍以及躺在洛安怀里的六月,她大感不妙,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奔上前去,嘴里惊呼道:“主子,你和我妹妹都怎么了?” “姐姐,我没事,我刚刚帮主子恢复了内力,所以有点累,主子已经帮我恢复了。” 六月吃力地坐了起来,跟七月解释道。 说来也惭愧,其实她自己的内力已经不算差,只是主子体内的内力实在强悍,所以她耗了自己一大半内力才帮主子压制住一小部分,大部分内力还是主子靠自己压制住的。 “七月,浪费粮食可不是好习惯啊!” 洛安指了指刚才被七月扔在脚边的几大包纸包,便知她刚刚出去是给自己买好吃的去了。 “谁让主子不等我回来和六月一起帮你逼针,说不定效果还好一点呢。” 七月暗自嘀咕。 她回身将地上的几个纸包都捡了起来,放在了 桌上,将其中一个纸包打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一只烤鸭,顿时整个房里飘满诱人的香味,她随手掏出了身上的匕首,麻利地将烤鸭切成一块一块的,抬眸看向洛安,语气特别温柔,“主子,这烤鸭是我去城北排了长队买到的,还热乎着,快来吃吧。” “呜呜…呜…七月,你好体贴,我要是男子,就嫁你了。” 洛安泪眼汪汪地奔到了桌边,随手用袖子抹了自己嘴角的血渍,然后抓起一个鸭腿就大啃特啃了起来。 她来凤都后最爱的食物就是城北飘香楼师傅做出来的烤鸭以及城东百味阁的蜜饯。而她平时也忙,每次都是七月帮她去买这些好吃的,这让她心里很是感动。 “主子知道就好。” “姐姐,为毛每次都是你抢占先机讨好主子?” 一旁的六月不爽了,一双大眼斜着七月,幽怨道。 “那是因为你迟钝!” 七月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同样的一双大眼挑衅地瞟向六月。 “马屁精!” “爱哭鬼!” “你们两个省点力气吧,待会还有事要做呢!” 洛安嘴里塞着东西,含糊道。 “主子,你的意思是待会你会带我们一起去?” 六月听到洛安这样讲,一双眸子瞬间晶亮地看向洛安,要得到她的再次确认。 “废话!你们是我的得力属下,当然得时刻贴身保护我的安全。” “主子,待会可要我帮你拿点宝贝?” 七月挑了挑眉,其中意思,她想,主子懂的。 “嗯,当然可以。” 洛安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都去准备准备吧,顺便帮我传个膳,待会大概申时出发。” “是,主子。” 姐妹俩恭敬地应了声,便都出去了,七月临走的时候还朝着门口的娄瑞儿做了个鬼脸,弄得娄瑞儿莫名其妙。 “瑞儿,进来吧。” 洛安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些不忍,便朝着门外喊道。 娄瑞儿一进房门,就被里面的场景惊到了,只见洛安正趴在桌边毫无形象地啃着手里的烤鸭,一双桃花眸因为吃到美味都快眯成一条缝,手上、嘴上都油滋滋的,她衣襟上还沾着血渍,模样甚是诡异。 “瑞儿,快过来坐啊。” 洛安看到娄瑞儿站在一边愣愣地发呆,连忙招呼他过来。 “是…是,主子。” 娄瑞儿应了声,便低眉蹭到了桌边,十分不自然地坐在了洛安身边,一双眼不敢直视洛安。 “瑞儿,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今天因为我,你也没吃中膳,饿了吧,我给你留了个鸭腿,喏!先拿去填填胃。” 洛安有点不舍,但还是自认为很大方地将另一只鸭腿递向娄瑞儿。 “谢,谢主子。” 娄瑞儿颤巍巍地从洛安手里接过了那只鸭腿,并不吃,而是看着自己一个人吃得开怀的洛安,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 这真的是他的主子吗?为什么一个人短短时间内能有这么巨大的反差?这让他很是费解。 “快吃啊!” 洛安看到娄瑞儿看着她发呆,小嘴向他手里的鸭腿努了努,示意他快点把那鸭腿吃了,他不吃,她还嫌少呢。 “哦。” 娄瑞儿愣愣地点了点头,便也十分秀气地一点一点吃了起来。 “瑞儿,其实,我私下里就是这模样,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若私下里都放不开自己,活不出自我,事事恪守陈规礼法,那人活得也太累了,你说是不是?” 洛安向娄瑞儿挑了挑眉,知道他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现在的模样,便自我感觉良好地开导道。 娄瑞儿因她的话语眼眸亮了亮,也想说点什么,可一看到洛安期待的眸子,他到嘴边的话瞬间哽住了,最后只轻轻应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秀气地啃起了手里的鸭腿。 主子是个特别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他没想到她会特别到这地步。明明是皇室中人,却没有皇室中人的那种高人一等的自觉,私下里做事也极其放得开自己,能撇开世俗礼法。 这让他向往,但心里还是矜持着,所以,他暂时还是做不来的。但这让他更坚定了跟随主子的决心,因为很多改变需要的是时间,他终有一天,会有勇气挑战自己。 过了半晌,小厮过来说膳食已经在侧房准备好,洛安立马拉着娄瑞儿过去饱餐了一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实在不雅观,便换了身,之后便带着娄瑞儿出了门,娄瑞儿手里抱着她的古琴。 青荷已经架着马车等在外面,洛安向她点头示意,才跟娄瑞儿上了马车,六月跟七月已经在马车里等候着了,两人皆换了一身黑色的束衣,头发高高 束起,英姿飒爽的模样。 青荷扬起马鞭对着前面的马吆喝了声,马车便开始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第七十五章 凤归朝(一) 此时,皇宫的主殿内,凤炽天正紧张地左右徘徊,面上满是激动的神情,一会在门口驻足,一会在窗边张望,含玉看着她的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笑着劝慰道:“陛下不必如此忧心,该来的,终会来的。” “朕盼了十余载,终于能见着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了,朕怎能不紧张?” 凤炽天紧紧地攒着自己拳头,两拳头上下急促地敲打着,一双忧郁的桃花眸恢复了几许光彩。 “人常说近乡情怯,依陛下此时的形容,倒可以说成是近亲情怯了。” 含玉戏谑地看着凤炽天,笑道。 “在理,在理。” 若是以前,凤炽天还会笑骂含玉一句“没大没小”,可此时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了,就算听进去了,她也都将其转换为对自己的好话。 这十几年来,她从未这般开怀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半暖暗中探寻了十几年都没有消息的人,这段时日突然现出了踪影,主动寻上门来了。 几日前,半暖的人曾在凤都看到了墨主宁邪的身影,于是一直都暗中追寻她的踪迹,而宁邪好像知道有人在跟踪她,也不在意,她故意将那个人引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告诉那人一句话后,就腾空飞起,瞬间没了踪影。 而她留下的那句话正是“回去问问她十四年前的约定可还记得,若记得,派个有身份的人过来相谈,明日午时,十里茶楼钓月阁见”。 于是,那个人将此事禀报给了半暖,也将宁邪说的那句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而半暖又将这些完整地转至她耳边,她听到后的瞬间,脑子轰地一片空白,然后是高兴得直流泪。 当年的那个约定的内容,只有她、宁邪、含玉和半暖四人知道,时隔十余载,还能被人提起,那么,那个人十之八九是宁邪,她是来兑现约定了吗? 她左右不放心,决定亲自出马。于是,第二日,她穿着便装,身边带着含玉和半暖,就按时去了宁邪约定的地点,是个临窗的包房,一进去,发现里面坐着一个身影,那人正是宁邪。 宁邪看到她有丝诧异,还问她:“你是陛下吧?” 她笑着反驳道:“十几年未见,我都认得你,你难道都不认得我了吗?” 宁邪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我刚才只当这是个陛下的幌子。” 当时,她很疑惑,宁邪身边无人,便问道:“麟儿呢?” “洛儿她 …暂时不在我身边,若她回来,我自然会通报陛下,并让她回宫的。” 宁邪当时踌躇不定的模样,让她顿时倍感焦急,当即问道:“麟儿她究竟在哪里?” 宁邪却对她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洛儿她很调皮,可能现在就在凤都的某个角落,当然也可能不在,我这个做姑姑的,也拿她无可奈何。陛下,只需等待我的消息便可,就此告辞。” 说罢,宁邪就从窗户处跳了下去,半暖想去追,被她阻止了,既然宁邪主动来找她,说明她是有心想兑现那个约定的,那她便选择信她一次。 若是以前,她也习惯了这种日子,只是如今,有了期盼,这等待的日子让她觉得难熬,苦苦挨过了几日,终于在今日午时,半暖收到了宁邪的消息,说洛儿已经归来,可能下午申时左右才能抵达皇宫。 她本想亲自去宫门口迎接自己的女儿,可细细一想,心里做了个决定,便只好让半暖去宫门口等候,接麟儿低调入宫。 只是已经等了一餐饭的时间,麟儿怎么还没来?急死她了?宁邪不会中途变卦吧?怎么办?怎么办? 这边,凤炽天在御书房内焦虑地胡思乱想,皇宫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马车里,洛安跟娄瑞儿、六月和七月两姐妹都严肃地交代道:“进了宫,你们只当自己是聋子哑巴,务必切记!” “是,主子。” 三人齐声应道。 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听到外面的青荷说道:“主子,到了。” 洛安便上前撩开车上的布帘,下车前对青荷轻声交代道:“青荷姐姐,若我一个时辰后还未出来,你便回吧。” 看到青荷点头应了,洛安便径自跳下了马车,六月、七月也都相继跳了下来,娄瑞儿手里抱着古琴不方便下车,七月就上前让他把琴先递给她,然后再让六月搀扶他下车。 娄瑞儿站稳后,就从七月怀里接过了古琴,并对她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七月望着他笑了笑,只说了句“不必客气”。 而洛安一下车,便看到一个身穿藏青的束袍的三十岁上下的俏丽女子向她迎了上来,一双眼惊喜地将她望着,问道:“在下是陛下的侍从半暖,不知…可是麟皇女殿下?” 洛安愣了愣,随即想到自己娘亲给自己取的名字里头正好有一个“麟”字,便知她所说的“麟皇女殿下”应该就是自己,想到这里,她便笑着应道 :“正是在下。” “不敢当,不敢当,麟皇女身份尊贵,应自称本殿的。对了,殿下,您身后这几位是?” 半暖听到洛安自称“在下”,顿时惶恐地摆摆手,同时心里也对眼前的女子产生莫名的好感,看到洛安身后站着的二男一女,即便心里猜到她们是她的小厮和婢女,但她还是象征性地问一下比较好。 “她们都是我的人,他是我的贴身小厮,而这两位是我的随从,我可以带她们进宫吗?” 洛安简略地介绍了一下三人,随后一脸希冀地看向半暖,问道。 “当然可以的,殿下,请跟我进宫见陛下吧,陛下她…很高兴您能回宫。” 半暖恭敬地侧身伸手做出请状,躬身让洛安走在她前面。 洛安知这是宫中的等级规矩,也不矫情,大方有礼地向半暖点头致意,便径自往前走去,踏入了这个她以前一直想逃避的危险禁区,不过既然选择了,她也不会再后悔。这,还只是个开始。 一路上,半暖都侧身给洛安引路,洛安发现这条路特别僻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洛安终于抵达了宫里的主殿,周围虽没多少侍卫,但洛安可以感知到周围暗里藏着很多高手,看来,这皇宫里的护卫果真不是盖的。 洛安在半暖的指引下踏进了长倾殿,一进殿里,她只看到一个金黄色的身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她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说了一连窜的话,让她有瞬间的恍惚。 “呜呜…呜……我的麟儿,娘亲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娘亲想死你了……来!让娘亲好好抱抱你,娘亲还想好好看看你……呜呜…呜……” 凤炽天不顾形象地又是哭又是笑,连声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泪眼朦胧地看向眼前的洛安,颤颤地伸手抚向她的脸,只是眼泪糊了眼,怎么也看不清、触不及。 即使从未谋面,可是母女连心,她刚刚远远地看着她,心里就没由来地一颤,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女儿,竟一点都不觉得她陌生,甚至恍如昨日才见过一般。 “娘亲……” 看着面前的哭成泪人儿的凤炽天,洛安心里也感触万千,眼里也盈着泪水,动情地唤道。 刚才她愈是靠近这里一步,心里是愈是紧张一分。虽不是初见,但这次毕竟是正式与自己的娘亲相认,心里难免忐忑,甚至还琢磨着自己到底应该叫她“母皇”还是 叫她“娘亲”,以及待会要不要下跪拜见。没想到是,娘亲自己疯子一般冲了过来,嘴里嚎哭着自称是她的娘亲,给了她答案,也给了她心里一丝慰藉。 娘亲她…真的很在乎自己吧,所以她暗中寻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如今她跟自己初见,情绪也失了控,完全抛开了帝王的形象和架子,只是以她的娘亲的身份与她相见。 她本因为美人爹爹的事情对自己这个娘亲一直心存芥蒂,如今看到她见到自己后的失控模样,她心里也有些感动,那份芥蒂淡了不少。 在场的含玉、半暖等人看着这对母女相认的画面也都无不感触,几人都有眼色地默默退出殿外,将门关上,守在外面,留给这对母女俩单独的空间好好叙叙旧。 “娘亲,别哭了。” 洛安看着凤炽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搂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语气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温柔。 “娘亲高兴,没想到还有一日能见着你……麟儿,到这边来坐。” 凤炽天知道自己今日失了态,也无所谓了,女儿能回到她身边,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在女儿面前失态便失态吧,随手用袖子拭了拭自己的眼泪,拉着洛安往内殿的软榻上坐去。 洛安随着她坐到了软榻上,看着面前的娘亲,比起十几年前她初见到的模样并无多大变化,面容依旧有些苍白,岁月只在她发间添了几丝白发以及在眼角添了些细纹,却不影响她的美,反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 “麟儿,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此时,凤炽天的眼泪终于有了停歇的趋势,但依旧泪眼汪汪的,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洛安的脸,从眉到眼,从脸颊到鼻尖,再从唇到下巴,她仔细地端详着洛安的面容,仔细感受着手里的轮廓,将这些都刻印在了自己的心底。 原来,她和玥儿的女儿出落得这般标致,真好,真好,玥儿在天有灵,看到了,一定会欣慰吧。 “麟儿,这些年,跟着你姑姑,过得可好?”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十几年前,宁邪将墨宫解散,然后带着麟儿失了踪迹,这点,她做得委实不厚道,既让她忧虑她会毁了那个约定,又让她担心麟儿这些年跟着她会不会吃苦。 “娘亲,我过得很好,姑姑她…待我如亲生女儿,将我照顾得很好,娘亲你看,我这不是健康得很。” 洛安想到自己的姑姑, 心里就无限伤感,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说着能让娘亲心里宽慰的话。 十四年前,姑姑出发去灵山寻找绝情花,过了将近一年,她才回来,只是回来的时候,情况很不好。 当时是白莲运着姑姑回来的,因为姑姑,已经成了一个活死人。 从白莲口里得知,她们一伙人行了三个月的路程才抵达灵山脚下,姑姑一到灵山脚下也不停歇,当即带着随从立马上山,只是才到山腰,她们就受到了雪狼的狼群的袭击,雪狼的凶猛果真名不虚传,尤其是几百头一起攻击人的时候,它们的杀伤力极其惊人,根本难以抵抗。姑姑带去的五十几个随从为了保护姑姑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个人,白莲也被一头雪狼咬伤了左臂,那条左臂再不能拿兵器,几乎是废了。 姑姑也受了很多伤,但无大碍,她最终在随从的掩护下逃脱了狼群的攻击,带着剩下的随从继续往山上行进,一路上也经历了很多次的暴风雪,但比起雪狼群,这好多了。 走了将近十天,十。几人才登上山顶,姑姑让人分散开来寻找绝情花,自己身边就带着白莲,灵山很大,寻了三天都未果,众人几乎想放弃的时候,姑姑却很执着,继续找。 最终,姑姑在一处峭壁上找到了三株绝情花,只是那三株绝情花长的位置极其刁钻,都长在峭壁的垂直面上,因往上长,从峭壁边缘探出了些头,才被姑姑发现的。 因为美人爹爹身上中的绝感的解药需要用绝情花的叶子才能制成,而绝情花叶是从根部长出来的,就两三片,而在峭壁的壁崖上,采摘到那些绝情花的叶子是极不容易的,所以姑姑不放心将此重任交给别人,决定亲自上前去采那三株花,趴在峭壁上,探了大半个身子下去才将那三株绝情花完整地从崖壁里拔出来。 因峭壁上的雪层极容易松动,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姑姑自己一个人上了那峭壁。却不想,意外还是发生了,姑姑使劲将绝情花拔出的瞬间,身下的雪层竟开始松动,往下滑去,最终姑姑也整个人随着雪层滑下了峭壁。 白莲和十几个随从看见这画面吓得慌了手脚,连忙寻了另一条路去了那峭壁下的位置,下面也是厚厚的雪层,姑姑从高处坠下,陷入雪里三米深,最终白莲和其他人将姑姑救了上来,姑姑已经昏迷,手里依旧紧紧地抓着那三株绝情花,也自那天后,姑姑就再没醒来过。 她知道,娘亲一直在暗中派人寻访她和姑姑的踪迹,所以几天前,她知道自己归期将至,便让青荷办 成了姑姑的模样,故意引起娘亲的人的注意,若娘亲记得那个约定,自然会在第二日派人跟“姑姑”见面。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画了张娘亲的丹青,让青荷记下娘亲的样貌,并告诉她姑姑和娘亲是相识的,到时候一定见机行事。后来青荷回来跟她说了娘亲亲自来见她的事情,她便暗自庆幸自己提前都想到了,否则青荷跟娘亲见面却没认出娘亲正是当今圣上,那就全露馅了。 “麟儿,娘亲问你,这些年你和姑姑到底……都去了哪里?娘亲寻了你们这么些年却一直无果。” 凤炽天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不明白,这些年她的人遍布各地,却都没有探寻到宁邪和麟儿的一丝消息和踪迹,这让她很是费解。 “娘亲,我和姑姑平时都隐姓埋名了,而且,平时也都低调,所以娘亲的人寻不到也属正常。” 洛安有些心虚,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她还不想将所有的过往跟娘亲摊开,即使娘亲对她是十分在意的,她也还是不能完全原谅她。若不是因为她,美人爹爹怎会遭受那些苦难,之后的一切劫难,也都源起于她的后宫之争…… 第七十六章 凤归朝(二) 她怨过、恨过娘亲,可是又有何用,她前世、古装剧也看多了,又怎会不了解这后宫? 代代皇帝的后宫都是如此吧,好比战场,虽无硝烟,但也是拼得你死我活的,而她的美人爹爹,显然不是宫斗的料,成了战场上的败者,要怪只怪……他爱上了娘亲这个帝王,踏入了这帝王的后宫,还怀上了…帝王的孩子……不行!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下去,她的存在好像也成了一个错误。 所以,她现在对娘亲虽心存几许芥蒂,但达不上怨恨的程度。 “原来如此,如今你能回来娘亲身边,娘亲便无遗憾了。” 凤炽天抓过洛安的手轻轻拍了拍,紧紧地牵着,似害怕她会再次离开自己。 千言万语也诉不尽她此时的心情,自己和玥儿的孩子就坐在她眼前,这孩子从出生,她就从未谋过面,知道她的存在,她却一直无法见到她,触摸到她。 未见这孩子的时日,她只能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想她,想她长得像自己还是像玥儿,想她已经长得多大,想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 她曾经,甚至以为,这个孩子,是不会存在的。 十六年前,宁玥负气逃离皇宫,她以为,他为了断绝和她的所有联系,会将腹中的孩子打掉,想到这个可能性,那几个月她躺在床上几乎流尽了眼泪,心痛如绞。 却不想,后来她得到消息,称墨宫的二主子宁玥生下了一个女婴,取名洛安,她激动得几夜都没有睡着。 玥儿,他生下了她的孩子,她们的孩子,她们的爱情结晶,这件事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即使见不到,她也觉得无比幸福。 那个孩子,定是十分可爱的。她甚至能想象出孩子圆嘟嘟的小脸,胖胖的身子,肉肉的小手跟肉肉的小脚。 如今,这孩子终于在她面前,十六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让她心里到现在都没完全回过神来,这孩子原来已经长得这般大了,更没想到的是,她还长得这么像自己,呜…她又想哭了…… “娘亲,你怎么又哭了?” 洛安见凤炽天眼眶里又滚落下泪来,当即随手从怀里掏出帕子拭了拭她脸上的泪水。 “没什么,娘亲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往,情不自已了。” 凤炽天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总在女儿面前哭,都没个当娘的样子了。 “娘亲,你,对我美人爹爹究竟,有几 分情?” 洛安知道问这个问题太过唐突,但听到娘亲提起过往,心里仍是气不过,她想为美人爹爹确认当年他爱得究竟值不值? “麟儿,我对你爹爹的情,在这里,满满的。” 凤炽天被洛安问及这个问题,有点尴尬,心里也溢出苦涩,但还是指了指自己心的位置,淡淡地语气,却十分真挚。 不对!刚刚麟儿对她爹爹的称呼怎么那么耳熟啊?她好想在哪里听过。依稀记得十几年前,她为玥儿下葬的那天,她在沛城见到了一个讨喜的小女孩…… 宝宝,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洛安,美人爹爹给我取的。 没错!那个孩子也唤她爹爹为美人爹爹,而且,她也叫洛安,年纪也同那时她的女儿一般大。这么多巧合,有点奇怪。 凤炽天看向洛安,急切地问道:“麟儿,你两岁的时候究竟在不在墨宫?”想要确认什么。 完了!两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她竟然问出这种问题。 “我在墨宫啊,当年有段时间我被醉云山庄劫持,是姑姑将我救了出来。” 洛安脸不红心不跳地顺着当年的表象说道。 脑子里已经转了几百个弯,娘亲为何突然问出这个问题?难道她露出什么破绽了?若没有露出破绽,娘亲为什么问她两岁时候的事情?她两岁的时候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大都和娘亲不搭界,只一次和娘亲见了趟面,可并没露出破绽啊!郁闷死她了,到底怎么回事? “麟儿,你,你竟然还记得两岁时候的事情!看来那个传闻果真不假。” 凤炽天惊讶地看向洛安,随即想到当年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墨宫小主的传闻,瞬间有些明了。一双桃花眸更是晶亮晶亮地望着洛安,里面是满满的欢喜、欣慰和自豪。 “啊!哦,嗯,我都记得。” 洛安也怔了怔,随即含糊应道。 知道自己刚才做了逆天的事,正常的孩子长大后根本不可能记得两岁时候的事情,而她还能记得清清楚楚,是人见了难免惊讶,幸好那个传闻化解了这其中的“奥妙”。 “不过,娘亲你…刚刚为何问我两岁时的事啊?” 洛安实在想不通,缓不过劲来。 她一旦想不通一件事,就会一直记在心里,有空就拿出来想想,日积月累的,总不大好。 “记得那天,在沛城,我遇到了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娃,跟你同名,还跟你一样唤自己的爹爹为美人爹爹,麟儿,你说巧不巧?” 凤炽天想到那天碰到的那个可爱女娃,就不自觉地笑了笑。 “是嘛!真巧啊!” 洛安在一旁讪讪地笑了笑,那女娃不正是自己嘛!没想到娘亲记性这么好,还记得那天的事,看来她以后得注意点了,娘亲果然有点水平,这么小的细节都能被她抓到。 “麟儿,娘亲留给你的玉佩,可还拿着?” 凤炽天突然严肃了几分,看向洛安,问道。 “在怀里呢,我今天还怕娘亲不认得我,便随身携带了。” 洛安有些不明所以,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玉佩,摊开在凤炽天面前,半开玩笑地说道。 “傻孩子,娘亲怎么会不认得你?一般人都不知道,这枚凤血是我们凤氏皇室代代相传的祥物,娘亲既将凤血传给你,便是想以后将这皇位传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吧。” 凤炽天轻轻抚了抚那枚凤血,收拢起洛安的手,将其收拢在洛安的掌心里,郑重地说道,怜爱地看向已经惊愕住的洛安,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发。 “麟儿,是娘亲欠了你的,娘亲从来没有好好照顾你、疼爱你,反而让你一直漂泊异乡,是娘亲的错,娘亲现在只想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你。” 凤炽天暗自庆幸自己辛苦拖了十几年,没让左相那帮人得逞。太女的位子,她一直都是留给麟儿的,如今麟儿回来,她自然会封她为太女,只是麟儿还没在朝堂上立根,难免会有许多人不服,她得想一个法子。 “娘亲,谢谢你。” 洛安感受着手里的温润,顿时觉得如千斤重,真挚地看向凤炽天,说道,语气有些动情。 她怎么也没想到,娘亲十几年前就有心将皇位传给她,可见她对她的偏爱,她的毫无保留、毫无条件让她感动。 若是以前,她会不屑,可是,如今,她很需要,非常需要,为了复仇,她要抢那个皇位,迫切地想要,刚才从踏进皇宫的那瞬间,她就做好了斗争的心理准备,哪怕献出自己的鲜血,她也在所不惜! 娘亲愿意将皇位传给她,让她的复仇之路少了些障碍,但是不能掉以轻心啊,因为她的那些仇人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不就玩权术、玩阴谋嘛!那就她就跟她们慢慢玩,奉陪到底! “麟儿,你能 接受娘亲的这份心意就好。” 凤炽天欣慰地笑了笑,将凤天的社稷交给麟儿,她放心。她看得出来,麟儿是块帝王的料子,相信她以后能执掌好这片江山。 “娘亲,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的江山搞垮喽?” 洛安也不扭捏,将那枚凤血重新收入了怀中,有些戏谑地看向凤炽天,问道。 “你若敢!娘亲就打烂你的屁股!” 凤炽天知道洛安在调倪她,便也开玩笑道。 好久不曾这么轻松了,没想到也有一天能跟自己的女儿开玩笑,感觉真好啊! “娘亲,你若敢打我,我就离宫出走!” “那娘亲我就天天用金链子绑着你,把你揣在兜上,不让你离开半步距离。” “娘亲你当我是狗啊!?每天这样汪汪叫。” “哈哈哈!是挺想的,娘亲想时时刻刻都见着你这只小狗。” …… 殿门外守着的含玉、半暖、娄瑞儿、六七月姐妹俩听到殿里时不时传出的欢笑声,脸上也都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看来陛下跟麟皇女殿下相处得很融洽。 是夜,凤炽天将洛安留在了宫内,她早已为洛安准备好了她专住的宫殿永裕宫,永裕宫离她的长倾宫很近,只是,凤炽天并不舍得洛安离开她身边,死活要将洛安留在她殿内陪她过夜,于是出现了以下痴痴缠缠的场景…… “麟儿,你就留下来陪陪娘亲吧,娘亲夜里很孤单的。” 凤炽天拉着欲走出殿外的洛安的袖子,死活不放,一双桃花眸可怜兮兮地看向洛安,虽一大把年纪了,但她那张娇美病态的面容做出这种表情来,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娘亲,你让我留下来,那你后宫的美人怎么办?” 洛安转头看向凤炽天,蹙了蹙眉头,问道,说罢,欲从凤炽天手里抽回自己宽大的衣袖。 “麟儿,娘亲现在吃斋了,那后宫对娘亲而言只是个摆设,所以,你留下来吧。” 凤炽天依旧死死地拽住洛安的袖子,急急解释道。 “可是,娘亲,我们明天就能见面,不差这一夜的。” 洛安依旧踌躇。 “麟儿,娘亲有很多悄悄话想在被窝里跟你说。” 凤炽天执拗地看向洛安,眼里已经闪着泪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哭给你看的赖皮模样。 “这……” 洛安有些动摇了。 “别犹豫了,同意吧,同意吧。” 凤炽天看出地洛安的动摇,立马拖着洛安往回走,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娘亲,我的小厮跟随从该怎么办?” 洛安不放心地看向外面。 “放心,娘亲的人会安顿好他们的。” “…那好吧,不过我就陪你一夜哦!娘亲。” “呜呜…呜…麟儿,你怎么可以对娘亲如此残忍?” “娘亲,我只是不习惯跟人同睡一床。” “那就陪娘亲多睡几夜,睡着睡着就习惯了。” …… 于是,洛安在凤炽天的软磨硬泡下留宿在了长倾殿内,母女俩同塌而眠,被窝里的悄悄话持续到了三更半夜才有停歇的趋势。 第二日的早朝,朝堂上,凤炽天金凤黄袍加身,手边牵着一身蹙金暗红广绫长尾襦裙的洛安,款款地步上了金銮殿的高台,两人看向群臣,并肩而立。 而一众朝臣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神情,低声议论纷纷,都不解陛下这次究竟要唱哪出戏?陛下为何牵着一名女子同上朝堂?那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有资格站在陛下身边? 就连陛下的心腹左相叶珍也直蹙眉,显然也不知其中的内情。 右相杨曼书阴沉地看着洛安那张面容,心里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站在她身侧的凤沐轩也一脸震惊地盯着洛安,像见了鬼一样,一张脸上的面色煞白。 “殿下,你怎么了?” 杨曼书注意到凤沐轩的神情,但并未看向她,依旧保持原来的站姿,低声问道。 “没,没什么,本殿没事。” 凤沐轩回过神来,恢复了面色,不再看向洛安。只是心里仍慌得厉害,站在母皇身边的女子为何长得那么像尘儿,也许只是巧合,只是巧合。 那天,她将尘儿送走后,就在府里大醉了三天三夜,心痛得无以复加,恨不得立刻冲去行府从表姐手里要回尘儿,只是,虽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可是她还是该死地存着一丝清醒和理智,知道不能这么做。 后来她三天不上朝的事情终于让外婆看不下去,外婆亲自到她府上规劝她,她才重新振作下来,只是内心却已经不复原初,里面住进了一个身影,她如论如何驱赶,都无用。 洛安将底下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眸流转间,她看到了一脸平静的凤沐轩,顿了顿,又立刻转开,不再看向那个身影。她脸上一直挂着浅笑,只是那双妖娆的桃花眸里却是一片冷意。 凤炽天手里紧紧地攒着洛安的手,另一手轻抬,示意众臣安静下来。 众臣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议论和猜测陛下带来的那名女子,都忘记向陛下行礼了,于是匆忙间,纷纷下跪行礼,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变得参差不齐。 凤炽天心情很好,也不计较众臣的过失,平静道:“平身吧。” “是,陛下。” 众臣站起身来,依旧满脸疑惑。 “众卿,朕知道你们都快按捺不住了,别急,容朕跟你们郑重宣布,站在朕身边的孩子,正是已故的宁贵君为朕诞下的麟皇女,是朕的长女凤沐麟。” 凤炽天底气十足的声音在殿堂内萦绕,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里,群臣都瞪大了眼珠子,看向洛安,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麟皇女殿下。十几年前,陛下曾宣告天下,称宁贵君为她生下了一个皇女,赐名凤沐麟,只是被人劫持,下落不明,众人无不感叹。 宁贵君遭人陷害,客死他乡,连遗下的子嗣都遭遇不幸。不知何人竟会绑架皇女,出于什么目的,却无人能探究其中内情,就连陛下也一直避而不谈,从那次宣告之后,再未在众人面前提起麟皇女,所以众人都只觉得麟皇女凶多吉少,无存活的可能性。 却不想这个消失了十几年的众人也从未谋过面的麟皇女殿下如今就站在她们面前,这让众臣很是恍惚,久久回不过神来,盯着洛安那张与陛下有七成相似的面容,而且是陛下亲口承认的事实,很多人心里都渐渐接受这个事实。 “陛下,微臣斗胆问一句,麟皇女殿下十几年前被人劫持,下落不明,陛下是如何在这十几年后将她找回来的?” 杨曼书看到群臣都开始暗自点头默认眼前的女子就是麟皇女陛下的事实,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连忙站出来质疑道。她这问题倒也问得巧妙,代表性地问出了朝堂上很多人的心声,也间接地提醒众人对眼前的麟皇女殿下身份的真伪应该产生质疑。 即使她也看出那女子和陛下在面容上惊人的相似程度,但心里仍是不甘。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孩子不该活着的,早该葬身火海,消失于这世间的,可 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她还能活着回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也许陛下找回来的是一个冒牌货也说不定。 很多开始接受陛下身边的女子就是麟皇女殿下的事实的臣子听她这样说,脸上也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是啊,这麟皇女殿下回来得实在突然、实在令人费解,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殿下又是如何寻到她的,这些问题都萦绕在众人的心头,若不解开,她们也很难服心。 凤炽天好像就等有人问出这个问题来,脸上没变得难堪,反而露出了笑容,不过心里也清楚,这朝堂上最不能接受麟皇女归来的人恐怕就是左相杨曼书。哼!她到还有脸问得出来! “其实,朕在十几年前跟你们开了一个玩笑,当年麟儿并未被人劫走,而是被江湖上的一个隐世高人收了去,做了她的徒弟,那名高人跟朕许诺,待麟儿学成,自会让她归来,同时也让朕将此事保密,所以,朕才有了后来那一说,麟儿也是昨日才自己回宫的,并不是朕刻意将她找回来的,你们可听明白?” 凤炽天身为皇帝,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自然而然的。 其实这席话也并不假,其中内容是昨夜她和麟儿共同商讨好的。像一枚烟雾弹,里面的虚虚实实只有当事人清楚,对外也可很好地迷了众人的眼,又让人不得不认知原来如此,至于那个隐士高人究竟是谁,她们也无法探究,只能被动接受。 那些疑惑的臣子皆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渐渐完全相信眼前女子便是麟皇女殿下。 杨曼书差点气得想吐血,可是又不能站出来指出陛下的不是,一双细长的眼里更显阴沉。 凤沐轩脸上挂上了玩味的笑容,原来,她竟然还有一个姐姐,嫡亲的姐姐,看来,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单调了。她虽长得像尘儿,但终究不是他啊,不是她心里的那个男子。 “麟儿,朕决定赐你府宅一座,黄金一百万两,布匹一千匹,珠宝十箱,你可满意?” 凤炽天慈爱地看向洛安,眼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多谢母皇,儿臣很满意。” 洛安欲朝着凤炽天跪拜谢恩,但凤炽天立马扶住了她,笑道:“麟儿,你喜欢就好。” 凤炽天转身看向群臣,说道:“麟皇女归位,此事应普天同庆,众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臣等明白,恭喜陛下,恭喜麟皇女殿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朝臣也都是明眼人,都看出了陛下对麟皇女殿下的喜爱,陛下想将麟皇女殿下归位的消息大肆张扬,宣告全天下,也就等同承认了麟皇女殿下不可撼动的地位,以后,麟皇女殿下也会在这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 第七十七章 爱而不得 她们本还以为陛下只有轩皇女殿下一个子嗣,以后必会将皇位传给轩皇女殿下,可看如今这状况,恐怕就不一定了。看来,自己得重新考虑考虑自己的站位了。 “嗯,都起来吧。” 凤炽天看到满意的效果,心情也无比顺畅,她暂时还不会封麟儿为太女,等麟儿做出点成绩,服了众臣的心,她再提此事。 只是,终究不易,都得靠麟儿自己的本事了。 凤炽天坐上了凤座,欲拉洛安坐她身边。 但是洛安却不肯,跟她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需要。 凤炽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放了她,跟她低声道:“麟儿,娘亲本想借此暗示群臣你在娘亲心里的地位,既然你执意不肯,娘亲也不逼你,以后你好自为之。” “谨遵娘亲教诲。” 洛安朝着凤炽天俏皮地一笑,便步下了高台。 群臣纷纷恭敬地在她面前低下了头,洛安观察着这些臣子的站队,大致站成了两队,中间两侧分别站着一个精瘦的和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这两人应该就是当朝的两大宰相了。而凤沐轩站在了精瘦的女人那边,想到左相正是她的外婆,那这样的话,那个精瘦的女人应该就是左相杨曼书了,她的仇人呐! 洛安看着杨曼书,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转瞬即逝,转而看向那微胖的女子,她应该是当朝的右相叶珍了,昨夜娘亲跟她透露,叶珍是她的心腹。 经此一想,洛安也别无选择,她走向了叶珍,并朝着她友好地笑了笑,谦虚地询问道:“右相大人,本殿初来乍到的,也不知该站哪里,您能给我指点一二吗?” “殿下说笑了,既然殿下到微臣身边了,就请殿下站在微臣身边吧。” 叶珍对着洛安低头恭敬道。 她是聪明人,怎会看不出麟皇女殿下有意拉拢她。心里也有些惶恐,麟皇女殿下主动走向她,跟她示好,她想不接受也得接受。 只是,麟皇女殿下这样做难道是陛下授的意?陛下难道想让她以后追随麟皇女殿下?可是几日前陛下才把她的宝贝儿子赐婚给轩皇女殿下,情感上来说,她应追随轩皇女殿下的?这可怎么办?她现在有点左右为难。 洛安道了声:“多谢。”便站定在叶珍的身侧,抬眸示意娘亲开始早朝吧。 凤炽天也朝着洛安微微一笑,微微点头,看向百官,威严尽显,正声道:“众位卿家 ,接下来,有事就起奏,无事就退朝。” “陛下,臣有事起奏。” …… 早朝如往常一样进行着,不同的是,多了个麟皇女殿下,形成麟皇女和轩皇女两皇女对峙的局面。 众人即使面色平静,但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暗自分析着当前的形势。轩皇女殿下也是在及笄礼后才正式进朝堂参与政事的,所以朝堂里大部分处于中立的朝臣暂时都看不出轩皇女殿下和麟皇女殿下谁优谁劣,只能等待,时间一长,自会看出来的。 早朝一结束,金銮殿外,很多女官纷纷上前跟洛安祝贺,介绍自己,洛安笑着一一点头有礼地回谢,言辞幽默,引得围在她身侧的女官纷纷大笑。 另一边,杨曼书和凤沐轩站在一块,看向远处的热闹氛围,杨曼书不屑地冷哼了声。 “外婆,何必动气,可别伤了身子。” 凤沐轩好整以暇看着那个熟悉的容颜,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只是一双邪魅的凤眼里却凝聚着冷意。 “轩儿,她绝对是会跟你抢肉吃的角色,你以后可得提防了,我先回了。” 杨曼书留下这一句,就径自离去了。 她要快点回去传书给自己的女儿,好好问问当年的事情,本以为女儿一手操办绝无纰漏,没想到漏了这么一条大鱼,这让她很是懊恼,看来事事还得自己亲力亲为,她才能放心。 凤沐轩看着杨曼书走远的背影,低声道,“谨遵外婆教诲。”似是自言自语,嘴角勾着笑。 转身看向远处的洛安,她整了整自己的衣饰,闲步走向洛安,洛安身边的女官看到轩皇女殿下过来,连忙让开路来,纷纷跟洛安道了声别就离开了,虽然她们很想留下来看两个皇女殿下对峙的精彩画面,但,没这个胆量。 凤沐轩近看洛安,心里更是怪异,她竟然心跳加速了,应该是因为面前的女人长得像尘儿的缘故吧,所以让她无法控制自己了。只是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戴着友善的笑容,问候道:“皇姐,可认识我?” “你既喊我一声皇姐,我自然也就认得你了,我的皇妹。” 洛安也朝着她笑道,面上有些感慨,拉起凤沐轩的手,继续说道:“我自小就随师母隐在山林里,没个玩伴,挺孤单的,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一个嫡亲的妹妹,皇妹,其实见着你,我挺开心的,以后咱姐妹俩好好相处吧。” 洛安一席话说得 无比真诚,一双水眸欢喜地看着凤沐轩。 “皇姐,其实,我也跟你差不多的想法,咱俩以后可要多多来往,促进促进咱俩的姐妹情谊。过几天我有个私人的宴会,皇姐你可来?” 凤沐轩听她这样说,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笑意,双手回拉住洛安的手,期待地看向洛安。 “当然来,皇妹的好意我怎敢拒绝?” 洛安拍了拍凤沐轩的手,笑着答应道。 “皇姐,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抵赖啊,今天要不要跟我同车回去?” 洛安甚是惋惜地轻叹了口气,一脸可惜,“不了,皇妹,你也知道,我刚回来,母皇她还不放我呢,所以今天是出不了宫了,改天吧。” “也好,皇姐,你刚回来,你就多陪陪母皇吧,我回了。” 凤沐轩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放开洛安的手,便转身款款地离开。转身的瞬间,她就变了面色,冰冷的眸里闪过一丝苦涩。 朝堂上,她看得出来,母皇偏爱皇姐,而且是十分的偏爱的。她小时候听人闲嘴,知道母皇除了她还有一个女儿,是母皇的另一个贵君为她生的,人称麟皇女殿下,只是那名贵君怀着她时逃出了皇宫,所以麟皇女从未在宫内。后来那名贵君遭了陷害,麟皇女也被劫,不知所踪。 她曾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姐姐十分好奇,曾想如果这个姐姐在的话,她就能有个伴,不会在宫内独自承受那些痛苦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想法渐渐淡去,甚至完全忘了自己有一个姐姐这一回事。 今日看着母皇亲手牵着皇姐走进金銮殿,满脸喜悦地宣布她是她女儿的时候,她没将这回事想起来,心里只是震惊,自己竟有一个姐姐,甚至有些慌乱,后听到母皇的那番解释,她更觉得嫉妒和不甘。 同是她的孩子,母皇对能皇姐如此重视,为何对自己永远是客套的冷漠?小时候,母皇鲜少来她爹爹的宫内,几乎一个月才来两三次,所以她也鲜少见到母皇。母皇极少对她展露过笑容,也极少抱她,她以为母皇作为一个皇帝,本就是如此的,所以也渐渐习惯,渐渐不以为意,只是如今,有了比较,她顿时觉得自己以前有多么愚蠢、多么可悲。 母皇不是没有笑容,不是不擅长对人展示自己的亲切,而是她展示笑容、展现母爱都是看对象的。 洛安站在金銮殿前的台阶上,看着凤沐轩远去的背影,她竟看出了点落寞的味道。 哼 !不过她管她如何?现在,在她眼里,她只是她的对手,她的爹爹,她的外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能将她教育成什么好鸟? 反正,她也都亲身体会到了,这女人能正面一套做派,又能在背面另一套做派,果真够虚伪、够无情、够狠心。凤沐轩以为就她能如此,她也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凤沐轩,这场游戏,究竟能鹿死谁手,她很期待呢! 洛安嘴角勾起了冷笑,一双桃花眸里闪过了一丝狠意。 “殿下,陛下找你呢。” 这时,半暖突然出现在洛安面前,向她行了一礼,恭敬道。 “半暖,你是从哪窜出来的,把我吓得小心肝乱窜的。” 洛安被她的突然现身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位置,唏嘘道。 半暖尴尬地红了脸,支吾了几声,最终只吐出一句:“殿下,抱歉。” “唉!没事没事,这你也当真,跟你开玩笑呢!半暖,带我去找娘亲吧。” 洛安发现半暖的性子跟白莲姐姐的有点像,木讷,不经逗,不过对她来说,这样的人最好玩了。其实,半暖离她十米远的时候,她就早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是,殿下。” 半暖恭敬地应了一声,便侧身请洛安先走,洛安笑着对她微微点头,便径自往前走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就差点被裙摆绊倒,幸好半暖及时扶住了她。 “殿下,你没事吧。” 半暖看到洛安皱起的眉间,连忙焦急地询问道,怕她出了什么岔子。 “没,没事,半暖,你扶着我走吧。” 洛安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庆幸自己今天没在百官面前出糗。 她以前就算穿女装,也只穿些轻便简单的,繁琐的衣装她一向驾驭不了,避而远之。如今她身上的这身广绫长尾襦裙,简直可以当繁琐衣装界的代表。 只是娘亲今早上硬要将这身宫装套到她身上,她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只能硬着头皮穿上了这身繁琐的宫装,刚穿好,才走了几步,就摔了一跤,娘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娘亲扶着她在殿内练习走了几圈,她才稍稍适应,只是心里大部分还是不习惯的。 “是,殿下。” 半暖规规矩矩地将手臂轻抬,让洛安扶着她的手臂慢慢前行。 行了一盏茶功夫,洛安在半暖的搀扶下终于来到了御 书房,御书房除了娘亲,还坐着两人,正是凤无双和凤千雪姐弟俩。 “麟儿,你可过来了,娘亲等你大半会儿功夫也不见你来,还以为半暖没找着你呢!” 凤炽天一见到洛安,就满脸喜悦,亲自上前牵着洛安走进了屋内。 “娘亲,我穿着这身宫装实在是寸步难行啊!” 洛安眼角瞥见屋内的另外两人,眼眸闪了闪,故作没看到她们,提了提自己的裙摆,跟凤炽天抱怨道。 “没事,这宫装你穿着穿着就会自然而然地习惯的,先别管这些,麟儿,快过来!娘亲给你介绍两个人。” 凤炽天死命地扯着洛安往凤无双和凤千雪的方向走去,显得有些兴奋。 “姨母,她应该就是你新找回来的麟皇女吧,也就是我的表妹?” 凤无双站起身来,率先笑着跟凤炽天询问道。 凤千雪也在她身后站起身来,一双星眸紧紧地盯着一身华服的洛安,里面闪过惊艳,懊悔,痛苦,最终都归于平静,只是垂在身子两侧的手都紧紧地握成了拳,指甲嵌入手心,那噬心的痛意提醒着他现在必须保持自己的理智。 “是啊!是啊!姨母今儿一大早就将你们姐弟俩召近宫,就是想跟你们分享这个好消息,麟儿她正是跟我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些年我一直将她挂在心上,如今终于回来,我真的……” 凤炽天情至深处,又禁不住潸然泪下,抽泣着继续道:“…真的很高兴。” “娘亲,你怎么又哭了?” 洛安看着自己这眼泪做成的娘亲,无奈道。 “哦,对了,麟儿,这两位也都是你的亲人,是你那驻守在边疆的姨母的一双儿女,你的表姐跟表弟。” 凤炽天连忙拭了拭眼泪,跟洛安介绍起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全然不知她相互介绍的三人间其实早已发生了一段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表妹,你好,我叫凤无双,以后可要多多交流咱俩的姐妹情啊!” 凤无双自来熟地主动伸手欲和洛安握手,只是她的一双漆黑的眸里却隐着噬骨的伤痛,紧紧地看着面前的容颜,似要将她完完整整地刻印在自己心底,永生用来怀念,仅此而已。 “…好啊…表姐。” 洛安也在脸上硬扯出了一个笑容,伸手与凤无双的手轻轻一握,便松开手去,心里满是歉意。 “…表 姐,我是凤千雪。” 凤千雪看到姐姐都挣扎着过了这一关,他又有何不可,当即也坦然地看向洛安,淡笑着介绍自己的名字。 他终于体会到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心爱的人明明触手可及,却,爱而不得,永生永世。 “表弟好。” 洛安伸手拍了拍凤千雪的肩膀,这次的笑容自然了很多。 她其实一直很欣赏这个表弟,这个社会民风就是如此,女子主外,男子主外。所以男子一般都是养在闺房里的,等到出嫁,生了孩子,也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相妻教女,多柔弱纤细。 唯独她这个表弟与其他男子不同,许是家境特殊,姨母姨父也都开明,所以对表弟的教育方式与一般家庭对男子的不同,任他舞刀弄枪,任他同姐姐一样习武。 所以她第一眼看到表弟的时候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虽身形也算纤细,但看上去很挺拔、很神气,身上有一股这个社会其他男子所没有的男子汉的气概,这一点颇让她喜欢,也让她完全将他当成了跟她前世所见到的男子无异的一个弟弟,所以平时经常会不经意间跟他产生身体接触,也觉得无关紧要,不觉得自己侵犯了他,更不觉得他会计较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只是这对她而言是这样,对凤千雪来说,可就另当别论了。 第七十八章 改造 凤千雪因为洛安的触碰,脸上有丝羞赧。 娘亲曾跟他说,若有女子主动亲近他,那这名女子定对他是有好感的。想起他未撞破笑尘的性别之前,笑尘时常会跟他勾结搭背,如今她恢复了女儿身,她好像依旧跟自己熟稔亲切,这让他心里又有丝窃喜,笑尘她,对自己应是有好感的吧。 “哎呀!真好,真好,麟儿,平时你可要跟你表姐、表弟多学点东西,她们被你那姨母训练得都可以成为将才了。” 凤炽天看着她们姐妹、姐弟都和睦地相认,心里感到一阵欣慰,话里有话,就是希望洛安平时能跟这对姐弟能多多来往,处好关系。 “我会的,娘亲。” 洛安点点头,表示赞同,上前分别抓了凤无双和凤千雪的手臂,跟凤炽天调皮地一笑,询问道:“娘亲,我和表姐、表弟初次见面,想跟她们好好聊聊天,不过在这沉闷的御书房里委实不妥,所以我想拉她们去我的永裕宫坐坐,可以吗?” “是啊,姨母,我想去表妹的寝宫里喝口茶呢!” 凤无双连忙认同道。 凤千雪看了一眼自己被洛安抓着的手臂,嘴角微勾,也点了点头。 “也好,都去吧,娘亲也有很多奏折要批呢!” 凤炽天坐回了椅子,看到满桌的奏折,无奈道。 “谢谢娘亲,表姐,表弟,跟我走吧!” 洛安朝着凤炽天灿烂地一笑,便拽着两人往外走去,一到门外,她干脆让两人都搀着她走,以防自己再摔。 凤无双和凤千雪想到她刚才一进御书房嘴里念叨的抱怨话语,便明了,有点忍俊不禁,但心里更是为她感到怜惜,想自己虽不能和她相守,但还是有能力守护她的。 三人一到永裕宫,娄瑞儿就迎了出来,惊喜地看着洛安,“主子!” 他昨日看到主子跟陛下母女相认,心里也着实为主子感到高兴,陛下热泪盈眶地扑向主子的场面,也着实颠覆了以往他对这些皇室中人的看法,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也都有柔软的一面,她们也是,重视亲情的。 主子在陛下的殿内,一直未出,他也一直守在外面。后来,陛下的那名随从过来跟他说,陛下与麟皇女殿下初次见面相认,难免会有说不完的话,可能会让麟皇女殿下在自己殿内留宿,所以让他和殿下的另两个随从先回永裕宫里休息。 于是,他和六月、七月在她的 带领下先回了这永裕宫。永裕宫很大,也很奢华,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心里也有些感慨,自己借了主子的光,竟然能亲眼见识到这皇宫的气派。他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自从遇见主子后,他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晚上,他住在了宫里东侧的小厢房里,心里有点失落,主子果然没有回来。他现在似乎已经习惯时时刻刻都追随着主子的脚步,时时刻刻都见到那抹身影,如今他已经几个时辰未见着她,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 想到主子白天时毫无形象地大口啃着烤鸭的模样,以及听到膳食已备好时她双眼放光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偷偷地想笑。 初见主子时,他以为她也是一个端庄有礼的闺中公子,却不想她后来一次次地震撼了他的内心,一会就变成了个男宠,有一会儿就变身为女子,还是一个皇女,现在想想,也才昨日和今日发生的事。 “瑞儿,六月和七月呢?” 洛安看到娄瑞儿,明白她的人都早被安排到了她的寝宫了,只是,怎么不见那对姐妹的踪影? “主子,她们好像晚上出去做什么去了,现在在房内补觉。” 六月和七月昨夜住在了他隔壁的厢房,而且姐妹俩关系很好,是共处一室的,只是半夜里,他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隔壁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他也没在意,继续睡自己的。 只是一大早,他开门出去,看到那对姐妹身上都背着一大包的包袱,其中一人全身湿透,他也分不清是谁。两人鬼鬼祟祟地潜了进来,看到他,先吓了一跳,又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他噤声,就都回了房,再没有出来,所以依他猜想,这对姐妹半夜里定是出去干坏事了,现在困得只能在房里睡觉。 “瑞儿见过临安郡主,见过千雪郡子,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郡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娄瑞儿见到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有点惊讶,但还是定下心来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昨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以为这两人就算不跟主子决裂,也会有一段时间不愿见到主子,却没想到这第二天她们就来见主子了,而且还跟主子处得挺融洽。 “起来吧,瑞儿,以后私下见着这两人不用行礼拜见了,我见着心里堵得慌。对了,你去泡壶茶来吧。” 洛安蹙了蹙眉,觉得娄瑞儿现在是她的人,她就看不得她的人向别人低声下气地下跪,但也知道这里是宫中,规矩更是有板有眼的,他现在的身份只 是小厮,便也不得不如此,若被别人看到,必会以此诟病与他。所以,她加了“私下”两字,她想,他应该分得清什么情况是私下。 “是,主子。” 娄瑞儿怔了怔,看向凤无双和凤千雪,见两人眉都不皱一下,难道她们也默认了主子的话?这让他有些惶恐,毕竟他只是一名小厮啊,见到这些皇室中人怎能不跪? 可是主子的话,他也不得不听,所以只能低声应道,便起身退下了。心里也泛起点点感动,主子是真的将他看成了她的人,才会这般维护他。 “笑尘,你对你那个新收的小厮倒是很维护呢!” 凤无双进了殿内,便看向洛安调倪道,她依旧喊她笑尘,只是,想留份念想。 “无双,我不维护自己的人维护谁?” 笑尘笑着坐在了软榻上,看了看四周,娘亲待她可真不薄啊,她以后只会偶尔在宫内居住,娘亲也给她准备这么大一座寝宫,够奢华、够大气。 “笑尘,那我,算不算你的人?” 凤无双也坐在另一张软榻上,斜着一双眼看向洛安,挑了挑眉,嬉笑着问道。 “也算吧,我既喊你无双,自然是将你当成是我的朋友多过于我的亲人。” 洛安认真地看着凤无双,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拍了拍她的手,以示自己的友好。 刚在御书房,她听出了娘亲话中对她的暗示,她当然会交好这对姐弟俩,只是,她绝不会为了皇位而拉拢她们,她只是纯粹地喜欢她们,喜欢她们做自己的亲人,更喜欢她们做自己的朋友。 “笑尘,你的右手不是受了重伤吗?咦!这是怎么回事?” 眼尖的凤千雪注意到洛安昨天还包成馒头的右手今日却什么都没包,顿时有点惊讶和担心,拿过她的手就查看了起来,这一看才发现她手心里就贴着一块纱布,倒也贴得服帖。 “我没事,我在纱布上涂了很多治外伤的草药渣,就这样敷在伤口上,既有效,又方便。” 洛安举起手心在凤千雪眼前摆了摆,颇得意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小成果,她是受了创可贴的启发,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笑尘,你会医术吧?” 风无双看向洛安问道,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昨日他亲眼看到笑尘为姐姐把了把脉,说出了她晕倒的原因,只是当时他的心思全在姐姐身上,也没多在意。 “嗯,会啊,看在你们是我朋友的份上,以后,你们若生了病都可以找我哦!免费的。” 洛安感觉这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大方地承认道,语气有几分嘚瑟。 “没想到啊!笑尘你竟然会医术,你刚刚说的以后可别抵赖啊!” 凤无双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安,说道。笑尘她究竟还有多少面是她不知道的?只是,她虽会医术,她的心病,她可能治? 这时,娄瑞儿端着托盘缓缓地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一只茶壶以及配套的杯具。他跪在三人中间的矮茶几旁,拿起茶壶为三人一一斟茶,刚要起身离开,洛安喊住了他:“瑞儿,过来。” “是,主子。” 娄瑞儿垂眸走至洛安软塌边。 “坐我身边。” 洛安欲将娄瑞儿拉至她的软榻上。 却不想娄瑞儿急忙推拒,口里慌张道:“不,不,主子,我,我怎能跟你同座?” “是主子我命令你坐下。” 洛安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她现在需要好好训练他。她愿意收留他做自己的贴身小厮,可不只是让他做端茶送水的工作的,以后更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交予给他去办,她不需要他有高超的武功,只需要他能懂得随机应变,并能有一颗淡然处事的心境。 就比如现在,他面对自己,或是面对凤无双和凤千雪,不必如此拘谨的。 娄瑞儿无法,只能依言坐在了洛安的身边,依旧垂着首,双手局促地搅着自己的衣服,一颗心都快跳出自己的喉咙。 洛安拿起一个茶壶又斟了杯茶,亲手端给娄瑞儿,轻柔道:“瑞儿,拿着,不用这般紧张的,你只要想,我们都是一众平等的普通人,也都会经历生老病死,同你一般,你试试,能不能放松下来?” 娄瑞儿如她所说,想了想,可还是没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主子就坐在他身旁的事实,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笑尘,你这是做什么?” 凤无双喝了口茶,新奇地看着这两人,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改造一下他,唉!只是效果不佳啊!” 洛安看到娄瑞儿握着茶杯的手依旧抖得厉害,无奈地叹了口气,“瑞儿,就坐在这吧,好好品品自己泡出来的茶,只当我们不存在,随你做什么,我给你这个特权。” “主子,你,你放了我吧。” 娄瑞儿都想哭出来了,现在究竟什么情况,他现在不仅与主子同座,跟郡主和郡子几乎也是同席而坐,主子说要改造他,可他真的不明白主子要改造他什么,即使心里也期待自己能因为主子改了自己,可他现在真的很惶恐,很无措。 “无双,千雪,我们聊我们的。” 洛安也不理他,径自朝着姐弟俩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开怀地聊了起来。 其间,凤千雪还问到洛安“笑尘”是不是她的假名?洛安连忙否认,跟两人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个名字的由来,还说出自己还有另一个名字,便是“洛安”,这是她最喜欢的,因为,是美人爹爹给她取的。 娄瑞儿见三人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空气,更是郁闷,一直端着茶,留下也不是,离开也不是,被动地听着三人谈话的内容,后来听到洛安提到自己的事情,他渐渐也聚精会神地听着。 感觉到杯中茶水渐凉,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低头在茶杯上啜了一小口,啜完立马心虚地看了看三人,像做贼一样,却发现三人连眼尾都没扫自己一下,顿时松了口气。心里也渐渐放松下来,他索性自然地端起茶杯品起茶来,坐姿也不再拘谨,微微往软榻上挪了挪,摆了个舒适的坐姿坐着,继续听着三人间的谈话,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纯粹的听众,听到有趣的内容,他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洛安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举动,看到他的小动作,心里一阵欣慰,看来,他还是可以改造的。 想想也是,他之前好歹也是一枚养在闺中的贵公子,被父母宠着爱着,心智上还没完全让这个社会的等级制度侵蚀掉、变得麻木不仁,所以她坚信在不久的将来,她能将他改造成一个做什么事情都能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得力助手。 至午膳时间,凤炽天派人过来邀她们一起过去用膳,用完膳,凤无双和凤千雪便跟凤炽天跟洛安告辞,出了宫。 洛安煞是羡慕地看着她们,心里也琢磨着自己也该到宫外娘亲赐给她的府邸去看看了,只是娘亲却不准她出宫,要求她再陪她一天,她也理解娘亲的心意,就只好继续留在了宫内。 娘亲见她身边就一个贴身小厮,便又派给了她两个小厮,两个小厮也都机灵,她便都收下了,两人本叫晓槐和翠松,她觉得不好听,给两人都改了名,分别叫如巧和如烟,两个小厮都欣然应了,很喜欢新主子赐他们的新名。 下午,洛安陪着娘亲逛起了御花园,赏起了花。 春日渐渐远去,接踵而来的便是夏季,如今才入初夏,气温渐升,但依旧有些凉意,御花园里虽不似春日那般处处绚烂多彩,但也丝毫不逊色。 凤仙花如清丽的少女般娇羞地窜出头来,绽放着自己的美丽,桔梗花也不甘示弱,争相从绿茎上挤出,点缀着自己的领地,最值得一提的便是那池中的荷花,漂浮在水上的青翠荷叶,层层叠叠间,隐约可见到几株白中带粉的花骨朵正含苞欲放,虽未开,但也别有一番意趣。 凤炽天和洛安站在池边的凉庭里欣赏着这一番美景,池里的金色鲤鱼听到上方有动静,纷纷游了过来,挤在庭前的池边,争相向庭里的人邀宠,欲从庭中人的手里求得美食。 凤炽天看着这些鱼,无奈地笑了笑,从含玉手里拿过一只玉碗,玉碗里盛着些饲料,她抓着些饲料往水中撒去,水中的鲤鱼顿时如饿虎扑食般,卖力地翻滚跳跃着自己的身体,从同伴嘴边抢夺这些美食,凤炽天将玉碗递向洛安,道:“麟儿,要不要喂这些鱼?” “娘亲,这些鱼…难道都是你养大的?” 洛安惊奇地看着这些肥硕的鱼身,问道。也从碗里抓了些饲料往水里撒去,水中顿时又是一场激烈的斗争,溅上的水花直接打在了她的脚边。 第七十九章 前尘往事 凤炽天看着水中为了食物拼命搏斗的鲤鱼,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手里摩挲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声音有丝沉静和痛意:“是,也不是。” “娘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安又往水中撒了一把鱼食,看着水中群鱼相斗的场面,心情倍好,真想下水捕几条上来,让人做成清蒸鱼,水煮鱼,红烧鱼等各种佳肴,大快朵颐一顿。 “若不争,它们又如何能存活至今?麟儿,你看,边上有十几尾抢不到鱼食和甚至不抢的鲤鱼,鳞片都不如底下这些拼命抢鱼食的光亮鲜艳,而宫内的御膳房,一般都会将这些不怎么美观的鲤鱼先捕上来,做成桌上的美食佳肴。” 凤炽天指了指那些鱼群边缘上的鲤鱼,平静地说道,只是,话语间存着一丝狠绝。 “娘亲是想让我竭尽全力地争夺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洛安若再听不出凤炽天话里的暗示,那她也枉活这前世今生了。 洛安转眸复杂地看向身侧看着未知前方的凤炽天,心里第一次有点明白,娘亲长得如此娇美柔弱的面容和身姿,为何还能震慑百官,坐拥江山,因为,她有一颗坚硬的帝王心。 凤炽天转眸看向洛安,爱怜地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说道:“麟儿,别怪娘亲狠心,娘亲跟你讲点故事吧。” 她顿了顿,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看向池中风光,眸中有些哀伤,语气平静,淡淡道:“从前,有对帝后,夫妻俩伉俪情深。凤后是一个极贤惠的男子,事事都为帝王着想,无怨无悔地为帝王打理着她的三千后宫,从不争宠,也从不抱怨。帝王,即使有了后宫三千,心中最爱的,还是这位凤后,得之有幸。只是后来,这位凤后难产而死,生出的婴儿也是一个死婴,帝王悲,无心理朝政,她本以为这是意外,却不想后来才了解,害死凤后的凶手正是之前跟凤后一直走得很近的一个侍君,那名侍君在自己的身上熏了一种香料,那种香料散发的香味,对孕夫和腹中胎儿都会产生极大的危害。帝王暗中处死了那名侍君,只是失去的人,永远都无法挽回……” 讲到这儿,凤炽天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眼里闪烁着一些泪光,强自隐忍着,不落下。 “娘亲,你讲的是自己的故事吧?” 洛安同情地看着凤炽天,她早就听出来了,娘亲说的,应该就是她和那位已故去的秋凤后的故事,只是没想到的是,其中还有这层内幕,秋凤后竟是被人陷 害才难产而死的。 “唉!都是前尘往事了。” 凤炽天转眸看向洛安,无奈地笑了笑,原来都被麟儿听出了,“麟儿,娘亲知道,你接受凤血,是有争夺之心,娘亲很欣慰,只是,娘亲想说,还不够。” “…娘亲,难道我未回来之前,你就从未想过将皇位传给我皇妹?” 洛安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对自己几乎毫无保留的娘亲,踌躇地问道。 她看得出,娘亲对凤沐轩,不是很喜爱,甚至是冷淡,她对凤无双和凤千雪,都比对凤沐轩热情。朝堂上,她发现,娘亲连个正眼都没施舍给凤沐轩,好歹也是一对母女,却只像一对君臣。 “想过的,娘亲本想再拖两年,若你不归,便封她为太女,幸好麟儿你回来了,让我松了口气。” 凤炽天唏嘘道。 她对轩儿,的确喜爱不起来,那天,她一时糊涂种下了诸多恶果,每次看到轩儿,她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十六年前的事情,以及玥儿留给她的“至此不见”四字,都深深地映入了她的脑海,令她悔恨,也令她痛不欲生。 云初起和左相那些人,害了玥儿,也害了麟儿,每每想起,她都恨不得立刻除了这些毒瘤。只是,她知道,这种毒瘤是永远都除不尽的,就像当年她杀了那个陷害秋懿的侍君,不又冒出了一个云初起,害了她心爱的玥儿,即使他为自己生了个女儿,她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对轩儿,她无法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即使心里对她感到抱歉,但也有心无力。 两个心爱的男子都与她天人永隔,她也早已心死,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吧。她不会除了那些人,但也不想让她们得逞。她这十几年兢兢业业地打理着凤天的江山,只是想守好这片江山,待麟儿回来,传给她,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麟儿,娘亲之前跟你说那个故事,就是想告诉你,人不能太善,该狠心时便狠心点吧,你若想争,就争得彻底点,哪怕不择手段,娘亲也不怪你,会在暗中助你。” 凤炽天握住洛安的手,轻轻拍了拍,双眼坚定地看着洛安,里面满满都是信任和鼓励。 今日,她在朝堂上,看到麟儿走向右相叶珍,便想起之前自己将叶珍的爱子赐婚赐给了轩儿的事情,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将这个婚赐得过早了。 洛安有些感动,神经一脆弱,也不自觉流下泪来,“娘亲,谢谢你。” 心里也感慨万千, 娘亲是不是太偏爱自己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她很高兴自己有这么一个…奇葩的娘亲,不劝自己成善,反倒让自己成恶。 不过她理解娘亲的心意,自己也早已没了选择,这次进宫,争那高高在上的位子,若不成功,便是毁灭。她能一次被人救,二次被人救,但是,不可能次次被人救。所以,她必须成功,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麟儿,今日你在朝堂上,是有意拉拢右相的吧?” 凤炽天明了地看向洛安,淡淡地问道。 “娘亲不是明知故问吗?” 洛安笑道。 “只是娘亲办了件糊涂事,我几天前才下旨,将右相的爱子逸辰公子赐给了你皇妹做皇夫。” 凤炽天懊恼地说道,她之前本以为不会这么快找回麟儿,所以她也没想那么多,轩儿说她要娶右相之子为夫,她便一溜口地同意了。 可现在一计较,她便看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平时虽不太关心轩儿,但也了解她平时的所作所为。府中养了男宠无数,也常逛烟花之地,她现在突然转性,倾慕起一个男子,还偏偏倾慕右相的爱子,她实在有点不信,更觉得轩儿是为了拉拢右相才想娶那个孩子为夫。 可如今旨意已颁出,她也不能擅自收回,所以,趁着那个孩子还没嫁给轩儿,她得想个法子补救。反正当年和那个孩子缔结娃娃亲的原主是麟儿不是么? “我知道。” 洛安皱了皱眉,凤沐轩若真的娶了右相家的公子,恐怕形势对她不利。她听传闻说,右相叶珍极其疼爱她那个幺子,所以,若这段婚姻促成,叶珍在情感上,定会站在凤沐轩的阵营上。 “麟儿,你过来点,娘亲有些话想在你耳边说。” 凤炽天有点难以启齿,看了看四周,含玉等人早已经退开一边,但她还是不放心,便想将自己的话在麟儿的耳边说给她听,这样含玉他们也都听不到了。 “娘亲,有话就直说,干嘛鬼鬼祟祟的?” 洛安不解地看向凤炽天,但看到她祈求的眼神,心一软,便只好凑过耳去,“娘亲,说吧,我听着。” 凤炽天贼兮兮地一笑,便在洛安耳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话,让洛安的一双桃花眸越瞪越大,最终嘴角都抽搐了起来,满头黑线。 “娘亲,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这么……”龌蹉卑鄙! 洛安听完后就颤着手指指着 娘亲,本想指责她,但看到她得意地跟自己挑了挑眉,她瞬间有点无奈,话在口里转了转,最终将指责的话哽在了喉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娘亲也是为自己着想,只是,她有点难以接受。 “麟儿,娘亲知道这办法有点卑鄙,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你好好想想,争取在下个月她们的婚期前……你懂的。” 凤炽天一脸“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便好”的神情,看得洛安如遭雷劈,她算是重新认识自己这个娘亲了。 洛安想了想,也知道这是最有效的办法,垂了眸,低声道:“容我好好想想。” “陛下,云贵君来了。” 这时,含玉突然走上前来,在凤炽天身侧提醒道。 凤炽天听到后瞬间沉了脸色,沉声道:“嗯,知道了。” 她随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过身去,看到云初起身边就带着两个小厮正款款地走过来。 她身边的洛安一听到“云贵君”三个字,水眸里闪过一抹异光,也转身看向那个当年同娘亲一起将美人爹爹气得逃出宫外的男子,嘴角挂上了浅笑。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暗红的坠地锦衣,衣上皆用金丝挑出穿枝花纹,十分精美华丽。一头乌发似挽非挽,垂至他腰间,他长得极妖媚,两条细眉斜飞入鬓,一双妩媚的眼里眼波盈盈间,极致诱惑,薄唇红艳,微微勾起。身段也极纤细妖娆,天生媚骨,他款款地走至庭里,看到凤炽天,连忙向她行礼,声音成熟,却带着一丝惑人的味道:“初起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两个清秀的小厮也纷纷向凤炽天下跪行礼,低眉顺目的模样。 “都起来吧,初起,你来做什么?” 凤炽天上前扶了扶云初起,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好奇地问道。 “陛下能来这,难道我就不能来吗?” 云初起抬眸娇嗔似地反问道。 他看向了凤炽天身后的洛安,惊讶地瞪大了眸子,她果然是,果然是那个孩子,一看到她和陛下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他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那个孩子,竟然…活着回来了。 今日上午,他就听说陛下早朝时领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进了金銮殿,并宣布那名女子就是她和宁贵君生的麟皇女殿下。他有丝惶恐,但更多的是不信。那个孩子明明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刚才,他让芷香来这御花园里 采点花,芷香回去跟他说,他看到陛下和一名女子正在御花园里碧月塘边的凉庭里,那名女子他远远地也没看清是什么模样,但感觉是以前从未见过的。 他一听,心里就猜想陛下身边的女子就是今日早朝上陛下宣布的麟皇女,便立刻带着两个小厮赶了过来,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冒充那个孩子。可如今这一看,他心里瞬间凉了,这孩子,果真是陛下的孩子。 “母皇,你还没给儿臣好好相互介绍介绍呢?” 洛安看到云初起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依旧浅笑盈盈,走上前来,问向凤炽天,语气柔柔的,纯真无害的模样。 “呃。”凤炽天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跟云初起介绍道:“初起,这位便是已故的宁贵君当年为朕诞下的麟皇女,麟儿,他便是母皇的云贵君,按辈分,你也该喊他一声…父亲的。” 她小心地观察着洛安的脸色,她本想说成“喊他一声云爹爹的”,只是舌尖转了个弯,就说成了“父亲”。麟儿,你现在在朝堂上还未站稳脚跟,不宜树敌,暂且将就将就吧,凤炽天如是想到。 “母皇,不是应该喊云爹爹的吗?” 洛安看向凤炽天,幽幽道。 “也可以,也可以。” 凤炽天连连点头称是,心里有点意外,对麟儿更是满意和赞赏。 “麟儿见过云爹爹,今日见得匆忙,未给您备好礼物,请您见谅,他日必亲自登门拜访,奉上儿臣对您的心意。” 洛安朝着云初起十分有礼地说道。 “殿下客气了,该是我这个长辈给你准备些礼物的,只是来得凑巧,见着陛下和你,也疏漏了。” 云初起缓过神来,连忙端出一个长辈的架子和善道。心里对眼前的这个孩子竟讨厌不起来,有点恍惚,她的眉眼间均和陛下很像。他看不出眼前这个孩子对自己态度的虚实,让他有些忌惮。 云初起身后的两个小厮也都是有眼色的,听到眼前女子就是麟皇女殿下,连忙下跪行礼道:“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母皇,云爹爹,来这边坐下吧,我们一起聊聊。” 洛安拉着两个人往凉庭里的石桌旁走去,看两人坐定,她才坐下。 云初起回头看向两个小厮,吩咐道:“芷香,裘景,去备些茶水点心来吧。” “是,主子。” 芷香和裘景躬身应了声,便静静地退了下去。 “云爹爹,我自小,就失去了爹爹,对他的记忆,甚是模糊,但也甚是好奇我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能跟我讲讲,当年我美人爹爹在宫中的事情吗?” 洛安先是可怜兮兮地自述了一番自己的心事,随后一脸期待地看向云初起,问道。她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一边的凤炽天也垂下了眸子,眼里闪过一丝伤痛,满心自责,麟儿从小就失去了她爹爹,自己也没在她身边,她心里一定疑惑过,自己的娘亲是谁?也一定痛苦过自己的爹爹早早离世。都怪自己,都怪自己明明犯了错,却不敢去跟玥儿求得原谅,都怪自己没有对这对父女尽到人妻和母亲的责任,没有好好守护他们,爱护他们。 “…当年,当年你爹爹,很受你母皇的宠爱,他也,很爱你的母皇,他住的宫殿是,永裕宫,他喜欢穿白衣,是个,温柔的,美丽的,男子…殿下,其实我跟你爹爹并无多来往,只知道这些了。” 云初起看到洛安含泪的眸子,便不忍心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有些尴尬地说出了几条,都是硬生生地从脑海里挤出来的。 当年陛下在外遇刺,失踪了几个月才归来,他那几个月也几乎茶饭不思,无比担心陛下。后来一听到陛下已经回宫,他立马奔去了宫门口,想去见见自己思了念了几个月的人儿,看她是否安好。一见到那抹身影,他就不顾周围目光地扑进了她的怀里,想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陛下真的回来了。 却不想陛下推开了他,去牵了另一个男子的手,他才注意到那名一身白衣的绝色男子,是陌生的面孔,又依稀有几分熟悉。当时,陛下牵着那名男子就径自离开了,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他心里顿时涌上不安,猜想那名男子恐怕是陛下的新欢。 果然,被他猜对了,后来,陛下封了那名刚带回来的男子为贵君,跟他同级,也不公开那名男子的身份,只说他的名字是宁玥,再无其他。宁贵君被陛下保护得很好,陛下让他住在了她寝宫附近的永裕宫,还严厉警告后宫所有人,若没什么要紧事,都不要去永裕宫打搅宁贵君。 再后来的几个月,陛下几乎夜夜都宿在永裕宫里,后宫里的其他侍君都怨声一片,但都不敢轻易去招惹这个受尽陛下宠爱的宁贵君,以免触了陛下的逆鳞。 而他也已让人查出了宁贵君的身份,得知他是墨宫的二主子,他有些惊讶,知道他的武功与他的姐姐墨主宁邪不相上 下,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心里也渐渐明白为何他初见宁贵君时觉得几分熟悉,因为,他长得神似已经故去的秋凤后。 后传出宁贵君怀孕的消息,他就彻底慌了,再不采取行动,他就以后再也别想翻身了。于是,当晚他便传信给云幻之,让她暗中部署好一切,自己也在宫内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最后一日,他去见了这个被陛下捧在手心里宠着的男子,他依旧一身白衣,许是因为怀了孕,言谈举止间都散发着慈父的温柔。他故意在他面前透露了陛下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的消息,他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可见,他对陛下也是爱极的。 所以,他更肯定,自己的计划能让他上套,果真,后来他的计划全顺利地进行了。只是,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陛下自那以后便大病了一场,卧床几个月。他见陛下如此,心里也不好受,也明白陛下对宁贵君用情至深。 可木已成舟,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后悔,既然做了,那便做得彻底,这是他一向的处事原则。 “麟儿,你若想知道你爹爹以前在宫中的事情,母皇改天告诉你听。” 凤炽天也知,云初起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伸手握住了洛安的手,紧了紧,满是疼惜。 “好啊,母皇。” 洛安转眸双眼晶亮地看向凤炽天,她心里真的对美人爹爹以前的事情很好奇呢。 这时,芷香和裘景两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将托盘上的茶水糕点轻放在石桌上,又都恭敬地退至一旁。 第八十章 物是人非 “那云爹爹,您跟我谈谈,当年您是怎么跟我母皇…这个…的?” 洛安调皮地将两手指对了对,比出了“两人好上了”的手势,挑了挑眉,问道,语气十足调侃。 她说完就起身,端起茶壶,倒了三杯茶水,将两杯放到凤炽天和云初起面前,复又坐下,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去,一双水眸期待地看着云初起,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反正无事可做,宰点八卦也不错。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初起显然看懂了洛安的手势,尬尴无比地看着洛安,瞥了眼身侧的凤炽天,有些无措。这女娃怎么什么都问?让他这个当长辈的怪不好意思的,也让他有些害怕,陛下她…还在意吗? “你呀!别胡闹,尽问母皇的风流韵事,怎么不说说你自己的?”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凤炽天不想在女儿面前展示自己以前做的荒唐事,便巧妙地转了话题。她很好奇,女儿好歹也是二八年华了,不知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云初起听她这样讲,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一股失落,渐渐涌起。陛下她,果然不愿再提起了…… “我目前还是清白女子一枚,没什么中意不中意的。” 洛安口里塞着糕点,含糊其词道,前一句是真话,后一句便就是她的违心话了,脑海里竟然飘过了三个人的脸,这让她匪夷所思,暗自忽略,暂时还不想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皇妹都已经阅尽百花了,你竟然还一个都没有?” 凤炽天惊讶道,一双桃花眸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安,没想到宁邪把麟儿管得这么好,不错!不错! “陛下,轩儿她…没这么夸张的。” 云初起正在喝茶,听她这样说,连忙呛了一口,为自己的女儿辩解道,但显得底气不足。 “云爹爹,坊间关于皇妹的传闻,你难道没听过?” 洛安想到自己曾亲眼见识凤沐轩养在府里的各色男宠,顿时不赞同道。 “听过,只是传闻而已,不可信的。” 风初起想在这两人面前挽回点女儿的形象,只是越说越没底气,最终直接端起茶杯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若没有凭据,怎能空穴来风?初起,你该好好管管轩儿了,好歹也快娶夫了,该收敛收敛了。” 凤炽天对凤沐轩风流成性,府中收养男宠无数的事情感到很不 满,指责道。子不教父之过,她平时忙着处理国事,也无暇管这些琐碎之事。 “是,陛下,初起明白。” 云初起连忙垂眸应道,眼里闪过一抹异光。 这对母女俩一唱一和地,合起伙来对付他和轩儿么?他算是看出来了,陛下完全偏爱宁贵君生的麟皇女,对他生的轩儿却弃之如敝履。 不过,他也无所谓了,现在能跟陛下同桌说上几句话,他都觉得今天过来算是赚到了,心里更是庆幸宁贵君已经入土,不然现在哪还有他的位置? “母皇,其实,你也有责任的。” 洛安有点鄙视地看着自己的娘亲,若没她的参与,宁贵君能生出凤沐轩吗?既然她参与了,当然也有责任好好管教凤沐轩。 “关朕什么事?” 凤炽天不解地看向洛安,不以为然地问道。 云初起也有点疑惑地看向洛安,心里对这个孩子的印象倒还不错,只是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是他的情敌生的。 洛安一本正经地竖起一根手指对着凤炽天摇了摇,结合生物学、家庭伦理学、哲学、社会学等各个方面的知识,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开始跟凤炽天和云初起两人普及自己的大道理,听得两个人一愣一愣的…… 三人就这样呆在凉庭里,时而欣赏欣赏御花园的风景,时而搭搭话,茶壶里的茶水早已被喝尽,盘中糕点皆空,大半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待洛安回到自己的寝宫,时间已近酉时。 “主子,你总算回来了!” 洛安才至永裕宫门口,一个身影便急切地扑了过来,一双大眼惊喜地看着洛安。 “六月,这里好歹是宫内,给我矜持点。” 洛安眼疾手快地避过了那个身影飞过来的冲击,无奈地抚了抚额。 “遵命,主子!” 六月将手放在胸口一本正经道,模样却更显得滑稽。她贼贼地看了眼四周,见洛安身后就跟着娄瑞儿,她放松了警惕,蹭到了洛安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收获不少。” “哦?” 洛安眼眸一亮,不过她又发现了不对劲,“六月,七月人呢?” “主子,咱进屋说。” 六月拉着洛安就往她和七月住的厢房走去,走至门口,洛安看向身后的娄瑞儿,吩咐道:“瑞儿,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 人靠近,包括如巧跟如烟。” 虽然凭她的内力,靠近百米内武功修为比她低的人她都能感应到,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让娄瑞儿在外面看着,以免自己一时的疏漏让有心之人偷听到自己的秘密。 “是,主子。” 娄瑞儿恭敬应道,心里却有丝失落。 一进厢房内,洛安看到内室的床上躺着七月,她感到奇怪,她连忙走过去,一看之下,才发现七月的一张苹果脸此时苍白如纸,全身上下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七月听到动静,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到洛安焦急的面容,她浅浅地笑了笑,虚弱道:“主子…” “七月,别说话了,你现在受了寒,好好睡一觉吧。” 洛安坐在床沿摸了摸七月滚烫的额头,又把了把她的脉,不自觉地蹙起了眉,见她额角已经冒出汗来,再看到放在一侧只剩一点药渣的药碗,便又松了口气,伸手紧了紧她的被角。 七月微微点了点头,便安静地闭上了眸子,呼吸渐渐均匀。 “六月,跟我出来。” 洛安看着七月重新入睡,一把拉着六月走出了内室,语气有些愠怒:“六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七月是怎么受寒的?” 六月扁扁嘴,委屈地解释道:“主子,昨天我跟姐姐是分开行动的,一大早跟她汇合,就发现她身上湿漉漉的,也来不及解释,我们直接先回了这里,一进屋,她就晕倒了,我照顾了她一整天,她才有点好转,估计睡一晚,明天便能好了。” “嗯,她已出汗,明早应该能恢复的。” 洛安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想着明天她再好好问问七月她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主子,你过来。” 六月突然拽着洛安往一边的角落走去,掏出钥匙将角落处一台柜子上的锁打开,柜子一打开,整个屋子都好像亮堂了不少,里面放着各种珍宝,有用水玉制成的莲碗,金窑的青瓷,孔雀羽制成的蒲扇……琳琅满目,这些珍宝加起来起码也值个十几万两金,洛安摸着下巴满意地点了点头。 “六月,你确定这些东西都是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拿的?” 洛安有些怀疑地看向六月,她之前明明提醒过这对姐妹,拿人东西一定要拿得有技巧,凡显眼位置的东西绝对不要拿,要拿就拿那些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旮旯里的东西。 “主子,当然是,我跟姐姐绝对 是按你的要求做的,不敢一点马虎。” 六月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她昨夜每潜进一个宫殿,就拿里面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件东西,有其他更值钱的,她手痒得想拿,但一想到主子的教诲,她就强自忍住了。 “锁上吧,明天我再想办法带出去。” 洛安淡淡道。她从不缺钱,但也从不嫌钱多。 “主子,你明天终于要出宫了吗?” 六月一边锁柜门,一边转头欣喜地问道。 “嗯,娘亲赐给了我一座府邸,我出宫后会住进里面去。” 洛安想起今日在御花园里娘亲跟她说的耳边话,她就一阵头疼。 “太好了,主子,你倒时候可一定赐我个院子住住。” 六月兴奋地跳起,一双大眼晶亮地看着洛安,祈求道。 洛安一把拈住她红扑扑的脸蛋,好笑道:“六月,说得主子我好像亏待过你一样。” “没有!没有!主子对我最好了。” 六月连忙讨饶道。 “谅你也不敢,我该出去了,好好照顾七月。” 洛安松开了手,便径自往外走去,打开门,看到娄瑞儿低眉守在外面,眉眼间泛着一股失落,似在想什么,她上前拍了拍娄瑞儿的肩膀,笑道:“瑞儿,在想什么呢?连我出来都没察觉到么?” 娄瑞儿吓了一跳,看到是洛安,连忙松了口气,心虚道:“主子,我没想什么。” “是吗?你现在是我的人,有什么问题就尽管说给我听,看看我我能不能帮上忙?” 洛安显然不信,他刚才明明有心事,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属下一个个都心事重重的模样。 “……主子,我,我总觉得自己帮不上你什么……” 娄瑞儿低声嘀咕道。 他本以为六月七月这对姐妹昨晚定是背着主子出去做了什么坏事,可如今看来,她们全是奉命行事。而他却什么都不了解,胡乱猜测,心里有些嫉妒,更觉得自己有些可悲,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男流,什么忙也帮不上主子,所以自己永远无法完全融进主子的圈子。 这让他有些慌乱,害怕主子总有一天会厌烦了他,将他这个无用之人赶回家去,怕自己以后再也没有资格站在主子身后,永远也不能再见到主子。 洛安随手给了他脑门一个爆栗子,“说什么呢 你!放心,你好歹是我的贴身小厮,以后会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的。” 娄瑞儿捂着额头愣住了,主子刚刚竟然说以后有重要的事交给他办,这么说,他在主子心里是个有用处的人,他以后能帮上主子,这让他心里一阵欣喜。 洛安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模样,顿时感觉自己对他的改造之路遥遥无期,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径自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走至寝宫门口,她忍不住顿住了脚步,仔仔细细地看遍殿内的每一个摆设,每一个角落,她今日才从云贵君口中得知,这永裕宫就是当年她的美人爹爹居住的寝宫。 自美人爹爹离开后,娘亲再未让人住进来过,这宫中的摆设悉数都按着美人爹爹在时的样子摆着,日日都会让人进来打扫,不让里面的东西蒙上一丝灰尘。 她想,美人爹爹曾在这的短短数月,过得应是极其幸福的吧。 他放弃了自己的身份和自由,随着娘亲来到这陌生的皇宫,住进这座似囚笼的宫殿,他应该也彷徨过,犹豫过,只是爱情终究战胜了一切,让他在情窦初开的年华里不顾一切。 他本想作为人夫、作为人父,安乐平静地在这里度过他的余生,只是他忘了,他入的是一个皇帝的后宫,怎可能太平一世?后发生那些不算变故的变故,便让一切美好终成了浮华虚梦。 洛安缓缓地走进了里面,指尖划过门扉,桌沿,细细地流连,眼里渐渐盈满了泪光,渐渐地,无声落泪。 娄瑞儿看出了洛安的异常,见她突然沉静了下来,驻足殿前,好半晌,她才走进殿里,缓缓的步调。他有些犹豫,但还是跟了上去,就看到洛安静静地站在内殿里,垂着眸,脸上犹见泪痕。 “…主子,你怎么了?” 娄瑞儿轻轻地走向洛安,问道,连他自己也未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丝疼惜和怜爱。 他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模样,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却不想,她也会落泪。 “瑞儿,这永裕宫,本是我爹爹的寝宫,只是都已物是人非啊!” 洛安感慨道,欲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却有人先她一步拿出帕子拭了拭她脸上的泪水。 洛安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娄瑞儿站在她眼前,认真地捻起帕子的一角,轻轻地在她脸上拭泪,她顿时有些恍惚,自己似乎从未好好端详过娄瑞儿的样貌。 他的五官都不算精致,但都 清秀,组合在一起,也别有一番魅力,看上去很舒服,柔柔的感觉,似丝丝春雨飘入心间,不急促,不厚重,如随风的轻纱,如浅浅的溪流,能让人不自觉地将自己内心的不安和焦躁暂时忘却。 他喜欢着一身青衫,身形纤细修长,一头乌发也总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束起,额角微微多出几缕微卷的碎发,给他添了丝俏皮。 “瑞儿,这帕子我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洛安发觉娄瑞儿手上的帕子甚是眼熟,分明像是她自己的。 “啊!” 娄瑞儿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帕子收进了自己的手里,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竟然一时大意,将主子之前给他的帕子拿了出来。 “嘿嘿!瑞儿,没想到你还留着那个帕子呢!” 洛安终于想起来了,这帕子是她之前从湖中将娄瑞儿救起来的那天,她看不惯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就随手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泪,之后也忘了要回,反正她帕子多得是,不缺这一条。 只是没想到的是,娄瑞儿竟然一直留着她的帕子,还随身携带。 她的帕子都是她自己设计,并让人专门定制的,边角处都绣着郁金香的花型。 而来到这个时代,她发现根本无人识得郁金香这种花种,也找不到郁金香的踪迹,为此她很是郁闷。便在自己一些贴身的物拾上绣上此花的花纹,真是既好看又独特,绝对是无人能仿冒出来的。 “瑞儿,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洛安向娄瑞儿挑了挑眉,一脸笑意地调侃道。 “我,我之前只是看,看主子的帕子好看,便,便一直收,收着了。” 娄瑞儿一把将帕子藏进了自己袖里,怕洛安收回这条帕子,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头垂得低低的,耳根根已红了个彻底。 第八十一章 这样,便好 “如果不是,你脸红什么?” 洛安看着他的羞涩模样,一脸好笑道。 “我,我也不知道。” 娄瑞儿暗自嘀咕道,有些心虚。 那日,主子将此帕子给他擦泪,他当时只以为她是男子,便不客气地收了,擦了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之后他想还她的,但一想到帕子已被自己弄脏,再还人家实在不像话,便想以后将帕子洗干净,若还能再见到她,便还给她。 后来,他回家将那帕子洗干净后,才正眼看了帕子的花饰,发现帕子做得十分精美,是用云绸制成,边角处皆用银线绣出了花饰,他看不出是什么花,但觉得很好看,心里十分喜欢,便一直随身携带着,时不时拿出来看看,甚至还想用针线绣出同样的花饰,但怎么绣都觉得不如帕子上的好看。 后来主子拖了那个采花贼到他房间,他满心震惊,当时脑子里一片空茫,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杀死那个毁了他一生的女人,早将帕子的事情抛之脑后。 后来,主子徒手抢了他手里的剪子,顿时让他渐渐清醒,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差点杀了人,他虽对那个女人恨极,但杀人的事情他本心里还是做不来的。 若他那天杀了那个女人,他想自己以后也会一直活在自己杀了人的阴影里,无法自拔,深深恐惧着。 看到主子滴着血的手,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满心愧疚和自责,当时只觉得主子是个特别的男子,他潇洒,睿智,重诺,有义,他当时的内心已经完全被这样的男子折服,他对自己恩重于山。 若说自己是黑暗中无助的迷途者,那她便是透进黑暗的那一缕光,指引他重生。所以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奴,而这条帕子,他也一直未有机会拿出还给她。 后她恢复女儿身,而且还是皇女的身份,更让他惊得觉得这世界颠倒都可以了,同时,心里也莫名地涌出一些欢喜和羞涩。他不自觉地想起,女子若将私密的物拾赠与男子,便说明她是中意这个男子的民风。 但他知道,那日她将帕子给他是无意之举,只是给他擦泪,仅此而已,无其他。自己的清白已不再,他已再没有资格奢望幸福的姻缘了,就这样呆在主子身边,侍候主子的衣食住行,度过自己的余生,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主子给他的那条帕子,主子既未再提起,他也不想归还,就这样带在身边,也算在心里给自己留个念想,自欺欺人。 “好了好了! 跟你开玩笑的,那帕子你既然喜欢,便留着吧。” 洛安也不再逗他,无奈地笑道。 她心里也有些逃避,她暂时,还不想理会这些情爱之事。今日她在朝堂上恢复自己的身份,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就这样孑然一身,她才能轻松理智地判断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怎么保护自己,没有顾虑。 “谢谢,主子。” 娄瑞儿松了口气,心里却泛起失落,手里更是紧了紧自己的袖口,这样,便好。 这时,如巧走了进来,看向洛安,恭敬地说道:“殿下,该用膳了。” “嗯。” 洛安淡淡地应了声,便径自走出殿外。 娄瑞儿垂眸跟在了她身后,主子用膳,他作为她的贴身小厮,需得在一旁为她布菜。 …… 第二日,上完早朝后,洛安便跟凤炽天请辞,想搬进宫外的府邸里去住,凤炽天只提醒她“时间紧迫”四字,便点头应允了。 她还交给洛安一块金制的牌子,正面刻着一个“麟”字,反面雕刻着凤凰的图腾,洛安知道,这是代表自己身份的牌子,便谨慎地将其收入怀中。 凤炽天将她留至用过午膳,才泪眼汪汪地放洛安离开,弄得洛安感觉自己像一个抛家弃母的不孝女。 临走前,洛安还问凤炽天要了一口宫里的蓄水缸,凤炽天问她要了何用,她只说好看。凤炽天爱女如命,连天下都愿意传给她,还有什么是她不舍给的,便也允了。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洛安一行人颇为显眼,一辆马车后还跟着一口巨大的水缸,街上的百姓纷纷好奇地驻足观看。只见水缸整个绑在了推车上,缸外用厚布裹得严严实实,缸里也塞满了稻草,一名小厮坐在推车上,手里拿着鞭子催着车前的两匹马拉着推车缓缓前进。 “主子,你这办法真牛!” 马车里,六月对洛安举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一双大眼晶亮晶亮地看着洛安。 跟在马车后的那口水缸里正装着她和姐姐两人前天晚上偷到的珍宝,在缸里塞那么多稻草,可不是为了防止水缸碎裂,而是为了掩盖里面的东西,并且能防止那些珍宝里面的玉器和瓷器碎裂,于是她们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赃物从宫里转移了出来。 “六月,那口水缸其实长得也不错,要不主子我送你了吧?” 洛安瞥向六月,笑着问 道。 “不要!我要那水缸做什么?既占地方又没多大用处。” 六月一撇脑袋,果断拒绝,忽又看向洛安,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容,讨好道:“亲爱的主子,你就行行好,赐我跟姐姐一个院子吧,我们没啥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啊!主子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嘛?” 说着还不忘拉着洛安的衣袖摇了摇,撒娇意味十足。 “你还真是执着啊!七月,你呢?你若也想要院子,我便允给你们姐妹俩一套院子。” 洛安看着六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看向七月,征求着她的意见。 “主子,别听妹妹的,我觉得住主子院子的小厢房里挺好的,方便我们随时听候主子差遣。” 七月看了一眼洛安身侧的娄瑞儿,说道。 不知为何,跟妹妹住去别的院子,虽好,但她总觉得不大乐意,她对主子身边的那个小厮挺有好感的,以后若能住在主子的院里,也能时常见着他,所以,她只能在心里对妹妹说声抱歉了。 “姐姐,你……” 六月不赞同地看向姐姐,本以为她会帮自己,没曾想她不但不帮自己,还跟自己反着干,见她直接看向了车窗外的风景,理都不搭理她,她顿时不服气地哼了声,好歹她昨天生病了,她也照顾了她一整天,没良心的姐姐!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六月复又祈求地看向洛安,一双大眼水汪汪的,“主子,你不是有无音哨嘛?只要你轻轻一吹,我们也能随叫随到的……主子,求求你了。” 六月分析了各种她若留在主人院子里的弊,以及她若住其他院子的利,一通话说得头头是道,天花乱坠。 “到了再说吧,若府邸够大,分你一套院子便是。” 洛安抚了抚额角,也没听六月说了什么内容,只觉得被她吵得头都疼了,只好答应道,语气颇为无奈。 六月高兴地欢呼道:“真的?主子,你真是太好,太伟大了!” “殿下,到了。” 这时,外面驾着车的如巧朝着车内喊道,而如烟正驾着那辆装着一口缸的推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的马车后面。 洛安感到马车渐停,便从马车里钻了出去,跳下了马车,看向面前的府邸,府邸看上去很气派,府门上还未挂牌匾,很显然,这府邸是娘亲刚为她打理出来的。 如巧上前敲了敲门,跟里面的人说了一句 “麟皇女殿下来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立马奔出门外,冲到了洛安面前,朝着洛安恭敬地跪下行礼:“老奴申雪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你是母皇派给本殿的管家吧?” 洛安淡淡地问道。打量着来人的面容,倒也憨厚老实的模样。 “是,殿下。” 申雪恭敬应道,低垂的眸里闪过满意的神色。 “这府邸的牌匾,母皇可已经安排?” 洛安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府门,蹙了蹙眉,总觉得不大好看,问道。 “陛下说,这府邸的牌匾应由府邸的主人亲自题字才显得合宜,所以待会请殿下亲自为自己的府邸题个字,老奴再找人刻出牌匾来挂上。” “原来还有这回事。” 洛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了眼身后推车上的那口大水缸,向申雪询问道:“府中可有人手?” “有的,陛下已经在府内填充小厮五十名,婢女二十名,侍从一百名。” 申雪微汗,陛下其实在麟皇女殿下归来前就置办好了这个府邸,里面该有的人手自然都有,府邸里面早已被打理好,就等着府邸的主人入住了。也可见陛下对麟皇女殿下的疼爱。 “那请申管家找些人帮本殿将这口水缸原封不动地搬进本殿的住处,记住,要原封不动哦!” 洛安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娘亲已经全帮自己打理好了,只是,这府里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要活活吃穷她啊! “是,殿下。殿下请进府吧。” 申雪侧身恭敬地伸手做出请状。 她眼尾瞥到洛安身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六月跟七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双生子一般男性居多,她活到现在从未见过女性的双生子,今日倒见着了,这对女娃不仅长得一样,连衣饰和发型都一模一样,让她差点都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影。 “嗯,六月,你留下。” 洛安应了声,径自往前走去,走之前还向六月使了个眼色,提醒她留下来监督,六月明白地点点头。 进了府,洛安发现里面面积很大,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她让申雪直接将她带去她的住处,一路上,小厮、婢女、侍从纷纷向洛安恭敬地行礼。她们也都是有眼色的主,看到申管家对那名女子侧身恭敬的模样,她们便都猜到,那名女子就是这府邸的真正主人麟皇女殿下。 申雪抓住一个婢女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婢女便机灵地点点头,招了十几个侍从到府外去搬水缸去了。 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洛安才到达自己的宅院,宅院很宽敞,虽不似宫内金碧辉煌的,但也美轮美奂,精致绝伦,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叹娘亲这次为了她可真花了大手笔呢! 洛安让娄瑞儿先去她房里将她的古琴放置好,便去了书房,书房被布置得书香味十足,洛安走至书桌前,让娄瑞儿帮她研好墨,自己在桌上铺开一张宣纸,大笔一挥,“麟王府”三个大字赫然纸上,笔触苍劲有力,又带着几分洒脱,写完,她就将拿起宣纸吹了吹,交给了申雪。 “申管家,尽快拿去让人做出牌匾来,以后这府邸便是本殿的家,本殿可不希望自己的府邸是个无名之所。” 洛安说这句话实则是想找个借口先暂时引开申雪,即使是母皇派给她的人,她也无法完全信任。 “是,殿下。” 申雪应道,便捧着那幅字躬身退了下去,低垂的眸里更是满满的赞赏和欣喜。 其实刚才在府门口,她说的关于“主人亲自题字才显得合宜”的那番话,全是她编出来的借口,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麟皇女殿下。 人常说,看一个人的字便能看出她的品性,如今殿下写下的这些字,不仅透着一股傲气,还带着几分潇洒,实在难得,就算是大家也难写出这番风采,申雪暗自心里赞叹。 看来,陛下这次找回了一个不错的皇位继承人。 ------题外话------ 抱歉,这几日白天事多,写少了,明日必补上。 第八十二章 立威 “如巧,如烟,你们先退下吧,有事我自会叫你们。” 洛安对如巧和如烟吩咐道,声音有丝冷澈。 “是,殿下。” 如巧和如烟低眉应道,便双双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瑞儿,麻烦你再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洛安复又看向娄瑞儿,眼里有些歉意,暂时委屈他了,她以后会找机会向他解释的,只希望他别再像昨日那样多想了。 “是,主子。” 自昨日洛安跟他说,她以后会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娄瑞儿的心里便也好受多了,所以这次,他无多想地应了声,便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关上,站在门外,谨慎地看着四周。 “七月,说吧,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洛安见门关上后,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看向七月,问道。 七月武功虽没她精进,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昨日听六月说,她是浑身湿漉漉地回来的,可见她下了水,而且还是整个人没入了水里,可她明明可以用自己的内力烘干身上的衣服,但她没有,所以她猜想,她定是碰到了极其紧急的事件。 “主子,我昨夜,挨个宫殿……拿东西,大概将近寅时,感觉差不多了,我便想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我经过了一个花园,却看到远处有两个黑影在凉庭里,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顿时觉得有什么秘密,于是我将包袱藏进了花丛,自己悄悄地潜了过去,想偷听她们的对话。” 七月顿了顿,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却不想,凉庭里站着的那个黑影发现了我,手里拿了把长剑,飞了过来,想杀我灭口。我一激灵,便直接跳入了一旁的池塘里,潜入了水下,那人好像在水边站了会儿,就离开了。我为了以防万一,在水下潜到了有荷叶的地方,偶尔借着荷叶的遮挡在水上换口气,在水下呆了半个时辰,我才上岸,天将亮,时间紧急,我拾了包袱就去了跟六月汇合的地点,到的时候,六月已经在等我了,后面的事,主子你也都知道了。” 七月详细地跟洛安叙述完了前夜里发生的事情,表情甚是沮丧。 “那个人可说话?” 洛安皱起了眉,那人能发现七月,便说明她的武功修为在七月之上,所以七月这次做得很明智。只是,那两个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娘亲后宫里的其他侍君? “说的说的,我才靠近她们几十米,那人就警惕 地转过身来,道了声‘谁!’是女声。” 七月急切地说道,眼里有一丝惶恐。 她当时已经很小心了,特地掩了自己的气息才悄悄潜过去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可见那女人的武功修为比她高出很多。 “你就听到这一个字?” 洛安挑了挑眉,问道。 女人?宫里的女人平时一般只有娘亲和宫里的护卫。七月才靠近几十米,那女人就发现了七月,可见她的武功修为极高,她感觉,那女人很有可能是从宫外潜进来的。 不是她自夸,而是说实话,若换了自己,凭自己的武功修为,晚上办成刺客,也是能在宫内来去自如,并且全身而退的。 “嗯……” 七月从喉咙里极轻地发出这一个音调,便难过地垂下了头。她从没有像昨日那般狼狈过,偷鸡不成蚀把米。 “七月,你做得很好了。” 洛安拍了拍七月的肩膀,安慰道。 心里暗自留心了此事,看来她得跟娘亲提点一下了。 “你们小心一点,往那边再挪点,对!对!对!就是这样!” 这时,门外传来六月的呼喝声和其他女子的闷哼声。 洛安连忙走至门边,将门打开,看向外面,只见十几个侍从使劲地将那水缸往场中央挪去,六月站在一边抱着手臂指挥着她们。 看到那些侍从的脸都涨得通红,咬着牙,额角都是汗水,可见她们都使出了吃奶的劲,洛安不忍心,走上前去,帮她们搭了把手,暗自用了些内力,想减轻她们的负担,结果十几个侍从和六月纷纷惊愕地看向洛安,呆住了。 “还愣着做什么!我们一块将这水缸搬场中央去,六月,你也快过来帮忙!” 洛安不悦地看向六月,吩咐道。 “啊!哦哦!主子,你在一边喝喝茶就行了,这小事哪用得着劳你来出力啊?” 六月连声,立马走上前来,搭了把手,还不忘说废话。 那十几个侍从纷纷回过神来,心里都对这个从未谋面的麟皇女殿下产生了几许好感。 众人一起合力将那沉重的水缸搬到了场中央,那些侍从松开手后,纷纷朝着洛安行礼道:“见过轩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待会每人有赏。” 洛安挥了 挥手,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谢殿下!” 那十几名侍从面上平静,内心皆暗自欣喜,其实她们只是做了件小事,殿下就对她们有赏,可见殿下是个大方的主子,以后她们跟了殿下,待遇定是不差的。 “你们中可有人自愿站出,带着本殿熟悉一下这个府内的环境?” 洛安看向她们,问道。一双桃花眸里闪过一抹犀利,仔细观察着她们的表情和小动作。 “我!殿下,我愿意!” “我也愿意!” 里面只有两个人不假思索地主动站了出来,其余人面上都有些犹豫后,才唤出声来。 洛安看向那两个主动站出的女子,笑着问道:“你们各自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吧!” “我叫李三梅,家里排行老三,本叫李三妹的,我娘觉得俗,就把最后一个字换成了梅花的梅。” 那个子较高的侍从率先介绍起了自己的名字,还顺带说了自个名字的由来,说到后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声道:“其实,我觉得,自己名字就算换了字,感觉还是挺俗的。” 洛安忍俊不禁,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娘亲给你起这名至少费了心思,叫起来挺上口的。” “殿下,我叫周阳。” 另一个侍从也言简意赅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儿。 “嗯,你们都先退下吧。” 洛安点了点头,暗自记下了这两人的名字,看向其他侍从,吩咐道。 “是,殿下。” 那十几名侍从心里都暗自后悔刚才自己一瞬间的犹豫,结果白白错失了让殿下认得自己的机会。 “李三梅,周阳,带本殿参观一下这府邸吧。” 洛安看向瑞儿,六月跟七月,吩咐道:“你们也都跟着吧。” “是,殿下。” “是,主子。” 几人都异口同声道。 接着,洛安便在两人的带领下,绕着整个府邸走了一圈,毕竟是自己以后的住处,洛安记得格外仔细,将府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遍。里面大大小小的宅院便有数十间,府邸的西南侧是一大片花园,里面竟还有一个人工湖,湖中央坐落着一个小岛,小岛上只有一座奇形怪状的假山。 据说这府邸原先是一个大贪官的府邸,娘亲后来惩了那个贪官,将其全 家都流放到了边疆,也没收了那贪官的全部财产,包括这个府邸。这府邸被封了几年,如今虽被娘亲重新修缮了一番,但大部分建筑和装饰还保持着原貌,也可见这府邸原来的那个主人的确很会享受。 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洛安才将整个府邸逛完,心里也意识到,打理这个府邸的确需要不少人手,她本想裁剪一些这府里的人员,可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唉!看来自己得更努力地屯钱了,因为不仅为了养活自己,更要养活一大帮子人。 回到自己宅院的时候,申雪也已经回来,跟她交待,王府的牌匾后日就能完工。 “申管家,现在请你将府上所有的人手都召集到我院里。” 洛安垂眸思索了下,才抬首看向申雪,吩咐道,声音透着几分威严。 “是,殿下。” 申雪恭敬地应了声,便退下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府上的小厮,婢女,侍从都集中到了洛安的宅院里,幸好洛安宅院的场地够大,站了将近两百人,也不显得拥挤。 “殿下,人都到齐了。” 申雪在洛安身边报告道,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不知殿下下一步究竟想做什么。 “嗯。” 洛安不知什么时候搬了张太师椅放在了台阶上,此时她正悠闲地靠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个茶杯,品着茶,大腕姿态十足,听到申雪的报告,她满意地点点头,这申雪办事效率倒蛮快的。 她转眸看向前方底下的一众人,见她们纷纷向自己下跪行礼,连忙出声道:“都不用行礼了,就站着吧。” “本殿自小在宫外长大,也不在意这些虚礼,以后你们在府上见着本殿,只需跟本殿打声招呼就行,不必下跪行礼。” 洛安看到底下有些人皆面面相觑,似惊讶,似不解,她便淡淡地解释道,声音用了几分内力,以便每个人都听得到。 “是,殿下,小的们明白。” 底下一百多人纷纷恭敬地应道,发现这个麟皇女殿下挺平易近人的,心底皆多多少少地对她产生好感,有些小厮看到洛安的绝色容貌,脸上都露出了几许娇羞,对洛安芳心暗许。 而一旁的申雪惊讶地看向洛安,别人没听出来,她可都听出来了,殿下是在用内力发声。没想到殿下竟会武功,她没感觉到,可见殿下的武功修为在她之上,这让她心里对洛安更是赞赏。 娄瑞儿看着身前洛安的背影,眼里闪烁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手里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袖子。 “接下来本殿说的话,你们只需仔仔细细地听着,并且记到自己的心里去。” 洛安突然站起身来,一双眸子突然变得冰寒彻骨,眼波流转间,继续沉声说道:“本殿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人,所以,你们中谁若背叛本殿,下场便跟本殿手里的茶杯一样。” 她将杯里的茶水往地上一洒,举起手,手里一使力,整个茶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她徒手拈成了齑粉,最终从她的指缝间流泻而出,随风飘散。 底下的一众人均看得目瞪口呆,眼里闪过一抹惊恐,反应过来的人纷纷“噗通”一声地跪倒在地上,连声保证:“谨记殿下教诲,小的们以后必对殿下忠心不二,不敢有二心。” 洛安看到满意的效果,复又坐下,平静道:“都起来吧,本殿一向赏罚分明,你们若能尽心尽力地为本殿办事,本殿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对了,刚刚那十几位为本殿搬水缸的侍从站出来吧。” 洛安看向侍从的队伍,见那十几个人全站出来,她转头看向申管家吩咐道:“申管家,待会给这十几个侍从每人十两的赏银。” “是,殿下。” 那十几名侍从听到洛安的话,面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纷纷向洛安道谢,十两可是她们每人两个月的收入啊。其他人也都有些眼热,心里更坚定了以后好好为殿下效力的信念。 “另外,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你们一百位侍从先给我分成两队看看。” 洛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琢磨着该怎么管理这些人。 底下那一百名侍卫本就列着横十竖十的方队,听洛安这样说,她们索性从中间分了开来,分成两队各有五十人的队伍。 “六月,七月,你们各管一队吧,平时也好好训练这些人。” 洛安看向六月、七月两人,意味深长地一笑,特地强调“训练”两字,她想,她们懂的。 “主子,我们明白。” 六月、七月两人皆笑着答道,看来,以后有她们忙的了。 洛安复又看向那两支队伍,继续道:“李三梅,周阳,你们出列吧。” “殿下,有什么事吩咐么?”李三梅站了出来,疑惑地问道。 “殿下。”周阳也笔直地站出,对洛安拘了拘礼。 洛安看到两人正巧分别从两队出来,便笑了笑,命令道:“本殿命你们各自担任自己所站的队伍的首领,平时若六月、七月不在,两只队伍就由你们各自管理,相关事项你们都可以请教这两人。” 洛安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双生姐妹。 “是,殿下。” 两人面上都有些激动,内心很不平静,感觉像是天上掉了馅饼一样,今天只是给殿下搬了下水缸,指了指路,没想到一下子就升了级。两人心里更是尊敬起殿下来,殿下对她们有知遇之恩哪! “其他人可都服气本殿的安排?” 洛安眼尖地发现侍从里有人皱了皱眉,索性直接问道。 “殿下,我不服,陛下身边的这对双生姐妹有什么本事,凭什么带领我们?” 终于,有个侍从站了出来,她看那对女娃年纪都还没她大,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凭什么管她们! “是啊,两个女娃娃,不就得了殿下的宠么!” “就是,老娘说不定一巴掌就能将她们拍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哈哈哈,说得好!” …… 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低声应和道。 六月跟七月听到她们越来越难听的话,脸色渐黑,洛安无奈地笑了笑,问向那个不服气的侍从:“那你想怎样才能服气?” 唉!六月跟七月可都是记仇的主啊!这些人以后真的要倒霉喽! “殿下,我想直接点,跟她们其中一人单挑,若她能打败我,我就服了。” 那名侍从也不想欺了这对女娃娃,提出了一个公平的决定。 “我来!” 六月径自站了出来,自觉欺负了这名眼瞎的侍从,补充道:“你再叫上几个人吧!省得待会说我欺了你。” “呦呵!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说姐姐以多欺少。” 那侍从不屑地看向六月,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姑奶奶我一言九鼎,保准说话算数,再说了,殿下也在一旁看着呢!” 六月鼻孔朝天,比那侍从更高傲、更不屑。 “你等着!” 那名侍从被她的态度气到了,连忙转身从队伍里拉出了几个姐妹,想在今日好好教训这个毛丫头。她拉出了九人,同六月以十对一。 底下的其 他人皆紧张地看着这一局势,都在手心里为六月拈一把汗,唯独洛安一行人和申雪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场面,心里早已猜定了结局。 “都一起上吧。” 六月摆好打架的姿势,向眼前的十人招了招手,一双眼里满满自信。 那十名侍从也不多话,径自向着六月冲了过去,心里只想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 然而,下一秒,惨叫声迭起,底下的人都看呆了,只见局势完全翻转了过来,那十名侍从全在一瞬间被六月打趴在地上,个个哭爹喊娘。有的捂着自己的肩膀,直呼自己的手臂断了,有的捧着自己的腹部在地上直打滚。 “都服了吧?若不服,再来!” 六月松了松自己的筋骨,看向躺在地上的几人,挑了挑眉,说道。 她刚刚才使出了自己的六分力,连内力都没用上,这些人就不行了,真弱,让她打得一点都不痛快,看来以后真得如主子所说,好好训练这帮人。 “服了!服了!姑奶奶,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全服了!” 那十人连连讨饶道,她们今日算是亲身体会到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这女娃虽年纪小,长得也娇弱,但实在彪悍得可以。 “六月,七月,你们先带这些侍从下去吧。” 洛安看了眼七月,见她也一副跃跃欲试想打架的模样,便只好吩咐这对姐妹将这些侍从带下去,让她们好好解解气,尤其是刚才那些侮辱了这对姐妹的尊严的侍从,都自求多福吧。 “是,主子。” 姐妹俩欢喜地应道,便各自带领着一只队伍离开了,整个场地瞬间空旷了许多。 “如巧,如烟,这五十名小厮归你们管吧。” 洛安瞥向底下剩下的小厮和婢女,想了想,便吩咐道。 “是,殿下。” 如巧、如烟皆面带喜色地应道,陛下自将他俩派给殿下,殿下总好像用不到他们,让他们有些失落,感觉殿下不够信任他们,如今,殿下终于有事派给他们做,他们怎能不欣喜? “另外,这二十名婢女就由申管家你来管吧。” 洛安看向申雪,眼里有抹探究。 “是,殿下。” 申雪感受到了洛安探究的目光,也不在意,垂首,弯了弯嘴角。 “该说的,本殿都说了,都各做各的事吧 。” 洛安看向底下的一众人,淡淡地吩咐道。 “是,殿下。” 一众人各自散去,有些小厮离去前还不舍地看了眼洛安。 洛安见整个场地空了出来,眸光顿时犀利地射向申雪,站起身来,伸手就攻向了申雪,拳头离申雪额头一寸的位置骤然停了下来,而并着的指尖里却透出一片暗器的尖刃,闪着森冷的银光。 “申管家,明明有武功,怎么不躲啊?不怕本殿杀了你?” 洛安看向申雪,嘴角挑起了一抹邪笑,一双桃花眸里却泛着刺骨的寒意。 第八十三章 夜半欲采花 这女人果然藏得够深的,她竟一直都未察觉。若不是刚才申雪情绪波动了一下,泄露了气息,恐怕她将一直被这个女人蒙在鼓里。 “殿下若杀了我,殿下的好奇心谁来满足?” 申雪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脑门前的尖刃,淡定自若,抬眸看向洛安,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哼!你倒聪明,不过本殿自然不可能只有这招。” 洛安手里收回了暗器,电光火石间,她一把掐住了申雪的两颚,强制让她张开口来,往她口里丢了一粒药丸,再抵住她的下颚用力一推一抬,让申雪来不及反应,咽下了那粒不知名的药丸。 “殿下手法真快啊,不会给老奴吞了什么毒药吧?” 申雪终于有些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殿下竟还留着一手,活到现在,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威逼她。 “恭喜你,猜对了,七步穿肠听过没?” 洛安放开申雪,悠哉悠哉地坐回了太师椅上,笑盈盈地看向她,说道,声音还带着几分俏皮。 申雪蹙了蹙眉,她活了这把年纪,怎会没听过这种毒药?她现在服了这种毒药只要站在原地或者走出六步以内,就没事,可一旦跨出第七步,她将立刻肝肠断裂而死,据说死后的死相极其恶心,肠子都会从腹内滚出。 “主子,她,她难道是坏人?” 娄瑞儿被刚才的突变吓到了,感觉主子刚才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女人,冷酷,无情,残忍,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听主子说申管家有武功,他顿时警惕地看向申雪,怎么也没看出这憨厚老实的妇女竟然会武功。 心里也有些苦涩,自己,果然是配不上她的。 “本殿也不知道呢!瑞儿,吓坏了吧?” 洛安看向娄瑞儿惨白的面色,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没有,我相信殿下能制服这个女人。” 娄瑞儿连忙摇了摇头,一双清秀的眸子很是执着地看向洛安,即使心里惶恐,他也不能在她面前露出害怕的神色,因为他更怕她会嫌弃他。 “以后习惯就好。” 洛安见娄瑞儿强装镇定的模样,她只能如此安慰道。心里也有点心疼,毕竟,他之前只是良家子弟。 “申管家,无话可说了么?” 洛安复又看向申雪,见她直接坐到了地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顿时让她又 好气又好笑。 这女人真不简单啊,得知自己服了七步穿肠,还能如此镇定的人,她是她见过的第一个,这倒让她对她有些赞赏。 “老奴这不是在等殿下您和您那位小厮谈情谈够了再慢慢解释嘛?” 申雪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洛安和娄瑞儿之间流转了几圈,挑了挑眉,调侃道。 “嗯,是谈完了,你也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悉数交代吧。” 洛安翘起了二郎腿,淡定地回道。这女人,想跟她斗嘴,还嫩着点。 只是她全然不知,自己身后的娄瑞儿早已经红了脸,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他虽知道申雪和主子只是在开玩笑,但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让他无措。 “唉!殿下,其实您不用担心老奴会对您做出什么不轨之事的。” 申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纠结。 洛安也不着急,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语气悠悠然,“可是本殿一向讨厌在自己身边放置对本殿藏着很多秘密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对本殿有害处的毒瘤呢!” “本人是暗卫家族的族长申雪,此次是受陛下所托,暗里辅佐殿下,不知殿下可满意这个答案?” 申雪无奈地笑了笑,自原地站起身来,笔直地朝着洛安单膝跪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恭敬严肃,抬眸看向洛安,问着洛安的意见,眼里些许笑意。 “暗卫家族?就是世世代代专为皇帝培养暗卫的家族?” 洛安蹙了蹙眉,她每次在娘亲身边,的确能感受到周围隐着很多高手,看来这些人,都是娘亲的暗卫,就连娘亲的贴身小厮,好像也有武功。 “正是,殿下。我们暗卫家族世代衷心为皇帝服务,不仅为陛下培养暗卫,还私下为陛下解决陛下不便亲自出面解决的问题。” 申雪也不隐瞒,陛下已经跟她说明,她已经确定麟皇女殿下为她的皇位继承人,所以,只要殿下想知道什么,她都会悉数解答。 况且,她心里也已经完全认可了这位麟皇女殿下的能力,刚才,殿下徒手就将茶杯拈成齑粉,可见她的武功修为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若换了自己,虽也能用手将茶杯拈碎,但不一定能做到如此程度。估计她刚才就是因为此事一惊讶,泄露了自己的气息,让殿下察觉了自己的实力。 洛安站起身来,走至申雪面前,将其扶起,笑道:“申前辈,刚才是我 失礼了,请前辈恕罪。” 洛安语气谦恭了起来,心里已经完全接受眼前之人。娘亲将这重量级人物派给她做管家,她明白她的苦心,也感动于她的苦心。 “殿下说的哪里话,是老奴瞒了您。而且老奴现在只是殿下的管家,殿下还是唤老奴一声申管家吧。” 申雪感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面容上果真有几分陛下的影子,但她预估,面前之人以后的成就绝对可能赶超她的娘亲。 洛安有些疑惑,“前辈做了我的管家,那前辈的暗卫家族由谁来做主打理?” “殿下糊涂了,皇位能代代相传,暗卫家族的族长之位自然也是如此,如今老奴接近退隐,家族里的事项已由老奴的长女开始着手打理。待殿下晋升太女之位,她也将传承族长之位,专为殿下服务。” 申雪笑了笑,跟洛安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申管家,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 洛安释然一笑,伸出手,欲和申雪握手言和。 “老奴的职责。” 申雪也有礼地伸出手,和洛安郑重地握了握手,确认了两人从此永生不变的同盟关系。 所有误会都已经消除了,申雪理直气壮地伸出手,开始向洛安索要七步穿肠的解药:“殿下,解药也该给老奴了吧?” “申管家,我随身携带毒药,都是想致人死地的,从没想过救人,所以我根本没有解药,怎么办?申管家,我错了。” 洛安抱歉地看向申雪,自责道。 “什么!殿下,这,这可不能开玩笑的!” 申雪听她这样说,脸色变得煞白,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罪魁祸首,想骂,又不敢骂,气死她了。七步穿肠可是万金难求的一味毒药,市面上根本没办法买到,也不知殿下是从哪里得到这种毒药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 洛安看着申雪憋屈的模样,顿时大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向申雪,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说,申管家,你未免也太好骗了吧!这么珍贵的毒药,就算你想吃,我还不舍得给你呢!” 申雪听她这样说,顿觉自己上当了,愤愤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那殿下给老奴吃的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感觉有点腹痛,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她惊疑地看向洛安,不会是…… “申管家,别怀疑了,就是你现在所想的,快去茅房吧。不然弄脏了裤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洛安调皮地向申雪挑了挑眉,说道。没错,她刚才就是给申雪服下了她特制的泻药,也算小小惩罚一下她之前对她的隐瞒。 “你!你!你!” 申雪颤着手指指着洛安,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最终捂着自己的肚子直接转身飞一般地往茅房奔去。 “哈哈哈!太好玩了!” 洛安只觉得好笑,那粒药丸估计能让申雪恨不得将肠子也拉个干净,得躺在床上修养个一天一夜才能转好。其实,这惩罚算轻的了,之前她的属下犯错,直接将她绑在床上,让人用羽毛挠她的脚底,让她笑到浑身乏力抽搐,流泪求饶,不敢再犯错。 “主子,你太调皮了。” 娄瑞儿走上前来,中肯地评价道。 “瑞儿,学着点。有时间我得教你些自保能力了。” 洛安看向娄瑞儿,蹙了蹙眉,好歹是自己的贴身小厮,怎能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随手从自己袖中掏出了一把可自动伸缩的匕首,丢进了娄瑞儿手里。 “这是什么?” 娄瑞儿拿起手里的梭状的东西看了看,上面还雕刻着梅花的花饰,做得十分精致。 洛安从他手里拿过了那梭状的玩意,拇指在梅花花饰的一块地方轻轻一滑,锋利的刀刃瞬间从里面弹出,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又将其刀刃收了回去,看向娄瑞儿,说道:“这是一把隐形匕首,看见我怎么用了吗?” 说罢,又将匕首丢回了娄瑞儿手里。 “主人要将它给我吗?” 娄瑞儿愣愣地点了点头,愣愣地接过了那把匕首,把玩着,感觉十分新奇,他又愣愣地看向洛安,问道,眼里有些期待和欢喜。 “嗯,这以后是你防身用的武器,好好保管着吧。” 洛安看娄瑞儿新奇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便知道他很喜欢这玩意,心里也有丝喜悦。 “谢谢主子。” 娄瑞儿将匕首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怀里,无比珍爱,因为,这是主子给他的东西。 夜至,洛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一直徘徊着娘亲今日下午对她的提醒“时间紧迫”四字,最终只能睁开眼来,坐起身来,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啊!时间紧迫 。 她索性下了床,换了身夜行衣,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束起,用黑色的布巾蒙了自己的面,只露出一双水眸。 接着,她鬼鬼祟祟地出了门,直接潜进了府邸西南侧的花园,来到了围墙边,一跃而起,飞进了隔壁的府邸。 正好飞进了隔壁府邸的一个宅院,借着月光,她寻着路,找到了主屋的位置,她从怀里找出一根竹管,插入窗纸,往里吹了口迷药,她在门口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快速地打开房门,潜了进去,再将门关上。 走进屋内,洛安适应了一下里面的黑暗,才看清了里面的摆设,她直接往内室走去,缓缓地掀开了内室的床上的床帐,心里有些紧张。 床上正躺着一个男子,洛安坐在床沿细细地打量着他,让她心里不由地赞叹,好漂亮的男子!只见他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枕上,肌肤十分干净白皙,眉眼精致,鼻梁俏挺,薄唇微启,似在无声诱惑。 洛安欲伸手去抚他的面容,只是,指尖才触及他的肌肤,她就立马顿住了自己的动作,整个人就这样僵坐在床边,眉眼纠结,最终,她还是收回了手,泄了气。 她这是在做什么?她这样做跟那个采花贼尤三千的龌蹉行径有什么两样?洛安无比懊恼,甚至鄙视起自己来。 此时,她身边躺在床上的男子,正是右相叶珍的爱子叶逸辰,昨日下午,御花园里,娘亲让她凑过耳去,在她耳边轻声道:“麟儿,娘亲想了个法子,虽不怎么道德,但一定有效。你且听娘亲说,你可以半夜里潜进右相的府邸,去到右相爱子逸辰公子的房里,直接夺了他的清白,并且让他知道有人夜里侵犯了他,但别让他知道是你。第二日,此事定然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你皇妹定会嫌弃了他,取消这个婚约,而你趁着这个时候,提出你不嫌弃那孩子,愿意娶那孩子为夫,那孩子定会被你的真心打动,主动嫁了你,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她当时被娘亲惊得退开了几步,娘亲却拉住她,继续在她耳边贼兮兮地说道:“麟儿,娘亲还没说完呢!娘亲帮你备的府邸,就在右相的隔壁,而且娘亲查到,那个孩子住在府里东南侧的宅院里,正好跟你的府邸一墙之隔。你看,怎么样?” 而今日白天,娘亲提醒的“时间紧迫”四字就是提醒她,凤沐轩和叶逸辰的婚期将近,她该抓紧时间阻止叶逸辰嫁给凤沐轩,尽快拉拢到右相叶珍。 洛安看向床上精致无暇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无奈地叹了口 气。内心挣扎了良久,她做出了选择,她选择放弃。 娘亲说的虽是个有效的办法,但她实在做不出这种龌蹉的事情。这叶逸辰何其无辜?她凭什么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毁了他?他只是一个期待着自己的婚姻的闺中公子,她又有何资格剥夺他的幸福? 看他将薄毯踹到了脚边,洛安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他的睡相这么差,于是站起身帮他将薄毯重新盖回了他的身上,刚想转身离开,她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惊得洛安一身冷汗,不敢回头看他。 完了!完了!他明明中了自己的迷药,怎么会突然醒来?怎么办?怎么办?她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都怪自己一时冲动,起了这种邪念,实在不该,不该啊!洛安在心里百转千回了各种想法,暗自后悔。 “娘亲,我好饿!你终于让人送吃的来了,真好吃。” 突然,洛安感觉自己的手指周围温温湿湿的,还麻麻痒痒的,她意识到了什么,机械一般转过了身去,只见自己的手指被叶逸辰含进了口里,而睡梦中的男子正呢喃着梦话,俨然在梦里将她的手指当成了美食佳肴,正吃得起劲。 洛安有些欲哭无泪,敢情这小子还是个饿死鬼投胎,做梦都想着吃的。她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拽回来,却被他抓得死紧,洛安不敢太大动作,怕弄醒他,只好坐在床边顺着他的梦话,模仿他的娘亲,温声软语道:“乖!先把手边的放了,娘亲有更好吃的东西给你。” “真的吗?” 梦中的男子蹙了蹙眉,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娘亲何时骗过你?” 洛安感觉好累。 “也是,娘亲你若敢骗我,我就立马离家出走!” 梦中的男子终于放开了洛安的手,却冒出如此彪悍的一句话,惊了洛安一跳,让她不得不对这个叶逸辰刮目相看。 第八十四章 真心与否 额滴乖乖!这孩子竟然在梦中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看来平时他果真是被娘亲宠坏了。不过这小性子,倒挺有趣的。 洛安看着床上依旧沉浸在美梦中的男子笑了笑,便不再耽误时间,将他的床帐重新放下,便原路返回,回了自己的府邸。 躺在床上,她开始琢磨日后的计划,想了良久,她才渐渐入睡,眉头依然微蹙。 第二日,她就早早地进了宫,随她来的娄瑞儿和七月皆候在了宫外。 群臣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看到麟皇女殿下已经早早地站在金銮殿里,顿时都有些惊讶,纷纷上前跟她行礼打招呼,洛安也有礼地笑着一一点头回应。 “皇姐,来得真早,让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后来的凤沐轩也上前跟洛安打招呼道。 洛安笑着回道:“皇妹来得也蛮早的。” “皇姐,我后日的私人宴会,你可别忘了。” 凤沐轩跟洛安挑了挑眉,说道,一双邪魅的凤眸里闪过一抹幽光。 “自然不敢忘,不过皇妹还没跟我说明白地点在哪呢?” 凤沐轩不怀好意地一笑,“这个…皇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还真会藏着掖着啊!” 周围的一众臣子皆有些惊诧地看着这两人,没想到这两个应该会为了皇位敌对的皇女殿下竟然能在朝堂上言笑晏晏地交谈,很多人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对皇室的姐妹俩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早朝结束后,凤炽天便又将洛安召去了御书房。 “麟儿,娘亲送你的府邸可住得方便?” 洛安一进门,凤炽天就迎了上去,问道。对这个女儿,她真是越看越欢喜。 洛安点头笑道:“嗯,住得很好,只是没想到娘亲竟然派暗卫家族的大家长来做了我的管家。” “呵呵!被你发现了,麟儿,申雪以后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希望你好好掌握。” 凤炽天讪讪地一笑,忽又郑重地看向洛安,提点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凤氏的先祖皇帝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专门在暗里培养了一只暗卫的队伍,随时随地保护自己的安全,这方法代代传承下来,终于至一位先祖,她将为帝王培养暗卫的任务授予给了一个忠将家族,暗卫家族从此产生。 从此,暗卫家族和凤天的皇 室几乎共存,延续至今,早已形成一股地下的势力,专门皇帝一人服务。每一次新的皇位继承人正式认定,暗卫家族的大家长也必须退位让子,不论男女,只要有能力,皆可传承这大家长之位,保证凤天的历届皇帝和暗卫家族的历届大家长都能定下相应的主仆关系。 暗卫家族的人必须对皇帝绝对忠诚,绝对服从皇帝的命令,无论对错,都必须执行,若对皇帝做出背叛之事,将其永远逐出家族,永世不得认祖。这是暗卫家族的祖先对子孙定下的祖训,历届子孙也都谨遵这项教诲。 在她们心里,从小就形成了一种“为陛下效命乃家门之光”的思想,深入骨髓。因此,至今,每一届帝王皆能和相应一届的暗卫家族的大家长建立坚固的生死契约关系,和睦相处,两者虽呈主仆关系,但也能在私下建立友谊,成为一世的盟友。 “谢谢你,娘亲,你真的帮了我很多了。” 洛安动情地上前拥住了凤炽天,眼里闪烁着晶莹。 十几年前,美人爹爹若没被娘亲气出宫去,她在宫内长大,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机遇?娘亲还会像如今这般对她好么?她不知道。但眼前的娘亲真的对自己很好,对自己没有一丝保留,真的爱自己,这让对她保留着很多秘密的自己,心里产生愧疚。 “都是娘亲应该做的。” 凤炽天看向洛安,一双隐了十几年忧愁的桃花眸此时溢满了母爱的光辉,明亮了起来。 “娘亲,若哪一天,你发现眼前的我其实对你隐瞒了很多实情,你还会原谅我吗?” 洛安神情复杂地看着凤炽天,缓缓地说道。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如今的局面又何尝不是娘亲当年种下的因,产出的果。 凤炽天不以为意道:“你能瞒娘亲什么大事?就算有,娘亲也不会怪你,你也是有原因的吧。” “嗯,是有原因的。” 洛安却无比认真地答道。 “对了,娘亲听申雪说,你的府邸的牌匾明日将正式挂上,可要宴请百官,给你府上添添人气?” 凤炽天也不想在那个话题上纠结,索性转移了话题,这是她今日唤她过来的最主要目的,宴会可是个不错的契机,可以让麟儿有机会跟百官拉近关系。 “这都可以!可是就在明天,来不及准备啊!还是算了吧,娘亲。” 洛安有些惊讶,但一想到举办宴会就要花钱 ,就感觉一阵肉痛。 “何必定在明日?你想定任何一日皆可,只要拿出你这个麟皇女殿下正式入住麟王府的名头,谁敢说不是,麟儿,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凤炽天一副“你懂的”的表情将洛安望着,殷切地说道。 “那便办一场吧。” 洛安点点头,答应道,她现在的确需要这个契机。 “麟儿,你…那件事情想得如何了?” 凤炽天又贼兮兮地问道,一国之主的风范全被她抛开了去,话语也说得隐晦。 “娘亲,那件事情你就甭提了。” 洛安知道娘亲问的什么事,想起昨夜的经历,她就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听了娘亲的主意,一时冲动,做出这等荒唐事来?幸好自己最终良心发现,放弃了,不然这让她以后如何直视面对自己,一辈子都良心难安哪! “为何?难道麟儿你甘心那孩子嫁给你皇妹?” 洛安蹙了蹙眉,说道:“娘亲,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逸辰公子既已跟皇妹已定下婚约,我又何必从中作梗,坏了人家的好事。我虽不善,但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麟儿,你既然做不来这种事,娘亲也不勉强你,只能再另想他法了。” 凤炽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怪自己之前一时糊涂,造就了麟儿如今在朝堂上尴尬的境地,虽不算孤立无援,但麟儿若拉拢不到右相一党的支持,恐怕她也难跟已经有左相一党撑腰的轩儿抗衡。 更何况,右相叶珍的爱子也将嫁给轩儿,叶珍虽是她的心腹,但也是一个爱子如命的母亲,到时在朝堂上定是帮自己的儿媳的。她也不想逼迫她不顾亲情支持麟儿,那样只会让她左右为难,不好做人。 洛安牵起凤炽天的手,柔声道:“娘亲,别再为我担心了,我自己能闯出路来的。” “娘亲信你。” 凤炽天看向洛安,眼里也满满坚定的信任。 “对了,娘亲,今日以后,请你加强宫内的守卫,尤其是夜里。” 洛安想起昨日七月跟她提起的事件,心里顿时沉重了几分,这宫中果然不怎么太平。 “为何?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凤炽天一脸疑惑地问道,宫内的守卫一向很严密,难道让麟儿看出了什么差错来? “娘亲,你听我的便是。” 洛安也不 知该如何解释,她总不能告诉娘亲,自己的随从半夜出去偷东西,路过御花园,看到凉亭里有两个黑影,想去偷听,却差点被灭口,那她以后就别想在娘亲面前抬头了。 “好好好!待会我就命人给宫里增加一倍的护卫。” 凤炽天只以为洛安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才提出这个要求,便连连点头答应了,反正对她也无坏处。 …… 洛安跟凤炽天谈完话,就直接出了宫。宫外,七月正驾着马车等着她,看到她出来,说道:“主子,你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被陛下留在宫内了呢!” “七月,快回府吧。” 洛安也不解释,徒留下这一句话,就径自上了马车,马车里的娄瑞儿看到洛安也惊喜地唤了声“主子”,洛安点头应了。 “是,主子。” 七月看着主子着急回府的模样,当即挥起马鞭对前面的良驹吆喝了一声,马车开始驶向麟王府。 马车里,洛安一坐下,就感觉有些疲劳,让娄瑞儿帮她揉揉肩,娄瑞儿有些羞涩,但还是颤着手搭在了洛安的肩上,轻轻揉拈了起来,洛安舒服地闭上了眸子,开始闭目养神。 娄瑞儿看着洛安的面容几分倦怠,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渐渐心无杂念,认真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不再轻颤,渐渐娴熟。 只是,离她们马车的百米外,一辆马车一路上皆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直到车内的人远远地看到洛安进府,那辆马车才原路返回,消失了踪影。 进府,只见申雪躬着身,撅着屁股吃力地迎了上来,看到洛安恭敬道:“老奴恭迎殿下。” “申管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下床走路了。” 洛安看向申雪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调侃道。 “殿下还好意思讲。” 申雪哀怨地瞪向洛安,幸好她这身子有点底子,不然今日她的一把老骨头只能摊在床上了。 “申管家,既然能走路,就来我书房吧,我有要事商议。” 洛安留下这句就径自往自己的宅院走去,她本来还想找人用担架将申雪抬来她书房呢。 “是,殿下。” 申雪听到洛安说有要事商议,严肃认真了起来。 书房里,洛安悠哉地坐在桌后的椅上,娄瑞儿站在桌边垂眸研着墨,申雪恭敬地站在洛安桌前,随时候命。 “申管家,明日我府上挂牌匾想来场正式的仪式,最好闹得人尽皆知,本殿在此处安了家。” 洛安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毛笔,一边悠然地说道。 她之前因着娘亲的那个主意才一直低调回府,没有让旁人看出她这个麟皇女殿下住在了这个府上,就连住在隔壁的右相也未察觉她成了她的邻居。 只是,如今,她放弃了那个触了她做事底线的点子,也就没必要继续低调下去了。 既然要高调,那她动作就大一点,让所有人知晓,麟王府就在这里。举办宴会时,愿意跟她交好的官员尽管来,她欢迎之至,若不愿与她交好,她也不勉强,随便,不过她会在心里暗自记下这些不愿与她交好的人,以后慢慢逐个击破。当然,也会有虚以委蛇之人,她也跟这种人耗着,留着以后收拾。 “是,殿下。” “三日后,我想办一次宴会,宴请百官,请申管家着手准备吧,另外,送出的请贴上,加上这句话,瑞儿,帮我,呈给申管家。” 洛安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吹了吹,递给了娄瑞儿。 申管家从娄瑞儿手里接过纸张,只见上面写着“携汝真心吾彼此虚情假意吾亦彼此”,一番话说得极其直白,让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洛安,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 “殿下,这会不会太直接了?” “申管家,照办就是,后果,我担着呢!” 洛安笑着说道,语气里隐着一丝不允别人质疑的霸道。 第八十五章 窥探 “是,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申管家垂首恭敬地应了一声,眼里有些激动,她喜欢殿下这样的性子,直接霸气,真真颇有几分帝王的风范,她对陛下都从未有过如此澎湃的情绪。 “稍等,容我写下吧。” 洛安继续在纸上挥毫,不一会儿,就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张纸,写完,她上下将所有内容都快速地阅览了一遍,无缺漏,她才让娄瑞儿将纸张呈给了申雪。 “申管家,这纸上写的是我对宴会的要求和一些注意事项,上面的每一条请你都照做,不得马虎,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直接问我。” “是,殿下,老奴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申雪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纸张,一双眸子晶亮地看向洛安,信誓旦旦道。 “嗯,无事了,便着手去办吧。” 洛安心里十分庆幸娘亲派给了自己一个如此能干的管家,让她能当个轻松的甩手掌柜。 “是,殿下。” 申雪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洛安坐在椅子上不雅地打了个哈欠,以手遮挡,却还是掩不住她的倦意。 “主子,你入房小憩一会吧。” 娄瑞儿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她,建议道。 “不了,房内有些热,睡不着。” 初夏的白天,屋内总有些许燥热,洛安看向窗外,天空虽晴,但布了很多云,时不时就遮了太阳,减了些阳光的热烈。反正也无事可做,便去花园里逛逛吧,这府中的景致,还是花园里的最美,想到此,洛安便跟娄瑞儿说道:“瑞儿,我想去花园里坐坐,你去屋内把我的古琴拿了。” 她好久不碰琴,可别生疏了技艺。 “是,主子。” 娄瑞儿应了声,便向洛安的主屋走去。 洛安也懒洋洋地走出屋外,想到娘亲前日在朝堂上送给她的一大笔财富,昨日已被秘密送来,让她的金库又多了一倍,顿时心情甚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比金钱更能讨她欢心的了。 金钱虽不是万能,但没有这玩意,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她一向信仰“钱越多越好”。 “主子,古琴拿来了。” 娄瑞儿抱着洛安的古琴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 “给我稳重点,稳重点,我又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啊?” 洛安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他手里的古琴,真怕哪一天,他不小心将这琴给摔了。 这古琴,是玲珑师母赠予她的,名为“意兴阑珊”。玲珑师母跟自己说,这把古琴是她的挚爱生前留给她的唯一一件器物,她也不会弹琴,索性给了会弹琴的自己,让自己好好地保管、爱护。 她一直看着这琴喜欢,便收下了,至今,这琴也跟了她五年之久了。 “主子,我,我只是想,想快点陪你去花园,听你弹曲。” 娄瑞儿有些委屈地解释道,手里紧紧地抱着古琴。 他至今,一直未见主子弹这把古琴。只知道主子对这把古琴极其看重,那日,主子在行府里出来,她只带走了这把古琴,如今,住进这个府邸,她也依旧只带着这把古琴。 他一直很好奇,主子弹琴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主子弹的曲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如今,他终于有机会见着主子弹琴,内心怎能不急切? “那走吧。” 洛安看着娄瑞儿委屈的小模样,顿时有些好笑,径自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娄瑞儿一喜,赶紧跟了上去,内心满满期待。 花园里,错落有致地开遍了夏花,显得绚烂多彩,偶尔蹁跹飞来了几只同样多彩的蝴蝶,静静停驻在花朵上,翅膀轻轻扇动,似十分享受。地面上,铺满了翠绿的草坪,由于到了夏季,草也长得茂盛,有几个婢女正在将突长的草修剪平整,看到洛安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想要起身向洛安行礼,被洛安摆手阻止了。 “不用了,你们继续忙吧,这花园被你们打理得很不错,本殿很喜欢,继续努力,就有赏哦!” 洛安朝着几人亲切友善地笑了笑,说道,语气十分俏皮。 “谢殿下夸奖,奴婢们会努力的。” 几个婢女都又惊又喜地看向洛安,心里感到无比满足,这本是自己的职责,可自己劳动的成果竟然能被殿下夸奖,这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而且殿下还说,她们再努力点,就能有赏,想起那日殿下对那十几个搬水缸的侍从每人赏了足足十两的赏钱,可见殿下是个十足大方之人,这怎能不让她们欣喜? 待洛安走远,几个婢女窃窃私语了起来,无不讨论殿下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美丽。有的婢女甚至说自己若是男子,真想直接嫁了殿下这样的女人。 洛安寻到一处凉亭,六角形的凉亭被布置地很漂亮,四周都挂 上了白色的纱帘,纱帘下方还垂着铜质的铃铛,随风轻轻飘荡,偶尔发出了清脆的铃声,凉亭里只放了张席子和红木的矮榻,矮榻上放着棋盘,棋盘的对角处皆放着两只被封好的棋罐子。 整个亭子里被打理得很干净,纤尘不染,洛安不忍弄脏,便直接脱了鞋子踏进里面,勒令娄瑞儿也脱了鞋子进来。 由于天热,洛安并未穿袜,娄瑞儿看见她的玉足,一张脸腾地又红了,愣愣地抱着古琴站在了亭外,低着头,不敢脱鞋进去。 “又怎么了?瑞儿。” 洛安看到娄瑞儿傻站在外面不进来,还一脸羞涩的模样,顿时一脸疑惑道。 “赤足,不大好吧?” 娄瑞儿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向洛安,低声嘟囔。 “瑞儿,你既跟着我,就该习惯这些。你也该看出来了,私下里,我并不在意这种礼法,人生苦短,怎样舒服怎样来,何必约束了自己,让自己不快。不就赤足嘛!身上又不会掉块肉,你说是不是?” 洛安耳力惊人,听到他的嘟囔声,顿悟他在别扭什么,这时代的风俗里,无论男女,皆不可在外随意袒胸露乳,亦或者赤足,否则就犯了礼法之礼,会被人唾骂不检点。 娄瑞儿从小就在这种风气中长大,这种思想刻了他的骨,所以他才会如此放不开,看来她得适当地拉他一把,让他渐渐适应她的新观念,取代他原来的思想。 “可是,我,我……” 娄瑞儿听着洛安的话,感觉也十分有道理,可是真让他做出来,他还是没这份勇气啊。 “我什么我,要主子我亲自帮你脱鞋吗?” 洛安直接走到了娄瑞儿跟前,欲蹲下强行帮他把鞋子脱了。 “我脱!我脱!” 娄瑞儿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讨饶道。 洛安得逞地一笑,“把琴给我吧。” 娄瑞儿只好将手里的古琴递给了洛安,别扭地蹲下身子,缓缓地脱了鞋,走进了凉亭里,动作很是拘谨。 洛安看到他脚上明明还穿着袜子,还如此放不开,顿时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盘膝坐在了席上,将琴放置在自己的腿上,抬眸看向站在一侧的娄瑞儿,柔声吩咐道:“瑞儿,坐我身边吧。” 娄瑞儿紧张地应了声“是”,就跪坐在了洛安的身侧,垂眸。他现在真的豁出去了,主子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哪怕不顾礼法 ,他心里也觉得很欢喜、很满足。 “瑞儿,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还从未听过我弹曲,可要听什么样的?” 洛安在琴上试了几个音,转眸笑盈盈地看向娄瑞儿,见他微红的耳根,好笑道,他此时算是自己唯一的听众,索性征求一下他的建议。 “主子,你弹怎样的都好。” 娄瑞儿受宠若惊地看向洛安,见她也看着自己,立马又局促地低下头去,低声道。 “你还真看得起我。” 说罢,洛安便将自己的心思放在了古琴上,垂眸,轻轻拨动起琴弦来,一曲《梅花三弄》从她指尖倾泻而出,琴音婉转悠扬,余音绕耳。 娄瑞儿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很是惊讶,主子竟然连古琴都能弹得这般好。微微抬眸,看向洛安,只见她低眉敛目,晶莹的指尖在琴弦间跳跃,整个人似乎和古琴融为了一体,浑身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听着曲,他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一双眸子痴迷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右相府里,叶逸辰正在自己的房里做刺绣,听其他爹爹说,穿着自己亲手绣的嫁衣嫁出去,才显得心诚,嫁入妻家后,婚约才能圆满。 只是,他自小只擅长琴棋书画,对刺绣这种费心思的活计实在不感兴趣,娘亲也不逼他学,所以,他现在对刺绣是一窍不通,但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他不得不豁出去了。 于是,这两天,他一直呆在房内,硬着头皮苦战,只为在嫁衣上绣出一对比翼鸟的花饰,看着手上的半成品,他蹙起了眉,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绣出的是一对麻雀,暗自苦恼。 “公子,若累了,就休息会吧。” 他的贴身小厮祈乐见他苦恼的模样,有些心疼地说道。 公子这两日为了做这个刺绣,手指被针扎了不下十次,次次流血,公子却含了,待血止,继续绣,让他这个旁人都看着心颤,公子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伤。 “祈乐,我感觉这刺绣,我是做不成了。” 叶逸辰将手里的刺绣往桌上一丢,懊恼道。早知如此,他以前该费点心学学的。 祈乐安慰道:“公子,只要心诚便可,不必如此勉强自己。更何况,轩皇女殿下与公子情投意合,公子嫁过去后,会幸福的。” 叶逸辰却纳闷道:“都说即将成亲的男子每天都会激动得睡不着觉,可是我却一点没有这样的感 觉,每天照样睡得很好。” 由于婚前男女不得见面,所以自那天见过凤沐轩后,他就再未见过她的身影。照理说,他该十分思念她,可不知为何,这一天天过下来,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并未有多大情绪,没有过分的期待,也没有过分的紧张,只是想着,自己终于也要成亲了,而对象是当今的轩皇女殿下凤沐轩。 他听着坊间的传闻,他之前对这个轩皇女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却不想她竟然会对自己有意。他曾装病想让她放弃,却不想不但没击退她,她反而更显殷勤,日日找人往府上送药材。 这让他很是惊讶跟无措,也被凤沐轩的执着感动,心里对她产生了些许好感,因为,这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在他一贯的认知里,一个人若得了怪症,定是会被人嫌弃的,无论是男是女,也无论他多优秀。他之前就听过一个这样的故事,说是有一对很恩爱的夫妻,貌美的夫郎得了种怪症,卧病不起,他的妻主一开始很着急,请了很多大夫,却无人能诊治。最终,那妻主心力交瘁,将夫郎送回了他的娘家,不再去看他。几年过后,那名夫郎含泪离了世,那名妻主也已多了新欢。 可见,凤沐轩对他,应是十分在意的吧。自己也已经十七,在闺中公子里已经算是高龄,也知娘亲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所以,他想,凤沐轩既真心待他,便就这样嫁了她吧。婚后,他会对她尽一个夫郎的职责,全心全意地待她。 祈乐听他这样讲,忍不住“噗嗤”一笑,调侃道:“公子,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这时,叶逸辰突然站起身来,举起手指树在嘴边对祈乐“嘘”了一声,他隐约间听到了琴声,好像是从外面传来的。 “公子,怎么了?” 祈乐疑惑道,见公子直接跑出了屋外,他便也跟了出去。 “祈乐,你听见没有?隔壁传来了琴声。” 叶逸辰站在了自己宅院的围墙边,一双杏仁眼此时晶亮晶亮的,他从没听过如此好听的琴声,如同天籁。这让他十分好奇,这弹曲之人是哪位仁兄,真想与之结交一番。 “嗯,是有琴声,还蛮好听的。” 祈乐显然也听到了,附和道。 “不对呀,这隔壁不是一座荒宅吗?怎么会有人在里面弹琴?” 叶逸辰突然想起这回事,满脸疑惑道。 “好像这段时日隔壁住进人了,我今早听府中其 他人说的。” 祈乐如实答道,隔壁宅子被封了几年了,如今突然住进了人,无声无息的,这家人也委实低调。 “祈乐,你去搬个梯子过来。” 叶逸辰十分想见一见这弹琴之人,便突发奇想,吩咐道。 “公子,你要做什么?” 祈乐大感不对劲,急忙问道。公子不会想翻墙见人吧? 叶逸辰有些不悦道:“让你去,就快去!” “哦。” 祈乐最终只能屈服于叶逸辰的淫威之下,乖乖搬梯子去了。 很快,梯子搬来,叶逸辰将梯子架在墙上,让祈乐扶着梯子,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梯子,好容易爬上墙头,他随手挥了挥墙头上的灰尘,一屁股坐在了墙头上,往隔壁望去。 他以前一直未探究这仅仅一墙之隔的风景,如今这一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入眼处,是个精致的花园,处处开得绚烂的花丛,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如同仙境一般,十分梦幻,不远处,还有一潭碧蓝的湖水,湖中还有座小岛,岛上堆砌着好看的假山。 叶逸辰寻着琴声的发源处,终于在花丛间看到一座凉亭,凉亭四周挂着白纱帐,尽管随风轻轻飘荡,但还是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亭内人的面容。只看到两个人影坐在里面,一人盘膝而坐,腿上正放着古筝,手在琴上拨动,一人侧坐在那弹琴之人身边,似也沉浸在曲境中,一动不动。 叶逸辰坐在围墙上,视线紧紧地凝望着那亭内弹琴的身影,恨不得瞪穿那白纱帐,让他对这弹琴之人一探究竟。 第八十六章 原来是只刺猬 “公子,对面究竟怎样?” 祈乐在下面见公子坐在墙头呆呆地望着隔壁,顿时有些好奇地问道。 叶逸辰也不回头,只道:“祈乐,你自己上来看吧。” “是,公子。” 祈乐也喜颠颠地爬上了梯子,坐到了叶逸辰身边,当看到隔壁的景致,他顿时也惊呆了,这,这简直是人间仙境啊! “美吧?” 叶逸辰感叹道。 “嗯。” 祈乐点了点头,应道,不仅景美,曲也美。 “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弹出这般好听的曲子?” 叶逸辰用手撑着脸颊,低声说道,似是自言自语,一双眸子憧憬地望着那凉亭内的身影。 “可那亭子挂了帐,看不清里面的人。” 祈乐也看到了那个花丛中的亭子,以及亭内的两个身影,一脸惋惜道。 两人就这样坐在墙头,光明正大地窥探着隔壁的景致,认真地倾听着亭中人弹奏的琴曲。 好半晌,琴音渐止,祈乐回过神来,看向叶逸辰,劝道:“公子,我们还是下去吧,这样偷看人家的府邸总归不大好。” “嗯,祈乐你先下去吧。” 本想一窥弹琴之人的真容的,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这让叶逸辰心里难免有些不甘和失望。 祈乐应了声“是,公子”,便率先爬下了梯子,扶住了梯子,才抬眸看向叶逸辰,喊道:“公子,快点下来吧。” 却不想叶逸辰刚站起身,叶珍也在这时走进了他的宅院,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站在那么高的墙头上,顿时慌了神,急匆匆跑过来,喊道:“辰儿,你站墙上做什么?快点下来!” 叶逸辰被娘亲这一声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墙的另一边摔去,惊得他忍不住尖叫出声,心想自己从这四五米高的墙上摔下去,不死也得摔掉自己半条命。 “辰儿!” “公子!” 叶珍和祈乐看到这一画面,也都大惊失色,大喊道。尤其是叶珍,吓得差点昏厥过去,幸好祈乐即使扶住了她。 而另一边,叶逸辰害怕得直接闭上了眸子,电光火石间,凉亭里突然飞出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速度极快,此人不是洛安是谁?她在空中一把接住了叶逸辰下落的身子,缓缓降落到了地上,看到怀中男子的面容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会是他。 她在亭里刚弹完一曲,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男子的尖叫声,知道有人遇险,她想也不想就施展轻功,飞了出来,想救人,正看到百米外一个蓝色的身影从花园的围墙上掉了下来,她立刻施展全力飞了过来,及时接住了这个身影。 只见怀里的男子依旧紧闭着眸子,洛安顿时好笑道:“醒醒,你没死呢!” 叶逸辰从围墙上掉下的那一瞬,就已经自认倒霉了,可奇怪的是,迎接他的不是浑身散架似的疼痛,他只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甚至闻到了阵阵馨香,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不敢睁开眼来,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顿觉,这不是梦,他真的被人救了。 叶逸辰缓缓睁来眼来,入眼的是一个女子的绝色容颜,眉眼弯弯,一双眸子清透明亮,眼角微勾,挑着几分魅惑,她嘴角带着笑意,几分调倪,但一点不显得轻佻。 “怎么?被我的美貌看呆了?” 洛安见怀中男子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挑了挑眉,调侃道。 “我,我才没有!” 叶逸辰回过神来,立马从洛安怀里挣脱了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也跳得飞快,但还不忘瞪着眸子反驳道。 “主子,快把鞋穿了!” 这时,娄瑞儿手上提着洛安的鞋子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将鞋放在了洛安脚边。 他刚刚也听到了远处男子的尖叫声,才回头想问主子有没有听见声响,就见主子像闪电一样嗖的一下飞了出去。他便知道她也听到了,并且去救人了,就像她当初奋不顾身地跳水救了自己。他一直都知道,她内心有善良正义的一面。 想到主子还赤着足,他顿时急了,心底有些排斥别人看到主子的玉足,所以他连忙穿了鞋,拿了主子的鞋子奔了过来。 “嗯。” 洛安点点头,便一脚一个利落地将脚踩进了鞋里。 “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叶逸辰看到她的赤足,微微蹙了蹙眉,心里纳闷她怎么没穿鞋,但她刚刚毕竟救了自己,他连忙道谢道,若没有她,他估计得摔成残疾了。 这时,围墙的另一边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啼哭声,“我的儿啊,你要出了事,娘亲也不活啦!” 洛安转身看向围墙,只见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哆哆嗦嗦地趴上了墙头,泪流满面, 嘴里哭嚎着,跟平时她在朝堂上所见到的右相的严肃形象天差地别,此时,十分凄惨狼狈,估计眼泪蒙了眼,还没看清她们这边的情形。 “娘亲,你怎么也爬上墙头了?我没事。” 叶逸辰看到自己娘亲的模样,心里满满歉意,连忙跑到墙边跟娘亲解释道,还指了指洛安,继续道:“刚才是她救了我。” “呜呜…呜……辰儿,你刚刚吓死娘亲了。” 叶珍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见叶逸辰好好的,顿时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一阵后怕,抑制不住地哽咽哭泣,她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向洛安,整个人瞬间呆愣住了,嘴里哆哆嗦嗦道:“殿,殿下?” “右相大人,别来无恙啊!” 洛安朝着叶珍笑着说道。 “娘亲,你,认识她?” 叶逸辰疑惑地看了看两人,为何娘亲喊这个救了他的女子为殿下?配得“殿下”这个称呼的人不是只有皇女吗?而当朝的皇女只有凤沐轩和最近归来的麟皇女殿下……难道,难道她就是……想到此,叶逸辰惊愕地看向了洛安。 “殿下,微臣,微臣让您见,见笑了。” 叶珍此时也无比尴尬,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状况下碰到麟皇女殿下,刚才她的丑态估计全让殿下见着了,真恨不得地上找个缝钻了。 她知道隔壁的府邸近段时日住进了人,但也没在意是谁,如今看来,是殿下住在了她的隔壁,成了她的邻居,而她却全然不知,实在是罪过啊罪过。 “右相大人,你这样趴在墙头上说话不累吗?可要来本殿府上喝一口茶?” 洛安有些无奈,本来还想明天府上挂上牌匾后,右相才了解自己和她成了邻居,如今提前知道了,她也干脆坦然面对,只是心里有些可惜。就好像她辛苦策划的谜题却在她计划之外揭晓了答案,不好玩了。 “是,殿下,微臣待会过来,只是,殿下,能将微臣的犬子送回来吗?” 叶珍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犹豫道。 “恕本殿做不到,贵公子还没好好交代,刚刚他为何会从这墙上摔下呢?右相大人还是亲自过来将他领回去吧,难道还怕这短短时间内,我对贵公子不利不成?” 洛安话里有话,实则就是想问叶逸辰为何要爬上墙头。她瞥了一眼那抹正探究地观察着自己的蓝色身影,眼里闪过一抹异光。 “是,殿下 ,微臣马上过来。” 叶珍也自知理亏,只好妥协道,辰儿这下真是闯祸了,她看向辰儿,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下了梯子。 “夫人,公子没事吧?” 扶着梯子的祈乐看到叶珍从梯上下来,表情虽不悲切,但有几分沉重,虽听到了隔壁公子的声音,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脸上犹有泪痕,心里很后悔刚才帮公子搬了梯子。 “他没事,祈乐,刚才他为何爬墙上去?” 事已酿成,叶珍也不想怪罪他人,耽误时间,索性先问清楚辰儿刚才那样做的原因,她好去跟麟皇女殿下赔罪。 于是,祈乐如实交代了刚才事情的原委,叶珍听了后,心里满是无奈,感觉也不算什么大事,略略松了口气,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和衣装,备了礼物,让祈乐拿着,两人就出了府,往隔壁的府邸走去。 而另一边,洛安看向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叶逸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没什么不妥,问道:“我这张脸有什么令你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吗?” 叶逸辰问道:“你就是麟皇女殿下凤沐麟吧?” “正是本人。” 洛安眼里有丝兴趣,还第一次碰到明知道她的身份,还这样肆无忌惮地跟她说话的人。 “那你跟凤沐轩应该是姐妹吧?可你们俩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就算不是一个爹生的,可至少都是一个娘生的,总该有点共同的痕迹吧。就像我跟几个姐姐,也都是同母异父,但我们的眼睛长得很像。” 叶逸辰他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从不考虑自己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幸好,他遇上的是洛安。 “这…我也不知道,瑞儿,我跟轩皇女真的没有一点共同点吗?” 洛安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经叶逸辰这么一讲,也感觉颇有道理,她跟凤沐轩的确长得不像,看向娄瑞儿,征求着他的建议。 “嗯,主子跟轩皇女殿下是不太像。” 娄瑞儿有些惊讶,主子竟然会征求他的意见,他仔细想了想,如实答道。 洛安蹙了蹙眉,感觉这基因遗传自然会产生很多可能性,就像两只白猫,就是能生出一只白猫,也有可能生出一只黑猫来,更何况她跟凤沐轩只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不相像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没什么好奇怪的,所以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叶公子,我还没跟你 兴师问罪呢!劳烦你交代一下刚刚爬上这墙头的缘由?” 洛安抱着臂膀,一脸戏谑地看向叶逸辰,笑着问道。 “殿下何必说的如此严重?十分感谢殿下刚才救了本公子,本公子虽只是一个闺阁里的公子,没见识,但也有自己的尊严。本公子一不偷,二不抢,只是贵府传来琴声,入了本公子的耳,本公子听着喜欢,便十分好奇,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弹出这还算不错的琴声来,若这位弹琴的仁兄入得眼,本公子也想结交一番,以后跟他一起探讨探讨这弹琴的技法。所以,本公子才做了这登墙之事。” 叶逸辰听到“兴师问罪”四字就炸毛了,立马振振有词地反驳道,一双杏仁眼毫不气弱地瞪着洛安,俏脸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 “那你有没有看清弹琴之人?” 洛安忍住狂笑的冲动,憋着气问道。 哈!这叶逸辰简直就是一只小刺猬,别人攻击他一下,他就竖起浑身的刺攻击别人,她好久没碰到这么……好玩的人了。而且,这小子还挺傲娇,跟前世的她挺像,有趣!有趣!真没想到严肃呆板的右相大人竟然能养出这么有个性的儿子。 “没有,都怪那亭子,挂那么多布干什么?阻了本公子的视线。” 叶逸辰蹙了蹙眉,闷闷道。突然,他看向洛安,眼眸一亮,语气带了丝兴奋,问道:“殿下,刚刚弹琴的人定是你的哪个小侍吧?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找出来?” 他知道这个麟皇女殿下还未娶夫,那她应该有很多小侍吧,没想到区区一个小侍,也能如此多才多艺,值得结交。 “呃…本殿没有小侍。” 洛安尴尬一笑,如实答道。 “那应该是哪个男宠吧?殿下,刚刚那琴声难道你没听到吗?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认识一下这位弹琴的仁兄。” “叶公子,谁跟你说本殿有男宠小侍的?本殿到现在还是清白女子一枚,所以男宠小侍之类一概没有,而且,你为何认定那弹琴之人是位仁兄呢?也许是位女子也说不定啊。” 洛安真不明白这小刺猬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难道是受了凤沐轩的影响,所以认为她也会和凤沐轩一样风流放荡,府里养那么多男宠?而且,为什么他就想不到女子也能弹琴呢? 一旁的娄瑞儿也拼命憋着笑意,这叶公子真有趣,他要找的人其实就在他眼前啊!主子也真调皮,不直接说出来,就这 样跟她绕,看他什么时候能绕明白。 “你,你不是皇女嘛?怎,怎么还保持着清白?还有,女子怎么可能懂琴这玩意?你别骗我了,肯定是你府上的男子刚刚弹的琴。” 娄瑞儿脸红了红,有些不信,一般女子十五岁就碰情爱之事,她比凤沐轩大几个月,凤沐轩都已经……她怎么可能能忍到这把年纪还不开荤,尤其位高权重的女子,一般更风流成性。 而且,琴棋书画,一般都是为男子设立的才艺,女子不是一般只学文略武吏吗?怎么可能会有女子能弹琴弹得如此好?说实话,刚才那弹琴之人的琴艺,他自愧不如。 “叶公子,本殿不才,至今未找到愿意将其终身托付于本殿并且本殿也喜爱的男子,在那之前,本殿会守身如玉,这世间不是每个女子都如你所想的那般热衷情爱之事。另外,你跟我来。” 洛安听到叶逸辰的质疑,顿时有些不满,这个被世俗残害的娃,看她不好好颠覆他那扭曲的思想。 “你要带我去哪?” 叶逸辰听到她的话,内心深深震撼着,他从没想到,这世间竟会有这样一个女子愿意为了自己未来的爱人守身如玉,是他错了么?错了吧。 “你不是想见那弹琴之人吗?” 洛安留下这句,就径自往亭子的方向走去,娄瑞儿紧跟在她身后,内心也久久不能平静,听见主子的那番话,他竟湿了眼眶,有种想哭的冲动,将来,能跟主子执手偕老的男子,一定会很幸福吧。而他,已经永远都没有这份资格。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认识那位仁兄。” 叶逸辰很是高兴,也屁颠颠地跟了上去,终于能见到那位能弹出天籁的男子,他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来到那个亭子,他看到两人都脱了鞋才走进亭子,只是,他发现,亭内就他们两人啊,哪有其他人。 “你也脱了鞋进来吧。” 洛安看到叶逸辰站在外面一脸疑惑的模样,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好笑道。 “哦。” 叶逸辰看到两人都脱了鞋,他再顾着礼法别扭就显得矫情了,索性也脱了鞋,踩进里面,才发现里面布置得十分舒适,地上铺着绣着千草图案的席子,中间放了一个矮榻,榻上放着棋盘和棋子,由于挂着白纱帐,外面的阳光无法直射进里面,光线显得柔和,清风徐来,还传来清脆的铃声。 “为什么你拿着 古琴?他人呢?” 叶逸辰看到洛安盘膝坐在席上,腿上正架着一把古琴,她的那名小厮正坐在他身侧,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坐吧。” 洛安拍拍她另一边的位置,抬眸跟傻愣愣地站着的叶逸辰笑着说道。 叶逸辰点点头,走至她身侧坐下。 “你刚才听的可是这首曲子?” 洛安随手在古琴上弹了一段曲子,看向叶逸辰,问道。 “你,你,你……” 叶逸辰呆愣住了,亲眼看到一个女子娴熟地在琴上拨动琴弦。心里也瞬间明白,眼前的女子,就是刚刚那个在亭里弹奏出天籁的人,也就是他一心想结交的那位“仁兄”,他颤着手指指着洛安,一双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安,嘴里只挤出一个音节来,终于“你”了半天,他终于吐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你就是‘他’!” 他终于明白这场景为何似曾相熟,因为她和她的小厮就是他看到的那两个身影,一个抚琴,一个在一侧坐着。也明白,刚才她为何赤着脚,前一瞬功夫明明在亭内,后一瞬竟就在百米远的地方救了他,说明,她武功也是极好。 叶逸辰看着眼前女子的如花笑颜,他的一颗心竟跳得厉害,从刚才初次见到她,到现在,都没有停过,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就连面对凤沐轩,他也不曾如此,他这是怎么了?竟第一次觉得这般无措,只能干干地坐着。 “殿下,老奴可找着你了,右相叶珍前来拜访,正在前厅候着。” 这时,申雪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站在亭外汇报道,看到亭内有一个陌生的人影,她连忙又问道:“咦!这是谁?好像是哪家的公子?老奴以前从未见过。” 看他衣着华贵,像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洛安淡淡道:“他正是右相家的逸辰公子,申管家,劳你去把右相大人请过来吧,顺便叫人备些茶水糕点来。” 她的话让申雪很是惊讶,不明白这右相家的公子什么时候跑进来的,想问,唉!还是先办正事吧,当即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第八十七章 情窦初开 “…你刚刚为何不早说,弹琴之人就是你?” 叶逸辰安静了良久,才抬眸看向洛安,闷闷道。 “说了,你会信么?还不如让你亲眼所见。” 洛安一派悠闲地弹着琴,纤长的手指像是有生命一样,即使她的眼睛不看琴弦,也能弹出连贯优美的曲子。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弹琴的?” 叶逸辰抿了抿嘴,默认洛安说得有礼,若未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她弹古琴能弹得这般好,而且,还超越了他。 “五年前。” 这古琴跟了她五年,就说五年前吧,怕说了前世,会吓死他。 叶逸辰有些惭愧,自己学琴将近七载,时间比她长,竟都比不上她。 “你刚刚弹的那个曲子叫什么名字?能教我吗?” 叶逸辰复又期待地看向洛安,小心翼翼地问道,连他自己也未发现,此时的他,变得无比的乖顺,像只可爱的小奶猫。 “刚刚的那个曲子名叫《梅花三弄》,你真想学?” 洛安浅笑盈盈地看向叶逸辰,确认道。 “嗯。” 叶逸辰坚定地点点头,耳根微红。 “可以。” 另一侧的娄瑞儿看着两人的互动,垂下了眸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手里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袖子,心里已经泛出苦涩。 “殿下,右相大人到了。” 此时,申雪带着叶珍走了过来,叶珍的身后还跟着祈乐。 叶珍一到,就使劲往亭里瞄,瞄到自己的心肝正好好地坐在里面,她松了口气,是她想多了。陛下赐给麟皇女殿下的府邸,正好与她的府邸毗邻,她总觉得这不是巧合,也不知陛下究竟想做什么,但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微臣(奴)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珍在亭外对着洛安下跪行礼道,她身后的祈乐也亦如此。 洛安在里面自来熟地说道:“都起来吧。右相大人,何必对我如此拘谨?其实我在私下里并不喜欢冠着这些衔位与人交流,若可以,我们私下就以‘伯母’,‘贤侄’互称吧。”语气几分俏皮。 “这,这不大好吧。” 叶珍蹙起了眉头,犹豫道,她跟自己未来的儿媳都还没有这么熟络呢。 “伯母,这 有什么不好,又不会掉块肉。你若怕我会治你不敬之罪,我在此发誓,我若治伯母你不敬之罪,我就天打……” 还未等她说完,叶珍连忙打断了她:“我叫!我叫!”她顿了顿,硬着头皮从嘴里挤出两字:“…贤…侄。” 她一个小小臣子哪敢让皇女殿下为自己发毒誓哇!雷劈死殿下之前就已经先劈死自己了,麟皇女殿下这招可真够狠的。 “这才对嘛!伯母,还有伯母身后的小厮,都脱了鞋,进来吧。” 洛安一脸欢喜地说道。 “是,殿……贤侄。” 叶珍认命了,如今走到哪一步是一步吧。她在亭外脱了鞋,就走了进去。 明日她得找陛下好好谈谈了,她看得出来,陛下事事都在暗中帮衬麟皇女殿下,可是,她的儿子即将嫁给轩皇女殿下,陛下这不是让她为难嘛? “是,殿下。” 祈乐也恭顺地应了声,便脱了鞋,躬身走了进去,一直低眉,不敢直视洛安。 申管家默默地退了下去,嘴角带着笑意,暗赞殿下果真有法子,竟然能让右相这个老顽固松口。 叶逸辰见娘亲走了进来,连忙唤了一声“娘亲”,欲言又止,眼角瞥了眼笑意盈盈的洛安,几分羞意。 “辰儿,你刚刚从那么高的墙上摔下,虽没受伤,但受到惊吓了吧?” 叶珍一把握住了叶逸辰的手,心疼地看着他,将他养这么大,虽生过病,但她从未让他出过什么意外,受过什么伤。这次是她疏忽了,看来她得把那围墙砌得再高一点了,让梯子架不上去。 “公子,你刚刚真的吓到我了。” 祈乐亲眼看到叶逸辰安好,跪坐在一旁,双眼也泛了泪,哽咽道。心里很是懊悔。 叶逸辰摇了摇头,拍了拍叶珍的手,安慰道:“我没事,娘亲。” 又转眸看向祈乐,笑了笑,说道:“放心吧,祈乐,我还死不了呢!” 祈乐呸了一声,嗔道:“公子,能别提那个字嘛?不吉利!” “知道了!知道了!” “叶公子,祈乐是你的贴身小厮吧?” 洛安观察着三人的互动,顿时明了道。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 叶逸辰惊讶地看向洛安,他并未跟她提过这回事。 祈乐也有些惊讶,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洛安,这一看,他瞬间红了脸,低下头去。从未想到,麟皇女殿下也长得这么好看,他甚至觉得,她比轩皇女殿下还要好看几分。 叶珍眼里闪过了不明的情绪,她总觉得,这个麟皇女殿下,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且,十分不简单。 洛安俏皮一笑,“猜的。” 这时,外面有小厮端来了茶水点心,娄瑞儿连忙有眼色地上去接了,尽好一个贴身小厮的职责。 祈乐想帮忙,娄瑞儿对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可以,祈乐只好继续在原地跪坐着,偶尔小心翼翼地抬眸瞟一眼洛安,又立马低下头去,手指不自觉地搅着衣摆。 娄瑞儿为三人各斟好了茶水,就安静地跪到了角落里,随时候命。 洛安看到他如此,皱了皱眉,吩咐道:“瑞儿,过来,坐我身边便可。” “是,主子。” 娄瑞儿站起,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洛安身边,复又跪坐下,整个过程始终垂首低眉。 洛安转身拿起托盘上的茶壶斟了杯茶水,放到娄瑞儿面前,柔声道:“瑞儿,放轻松点。” 娄瑞儿惊讶地抬眸看向洛安,洛安笑着对他微微点头示意,眼里是满满的信任和鼓励。他眼眶渐红,强硬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颤抖着手端起了茶杯,捧在手心,紧紧地捧着。 叶珍和叶逸辰都有些惊讶地看着洛安和她的小厮之间的互动,叶逸辰想想倒觉得也没什么,平时,他私下里也常和祈乐同席而餐,想到此,他拿起托盘里的糕点递向了身后的祈乐,爽快地说道:“祈乐,吃点吧。若渴了,我也倒杯茶给你喝。” 祈乐接过了叶逸辰递来的糕点,满心感动,眼里泛起了泪,声音低低的:“谢谢公子。” 洛安看到叶逸辰和祈乐的互动,嘴角勾了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叶公子,没想到你挺和善的嘛!” 这小刺猬收殓起刺的时候倒也是个好相处的人,跟自己的小厮也能处得情同兄弟。 “殿下什么意思?本公子一直都很和善。” 叶逸辰怎么听洛安的话都觉得别扭,好像意思是他之前一直都不和善似的,顿时不服气道。心里却在暗自反省自己刚才的行为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怎么想,觉得都很妥当啊。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 洛安赔笑道,这小刺猬还挺较真。 “知道就好。” 叶逸辰扁扁嘴,刚想拿起茶杯灌一口,但一想到要维护自己的形象,他连忙改灌为小抿一口,十分矜持。 “…贤侄难道已经知道,我犬子刚才那件事的缘由了?” 叶珍观察着洛安和叶逸辰之间的氛围,似乎很和谐,已经没什么误会了。 洛安淡淡一笑,说道:“令公子都已跟我解释了,我觉得情有可原。” 叶珍完全松了口气:“多谢贤侄不怪罪。” “伯母可要听我弹一曲?” 洛安看向叶珍,笑着问道,语气十分谦和。 祈乐听见洛安这句话,又惊讶地抬眸看向了洛安,见她腿上正架着一把古琴,他才知,刚才那位在亭中弹琴之人,便是殿下。 叶珍点点头,玩笑道:“嗯,我平时也难得风雅,今日沾了贤侄的光,便风雅一回。” 他十分好奇殿下的琴艺究竟能好到何种程度,竟然能吸引辰儿。不是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辰儿的琴艺,在凤都称第二,没有其他公子敢称第一,“凤都第一公子”这个称号,他可不是白得的。 洛安笑道:“伯母说笑了。” 说罢,她就拨动起了琴弦,弹起了《出水莲》。 叶珍见洛安弹起了古琴,便也认真地听着,端起了茶杯,细细地品起了茶,心里有些了然和赞叹。 一曲毕,洛安将古琴放置在了一边,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叶珍忍不住鼓掌称赞道:“贤侄的琴艺果真不同凡响啊!” “殿下,这又是什么曲子?为何你弹的曲子我以前都从未听过?可是殿下你自创的?” 叶逸辰又兴奋地看向洛安,嘴里一下子蹦出几个问题,一双眸子晶亮地看着洛安,几分热切,几分羞涩。 “呃…其实这些曲子,都是师母她老人家传给我的。” 洛安犹豫了下,最终将这份光荣都推给了她的玲珑师母。玲珑师母,反正你天高皇帝远的,你不帮我挡枪谁帮我当枪?她总不能说,这些都是前世的娘亲逼她学的。 叶珍突然对洛安的师母无比好奇,“听陛下说,殿…贤侄的师母是一个隐世高人,不知贤侄可能让我见她一面?” 现在人老了,她总有些向往清闲的生活,但若真让她全部放下,无所事事,她也不习惯。所以,她想见见隐世高人,希望得到点化。 洛安想到玲珑师母,眼里有些伤感,委婉拒绝道:“伯母,说实话,这恐怕有点难,我师母比较喜欢清净,不喜被人打扰。” “可惜了。” 叶珍叹息一声,也不勉强,的确,隐世高人哪能是她这种俗人想见就见的。 “其实我师母也是个普通人,只是经历得多了,便比旁人看得开些,仅此而已。伯母,反正无事可做,不如我们下盘棋试试?” 洛安看出了叶珍的失望,连忙安慰道,为了打破气氛的尴尬,她摆弄起了面前矮塌上的棋子来。 “也好。” 叶珍听着洛安的话,也觉得有理,不再纠结此事。当即撩起了袖子,欲和殿下在棋盘上大战一场,也可顺便看看殿下的能力。 于是,洛安和叶珍两人在棋盘上厮杀了起来,叶珍虽是官场上的老江湖,但洛安也不是省油的灯,最终,没有胜负。 因为申雪过来提醒,午膳已备好,所以,棋未下完。 洛安热情地留叶珍和叶逸辰母子俩在她府上用膳,叶珍不好推脱,只好同意。用完膳,叶珍连忙向洛安告辞,洛安点头同意。 临行前,叶珍将自己带来的礼物拿出来,呈给了洛安,是一枚玉如意。 “贤侄,我之前一直不知你住在我的隔壁,这几天怠慢了你,为表歉意,希望你能收下我这份薄礼。” 叶珍亲手将礼盒递向了洛安,她刚才一进这府里,见识里面的奢华,就知道自己备的这份礼实在太寒掺了,便将礼盒先收着了。但礼备也备了,也算自己的一份心意,她再拿回去,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又硬着头皮拿了出来,这枚玉如意算是她仓库里比较有价值的一件东西。 洛安笑纳了叶珍的礼,还表达了自己的喜爱:“伯母客气了,我很喜欢这枚玉如意。” “贤侄喜欢就好。” 洛安玩笑道:“伯母,改日我也来你府上喝口茶水,你可别嫌弃我啊!” “哪会,欢迎至极,欢迎至极。” 叶珍讪讪一笑道。 叶逸辰一直很安静地站在叶珍身侧,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他突然抬眸看向洛安,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幽幽道:“殿下,你刚才答应我的,可别食言。” 洛安笑意盈盈地看向叶逸辰,明知故问:“叶公子是指让我教你弹曲之事吗?” 叶逸辰点点头,俏脸微红。 “这,这不大好吧,辰儿,你……” 叶珍有些不赞同道,辰儿若要跟殿下学曲,岂不是以后要跟殿下经常见面,只是她还未说完,叶逸辰就打断了她,只说了句:“娘亲,我想做的事情,你从不会阻止我的。” 一双眼坚定地直视着叶珍,有些执拗。 “贤侄,我们先告辞了。” 叶珍无奈地叹了口气,跟洛安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便拽着叶逸辰走了,步伐有些急切。祈乐只好跟上,走之前,还偷偷地回眸看了眼洛安。 “伯母慢走,以后常来作客哦!” 洛安笑着目送她们离开,待她们走远,才进了府,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只是渐冷。 另一边,叶珍紧紧地拽着叶逸辰的手臂进了府,将他带回了宅院。 “娘亲,你拽疼我了!” 叶逸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坐在椅子上抱怨道。 “辰儿,娘亲求你,以后别去见麟皇女了,乖乖地呆在自己屋里吧。” 叶珍坐在了他的对面,怜爱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劝道。 “为何?我只是想去学曲,又不干什么坏事。” 叶逸辰有些心虚。他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想为自己找个借口,再见凤沐麟一面。 “辰儿,你别忘了,你即将嫁给轩皇女殿下,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 叶珍蹙了蹙眉,在这件事上,她必须让辰儿认清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能再任性了,将为人夫,应安分守己。 “娘亲,我,我又不怎么想嫁了。” 叶逸辰突然有些排斥自己即将要嫁给凤沐轩的事实,低声嘀咕道,垂了眸,不敢看向自己的娘亲。 “小祖宗,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这婚约是陛下亲赐的,你现在突然想反悔,你让娘亲可怎么是好啊?” 叶珍欲哭无泪,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这个儿子,她真是打不得,骂不得。 这小祖宗之前明明默认了自己要嫁给轩皇女殿下的,她才跟陛下商定了这个婚事,陛下才颁旨赐婚,如今他突然又不想嫁了,这让她如何是好,这皇室的婚约岂能说取消就取消? “娘亲,其实我现在也很乱,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自己一个人呆在房内静一会。” 叶逸辰纠结了眉头,有些慌乱无措。 “那好,辰儿,你在屋内好好想想,想清楚后再告诉娘亲。” 叶珍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出了屋内。 “祈乐,你也出去吧。顺道帮我把门关上。” 叶逸辰看向一旁的祈乐,吩咐道。 “是,公子。” 祈乐担忧地看了眼叶逸辰,便也退了下去,将门轻轻关上。 叶逸辰趴在桌上,看到自己的刺绣,他有些烦躁,随手抓起剪子,就将这两天辛辛苦苦绣的刺绣剪了,将桌上的东西全扔到了地上。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很是无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日,早朝结束,叶珍留在了宫内,求见陛下。 御书房内,凤炽天正在批阅奏折,一名侍卫进来汇报道:“陛下,右相大人求见。” “让她进来吧。” 凤炽天有些惊讶,叶珍怎么突然要来见自己?最近除了麟儿归朝,其他也没什么大事啊。 “是,陛下。” 那名侍卫应了声,便退下。不一会儿,一身紫色官服的叶珍走了进来,走至凤炽天桌前,恭敬地下跪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炽天连忙上前去,扶起了叶珍,“快起来吧。” 她对含玉使了个眼色,含玉点头会意,退了出去,顺道将门轻轻关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姐姐,你这次私下里来找我,定是有什么事吧?” 凤炽天看着叶珍,笑道,语气十分熟稔。 “陛下,你既还承认我们是姐妹,那姐姐问你事,你可一定要实话实说啊。” 叶珍叹了口气,表情有些严肃。 “姐姐,坐着说吧,我洗耳恭听。” 凤炽天请叶珍坐下,自己也挑了张旁边的位子坐下,看向叶珍,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妹妹,你赐予麟皇女殿下的府邸,为何偏偏在我府邸的隔壁?” 叶珍索性把话都直接摊开来说,她迫切地想知道陛下的真实想法。 “什么?这么巧?姐姐你说麟儿她的府邸竟然就在你隔壁,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凤炽天听她这样讲,立马装起傻来,麟儿不是很低调嘛?今日午时她府上才会挂上牌匾?怎么姐姐这么快 就知道了消息? 她之前故意这样安排,只是为了方便麟儿实施那个有点不道德的计划,可是麟儿明确跟她说,她不会那样做,那如今,两人府邸相邻,就的确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她索性不承认。 “你真的不知?那府邸不是你赐给麟皇女的吗?” 叶珍满脸不信,怀疑地看向凤炽天,质疑道。 “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凤炽天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疑惑地问道。她总觉得,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让姐姐提前知道了麟儿就住在她隔壁的事情。 “唉!”叶珍无奈地叹息一声,便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凤炽天。 第八十八章 暧昧 凤炽天听完叶珍的讲述,一双桃花眸瞬间变得晶亮晶亮的,还不确定地问道:“姐姐,你的意思就是,令公子被我家麟儿的琴声吸引,然后做了爬墙偷窥的行为?” “咳咳!我家辰儿只是好奇而已。妹妹,你这语气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叶珍尴尬地咳了一声,强调“好奇”两字,看着凤炽天激动的神情,她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哪有,哪有,我只是太惊讶了。” 凤炽天强自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没想到啊没想到,麟儿随便弹个曲子,也能把姐姐家的公子吸引了,这样也不错,希望麟儿能让那孩子自己转变心意。 “妹妹,两个皇女中,你是不是比较偏爱麟皇女殿下?” 叶珍转移了话题。 “姐姐,你还记得十六年前的那个约定吗?” 凤炽天也继续兜圈子,既然麟儿另辟出来了一条蹊径,她何不帮她一把? “什么约定?” 叶珍有些疑惑,十六年前,真遥远,她只记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在那年发了场严重的高烧,愁得她都生出了白发。 “姐姐竟然忘了,我真伤心啊!” 凤炽天佯装伤心的模样,继续道:“当年,宁贵君还在宫中,他有了喜,我一高兴,就跟你定了个娃娃亲。若他生女,你就得嫁一个公子过来,若生男,就让我的皇子嫁给你的女儿。” 心里有些感慨,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两家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可以成家。如今,很明显,当年定的娃娃亲应该落到麟儿和姐姐家那唯一的公子身上的。她期待地看着叶珍,希望她能想起这回事。 “原来是这回事,可这都陈年烂芝麻的事了,妹妹不是才给我家辰儿和轩皇女殿下赐婚?” 叶珍越来越琢磨不透凤炽天的心思,她现在提这个约定还有什么意义,她家公子就辰儿一个,可辰儿已经有婚约了。 “姐姐,撇开这些子女的婚约不看,我的这两个皇女,你比较看好哪个?” 凤炽天想了想,认真地看向了叶珍,询问道。 “这,这个不好评点吧,毕竟两个皇女殿下才进朝堂,暂未做出什么成绩来。” 叶珍为难道。其实,她心里觉得两个皇女都挺优秀的,两人都,藏得很深。 “姐姐,我也跟你说实话吧,也希望你好好想想。” 凤炽天突然严肃了起来,继续道:“其实,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已经决定好了皇位继承人,就是麟儿。自她归朝,我一直都希望姐姐你能好好辅佐她,但又怕你为难,所以未提。姐姐,我知道,你为了令公子的这桩婚事,以后会在朝堂上支持轩儿,所以,我一直挺后悔赐这桩婚事的。” “妹妹,你……” 叶珍怎么也没想到凤炽天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原来她早已决定了太女的人选。陛下后悔赐这桩婚事,难道是希望她将辰儿嫁给麟皇女殿下?! “姐姐,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 凤炽天见好就收。叶珍是她的姐妹,也是她的心腹,她告诉她这些并不担心她会将她刚刚说的秘密泄露出去,只是希望她能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究竟该怎样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妹妹,其实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叶珍想到昨日自己家那个小祖宗荒谬的言行举止,她就有些汗颜,但内心还是想尊重他的想法。既然陛下也有这个心思,她也干脆坦白。 “姐姐快说,我听着。” 凤炽天认真地看向叶珍,一副洗耳恭听的的模样。 “妹妹,其实昨日,我家辰儿有跟我提过,他不想嫁给轩皇女殿下的念头。唉!弄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是过来人,辰儿的心思,自然也看明白了几分,所以她才十分慌张,但为了辰儿以后得到他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她这个做娘亲的豁出去了,即使难以启齿。 “此话当真?” 凤炽天面上沉静,心里暗自打起了算盘。 “嗯。” 叶珍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令公子可还有其他什么举动?” 凤炽天有些惊喜,看来麟儿的魅力果然挺大。 叶珍见凤炽天面上并未露出不悦的神情,便将自己的儿子要跟麟皇女殿下学曲的事情也告诉了凤炽天。 …… 两人对话了良久,达成一致意见,叶珍才出了宫,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 回到府里,她直接去了叶逸辰的宅院。才进宅院,就看到叶逸辰手里正抱着他的古琴往外走,祈乐跟在他的身后。 未等叶珍开口询问,叶逸辰就率先跟她交代道:“娘亲,我要去隔壁跟殿下学曲。” 他无比执 拗地与叶珍对视着,不想输了自己的气势。心里暗自嘀咕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说服娘亲。 他昨日将自己关在房内,思考了一下午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终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想。 不过,他好不容易才让凤沐麟答应教自己弹曲,他怎能说不去就不去?若不去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信用?所以,他早上一起床就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拿了自己的古琴,带着祈乐就想往隔壁赶去。却不想正好碰上娘亲,这可如何是好? “辰儿,记得早点回来。” 叶珍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若她不同意,恐怕又会闹个没完,便同意道。 刚才在宫内,陛下只提醒了她一句,一切都顺其自然,意思是让她不要特意阻拦,也不要特意推进。 陛下跟她保证,若她的儿子转变了心意,十分坚持自己不想嫁给轩皇女殿下的念头,她会想办法取消这桩婚事;若他依旧想嫁给轩皇女殿下,那她也会祝福,只是希望以后轩皇女殿下就算成了她的儿媳,她也能在朝堂上保持中立,帮理不帮亲,仅此而已。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要求并不过分,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答应了下来。 “娘亲,你,你同意我过去?” 叶逸辰不可置信地看着叶珍,怎么也没想到昨日还勒令他不准再去见凤沐麟的娘亲,今天竟变得这么好说话,他都已经酝酿好情绪,做好哭闹的准备了。 祈乐也很惊讶,他刚刚一直呆在叶逸辰身后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他昨日已经犯过错了,今日心里明知道夫人不允公子去见麟皇女殿下,不但不阻止,反而愿意陪同,只因,他也十分想再见到麟皇女殿下。如今夫人竟允了,那真是太好了! “去吧,辰儿,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娘亲不会再拦你。” 叶珍看着叶逸辰精心打扮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了然,恐怕,这孩子还没完全认清自己的感情呢。 “谢谢娘亲,祈乐,我们走吧。” 叶逸辰开心一笑,就唤了祈乐,径自往前走去。 叶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了无奈的笑意。辰儿,娘亲已经尽己所能了。 另一边,洛安正斜躺在房内的美人榻上,一手嗑着瓜子,一手里举着一本《趣谈》,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笑出声来。而娄瑞儿正站在一边,手里拿着把蒲扇,给她扇着风。 “主子,这本书有这么好笑吗?” 娄瑞儿见洛安看本小书都能看得这么兴起,忍不住问道,手里的蒲扇依旧不缓不慢地给她扇着风。 “嗯,跟你讲个这上面的小故事。” 洛安就着翻到一页上的内容,朗读了起来:“曾经,有个小和尚,三更半夜拿根长竹竿跑到院子里,对著夜空又挥又打,闹得不可开交。终于,惊动了老和尚。老和尚喝问道,三更半夜不睡觉,你在搞什么鬼?小和尚诚惶诚恐鼓起勇气地回答,师傅,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地挥打,始终就是打不下来……老和尚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大笨蛋,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知道,真是蠢得不可原谅。站在那种地方怎么打得到?你不会爬到屋顶上。” 洛安将故事里两个人物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讲完了,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娄瑞儿也忍俊不禁。 这时,申雪领着叶逸辰和祈乐走进了洛安的宅院,在洛安的屋外,申雪回过身对叶逸辰轻声交代道:“叶公子,殿下就在里面,请进吧。” 说罢,她就无声退下了。昨日殿下就交代自己,若叶公子来找她,就直接将他带到她的宅院便可,不用通报。只是,殿下这笑声,未免也太张扬了,也不收敛点,可别吓到人家叶公子才好。 叶逸辰有礼地向申雪点头致谢,不知为何,他一听到屋里传出的银铃般的笑声,一颗心又跳得厉害,手里紧了紧自己怀里的琴,心里有些忐忑,深呼吸了口气,他才走上前去,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只见那白衣女子正侧躺在一张红色的美人榻上,一头乌发轻挽,有些凌乱,披散在榻上,有几缕垂至一旁的洁白地毯上,此时,她正在和她身边的那名小厮谈笑,露出皓齿,两颊微粉,十分美丽动人。 见凤沐麟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到来,只顾着和她的小厮说笑,叶逸辰心里有点微恼,故意闷着嗓子咳了两声,欲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咦!叶公子,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怎么站门外?快进来吧。” 洛安终于注意到门边的蓝色身影,放下了手里的书,坐起身来,有些惊讶道。 娄瑞儿看到叶逸辰,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之前一直甚少关心皇家的事,昨日才听人说,这位右相家的叶公子竟是当朝轩皇女殿下的未婚夫。照理说,男子在婚前不应抛头露面的,可是他为何还…… “哪里早了?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 叶逸辰径自走进屋内,嘴里不服地嘟囔道。 “这边坐吧。” 洛安盘膝坐到了地毯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对面,示意叶逸辰也坐下。转眸看向娄瑞儿,吩咐道:“瑞儿,去把我的琴拿来,顺道让如巧和如烟端点水果来。” “是,主子。” 娄瑞儿恭敬地应了声,便退下了。 “殿下,今日我才发现,你府上还未挂上牌匾。” 叶逸辰也不客气,在洛安对面盘膝坐下,突然又感觉有些尴尬,没话找话说。 “待会午时会挂上。祈乐,你也坐吧。” 洛安看到叶逸辰身后的祈乐仍局促地站着,对他和善道。 “谢谢,殿下。” 祈乐红了脸,坐到了叶逸辰身侧,心里有些欣喜,殿下竟然记得他的名字。 娄瑞儿将琴抱了来,递给洛安,洛安让他坐在她身侧,他依言。 “叶公子,我们开始吧。” 洛安浅笑盈盈地看向叶逸辰,示意他可以开始学曲了。 叶逸辰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接下来,洛安开始耐心地教叶逸辰弹曲,叶逸辰仔细地听着,看着,学着。 在洛安面前,叶逸辰像一个刚学琴的毛头小子,有些急躁,急切地想在洛安面前表现自己,结果适得其反,让他很是尴尬无措。 后来,洛安干脆坐到了他身边,手把手地教他,让他更是尴尬无措。鼻尖传来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手上也感知到她肌肤的细腻触感,身侧更是有些微热,他的耳根渐红,一颗心“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喉咙来,连他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快到午膳时间,叶逸辰才得到解脱,洛安请他留下用膳,他也愣愣地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挂匾的仪式也即将开始,整个府内已被重新打扫,焕然一新,叶逸辰有些好奇,决定继续留下来观看。 申雪请来了一个法师,在府邸的门前作法驱鬼。只见那法师身穿一袭黑色的衣袍,衣袍上缀着彩色的缨带,她披散着头发,带着一个恶鬼的面具,一手拿着铃铛,一手拿着桃木剑,在府门前乱舞,醉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词,无人能听懂她在讲什么。 洛安一行人在一旁观看着。叶逸辰皱着眉,摸着下巴,低声询问一旁的洛安: “殿下,她这样做真的可以驱鬼吗?” “只是形式而已,当不得真的。” 洛安低声回道,这一看就是假的嘛!要不是为了弄得声势浩大点,她才舍不得花钱办这种迷信的仪式呢! 叶逸辰更纳闷了,“你明明不信,为何还要办这种仪式?” “入乡随俗。” 洛安浅浅一笑,简洁道。 那法师舞了半晌,才停歇,拿起案台上的一碗水,往口中一灌,再往四周喷吐,仪式算是成了。申雪向洛安点示意“可以了”,洛安也笑着点头“明了”,接着,她轻轻一扯身边的红绳,府门口上方牌匾上的遮着的红布瞬间滑下,露出“麟王府”三个镀金的大字,气势恢宏。 这时,一边的小厮点燃了府门前用竹竿挂着的鞭炮,震耳欲聋的的鞭炮声响起的瞬间,叶逸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往一旁人的怀里扑去,而他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安。 洛安被他惊了一下,随即无奈一笑,任他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自己肩上,还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幸好她在点鞭炮的瞬间用手里的棉花塞了耳朵,不然耳朵非得被震聋不可。 鞭炮声渐停,叶逸辰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竟埋在了凤沐麟的肩上,一张俏脸腾地涨了个通红,真恨不得自己能马上隐身。 “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 洛安向他挑了挑眉,调侃道。 “没,没有,本公子只是脸红,不是害羞,本,本公子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祈乐,我们走吧。” 叶逸辰死鸭子嘴硬道,看了眼洛安的笑脸,又心虚地垂下头去,当即想逃避,就告辞道。说罢,就转身往自家的府邸走去。 “是,公子。” 祈乐手里抱着琴,赶紧跟上,看着前面的背影,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刚刚那一幕,他看到了…… 第八十九章 还在害羞? 洛安看着走远的蓝色身影,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小刺猬,还真别扭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申雪,询问道:“申管家,那一百石大米,你已经派人去分发了?” “是的,殿下。” 申雪恭敬地应道,对洛安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嗯,做得很好。” 洛安满意地点点头。 她为了在百姓中树立一个好形象,就拨出千两银子购了一百石大米,再让人将这些大米用小布袋分装成一千份,然后命人分发给周围的平民百姓,每家虽只能得到一斗,但也算她的一份心意。 “老奴觉得殿下此举英明,虽只有少部分百姓得到了殿下您的馈赠,但殿下的形象从此将在百姓中落得一个好口碑。” 申雪的一双眸子崇敬地看着洛安,夸赞道。 “申管家,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 洛安沉静了下来,嘴角微勾,反问道。 “是,殿下,老奴这就去忙您吩咐下来的事。” 申雪想到自己还要准备后日的宴会,连忙向洛安拘了一礼,就退下了。 洛安回身看向府门上的牌匾,浅笑盈盈,嘚瑟地问道:“瑞儿,主子我的字不错吧?” 娄瑞儿苦涩地看着面前的背影,如实说道:“嗯,主子的字很好看。” 刚才鞭炮响起的瞬间,他捂着耳朵看到,那位将为人夫的叶公子竟扑到了主子的怀里,许是因为受到了惊吓,他才如此,他理解。 只是,当看到主子伸手搭在了叶公子的背上,轻拍安抚,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的脑子就一片空白,主子难道对叶公子有意?脑海里一出现这个认知,他心里就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不解。照理说,主子应该知道叶公子即将嫁给轩皇女殿下,也就是她的妹妹。就算这样,主子难道还对叶公子有意吗? 洛安心情不错,径自往里走去,回了自己的屋子,身子往美人榻上一斜,继续看上午未看完的《趣谈》。 娄瑞儿拿起了蒲扇,站在洛安身侧帮她扇着风。见洛安看小书看得津津有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想问出的问题又咽回了喉里,怕影响她的心情,但他未察觉,自己的眉眼间变得有些纠结。 “瑞儿,我再跟你讲一个故事,咦!瑞儿,你怎么了?怎么一副便秘的模样?” 洛安又看到一则特别有趣的故事,想跟娄瑞儿分 享,却见到娄瑞儿微蹙的眉头,顿时不解道。 “没,没什么。” 娄瑞儿慌张地掩饰了自己刚刚的神情,只是越掩饰越惹人怀疑。 “瑞儿,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盯着你,盯到你说为止。” 洛安坐起身来,侧着脑袋,一双水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娄瑞儿。肯定有事,她感觉刚才那个仪式结束后,他就有些不对劲,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主子,你是不是喜欢右相家的叶公子?” 娄瑞儿有些犹豫,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嗯…是挺喜欢的。” 洛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认真地想了想,如实答道。 那小刺猬实在可爱,实在傲娇,实在好玩,她想不喜欢都难。 “可是,那位叶公子即将嫁给轩皇女,这样,你也还是喜欢他吗?” 娄瑞儿听到她承认,表情一僵,眼里闪过一丝苦涩的了然,问出了他最不解的地方。 “这有什么?不是还没嫁嘛!” 洛安一点也不着急,低垂的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她看得出来,叶珍虽和自己渐渐熟络,但也只是表面上如此,她内心对自己还颇有防备,果然是只老狐狸。所以,为了真正拉拢到她这只老狐狸,她必须从她的软肋处下手,而她的软肋正是叶逸辰。娘亲教她的办法她做不到,但她可以从其他方面下手,阻止叶逸辰嫁给凤沐轩。 她本想等她们成亲的那一天,找人劫了叶逸辰,再找一个男子假扮成叶逸辰的模样,同凤沐轩洞房,事后几天,她再命人将真正的叶逸辰放回去,这样必能搅得这两人的婚事告吹。 昨日,叶逸辰误闯她的花园,让她十分惊讶,看到叶逸辰本人,她心里又立马改变了计划,既然给她这样一个机遇,她何不将计就计?她自认为也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所以,她何不靠自己让叶逸辰转变心意?也许,这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自那晚,她听到叶逸辰那句叛逆的梦话,她就对他挺感兴趣,后来经过接触,果然不负她所望。许是他从小被娘亲保护得太好,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养成了他傲娇又单纯的性子。他虽懂礼法,但他没有被腐蚀到麻木,依旧活得鲜活,有自己的个性,这是她所喜欢的。 “我明白了。” 娄瑞儿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 静。他该欣慰的,说实话,他也觉得主子跟叶公子很般配。 “瑞儿,其实,我也不怎么确定自己的情感。” 洛安无奈地一笑,对叶逸辰,她虽有好感,但也有利用的成分,这含了杂质的情感,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 另一边,叶逸辰红着脸冲回了自己的宅院,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直往自己口里灌,用手扇了扇自己火烧一般的脸颊。 只是一想到刚才自己竟对凤沐麟做出越矩之事,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无法淡定下来。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祈乐将琴放置好,走过来看到叶逸辰拼命给自己通红的脸颊扇风的模样,忍俊不禁,问道。公子,恐怕也,对麟皇女殿下动了心。 “祈乐,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全糊住了,什么也想不明白。” 叶逸辰的面色稍稍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两侧,眼里的神色有些茫然。 他刚才完全是无意识的,他从小就怕雷声,今日那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大如雷鸣,委实让他受了惊,所以他才对凤沐麟做了越矩的事情,完了,凤沐麟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举止轻浮的男子? 叶逸辰想到这个可能性,脸色瞬间变白,他刚刚只顾着跑,竟然忘记解释了。 “公子,其实,其实你……公子!你这是去哪?”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祈乐心一软,想点醒自己这个迟钝的公子,却见叶逸辰突然站起,疾步往外走去,他一惊,连忙也跟了上去。 “祈乐,我想再去一趟隔壁府邸。” “公子,不可啊!你现在再冒冒失失地去,会引人侧目的。” 祈乐也被叶逸辰的行为搞浑了,但一想到公子才回来,现在又过去,会被别人当笑话的,连忙阻止道。 如今坊间的人都知道,公子是轩皇女殿下的未婚夫,应该安安分分地在自己家里呆着。可是公子一直去麟皇女殿下的府邸,这行为难免会遭人诟病,被人说三道四的,这样会影响他的名声的。 “也对,那我明天再去。” 叶逸辰被祈乐一提醒,也觉得有理,又往屋内走去。 “公子,你明天,真的还去?” 祈乐小心翼翼地问道,眼里也有些期 待。 “为何不去?我今天压根就没学多少东西。” 叶逸辰坐到了自己的古琴前,仔细回忆着今天早上凤沐麟教给他的东西,弹了几个音。 “怎么会?我看公子明明学得很认真。” 祈乐不以为然道。 “呵呵!是嘛?” 叶逸辰尴尬地一笑,上午的时候,跟凤沐麟对面而坐,他就紧张得要命,哪有心思在琴上。更别说后来,凤沐麟坐到他身侧,手把手地教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意识里只剩下凤沐麟就坐在他身侧的认知,这让他更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 第二日,洛安早朝归来,才进府,申雪就急忙迎了上来,跟她汇报:“殿下,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来府上了,老奴已经请她们在正厅坐着了,她们已经等您半个时辰了。” “好,我马上过去。” 洛安有些惊喜,连忙往正厅赶去。 一进正厅,就看到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都悠闲地坐在客座上,手边都放着茶杯,只是杯上方已没有了热气。 “无双,千雪,没想到我才挂上麟王府的牌匾,你们俩就上门讨茶水来了。” 洛安一进去,就笑着朝两人调侃道。 “笑尘,你终于回来了。” 凤无双看到洛安,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几日不见,就十分想她,见了,又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唉!自己果然是无药可救了。 “笑尘,你的府邸真不错。” 凤千雪也走上前来,淡笑着夸赞道。看着洛安的容颜,眼里闪过一丝眷恋,但又隐藏得极好。 “那是。不过,听我的管家说,你们已经等候多时了,你们明知道我现在要上早朝的,怎么还这么早来?” 洛安先是欠扁地一挑眉,洋洋得意地接受了凤千雪的夸赞,复又疑惑地看着两人,问道。 她身后的娄瑞儿想跟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行礼,但一想到主子曾吩咐他,以后私下里不必跟这两人行礼,他眼眸闪了闪,最终淡定地继续站在洛安身后,实则心里甚是惶恐。 “笑尘,其实我们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提醒你。怕你早朝回来又出去忙其他的事情,所以我们早早地候在这守株待兔了。” 凤无双解释道,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压根没在意到洛安身后一直未 朝她行礼的娄瑞儿。 “我们去书房谈吧。” 洛安严肃了起来,她知道此事定是关系到自身安危的,所以这对姐弟俩才会如此重视,一大早就来找自己。心里也有些感动,拥有这两个挚友皆亲人,是她此生之幸。 “好。”凤无双应道。 “笑尘,我想待会参观一下你的府邸。” 凤千雪提出了要求,一双星眸期待地看着洛安。心里琢磨着,这府邸要是够大,他和姐姐是不是可以寄住在这里呢?这样的话,他就能天天看到笑尘,他想,姐姐一定也是有这个想法的。 “当然可以。” 洛安不知道凤千雪心里的小九九,爽快地答应道。 一行人往洛安的书房走去,三人坐定后,娄瑞儿有眼色地无声退了下去,将门关上,自己守在了门外。 “笑尘,你待会是不是要去赴约凤沐轩的私人宴会?” 凤无双一坐定,就直奔话题。 “莫不是我那皇妹也邀了你?” 洛安眼珠一转,猜想道。 “正是,不过我拒绝了。” 凤无双看着洛安,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她现在只想守护她,哪怕她要江山,她也会尽自己所能帮助她。 “为何拒绝?” “因为她让我把笑尘公子也带去,所以我便拒绝了。” 凤无双毫无保留地坦白道。 “呵!” 洛安皱了皱眉,不屑地冷嗤一声,被她深埋在心底的愤恨与不甘再次翻涌上来。 幸好凤沐轩当时将她送给了凤无双,凤无双尊重她,才没有碰她。若将她送给其他奸邪之人,她当时昏睡着,被人扒光衣服,暴露身份,恐怕会有不测,也许不会有她的今天了。 凤沐轩如今又想见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她什么意思?想看看自己送出的礼物过得好不好么? “…笑尘,当时,你女扮男装,做小倌,就是为了潜进轩王府吗?” 这时,凤千雪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 “这只是一半的原因,其实,我挺享受那段时日的。” 洛安如实答道。 慕欢阁只是她手下的一处产业,她这个当老板的在里面做小倌,待遇怎会不好? 心情好时出来弹一曲,心情不好时,任外面 的女人喊破喉咙,也别想看到她的身影。平时一个月最多出来表演三次,渐渐形成规律,她每十天才会出去表演一次,每次出演都能赚个瓢满钵满,怎不乐哉? “弟弟,别打岔!笑尘,你应该还不知道今日凤沐轩私人宴会的地点吧?” 凤无双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凤千雪不满地撇撇嘴,但也不再发言。 “嗯,皇妹说会派人来接我。” 洛安点点头道,不明白凤沐轩弄得这么神秘做什么,难道有什么阴谋?就算真有阴谋,她也不怕,她倒要看看凤沐轩到底有多少能耐。 “是在慕欢阁。” 凤无双说道,眼里满是担忧,继续道:“笑尘,你也拒绝了吧,我总觉得凤沐轩不安好心。” “哦?那我更要去了。” 洛安脸上露出笑意,她的地盘她怕啥? “那你待会一定多加小心,切莫露出破绽。” 凤无双见洛安脸上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叮嘱道。她怎么感觉今天过来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 “我明白,无双,谢谢你。” 洛安对凤无双感谢道,十分真挚。 “谢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平安。” 凤无双脸一热,眼泪又差点夺眶而出,强自压抑着,只是压制不住语气的哽咽。 “笑尘,我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若累了,我和姐姐都会做你坚强的后盾。” 凤千雪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也转眸坚定地看向洛安,诉说着自己最诚挚的诺言。 “谢谢,千雪。” 洛安眼眶微湿,满心感动。对这对姐弟俩,她似乎只有亏欠,只能将她们对自己的好铭记于心,一生感恩。 “对了,笑尘,带我们参观参观你的府邸吧。” 感觉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凤千雪连忙转移了话题,拽了拽凤无双的袖子,提醒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 洛安站起身来,径自去开了门,三人才步出门外,巧的是,叶逸辰也在此时抱着他的古琴走进了洛安的宅院,身后跟着祈乐。 叶逸辰看到洛安身边还有两个人,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便想转身回去,当做没来过一样。 洛安看出叶逸辰的动机,有些好笑 ,当即喊住了他:“叶公子,还在为昨日的事情害羞吗?” 第九十章 赴宴 “本公子昨天就对你说了,本公子只是脸红,不是害羞。” 叶逸辰又炸毛了,蹭地转身,气势汹汹地走到了洛安面前,字字清晰地重申着自己昨日的话语。只是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嗯,是脸红了。” 洛安忍俊不禁,越发觉得这小刺猬可爱得无下限,故意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看向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你……” 叶逸辰被堵得没了话,一张俏脸又渐渐染上了芙蓉色。 “咳咳!笑尘,这位公子,不介绍一下,给我们认识吗?” 一旁的风无双看不下去了,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说道。看见笑尘跟其他男子调笑,她怎么感觉心里酸酸的。 凤千雪低敛眼帘,掩尽自己眸中的苦涩。他总是想,自己就算无法拥有,也会在一旁默默守护,但是,他好像太高估自己的胸怀了。 笑尘,终有一日,也会娶夫生女,拥有自己的幸福,到那时,他还能坦然地笑看一切吗?他想,他做不到。因为此时,只是看到笑尘跟其他男子调笑,他就已经难受得想落泪。 “他是右相家的逸辰公子,叶公子,这两位分别是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 洛安给两方分别作了简单的介绍。 “逸辰见过临安郡主,见过千雪郡子。” 叶逸辰分别向两人拘了一礼,一副大家公子的矜持模样,与刚刚那炸毛的模样完全像两个人。心里琢磨着刚刚临安郡主为何喊凤沐麟为笑尘?难道是凤沐麟的字?倒蛮好听的。 “不必多礼。逸辰公子不是即将嫁给轩皇女?怎会出现在这里?” 凤无双听到面前之人是右相家的公子,立马想到前段时间姨母给轩表妹赐的婚事,对象不正是眼前之人嘛?可是他不在家里安分地呆着,跑笑尘的府上来干嘛?这让她很是不悦,一个有婚约的男子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逸辰只是倾慕麟皇女殿下弹的曲子,便特地抱着自己的琴,来殿下府上跟殿下学曲而已。” 叶逸辰有些怒气,但为了维护自己大家公子的形象,他必须忍。 “听坊间评论,逸辰公子不是凤都第一公子么?才艺俱佳,怎么还需要跟旁人学曲?” 凤千雪也站出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过他并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而 已。 这逸辰公子长得的确绝色,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教甚好,若是真的,“凤都第一公子”这个称号,他当之无愧。 “千雪郡子难道没听过殿下的琴声么?若听过,你便不会这样问了。” 叶逸辰的怒气值已经到了一个临界值,这两人都存心刁难他么?尽管问,反正他跟殿下之间清清白白的,他身正不怕影子歪。可恶!凤沐麟竟然就站在一旁看着,还在笑!她说句话会死啊! “倒是有几分道理。” 凤千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起他之前听到过的笑尘的琴声,的确好听,独特。在他心里,她的琴声和歌声几乎都无人能及了,难怪凤都第一公子也特地来跟笑尘学曲。 “叶公子,我需陪我这两个友人转转我的府邸,你先进我屋内坐一会吧,瑞儿,给叶公子备茶……” 洛安终于站了出来,缓解了两方僵持的氛围,只是她话未说完,话就被人打断了。 “殿下,让我干坐屋内还不如让我也随你四处走走,看看你府内的景致。” 叶逸辰立马拒绝道,他才不要一个人坐她屋内呢! “也好,那你把琴先放我屋内吧。” 叶逸辰欣喜地点点头,走进她身后的书房,将琴放置妥当。 接着,一行人在洛安的陪同下大致地看了看府内的主要景致,凤千雪和凤无双姐弟俩皆叹洛安的府邸简直就是半个皇宫。 姐弟俩临走时,凤千雪问向洛安:“笑尘,你这府邸里空宅院这么多,可否收留我和姐姐几日?”语气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凤无双惊讶地看向弟弟,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啊?笑尘的府邸这么大,她和弟弟两人就算住进来也不嫌挤,而且只是暂住几日,笑尘应该会同意的吧。 “可以,随时欢迎。” 洛安不假思索道,说真的,她也觉得娘亲给她的这个府邸忒大了,住点人进来也好。 “真的?” 凤无双有点恍惚,还想再确认一次。 “嗯,自然是真的,你们尽管搬来吧,我还嫌不够热闹呢!” 洛安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 一旁的叶逸辰有些疑惑,照理说,凤沐麟几日前才归朝,所以,她和郡主、郡子相认也才不过几日,可她们的关系却看上去极好,好像凤沐麟跟她们认识已经有段时日了。 “那好,我和弟弟过几日就搬过来。” 凤无双恨不得今日就搬过来,不过她知道,这事须得跟姨母通报一声,姨母应允了,她和弟弟才能光明正大地寄住到麟王府里,只能等几天了。说真的,她好怀念笑尘住在行府的那几日,虽短暂,但却十分美好。 …… 待洛安送走凤无双和凤千雪姐弟俩,叶逸辰终于按捺不住,跟在洛安身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殿下,笑尘也是你的名字吗?” 他发现自己跟凤沐麟的互称还是“叶公子”与“殿下”,十分生疏客套,这让他有点不舒服。 “嗯。” 洛安一边往自己的宅院走去,一边应道。 “殿下,你和郡主、郡子的互称,为何不是姐弟之类的称呼?” 叶逸辰继续问道。 “因为我跟她们,友情多于亲情吧。” 洛安想了想,便如实答道。 “那殿下,我以后,可不可以,也喊你‘笑尘’?” 叶逸辰吞吞吐吐道,由于底气不足,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吐字极轻,更像在嘀咕。 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又红了脸,连忙微微垂首,心如捣鼓,十分慌乱。 他身后的祈乐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公子虽未完全看清自己的情感,但也在渐渐醒悟了。他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麟皇女殿下,但若公子嫁给她,他陪在公子身边,也是能天天看到她的,这样,他便满足。所以他挺想撮合公子和殿下这两人,既为了公子,也为了自己的私心。 “你想跟我,互称名字?” 洛安耳力惊人,还是听到了叶逸辰细若蚊蝇的声音,她有些惊讶,停下了脚步,看向叶逸辰,反问道,脸上有些笑意。 “不可以吗?我们好歹也相互认识,老是‘公子’‘殿下’地叫着,你不觉得别扭吗?” 叶逸辰鼓起勇气,抬眸看向洛安,问道。神情微恼,早知道如此,刚刚就不提了。 “我有说不可以吗?” 洛安好笑道。 “你说可以!那我以后也喊你‘笑尘’,你喊我‘逸辰’。” 叶逸辰有些惊喜,一双杏仁眼神采奕奕地看着洛安,径自下决定道。 “逸辰,‘笑尘’其实是,我以前在江湖中用的名儿,我还有一个小名,叫洛安,你以后 可以喊我‘洛安’的。” 洛安想到笑尘是自己女扮男装做小倌时用的名字,凤无双和凤千雪知她以前的事情,所以会拿捏分寸,只在私下里喊她“笑尘”。但小刺猬就不一定了,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她还是让他喊她其他小名比较好。 她身后的娄瑞儿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对话,面色虽平静,只是内心已泛起无限伤感与苦涩。 “洛安,这名儿也不错,可是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名啊?” 叶逸辰听到洛安唤他“逸辰”,一颗心忍不住一颤,十分受用,嘴角微勾,几分羞涩。 他也不计较为何凤无双和凤千雪可以喊凤沐麟笑尘,而他不可以。此时在他心里,只要以后不再客套地称她殿下,让他叫她什么都可以。 不过他很纳闷,凤沐麟哪来这么多名字啊?是她给自己起的,还是别人帮她起的?这让他很好奇,他甚至有些好奇她进宫前的经历。 洛安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对身侧的叶逸辰说漫不经心道:“其实也就这些,洛安是我美人爹爹给我取的小名,笑尘是我给自己取的名。” “美人爹爹?你爹爹是长得很美吗?” 叶逸辰又注意到了新点,连忙问道,一双眸子满是好奇地看着洛安的侧脸。 “嗯,很美,是个绝世大美人。” 洛安颇为自豪地说道,但一想到美人爹爹的现状,她的心就一缩,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叶逸辰看到洛安微蹙的眉头,才想起她的爹爹正是已故去的宁贵君,知自己揭了人家伤疤,顿时有些歉意。 洛安微微一笑,“我没事。” “洛安,你这名字可有什么寓意啊?” 叶逸辰转移了话题,继续扒洛安身上他所好奇的事情,好像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有些好奇。 …… 两人一路聊天聊到了洛安的宅院,多是叶逸辰问,洛安答。 一进屋内,两人依旧像昨日一样,相对而坐,多数时候都是洛安弹,叶逸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待洛安弹第二遍的时候,他就依着刚刚所见的指法跟着弹,虽断断续续的,但渐渐也能附和上洛安的曲子。 自变了互相的称呼,两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亲近了许多,相处得十分和谐。 和洛安一起用过午膳,叶逸辰便回了自 己的府邸,只是心里竟有几分不舍的情绪,这让他摸不着头绪,反正明日还会再见到她,为何不舍? 至酉时,麟王府的门口停了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个侍从装扮的女子,上前敲了敲王府的门,求见麟皇女殿下,门口的小厮随即进去通报。 不到一刻,洛安就出来了,身后只跟着娄瑞儿。那名侍从见到洛安,连忙行礼道:“小的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安淡淡一笑,说道:“起来吧,是我皇妹派你过来接我的?” “是的,请殿下上马车吧。” “嗯。” 洛安点点头,便和娄瑞儿上了马车。马车外观朴素,里面倒置得很舒适,座椅上铺着软垫,中间还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水果糕点。 待两人坐稳,马车开始缓缓行进。 马车里,洛安见到好吃的也不客气,随手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去,还拿给一块欲塞给娄瑞儿,问道:“瑞儿,你吃不吃?” “主子,你不怕有毒吗?” 娄瑞儿却显得小心翼翼,捏着嗓子轻声道,怕给外面的那个侍从听见。 “噗!” 洛安忍不住一口喷出,嘴里的糕点碎末四溅,强忍住狂笑的冲动,她看向娄瑞儿,夸奖道:“瑞儿,你的想象力真好。” 凤沐轩暂时还没这个胆量呢!而且,就算有毒,她怎会察觉不出来? 娄瑞儿听出她的调侃之意,有点委屈道:“难道不是吗?” “放心,绝对没有毒,不过这些好吃的都被我污染了,我就一个人吃喽!只有我手上的是干净的,你拿去吧。” 洛安见桌上的糕点都被她刚刚喷出的星沫波及到了,唯独手上拿着的一块未被波及,便自以为大方地将这一块递给了娄瑞儿。 她知道,待会宴会上定是会喝不少酒的,所以她得先吃点东西填填胃。 娄瑞儿愣愣地接过了洛安手里的糕点,十分矜持地吃着。看到洛安不雅的吃相,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马车行了一炷香时间,才缓缓停下。 “殿下,到了。” 驾车的那名侍从在车帘外对洛安恭敬道。 “嗯。” 洛安轻轻应了一声,就下了马车,看向眼前,果然是慕欢阁,天色渐黑,门前已经车水马龙。看到此景,她的嘴角勾 起了满足的笑容,看来毋颜将这慕欢阁经营得不错。 “殿下,请进吧。” 那名侍从侧身请洛安进去,洛安便背着手,挺直了腰板,款款地步入了慕欢阁。娄瑞儿紧紧地跟在了她身后,内心有些紧张,他以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踏入这种地方。 刚进去,毋颜就迎了上来,洛安连忙向他使了个眼色,毋颜看到洛安身侧的随从,便明了,只有礼道:“欢迎贵宾。”他便又跑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洛安在那名侍从的指引下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大包间的门口,侍从轻轻打开门,对洛安恭敬道:“殿下,请进。” 洛安看向房内,里面十分热闹,只见里面中央放着一张长型的矮桌,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桌子两侧则坐满了男女。 而房内的男女似乎都还没注意到她的到来,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只见那些女子都衣冠楚楚,穿着贵气,每人的身边都各挨着两个小倌。有的女子直接就着身侧小倌手里的酒杯饮起酒来,有的搂着小倌在其耳边亲昵地说着什么,引得小倌脸红娇笑,有的脸上带着淫笑,正将手伸进小倌的衣内,而那个小倌欲拒还迎……整个场面显得有些香艳。 而在桌子的正前方,正坐着凤沐轩,她身边倒没有小倌,孤零零一人地坐在那,与周围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她手里执着酒杯,已有些许醉意,脸色微醺。 洛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踏入了房内,房内的人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到来,都停下了自己手下的动作,看向了她。 “皇姐,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凤沐轩有些摇晃地迎了上来,看向洛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只见洛安身着一袭紫色华服,头发一半披散,一半用银色的发带束起,一旁缀着银饰的步摇,显得优雅清丽。她脸上粉黛轻施,更显出她五官的精致。 “沐轩,这位不会就是刚刚归朝的麟皇女殿下吧?” 底下有女子听出了苗头,询问道。 ------题外话------ 急死了,白天太忙了,晚上拼命码文,终于来得及。 第九十一章 假意恩爱 “沐轩,原来你竟有一个姐姐!” 有的女子甚至惊呼道。 洛安听她们直呼凤沐轩的名,可见凤沐轩平时与这些女子处得极好。看这些女子的装扮,应该都是些富家的小姐。 “皇姐,你先过来坐。” 凤沐轩也不理那伙嘈杂的女人,径自拉着洛安往她的位子走去,让洛安坐在她身旁,殷勤地为她斟了杯酒,亲手送进她的手里。 洛安接过酒杯,有礼地道了声,“谢谢皇妹。” “皇姐,咱姐妹俩客气什么。” 凤沐轩不在乎地摆摆手,一脸笑意,复又看向其他人,“正式跟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就是我的皇姐,麟皇女殿下。” “幸会幸会!麟皇女殿下,鄙人不才,平时对外界的事也不甚关心,所以刚才一听到沐轩有一个皇姐,就惊到了,我自罚一杯,希望殿下你别在意我的无礼。” 刚才那惊呼的女子坐在桌边遥遥地朝着洛安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杯盏,十分客气地说道,语气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说罢,她就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洛安笑了笑,熟络道:“其实,我倒挺欣赏你这样爽快的性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儿?” 此人长得倒也仪表堂堂,只是面色微黄,下睑微垂,一看便知她平时纵欲过度。 那女子没想到会得到洛安友善的回应,当即浑身一震,十分欣喜地向洛安拘了拘礼,自我介绍道:“在下戴尧。” “哈哈哈!戴尧,你别酸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穷酸的书生呢!”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当即嘲笑道。 “段香岚,我招你惹你了?” 戴尧不甘示弱地瞪了一眼那嘲笑她的女子。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不惯某人故作知书达理的模样。” 段香岚两边手里各楼着一个小倌,就着一个小倌手里的酒杯饮了口美酒,对戴尧耸了耸肩,无辜地说道,刚说完,又张口含了另一个小倌喂到她嘴边的葡萄,十足享受。 “皇姐,你别理这伙人,都是些泼皮无赖。” 凤沐轩看到这些女人互咬的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醉醺醺地跟洛安提醒道。 “沐轩,我们若是泼皮无赖,那你可是无赖中的无赖。” 一个满面油光的女子听到凤沐轩诋 毁她们,当即不服地反驳道。话虽说得难听,实则都只是在互开玩笑。 “若琪,上次我送你的几个男宠玩得可好?” 凤沐轩瞥向她,笑着问道。 “嘿嘿!麟皇女殿下,我刚刚说得都不作数,你别当真。不过,沐轩,你能不能再送几个来?” 项若琪讪讪一笑,急忙向洛安解释道,复又一改尴尬的嘴脸,看向凤沐轩,一脸谄媚地要求道,眉眼扬了扬,几分猥琐。 “可以,过阵子我再送你两个。” 凤沐轩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像她送出去的不是人,只是几件东西。 洛安在一旁喝着酒,听到凤沐轩这句话,手微微一颤。哼!果真是一帮狐朋狗友。 凤沐轩突然看向洛安,询问道:“皇姐,听说你还未有男宠小侍,可要我送你几个?”眼里有丝不怀好意。 “不用了,皇妹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洛安委婉地拒绝道,她可不要得上花柳。 “麟皇女殿下,你有所不知,沐轩她府上的男宠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绝色,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有个女子以为洛安不知行情,便好心提醒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手里还挑逗着怀里的小倌。 洛安想拒绝,但暗自想了想,便立即做出欢喜的表情,惊喜道:“真的吗?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有点动摇了。” 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要融入这些人的氛围,干脆也装出一副风流成性的模样。 她身后的娄瑞儿听见她这句话,内心有些震惊,主子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皇姐真的想要?” 凤沐轩有些惊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还以为她会不一样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哈哈,沐轩,你不会又不舍得给了吧?” 那女子又调侃道,她怀里的小倌已经衣衫半褪。 “怎会?皇姐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我定当奉上什么样的。不过,皇姐,你带来的这个小厮看着挺有味道的,能不能给我?” 凤沐轩也不生气,色眯眯地看向了洛安身后的娄瑞儿,倒是个清秀恬静的男子,便想跟洛安索要了他。 娄瑞儿被凤沐轩盯上,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毒蛇的猎物,已经吓得一身冷汗,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搂进了怀里,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鼻尖只闻见一 阵馨香。 “皇妹,可不是我小气,瑞儿在外是我的贴身小厮,实则是我最宠的小侍,夜晚若没有他的陪伴,我会寂寞得睡不着觉的。” 洛安一把将娄瑞儿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霸道的占有意味十足,看向凤沐轩,一副“你懂的”表情,笑盈盈地说道。 心里暗自鄙夷凤沐轩,这女人果然够风流,竟然连她的贴身小厮都不放过。看着挺有味道?看你妹啊!你怎么不说看着就想吃啊?想要她的人,别说门都没有,窗户缝都没有! 凤沐惊讶地瞪大了眸子,眼里闪过一丝趣味,“哦?原来皇姐好这口?” 洛安向她挑了挑眉,表示默认。 而她怀里的娄瑞儿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红色,如同熟透的红番茄,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主子竟然搂了自己,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搂了自己,这让他很是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十分欢喜。听到主子的那些话,即使不是真的,也还是让他内心颤了颤。就让这短暂的假象给予自己一丝安慰吧,也让他以后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美好来进行怀念。 “呵呵!麟皇女殿下,没想到你,也玩这种把戏,看来咱是,同道之人。” 段香岚慵懒地靠在小倌身上,已经喝醉,竟伸出手指指着洛安,断断续续地说道。 此时,楼下已有小倌在表演,动听的乐曲传进了房内,有的女人有些好奇,纷纷走到了窗边,观看起了楼下的表演,嘴里发表着各种评点,不过内容都很露骨。 洛安在娄瑞儿耳边悄悄道:“瑞儿,你去找刚才的那个阿爹,只说你是我的人,他会安排你在安全处落脚的。”她必须让娄瑞儿先离开一下才好,省得待会又出什么岔子。 此时在别人看来,她只是在跟娄瑞儿亲昵地说着情话。 “主子,我不……”想离开你身边。 只是娄瑞儿话未说完,就被洛安打断道:“瑞儿,你不听我话了,是吗?”语气有点失望。 娄瑞儿只好点头,悄悄地退出了门外,也无人在意他的离开,除了凤沐轩。 “皇姐,你的那名小侍去哪里了?” 她已经七分醉意,手肘撑在矮桌上,以手撑着一侧脸颊,歪头看向洛安,笑眯眯地问道。 “他想去上茅厕,我便允了。” 洛安执杯饮了口酒,对外面楼下的表演并不感兴趣。 “皇 姐,你知道吗?你长得好像一个人,真的好像啊!” 凤沐轩一点点地凑近了洛安,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眉眼,真是越看越像。 “哦?天下之大,没想到有人能跟我生得一样的容貌,是谁啊?皇妹可否将此人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洛安微微后仰,拉开了自己和凤沐轩之间的距离,一脸好奇地问道。 “皇姐真的不认识他么?” 凤沐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眼里流露出了失落的情绪。 “皇妹说的什么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洛安继续装傻,一双水眸疑惑地看着凤沐轩,不得不说,她现在的演技也已经炉火纯青。 “没什么。” 凤沐轩回身拿起酒壶就往口中灌了一口,仰头的瞬间,眼角流出了苦涩的眼泪,任晶莹的酒液顺着她的下巴落下,溅湿她的衣襟。 洛安在一旁复杂地看着她,竟有些心疼,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壶,劝道:“你既已经醉了,再喝也还是如此。” “皇姐,我没醉,你给我!” 凤沐轩死不承认自己已醉的事实,欲抢回洛安手里的酒壶。 “啊……” 这时,一旁传来暧昧的声音,洛安和凤沐轩都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女人跨坐在一个小倌身上,身躯微微上下晃动,正在上演一幅活春宫图。女人衣衫整齐,裙摆遮住了两人的私处,而躺在地上的小倌头发披散,衣衫凌乱,露出大片肌肤,面上似欢愉,似痛苦,嘴里发出压抑的闷哼声。 洛安看得愣住了,这,这女人未免也太开放了吧,这房里还有其他人呢,她就迫不及待了,好歹找处房间再做那事也不迟啊。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见人交欢,免不了有些好奇,便一直盯着看,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反而看得一双桃花眸微微发亮,喉咙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凤沐轩和其他女人似乎都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有的女人看到这场面也心里痒痒,跟怀里的小倌拥吻起来,似乎也想上演一出活春宫;有的继续吃着桌上的佳肴,喝着美酒,跟一旁的人聊天猜拳;有的已经醉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而凤沐轩从别处拿来一个酒壶,继续斟酒,一饮而尽,迷蒙的醉眼见洛安好奇地看着别人的活春宫,有些好笑道:“皇姐,你不会还没开荤吧?” “怎么可能?我已经有小侍了。” 洛安一边盯着人家的活春宫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回答道。 “也对,你都有小侍了。” 凤沐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和无奈。 那一旁正在上演活春宫的女人终于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声,身子有些瘫软,往一旁坐下,将小倌的衣服微微掩了掩,那名小倌也满头大汗,已经筋疲力尽,继续躺在地上缓冲自己的体力。 见活春宫已停,洛安便不再看向那边,转头拿起酒杯就往口里灌了一口,缓解自己突然的口干舌燥。 “沐轩,我该走了。” “沐轩,春宵一刻值千金,所以我也先告辞了” “沐轩,下次再会,别忘了你刚刚答应给我的两个男宠。” …… 将近亥时,房内的女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跟凤沐轩告辞,也跟洛安笑着点头致意,便都手里或搂着、或抱着自己的小倌离开了包间。 洛安也觉得自己该离开了,可别让娄瑞儿等急了。便也跟已经半醉半醒的凤沐轩告辞道:“皇妹,我也该回府了,明日见。” 说罢,她就想起身离开,却感觉自己的腿被人一把抱住,洛安低头一看,只见凤沐轩跪在地上抱住了她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求道:“皇姐,你别走。” “皇妹,你这是做什么?” 洛安尴尬地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房内的人已经走光,只剩她和凤沐轩两人,她才看向屏风,对屏风后面的人沉声道:“出来吧。” 第九十二章 她的真心 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穿着黑色束衣的英气女子,朝着洛安恭敬地下跪行礼道:“玄月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心里也很是震惊,这麟皇女殿下和笑尘公子的脸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怪不得殿下这几日都心事重重的。 “起来吧,将你家殿下送回府吧。” 洛安暗中使力,一把从自己腿上扯开了凤沐轩,将烂醉如泥的她交给了玄月。 玄月扶住凤沐轩,向洛安应了声:“是。” 洛安点点头,走出了包间,往慕欢阁的后院走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才走出包间后不久,已醉的凤沐轩微微缓了缓神,就一把推开了玄月,追了出去,欲寻她心爱的人儿,满脸是泪,嘴里连续不断地喊着:“尘儿。” 徒留房内的玄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难以言明的苦涩。 凤沐轩冲到楼下,随手抓住了一个小厮,焦急地问他:“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紫衣,长相标致的女子?” 小厮想了想,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说:“好像往那边去了。” 凤沐轩当即放开他,往他指着的方向冲了过去,一路撞到了不少人。 “有病啊!” “走路不长眼啊!” “他妈的!” …… 一路上辱骂声不断,凤沐轩似乎都没听见,只顾着往哪个方向走,四处寻找那抹紫色的身影。而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玄月,心疼地看着她。 终于来到慕欢阁的后院,这里明显清净了许多,月色下,凤沐轩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神情有些激动,连忙喊道:“尘儿!” 洛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浑身一僵,停在了原处,有些不敢置信。 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凤沐轩怎么追过来了?还有,她为毛喊她尘儿?难道她身份暴露了?不可能啊!她没露出什么破绽啊!都怪自己太懒了,之前做小倌时反正蒙着面纱,她便懒得易容,所以一直用着这张脸,难道凤沐轩是从她的面容看出来的?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早该拆穿自己了,何必等到现在? 凤沐轩看着那抹背影,眼里溢出温柔,“尘儿,站在原地别动,等我过来。” 唯恐那抹身影从她眼前消失,她快步走了过去,从洛安身后环住了她,紧紧地缠绕,只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玄月见到此景,悄悄地隐去了身形。 洛安有些欲哭无泪,她干嘛凤沐轩让她停下她就停下?这不是自己找虐嘛!感觉身后的女子紧紧地搂住了她,嗅到身后人身上酒气中混杂的龙涎香,她就感觉一颗心又欢快地蹦跶了起来,该死的!每次一跟这个女人亲近,她就变得十分反常。 “皇妹,你认错人了,他虽跟我长得一样,但我毕竟不是他。” 洛安努力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平静道。 “你是尘儿。尘儿,你能骗过我的眼睛,但你,骗不过我的心。” 凤沐轩将自己的头搁在了洛安的肩上,眼里闪烁着泪光,微微一笑,缓缓道,语气几分执拗。 她现在十分确定,凤沐麟,她的皇姐就是她的尘儿,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 见到她,她的内心都会不自觉地悸动,一两次是巧合和意外,但若每次都如此,那便不是了,而是,她寻到了她的真心所爱。今日,她特地靠近了她的身边,闻到那股熟悉的馨香,虽很淡,但她早已铭记到了心里,这是尘儿身上特有的体香,所以,她本就确信的内心更加确定了。 没想到她的尘儿是女人呢!还是她的皇姐,老天是不是在报复她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要这样对她。之前,她办成小倌,接近自己,应是有什么目的吧。可是,她已经住进了她的心,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暂时什么都不想管了,就这一次,让她好好抱抱她,哪怕只是咄嗟之间,她也想珍惜。 “原来你还有心?” 洛安有些想落泪,但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样,当即冷笑一声,讽刺道。 当初是谁将她当成了东西送给了别人?就像今天她随手就能将她的两个男宠转送给别的女人,她若有心,怎能如此绝情,如此冰冷? “你果然是我的尘儿呢!只有我的尘儿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挖苦我。” 凤沐轩听到她的讽刺,不生气,反而会心一笑,手里更是紧紧地环着洛安的纤腰,亲昵地将自己的脸颊贴着洛安的。 “谁是你家的?皇妹请自重。” 听到她的这句话,洛安内心一触,还是不收控制地落下了眼泪,欲挣脱开凤沐轩的桎梏,只是她忘了使用内力,只靠着自己的蛮力,挣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有些愤恨道。 “尘儿,其实,我一直未跟你说……”凤沐轩只顾着说自己的话,在洛安的耳边轻轻吐出了三个 字,十分真挚。 “呜呜…呜……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洛安已经泪流满面,自那次大火,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失控,她快疯了,听见凤沐轩跟她说那三个字,她竟然感到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有木有搞错?她不是拉拉!她绝对不是拉拉!她快疯了,老天,你快劈道雷下来劈死我吧! 洛安像疯了一样拼命地挣扎,最终挣脱开了凤沐轩的怀抱,终于想到使用内力,使劲一窜,就飞得没了影。 “尘儿!” 凤沐轩走了几步想去追,只是酒的后劲一上来,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最终缓缓地倒了下去,倒进了玄月的怀里,玄月将她打横抱起,看着她嘴角的释然,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抱着她一窜,就往轩王府飞去。 洛安那一窜,用尽了全力,她拼命地往前飞去,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直到飞到八里地外,她才醒悟过来,自己飞过头了,又巴巴地窜了回去,依旧回到那个后院,她隐在暗处仔细观察了一遍,确认凤沐轩已经离开,她才现出身形。 隐匿在附近的护卫看着这一切,心里已经打了几个大问号,不明白轩皇女和主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恩怨,竟能让主子如此异常。 洛安鬼鬼祟祟地来到自己的阁楼,她直接窜上了顶楼,推了自己的房门就进去,一进去正和娄瑞儿打了照面,吓了她一跳,同时,娄瑞儿也吓了一跳,两声尖叫声引来了毋颜和几个随从。 “主子,发生何事了?” 毋颜和几个随从直接冲进了洛安的房间,焦急地问道。 “阿爹,我没事,只是被屋内的人吓了一跳。” 洛安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刚才自己真的太紧张了,若换了平时她怎会察觉不到房内有人,更何况房内还亮着灯。 “那就好。” 毋颜松了口气,不过心里有丝纳闷,不是是主子让他把这位娄公子带去安全处的?在他心里,整个慕欢阁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主子的房间,所以他才让娄公子在主子的房内等候的。那主子为何还会被屋内人惊吓到?主子今日真奇怪。 “你们都先退下吧。” 洛安对毋颜一行人吩咐道。 “是,主子。” 毋颜和几个随从恭敬地对洛安拘了一礼,就退了出去,还顺道轻轻关上了门。 “主子,她们刚才为何也喊你主子?” 娄瑞儿疑惑地看着洛安,他绝对没有听错,绝对不是幻听,那位青楼的龟公竟然喊她为“主子”。 “因为慕欢阁是我的产业。” 洛安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灌了几口,压压惊,渐渐镇定下来,随口说道,一点也不意外娄瑞儿会问她这个问题。 娄瑞儿有些不敢置信,“主,主子你是这家青楼的老板?” 他刚才一来到这个房间就觉得奇怪,他记得主子在行府住的房间也大致如此,那时他初见时,只觉得无比新奇,也觉得挺好看。可他很是纳闷,为何这青楼里也有跟主子的房间相似的房间?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了,因为,这房间就是主子的房间。 “嗯。” 洛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坐到了矮榻上,想起刚才的事情,想到凤沐轩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一阵烦乱。 只是,那个女人到底是酒后吐真言还是借酒耍疯?她刚才的那句“我爱你”到底是真心还是虚言?这让她很是纠结,不过,她为何要纠结这些?这关她何事?她现在只是凤沐麟不是么? 只是她的心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因为凤沐轩的表白而有反应?凤沐轩和她同是女子,她怎么可以为她心动?不对,她一定是受了刚才月色的影响,如此诗情画意的景象,难免会让她有些错觉。 “主子,你怎么了?” 娄瑞儿看到洛安纠结的眉眼,似乎十分苦恼,只是,她在苦恼什么? “瑞儿,你过来坐。” 洛安看到娄瑞儿,眼睛一亮,她如果是拉拉的话,一跟异性亲近肯定会有排斥的感觉,她何不试验一下自己呢? 娄瑞儿依言坐到了她的身边,看到主子晶亮的眸子,他心里有些忐忑,主子她想干什么? “瑞儿,让我抱你一会吧。” 洛安可不是跟娄瑞儿征求意见,只是打了声招呼,就倾身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细细感受着自己的内心情绪波动,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反而感觉抱着很舒服。哈哈哈!就说嘛!她绝对不是拉拉! 娄瑞儿被洛安抱住的瞬间,身子本能地微僵,馨香入鼻,让他渐渐放松下来,只是心里很是疑惑,现在并没有外人,不用再演戏,主子为何还要抱他? 娄瑞儿靠在洛安怀里,懦懦地唤了声,“主子?” 他的手轻轻地抬起,颤颤地想搭在洛安的背上,回抱她,只是终 究没有勇气,泄气地垂下了手。 “瑞儿,我突然好喜欢抱着你。” 由于刚才也喝了不少酒,此时酒的后劲上来了,洛安有些迷糊,香玉入怀,她只觉得无比享受,实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主子……我也喜欢。” 娄瑞儿内心一颤,眼眶微湿,缓缓地伸手回抱住了洛安,低低道,声音哽咽。 主子竟然说喜欢抱着他,这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即使知道主子刚才喝了酒,此时吐出的也许只是醉言,但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窃喜。 此时的气氛显得十分暧昧,洛安只觉得有些热,松开了娄瑞儿,抬眸看向娄瑞儿的容颜,眼神有些迷蒙,嘴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句:“瑞儿,我可以亲你么?” 娄瑞儿红了脸,脸上露出羞意,垂眸,不敢看向洛安,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洛安见他同意,便将手臂挂在了娄瑞儿的脖子上,自己的脸缓缓地凑了上去,待两唇相贴,两人似乎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娄瑞儿已经害羞地闭了眸子,脸上都能感受到洛安鼻子呼出的气息,待唇瓣被对方柔软的唇侵占,他只觉得浑身一麻,身子有些颤抖。微微睁眼,看到放大在眼前的容颜,他呼吸一促,紧张得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洛安似乎想要更多,伸出舌来强硬地逼迫娄瑞儿启唇让她肆意侵占,娄瑞儿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被迫地承受着她的侵占。 两人渐渐往矮榻旁的床上倒去,洛安压在娄瑞儿身上,跟娄瑞儿吻了良久,才放开了他,两人嘴角扯出了银丝。 然而这时,本无限暧昧的气氛被洛安的一句话毁得烟消云散。 只听见洛安醉醺醺地嘟囔了一句:“我好困。”她就迷迷糊糊地躺在了娄瑞儿的身侧,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而娄瑞儿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耳根都变得通红,身子已经有了反应,这让他有些羞耻,深呼吸了几口气,他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侧首见洛安直接躺在一边入了梦乡,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下了床,帮洛安脱了鞋,将她发上的饰品拿去,并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挪到了枕上,帮她盖上了薄毯。 而自己跪在了床侧的地毯上,趴在床沿,端详着洛安的睡颜,眼里闪现出爱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伸出手,轻轻描摹着洛安的眉眼,指尖滑到鼻尖的时候,他顿住了手,往下看,是她小巧的红唇,想起刚才 的事情,他眸光微闪,讪讪地收回了手,满面羞色。 洛安已经入了梦乡,梦里,她看到自己一身男子的装扮,是她笑尘公子时的模样,她正躺在花丛间,看着蓝天白云,心情十分愉悦。 “尘儿,我来了!”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只见凤沐轩拨开花丛,笑意盈盈地来到了她身边,将手背在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殿下,你怎么现在才来?” 梦中的她似乎跟凤沐轩处得很融洽,看到凤沐轩到来,连忙坐起了身子,嗔怪道。看得洛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尘儿,你看,这是什么?” 凤沐轩终于从背后拿出来一束鲜花举在了梦中的她面前,期待地看着她的反应。 “殿下,你真好。” 梦中的她惊喜地看着她手里的鲜花,伸手接过,正是一束红色的郁金香,似一簇燃烧的烈焰,而此花的花语正是热烈的爱意。她为了表达自己的欢喜之情,还在凤沐轩的脸侧亲了一口。看得洛安牙痒痒,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轻浮了?可恶! “尘儿,知道你喜欢这种花,我特地跋山涉水去采的。” 凤沐轩坐到了她身边,还一把搂住了她。 而她十分顺从地靠在了凤沐轩的肩上,脸上洋溢着着幸福的笑意,柔声道:“尘儿知道。” 一旁观看的洛安心里暗自鄙夷,跋山涉水采的?那花岂不是早枯萎了?怎么可能还如此鲜艳? “那尘儿可知道我很爱你,很爱很爱,爱得恨不得天天将你拆吃入腹。” 凤沐轩痴迷地看着她,嘴角挑着一丝邪笑,肉麻的情话说得好像家常便饭。 “那殿下有本事现在就吃了我啊!” 她向凤沐轩挑了挑眉,挑衅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 凤沐轩一把捉了她的肩膀,说罢,就倾身向她亲去,两人火热地拥吻了起来,似乎在这方面还要相互较量。 洛安在一旁拼命呼喊,想浇灭这两人的干柴烈火,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亲眼看着凤沐轩一件件地褪去了她的衣衫,令她惊讶的是,她看到了自己平坦的胸部,自己在梦中竟然变成了真的男子。 当看到凤沐轩跨坐到了她身上,洛安彻底崩溃了,拼命地想让自己醒来。 “啊!” 洛 安惊叫了一声,径直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惊魂未定,满身虚汗。 “主子,你怎么了?” 趴在床沿打瞌睡的娄瑞儿被洛安惊醒,揉了揉眼睛,没想到自己竟趴在这里睡着了。 “我怎么睡在这里?” 洛安迷糊地看了看周围,还未完全醒过神来。 “主子,你都忘了么?” 娄瑞儿苦涩一笑,他就知道,刚才只是主子酒后无意识的言行,主子酒醒后,估计都会忘了吧。他有什么资格奢求主子能在心里给他留一席之地? “瑞儿,给我倒杯水来。” 洛安感觉有些热,掀开了身上的薄毯,感觉嗓子干干的,沙哑着嗓子对娄瑞儿吩咐道。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她就一阵郁闷,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变态的梦? “是,主子。” 娄瑞儿恭敬地应了声,就转身去倒了杯水,跑回来将杯子递给了洛安,十分卑微的模样。 洛安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她才完全醒过神来,看到站在一边的娄瑞儿,她怔了怔,印象里她好像对娄瑞儿做了越礼之举,她连忙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见自己衣衫完整,暗自松了口气。 将空杯递给娄瑞儿,她问向他:“瑞儿,你刚刚一直睡在我床边吗?” “我,我……” 娄瑞儿低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跟她说,他趴在她床边看她看痴了眼,便忘了时间,直接趴在她床头打起了瞌睡。 “瑞儿,你把杯子放了,到我床上睡吧。” 洛安看了看窗外,天色依然漆黑,心里想着干脆就在这里睡一晚,明早再回府。想到瑞儿刚才一直守在自己床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往床里挪了挪身子,让出空位,想让他将就着和自己挤一晚。 娄瑞儿有些矜持,弱弱道:“主子,这不大好吧。”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这张床够大,快点上来睡吧。” 洛安执着地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别无他想地说道。 “是,主子。” 娄瑞儿先去放了杯子,就磨磨蹭蹭地蹭了过来,坐在床边,见洛安直接翻过了身睡觉,也不再别扭,脱了鞋,就往床上躺去。 第九十三章 宴前 只是他才躺下,洛安就又翻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洛安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宽心,踌躇地跟他说道:“…瑞儿,其实刚刚的事情,嗯…我都记得,对不起……瑞儿,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只,只把我当成一条疯狗就可以了。” 当初他的清白被采花贼夺去,自己劝他,只当被狗咬过,希望他能想开点。没想到时过境迁,自己竟然也荒唐地对他做出越礼之事,罪过啊罪过! 娄瑞儿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从嘴里挤出:“我知道。” 洛安松了口气,欣慰道:“瑞儿,你能想开就好,睡吧。”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今日发生了太多事,让她身心俱疲,当即闭了眸子,继续睡觉。 听到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娄瑞儿微微侧身,看向洛安的侧颜,无声落泪。良久,也才闭眸入眠。 第二日一早,洛安习惯性地早早醒来,和娄瑞儿赶回了府,洛安换了身朝服就赶去了早朝。 只是,今日早朝,凤沐轩没有来。听左相杨曼书解释说,轩皇女殿下身体抱恙,所以未来。 洛安面上平静,内心却有些疑惑,昨日,凤沐轩只是喝醉了酒,这就生病了?未免也太弱了吧?她才不承认,自己是有些担心凤沐轩。 轩王府内。 蓠芳苑的院子里,树荫下,凤沐轩正躺在一张竹榻上,看着一方绿意,从树叶中透出的星星点点的温暖阳光洒落在她全身,却驱不散她眉眼间的忧郁。 此时,她的脑海里全是洛安的身影,她抬起一只手臂,挡在自己的额上,衣袖遮了眼,闭上眸子,眼角落下晶莹的泪水,凝入她的发间。 “殿下,您今日又不去朝堂,会被人说闲话的。” 玄月走了过来,担忧地看着竹塌上的凤沐轩,劝说道。 凤沐轩依旧用衣袖遮着眼,似叹息般,说道:“玄月,我累了。” “那殿下,昨日麟王府送来了邀人赴宴的请帖,今日您可还去?” 玄月看着凤沐轩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谨记着自己的职责,询问道。 凤沐轩平淡道:“有好吃好喝的,为何不去?”明明是问句,她却如叙述般,异常平静。 记得那封请帖上那一行字“携汝真心,吾彼此;虚情假意,吾亦彼此”,尘儿还真是有心啊!既然将这请帖送到她手上,她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心意?尘儿 ,我早已给你我的真心,你可明白? “殿下,可要备什么贺礼?” “将我书房的那幅画卷包了,就送这个。” 凤沐轩想了想,说道。 “殿下,这,这不大好吧。” 玄月蹙了蹙眉,踌躇道。 “玄月,你的胆子最近是不是越来越肥了?” 凤沐轩拿下了手臂,看向玄月,挑眉道。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如今她竟然也敢忤逆自己了。 “玄月明白了,玄月这就去办。” 玄月知自己刚才失礼了,便主动应承道,说罢,她就匆匆退下了。 凤沐轩继续闭了眸,享受着这份短暂的安宁,默默回忆之前尘儿在这儿留下的美好片段,竟觉得弥足珍贵,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左相杨曼书一下朝,就让自己的马夫驱车往轩王府驶去。不用通报,像进自家一样,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蓠芳苑,看到凤沐轩正悠闲地躺在竹塌上乘荫,顿时气得想喷出一口老血来。 “轩儿,你这次又是为何?” 杨曼书走到凤沐轩跟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问道。 记得前段日子,她就旷了三天朝,自己来劝,发现她将自己关在了屋内,满屋酒气,地上皆是被她喝空的酒坛子,十分荒唐。如今,才不过半月,她又旷朝,她虽帮她扯了个谎,暂时帮她圆了,可是,总不能次次都让她任性胡为。 她才刚进朝堂,就经常无缘无故地旷朝,难免会遭人诟病,以后让那个麟皇女得了人心,这让自己如何挽回?所以自己今日来必须好好劝醒她。 “外婆,你来了,坐吧。” 凤沐轩似乎才意识到杨曼书的到来,面上虽惊喜,但她并不起身,继续躺在竹塌上,随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让杨曼书入座。 心里暗自无奈叹息,这次外婆果然立马赶来了。估计才下早朝,她就赶了过来,看来自己的耳朵暂时别想清静了。 杨曼书坐到石凳上,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唉!我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么?” 凤沐轩一脸无辜状,“外婆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只是她的眼里却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好!轩儿,那容我再问你一次,你这次旷朝又是为了什么缘由?” 杨曼书深呼吸了一口气,耐下心来重新问了一遍她才说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凤沐轩漫不经心道,好像在说自己刚刚吃过早膳了的语调,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难得旷个早朝有什么不妥之处。 “轩儿,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无缘无故地旷朝,别人会怎么看你?不仅会骂你不务正业,还会去反捧那个麟皇女,你别忘了,你自己付出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 杨曼书眼里闪过一抹阴晦,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她现在是自己的棋子,等她坐上皇位,自己也等于得了凤天的天下。所以在成功之前,她决不允许这枚棋子出什么岔子。 “外婆,我没忘自己要什么。不说别的,就说最近,你让我一定想尽办法娶到右相家的逸辰公子,我费尽心思,做到了,明知道这其中有多荒唐可笑,可我还是做了。你放心,我明日就会去上早朝的。” 凤沐轩听到杨曼书的质问,眼眸微闪,隐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指尖掐入了她的手心,满心恨意。但还是强自隐忍着自己的怒意,说道,语气里有丝冷彻。 “轩儿,你能这样说就好。” 杨曼书听到凤沐轩说明日她会去上早朝,顿时松了口气,说话的口气也微微软了下来。 “不知外婆今日在朝堂上,是拿什么理由,搪塞我不上早朝的?” 凤沐轩想到上次,她三日未上早朝,一回朝堂,就各路官员上来跟她嘘寒问暖,弄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才知晓,外婆在朝堂上说她得了严重的风寒,才搪塞了过去。 “我只说你今日身体抱恙,所以未上朝。” “什么!外婆你好没新意,怎么又说我生病了?” 凤沐轩惊得坐起了身子,看向杨曼书,抱怨道,郁闷至极。她待会还想去麟王府参加尘儿的宴会呢!可外婆撒了这个谎,那她待会去了岂不是会露馅? 杨曼书不以为意道:“不然你让我说什么?这个理由是最合理的不是么?” “外婆,待会我皇姐在府上举办的宴会,你去吗?” 凤沐轩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了一个办法,向杨曼书询问道。 “自然会去的,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杨曼书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细长的眼里闪过一抹幽光。待会那宴会上将会有场精彩的大戏,她不去欣赏岂不是可惜了? “外婆,我想拜托你件事。” “说吧。” …… 另一边,洛安回到麟王府,见偌大的庭院中已搭建好了一个戏台子,台前放置了十几张大圆桌,而庭院的上方,纵横着许多精致的小灯笼,是宫灯的样式,每盏灯笼上皆有花草图,配着相应的诗词,别有一番趣味。洛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申雪办事效率果然挺高。 申雪在一旁见着洛安面上的笑意,便知自己事情办得还算妥当,但还是得问一下:“殿下,您看看可还有什么缺漏?” “暂时没有了,申管家,辛苦你了,能有你这么一位能干的管家真是一件幸事!” 洛安看向申雪,笑道,心里琢磨着今晚到底会来多少人,这么多桌椅,万一人来少了坐不满可怎么办啊? 申雪连忙躬身谦虚道:“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申管家,你先去忙吧。” 洛安突然想去北院看看六月跟七月将府里的那帮侍从训练得怎么样了,今晚还需要她们好好把守这个府邸,以免意图不轨的人混入府邸。 “是,殿下。”申雪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洛安回了自己的宅院,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就往北院行去。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沉重的步伐声,以及六月响亮的训斥声:“跑快点!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弱,以后怎么守卫这个王府?” 除了她的声音,里面还传出很多女人的闷哼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哀怨,但立马被六月的训斥声掩盖。 洛安无奈地笑了笑,便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六月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里端着茶杯,一只手举起指着几个人,嘴里呼喝着,言辞十分难听。 另一方的空地上,几十个侍从腰上都挂着沙袋,排成方队,正绕着空地跑步,烈日当空,每一个人都汗流浃背,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 “主子,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快坐快坐。” 六月看到洛安的身影,有些惊喜,连忙站起身来,给洛安让座。 洛安也不客气,径自上前坐了,挑眉看向六月,嘴角扯出些笑意,调侃道:“六月,几日不见,你这脾气倒是见长了。” 她刚进这府邸,发现这府邸面积挺大,便分了她们姐妹俩一处宅院。这几日,两人谨遵她的吩咐,开始对这府内的侍从重新训练一番,所以她常看到府内的侍从腰酸背痛的模样。 由于府邸也需 人守卫巡逻,所以一般在上午,六月训练自己管的人,而七月管的人则守卫巡逻府邸,而到了下午,两个队伍就颠倒一下。至于晚上,也由六月七月她们自行安排。 “嘿嘿!主子,我这脾气还不是被你惯的。” 六月只有面对洛安的时候才会变得无比乖顺,转眸见到几个人又慢了步伐,她就立马露出悍妇的模样,对那几人大声斥责道:“喂!你们几个怎么又慢了?才跑了五圈就不行了?王府养你们干什么用的?” 那几个被训斥的女人欲哭无泪,见殿下也在一旁看着她们,不敢有怨言,赶紧咬了牙,拼尽自己的全力继续往前冲。 洛安在一旁平静地看着,看了半晌,她才出声道:“都停下吧。” 她的话对那些侍从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听到后都一个个解脱般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都给我站起来。” 洛安见此情景,微蹙眉头,沉了声,命令道。 “是,殿下。” 殿下的命令不得不听,即使浑身酸痛乏力,这些侍从还是三三两两地站了起来,排成整齐的方队,站到了洛安面前。由于腰上还绑着沙袋,有人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稳,幸得旁人的搀扶,才勉强站着。 周阳见到洛安,有些欣喜,本想朝着她下跪行礼,但一想到上次她说过的话,便只是微微躬身拘了一礼,恭敬道:“周阳见过殿下。” “这训练,可还适应?” 洛安浅浅一笑,问向她。她注意到,刚才自己让她们站起的时候,周阳是最先站起身的,看来她没有选错人。 “我知道,殿下是为我们好,我无怨。” 周阳并没有直接回答洛安的问题,却以另一个角度表达了自己的坚持。 这几日她和姐妹们虽过得极其辛苦,但殿下这样训练她们不是没有理由的,是她们,自己太弱了。那日,亲眼见到殿下身边的随从也就是她们现在的头领,轻松地一人扳倒十人,她们内心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也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对于殿下来说,有多么差劲,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守卫麟王府。 所以,她们在训练的过程中,即使被首领训斥得一无是处,她们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因为本来就是如此不是么?她们要做的,便是努力加强自己的实力,即使偶尔会累得发出哀怨声,但依旧坚持着,决不放弃。 “你能这样想就好。” 洛安欣慰一笑,看向其他侍从,沉声道:“本殿不知你们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若你们有人觉得自己坚持不下来,可以立马离开,本殿会给一笔银子。若留下,就该记着自己的职责,并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本殿王府的守卫,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们现在受的苦,我的随从曾经也都尝过,甚至更多,她们才能有如今的实力。希望你们好好想想自己的去留,想离开的,现在就站出来吧,本殿说话算话,但也过时不候。” 那些侍从听到洛安这番话,纷纷跪下,齐声道:“殿下,小的们愿意留下。” 自那日见殿下徒手将茶杯拈成齑粉,她们的心就被殿下完全折服了,满心钦佩,能为这样强大的主子效力,她们只觉得这是自己的光荣。 况且这几日处下来,她们都发现殿下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人,对她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人也都和善相待,从不胡乱发火,试问这样好的主子,谁不想追随?现在苦点就苦点吧,殿下不是说她的随从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们为何不能? 洛安见她们如此,会心一笑,语气软了下来,说道:“甭跪了,都起来吧。” “是,殿下。” 众人站起,看到殿下面上的如花笑颜,纷纷心里暗赞殿下长得好看。见着殿下的笑容,她们的心情好像也能随之转好。 六月在一旁含了泪,轻轻扯了扯洛安的袖子,洛安转眸看向她,“六月,你怎么了?” “主子,你怎么只说我们?你自己吃的苦可不比我们少。” 六月不满地嗫嚅道。 第九十四章 宴前(二) 那年,她和姐姐才四岁,本该不谙世事的年纪,却在街边逢迎着各种各样的人,只为乞讨到当天能填饱她们肚子的饭钱。但也有时讨得多,有时讨得少,所以她和姐姐也就饥一顿饱一顿地,就这么过着日子。 她们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也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却不想,有一天,她们的命运会因为一个人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个人正是她们如今的主子。 那天,和往常一样,她和姐姐呆在街边乞讨,一辆马车缓缓地在她们跟前停下,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被车夫抱了下来,那名车夫对这个女孩十分恭敬,只站在她身后,而她走向了她们,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欢喜地将她们望着,问道:“你们俩与其在街边乞讨,还不如跟我回家去,你们可愿意?” 她和姐姐有些莫名其妙,见她穿着华贵,便猜想她是富家的千金小姐,只问她:“我们跟你走了,能天天吃饱肚子吗?” 她们当时心性单纯,所求的不多,只求能有口饭吃,如果这个女孩能满足她们这个要求,她们为何不跟她走? 女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保证道:“放心,我养得起你们。” 当时她和姐姐听着她的话并不觉得别扭,只知道这个女孩能满足她们的要求,立时动了心,便跟女孩回了她的家…… 当初,她和姐姐只认为主子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然跟主子回了府,处了几日,她和姐姐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主子才比她们大一岁,她们却发现她身上担负着很多,很沉重,令人心酸。 即使后来知道主子带她们回去只是为了栽培她们,让她们以后能为她效命,她和姐姐也都心甘情愿。不仅是因为她们不想再过挨饿的苦日子,更是因为她们的心,已经完全为她倾倒。 她们亲眼看到,那小小的身影在烈日下,身上背着比她身躯还大的沙包,一圈一圈地跑着,无人在一旁督促她,她只一人坚持,像一团烈焰,誓要将自己燃烧殆尽,她才罢休。 也曾亲眼见她将自己没入满是毒物的缸内,被毒物蛰咬。她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一丝挣扎,后来被人抱出,她已经面色如纸,嘴唇青紫,遍身伤痕,她只虚弱地问向抱着她的人,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听到抱着她的人说了声“是”,她就彻底晕在了那人的怀里,嘴角还带着丝释然的笑意。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六月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为洛安感到一阵心疼。主子曾经 承受的苦是她和姐姐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她为何只说她和姐姐的?她和姐姐能有今天,也还不是因为她?若没有她,她跟姐姐估计还在街边过着乞讨的日子,一辈子都碌碌无为,行尸走肉般活着。主子对她的恩,她这辈子也报不完,她想,姐姐也应同她一样,如是所想。 “六月,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洛安抬手拧了拧六月的鼻子,好笑道。这丫头不会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吧? 六月委屈地扁扁嘴:“主子,我只是心疼你。” 洛安身后的娄瑞儿听出了些意味,也心疼地看着洛安的背影,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能成就如今的她。 他见过善良正义的她,也见过冷酷无情的她,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他想,都是吧。但他知道善良正义是她的本质,而冷酷无情是她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披上的伪装。 “好了好了,我的思路都快被你打断了。” 洛安拍了拍六月的手,以示安抚,复又看向面前的一众侍从,面上几分严肃,继续说道:“今晚,府上会举办一场宴会,申管家应该也跟你们说过了吧。此次宴会上,本殿希望你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务必仔细,一旦发现有可疑行为的人,就立马把人揪出来,事后本殿会重重有赏。” 一众侍从皆躬身应道:“是,小的们谨遵殿下吩咐。” 洛安转头跟六月交代了一声:“六月,待会跟七月管的其他侍从转达一下我今日说的话。” “是,主子。” 六月的眼眶依旧微红,应声道。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六月,继续训练吧,你那大嗓门听着挺让人醒神的。” 洛安站起身,笑着拍了拍六月的肩膀,调侃道。说罢,她就跟其他人挥了挥手:“继续加油吧!”就往外走去。 “主子慢走。” “恭送殿下。” 六月和一众侍从都朝着已经那抹远去的背影恭敬地致声。其是那些侍从,心里都有几分感动,能为这样的主子效力,值得。 洛安才走出北院,就看见如烟焦急地跑到了她跟前,气喘吁吁道:“殿下,可算,可算找着您了。” “有何事吗?” “殿下,逸辰公子来找您了,在您屋内等着呢!” 如烟缓过气来,才继续道。内心不得不赞叹,殿下的异性缘真好,连凤都 第一公子每天都巴巴地来找殿下。若不是逸辰公子有婚约,他觉得逸辰公子和殿下挺配的,两人站一块简直就像是一对璧人,羡煞旁人。 “嗯,知道了,本殿马上过去。” 洛安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心想这小刺猬还真准时。 来到自己的宅院,洛安见叶逸辰正趴在场中央的水缸边看着什么,一双杏仁眼熠熠生辉,十分灵动。他的小厮祈乐呆在他身侧,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水缸里的景致。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如烟想出声提醒,洛安举手让他止声,自己悄悄地步到了两人的身后,眼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同时阴恻恻地出声:“鬼来了……” “啊!” 正全心全意地欣赏着水缸内的景致的两人听到她这声,同时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转身看到一脸得逞笑意的洛安。叶逸辰立时气恼道:“洛安,你吓我做什么?” 祈乐看到洛安,羞红了脸,垂着头,默默地退到了公子身后,他还是第一次跟殿下这么近距离,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小鹿直撞。 “好玩呗!刚才在看什么呢?” 洛安调皮一笑,问向叶逸辰。 “洛安,这水缸里的布置是你的意思吗?” 叶逸辰指了指身侧的水缸,好奇地问道。 今日,他来到洛安的宅院,却未见她,她院里的一个小厮跟他说,殿下去了府邸里的别处,让自己在屋内稍等,他马上去寻殿下过来。 他等在屋内,觉得反正无事可做,干脆在宅院里四处转转,而最吸引他的就是她宅院中间的这一大水缸。 这水缸做得十分精致,里面蓄满了清水,底下放了很多色彩斑斓的石子,水里养着几条金鱼,而水上青翠欲滴的莲叶间,开着几朵粉色的碗莲,感觉十分好看。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寻常的水缸也能布置成一处优美的景致,而想出这个点子的人定是个十分有想法的人。 “嗯,是我的意思,是不是布置得很好看?” 洛安承认道,还不忘自夸。之前问娘亲要了这个水缸,本来只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赃物运出宫,只是这水缸既然置在她的宅院里,她也不能不管不顾,便想了这个点子。 她欲将这水缸布置成一个迷你的池塘。水中的彩石是她让人特地买的,至于金鱼,是她经过娘亲同意,从宫里的池塘捕的,水缸里 只放了几条,其余大部分都被她投到了花园的人工湖里,而碗莲,是她从宁宅移植过来的。结果整出来的效果还真不错,很赏心悦目。 “很好看,我也想在自己的宅院里弄一个。” 叶逸辰点点头,表示很喜欢,心里对洛安的好感更是倍增。 洛安大方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将这水缸送给你。” “不用,感觉太麻烦了,其实我自己的宅院就有一个水缸,回去我只要照做你的方法布置一下,也能跟你的一样,甚至会比你的还好看。” 叶逸辰感觉将一个水缸搬来搬去的实在费事,便果断拒绝道。 “也好。” 洛安听到叶逸辰最后一句有些忍俊不禁。心想这小刺猬还真是个要强的主,连这都要攀比。不过这可爱直率的小性子,她十分喜欢。 “逸辰,我们进屋吧。” “好。” 待两人进了屋,叶逸辰跟洛安学了会曲,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看向洛安,问道:“洛安,今晚你府上是不是要办宴会?” “是啊,你应该是听你娘亲说的吧?” 昨日申雪就将请帖送到了朝中每一个官员的府上,除了这些人,她还请了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对姐弟俩。今日无论谁来,她都会好好款待。 “娘亲没跟我说,我刚才注意到附近的场地上放了很多桌椅,以及空中挂了很多灯笼,才想到的。” 叶逸辰如实答道。心里却直泛嘀咕,娘亲这次怎么没跟自己说此事,以前参加别人家的宴会,娘亲都会带着他,可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逸辰,待会的宴会,你可想过来?” 洛安期待地看着叶逸辰,问道。 这次宴会,她专门请了凤都最有名的戏班子过来表演,然而这戏班的琴师却偏偏在最近患了病,无法上台。她本想亲自上台,替补她们的琴师,可是待会在宴会上,她也得忙着应酬,最怕到时会自顾不暇。 如今见着叶逸辰,她脑袋里灵光一闪,眼前这位不就是现成的琴师嘛!他娘亲未跟他说起她府上的宴会,恐怕是不想让他参加。那她何不暗渡陈仓,好好利用这资源? “我见搭了戏台子,便想到你一定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好想看。” 叶逸辰见到洛安一双水眸晶亮地将他望着,脸上又浮上了几分羞色,便点点头,如实答道。但 他心里也清楚,娘亲这次,恐怕不会带他参加今晚的宴会。 “我这次可是花了重金,才请到整个凤都最有名的陆家戏班,她们的表演应是十分精彩的。” 洛安听他这样说,便眼珠一转,若有所思道。抛出了诱饵,等着鱼儿上钩。 “真的吗?我好想过来看。” 叶逸辰眼眸一亮,巴巴地望着洛安,更加渴求道。 “逸辰,其实我有一个主意,你是否愿意听一听?” 洛安见鱼儿即将上钩,索性继续放长线,循序渐进。 “快说!快说!” 叶逸辰着急道。 洛安见鱼儿差不多已经上钩,嘴角扯出盈盈的笑意,便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同往常一样,叶逸辰在洛安府上用了午膳,才回自己家的府邸。只是离开的时候,他心里依旧产生不舍的情绪,这让他很是纳闷。 下午,申雪领着陆家戏班的人见过洛安,洛安一一认识,也暗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让申雪将这些人安置在了宴会场地附近的宅院里。 戌时,暮色降临,三三两两的马车停到了麟王府的门口,很多官员都携着家眷下了马车。第一次见麟王府,无比气派,尤其那牌匾上的“麟王府”三个大字,也写得十分出彩,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家之笔,有人甚至惊奇地发现麟王府竟然和右相叶珍的府邸比邻。 王府门口已经张灯结彩,麟皇女殿下竟然站在府门口亲自迎接他们的到来,这让很多官员受宠若惊,连忙朝着殿下恭敬地行礼,殿下却连忙阻止了她们的行为,只跟她们说,她们是她的客人,她只想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好好招待她们,别无其他,语气十分亲切。这让她们内心对这位殿下的好感倍增。 凤无双和凤千雪赶来的时候,发现麟王府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暗叹自己来晚了,来到府门口,见洛安正站在门口迎接着来宾。她今日着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脚踏一双青花的绣花鞋,一头乌发均被高高盘起,挽成发髻,上缀浅色的珠钗,十分柔美。 “表姐,表弟,你们总算来了。” 洛安见这对姐弟俩走来,连忙欢喜地打招呼道,其实也为了暗示两人别泄露了她“笑尘”的称呼。 凤无双笑着感慨道:“表妹,今天你府上来的人可真多啊!” “表姐,我们好像来晚了。” 凤千雪 幽幽地看着洛安,可惜道。 “不晚不晚!你们快点进去吧,我早已为你们备好了位子。” 洛安笑道。现在是她在外迎客,而里面都由申雪和六月七月打点着,她很放心。 待凤无双和凤千雪入座,很多官员皆认出了两人,纷纷上前打招呼,敬酒,姐弟俩今天心情好,便一一笑纳。所以暂时,这两人周围无比的热闹。 洛安继续站在府门口迎着客,作为她的贴身小厮,娄瑞儿也一直陪在她身侧。他没什么事要做的,只默默地站在洛安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里总是无端地心疼她。 这时,右相叶珍也带着自己的一个夫郎,身后跟着两个小厮,直接从隔壁府邸出来,走到了洛安府邸门前。 “右相大人,你也总算来了。” 洛安一脸惊喜地看向叶珍,笑盈盈道。只见她身侧还挽着一个中年男子,十分温婉的模样。 “贤侄,怎么不喊我‘伯母’了?” 叶珍自那次跟凤炽天谈过话,她心里就已经完全接受这个孩子。她是忠君的,所以,她已经想好,无论自己儿子最终能不能嫁给轩皇女殿下,她都不会被她拉拢,在朝堂上支持她。她也看得出来,眼前的女子是个心善的孩子,以后若她当上皇帝,她想,她会善待她的姐妹。 洛安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会心一笑,甜甜地喊了声:“伯母。” 心里却无比惊讶,叶珍今天是吃错药了不成?那天私下,她喊她“伯母”,她喊她“贤侄”时,她眼里总有些许不自然,这两天在朝堂上见着她,她也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怎么,此时,她突然跟自己如此亲切?连喊她“贤侄”也喊得脱口而出一般。 第九十五章 冤家路窄 她本想今日宾客众多,即使她想拉拢叶珍,她也不想让众人知晓她唯独对叶珍的态度特殊,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可如今叶珍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难道想诚归于她,让众人知晓?还是只是对她的一时应付?洛安心里面百般纠结,面上却是一派笑颜,“伯母,你身边这位伯父是你的夫郎吧?对了,你怎么没带逸辰公子过来?” “嗯,他是我的正夫许氏。关于我那小儿,他一下午都腹痛,我便让他呆在家里休息了。” 叶珍一番话说得无比自然,其实她也没有办法,她之前怕轩皇女殿下也参加了贤侄的宴会,会与辰儿碰头,让辰儿为难。即使今日在早朝上,杨曼书称轩皇女殿下身体抱恙,她也还是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以过来人的经验,她看得出来,辰儿真正喜欢的人,恐怕是麟皇女殿下,只是他本人还在云里雾里,不晓情事。她了解辰儿的性子,是个思想极其独我的孩子,所以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醒悟过来,旁人去提醒他也没多大用处。所幸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够他慢慢琢磨的。 只是她的一番好意在洛安眼里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欺骗,洛安心底冷笑,这只老狐狸果然只是假意应付,看来她得快点将叶逸辰追到才行,反正她心底也蛮喜欢叶逸辰的。这份感情虽掺了利用的成分,但至少是她发自内心的感情。若她对一个男子无感,她搭都不会去搭理他。 “伯母,伯父,请进吧。” 洛安尊敬地伸手对两人做出请状,面上依旧盈盈笑意。 “好。” 叶珍和她的夫郎许氏皆有礼地对洛安点头致意,便步入了府内。 待她们进去不久,又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麟王府门前,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左相杨曼书,她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洛安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女人也会过来参加她府上的宴会,不过她确定,她过来,绝对只是一番虚情假意。 “左相大人,你来参加宴会,真是让本殿府上蓬荜生辉啊!” 洛安依旧一脸欢喜的笑意,对杨曼书客套道。 “是嘛?但愿如此。” 杨曼书也浅浅一笑,只是她眼里却隐着几分不怀好意。 照理说,一般身份低微的人若正面直视皇族贵胄,则犯了大忌。然杨曼书身后的一个随从却十分反常,从始至终,她的目光就没有从洛安的身上移开过,且十分直接 。 而这个侍从不是别人,正是今日未上早朝的凤沐轩,她此时已经易了容,变得十分平凡,也刻意隐了自己的气息,所以洛安并没有认出她来。 上午她央外婆的事正是此事,假扮成外婆的随从参加这次宴会。她不想放过任何一次看到尘儿的机会,今日早朝实在没心情去,所以这次宴会她一定要来,尘儿果然不负她所望,每次见着她,都能让她感觉眼前一亮。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可人儿!真恨不得日日将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着。 “本殿很好看吗?” 洛安也察觉到了那道视线,实在是凤沐轩的视线太过直白,让洛安想不注意都难。她转眸看向视线的来源,是杨曼书身后的一个随从,她也不生气,直接对那随从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柔声问道。 “是,是,殿下很好看,感觉,感觉像仙女下凡一样,不对,不对,比仙女还要好看。” 凤沐轩自知自己的视线太直白,也许会让自己露陷,她连忙装出讷讷的模样,断断续续地答道,以示自己极其紧张。不过她说的话绝对是她的心里话! 尘儿的笑容也真真极其好看,让她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洛安被逗笑了,“呵呵!左相大人,你这个随从倒是个有趣的人儿。” “是啊!她是很有趣,殿下,那我就先进去了。” 杨曼书满头黑线,后背已冒出虚汗,轩儿这孩子,既然扮了她的随从,就不能低调点嘛!说罢,她就径自往府内走去,脚步匆匆。 感觉人来得也差不多了,洛安便也进了府,之前还担心桌椅太多,人会坐不满,如今全是她多虑了。整个宴会几乎座无虚席,大概,朝堂上的八成官员都过来了,这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开头。 最令她惊讶的是,她在官员带的家眷里竟还见到了熟人,其实也不算熟,就是她昨日在凤沐轩的私人宴会上见到的戴尧和段香岚,戴尧是尚书令戴先河的长女,而段香岚是太尉段会英的孙女。这让洛安暗暗咋舌,恐怕昨日宴会上的其他女子大多也都是官僚子女,凤沐轩果然好能耐,竟从官僚的下一代下手。 凤天的官职虽不是世袭,但也差不多如此了,很多官员都会暗中在借着自己的权利助自己的子女谋到好的官职。有些子女虽也凭自己的真材实料,但她们得到官职绝对会比平民容易很多,升官就更不用说了。 宴会已经开始,各色佳肴美食被搬上桌,让人忍不住 想大快朵颐一番,而宴会最不能少的便是美酒,很多有见识的官员都品出这酒竟是兰花酿,甘而不甜,醇而不烈,香而不艳,是凤天的名酒之一,千金难求,很多人顿时感觉自己沾了麟皇女殿下的光竟狠狠地奢侈了一把,不枉此行。 宴会上空的灯笼皆亮了起来,有心的人发现这灯笼上竟也下了番功夫,仔细观察,每盏灯笼上都绘着图,提着诗词,且每一盏上的都不同,十分有新意,可见麟皇女殿下为了这次宴会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很多官职较低的官员见朝上两大丞相都来赴宴,顿感麟皇女殿下的面子真大,幸好她们来了,不然还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抬头见麟皇女殿下。 况且,平时在朝上,麟皇女殿下对她们也极其和善,从不自视甚高,甚至还会跟她们开玩笑,十分亲切幽默。而轩皇女殿下虽也对她们和善,以礼相待,但她们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疏远感。 今日还真挺巧,麟皇女殿下在这日举办宴会,轩皇女殿下却偏偏在这日身体抱恙,无法上朝,自然也无法来参加宴会,这是不是昭示两个皇女殿下其实是貌合神离? 不过奇怪的是,左相明显是站在轩皇女殿下的阵营上的,她怎么会来?难道是代表轩皇女殿下来的?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众人心里都猜测纷纷,不过美酒佳肴在前,她们不好好享受岂不是白来一趟了?于是,暂时什么事都不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宴会的气氛一时无限融洽。 洛安也十分忙碌,一桌桌地敬着酒。朝堂上大部分官员都分帮分派的,一般关系好的坐一桌,坐不下的就坐邻桌,洛安也懂得拿捏分寸,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谁也不得罪,她也十分会带动气氛。因此,她每到一桌敬酒,那桌便会变得十分热闹,欢笑声不断。 待一圈酒敬完,洛安朝着空中打了个响指,戏台上的幕布落下,戏班的表演正式开始。 陆家戏班不愧是凤都的名班,台上的戏子个个身着精美的戏服,面上画着精致的戏妆,和着幕后传出曲乐的节奏,她们说唱俱佳,将自己的角色演绎地栩栩如生,淋漓尽致。 宴会上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有人甚至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或酒杯,一手撑着自己的脸侧,专心致志地欣赏着。 洛安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戏台上的剧情。听着曲乐中偶尔夹杂着的琴声,与其他乐器弹出的乐曲完美契合,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自己这个决定是十 分正确的。 白天,她跟叶逸辰提出让他暂任一下戏班的琴师,而且所弹的乐曲十分简单,他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至下午,她让申雪安置好陆家戏班,自己则去了花园,往隔壁发了个信号,听到回应,她轻轻一跃就窜到了隔壁叶逸辰的宅院,抱着叶逸辰再次窜了回来。 为了防止露馅,她将祈乐易容成了叶逸辰的模样,让他暂时假扮一下叶逸辰,由于平时他和叶逸辰几乎形影不离,所以他十分了解的叶逸辰的习性,她并不担心他会露出太多马脚。 由于叶逸辰的容貌实在太容易引人犯罪,为了避免惹出麻烦,她让他蒙了面纱,才带他来到了陆家戏班所在的宅院,让他跟她们简单认识一下,并和其他奏曲的人练习一下这晚表演需要用的曲乐。 戏台上,被白色纱帐挡在幕后的叶逸辰一边弹着琴,也一边透过纱帐间的缝隙看着外面戏子的表演,面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看到精彩之处,他的眸子忍不住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形,心想自己果真没白来。 整个宴会的气氛大体都不错,人们赏着戏曲,品着桌上的美酒佳肴,偶尔有说有笑,有人甚至和一旁的人玩起了猜拳的游戏,输了便得罚酒。 由于右相和左相两人在朝中的地位太高,很多官员私下都不敢擅自与这两人同桌,所以这两个冤家好死不死地竟被凑到了一张桌子上,而与她们同桌的还有凤无双,凤千雪以及洛安。 “贤侄,来!我敬你一杯。” 叶珍喝酒喝得兴起,举起酒杯与洛安遥遥一敬,便一口干了自己杯里的美酒。她身侧的许氏劝她少喝点,她却执拗得像个孩子,只说,难得一次,你别管。 “谢谢伯母。” 洛安眼里有些复杂,但也举起自己的酒杯一口干了,以示回敬。叶珍这是要公开她和自己“关系匪浅”的意思吗? “右相大人什么时候与殿下这般熟了?” 杨曼书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蹙了蹙眉,眼里闪过一抹阴沉,笑着问向叶珍,只是她的笑意却带着几分嘲讽和冷意。 叶珍似是而非地答曰:“我跟殿下是邻居,想不熟都难。” “呵呵!做邻居真好啊!” 杨曼书面上感慨,心里却在冷笑,这女人虽跟麟皇女做了邻居,但也该明确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轩儿即将迎娶她家的公子,她竟然还跟麟皇女密切来往,难道她没有一点自觉吗? 不过,她记得麟皇女的府邸是陛下在朝堂上当众赐予她的,怎么偏偏和叶珍的府邸相邻?她总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陛下故意而为之。 陛下的心思,恐怕是偏向于麟皇女的。她这么些年硬拖着,不愿立太女,难道就是为了等麟皇女归来?想到这里,杨曼书的心里有一丝恐慌。 “左相大人,难道我不该跟麟皇女殿下相熟么?” 叶珍反别有意味地看向杨曼书,不依不饶地问道。 “右相多想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毕竟麟皇女在场,杨曼书随口否认道。她浅酌了一口小酒,看向叶珍继续道:“右相,我们好歹也快成亲家了,能别这么客套么?” 叶珍不以为意道:“好像是左相你先跟我客套的吧。况且,我们这不是还没成亲家呢?” 自己的宝贝儿子最终会嫁给谁还不一定呢!就算他嫁给了轩皇女殿下,她也不会助轩皇女殿下。 她只求辰儿能过得平安幸福,而辰儿的幸福全取决于轩皇女殿下本人对他是否真心,轩皇女殿下当不当皇帝对她的期望似乎并没有多大影响。 “哼!左相还真会咬文嚼字啊!” 杨曼书冷哼一声,讥讽道。叶珍这是什么意思?她家公子嫁给轩儿是早晚的事情,难道她又不舍了?可笑!陛下亲赐的婚约是她一介臣子能毁的么? “不敢当不敢当!我本以为右相你今日不会来了呢!没想到……” 叶珍笑着看向杨曼书别有意味地挑了挑眉,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竟然来了。” 杨曼书已有些怒意,“我倒想问你,我来参加殿下的宴会有何不妥么?” “左相你多虑了,我并没有说什么啊!” 叶珍十分无辜地耸了耸肩,说道。 “左相大人,今日你在朝堂上说我皇妹身体抱恙,不知是否好些了?” 洛安见这两个冤家又互掐起来,心里有一丝无奈。两人在朝堂上句句相争,现如今私下里竟也是如此,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宴会变成两人的口水大战。所以在杨曼书又要开口回击叶珍前,她连忙随口寻了个问题,插嘴问向杨曼书。 话一说出,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竟会问出这个问题。 “我代轩儿多谢殿下关心,轩儿身体已经好多了,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她就能去上早朝了。” 杨曼书半真半假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应该巴不得轩儿天天身体抱恙吧! 该死的!她当初就应该亲自出手灭了这个麟皇女,省得如今自己还要费心费力地对付她,她也看得出来,此人是个狠角色,不好对付。 而她身后扮成随从模样的凤沐轩听到洛安关心她的话语,有些受宠若惊。尘儿竟然也会关心她,呵呵!这感觉真好。 “那就好。” 洛安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表妹,我也想敬你一杯。” 这时,坐在洛安身侧的风无双也举杯看向洛安,爽朗道。将杯子凑到洛安面前,欲和她碰杯。 洛安盈盈一笑,爽快地也举起自己的杯子和凤沐轩的清脆地碰了一下,两人一同仰首,将杯中酒饮尽。 凤千雪,在一旁看着,有些羡慕,便也逞强地执起自己的面前的酒杯,转向洛安,将酒杯凑到她面前,明媚地笑曰:“表姐,我也想。” 他不会喝酒,一直都不会,怕自己酒量浅,醉后在宴会上失了言行,所以到现在,他一滴酒都未敢喝。只是见到姐姐能与笑尘一同碰杯,一同饮酒,十分痛快,他就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他也好想肆意一回。 第九十六章 宴上刺杀 “好!” 洛安举酒壶给自己杯中添了酒,继续跟凤千雪碰杯,干杯。 而对凤千雪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喝酒,记得第一次是在轩表姐的及笄礼上。那次,他被酒呛得厉害,所以他对酒一直有些排斥。这次,他一杯酒下肚,倒没觉得什么不适,反而觉得这酒挺好喝的。 凤千雪忍不住好奇地问向洛安:“表姐,你这酒是什么酒呀?” “这是兰花酿。” “兰花酿……我怎么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凤千雪狐疑道。 “傻弟弟,你忘了,这兰花酿是咱娘亲最爱的酒,娘亲在府上珍藏了好些这种酒,她宝贝着呢!她曾说,等你嫁人的时候,会送你几坛子作为嫁妆。” 凤无双在一旁无奈一笑,提醒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凤千雪渐渐想起,一脸恍然大悟,想到自己嫁人的事情,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洛安,随即又故作若无其事地转了眸,只是眼里有丝难抒的苦涩。 “姨母还真是别具匠心啊!人家娘亲嫁儿子都是以金银珠宝为嫁妆,而她嫁儿子竟是以美酒为嫁妆。” 洛安忍俊不禁道,说真的,她真想见一见她这位从未谋面的姨母,应该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而且,在她心里,姨母是个人物。她作为皇室贵胄,本可以在自己富饶的封地安享日子,而她却担负起了守护凤天的重任,甘愿在边陲镇守着,一守就是十几年,这份执着让她钦佩,也让她动容。 “表妹,你姨母其实就是个粗人,等你以后有机会见着她,你会失望的。” 凤无双不以为然道,在洛安面前尽情地说着自己娘亲的坏话,丝毫不觉得这有何不妥。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凤战天连打了几个喷嚏,嘴里直骂:“估计那两个小兔崽子又在外说老娘坏话了!等她们回来,看老娘不好好收拾她们!” 凤千雪很冤枉啊!有木有? “哦?那我更期待了。” 洛安几乎已经在脑海想象出姨母的形象,日后见着,她倒要看看姨母是不是如她所想。 “表妹,咱继续喝酒吧,今日我想不醉不归。” 凤无双豪爽道,又将一杯酒灌入喉内,还将空杯底展示给洛安看,向她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欲和她拼酒。 “好!那便 一起醉吧!” 洛安迎战,也不甘示弱地干了一杯酒。 “表姐,我也要跟你一起醉!” 凤千雪也凑进了拼酒的队伍。虽说是拼酒,倒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彻底地醉一场而寻的一个绝佳理由。 杨曼书见这三人之间异常和睦,眼里闪过一抹讶异。这个麟皇女还真有几分能耐,才不过几日,她就跟郡主和郡子混得这般熟了。待戏台上的表演将近尾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静待好戏。 台上的几个戏子谢幕时,底下的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却不知危险正在临近。 “洛安!她们是刺客!” 这时,叶逸辰突然从幕后冲了出来,指着两个戏子朝着洛安惊慌失措地大喊。他刚在幕后看到两个戏子背在身后的衣袖内竟缓缓滑出了锃亮的匕首,顿感不妙,想也不想就冲了出来,只想提醒洛安小心,心里竟十分害怕她受到伤害。 电光火石间,那两个假扮成戏子的刺客发现自己被拆穿,两人默契地对望一眼,微微点头致意,便立马一跃,同时冲向了底下的宴席,见人就刺。 众人顿时一个机灵,四处逃窜,有的甚至恐惧得直接躲到了桌下、椅下,整个宴席变得十分混乱,惊叫声不断。 “该死的!” 洛安愤怒地咒骂一声,直接一窜,飞向了那两个制造混乱的刺客,从自己的腰带内抽出一把软剑,和其中一个刺客缠斗了起来,不到二十招就将那刺客制服了在自己的剑下,而另一个刺客也被凤无双和凤千雪制服。 “谁派你们来的?” 洛安此时的眼神凌厉如刃,她将剑狠狠地逼在刺客的脖子上,沉声质问道。 却不想那两个刺客十分有骨气,直接用力一咬嘴里的东西,待洛安发现,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当场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洛安连忙蹲下身去伸手把了把两人的脉,确认两人已经无法挽救,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两人应该是人专门培训的死士,她们帮主人执行任务时,都会在口里含着毒药,一旦被人活捉,她们会立刻咬破嘴里的毒药,吞食,让自己中毒身亡。为自己的主人真正地保守秘密,因为死人是永远都不会开口说话的。 宴上有几人皆被刺客刺伤,或重或轻,洛安连忙将这几个伤者安顿在了附近的空宅院内,帮她们治伤,心里庆幸没有发生命案。 发生这样的事情,宴会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其他受惊的官员都带着家眷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麟王府,心里都对那刺客的来历猜测纷纷。 最令她们惊讶的是,麟皇女殿下竟然有武功,而且还不弱的样子。想起她刚才的眼神,她们身上就无端生出寒意。心中都认知到了一个事实,就是麟皇女殿下的实质绝不像她表面那般无害。 杨曼书看到了自己满意的效果,自然也拍拍屁股走人,在回去的马车上,凤沐轩沉了脸色,向杨曼书质问道:“外婆,刚才那两个刺客是你派去的吧?” “轩儿,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刚才我在宴上也差点被刺客刺到。” 杨曼书矢口否认道,这种事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个人知道,哪怕是轩儿,她也不能全然放心。 宴会上的两个刺客是她暗中培训的死士,之前得知麟皇女为庆祝自己顺利迁居,将举办宴会,宴请百官。她就暗中调查,查到宴会上会请戏班的人去唱戏。 所以,她就想了一计,派两个死士潜入麟王府,并赐机扮成戏子混入戏班,待唱完戏,趁着众人最松懈的时候制造混乱,然后趁机逃离,在麟皇女的脸面上甩一响亮的巴掌。不过参加宴会的,毕竟都是朝堂上的官员,她们以后也许能对轩儿产生帮助,所以她命两人只需刺伤人,而无需刺死。却不想麟皇女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十分精湛,连郡主和郡子也都出手帮忙,捉住了两人,害她白白损失了两个死士。 “不是没刺到嘛?” 凤沐轩依旧怀疑。 “轩儿,难道我被刺客刺伤了,你才肯信我?” 杨曼书有些怒意,也沉了脸,反问道,眼里闪过一抹阴沉。 “可外婆你的嫌疑最大,不是么?” 凤沐轩依旧不依不挠,她会夺取皇位,但绝对不是靠陷害对方来达成目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尘儿,她心里最珍爱的人儿,她更加不想伤害她,也不允许别人伤害她,包括她的外婆。 今日,也有一件事让她有些郁闷,刚刚那台上冲出来喊有刺客的的男子好像是叶逸辰,虽蒙着面纱,但她见过他戴面纱的模样,连声音也像,所以应该不会认错,就是他,她的未婚夫。可是他不是应该呆在家里么,怎么会在那里?而且还直呼尘儿的小名,他难道跟尘儿很熟? “轩儿,你怎么了?为何如此关心那个麟皇女?” 杨曼书听出凤沐轩话里对她的指责和不 满,顿时狐疑地看着凤沐轩,问道。 “外婆,我想提醒你一句,不要伤害我的皇姐。我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皇位。” 凤沐轩认真地看向杨曼书,说道,语气无比坚定。 杨曼书不屑地冷嗤一声:“哼!你倒挺有骨气!” 若只靠她的努力,估计她这辈子都别想坐上那个位置,陛下的心已经偏向麟皇女,她再努力陛下也不会放在眼里。所以若不使点手段,怎么挽回局势? “外婆,若哪一天,我发现你伤害了我的皇姐,我会,跟你决裂。” 凤沐轩索性垂下了眸子,淡淡道,几分威胁。她了解外婆的处事行为,为达目的,她会不择手段,誓不罢休。既然劝不了她,那她便也以极端的方式与她对抗,估计她会收敛些。 “你……” 杨曼书被凤沐轩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伸手想扇她几耳光,将她扇醒,但最终还是不忍心下手,悻悻地收回了手,语气有丝无奈的妥协:“我明白。” 真不明白麟皇女给轩儿灌了什么迷药,竟然让轩儿如此维护她。看来她以后得更加小心行事了,绝对不能让轩儿知晓,以免到时她真跟自己闹起来,自己还得费心力对付她。 麟王府内。 洛安亲自帮那些受伤的官员包扎了伤口、配好了药,也送上了赔礼,以表自己的歉意,毕竟她们是在自己府上发生的意外,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天色已晚,她怕再出什么岔子,她便请这些受伤的官员先在自己府上留宿一晚,明日再回去。 这些官员本不愿,不过一看到殿下满脸自责的模样,不忍心,只好留下,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她们心里也清楚,自己受伤其实不能怪殿下,只能说刺客太狡猾,而自己太倒霉了,该去庙里烧烧香了。 可如今她们受了伤,殿下不但不急着推脱,反而又是帮她们包扎,又是送药、送赔礼的,让她们心里有些感动,同时心里很是惊讶,殿下竟然会医术,而且十分精湛。 “殿下,我其实已经不碍事,您不必太过自责。” 屋内,被刺伤的御书上史乔任筠见洛安满脸的自责,有些不忍,便安慰道。她其实只是被刺客的匕首划伤了手臂,殿下就十分忧心,娴熟地帮她整条手臂都包扎得严严实实,里面用木板夹着,还用布带将她手臂吊在了她脖子上,她总觉得殿下太费周章了。 “怎会没事?你被伤了筋骨,若不好好调养,你这手臂就废了。” 洛安一本正经道,乔任筠还正好伤了右手,若废了,她的官途就毁了。 乔任筠对洛安十分有好感,她信任地看着洛安,笑曰:“但是我相信殿下的医术。” 说真的,她竟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手臂,感觉只要有殿下在,她的手臂废不了。 “你还真看得起我。” 洛安面上不表现出来,内心却有几分沾沾自喜,那是!她的医术是念师母和玲珑师母传授的,她也悉心学了,怎会不厉害? “我也该走了,你休息吧。对了,你晚上睡觉时尽量将右手垫高,可别压到它。” 洛安走之前还不放心地回身对乔任筠关照道。 “知道了,殿下。” 乔任筠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心里几分暖意。 走出乔任筠的屋子,洛安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终于安置妥当了最后一个伤员。接下来,她该好好追究其他几位的责任了。 “瑞儿,要是累了,你就先去睡吧。” 洛安看向身后的娄瑞儿,见他眼里已有丝倦意,说道。她救治几个伤员时,他一直陪在她身边,辅助她,不怕脏,不怕累,这让她甚是欣慰,也有丝心疼。 娄瑞儿浅浅一笑,“主子不累,我也不累。” “我其实很累,只是没办法。” 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这次宴会能一切顺利,却还是出了岔子,看来,是有人不想她太平啊! 娄瑞儿眼眶红了,心里十分心疼洛安,想说些安慰她的话语,他却什么也说不上来,只缱绻地唤了声:“主子……” “那走吧,瑞儿。” 洛安不想浪费时间在这儿感慨,还是办正事要紧,她径自往陆家戏班所在的宅院走去,娄瑞儿连忙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才到那宅院门口,里面就传来各种哭声,有嚎啕大哭,也有低低啜泣,洛安也不多想,步入里面。 只见屋内陆家戏班的人都被绳子严严实实地捆绑着,被侍从按压着跪在地上,而她们前方,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用席子盖着。除了这些人,屋内站着的申雪,六月和七月,都一副犯了错的羞愧模样,明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她,就连凤无双和凤千雪也在,姐弟俩都皱着眉,可见心情也不佳。 “怎么?都在啊!” 洛安笑意盈盈地走了进去,坐上了主位。 “殿下,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根本不认识那两个刺客!求殿下开恩哪!” “呜呜…呜……殿下,我们也死了两个人,是被刺客害死的……” “是啊,是啊,求殿下给我们讨回公道啊!” …… 戏班的人一看到洛安,纷纷边嚎边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各说各的,一时间,整个屋内一片嘈杂,听得洛安脑子发麻,蹙了蹙眉。 “安静一下,难道你们是想让本殿折寿不成?” 洛安拍了拍身边的桌子,还不忘开玩笑道。 只是她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让一众戏班的人皆立马闭了嘴,只是大都还在低低哽咽,肩膀一抽一抽的。 “表姐,表弟,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见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洛安转眸看向凤无双和凤千雪,疑惑地问道。 “表妹,我们今晚想留宿你府上。” 凤无双担忧地看着洛安,要求道。想起刚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那两个刺客一出来,她本以为是冲着笑尘来的,刚想挡在她身前,却见她已没了影,跟一名刺客打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立马去招架另一名刺客,以防两个刺客一起合攻笑尘,陷笑尘于危险之中。 即使见洛安武功很厉害,她心里还是不放心,想守护在她身边。至少今晚,她是绝对不会走的。 “表姐,你宅院应该有空屋子吧?” 凤千雪无奈地看了眼姐姐,笑尘的府邸那么大,想保护笑尘光住一个府邸有什么用?关键是要住一个宅院里,才能随时保护笑尘。 “有是有,不过你们未免也太多虑了吧,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洛安见着两人忧心忡忡的眼神,顿时明了她们的用意,有些无奈道。 第九十七章 处理后事 “夜色已晚,表姐,你就收留我和姐姐一晚吧。” 凤千雪干脆展开撒娇攻势,一双星眸执着地将洛安望着,他的声音还带着男孩的青涩,干净清脆,十分好听。 “可以可以,反正你们过几日也要住过来了。” 洛安不忍拒绝凤千雪,只好应允,反正她的宅院也挺大,空厢房有好几间,住得下这对姐弟俩。 “谢谢表姐。” 凤千雪连忙道谢道,脸上展开了灿烂的笑容,一旁的风无双暗中给他使了个大拇指,给他传达了一个赞赏的眼色“弟弟,你真有办法”。 “申管家,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洛安转眸看向申雪,见她满脸自责和懊恼,笑着问道,语气十分柔和。 “殿下,老奴辜负了您的期望,是老奴一时疏忽,致使这样的事情发生,请殿下责罚老奴吧!” 申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十分沮丧地说道。她活到现在,办事甚少出现失误,然而这次,是她犯了错,若她加强对这帮戏子的监管,怎会让那两名刺客混入其中,导致殿下费心思办的宴会最终以混乱收场? “申管家,起来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为何要怪罪你?快跟我说说,地上这两位逝者是怎么回事?” 洛安不以为然道,申雪的办事能力她看在眼里,心里也早已认可她。况且她还是暗卫家族的大家长,相当于娘亲御用的黑暗系首领,这么大牌的管家,她得之有幸。 “这两位是一个婢女刚才在一口井里发现的,经过尸检,应是今日下午受害的,正是陆家戏班的两个戏子。老奴认为,这两个戏子应该就是被那两个刺客杀死的,两个刺客换了戏子身上的衣服,在脸上化了戏妆,所以才能以假乱真,混入戏班。” 申雪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与洛安分析道。 “嗯,也只能这么想了。对了,申管家,明日立马把那口井填了。” 洛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到那口沉过尸的井,就感觉一阵恶心,暗自唾骂那两个刺客,将人杀了,有必要将尸体沉井里嘛!污染水资源,没有公德心。 申雪恭敬应道:“是,殿下。” “将这些人松绑吧。” 洛安看向屋里跪在地上的戏班,对她们身侧的侍从吩咐道。 “谢谢殿下,殿下英明啊!” “殿下万福!” “谢谢殿下相信我们。” …… 那些戏子被松绑后,皆感激涕零,跪在地上朝着洛安连连磕头,有几个女子直接跪行到了死者的身边,一边哭一边唤着死者的名字,好不悲戚。 洛安看着这一场面,心里有丝过意不去,人家戏班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来她府上表演,没得到好待遇,还损失了两个人,的确够冤屈。可是人已逝去,无法挽回,她也只能落俗套,在物质上补偿她们了。 “本殿现在知道你们是清白的,也因本殿的疏忽,害你们白白损了两个人,本殿感到十分歉意,本殿会补偿你们十万两银子,希望你们能好好安葬这两位逝者,让她们入土为安。” “草民谢过殿下,殿下的大恩大德,草民会铭记于心。” 跪在最前面的是陆家戏班的大家长陆维,她听了洛安的话,真挚地向洛安磕了一头,不卑不亢道。 心里也十分惊讶。她明白,此事不能怪麟皇女殿下,而且殿下也是此事的受害者,那两个杀害她的两个学徒的刺客皆已经偿命,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她没想到殿下愿意赔偿自己一笔不菲的金额,想了想,她也不必矫情,便收了吧,毕竟自己这一大家子还要继续过日子。 “申管家,将这些戏班的人都送回去吧,另外,买两口棺材,将这两位逝者收殓了。” 洛安看着陆维,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复又转眸看向申雪,吩咐道。 “是,殿下。” 申雪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带着戏班的人都退下了,两位身上盖着席子的逝者也都被人抬了下去。 见人都离开得差不多了,洛安笑着看向六月、七月两人,好奇地问道:“六月,七月,今日你们俩怎么特别安静?” “主子……我感觉自己……都没脸见你了。” 六月垂着头走到洛安面前,一副小学生犯了错,被老师发现后的模样,吞吞吐吐道,声音十分没底气。 “主子,我也是。” 七月也十分自责,主子白天对她们已经千叮嘱万叮嘱了,让她们加强王府的护卫,可她们还是让刺客潜入了王府,酿成祸事,害了主子。 “唉!既然知错了,下次就别犯了。” 洛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有些倦意,无奈地叹息一声,淡淡道。事已发生,她再追究也无法挽回,只是:“那两个刺客的尸首你们可有验过全身 ?” “主子,验过了,她们身上均没有特殊的标记和饰物,所以难以判断她们的归属。” 七月答曰,眉头微蹙,这件事的确棘手,那两个刺客今日潜入王府好像并不是为了刺杀谁,否则依她们的身手,怎会杀不了一个人?在她看来,两个刺客纯粹是想捣乱这次的宴会,虽未酿成命案,但也让主子好一番折腾。 “那将两个尸首处理了吧!” 洛安蹙起了眉,这幕后之人倒真是个谨慎的主,竟一点蛛丝马迹也不留,真不爽快!想想也对,那人喜欢玩阴的,自然得藏着掖着。只是,她在明,敌在暗,总让她有点不爽。 她心里也有点怀疑幕后之人就是左相杨曼书,毕竟此人应是整个朝堂上最巴不得自己消失的人,所以她嫌疑最大,只是寻不到证据,自己也不能擅自武断。甚至也有可能是凤沐轩,只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她就一阵头疼,昨夜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让她有些惶恐,这个女人,不会也被自己掰弯了吧? “主子,难道你不想追究了吗?” 六月突然抬眸看向洛安,惊讶地问道。 “怎么追究?人家要跟我玩躲猫猫,我不配合一下,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洛安漫不经心道,说完还打了个哈欠,“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 六月、七月两人面面相觑,心里直犯嘀咕,不明白主子主子何时变得这般被动了,后听到主子赶她们离开,委屈地扁扁嘴,只好应了一声:“是,主子。”便双双退下了,七月走之前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洛安身后的娄瑞儿。 “笑尘,你这两个随从是从哪里搜罗来的?我见过不少双生子,但我都能看出些差别,唯独对你这两个随从,我眼盲得厉害,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人。” 一旁坐着的凤无双有些羡慕地看着洛安,好奇地问道。 洛安如实答曰:“唔…她们是我以前从街边拐的。” “笑尘,你难道能分清这两人谁是谁?” 凤千雪也忍不住问道,他也跟姐姐一样,根本辨不出笑尘那两个随从的差别。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一眼就能分清她们俩。” 洛安依旧如实答曰,她站起身来,看着坐在一侧椅子上悠哉品茶的两人,好笑道:“无双,千雪,你们俩要是想在这里过夜,那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她就径自往 屋外走去,没走出几步,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就立马追了上来。 “笑尘,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凤无双玩笑道,顿了顿,她希冀地看着洛安,踌躇地问道:“笑尘,今晚,我们能不能,一块睡啊?反正你我,同是女子。” “你说呢?” 洛安浅笑盈盈地看向凤无双,反问道。 “是,可以吗?” 凤无双眼眸一亮,咽了口口水,欣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和笑尘同床了! “我保证,你若跟我睡,你明天一早醒来,一定会发现自己在地上。” 洛安话里有话。 “怎会?我睡相又不差,不会滚床下去的。” 凤无双明显没听出洛安话里的意思,还傻傻地不以为然道。 “我的意思是,我会一脚把你踢下床去。” 洛安的额角掉下几根黑线,字字清晰地道明了自己的拒绝之意。若凤无双对自己没有爱情,只有友情及亲情,两人睡一起倒也没什么,只是,凤无双对她仍存着爱恋,所以,她必须拒绝,不能再让她对她抱有不该有的幻想。 “哦。” 凤无双终于听出了洛安的拒绝之意,像泄气的气球,感觉整个人瞬间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闷闷地应了一声,自己现在竟然连触碰她的资格都没有了。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和自嘲,心里也明白,自己和她,注定是不可能的。 凤千雪在一旁看着凤千雪失落的模样,心里有些无奈,姐姐,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只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右相府里。 “辰儿,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那里?” 叶珍生气地皱眉盯着坐在椅子上同样生着闷气的叶逸辰,质问道。 刚才,她远远地看到台上一个男子从幕后转出来喊有刺客,就觉得声音十分耳熟,像她儿子的,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的儿子嘛!虽蒙着面纱,但一看那双眼睛,她就十分确定了。 心里顿时又惊又急,见一侧贤侄、郡主、郡子跟刺客打得厉害,她便猫着身子悄悄地跑到了戏台后面,从幕后一把拽了他就走,再之后,贤侄忙着救治几个受伤的官员,她随大流,没跟贤侄打招呼,就离开了麟王府。尘儿竟然一路推拒她,说他想跟殿下打声招呼,她便紧紧地拽着她,把他硬拖回了自己的府上。 “娘亲,我只是受殿下所托,暂代了戏班的琴师一职,你干嘛一副我好像做了坏事的模样?” 叶逸辰不满地撇撇嘴,郁闷道,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娘亲竟然会在宴会上认出他来,当她来到他身后时,他吓了一大跳。接着,娘亲就不管不顾地拽着他离开,他本还想跟洛安打声招呼的,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他总觉得不大好,心里甚至有点担忧这样做,他会不会在洛安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辰儿,那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娘亲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了,你刚才实在太鲁莽了,你说,万一那两个刺客回过头胁迫你怎么办?你要是遇到什么不测,你让娘亲我怎么办?” 叶珍想起刚才的事情仍然心悸,后背直冒冷汗。真不明白辰儿怎么会有勇气从刺客背后跳出来提醒众人有刺客,幸好那两个刺客没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不然,她真不敢想象,辰儿若遇到不测,自己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妻主,辰儿这不是没事嘛,你也别想不开了。” 许氏在叶珍身旁见她眼眶都已经红了,连忙心疼地安慰道。 “我不是想不开,只是现在一阵后怕。” 叶珍用袖子轻轻拭了拭自己微湿的眼角,说道,声音有丝哭腔。 “娘亲,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叶逸辰见自己娘亲难过的模样,有些歉意,走上前,软软地道着歉。 “唉!幸好你没事。” 叶珍握过叶逸辰的手,拍了拍,叹息一声,庆幸道。她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突然想到什么,她抬眸狐疑地看向叶逸辰,问道:“对了,我走之前你明明还在府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跑麟王府去了?” “夫人,其实,其实刚才你看到的公子,是我扮的。” 祈乐在这时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弱弱道。 “什么!可是未免也太像了吧,我竟然没看出来。” 叶珍有些惊讶,言行举止上,祈乐仿得像辰儿,她理解,毕竟祈乐是辰儿的贴身小厮,平时两人形影不离的,祈乐自然了解辰儿的习惯,只是关于容貌,她就百思不得其解了,就算化妆,也不可能化得那么像啊! “娘亲,殿下她会易容术,所以,你才没看出来。” 叶逸辰在一旁解释道。心里真的服了洛安了,好像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会的,她,真的,称得上完美了。 想到这,他的心里竟有些涩然。 叶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妻主,天色已晚,我们让辰儿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问。” 许氏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亥时,见叶珍还有许多话要说,他连忙提醒道。 “也好,辰儿,好好休息吧,娘亲也该回去睡了。” 叶珍这才意识到现在已是深夜,也觉得有些倦意,说罢,她就和许氏一起步出了叶逸辰的屋子。 “公子,刚才宴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待叶珍和许氏一走,祈乐就立马凑到了叶逸辰面前,好奇地问道,他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听明白,刚才麟王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逸辰随口答曰:“刚才,有刺客假扮成了戏子,刺伤了宴会上的几个官员。” “什么!殿下她怎么样?她没受伤吧?” 祈乐瞪大了眸子,急忙问道。听到叶逸辰的话,他第一想到的就是殿下,心里有丝惶恐,殿下她,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没事,两个刺客也都被她抓到了。” 叶逸辰也懒得多说,直接将抓刺客的功劳全归给了洛安,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的功劳直接被他忽略不计了。 “那就好,那就好。” 祈乐松了口气,此时冷静下来,想想也是,殿下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刺客刺伤?是他太多虑了。 叶逸辰打了个哈欠,“祈乐,我想睡了,你退下吧。” “是,公子。” 祈乐应了声,便退出了门外,顺道关上了门。 黑暗中,叶逸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就有些胆战心惊,也不知洛安她此时可好,是不是在忙着处理后事?是不是,很累? 他刚才看到那两个刺客袖内的匕首,心里其实是极害怕的,只是一想到她们会伤害洛安,他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提醒洛安。 台上的戏子纷纷逃散,而他躲到了幕后,见洛安抽剑跟刺客激烈地打了起来,他心里也极其紧张,怕洛安受伤,后来看到她制服了刺客,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再后来,他的娘亲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一把就将他拽走了。娘亲估计是太着急了,她那一拽委实用力,到现在,他肩膀还疼着呢。 ------题外话------ 下巴处生 了个包,明天得去医院看看了,所以会断更一日。 第九十八章 为你落泪 第二天早朝上,那几名受伤的官员都未来,凤炽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昨夜麟王府上的刺客事件一大早就传到了她的耳里,让她既惊又怒。 此时,她满眼歉意地看着站在底下的洛安,担忧道:“麟儿,你昨晚的事朕都听说了,朕会加派人手守卫你的王府。你,真的无大碍吧?” “母皇,儿臣无事,只是母皇的心意,儿臣心领了,儿臣府上并不需要添加侍从。” 洛安委婉地拒绝了娘亲的好意,她现在府上的人已经够多了,每天府上的开支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再增加,她可吃不消。 “这……可是朕不放心你。” 凤炽天有些不赞同道。 “母皇,昨日只是儿臣的一时疏忽,才会让两个刺客混进来,以后儿臣会加强府上的守卫,儿臣日后也会更加小心行事,所以,请母皇宽心。” 洛安将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让凤炽天也不好再反驳。 “唉!朕也说不过你,麟儿,你放心,朕会帮你彻查此事的。” 凤炽天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麟儿坚持,她也不必在此话题上多纠结,她相信麟儿能好好地保护自己,不过这事,她可不会就这样完了,她一定要追究那个幕后之人。 想到此,凤炽天瞥了一眼杨曼书,见她一脸平静地恭顺地站在那,她心里就忍不住冷笑。她直觉,此事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当年她能同云初起一起合谋,害了玥儿,如今,她自然也会想耍手段害麟儿,只是,这次,她绝对不会让她如意。 “儿臣谢谢母皇。” 毕竟在朝堂上,洛安将该尽的礼数都尽了,此时,她跟娘亲只是一对臣子的关系。 “众卿,有事就起奏吧。” 凤炽天恢复了一派威严,看向百官,谈谈地说道。 “陛下,臣有事起奏……” …… 早朝经过这个小插曲,开始正式进行。 昨夜未去宴会的一些官员也或多或少地从同僚口中了解了昨夜麟王府宴会上发生的事,她们大部分人都是明确支持轩皇女殿下的,因此听到此事,无不在心里冷嘲,麟皇女殿下连办个宴会都能出差错,果然是个空有其表的废物。幸好自己昨夜未去,不然一不小心被刺客刺伤了,可真是自己触了大霉头了。 而昨夜去参加宴会的大部分官员倒都觉得没有什么,除去宴会上发生的刺 客事件,她们觉得麟皇女殿下办的这个宴会很合她们心意。宴会上的佳肴美酒,宴会上的布置,以及宴会上的节目,她们觉得都是极好的,甚至都有些意犹未尽。 可惜都被两个该死的刺客破坏殆尽,不过也因此,她们见识到了麟皇女殿下身上的不凡之处,殿下不仅会武功,而且还会医术。 想到陛下之前说过,殿下从小就被隐世高人收留的事情,她们本半信半疑,如今,通过此事,她们是全然相信了,心里也认知到,麟皇女殿下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之前,因着她无害的表象,她们本觉得,麟皇女殿下会稍逊色于轩皇女殿下,可真的没想到,万万不是如此。 早朝结束后,一众女官纷纷凑到了洛安面前寒暄着,或出于真心,或出于客套。而洛安的脸上一直带着的微笑,一一回应,十分亲切和善,还自嘲,昨夜估计是她宴会上的佳肴美酒太美味了,竟把刺客都吸引了过来,引得几个女官都忍俊不禁,心里皆对这样的殿下好感倍增。 待众人散去,洛安心情也不错,正欲抬步往前走去,她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逼近,顿时蹙了眉,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想逃离。然她身后的人见她加快了脚步,连忙也紧紧地跟上。 “皇妹,你跟着我做什么?” 洛安感觉到身后的那女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终于忍无可忍,站定在了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向来人,问道。 来人正是凤沐轩,她刚才一闻到那股熟悉的龙涎香,她就知道是她,顿时有些头疼,一颗心莫名地慌乱了起来。 “皇姐,一日未见我,你可想我?” 凤沐轩欢喜地看着洛安,笑着问道。 “才一日未见,我为何要想你?” 洛安听到她这肉麻的一句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面上却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反问道。 “皇姐,听你这样说,我好伤心呢!我们好歹是嫡亲的姐妹,我一日未见你,就想你想得很,可你却如此待我,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凤沐轩故作哀伤,还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帕子,捏着帕角拭了拭自己的眼角,肉麻兮兮的话语一从她口里蹦出来,就显得无比自然,像吃家常便饭似的。 “打住,皇妹,我府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就呆在这里,好好地发泄自己的情绪吧。” 洛安实在受不了了,说罢,转身就走,心里祈祷那女人 千万不要追过来,否则她怕克制不住自己暴虐的冲动,一脚踢飞了她。 凤沐轩如洛安所期望,并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洛安快速走远的背影,眼里竟真的落下泪来。感受到脸上的湿意,她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看着手上的泪水,她有些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 良久,她才苦笑一声,也缓缓地往前走去。尘儿,你可知道,我竟真的,为你落泪了。 “主子,今天你怎么走得那么急?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七月手里握着缰绳,坐在马车前,见洛安匆匆地出来,顿时有些惊疑,问道。 “我,我怕你们等急了,所以就想快点出来,这么一想,脚步自然就快了。” 洛安可不想承认她是在逃避一个人,眼珠一转,随口就扯了个谎。 “是吗?” 七月不怎么相信,之前也没见主子担心她和娄瑞儿等急了急忙出来,怎么今日偏偏就突然担心了? “哪那么多废话!快回府吧。” 洛安心里有些烦躁,顿时恼了,说罢,她就一骨碌地钻进了马车。 “是,主子。” 七月委屈地扁扁嘴,闷闷地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往麟王府驶去。心里直犯嘀咕,主子今日是怎么了?平时她极难得发火的,今日怎么像一点就着的鞭炮?实在异常。 马车里,洛安抚着自己的额角,眉头微蹙,现在连她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是怎么了,对凤沐轩,她其实一点也讨厌不起来,有时甚至,有些心疼她。 凤沐轩曾跟自己诉说过她幼时的苦楚,让自己明白,她生在皇家,虽从小被众星拱月,锦衣玉食,但也过得辛苦,这其中艰辛,也许并不比自己少。当年造孽的是她的爹爹和外婆,与她无关,自己又何必怨恨她。 只是,自己要争夺皇位,终究是要与她为敌的,自己早晚会陷入与她争得你死我活的局势,每想到此,她内心就一阵钝痛,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主子,你怎么了?” 娄瑞儿在一侧见洛安烦心的模样,有些心疼,关切道。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洛安的肩上,轻轻揉拈,希望通过按摩能让主子稍稍好受些。 “瑞儿,我好累,你说,人活在世间,是不是就是为了受苦受难的?” 洛安闭了眸,享受着娄瑞儿日渐精湛的按摩 技术,平静道,只是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主子,人活在世间,除了会受苦受难,也会享受到幸福,就像我,之前被采花贼污了清白,尽想着寻死,可也因此遇到了主子你,我感觉自己因祸得福了。” 娄瑞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经过这些时日,他心里也渐渐对那件不堪的往事释怀,如今跟能在主子身边,他觉得很满足。 “瑞儿,跟在我身边,你觉得很幸福?” 洛安听到娄瑞儿的话,有些惊讶,睁眼转眸看向他,狐疑地问道。没想到娄瑞儿会这样想,她以为他跟在她身边做贴身小厮只是为了报恩,可他竟然会觉得因祸得福,这是为何? “主子,我呆在你身边,见识了很多以前我以为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每天也过得充实,所以,我觉得很幸福。” 娄瑞儿点点头,被洛安看得脸色微羞,但仍强自镇定下来,浅浅一笑,答曰。心里却满是苦涩,主子,我感到幸福,只是因为,我呆在了你的身边,每天都能见着你。 洛安看着娄瑞儿欣慰一笑,“瑞儿,你能对往事释怀就好。” 待洛安回到府上,那些在她府上留宿的受伤官员以及凤无双和凤千雪姐弟俩皆已经离去,这让洛安有些惊讶,好歹等她回来跟她打声招呼再走也不迟。 “申管家,我要去库房看看。” 昨夜来参加宴会的官员都带了礼品,她也全收下了,让申雪将这些礼品全都收入了库中,人家想送,她不收,岂不是显得矫情了?不过收得太匆忙,她都没有仔细看看这些礼品,自然也不知到底入账多少。 “是,殿下。” 申雪恭敬地应了声,侧开身去,让洛安走在前面。心里暗叹,昨夜殿下收到的东西可都价值不菲啊,恐怕都能抵了昨夜府上办宴会的开支,甚至还有余。 不过,后来为了赔偿那几个受伤的官员和陆家戏班,殿下还是花了不少银两,她总觉得刺客事件又不是殿下酿成的,殿下根本没有理由赔偿她们。 “殿下,您昨日为何要赔偿那些人?老奴觉得,您根本没有这个责任。” 申雪实在郁闷,忍不住问了出来。 “申管家,你只当我在收买人心吧!” 洛安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道。 “那,那帮戏子,殿下您有什么好收买的?” 申雪继续问道,说到那些戏子,她 的语气就有些不屑,殿下收买那些官员,她理解,可是,那些低下的戏子,殿下干嘛讨好她们?她们有什么能帮到殿下? “她们也都是可怜人,申管家,这世间的缘分很奇妙的,你对谁好,说不定哪一天,她们也会有帮到你的地方,不论其身份。大家都是爹娘养的,你又何必一棍子打死她们?” 洛安看向申雪,淡笑道,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申雪的骨子里存着等级观念,她也不能强制让她剔除。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剥削者,既然生在当下,她也早已适应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里不平等的等级和礼法制度,她不会去刻意改变别人,但她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 “是,殿下说的是,是老奴愚钝了。” 申雪听着洛安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似懂非懂地应道。 待一行人来到库房,申雪掏出了几把钥匙,将那库门上锁着的几把锁一一打开,走进里面,里面放了几箱珠宝,申雪费力地移开了其中一只珠宝箱,在那块地面上踏了三下,前方的一块地面立马从中间分开,出现一个足够一人下去的洞口。 “殿下,你下去吧,我来善后。” 申雪让洛安先走,见洛安跟她的贴身小厮都下去后,她关上了库门,从里面将门锁上,自己才步入那个洞口,在里面的墙壁上敲了三下,那洞口重新闭合,不留一丝痕迹。 洞口里是往下走的阶梯,接着是一条密道,密道两侧皆镶着夜明珠,以便照明,走了十几米,前方才出现一扇石门,洛安在石门上敲了三下,石门才打开,出现一个密室,密室里也镶着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亮如白昼,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的箱子,有的甚至散乱地堆在了外面,让密室更亮堂了几分,让人眼花缭乱。 这个密室其实是这个府邸原来的主人建造的,被洛安偶然发现,便也成了她堆放财物的宝地。当时发现这个密室的时候,洛安都忍不住惊叹,这个府邸原来的主人未免也太爱财了,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竟然如此大费心思,当时她建造这个密室所花的费用恐怕也不菲吧。 “殿下,这边,礼品都堆在这里了。” 申雪也赶了过来,指着密室的一个角落,跟洛安说道。 洛安顺着申雪指的方向看去,见各种礼品都整齐地排放在木架子上,有的玉器被纸包着,但依然露出一角,但光看那一角的色泽,洛安便知道是上品。她的一双桃花眸已经熠熠发亮,忍不住走上前去,一一小心地抚摸查看 ,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瑞儿,帮我把这幅画拆了。” 洛安随手将一卷用绸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画卷扔给了娄瑞儿,自己继续查看其它的礼品,每一样东西她都爱不释手,看来,昨夜的宴会没有白办,收到这么多珍宝,她感觉自己赚到了。 娄瑞儿接过画卷,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画卷展开,只见是上面是个男子背影的丹青,顿时很是不解其中意味,提着画卷,转向洛安,说道:“主子,你快看一下这幅画。” 洛安听到娄瑞儿的话,便转身看向他手里的画卷,只是她一转身,眼睛一看到画上内容,整个人就石化了。 这,这幅画,不就是挂在凤沐轩的书房里的那幅吗?怎么会在这里? “申管家,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 洛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画上的男子背影,似要将其盯出一个洞来,沉声问道。 “殿下,这幅画是昨夜宴会上的官员送给您的礼品啊。” 申雪如实答道,看着殿下见到这幅画的异常反应,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殿下难道之前见过这幅画? “我问你谁送的?” “等一下,殿下,老奴这有一份收礼清单。” 申雪从自己袖内掏出一张清单,昨天来了这么多官员,每人都送了礼,她怎么可能全记过来,幸好自己做了记录。申雪仔细地查阅起清单来,终于让她给找着了,惊呼道:“哦!这幅画是左相大人,代轩皇女殿下送来的。”没想到竟是轩皇女殿下送的。 “什么!” 洛安的瞳孔瑟缩一下,果然是凤沐轩。不过她为何将这幅画送给自己?自己一直以为,这幅画上的男子是她的心中之人,可如今她将此画轻易地送给自己,可见并不是。 娄瑞儿狐疑地问道:“主子,难道你见过这幅画?” “…没有,只是感觉这画太…完美了,瑞儿,将这幅画收了,待会送我房里去吧。” 洛安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她怕说了自己以前当过凤沐轩的男宠,娄瑞儿和申雪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至于这幅画,她得拿回去好好研究,她总觉得凤沐轩将这幅画送给她,应有什么用意。 “是,主子。” 娄瑞儿垂了眸,他直觉主子跟他说了谎,不过,既然主子不想说实话,他也不能逼她。 “申管家,将这些一半拿出去典当了,典当得到的银两存入慕华钱庄,到时把凭据给我。” 洛安看向申雪,指了指身侧的礼品,吩咐道。 “是,殿下,老奴明白。” …… 待洛安走出库房,回到自己的宅院,发现叶逸辰跟祈乐已经等在了她屋里。 “洛安,你的小厮刚才为我去找你了,如今看来,你们是错开了。” 叶逸辰一见着洛安就说道,语气有一丝怨念。他发现自己每次来都无法马上见到洛安,心里难免有点失落,洛安她,是不是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逸辰,昨夜,谢谢你。” 洛安对叶逸辰的话也不予评价,只坐到他面前,为他昨夜宴会上不顾危险的站出提醒,向他道一声谢。 “你知道就好。” 叶逸辰脸上露出笑意,几分羞涩,别扭地说道。 “昨夜,你是自己离开的吧?” 洛安想到昨夜她想找他,却找也找不见,心里便猜想他应该已经自己回去了。 “不是,昨夜我被我娘亲发现了,被她强拽回去的。” 叶逸辰鼓了鼓嘴,郁闷道。 “你娘亲她,有说什么吗?” 洛安看着叶逸辰,小心地试探道。心里对叶珍有一丝歉意,不知道叶珍有没有生气,毕竟是她出的主意,让她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登台献艺,若换了自己,恐怕会雷霆大怒吧。 不过,叶逸辰刚才鼓嘴的小动作她看在眼里,竟觉得十分可爱。 “她没说什么,只是太担心我,掉了眼泪。” 叶逸辰如实答道。 想起今早,娘亲找到他,只问他,昨夜他为何会有勇气,不顾危险地从刺客身后跑出来提醒殿下有危险?而他不假思索地答道,他怕殿下受伤。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一愣。 之后,娘亲看着他,良久无话,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她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就离开了。徒留他在原地一头雾水,娘亲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题外话------ 亲们,明天开始,会断更七天,理由写在了在第四卷,十分抱歉。 第九十九章 傲娇的表白 “哦?只这样啊!” 洛安有些惊讶,没想到叶珍竟然没对她的行为作出什么批评的话语。 说真的,她曾纳闷过,那天初与叶逸辰相识,叶逸辰想跟她学曲,叶珍明明是十分反对的,她本以为第二日他会受到叶珍的阻挠无法过来,但他过来了,而且日日都能准时过来。难道叶珍一点都没有阻挠?好歹叶逸辰是有婚约的男子,她难道不怕这样会坏了他的名声? “洛安,对昨夜的那两个刺客,你可查到她们为何行刺?难道你之前有什么仇家吗?” 叶逸辰担忧地看着洛安,关切地问道,莫名地觉得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事情,他也得上一份心。 “仇家,自然是有的。” 洛安笑了笑,漫不经心道,眼里闪过一抹狠绝的幽光。她的仇家,可多了。 “是谁?若是你仇家干的,你怎么不去找她算账?” 叶逸辰急切道,似乎比洛安这个当事者还要着急。 “逸辰,那人既然要跟我作对,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只要以后我每次都能化解她制造的麻烦,并反将她一军,你不觉得这样更好玩吗?” 洛安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手里端起茶杯,用杯盖拨了拨水面上的茶叶,轻啜了一口,才抬眸看向叶逸辰,悠悠然地说道。 她只想作为主导者,好好欣赏这场游戏,而对方,只是她眼里的跳梁小丑,偶尔能为她的生活添点乐趣,倒也不错。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叶逸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双眸子不可思议地看向洛安,透着几分燃起的光亮。 以往,在他的想法里,谁若向自己惹麻烦,他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没想到过像她所说,以静制动,反其道而行之。如今一听,他觉得她说的方式当真高明了许多。 “瑞儿,祈乐,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想单独跟逸辰说。” 洛安突然想到了什么,浅笑盈盈地对屋内的另外两人吩咐道。 “是,主子。” “是,殿下。” 娄瑞儿和祈乐都应了一声,退出了门外,娄瑞儿还顺道将门带上,“咯吱”一声,门扉隔绝了他眼中的浓浓苦涩。 而祈乐在一旁满心不解,殿下究竟有什么话想对公子说,竟然不许自己和她的贴身小厮在场?而且她们两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好吗? “洛安,你究竟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叶逸辰狐疑地问向洛安,此时,屋内只剩自己和洛安,自己竟无端地有些紧张。 只是,他未意识到,他的手指正下意识地拽紧着自己的衣袖,而他的这一小动作全落入了洛安的眼里。 “瑞儿,你为何如此关心我的事?” 洛安饶有兴趣地看着叶逸辰,嘴角挑起一抹邪邪的笑意,问道。 他难道真的对自己动心了不成?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喜欢他,她何不趁此机会跟他挑明了?以后好正大光明地追求他,即使这份情感掺了些其他目的,她也无所谓了,因为此时,她十分明确,自己想要得到他。 “我,我当你是我的朋友,自然得关心你的事情。” 叶逸辰被洛安问得怔了怔,随即本能地寻了个理由,强词夺理道,但却十分心虚。被洛安这一问,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最近的反常。 是啊!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洛安?甚至昨夜为她不顾了危险?自己每次见到她,内心都会十分欣喜,几分羞意,甚至心跳,也比平时快了许多。 而从她府上离去,心底的不舍之意就会油然而生,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就连不见她时,自己也时常会想起她,想她在做什么,想再看看她。因此,他每次从她府里出来,都会期待着第二日的到来,因为只有到了第二日,他才有理由再见着她。 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难不成,自己,是,喜欢她?想到此,洛安的呼吸瞬间一窒,脸上立马染上了几分羞意。 “逸辰,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洛安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叶逸辰的面前,伸手将他拽着衣袖的手握入了自己的手里,笑着看向他的双眸,柔声问道。 “我,我好像,好像,是,是有点,喜欢你……” 叶逸辰看着面前女子的面容,竟有些痴迷,耳根也早已烧成通红,好似受到了蛊惑一般,他断断续续地,轻轻地,吐出了这句露骨的话语,尤其最后三字,他咬字极轻,如落地针声。 “是真的?” 洛安眼眸一亮,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想再确认一次,小刺猬终于承认了呢!她手里更是紧紧地握住了叶逸辰的双手。 谁知叶逸辰突然抽回手,站起身来,一双明亮的杏仁眼高傲地瞪向洛安,十分有底气 地,字字清晰地,大声说道:“我…那个…你!你该感到荣幸!”只是一整个过程,他都面红耳赤着,跟他的话语十分违和。 不管了!他终于想清楚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是的!他喜欢洛安,就是喜欢她!他知道这样表白很不知羞耻,但是他豁出去了!再说一次就再说一次! 只是话到嘴边,他就是说不出那两个露骨的字眼,只好随口找词代替了。他不想处于弱势,即使他是男子,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他也不想输了自己的气势,以及自尊。 洛安见叶逸辰的模样,嘴角都快咧到自己的耳后,强自忍住了自己狂笑出声的冲动,这只小刺猬未免也太傲娇了吧!就算表个白,明明很害羞,却还能做出这副高傲的姿态,真是,真是太可爱了!她发现自己现在,真的越来越来越喜欢这只小刺猬了。 心动不如行动,洛安突地一把搂住了叶逸辰,其实也不算搂,叶逸辰比她高一些,看上去,是她靠在了叶逸辰的肩上,而她的双臂将叶逸辰整个锁在了她的怀里,两人十分契合。 “你干嘛!” 叶逸辰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但却不敢乱动,任由洛安将他抱住,一颗心“砰砰砰”直跳,鼻尖闻到洛安身上的淡淡馨香,他只觉得无比满足和欣喜,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一双眸子微垂,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子,溢出几分羞涩,几分柔和。 “逸辰,其实,我也喜欢你。” 洛安靠在了叶逸辰身上,笑着说道。 叶逸辰愣了愣,恍惚道:“你,你为何会喜欢我?” 其实,听到洛安的话,他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毕竟平时,都是他主动地接近洛安,而她,却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从未对他表示过什么。 他以为,自己足够优秀,这世上再没有与他真正相配的女子,可是,自从见到洛安,他就接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她甚至,完全颠覆了他对女子的认知。 他一直都十分在意女子的才艺,常常希望将来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妻主能与自己真正地“琴瑟相合”。 因此,前一两年,那些说媒的人来他娘亲府上给他说媒,他提出了自己未来的妻主必须琴棋书画都比自己精通的条件,他本以为,自己这个条件不算严苛,却未曾想,他的条件吓跑了所有来说媒的人,让他很是失望。 后来,娘亲才跟他说,琴棋书画是专为男子设立的才艺,女子一般只 谈文略武吏,琴棋书画虽也有女子会学得,但并不能样样精通,能精通一样,也已经是十分不错的了。 他才知,自己提出的条件为何会让那些说媒的人望而却步,虽认知到自己的条件有些严苛,但心里还是免不了一股失落之意,难道世间之大,真的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完美如他所想。 直到遇到洛安,他发现她不仅琴艺精通,连下棋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那天,她跟他的娘亲下棋,竟然能够与他的娘亲对峙那么长的时间,这让他很是佩服。因为,他的娘亲在下棋方面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就连他自己,也从未曾在下棋方面赢过娘亲,常常在短时间内,娘亲就能让他功败垂成,并且败得一塌糊涂,气得他捶胸顿足。 还有,他听闻府内的小厮说,那麟王府门口的牌匾上的三个大字也是出自洛安之手,这更让他惊叹不已。初见那牌匾上的字,他只觉得无比豪迈潇洒,以为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却不想竟是她的字迹,这让他对洛安更是满心折服。 再后来,随着日日的接触,他了解了她许多,她几乎算是个全才,武功高强,琴棋书画样样都能来一手,甚至,她还会医术,也是昨夜才知晓。 他亲眼看到她娴熟地为那几个受伤的官员把脉,不慌不忙地帮一位受伤较轻的官员做了简单的处理,然后命人将其他受伤较重的官员送附近的宅院里,称她会一一救治。听见她这句话,他就震惊了,心里甚至纳闷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每次想到她太完美为何会心情涩然了,因为,他感觉自己不如她,本高傲的心在她面前,总会有点无所适从,莫名地有种自卑感,害怕自己配不上她而感到几分苦涩。 呵!竟然因着她,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么多对他而言新颖的情绪。 “嗯…那你又为何喜欢我?” 洛安想了想,不答反问。 其实,一时半会儿地,她也答不上来,毕竟,自己之所以会对叶逸辰产生兴趣,是出于她想拉拢叶珍的目的。 但随着与叶逸辰的接触,自己就不知不觉地对他上了心。他从小就受到他娘亲的极度宠爱,甚至可以说是溺爱了,且自小也受到了大家公子应有的教育,擅长琴棋书画,容貌绝色,后被人称为“凤都第一公子”,难免会产生些许优越感,也因此,养成了他傲娇的性子。 她觉得,他是个十分矛盾的人,身上明明是大家公子的风范和气质,但性子却又因着他娘亲的溺爱 而有几分交横跋扈,只是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十分可爱。 或许,他毕竟是养在闺中的公子,且他的娘亲也对他保护得也很好,从而养成了他单纯善良的性子,有时也因着如此,他并不十分在意世俗,常常直率得可爱,十分有自己的主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不会把话憋心里头。 哈哈哈!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今日才能套出他傲娇的表白,真是一只别扭得可爱的小刺猬。 只是,即使她对他的喜欢是真心的情感,但目的,毕竟不纯。所以,她选择不说。 “我,我就是喜欢你,难道不行么?” 叶逸辰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一着急,就憋出了这句话,颇有几分不讲理的意味。 他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倾心的?记得与她相识,全源于她救了他,那时,他初次见着她,只觉得自己莫名地紧张得厉害,难道从那时起,他就对她倾心了?难道这就是娘亲所谓的一见钟情? “呵呵!逸辰,那我也就是喜欢你,难道不行吗?” 洛安忍俊不禁道,喜欢一个人真的需要理由吗?她不知道,那就慢慢探究吧。 曾听前世的老妈跟她说过,爱情是一门十分奥秘的学问,未亲身经历,永远也不要擅自用肤浅的语言诠释它,定义它。现在想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你…” 叶逸辰被堵得没了话,心里暗自纠结得要死。没想到她会借用她的话来反驳他问的问题,可恶!早知道刚才不说那句了。 他才不信她的话呢!他身上那么多优秀的地方,难道都不入她的法眼?只是,想想也对,她什么都比自己强,又何须在意欣赏他身上的优点? 想到此,他又觉得很是无奈,以前一直憧憬着找一个处处比自己强的女子当自己的妻主,可是现在真的找着了,他又有一丝怯懦,害怕自己根本没有资格陪在她身边。 “逸辰,在想什么呢?” 洛安见叶逸辰竟然在神游,立马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让他回神,好笑道。 “洛安,我,我觉得配不上你。” 叶逸辰看向眼前的人儿,眼里闪过一丝苦恼。 他虽如此说,但他的手却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搂上了洛安的纤腰,洛安也随他,自己也将手臂插入了他的臂间,抱着他,屋内顿时出现了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竟十分温馨美 好。 “逸辰,你不是一向傲娇?怎么这会子,没了信心?” 洛安挑眉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戏谑地问道。傲娇的小刺猬竟然也会有这种情绪,不得了,不得了。 “谁傲娇!你才傲娇!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女子,却琴艺比我精湛,棋艺也比我强,书法也写得一流,至于画,我还不知道,但,就凭前三点,我怎能不自卑?” 叶逸辰一听,顿时气呼呼地哼哼道。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你已经很好了。” 洛安忍不住“噗嗤”一笑,认真地将叶逸辰看着,笑意盈盈地说道。 “真的?” 叶逸辰依旧有些不信,闷闷道。 听到那句“你已经很好了”,他的内心有些欣喜,也莫名地有些触动。原来得到自己喜欢的女子的肯定,是这种感觉,甜甜的,暖暖的,竟然感觉比小时候从娘亲手里得到零食还要好。 “你把头低下点。” 洛安顽皮一笑,要求道。 “你想要做什么?” 叶逸辰有些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微微低下了头。 洛安对着叶逸辰柔柔一笑,点起了脚尖,在叶逸辰光洁的额上落下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认真地看向他,对他霸道地宣誓道:“逸辰,这是我对你的盖章,有了这个盖章,以后,你就是我的。” 叶逸辰呆愣住了,他的脸色正在渐渐涨红,连耳根处也同样如此,一颗心跳得更加厉害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被亲的地方麻麻的,这种感觉涌遍全身,让他几乎站不稳,整个人都感觉晕乎乎的。 自他懂事以来,这是第一次有女子亲自己,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子,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醒过神来,他竟有些感触,莫名地想落泪,尤其她最后的那句话语,对他来说,真的很受用,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人生的伴侣和依靠。 他知道,自己一直活得有些自负,从来没有女子能入他的眼,更别说入他的心。可如今,终于有一个女子,她完全地让自己折服,也让自己爱慕。然,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却没想到,他爱慕的女子也中意自己,她霸道地称自己是她的,这让他感到很满足,很幸福。 她虽霸道,但在他眼里,她霸道得可爱,他喜欢她这样的霸道,他也十分愿意,成为她的。 “怎么?逸辰你从来没有被女人亲过么?” 洛安看着叶逸辰呆愣的模样,戏谑地问道。 “谁,谁说我没有,我小时候,我的娘亲亲过我。” 叶逸辰不服气地反驳道,只是脸上还是不自觉地洋溢着傻傻的笑意。 “哈!真服了你了!” 洛安很是无语,这小刺猬未免也太逞强了吧。 “洛安,可是,我,我有,我有……” 叶逸辰突然想到了自己跟凤沐轩的婚约,对着喜欢的女子,他竟然觉得难以启齿。顿时眉眼纠结,话语吞吞吐吐地支吾着。心里想着,自己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感情,这个婚约定是要想法子作废的。 “你有婚约?” 洛安看着他想便秘似的模样,想了想,顿时一猜即中。 “嗯,你不介意吗?我之前,只想着快点把自己嫁出去,看凤沐轩人还不错,便脑子一热,同意了这桩婚事。” 叶逸辰生怕洛安误会,便匆忙地解释道。 “你同意这桩婚事?子女的婚事不都按照父母的媒妁之言吗?” 洛安听到了新鲜点,便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叶逸辰,问道。 叶珍对叶逸辰果然是宠爱到了极致,事事都听取他的意见,就连婚姻大事,也全凭他做主,也让他事事都有了自己的主见,这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没想到这只小刺猬竟然也会愁嫁,也对,他比自己还大一岁,一般男子像他这个年纪,都该当爹爹了。不过,他至今未嫁,原因要么就是他看不上那个别人,要么就是别人看不上他,不过,她十分确定,是前者。 “我当初也实在没法子,我曾假装自己生了怪病拒绝过凤沐轩。可是,她不但不知难而退,还派人每日巴巴地送药材过来,称非君不娶。我见她,就算我生了病,还依旧如此执着地追求我,自然觉得她这人挺好的,有几分真心,不势利,想着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便想着嫁了她也挺好的,但我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 叶逸辰以为洛安误会了他,以为当初是他自己死皮赖脸地要嫁给凤沐轩,就更是有些着急和慌乱,便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洛安,明确地“暗示”着,自己只对她有意。 第一百章 相互折磨 “哦,原来如此啊!逸辰,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洛安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重新坐下。心里暗自琢磨着,那段时日,她不正呆在凤沐轩的身边当男宠吗? 那个女人,果然厉害,一边泡着府里的绝色男宠,一边还能装作痴情模样地去追求人家的清白公子,她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惭愧吗?真是,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叶逸辰也果然太单纯,若凤沐轩只是为了拉拢到右相叶珍才誓要娶他为皇夫,那么,他生不生病对凤沐轩来说,根本不是事儿,到时娶了他,只需将他安置府内,不去碰他不就行了,她这样做不仅能获得叶珍的好感,还可以获得“痴情女子”的美誉,那她何乐而不为呢? 凤沐轩,你爱我又如何?你我之间,终究只有战争,咱就一起斗到至死方休吧!叶逸辰,你想娶,我偏不让你娶,这个皇位,你想要,我也偏不让你如意,我倒要看你能如何! “洛安,你谢我做什么?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 叶逸辰听到洛安那句“谢谢”,眉头蹙了蹙,郁闷道。 “逸辰,我只是谢谢你对我的坦诚,关于你身上的那桩婚事,我会想办法的。” 洛安真挚地看着叶逸辰,淡笑着说道。 心里也十分欣喜,看来,小刺猬真的已经完全对自己敞开心扉了,感情是相对的,自己也是不是该对小刺猬完全敞开心扉? 只是,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太久,即使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总觉得难以启齿。往事不堪,那是她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疤,她真的要说吗?还是,再等等吧。 既然跟小刺猬定了情,她以后自然会娶他,待他好,只是心里总有些事情无法释怀。她的心里,似乎还住着其他三人。 墨哥哥,呵!她真正的初恋,却永远也无法触碰到他了,没有了她,不知他在另一个时代过得可好。他曾经跟自己说过,若身边没有了她,他都不知以后如何幸福。每想到他的这句话,她都觉得无比心酸,甚至想托梦给墨哥哥,告诉他,她在另一个时代过得很好,也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一定要幸福。 还有她的表哥,江离,已经半年未见他,不知他过得可好?那场大火,毁了他的容貌,也夺走了他唯一的亲人,他受到的打击,似乎比自己还多。一夜之间,他变了很多,已经完全长大,却让她心疼得发颤。 是她害了他,若当初,她没 有将念师母和他留在自己身边,念师母就不会死,而他也不会遭受如此多的坎坷,这对祖孙俩,该在江湖的某个角落,好好地生活着的。可是,没有如果啊!一切,都已发生,无法挽回。 最后一位,她有点难以接受,似乎是,凤沐轩,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心中给她留了位置?自己的心,似乎真的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呢! 许是自己住在轩王府的那段时日,凤沐轩对自己的好,让自己记在了心里,让自己对她有了好感。只是这份朦胧的情愫,自己必须舍弃! “洛安,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惹的祸,我只想自己解决。” 叶逸辰果断地拒绝道,他总觉得,自己若让喜欢的女子来帮自己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那自己活得可真够窝囊! 所以,他一定要靠自己,将自己收拾得一身清爽后,再将自己完全交付给自己喜欢的女子,也就是眼前的人儿。 自明白自己的感情,再看向洛安,真是越看越觉得顺眼,感觉自己就该嫁给这样的女子,而这样的女子,就该娶自己。他和她,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好!那我就等着。” 洛安有点无奈,小刺猬这要强的性子,让她喜欢,也让她有些苦恼,因为都不能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不过,他既然坚持要靠自己的能力解决,她若硬要插手,反而会伤了他的自尊心。所以,也只能如此了。 她将琴重新架在了自己的腿上,抬眸笑盈盈地看向叶逸辰,问道:“逸辰,可还要学曲?” “当然!” 叶逸辰点点头,也重新将自己的古琴架到了自己的腿上。他必须将琴学好,以后在她面前,至少也能有一门技艺,能够讨她欢心。 “瑞儿,祈乐,你们进来吧!” 洛安感觉该说的都说完了,便朝着门外吩咐道。 当娄瑞儿和祈乐进来,他们只见屋内的两人正席地而坐,两人面对面,各自腿上皆架着一把古琴,一个弹着曲,另一个认真地看着,偶尔也拨动着琴弦,断断续续地附和着弹曲之人的曲调。明明这场面同往常一样,但娄瑞儿和祈乐这两个旁观者却莫名地觉得,两人之间流转着一种暧昧的气流。 到了午膳时间,娄瑞儿和祈乐更觉得异常,以前,这两人虽在同一桌用膳,但并无多少交流。可如今,只见两人竟挨着坐,女子时常亲自为男子添菜,让他多吃点,而男子都一一接受,就连他不喜欢吃的,他 也悉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俏脸微红,嘴角洋溢着笑意,偶尔,他也会为女子布菜,让她也多吃点。一顿饭,在两人你来我往中,在娄瑞儿和祈乐的瞠目结舌中结束。 用完膳,叶逸辰也不想马上离开,堂而皇之地对洛安要求道:“洛安,我刚刚用膳用得太急,现在感觉肚涨得难受,你陪我去花园里散散步吧。”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离开洛安身边,就是想陪在她身边,多看看她,哪怕只是多一刻钟,也是好的。 “好啊!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洛安伸手捋了捋他额角的发丝,笑道,眉眼弯弯,显示出她的心情也十分不错。 “洛安,我长得,好不好看?” 叶逸辰突然又娇羞了起来,他现在,似乎十分在意洛安对自己的想法,若在她眼里,他有了瑕疵,他也会竭尽全力改正的。 “好看好看,你是个大美人,是我配不上你。” 洛安好笑道,小刺猬怎么越来越不自信了?他若不是美人,那天下就没有美人了。 “真的?那你,觉得我身上,可有你不满的地方?” 叶逸辰有些欣喜,继续追问道,一双眸子晶亮地看着洛安。 “逸辰,你只需做你自己就好,不用为我改变什么,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洛安一边牵着叶逸辰的手拖着他往花园走去,一边淡淡地说道。 她若再听不什么,那她也白活这些时日了,小刺猬是真的在意自己啊!所以,他怕自己嫌弃她,问出这些本跟高傲的他不搭调的问题来。 真是个傻瓜!她怎会嫌弃他?他是个优秀的男子,真诚,善良,直率,有个性,有思想,皆是他身上的亮点,也皆是自己喜欢他的地方。唉!他这样好,反倒是不怎么真诚的自己配不上他。 “洛安……” 叶逸辰有些感动,只轻轻地唤了一声身边人的名字,就哽住了话语,不知应该再说些什么,手里回牵着洛安的手,紧紧地。 她原来懂他,那他还有什么好求的。这世间,终于有一个女子,能完全地接纳他,喜欢他的一切,而他也全心全意地中意着这样一位女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就这样吧,洛安,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于花丛中,缓缓前行,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无比和谐,两人都有着绝色的容颜,周围的花丛在这两人面前,似乎都黯然失了 色。 娄瑞儿和祈乐远远地看着这双璧人的背影,心情都十分复杂,几分羡慕,几分欣慰,也有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待叶逸辰满心欢喜地回到自己家的府邸,看到娘亲正坐在正厅里,他连忙对叶珍喊道:“娘亲,我回来了!”语气颇为愉悦,至少比起往常,是如此。 然而,他当场怔愣住了,只因走进屋内,他才发现府里竟然来了客人,而这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凤沐轩,他的未婚妻。 只见凤沐轩正坐在椅子上,她将身子微倾,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盏茶,手臂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手拿着茶杯的盖子轻轻地拨着杯内水上的茶叶,模样十分散漫随性,又让人不觉得粗俗难看。而她的一双凤眸正别有意味地看着从外面进门来的叶逸辰,嘴角挑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怎么过来了?” 叶逸辰看到凤沐轩,蹙了蹙眉,问道,语气有几分不悦。因为他见她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心里有点不舒服。 如今再见到凤沐轩,他的心里不起一丝波澜。果然,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洛安,他的心只为她怦然而动。 对凤沐轩,他想,他之前只是为她的不弃而有些莫名的感动,因为,这世间,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做到,像她如此。所以,他才会对她产生些许好感,让他误以为,这份好感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但是,他现在明白了,对一个人的感动,亦或是好感,皆不是所谓的爱情。 “怎么,本殿的皇夫见到本殿,不高兴么?” 凤沐轩并未因叶逸辰突兀的问话而感到不满,嘴角反而扯出更大的笑意,饶有兴趣地将他看着,几分戏谑地问道。 “殿下请自重,本公子毕竟还未嫁给你,再说了,本公子见着你,为何要高兴?照道理,婚前的男女不该见面,殿下找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叶逸辰听见凤沐轩称他“皇夫”,顿时又炸了毛,句句咄咄逼人,讽刺意味十足,一双明亮的杏仁眼不甘示弱地瞪视着依旧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啜了口茶的凤沐轩。 他心里也十分后悔,当初自己竟然草率地应了这桩婚事。若当初自己坚持一下,若早点遇见洛安,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如今令他为难的局势了? “辰儿,不得无礼,殿下过来只是跟我商量事情的,你先回自己的宅院吧。” 一旁的叶珍急了,心里纳闷辰儿怎么早不回来晚不 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轩皇女殿下这次突然过来拜访,的确为了跟她商量一些成亲的事宜,也说过顺道想看看辰儿,她本来心想着,待会找借口拒绝她,可没想到辰儿自己撞上来了。不会被轩皇女殿下看出什么端倪来吧? 辰儿至今仍未看清自己内心的情感,她也为此踌躇不定。她不知道他最后到底会选择嫁给哪位皇女,也不能擅自为他取消这个婚约。 只能等,等他自己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若他到了最后一刻,仍不能明白自己到底喜欢谁,只说明他对麟皇女殿下的感情并不十分深刻,到时候,就算他嫁给轩皇女殿下,也应该不会过多遗憾吧。 她这个做娘亲的,不求别的,只求这个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能嫁得好,他以后若没了她这个娘亲的庇护,也能过得无忧无虑,过得幸福自在,无论他嫁给哪个人,她其实都无所谓了。 “娘亲,我有话想跟你说。” 叶逸辰却固执地站在原地,坚定地看向叶珍,说道,语气几分认真。 既然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的人是洛安,那自己自然得想办法取消自己跟凤沐轩的婚约,以后才好跟洛安在一起。 只是,他明白,凤沐轩的皇女身份在那,他也不能直接了当地取消了这个婚约,让皇室没了面子,毕竟,洛安也是皇女,还是凤沐轩的姐姐,他不想让她为难。 所以,他决定将此事先跟娘亲商量一下,娘亲一向都听他的,他想,娘亲会帮他的,帮他想法子取消了这个婚约。 “叶公子,即使你还未嫁给本殿,可你和本殿之间可是有婚约的,你早晚会嫁给本殿,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啊!唉!没想到本殿这些时日日思夜想自己的未婚夫,好容易今日得空,来这里一趟,想探望探望他,看看他过得可好。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不守在家里等待本殿的迎娶,从外面回来,见着本殿,还这么不欢迎本殿,指责本殿的不是,本殿好伤心哪!” 凤沐轩放下了茶杯,哀怨地看着叶逸辰,伤感道,只是那一双凤眸里却一点不见哀伤的情绪。 她心底一阵冷笑,这其中果然有猫腻,这个叶逸辰之前见着自己,虽不是十分欢喜,但也是有几分好感的,不然那天,他红着脸跑什么,可是,如今才半个月不见,他就对自己冷言冷语相对,一点也不留情面。 况且,他一个待嫁的闺中公子,不安分地守在自己的宅院里,竟然还跑出去抛头露面的。从外面回来,见到自 己这个未婚妻,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羞愧,还理所当然地指责自己不该来。果真,够特别!但为免也特别过了头,而特别过了头就是太异常。 她不知道,他只是今天一次,还是天天如此,心里直觉这些时日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让一切无法按照她预定的轨道进行。 “呵!那好,殿下也该看到了吧,本公子过得很好,另外,本公子也懒得跟你拐弯抹角,本公子刚才正是从麟王府过来的,这几日,本公子天天都去隔壁,不知殿下听到这个答案可否满意?” 叶逸辰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他何不让凤沐轩自己取消了这个婚约呢?这方法比他让娘亲想办法帮他取消婚约简单得多了。 所以,他才这样说,想让凤沐轩误解他,认为他是一个没有操守的男子,到时候自然会嫌弃他,弃了他。 虽牺牲了自己的名声,但这个婚约被凤沐轩取消后,到时她再寻一个如意夫郎,而他也可嫁给自己的喜爱的女子,岂不是两全其美?所以现在这个牺牲对他来说,是值得的。 只希望到时,洛安别嫌弃了自己。哼!她若敢嫌弃自己,不要自己,他就,他就天天,背地里唾骂她,骂得她天天打喷嚏。 “殿下,辰儿他没讲清楚,他每日去隔壁的麟王府,都只是为了跟麟皇女殿下学曲,您是没听过,那麟皇女殿下弹得一手好曲,听者无不为之动容啊!” 叶珍听到叶逸辰的话顿时一身冷汗,急忙向凤沐轩解释道,欲哭无泪。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怎么了?你这样说不是自毁名声吗?你难道不明白名声对一个男子来说有多么地重要?你若名声毁了,你的一生也就毁了,你这是要愁死娘亲我呀! “哦?原来如此,本殿皇姐的确是个多才多艺的主,辰儿能想到跟她学曲,本殿很欣慰啊!” 凤沐轩听到叶珍提到凤沐麟的琴艺,眼眸微闪,里面隐着浓浓的忧愁。 尘儿的琴音怎会不绝妙?自己曾经也深有体会,花魁竞赛上,她一身红衣,红纱覆面,手里抱着一把古琴,赤足舞蹈,身姿优美,眼眸如波。虽在舞蹈,但她的琴音一点也不乱,也不颤,与她的舞蹈,她脚腕上的铃铛声完美融合,惊艳了她的眼,也惊艳了她的心,让她一直以来古井无波的内心第一次有了颤动的感觉。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那抹妖娆的红色身影已经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身边,自己将她永远地推离了 ,她成了自己的皇姐,也成了自己的对手,更成了自己永远的奢望。 有时,自己甚至在想,若自己当初没有将她送给凤无双,自己是不是能一直将她牢牢地捆绑在自己的身边? 仔细想想,应是不能的吧。她看得出来,尘儿是想要皇位的。当初她扮成小倌接近自己,留在自己身边,应是有所图的,无论如何,她最终也都会想尽办法离开自己,恢复她的皇女身份,与自己争夺那个位子。 呵!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她好容易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偏偏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敌人。 尘儿,我是真的爱你,爱你甚至胜过自己。 可是,我不会因为爱你,而放弃争夺那个位子。因为,那个位子,也是我费尽毕生心血想要得到的,若得不到,我会一辈子都活在不甘的囚牢里,也没有了存在于这世间的必要,我的此生,都是为它而活的。 尘儿,以后,我若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可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毕竟你若受到了伤害,我的心里会更痛苦。 我们,就这样相互折磨吧,也许这样,你才能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我。 “不是的,本公子,唔……” 叶逸辰要的可不是这个效果,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却被叶珍一把捂住了嘴巴。 “殿下,辰儿他就是这样,呵呵!很直率。” 叶珍一边捂着叶逸辰的嘴巴,一边朝着凤沐轩讪讪地边笑边说道。 ------题外话------ 哈哈哈!我终于明确地写到一个男主的感情戏了,求收藏啊~求收藏~~~献上热吻无数(╯3╰)(╯3╰)(╯3╰) 第一百零一章 这是缘分?! 心里嘀咕着,这小祖宗不会又想冒出什么荒谬的话来吧!小祖宗,你饶了娘亲我吧!你现在好歹是清白公子,这样自毁形象可不好啊!更何况,轩皇女殿下在场,你就不能收敛点吗?有话就不能私下跟娘亲说吗? “呵呵!本殿理解。” 凤沐轩爽朗地笑道,一双邪魅的凤眸里闪过一抹幽光。 那天宴会上,她亲耳听见他直呼尘儿的小名“洛安”,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只是学曲?鬼才信!他对自己这个未婚妻还“殿下殿下”地叫着,对其他不相干的女子就热络到直呼名字,可见,这其中的猫腻可真不小啊! 尘儿,难道你已经开始出手了,想要跟自己争夺这枚棋子,拉拢到叶珍这根朝中的顶梁柱?只是,哪会那么容易? “娘亲,你干嘛不让我说话!” 叶逸辰用力地挣脱开了叶珍的手,有些气愤,俏脸微红。 他本来想说,麟皇女殿下平时都是坐在自己身边,手把手地教自己弹琴的,让凤沐轩认知到他的轻浮,更加嫌弃自己,可是娘亲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他?气死他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断了跟凤沐轩的关系,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其实,平日里,他跟洛安都是面对面而坐的,手把手的,好像,只有,第一天,而已。 “辰儿,你出去学曲学了那么长时间,一定很累吧,快回自己的屋休息去吧。” 叶珍可不想再让他继续呆在这里,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大祸,不等叶逸辰回答,她看向一旁的祈乐吩咐道:“祈乐,快扶公子回去休息吧。” 说罢,她还向祈乐使了个眼色,祈乐点点头领会:“是,夫人。” “娘亲,我……” 叶逸辰着急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祈乐打断。 “公子,我们先回宅院吧。” 祈乐在一旁搀扶着他,实际暗里就是在拖着他离开,担忧地看着叶逸辰,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眼里满是不赞成。 心里有些许的苦涩,刚才,看到公子和麟皇女殿下,用膳时你来我往地给对方布菜,以及两人亲密地手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他就知道,公子和麟皇女殿下应是互相定了情。 回来的一路上,自己忍不住八卦地追问他,刚才他和麟皇女殿下在房内到底做了些什么,然而,公子只笑不语。但他注意到,公子的耳后根全变红了,心里便猜想着,麟皇女殿下定是跟公子做了什么亲密的事情吧。 现如今,公子在轩皇女殿下面前自毁清白的名声,定是想取消他跟轩皇女殿下的婚约吧。可是,他这样做,毁了自己的名节,让轩皇女殿下弃了他,以后他就算嫁给了麟皇女殿下,也会给麟皇女殿下带去不好的影响。在外人看来,麟皇女殿下相当于要了轩皇女殿下抛弃的男子,被人说难听点,会被说成,麟皇女殿下就是捡破鞋的。 所以,他十分不赞成公子的这个方式。 “好吧,娘亲,我先回房了,待会,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叶逸辰见自己的娘亲和祈乐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满含担忧与不认同,心里有丝无奈,但也最终妥协道。说罢,便任由祈乐搀着往自己的宅院走去。 也罢,既然两人都看不得他自毁名声,这桩婚事,只好让娘亲帮他想办法取消了。 只是,他全程忽视了凤沐轩的存在,凤沐轩好歹也是皇女殿下,况且,目前还是他未来的妻主,但他离开的时候,既没跟凤沐轩见礼,也没跟她打声招呼,更没给她一个正眼。 不过,凤沐轩也不在意,看着走远的蓝色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右相大人,本殿明日就会派人送上提亲用的聘礼,这份聘礼的清单请你先收着,明日好一一对照。” 凤沐轩站起身来,从自己的袖内掏出一张叠好的礼单,递向叶珍,笑着说道。 说真的,她一直未把这桩婚事放在心上,时至今日,她才想到要和叶珍商讨些成亲时的相关事宜,以及关于送聘礼的事情。 “这,殿下,其实您,不用这么早送的。” 叶珍接过那纸礼单,竟感觉十分沉重,微汗,怎么办?殿下不送聘礼还好,送了,反倒让她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今日看辰儿对凤沐轩的态度,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辰儿不会真的已经,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所以,他竟然,当着凤沐轩的面承认自己日日去隔壁的麟王府,他难道想故意让凤沐轩误会吗?唉!不想了,还是待会去他的宅院跟他好好谈谈吧。 若他真的不想嫁给凤沐轩,她会去找陛下商量取消这桩婚事的,那些凤沐轩送来的聘礼,大不了她再找人退回去不就行了。 “为何?本殿送得已经算晚了,甚至,本殿迫不及待地想迎娶逸辰公子了呢!” 凤沐轩惊讶道,后又故作出期待的模样,表示自己十分想娶叶逸辰为皇夫。 真是可笑!一般人家都是先送聘礼提亲再定下婚事,而自己是定下婚事后半个月才想到送聘礼提亲,叶珍竟然还嫌自己送得早。 恐怕,叶珍这只老狐狸的心里也应该是有别有一番计较的!不过,自己可不会让这些人轻易得逞,即使娘亲偏爱尘儿,自己也有法子让她左右为难。 “那,微臣谢谢殿下的心意。” 叶珍将礼单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己的怀里,对凤沐轩客气道。 “右相大人说的哪里话,你将最宝贝的儿子送给了本殿,本殿送上这些是应该的。况且,本殿早晚也会认你做母亲,哪有母亲跟女儿这般客套的?” 凤沐轩摆摆手,不以为然道,说罢,她就看了眼外面,觉得该离开了,复又看向叶珍,遗憾道:“右相大人,本殿还有事,就不多作逗留了。” “殿下请慢走。” 叶珍向凤沐轩躬身道,暗自松了口气,总算送走这尊大佛了。 “嗯。” 凤沐轩见叶珍恭顺的模样,皱了皱眉,有礼地点了点头,便径自往外走去。 心里冷笑连连,果然是只老狐狸,她到底是不小心没听进她的话,还是故意没听进她的话?她自己心里明白。 那晚宴会上,怎么没见她对尘儿这般客套?“贤侄贤侄”地喊得好不自然,对她却如此疏离客套。尘儿还真有本事啊!让人都能胳膊肘往外拐了。 待凤沐轩离开府邸,叶珍才急匆匆地奔向了叶逸辰的宅院,一路上暗自琢磨着尘儿究竟有什么要事要跟她商量。 “娘亲,你来了,这边坐吧。” 叶逸辰正坐在桌边做着刺绣,嘴角洋溢着一抹幸福的笑意,发自内心,更给他绝色的容颜添了几分光彩。看到娘亲过来,他欣喜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身边的椅子,招呼道,语气都透露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辰儿,你之前不是说不要做刺绣了,怎么又做起来了?” 叶珍坐到他身边,见他手里拿着刺绣,神情专注,绣得有板有眼的,顿时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之前明明说要在自己的嫁衣上绣一对鸳鸯,坚持了两天,他就将自己辛苦做的刺绣全剪了,说自己不是做这个的料,决定彻底放弃,怎么,这会子又开始做起刺绣了?难道他还想为自己的嫁衣绣东西,对凤沐轩仍有感情?可是,他刚才又为何对凤沐轩说出那些难听的话,难道他只是为了刺激凤沐轩? “娘亲,我想绣几朵桃花,做成荷包,送人。” 叶逸辰将刺绣轻轻地放到了桌上,转眸看向叶珍,笑着说道。最后两字,他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轻轻地吐了出来,想到洛安,他的俏脸就染上了娇羞的芙蓉色。 他做这个荷包,自然是想送给洛安。听大爹爹说,男子若想栓住一个女子的心,需自己做一样可以随身携带的物拾,送给那女子。那女子将男子送的东西贴身放置,自然能时时想起男子,念着男子的好。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就希望能栓牢洛安的心,所以,这次,即使手指再被扎伤,他也一定要亲自动手做一个荷包送给洛安。为了让荷包好看点,并且因着洛安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他决定在荷包上绣上粉色的桃花。 “送给谁?” 叶珍眼眸一亮,急忙问道,是轩皇女殿下,还是麟皇女殿下? “娘亲,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叶逸辰咬了咬唇,有点心虚,他看了看四周,见祈乐还站在屋内,他连忙对他吩咐道:“祈乐,你先出去吧,顺便把门关上。” “是,公子。” 祈乐闷闷道,本以为可以听见公子的心事了,没想到公子竟然还防着他,好失望。不过,既然公子不愿告诉他,他也不敢多问,只好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将门带上了。 “娘亲,我这个荷包,是送给麟皇女殿下的。” 叶逸辰看了眼桌上的还未绣几针的刺绣,又看向娘亲,认真地说道,说到她,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几分羞涩。 “辰儿,你,你喜欢麟皇女殿下?” 即使心里已经做了这个猜想,叶珍还是有些惊讶,辰儿他,竟然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她本以为没这么快呢! “嗯。” 叶逸辰微微垂首,娇羞地,轻轻地应了一声。 “辰儿,你,你什么时候确认自己的心意的?” 叶珍咽了口口水,总觉得这事情悬得慌,害怕辰儿还没有完全认清自己的情感,这种事情关系到辰儿的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所以她一定要谨慎啊! “娘亲,我今天上午才明白过来的,我已经跟麟皇女殿下,定情了。” 叶逸辰如实答道,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怕娘亲指责自己不守夫道。 毕竟自己身上还有一桩婚事,然,他却对其他女子动了情,这行为,的确不对,甚至不容于世。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若一早知道自己会对其他的女子动心,他又怎会轻易许下这桩婚事?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近段时日,尽做些荒唐事。 “什么?你跟麟皇女殿下定了情?她难道也对你有意?” 叶珍惊讶地瞪大了眸子,音量也高了不少。这速度为免也太快了吧!她怎么也没想到,麟皇女殿下竟然也会喜欢辰儿。 怪不得辰儿今日这么晚回来,原来竟是不舍得回来了。她这个做娘亲的,心里也甚是欣慰,辰儿终于长大了,懂得男女之情了,虽然他的行为有失男德,但她可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辰儿能够幸福,她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他。 “娘亲,我现在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我喜欢的人,就是麟皇女殿下,她,也对我有意,既然相互喜欢,我们为何不能相互定情?” 叶逸辰以为娘亲不赞同,便认真地看着她,十分执拗地辩驳道。 “辰儿,娘亲有说不可吗?娘亲只是太惊讶了,你难道忘了,娘亲曾经跟你说过,只希望你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 叶珍怜爱地拍了拍叶逸辰的手,无奈地叹息道。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了,自己终有一天得放手,将他交付给一个女子,只是,一想到那一天,她就无限惆怅与伤感。 “娘亲,难道,你从那时起,你就看出来了?” 叶逸辰一听叶珍的话语,瞬间明白了娘亲那天为何对他说那些话语,原来,是话中有话,就是希望他能认清自己的心。 看来,娘亲一早就看出他心中之人并非凤沐轩,而是另有其人,不然,她说那些话做什么。 “娘亲也是过来人了,看到你的模样,怎会看不出来?” “那娘亲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害我折腾了这么些时日。” 叶逸辰无比怨念道。原来,自己这么迟钝。 “辰儿,这种事要靠自己体会的,况且,你这么有主见,娘亲的话,你会全听进去吗?” “那倒也是。” 叶逸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他想到了正事,抱歉地看向娘亲,犹豫地说道:“…娘亲,关于我那个婚事,可怎么办,才好?” “娘亲明日会跟陛下说情的,让她将这桩婚事取消了。” 叶珍笑了笑,爽快道。幸好她跟陛下商讨了这些事,才有了这转折的余地。 “陛下,她会同意吗?毕竟这关乎皇室的面子。” 叶逸辰有些不信,看娘亲的态度,好像取消这桩婚事很容易似的。 可是,哪里容易?这桩婚事是陛下亲赐的,若再让陛下取消,岂不是让她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而且这样做,也有损凤天的国威。 “辰儿,其实陛下,她也希望你能跟麟皇女殿下喜结连理。” 叶珍为了让叶逸辰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对他低声道。 “啊?为何?” 叶逸辰十分惊讶,心里暗自揣测,他跟陛下素未谋面,陛下为何会希望他嫁给洛安?凤沐轩和洛安同是她的皇女,她这样做不是表明她偏爱洛安?可是,这又与他何干? “辰儿,跟你说件事,其实,你和麟皇女殿下早已定下姻缘了。娘亲一直未告诉你,也是怕影响你。可如今,你既然真的跟麟皇女殿下定了情,娘亲告诉你也无妨。” 叶珍顿了顿,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十几年前,宁贵君,也就是麟皇女殿下的亲爹爹在宫中的时候,陛下对他极宠,后来,宁贵君怀了孕。陛下大喜,还将我召进了宫内,与我对酒庆贺,酒后,她与我说,若宁贵君生下皇女,就让我嫁个儿子过去,若生下皇子,就让皇子长大后嫁给我的女儿,我当时,以为只是陛下的醉后戏言,便都应承了。只是,没想到,陛下说的都是真话,前段时日,陛下跟我说了此事,她觉得甚是惋惜,所以,辰儿,你可明白这其中缘由了?” 她不能跟辰儿说,陛下已经选麟皇女殿下为皇位继承人,所以希望她将他嫁给麟皇女殿下,让她能够全心全意地辅佐麟皇女殿下。 辰儿听了这些,定会失望难过,所以她只跟他说了娃娃亲的事情。他只要接触这些单纯的、美好的东西就行了,那些阴暗、负面的事情,都让她这个做娘亲的承担吧。 唉!只希望,麟皇女殿下能不负她所望,日后能好好对待辰儿,让他过得幸福。 “原来,我跟她之间,早已经绑了红线了。” 叶逸辰听到这件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释然的笑意,心里暗自欣喜不已,他跟洛安,这辈子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原来,这就是缘分,世间缘分果真奇妙啊!不知洛安可知道这件事?若她不知道,明日真想告诉她,看她是什么反应。 叶珍在一旁看到自己的儿子幸福的模样,十分欣慰,自己这次的选择,应该是对的吧! 而另一边,凤沐轩从叶珍的府邸出来以后,驻足在门前,看着门口的牌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殿下,玄月觉得,今日叶珍和逸辰公子见到您的反应,实在蹊跷。” 一直跟在凤沐轩身后的玄月,恭敬地跟面前之人反映了自己的疑惑。 “本殿知道。” 凤沐轩垂了眸,眼里闪过一抹幽光,语气异常平静。 她转眸看向前方,沿着几百米长的围墙看向麟王府气势宏伟的府门口,暗自忖度了一下,便抬步往那个方向走去,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殿下,您还要去麟王府吗?” 玄月不解地问道,神色有些担忧。她其实想问,殿下不会又想去找麟皇女殿下吧? 自那夜,她才知晓,麟皇女殿下原来真的就是笑尘公子,这让她很是惊讶,一个女子,怎能如此多变,如此会演戏?心里也很是气愤,那个女人,竟然敢女扮男装,欺骗殿下的感情,真是该死!真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若不是因为她,殿下如今怎会这般痛苦? “本殿到现在都没有亲自登门拜访皇姐的府邸,现在正好路经此地,不进去,委实说不过去。” 凤沐轩从腰间抽出一柄扇子,潇洒地展开,放置胸前,得意地扇了几扇,干净的扇面上,只写了一句“天纵我风流,我不风流谁风流”,笔风十分豪迈粗犷。 麟王府内,洛安正站在桌边,手里拿着把剪子,修剪摆弄着花瓶里的花枝,神情专注,嘴里哼着曲子,心情看上去十分不错。 她前世里跟温柔贤惠的老妈学过插花,刚在花园里看到花都开得不错,待叶逸辰一离开,她便心血来潮地让人采些花枝过来,插起了花来。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终于追求到了小刺猬,还跟他定了情,那她现在也算是在恋爱中了,心情当然舒畅得没话说,便想随便想找些事情消遣消遣,于是才做起了插花这一艺术行为。 娄瑞儿在一旁看着洛安,竟觉得主子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十分美,像一幅画似的,眼里溢出几分痴迷。 ------题外话------ 才写一个男主的感情戏,就有点吃力,呜呜呜o(>﹏ 第一百零二章 坦诚 “殿下,轩皇女殿下来您府上了,老奴请她在正厅候着了。” 这时,申雪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禀告道。虽是跑过来的,但她一点也不气喘,语气十分沉稳有力。 她的话也惊醒了娄瑞儿,娄瑞儿连忙垂了眸,隐去了眼里的痴迷,眉头微蹙,暗想,轩皇女殿下这时过来做什么?他总觉得她对主子不安好意。 “哦?她怎么来了?” 洛安的手不自觉地一抖,误剪了一个重要的花枝,看着自己辛苦弄的插花有了瑕疵,顿时蹙了眉,心里有点不爽,她明日还想将自己的成果向小刺猬炫耀呢!唉!看来得重新剪了,不情不愿地将目光移向申雪,吩咐道:“申管家,你去把她请来吧。” 说罢,又将目光移向了桌上的插花,摸着下巴,暗自琢磨着,该怎样补救呢? “是,殿下。” 申雪见洛安对轩皇女殿下的到来不咸不淡的反映,还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顿时眉眼抽了抽,但还是躬身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当凤沐轩在申雪的带领下来到洛安屋前,正看到一个白色纤影,站在桌边,认真地用剪子剪着桌上花瓶里的花枝。她的一双水眸专注地看着花枝,好似那些花瓶里的花枝是她的全世界,让凤沐轩无端地有些嫉妒,恨不得成为那花瓶里的花枝。 “皇妹,你今日来访我府上,可有什么事?” 洛安听见脚步声,便知人已经过来了,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淡淡地问道,目光一直黏在花枝上,没有看向凤沐轩。 申雪感觉没什么自己的事了,便默默地退下了。 “皇姐,我今日本是去右相府上去商量成亲事宜的,还顺便看望了一下自己的未婚夫。出来后,见隔壁是你的府邸,便想顺便来拜访一番。” 凤沐轩强调了“未婚夫”三字,仔细看着洛安的反应,见她依旧专注地修剪着花枝,眉头都不皱一下,顿时有些气馁,脸上换上了惋惜的表情,继续说道,语气有丝失落:“唉!昨夜,我因着不争气的身体,错过了你府上的办的宴会,更错过了你府上的美酒佳肴,感觉甚是可惜,所以这次,想跟皇姐你讨顿晚膳,最好也能有几壶美酒,不知皇姐可允?” “怎能不允?一顿晚膳,我还请得起,皇妹站着说话不累吗?自己寻个位子先坐下吧。” 洛安面上平静,心里却有点恼怒,凤沐轩这是在试探自己吗?哼!我偏不让你看出端倪来,让你在那里干着急。 她说她刚刚去右相府上见过叶逸辰,不过叶逸辰这只小刺猬既然已经跟自己定情,依他的性子,他再见到凤沐轩时,应该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看吧。所以,凤沐轩才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想到她这边来试探吗? “皇姐,你真好。” 凤沐轩随手将那把骚包的扇子先收了,寻了个位子坐下了,看似随意,其实她特地找了个离洛安最近的一个矮榻上坐了,肆意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斜靠在矮榻的扶手上,一双凤眸幽幽地看着洛安,语气浅浅地说道。 玄月一直跟在凤沐轩的身后,充满恨意的眸光直直射向洛安,也带着几分不甘。 这女子又虚伪又狡猾,凭什么能得到殿下的青睐?而且,她将是殿下登上皇位的最大阻碍,殿下竟然对她动了情,这可如何是好?这件事,她到底,要不要禀告左相大人?可是,左相大人一旦知道这样的事情,殿下又该不好过了,她该怎么办?但她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殿下越陷越深,这样,会将她彻底毁灭的。 玄月恨意的目光射在洛安身上,让洛安想不注意都难,她停下了手的活,好奇地看向目光的来源,发现竟是经常跟在凤沐轩身边的属下,记得她的名字好像叫玄月来着。奇怪了,上次在慕欢阁见到她的时候,她对自己还是恭恭敬敬的,怎么这会子,自己好像欠了她一大笔钱似的? “玄月,本殿有得罪你么?” 洛安见她仍愤愤不平地看着自己,满心狐疑,忍不住问了出来。 想想自己最近一直挺安分守己的,对人多和善,并没做什么得罪人的事情。真是奇怪了,想自己如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形象,竟然,还能惹上敌人!唉!难道自己还不够圆滑吗?看来得更加努力了。 “没有。” 玄月看向了别处,低低地,简洁地否定道。你是没有得罪我,但是,你得罪了我的殿下,你就该死! “既然没有,那你刚才为何敌视本殿?本殿不记得自己欠你债了。” 洛安垂眸继续插着花,一边仔细地修剪着花枝,一边随口问道。 垂着的眸里闪过一丝冷意,没有?哼!没有就没有吧!这种小角色,她还不放在眼里,她现在心情好,也懒得计较。 话说,以前有个人真倒霉,偏偏在自己心情不爽的时候惹上了自己,也像玄月今日这样子的目光地看着自己,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她的一双眼珠子挖了,想看看她没了眼珠子,还能用什么来瞪视自己?然那人好生无趣,只顾着捂着眼睛哭嚎,最后直接晕死了过去。不过,那两个眼珠子握在手里也挺好玩的,可以当成健身球使使,不过尺寸似乎有点小,也太脏了,最后当然,她还是将它们随手扔了,立马去洗手。 “是殿下您眼花了,玄月没什么好说的。” “玄月,你出去!” 凤沐轩有些不悦,沉声对玄月吩咐道。她也看出了玄月对洛安的敌意,心里也明白其中缘由。哼!当真是胆大妄为,她以为她是谁?自己的的事情还轮不到让她来操心。 “是,殿下。” 玄月有些委屈,但对殿下的命令,她是绝对服从的,只好应了声,便出去了。出去前,她还看了一眼洛安,眸光十分锋利,似一把利剑,想直插洛安的心脏位置。 “皇妹,你的属下,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管管了?” 洛安依旧将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桌上的插花艺术上,嘴里不冷不热地说道。 “皇姐说的是,回去后,我会好好调教我的属下的。” 凤沐轩看着那抹似在围着桌子翩跹飞舞的白色身影,眼里隐着几分痴迷,笑意盈盈地应和道。 她发现尘儿似乎特别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无论男装的她,还是女装的她,都总是一身素衣,十分清雅。 但,虽是素衣,每一件上都各有花样,或用银色丝线在襟口、袖口、裙摆处绣着各式花纹,或用蓝色的底纹缀满全身,或用黑色丝线在裙摆处勾勒出水墨画,十分有新意,尽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款式。 “皇姐,我好歹也阅尽万种衣服,可是,为何你身上的衣服,我却从未见过?可是从哪里购的?” 凤沐轩索性整个人斜倚在榻上,好奇地看向洛安,问道。 她对自己所用之物也一向挑剔,尤其对自己的衣服,更是如此,毕竟,衣服穿在身上,相当于一个人的脸面。皇室中的良工巧匠做出来的服饰也大都千篇一律,不能完全满足她的需求,因此,她曾派自己的属下去民间搜罗各式各样的衣服款式,供她挑选,所以,她说自己阅尽万种衣服,可一点也不夸张。 洛安如实答曰:“我身上的衣服,皇妹你没见过也不稀奇,因为,都是我自己设计,然后找青玉衣庄专门订制的。” “皇姐,没想到你过得也挺奢侈,青玉衣庄的衣服几乎渐渐珍品,价格也颇高,你若找她们专门订制,恐怕得一掷千金吧?” 凤沐轩有些惊讶,青玉衣庄可不就是凤都最有名的那家衣庄嘛!那家衣庄做出来的衣服的确不错,款式新颖,做工也十分细致,她也常去那家衣庄购置衣服,价格皆不菲。 “人活着,可不就是为了享受嘛!” 洛安似是而非地说道。青玉衣庄是她手下的一项产业,她这个老板在那里订制衣服当然全是免费的,自家的资源不用,她傻啊!不过,她才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全摊开,尤其是对凤沐轩。 “皇姐,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那几根花枝有什么好摆弄的?怪浪费时间的!” 凤沐轩见洛安依旧一心一意地摆弄修剪着那花瓶里的几朵花枝,连个正眼都没给自己,心里顿时有点不平,怨念道。 “你没觉得这是一种艺术吗?” “没有,花花草草的,不都应该种土里吗?放在花瓶里,早晚会枯死的。”凤沐轩很不解。 “呵!可这些花朵就算种在土里,也早晚会枯萎,还不如采摘了,放花瓶里供人欣赏,倒也发挥了它们的价值。不然,我费尽心思种它们做什么?”洛安不以为然。 “皇姐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凤沐轩手里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双凤眸饶有兴味地看着洛安,笑道。 尘儿这是在暗示自己物尽其用的道理吗?她看向站在洛安身边的娄瑞儿,见他的眸光也总是似有未有地看向洛安,里面隐着几分眷恋,顿时心里有了几分确定。 昨夜,在慕欢阁的宴会上,辰儿亲口承认她身侧的小厮是她宠爱的小侍,她本不信,只是如今,看到这番情形,她不得不信了。想到此,她就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浸了苦汁,十分无奈,自己竟连一个身份低贱的小厮都不如。 “呼!终于弄好了。” 洛安感觉自己的插花艺术差不多已大功告成,摸着下巴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想着,明日让小刺猬看到,不知他会不会喜欢?若他喜欢,她就送他吧。 凤沐轩立马站起身来,“蹭蹭蹭”地踱到了洛安身边,也十分欢喜地看着桌上的插花,竟第一次觉得,花朵放在冰冷的花瓶里,原来也能如此好看,尘儿果然有想法,让她自叹不如。她期待地看向身边的洛安,要求道:“皇姐,你把这个送我可好?” “呃……你真想要?刚刚你不还嫌弃我把花插在花瓶里?” 洛安有点惊讶,心里有点为难,毕竟这是明日她想送给小刺猬的礼物,但对凤沐轩这小小的要求,她本心也不想拒绝。唉!送就送吧,大不了她再重新弄一瓶出来。 “哪会!只要是皇姐弄的玩意,我都喜欢。皇姐,你就送我吧。” 凤沐轩不假思索地否认道,见洛安不信的神情,她连忙展开了撒娇攻势,语气软软地,指尖捉住了洛安袖子的一角,轻轻地摇了摇。 “那待会,你拿去吧。” 洛安不舍地瞥了眼自己的杰作,不情不愿道。心里十分郁闷,早知道她会要,自己就不弄了。 “谢谢皇姐。” 凤沐轩可不在意她语气中的不情愿,喜笑颜开地道着谢,这算不算是尘儿第一次送东西给自己? “皇妹,坐吧。” 洛安见凤沐轩开心的模样,郁闷的心情也释然了不少,有一丝欣喜。见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顺便看向娄瑞儿,吩咐道:“瑞儿,去备些茶来吧。” “是,主子。” 娄瑞儿应了声,便退下了,走前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凤沐轩,担心她会不会对主子做出不利的行为来。 “尘儿,他真的是你的小侍吗?” 待娄瑞儿一离开,凤沐轩就自然而然地恢复了对洛安“尘儿”的称呼,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不怎么对味,好像这两人之间,只这层单纯的主仆关系。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瑞儿既是我的小侍,也是我的贴身小厮,白天他打点着我的琐事,晚上么!” 洛安说到这里,顿了顿,对着凤沐轩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一笑,继续说道:“自然是在床上满足我,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不是么?” 她一番话答得无比自然,却让凤沐轩黯了眸子,嘴角的笑容也有一瞬间的僵硬,隐在袖内的手指深深地嵌入了手心,她却全然不知痛意。 “尘儿,你真是好情趣啊!” 凤沐轩忽视着心里突然翻涌而出的痛意和苦涩,强自让自己镇定,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对洛安调倪道。 “皇妹,在这方面,我哪里比得过你啊?”洛安也不甘示弱,反倪道。 心里暗自冷笑,这个女人,竟然还好意思说她?她自己府上有那百位绝色男宠,应比自己更有情趣吧!也不知,她怎能有那么多精力应付那百位男宠?一天换一个,都得轮个百日,竟然还经常流连青楼,她都不觉得肾亏么? “呵呵!也是也是!” 凤沐轩讪讪一笑,表示默认,心里却一片黯然神伤。 这时,娄瑞儿将茶端了过来,放置桌上,便又默默地站到了洛安的身后。 “瑞儿,你昨晚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洛安暧昧地看向娄瑞儿,意味深长地说道,暗中对娄瑞儿使了个眼色。 娄瑞儿接收到洛安的眼色,瞬间想起了那晚在慕欢阁的宴会上的事情。如今在凤沐轩面前,自然不能露馅,所以,主子才会这样说吧。 只是,一想到那件事,他就顺便想到了那晚,他跟醉后的主子拥抱、亲吻的场面,一张脸瞬间涨了个通红,而他这次脸红倒红得很合时宜,让人浮想联翩,看得凤沐轩嘴角的笑意带出了一抹苦涩。 娄瑞儿有些无所适从,那些记忆,明明想忘却的,却依旧历历在目,他不敢看向洛安,匆匆地应了一声“是”,便匆匆地离开了,他得好好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了。 他的反映让洛安很是意外,心里暗自琢磨着,瑞儿的演技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精湛了?竟然连脸红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情绪他都能运用自如,看来自己对他的改造颇有成效啊!想到此,她就感觉甚是欣慰。 “尘儿,你的这个小侍好歹是受过你宠爱的,怎还这般纯情?” “皇妹请喝茶吧,看看我府上的茶水可还入得了你的口?” 洛安也不对凤沐轩的调倪作出反映,径自拿起茶壶斟了杯茶放置到凤沐轩面前,也为自己斟了杯茶。 前世,她从不喝茶,可到了这里,饮料也只有茶水与酒水,刚开始她不怎么适应,可时间长了,也渐渐习惯,甚至把喝茶当成了一种爱好。 “嗯……是不错,这是凤翎山上的雨尖吧。” 凤沐轩优雅地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便辨别出了茶种。 这让凤沐轩不得不感叹:“皇妹在品茶方面真有一手!” “呵呵!尘儿过奖了,喝得多了,自然也就懂得多了。” …… 至晚膳,洛安想到凤沐轩会留下来用膳,为了尽到待客之道,她特意命人添了两个菜。 然,晚膳时,凤沐轩并未吃几口饭菜,只顾着饮酒,口中直呼,昨夜宴会,她未过来实在可惜了,白白错过了如此美酒。 “皇妹,别只顾着喝酒,吃点饭吧。” 坐在对面的洛安看不下去了,径自为凤沐轩的碗里添了菜,劝道。 凤沐轩拿起了筷子,将洛安为她添的菜悉数塞入了嘴里,复又放下了筷子,借着几分酒意,对着洛安无赖道:“尘儿,我想你喂我吃。” “皇妹没有手么?” 洛安满头黑线,反问道,这女人不会想发酒疯吧?想起前夜的事情,她就不自觉地多了份警惕。 “尘儿,现在只你我,你能不能只唤我的名字?”凤沐轩也不在意,继续无理地要求道。 她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执着酒壶,斟酒,将杯中酒慢慢饮尽,再斟酒,再饮尽,她的动作就这样如此反复着,好像一个嗜酒之人好久不曾喝酒似的,看得洛安微微蹙了眉。 “有意思吗?你我现在,只是姐妹。” 洛安也拿起了举杯,轻轻地啜了一小口,细细地品着,漫不经心道。只是,心里却无端地有丝痛意。 “尘儿,关于我将你送给凤无双的事情,你怨过我吗?” 凤沐轩看向洛安的凤眸里流露出哀伤的情绪,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般地问道。 “怎能不怨?不过我不怨你,我只是怨我自己,太过粗心大意,竟中了你的算计,不过,以后不会了。” 洛安嘴角扯出一抹自嘲,手里执着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上的花饰,似在欣赏,却全然走了心。 她是不甘,不甘自己曾经竟然会被人当成东西转送,这么地不值钱;也不甘将自己打包送出的人竟然是凤沐轩这个女人,那时,自以为,凤沐轩对自己,至少跟她府里的其他男宠是不同的,可没想到,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尘儿,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凤沐轩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苦涩,她倒宁愿尘儿能怨自己,这样,自己才能好受些,至少,尘儿若怨了自己,那她对自己应是有几分在意的。只是,她不怨,她只怨她自己的疏忽。 “那皇妹的意思是,你以后还会算计我?” 洛安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嘴角依旧带着笑意 ,悠然道,语气十分平静。可笑!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想捏就捏? “尘儿,你不也在算计我么?关于我未婚夫的事情,你难道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凤沐轩幽幽地看向洛安,苦涩地问道。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真够戏剧的!明明眼前之人才是她的所爱,然她的所爱却又成了自己的情敌,跟自己争着同一个男子。自己此时,像戴了绿帽子似的,竟然在追问自己的所爱为何要抢她的未婚夫。哈哈哈!真是好笑啊!她都想笑出泪来了! 洛安定定地回视着凤沐轩,问道:“皇妹,既然你跟我提了此事,那我也想问你,你对逸辰,可是真心?”气势上,两人几乎不相上下。 她在心底冷笑连连,凤沐轩终于忍不住了呢!自己和小刺猬既然两情相悦,那自己就该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她觉得,此事跟凤沐轩摊开来讲也无妨。 凤沐轩听到洛安的话,便明白,尘儿已经承认,她自己在她和叶逸辰之间,插了一脚。 她甚至也直呼了叶逸辰的名字,这两人果然是“两情相悦”啊!虽早已如此猜想,但她的心里顿觉得痛到发颤,麻木,眼泪几乎想滚落而下,但还是强自忍住了,深呼吸了一口气,饮尽杯中酒的瞬间,她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抬眸笑看向洛安,问曰:“尘儿,你问我是否真心,那你呢?” 真心?尘儿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的真心,我究竟给了谁,你是真的不明白么? “逸辰是个好男子,我对他,自然是真心的,我们,已经相互定了情。” 洛安一想到那只小刺猬,嘴角就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连一双水眸里都透着些许笑意,她复又认真地看向凤沐轩,淡淡地说道,似在说你吃饭了没一样:“皇妹,这桩婚事,你自己取消了吧。” “尘儿,你这是在求我吗?” 凤沐轩的眼里闪过一丝希冀,只是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杯子,微微发颤,似要将酒杯拈碎,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求你?我为何要求你?皇妹,我只想跟你说一个道理,强扭的瓜不甜。到时,你若逼得我动手,我怕大家的脸面上都会不好看!” 洛安好笑道,语气有丝不屑,眸光瞬间变得几分凌厉。 她活了两世,向来遵循万事靠己的做事原则,求人,似乎只求过两次,就是大火的那夜,她求了两次自己的美人爹爹,那刻骨铭心的两次,她皆无助,也是她第一次那么地无助和挫败。第一次,她哭求昏睡的美人爹爹醒过来为她杀敌,为了生,第二次,她哭求已经癫狂的美人爹爹放弃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撞击烈火中的木板,却是,为了死,为了解脱。 ------题外话------ 最近码字快了点,吃嘛嘛香~最近可能又有一个男主要蹦哒出来了,大家猜猜是谁?猜中有奖哦! 第一百零三章 正式开战 “尘儿,我本想,你若求我,我便是同意,也没什么不可以,因为,是你求我。然而,你却不屑求我,那,我自然不会轻易放手了,不然,我会很不甘的。我倒很好奇,到时,你会是怎么个动手法?” 凤沐轩有些无奈,执起酒杯,垂眸以袖遮脸,饮了口茶,眸中闪过一抹决绝,抬眸看向洛安,却又恢复了平静,继续漫不经心道道:“至于脸面,尘儿你不用担心,尽管动手吧,我反正已经臭名昭著,早没了脸面,所以,我一点也不在乎,倒是尘儿你,可一定要悠着点。” 尘儿,不要怪我狠心,你要那个皇位,但是我也想要,所以,我们既然注定不能共存,那我们,就正式开战吧!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争斗,就算我败了,也不枉此生。 因为,此生,我已经遇见了你。 “皇妹,这顿晚膳,将是我们此生真正和平相处的最后一刻,我们,好好珍惜吧。” 洛安听出了凤沐轩正式向她开战之意,不但未生气,嘴角反挑起了一抹自信的笑意,执起酒杯,欲和凤沐轩碰杯。 呵!也罢!那就斗吧!这是早晚的事情不是么?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甚至有些期待,凤沐轩,她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只是,心里还是泛出一丝钝痛,但她也只能忽略不计了。 凤沐轩挑了挑眉,表示默认,便执杯与洛安手中的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两人同时将酒饮尽,掩在袖后的眼里均闪过一抹苦涩,七分晦涩,三分沉重,然,一放下袖子,又都恢复了言笑晏晏的模样。 一顿晚膳,洛安和凤沐轩两人之间十分和睦,或互敬美酒,或互相为对方布菜。然,气氛虽和谐,两人心里都明白,明日开始,她们彼此,只是对方的对手,将,再别无其他。 至戌时,凤沐轩才醉醺醺地离开了麟王府,临走前,她还不忘记让玄月将那瓶插花拿着,让洛安哭笑不得,自己本还以为,她会忘记这回事。 送走凤沐轩,洛安让身后的申雪和几个小厮先退了,自己在府门前驻立良久,抬眸,只见月色当空,四周的星辰在因着月光的普照,显得黯淡无光。 洛安叹了口气,竟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越来越容易被人左右,一双水眸里隐着无奈的伤感。刚才,在凤沐轩面前,自己一直强自坚持着,与她淡然相对,实则,心累无比,恨不得大哭大闹一场,只是,不能。 时下明明是夏季,她却觉得无限冷意,双手不自觉地交错着抚了抚手臂,轻轻地护着。转眸,恍然间,她看见一身青衣的娄瑞儿手里提着灯笼,步伐匆匆地向她走了过来,眉眼间尽是担忧。 “主子,你怎还站在这里?不进去休息么?” 娄瑞儿走至她面前,看到洛安眉眼惆怅的模样,有丝心疼,语气几分关切,轻轻地问道。 他刚才从主子的屋内离开,直接回了自己的厢房,洗了把冷水脸,待自己的情绪完全平复,他便想再去主子身边侍候她,可想了想,觉得不妥。他看得出来,凤沐轩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所以,未免露出马脚,他只好继续守在屋内,想等凤沐轩离开了,再去侍候主子。 可等了良久,也不见主子回宅院,他顿时有些急了,只好出去询问其他小厮主子的去向,他才知主子正送轩皇女殿下离开,他只好在宅院门口继续等,可等了半晌,还不见主子回来,他便提了灯笼找来了这里。 却见主子一人立在门口,抬眸看着那月亮,眉头轻蹙,神色哀愁,月光洒落她的身上,似为她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清冷纱衣。 “瑞儿,你怎么还没睡?” 洛安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对着娄瑞儿浅浅一笑,问道。 “主子还未睡下,我自然也不能。” 娄瑞儿自然而然地答曰。 “瑞儿,你会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吗?” 洛安听着他这句话,心里有些触动,鬼使神差地又问出了一句。 “只要主子不赶我走,我便愿意一直陪在主子的身边,侍候主子。” 娄瑞儿怔了怔,随即认真地看向洛安,答道,语气虽十分轻柔,但如山盟海誓般坚定不悔。 “那便好。” 洛安心里有丝欣慰,叹息般抒道,再度抬眸看了一眼明月,眼里闪过一抹忧思,才转身往王府内走去,留了淡淡的一句:“瑞儿,我们回去吧。” “是,主子。” 娄瑞儿见洛安向前走去,他便提着灯笼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身侧,将灯笼微微前移,为洛安照亮了前方的黑暗。 一路上,两人皆无话,就这样一起前行着,月光流泻在两人身上,似将两人笼罩在一团光晕中,有了些暖意…… 第二日,早朝上。 “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吧!” 同往常一样,早朝在众臣的山呼中和凤炽天的淡然一句中正式开始。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凤炽天一说完,左相杨曼书就向前跨出一步,朝着凤炽天沉痛地高呼道。 “爱卿说吧。” 凤炽天见杨曼书如此焦心的模样,心里顿时又有丝不怎么好的预感,面上却一片淡然,浅笑道。 “陛下,微臣有一个亲戚,熟知天文地理。近段时日,他夜观星象,观察到凤天即将面临一场大祸,就将此事告诉了微臣,微臣听了,甚是惶恐啊!” 杨曼书甚是担忧地禀报道,说到最后,语气透着几分悲恸。 她这句话让整个朝廷炸开了锅,纷纷议论了起来,脸上有丝惶恐,杨曼书身侧的凤沐轩也焦急地拉着她的袖子,问她:“外婆,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然而,众人未看见,这两人在对视的时候早已默契地交换了眼色。 站在另一侧的洛安听到杨曼书的话,眸里闪过一抹不屑的笑意,杨曼书竟也玩这种俗套的把戏,吓唬谁呢!可是,自己不信有什么用,朝中官员看上去似乎都信了,唉!这个落后的时代! 而她身侧的右相叶珍相对其他官员来说,比较冷静,只是也眉头紧锁,有些担忧。心里也飘忽不定,她感觉,杨曼书这次不像在开玩笑,毕竟这关系到国家大事,她再荒唐,也应该不会拿凤天的安危当成儿戏。 “朕怎么从来都不知,爱卿有一个熟知天文地理的亲戚?若真有此等贤才,爱卿怎不把她荐上来?” 凤炽天坐在凤椅上俯视着一锅乱的百官,不悦地皱了皱眉,心里也辨不清杨曼书话语的真假,但关系到凤天的局势,她也不敢枉自否定,只能试探道。 宫里虽有星宿官,但都是些没用的废物,虽不是常常,但就是有那么几次,她们测错了天象,害她几次都差点变成了落汤鸡,心里顿觉得这些人靠不住,也不指望她们能看出什么星象来,只求她们别再测错天象就行了。 “那人是微臣的一个远方亲戚,陛下没听说过也是自然。至于为何不把他荐给陛下,微臣也是没办法,朝中历来只能让女子为官,而微臣的那个远房亲戚,是个男子。” 杨曼书诚惶诚恐地说道,垂着的眸里却闪过一丝得逞。 此话一出,更是全场哗然,一个男子竟然能熟知天文地理,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很多人甚至开始怀疑杨曼书话语的真实性。 “哦?爱卿这样说,朕更想见见他了,他若有足够的才情,朕可以给他个一官半职。不知,爱卿的这个远房亲戚,此时在哪里?可方便朕传召他?” 凤沐轩也是十分好奇,这世间,难道真有如此聪慧的男子?她一向注重招贤纳士,若真如杨曼书所说,此人是个奇才,她倒可以考虑考虑破例让这名男子当官,只要能为朝廷做出贡献,她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妥。 “陛下,真是巧了,微臣的那个远方亲戚昨日刚来微臣的府上,打算小住两日,若陛下真要见他,可派人将他召来。” 凤沐轩点点头,看向下首的一个女官,吩咐道:“灵之,你去一趟吧。” “是,陛下。” 穆灵之明了,恭敬地应了声,便匆匆地退下了。 “陛下,关于微臣刚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啊!” 杨曼书见自己的一个目的已达成,继续一腔“忠义”地朝着凤炽天高呼道。 “爱卿说凤天即将面临大祸,那可有什么解救办法?” 凤沐轩仔细地观察着杨曼书的表情,漫不经心地问道。对杨曼书的话语,她始终还是有点不信。 “陛下,这可不是微臣说的,是微臣的那位远房亲戚说的,他说,若想消此大祸,凤天的皇室需得在三日内办一场喜事。” 杨曼书顿了顿,微微抬眸看了下陛下的表情,见她并无多大反映,暗自下了个决心,继续恭敬地说道:“陛下,再过半个月,可不就是轩皇女殿下与右相家的逸辰公子的成亲之日?所以,微臣觉得,陛下何不将这婚事提前办了?这样既能尽快促成一件喜事,也能消了凤天即将面临的大祸。” “陛下,微臣觉得左相大人说得有理。” “是啊!请陛下为了凤天的千秋大业,允了此事吧!” …… 杨曼书一说完,她身后的几个女官纷纷站出应和道,其中包括太尉段会英和尚书令戴先河等人。 待那边阵营闹腾完,叶珍立马站了出来,反对道:“陛下,不可啊!成亲之事绝不能草率了,既然已经定好吉日,若改了,会惹来霉运。” 她一说完,她身后的几个女官也纷纷应和道,在气势上,与杨曼书的阵营势均力敌。 她也终于明白杨曼书的真正用意了,绕了半天,原来她就是想自己的儿子早点嫁给轩皇女殿下,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该拿凤天的安危说事,此人实在可恶透顶! 令她奇怪的是,自己本想今日下朝后跟陛下商量取消辰儿跟轩皇女殿下的婚事,可怎么,恰好在今日朝堂上,杨曼书突然以消除凤天厄运的借口要求提前完成这桩婚事?这不是成心让陛下为难嘛?她难道已经都知道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此事目前只有她,辰儿以及麟皇女殿下知晓,不对!昨日轩皇女殿下来过她府上,难道真被她看出了端倪不成?所以她意识到危机,托她的外婆来为她处理此事? 想到此,叶珍就一身冷汗,转眸看了眼站在对面的凤沐轩,见其一脸淡定自若,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顿觉此女城府极深。她甚至开始认知到,凤沐轩想娶辰儿,估计,只是为了拉拢自己。 自己之前真是昏了头了,只顾着辰儿的感受,竟然忽略了这点,看来,这桩婚事,她必须想法子取消了。她绝对不能容许辰儿的幸福成为这帮人利益的牺牲品。 而她身侧的洛安一直垂着眸,十分平静,只是她的眸里却一片彻骨的冷意。凤沐轩,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开战,果真别出心裁,有点意思!也不知待会,会被请过来的杨曼书所谓的远房亲戚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不是电脑吗?她倒是很好奇呢!只希望待会,那人别让她失望了,不然,这场游戏就不好玩了! “呵!右相大人,难道在你眼里,凤天的安危还比不过令公子的幸福吗?” 杨曼书字字如刺般反驳道,一双细长的眸里快速地闪过一抹狠毒,就算轩儿娶了叶珍的爱子依旧拉拢不到她,也可以牵制住她,甚至把握好机会,还能将她一并除了。 “左相大人,收起你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的大义凛然,还不都是为了自己?我告诉你,在我心里,我的辰儿的幸福,和凤天的安危一样重要!” 叶珍听到杨曼书的话语顿时火冒三丈,冷冷地反讥道,也直接了当地维护了自己儿子的幸福。她本想说,在她心里,辰儿的幸福比凤天的安危更重要,但她知道,若这样说,她势必会把陛下一并得罪了,所以连忙机智地改了口。 “陛下,微臣是一片忠肝义胆啊!右相大人她,实在不识抬举,请陛下明鉴啊!” 杨曼书忽又看向高高在上的凤沐轩,一脸悲哀地请求道,声音甚至夹杂着几声呜咽,十分委屈。 “你们俩一天到晚斗嘴,不觉得自己很幼稚么?况且在这金銮殿的大堂上,成何体统!” 凤炽天故意愤怒地一拍自己凤椅的扶手,沉声道。她此时的眉眼间聚着一股凌厉,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每日听这两人斗嘴,她感觉自己至少得折寿十年。 她的“震怒”也让其他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官员纷纷老实地闭了嘴,垂了头,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而凤炽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感觉自己的耳朵总算清净会了。 “母皇,儿臣有话要说。” 凤沐轩在此时站了出来,垂着眸,朝着凤炽天禀告道。 “说吧!” “母皇,关于凤天即将面临大祸的言论,儿臣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只要皇室三日内办场喜事就能让凤天渡过难关,如此简单之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且对我们并无坏处不是么?况且,逸辰公子既和儿臣两情相悦,这婚事,早点办和晚点办不都一样吗?所以,母皇,儿臣恳请您允了此事。” 凤沐轩娓娓道来,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无比真挚,既显出了她的大义,又展露出了她对叶逸辰的爱意。 一众女官听着凤沐轩的话也觉得十分在理,纷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叶珍紧紧地锁着眉头,凤沐轩一番话说得的确圆滑,让她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她总不能在朝堂上跟陛下说,她的儿子喜欢上了麟皇女殿下,所以她想取消这桩婚事,那她不但没帮上自己的儿子,反而会害了他。 怎么办?现在这局势着实有点让人为难,她怎么也没想到杨曼书和凤沐轩会先她一步出招?待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成了困兽,无法脱困。 她看向了身侧的洛安,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还挂着笑意,顿时蹙了眉,很是不解。辰儿昨日不是跟自己说他已经跟麟皇女殿下相互定了情,可如今,辰儿即将嫁给凤沐轩,她怎么一点反映也没有?难道她根本不在意,还是她,另有打算? “容朕好好想想。” 凤炽天淡淡地应了声,今日看叶珍的反映,她总觉得事情有蹊跷。难道麟儿真的成功了?已经拐了那个孩子的心?可是看到麟儿平静的模样,她顿时又觉得不像,心里无比郁闷,这到底怎么回事? 气氛有些僵持,然此时,穆灵之匆匆地走了进来,垂首走至凤炽天的身边,在她耳边轻轻耳语道:“陛下,人已带到,可要立刻宣他进来。” 凤炽天微微地点了点头,淡然道:“宣吧。” 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穆灵之来得可真及时,她不想对轩儿的话马上作出答复,可被众人盯着,她若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拒绝,恐怕难以服众,正发愁呢!如今,终于有其他事情可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了。 穆灵之应了声“是”,退至下首,向殿旁的一名小厮递了个眼色,那小厮明了,立马跑出殿外,跟那抹烟色的身影道了声:“这位公子,陛下宣你进去呢!宫内的礼仪,你可知晓?” “那才那位姐姐已经教过我了,不用担心。” 白色的斗笠下传出一声好听的男声,带着磁性,几分清透,几分淡雅,让人听了,忍不住为他的嗓音醉了心。 “那你为何还戴着斗笠?你这样进去觐见陛下,可是对陛下的不敬。” 小厮见烟色身影将全身都裹了个严严实实,甚至还戴着垂着白纱的斗笠,看不清他的面容,顿时很是不解地询问道,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声。 “谢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不用了。因为,我若脱了斗笠,才是对陛下的不敬呢!” 烟色身影轻声地笑了笑,语气淡雅道,但听得出,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 听着他的声音,小厮忍不住红了脸,他总觉得有根羽毛在自己的心上轻轻地挠似的。 小厮也不再耽搁,让开身来,对烟色身影说道:“那公子请进吧。” 烟色身影朝着小厮轻轻点了点头,便款款地步进了金銮殿,似不是初次见识这样的大场面,在众目睽睽下,他一点也不显胆怯,也不显紧张,反而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位男官 殿内的所有人,都只看到一抹烟色的纤细身影轻轻地走了进来,身姿优雅,步履轻盈,似一朵云,徐徐地飘了进来。 “草民水清浅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烟色身影走至凤沐轩正前方下首,朝着凤炽天下跪拜见道,一套行礼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宛若行云流水,竟变得十分雅致,带着磁性的好听男声飘荡整个大殿,入了每个人的耳,也醉了每个人的心。 连一直云淡风轻模样的洛安也忍不住对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眼里闪过了一抹趣味。果真没让她失望,这男子是不错,她感知得出,他有武功,而且还挺高的样子。还有,根据他那副好听的嗓音,她猜想,此人一定是个大美人,因为,她的美人爹爹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起来吧。” “草民谢陛下。” 水清浅站起,长身而立,一头乌发垂至身后,柔柔地荡漾了一下,十分顺滑,一笼烟色的衣衫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了一下,让一众女人们不自觉得咽了口口水,却又不敢上前亵渎。只感觉他是一副唯美的画卷,远远地欣赏着都觉得很幸福,怕靠近了,会惊扰了他,破坏了那份宁静而致远的美好,成了镜花水月。 凤炽天见他仍戴着斗笠,不悦地蹙了蹙眉,沉声道:“你难道不知戴着斗笠示朕,是对朕的大不敬吗?” “陛下,草民自小得了怪症,容貌尽毁,所以,草民不敢以真容示人。” 水清浅似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尽毁的容貌,云淡风轻般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也可蒙着面纱示朕,何必非戴着斗笠?” “是草民愚钝了,未想到如此做。” 水清浅从自己身上掏出一袭白色的帕子,莹白的指尖拈着帕子的两角,从斗笠前方挂着的纱下方伸入手去,将手绕至脑后,将帕子的两角系了个结,他才将头上的斗笠拿去。 很多女人一点也不相信,拥有如此优雅身姿,如此醉人嗓音的男子会是丑颜,纷纷想借着他蒙面纱的空档一窥他的真容,然他刚将斗笠前的白纱撩上去,那碍眼的帕子就已经覆在了他的面上,让她们一阵失望。 不过,她们看见他露出的眸子还是着了迷,那是怎样一双眸子,美得竟不似真人。眼型修长,但又恰到好处,眼角处,自然地微挑,不十分明显,但又不容人忽视,似水如雾。就连他修长黛黑的眉也在他的眸上方点缀得恰到好处,似远山,似暮雨,如轻烟般,柔柔的,让人看了就算为之痴了神,痴了心,也十分甘愿。 他的一头乌发大部分皆垂直身后,只留上面薄薄的一层用银色的绸带在后方微微束着,束着的发丝依旧在他背后流泻而下,融入了其他披散着的发丝,使他两侧的发不显凌乱,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让人看着感觉十分清爽干净,但又显出十足的柔美之态。 “你真的,容貌尽毁?” 凤炽天看着他蒙着面纱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他应是个极美的男子,怎会是丑颜呢?她表示十分怀疑。 “陛下若不信,草民可以让陛下看一下我的真容。” 水清浅一点也不在意凤炽天的质疑,也不惧怕凤炽天的皇威,一双似水如雾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凤炽天,十分单纯无邪的模样。 “那你上来吧。” 凤炽天想了想,一手撑在扶手上,支着自己的脸颊,一双桃花眸好奇地看着水清浅,悠然地吩咐道。长这么一双漂亮的眸子,她倒要看看他能丑到哪里去。 “是,陛下,草民冒犯了。” 水清浅伏了伏身致意,就款款地步上了凤炽天所在高台旁的阶梯,其间,他隐在袖下的手微微地动了动。 待来到凤炽天的身边,他背对着百官,只朝着凤炽天缓缓地撩起了自己面上的帕子。 凤炽天看到水清浅的真容,瞬间变了面色,脸上白了几分,她立马将脸偏向了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强自忍住了自己想要作呕的*,不敢再看向水清浅,只朝着水清浅摆了摆手,语气有丝虚弱,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凤炽天暗自懊恼,不该好奇,结果因为好奇心,不仅让自己的视觉遭到了冲击,连自己的心灵也遭到了冲击。 水清浅他,果真容貌尽毁了,她刚才只看到他两侧脸颊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黑色茎蔓,十分诡异,让人看着只觉得晕眩恶心,让她根本不想再看第二眼。 守在她身后的含玉也看到了水清浅的真容,眉头微微蹙起。他总觉得,水清浅面上的那些诡异茎蔓,有些蹊跷,至于哪里蹊跷,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水清浅早已经将帕子又放了下来,看着凤沐轩嫌恶的反映,他也无一丝情绪波动,淡然地应了一声:“是,陛下。”便款款地走下了高台,重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而一众女官也都面面相觑,眼里满是惊疑和惋惜,看着刚才陛下的反映,她们断定,水公子真的是容貌尽毁了,甚至因着陛下夸张的反映,她们猜想到,这位水公子已经丑到了一个人神共愤的境界。 刚才还对水清浅存着幻想的女人们立马一个机灵,灭了自己不该有的想法,直觉得可惜了。 洛安也有些惊讶,这位水公子明明拥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眸子,其他五官也应该不会丑到哪里去,可是,看娘亲的反映,这名水公子说自己容貌尽毁的事情似乎并不假,这实在令她匪夷所思,也好想对他的真容一窥究竟,看看他究竟丑到了何种程度。 “水清浅,朕听左相说,你熟知天文地理,可是真的?” 凤炽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转眸看向水清浅,语气平静地问道。 “是姨奶奶太看得起草民了,草民只是自幼多读了几本书罢了。” 水清浅不骄不躁地答曰。自始至终,他从未看向杨曼书一行人,似乎什么都不放于心上,不做作,不刻意,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陛下问,他便答,一双眸子始终看着自己的正前方,不怯懦,也不卑微。 “姨奶奶?爱卿,原来水公子是你姊妹的孙子,你怎说他是你的远方亲戚?朕觉得不远啊!” 凤炽天捕捉到了一处疑点,幽幽地看向杨曼书,不动声色地质疑道。况且,水清浅称杨曼书一声“姨奶奶”,理应也姓杨,可怎么姓水? “陛下,微臣跟你说实话吧,其实微臣这侄孙的奶奶与微臣并非亲姊妹,只是微臣与她关系甚好,所以才结拜成了金兰姐妹。” 杨曼书站了出来,诚恳地解释着,说罢,她就从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用袖子拭了拭,无限哀伤,继续颤颤地说道:“可,微臣的那位妹妹早已经去了。” “原来还有这回事。” 凤炽天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看到杨曼书悲伤的模样,心里有些惊疑,没想到这老贼也会有真情! “姨奶奶,逝者已矣,请您节哀。” 水清浅终于看向杨曼书,依旧站在原地,与杨曼书隔着几步的距离,安慰道,语气十分平静淡然,似已看透了世事。 “我知道我知道,让陛下见笑了。” 杨曼书想到自己还在朝堂上,竟做出如此行为,顿时讪讪地应道,转眸尴尬地看向了凤炽天。 心里却在暗自冷笑,她怎么可能会为那个老早就死了的女人哭?那女人死了才好,一干二净的。她此时只是为了从陛下那里博点同情,才勉强挤了几滴泪出来。 “爱卿多虑了。” 凤炽天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她复又看向面前的水清浅,询问道:“水清浅,朕问你,你真的会观星象么?”她的一双眸子仔细地观察着水清浅的神色变化。 “草民略懂。” 水清浅掩在帕后的嘴角浅浅一笑,说道,眸光透着几分自信。 “哦?那朕就考考你,依你观象,代表朕的帝王星,将会在何时陨落?” 凤炽天饶有兴趣地问向水清浅,她相当于在问自己什么时候驾崩,只是问出这个隐晦的问题的时候,她十分坦然。自己死了,是不是才能与玥儿重聚? “陛下,您怎可问出这个问题?” “陛下,您会活过百年的。” …… 然凤炽天刚问出这个问题,底下的一些忠臣就听不下去了,纷纷站出忧心忡忡地劝解、安慰着凤炽天。 “天命已定,无论朕自己知不知,都不会改变,众位爱卿何必小题大做?” 凤炽天对着这些焦急的臣子悠然地笑曰,心里有丝感触,见众人都蹙着眉没了声音,她才看向水清浅,见他也蹙着眉头,思索着什么,顿以为他是被难住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沉声道:“水清浅,你若连这个都答不出,又凭甚说凤天即将面临大祸?你就不怕朕治了你的罪?” “陛下,您真要听?” 水清浅一点未受凤炽天震怒的影响,淡然地抬眸问向凤炽天,语气依旧缓缓的,似没什么事物能够让他的情绪起一丝波澜。 他刚才之所以为难,只是怕说了,陛下会难以接受。 “嗯,你说吧。” 凤炽天狐疑地看着水清浅,见他也直直地看着自己,不卑不亢的模样,心里顿时对他产生几分好感,也许,这个水清浅,真的是个不简单的男子。 “请恕草民直言,代表陛下的帝王星,将在两年以内陨落。” 水清浅平稳地陈述道,一双眸子淡然地直视着凤炽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大逆不道。 然他这一句话让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锅,百位女官有的惊疑,有的担忧,有的不屑,有的愤怒,闹哄哄地议论一片,甚至有人直接跳出来指着水清浅骂道:“一个男子,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出来胡言乱语,陛下正值壮年,你竟然咒她,实在大逆不道!” “陛下,此人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处他死刑!” 一个六旬的女官甚至跪到了凤炽天面前,颤巍巍地指着水清浅,向凤炽天请求道,语气十分坚决、愤慨。 就连洛安听到他这句话也紧紧地皱起了眉,眼神复杂地看向水清浅,他究竟是谁?为何她直觉,他不在开玩笑,而是在说一件事实?若真如此,那娘亲……不!怎么可能?娘亲才近不惑之年,怎么可能那么早就……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导致整个朝堂人心惶惶的罪魁祸首此时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一切都与他无关,感受到射在自己身上的一道复杂目光,他侧头看向了洛安,似一点也不意外,他的一双眸子依旧平静淡然,只是微微地弯了弯,可见,他其实是对洛安微微地笑了一下。 洛安见水清浅望向了自己,见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顿时觉得此人十分有趣,她的嘴角也忍不住挑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只是一双桃花眸里却渐渐深邃,幽深如谷。 嘈杂喧嚣的朝堂上,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似周围的一切人与物都不存在一般,虽在对视,实则在对峙,一个淡然如水,似空谷中的幽兰,盈盈独立,一个魅惑如妖,似妖娆的彼岸花,肆意张扬。不到一分钟,两人同时错开了眼,均自然地看向了别处,朝堂依旧喧嚣,两人也依旧原样,似什么都未发生过。 “咳咳!”凤炽天闷声咳了两声,见整个朝堂重新安静下来,她才看向水清浅,笑意盈盈地问道:“水清浅,你的意思是,朕会在两年内归天?” 若说不生气也是假的,毕竟人都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但是,她心里更多的是可惜,毕竟麟儿才刚回来,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娘亲还未好好补偿她,还未完全帮她铺好路,竟就要离开她,让她独自一人承受。若真如此,就算魂归西天,她也觉得自己没脸见玥儿啊! “应是如此。” 水清浅微微犹豫了一下,才答曰,依旧淡然自若。 凤炽天将此事一笑带过,笑意意盈盈地看着水清浅,询问道:“呵呵!水清浅,朕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在朝中赐你个一官半职的,你可愿意?” 这个水清浅倒是个不一般的男子,也许将他留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 “陛下若给,草民就接了,陛下若不给,草民也别无他想,一切全凭陛下主意。” 然水清浅刚说完,刚才那跪在地上的六旬女官复又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朝着凤炽天恳求道:“陛下,不可啊!此人是个祸害!您怎可将他留在朝内?况且凤天历来只能女子进朝为官,他一个男子怎能?请陛下三四,凤天的祖制不能破啊!” 她跪着一说完,她身后的几十个女官也“哗啦”一声跪倒一片,也都不赞成凤炽天封一个男子为官,而且还是一个口出祸言的男子。 “众位爱卿,都起来吧。” 凤炽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跪着的这些人都是一片好意,只是,今日,她一定要让这个水清浅留朝为官。 “陛下若执意要封他为官,微臣今日就一头撞死在这根柱子上!” 那六旬的女官指着殿内的一根柱子,与凤炽天毫不相让,眉眼间尽是决绝。 “陛下,微臣也是。” “陛下,微臣也追随姚大人!” …… 姚靖身后跪着的一众女官纷纷应和道。 “哈哈哈!好啊!众位爱卿,你们要撞柱子就赶紧的!朕不会拦着你们。原来你们入朝做官只是为了用自己的鲜血污染这个金銮殿啊!早说嘛!我该让人提前备好清水的,可以及时将你们的鲜血冲刷干净!哈哈哈!朕只当你们从来没存在过!从来没有!” 凤炽天突然站起身来,变得近乎癫狂,抚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大声说道。她的声音在整个大殿里回荡,进了每个人的耳,也进了每个人的心,让百官的心都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冷意十足。 是啊!这个朝堂从来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出现空缺,因为,朝外永远都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填补进来。她们很多人都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挤进了这个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享受着凤天至高的荣耀和待遇,也欲干出一番事业,光耀门楣,传扬于后世。若让她们轻易地离开这个凤天最尊贵的地方,估计,无人会甘心。 那些刚刚欲一头在柱子上撞死的女官们听着凤炽天的话,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心里一阵寒意,早已没了刚才那番撞柱子的热情。她们只觉得自己无比悲哀,本以为以死相逼,能够让陛下回心转意,却不想陛下根本不在意,是她们太高估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造成如今这般尴尬的僵局。 她们差点忘记了,眼前的女子虽长相娇美,貌善颜和,但她是一个帝王,是整个凤天真正的主宰者。正可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她对她们,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有的女官心里甚至十分后悔凑这份热闹,现在害得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地府,若想完全死翘翘,也只差另一只脚了。 “朕让你们入朝为官,是让你们为凤天的江山社稷谋略的,而你们,一个个可真好样的,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要死要活的,既没胸怀,又没理智,朕要你们何用?这次,朕先饶了你们,若再有下次,谁再敢以死威胁朕,朕就立刻革了谁的职,并且,将人逐出凤都,永世不归,包括,其子孙后代!” 凤炽天笑够了,渐渐平静下来,坐回了凤椅,眸光凌厉地扫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几十个女官,语气十分冰冷地沉声道。 “臣等谢陛下不罚之恩!” 跪着的那几十名女官听着凤炽天的话,全都面露愧疚,听到后面,面上更是露出了十足的惶恐,待凤炽天说罢,才纷纷叩谢后站起,连姚靖也在一个女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老泪纵横,但也只能往肚里咽。 她们知道,这次是真的触怒凤颜了。心里暗自琢磨着,看来,以后得务必小心了,绝对不能再触陛下的底线。革职不算狠,最狠绝的是,她们的子孙后代永不能进凤都,不能踏进凤都,也就意味着不能入朝为官。她们可不想因着自己的一时失误害得自己的子孙后代永生永世地被夺了入朝为官的权利。否则百年后,想入朝为官的后人们还不得怨死自己这个老祖宗。 “水清浅,由于你精通天文地理,朕决定封你为太史令,你可满意?” 凤炽天见朝堂上无人再异议,看向水清浅,说道,似十分重视他,她的语气瞬间软了很多,只是眼里的凌厉仍未完全褪去。 此话一出,有的女官还是忍不住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太史令可是三品大臣,只比两个丞相低了两个等级。陛下竟然将这么高的官位直接赐给一个初入朝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子。陛下这样做,让她们这些靠自己辛苦打拼才谋得官位的女子情何以堪呐! 水清浅朝着凤炽天行了个谢礼,“草民谢陛下。”语气依旧平静,无一点欣喜的情绪。 “怎么?爱卿还自称草民?” 凤炽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对水清浅调侃道。 “微臣谢陛下。” 水清浅随机应变,一双眸子迸发出自信的光芒,为他的神色更添彩了不少,就连他身上的气度,也一点也不输其他的女儿郎。 …… 从此,凤天的朝堂上破天荒地出现了有史以来第一位男性官员,与其他百位女官同朝,共同商议国家大事。 百姓们听说后,皆称奇,想法不一,大部分均是反对的态度,认为男子就应待在家里相妻教女,不该抛头露面,更不该参与政事,只少数是赞成的。然,数月后,那些持反对态度的百姓皆改变了想法,甚至都对这位男官啧啧称赞了起来。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因着关系,水清浅毫无悬念地站入了杨曼书的阵营,凤炽天看着这一情形,眼里就暗了几分。早朝还在继续,她看向百官,沉声道:“众卿可还有事启奏?” “母皇,关于儿臣刚才提的事情,儿臣请求您允了。” 凤沐轩又站了出来,恭敬对凤炽天请求道,虽是请求,却是建议的语气,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轩儿,这事容朕好好想想,明日早朝,朕就给你答复。” 凤炽天看了一眼叶珍和洛安,见两人一个紧锁着眉,无比愁闷的模样,一个淡然自若,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一阵头痛,真猜不出,这些日子,麟儿究竟有没有让那叶珍家的公子改变心意?也不知叶珍今日的态度究竟是闹哪样?她难道只是纯粹地为了吉日之运才反对提前婚事?可仔细想想,她觉得还是有些蹊跷,因为叶珍刚才那句反对的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像是为了应急硬生生憋出来的。 所以,她不敢擅自下决定。今日下朝后,她一定要找这两人好好地问个明白。 “陛下,此事时间紧迫,慢不得啊!” 杨曼书不满意凤炽天敷衍性的回答,便也站了出来,忧心忡忡地说道。 “爱卿不是说有三日嘛!朕明日答复了,自然还有两日,难道爱卿觉得朕会拿凤天的安危开玩笑?” 凤炽天心里十分厌烦杨曼书的嘴脸,但面上依旧笑意盈盈,说道,虽是淡淡的语气,但无形中总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不敢不敢,微臣只是太担心了,并无意冒犯陛下。” 杨曼书连忙解释道,低垂的面上眉头微皱,本想今日能一并成功的,可没想到陛下还是有些防备。 第一百零五章 初显才智 昨夜,轩儿传了急件给她,自己才知晓,麟皇女为了拉拢到叶珍,竟然也在想尽办法追求叶珍家的公子,目前,两人已经相互定情,且叶珍的态度也有些意味不明,似要支持麟皇女。所以,轩儿让她想办法将成亲之日尽可能地提前。 得知此事,她气得一把将这份急件投入了火里,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叶珍真不识好歹,她家公子能嫁给轩儿是她家的福气,明明婚事已定,她的态度竟然还摇摆不定,还维护着自己的儿子,实在可恶!还有她家那位公子,果真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水性杨花,身上明明担负着陛下亲赐的婚约,他竟然还不知检点,跟其他女人定情,真该将他浸猪笼也不过分! 幸好,这几日,为了处理凤都的生意,她的侄孙水清浅留宿在了她的府上。想到水清浅的才智,她就请求水清浅助她一臂之力。水清浅也果然不负她所托,不但让陛下和叶珍那个老顽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还成功地谋得了一份官职,以后能在朝上帮衬轩儿。 既然陛下说明日给出答复,那她就等到明日,她想,陛下应该分得清孰轻孰重。 早朝结束后,水清浅便随着穆灵之去了他办公的地方星象阁。星象阁是设立在宫内的一处机构,专门为皇帝测天观星,并记录每日的不同时刻的气象,以供后人参考,里面只八个星宿官,皆是年轻的女子。 待穆灵之带着水清浅来到星宿阁门外,里面忙碌的几个女子见到门口那抹烟色的身影,皆十分诧异,停下了手里的活,愣愣地看着他。 她们一早便从小厮口里得知,陛下在早朝上,将一名男子任命为太史令,相当于她们这个机构的老大。她们本以为只是玩笑话,听着呵呵一笑也就罢了,可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 陛下这次莫不是抽风了不成?竟然会封一个男子为官,而且还是个品级高等的官位。纵使心里有些不服,她们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是陛下的意思,且看看这男子究竟有何不凡之处,竟能让陛下破了凤天的祖制。 “穆姐姐,难道这位公子就是陛下给咱新任的太史令?” 屋内的一个绿衣女子笑着迎了上来,亲昵地问向穆灵之,一双美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穆灵之身边的身影,眸里闪过一丝惊艳。只看着水清浅那双漂亮的眸子,她便猜想,这位男子定是个绝色佳人。 “是啊,律芙,以后可终于有人来管你们这帮子泼皮了。” 穆灵之点了点头,笑着应声道,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复又转头看向身侧的水清浅,有礼地说道:“水公子,这里便是宫中的星象阁,以后,你将是这儿的主管,若有不懂的地方,可直接问屋内这几名女子,她们是这儿的星宿官,以后也皆是你的手下。而眼前这位,名为律芙。” 水清浅朝着律芙有礼地点头致意,淡雅道:“幸会!” 律芙轻轻一笑,回道:“彼此!”心里对水清浅徒添了几分好感。 “穆姐姐,你怎不介绍我啊?” 这时,一个黄衣的女子突然窜上前来,朝着穆灵之不满地抱怨道,一双明眸也好奇地打量着水清浅,心里十分疑惑,陛下怎会让一个男子入朝为官? “锁妍儿,瞧你说的,好像我欠了你似的。” 穆灵之朝着锁妍儿白了一眼,不过并无恶意,只是玩笑,便又向水清浅介绍道:“水公子,这泼猴也是这儿的星宿官,名为锁妍儿。” “穆姐姐!” 锁妍儿跺了跺脚,鼓起了嘴巴,气呼呼道。直觉得穆灵之在她新的上级面前毁了她的形象,让她以后怎么抬头见人啊! “幸会。” 水清浅依旧这一句,只是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笑意。 “我,我也是。” 锁妍儿听着他醉人的嗓音,竟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打了颤。 “泼猴莫不是思春了?” 律芙见锁妍儿娇羞的模样,便也笑着调侃道。 她一说完,屋内的其他几个女子也都纷纷笑了开来,锁妍儿瞪向律芙,哼哼道:“律姐姐,怎你也这样说我?我才不是呢!” 说完,她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瞥一眼水清浅,却见他淡然自若的模样,好似根本没将律芙的戏言听进耳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穆灵之看着这一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屋内几个女人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匆匆走了。  屋内的其他几个女子见穆灵之离开,也纷纷走至水清浅面前自我介绍了一番,水清浅有礼地一一回应,举止大方,颇有大家公子的风范。 “太史令大人,你为何用帕子掩着自己的面容?莫非是为了避嫌?” 待众人都熟悉了一番,律芙不解地看着穆灵之,终于问出了一直憋在心头的疑惑。 “我容貌尽毁,此番作为,只是为了遮丑。” 他的话让一众女人心里都十分惊讶,尤其是律芙,似乎有些不信,一双美眸探究地看着他,似在心里暗自琢磨着什么。 水清浅不在意众人的反映,他径自往里走去,只见屋内摆放着案桌,桌上堆满了凌乱的纸张和簿册,他弯下腰,随手拈起一张纸,只见上面记录着昨日的天气状况,像写日记一样,写得十分详细,旁边还注明了大堆的注解。 “这是谁写的?” 水清浅看向几个女人,语气淡淡地问道,但让几个女人无端地紧张了起来。 “太史令大人,这是我写的,可有什么不妥么?” 一个粉衣的女子站了出来,承认道,语气有丝不屑。她觉得自己写得很完善,她就不信他一个男子能看出什么纰漏来。 “这日午时的气象变化,你写漏了,我记得那天午时,虽烈日当空,但南部积着不少云,后虽褪去,但也算是积了云的天气,而非,只烈日当空。” 水清浅不紧不慢地指出了粉衣女子的错误,他并无恶意,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却让粉衣女子面上一阵羞愧,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了。 “太史令大人说得是,我这就改。” 粉衣女子悻悻地应了一声,心里对眼前的男子略有几分佩服。她欲从水清浅手里拿过那张纸,然水清浅并无给她的意思,莹白的指尖依旧轻轻地拈着纸张,一双似水如雾般的眸子扫着纸张上的内容,眉头微微蹙起。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繁杂地记录天气的么?” 水清浅抬眸问向几个女子,语气浅浅。 “太史令大人,我们一直如此记录,这也是我们的前辈一届届传下来的老法子,难道这也有什么不妥之处?” 粉衣女子狐疑地问道,就连她身后的其他女子也都面上露出惑色,有人甚至不服气地轻哼了声。这方式虽有些繁杂,但既然能够一届届地传承下来,必然是有几分道理的,岂是他区区一个男子能够指指点点的? “这方式的确是有其可行之处,只是这满满堆满一张纸的字,你们不觉得看起来很累吗?” 水清浅见众人不以为然的模样,便委婉地道明了她们记录方式的缺漏之处,一双眸子内敛沉稳,十分平静。 “好像,是挺累的。” “是啊,其实。我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 “嗯,是有几分道理。” …… 几个女子听着水清浅的话皆蹙了眉,若有所思,竟觉得水清浅说的十分有道理,她们做这些记录是为了留给后人看的,然,她们每页几乎都是一大堆文字,自己也觉得看起来十分不美观,甚至觉得,后人根本会没耐心看她们辛苦做的这些记录。 但是,她们从未想过提出这个不妥之处,更别说想法子改善,因为,她们已经习惯,这是前辈教她们的,她们就觉得本应如此,就算有点不妥之处,也是不可避免的,便一直循规蹈矩着。 可如今,眼前的男子却直截了当地挑出了这记录方式的缺漏之处,她们只觉得闭塞麻木的心豁然开朗,竟有些期待,他能改善这个法子。 记录天象本是她们这些星宿官的职责,但是,她们并非只将它当成职责,更将它当成了一份光荣的使命,她们希望自己的笔下文字能为后世参考,并造福于后世,想到此,她们就觉得无比有成就感。 所以,她们对待自己的这份工作是十分认真虔诚的,希望能做到完美,说不定还能为后世赞扬! “那太史令大人可有什么法子,能改了这冗长的记录方式。” 律芙的一双美眸晶亮地看着水清浅,试探性地问道,她直觉,他有办法。 “是啊!既然大人你提出了其中不妥之处,让我们心里都有了梗,你若不提出解决的法子,让我们以后如何顺心?” 锁妍儿也直爽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双明眸期待地将水清浅望着,她莫名地觉得,眼前男子的能力一点也不输给她们这些女子。 “你们可做过帐本?” 水清浅走至案桌前坐下,在桌上铺了张白纸,随手拿起一支毛笔,一边轻轻地蘸着桌上砚台里未干的墨汁,一边淡淡地问道,他的盈盈目光专注在毛笔上,显出其做事时认真严谨的心态。 “没有,但是,我见过账本。” 锁妍儿脱口而出,十分狐疑水清浅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太史令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仿照账本的记录方式来记录每日的气象?” 律芙一点即通,虽是猜测性的问句,但语气里透着几分确定。 “不错。”水清浅对律芙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复又低下头去,一边在纸上落笔,一边娓娓地说道:“做账本注重清晰简单分明,同是记录,我们自然也可按照账本的形式来记录每日的气象变化,列出条条框框,边上注明一日里的十二个时辰,顶上可注日期,对应着日期和时辰便可在画出的表格上写出相应的气象来,就像我画的这般。” 话落,他手中的毛笔也同时落下,轻轻搁在了笔架上,抬眸平静地看着众人的反映。 一众女子皆围在案桌边,看着他在纸上画出的内容,惊讶得嘴巴圆成了“o”状,只因她们见他并未借助任何工具,徒手在纸上画出了表格,然组成表格那些线竟直如规尺,就连分列分行,他也分得十分均匀,不偏不差。 众人心里都不得不对水清浅刮目相看,她们平时若没有工具的辅助,徒手用质软的毛笔画出标准的直线,对她们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然眼前的男子却做到了,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似的。 就连见他落笔,她们也觉得像在欣赏一幅画似的,刚才只见他神情专注,左手轻提执笔的袖子,避免袖子染上纸上未干的墨汁,落笔如云烟,让她们有种错觉,他手里的毛笔不在写字,而是在纸上优雅地舞蹈。就连他写出的字也极美,清新飘逸,秀丽颀长,如他的人一般,果真应了一个词,字如其人。 “此法甚妙!我以前怎从未想到这个法子?” 粉衣女子听着水清浅的主意,会心一笑,觉得十分不错。这样做,既能让她们的记录变得清晰明了,也能省她们不少笔墨。心里暗自懊恼自己之前怎从未想到这个简单的法子,如今全让一个男子想了出来,有点自愧不如,也渐渐被眼前的清雅男子折服。 “是啊!多亏大人了。” 律芙赞同地点头笑曰,眼里闪过一抹占有欲。这男子,如此优秀,她觉得,此生若能娶到他,也算是一件幸事。只是,她看得出来,他虽谦和淡雅,其实极难亲近,想走进他的心,她恐怕得费一番功夫。反正来日方长,每日都能与他见着面,她不急。 “太史令大人,你之前是不是接触过账本这类东西?” 锁妍儿想到了什么,由于她性子比较直率,所以便直接问了出来,一双明眸崇拜地望着水清浅,似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嗯,接触过。” 水清浅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觉得屋内的东西摆放得太过凌乱,便向几个女子淡淡地说道:“这屋内的东西,还是整理一下吧。” 虽是吩咐,但更向是在征求几个女子的意见,再加上他那副好听的嗓音,让几个女子听着十分舒服,都不忍心拒绝,更何况,她们这些手下也没有资格拒绝。 于是一众女子都应了声“是,大人”,便开始着手整理自己案桌上的东西,水清浅径自往一侧的内院走去,熟悉着周围的环境,他的嘴角一直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掩在帕后,无人可知其中意味。 另一边,洛安未离宫,见众人都离开,她才往御书房走去,才至御书房门前,半暖就现身在她面前,对她恭敬一揖,道:“殿下,陛下正在屋内等你了。” “哦?娘亲倒猜到我会过来找她,都懒得让你来请我了。” 洛安也不惊讶,今日朝堂上,娘亲不止一次地瞥向自己,她便知道,娘亲有话想问自己。 刚才,自己之所以在金銮殿外等了良久,其实就是想等半暖来请自己,只是,没想到啊!娘亲现在也变得贼精,也猜到自己有事找她,所以她都索性等自己主动过来找她。 “殿下请进吧。” 半暖愣了愣,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让开身来,让洛安进屋内。 洛安嘴角带着笑意,微微点头致意,便伸手推开眼前的朱红门扉,走进了屋内,半暖见她进去,便又从外面将门轻轻关上了。 洛安一进屋内,就见屋内除了娘亲,还有一人,便是叶珍,只见两人都坐在一侧的圆桌边,关系十分亲密。听到了动静,两人也都看向了她。 “麟儿,你可算过来了,快过来坐吧。” 凤炽天欢喜地看着洛安,指了指自己的身侧的位子,笑曰。 “娘亲怎么猜到我有事找你?” 洛安坐到了凤炽天的身侧,问向她,一双水眸里盈盈笑意。 凤炽天没好气地睨了洛安一眼,手里抓过洛安的手怜爱地拍了拍,笑道:“怎会猜不到?今日朝堂上,那水清浅说到我会在两年内归天,你神情里的担忧娘亲看在眼里,所以娘亲知你会找来。” 另一侧的叶珍看着这母女俩之间的互动,心里有些惊讶,即使陛下跟她说过,她比较偏爱麟皇女,但她没想到这对皇室中的母女间的关系竟然能好到这种地步。尤其听见麟皇女在这私下里直接称陛下“娘亲”,像寻常人家一样,她瞬间觉得自己一直都低估了这对母女间的感情。 看来,陛下真的爱极麟皇女这个女儿,也说明她对已故的宁贵君、也就是麟皇女的生父,是真心爱着的。 这时,从外面传来“咚咚”的叩门声,“陛下,我已备好茶点,可方便进来?”是含玉的声音。 “进来吧。”凤炽天淡淡地应了声。 “是,陛下。” 含玉推门进来,一直恭敬的模样,将茶点轻轻放置在桌上,待一切妥当,他便有眼色地径自退下了,顺道将门带上,阻隔了他眼里对凤炽天的痴恋。 “贤侄,听说你跟我家辰儿已经定情,你…可是真心?” 见含玉离开,叶珍问向了洛安,一双眸子专注地望着她。 她想到今日朝堂上,杨曼书和凤沐轩均为了所谓的凤天的安危,提出提前举办辰儿的婚事的时候,麟皇女一直都是淡定自若的模样,心里顿时有点不畅。 作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儿子将来的幸福,她必须好好问清楚女方对自己的儿子是否真心实意,即使对方是身份尊贵的麟皇女殿下,她也豁出去了。 “姐姐,你难道还不信我家麟儿的人品么?” 凤炽天听着叶珍的质疑,连忙帮洛安说话道,像一只拼命护着自己的小鸡仔的老母鸡。即使有点心虚,她还是义无返顾。 为掩饰自己的心虚,她手里端起茶盏,轻轻吹散了些热气,便啜了一口,复又放下了杯盏,面上已经恢复自然。 麟儿来之前,姐姐已经将她家公子和麟儿相互定情的事情全向自己挑明了,也请求自己能够取消她家公子和轩儿之间的婚约,这让她又惊又喜,没想到,麟儿真的做到了,而且速度还这么快。 不过,姐姐家的那位公子也真好样的,一个男子能做到如此,定是鼓了极大的勇气吧!也说明,那孩子应该真的很喜欢麟儿,只希望,麟儿对那孩子,也能有几分真心,即使目的不纯,但也该好好待那孩子。 第一百零六章 提前吃醋 “伯母,放心,我对逸辰,是真心喜欢的。” 洛安真挚地看向叶珍,说道。她怎会不喜欢那只别扭得可爱的小刺猬? 只是,没想到娘亲跟叶珍之间的关系这么好,私下里竟能互称姐妹,这着实让她有些惊讶,因为娘亲之前只对自己说过,叶珍是她的心腹,并未说两人还是亲如姐妹的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 听着洛安这句话,叶珍的心里微微舒畅了些,只是关于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不解,难道贤侄真的是另有想法?想到此,她就忍不住继续问向洛安:“贤侄,那你今日在朝堂上为何一点都不着急?你不怕我家辰儿真的嫁给轩皇女吗?” 洛安悠然一笑,眼里流转着自信的光芒,好笑地看向叶珍,反问道:“伯母,我为何要着急?逸辰这不是还没嫁给我皇妹呢!” 这只老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自乱阵脚了?也许,此事关系到逸辰,所以她才会如此吧!果然爱子心切啊! “其实,我过来这里,就是想和娘亲商讨此事。” 洛安转眸看向凤炽天,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笃定地问道:“娘亲,很为难吧?” 今日朝堂上,杨曼书和凤沐轩出的招数果然妙,牢牢地抓住了众人迷信的心理,一种深入骨子的思想,她即使提出异议,恐怕也不会有几人能赞同她,所以,她索性什么也不说。 其实,她也觉得此事悬得很,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相信科学相信无神论的现代人,但是她现在却,确确实实地魂穿到了这个架空的时代,成了一个她以前所谓的古人,这如何解释?也甚至让她以前的认知不得不动摇,也许很多事情,真的不能完全否定,因为,真的…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听到水清浅说代表娘亲的帝王星将在两年内陨落,她心里就一阵害怕,因为,她也不能完全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可该让她如何是好?她对这个娘亲,是真心喜爱的。 回宫前,她虽认知凤炽天是她的娘亲,但更多的认知却是,凤炽天是一个帝王,一个冰冷的帝王。她以为,凤炽天虽在意自己,但也比不过凤天的江山社稷,若让她在自己和江山中选一个,她想,她会选择江山。 因此,她在进宫前,对所谓的母爱其实并无多期待,她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是自己回了宫,在凤炽天面前,也必须步步为营,处处留心,即使她是她亲生的娘亲,她也必须谨慎对待。 然而,她没想到,凤炽天完全颠覆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认知,自己初进宫见她,她不顾形象地冲向了自己,紧紧地抱着自己,又哭又笑,有几分癫狂;她让自己唤她“娘亲”,而非“母皇”;她只问她这些年过得可好,而非这些年她跟姑姑学了些什么……她将她对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出来,仅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有时甚至炽热、偏执,又怎能不让她触动?怎能不将她融化?有这样一个娘亲,她觉得很幸福。 哪怕娘亲之前做了对不起美人爹爹的事情,她也不能完全否定娘亲这个亲人。她看得出来,娘亲仍爱着美人爹爹。 美人爹爹曾经生活的寝宫,她依旧原封不动地保留着,不再让其他男子入住,每日派人过去打扫,不让那里蒙上一丝灰尘。而娘亲只要得闲,去向,便只有那里。 娘亲的寝宫里,还挂着一张美人爹爹的画像,是娘亲笔为美人爹爹画的。画像上,美人爹爹一笼白衣,凭栏而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竟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种完完全全发自内心,为爱情而绽放的笑容,竟是如此美,娘亲将美人爹爹这一神态描绘得十分传神,让她都忍不住为之心颤。 她想,娘亲画这幅画的时候,脸上定也洋溢着,与美人爹爹脸上一样的笑容吧! 为此,她甚至有些彷徨,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娘亲真相?她的美人爹爹,其实还活着。可每次想说的时候,她所谓的真相便都哽在了喉里,一个字都无法吐露出来,只因,美人爹爹现在的状况,跟死去,几乎没区别,说了,也只会徒增伤感,所以,还是不说的好。她想,美人爹爹定也不想让她对娘亲说出,他此时的状况。 “麟儿,你怎也知我为难?” 凤炽天有丝无奈,默认道,没想到麟儿全看出来了。 “若娘亲有了主意,今日在朝堂上便可做出决断,然而,娘亲你没有。” 洛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凤炽天苦恼的模样,悠然地答曰。 “唉!我总觉得那个水清浅有点斤两,所以,他说出的预言也许有几分可信度,而且,他的预言关乎凤天的江山社稷,马虎不得,正因如此,我才为难。” 凤炽天叹了口气,眉头微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上下轻敲着扶手,发出轻轻的“哒哒”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尤为明显。 “妹妹,难道你想答应?万万不可啊!你之前明明跟我承诺过,若我家辰儿未看上贤侄,你就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地祝福这桩婚事,但若看上,你就会想法子取消这桩婚事。关于这个承诺,你难道忘了吗?” 叶珍听到凤炽天这句话,顿时急了,为了帮自己儿子的幸福争取到最大的福利,急忙阻止道,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才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完了!贤侄就在她身边!顿觉自己背部凉飕飕的。 “怪不得啊~” 洛安朝着凤炽天和叶珍两人意味深长地一笑。 怪不得,早朝时,娘亲总是对她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意,原来是,她早知道自己在追求叶逸辰,所以,她还在暗中推了自己一把;怪不得,叶珍从没有阻拦叶逸辰来她府上同她学曲,原来她也看出了些端倪,所以才会放任叶逸辰,让一切顺其自然。 看来,小刺猬早喜欢自己了,只是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却让他的娘亲看了出来。 她感觉,叶珍也算是一个奇葩的母亲,小刺猬已有婚约,且是男子,自己乱入了他的心,让他渐渐地倾向了自己。照理说,他这一行为已经犯了男戒,是不容于世俗的,叶珍本应阻止这一趋势,然,她不但没有,竟然还在暗中助长这一趋势,跟娘亲作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约定。 可是,她真的很不爽,在这个约定里,她感觉自己像小刺猬的备胎,小刺猬对自己无意,自己就只是一个路人甲,小刺猬对自己有意,自己才能晋升为他人生中的女主角。可恶!越想越不爽!同时,心里也有丝庆幸,幸好小刺猬的心现在已经完全属于了自己。 “麟儿,其实,这个约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凤炽天对着洛安讪讪一笑,心虚道。她知道麟儿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这个约定里,明明她是当事者,自己却一直瞒着她,她不生气才怪! 洛安看向凤炽天玩笑道:“娘亲,以后,与我有关的事情,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虽是玩笑,却又几分认真。 她虽知道娘亲的初衷是好的,但还是一场包括了她的算计,让她很不舒服。一向都是她算计别人,哪容人算计她?谁若敢,等着!她一定会让那人加倍地偿回来!不过这次是娘亲,那便算了。 “放心,不会了不会了!” 凤炽天连连保证道,又将洛安的手抓进了自己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似害怕她真的会不理自己这个娘亲,那自己不得活活哭死。 “妹妹,关于我家辰儿的婚事,你究竟想怎么处理?” 叶珍心里还念着自己此番过来的目的,见母女俩为了不想干的事情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顿时急了,便提醒道。 “…姐姐,既然令公子与麟儿已经相互定情,我自然是要想法子将这个婚事取消的。” 凤炽天皱起了眉,踌躇道。怎么办?她现在这心口也瘆得慌,万一那预言是真的,三天内喜事未办成,凤天遭遇了祸事,她不得被那帮臣子以及百姓骂死,而且她明知而为,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先祖? 洛安正执起茶盏,听着凤炽天隐着几分为难的话语,抬眸不以为然道:“娘亲,为何不办?这是一件好事啊!” “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希望轩皇女娶了我家辰儿?你别忘了!你刚刚亲口承认你真心喜欢辰儿的,你难道想反悔不成?” 叶珍火冒三丈,跳起来,指着洛安责骂道。辰儿真是看错人了,竟然喜欢上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子,自己当初就应该立马扼杀他心里不该萌发的情愫的。 “姐姐,你冷静一下,说不定麟儿是另有想法。” 凤炽天无奈地看着叶珍,劝道。果然一碰到关于那孩子的事情,她就会失了理智,平时稳重的模样全然销毁殆尽,现在,她只是一个为自己孩子的事情着急的母亲。 洛安丝毫不受叶珍的怒气影响,依旧端着茶盏,优雅地轻掀杯盖拨掉了水上的茶叶,抿了几口,才抬眸看向已经被气得脸色通红的叶珍,悠然道:“伯母,你难道没听出我的话根本没说完吗?” 叶珍复又重重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怒气未消:“那你说!到底应该怎么办?” 心里也认知到自己太冲动了,可是关系到辰儿的事情,她就是没办法淡定下来,尤其听到凤沐麟竟然赞成辰儿和凤沐轩的婚事,她就一阵火大。 作为一个女人,竟然要将一个全心全意地喜欢着她的男子推给别的女人,她只想说,这女人真他妈不是东西!要不是看凤沐麟是尊贵的皇女殿下的份上,她真想扇她几个耳光。 “伯母,这茶不错,先喝杯茶。” 洛安端起桌上的一盏茶递向了叶珍,笑意盈盈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珍看着洛安的笑脸,也不好再说什么,抿了抿嘴,没好气地接过洛安手里的茶盏,掀开茶杯,胡乱地灌了一口,便又看向洛安,沉声道:“贤侄,别卖关子了,把话都挑明了说吧!” “其实,今日朝堂上,我皇妹说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所以,既然在三天内皇家办一件喜事,凤天就能够避免祸事,那就办呗!” 洛安说到这里顿了顿,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说道:“只是,预言里,并没有规定谁是这件喜事的主角不是吗?” “麟儿,你的意思是,到时可以使一出掉包计?” 凤炽天一点即通,眼眸一亮,晶亮地望着洛安,兴奋地问道。 是啊!水清浅说只要在三天内办场喜事,但并没有说,是谁跟谁办喜事。那到时只要在成亲之日将那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别人,不照样可以办场一场喜事,既消了凤天即将面临的灾祸,也可以让那孩子成功逃婚,到时,她再随便寻个理由搪塞过去不就行了,那孩子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跟麟儿在一起了? 还是麟儿有办法,只是自己怎么一直都未想到呢!唉!果然人老了,脑子也不中用了。 “不错,未免露馅,我想等到逸辰跟我皇妹拜堂后,逸辰被人扶进洞房,我的皇妹在外面敬酒的那个时段下手。” 洛安的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眸光流转间,那一瞬,周身都散发着王者的气势,让凤炽天和叶珍两人同时怔了怔,心里都有些诧异,但取而代之的,皆是欣慰。 “贤侄,难道你不介意辰儿跟轩皇女拜堂?” 叶珍狐疑地问向洛安,听着洛安的话,她的心里已经完全消了气,她就知道,辰儿不会看错人的。然,她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盛怒时与她此时所想完全相反的想法。 “只是形式而已。” 洛安嘴上这么说,心里一想到小刺猬着一身嫁衣和其他女人拜堂的场景,就泛起了一阵酸酸的东西。 好吧!她承认,事情还未发生,她就有点吃醋了。看来,自己真是越陷越深了,呵呵!这样也好,最起码,这样她能才对得起小刺猬的一片真心。 “贤侄能这样想便好,我只是怕辰儿过不了这关,他是个事事都追求完美的孩子。” 叶珍欣慰地笑道,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她就一阵头疼,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心疼地说道:“因着形势所迫,我知道,他会答应配合,但他肯定会将这次经历视作自己人生的污点,甚至会觉得对不起贤侄你,一辈子都带着愧疚的情绪活着。所以,我希望,贤侄你以后要好好开导他,别让他有一点这样负面的情绪,要让他快乐……” 说到后面,叶珍就忍不住落了泪,声音有些哽咽,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以后即将嫁为人夫,完全归属于另一个女子,她就一阵惆怅难抒,心口感觉生生地被挖空了一角,无比痛意。 “伯母,放心,我会好好待他,给他幸福。” 洛安安慰性地拍了拍叶珍的肩膀,真挚地承诺道,眼里满满坚定。 “好,好孩子,好孩子。” 叶珍拍了拍洛安的手,欣慰地叹息道。 辰儿已经不小,与他同龄的别人家公子大都已经成孩子的爹爹了,然,他熬到这个年纪还未嫁。并不是无人想娶他,而是他根本看不上那些上门提亲的女子。如今,他终于全心全意地喜欢上一个女子,而那女子也中意他,那便嫁了吧! “姐姐,有机会你将令公子带过来给我瞅瞅,毕竟也算是我的女婿了!” 凤炽天发话道,虽常提到那孩子,但她至今仍未见过他,怪可惜的。 “妹妹,你果然偏爱贤侄啊!你之前为我家辰儿和轩皇女赐下婚约时,怎从未想到见见这未来的女婿?” 叶珍朝着凤炽天鄙夷地白了一眼,感慨道。轩皇女同是她的女儿,可她这位母亲偏心偏得可真够彻底的! “怎会?我之前只是从未想到罢了。” 凤炽天连忙否定道,只是她这句话跟没说几乎没什么区别。 叶珍也不多计较,只说道:“也罢,懒得多说,我不求别的,只求子女能够幸福。”她这话也是说给洛安听的。 洛安听着叶珍这句话,无声赞叹,小刺猬果然有一个好母亲,心里也庆幸,他能有这么一位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母亲,若换了其他类型的母亲,她恐怕还得多花一番功,不过,她暗自纠结这些做什么。反正眼前,小刺猬已经与她相互定情,伯母与娘亲皆未反对,反而支持,她应该高兴才是。 “娘亲,其实,我还有一事问你。” 洛安想到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心里有些疑惑。 “是关于水清浅的事吧?” 凤炽天明了地看着洛安,淡笑道。 洛安垂了眸,眸里闪过一抹暗色,语气平静道:“此人不简单。” “麟儿,关于这点,我也与你同感。” “那妹妹为何要将这男子留在朝内为官?” 叶珍不解道,她也看得出来,那水清浅确有几分才智,甚至身上有着一般男子皆没有的气度,沉着冷静,淡然处事,这种气度不是一两年就可以形成,而是从小历练,阅历了万千,才能形成。 只是,他终究只是一个男子,陛下这次在朝上封水清浅为官,她虽未站出反对,但心里还是觉得,她这事做得委实有点不妥。 “娘亲,你封他为官,应该不只是为了他的那几分才智吧?” 洛安看着凤炽天,意味深长地一笑,既然娘亲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么,娘亲这么做,定是有几分其他用意的。但她肯定,这份用意,是为她好。 “麟儿,姐姐,我也不瞒你们,你们且听我说。” 凤炽天蹙了蹙眉,拿起茶盏,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这次,杨曼书敢有勇气将那水清浅荐上来,只说明,水清浅是个不简单的角色。我也知,她这样做,定是目的不纯,所以,我才将计就计,顺着她的意,将水清浅留了下来,就是想看看,她们究竟想做什么。且,将水清浅留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也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若他有异常行为,我便可立马将他拿下,也可顺藤摸瓜,寻出杨曼书的缺漏。” 凤炽天眸里闪过一抹冷意,她对杨曼书,是满心恨意的,恨不得将她处之而后快。只是,那老贼精得很,做事尤为谨慎,从未露出什么马脚,让她也寻不到理由和证据惩处她,便只好一直留着她,更何况,杨曼书手里还握着凤天的兵权,也让她不得不谨慎,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一百零七章 送荷包事件 凤天一直盛行文风,武将甚少。二十几年前,沧澜举兵来犯,朝堂上无人敢站出,挑起百万大军与沧澜大军奋战,守卫凤天的疆土,却唯除去她的妹妹,和杨曼书,这两人站了出来。 最终,她的母皇选了她的妹妹,让她领兵出战。妹妹也不负众望,一年后,凯旋而归。后来,母皇将凤天的一半兵权交予了妹妹,而另外一半,她分予了自己、其他几员武将,以及,杨曼书。 其实,母皇在世时,在她和妹妹之间,一直比较偏爱她的妹妹。所以当年,若不是妹妹无称帝之心,恐怕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便不是自己了,而是妹妹。 后来,母皇赐给了妹妹一块凤天最富庶的封地,然,妹妹为了守护凤天的疆土,将那块封地果断地弃了,却在荒芜的边陲之地,驻守了这十几年的岁月。 洛安明了一笑,语气浅浅道:“娘亲,我明白了。” 娘亲果然别有一番用意,若换了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做。她直觉,那水清浅不仅不简单,而且十分危险,所以,与其让危险隐在暗处,还不如就将它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自己也可随时防备,不然,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珍暗自思索了一下,便抬眸看向凤炽天踌躇地问道:“妹妹,那若水清浅未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难道你也要一直留着他?” “自然,水清浅是个贤才,只要能为凤天社稷做出贡献,我觉得一直留着他也没什么不妥。” 凤炽天漫不经心道,随手拈起一块糕点放入了自己的嘴里,细细地嚼着。 “可是,他是男子,这实在有违祖制。” 叶珍皱起了眉,焦心道,她怕经此事件,百姓会多有不服,甚至会有其他男子眼热于此,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怕什么?若事事都恪守陈规,不知变通,那这江山社稷将永远停留原地了。” 凤炽天嘴里一边嚼着糕点,一边说道,在叶珍和洛安面前,她完全放得开来,一点无皇帝的架子。 “是啊!伯母,我也觉得如此,毕竟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 洛安点点头赞同道,发现自己的娘亲竟是个思想十分开明的人。突然觉得,她做皇帝,算是凤天之幸。 “麟儿,你不愧是我生的!” 凤炽天赞赏地看向洛安,笑着调侃道。 “自然,娘亲,我觉得咱俩与其说是一对母女,还不如说是一对姐妹!” 洛安也随手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去,笑看向凤炽天,反倪道。 “麟儿,你是在说娘亲我年轻吗?” 凤炽天得意地挑眉,看向洛安,扯出一抹自认为很迷人的笑容。 “不是,我只是想说,娘亲你像我的妹妹,童心未泯。” 洛安翻了个白眼,淡淡道。 “咳!咳咳咳!” 凤炽天瞬间被糕点呛到,连连咳嗽,拿起茶盏灌了几口,才平复下来,一张本有些苍白的脸此时涨了个通红。 叶珍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女俩的互动,满头黑线。 三人聊了一阵,洛安和叶珍才离宫,由于两人府邸相邻,所以同路,洛安索性让叶珍和她同车,叶珍也不拒绝,两人一路上皆有说有笑,早已没了隔阂。 两盏茶的功夫,洛安的马车在叶府门口停下,叶珍从洛安的马车上下来,正巧见自己的儿子以及他身后抱着琴的祈乐从府里出来。 “辰儿,你这是要去隔壁?” 叶珍心情不错,走至叶逸辰跟前,笑着问道,语气里透着几分调倪。 “娘亲,你知道的。” 叶逸辰的俏脸红了红,娇羞道,语气里有一丝愤懑,娘亲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叶珍想到刚才在宫里妹妹和贤侄母女俩之间的互动画面,心里一阵羡慕和向往,所以,她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决定好好逗逗自己的儿子。于是,她耸了耸肩,装作无辜的模样,问向叶逸辰:“知道什么?” “娘亲,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嘛!” 叶逸辰急了,气呼呼道。娘亲的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说过什么?”叶珍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继续。 “就是,就是我喜欢麟皇女的事情,而且,我已跟她确认心意。” 叶逸辰又红了脸,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低地说道,说到后面,已如蚊蝇声。 他全然没发现他娘亲身后的马车车窗上的帘子已被掀起,他刚刚承认自己喜欢的女子此时正透过车窗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然,他没看见,不代表其他人也没看见,他身后的祈乐扯了扯他的衣服,指了指马车,低声提醒道:“公子,殿下在呢!” “啊!你,你怎么在那?” 叶逸辰听着祈乐的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才发现洛安竟然就在当场,立马惊叫出声,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全让她听了去,一张俏脸顿时因为羞恼更红了几分,就连耳根也充了血似的。他再看向一旁捂嘴抖着肩膀偷笑的娘亲,瞬时明白了什么,一双杏仁眼气呼呼地瞪着她,怒道:“娘亲!你耍我!” “逸辰,你刚刚说得太小声了,我都没听清是什么内容,待会能不能再跟我说一遍?” 洛安也下了马车,来到叶逸辰跟前,一双桃花眸戏谑地看着他,嘴角勾着发自内心的笑意,说道。 “皆是与你无关的内容,没什么可听的。” 叶逸辰耍赖道,一双眸子不敢正视洛安,打死他,他不想再说一遍,刚才真的羞死他了。 “哦?既然无关,那你刚才见着我为何脸红?” 洛安好笑地看着叶逸辰心虚的模样,不依不挠地问道。刚才听见他那两句话,她只觉心里也美滋滋的,真想再听几遍。 “我是被我娘亲气出来的。” 叶逸辰没好气地看了眼一旁的叶珍,心里十分郁闷,娘亲怎会突然有心情调倪自己?害得自己中了招,好不习惯。 叶珍将叶逸辰轻轻地推到了洛安的身边,欣慰地笑曰:“辰儿,你不是正要过去隔壁见贤侄嘛!现在既已见到,就两人一起过去吧。” 如今见自己儿子跟贤侄站一块,竟觉得十分般配,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皆很契合,两人像生来就该在一起似的。 叶逸辰娇嗔道:“娘亲……” 看了眼自己身边的洛安,脸上露出了羞色,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拈着自己的衣角。 他身后的祈乐垂了眸,眼里闪过一抹苦涩,公子跟殿下终于在一起,他该高兴的,以后公子嫁给殿下后,他便也能天天见着殿下了。 “伯母,那我就先拐走你儿子喽!” 洛安随手就抓过身边叶逸辰的手,紧紧地牵在了手里,炫耀似地在叶珍面举了举,调皮道。 “拐走吧拐走吧!反正我儿子的心也早被你拐走了。” 叶珍都懒得看向这两人,嫌弃地摆了摆手,说道,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那我就不客气了。”洛安说完,便转眸看向身旁已经熟虾子似的叶逸辰,唤道:“逸辰,我们走吧。”语气不乏欢快。 “嗯。” 叶逸辰轻轻应了声,便任由洛安牵着他的手向她的府邸走去,眸里溢出柔情。 娄瑞儿和抱着琴的祈乐都远远地跟了上去,脸色皆不是很好,只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是多余的。 才走了几步,洛安不经意间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珍,向她微微点头致意,叶珍也微微点头表示回应,传递着只两人明白的信息,待洛安转头,叶珍的眸光歉意既心疼地看向了叶逸辰的背影。见两人进了隔壁的府门,她才回身进了自己的府邸。 刚才在马车上,她已经和贤侄商量好,关于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刚才商讨的那个掉包计,全由贤侄来告诉辰儿。 毕竟,辰儿他心性单纯,听了这些,难免会被吓到,所以还是让贤侄这个当事人来告诉他吧,但愿他能容易接受一点。 洛安牵着叶逸辰直接回了自己的宅院,让他在外室稍等,自己进内室将身上朱红色的朝服脱去,换了身日常穿的衣服,还将头上繁多的发钗饰物皆拿了去,将发散了,欲重新挽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是她忘了,自己在这方面是个十足的白痴,暗自后悔没将娄瑞儿喊进来帮忙。罢了,她随手拿起一根发带,用手挑起脑袋两侧的两缕头发,在脑后束起,还臭美地在后面绑了个蝴蝶结。 叶逸辰无聊地坐在外面,环顾四周,顿时被一处风景吸引了目光,当即站起身“蹬蹬蹬”地走了过去,欢喜地看着桌上洛安昨夜通宵完成的插花艺术,好奇地问向了娄瑞儿:“这个也是你主子做出来的吗?” 娄瑞儿没想到叶逸辰会问他,愣了愣,当即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叶公子,主子她说,这也算是一种艺术。” 想到昨日的事情,娄瑞儿的心里就一阵苦涩,羡慕地看着叶逸辰,感觉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幸福的男子了,因为,他得到了主子全部的爱。 主子昨日插花时,就念叨着,要将自己的插花艺术好好向叶公子炫耀,若叶公子喜欢,她就每日都送他不同花样的,后来轩皇女殿下拜访主子,要走了主子的插花,他看出了主子脸上的不情愿。只是,他没想到,主子送走轩皇女殿下后,竟又让人去花园里采了些花枝,重新弄了个插花,与才被轩皇女殿下拿走的一模一样。 他只知道,主子这次真的较了真,其他的,也不知该如何作想,他也不敢想。暂时,至少暂时,主子还未娶叶公子,叶公子还未嫁主子,就让他暂时地庆幸会吧,暂时地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哪怕自欺欺人,他也觉得这份痴想是唯一能安慰他的药。 “果然是她。” 叶逸辰明了一笑,就知道是她,这世间,除了她,还有谁能想出那么多新奇的玩意?想到此,叶逸辰就有些骄傲,只因为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子便是他喜欢的女子,便是他以后要嫁的妻主。 之前还为她太过优秀而感到自卑,如今他却只感到自豪。这一心态的转变让他自己都有些惊奇,难道是因着自己已经和洛安定了情的缘故? “逸辰,这插花,你喜欢吗?” 这时,洛安一身清爽地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叶逸辰正欢喜地看着她的插花艺术,心里顿时有点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如往常一般,笑盈盈地走到了他身边,问向他。 “喜欢,我想要!” 叶逸辰点点头,还理所当然地索要道,一双眸子晶亮地看着洛安。 见洛安完全换了身行头,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赞叹一番,人常说,人靠衣装,然在洛安身上,他觉得完全可以反过来,是衣装靠人,无论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她似乎都能驾驭自如。 而且,在他印象里,女子多长得魁梧粗陋,男子才纤细柔美。然,洛安虽是女子,却长得比男子还美,让给他都有点自行惭愧。不过,她长得虽比男子还纤细柔美,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她柔弱。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能从她身上汲取安定的感觉,总会不自觉地想依赖她,因为,他下意识里相信,她能保护他。 “好,只好你想要,我便给。” 洛安宠溺道,牵起了叶逸辰的手,坐到了矮塌上。心里暗自琢磨着,待会该怎么跟他交代今日之事。小刺猬是个冲动易怒的人儿,自己必须寻个缓和的方式跟他说。 “洛安,我想跟你单独说说话。” 叶逸辰想到自己揣在怀里的荷包还未送出,想拿出来给洛安,但见屋内还站着两人,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凑到洛安耳边悄声说道,暗示她将屋内的另外两人请出去。虽然,祈乐是他的贴身小厮,但他总觉得这种事该由女方来办,他作为男方还是应该矜持低调点的好。 洛安其实也正有此意,但听到叶逸辰跟她这样要求,顿时有点诧异,难道小刺猬也有什么事想对自己说? “瑞儿,祈乐,你们俩先出去吧,顺道…咳!把门关上。” 洛安说出这话的时候顿时也有点尴尬,好像她想要跟小刺猬干坏事似的,其实超级纯洁的,只是谈事情啊谈事情,希望这两人不要误会,把她想成猴急的禽兽。 “是,主子。” “是,殿下。” 娄瑞儿和祈乐异口同声道,低垂的眸里均闪过一抹难抒的苦涩,心想这两人待会定会在房内做出男女间的亲密事来。 门扉掩上,隔绝了两种决然不同的心境。一边是暖春,而另一边,却是寒冬。 “逸辰,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洛安可不会认为叶逸辰是为了做什么不纯洁的事才要求她让两个小厮回避,定是有什么私密的话想说吧。他性子虽直爽,但毕竟还是一个男子,还是大家公子,男子该有的风度他还是有的,尤其是矜持。 “洛安,我有东西送你。”叶逸辰鼓起了勇气,从自己怀里掏出自己昨天熬夜绣好的荷包,将它放进了洛安的手里,声音懦懦道:“你可别嫌弃它丑,毕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绣好的绣品。” 说罢,他还小心翼翼地看着洛安的反映,心里暗自决定,若她皱一下眉,他就立马从她手里把荷包抢回来,销毁证据。他决不允许自己有不好的一面留在她心里。 “逸辰,我很喜欢。” 洛安看着手上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意,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端详着。勉强看出,这是一个荷包,不过,荷包上绣的东西,她就辨不出来了。不管了!只要是小刺猬送的东西,她都喜欢,而且是他亲手做的,她怎能不喜欢? “…那你可看出,我在上面绣得是什么东西?” 叶逸辰会心一笑,他就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绣了一夜的东西怎会不好看?她又怎会不喜欢?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看出自己绣的是桃花,难道被她看出来了?想到此,他心里就一阵得意洋洋,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都能与自己心意相通了。 叶逸辰的问题可把洛安难住了,怕自己答错了会惹他不高兴,她死死地盯着荷包上粉色的几团,看了良久她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对叶逸辰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这个应该是粉色的绒花吧。”语气有丝不确定。 “哼!我就知道,你骗我的,你根本不喜欢,还给我。” 叶逸辰火了,心里一阵失落与难过,欲从洛安手里抢回荷包。 “等等,等等!让我再想想!” 洛安自知答错了,死命地护着荷包,摆手连声让叶逸辰再给她一次机会。 “那你说!到底是什么!” 叶逸辰已经红了眼眶,鼓着小嘴气呼呼道。 辨是肯定辨认不出了,洛安只能看着荷包上的几团粉努力将它联想出相干事物,对了!古代不是流行绣牡丹吗?看这一大团一大团的粉色可不就是一大朵一大朵的牡丹嘛!洛安自认为寻到了正确答案,看向叶逸辰得意一笑,肯定道:“逸辰,你绣的是牡丹吧!牡丹不错,花开富贵,我喜……” 只是,她话未说完,叶逸辰眼里的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手里还是欲从洛安手里抢回自己绣的荷包,声音哽咽道:“我,绣的是桃花,你却看成了别的,说明你,刚才说的,只是敷衍我,你要是不喜欢,你直接还给我,让我重新绣一个便是,何必骗我?这样作践,我的心意。” 洛安也急了,不知该如何安慰叶逸辰,在爱情的世界里,她其实也是一个懵懂的初学者。见叶逸辰的眼泪不要钱似地往下掉,她就一阵心疼,索性一把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逸辰,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真的喜欢。你送我的荷包,我以后会随身携带,好好保管着的。” “真的?” 叶逸辰听着洛安这句话,心里好受了些,从洛安怀里挣出,泪眼朦胧地看着洛安,确认道,小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自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洛安一边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叶逸辰脸上的泪,一边说道。 叶逸辰送她的荷包早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收进了怀里,送出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更何况,她也知道,小刺猬送她荷包的真正用意,是想栓牢她的心,那她岂能辜负他的这份心意? “那就好。” 叶逸辰终于完全消气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抬眸,却见洛安拿着帕子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眸光专注地看着自己,他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垂了眸,一颗心跳得厉害,脸上不自觉地微红。 第一百零八章 互倾爱意 “逸辰,其实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洛安见叶逸辰完全消了气,顿时松了口气,想到还有正事还未跟他说,她一边随手将帕子叠了叠,收进怀里,一边认真地看向叶逸辰说道。 “什么事?” 叶逸辰抬眸见洛安突然变得认真的神情,顿时有些狐疑,面上也跟着严肃了几分。 “逸辰,此事说来话长,你听了,可别难过。” 洛安看着叶逸辰可爱的小模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便故意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语气沉重道。 “到底什么事情?” 叶逸辰见着洛安的模样,顿时蹙起了眉,他一直以为没什么事情能难倒她,能难住她的事情,定是十分十分棘手的,可如今听着她的话语,他就感觉不妙。怪不得今早起来右眼皮直跳,原来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洛安见叶逸辰跳入了她设好的小陷阱,眼里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便一本正经地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只是最后的一处真相,她稍稍改了一下,就是说自己的母皇同意了凤沐轩的请求,他和凤沐轩的婚事将在三日内进行。其实,这也不算说谎,因为明日早朝上,娘亲的确会为了凤天的安危允了凤沐轩和叶珍的请求。 待洛安说罢,叶逸辰愣了良久,才突然弹跳起来,指着洛安,愤怒地吼道:“你为何不阻止?你难道为了那所谓的狗屁的凤天的安危,愿意将我推给凤沐轩?”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又哽咽了起来,听到这件事,他第一时间就想的是洛安对此事的反映,可没想到,可没想到她却没能阻止,现在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接受么!他才不!让他嫁给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他宁愿一头撞死。 “我怎会不阻止?可是,当时百官都赞同此事,母皇最后也点头允了,我一个人又如何力挽狂澜?” 洛安继续演戏,一双水眸泫然若泣,无奈地说道。 “难道我娘亲没有阻止?洛安,你等着,我去找我娘亲!我要跟她说,这辈子,我非你不嫁。” 叶逸辰急得欲往外走去,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内心无限惶恐,怕自己的娘亲也真的为了那荒唐的预言不顾了自己的想法,那他该如何是好?见着洛安悲伤的神情,他只觉得无比心疼和歉意,是自己当初太鲁莽了,酿成了如今糟糕的局势,他又有什么立场怪她? 洛安见叶逸辰手忙脚乱地想出门,顿觉自己玩过头了,连忙跑上前从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纤腰,歉意地跟他解释道:“逸辰,我其实话还没说全,这场喜事虽要办,但真正的新郎不会是你。” 叶逸辰低头看着围在他腰间的手臂,感受到身后人儿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背上,两人身体的贴合处承受着她身上的体温,一颗心就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身子有些僵硬,一双手垂在两侧,不知该如何作为。听着洛安的话,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这婚事不是他跟凤沐轩之间的吗?新郎不是他,那是谁? “逸辰,过来坐。” 洛安见他平静了下来,便松开了他,拉着他的手坐回了榻上,将他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牢牢地,似带着一股永不放手的坚决,暗中想了想自己的措辞,才抬眸看向叶逸辰,笑曰:“逸辰,你是我喜欢的男子,我怎会任由你嫁给别的女人?今日早朝后,我已和你我的娘亲商量好,成亲当日,我会想法子,将你掉包,这样,新郎不就不是你了?” “原来是这样啊~”叶逸辰恍然大悟道,脸色好了些。她的娘亲可不就是当今陛下,而她竟按着寻常人家的叫法喊陛下为娘亲,这着实让他有点惊讶,没想到洛安跟陛下母女间的感情这么好。 只是,忽又想到了什么,叶逸辰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问向洛安:“可是,到时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啊?” “皇妹的警惕心一向很强,所以,我想等你入洞房后,再找人来换了你。” 洛安的额角冒出一滴汗来,但还是如实答曰。 “什么!怎么可以等到那时!这样,我不就已经跟凤沐轩拜堂了?以后,你让我如何自处?” 叶逸辰急了,很是不快,他只想跟自己喜欢的女子拜堂,可如今却要让他跟凤沐轩拜堂,虽只是形式,但他总觉得别扭,感觉这是自己人生中的瑕疵,真不知以后自己还能不能有勇气面对洛安?而且,自己跟别的女人拜堂,洛安会不介意吗?女人不都在乎这些吗? “逸辰,我不在意这些的,希望你也别在意,你只需记住,以后我们会在一起,幸福地在一起。我们何必为了这不快的短暂而影响了快哉的来日方长?不值得不是么?” 洛安的手依旧握着叶逸辰的双手,拇指轻轻地刮了刮叶逸辰的手背,一双水眸认真地看向叶逸辰,淡笑道。 心中不得不暗中赞叹,常说知儿莫若父,然,到了叶珍和叶逸辰这对母子身上,却是成了知儿莫若母。叶珍果然了解小刺猬,竟将他听着此事后的反映猜了个十之*。 “你可别蒙我,只要你不介意,我自然也能想开。” 叶逸辰听着“快哉的来日方长”几个字,心里一阵欣喜,也十分向往,他坚信,自己嫁给洛安,绝对是自己此生最正确的选择。拜堂就拜堂吧!只要以后能跟洛安在一起,这小小的瑕疵算什么! “我当然不会蒙你,我喜欢你,自然喜欢你的全部。反正,以后你早晚会成为我的夫郎,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洛安伸手宠溺地刮了刮叶逸辰的鼻梁,好笑道,眼里溢满了柔和的情谊。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叶逸辰的脸上露出几分羞意,忽然,他又抬眸看向洛安,神色有些担忧,问道:“洛安,你不怕凤沐轩知道真相后,会报复你吗?” “有什么好怕的?我一点也不在乎她是否会来报复我,我跟她之间,本就只有争夺。” 洛安想到凤沐轩,就黯了眸色,语气变得沉静,暗自忽视着心里的一丝痛楚,复又戏谑地看着叶逸辰,笑意盈盈地调侃道:“逸辰,难道你不相信你未来妻主我的能力?” “你……”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脸上又一红,话梗在喉里,竟不知该如何反驳,最后只垂了眸,低低地诉道:“我当然相信。”似在自言自语。 “真的?” 然,他声音再低,也依旧入了洛安的耳里,她微倾头,笑望着叶逸辰娇羞的小脸,不信道。 “自然是真的!我信你。” 叶逸辰知道洛安在逗他,顿时有些不服气,于是不甘示弱地抬眸瞪向洛安,字字清晰道。还气呼呼地伸手捶了洛安一下,当然,他可不忍心下重手,只轻轻的一下,嗔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干嘛老打断我,还老是逗我?” “因为我喜欢啊!” 洛安不动声色地坐过了些,紧紧地挨着叶逸辰,伸手将他整个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将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如猫儿般喵喵道。 “你能不能,别挨这么近,我有点热。” 洛安突然凑过来抱他,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都入了他的鼻,让他紧张得不知所措,心如捣鼓,只觉得浑身都泛着热。她还在自己的耳边说话,热气呼在自己耳上,他感觉自己的那只耳朵估计已经熟了。叶逸辰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一片空白,想让她离远一些,只是心里却又有点不舍,但还是难受地推拒道,只是底气不足。 “逸辰,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洛安听着他的话,反其道而行之,手里更是紧紧地抱着他,眉眼弯弯地望着他,无赖道。 “那你别抱这么紧,我感觉身上都已经热得出汗了。而且,我还有话想问你呢!”叶逸辰也不坚持,无奈地妥协道。 其实,他内心也感觉暖洋洋的。抱着就抱着吧,娘亲曾跟自己说,一个女子若喜欢触碰自己,就说明她对自己是有十足好感的,所以,洛安主动来抱他,他应该感到高兴。反正以后也早晚会成为她的人,自己又何必处处矫情? “嗯?逸辰,你还有什么事想问我?” 洛安依言微微松了松手,不过依旧把自己的头搭在叶逸辰的肩上,听到叶逸辰后半句,她有些疑惑,该交代的不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洛安,你的…娘亲也就是陛下,她难道同意…你的掉包计?” 叶逸辰有些不敢相信,陛下竟然支持洛安,若真如此,那陛下未免也太偏爱洛安这个女儿了吧! “当然,娘亲她巴不得我跟你在一起。” 洛安想到自己的娘亲曾经为她能娶到叶逸辰,竟怂恿她半夜里去夺了他的清白,想到此,她心里就一阵哭笑不得。 不过如今,她能和小刺猬走到一块,其中也有娘亲的功劳,而且是大大的功劳。若不是娘亲为了方便她采花,特意赐了她与叶府相邻的府邸,她怎会和小刺猬成为邻居?若没成为邻居,又怎么可能发生她在花园里弹个琴,就把小刺猬吸引过来的事情?更别说后面的其他事情了。所以,娘亲也算是为她和小刺猬的爱情之路铺了砖的大功臣呐! “难道是为了那件事?” 叶逸辰可不知道洛安心里的小九九,却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昨日娘亲跟他说的,关于他和洛安早已经定了娃娃亲的事情。可若真如此,陛下未免也太夸张了吧!竟只是为了实现当年她和娘亲的约定,就允许洛安做出这违法的事来。 “什么事?” 洛安狐疑地问向叶逸辰,心里有丝惊疑,难道还有什么内幕是她不知道的吗? “洛安,你难道不知道我跟你从小就定了姻缘的事吗?” 叶逸辰试探性地问道。有些惊讶,难道陛下未跟洛安提过此事? “什么!竟还有这等事。” 洛安惊讶地瞪大了眸子,她跟小刺猬早已经定下姻缘,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后穿来的,而是胎穿,所以自胎里的记忆她全都有,所以,有这样的事情,她怎会不知晓? 叶逸辰见洛安吃惊的模样便知她对此事全不知情,于是,便将关于自己和她之间有娃娃亲的事情跟她娓娓道来。 洛安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忍不住扑在叶逸辰身上,捧着他的脸颊,在他脸上香了几口。占过便宜后,她依旧赖在叶逸辰的身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使无限娇羞的他不得不抬起头来,望向她那双晶亮的眸子,她则邪恶地挑了挑眉,兴奋道:“嘿嘿!逸辰,原来这辈子咱俩是早注定在一起的,无论如何,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此时的她俨然像一只大灰狼,而叶逸辰则是一只小白兔,此时的画面就像,大灰狼将小白兔尽情蹂躏,蹂躏完后,意犹未尽的大灰狼还对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说道:“兔子,原来你早晚都会成为我碗里的肉!” 然而,此时,叶逸辰这只小白兔不仅不害怕得瑟瑟发抖,还不甘示弱地看着大灰狼,气势汹汹地回道:“就算你不来抓我,我也会主动钻进你的手掌心,死也要赖着你!”只是一张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他暗自鼓起了勇气,将手也搭在了洛安腰的两侧上,小心翼翼地往后伸去,直到两手相扣,将洛安的纤腰全部环在了自己臂弯里。 两人的姿势顿时变得十分暧昧,叶逸辰靠坐在榻上,而洛安与他面对面,跨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撑着叶逸辰脑后的软榻上的靠背,一手挑着他的下巴,而叶逸辰伸手搂着她的纤腰,两人彼此对视着,中间的空气似乎流转着噼里啪啦的火花,此火花名为“爱意”。 “逸辰,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洛安感觉在如此暧昧的气氛下不与小刺猬做点什么实在有点可惜了,便笑意盈盈地问向他,征求着他的意见。 “做什么?” 叶逸辰单纯地问道,心里很疑惑,洛安为何问出这个问题。 “闭上眼睛,我就告诉你。” 洛安额角垂下三根黑线,小刺猬真是迟钝得可以,这么明显的暗示他也听不出来。 “为何?” 叶逸辰狐疑地看了一眼洛安,但还是乖巧地闭上了眼睛,道了声:“那快说吧。” 洛安忍住笑意,看着叶逸辰闭眸的面容,十分安静美好,眉眼精致,秀鼻俏挺,一抹薄唇竟是妖异的紫红色,像堕落人间的天使。 看着他的唇,她侧头缓缓地凑了上去,将自己的唇覆于其上,闭了眸,辗转厮磨,感受到对方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伸手想推拒她,她依旧原封不动,牢牢地霸占着他的唇,对方推了她几下,也渐渐停息,任由她侵占着他的领地。 叶逸辰被动地承受着洛安的侵略,只感觉自己紧张得全身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怎么也没想到,洛安会吻她。 刚才,他听着洛安的话将信将疑地闭了眸,却听对方无声,只感觉有热气扑在自己的面上,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唇被一片温软侵占了,顿时惊讶地睁了眼,却见洛安的脸近在眼前,她闭了眸,正吻着自己。 他本能地想推拒她,但一想到自己早晚会成为她的人,这男女间的亲密事自己早晚会与她做,心里便不再推拒,复又闭了眸,任由她吻着自己。更何况,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他又何必太矜持? 其实,感觉也不错。 两人吻了良久,直到叶逸辰有些喘不过气,洛安才松开他,心里对小刺猬的接受能力有些惊讶。刚开始,他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后来竟也开始启唇笨拙地回应她,这让她热血沸腾,很是激动,脑子里竟然想到了与他做男女间更深层的事情,但随即被她舍弃。 小刺猬毕竟是大家公子,骨子存着男戒的思想,虽然她知道,她要,他肯定会给,但他心里肯定会存疙瘩。所以,她想尊重他,还是等他嫁给自己以后,也不迟,他如今能做到如此,已是不错。 “逸辰,有你真好。” 洛安将叶逸辰抱入了怀里,缱绻地叹息道。 入了这个世,她终于寻到了一个与自己相爱的男子,让自己的心有了份美好的寄托和依靠。当然,自己也有了责任,让他幸福的责任,但,这份责任,她担得幸福。 “我也是,洛安。” 叶逸辰回抱着洛安,无比安心,嘴角勾起了幸福的笑意。 这之后,两人之间的心更近了不少,几乎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娄瑞儿和祈乐在场的时候,两人也像连体婴儿似的,紧紧地挨在一起,有说有笑,洛安还时不时吃吃叶逸辰的嫩豆腐,叶逸辰也不躲避,任由她吃着。 看得娄瑞儿和祈乐都满心酸涩,心里更确定了他们心里刚才的猜测,两人在房里定是做了男女间的亲密事。 这天,叶逸辰在洛安府里待到了晚膳的时间,才依依不舍跟洛安道别,回自家的府邸。然,待他一进门,他惊住了,只见院里满满地堆放着红色的木箱,木箱上还贴着“囍”字,绑着红绸。 “辰儿,你总算回来了。” 叶珍正在拿着清单清点着,见叶逸辰回来,她连忙跑了过来,唤道。见儿子面色红润,眉眼含情,嘴唇微肿,心里顿时几分明了,看来贤侄对自家儿子已经动手动脚了呢! 虽有些不快,但,既然儿子都没拒绝,她这个娘亲又能多说什么。唉!反正,以后,儿子早晚会嫁过去,早晚会被贤侄吃干抹净。如此一想,她心里也豁然些了。 “娘亲,这些是?” 叶逸辰看着院里的木箱,疑惑道。他手里还抱着洛安送给他的插花,这是洛安送他的礼物,他怕祈乐摔着,便自己抱着了,让祈乐抱着琴。更何况,他心里也排斥别人碰洛安给自己的东西。 “唉!”叶珍愁苦地叹息一声,答曰:“这些是轩皇女殿下刚才派人送来的聘礼。” 别人家嫁儿子收聘礼收得满心欢喜,而到了自己,却是满心沉重,巴不得能将这些聘礼马上退回去。 但眼下,为了形势,她不得不暂时先收下了,未免出差错,她正拿着轩皇女昨日给她的清单对聘礼进行一一核对,以免到时退回聘礼的时候,被人反咬一口。 “哼!她就算送再多,我也不屑一顾!” 叶逸辰想到自己即将嫁给凤沐轩,虽是假意,但到时,他会与她拜堂,心里就一阵不爽。 第一百零九章 平静无波的男子 他才不信那个狗屁预言,估计全是凤沐轩为了早点娶到她,让那个水公子瞎掰的。听洛安说,朝堂上从此将有一个男官,就是那位水公子,他心里就一阵不忿。随口胡掰,竟也能当官,而且整日抛头露面,跟那么多女人同站一个朝堂上,那位水公子难道都不觉得羞耻么? “辰儿,……贤侄是不是都跟你说了?” 叶珍小心翼翼地看着叶逸辰的神情,踌躇着问道。她怕贤侄光顾着跟她儿子谈情说爱,忘记跟他说正事了。 “洛安她都告诉我了,我,只能妥协。” 叶逸辰蹙了蹙眉,语气有丝无奈地说道。但,正如洛安所说,为了快哉的来日方长,他只能接受这暂时的不快了。 “辰儿,委屈你了。” 叶珍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听到“妥协”两字,顿时十分心疼,暗骂自己这个做娘亲的没用,竟让自己儿子经历到这种事情。 “娘亲,我不委屈。” 叶逸辰无所谓地笑了笑,到时,洛安会来救自己,自己会与她长相厮守,怎会委屈? “你能这样想就好。先回屋吧,站在这儿怪累的。” 叶珍见叶逸辰手里抱着一瓶花,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护着,顿猜想这瓶花应是贤侄送他的。怕他累着,便想催他回自己的宅院去休息。 叶逸辰点了点头了,转头唤了声:“祈乐,我们走吧。”便径自往自己的宅院走去。 祈乐向叶珍福了福身子,便跟上了叶逸辰,看着遍地的嫁妆,眼里有丝羡慕,心里暗自叹息,自己这辈子估计是无望了。 回到自己的宅院,叶逸辰将那瓶插花放在了屋内最显眼的位置,十分满意,感觉自己的屋子因为这瓶插花增色了不少。 另一边,洛安送走叶逸辰后,她便来到书房,写了封信,吹了声无音哨,唤来一只信鸽,将信绑在信鸽的腿上,便又将它放飞了出去。 “殿下,殿下,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来了,她们好像还带着搬家的包裹。” 这时,申雪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跟洛安禀报道。 “哦?她们终于搬来了,我去看看。” 洛安听着申雪的话,眼眸一亮,有些惊喜,心想这对姐弟俩的速度倒挺快。说罢,她就匆匆往外走去,娄瑞儿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走至府门口,只见姐弟俩已经站在院里,她们的身边还站着李茹和两个小厮,两个小厮身上皆背着鼓鼓的包袱。 “无双,千雪,你们可算来了!” 洛安来到了凤无双和凤千雪的面前,笑着说道,语气几分欣喜。 “李茹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茹和两个小厮见到一身尊贵气质的女子走上前来,再听到她直呼郡主和郡子的名字,心里便确定她就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当即恭敬地向她行礼拜见,不敢擅自抬眸直视她的面容。 “都起来吧。”洛安淡淡地应了一声。 “是,殿下。”李茹和两个小厮应了声,便相继站起身来。 然,李茹不经意间抬眸看了一眼洛安的面容,就彻底愣住了,嘴里惊疑道:“咦!这不是笑尘公子嘛!” “李管家,别来无恙。” 洛安看向李茹,淡淡一笑,打招呼道。 既然被她认出来了,自己承认也无妨。李茹既是凤无双和凤千雪的私人管家,应见过几分世面,且知分寸。很多事情,就算自己不说,她也应该明白,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 李茹看着洛安的笑颜,只觉得如鲠在喉,她怎么也没想到,当朝的麟皇女殿下竟然就是笑尘公子,更没想到,她会亲口承认。见到匆匆跟上来的青衣小厮,她更确定了,她就是他。那青衣小厮可不就是那位当初为报笑尘公子的救命之恩而留在她身边为奴的平民家公子嘛! 她曾经纳闷过,笑尘公子在行府上住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走了,现在终于开始理顺了,怪不得他离开的第二天,朝廷里就传出消失了十几年的麟皇女殿下归朝的消息。只是,她还是纳闷,麟皇女殿下为何要女扮男装入住行府?郡主和郡子难道一直都知情? 其实,当初她来行府也来得蹊跷,一大早的,郡主就跟她说要入住行府的贵宾已经到府上了,弄得她云里雾里,真郁闷他是怎么进来的,顿时又想起前一天,郡主让她外出办事,便猜想他是那段时间进来的,后来,她有问过府里的其他小厮,有人说,他是郡主直接从一辆马车上抱下来的。 所以后来,她就一直以为,笑尘公子是郡主中意的男子,后来根据郡主的种种表现,她也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 可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笑尘公子不是男子而是女子,而且还是郡主的表妹,当今的麟皇女殿下,那郡主对笑尘公子的殷勤难道只是出于姐妹情?可她明明常看到郡主看着笑尘公子眼里的温柔情谊,难道是她眼花了,想歪了不成? 唉!本来以为郡主老大不小了,终于寻到了一个中意的男子,也许今年就能成家,可没想到,却是一场空。 “笑尘,你为我们准备的宅院在哪边?” 凤无双笑着问向洛安,看着洛安一身干净清爽的打扮,眼里依旧闪过一抹惊艳。 “申管家,给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收拾出一间位置好一点的宅院吧。” 洛安有些心虚,明知这对姐弟俩要搬过来住,可她竟然从未想到提前为她们收拾出一间宅院来,当即转眸看向申雪,吩咐道。 “笑尘,我想要间离你的宅院最近的,其他的,都没关系。” 凤千雪站了出来,期待地看着洛安,祈求道。 “呃…申管家,听见了吧。” 洛安愣了愣,随即看向申雪,向她递了个眼色,让她快去收拾。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收拾。” 申雪接收到洛安的眼色,连声应道,便匆匆离开了。 心里也满是疑惑,刚才那老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何要称殿下为笑尘公子?而且看她的神色,以及殿下的回应,她俩之前好像认识,可是殿下怎么会认识郡主和郡子身边的管家?而且,应该是以“笑尘公子”的身份认识的,她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是说,殿下曾经以“笑尘公子”的身份认识过郡主和郡子? 若真如此,倒也解释得通她之前的郁闷了。曾经,殿下才归朝几日,郡主和郡子就来府上拜访她,她见她们三人关系极好,竟不像才初识几日的模样。 可是,“笑尘公子”是一个男子的称呼,难道殿下之前一直是女扮男装的?看来,她得好好查一下“笑尘公子”,也许能了解一些殿下归朝前的事情,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李管家,你也跟去吧,好好拾掇一下我和弟弟以后要住的宅院。” 凤无双看向一直在呆愣状态的李茹,知道她在想什么,生怕她再乱说什么,便也寻了个借口支开她。 “是,郡主。” 李茹知凤无双的用意,但也没办法,不情不愿地应了声,便唤了两个小厮拿着包袱与她同去,临走前,还探究性地看了一眼洛安。 “笑尘,你别介意,李管家她就这样。” 凤无双讪讪一笑,暗自后悔没将李茹留行府里算了。 “只希望,她能管好自己的嘴。” 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看向凤无双,笑曰。若李茹管不好自己的嘴,可别怪她心狠! “笑尘,这点你放心,李管家她在这方面还是懂得拿捏的。” 凤无双连忙保证道,李茹在她家当了十几年的管家,大大小小的事情皆过过眼,她若连这点小事都看不出苗头来,那她也白做这么多年的管家了。所以,这点上,她是真的放心的,不然自己怎会轻易将她带过来,另外两个小厮也是之前从未见过洛安的。 “那就好。” 洛安轻轻点头,复又问向两人:“无双,千雪,你们这次来凤都也住了些时日了,可有归期?” “这事说来话长,我跟弟弟之前来凤都只是为了代表娘亲参加凤沐轩的及笄之礼,然后在凤都住个十来日便该回去的。可没想到,姨母后来为凤沐轩赐了婚,我娘亲得知此事,便传了信给我,让我跟弟弟代表她参加凤沐轩的喜宴,婚事结束后,我们再回去。所以,笑尘,我们还能在你府上住个十天半个月呢!” 凤无双如实答曰,心里也有些庆幸,幸好姨母及时地为凤沐轩赐了婚,能让她在凤都多留些时日,也就能和笑尘多处一段时日。只是,早晚还是要离开的,她真怕到了离开的那日,只她自己一人独自惆怅。 “恐怕是不行了。” 洛安惋惜地叹息道,看来这对姐弟俩,在她府上是住不长了。 “什么意思?什么不行了?” 凤无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 “你们在我府上也许只能住两三日了,因为,我皇妹的婚期得提前了。” 说罢,洛安径自转身往自己的宅院走去,徒留一句:“你们跟我过来吧,我有事想与你们说。”对这对姐弟俩,她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将今日之事都与她们说了吧。 凤无双和凤千雪听着洛安的话,皆十分惊讶,也更是疑惑,连忙跟上了洛安的脚步,心里没由来地有些不安。 在自己的屋内,洛安先将朝堂上发生的大致跟两人简略地叙述了一番,两人都听得瞠目结舌。 连一旁的娄瑞儿听着也很是惊愕,没想到男子也能入朝为官,这实在不可思议啊! “姨母竟然封了一个男子为官!”这是凤无双回神后的惊叹声。 “那男子好生气魄!我好想见见他!”这是凤千雪的,一双星眸里溢满了好奇。 “对了,笑尘,难道姨母明日会允了此事?” 凤无双终于关注到了另一个关键点,想起洛安刚才说自己在她府上只能住两三日,顿时有几分明了,迫不及待地问向了洛安。 “正是。”洛安点点头,表示肯定。 她心里正琢磨着要将自己的掉包计告诉这对姐弟俩,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件事情不大光明磊落,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况且,这其实只是她和小刺猬之间的事情,告诉了别人,又能如何。 “姨母为何会允了?那男子的预言真的就那么可信么?” 凤千雪有点不甘愿,他和姐姐好不容易搬到了笑尘府上,本想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可如今,真的只能住两三日了,他怎能开怀? “千雪,若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洛安也不急着回答,反而问道。 “这……我有点明白了。” 凤千雪想了想,便有点明了,因为若换了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做。姨母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事事都得为凤天的江山社稷着想,即使她不确定那预言是真是假,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也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处理此事。 姨母是一个好皇帝,这些年,她将凤天治理得愈加繁华。就连他的娘亲也常在他和姐姐面前念叨此事,说当年幸好是她们姨母做了皇帝,若换了她自己,肯定坚持不来,更别说将凤天治理妥帖。他和姐姐问她为何,她说,每日准时上早朝,批阅无数奏章,单这两件事,就能将她逼疯掉。听得他和姐姐很是无语。 “那这几天,笑尘你可一定要好好陪我们。” 凤无双眼里闪过一抹伤感,握上了洛安的手,可怜兮兮地请求道。 “那是自然。” 洛安也不介意,任由凤无双握着她的手,笑着回道。即将与这对姐弟俩别离,她心里有些不舍,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殿下,该用膳了。” 这时,如巧过来提醒道。 洛安点头表示知道,看向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人,笑着邀请道:“无双,千雪,我们去用膳吧。” 想起以前在行府的时候,凤无双和凤千雪也常如此与自己说,笑尘,我们去用膳吧。 真奇妙啊!时光荏苒,似乎什么都在不经意间转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呢!她之前,可从未想到,自己会与这对姐弟俩颠倒角色,曾经她们是主,她是客,可如今,反倒她成了主,她们成了客。 “好啊,正饿着呢!” 凤无双欣然一笑,站起身来,爽朗道,还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终于又能和笑尘同吃同住了,这感觉真好啊!虽然此“同住”不是睡一张床,但是能住一个府邸,每日她走两步就能见着笑尘,她也觉得无比满足。 “姐姐,我记得你来之前,才吃过点心。” 凤千雪睨着凤无双,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谎言。 “小兔崽子,你少说一句会死啊!” 凤无双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火大地拧了凤千雪的耳朵,无限恼怒地说道。这小子老害她在笑尘面前出糗,真是皮痒痒了! “哎呀!姐姐!快放开我,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 “就不放!让你多嘴!” 洛安看着这对姐弟俩之间的打闹,有些忍俊不禁,对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径自往外走去。 “待会再收拾你!” 凤无双见洛安转身离开,在凤千雪的耳边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就连忙跟上了洛安,嘴里还急急解释道:“洛安,等等我,我这个人特别容易饿,刚才吃的点心早在肚里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姐姐,何必呢?” 凤千雪看着凤无双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自言自语道。他说姐姐,又何尝不在说自己。何必呢?何必呢?只是每叹一遍,他的内心就会随着这句痛上一分。难道,自己,真的无可救药了么? 还有短短的几日,他和笑尘,还能共处这几日,几日后,就要别离,别离后,应就再也见不到了吧!所以,这几日,他该好好珍惜的,想到此,便也匆匆地跟了上去。 第二日的早朝上,凤炽天正式宣召,大意是,为保凤天大业,添凤氏皇室之喜,将轩皇女殿下与逸辰公子的婚期提前半月,婚事将后日举办。 待她宣完召,举朝跪地山呼:“陛下英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地上的杨曼书眼里闪过一丝得逞,嘴角勾起了冷笑,而她一旁的凤沐轩和水清浅两人均面色平静,尤其是凤沐轩,似一点也不为自己即将迎娶到叶逸辰而高兴,眼里似乎汹涌着另一番暗沉。 早朝结束后,水清浅闲步向星象阁走去,然,路途中,他突然提高了警惕,静待在了墙壁的转角处,袖子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但被他的手紧紧地扣着,虽意识里警惕着,他的神色却依旧淡然无波。 突然,一抹朱红的纤影从另一侧转角处跳了出来,只见她用手扒拉着自己的面皮,不雅地做着鬼脸,一个劲地吓唬着水清浅。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水清浅看着面前的鬼脸,一点也不惊讶,只平静地看着,平静地问着。不过,心里还是有了丝起伏,第一次见到女子这么地不顾及形象,而且身为皇室中人,不更应该注重自己的仪表么?眼前的女子,倒真是独特。 “本殿候在这儿起码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太无聊,就想找点乐子呗!” 洛安见自己扮的鬼脸根本没吓到人家,顿觉无趣,悻悻地放下了手,看向水清浅,一脸无辜道。 她一直想寻水清浅搭个话,只是,朝堂上,没机会,朝堂下,更没机会。金銮殿外,散去的百官也都有眼睛,因着自己的身份,她不好主动上前搭讪他这个男子,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便只好提前在他去星象阁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了。 她发现,他似乎没有情绪,每次看向他,他都十分平静。所以,待他靠近自己的时候,自己就突发奇想,想吓唬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平静无波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结果,啧啧!果然是,这男人未免也太恐怖了吧!有必要这样吗?像看透了红尘似的。 “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水清浅掩在面纱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问道,一双眸子平静地看着洛安。 “水公子,难道本殿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洛安斜靠在墙壁上,手里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嘴角挑起一抹邪笑,一双眸子玩味地看着水清浅,十分无赖地问道。只是,她眸里却泛着冷意。 心中暗自计较着,这男子果然够特别,其他男子见到有女子堵自己,定会又羞又气,只认为女子想轻薄自己,然,眼前的男子不仅无一丝羞恼的反应,竟还能如此平静地问她,有什么事。 她怎么感觉他根本不像女尊国的男子,反倒像男尊国的。想到此,洛安脑袋里灵光一闪,难道他真的是男尊国的男子?目前凤天大陆上的男尊国好像只有沧澜国了,这样的话,他极有可能是沧澜人。 “殿下无事,我有事,所以,先告退了。” 水清浅落下这句,就直接绕过洛安,往前走去。似乎一点也不忌惮洛安的身份。 “等等!” 洛安见他水清浅真的就这样走了,顿时有些不悦,朝着他的背影沉声喊道,见他缓缓停下,才重新绕到他面前,眸光危险地看着他,悠然道:“本殿虽不注重这些礼节,但并不代表别人在本殿面前可以肆意妄为,水公子,你是不是太自视甚高了?” “我本以为殿下是不入俗世之人,如今看来,是我愚钝了。” 说罢,水清浅就朝着洛安福了福身子,淡淡道:“水清浅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洛安也淡淡地应了声,看着他行个礼也平静如水的模样,心里就一阵恼火,真想一把撕了他的面具,看看他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的古井无波?如他的表象一样平静。 “其实,本殿找你,自然是有事的,你如今也算是本殿的同僚,本殿本想去你府上拜访你,用顿膳,以增进同僚的情谊,不过,听说你住在左相府上,那就算了吧。只好……”请你来我府上。 只是洛安还没将话说完,水清浅就插了话,却一点也不显突兀,“我已另住他府了。” “你一个男子?” 洛安有些惊讶,即使有猜想他是沧澜国的男子,但并未确定,本意上还是将他将当作了女尊国的男子。 “有何不可么?” 水清浅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抬眸直视洛安,平静地问道。 “没,独立挺好的,那你的意思是,本殿可以拜访你府上?” 洛安讪讪一笑,转移了话题,果然在这里生活得久了,她的一些观念也快被这里同化了,竟然会为这种事惊讶,认为男子一人在外独立是一件稀奇事,现在想想,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自然。何时?” 水清浅说话言简意赅到了极致。 他如此直接的问话反倒让洛安愣了愣,回过神来,想了想,便说道:“就今日晚膳吧。” “好。” 水清浅应了声,向洛安点头致意后,便径自离开了。 洛安摸着下巴,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走远的烟色身影,嘴角了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个水清浅果然有点意思,是个耐玩的角色,啧啧!她总觉得他身上藏着好多秘密,而且藏得相当深呐!不过,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玩的角色?有秘密,当然得扒!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绝对不无聊了。 第一百一十章 被女人调戏 待洛安回到府邸,凤无双和凤千雪就迎了上来,邀她一起出去逛街,洛安拗不过两人的热情,也熬不过两人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希冀眼神,只好答应,回自己的宅院换了身行头,就与两人一同出了门。 洛安一行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凤都最繁华的集市,透过车上的帘子,只见集市上处处都是小贩,都拼命地叫卖着,将自己的东西夸得天花乱坠。 当然,集市上除了小贩,过往的行人也不少,男女老少皆有,有人蹲在跟小贩激烈地砍着价钱,有的手里兜着钱包,一边悠哉悠哉地走着,一边目光流连着摊上的商品,寻着自己中意的东西,也有的兴趣缺缺,匆匆地往前走着,似乎只是路过这里…… “笑尘,姐姐,我们下车玩吧。” 凤千雪眸光晶亮地看着洛安和凤无双,建议道,语气有丝迫不及待。 他自来到凤都,只跟姐姐去了凤都的几处景点,虽几次经过这个集市,可他还从未好好在这集市上走一遭呢! “弟弟,将这个戴着。” 凤无双递给凤千雪一个斗笠,语气强势道。 “为何要带着个?” 凤千雪不满地撇撇嘴,不想去接,带着这玩意逛集市多不方便啊! “让你带着你就带着!别忘了,你毕竟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公子。” 凤无双手里依旧举着斗笠,向凤千雪递了个眼色,强硬道。 娘亲虽不将弟弟当男子养大,但他毕竟还是男子,有时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而且弟弟的相貌生得不错,她也怕待会在集市上他的相貌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扰了洛安逛街的心情。 “哦。” 凤千雪不情不愿地应了声,便顺手接过凤无双手里的斗笠戴在了头上。 刚戴好斗笠,凤千雪就转眸拉了洛安的袖子,开心道:“洛安,我们一起下车吧。” “好。” 洛安点了点头,应了声,便任由凤千雪拉着她跳下了马车,凤无双也连忙跟上,这次,洛安怕娄瑞儿累着,所以,并未让他跟来。 驾马车的是府上的一个婢女,见洛安三人下了马车,便有眼色地驾马车找地方给马儿喂草去了。 然,三人一进集市,还是吸引了集市上所有人的目光,不过,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洛安的身上,皆在心里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简直绝了! 其实,凤无双也算是个美女,但比起洛安,还是逊色很多。此时的洛安虽一身素衣,却依旧掩盖不了她身上的贵气和风华,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头乌发在一侧松松地挽了个云髻,上缀着浅紫色的流苏簪,其余未挽上的发如瀑布般流泻至臀部以下,如画中走出的人儿一样。 凤无双顿时有些懊恼,刚才只顾着弟弟,忘记顾笑尘了,她怎么就忘了,笑尘的容貌比她弟弟的更容易引起骚乱。 幸好,现在的笑尘是一身女子的装扮,要是男子的话,肯定得有不少女人扑上来问笑尘是哪家的公子了。 凤千雪也注意到集市上很多人都痴迷地望着洛安的容颜,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问向洛安:“笑尘,要不,我把斗笠给你戴吧?我总觉得,你更需要。” 凤无双也赞同地点点头。 “不用了,反正我是女子,她们又不能将我怎样。” 洛安也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注目礼,漫不经心地回道,径自往前走去,饶有兴趣地看着街边摊上的小玩意。 凤无双和凤千雪也觉得她说的有理,便跟了上去。只是分别站在了洛安的左右,成了她的护花使者,以防有意图不轨的人触碰到她。 一路上,洛安淘了不少东西,凤千雪刚开始为了保护洛安有些谨慎,但后来也渐渐抵挡不住诱惑,似第一次逛街,激动地四处乱窜,也淘了不少东西,唯独凤无双对摊上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一直跟在洛安身边,时不时望望跑到其他摊位上的凤千雪,确认他无事,才复又回过头看向了洛安的身影。 “笑尘,快过来!” 蹲在一处卖珠宝的摊位边上的凤千雪突然跟洛安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怎么了?” 洛安正在一处做糖人的摊位面前饶有兴趣地看摊贩做糖人,听到凤千雪唤她,她连忙跑去了他那边,凤无双没有立马跟上去,宠溺地看了眼洛安的背影,随手丢给做糖人的摊贩一两碎银,笑道:“老板,给我两个糖人。” “好咧!” 那摊贩爽快地应了一声,将刚做好的两个糖人递给了凤无双,接着便想找钱给她。却不想凤无双从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糖人后扭头就走,徒留一句:“不用找了。”让摊贩高兴得合不拢嘴。 “洛安,你看,这枚玉扳指,我觉得很合适你戴,想买下送你。” 凤千雪手拿着一枚血色的玉扳指给洛安看,说道,期待地看着洛安的反映。 刚才初见这枚血色的玉扳指,他就心念一动,想起了花魁竞赛上那抹妖娆起舞的红色身影,竟觉得这枚玉扳指与洛安身上的气质无比契合,所以他想买了它,送给她。他觉得,她应该会喜欢的。 “嗯,我很喜欢。” 洛安拿过他手里的玉扳指,看了看,顿时眼睛一亮,这枚玉扳指竟是用上好的血玉雕琢而成,颜色十分纯正,扳指中间还有祥云状的玉纹,可谓上好的珍品。不过,这么好的珍品怎么会出现在小贩的摊位上,还和其他山寨货堆在一起售卖。她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姑娘,这玉扳指你要是喜欢,我一百两卖你,可划算了。” 那小贩听着洛安的话,眼眸一亮,连忙热情地跟洛安说道。 “老板,你刚才没听见吗?这玉扳指是我想买了给她的。” 凤千雪听着小贩的话可不乐意了,连忙说道。 “是是是!是小的耳拙,小的耳拙!” 那小贩连忙赔笑道,心想这带着斗笠的公子该不会是哪家富家子弟吧,而他身边美若天仙的女子应是他的妻主,只是家境不如他,所以才要男方为她掏钱买东西。心里顿时有些鄙夷这女子,跟小白脸似的,但面上她可不敢表现出来,这是一笔大生意,她可不想白白丢了。 洛安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凑到了凤千雪的耳边,轻声道:“千雪,待会我砍价,你掏钱。” 她已经完全看出名堂来了,那小贩压根不知道这枚玉扳指是上好的珍品,所以才会报出“一百两”这个与玉扳指完全不匹配的价值。不过,既然能让她碰到这么个冤大头,她不好好宰一顿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凤千雪愣了愣,听着洛安这句话,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自己真的和洛安成了一对夫妻,夫妻出去买东西,一般都是夫郎砍价,妻主掏钱。虽到了他这里,颠倒了位置,但他也觉得差不多,他感觉,这样子真的很好。 “老板,你给的价是不是过头了?我总觉得这玉扳指有点瑕疵。” 洛安嫌弃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玉扳指,还在手里掂了掂,眉头微蹙,一副总觉得不大满意的模样。 “那成,我九十两卖你们,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亏了。” 那小贩有些肉痛,但还是松口道,其实,当初她进这枚玉扳指才花了三十两。再说了,这女子也真好笑,这玉扳指本就是赝品,她还能指望赝品十全十美不成? “老板,九十两也太贵了,再减减,不然,我就不买。” “别别别!六十两,六十两总可以了吧!” “唉!老板你不厚道啊!千雪,我们走吧。” 洛安叹了口气,随手就放下了玉扳指,一点不留恋,拉着凤千雪就想站起身离开。 “姑娘,四十两,四十两,真的不能再少了,可怜可怜咱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吧!” 那小贩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能遇上这么会砍价的主,偏偏她又不舍得放弃这顾客。这玉扳指留她这里有段时间了,她真的想快点卖掉它,反正卖四十两的话,她还能挣个十两,总比没得挣强。 “老板,如果是三十五两,我就立马掏钱。” 已经转身欲走的洛安听见小贩的话,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顿了顿,做出踌躇的模样,她才回过身,不大乐意地看向小贩,说道。 “行行行!三十五两就三十五两!拿去吧!” 小贩气得差点想吐血,脸上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但还是立马同意了,语气有丝不耐烦。 做生意做到现在,自己从没碰到过这么坑娘的顾客,自己怕她再砍下去,自己连本都没有了,所以索性同意了,既能捞回本,也能挣五两的小费。她只想说,今天挣钱,真他妈艰辛啊! “千雪,掏钱吧。” 洛安欣喜地拿起了那枚玉扳指,一边爱不释手地端详着,一边随口跟身边的凤千雪说道。 凤千雪看着洛安与小贩之间的砍价过程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听着她的话才愣愣地点了点头,掏出自己的钱袋子,付了钱。 “笑尘,真有你的!” 凤无双刚才也在一旁看着,赞叹道,还一边将自己手里的一个糖人递给了她,另一个,则递给了凤千雪。 “那是~”洛安嘚瑟一笑,顺手接过了凤无双递给她的糖人,一边含着糖人,一边笑着看向凤千雪,谢道:“千雪,谢谢你,给我这么个好东西。” “笑尘,你戴上吧。” 凤千雪也顺手接过了凤无双递给他的糖人,见洛安把那枚玉扳指依旧拿在手里,便建议道,忽又脑袋灵光一闪,改口说道:“等等,我想帮你戴,姐姐,你先帮我拿着。” 一边将糖人塞回了凤无双的手里,见洛安点头应允,便立马走上前去,一手拿过了洛安手里的玉扳指,一手执起洛安的右手,轻轻将玉扳指套入了她的拇指,发现这枚玉扳指的尺寸与她的拇指完全合适,似专门为洛安量身定制似的。 他为洛安戴扳指的时候面色有些微红,一双眸子溢出几分羞涩,几分柔情,嘴角带着盈盈笑意,俨然一副男儿的娇羞模样,只是戴着斗笠,全掩在了纱后。 “弟弟,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子为一个女子戴扳指,是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事吗?” 凤无双别有意味地看着凤千雪,问道。 她总觉得今天的弟弟有些不正常,似乎与笑尘特别亲近,甚至超越了与她这个当姐姐的。而且看他和笑尘和谐相处的画面,她心里竟然产生了醋意,顿觉自己卑鄙,竟然会吃弟弟的醋。 “姐姐,你没看到洛安手里拿着你给她的糖人吗?我怕她不方便,所以才帮她戴的。” 凤千雪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实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说罢,他欲从凤无双手里拿回糖人,“姐姐,给我吧。” “给你什么,我自己吃!” 凤无双也不睬凤千雪,径自将糖人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切!不稀罕!” 凤千雪不屑地撇撇嘴,违心道。心里却在琢磨,姐姐难道看出什么来了?看来,自己得注意点了。 将近午时,三人才想到用午膳,便寻了家酒楼,走了进去。酒楼里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见到洛安一行人,依旧都被洛安的容貌吸引了目光,这时,一名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嘴里殷切地招呼道:“几位客官可是来打尖儿的?” “自然,二楼可还有座?” 洛安见底楼的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便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笑问向眼前的小二。 小二被洛安的笑容晃了眼,有些晕乎乎的,回过神来,连声答道:“有的,有的,客官楼上请。” 说罢,他就侧身让洛安一行人往楼上走去,心里直叹,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女子,看着她的脸,他这个男子都有点自行惭愧。 三人来到楼上,发现楼上人也不少,但比起楼下,确是好多了,见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空桌子,三人便都坐了过去。 “小二,将你这儿的特色菜都上一份吧!” 凤无双一坐下,便向一旁站着的小二吩咐道,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当然,只要洛安高兴,她花再多钱也无所谓。 “好咧!客官请稍等。” 小二应了一声,便跑下楼去了,心里十分确定这三位客官都是有钱的主。且不看她们的衣着,就看她们的举手投足,都透着大户人家的那股子优雅劲儿。 “姐姐,你点了这么多不怕待会吃不下?” 凤千雪皱眉问向凤无双,总觉得姐姐这样做太铺张了。 一家酒楼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头,会出特色菜,吸引目光,而所出特色菜的数量常根据酒楼的规模而定。这家酒楼看上去规模挺大,所以他猜想,这里的特色菜起码有十几道。 “怎会吃不下?我们三个人呢!” 凤无双不以为然道,她真正的本意是,难得与笑尘一起出来上酒楼,她当然得好好表现自己。 “待会若吃不完的话,可以打包。” 洛安在这时插话道,端起桌上酒楼提前备好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蹙起了眉,果然喝惯了好茶,这种下品的茶都不入自己的口了。 “笑尘,没想到你这么节俭。” 凤无双有些惊讶,这话竟然是从笑尘嘴里冒出来的。 “这有什么,既然买下了,自然要物尽其用。” 洛安漫不经心道,手里放下了茶盏,不再碰。 “笑尘,我觉得你这个办法挺好的。” 凤千雪也在一旁中肯地评价道,眼里溢出几分欢喜,他喜欢洛安这样会过日子的女子,不做作,也不自傲。哪像姐姐,有点钱,就乱挥霍,败家女似的。 “客官,上菜喽!” 三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刚才那个小二才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身边还有另一个小二,手里也端着托盘,两人将托盘上的几盘菜肴在桌上放好,复又下了楼。两人如此跑了四趟,才将凤无双点的菜肴全上桌。 两人均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因此,凤无双付钱的时候还顺道给了两人小费,两人连声道谢,开心地招呼了声:“客官请慢用!”便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洛安一行人用餐用到一半,就听到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上来,而且越来越近。 “老娘今天真他妈倒霉!好不容易赢了一大笔银子,以为今天攒着好运了,却不想碰到了个煞星,害得老娘血本无归,真他妈火大!” 一个满身颤着肥肉的女人走上了楼,满口脏话,她每走一步,那木制的阶梯就一颤,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好像随时要被那个女人的重量压塌似的。 她身后还尾随着几个随从,其中一个随从侧在她身边,一边搀着她,一边附和道:“就是!那煞星真不知好歹,也不看看主子您是谁。主子,下次再见着她,要不要小的几个好好教训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主子您面前嚣张!”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 “草你老子的!那今儿个,你怎没想到帮主子我上前教训一下那煞星!” “还不是因为主子您饿了嘛!小的得先伺候主子您用膳啊!要不,待会主子您再过去,也许那煞星还在。” “今天老娘没心思,改日吧!怡春楼还有一个小倌老娘还没得手,那小倌特会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老娘忍他几天了,今天过去,老娘非得干死他!” 那肥硕的女人走上楼来,她身边的随从见到一个空桌子,急忙跑上去用自己的袖子抹了抹凳子和桌子,才热切地看向自己的主子,唤道:“主子,小的都已经擦干净了,快过来坐吧。” 然,她的主子却直直地盯着一个角落,双目放着淫光,嘴角甚至流出了晶莹。天哪!自己何曾见过这么美的美人,看着那美人的一颦一笑,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醉了。这么美的美人不掳回家实在太可惜了,哦~我的小美人~我来啦! “主子,怎么了……” 那随从顺着自己主子盯着的方向看去,瞬间明了主子的想法,再看向主子,竟见她直直地往那个方向走去,她连忙跟了上去,得帮衬主子。 洛安感受到那道直直地射在自己身上的火辣目光,也不理睬,继续吃着自己的,凤无双和凤千雪听到那个女人的淫言秽语也皱起了眉,甚至有点后悔来这个酒楼。 “小美人,你好啊!咱俩真是有缘啊!” 郁春竹扯出一抹自认为完美的笑容,喜滋滋地蹬到了洛安的桌边,一边不自觉地搓着肥手,一边一双淫眼上下扫描着洛安的容貌和身段,觉得近看更是完美,简直就是个尤物。 洛安见凤无双和凤千雪暴怒地想站起身,她连忙伸脚分别踹了两人一下,向两人递了个眼色,先什么都不要做。见两人顺着她的意,依旧坐在凳子上,但脸已全黑,她不在意地笑笑,转眸看向了桌边的女子,笑意盈盈地问道:“哦?怎么个有缘法?” 没想到自己竟碰上了一个男女通吃的主,而且还调戏上了自己,自己不好好玩一下岂不可惜? “你来这里吃饭,我也来这里吃饭,咱就碰上了,这怎么不算缘分?小美人,要不要跟我回家?我保管你以后跟着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郁春竹见美人朝自己笑了,顿觉晕乎乎的,向洛安猥琐地挑了挑眉,说着自认为很诱人的条件引诱着美人,一双肥手甚至想碰上洛安的身子。 “你家很有钱吗?” 洛安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一双桃花眸诱惑性地看着郁春南,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小美人,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我家主子可是当今朝上吏部尚书大人唯一的千金,钱当然有的是!所以,小美人,快跟了我家主子吧!保管你以后不愁吃穿!” 郁春竹身后的一个随从连忙帮自家主子说着好话,鼻孔朝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是啊是啊,小美人,跟我回家吧!我家有好多钱的,以后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郁春竹似乎压根没注意到桌上的另外两个已经头顶冒烟的人,见小美人往后躲,自己的手没碰着她,并不气馁,依旧不依不挠地想伸手过去触碰洛安的身子。 “如果我说不呢?” 洛安索性站起身来跳开,躲过了郁春竹的触碰,眼里闪过一抹幽光,没想到竟是礼部尚书郁秋波家的千金。 郁秋波好像是站在杨曼书阵营中的一员,那天自己府上的宴会,她并未过来。 自己曾调查过她,据说也是个好色荒淫的主,府上除了自家的夫郎,小侍、男宠也强掳了不少,不仅如此,都一把老骨头了,家里美郎无数,还总是流连青楼,寻找新鲜货。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生出的女儿也这幅德行。 百姓对这对母女皆有怨声,但似乎无人敢站出举报两人的恶行,不过百姓忌惮,她可不忌惮,这个郁秋波,留着只会为祸世间,且对自己没什么用处,所以,还是除了吧!更何况,谁让她的女儿惹上了自己! “小美人,你若不主动跟我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郁春竹见软的不行,便只好来硬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自己退至几个随从的身后,然后才向几个随从沉声命令道:“你们快点把她给我抓了,抓不到今儿个都别活了!” “是,主子。” 几个随从应了声,便都撸起了袖子,嘴上挑着坏笑,向洛安走去,估计跟着郁春竹,她们也没少干过这类事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莫名心动 在楼上用膳的百姓见苗头不对早跑了个一干二净,连刚才硬着头皮想过来招呼郁春竹的小二也不知躲去了哪里,心里都直叹今天酒楼怎迎来了这么个二世祖,好心情白白地全没了。 有人甚至曾亲眼看见这个二世祖当街掳人,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她们平民百姓的谁敢得罪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就算有人将其恶行告上去,但是上面官官相护,又有谁能真正将此事摆平?所以全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祸害到自家就行。 洛安淡然自若地看着向她靠近的几个随从,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自己不出手,也会有人为自己出手。果然,不出所料,弹指间,那几个随从均被凤无双和凤千雪姐弟俩撂倒在地,两人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所以下手极重,有的随从被生生地打掉了门牙,有的手臂骨折,有的一脸青紫,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叫。 “啪啪啪!” 洛安在一旁鼓着掌,笑看向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的郁春竹,悠然道:“郁春竹,你还要掳我吗?” 郁秋波的千金好像是这个名字吧,她记得自己初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直接听成了“愚蠢猪”,哈哈哈!笑死她了!郁秋波也好歹是个做官的,总该有点文化,怎给自己女儿起了这么个名字? “不敢了,不敢了,我,我,你,你等着!” 郁春竹怎么也没想到小美人身边的两个人身手这么好,求饶了两声,见楼梯口就在自己的身后,她连忙颤着满身的肥肉往后退去,退至楼梯口,她立马颤手指着洛安转了语气,说完就转身急匆匆地想从楼梯上下去,也不管她那几个随从的死活。 心里很是郁闷,她还未跟小美人提自己的名字,小美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更是不甘,这个小美人,她要定了!小美人,等着,总有一日,我会得到你,让你在我身下承欢! 然,由于步伐匆匆,心慌意乱,她没走两步就踏空了楼梯,像一坨巨大的肉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疼得她哇哇直叫,但怕小美人身边的两人来对付她,她急忙连滚带爬地站起,不顾身上的疼痛,赶紧逃离了这个酒楼,模样十分狼狈,街上很多百姓见了,也都纷纷嗤笑白眼,满心不屑。暗赞终于有人收拾这个二世祖了。 几个随从见自己的主子竟然丢下她们离开,连忙也咬着牙站起,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害怕那对男女不放过她们,也步伐匆匆,像身后追着洪水猛兽似的。 “笑尘,你为何要放了她们?” 凤无双本想去追,却被洛安拦住了,顿时不解地问向她。 “追上,又能如何?难不成大庭广众下,你想落一个故意伤人罪,亦或是故意杀人罪?” 洛安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继续尝了一口桌上的佳肴,笑看向无比郁闷的凤无双反问道。佳肴已凉,她便又放下了筷子,有些可惜,只能打包了。 “可是,明明是这帮人先惹你的,我只是想好好教训她们。” 凤无双并未想到要杀人,只是想为洛安出口气,却不想她反而说自己的不是,顿时有些委屈。 “可我并未受到伤害不是么?” 洛安笑了笑,无所谓道。 现在,无双若抓了郁春竹,教训了她,虽泄了气,但反而会落下把柄,若郁春竹回去跟她的娘亲哭诉一番,再加上在场的几个随从的证明。说不定,明日早朝上,那个郁秋波会反咬自己一口,说自己唆使郡主和郡子当街打人,虽然她能想法子还自己一个清白,但在这种琐事上费精力,她觉得委实不值得。 更何况,她要得可不是简单的教训,而是彻底的毁灭,所以,让这些人先逍遥段时日吧。 “笑尘,难道你想就这样放过她们吗?” 凤千雪也坐了下来,问向洛安,他总觉得,洛安应该另有一番打算。 “放过?也许吧。” 洛安淡然一笑,叹息道。眼里闪过一抹冷厉,到时候,直接让她们解脱了,这应该算放过吧。 这时,躲在一处角落里的小二见外面没了动静,立马钻了出来,连忙跑到洛安一行人跟前,担忧地看向洛安,询问着:“客官,您没事吧?” 刚才,他亲眼看见那个二世祖调戏眼前这位女子,满心担忧,生怕她被那个二世祖掳回去,被白白糟蹋了,但,他也只能担心,什么做不了。而且,她虽生得貌美,但毕竟是女子,大庭广众下被人调戏,难免会损了自尊心吧。 “我没事。” 洛安漫不经心道,指了指刚才因打斗而被损坏的桌椅,问向眼前的小二:“这些损了的桌椅,多少钱?我会赔。” “客官,不用赔,您在我们酒楼用膳,碰到这种糟心事,是我们酒楼该赔不是的。” 小二听着洛安的话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歉意道。没想到这女子挺豁然的,根本没将刚才那二世祖调戏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麻烦你,将这些菜肴给我们打包吧。” 洛安眼里闪过一丝赞赏,随即隐去,指了指身侧未碰几筷子的满桌子菜肴,要求道。 “好咧!客官等着。” 小二应了声,便去找食盒去了。心里十分惊讶,在酒楼里未吃完便将食物打包,一般平民百姓才会这样做,这三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和小姐,怎么也这样做? 从酒楼里出来,凤无双和凤千雪的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只洛安一身轻松。没办法,她本想自己提着的,可两人抢着提,两个食盒便都被抢去了。 “无双,千雪,我们回去吧。” 洛安走在两人中间,感觉集市上午也逛得差不多了,且两人手里都拿着重物,不方便,便向前疾走几步,反身看向两人,建议道。 “你说怎样便怎样,弟弟,是吧?” 凤无双看着洛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答应道,复又转眸看向弟弟,向他递了个眼色,暗示他也同意。 “那便回吧。” 凤千雪接收到凤无双的眼色有些无奈,就算她不暗示自己,自己也会同意。姐姐,笑尘不仅是你的心头之人,也是我的。 “那就好。” 洛安微微一笑,复又回到了两人中间,不顾他人的眼色,一手挽了一人的手臂,三人肩并肩,一起往集市外走去,画面十分和谐。 待走出集市,驾车的婢女已经牵着马车等候在那了,见到洛安一行人从集市出来,有些惊讶,问向洛安:“殿下,怎这么早就出来了?” 她以为,殿下和郡主、郡子两人难得出来玩,定会多玩一会,估计不到黄昏不知归府,可此时才入下午,怎就有归意了? “你再等下去估计能等成一尊石头了,我不忍心,便出来了呗!” 洛安玩笑道,一点无皇女殿下的架子。 “殿下就知道拿我开涮!” 那婢女嗔道,心里十分喜欢这个殿下,估计是上辈子积了德,自己才能碰上这么好的主子。 洛安从凤无双和凤千雪拿过两个食盒放上了马车,突然,她又望向那婢女,问道:“对了,你可吃过?若没有,我刚刚打包了食物,正好给你充饥。” “我刚刚吃过了,殿下。” 婢女怔了怔,才答曰,内心满满感动,殿下竟还能想到自己。 “那就好。” 然,洛安刚说完,就听到一大群人的脚步声往这边传来,步履匆匆,且愈来愈近,转头望去,她的嘴角便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只见来人正是刚刚调戏她的郁春竹,她身后还跟着几十个随从,黑压压的一片,每个人手里还拿着工具,有棍子,有长剑,甚至还有斧头。 洛安很郁闷,这愚蠢猪是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搬这么多救兵过来的。难道她家府邸就在这附近?当初只顾着查人,忘记查人的住址了,看来,回去得补习补习。 “你们他妈的走快点!就是她们,有没有看到那个长得特别美的美人,待会不许伤害她,她就是我要的小美人,其他人,随你们怎么打!打死也没事!有主子我罩着!” 郁春竹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气势汹汹地对身后的随从嚷嚷道。此时的她,又恢复了底气,一点无刚才的怂样,只是脸上的几处青肿却证明着她曾经的狼狈。 “是,主子。” “主子放心,我们一定拼尽全力让主子抱得美人归!” “嘿!主子看上的果然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 郁春竹的一众随从听着自家主子的话,纷纷应和道,有的还赞着自家主子的眼光。 “无双,千雪,小菱,你们先上马车吧,我有办法摆平她们。” 洛安悠闲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些药粉涂在了自己的手上,眼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笑尘,这帮人我能摆平。” “是啊,笑尘。” 凤无双和凤千雪皆不赞同,哪怕知道笑尘有武功,她们还是不放心,她们宁愿自己受伤,也决不允许她受到一丝伤害。 “殿下,她们是什么人啊?怎么可以冒犯你?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小菱见来人气势汹汹,且手里拿着武器,绝对有恶意,心里顿时有丝惶恐,怕殿下出什么差错,毕竟现在她们这边人单力薄的,而对方人那么多。 她也十分不解,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对殿下?殿下人这么好,怎还会树敌? “都快点上去!我说我能摆平,我就能摆平!” 眼见郁春竹一行人就快到她们跟前,洛安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 “是,殿下。” 小菱听着洛安的语气便知事态严重,也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就只好乖乖地上了马车。 “笑尘……” “姐姐,上去吧,笑尘既向我们保证了,我们应该相信她。” 凤无双还不大愿意,但听着凤千雪的话,便叹息一声,只好任由凤千雪拉着自己一起上了马车,进马车前,她只对洛安留了一句:“小心。” “我知道。” 洛安淡淡应了一声。 也正巧此时,郁春竹领着一大伙随从围在了马车前,郁春竹见其他人全上了马车,唯独小美人还站在马车外。顿猜想,刚才那对打了她几个随从的男女估计也就是纸老虎,现在看到她带这么一大伙随从,便全都被吓得躲进了马车,连小美人都扔下不管了。 “小美人,你身边的人都不管你了,干脆就乖乖地跟我走吧!我保证以后好好地疼你!” 郁春竹想到自己对小美人即将得手,心里就一阵心花怒放,一双淫眼上上下下地扫着洛安的全身,似透过衣服看到了内里,一双肥手又不自觉地搓着,恨不得立马伸手摸摸小美人光滑细腻的肌肤,但为了在小美人心中留个好印象,她还是忍住了。 然,她不知道的是,她此时的形象在洛安的眼里早已经毁了,只有四个字,甚是猥琐。 “你,真的要我吗?” 洛安早酝酿好情绪,此时她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幽幽地看向郁春竹,语气颤颤的,甚是楚楚可怜。 “小美人,我怎会不要你?我恨不得天天把你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着、爱着。” 郁春竹磨着脚步缓缓地靠近了洛安,一边欲伸手揽过洛安的纤腰,一边甜言蜜语地哄道。 “别碰我,我怕,会害了你。” 洛安盈盈一闪,就避过了郁春竹伸过来的肥手,泪光盈盈地看向郁春竹,语气无限忧伤地说道。 “小美人,你怎会害了我呢?快过来,你身上又没有刺,就算有刺,哪怕被扎得满手是血,我也要好好爱抚你。” 郁春竹看着洛安惹人怜爱的娇美模样,就一阵心疼,啧!美人就是不一样,连泪盈盈的模样也美得让人窒息,带回家,放在屋内,天天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说罢,她又不依不挠地想靠近洛安,欲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 “其实,其实,我有病的。” 洛安抬眸看向郁春竹,眼里已经落下泪来,踌躇着说道。 “…什,什么病?小美人,不会是,骗我的吧?” 郁春竹见洛安落泪,感觉她不像在说假话,顿时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 她心里很是郁闷,这么美的小美人怎么会有病呢?不管了!若小美人真的有病,她找名医帮她治好不就行了!只是,手脚倒老实了下来,怕小美人说的是真的,她可不要被传染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自小就得了一种怪症,就是,我的皮肤,其实有毒。” 洛安顿了顿,流泪流得愈加厉害,抬着朦胧的泪眼,幽幽地看向郁春竹,语气有些哽咽,继续说道:“从小到大,只要一不小心,碰到我肌肤的人,都会莫名地,浑身长出疹子来,而且奇痒无比,一般要过十来天,才能完全消下去,所以,我怕,你会因此不要了我。” “你说的,是真的?” 郁春竹听着洛安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惶恐,有些不信地上下打量着洛安,惊疑地问道。 心里有丝惊讶,自己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怪症。若小美人真的是不能触碰的毒美人,那自己收了她还有什么意思,只能看不能吃,得熬得难受! 她身后的一众随从也都听得面面相觑,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怕自己碰到眼前的毒美人。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可以找人,摸我一下试试。” 洛安用袖子拭了拭自己的泪水,一双眸子更是清澈透亮,看了一眼郁春竹身后的随从,语气柔柔道。 然听着洛安这句话,郁春竹身后的随从脸上皆露出了胆怯的神情,下意识地想逃离,唯恐自己成了主子的试验品,碰了毒美人,之后得忍受十日皮肤红肿瘙痒的痛苦。 “你过去摸一下!” 郁春竹也觉得有理,随手抓过一个随从,跟她沉声命令道,自己的脚步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被郁春竹点到的随从欲哭无泪,心里直哀嚎主子怎么偏偏就点到自己了,怎么办?她一点也不想过去碰那个美人,万一美人说的是真的,那她岂不是倒霉死了? 但见着主子恶狠狠的目光,她只好硬着头皮一点点地靠近了美人,慢吞吞地蹭着脚步,看着美人幽幽的目光,她的心里无端地冒出了寒意。 “你他妈的快点过去!” 郁春竹看着那随从慢吞吞的动作,顿时急了,骂骂咧咧地,直接上前在那随从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那随从被郁春竹那用力一踹,猝不及防地往地上摔去,却有一双莹白无骨的玉手及时地接住了她,让她怔愣了一下,抬头望去,正见到是美人接住了自己,关切地问着自己:“你没事吧。”而且,她的手还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自己的手。 “啊!” 随从不但不感激,反而惊恐地跳开身来,那袖子死命地擦了擦被美人触碰过的地方。 然而,还是没用,她感觉自己的身上渐渐瘙痒了起来,掀开自己的衣袖一看,发现自己的肌肤上已经布满了红色的疹子,一大块一大块的,甚是恐怖。 而且,那股痒意渐渐强烈,那随从用力地挠着自己的全身,却无论怎么挠,都消减不了那股强烈的痒意,最终只能痛苦地在躺在地上打滚,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郁春竹和其他随从见此场景,都被吓到了,心里也认知到,美人说的是真话,纷纷惊恐地看向了洛安,好似在看一个怪物。 “春竹,带我走吧,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你以后,会好好待我的……” 洛安见到满意的效果,眼里闪过一抹得逞,一双眸子复又含羞带怯地看向郁春竹,向她靠近,柔柔道。 “你,你,你别过来,小美人,你,你还是,自己好好过日子吧,我,我不奉陪了!” 郁春竹见洛安向自己靠近,连忙惊恐地往后退去,心里一阵惋惜,这艳福,自己是无福消受了。美色固然重要,但若自己的小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别想了,她要留着自己的小命以后泡更多的美人呢! 她身后的随从也与自己的主子同进退,有人退得急,甚至一不小心地踩了身后人的脚,于是哀叫声、骂声四起。 “春竹,你怎么可以不要我呢?我都愿意跟你了,你竟然又不要我了,你让我以后如何是好?” 洛安依旧演戏,眼眶微红,又欲落下泪来,疾步向郁春竹靠近,颤着音,哀伤地控诉着。 “你,你别过来!妈的!老娘又不稀罕你了!你他妈的离老娘远点!” 郁春竹被吓得白了脸色,唯恐洛安缠着自己不放,连声恶狠狠地骂道,回身,看向一众随从,嚷嚷道:“他妈的快撤!先给老娘让条路出来!” 一众随从连忙一边撤,一边给自家主子让出路来,掩护着她快速地撤离,都十分害怕洛安追上来,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离开了洛安的视线。 刚才那个被洛安碰到的随从已经衣衫凌乱,身上都被她自己抓出了血印子,见主子撤离,她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走之前还恐惧地看了一眼洛安。 洛安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不再演戏,眼泪说收就收,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没想到,这头蠢猪跑起来速度还蛮快的嘛! 待洛安上到马车,车内三人都活见鬼一样看着她,都不敢相信刚才那似用眼泪做的羸弱娇美的人儿就是眼前一脸淡然笑意的女子。 “怎么?被我的演技惊艳到了?” 洛安见三人的反映,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笑盈盈地问向三人,语气几分臭屁。 “笑尘,我算是见识你的厉害了!哈哈哈!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帮子蠢猪吓跑了。” 凤无双回过神来,连声赞叹道,一双眸子钦佩地看着洛安,刚才透过车帘的缝隙,她将外面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自己真是服了眼前这个女子了,看到她落泪,连自己都忍不住入了戏,差点信了她的话。 “是啊!殿下,我都不知该如何说你好了!” 小菱也双目崇拜地看着洛安,有些言不达意,她从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像殿下这样,落起泪来竟比男儿还娇美三分,即使如此,她心里更见识到了殿下的厉害。 “笑尘,我刚才见你从怀里掏出个小瓶给自己手上涂了东西,原来竟是这用处。只是,你到底给自己涂了什么?为何你自己没事?” 凤千雪疑惑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此时的他已拿下了头上的斗笠,一双眸子十二分晶亮地望着洛安,当真是灿若星辰。心里琢磨着从笑尘手里讨些那玩意,可用作防身的武器。 “是我配置的痒痒粉,我自己有解药,对我当然不起效用。” 洛安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小瓶子,随手丢给了凤千雪。她早看出了凤千雪的用意,不过,既然他想要,她便给呗!也算回报他今日送礼之情。 “笑尘,你这是给我的?” 凤千雪接过两个小瓶子,有些惊喜,自己还没跟她要呢!她就给自己了。难道自己表现得很明显吗? “自然。”洛安看着凤千雪惊喜的模样,有些好笑,指了指他手里的两个小瓶,好心提醒道:“上面绘着朱色花纹的里面便是痒痒粉,而绘着蓝色花纹的里面便是解药,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凤千雪连声应道,喜不自禁地将两个小瓶收入了自己的怀里,拍了拍,感觉安心不少,朝着洛安灿烂一笑,朗朗道:“笑尘,你真好!”语气里尽是欣喜之意。 洛安看着凤千雪如阳光般温暖耀眼的笑颜,感觉自己的心竟漏跳了一拍,有些无措,连忙强自镇定了下来,笑着回曰:“你喜欢就好。”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凤千雪产生心动的感觉?天哪!自己真是越来越荒唐了,竟然会对自己的表弟产生这种龌蹉的思想!甩掉甩掉快甩掉! 待洛安一行人进到麟王府,申雪便像只火箭似的“嗖”地一声就出现在了洛安面前,见到洛安身边的凤千雪和凤无双,她怔了怔,有些犹豫,觉得难以启齿,便尴尬地躬身站在洛安面前,只说:“殿下,老奴有事禀告。”说罢,她还向洛安挤了挤眼睛,暗示她此事很私密,需她一人在时,自己才能禀告。 洛安看出申雪的用意,但对身侧两人,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支开她们,怕伤害到她们俩,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却不想凤千雪率先向她开口道:“笑尘,我跟姐姐先回自己宅院休息去了。” 说罢,他就强拉着不怎么情愿离开的风无双离开了。 他看出申管家应是有机密的事情想禀告给笑尘,而自己和姐姐在场显然会给笑尘带来不便,所以,与其笑尘支开自己,他宁愿自己主动离开,心里才能好受些。 只是,姐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洛安见凤千雪拉着凤无双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歉意,因为,是自己对这对姐弟俩还不够坦诚。 “说吧,什么事?”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洛安平静地看向申雪,问道。 “殿下,刚才,叶公子来找过您了,在您屋内等了良久也不见您回来,便径自回去了,只是,走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申雪小心翼翼地答曰。 她已经知道殿下跟叶公子之间的事了,也从陛下口中得知,殿下将在轩皇女殿下和叶公子的婚事上使一出掉包计,将叶公子换出来,陛下还让自己到时务必帮衬着殿下。 自己初听时,惊讶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十分荒唐。但既然是陛下的命令,她当然会无条件地执行。 心里还是忍不住暗叹陛下真是用心良苦,处处为麟皇女殿下着想,完全不将轩皇女殿下当一回事,简直偏心到了极致。 若之前,她在郡主和郡子面前提此事也没什么不妥,但如今,情况不同了,叶公子后日即将嫁给轩皇女殿下,却还来麟王府上见殿下,难免会被郡主和郡子看出端倪来。所以,她才不敢在这两人面前讲,以免为殿下添不必要的麻烦。 “完了,我竟然忘了!” 洛安顿时一身冷汗,小刺猬不会是生气了吧?怎么办?怎么办?干脆现在去找他!对啊!现在去找他跟他解释清楚不就行了!想到此,洛安便向府外匆匆走去,只跟申雪留了一句:“我去找他!”只是,才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眉眼纠结。 ------题外话------ 吼吼吼!今天我疯了!爆发了,第一次传七千多字,极限中的极限了,学生党伤不起,激动得想哭!呜呜~求收藏~~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套牢你 “殿下,怎么了?” 申雪见洛安才走到府门口又停下了脚步,顿时有些不解,上前询问道。 她从没见过殿下这么着急的模样,看来,殿下是真的在意叶公子的。如此一想,她又觉得那掉包计也不怎么荒唐了,毕竟殿下跟叶公子才是两情相悦的,相爱的男女就该在一起不是么? “逸辰他后日将嫁人,我现在冒昧去找他,总归失礼,也怕他被人说闲话。所以,我得另寻一个法子见他。” 洛安跟申雪解释道,说罢,她就径自往花园的方向走去,幸好小刺猬的宅院与自己的府邸仅一墙之隔,自己可以翻墙过去寻他。 “殿下难不成想翻墙见叶公子?” 申雪连忙跟上了洛安,见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去,顿猜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聪明!” 洛安看向申雪,表扬道。 “嘿嘿!老奴只是随便猜的。不过殿下,您可得快点回来,老奴怕郡主和郡子会找您,老奴可跟您说明白了,老奴只能应付一小会。” 申雪奸奸一笑,谦虚道,忽又想到了麟王府里的另外两尊大佛,她连忙跟洛安提醒着,还用手做了个“一小截”的手势。 “我明白,谢谢你,申管家。” 洛安点点头,真挚地谢道,这段时日,申雪真的帮了自己不少忙,不管她是出于效忠娘亲的心思才帮的自己,还是真心地想效忠自己,自己都该对她心存感激。 “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申雪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承受不起洛安的谢意,自己帮她,既是为了完成陛下的嘱托,也是真心地想效忠于她。 她,是一个优秀的皇女,也是个值得自己钦佩的孩子。 洛安来到花园的围墙边,向站在远处放风的申雪微微点头致意,便径自纵身一跃,翻过了围墙,进了叶逸辰的宅院。只见叶逸辰的宅院此时一派喜庆,到处都挂着红绸子,窗户上,门上都贴着红色的“囍”字,连窗柩上也重刷了层新漆。 洛安小心翼翼地潜到了叶逸辰的主屋外,见祈乐一人守在外面,她想了想,见四下无人,她连忙悄悄地上前一把捂了祈乐的嘴,并将他拖进了一旁偏僻的角落里。 而祈乐感觉自己被人劫持,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想挣脱,却一点无用,待被劫持到僻静的角落里,那歹徒拿开了捂在他嘴上的手,他立马想叫,却不想嘴又被用力捂住,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嘘!是我。” 洛安见祈乐转头望向自己,立马惊得瞪大了双眼,知他认出自己了,便松了手。 “殿下!” 捂在嘴上的手一拿开,祈乐立马惊呼出声,心里已意识到什么,声音便特意放轻了。 洛安点点头,心想这祈乐还挺机智。为了节省时间,她也不多废话,直接问向他:“祈乐,我只问你,你家公子房内现在可有其他人?” “正君在的。” 祈乐如实答曰,眼里闪过一丝苦涩的了然,殿下果然是来找公子的,可是她为何鬼鬼祟祟的? 洛安听到这答案犯了愁,她总不能得罪自己未来的公公吧!但一见眼前的祈乐,她顿时眸光一亮,便向他恳求道:“祈乐,你可不可以进去跟你家公子说一声,我偷偷来看他了,我想,他会明白怎么做。” 祈乐轻轻地应了一声:“殿下,请稍等。”看着眼前的女子,满心苦涩,即使近在眼前,他也觉得她,遥不可及。更何况,她的眼里,就只有公子。 说罢,他就重新回到了主屋门前,在门上轻轻敲了敲,悄声对里面唤道:“公子……” “请进。”屋内传出叶逸辰清亮的声音。 祈乐得到应允,便径自推门走了进去,向坐在桌边的许氏福了福身子,便走到叶逸辰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公子,殿下她偷偷来看你了。”他尤其强调“偷偷”两字。 叶逸辰顿时眼眸一亮,不确信地看向祈乐,见祈乐向自己微微点头表示肯定,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大爹爹在场,他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否则,他定立马跳起身跑出去寻洛安。 “辰儿,祈乐,你们在讲什么悄悄话呢?” 许氏温和地看向两人,语气温柔地询问道。 “大爹爹,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明日再过来跟我说那些事吧。” 叶逸辰跑到了许氏身边,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语气软软地祈求道。 大爹爹今日来找自己,是来教自己一些男子成亲后应注意的事宜的,其中就包括男女间的闺房之事,刚才听得他脸红心跳,但想到自己以后会嫁给洛安,自然得尽一个夫郎的责任,好好地侍候她,他便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你呀!” 许氏站起身,无奈一叹,见叶逸辰眼神里浓浓的祈求,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软,便松口道:“也罢,我也有些乏了。”说罢,他就往外走去。 “谢谢大爹爹,大爹爹慢走。” 叶逸辰连忙朝着许氏的背影欣喜道。 见许氏离开了自己的宅院,叶逸辰兴奋地抓了祈乐的肩膀,急急问道:“她在哪?” 忽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逸辰”,他转眸望去,只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正站在门边,背着光,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一片暖意,他瞬间觉得自己的眼中似乎只剩了一个她,再容不下其他东西。 心里似要爆发出一股难言的情绪来,鬼使神差地,叶逸辰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洛安,将她紧紧地锁入了自己的怀里。心念的人儿入怀,他的内心才渐渐平复下来,一阵安心。 “逸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 洛安只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向自己冲了过来,随后感觉自己被人重重地抱入了怀中,心里一阵满足与欣慰,便任由他抱着,伸手回搂着他的腰身,戏谑地问道。 “我只是,有些想你了。” 叶逸辰将自己的脸埋在洛安肩上,嗅着她身上的馨香气息,闷闷道。 今日,为了避嫌,他本不该再出门,但他还是抵不过对她的思念,巴巴地去她府上寻她,想见她一面也是好的。 却不想,她根本不在府上,听她府上的申管家说,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昨日搬来了她府上,打算在她府上寄住几日,她为尽待客之道,一大早就陪同两人出去游玩了。 他不甘心就这样回去,想她会在午时前回来,于是在她屋内坐了一个时辰,茶盏添了一杯又一杯,却仍不见她回来,便只好回去,满心失落。 心里也难免有些怨气,她明知道自己每日都会在上午的时段去寻她,她却完全没放心上,说出门就出门,完全不顾了自己。本想她若来找自己,自己也需得寻法子气她一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如此怠慢自己, 只是,自己终是为她丢了心,甚至丢了自己一直以来死命维护着的自尊,见着她,听见她温柔地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心里的气就一下子全消了,一双脚就不受自己控制似地迈向了她。是的!他想亲近她,想感受她的存在,想从她身上汲取一份安心,所以,他便这样做了,只想抱抱她。 一旁的祈乐见叶逸辰和洛安拥抱在一起浓情蜜意的情景,眼里已有些泪意,强自忍住了,既是羡慕,为公子高兴,也是苦涩,为自己悲哀,静静地退了下去,顺道为两人关上了门,门扉掩上,他眼中的泪才无声落下,湿了脸颊。 “逸辰,你不怪我了?” 洛安松开叶逸辰,问向他,嘴角盈着几分笑意。 她本以为,以小刺猬的火爆脾气,定会跟自己发一场大火,自己需得好好哄着,他才会停歇。却不想,他不但没跟自己生气,反而向自己主动投怀送抱,这让她很是惊讶,也,很是受用。 “怎不怪你!哼!你明知我会去寻你,你却不放心上,还跟别人出去游玩,我怎能不生气!害我在你屋内白白苦坐了一个上午!” 洛安不问还好,一问,叶逸辰就想起了刚才的事,一想起,就一肚子火气,径自松开了洛安,控诉一般看着她,愤愤道,小脸还气呼呼地鼓了起来,像一个小悍夫。 “别气了,好不好?我这不,一回来就立马过来看你了~” 洛安立马牵了叶逸辰的手,可怜兮兮地摇了摇,软软地祈求道。 心里暗自懊恼,自己真特么犯贱!问什么不好偏问这个,如今可好,反挑起了小刺猬的怒火。不过,为嘛小刺猬生气的模样也都可爱得要命! “你真的,一回来就来看我了?”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心里好受了些,想再次确认道,双手已回握了她的手。 他怎会真的怪她?既已将心交付,定,一生不负。 “当然是真的。” 洛安牵着叶逸辰让他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自己也拖了张椅子放到他面前,径自坐下了,总觉得和他的距离还是有点远,她便又将椅子向前拖了拖,直到不能再向前她才罢手,双腿没地方放,她索性分开,将叶逸辰的双腿夹在了中间。 “你…这是做什么?” 叶逸辰见坐在眼前的洛安直接大咧咧地把他的腿夹在了她的双腿中间,姿势十分暧昧,顿时有些尴尬,一张俏脸又有了渐红的趋势,想起大爹爹刚才与自己说的男女间的闺房之事,他脸红的速度愈加快了,一颗心更是跳得厉害,如捣鼓一般。 “这有什么?” 洛安其实只是单纯地想离叶逸辰近一些,才会如此做,并未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在意道。但见叶逸辰逐渐染上芙蓉色的俏脸,她顿时想到自己现在与他的姿势的确有些暧昧,小刺猬不会是,想歪了吧!她便不怀好意地看着叶逸辰,戏谑地问道:“逸辰,你不会又害羞了吧?” “没,没有!” 叶逸辰立马否认道,一双眸子不甘示弱地瞪向了洛安,只是,他脸上的颜色出卖了他。 “没有,你紧张脸红做什么?” “我,我只是有些热。” 叶逸辰举手在自己脸侧扇了扇,脑海里极力屏蔽着刚才大爹爹跟他说的闺房之事,可是,却怎么也甩不干净。 “逸辰,别逞强了,害羞就害羞呗!” 洛安无奈地一笑,抓过叶逸辰的手,抚了抚,忽然,她又眸光晶亮地看向叶逸辰害羞的小脸,试探道:“不过,咱俩亲都亲过了,你咋还害羞呢?要不,再多亲几次,会不会好点?”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叶逸辰被洛安气到了,瞪向洛安,想谴责她,只是才吐出两个字,他就见她直接站起身,弯腰凑向自己,用手捧住自己的脸颊,在自己的唇上重重地落下了一吻,缠绵悱恻至极。 他想反抗,但见她吻得深情,心里一软,便也闭了眸,任由她吻着,小心翼翼地启唇,试着回应她,却不想,他一回应,她吻得愈加卖力,让他都来不及换气。 吻尽,洛安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朝着叶逸辰挑眉一笑,曰:“真甜!” 叶逸辰听她这句话,彻底闹了个大红脸,瘫坐在椅子上,一双眸子含了情,嗔视着对面一脸笑意的女子,他以前怎从未发现,这女人竟这么无赖!简直无赖到了一个境界! “逸辰,其实,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洛安不再逗叶逸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递向了他。 “是什么?” 叶逸辰疑惑地问向洛安,手里接过锦盒,见锦盒上还用银白色的绸带绑了个蝴蝶结,倒挺好看。 “你自己打开看看。” 洛安向他手里的锦盒努了努嘴,说道。 叶逸辰听着她这句话,便动手解了锦盒上的绸带,心里有丝期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只见锦盒里躺着一枚银镯子,银镯子上刻着精致的花纹,流转着银色的光泽,十分好看。 “你送我银镯子做什么?” 叶逸辰爱不释手地将镯子拿在了手里,即使很喜欢,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想问她送自己这镯子的缘由。 “你看看镯子的里侧。” 洛安也不直接回答,笑了笑,悠然道。她其实一直有些忐忑,如今见他喜欢,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咦!里侧竟然刻着字!” 叶逸辰依言看向镯子的里侧,才发现上面另有乾坤,惊呼道,仔细一看,他便读出了上面刻着的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读着读着,他的声音便越来越颤,这话他虽从未听过,但一看,便明了其中的意义,也正是因为明了其中的意义,他才有些感动得想落泪。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洛安牵过叶逸辰的手,从他手中拿过银镯子,套上了他的手腕,嘴里也轻轻地诉着这句话,带着至死不渝的决心。 “洛安…你做的事,为何都能入到我的心坎里?” 叶逸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有丝沁凉,但渐渐被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触动得厉害,眸光盈盈地看向洛安,动情道。 “因为我是你肚里的蛔虫啊~” 洛安宠溺地刮了刮叶逸辰的鼻梁,复又向他挑了挑眉,玩笑道:“逸辰,你这辈子可都被我套牢喽!”语气几分认真。 “我甘愿。” 叶逸辰又一阵羞涩,低了头,低低道。 “逸辰,我该离开了,我刚才,其实是翻墙过来看你的。” 洛安想到刚才申雪对她的提醒,即使心里还想跟小刺猬温存段时间,但理智告诉自己,还是速速离去吧。 “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多陪我一会。” 叶逸辰突然扯住了洛安的袖子,即使心里明白这样会让洛安为难,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留她下来,他还是说了出来,语气有丝婉转的祈求。 “好吧,我再陪你会儿。” 洛安不忍心,也不舍离开。 …… ------题外话------ 昨天修文修了一整天,所以这章更慢了,更少了,之前看过我前十章的大家可以再去看看,看看有木有好一点了?我把死矫情的话全部删改了。 还有,我发现我的评论区好冷清,大家尽管批评我、鞭策我吧~表害羞~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丑颜?! 于是,两人在屋内腻了将近半个时辰,洛安才离开,幸好回自己府邸的时候,一切相安无事,凤无双和凤千雪并未来找她,只申雪一个劲地在她耳边怨念她不守时,明明说好早回来的,却去了那么长时间。 将近酉时,洛安想起今日在宫内与水清浅说好的约定,便带着娄瑞儿去了水清浅的府上,离她的府邸不是很远,马车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驻足水清浅的府前,洛安发现他的府邸是极普通的民宅,府前挂了牌匾,上书“云水居”,笔迹清秀飘逸,自可看出落笔之人是个心性淡雅之人,洛安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没想到水清浅还挺有诗意,给自己府邸起这么个名字,而且,她看得出,这字迹,应是他本人的。 娄瑞儿走上前去扣了扣门,不一会,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隙,从里探出一个小童的脑袋,他好奇地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是谁?”声音清甜。 “麟皇女殿下来访府上,请通报一声吧。” 娄瑞儿有礼地答曰,心里有些惊讶,难道那水公子未跟这看门的小童提点此事? 他已经听说这位水公子的事迹,心里十分惊讶,也十分好奇这水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能得到陛下的青睐,被封为官,这绝对是史无前例,可见,其定是个非凡的男子。如今,随着主子终于能见一见这样的男子,他心里有些期待。 “哦!好,请你们等一下。” 小童应了声,便又把门合上,去向自家公子通报去了。 “这……” 娄瑞儿更惊讶了,这小童好不知礼数,明明已经跟他说明主子的身份,他竟然没想到向主子行礼,而且,还继续将他们晾在外面。 “瑞儿,等吧。” 洛安也不在意,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儿还挺僻静,没什么人来往。 过了一会儿,那小童终于又打开门来,向两人有礼地伸手做了个请状,说道:“两位请进吧!” 洛安笑着点头致意,便径自迈入其中,娄瑞儿连忙跟上,小童见关好门后,就领着两人向宅院的里侧走去。 洛安和娄瑞儿随着在小童往后院走去,后院外侧种着一大片竹林,只中间开了条小道,曲径通幽处,洛安隐约听到竹林深处传来了琴音,越往里走,越明显,琴音时而如珠落玉盘,清脆灵动,时而如呢喃低语,宛转悠扬,只两个字可形容,妙极! 洛安心念一动,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她下意识地认知到,这琴音,应是水清浅弹出的,所以,她想确认。 果真,来到竹林深处的院子,洛安见到那弹琴的身影,眼里忍不住闪现出一抹惊艳。 只见水清浅一拢素雅的白衣,衣上无任何花饰,长发披散,随风拂动,面上蒙着白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眸子。此时,他低垂着眼,长睫成弧,似乎沉浸在了自己营造的意境中,纤长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抚弄着琴弦,弹奏出清妙的琴音,青翠的竹林衬着他,洛安只觉得,他,如诗,如画。 她身后的娄瑞儿也看呆了,从未见过如此清淡雅致却万千风华的男子,好似天边的一抹薄云,浅浅的颜色,却能不知不觉地在人的心中留了印记,无法轻易抹去。 他,果然非凡。 小童已悄悄退下。 而洛安与娄瑞儿只远远地看着那抹似雾般的身影,静静地听着从他指尖流泻而出的琴音,不忍打扰了这一画面。 音落,水清浅抬眸看向站在远处的洛安,微微一笑,只淡淡道:“你来了。” 腿上的琴已被他放在了一侧。 “嗯,我来了。” 洛安也淡淡地回他,一边抬步走向他,一边淡笑着继续说道:“水公子好生雅致,这琴弹得都快醉了本殿的心了!”话语几分玩笑。 “多谢谬赞。殿下,请坐吧。” 水清浅听着,也无多大情绪,看了眼自己对面的坐垫,向洛安示意道。 洛安见水清浅席地而坐,身前放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酒壶和两只竹制的酒樽,便一边在他对面坐下,一边笑问:“你不会是想与本殿在这儿对饮吧?” 她身后的娄瑞儿也默默地跪坐到了她的身后,一双眸子总是若有似无地打量着水清浅,有些郁闷,他为何戴着面纱? “有何不可?” 水清浅反问,一双眸子平静地直视着洛安。 “啧!竹林,竹樽,看来水公子你很喜欢竹子?” 洛安也不答话,不在意地笑了笑,拿起面前的竹樽看了看,复又抬眸看向水清浅,感叹道。 “只是附庸风雅罢了。” 水清浅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樽酒,平淡道,复又将酒壶举向洛安,示意她要不要自己为她斟酒。 洛安自然需要,将手里的竹樽朝向他,见他只一根手指提着酒壶的把,将酒壶微倾,壶嘴里倾泻出一股清澈香醇的美酒,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直直落入了自己的竹樽,九分满的时候,他就一倾手指,将酒壶落回了矮几上,举止透着几分潇洒。 洛安将竹樽凑向自己的嘴边,饮了一口,酒液清冽甘甜,带着股菊花的芬芳,回味无穷,她挑眉看向水清浅,确认道:“菊花瑶?” 水清浅点点头,自己也举起竹樽,微微掀起面纱,仰头饮起酒来。 洛安见他侧着身,仰头饮酒,隐约间,她看到了他的颈线,优美修长,些许酒液从嘴角泄出,顺着他的颈线落入了他的襟内,画面有些诱惑,洛安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浑身发热,连忙也拿起竹樽饮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怎么回事?为嘛她现在越来越色了?见到好看的男子就热血沸腾。难道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女尊国女子的体质,所以,她才会这样? “殿下,在这儿用膳吧?” 水清浅放下竹樽,抬眸看向洛安,问道,虽是问话,却更像是在陈述,只在最后一个字挑了个短音,让人听出他应是在问别人的想法。 “可以,咱俩之间的确是有些冷清了,待会有明月相伴,也可对影成六人。” 洛安玩笑道,一双眸子笑意盈盈地看着水清浅,手里执着竹樽,浅浅地晃着,让里面的酒液渗上竹香,也许别有一番风味。 “殿下好风趣。” 水清浅无声笑了笑,感概道,语调终于有了些起伏。 他转眸看向竹林小道的入口处,抬手打了个手势,见竹林中晃过一个身影,他又自然地转头,继续斟酒,执樽,饮酒。一点也不在意对面的洛安会如何看法。 “水公子的宅院可真安静啊!连下个吩咐,也都无人应声。” 洛安戏谑地望着水清浅,调侃道。话里带着试探之意。 竹林里隐着人,她一直都知道,也猜想应是他家的仆人,只是,她不明白,水清浅和他仆人的相处方式,怎这么奇怪?就算主子懒得发声,打个手势以作吩咐,可仆人好歹应现个身,出来应一声吧。 “他们是哑巴。” 水清浅也不隐瞒,陈述道,一点也不在乎洛安知道此事。没有任何刻意,很自然,只是洛安想知道,他便答。 “哑巴?为何?” 洛安有些疑惑,身上无端有些凉意。他说他们,难道,整个府内,只那守门的小童是能出声的? “是我将他们毒哑的,哑了,便不会多话了。” 水清浅漫不经心道,语气平淡如水,好似他只是在说今天吃过饭了。 “…水公子的手段,本殿钦佩!” 洛安初听,惊讶得有些语塞,最终只冷嘲道,却有几分真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眼前的男子明明一副纯净圣洁的模样,竟是蛇蝎心肠,干出这种没人性的事,竟还能理所当然地承认。 不过,这样的人,她总忍不住想欣赏,因为,他坦然,总比那些做了龌蹉勾当,还死命抵赖、诬陷别人的人强。 更何况,她自己又能好到哪去?与他,应是半斤八两,这样想着,她突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眼前的男子是自己的,敌人。 她身后的娄瑞儿听到水清浅的话语,眼里七分惊讶,三分恐惧,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发凉。再看向水清浅,还是淡雅如水,只是,这份淡雅,在他眼里变得苍白,因为,只是伪装。水清浅,是个危险的男子,他现在心里只剩下了这个认知。 “多谢谬赞。” 水清浅似乎压根没听出洛安话里的嘲讽之意,只淡淡地应承道。 “其实,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坦然。” 洛安笑道,语气透着几分真挚。 执着竹樽轻轻地碰上自己的唇瓣,倾斜着竹樽,启唇,将樽中酒尽数饮尽,菊香,竹香,在口中萦绕,果真别有一番风味。一双桃花眸别有深意地看着水清浅,眸里闪过一抹幽光,也正是因着他的坦然,她也认知到,他是一个真小人,而这种人,更危险。 而她身后的娄瑞儿却蹙起了眉,心里有些担忧,听说,这位水公子是当朝左相大人的侄孙,那这样的话,他应是帮轩皇女殿下的,所以,自己怕,他会伤害主子。 “坦然?殿下是在赞美我么?” 水清浅听着洛安这话,情绪终于有了丝起伏,一双潋滟眸子饶有兴趣地看向洛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掩在了面纱后,却让他的眼里有了笑意,泛着莹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竹樽。 他以为,她会说自己残忍呢!没想到竟说了这个他从未想过用在自己身上的词,还说喜欢,倒真让他有些诧异,眼前的女子,果然,特别。 “自然,只是,做你家的仆人真倒霉,你究竟有多少秘密?竟需做到如此。” 洛安趴在身前的矮几上,微微倾身,靠近水清浅,一双眸子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近看他,竟更觉得他应美得不似凡人,怎会是丑颜?那双眸子,是她活了两世见过的最好看的眸子,眸里黑白分明,只是那眼周完美的弧形将他的眼勾勒得似秋水,似迷雾,似云烟,不近真切,那眸光灵动,隐隐流转着琉璃的光泽,如梦,如诗,密密的睫毛微微卷翘,垂眸之际,在他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更将他的眼修饰得完美。 她突然,好想看一下他的真容,拥有如此美的眼,其他五官,应也不会差到哪去。他若真的是丑颜,应是皮肤上有问题吧!所以,她想证实。 “不多,也不少。” 水清浅卖起了关子,似是而非地说道,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眼前的容颜,他的心竟莫名地快了几拍。 未进朝前,常听人说,麟皇女殿下与陛下长得十分相似,再另有更早的传闻,说的是当今陛下颜美貌慈、温柔亲善,如此,两则传闻一结合,他便猜出,这麟皇女殿下应是生得好相貌的。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低估了她的美貌,也低估了她的人。 他此生也算阅人无数,但从未遇到过如此特别的女子,她貌美似男子,甚至,更胜于男子,常人见着她这娇美的容貌,不看她的身形,恐怕就会将她当成男子,即使认知到她不是男子,估计也会下意识地认为,她会同男子一般娇弱无力。 但他却看得出,她的本质与她的表象根本完全相反。他感知过她的气息,沉稳却轻盈,所以,他断定,她应是有武功的,而且,比自己还精进,因为,他虽能看出她有武功,却测不出她的修为。 且不说她武功修为很高,就看她的神情,他也可看出,她是个强势的女子。虽总是单纯无害,但时不时流转出的那股气势,还是让他忍不住在心间多注意了她。 她好像,是个极其矛盾的女子,明明肆意张扬,却又处处谨慎低调,明明潇洒如风,却又周转于权势,携着野心,欲得江山。 “水公子,将你的面纱摘了吧,你不觉得在自家也蒙着面纱,很压抑吗?” 洛安想了个理由,眸光期待地看着水清浅,试探性地问道,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她就是想看水清浅的真容。 她想,他如此坦然,怎就在意自己的丑颜被别人看到?她觉得,他应是那种能配上“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句话的人。 “殿下想看我的真容?” 水清浅依旧平淡道,一双眸子忽然幽幽地看向洛安。 “嗯嗯,很想看。” 洛安依旧趴在矮几上,眸光执着地看着水清浅,重重地点点头,表示十二分的肯定。 “那殿下让你的小厮先回避一下吧。” 水清浅看了一眼洛安身后的娄瑞儿,说道。言外之意便是,他愿意展示自己的真容,但,只对她一人。 他的容貌,一般人都承受不起,但是,眼前的女子不是一般人,所以,他想试试,她见到自己真容的反映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意识地,他还有丝期待。 “啧!还以为你挺坦然的,没想到还在乎那么多。” 洛安笑意盈盈地将水清浅望着,感慨了一句,但还是看向身后的娄瑞儿,吩咐道:“瑞儿,你先回避一下吧。” “主子……,是。” 娄瑞儿本不赞同,心里担忧水公子对主子做出不轨之事,但看到主子让他放心的眼神,他便只好应了,不怎么甘愿地退下了。 “现在总可以了吧!” 洛安见娄瑞儿隐入了竹林里,眸里闪过一抹幽光,复又恢复平静,转眸看向水清浅,笑着说道。 “嗯。” 水清浅轻轻应了一声,便抬手,缓缓地摘下面纱,以自己的真容面对洛安,他竟无端地有些紧张。 当洛安看到水清浅的真容,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十分惊讶。 水清浅见到她这反映,心底涌上一股失落,手渐渐握上,指尖嵌入了手心,痛意传至心扉,让他麻木,习惯。 果然,他这容貌,这世间,几乎无人能承受得住,即使眼前的女子异于常人,但她终归是俗世中人,她的思想终归是融于这个俗世的,自己在众人眼里是什么模样,在她眼里,便是什么模样,无多大区别,想法,自然也无多大区别。 然,下一秒,他就彻底呆愣住了,只因耳边传来一声“真美”的赞叹声,让他有点听不真切,她竟然说他美,第一次有人将这个字用到他身上,他有些恍惚,怀疑这只是自己的幻听。 洛安见水清浅发愣的模样,顿时发现新大陆似的,感慨道:“啧啧!本殿一直以为你是个没什么情绪的男子,一滩死水似的,没想到,今儿个,可算让我颠覆认知了!” 水清浅却不在意洛安这句话,只回过神,缓缓地转眸看向她,语气不再平静如水,带着质疑,带着试探,僵硬地启唇问向洛安:“你是说,我,美?” “嗯,你长得很美啊!” 洛安如实答曰,看着水清浅的真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果真如她所想,是他的皮肤出了问题,但他的五官,的确都好看,鼻若悬胆,薄唇性感,淡若粉樱,配上他那双眸子,简直就是一组天下绝无仅有的艺术品,若不看他面上的那些诡异茎蔓,他应美得令人窒息,绝对有当蓝颜祸水的资本。 也怪不得他平时都得蒙着面纱,只因,他应该不是担心别人如何看他,而是担心别人看了他,会绝倒一片,不仅心灵受到冲击,而且,晚上还会做噩梦。 只见那黑色的茎蔓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的下半张脸,似还张牙舞爪地要往周边蔓延,委实有些恐怖,让人看着晕眩。幸好她心理承受能力够强大,所以才能惊讶过后保持镇定。 不过,这黑色的茎蔓,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上次在朝堂上,听他说,他是得了怪症,才会如此,但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可从未听说过什么怪症的病症有这幅现象。 “谢谢。” 水清浅看到洛安眼里的真诚,便知她不在说谎,眸光微闪,如鲠在喉,只生涩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十分真诚。 他虽不在意别人对他的容貌如何置评,甚至已经习惯,别人看到自己真容时惊恐的神情。只是,今日初听到有人对自己的真容发出赞美之声,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颤,狠狠地,一种新奇的感觉自心底涌出,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周身都充盈了力量,似要轻盈地飞起来一般。 “水公子,本殿能摸一下你脸上的…图案吗?” 洛安特别有探索精神,遇到自己不解的东西总想研究研究,因此,她趴在矮几上,将自己整个上半身都倾了过去,一双水眸希冀地看着水清浅,请求道。 虽然,初看时,她也有些难以接受,但是,看着看着就习惯了,可以将他脸上的图案直接想象成人体彩绘,只是,这彩绘是平铺系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割腕救人 “你摸我做什么?” 水清浅心里有丝警惕,平静地看向洛安,问道,语气也有了丝防备,眸光暗沉如夜。 “只是想研究一下你的怪症,说不定,本殿能帮你治好。” 洛安眼珠子一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大话。她虽会医术,但对他脸上的图案,实在是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治好他所谓的怪症, “你会医术?” 水清浅轻抬眉宇,表示他的惊讶,语气轻挑了个尾音,因着他那副醉人的好嗓子,竟携了丝魅惑。 “自然。” 洛安点头表示肯定,见眼前的男子依旧防备着自己,她索性撒起了娇,语气软软道:“你就让我摸一下吧~摸一下又不会掉你一块肉~” 她本就长得娇美,如今露出撒娇的模样,毫无违和感,反倒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只想将她捧在手里好好地宠着。 “好,你摸吧。” 水清浅有些无奈,只好闭了眸,任由洛安轻薄自己,心里无端地有些不安。 她竟然会医术,这是他以前从未想到过的,但想了想,他也不觉得惊讶,听说她失踪的十几年,她被一个隐世高人收为徒弟,她的医术,应是那位隐世高人传她的吧。只是,那位隐世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教育出如此特别的女子。 洛安也不客气,得逞一笑,直接倾过上半身,越过矮几,伸手触上了水清浅的面容,入手的触感是肌肤的细腻光滑,一点也无她想的那般粗糙,由此看来,他脸上的图案,应是从肌肤里透出来的。 近距离地端详着他的面容,她忍不住看痴了眼,他真的极美,若去了他脸上的图案,他简直就是妖孽中的妖孽。他的美,与她美人爹爹的应是同一级别的,超越了性别,也超越了世俗。 此时闭着眸的他,如一朵盈盈独立的白莲花,在清晨半开未开,染上了朝露,纯净而又美好,而他脸上的图案,也只是弥漫在他周围的雾,很多人全都被这层雾迷障了眼睛,才认为他是丑颜,只要透过雾看他,他便一直是他,从未因为这层迷雾而减了他自己的风华。去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便是对他最好的诠释,不过,只是对他的容貌,而非对他的人。他的美,应是一种不可亵渎的圣洁。 水清浅感受到脸上的温热,长睫轻颤,被洛安触碰过的地方,他只觉得有股电流自她的指尖传至自己的脸上,麻麻痒痒的,最终流遍了自己的四肢百骸,让他的心尖都有些发颤,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怎样?” 心里无端地有些紧张,不敢睁开眸来。 “唔…你得了这个怪症,可还有其他症状?” 洛安总觉得水清浅脸上的黑色茎蔓有点蹊跷,试探性地问道。她的手已从他的脸上拿开,只是依旧前倾着自己的上半身。 “没有,只此症状。” 水清浅睁开眼来,看到近在眼前的容颜,他微微怔了怔,随即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浅浅地答道。 那股温热离开他的脸颊,他心里无端地产生了一丝失落,露在空气中的脸颊,相较刚才,他也觉得有了些凉意。 “其实,本殿有些怀疑呢!你,真的,得了怪症?” 洛安见水清浅又恢复了原样,顿觉无趣,径自往后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执起竹樽,欲饮,发现已空,便一边伸手提过酒壶,为自己斟酒,一边笑着问向水清浅,虽几分玩笑,却又透着几分认真的质疑。 “殿下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如今这般质疑我,实在说不过去啊!” 水清浅一边重新为自己戴上了面纱,一边幽幽地看向洛安,嘴角带了些浅浅的笑意,感叹道。 洛安听着水清浅这话怔了怔,有些语塞,为嘛她觉得这句话老暧昧了!听听他那幽怨的语调,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她只是看了一下他的脸,顺道摸了一把,有这么夸张吗! “水公子说话可真会咬文嚼字啊!” 洛安可是个好强的性子,执起竹樽,饮了口酒,沉静下来,复又抬眸笑意盈盈地看向水清浅,冷讽道。这一热一冷,似乎也能被她融合得恰到好处,被她同时表现出来,十分和谐。 “不敢当不敢当!” 水清浅自谦道,只将洛安的冷讽当成了对自己的赞美,拿过酒壶为自己斟酒。 “脸皮也真厚!” 洛安继续讽道,只是脸上挂上了戏谑的笑意。 “殿下是在赞我生存能力强?毕竟,这世间,脸皮不厚,不好做人的。” 水清浅浑不在意,掀起面纱饮了一口小酒,才似笑非笑地看向洛安,陈述着这世间的生存准则,语气带了几分沧桑之感。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洛安爽朗地大笑了起来,连声赞道,将自己手里的竹樽举向了水清浅,向他挑了挑眉,笑道:“水公子,本殿欣赏你这份坦率,所以,咱俩碰一杯吧!” 水清浅也不矫情,执着自己的竹樽直接碰向了洛安的,发出“砰”的一声,闷闷地回荡在樽内,两人一同仰头将樽中酒饮尽,樽落,两人相视一笑,相知了不少。 “水公子似乎阅历不少,才会有这般感触?” 洛安继续问向水清浅,一双水眸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她现在,似乎对这个水清浅越来越想,好好地探究一番了。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不多,也不少。” 水清浅依旧似是而非地答了这句,一双潋滟眸子隐着几分笑意看向洛安。 与她说话,他的心情似乎总是不自觉地变好,甚至,还有些欢畅。 若不是因着那些事,他与她,应能成为朋友的。 这时,几个素衣的小厮端着托盘毕恭毕敬地走了过来,托盘上均放着几叠小菜,他们无声地将那几叠小菜在矮几上放置好,无声地向水清浅和洛安拘了一礼,便又无声地退下了,整个过程都显得异常肃静,看得洛安一阵无语。 “水公子,你不觉得这样太冷清了吗?感觉你府上一点人气都没有。” 洛安蹙了蹙眉,不赞同地看向水清浅,说道。手里放下竹樽,执起筷子,随手夹了筷菜塞入自己的嘴里,眉一扬,有些惊讶,味道还不错,跟她自家府上厨子做出来的味道不相上下。 她府上的厨子是她花重金从有名的酒楼挖来的,那厨子做出来的佳肴,真是人间难得的美味,所以她很少吃得习惯外面的东西。 她虽然有点抠门,但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人活短短一世,不好好善待自己实在说不过去,所以,自己的吃穿用度,皆属上乘。更何况,她现在,也有这个资本让自己过上…咳!“*”的生活。 “冷清很好,况且,要人气做什么?又不能吃。” 水清浅平淡如水地答曰,一副“我就如此,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手里依旧执着竹樽,并不提筷,只看着洛安吃,见到她满意的神情,悬着的心微微落下。 然,洛安听着他这话,呛到了,将头侧向一边,捶着胸口,憋红了脸,咳了几声。 忽然,一双莹白修长的手执着竹樽递向了她眼前,她顺着那泛着莹光的指尖看向身前的男子,只见他眉中蹙起了一个浅浅的褶皱,一双潋滟的眸子平静地看向自己,但又有点不一样,似乎隐着丝关切之意,他语气浅浅地向她说道:“怎这般不小心?快喝些酒平了。” 她只觉得自己似乎幻听了,如梦境中才会发生的事一样,她竟听出了他言语间难言的温柔,丝丝缕缕,渗入自己的心间,似要将自己的心化成一滩春水,漫天靡丽的桃花香气,她的心,已有些醉了。 愣愣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竹樽,不经意间触碰到他那葱白的指尖,有丝凉意,却不是如冰的那种彻冷,而是如玉的那种清润袭凉,她机械般地将竹樽凑到了自己的唇边,几乎是灌地,她将樽中酒一口喝干。 然,一口酒下肚,她不但没恢复平静,反而觉得一颗心跳得更是厉害,双颊也有些热意,她从未如此尴尬过。隐约记得,好像也有过,便是她被凤沐轩强吻那次,只是,那次情况实在特殊,任谁突然被一个同性非礼,心境都无法淡然处之吧。 正当洛安暗自纠结时,竹林里突然响起一声闷哼声,想压抑却还是从齿间溢了出来,带着难耐的痛苦,洛安立马站起身,往竹林里奔去,神色焦急,不复先前的春心荡漾,因为,这声音,分明是娄瑞儿的。 “瑞儿!” 洛安来到竹林里,斑驳的竹影中,她看到娄瑞儿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上半身像软泥一样瘫软在几杆竹子上,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额上沁满了冷汗,已湿了额前的碎发,唇色青紫,是他面上最沉重的颜色。 他紧紧地蹙着雅致的眉间,闭着那双清秀的的眸子,嘴也像锁住一般,紧紧地抿着,面部肌肉僵着,可见他嘴里还死死地咬着牙关,只从他喉间,还是丝丝地压抑出痛苦的哀鸣,似承受着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意。 他一条腿微微蜷起,却又无力地往一边倾斜,轻搭在另一条平放着的腿上,而他那侧的手也正紧紧地捂着小腿肚的位置,那里的衣服已被他抓得万千褶皱。四处皆是散落的枯色竹叶,偶尔风吹起,在他身侧似飞未飞地盘旋着,衬得整个画面好不凄凉。 这一画面刺痛了洛安的双眼,她连忙跑到娄瑞儿身边蹲下,急急地一把打开了他捂在腿肚上的手,将他的裤脚管卷起,赫然见到两点暗红的齿印醒目张扬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炫耀着自己的血腥颜色。 是毒蛇咬的,洛安一眼就判定出这伤口的来源。顿时,心里一阵懊恼和歉意,刚让瑞儿回避片刻,她却忘记让他回来了,害他遭了这样的罪。自己也真是粗心大意,竟忘记竹林是毒物的天地,瑞儿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男流,她竟让他来这危险的地方。 看着娄瑞儿痛苦压抑的神情,洛安也不多想,立马跪在娄瑞儿身边,两手用力地把着他伤口的两侧,防止更多毒液随着血液往他周身扩散,低下头凑唇于那猩红的伤口上,用力地吮吸伤口处的毒血。 吸出一口,便立马偏头将口里的毒血吐进土里,在地上凝成一滩漆黑的色泽,然后继续吸,继续吐,如此反复着。不知反复了多少下,待看到伤口处的血色恢复正常,她才停下,嘴角残留着深沉的血迹,见娄瑞儿眉间的褶皱渐渐平息,她的嘴角才露出些许欣慰的笑意。 然,这还不算完,蛇毒的扩散速度极快,洛安只是清除了毒源凝着的毒液,但还是有些毒液已经流遍了娄瑞儿的全身,让他中毒,目前他已陷入了昏迷。 洛安小心翼翼地将娄瑞儿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从自己袖内掏出一把匕首,利落得在自己的指尖划了个口子,然后将指尖凑到娄瑞儿的唇边,只是,奈何娄瑞儿紧紧地咬着牙关,抿着唇,无论洛安怎么努力,都无法把自己的血液滴入他的口中。 洛安有些急了,脑袋灵光一闪,便将自己的指尖吮入了自己的口中,然而,指尖血液凝固的速度极快,她还没吮出几滴,指尖便固执地不再漏出一滴血来。 于是,她的眸光落到自己光洁如玉的手腕上,心里闪过一抹心疼,但还是一狠心,一咬牙,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出了道口子。 这次,血液终于充足了,洛安含了一口血,就立马低头将唇凑到怀里男子的唇边,在他唇上摩挲,意图启开他的唇,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唇上的温软,下意识地微微启了唇。洛安寻到机会,立马堵了他的嘴,强制他将唇完全打开,将口里含着的血送入了他的口中,见他喉结动了动,发出吞咽液体的声音,才放开他。 过了片刻,见娄瑞儿嘴唇的深沉颜色渐渐褪去,虽变得苍白无色,但已是捡回了条命,洛安才完全松了口气。见他额上的碎发全被汗水浸湿,黏在额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随手拿起自己的衣袖擦了擦他额上的汗水,万般小心,眸里满是心疼。 只是,她自己全然未发觉,自己此时的这番着急模样。 然,她自己未发觉自己对娄瑞儿过分担忧的情绪,却另有一人,全看在了眼里,此人正是随她跟过来的水清浅。他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目睹了整个过程,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只是他那双潋滟眸子里眸光暗沉,翻涌着万千难言的情绪。 他已被深深震撼到,一颗心从未被如此冲击过,那种震撼,如三千瀑布直冲而下,似千钧一发那般急迫,似雷霆万钧那般势不可挡,狠狠地冲撞他心里的那块礁石,让他一直固若金汤的心墙渐渐动摇,露出一道口子,随即,那道口子渐渐被冲开、扩大,最后,整面墙全部被冲垮,倒塌,直至支离破碎。 见她亲自为她的小厮吮毒血,见她毫不犹豫地割腕救人,见她以口含血将血渡入那小厮的口内,见她满脸的心疼和歉意,他的内心竟忍不住翻出了一丝酸意。 那男子,真的只是她的小厮吗?若是,她又何须做到如此程度?若不是,她刚才与那小厮之间的氛围,为何明明只主仆间的? 而且,就算两人之间关系不纯,她也何须做到如此?她是女子,而且还是尊贵的皇女殿下,她竟为了那男子不顾了自己,吮毒血,割腕救人,无论哪一样,他都看着心颤,之前只是认为她有几分特别。如今,他却觉得,她应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女子。 更令他惊讶的是,她竟是个毒人! 毒人,她们的体质已炼就百毒不侵,而这种人的血,也可解百毒。只是,要想成为毒人,却是个极其艰辛的过程,完全毁灭了人性,连他听了都忍不住暗自佩服那些毒人,竟能承受过来。 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让人赤身*地蹲坐在放满毒物的缸内,任毒物蛰咬她的身子,坚持一日,若未被毒死,就算是熬过来了,若被毒死,只能自认倒霉。待伤口好后,再继续,如此坚持白日,便可炼就一个毒人。 初始,缸内可少放些毒物,人容易熬过去,但随着时间的增长,缸内的毒物逐次增加,就越来越难熬,所以,常常有人在炼毒人的过程中半途而废,亦或是功败垂成,很少有成功的例子。 至今江湖上,他也只听说两个名副其实的毒人,一位是重楼的楼主江恨离,一位是怡红宫的尘兮宫主。据说,那江恨离还是一位男子,这让他委实有些惊讶,女子做到如此都委实困难,更别说一个男子。所以,他对那江恨离一直存着些好奇心,只是一直未有机会能见到他,有些可惜。 没想到,今日,自己竟认知到了第三个毒人,就是眼前这女子,当今的麟皇女殿下。他以为,自己已将她分析了个透彻,却不想,只看到了冰山一角,是自己,低估了她。 她曾经,应受过不少苦吧。 见洛安打横抱起娄瑞儿,只跟自己道了声:“水公子,本殿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好好拜访。”就径自往外走去,水清浅连忙不动声色地快步移到洛安身前,看了眼躺在她怀里的苍白男子,眸光依旧沉静,淡淡地建议道:“在这留宿一晚吧,他伤着,不便舟车劳顿。” 心里,也下意识地希望她能留下。 “谢谢你的好意,本殿的马车走得平稳,不碍事。” 洛安抬眸看向水清浅,浅浅一笑,委婉地拒绝道。 今天一心急,竟一不小心在他面前泄露了自己的一个底牌,看来,自己以后得小心了。 不过,今日自己这么做,她不悔,至少救回了娄瑞儿。好歹自己也曾废了力,救了他,自然得负责,总不能明明能救,却为了保全自己,眼巴巴地看着他死吧,这样的事,她可做不来。 啧!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挺善良的! 她诞生这个想法的时候,麟王府的六月跟七月同时打了个冷颤,暗叹此时明明是夏季,她们怎无端地有些冷意? “那好,请慢走。” 水清浅也不勉强,垂了眸让开身来,简洁道,语气平淡又凉簿,只是,他的眸里,却隐着一丝失落。 洛安点头致意,便稳稳地抱着昏迷的娄瑞儿,径自往外走去,一路上,一些小厮和婢女看到她抱着男子离开,皆十分惊讶,但也只能惊讶地看着,无声。 只那守门的小童,见到她抱着她的小厮,只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咦?”,便也无了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那男子上了马车,跟马夫吩咐了声,马车便扬长而去,徒留将近的夜幕下一抹淡淡的黑影,直至完全隐去,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世今生 四周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这是娄瑞儿此时的感受,他不想站在原地,便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水汽拂面,湿了他的面颊。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缱绻不息的唤声,唤着他的名字:“瑞儿~瑞儿~你在哪~” 是主子的声音,他连忙朝着声源的方向疾步走去,只见茫茫的雾中,主子正焦急地寻着他,他从未见她如此模样,而且那份心焦,竟是为了自己。 “主子,我在这里。” 他的嘴角忍不住弯起了欣喜的弧度,唤出声来,不忍她那眉间染上哀愁。 他有些不敢置信,更有些受宠若惊,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心底渗出一抹难言的喜悦,甜丝丝的,萦绕心头,让他留恋。原来,被自己心爱的女子关心,竟是这种感觉。 “可算找着你了,瑞儿。不过,你刚才去哪了?害我担心死了!” 主子的语气夹杂着关切,见到他,连忙来到他跟前,执起他的手,一双眸子见他周身皆无碍,才平了眉间的褶皱。 “主子,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想法?”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里是极其紧张的。 他盯着那双执着自己手的柔荑,也不抗拒,任由她握着,温温软软的,只感觉自己的面上在渐渐发烫。 主子,她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对他做出这亲密的举动?她难道,对自己有意?若真如此,自己也不配的,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许期待。 “瑞儿,你怎么了?我对你,自然是喜欢的。” 没想到主子竟说出这番话来,只见她疑惑地看着自己,语气有丝好笑,手里更是紧了紧他的手,一副生怕自己又不见了的模样。 “你真的喜欢我?” 他内心一阵触动,抬眸不确定地问向了眼前的女子,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出息地泪光盈盈。 “嗯,我喜欢你,瑞儿。” 听着主子这句坚定的话语,他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一颗禁锢的心似得到了解脱般,突地腾飞了起来,飞过万里蓝天,飞过绚烂花田,飞过青山绿水,最终还是回到本初,却不复原先的苦涩干涸。 “主子,我,我也,喜欢你。” 他控制不住自己语气中的哽咽,颤颤地倾吐出了自己心里的话语,只求,主子也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 却不想主子说出了这句话语,语气中带着浅浅的无奈。她抬手捋了捋他耳边的发丝,一双眸子宠溺地看着他,继续与他说道:“瑞儿,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是我,逃避了。”在她的语气里,他听出了丝歉意。 “主子……我,其实不配的。我已,不是清白之身。” 听着主子的这句话,他虽不明白主子为何要逃避,但也知道,主子定是隐了不少忧虑。但是,他一直都有自知之明,自己,已没有资格。 之前明明已经释然,可如今,情感上,面对主子,他心爱的女子,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不堪的往事,若他,若他早先遇见主子,若他还完整,他会毫无顾虑地把自己献给主子。只是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终是有了顾虑,跨不过心里的那道鸿沟,站到主子的身边。 “傻瓜,你那也是不得已,曾也跟你说过,只当是被狗咬了,我不在意的,也希望,你也别再在意这些。只需记得,你以后,全身心皆属于我。” 主子的声音柔情且真意,让他一直彷徨的心有了丝慰藉,似飘摇在风中的丝蔓,终寻到了一棵树,让它缠绕、依赖,再不舍放手。 “主子……我……” 他已有些无语凝噎,不知该说什么好。主子不在乎,似想到了他所想,让他也别在乎,他何德何能,能得到主子的这般理解,这般眷顾。 他该满足,也该试着释怀,将那些殇,全部沉淀。以后,只要以后,他将全心全意的自己,全部给了主子,会不会也算是一种圆满?既是为了自己的心意,也是为了回报主子的心意。 “水做的人儿哟!这泪掉得,我心都颤了!” 主子轻柔地抚上了他的脸颊,将他的泪拂去,她眼里的宠溺让他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春水,水波荡漾间,看着面前主子的娇颜,他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曾与主子做的亲密事情。忽然,他竟有些怀念,甚至,也有些渴望。 “主子,我,我突然,有点,有点……”想亲你。 他扭捏了半天,终是抵不过羞耻心,说不出那两个字眼,也感觉自己此时的脸上,定全是羞意。 然,下一瞬,他就呆愣住了,他的唇,已被主子堵住。 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空白一片,没了思考的能力,只感觉自己的唇上有些湿热。渐渐地,似有什么力量引导着他,让他的唇不自觉地启开,任一抹温软进入了他的口中,肆意扫荡,留下丝丝香甜的气息。 那麻酥酥的感觉,让他软了身子,一双手不自觉地搂上了女子的纤细腰肢,身子与她的紧贴,似想要依靠她,又似想要给她依靠。 待他恢复思绪,主子却已放开了他,手臂依旧缠着他的脖颈,一双水眸含了浓浓的春意,笑意盈盈地将他望着,嘴角弯着柔柔的弧度,确认性地问道:“瑞儿,你是想这样吗?” 若说刚才只是羞意,现在,听着主子这句话,他只觉得自己快成熟虾子了,一张面颊烫得估计能烙饼。 原来,主子早看出了他的心思,他那点,龌蹉的小心思,无论他掩饰得多好,在主子面前,只能无所遁形,没有任何余地。他有点羞愧,也有点欣喜,主子她,真的接受自己了。 “主子,我,我还想……”要。 他似乎渐渐上瘾,还想体会那般让他欲就此沉沦的感觉,虽少说了一个字,但他知道,主子能懂他的想法。 果真,主子对他微微一笑,便又提身,吻上了他的唇,携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情谊,欲将他彻底融化,而他,也想。 他试着回应她,也将自己的温软驻留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带着丝探索,带着丝莽撞,只想自己的情谊也全部传给她,让她在混沌中能记得,她与他之间这份痴缠的火热。 然,那份感觉,似在渐渐淡去,再睁眼,却发现自己的手里只剩下空气,而主子早已不见了身影。心里顿时慌乱得厉害,只想寻回主子。 四周的雾渐渐散去,出现大朵大朵的云层,他感觉自己脚下也软绵绵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踩在一朵云上,吓了一跳,不敢乱动,生怕这云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让自己直直摔下去,变成肉泥。 心里正疑惑的当口,突然在远处,一棵菩提树旁,他看到了主子的身影,却不是刚才那般素雅模样,而是换了一身红衣,袖边、襟上均以金线勾勒着凌霄花的花纹,两袖宽大,衣摆迤地九尺,十分张扬。她一头乌发均被金冠高高束起,只在两侧耳鬓垂下了两缕,娇颜还是原来的模样,却又有些不同,只见她那挑起的眼尾处,画着金色的凤翎图案,额上缀着火焰型的花钿,一抹红唇更是娇艳欲滴,透着水润的光泽。她浑身萦绕着淡金色的光芒,似散发着一股王者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她,甚至想伏身跪在她的脚边,虔诚地拜谒。 他想唤她,但心中似乎压抑着什么,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妖娆的女子。直觉,她是主子,但又好像,不是主子。 此时,她嘴角携着温柔的笑意,微弯自己的身子,手里提着一只花洒,给菩提树下的一棵忘忧草浇着水。 那忘忧草也有些特别,浇水的过程中,它周身都泻出金色的光亮,花叶微微晃动,似在表达自己的喜悦。 “忘忧,现形吧,本宫已喂了你七七四十九天的瑶池甘露,以你千年的修行,再加上甘露的滋补,应能化成人形了。” 那女子突然蹲下了身,一双眸子好奇地看着那颗忘忧草,还伸出手指试探性地碰了碰那忘忧草的叶子。 她的性子,似乎与她的外表,不怎么相符,这是他心底突然冒出的一个认知。心里也更确定,她不是主子,因为,主子从不会露出像她这般纯真的表情。 然,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忘忧草竟真的化成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男子。而且,他的容貌,竟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只装束不同。他身穿一袭淡绿色的锦袍,一头乌发只用翠色的簪子束起,其余皆披散着,中间的发际处,还缀着一块剔透的碧玉,似水滴一般垂在额前,自己只觉得,他这装扮甚是奇怪。 只见那忘忧草化成人形后,直直跪到了红衣女子的身边,低着眉,伏着身子,一副谦顺的模样,朝着女子连连磕着响头,边磕边道:“忘忧谢过火凤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忘忧会一直记在心里……” “得得得!你也甭说客套话了,本宫问你,你既是忘忧,可有解忧的功效?” 女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好奇地问向那名叫忘忧的男子。 “火凤娘娘可是有忧虑?” 男子抬眸惊讶地看向女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女子面色僵了僵,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眉眼间染上了愁思,讲述起了自己的事:“本宫在这九天之上,虽风光无限,实则满肚苦水。因着自己这副好皮囊,本宫得了很多男上神的青睐,但本宫无意于情事,便将他们都拒绝了。有些男上神都已有妻子,她们听说此事,即使本宫已拒绝了她们夫郎的心意,她们仍不放心,皆将本宫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处处想法子挤兑本宫,陷害本宫。本宫也算机警,次次都险险地避开了,想到她们全是为了维护与夫郎间的夫妻情谊,本宫便也懒得跟她们计较。只是,本宫的宽容并未得到她们的宽恕,反而得来了愈来愈多的苦难,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日日都来那么两下子,本宫实在有点吃不消,只觉得累。” 说罢,她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跪着的男子见到女子忧愁的面容,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垂眸想着什么,片刻,才看向女子,似不忍,又似下了决心般,与女子说道:“娘娘,其实,忘忧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 女子期待地看着男子,眼里溢出丝丝惊喜。 “娘娘,你既不想与她们计较,何不彻彻底底地躲了她们。而这世间,只分三界,娘娘的受难地既是天界,那这天界,自然是不能待了,而那冥界多阴气和邪恶的鬼魅,也不是个好去处,所以,娘娘只能去人界,也就是所谓的凡间去避一避了。” 男子本有些踌躇,但见到女子的神情,便只好将自己的想法都倾吐了出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本宫以前怎从未想到呢!” 女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又重新弯起了弧度,眼眸变得晶亮,跃跃欲试,似恨不得立马飞去凡间避难。 “娘娘,凡间其实也多凶险,忘忧希望您能慎重地考虑一下。” 男子却有些担忧,提醒着女子。 “凡人本宫怕甚!就算本宫投胎转世成凡人,但本宫终归是仙魂,还怕斗不过几个小小的凡人!” 女子面上露出了倨傲的神情,提到凡人,她的语气还带着丝不屑。 男子见女子去意已决,便不再多话,只朝着女子重重地磕了一头,郑重道:“那忘忧只能跟娘娘道一声,保重!” “忘忧,谢谢你,你既能化成人形,以后在这天界好好混吧!说不定等本宫从凡间避难回来,你已经成上神了,到时,可一定罩着本宫啊!” 女子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欣慰地笑了笑,已然将他当成了朋友。 “火凤娘娘说笑了。” 男子谦虚道,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意。 “忘忧,本宫该走了。” 女子跟男子打了声招呼,便化成一道金色的流光直直地往云层下窜去,远远地传来了她最后一句话:“后会有期。”声音已经飘渺。 而那菩提树下的男子下意识地伸出手,欲挽留女子,却终无奈地垂下了,眼里溢出一抹难言的伤感。在原地踌躇了半晌,便一狠心,化成一道绿色的流光,随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窜去。 看到这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发疼,想要去追逐那两道残影,只是才走了几步,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往下一看,顿发现自己已一脚踩空,暗自懊恼,却都来不及了,他直直地往下坠去,一种临近死亡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侵蚀着他最后的意识,让他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 娄瑞儿从床上坐起身来,睁着迷蒙的眼看了下四周,发现自己在自己的屋内,心里才意识到,刚才那些画面,全是一场虚梦。 “瑞儿,你可算醒了!” 七月一边拿过从娄瑞儿额上落下的湿帕浸入了一旁的水盆里麻利地搓着,一边欣喜地说道,转眸见他坐在床上迷糊的模样,心里有丝好笑。 娄瑞儿渐渐醒过神来,他才想起,自己陪主子去拜访了水清浅府上,后来,主子为了看那水公子的真容,让自己先回避一下,自己便只好去了一侧的竹林里等候。却不想,有条毒蛇突然咬了自己,一种难言的痛意从被咬的地方传遍了他的全身,似有无数蚂蚁在啃咬他的血肉,之后自己便没了意识,只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得死了。 可依着如今的情况来看,自己应该没死,小腿处被蛇咬过的地方,仍有丝丝痛意。只是,自己怎会没死?照道理,被毒蛇咬过,自己应是难以逃出生天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生相随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 娄瑞儿迷惘地看向七月,也不知她究竟是六月还是七月,为免难堪,他干脆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见窗外投进光亮,才发现,此时已是白天,难道已经第二天了?! “瑞儿,你昨日被毒蛇咬,中了蛇毒,九死一生间,是主子……” 七月一边拿过从娄瑞儿额上落下的湿帕放进水盆麻利地搓洗着,一边说道,只是突然涩然地断了断,才继续道:“救了你,昨日主子将已昏迷的你抱回府后,便托我照顾你。而你,已昏迷将近一天一夜,此时,已是第二日的下午。” 她一直都对娄瑞儿有意,只是,无论她对他如何暗示明示,他都视而不见,只说自已无意于此,徒留她一人失落无奈。 后来,她渐渐发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主子的身上,他常常在主子不注意的时候,凝望着主子的身影,携着一股痴念和苦涩。她才知,他原来心属于主子。 即使心里不甘,她也不得不服,对主子,她嫉妒不起来,因为,她承认,主子的确比她优秀千倍万倍。甚至,曾也觉得,天下男子,若见到主子这般女子,应都会不自觉地倾心于她吧! 然而,这点也是令自己庆幸的。正因为主子太优秀,即使天下男子都倾心于她,但不可能每一个都入得了她的法眼,甚至极少。所以,在自己的认知中,娄瑞儿应只是一厢情愿,而主子对他,应只有主仆间的情谊,自己还有机会。 昨日,从主子口中得知娄瑞儿中了蛇毒,再看到主子手腕上裹着的纱布,她便完全明了主子是如何救他的。 只是,她却不想与他多说,既为了防止他越陷越深,也为了给自己留有余地。即使心里对主子觉得歉意,但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她只能卑鄙一下了。 “原来是主子救了我。” 娄瑞儿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意,先前觉得奇怪,他中了蛇毒如何能活?现在却都想通了,主子的医术应是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所以才能将他从地府拉回来,让他还能,再见着她。 只是,自己终是又欠了她一条命,这辈子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想到这,娄瑞儿便想下床,只想立刻去到主子身边,侍候她。 “瑞儿,你这是做什么?!你现在腿上还伤着,还不能下地。” 七月见娄瑞儿坐到了床边欲站起,心里急了,也不顾了男女之别,连忙去到他身边欲扶着他,实则更是想阻止他,有些心虚,怕他看见主子手腕上的纱布,会问起主子,那她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娄瑞儿避开七月的手,不让她碰他,靠自己试了几次,却次次都摔回了床上,只因那条被蛇咬过的腿仍酸胀无力得厉害,他最终只能气馁地作罢。 “你不必勉强的,你毕竟身上有伤,这几天你就算不去主子身边侍候,她也不会怪你的。” 七月见娄瑞儿刻意避开她的触碰,心里有丝受伤,见他颓然的模样,心里更是为他心疼,试着宽慰他。 “我有点困了,你先出去吧。” 娄瑞儿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对七月毫不留情面地下起了逐客令,即使她说是她一直在照顾他,他也不想多作什么回应,不想给她希望。他已看出,她应是七月。 每日清晨驾马车送主子去皇宫的人便是她,主子早朝时,她和自己便在外等候。那期间,她与自己搭话,自己想着她同是侍候主子的人,将她当成了普通朋友对待,跟她相处也算融洽。 只是,有一次,她突然执了自己的手,跟自己说,她对自己有意,自己便被吓住了,随即便是愤怒,立马甩开她的手,跟她说明自己无意于情事,便不再理她。即使她后来向自己赔笑说只是开玩笑,他心里还是对她有了防备。 所以,今日见此女对他这般殷切,他才猜出她是七月。因为,他跟她的妹妹六月并无多交集。 他已将自己的心给了主子,又怎能再给其他女子? “那好,你好好休息。” 七月眼里闪过一抹无奈,见床上男子已闭了眸,只好退出,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然,房门一关上,床上的男子复又睁了眸,眼里已有些泪意,直至蓄满,终有苦涩的泪从他的眼角溢了出来,湿了他的发鬓。 原来美好的东西,都只能出现在梦里。 只是,那梦境,为何那般真实?就连与主子亲吻时的感觉,他都如切身体会一般,害得他真的,真的以为自己和主子能真正地圆满了,以为自己终于也能得到主子的爱,得到自己一直奢望着的幸福。 可没想到,全是黄粱一梦,梦醒,那一切美好,都成了镜花水月,成了他自己一人的臆想。 果然,奢望,终究只是奢望。 至于梦里后来的画面,也早被娄瑞儿忽视了个干净,因为,他的思绪全纠结在梦中他与主子之间的那段痴缠上。 这日,洛安很忙。 轩皇女殿下即将迎娶皇夫,按规矩,在成亲前一日,她应先去皇室的祠堂祭祖,以示对凤氏历代祖先的感激和尊崇,并寻求祖先的庇护。 然,因着洛安才归朝不久,尚未正式认祖归宗。所以,这次的祭祖仪式,她也被娘亲的一道圣旨请了过去,要她同凤沐轩一起祭祖,气得她牙痒痒。 她活了两世,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就曾为全师徒之礼跪过诚心待她的念师母和姑姑,如今却让她跪些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死人,她怎能甘愿? 但是眼下,为了形势,她不得不跪。凤沐轩跪了,她若不跪,不仅会引来众人的非议,还反衬出凤沐轩的得体风度,那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时的凤沐轩与洛安皆衣饰华丽,妆容精致,头发高挽盘成发髻,上缀繁杂的珠钗,模样十分尊贵。 两人恭顺地跪在了皇室的祠堂里,一旁的礼官念一句,她们俩就念一句,无非是些对凤氏祖先感恩戴德的话语,不仅拗口,而且十分枯燥乏味。 洛安甚至无聊得打了个哈欠,一旁的礼官看到了,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毫不留情地喝叱道:“麟皇女殿下,请您自重!您如今这般精神恹恹的模样是对凤氏祖先的大不敬!” “是本殿怠慢了,请礼官继续吧。” 洛安认错态度良好,醒过神来立马谦虚地认错。这礼官倒是个耿直的人,没有因着她的身份给她留些情面。 那礼官怔了怔,没想到麟皇女殿下会是这般友好的态度,随即回过神来,肃了神,继续念着手中礼卷上的礼辞,心里却对这麟皇女殿下产生了些许好感。 整整过了两个时辰,这祭祖仪式才算是结束,人皆相继散去,祠堂一室冷清,只灵牌前的香炉里仍散着袅袅的余香。 室内徒留两个皇女,需惨淡地自行起身离开,以示诚意。然,饶是有武功底子,洛安站起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腿麻得厉害,让她眉头直皱。 突然,感觉一旁有人扶了她,她连忙转头看去,是凤沐轩。其实,心里也早认知到是她,因为自己早闻见了渐近的龙涎香气。 “皇姐,可还好?” 凤沐轩语气关切,手里紧紧地扶着洛安。难得能再触碰到尘儿,她自然不能白白浪费机会。因着衣物的遮挡,她并未发现洛安的伤处。 “皇妹,你呢?” 洛安意味不明地看着凤沐轩,反问道。她不是与自己划清界线了么?只是,她似乎对自己还是存着些许难言的情谊。 “皇姐,这你可不知了吧?!我都有经验了,你看看我的膝上!” 凤沐轩得意一笑,颇有炫耀意味地将自己的裙摆微微掀起,露出自己的腿,而在她膝上,正绑着两团厚厚的软包。 “皇妹可真机智啊!” 洛安一阵赞叹,只是语气带着讥诮。可恶!她刚才还郁闷,这女人跪那么长时间怎么都不皱一下眉,脸上一直悠然淡笑的表情,原来是她早留了一手。想到自己却实实在在地跪了这么长时间,心里顿时有些不忿。 “皇姐,可要坐我的车回去?” 凤沐轩听出洛安话里的讥讽,不在意地笑了笑,一边搀扶着她离开祠堂,一边问道。 “不用了,皇妹明日即将迎娶自己的皇夫,该早先回府去准备准备了。” 洛安委婉地拒绝,手上任由凤沐轩扶着,免费的拐杖,不用白不用! “皇姐,你真的不介意,逸辰公子嫁给我吗?” 凤沐轩试探性地问向她,眼里隐含着深意,她知道,尘儿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她明日会等着。 “皇妹说笑了,母皇既已全了你跟叶公子,我就算再不甘,也不敢违抗了母皇的旨意。毕竟,男人嘛!只是我们女子手上玩弄的工具!” 洛安不以为意道,只是一双桃花眸却冷冷地看着凤沐轩,最后一句,即使为了迷惑,也是为了控诉和讽刺。当初,是她,玩弄了自己! “那皇姐明日可一定过来捧场啊!” 凤沐轩瞳孔瑟缩了一下,眼里隐现出一抹难言的伤痛,转瞬即逝。 “当然。” 洛安勾唇一笑。 待洛安回到麟王府,便匆匆回了自己的宅院换下了一身繁重,见天色已近酉时,忽想起娄瑞儿,便想起看看他,不知他可好了些。 只是,去之前,她拿过一块淡绿色的绸布在手上的手腕上系了个结,确保将里面的纱布都挡着了,她才放心向娄瑞儿的厢房走去。 因为,她心里下意识地不希望,娄瑞儿对她的亏欠感加深。 男子的厢房女子不能随意进去,可如今娄瑞儿成了洛安的小厮,其实名义上已成了她的人,她若想将他纳为自己的小侍,也是名正言顺的。至于,七月今日能进娄瑞儿厢房,也是洛安给的特权。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七月对娄瑞儿有意,所以,便想给她些机会。 娄瑞儿的房门外,洛安也懒得打招呼,直接推门走了出去,一进屋内,发现七月并不在,只见娄瑞儿正靠坐在床上,眸光发呆,似在想着什么。 听到声响,娄瑞儿侧过头,见到是洛安,连忙唤了声:“主子。”欲从床上起身,只是力不从心。 “别起来,我只是来看看你。” 洛安坐到了娄瑞儿的床边,见他上半身衣着单薄地露在外面,顿时不悦地蹙了蹙眉,接着道:“你既要在床上坐着,怎不给自己身上披块毯子?你现在身子虚,易受凉。” 说罢,她就将床上掩在被上的毛毯裹到了娄瑞儿身上,一边做,还一边问道:“七月人呢?我明明让她好好照料你的。” “主子,你别怪她,她今日的确费心照料了我,后来是我让她出去的。” 娄瑞儿如实说道,对七月,他没什么心思。但今日她至少辛苦地照料了自己一天,自己也不能恩将仇报,怕主子迁怒无辜,便只好为她求情。 “瑞儿,你对七月可有什么想法?” 洛安突然试探性地问向娄瑞儿,心想若这两个人真走在一块,倒也算是喜事一桩,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只是,娄瑞儿过去的事,七月还不知道,真怕她知道了,会嫌弃了眼前这可怜的男子,他,该得到幸福的。 然,娄瑞儿听着洛安这句话,直接红了眼,眼里尽是复杂的神色,惊讶,愤怒,不甘,苦涩,无奈,尽数都涌了上来,稍稍恢复的脸色又瞬间苍白如纸,颤着唇,想说些什么,却只感觉如鲠在喉。 主子竟然,竟然想撮合他跟七月,她怎么可以?!可自己又有何立场指责她!她是自己的主子,自己是她的人,她有绝对的权利支配他的人生,而自己,也该感到庆幸的,主子明知道他的过去,竟还考虑了他的婚事,至少,主子,真的是想他好的。 只是,对于婚姻,他早已不求了。他已将自己的心给了眼前的女子,即使可望而不可即,他还是给了她。心里也早已决定,此生终身不嫁,永远都追随于她,哪怕她以后弃了他,他也决然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这个选择。 “主子,我就随着你,就好。” 娄瑞儿最终只干涩地吐出了这句,便没了声,只一双眼执拗地将洛安望着。 “瑞儿,我,不想白白浪费你的年华。” 洛安眸光暗沉,声音带着丝沉重。今日,凤沐轩意味不明地问自己那一句“你真的不介意叶逸辰公子嫁给我”,让她总觉瘆得慌,心里已估计,自己明日不会顺利。 她再迟钝也该看出了,娄瑞儿对自己有意,只是,她想推开他。 她已卷入纷争,想脱身,再无可能。若胜了,皆大欢喜,若败了,她不想牵连无辜。她接受小刺猬,是因为到时就算没了她,他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娘亲会全力地庇护着他,而瑞儿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希望他能有一份最好的归属,对六月、七月这对姐妹,她相信他们的能力,到时定能脱开身,江湖中她们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娄瑞儿跟了七月,日后定会无恙。 “主子,不浪费,一点都不浪费的,我跟在你身边,都是心甘情愿的。” 娄瑞儿突然拽住了洛安的袖子,急切地表明着自己的心意,听着主子的话,他心里渗出了浓浓的不安。 “也罢,瑞儿,我不会勉强你。” 洛安微微一笑,以示宽慰。瑞儿他既对七月无意,她也不能逼他嫁给七月,毕竟,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而且将一个喜欢着自己的男子硬塞给另一个女子,她似乎做不来。之前,实也只是为了试探。 呵!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竟然都想到了自己败后,这些跟随她的人的后路。 她以前何曾如此过?似乎越来越不潇洒了。 “主子,只要你不弃我,我便愿意一直追随你。” 娄瑞儿听洛安松了口,神经也倏地一松,眼里盈着的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 “瑞儿,谢谢。” 洛安抬手拭了拭娄瑞儿的泪,心里也溢出丝丝缕缕的感动。这笔自己无意间惹上的桃花债,该如何还? 然,两人都未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七月。此时的她面色黯然,只觉得整颗心像浸了苦汁似的。中意的男子向其他女子诉出一生相随的誓言,她还能做什么?似乎,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七月无声地叹息一声,便又悄悄离开了,手上还端着托盘,而托盘上,是已凉的膳食。 晚膳时,洛安与凤无双、凤千雪同桌用膳,然,气氛却有些肃然。 洛安看着表情沉重的姐弟俩,有丝郁闷。怎么说,明日也该是凤沐轩大喜的日子,照道理该高兴的,可这两人的态度未免也太反常了吧,好歹凤沐轩也是她们的亲人。 “无双,千雪,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洛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笑尘,我,我难受……” 凤无双抬眸泪盈盈地看向了洛安,满眼痴恋与不舍,语气有些哽咽,只是还没说完,就哽了喉,无语凝噎的模样。 “笑尘,我们,后日一早便就要离开了。” 凤千雪也满心苦涩,却不能如姐姐这般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情绪,只能忍着,开口显得有些乏力。 听到两人如此一说,洛安的心情也低落了下来,没想到这对姐弟俩明日的事不想,直接想到了后日的事。 说真的,对这两人,她心里也是十分不舍的,毕竟她们,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结识的唯一的两个朋友,虽也有血缘关系,但她喜爱她们却是只出于纯粹的友谊之情,别无其他。 然,她们终是要走的,就算娘亲要留她们,凤天皇室的法规却留不得她们。所以,她虽不舍,但却不会到悲秋伤春的程度,她跟凤沐轩的夺位之战已拉开帷幕,而她们俩是姨母的子嗣,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而这有心之人,可能是凤沐轩,也可能,会是自己。所以她们俩离开凤都,对她来说,应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利用不到她们,她心安。 “可要提前喝酒为你们俩饯别?” 洛安饶有兴趣地看向两人,问道。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凤无双从不忍拒绝洛安的要求,自然答应,只是眉间尽是愁思。 恐怕这次离开凤都,将再难过来,她与笑尘,恐怕,这辈子都无缘再见。 凤千雪也无声地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眉头紧锁的风无双,掩在袖内的手紧紧地握起,直至到一个极限,才又松开,带着丝释怀,而这释怀,却是份决然。 洛安向一旁侍候着的如巧、如烟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明白地点头退下了。 不一会,如巧跟如烟便领着几个力大的婢女进来,每个婢女手里都抱着几个酒坛,待酒坛放置妥当,便向桌边三人虚福了下礼,便都退下了。 见如巧和如烟还在厅里侍候着,洛安索性也将两人打发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只出力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顿时,整个厅内,只剩三人,三人都放了开来,提起酒坛就灌,酒过三巡,每人六七分醉的时候,醉醺醺地互诉着酒话。 凤无双无非是呼天抢地,大骂上天不公,然后又嚎啕大哭了起来,模样好不凄惨,如丧考妣。 凤千雪比起姐姐到是好多了,只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本不擅长喝酒,这次却也是豁出去了,虽不如两个女子喝得多,但也将将地喝了五坛酒,也不多说话,只是听着凤无双和洛安的话道出几声附和声,到了后面,竟也是疯癫一般,哭哭笑笑的,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酒水。 将近亥时,三人才喝得意兴阑珊,各自回各自的宅院休息。 洛安驱散了身边的小厮,醉醺醺地一个人往自己的宅院走去,即使夜里习习凉风,让她的脑袋清醒了些,但大部分还是混沌,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心里突然有些想念小刺猬,想到明日他就要与凤沐轩拜堂,她心里更是想去见见他。 于是,洛安晃晃荡荡地往花园走去,虽然醉了,武功还在,轻轻一跃,就过了那道阻隔了麟王府和叶府的围墙,来到了叶逸辰的宅院。 然,她刚站稳,欲往叶逸辰的主屋潜去,却突然看见一个身影从主屋的方向鬼鬼祟祟地过来。洛安的酒立马醒了一大半,生怕是什么贼人闯入了小刺猬的屋子,欺负了她已认定的男人,顿时火气“蹭蹭蹭”地往头顶上冒,连忙追上了那个身影,想抓住贼人后,再去小刺猬那里,确认他,有没有受难。心里顿觉无限悲凉,自己竟连心爱的男子都保护不了。 那身影的警惕性似乎不高,只在一棵树后猫着腰躲着,观察着前面的情况,未发现自己身后正站了个白衣女子。而女子正阴森森地看着他,嘴角勾起邪恶笑意,眼里窜着熊熊的怒火,势要将眼前的身影焚烧殆尽。 那身影突然感觉身后阴风阵阵,浑身打了个冷颤,正想回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嘴里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心里顿时恐慌了起来,自己不会是夜半被鬼附身了吧?! 然,下一瞬,他感觉自己被人扛在了身上,幸好胃里空空如也,没吐东西出来,但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翻了个个,十分难受。 只觉自己被那人扛着直接窜上了屋顶,来到了宅院的主屋,那人也跟刚才的自己一般鬼祟,几乎贴着墙走的,轻车熟路地摸到了门,就直接潜了进去,再将门利索地关上,来到了内室,直接一把用力地将他扔在了地上,痛得他直想哭爹喊娘,可是叫不出声。他心里已经全被恐惧侵占,就连被点了穴的身子也在微微发抖。然,听到女子的声音,他呆住了。 “逸辰?逸辰?你在哪?” 洛安焦急地直接来到了内室的床边,竟发现没有叶逸辰的身影,更是心焦如焚,急忙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一边吹亮了将其凑到地上贼人的面前,一边愤怒道:“该死的!你把我家逸辰弄哪去了?!” 然而,待她借着火折子上的火光看清地上身影的面容时,她彻底惊住了,“逸辰!”虽是惊呼,但刻意压低了声音。 只见火光照应下,叶逸辰因着刚才那一番折腾发丝凌乱不堪,俏脸惨白,一双杏仁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怒视着面前的女子,满脸晶莹的泪痕,一张小嘴气得直哆嗦,恨不得立马将眼前的女人咬死算了!只是他不能动! 洛安顿觉自己犯了大错,有些心虚,颤着手指欲去解叶逸辰的穴,只是,手才伸到一半,她就停住了,胆怯地缩了回去。心里只庆幸这内室的地上铺了层厚实的地毯。 叶逸辰眼里的怒火更盛了三分。 洛安对叶逸辰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带着几分谄媚,“逸辰,我知道,我解了你的穴,你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骂我,所以,我就只好先委屈你一下喽!你就先听一下我的解释吧~听完,你在想想,要不要与我置气~若同意,你就用力眨下眼吧,若不同意,你就直接闭了眼。” 不过,她知道,小刺猬如今只有一个选择。 果然,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语胸脯用力地起伏了几下,不甘地瞪了瞪洛安,只好向洛安用力眨了下眼,以示同意。 洛安正常地笑了,几分宠溺,伸手捋了捋叶逸辰凌乱的头发,便开始向他解释:“逸辰,我不得不承认,想到你明日就会穿上嫁衣,与凤沐轩拜堂,我醋了。即使只是一点点,但我还是醋了。 所以,我便想来寻你、看你,跟你再确认一次,你是我的,这样,我也能心安。可未曾想,才窜入你宅院,就看到一个鬼祟的身影,从你那主屋的方向过来,你说我怎能不着急?怎能不将这黑影当贼人? 我甚至,甚至以为那贼人是,采花贼,怕她用下三滥的迷药迷了你,将你给污了,想到此,我心里怎能不气?所以,我就想,先把这贼人抓了,再去你宅院寻你的。后面的事,我想,你也不需要我解释了吧。” 她其实忽略了很多,当时看到黑影从小刺猬的主屋方向过来,她的心情是极端复杂的。 她真正首先想到的是凤沐轩,但这念头转念即消,因为凤沐轩没那么蠢!明日就能得到的,她何必亟不可待?曾经的一个月,她等得起,如今的一夜,她自然也等得起! 只是,凤沐轩今日在祠堂上问她“可介意”这三字总像一把刀悬在她心头上,让她难安。她总觉得,明日的婚事,凤沐轩留了一手,而她猜不透,也不想猜,因为她知道,凤沐轩会想到她会如此想,所以她会让自己永远也无法猜到。 自己只能等,只能随机应变,其他的,她暂时还是沉着比较好,为自己最后的放手一搏留足够的底牌! 之后,她才想到是采花贼,只这一想法一产生,她忧思又不少,而这份忧思全是因着小刺猬。她知道,小刺猬是个自尊心极其强的男子,让他与不喜欢的女子拜堂,他都是左别扭右别扭,若是贼人污了他的清白,她可以肯定,他的行为会比曾经的娄瑞儿更刚烈,甚至,再难劝开他的心,就连她也不能,哪怕她说不在乎,他也会全听成坏的。 所以,刚才因着这个想法,她差点失了理智。但她也一向理智,所以还存着点,想到点了小刺猬的哑穴和身穴。不然,小刺猬一喊叫,那就真出大事了,估计明日就会传出麟皇女殿下不甘凤都第一公子嫁给她人,便在婚前夜半掳人的消息,那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听着洛安的话,叶逸辰已经渐渐干涸的眼又酸涩了起来,泪水盈满之际,便立马绝了堤,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原来这般在乎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她,应是多于她喜欢自己的。可如今,他再不敢这样想了,是他辜负她的心意,将她对自己的感情看轻了。 蓦然,他又想起,她刚才不知自己身份急急质问自己时,她称他是,她家逸辰。 顿时,叶逸辰面上泪流满面,心里却是甜滋滋地欢喜着,跟掉蜜里似的。 “呀!你怎么哭了呢?!别哭别哭!哭了我会心疼死的!” 洛安见叶逸辰一个劲地掉泪,连忙解了他的穴,欲掏出帕子帮他抹眼泪,一边嘴里还哄着。 心里直叹,这里的男子果真都跟水做的似的,至少自己已碰到了两个,娄瑞儿是,眼前的小刺猬也是。说真的,她不想再碰着第三个!两个都让她头疼死了,别说三个了! 谁知叶逸辰直接扑在洛安身上又捶又打,由于情绪激动,那力度他自己也不知多少,只管落她身上,让洛安痛得直想骂娘!谁说女尊国男子柔弱无力的,她怀里这位那拳头打她身上,她只觉得自己得生生憋口气才能挨过去。 但只能任他打,让他消气。任谁莫名其妙地被背后袭击,然后遭扛沙包、重重甩地都会火冒三丈吧?!而且还是小刺猬,所以她只能受着。 叶逸辰一边哭打着洛安,还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坏!你知道吗?我,我今天一日,一日未进食,前胸,都快贴后背了!好不容易,晚上逮着机会,想溜去厨房,偷点吃的,你还这般,对我,我怎能,不伤心!怎能,不生气!” 渐渐地,他便没了力,只一双水蒙蒙的眸子幽怨地瞪着洛安,小嘴气鼓鼓的。若不是因为饿了一日,体虚,他估计还能再发泄会儿! 虽知道她都是为了他,可是他感动归感动,该生气的还是得生气! 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天过得有多累!有多惨! “逸辰,你家府上缺粮了不成?怎不来我府上借点?” 洛安见叶逸辰这模样便知他气已消了大半,再看他那幽怨的小神情,她就忍不住逗他,便一脸戏谑地调倪着。 不过,小刺猬怎会一天没吃到饭呢?他母亲绝对是宁愿饿着自己也不愿饿着自己儿子的典型慈母,怎会让小刺猬饿一整天?难道还有什么细节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你还,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为了明日的成亲,说男子婚前一日需禁食,可净身质,我呸!你们皇家订的什么狗屁规矩!若真要净体质,怎不直接拿我肠子掏出来洗洗?!” 叶逸辰一想到皇室的那些破规矩就一肚子气,无处倾吐,全发泄到了洛安身上。 “辛苦你了,逸辰。” 洛安也不生气,径自将叶逸辰揽入了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十分爱怜,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和歉意。 她知道,就算小刺猬明日不嫁给皇姐,而是嫁给自己,他也是要受这些苦的。 皇室和平民之所以能区分开,正因为其中间倨着一条鲜明的分割线,就是规矩,万古不变的规矩。 她以前曾不屑,但现在既融入这个时代,知每个时代皆有每个时代的定律,所以,以后她就算当上帝王,她也不会去改。 娄瑞儿乖顺地靠在洛安怀里,眉眼已经柔和,只回道:“不辛苦。”顿了顿,继续道:“你在就好。” 只要有她,他的这个人生就算是圆满了,还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他只觉得,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付出再多,也都是值得的。 洛安忽想起正事,小刺猬的肚子因着她的打断还没填饱呢! “逸辰,你不是饿了吗?走!我带你去找吃的!” 说罢,她就牵着叶逸辰的手,欲往外走去。 “不,不用了,我突然,又不是很饿了。” 叶逸辰突然想到自己以后要嫁给洛安,也是要受这苦的,那他姑且就先适应一下,也有何不可? 却不想他嘴上这么说,刚一站起,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在安静的屋内好不响亮!瞬间让他尴尬得红了脸,不敢看向眼前的女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逸辰,我怎么听见某人的肚子抗议了?” 洛安一脸戏谑笑意地看向叶逸辰,调倪道。 “我跟你出去便是了!” 叶逸辰被洛安的调戏目光看得一阵羞恼,只好抓牢了她的手,语气闷闷地应道。 他还不是为了她! 洛安无声笑了笑,牵着叶逸辰就出了他的屋,发现已是三更天。想了想,她直接搂了叶逸辰的腰窜上了屋顶,叶逸辰吓得惊呼出声,随即更紧地回搂住她的腰,才安下心。洛安抱着个人也不气喘,在屋顶上几个跳跃间,就飞回了自己府邸,又带着惊讶的叶逸辰直接去了自家府邸的厨房。 由于是夏季,且古代没有冰箱,厨房的人一般都会将当天的膳食全部处理,所以,厨房里几乎没什么现成的可以吃。 洛安翻找了半天,只在橱柜里寻到了一盘糕点,便只好将这个拿给叶逸辰。叶逸辰也不嫌弃,甚至像十天没吃过东西似的,直接抓起一块往嘴里塞去,看得洛安苦笑不得,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笑道:“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说罢,她还去倒了杯水过来,递给叶逸辰。 叶逸辰塞了满满一嘴糕点,正憋得难受,看到洛安递水过来,当即接过,仰脖灌了几口,才感觉活过来一般。将那盘里的糕点一扫而空后,他舒服得打了个饱嗝,神情餍足,像只刚睡饱的猫。 “可要出去坐坐?” 洛安一边伸手将叶逸辰嘴角的糕点碎末拈了,一边笑道。 她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吃,越发觉得他率性可爱,就连他那吃相,也是十分有福气的形容。以后娶了他,日子定然过得有趣! “正饱着,不想动。” 叶逸辰摸了摸自己充实的小肚子,十分满足。 “那我抱你,可好?” 洛安凑近叶逸辰,搂住了他的腰肢,就欲动手。 “那你抱吧,我喜欢你抱我!” 叶逸辰配合地伸手缠在了洛安的脖颈上,一双眼欢喜地看着洛安,小嘴弯弯,心情不错。 她今天能想到来看他,他就是高兴!高兴死了! “那你抱稳喽!” 洛安挑眉一笑,便将叶逸辰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走出屋外。见月色正好,她索性又窜上了屋顶。 之后,两人便紧挨着身子坐在屋顶上,赏着夜空中的星辰月色,好不惬意。偶尔风吹起,将两人的发丝缠绕。 “洛安,我以后嫁你了,也想每日如此。” 叶逸辰将头靠在了洛安的肩上,无比心安。 心安后,想要的,却是更多。 “…好。” 洛安微有些踌躇,才应了,紧了紧揽着叶逸辰腰肢的手,眼里有些酸涩。 她答出“好”字的时候,心里竟相应地涌出了一份无力感,让她有些惶恐,怕自己有一日会负了对这身边男子的诺言。他将全心全意皆属了自己,而自己,却只是在心中给他留了位置。 她,有许多的秘密。 即使对小刺猬动了真心,她也不怎么想将那些秘密坦白于他,因为,那是她的殇,她的阴暗,那四周,她早已筑起了牢固的城墙,只容她一人窥看,谁若闯入,她想,她会心慌,会无措。这么多年,都是她一人独自守着的,她已经习惯了,真的已经习惯。 而且,小刺猬他心思单纯,他若知道了这些,许多曾经的认知定会受到颠覆,他会记着她那些不堪的过往,为她不平,为她心疼,为她哭泣。 但,她不需要,她只需要,他能在自己的羽翼下过得幸福。所以,只要他未想到问,她便不说。 不是隐瞒,只是不说。 突然,叶逸辰抬头看向洛安,一双杏仁眼此时柔柔地将她望着,脸上染上了些许羞涩,欲言又止,嗫嚅了半天,才终于开口问道:“洛安,你以后想要几个孩子?”一问出,他的脸就全红了,只是眸子依旧注视着洛安,势要从她嘴里得个答案。 大爹爹曾跟他说,男子要想真正栓住女子的心,最好的办法便是为那女子生下子嗣,且,越多越好。 但他总觉得,生得多固然好,可若这样,他跟母猪有什么区别。所以,他觉得需得从洛安口里套出一个准确数目,这样,他以后就可以按着她给的数目生娃,保管将她的心栓得死死的。 洛安愣了愣,随即挑起一抹笑意,戏谑地看向叶逸辰,反问:“那逸辰你想给我生几个?” 小刺猬还没嫁给她,就想着给自己生娃了,真是猴急啊!比自己还猴急! “我,我怎么知道?!生娃是两人的事,我怕,我怕咱俩想法不同,娃娃不好生!” 叶逸辰心虚了,就理直气壮地瞎扯胡扯,也不知自己到底讲了什么。 “逸辰,原来你也知道生娃是两人的事啊!那你还怕什么,到时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呗!” 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忽然,她暧昧地贴近叶逸辰的耳边,继续道:“而我,只是出力的!”声音微微沙哑。 叶逸辰感觉到耳边扑来的热气,只觉得痒极,想躲,但听着洛安的话,他瞬间呆愣住了,整个人像一只熟虾子似的。因为,他又想起了那天大爹爹教他的闺房之术,好像的确是,女的多出力。可恶!她干嘛说得那么直白!羞死他了!真后悔刚才提那个问题! “你,你怎这么坏?!” 叶逸辰瞪向洛安,小脸红红地控诉着。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洛安直接捧住叶逸辰的脸颊,在他气鼓鼓的小嘴上“啵”了一口,才挑眉与他笑道。 被占了便宜的叶逸辰看着眼前一脸得逞笑意的女子,顿时有些不服,凭什么老是自己被她调戏,自己占弱势?不行!他必须得扳回一局!这样想着,他大着胆子,也伸手捧住了洛安的脸颊,在对方惊愕的神情下,将自己的唇直接撞向了她的,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死命地啃咬。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成亲之日 洛安是真的惊到了,不过下一瞬就转成了惊喜。没想到小刺猬竟主动来亲她,虽唇上有点痛吧,但心里却是甜的,既然美人投怀,她不回应岂不是辜负美人的一片心意? 想到此,她当即伸手搂上了叶逸辰的脖子,引导着他,带领着他踏上了一段浪漫火热的旅行。 最终,还是叶逸辰败下阵来,整个人都软在了洛安的身上,气喘吁吁,一双眸子羞恼地嗔视着一脸得意的洛安。 洛安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煞有其事地直叹:“美人唇如朱,食髓知味兮!” “你无赖!” 叶逸辰嗔道。 “谢谢夸奖~” 洛安嘚瑟一笑,应道。 “你,你没皮没脸!” “只要是你的菜就好。” “……” …… 两人打情骂俏了会儿,叶逸辰就抵不住渐渐袭来的困意,直接靠在洛安肩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洛安见叶逸辰已入梦,无奈地笑了笑,便轻柔地将他抱起,送回了他的屋子,在他额上落下一个晚安吻,才悄悄地离开。 第二日 这日,是个喜庆日子,当朝轩皇女殿下迎娶右相大人叶珍的幺子逸辰公子,也是众人所谓的“凤都第一公子”。炽帝宣旨罢朝三日,全国赋税今年内减收三成,以示普天同庆。 凤都的街道上,挤满了百姓,都想一睹当朝轩皇女殿下和凤都第一公子的风采,但众人心里也清楚,女子迎娶男子,男子都会坐在喜轿内,且头上盖着红盖头,根本不会露面,而轩皇女殿下,荒淫无道的丑名早传遍了整个凤天,众人心里便都不是很待见这位皇女。 所以,百姓大多的心理,还是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有人甚至觉得,这右相大人的掌上明珠若嫁去轩王府上,以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因为,传闻轩皇女殿下喜欢在府内养各色男宠,且常常流连青楼之地。就算近日听说,她为了迎娶逸辰公子,不惜解散府内的百位男宠,甚至也安分守己了些,不再流连烟花之地。 但众人都猜想,这只是轩皇女殿下的权宜之计罢了,待那逸辰公子嫁过去,成了她的人。到时,她再露出本性,恢复原初的荒淫无道。逸辰公子又能有什么反抗余地?即使有右相大人撑腰护着他,但毕竟是嫁出去的儿子,而且还是人家的家务事,定也是不好管的。 所以,众人心里直叹,可惜了! 这时,突然有人兴奋地直呼:“来了!来了!来了!” 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众人都拉长了脖子,点起了脚尖,巴巴地望着从远处过来的迎亲队伍,只见影影绰绰的几抹红云渐近,喜庆的迎亲曲也渐渐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恍惚中只觉得就那么的一刹那,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就已近在眼前。 不愧是皇室中办喜事,这排场,估计无人及!也无人敢及! 只见一抬周身以红木筑成的大红喜轿正被八名彪悍的女人抬着,行得极为平稳,轿子四周,还簇拥着几十个清秀的小厮,身上均穿着暗红色的锦袍,以示喜庆之意。轿子前方,是一支庞大的器乐队,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有人甚至觉得,那迎亲曲,估计十里外的人都能听着它的余音咧! 而最显眼的,是行在迎亲队伍最前方的一个身影,此次喜事中的女主角,当朝轩皇女殿下。此时,她骑着一匹黑亮的良驹,一头乌发均被高高束起,上缀金钗珠玉,华贵逼人,一袭张扬的红裙,上锈着繁杂的花饰,却被她穿出了英姿飒爽的感觉。一双邪魅的凤眼此时微微弯起,像月牙,嘴边也挑着弧度,显示心情不错。 见到她的众人不得不承认,这轩皇女殿下虽品性不是很好,但却生得了一副好相貌,那副皮囊,男子见了也都忍不住羞愧羡慕又嫉妒。 果然是皇室出品,非同凡响! “恭喜轩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见迎亲队伍临近自己面前,纷纷识礼地下跪恭喜道。 “都起来吧!本殿今日大喜,不必拘礼了!” 凤沐轩淡淡一笑,以内力传音,将声音传出了一里外,时不时就回头看了一眼那喜轿,眼里溢出了柔情。 “谢殿下!” 百姓纷纷站起,见凤沐轩总是回头深情地凝望那后头的喜轿,心里之前的认知顿时又有点动摇了,难道轩皇女殿下对逸辰公子真的用情至深? 然而,此时坐在轿子里的新郎脸色却不是很好,一点也没有因为身上的血红嫁衣而在脸上染上一抹喜色。 轿里闷热得厉害,叶逸辰索性将自己的红盖头一把扯了下来,举手在自己脸侧扇了扇,想起刚才上午发生的事情,他就一阵羞恼,羞恼得想哭。可是,可是想到自己以后要嫁给洛安,也会经历到,他就一直忍着,忍到了现在,体会着皇室规矩的变态。 今日一上午,宫里就过来了一个礼司,身后带着几个小厮,一进他屋,他就立马让那几个小厮架住自己,粗鲁地剥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查看、记录。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还用尺子量了自己…那里的尺寸,也都记录在册,一点也不考虑他的感受。 后来,他身上的体毛、为了弹琴刻意留长的指甲也全被他们修剪了个干净,他们还将他直接扔进了水桶里,拿布用力地搓洗着他身上的每一处,连他的脚趾缝都没放过,他感觉自己简直像一颗白菜似的,被人剥剥洗洗。 再后来,他们在他身上涂了各种香料,熏得他直想吐,直至香料涂完,他们才给他更衣、束发、化妆,也整整花了一个时辰。 就这么被他们折腾一上午,他只觉得被他们折腾得半条命快没了! “公子,快到了。” 外面传来了祈乐的提醒声。 叶逸辰急忙将红盖头重新戴回了头上,收拾妥当,他才端坐好,应了声:“知道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感觉轿子停了下来。 “新娘请踢轿——” 在轩王府门侧等候的礼官见迎亲队伍终于到达,连忙拉长声音提醒道。 凤沐轩下了马,来到了轿子前,轻轻地踢了一下,手里接过了喜公递给她的绸带。 “新郎请下轿——” 礼官又发出悠长绵远的一声。 喜公将轿上的门帘掀了开来,朝着里面的叶逸辰笑道:“公子,快出来吧!” 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成亲,叶逸辰的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后,他才踏出了轿子,祈乐连忙上前,在一旁搀扶着他。 “公子,请接过喜绸。” 喜公将绸带的另一端递给了叶逸辰。 叶逸辰犹豫了一下,终是不情不愿地接了,想到绸带的另一端不是他心爱的女子,他心里就一阵失落,毕竟,这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哼!以后,他一定要让洛安给自己办一个更盛大的成亲仪式。 凤沐轩领着叶逸辰一路往自己的府内走去,其间,叶逸辰在祈乐的搀扶下跨过了一个火盆,走过了一堆花生果米,分别寓意着婚后夫妻俩日子能过得红红火火,以及能够早生贵女。 喜堂内,凤炽天和叶珍两人已经高坐主位,只是叶珍坐在下首一些,因,凤炽天与她虽同是新人的长辈,但也是一对君臣。 喜堂里还围观着许多宾客,均是当朝官员以及她们带来的家眷,每人脸上都是客套的笑意。其中,一抹身影特别显眼,正是洛安,只因,她也穿着一身红裙,与两个新人的颜色一模一样,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平常,若参加喜宴,宾客为了祝福新人,也会穿些喜庆颜色的衣服,但绝对没有人敢穿大红色,因为喜宴上,这是专属新人两人的颜色,谁若也穿大红色,难免会引人遐想。因此,现在的洛安,很引人遐想,有人甚至猜测,她此次过来,会不会是来闹事的? 因为曾有人跟叶府的下人唠过嗑,唠嗑的过程中就免不了透露些许自家府上主子们的事情,其中就有关于叶逸辰的,说这逸辰公子在成亲前与麟皇女殿下来往十分密切,甚至为了能跟麟皇女殿下在一起,曾跟他娘亲提出过解除婚约,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这传闻还是多多少少地传进了坊间,惹得人一阵感叹,这皇家的事,真乱! 因着这传闻,再结合眼前,很多人便猜测,这麟皇女殿下也对逸辰公子有意,所以,她即使娶不到逸辰公子,也想在逸辰公子的成亲仪式上穿与他一样喜色的衣服,为的就是慰藉自己受伤的心。 而洛安似乎压根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面上只一片淡然的笑意,看到外面那两个喜色的身影,笑意更深了几分。她今天穿上这身红裙,的确是故意的。 凤无双和凤千雪也都好奇地看着那对新人,心底都产生一丝羡慕之情,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侧的洛安,又一片黯然神伤。 凤沐轩和叶逸辰两人款款地走入了喜堂,两人各执着喜绸的一端,寓意着从此夫妻两人心意相通,百年好合,两人在堂上站定,等待礼官的宣声。 “一拜天地——” 两位新人缓缓转身,朝着外面苍茫的大地与蓝天鞠了一躬,一个面色虔诚,嘴角微勾,一个小嘴鼓鼓,很不情愿,只是掩在盖头下,无人看见。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身,朝着凤炽天和叶珍鞠了一躬。 凤炽天看着凤沐轩,眼里闪过一抹歉意,转瞬即逝,脸上一直戴着从容的笑意,只是多数形式,无多真意。 既然两个女儿中她已经选定麟儿,那对轩儿,她只能狠心了。以后,轩儿若威胁到麟儿,自己也只会想尽办法除了她,因为凤天的江山,只能麟儿来坐! 自己已负了玥儿,无法挽回,对他为自己留下的女儿,自己哪怕倾尽所有,也要确保她一生平安,而保护她的最佳方式,便是将她推上最高点,凤天无人能及的位子。即使会很累,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因为,她知道,若轩儿坐上皇位,麟儿只有死路一条。 叶珍眼里却已有了泪意,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宝贝儿子披上嫁衣嫁给她人,她就是难受,即使今日这场只是形式,她还是难受。因为,儿子以后早晚还是会披一身嫁衣嫁给麟皇女殿下,成为殿下的夫郎,不再只是她的掌上明珠,不再只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呜呜~越想越心酸~娘亲的宝贝儿子啊~ 众人见到叶珍的反映,心里唏嘘不已,看来右相爱子如命的传闻果然不假。 “夫妻对拜——” 听到这声,叶逸辰的身子僵了僵,十分十分不情愿地转向了一旁凤沐轩,咬着牙,稍稍弯了弯腰,就立马直起了身,一笔带过。 心想,洛安她是不是在一旁看着?盖着盖头,也看不到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应该真的不在意吧?! 凤沐轩直起身之际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洛安,见她面上无多大情绪变化,以及她那身红衣,嘴角的笑意渐深,眼里幽深如谷。 “新郎入洞房——” 叶逸辰被祈乐和喜公搀扶着往后殿走去,而凤沐轩得在外面招待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 “朕该回宫了,各自放开吧。” 凤炽天见礼毕,觉得继续留下来也无意义,且见众人都拘谨着手脚的模样,她有些无奈,便决定先离开吧,只希望麟儿能够一切顺利。 “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宾客纷纷朝着凤炽天躬身道,心琢磨着,陛下这次过来观礼,算不算比较看重轩皇女殿下?只是,之前麟皇女殿下归朝,陛下赏赐颇多,明明也是看重麟皇女殿下的。那陛下到底比较看重哪个皇女殿下啊?唉!帝心难测啊! 临走前,凤炽天忍不住看了一眼洛安,发现她也看着自己,神情里传递着让自己放心的信息,凤炽天不动声色地转了眸,继续往前走去,嘴角的笑意却多了几分暖意。 凤炽天一走,所有宾客都放开了手脚,虽变化不大,但至少不似刚才那般拘谨小心,想敬酒的敬酒,想说笑的说笑,整个喜宴的氛围热闹了不少。 凤炽天四处敬着酒,与宾客们相互寒暄,满脸笑意,似心情不错。 “皇妹,恭喜你,终于娶得美人归了!” 洛安见凤沐轩敬酒敬到了她这边,连忙执起酒杯先发出声,一双水眸笑意盈盈地看着凤沐轩。 “皇姐,你这可是真心话?” 凤沐轩挑了挑眉,表示不信,凤眸也带着笑,只是那笑容背后却是无尽的悲凉和冷意。 谁曾想,如今,她与尘儿会变成这般糟糕的境地,相互提防着,相互试探着,相互欺骗着…… “自然是真心话,希望皇妹以后能和你的皇夫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洛安衷心地祝愿道,即使换了其他的男子,她本心里还是希望凤沐轩能过得幸福,能让那代替叶逸辰的男子过得幸福。 “多谢皇姐祝福。来!皇姐,我敬你一杯!” 凤沐轩眼眸微闪,复又恢复了平静,只执着酒杯与洛安的碰了碰,仰头一口喝干,眼里闪过一抹狠意。 洛安也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里一片决然,无论为了权势,还是为了自己,她都不会轻易将小刺猬转让给别人。 小刺猬,他只能是自己的!只能是! 凤沐轩转向了别处,只临走前,她在洛安的耳边轻轻地吐出了一句:“皇姐,你也会幸福的。” 洛安意味不明地看着凤沐轩的背影,蹙起了眉,凤沐轩为何要与自己说这句? 很多官员除了向凤沐轩这次婚宴的主角敬酒,也向洛安敬酒,因为,她们两边都不想得罪,而洛安也欣然接受。 凤无双和凤千雪沾了她们娘亲的光,也很受关注,不少官员因着巴结的心思,也纷纷向姐弟俩敬酒示好。 酒过三巡,夜色降临,洛安不着痕迹地看向叶珍,与她点头致意,便醉醺醺地站起,口齿不清地嚷嚷着:“本殿醉了!本殿醉了!脑袋涨得厉害!本殿出去走走,出去走走!” 说罢,她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她的小厮焦急地跟了上去。除了紧张地望着她的凤无双和凤千雪,众人也都不在意,只觉得,麟皇女殿下的酒量似乎不大好。 凤沐轩也不在意,继续四处周转,只是心里却泛出难言的苦涩与痛楚,让她麻木、发颤,她要喝酒,多喝酒,醉了,便不想了,便忘了。 洛安到了外面,转进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转眸看向她身后的小厮,语气平淡,哪有一分醉意,“你不悔?” “小的不悔。” 那小厮看向洛安,满眼坚决。 “那就好,跟我来吧。” 洛安满意地点点头,便寻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凤沐轩的后殿走去。顿发觉,这里的一景一物,对她来说,都十分熟悉。 跟着她的小厮,是今早青荷给她送来的,也算是她的手下,但毕竟关系到一个男子的一生,所以她不会强逼他,只要他甘愿,她才敢用他,让他代替小刺猬与凤沐轩洞房,至于之后的事情,也由他自己想办法,是死是活,皆由他自己选择。 但她心里清楚,只怕凶多吉少。 小厮默默地跟在洛安的身后,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已然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 来到凤沐轩的后殿,洛安看向了灯火通明的主殿,只见殿外就守着两个小厮,心里顿时有些狐疑,但也不多想,把小刺猬换出来要紧。 于是,她让那小厮先隐在了暗处,听候她差遣,而自己悄悄地潜了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直接点了昏睡穴,两个小厮立马瘫软在地上进入了梦乡。 洛安闯入了殿内,直接往内殿走去,见到坐在大红喜床上的红色身影,她惊喜地唤了一声:“逸辰!” 只是,叶逸辰竟一点反映也没有,依旧像木桩子似地坐在床上,洛安大感不妙,连忙上前将他头上的盖头掀了,却见人根本不是叶逸辰,而是祈乐。 只见他双眼通红,眼里拼命地掉着泪,脸色苍白,嘴里塞着一大团布,见到洛安,他恐惧的眼里迸发出惊喜,十分热切,似乎要表达着什么。 洛安见他这模样,便知他被人点了穴,一边帮他解了穴,拿了他嘴里的布,一边问道:“祈乐,你公子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殿下,求你,求你救救我家公子!他被人劫走了!呜呜…呜……” 祈乐一被解穴,就立马跪到了洛安脚边,拼命地磕着头,边哭边求。 第一百一十九章 醉销魂 “祈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洛安连忙扶起了祈乐,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蹙眉看向祈乐,询问道:“你家公子什么时候被人劫走?被什么样的人劫走?你可看清楚?” 她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会顺利。想起凤沐轩刚才与她说的话,她只觉得讽刺至极。幸福?夺了她心爱的男子,她如何能幸福?! 凤沐轩,你究竟想做什么?! 祈乐一边抽泣,一边说:“呜呜……我家公子,刚才一进殿内,那个喜公,就立刻关了门,打晕了公子,我想叫喊,却也被他捂住了嘴,点了穴。后来,他换了我跟,公子的衣服,将我放在床上,给我盖上了盖头,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我听到了他开窗的声音,我便猜他劫着公子,从窗户处逃走了,对,对了!他好像还在,还在我身上塞了张纸!” 他突然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起来,果然从自己的怀里掏了张纸出来。 只是,纸才拿出,就立马被洛安抢了过去,洛安心里一阵慌乱,面上还算镇定,看着纸上的内容,她眼里迸发出一丝凌厉,只因上面写着:“若要救人,蓠芳苑见。” 凤沐轩果然猜到她会来救人,蓠芳苑,蓠芳苑,可不就是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呵!也罢!难得来一趟,该去自己的故居看看了! “殿下,求求你,一定要救公子啊!” 祈乐紧紧地拽着洛安的袖子,急切地恳求道,一双眼早已哭成了两个核桃。 “祈乐,你家公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自然会救他。但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跟我来。” 洛安警惕地感知了下四周,发现没有人,心里更觉得异常,拉着祈乐就往外走去。 “殿下,你带我去哪?救公子要紧啊!” 祈乐错愕地看着前面洛安的身影,再看向她牵着自己的手,只感觉她的手绵绵软软的,握着很舒服,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羞色,但一想到公子,他立马甩去了脑袋里不干净的念头。 洛安拉着祈乐,来到了那小厮的身边,直接将祈乐推给了小厮,道:“小杰,你把他带回去吧。” 小杰看了眼一身嫁衣的祈乐,眼里有丝疑惑,传闻当朝右相大人的幺子逸辰公子是个绝色的俏人儿,这如今眼前的男子只算得上是清秀,并无半分绝色之资,难道,传闻有误?而且,他今日来,是来代替眼前的男子与轩皇女殿下洞房的,可殿下让自己带他回去,那意思是自己也得离开,可是自己离开了,谁留下来做替代品啊? “殿下,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要让我……” 然,未等小杰把话说完,洛安就立马打断了他,态度强硬道:“小杰,本殿命令你,将他先安全带回麟王府,其他的,先什么都不要问。” “是,殿下。” 小杰恭敬地单膝跪地,应道,看着眼前女子的眼里满是崇敬,似将其当成了心目中的神祗。 祈乐在一旁看着洛安跟小杰的互动,心里有丝明了,这男子应就是来替代他家公子的吧。 公子都已经与自己说了,说成亲之日,殿下会救他,会找人替了他。自己初听时,是惊讶,再然后,便是羡慕,欣慰,苦涩,和嫉妒……但是,现在,公子被人劫了,他心里只剩下焦急。 公子一直都对他很好,所以,他不能弃了公子,仅凭着这十来年的主仆之情,他也绝不容许公子出半点差错,但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求眼前的女子,公子中意的女子,却也是他,中意的女子。 “殿下,我不走!我家公子……” 也未等祈乐恳求的话语说完,洛安就打断了他,只看向他,笑曰:“祈乐,你放心,我就算拼上自己的这条命,我也会将你家公子救出来,所以,请你信我,也请你配合。” “殿下,你一定要小心。” 祈乐听着洛安的话语,内心一阵触动,既为公子高兴,也为她担忧,她若出了事,他心里会更不好受。只是,已经别无他法了。 “殿下保重。” 小杰站起身,向洛安恭敬地一揖,就抱着祈乐,一跃而起,几个跳跃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洛安见两人离开,面上的淡笑不复,只剩下沉重和冰冷,径自往蓠芳苑的方向走去,手里紧紧地握着,抑制着她的颤抖。她已有些害怕,怕小刺猬已经受到伤害。 即使,她知道凤沐轩定不敢要小刺猬的命,但也定会在他的身上做些手脚,让他受到苦,受到虐。 想到此,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小刺猬若出了事,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之前,她必须阻止小刺猬出事。他已经是自己此生认定的男子,是自己欲相伴一生的男子,若,不能护他周全,那自己也枉活了这两世! 待来到蓠芳苑,一切都还是原初的模样,但洛安可没闲暇功夫缅怀,看到一间屋子亮着灯,盈盈烛光跳跃,忽明忽暗,似正在邀请着洛安的到来,洛安也不多想,立马走上前去,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也不怕门上掉什么东西下来,因为,她相信,凤沐轩还没这么幼稚! 往里走去,才发现这屋子是书房,里面的摆设也依旧如初,昏黄的烛光中,洛安看见一抹烟色的身影缓缓地向她走了过来,眼里闪过一抹震惊,随即就是一丝明了,最终归于平静。 “水公子,别来无恙啊!” 洛安冷冷地看着走至她面前的水清浅,笑道。 她早该想到的,水清浅既然是杨曼书的侄孙,那自然是站在凤沐轩一派的,所以,他此时出现在这里,也理所当然。只是,他将自己引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水清浅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水清浅朝着洛安福了福身子,淡然的声音从他的面纱后传出,一双潋滟眸子也依旧平淡无波,只隐着一丝挣扎。 “免礼。” 洛安平静地承了他的礼,径自往屋内走去,不动声色地望了眼四周,却不见叶逸辰的身影,她的眉顿时微微蹙起,指尖嵌入了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 水清浅将她引到这里,定是要跟她谈条件的,而她为了小刺猬的安全,也定会答应。 但,她不想成为完全被动的一方,任人予给予求。 “殿下,请坐。” 水清浅走至请客喝茶的桌边,向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洛安即使面对如此状况,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他掩在面纱后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 她,果然不简单。只是,不知待会,她还能不能保持这平静的面具? 他很期待呢! 洛安也不客气,就着水清浅指着的位子坐下了,见桌上已备着两盏茶,泛着袅袅的水汽,她的心里就忍不住泛出一丝苦涩。 凤沐轩她,果然早都料到了,自己现在,在她眼里,算不算一个跳梁小丑? “水公子,说吧,什么条件?” 洛安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水清浅,笑意盈盈地问道。好似她才是整场谈判的主导者,而不是受威胁的一方。 “殿下,何不先喝杯茶呢?” 水清浅也不着急,优雅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拿着杯盖拨了拨水面上的茶叶,才掀起面纱,轻轻地吹了几口,待水汽散去些,他才将淡粉色的唇凑上那青花的杯沿,抿了一口,那瞬间,他闭了闭自己的眸子,似陶醉在茶的韵味中,那模样,十足诗意。 不过,此时的洛安可没心情欣赏他的诗意,执起面前的茶盏,掀盖,吹了吹,饮了几口。丝毫不担心水清浅会在茶里下毒。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他既然已知道自己是百毒不侵的毒人,只要不傻,就肯定不会还想到下毒害自己。 就算他真傻,给自己的茶水里下了毒,自己也不怕,只当是吸收营养了。 “殿下,其实我此番过来,就是想告诉你,那个位子,你是不容易得的。” 水清浅淡然地看着洛安喝茶,手里的茶盏已被他放下,莹白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杯沿,语气浅浅道,像在叙述一件平常事一般,简单平淡。 “本殿知道,多谢水公子提醒。” 洛安忍不住笑了,望着水清浅的桃花眸里闪过一抹趣味,语气也显得平淡,只是端着茶盏的手还是忍不住僵了僵,但很快恢复了自然,将茶盏稳稳地放回了桌面。 呵!他是来向自己示威的么?那她倒要看看,自己的路有多不容易。 “殿下,你不怕吗?” 水清浅的眸光突然变得幽暗,指尖突然停了下来,只轻轻地搭在了杯沿。 “怕!当然怕!” 洛安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做出怯懦的模样,只是眼里却丝毫不见恐惧。突然,她往前倾身,嘴角扯出一抹邪肆的笑意,鬼祟地与水清浅继续道:“不过,怕有什么用?本殿已没有退路了不是么?” 水清浅,只要以后你在我的路上担当阻力的角色,我一定会除了你!毁了你!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我只能对殿下说一声,请殿下以后好自为之。” 水清浅看着面前的娇颜,不动声色地微怔,刹那,他就恢复原初。 就算表象未变,他的内心却早已泛出一丝波动,如小石投湖,荡出一圈圈涟漪,渐渐向四周扩散,淡去。只是那湖面,却开始时不时漾起浅浅的水波,不再平静。 “水公子今日只是想与本殿说这些吗?” 洛安想到了不知身在何处的小刺猬,心里就急切了起来。 讲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和水公子的对话与小刺猬扯不上半毛钱关系,那他劫了小刺猬,究竟想干什么? “那殿下想要我与你说什么?” 水清浅明知故问,嘴角携着丝笑意。手里又端起杯盏,掀起面纱一角,啜了几口,一双潋滟眸子始终都在暗中观察着洛安的神色。 “水公子真会卖关子!既然如此,本殿也不绕了,本殿问你,叶逸辰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洛安索性坦白直言,语气透着股冷意。手里紧紧地拈着茶杯,恨不得将其拈碎,好像那茶杯就是此时她面前的男子。 这次,为了小刺猬,她不得不放下身段。 “原来殿下问的是逸辰公子啊!他的确在我手上,不过,殿下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水清浅恍然大悟道,嘴角的笑意渐深,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在他那双眸子里,似完全融入了他眸中琉璃的光彩,显得愈发不真切。 “他是本殿重要的人。” 洛安垂了垂眸子,语气认真道,想到小刺猬,她的嘴角就认不出勾起笑意,几分宠溺。她抬眸看向水清浅,继续道:“水公子,本殿还是刚才那句,什么条件?”言简意赅。 她知道,想要让他交出小刺猬,定不是容易的,所以她不会直接问他要人,只问他要人的条件。只要她满足他的条件,他自然会晓得给人。 “没有条件。” 水清浅也言简意赅。一双眸子已染上了些许笑意,观察着洛安的反映。 “没有条件?” 洛安反问,语气悠然,只在最后一字处挑了个尾音,她的一双桃花眸越发张扬肆意地将水清浅望着,嘴角邪魅的弧度渐深。 她其实已经快濒临爆发的边缘,若不是因为小刺猬还在眼前男子的手上,她真想跳起一把捏住他的喉咙,狠狠地拈碎。 她真想看看他的血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殿下,请跟我来。” 水清浅站起身来,往隔壁走去。 洛安有丝狐疑,他难道真那么容易就将人交出来?不管了,只要能将小刺猬救出来就行。当即站起身,跟上了他,也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手里已扣着几枚淬了毒的暗器。 书房的隔壁正是洛安曾经住过的屋子,水清浅站在内室的门口,转眸看向洛安,道:“殿下,你要寻的人,他就在里面。” 洛安复杂地看了一眼水清浅,就经过他,往内室走去,见四方的大床上正躺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有些欣喜,连忙疾步走至床边,唤了声“逸辰”,但立马止了声,蹙了眉,因为,此时的叶逸辰很不正常。 只见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像水蛇一样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在床上摩挲,他身上衣衫早已凌乱,一头乌发披散开来,在床上泼出了一幅水墨画, 他面上带着异常的酡红,一双眸子似醉了一般,雾蒙蒙的,眼角携着泪,看见洛安,他眼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惊喜、渴望、以及羞愧,本用牙齿紧紧咬着的唇终于微启,虚弱地吐出:“……洛安…我…难受……”似猫儿般轻轻呢喃,语气带着些哭腔,让人忍不住为他心疼。 齿间,他不受控制地溢出了荡漾的娇喘,使他酡红的面色更重了几分,所以,才说完,他又紧紧地咬了唇,一双眸子红红地看着洛安,委屈至极。 洛安一看叶逸辰的模样,心里已有了个猜测,顿感不妙,连忙坐到床边,把了把她的脉,结果,猜测成真,小刺猬中了媚药,而且是一种极烈的媚药——醉*。 醉*,人一旦中了这药,就必须在一个时辰内与异性阴阳相融,否则,就会浑身血脉爆裂而亡,这是洛安从脑海里搜刮出来的信息。顿时,她的心里泛起一股滔天的怒火,凌厉如刀的眸光射向水清浅,声音如彻骨的寒冰,“为何?” 她知道,现在什么都已经晚了,但她想知道原因。 水清浅丝毫不受洛安的影响,只眸光平静地看着她,淡然地问道:“你觉得我会说吗?” 只是他袖内的手正渐渐收拢,极力隐忍着心里突然泛出的一股酸意。 洛安沉了脸,欲站起身,发力攻向水清浅,却没想到自己脚上一软,直接往床上倒去,感觉自己身上竟在渐渐发热、发软,她顿时惊疑得白了面色,她竟然忘了,自己虽然百毒不侵,但有些许药却没有毒性,所以她一旦服下,那些药还是能够对她起效,就比如,媚药。 难道,水清浅在刚才她的茶水里也下了醉*?! “水公子,本殿知道,*一刻值千金,但是,你也用不着如此给我俩助兴吧!” 洛安看向水清浅,眸里闪过一抹暗沉,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地蹦出了这句话,带着丝恨意。 她突然有些明白,凤沐轩的目的…… “既然如此。殿下,那我就不打扰了。” 水清浅站在门边向洛安遥遥地福了福身子,就径自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他随手按下了门边的机关,瞬间,屋顶上落下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笼,入地三分,而那铁笼正好将那张四方的床罩在了中间,四方的床上正躺着洛安和叶逸辰两人。 “放本殿出去!放本殿出去!你敢不放,等本殿出去了,本殿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洛安急红了眼,一边用内力拼命压制着自己体内肆意奔腾的欲火,一边连滚带爬地下床跑到笼边,用力踢打着那笼上的铁柱,然而,只是徒劳。 她看得出,着铁笼是由玄铁打造而成,而玄铁是极好的兵器原料,水不侵火不蚀,千金难求,没想到凤沐轩用玄铁做了这么大一个笼子,真奢侈!真变态!她以前竟然没发现,这屋内还另藏乾坤。 该死的!她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而且还被算计了个彻底,对方一点也没有给她挽回的余地。 凤沐轩,自己今日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她知道,自己会不甘心叶逸辰嫁给她,所以,她也猜到,自己今日定会想尽办法救走小刺猬,于是,她为自己设下了这个陷阱,等着自己来跳。 今日,她一旦与小刺猬在这里发生关系,自己的名声就全毁了,而且不仅自己的,估计小刺猬的也别想幸免。 她甚至能猜到,明日一早,凤沐轩定会带许多人过来,观看她和小刺猬的通奸画面,到时候这事根本别想藏着掖着,必须闹大,闹得越大越好,人尽皆知。 外面必会传她在轩皇女殿下的成亲之日掳了她新娶的皇夫,并将其侮辱,她将成为万人唾骂的恶人,再难服众,小刺猬也会被凤沐轩理所当然地休回家,再无名声可言,而这件事的受害者凤沐轩,则会受到同情。她若演演戏,选择原谅自己与别人通奸的皇夫,她那荒淫无道的臭名声估计也能洗干净了,估计还能被人冠上一个“痴情女子”的好名声。 在这个古代,一个人将名声看得甚至比性命还重要。即使她不在意,但万万千千的人都在意着,而她融入了这个俗世,她就必须在意这万千人的想法。 所以,凤沐轩这招果然够狠! 第一百二十章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洛安冷静地分析着凤沐轩的用意,并想着下一步的对策,眸光变得暗沉如夜,忽然耳边,传来了叶逸辰压抑的呜咽声,“……洛安…呜…呜呜…我…好难受…你…救救我…救救我……” 洛安转眸看向床上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眸里的暗沉不复,取代的是心疼和怜爱,她爬上了床,将叶逸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把手搭在了他的腕上,往他体内传输内力,为他压制体内的欲火。 只是,她知道,今夜,自己跟小刺猬,是避免不了…咳!做那阴阳融合的事情了。 因为,醉*的药性虽能暂时能用内力压制住,但时间长了,药性会在体内爆发,夺人理智,内力也压不住,而且,她的内力也总有耗尽的时候。 唉!也罢!反正这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她怕小刺猬心里会留疙瘩,因为男子一般都期盼将自己美好的初次在洞房花浊夜送给自己的妻主,而如今,他却得委屈了。 可恶!关键这也是她自己的第一次,两世加起来的第一次,她纯纯的第一次,竟就为了解个破媚药要毁了。 她很不爽!很火大!她本来还想新婚之夜时,给自己床上洒满红红的玫瑰花瓣,然后在自己床边上围一圈心形的蜡烛。而她可以先跟小刺猬来顿烛光晚餐,品品红酒,不过这边没有红酒,可以用兰花酿代替,六分醉意的时候,她就可以跟小刺猬办正事了,反正怎么浪漫怎么来!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上方还罩着铁笼子,感觉像在监狱里似的,她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只觉得无比悲催。 叶逸辰因着洛安帮他的压制感觉好转了些,他渐渐清醒,见自己被洛安搂在怀里,他立马紧紧地回抱住她,在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嗓音嘶哑道:“呜呜…呜……洛安…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你来了,幸好你来了…呜…呜……” 他刚才一被扶进后殿内,就感觉后颈一疼,没了意识,而没意识的前一瞬,他就知道自己遭遇不测了,心里无限恐惧,只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再后来,他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张床上,想起来,却感觉浑身无力,根本无法起身,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燥热,自己的那里也十分难受,他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药,而且是那种下三滥的药。 四周无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谁掳了,更不知道自己待会会遭遇到什么,但他知道,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他曾听人说,这种下三滥的药需得男女交欢才能解,若不解,就会死。所以他很害怕,他怕自己会死,更怕自己被人侮辱,他甚至想到了自杀,可他只觉得浑身像泥一样软,甚至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所以,他只能忍。 他相信,洛安去换人没见着他,肯定会来寻他,来救他,但他又怕,怕洛安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会嫌弃自己,他甚至想,洛安若嫌弃他,他也要活活地咬死她,然后自己再自杀,随她一起去了,就算他没有力气自杀,他也会请求别人杀了他,因为他宁愿死了,也绝不容许别的女人玷污他的身子。 不对!洛安如果寻着他了,他当然,当然应该让她救自己,反正,反正自己早晚会成为她的人。可是,他原来明明想好的,他要在洛安与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上,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洛安,可是,可是现在,若洛安寻到他,他必须和她交欢,他才能活到自己与洛安的洞房花烛夜那天。 后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但仍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因为他怕,怕自己意识一模糊,会被别的女人趁机占了便宜,所以,他必须清醒。再后来,他朦朦胧胧中听见了洛安唤他的名字,他以为在做梦,却不想一睁开眼,他真的看见了洛安,是她来救自己了,她真的来救自己了。 他一看到她,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唤着让他扑向洛安,让他跟洛安交欢,让洛安解了他的毒。即使心里不甘美好的初次就这样白白地没了,但他心里还是喜悦的,因为至少洛安来了,她来了,自己就有救了,自己以后才能与她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逸辰,我这不是来了嘛!你放心,就算你被人劫去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追上来,把你救回来。我说过,你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 洛安轻拍着叶逸辰的背,安慰着,语气透着几分霸道。 她知道,小刺猬是真的被吓坏了。 然,洛安霸道的话语对叶逸辰来说很受用,他抱着洛安腰肢的手更收拢了几分,嘴里连声应道:“嗯,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顿了顿,他又抬眸执拗地看着洛安,补充道:“你也是我的,你也永远是我的!” “好,我也是你的,永远永远。” 洛安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揪了揪叶逸辰的鼻子,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比之刚才,终于有了几分暖意。 是啊!今夜过后,她与小刺猬将再也无可能分清彼此了。 “洛安,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我们要一直被关在这里吗?刚才那个男子,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他劫的我?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叶逸辰抬起水洗的红肿眸子,看了看四周,见自己和洛安两人全被罩在一个笼子里,顿时惊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忽然又想起刚才那个与洛安说话的男子,只是刚才那男子站得远远的,他没怎么看清他的面容,但他记得,那人好像穿着一身烟色的衣衫,声音也挺不错,很好听。 但是,那男子自己从未见过,他为何要害自己,他为何要将自己捉来这里。见抱着自己的洛安,他心里颤抖了一下,又瞬间有些明白,那男子的用意。那男子将自己当成了诱饵,他将自己劫到这里,就是为了将洛安引过来,定然是的。 所以,他害怕,害怕洛安着了他的道,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已经着道了。 “逸辰,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洛安紧紧地搂了搂怀里的温软身子,只觉得歉意,是她没有考虑周全,才导致了如今的情形。明明想护小刺猬一生周全,却结果,是自己给他引来了灾难。 “没有,没有,你没有害我,你为了来救我,才陷入了这样的圈套,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心里头一阵心酸,眼里的泪水终又绝了堤,嘴里急忙连连否定。 洛安拿出帕子擦了擦叶逸辰脸上的泪,心疼得无以复加。 但,她必须趁着此时她与他还清醒的情况下将一些形势告诉小刺猬,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哪怕残忍,哪怕无情,她也必须如此。 因为,她知道,经此事件,小刺猬受到的伤害绝对会比自己多。毕竟,自己还是女子,而他,却是男子。 她心里暗自想了想自己的措辞才开口,声音已有些干涩,“逸辰,今日,我跟你都中了媚药,而我的内力,只能暂时压制我们体内的药性。所以,逸辰,无法挽回了,我们只当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浊夜可好?即使没有拜堂,没有喝交杯酒,没有祝福,可只要我们的心意在了,就也算是一种圆满的归属。即使,明日我们会被流言蜚语淹没,但我们只要能拥有彼此,相互取暖,这就够了。逸辰,可好?” 说罢,她也心酸得想落泪,结果情绪一激动,体内的药性又爆发出来,而她连忙用内力压制,只是觉得渐渐力不从心。 她知道,不远了。 “洛安,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叶逸辰听出了洛安话里的意思,知道这次事情对她来说很棘手,他不想死,也不想洛安死,所以唯有接受。 他也知道,自己今日成了洛安的人,以后定会遭人唾骂,但是,只要洛安不嫌弃,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又何必太在意别人的目光,跟他过日子的是洛安,又不是别人,所以,他豁出去了。 想到此,叶逸辰就深呼吸了一口气,径自往床上躺去,坚定地看向洛安,道:“洛安,你来吧,尽管要了我的身子。反正,我早晚都是你的人,我早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 说罢,他就紧紧地闭上了眸子,手里死死地拽着身下的床单,僵直着自己的身子,可爱的脚趾也绷得紧紧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噗嗤!” 洛安看着叶逸辰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为嘛她感觉自己要强奸他似的?! “你笑什么!” 叶逸辰听到洛安的笑声,以为她在嘲笑他,忍不住睁眼愤愤地瞪向她,俏脸红红,自己此时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让她减轻罪恶感,她竟然还笑自己,可恶! 可是,他心里真的好紧张,大爹爹教他的闺房之术,他现在只能记起个大概,好像男子只要躺在床上,配合妻主就行了,可是到底怎么配合妻主,他也不知道,不管了!待会看洛安怎么做,他再怎么做。 “逸辰,你如果对着一根木头,你会有什么想法?” 洛安见小刺猬躺在床上,暗示她女上男下,直接以手扶额,满头黑线。 她也是第一次,虽曾看过这方面的珍藏版书籍,但是没有实践啊!她其实,其实也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而且,她觉得吧,这事还是相互的好。 因为,这不是一方索求,一方给予,而是心意相通后更高层次的一种灵肉结合,能相互给予最本真的温暖,自己在对方身上能得到依赖,也能让对方在自己身上得到依托,无论*,还是灵魂,皆有之。 “可是,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只能躺床上,让你来。而且,你不是女的嘛!你不主动谁主动?!” 叶逸辰听出洛安在说他像木头,顿时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羞愤地看着洛安,气呼呼道。 感觉自己身上又在渐渐泛热,他有些慌神了,心里有些急切,想让洛安快点要了他的身子,但又不好直接表达出来,只咬着唇,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洛安的身子,渐渐变得火热和痴迷。 “逸辰,你先坐起来,我毕竟也是初次,我想,我们能一起慢慢探索。” 洛安挪到叶逸辰身边,拉了拉他,笑道。 感觉体内的药性又在泛滥,她索性也不再压制,也许借着药性,她可以寻着自己原始的本能与小刺猬阴阳交融。 叶逸辰没好气地看了眼洛安,只好坐起身,正好与她近距离地面对面,两人连对方的睫毛根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洛安笑了,叶逸辰羞了。 叶逸辰心里除了紧张就是紧张,都不敢看向面前的女子,只垂着眼帘,手指无措地搅着自己的衣摆,但他能感受到洛安一直都看着自己,一有这个认知,他只觉得自己身上泛热的速度越来越快,连耳根也快烧起来了,还有,还有自己的那里,他也难受得紧,只觉得憋着一股什么,他想释放,却就是寻不到释放的那个点,憋得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洛安,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快点,我,我难受……” 叶逸辰实在受不了了,依旧不敢看向洛安,只垂着头,嘴里嘟囔着,他的额上已渗出密密的细汗。 “让我先想一下。” 洛安仔细回想着曾经在书上看的内容,好像得先来一段前戏,等身子适应了,才能相融,不过前戏做什么?接吻?试试!打定主意,她就眸光晶亮地看向叶逸辰,挑了挑眉,语气柔柔道,带着诱哄的意味:“逸辰,我们先亲一下吧。” “为什么?” 叶逸辰不解地看向洛安,脸上的芙蓉色愈加浓艳。 “亲一下吧,亲了,咱再脱衣,再,咳!相融。” 洛安也有点不好意思,揪了揪自己的衣领,不怎么习惯,虽然前世她跟墨哥哥坦诚相见过,但那也是小时候。 不过,常听人说,做那事是快乐的,甚至可以欲仙欲死,所以,她今日得好好试试。 “那来吧。” 叶逸辰有些急切,身上的不适愈加强烈,他只想快点将自己给了洛安,所以他也不害臊,直接微微倾过了身,方便洛安来亲他。反正,自己已经跟她亲过好几回了。 只是,心跳已经快了好几拍。 洛安见叶逸辰如此配合,眸光更是晶亮了几分,身子往前挪了挪,更加靠近叶逸辰,两人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她将手搭在叶逸辰的肩上,微微侧头,就吻上了他紫红的薄唇,携着缱绻的柔情,辗转厮磨。 叶逸辰情不自禁地搂上了洛安的腰肢,热烈地回应着洛安,感受着她唇内的芬芳,柔软如斯,他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云端,飘飘然,脑海里只剩下自己与洛安之间曾经的柔情蜜意,美好得足够他一辈子回忆。 也许,真的该如此的,他与心爱的女子,就该如此。 过了久远的时间,才见那挂在床上的海棠色纱帐轻轻摇荡,承载着美好的梦,一波一波,醉了人的心扉。 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隐约能见到那帐内相拥的男女,发丝交缠,只诉着“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爱语。 另一边,水清浅离开洛安和叶逸辰所在的屋子,就看见凤沐轩一身清冷地站在院里,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眼里隐着不知名的情绪。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裂 “在看什么?” 水清浅来到凤沐轩身边,与她同望向空中的圆月,清冷的月辉洒下,冷了他的眸光。掩在袖内紧握着的手终于缓缓地松了开来,只是心间泛起的那一丝酸涩,他无法忽视。 “清浅,本殿的心,如坠冰窖。” 凤沐轩未转眸看向来人,依旧看着天边的月,平静道,只是语气中透着一股凄凉的意味。 这月,她只觉得可望而不可即,就像尘儿一样,她无法抓住她,也永远没有勇气抓住她。 想到尘儿此时正与那叶逸辰抵死缠绵,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被深深地挖了道口子,越扩越大,那痛意似要将她的意志全部侵吞,让她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那两人分开,然后将那叶逸辰一剑杀死。 但是,她不能这样做,她仅存的理智警醒着她,她不能这样做。 她为何还要存着这丝理智?为何?她甚至无比憎恶此时的自己,只恨不得咒自己下十八层地狱! 耳边,忽然传来平淡如水的声音:“殿下,有舍,才有得。” 听着此声,凤沐轩转眸看向水清浅,见他也正复杂地看着自己,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定是不赞成自己此时的悲凉吧! 她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只道:“清浅,你可曾爱过人?” 水清浅被她问得微怔,随即自然答曰:“不曾。” 暗自心惊自己脑海中突然闪现的那抹娇颜。 “可本殿爱过。” 凤沐轩垂了眸子,叹息般诉出自己的真言,只是这句真言已经苍白无力,只是一句言,别无其他了。 她眸里闪过一抹无法言喻的哀伤,指尖已嵌入了手心,丝丝痛意,徒添她内心的麻木,她已不知,自己还能用什么挽救自己。 水清浅见凤沐轩完全将自己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想劝阻她,却终是一句也道不出,心情也有些涩然,只道:“殿下,请保重自己。” 说罢,他就径自离开了,携走一身冷意。 凤沐轩回头看了一眼那屋子,也终是叹息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带着丝决绝。 她说过,她不悔。 第二日清晨,天色已亮,柔柔的日光洒入窗内,轻抚床上相拥的男女,欲将两人唤醒。 然,经过一夜的奋战,且因着媚药的助兴,两人几乎都已将精力耗了个干净,即使已经睁眼,但只觉得浑身散架似的,一动也不想动。 但洛安心里也清楚,今日自己和小刺猬的通奸画面待会必然是要被人观赏了,即使已经无法挽回,她也要给自己跟小刺猬保留最后的颜面,就是得起身穿好衣服。 更何况,她也无法容忍除她之外的其他人看到小刺猬的花白身子。 想到此,洛安就咬牙坐起身,正想唤身旁的叶逸辰起来穿衣,然,视线突然触到他肚脐下的一点红,就再也无法移开了,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去,伸手摸了摸,光滑平整。原来,这就是男子的守宫砂,长见识了! 不过,小刺猬的身子不是已经给自己了,这守宫砂怎还未消去? 叶逸辰感觉肚脐下方痒痒的,往下看去,见洛安正在摸自己的守宫砂,顿时一张俏脸红了个彻底,虚弱地问出:“你在干什么?”声音携着丝情事后的沙哑。 想到昨夜自己的疯狂,他就一阵羞愧难当,也不知是因为情之所至,还是因为他体内的媚药发作,他昨晚很主动,将那男戒犯了个彻底,也不知洛安会不会因此在心里嫌弃他? “小辰辰,你这守宫砂怎么还在?难道咱俩昨夜,做得还不够?” 洛安眸光晶亮地向叶逸辰,挑了挑眉,问道。 经过昨夜,她跟小刺猬之间爱称的亲密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反正怎么肉麻怎么来! “洛洛,我听大爹爹说,每个男子经过初次人事后,守宫砂消去的时间长短都不同,也许我的时间比较长吧。” 叶逸辰微微抬首看了眼自己肚脐下侧的鲜红,也有点郁闷,怎还没消去? 洛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抹鲜红,嘴角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意,小刺猬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了,她也会好好珍惜他,一生护他,宠他,爱他。 心念一动,只叹了声“真好”,她就低下头,在那抹鲜红上轻轻落下一吻,带着无尽的爱恋,只想将她内心的炽热传达给这个将全身心都交付于她的男子,让他明白,她对他的真挚心意。 “洛洛……” 叶逸辰内心有些触动,只觉得触在身上的那点柔软灼热得似乎要将他沸腾、融化,他的心,无比满足,就算下一刻死去,他也不悔。 “咦?淡了。” 洛安刚抬头,就发现那抹鲜红竟在渐渐淡去,有些惊讶,看着它全部隐去,最终什么也不剩下,徒留光洁如玉的肌肤,因着情事,透着细汗的晶莹。 “淡了就淡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叶逸辰欣喜地笑了笑,眸光爱恋地看着洛安,语气柔柔道。 “是啊,真好。” 洛安又一声满足的叹声,她看了窗外,见外面阳光正好,心知时间也不早了,催道:“辰,起来穿衣吧。” “可是,可是我没力气。” 叶逸辰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一双杏仁眼委屈地看着洛安,如猫儿般喵喵道。 “那我帮你穿。” 洛安有些心疼,心里也明白,在这里,男女做过情事后,女子会更加精神奕奕,而男子则十分受累,体力只能消磨殆尽。 而且,昨夜她和小刺猬最后都因为媚药失了全部的理智,定做得异常激烈,从自己和小刺猬身上遍布的抓伤和吻痕就可以看出。 所以,小刺猬现在这副模样,她能理解,还想着待会得熬些补药给他补补才行。 也不等叶逸辰回应,洛安一边抱起他,一边随手拿过散落在床边的里衣给他穿了起来,所幸昨夜她们没有疯狂到撕衣服的程度。 肌肤相触,叶逸辰又有些羞涩,但也不想动,懒懒地,任洛安摆弄他,为他穿衣,只一双眸子专注地看着洛安,越看越觉得欢喜,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描摹她的眉眼,欲将她的面容全部印刻到自己的心里去。 洛安也无话,任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流连,嘴角勾着柔柔的弧度,更为她的娇颜添了几分柔美。手里利落地叶逸辰穿着衣服,帮他衣领处扣结的时候,突然坏心一起,在他的粉豆上不动声色地捏了一把,然后继续帮他扣结。 而叶逸辰忍不住娇吟一声,身子一软,更柔软地靠在了洛安身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气呼呼地瞪向洛安。 而洛安只当什么都没做过,继续拿过里裤帮他穿着,只是嘴角还是携着一丝得逞的坏笑,叶逸辰没看出什么来,就没再跟她计较,十分顺从地将腿曲起,方便洛安帮他穿裤。 不一会儿,叶逸辰就被洛安穿戴完毕,而洛安也拣起自己的衣服欲穿,突然耳边听见机关启动的声音,罩在床上方的铁笼子缓缓地升了起来,她连忙拿过床上的薄被裹了自己光裸的身子,警惕地看向门边,就见到一个小厮站在那里,一双眸子惊愕地看着她们,随即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啊——” 顷刻间,他那声尖叫声就引来了许多人,首先,凤沐轩带着几个侍卫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她嘴里直问:“发生何事了?”语气有些怒意。 接着,看到床上的男女,她惊愕住了,随后,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双凤眸里喷出怒火来,且越烧越旺,颤着手指指着两人,向洛安嘶吼道:“皇姐,你怎可如此!他是我新娶的皇夫,你怎可掳了他,还将他给玷污了!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给我解释,给我个解释!” 跟她过来的几个侍卫看到床上的男女本就惊讶,郁闷这蓠芳苑内怎平白无故地多了两个人,后听到凤沐轩的话,全都惊愕得目瞪口呆,嘴里几乎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殿下称床上的女子是皇姐,那她可不就是当今的麟皇女殿下,殿下还称那床上的男子是她新娶的皇夫,那他可不就是殿下昨夜才迎娶的逸辰公子,可是如今是什么状况?麟皇女殿下竟然掳了她们殿下新娶的皇夫,还将他给污了?!这,这实在是罪大恶极! 今日天色将亮,她们的殿下就慌慌张张地从新殿里奔了出来,疾呼她的皇夫不见了,而她们听见这事也慌了,急忙跟着殿下在府内搜寻皇夫的踪影,却不想,如今竟然发生了这等丑事。 府内其他的小厮和侍卫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聚集了过来,看到屋里的画面,都面面相觑,皆不敢擅自上前,触及凤沐轩的怒火。但仍发出细细碎语,议论着此事,不是在骂洛安,就是在骂叶逸辰。 “皇妹,我还没有穿衣,请先回避一下吧。” 洛安似一点也不在意越来越多的人来围观她和叶逸辰通奸的画面,面上无一丝羞愧,只淡淡地笑了笑,看向盛怒中的凤沐轩,语气平静道,好似在说我们去吃饭一样平常。 见身边羞愤的叶逸辰要为她出头,她连忙紧紧地拽住了他,暗示他暂时先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 既然人家要演戏,就让人家演个够。 “皇姐!做出这种事情你竟然还能如此淡然,你等着!我今日要告到母皇那里去!让她为我讨回公道!” 凤沐轩一双眸子里已经布满了血丝,愤怒地瞪着床上的男女,恨不得立刻将两人掐死一般,语气恨恨道。说罢,她就一甩袖子,转身欲离开,见门口堵满了人,她吼道:“都给我滚!” 围观的人被凤沐轩阴冷的模样吓住了,连忙恭敬惶恐地应了声“是”,就如鸟兽散,一眨眼的功夫就都没了影。 “将这两人看好!” 凤沐轩来到门外,朝着身后的玄月冷冷地吩咐了声,就径自离开了蓠芳苑,一双凤眸愈显阴沉。 “是,殿下。” 玄月应了一声,转身看向身后的屋子,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屋内,洛安已经穿好衣服,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像在自家一样自在。 “洛洛,我来帮你。” 叶逸辰见洛安辛苦地打理着自己长及小腿处的长发,连忙自告奋勇,欲下床帮忙,只是脚才沾地,就感觉脚下一软,要往地上摔去,幸好洛安及时跑过来扶住了他。 “辰,不用勉强,你先躺在床上休息会吧。” 洛安心疼地扶着叶逸辰坐回了床上,顺手把了把他的脉,发现他此时精气虚得厉害,其他倒都不碍,只需多加休养就能调理回来。 她知道,关于这次事情,凤沐轩定会好好作一番折腾,而她和小刺猬,因着这番折腾,暂时是别想好过了。 但,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她得好好想个法子将此事对自己和小刺猬造成的伤害减到最少,并狠狠地反击凤沐轩,让她明白,算计自己可以,但必须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 “洛洛,你刚才为何不让我说出内幕?明明是昨日那个男子害我们如此的,你为何不让我说?” 叶逸辰想到刚才凤沐轩的话,他就为洛安感到心疼和不平,再想起刚才洛安死死地压制着他,不让他说话,他就一阵气闷,怨念地看着洛安,愤愤道。 “辰,你觉得你说了,她们会相信吗?” 洛安无奈地苦笑,见叶逸辰头发凌乱,索性坐到他身边,拿着梳子打理他的头发,偶尔将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为他顺发,却被丝丝缕缕地缠绕,她不急,慢慢地顺着,似细水长流般,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弧度。 “她们凭什么不信!明明是那样子发生的,明明是那样的……” 叶逸辰越说越没有底气,见身侧的洛安认真地梳理着他的发,他脸上忍不住露出男儿的娇羞之态。 那份小心翼翼的触感,从他的发传至他的发里,再至他的心间,让他的内心一片柔软,甚至十分温暖,温暖得他贪心地只想要更多,更多,一辈子也不觉得足够。 “辰,若到时,事情真的到了严重的地步,你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吧。” 洛安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一边轻松道。她之所以说得轻松,其实只是为了让叶逸辰能无负担地接受。 她知道,流言蜚语的力量是强大的,它能将一个人捧上天堂,也能将一个人打下地狱,永不能翻身。甚至,其效果也因人的性别而异,往往社会地位较高的那方会得到宽容,而社会地位较低的那方会遭到狠狠地践踏。 而小刺猬是男子,还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子,所以,她怕,她怕他会承受不起日后的那些流言蜚语。 她宁愿将一切难都担在自己身上,也不愿这个自己承诺守护一生的男子受到一丁点伤害。 “为何?!明明你也是受害者,凭什么你一人承担?!” 叶逸辰已经红了眼眶,一双眸子不甘地瞪向洛安,不服气道。 “辰,你是男子,你应该明白男子的名声有多重要,我不能毁了你。而且,我是你未来的妻主,我的话,你一定要听!” 洛安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一双眸子认真地看向叶逸辰,手里的动作也顿了下来,无声地与他僵持着。 “可是,可是,我不管,我不管,我做不到,我也看不得你受一点委屈,你别想抛下我一人承担!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叶逸辰被洛安的强硬态度吓住了,踌躇间,他直接一把紧紧地抱住洛安撒泼道,眼泪早已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像自来水一样。 洛安有些无奈,伸手抱住伏在自己身上的温软身子,在他背上轻拍,语气已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安抚道:“辰,别哭,我没有抛下你自己一人承担的意思,我只是想自己多承担些,毕竟我是女子,而且还是皇女殿下,没有人敢乱说我的不是。所以,辰,请你放宽心,我没事的。” ------题外话------ 明天回校,长途漫漫,不想断更,所以,得存些稿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杀人 她嘴上虽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却有些沉重。 她是女子不要紧,关键就是,她还是皇女,算是公众人物,她做错了事,那流言蜚语定会铺天盖地地袭来。 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她这次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娘亲,肯定是得承些苦头了。 凤沐轩此时定是跟娘亲告状去了,她也最好先回自己的府邸想个对策。最主要的是,她必须将小刺猬安置妥当,才能放心。 “你说的是真的?你可别骗我!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咬死你!” 叶逸辰抬起一双泪盈盈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向洛安,说到后面威胁性的话语,他还狠狠地瞪了洛安一眼,抱着洛安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自然是真的,难道你还不信你未来妻主我的能力?” 洛安挑挑眉,肯定道,心中已暗自下了个决定,将死死扒在自己身上的叶逸辰拉开,认真地看向他,继续道:“辰,我们不能再继续留在这儿,得先回去,但外面定有人拦着,所以,只能强闯了。待会,我会抱着你离开,你一定要牢牢地抱紧我。” “牢牢地”三字她尤其强调。 “我听你的!” 叶逸辰也看出形势急迫,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道。 依照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也明白,自己跟洛安此时应该还在轩王府里,刚才见凤沐轩那模样,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洛安的。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她伤害洛安。 凤沐轩这个女人,他只觉得有病! 其实,成亲的前一日,凤沐轩来看过他,他当时为了配合洛安的那个掉包计,便只好先敷衍她一下,招待她在自己屋内坐坐,让她喝口茶,就想打发她走。 却不想,她才进他屋内,就直直地跑到了洛安送给他的插花前,一直静静地看着。 良久,她才出声,问他,这花是不是麟皇女殿下送的,他当时被她问得一愣,心想她怎么知道,只是,还未等他回答,凤沐轩伸手就用力一挥,将那插花挥到了地上。 花摔了个支离破碎,他当时急哭了,问她为何,她只说,她乐意,就一挥衣袖离开了,气得他恨不得直接将花瓶碎片扔她身上去。 想到自己没有珍藏好洛安送他的东西,他就一阵心酸和难受,见到洛安,他也不敢告诉她这件事,怕她对自己失望,便只能将这份委屈埋在心里。 但这笔账,他在心里记下了,以后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跟凤沐轩算,而且得翻倍! 洛安得到叶逸辰的回应,就一把将叶逸辰打横抱了起来,叶逸辰连忙将自己的手臂攀附在洛安的颈上,两手在她颈后紧紧地扣住,严格执行洛安刚才对他的交代。 洛安满意地低头在叶逸辰额上香了一口,赞了声:“真乖!”就径自往前走去。 而她怀里的叶逸辰又不自觉地红了俏脸,将自己整张脸埋到了洛安胸前,好巧不巧,正好碰到洛安胸前的柔软,他的耳根也不自觉地烧了起来。心里一阵羞愧,偷偷抬眸看了眼洛安,见她没在意,心里才松了口气。 待洛安抱着叶逸辰走出屋子,就有一个黑衣女子举剑拦在洛安身前,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洛安奇怪地看了看周围,确认眼前的女子是针对自己的,她才出声问道:“玄月,你想杀本殿?”语气已携了丝冷意。 奇怪了!她到底啥时候惹上这个女人了!她为嘛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真不习惯啊! 不过,为嘛不习惯?自己最近难道是被周围的人宠坏了?!所以,她有点难以接受有人对自己如此地憎恨,恨到甚至想杀了自己。 解决眼前的女子对自己来说虽是小菜一碟,但自己手里还抱着小刺猬,得护他周全,这就有点让她犯难了,不过,勉强一下,应该也能闯过去的。 “殿下尊贵之躯,玄月不敢。” 玄月死死地握着手里的长剑,警惕地看着洛安,她知道,眼前的女子不简单。 那天在慕欢阁的宴会上,自己明明掩藏了自己的气息,却还是被她发现了,可见,她的武功修为,应在自己之上。 “那就好,不过,本殿在这里作客作得时间有些久了,该回去了,你跟你家殿下代本殿打声招呼吧。” 洛安也不在意,说罢,就欲绕过玄月往前走去。 “殿下刚让玄月看好你俩,所以,请您配合。” 玄月直接抬起拿着剑的手拦在洛安的面前,冷冷道。 虽然恨不得杀了眼前的女子,但她也有自知之明,眼前的女子自己暂时还杀不得,也没有能力杀。 更何况,她若出了事,殿下定也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只能以后再伺机行动。 “若本殿要硬闯呢!” 洛安的眸光突然凌厉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彻骨如冰。 连她怀里的叶逸辰也被她现在的模样吓得怔了怔,但随即释怀,更紧紧地将自己身子往洛安怀里靠了靠,因为,她无论变成如何,都是他心爱的女子。 “那,玄月得罪了。” 玄月似乎就等洛安的这句话,自己才能以执行轩皇女殿下的命令为名与眼前这个女子决斗一番。 见洛安手里抱着那叶逸辰不松手,她觉得自己赢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即使自己杀不了她,应该也能狠狠地重伤她。 那叶逸辰也真是个贱人,水性杨花!虽然,让他在新婚当夜跟麟皇女通奸是殿下的计谋,但照理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惶恐不安,向殿下跪地求饶才是,可是,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现在还光明正大地抱着与他通奸的女子,真是好不要脸! 两人果然一对狗男女! 说罢,她就径自拔剑向洛安攻去,剑的寒芒在日光的照射下更显得刺眼夺目。 洛安冷哼一声,立马使出轻功,迅速往后退去,即使手里抱着一个男子,她身姿依旧轻盈如云,落地的瞬间,也如叶落无声。 “辰,咱换个抱法吧?” 洛安跟怀里的叶逸辰调笑道,一点也不担心此时的情形。 “好。” 叶逸辰简单应了一声。 即使心里担忧,他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他不想成为洛安的负担,所以,她说怎样,他就怎样。 洛安将叶逸辰放到地上,直接揽了他的腰,让他靠自己身上,还趁机在他的脸颊香了一口,在他耳边呼了口热气,亲昵道:“真乖!” “你!” 叶逸辰耳朵一红,气呼呼地瞪向洛安,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情跟他调笑,而且还在别人面前。 然,电光火石间,他连忙抱住洛安的腰,防止自己摔倒,而洛安另一只手已经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招架住玄月再次攻来的长剑,并进行反击。 几招下来,玄月一点也没讨到便宜,反而被洛安击得连连后退,她只觉地自己拿剑的虎口处已被震得发麻。 洛安怀里抱着的叶逸辰是她此时身上最大的弱点,所以,认知到这点的玄月剑锋一转,直接攻向了叶逸辰,并朝着空中打了个手势,四周又出现十名侍卫,全都举剑攻向洛安。 洛安反映敏捷,立马挡住了玄月攻向叶逸辰身上的剑,扫了一眼四周围上来的侍卫,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在叶逸辰耳边道:“辰,闭上眼。”嗓音携着蛊惑。 “嗯。” 因为打斗,在洛安怀里的叶逸辰已经被转得晕乎乎的,听见耳畔的声音,想也不想地应了声,便立刻闭了眼,一双手更紧紧地搂住了洛安的腰肢。 因为,他无所依托,只能依靠她,也只想依靠她。 洛安听得此声,便再无顾虑,一张面容变得冰寒无比,眼里渗出嗜血的红光,阴冷地看着攻上来的侍卫,像在看死物一般,嘴角勾起了笑意,只是这淡淡的笑意,却无端地让人从脚底生出一股冷意,传遍四肢百骸。 她手里的招式比刚才更快了几分,也更狠辣了几分。若说之前,她只是为了防守而反击,那现在,她才算真正主动地进攻。 从玄月攻击叶逸辰的那一刻,洛安就已经忍无可忍,生怕小刺猬受到伤害,她此时只想快点解决这些人。 刀光剑影中,一个又一个侍卫倒了下去,纷纷死不瞑目,脖颈处一道血痕鲜红醒目,却无一滴血渗出,甚是诡异。 最终,徒留玄月一人捂着受伤的手臂继续与洛安无声对峙。 “玄月,你也想死么?” 洛安冰冷地看着玄月,语气悠然道。手中的软剑绷得笔直,剑上无一丝血迹,只闪着森冷的银光。 玄月的唇颤抖了两下,眼里闪过浓浓的不甘,但最终只能让开身去,咬牙道:“殿下的武功修为,玄月见识了,玄月自知比不上殿下,因此,玄月只能恭送殿下。” 她手里的剑已无力地垂下,从她伤口处溢出的鲜血,沿着她的手臂一路蔓延,至剑身,最后在剑尖凝聚成珠,滴答在地上,凝成一滩暗红。 洛安将软剑收回了腰间,却见怀里的叶逸辰微微颤抖着身子,紧紧地闭着眸,手死死地拽着她的衣服,便明白,他心里也已经清楚,她刚才做了什么。毕竟这空气中的血腥味,可不是她想掩盖就掩盖的。 眼里的冰冷嗜血褪去,只剩下心疼和愧疚,她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叶逸辰的背,语气温柔道:“辰,我抱着你出去,你千万,别睁眼。我让你睁眼的时候,你再睁,可好?” “好。” 叶逸辰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了声,身子依旧颤抖。 他虽闭着眼,但耳朵还能听到女子痛苦压抑的闷哼声和倒地声,鼻子还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心里也明白,洛安为何要他闭眼。 即使心里清楚,洛安她,不简单。但他一时半会还是难以接受,洛安她,杀了人,甚至,这对她来说,是寻常事。 他这辈子,没见过死人,即使小时曾有亲人逝世,他看见的也只是摆放在灵堂中央的棺椁。娘亲也不让他看死人,因为她说不干净,所以,他对死人一直是忌惮着的。 他没见过死人,更没见过人死去的过程,但他心里清楚,那画面一定不好看。想想,他都觉得,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应是恐怖、恶心的。 他不想怕洛安,但一想到她杀了人,将活生生的人变成无生机的躯壳,他还是忍不住颤栗。 洛安察觉到叶逸辰的害怕,也觉得无奈,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却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僵,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没说什么,便往府外走去。 经过玄月身侧的时候,她顿住脚步,只沉声道:“回禀你家殿下,叶逸辰既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不可能再将他让给她,她若为了自己的利益,想在他身上大做文章,到时别怪本殿心狠手辣!” 说罢,她就径自往外走去。才到门外,就见两抹橘红色的身影焦急地迎了上来。 “主子,你终于出来了,急死我了!你若再不出来,我跟姐姐都想闯进去救你了!” “主子,你能平安出来就好。” 六月和七月见到洛安手里抱着叶逸辰,皆愣了愣,心知肚明,现在主子跟叶公子之间的关系已经不简单了。 昨夜,主子未归,整个麟王府里几乎闹翻了,尤其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两人,一夜未眠,带着人四处寻找主子,而她们俩也急疯了,但心里还存着一丝庆幸,知道主子应该没有危险。 因为,主子曾与她们说过,她若碰到十分紧急的情况,会用无音哨唤她们两人,而昨夜,她们没收到主子的哨音,便确定,主子无事。 直到今日早上,她们才收到主子的哨音。主子告知了她们她的现状,并让她们先对其他人隐瞒,包括郡子和郡主。还让她们切勿轻举妄动,须见机行事。 她们左右不放心,便直接来到了轩王府的门口,想接应主子。心想着,若主子迟迟不出来,她们就硬闯,将主子救出来。 叶逸辰有点不好意思,推搡了下洛安,让她放他下来,然,洛安却将他抱得更紧,只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就让叶逸辰羞红了脸,老老实实地不动了,任由洛安抱着她,哪怕被别人看着,他也无所谓了。 只因刚才洛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辰,难道你已经恢复了?那今晚……”让他顿时想起自己此时体虚得厉害,根本没法下地走路,洛安竟然还想今晚再跟他做那事。自己就算想,也有心无力,这身子必须得好好休养几日,才能再经她的折腾。 “咳咳,主子,该回府了。” 六月想笑,怕洛安看到,连忙掩嘴门咳了两声才止住笑意,对洛安提醒道。 只是一双大眼贼溜溜地在洛安和叶逸辰两人之间流转,似乎正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而七月看着洛安和叶逸辰之间的互动,眼里闪过一抹晦涩的欣喜。心想,既然主子已经心属叶公子,那对娄瑞儿应是无意的,自己不是还有希望?! “好。” 洛安点点头,便抱着叶逸辰随六月跟七月往一侧转角处的弄堂里走去,里面停了辆马车,洛安先将叶逸辰抱上了马车,自己才上去。 七月当车夫,六月也识趣地坐在车外,不敢进车内,怕打扰到主子跟叶公子的二人世界。 另一侧,轩王府内,洛安离开后片刻,水清浅一身清冷地从一处阴影里现了身。 玄月见到他,连忙走到他跟前,单膝跪地,也不顾手臂上的伤,朝着水清浅作了一揖,恭敬道:“玄月见过水公子。” “起来吧。” 水清浅平淡地应了一声,平静无波的眼扫了一下地上十个已死的侍卫,继续道:“将这些清理一下吧。” 语气依旧平淡,好像地上的只是一堆垃圾。 第一百二十三章 欲求不满 “公子,这不大好吧?!” 玄月站起身,蹙了蹙眉,不赞同道。 “嗯?” 水清浅平静地看着他,眸光凉如水,嘴里只挑了一个音,却带着一股压迫感。 “公,公子,玄月觉得,我们可以再给那麟皇女加一条罪,就是故意行凶罪,而这十个死人,就是证据。” 玄月见到水清浅的眸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随即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死人能说话吗?而你,又算什么东西?!” 水清浅冷冷道,看着玄月的眸里闪过一抹不屑。 “玄月,不懂,请公子,明示。” 玄月被吓住了,连忙又跪到了地上,但心里仍不甘,询问道,只是语气里已有丝胆怯。 “这场中的目击者只你我,我自然不会出面的,你一人出面指证,谁会信你?难道你还指望这十个死人醒来为你作证?况且,麟皇女殿下再怎么样也是皇女殿下,身份尊贵,她到时只需说自己是为了自卫才杀的人,你觉得你还能怎么辩驳!” 水清浅看向玄月的眼愈加不屑,像在看蝼蚁一般,语气虽依旧平淡,却多了丝嘲讽。 “玄月明白了,谢公子明示。” 玄月茅塞顿开,连连应声道,对水清浅的态度愈显恭敬。 “哼!以后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别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你若喜欢多嘴,我不介意赏你一粒哑药。” 水清浅冷冷地留下这一句,就径自离开了,徒留玄月在跪在原地一阵胆颤。 回麟王府的路上,马车里,气氛有些静默。 叶逸辰一想起刚才洛安在轩王府里杀了人的事情,心里就一阵矛盾,既害怕,又憎恶自己的害怕,以至于他心虚地不敢看向洛安,一直在暗自纠结中。 而洛安也明白,叶逸辰心中所想,满心无奈,甚至有些失落。但她不怪小刺猬,毕竟他从小生长的环境就干净单纯,如今碰到这些事,难免会彷徨无措。 她甚至发现,自己跟小刺猬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小刺猬属于光明,而她,却是属于黑暗。 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招惹他,他明明干净美好,而自己,一身污浊。 她已有些不忍心,亵渎他,污染他。 只是,这份后悔、这份不忍心,还没在洛安的心里存留一秒钟,就被她甩了个干净。 后悔有嘛用!不忍心有嘛用!她已对小刺猬动心,也已对他许下一生守护的诺言,更已将他吃干抹净了,所以,她就是要他,就是要将他拖入她的世界! 她即使污浊,但至少这份污浊能为小刺猬的那份纯净留出空地,她会宠他,爱他,让他一世无忧,他的纯净,也由自己来守护! 哪怕拼尽全力,她也一定会做到! 想到此,洛安就不安分了,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叶逸辰的身边,伸手将叶逸辰的手握入了自己的手里,轻轻地抚了抚,平静地问道:“辰,可怕我?” 叶逸辰听到洛安此问,便知她猜了自己心里所想,心里一阵酸涩,只回道:“洛洛,对不起。” 他的手已反握了洛安的手,温暖如斯,安定如斯,这是他一直能从她身上汲取到的,也是他一直想从她身上贪恋的东西。 因为,他心里,早已默认,她是他未来的妻主,与他携手一生、相伴一生的女子,她甚至是自己未来孩子的娘亲,他缘何怕她?他又凭甚怕她? 他,不该怕她的,他不怕她,只因为,她是自己心爱的女子。 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无论她对别人有多残忍,有多无情,那是她跟别人的事,而她只要待自己好,自己又何必计较其他? 他突然觉得,为了她跟别人的事情而影响自己跟她的感情,委实不值得! 想到此,叶逸辰也不安分了,直接软了身子,往洛安怀里一靠,一双水亮的杏仁眼瞪向她,恶狠狠地威胁道:“洛洛,我这辈子都已交付到你手上,你要是敢不珍惜,我一定咬死你!” “小辰辰,我要是不珍惜,你可一定狠狠地咬我,绝对不要留情面!” 洛安乐了,知小刺猬已想开,便一把搂了他的腰肢,信誓旦旦道,只是她特意将那“咬”字说成“要”的音,向叶逸辰挑了挑眉,嘴角挑着一抹坏笑,等着他的反映。 叶逸辰听到她那个字,有丝别扭,仔细想了想,再看洛安的表情,他就明白过来了,顿时有些气恼,捶了洛安一下,嗔道:“你怎那样坏!扭曲我的意思!”只是一张俏脸已经红霞遍布。 “辰,待会我会帮你配些补药,你可一定要好好补补。” 洛安也不回应,紧紧地抱住叶逸辰的身子,在他身上蹭了又蹭,嘟囔道。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似乎特别渴望做那事,只觉得自己身上点着一把火,越烧越旺,只恨不得每日都能做那事泻泻自己的火气。 难道真的因为自己的身体现在是女尊国女子的体质?! “你,你不会真的,又想了吧?!” 叶逸辰看着洛安欲求不满的模样,眉眼抽了抽,踌躇地问道,身上也因着洛安的磨蹭感觉泛起热来。 “嗯,挺想的。” 洛安如实答曰,一双桃花眸幽怨地看着叶逸辰,一双手在他身上爱不释手地摸啊摸的,表示十分欲求不满。 “可是,可是我刚经历初次,身子虚,你等两天吧。” 叶逸辰也不忍心,但一想到自己的身子不行,就只好狠下心拒绝。 大爹爹跟他说过,男子经历初次后,必须休养两日才能再经历房事,而两日后,身子适应了,便好些了,哪怕妻主日日需要,也是可以满足她的。 “我知道,辰,你这两天一定养好身子,我等着你呢~” 洛安愁眉苦脸地应了声,她是学医的,所以自然了解男子初次后得休养两日的事情。所以,为了小刺猬的健康,她当然不会勉强,看来这两日晚上,她得冲几盆凉水澡了。 果然,这情滋味不能轻易尝,一尝就容易上瘾啊! 唉! “嗯。” 叶逸辰俏脸红红地轻声应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期待和欢喜,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委屈地看向洛安,诉苦道:“洛洛,我毕竟还没嫁你,就把身子给了你,总觉得这样不大好。你到底想什么时候娶我呀?” “辰,等这件事平了后,我一定向我娘亲请旨娶了你。” 洛安保证道,心里也知自己对不起小刺猬,这里的男子都极其注重名节,而小刺猬能为她做到如此,已是不错。 他一直包容、纵容着她的无礼,到时,她一定要十八抬大轿迎娶他。 “真的?” 叶逸辰有些惊喜,一双眸子晶亮地看着洛安。 “自然是真的。” 洛安宠溺地捏了捏叶逸辰的鼻子,满口应道。 “洛洛,你真好。” 叶逸辰有些感动,反手抱住了洛安,鼻尖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心里一阵安定。 马车在路上行了两盏茶的功夫,马车里的男女也在车内腻了两盏茶的功夫,丝毫没有察觉马车的行驶速度渐渐减缓,最终停下。 “主子,到了!” 六月掀开车帘,提醒道。 然,一看到车里的画面,她眼睛一亮,直直地盯着亲密相拥的男女,嘴角挑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嗯。” 洛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淡定地应了一声,就抱着叶逸辰下了马车,而叶逸辰彻底羞红了脸,不敢看向别人,因为,刚刚在车内,洛安又亲了他。 洛安抱着叶逸辰才下马车,申雪就立马从府内迎了上来,看见洛安,她面上紧张的神情才释然,再看到洛安怀里的男子,她愣了愣,心里很是疑惑,殿下既然已将叶公子掉包掉出来了,怎么这一大早才回来?难道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她昨夜暗中派人去肃清轩王府后殿周围的侍卫,就是为了方便殿下实施掉包计。只是,令她奇怪的是,她派去的人回来向她禀报,说昨夜后殿周围只守着十几个侍卫,防卫十分不严密。 照道理,轩王府里办成亲这样的大事,轩皇女殿下应该增派人手守卫轩王府的安全,尤其是轩王府的核心区域,后殿。 可轩皇女殿下才派了几个侍卫守着,这实在不大正常,轩皇女她怎会如此大意?她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殿下,到底发生何事了?昨夜,右相派人来问了几次,不见你跟叶公子回来,她很着急。还有郡主和郡子,她们久不见你归府,也都带人出去寻你了,至现在,还未归。” 申雪将昨夜发生的事情都跟洛安说了一通,心里有丝失落,原来,殿下还未完全信自己。 她看到跟在殿下身后的六月跟七月,心里就清楚,这对双生姐妹定是知道殿下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去了哪里。 怪不得这两人见殿下一夜未归虽面上着急,但行事却很镇定,没有出去寻找殿下。可是,殿下为何只联系这对姐妹,却不联系她?她真的有点难过,感觉自己还未被殿下完全认可。 “申管家,进去说吧。你先派人将郡主和郡子找回来,顺道派人给隔壁传个信,说一切无事。” 说罢,洛安径自往府内走去。 “是,殿下。” 申雪朝着洛安的背影恭敬地应了一声,眼里身过一抹复杂,她直觉,昨夜定是出大事了! 洛安回了自己的宅院,将叶逸辰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叶逸辰有点别扭,问向洛安:“洛洛,这是你的床,我躺在这,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你现在是我的男人,当然可以睡我床上。” 洛安一边蹲下身给叶逸辰脱鞋,一边不以为然道。 “可是,我毕竟还没嫁你。” 叶逸辰暗自嘀咕道,见洛安亲自为他脱鞋,他眼里有点酸涩。 他一直以为,女子多自大,很少有女子真的将自己的夫郎平等相待,有人甚至只将男子当成生养和玩乐的工具。可是,他眼前的女子,却颠覆了他的这个认知,她对他,真的很好,甚至好到他感觉,自己应是这世间最幸福的男子。 “好啦!别多想,你既然早晚会嫁我,何必在意这些?” 洛安又起身将叶逸辰的外袍脱了,将他的外袍架到一边的衣服架子上,回过身,让叶逸辰躺倒在她的床上,并为他盖好了薄被,仔细地掖了掖,见他仍睁着眸子望着自己,她催道:“辰,你昨晚累着了,就先睡会吧,我会帮你熬些补药,等你醒来喝。” 连她都未发觉,自己的语气含着无尽的柔情。 “洛洛,你陪我。” 叶逸辰拉住了洛安的手,祈求道。 “好,你快睡吧。” 洛安答应道,坐到了床边,将叶逸辰拉着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又仔细地掖了掖被子,无比小心。 “嗯。” 叶逸辰轻轻应了声,就闭上了眼。 叶逸辰的确是累了,躺在洛安的床上,闻着她残留在床上特有的馨香气息,只觉得刚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时放松了下来,浓浓的困意袭来,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入了梦,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主子!主……” 这时候,娄瑞儿莽撞地闯了进来,嘴里还惊喜地唤着,但立马止了声,只因洛安对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才看到躺在主子床上的叶逸辰,眼里闪过一抹痛楚,只觉得无比尴尬,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个一颦一笑都能让他的心为之颤动的女子。 竟发现,她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他看着她目光柔情地看着床上的男子,看着她用手轻轻撩了撩他脸旁的发丝,看着她俯下身在那沉睡的男子额上落下轻柔一吻,他只感觉自己快窒息,那画面明明刺了他的眼,刺了他的心,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看,一双眼无法移开。任心里弥漫出刺痛的酸涩,让他无法思考今夕何夕,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点点地冻住、僵硬,让他麻木,心底甚至溢出一股嫉恨,还未滋长,又被他狠狠地扼杀。 因为,他有什么资格?! 他有什么资格! “瑞儿,出去吧。” 洛安起身,往外走去,经过娄瑞儿的身边的时候,顿了顿脚步,只淡淡地留了一句。 娄瑞儿便僵直着身子,往外走去,跟上了洛安。 临走,他还转眸看了眼那床上的男子,眼里,有羡慕、欣慰,也有苦涩、不甘。 昨夜,他听说主子未归,他也一夜未眠,想出去寻主子,可是心里也清楚,自己一个男子什么也做不了,便只能等,等主子回来。 他相信主子,信她不会轻易出事,信她会保重自己,信她会平安回来。 刚才,他听人说,主子已经回来,心里头就一阵欣喜,也不顾腿上的伤,他穿了衣就跑过来,想看她一眼,只想看她一眼。 哪怕知道她已经平安归来,他还是不放心,他要亲眼确认,亲眼看到主子平安地站在他眼前。 却不想,他看到了如此的画面,让他心碎、甚至心死。 其实,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刚才七月在外面拦了他一下,告诉他,叶公子在主子身边。他从那时,心里就已经泛起一丝恐慌,但他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往里走去,逼迫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告诉自己,主子已经意属别人,自己真的,再无可能性,再无希望,甚至连做白日梦的资格也,再没有了。 即使心里十分疑惑昨日明明已经嫁给轩皇女殿下为皇夫的叶公子此时为何会出现在主子的屋内,主子的床上,但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真的,都不重要了…… 他在意的,从来只有她…… 洛安出了自己的屋子,就直接去了自己的书房,首先执笔写了张药方,交给了如巧,让他立刻去配这些药回来,并熬制。 如巧应了声,“是,殿下。” 便捧着药方欲离开,洛安还不放心对他地嘱托了一句“务必仔细”,见他点头,才放他离开。 ------题外话------ 为了情节连贯,一百一十九章前面有处细节小改了 得倒一下时差了,晚上七八点发文,我要倒成凌晨发文 不过,有时编辑大大来不及审核的,会第二日九点左右准时审核,发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警示 见如巧离开,洛安坐了下来,面色沉静,手里依旧执着笔,只在纸上落下一个“隐”字。 站在她身后的娄瑞儿见到这个字,蹙起了眉,不解。 “殿下,老奴已经将您刚才吩咐的都办了。” 申雪来到书房,跟洛安回禀道,一边仔细观察着洛安的神色。 “等她们过来吧,你去府外接应,包括,右相叶珍。” 洛安只平静地看着纸上的字,淡淡地吩咐道。 她知道,叶珍将叶逸辰当成心头宝,即使自己已经派人跟她通报,小刺猬已经无事,她肯定还是会坐不住,要到这边来,亲眼确认小刺猬没事。 “是,殿下。” 申雪有些狐疑,但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临走前,她抬眸瞥了一眼洛安桌上纸张上的字迹。一看之下,她怔了怔,随即立马离开了,心里对这个皇女殿下愈加赞赏。 “主子,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七月看了一眼娄瑞儿,才看向洛安,担忧地问道。 “是啊,主子,你昨晚把叶公子睡了,今早还被轩皇女捉奸在床,她肯定借此事大做文章,竭尽全力打压你。所以,主子,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六月心直口快,附和道,说罢,她抬手在自己颈上做了个抹脖的手势,脸上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而她的话刚落,洛安身后的娄瑞儿趔趄了一下,幸好他及时扶住了洛安座椅的靠背,才勉强站稳,他眼里满是不敢置信,随后是浓浓的悲伤,怎么也控制不住。 即使他知道主子和叶公子是两情相悦,但他没想到,两人已经……怪不得,大白天的,叶公子还睡在床上,原来,他已经将身子给了主子,也怪不得主子对他那般体贴,刚才她写的那个药方,定是给叶公子补身子用的吧。 “瑞儿,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先去休息吧。” 洛安听得动静,看向娄瑞儿,见他脸色苍白,顿时有些心疼,说道。 心里也明白,他如此的真正原因。 但她只能,装作不知。 “没事,主子,我没事,你不用在意我。” 娄瑞儿强自忍住话里的颤抖,硬生生地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平淡的字眼,眼里即使盈满了泪水,也被他硬生生地憋着,一滴未落下,他的指尖狠狠地嵌入了自己手心的软肉中,那份连心的痛意提醒着他,此时,绝对不能在她面前露出软弱。 即使得不到她的爱,他也不需要露出自己的软弱,来祈求她的悲悯。 洛安复杂地看了娄瑞儿良久,才轻轻应了声“嗯”,转头看向纸上的字,眼里挣扎了片刻,终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她的眉间已微微蹙起。 看着瑞儿假装坚强的模样,她心底,还是有些心疼的。 只是,暂时,她不想理。 她已经认知到,自己的这条复仇之路,不好走。所以,能少牵扯人,就少牵扯人吧。 七月担忧地看着娄瑞儿,只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扶他一扶。但心里更是不好受,因为她知道,刚才是她妹妹说的那些话,打击到他了,而且,很重很重。 他对主子,难道就如此在意吗?!即使主子心属于其他的男子,并且拥有了其他男子,他难道,还不死心吗?! 真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他为何如此死脑筋?! 自己虽比不上主子优秀,但至少对他一心一意,他难道就不能给她的真心一次机会吗? 七月越想越气,面上也露出了不愉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拽,她没好气地看向身旁贼溜溜地望着她的六月,轻声问道:“做什么?!” “姐姐,在想什么呢?” 六月一脸好奇地问道,一双大眼里全是探索八卦的亮光。 “没想什么!” 七月什么也不想说,就算对自己最亲的亲人,这糟心的事她也一个字都不想吐露出来,只想永远埋在心底。 “姐姐,你就说嘛!有些事情,要说出来才舒心!” 六月摇了摇七月的衣角,语气软软地撒娇道,一双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七月。 “不说就不说!我最近烦着呢!” 七月听着六月的软语,只觉得心烦,愤愤道,说着,还瞥了一眼娄瑞儿,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主子身上,她心里更是一阵烦躁。 “你们两个,在讲什么悄悄话呢?” 洛安笑意盈盈地看向姐妹俩,问道。 其实以她的耳力,她早将姐妹俩的悄悄话都听了个一字不落,心里也有丝无奈。 七月恐怕已经陷入情网出不来了,但终归是一厢情愿,她这样下去,只会更加痛苦。所以,自己得找些事情给她做了,让她分散些注意力。 自己曾对瑞儿说过,不会勉强他,自然,就不会勉强他。 “嘻嘻!主子,其实你都听到了吧!” 六月笑眯眯地看向洛安,挑了挑眉,一副“你别再装了”的表情。 “听到什么?” 洛安很无辜地看向两人。 “主子,我们没讲什么。” 七月看向洛安,摸了摸鼻子,心虚道。 以主子的伶俐程度,自己的心思,不会都被她看出来了吧?! “其实,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可要主子我,帮你俩各找个夫郎?” 洛安半真半假地说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七月的反映。 七月面色僵了僵,不自觉地看了眼洛安身后的娄瑞儿,却发现主子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连忙惶恐地低了头,拒绝道:“主子,我们娶了夫就有了负担,就无法全心全意地为主子效命了,所以,请主子收回这个想法。” “是啊!是啊!主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能碰到自己心仪的男子。” 一侧的六月幽怨道,才说罢,她就立刻变脸,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意,继续讨好道:“主子,你就把你那想法当成你的玩笑吧,我还想再逍遥两年呢!才不要娶夫,被束缚住,多不自在呀!” “紧张什么!主子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们俩既然暂时还不想娶夫,我自然不会逼你们。我会等你们寻到心仪的男子,并且与之两情相悦,再为你们赐婚。” 洛安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看向姐妹俩,笑盈盈地说道。 忽然,她一提身,坐直了身子,一双桃花眸立时变得凌厉了起来,冰冷的眸光直直射向两人,语气含了丝冷澈,沉声道:“但是,若尝了情事,切莫为了这琐碎的情事,误了正事,否则,有你们俩好看的!” 她这话其实主要是说给七月听的,警示她应分清,情事与正事,究竟孰轻孰重! 七月听得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连忙恭敬应道:“是,主子,七月谨记主子的教诲!” 主子果然看出来了,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的确是有些荒唐了。可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真想自己从未见过娄瑞儿这个男子,从未关注过他,从未对他上过心。只是,无法挽回了,她就是喜欢上他了,已经情不自禁,已经,无法自拔…… 即使娄瑞儿对自己无意,她还是喜欢他。他喜欢的人是主子,她也认了,只是,她一直抱着他没有机会得到主子青睐的认知,希望他心累的时候,也能回头看自己一眼,给自己一次机会,她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如此的。 所以,她要等他,一直等下去,因为,终有一日会的…… 六月见洛安的模样,也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面上变得严肃,站直身,恭敬应道:“是,主子!” 她跟姐姐是双生姐妹,即使不能做到心意相通,但也至少彼此了解了个透彻。她怎会看不出姐姐这段时日的异常?怎会看不出姐姐其实对主子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有意?怎会看不出姐姐只是一厢情愿? 如今主子这番话,自己也听出,她是对姐姐说的,心里有些感激主子。因为,既然是一厢情愿,自己也不希望姐姐越陷越深,因为,那肯定很痛苦吧。 即使她从未体会过,但她也知道,一定如此! 假如她也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极其厌恶自己,她想,自己肯定会恨不得直接撞墙死了算了。 所以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心,绝不能轻易喜欢上别人、轻易将自己的真心交付,否则,痛苦的肯定是自己! 就像如今的姐姐…… 洛安见两人的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恢复了之前慵懒的模样,让人感觉好像刚才她那冷酷的模样只是幻觉一般。 而她身后的娄瑞儿有些惊诧,更无端地为这样的主子心疼。 主子,一定很累吧。 这是他脑海中突然产生的认知,久久徘徊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更是坚定了一生追随主子的决心。哪怕帮不上她什么,他也要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哪怕,她周围的人都背弃她,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人,他也要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无法给与她什么,但至少,至少可以给予她温暖。 “殿下,右相大人来……” 这时,申雪进来禀告道,只是,还未等她说完,门外的叶珍就闯了进来。只见她一脸倦容,直接冲到了洛安的桌前,怒气冲冲地瞪向洛安,连声质问道:“贤侄,你明明说好昨晚上就将辰儿救出来的!你为何却一晚未归,现在才回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辰儿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他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她越说越激动,若不是看在洛安是皇女殿下的份上,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死死揪住洛安的领子问个清楚。 气死她了!她本以为贤侄出手应该能万无一失的,没想到,还是让她失望了。 这一晚,是她人生中最煎熬的一晚上,她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在惶恐不安中泅水,就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了什么意外、受了什么委屈,更怕他受了不堪的委屈后宁愿自尽身亡,也不愿苟活一世。 因为,她了解这个儿子,所以,她知道,儿子做得出那种极端的事情。 想到贤侄可能失败了,那儿子岂不是会被轩皇女殿下侮辱了清白!儿子受到不堪的侮辱后,定然会想寻死的。 这个儿子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甚至比一般女子还要胜上三分,所以,身上一旦有了污点,他肯定宁愿毁灭自己,也不愿带着这个污点活上一世。 所以,一想到这点,她感觉从脚底产生一股寒意,那股寒意侵蚀着她的全身,让她恐慌,让她无措。 她甚至想,若儿子去了,她也一定随他去了,去陪他,她可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孤身一人待在地下。 “伯母,你一下子问出这么多问题,到底想让我先回答哪个呀?” 洛安悠然地坐在椅子上,抬眸平静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叶珍,平淡地问道。 “当然都回答!” 叶珍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十分气急。 “可是,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我都记不清什么内容了,你让我怎么回答啊?” 洛安十分无辜地看着叶珍,委屈地问道。 其实,她心里已有些怒意。这老狐狸,难道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吗?!虽然,虽然的确出了点小意外,但自己至少确保小刺猬平安无事了,给她也支了信,报了平安,她竟然还这般激动愤怒,对自己大吼大叫,竟还当着自己的面拍桌子,真当自己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啊!要不是看她是小刺猬的娘亲,自己早想一脚踹飞了她,真吵! “你……” 叶珍只觉得快被气死了,一张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但心里也认知到,自己对贤侄的确是无礼了。毕竟,她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身份尊贵,而自己只是一介卑微的臣子,却对她做出如此无礼之举,她不怪最罪自己,自己也该庆幸了。 想到此,叶珍便沉了气,认真地看向洛安,只确认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贤侄,辰儿他真的平安无事?” “嗯,请伯母放心,辰他,没事。” 洛安肯定地点点头,答曰。 她心里却有些心虚,不知道这位爱子如命的母亲大人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被她吃干抹净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杀了她? 想想,她都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心里好怕怕!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叶珍听到洛安的话,心里就彻底松了口气,自言自语,似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突然,她又焦急地问道:“那辰儿现在在哪?” 只是还未等洛安回答,就有个紫色的身影像旋风一样喜悦地刮了进来,一把抱住了还坐在椅子上的洛安,那紫色身影伏在洛安身上颤动着自己肩膀,哭泣。还边哭,边说道:“呜…呜呜……笑尘,笑尘,呜……我的笑尘,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如今你终于平安归来,我高兴死了,以为自己在做梦,笑尘,让我抱你一会,就一会,呜…呜……” 凤无双向章鱼一样死死地缠在洛安的身上,情绪完全失控,感受到怀中温软身子上传来的体温,闻到洛安身上特有的馨香气息,她像浮萍一样漂泊无定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好像寻到了自己的港湾。 昨夜,笑尘未归府,她差点急疯了,气自己在喜宴上见笑尘醉酒离开,没有跟上去,护她周全,更气自己竟也有大意之时,将来,她如何像娘亲一样,守护这凤天的江山,守护未来她的江山。 笑尘曾与自己说过,她想要皇位。所以,自己一直坚信,她能做到。 即使自己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但自己也准备好,以后为她效忠、效命,只要她一声吩咐,自己定会拼尽全力满足她的要求。 “姐姐,你这模样是让人看笑话呢!” 凤千雪走了进来,神色复杂地看着缠在洛安身上的风无双,心里直泛出难言的苦涩,姐姐可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情绪,而他,却只能隐忍。 “笑话就笑话,我不管了!” 风无双无赖道,浑不在意屋里几人对她投来的异样目光。 ------题外话------ 困死鸟!倒时差终于倒过来鸟!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信你 “无双,我快被你抱得喘不过气儿了。” 洛安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紫色身影,心知,昨夜自己定让她急坏了,有些歉意和无奈,便任由她抱着。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总归不大好,于是,她开始试图拉开死死地扒在自己身上的凤无双。 只是,凤无双像涂了强力胶似地黏在洛安身上,死死不放手,鼻尖贪婪地吸着洛安身上的馨香气息,嘴里嘟囔道:“笑尘,让我再抱一会吧,真的,就一会。”语气带着丝祈求,甚至还有丝疲惫。 “好。” 洛安叹息道,伸手拍了拍凤无双的背,以示安慰。 暗中,她已向六月、七月和申雪打了个手势,让她们先退下,三人都明了地点头致意,便默默地退出了书房,还顺道将门掩上。 其中,申雪最不甘愿了,因为,她到现在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场的叶珍惊愕地看着这一画面,心里十分狐疑,临安郡主跟贤侄的关系怎会好到如此地步?!虽然两人是一对表姐妹,但为何,她还在她俩之间看出了其他暧昧的情谊?!尤其是临安郡主对贤侄好像,实在是,有些过头了。 凤千雪面色有些僵硬,眉间微蹙,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扣着,看着姐姐抱着洛安的画面,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底在翻腾起一股浓烈的醋意,要将他的理智淹没,恨不得现在抱着笑尘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姐姐。 他突然有些不甘,有些愤恨,但终是没有勇气,怕自己曾经不堪的想法展露,怕姐姐受到伤害,更怕笑尘会不假思索地将自己拒绝,给自己判上死刑,自己唯一渺茫的一份寄托也变成无尽的灰暗。 站在洛安身后的娄瑞儿倒很是淡定,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临安郡主对自家主子有意。 凤无双也知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些荒谬,抱了洛安片刻,就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仔细地看了看她的周身和脸色,见无碍,才舒了口气。想到昨夜的事情,她就一阵后怕,连忙急切地问向洛安:“笑尘,你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夜未归?” 凤千雪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走至洛安身前,语气带了丝恳求,道:“笑尘,以后别再如此了,我和姐姐,都很担心你。” 昨夜的那种感受,他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次,真的,不想再体会…… 想到笑尘可能出事,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窟,寂寞,冷冽,酸楚,充斥了他的心,让他绝望,崩溃,眼前一片灰暗的色调,再无其他颜色,因为,生命中那抹最鲜艳的颜色再也无法回来,存在。 他甚至后悔,没有对笑尘表明自己的心意。哪怕,她不可能爱上自己,他也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奢望自己能在她的心中留一道残影,即使浅淡,但至少也算是存在过…… “千雪,无双,放心,我以后不会了,至于昨夜的事,嗯……说来话长。” 洛安讪讪一笑,向姐弟俩保证道,说到昨夜之事,她忍不住偷偷地瞥了眼叶珍,有些…不好意思说。 桌上写着“隐”字的纸张早在叶珍进门质问她时就被她抓入了手中,被她一点点抓起,纸面上出现无数狰狞,最终,整张纸都被她收入了手中,团成一团,被她紧紧地握着,似在压抑这什么。后来,凤无双突然冲进来一把抱住她的时候,让她有些错愕,手中倏地一松,纸团滚落在地,再无人在意纸上墨迹的其中意味。 “贤侄,我家辰儿他现在在哪?” 叶珍心里一直牵挂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刚才洛安未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她便只好再次问道。 “呃,他现在在我的床上。” 洛安如实答曰。 “什么!他怎么会在你床上?!我去找他!” 叶珍听到洛安这话又惊又怒,立时就想往外走去,去洛安屋内寻叶逸辰,想将他带回去。 心里暗自嘀咕,辰儿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男子未嫁之前绝对不能擅自入女子的房间,包括他未来妻主的?否则会被人嚼舌根的。 愁死她了!这孩子,就算再喜欢贤侄,他也该矜持点的。 凤无双和凤千雪也都惊愕地看向洛安,随即是疑惑,右相家不是只有一位逸辰公子嘛!那叶珍刚才说的辰儿可不就是逸辰公子!可逸辰公子不是昨夜才嫁给凤沐轩,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竟然还在笑尘的床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伯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洛安见叶珍要出门,急忙出声阻止,见叶珍止住脚步狐疑地看向自己,她继续道:“辰他,已是我的人。所以,他此时需要好好休息。” 叶珍如遭惊天霹雳,眼睛变得通红,气得颤着手指指着洛安,颤着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最终眼一翻,直接往后倒去,幸好她身后带来的两个婢女及时扶住了她,才免了她四脚朝天的命运。 就连凤无双和凤千雪也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安,久久不能回神。 凤无双最终只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嘴角溢出涩然的苦笑,这是早晚的事,不是么?她心里如是自我安慰着。 反正,她早已认知到,自己这辈子跟笑尘是不可能了,只恨自己这辈子生成了女儿身,生成了笑尘的亲人。真希望,下辈子,自己能跟笑尘异性,跟她无任何血缘关系,这样,自己再遇见笑尘的时候,能肆无忌惮地为她沉沦,为她痴迷,为她疯狂…… 如今,笑尘她,终于有心爱的男子,自己应该,祝福她的,真心地祝福她。 因为,这世,自己只需看着她幸福,就行了。 只需如此,她便满足。 而凤千雪愣在原地,他的脑海里只剩洛安的那句“辰他,已是我的人”,这句震得他五脏六腑发颤,发疼,心中憋着的一股气似乎要爆发出来,毁天灭地一般,恨不得将他所有的坚持和隐忍全部肢解干净,抛之脑后。 天下所有男子都可以成为洛安的人,却唯独他不能!就只因那牵连的血缘关系,他不甘,真的不甘!他早已将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地交给了笑尘,那般诚挚,那般完全,可上天为何如此不公!给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自己还未来得及将自己的心意坦白,这份心意就被彻底地扼杀、封闭,只自己一人独自欣赏着自己的笑话! 哈哈哈!真是可笑啊! 洛安见叶珍晕倒被惊到了,连忙跑上前去,让那两个婢女将叶珍扶到书房里一侧的软榻上去,安置妥当后,她给叶珍把了把脉,发现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所致,便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静心丸,给叶珍服下了。 片刻后,叶珍幽幽转醒,见洛安就坐在她身旁,她立马生气地看着洛安,指责道:“贤侄,你怎能如此!辰儿他还未嫁你,你怎能提前要了他的身子!你怎能这样做!” 洛安蹙了蹙眉,对叶珍的指责也无话可说,因为,她知道,任哪个母亲遇到这种事,恐怕都无法淡定下来吧。 事情都已发生,她现在说其他的也有什么用?无论当时的情况是情不得已还是其他,叶珍此时在气头上,恐怕也什么都听不进去。所以,她暂不解释,只说最实在的话,跟叶珍承诺道:“伯母,你放心,辰既已成我的人,我自然会对他负责。我会娶他为我的皇夫,一生不负。” 这是她发自肺腑之言。小刺猬,是出现在她灰暗生命中的一潭纯净,珍贵如斯,她会好好珍惜,好好守护。 叶珍听得她这句话,内心的气消了不少,最终只余一声叹息。 唉!她还能说什么,想想辰儿既然心属于贤侄,将来要嫁给贤侄,将身子给贤侄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贤侄承诺会娶他,且一生不负,那她,也该安心了。 只是,这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 自己也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平时性子直率了点,但好歹也是个知分寸的孩子,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有贤侄,她既然中意自己的儿子,就该为儿子的名节着想,等娶了他,再要了他的身子也不迟,可如今,为何这般? 叶珍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暗暗思索,愈发感觉事情不对劲,狐疑地问向洛安:“贤侄,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安听叶珍如此问,抿了抿唇,有些踌躇,不知该怎么开口,因为,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失误了。 她站起身,重新回到了桌边,坐下,提笔,在纸上又落下一个“逼”字,字迹苍劲有力,只是,那份潇洒淡了几分。 心里暗自忖度着,那些人,应该快过来了吧! 见凤无双,凤千雪,申雪,叶珍都疑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才说道:“昨夜,我跟辰被人下了媚药,所以,才会如此。”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痛楚,继续道:“凤沐轩她,已在逼我。” 凤无双有些震惊,蹙了蹙眉,道:“笑尘,她为何这样做?” 心里有些愤怒,她已听出笑尘话中之意,原来笑尘跟叶公子中媚药原来是凤沐轩的计谋,可是,凤沐轩为何这样做?叶公子明明是她新迎娶的皇夫,她为何要这样做?她怎么忍心这样做?而且,自己一直以为她迎娶叶公子是为了拉拢右相,可她如今这样做,不白白地将这一助力推给了洛安?她难道甘心? 凤千雪面色白了白,果真,轩表姐还是跟笑尘斗了起来,这皇室中的姐妹,终究还是会为了那个位子,反目成仇。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娘亲算是一个另类,也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豁达的娘亲,受益匪浅。 只是眼前,既然已经风起云涌,他是不是,该为笑尘做点什么? 而叶珍已被惊得目瞪口呆,难道昨夜轩皇女识破了贤侄的掉包计?!所以她也给贤侄设了一个圈套,等着贤侄去跳?!想到此,她就一阵心寒,若真如此,轩皇女的心机果真不容小觑!只是,她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娄瑞儿也被惊到了,怎么也没想到轩皇女殿下竟会用这种龌蹉的方式害主子。 他心里却生出一丝庆幸,主子原来是,不得已的。 “毁我名声。” 洛安淡淡地答曰,垂了垂眼,掩去眼里闪过的一抹暗芒。 凤无双瞬间明了其中意味,一张脸沉了沉,很是不悦。原初对凤沐轩的几分好感也瞬间消失殆尽,她不会放过凤沐轩! 今日,自己就要去寻她,跟她好好问清楚这件事,并好好警告她一番。 她若敢再害笑尘,自己一定跟她拼命! “笑尘……” 凤千雪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缱绻地唤了声,忧心忡忡地看着洛安,心里也渐渐明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轩表姐竟然能狠绝到这种地步,牺牲自己刚刚迎娶的皇夫来毁了洛安的名声。那位叶公子,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刚嫁过去,就被妻主利用至此。 但他很郁闷,笑尘为何会把那个叶公子带回来?难道是为了负责?想想也是,他的清白已经给了笑尘,轩表姐定已经嫌弃他,想抛弃了他,所以,她任由笑尘将他带走了。 想到此,凤千雪心里又好受了些,至少,那位叶公子原来跟笑尘不是两情相悦的。而且,由此事,可以看出,笑尘是个极有责任心的好女人。 “贤侄,你下一步,想怎么做?” 叶珍已经彻底明白了,轩皇女这招果然够狠! 可是,她这样做,不仅毁了贤侄的名声,还毁了她儿子的名声。所以,关于这件事情,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一个字,等!” 洛安悠悠然地竖起一根手指,淡然道,眼里流转着自信的光芒。她想了想,才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凤沐轩今早找了不少人围观了我和辰的通奸画面,估计这事,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而她应该已经进宫,跟我娘亲告状去了。这么大的事情,娘亲即使想帮我摆平,估计也是有心无力,所以肯定会先顺着凤沐轩的意,派人过来抓我,然后再做定夺。所以,我在等,等宫里派人来抓我。” “什么!笑尘,这件事,错并不在你!你怎能坐等宫里人来抓你?你干脆也快点进宫,抢在凤沐轩之前,跟姨母说明,昨夜的真实情况,姨母她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凤无双急了,若真的宫里派人来抓笑尘,只怕会先将她收押到宗人府去,宗人府是个折磨人的地方,笑尘进了那里面,万一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是啊!笑尘,你快进宫吧!我跟姐姐陪你一起,我们几人,还怕说不过轩表姐?” 凤千雪也一脸不赞同,眉眼间的担忧愈盛。 叶珍坐在软榻上,无话,只一双眼复杂地看着洛安。 “我娘亲一人信了,又有何用?无双,千雪,难道你们不了解,谣言的力量吗?” 洛安不以为然道,一双桃花眸已染上了些许笑意。 这两人是真心关心自己啊!见两人面上的疲惫之色,她心里已是触动良深,更有丝愧疚感,不过,只是一瞬。 愧疚?她可不能有这种情绪,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 “可是,我怕你出事。” 凤无双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 她怎会不了解谣言的力量?纵使一个人有滔天的权势,也不可能堵住悠悠之口,凤沐轩既然要毁笑尘名声,定然会想尽办法加快对笑尘不利的谣言的传播速度,一传十,十传百,估计明日,这谣言就会传遍整个凤都。 娘亲常与她说,得人心者,方能成大事。 这对洛安不利的谣言一旦在百姓中传开,洛安就再无声望可言,百姓们肯定都会唾骂她,心里排斥她。以后,她就算登上皇位,也极难服众,极难成大事。 想到此,凤无双就一阵担忧,比洛安这个当事人,还更甚几分。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笑尘这一方,永远支持她,守护她。 凤千雪刚开始也忧心忡忡,但见到洛安一脸淡然的模样,瞬时觉得,也许一切,都在她的把握中…… 想到此,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脸上甚至带了些许笑意,几分释然,只问向洛安:“笑尘,你怕吗?” 他该相信她的,她一直都那么优秀,若这一点小事都能够轻易打倒她,那自己也算是瞎了眼了! 笑尘,笑尘,她是,特殊的…… 他信她。 “为何要怕?” 洛安笑了,反问道。看向凤千雪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那我信你。” 凤千雪认真地看着洛安,只道。 他的心里已经彻底释然,笑尘,恐怕,真将一切,都掌控在了手中。 果然,没什么事情能难倒她吧…… 叶珍依旧无言,一直默默地看着洛安和凤无双、凤千雪之间的互动,眉眼间尽是沉思。 “千雪,你不怕我只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洛安饶有兴趣地看着凤千雪问道,嘴角带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笑意。 “无论你如何,我都信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你是错的,我也相信你。” 凤千雪被洛安看得脸上有了丝羞意,但还是坚定地看向洛安,说道,如山盟海誓一般坚韧不催。 “谢谢你,千雪。” 洛安眼眸微闪,但转瞬就归于平静,笑道。 她心里竟泛出了喜悦的情绪,甜滋滋的,这种被人毫无条件地相信的感觉,真好啊! “你们俩在说什么呀?什么怕不怕,相信不相信的?我怎么一点也没听懂!” 凤无双在这时插话道,不解的目光在洛安和凤千雪之间流转,心底又无端地生出一丝酸涩的醋意。 她怎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融入笑尘和弟弟之间的氛围?好像她们俩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她只是过路的陌客一般,毫无存在感可言。 “姐姐,你难道不信,笑尘能够渡过这次难关吗?” 凤千雪问向凤无双,心里很是无奈,姐姐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唉!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窍? “自然信,怎能不信?” 这次,凤无双不假思索地答曰,一双眼讨好地看向了洛安。 其实,她心里还是悬得慌。 “殿下,宫里来人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申雪的声音,语气里已有丝慌张。 “嗯,知道了。” 洛安脸上的笑意渐深,手上轻轻摩挲着纸张上已干的字迹,眸里的颜色愈加幽深。 说罢,她就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欲往外走去。 “笑尘,我陪你进宫。” 凤无双立马想跟上。 她可一千一万个不放心,洛安孤身一人去宗人府那种地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坐牢 “不用了,无双,此事,我自有分寸。” 洛安拒绝道,说罢,她就一甩衣袖往外走去,周身萦绕着冷意,经过叶珍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转眸看向叶珍,叮嘱道:“伯母,我已命人熬制补药,待辰醒后,务必督促他服下。” 心里有丝歉意,她本还想亲自照顾小刺猬,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叶珍点点头,跟洛安交代道:“我会将辰儿带回去,毕竟,他还未嫁你。” 心里有些欣慰,辰儿果然没有看错人,贤侄,是个体贴的女子。 洛安也不反对,微微点头,便径自去推开了门,见申雪、六月、七月都站在门外,面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殿下,宫里派来的人,老奴已让她们候在正厅了。” 申雪朝着洛安恭敬地禀告道。 从殿下的双生女随从口中,她已经了解昨夜的始末,满心诧异,怎么也没想到轩皇女殿下竟然也留了后招,令殿下如今陷入了万难的境地。 “嗯。” 洛安轻轻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去。娄瑞儿,申雪,六月跟七月连忙跟在了她的身后。 凤无双、凤千雪皆蹙了蹙眉,不怎么放心,也跟了上去,反正,她们现住寄住在笑尘府上,是姨母准许的,不怕被人说闲话。 唯独叶珍为了避嫌,没有跟上去,暗自叹了口气,便想站起身,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待洛安来到正厅,就看到一个穿着武官样式官服的女子坐在客座上,手里端着茶,她身后还站着四个身穿禁军服装的女人,腰上都挂着佩刀。 那首领模样的女子见到洛安,连忙放下茶盏,匆忙来到洛安身前,客套地行礼道:“下官兵部侍郎唐凝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洛安淡笑道。 她打量着唐凝,二十来岁的模样,倒也长得仪表堂堂,头发全都一丝不苟地束起,别在官帽里,身上的官服也穿得有板有眼,无一丝褶皱和歪斜,可见,此人平时做事十分严谨。 唐凝站起身,见洛安和善有礼的模样愣了愣,暗自纳闷,这麟皇女殿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出那种事情的人,竟然在轩皇女殿下新婚当夜掳了她的皇夫,并将其侮辱?! 她见到后面跟来的凤无双和凤千雪又惊了一下,随即想到陛下前阵子有说过,让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暂宿麟王府的事情,便了然。 她连忙上前想向两人行礼,却不想,凤无双果断地打断了她,“不用行礼了!” 唐凝有些惊讶,但见到凤无双脸上有些不愉,她连忙惶恐地应了一声:“是,郡主。” 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她看向洛安,公事公办的语气,“殿下,既犯了事,请跟下官走一趟吧。” 说罢,她就向那四个带刀侍卫递了个眼色,让她们上前押住洛安。 “不用了,本殿自愿与你们走。” 洛安一直淡然,嘴角还挂着浅浅笑意。 “是,殿下。” 唐凝怔了怔,随即应了声,心里有些疑惑,麟皇女殿下为何一点都不惊慌? “主子……” 六月担忧地唤了声,十分纳闷,主子她怎么坐以待毙?这不像主子的做事风格啊! “主子,保重。” 七月认真地看向洛安,郑重道。 她知道,主子这样做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娄瑞儿忧心忡忡地看着洛安,嗫嚅了几下自己的嘴皮子,最终一个字也未吐出,内心无比惶恐,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底祈祷主子能平安。 凤无双和申雪均一脸沉思状,很是安静。 凤千雪站在凤无双身侧,只静静地看着洛安的身影,眼里是坚定的信任,只是,身侧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握了起来,压抑着什么。 洛安微微点头,便看向唐凝,“走吧。” 唐凝客套地笑了笑,便侧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洛安先走一步。 洛安正欲提步,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等一下!”止住了一行人的脚步。 凤无双见洛安停下,她连忙来到洛安跟前,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抱住了洛安,只在她耳畔轻轻诉了一句:“笑尘,我会帮你。” 说罢,她就松开了洛安,看向洛安,宠溺地笑了笑,就往一边站去,表示“你们可以走了”。 唐凝和四个侍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目光在洛安和凤无双之间流转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麟皇女殿下竟跟临安郡主关系处得这般好。 看来以后,她们更不能轻易得罪这位麟皇女殿下了。 世人谁不知,凤天最有声望的人除了当今圣上凤炽帝,就是远在边陲之地镇守疆土的煜王爷了,其声望甚至胜过当今圣上。 不仅因其战功显赫,掌握凤天一半兵权,更因其当年弃了富饶的封地,而甘愿去蛮荒之地守护了凤天十余载,百姓皆十分赞扬,且感念她此举。 因此,在凤天,谁若敢在大街上说煜王爷的不是,肯定会有许多人站出将其狠狠地批斗一番,更甚者,甚至会将其暴打一顿才解气。 因此,煜王爷的这一双儿女,自然是没人敢得罪得起的,因为得罪她们,就是得罪煜王爷。 洛安转眸看向凤无双道了声“谢谢。”就径自往前走去,唐凝和四个侍卫赶紧跟上。 “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凤千雪来到了凤无双的身边,复杂地看着她,问道。 “再说吧……” 凤无双叹息道,心里有些感慨,看来,这次,终于可以将那玩意用掉了。 凤千雪脸上染上狐疑之色,但也不再问。 过了半个时辰,洛安被唐凝直接带进了宫内,走的不是寻常她每次进宫时走的宫道,而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兜兜转转地,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才到达宫内的宗人府。 一进去,只一条小道,两侧皆是一间间牢房,里面关着的犯人有的神情呆滞,已经麻木,有的看见来人,连忙将手从牢里伸出,嘶喊自己是冤枉的,有的似已疯癫,只哈哈地傻笑……洛安挑了挑眉,没什么想法,只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忽经过一处封闭式的刑房的时候,洛安的脚步顿了顿,暗自留意了一下。这刑房里正有人在受刑,里面传出阵阵受刑之人凄惨的哀嚎声,其中还夹杂着骂声,声音已经嘶哑。而她所骂之人,竟然是杨曼书。 从那难听的骂声中就可以看出,里面受刑之人似乎对杨曼书有着极大的恨意。洛安笑了笑,原来,杨曼书的仇人不止自己呢! 洛安随着唐凝来到了最里侧的一间牢房,唐凝命狱卒打开牢房,向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客气道:“殿下,请进去吧。”语气比之刚才,多了丝讨好的意味。 “嗯。” 洛安淡然地应了声,便径自走了进去,嘴角甚至携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唐凝看着洛安的反应,纳闷地蹙了蹙眉,为何她感觉麟皇女殿下压根不像是来坐牢的,反倒像是来作客的? 也不多想,她让狱卒重新锁上了牢门,便径自离开了,她还要去跟陛下回禀此事。 洛安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牢房,倒挺干净,虽有些霉味,但比起刚才她经过的其他牢房确实是好多了。 地上铺了些稻草,她随意找了处干燥的地方坐下,反正也无事可做,她干脆盘腿静坐了起来,运转着自己体内的内力,试着再提升自己的武功修为,哪怕一点点,也好。 隔壁一间牢房里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打了个盹,一睁眼,就看见隔壁牢狱里静坐着一个一身贵气的女子,顿时有些好奇,凑了过来,隔着一层木栏问向洛安:“妹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来是无法安静地练功了,洛安有些无奈,将内力沉了丹田,才睁眼,转眸看向隔壁的女人,笑答:“我昨夜在别人的新婚之夜掳了她新娶的夫郎,并夺了那男子的清白,所以,才会进来这里。” “啧啧!果然够可恶的!” 那隔壁的女人感叹道,但一想又感觉不对劲,她又问道:“不过,你掳的谁家的夫郎,至于将你关进宗人府专门收押重犯的大牢嘛?!” “说出来,你别不信!我掳的是当朝轩皇女殿下新娶的夫郎。” 洛安骗死人不偿命,挑了挑眉,十分自豪地说着自己的“英勇事迹”,颇有炫耀意味。 “什么!怎么可能?!轩皇女殿下不是半个月后才成亲嘛?!” 那女人惊到了,随即一脸不信。 “你进来挺久了吧?竟然不知道轩皇女殿下的婚期已经提前了?!” 洛安鄙夷地看向女人。终于有点乐子了,跟这女人聊天还挺有意思。 “啊!提前了?!我不知道!怎么会提前?那不是陛下亲赐的婚事嘛?这婚期怎能随意更改?” 女人惊讶极了,连连问出了几个问题。 洛安笑了,便将这段时日的事情简单地跟女人说了一遍。 女人听后,用了良久的时间才消化,很是震惊,陛下竟然封了一个男官!哇塞!究竟是啥样的男子,竟然能得陛下如此的青睐,她很好奇,以后若有出狱的机会,她一定要去看看!要是这男子合自己心意的话,嘿嘿!可以将他掳回寨里去,当压寨相公! “你问了我如何进来的,那你呢?” 洛安问向隔壁的女人,能进这里的人,定然都是犯了滔天大罪的。 “我呀!我以前是凤都郊外缭山上的土匪头子,上个月,我跟姐妹们劫了次军饷,败了,所以,我就被抓来了。” 女人面上流露出哀伤的情绪,想到自己那些与自己生死相依的姐妹们,都死的死,逃的逃,四分五散,她就一阵懊恼和后悔,当时就不该不知好歹得罪朝廷。如今落到这种境地,全是自己自作自受。 “军饷?押送军饷是极其机密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路线,并去埋伏的?” 洛安一脸八卦地问道。其实心里很是诱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真想知道?” 女人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跟洛安确认道。 “是啊是啊!你快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洛安眸光晶亮地看向女人,心里认知到,此事果然蹊跷! “你对天发誓,不会告诉别人,我就告诉你。” 女人要求道,其实,见眼前的女子被关进这特殊的牢房,应该根本不可能重见光明,所以,自己告诉她也无妨,因为她根本没机会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但她还是左右不放心,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在那人手里。 “好!我发誓,若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我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洛安才不怕呢,一条关乎自己生死的誓言说得十分溜口。 “你将耳朵凑过来些。” 女人见洛安将耳朵凑过了些,还鬼祟地望了望四周,才隔着木栏在洛安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曾有人派人造访过我,还给了我一张送军饷队伍的行路路线,说只要事成,五五分成,我本犹豫,但想到军饷丰厚,一时起了贪念,就接受了。” 后来事败,满心后悔,想供出曾有人给她地图的事情,但是,她被押送进来的那天,押送她的狱卒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张纸条塞给了她,她趁人不注意,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若要保住孩子,请保守秘密”,看得她心惊不已,一身冷汗。 她以前娶过一个夫郎,为她留了一个女儿就死了,对那女儿,自己平时也不甚亲近,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所以,为了保住那个孩子,她只好将这个秘密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敢透露。 那人能拿到送军饷队伍行路路线的地图,又能买通这里的狱卒给她传信,定是有几分实力的,所以,她相信,那人完全有能力去她的寨子劫了她的孩子,并威胁她。 洛安听得心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八卦地问道:“那人是谁?” 看来,朝廷里有人不怎么安分哪!竟然打起了军饷的主意,真亏她想得出!军饷是送去边陲之地,给辛苦守卫凤天疆土的将士的生活费,她竟然连这笔钱都要吞,她难道想让凤天被敌国破了不成!她怎么不想想,凤天被破,她还如何独善其身?!真是丧心病狂! 这个人,她一定要揪出来!也算为娘亲除了朝堂上的一只害虫! “我也不知道,那人从未露面,只给地图的时候,派了个小厮模样的人过来。” 女人也一脸纳闷,她发现自己这次真成了冤大头了,替人背了黑锅,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一肚子苦水,却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那小厮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称他主子什么?” 洛安蹙起了眉,这只害虫果然够狡猾!不过越狡猾,才越好玩! “好像是灰色的衣服,称她主子,自然是夫人啊!不过,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女人狐疑地看向洛安,心里无端地生出一丝惶恐。 “呵呵!随便问问嘛!那你为何不招供呢?难道有把柄被那人握着?” 洛安见女人怀疑,连忙讪讪一笑,转移了话题,随口问道。 却不想,她这话正好戳中了女人的痛处,让她面色僵了僵,一时没了话,不想再说。 洛安见女人的神情,心里便确定了答案。果然,害虫还挺有手段嘛!她也不再追问,因为,如果再问,只会起反效果。 而且,她觉得,恐怕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能从这女人嘴里蹦出来了。 这时,外面有了动静,只见两个狱卒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走了过来,打开了洛安牢房另一侧牢房的牢门,毫不留情地将那女人甩进了里面。 而那女人已经没有了意识,重重地磕到了地上也无反应,若不是她口中那几声因为痛意而溢出的无意识的支吾声,洛安差点直接将她当成了死物。 两个狱卒将牢门重重关上并锁好,就离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个女人真他妈不识好歹!死到临头还不愿意招供,真是活腻歪了!明日,咱备些盐水,直接浇她身上去,看她还嘴不嘴硬!” “好主意!这死样,真该拿些更猛的东西刺激刺激了!” …… 洛安看向隔壁满身是血的女人,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这女人应该就是刚才受刑之人,她也十分恨杨曼书,对自己来说,倒是个不错的契机,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不是么? 不知道,她是缘何,那般恨杨曼书?最好等她醒了,好好问问清楚,也许对自己有用处。 对了,另一边的土匪头子来这牢狱有段时日了,也许知道些什么,自己何不先跟她探探口风? 想到此,洛安就又转向土匪头子,跟她指了指另一侧趴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女子,好奇地问道:“她是谁呀?” “她呀!好像是工部的一个小官,贪污了不少公款,所以就进来了。明明证据确凿,让她招供,她却死也不认,所以遭了这么多日罪,变成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土匪头子不冷不热地说道,看向那趴在地上的女子的眼里是浓浓的不屑。 她最讨厌这种人了!做错事就死命抵赖,真她妈活得不像个人样!像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了就说做了,没做就说没做,多爽快!所以,因着自己良好的认罪态度,自己在这牢狱中倒也没受到为难,日子也就一天天这样有吃有喝地挨过来了,只是没了自由而已。 挨!也不知自己这牢狱之苦何时是个头!难道自己的余生,真的要在这里终结了吗?她不甘啊!真她妈不甘! 洛安听着土匪头子的话暗自思索了起来,若土匪头子说的是真话的话,那这位趴在的女子应该跟杨曼书没多大交集,怎会结怨?就连受刑时,她嘴里依旧骂着杨曼书,可见,她真的恨极了杨曼书。 奇怪,真奇怪!这两人之间到底可能有什么恩怨呢?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看来,她还是得等这女人醒来后再说吧。 下午申时,麟王府 叶逸辰做了一顿美梦后,悠悠转醒,他以为,一睁眼就可以见到洛安,却不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娘亲,正趴在他的床头打盹。 见娘亲眉眼间尽是疲倦,便知,昨夜,自己定是让娘亲急坏了,顿时满心歉意,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是昨夜,自己跟洛安之间的事,他更是不知待会该如何启口。 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不想惊扰了自己的娘亲。 却不想,叶珍犹如惊弓之鸟,叶逸辰坐起身发出的细微动静还是将她惊醒了,一抬头,下意识里惶恐地唤了声“辰儿”,却见自己的儿子已经醒来,顿时高兴极了,喜悦地唤了声,“辰儿,你终于醒了。” 见儿子要坐起身,她连忙起身去一侧拿了个靠枕,用手麻利地拍了拍,将其垫在了叶逸辰的身后。 “娘亲,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叶逸辰抬眸问向叶珍。感觉睡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 ------题外话------ 只想对盗版网站说一句,盗亦有道 对看盗版的说一句,换位思考一下吧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请尊重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以命要挟 “上午就过来了。” 叶珍又坐回了叶逸辰的床边。 “那你怎不叫醒我?” 叶逸辰心中愈加愧疚,娘亲守在自己床边,不会从上午一直到现在吧?! “你睡得正香,娘亲怎么忍心打扰你的美梦?” 叶珍挑挑眉,说道。她看到辰儿睡觉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意,可见,他跟贤侄在一起,是真的幸福。 “娘亲,她人呢?” 叶逸辰看了看叶珍身后,不见心爱的女子,心里泛出一股失落。 知道儿子问的是谁,叶珍面上的笑容僵了僵,有些踌躇,想了想自己的措辞,才开口:“贤侄她,已被她的母皇请进宫里去了。” “什么?!陛下真的只是将她请进宫?” 叶逸辰惊到了,心里更是担忧不已,他总觉得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陛下将洛安请进宫,定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洛安她,不会有事吧?! 不对!陛下都已经知道了昨夜的事情,娘亲不会也已经知道了吧?!想到此,叶逸辰又心虚地看向叶珍,问道:“娘亲,昨夜我跟洛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洛洛”这个称呼,只在他跟洛安单独相处时,他才会用。 “嗯,都知道了。” 叶珍笑了笑,承认道。 “娘亲,你不生气吗?” 叶逸辰见叶珍面上无一丝不愉的神情,顿时有些狐疑地问道。 “怎能不气?娘亲气贤侄对你做出这等无礼之事,但也知,她是为了救你,才如此。” 叶珍无奈地叹息一声,继续道:“其实,娘亲更气自己,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经历到这种事。如今,你既已成了贤侄的人,娘亲也不好说什么,只希望以后,你跟着她,能过得幸福。” 说罢,她伸手拍了拍叶逸辰的手,让他宽心,不用太在意自己的看法。 叶逸辰有些感动,只缱绻地唤了声,“娘亲……”忽然,他想到洛安被陛下请去宫内的事情,心里一慌,急忙又问向叶珍:“娘亲,洛安她被陛下请进宫去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吗?那个凤沐轩定然在陛下面前说了很多洛安的坏话,万一陛下听信了她的鬼话,给洛安降罪怎么办?不行!娘亲你带我进宫吧,我要为洛安作证,哪怕陛下还是不信,我也要陪洛安一起受罚。” 说罢,他就掀被欲起床,面上满是惶惶不安的神色。 叶珍见叶逸辰要下床,急忙阻止了他,“辰儿,你先冷静一下,贤侄她不会有事的。” “娘亲你别骗我了!怎能没事?若陛下听信了凤沐轩的话,一定会处罚洛安!我不放心,我一定要进宫跟陛下说清楚,一点都不关洛安的事!全是一个男子害的,全是一个男子害的!” 叶逸辰被叶珍重新按在了床上,顿时对叶珍气急道,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他忍不住落下泪来。 想到昨夜的事情,他心里就一阵后怕,幸好洛安找到自己了,不然自己中了那下三滥的药,只有死路一条。因为,若有其他女人来救自己,自己宁愿一头撞死,也决不允许除洛安之外的其他女人来玷污自己的清白。 都是那个男子害的!可惜,自己却不清楚那个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甚至都没看清他的模样,想想都觉得憋屈,也很郁闷,他为何要这样害自己跟洛安?!难道……他是凤沐轩的人?!如真如此,那今日早晨,凤沐轩难道都是在演戏,为的就是将洛安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想到此,叶逸辰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男子?辰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男子?那男子是谁?” 叶珍抓住了叶逸辰话里的关键点,急忙问道,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娘亲,我昨天被一个男子下了媚药,那男子又将洛安送过来,给洛安也下了媚药,后来,他还用一个巨大的笼子将我跟洛安罩在里面。我跟洛安实在没有办法,便只好……做那事了。” 叶逸辰冷静下来,只是眉眼间染尽了担忧,面色也不是很好。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无法进宫,更别说帮上洛安。所以,他只有指望眼前的娘亲,娘亲是当朝堂堂的右相大人,他相信,娘亲一定能帮上洛安。 所以娘亲问什么,他便尽量详细地答什么,希望娘亲能寻到办法救洛安。 “辰儿,你可看清那男子的外貌?” 叶珍蹙起了眉,没想到凤沐轩还有帮凶,只是今早,贤侄怎么没跟她提起这个男子?难道还有什么其他隐情? “没有,我当时中了药,意识模糊,那男子也站得远,所以,我看得不甚清楚。只记得他穿着一身烟色的衣服,声音也挺好听的。”叶逸辰闷闷道。 心里一阵不忿,同是男子,那男子难道不明白名节对一个男子有多么重要吗?他竟然对自己下得了这个狠手,害自己在洛安面前露出了丑态,幸好洛安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因此嫌弃自己,幸好啊…… “烟色……” 叶珍沉吟起了这两个字眼,暗自思索了起来,她极少见人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因为,这种颜色一般不是用染料染出来的,而是用银云蚕丝织出的布料自然透出的一种色泽,而银云蚕丝是一种极珍贵的织料,万金难求,所以很少人能穿得起这种银云蚕丝制成的衣服。 忽然脑海中,闪现出一抹烟色身影,叶珍瞪大了眼,是最近被陛下封为太史令的水清浅,难道是他?!对啊!他是杨曼书的侄孙,自然是站在轩皇女殿下那边阵营的,想到此,叶珍心里更肯定了几分,但也不甚确定。 看来,自己得跟贤侄确认一下,若真是水清浅。那么,贤侄真该小心了,因为,她觉得水清浅十分不简单。仅凭他那日初次踏入金銮殿,却能保持淡定从容的姿态,便可看出,他的心智极为沉稳,甚至比一般女子还更胜几分。 “娘亲,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叶逸辰看着叶珍沉思的神色,便期待地问道,语气有丝急迫。 叶珍掩饰性地缓了缓神,也不回答叶逸辰的问题,只道:“辰儿,关于贤侄的事情,请你放心,娘亲不会袖手不管的。你这两天只需躺在床上好好休养身子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过会儿,跟娘亲回家吧,你毕竟还未嫁给贤侄,这样待她府上,难免会被人说闲话,贤侄的脸面上也会蒙羞。” 她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叶逸辰觉得有理,无声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反正自己家的府邸就在洛安府邸的隔壁,所以,他能随时关注到洛安是否回府的讯息。 只是,心里仍有点不放心,一把拽住了叶珍的袖子,眼里满是坚定,道:“娘亲,你一定要保洛安平安,她若出了事,我也会随她去的!” 他知道,自己的娘亲根本不是善辈,能位居高位,立足朝堂至今,怎会没有手段?所以,他怕,娘亲到时会为了明哲保身,对洛安不管不顾。 “你敢!” 叶珍被气到了,甚至有些懊恼自己怎生出这么没出息的儿子,竟然拿生命威胁自己这个娘亲。他难道就这么不信自己?虽自己曾为了排除异己做过不道德的事情,但这次的事情事关他,自己怎会不重视?! 心里顿时有些荒凉。 唉!果然,儿大不中留!还未嫁给贤侄,他的心就完全向着贤侄了。 “我就敢!” 叶逸辰也不甘示弱,鼓着嘴,瞪着眼睛,跟叶珍对峙着。 即使心里对娘亲歉意,他也不管了,他一定要取得娘亲的保证,取得她能平安的保证。 母子俩僵持了会,终究还是叶珍败了,她软了语气,很是无奈,“辰儿,看在她是你未来妻主的份上,娘亲也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这是娘亲今日对你许下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这儿子终归是自己的心头肉,她怎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她之所以不怎么将这事放心上,是因为,她知道,陛下肯定不会过分为难贤侄。即使贤侄犯下滔天大罪,陛下估计也会想尽办法压下,以宽恕的态度处理。 因为,就像辰儿是自己的心头肉一样,贤侄也是陛下的心头肉,更是陛下钦定的皇位继承人,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贤侄会出事。 只是,贤侄的名声会因为这件事受损了点罢了,还有自己儿子的。 这次事件要不是牵扯到了辰儿的名声,她压根不想插手的。 而且,她相信贤侄自有能力摆平此事,从今早贤侄淡然自若的神情就可以看出。 若这么点小事都能打垮她,那她以后也没有那个资格坐上皇位! “娘亲,谢谢你。” 叶逸辰听得叶珍的话,心里有些酸涩,肺腑中溢出的千言万语都最终只汇成一句感谢,他听得出,娘亲是为了自己,才许诺帮洛安的。 娘亲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就一定会做到。如今,娘亲向自己许诺会护洛安周全,就一定会护洛安周全。 所以,他放心了。 “傻孩子,谢什么。” 叶珍拍了拍叶逸辰的手,叹息道。 只要儿子以后能过得幸福,自己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右相大人,补药已熬好,可以让叶公子服下了。” 这时,如巧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散着袅袅的热气,一股苦涩的药味弥漫了整个屋内。 叶逸辰蹙起了眉。 “嗯,端上来吧。” 叶珍吩咐道,站起身从托盘上端过药碗,用勺子搅了搅,吹了吹,欲将碗内的补药吹凉些,再喂叶逸辰吃。 如巧并未离开,一边从自己袖内掏出一包蜜饯和一张药方,一边说道:“右相大人,这是殿下让奴备的蜜饯,说可让叶公子喝过补药后,解了口中的苦味。另外,这张殿下写的药方,请您拿着,殿下交代,叶公子回去后,可让人依旧按照这张药方配药,服三日,便可让公子恢复身子。” 如巧看着叶逸辰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他感觉,叶公子是世间最幸福的男子,因为,他得到了世间最好的女人的爱。 刚才,他出去配好药从外面回来,就正巧碰到殿下出来,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官,殿下身后还跟着四个佩刀侍卫,是宫里的人,他惊了一下,连忙侧到一边恭送她们,却不想,殿下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顿了脚步,跟他交代了他刚才说的那些事,才继续往前走去。 让他满心惊愕和羡慕,惊愕于殿下的体贴细微,羡慕于叶公子得到了殿下如此的厚爱。 “她真有心了。放下吧。” 叶珍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一颗悬着的心渐渐落下。 她一直不敢告诉自己儿子,贤侄将来会登上帝位的事情,不只是因为陛下对她叮嘱过,要保守这个秘密,更因为,她不想自己儿子为此神伤。 因为,她知道,贤侄若登上帝位,定然不可能只娶自己儿子一个男子,而是,会拥有后宫三千。 然,她的儿子曾经对那些上门提亲的人提出的苛刻条件里,却有一条……女方必须这辈子只能娶他一人为夫,一心一意待他好。 这个条件曾是最让她捉急的一条,因为,在她眼里,这世间,几乎没有女子能做到如此。 无论是皇亲贵戚还是平民百姓,女子多花心薄情,也为了传宗接代,都会多娶夫,就连自己,府上也有几个夫郎了。 所以,她曾经甚至认为,那些前来上门提亲的女子之所以被吓跑,不是因为辰儿前面提的关乎女方才艺的条件,而是因为后面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条件。 可如今,儿子偏偏看上了贤侄,她一度庆幸,也一度担心。庆幸的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儿子终于有了中意的女子,且他中意的女子也中意他,自己不用再为他的婚事发愁了。担心的是,以后若贤侄登上皇位,娶了其他男子,会不会冷落了她的儿子,而她的儿子,会不会后悔…… 但如今看来,是她多想了。 她看得出,贤侄对辰儿是真心喜爱的,且,贤侄是个重情重义、细心体贴的女子。所以,她相信,贤侄将来若娶了辰儿,定会好好待他,就算登上帝位,娶了其他的男子,也应不会冷落了辰儿。 而辰儿,也已经对贤侄用情至深,甚至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所以,他将来不会后悔,也许会委屈,但,绝不会后悔。因为,一旦爱上了,就无后悔可言。只要贤侄一直如初待他,她想,时间长了,他会想开的。 “是。” 如巧应了一声,将东西放在床边,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叶逸辰听着如巧的那些话,心里感觉甜滋滋的,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幸福的笑意。 她,真好。 “辰儿,喝药吧。” 叶珍感觉汤药的温度差不多了,就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凑到了叶逸辰嘴边。见他脸上的笑意,便知,贤侄做的事又入到自己儿子的心坎里了。 叶逸辰蹙了蹙眉,但还是启口喝了,嘴里蔓延的苦味让他皱起了脸,他直接伸手,跟叶珍急切道:“娘亲,把药碗给我吧,我想直接一口气灌了。” 既然是洛安为自己配的药,他当然要全部喝了! “那你小心点,可别呛着了。” 叶珍心疼地看着叶逸辰,依言将药碗递给了他,一边嘱咐道。 辰儿从小就讨厌喝这苦药,因此,每次他生病,最令她头疼的就是他不喝药,性子死倔,左哄右哄他都不喝。每次都是她的正夫许氏来劝,才将他搞定。所以,此时见他毫不犹豫地要将这些药喝了,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叶逸辰捏着鼻子,一口气就将碗中的苦药喝了个底朝天,刚喝完,叶珍已经拆开装蜜饯的纸包,并递到了他面前,道:“辰儿,快吃些蜜饯,解解苦。” 叶逸辰连忙拿了一粒塞进了自己口里,酸酸甜甜的,终于缓解了他口中的苦味,那股酸甜的味道让他的眼都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辰儿,先缓一缓,过会儿,跟娘亲回家。” 叶珍一边伸手捋了捋叶逸辰凌乱的发丝,一边道,语气宠溺。 叶逸辰则一边欢喜地吃着蜜饯,一边点了点脑袋,心情比之刚才,好了许多。 另一边,娄瑞儿的厢房 娄瑞儿躺在床上,心情也好了些,只因刚才,主子临走的时候,还回头跟他关照了声,“瑞儿,你腿上还伤着,去好好休息吧。” 只平淡的一句话,却让他受宠若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虽比不上叶公子,但至少,主子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带着丝小心翼翼。 “谁?” 娄瑞儿坐起身来,蹙了蹙眉,问道。 现在来找他的,肯定不是主子。 “瑞儿,是我,七月,我是来给你送晚膳的。” 七月站在门外,有些紧张,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道。 那天,自己被瑞儿赶出门外,她就再没有进过他的房间,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 当她在门外听到屋内他和主子之间的对话,她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只想找个角落,蜷着身子,独自舔舐自己心上的伤口。 今日,听到叶公子已经成了主子的人,她心里就一阵暗喜,所以又恢复了点斗志,想再努力努力,她相信,终有一日,瑞儿会看到自己的好的。 娄瑞儿本想拒绝,但听到后面,想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便只好应道:“进来吧。” 七月欣喜一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托盘,暗自庆幸自己想到了这个办法,让瑞儿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也不多想,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瑞儿,该吃饭了。” 七月一边手脚麻利地将饭菜都端到桌子上,一边隔着竹帘朝着内室的娄瑞儿唤道。 “谢谢。” 娄瑞儿客套地应了一声,从床上下地,披了衣裳,就来到了外室,嘴唇依旧苍白。 “谢什么,我反正闲得慌,正好来给你这个病员当当小差,打发时间。” 七月不以为意道。 她不喜欢娄瑞儿对她的客套,一点也不喜欢,感觉他故意在自己和他之间筑了面墙,将她远远地隔离了。 可是,她偏要翻过这面墙,偏要拉近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娄瑞儿不想欠人情,随口说道:“以后,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找我吧。” 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他坐在桌边,提筷欲吃,却感觉一道热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疑惑地看去,见七月正一脸傻笑,眸光晶亮地看着自己,不解,也不想探究,只当没看见,继续吃饭。 “瑞儿,你一定要说话算话哦!” 七月十分欣喜,眉眼弯弯,一双大眼亮闪闪的,在桌边坐下,撑着下巴看着娄瑞儿秀气的吃相,也觉得赏心悦目。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题外话------ 收藏一千鸟 怎么看? 当然开心,开心滴满地打滚 发表感想 继续努力码字 要将文文养滴肥肥滴,油滋滋滴 等着大家来啃 挥着小手帕招呼着 抛媚眼 献飞吻 顺便抱大腿要票票 眼睛晶亮晶亮地将乃们望着 顺便跟盗版滴说 乃们将偶滴章节顺序错乱滴呀 伤不起 还将偶的文文类别搞错 玄幻? 额滴神呀! 来道雷劈死偶吧! 偶是穿越正剧妥妥滴 其实 偶最近才发现自己被盗鸟 惊讶极鸟 气愤极鸟 心情不美丽鸟 但也木办法 知道介个是普遍情况 各自看法,各自心情 但还系希望得到尊重 唉…… 奢望 继续滚去码字 支持123言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乌月门 “我自然说话算话。” 娄瑞儿被七月看得有些不自在,不悦地看向七月,“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瑞儿,你只需将我当成空气就行,你吃你的就行。” 七月姿势不变,俏皮道。 连瑞儿生气的模样,她看着也欢喜。 “可是,你看着我,我吃不下!” 娄瑞儿放下了筷子,感觉都没了胃口。 “好好好!那我转过身,不看你,总可以了吧。” 七月见形势不对,急忙转过了身子,妥协道。 她可不要瑞儿因为自己而吃不下饭,好歹是自己亲自为他端来的饭菜,承载她满满的关切之意,他不吃,可惜了。 “你出去吧。” 娄瑞儿蹙起了眉,有些厌烦,毫不留情地赶人。 这女的到底想做什么?!上次明明跟她说清楚了,自己对她无意,她难道还不想放弃么? “瑞儿。” 七月眼里闪过一抹哀伤,祈求地唤了声,见娄瑞儿无动于衷,她只好站起身,故作轻松道:“我正好想起还有事未做,你好好吃吧。” 说罢,她就往门口走去。 然,七月才走至门口,欲开门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我的清白,曾被采花贼污过。”语气带着丝沉淀过后的伤感和无奈。 七月被震得脑子一片空白,良久她才回过神,转身看向娄瑞儿,只咬牙切齿地问道:“那采花贼是谁?我要将她剥皮拆骨!” 没想到瑞儿还有这种经历,看来自己以后得更加好好地关爱他,给他温暖,给他力量。 娄瑞儿愣了愣,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有些惊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已不是清白之身。” 他说出这番话,其实只是想让七月打退堂鼓,不要再来向他示好。女子都注重男子的清白不是么? “瑞儿,你是想让我嫌弃你吗?那你别想得逞了。” 七月终于渐渐明白过来娄瑞儿的真正用意,无奈地笑了笑,打开门,临走时,转眸认真地看向娄瑞儿,道:“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自然,会接受你的全部。” 说罢,她就潇洒地往外走去,从外面将门关上,靠着门沉静地站了会儿,才离开,带走一身悲凉。 瑞儿他,难道真的对自己厌恶至此吗? 屋内的娄瑞儿因着七月的话也久久不能回神,最终,他的嘴角只溢出一丝苦笑。 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全部,别人接受又能如何? 他这辈子终究是毁了。 他只要能留在主子身边,做一辈子的奴,就已经……知足。 轩王府的书房 凤沐轩慵懒地坐在靠椅上,双腿交叠搭在桌子上,却不显粗俗,她摩挲着指上的扳指,一副悠悠然的模样,与刚才那个因为见到自己新娶的皇夫给自己戴绿帽子而怒发冲冠的女人大相径庭,一双邪魅的凤眼冷冷地睨着跪在桌前的玄月,道:“都走了?” 声音低沉,只在最后一字处挑了个音,别有一番魅惑的味道。 “是,殿下。” 玄月不敢看向凤沐轩,有些心虚,一身冷汗。 之所以心虚,不是因为她今日没有拦住麟皇女和那个贱人,而是因为她刚才对麟皇女有了杀意。 若殿下知道她刚才想伤害麟皇女殿下,那她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她没受伤吧?” 凤沐轩蹙了蹙眉,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没有。” 玄月咬牙答道。 心里一阵愤恨,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殿下为何偏要如此重视她?! “那就好。” 凤沐轩心底松了口气,“你先下去吧。” 刚才,她已进宫跟自己的母皇告状,而且已暗中命人将此事散播出去,相信母皇就算再偏爱尘儿,因着众人的眼睛盯着,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果真,刚才她安置在宫里的线人传来消息,母皇已经将尘儿收押宗人府,并放出消息,明日会重新开始早朝,亲自对此事进行审判,以示公正。 公正?呵! 心一旦偏了,谈何公正? 这次若不是母皇来不及压制自己散播的谣言,她估计会将此事不了了之。 因为,她看得出,母皇对尘儿这个女儿是真心喜爱的。 虽然她喜欢尘儿,但每想到此,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嫉妒尘儿,为何她能得到母皇的母爱,而自己,却不能?! 她不甘,也十分愤恨。 她对自己的母皇,是有几分恨意的。 从小就恨,如今尘儿出现了,有了比较,她愈加恨。 玄月担忧地看了一眼凤沐轩,应了声“是,殿下”,就不怎么情愿地退了出去。 玄月出去后,凤沐轩看了一眼书房另一侧内室的侧门,漫不经心道:“出来吧。” 侧室的门帘被一只莹白修长的手挑起,从里面走出一抹烟色的颀长身影,不是水清浅是谁? “可看出她的武功师承哪门哪派?” 凤沐轩看向水清浅,问道。 今日,她其实从未想过将尘儿留下,因为,她知道,留不住的。 尘儿有武功,也是自那夜在慕欢阁,她才知道,这让她很是震惊,自己竟然从未发现,只说明,尘儿的武功修为,在自己之上。 而依自己的实力,若想击破自己王府侍卫的包围,是绰绰有余的,尘儿的实力既在自己之上,那自己王府的侍卫更是不可能拦住她。 所以,她今日让玄月拦住尘儿,只是想逼尘儿出手,让隐在暗处的水清浅观察她的招数,以此判断她的武功来源。 自己既然已经和尘儿拉开斗争的序幕,自然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水清浅蹙了蹙眉,“今日,她使的招数,是乌月门派的独门剑法,一线封喉,只是,这个门派早在四年前被灭门。” 他直觉,凤沐麟在掩饰自己的真实实力。 “乌月门?好像曾经是江湖上的第一杀手组织。” 凤沐轩回想着,才不确定地问出。 “正是。” 水清浅随意寻了处位子坐下,姿态优雅,语气,也依旧淡然。 “谁灭的此门?” 凤沐轩想了想,继续问道。 “不知,当年那乌月门也算是个风光的江湖门派,却不想,一夕之间,那门派的据点全成了废墟,门派里的人,也都神秘地失踪,不留一丝痕迹。至今,还是江湖上有名的无头案子,无人能确定,究竟是谁做的。” 水清浅将自己所了解的都答了出来。 他心里,其实已有一个答案。 “那清浅你认为是谁做的?” 凤沐轩笑问向水清浅,她知,他定有自己的想法。 “重楼。” 水清浅肯定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眼,一双潋滟眸子流转着自信的琉璃光彩。 “为何?” 凤沐轩将搭在桌上交叠的双腿上下位置换了换,一双凤眸染上了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水清浅,追问道。 “三个原因。第一,重楼与乌月门的性质大抵相同,主业拿人钱,杀人命,两家之间存着竞争。第二,重楼是新起之秀,乌月门怕重楼抢了她们的生意,曾挑衅过重楼,因此两家结怨。第三,乌月门被灭门之后,重楼在江湖中的地位一线直升,顶替乌月门,成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得利颇多。” 水清浅不缓不慢地分析道,一番缘由说得层次分明,且一层比一层有深意。 凤沐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觉颇有道理。 “只是,她怎么会乌月门的独门剑法?” 凤沐轩终于又将问题转了回来,若说尘儿是乌月门的人,她可不怎么信。 “不知。” 水清浅如实答曰,掩在面纱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麟皇女殿下,你到底还是谁? 终有一日,他要拨开她的全部面具。 “她真是个神秘的女人。” 凤沐轩也笑了,几分宠溺,感慨道。 “既然无事,我先离开了。” 水清浅站起身,跟凤沐轩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去。 “大忙人,可别累着自己了!” 凤沐轩也不起身想送,依旧慵懒地软在自己的靠椅上,一脸笑意地看着水清浅,调侃道,语气里含着关切之意。 “谢谢殿下关心。” 水清浅勾了勾嘴角,冷淡地回道,便径自往外走去。 凤沐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腿从桌上放下,站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湛蓝的天空,面上流露出忧思。 尘儿她,此时在宗人府,不知可还好? 然,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她就狠狠地甩去了。满心苦涩,自嘲一笑。 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担忧尘儿?! 如今,她和尘儿,算是彻底地决裂了,再也无和好的可能性,哪怕表面上,恐怕也再不可能了。 尘儿现在,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呵!怎能不恨? 皇宫,御书房 地上一片狼藉。 凤炽天一脸阴沉地坐在座位上,桌上空空如也。可见,地上的那片狼藉就是原本置在桌上的物拾,而制造这片狼藉的罪魁祸首,自然就是坐在桌前之人。 “陛下,请息怒,气坏了凤体,可不好。” 含玉出去换了新茶,一回来就看见一地狼藉,看向那处在盛怒中的女人,有些心疼,连忙走上前去劝道。 “朕怎能不气?轩儿她这次做得实在太过分了!她以为朕的眼睛是瞎的不成,就算申雪未跟朕禀报实情,朕也不相信,麟儿会做出那种事情!” 凤炽天恨恨道,眼里闪过一抹阴鸷,手里紧紧地握着,甚至微微颤抖,足见,她此时有多愤怒。 今日上午,她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却听到外面一片嘈杂。 “让本殿进去!本殿要见母皇!本殿要立刻见到母皇……” “轩皇女殿下,陛下正在办公,请容小的先进去跟陛下通报一声。” …… 她很不悦,站起身,往外走去,见轩儿死命要往里面闯,而几个小厮紧紧地拦住了她。 几个小厮看到她连忙向她投来求助的委屈眼神,而轩儿看见她,更是激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唤着:“母皇,儿臣有话想跟您说。” 语气哽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从未见轩儿如此失态的模样,便知她定是有什么急事要禀告自己,心一软,便向几个小厮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一进屋内,轩儿就委屈地向她哭诉,断断续续地,“母皇,皇姐她太过分了!昨夜,昨夜喜宴上,我一高兴,喝多了,结果,结果不知今夕何夕,进了新房,直接趴在地上,倒头大睡,却不想一早醒来,我才发现,我新娶的皇夫,根本不在屋内,我立马派人搜寻,结果在我府邸的,另一处宅院里,我看到我皇姐,跟我新娶的皇夫,竟然在床上厮混,母皇,呜呜…呜……您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啊!皇姐她竟然掳了我新娶的皇夫,还将他的清白污了!呜呜…呜……” 当时,她听到这些话,满心震惊,脑海中只剩一个想法,麟儿的掉包计没有成功。再接着,就是不信,麟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没分寸的事。 可是看轩儿的模样,又不像是假的。 “轩儿,这件事,朕会酌情处理,若你皇姐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朕自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只能如此了,她得先确认一下,此事是否属实。若属实,她也得想法子帮麟儿压下此事。 轩儿离开后,她就命半暖去查探此事,结果,半暖带回来的消息,竟然是,轩儿说的那些事皆属实,而且,已在坊间传开。 她差点晕倒,心里还是不信,麟儿会做这种事。 当初,为了让麟儿能完全拉拢到叶珍,自己曾唆使她半夜去夺了叶珍爱子的清白,并娶之,因为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却不想,麟儿拒绝了,她只说,触了她的底线。所以,如今,她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但也无法,如今谣言已经传遍坊间,她若不采取措施,必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也会害了麟儿,让她彻底失了民心。 所以,她便只好做做样子,先将麟儿关入宗人府的大牢。晚上再传信给洛安,跟她商量对策。 却不想,刚才,申雪给她传来了消息,将事情的内幕完完整整地禀告了自己,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轩儿为了陷害自己的皇姐,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恶人先告状,告到自己这里来。 这就是自己的好女儿! “陛下,先喝杯茶吧。” 含玉斟了杯茶,放到凤炽天面前。 凤炽天蹙了蹙眉,拿起茶盏,啜了一口,复又放下,面色沉静了不少。 如今,她不能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只能补救…… 夜至,月色苍凉。 一个黑色的身影进了宗人府,一路无阻拦,直接来到了关押洛安的牢房前,见洛安正在打坐,她轻轻唤了声,“殿下。” 洛安睁开眼来,看向来人,宫中小厮的模样,样貌普通。但洛安还是认出了来人,是半暖,虽已易了容,但那双眼睛,骗不了她。 “半暖,你这模样,若丢进人群里,我绝对寻不出你来。” 洛安站起身,来到了半暖面前,嘴里还不忘笑着调侃道。 她牢房两侧的女人,一个正在呼呼大睡,打着震天的呼噜声,一个依旧像死猪一样趴在地上,只是,听到“殿下”这两个字眼的时候,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殿下好眼力,半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却被您认出了。” 半暖笑了笑,承认道。看向洛安的眼里闪过一抹赞赏。 “娘亲可有什么话,想让你传给我?” 洛安也不多废话,直入主题。 半暖看了看两侧,见两侧牢里的女人睡的睡,昏的昏,便连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交到洛安手里,轻声道:“殿下,请速速看完,看完再交还给半暖,若有什么想交代的,也尽管跟半暖说了,半暖会回禀陛下的。” 洛安无声地点点头,快速地将纸条展开,就着牢狱过道里微弱的烛光看了起来,是娘亲的笔迹,上面写着:麟儿,娘亲已知实情,莫忧。事已发生,唯有补救。娘亲明日会在朝堂上,会竭尽全力为你澄清,所以,请宽心。 看完,洛安的眼里忍不住酸涩了起来,未免自己产生自责和压力,娘亲从头至尾都没有透露她的责怪,也没有透露她的担忧,只事事都为自己考虑着。 她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一位身居高位却还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娘亲。 突然有些对不起娘亲,因为,若不是为了复仇,她以前从未想过回到娘亲的身边。甚至,自己还将自己的一些偏见全强加在了娘亲的身上,怨她恨她。 现在想想,实在不该,是自己偏执了。 洛安脸上露出笑意,几分暖意,将纸条交还给半暖,向半暖招了招手,示意她将耳朵凑过来些。 见半暖将耳朵凑过来,洛安便在她耳边轻声地说起了自己要跟娘亲交代的话。 半暖仔细地听着,听到后面,她忍不住惊得瞪大了眸子。 待洛安说完,她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安,轻声问道:“殿下可是认真的?” 洛安肯定地点点头,“自然,半暖,务必交代我娘亲,明日一定照着我的话做。” 半暖看洛安眼里全是认真,无一丝玩笑的痕迹,便只好点头应道:“请殿下放心,半暖按您吩咐。” 说罢,她就向洛安点头致意,站起身,如来时一般,悄悄地往外走去,一路上依旧无阻拦。只因宗人府的总管收到过凤炽天的消息,提醒她夜里放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随意通行,那总管虽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洛安见半暖离开,看向了旁边的牢房,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她索性走了过去,靠着木栏坐下,看向那趴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女子,笑问道:“既然醒了,何必装睡?” 刚才,半暖唤她“殿下”的时候,她分明感知到这女人的气息乱了乱。 那趴在地上的女人听到洛安的话后身子僵了僵,缓缓地抬起了头,脏乱的头发遮了她大半张脸,但依稀可以看出她脸上全是血污,而未被血污染到的地方,也是苍白无色,无一丝生气,她想开口说话,却喉咙里黏住一般,只发出些沙哑的破音。 洛安蹙了蹙眉,有些不忍心,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说道:“你可能过来?我这边有些水,可以让你缓缓。” 然,那趴在地上的女子突然惧怕地往后退了退,拼命地摇了摇头。 洛安看出了她的意思,有些不悦,“放心!我要是想弄死你,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犯不着浪费我的毒药,我手里的是药酒,我看你可怜,才拿出给你。放你那边了,你爱要不要!” 说罢,她就透过木栏,将手里的小瓷瓶放了过去,不再看向那女人。 心里暗自计较着,这女人既然同她一样视杨曼书为自己的仇人,定然是有什么理由,而这个理由,也许能成为对她有用的东西。 所以,今日她一定要从这个女人嘴里套出话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本殿助你 等了良久,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连忙转头看去,见那女人果真打消了对自己的疑心,爬了过来,颤着手拿起她放过去的瓷瓶,打开盖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洛安则有些肉疼,她这一小瓶药酒虽然量少,但绝对价值不菲,是她专门用寒冬里冬眠的竹叶青,去毒后浸入至纯酿泡成的药酒,那一小滴,就绝对能将人滋补得延年益寿,满面红光。 她平时都不舍得喝,就一直随身携带,珍藏着。如今,全便宜隔壁这位了。 那女人将那一小瓶药酒喝了个底朝天以后,忍不住舒爽地嗟叹了一声,只感觉喝下这一小瓶药酒后,浑身开始发热,充满了力量。 “怎么样?舒服了?” 洛安笑意盈盈地看着隔壁的女人,问道。 女人试着发声,竟发出了一个完整的音节,顿时有些激动,惊喜地看向洛安,道:“谢谢!谢谢!殿下的赠酒之恩,下官会一直铭记于心,他日,若出狱……” 说到这里,她就说不下去了,恐怕,自己这辈子再没有机会报答眼前女子的赠酒之恩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 洛安故作讶异地问道。 “下官只知殿下是皇女殿下,而不知,殿下是哪位皇女。” 女人面色微僵,如实答曰。 她这样说,等于承认自己刚才听到了眼前的女子和刚才那位小厮的谈话。而她之所以承认,是因为她知道,殿下已经知道自己偷听的事情,所以,她没那个胆量撒谎。 “那你觉得,本殿是哪位皇女?” 洛安意味不明地看着女人,也不计较刚才她的偷听行为,只笑着问道。 女人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洛安的面容,才答曰:“下官猜想,殿下应是麟皇女殿下。” “为何?” “下官曾有幸见过陛下的圣颜,而听传言说,麟皇女殿下的面容与陛下的七成相似,所以,下官才敢如此猜测。” 女人的语气开始变得恭敬了起来。 毕竟,若对方真的是麟皇女殿下,那她,就有转机了。 洛安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女人的话语,见女人仍趴在地上,皱了皱眉,随口问道:“你站不起来?” “请殿下恕下官无礼之罪,下官的腿,算是废了。” 女人以为洛安在怪罪她无礼,连忙惶恐地答道,说到后面,她的语气显得沉痛,眼里落下了两行清泪。 “本殿不怪你,不过,你是因何受如此重的刑罚?” 洛安明知故问,面上和善亲切。 “下官被人诬告贪污,才会落得这番境地。” 女人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眼里迸发出浓浓的恨意,身子颤抖了起来。 “诬告?有人要害你?!” 洛安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心里有丝了然,果然有内幕! 女人踌躇了半晌,才下定决心,跟洛安说道:“殿下,下官曾是工部侍郎戊雁青,半个月前,下官意外发现了一个人的秘密。 那人的行为令人发指,关乎凤天百姓的安危,下官心惊不已,也十分痛恨她的行为,便写了奏折,欲将此事上报给朝廷,不料,那份奏折未呈到陛下面前,却落到了那人的手里。 于是,那人开始报复下官,找人污蔑下官贪污,还伪造罪证偷偷放入了下官的家里,被人搜出,让下官百口莫辩。 如今,下官落得这番境地,全拜那人所赐。下官算是看明白了,凤天的朝堂,其实就是一滩污水,脏得令下官心寒!” 戊雁青句句血泪,话语中尽是绝望和悲凉,她越说越激动,只恨不得将她口中的那人碎尸万段。 她其实是以搏一搏的心态将此事告诉洛安的。毕竟,当朝就麟皇女和轩皇女两个皇女殿下,那这两人,必然会为了夺取皇位而展开激烈地厮杀。 而那人是站在轩皇女殿下的阵营,那她跟麟皇女殿下必然是敌对的,所以,自己将此事告诉麟皇女殿下,十有七八把握麟皇女殿下会帮自己。 因为此事,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人是当朝左相杨曼书吧?” 洛安笑了,十分好奇杨曼书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到了关乎凤天百姓安危的地步。 心里也有些心疼这个戊雁青,她是个好官,只是,她忘了,以她一人之力对抗杨曼书,终究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而凤天的朝堂,的确该换换水了。 “殿下您怎么知道?” 戊雁青惊讶地看向洛安,她本来还想再卖会关子,看眼前女子的态度,再考虑说不说出那人的名字。 洛安眼珠一转,继续骗人大计,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自然是猜的。” “敢问殿下何以猜得?” 戊雁青眼睛一亮,追问道。 她已渐渐对洛安放开心,也许,她真的该信眼前的女子一回。 她既是皇女殿下,定然是还能出去的。所以,她要求眼前的女子为自己沉冤昭雪,并且揭露杨曼书的恶行,让杨曼书那伙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哪怕自己再无机会重见天日,也无悔了。 洛安暗自思索了一下,才道:“你刚才说那人能截到你的信封,说明她在朝廷的官位挺高。并且,她之所以能截到对她不利的信封,说明有人在暗中帮衬着她,而朝廷中拉帮结派、官官相护最盛的,就是两大丞相。 右相叶珍是本殿母皇的心腹,所以绝不会做出危害凤天百姓的事情,剩下的,自然是左相杨曼书了。 其次,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之所以敢告诉本殿,定然是觉得本殿能够帮你吧。而本殿向来只对对本殿有益处的事情感兴趣,所以,那人定是本殿的对手。雁青,本殿说得可有道理?” 戊雁青听完洛安的话后,久久不能回神,反应过来后,一双眼睛愈加火热地看着洛安,直赞:“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啊!” 她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女子折服,竟然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找出关键,猜出她所说的那人是谁,可见其心思不是一般的缜密。 不过,若戊雁青知道,她眼里英明的麟皇女殿下其实只是因为听见她受刑时的骂声,才知晓她所说之人是杨曼书,不知她会不会气得吐血? 但,这另一层内幕,洛安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 洛安可不傻,若要让一个人完全地臣服自己,自己必须让她认知到,自己比她更有实力。 “雁青,杨曼书到底犯了什么事?让你拼着自己的性命也要将此事上报朝廷。” 洛安得到满意的效果,笑意渐深,继续问道。 戊雁青不放心地看了看两侧的牢房,见两侧牢房里的女人都在呼呼大睡,才神秘兮兮地朝着洛安招了招手,鬼祟道:“殿下,请恕下官无礼,这事十分机密,您凑耳过来,下官才敢说。” 洛安也不多话,径自低头将耳朵凑了过去,心里有几分沉重,从戊雁青的态度来看,此事定然不简单。 戊雁青也将身子往前挪了挪,靠手臂用力将上半身撑起,将自己的嘴凑到洛安耳边,轻声说道:“杨曼书私吞了今年朝廷拨下,专门用来修缮凤江中游堤坝费用的一半,她还买通人做了假账,所以,朝廷至今都未察觉。” 洛安听得心惊不已。 世人皆知,凤江的中游是水患的多发地带,周围的百姓曾深受其害,叫苦不迭。 因此,凤天的先祖皇帝曾拨下重金在那江边修起了堤坝,堤坝修成后,颇有成效,水患发生的频率减小了很多。即便发生了,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 只是,每年,那堤坝需得到修缮,才能保证其坚固不催,以保周围的百姓永世安居乐业。 然,那笔修缮费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杨曼书竟然私吞了一半,她怎么吞掉下去?不怕撑死她! 真是不知廉耻!身居高位,不谋其职也就算了,竟还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杨曼书,你果真好样的! 洛安心底冷笑连连,面上却未表现出来,此事非同寻常,若传出去,定会让百姓反感朝廷,也会让其他国家看凤天的笑话,所以,她必须谨慎,不能因为戊雁青的一面之词判定了此事。 但她直觉,此事十有*,应是真的。 “雁青,这话可不能乱说,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 洛安故意不信地看向戊雁青,欲意激她。 她既然敢上奏朝廷,定是有把握的,只是,她凭什么有把握?只说明,她手里应该握着证据。 只是,她不将话说全,是不是还不信任自己?! “殿下,下官其实还是有私心的。” 戊雁青知道,眼前的女子定然迫切地想得到那份证据,好击败她的对手,轩皇女殿下。 因为,若杨曼书一旦被扳倒,轩皇女殿下在朝廷上就少了一个助力,即使后宫里还有云贵君为她撑着,但活着的人再好,也比不上死了的。所以,在陛下的心中,云贵君的地位定然比不上宁贵君的,从当年陛下以凤后之礼将宁贵君的遗体厚葬入自己的陵墓就可以看出。所以,杨曼书一倒,眼前女子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因此,她一旦交出那份证据,对眼前的女子来说,也算是一件大功劳。那么,她现在提些条件,也不算过分。 “有何条件?说来听听,本殿会酌情考虑。” 洛安一双桃花眸晦暗不明地看着戊雁青,心里了然,果然有证据。 不过,戊雁青倒是个聪明人,知晓及时为自己谋些福利。或许,以后可以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效力。 “下官的家人,因此事受到牵连,被抓入了宫外司察府的狱中,等待发配为奴的命运。所以,下官恳请殿下,救救她们。只要她们平安无事,下官死不足惜!” 戊雁青一想到自己那些无辜的家人,就一阵悲伤,说话语不成调,泪流满面。 是自己害了她们啊! “这点请你放心,本殿会护她们周全。” 洛安郑重地承诺道。 心里实则有些惊讶,她本以为,戊雁青会提出让自己保她的要求,没想到,她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家人,倒是个重情的女子。 洛安的心里愈加认可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女子。 “谢谢殿下,殿下的,这份恩情,下官会一直,铭记于心。” 戊雁青连连道谢,语气哽咽,眼泪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越流越欢。 见戊雁青面上的血污被她的泪冲出了几道泪痕,甚是奇怪恶心,洛安蹙了蹙眉,从自己怀里掏出帕子,递了过去,嫌弃道:“擦擦吧!哭得丑死了。”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戊雁青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洛安递来的帕子,往脸上使劲地擦了擦,欲快速擦去自己脸上的污痕,将头发捋了捋,拨到耳后,不想让自己的丑态污了殿下的眼睛。 然,帕上的馨香气息让她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 待戊雁青将脸上的污痕擦去,洛安终于看见她的真容,心里忍不住一惊,嘿!长得倒还不错。 尤其那一双迷蒙的杏眼,因着水洗过,更加地楚楚动人,让她忍不住想到了一种小动物,松鼠! “雁青,现在可以告诉本殿,那个证据在哪了吧!” 洛安可没忘记正事,由于她已经将戊雁青联想成松鼠,口吻都不自觉地带上了诱哄的味道。 戊雁青愣了愣,才又示意洛安将耳朵凑过来,见其凑来,便在其耳边轻声道:“下官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便将那证据藏到了自家茅房后的土坑里,上面还压着一块锥形的石头。殿下去取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下官怕那个杨曼书派了人在那里盯梢。” 幸好她递奏折时留了一手,没有将那证据一起呈上,不然落入杨曼书手中,肯定会被她销毁。 “本殿明白。” 洛安点点头,心里对戊雁青愈加赞赏。 她转眸认真地看向戊雁青,郑重地承诺道:“雁青,本殿若做成此事,定会为你沉冤昭雪,让你重见天日,且,你是此次事件的大功臣,本殿会向母皇请旨升你的官。” 戊雁青又哭了,只是这次是感动所致,恭敬道:“雁青,谢过殿下!”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又流露出哀伤的情绪,周身萦绕着颓废的气息,对洛安摇了摇头,“殿下,下官已成废人,所以,下官已没有资格再做官了。” 她的双腿被夹棍夹过,伤及筋骨,估计再无治好的可能性。而做官,必须肢体健全才可,所以,她的仕途之路已经断了。想到此,她心里愈加恨杨曼书这个老贼。 “这个不用担心,本殿会些医术,能治好你的双腿。” 洛安不以为然道,才说完,她顿了顿,笑看着戊雁青,挑了挑眉,说道:“不过,雁青,本殿若治好你的双腿,你可愿意从此为本殿效力?” 她可不会白做好事。 “愿意愿意!只要殿下不嫌弃雁青,雁青愿意誓死追随殿下。” 戊雁青不假思索地答曰,答后,她才认知到,殿下竟然会医术!这让她委实有些吃惊。 眼前的女子若真能拯救自己,那她的恩情,自己这辈子都无以为报。 所以,能为她效命,是自己的荣幸,也是自己的所愿。 第二日,凤炽天召开早朝。 朝堂上,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着坊间已经传开的谣言,大多不敢置信,怎么也没想到麟皇女殿下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可陛下提前两日召开早朝,说要审判此事,又让她们不得不信。 而现在,事件的两个主角还未出场呢! 麟皇女殿下未出场,她们理解,因为听说,陛下已经将其收押进了宗人府,待会审判时,才会押上来,而轩皇女殿下,啧啧!不会觉得没脸现身了吧,所以迟迟不来。 众人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唉!这算是凤天皇室的一则丑闻了。 忽然,有人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转眸看去,只见凤沐轩一脸阴沉地走进了殿内,面色苍白疲惫,周身萦绕着凉飕飕的寒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恐怕真的受到打击了,而且打击还不小,众人如是想着,纷纷对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是啊!任谁新婚之夜,自己新娶的夫郎被人掳去并玷污,恐怕那人心里都不会好过吧! 又过了片刻,凤炽天着一身威严的黄袍,款款地走了进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群臣立马安静了下来,怕自己触怒了凤颜,那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待凤炽天在金色的凤椅上坐定,群臣开始行礼山呼:“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凤炽天的语气里有丝疲惫。 “是,陛下。” 群臣战战兢兢地站起了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凤炽天的脸色。 “今日,朕提前两日召开早朝的原因,恐怕大家都知道了吧。” 凤炽天一双桃花眸淡淡地扫了一圈底下的群臣,扫到凤沐轩身上的时候,她顿了顿,眸里迸射出刺骨的冷意,手紧紧地握住凤椅的扶手,微微颤动。良久,她才压制住自己的怒意,便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别处。 凤沐轩低着头,突然感觉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待她抬眸看去时,又发现并无异常,复又低下头去。 只是,心底冷笑连连。 母皇,恐怕您都已经知道实情了吧。 身侧的杨曼书也阴沉着脸,一身冷气,简直到了怒发冲冠的地步。 她怎么也没想到麟皇女这么无耻!竟然能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气死她了!气死她了!她费尽周章才让轩儿娶到叶珍的幺子,可如今,全付诸一炬了!那水性杨花的贱人既然被麟皇女污了,自然不能再要了,否则,只会污了轩儿的名声!只是,麟皇女,还有那个贱人,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她身后的水清浅则如一缕孤烟,十分平静,一双眸子淡然地看着正前方,掩在面纱后的嘴轻抿。 另一侧的右相叶珍凉凉地瞥了一眼凤沐轩和杨曼书,嘴角勾起了一丝不屑的笑意。 她们就算再怎么折腾,也别想折腾出风浪来。 凤炽天本也不想群臣回答,见到群臣脸上明了的表情,便继续说道:“麟皇女殿下犯下这等错事,朕,痛心疾首!” 她语气沉痛,眼里露出了哀伤的情绪,揉了揉自己的人中,不再说话。 整个金銮殿又一片沉寂,群臣都心里慌慌的,陛下到底想做什么。然,一些聪明人,却看出,陛下在宣誓,她十分重视麟皇女殿下。 此次事件中,轩皇女殿下是受害者,然,陛下进殿以来,半分都未曾关照安慰轩皇女殿下,只念叨着麟皇女殿下,所谓爱之深,责之切,难道陛下……很多事情,在聪明人的心里已经不言而喻了。 第一百三十章 认罪领罚 良久,凤炽天才抬眸,面色一变,变得严肃,沉声道:“不过,朕不会因为她是朕的骨肉而偏袒宽恕她,朕会,公正处理此事。” 她一说完,群臣脸色不一,有的震惊,有的蹙眉,有的幸灾乐祸…… 凤炽天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入了眼里,才正声道:“来人!将麟皇女殿下押上来!” 声音响彻整个朝堂,群臣都不自觉地转头看向金銮殿的门口。 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款款地走进了殿内,即使她的身后跟着四个佩刀侍卫,她也依旧淡然,一身风华展现,迷了谁的眼,醉了谁的心,好似她根本不是被押上来的犯人,而是被请来的贵宾。 “儿臣见过母皇。” 洛安来到凤炽天座下,就朝着凤炽天行了一礼。 “免礼。” 凤炽天复杂地看着洛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麟儿,对你所犯下的错,你可有什么解释?” 凤炽天强自压下心里头的不忿,问道。 “母皇,儿臣无话可说,儿臣真心喜欢右相家的逸辰公子。所以,儿臣,不悔。” 洛安淡然道,嘴角露出幸福的笑意。 她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里的官员瞪大了眸子,全都不敢置信地看向那抹红色的身影。 但凡人做错了事情,一般都会辩解一番,可是,麟皇女殿下竟然就这样承认了,还表露了自己对逸辰公子的心意,说自己不悔,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直接? 很多人心里甚至无端地对洛安产生了好感,甚至由衷地钦佩。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她们只觉得此时的麟皇女殿下好生魄力,好生坦荡! 凤沐轩也震惊地看向洛安,脚步都有些趔趄,险些站不稳。 她怎么不解释? 她怎么不推脱? 她怎么不说一切都是自己的计谋? 为何? 为何她不说? 凤沐轩的面色愈加白了,她宁愿那红色的身影能冲到自己面前,扇自己几个耳光,问自己为何要那样做,骂自己,打自己,极力向母皇辩驳,都不是她的错,而是自己的错。 可是,她却没有,她竟然都承认了,竟然都承认了! 她现在只觉得心里梗着一根刺,既拔不出,让自己舒爽,又插不进,让自己痛个彻底。 她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轩儿,你怎么了?” 杨曼书看出凤沐轩的异常,见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瞬时以为全是麟皇女做的那些龌蹉事情害的,于是心里愈加憎恨洛安,只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掐死这个孽种。 做了错事还能承认得这般理所当然,真是恬不知耻到了极致! “我没事。” 凤沐轩强自镇定了下来,即使内心郁意难抒,她也不想表露在面上。 “轩儿,为了那个贱人,不值得!” 杨曼书看着凤沐轩惨白的脸色,有些心疼,愤愤道。 “外婆,你知道,我不会的。” 凤沐轩有些无奈,自己怎么可能对叶逸辰有意?外婆想多了。 杨曼书还是不怎么放心,关切地拍了拍凤沐轩的肩膀,劝慰道:“轩儿,为了我,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只是她阴沉的眸里,却一片冷意,无半分真情。轩儿若出了什么事,那她的大计将前功尽弃,所以,她决不允许这枚棋子出半点差错。 即使轩儿身上流着自己的血液,自己现在也必须狠下心! 心软,难成大事,只会让自己走向覆灭! “我明白。” 凤沐轩咬牙道。 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起,发颤,满心恨意。 “那我便放心了。” 杨曼书一点也不在意凤沐轩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听着凤沐轩的话,她已宽心。 她身后的水清浅也抬眸意味不明地望着那抹红色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 脑海里回荡着她那句“不悔”,他微微蹙起了眉,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觉得她不该为了那个男子说出这两个字眼。 想到此,他感觉得自己心里莫名地泛出一股酸涩。 他发现,自从遇到这个女子,自己就总是体会到这种感觉,隐隐约约的,虽不明显,却不容他忽视。 记得那次在自己府上,他见到她亲自为那中毒的小厮吮毒血,他心里就有这样的感觉。再是前夜,他设计让她与凤沐轩新娶的皇夫苟合,他亦是有如此感觉。 难道,自己对她产生男女之情了?这是他脑海里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 一有这个认知,他只觉得有些新奇,之后,便平静地接受了。 原来,如此啊…… 另一侧,叶珍也被洛安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很是纳闷,贤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麟儿,你真的认罪?” 凤炽天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心情异常复杂。 自己本想在今日朝堂上将所有内幕摊开,为麟儿澄清,哪怕毁了轩儿,她也要保住麟儿。却不想,昨夜半暖从宗人府回来,给她传了麟儿的回话,她听后,震惊不已。 麟儿竟然让自己在朝堂上什么都不必做,而她,会认罪,也会自愿领罚。她说,无论事情内幕如何,她终归是占了她皇妹的便宜,的的确确要了她新娶皇夫叶逸辰的清白。且,她真心喜欢叶逸辰,干脆将错就错,借此事,可以将叶逸辰从她皇妹手里光明磊落地夺过去。 自己本觉得荒唐至极,但麟儿执意要如此,自己也不好违了她的意。 于是,今日,自己便照着麟儿的意思进行着这个审判,心里却很不情愿。 “母皇,儿臣认罪,也愿意领罚。” 洛安声音响亮,底气十足地回道,众人皆不明白,她那份自信和勇气是从哪里来的。 凤炽天蹙了蹙眉,见洛安的眼里满是坚定,毫无一分悔意,无奈地叹了口气,便道:“麟儿,你犯下的实乃重罪,按凤天律法,应受杖责两百,扣除俸禄一年,并且,需软禁府内三个月,你可认罚?”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满心沉痛,明明不是麟儿的错,可麟儿非要担下这些罪责,领这些她本不应该受的责罚。 只那杖责两百,也许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麟儿她,这次好生糊涂啊! “儿臣愿意领罚,并且,儿臣还有一个要求,望母皇答应。” 洛安一点也没有因为那些处罚而担忧,反而嘴角的笑意渐深。 “什么要求?朕会酌情考虑。” 凤炽天眉间的褶皱渐深,连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麟儿她,到底还想干什么?! “儿臣想在凤坛的刑场上受刑,请母皇恩准。” 洛安依旧声音响亮,其声音在整个殿内回荡,震得每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安,只觉得,她脑子坏掉了不成?! 凤坛位于宫外凤都最繁华的地段,麟皇女殿下在那里受刑,到时定会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前来围观,她这样做,颜面何存啊?!而且,她是皇女殿下,身份尊贵,怎能让低贱的百姓看见她受刑时的丑态?!这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啊! 凤炽天只觉得一阵头疼,麟儿她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真是愁死自己了! “为何?” 风炽天实在不忍心麟儿遭受这样的耻辱,心情已有些不悦,沉声问向洛安,一双眸子十分不赞同地看着她。 “母皇,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只是想在凤天百姓面前做个表率,真真切切地向凤天百姓表达,我们凤天皇室欲公正处政的决心,以赢得百姓的好感。所以,请母皇恩准。” 洛安不急不缓地说道,一双水眸向凤炽天传达着她心意已决的信息。 凤炽天蹙着眉踌躇了半晌,最终,只道:“也罢,朕准了!”语气有些沉重。 心里愈加觉得亏欠这个女儿,想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杖责,自己就心疼得无以复加。虽很想拒绝,但是,一看到麟儿的眼神,自己拒绝的话语就怎么也吐不出来,好像一吐出来,反而是在害她一样。 凤沐轩的脸色愈加白了,手指紧紧地扣入了自己的手心,渗出血来,她也无一丝知觉,只觉得浑身冰冷,甚至已经冰冷到麻木。一双邪魅的凤眼,却十分火热地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 尘儿,她是想让自己歉疚吧?那她,成功了! 但也只是歉疚,别无其他。 只要能败坏她和叶逸辰的名声,她只觉得这次值了! 那天,自己亲眼看到叶逸辰屋内摆着一盘与尘儿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的插花,她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在愤怒地沸腾,嫉妒之心几乎消了她的理智,只恨不得立刻杀了叶逸辰,也杀了尘儿,再自己自尽,一干二净的才好!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毁了那一盘花,毁了个彻底。 因为,那是对她极大的讽刺! 她终于明白,那天自己问尘儿要花时,尘儿脸上为何会出现为难之意,原来,尘儿本是想将那玩意送给叶逸辰的,而自己,却恬不知耻地从她手里强讨了过来,还沾沾自喜着,那是尘儿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 却不想,全是自欺欺人啊! 更令她气愤的是,尘儿竟又重新做了一盘同样的插花送给了叶逸辰,她到底当自己什么了!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就这么不值得被尊重!这么地可忽略不计!这么地犯贱! 是啊!自己果然够犯贱!犯贱得自己都想嫌弃现在的自己! 她当时就想,尘儿,一定很讨厌自己吧!那就让她对自己讨厌个彻底! 所以,自己想出了这个计谋,让尘儿和她中意的男子双双背负上肮脏的骂名,不知尘儿会不会慌乱?会不会后悔?甚至,会不会来求自己? 可如今的状况,竟与她设想的效果完全不同,她不甘!十分不甘! 但她心底,还是忍不住这样的尘儿颤动,愈加喜爱她,愈加地想得到她,甚至,愈加地想为她疯狂一次。 尘儿她,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子! 叶珍皱起了眉,贤侄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吧!虽然,她相信贤侄这样做都是有她自己的分寸的,可是,自己那宝贝儿子昨日曾千叮嘱万叮嘱自己一定要护贤侄周全,甚至还拿性命要挟自己。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向凤炽天恭敬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贤侄挨下那两百杖责,估计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啊!那到时,自己儿子肯定不好过了,而自己儿子不好过,自己也别想好过了。 “说吧,爱卿。” 凤炽天斜倚在凤椅上,只觉得有些无力。 麟儿,娘亲该拿你如何是好? “微臣那夜见麟皇女殿下喝得颇高,因此,微臣认为,麟皇女殿下那日行为全是酒后无意之举。所以,微臣恳请陛下看在麟皇女殿下无意的份上,减轻对她的刑罚吧!” 叶珍此话一出,群臣又都惊讶地看向了她,之前,她们认为,任谁给麟皇女殿下求情也不可能是右相大人叶珍,因为,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凤沐轩新娶的皇夫逸辰公子可不就是她的爱子嘛!如今,那逸辰公子的名声全因为麟皇女殿下毁了,所以,她应该恨极麟皇女殿下才是!可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右相大人见自己儿子的清白被麟皇女殿下玷污,也就相当于成了麟皇女殿下的人,便想将错就错,转移阵地了不成?若真如此,她这一步走得倒也不差,毕竟麟皇女殿下也还没有娶皇夫呢,而且,麟皇女殿下刚才也承认,自己中意逸辰公子,势必也想娶逸辰公子为皇夫。 那么,右相大人为麟皇女殿下说话倒也开始变得合情合理,她定然是想给自己的儿子谋出路吧,毕竟,逸辰公子的清白已污,轩皇女殿下定会嫌弃于他,甚至可能会将他休弃。所以,她此时帮了麟皇女殿下,从长远角度看,等于也是在帮自己。 “陛下,莫要听她胡言!” 这是,杨曼书终于忍不住,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反对道:“刚才麟皇女殿下既已经认罪,说明她完全记得自己的罪行,若是醉酒后的无意之举,她怎能记得清楚?怎能如此直接地供认不讳?况且,就算真是无意之举,也不足以成为她减刑的理由。陛下您想想,若有人酒醉后杀了人,也算是无意之举,难道那人就该免了以命抵命的刑罚?” 哼!好不容易能让麟皇女吃点苦头,自己怎能让这精彩的画面白白减分! 到时,这个孽种在百姓面前展现受两百杖责的凄惨模样,估计以后都没脸出府了吧!而且,她将在府内被软禁三个月,也就相当于三个月不能参与朝政,待她再回朝堂时,轩儿估计拉拢人心也拉拢得差不多了,看她还能在这朝堂之上有何立足之地! “左相大人似乎太以偏概全了吧!麟皇女殿下并未做出杀人这般严重的行为,所以,你未免也太较真了!况且,麟皇女殿下认罪态度良好,且是尊贵的身份,理应得到宽恕,所以,减轻罪刑不无不可!” 叶珍凉凉地看向杨曼书,语气含着些许不屑。 这女人真会演戏!她既然跟轩皇女是一伙的,轩皇女用计陷害贤侄和辰儿的事情,她会不知道?开玩笑!真是越想越觉得这对祖孙俩可恶,简直可恶至极!明明自己做的缺德事,却偏偏全部推到了贤侄的头上,如今贤侄受罚,一个淡漠以对,一个火上浇油,真他妈都不是人! “以偏概全?笑话!都是触犯了凤天律法的行为,就应该秉公处理!不然,会难以服众的!” 杨曼书气得恨不得上前扇叶珍几巴掌,再将她推地上,狠狠地踩两脚,泄泄气,但顾及陛下正看着,只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只是,语气愈加嘲讽。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水性杨花,当母亲的又能好到哪里去!果真都是一类货色!麟皇女刚上了她家儿子,她就屁颠颠地跑人家阵营里去了!也不想想,麟皇女也许只是将她儿子当成厕纸一样,用完就扔,她难道不怕自己到时成为天下最大的笑柄?!害了她那水性杨花的儿子,也害了她自己! “哼!左相大人,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心给了你退路,你不退,竟还咄咄逼人,当心毁了你自己!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不翻身!” 叶珍为了自己的儿子豁出去了,她甚至在想,若杨曼书再得理不饶人,她也干脆在这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全部摊开来讲,她倒要看看,到时是自己得理,还是她得理?! 其实,她心里十分疑惑,陛下今日实在有些异常,竟然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一点也没有阻止的趋势,她难道,相信贤侄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想想又不可能,陛下十分偏爱贤侄这个皇女,并且已私下钦定贤侄为皇位继承人,她怎会坐视不理?怎会任由贤侄遭受那皮肉之苦?除非,有内幕! 难道陛下跟贤侄已经暗里达成共识了?!可是,她怎么没看出来?!她只看到陛下一脸沉郁,而贤侄一脸淡然,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可笑!右相大人,你别欺人太甚!万劫不复?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到底是怎么个万劫不复法!有招,尽管使出来,我担得住!永不翻身?我偏翻身给你看!” 杨曼书冷笑一声,气势上与叶珍不相上下,一双细长的眼愈加阴沉地看着叶珍,闪过一抹狠意。 不知好歹!她以为自己真怕了她不成!自己好歹是两朝元老,而她算什么东西,吃的饭还没有自己吃的盐多!竟然敢跟自己叫板,活腻歪了!哪天,她干脆直接派几个死士去她府上,将她的家人全部绞杀干净,只留她一人,让她体会生不如死的痛苦,看她还敢不敢跟自己吱声! 一众群臣已经习以为常,都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唯恐这朝廷里除陛下皇女外地位最高的两大丞相之间的怒火烧到自己头上来,这两人,她们可都得罪不起,即使有人已经站好了阵营,也不敢贸然出头,得罪另一方,因为,最终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陛下最憎恨朝堂上出现拉帮结派相互攻击的现象,两大丞相位高权重,顶得起陛下的怒火,而她们这些官级较低的人,就难免变成炮灰的命运了。 凤炽天坐在高位上冷眼旁观着底下两人激烈争吵的画面,见叶珍快把持不住自己,她连忙在叶珍开口前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沉声道:“给朕安静一下!” 如今看来,叶珍应也知道了实情的内幕,虽然自己很想叶珍说出来,但是,既然麟儿让自己隐瞒,那自己自然便听她的,不能让叶珍坏了事。 “陛下,微臣还是那句,请陛下看在麟皇女殿下无意的份上,减轻刑罚吧!” 叶珍想起自己儿子的威胁,连忙身子一抖,又向凤炽天恳求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颠覆认知 也许,陛下和贤侄真的已经达成协议了,否则,陛下早不阻止晚不阻止,偏在自己快说出此事实情的时候,打断了自己的话! 如今之计,只能请求陛下减轻贤侄的刑罚,自己回去面对那小祖宗,才不心虚。 “陛下,微臣也还是那句,请陛下按照凤天律法公正处理此事,以免百姓看我们朝廷的笑话!” 杨曼书不以为然道,一番话说得一本正经,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是为凤天的朝廷着想,而非为自己的私心。 “笑话?若本郡主用免死金牌请求陛下免了麟皇女殿下的刑罚,你敢说一个‘不’字?!” 这时,一声突兀的清亮女声众人后方传来,响彻殿内,殿内的众人纷纷转眸看去,只见背光下,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驻立在殿门口,她手里正举着一块金色的牌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金色的亮芒,她说完话,就悠闲地走进了殿内,直直来到洛安身边,凤炽天的座下,朝着凤炽天行礼道:“临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凤炽天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一双桃花眸却复杂地看着凤无双手里的那块金牌。 自己登位以来,从没有赏赐过谁免死金牌,难道是先帝,自己母皇御赐的?!而且,母皇在时,自己皇妹还在凤都,也未娶夫,所以,只有可能是母皇赐给皇妹的。 只是,自己怎么从不知道此事? “谢陛下。” 凤无双站起身来,转眸就看向惊讶地望着自己的洛安,向她笑了笑,表示尽可宽慰。 群臣也都缓不过神来,脑海里只盘旋着几个问题,免死金牌?临安郡主竟然有免死金牌?她竟然还想用免死金牌抵了麟皇女殿下的刑罚?为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麟皇女殿下与临安郡主的关系竟然好到如此地步,竟能让临安郡主为了救她甘愿用去一块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可是极为珍贵的一样东西,一般,为朝廷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能得到陛下亲赐的免死金牌。然,极少人能有这个资格,几乎凤毛麟角。 谁家若能得到一块免死金牌,恐怕也得放在祖宗的牌位前供着,因为这简直就是家族最伟大的荣誉。 而且,免死金牌,之所以称这个名字,只因其能抵过世间所有罪责,当然,不包括弑君、谋反等逆凤天皇室的罪责,其本身就是皇帝御赐的,自然是本着维护凤天皇室的利益而赐,只为了让为凤天做出巨大贡献之人能够更好、更衷心地效命于皇帝本人。 自凤无双进入殿内,杨曼书的脸沉了又沉,心里恨得牙痒痒。 麟皇女到底使的什么手段,竟将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这对姐弟俩哄得围着她团团转?几日前,她就听说,郡主跟郡子主动跟陛下请旨入住麟王府,而陛下竟然也同意了,这让她很是惊讶。 郡主和郡子这对姐弟俩自到凤都以来,为人处世向来低调,以两人的身份地位,明明可以上早朝参与朝政,然,两人却都拒绝了这个机会,平时,若有官员欲上门拜访她们,也都会被拒之门外,更别说让这对她们参加官员举办的私人宴会。 可如今,这对姐弟俩竟然主动示好麟皇女殿下,甚至不顾众人的眼光入住麟王府,委实与她们平时低调的形象不怎么相符。 为此,她简直快愁得每晚都睡不着觉,因为,如今的状况已经说明,郡主和郡子已经偏向麟皇女,麟皇女算拉拢到一大助力了,那对轩儿岂不是不利! 她不敢擅自动这对姐弟俩,只巴不得她们能快点打包回家,远远地离开这里,这样,她们就算再支持麟皇女,也帮不上什么忙。 岂料,今日郡主竟然来乱事,竟拿出免死金牌救那个孽种,简直快要气死她了! 水清浅垂了垂眸子,依旧平静,只不过一颗微悬的心已微微落下。 凤沐轩蹙起了眉,他总觉得,凤无双对尘儿的感情不是简单的姐妹之情。当初,尘儿女扮男装时,自己可亲眼看出凤无双对尘儿的喜爱之情。如今,尘儿虽恢复了身份,但凤无双的感情是不是还未变?一直存着,就像自己一样。 毕竟,感情一旦滋生,不是说收就收的。 想到此,她心里就又有些嫉恨,为何人人都能得到机会站在尘儿的身边,而自己却没有?! 她真的好恨! “陛下,临安刚才提的事情,请您允了吧。” 凤无双又看向凤炽天,真切地恳求道。 凤炽天正为洛安心疼呢,如今,有这样一个救她的契机,自然是想好好利用的。 虽然免死金牌用在这件事上委实大材小用,但只要能让麟儿免受皮肉之苦,她也觉得无比值了,当即就想答应,却不想,麟儿在她开口之前打断了她,“母皇,儿臣既犯了事,触了凤天律法,自然愿意领罚,请母皇公正处理。” 说罢,洛安又转眸看向身侧的风无双,道:“表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十分感激。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我只想自己承担。” 她不能再欠风无双人情了,否则,以后难以心安。 另外,对那免死金牌,她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其定然是有大用处的,她可不需要无双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浪费在自己身上。 况且,她认罪领罚都是自己郑重考虑后做下的决定,为的就是能够挽救自己的形象,或许,效果好的话,还能翻转局势。所以,她决定赌一把! 既然凤无双给自己头上扣了这个屎盆子,那自己何不好好利用呢!再怎么说,粪便,也是能当肥料的! 即使,自己是被陷害的,但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为自己澄清,到时候,反而会越辩驳,越显得欲盖弥彰。那她何不将错就错,认了此罪,并且甘愿接受处罚,也许能让百姓对自己重拾好感。 毕竟,这世间,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敢于承认并承担自己的罪责的,连自己都忍不住对自己的行为暗赞一把!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她若辩驳自己是因为被陷害才与小刺猬发生关系,那自己岂不是得刻意拉开与小刺猬的距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可不是她所想的。 所以,借着此事,她要向世人宣告,她中意右相家的逸辰公子,所以,为了将他抢过来,即使不择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世人骂她,也骂小刺猬,大多因为她俩名不正言不顺,认为她俩男盗女娼,那她就将小刺猬变成自己明媒正娶的皇夫,看谁还敢吱声! “笑……表妹……” 凤无双蹙起了眉,但见到洛安眼神中的坚定,她最终也无了话,只是心里一阵失落。 笑尘是怕亏欠自己吗?所以才不接受自己的好意…… 可自己都是甘愿的,又谈何亏欠不亏欠,自己只是想帮她,只是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而已。 只是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可她,不接受…… 凤炽天良久无语,最终,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麟儿,你既诚心认罪领罚,朕,成全你!” “儿臣谢过母皇。” 洛安笑了,谢道,好像是在领赏,而不是在领罚。 凤炽天见洛安的模样,愈加心酸,手里紧紧地掐着凤椅上的扶手,最终只能咬牙道:“今日,午时行刑!” 麟儿,娘亲对不起你。 这次,又是娘亲的疏漏,没有保护好你。 “将麟皇女殿下押下去吧。” 凤炽天只觉得自己没脸面对洛安,所幸将头侧向一边,闭了眸,摆了摆手,语气透着十足的疲惫。 四个佩刀恭敬地应了声“是”,为难地看向了洛安。 洛安向凤炽天点头致意,便径自转身,潇洒地往外走去,四个佩刀侍卫连忙跟了上去。 殿内的群臣都忍不住向那抹红色身影投去了注目礼,有的钦佩,有的不屑,有的意味不明…… 凤沐轩的嘴角溢出了苦笑,尘儿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啊! 她真的恨上自己了吧,也好,那便恨吧,至少这辈子,她不会将自己遗忘了。 水清浅并未看向那抹远去的红色身影,只是掩在面纱后的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意,一双平静无波的眼,此时也隐着些许笑意。 他身前的杨曼书看着洛安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鸷,垂了眸,暗自思索着以后的对策。 另一侧的叶珍则紧紧地皱起了眉,贤侄难道真的甘心承担这几项刑罚,杖责两百,皮肉之苦,只要休养得当,能养好;扣俸禄一年也不算什么,就看麟王府那规模,她也觉得贤侄不缺钱;最主要的是最后一条,软禁府内三个月,这可是大事,意味着贤侄三个月不能上朝,参与政事,这不是让那轩皇女占了便宜?!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贤侄难道不担心,三个月后她回到朝堂,群臣都已经被轩皇女拉拢,而她自己没了立足之地吗? “陛下,临安也先告退了。” 凤无双一脸失落,跟凤炽天打了声招呼,就径自转身离开了。才转身,她脸上的失落就被焦急取代,那两百板子打下去,笑尘不死铁定也得残了,所以,她得想个办法。 群臣看着凤无双离开,心里一阵感慨,恐怕当今世间,只有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才敢在这朝堂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至于她们的母亲煜王爷,虽也算,但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凤都,谈她有没有资格也没什么意义。 “众卿可还有事起奏?” 凤炽天全然没了继续早朝的心思,语气已有些不耐烦。 “陛下,微臣有事起奏。” 不过,还是有女官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恭敬道,额上冒了冷汗。 心里也知,陛下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但,再如何,正事还是要办的。 “说吧。” …… 早朝结束后,凤沐麟就暗里召见凤沐轩。 凤沐轩在小厮的引见下,来到了御书房,小厮说先进去通报一声,凤沐轩平静地等候在门外,才一会,小厮打开门,让她走了进去,小厮退出,关上门。 御书房内,只剩凤炽天和凤沐轩两人,气氛僵硬静默,两人不像是一对母女,更像是一对君臣。 “儿臣见过……” “啪!” 凤沐轩在凤炽天书桌前刚要向凤炽天行礼,还未等她说完,凤炽天冲上来就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凤沐轩脚下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她也不急着站起,只垂着眸,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她的左半边脸上已出现一个深红的手印,嘴角溢出了血丝,即使眼里含了泪,她也倔强地忍着,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袖上的布料。 “朕的好女儿!你以为朕的眼睛是瞎的不成?!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蹉事情朕会查不到?!朕告诉你!你以后若再做出伤害你皇姐的事情,朕铁定不会饶了你!朕会将你贬为庶民,只当从没有你这个女儿!” 凤炽天红着眼睛,愤愤地斥责着跌坐在地上的凤沐轩。怒气压抑了良久,此时终于全部爆发出来,其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凤炽天只恨不得再扇凤沐轩几巴掌,将她扇醒。 让她明白,皇位,永远也不属于她! 别再痴心妄想,与她的皇姐争夺! 因为,她,根本没有资格! “母皇,您又何曾将儿臣当过您的女儿?” 凤沐轩抬眸笑看向凤炽天,只是那笑,却显得无比苍白,她的声音,透着一股难言的凄然。 凤炽天听到凤沐轩的话,只觉得一阵晕眩,站不稳,往一侧倒去。 “母皇!” 凤沐轩连忙站起身,扶住了凤炽天,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焦急之色,似乎忘了,凤炽天刚才还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凤炽天缓过神来,见凤沐轩扶着自己,一把用力地推开了她,冷言道:“朕不用你扶!” “母皇就如此厌恶儿臣么?” 凤沐轩凄凉一笑,面色惨白如纸。 “你没有资格问朕!” 凤炽天坐回了书桌后的位子,垂了眸,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母皇,您知道吗?儿臣,真的很羡慕皇姐。以前,母皇对我冷漠,儿臣已经习惯,也一直以为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勤于朝政,所以不会爱,儿臣如是自我安慰着,便想开了。 可现在,儿臣发现自己错了,错了个彻底,原来,母皇不是不会爱,而是,母皇对儿臣,十分吝啬爱,母皇将爱全部给了皇姐,而儿臣,只能远远地望着,无法靠近。 母皇理解儿臣的那种心情吗?感觉自己周围围着厚厚的墙,本以为自己被墙保护着,沾沾自喜,后来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被墙囚禁了,是自己欺了自己,那落差让儿臣快疯了!母皇,儿臣的心很凉,很凉,无论自己怎么捂,都捂不热……” 凤沐轩好似没听见凤炽天的话,径自叙述着自己的心里话,语气苍凉。 她从不曾在母皇面前吐出自己的心里话,但是,她今天却想试试。想试试,母皇听了自己的心里话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既害怕,又期待着。 凤炽天忽然抬眸看向凤沐轩,一脸笑意,问道:“轩儿,你可知道,朕为何对你冷漠吗?” 凤沐轩看到凤炽天面上的笑意,心里有些紧张,难道母皇开始看见自己了?连忙希冀地问道:“为何?” “因为,朕恨你的父亲。轩儿你说,朕恨了你的父亲,还如何对你产生喜欢的情绪?” 凤炽天依旧一脸笑意,只是其笑意无一丝暖意,甚至含着刺骨的讥诮。 凤沐轩听着凤沐轩的话,震惊地往后趔趄了几步,一张脸显得愈加没了生气,嘴唇颤了颤,声音已经干涩,“为何恨我爹爹?” 眼前女人脸上的那抹笑意,她看着,只觉得一盆冰水从自己头顶浇下,浑身僵冷发颤,一颗心从未有过的荒芜、错乱。 母皇恨她的爹爹? 为何? 为何,她从不知? 为何,爹爹从未表露出来? 为何,爹爹从未告诉过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爹爹很受宠,难道全都只是虚像? 全都是假的…… “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朕最心爱的男子,也就是你皇姐的生父宁贵君,是被你父亲和你外婆联手害死的,你说,朕怎能不恨?!” 凤炽天冷冷地看着凤沐轩,陈述着当年的事实,如今再说起,她依旧无法淡然,满心悔恨。 可悔恨又有何用,一切都无法挽回,无法挽回了…… 其实,当年,得知事情的内幕后,她对云初起起过杀心,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在后宫消失,但一想到,他为自己诞下了轩儿,她终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她对他的恨,从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半分。心爱之人不再,她只觉得自己往后的人生会一片凄凉,所以,心里的那股恨意就愈加旺盛。 所以,她要报复这些害了玥儿的人,她冷落了整个后宫,连带将云初起也冷落了个彻底,让他同她一起尝尝这凄凉的味道。她十几年迟迟不立太女,除了是为了等麟儿回来,更是为了让杨曼书这十几年日日惶恐不安,焦急劳心,见杨曼书老态愈显,她就愈高兴! 凤沐轩被震惊得跌坐到了地上,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凤炽天,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信息“她的爹爹和外婆害死了尘儿的爹爹”,这个信息轰得他不知今夕何夕,只恨不得现在只是一场梦,等醒来后,就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不是了…… 她的爹爹和外婆没有害死尘儿的爹爹! 他用力地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肉,哪怕已经捏出了淤青,他也依旧捏着,好似已经麻木一般,他没了痛意,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相信! “你说朕没将你当女儿?可笑!当年朕早已对你父亲起了杀心,若不是怕你以后在宫内没了依靠,你以为,朕会动恻隐之心?” 凤沐轩冷笑道,她从不怕自己没有子嗣,因为就算没有子嗣,她百年后,还有她的皇妹继承皇位,就算她皇妹也没了,也还有皇妹的子嗣。 所以,她从不怕凤天的江山没有人传承! “母皇……” 凤沐轩眼里的泪已经决堤,无语凝噎。今日,她只觉得自己的所有认知都被颠覆了个彻底。 她此时的心情,复杂得不知该如何形容。 她开始有些理解母皇,若换了自己,心爱的人被人害死,她一定立马杀了那人,为自己心爱的人陪葬,而母皇能忍这十几年,委实不易。 她已有些恨自己的爹爹,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害死了尘儿的爹爹,那自己,自己岂不是成了尘儿真正的仇人! 而且,自己知道了此事,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尘儿?!如何面对! 她一直以为自己爹爹这十几年能稳坐后宫最高的地位,全凭母皇对他的宠爱,可如今,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爹爹脚下也踩着别人的尸体,他的手上也有血债! 原来,一切,皆是镜花水月,一切,皆肮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受刑 “所以,朕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没有资格跟你的皇姐争!” 凤炽天一双桃花眸凌厉地看着跌坐地上的凤沐轩,语气狠绝至极。 她这样说,无疑是给凤沐轩的夺位之心宣判了死刑。即使心底有些不忍,但为了麟儿,她必须如此做! 而凤沐轩却一直在浑浑噩噩中,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凤炽天刚刚对自己说了什么话,一阵心颤,之后便是不甘。 她从小,就被自己的爹爹和外婆灌输自己将来要坐上皇位的思想,即使懵懂无知,她也还是牢牢地将他们的话记到了心里。 后来,长大懂事了,本心里对皇位并无多大追求,但回想起自己经历的艰辛,她更是将曾经记在心里的话刻到了骨里。 而且,每每想起爹爹和外婆的冰冷眼神和那些毫无情谊的训话,她都一阵心寒,心里更坚定了自己要坐上皇位的决心。 因为,只有坐上皇位,她才能主宰一切,才能不再被人控制,才能,真正地做自己! 况且,自己的对手是自己心爱的人,估计没有几个人的人生能有如此奇妙的机遇,所以,她不好好斗一下,岂不可惜? 而且,如今想想,和尘儿斗,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原因。 就是,若与别人斗,她若败了,也是满心不甘,含恨而终。但若与尘儿斗,她若败了,她会败得心甘情愿,含笑而终。 因为,自己原来是尘儿的仇人。尘儿若能亲手杀了自己,她也算是报仇了。 想到此,凤沐轩便缓缓地站起了身,一双凤眼毫不示弱地与凤炽天对视,淡笑道:“母皇,这我可能,无法做到了。” 只是,她的左半边脸颊已经肿起,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放肆!” 凤炽天气得火冒三丈,直接站起身,重重拍了拍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回荡在屋内。 “母皇,若有一样东西,您苦心追求了十几年,却突然有人叫您放弃,您会是如何感想?” 凤沐轩一点也没有被凤炽天的怒火影响到,依旧淡笑着说道,眸里满是坚定,面上的笑容依旧诡异。 凤炽天被凤沐轩这一问给问得愣住了。 若是自己,恐怕会不甘吧。 她突然有些理解轩儿的心情,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残忍了? 麟儿未归朝前,几乎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认为自己会将皇位传给轩儿。 只是,麟儿终归是回来了,自己心中的意属之人回来了,皇位,必须传给麟儿!她才能安心,既安了自己亏欠玥儿他们父女俩的心,也安了自己不想杨曼书和云初起得逞的心。 “母皇,既然无事,儿臣便先告退了。” 凤沐轩不想再待下去,借着凤炽天怔愣的空档,快速地退出了御书房。 屋内,凤炽天回过神来,看着凤沐轩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 当初,若知道会有如今这般境地,她打死也不会让云初起生下自己的孩子。只是,现在想这些,终究是晚了。 轩儿既然要争,就让她争吧,反正,最终的选择权还在自己的手里。 最主要的是,麟儿的路不能太一帆风顺,否则,自己只会害了她。 所以,轩儿这个阻碍,就先留着吧。毕竟,麟儿还需要得到磨砺。 若麟儿能走到最后,自己百年后才能放心将凤天的江山交到她手里,因为,到那时,她已是一块合格的帝王料子。 将近午时,巨大的凤坛刑场周围已熙熙攘攘地围满了百姓,皆抱着过来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传闻中容貌与陛下七分相似的麟皇女殿下究竟是个啥模样?看了她,可不就能猜测当朝陛下的圣颜咧!再者便是,她们想论证一下皇室中人是不是皆相貌不凡,上次那轩皇女殿下已让她们惊艳了一把,不知这次麟皇女殿下,又会是如何? 百姓们的心里也都十分矛盾,既愤恨麟皇女殿下竟做出那等卑鄙之事,为轩皇女殿下不平,毕竟,轩皇女殿下成亲之日脸上的幸福笑意,以及她常常回头看那花轿的场景她们可都记在心里,可看出,她对逸辰公子应是十分在意的,若换了自己,遭遇这种事,她们肯定会气得直接杀了那个凌辱自己夫郎的女人了。 但,她们又十分钦佩麟皇女殿下今日在朝廷上敢作敢当的那份胆量和魄力。 今日,一大早,就从朝廷里传来了消息,说麟皇女殿下在等待陛下审判的时候无一丝惊慌,她甚至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所犯下的罪责全认下,并甘愿承担相应的刑罚,哪怕后来突然冒出临安郡主用免死金牌为她求情,她也果断地拒绝了,而且还放出豪言,说她中意右相家的逸辰公子,所以,她不悔。 初听到这个消息,她们被惊得目瞪口呆,满心震撼,只觉得麟皇女殿下这样做很是愚蠢荒诞。但之后想想,便又有些理解同情她,毕竟,她是为了得到自己喜爱的男子才如此做。 而且,她敢在朝堂上说出这“不悔”两字,她们只觉得,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因此,便又由衷产生出一丝钦佩之情,总觉得麟皇女殿下这样的女子好样的!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倒是个有血性的女子! 更令她们惊奇的是,麟皇女殿下竟然主动跟陛下提出,要在凤坛受刑。皇室中人,比较注重颜面,一般犯了错,会在宫内秘密受刑。然,麟皇女殿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要在她们这些百姓面前做个表率,以表凤天皇室于公正处政的决心,不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落空,这难免让她们的内心有些触动。 古往今来,权贵多欺布衣,就算犯了罪,因着自己的身份,也多能减轻和逃避刑罚。然而,麟皇女殿下此举,却是表明,她是在意她们这些百姓的看法,她想告诉她们,她与她们,在凤天律法前,是平等的。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如此做过,可是,麟皇女殿下做了,让她们忍不住赞叹她的勇气,也赞叹她那份重民的诚心。 之前,也听说,麟皇女殿下刚迁入麟王府的时候曾给周围的几百户百姓分发过米粮,虽不多,但也表达了她的一片诚心。因此,她们都对这位麟皇女殿下存着些好感的,即使她做出那般过分的事情,那份好感也还是存着的。 至少,麟皇女殿下的那份爱民之心与此事并不冲突。 此时,七月和六月也混杂在人群中,神色焦急地看着刑场,手心里都捏着一把冷汗。 “姐姐,主子怎么还不出来?想到她待会要在众目睽睽下被杖责两百,我就一阵心疼!” 六月的一双大眼里已经含了泪,眉头紧紧地蹙起,一边忧心地往刑场上探看着,一边与身边的七月说道。 今日一大早,她就收到消息,说主子已经认罪,午时会在凤坛的刑场上受刑。她听后满心震惊,刚开始,她以为是陛下太狠心,后来才了解,这是主子自己提议的,这让她很是纳闷,主子这样做不是自取其辱吗?!更让她纳闷的是,主子为何要认罪?她明明是遭轩皇女的陷害,才做出那些事情,她为何要认罪,甘愿受罚?! “现在还未到午时。” 七月回道,也紧紧地蹙着眉,眼里满是担忧。 她心里也十分不解主子这次为何要这样做,但她知道,主子这样做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姐姐,待会我们干脆劫刑场,把主子救出来吧!” 六月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眼冒亮光,向七月提议道,面上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呀!尽想这些歪主意!” 七月瞪了六月一眼,斥责道。 “为什么呀?难道姐姐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受那皮肉之苦?” 六月也不甘示弱地瞪向七月,责难道。 “既然是主子自愿接受的,必然有她这么做的道理,不然你以为凭主子的本事不能摆脱这刑罚?!你难道忘记了,今日临安郡主亲自上早朝用免死金牌为主子求情,可是却被主子拒绝了。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随时听候主子的差遣,你若是贸然行动,劫刑场,肯定会坏了主子的事,给主子添乱!” 七月有些愠怒,但还是跟六月分析着自己阻止她劫刑场的原因,一双大眼恨铁不成钢似地瞪着脑子一根筋的六月,心里只觉得无奈。 六月听着七月的话,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委屈地看向七月,弱弱道:“我知道了,姐姐。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主子嘛!” 可恶!姐姐干嘛凶自己…… “你担心主子,难道我就不担心吗?但是,我不会跟你一样莽撞行事,至少每一件事都会三四而后行。” 七月看着六月委屈的神情,心里有些不忍,索性沉下气来,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这莽撞的性子真的该改改了。不然,总有一日,你会闯出祸来,自己牺牲了倒没事,但到时,可千万别连累了主子。” 六月内心有些触动,也知,姐姐是为自己好才说的这些话,良久,她才小声嘀咕了句:“我知道了,姐姐。” 这时,四周的百姓喧哗了起来。 “来了!来了!麟皇女殿下出来了!” “是啊!快看!” “嘿!还真是个美人坯子!” …… 六月和七月也都转眸向凤坛上的刑场望去,只见主子在两个侍卫的带领下径自往刑场中央的一个大板凳走去,面上淡然,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一点无她是来受刑的狼狈模样,清风拂来,衣袂飘飘,发丝轻扬,如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让人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周围的百姓也都呆住了,心里都狠狠地惊艳了一把,从未曾想,当朝的麟皇女殿下竟是这般美貌,甚至比男子还要美上三分,而且,她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淡然的气质,似一朵红莲,妖娆却不显得张扬,艳丽却不显得俗气。她一头黑亮的乌发均披散了下来,那极致的黑与她身上衣服那极致的红,竟融合成了一副和谐的浓墨重彩。 娇俏的脸上五官精致,尤其那一双桃花眸,明明清澈透亮,却又好像能勾人魂魄一般,深邃无垠,那樱红的唇边,挑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只那一抹清淡的笑意,就让众人不自觉地醉了心,只恨不得再探究探究,她那弧度再上扬些,究竟会呈现出何种风景。 如此的女子,她们实在想象不出,她竟会做出那些卑鄙的事情。 而百姓看着洛安的同时,洛安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百姓的表情,大多是惊呆的模样,也有的是一脸纳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只少部分人蹙着眉看着她,脸上有责备之意。 “殿下,请躺下吧。” 带洛安上来的一个侍卫,提醒道。 语气仍存着恭敬,因为,眼前的女子就算犯再大的错误,她也依旧是当朝尊贵的麟皇女殿下。 而且,因着早朝的那些事,她打心眼里对眼前这个麟皇女殿下有几分钦佩,如此地敢于担当,可不是谁都有这份勇气的! “可否让本殿跟周围的百姓说几句话?” 洛安转眸看向侍卫,微微一笑,请求道。 即使面对地位在她之下的人,她的语气也不显得高傲,反而谦和有礼,张弛有度。 那侍卫愣了愣,随即有些为难,看向了坐在凤坛前方的执刑官,以口型传递着信息,见执刑官朝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她才放心地看向洛安,点点头:“殿下,午时之前。” 洛安听懂了侍卫的意思,就是与百姓说话可以,但别耽误了自己受刑的时间,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柔和淡笑,“放心,本殿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侍卫点点头,便退至了一边。 洛安缓缓走向凤坛边上,笑看向底下的百姓,不急不缓道:“本殿虽知有些话说出来有些不妥,但本殿还是要说,以免你们将来犯下大错。今日朝廷上本殿说过的话语,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了,信或不信的皆有之。所以,本殿便在此重申一遍,本殿虽认了罪,领了罚,但本殿一点也不悔本殿做过的事情。对逸辰公子,本殿会负责,他将会成为本殿的皇夫。” 洛安顿了顿,眸光一瞬间变得凌厉澈寒,沉声道:“因此,以后,谁若敢说他一句的闲话,并传入了本殿的耳中,本殿一定会让那人寻出来,并让她后悔自己生在这个世上!” 洛安说话的时候用了几分内力,因此,她的话语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耳里。话音刚落,整个场面都显得寂静无声,众人都呆愣愣地看着凤坛上那抹红色的狂妄身影,隐约间,竟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帝王的气概,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看向洛安的眼里多了丝惶恐,因为,她们直觉,眼前的女子到时一定会说到做到,有人甚至下跪,嘴里直呼:“草民谨遵殿下教诲。” 刚才被洛安的眸光扫到的百姓,只觉得一身冷汗,腿脚发软,心里更认知到,这个表面温和的麟皇女殿下,绝对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六月和七月也都被洛安震惊到了。 “主子警示我们将情事看淡一点,她自己又何曾做到?” 六月撇撇嘴,不满道。 看来,主子对那叶公子,真的用了十二分的真心,只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楼主……唉…… “叶公子真的很幸福。” 七月由衷感慨道,心里几分窃喜。 最好如此,主子将那叶公子爱得越深,就永远不会在将目光放到瑞儿身上,那么,她就一直有希望。 “殿下,该行刑了。” 一旁的侍卫收到执刑官的暗示,连忙向洛安提醒道。 洛安点点头,边走回去,趴在了那大板凳上,整个过程,她连眉都不皱一下。 “殿下,下官得罪了。” 执刑官朝着洛安客套地一笑,见洛安并无回应,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正了正身子,一边随手从桌上的签筒里抽了只签出来,往地上甩去,一边宣布道:“开始行刑!”声音洪亮如钟。 两个膀大腰粗的女人走上了凤坛,各自手里握着一根七尺长的木棍,开始轮番朝着洛安的臀部砸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底下观看的百姓都在手心里捏着一把汗,担忧地看着那趴在大板凳上的女子,见她的脸色愈渐苍白,却仍抿着唇,一点细碎的声音都未发出,甚至,连眉都没有皱一分一毫,她们心里忍不住对这个麟皇女殿下产生由衷的钦佩和心疼。 混杂在人群中的六月和七月看着眼前的场景,眼里都已经含了一泡泪,随时都有掉落的趋势。 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们只恨不得躺在那大板凳上的人不是主子,而是自己。 主子她,这是何苦啊…… 趴在板凳上的洛安,手里死死地抠着手下的木料,眼里闪过一抹浓厚的恨意,转瞬即逝。 她现在其实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在行刑前,她早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自己服了麻药,让自己全身处于麻醉的状态,所以,她感觉不到痛意。然,这只是暂时,这份皮肉之苦她终是受着了,待麻醉药的药效一过,她知道,那份痛意会更加猛烈地袭来。但她不怕,她就是要记住这份痛意,让这份痛意时刻警醒着她以后做事必须更加谨慎,而这笔账,她也记下了,那夜,她对水清浅说过,会让他生不如死,那她一定会做到! 两百杖责落完,执刑官突然站起身,直接奔到了洛安跟前,“砰”地一声跪下,朝着洛安郑重地磕了一头,才抬眸恭敬地看向洛安,道:“请麟皇女殿下恕下官无礼之罪。” 她知道,眼前的女子是陛下意属之人,来刑场前,陛下曾秘密召见过她,跟她只沉声交代了两个字,放水! 虽只两个字,却惊得她久久不能回神,陛下让她对麟皇女殿下执行刑罚的时候放水,这意味着陛下十分看重这个皇女殿下,再看向陛下满面的沉郁,她已心如明镜。 因为,从陛下脸上的沉郁中,她读出了一个为人母的悲伤和懊悔。 而曾有一次机会,她与陛下、轩皇女殿下共处,她在她俩之间,只看到了君臣,而非母女。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执刑官,没有资格上早朝,所以,虽当朝的两个皇女殿下,并无多少了解,尤其对这个刚归朝的麟皇女殿下,她更是无一丝了解。 可今日,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她对这个麟皇女殿下,算是了解了个七八分,心里也暗叹,陛下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本殿不怪你,毕竟,这是你的职责。” 洛安眸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淡笑道,好在身上依旧麻木,不然,她现在肯定是笑不出的。 “下官谢殿下不怪罪之恩。” 行刑官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客套道。 “你叫什么名字?” 洛安突兀地问道。刚才,她分明发现,眼前的女子看向自己的眼里有一丝狂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偷来的机会 “下官车容。” 车容面上客套,内心却有些惶恐,殿下记她的名字做什么?难道以后还想报复她?想到此,她更是一身冷汗。 “嗯。” 洛安轻轻应了声,便没再说什么,欲站起,却乏力。 “殿下,可要下官送您回府?” 车容殷切地看着洛安,欲去扶她。 仔细想想,她又直觉,眼前的女子不会报复自己,她问自己的名字,应是有其他的用意。 所以,她更要小心伺候眼前这位了,以免出什么差漏。 “不用了,你回去复命吧。” 洛安摇了摇头,避过了车容的触碰,艰难地从凳上站了起来,直直地挺着身子,浑身僵硬,却未减一点风华。 “是,殿下。” 车容眸光闪了闪,也别无他法,只好应了声,便离开了。 刑场上维持秩序的侍卫开始整队离开。 周围的百姓见无热闹可看了,也都陆续散开,只是心里都对这个麟皇女殿下,都多了些了解,也多了些敬畏和钦佩。 麟皇女殿下固然犯了错,但是她犯错后的认罪态度却让她们这些百姓甚是欣慰,只觉得,当朝能有这么一位明事理的皇女殿下算是凤天之幸!如今,她受到了惩罚,也算是将她的过错抵了。 洛安站在高处,面色从容地看人群散去,只是掩在袖内的手指渗入了手心,额上冒出了冷汗,面色惨白如纸,连她原本樱红的唇,此时也已无了颜色。 她正在极力隐忍着,绝不允许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丑态。 因为,麻药的药效在渐渐过了,她已经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痛意,几乎要将她直接痛晕过去。 两百杖责的皮肉之苦果然不是盖的,她能站起已是不错,但也只能站在原地。因为,她现在一步也迈不开,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六月和七月忍不住了,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了刑场上,一左一右搀扶上了洛安。 六月心疼地看着洛安,眼里已经落下泪来,她看了看洛安的背部,发现她臀部位置的那块红色比其他地方浓重许多,眼泪顿时掉得更加厉害,颤着唇道:“主子,你,出血了……” 话语已有些哽咽,近几年,她从未见过主子受如此重的伤。可如今,主子身上的血直直勾起了她儿时的回忆,那时,主子也满身是伤。明明已经久远,可每每想起此事,她还是心酸。 “主子,可能走动?” 七月感受到洛安肢体的僵硬,担忧地问道。 “让我先缓缓。” 洛安将自己的上半身大部分的重量都撑在了六月和七月身上,试着动腿,却让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所幸周围的百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偶尔还有路过的百姓,她也只能无所谓了。若是以前,她会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但现在,她是麟皇女殿下,所以,她必须在乎。 “主子,我背你!” 六月想了个办法,径自走到洛安跟前,蹲下,才转眸看向洛安,提议道。 虽是提议,语气却很强硬,由不得洛安拒绝。 “是啊!主子,让六月背你吧,你现在受了伤,再走动,只会让伤口恶化。” 七月看出洛安面上的犹豫,连忙也附和道。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她就一阵心颤,这是主子的鲜血,全都是那个轩皇女害的! 想到此,她心里就一阵愤恨,只恨不得将那轩皇女碎尸万段。只要谁伤害了主子,无论什么人,她都会恨上! “好。” 洛安见到两人眼中浓浓的担忧,便只好点点头,趴到了六月的背上,手缠上了她的脖子,嘴角扯了丝苍白的笑意,还不忘调侃道:“六月,可背稳喽!要是将我摔了,我就彻底残了。我要是残了,这辈子就让你们姐妹俩养我!” 六月却没有被洛安的话逗笑,反而愈加觉得心酸,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放心,主子你要是残了,我跟姐姐一定负责你的后半生!” 手里已将主子抱起,稳稳地站起,一点也不显得吃力。 主子的恩情,自己和姐姐这辈子都还不完,主子若真的出了事,自己跟姐姐养她又何妨?! 呸呸呸!自己想什么呢!主子肯定会没事的! 七月微微笑了笑,反倪道:“主子,你若出了事,也轮不到我跟妹妹养你,前面还排着楼主跟叶公子呢!” 然,刚说出口,她就立马心虚地捂住了嘴。 自己真是嘴笨,怎么在主子面前提起楼主!楼主一直是主子的一块心病,自己如今在主子面前提起他,不存心让主子不快嘛! 果然,洛安听到七月的话,面色僵了僵,随即恢复平静,只是眸里溢出伤感和无奈。 “快回吧。” 洛安说完这句话,就在六月背上闭上了眼,眉眼间有丝疲惫。 “好咧!主子。” 六月瞪了七月一眼,就应了声,飞快地跑下刑场,往一处巷子里跑去。 七月自知说错了话,也不再多话,紧紧地跟在了六月的身后,照应着六月,万一她一个抱不稳主子,自己也可及时接住主子。 巷子里停了辆马车,马车上的两人见到六月抱着洛安过来,连忙跳下了马车,焦急地迎了上去。 “笑尘,你怎会伤成这样?!” 凤无双看到洛安惨白的面容和背部的血迹,就心疼肝也疼。 她刚才明明花重金买通那两个施刑的女人对笑尘施刑时要放水的,可是笑尘为何还伤得这样重?可恶!回头她要找到那两个女人好好算帐! 其实,凤无双这次真真冤枉那两个人了,她们的确放了水,可是,也不能做得太假,被人看出蹊跷来,所以还是使了点力道的,再加上杖责数目多,积少成多也能让洛安受点伤。若真的下了全力,恐怕刚才,那麻药的药效一过,洛安就真的得直接痛晕了过去。 她身侧的凤千雪也心疼地看着六月背上的苍白人儿,想伸手触碰她,却生生地忍住了,蠕动了下唇瓣,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何曾见过笑尘如此脆弱的模样…… 他跟姐姐之所以未去刑场,而待在马车里等,是因为,他们实在不忍心亲眼目睹笑尘受刑的场景,怕到时,他跟姐姐会忍不住冲上刑场把洛安解救下来。而这样做了,他跟姐姐知道,反而会给笑尘添麻烦。 可等在马车里,他跟姐姐又何尝不煎熬?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的缓慢。 今日朝堂上的事,姐姐已经都跟他说了,他初听时十分不敢置信,但随即便理解了笑尘这样做的用意,她既是为了补救自己的名声,也是为了能够补救叶公子的名声。 因为,叶公子若真的能嫁给笑尘,恐怕时间长了,那污名就能不洗自白了。 自己对叶公子既羡慕,又嫉妒,羡慕他能得到笑尘的真心,而嫉妒的,也同样是这点。 而这点,将是他这一辈子的奢望。 洛安已经睁开了眼,向担忧的两人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 六月看向挡在面前的姐弟俩,催促道:“郡主,郡子,我们快点回府吧!主子的伤,需要及时诊治。” “哦!对对对!把笑尘给我吧,我抱她上车!” 凤无双如梦初醒,连忙伸手欲从六月手上接过洛安,急切道。 六月点点头,便将洛安小心翼翼地送进了凤无双手里。心爱之人的温软身子入手,凤无双的心神荡漾了一下,但随即甩掉了脑子里不干净的想法,利落地上了马车。 凤千雪、六月、七月也随即上了马车,凤千雪钻进了车内,欲跟姐姐轮流抱洛安。毕竟,这一路上,洛安自然是不能坐着了,只能被人抱着,而姐姐终有抱得手酸的时候,那他自然得义不容辞地帮忙。 车外的七月做起了马夫,六月坐在了她的身边,还总是不放心地往车里望望,生怕郡主跟郡子没照顾好主子。然,她不敢擅自进去,毕竟身份等级在那。 一路上,七月尽量将马车行得平稳,因此,速度也减缓了很多。中途,凤无双果然抱累了,本来想咬牙坚持的,但怕自己不小心摔了笑尘,便只好不情不愿地将洛安交给了凤千雪。 凤千雪从姐姐手里接过了洛安,看着怀里人儿已经沉睡的安详容颜,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这是他第一次抱洛安,第一次跟她如此的亲密,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只觉得一阵心酸,这就像是他偷来的机会一样,估计,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因此,他无比珍惜此时此刻。自将笑尘抱入手中,他的目光就没从她的脸上移开过,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般,微垂的眸里甚至不自觉地溢出了柔情。 而他对面的风无双见到了此景,纳闷地蹙起了眉,她怎么感觉自己的弟弟有些不对劲?! 另一边,凤坛斜对面的一座酒楼上,靠窗的一张桌边上分别坐着一个一脸阴沉的老妪和一个头戴白色斗笠的男子。 “哼!不知好歹!真不知她是来受刑的,还是来演戏的?!” 老妪正是当朝左相杨曼书,她手里正拈着一只酒盅,微微发颤,只恨不得将其拈碎。 她刚才亲眼目睹了洛安受刑的整个过程,本想欣赏欣赏这个孽种受刑时的凄惨模样,泄泄近段时间她积了一肚子的气。 却不想,越看越火大,孽种竟一点未流露出狼狈之态,她甚至还听见一些百姓的赞叹声,心里一阵愤恨。 更火大的是,她竟然还在受刑前说那些话,真不将轩儿放眼里了!那个贱人虽然被她玷污了,但名分上还是轩儿的皇夫,虽然自己早晚会让轩儿休弃这个不洁之人,可这个孽种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表明她会从轩儿手里抢回那个贱人!她以为她算哪根葱! “姨奶奶,你不觉得麟皇女其实是个挺优秀的女子?” 坐在杨曼书对面戴着斗笠的男子出了声,语气平淡,轻柔的嗓音略带着磁性,显得异常好听。 他刚才只看到那女子周身都散发着光芒,让他此生第一次有一种再也不想移开眼的感觉。 看到她受完刑后,依旧坚持挺立于台上,面色虽从容,但他仍看出了她咬牙的痕迹,他便知道,她其实很痛苦,只是在极力忍着,只为在百姓面前保留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那一刻,他的心又莫名地一颤,接着,跳动的速度就快了。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想到此,他有莫名地有些慌乱。 “优秀?可笑!我只看到了自大愚蠢!清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曼书不以为然道,一双阴沉的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水清浅。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罢了。” 水清浅斗笠下的嘴角勾起凉簿的笑意,淡然道。 “清浅,你不会对这个麟皇女上心了吧?!” 杨曼书试探道,一双阴沉的眼愈加暗沉。 “姨奶奶多虑了,清浅只是赞叹罢了,别无多想。” 水清浅脸上的笑意渐深,掩在白纱后的眸底掠过一丝冰冷。 “没有便好,清浅,你只需记住,你现在唯一的任务便是要辅助轩儿夺得皇位!” 杨曼书认真地看向水清浅,语气强势道。 “清浅明白,请姨奶奶放心。” 水清浅敛了眉,嘴角勾起的笑意却泛着冷意。 ……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麟王府,才在门口停下,申雪像有千里眼似地立刻从府内焦急地迎了出来。 申雪见到凤千雪抱着洛安下来,愣了愣,随即恢复常色,连忙看向他怀里的洛安,见她面色苍白,眉眼间透着浓浓的疲惫,面上顿时又流露出忧色,心疼地唤了一声,“殿下……” 洛安本就睡得浅,申雪的声音一落,她就幽幽地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双眼,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凤千雪抱在怀里,她懵住了。 自己怎么会在凤无双怀里? 而凤千雪也意识到洛安已经醒来,顿时有些羞涩,耳根微红,但手里抱着洛安,就是不肯松手,只是一双眼不敢看向怀里的洛安,有些心虚。 毕竟,这对他来说,是偷来的机会。 洛安回过神来,看着凤千雪,微微一笑:“千雪,你真好。” 她已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刚才是无双抱着她上马车的,她屁屁伤着,当然得让人一直抱着,一路上,无双也许抱累了,所以便把她给了千雪。 其实,凤千雪虽是男子,但因着练武的关系,他力气挺大,将她抱得挺稳。而且,待在他怀里,她觉得安心,从所未有的安心。 安心……来到这个世界太久,她身为女子,她一直努力着给予别人安心,将此当成了一种责任,已经习惯。 然,此时,她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其实也还是渴望能从别人身上汲取安心,而且,似乎很渴望。 至少,此刻,她突然十分眷恋凤无双的怀抱,哪怕多待一分钟,也是好的。 只想,暂时,停留会。 而凤千雪因着洛安的那句话整张脸散发出光彩,一双星眸亮了亮,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似翻滚起了千层浪,激动不已。 笑尘刚刚说他真好!竟然说他真好!是因为自己抱着她吗?她不排斥自己抱着她!而且她说真好,应该不仅不排斥,而且应该是喜欢的!笑尘喜欢自己抱着他! 这个认知一旦在脑子里定型,笑尘就感觉自己如坠云端,飘飘然,但他还存着分理智,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嘴角却不自觉地绽开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柔和了他整张脸。 “弟弟,快点抱笑尘进府吧!” 凤无双听到了刚才洛安那句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语气里也跟着存着些火药味。 “哦!好!” 凤千雪几乎整个神志都在欢脱的边缘,也没在意凤无双语气中的火药味,爽快地应了句,就径自往府里走去。 凤无双蹙了蹙眉,便也跟了上去。 申雪没有跟上去,而是抓住六月跟七月,问了问今日中午的情况,了解清楚后,三人才往洛安的宅院走去。 一进洛安的屋内,她们就见凤无双和娄瑞儿都满脸通红地站在外室,只是两人眉眼间,竟是担忧。而内室,竟传出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啊……轻点……无双……” 洛安的声音十分痛苦、哀怨。 “笑尘,忍忍,我没有很用力的。” 凤无双的声音夹杂着心疼。 “啊……好痛……” 洛安的声音已夹杂这哭腔,让外面的人听着都心颤。 “好好!我轻点,再轻点就是。” 紧接着传来凤无双宽慰的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呜呜……还是好痛……” “忍忍,忍忍,马上就好!” …… 外面听的人一脸疑惑,这两人的声音怎么就那么引人遐想呢! 申雪与六月、七月面面相觑,连忙闯进了内室,看到了里面的画面,满头黑线。 只见洛安一身光裸地趴在床上,一张小脸十分哀怨,眼角还挂着泪珠,而凤无双则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瓶膏药,正用指尖蘸着膏药,往洛安那青红一片的屁屁上抹去,目光专注,十二分的小心翼翼,好像她手下的是一个搪瓷娃娃,一碰就碎。 申雪看到一侧的水盆里已经一片血红,上面还飘着一块血泡的布巾,眸光闪了闪,连忙上前麻利地端了水盆,并顺手拿了洛安换下的脏衣服,往外走去,这些东西染了血,不吉利,她必须赶紧丢掉! “主子,可还好,你要是疼,咬我手臂吧!” 六月心疼地跑上前去,蹲到洛安身边,毫不犹豫地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臂,往洛安嘴边伸去。 “不用了……啊……六月……主子我……熬得住……” 洛安有气无力地说道,心里愈发感激这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七月则默默地退了下去,她知道,主子是最爱干净的,这两日未梳洗,主子心里定是有疙瘩了。可主子如今伤着,自然是不能随便入水的,所以,她得准备些热水来,帮主子好好地擦一下身子。 这边,申雪才将那些带血的东西丢掉,一个小厮就急匆匆地找到了她,说宫里的御医来为殿下诊治了。 听此,申雪连忙去将那御医迎进了洛安的屋内,让她给洛安诊治。 看来,陛下一直在默默地关心着殿下。 那名御医首先朝着床上的洛安行了一礼,并得到了洛安对她无礼冒犯的宽恕后,才敢上前为洛安把脉,查看伤势,之后便出去写了份药方交给申雪,并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临走前,洛安让申雪给她些赏钱,她百般推脱,但见洛安执意,道了声谢,便只好收下了。 洛安心里暖暖的,虽然自己就能给自己开药方,但既然是娘亲的心意,她自然得接受。 娘亲,一定很自责吧。 之后,七月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说要给主子擦身子,把洛安感动得只恨不得抱住七月香几口,然后大叹一句:“知我者,非七月!” 天知道,她有多嫌弃现在的自己,从前夜算起,已经两天三夜没有洗澡,而且如今是夏季,她只觉得浑身脏得快长虫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探望 然,她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一脸感动地看着七月,“七月,有你真好。” “主子,都是我应该做的。” 七月手里麻利地将一块布巾放入水中搓了搓,拧起,跑到洛安床边,给洛安擦起了身子,并小心地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 “姐姐,还是你想得周到。” 六月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感叹,在照顾主子这一方面,自己的确不如姐姐。 七月一边给洛安擦拭着身子,一边转眸看向六月,吩咐道:“妹妹,主子如今趴在这*的床板上定然不舒服,下面需要垫层软垫,你快去拿床过来。” “哦!好的!” 六月正觉得没什么事做,有些无所适从,如今姐姐吩咐她事做,她自然乐得接受。说罢,她就往外走去。 待洛安被七月梳洗得一身清爽后,她就有些困意,趴在床上昏昏欲睡起来,等六月抱着软垫过来,给她床上铺好,她就完全进了梦乡。 七月给她身上盖了薄毯,就拉着六月安静地走了出去。 门外,七月见娄瑞儿仍等在外面愣了愣,见他一脸担忧的模样,即使心里苦涩,但还是走上前去,跟他交代道:“主子已无碍,现在睡下了,所以,请宽心。” 说罢,不等娄瑞儿如何反映,她就立马转身离开了。 她承认,当她看见他为主子担忧的模样,她的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她不想多看一眼,一点也不想,便只好快点逃离。 六月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娄瑞儿,就连忙跟上了七月。 姐姐的这条情路,估计是没有头了。 因为,她看到,娄瑞儿听见姐姐的话后,根本没在意姐姐的离开,而是一脸欣喜地看向了主子的房间。那双眸里的光彩,他似乎只为主子一人绽放。 娄瑞儿欲往内室走去,想去看看主子现在的状况,但一想到主子现在正在休息,他又立马止了步,怕打扰到主子。于是,他干脆在外室继续守着,想主子若醒来,自己也好随时侍候她。 叶府内,叶逸辰这一日一直都焦心地等待着,时不时便让自己宅院内的小厮去探一下隔壁的消息。 直到下午,小厮终于收到麟皇女殿下已经回府的消息,便匆匆忙忙地赶去叶逸辰宅院,想向公子通报此事,只是,才到宅院门口,他便被一个婢女拦下,他抬头望去,立马惊叫出声,“夫人!” 只见叶珍一脸凝重地站在他面前,他无端地有些心慌,夫人在朝廷里不会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你先下去吧。” 叶珍沉声吩咐道。 “可是,夫人,小的还要给公子……”传消息呢! 小厮想到屋内公子等待消息时的焦急神色,心里就有些不忍,便硬着头皮说道,只是,还未等他说完,叶珍便打断了他,“我会告诉他的。” 小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恭敬地应了声“是,夫人”,便躬身退了下去。 叶珍进了宅院,到了叶逸辰的屋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走进去。 “她回府了吗?” 叶逸辰为了打发时间,正在屋内奋力地练习做刺绣,听到动静,以为是他院里的小厮来给他传消息了,头未抬,问道。 良久没听到动静,他有些奇怪,便抬头看去,见娘亲正站在门边看着自己,面上的神色不明,他很惊讶,连忙放下刺绣,站起身,走上前,问道:“娘亲,你怎么过来了?” 娘亲这个时段一般会很忙,怎么今日有空来他这里? 叶珍没有回答他,只是牵着叶逸辰的手往桌边走去,“辰儿,先坐下吧,娘亲有话想跟你说。” 她看到了桌上的刺绣,眸光微闪。 怎么办?辰儿如此在乎贤侄,但她今日还是没能减轻贤侄的刑罚,让贤侄少受些皮肉之苦,辰儿知道了,定会难过吧。 “娘亲,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洛安她出事了?” 叶逸辰看出了叶珍面上的凝重之色,顿感不安,便急切地问道。 娘亲昨天明明跟自己保证过,不会让洛安出事的,那么,现在,洛安就一定还是好好的!他如是自我安慰着,一颗紧张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叶珍蹙了蹙眉,想到今日的事情,就算自己不说,自己的儿子也早晚会从别处知道,便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跟叶逸辰简单地说了一遍。 叶逸辰听得目瞪口呆,洛安她竟然自愿认了罪,而且,今日午时受刑,不对!现在已过午时,也就是说,洛安已经受过刑了?!想到此,他当即慌乱地站起身,想要往外走去,而叶珍连忙拉住了他:“辰儿,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她!娘亲,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明明向我保证过,不会让她出事,可她还是出了事!” 叶逸辰的眼里已经落下泪来,想到这一切的事情,她还是独自承受了,他只觉得心如刀绞。 今日,她受刑时,一定很孤单吧……呜呜……她怎么可以全部自己承受?这么可以如此?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就那般懦弱吗?! 而且,她受了那两百的杖责,一定很痛!即使,他没亲眼看见,没亲身体会,他也知道,那一定很痛! 以前,府里有仆人做错了事,娘亲就对她杖责五十以示惩戒,结果那仆人直接痛晕了过去,并且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地走路。 如今,她受了四倍那仆人的杖责,也一定承了四倍那仆人的痛苦。 想到此,他呼吸一窒,更是急切地想摆脱叶珍的手,想往外冲去。 他要去寻她,她现在那么痛苦,自己怎能不陪在她身边?! 而且,他要去质问她,她怎能这样做?!怎能撇了自己?!只要她想,他愿意陪她一起承受的,哪怕一起下地狱,他也愿意的。 “辰儿!你冷静点!” 叶珍死死地拉住叶逸辰,见他完全失了控,一急之下,她抬手扇了叶逸辰一耳光。 “啪”的一声,在屋内异常的响亮,屋内安静了,两人都惊住了。 叶珍甚至当即后悔了,自己竟然打了辰儿!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打辰儿,也是辰儿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打,想到此,她对辰儿满心歉意。只是,事已发生,无法挽回。 “娘亲,你竟然打我?” 叶逸辰捂着被打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向叶珍,眼里依旧落着泪,却,含了几分委屈。 “辰儿,贤侄她刚才已经回府,且陛下派了御医亲自过来给她诊治,所以,她没事。” 叶珍暗自沉了沉气,才说道。 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儿子此时的心几乎全偏向了贤侄,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真的?” 叶逸辰听到关于洛安的消息,尤其听到“她没事”三字,他悬着的心才落下,眼眸亮了亮,希冀地只想再确认一次,他甚至忘了自己脸颊上的痛意。 “娘亲不会骗你。” 叶珍认真道。 她知道,陛下如此看重贤侄,肯定不会眼巴巴地看她白白受那两百的杖责,所以,她怀疑,陛下会在暗里让那负责这次刑罚的执刑官放水。 而且,刚才她收到消息,说麟皇女殿下受了两百杖责竟还能面色从容地站起,这更让她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娘亲,我想去寻她。” 这次,叶逸辰终于平静了下来,想得到叶珍的应允。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实在有些特殊。 可是,他可不管那么多,自己既然已是洛安的人,那就一辈子是她的人,那个名分,根本别想束缚住他,就算凤沐轩借着皇命不放过自己,那自己也宁愿一头撞死来得干净。 他知道,自己府上有些下人在说自己的闲话,即使娘亲暗里对府里的人警告过,他们也还是在说。 自己府里的人都在说自己,那府外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想到洛安以后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就觉得很幸福,这份幸福,抵过了他的难过,这就够了。 即使要背负一世骂名,只要有她在,他也能扛住。 “辰儿,你不怪娘亲了?” 叶珍眸光复杂地看着叶逸辰,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变了,至于变成怎样,她说不上来。 只能说,他以前做事,多冲动,从不考虑后果,而他现在,似乎也多了些思量。 但她直觉,他这变化,怕全是因为贤侄。 她刚才之所以阻止他,就是怕他莽莽撞撞地直接冲贤侄家里去,被下人看见,会惹来非议。 虽然,现在,因着昨日的事情,她已听到不少关于辰儿的闲言碎语,但,她不希望再给这闲言碎语增加内容。 “娘亲尽力了,所以,我不怪娘亲。” 叶逸辰心里有些酸涩,甚至十分后悔刚才说出那些气话。 娘亲明明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自己却一直都未真正放在心上。如今一想,往事历历在目,娘亲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自己着想,他却任性地以为理所当然。 而他此时,只觉得愧对眼前的娘亲。 看着娘亲鬓角的白发,叶逸辰越发觉得是自己劳累了娘亲,他想了想,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叶珍跟前。 叶珍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惊诧道:“辰儿,你这是做什么?” 说罢,她就欲上前将叶逸辰扶起,然,叶逸辰吐出的一句话,却让她呆愣住了,久久不能该回神,只因他说:“娘亲,以前,是我任性了。” 她此时很激动,即使站在朝堂上,面对各种明枪暗箭,她也能从容应对。然,此刻,儿子简单的一句话却彻底地击溃了她的心,一颗为人母的心,激动得简直快找不着天南地北。 儿子他,终于懂事了。 以前,她喜爱这个儿子,便很宠这个儿子,事事顺着他,也从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但后来,看着儿子日渐骄横莽撞的性子,她便发现自己有些错了,但并无多后悔之意,因为,她本想将自己的儿子下嫁给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的女子能娶到自己的儿子算是她们家族的荣幸,因着自己的身份,娶到自己儿子的女子定然会对自己的儿子百依百顺,那么,儿子性子骄横莽撞点就骄横莽撞点吧,因为,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只是,后来,无论是儿子与轩皇女殿下订了婚,还是儿子与麟皇女殿下定了情,她都有些愁了。 因为,若儿子嫁入皇室,绝对是她家高攀了,而,皇女殿下身份尊贵,即使因着自己的面子,她可能会暂时迁就儿子的性子,但时间长了,可就不一定了。 皇女殿下定然还会娶其他男子,而能嫁入皇室的男子,又有几个是简单的!而儿子那性子,以后在后院的斗争中,定然是会吃亏的。所以,她十分害怕。 可如今,她却渐渐放心,既因为,贤侄对她的儿子用了真心,以后,定会守护好她的儿子,也因为她的儿子,也在慢慢改变自己,渐渐懂事。 她不需要他变得有多机智,力图争什么,只希望,他以后也能懂得知进退,懂得保护自己,就够了。 她有些想落泪,但硬生生地忍住了,不想在儿子面前露出自己的糗态。 “娘亲,请受孩儿一拜。” 叶逸辰朝着叶珍郑重地磕了一头,几分歉意,也几分感激。 “好好,快起来吧!地上凉,你初经事,身子虚,跪在地上不好。” 叶珍连忙将叶逸辰扶了起来,声音因为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感动而有些发颤。 叶逸辰站起后,便想起正事,拉着叶珍的袖子摇了摇,语气几分撒娇,“娘亲,我想见她。” “好,待会娘亲会去麟王府探望贤侄,便把你也顺便带去。” 叶珍点了点头,答应道。这个想法,早在她进辰儿的宅院前,就已在她的脑海里定型。 这样,即使有流言蜚语,也必然先冲着自己来。 这两日,那轩皇女的态度也着实奇怪,除了将她自家府上新婚夜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后,她就再没做其他的什么,对自己的儿子,她既没有表态留,也没有表态弃,这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所以,她今日亲自带着辰儿过去麟王府给贤侄探伤,即为了向众人正式表态,自己已经站在麟皇女殿下的阵营,也为了刺激刺激轩皇女,逼她出手,自己才好有下一步对策。 “谢谢娘亲。” 即使说这话显得有些矫情,但叶逸辰还是想说,只想让娘亲知道,自己既记住了,也十分感恩,她对自己的好。 到了申时,叶珍让人备了些礼,便带着叶逸辰往隔壁的麟王府走去,身后只跟这两个婢女,两人手里皆提满了礼品,可见,这礼,送得十分丰厚。 几十步的路程,叶珍和叶逸辰便到了麟王府门口。 叶珍看着那麟王府门上牌匾上的三字,心里无限感慨,记得第一次进这个府邸的时候,自己对这个麟皇女殿下满心防备。即使和她相谈甚欢,自己也时刻谨慎着,唯恐自己说错了话,落了把柄进她的手里,那自己以后甭想过安稳日子了。 而第二次进这个府邸的时候,也才昨日,自己对这个麟皇女殿下已经全然没了戒心,心里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晚辈,真心地唤她一声“贤侄”,也为了自己的儿子,与她置了气。 若换了以前,自己是绝对做不到那样的,即使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不会做出这种逾礼之事,因为,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然,这次便这样做了,因为,自己心里真的完全接受了她,也认为,她唤自己一声“伯母”是真心的,所以,自己下意识里已认定,她不会计较。 但后来冷静下来后,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不妥。但事情既已发生,她便想着,以后会寻个机会跟贤侄正式赔礼道歉。 却不想,这才第二日,她又将第三次跨入这个麟王府,带着迫切的靠拢之心,甚至,还带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讨好之意。 之前,自己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讨好一人,便是当今圣上。即使 是轩皇女殿下站在自己眼前,自己也真正地没有放在眼里。 可如今,自己终于又有了另一个对象需要讨好,不是出于陛下的命令,而是,出于真心。 撇除辰儿与贤侄的关系,她对贤侄这个孩子也是真心喜爱的。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她心里已经完全认可她这个麟皇女殿下,这个凤天江山未来的主人! 叶逸辰见叶珍驻立麟王府门前久久不动,知道娘亲在想事情,便也跟着,站到现在,最终,他终于忍不住了,问了出来:“娘亲,在想什么?” “没什么。辰儿,我们快进去吧。” 叶珍似历经沧桑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径自往前走去。 叶逸辰想到一进去,便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便将其他事都放到了一边,匆忙地跟了上去。 两个提着礼品的婢女随即跟上。 很快,叶珍一行人被申雪迎了进去,且直接将她们带去了洛安的宅院,顺便代洛安客套地收了叶珍送来的礼。 因为殿下曾经跟她交代过,无论谁送礼过来,一律收了,让她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殿下真是掉钱眼里了! 申雪将叶珍和叶逸辰安置在了洛安宅院的会客室,而她要去跟殿下禀报这两人的到来。 她想,殿下若听到叶公子到来,恐怕伤都能好一大半! 却不想,守在殿下外室的小厮却说殿下还未醒来,这就让她为难了。 殿下刚受完刑,身子伤着,自然需要多休息,所以,她不忍心打扰殿下,只是,对叶珍和叶公子,她该如何交代? 人家好歹是提了礼品来探望殿下的,而她未让两人见着殿下的面就轰她们离开,这行为委实不妥,可是,她若让这两人白白地坐这里等主子醒来,这行为……也委实不妥。 来到叶珍和叶逸辰面前,她想了想,才开口:“右相大人,我家殿下,因受了伤,身体劳累,刚刚睡下了,所以……” 她不把话说完,就是为了将这个球直接踢给两人,到时,若两人执意要见殿下,她也没办法,只好去扰了殿下的清梦,若两人为殿下着想,愿意主动离开,她自然也乐得轻松。 叶逸辰本以为一进麟王府就了见到洛安,可按如今状况看来,有点不顺利,顿时心里有些着急,此时再听到“受伤”两个字眼,他心里更是着急,立马站起身,抢话道:“她的伤可重?” 他只恨不得能立马飞到洛安身边去。 申雪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会收到对方这样的回应,随即反应过来,敛了神,如实答曰:“殿下的伤挺重,得躺在床上休养一个月才能下地。” “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叶逸辰眉眼间的担忧愈浓,语气也带着急切的恳求之意。 叶珍不赞同道:“辰儿,殿下在休息。” 申雪也神色讶异地看向了叶公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番要求。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拥而眠 叶逸辰恳求地看向叶珍,眸里又含了泡泪,随时有要掉落的趋势,语气软软的,说不出的可怜,“娘亲,我不吵她,只是,想看看她。” 叶珍心里一软,便点点头,表示自己已没意见。 申雪看完眼前母子俩的互动,才看向叶逸辰开口道:“叶公子,请跟我来吧。” 说罢,她发现自己忽视了叶珍,连忙又转向叶珍,“右相大人,可要同去?”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吧。” 叶珍执起杯盏,悠闲地呷了一口茶,才拒绝道。 她可不想去打扰儿子待会也许会跟贤侄单独相处的两人空间。 申雪点了点头,看了叶逸辰一眼,跟他微微点头致意,便径自走了出去。 叶逸辰连忙跟了上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申管家领路,只是为了显出礼数,他便只好如此。 将叶逸辰领到屋外,申雪便径自退下了,右相大人一人在待客房坐着,也许会尴尬,自己得过去招待着。 她已看出,叶珍对殿下的靠拢之意,所以,她想试探试探,叶珍的靠拢之心究竟有几分出自内心。 虽然,她知道,叶珍是陛下的心腹,但她怕的是,叶珍欲靠拢殿下,只是出于对陛下的衷心。 那若这样的话,说明殿下在朝堂上还是不得人心的,以后也难以在朝廷上真正地立足。 叶逸辰进了屋里,见洛安的那个贴身小厮正在外室打瞌睡,此时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醒了过来,见到自己,他有些惊讶,甚至有些尴尬。 他蹙了蹙眉,也不知该说什么,便随口问道:“她在里面吗?” 他问出这句,只想打破这突然尴尬的气氛,也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对殿下的这个贴身小厮总有些排斥感。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嫉妒,嫉妒他能一直守在洛安的身边,而自己,却不能。 可是,若真如此的话,自己的心胸未免也太狭隘了吧? “主子在里面休息。” 娄瑞儿本来有些惊讶,主子才回来,这叶公子怎么就来了,但一想,便又明白了。 这叶公子就住在隔壁,主子这边的动静,他只要派人一打探,便可以立马知晓,所以,他才会来得这般及时。 叶逸辰跟娄瑞儿点头致意后便想往内室走去,然,娄瑞儿立马拦在了叶逸辰面前,强调道:“叶公子,主子在休息。” “我知道。” 叶逸辰有些愠怒,这小厮怎么那么多事啊?! “那你为何……”还进去? 娄瑞儿心里也有些不快,主子明明在休息,这叶公子还偏要进去,不诚心要打扰主子?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叶逸辰就打断了他,语气已有些不好,“我只是想看看她,不会吵她。而且,你凭甚拦我?” 说罢,叶逸辰就绕过娄瑞儿进了内室,徒留娄瑞儿站在外面黯然失色。 是啊!自己凭甚拦他? 他是主子心爱的男子,就算他进去吵醒了主子,主子也肯定不会有半分不快,反而会很高兴吧…… 想到此,娄瑞儿只觉得心里一片荒凉,一股难抒的抑郁自心间喷薄出来,让他想大哭一场,放肆地大哭一场,却一滴泪也掉不下来,憋闷得他发慌。 另一边,叶逸辰进到内室,就看见了那躺在床上的人儿,内心一阵欣喜,特地放缓了脚步,悄悄地走到了床边,坐下。 只见趴睡在床上的洛安将头脸侧往床外的一边,面色已好了许多,却依旧苍白,即使闭着眸,入了梦,她的眉间依旧微蹙,让人忍不住怜惜,那原本樱红的唇瓣此时颜色很淡,只透着微微的粉色。她身上盖着薄毯,只露出两只手搭在她脑袋两边,睡相很是可爱。 叶逸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柔软成一片,只恨不得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都献给她。 想到她午时受了两百的杖责,叶逸辰将视线移到了洛安的腰下位置,蹙起了眉,站起,轻手轻脚地往后挪了挪,微微掀起薄毯,想查看她的伤势。 然,这一看,他倒吸了一口气,也红了脸,因为他发现,洛安薄毯下的身子未着寸缕,只是,一想到她腰下惨不忍睹的伤口,他就立马甩了不干净的思想,心里只剩下心疼。 “辰,你来了。” 洛安睁开了眼,神色带着些迷茫,可见,她才从睡梦中醒来,只是,她就算睡着,意识里也存着丝警惕,所以刚才叶逸辰一进来,她意识里就感觉有人过来了,但发现对方没有恶意,她就继续睡着,直到感觉自己的屁屁有些凉意,她就大感不妙,立马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见是小刺猬坐在自己床边,而且,他刚才还看了自己的伤势,直叹,完了! 果真,如洛安所想,叶逸辰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哀怨地看着她,控诉道:“洛洛,呜呜……你怎可这样对我?!你明明说过,你不会有事的!呜呜……你骗我!你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呜呜……” 说着,他还伸手捶打洛安,看到洛安倒吸了一口气,他才发现,自己刚才正好打在了洛安的伤处,连忙慌得停了手,退了一步,不知所措地看着洛安,急切地问道:“洛洛,你有没有事?你一定很痛吧!呜呜……对不起,我刚才一急,忘了……对了!你让我再看看,再看看……” 说罢,他就顾不得羞涩,上前一把掀了洛安身上的薄毯,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洛安的腰下位置,伸手想要去触碰,却又不敢碰,只是眼里的泪流得愈加凶猛。 洛安连忙又将薄毯盖回了自己的身上,朝着叶逸辰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辰,我没事,刚才那里已经涂了膏药,现在一点也不痛了,真的。” 叶逸辰瞪向洛安,愤愤道:“我才不信!你别骗我!我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人被杖责,都直接痛晕了过去,怎么可能不痛?!” 都这个时候了,她为何还要瞒他?难道她以为她不说,他就不知道,不心疼了吗? 洛安被叶逸辰堵得无了话,虚弱地笑了笑,就伸手拉了叶逸辰的手,让他重新坐到了床边,承认道:“是很痛,不过,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痛了。” “尽耍贫嘴!” 叶逸辰骂道,心里却因着洛安的话稍稍好受了些,眼泪渐渐停歇,手里也任由洛安握着,感受着她手上的温热。 洛安嘿嘿一笑,调侃地看向叶逸辰,道:“你喜欢就好!” 然,叶逸辰突然脑袋一热,将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伸到洛安嘴边,坚定地看向洛安,认真道:“洛洛,你咬我吧!我也想痛,想跟你一起痛!” “辰,别这样,你受了伤,我会心疼。你难道想让我身子伤着,心里也不好受?” 洛安怔了怔,随即哭笑不得,表面笑颜,心里却满是酸涩。 叶逸辰没好气道:“没良心的!我只是想跟你同甘共苦,没想让你心里不好受!” 说罢,他就将手臂收了回来,心里有些失落,他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洛安受刑时所遭受的痛苦,根本不是他被咬一下的那种痛可以想等的! 洛安裹着薄毯往床里侧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期盼地看向叶逸辰,“辰,躺下,陪陪我。” 叶逸辰本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到洛安苍白的面容,他心一软,就脱了鞋,躺在了她身侧,侧着身,与她面对面。大着胆子,他往里挪了挪,靠近洛安,一把将裹在薄毯里的洛安,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着,生怕她下一瞬就会消失。 本来他还想问洛安为何要独自承担?为何承认所有的罪责都是她一人做的?为何不将那个害他俩的男子供出来?但现在,他却一点也不想问,只想就这样跟洛安安静地呆一会,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理,好似世间纷争皆与他们无关。 洛安也任由叶逸辰抱着,隔着薄毯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心里暖暖的,忽然,她想到他的身子初经事,身子虚,至今两日,不知恢复得可好,便关切地问道:“辰,身子恢复得可好?” 然,洛安只是单纯出于关心的问题进到叶逸辰的耳里,可就不单纯了,他一脸惊诧地看向洛安,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那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她现在伤着,她难道也想强撑着做那事?可万一伤势变重,该如何是好? 洛安一看到叶逸辰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换上了戏谑的笑意,抬眸看向他,问道:“辰,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做那事啊!” 叶逸辰理所当然地说道,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反正做都做过了,以后肯定还是会做,他懒得多矫情。 “辰,我其实根本没那个想法,只是关心你身子才问的。而且,我现在伤着,就算有那个心,也无力啊!” 洛安看着叶逸辰坦荡的神色满头黑线,她以前怎么从未发现小刺猬原来如此放得开,不过,她喜欢!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期盼,比任何时候都期盼,自己身上的伤能够快点好起来。 “啊?我误,误解你啦?” 叶逸辰终于感觉到羞愧,面上开始烧起来,还不确信地问道。 她刚才那个问题明明暗示性很强,自己怎能不误解? 洛安肯定地点点头,“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身子恢复得怎样了?今天有没有乖乖地吃药?” 叶逸辰已经彻底红了脸,为自己刚才的误解感到羞愧不已,一双眸子都不敢看向洛安,嘴唇嗫嚅了一下,才低低诉道:“我恢复得挺好的,药今天也都喝了。那药真苦!” 说完,他还忍不住抱怨一句,哀怨地瞪了眼洛安。那药是她配的,他当然捏着鼻子全喝下了,只是一喝完,他嘴里苦得差点想将刚喝下的药汁全部吐掉,幸好娘亲给他备了点蜜饯,他才缓过来。 “那就好。我本来还想辛苦地等你恢复身子的,可照现在的情况,倒不用了,反而要你等我。” 洛安往叶逸辰身上凑了凑,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只觉得无比幸福。 她现在终于有一个能与自己相互取暖的男子,真好…… “我没事。只要你能好好的,我陪在你身边就好。” 叶逸辰心里有些酸涩,更是紧了紧抱着洛安的手臂,低头,将自己的唇吻在了洛安的发上,既心疼,又爱恋。 “嗯。” 洛安轻轻应了一声,在叶逸辰怀里闭上了眼睛,她还想再睡会。 今天,真的太累了…… 两人就这样在床上相拥而眠,之间,流转着温馨。 另一边,申雪回到待客室,她收起了那种低人一等的奴才模样,一脸从容地来到了叶珍的对面坐下,径自为自己斟了杯茶,抿了一口,才抬眸看向同样悠闲地品着茶的叶珍,戏谑一笑,“叶大人,说真的,我挺羡慕你!” “有何好羡慕的?” 叶珍不以为然道,抬眸笑眯眯地看向申雪,两人并不像才见过几次面,反倒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咱俩同是陛下的心腹,为陛下服务,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可惜,我突然有点羡慕你这般在青天白日下都能随意走动的,而我,只能在这四方的宅院里,看这一方的天,可变天?” 申雪一双眸子意味不明地看着叶珍,悠然道。 “随意走动?雪,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叶珍无奈地笑了笑,不以为然道。 只是,她直呼出申雪的名时,眉挑了挑,眼里闪过一抹戏谑。 她跟申雪因着同是陛下心腹的关系,便相互认识,这么多年了,想不结交成好友也难。 不过,平时,自己几乎和她难得见面,因为两人负责的事物不同。 自己在明,在朝堂上为陛下平衡官员之间的势力,相互牵制,让谁都做不成独大,包括自己。而她在暗,专门为陛下处理一些陛下不能亲自出面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杀戮。 只是,她曾经挺纳闷,申雪的母亲怎么给她起这么个名字。雪,洁白无瑕,然,申雪身为暗卫家族的大家长,双手势必会沾满鲜血,怎么可能洁白无瑕? 即使是期望,她也觉得这是自欺欺人,因此,申雪那名字,曾被自己调侃了许多次。 申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被她掩下,正事还挂在心头,她也不多废话,“珍,我只问你,你欲效忠于麟皇女殿下,究竟有几分真心?” “那你呢?” 叶珍也不急着回答,反问向申雪。 申雪笑了笑,眸里认真,道:“我对殿下,自然是十分的真心!” 叶珍也认真了起来,“那我,便是十二分!” 申雪的笑意渐深,“你是想说,你对殿下的衷心,不比我少?” 叶珍拿起杯盏呷了口茶,才笑道:“自然!这个孩子,我真心挺喜欢的,而且,她即将是我的儿媳妇,我怎能不喜欢她?” “喜欢,并不代表,她值得你效忠。” 申雪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以为然。 “你为何一定要知道,我对殿下,究竟是否衷心?” “因为,她是未来的君主,你若不能完全效忠于她,我可能,会除了你。” “为何要针对我?” “你是陛下的心腹,且是当朝的右相,心性傲是自然的。所以,我担心,你将来不能甘心臣服于新帝,且,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这是陛下的意思?” 叶珍想了想,猛然抬眸看向申雪,问道。虽是问话,却十分肯定。 申雪一向不会多事,如今,她既然主动来找自己说这些话,自然不可能只她一人的意思。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陛下命令申雪来试探自己。 “是!” 申雪也不隐瞒,不假思索地答曰。 “那请你放心,陛下所担忧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叶珍笃定道。她面上从容,心里却有些悲凉,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不放心自己,甚至,为了维护未来的新帝,她对自己起了杀心。 果然,伴君如伴虎! “既然没事,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申雪得了叶珍的保证,就站起身,恢复了奴才的低下模样,恭敬地应了声,便退下了,与刚才那个坐在桌边与叶珍侃侃而谈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这次之所以试探申雪,一半是因为得了陛下的命令,另一半,也是出于自己对殿下的衷心。 屋内的叶珍看着申雪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陛下这次真的多虑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荣耀,全是她给的,若她要收回,那自己便什么也不是。 且,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怎能不报?!又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对贤侄,她曾经防备过,但她是尊贵的皇女殿下,自己面对她,也只是以一个臣子的心态,别无其他。 如今,她已完全接受贤侄。接受她这个皇女殿下,也接受她成为自己的儿媳,更接受她将来能坐上皇位的预定事实。自己若有谋反之心的话,早该趁这个时候,她翅膀未硬的时候对她动手,何必还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交付她? 唉! …… 轩王府的花园里,空中楼阁上,依旧如上次一般,凤沐轩,凤无双,凤千雪三人围坐在桌边,品着茶,赏着花。只是,三人的心境都不复原初。 比起上一次,这次三人间的气氛却有些静默和僵硬。 良久,凤沐轩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静,看向两人,笑道:“表姐,表弟,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这次来,可有什么事?” 她心里已经直觉,她们俩这次过来,定是为了尘儿。 因为,依照这两日,这对姐弟俩入住麟王府的事情,以及今日,在早朝上,凤无双想用免死金牌给尘儿抵罪的事情,便可知,她们姐弟俩已经站在尘儿那一方的阵营。 如今,她们主动上门寻自己,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二是,为了尘儿。 第一点,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因为,她们若顾及到自己与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又怎会隔这么长时间才再次来她府上。 这次,是她们第二次来自己府上,距上次的初次拜访,好像也有大半个月的时日。而这段时间,她多次派人邀请她们来参加自己平时举办的小型宴会,她们却屡次拒绝,屡次让她失落、心寒。 她不明白自己与她们初识的时候,明明与她们相谈甚欢,可后来的时日,她们为何越来越疏远自己,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仔细回想与她们交谈时的每一个细节,她觉得自己并未出什么疏漏,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纳闷。 尤其,自从自己将尘儿送给凤无双后,自己本以为可以讨得她的开心,拉近自己与她们之间的距离,却不想,她们的态度与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她们不再和自己亲近、来往,仿佛自己与她们隔了重山,无论自己如何翻山越岭,都无法跨过去。 这件事,也曾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第一百三十六章 较劲 可后来,得知尘儿就是她的皇姐,刚归朝的麟皇女殿下,她就彻底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本不悔的心开始动摇,她十分后悔,当初将尘儿拱手送了凤无双,让她有机会接近,并亲近凤无双跟凤千雪这对姐弟俩,还将这对姐弟俩纳入了她的阵营,与自己敌对。 这是,自己此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尘儿,你果真有本事,不仅将我耍得团团转,还将凤无双跟凤千雪这对姐弟俩也耍得团团转,真不愧是我凤沐轩看上的女人!(咬牙) “表妹,我是个直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今日在你面前,我就把话全部摊开来说。” 凤无双的面色有些不愉,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呷了口茶,复又重重地放下,瓷器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眸光忽然变得凌厉无比,直直射向凤沐轩,声音阴沉道:“表妹,你以后若再伤害笑尘,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的这句话语掷地有声,似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让人不得不信,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表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凤沐轩故作不解地看向凤无双,心里却泛出了些许苦楚。 自己初见这对姐弟俩时,虽掺了些拉拢之意,但却也是想真心与她们结交,可如今,为了尘儿,她们虽算不上背叛了自己,但也算舍了自己,她怎能不失落?本以为自己一生冰冷孤单,终于寻到两个与自己平等相待的朋友,哪怕不能常见面,也能心中宽慰。 可惜,无缘。 “表妹,难道你要我将你做过的事情一一细数出来,你才愿意承认?” 凤无双的面色沉了沉,拈着杯盏的手指有些发白,已经濒临怒气爆发的边缘。 刚才,她给笑尘涂完膏药,想起有正事要办,就立马拉着弟弟出了麟王府。 首先,她们去了趟司察府,寻到了那两个给洛安执刑的小吏,借着自己的身份,她们将那两个小吏狠狠地教训了一段,直到两人连哭爹喊娘都没了力气,自己和弟弟才罢休。 之后,她们便来到了轩王府,欲好好教训一顿凤沐轩,但想到她毕竟是当朝的皇女殿下,她们这样做了必然会连累了笑尘,便只好沉了气,只想对凤沐轩好好警告一番。 其实,昨日她就想过来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牵绊住了。 令自己意外的是,凤沐轩对自己和弟弟的态度很好,并如上次一般,她将她俩请到了花园,热情地款待着她俩,反让自己不知该如何开口警告她,但一想到洛安身上的伤,她的心一痛,立马下了决心,将这狠话与凤沐轩撂下。 可谁知,凤沐轩竟然抵赖!这让她满心愤恨,也为笑尘感到不平。 凤沐轩一点也不在意,整个人慵懒地靠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杯盏,呷了一口茶,才抬起一双邪魅的凤眼笑意盈盈地看向凤无双,道:“表姐,你难道不知道,我皇姐早已经跟我新娶的皇夫定了情?所以,我这次做的事情虽过分,但也只是在推波助澜罢了!” “定情?什么意思?” 凤沐轩震惊到了,一双眸子睁得老大。 她虽然早已知道那个叶逸辰是笑尘心爱的男子,但是,想到叶逸辰不还是与凤沐轩成了亲,她便以为,笑尘只是一厢情愿。因此,她还卑鄙地窃喜过。 所以,如今从凤沐轩口中听到“定情”两字,她懵了,定情不是得男女互相的么?难道,那叶逸辰也喜欢笑尘? 更奇怪的是,凤沐轩怎会知道自己即将迎娶的男子与其他女子定了情? 凤千雪也蹙起了眉,一双星眸疑惑地看向凤沐轩,说道:“表姐,请把话说清楚。” 记得上一次,自己跟姐姐去拜访笑尘的府上,那逸辰公子也正好来寻笑尘,让她教他乐曲,自己便看出他跟笑尘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可如今想想,若轩表姐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呵!自己本以为,这两人没有关系,只是因为那一夜,两人才牵扯上了关系,毕竟,一个男子的清白被一个女子占了,那么,那个女子就有义务将那个男子迎娶入自己的家门。 自己曾一庆幸着,笑尘心里没有人,可如今看来,是自己错了,甚至,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因为,那日,看着笑尘跟逸辰公子之间的互动,自己早该察觉,她们俩之间流转着暧昧的情愫。只是,自己却一直都在逃避,只当那逸辰公子是单纯地来笑尘府上跟笑尘学曲,而笑尘只将他当做即将嫁给她皇姐的男子,别无其他。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无论自己怎么逃避,那事实就一直摆在那,早晚会在自己面前摊开,残忍地将自己的心变得伤痕累累,才罢休! 想到此,凤千雪的神色已有些黯然。 “我想你们也知道,我皇姐的麟王府跟右相府相邻,我那皇姐自然得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早将我那皇夫的心骗到了手。而一个男子的心不在我这,我娶他做什么?况且,娶一个心里面住着其他女子的男子,我想,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忍受吧!那我何不将这心里根本没有我的皇夫直接推给我皇姐,让她俩有情人终成眷属!” 凤沐轩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语气里甚至有些愤然和委屈,一副自己明明做了好事,却还被人骂的无辜模样。 凤无双已经无了话,一双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凤沐轩,似还未完全消化她话里的内容。 那叶逸辰真的跟笑尘两情相悦?若真如此的话,笑尘怎会任由叶逸辰嫁给凤沐轩?若不是后来凤沐轩使了坏手段,那叶逸辰岂不是成了她名正言顺的皇夫? 不对,这两人两情相悦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凤沐轩怎么会知道? 凤无双狐疑地看向凤沐轩,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她俩定情的?” “若我说,这是我皇姐亲口告诉我的,表姐你信吗?” 凤沐轩垂了垂眸子,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幽光,语气悠然道。 凤无双脸上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信!” 此时,她内心已十分苦涩,为何,笑尘她没告诉自己?为何,她宁愿告诉凤沐轩,也不愿告诉自己?难道她怕自己阻拦吗?可是,自己又怎会阻拦? 自己早已接受,自己此生不能与她相守的事实,又怎会阻拦她?她有心爱的男子,自己心里即使苦涩,但也是以祝福的态度对待她和她心爱的男子的,希望她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表姐,若你说,你是为了成全笑尘跟逸辰公子,有的是办法,又何必使出这般卑鄙的手段?!既毁了逸辰公子的名声,又毁了笑尘的,更让我们凤氏皇族蒙了羞!你难道不明白,这相当于我们皇家的一件丑闻?你心里即使憎恨笑尘抢了你心爱的男子,也该为我们凤天考虑!别忘了,你也是当朝的轩皇女殿下!这件事传去别国,只会成为别国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凤千雪终于发话,质疑着凤沐轩话里的好意,语气里带着讽刺,看着凤沐轩的星眸里隐着一丝冷厉。 心里一阵冷笑,轩表姐她若直接承认她是为了打压笑尘,自己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些,至少,她没有骗自己。可如今,她冠冕堂皇地说自己只是为了成全笑尘跟那位逸辰公子,他只觉得好笑,心里一阵不忿。 轩表姐,你好生让我失望! 若她真的想成全笑尘跟逸辰公子,只需上奏给姨母,让她下旨取消这桩婚约就行,又何必如此麻烦?!如今整出那么多事,她难道都不觉得羞愧吗?! 想到今日笑尘受了那两百的杖责,他就感觉不值!他总觉得,笑尘似乎还在维护凤沐轩,虽只一点点,但他还是有所感觉,笑尘,她到底想做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凤沐轩在害她?!可她,竟然还有维护凤沐轩的心思! 还有,对那逸辰公子,自己也十分同情,因为,同是男子,自己明白,名声对男子有多重要。 凤沐轩也好狠心,即使逸辰公子不爱她,但既然嫁了她,就是她的夫郎,而她呢!即使知道逸辰公子和笑尘定了情,她也不愿主动放手,使出这样龌蹉卑鄙的手段毁了逸辰公子,还顺带将笑尘也拖下了水,自己怎能不气? “我也是一个女子,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表弟你想想,我的新婚之夜上,有人若想用别人换掉我的夫郎,我怎能不生气!怎能不做出些事来反击!你们说我卑鄙,可我的卑鄙又何尝不是被人逼出来的?!” 凤沐轩突然站起身,一脸愤怒地反驳着凤无双,一双凤眸里满是悲凉。 她不甘!为何人人都要指责自己?母皇是!尘儿是!就连凤无双和凤千雪也是!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她只是想争取自己想要的,这难道有错吗?她从小就被告知,自己要争那个皇位,她现在只是想争一争,就争一争,为了自己曾经付出的艰辛,为了自己的不甘,这究竟有什么错?! “你胡说八道!表妹,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敢污蔑笑尘,你信不信我一剑刺死你?!” 凤无双也火了,猛地站起身来,从自己挂在腰身上剑鞘里抽出一把长剑来,直直对准凤沐轩,嘴里厉喝道,眼里迸发出凶狠的光芒。 “放肆!竟敢行刺殿下!” 玄月也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将剑抵在风无双的颈上,一双眸子阴狠地看着凤无双,只恨不得立刻杀死她。 这个郡主与麟皇女那贱人是一伙的,刚才她们的谈话,自己全听在耳里,心里一阵愤懑,真不知那贱人究竟使的什么妖术,竟然所有人都护着她! 眼前的女子就算是郡子又如何?不过是远戚,她若伤害殿下,那也是死路一条! 凤无双也不躲开,依旧保持这原来的姿势,将剑直直地对着凤沐轩的胸前,剑尖离凤沐轩的身体只余一寸,只要她稍稍往前一推,就能将冰冷的剑刃送入凤沐轩的身体。 好似颈上的剑根本不存在一般,她只看着凤沐轩冷冷一笑,恨恨道:“表妹,你的侍卫胆子够大!竟然将剑架在我身上!” “玄月,你先退下!” 凤沐轩看向玄月,命令道。 “可是,殿下……” 玄月看向凤沐轩,瞬间软了语气,踌躇道。 “本殿让你退下!” 凤沐轩面色一沉,冷冷道,语气也比之刚才强硬了几分。 “是。” 玄月很是不甘,但还是收了剑,怨愤地看了眼凤无双,才无声退了下去。 见玄月退下,凤沐轩复又转眸看向了凤无双,笑了笑,道:“表姐,我犯不着拼着自己的性命来跟你胡言!你要是不信,就尽管回去问她。” 依凤沐轩和凤千雪的反应来看,她看出,她们俩并不知道尘儿那夜来不及施行的掉包计。她不知道尘儿为何没有将这事告诉她们,但,只要自己好好利用此事,也能膈应她们几天,让她们也尝尝心里不好过的滋味。 “姐姐,将剑收了吧,她毕竟,还是我们的亲人。” 凤千雪走至凤无双身边,将手放在她举剑的手臂上,欲按下。 心里有些无奈,即使她们来警告又有何用,只要凤沐轩一日存着争位之心,那么她跟笑尘之间,就一日别想有安宁! 凤无双蹙了蹙眉,任由凤千雪按下自己拿剑的手臂,只是看着凤沐轩嘴角扯出讥诮的笑意,道:“表妹,你想挑拨离间我跟笑尘之间的关系吧?” 凤沐轩真当自己是傻子啊,就算笑尘那晚真的是想去将那叶逸辰掉包出来又怎样?事情的结果确是她凤沐轩算计了笑尘,害得笑尘名声扫地,今日还遭受了两百杖责的皮肉之苦。 是她凤沐轩害了笑尘! 只是,为何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笑尘她,为何没有告诉自己?为何?难道自己不值得她信任么? “若你们俩之间的关系真的好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我挑拨离间又有何用?” 凤沐轩也不在意,暗中将自己手中扣着的匕首收了回去,一双凤眸里泛着冷意。 她活到现在,这还第一次有人将剑对着自己的胸前。这帐,她记下了! “哼!你知道就好!” 凤无双挑了挑眉,自信道。 “表姐,我跟姐姐该说的都已经跟你说了,也请你好自为之,我们就此告辞!” 凤千雪不想在这多做逗留,跟凤沐轩打了声招呼,就拉着凤无双往外走去。他本以为自己的姐姐会反抗,没想到就这样乖乖地跟他走了,心里有些诧异。 凤沐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一笑,只道了声:“不送!” 从此,她跟这对姐弟俩,也正式敌对了。 另一侧,凤千雪拉着凤无双走出轩王府,他听着身后一直无没动静,顿时更觉得惊奇,立马停下了脚步,回眸看向凤无双,只见其一脸沉郁,疑惑地问道:“姐姐,怎么了?” “弟弟,笑尘她,不信我们么?” 凤无双的声音有些凄凉,即使刚才她在凤沐轩面前一脸自信,但内心还是忍不住怀疑,忍不住难受。 “姐姐,你别瞎想,也许笑尘有自己的原因,所以,她才瞒了我们。” 凤千雪自然知道姐姐问的是什么,连忙宽慰道。 其实,他自己心里又何尝释怀? 凤无双叹了口气,才道:“但愿吧。” 想了想,她又继续道:“其实,笑尘瞒着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何必太纠结,毕竟,我们只是她的朋友,她的亲人,其他的,就什么都不是了。而我,只想好好地守护她一生平安,就行了,其他的,我都不该在意的。” 她的心里终于有些释然,是自己心里对笑尘的奢望太高了,所以当得知笑尘瞒着自己事情时,自己才会耿耿于怀,心里不舒服,但只要想到,自己此生能在笑尘身边扮演的角色就只是守护之人,而不是相守之人,她便渐渐想开了。 “姐姐……” 凤千雪心疼地看着凤无双,想再说些宽慰的话语,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姐姐变了,若换了以前,姐姐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番话出来的,这般卑微,这般无奈,姐姐何曾这样过? 他也第一次发现,自己在情感处理这一方面,还真不如姐姐。 姐姐已经学会进退,而这点,是自己永远也做不到的。 因为,姐姐已经完全死了心,认为自己与笑尘此生必然不会有结果,而自己,心里却还存着些许奢望,不切实际的奢望。 想起刚才,自己抱着笑尘,而笑尘并未排斥自己,反而说自己“真好”的时候,他心里就忍不住想偷偷地喜悦会儿。但他并没有因为笑尘的这句话而没了理智,给自己的心里燃上希望,只是,死不了心罢了。 …… 麟王府,时间已近酉时,在会客室等待的叶珍终于坐不住了,直接往洛安的屋子走去,见外室就守着一个小厮,正坐在软榻上,一手撑在扶手上,撑着他斜侧的脑袋,打着瞌睡,她也没在意,刻意放轻了脚步,再加上地上铺着地毯,她经过娄瑞儿的时候,并未吵醒他。 只是,她未发现,娄瑞儿即使在打瞌睡的时候,眼角竟也携着泪珠。 走进屋内,叶珍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她竟然看到自己的儿子躺在贤侄的床上,而且,他还跟贤侄抱在一起,虽然一个裹着薄毯,一个穿着衣服,但她还是觉得这有违礼数,刚想开口叫醒两人,却见贤侄睁开了眼,祈求地看向自己,用眼神示意,请自己先出去片刻。 她不忍拒绝,便只好点头同意,不放心地看了眼床上的辰儿,才踏出了外室。 心里十分郁闷,自家儿子刚才明明说只是来看看贤侄的,可如今,怎么看到床上去了?还尽让贤侄占便宜!虽然,自己的儿子早已被贤侄……咳!吃干抹净,但毕竟还未嫁给她,男子该有的矜持还是应该有的,否则,会被女方看轻。 看来,自己待会得好好说他! 屋内,床上,洛安轻轻地拍了拍叶逸辰的背,轻柔地唤出声:“辰,快醒醒,你娘亲来了。” 随时保持警觉性已成自己的习惯,所以,刚才叶珍一踏进内室,她就知道有人来了,有了前车之鉴,她立马睁开了眼,却看见门口站着叶珍,心里已有丝了然,见她要出声叫醒自己跟辰,自己连忙用眼神阻止了她,并请她先出去稍等片段。 开玩笑?叫醒小刺猬这么幸福的义务当然得由自己担着! ------题外话------ 亲耐哒们 能不能常来冒冒泡啊 跪求 偶很孤单 呜呜 需要乃们鼓励 看看偶瓦亮瓦亮滴小眼神 乃们就常来冒冒泡呗 偶又不会吃了乃们 是不? 偶最多挠乃几个爪印 啃乃几个咬痕 是不? 出来冒泡吧 寂寞屎鸟 表害羞啦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当他碰上他 “唔……” 叶逸辰开始睁开眼来,嘴里下意识地轻吟出声,迷蒙了良久,洛安的笑颜才清晰地映入他的眸底,他也跟着笑了笑,软软地唤了声,“洛洛……” 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抱着洛安,他发现自己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此时的叶逸辰面颊微红,一双眸子迷迷蒙蒙的,尤其,那抹紫红的唇,也泛着水润的光泽,十分容易勾引女人兽性大发,这不,洛安看得口水咽了咽,直接将脸凑上前,一口擒住了叶逸辰的唇,狠狠地吻了一口,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 “你!” 叶逸辰怎么也没想到洛安这个时候会来占他便宜,顿时有些惊愕,随即就羞红了脸,一双眸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辰,起来吧,你娘亲刚才过来找你了,现在正在外室。” 洛安看着叶逸辰怔愣的模样笑了笑,伸手推了推他,让他先下床去。 叶逸辰依言下了床,随即,他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什么?我娘亲刚才进来了?!” 完了!娘亲刚才不会看到自己跟洛安抱在一起睡觉的画面了吧?!羞死他了!早知娘亲会过来,他打死也不会依了洛安的话,睡到她床上去。 “嗯,我刚才请她先在外室先坐会,我再跟你出去。” 洛安见叶逸辰下了床,自己也欲下床。 “洛洛,你还伤着!怎么能下床?!” 叶逸辰见洛安欲下床,被吓到了,连忙想阻止她。 “成,扶我下床吧,待会,我总不能躺着和你娘亲说话吧。” 洛安看向叶逸辰恳求道,还将手伸给了他,即使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白了面色,但她仍坚持起来。 叶逸辰心疼地看着洛安,也拗不过她,只好拉了她一把,见她赤着身子,他的心跳忍不住又快了起来,不知所措地将眼睛转向了别处,只觉得面颊有些热。 “怎么?看都看过了,摸都摸过了,还这般害羞?” 洛安看着叶逸辰脸红的模样,忍不住就想调倪他一番,一边咬牙走去了衣柜边,拿了套干净的衣裙出来。 “你才害羞!” 叶逸辰被激得又转眸瞪向洛安,嘴里逞强道,见洛安从衣柜拿了衣服出来,欲穿,他眼睛一亮,连忙疾步走了过去,从洛安手里抢过了衣服,道:“洛洛,我想帮你穿衣服。” 她以后将是自己的妻主,侍候她穿衣是自己的本分,所以,他想提前做着先练练手。 “乐意之至!只是没想到我的夫郎越来越贤惠了。” 洛安挑眉一笑,一双水眸温柔地看着叶逸辰,夸赞道。她的手已经抬起,一副快来伺候我的架势。 “难道我原来不贤惠?” 叶逸辰一边动作生疏地给洛安穿着衣服,一边质问道,还气呼呼地瞪了洛安一眼。 心想,她要是敢说自己不贤惠试试,自己铁定不饶她! “原来也贤惠,现在更贤惠。” 洛安一看叶逸辰的脸色,连忙一激灵,一脸赔笑地说着好话,一双眸子十二分真诚地看着叶逸辰。 “这还差不多!” 叶逸辰一听,便弯了眉眼,松了口。心里泛起一股甜蜜。 他手上动作虽生疏,不过最终还是帮洛安穿戴整齐了,只是花的时间有些长。也幸好洛安十分有耐心,任由叶逸辰实验性地摆弄自己。 洛安穿戴整齐后,又吃力地来到梳妆镜前梳理自己的头发,刚拿起梳子,却又被叶逸辰一把抢了过去,他嘴里无赖道:“既然承认我贤惠,为何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说罢,也不等洛安的反映,他就为洛安梳起了头发,十分地小心细致,生怕自己伤了洛安。 其实,他心里却十分心酸,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跟娘亲过来看望她,她本该在床上好好休息的,可是因为自己和娘亲过来看望他,反而打扰了她的休息,还让她带伤起床。 叶逸辰毕竟是大家公子,只刺绣是他的硬伤,其他的,该学的都学了个大概,比如为女子挽发。他手法十分娴熟,两三下,他给洛安挽了个简单的云髻,并斜插一只银制流苏簪,显得大方婉约,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只看向叶逸辰,微微一笑,表达了自己的喜爱。 叶逸辰的脸上有些羞涩,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挽发,心里自然是无比激动和紧张的,就连手上也有些发颤,当看到洛安欢喜的神情,他只觉得无比满足与幸福,仿佛世间的任何珍宝都不及洛安此时为他展现的笑颜。 洛安将手伸向了叶逸辰,“辰,扶我出去吧。” “好。” 叶逸辰轻轻应了一声,就来到洛安身侧,扶着她慢慢地往外走去,想到她今日受的苦,他眼里又蓄满了泪。 他真的,很心疼她。 他也在心里已经暗自下了个决定。 走至外室,洛安看见叶珍已经坐在了桌边,便立刻笑意盈盈地走了过去,打招呼道:“伯母好。” 叶珍则一脸惊疑地看着洛安,想看一个怪物一般,问道:“贤侄你,你今日中午不是受了两百的杖责?怎么还能下床走动?” 即使陛下命人放了水,可那两百杖责打下去,人躺在床上休养几日是必须的,可贤侄,怎么会…这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伯母,你别忘了,我自己也会医术的。只是,我现在也只能站着,不能坐着。” 洛安只在桌边站着,解释道,一双桃花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叶珍。 她已猜到叶珍此次前来看望自己的目的,是想向众人宣告她已经站在自己的阵营吧。这在她意料之外,也在她意料之内。 之所以在自己意料之外,是因为小刺猬已在风口浪尖上,她身为他的母亲,应该谨慎低调,却不想,她亲自带着小刺猬过来看望自己,难免会惹人猜测纷纷,尤其对小刺猬,会形成一种伤害。 之所以在自己意料之内,是因为,她已经没有选择,小刺猬已经成为自己的人,即使凤沐轩不弃他,也难免会被人说闲话,认为这不洁的男子配不上凤沐轩。所以,叶珍她只能向自己靠拢。因为,以后,若自己娶了小刺猬,才能让一切变得名正言顺,即使仍有人说闲话,但底气肯定是不如原先足的。 “你能没事就好。” 毕竟贤侄是皇女殿下,叶珍总觉得她站着,自己坐着,实在有违礼数,便站起了身,见叶逸辰在贤侄身侧扶着她,眼眸闪了闪,也没说什么,毕竟贤侄现在还伤着。 叶逸辰想到自己刚才心中下的决定,连忙一脸恳求地看向娘亲,道:“娘亲,我有件事想求你。” “辰儿,有什么事就尽管提出来吧!” 叶珍蹙了蹙眉,心里有些慌,辰儿他又想做什么?!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以免自己又被自己这个儿子刺激到。 “我想留下来照顾洛安。” 叶逸辰坚定地看向叶珍,吐出了自己心中所下的决定。 “不行!” 叶珍立马否决道,眉间的褶皱愈深。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尽说些荒谬的事来! 且不说,他现在名义上已是轩皇女的皇夫,就算不是,他也还未嫁给贤侄,一个未嫁的男子怎能长时间逗留在其他女子的府里?! “辰,还是算了吧。” 洛安拍了拍叶逸辰的手,拒道,虽然她很想将他留下来,但她也理解叶珍的心情。 “我不!洛安,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身为你未来的夫,怎能不留下来照顾你?!你若将我赶回去了,我只会整日为你担心,还不如就让我每日都能看到你,并为你做些事情,我才能真正地宽心。” 叶逸辰连忙反驳洛安,一副你不将我留下来就是害了我的模样,他又转眸执拗地看向叶珍,继续道:“娘亲,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不就是为了我的名声嘛!只是,我的名声早已经毁了,所以,我无所谓了,只要以后我能嫁给洛安,那些很多难听的流言蜚语自然能不攻自破,所以,娘亲,请你不用担心,很多事情,我已经心知肚明,我不会被那些流言蜚语打垮的。” 洛安被叶逸辰堵了无了话,叶珍也被他堵得无了话。而洛安是满心感动,而叶珍是满心苦涩和愧疚。 良久,叶珍才叹了口气,松口道:“辰儿,你若真的执意留下来照顾贤侄,娘亲也不是不能同意,只是,娘亲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儿子真的长大了,即使她将一些事情掩盖得很好,可他还是将事情看得通透。只是,儿子愈懂事,她心里就愈难受,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才让他醒悟得这般现实,这般直白。 “什么条件?” 叶逸辰眼眸亮了亮,急忙问道,语气透着兴奋。 “晚上,你必须和贤侄分房睡。” 叶珍踌躇却也坚定道,还看了看洛安的脸色。 “娘亲,你想什么呢!洛安她现在还伤着,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叶逸辰听着叶珍的话想到了什么,立马红了脸,嘴里嘀咕道,一双眼也不自觉地瞟了瞟身侧的洛安。 洛安看向了别处,脸上有些尴尬,她的确有那个心,只是,条件不允许,哎! “你答应娘亲!” 叶珍语气强硬了几分。 即使贤侄现在的身子伤着,她还是不放心。对贤侄,自己没有资格让她对自己许下保证,但对自己的儿子,她想,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娘亲。” 叶逸辰不情不愿地应道。 他心里却打着小九九,反正娘亲晚上不呆在这里,他睡哪里,她根本管不着。 “伯母,你放心,我不会轻待辰的。” 洛安认真地看向叶珍,郑重道。 这时,娄瑞儿端着茶水糕点走了进来,放在了桌上,看见洛安已经起来,一双眸子立马迸发出惊喜,欣喜地唤了声,“主子!” 只是,他才出声,就感觉不妥,一脸惶恐,连忙低了头,退至一边,忽视叶逸辰跟叶珍的怪异眼神。 手里紧紧地握着,指尖嵌入了手心,他刚才真的是情不自禁才唤出的声,可是,意识到叶珍和叶逸辰也在场,他只觉得难堪,无地自容。 他的内心,已有些痛楚。 叶逸辰总觉得洛安的这个贴身小厮有些奇怪,如今,经此事,他更觉得奇怪,谁家的小厮是这样的?!就连自己的小厮祈乐,也从未如此放肆过! 叶珍蹙了蹙眉,也没放在心上,贴身小厮一般都跟主子关系亲密,所以,如今这小厮的行为倒也无可厚非。 而且,就算这小厮真的是贤侄的人,她也无话可说,毕竟,这世间能有哪个女人能够做到一生只有一个男子的?估计没有。当然,那些沧澜国的女子除外,竟然被男子压迫,真是丢了女人的脸! 洛安见娄瑞儿将自己缩在角落里,心里有些不悦,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能忽略,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与叶珍谈,她便看向叶珍,面色几分严肃,道:“伯母,我有事想与你谈。” “何事?” 叶珍看着洛安的神色,心里已有丝警觉,面上也严肃了几分。 “伯母,去一趟书房吧。” 洛安对叶珍使了个眼色,之后转眸看向叶逸辰,交代道:“辰,我有要事想与你的母亲相谈,你在屋内坐会吧,要是觉得闷,也可以出去走走。” 叶逸辰乖巧地应了声,还催促道:“知道了,你去吧。” 他一直都知道,洛安身为皇女殿下,必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一天到晚都陪在自己身边,毕竟,这是她的责任。 所以,他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即使心里失落,但他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因为这样,只会让洛安为难和分心。而她为难,只会让她厌恶、远离自己,她分心,也只会让她无法专心做事,这可不是自己希望预见的。 所以,他必须懂事,必须学会成为洛安最好的贤内助,让她念着自己的好,离不开自己。 洛安眸光柔和地看着叶逸辰,点点头,便往外走去,经过娄瑞儿的时候,她顿了顿,只留了一句,“好好侍候叶公子。”就继续往外走去。 叶珍复杂地看了眼叶逸辰,也径自往外走去。 洛安和叶珍离开后,整个屋内是剩下叶逸辰和娄瑞儿两人,娄瑞儿尽量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面上些许伤感,主子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已将他彻底激醒,让他认知到,自己和她,亦或是与叶公子之间,终究存着一道自己永远也无法跨越过去的鸿沟。 她们,永远是在自己之上的主子,而自己,永远是在她们之下的奴。 想到自己此生侍候主子,也得侍候主子身边的男子,他心里就泛起了一股不甘,虽只一点点,却不容他忽视。 他有些慌乱,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甚至害怕,这份不甘,以后会害了主子,也害了自己。 而叶逸辰坐到了桌边,随手拿过茶壶,斟起了茶,安静的屋内响起“咕噜咕噜”的水流声,一股难言的怪异气氛在屋内散开,娄瑞儿的心里已有些紧张。 叶逸辰斟好茶,便放下了茶壶,看到桌上两杯斟好茶的茶盏的时候,他愣了愣,似乎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斟两杯茶,良久,他才抬眸看向站在一边神色有些紧张的娄瑞儿,招呼道:“你也过来坐吧。” 娄瑞儿被惊到了,抬眸,想确认这位叶公子是不是真的在与自己说话,结果,见他果然在看自己,娄瑞儿立马惶恐地低了头,拒绝道:“叶公子的好意奴心领了,只是,奴不配与您同座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叶公子对他有敌意,似乎,也不算敌意,而是一种排斥。 对!就是排斥!只是,他为何对自己产生排斥?难道,他已看出自己对主子有意? 想到此,娄瑞儿的面色更白了几分,他不是怕这位叶公子知道自己对主子有意后耍手段对付自己,而是怕,这位叶公子会在主子耳边吹枕边风,让主子将自己弃了。 若追随主子这份最卑微的心愿,上天都无法满足自己,那自己以后,还有何活着的意义? “既然你认清了自己的身份,那本公子告诉你,你说的不配,在本公子这里,不算数。所以,过来坐吧!” 叶逸辰恢复了高傲的大家公子模样,一双眸子冷冷地看着娄瑞儿,语气凉凉道,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娄瑞儿心里认知到眼前的男子不是一个好相处的男子,心里更是一阵凉意,只好应了一声,“是,叶公子。”便走上前去,僵硬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自己现在必须顺着眼前男子的意,绝不能惹他不快。因为,自己真的怕,怕有朝一日,他看自己不顺眼,就让主子弃了自己。 即使还没有发生,他已经预见,若真的到了那时,自己一定会绝望。 叶逸辰拿起茶盏悠闲地呷了口茶,才看向对面不动的娄瑞儿,问道:“本公子斟的茶不好喝吗?” 真不明白,这个小厮面对自己的时候干嘛那么紧张惶恐?!自己又不会吃了他! “公子泡的茶自然好喝。” 娄瑞儿连忙笑着应承道,只是笑意有些僵硬。 他心里直犯嘀咕,这叶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那你为何不喝?” 叶逸辰毫不留情地质问道,面上已有些不悦。 他若不想笑,就不要笑!干嘛硬挤出笑来,难看死了!好像是自己在逼他一样! “我这就喝。” 娄瑞儿连忙端起茶盏,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怕自己喝得太鲁莽,眼前的男子又要说自己怠慢了他亲手斟的茶。 见娄瑞儿将茶盏放下,叶逸辰想继续与他说话,才发现自己还未知晓他的名字,当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名唤瑞儿。” 得知娄瑞儿的名字,叶逸辰便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继续道:“瑞儿,你也知道,本公子已经成了殿下的人,以后自然要嫁她的。嫁她以后,本公子定会跟她身边的人接触,所以,本公子想提前对她身边的人做个了解,其中,自然就包括你。瑞儿,本公子的话,你可懂?” 叶逸辰面上高傲,心里却一阵哀叹。累死了!自己说这么一大段话其实就是为了想了解了解这个洛安的贴身小厮,看看他对洛安到底是什么想法,但又怕他对自己有所防备,不给自己讲真话,自己便只好说这些拐弯抹角的话语来引他自己上钩。 “公子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娄瑞儿也是个机灵的人,一听就听出了叶逸辰的话中之意,不自觉地蹙起了眉,问道。只是语气中有丝不情愿,被他掩饰得很好。 这个叶公子竟然想试探自己,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想想也对,右相家也算是名门,名门调教出来的大家公子怎会没有几把刷子? ------题外话------ 亲耐哒们 常来冒泡吧 跪求 看看偶恳求的小眼神 乃忍心拒绝? 第一百三十八章 突然的霸道 “本公子问你,在你心中,殿下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叶逸辰开始正式的问话,一双眸子认真地观察着娄瑞儿的神情,心里也有丝紧张,他其实是有些怕的。 毕竟,洛安如此优秀,自己能喜欢上她,别的男子难道就不会? 他怕,会有太多男子喜欢上洛安,来和自己抢她。 所以,他要防患于未然。 “主子人很好。” 娄瑞儿其实想说很多关于主子的好,只是,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所以他尽量简单地说。 “只是这样?” 叶逸辰蹙了蹙眉,总感觉眼前的小厮没有将话说全。他难道已经看出自己的目的? “只是这样。不然,公子想让奴说什么?” 娄瑞儿镇定了下来,自己此时绝对不能慌,就算叶公子问再多,他也得尽量少答,以免叶公子多心。 “没什么,那你可了解殿下平时的喜好?” 叶逸辰有些烦躁,拿起茶盏呷了口茶,才继续问道。 只是,才问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有多白痴,瑞儿是洛安的贴身小厮,平时都是他在照顾洛安的起居,他怎能不了解洛安的喜好? “公子说笑了,奴是主子的贴身小厮,当然得了解她的喜好,才能更好地侍候她。” 娄瑞儿笑了笑,才说道,刻意强调“贴身”两字。心里头有些好笑,他发现,这个叶公子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精明。 叶逸辰沉寂了会,索性直接问道:“那你对殿下是否有意?” 他手里紧紧地捏着茶杯,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娄瑞儿,一副不得他的答案就不罢休的模样。 这次娄瑞儿愣住了,他想说否认的话,只是,话才到嘴边,他却一个字都无法吐出,他可以隐瞒自己对主子有意的事情,但若让自己说出自己对主子无意的违心话,他实在,做不到。 所以,娄瑞儿百般纠结下,终于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他垂了眸,不敢看向对面的叶逸辰,心里已经一阵黯然,他骗不了自己的心,又如何能骗得了别人?!所以,索性承认吧。 然,他只是承认自己对主子有意,而别无其他意思,只希望,叶公子能别多想。 叶逸辰手中骤然松开了茶杯,面上露出无奈之色,轻叹了声,“果然。”不过,有一点,他很好奇,于是他又问向娄瑞儿:“你为何与本公子承认?” 他难道,不怕自己会叫洛安将他调走? 娄瑞儿不答反问:“若换了公子,有人问你对殿下是否有意,你能说出违心话吗?” 他现在已经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叶逸辰听着娄瑞儿的话想了想,便明了他为何坦然。因为,若换了自己,肯定也说不出那般违心话。自己已对洛安用了真心,而这份真心,他不容人质疑,更不容自己质疑。他想,这个小厮定也是如此想的。 想到此,叶逸辰对娄瑞儿已经产生些许好感,不再如刚才那般防备和排斥,面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语气也软了几分,“瑞儿,我喜欢你的坦然。只是,你难道不怕我为了以防万一,特意让殿下把你调遣到其他地方去?” “公子,奴一直都有自知之明。所以,请公子放心,奴不会成为你和殿下之间的阻碍,奴只想一辈子都侍候在主子身旁,远远地看着主子,奴便满足。” 娄瑞儿没有听出叶逸辰与他说话时自称的变化,更没有发觉到叶逸辰对他态度的转变,只垂着眸,卑微道,语气有些慌乱。他眸里已经闪烁着泪光,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发颤。 果然,叶公子会赶自己离开,最可恨的是,自己却无一丝反抗的能力,因为,自己没有资格。无论是自己卑微的身份,还是自己曾经不堪的经历,都清清楚楚地昭示着,他没有资格! 这一刻,他无比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过去,也憎恨自己的身世。只是,这两样东西,他都无法改变,只能一生带着! “瑞儿,我没有怪你,也没有憎恶你,更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叶逸辰听着娄瑞儿的话,便知他误会自己了,便连忙解释道。 心里头也有些释然,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这份释然有些卑鄙,但,为了自己的幸福,自己不得不自私些。 娄瑞儿有些惊讶,随即猛地站起身,直直走至叶逸辰身边,向他跪下,重重地咳了一头,郑重道:“奴谢谢公子不怪罪之恩。” “呀!你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叶逸辰被的娄瑞儿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扶他。 幸好周围没有人,否则让别人看到,还以为自己欺负了他!自己可不想还未嫁入麟王府,就被人冠上恶夫的臭名声! 叶逸辰的态度好了很多,一脸友好笑意地看着娄瑞儿,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赶你走。你既然对殿下动了真心,侍候她定然比其他人更用心,这样,我也放心,这几天,亦或是以后,我或许还要向你讨教讨教如何侍候好她呢!” 叶逸辰一想到洛安,面上就有几分羞涩,心里更是坚定了以后要当好她的贤内助的想法。 “是,公子,奴明白。” 娄瑞儿听着叶逸辰的话,已经放下心来,只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好受。 在他眼中,侍候主子是世间最幸福的美差,也是他留在主子身边唯一能为她做的,本他一人独占,只是,如今,却有人来与他分这个差事,他怎能高兴? 想到刚才,这叶公子说要留下来照顾主子,右相大人竟然同意了,他心里就一阵苦涩,叶公子还没嫁给主子,就如此殷勤地要侍候主子,以后嫁过来,那情形更是可想而知。他真的怕,以后主子娶了叶公子以后,自己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你以后在我面前也别自称奴了,就自称自己的名吧!” 叶逸辰心里已接受娄瑞儿当洛安的贴身小厮,自然也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态度更是亲切了几分。 “是,奴……瑞儿明白。” 娄瑞儿愣愣地应了一声,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刚才这叶公子在自己面前明明自称“本公子”的,现在竟然自称“我”,就连态度,也比刚才那心高气傲的模样好了很多。看来,他是真的接受自己了,所以才会如此。 自己该庆幸的,自己本还担心,叶公子会让主子将自己赶走,可如今,他接受了自己,那说明,只要自己以后安分守己,那他便也不会为难自己。 这一层担忧化为乌有后,娄瑞儿的心里便轻松了些。 “这才对嘛!来!瑞儿,这边坐,跟我谈谈洛安她平时的喜好吧。” 叶逸辰将娄瑞儿拉到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一边说道,一边随手从桌上拈了块糕点吃了起来,一点无刚才那大家公子的架子。 娄瑞儿看着他的模样怔了怔,有些郁闷,怎么短短时间内,叶公子的变化就如此之大?!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难道这是他本来的面目,之前那高傲的模样只是他的伪装?因为他接受了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露出他原来的面目? 其实,感觉他这人还不错。 良久,娄瑞儿才缓了过神来,应道:“是,公子。” 他心里虽有些不甘愿,但也不得不从。 于是,叶逸辰和娄瑞儿两人之间又开启了一问一答模式,虽心里各自想法,但总体上还算和谐。 另一侧,书房,门窗紧闭,里面的气氛则显得有些肃穆,叶珍坐在椅上,脸色沉郁,而洛安则站着,倚在桌边上,平静地看着叶珍,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等待着她的反映。 她刚才已将自己前夜在牢里所得知的两件事情告诉了叶珍,叶珍听得满脸惊疑,现在自然是在消化中。 良久,叶珍才蹙眉看向洛安,确认道:“贤侄,这两件事,当真?!” 洛安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伯母,这不是当不当真的问题,而是,必须得当真!” 两件事都关系到凤天百姓的安危,即使不确定其是否属实,也必须认真对待。 叶珍的面色有些沉重,手指不断敲击着桌椅的扶手,有些感叹,“是啊!怠慢不得。贤侄,这两件事你可告诉过除我以外的人?” 洛安如实答曰:“还没。” “没有就好,这两件事,我会私下跟陛下禀告的。” “伯母,我告诉你这两件事,可不是让你去惊动娘亲,让她操心的!” 洛安无奈地扶额,语气已透着丝冷意。 “可是,这两件案子事关重大,怎能不给陛下先吱个声?” 叶珍不赞同道,心里暗自嘀咕,贤侄不会是想自己搞定这两件事,然后再告诉陛下吧?! “你要告就去告吧,但是,让娘亲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这我自然明白,那贤侄对这两件事可想怎么处理?” 叶珍有些可惜地看着洛安,其实这两件事都可以成为贤侄立功的大好机会,若办得好,说不定贤侄还能在朝堂拉拢不少人心,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只是,贤侄要被禁足府邸三个月,这可如何是好? 洛安笑了笑,便道:“关于那买通劫匪劫军饷一事,我想先放放,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当朝左相大人杨曼书私吞修缮凤江中部堤坝费用一事。” 她的语气已含了丝讥诮,这次就算不能将杨曼书彻底扳倒,她也要挫挫那老贼的锐气! “那女人的确胆大包天,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她都不觉得羞愧!” 叶珍谈到杨曼书的时候一脸愤然和不屑,只恨不得将杨曼书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一遍。 她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向洛安,“对了,贤侄,你有没有派人去取那个证据?”看其态度,似乎比洛安还要热切。 “还没。” 叶珍一脸狐疑,“为何?” “还不到时机,若现在派人去取了,只会打草惊蛇,让杨曼书提前做好防备。既然要击垮一个人,就必须击她个措手不及!” 洛安的眼里闪过一抹狠辣,咬牙说道,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起,她已有些激动,这次终于让她逮着机会,能将一个敌人狠狠地踩在脚下,践踏一番了! 叶珍终于看出了一丝不对劲,狐疑地问道:“贤侄……你似乎很恨杨曼书?” 奇怪了,贤侄是才归朝,也应该才认识杨曼书,怎么会恨她?就算如今朝堂上,那杨曼书算是贤侄的一大对头,但也不至于到这般恨的地步吧! 洛安意识到自己刚才失了态,连忙平复了情绪,笑看向叶珍,道:“伯母,我只是想尽快除了自己的阻力罢了,你别多想。” 她的仇恨,便只是自己的仇恨,所以,她并不想分享。 “……贤侄,你真的确定要坐上那个皇位?” 叶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她突然有些怕,怕贤侄坐上那皇位后,终有一日会被皇权熏染得冷血无情,那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是!” 洛安笃定道,她既然选择回到这个皇宫,这便是她的选择了。她复又戏谑地看着叶珍,“伯母可是有什么隐忧?” “贤侄,趁着现在,伯母我拜托你一件事情,可好?” 叶珍心性也一向高傲,此时,她看向洛安的眼神里却满是祈求,甚至,带了点卑微。 “说吧。” 洛安蹙了蹙眉,语气淡淡道。 “贤侄,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求你,以后一定善待辰儿,无论将来你是什么身份。” 叶珍的语气十分郑重,顿了顿,她才愧疚地继续道:“辰儿他,是被我宠大的,所以,他受不起苦,一点也受不起。” 她此刻突然十分后悔,没有以一个严母的身份介入辰儿的人生,只是一味地宠溺他,让他活到现在,都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所以,她怕将来贤侄坐上皇位后,会将皇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变得冰冷无情,这样,无疑会伤害到辰儿,而这种伤害,对辰儿来说,无疑会是伤其身心的打击。 “伯母,你放心,无论我变成什么,我是辰的妻主的身份永远都不会变。” 洛安认真道,心里也理解叶珍的隐忧。 不过,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权利蒙了心智,变了自己的本初,好歹自己前世当过一城之主,尝过拥有滔天权利的滋味。她这一世若还被权利操纵,只能说,她前世白活了。 权利,不过是她的工具罢了! 反正日子还长着,她会向伯母证明,她能让小刺猬过得一生无忧。 “嗯,那就好。” 叶珍欣慰地笑了笑,眼前的女子是辰儿未来的妻主,自己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不然,自己现在就会阻止辰儿嫁给她。 接下来,回到正事,叶珍跟洛安详细地商讨起了接下来的计划,过了一炷香时间,两人才商讨完毕,从书房里相继走了出来。 这时,凤无双和凤千雪也都回到了麟王府,姐弟俩一进府,直奔洛安的宅院,只想去看看洛安,也想,去问问她,到底瞒了她们多少事。 只是才到洛安的宅院,两人就看到了洛安,同时也看到了洛安身边的叶珍,顿时心里惊喜之余又有些不安,右相大人叶珍怎么会在这里?她来这边,会不会她的儿子叶逸辰也过来了?如果叶逸辰过来的话,她们待会还有何机会跟洛安单独说话? 洛安看见两人,便笑着问向两人,“无双,千雪,你们刚才去哪了?” 刚才七月帮自己擦身子的时候,凤无双还在的,才一眨眼,她只留了一句“我有事出去一下”就跑得没了个踪影,真不知她一阵风一阵雨地出去干什么去了! “嘿嘿!没去哪没去哪!只是在府里待得闷了,就拉着弟弟出去逛逛。” 凤无双连忙答道,只是,她的语气怎么听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她可不想让笑尘知道自己刚才做的那些事情,会……不好意思的。 而且,自己只是想,默默地守护她。 凤千雪担忧地看着洛安,道:“笑尘,你身子不是伤着,怎么这就下地了?” 他的语气里已存了几分指责之意。 一般人受杖责两百必须在床上躺个两三个月个月才能修养好,虽然,笑尘受的杖责放了水,但也起码得在床上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行。 可如今,她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中午才受完刑,下午就下床了,她自己不心疼自己,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他们这些关心她的人的感受吗? 洛安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没事,虽然不能坐下,但站着走路还是可以的。” 其实,腰下位置还真疼,她一直没放在心上,才忽视了,可现在一提起,嘶!真不是一般的疼! 叶珍在一旁看着三人的互动,暗自思索着着什么,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不行!你现在必须躺在床上,否则伤口会越来越严重的!” 凤千雪这次霸道了起来,直接上前,一把打横抱起了洛安,径自往洛安的屋子走去。 洛安惊住了,凤无双惊住了,叶珍也惊住了。 “千雪,我……” 洛安想拒绝,但心里却莫名地一软,不再出声,只安静地享受着凤千雪的怀抱,觉得安心。 凤无双没有追上去,只复杂地看着弟弟的背影,心里竟然无端地泛出一股酸涩。 她自己怎么了?不对!是弟弟怎么了?为何,她总觉得近段时间弟弟有些不对劲?而那些不对劲都是面对洛安时,他才有,为何?弟弟他,到底想做什么? 叶珍眸光闪了闪,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千雪郡子竟然对贤侄有意,只是,她们不是亲戚嘛?!这就难办了。 她转眸看向凤无双,走上前,象征性地给凤无双行了一礼,“下官叶珍见过临安郡主。” “起来吧。” 凤无双看向叶珍,便看出她有事找自己,便问道:“右相大人何事,尽管说吧。” “下官想冒昧地问一句,郡主可是归顺麟皇女殿下的阵营?” 叶珍一副恭敬地模样,嘴角带着客套的笑意问道。 凤无双笑了笑,答曰:“自然,右相大人也是吧?!” 心里却有些郁闷,叶珍到底想做什么?她总有种自己在被人算计的感觉。 叶珍脸上的笑意渐深,“嗯,郡主,如此我们便也算是同盟了,以后相互间,可要多走动走动啊。” “是啊,反正右相大人你现在跟本郡主算是邻里,以后来往也方便。” 凤无双漫不经心道,一双眸子总是瞟向凤千雪离开的方向,恨不得立马追上去,看看笑尘的情况如何。 “如此便好,郡主,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叶珍得到满意的答案,也不再多做纠缠,便让开身来,让凤无双先走。 凤无双也不客气,径自走去,叶珍叹了口气,才跟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跟他抢她 凤千雪抱着洛安进了洛安的屋内,屋内两个“相谈甚欢”的男子见到这幅画面,都十分震惊。凤千雪见到叶逸辰,也惊了一下,但随即了然。 他也不理屋内两人的反映,径自抱着洛安往内室走去,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让她侧身躺着。 外室的两个男子相继冲进了屋内,其中叶逸辰尤为激动,跪至床边,握着洛安的手,焦急地问道:“洛安,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说罢,就欲伸手摸索洛安的身子,看看有什么不妥。 刚才,他看到郡子抱着洛安,心里既惊讶又愤然,但随即就想到洛安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才要郡子抱着她回来,心里便又一阵慌乱,满心自责,自己刚才没有阻止洛安下床。 洛安连忙伸手回握住叶逸辰的手,柔声宽慰道:“辰,我没事。” 她的心里已泛起一股暖意。 “笑尘今日中午才受两百杖责,就下地,对她伤处的恢复不好,所以,我才抱她到床上,只想让她好好休息。” 凤千雪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便随口解释道,实则有些心虚。 看到洛安和叶逸辰相握的手,他心里一痛,袖下的手收拢了起来,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即使今日已经从凤沐轩口中得知,笑尘跟逸辰公子已经定情,可如今亲眼见着,他还是难受得紧,只恨不得立马上前,将那两人的手分开。 “那就好,洛安,你就在床上好好地躺着吧,别再起来了,我会照顾好你的。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跟我提!” 叶逸辰听着凤千雪的话放下心来,既为洛安无碍而放心,也为凤千雪对洛安无意而放心。他可不希望洛安身边的男子个个都对她有意,那自己光是防人不得防得累死。 说真的,即使凤千雪是洛安的表弟,他也还是不怎么放心。因为,在他眼里,洛安真的太优秀,优秀到就算全天下的男子都喜欢她也不为过。 娄瑞儿在一旁看着洛安和叶逸辰相握的手,眼中有些酸涩,垂了眸,将眼中的泪逼了回去。 叶公子与主子十分相配,且,叶公子对主子全心全意,他该为主子感到欣慰的。 洛安笑了笑,道:“好,听你的。” 这时,凤无双和叶珍也相继走了进来,正见到,叶逸辰背对着她们跪在洛安床边,与洛安说着什么,洛安脸上尽是笑意,而屋内另外两个男子,一个直直地看着洛安与叶逸辰的方向,发着呆,另一个则垂着眸,很是安静,几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奇怪。 凤沐轩率先开口道:“笑尘,你在跟逸辰公子讲什么?笑得这般高兴。” 一边径自走到了洛安的床边,给她脱了鞋,盖了薄毯。 眼角瞥到洛安与叶逸辰相握的手,她眸光窒了窒,随即只当没看见,转向了别处,心里却泛起一股酸涩和苦楚。 叶逸辰看到凤无双为洛安做的事情,撇撇嘴,心里有些惭愧,自己只顾着跟洛安说话,忘记伺候洛安睡觉了。 娄瑞儿看到凤无双对主子如此细致,则微微蹙起了眉,眉眼间透着一丝隐忧。 站在门边的叶珍看着这一幅画面,眉眼有些纠结,为何她总觉得临安郡主对贤侄除了姐妹之情外,似乎还有其他暧昧的情愫?可是,郡主明明只是贤侄的表姐啊!而且与贤侄同是女子,应该是自己想歪了吧! 感觉自己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她索性在外室坐了下来,见到桌上的糕点,也随手拈起一块,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心里暗自计较着,若贤侄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将郡主迷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至少,收服了这个临安郡主,那远在边塞之外的煜王爷也就好拿下了,到那时,那贤侄相当于能掌控这凤天的一半兵权了! 洛安任由凤无双摆布着自己,面上调皮一笑,道:“呵呵!没什么,只是大家都想让我躺在床上好好养伤,我自然不能辜负大家的心意呗!” 凤沐轩走至床头,还细心地拿了洛安发上的头饰,嘴里还问向洛安,“你那里可还疼?” “怎能不疼?这几日,我估计都得趴着睡了。” 洛安在床上翻过了身子,趴在了床上,一双眸子哀怨地扫了一眼叶逸辰。 她其实,就是想在晚上抱着小刺猬睡,只是,刚才小刺猬竟然跟伯母保证,他晚上会跟自己分房睡!她就十分哀怨啊哀怨,希望小刺猬能看懂她的心意。 叶逸辰收到洛安的眼神,有些微囧,面上染上了几分羞涩,洛安她不会是想让自己晚上跟她一起睡吧?其实,自己也有这个想法,晚上能抱着她睡觉,他安心。而且,万一她晚上要出恭,自己也好随时侍候她。 然,洛安跟叶逸辰之间的互动,凤无双可没看在眼里,只期待地看着洛安,道:“笑尘,要不,待会我跟你一起睡?我抱着你,可以防止你那里碰到床板。” 说完,连她自己都有些羞涩,终于能有机会与笑尘同床共枕,虽然什么也不能做,但能一晚上都能抱着她那温软的身子,嗅着她身上的馨香气息,自己就能预想,那该有多么的幸福! “不用了,无双,我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睡!” 洛安咬牙拒绝道,愁死她了!暗自祈祷着,小刺猬千万别听进自己的话。 大不了,待会,她再找机会将小刺猬强拉自己的床上来。 “好吧。那你晚上睡觉可一定要小心点。” 凤无双的面色有些黯然,心里更是泛起了一股浓浓的失落之意。 “我明白。” 洛安看向凤无双感激一笑。 只是,叶逸辰的面色却有些难看,这个临安郡主是什么意思?洛安明明在暗示自己,让自己跟她晚上一块睡,她掺合个什么劲?如今可好,洛安为了拒绝她,把自己也给拒绝了,可恶!他很不爽!心情很不好! 但人家毕竟是堂堂的郡主,他也不好出言伤她,驳了她的面子,更何况,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在,他也不好毁了自己的形象,便只好忍着,直觉得心里头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 这时,凤千雪出声道:“姐姐,我们先出去吧,别再打扰笑尘休息了。” 说罢,他就径自往外走去,脚步匆匆,其实,他就是想逃避,不想看到笑尘跟其他男子你侬我侬的画面。 他想狠狠地打碎那一画面,偏偏自己的理智又告诉着自己,自己不能那样做,也没有资格那样做,甚至,那理智还警告自己,自己应该祝福她们,可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哦,也好!笑尘,好好休息吧。” 凤无双觉得有理,便也往外走去,只是,发觉叶逸辰和娄瑞儿还杵在屋内不想离开,她转身看向两人不解地问道:“你们俩不离开吗?” 娄瑞儿其实想留下来侍候主子的,可是,郡主的意思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留下,他便只好应道:“是,郡主,奴这就离开。”说罢,就不情不愿地走了。 临走时,娄瑞儿还看了一眼叶逸辰,心想,他定也是想守在主子身边的吧,不知,他会如何应对郡主的质疑?其实,他自己心里甚至在坏心思地想着,最好,他也能被郡主撵出去。 走出外室,他看到叶珍,向她行了一礼,便径自退下了,他要去厨房看看,主子的药膳准备得如何了。 “郡主,洛安是本公子未来的妻主,如今她受了伤,本公子理应留下来照顾她,所以,请郡主自己离开吧。” 叶逸辰站起身来,垂了眸,朝着凤无双语气温婉道。 他极力隐忍着自己胸腔中的怒意,只巴不得眼前这女人快走,这么大年纪,未娶夫郎,还整天像只苍蝇一样围着洛安转,真不嫌害臊! “可笑尘要休息,你留在这里只会打扰到她!” 凤无双也十分不悦,这个叶逸辰真不知羞耻!虽然他已经成了笑尘的人,但毕竟还未嫁给笑尘,整天留在笑尘的屋内,成何体统!要不是笑尘在场,她真想好好地训斥他一番,让他明白“男戒”二字是怎么写的! “那郡主多虑了!洛安既然要休息,本公子自然会知分寸,会安安静静地守着她,不会打扰到她。” 叶逸辰的语气已带了丝冷意,对凤无双愈加厌恶,要不是看她是郡主的身份,他真想直接跟她开骂,看谁斗得过谁! 趴在床上的洛安一看形势不对,连忙在风无双开口回击叶逸辰前插进了话,“辰,你也先出去吧,守着我,你会累,我会心疼的。” 叶逸辰十分不情愿,“可是,我…” 凤无双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倚在门边看着叶逸辰,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叶逸辰不走,她自然也不想走。所以,她必须看他出来,她才能放心离开。 “辰,你不想让我心里好受,是吗?” 洛安使出了苦肉计,一双桃花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叶逸辰,语气哀怨道。 “当然不是…我出去便是,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叶逸辰委屈地扁扁嘴,不情不愿地关照了声,听得洛安的应声,他便只好往外走去,经过凤无双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她。 来到外室的时候,见叶珍坐在桌边,他就坐到了她身旁,拿起桌上刚才自己用的茶盏狠狠地灌了口茶。 茶水已凉,却浇灭不了他内心的一股火气,真不明白这个凤无双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害得自己都没有机会跟洛安好好地单独相处。 凤无双无所谓地笑了笑,见床上的洛安已闭了眼睛,眼里闪过一抹疼惜,无声地叹息一声,也只好转身离开,见到屋外坐在桌边的母子俩,她正想上前跟两人搭话,门外突然传来了焦急的呼唤声,“小姐!小姐!老奴可算找着您了!” 是李茹的声音,屋内的三人转眸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藏青色衣服的老妪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双焦急的眼看到屋内的凤无双,亮了亮,连忙冲着凤无双跑了过来。 凤无双连忙迎了上去,她知道,李茹这般着急地寻自己,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李管家,可有什么事?” “小姐,煜王府那边传来急件了!” 李茹来到凤无双身边,在她耳畔轻声道。一双眸子还防备地看着屋内的另外两人。 凤无双明了地点点头,跟屋内的另两人客套地打了声招呼,便跟李茹匆匆地离开了。 徒留叶珍一脸所思,她刚才从那管家的话里还是隐约听见了“急件”两字,难道是煜王府那边传来急件了?只是,若真是急件的话,会是什么内容呢?竟需要八百里加急送来! 坐在她身边的叶逸辰见凤无双离开,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想回内室,守洛安身边去。只是娘亲在身边,他不好开口。 叶珍感觉自己待得也差不多了,便看向辰儿,道:“辰儿,娘亲得先回去了。” 说罢,就站起身,欲往外走去,见叶逸辰想送她,她连忙阻止,并关照道:“不用送了,你在这里好好陪陪她吧。你既然要在这里照顾她,也切莫忘了好好照顾自己。” “娘亲,我明白。谢谢你。” 叶逸辰的眼里有些酸涩,内心一阵触动。 这便是他的娘亲,事事都为他着想,这世间,应该再没有比自己的娘亲更好的母亲了。 “嗯,娘亲走了。” 叶珍欣慰地点点头,便径自往外走去。 申雪送叶珍离府的时候,见她没带走叶逸辰有些诧异,但也没问出来,心里明白,叶珍将她家公子留在府上肯定是经过殿下同意的。 临走前,叶珍请申雪帮她注意一下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的动静,若有异常,请她随时传消息给自己,申雪满腹疑惑,问为何,叶珍未答缘由,只说,她是为了殿下。申雪听了她这句话,便立马答应了下来,不再多问。因为,她信叶珍。 另一侧,叶逸辰见叶珍走后,二话不说,又进了洛安的内室,却见床上的洛安睁着眼睛,不等她说话,他疾步走过去焦急地问道:“洛洛,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辰,我只是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 洛安拉过叶逸辰的手,让他坐到了自己的床侧,然后将自己的身子费劲地挪了挪,再将自己的头枕在了叶逸辰的腿上。 “你…” 叶逸辰见洛安对自己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有些诧异,也有些羞涩,甚至心虚地看了看周围,见周围没人,他才松了口气,心里暗自鄙视着自己的胆怯。 洛安感觉到了叶逸辰身子刚才的一颤,抬眸看向他,调皮一笑,“不喜欢吗?辰。” “当然喜欢,只要能和你单独在一起,怎样我都喜欢!” 叶逸辰不会说假话,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心里又一肚子气,抱怨道:“只是,跟你单独在一起,真艰难!” “怎么,在生无双的气?” 洛安好笑地看着叶逸辰气鼓鼓的小脸,还伸手调戏意味地轻戳了戳。 “怎能不气?刚才,我想守在你身边,她偏跟我作对,让我出去!还有,你明明是在跟我暗示晚上要跟我一起睡觉,可是,她偏要凑热闹,真郁闷!她自己不娶夫也就罢了,还老是跟我来抢你!真巴不得她快点回她自己家去!” 叶逸辰一激动,一溜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语气愤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内容有多直白。 洛安戏谑地看向叶逸辰,笑道:“辰,原来你看出我的暗示了呀!” 叶逸辰看着洛安脸上的戏谑笑意,便认知到不对劲,细细一想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气话,他立马红了脸,嘴上却不甘示弱,“我就看出了,怎样?” 洛安得寸进尺,“那你的想法如何?”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喜欢一个人睡嘛?” ------题外话------ 喵了个咪的 昨天事儿多 第一百四十章 无法欺骗 叶逸辰的语气有些幽怨,手里把玩着洛安的头发。 洛安调整了一下身子,欲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枕在洛安的腿上,一边眉眼弯弯地看着叶逸辰,反问道:“我不那样说,怎么拒绝无双啊?” “也是……你能不能别乱动?” 叶逸辰觉得有理,点点头,只是洛安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的,他只感觉自己浑身又有些发热,脑子里又不自觉地冒出了那晚上的画面,一张俏脸渐渐染上芙蓉色,有些羞愧,只恨不得在地上寻个缝钻了。 洛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自然就安分了,一双眸子期待地看着叶逸辰,祈求道:“那辰……你晚上就跟我睡吧!” 叶逸辰心里是想的,只是面上仍有些踌躇,“可是,还有其他人看着,会不会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府里的人都知道我早晚会娶你,所以,不用担心。你若是怕你娘亲责怪你,我会让人在我宅院给你备一间厢房出来,做做表面功夫。”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叶逸辰脸上终于露出放心的笑意,伸手揽着洛安的身子,防止她一不小心掉地上去。 他还想问洛安知不知道她身边的小厮对她有意的事情,只是话到嘴边,他就又踌躇了,将这事告诉洛安真的好吗?万一洛安本来不知晓,他一说,她知晓了,上了心,然后开始关注那个小厮,那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洛安看着叶逸辰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疑惑,当即问道:“辰,可还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没,没什么!” 叶逸辰有些心虚,支吾道。 洛安一脸笑意地看着叶逸辰,明显不信,“真的?” “……刚才看见千雪郡子抱着你,我心里很不舒服。” 叶逸辰不想将刚才所想讲出来,索性了吐出另一件自己心上之事,眉间微蹙,想到刚才的画面,他心里总有些慌乱,好像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要被别人分走一般。 洛安调侃道:“辰,我感觉你现在都快成一个小醋缸了!” “你才醋缸!而且,就算我变成醋缸,还不都怪你!” 叶逸辰瞪了一眼洛安,气呼呼道。 一个娄瑞儿也就够了,如今,竟然还来一个凤千雪,气死他了!他现在,甚至有些希望,洛安能别那么优秀,这样,就不会有其他男子看上她,她就只属于自己了! “为何怪我?” 洛安很无辜地问道,心里哭笑不得,真不明白小刺猬为何对无双有敌意,无双可是她的亲表弟啊! “还不都怪你太优秀,尽沾花惹草去了!” 叶逸辰嗔视着洛安,愤愤道。 洛安也不生气,好笑道:“辰,你难道忘了?千雪是我的弟弟,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是家人。他刚才抱我回房,也只是出于家人间的关心罢了,你难道连这点小事也在意?” 叶逸辰不服气道:“我就是在意!他毕竟也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家人,也应该遵守这个原则。” 他心里好受了些,也有丝纳闷,自己明明认知到凤千雪是洛安的亲人,可为何反应还这么大?难道因为自己已经成了洛安的人,所以对洛安的占有欲愈加强烈,便绝不允许别人染指洛安?可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自己对洛安的那个贴身小厮,怎没这么大的反应? “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洛安哄道,伸手握住了叶逸辰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然,说出这话的一瞬,她的心中突然闪现出那日马车上凤无双对她展现的灿烂笑颜,心跳猛地一窒,有丝痛意,这让她十分诧异和慌乱。 自己,到底是这么了?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心里自然很是欣喜,但见到洛安突然变得沉寂的面容,他立时担忧,心疼地问道:“洛洛,你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的话,躺床上睡会吧,我会在一旁守着你。” “我不累,我们继续聊!” 洛安掩去了那些纷乱的情绪,面上绽开了笑容,一双眸子愈加认真地看着叶逸辰。 她有小刺猬就够了!其他的,她不想多想…… 这时,娄瑞儿走进了屋内,由于手里端着药膳,他刻意放缓了脚步,且屋内地上铺着地毯,所以内室正腻在一块的男女并未听见其脚步声。 以至于,当娄瑞儿将药膳在桌上放置好后,来到内室门口,想要喊洛安起来用膳的时候,正看见床上的女子将上半身枕在侧坐在床边的男子的腿上,而那男子还亲昵地揽着女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笑意的画面,他目光一窒,嘴唇颤了颤,想喊出声来,却一个字也无法吐出。 不是不想打扰这幅画面,而是,他感觉自己无地自容。 他只怔怔地看着屋内的画面,内心已经痛得麻木,脑海里一片空茫,没了思考的能力。 屋内的男女也终于听到动静,见到娄瑞儿,都愣了愣,随即,叶逸辰先出声询问:“瑞儿,有何事?” 手里依旧揽着洛安,并无放开她之意,甚至,愈加收拢了几分。 “瑞儿是来给主子送膳的。” 娄瑞儿立马醒过神来,恭恭敬敬地回道。 即使再难过,他也不能在叶公子面前露出异常来,因为,他知道,这个男子随时都有可能赶走自己。 所以,他必须忍住,也必须习惯这样的画面,待以后叶公子嫁给主子,这样的画面也会是寻常事,自己若不能适应,次次都为此心堵,也只能算自己倒霉! “膳食呢?” 娄瑞儿继续问道,感觉到枕在自己腿上的女人欲起身,他心里一急,连忙死死地压住了她。 “瑞儿已将膳食放在外室的桌上。” 娄瑞儿目光死死地盯着枕在叶逸辰腿上的洛安,眼里闪过一抹悲伤。 如今叶公子在场,主子竟然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难道在她心里,自己比之叶公子,是如此地不堪吗? 洛安很郁闷,自己想起身,可不知为何,小刺猬不知哪来那么多的力气,竟将她压制得死死的,害她动都不能动,只能抬起头,哀怨地看着叶逸辰,语气控诉道:“辰,我饿了!” 叶逸辰不理洛安,只看着娄瑞儿斥责道:“瑞儿,主子正伤着,你怎能让主子下床吃饭?” “辰,我没事,可以下床的。” 洛安连忙辩解道。说罢,又欲起身。 本心里,她不想让小刺猬为难瑞儿。 “你要是不想爱惜自己的身子,也该为我想想!” 叶逸辰训斥完娄瑞儿,又立马训斥起洛安来。 心里已有些恼怒,因为,洛安的话一进他耳里,他就感觉洛安在为她的贴身小厮解围。 洛安立马安分了下来,朝着叶逸辰讨好一笑,“我听你的,就是了。” 什么情况?她怎么感觉小刺猬真的发怒了?可是,她并没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之处,真奇怪!小刺猬到底在气什么?就算瑞儿没有将膳食端进来,他也用不着气到这种程度吧!好像自己敢再说一个“不”字,他会立马将自己摔下床去。 那自己就算不死,伤口处也会火上浇油,所以,为了自己少承些皮肉之苦,她只好服软。 “瑞儿知错。” 娄瑞儿真诚地回道,心里很是自责。主子如今的身子状况,的确不适合下地走路。 “知错就好。”叶逸辰对娄瑞儿的态度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才继续开口吩咐道:“你先去搬张与这床差不多高的矮桌来,然后将膳食都端进来。” 心里愈加放心,洛安的这个贴身小厮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因为,他果真十分有自知之明。 “是,公子。” 娄瑞儿恭顺地应了一声,便径自退下了。 他心里也是有些欣慰的,至少,叶公子对主子是全心全意的,甚至事事都为主子着想。 主子,会幸福的。 娄瑞儿离开后,叶逸辰终于松开了洛安,洛安起身,看向叶逸辰一脸贱贱的笑意,试探性地问道:“辰,你刚才到底在气什么?快说给我听听!” “就不想告诉你!” 叶逸辰心里头一阵憋屈,哼哼道。 “到底怎么啦~快告诉我嘛~” 洛安拉着叶逸辰的袖子摇了摇,一双眸子向小狗一般看着叶逸辰,撒娇道。 “我就是不想说!反正也全怪你!” 叶逸辰瞪了洛安一眼,气呼呼道。 洛安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糊,随即从床上跪起,抱住叶逸辰,在他脸上亲了亲,哄道:“辰,别气了,多气对身子不好,以后你想跟我生娃,对娃也不好。” 男儿家的心思真难猜,她也干脆不问了,有些事情,说不定自己不知晓反而会更好。 况且,小刺猬总不可能气自己一辈子吧! “没皮没脸的!谁要跟你生娃!” 叶逸辰被戳中了一件心事,脸一红,嘴上却死不承认,一双眸子嗔视着洛安,只是语气已经明显软了下来。 “不跟我,你跟谁?” 洛安反问道,听出小刺猬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跟谁,也不跟你!” 叶逸辰还就跟洛安杠上了,不服输道。 最终,只能洛安服软,她松松地搂着叶逸辰,只笑道:“不气就好。” “洛洛,你以后,能只对我一人这样好吗?” 叶逸辰突然认真地看着洛安,问道,语气几分希冀。 他真的爱她,便也想得到她全部的爱,只是,他却感觉到,这很难。 刚才,洛安无论是对瑞儿,还是对凤千雪,亦或是对凤无双,他都可以看出,她平时跟她们的关系很好。 因此,他心里总有些不安,不明白这份不安究竟缘何而来,但就是存在他心上,让他无法忽视。 洛安怔了怔,才认真地答曰:“辰,我会对你好。” 她刻意忽略了“一人”两字。因为,无法确定的事,她无法承诺。 看来,自己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叶逸辰有些愤怒,“洛洛,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句!” 心情万千复杂,既愤恨,又无奈,既伤感,又欣喜,皆接受,又不甘。 他其实早已猜到,洛安不会轻易对他许下“只对自己一人好”的承诺,只是心里还是一阵失落,她难道骗自己都懒得骗吗? 他知道,自己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夙愿,此生都无法实现。 这些年,自从那几拨上他家门提亲的人被他的条件吓跑后,他就渐渐明白过来,这世间的女子,皆不可能一生只娶一个夫郎,她们都只想着娶到三夫四侍,坐享艳福。 就连娘亲也常在他耳边提点和开导他,要他找一个一生都能对他好的女子就行了,别的太苛求,只会起反效果。 所以,即使心里很是不甘愿,他也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当初,与洛安定情,他心里其实也早已做好准备,不仅因为他之前对社会现实的已看清、已接受,更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真的很喜欢洛安,当时只觉得不嫁这样优秀的女子,将会是自己此生最大的遗憾,所以,当时他都有一种豁出去的念头。 况且,洛安是皇女殿下,定不可能一生只娶他一个男子的,因为,凤氏皇室子嗣一向单薄,所以,皇室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皇室中的女子必须多娶夫,以兴盛子嗣后代。 他之前与凤沐轩订婚,以为自己会嫁给凤沐轩时,他就已经认知到这项规定,只是,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凤沐轩娶多少男子都与自己无关,反正,她的男宠也没少到哪去,只当府里多养了几个男子。 而如今到了洛安这边,他却有些心痛了。甚至常常惶恐不安,未来对他来说,是一片迷惘。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哪怕洛安拥有再多的其他男子,他也不会离开她。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未来若没有她,将会是一片黑暗。 洛安紧紧地搂了搂叶逸辰,语气无奈,“辰,我不会欺骗你,更不会欺骗自己。” 叶逸辰复杂地看着洛安,正欲开口说其他的,看到娄瑞儿跟另外一名小厮搬着张矮桌走了进来,他立马止了声,脸色有些抑郁。 娄瑞儿跟如巧将矮桌放置在洛安的床边后,又相继从外室将晚膳全部端了进来,一切妥当后,两人跟洛安跟叶逸辰行了一礼,便都退了出去。 眼下,侍候洛安用膳要紧,叶逸辰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情,从矮桌上端起饭碗,夹了些菜,放进碗里,才送至洛安手边,道:“洛洛,快吃吧,多吃点,才能快点养好身子。” 洛安不想在刚才的话题上多做纠缠,便应了声“好”,就拿过叶逸辰递过来的饭碗和筷子,用起了膳。 其间,叶逸辰负责为洛安布菜,做得十分得心应手。 洛安想让叶逸辰与自己同吃,叶逸辰却果断拒绝了,他不喜欢吃这药膳。 他看出,这药膳是专门为洛安一人准备的,他若分了,洛安不就少吃了,她少吃了,身子还怎能养好?! …… 另一侧,凤无双和凤千雪的宅院内,凤无双看着手上的信纸,脸色不是很好,凤千雪也凑在一边看着,面上显出担忧之色,李茹躬身站在一边,看着姐弟俩的反映,又是疑惑,又是着急,连忙问出声,“小姐,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才,她收到急件,心知煜王府那边发生了急事,但也没敢拆开急件自己先看,急忙去寻了这对姐弟俩,才将未启封的急件交给了两人。 凤无双随手将信纸交给了李茹,一边道:“娘亲她病了,很严重,让我们速速回去。” 语气有些沉重,娘亲的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说生病就生病?!看来,她跟弟弟真的该回去了。 本来想在凤沐轩成亲的第二日就回去的,却不想发生了这么多意外,所以回去之事就耽搁了下来。 李茹有些震惊,拿着信纸看了一遍,不得不信,因为信上的字迹的确出自夫人之手。 “那小姐打算如何?” ------题外话------ 亲耐哒们 偶要考证鸟 呜呜 所以最近会少更些 为了存稿 为了不断更 所以 请大家原谅 呜呜 偶鸭梨有点大 一边码文 一边复习 呜呜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给我一个吻 李茹急切地问道,心里也十分担心夫人。 凤无双敛眉想了想,道:“李管家,我打算后日启程回去。” “是,小姐,老奴这就去操办。” 李茹明了地点点头,便退下了。当初,小姐和公子要来麟王府暂住,只带了些衣物过来,还有许多其他的物件留在行府上,她得过去收拾收拾了。 “姐姐,我好担心娘亲。” 凤千雪蹙起了眉,心里很是焦急。信纸上只寥寥数语,根本没有说清楚,娘亲到底得了什么病,所以现在他只恨不得立马插翅膀飞回去看看自己的娘亲。 “别担心,我们府上有谬大夫,她医术精湛,会治好娘亲的。” 凤无双嘴上在宽慰着凤千雪,心里又何尝不担心。 只是想到自己后日就要离开这里,离开笑尘,她心里又徒添几分不舍。 “但愿如此,娘亲身体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凤千雪低声嘀咕,似在自我安慰。 “只是,我们这次一离开,以后怕再也见不到笑尘了。” 凤无双来到窗边,看着窗外浅蓝的苍穹,眼里闪过一抹忧伤,若能将笑尘带走就好了…… 凤千雪看着凤无双落寞的背影,有些心疼,连忙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姐姐,我们跟笑尘一定会再见面的。”其实心里也悬得很。 “但愿吧。” 凤无双叹息道。 …… 夜至,叶逸辰便宿在了洛安屋内,而洛安已让申雪为叶逸辰备了间厢房,迷惑众人的眼。因为,平时若没什么大事,除她身边一些关系与她比较亲密的人,也几乎没其他人进她宅院。 另外,洛安还命申雪让府内的人一致对外封口,绝口不提逸辰公子的事情,若走漏半点不好的风声,杖责五十,再将其逐出府去。因此,这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至少,往后的日子里,叶珍都没有发觉,每晚,她的宝贝儿子都在被洛安……占便宜。 凤无双、凤千雪、娄瑞儿得知洛安和叶逸辰晚上同房的事情,想法不一,但心情大抵是相同的,皆十分伤怀和无奈。 第二日,凤无双携弟进了宫,向凤炽天提出归程,凤炽天十分惊讶和不舍,问其匆匆而归的原因,得知是自己的皇妹生了病,也十分担忧,派人将宫里最好的补药搜刮出来,交给姐弟俩,她才放她们离开,还让她们带走了一封书信,嘱托她们回去务必亲手交给她们的母亲。 凤无双和凤千雪回到麟王府的时候,宫里又派人送了很多东西过来,说是陛下赏赐的,凤无双和凤千雪十分无奈,姨母这是先斩后奏啊!但也只能接受,跪地谢主隆恩。 另一侧,申雪得到两人明日即将离开的消息,就立马将此消息传给了叶珍。 叶珍十分惊讶,她本来想跟这对姐弟俩多交流交流,处好关系,以后好为贤侄谋得煜王爷的支持。 可如今看来,却是没机会了。 不过,叶珍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所以,将近用午膳的时分,她准时登门拜访麟王府,没有直接去洛安的宅院里看看自己的儿子和未来儿媳,而是在叶珍的带领下去了凤无双和凤千雪所住的宅院,姐弟俩正巧在用膳,看到她过来,都十分惊讶,随即招待她与她们同座。 叶珍故作客套地推脱了几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还从自己袖内掏出一坛上好的美酒,斟了三杯,说要为两人饯行。姐弟俩不忍拒绝叶珍的好意,便都赏脸喝下了她的酒,酒过一旬,两人跟叶珍之间亲近了许多,少了分客套,多了些真意。 一顿午膳,三人谈了很多,凤无双和凤千雪脸上都有些凝重。因为,叶珍与她们说,她们一旦离开凤都,笑尘将会少了她们这一大助力,虽然,她们很想留下帮助笑尘,只是,当前的状况却不允许啊! 不光光是因为她们的娘亲病了,她们得赶紧回去尽孝,更因为,凤天有一项规定,新帝登基,其姐妹必须迁往封地,再不能踏足凤都。而这些迁往封地的皇女的子嗣虽可以回凤都,但也不能逗留太长时间,否则会被人视作图谋不轨。 然,叶珍又与她们说,她们回去,其实对笑尘也有好处,至少在未来,是这样的。 因为,她们留在这边,不上朝堂,对笑尘无多大帮助,但若回了边陲之地,好好历练,将来必能成为将才,以后为笑尘所用,也算功德圆满了。 她们听着感觉十分有理,更加坚定了回去好好练武,跟娘亲多学学谋略计策,以后好为笑尘效命的决心。 叶珍离开姐弟俩的宅院后,才去了洛安的宅院,一进洛安的屋内,就见到自家儿子跟贤侄腻在一起的画面,她感觉自己都要长针眼了。 “伯母,你来了!” 洛安依旧挂在叶逸辰身上,才说完,嘴里就含了叶逸辰送至她嘴边的葡萄,酸酸甜甜的,让她忍不住眯了眼。 “娘亲,坐吧,要不要吃葡萄?这是从后院葡萄藤上刚采下的,虽有些酸,但吃着还算爽口。” 叶逸辰看着洛安眯了眼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嘴角,眼里溢出荡漾的柔情,一边继续给洛安剥葡萄,一边对叶珍说着话,好似他已经是这儿的男主人。 “不用了,我来跟贤侄说几句话就走。” 叶珍见小两口要好的画面,心里自然是欣慰的,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才看向洛安,神色焦虑地问道:“贤侄,你在府内被软禁三个月,难道不担心吗?” “为何要担心?” 洛安不以为然地反问道,一双眸子无辜地看着叶珍。 “贤侄,你在府内禁足三个月,相当于三个月不能上早朝,不能参与政事!” 叶珍看着洛安无所谓的模样蹙起了眉,十分捉急,语气有些愤然,贤侄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洛安又含了一粒递至嘴边的葡萄,才继续道:“怕什么?而且谁说不上早朝就不能参与政事的,不还有伯母你在嘛!” 叶珍眼睛一亮,心里已经豁然,“难道贤侄你想以我为媒介,知晓每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并且让我传达你的看法?” 是啊!不还有自己?!自己现在已经很明确地站在贤侄的阵营,今日早朝上,跟她一个党派的十几个官员也纷纷向她表态,以后会追随麟皇女殿下,这让她放心很多。无论是为了陛下的命令,还是为了自己的内心所属,她都选择效忠贤侄。 贤侄既然要让自己做她的媒介,说明,她已经完全信任自己,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辜负贤侄的这份信任。 叶逸辰觉得该换水果给洛安吃,当即拿起一个苹果,用刀削了起来,只是,他那削苹果的技术让人实在不敢恭维,每一次削皮,都能将一层厚厚的肉削下来,看得洛安跟叶珍眉眼都抽了抽。 洛安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边从叶逸辰手里拿过削了一半的苹果和小刀,示范性地削了起来,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边说道:“辰,削苹果不是你那样削的,而是应该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给我!我来削!” 叶逸辰双眼明亮地看着洛安削苹果的动作,明了地点点头,便又欲从洛安手里抢过苹果和小刀。他一定要学会做这些事,以后就不用劳烦洛安的那个贴身小厮了。 说真的,每每看到那小厮为洛安打理各种琐事,他只觉得眼红。 洛安便将苹果跟小刀送回了叶逸辰手里,看着他削苹果时别扭的动作,无奈地笑了笑,才又看向叶珍,答道:“正是!伯母,以后我要靠你多多拂照了。” 叶珍认真道:“贤侄说的哪里话!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你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你存我存,你亡我亡!” 叶逸辰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安静地听着洛安跟她娘亲之间的对话,听到娘亲那句“你亡我亡”,他的心一抖,手也忍不住一抖,结果不小心划破了指尖,嘴里不自觉地痛呼出声,“嘶!” 然,下一秒,他受伤的指尖就被洛安含进了嘴里,叶珍也冲了了过来,神色焦急地看着叶逸辰,呼道:“辰儿,你没事吧?” 她刚才虽看着洛安说话,余光却注意着辰儿,看着他削苹果的动作,她心里都为他拈了一把冷汗,从小到大,他何曾做过这种事!可如今,他为何非要做?贤侄又不是没有贴身小厮。现在可好,弄伤了手! 不过,也可看出,贤侄真的将辰儿疼在心尖上了。 “我没事。” 叶逸辰感受到指尖上的湿热,脸红了。 洛安松嘴,抬眸看向叶珍,“伯母,我梳妆台最左边抽屉里有个白色的瓷匣子,帮我拿过来。” “哦!好!” 叶珍心知贤侄让她拿的是药,连忙跑到梳妆台前,打开了洛安所指的抽屉,一见抽屉里的东西,她眼角又抽了抽。因为抽屉里放满了瓶瓶罐罐,密密麻麻,且每一样都不同,上面都绘着不同的花饰。 她找到白色匣子,连忙拿出,将抽屉小心地关上,才转身将匣子送进了洛安的手里,一边好奇道:“贤侄,你抽屉里的瓶瓶罐罐都是些啥玩意?” “各种毒药,解药,以及救命药。” 洛安一边漫不经心道,一边打开匣子,用指尖挖出一小块,涂在了叶逸辰手上的伤口处。 叶逸辰只感觉伤口处凉凉的,十分舒服,掩盖了那份痛意,他忍不住问向洛安,“洛安,你给我涂的什么?我感觉一点都不痛了。” 说罢,他抬起受伤的指尖看了看,药膏没什么颜色,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精神忍不住一震。 “这是冰莲软玉膏,专门止血用的,还能防止留疤。” 洛安答道,随手将匣子往一旁的矮桌上一丢,然后从果盘里拿起刚才叶逸辰为她削好的苹果,啃了起来,虽然暴露在空气中太久有些氧化了,但这是小刺猬帮他削的苹果,她怎能不吃?! 叶珍惊讶了,“冰莲?可不就是那极其珍稀的药草?” 冰莲,万金难求,就连皇宫里也只有一株,珍藏在太医院的密室里。据说,其制成的药不仅能缓解百痛,甚至还能让人起死回生,当然,前提是那人还有最后一口气。 “是啊!” 洛安点点头,表示肯定。 “贤侄,你怎么得来的?” 叶珍希冀地看着洛安,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我自己去雪山采的。” “雪山?洛安,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叶逸辰听得洛安的话,惊诧地问道。更是心疼,洛安去那种恶劣的地方,定吃了不少苦吧。 叶珍也同样惊疑地看着洛安,等着她的答案。 洛安眼里闪过一抹难言的忧伤,语气异常平静,“我曾经为救人,去过,运气好,采到了五株冰莲,用了两株半,还剩两株半。” “原来如此。” 叶珍复杂地看着洛安,不再追问,因为,她已看出,贤侄有难言之隐。 这一刻的她,甚至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贤侄。有些惭愧! 然,叶珍明事理地闭了嘴,不代表别人也能,叶逸辰继续追问:“为了救谁?”他一双眸子好奇地看着洛安。 “亲人。” 洛安只吐出这两个字,就不再答,指尖嵌入手心,那份痛意,却不远远不及她心上的。 “亲人?什么亲人?” “嗯,是亲人。辰,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洛安认真地看着叶逸辰,眼里透着几分祈求,祈求他别再问下去,因为,她暂时还不想触及那些伤怀的往事。 叶逸辰看到洛安眼中的祈求之意,怔了怔,也不再多问,只问道:“洛安,我刚才削的苹果甜吗?” 既然洛安不想再说下去,那他就不问,等她以后想说的时候,他再问,一定问个够! “当然甜。不过你以后别再做这些事了,再伤着该怎么办才好?” 洛安执起叶逸辰的手,在他的伤口上心疼地吹了吹。 叶逸辰温柔地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只要能伺候好你,受伤就受伤!” “咳咳!” 叶珍看见这幅画面,尴尬地咳了两声,“感觉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应,她就径自往外走去。她怕再看下去,自己真的要长针眼了! 见叶珍匆匆离开的背影,叶逸辰有些疑惑,娘亲走这么快做什么?这样想着,他嘴上也如此问了出来。 洛安宠溺地伸手拈了拈叶逸辰的鼻子,道:“你娘亲怕长针眼呢!” 叶逸辰一脸迷糊,“为何?我跟你又没做什么?”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做到怎样的程度才能让人看着长针眼?” 洛安眼珠一转,将手松松地搂在叶逸辰的脖子上,诱道。 叶逸辰想了想,才一本正经地答道:“起码要到亲嘴的程度吧!” 洛安当即抬身,在叶逸辰的唇上轻轻啵了一口,复又看向他,笑着问道:“是这样吗?” 叶逸辰羞涩了,点点头,低声道:“好像是的。” “辰,给我一个吻吧,我要你给我!” 洛安认真地看着叶逸辰,要求道。 总觉得小刺猬在她面前,还是不怎么放得开自己,而她,更喜欢他能够主动亲近自己。 所以,她要让小刺猬尝试着主动,不必考虑男戒,只要他出自真意,她可以任他胡来,绝对不会嫌弃他! “我真的可以主动亲你?” 叶逸辰看着面前的娇颜,心头一跳,眼中已有些痴迷,希冀地问道。 “嗯。” 洛安肯定地点点头,期待地看着叶逸辰的反映。 叶逸辰得到同意,便不再犹豫,倾头,缓缓将自己的唇贴上了洛安的,温热相触,他闭了眸,轻轻厮磨,舔舐啃咬,有些急切和莽撞,待对方的唇被他启开,他便以汹汹的气势,侵占着对方口中的柔软,甚至还品尝到了一丝苹果的香甜气息,他愈加狂热,继续探索对方口中的每一处。 洛安这次充当了绝对的被动角色,任由叶逸辰汲取她口中的蜜汁,任由他压下来,自己腰肢渐软,往后仰去,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叶逸辰的脖子上,幸好对方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肢,才让她不至于往床下掉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主动放手 两人吻了良久,才松开,相视一笑,脸上尽是满足的神情。 “洛洛,我喜欢亲你。” 叶逸辰说出了心里话,尽管羞涩,但他还是想在洛安面前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悉数对洛安坦诚。 洛安笑了笑,答曰:“我也喜欢。” 她十分享受小刺猬对自己的主动,只觉不够,所以,她继续眸光晶亮地看着叶逸辰,提议道:“要不,我们再亲一次?” 只是,她才说完,正欲行动,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呃,殿下,老奴,老奴有事禀告。” 申雪一脸尴尬地站在外室门口,不好意思道,她要是知道屋内两男女正在办好事,她是绝对不会过来打扰的。 “什么事?” 洛安平静地看向申雪,眸中却隐着一丝不爽。 她身侧的叶逸尘则羞红了脸,背对着申雪,不愿让洛安以外的人看到他的窘态。 申雪垂了眸,直接忽视洛安脸上的欲求不安,语气恭敬地答曰:“殿下,轩皇女殿下登门,探望您来了。” “什么!她来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快把她赶出去!有多远把她赶多远!” 叶逸尘听到“轩皇女殿下”这几个字眼就立马炸了毛,也不顾自己面上的窘色,直接转眸看向叶珍,愤愤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洛安,洛安才会受那么多苦。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再有机可趁,伤害到洛安。 况且,她会过来探望洛安?得了吧!除非这天上的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已经将她请进来了?” 洛安没理叶逸尘,只笑盈盈地看着申雪问道,语气悠然,好似一点也不在意枫木轩之前算计过她的事情。 申雪也不理叶逸尘,只回洛安:“正是,殿下。” “洛安,你不要去见凤沐轩,她会害你的,你现在伤着,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叶逸尘担心地看着洛安,劝道,语气已有些急切。 他心里已经无限惶恐,真的怕,怕洛安再出事。她出了事,他自己的心里又何如能好受? 洛安拍了拍叶逸尘的手,宽慰道:“辰,别担心,这里是我的地盘,她不敢在这里做出不轨之事。而且,出于礼节,我也应该去会会她。” 叶逸尘支吾了两声,见到洛安神色中的不容置喙,便不再多话。见她欲从床上下地,他连忙在一旁搀扶着她,十分小心谨慎。 洛安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才往外走去,然,叶逸尘也紧紧地跟在她身侧,她有些诧异,转眸问向他:“辰,你也想去见她?” 他既然憎恶凤沐轩,应该不想再见到她才是。 叶逸尘嘟囔道:“我不放心,只想陪在你身边。” 他知道,自己此时去见凤沐轩不大妥当,但他就是放心不下洛安,怕洛安在凤沐轩面前吃亏,所以,他一定要守在洛安身边,保护她。 洛安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感触,“也罢,跟着就跟着吧,不过,待会务必少言!” 小刺猬对自己的这份情,自己只能用一生的真心相待来报答他。 “我明白。” 叶逸尘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给她添麻烦。 “申管家,我们去吧。” “是,主子。” 叶珍见洛安同意叶公子同行有些诧异,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让叶公子同行,难道她想在轩皇女殿下面前炫耀自己跟叶公子之间的恩爱? 待一行人来到正厅,就看见凤沐轩悠闲地坐在椅上,手里端着茶盏,细细品着,一双凤眸微闭,好似沉浸在了自己营造的世界里,让人不忍心上前打搅她,。 “皇妹,别来无恙啊!” 洛安款款地走至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凤沐轩,眸底掠过了一丝暗沉。 她身侧扶着她的叶逸尘一看到凤沐轩,就像看到仇人一样死死地瞪着她,只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他扶着洛安的手忍不住收紧,结果受痛的却是洛安,洛安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宽慰。叶逸尘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控了,连忙暗自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平息掉自己内心的怒火。 心里对洛安产生歉意,刚才明明跟她保证过,自己不会惹事,可自己却差点失控了。 申雪已经默默退下,低垂的眸子偷偷在凤沐轩和洛安之间快速地流转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凤沐轩听得动静,便放下茶盏,站起身,关切地看向洛安,笑着询问道:“皇姐,身子可还好?”其态度与前日和洛安针锋相对时的大相径庭。 她心里甚至很是纳闷,尘儿明明昨日才受过两百杖责,怎今日就能下床走动了?难道她在强撑着?想到此,她心里更有些担忧。因为,她知道,以尘儿那好强的性子,完全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只是一看到洛安身边的叶逸尘,她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掩在袖下的手收拢了起来,指尖嵌入手心,溢出连心的痛意。 尘儿这是在诚心气自己么? “不碍事,只是不能坐罢了。” 洛安只站在门口,并不往屋内走去。 “那皇姐的意思是?” 凤沐轩有些疑惑,尘儿不能坐下,出于礼数,她自然也不能坐下。只是,尘儿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与自己说话吧,所以,她才如此问,等待尘儿的下话。 她也尽量让自己的眸子不看向叶逸尘搀扶着尘儿手臂的手,生怕自己一冲动,会上前剁了他的手。 此时的她,似乎完全未认知到,对面搀扶着她皇姐的男子,正是她前两日刚刚迎娶的皇夫。 洛安的嘴角笑意渐深,继续道:“既然得站着说话,我们何不找处景致好的地方?而我府上,景致最好的地方,恐怕就属花园了。” 而她身侧的叶逸尘则有些忿然,不明白洛安为何还能好声好气地跟对面明明害了她的女子说话?换了他,肯定做不来,只恨不得上前将凤沐轩暴揍一顿,非打得她满地找牙才罢休。 “皇姐说去哪,就去哪。” 凤沐轩应承道,看到叶逸尘面上的不忿,心里有些爽快。 洛安点头,便径自往外走去,凤沐轩连忙走到了她另一侧,欲扶洛安,“皇姐,我来扶你吧。” 只是,她的手才碰到洛安的衣角,就被叶逸尘毫不留情地一把打开。叶逸尘甚至还朝着她恶狠狠地警告道:“不用你扶!” “叶公子管得可真宽啊!她是本殿的皇姐,如今她受了伤,本殿扶她一下是应该的!” 凤沐轩看向叶逸尘的凤眸里闪过一抹阴鸷,面上却带着笑意,只是隐了几分冷意。说罢,她又欲伸手去扶洛安。 哼!要不是看他是右相家公子的份上,她早一把掐死他了!总挡在她和尘儿之间,真是碍眼! 而叶逸尘索性一把将洛安拽到了自己的另一侧,自己站到了洛安跟凤沐轩的中间,一双眸子愤怒地瞪着凤沐轩,气势上绝不输于她,嘴里骂道:“凤沐轩,你别太过分!你还好意思提洛安是你的皇姐,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是谁害得她受两百杖责的皮肉之苦的?!是你!是你!你这个阴险的女人!总有一日,你会遭报应的!” 气死他了!他实在忍不住了,看到凤沐轩这张虚伪的笑脸,听到她满口对洛安关切的话语,他就觉得想吐,只恨不得抓花她的脸,撕烂她的嘴!看她以后还怎么装,怎么骗! “叶公子好大的脾气!” 凤沐轩也不再纠缠,听着叶逸尘对她的诅咒,她面上的笑意未减,反而愈深,绕过叶逸尘对洛安戏谑地挑了挑眉,故作担忧道:“皇姐,这样的男子你竟然敢要?” 报应?呵!她早已受到天下间最残忍的报应了,还怕甚? “你——” 见凤沐轩对他的怒骂无动于衷,叶逸尘气红了脸,只差出手去撕打凤沐轩,幸好洛安及时紧紧地拉住了他,才让他寻回了丝理智,只是心里对凤沐轩的恨意愈深。 洛安亲昵地挽着叶逸尘的手臂,并爱恋地看了一眼叶逸尘,才转眸看向凤沐轩,笑道:“皇妹,我就好这一口,所以,不用你操心。” 凤沐轩面上的笑意僵了僵,硬扯着嘴角,道:“那就好,只不过皇妹这般宠这样的男子,不怕他到时会恃宠而骄吗?”语气透着几分不屑。 这种脾性的男子,真该送青楼里去好好调教调教! 叶逸尘本听着洛安的话,心里好受了很多,可如今凤沐轩的话一冒出,他又立即炸了毛,满眼恨意地瞪着凤沐轩,胸膛剧烈起伏,吼道:“凤沐轩,你最好别落我手上,否则,我一定整死你!” 洛安一边轻拍着叶逸尘的背,一边对凤沐轩笑道:“皇妹说的哪里话,男子本来就是用来宠的,我不宠他,还能宠谁?” 她一双桃花眸里闪过一抹冷意,心里暗想,当初你凤沐轩想娶小刺猬的时候怎么一副非君不娶的模样? 自己本还以为,凤沐轩之前要娶小刺猬虽出于拉拢叶珍的目的,但毕竟是一生相伴的人,总该对他存着些好感吧,可如今看来,她之前真的只是在完完全全地利用小刺猬,只将他当成了工具。 想到此,她就一阵庆幸,幸好小刺猬遇上了自己,也幸好,自己遇上了小刺猬。她们相知相爱,这其中的美好,只她们自己能够体会。 “皇妹说的有理。” 凤沐轩脸上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只从齿间挤出了这一句话。 她不再多话,垂了眸,面色有些沉郁,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发颤,可见其内心并不平静。 为何尘儿总能一击即中她内心的痛处!而自己却无力反击,只能默默承受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意。 尘儿她,何其残忍?明明知晓自己对她的心意,她却能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心意踩在脚下,任意践踏,一脸淡漠地看着自己的狼狈不堪。而自己苟延残喘的祈求,在她眼里,也不值一分钱,依旧被狠狠地践踏着! 有人愁,便有人欢喜,叶逸尘被洛安的话感动到了,也爱恋地回视着洛安,缱绻地唤了一声,“洛洛……” 亦或是太感触,情不自禁,亦或是他完全忘了自己身旁还有第三者的存在,他呼出了他和洛安单独相处时,他才会唤的爱称。 凤沐轩听得这个称呼,蹙起了眉,心里很不是滋味。 “辰,现在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洛安双眸柔和地看着叶逸尘,语气也柔柔道。 “什么事?你说吧,我一定答应!” 叶逸尘以为洛安有什么大事要他办,便信誓旦旦地满口答应,一双眸子坚定地看着洛安,哪怕她要让自己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洛安恳求地看向叶逸尘,“辰,我有话想单独与皇妹说,所以,你先回去吧。” 此时,她们已经走了路的一半,洛安说这句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叶逸尘和凤沐轩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什么!我不走!万一她欺负你怎么办?” 叶逸尘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不放心地瞥了一眼凤沐轩,防贼似的。 洛安透过叶逸尘,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凤沐轩,道:“辰,放心,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皇妹就算想害我,也得掂量掂量这时机是否成熟!” 叶逸尘心里动摇了,但仍犹豫着,“可是,你身上的伤……” 是啊!这里是洛安的府邸,到处都是暗哨和府上的侍卫,凤沐轩想伤害洛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她在这里若做出伤害洛安的事情,只会被人抓住把柄。 他想,她应该不傻! 而且,刚才自己命洛安的那个贴身小厮亲自为洛安煲一锅鸡汤,所以,自己想过去看看,他到底煲得怎样了? 洛安有些无奈,故作委屈地看着叶逸尘,道:“辰,你未来的妻主,我,还没那么弱,难道你不信我吗?” 为何她总感觉自己在小刺猬的心里,像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我自然信你,只是还是有点不放心。” 叶逸尘低声嘀咕道,见洛安泫然若泣的神情,他心一松,只好道:“我离开便是,但你一定要小心点,尤其要离她远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一旁的凤沐轩。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临走前,他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凤沐轩,警告意味十足。 见叶逸尘走远,凤沐轩才来到洛安身边,笑道:“尘儿,我现在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妻主,你当着我的面,说出此话,似乎不妥吧?” 她的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搀扶上了洛安,见洛安没避她,她心里刚才凝聚的阴霾瞬间散去了不少。 洛安一边在凤沐轩的搀扶下继续往前走去,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道:“有何不妥?还不是承蒙皇妹你的吉言,我如今才能这般幸福。” 她终于明白,为何凤沐轩成亲那日跟自己说她也会幸福的话语。 原来,她陷害自己的同时,也是想成全自己跟小刺猬吧。 她甚至感觉出,凤沐轩这一番作为,并非完全恶意。 但自己还是无法原谅她,因为她算计了自己,更伤害了小刺猬。 “难道你不怕我死咬住叶逸尘不放?” 凤沐轩小心地搀扶着洛安,随着她缓缓地前行,一边笑问向她,那笑意几分玩味。 此时,有人若看到这两个明明已经决裂、敌对的皇女殿下竟还能一边相互搀扶着散步,一边有说有笑的画面,定会惊得掉一地眼珠子, “你觉得你能咬住他吗?” 洛安在这点上十分自信,反问向凤沐轩。 她知道,以小刺猬的性格,凤沐轩若想强制留住他,他恐怕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来,甚至,也不会让凤沐轩好过。 况且,就算小刺猬无力反抗,她自己也会想尽办法毁了他跟凤沐轩之间的姻缘,可如今看凤沐轩的态度,应该不麻烦自己出手了。 凤沐轩故作后怕的模样,“是啊!这样的男子,我可无福消受。所以,我已决定,明日正式给右相府呈上休书。” 洛安笑了笑,无话。 两人已经来到花园,花园里,夏花烂漫,蜂蝶热闹,只是,两人却没心思欣赏这这幅美景。只来到湖边的亭中,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沉默了良久。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将其溺水 最终,还是凤沐轩先开了口,“尘儿,怪我吗?” 她转眸看向了洛安的侧脸,眸中闪过一抹痴恋,即使心里总是警醒着,自己已与她为敌,但自己终还是狠不下心。 只要一想到她会受到伤害,自己的心就像被尖锐的利器碾过一样,那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怎能不怪?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算计!” 洛安看向凤沐轩,嘴角扯出冷冷的笑意,见其微僵的笑颜,洛安索性微微倾身,靠近她,并在她的耳畔鬼祟道:“不过,皇妹,你放心,我会好好回报你的!” 周围已无人,她不再伪装,一双妖娆的桃花眸虽带着笑意,里面却是一片刺骨的寒意。 凤沐轩面色微僵,随即惨淡地笑了笑,“那我等着,尘儿。” 果然,尘儿恨自己。 洛安见到凤沐轩的神色,心一痛,但却被她直接忽略了过去,只站在湖边,看着前方,语气平静道:“皇妹,明日的休书,你不用递了,因为,这件事,母皇会看着办的。” 她相信,母皇这两天,很快就会做出决断,为她。 “什么意思?” 凤沐轩有些疑惑,想起昨日上午的事情,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颤。 昨日,她从御书房出来后,并没有去云瑶宫去询问自己的爹爹那些是非是否属实。因为,她直觉,母皇不会用这种事情来糊弄自己。 也正因如此,她更不想去见自己那心狠手辣的爹爹。 爹爹虽生了她养了她,但她对他,并无多少情感。 她甚至,恨他! 就同母皇一般,从小到大,自己和自己爹爹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几乎是冰冷的,无一丝温情的存在。 与其说自己是他的女儿,更不如说自己是他的棋子,能够助他坐上凤天最高位的棋子。因为,一旦自己坐上皇位,那他就能成为皇太贵君,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 想到爹爹,凤沐轩自然还想到了外婆。想起自己曾经遭受的毒打、冷言冷语,她心里忍不住一片悲凉,为何这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 那时的自己何其年幼、何其无知,她们却要将她们争权夺势的肮脏心思全部强加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饱受折磨,*上的痛苦倒不算什么,只是心里,已经一片残垣,再也无法复原。 可没想到,她们不仅伤害自己,还伤害了尘儿的爹爹,此举也相当于伤害了尘儿…… 洛安冷笑于心,讥诮地看向凤沐轩,道:“就算你递了休书,我跟辰也不会接受的。因为,理应是他休了你,而不是,你休了他。我想,皇妹你应该知其中意味吧!” 她真以为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吗?她若主动休了小刺猬,无疑又狠狠地践踏了他的尊严,更是打了自己的脸,到时人言可畏,众人只会说自己捡了她的破鞋。 虽然,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但自己却不能不在意小刺猬心中的想法! 她知道,这两日,小刺猬面上虽未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但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所以,她不能再让他受到更多伤害。 “而我呢!还存着点善心,并没有提示辰写下休书休了你,让你的颜面扫地,成为天下的笑柄。毕竟,之前并没有过男方休弃女方的例子,一旦发生,定会迅速地传遍大江南北,为人津津乐道。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就是让母皇介入,由她决断此事。” 凤沐轩听后,只赞赏地看着洛安,感叹道:“尘儿看得倒也通透!” 她话中之意,已然默认了洛安的话。 她想自己休了叶逸尘,的确是让叶逸尘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再也无法抬头见人,可如今,全被尘儿看了出来,她顿觉得好生无趣。 “不通透,我活不到今天!” 洛安淡淡地笑了笑,语气平静,手里下意识地摩挲着指上的血玉扳指。 她如今无比庆幸自己是从异世穿越过来的一抹魂,带着另一世的阅历,才能时刻以一个成人的思想理智应对每一份危机,否则,她若真的同别人一般土生土长地生在这个时代,恐怕,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被人害死了。 凤沐轩一愣,怔怔地看着洛安,听着洛安的话,她只觉得心酸。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爹爹和外婆害死了尘儿的亲生父亲,是不是也曾陷害过尘儿?想到这,她就不敢再想下去,心里一阵后怕。 “尘儿,你可知道,你爹爹……” 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试探洛安,是否知道,她生父的死因,只是,话才说了一半,她就说不出口了。 她这样问,对尘儿来说,无疑也是种伤害。 洛安听到凤沐轩说起自己的美人爹爹,顿时有些警惕,手里收拢了起来,“你想问我爹爹什么?!” 凤沐轩她到底想做什么?! 凤沐轩连忙解释:“没什么,我只是寻不到话题,随口胡说罢了。” 心想,宁贵君去世的时候好像是十五年前,那时尘儿还是一个小娃娃,应该根本不知当年的内幕吧。 万一尘儿本来不知道她爹爹的死因,自己一提,就让她关注了起来,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洛安意味深长地看着凤沐轩,笑道:“皇妹,有话就直说吧,你应该明白,我不好骗的。” 自己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轻微闪躲。 凤沐轩有些尴尬,讪讪一笑,随口编了个理由,“尘儿,其实,我常听自己爹爹念叨你的生父,便有些好奇,你的生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尘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伶俐,记得之前尘儿与自己拼酒的那一夜,酒醉之际,她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也句句戳中她的心事。 “你爹爹常念叨我的爹爹?呵!笑话!” 洛安古怪地看着凤沐轩,语气嘲讽道,眸底掠过一抹恨意。 凤沐轩啊凤沐轩,骗人骗上瘾了不成?她难道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就算不知,她也应该明白,后宫里根本没有什么真情存在! 当年,她的爹爹云贵君和自己的美人爹爹共侍一妻,且那妻主还是帝王,两人怎么可能真正地和平共处? 可如今,她竟然说她的爹爹常念叨起自己的美人爹爹,她只觉得刺耳! 莫不是云初起在开始为当年的事情愧疚不成?鬼信!那日,她在御花园里见到的云初起可一点也不像会后悔的人。 因为,她在他的眉眼间看到了一丝狠戾,可见其实质并不如表面那般娇媚柔弱。 现在想来,自那一次见面,她似乎再没去见过云初起,如今自己得空,是不是该去见见他了? 凤沐轩顿觉自己说错话了,自己爹爹曾害死了尘儿的生父,应该只恨不得一生永远别再出现关于尘儿生父的字眼,又怎么会常念叨? 自己一着急,竟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她内心暗自懊恼着,面上却一脸疑惑地问道:“难道有何不妥么?” 也许,这样也能套出尘儿的话来。 不!是已经套出话来了! 看来,尘儿对当年的事情并非不知情,不然,她怎会如此不屑自己爹爹常念叨她生父的事情?! 想到此,凤沐轩的心就沉了下来,有些慌乱无措,尘儿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会不会,她全知道?所以,她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为了报复自己?还是说,她回来就是来找自己爹爹和外婆报仇的?她恨自己,是不是连带着对自己爹爹的恨意,一起恨了自己? “皇妹,我还是那句,有话就直说,我没那个耐心跟你耗!” 洛安眸光冰冷地看着凤沐轩,语气也寒彻刺骨。 凤沐轩听着洛安的话语,忍不住心间一抖,心里对自己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 索性,她一口气问了出来,“尘儿,你可知道,你生父的死因?” “自然知道,而且,十分清楚。” 洛安笑了,只是,那笑意,没有一点温度。 凤沐轩脸色一白,怔怔地看着洛安,竟觉得明明尽在咫尺的她,却远在天涯,好似,自己与她之间永远都隔了几重山。 尘儿她真的都知道了,那刚才自己的那些猜测难道全部成了真?!一有这个认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僵硬。 知晓这些,她能如何?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无法,挽回! 她和尘儿之间,也无法挽回了! “皇妹,我这个人吧!特别记仇,而且,有仇必报,谁若伤了我,以及我家人的一根汗毛,我一定百倍千倍奉还。所以,你爹爹跟你外婆对我美人爹爹、以及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全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呢!所以,皇妹啊,可要体会一下我曾经那种绝望的心情?” 洛安也不隐瞒,尽数坦白,面上笑得妖娆,一双眸子恣意张扬地盯着凤沐轩,似饥饿的猛兽盯着待宰的羔羊。 那晚上的大火,是她这十几年的梦靥,那种渗透心扉,让人痛到刺骨的绝望和无助,她体会了一次,便再也忘不了!她将这种感觉永远都牢记在了心里,刻印进了骨里。 她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仇恨的滋味。 仇恨,甚至让她的血液沸腾,只恨不得将这些害了自己家人的仇人全部碎尸万段! 她要狠狠地践踏这些人的尊严,让她们体会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也要用她们那肮脏的鲜血祭奠那些曾经被她们害死的无辜之人! 想到此,洛安眸里溢出浓烈的恨意,不动神色地移到了凤沐轩跟前,趁着她怔愣的瞬间,手迅速拍出一掌,直接拍在了她的胸口,将她推进了湖里,见她在湖里狼狈地上下扑腾,洛安的心头忍不住产生快意。 而凤沐轩怎么也没想到尘儿会在这时攻击她,跌进水里的瞬间,她满眼不敢置信,直直地盯着站在岸边冷眼笑看自己狼狈模样的洛安,心间翻江倒海般涌出千种万种情绪,凄凉,伤感,苦涩,痛楚,委屈,愤怒,不甘……尽数有之。 感觉自己鼻腔内呛入了水,凤沐轩才意识到自己在往水下沉,立时惊慌了起来,拼命挣扎,满心恐惧,因为,她根本不会泅水。 但一想到自己的亲人害死了尘儿的生父,甚至曾陷害过尘儿,而自己此生都已无望与尘儿相守,活着,也只能和尘儿针锋相对,为那个冰冷的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她就,突然觉得好累,身心俱疲。 也许,这样死了也好。 死了,尘儿也许就不会继续恨自己,继续恨自己的那些亲人了;死了,尘儿也许会偶尔缅怀自己,好歹自己也曾和她同床共枕过几日;死了,她就不用再理这世间的纷争,不用再看见自己那些亲人的冰冷嘴脸,更不用再看到尘儿和其他男子恩爱的画面…… 死了,真好。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间涌进了凤沐轩的脑海里,悉数想通后,她面上露出释然的笑意,任湖水往自己的嘴里,鼻腔里灌去,减缓了手上的挣扎频率,即使内心恐惧着死亡,但既然选择了它,她就该无畏地接受。 渐渐地,她不再动了,只想快点往水下沉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洛安的面容,因为,她在心里还在奢望,自己死之前,是不是能看到尘儿为自己担忧的神情?哪怕只是细微的蹙眉,她也觉得满足,死的值了。 然,这的确是她的奢望了,因为,洛安并没有想让她死,只是想让她吃些苦头,尝尝在水中沉浮不定,寻不到依托的无助和绝望。 见凤沐轩在水中扑腾了会后,竟就放弃了挣扎,径自往水下沉去,她心里有些诧异,也不多想,随即将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披帛拿下,灌注了内力,直直射向水中的凤沐轩,在她往下沉的那瞬间及时缠上了她的腰身,再一使力,往上一提,就将凤沐轩送回了地上。 洛安将她甩地上的时候也没有留力道,因此,凤沐轩本在昏迷的边缘,但肉身直直撞击在地上的那份痛意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迷蒙地醒了过来,嘴里呛了几口水出来,一双凤眸此时已经无了光彩,只愣愣地看着洛安,不知此时今夕何夕,更不知自己是死的,还是活的。 “怎么?皇妹,这就经不住打击,放弃生的念头了?” 洛安悠哉地步到凤沐轩跟前,俯视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她,眼中无一丝同情,嘴角勾起了几分冰冷。 虽是夏季,但湖水仍是凉的,凤沐轩一身湿透,风一吹,刺激着她贴着湿衣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战栗。 她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恢复了运转,但情绪依旧没有缓过来,显得异常低落,因此,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机。 她只悲哀甚至祈求地看着洛安,语气无限伤感,携了丝沙哑,虚弱道:“尘儿,你为何不杀了我?杀了我,你才能毫无阻碍地坐上那个位子。” 洛安怔了怔,心里又一痛,指尖嵌入手心,提醒自己现在绝对不是心软的时候,眼前的女子虽算不上自己的仇人,但也算是自己复仇之路上的阻碍,而且,她跟那些害了她家人的仇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她纯粹活该,自个送上门来,说那些话激起自己的仇恨,自己不让她吃些苦头,便是自己内心憋着怒火没处发,那便岂不是自己不好受了? 脑海里百转千回了各种想法,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毫无温度的盈盈笑意,缓缓地蹲下了身子,与凤沐轩平视,语气悠然,“皇妹,你傻,我可不傻,你在我府上出了事,我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到时就算坐上那位子,也定背负了杀亲的骂名,这可不是我想预见的。” 况且,若凤沐轩就这样死了,那自己的复仇游戏岂不是太简单、太不好玩了! 她虽被仇恨吞噬了心智,但也有几分理智,毕竟,当年参与陷害自己、美人爹爹以及杀害其他许多无辜之人的并不包括凤沐轩,自己今日惩罚她,也只是迁怒罢了。 她真正要除的,是凤沐轩背后的那几人,杨曼书,云初起,云幻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题外话------ 虽然偶知道偶的题外木什么用,但还是小小推荐一下,玄幻文一篇,无敌空间之权少的狂妻,作者:冰冷女人 http://。ournovel./info/。html 种田文一篇,田园秀色之农家商女,作者:寒紫凝 http://。ournovel./info/。html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动摇的执念 凤沐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几分凄惨,“原来,只是因为如此。” 她本以为,尘儿将自己救上来,是因为她不忍心自己死去,可原来,她只是怕自己的死连累了她。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洛安站起身来,微微俯身,将手伸向了凤沐轩,语气平淡,无一点歉疚之意,只道:“起来吧,去换身衣服,省得待会着凉了。” 明明是关切的话语,她却能说得无一丝温度。好像造成凤沐轩这副凄惨模样的人并不是她本人。 凤沐轩缓缓抬眸,幽幽地看向洛安,苍白的唇嗫嚅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未吐出,只静静地注视着洛安。 她的面色已有些苍白,无一丝血色,一头湿哒哒的乌发,也尽数披散开来,紧贴着她的脸颊,她的衣上,水珠沿着发梢滴落,浸入了她身上本就湿透的衣服,虽显狼狈,却也徒添了几分魅惑之感。 洛安也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眸光平静地与凤沐轩对视,似乎整个世间,只剩下她们两人。 静默了良久,凤沐轩终于愣愣地抬手,将自己冰凉的手送入了洛安的手中。感受到她手上的柔软和温热,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颤。 洛安借势扶起凤沐轩,欲将手抽回,却被凤沐轩牢牢地抓进了她的手里。 洛安心里顿时有些莫名的慌乱,一双眸子惊诧地看着凤沐轩,沉声道:“皇妹,请自重!” 凤沐轩似一点也没将刚才洛安对她做的事情放在心上,只紧紧地执着洛安的手,将她的手收拢进了自己的手里,一双凤眸痴恋地看着洛安,面上柔和地笑了笑,语气浅浅地问道:“尘儿,以后,我若不争,你可会原谅我?” 也许,她主动退一步,是不是就能获得一片海阔天空? 说真的,她心里,又何曾真正想要追求那坐于皇位上的荣耀?! 只是曾经身心上受过的无尽折磨,让她不甘,不甘这些年熬过来,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得到!更不甘,自己继续受缚于那些冰冷的亲人! 所以,她想争一争那个位子,哪怕最后败了,在这场斗争中流尽鲜血,将自己的生命消耗殆尽,她也无悔。 可如今,她却有些动摇了,为了眼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子,她心中本固若金汤的念头竟在渐渐柔软,融化。 刚才在那冰凉的湖水中,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那瞬间,她心中万千情绪和想法,最多的,却是后悔。 后悔自己在活着的时日,只是在和尘儿,她心爱的女子,相互猜忌,相互欺骗,相互折磨;后悔自己为了自己的执念扼杀了自己对尘儿的爱恋;更后悔,自己到死,都没有向尘儿坦白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却不想,她连就此死于尘儿手中的想法都是奢望。 她现在还活着,还能看见尘儿的娇颜,还能感触到尘儿身上的温度,甚至也许,还能得到尘儿的原谅,所以,她看见了希望,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句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话语。可现在,她豁出去了,只想真真正正地为自己疯狂一次! 暂且不考虑以后如何应对自己的爹爹和外婆,她只知道,自己若退出这场斗争,那她便只是自己,只是一个爱慕着尘儿的人,她不用再与尘儿争锋相对,也不用为了那个皇位跟尘儿斗得你死我活,更不用惶恐尘儿知晓自己的秘密。 想到此,凤沐轩内心释然了许多,也许,真该如此。 虽然,未能坐上那个位子,她会不甘,但若是尘儿坐上了,她想,自己再多的不甘,恐怕也会转化为欣慰吧。 洛安听着凤沐轩的话,眸光闪了闪,沉默了良久,她才吐出一句:“皇妹,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况且,我对你并无恨意,又谈何原谅?”语言中尽是冷意和疏远。 说罢,她就一把甩开凤沐轩的手,欲转身离开。 凤沐轩会退出这场皇位的争夺之战?开什么国际玩笑!她真当自己是傻瓜不成?以为说出此话就能让自己放松警惕?哼!可笑!而且,就算她真的想退出,云初起和杨曼书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想自己归朝前,她们包括凤沐轩本人,定以为凤沐轩她将来会坐上皇位吧,只是,没想到突然冒出了自己这个障碍,她们一定很郁闷,很不爽,恨不得宰了自己吧!每每想到此,洛安心里就一阵舒爽。 凤沐轩见洛安不信,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嘴角溢出苦笑,见其欲转身离开,她连忙疾步走到了洛安跟前,拦了她,坚定地看着洛安,问道:“那尘儿想要我怎样才肯信?” 洛安凉凉地看向凤沐轩,语气不咸不淡道:“皇妹,有意义么?” “怎会没有意义?至少,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相处了。” 凤沐轩急切道,一双眸子期待地将洛安看着。 “是么?好好相处?皇妹,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刚才已跟你说过,我的心胸很狭隘,容不得一点沙子。你的亲人害了我的亲人,我对你虽算不上恨,但芥蒂还是有些的。况且,就算你不与我敌对,你的亲人也会!就算你的亲人不跟我计较,我也还是要跟她们好好算账的!所以,你的话实在如嚼鸡肋,很是无味!” 洛安冷冷地说完,就一甩袖子,绕过凤沐轩离开。 “尘儿……” 凤沐轩被洛安堵得无了话,看着洛安决绝的背影,她忍不住低唤出声,语气凄凉哀婉,见那背影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她有些惊喜,以为尘儿改变了注意,却不想,尘儿接下来说的话,立马将她心中蹦出的惊喜火苗浇熄,透心凉意。 只因,从那抹背影传来,“去宅院换件衣服吧,当然,不换也可以。反正托你的福,我被骂得够惨,不怕再加上一条恃强凌弱的罪名!” 凤沐轩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渐远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便拖着脚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府内的婢女和小厮看到凤沐轩全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心里皆十分诧异,但都有眼色地不敢多话,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洛安一回到自己的宅院,就让申雪备套干净的衣服来,申雪本疑惑,但一看到后面跟来的凤沐轩,便瞬间明了。同时,心里的疑惑更深,刚才殿下和轩皇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殿下的脸色不是很好,申雪也不敢多问,径自走到凤沐轩面前,客套地请她跟自己走,欲带她去一侧的空厢房换下那一身湿衣。 凤沐轩忧伤地看了一眼始终背对着她的洛安,才跟申雪离开。 待凤沐轩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想去找洛安,与其告辞离开,只是才走了几步,她心里就产生退缩之意,只跟身边的申雪吩咐道:“本殿突然想起自己有急事,所以,本殿先离开了,请管家代本殿跟皇姐打一声招呼。” 申雪客套地应了一声,“老奴明白。”一双眸子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凤沐轩。 申雪一将凤沐轩送出麟王府,就立刻冲回了洛安的宅院,除了为回禀殿下轩皇女殿下已经离开,便是想从殿下口中探探口风,了解刚才她和轩皇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书房里,洛安正站在桌边写信,突然,传来敲门声,以及申雪的声音,“殿下,老奴求见。” 洛安正好落笔,一边沉声道:“请进。” 申雪听得同意,便连忙快速地进了屋,顺便关了门。因为,她知道,平时殿下在书房关了门,那一定在办什么机密事。 果然,她一进屋内,就看见殿下手上正卷着一张纸条,窗边已经停了一只纯白的信鸽,殿下走至窗边,将那卷起的纸绑在信鸽的腿上,就将那信鸽放飞出去。 她心里不免有些好奇,殿下平时都是在跟谁通信? 洛安放飞完鸽子后就倚在了窗边,意味不明地看向申雪,笑问道:“有什么事吗?申管家。” 申雪立马敛了神,恭敬地禀告道:“殿下,老奴已将轩皇女殿下送出府了,她临走前,让老奴代她跟殿下您打一声招呼。” “嗯,我知道了。” 洛安蹙了蹙眉,应了声。 凤沐轩这是不敢见自己了么? “……殿下,老奴想问您件事。” 申雪知自己身为一介下人,应该安分守己,不该多问主子事情,但她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踌躇着问了出来。 洛安笑了笑,“申管家是想问我刚才与我皇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吧!” 申雪见到洛安脸上的笑意,心里就瘆得慌,连忙讨好地应承道:“殿下英明。” 洛安嘴角的笑意渐深,语气平淡,“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脑子一热,直接将我那皇妹推进了湖里,让不会泅水的她,尝尝绝望的滋味。” 她好似在说自己刚才吃过饭了一般寻常简单。 “殿下!” 申雪被吓到了,一双眸子惊骇地看着洛安,殿下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些什么?!而且,她怎么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万一轩皇女借此事责难殿下,这可该如何是好? 不对! 刚才那轩皇女殿下的态度好像也有点奇怪,她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周身萦绕着一股失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申雪有些懵了。 “放心,申管家,我现在很清醒。” 洛安转身看向了窗外,目光悠远,眸底掠过一丝复杂。 申雪看着洛安的背影,心里无端地心疼起了洛安。因为,她竟在殿下身上看出了几分寂寥。 她已经完全消化了殿下话里的内容,想了想,还是不赞同道:“殿下,可您这般做,实在有失分寸啊!” 洛安终于重新转眸看向申雪,知其也是一番好意,随口胡诌道:“我那皇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这种丢人的事情,就算我们想传出去,估计她也会极力掩盖。所以,我并不担心她会将此事会闹大。” 她其实,只是直觉,凤沐轩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而且,就算她说出去又怎样?自己将凤沐轩推下湖的时候,周围只有自己府内的几个暗哨,而自己府内的暗哨自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到时,自己就说自己是无意的,看凤沐轩能用什么证据来反驳自己! 申雪觉得有理,应和道:“这……倒也是。” 然,洛安的眸光却忽然变得暗沉,幽幽地看向申雪,嘴角勾起了邪笑,悠然地问道:“申管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我皇妹推下水,让她也尝尝绝望的滋味么?” “不知,殿下。” 申雪被洛安这样盯着,额上冒出了冷汗,有些心虚,也不知自己到底在为什么心虚。 “因为,我知道,我的生父,是被人陷害死的,而宫里的云贵君,以及右相杨曼书,皆是罪魁祸首。所以,我偶尔迁怒一下我的皇妹,应该也不为过吧?” 洛安看到申雪震惊的神色,嘴角的笑意渐深,继续问道:“申管家,你说说,我这番话,说得可对?” “殿,殿下,当年的内幕,您,您是不是都知道?” 申雪紧张地差点闪了舌头,说话都不利索,后背冒出了冷汗。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刚才为何无端地心虚了。因为,她虽已效忠于殿下,但对殿下,还是有所隐瞒。 可如今,她才知晓,自己辛苦掩盖的实情,早已被殿下看了个透彻。 殿下,是想找自己算账吧?! 洛安的语气已携了丝冷意,“为何隐瞒?” 自己一直都知道,申雪身为暗卫家族首领,宫中一些黑暗的内幕,别人可能都不知道,但她可就不一定了,甚至,肯定都知道些! 只是,她不明白,申雪既然已经选择效忠于自己,她为何还要向自己隐瞒这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实情?幸好她是一抹异魂,从小心智就与别人不同,年幼时的事情都记得清楚,不然,她到现在岂不是还被蒙在鼓里?! 想到此,洛安不禁有些愤怒。 申雪倒也沉得住气,即使内心惶恐,一双眸子却认真地看着洛安,恳切道:“请殿下恕罪,老奴绝非故意隐瞒您的。” 之所以内心惶恐,她也只是怕殿下以后不再信任自己,那自己还如何为殿下效力? 不等洛安回答,她又继续道:“老奴只是怕,殿下知道此事后,会让仇恨蒙蔽了心智,做出冲动的事来。况且,陛下也曾交代过老奴,以后在殿下您面前,能少提您的生父就少提,免得会让您伤心。所以,老奴才会对殿下您隐瞒至今。若殿下听了老奴的话还气,老奴愿意领罚。” 说罢,她就“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眼里已经含了两泡泪,随时有掉落的趋势 洛安眼角抽了抽,不过,她今日责难申雪可不止因为这一件事情。 她缓缓地走到了申雪跟前,抱着臂膀,面上恢复了无害的笑意盈盈,微微俯下身子,看向申雪,问道:“听说,你最近还在调查我的过去?” 申雪面色一僵,尴尬得无以伦比,讪讪地笑了两声,她才底气不足地支吾道:“老奴,老奴只是好奇罢了,并无恶意的,而且,也就查出了一点点东西。” 她这项调差活动明明做得隐晦,却还是被殿下发觉了。这只能说明,殿下的本事真的不小! 洛安饶有兴趣地看着申雪,问道:“查到些什么?快跟我分享分享。” 几天前,她就从自己的情报组织那收到消息,提醒自己有人正在调查她,让她务必谨慎对待。 待知道调查自己的人正是她府上的管家申雪,她心里满是惊讶,但随后,便是哭笑不得,甚至,还有一些悲哀。 自己心里早已接受申雪,将其当成自己的心腹。若申雪直接当面询问自己的过去,自己会与她坦白。 可如今,身为她的心腹,申雪竟然宁愿另寻法子在暗中调查自己,也不愿亲口询问自己,可见其对自己还存着些生分,这让她很是郁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往事成殇 “殿下,老奴真的没查到什么,以后,以后老奴再也不敢私自调查您了。” 申雪的脸皱成了苦瓜脸,满心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做出这等犯上的事情。 如今可好,被殿下逮着,她虽无恶意,但毕竟不光明磊落,难免会被殿下误会。 洛安不理申雪的求饶,依旧问这句,“说吧,到底查到些什么?” 她其实想看看申雪查情报的能力究竟有多强。 申雪很是无奈,知道殿下也倔着,自己不答,她可能会一直问下去。闷了半天,她终于张口,如实答曰:“老奴查到,目前凤都最有名的青楼慕欢阁,一年前曾入住了一个只卖艺不卖身的小倌,人唤笑尘公子。 这位笑尘公子平时一般戴面纱示人,其琴艺十分精妙,因此,引来了众多追捧者。大半个月前的花魁竞赛上,他一曲舞艺,大放异彩,夺得花魁之王的称号。 只是,后来,他被轩皇女殿下带了回去,成了轩皇女的男宠,极得荣宠。再后来,临安郡主也看上了他,便向轩皇女讨他。 轩皇女应允,几日后,才将那笑尘公子转送给了郡主。之后,笑尘公子便住进了行府,只是,才不过几日,那笑尘公子就无端地失踪了。” 申雪看了看洛安的脸色,见无异常,才硬着头皮继续道:“而老奴曾听郡主身边的那个管家唤过殿下您……笑尘公子,就连郡子和郡主也唤您为‘笑尘’,再根据之前笑尘公子消失的第二日,正好是您的归朝时间,老奴就猜测,那笑尘公子,应该就是殿下您本人吧。” 虽说是猜测,但申雪的语气却十分肯定,因为,除了说出的两点原因外,她心里,还有一点。 当初郡主和郡子初次拜访麟王府的那天,她还纳闷过,不明白殿下和两人相识不过一日,怎就已经跟她们熟络如老友? 如今有了这个猜测,她便完全地想通了。原来,殿下早已经结交两人,并与这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所以,现在郡主跟郡子才都死心塌地地站在了殿下的阵营。 想到此,申雪不得不在心里暗赞殿下英明! 但还有几点,她十分疑惑,殿下当初女扮男装扮成小倌掩藏青楼之中,应该是为了寻到时机接近轩皇女吧! 只是,她明明只需在将近花魁竞赛的时日现身青楼就可以了,又何必待一年之久? 还有几点,申雪也十分不明白。殿下待在轩王府以及后来在行府的那段时日,到底是如何蒙混过关的?而且,她接近轩皇女,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有她有什么目的,不知她是否成功? “啪啪啪!” 洛安鼓起了掌,笑看着申雪,点点头,“笑尘公子正是我。申管家,你查到的这些,也叫一点点?”她知道,申雪定还有所保留。 看来,申雪背后势力搜集情报的实力虽比自己的稍逊色些,但也不容小觑啊! 申雪讪讪一笑,“嘿嘿!殿下,您别拿老奴开涮了,老奴再厉害,在您面前,也只是一只蚂蚁罢了。” 其实,她还查到,那慕欢阁的幕后老板,正是殿下。只是,她现在还是少说为妙。 洛安笑了笑,有些无奈,“申管家,其实,你不用这般惶恐,我虽忌惮有人擅自侵犯我的过去,但你既是全心为我效力的属下,只要你问,我便会答,悉数将自己的事情向你坦白,让你宽心。” 说罢,她就走到申雪跟前,伸手将申雪扶了起来。她心里虽气,也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平时,一有正事,出于习惯,她最先想到的便是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六月、七月这对姐妹俩。 所以,她也知晓,自己这段时日其实一直都忽略着申雪,申雪的面上虽未表现出来,恐怕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吧! 所以,她心里也有些自责。 申雪听着洛安的这番话,有些震惊,愣愣地看着洛安,任由她扶起自己,良久,她才后退一步,向洛安恭敬地一抱拳,认真道:“殿下,老奴明白了。” 她心里头有些感触,殿下是在表明,她已完全接受了自己,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之前,殿下重视那对双生姐妹多过于自己,让自己总难以释怀。 自己好歹也是暗卫家族的大家长,虽不能说有多么优秀,但也是有几分实力的,连当今圣上也都敬重自己几分。但自从来到殿下身边,她便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甚至,偶尔地,她感觉自己是可有可无的。 可如今,听了殿下的这番话,她便知,是自己之前太多虑了,也是自己,下意识地在殿下和自己之间建了一堵墙,阻碍着自己的眼界。 是她自己迈不开步子主动翻过墙去,靠近殿下,而她却错怪着殿下,认为是殿下总远离着自己,站在墙的另一侧,不愿靠近自己。 想到此,申雪又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人生大半的年华是不是白活了?! 洛安面上的笑意欣慰了起来,道:“申管家,我的过去,我会悉数告诉你,但也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听得申雪的话,洛安便知,她听懂了自己的话,且,她心里已经释怀。 “殿下尽管说吧,老奴洗耳恭听。” 申雪看向洛安的眸里,只剩下尊敬。 心里愈加坚定,以后要更全心全力地为殿下效命的决心。 “我希望你能将今日听到的事情对其他所有人保密,包括,我的娘亲。” 洛安认真地看向申雪,虽是在请求,却是命令的强硬语气。 申雪不解,“为何?” 心里纳闷,殿下都告诉自己了,为何还要隐瞒陛下?陛下可是她的娘亲啊! “时机未到。” 洛安的语气有些沉重。 申雪复杂地看着洛安,良久,她才郑重地应道:“请殿下放心,老奴一定遵守约定!” 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但,见到殿下面上流露出的哀切,她便知,殿下有许多难言的苦衷。 自己一直以为殿下无坚不摧。 前日,她被宫里的带刀侍卫带走,她面上也未流露出一丝惶恐,就连昨日,她受了两百的杖责被人抱回,她也未落下一滴泪来,可今日,她才提及自己的过去,她面上就流露出哀伤的情绪,如此真切,如此压抑。 那段过去,对殿下的影响,一定很大吧…… 她也渐渐有些明白,殿下为何想要隐瞒陛下?是不忍心让陛下也为此伤感吧。 洛安来到窗边,将窗关上,才回身,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申雪先坐下。 申雪也不矫情,径自坐下了,静待着洛安的话语,心里有些紧张和期待,好似自己辛苦探索的宝藏终于要在自己面前露出全貌,她甚至,还有些激动,但她自然识相地没有表现在面上。 洛安关窗的瞬间,也顺便感知了一下四周百米内的气息,无人,她才放心。 之后,她便尽量简洁地将自己的过去完整地跟申雪讲述了一遍,听得申雪目瞪口呆,一双眸子仿佛放了空,直愣愣地看着洛安,脑海里被动地接受着从洛安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眼。 待洛安说完,申雪也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在神游的状态。此时,任何词语都形容不出她此时内心的震惊程度。 她一直以为十几年前就已故去的宁贵君竟然没死!而这十几年将殿下抚养长大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姑姑宁邪,而是玲珑玉,曾经在江湖轰动一时的魔主!殿下的姑姑,曾经也名动江湖的墨宫宫主宁邪竟然躺在床上做了十几年的活死人!而殿下她,在这十几年里竟也做了那么多事情,受了那么多苦难! 这一件件事实冲击着申雪的大脑,让她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恍惚,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梦一醒,这些她之前想都从未想过,且都不敢想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她甚至怀疑,殿下在跟自己开玩笑。 只是,她也清楚地认知到,殿下说的都是真话,因为,都到这个时候了,殿下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骗自己,所以,那些轰炸得她脑袋疼的事情全是真的! 洛安说完后,也不多话,只站着,倚靠在桌边,敛着眉,沉着眸子,唇紧抿,面色忧郁。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起,指尖陷入了自己的手心,传出痛意,她也丝毫不在意。 每每想起自己那些最爱的亲人遭受的那些苦难,以及她们如今的状况,她心里就忍不住翻涌出万千情绪,伤感,愤恨,不甘,皆有之。 只是,往事成殇,无法再挽回。 于是,屋内的两人都沉默了良久,一个在震惊中无法回过神来,另一个,则是在悲伤中。 另一边,凤沐轩走出麟王府,见停在府外的自家马车,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整了整自己已经用内力烘干的头发,感觉没什么不妥,她才往马车方向走去。 马车上的人看见凤沐轩的身影,就立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是玄月。她神色焦急地看着步来的凤沐轩,见她到跟前,她才焦急地问道:“殿下,您怎么进去了那么长时间?” 她本是殿下的贴身侍卫,追随殿下左右并且保护她是自己的职责,只是,殿下却唯恐自己像上次一般冲突了轩皇女,就让自己在外面守着。 她自然不甘心,也不放心殿下单独一人进入麟王府,看到殿下带来的丰厚礼品,她灵光一闪,便以为殿下搬礼品为由,想能和殿下一块进入麟王府。 却不想,殿下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跟那麟王府的管家说明了来意,她便让那管家自己找几个府上的小厮搬一下马车上的礼品,气得她牙痒痒,心里更是苦涩难当,也愈加地憎恨凤沐麟那个贱人! 她实在不明白,殿下明明已经与凤沐麟闹到了决裂的程度,可为何,殿下还要亲自过来看望凤沐麟? 万一那凤沐麟因为这两日的事情已经记恨上殿下,那殿下现在进去岂不是会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想到此,她就一阵心堵。 本来,自己以为,经过这两日的事后,殿下会跟凤沐麟彻底决裂,不再有任何牵扯,为此,她心里曾暗暗欣喜着。 却不想,才不过一日,殿下就自己屁颠颠地跑过来这边,嘴上说是为了探望皇姐,但她心如明镜,知道殿下的目的,恐怕只是为了过来见见凤沐麟! 凤沐轩冷冷地看了一眼玄月,只道一句,“与你无关!”她就立马上了马车,不想跟玄月多作废话。 他虽然换了一身行头,但她的面容依旧有些苍白,就连她唇瓣,也透着病态之色,眸底,透着几分憔悴和疲惫。 玄月的脸色暗了暗,也跟着上了马车,随即,她又发现一丝不对劲,死死地盯着凤沐轩身上的衣服,惊讶道:“殿下,您的衣服!玄月记得您刚才穿的衣服,明明不是这件。” 她十分清楚地记得,刚才殿下进府的时候穿着一身深紫颜色的衣服,可现在,却是一身素白。 这颜色刺痛了她的眼,因为,那贱人身上也常穿这个颜色的衣服,难道殿下在麟王府内跟那贱人……做了什么暧昧事?否则,殿下怎会穿那个贱人穿的衣服? 想到此,玄月忍不住浑身一颤,一双眸子惊疑不定地看向凤沐轩的面容,见其苍白的面容,以及上面的几分疲惫,她的心瞬间如坠冰谷。 不对! 玄月仔细想了想,又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了解殿下,虽然做事偶尔会做得有些过头,但也还是一个知分寸的人。因此,她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来! 而且,若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以殿下对凤沐麟的感情,她面上只会流露出高兴的神情,可如今的殿下,面色却有些沉郁。所以,这也成了她否定此事的一大依据。 只是,刚才,殿下在麟王府,跟那凤沐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沐轩靠坐在车壁上,漫不经心道:“本殿在喝茶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衣服湿透,便在麟王府内换了一身。” 她其实早已经编好了这个理由。 今日,自己被尘儿推入湖中的事情,她不想再提,更不想让第三人知道此事。 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而是,为了维护尘儿。 她不想再让尘儿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玄月恍然大悟,心里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着。 车厢外的车夫吆喝了一声,马车开始行驶。 玄月坐在了车厢里侧边的位子上,不再多话,只深深地望着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凤沐轩,眼里闪过痴迷,以及一抹强烈的占有欲。 …… 麟王府,厨房里,一片狼狈,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滚滚浓烟,两个灰头土脸的男子从浓烟里冲了出来,一面逃离,一面用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 当洛安焦急地赶来这里时,她就看到了这幅画面,一眼就认出那两个灰头土脸的男子就是叶逸尘跟娄瑞儿,她连忙冲了过去,伸手拍了拍两个咳嗽咳得弯了腰的男子的背部,一边紧张地问道:“辰,瑞儿,你们没事吧?” 刚才,她听得厨房这边出事,并没有想到辰跟瑞儿也在,可如今乍一看到两人从浓烟里冲出来,她心里就一阵后怕。 一个眼尖的小厮,连忙寻了两杯水过来,分别递给了两个男子。两人像脱离了水的鱼,立马从小厮手里抢过水杯,仰头灌了起来。 洛安看到两人喝水的模样,心里又是一急,拍打两人背部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嘴里急切道:“慢点喝,慢点喝,没人跟你们抢!” 两人狠狠地灌了几口水,湿润了喉咙,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两张俏脸上虽抹了灰,但依稀可以看出从里透出的红霞,不知是因为咳嗽咳出来的,还是因为羞愧所致。 叶逸尘似才发现洛安,委屈地呜咽了两声,随后就扑进了洛安的怀里,哭诉道:“呜呜……洛洛,我不是故意的……呜呜……我本来想,煲个鸡汤,给你补补身子……可是,可是全被我弄砸了……呜呜……” ------题外话------ 《田园秀色之农家商女》文/寒紫凝 (种田+宠文+萌文+空间+宝宝,喜欢宠萌文的亲们可以看看哟。) 精彩片段 “娘,今天有一位跟包子长得好像得高富帅叔叔说,包子是他的种……” “小包子,娘亲不是跟你说过么?你爹爹是外星人现在正在拯救世界呢!如果下次再有人这么说,你就问他是不是从外星来的,如果他答不上来,那就一定是在骗你!懂了么?”某女弯下身子,耐心地教导着。 不远处听到这句话的某男,额上三条黑线——什么是外星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洛安被叶逸辰抱了个满怀,本有些惊讶,但一听到耳边传来夹杂着哽咽的声音,她就有些哭笑不得,当即回抱住伏在她身上抽泣的身子,安抚性地拍了拍其后背,语气温柔地哄道:“辰,没事,我没有怪你,你有这份心意,我已很是感动。” 站在一边的娄瑞儿连忙焦急地摆了摆手,解释道:“主子,别怪叶公子,都是我的错,是我糊里糊涂地往灶里加了湿柴,才会酿此大错。”见到洛安和叶逸尘紧紧拥抱的画面,他的心里忍不住一痛,泛出难言的苦楚。 他以前在家中,从未进过厨房,今日为了执行叶公子的命令,亦或是,心里也想为受伤的主子做点什么,他才硬着头皮进了厨房,在厨房里的人的指导下基本完成了前面准备食材的步骤,后来,厨房里的人也各自忙起自己的事,无暇顾他,他便只好自己捣腾。 先前,他并没有做膳时不能用湿柴的常识。所以,他看到脚边有些潮湿的柴火,没多想,就将这些柴火全部添进了灶里。结果,这火怎么也烧不起来,郁闷死他了。 自己刚想寻法子补救,叶公子竟然也过来了,他问自己进展得如何了?自己不想耽搁了给主子补身子用的鸡汤,便将火烧不旺的情况告诉了叶公子。 接着,叶公子他竟然鄙视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寻来了一把扇子,蹲在灶旁扇了扇,火果真更旺了,于是,叶公子便再接再厉。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丝不对经,因为灶里翻涌出了浓烟,熏得他们够呛,但为了给主子煲出鸡汤来,他们俩苦苦地坚持着。 只是,很快,滚滚的浓烟弥漫了整个厨房,厨房里的其他人终于看不下去,过来询问他们,他们说了自己的缘由,那些人就一副无语的表情,之后,就指出了他们犯下的错误。 只是,厨房已经完全不能呆人,厨房里的人便让他们先行离开,由她们负责善后。 他们无他法,便只好先出去。却不想,一出门,就见主子也跑了过来,顿时认知到,这件事情闹大了,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呜呜……这哪和你的错?明明是我的!是我刚才,拿扇子拼命地,扇了灶内的火苗,所以才会,让火越烧越旺,导致这样的状况。” 叶逸辰听着娄瑞儿的话,以为他在为自己辩解,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才不需要,他来为自己背黑锅,所以,他立马松开了洛安,坦荡地将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语气哽咽,一双眸子还偷偷地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十分心虚。 心里既是懊恼,又是歉意。他本想为洛安做点事,可是,他却发现,洛安似乎什么都不缺,自己什么都帮不上洛安。好容易想到为洛安煲个鸡汤,给她补身子用,却不想,还是被自己弄砸了。 自己真是没用!真的真的很没用! 洛安看着叶逸尘的花脸,有些好笑,随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帕子,一边擦着叶逸辰的脸,一边宠溺道:“辰,你现在都成一只小花猫了。” 说罢,她又转眸看了一眼娄瑞儿,发现他也好不到哪去,当即也笑着调侃道:“得!竟然还有另一只!”手上的动作不停,用帕子仔细地拭着叶逸辰脸上的灰。 一旁的娄瑞儿听着洛安对自己的调侃,脸上忍不住一红,只是被灰挡着,才没被人注意。 洛安将叶逸辰的脸拾掇了个干净,转眸见娄瑞儿还愣愣地站在一旁,顿时有些好笑,“瑞儿,回去洗把脸吧。” 娄瑞儿却不想走,只歉意满满地看着洛安,语气自责,“主子,你不怪我吗?我刚才差点让厨房走了水,还差点,害了叶公子。” 自己犯下这样的大错,主子一定会嫌弃自己吧! 他突然又有些后悔,问出这句话来,怕从主子口中听到令自己心寒的答案。 只是,话已说出口,还能收回吗? “瑞儿,我不怪你。你还是回去洗把脸吧,顺便,将这身衣服也换了。” 洛安有些忍俊不禁,只因娄瑞儿刚才下意识地抬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结果本就花的脸更花,本就脏了的衣上又多了一块抽象的画风。 娄瑞儿心里其实早已做好接受被主子嫌弃的心理准备,既荒凉,又无奈。忽听到主子的这句“不怪”,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问道:“真的?”想再确认一遍主子对自己的不嫌弃。 只觉得恍然如梦,似从地狱直接升至了天堂。 “自然是真的。” 洛安点点头,表示肯定。 她一双眸子意味不明地看着娄瑞儿,眸底掠过了一丝复杂。因为,刚才,她分明捕捉到了娄瑞儿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凉。 他,为何悲凉? 洛安心里很疑惑,但,她不会探究。 娄瑞儿眸光认真地看向洛安,语气真挚,“主子,谢谢你。”谢谢你的不弃。 说罢,他就依着洛安的话回自己厢房,洗脸换衣服去了。步伐匆匆,因为,他也不想在主子面前一副邋遢的模样。 洛安看着娄瑞儿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因为,她不明白,他那句“谢谢”又谢得什么!自己有做什么事么?! 叶逸辰见洛安的目光一直停驻在那抹远去的青色身影上,心里顿时酸酸的,直接伸手捧住了洛安的脸颊,将她的脸掰向了自己,一双水亮的杏仁眼委屈地看着她,质问道:“洛洛,你总是看着他做什么?” 洛安自然地伸手环住了叶逸辰的腰肢,向他挑了挑眉,笑问道:“怎么?吃醋啦?” “你才吃醋!” 叶逸辰气呼呼地瞪着洛安,嘴硬道,手却不自觉地搂上了洛安。顿了顿,他又对面前的女子蛮不讲理道:“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准你看其他男子!” “难道女子就可以?” 洛安玩味一笑,感觉自己身边能有这么一只小刺猬,生活真是格外有乐趣,想平淡都难啊! “女子也不行!” 叶逸辰脑袋一激灵,立马回道,因为洛安一提到女子,他就想到了凤无双,那女人实在可恨!所以,他十分不喜洛安跟那个可恨的女人在一起!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洛洛,你除了我,谁都不能看!”语气十分霸道。 洛安笑了笑,刚想应答,就被人打断了。 一个厨房伙计冲到了两人跟前,跟洛安禀告道:“殿下,厨房已经收拾妥当了,殿下可要亲自去查看查看?” 他看到洛安和叶逸辰搂在一起的画面,不经在心中感叹,殿下跟逸尘公子之间的感情真好啊! 看着她俩,他忍不住想起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洛安松开了叶逸辰,恢复了一派威严的模样,“不用了,收拾妥当就好。” 她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原样的膳房,又看了一眼叶逸辰,继续问向那伙计,“刚才,逸尘公子和本殿小厮一起做的鸡汤可还……好?” 为了煲那鸡汤,瑞儿跟小刺猬也真算是拼命了,她不喝一口,岂不是辜负了这两人的心意? “对啊!我的鸡汤!我要去看看!” 叶逸辰又一激灵,想起正事,连忙甩了洛安,欲往厨房走去。 洛安却连忙拉住了他,“辰,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但你是我的男人,我又怎舍得你下膳房做苦活?反正以后,你也是这儿的男主人,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府里的下人,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 叶逸辰心里有些触动,尤其洛安那句“你是这儿的男主人”说到他的心坎里了,当即低低地嘟囔了一声,“我听你的便是。”便安分了下来。 嫁给洛安,并成为这儿的男主人,是他此生最大的梦想啊! 站在两人面前的那名伙计见两人说完了话,才开口回答洛安刚才的问题,“叶公子煲的鸡汤还在,只是,里面的汤水几乎已经烧干,只要再加点水,应该还是能补救的。” 他自然看出殿下对叶公子如此重视,对他亲手做的东西,应该也同样如此,所以,他没有把话说绝,还留有余地。 洛安瞥了一眼身侧的叶逸辰,才道:“那就好,你通知厨房的人补救一下吧,今晚本殿的膳食中,本殿希望,能出现那鸡汤。” “是,殿下,小的明白。” 伙计看向洛安贼贼地笑了笑,就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洛洛,其实你不用如此麻烦,我不介意的。” 叶逸辰扭捏地看了洛安一眼,脸上忍不住泛出羞涩,嘴里嗫嚅道。 洛安牵了叶逸辰的手,看向他柔和地笑了笑,“辰,你亲自给我煲的鸡汤,我当然要好好地尝尝。” 能得如此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男子,真是她此生最大的幸事。 这时,凤无双和凤千雪也得到消息,跑了过来,见到眼前的画面,心里都忍不住一窒。凤无双立马反应了过来,面上带上了调侃的笑意,一边走向两人,一边道:“这里的景色不错啊!” “你来做什么?” 叶逸辰见到凤无双,就没好脸色,再见到她身后的凤千雪,心里更是有些防备。 凤无双看向叶逸辰嘲讽道:“不做什么,只是来看看某人有没有将整个厨房给烧了?” “你——你别太过分!” 叶逸辰被气到了,一双眸子瞪向凤无双,咬牙切齿道。 “我一直以为,逸尘公子才德皆备,什么都会做,今日才知道,原来在做饭方面,叶公子竟是个白痴!” 凤无双继续讽道,他拥有了笑尘,自己心里不平衡,拿他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凤千雪在一旁不赞同地看着自家姐姐,“姐姐,你别说了。” 心里有些无奈,姐姐这又是何必?逸尘公子和笑尘是两情相悦,应该祝福。 叶逸辰气红了脸,愤怒的欲回击,却被洛安一把扯住了,“辰,我有点累了。” 叶逸辰听得此话,立马泄了气,紧张地看着洛安,关切道:“洛安,那先回去休息吧。” 说罢,他搀扶上了洛安的手臂。 “嗯。” 洛安应了一声,又转眸看向凤无双和凤千雪,道:“无双,千雪,明日,你们就要离开了,待会晚膳,你们来我房里用膳吧,我为你们饯别。” 凤无双笑了笑,答曰:“好。” 只是其笑意却有几分苦涩。终还是要离开了,想到也许以后将再也见不到笑尘,她心里就苦涩难当。 “笑尘,待会可要多备些美酒啊。” 凤千雪期待道,上次喝醉后,他感觉很好,至少,在那瞬间,他没有了烦恼。 “好!” 洛安爽快地应道。想起上次凤千雪喝醉的模样,她就有些忍俊不禁。 “洛安,快回去休息吧。” 叶逸辰在一旁催道,他本心里有些排斥洛安跟凤千雪有太多互动。 ------题外话------ 时间太赶 偶来不及想题目鸟 也来不及改错别字 有时间再找 今天发高烧 所以少码了 请亲们谅解 偶还想说一句 凤凤 偶对不起乃 偶错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离别之吻 洛安点点头,“好,回去吧。” 说罢,就任由叶逸辰搀扶着,往自己的宅院方向走去。 至酉时,凤无双和凤千雪来到了洛安的宅院,见大院子里一颗茂盛的树下,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已备好了丰富的膳食,而笑尘,正盘腿坐在一旁厚厚的软垫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的到来。 姐弟俩见到洛安的笑颜,本繁杂的心情明快了许多。立时暗自决定,在这与笑尘最后共度的时光里,自己应该好好珍惜、好好享受,不能流露出任何不快的情绪来,影响到笑尘。 她现在身子伤着,必须一直保持愉悦的心情,才能让她的伤好得快些。 “无双,千雪,快来坐吧。我本想在我房内摆膳的,但是一看到这外面的良辰美景,就变了主意。” 洛安没有动身,只笑着看向两人,说道,还一边看了看空中即将浮现的月色。 她已经梳洗过,所以,此时的她穿得十分简单。 她里面着一身白色的襦裙,外披纱质的深衣,上绘着荷花的图案,头发尽数披散了下来,只用一只桃木簪子挑起几缕在左脑后松松地挽了个髻,整个人显得清雅别致。 姐弟俩面上均露出了柔和的笑意,走了过去,见到洛安的那一身清爽打扮,不约而同地,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心里不禁感叹,笑尘生得好看,如论如何穿戴,她都能展现不同的风姿,但那些风姿,自己将此生难忘。 两人也在矮桌边盘腿坐了下来,凤千雪看了看周围,有些疑惑地问向洛安,“笑尘,逸尘公子怎么不在?” 他才话落,凤无双就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冷言道:“弟弟,你问他做什么?他不在才好呢!省得扰了我们用膳的兴致。” 洛安听着凤无双的话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已经让辰先去睡了。” 其实,刚才她也想请小刺猬一起过来用膳的,却不想,他竟然回绝了。他说,他不会喝酒,所以来了,也没意思,还不如早点睡觉。 凤千雪主动拿起酒壶,给三人斟了酒,然后执起自己的酒杯,看了看身侧的凤无双,再看向洛安,道:“姐姐,笑尘,我想先敬你们一杯。” 说罢,他将酒杯与两人遥遥地敬了敬,就凑至唇边,一口饮尽。一双低敛的眸中闪过苦涩,他只想再醉一场,忘却烦恼,无忧地度过这离别前最煎熬的时间。 洛安和凤千雪配合地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后,凤无双放下了酒杯,提筷吃起了菜,一边咀嚼着,一边支吾着赞道:“不错不错。” 笑尘府上的厨师做出来的佳肴,皆属上品啊!若可以,她真想挖几个回去,但一想到,她将这些厨师挖走了,那笑尘以后会吃不上如此美味的佳肴,她又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洛安则拿起了手边的一碗鸡汤,细心地喝了起来,此汤就是瑞儿跟小刺猬苦心为她弄的,味道虽比不上那些厨师的手艺,但她却觉得无比美味。 因为,里面满满是他们的心意。 想到此,洛安的手忍不住一抖,她竟然也在为其中有瑞儿的心意而欣喜。 凤千雪也提筷吃了几口菜,但不一会,他又径自斟酒,举杯,一口饮尽,如此反复着。 “弟弟,少喝点吧,明日就要上路,你要是喝伤了身子,路途上,会更难受。” 凤无双意味不明地看向身侧的凤千雪,见他又要举杯,蹙了蹙眉,连忙伸手阻了他,不赞同道。 “姐姐,我只是心里难受,喝醉了,就不会难受了。” 凤千雪已有些微醉,一双星眸委屈地看向凤无双,声音软软道。 凤无双还想阻止,却被洛安打断了,“无双,让千雪喝吧,我有特制的醒酒丸,明早给他服下,就能让他缓过来,不会影响你们奔波路途。” 她看到凤千雪拼命地灌酒,心里莫名地一疼,但却不想阻止他。 “笑尘,你真好!” 凤千雪朝着洛安灿烂地一笑,说罢,就从凤无双手下挪过了酒杯,又爽快地仰头,一饮而尽。 凤无双复杂地看着凤千雪,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才转眸笑看向洛安,嗔怪道:“笑尘,你早不说你有醒酒丸这样的宝贝,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今夜,我也要不醉不归!” 说罢,她也放了开来,直接拿起一旁的酒坛,拨去上面封着的土盖,将坛凑至嘴边,倾斜,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任酒液溅出,浸湿她的衣襟。 洛安听得满头黑线,无奈地笑了笑,也随手拿过一旁的未启封的酒坛,启盖,灌了起来,她也想好好醉一场,想起刚才下午凤沐轩跟自己说的话,她的心总有些乱。 她想以酒,平复自己繁杂的心情。 凤千雪见两人都拿起酒坛灌酒,也不甘示弱,绕过凤无双,也拿了个酒坛,熟稔地拨了盖子,狠狠地灌了起来。比之前几次,他现在俨然有了酒鬼的架势。 一顿晚膳,三人又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十分和谐。只是,各自心里,皆有别有想法,有的无奈,有的痛苦,有的烦躁。 将近亥时,凤无双和凤千雪才醉醺醺地跟洛安道了别,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宅院。 洛安也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上床,就摸到一个温软的身子,想到是自己的小刺猬,她毫不犹豫地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 叶逸辰被惊醒,吓了一跳,但一闻到夹杂在酒香中的那股她特有的馨香气息,随即安了心,伸手回抱住了洛安。 黑暗中,他迷蒙地看着对面的黑影,埋怨道:“洛洛,你怎现在才回来?我等了你好长时间,见你迟迟不回,又不想去打搅你,便只好自己先睡了。” 刚才,他之所以没有去参与洛安给凤无双和凤千雪准备的饯别宴,是因为,他不想打搅她们诉别。 即使心里不服,他也不得不承认,洛安跟那对姐弟俩的感情真心好,自己没有资格插足。毕竟,洛安也该有自己的圈子,他以后既然要成为她的贤内助,他就应该无条件地理解她,支持她。 “辰,她们要离开了,我心里是不舍的,但我无法挽留,也,不能挽留。” 洛安没有直接回答叶逸辰的问题,只跟他诉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语气几分无奈和伤感。 叶逸辰疑惑地问道:“为何不能挽留?” 无法挽留他理解,因为凤无双和凤千雪是煜王爷的子嗣,留在凤都太长时间,难免会被人猜忌她们会有不轨之心。 况且,凤氏皇族祖上也留了那么条规定,他也说不清什么大概,只知道,依着这条规定,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对姐弟俩确实在凤都待不长。 洛安苦涩地答道:“我不想利用她们。” 她将自己的头埋进了叶逸辰的怀里,此时的她显得脆弱,需要依靠。 “洛洛,我以后会陪在你身边,此生不弃!” 叶逸辰有些心疼,更紧地搂住了怀里的身子,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出自己的誓言,让洛安能够安心。 别人离开洛安,他无法多言,但他十分确定,自己永远也不会离开洛安,今生今世,他都赖定她了! “辰,有你真好。” 洛安已经迷迷糊糊地想睡了,耳边听到叶逸辰的誓言,她幸福地笑了,低声嘟囔了一句,就进了梦乡。 叶逸辰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摸索着,在洛安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也闭上了眼,睡了,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第二日一早,凤无双和凤千雪就开始启程,洛安将她们送到了凤都的城门外,才下马车,与姐弟俩郑重地道了声,“保重!”才挥手道别。 凤无双扁了扁嘴,眼里盈满了委屈的泪水,冲到洛安跟前,将猝不及防的洛安抱了个满怀,紧紧地抱了良久,她才转身,果断决绝地上了马车,整个过程,她一句话未说。 凤千雪看到姐姐的举动,也想同她一样,上前抱抱洛安,但还是忍住了。见姐姐无厘头地抱完洛安就冲回了马车,他有些无奈,看向洛安,握了握拳,他才扯出笑意,道:“笑尘也保重,但愿,后会有期。” 只是,他脸上的笑意怎么看都有些许僵硬。 “但愿。” 洛安笑了笑,同回道。 “嗯,我也该上马车了。” 凤千雪语气生硬地回道,他终于有些理解姐姐的心情了,因为这个时刻,对她们来说,真的很煎熬。 他怕再多看一会笑尘,自己就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离开了。 洛安点点头,“好。到了记得给我回信。” “会的。” 凤千雪强忍住眼中的酸涩,说罢,就也往马车走去。上马车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洛安,才上了马车。 洛安看着马车开始缓缓前行远去,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对待她最真诚的朋友,终于也离开自己身边了,以后相隔万里,何年何年才能再见?谁知? 然,马车才行出几十米,又缓缓地停了下来,洛安有些惊讶,只见凤千雪风风火火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奔向了自己,将自己狠狠地拥进了他的怀里。 洛安的鼻子磕在凤千雪结实的胸上,只觉得被撞得生疼,刚想出声,她又惊呆了,只因,对面的男子竟然低头将他的唇碰在了她的唇上,她脑子立时一片空白,无法运转了。 凤千雪心里其实十分十分的紧张,紧紧闭着眼,不敢看向对面女子的神情。 他根本不会接吻,只知道接吻需要嘴碰嘴就行了,所以,他就一直将自己的唇压在洛安的唇上,便无其他动作了。 良久,感觉差不多了,他立马放开了洛安,转身就逃,不再回身看身后仍在呆愣状态的女子,利索地上了马车,死命地催着车前充当马夫的李茹,“李管家,快走快走!” 他的脸已经羞红一片,捂着脸钻进马车,不敢看向车里复杂地看着他的凤无双,径自在车角落里坐了,将腿曲着放到了位子上,再将脸埋进了自己的腿里,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他这次真的疯了!但他不后悔!以后,自己会承受再也见不到笑尘,更无法与她相守的痛苦,既然如此,如今趁着还能见到笑尘,他就是不想留有遗憾! 他想拥抱她,将自己美好的初吻留给她,像姐姐一样,能尽情发泄一次自己的感情,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唯一一次…… 李茹愣愣地应了一声,就照做了,立马甩起马鞭,打了个响声,嘴里吆喝一声,马车重新开始行驶。 这次,马车真的远去,最终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站在城门外的洛安终于反应过来,愣愣地抬手,将手指碰上了自己的唇,心里只剩下一个认知,凤千雪刚才吻了她。 其他的,她不敢多想了,心里有种难言的苦楚,似乎失去了一件珍宝,但她,不能寻回。 “殿下,这——” 一同跟来的申雪也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愣愣地出声,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算是明白了,恐怕,郡主跟郡子都深陷殿下的情网里了,即使之前她曾期待能出现这样的状况,因为,只有这样,这对姐弟俩以后才能全心全意地效命于殿下。 可如今,她所期待的这种状况真的发生了,她还是忍不住被惊得目瞪口呆,比之昨日从殿下口中得知那些真相时的震惊,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实在荒谬。 啧啧!殿下的魅力哟!真不可小觑!她甚至怀疑,若自己年轻个二十几年,会不会也会对殿下这样的女子动心? 由于是清晨,城外几乎没有人流,这点,让洛安放心了不少,随即,她就看向申雪,命令道:“申管家,此事,一定对任何人保密。” “是,殿下,老奴明白。” 申雪看着洛安贼贼地笑了笑,应道。 这事要是被府里的那位知道,殿下的日子,恐怕别想安宁了。 她看得出,那位叶公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以后殿下若想再娶其他的男子,肯定不容易! “回去吧。” 说罢,洛安就上了自家的马车,她面上虽平静,内心却极乱。 看来,自己不仅误惹了凤无双这朵红颜桃花,还误惹了凤千雪这朵蓝颜桃花,说真的,刚才千雪吻自己的时候,就像曾经他抱自己时,自己竟一点也不觉得排斥,甚至,内心还有些欣喜。 可是,他是自己的亲人啊!自己真是罪孽啊罪孽! “好咧!老奴这就送殿下回去。” 申雪爽快地应道,比之以前,她跟殿下之间少了几分客套和生疏。 自昨日,殿下将其那些过去全与自己坦白,她就想通了,完全将自己当成了殿下的自己人,不再有任何距离,她甚至暗自立下誓言,以后殿下生,她生,殿下亡,她也亡! 因为,能为这样的主子效命,是她此生之幸,无比荣耀! 至巳时,洛安的马车才回到麟王府,透过马车的帘子,看到外面的情景,洛安又被惊到了,因为,她发现自家府前竟然挤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幸好门前有六月、七月和一些侍卫拦着,她才松了一口气。 仔细一看,她才发现,那些人均是朝堂上的同僚,每一人身后都跟着或多或少的婢女和小厮,手里均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似乎,都是来送礼的。 想到此,洛安立马放下了帘子,庆幸没有人注意到她的马车。 因为,她现在还在刑罚期,应该软禁府中,不得出门。所以她这次出门送别无双跟千雪,也极其低调,就怕被人认出,那自己岂不被人抓着把柄了? “申管家,后门进吧。” 洛安对车外的申雪吩咐道。 ------题外话------ 今天又要倒时差了 继续码明天早上要传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敛财大业 “是,殿下。” 申雪也明白洛安的顾虑,当即应了一声,就让马车继续前行,来到麟王府偏僻的后门,才进了府。 一回府,洛安就让申雪先去将那些官员迎进来,自己却不急着去应付她们,只回了自己的宅院。一进宅院,叶逸辰和娄瑞儿就焦急地迎了上来。 “洛安,门外好像来了好多人,她们肯定是来害你的!你千万别去理她们!” 叶逸辰看到洛安,立马上前拉了她的手,一边说,一边将洛安往屋子里拽去。 他虽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但也常从娘亲口中得知,朝堂上的人,均是十分势利的。所以,外面的那些官员虽带着礼物,打着探望洛安的旗号来见洛安,也肯定没一个是安好心的! 他绝不允许洛安再出半点差错,他要保护她!他自知自己没有能力为她除了那些对她有危险的东西,但只要能将那些对她有危险的东西都与她隔离开来,这样,那些东西就都伤害不到洛安了! 洛安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任叶逸辰将她拽屋里去,因为,她正要回屋对自己做点手脚,才能去迎客。 娄瑞儿的脚步滞了滞,随即又立马跟了上去,他现在是主子的贴身小厮,就算叶公子和主子独处时,他也是有资格侍候在主子身旁的! 洛安进了自己的屋内,就来到梳妆台前,拿起化妆的工具给自己脸上涂涂画画了起来,一边习惯性地对平时都站在她身侧的娄瑞儿吩咐道:“瑞儿,快快帮我把头发散了,对了,最好帮我弄得凌乱些,凄惨些。” 娄瑞儿庆幸自己跟了过来,连忙走上前去,照着洛安的吩咐打理起了她的头发。 心里暗自窃喜,至少,在平常琐事上,主子已经习惯自己为她打理,这可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另一旁的叶逸辰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悦,但也没计较。因为,他断定,这个小厮跟洛安肯定没戏,要是有戏,两人早该在一起了,又何必到现在两人还只是主仆的关系?! 只是,有一点,他很疑惑,连忙问道:“洛安,你为何要弄乱自己的头发?” 洛安一边仔细地化着妆,一边解释道:“辰,我待会还是得去会会那些大臣,不过,我得使一出苦肉计,才能博取她们的同情心。”让她们以后能常来探望自己,而每次来探望自己,她们肯定得带点礼品。 这次自己没白挨这两百杖责,至少能借此,狠狠地赚一笔了! 其实她心里也很奇怪,难道今天是自己的黄道吉日不成?那些官员竟然扎堆地来给自己送礼,毕竟,自己最近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啊! 不过,只要是来送钱的,她当然来者不拒。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立马急了,不赞同道:“洛安,你干嘛还要去见她们?!她们是来害你的!我不准你去!” “辰,她们是我的同僚,我不去,只会落了她们的脸。得罪了她们,以后我在朝堂上难以立足。而且,我好歹也是当朝的皇女殿下,光天化日下,且在我的地盘上,她们就算有害我的心,也没那个胆啊!” 洛安听着叶逸辰想得简单的话语,心里无奈,但也明白,他只是为自己好,便耐心地解释着。 叶逸辰仔细想了想洛安的话,觉得有理,便不再阻止,只关切道:“那你待会一定小心。” 待会,他是不能陪同她过去了,因为,自己毕竟还未嫁给洛安,被人看见,自己在洛安府上,难免会说自己的闲话,也会说洛安的闲话。而且,那些人都是洛安的同僚,他更不能折了她的面子。 虽然,外面的谣言已将自己和洛安骂得难听,但谣言毕竟是谣言,没有真凭实据,百姓也只是逞一时口头之快罢了,时间长了,谣言应该会淡去。 洛安已经放下手中的画笔,转眸笑看向叶逸辰,伸手牵了他的手,宽慰道:“辰,我明白。” 而叶逸辰一看到洛安的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惊呼道:“洛安,你的脸——” 此时的洛安简直可以用“病秧子”一词可以形容,一张脸无一丝血色,下眼睑处,甚至还透着青灰色,病怏怏的,好不凄惨,让人忍不住为之心疼。 就连一旁给洛安弄好头发的娄瑞儿,看到叶逸辰的表情,也忍不住绕到前面,看到洛安惨白的脸,忍不住瞪大了眸子,满眼不敢置信,心里忍不住一颤,为之心疼。 但随即他便反应过来,是主子自己在自己脸上做了手脚,所以才会出现如此的效果。只是,真的太逼真,要不是亲眼看到主子自己给自己化的妆,他差点以为是真的。 洛安见到两人的反应,得意一笑,随即故意做出病娇的姿态,语气虚弱道:“怎么样?我现在很娇弱吧?” 叶逸辰和娄瑞儿忍不住身子一抖,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看着洛安此时的模样,总觉得无比别扭。 洛安也不逗两人了,径自将手伸向了娄瑞儿,吩咐道:“瑞儿,扶着我。” 刚才听着小刺猬的话,她便知,他不会跟自己一同出去。只是,自己既然如此“虚弱”,总得有个人搀扶着自己出去见人,才更效果逼真!所以,她只好让娄瑞儿配合自己。 “是,主子。” 娄瑞儿立马上前扶了洛安,不敢看向一旁的叶逸辰,心里有些忐忑。 叶公子会不会生气了? “瑞儿,好好侍候好殿下,千万别让她演得过头,真把自己给摔着了!” 叶逸辰凉凉地看了一眼洛安,才转眸看向娄瑞儿,以主人的姿态吩咐道,语气几分冷讽的味道。 瑞儿既然是洛安的贴身小厮,他时刻侍候在洛安身旁也是应该的,自己若这点度量都没有,岂不成了名副其实的妒夫? 只是,看到洛安将手伸向瑞儿,他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但绝不想在面上表现出来,省得某女人又得意了! 娄瑞儿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是,公子。” 自己终究只是一个下人。不过,下人就下人吧!只要能陪在主子身边,自己就很满足了。 而洛安则听出了叶逸辰话里的讽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便对身侧的娄瑞儿道:“瑞儿,我们走吧。” 说罢,她就径自往外走去,嘴角挑起了一抹邪笑,眸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娄瑞儿连忙配合地搀扶着洛安,任由洛安几乎将她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鼻尖闻到她身上的馨香气息,他的耳根有了渐红的趋势。 才到正厅门外,耳尖的洛安就听到有人在问自己怎还不过来,随即便传来申雪的声音“请各位喝口热茶,稍等片刻,殿下马上就过来”。 待洛安在娄瑞儿的搀扶下进到正厅,就看到里面除了主座,其他座位都坐满了人,而申雪正热情地招呼她们喝茶,屋内还有一个小厮手里正拿着茶壶,四处转悠,给人添茶。 屋内的人听得动静,都转头看向了门外,正好看到洛安,随即都放下手中的茶盏,“哗啦”一声集体站了起来。 一看清洛安的模样,她们被惊到了,本想上前对洛安寒暄一番的人都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生怕一上前,就会惊扰了眼前的这个病美人。若让这个病美人再出什么岔子,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洛安一边以弱柳扶风之势缓缓地走向了主座,一边虚弱道:“各位来此,本殿的麟王府瞬间蓬荜生辉了!”说罢,她还忍不住捂住嘴,压抑地低咳了几声。 其实,刚才一进屋,她就将里面的二十几张面孔都看了一遍,且记在了心里,其中有十几人,她看出都是之前站在叶珍的阵营的,另外的则是之前保持中立的官员,与自己的关系也算良好。 如今,她们主动携礼过来探望自己,应该已表明站在自己的阵营了。 申雪见到洛安的模样,也差点被惊得掉了眼珠子,却强自忍住了,因为,她自己一惊,岂不会让殿下露了破绽? 不多想,申雪连忙走到洛安的跟前,担忧地看着她,关切道:“殿下,您刚经历两百杖责,本应该在床上休养两月的,可如今,您却擅自下了床,老奴打从心底为您心疼啊!” 其间,洛安还跟申雪趁机交换了眼色,无疑就是洛安问申雪,礼品可都收下了?申雪忍不住满头黑线,答,请殿下放心,老奴都已为您收下。 申雪心里直纳闷,殿下上辈子是不是特别缺钱用?所以这辈子才这么爱敛财。 听着申雪的话,屋内的那些官员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看向洛安的眼里含着些许歉疚之意。 洛安连忙朝着众位官员摆了摆手,虚弱地笑了笑,道:“你们别听管家的胡话,本殿身子硬朗着呢!” 只是,她这话一出口,根本无人信服。众人只觉得殿下只是想减轻她们心中的歉意才如此说,因而,心里都对殿下愈加的歉疚。 洛安自然而然地往座位上坐去,只是屁股刚落座,她就立马被痛得弹跳了起来,同时,嘴里还发出凄惨的痛呼声。这才想起,她现在还不能坐下。 在场的人都看得心一颤,手里均为洛安拈了一把冷汗。 就连知道内情的娄瑞儿和申雪也都忍不住神情一抖,只恨不得将这个病美人护在怀里,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其实,洛安虽是故意坐下的,痛却是真痛,额角都已冒出了冷汗,但为了她的敛财大业,她忍了! 这时,终于有一个官员站了出来,朝着洛安作了一揖,道:“殿下,我们此番过来,其实都是来恭喜您的。” “是啊,殿下,下官恭喜您有情人终成眷属!” “下官也恭喜殿下。” …… 一众官员纷纷附和道,全都别有意味地看着洛安,嘴角带着笑意,或真诚,或客套。 今日,在早朝上,她们听到陛下宣的旨意,本就有些倾向于麟皇女殿下的心,更加地倾向于她了。 因此,一下早朝,她们回府换了身衣服,并备了些礼品,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麟王府。却不想,与自己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少,暗自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谁也别想占得先机,抢先讨得麟皇女殿下的欢心! “你们什么意思?本殿最近并没有喜事。” 洛安有些糊涂了,即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认知,她也不能擅自确定。 娘亲难道……真的已经采取行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小厮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直直来到洛安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洛安禀告道:“殿下!殿下!宫里来人了!” 他不敢擅自将那穿着气派官服的女子领进来,只能让她先在外面稍等片刻,自己先进来向殿下禀告。 自己之所以这么着急,一刻也不敢耽误,也是因为,他分明看到了那女子手里拿着一捆明黄的物件。自己虽没见识过圣旨是啥模样,但心里已经十之*地猜测,那就是圣旨! ------题外话------ 亲耐哒们 怕身子又吃不消 偶昨天没敢熬夜 所以又码少了 明日会恢复正常的四千更 并努力地存稿 哎! 文文只在缓慢地养肥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结下珠胎?! “嗯,本殿知道了。” 洛安淡淡地应了一声,同时瞥了申雪一眼,让她立马去将人迎进来,申雪领会,随即匆匆地走了出去。 因为不能坐,此时的洛安只能在娄瑞儿的搀扶下站在主座的位置,以彰显她主人的身份。 屋内的官员听到小厮的禀告声,都已经心智肚明那宫里的人过来是做什么的,也不多话,静静地等待着,时不时就别有意味地看一眼洛安,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不一会儿,申雪就将人领了进来,洛安连忙迎上去。 来人正是穆灵之,饶是见识颇多,她看到洛安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风华绝代的麟皇女殿下短短几日内就露出如此凄惨的病态,不过即使病了,也还是个美人,惹人怜惜。 她首先知礼地向洛安拘了一礼,“下官穆灵之见过麟皇女殿下。” 她早已看到屋内的一众官员,心里一阵好笑,这些人的鼻子可真够灵敏的,闻到一点肉香,就都扎堆地窜了过来!不过这样也好,陛下的这条旨意估计不一会就能传遍整个凤都,正合陛下的心意。 洛安亲手扶起了穆灵之,虚弱地笑了笑,和善道:“起来吧。灵之整日为母皇奔波也够辛劳的,以后,你在本殿面前不必拘礼。” “那灵之就先谢过殿下了。” 穆灵之也不客气,接受了洛安的好意,一双美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洛安,见她听到自己的回答后,面上并未露出任何不悦之色,便知其是真心的,心里对其更是好感十足。 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她早对这个麟皇女殿下产生了好感。 朝堂上,她有一个好姐妹,名唤乔任筠。前段时日,任筠来参加过殿下府上的宴会,却不料,被刺客划伤了手臂,只能待在府中休养。 自己前去她府上探望她,看见她的模样,感觉好不可怜,当即对麟皇女殿下有点怨言,随口说了几句。 却不想,任筠竟认真了起来,一点不赞同自己的话语,还为麟皇女殿下斥责了自己几句。只说,她受伤根本不关殿下的事。 自己当时就被惊到了,因为,自己从没见过任筠如此强烈地偏袒过谁,她那番话,即使是在帮理不帮亲,自己也明显听出,她在偏袒麟皇女殿下。 因此,自己才关注起眼前的女子,因着任筠的偏袒,自己的心也就自然而然地偏向了她。 想起自己过来还有正事,穆灵之连忙直起身,后退一步,一边展开手里的圣旨,一边正声道:“请麟皇女殿下接旨——” 洛安连忙跪了下来,身后的娄瑞儿和申雪也一同跪下。屋内在场的官员神色一凛,也纷纷走上前去,跪在了洛安的身后,其他的婢女小厮更不用说了,哗啦一声,全部整齐地往地上跪去,等待穆灵之宣读圣旨。 穆灵之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谨慎了起来,照着圣旨上的内容宣读了起来,声音朗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膝下轩皇女新纳皇夫叶氏,却于新婚之夜献身于麟皇女,并结下珠胎。 朕既悲痛,又无奈,但念麟皇女认罪态度良好,已自愿接受刑法,且叶氏腹中已怀上凤氏皇室的子嗣,朕决定宽厚处理此案。 特做以下决定,免除叶氏轩皇女正皇夫的玉牒,并将其转上麟皇女侧夫之位,择日低调完婚,钦此!” 跪在地上的洛安面上沉静,心里却震惊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娘亲这是什么意思?!珠胎?有没有搞错?自己跟小刺猬才一夜,且小刺猬未食圣果,怎么可能结下珠胎?! 而且,娘亲为何只赐小刺猬侧夫之位?她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已默认小刺猬成为自己的皇夫了吗? 自己已对小刺猬许下用十八抬大轿迎娶他的承诺,可娘亲竟然让自己跟小刺猬低调完婚,那自己岂不是负了小刺猬,也负了自己的誓言?! 娘亲她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若这样的话,自己待会该如何跟小刺猬交代啊?! 洛安极力隐忍着自己内心的震惊和怒火,指尖嵌入了手心,完全没有接旨的认知。 “殿下,快接旨吧!” 穆灵之见洛安迟迟不接旨,心里有些疑惑,她觉得陛下的这条旨意已属仁至义尽。 跪在洛安身后的一些官员也都不解地看着洛安的背影,好心提醒道:“是啊,殿下,快点接旨吧。” 很多人的心甚至不自觉地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前面那道纤细的背影,好似洛安接不接圣旨关系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洛安咬了咬牙,只好抬手接过圣旨,“儿臣接旨!” 说罢,她就在娄瑞儿和申雪的搀扶下站起了身,这次,可不是在假戏真做了,而是真的有些无力。 穆灵之宣读完圣旨,道了声“恭喜”,就说要回去跟陛下交差。洛安出于礼节,吩咐申雪赏了她几锭银子,才放她离开。 其他官员也纷纷围向洛安,跟洛安道喜。 即使心里不舒服,洛安面上仍保持着盈盈的笑意,一一应承着众人的道喜跟祝福。只是,她现在扮演着一个病恹恹的人,所以,她很快就支撑不住,捂着嘴剧烈咳嗽了起来。 众位官员一愣神,皆认知到自己在这儿待太长时间,再待下去,只会让殿下无法好好休息,病情无法好转,那自己岂不成了罪人?便都相互使了个眼色,接着,不约而同地,都开始跟洛安道别。 洛安想出门送她们,她们连连摆手,只说殿下能好好休养便是她们最大的心愿。 因为,她们现在跟洛安相当于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洛安走向鼎盛,她们以后才可能有出头之路,洛安若走向衰落,那她们也只能自认倒霉,瞎了眼选错了主。 不过,她们此次十分确信,她们这次赌对了! 且不说,众所周知陛下的心腹右相大人叶珍,已经明确自己站在麟皇女殿下的阵营,就看陛下这次所下的圣旨,也可以表明,陛下在偏袒维护麟皇女殿下。 所以,麟皇女殿下十之*是陛下的意属之人。 于是,众人无论是为了洛安,还是为了自己,都更坚持不用洛安亲自送。虽然能让殿下亲自送自己出门算是自己的荣幸,但这份荣幸跟以后的利益一比较,她们当然明智地选择后者。 洛安无法,便只好吩咐申雪将一众官员送了出去。 待人走茶凉,洛安面上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随手拿起桌上的圣旨又看了一遍,眉越蹙越紧,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站在一旁的娄瑞儿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主子,你难道不开心吗?” 从刚才,他就发现,那宫里人宣读旨意时,殿下的面色不怎么好。可是,他不明白,这明明是件好事,殿下为何还要这般为难? 洛安听出娄瑞儿话语中对自己的不赞同,当即饶有兴趣地看向他,反问道:“瑞儿,难道你不觉得这圣旨的内容,有什么不妥吗?” 娄瑞儿眸底闪过一抹黯然,苦涩地笑了笑,答曰:“主子,至少,你终于能跟叶公子终身相守了。” 而这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奢望。 洛安眸光闪了闪,心知,自己伤害到了瑞儿,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沉默了半晌,她才干涩地开口,问向眼前的男子,“瑞儿也会一直守在我身边吧?” 娄瑞儿怔了怔,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坚定地看着洛安,语气似千金般沉重,“会!” “嗯。” 洛安笑着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话,转眸看向外面,即使无人观戏,她依旧将手伸向了娄瑞儿的方向,“瑞儿,扶我回去吧。” 瑞儿,也许以后,我也,不会负你…… 娄瑞儿也不多想,只是尽自己的指责一般,扶上了洛安。 其实,这样就很好了。 待洛安回到自己的宅院,叶逸辰就立马从屋内冲了出来,将洛安拽进屋内,绕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见没什么不妥,他才松了口气。 洛安却有些心虚,不敢面对叶逸辰,只将手里拿着的圣旨随手递给了他,一边道:“辰,有些事情,我不想告诉你,但也知道,瞒不住,所以,你自己看吧。” 叶逸辰惊讶地接过了圣旨,却不敢打开,只狐疑地看向洛安,语气携着丝紧张和惶恐,问道:“洛安,难道陛下又对你下了新的惩罚手段?” 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洛安如此纠结着要不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洛安正拿起桌边的杯盏喝茶,听到叶逸辰这句话,差点喷出一口茶来,她古怪地看向叶逸辰,嘴角抽了抽,笑道:“辰,你打开看看便知。” 真不知小刺猬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能想到这层上! 不过,她心中的郁闷倒驱散了不少。 一旁的娄瑞儿也有些忍俊不禁,感觉主子身边能有这么一位活得简单地男子,倒也算是一件乐事。 叶逸辰感觉自己被耍了似的,郁闷地瞪了一眼洛安,才打开了手里的圣旨,嘴里还一边气呼呼地嘟囔道:“我自己看就自己看!” 只是接下来,看到圣旨上的内容,他就被惊得目瞪口呆,满眼不可置信,一张俏脸已经无了血色,眼里含了泪水,只愣愣地看向洛安,嘴唇颤了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就连手中的圣旨掉落地上,他也没有在意。 洛安被吓到了,满心后悔,连忙上前拉住叶逸辰的手,信誓旦旦道:“辰,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娘亲改变主意,到时,我就十八抬大轿迎娶你,并封你为我的皇夫!” 她现在冷静下来,也渐渐明白,娘亲这道旨意中的用心良苦。 原来,皆是为了自己。 旨意中,娘亲似乎将错误全部推给了小刺猬,同时,折中地维护了自己,让自己成为了此次事件中的最大受益者。所以,娘亲才会让自己低调成婚,并纳小刺猬成为侧夫,因为,这些事情,无疑是对小刺猬最大的惩罚。 而那结下珠胎一说,应该只是娘亲为了顺理成章地成全自己跟小刺猬而编造的借口吧。只是,娘亲这次玩笑真的开大了! 洛安忍不住心里苦笑,娘亲难道就不怕到时会露出破绽吗?即使自己有心补救,可依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无力啊! 而且,她现在根本无心要孩子,因为,自己现在的生活,并不安稳。所以,她暂时还无法给予自己的孩子最安稳的生活环境,那还不如不生。 叶逸辰眼里的泪已经掉了下来,摇了摇头,语气哽咽道:“洛安,不是这件事。” 娄瑞儿已经默默退下,他知道,此时需要给叶公子和主子独处的空间。毕竟,换了任何男子,恐怕都无法轻易接受这样的事情吧。 就像自己,那件事情发生前,他也曾幻想过,自己以后能拥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并且,能成为未来妻主的正夫。因为,只有正夫,才有资格站在妻主的身边,与她一同露面,一同携手面对困难。 “那是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听着呢!” 洛安干脆环住了叶逸辰的身子,诱哄道。 她心里十分疑惑,小刺猬不是为了婚礼形式和名分,那还能为了什么? “……我们没有孩子。” 叶逸辰扭捏了良久,才嗫嚅道,语气很是伤感。 “啊?就为这个?” 洛安懵了,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孩子没有就没有呗!反正以后总会有的。 不过,娘亲给她们虚造的这个孩子,自己得想办法解决了。 对了!到时,自己只要对外宣称孩子不小心掉了不就行了! “可是,没有孩子,我们以后怎么瞒过陛下啊?万一陛下知道真相后,治你个欺君之罪,该怎么办才好?” 叶逸辰越说越伤心,眼泪也流得愈加凶猛,即使哭,也哭得梨花带雨似的,一点也不显丑态。 而洛安,却彻底懵了,脑子里百转千回,她才转过弯,发现小刺猬关注的点跟自己关注的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当即狐疑又犹豫地问出:“……辰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为何我们是瞒着陛下呢?又为何,我可能会犯下欺君之罪?” 叶逸辰带着哭腔哽咽道:“难道不是吗?……呜呜……定是你为了娶我,故意跟陛下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所以陛下才会法外开恩,为了孩子,让我们俩在一起。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啊!……呜呜……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万一陛下以后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孩子的事情,她肯定会大发雷霆,并治你欺君之罪的。欺君之罪好像是要砍头的……呜呜……我不要你死!” 他虽然知道,洛安这样做,是为了她们的将来,但若她们的将来是建立在她的身家性命上的,这却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洛安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小刺猬怎么如此会联想?竟然想到了这层上,就算自己会为了娶到他而耍手段,但也肯定不会用到这一条啊! 她无奈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条帕子,一边轻柔地擦着叶逸辰脸上的泪痕,一边道:“辰,这次是你真的误会了。 结珠胎一说根本不是我故意编造告诉娘亲的,而是娘亲自己为我们俩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而编造的理由。 而且,你别把娘亲想得那样坏,你嫁给我以后,她也是你的娘亲,她也会对你好的。” 哎!小刺猬果然是想偏了,只是,虽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只觉得对不起眼前一心一意为自己的男子。 虽不是自己的本意,但她这个时候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因为,在别人看到来,她的娘亲这次对她真的算是法外开恩,仁至义尽了!自己若再提出异议,恐怕只会遭人白眼,以及唾骂,骂自己贪心,骂自己没事找事。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解释,首先是惊讶陛下竟会为了成全自己和洛安而撒了个弥天大谎! 接着,他便觉得无比羞愧,因为自己竟然将事情全想歪了。还当着洛安的面说她的娘亲会治她的罪,洛安听着,心里一定很难受吧,是自己将她的娘亲想成了坏人。 第一百五十章 竟就是他! 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她的娘亲毕竟是当今圣上,人常说帝王无情,自己难免会对她那个皇帝娘亲有些畏惧。 “可陛下扯下这个谎,不怕到时会露馅吗?这样,岂不会折了她的颜面?” 叶逸辰还是不解,眼中担忧虽褪去了不少,但也依旧存着些许。 洛安垂了垂眸,才道:“娘亲肯定自有她的考量。辰,你近段时日别出门了,以免被企图不轨之人盯上。” 叶逸辰连忙重重地点点头,语气认真,“洛洛,你放心,就算你赶我出门,我也不走,我就陪在你身边!” 他现在留她府上,还不是为了能随时都陪伴她左右,并照顾她。 反正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就哪儿也不去! “嗯,那就好,以后就在府上安心养胎吧。” 洛安忍不住又起了逗弄之意,一双眸子瞥了瞥叶逸辰的腹部,里面溢满了柔情。 也许,养好伤,自己跟小刺猬真的可以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俩的爱情结晶。想到此,洛安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叶逸辰的腹部,嘴角弯起了淡淡的笑意。 以后,这儿将孕育一个小生命啊! 叶逸辰则羞红了脸,难得的温顺,只嗔视着眼前的女子,嘟囔道:“你尽喜欢拿我开玩笑!” 心里有些期待和紧张,能嫁给洛安,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但若能为洛安生孩子,那他此生算是彻底圆满了! 只是,听说,生孩子会很痛苦。他曾经听过,有的男子生孩子甚至直接将自己的命豁了出去。所以,他又有点害怕。 有怕死的成分,但更多的,确是怕离开洛安。 而且,他要是走了,自己留下的孩子怎么办? 想到此,叶逸辰的面色又多了几分隐忧。 “辰,你又在想些什么?” 洛安看到叶逸辰微蹙的眉间,有些疑惑。 叶逸辰回过神来,眸光执拗地看向了眼前的女子,恶狠狠地威胁道:“洛洛,以后,我要是因为生孩子直接丢了性命,我留下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能给她找恶毒的后爹!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洛安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更加死死地抱住叶逸辰的腰肢,踮起脚尖,在叶逸辰的唇上用力地啵了一口,才认真地看向他,笑道:“辰,你可别忘了,我也会医术。到时,肯定是我帮你接生孩子,而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出半点差错?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算追到地府里去,也一定把你抢回来!”其语气一贯的霸道。 她现在真心佩服小刺猬,其思维的跳跃性,连她自己都甘拜下风。真不明白,她们才嘴上提及孩子,甚至还没怀上呢!他咋就能想得那么遥远呢?郁闷啊郁闷! 叶逸辰被洛安亲了一口,瞬时又变得温顺了下来,心里有些感动。但一想到以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常识,他又疑惑了,“可是男子生孩子的时候,女子不是不能待同一屋吗?否则,会不吉利。” 洛安连忙解释道:“我是大夫,所以没什么不妥。” 她无法对小刺猬说出这是迷信的思想,是不好的思想,因为,已没什么意义。 反正无论如何,小刺猬为自己生娃的时候,自己肯定会在场,亲手接生自己生命的延续。 “哦,那就好。” 叶逸辰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他才扭捏道:“其实,我也希望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 他的手已搂上了洛安的身子,似藤蔓一般,紧紧地缠绕。因为,他已认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他此生的归宿。 洛安点点头,“我会的。” “洛洛,把脸洗了吧,看着你这病怏怏的面容,我心里怪别扭的。” 叶逸辰看着洛安惨白的面容,心头忍不住一紧,但一想到是她自己做的手脚,便有些懊恼,自己总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当即松开洛安,要求道。 洛安笑了笑,应道:“好,我这就去洗。” 也知小刺猬看着自己这张脸,心里定不舒服。 只是,才走出屋外,就看到申雪急匆匆地奔了过来。 洛安蹙了蹙眉,“申管家,又有什么事?” “殿下,太史令大人也来探望您了。” 申雪来到洛安面前,恭敬地禀告道,一双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这位水公子也算开了凤天的一个先例,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进朝为官,说真的,她心里对他,还是挺钦佩的。 今日,初见他,她更觉得,这样的男子能够进朝为官,也算是实至名归。因为,他那一身气魄,一点也不逊色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 即使蒙着面纱,也依然掩盖不了他那卓然的风华,尤其那一双眸子,好似看透了世事般,傲然无尘,似站在高处的神祗,俯瞰众生。 她想,他若是女子,定是个王者! “哦?原来他也来了。” 洛安面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低敛的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殿下……” 申雪看着洛安的表情,心里顿猜测,殿下跟水公子应该有过深交。 只是,也不对啊!听闻,这位水公子是左相杨曼书的侄孙,当初,也是杨曼书将他荐上了朝堂,所以,他肯定归于轩皇女殿下的阵营。 所以,殿下怎么可能会与他深交?而他今日怎么会主动过来探望殿下?难道是只来试探殿下的? 想到此,申雪有些纠结了。 “洛安,又有谁来找你啊?” 这时,叶逸辰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边语气不耐烦道。 怎么才走了一堆人,就又有人过来找洛安?难道就不能让人家的日子清闲片刻?可恶!他本还想等洛安洗完脸后,跟她一起去花园里逛逛的,可如今,却又有人过来跟自己抢洛安,他怎能高兴? “申管家,你先将他请正厅去坐吧,仔细招待着,我稍后就过去。” 洛安没有理叶逸辰,而是对申雪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行离开。 申雪眸光在洛安和叶逸辰之间偷偷地流转了一下,才应了声“是,殿下”,便匆匆退下了。心里直觉,殿下好像又有什么事情瞒着叶公子。 见申雪离开,洛安才转眸看向叶逸辰,回答着他刚才的问题,“辰,是朝中的一位大臣来探望我,所以,我洗完脸后,就得过去招待他一下。” 去见水清浅,她不用再伪装,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点小伎俩根本骗不了他。而且,她也没想从他手里得到多少人情。 她真正要的,是让他也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每每想起那晚的事情,她心里头就一阵愤恨和不甘!她活了两世,还从没有被人如此算计过,算计自己的人还算计得那般从容,好像在做平常事一般。 她之所以不将那晚陷害了她俩的人就是今日登门拜访之人的事情告诉小刺猬,只是因为她不想小刺猬参与到这件事中,让他徒添烦恼。 她只希望,在自己的守护下,他能够一世无忧。 所以,这种事,只要由她自己出马就行。 叶逸辰不解了,“刚才,你不是说自己打扮成这副德性就是为了使出苦肉计,好博取她们的同情心。可如今去见那个大臣,你何不保留着这副惨样,再好好骗取一把那人的同情心?” “辰,那人不比刚才的那些官员,所以,我骗不了他。” 洛安无奈地笑了笑,如实解释着。 依水清浅的智商,若自己今日真的以这番模样去见他,他如果无法看出端倪来,那只能说明,他是别人假冒的。 “这么厉害!” 叶逸辰有些惊讶,一双杏仁眼瞪得圆圆的,里面满是不可思议。他甚至有些好奇,那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洛安如此小心谨慎。 想到洛安去见那位客人要紧,他连忙一边推着她走向盥洗室,一边嘴里催道:“那你先去洗脸吧,我再顺便梳理一下你这乱糟糟的头发。” 他既然定下做好她贤内助的决定,就一定会做到! 这时,娄瑞儿也走了过来,看到叶逸辰推着洛安往盥洗室的方向走去,正疑惑的当口,叶逸辰就对他吩咐道:“瑞儿,快去殿下屋内把她那柄梳子拿来盥洗室,哦!对了!顺便拿点簪子和其他配套的发饰。” “哦,好。” 娄瑞儿愣愣地点了点头,便转了个方向,往洛安的屋子走去。 待洛安洗好脸,且被叶逸辰收拾得一身清爽后,她就径自往前院走去。 娄瑞儿想跟上,却被洛安摆摆手回绝了。这让娄瑞儿满心纳闷,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主子她到底去见谁?” “好像是个太史令,洛安说那人很厉害,若不是因着身份,我还真想去见识一眼,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叶逸辰听到娄瑞儿的疑惑,下意识地随口答了一句,眉眼间有些担忧。 洛安说那人厉害,那……那人会不会伤害到洛安?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这该如何是好? 这一刻,他无比懊恼,自己没有多学点本事,哪怕只要能帮上洛安一点点,他也在所不惜。 “太史令?竟然是他!” 娄瑞儿则很是惊讶,眸中溢出浓浓的好奇。 听到“太史令”三个字眼,他就想到,前阵子那打破惯例,凤天有史以来第一位入朝为官的男子,其所任官职正是太史令,而太史令可是三品的大官,当朝只此一位。 所以,他心里十分确定,此时殿下要去见之人,正是那位了不得的男子,好像叫水清浅来着。 说真的,其实他也好想去见见那位水公子,看看这能够站在朝堂上与一众女官共商政事的男子究竟拥有怎样的一身气魄。 “咦?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那人?” 叶逸辰看着娄瑞儿的反应,瞬间被吊起了胃口,一双眸子透着几分兴致,追问道。 娄瑞儿狐疑地看向叶逸辰,“难道叶公子你不知道这位太史令大人吗?” 连他这个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叶公子怎会不知道? 叶逸辰摆了摆手,不以为意,“我平时根本不关心政事,干嘛要知道她是谁?” 只是,被吊起的胃口没填,他有些不甘心,所以,他连忙拉住娄瑞儿的袖子,讨好地笑了笑,祈求道:“瑞儿,你就告诉我呗!她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私底下认识她?还是说,她是不是也认识你?” 叶逸辰真的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罢,他甚至起了将娄瑞儿许配出去的心,这样既能将这个隐患彻底扫除干净,又能让其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啊! 于是,关于这个想法,他越想越觉得可行。看来,有机会,自己可以跟洛安商量商量,将瑞儿许配个好人家。 娄瑞儿的脸已经有渐渐转黑的趋势,严词厉喝道:“请叶公子说话积点口德!” 心里十分气愤,也十分委屈,叶公子果然见不得自己好,竟然将自己想成了那般不要脸的人。 他明显没有认知到殿下去见的那人其实是个男子,所以他说出这番话,相当于在说自己与其他女子有染,可自己怎么可能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他的心,既然已经给了主子,怎么可能再去给其他女子?! 叶公子他实在太过分了!自己只想安安分分地守在主子身边,什么也不求,只求主子能幸福,既是如此,他难道还是容不下自己吗? 想到此,娄瑞儿的心里泛出难言的悲凉,眼里落下两行清泪。 叶逸辰看到娄瑞儿的模样,被吓到了,心里也认知到自己刚才话语中的不妥,十分心虚,当即看向娄瑞儿小心翼翼道:“你,你没事吧,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干嘛那么大反应?哎呀!你别哭呀!我,我收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还不行吗?我也只是一时口快,没有故意抹黑你的意思,真的没有!我都敢对天发誓!” 说罢,他还一本正经地并指向天,念念有词道:“我叶逸辰在此对天发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对瑞儿绝无半点恶意,否则,我就——” 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娄瑞儿打断了,“叶公子,我不怪你了。” 娄瑞儿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因为,他发现这个叶公子其实很心善,只要不触及其底线,倒也是个十分好相与的主。 所以,他心里有些欣慰了,至少,以后自己只要安分守己,日子就不会太难过,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能一直守在主子身边。 “那就好那就好!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叶逸辰心有余悸,自己也喜欢哭,但他却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而且还是被自己整哭的,他会良心难安啊! 看来,以后自己说话得小心点了。 娄瑞儿调整了一下情绪,便开始回答叶逸辰刚才的问题,“叶公子,那位太史令其实就是前阵子刚上任的那位男官,他也相当于凤天朝堂上,有史以来被封的第一位男官,名唤水清浅,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多了解。” “什么!竟然是他!” 叶逸辰忍不住惊叫出声,一双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想起自己当初听洛安提起过这个男子,曾觉得他整日在朝堂上抛头露面,且跟那么多女人日日共处一堂,还在心里唾骂过他不知羞耻来着。 而且,当时,自己跟凤沐轩的婚期之所以被提前,也全是拜这个男子所赐,说什么凤天即将面临大祸,凤氏皇室需在三日内办一场喜事才能免其祸,全都是一通狗屁言论! 真不知为何那么多人信?竟连陛下也信,还封他为官!反正他是绝对不信的!那男子出现诚心是跟自己犯冲的! 要不是因为时间紧迫,且形势所逼,又怎会发生后面的诸多事件?包括洛安受刑罚一事,导火索其实全在他的那通狗屁言论上! 可如今,身为罪魁祸首的他竟然来探望洛安,呵!真是可笑至极!他怎么好意思来?怎么还有脸来? 叶逸辰越想越气愤,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双水亮的眸里此时透着几分恨意,唇抿成了直线,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甚至微微颤抖,可见其在极力隐忍着自己胸腔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指尖嵌入手心,手心传出的那份痛意让他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变了 另一侧,待洛安来到前院,就远远地看见一抹烟色的身影端坐在正厅的客座上,其身侧,申雪正一边给他斟着茶,一边说着什么,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洛安有些不解,申管家平时为自己招待客人时,其态度一般都是极为客套的,怎今日招待水清浅时,变得这么喜形于色? 难不成,她看上水清浅了? 也不多想,洛安径自往屋内走去,笑着跟水清浅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水公子。” 申雪见洛安进来,便有眼色地退了下去。临走,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水清浅,嘴角勾起了几分玩味。 殿下跟这位水公子果然有戏。否则,为何殿下见其他官员时,都伪装了自己,唯独见这位水公子,却没有? 水清浅其实早已看到洛安,待她走进屋内,开口与自己说话,他才一身风雅地站起身,一双潋滟眸子平静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子,从白色的面纱后发出带着磁性的好听男声,“殿下,别来无恙?” 即使是问句,他也如陈述般平淡诉出,无一点关切之意。 洛安早已习惯水清浅的说话方式,也不生气,一双桃花眸别有意味地与水清浅对视着,嘴角的笑意渐深,讥诮道:“水公子好记性!本殿甘拜下风。” 自己落得这番境地,也不知拜谁所赐?!他的脸皮果真够厚! 水清浅掩在面纱后的嘴角终于勾起了几分笑意,就连他望向洛安的眸中,也流转着光彩,“殿下既然想责怪清浅,又何必强颜欢笑地夸赞?” 他心里明白,眼前的女子此时定十分厌恶自己吧! 自他前段时日认知到自己对凤沐麟产生了男女之情,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紧张的情绪,也第一次,在心间萌生了一种期待,这份期待,很美好,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他此次来,其实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心意,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完全对凤沐麟动了心。 如果不是,他就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是,那他,就得采取行动了,原来的那个计划,也该变一变…… 如今,他也终于完全确定,自己,真的对凤沐麟动了心。 自见她,那突然加快的心跳,以及内心涌出的那一丝欣喜,都昭示着,他对她有意。 他面上虽平静,内心却翻涌出了万千种情绪,欣喜,紧张,期待,后悔,懊恼……皆有之。 想到今日早朝上陛下宣的旨意,他心里更是有一丝急迫。 为了自己的将来,他得想办法阻止这场婚事! “夸赞?水公子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洛安顺着水清浅的话说道,也不进屋,只斜倚在门边上,手里下意识地把玩着自己指上的血玉扳指。 垂眸看着扳指上流转的温润光泽,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凤千雪的灿烂笑颜,心头忍不住一窒,泛出丝丝缕缕的痛意,她一慌,连忙压制住这突然泛滥的情绪,不敢再想凤千雪。 她甚至还暗自鄙视着自己,自己真是造孽啊!竟然对自己的亲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幸好千雪已经离开,否则她都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不过,好像自从穿到这个时代,她的三观已经尽毁了! “清浅不敢。只是,清浅没想到,殿下竟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水清浅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些许关切之意,语气几分疑惑和不赞同。 他真的十分佩服眼前的女子。 前日,他亲眼看到她生生地受了两百杖责,整个过程中,她面上却从未流露出半分痛苦。即使受完刑罚,她也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姿态,但他能看出她从容背后的隐忍。 那张苍白的面容,曾让他的心不可抑制地一颤。后来,看到她的随从背着她离开,他心里才暗自松了口气。 即使,他心里曾猜测过,陛下会让那衙役在行刑的过程中放水,但为了不露出破绽,那顿打肯定还是真打的,只不过放轻了几分力度,所以,积少成多,眼前的女子受完这顿杖责,就算不躺两个月,十天半个月也还是应该有的。 却不想,这才两日,她竟就下了地,他不免有些担心,她是在逞强。 将来,她许会成为自己的妻主,所以,他现在容不得她出一点差错。 “你这是在关心本殿?” 洛安有些好笑,抱着臂膀优哉游哉地跺到了水清浅的跟前,抬眸直视着他的眼。 水清浅,演戏也该有个限度!不过,我倒要看看你,你能演到何种地步? “是,清浅在关心殿下。” 水清浅看着近在眼前的娇颜,心里忍不住一慌,面上却保持着镇定,凭着自己的内心所想,笃定地答曰。一双潋滟眸子直直地与洛安对视着,毫无闪躲之意。 洛安望着眼前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男子,怔了怔,随即,嘴角扯出不屑的笑意,道:“水公子怎不去做戏子?本殿觉得,那个行当,更加适合你。” 水清浅,你会关心我?我宁愿相信地球是倒着转的,我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当初,你算计我的时候,应该早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了吧,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很开怀吧?不过,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也会寻到你的弱点,将你从天堂狠狠地打入地狱。 戏子属社会上最底层的一类贱民,洛安如此说,无疑是在侮辱水清浅。然,水清浅并不生气,只蹙了蹙眉,语气有些为难,“殿下若真想清浅以后去学唱戏,清浅会考虑的。” 毕竟,他活到现在,还从没有接触过这类事情。不过,若她真的想听自己唱戏,自己去学一学也无妨。 水清浅自然明白洛安话里对自己的侮辱,只是,这层意思却被他自动屏蔽了,他甚至还将洛安的话语曲解成了他自己想要的意思,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洛安怒了,眸中射出嗜血的光芒,如闪电般出手,一把掐住水清浅的脖子,施展轻功,将其狠狠地抵到了墙上,语气阴冷,“水清浅,你别太过分!本殿没那么多闲心跟你耗!” 水清浅今天脑袋被门夹了不成?她竟然听出了他语气中对自己的示好。 可是,他真的会对自己示好?她绝对不信! 再相信,自己就成天大的笑话了! 而水清浅似乎一点也不受洛安影响,只平静地看着洛安,语气淡然,“殿下动气了?” 心里直纳闷,这女人怎就不能相信自己一会呢? “水清浅,你以为本殿不敢杀你?” 洛安看着水清浅平静无波的模样,心里更是气愤,嘴角却扯出了妖娆的笑意,掐着水清浅脖子的手更收拢了几分。 水清浅掩在面纱的后的脸已经渐渐冲血,但他依旧稳如泰山,只笑看着洛安,道:“殿下若真想取了清浅的性命,就尽管拿去吧。” 他笃定,眼前的女子不会真要了自己的性命,因为,这里可是她的麟王府,自己若在她的府上出了事,她对外不好交代的。 况且,她想坐上那个皇位,那么,为了她的名声,她更不会杀了自己,为她的人生留下污点。 洛安眸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良久,她才用力一甩袖,将手收了回去,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这条贱命,本殿根本不稀罕!” 在自己的性命安全受到威胁时,他竟还能保持如此淡然,好似他这条命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她真算是服了他了。 他应是断定自己不会在此处杀了他吧! 水清浅一得到自由,连忙抚着胸口低咳了几声,缓过来后,还看向洛安谢道:“清浅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暗自心惊,自己的心,竟有些痛意。 他突然有些想念,眼前的女子到他府上做客的那晚。 那晚,她跟自己相谈甚欢,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自己的心,也是极其开怀的。那份开怀,是他此生从没有过的,他很享受,甚至在想,要是以后的每天都能如此,该多好。 “水清浅,装傻也要有个限度!本殿是个记仇的人,所以,你对本殿做过的事,本殿都记着!你以为你装傻,本殿跟你之间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那本殿告诉你,绝不可能!” 洛安一点不将水清浅对她的服软放在眼里,只冷冷地看着他,冷笑道。 “那殿下想要我如何?” 水清浅一点也不在意刚才的事情,站到洛安跟前,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光透着几分认真。 为了自己的将来,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呵!本殿能让你如何?” 洛安嘴角的笑意携着浓浓的讥诮,顿了顿,继续道:“水清浅,本殿知道,你是我皇妹那方的人,所以,你帮她办事,也是理所当然的,本殿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阻止。不过,你每做一件损害本殿利益的事前,最好先做好以后承受本殿报复的心理准备!” 水清浅垂眸想了想,才看向洛安,道:“若清浅说,清浅并不在为轩皇女殿下办事,殿下相信吗?” 洛安顿时惊讶地看向水清浅,有些不可思议,“你为何与本殿坦诚?” 她直觉,水清浅不在骗自己,可是,他如果不是为凤沐轩办事,还能为谁办事?这朝中,除了自己跟凤沐轩,并没有其他皇女了,难道……娘亲还有其他私生女? 不可能,不可能! 洛安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想,可正因为如此,她心里更加纠结了,对水清浅更存了几分警惕。 因为,既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凤沐轩,那就只有为外族的第三方势力了。 水清浅,你究竟是谁? “清浅不是为了坦诚,而是为了否定殿下刚才的那番话语。” 水清浅笑了笑,眸光渐渐柔和了下来。 看来,她还是能够信自己的。 “水清浅,你今日多番向本殿示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安再迟钝,也看出,今日的水清浅有些异常。 记得之前自己与他谈话时,他自称“我”,可如今,他竟然自称起了自己的名字,似乎在有意拉近他跟自己的关系。 可是,他就算承认他自己不在为凤沐轩办事,可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也肯定是偏向于凤沐轩那方的,又何必向自己示好?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有利可图。 “不为什么,清浅只是想为自己留点余地。” 水清浅竟难得俏皮地挑了挑眉,卖乖道。 洛安眸光复杂地看着水清浅,良久,才出声,“水清浅,你变了。” “那殿下觉得,清浅的变化是好是坏?” 水清浅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但比之以前,似乎多了丝人情味。尤其那双眸里,似多了许多种情绪。 他又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洛安几分,暗自在心里重重地下了个决定。 既然他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动了心,那他就该想办法得到她的心! “本殿不知。” 洛安蹙了蹙眉,见水清浅主动靠近了自己,她心中的防备剧增,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却不想,水清浅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住,她抬眸惊诧地看向水清浅,脱口而出:“你要做什么?” “难道殿下还没看出清浅的想法吗?” 毕竟是男子,做出这样的行为,水清浅还是有些羞愧,但一想到自己期待的将来,他立马将这羞愧之心抛至脑后。 “放开!本殿没工夫考虑你的想法!” 洛安莫名其妙,话语都携了丝冷意。 一边挣脱着水清浅的钳制,却不想,他的力气大得很,她当即不客气了,想用内力震开水清浅。反正对他,她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然,下一瞬,她又惊呆了,一双眸子瞪得跟铜铃似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嘴唇处被一抹温润占据,虽然隔着面纱,但她还是认知到一个她打死也不敢相信的事实,水清浅正在吻自己! 水清浅其实很紧张,即使阅历颇多,但此时碰到男女间的情爱之事,他还是有些无措。 他只是想向对面的女子表达自己对她的中意,所以,他便采取了这个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洛安反应过来后,立马想伸手推开水清浅。 然,还未等她动作,水清浅就被另一股力道推到了地上,水清浅也十分意外,正想坐起身,电光火石间,他又被重重压下。 恍惚间,他只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坐到了他身上,坐在他身上的人朝着他脸上、身上猛砸拳头,那人还边打边骂:“臭不要脸!死不要脸!这世上怎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男子!你爹,你娘都怎么教你的!竟教出你这么不要脸、恶毒阴险的男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打死你!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怎么害人!怎么勾引我的女人!” 叶逸辰已经气红了眼,将自己的拳头毫无章法地全往身下男子的脸上和身上招呼,嘴里骂出的话语也愈来愈难听。 他刚才从瑞儿口中得知,来府上探望洛安的人正是当初害自己和凤沐轩婚期提前的男子,心里就一阵愤恨,立马想过来找这个水清浅算账。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毕竟,水清浅现在正在府上做客,自己去唐突了他,岂不会让洛安为难? 可是,他心里还是不放心,生怕这个男子伤害到洛安,他便拉着瑞儿悄悄地过来了这里,伏在门外,透过门缝往里看去,正看到洛安跟一个男子站在墙边交谈着什么。 而一看到这个男子的背影,他就觉得十分眼熟,分明是在哪里见过的。 想了良久,他才想起,当初自己新婚之夜被敲晕劫走,醒来后,看到的就是这穿着一身烟色衣衫的男子。 是他将洛安带了过来,是他给自己和洛安下了药,是他将自己和洛安关进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自己跟洛安身上才会发生后来的诸多事情。 所以,这个水清浅就是当初陷害自己跟洛安的男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谈何自重? 所有的事情窜连起来,他瞬间发现,这个男子简直就是最近他跟洛安遭遇的一切祸事的罪魁祸首,心里更是气得想立刻上前掐死这个男子。 却不想,自己一切想通后,抬眸的当口,正看见这个水清浅伸手抓住洛安的画面,洛安想挣脱,他却死死不放,甚至还低头,将他的唇吻上了洛安的。 他被气疯了,便立马冲了进来,一把将这个不仅阴险恶毒、还不知羞耻的男子拽到了地上,并趁他未反应过来的当口,立马跨坐他身上去,只想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洛安被惊到了,愣愣地看着叶逸辰坐在水清浅身上对其一顿胖揍,怎也没想到小刺猬会在这时候突然冲进来。 “主子,主子,快阻止叶公子吧!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娄瑞儿看着叶逸辰对那水公子的打法,有些担忧,又不敢上前阻止,便只好跑到洛安身边,扯住洛安的袖子,焦急地祈求道。 他已有些后悔刚才跟叶公子说了水清浅的事。 刚才,自己一解释完,叶公子就一脸沉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自己看着他的面色越来越黑,便问他究竟怎么了,他就无厘头地说了一句,他跟水清浅有仇,便什么都不说了。 于是,自己便更加的疑惑了。 不一会,叶公子似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拉着自己就往前院走去,自己又忍不住问他要做什么,他说,他只想去看看那位水清浅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自己却听出,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咬牙切齿的。 虽不知是因为什么,但他可以看出,叶公子在生气,所以,他怕叶公子一冲动,做出什么错事来,就任由叶公子将自己拉来了前院,自己好看住他。 来到前院,自己就和叶公子踮脚悄悄来到了正厅门外,透过门缝看到了屋内的场景,屋内除了主子,就是这位水公子了,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只是,才一会,他就被惊到了,水公子竟然钳制住了主子,而且,他还低头吻上了主子。看着这一画面,他心里泛起浓浓的酸涩和愤怒,立马想进去阻止,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主子是被强迫的。 然,待他反应过来时,就见身侧的蓝色身影一闪,紧接着,就发生了之后的事情,出乎他的意外,又理所当然。 水公子这次做得的确过分了,连他都觉得愤怒,更别说叶公子了。 同是男子,所以,自己了解,一个男子若愿意放下矜持主动亲近一个女子,十之*地说明,他对那个女子有意。 因此,他认知到,水公子也看上了主子。 可这也是最令他郁闷的,他时常跟在主子身边,私下里,除了前段时日主子主动上门拜访水公子那回,好像这两人并没有其他的接触了。 且那次,仅凭两人间客套的互动,他实在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水公子这等优秀高傲的男子中意主子。 想到此,他也不得不感叹主子的魅力,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招惹桃花。 他心里忍不住溢出无奈和苦楚,自己可不也被主子掠了芳心,却无所适从。 洛安被娄瑞儿一拉,就立马反应过来,看到叶逸辰还在拼命地揍着水清浅,即使心里头有些快意,但她也知道,小刺猬这样做无疑是不妥的。 水清浅是朝堂命官,小刺猬伤了他,他若要追究起小刺猬的行为,小刺猬也难以独善其身。 想到此,她立刻冲上前将叶逸辰一把抱起,将其紧紧地箍在了自己的怀里。 “洛安,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揍死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过来!” 叶逸辰虽然被洛安抱在了怀里,但情绪依旧激动,很不安分,使劲地想挣脱开洛安的钳制,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一旁的水清浅,嘴里愤愤道。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现在只恨不得立刻弄死这个不要脸的男子。 于是,洛安更紧紧地箍住叶逸辰,哄道:“辰,冷静冷静,你这样打人家,你的手也一定很疼吧,我会心疼的。” 说罢,她就捉起叶逸辰的手,小心地捧到嘴边,心疼地吹了吹。 叶逸辰立时被洛安整得红了脸,也温顺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女子,委屈地扁了扁嘴,却不再说什么,眼里盈着泪光。 他分明看出,洛安的真正用意,是想维护水清浅。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水清浅在娄瑞儿的搀扶下站起了身,似刚才被打的人根本不是他本人,他一边闲适地将被扯落的面纱重新带回了面上,并整了整自己些微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一边淡笑着看向洛安,平静道:“殿下真是好福气,能娶得这样的男子,以后应能好好锻炼筋骨了。” 话虽说得平静,却仍能听出其语中的讽刺之意。 他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隐忍着心中的怒火,活至今,他第一次如此愤怒,不仅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被人打,更因为眼前的女子竟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反而心疼起叶逸辰的手。 看到她紧紧地抱着其他的男子,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里泛出了难言的酸涩和不甘。 他之所以判定这个打了自己的蓝衣男子是叶逸辰,是因为,他早得到消息,称右相家逸辰公子住在了麟王府上。 而刚刚自己才吻上凤沐麟,这男子就冲过来将自己推到了地上,打自己的时候,他还宣称凤沐麟是他的女人。能如此大的醋意,如此的理直气壮,除了叶逸辰还能有谁? 因为,据他了解,目前为止,凤沐麟的身边除了叶逸辰似乎没有其他男子了,这也是自己在她身上一直所欣赏的地方,不滥情,不糜烂,世间已少有女子能做到如此。 被叶逸辰打,他其实本可以回手。且自己真的出手,叶逸辰只能吃亏,但脑袋里闪过一个想法,他就压制住了自己回手的冲动,生生地承受着叶逸辰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的痛意。 他想试试,自己若被叶逸辰打成重伤,眼前的这个女子会不会对自己流露同情,哪怕只一点点,也值。因为,那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可如今,他却认知到,她不在乎自己,甚至,一点也没有。 他心里顿时感觉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但他不会轻易放弃,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东西,他都会想尽办法得到,哪怕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站在水清浅身侧的娄瑞儿则意味不明地看着水清浅,自己刚才,分明看到了水清浅的真容,听传闻说,他是丑颜,自己本不信,可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只是,他不明白,水公子脸上的那些黑色茎蔓怎生得那般诡异呢? 想起上次在水公子府上,主子想看水公子的真容,自己其实也十分想看,只是水公子却只让主子看,自己本不明白。可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了。 估计从那时起,水公子就已对主子有些特殊。 叶逸辰一听到水清浅的话,就立马炸了毛,一双眸子又恶狠狠地瞪向水清浅,吼道:“水清浅!你别给脸不要脸!” “水公子,请自重!不要让本殿看不起你!” 洛安也冷冷地瞥向水清浅,眸底掠过一抹幽光。 她心里还是有些惊讶,水清浅刚才为何主动吻自己?难道是想陷害自己?但仔细一想,这个猜测就立马被她否定,因为,他若真的想害自己,何必非要牺牲自己的名节来做出这等事情? 而且,这是她的府上,除了出乎她意外的小刺猬和瑞儿两人,并没有其他目击人。 所以,他就算出去说他被自己占了便宜,既拿不出证据,也没有证人,估计无人会信他,只会认为他在败坏自己的名声,她想,他还不至于这么蠢吧? 如此看来,便只有另外一种她打死也不怎么敢相信的可能性,就是,水清浅真的对自己有意。 可自己平时与他并无多接触,就连在朝堂上,也只是同朝听政罢了,并没有多少交集,他究竟是因为什么看上自己的?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就算对自己有意又如何?与自己无关! “殿下,清浅只是在对自己倾慕的女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所以,清浅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又谈何自重?” 水清浅听着洛安的话,心里有些受伤,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他不理叶逸辰,只定定地注视着洛安,语气认真道。 叶逸辰火了,立马又想回击水清浅,却感觉手里被洛安紧了紧,便知,洛安在暗示自己先别说话,便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只是他看向水清浅的眸理迸射出愈加浓烈的恨意。 洛安的嘴角终于重新挑起了笑意,道:“但是,本殿并不喜欢你,所以你刚才的行为,无疑是冒犯了本殿,不过,本殿大度,懒得计较,只当是被狗咬了一下!” 她终于寻到一个报复水清浅的办法了,他既然对自己有意,那自己就狠狠踩踏他对自己的心意。 人常说,谁先动了情,谁便输了。那么,水清浅他输定了! 要怪只怪他主动向自己露出了他的一处软肋,那自己当然得不客气地踩几脚。 虽然这样做,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不大道德,但是,自己现在暂时还未抓到水清浅的其他把柄,便只好先将就着利用他这个软肋了。 她身侧的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就感觉一阵爽快,虽然眼前的男子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威胁,但从洛安嘴里听到她不喜欢水清浅的话语,他更觉得心安。 而他自己之所以认定水清浅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不仅因为水清浅现在是洛安的死对头,更因为,自己刚才揍他的时候,无意扯落了他的面纱,看见了他的真容,当真丑!如他那丑陋的心一般,看着都令人觉得反胃。 长相如此恐怖的男子,就算不是洛安,换了其他女子,恐怕也都不敢娶进门吧!不过,只能算他活该! 娄瑞儿则默默退至洛安身后,垂了眸子,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 光有一个叶公子已经够他难受的了,若再来一个水公子,那他以后的生活是真的无望了。 水清浅听着洛安绝情的话语,心忍不住一窒,传出痛意,若不是面上有那些黑色茎蔓,他此时的面色一定是发白的。 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了握,他才保持住镇定,一双眸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女子,只恨不得挖出她的心,看看其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她怎能说出这样的话语?!怎能!竟将自己的心意当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受她待见吗?!虽然自己算计过她,可并未给她造成多大的损失,甚至还提前撮合了她跟叶逸辰。 每每想起此事,他都有些后悔。他以前从不知后悔为何物,可这次,却真的体会到了。 他现在更是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让她寻到了对付自己的武器,自己却无力反抗。 不过,若他现在流露出脆弱,只会让眼前的女子更加猖狂。所以,他咬了咬牙,强自镇定地开口,“既然殿下这么不待见清浅,清浅就先回了。” 他真的待不下去了。怕自己再待下去,他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来。 “请恕本殿不送。” 洛安客套地笑了笑,便朝着门外喊了声,“申管家——” 心里却在暗自冷笑,水清浅,没想到你也会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申雪听得洛安唤自己,立马从某个角落窜了出来,来到洛安跟前,恭敬地问道:“殿下找老奴何事?” “申管家,劳烦你代本殿将水公子送出去吧。” 洛安看了一眼水清浅,才看向申雪,吩咐道。 “是,殿下。” 申雪应了声,便转眸看向水清浅,面上露出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公子,请吧。” 水清浅转眸幽深地看了一眼洛安,道了声“希望殿下的身子能尽快养好,清浅改日再登门拜访。”说罢,不等洛安回应,他就转身款款地离开了。 申雪看向洛安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才跟上了水清浅。 水清浅跟申雪离开后不久,叶逸辰就朝着水清浅离开的方向低声骂道:“鬼要你再过来!” 洛安哭笑不得,伸手搂住叶逸辰的身子,柔声哄道:“辰,别生气了嘛~为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 心里暗自庆幸小刺猬早来了几步,看到水清浅钳制自己的画面才不至于误会自己,不然,若晚来了几步,恰好看到水清浅吻自己的画面,他肯定得误会,那自己就得头大了。 站在一旁的娄瑞儿垂着头,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满心苦涩。 心里明明告知自己,以后将这当成平常事就行,但每每真的面对如此的画面,他还是做不到自己心中所想。 毕竟,自己还是人,没有绝情绝爱,看见心爱的女子当着自己的面搂着她心爱的男子,自己怎能不痛苦? “洛安,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个水清浅就是那晚害了我们的男子?” 叶逸辰蹙眉看着洛安,质问道,语气有些愤然。 洛安愣了愣,有些无奈,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嘴上如实答曰:“是,我都知道。” 而一旁的娄瑞儿则被惊到了,那晚?什么那晚?难道是叶公子新婚之夜那晚?可那晚上不是轩皇女殿下陷害的主子跟叶公子?怎会牵扯到水公子?难道那晚水公子也参与了其中?! 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性,因为水公子是轩皇女殿下那方的人,所以,他帮轩皇女殿下陷害主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殿下为何没有明说那晚的具体情况? ------题外话------ 亲耐哒们 第一百五十章 偶曾经出现逻辑性错误 不知有木有人看出来? 不过 偶已经修改了 嘻嘻 乃们抓不到偶小尾巴 另外 看看偶瓦亮瓦亮的小眼神 赏偶点票票吧 偶很需要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只对你坏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叶逸辰不赞同地看着洛安,继续追问。 “只是不想让你多操这份心罢了。辰,你放心,这笔账,我迟早会算!” 洛安叹了口气,才道,语气坚定。一边伸手捋了捋叶逸辰耳边的碎发。 “我相信你。” 叶逸辰伸手回抱住洛安,点点头,认真道。 想起水清浅的恶行,他忍不住一一细数了起来,下意识地想提醒洛安到时一定要狠狠地教训这个可恶的男子,“这个水清浅实在太可恨! 不仅说些狗屁的预言害得我跟凤沐轩的婚期提前,后来还陷害我俩中那下三滥的药,不得不行那闺房之事,让凤沐轩第二日一早能将我们捉奸在床,害得你名声尽毁,还受了这两百的杖责,伤了身子。 可今日,他过来府上,竟然可笑地觊觎上了你,对你做出越矩之事,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天上怎么不来道雷劈死这种人啊!” 叶逸辰越说越激愤,眸中溢出恨意,只恨不得将水清浅千刀万剐才罢休。 一旁的娄瑞儿也听得清楚,即使刚才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他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惊讶,没想到水清浅对主子做了多的坏事,果真够可恶! 他也终于明白,刚才叶公子从自己口中听到来探望主子的人正是水公子的时候为何会生气了,也为何,他说他跟水清浅有仇。 想到此,娄瑞儿有些羞愧,因为他突然认知到了自己跟叶公子之间的差距,若说自己对主子用了十分的心,那叶公子,则用了十二分。他永远比自己,多了两分。 “辰,你真的很恨他?” 洛安有点惊讶了,照道理,今日小刺猬跟水清浅才第一次见面,他怎就一下子恨上水清浅了呢?而且,恨意还颇深。 “怎能不恨?他干了那么多坏事,我怎能不恨?!” 叶逸辰立马愤愤地回道,想到刚才水清浅吻洛安的画面,他心里又腾地燃起了一把怒火,眸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洛安的唇上,总觉得上面沾着什么脏东西。 一激灵,他立马松开洛安,一把扯着她就走,嘴里还一边道:“你快跟我来!” 洛安被叶逸辰紧紧地拽着,不忍伤了他,便只好任由他拽着自己走,忍不住问道:“辰,你要带我去哪?” “你跟我来就是!” 叶逸辰脚步匆匆,似乎急迫地想做些什么。 娄瑞儿也赶紧跟了上去,一脸疑惑,心里十分纳闷,这叶公子又想做什么? 叶逸辰直接将洛安拽去了她的宅院,然后往盥洗室走去,一进盥洗室,他就一脚将门用力踹上,将后面跟来的娄瑞儿隔绝门外,娄瑞儿顿时气结,却又无可奈何。 一进盥洗室,叶逸辰直接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浸入了一旁的水盆了,搓洗了起来。 洛安看着叶逸辰的行为,糊涂了,“辰,你到底要做什么?” 然,下一瞬,她被惊到了,只因眼前的男子竟然将拧起的帕子直接往她的嘴唇上擦来,而且,他还把着她的脸,十分用力地擦着,一双眸子无比认真专注地看着她的唇,似乎要将她的唇盯出一个洞来。 洛安忍不住满头黑线,一双眸子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嘴里支吾道:“辰,可以了吧?” 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刚才水清浅其实并没有真正地亲到自己,顶多隔着面纱,碰了一下自己,可小刺猬未免也太夸张了,竟做到如此地步。 那要是自己今日早晨被凤千雪强吻的事情也被他知道,自己的唇还不得被他擦得脱层皮下来,他才会罢休。 想到此,洛安猛然醒悟,自己今日一天内竟然被两个男子强吻了! 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自己最近的桃花运当真不错,不过,她却并不觉得这是好事,而是……麻烦! “你别说话,我要好好地擦一擦!那水清浅那么坏,他的唇上肯定有什么脏东西,所以,我绝不允许你被他污染了。” 叶逸辰蹙起了眉,手上的动作愈用力了几分,一双眸里快冒出火来。 洛安只觉得自己的嘴唇被叶逸辰擦得生疼,却又不敢反抗,只委屈地看着叶逸辰,眼中满是求饶,让他放过自己。 擦拭了良久,叶逸辰才松开洛安,看着她略有些红肿的唇,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可算是干净了!” 然,下一瞬,洛安就立马反扑了。 只见她直接将自己的手臂绕上了叶逸辰的脖子,笑眯眯道:“辰,既然干净了,你就应该好好检查检查。” 说罢,不等叶逸辰问出口,她就一提身,将自己的唇堵上了他的,激烈地辗转厮磨,携着一股汹汹的气势,让叶逸辰只能被迫承受。 而叶逸辰不自觉地伸手搂上了洛安纤细的腰肢,渐渐动情,也热烈地回应着她,全身突然变得麻酥酥的,甚至泛起了热意,只恨不得直接软成一滩水,就此沉沦在怀中女子的温柔陷阱中,不再醒来。 吻了良久,洛安才松开有些招架不住的叶逸辰,看着他羞红的俏脸,嘴角挑起了一丝坏笑,挑了挑眉,调侃道:“怎么样?干净不?” 她就不信了,自己还制不住这只小刺猬! 叶逸辰的脸上已经红霞遍布,一双杏仁眼中甚至含了些许*,嗔视着洛安,嘴里嘟囔道:“你真坏!” 刚才洛安吻自己的时候,他脑海里竟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晚他跟洛安第一夜的画面,顿时羞愧得无以复加。 现在洛安的身子还伤着,他却总是想这些不干净的事情,这样子的话,自己跟那个不要脸的水清浅有什么区别。 不对!绝对有区别!至少,自己跟洛安是两厢情愿,且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陛下赐的婚约,而水清浅却只是自作多情,什么也不是,他甚至还做了伤害洛安的事情,实在罪无可恕! 所以,他根本没有资格跟自己相提并论! “要坏我也只对你一个人坏。” 洛安又踮脚在叶逸辰的唇上啜了啜,十分自然,仿佛这跟吃饭一样寻常。 “对!你要坏也只能对我一人坏!” 叶逸辰听着洛安暗示性的话语,倒觉得很受用,更紧紧地搂住洛安,一双眸子亮了亮,坚定地看着她,语气执拗道。 洛安欢喜地笑了笑,无声。 叶逸辰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问道:“洛洛,你刚才为何要维护水清浅?”语气里有些怨。 即使他现在已经确定洛安不会对水清浅有意,但他一想到刚才洛安阻止自己教训水清浅,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洛安有些无奈,宠溺地看着叶逸辰,语气温柔,“傻瓜,我不是在维护他,而是,在维护你。” 她怎么可能会维护水清浅?笑话!她巴不得水清浅能多吃点苦头,以平自己当日被他算计之仇。 “为何?” 叶逸辰疑惑了,他虽不理解洛安这样说的原因,但听着她话里的内容,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丝欣喜。 其实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他之所以欣喜,是因为他本心里已经信了洛安的话。 似乎只要洛安跟他说的话,他都能无条件地相信。 洛安也算有耐心,语气缓缓地向叶逸辰解释道,“因为,水清浅是朝廷命官,你今日的行为,其实已够上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责,若水清浅追究起来,你会难逃刑罚。所以,我才阻止了你,不想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以水清浅这等深沉的心机,他今日从小刺猬这里受了辱,绝不可能轻易罢休,说不定,到了哪日,他会逮着机会报复小刺猬。 所以,她以后得更加谨慎,保护好自己,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好小刺猬。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讲,水清浅跟自己,真的很像。 “倒也是。” 叶逸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他又一脸得意,“不过,他今日似乎是被我打怕了,竟忘了跟我算账,就灰溜溜地逃了。” 洛安眉眼不自觉地抽了抽,随即宠溺地拧了拧叶逸辰俏挺的鼻梁,笑道:“是啊,我家小辰辰真厉害!” 她心里却暗自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刺猬果真还是太单纯……但他的这份单纯,于自己而言,却是珍宝,此生,自己定会拼尽全力,好好地守护…… “主子,叶公子,该用午膳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娄瑞儿的声音,若仔细听的话,甚至可以听出其语气中的一丝怨愤。 屋内两人也不回应娄瑞儿,只因,叶逸辰直接拉着洛安往外走去,一边道:“走吧,洛洛,我正好肚子有些饿了。” 恭候在门外的水清浅看到出来的两人,尤其见到洛安微肿的红唇,他的眸光狠狠地闪了闪,掩在袖下的手也用力地握了握,心里一阵激荡的痛意。 刚才叶公子在他面前重重地关上了门,他心里就有些愤怒。 他见叶公子直接拽着主子进了盥洗房,自然以为叶公子要为主子梳洗什么,而自己是主子的贴身小厮,便有随侍主子身边的职责,所以他才想跟上去,侍候主子左右。 以致当他看到叶公子将自己隔绝门外,他第一个本能的反应,便是以为叶公子不想让自己侍候主子,他怎能不气?!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愚蠢。 他其实早该想到,叶公子既然要和主子单独相处,定是想跟主子做些男女间的亲密事,可自己却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漠视,所以才会没眼色地跟上去,下意识地想要插足在两人之间,不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只是,自己早已经败了,败得一塌涂地。 如今,他也才识得,自己终还是没有完全对主子断了念想,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行径。 想到此,他突然有些惶恐,怕有朝一日被叶公子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来,那他定然会想尽办法将自己从主子身边赶走。 他看得出,叶公子虽然单纯心善,但也不是个愚钝的主。 而之前,自己之所以能骗过他,是因为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甚至连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断了对主子的念想,以后只想安安分分地待在主子身边为奴。 试问,自己都骗过了自己,又怎骗不了别人? 可现在,他却认知到了,他甚至有些憎恶自己这份该死的认知,只想将其忘却。因为,只有这样,他以后才能继续待在主子身边。 而且,自己怎么可以还存着希望?!已经没有了资格,不是么?! 娄瑞儿此时的心已经被他自己残得千疮百孔,但他仍极力隐忍着,因着心中仍存着的那份希望,他更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因为,只有一直待在主子身边,他心中些微的希望,方才不会落空。 待用洛安与叶逸辰来到饭厅用膳时,娄瑞儿便尽着自己的职责,为洛安布菜。 叶逸辰心里不悦,本想说些什么,并让娄瑞儿退下,但想了想,又立马压制了下来。 娄瑞儿既然是洛安的贴身小厮,洛安用膳时,他为她布菜也理所当然。且自己也曾交代过他,要尽好一个贴身小厮的职责,好好照顾洛安。甚至,自己心里还曾庆幸,洛安身边能有这么一位全心全意待她的小厮。 如今,自己若在洛安面前发作了他,只会让洛安以为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妒夫,以后也许更会厌恶自己,所以,自己只能忍下心中的这份不悦。 “辰,怎么不吃了?快多吃点。” 洛安看到叶逸辰神色中的异常,有些疑惑,也没多想,只伸手夹了自己近前的菜落进了他的碗里。 此时的她正坐在垫了极厚的软垫的椅子上,但依旧感觉到了伤处传来的阵阵痛意,但为了能跟小刺猬一起愉快地用顿膳,痛就痛吧!她承得住。 “洛安,祈乐是不是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叶逸辰不想暴露自己方才所想,便随口扯了话题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想问的,自从那晚,他就再没有见过自家祈乐。 他那晚问过洛安,祈乐在哪里?洛安只跟他说,祈乐被她安置在了一处地方,没有危险,于是,他就放下了心。 之后,又发生了诸多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让他操碎了心,更让他将祈乐的事暂时抛之脑后。 如今,终于安稳下来,他便想起祈乐了。 祈乐毕竟是跟着自己,陪自己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厮,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除了主仆之情,亲情也都处出来了。所以,自己始终放不下他。 况且,自己也已经习惯祈乐在身边伺候。虽然,洛安府里的小厮也都机灵,但他用着就是不顺手。 只是,洛安未提,他便也一直未提。 因为,他怕伤到洛安的心,怕她以为自己在误会她没有妥善安置好祈乐,所以,他想等她自己想起将祈乐送还他身边。 可等了这么多天,她都一直未提,他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再加上刚才的憋闷,他就秉着一吐为快的心理将自己一直掩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可一问出,他就有些后悔了。 所以,叶逸辰才问出,就愣了愣,接着便小心翼翼地看着洛安的表情,生怕她蹙一下眉。好似,她任何一点不好的情绪波动,都是他害出来的。 然,出乎叶逸辰的意料,洛安没蹙一下眉,也未在面上流露出受伤的情绪,只抬眸笑看向他,嘴里还咀嚼着东西,支吾着问道:“想他了?” 说真的,小刺猬不提这事,她几乎都快忘了。心里有些歉意。 自己也是时候去亲自将祈乐接回来了,毕竟小刺猬身边没个贴己的人伺候着可不行。 “自然想的,他跟着我也有十年了,我已习惯他陪在我身边。” 叶逸辰见洛安未因他问出那个唐突的问题而露出不悦的情绪,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一边真切地看着洛安,如实答曰。 “辰,你放心,我今日下午就去将他接回。” 洛安伸手拍了拍叶逸辰的手,以示安抚。只是,她的眸底闪过一抹幽深。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看似坚强 “什么!待会你要出门?” 叶逸辰惊讶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随后,他便不赞同地看着洛安,道:“洛安,你何须亲自去,只要派人将他接回来就成。”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是戴罪之身,此时正在她三个月的软禁期间,她出门,万一被人看到,岂不是被人抓了个以后能发难她的把柄?自己可不要她因为自己的事情冒险。 同时,他心里也因为她重视自己的事情而有些感动。 洛安却一脸不以为意,语气悠然,“辰,难道你忘记我刚才的化妆技术了?” 叶逸辰的眸子瞬间一亮,洛安刚才为博取同情心故意将自己化成病恹恹的模样,连他自己都差点被她骗到。所以,她那技术,当真精妙啊! 若是这样的话,他的确无后顾之忧了,因为他相信,凭她的技术,只要她给自己随意一化,再往大街上一站,就算依旧原来的衣服,原来的装扮,他也敢肯定,无人能认出她来。 想到此,叶逸辰不安分了,放下碗筷,立马跑到洛安跟前,捉了洛安的袖子,摇了摇,一双水亮的眸子小狗般看着洛安,祈求道:“洛安,待会,你带我一起出去吧,也帮我化一下,就没人能认出我了。” 要不是因为有洛安的陪伴,他只觉得日日待在府里待得快闷死了,所以,他便起了意,也想同洛安一起出去散散心。 以前,他也常带着斗笠出门逛街,却常常被人认出。甚至有一次,一女人凑上来问他是否有中意的人,自己当时没多想,如实答没有,她就一路穷追猛打,为自己献殷勤,自己只觉得烦。后来,回到自家府上,自己才摆脱那个麻烦的女人。 自这件事后,他就很少出门了,生怕再有那样的女人纠缠自己,几乎一个月,他才出门一次。而最近,距自己最后一次出门逛街,也已一个多月了,真感觉自己浑身都快要发霉了。 “好。” 洛安点点头,突然,她感觉到射在自己身上强烈的视线,立马转眸望去,见站在一旁的娄瑞儿正收回视线,面上有些无措和惊慌。她知他的想法,有些不忍,便道:“瑞儿,待会同去吧。” 况且,瑞儿是自己的贴身小厮,本就该一直追随自己左右的。 娄瑞儿有些惊讶,看向洛安的眸子亮了亮,但余光一瞥到脸色已有些不好的叶逸辰,他连忙垂了头,语气恭顺道:“谢谢主子。” 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了握,他才压制住此时澎湃的愉悦心情。 这是不是代表,主子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辰,继续吃饭吧,吃饱了,才能有力气陪我逛街。” 洛安看着娄瑞儿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随即,她转眸看向水清浅,催促道。 她总觉得,今天的娄瑞儿也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 “对对对!我要吃饭,吃了饭我才能有力气陪你逛街!”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立马跑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大口大口地扒起了碗里的饭菜,情绪一激动,他已然忘了保持大家公子的风范。 待用完膳,洛安就给自己,叶逸辰和娄瑞儿都易了容。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三人的容颜在洛安的巧手下都变成了极为普通的模样,属于丢进人群里就不会有人注意的程度。 尤其洛安,此时的她已换了身颜色极其艳丽的女装,面色蜡黄,眼脸微垂,俨然一副平时纵欲过度的纨绔小姐模样。 她还取了把扇子,“呲啦”一声打开,一边放置胸前扇了扇,一边伸手挑了挑自己额边的碎发,朝着面前的两人飞了个媚眼,调戏道:“两个小美人,给本姑娘调戏一个!”当真骚包无比! 叶逸辰和娄瑞儿见着她这模样,满头黑线,眼角都抽了抽,无语,心里却愈加喜爱眼前这古灵精怪的女子。 待三人在申雪惊愕的眼神下低调地从后门出府,就见到六月已经驾着马车等在外头。 而六月见到三人,一眼就认出那领头的女子是洛安,顿时有些好笑,问向洛安,“主子,你怎将自己的形象毁到这种地步?” 洛安朝着六月森冷一笑,道:“那要我杀你灭口吗?” 六月立马露出讨好的笑意,一脸虔诚地夸赞道:“嘿嘿!我还没说完呢!主子您无论何种模样,在我心里,都是最最完美的!” 洛安也不多语,先扶着叶逸辰和娄瑞儿上了马车,自己才上去,留了声“去宁宅”,就钻进了马车。 “是,主子。” 六月恢复了恭敬的神色,应了声,见车内三人都坐妥当,才利落地扬起马鞭,打在马身上,嘴里吆喝了声,马车便开始行驶起来。 由于洛安的事情并不着急,且身上带着伤,六月就尽量让马车行驶得平稳了些,而车子一平稳,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一路上,洛安闲适地枕在车壁上。考虑到她的伤势,六月已经提前命人在她的座位处垫了极厚的软垫,且马车行得平稳,她并没有多大不适。 刚才,她看到主子眸中对自己的感谢,心里也暗自为自己这次难得的仔细而欣喜不已。看来,在照顾主子方面,自己也能有一手。 叶逸辰因着和洛安之间的亲密关系,便就挨着洛安坐,洛安有些累,便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甚至将整个上半身都软在了他身上。 叶逸辰有些歉意,因为若不是自己提出要将祈乐接回,洛安便不会出府,她不出府,便不会这般劳累。 她受了那两百的杖责,本该躺在床上好好休养,可这两日,她哪一天是安分的?而自己也这般的不懂事,尽麻烦洛安,让她不得安宁。 想到此,叶逸辰心里就一阵酸涩,对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愈加心疼。 因此,他便任由洛安赖在自己身上,让她尽管在自己身上小憩会,洛安点点头,便依言闭了眸。 叶逸辰紧紧地搂了搂她,生怕她一瞌睡往地上摔去,丝毫未察觉到,这车厢内,还有第三人。 娄瑞儿坐在一侧靠窗的位置,尽量跟腻在一起的男女离得远了,只是,狭小的车厢内,又能远到哪去? 即使他垂了眸,不看向车内的另两人,但余光依旧能扫到她们,所以,他一咬牙,索性不逃避,光明正大地看着。 看到主子依靠在叶公子身上,看到主子面上满足的表情,看到叶公子紧紧地拥着主子,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漫出无边的酸意。 眸中明明酸涩得想落泪,他却感觉已干涸了一般,一滴泪未落,甚至,一滴泪未蓄,也正因如此,他心里更憋闷得发慌,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极力隐忍。 所以,这一路,对娄瑞儿来说,是一种煎熬。 似乎自从他认知到自己对洛安还存着念想后,他的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了。 马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宁宅。而这段时间,洛安一直枕在叶逸辰肩上睡得很安稳,因此,即使马车缓缓停下,她也未察觉到,依旧睡着。 也许因为身边有两个她极信任的男子,且三人易了容,因此洛安下意识地认为这路上她们不会遭遇到麻烦,心里便难得地放下了警惕,所以,她方才难得睡得这般沉。 六月掀帘,见到里面的画面,愣了愣,总觉得车内三人间的气愤透着几分诡异。见洛安仍在叶逸辰怀里睡觉,她随即想喊洛安醒来,却被叶逸辰制止了。 六月也有几分眼色,当即不再多言,径自下了车,让叶公子自己将主子叫醒。 而她盯着眼前刻着“宁宅”两个大字的牌匾,心中有些感慨,自己跟姐姐好像已有段时间未回这里了,若说麟王府是她们现在的安身立命之所,那这宁宅,才是她们真正的家。 当然,她心中所指的宁宅,不是眼前这一套实存的宅子,而是一个象征,一个她心中归属的象征。因为,所谓“宁宅”,不止是眼前这一套宅子,还有更多…… 主子几乎在各地都有自己的房产,而这些房产无一例外地,都挂上了刻着“宁宅”两个大字的牌匾。 当初,主子将她和姐姐从街上领回去,之后她们所住的宅子,也名为宁宅。也自那日,她和姐姐将“宁宅”认定为自己的家,此生唯一的家。 可以这么说,宁宅是她们漂泊无依生活的终点,也是她们人生的另一个起点。 娄瑞儿看了会两人,跟叶逸辰低声说了声“叶公子,瑞儿先下去了”,见叶逸辰朝着自己微微颔首,便径自跳下了马车,六月给他搭了把手。 当然,六月不敢僭越,只是意思地扶了一下娄瑞儿的手臂位置,毕竟眼前的男子,不仅是她姐姐的中意之人,也有可能,是主子的。 因为,自己分明看出,娄瑞儿对主子是有意的。然,自己都能看出,凭主子的伶俐,又怎会看不出?可是,她却依旧将他留在身边,其中意味,可见一斑。 所以,自己曾断言,姐姐的这条情路不好走,甚至,可能永远都没有终点。 娄瑞儿对六月道了声,“谢谢。” 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怔了怔,忍不住将其当成了前段时间那个总纠缠着自己的女人,也就是眼前女子的孪生姐姐七月。 由于他本心里抗拒着七月,所以见到眼前与七月一样容颜的六月,他心里不免对六月同样产生出排斥的情绪,再加上他曾经经历的不堪往事让他不自觉地对除主子外的其他女子产生戒心,见六月就在近前,他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六月保持着距离。 六月看出了眼前男子对自己的刻意疏远,也不在意,只笑看向他,感叹道:“瑞儿,你将我的姐姐伤得不轻啊!” 她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一想到姐姐最近的荒唐行为,她心里就有些不平,不明白姐姐为何偏要为一个男子要死要活的。 记得以前,姐姐从不这样的。 这两日,姐姐特别爱喝酒,可无论自己怎么劝,她都不听,只说,醉了,便可以暂时将自己心中的痛意麻木。 自己没听懂,却知道,她心里定然不好受。人常说,借酒可消愁,她便不再劝,任由姐姐每晚都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心里也极其心疼这样的姐姐。 这也是今日她主动来当马夫的原因,若换平时,这是姐姐的职责。 她不敢将姐姐这两日每夜酗酒的事情告诉主子,生怕主子就此降罪责罚姐姐。 毕竟,之前,主子才警告过姐姐,切莫将情事看得重过于正事,而姐姐俨然将主子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只希望,时间能冲淡姐姐心中的殇,让姐姐能重新振作起来。就像以前一般,她们姐妹俩潇洒地闯荡江湖,全心全意地为主子效命。 “我能做什么?” 娄瑞儿自嘲一笑,语气有些无奈。 他如今自己都顾不好自己,又哪有心思顾及别人的感受? 纵使眼前女子的那位姐姐对自己是真心的,可是,那也是她的事,与自己无关! 正如自己对主子有意,也是自己的事,与主子无关! 想到此,他心里就忍不住一痛。 刚才主子跟叶公子相互依靠的画面,真的让他认知到,这两人之间,已没有自己能够插足的余地。 “哎!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既然你选择了主子,我只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地对待主子,此生不变。主子她,看似坚强,其实……受不起打击的。” 六月听着娄瑞儿的话,嘴边忍不住溢出一声叹息,一双眸子复杂地看着眼前男子,心里既为姐姐感到不值,同时,又为主子感到欣慰。 主子身边有多少男子,她无所谓,但是,她希望,主子身边的每一个男子都是全心全意地待主子。 主子幼时经历的事情,她都知晓,这十几年,主子做的事情,她也都看在眼里,因此,她常常为这样的主子感到心疼,只想自己长出三头六臂,能够多帮上主子。 她也知道,主子的内心其实并不像她的表面那般坚强,相反,反而很脆弱,从三年前楼主的事情就可以看出。 所以,她不希望再有男子伤害到主子。 娄瑞儿也终于开始抬眸正视六月,第一次发觉,自己似乎可以区分眼前女子和她姐姐这对孪生姐妹俩了。 因为,她俩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同,眼前女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无一丝杂质,十分平静,而她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夹杂着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 他不明白眼前的女子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但他知道,她是在为主子好,只要是为主子好的话语,纵是再不好听,他也都能承了,真心地承了,甚至感激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感激她对主子的好。 想到此,娄瑞儿终于朝着六月展开了笑意,嘴边溢出他此生最沉重的誓言,“我会的,只要主子不弃,我便不弃。” 只要主子不弃…… 只要…… 六月也放心地笑了笑,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男子,有足够的资格配上主子这般优秀的女子。 只因她听出了他话里的决绝,且,从他的话语,她分明还听出,主子若弃了他,他也不弃的意思。 另一边,马车里,叶逸辰见娄瑞儿跳下马车后,就转眸看向依旧靠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洛安,眼里漾出柔和,即使她现在一副自己以前最厌恶的纨绔女模样,他的心依旧在为她加快跳动。 看她睡得香甜,他有些不忍打搅她,只恨不得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滞。 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永远陪在她身边,让她依靠。 但还有正事要办,且车外也有人等着,叶逸辰不想耽误了,便只好伸手推了推洛安,在她耳边轻声唤道:“洛洛,快醒醒,快醒醒!” 洛安终于幽幽转醒,才发现自己这次竟然睡得深了,连马车停下自己也未察觉到。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何区别? “洛洛,睡得可还好?” 叶逸辰见洛安的目光仍有些迷蒙,便知她未完全醒神,便捧过洛安的脸颊,一边用拇指指腹在她的两侧太阳穴上揉了揉,一边笑问道。 “唔……有你在身边,自然睡得好。” 洛安笑看向近在眼前的男子,卖乖道。在叶逸辰的揉捏下,她已然完全醒过神来。 而一醒神,看到眼前是心爱男子的俏颜,洛安忍不住色心一起,当即捧住叶逸辰的面颊,在他唇上讨了香吻一枚,才拉着他往车外走去,一边道:“我们下马车吧。” 她早发现娄瑞儿不在车厢内,便估计他跟六月已经先进宅了,只是,自己现在易了容,本想让六月领路,低调进去的。可若六月已经进宅,那她便只能明示身份,高调入内了。 然,洛安一下马车,才发现,六月和娄瑞儿都站在外边,还未上前敲门,洛安顿时有些惊讶,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怎还没进去?” “在等你呢!主子。” 六月一脸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洛安,又看了看叶逸辰,语气携了丝戏谑。 叶逸辰被六月看得红了脸,只是面上易了容,所以,他的羞色尽数被掩在了面上扑的一层厚厚的粉下。 他还下意识地瞥了眼娄瑞儿,见他面上无异常,一副恭顺的模样,微微宽了心。 娄瑞儿其实不是恭顺,而是已有些心灰意冷,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无可能与主子相守,只能在她身边一生为奴。 可偏偏,他却又认知到自己心里还对主子存着念想,而这念想,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拔除,反而在他心底扎了根一般,越扎越牢。 于是,这份念想与他的认知狠狠地冲突着,让他十分痛苦,当看到主子与叶公子浓情蜜意的画面时,他的认知愈加坚定,那念想,却也愈加滋长,甚至生出了嫉恨,让他无助,彷徨,甚至……心死。 因为,他知道,自己若一直这样下去,只会让叶公子察觉。而他一察觉,自己将会彻底没了希望,若没了希望,那自己便只能孤寂地等待死亡。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真的,无法控制…… “六月,我在想,是不是该给你指一门亲了?” 洛安无厘头地冒一句,手里拿着合拢的扇子,将扇骨往手心敲了敲,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 她这话无疑敲到了六月的软肋,六月听后,面上立马换上了谄媚的笑容,跑到洛安身侧,一边殷勤地给她捶肩,一边讨饶道:“主子,您就饶了我吧!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这么早成亲而浪费大好的年华?而且,主子您还没成呢!我这个做属下的先成了,岂不会坏了您的颜面?” 开玩笑!自己的逍遥日子还没过够呢!才不要那么早成亲!至少两年以内,她暂且不想将成亲之事划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 叶逸辰和娄瑞儿都惊讶地看着六月,不明白一个人的情绪为何能一下子变化那么大。 洛安认真地看向六月,郑重其事道:“放心,六月,为了你的幸福,主子我不在乎颜面的。” 若不是知情人士,恐怕会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以为她真的为六月的婚事着急,然在场的叶逸辰与娄瑞儿,都多多少少地了解了这对主仆俩的相处模式,便知两人不过是在逗贫耍嘴。 因此,他们也不插话,只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着好戏。 “主子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毁了主子您的颜面呢?若真这样做了,我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中,主子您难道忍心吗?” 六月几乎快从眼里挤出泪来,一双手更加卖力地揉捏着洛安的肩膀,语气凄凉哀婉。 洛安也不想耽误时间,便停止了贫嘴,“行了行了!进去吧。六月,我不明示身份,所以,由你领路吧。” “是,主子。” 六月恢复了恭敬的模样,应了声,便径自走上前,敲了敲宁宅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厮,看到六月,有些惊喜,脱口而出,“月主子,您可回来了。” 他其实未看出眼前的女子到底是六月还是七月,保险起见,便只能这般唤她。 平时,这对跟随主子身边的孪生姐妹同时出现,若有人能区别出两人来,便唤六月为六主子,唤七月为七主子。 说完后,他才注意到六月身后的三人,眼里闪过一丝防备,疑惑道:“她们是……” 六月看了眼洛安,见她一边骚包地扇着扇子,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好像初次来这里,一点无明示身份的自觉,便只好随口扯了个谎,“放心!她们是我要好的朋友,我今日出来游历,正好碰见她们,又正巧经过这里,就想带她们过来坐坐。” 小厮还是有些戒备,但他相信月主子不会跟自己撒谎,更不会做出对组织有害的事情,当即将门打开,向四人做了请的手势,恭顺道:“几位请进吧。” 六月点头致意,便下意识地侧开身,让洛安走在前边。洛安连忙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露出马脚,六月才反应过来,硬着头皮走在了洛安的前面,以主人的姿态领着三人进了宅子。 宅里有些冷清,偶尔有人经过,见到六月一行人,只看向六月恭敬地打了声招呼“月主子好”,便又匆匆地经过了,好像手头上有要紧事要办。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们也同样未看出,六月是姐姐还是妹妹,怕口头上一不小心得罪了眼前的女子,便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规避。 毕竟,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不是她们这些底层的小喽啰惹得起的。 而叶逸辰一进里面就忍不住低声问向洛安,“洛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祈乐真的在这里吗?” 他一边问,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见宅里的人都向主子的随从打招呼,心里更是惊讶。 若那随从是这里的主子的话,那洛安岂不更是? 洛安伸手牵了叶逸辰的手,柔声道:“辰,这里也是我的家,所以,你不必拘谨。” 她今日带小刺猬过来,除了想亲自来领祈乐回去,更是想在无意间跟他透露些自己的事情,只为了让他能有个心理准备。 因为,她知道,若他以后知道自己其实隐瞒了他许多事情,他定会责怪自己。所以,她现在想尽量填补点空洞,让他以后能好受些。 至少,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再刻意欺骗和隐瞒他。 “你的家?我怎么从来不知?” 叶逸辰惊讶得瞪大了眸子,音量也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他心里突地有些慌乱,因为,他此刻方才认知到,自己不是很了解眼前的女子、他最心爱的女子,甚至如别人一般,他只知她是凤天的麟皇女殿下,只知她曾被隐世高人收留为徒,只知她的生父宁贵君已经在十几年前故去。 其他的,他似乎一无所知了…… 想到此,他就有些忿然,自己明明是她最亲近的人,对她的了解程度,怎能同其他人一样?! 洛安紧了紧叶逸辰的手,“你以后知道就好了。” 她身后的娄瑞儿一脸平静,内心则有些感触。 距自己初次踏足这里,已将近一个月,可这里的一景一物,他却还觉得熟悉,仿佛昨日才见过。 也许,自他下定决心追随主子的那一刻,自己就早已将主子所在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并放在了心上。 所以,他才会对这里也产生一种亲切感。 六月听出叶逸辰语气中的受伤,无奈地摇了摇头,才为洛安解释道:“叶公子,主子归朝前,便一直住的这里。” 之前在凤都一年多的时间里,主子不是住在慕欢阁,便是住在这边了。 不过,她可不敢跟叶公子透露主子曾住在青楼的事情,万一让他误会了主子,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了? 且,有些事情,还是主子自己跟叶公子说的比较好。 “原来如此。” 叶逸辰点点头,表示明白。只是,眉间的褶皱愈深。 自己跟洛安好歹也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甚至,自己连身子都已给了她,可她为何还没将她的事跟自己提?要不是自己今日跟她过来这边带祈乐回去,她是不是想瞒自己一辈子? 想到此,叶逸辰就有些心堵。于是,他直接问了出来,语气愠怒,“那你为何瞒我至今?”一双眸子瞪着洛安,眸中,却有些悲伤。 “辰,我没有瞒你,只是不说。” 洛安面上一点无羞愧之意,认真地直视着叶逸辰,郑重道。 叶逸辰有些咬牙切齿,“这有何区别吗?” 这个该死的女人瞒了自己事情,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当然有,若我要瞒你,便是你问了我,我也会撒谎,不会告诉你实话。但若只是不说,你问了我,我会直截了当地告知你真相。” 洛安的手更紧紧地握住了叶逸辰的手,唯恐他会离开自己一般。 “尽耍嘴皮子!”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心里舒服了许多,便白了洛安一眼,笑骂道。 这时,三人已经来到宅子的后院,为了避嫌,六月未将三人带进洛安的屋内,而是直接将她们领进了自己的。随后,她就出去找人。 而洛安也借口有事,出了门。 屋外,洛安和六月汇合,两人互相点头致意,便往后花园走去,在一处假山的位置,洛安拿出无音哨吹了一声,就有一个男子突然从一个角落窜了出来,直直跑到洛安跟前,单膝下跪,恭敬道:“小杰见过主子。” 此人正是洛安上次想在叶逸辰的新婚之夜上,用来替代叶逸辰与凤沐轩洞房的的那个男子。 他看到洛安的模样,忍不住怔了怔,要不是那只有主子才能吹出的哨音,他真不敢确定眼前一脸纨绔相的女子就是自己的主子。 而且,月主子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平时,她们只对主子马首是瞻,其他人,她们根本不放眼里。如今这位月主子却恭顺地跟在眼前女子的身后,便只能说明,眼前女子就是主子! “他可好?” 洛安意味不明地问出一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正在里面,很安分。” 小杰瞥了一眼一旁的假山,如实答曰。 如今再听到主子的声音,他心里已然完全确认。 “嗯,那就好。” 洛安垂了垂眸,沉吟了一声,对跪在自己跟前的男子露出赞赏的笑意,“小杰,你办得很好。” “都是小杰应该做的。” 小杰言语中透着欣喜,因为,他知道,自己办成这件事,主子以后定会重用他。 记得那日,主子让将那男子交给自己的时候,主子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再结合主子给他眼里的暗示,他便知,主子要让自己软禁这个男子。 因为只有将他软禁了,让他与外界彻底隔绝,才能让他无人可问,无人可诉,自己才能完成主子的吩咐。 如今,果真得到了主子的表扬,他怎能不开心? “打开吧。” 洛安转眸看向假山,语气淡淡地吩咐道。 “是,主子。” 小杰应了声,小心地从自己袖中掏出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将其嵌入了假山上一处同样形状的凹陷处,不一会,假山里发出机关启动的声音,洛安面前的假山石往一旁挪开,出现一个只能一人通过的洞口,洛安径自往里走去,六月和小杰连忙跟上。 里面是一个石室,顶上挂着一盏用夜明珠组合成的灯,因此,光线很好。 洛安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纤细男子坐在石桌旁边,手上正做着针线活,神情专注,嘴角还挂着笑意,压根没有他在被人囚禁的自觉,好像这里是他的家。 祈乐听到动静,转眸,首先看到的是洛安,是他不认识的人,而且看其装扮,他便知,她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他当即戒备了起来,蹙眉看着洛安,问道:“你是谁?” “祈乐,是本殿。” 洛安笑了笑,出了声,也不进去,只站在石室的门口,等待着祈乐的反应。 祈乐听到洛安的声音,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手中拿着的刺绣掉在桌上也不自知,片刻,他眼里爆发出惊喜,嘴唇颤了颤,轻轻唤出“殿下”两字,就立马站起了身。 踢到石凳,他也不在意,只吃痛地倒吸了口气,就慌乱地冲到洛安面前,不管不顾地扑进了洛安怀里,已然情绪失控,眼中的晶莹泪水绝了堤,嘴里呜咽出声,“殿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呜呜……祈乐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是殿下的声音,是殿下的眼神,是殿下的口吻,所以,眼前的女子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自己刚才怎能没认出她?怎能?! 而且,自己差点忘了,殿下会易容术,上次,她就将自己易容成了公子的模样,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如果不说话,他自己都有种自己就是公子本人的错觉。 所以,她就是殿下!即使因为易容变了容貌,她依然是她! 由于情绪激动,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石室内还有另外两人的存在。 六月跟小杰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画面,片刻,六月面上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拖着一旁还在呆愣状态的小杰走出了石室。 “月主子,您这是——” 到外面,小杰才反应过来,察觉自己被六月拉出了石室,很是疑惑。 这两日相处下来,自己从里面那男子的口中得知,他是逸辰公子身边的贴身小厮祈乐。 只是,既然如此的话,他见到主子的时候怎么不问他家主子逸尘公子的情况,反而最先关心的是主子? 他本想上前阻止的,可月主子竟然将自己拉了出来,留给主子跟那男子单独的相处空间,她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要他死心 “主子的桃花运这么旺盛,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六月没有直接回答小杰的问题,只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就无了话。其眼中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邪恶光芒。 石室里,洛安被祈乐的行为惊到了,见他伏在自己身上抽泣,再听到他夹杂着哽咽的话语,心里一软,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想开口宽慰,却一个字未能吐出,只叹息般唤了声“祈乐……”,声音似来自遥远的亘古年代。 祈乐哭了会儿,终于发现自己竟然抱着殿下,顿时惊得往后跳开,朝着洛安跪下,语气发抖道:“殿下,祈乐越矩了,请殿下恕罪。” 他心里很是慌乱,自己刚才做出那般事情,殿下会不会以为自己是那种行为轻浮的男子?想到此,他的脸色更是发白了几分。 洛安并没有上前扶祈乐,只语气淡淡道:“起来吧,情之使然,本殿理解。” 她眸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男子,眉间微蹙,心里似打翻了五味,复杂至极。 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刺猬身边的贴身小厮祈乐竟然也会对自己生出男女之情,可这笔情债,自己注定是还不了的。 “祈乐谢过殿下不怪罪之恩。” 祈乐站起身,垂着头,只为掩饰自己面上的红霞。 听到洛安那句“情之使然”,他便知她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可也正因如此,他心里更是慌得难受。 因为,殿下对他的心意,未表态。 而正是殿下的未表态,便让他认知到,殿下不会接受自己的心意。这个认知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既是痛苦,又是无奈。 之所以无奈,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确,没有资格得到殿下的宠爱。 没有资格! “祈乐,你可怪本殿?” 洛安负手而立,以一个位高者的姿态看着眼前的男子。 眼前男子的心意,她不能接受,无论出于自己的心,还是出于小刺猬的关系,她都不能接受。 所以,她只能以漠视的态度对待他的心意,并用自己的身份,来暗示他,他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不是仅凭他的心意就能跨越的。 虽然这样做很卑鄙,也违背她的初衷,但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 她要他,死心。 因为她还担忧人,就是小刺猬。 祈乐对自己有了心思,回到小刺猬身边侍候其左右,难免会常常看到自己跟小刺猬亲密的画面,万一因此他生了嫉恨的心思,岂不会伤害到小刺猬?! 所以,她决不允许小刺猬身边有任何的威胁。 而铲除这个威胁的最好办法,就是让祈乐对自己绝了念想。 祈乐面色白了白,便善解人意道:“祈乐不怪殿下,殿下这么做,定是有苦衷的。” 只是他掩在袖下的手却紧紧地握着,指尖嵌入了手心,痛意袭来,让他保持着理智。眸中又泛出泪,但这次,他强忍着,不落下一滴。 那夜,殿下的那属下将自己带到这里,便将自己关了起来,但每天都会按时给自己送来膳食。自己再傻,却也明白,他是在软禁自己,而他是殿下的属下,那软禁自己便是殿下的意思了。 刚开始,自己很恐惧和慌乱,拼命哭闹、叫喊着要出去,然那殿下的属下给自己留了一句话,自己便安分了下来。 而那属下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便是“你若不想你家公子被殿下平安救下,就尽管闹”。 那时,自己分明听出,那属下说这话时语气中的冷凝,连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之后,虽自己不知,公子能不能被殿下平安救下与自己闹不闹究竟有何关联,但为了公子的安全,他不得不妥协。 于是,这两日,他心中虽有不安,但也安分。安分了,日子自然也过得安宁。 然,祈乐善解人意的话语在洛安这里并不受用。 只见洛安凉薄一笑,眸中流露出怀疑的神色,“是么?真的没有一点疑惑吗?” 祈乐眸光闪了闪,才犹豫着开口,“殿下,祈乐是有疑惑,但殿下真的会解了祈乐的惑吗?” “只要你问,本殿便答。” 洛安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去,坐到了石凳上,看到桌上的刺绣,她愣了愣。因为,她分明看出,那绣的花样,是桃花。 她记得,小刺猬送自己的荷包上绣着的花样,分明也是桃花,想到此,洛安下意识地抬手将自己的手心按在了胸口的位置,嘴角的笑意透出了些许宠溺,眼中荡漾出柔和。 干站在门口远远地与殿下说话,是对殿下的不敬,祈乐便只好走了过去,却不敢坐,只站在洛安跟前。 他未发觉洛安的异常,因为,他正敛眉,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自己的言辞。 “坐吧。” 洛安往对面的石凳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依旧淡然。 祈乐也不想多拘泥,让殿下以为自己是矫情之人,便应了声“是”,就坐了洛安所指的那张石凳。 刚坐下,他才发觉自己的刺绣正放在殿下面前,当即又羞红了脸。 他其实,也想为殿下做个荷包。他之前见公子给主子绣的荷包上用了桃花的花样,便以为殿下喜欢桃花,所以,他在为殿下做的荷包上,也绣了桃花。 只是,他现在知道,这荷包是送不出去了,甚至应该是,从来都送不出去。 一切是他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殿下已经收了公子的,又怎么可能再收下自己的?否则,公子该如何自处?他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自己本以为,因着公子的关系,自己有可能得到殿下的垂爱,可他现在明白,殿下的眼中从来只有公子。 从来只有公子一人…… 而自己在她眼中,不过是公子身边的贴身小厮,其他的,便什么都不是了。 他此时才发觉,自己真傻,傻得可怜。 洛安见祈乐盯着自己手边的刺绣发呆,便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冷淡道:“问吧。” 祈乐立时从繁杂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看向洛安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连忙垂眸,不敢正视眼前的女子,语气卑微,“殿下,恕祈乐直言,祈乐只想知晓,殿下为何软禁祈乐?” “其实那夜,本殿救下你后,也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因为,发生的事情出乎了本殿的意料。” 洛安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语气有些无奈,幸好,都已经过去,也幸好,小刺猬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顿了顿,她继续道:“即使无法预料劫持了辰的人究竟是什么用意,但本殿能看出,那人留下那张纸条的意味,就是想本殿一人过去救下辰。因为,她的目标就是本殿。” 凤沐轩这招无疑有些冒险,她留下的那张纸条无疑是证据,自己能够反击她的证据。 而自己看到那张纸条后,也可以寻了救援,再去救下小刺猬,那样,自己的胜算无疑会增加。 但凤沐轩却利用了自己对小刺猬的情感,她知道自己为了小刺猬会不顾一切。所以,她断定,自己会为了能及时救下小刺猬而孤身前往。 而自己,也的确如她所想,那样做了。 后来,水清浅将自己领进小刺猬所在的屋内,他也定然猜到自己看到小刺猬,定会着急地冲过去查看小刺猬的状况。所以,他就站在门边,看着自己跳入圈套,然后按下那机关,将自己和小刺猬关入了笼内。 一切,他都已经计划好了,盘算好了。 再后来,在笼内,自己本可以拿出无音哨求救,但,自己放弃了。 因为,自己和小刺猬身上都中了醉*,一种药性极烈的媚药,若一个时辰内不解,会浑身血脉爆裂而亡,而自己无法保证,自己的那些下属是否能够在一个时辰内将自己跟小刺猬救出。 且,凤沐轩有胆量这么做,定是做好防备的,不会让自己和小刺猬轻易被人救出。 所以,自己为以防万一,最后只能选择将计就计,如她们意,与小刺猬欢好,同时,等待着第二日的丑闻曝光。 想到此,洛安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几分讽刺,几分悲凉。 这招无论是凤沐轩想出的,还是水清浅想出的,以后,她都势必不会原谅这两人!敢利用自己的情感,那她们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祈乐听到洛安的嗤笑声,忍不住心间一颤,看向洛安的眸中,透出几许心疼,语气都带着几分小心,唯恐伤了眼前的女子,陈述道:“所以,殿下打定主意孤身前往冒险救下公子,又怕祈乐泄露了风声,便将祈乐软禁了起来。” 他心里一阵苦涩,殿下对公子的心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自己还有什么可期望的? “祈乐,你倒有点小心思。” 洛安看向祈乐赞赏地笑了笑,眸底却掠过一抹复杂。 虽然,眼前的男子机灵点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他是小刺猬的贴身小厮,尤其当她知道,他对自己有意,她心里就有种不安,怕眼前的男子以后会做出伤害小刺猬的事情。 不过,他对小刺猬的关心倒不假,且听小刺猬说,祈乐是跟他一块长大的,两人一起生活了十年,之间定有深厚的感情。 所以,因着这一点,她又暂且放下了心。 祈乐心里一慌,面上却极力保持着镇定,抬眸直视向洛安,道:“殿下说笑了,祈乐只是顺着您的意才想到的。” 他听出,殿下不是在夸自己。 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祈乐,其实今日,本殿是跟你家公子一块过来接你回去的,而本殿提前过来寻你,就是想知会你一声,待会在你家公子面前,莫提本殿软禁你的事情,因为本殿怕他会多想。” 洛安也不多废话,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虽是请求的话语,其语气却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强制。 祈乐的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丝苦笑,“就算殿下不说,祈乐也会这样做的。” 原来如此……自己本以为,殿下是亲自单独过来带他回去的,却不想,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本受宠若惊的心,此时已经一片凉意。 她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却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她在乎的,从来只有公子的…… 从来只有公子一人…… “既然如此,那便出去吧,你家公子他很担心你。” 洛安听着祈乐的话,有些诧异,但也完全放下了心,落下这句,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祈乐咬了咬唇,欲跟上,才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未带走,便猛地回身,冲到石桌前,急切地将那绣了一半的刺绣叠了几下,收入了怀里,还伸手拍了拍那位置,感觉踏实,他才转身出去。 另一边,六月的屋内,叶逸辰和娄瑞儿两人都坐在了桌边,面色都有些焦急。 叶逸辰时不时拿起桌上的杯盏往口中灌一口,再重重地磕在桌上,眸中几乎喷出火来。 终于,他忍不住了,豁地站起身,往外面走去,一边愤然道:“我找她去!” 他再迟钝,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寻常。他本以为洛安只是出去办一些小事,可现在都已经一盏茶的功夫了,她竟然还没回来! 而且,她还是见她那随从出去后,她也跟着出去的,所以,他敢肯定,这其中肯定不对劲。 她竟然又瞒自己事情!又瞒! “公子,再等等吧。” 娄瑞儿连忙上前拦住了叶逸辰,劝道。只是语气却显得底气不足,因为,他也十分焦急,不知主子刚才出去到底办什么事去了,为何那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你让我怎么等?!瑞儿,其实你也很着急吧?” 叶逸辰看向娄瑞儿反问道,虽是问句,却十分肯定。 “我——” 娄瑞儿被堵得无了话,见叶逸辰绕过自己,又要往外走去,他连忙又跑上前拦住了叶逸辰的去路。 “那你干嘛还拦我!” 叶逸辰火了,一双眸子气呼呼地瞪向娄瑞儿,语气不善道,连声音都变得尖锐。 他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心里本就因为刚才洛安瞒了自己事情而有些堵,现在,他发觉洛安又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无疑火上浇油,击溃了他的理智,只恨不得立刻将那该死的女人揪出来问问,她到底还瞒了自己多少事情。 娄瑞儿并不受叶逸辰的怒火的影响,敛了敛神,平静地看向叶逸辰,义正言辞道:“公子,主子既然说出去只是有事去办,让我们在屋内等着,那我们就等着。 若我们擅自出去寻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会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万一我们一出去,主子正好回来,见不着我们,也只会让她担忧。所以,我们还是再等等吧,主子会回来的。” 叶公子冲动鲁莽可以,但自己不能,自己必须尽好自己的职责,安分守己,尽到主子的吩咐,尽可能地少为主子添麻烦。 虽然自己也很想出去寻主子,但是,他知道这样做无疑是违背了主子的意志,也会给主子添麻烦,所以自己不能这样做,也要阻止叶公子这样做。 “说得好,瑞儿。” 这时,一声突兀的女声从屋外传了进来,屋外对峙的两个男子转眸望去,只见一个衣着艳丽且面上一脸纨绔相的女子走了过来,不是洛安是谁? 洛安的一双眸子直直地望着娄瑞儿,里面全是赞赏之意,嘴角也溢出了欣慰的笑意。 瑞儿,你果然不负我所望! “你终于知道现身了!” 叶逸辰看到洛安,立马冲到了洛安面前,一把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双圆圆的杏仁眼又气呼呼地瞪着眼前的女子,愤愤道。 洛安从娄瑞儿身上收回视线,转眸看向眼前已然炸了毛的男子,故作一脸受宠若惊,惊喜道:“辰,我才离开一会功夫,你竟如此想我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用心良苦 “你——” 叶逸辰涨红了脸,不过是被气得。只是掩在覆面的粉下,无人察觉。 怒火冲天地瞪着洛安瞪了良久,他最终还是泄了气,直接将头埋在洛安肩上,闷闷道:“你刚才到底去哪里了?做什么了?我见你迟迟不现身,怎能不着急?” 他手里更紧紧地搂住了怀里女子的腰肢,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了一般。 自从知道她有事情瞒着自己,他心里就一直不安,甚至有些惶恐,怕终有一日,她会离开自己身边。 洛安伸手拍了拍叶逸辰的背,柔声道:“辰,我刚才只是去解决这宅里的琐事,所以才会离开这么长时间。” 哎!只能撒谎了,若让小刺猬知道自己软禁了祈乐,他恐怕会怪自己吧。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用意,恐怕心里也会对自己存疙瘩。 所以,她宁愿将这件事烂在心底,也卑鄙地威逼祈乐封了口。 只是,似乎多此一举了…… 祈乐他……哎…… 叶逸辰抬首看向洛安,一双眸子执拗地将她望着,“你可别骗我。” 洛安拈了拈叶逸辰的鼻梁,语气宠溺,“你现在怎这般疑神疑鬼的?” 叶逸辰有些羞恼,强词夺理,“我,我还不是因为太在意你了!” 这时,六月领着祈乐走了过来,六月看到洛安和叶逸辰拥在一起的画面,嘴角露出邪笑,向洛安挑了挑眉,戏谑道:“主子,光天化日下呢!” 祈乐看着眼前的画面,怔了怔,眸中闪过一抹酸涩,暗自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才朝着叶逸辰唤了声,“公子。”语气已有些哽咽。 眼前的男子虽不是公子的模样,但听到殿下喊他公子的名字,以及他的声音,自己便知,他就是自己的公子。 况且,殿下身边只有公子一个男子,如今,殿下对这个男子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他不是公子是谁?!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今日殿下和公子都易了容。 外人看来,祈乐这份哽咽是因为他与他家主子重逢感动所致,然,真的如此吗?恐怕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祈乐,你还好吧?让我看看。” 叶逸辰看见祈乐便立马松开了洛安,冲到祈乐面前,把住他的肩膀,左右看了看,见真的无碍,才松了口气。 “公子,我没事,这两日住在这里,我过得很好。” 祈乐见叶逸辰如此关心自己,心里终于溢出暖流,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瞥了眼洛安,见她也看着这边,他连忙惊慌地收回了视线,才看向眼前的叶逸辰,反问道:“倒是公子你,可还好?” 虽两日前,他已从那看守自己的男子口中得知,公子已被殿下救下,但未亲眼所见,他还是不放心。如今,终于见着了,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只要某人不再瞒我事情,就一切都好。” 叶逸辰也不自觉地转眸看了一眼洛安,见她正看着自己,便嗔瞪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听到叶逸辰的话,洛安尴尬地掩嘴低咳。 六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忽感觉有道凌厉射在自己身上,她打了个冷颤,机械般转眸看去,便看到自家主子朝着自己灿烂一笑,她身子颤得更厉害了,连忙朝那笑得一脸灿烂的女人扬起谄媚的笑脸,眼神中传递着自己的讨饶之意。 娄瑞儿只蹙了蹙眉,便看向洛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知道,主子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连他都有这个认知,难道叶公子没有?!不过,就算没有,也早晚会有。 只是,不知叶公子以后有这个认知后,会不会怨上主子? 想到此,娄瑞儿就有些担忧了,因为听着叶逸辰的话,他分明已经听出了答案。 自己虽嫉妒叶公子得到了主子的真心,但也不希望,有一日,他会怨恨主子。因为,那无疑,对主子是一种伤害。 “都进屋吧。” 说罢,洛安就径自往屋内走去。 “来!祈乐,进去吧,快跟我说说你这两日是怎么过的。” 叶逸辰拉着祈乐就往屋内走去,却未发觉祈乐脸上的不自然。 娄瑞儿和六月两人在屋外站了一会,对视了一眼,也进了屋内,做好了当局外人的心理准备。 却不想,一进屋内,却见就主子一人坐在外室。 娄瑞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见门帘紧闭,便猜测叶公子跟他那贴身小厮应该进那里面说男子间的悄悄话去了。 六月却没那么多心思,不见刚刚进屋的另两人的身影,当即问了出来,“咦?他们人呢?” 洛安悠闲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才道:“在内室。” 一双眸子瞥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嘴角溢出一丝好笑。 刚才一进屋,小刺猬羞涩地看了自己一眼,就拉着祈乐进了内室,说有话跟他说。 她当即猜到,小刺猬定是想将这两日自己与他之间的事情告诉祈乐,祈乐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他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要说的那些话,势必会伤害到祈乐。 不过,这样……也好,也许能让祈乐对自己彻底断了念想。 六月也坐到了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灌了一口,没好气地看着洛安,抱怨道:“主子,内室可是我私密的地方,你怎让两个男子进去?会毁我名声的。” 祈乐干站着感觉有些尴尬,见六月坐下了,索性也走上前,坐下了,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杯茶,径自品了起来,一双眸子总若有似无地瞥着洛安,有些紧张。 他刚才分明看到主子眼中对自己的赞赏,起初,他很纳闷。 但后来细细一想,他想起曾经主子与郡主、郡子共处时,要求自己不必过多拘礼,还让自己与她们同座,与她们共用一壶茶,甚至毫不避讳地让自己听着她们的谈话。 自己那时满心惶恐,主子却说,她们与自己一样,都是平常的普通人,会经历生老病死,所以,自己不必紧张。 后来郡主问主子为何,主子说,她要改造他。 那时,自己并不明白主子的真正用意,后来,经历了诸多事情,他却也渐渐开始明白主子口中“改造”两字含义。 随着相处,他知道主子是成大业之人,身边不乏能人异士,可是,主子竟然收无用的自己做了她的贴身小厮。 自己追随主子本只是单纯地想报恩,也本以为做主子的贴身小厮,只需伺候主子的日常生活便可。 可是,他后来却渐渐明白,自己有多天真,有多愚蠢,有多么……不知好歹。 主子其实从来都不需要自己,因为自己真的很无用,什么也帮不上主子。 他每次看到主子暗中召见那对孪生姐妹,在书房密谈的时候,他心里都有种自卑感,甚至不敢面对主子,因为他那时就有种认知,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侍候主子身边。 即使心里庆幸主子留了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疑惑,主子为何偏偏留了自己?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她,她为何还留着自己? 后来听主子说,她会有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办,他欣喜若狂。那句话入了自己的耳,俨然成了主子对自己的承诺,因为那是主子将来会真正认同自己的一个承诺。 只是至今,主子也未兑现她当时的话,未将什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做,自己每日就做些侍候主子的琐碎事情。 由于自己已将自己的心交付给了主子,所以每日做这些事,他便不再觉得不妥,只觉得满足。 但是,他心里还是明白,自己做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也终于明白,主子要改造自己什么。 她要改造自己处事的心境,自己之前做事多毛躁,甚至夹杂了很多其他的情绪,比如对身份等级的畏惧心理。 恐怕,之前主子每次与郡主、郡子相处时,让自己随意,并平等待她们,恐怕就是为了剔除自己的这种心理吧。 现在想想,主子对自己,真是用心良苦…… 如今,自己虽不能保证自己有一颗淡然处事的心境,但也十分清楚,自己做事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畏手畏脚,也不会再夹杂太多其他的情绪。 因为,自己的眼中,只有主子。 他现在每做一件事,都会将主子放在第一位,也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忧虑太多而显出慌乱。 同时,他也学会了隐藏情感,隐藏想法。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刚才,主子夸赞自己说的那番话说得好,是不是代表她在认同自己的能力了? 想到此,娄瑞儿心里就有些欣喜,心中只剩下一个认知,也许快了,真的快了,自己真的能帮上主子,终于能为她分忧了…… 洛安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副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样子,瞥向六月,不以为然道:“你有名声可言?” 六月委屈地看着洛安,为自己叫屈,“主子,人家还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您怎能这样诋毁我呢?” 洛安故作惊讶的表情,“良家?我可没听说谁家的良家女子手上沾染的鲜血都能覆尽一条河了。” 其实,她这话虽说得夸张,但也不无在理。 她为了历练六月七月这对姐妹俩,曾让两人干过几年组织的活,两人手上的血案自然不少。 六月来劲了,一双眸子挑衅地看着洛安,道:“主子,我手上沾染的鲜血能覆尽一条河,那您手上的岂不都能覆尽一片海了?” 然,她这句话才落,未等洛安回答,娄瑞儿就闹出了动静。 他慌乱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被茶水浸湿的衣服,面色已有些发白,只是被掩在易容覆面的粉下,无人能看出,但其眸中的惊慌和恐惧还是十分明显,他极力想掩饰,却终是徒劳。 他刚才听着主子的那句话,心就狠狠地颤了一下,后再听到六月的话语,他的心更颤得厉害,连带着手上也忍不住一抖,将手里的茶盏打翻。 因此,他的衣服才都湿透,只是他却无暇顾及这些,他要跟主子解释,他不怕!真的不怕! 他不能让主子看出自己的懦弱,然后嫌弃了自己。自己刚有起色,他不能因为这一次不慎而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能!绝对不能! 主子是他生命的唯一救赎,若连她都嫌弃了他,他会死,一定会死的! 想到此,娄瑞儿立马冲到洛安跟前,向其下跪,一双眸子直视着眼前的女子,眸中尽是祈求之意,尽管极力保持着镇定,语气却仍是发颤,“主子,我没有,我没有因为听到你们的话而害怕,真的没有!”他眼中已有泪意,但他强忍着,绝不落下一滴,半滴也不行! 他的手甚至急急拽上了洛安的裙摆,生怕一松手,眼前的女子就会离自己远去。 若自己以后的人生中没有了她,那便是一片黑暗了。 因为,主子就是他黑暗人生中注入的一缕光,也是这缕光,给了他生的希望。 在这缕光的引领下,他才能一直走到现在,若将这缕光从他的人生中抽走,那他的人生怎能不变成一片黑暗?!他还怎能继续走完这黑暗的人生?! 洛安眸光复杂地看着跪在她跟前的男子,良久,才起身,亲手将其扶起,一边叹息道:“瑞儿,不必勉强的,你若真的坚持不下去,我会放你离开。” 其实,自刚才她听到瑞儿对小刺猬说的那番话,她心里就有一种“吾家有儿初成长”的成就感,因为瑞儿他,真的成长了。当然,这并不于乎他的外在,而于他的那份心智。 于是,她便起了考验他之意。 与六月说出那番血腥的话语时,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反应,却不想,他还是让她有些失望。 那时,她分明看出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恐惧,无论他多想努力地抑制,那恐惧就像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依旧能从他心底滋长出来。 仔细想想,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之前是良家的公子,从小便在简单朴实的环境中成长,他的本心,是善的,一片纯净。是自己将他拉入了黑暗,意图用肮脏的血腥侵蚀他的内心,让他成为自己的有力武器。 是自己,太自私了。 所以,当她看到他眼中的恐惧,再看到他极力地想压制自己的恐惧,她的心动摇了。因为,她分明为眼前的男子感到了心疼,很强烈,甚至让她心颤,于是,她不得不重视。 他,何其无辜? 所以,她开始后悔当初收留了这个男子。 虽自己救了他的命,但她将他留在自己身边,让他为了自己改变,为自己效力,又何尝不是在害他?且,她害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的心。 她以前从不知道良心难安是何种感觉,从来只知道,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又何妨?仗势欺人又何妨? 可如今,她却真切地体会到了良心难安。她对瑞儿,产生了一种愧疚之情。 所以,她想放他离开,让他回归本属于他的世界,让他依旧能保持他的那份纯净。 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复自己心中的那份心颤。 却不想,下一瞬,瑞儿竟突然抱住了她,她甚至清楚地感知到,他的身子在颤抖,耳边,传来他夹杂着哭腔的话语,在他的话语中,她甚至听出了他撕心裂肺的痛意,“不!主子,你不能抛弃我!不能!绝对不能!呜呜……没有你,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是你救了我!是你给了我生的希望!若你都不要了我!我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呜呜……主子,求你,求你……” 此时的娄瑞儿情绪已然完全失控,他紧紧地抱着洛安,像飘摇无依的蔓丝终于寻到自己能够攀附依赖的枝干,紧紧地缠绕,再也不能松开。 第一百五十八章 竟然喜欢 因为,她是他认定的归属,此生唯一的归属。 归属若没了,他即使还活着,但心已经支离破碎,已经一片死灰,还如何能继续求生,继续苟延残喘地活? 他知道边上还有六月看着,也许待会,叶公子和他的那个贴身小厮祈乐从内室出来,也会看见他抱着主子的画面,她们一定会觉得他现在的行为很不要脸吧,连他自己都觉得,她们怎会不觉得? 但他却什么都不想顾了,只想豁出去一次,只想让主子知道,自己离不开她,此生都离不开她。 他甚至已有些绝望,若主子真的要抛弃自己,自己也要在最后一刻抱抱她,感受她的体温,近距离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气息。 以前他从未敢想的事情,他此刻便都要做了。 洛安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因为抽泣而微颤的身子,听到他发自肺腑的心声,心里无端地溢出一抹痛楚,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推开他,反而也紧紧地回抱住他,嘴边叹息了一声,才缱绻地唤出了怀里男子的名字:“瑞儿……” 即使娄瑞儿身上的湿衣沾湿了她的,她也不在意,暗自驱动起了内力,既为自己,也为抱着自己的男子……烘干衣服。由于是夏季,衣服都穿得单薄,所以两人的衣服不一会就被她的内力烘干了。 只是,她之前怎也没想到,自己辛苦十载练就的内力,竟会用在这种用途上。 听着耳边男子的抽泣声,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差点忘了,怀里的这个男子早已对自己许下一生相随的誓言,也差点忘了,他对自己的心。 这一刻想起,从心底,她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对这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男子,她竟有些无可奈何。 甚至,她还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出那些话语。那些话,一定伤了瑞儿的心,所以,他才会这般失控,这般癫狂。 以为自己要抛弃他,他是……豁出去了吧? 一旁的六月脸色有些尴尬,怎也没想到主子跟娄瑞儿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当看到洛安也伸手回抱住娄瑞儿,她一双眸子亮了亮,红扑扑的苹果脸上又绽开了意味深长的笑意,一点也没有离开避嫌的自觉,光明正大地坐在桌边,观着好戏。 而她心里……正在赞叹,啧啧!有戏! 她就说嘛!主子明明知道娄瑞儿对她有意,她竟然还将他留在身边,让他伺候她左右,只能说明,其实主子也在心里为娄瑞儿留了一席之地。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主子其实很冷情,一般未入她心的男子,她睬都不会睬一下。 可是,她也看出,主子现在明面上的男人叶公子可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主儿,万一他知道,主子心里还有其他的男子,会不会日日跟主子闹? 若真这样的话,主子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她倒很想看看,一向精明的主子以后怎么摆平自己的后院。 伏在洛安身上抽泣的娄瑞儿感觉到主子回抱住了他,身子忍不住一颤,随即立马放松了下来,更肆意地将心爱女子的温软身子整个镶入自己的怀里,哭得愈加起劲。 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悲伤和绝望,而是因为激动、喜悦,甚至有种劫后重生的解脱。 因为,他清楚地认知到,主子没有抛弃他,她选择了让他留下,让他继续留在她身边,甚至,以后她永远都不会再赶他离开,自己怎能不兴奋?怎能不触动? 洛安一边伸手轻拍着娄瑞儿的背部,一边宽慰着他,“瑞儿,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只是,想尊重,尊重你的心,你若想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心里也是高兴的,怎会舍得赶你离开?且,经过这段时日,你在我身边,我已习惯了。” 她语气平淡,但若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其中夹杂的一丝温柔。 自娄瑞儿一把抱住她在她身上哭诉,她就想起,他对自己有意的事情。 也因此,她脑海中自然而然地牵引出了另一个问题,就是,祈乐也对自己有意,自己能对他狠下心,可为何对娄瑞儿,她却偏偏无可奈何?甚至有种想将他一辈子都留在自己身边的冲动。 虽然早前,她也早有这个想法,却只是一个平淡的想法,可这次,这个想法竟转化成了一种冲动,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扉,让她有种刻不容缓的急迫感。 她甚至想,若以后,瑞儿自己离开她身边,她也会将他抓回来,将他捆在自己身边,因为,他这辈子只能在自己身边!只能! 洛安被这脑海中突然闪过的想法吓到了,心情极其复杂,她难道,也对娄瑞儿产生男女之情了? 一有这个想法,她忍不住被惊得身子一颤,因为,那瞬间,她一直涩然的心竟生出了一片豁然。 她被雷得外焦里嫩,因,对自己的猜测,她已然十分确定了。 她竟然喜欢瑞儿!竟然,喜欢上他了?! 天哪!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她能同时对几人动情?!为何,她的心能同时住进这些人?! 这一刻,洛安纠结了,狠狠地纠结了。 娄瑞儿感受到怀中女子身子的一颤,心里又涌出不安,主子难道厌恶他的触碰? 她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清白曾经被采花贼玷污的事情,所以心里下意识地对自己产生了排斥?即使不是有意,她是不是也忍不住想嫌弃自己? 想到此,娄瑞儿越想越有这个可能,面色白了几分,怕再看到主子厌恶自己的行为,甚至怕听到主子厌恶自己的话语,他连忙猛地推开了洛安。 面上依旧挂着泪痕,但他极力保持着平静,看向眼前惊诧的女子,眸中隐着点点哀伤,语气恭顺:“请主子原谅瑞儿冒犯之罪,瑞儿只是一时情急。以后,不会了。”幸好洛安的易容技术够高超,他才不至于哭花脸。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咬牙说出,说罢,他又“噗通”一声跪下,朝着眼前处在呆愣状态的女子重重地磕了一头,语气带着几分决然,“瑞儿也谢过主子不弃之恩。” 既然主子不弃,他便知足吧……哪怕此生,只能伴她身边为奴,他也知足! 心中的那份念想未断就未断吧,他不会再搭理,更不会再痴心妄想,主子能将自己留在她身边,已是她对他最大的恩惠。所以,他以后只需安分地守在主子身边,侍候他,看着她幸福,他便知足…… 即使心中仍有不甘,但他知道,这份不甘只会毁了自己,所以,他也会将这份不甘狠狠地掩埋在心底,不会再任由它滋长出来,毁了自己的心智。 他相信,自己能做到,因为只要想到主子的立场,他便能做到!不能做到也能做到! “瑞儿你——” 洛安不解地看着跪在她身前的男子,尤其看到他朝着自己磕头,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只觉得心堵。 她不明白,前一刻还抱着自己又哭又闹的男子,这一刻突然对自己变得如此恭顺,甚至到了疏远的地步,为何?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难道,还是惧怕自己? 应该是吧,即使他面上没再表现出来,他骨子里应该还惧怕着自己满手的血腥,不过,他既然选择留在自己身边,那就承受吧!因为,这是他必须承受的! 省得,他以后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后会临阵脱逃,这可是她决不允许的。 她无法预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她清楚地知道,她想娄瑞儿守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就这么待在自己身边,若有其他女子想染指他,她想,自己心里也肯定会不舒服。 由此,她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对娄瑞儿有意的七月,心里又溢出歉意。但只是歉意,别无其他,瑞儿既是自己喜欢的男子,同时,他也对自己有意,她就不会再将他轻易拱手让人。 前阵子,自己曾为七月寻过机缘,意图撮合她跟瑞儿,现在想想,她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后怕,幸好,眼前的男子心够执着,也幸好自己骨子里还存着尊重人权的思想,所以才没有强迫他嫁给七月,如今反倒给自己留了余地。 思绪百转千回间,洛安面上已经恢复了淡然,想上前亲手扶起娄瑞儿,却又生生地止了步,只敛眉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冷冷道:“起来吧。” 既然他惧怕自己,就让他惧怕个够吧!只要他不离开自己身边,他对自己如何想法,她都无所谓。她相信时间长了,他会习惯的,一定会! 其实,此时的洛安还忽略了一种情绪,就是愤怒,因为娄瑞儿惧怕她而产生的愤怒。 “是,主子。” 娄瑞儿听到洛安的话语面色更白了几分,其实仔细看,能看出他未覆粉的唇也苍白了一分,掩在袖中的手倏地收拢了起来,手心传出连心的痛意,才让他强忍住眼中颤抖的泪意,以及话语中的颤抖。 主子果然是嫌弃自己的…… 果然是…… 洛安见娄瑞儿站起身后,便继续道:“瑞儿,其实,我很欣慰,现在的你已基本达到我心中的要求。所以,若有空闲,我会跟你坦白些事情,也会让你着手接触一些。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说这话时,她面上几分严肃,语气更有些凝重。 她知道,经过这段时日的历练,眼前的男子心智已经十之*地符合她心中所想,而且,她早前就有这个打算,让这个男子能成为自己身边有用的助手。 之前,她敢将他放在自己身边,让他侍候自己左右,其实只借了自己既然救了他,那他就会报恩,会全心全意效忠自己的心态。 说起来,自己还真有些卑鄙,但她不得不如此,因为,她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只是,自己最大的漏算,便是,他竟然会对自己有意,而自己,竟也同样地,对他产生了男女之情。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要重用他的心思。 娄瑞儿听到洛安的话,本低敛的眸猛地抬起,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光发抖了几下,他暗自深吸了几口气,才归于平静,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澎湃,语气郑重,“主子,我一定不负你所望!” 坐在桌边的六月将头支在桌上,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才道:“哎!好无趣啊!”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可惜之意。 她本来还以为,这次主子跟娄瑞儿就算不能立刻相互定情,两人之间好歹可以走近一步,可如今,两人竟还站在各自的原点,甚至还相互膈应着,有意思么? 想到此,她瞥了一眼娄瑞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可惜了。 同时,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她姐姐整日心心念念着眼前的男子,甚至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可眼前的男子从不曾施舍她姐姐一眼,因此,她一直有些不平。 可如今,她亲眼见着这男子自己选择的情路比姐姐的更难走,她怎能不乐? 但也仅此而已,不会有其他。毕竟眼前的男子也是主子中意的,她不会起害他之心,甚至会想尽办法撮合他跟主子,因为只有这样,姐姐才能彻底断了念想,恢复以前的恣意潇洒。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也许会伤害到姐姐,甚至会让她恨上自己,但自己相信时间长了,姐姐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试问,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甚至住着其他女人的男子,要了做啥?只能给自己心里添梗!反正若换了她自己,她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男子心里住着别人的。 “六月,你的皮最近真紧了不成?可要我帮你松松?” 洛安转眸看向六月,盈盈一笑,一边走向她,一边握了握拳,一副誓要狠狠地教训她的模样。 刚才太专注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她竟然忘了屋内还有第三人在旁观着。 “别啊!主子,劳烦您大驾为我松皮,您就不心疼自己的手?而且就算您不心疼,我也会为您心疼的。” 六月立马兔子般从凳子上跳起,一边故作惧怕地往后躲去,一边讨好地看着洛安,求饶道。 洛安到达桌边,就直接坐下了,优雅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已凉的茶水,不理像泼猴似的六月,而是平静地看向娄瑞儿,语气淡淡,“坐吧。” 眼睛瞥了眼自己身侧的凳子,示意他坐在自己身侧。 娄瑞儿看到洛安手上的茶杯,方才认知到自己刚才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弄湿了衣衫,而刚才自己抱了主子,会不会将她的衣服也弄湿了? 想到此,娄瑞儿心里一阵懊恼,甚至有些自弃,当即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却发现已经干透,由于他穿得是青衣,所以就算留下茶渍,也不明显。 他有些惊讶,虽衣服单薄,且气温高,可他刚才泼湿的可是一大块衣服,怎会这么快就干透? 于是,他又确认性地看了眼主子的衣服,却见她的衣服颜色浓艳深重,根本看出是否浸湿。 洛安见娄瑞儿打量了自己的衣服又打量起了她的,当即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便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道:“我已经用内力烘干了。” 至于烘干了什么,娄瑞儿自然听得出,因此很是羞恼,脸上也烧了起来,他无比庆幸刚才也央主子为自己易了容,否则,他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见主子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娄瑞儿也不多想,定了定心神,便走至她身边坐下了。 为掩饰自己的慌乱,他重新伸手拿过一个空茶盏,欲给自己斟茶,只是他的指尖才碰到茶壶,就有另一只莹白无骨的手将茶壶提了过去。 他抬眸,见是主子拿过了茶壶,然,令他惊讶的是,主子竟先为他斟了杯茶,才为她自己斟了杯,复又自然地将茶壶落回了原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是有戏! 因着洛安不和礼节的行为,娄瑞儿本有些无措,但一想到刚才主子才认同自己,他当即又立马镇定了下来,捧起茶杯认真地轻抿一口,一双眸子微垂,掩饰了眸中的颤抖。 洛安也径自喝着自己的茶,只是一双眸子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旁的娄瑞儿,见他还算淡定,当即放下了心,嘴角溢出一丝淡笑,虽弧度不深,却煞是柔和。 六月已然坐回了桌边,目光贼贼地在洛安和娄瑞儿之间流转了一下,便也不说话,只端起自己的茶盏,品起了茶,只是一双眸中却隐着几许意味深长。 这两人,还是有戏! 这时,内室的门帘也终于被掀开,叶逸辰和祈乐相继走了出来,叶逸辰一出来就跑到洛安身边,直接拿起洛安面前的茶盏灌了一口,杯落的同时,他舒了口气,感叹道:“说了那么多话,快渴死了!” 忽然,他看到坐在洛安身边的娄瑞儿,怔了怔,令人意外的是,他没在意,只看向洛安,道:“洛安,这里既然也是你的家,你带我四处转转吧!”虽是请求,其语气却是有几分蛮横。 他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试探洛安。 既然他迟早要嫁给洛安,那他以后迟早会是这里的男主人,所以他想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也无可厚非。若洛安不同意,只能说明,她心里压根还没承认自己是她的人。 此时,连叶逸辰也未察觉到,他这么做全是心里的不安在作祟。而他这份不安,也为他以后的人生埋下了隐患。 “好,我也正这么想呢!” 洛安站起身,一把握了叶逸辰的手,眼中尽是宠溺。 她怎会看不出小刺猬的用意?! 她虽瞒了小刺猬很多事,但并非刻意,如今小刺猬终于主动走近自己,探索自己,她怎能不欣喜? 娄瑞儿拿着杯盏的手忍不住一抖,因为,他知道,主子这样做无疑只是想安了叶公子的心。 即使刚才已一番又一番地告诫自己以后要安分守己,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溢出苦涩,无论他怎么压制都没用。但他并不惊慌,因为,只此罢了。 这份苦涩,他尝着,是自己活该,自己对主子存着念想,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错,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所以,这份难熬的苦涩,就当是自己对自己的惩罚吧。 六月意味深长的眸光则在娄瑞儿和叶逸辰之间流转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渐深。 这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安跟叶逸辰身上,却未都发觉后面走出的祈乐面上的异常。 祈乐此时的面色发白,一双眸子哀伤地看着叶逸辰和洛安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真切,因为,他眸中已满是泪光,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他此时想落泪的冲动。 刚才,公子一把将他拉进内室,就问他可了解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自然答不知。 这两日他都被软禁在那石室内,除了从那看守自己的男子口中得知公子已被殿下救下的事情,其他的便什么都打探不到了,几乎与世隔绝了,若不是看着来人送餐的次数,他都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公子听自己说不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自己生怕露出马脚,便跟公子说,自己住在这边住得舒坦,整日就养养花草,做做刺绣什么的,并不出门,所以才不了解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似乎也不在意自己到底为何不解时事,听自己答不知,他就似乎打定主意亲口告诉自己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听完自己的解释后也不多想,草草应了声,便就直接跟自己陈述起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他越听越心惊,甚至越听越心伤,即使公子和殿下在一起会是早晚的事,他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迎接那既定的未来,可当亲耳听到这些他一直以为过阵时日才会发生的事情已于这两日尽数发生,他的心还是抽痛得厉害。 更令他心惊的是,殿下竟然为了公子做了那么多事,即使知道公子叙述这些事时夹杂了很多私人的情感,但他还是能听出很多内情来。 比如殿下在朝堂上主动认罪领罚,恐怕是想保护公子吧,让流言蜚语都冲她一人去,这样公子就能少受些伤害。 她甚至还在朝堂上公开承认她对公子有意,也不悔做出那些有违礼法的事情,无疑又是一起轩然大波,这样做,她无疑能更好地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到她身上去,减轻那些唾骂公子的谣言。 公子跟他说得很详细,他便静静地听着,看着公子时而羞涩,时而喜悦的神情,他忽然想起刚才殿下面对自己的冰冷面容,虽在笑,但他看出,那只是她一贯的面具,以及想起她对自己说的那些伤人话语,他心里无端地有些压抑,甚至有些不忿,更多的,却还是苦涩,无奈。 他知道自己比不过公子,无论是才识,还是相貌,但,他自觉也不差劲。 容貌虽算不上绝色,但也属清秀,府中的小厮几乎没几个能及得上自己,而且,他自小为以后能嫁得好的妻家,便一直努力地完善着自己,男儿家应该学的活计他都学得算精。 甚至,他因着公子的关系,也识了字,并学会写字,这可是少有男子能学的。 可是,为何,殿下就是看不到自己?公子对她的心意是珍贵的,难道自己的就该是廉价的么? 呵!想想也是,公子是当朝右相大人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且有“凤都第一公子”的美名,哪是自己这卑微的奴才及得上的? 可是,他心还是不甘,很不甘,若没有刚才石室里发生的事情,此刻他听了公子的这些话,或许会为他高兴,为他欣慰。 可是如今,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的心已经支离破碎,可公子这番话无疑是在他心上撒盐,让他痛得发颤,麻木。 虽知道公子不是有意伤害自己的,但自己还是有些恨他,恨他那张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更恨自己这卑微的出身、这平淡的容貌、这无才的心智,恨这世间的一切…… 这世间,真的不公!从来都不公! 祈乐远远地看着那双璧人,眸中闪过百种情绪,唇颤了颤,想唤出声,却不知到底应该唤“公子”两字,还是“殿下”,只静静地看着她们,明明咫尺,却在天涯,明明只过一瞬,却已隔了百年。 他之前从来不知情殇是何种感受,可如今终于体会了。 那是,一种生不如死…… “祈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叶逸辰得到洛安的准许自然是十分高兴,转眸见祈乐站在内室的门侧,也不多想,立即招呼他过来,只是其面上的喜色却狠狠地刺痛了祈乐的心。 祈乐敛了敛神色,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眸中的泪意尽数隐去,才抬眸笑看向叶逸辰,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道:“公子,你就不怕累着?”只是,其面上的笑意总有些不自然。 他的眸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洛安的方向,若不是公子跟自己说了殿下两日前受了两百杖责的事情,他都没能看出来,此时的殿下竟受着伤。 即使殿下已经拒绝了自己的心,可是自己的心哪是说收回就收回的,所以,他心里还是很担心她,甚至想问问她此时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她的伤口可还疼。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问。 不仅因为公子在场,更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也已没了那份勇气。 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在石室一时激动向殿下表露了自己的心意,给了殿下亲自给自己判死刑的机会,将他最后的一点期望也毁了个干净。 若殿下还没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身为公子身边的贴身小厮,就有理由上前关心她的身子,因为她是自己家主子未来的妻主,也是自己未来的主子。 可是,他现在却做不到了,他甚至不敢与她对视,不敢主动跟她搭话。因为,他只想维护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不累,这里是洛安的家,以后自然也是我的,我在自家逛逛,怎会觉得累?” 叶逸辰不以为然道,转眸羞涩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越发觉得喜欢,即使不是她原来的模样,他也看着十分顺眼,反正只要是她,他就是喜欢。 洛安笑了笑,手里更紧紧地揣着叶逸辰的手,一边看向六月吩咐道:“六月,还是你领路吧。” “是,主子。”六月满头黑线,真不明白明明在自家,主子遮着掩着做什么?! 洛安又转眸看向娄瑞儿,“瑞儿,你也跟着。” “是。”娄瑞儿点点头,眸中溢出欣喜。 上次初次来这宅子,他并未有机会熟悉熟悉这里。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他虽不知道主子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势力,却也知道定不简单,而这个宅子是主子归朝前就拥有的,无疑使主子那背后势力的一部分。 所以,主子今日这样做,无疑是接纳了自己,将自己拉入了她的世界。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又想落泪,不过这是激动得。 最后,她才意味不明地看向祈乐,“祈乐,毕竟你在这宅子住了两日了,应该都已熟悉。” 她言下之意就是想让祈乐先留在这里,不用跟她们出去。 虽然小杰将祈乐软禁石室的事情在这个宅子里众所周知,但是现在祈乐突然被放出来,难免会有人上来问是非,那自己岂不露馅? 祈乐怎会听不出殿下的言下之意,苦涩一笑,便看向同样看着他的叶逸辰,道:“公子,祈乐有些累,就不出去了,你先跟殿下出去转转吧。” 同时,他有些惊讶,那个相貌平平的男子竟然就是殿下的那个贴身小厮娄瑞儿。 之前,自己常陪同公子去见殿下,便也常见到这个男子,殿下与公子单独相处时,自己跟这个男子便有机会搭了话,发现他是个极好相处的男子,因此,自己对他是有几分好感的。 然,最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男子竟然也同自己一样对殿下有意,虽不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的,但自己却能从他的言行中观察出来。 他几乎三句话不离殿下,只要一碰到事情,第一想到的也是殿下,且每次自己见着他,也都看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殿下身上。 那目光自己熟悉,因为,自己也常看到公子用那样的目光望着殿下,所以,自己才如此断定。 因此,每次与私下他交谈时,自己都不自觉地生出惺惺相惜的感受。 “好,那你就在这屋内等吧,待会我再过来接你。” 叶逸辰本来想带祈乐一起逛宅子,然后再一起出宅子的,可听到祈乐的请求,他也不想勉强,便答应道。 “不用了,辰,待会我会命人直接将祈乐带出宅子的。” 洛安也不想耽误时间,今日难得出来,她也想陪着小刺猬好好逛逛这凤都繁华的街道。 因为,她今日才认知到,自己和小刺猬认识至今,竟还没有一起出去游玩过,这让她很是懊恼。 然洛安单纯不想耽误时间的一句话入了祈乐的耳中,无疑像一根刺,刺入了他的心,让他的心间忍不住一疼。 他忍不住抬眸悲伤地看着洛安,暗自咬了咬牙。 她难道就如此不待见自己?! “哦!也好!祈乐,待会你若先出了宅子,就在呆在马车上等我们吧。”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也觉得有理,点点头,便有关切地看向祈乐,吩咐道。 下人若未经主子的同意,是不能擅自上主子马车的,所以,叶逸辰是怕祈乐待会比她们先出府,会劳累地站在马车外等着,才刻意回头提了这句。 祈乐也听出叶逸辰的好意,有些感动,当即朝着叶逸辰点点头,感激一笑,“祈乐明白,谢谢公子。” 洛安也随着叶逸辰看了一眼祈乐,见两人互动完,便伸手搂上了叶逸辰的腰肢,催促道:“走吧,辰。” 虽是不经意的动作,但无疑又刺痛了在场两位男子的心。 “嗯。” 叶逸辰应了一声,便任由洛安搂着,往外走去,嘴角噙着幸福的笑意。他有种错觉,感觉自己现在已然是洛安的夫郎。 六月和娄瑞儿又对视了一眼,六月眼中是无奈,而娄瑞儿眼中,是压抑的平静。接着,两人赶紧跟上了上去,只不过六月的步伐快些,因为,她要在前面给这个无良的主子领路呢! 几人走后,徒留祈乐一人坐在屋内,看着面前的几个杯盏,面色沉郁,欲发泄,伸手将这些杯盏都挥落地上,但他还是生生地忍住了,最终只能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由于六月在组织的地位挺高,所以,她即使带着三个陌生面孔的人在宅子里四处转悠,也无人敢过来苛责她。 甚至常有人主动上前,与六月寒暄。毕竟都是为组织办事的同僚,六月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见主子无反对之意,便只好停下脚步与那些上前与她搭讪的同僚寒暄了起来。 不过,那些同僚也都是有眼色的主,见六月身后跟着三个陌生面孔的人,只字不提关于组织的事情,无非是问六月一些私人问题。 当然,也有人好奇洛安一行人的,六月就依照着原先与那守门小厮说的说法说,洛安她们是她交好的朋友,因路上偶遇,且恰巧经过这里,便请她们进来坐坐,怕她们坐在屋里坐得发慌,想到宅子里景致挺好,她便带着她们在宅子里四处转转。 那些同僚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听六月此番解释也没觉得不妥,继续客套了几句,便也各做各事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 宫主驾临 其实,六月的话语疑点有很多,但这些同僚本心里都相信两位月主子都不会做出对组织有害的事情,如今领这三个组织外的人进了宅子,恐怕也是有一番计较的,所以,她们才没多怀疑。 因一路上六月碰到不少同僚上前与她寒暄,且宅子虽不大,但七歪八扭的路不少,所以便耽搁了不少时间,待几人出宅子,已将近酉时。 一出宅子,四人便上了马车,而马车上,祈乐已在里面等着了,他已等了一个时辰,见到四人才出来,不免有些怨气,只看向叶逸辰,抱怨道:“公子,怎么你这会子才出来?” 他明白,纵使自己有再大的怨恨也绝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因为,那样只会将自己更远地推离殿下。 至少,他现在还是公子的贴身小厮,只要公子跟殿下在一起,自己便也还能在再看到殿下。所以,他必须讨好公子,因为公子是自己现在唯一可依靠之人。 这些年相处下来,他知道,公子不喜欢算计,更不喜欢心思深沉的人。 所以,只要自己还是依照原来跟他相处的模式一样与他相处,他便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也对殿下有意,更不会想到,自己现在留在他身边,最庆幸的是自己还能离殿下这般近。 叶逸辰听着祈乐的抱怨,并不生气,笑着解释道:“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我们走得缓,所以便出来得有些晚了。” 他虽未抱怨六月,但还是横了车外的六月一眼。 他之前提出要熟悉这个宅子,本意只是想试探洛安,却并没有真正将其放在心上,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熟悉。 所以,他只想大略地看一下就离开,然后跟洛安一起去街上逛逛,却不想,因为洛安这个随从,白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因着洛安的情面,他真想直接发作了她。 只是,他不明白,洛安的这个宅里究竟都住着什么人,为何她们都防贼似地看着自己?就算自己于她们是陌生人,她对自己的防范未免也太过了吧,好像自己进这个宅子是在来做坏事的。 坐在车外充当马夫的六月感觉背脊一阵凉意,却不探究,只无奈地笑了笑,因为她知道,这股凉意源自哪里。 刚才她跟那些同僚寒暄时,她就察觉到叶公子的面色不怎么好了。 见天色不早,她转头看向车内,建议道:“主子,现在有些晚了,要不先回府吧?” 车内地洛安看了一眼身边一脸不情愿的娄瑞儿,伸手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宽慰,再看了眼娄瑞儿,才向车外的六月吩咐道:“去醉香楼。”其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六月有些惊讶,但也不多异议,当即扬起马鞭,吆喝了一声,马车开始行驶。 醉香楼具“凤都第一酒楼”的美名,其生意自然也十分的好。 当洛安一行人到达这座酒楼的时候,一楼的大堂已经座无虚席。 而一行人才踏进酒楼的门槛,就有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她们,小二看到走在最前头的洛安跟叶逸辰两人身上的华贵衣衫,眼睛亮了亮,态度愈加殷勤。 洛安做足纨绔小姐的作派,随手抛给那小厮一锭银子,只留下一句“宁归阁”,就揽着叶逸辰往楼上走去。 祈乐,娄瑞儿,六月连忙跟了上去。 小厮听到“宁归阁”三字怔了怔,随即一双眸中迸发出浓浓的喜色,无比崇敬地看了眼那抹走上楼梯的纤细背身影,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倏地往另一个方向奔去,因为他要赶紧去禀告掌柜,宫主到达酒楼了。 虽然这个女子的容貌与宫主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他知道,除了酒楼的内部人员,能说出“宁归阁”这三个字眼的人只有宫主! 洛安一行人直接上了三楼,三楼全是雅阁,就算有人,也都各自在自己包下的雅阁内用膳,因此,显得十分安静。 而洛安到了三楼,并不停下,而是继续往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拐去,眼前顿时出现一条十几米长的复道,走过复道,便到了另一座精致的阁楼。 一路,皆无人阻拦。 阁楼的顶上,是块空旷的地儿,四周无窗,只挂着竹帘,散着竹香,因为已被卷起,所以往外望去,视野极好,清风徐来,散了炎夏的热意。 阁楼中间的位置,只放了一张用白玉石雕刻而成的石桌,以及几方同样材质的石凳,一侧还放置着上绘凤天大好河山的屏风,周围的角落,几盆青翠的盆景迎风招展,徒添几分生机。 洛安一行人在石桌旁坐了,娄瑞儿和祈乐本想就站在一旁侍候着自家的主子就行,然各家的主子都坚持让他们坐下,他们无法,便只好坐下了。 娄瑞儿看到放在桌上的青花茶壶和倒磕着的空茶杯,便又站起身,伸手探了探那茶壶,发现里面热着茶,便将茶杯一一放置于围坐桌边的几人面前,接着便依次为人斟茶,当然第一个便是给洛安,接着是叶逸辰,然后才是六月、祈乐。最后,他给自己也斟了杯茶。 只是,他心里十分纳闷,这热茶备得恰好,却恰好得异常,这边之前明明无人。 既无人,这热茶备着作甚?难道有人已经提前预知她们会过来,所以才会这里备好热茶?可若真如此的话,这酒楼为何会对主子如此特殊?而那提前预知的人是谁? 可想想也不对!主子今日明明易了容,且低调出府,应该无人能猜到主子的身份,所以她的行踪应该不会被人注意才对。 娄瑞儿越想越纠结,总感觉满脑子里一团乱麻,刚找出头绪,却又有另一个认知阻断了他。 祈乐这次没有跟娄瑞儿抢活干,因为他现在也满腹心事,神情有些恍惚,根本无暇搭理其他。 一落座,叶逸辰就迫不及待地问向洛安,“洛安,我以前也常来这个酒楼用膳,可从未想到寻来这边,可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竟寻到这么个好地方!” 他看向洛安的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心里愈发觉得,眼前的女子不简单,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想不到的。 想到此,他心里就有些自豪,因为这个不简单的女子是他心爱的女子,也是他未来的妻主,更是他要与之携手一生的女子。 “辰,我的眼力如此非凡,寻到这么个好地方,你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洛安也不直面回答叶逸辰的问题,只一双眸子笑眯眯地看着叶逸辰,诱道。 叶逸辰十分单纯,“你要什么奖励?” “让我香一口!” 洛安不等叶逸辰回答,就捧住叶逸辰的脸颊,在他唇上用力啵了一口,直接将另外三人当成了透明的空气。 “你——” 叶逸辰涨红了脸,却被粉覆着,无人看出,不过,依旧可以看到其耳根正在涨红。 他心虚地看了眼围坐在桌边的另外三人,也不敢多停留,复又羞赧地看了眼洛安,低声道:“你坏死了!旁边明明还有人,你……怎还来亲我的嘴?” 洛安竟意外地没有再调戏叶逸辰,整个人沉静了下来,低敛着眉,注视着手里的茶杯,语气平静,“只是,突然情难自禁。”若仔细听其话语,却能听出其中的一丝颤抖。 她方才分明在这个阁楼内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只是,他却不出来见她。所以,一时气急,她便亲了小刺猬,看看他会不会被自己刺激得出来,然而,却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罢罢罢!他既然不出来见自己,自己也只当他不存在! “鬼信!” 叶逸辰未发觉洛安的异常,嗔瞪了洛安一眼,便低头喝起了茶,只为掩饰自己的紧张。 而坐在叶逸辰身边的祈乐则惊愕地看着洛安跟叶逸辰之间的互动,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拈着茶杯的手一点点收紧,发白。 她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却还要在自己面前对公子做出亲密的举动,她是嫌撒在自己心上疤痕的盐还不够少吗?! 娄瑞儿索性垂了眸,掩去眸底的悲凉和不甘,脑海里依旧清晰地映着刚才的画面,让他心里不可抑制地泛出酸涩。 三个男子都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都未发觉洛安的异常,自然,也未发觉六月的。 比之以前,此时的六月也显得有些沉寂,拿着杯盏的手在微微颤抖,低敛的眸中满是震惊。 他,竟然来了?! 怪不得主子刚才会突然对叶公子做出那亲昵的行为,自己了解主子,虽不拘小节,但她平时从没有在自己这些属下面前与叶公子做太亲热的行为,可见,她也是极其看重自己的私生活,亦或者,她想保护叶公子的名节, 可如今,她却当着她们的面做了,却肯定不是刻意做给她们看的,而是,做给……他看的。 看来,主子还是放不下啊…… 这时,突然传来脚步声,听起来,步伐匆匆,十分急切。 桌边的五人都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抬眸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精瘦女人一脸激动地冲了过来,她身侧还跟着刚才上前招呼洛安的小厮,也很是激动,一双眸子像看神祗一样盯着洛安。 那精瘦女人的目光在洛安一行人身上流转了一圈,看到六月时顿了顿,最终定格在了洛安身上,然后直直向洛安冲去,欲朝着她跪下,只是,在她跪下之前,就有一股霸道的力道制止了她。 洛安看出精瘦女人的意图,就立刻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一脸笑意,“你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吧?” 暗中,她对眼前的女子狠狠地使了个眼色,让她勿多言。 “宫……客,客官,在下正是。” 精瘦女人收到洛安的眼色,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刚吐出一个字,察觉不对,就立马改了口。 只是,她十分奇怪,宫主今日怎易容了?而且,宫主怎会带其他人过来?记得之前,宫主每次来这边,都是孤身一人的。 刚才,她就收到六主子传来的消息,说宫主会亲临这里,如往常一般,她提前命人在这宁归阁备好了热茶。 而她本想去门口亲迎主子的,只是,这酒楼里还有另一尊大神,自刚才她收到六主子的消息,命人去备茶后,就不见了他的踪影,于是,她心里一急,立马派人去寻。 后来,听到小二的禀告,说宫主已经达到,她不想耽误接见宫主,便赶紧赶了过来。 一路上,她便猜想,那人不会听见宫主来了,就躲起来了吧?因为当今世上,唯一能压制他的人,便只有宫主了。 也因此,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小二也是个有眼色的主儿,本也想上前向洛安行礼,但看到宫主和掌柜之间的互动,他便猜想,宫主不想明示身份,而且他看到宫主今日还易了容,便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所以,他生生地止了声,却未止步,走至洛安跟前,敛了敛心神,以一个小二的身份问向洛安:“这位客官,可要点咱们酒楼上的招牌菜?” 他虽很努力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看向洛安的眸中还是不自觉地溢出点点崇敬。甚至他的口吻,怎么听,都有其他意味。 洛安松开了那个掌柜,转眸看向小厮,点点头,补充道:“我们今日来人挺多,所以,量多点。” 她这酒楼的佳肴美味皆属上品,且做得十分精致,因此,平时,这里一盘菜的量一般是其他酒楼的三分之二,但生意依旧火热。 所以,她才想到提点一下,对自己人,她自然是大方的。 “是,客官,小的明白。” 那小二一边应声道,一边看了眼坐在石桌边的五人,看到六月时目光也停留了一下,随即无意地转开,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心里有些纳闷,宫主今日带来的人里面除了月主子,其他竟然全是陌生面孔,而且都是男子。 难道他们都是宫主新交的蓝颜知己?可这三个男子的相貌都生得好生平淡,宫主的眼光什么时候降得这般低了? 那掌柜却不敢擅自离开,朝着洛安讨好地一笑,“客官,可还有其他吩咐?尽管提,小的一定帮您办成。” 心里也很是疑惑,宫主带来的三个男子到底是谁? “没有了,你先退下吧。” 洛安又坐回了石凳上,语气虽淡然,却仍夹杂着一丝冷凝。 那掌柜的感受到洛安话中的冷意,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下的这就退,这就退!” 说罢,她就转身匆匆离开。她总感觉,宫主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所以,她今日还是少言为妙。 见人走后,叶逸辰就憋不住了,当即好奇地问向洛安:“洛安,你是不是跟这家酒楼的老板很熟?” 只是他才说完,洛安身边正在喝茶的六月一口茶喷了出来,幸好他侧头侧得及时,才未殃及任何人。 而众人的目光自然都转到了她身上,六月咳了几声,强忍住笑意,向几人摆了摆手,“你们继续聊,继续聊,别理我,把我当成透明人就行。” 叶逸辰根据这一日的观察,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六月的脾性,只当她是在胡闹,便又不爽地横了六月一眼,才看向洛安,等着她的回答。 六月接收到叶逸辰不善的眼神,依旧不在意,讪讪一笑,知道自己已经三番四次地惹到这个不省油的灯了。 不过,自己不要紧,反正以后跟他过日子的不是自己。只是,她心里却有些担心,主子娶了这骄横的男子,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根本别想安宁。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竟在这 “咳咳!”洛安尴尬得咳了两声,才回答道:“是挺熟。” 她以前撒谎从不打草稿,可今日面对小刺猬,她却有点说不出口。 尤其想到那个人在暗中窥视自己,她更是心堵得厉害,根本没有说谎的心思,同时也没有了原先想坦白的心情。 她今日将小刺猬,瑞儿带来这边,其实就是想跟他俩坦白些事情。 却没想到,他也在,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从脑海中尽数涌出,她的心情还是有些涩然。 她也清楚地认知到,自己还在乎他。 可是,他又何曾在乎过她的感受! 所以,她要断了这份念想!一定要断了!否则,受苦的便是自己了! “哦,原来如此。”叶逸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洛安收敛心神,不再想关于那个人的事,好奇地看向叶逸辰,问道:“不过,辰,你怎么肯定这酒楼的老板不是刚才那位掌柜?” 叶逸辰为了在洛安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便一本正经道:“明显不是,我一看见她那畏手畏脚的模样,就觉得她是难成大事之人。 试问,这难成大事之人怎么可能独挡一面,将这凤都第一酒楼办得这般红红火火的?” 洛安忍俊不禁,伸手将叶逸辰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手里,看向他的眸中溢出柔和,随口接道:“那你觉得,成大事之人应该是什么模样?” 小刺猬虽说的有些偏执,但也不无道理,这让她甚是欣慰,至少,他没有单纯到没了看人的眼力。 洛安这个问题,把叶逸辰难住了,他蹙眉想了想,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忽地眼睛一亮,当即答道:“洛安,我觉得成大事之人就应该像你这样的。” 洛安眸光一怔,“为何?” 心情有些复杂,小刺猬,难道希望自己,成大事? 他难道,也希望自己坐上那个皇位? 想到此,她心里有些刺痛。 她一直以为小刺猬对自己是纯粹的喜欢,可如今,她才发现,他对自己的感情似乎也掺杂了目的。 难道这就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吗? 当初自己接近小刺猬身边,也是存了拉拢右相叶珍的心思,可如今自己付出了真心,得到的却是他掺了目的的感情。 叶逸辰察觉到洛安的异常,甚至她握着他的手也在渐渐脱离。 他心里一慌,连忙反手握住洛安的手,紧紧地,生怕她再松开自己,目光执着地看着洛安,急急解释道:“洛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一样,一直都知道,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我不会阻拦你。而且,我说过,我会陪着你,那我就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你别想太多,无论你变成什么,我都只要你。”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敏感了。 洛安是皇女殿下,自己说她会成大事,无疑是在说她以后会登上皇位,洛安听了一定会以为自己是看她以后会坐上皇位才看上她的。 可是,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因为权势看上她?他自己想想都觉得那样的行为很恶心,反正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而且,若真如此的话,自己当初直接嫁了凤沐轩算了,反正她也是皇女殿下,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甚至,也有坐上皇位的机会。何必后面折腾出那么多事情? 因为,他就是喜欢洛安,他只想赖她一辈子,想与她携手一生。 所以,即使有人在旁观,即使自己的话语有些不知羞耻,他也豁出去了! 因为他必须解释,立刻解释,否则,一直拖着,肯定会让洛安对自己产生心结,趁着这结还未成死结,他必须赶紧松了才行! 洛安听着小刺猬的话语,心里顿时一阵感触,更多的却是懊恼和歉意。 自己刚才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小刺猬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怎可以质疑这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男子?!怎可以?! 洛安后怕似地连忙将叶逸辰的手揣进了自己的手里,也急迫地回应着叶逸辰,生怕自己回晚了,自己伤害到他,“辰,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我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这边浓情蜜意,另一边,却像是在严冬。 祈乐的面色已经惨白如纸,紧紧地咬着牙关,才忍住自己内心突然涌出的恨意。 六月也一脸惊慌,拿着杯盏的手比之刚才,颤抖得愈加厉害。 她是习武之人,所以,她能感知到那人身上的煞气,尤其这会子主子跟叶公子说了那番话,那煞气似乎更加强烈几分,让她自灵魂深处地心惊胆颤。 而她身侧的娄瑞儿早已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刚才,那个掌柜和那个小二看向主子的神情,他清楚地看在了眼里,其中似乎包含了许多情绪,激动,崇敬,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若主子真的纯粹是她们老板的老友,她们何必产生这般复杂的情绪? 想起曾经在慕欢阁,主子曾与自己说过那慕欢阁是她手下的产业的事情,娄瑞儿脑海里猛然灵光一闪,产生了一个念头,也许这醉香楼也是主子手下的产业。 如此一想,他发现很多事情似乎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若主子是这里的幕后老板,刚才那小二便不会不跟来,任由主子畅通无助地上了楼层,像对自家一样熟悉,直接寻到了这个僻静的地方。 而那小二,不敢怠慢了主子,便去通报那个掌柜,然后那掌柜便跟那小二匆匆地过来亲自招待主子,那眼中闪现那些神情,也都变得合理了。 因为,他这段日子几乎一直跟在主子身边,寸步不离,所以,他清楚地知道,近大半个月,主子都没有来过这家酒楼,那个掌柜和小二相隔这么长时日再见到主子,难免会情绪激动。 另外,方才,他分明看出,那掌柜冲到主子面前是想下跪的,是主子扯住了她,才让她没跪成。 只是,他不明白,主子现在明明易了容,她们怎还会认出主子? 刚才主子好像就说了一句“宁归阁”……不对!这三个字也许就是主子与她们之间的暗号,无论主子何种模样,只要她说出这三个字,她们就能认定她是主子。 娄瑞儿越想越心惊,忍不住抬眸看向洛安,却正好看到洛安跟娄瑞儿两人相握的手,心里又忍不住一痛,却只能自己舔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醉香楼远近闻名的十几道特色菜终于被悉数端上了石桌,洛安便招呼众人开始用膳。 连她自己都未发觉,此时的她俨然是在以主人的姿态招待众人,这让娄瑞儿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心情甚是复杂。 他甚至预感,主子手下的产业绝不仅仅这些。 经过刚才那番事情,洛安跟叶逸辰之间的距离无疑又近了许多,因此,一段晚膳又在两人的你来我往,六月的无语,祈乐的悲伤以及娄瑞儿的失落中度过。 用完膳,已至酉正,正是落日的时分,由于楼阁四周皆开敞着,所以落日的景致,楼阁上的人皆能看得清楚。 叶逸辰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看到此番美景自然是十分喜欢的,直接拉起洛安,让她陪自己一起凭栏欣赏。 洛安任由他拉着到了栏边,看着橙红的太阳缓缓地从天际下沉,其散发的暖光,晕染了周围的苍穹与云朵,显得迷离梦幻。 洛安看着此番景象,忍不住想起自己似乎曾经也与凤沐轩一起坐在屋顶上欣赏过此番日落,记得那时,她还强吻了自己。 想到此,洛安的心突地一跳,随即有些慌乱,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自己再想下去,会乱了心智,甚至会影响自己以后的复仇之路。 叶逸辰没有发觉洛安的异常,一双眸子定定地注视着那远方的落日,竟觉得无限美好。 以前,自己怎从未发觉欣赏落日会感觉这般美好?难道,是因为现在洛安在自己身边的缘故? 想想也是,自己现在的心境已然是变了,里面住入了一个女子…… 他的心为她跳动,他的情绪为她牵动,甚至他的未来,也因为有她,而变得一切美好。以后即使会面对生老病死,他只要有她陪伴,他便不惧,正如她送给自己那枚银镯子上所刻的话语,他会与她,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叶逸辰有些动情,主动伸手揽上了洛安的腰肢,看向她,目光柔和,语气难得的恬淡:“洛洛,我们以后一直都这样,可好?” 洛安笑了笑,靠在了叶逸辰的怀里,难得的娇弱可人,语中透着无限的柔情,只轻轻吐出一字:“好。” 六月,娄瑞儿,祈乐三人看着那对相拥的背影,虽背着光,她们依然觉得那两人身上散发着光芒。 三人也难得地同在心中感叹,好一双璧人…… 看完日落,洛安就吩咐六月带着娄瑞儿和祈乐先回去,而她,自然要跟小刺猬过过二人世界,一起游游这凤都的夜市。 然,六月,娄瑞儿,祈乐三人又异口同声地否决了,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六月义正言辞地说,她的职责就是贴身保护主子和叶公子,且主子现在身子伤着,不能施展武功,所以她更需要谨慎保护主子,以及叶公子,寸步不离!底气十足。 娄瑞儿祈求地看着洛宁说,他是她的贴身小厮,就应该时时刻刻都侍候其左右,为其解忧。底气稍足。 祈乐看了眼洛安,才看向叶逸辰说,他是公子的贴身小厮,也应该时时刻刻侍候其左右,为其分忧。 只是,底气却不怎么足。 不过,洛安跟叶逸辰的态度也很强硬。 洛安看了眼身侧的叶逸辰,才看向六月和娄瑞儿解释,她自己就会医术,因此自己的伤她心里都有数,虽承皮肉之痛,但未伤筋骨,武功还是可以使的。 而且,就算她无法施展武功,她也有毒药暗器,以及利用自己的智慧防身,所以,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且她有小刺猬在身边,他能侍候好自己。 叶逸辰也羞涩地看了眼洛安,才对祈乐说,他有洛安在身边,她会保护好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 由于两个主子都十分坚持,娄瑞儿一行人最终只能妥协,只是娄瑞儿和祈乐的面上都有些黯然,六月则朝着洛安戏谑地挑了挑眉,便带着两个黯然神伤的男子先回去了。 见人都离开,洛安与叶逸辰相视一笑,洛安为做足戏,便唤来掌柜,结了银子,那掌柜收钱收得身子颤抖,见洛安和叶逸辰要离开,想送,却被洛安制止了,只让她将宁归阁好好收拾一番。 走在复道上,洛安转眸看了眼宁归阁的方向,眸光暗沉,随即又状似无意地转头,嘴角的笑意透出几分苦涩。 待洛安走后,掌柜就赶紧让人过来收拾东西,见一切恢复原样,她才舒了口气。 刚想离开,她突然感觉身上莫名地泛起冷意,当即机械般转身,便看见楼阁角落的一间暗格内走出一抹颀长的玄黑色身影。 其周身都萦绕着煞气,面上那半张银制面具也泛着冰冷的光泽,薄唇紧抿,透着凌厉之势,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若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到骨节收拢的脆响。 掌柜看见来人当即被惊了一下,随即惶恐地奔至那人面前,朝着他恭敬地单膝下跪,以手拘礼,低眉敛目,“属下胡巧见过楼主。” 谁曾想楼主竟然就藏身于此,怪不得刚才自己派人去找他,却怎么也找不着。 只是,楼主躲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他是为了宫主?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现身出来见宫主?难道楼主看到宫主今日带了三个男子过来这边,被气到了? 胡巧跪了良久,不听人应答,心里顿时猜测纷纷,又是焦急又是惶恐,一双眸子盯着那双黑缎长靴,不敢擅自抬头看向男子的面容。 她身子在男子身上煞气的压迫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她心里暗自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她刚才就不该回头,这样就不会看到楼主,现在就不用跪在这里遭这份罪了。 终于,男子吐出三字,“退下吧。” 其声音低沉魔魅,甚至透着几分杀伐的气势。 “是,楼主。”胡巧如临大赦,应了声,当即匆匆退下,自始至终都低敛着眉,不敢看向那魔鬼一般的男子。 男子见人离开,就走至栏边,站在洛安刚才站的位置,寒眸看向那染着夕阳余晕的天际,渐渐地,透出了点点悲伤,嘴边如叹息般轻轻唤出一声,“洛儿……” 其中无奈,谁知…… 另一边,凤都繁华的街道上,洛安做足了纨绔小姐的嚣张气势,不顾周围人的侧目,一只手大喇喇地揽着叶逸辰的腰肢,抬着下巴,目光倨傲,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叶逸辰也十分顺从,任由洛安揽着他,甚至还主动贴在洛安怀里。 一双眸子也无视着周围人看向她们的异样目光,只好奇地打量着街边的铺子,看见哪家自己喜欢的,就立马要求洛安陪他进去看看,语气蛮横,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反正他现在易了容,无人能认出他,那他不放纵一回,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而且机会难得,他要趁这次好好玩个够! 一路上,洛安对叶逸辰几乎是有求必应,简直将他宠上了天。 反正,只要小刺猬能玩得高兴,她就高兴。 第一百六十二章 保护好牙 至戌时,洛安才跟叶逸辰玩得尽兴,由于平时两人并不缺什么,东西倒没买多少,两人真正要的,就是能这样一起大摇大摆地逛街的乐趣。 一处小茶棚…… 洛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凉白开,才宠溺地望向对面的男子,“辰,今夜可玩得尽兴?” 整条街道都已被她跟小刺猬逛了个遍,难免脚酸,所以她们俩便来这小茶棚歇歇脚。 这次两人虽没买多少东西,但洛安手边依旧放着几个鼓鼓的纸包,不过,里面皆是零食。 通过这次,她才了解,小刺猬也同自己一样,是馋嘴的吃货。 “当然。”叶逸辰一边吃着手里的糖葫芦,一边支吾道,但依旧能听出其语气中的不假思索。 他想了想,突然停了嘴,抬眸执拗地看着洛安,理直气壮地提出了要求,“洛安,以后我还想能与你一起这样逛街,感觉真好!” “你呀!”洛安无奈道,她虽未直接回应叶逸辰的要求,但俨然是默认的态度。 叶逸辰得意地扬扬眉梢,将手里的糖葫芦越过桌子,递向洛安,“你吃!” 洛安有些抗拒,但又不忍拂了叶逸辰的好意,当即倾身,从那竹签上叼下一粒,咬在口中,酸酸甜甜,让她忍不住眯了眼。 叶逸辰已将手收回,也从那竹签上叼下最后一粒,边吃边抱怨道:“真不知你怎么想的?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不喜吃。” 他刚才买了两串糖葫芦,本想给洛安一串,可她未接过,只说,他喜欢吃就多吃点。但他还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她不喜吃糖葫芦,当即心底有些小失落。 洛安很实诚,答曰:“吃多了会坏牙。” 咽下后,她立马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冲淡口中的酸意。 这里虽可用青盐漱口,但其功效终归不比现代的牙膏,所以,容易坏牙的东西,她平时很少吃。 “又没让你天天吃!”叶逸辰瞪了洛安一眼,也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 踌躇了半晌,他看了看对面的女子,又低声嘀咕道:“而且,就算哪一天你的牙全坏了,我也会将食物嚼烂了喂你。” 结果,洛安很淡定地回了一句:“辰,你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所以,我现在得保护好自己的牙。” 说罢,她向叶逸辰挑了挑眉,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叶逸辰的脸又哄地红了,只是被覆在粉下,未能被人看出。 他面上虽因为男儿家骨子里的矜持而娇羞,心里却是喜滋滋的,甜蜜无比。 这时,三个粗布衣裳的女子骂骂咧咧地走进了茶棚,坐在了洛安的邻座。 其中一个女子向茶棚中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老板娘喊了声,“老板娘,快给我们姐几个泡壶降火的茶来!” 那朴实的老板娘立马看向她们那边,爽快地应声道:“好咧!客官稍等!” 那三个女子听得老板娘的应声,便开始讨论起了自己的话题。 她们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谈话内容落入其他人的耳中,因此就这么大嗓门地讲了开来。坐在邻桌的洛安与叶逸辰自然将她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 “她娘的!今天老娘的手气真是够差的,一整天都输钱,要不是家里有那两个老不死的撑着,老娘估计得饿死街头了!”三人中一个身穿藏青色衣服的女子愤愤道。 坐在她身边的棕衣女子听到这句话,一双眸子喷出了火,“你还说呢!都是因为你信誓旦旦地说,押在你那边就一定能赢钱。 而我看在你是熟人的份上,便信了你这回,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押在了你身上,却不想全输了个干净,我都不知该怎么回去跟我家那位交代!” “啊呸!李二,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之前跟着我,好歹也赢过几回钱,怎一输,你就骂上我来了?!是我逼你把你全部家当押我这儿的吗?!我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吗?! 是你自己懒得动脑筋,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我身上!你输了钱,难道我就没输吗?妈的!有种你以后就别跟我!”藏青衣服的女子立马气得拍了拍桌子,愤怒地反驳道。 “放你娘的狗屁!当初是谁把我拉进赌坊的?!是谁催着我把钱押上去的?!都是赵阳你!赵阳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你他娘的害得我一无所有!害得我现在都不敢回家!”名唤李二的女子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瞪着赵阳,她这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们此方动静太大,引得茶棚里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三人中的另一个穿着暗绿色衣服的女子见其他人都看向了她们这边,立马一把将那站起的李二拽回了座位,语气也不好,“吵什么!有什么意思!钱输都输干净了,你们俩在这里相互归咎责任,钱就能回来了不成?! 李二,你也是的,之前咱们跟着赵阳也没少赢过钱,就这次输了一会,你就输不起了?少嚷嚷你那全部的家当,你都不嫌害臊,几两碎银就是你全部的家当,那你还养得起你家里那位悍夫?我看呐!你的家当应该全在你家那位悍夫手里吧!” 那李二似被戳中了心事,涨红了脸,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见有人侧目她便这边,她立马把气都撒在了那些人身上,“看什么看!老娘娶了个悍夫,你敢说你们中没一人娶到? 少用那种眼神膈应人!老娘自家的家务事还不屑你们来侧目!都各自抱各自的夫郎去!别瞎了眼,惹了老娘!” 周围原本只是因为好奇才侧头看一眼她们的人听着她的话,都不爽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各自转头各做各的事情,不过,她们的耳朵仍竖得高高的,听着人家的八卦。 人啊!一般都会有这种心理,只要关于人家的事,尤其是不好的事,她们都会想听上一听。 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能生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自我满足,甚至暗自窃喜,又得了新八卦,以后能成为自己的谈资。 “张翼,可这也不能怪我啊!跟着赵阳,明明每回都能赢些小钱的,可偏偏这次,连本带利地,竟全输了个干净,我怎能不气?! 那笔钱可是我平时在自家那位眼皮子底下藏下的私房钱,你也知道,我平时户外的支出全靠这个,现在这笔钱没了,这不是要我命嘛!” 李二骂完一通后,心里也稍稍平静了下来,拉回了些许理智,懊恼地看向刚才斥责她的张翼,反驳道,只是其底气,比之刚才,明显不足。 这时,茶棚的老板娘端着茶壶走了过来。 三人便都下意识地闭了口,即使她们知道她们刚才说的那番话已经悉数落入这茶棚中的其他人耳中,但一有人靠近,她们还是本能地警戒了起来。 见老板娘给她们三人都斟好茶,离开她们的警戒范围,她们才重新开谈了起来。 “我没有怪你,只是就事论事,你钱输了心里不好受!难道我们心里就好受了?!你也知道赵阳她手气一向好的,可今日偏偏碰上了那个煞星,才输得这么惨。 以后,我们只要在赌坊见着那煞星,就避着她点,相信咱就不会像今日这般输得惨烈了!” 张翼拿起茶杯喝一口茶,也平下了心,似乎对赵阳的手气,她还是选择相信的。 “甭说了甭说了!提到那个煞星,老娘心里就一肚子气!我还想呢!自己输了一次,为何就是收不了手?现在想想,终于有些明白了。 原来是那个煞星一直在拿语言激我,处处戳我软肋,害得我一次又一次上她的当,跳入了她的陷阱!他娘的!她分明是想让老娘把钱全部输光,她才罢休!”赵阳感觉像在提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羞耻一般,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懊恼。 张翼突然想起一件事,笑着卖起了关子,“说起来,我们并不算最惨的。” 赵阳还在火气上,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复又将茶杯重重地落回了桌上,不耐烦道:“张翼,有话就赶紧讲完,别放了一半的屁你就不放了!你就不怕憋得难受?” 李二也被吊起了胃口,好奇地看着张翼,催促道:“是啊!张翼,有屁就快点放了!” 听得有人比她还惨,李二心里有些慰藉,不免就想多听一些,这样她的心里也能好受些。 张翼被赵阳和李二一骂,面色有些尴尬,讪讪一笑,“你俩难道忘了,前阵子,那个二世祖也在赌坊里碰到了那个煞星,把身上的银两也全输了个干净。 她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自然不怎么服气。这不,昨天,那个二世祖主动找上了那个煞星,赌了几局,结果输了一万两金子。 这一万两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咱这些小老百姓平时要是能看到一百两的银锭子,都觉得开了眼界,更别说那一万两金。 所以,这事在赌博的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们说,比起就输了这十几两碎银子的咱们,那二世祖是不是惨多了?” 李二来了兴趣,眼里闪动着探索八卦的光芒,“张翼,你说的那个二世祖可是当朝吏部尚书郁大人的千金郁春竹?” 终归是平头百姓,心里多多少少对朝廷有一种敬畏的心理,她提到“当朝吏部尚书郁大人”那几个字眼的时候,语气仍不自觉地透着几分畏惧,也显出其内心自卑的一块阴暗角落。 张翼想到那个二世祖,就一脸不屑,“当然,不然这凤都除了她还能有谁当得起这个称号?” 什么官家千金?全是狗屁!简直就是禽兽!仗着自己家里有些权势就四处为非作歹,强抢良家的男子,甚至连已经有了婚约或者已为人夫的男子也不放过! 但凡只要是她看上眼的,一律强取豪夺,至今,不知逼死了多少男子,毁了多少家庭,却无人敢站出说一句不是,更别说将这个二世祖所做的恶行告上朝廷,并让其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不对!好像也有人站出来过,却最终都不了了之了。 她们这些小老百姓虽没有亲眼见识其中的内幕,但也能猜到其中一二。 那吏部尚书郁大人在朝堂中的官职等级可不低,郁春竹一出事,郁大人的名誉也肯定会随之受损,所以,她定会全力维护她那个草包女儿。 况且,那郁大人的名声也十分不好,私生活昏淫,府上男宠无数,且贪恋烟花之地,甚至,也做过强抢良家男子的事情! 啧啧!当真是应了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所以,那些想要将那个二世祖的恶行告上朝堂的人肯定不是被收买,就是……被暗里杀人灭口了。 常言道,祸从口出。因此,大家心里即使有这份认知,也不敢说出来,放在心里想想就行。 但她还是希望能有一日,有人能站出来治治这对猪狗不如的母女,也算为百姓除了两个祸害,省得以后有更多的良家男子遭了她们的祸害。 李二一听张翼的话,想起以前从别人那里听过的相关传闻,便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在凤都,的确是没人比她更嚣张的了。他娘的!狗仗人势的东西!” 赵阳也被挑起了兴趣,欲从张翼口中套出更多的八卦,“后来呢?那二世祖输了这么多钱,岂会善罢甘休?” “说来也奇怪,那二世祖昨日输了钱后并没什么动作,但恐怕……也不晚了。” 张翼别有意味地说了句,顿了顿,才继续道:“其实,要说更奇怪的,便是关于那个煞星了。她赢了那二世祖那么多钱。 纵是傻子也该猜到,那个二世祖不会轻易放过她,应该藏匿个一段时日再出来。却不想,她今天照样露脸,活跃在赌坊中,似乎一点也不怕那个二世祖来找她麻烦。” 李二想到今日将身上的私房钱以及今日家里那位给自己的一些碎银全部输了个干净,心中不免又有些不忿,竟将责任推给了那个害她输钱的煞星,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是啊! 这个煞星的确胆大包天,若她今天不出来,咱们就不会碰上她,也就不会白白输那么些多钱了!想想就觉得火大!” 说罢,她还是不爽地横了眼赵阳。 张翼无奈地叹了口气,“李二,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钱都已经飞别人口袋了,还能飞回来不成?!” 赵阳接收李二的眼神,有些气恼,但想到今日的确因为自己,李二才输了钱,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当即朝着李二信誓旦旦地发誓道:“放心!只要以后别再碰上那个煞星,我会把钱尽数赢回来的!” 由于心里憋着一股气,其话语几乎是用吼出来。 …… 三人继续拉东扯西地聊着,她们邻桌的一男一女眼中都流露出了光芒,十分闪亮。 然,两人神情虽差不多,心中所想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叶逸辰不着痕迹地望了眼邻桌的那三个女子,面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最终只能看向洛安,低声祈求道:“洛洛,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洛安正在琢磨一件事,被叶逸辰突然打断,愣了愣,随即笑眯眯地看向眼前的男子,问道:“何事?只要你说,我便做。” 心里却有些疑惑,小刺猬今日一天都对自己有求必求,十分不客气,怎这会子,又对自己这般低声下气了? 说真的,她更喜欢小刺猬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模样,因为小刺猬这样做,无疑昭示着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女人看待。 叶逸辰眸光晶亮地看着洛安,急切道,“你去邻桌问问,她们刚才所去的赌坊是哪家?顺便再问问,她们所谓的那个煞星可还在?是什么模样?”其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激动。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惊人的秘密 要不是碍于男女有别,他只恨不得上前亲自去问。 洛安皱起了眉,语气已携了丝怒意,“为何?” 她此时心里像打翻了醋瓶,酸气冲天。 小刺猬不会对那个煞星产生兴趣了吧?!该死的!那煞星不就擅长赌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也会! 此时的洛安俨然忘了她刚才听完邻桌三个女人交谈后心底突然冒出的那个想法:将那个所谓的煞星收为己用,这么个人才,她不好好利用实在是浪费了! 叶逸辰又蛮横了起来,瞪着洛安,愤愤道,但依旧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到底去不去?!你刚才明明跟我说,只要我说,你就做的,难道你想说话不算话?” 洛安见叶逸辰发怒了,立马像被戳破的皮球,泄了气,伸手抓过叶逸辰的手,拍了拍,赔笑道:“小辰辰,别生气嘛~我这就去这就去,你等着!” 说罢,她就立马站起身,往邻桌走去。她应该相信小刺猬对自己的感情,小刺猬让她这么做定是有其他目的,所以,她何不顺着他的意?看看他接下来究竟想干什么。 正想着,洛安便来到了邻桌,见四方的桌边坐着三人自然还缺一人,她便厚脸皮地坐上了那个空座,未等三人先发声,她朝着三人拘了拘礼,手里还握着柄合拢的扇子,一脸痞笑,“三位大姐,恕小妹鲁莽,刚才无意间听了你们的话,便对你们口中所谓的那个煞星十分好奇。 小妹身上正好有几两闲钱,便也想去领略一番那人的赌技,所以,请几位大姐告知小妹一下,你们刚才去的哪家赌坊?那煞星可还在?是个什么模样?小妹也好寻着她。” 桌边的另三人看到洛安擅自坐到她们的桌边,心里自然是不悦的。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来人一脸笑意,且十分有礼,她们便忍了下来,没有当场发作了洛安,后听到洛安的话语,三人都目光怪异地看着洛安,只觉得这女的脑子有问题! 若是寻常人,听着她们方才的那些话语,以后只会想着以后最好远远地远离那煞星,却不想,眼前的这女子竟然直往刀口上撞去,不过看她那身华贵的衣裳,恐怕家里也有点底子。 既然人家有那个闲钱,自愿去当那冤大头,她们又何必阻拦呢?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交换了眼色,最后派出了代表张翼。 张翼故作姿态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才开口答道:“既然你在我面前自称一声小妹,我这个当大姐的不答一声,也显得忒小气了。 你只需沿着这条街往南走个百米,再右拐,就能见着那家赌坊,而那煞星,自然是在的,平时她不赌到夜半时分是不会走的,她现在声望颇高,你只需见着谁身边围拢的人最多,就是谁了!那煞星那副皮囊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可惜,是个女的!” 她提到那个煞星,语气就有些忿然。 不得不说,那煞星的人缘很好,不过也全因着她那赌技,一些趋炎附势之人都跟着她,得了些利,就更是惟她称老大。但因着她那高超的赌技,她得罪的人好像也不少。 洛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多逗留,朝三人点头致意,语气几分迫不及待,“谢谢大姐,小妹着急着想去见识一番那煞星的赌技,这就先走一步了,你们继续喝茶,继续聊。” 说罢,她便回了自己的桌子,喊来老板娘,快速地结了钱,就揽着叶逸辰一起出了茶棚。 到了茶棚外,叶逸辰欢喜地看着身侧的洛安,赞道:“洛洛,真有你的!” 洛安看向身侧的男子挑了挑眉,“辰,现在可以如实交代了吧?” 叶逸辰更紧紧地捉着洛安的胳膊,一脸讨好的笑意,语气软软,“洛洛,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说吧。”洛安直觉不是好事,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 之前小刺猬何曾对自己这般讨好? 小刺猬刚才说的那番话再次飘荡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其实,我好赌。以前,我整日待在家里,觉得无聊,就偶尔乔装打扮了,偷偷溜出府外,去赌坊赌个几把。 还别说!这些年下来,我这赌技虽算不上炉火纯青,但也算是一流!”叶逸辰颇为骄傲地跟洛安分享着自己的一个小秘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在他心里,已然形成一个认知,既然洛安真心喜欢他,就该接受他的全部。 而且,他虽好赌,却没成瘾,只将其当成自己生活中的调剂品罢了。 只不过,今日听那三个女人提到那个煞星,说她赌技高超,他便忍不住想去领略一番那女子的赌技,看看究竟是谁的更高。 洛安听着叶逸辰的话语,顿时呆若木鸡,只感觉自己被雷得外焦里嫩。 小刺猬竟然好赌?他竟然会赌博?!而且他竟然还说,他的赌技很好吧?!他不是大家公子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洛安呆愣了良久,反应过来后,立马问出,“伯母她知道吗?”问出后,连她自己也愣了愣,似乎并没想到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 也许,她本心里已经接受了小刺猬这样的喜好。 若她土生土长于这个时代,也许会觉得小刺猬这样的行为犯了男戒,逆了男徳,从而嫌弃他。 但她庆幸自己不是,她骨子里还存着些许现代人人平等的思想,小刺猬既然好赌,她也无权干扰,只要他别太过就行。 况且,认识他至今,已有大半个月了,都没听他提过“赌”字,可见,他还是有些自制力的。 只是,她十分疑惑,小刺猬经常偷溜出府赌博的事情,伯母那只老狐狸岂会不知道?可若是知道的话,她岂会不阻止? 叶逸辰想也不想就答出:“当然不知,若娘亲知道了的话,她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激灵,立马看向洛安理直气壮地要求道:“洛洛,我不许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的娘亲,绝不可以!你要是敢告诉她,我以后就再也不会理你!” 甚至,他竟还连带着威胁起了洛安。 洛安有些好笑,“放心,你跟我之间的秘密,我怎会再说给别人听?” 心里却直犯嘀咕,伯母她真的会不知? “那就好,洛洛,我们快过去吧,我怕去晚了,那人就不在了。”叶逸辰得了洛安的应答就放下了心,见时辰不早,拖着洛安就往那赌坊的方向走去。 “你想去跟她较量?”洛安蹙起了眉,心里有些排斥小刺猬跟其他女子有过多交流。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任由叶逸辰拖着她离开,因为,她也想见见那个煞星。 “自然。” 叶逸辰头也未回,脚步匆匆,一双眸中满是自信。 他身后的洛安则垂下了眸,眸底掠过一丝复杂,因为,往这个方向过去的话,分明是她自家开的赌坊。 两人走了半刻,终于来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赌坊门前,洛安看着赌坊门上挂着刻着“吉祥赌坊”四字的牌匾,眸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果然,是自家的。 未进赌坊,就听见里面传出了嘈杂的人声。 “大!” “小!” “一定是大!” “一定是小!” “你他妈的别跟老娘嚎,就是大!” “老娘就嚎上了,你能拿我怎样?!就是小!” “开盘!” “啊——怎么会是小?!”其语气惊愕万分,随即便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哀悼着自己带来的全部银子。 “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笑声不断,似乎有些癫狂。 …… 洛安和叶逸辰听着也没多大反应。 因为,赌博,本就是如此,一旦堵上人心中最大的筹码,赢了,便是天堂,输了,便是地狱。 站在赌坊外的两人对望了一眼,洛安便揽上叶逸辰的腰肢,叶逸辰便将自己上半身软在洛安怀里,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赌坊。 两人一进赌坊,就看到里面的赌徒都围在赌桌旁,猩红着眼,紧紧盯着桌上的动态,各自占据一方,嘴里拼命叫嚷着自己所支持的一方,气势上分毫不想比对方矮一截。 好似,哪一方的气势比较足,哪一方就能赢定了一般。 洛安和叶逸辰在赌坊里环顾了一周,就看到赌坊内最里侧的一张赌桌旁,一个女子的身边围满了人,几乎将她周围挤得水泄不通,两人也不交换眼神,直接有默契地都往那边走去。 走近一看,只见那女子一身素色的衣衫,面容姣好,头上只用一只雕花的木簪挽了个云髻,未挽的发皆披散在在身后,显得清丽脱俗。 周围的人皆神情激动紧张,惟她,恬淡地坐在位子上,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偏偏恰好地融入其中,徒添了几分靓丽。 她一双美眸平静地看着赌桌上的动态,嘴角携着浅笑,一只素手搭在桌边,食指勾起,轻轻敲着,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见人家正在开赌,也不好打扰,洛安和叶逸辰索性先站在一旁,静观正在进行的赌局。 那赌坊内专门为人开局的人摇好筛子,就将那罩着筛子的盅往桌子中央重重一磕,就看向桌边的两人,问道:“可要开?” 坐在素衣女子对面的赌徒不假思索道:“开!”其神色十分迫切。 那素衣女子未发声,只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请两位猜吧。” 那坐在桌边的赌徒又一次不假思索道:“小!” 其手里已经拈了把冷汗。 女子垂了垂眸,在桌上敲击的手指骤然停下,才缓缓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子,笑意渐深,轻启粉唇,淡然道:“大。” 她才说罢,围在她身侧的赌徒纷纷起哄了起来。 “对!老大说大就是大!我们这次又赢定了!哈哈哈!” “是啊是啊!老大不赢还能谁赢?!” “老大,我挺你!跟着你,咱感觉这辈子都不用再愁吃喝了!” …… 听着她们这番话,坐在对面的赌徒脸上涨成了猪肝色,心里因为别人认定她铁定输而十分气恼。 刚才,这个煞星已经连弃了三局,她早已经没有耐性,所以才会这般急切。 即使,她的身边也有支持者,只是,数量上,比之对面自然少了许多。她们也都有自知之明,知道再怎么叫嚷也不可能高过人家,索性都闭嘴,静待结果。 只是,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因此,形成了一方热闹,一方清冷的两极端分化的局面。 “开!”开局人高喊了一声,便将手里的盅提起,两方人都紧张地看向那桌上的三个筛子,与其说看筛子,倒不如说都在看那筛子最上方的点数。 结果,素衣女子一方的人全部惊愕地瞪大了眼,眼中尽是不敢置信,只因,那三个筛子竟然以两个一点,一个四点朝上排列着,其结果自然是小。 另一方刚才吃了哑巴亏的赌徒终于扬眉吐气了般,欣喜地哈哈大笑,然后对朝着心情低落的另一方冷言冷语,极尽嘲讽。 那输的一方赌徒纷开始质疑那个素衣女子,与刚才竭力支持她的模样截然相反。 有人甚至抱怨了几句,直接转到了赢的一方阵营,留下来的一些人看到有人转了阵营,踌躇了半晌,也跟着转了过去。 那素衣女子似乎一点也不受刚才事件的影响,也不在意原本跟着她的赌徒转阵营的事情,嘴角依旧挂着浅笑,看向对面的赌徒,语气悠然,“可要继续?” 她那语气,好似她是一个俯瞰众生的上位者,偶尔,她便逗弄一下脚下的蝼蚁,只为取乐。 那赌赢了的赌徒只觉得自信满满,为了能得更多的利,唯恐对面的女子反悔一般,她立马将自己身上的全部银两压上了赌桌,不屑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底气十足道:“当然继续!” 开局人得到两方同意,便利落地将那三粒筛子扣入盅内,使劲地摇了起来。 于是,素衣女子与那赌徒又赌了三局,素衣女子输了一次,之后便连胜两局。 最后一局,看到开局,那赌徒受不起打击,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之后便被赌坊里的人抬走了。 而那些转阵营的赌徒心里都十分后悔,刚才因为输了钱,一时气急,她们已然忘了,桌对面那个素衣女子可是最近在赌博圈子里出了名的煞星,而她,又怎会让她自己吃一点亏? 刚才第一局和第二局,分明是这个煞星故意给那个赌徒设下的圈套,引诱那赌徒一步步自愿地往她设下的陷阱里跳,然后便可以宰更多的肉。 洛安的叶逸辰呆在一旁将刚才的事情看得清楚,洛安更加坚定了拉拢这位素衣女子,并让她为自己效命的心思,而叶逸辰则更坚定了要与那素衣女子一较高下的心思。 那素衣女子依旧坐在椅上,一边状似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筛子,一边语气散漫道:“可还有人过来挑战我?尽管出来,我还没玩够呢!”其语气几分张狂。 很多赌徒的面上都露出惧色和为难,全都不想上前成为那煞星的对手。 因为,她们心里已然形成了一个认知。 那就是,宁与其他人作对,也不可与这个煞星,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绝不会得到好下场。 洛安与叶逸辰听得此声,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洛安便揽着叶逸辰走上前去,径自坐上那空着的位子。 位子是条长板凳,所以,她坐下后,身边还留了空,便让叶逸辰坐在了她身边。 周围的赌徒都被惊了一跳,怎也没想到竟还有人不知好歹,上前来挑战这个煞星!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赌局(一) 而且,看那女子的装扮,应该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她身边的男子,应该是她的男宠吧。 众人之所以如此猜想,是因为,寻常女子很少会将自己的夫郎或者有名分的小侍出门,让他们抛头露面的,而唯一能随意带出府的,便是男宠。 在女子眼中,男宠本就是可以随意转送的东西,没有地位可言。 因此,带男宠出门,她们便不用担忧男宠的名声受损,更不用担心其名声受损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而且,养得起男宠的一般都是有钱的主,所以,带个男宠出门也是一件极其有面子的事情,也因此,出门身边带一两个男宠简直成了有钱人间的一种时尚。 另外,她们能带出门的男宠一般皆是极得她们的宠爱,而这些男宠,既然能得他们所依靠女子的宠爱,皮囊定然都生得不差。 所以,一众赌徒又十分疑惑,眼前这个敢和那煞星对峙的女子身边男宠的外貌实在平淡,真不知长这模样的男子怎么会受宠?难道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口味比较特别? “你要跟我赌?”素衣女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的一男一女,眸中闪过一抹不屑。 心底已嗤笑一声,又是个败家女! 洛安一脸痞笑,手里依旧握着那柄合拢的扇子,朝着素衣女子拘了拘礼,“小妹不才,并不善赌,因此,要跟阁下赌的不是小妹本人,而是……” 话已说了大半,她便顿住了,之后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将手指向了身边的叶逸辰,继续轻飘飘地吐出了六个字,“小妹身边这位。” 周围的赌徒愣住了,就连对面的素衣女子也愣住了,面上的笑意微僵,从牙缝中挤出,“你确定?” 眼前的女子纯粹是耍自己的吧,竟然让自己跟一个低下的男宠赌,这不是掉了自己的脸面!而且,一个男子能懂什么?她真怀疑这个男子是不是连筛子都不会摇? 周围的赌徒也都议论纷纷,心中所想与那素衣女子差不多,脸上皆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有人甚至还嗤笑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 众人包括对面女子眼中的不屑,对于心高气傲的叶逸辰来说,实在是一种羞辱,所以,他立马炸了毛,“正是本公子!怎么?你不敢?” 洛安连忙伸手抚了抚叶逸辰的后背,语气十二分的宠溺,“宝贝,别气,别气,为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说罢,她不善的目光在周遭流转了一圈,以表达自己的怒意。 周围的人听到洛安的这句话都气得涨红了脸,甚至有人站出,愤愤地质疑道:“你什么意思?!” 洛安看向那人,漫不经心道:“你没理解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那人被堵得无了话。 对面的素衣女子眸底掠过一抹暗沉,面上的笑意依旧,“既然这位公子不怕到时候出糗,我又何必阻拦呢?” 说罢,她将手里把玩着的筛子扔回了台面上,看着对面的男子,故作大方道:“不过,你毕竟是男子,我身为女子,不让你一让也说不过去,所以,这赌博的方式,由你选。”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宠,那女人将他示若珍宝,在自己眼里,不过是一个玩具罢了! 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嚣张,自己待会就让他输个彻底,让他知道装胖子可不是谁都能装的! 周围的赌徒眼中都已经流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心想,若这个不知好歹的男子待会能输个彻底,那她们心中也能解气了!她们倒要看看,待会这个败家女跟她家男宠会怎样丢脸地落荒而逃?! 叶逸辰听着对方的话语想了想,眼珠子一转,便答道:“干脆各方五个筛子,由自己摇,谁摇到的点数最少,谁就赢。三局定胜负!” 摇筛子可是他最擅长的一项,所以,这个众人所谓的煞星输定了! 素衣女子豪爽道,“好!” 叶逸辰眸中闪过一抹狡黠,“至于筹码,也是我定吗?” “自然可以。”素衣女子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但随即被她甩去,她可不信,自己会输给一个男子! 叶逸辰意味不明地问一句,“你身上有多少银两?” “不多不少,正好有一百万两。”素衣女子也不多想,如实答曰。 “那就以这一百万两为筹码吧!我输了,我给你一百万两,当然,你输了,你也得给我们一百万两。”他不想连累洛安。 他心里已想好了,若自己输了,就让自己娘亲拿出一百万两,给自己补了。自己绝不会拿洛安一个铜板,毕竟是自己犯的错,还未嫁给她就让她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他可做不到。 但若是赢了,他所得的一百万两就全部交给洛安,反正她是自己未来的妻主,自己的东西以后便是她的,即使他知道她根本不缺这笔银子,但他还是想给她。 他身边的洛安自然听出了他话中意味,眸光颤了颤,内心一阵触动。 素衣女子眼角抽了抽,咬牙切齿道:“好!”真没见过这么坑人的男子! 说罢,她就向那个开局人使了个眼色。 开局人会意,便亲自将赌博道具分别送至两人面前。 叶逸辰随手拿过筛子,接连在手中一抛,五枚筛子在他的手心上方形成了一道弧线,又尽数落入了他的手里。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紧张,毕竟,他已有些时日没碰这些玩意了。 洛安看着叶逸辰的手法,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小刺猬在这方面,的确是个行家! 素衣女子也熟悉了一下手中的五枚筛子,才看向叶逸辰,道:“可以开始了吧?”语气中依旧带着一抹不屑。 叶逸辰也明白,赌博的时候绝对不能将心中想法表现在面上,否则,必输无疑! 所以,即使心里紧张,他面上却是十足的自信,听得对面女子的问话,他也懒得理她,直接看向站在桌边的开局人,语气镇定,“可以了。” 素衣女子看向叶逸辰的眸光更阴沉了几分。 开局人见两方都已经做好摇筛子的架势,才喊了一声,“开始——” 叶逸辰和素衣女子便同时手起,摇起了手里装着筛子的盅,发出清脆的响声。 很多其他桌的赌徒听说这边有女子光明正大地带着男宠过来聚赌,顿觉稀奇,便纷纷眼巴巴地凑过来看热闹。因此,整个赌坊安静了许多,似乎只剩下两人摇筛子的声音。 洛安也一旁沉眸仔细听着两人摇筛子的声音,手渐渐收拢,心里竟也溢出了一丝紧张。 因为,她听出,小刺猬跟那煞星的功力,恐怕不相上下! 良久,两人同时将手中的盅往桌上重重一磕,两人相视一笑,不过,笑容中尽是挑衅之意。 “开!”开局人眸中的神色有些激动,尤其对叶逸辰,她已是刮目相看。 毕竟,也在赌坊混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提高自己的赌技,也涨了些见识。她看得出,这个男子是个行家,至于那煞星,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难得见到两个行家对碰,她怎能不激动?而且她十分好奇,这两个行家对碰,究竟是谁胜谁负。 叶逸辰将手搭在自己面前的盅上,看向对面的女子,提议道:“一起?” “一起。”素衣女子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异光。 没想到这个男子有两下子,看来,刚才是自己小看他了。 于是,两人便同时拿起了自己手下的盅,这一瞬间,四周围观的赌徒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睁大眸子死死地盯着两人面前的筛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唯恐自己错过了这最精彩的一瞬。 一看到两人面前筛子朝上的点数,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只因那煞星面前的五个筛子尽数以一个点数朝上排列着,而那个男宠面前的五个筛子则以四个一点,一个二点朝上排列着。 胜负已经明了,这一局,煞星赢了。 可虽然叶逸辰输了,周围的人眸中之前对叶逸辰流露出的不屑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震惊和不敢置信。 因为,纵是她们再眼拙,也能看出,这个之前被自己鄙夷得一无是处的男宠竟然真的是行家,刚才他那摇筛子时那娴熟的手法,以及这时他摇出的筛子点数,俨然是最好的证明。 没想到一个男子竟也能有这番好手,看来,今天是她们长见识了。 叶逸辰看着自己面前的筛子点数,蹙起了眉,心里一阵懊恼。 果真,好久没碰这玩意,他的技术有些生疏了,待会第二局和第三局,他绝对不能再掉以轻心,必须赢! 洛安看到叶逸辰的神情,以为的他心情低落了下来,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舞道:“宝贝,加油!我相信你!” 叶逸辰转眸看向洛安,终于绽开了笑容,语气笃定,“我一定会赢!” 素衣女子冷嗤一声,语气嘲讽,“呵!公子好生自信!” 只是其眸中,却多了几分慎重。 洛安看向对面的女子,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叶逸辰也不理对面女子,向洛安点点头,让她放心,接着,他就转眸看向那个开局人,道:“开第二局吧。” 素衣女子见对面的男子又一次忽略了自己,手倏地收拢,握成拳,微微颤抖,活至今,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开局人感受到坐在桌边的两位女子身上散发的冷意,有些汗颜,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心里十分郁闷,明明只是她们之间的赌局,与自己无关,自己紧张做什么? 不想那么多了,开局人见两方已经准备好,就高喊一声,“开始——” 她的话刚落,摇筛子的清脆响声再次在赌坊内响起,比之刚才,那声音的节奏更快了几分。 洛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叶逸辰,眸中渐渐闪出点点光亮,嘴角勾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次,叶逸辰首先将手中的盅磕在了桌上,额角已冒出晶莹的汗珠,洛安连忙从怀里掏出了帕子,轻柔地帮他拭去了汗珠,看得周围的众人一阵咋舌,有些感叹,见过女子对自己的男宠宠爱的,但绝对没见过这么宠的! 素衣女子也已将手中的盅落下,看向叶逸辰的眸中透出点点惊讶,额角也已冒了汗,她却不在意,任由其沿着她的脸颊滑下,滴落。 “开——”开局人宣道。 叶逸辰和素衣女子一边紧紧地盯着对方面前的盅,一边缓缓拿起了自己手下的盅。 周围的人再次哗然,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只见煞星面前的五个筛子以两两叠起,还剩一个孤零零地落在一旁,都以一点朝上,而男宠面前的五个筛子则分别以三个叠起,两个叠起,也均以一点朝上。 很明显,这局,男宠赢了。 正因为如此,周围的人眸中的震惊比之刚才,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的人甚至被惊得目瞪口呆,连嘴角有哈喇子流出也未察觉。 一些惟素衣女子为老大的赌徒心里的信仰也开始动摇。 因为,她们清楚地看出,这次老大是真的输了,输在一个男子手里,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格让她们称她一声老大?!连她们自己都觉得丢人! 素衣女子面上的淡然终于维持不住了,眉头紧紧地蹙起,薄唇紧抿,面色有些发黑,一双美眸中迸射出强烈的不甘,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 可不是嘛?她在赌博圈子里一向无往不利,迄今为止,几乎无人是她的对手。 却不想,她今日会败在一个男子手里,而且还是一个卑贱的男宠,她一向骄傲的自尊心受到了狠狠的打击,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叶逸辰看着对面女子面上的吃人神情,嘚瑟一笑,洋洋得意道:“怎么?不服?” “怎会?你别忘了,还有一局呢!”素衣女子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话。 还有一局,她一定要赢! 不然,她今后还有什么资格踏入赌坊。 叶逸辰扬起了下巴,一脸倨傲地看着对面的女子,道:“的确!还有一局方可定胜负!” 语气中无一点担忧,好像他下一局肯定会赢一般。 他身边的洛安连忙附和了一声,然后对他各种鼓励,无疑是些“宝贝,你一定会赢”之类的话语。 其间,洛安还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对面的女子,眸中闪烁的光芒,甚是邪恶。 素衣女子看着对面男女嚣张的态度,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强忍住上前将这对男女一脚踢飞的冲动,她转眸看向开局人,向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下一局。 开局人已经一身冷汗,却不知究竟出自什么缘由,依旧见桌边的一男一女准备妥当,她才高喊一声,“开始——” 她自认为很公平,应该没有得罪任何一方。 这次,两方的摇筛子的清脆响声比前两次都大了不少,几乎响彻整个赌坊的大堂。 洛安垂了眸,面色极为平静,似乎周围的一切均与她无关。 周围的赌徒都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消耗中,手心都渗出了冷汗。可见,她们此时的心情极其紧张,似乎比两个赌局中的当事人还要更胜三分。 一些懂些行道的赌徒听着两人摇筛子声音中的韵律,眸中都不自觉地溢出浓浓的钦佩之意,甚至有些激动。 只觉得今天能亲眼见着两个赌博高手对决,此生无憾! “砰!” 叶逸辰和素衣女子再一次同时落下手中的盅,面色都有些凝重,这一瞬,整个大堂内倏地安静了下来,甚至安静得似乎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题外话------ 啊啊啊 激动人心的一刻到了 求收藏 求票票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赌局(二) 然,下一瞬,整个赌坊里的人立马沸腾了起来,嘴里共同起哄着,“开!” “开!” “开!” …… “开——”开局人也抚了把自己额上的汗水,声音有些发颤,不过这是激动得。 叶逸辰和素衣女子把手放在盅上,欲同时拿起,周围的赌徒也都摒着呼吸,瞪圆了眼睛看着赌桌上的动态…… “等等!”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阻止了两人,也让周围的众人一阵扫兴,纷纷不爽地将目光聚焦向了声源,才发现是那个富家女发出的声音。 心里顿时一阵恼火和鄙夷,总觉得此女偏偏在此时阻止两人开盅,定然不怀好意! 洛安此时已经站起了身,将手重重地按在了叶逸辰搭在盅上的手上,不让他开盅。 “洛……安安,你想做什么?”叶逸辰不解地看着身边的女子,问道。 由于此时她们隐了身份,所以,叶逸辰才想唤出洛安的爱称,就发觉不对,立马换了个称呼,以免以后被人看出端倪。 洛安却不理叶逸辰,只看向对面同样一脸疑惑的女子,理直气壮地要求道:“你先开!” 素衣女子看着洛安这个态度,顿以为她是因为心虚才会这样做,面上又流露出笑意,语气依旧嘲讽意味十足,“怎么?怕了?是不是已经认定自己会输,想做好心理准备?” 周围的众人也同素衣女子差不多的想法,对洛安面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心里已认定那个男宠必输无疑。 果然,男子终归是男子,再怎么蹦跶,也不可能超越女子! 洛安一撸袖子,显得不耐烦,“你怎么那么鸡婆?到底开不开啊?” 她这样做,只是想降低众人的心理防线,待会,才能得到有更好的效果。 素衣女子也不在意,嘴角勾起自信的笑意,将手里的盅缓缓地拿起,只见那五枚筛子竖成了一条直龙,那最上面的筛子赫然让一点红张扬其上方,显得刺目。 周围的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眼珠子都快瞪出自己的眼眶,皆叹,如此奇景,此生初见,无憾! 她们心里更认定这个煞星必赢无疑,除非那个男宠也能摇一条同样的直龙出来,却也只能跟煞星将将地打个平手。 叶逸辰看到对面整齐叠在一起的五个筛子,眸光颤了颤,再看向自己面前的盅,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接着,他又看向身边的洛安,嘴唇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只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摇出了直龙竖起的效果,但这样的话,他只能与对面的女子打成平手,自己就不能从那女子身上赢到那一百万两银子交给洛安了,心里只觉得可惜了,一阵失落。 他刚才明明信誓旦旦地跟洛安说过,自己一定会赢,可如今,自己要食言了,他都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洛安看着对面的状况,一点也不担心,面上露出了别有意味的笑意。 感受到身边男子看向她的目光,她连忙转眸望去,见男子眉头紧锁,以及面上来不及收回的欲言又止,便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刮,宠溺道:“傻瓜,有我在,别担心。” “安安……”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眸中忍不住一酸,直想落泪。 即使他知道洛安这句话只不过是想安慰他,但他心里还是一阵触动。 是啊!有她在,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有她在自己身边,就算面对刀山火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更别说今日这一点点的小挫折了。 这次赢不了,不代表他以后也赢不了。大不了,以后再多逛几次赌坊,赢个一千万给洛安! 四周的人已经起哄让洛安快点开盅,即使已经预见男宠会输的结果,但她们还是想亲眼见证这关键性的一刻。 洛安并不在意周围的喧嚣,只认真地看向对面的素衣女子,道:“要是我家宝贝赢了,除了你身上那一百万两的银子,我还有一个要求?” 素衣女子漫不经心道:“什么要求?” 心里一阵冷笑,对面的女子好生狂妄,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家男宠还怎能赢自己?最多,也只能打个平手罢了! 洛安嘴边的笑意渐深,眸中精芒四射,“我要你,此生都为我效命!” 她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全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身花哨衣裳的女子,十分不解,她为何能提出这么荒谬的要求。 她这算盘,打得未免也忒响了吧! 叶逸辰也惊愕地看着身边的女子,却无声。 潜意识里,他已有些相信,这个女人能做到让自己赢,没有缘由地,就是想信她。 就连一向淡然的素衣女子也不淡定了,豁地从位子上站起,一双眸子骤然冷了下来,阴沉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沉声道:“凭什么?” 洛安淡淡地瞥着对面的女子,“怎么?赌不起?” 素衣女子听着洛安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语,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又黑,最终咬牙切齿道:“可,以!” 她倒要看看眼前的女子能怎么赢了自己?!若她真能赢了自己,自己就直接逃了,看她能耐自己何?不过,这绝对不可能!因为她绝对不可能赢了自己! “在场的乡亲们,你们待会可一定要为小妹作证啊!以免有人耍赖。”洛安得了素衣女子的应允也不放心,看向周围的众人,恳切道。 “可以可以,你快开吧!” “是啊,我们看着呢!” “快点开盅吧,你只要开了,我就为你作证!” …… 周围的赌徒心里皆十分诧异那煞星竟然会答应富家女这么荒谬的要求,但也不想多管闲事,心里急切地想看到结果,便纷纷附和道,语气里已有些不耐烦。 刚才她嫌煞星鸡婆,她自己又好到哪去?!似乎更鸡婆!只不过,她们可不敢将这话放明面上讲。 因为,下意识地,她们不想得罪这个女子。 “好!”洛安爽快地应了一声,又看向身边的叶逸辰,“宝贝,开吧。” 说罢,她就把着叶逸辰的手,将盅缓缓地提起,那一瞬间,整个赌坊又倏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愣住了,直直地落在那赌桌上的一堆齑粉上,嘴大张着,氛围沉寂了良久。 就在洛安以为会一直这样沉寂下去的时候,人群中不知谁放了个屁。 那响彻整个赌坊的屁声瞬间将众人拉回了理智,有人纷纷捂鼻骂了起来,“他娘的!谁放的屁?不能先把屁股夹紧一下啊!把屁憋一下又不会死!” 也有人盯着赌桌上的那一堆齑粉啧啧称奇,她们本以为不可能有比一更少的点数了。没想到,还真有,那便是什么都没有。 今儿个真的长见识了! 只是,她们十分郁闷,那男宠是怎么将那五枚筛子变成齑粉的?若单凭将筛子放在盅内摇,靠着撞击变成齑粉的可能性,她们觉得不大,最多只能变成碎块。 排除这个可能性后,那便只有另外一个了,便是,这个男宠有武功,是他用习武之人专有的内力将那五枚筛子化成了齑粉。 想到此,众人纷纷惊讶地看向了叶逸辰,其眸光甚至透出点点敬畏,因为,这是弱者面对强者时会不由自主产生的情绪。 她们也终于明白,为何那个富家小姐那么宠爱这个无貌的男宠。 原来,是因为这个男宠虽长相平淡,但他有实力,只要将他带在身边,既不用愁钱,也不用愁自己的安全问题。 若换了自己,若也是富家女子,定然也会选择这样的男宠,有用就行,反正晚上灯一黑,都一样。 然,众人却未发觉,此时她们所谓有实力的男宠其实心里也十分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刚才洛安暗中制止了他,他恐怕会被惊讶得惊叫出声。 后来仔细想想,他便明白过来,洛安会武功,所以眼前的这堆齑粉应该就是她搞的鬼。想到此,他又忍不住疑惑,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刚才,他明明亲手将那五个筛子放入了盅内,摇的时候,也听到筛子撞击盅的清脆声响,所以,极有可能是他落盅后,洛安才做的手脚。 但那筛子被罩在盅内,洛安难道是隔空将那五枚筛子变成齑粉的? 想到此,叶逸辰忍不住惊疑地看向洛安,见女子的侧脸沉着淡定,嘴角携着那一丝浅笑,直直映入他的眼底,刻入他的心底,似乎这世间再没有比她的笑颜更美好的东西。 他的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素衣女子看到那桌上的那一堆齑粉,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心中一口气冲上来,让她失了几分理智。 因此,她伸手直直地指向对面的女子,语气已染上怒意,“你做了手脚!” 她是习武之人,便能清楚地辨出那个男宠没有武功,所以,她才笃定地认为是这个败家女做的手脚。 此时,她的心里也十分担忧,因为,她刚才根本没有察觉到败家女有武功。 就在刚才,那男宠开盅,败家女阻止他的瞬间,她才感觉到,那败家女身上有气息波动,但当时,她并没有在意这些。 现在想想,她终于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时,心里也认知到,这个她一直所谓的败家女根本不是平凡之辈,她身上的武功修为绝对比自己的精进许多。 所以,她担心,这个女人待会会对自己用强的,那自己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办?怎么办? 且不说她自己不想为这个女人效命,就算她想,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因为她的身份已经决定了她以后要给另一个人卖命,终此一生。 这可是她家里的组训,一旦违背,她会被逐出家门的! 洛安抱着臂膀,一步步走到了素衣女子面前,语气悠然,“刚才开赌前有说不能这样做吗?” “你——”素衣女子惊惧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眼前的女子身上气质的突然转变,她认知到,自己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无论我有没有做手脚,结果都是我家宝贝赢了,而你,输了。既然输了,你就该履行刚才你答应我的要求。 以后,效命于我!”洛安看到素衣女子往后一退,并没有停止脚步,而是继续逼近她,语气虽然淡然,却已携了丝压迫。 “你为何一定要针对我?” 素衣女子又后退了一步,神色戒备,手里已扣了一把匕首。 心里已做好准备,若这个女人要用强的,那自己只好跟她拼死一搏,虽然自己武功修为没有她精进,但自己的近身杀招还是有几分威力的。 所以,若自己拼尽全力,也是有可能从这个女人手底下逃脱的。 洛安在距素衣女子一步之遥停住了脚步,随手弹了弹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因为,你是个人才,我不招揽你招揽谁?” 周围继续看好戏的人也都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她们怎也没想到,这个富家小姐竟然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一瞬,她们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王者的威严气势,让她们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了。 而那一向淡然的煞星竟然也会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她们似乎已经预见,这个煞星会被富家小姐强行带走的画面。 素衣女子听着洛安的话怔了怔,随即反驳道:“天下之大,人才多得是,不差我一个,所以,你还是另找她人吧。” 洛安垂了垂眸子,才抬眸一脸笑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问道:“你真的不想效命于我?” “是!”素衣女子斩钉截铁道。 “好,我放你走。” 说罢,洛安就侧开了身,一脸无所谓。 她的行为反而让素衣女子一脸怀疑,更警戒了几分,踌躇着问道:“你……真的肯放我离开?” “嗯,既然你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强求。不然就算将你留在我身边,你也无法全心全意为我效命,我留着你有何用?” 洛安一边随口说道,一边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将叶逸辰揽到自己的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夸奖道:“宝贝,你真厉害!” 此时的她俨然恢复了之前那轻佻的纨绔女模样,而且,她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素衣女子的去留。 毕竟周围有很多人看着,叶逸辰忍不住红了脸。此刻,他也无比庆幸自己现在易了容,面上覆着的粉掩了他的窘态。 但为了不漏破绽,亦或是因为在心里早已将这当成了一场变装游戏,他便故作娇弱地软在了洛安的怀里,娇嗔了一句,“讨厌。” 素衣女子看着洛安这模样,就彻底放了心。 她走至洛安跟前,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双手递到洛安面前,“刚才,的确是我输了,所以,我愿赌服输,这是一百万两的银票,请收下。” 即使她极力掩饰,但依旧能让人听出她语气中的一丝不情愿。 洛安看着递至自己面前的厚厚一沓银票,爱财的本性让她的眸光忍不住亮了亮,但她知道这笔钱应该让小刺猬收下,当即忍住了接过银票的冲动,看向怀里的男子,“宝贝,你收下吧。” 叶逸辰看都未看一眼那叠银票,只认真地看着洛安,“安安,你收下吧,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洛安笑了笑,便伸手接过了银票,将其收入怀中,心里因着叶逸辰的话感觉暖融融的。 同时,她也在心中回了一句,辰,我所拥有,定也为卿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巫见大巫 素衣女子看着面前这对男女间的互动,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以及羡慕,也不多想,她向洛安拘了拘礼,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她就往外走去,步伐匆匆,生怕自己晚留下一步,自己就走不成了。 周围的赌徒见没戏可看,都已经各自散去,赌坊恢复了原初的嘈杂。 有人本想上前结交洛安,但看到洛安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便都生生地止了步,放弃了与洛安结交的想法。 洛安随手将一锭十两的碎银丢进了刚才那位开局人的手里,留了句“小费”,便揽着叶逸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赌坊,身后传来那开局人激动的道谢声。 走出赌坊,叶逸辰就一脸不解地问向洛安,“洛洛,我刚才看你明明是想将那个女子留下为你效命的,而且你赢了,更有理由将那女子留下,可你为何这般轻巧地放她离开?” 洛安也不正面回答叶逸辰的问题,只意味深长地一笑,“辰,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轻易放走猎物的人吗?” 叶逸辰看到洛安眼中的精明,果断答曰:“不会!” 但他还是很疑惑,势要从洛安口中得到答案,继续追问:“可我还是不懂,你今日为何放她走?你不怕以后她会躲着你,让你再也找不着她吗?” 洛安想了想,便耐心解释道:“这里毕竟是公众场所,大打出手的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才会放她离开。” 其实她真正的原因是,这吉祥赌坊是自家开的,她一旦跟那女子大打出手,定会毁坏里面的物件,那自己不得肉痛死! 而且自家赌坊一旦出了这种暴力事件,影响不好,难免会让生意变差,那自己不得更肉痛死! “而且,我刚才在她身上留了一种香,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去,我也照样能将她揪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洛安眸中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这世间,只要是她想得到的,那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哪怕不择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刚才她靠近那女子一步之遥的时候,就将藏在指甲里的追魂香往那女子身上弹了弹,所以,自己待会让六月带上追魂鸟去寻那女子,相信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将那女子寻着。 追魂香是一种特殊的香料,只要沾人身,便能一路留香,其香气人无法闻着,只有嗅觉最灵敏的追魂鸟才能闻见。甚至,训练过的追魂鸟更会寻着此香一路追寻其香源头。 因此,这两样东西一搭配,便是追人行踪的最佳利器。 “原来如此。”叶逸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更紧紧地依偎在洛安身上,由衷地夸赞道:“洛洛,你真有办法,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事情能难住你。” 洛安听着叶逸辰的话,心里却不是滋味,眸底掠过一丝伤痛,苦涩地笑了笑,道:“要真是如此,就好了。” 纵使她有再高明的医术以及名贵的药材,她依旧,救不了她那些最爱的亲人…… 看了看天上月亮所处的方位,洛安发现时间已至亥时,顿觉此番跟小刺猬玩得忒疯,“辰,回家吧。” “好,回家。” 叶逸辰从洛安口中听到“回家”两字,立马软了心扉,看向洛安的眸中溢出柔情。 夜市灯火辉煌,周边的商铺林立,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但对于急于回家的两个人儿来说,皆不再具有诱惑力。 因此,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洛安跟叶逸辰就来到了街头,洛安吹了声无音哨,一辆马车立马从一处阴影里匆匆赶了过来,驾车的人依旧是六月。 六月看到洛安跟叶逸辰就一脸抱怨,“主子,叶公子,你们怎么才出来?再不出来,我都要以为你俩都被人拐卖了呢!” 刚才主子吩咐她将娄瑞儿和叶公子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叫什么来着,对!好像叫祈乐……这两人送回府后,就再回来这边街头等她和叶公子从夜市出来,好接送她俩回去。 她回到这边后,本以为主子跟叶公子一个时辰内就会出来,却不想,这两人简直玩疯了,竟然亥时才出来!她刚才都忍不住打盹了,要不是主子那一声哨音,她估计会直接睡死过去。 洛安此时无心玩笑,便解释道:“刚才,我去了趟吉祥赌坊,看上一个有点胆识的可用之才,便想将她招揽了,只是,不怎么顺利,让她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叶逸辰扶上了马车,然后将自己手上拎着的几个纸包递给了车上的男子,最后,自己也跳上了马车。 六月有默契地问道:“那主子你可对那人身上用香?” 对这种事情,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洛安已钻进马车,坐在了那垫了软垫的位子上才感觉活过来一般,舒服地嗟叹了一声,才对车外的六月吩咐道:“用了,所以,将我们送回府后,你去查一下她吧。” “是,主子。”六月恭敬地回了声,就一挥马鞭,让马车行驶起来,往麟王府的方向驶去。 …… 回到府上,洛安跟叶逸辰梳洗了一番,两人就累得直接往床上倒去,临睡,洛安让叶逸辰帮自己的伤处重新涂了下药膏。 虽是私密的部位,但叶逸辰为洛安涂药的时候,没想其他,只觉得心疼,甚至十分后悔今天自己央洛安陪自己逛街的行为。 她明明伤着,自己却还总是对她提那么多任性的要求,害她受累,不能好好养伤。 自己说过要当好他的贤内助,可自己又有哪一点做到了?! 叶逸辰越想越懊恼,再被洛安身上不堪入目的伤口视觉上一刺激,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洛安听到叶逸辰抽泣的声音,忍不住转头看去,正巧看到叶逸辰一边帮自己涂着药,一边落着泪的画面,顿时被惊得不轻,“辰,你怎又哭了?” “没有!我只是眼里进沙子了。”叶逸辰一把抹了自己面上的湿润,嘴硬道。 洛安望了一圈自己门窗紧闭的内室,嘴角抽了抽,感觉小刺猬这谎说得忒不应景,无奈地叹了口气,“辰,把事憋心里会憋出病来的,所以,心里有事就说出来吧,我听着。” 叶逸辰踌躇了良久,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语气透着浓浓的自责之意,“洛洛,我是不是很任性?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很坏?” 洛安听着叶逸辰连说三个“是不是”愣了愣,才一脸诧异地看向站在床边的男子,问道:“你怎会这样想?” “你现在明明身受重伤,需要待在府上好好养伤,可是,我偏偏要你陪我一起逛街,还逛了那么长时间,你一定很累。 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一味地想满足自己所求,现在想想,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是可恨!”叶逸辰现在只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巴掌才解气。 洛安没有直接对叶逸辰的话作出回应,只突兀地问了一句,“辰,可帮我涂好药了?” 叶逸辰一愣,随即答道:“哦!还差一点!” 说罢,他就立马从手中的药匣里抠出一块药膏来,小心翼翼地涂到了洛安的伤口上,看着这狰狞的伤口,他眸光又颤了颤,脑海中突然溜过的想法脱口而出,“洛洛,你这里到底何时才能完全恢复啊?我每次看了,心都疼死了。” 才说罢,他立马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将这话说了出来,洛安听了,心里岂不更难受? 洛安突然有些后悔让小刺猬给自己涂药,“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 可她这特制的药膏,必须临睡前涂了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而她临睡前,身边只有小刺猬。所以,便只能如此了。 只希望,自己能好得快些。 “我涂好了。”叶逸辰见洛安的伤口全被药膏覆满,才松了口气,一边将药匣盖好,放进了床边的暗格里。 洛安往床里侧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地方,“那上床睡吧。” 叶逸辰拿了块锦帕将床头的夜明珠盖住,遮了光线,才脱鞋爬上了床,一躺下,就感觉一个温软的身子靠近他,他连忙伸手将其搂进了怀里,防止其刚才涂了药膏的伤口碰到床板。 由于对方身上未着寸缕,所以,手中感受到对方肌肤的细腻触感,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为之荡漾,但一想到那狰狞的伤口,他又立马将脑海中的杂念全部强制性地摒除干净。 洛安将头埋在叶逸辰胸前,语气平静,只唤了声,“辰。” “怎么了?洛洛,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叶逸辰听得洛安唤自己,立刻紧张了起来,想查看她的状况,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顿时心里一阵后悔,刚才不该将那夜明珠遮了。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子想起身,洛安连忙紧紧搂住了他,语气涩然,“辰,我没事。刚才,你问我,你是不是很任性,很自私,很坏……” “怎样?你快回答我,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叶逸辰听洛安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顿时急了,若是有光线,定能看到他眸中浓浓的紧张。 “是,你很任性,很自私,也很坏。”洛安说到这儿,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洛洛……”叶逸辰虽知道自己的确这样,但从洛安口中听到这些话语,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痛,听怀中的女子笑了起来,他顿时一阵委屈。 “但是,我很喜欢,我喜欢你的任性,你的自私,你的坏,你的这些,全都专属于我,我怎会不好好珍惜? 辰,没有人是没有缺点的,但只要这些缺点没有伤害到别人,那都无可厚非。今天,我的确是累到了,但也得到了许多快乐,许多感动。 所以,与其怪你,我更想感谢你,谢谢你能陪在我身边,谢谢你能对我毫无保留,谢谢你……全心全意地爱我。” 说到后面,洛安的呼吸窒了窒,对身边的这个男子,她的心里泛起了歉意,因为,他能全心全意地爱自己,而自己,却不能。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能容下多少人,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回报小刺猬等量的爱,所以,他的那些小缺点,比起自己的,只是小巫见大巫。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宠他,爱他,护他一世无忧。 叶逸辰眸中又有些酸涩,语气哽咽,“洛洛,我不要你的感谢,什么都不要,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一起白头偕老。” 洛安笃定回道:“会的。” 叶逸辰听得洛安这句,无声地弯了弯嘴角,闭了眸,连眼角都带着幸福的笑意。 洛安想到今日上午娘亲给她颁的旨意,蹙起了眉,心里对身边的男子愈加愧疚,于是,她又踌躇着唤了声,“辰。” “嗯。”叶逸辰轻轻应了一声。 “关于今日早上娘亲给我颁下的那份旨意,你……可怪我?”洛安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明日她要想办法进宫,跟娘亲好好问清楚,她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叶逸辰不以为然,“我为何要怪你?” “我曾跟你许过诺言,会十八抬大轿将你迎娶入门,并许你皇夫之位,可如今,因为这道旨意,我们只能低调成婚,且,你只能得到侧夫的名分……辰,是我……负了你!” 洛安说到最后一句,心里顿时酸涩无比,她从不曾背弃自己亲口许下的诺言,也从不想……可如今,她却无可奈何。 她对小刺猬,终究是亏欠了……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语,也良久没了话语,一双眸中盈满了苦涩的泪水。 最终,嘴巴委屈地扁了扁,只能道:“洛洛,我不怪你,我虽然不知道陛下对你颁下这道旨意究竟有什么用意,但我知道,陛下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做,所以,我只能接受。” 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给洛安为她的皇夫,也就是所谓的正夫,且他是男子,自然一直憧憬着以后自己的妻主能隆重迎娶自己。 所以,当得知自己只能低调嫁入麟王府,且只能成为洛安的侧夫,他心里自然十分不甘,却又能如何?这是陛下颁下的圣旨,他能有什么资格反驳?! 而且,他不想让洛安为难,更不想让她为自己感到惭愧,所以,他心里就纵是有再大的不甘愿,也必须忍下,接受这道圣旨。 至少,自己能嫁给洛安,以后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边…… 他相信,自己嫁给她后,即便自己只是她的侧夫,她也一定会对自己好,自己能为她生一堆既像她又像自己的孩子,然后,他们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一起慢慢变老…… 只要能如此,便够了,他便……满足…… 洛安听着叶逸辰的话语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酸,却不知该怎么宽慰他。 因为无论怎么宽慰他,她都觉得虚无,只能以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向他证明,他嫁给自己,能幸福。 叶逸辰突然没了睡意,想到刚才在醉香楼洛安差点误会了自己的事情,他心里就一阵后怕。 想了想,他才踌躇着开口道:“洛洛,刚才在醉香楼,我无意间说出那些伤了你的话语,其实是因为……” 他停了停,在黑暗中看向洛安的方向,才继续咋巴着嘴皮子,“我知道你会争那个皇位,也知道,当今陛下意属之人……就是你。” 洛安本有些睡意,忽耳边听闻叶逸辰这句话,她立马醒了神,抬眸惊讶地看向叶逸辰。 因为习武的关系,所以即使在黑暗中,她依旧能看出叶逸辰脸上的轮廓,却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她伸手覆上了叶逸辰的眸子,感觉到他的睫毛在颤抖,挠过她的手心,有些痒意。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生世世 不知为何,此时的她有些心虚,即使知道现在小刺猬根本看不清自己面上的表情,她还是下意识地蒙住了他的眼,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面上的狼狈。 她本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只要自己不说,他便永远都不会知道。 只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现在,果然都知道了…… 其实,又何尝不是自己在一味地自欺欺人? 是自己,在逃避…… 之所以逃避,是因为,她心底有些害怕。 她怕当小刺猬得知自己在追名逐利,想坐上那个皇位时,他面上会流露出对自己的厌恶,更怕他知道自己当初接近他,其实存了拉拢叶珍的心思后,他会恨上自己。 她知道,小刺猬不可能凭空猜出这些事情,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性了,“是伯母跟你说的吧?” 叶逸辰听得洛安这句,怔了怔,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心里有些凉意。 随即,他便急切地解释,“是我娘亲跟我说的,但我娘亲这样做只是为了我好,让我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洛洛,你不能怪我娘亲,她没有错,要怪,你就怪我。” “辰,我没有怪你,更没有怪你娘亲,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说罢,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了头,重新将自己的头埋在叶逸辰胸前,语气闷闷道:“这些事,我本不想与你说,可是如今,你既然知道了,便知道了。 只希望,你别因为这些事情嫌弃了我,更别因为这些事情坏了心情。否则,这于我们之间的情,无疑是一种打击。” 她不想多解释什么,因为无论怎样解释,估计听来,只是一种掩饰。 只是,伯母将这些事情告诉小刺猬的用意实在值得深究。 照理说,她对小刺猬倾尽母爱,应该最不愿意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她应该不会将这些有些沉重的事情告诉小刺猬才是。 可如今,她这般作为,其中用意,实在让自己匪夷所思。 看来,自己得找机会,跟伯母好好交流交流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洛洛,我怎会嫌弃你?你是皇女殿下,即使娘亲不跟我说,我也能多多少少能猜到,你会走上这条路。 况且,我看得出,那凤沐轩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她坐上那个皇位,她定然不会让你好过。所以,与其这样,我也宁愿你能争上一争,反正最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只是,当从娘亲口中得知陛下的意属之人就是你,我还是忍不住惊了惊,不明白,你明明归朝一月未满,陛下应该并不了解你才是,怎会这般果断地选了你? 洛洛,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明白,没有想到陛下会这般重视你,你若是不想答,我也不会强逼你,更不会因此膈应你。 所以,你若什么都不想说,便什么都不要说,也不必担心我会多想,我们之间的情若因为这些小事而受到影响,只能说明,我还不够爱你。 这样的话,我还有什么资格陪在你身边?洛洛,我既选定了你,这辈子定然是赖定你了!”叶逸辰一口气将这些话全说出口,感觉心里之前积压的抑郁也消散了不少。 娘亲她跟自己说了这些事情,便是想让自己以后能放宽胸怀。 因为,这世间,没有哪个帝王,亦或是,没有哪个女子,一生只能娶一个夫郎,而今日那份圣旨,从陛下封自己为侧夫的内容,他也可以看出,以后洛安定还会娶别的男子。 所以,他若执着自己之前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那他只能吃亏。 用娘亲的话来说,他会得不偿失,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即使娘亲的话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内心,让他痛苦不堪。 但他明白,娘亲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让自己以后的路能走得更平坦,为了让自己能和洛安真正意义上地修成正果,携手一生。 他也相信,只要自己足够爱洛安,以后她身边无论会有多少其他男子,他都会尽数接受,因为,他不得不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洛安别无他虑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而他,才能与她更长久地走下去…… 洛安听着叶逸辰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眸中忍不住一酸,落下泪来,手臂更紧紧地搂住了叶逸辰的身子,携着此生都不会放手的决心。 她极力压制着自己语气中的哽咽,“辰,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即使我死了,我也要你陪着我,因为,你只能是我的!” 她虽将这场皇位的角逐之战当成了一场游戏,可她又何尝没将自己融入了游戏中,成了局中人,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一切。 她从来都没有绝对的自信赢了这场游戏,所以,她曾悲观地想过,自己若在这场游戏中败了,那便死了就死了,至少自己为了自己那些最爱的亲人付出过,也为自己想要的一切努力过、燃烧过,不枉此生! 对于她身边的人,她早已为她们想好了退路,自然也包括小刺猬的。 可此时,她脑海里竟突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若自己死了,就拉上小刺猬与自己一块! 因为,她无法忍受,小刺猬以后会孤独地留在世上,更无法忍受,小刺猬最终会被其他女子拥有,所以,她要带他一起离开,永不分离! 经历穿越一事,她十之*地相信这世上有地狱,所以,她要与小刺猬一起轮回,以后的生生世世,她们都要在一起! 产生这些想法后,就连洛安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话已说出,无法收回,她也不悔! “嗯,我会赖着你,永远都赖着你。若你死了,就算你不拉我走,我也会自己追上来!死死地缠着你!”叶逸辰贪婪地嗅着洛安身上的馨香气息,总觉得这辈子都不够。 即使他对死亡有些恐惧,但一想到怀里这个女人若真的弃了自己离开,自己肯定也活不下去,就算活着,也肯定是生不如死。 所以,与其如此,他还不如随她一起离开。 洛安又忍不住轻笑出声,眼中依旧含着泪,比之刚才,少了几分悲伤,多了几分喜悦。 她的手早已从叶逸辰的眸上拿下,可此时,她又忍不住抬眸,伸出纤纤细指轻轻描摹着叶逸辰面上的轮廓,誓要将这些轮廓全部刻印自己的心底,自己的灵魂深处。 哪怕哪天自己与他互为陌生人,但只要她见他一眼,她就一定能再记起他。 “辰,关于我娘亲选了我的事情,其实是因为,娘亲她此生最爱的男子,便是我那位美人爹爹。 爱屋及乌,所以娘亲对我,寄予了许多厚望。”提到自己的美人爹爹,洛安的语气又染上了几分惆怅。 她说过,她从来不会刻意隐瞒小刺猬,只要他问,她便说。 他真心待她,她自然也还之真心。 叶逸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记得曾听洛安说过她那个美人爹爹,好像是个绝世大美人,而且他还是自己心爱女子的生父,心里不免对这个男子有些好奇,“洛洛,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美人爹爹的事情?” 才说完,他就惊慌地捂住了嘴。 他这才想起,洛安的生父早已故去,自己这番问她,岂不是戳她内心的痛处?心里顿时一阵懊恼。 而且,洛安的生父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故去,那时,洛安才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还记得她生父的事情? 洛安微微蹙了蹙眉,才陷入回忆中,挑了几件往事,跟叶逸辰缓缓地叙述了起来。 叶逸辰没想到洛安真的会答出来,有些惊讶。 但既然她讲了,他自然认真地听了,听到后面,他感觉自己似乎也陷入了洛安的那段回忆中,情绪也都为之影响。 洛安与他说的都是一些趣事,听得他好几次都忍俊不禁,只觉得洛安小时候好生调皮,还有她那个美人爹爹,定然是个极其温柔的男子。 这一夜,床上相拥的男女聊天聊到子时,才将将地入眠,就连在睡梦中,两人的嘴角都携着浅浅的笑意。 …… 第二日一早,洛安就托叶珍为她递了一张折子,折子上的内容无疑是,请母皇准许儿臣进宫商议要事。 因为,洛安现在是戴罪之身,此时还在三个月软禁期间,所以,若非要事,她不能随意出门。 而且,就算有要事,她也必须先往宫里递张折子,向圣上报备一番,得到圣上的亲笔批准,她才能出门,其中程序十分繁琐。 但洛安相信,凭叶珍的手段,定能第一时间将她的这份折子递给娘亲,她也相信,娘亲看到她的折子定会第一时间批准了,估计最晚明日,她就能进宫见着娘亲。 其实,她本可以在晚上偷偷闯入皇宫见娘亲,但自己这身子真巧伤着,不能大幅度动作,她便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这一日上午,又有不少官员前来送礼,跟洛安说了恭喜之类的客套话,不多逗留,就都告辞离开。 接待完前来送礼的官员,洛安就去了趟自己的小金库,看着里面堆放得愈来愈满当的金银珠宝,她就怎么也抿不住自己裂开的嘴,一双桃花眸闪闪发亮,这边摸摸,那边看看,俨然是一个财奴。 跟着她过来的申雪和娄瑞儿见到这番情景,都忍不住一头黑线。 在金库里呆了一炷香时间,洛安才出去,临走前,她亲自锁了库房的门,感觉踏实后,她才放心离开。 “主子,主子,终于找着了!”洛安才回自己的宅院,一声嘹亮的女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洛安转眸看去,就看到一抹橘红的身影往她的方向冲来,她连忙一侧身,才免了被人扑到的冲击。 “六月,哪天你若能变得稳重点,我定赏你个金桃子。”洛安扶额,很是无奈。 六月眼睛一亮,“真的?主子你可不能食言哦!” 相处这十几年,她早已了解主子爱财且吝啬的性子,平时,想从主子手里得到值钱的东西,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今日主子说等她稳重点就会赏她个金桃子,她怎能不受宠若惊? “当然不会!”洛安盈盈一笑,她断定这个小妮子,永远不可能会有那一日! “主子……”六月想到禀告正事,但一看到主子身旁的申雪和娄瑞儿,她立马闭了嘴,暗中向洛安使了使眼色,让她支开身边两人。 “申管家,你去收拾一间空的宅院出来。”洛安看向申雪,吩咐道。 “是,殿下。”申雪不解地望了一眼洛安,见她一脸毋庸置疑,便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下了。 洛安看了眼身侧的娄瑞儿,才看向六月,“去书房吧。” 说罢,她就径自往书房走去,娄瑞儿看明白了洛安的眼神,连忙跟了上去,有些惊喜,甚至有还些紧张,因为他怕自己会辜负主子的期望。 昨日,主子就与自己说过,她即将跟自己坦白些事情,并让自己接触一些,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六月看着娄瑞儿的背影意味深长地一笑,便也跟了上去。 洛安一进书房,就直接坐了已铺上软垫的椅子,抬眸看见娄瑞儿兢兢业业地走了进来,便朝他笑着吩咐道:“瑞儿,过来帮我磨研。” “是,主子。”娄瑞儿也不多想,垂眸来到洛安的桌旁,拿起砚台旁的精致小壶往砚台中央递了两滴清水,再捻起研石在那清水处轻轻研磨。 此时,他的神态无比专注,好似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而他的世界中,只有他,砚台,以及他手上的那一小块研石。 洛安看着站在桌边的青色身影,心中柔软一片,嘴角勾起了柔和的笑意,只觉得这身影似烟雨中的一抹秀色,清雅别致,将其掬在手中,也似一潭清幽。 六月一进屋内就关上了门,转身,就看到男子站在桌边专注磨研,而坐在桌后的女子一脸痴迷地看着男子的画面,顿觉好笑,立马干咳了两声,让一脸色相的女子回过神来。 “主子,可别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六月得逞地看着那面上有丝尴尬的女子,挑了挑眉,别有意味地说了一句。 她敢说,自家这主子绝对是个色女! 小时候,她就常看到主子趴在窗边偷看楼主洗澡,有一次被楼主发现,楼主被气得几天不理主子,后来就不了了之,两人和好如初。 她以前一直以为,这两人会凑成一对,却不想,会变成这番形势。 如今,主子终于从情殇中走出来,并且有了其他喜欢的男子,而楼主如今依旧孤家寡人,不知,他可后悔? 洛安看向六月森冷一笑,“六月可是嫉妒了?要是嫉妒的话,赶明儿,主子我就帮你先找个碗来,过阵子,再帮你找个锅来。” 娄瑞儿手上的动作不变,耳边听着两个女子的谈话,他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因为两人的谈话内容,他只觉得高深,没听懂。 什么碗?什么锅?主子跟她的随从谈论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六月则立马露出讨好的笑意,求饶道:“嘿嘿!主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您难道不想听正事了?” 心中暗自咬牙,主子够狠,想往自己身边塞一个男子后再塞其他男子,那自己不得被烦死啊!想想有一堆男子围在自己身边,她只觉得恐怖,还是一个人轻松自在的好。 “说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透着古怪 洛安从桌边拿过一张宣纸,用镇尺压着,然后从笔架上拿过一只毛笔拿在手里把玩着,垂眸盯着面前的纸张,似乎在思考着待会应在纸上写些什么。 “主子,昨天你所说的那个女子,我已经找着了,正住在城东富民区的一处民宅里。” 六月顿了顿,突然蹙起了眉,继续道:“说来奇怪,那处民宅建得十分隐蔽,若不仔细找,根本难以找着,好像刻意为了避世而建的。 而且以那个宅子的规格,应该可以挂块牌匾,可那宅子却什么都没有挂,门口,连个灯笼都没有,看着甚是冷清。” 洛安终于被挑起了兴趣,抬眸看向六月,问道:“你没有潜进去探探?” “我也不知为何,昨夜一靠近那处民宅就感觉心里毛毛的,就不敢擅自闯入。”六月回忆着昨天的情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她直觉,那处民宅透着古怪。 洛安蹙了眉,眸底掠过冷意,那个女子果然不简单。 根据六月的叙述来看,那处民宅周围一定藏着威胁到六月性命的东西,不过,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竟然能让六月望而却步。 一旁的娄瑞儿也蹙起了眉,从这两人的对话内容,他可以听出主子在寻找一个女子,而那女子所住的宅子有些异常,所以,那随从无法潜进去探探。 虽得到了这些信息,但却有更多的疑惑从他心里涌了出来。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主子为何要寻那个女子? 从那随从的话语,他听出若那个宅子没有异常,她肯定会亲自潜进去探探。可她潜进去,究竟要探什么?毕竟是人家的民宅,她这样做不怕被人发现吗?也不怕犯法吗? “我知道了,这事先放一放,我唤你过来,主要还有另一件事。” 六月听得洛安这句话,立马严肃了起来,“主子请讲。” 洛安见娄瑞儿磨好研,就将毛笔尖往砚台上蘸了蘸,接着,便在面前的纸上轻巧地落下一个“杀”字,字迹刚劲有力,透着杀伐之势。 此时,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嗜血,其声音依旧,却透着几分阴冷,“过阵子,我会让那左相杨曼书下台,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挫挫她的锐气。” 六月看到洛安在纸上落下的字,瞬间明白过来,默契地接口道:“主子可要我杀谁?” 娄瑞儿看到那纸上的字早已白了面色,此时听到六月的话,他更是怔了怔,掩在袖下的手微微颤抖,但他极力抑制着,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绝对不能再在主子面前流露恐惧的情绪,绝对不能!否则只会让主子对自己失望,那自己好不容易得到能继续留在主子身边的机会岂不会让自己白白地毁了?! 洛安随手将毛笔丢在一边,举起自己白净的双手看了看,漫不经心道:“不是让你杀谁,而是我们一起。我这双手已好久未染血,是该染染了。” 面上依旧笑意盈盈,但看着她的两人身子都忍不住一颤,周身泛起冷意。 此时的洛安俨然忘了,亦或是忽视了,她几日前才在轩王府上杀了十名侍卫。因为在她变态的意识里,一次未杀上五十人,不算染血,只算剔牙。 而懂了这层深意的六月又默契问出,“主子可是要屠杀哪家?” 她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愈显邪恶。 娄瑞儿听得此话,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即使他极力掩饰,他依旧控制不了他的脸色。因此,此时他的脸色简直惨白如纸。 洛安的面色已经完全沉静了下来,一双桃花眸泛着刺骨的寒意,声音刻意压低,阴冷彻骨,“当朝吏部尚书郁秋波。” 记得之前,她和无双、千雪出去逛街的时候,就正巧碰上那愚蠢猪过来调戏自己,坏了她们的好心情,且三思过后,她就起意,要将愚蠢猪一家子全毁灭了。 却不想,后面发生了诸多事情,让她一时忘了。要不是昨夜从那三个女子嘴里听到那愚蠢猪的名字,估计自己永远都不会记起这件事来。 所以,幸好自己昨天跟小刺猬逛了街,幸好她俩恰在那时进了小茶棚,她才能听到那三个女子的谈话内容,才能有这么多收获。 至于那个煞星,既然找到了她的住址,自己也不急,想养个两天伤,再亲自去寻她。自己倒要是很好奇,她那民宅究竟有什么古怪? “何时动手?”六月嘴角的笑意渐深,一双眸子虽带着笑意,却也无尽冷意。 “那杨曼书的六十大寿在几时?”洛安往椅子上的后背上一靠,恢复了慵懒的模样,垂眸想了想,才意味不明地问出一句。 “呃,好像是十日后。”六月愣了愣,没想到洛安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心里也十分郁闷,难道主子这次决定根本就是临时起意?所以,她才未想好时间?而且,她问杨曼书的寿辰做什么?难道她还想去给杨曼书贺寿不成? 洛安想了想,便随口道:“那屠杀就定在七天后吧。” 其语气好像在说去吃饭一样简单。 她要留那杨曼书三日惶恐不安的日子! 六月笑了,语气恭敬道:“六月明白。” “另外,到时叫上些组织的人吧。” “是。” 感觉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洛安闭了眸,沉默了起来。 六月和娄瑞儿也静静地恭候在原地,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良久,洛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才睁眸,眸中已恢复平静,她看了眼娄瑞儿,才直直看向六月,语气慵懒,“六月,你姐姐最近是怎么回事?” 这两日,自己似乎总不见七月的身影,就连昨日,本该为自己驾马车的她也未过来,来的是六月,自己觉得诧异,因为以前七月从来未旷过职,自己但也未多问。 不过,总还是觉得有些异常。一直压在心上也不妥,所以她还是问了出来。 六月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她才踌躇着开口,“姐姐最近身子有些不适。” 主子果然开始怀疑姐姐了。 依主子的伶俐,自己也定瞒不了多久。 姐姐啊……我只能祝你自求多福…… “不适?那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我去看看。”洛安蹙起了眉,眉眼间染上担忧,立马站起身,欲往外走去。 六月一急,连忙拦在了洛安身前,笑嘻嘻道:“嘿嘿!主子,不用麻烦你亲自走一趟,我姐姐只是得了些风寒,我已经给她配了药,相信不出两日,她就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你面前。” 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其语气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惊慌。 若主子这时过去看姐姐,那自己不得露馅! 洛安冷冷地看着六月,沉声道:“六月,在我面前,你说不了谎!” 哎!果然瞒不了主子。 六月在心底叹息一声,瞪了眼站在一侧的青色身影,便只好硬着头皮向洛安解释道:“主子,你也知道,我姐姐,她对你身边这位贴身小厮有意。 可是,她却从未能得到对方的一个眼神,便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情殇中,夜夜酗酒,意图以酒消愁。因此,每夜她不喝到烂醉如泥就决不罢休。所以,到现在,她还未起身。” 说真的,现在的姐姐很像当年的主子,同样爱上一个男子,却被其不屑一顾,同样陷入了情殇中,难以自拔,同样为了减轻痛苦,便日日酗酒…… 娄瑞儿听到六月的话怔了怔,心里有些愧疚,但也仅此而已。 洛安的脸沉了下来,“那我更要去看看了!上次我的警告,她全没听进耳里!” 说罢,她就一拂袖往外走去。 六月一脸紧张,唯恐主子对她姐姐做出什么事情,连忙跟了上去,临走前,她眸光幽深地看了眼娄瑞儿,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娄瑞儿踌躇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薄唇紧抿,暗自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一到六月七月姐妹俩所住的宅院,洛安直奔七月的屋子,上前一脚踹开了七月的房门,顿时,里面传出浓烈的酒气,洛安蹙着的眉更紧了几分。 她伸手挥了挥,便抬脚往里走去,一进去,脚边就踢到一只空酒坛,咕噜一声,又滚向了别处。 适应屋内的光线,洛安看见满地狼藉,几十个空酒坛凌乱地横身地上,有的甚至被打碎,变成一摊碎片。 洛安避过脚边的杂物直接往六月的内室走去,就看见一个狼狈的女子坐在床边,一只手搭在床沿上,头歪歪斜斜地枕于其上,另一手搭在曲起的一条腿上,指尖还勾着一只酒坛。 那里面还有酒液,若那酒坛再倾斜些,估计里面的酒液就能漏出来。 她一头乌发均凌乱不堪地披散在身上,遮了她半张面颊,一身衣服也被酒液浸湿了大块,贴在肌肤上。 她嘴里似乎还在支支吾吾地念叨着什么,洛安悄悄地走近,弯腰,才听清她在唤“瑞儿”,声音夹杂着难言的苦涩和伤感。 另一边,六月和娄瑞儿赶到七月的屋外,六月欲往里走去,却发现娄瑞儿在门口止了步,顿时疑惑地看向他,问道:“瑞儿,你不进去吗?” 娄瑞儿如实答曰:“这毕竟是女子的寝室,男女有别,所以,我还是不进去才比较妥当。” “也好,反正你进去也只能添乱!”六月看着面无表情的男子,不禁冷笑于心。 姐姐,这就是你全心全意爱着的男子,即使知道你为了他痛苦着,他也依旧没有为你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所以,你还是趁早对他死了心吧! 说罢,六月就往屋内走去,当看到屋内的景象,她也不禁怔了怔,走进内室,她就看见姐姐一身狼狈地侧趴在床沿,而主子一身清冷地负手站于窗边。 六月蹙了蹙眉,不解主子为何没有唤醒姐姐,走上前,看着眼前的纤细背影,她无端地有些心疼,只轻轻唤了声,“主子……” 洛安听得唤声,也未转身,只缓缓吐出一句,“六月,可后悔?” “后悔什么?”六月鼻子一酸,眸中闪烁着泪光,即使她心里已猜到主子问的是什么,但她还想确认一次。 “当年,我让你们姐妹俩跟我离开的事。”洛安望着窗外浅蓝的苍穹,内心无比平静,声音也无一丝起伏。 六月听得洛安这句,立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语气已有些哽咽,“主子,你说这个做什么?我怎会后悔当年的事情? 是主子你给了我跟姐姐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是主子你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更是主子你让我们寻到了活着的价值。主子,我怎会后悔?!怎会后悔?!” 她这一刻内心无限惶恐,生怕主子下一刻就不要了自己跟姐姐。 “可是,也是我让你们的双手染上了血腥,让你们变成了杀人的工具,更限制了你们的感情生活!我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好自私。” 说罢,洛安低声笑了起来,她缓缓转身看向六月,眸光瞬间变得冰冷,“不过,我也不后悔!走至今,每一步,我都不后悔! 纵使你们怨我恨我,我也依旧会狠狠地剥夺你们!因为,正如你所说,是我给了你们一切!我是你们的主子!” 看到那趴在床边的身子一颤,洛安嘴边的笑意渐冷,“七月,既然醒了,何必继续装睡?” 六月听到洛安这句话,身子也不由自主地一颤,随即转眸望去,见七月身子动了起来,连忙站起身,跑过去搀扶她,“姐姐,你现在感觉可好?” 主子说姐姐在装睡,那她刚才的那番话也都是说给姐姐听的吧…… 顿时,她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不知谁对谁错。但她明白,姐姐这次真的触了主子的底线,否则,主子绝不可能说出这番狠绝的话来。 七月也不理六月,只想往洛安的方向走去,六月连忙配合地将她搀扶了过去,才到洛安跟前,七月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六月想阻止,但看到一脸冷凝的洛安,立马闭了嘴,同跪到了七月身边,也不知该怎么为姐姐求情,只道了一声,“主子,姐姐她……也苦……” “呵!苦?就因为这点苦,她就被打败了?将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那以前吃过的苦算什么?都是屁不成?而且,我之前明明警告过她,也将我的话当成屁了不成?” 洛安嗤笑一声,将身子倚在窗上,话虽是对六月说的,一双眸子却冰冷地盯着七月,语言极尽讽刺。 六月被洛安堵得没了话,眸中溢出自责。 若早先时候,自己看出姐姐对娄瑞儿产生那种心思的时候,自己就阻止她,虽不能保证她将自己的话全听进去,但自己是她的妹妹,她多多少少还是会听进去一些,这样,她便不会越陷越深,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七月的身子微微颤抖,朝着洛安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她依旧垂着眸,不敢看向眼前的女子,只落下泪来,沿着她的脸颊滑至下巴,滴落地上,垂着身侧的手紧紧地握起,任由指尖嵌入手心,传出痛意。 挣扎了良久,她才微微启开干涩的唇,声音十分沙哑,只低低诉出一句,“主子……七月以后……不会了……” 是啊……她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即使用酒精麻痹了自己,那份心痛减轻了些许,却依旧存在。 她的脑海中,也依旧回荡着瑞儿对自己的淡漠神情,以及他看向主子的痴情神态,这强烈的反差让她痛不欲生,却又什么都不能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事将近? 因为,她也清楚,自己比不上主子,永远也比不上主子! 而且,对主子,自己也永远都恨不起来。 哪怕自己最心爱的男子心里装的都是她,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嫉妒她,恨她;哪怕她今天对自己冷言冷语,极尽嘲讽,自己对她也永远生不出恨意来;哪怕她曾经也做过同样的荒唐事情,如今她却来不公平地质问自己,指责自己,自己也永远都不会生出不服来…… 因为,她是自己的主子。 若自己没有遇上主子,估计这一辈子都会浑浑噩噩地过着,更永远别想拥有如今的这番成就。 而这十几年她从主子身上得到的恩惠,恐怕这辈子她都还不完,以及这十几年,她和主子共患难的那份情谊,也不是任何事物能够摧毁的。 所以,她对主子恨不起来……永远永远…… 洛安却并不想就此罢休,追问道:“不会如何?” 其眸中的冰冷倒是减了几分。 六月看着身边满面泪痕的七月,有些不忍心,便转眸看向洛安,恳切地哀求道:“主子,求你,别逼我姐姐了……” 只是,她才说罢,她身侧的七月突然横了她一眼,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你为我求情!” 七月知道,此番,她若不拿出一番诚心来,主子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 所以,任何人为她求情都没用,而且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的确是过了,所以主子才会动怒,这也说明,主子心里其实还是关心自己的。 刚才,主子一进她房内,有了动静,她意识里便有些清醒了,却还是不想醒来,只想沉浸在自己的梦中,追逐自己心爱的男子。 后来,妹妹进了她房内,她就彻底醒了,本想起身,但一听到主子问妹妹那句“你可后悔”,她便想逃避,便继续装睡,将主子和妹妹之间的对话悉数听进了耳里。 听到主子最后那番狠绝的话语,自己便知,主子是说给自己听的。同时,自己也在那时认知到,主子早已察觉自己已经清醒。 终于,七月咬了咬牙,便缓缓抬眸看向洛安,满目的悲怆,眼底透出乌青的颜色,面上泪痕未干,一头乌发乱糟糟地披在身上,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她嚅动了下已无血色的唇,最终一字一字艰辛道:“七月不该,不听主子上次的那番警告,将情事看得重于正事,且任由自己堕落,日日与酒为伴,失了自己的本分,让主子担心。 以后,七月不会再犯这样的糊涂事,也不会再执着于……七月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若主子听了七月的这番话,还是不能解气,七月恳请主子降罪,七月愿意承受。” 洛安嘴角终于勾起浅浅的笑意,抬手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才漫不经心道:“我的确还是不怎么解气,但我不会降罪于你,顶多,给你寻些事情做做。” “主子请吩咐。”七月琢磨不透主子究竟要做什么,但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洛安却未回应七月,而是看向六月,吩咐道:“六月,去将屋外的瑞儿带进来。” 听得洛安这句话,七月一怔,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却什么都不敢问。 心里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瑞儿就在屋外。想想也是,他是主子的贴身小厮,主子过来,他自然也会跟着过来,只是,他为何不进来?是不是……他根本不想看见自己? 想到此,七月满心苦涩,即使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让自己因为情事而牵动情绪,但她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 “是,主子。”六月恭敬地应了声,就起身,往外走去,临走,她还担忧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七月。 一眨眼的功夫,六月就将娄瑞儿领进了屋内。 娄瑞儿一看见屋内的景象,就有些震惊,跟着六月进到内室,他就看见一个狼狈的身影跪在主子跟前,而主子嘴角虽有笑意,却透着几分冰冷,他便知,主子这次定然是为七月动了怒。 也不多想,他连忙走过去,站在七月身边,语气透着几分恭敬与涩然,只唤了声,“主子……” 他身边的七月刚才听到脚步声,就身子一颤,垂在身侧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手心已冒出汗意,当察觉到男子已经走至自己身侧,她也不敢侧头看向他,只垂了眸,十分平静。 其实,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一片死寂。 六月也在一旁站着,静静旁观,心里有些疑惑,主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瑞儿,你过来。”洛安看到娄瑞儿,面色就温和了许多,向他招了招手,嘴角的笑意也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暖意。 “是。”娄瑞儿看到洛安的笑颜,心里突地一跳,有些不安分,轻轻应了一声,便一步一步紧张地蹭了过去。 洛安见娄瑞儿过来,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一点也不客气。看得七月心里酸气直冒,一旁的六月倒十分淡定,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眸中的疑惑愈深。 其实,洛安只是在测娄瑞儿的筋骨适不适合习武,既然她准备重用他,不教他防身的武功怎么行? 她也不需要他习武习得精进,只需要他能学一些最基础的,能防身的就行。但习武的前提还是得看看一个人的筋骨适不适合习武,若不适合,她还强求他习武,也只会害了他。 而娄瑞儿纵使再怎么想保持镇定,一张脸还是涨了个通红,像熟透的番茄,只感觉到一双柔软无骨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让他一颗心跳得厉害。 最终,他忍不住看向身前在他身上作祟的女子,几分羞涩,语气懦懦地唤了声,“主子……” 摸够了,洛安就收回了手,抱着臂膀,懒散地斜倚在窗上,一双眸子好笑地看着眼前一脸通红的男子,戏谑道:“怎么?害羞了?” 她第一次发现,瑞儿也好生可爱,可爱得让她忍不住逗上一逗! 娄瑞儿支吾着不说话了,不明白主子今天怎突然拿自己开起了玩笑?平时,她明明都只对叶公子这样的。 此时的娄瑞儿压根不敢往洛安也喜欢他的方面想,只觉得主子今天吃错药了,亦或者叶公子不在她身边,她便只好拿他开涮。 洛安也不多废话,神情认真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娄瑞儿的肩膀,欣慰道:“瑞儿,你身子柔韧性不错,适合习武。” 她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七月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站在一侧的六月眸中闪过一丝明了。 娄瑞儿则有些惊喜,顾不上害羞,脱口而出,“主子要让我习武?” “嗯。”洛安点点头,便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七月,森冷一笑,“七月,我要交给你办的事情,就是让你教瑞儿习武,并将组织里的相关事宜,慢慢地告知于他,你可愿意?” 她此话一落,屋内另三人都惊诧地看向了她,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最终,还是七月最先反应过来,苦涩地应道:“七月愿意,七月一定尽心完成主子的吩咐。” 主子这是在惩罚自己啊……她明明知道自己跟瑞儿之间的事情,却还要将瑞儿放在她身边,既想考验她,也想凌迟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 但她只能接受,一点无怨,真心的。 因为,就算这辈子都得不到这个男子,她也想尽自己所能地帮助他。哪怕,每次见着他的时候,她的内心都在煎熬,她也甘愿承受。 至少,她能陪在他身边,能看着他,也能跟他说说话,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六月也反应了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主子惩罚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一双眸子同情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身影,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恐怕这惩罚姐姐也受得十分甘愿。 洛安听得七月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便看向身边一脸呆愣的娄瑞儿,笑问,“瑞儿,你不愿意吗?” 娄瑞儿眉眼间纠结了又纠结,最终咬牙道:“瑞儿愿意,瑞儿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期望!”其语气隐着一丝哀伤和气愤。 主子她竟然还想撮合自己跟七月,难道她就真的看不到自己的心吗? 就算如此,他也绝不会妥协,对七月,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也别想逼他和不喜欢的女子凑成对!就算主子也不行!否则他宁愿死了算了! 他这辈子注定谁也不嫁,就想守在主子身边,一生都守在她身边…… “既然如此,瑞儿,你留下来吧,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苦心。”也一定不会变心…… 最后一句,洛安藏在了心里,说罢,她就绕过娄瑞儿,往外走去。经过七月的时候,她顿了顿脚步,只嫌弃地留了一句“先将你这副邋遢的模样收拾一下,看着就心烦”,就一拂袖匆匆离开。 这小妮子今天实在太让自己失望了!这十几年,她何尝这副颓废不堪的模样?真真亮瞎了自己的眼!也真真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果然一尝情滋味,人都会变,虽不按常理,但基本都有一个共性,就是,脑子都秀逗了! 六月自求多福地看了眼七月,又看了眼娄瑞儿,什么也没说,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转身追上了洛安,嘴里喊道:“主子,以后瑞儿不能伺候在你身边了,换我来吧……” 娄瑞儿本能地也想跟出去,但一想到刚才主子的话语,他只好硬生生地止了步。 屋内只剩下他跟七月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娄瑞儿见七月仍死气沉沉地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他有些疑惑,便走上前,看向她问道:“喂!你要不要紧?可要我扶你?”他本来想唤她名字,但怎么也唤不出口。 可话一说出,他又有些后悔,毕竟是因为自己,这个女人才变成这番模样,自己刚才那样喊她,会不会伤了她的自尊心?万一她再酗酒,岂不又是自己害得? 六月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娄瑞儿,冷不丁听到娄瑞儿的话语,她的心忍不住一痛,他都不屑叫自己的名字了么? 呵呵!自己果然不受他待见啊…… 一双手紧紧地握了握,倏地松开,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她才抬眸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男子,一脸轻松的笑意,“好啊!我正好跪得腿麻了。”只是其笑意有一丝僵硬。 但此时的七月能做到如此,已然不易。 娄瑞儿没想到七月真的会回答他,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笑出来,愣了愣,他才将手伸向跪在地上的女子,同时气死人不偿命地补充了一句,“但你只能扶着我的手臂。” 七月脸上的笑意更僵硬了几分,但她的腿的确是跪得麻了,所以还是伸手碰上了娄瑞儿的手臂,靠着他的支撑,才缓缓站起身。一站起,她就立马松开手,干涩地道了声,“谢谢。” “嗯。”娄瑞儿也干涩地应了一声,一瞬间,两人间的气氛又有些尴尬。 七月尴尬地咳了两声,便状似无意地往外走去,当看到满屋的狼藉,她顿时无比懊恼,就立马到外院唤了几个婢女进来给她收拾屋子。 婢女看到她的模样,都吓了一跳,但不敢多话,赶紧拿了打扫的工具,进屋去收拾,见娄瑞儿也在屋内,顿时又吓了一跳,更不敢多话,只是彼此间都交换了一个眼神,言,好事将近! 府内,谁不知道,殿下身边的随从七主子对殿下的贴身小厮娄瑞儿有意。 只是男方根本不搭理女方,所以女方这些时日闹得厉害,日日酗酒,应该是意图引起男方的注意。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还真将男方引了过来。 虽是殿下刚才过来,娄瑞儿才过来的,但如今殿下离开,娄瑞儿竟然没有跟着,而是留了下来。其中意味,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她们甚至猜想殿下对她身边的这对双生姐妹随从极其重视,所以殿下不忍心七主子再继续颓废下去,才将娄瑞儿带了过来,以宽慰七主子的心。 而那娄瑞儿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听从殿下的吩咐,只好留下来陪七主子。且,七主子为他做到这地步,他心里多多少少地也该有些感动的。 几个婢女收拾屋子的时候,七月便请娄瑞儿去隔壁的客室稍坐片刻。 娄瑞儿见几个婢女进来,怕她们会误会自己跟七月之间的关系,只恨不得立马离开。所以听得七月的话,他二话不说点点头,便脚步匆匆地去隔壁的客室坐了。 七月为尽招待之礼,还亲自给他端去一盘糕点,怕他不吃,便说待会习武会消耗体力,所以必须先吃些东西补充体力才行。 见他果真拿起糕点吃了起来,她欣慰一笑,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她道自己先去梳洗一番,就匆匆离开了,往浴房的方向走去。 娄瑞儿对习武的概念十分模糊,真怕自己待会习武时会体力不支,就拼命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唯恐自己习不好武,辜负了主子的苦心。 所以,待七月一身清爽地回来时,就看到娄瑞儿抚着肚子打着饱嗝,桌上的托盘里只剩下糕点的碎屑,她惊了一下,也不多话,只怕他会尴尬。 娄瑞儿一见到七月回来,就问她是否可以开始了。 七月看他打着饱嗝的模样有些汗颜,她之前本只是想让他吃几块糕点稍微填填肚子,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在这件事上会这么死心眼,竟将糕点全吃了个干净。 他现在这个状态显然是不能剧烈运动的。想了想,七月说习武之前需要好好活络筋骨,所以第一步就是散步。 娄瑞儿将信将疑,但想到主子既然命七月教自己习武,定然是有几分道理的。所以,最终他只好点点头,同七月一起出去散步。 这两人一起散步的画面被府内的其他下人看见了,同那几个婢女一样,府里的其他下人都认为这两人走在了一块。 而且,两人一个是殿下的贴身侍卫,一个是殿下的贴身小厮,倒也般配! 甚至,众人都猜想,这两人能走在一块是殿下授的意。因此,众人也都默认这两人好事将近的事实。 …… 另一边,洛安打发了缠着自己的六月,就回了自己的宅院,一进屋,叶逸辰就直接迎了上来,将洛安搂进了怀里。 叶逸辰腻在洛安身上,语气抱怨,“洛洛,你怎么不早点喊我起床?” 他现在真想时时刻刻看见洛安,刚才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日上三竿,看看身边,早已没了她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也有些惭愧。 自己早晚会嫁给洛安,可是,自己这个做夫郎的每次都比洛安晚起,无法侍候她更衣梳发,实在不称职。 一旁的祈乐垂了眸,掩尽眸中的痛楚与伤感,眸底透出乌青,可见,他昨夜并未睡好。 昨日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可今早,他又受到了重重的打击。 昨日白天,公子就跟自己说,他目前正住在麟王府上照顾殿下,自己便以为,公子毕竟还未嫁给殿下,所以公子定然是与殿下分房睡的。 由于昨夜公子和殿下回来的时候,他早已睡下。所以,今早,他才得知,公子跟殿下竟然是同房睡的,顿时被惊得够呛。 自己以不合礼法规劝公子,可公子却不以为意,只说,他既然已经将身子给了殿下,而且殿下即将迎娶他为侧夫,他还在乎这么多做什么。 自己被堵得哑口无言,公子还让自己为他向夫人保密这件事,因为夫人并不知晓两人同房的事。自己心里即使不甘,也只能答应。 洛安伸手回抱住叶逸辰,语气既温柔又宠溺,“昨夜睡得晚,我怕你累着,就想让你多睡一会。” 自昨夜谈心,她和叶逸辰两人的心又近了不少。 可洛安本很纯洁无辜的话语到了祈乐耳里就多了另一层意思,他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握起,才强忍住自己心底突然涌出的强烈嫉恨。 殿下一定是故意的!任何可以践踏自己心意的机会,她竟都不放过!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此时的祈乐已经完全陷入一种自我束缚的思维中,无法自拔。 这也让他日后一步步走上了毁灭,甚至万劫不复的道路…… 叶逸辰扁扁嘴,不依不挠,“可是,我都无法起来尽自己身为夫郎的职责。” 他嘴上虽这般说,心里却感觉无比幸福、无比骄傲,只觉得这般体贴的女子这世间估计再难找出第二个了。 第一百七十章 担当不起 “呦!我家小辰辰竟然这么早就有当我夫郎的自觉了!”洛安乐了,立马抓住叶逸辰话里的重点,调侃道。 叶逸辰脸一红,顿觉自己说错了话,嘴上为自己辩解道:“反正那是早晚的事情,我只是提前先练习练习罢了!” “哦~原来如此啊~”洛安故意在语调上打了个卷,调戏意味十足。 叶逸辰听着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顿时想放开洛安,气呼呼道:“不理你了!你坏死了!老是拿我开涮!” 不过洛安哪会任由叶逸辰松开她,长臂快速一圈,就立马将叶逸辰锁进了怀里,然后手臂往上一移,就勾住了他的脖子,接着一踮脚,一抬身,就吻上了叶逸辰因为生气而嘟起的嘴。 她一套动作做得一气呵成,好像专门排练过一般。 叶逸辰被洛安这般堵了嘴,就立马没了气,象征性地反抗了两下,就彻彻底底地安分了下来,任由洛安攻城略地。 发现自己自从被洛安亲过,就被她亲上瘾了,只要她来亲自己,他就绝不反抗。 而且,做这件事的时候,男儿家的矜持早全被他抛之脑后。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这已经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且,他也能从中感受到洛安对自己的爱恋,就连自己的心间,也是满满幸福。 所以有时候,就算洛安不来亲自己,他也想主动亲她。 然,这边两人正吻得火热,另一边的祈乐脸上却是寒霜如雪,看着眼前忘情纠缠的男女,他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个念头产生后,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但一看到眼前的男女,他咬了咬牙,在心中坚定了想法。 祈乐不想再看眼前的画面,蹙了蹙眉,便默默地退了出去,而纠缠中的男女也压根没有察觉到他的离开。 洛安放开叶逸辰时,叶逸辰已经气喘吁吁,看着眼前淡定的女子,他心里直纳闷,忍不住问出了口:“洛洛,为何每次你亲我,我都招架不住你?” 洛安被叶逸辰问得一愣,想了想,便想到了个可靠的理由,“可能是因为我习武的关系吧。” “习武?”叶逸辰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像感觉颇有道理似地点了点头,接着,他便一本正经地看着洛安,要求道:“洛洛,我也想习武。” 可恶!凭什么每次都是他落败?他很不爽!非常不爽!既然习武能让自己有转胜的可能性,那自己也习! 听到叶逸辰的话,洛安差点被一口水呛死,咳了几下,平复下来后,便想拒绝。 但一看到眼前男子不怎么好的脸色,洛安眼珠子一转,就一把搂住眼前的男子,将原来想说出的拒绝话语改了,嘴上诱哄道:“辰,你想为我生娃不?” 叶逸辰的眸子一亮,不假思索地答曰:“当然想!” “但你若要习武,肯定暂时是不能生娃的。”洛安一脸惋惜,说罢,她还叹了口气。 她心里想,只要这会子让小刺猬打消习武这个念头,估计他以后也不会再记起来。 对小刺猬,她有一种大女人情怀,所以,她只想将他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不舍得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所以平时若有苦力活,她决不让他沾手,更别说让他习武了。 而且,她也明白,小刺猬是从小被山珍海味喂养大的,说好听点,他是温室里长大的小花朵,说难听点,他就是娇生惯养的柔弱公子,所以,让他习武,他肯定坚持不下来。 因此,与其让他白费功夫,还不如让他安安分分地陪在自己身边! “为何?”叶逸辰动摇了,若在生娃和习武这两件事情中,只能选一样,他肯定会选前者。 洛安见叶逸辰有动摇的趋势,心里已经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面上却十分严肃,苦口婆心地解释道:“你想啊,习武要每日跑步,扎马步,打拳踢腿,耍刀耍剑,这么多剧烈的运动,你肚里若怀着孩子,还不得立马掉了!” “什么?!那我不要习武了!谁爱去谁去!”叶逸辰惊恐地瞪大了眸子,立马改口,唯恐洛安突然答应他习武似的。 “这就对了嘛!我家小辰辰是要给我生娃的,怎能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洛安灿烂一笑,几分得逞,搂着叶逸辰跟搂着宝似的,死不撒手。 叶逸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怀疑道:“你刚刚是诓我的吧?” “怎敢?打死也不敢!”洛安信誓旦旦道。 呼啦一下,她又提身在叶逸辰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捧着他的脸颊,对他恶狠狠道:“我要是现在能让你怀上孩子,真想立马让你怀了,看你还安不安份!” 这小刺猬咋就那么多疑呢?不来硬的还真治不了他了! “我知道了。”叶逸辰果然软了下来,低声嘀咕了一句,一张俏脸早已染上了红霞。 “咳咳!”这时,申雪来到了门口,看到屋内正在腻乎的两人,尴尬地咳了两声,以提醒屋内两人她的存在。 心里暗自纳闷,为何自己现在来寻主子,老撞见她和叶公子办好事的画面呢? 洛安十分淡定地放开了叶逸辰,转眸看向申雪,问道:“申管家,何事?” 叶逸辰则慌乱地转身背对申雪,却不愿意离开洛安身边。 “启禀殿下,右相大人叶珍来了。”申雪连忙敛神禀告道。 不等洛安开口,叶逸辰就立马转身,惊喜道:“咦?娘亲来了!” 洛安看向身侧的男子,将他的手抓进自己手里,与他十指相扣,语气平淡地应和道:“是啊,伯母来了。” 说罢,她才转眸看向申雪,吩咐道:“先将她请去书房吧。” “是,殿下。”申雪恭敬地应了声,便匆匆退下了。 叶逸辰微微蹙了蹙眉,问向洛安,“洛洛,我娘亲是不是又有要事跟你商量?”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发现娘亲这两日每次过来都是为了寻洛安商议朝堂上的事情,顿时心里有些不悦,娘亲就不能自己解决吗?每次都来寻洛安,还要让她操心朝堂上的事情,真没一天让她真正清闲的! 想都此,他就十分心疼洛安,也十分自责,看着她整日操心这操心那的,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了她。 他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陪在她身边。 洛安轻轻应了一声,便问道:“辰不喜欢吗?”她方才分明看到了小刺猬的蹙眉。 叶逸辰本想将心中所想倾吐出来,但看到洛安关切的神情,他嗫嚅了几下嘴皮子,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眸光颤抖了起来,索性一把抱住洛安,低声道:“洛洛……你若是累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安慰你,会陪在你身边……” 洛安听着叶逸辰这句话,心头忍不住一颤,眸中酸涩了起来,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没落泪,她抬手回抱住抱着她的男子,在他身上点了点头,语气笃定,“我会的。” 小刺猬虽心性单纯,但他也都看得明白,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自己会累,才会说出这番话语。 他的这份心意,对自己来说,重如千金,但她受着了,就会好好珍惜,这辈子都好好珍惜…… 小刺猬,我会珍惜你…… 叶逸辰放心了,无声地弯了弯嘴角,“那就好。” 两人抱了一会,洛安才松开叶逸辰,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叶逸辰幸福地看着洛安的背影远去,直至她到拐角消失,他也舍不得收回视线。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激灵,立马唤了祈乐,让他找些刺绣的活计来,祈乐问他突然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叶逸辰说,他该为自己的嫁衣绣点东西了…… 另一边,洛安来到书房,就看到叶珍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的座位上,手里正端着茶盏,悠闲地用茶盖拨着水上的茶叶,嘴凑上去吹了吹,之后便轻轻抿了一口。 洛安优哉游哉地步入了书房,一边感叹道:“伯母,好生悠闲啊!” 叶珍看到走进屋内的洛安,就放下了茶盏,笑着回道:“贤侄,比起你,我这只能算是忙里偷闲。” 洛安走到书桌后,将椅子上的软垫拿了,放到了叶珍身边的椅子上,才敢往上一坐,也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一边自我挖苦,“伯母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好像我这闲有多么荣耀似的,明明是我不得不受着的。” 叶珍不以为然,“贤侄当初不是自找的?” 洛安挑了挑眉,不回应叶珍的话,直接转了话题,简短道:“说正事吧。” “其实,也不算什么正事,只是想过来跟贤侄你谈谈心。”叶珍顿了顿,面上沉静了下来,半晌,她才开口问向洛安:“你明日进宫,可是要向陛下质问关于那圣旨的事情?” 今日一大早,她正要出门上早朝,麟王府就过来一个小厮,将一份奏折交给了她,说是麟皇女殿下托她转交给陛下的。 她打开折子看了一下,便对殿下的用意有了几分明了。 为此,她担心,殿下会因为圣旨一事责怪陛下,要是母女俩为此有了间隙,那可就麻烦了。所以刚才一下早朝,回府换了身衣服,她就直接来麟王府,想跟殿下先谈谈。 洛安优雅地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才抬眸看向叶珍,语气淡淡,“伯母既然都已猜到,又何必多此一问?” 叶珍被戳中心事,讪讪一笑,“贤侄,我暂时还未能做成你肚里的蛔虫,所以便想先确认一番,省得错了,岂不我得尴尬?其实,昨日陛下的那份旨意,是陛下与我共同商议后,她才拟定的。” 洛安眯起了眼,声音携了丝冷意,“我倒是奇怪了,辰不是伯母你的掌上明珠吗?可谁家的母亲不希望自家的掌上明珠以后嫁入妻家后能得一个好名分的?伯母你倒是一件特例!” 叶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贤侄,辰儿是我最宝贝的儿子,我这个做娘亲的怎会不希望他嫁入妻家后能得一个正夫的名分?就凭他是我叶珍的儿子,他嫁人后能成为正室,那资格也是绰绰有余的。” 说到这,她敛了眸,掩尽眸中的苦涩,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再稳稳当当地放下,才抬眸看向洛安,眸光幽深,沉声道:“但是,辰儿他要嫁的人是贤侄你,将来会继承大统的皇女殿下! 他若嫁你为正夫,将来,按照规矩,他必会坐上凤后的位置。你可想过,以辰儿的性子,对他来说,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 对自己儿子的脾性和能力,她自然十分了解,所以,她清楚地明白,自家儿子根本无法担当起统领后宫的重任。 况且,以后若辰儿坐上凤后之位,再加上他有自己这个位高权重的母亲,难免会遭人嫉恨,尤其是以后贤侄后宫中的其他男子!这些能被送进后宫的男子又怎会简单? 他们定然会将辰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处之而后快,暗中陷害辰儿。而凭辰儿那单纯直率的性子,他即使运气好,能躲过一两次劫,但也不可能次次都躲过! 虽然,自己相信殿下会一直对辰儿好,但以后,尤其殿下登上皇位以后,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辰儿身边。 而且,自己也明白,身为帝王,定有许多帝王的无奈,所以,殿下不可能一直护着辰儿,哪怕她心里想维护他,她也不可能为了他豁出一切。 所以,哪怕违了她的初衷,她也必须阻止辰儿登上那个将来必会成为风口浪尖的位置,虽然侧夫之位也不一定能带给辰儿一世安逸,但至少,比那烫手的正夫之位好些。 反正,她不求辰儿嫁给殿下以后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只求,他能过得幸福、平安。 洛安听着叶珍的话,怔了怔,搭在扶手的手倏地握紧,眸光微颤,不甘示弱道:“伯母,你似乎对辰太不自信了!” 她的心已经动摇,叶珍的话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猛然清醒,让她清楚地认知到,自己之前想得还不够长远,也清楚地认知到,自己从未站在小刺猬的角度上考虑过这些事情。 她为小刺猬做的,似乎永远都不够…… 此时的洛安俨然也将叶珍想到的,全部想了个透彻。 叶珍认真地看着洛安,只道:“因为,我是他的母亲。” 心里有丝欣慰,殿下坚持想娶辰儿为正夫,至少说明她心里十分重视辰儿。 洛安沉默了,垂了眸,良久,她也不看向叶珍,只平静地吐出一句,“伯母,也许,我能让我的后宫一片清明。” 叶珍讶然地看着洛安冷静的侧脸,心中忍不住一颤,有种想相信其的冲动,但随即,她就将这股冲动狠狠地压制了下去,嘴上应承道:“那我便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其话外之意是,只有那一天的到来,她若想立自家儿子为凤后,自己才不会做出任何阻拦,但现今,自己还是会阻拦! 且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吗?她觉得不怎么可能。 自古,哪个帝王的后宫不是一滩污浊的脏水? “那伯母便等着吧。”洛安有些无奈,因为她听出叶珍只是在敷衍她,根本不信她的话。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怎么相信,但她既然下了这个决定,以后定会努力做到! 洛安见气氛有些凝重,连忙换了个话题,“那低调成婚一事,也是伯母你点头同意的?” 啧啧!小刺猬要是知道圣旨里的内容全是他娘亲提前默认好的,会是什么感想?肯定不会好受吧……所以,这件事情,她不会向小刺猬透露一个字,只能将其都烂在肚里。 “是。”叶珍干脆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话,好像只有等洛安主动问了她,她才会答。 洛安无声地笑了笑,也不再多问,心里明白,叶珍这番做,恐怕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当初点头,恐怕也在心中挣扎了良久吧。 因为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好好嫁出去的,尤其像叶珍这般爱子如命的母亲。 她也无比庆幸小刺猬能有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母亲,因为,她看事的目光往往放在了长远的角度,她能理智地判定小刺猬最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她敢于牺牲一些看似重要实则虚无的东西,来换得小刺猬以后日子的最大安逸。 若换个目光短浅的主儿,恐怕,只会害了小刺猬。 洛安斜着身子,将头撑在了座椅的扶手上,俏皮地看着叶珍,“伯母,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叶珍有些惊讶,她以为殿下会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质问自己,但仔细想了想,她便也明白过来,以殿下的聪慧程度,恐怕都已经看得透彻。 洛安踌躇了一下,才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出:“伯母,以前辰在府上经常出门吗?” 她不敢直接说出小刺猬出去赌博的事情,因为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叶珍究竟知不知道小刺猬曾出府赌博的事情。 所以,自己只能慢慢试探,若试探出叶珍的异常,那便说明她真的对小刺猬的秘密知情,若试探不出,便说明她不知情,这样的话,自己也不会再在叶珍面前提起这件事。 她曾跟小刺猬说过,会帮他保守这个秘密,那她便会做到,当然,前提就是叶珍对小刺猬的秘密不知情的情况下。 “贤侄为何突然问这个?”叶珍忍不住眉间微蹙,手里一紧,握成了拳,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她的语气中已携了丝警惕。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伯母你紧张什么?”洛安眸中闪过一丝明了,嘴角的笑意渐深。 叶珍微微侧开眼,不敢迎向身侧女子审视的目光,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强自镇定下来,她才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辰儿其实难得出门,就算出门,他一般都会戴着斗笠遮面,是个十分守礼的孩子。” 辰儿是她的宝贝儿子,在他未来的妻主面前,她当然得多说些关于辰儿的好话,以免她这边一句说得不顺心,毁了辰儿以后的幸福。 “是吗?难道辰没有乔装打扮出门过?”洛安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她自己现在已经十分确定,叶珍知道小刺猬的秘密,无论是刚才叶珍的蹙眉和那句问话中的警惕,还是她现在这句刻意的好话,都证明,她心里对自己另有所瞒。 “贤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叶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怀疑地看着洛安,有些紧张。 若殿下真的知道辰儿的那些事,那以后她会怎么看待辰儿?会不会嫌弃辰儿? 想到此,叶珍感觉一阵头疼。 她感觉自己头上的那些白发,全是因为自家儿子愁出来的,可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掌上宝。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油嘴滑舌 “嗯,都知道,是辰主动告诉我的。不过,他跟我说伯母你不知道这些事,我就有些怀疑。现在,终于确定了。” 洛安坐直了身子,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一双看向叶珍的眸中溢满了笑意。 不得不说,叶珍这个母亲当得真是够奇葩! “辰儿主动告诉你的?”叶珍惊讶地瞪大了眸子,看到洛安肯定的眼神,她随即按住了自己的额角,无奈道:“这孩子……” 辰儿是真全心全意地对殿下了,不然,他怎会将这可能破坏他跟殿下之间感情的事情说出来? 本来她还想,打死也不能将这事告诉殿下,却不想辰儿自己主动说出来了。 如今,看殿下的反应,倒也不是那么在意,这倒让她悬在心头的大石轻松地落了下去,很是欣慰。 洛安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淡淡地说了一句,“辰有这喜好,我没什么意见。” 说罢,她饶有兴趣地看向叶珍,问道:“只是,我不明白,伯母你明明知道辰的这个秘密,为何没跟他摊开说?而且你这样纵容他,难道就不怕他在外头出什么岔子?” 虽然她不责怪小刺猬,但她对叶珍,还是责怪的。 一想到小刺猬一介弱质男流去那鱼龙混杂的赌坊,叶珍不但不阻止,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他作为,她心里就一阵不畅。 难道叶珍这个做母亲的就不怕小刺猬出什么意外吗? “辰儿就那性子都是我这个娘亲惯出来的,我能说什么。”叶珍谈到自家儿子,眸光就透出了几分慈爱,嘴角勾起柔和的笑意。 看向对面认真倾听的女子,她讲起了以前的事情,“辰儿从小就没了生父,我便将他交给了我的正夫抚养。 虽然,我不想在他面前多提他生父的事情,但他生父毕竟是生下他后落了病根才撒手人寰的。 所以,他懂事的时候,我便将他生父的事情告诉了他,就是希望他能记着他生父生养他的恩。 他生父的忌日一到,他能自己为他生父烧点纸钱,也算敬了一份孝心。却不想,得知此事后,辰儿就一直郁郁寡欢。 有几次,我那正夫还看到他偷偷地抹眼泪,将此事告知于我。我吓了一跳,连忙去问辰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问,他当场掉泪,说是他将他的亲生爹爹害死了,他心里就一直过意不去。 我当时一听,就十分后悔将他生父的事情告诉他。可他知都知道了,我又不能抹除他的记忆,就只能极力劝解他,让他能想开些。 只是,效果一直不佳,他性子比其他孩子敏感,也倔得要死,只要认定一件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所以他在自责中活了三四年,可把我给愁死了。 怕他因此养成了懦弱的性子,我就鼓励他能经常出门转转,多见见世面,能放宽心。 所以,我后来无意中发现他乔装偷偷出府的事情,就没阻止,还派人暗中保护他。 只要他的状态能好起来,我便随便他出去怎么玩、怎么野,只要别做太出格的事情就行。再后来,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增多,我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而我不将我已知他秘密的事情告诉他,就是担心他会怕我责怪他,以后就再也不会出去,甚至会恢复以前的模样。所以,持续到今日,他也不知道我早已对他的小动作心里有数。” 说完这一大段话,叶珍赶紧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几口茶,喝完就看向洛安,问了句,“贤侄,现在你可明白了吧?” 洛安消化完叶珍的话,看向叶珍由衷地赞道:“伯母,辰他能有你这样一位好母亲,想不幸福都难!” 叶珍白了洛安一眼,不以为意道:“什么幸福不幸福的?!他是我儿子,我不疼他疼谁?” 洛安赞同地点点头,随口说道:“也是,以后我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会这般疼她。” “既然圣旨已经下了,贤侄打算何时迎娶辰儿?”叶珍听得洛安的话,怔了怔,随即想起如今对外界来说,自己儿子是已经怀了皇嗣的。 可这毕竟是一时的借口,时间长了,难免会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 若传出去,世人肯定不会责难于陛下,而是会责难于殿下,这样的话,自己儿子肯定也难以幸免,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为今之计,就是让自己儿子能快点嫁给殿下,并且怀上皇嗣,让一切都坐实,这样就无人敢诟病自己儿子了! 洛安垂了眸,“等我身上的伤好以后吧,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她明白叶珍心中所想。 但是,她现在伤未好,就算娶了小刺猬,也难度*,更别说让小刺猬怀上孩子了。 “也好,这段时日你且好好休养。”叶珍也不逼迫,因为她相信殿下是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洛安点点头,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她感知了一下四周,感觉无异常,才看向叶珍,压低声音问道:“伯母,关于戊雁青的事,你可办妥?” 叶珍也谨慎了起来,向洛安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耳过来,见对方身子往这边倾来,她才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 两人商议事情商议了一个时辰,才从书房里出来。 待两人来到洛安的屋里,就看见叶逸辰正坐在桌边,眉心紧紧蹙起,总之就是一脸的纠结。 他一只手里拿着针线,一只手里拿着刺绣的布料,然后挨着布料上画着的图样线条,仔细地将针穿插其上,虽然动作十分缓慢别扭,但至少到现在为止,那绣布上绣出的图案还没出现歪扭的痕迹。 洛安一边走至叶逸辰身边坐下,一边询问,“辰,在做什么呢?” 一坐下,她就看到叶逸辰手里刺绣的图案,眸光微闪,嘴角勾起了柔和的笑意。 叶逸辰继续手上的活计,头也未抬地回了一句,“在做刺绣呢,我即将嫁给你,怎能不做点事情?” 洛安将头撑在桌边,看着叶逸辰的侧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嘴上夸道:“辰,你专注做一件事情时的模样真好看。” 听到这句,叶逸辰不但不高兴,反而钻牛角尖了,转眸就瞪向洛安,质问道:“难道我不专注时的模样不好看?” “哪会?你什么时候都好看得不得了。”洛安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淡定地接道。 “油嘴滑舌!”叶逸辰听得此句,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不甘心地骂了句,然后想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忽瞥到门口有人,他抬眸望去,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往那人的方向跑去,嘴上惊喜地唤了声,“娘亲!” “都快嫁为人夫了,怎还这般冒冒失失的?”叶珍见叶逸辰跑过来,连忙上前两步,搀住了他。 见自家儿子面上气色不错,她心里宽慰了不少。 其实,刚才见着殿下与自己儿子之间的互动,她就觉得,这两人的性子十分合拍,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所以,她现在看到这两人能在一起,心里除了欣慰还是欣慰。 “我哪有?”叶逸辰反驳道,还偷偷转头看了洛安一眼。 “伯母,辰不是冒冒失失,而是大大咧咧。”洛安依旧坐在桌边,正拿过叶逸辰做的刺绣端详着,一边随口回了一句。 叶逸辰当即又回头瞪了洛安一眼,愤愤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叶珍见儿子这样,顿时有些头疼,拍了拍叶逸辰的手,开口训了一句,“辰儿,怎么跟贤侄说话呢?!以后别这么口无遮拦的。” 虽是训话,她却说得软绵绵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因为,自家儿子从小到大,她都没舍得说过一硬话,今日此番,已经是破了例的。 她心里也无比庆幸,辰儿能嫁给洛安为侧夫,因为他这性子,就这样了,那凤后的位置以后他就算坐了,也肯定因着他这性子……坐不踏实的。 “伯母,没事,我就喜欢他这样。你快过来坐吧,要有话想跟辰单独说,我就回避。”洛安在桌边撑着脑袋看着两人,漫不经心道,手里还摩挲着叶逸辰做的刺绣。 叶珍连忙朝着洛安摆摆手,“不用,看到辰儿在你这边日子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 说罢,她就转眸看向一脸幸福笑意的儿子,伸手将他肩膀上的一根头发拿掉,再将他耳边的碎发别至耳后,只说了句,“辰儿,娘亲上次跟你说的那些话,可真的想通?” 她曾跟辰儿说过,殿下以后不可能只娶他一个男子,希望他能放宽胸怀,接受这残忍的现实。 虽然那时辰儿没说什么,还点了点头,但她还是能看出,他满脸的不甘,因此,她就一直不放心,生怕以后会出什么岔子。 辰儿的性子她这个当娘亲的当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其中有一点就是倔,而且是死倔,所以,她今日才想再提醒他一次,让他莫为了这种事情跟殿下闹别扭。 因为那只会让他得不偿失,且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唯有接受,由衷地接受,只有这样,他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娘亲,我明白。可你干嘛老提这事?我听着还是心里堵得慌。”叶逸辰垮下了脸,眉间蹙起,心里很是不爽。 明明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而且这个女子对自己也很好,他跟她两情相悦,本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可他却知道,以后他会同其他男子分享她的爱,他的心情怎会好?! 坐在桌边的洛安听明白了叶珍的话中之意,这次,她没有反驳,只垂下了眼帘,眸底掠过一抹歉意。 “明白就好,我也不多说了,府上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在这边好好照顾贤侄。”叶珍听得叶逸辰的回答,便彻底放下了心。 虽然辰儿答得不耐烦,但她能听出,他话里的由衷。 显然,他心里虽然还是介意,但至少接受了那样一个既定的未来,以后时间长了,他会慢慢适应的。 说罢,叶珍向洛安点头致意,表示她要离开了,再看向眼前的男子,她欣慰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叶逸辰看着叶珍走远的背影,才兜兜地说了一句,“娘亲慢走。” 他走回桌边,就坐到了洛安身侧,然后直接倾身搂住她,将脸埋进了她怀里,闷闷道:“洛洛,至少暂时,你是我一个人的,我想珍惜就我俩在一起的这段时日。” 洛安眸光复杂地看着怀里的男子,伸手回抱住了他。 搭在他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冷不丁问出极不和谐的一句,“辰,难道我身边有了其他的男子,你就不想珍惜我俩在一起的日子了吗?” 她知道自己这句钻牛角尖了,但她还是想问清楚,因为,她也十分确定,以后她还会娶其他的男子。 就如今而言,娄瑞儿就已经被她划入自己以后会娶的男子范围内。 所以,叶逸辰的话让她敏感的心一惊,随即有些刺痛。 有些事情,她必须弄清楚,也必须让小刺猬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感情,既为了以后她和小刺猬的情路能少些障碍,也为了……她自己的一份私心。 叶逸辰急忙抬头看向洛安,否定道:“没有没有,洛洛,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要我俩在一起的时间,我都会珍惜。 我说过的,不管你身边有多少男子,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就赖你一辈子了!你以后别想撵我走!” 说罢,他又将脸埋进洛安怀里,死命地蹭了蹭,继续闷闷道:“可我就是不甘心,我好容易找到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子,本心满意足的,并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可我知道,以后会有其他男子插足本只有我俩的生活,从我这边分走你的宠爱,想到这些,我就难过,难过死了! 当初你别出现在我面前该多好,我现在就不会这样难过了!反正都是你害的,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所以你得负责,得对我好好的,就算娶了其他的男子,你也必须对我好好的,要把我放在你心里第一位! 虽然我不能占据你的整颗心,但占据最大的一块位置总可以吧?这点要求你要是都做不到,我就再也不想理你了! 你说是不是?我现在那么宽容大度,你要是不对我好就实在太过分了!” 一番话,他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一点也没觉得他出这些话有什么不妥,他也完全未发觉,此时他的模样俨然像一个得不到妻主宠爱的怨夫。 洛安伸手将扒在她身上的男子从身上拉开,轻轻捏了捏男子的脸颊,一边道:“怎么说得我好像是个负心女似的? 我现在巴不得每天都把你捧手心上宠着,而且你现在每天在我面前晃,我不但不觉得厌烦,反而越看越觉得喜欢,所以我怎会不对你好?怎会不把你放第一位? 辰,以后,我是说以后,我若真娶了其他男子,你也依然是你,是我喜欢的你。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喜新厌旧,这种事情让我做我也感觉自己做不来。 你现在就是我心头上的宝,以后也一直都是,永远都不会变,我俩在一起也依旧是我俩的日子,与别人无关。” 说罢,她还捧住叶逸辰的脸颊,厚颜无耻地凑上前,分别在他的额上、眼睛上、鼻尖上、唇上落下了吻,以表示自己对他的喜爱。 亲着亲着,她都不想停口,还在其两侧的脸颊亲了几口。 她一双眸子晶亮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真的越看越觉得小刺猬长得好看,以前没特别在意,只知道他是个美人就是了。 可现在,仔细看了,她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感觉小刺猬是她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当然,她美人爹爹除外。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外貌协会 只见小刺猬那双圆圆的杏仁眼总是水灵灵的,还特别灵活,加上那翘翘的睫毛,更是漂亮得像洋娃娃的眼睛。 鼻梁翘翘的,薄唇像涂了彩色唇膏,浓艳的紫红色,可偏偏是天生的,看着特别妖冶。 皮肤也白白的、滑溜溜的,向拨了壳的鸡蛋,手感极好,一点瑕疵也没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此时的洛安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就是个外貌协会,再说了,这世上谁不喜欢美人? 说她庸俗也罢,拘于外在也罢,她无所谓,反正她就是喜欢小刺猬,喜欢他的一切。 叶逸辰也不反抗,任由洛安吃他豆腐,待洛安吃得差不多了,他就伸手推了推洛安,嘴里嘟囔了一句,“你别闹了。” 洛安一点也不想撒手,直接转移了阵地,在叶逸辰的脖子上啃了起来,啃着啃着就啃上瘾了,体内的欲火腾腾地往上窜,她此时严重地欲求不满。 叶逸辰继续推她,有气无力地,因着洛安的撩拨,他的脸上已经染上一片酡红色,无意识地仰起脑袋,任由洛安在他脖子上作祟,声音也已有些沙哑,“洛洛,你现在伤着,别,别闹了。” 他本心里其实也不想拒绝,天知道他每晚搂着洛安光裸的身子睡觉时有多煎熬,可他偏偏又不能说出来,既出于男儿家骨子里的矜持,又出于对洛安伤口的担忧,他便一直忍着,忍得他想撞墙。 所以现在洛安兽性大发,他一点不排斥,甚至有些欣喜,至少,从此事说明自己对洛安是有诱惑力的。 可是一想到洛安身上的伤,为了她好,他就必须拒绝她,就怕她因为这一时兴起把身子折腾坏了,那他也不得自责死。 洛安虽然已经欲火焚身,但依旧存着理智,明白她现在这身子经不起折腾,听得叶逸辰拒绝的话语,她当即意犹未尽地抬起脑袋,无比幽怨地看着叶逸辰,“辰啊,我好痛苦,明明心爱的男子就在身边,可我却只能看不能吃,难受死了。” 说罢,她还无赖地挂在叶逸辰身上,摇了摇,撒娇意味十足,一偏头,继续在叶逸辰裸露的肌肤上进行轻薄的行为。 “你——”叶逸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到洛安的声音,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撒起娇来比男子还厉害,但他一点也不讨厌,就喜欢这个赖在他身上的女子。 在她身边,他没有男子就应该低人一等的观念,就感觉她俩是一对纯粹相恋的男女,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十分自在。 感觉到有湿软的东西在舔舐他的脖子,他忍不住浑身一颤,身上泛起热来,纠结了半天,他终是一咬牙,一狠心,将赖在他身上的女子拉开来,故作镇定地训斥道,声音依旧沙哑,“洛洛,你现在明显是条件不允许的。 所以,还是节制点的好,反正以后来日方长,等你身子好了,你尽管来吃我,还怕我跑了不成? 我反正,反正已经将身子给了你,就一直是你的,而且,我即将嫁给你,只要你想要,我肯定给的。”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双眸子心虚地瞥来瞥去,就是不敢看向眼前的女子。 他发现自己在这个女子面前,他练就十几年才有的大家公子风范早全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说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觉得羞愧,可他就是忍不住说出来。 反正只要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能乖乖地任由她摆布,不过他愿意,打从心里愿意,她以后是自己的妻主、自己的天,自己不听她的听谁的? 洛安通红着脸,委屈地扁扁嘴,一双眸子十分地哀怨瞥着叶逸辰,并拿起他的手在他手指上挨个亲了亲,一边道:“我心里有数,就是想拿点福利。” 叶逸辰从洛安那边抽回手,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襟,一边看向洛安骂道:“那就好,以前看你挺正人君子的,可现在我才发现,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流氓。” 洛安被叶逸辰这样一说,惊讶地瞪大了眸子,气哼哼地威胁道:“敢说我是女流氓,你等着,等我伤好的那一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别闹我了,我还要做刺绣!”叶逸辰都懒得理身边一副流氓德性的女子,伸手拿过她手边的刺绣,重新有模有样地绣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却。 洛安见叶逸辰不理她,顿时有些无聊,看了看四周,才突然发现祈乐不在屋内,才想起,似乎刚才她进屋,就一直没看到祈乐的身影,顿时有些疑惑,问向叶逸辰,“祈乐人呢?” “刚才我让他出去多买些刺绣的样品回来。”叶逸辰头也未抬地答了一句,一双眸子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刺绣,只恨不得将其盯出一个洞来。 洛安点点头,表示明白,看着叶逸辰别扭地用针在一块布上穿插,一双眼都快成斗鸡眼了,顿觉得无比心疼。 她想开口阻止他,但一想到他这刺绣就是为他的嫁衣而绣的,是对她们婚姻以后能美满的一份期许,便又不忍心了,生生住了嘴,想了想自己的措辞,她才开口,“辰,要是眼睛累了,就停下休息休息,咱俩的婚事,还不怎么急。” “为何?”叶逸辰终于抬眸看向身侧的洛安,疑惑地问道。 “我身上的伤一日未好,肯定是一日不能成婚的。”洛安又侧着身子将头撑在桌子上,一双眸子注视着身侧的男子。 “也就是说,起码得等半个月,我才能嫁给你?”叶逸辰的脸立马垮了下来,现在改他目光无比幽怨地看着洛安了。 洛安昨晚上跟他说过,她的伤好得快也需要半个月。 其实,半个月也不算长,但他就是想快点嫁给洛安,总觉得拖一天就夜长梦多,他心里也总觉得不踏实,瘆得慌。 洛安连忙宽慰道:“你放心,我会尽快让自己好起来的。”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即使自己用了名贵的药材,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自己能快速痊愈,所以,她曾说过,快则半月,慢则一月。 “嗯,我等你。”叶逸辰应了声,便转头继续捣腾手上的刺绣。 洛安无声地笑了笑,继续待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叶逸辰,感觉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叶逸辰也不在意,因为他是真的将全部心思放在了手里的刺绣上,所以就算他知道旁边有人在看他,他也没放心上,只顾着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如果还有半个月的话,那嫁衣也肯定得提前几天赶出来,所以,他更得抓紧时间将自己想绣的花样绣好,让其能成为自己嫁衣的一部分,能承载自己对未来的美好希冀,保佑他跟洛安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虽然他不知这到底能不能灵验,但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至少这样做了,他心里踏实。 屋内很安静,两人之间只流转着淡淡的温馨。 …… 下午,洛安连打了几个哈欠,被叶逸辰拖着回屋躺床上睡了,而叶逸辰则继续做他的刺绣。 由于昨夜睡得太晚,今早又起得太早,再加上身上有伤,洛安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申时,她才醒来。 一醒来,她依旧迷迷糊糊的,随手打翻了床头的一个饰物,砸在一旁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洛安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立时完全清醒过来。 看到地毯上完好无损的饰物,她松了口气,顿觉自己铺地毯是十分明智的行为,连忙从床上坐起,欲伸手去捡那价值不菲的饰物。 就那一刹那的功夫,外面的叶逸辰听到这屋内的动静就立马冲了进来,正好看到洛安正从床上弯腰去捡一个饰物的画面,急忙走上前,在洛安伸手够到之前将那饰物捡了,将其放置床头,嘴里气急败坏道:“洛洛,你喊我一声不就得了,何必亲自去捡?万一不小心掉床下去不怕摔死你!” 说的当口,他也将洛安扶上了床,将她凌乱的头发捋了捋。 祈乐也赶到了门口,但一看到屋内的情景,他连忙退了下去,只是为了逃避。 “辰,我没那么娇贵。”洛安被叶逸辰一说,委屈地扁扁嘴,见叶逸辰就坐在自己身边,就直接往他身上一靠。 叶逸辰伸手将洛安搂住,语气软了下来,“可你现在身上毕竟有伤,总归注意点的好。” “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洛安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更舒服地窝在叶逸辰的怀里,嘴里嘟囔着。 “什么梦?”叶逸辰自然地接了话,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洛安垂下了眼帘,语气淡淡的,“记不太清,只记得,那个梦中有你,有我,还有一个孩子,然后,就没有了。” 叶逸辰惊到了,忍不住伸手将洛安拽了开来,好奇地看着她,亟不可待地问道:“孩子?什么孩子?难道那孩子是我们的?” “也许吧。”洛安的嘴角依旧淡淡的笑意。 “是男是女?长得好不好看?”叶逸辰有些兴奋,追问道。 洛安抬眸直视叶逸辰,“孩子很小,没辨出是男是女,但是很漂亮、很可爱。” 叶逸辰一双眸子突然变得晶亮晶亮的,欢喜道:“真的?那就好那就好,那孩子那么早就托梦给你,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来我们身边了?” “很有可能。”洛安伸手抱住叶逸辰,嘴角的笑意渐深,眸底却掠过一丝黯然,随即归于平静。 叶逸辰也伸手回抱住洛安,只顾着自己高兴,语气十分欣喜,“洛洛,你说,她会不会托梦给我?” “呃,应该会的。辰,你以后定能当一个好父亲。”洛安拍了拍叶逸辰的背,突然十分后悔告诉小刺猬她刚才做梦的事情,就怕现在给了他希望,他以后会得到更大的失望。 毕竟,孩子可不是想怀就能怀上的,得靠机缘。 叶逸辰将脸埋在洛安肩膀上,终于安分了下来,只自顾自地说着,语气闷闷的,“洛洛,这样真好,我就想这样,能嫁你为人夫,然后再跟你生几个孩子,这就够了,想想我都觉得很幸福。”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记得他以前的初衷,就是想跟自己心爱的女子能简简单单地生活,哪怕没有荣华富贵,没有权势高位,他也无所谓,只求能得到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幸福。 但他知道,自他喜欢上洛安以后,他的初衷是无法实现了,不过,即使他跟洛安无法像寻常百姓那般简简单单地活着,至少,她俩在一起,还是会幸福的。 洛安无声,只想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叶逸辰得不到回应,就有些不爽,当即询问道:“洛洛,你在听吗?” “嗯,在听。”洛安应了声,便不再多话,刚刚睡醒,此时的她十分慵懒,就想这样赖在叶逸辰怀里,一动都不想动。 这时,从外面远远地传来脚步声,洛安不想动,叶逸辰却急了。 他连忙将没骨头似的洛安从自己身上拉开,不理她幽怨的眼神,直接拿了一个靠枕往她身后一塞,让她靠在上面,然后他自己在床边正襟危坐,十分规矩。 申雪已来到内室门口,本以为自己又会看到那对男女腻在一起的画面,结果一看,发现女的正靠坐在床上,男的在床边规规矩矩地坐着,两人之间冷冷清清的,完全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她十分诧异,也不多想,直接走进去,向洛安禀告道:“殿下,宫里刚才来人传话了。” “这么快!”这次换洛安诧异了,抬脚就要下床,一边道:“我去见见。” 她猜想宫里的人过来应是跟早上她递出的折子有关。 本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天,娘亲才会给自己答复,让自己进宫,可没想到早上递出的折子,这才当天下午,娘亲给派人过来给自己答复,娘亲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申雪见洛安要下床,连忙阻止道:“殿下,不用去见了,刚才她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申管家,为何不将她请进来坐坐?”洛安任由叶逸辰将她按回了床上,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申雪,有些不悦。 申雪当即苦了脸,十分委屈,“殿下,这个老奴也没法子啊。那人好像是偷偷过来传话的,自然不敢高调进府,让人看出端倪来。 所以,她在府门口跟老奴传达完陛下的话,就跑了,跑得跟兔子似的,一会就没了踪影,老奴哪里留得住她。” 洛安就是不老实的主,叶逸辰不让她靠,她就干脆抓过他的手把玩着,一边语气慵懒道:“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娘亲说什么了?” 申雪硬着头皮答曰:“陛下想让殿下您今晚上低调进宫……最好,最好能做到无人知晓此事。” “咦?为何殿下进个宫还要掩人耳目的?”还未等洛安回应,叶逸辰就提出了质疑。 一双水亮的眸子担忧地看向洛安,手里反握住洛安把玩着他的手的小手,“洛安,你进宫做什么?干脆别进了,我怕陛下会为难你。” “你呀!想得真多,她是我娘亲,不会害我的。”洛安宠溺地刮了刮叶逸辰的鼻梁,宽慰了一句。 回头,她看向申雪,语气沉静,“我明白了,申管家,你去通知六月,酉正备好马车。” “是,殿下。”申雪恭敬地应了一声,就退下了,临走前复杂地看了眼坐在洛安床边的叶逸辰,心里也渐渐明白陛下不封这位叶公子为殿下皇夫的原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洛洛,我真怕,陛下能狠心让你遭这些罪,这次把你偷偷召进宫,肯定没安好心。 万一你再出点什么意外,我会心疼死的。”叶逸辰心里依旧惶惶的,伸手死死地搂着洛安,一副不打算松手的架势。 虽然上次听洛安说过,她的娘亲对她很好,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没办法踏实下来。 洛安也伸手抱住叶逸辰,纳闷道:“辰,我咋感觉我娘亲在你心里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有机会,我真该让你进宫见见我娘亲了,见了她以后,你肯定会转变对她的看法。” 叶逸辰有些心虚,“我哪有将你娘亲想成凶神恶煞的,可是,她毕竟是皇帝,肯定是十分威严、不苟言笑的,我怕进宫见她时,会不小心冒犯了她,那我岂不死定了?” 洛安看着叶逸辰的嘴一张一合的,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才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笑道:“辰,你看看我的模样,威严不威严?” 叶逸辰一愣,没想到洛安会突然无厘头地问出这句,但还是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蹙起了眉,如实答曰:“洛洛,你这张脸长得太好看,我看着就觉得嫉妒,哪威严了?” “那这样呢?”洛安故意作出凶巴巴的神情,继续确认。 叶逸辰干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道:“你再怎么装,我都感觉你柔柔弱弱的……” 看到眼前的女子脸色渐黑,他才察觉自己说错话,伤了她的自尊心,连忙一转话锋,讨好道:“洛洛,我就喜欢你这模样,而且,我知道,柔弱只是你的表象。 上次你抱着我单枪匹马离开轩王府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其实很厉害、很强大。” 说罢,他也主动将脑袋凑过去,亲了亲洛安的唇,讨好意味十足。 洛安的脸色渐渐好转,“真的?” 此时的她俨然像个孩子,不得到夸奖就不给好脸色。 叶逸辰重重地点点脑袋,一双眸子认真地看着洛安,语气笃定,“当然是真的。洛洛,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安心。” 自知刚才说错话理亏了,所以此时的他无比乖巧。 而他一乖巧,洛安就嘚瑟了,美人在怀,她不吃点豆腐实在说不过去,所以,她直接伸手勾住叶逸辰的脖子,无赖地说了句“刚才是你招惹我的”,就照着他的唇啃了过去。 叶逸辰真怕了这个不安分的女人,怕她擦枪走火伤了身子,当即就想推开她,可是,这女人的力气死大,他费了吃奶的劲也撼不动她分毫,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她的热情。 吻了良久,洛安才松开满脸酡红的叶逸辰,餍足地往靠枕上一靠,侧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嗔瞪着她的男子,调戏道:“辰,难道你还想要?” 说罢,她就欲动身。 叶逸辰当即像弹簧一样跳开身,摸了摸自己的唇,感觉不对劲,气喘吁吁地跑到房里的梳妆镜前看了看,当即又气势汹汹地跑到洛安床边,指着自己的唇,对洛安气呼呼道:“都肿了都肿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洛安挑挑眉,嬉皮笑脸的,“这样才好看,你在外面走一圈,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两百。” 叶逸辰没听懂“回头率”、“百分之两百”是什么意思,但感觉洛安这无赖样说出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当即往洛安床边一坐,捉了洛安的肩膀用力地摇了摇,一边急切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快点帮我恢复原样,你不是有很多药吗?快点帮我消肿,不然我跟你没完!” 洛安被叶逸辰摇得头晕眼花,明明可以摆脱叶逸辰,可她又不忍心伤他,只能在嘴上求饶,“有有有!你别摇了,再摇我这把骨头都要被你摇散架了。” 叶逸辰立马停了手,毕竟,他也不忍心。 可实在是这女人太气人了! 明明身上有伤,可她就是不安分,还将他的嘴唇弄成这样,她绝对是故意的! “让我看看。”洛安伸手擒住叶逸辰的下巴,端详了一下,感觉甚好,没什么不妥。 不过一见着眼前男子愤怒的眼神,她讪讪一笑,弯腰从自己床底拉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各种药瓶。 她扒拉了半天,终于寻到专门消肿的药,立马拿出,拨了盖子,用指尖沾了点药就往男子的唇上涂去。 她动作小心翼翼的,一边涂,一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辰,很多人都说,我跟我娘亲起码有七分像,所以,你觉得我娘亲的模样威严得起来吗?” 叶逸辰本十分享受洛安的服务,忽听到洛安这句,他惊讶地瞪大了眸子,只愣愣地吐出一句,“难道陛下也是柔柔弱弱的模样?” 洛安一听到这刚才安在她身上的四个字眼,额角挂下三条黑线。 将手里的瓷瓶往暗格一放,才看向叶逸辰,语气几分无奈,“是啊,娘亲的模样的确娇美,所以她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不过,辰,你以后见到她,可不能用这个词形容她。” “我明白。”叶逸辰点点头,伸手碰了碰自己依旧红肿的唇,蹙起了眉,“洛洛,这药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消肿啊?” “明天就能消了。”洛安靠坐在床上,随手拿过床头的一本书翻了起来。 叶逸辰却不想离开,心里依旧压着问题,不问不舒服。 见洛安直接拿书看了起来,他就往床上挪了挪,想引起洛安的注意,可谁知,洛安竟理都不理他,一双眼睛几乎钉在书上了,顿时有些愠怒。 他不服气地再往洛安身边凑了凑,见洛安还是不理他,他当即气得想出声,只是才张嘴,就听见身边的女人出声了,“辰,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洛安的声音很平静,其间还夹杂着她翻书的声音。 叶逸辰一下子没了气,见女子依旧专注地看书,他扭捏了半晌,才开口,声音软软的,“洛洛,陛下今晚把你召进宫里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是我有要事想找娘亲商议,所以今早递了折子请求进宫,娘亲才批准我进去的。”洛安的视线依旧落在书上,一边回答着叶逸辰的问题,看完一页,伸手翻过一页。 “是洛洛你自己要主动进宫的?”叶逸辰十分诧异。 关于洛安跟陛下会商议什么内容,他不会问了,因为他料定是朝堂上的一些事情,他没有兴趣询问这些,也没有资格询问。 “嗯。”洛安点点头。 “为何要主动进宫?”叶逸辰有些烦躁,见洛安不理他,直接将她手里的书抽走了。 洛安转眸看向叶逸辰,很无辜,“为何不能进宫?” 叶逸辰怔了怔,踌躇了半晌,他直接踢了脚上的鞋子,上床,坐到了洛安的对面,伸手抓着她的手,拢进了自己手里,眸子微垂,看着他跟洛安相握的手,缓缓诉出了自己的心事,“洛洛,你别怪我。 之前,就是我俩发生那事之前,我其实看到过你眉眼间偶尔透出的疲惫,我就清楚,你很累,身心都累。 所以,你被软禁三个月,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欣慰的,虽然远离了朝堂,但你至少也得到了清静,虽然是短暂的清静,但我也觉得,对你而言,这是好的。 而且,我也有私心,我想这段时日,你只陪着我,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因此,我特希望这段时间变成我俩之间最美好的回忆,纯粹的,干干净净的。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这根本是我的奢望。其实,我早猜到的,你的心里一直都装着朝堂上的事情,否则,我娘亲每次过来的时候,你们何必还要去书房密谈? 洛洛,我就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我本心里,才不希望你进宫,但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也不能阻止你,因为,我明白,你是想成大业的。 我也说过,我会一直支持你,那我便不会有任何怨言,可心里还是有一丢丢的难过,但现在说出来了,感觉好多了。” 洛安听完叶逸辰这番话,什么也没说,只上前将叶逸辰抱在自己怀里。 叶逸辰乖顺地枕在洛安肩上,伸手环住女子的腰肢,无言。 他不喜欢将心事都压在心上,所以,洛安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干脆将心事一吐为快,谁让这个女人是他心爱的女子呢! 他想依赖她,也想她能依赖自己,所以他不想对她有任何隐瞒,不想与她之间存下心结,若有心事,他会选择向她坦白。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向她证明自己对她的全心全意,才能让她疲惫的时候,也能想到将心事向自己倾诉,也能想到靠进自己的怀里。 良久,洛安才干涩地出声,“辰,对不起,以及,谢谢你。” 她现在才发现,小刺猬一点也不大条,他的心思很细腻,每一点他都能想到,尤其关于她的事情,以及她和他之间的事情,他都想得周全。 而她,却从未发现他的这些心思,也从未想到他会将他的这些想法悉数传达给她,让她明白他的心。 她一直在想,他不是小刺猬嘛?总该留点刺保护自己,可他却为了她,将他身上的刺全部收敛了,一根不剩,将他的软肉全部露在她面前,任她处置。 面对他的毫无保留,她总有些害怕,甚至想逃避。 因为,她没有同等地对他。她愿意宠他爱他,给他最好的一切。 但,她从来不想将自己的阴暗面让他知道,也从不想让她曾经的过往拿出来当成谈资,就像平等交换的东西一样,变得廉价,让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只希望,日后的生活中,小刺猬能慢慢了解她,也能看到她对他的真心,所以现在她很无力,只能说出这两句最平常的话语,以传达自己的心情。 叶逸辰将脸埋在洛安肩上,闷闷道:“你不用说这两句,我心里明白。” 洛安的语调突然俏皮了起来,“我知道,但我也想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传达给你呀!” “洛洛,不公平,凭什么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却只说了一点点?”叶逸辰又怨念了。 洛安认真地想了想,才找到一个靠谱的理由,一本正经道:“浓缩就是精华。” “你——”叶逸辰被堵得无了话,只能抬头一脸便秘样地看着洛安,表示他对她的回答很不满。 洛安则连忙岔开了话题,“辰,我今夜进宫,可能会被娘亲留在宫里宿一夜,所以,待会你要不先回家吧?” 叶逸辰蹙了蹙眉,不情不愿地从鼻孔里哼出极低的一声,“嗯。” 顿了顿,他才嘟着嘴补充了一句,“反正我现在留你府上也只是为了你,你若不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意思。” 洛安思虑了一会,提议道:“待会我想直接翻墙送你回去。” “为何?”叶逸辰惊讶了。 洛安嗅着叶逸辰身上的清爽气息,微微抬头,直接在叶逸辰耳边嘟囔了起来,“几天前伯母将你留在我府上可是明面上做的事情,所以外面皆在传我俩之间已经好得如胶似漆。 若我现在贸然让你回去,难免又成了新的关注点,让人在此事上大做文章,白白损了我俩感情好的传闻,所以,这能避免的麻烦就避免吧。” 其实外面的传闻大多在传她跟小刺猬是一对狗男女,所以,小刺猬若这时候出去,铁定有人会幸灾乐祸地传她嫌弃小刺猬,所以将他赶了回去。 为此,她才不想让小刺猬抛头露面,成为众人的笑柄,既然外面传她跟小刺猬是一对狗男女,那她们就做一对幸福的狗男女。 只要到时,她将小刺猬名正言顺地娶进门,她就能将这个传闻狠狠打破。 若还是多嘴的人,她也有理由让她们闭嘴,不是喜欢制造谣言嘛,那她就割了她们的舌头,让她们这辈子都别想再开口说话! 叶逸辰的耳朵被洛安口中的热气吹得一痒,下意识地想闪躲,一边应道:“我听你的。” “真乖。”洛安看着叶逸辰的耳垂渐渐染红,甚至有些透明,她一心动,直接将脑袋凑上前,一口含住了,轻轻咬了咬。 叶逸辰感觉到自己一侧耳朵上痒痒的,身子猛地一颤,立马想伸手推开洛安,却又不敢下手太重,结果怎么都推不开她。 耳朵是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所以被洛安这么简单地一撩拨,他的身子就软了下来,对怀里这个不安分的女人真是又爱又恨,气恼道:“洛洛,你能不能安分点?” 洛安松口了,很无辜地看向叶逸辰,理所当然的语气,“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太诱人?我忍不住。” 叶逸辰的脸腾地涨了个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他伸手抓住洛安的肩膀固定住她,让她与自己保持距离。 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要求道:“那你回府后,再翻墙接我过来。”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洛安笑眯眯地答应道,一双手又松松地搂上了叶逸辰的腰肢。 “那就好,你要是敢忘了,我就自己爬墙过来,半夜装鬼吓你!”叶逸辰得到满意的答案也不放心,一双眸子瞪着洛安威胁着。 洛安刮了刮叶逸辰的鼻子,“好,我等着。” 叶逸辰听出洛安话语中对他的浓浓宠溺,内心有些触动,搭在洛安肩上的双手逐渐下滑,又重新搂上了洛安的腰肢,身子往前挪了挪,将头搭在洛安肩上。 嘴里嘟囔了一句,“洛洛,你对我是不是太宠了?我真怕有一天,我会因为你的宠爱,变得越来越贪婪。” 洛安故意误解叶逸辰的话语,语气俏皮,“辰的意思是不需要我的宠爱喽?那我以后就不宠你了。” 叶逸辰依旧靠在洛安身上,搂着洛安腰肢的手臂紧了紧,语气蛮横了起来,“你敢!我不管,以后我就算变得贪婪,也是你宠出来的,你不能怪我!” 虽知洛安在开玩笑,但听到这一句,他心底还是有些发憷。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她的宠爱。 所以,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没了她的宠爱,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的不敢…… “我怎会怪你?你是我男人,我不宠你宠谁?”洛安笑了笑,有些无奈,顿了顿,她继续道:“而且,我相信,就算辰哪一天变得贪婪,也一定能守好自己的底线。” 叶逸辰眸中又有些酸涩,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我会的,一定会的。” 她已经占据了他的整颗心,所以,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她,他也一定能做到她所说的。 她相信他,定是因为她真的明白他的心意。 否则,依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洛安心里一阵欣慰,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叶逸辰,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良久,才说要下床。 叶逸辰连忙先下床穿好鞋,才搀扶着洛安下床,蹲下身,帮她穿好鞋,接着,帮她换衣梳发。 由于晚上洛安要进宫,叶逸辰为她打扮得尤其细心考究,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满意收手。 洛安看着镜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一激动,她回头就抱住叶逸辰啃了半天,尝到药味,郁闷的当口,她才想起刚才她给他的唇上过药。 “刚涂了药,被你一啃,上面的药没了,也更肿了。”叶逸辰被洛安放开,就趴在镜子前看了看,然后扭头气呼呼地瞪了洛安一眼。 说罢,他就往洛安床边跑去,从床底拉出暗格拿出刚才的那个瓷瓶,重新给自己的唇涂药。 洛安讪讪一笑,在镜前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拉出梳妆台的抽屉,拿了几瓶药塞进了自己怀里,转身,又跑去衣柜那边,拉出一格抽屉,拿出一叠暗器塞进自己的袖内。 东西都备全,她才觉得踏实。 她只要出门,身上就必备这些东西,因为它们都是她的保命武器。 即使她有武功,但若遇到敌人,她会优先使用自己的毒药和暗器,因为这两样用起来比较省时,且不费力。 一旁的叶逸辰看着洛安这仗势,被惊到了,“洛洛,你进宫难道是为了找人打架?” 洛安曾提醒过他,让他千万别碰梳妆台抽屉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因为多半是毒药,还有衣柜那格抽屉里的那些怪异东西,他曾无意间翻到过,洛安告诉他都是淬了毒的暗器。 可如今洛安将这两样东西都带全了,他心里总觉得瘆得慌。 其实,叶逸辰若在洛安每次出门前仔细观察她的举动,就会见怪不怪了。 洛安耐心解释道:“辰,这些东西都是我防身用的东西,我只要出门,都会随身携带,就算进宫,也不例外。” “难道只要你出门,都会有人想要害你?”叶逸辰听洛安这样说,仔细一联想,眸中顿时溢满了担忧之色,心里一片凉意。 他差点忘了,洛安是他心爱的女子,同时,她也是当朝的皇女殿下,对她虎视眈眈的人一定很多,所以想害她的人自然也多。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进宫 “这事没有绝对,但想害我的人,肯定是有的。” 洛安见到叶逸辰眉眼间的担忧,连忙走到他跟前,伸手扶平了他眉间的褶皱,一边安慰道:“辰,不用担心,这世上能伤害到我的人,还没有几个!” 然,她的安慰并没有起效,反而让叶逸辰愈加担忧,“还没几个?也就是说,还是有的。” 洛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叶逸辰,语气淡然,“难道你不信我吗?”她掩在袖下的手却渐渐收拢了起来。 其实,此刻的她是紧张的,她知道,小刺猬已经察觉到,她这身份的敏感性。 荣华富贵、高位权势的背后,必然藏着不为人知的肮脏和血腥。所以,她时刻都处在危险中,一步不慎,将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因此,她怕小刺猬会退缩。 叶逸辰看到眼前女子眼中的执着,眸光微闪,半晌,他才点点头,低声道:“我信。” 洛安笑了笑,伸手牵了叶逸辰的手,摇了摇,“辰,开心点,至少我此时站在你面前,你又何必为了以后未知的事影响了心情?这样岂不等于虚度光阴?快点笑一个,我让你陪在我身边可不是看你愁眉苦脸的。” 叶逸辰缓缓垂眸,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并不对洛安的话作出回应,只低低诉出一句,“洛洛,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每天都像这样,你能牵住我的手,而我,能感受到你的温度。” “辰,你别这么煽情行不行?快点给我笑一个。” 洛安眸中有些酸涩,面上依旧维持着淡然的笑意,抬手用手指强制扯起叶逸辰的嘴角。 叶逸辰被洛安扯了半天嘴角,最终主动笑了起来,伸手捉住洛安捣蛋的手,一双眸子坚定地看着洛安,“我不怕,反正哪天你若抛下我,我也一定会追上来!” 洛安怔了怔,最终点点头,笑道:“好。” …… 用完晚膳,洛安就带着叶逸辰和祈乐来到了花园,将两人依次送去了隔壁,她会轻功,所以这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将两人都送过去后,洛安刚想回去,却被一股力道拉住,她转眸看去,见是叶逸辰死死地拉着她的袖子,顿时有些惊讶,“辰,还有什么事吗?” 叶逸辰伸手搂上洛安的腰肢,主动将自己的唇在洛安唇上碰了一下,执拗地看着洛安,低声提醒道:“你别忘了。” 洛安自然明白叶逸辰说的是什么,嘴角挑起一抹邪气的笑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啃了一口,然后将唇凑至他耳边,轻轻吐出一句,“放心。” 说罢,她就立马退开身,留下一句“我走了”,就纵身一跃,越过了围墙。 叶逸辰捂着自己的嘴,在原地瞪着洛安离开的方向气愤地跺了跺脚,就往自己的主屋跑去,他得去照照镜子,估计嘴更肿了。 这个女人真是气人!她是狗不成?现在专门咬他的唇! 祈乐无声地跟了上去,面色微沉,眸中闪过一抹讥诮。 …… 回到自己的宅院,洛安就命人将娄瑞儿叫了过来。 看着眼前满身是汗、一脸疲惫的男子,洛安感觉很是欣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问道:“瑞儿,第一天习武,可有何感受?” “主子,才半天,我不敢自作评价。”相较于洛安的淡然,娄瑞儿有些局促不安。 今天才第一天,他就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累得直想趴地上。 但只要一想到主子说过的话语,他就算不能坚持也必须坚持,因为他绝不能辜负主子对他的苦心。 现在主子问他,他不想说出“累”字,让主子失望,但也不想欺骗主子,所以,他才选了这个折中的说法。 “这个回答不是我想要的。”洛安低头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那她可以换一个问法。 于是,她又抬眸笑意盈盈地看向娄瑞儿,“习武可累?” 娄瑞儿噎住了,心里十分紧张,想违心地说句“不累”,但对眼前的女子,他无法撒谎,所以,他最终还是点了点脑袋,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嗯。” 洛安看出了娄瑞儿的紧张,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别紧张,刚开始的确会累,我没有什么不满。” “主子,你唤我来何事?”娄瑞儿不想耽搁自己习武的时间。 洛安面上的笑意微僵,蹙了蹙眉,一双眸子认真地审视着面前的男子,“怎么?练上瘾了?”话里几分醋意。 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娄瑞儿会移情别恋,她让他跟着七月习武可不是让她们俩培养感情的! 娄瑞儿立马解释道:“没有,主子。我只是想快点完善自己,好以后能为你分忧。” 他虽未看向洛安,但他能感觉对面的女子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浑身上下都感觉被她盯得毛毛的。 “不急,来日方长。”洛安听得此声,再观察娄瑞儿的表情,便知他不在说谎,面色柔和了下来,连语调也透出了几分温柔。 看到娄瑞儿额角上被汗水粘着的碎发,她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拨开了,一边嘴里回答着娄瑞儿刚才问她的问题,“瑞儿,今夜我要进宫,你自然得随侍我身边,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将自己收拾干净。” 此时的洛安其实已经下意识地将娄瑞儿归为自己的男人,所以她并不觉得她刚才做出的那番行为有什么不妥。 然,娄瑞儿被洛安突然对他做出的亲密举动惊到了,一颗心又砰砰跳得厉害,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回话,只呆呆傻傻地应了声,“是,主子。” 说罢,他就转身匆匆离开,走到洛安看不见的地方,他伸手捂上了心口,又呆怔了良久。即使他极力想摆脱这种情绪,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地越陷越深。 今日主子给自己拨头发恐怕只是无心之举,自己竟就为此轻易地乱了方寸,这可如何是好? 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才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还让人帮他备了热水。 由于娄瑞儿是殿下的贴身小厮,所以,他在麟王府的地位挺高,对府里的小厮、婢女,他有绝对的支配权。 但他的脾气很好,从不仗势欺人,也从不与人为恶,所以,他的人缘很好,平时邀人做事,他一般是请求的语气,而不是命令的。 因此只要他提出,很多人都乐意为他出力,就比如此番他请人帮他备热水的事情。 另一边,洛安看到娄瑞儿仓皇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深。 至酉正,一身宫装的洛安和一身清爽的娄瑞儿从后门出去,就见六月已经驾着马车等候在外。 六月看到洛安身后的娄瑞儿惊了惊,随即一脸戏谑地看向洛安,询问道:“主子,你刚才不是让瑞儿去跟我姐姐习武去了?怎么这会子又让他跟你身边?不会舍不得了吧?” “六月,你这舌头真够长的,要不要主子我帮你咔擦一刀?”洛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六月,抬手比划出剪刀的手势,配合着她嘴里的“咔擦”声,用力一剪。 娄瑞儿听得蹙了蹙眉,脸上有丝窘迫,但也没放心上,只觉得六月跟主子开的这玩笑太离谱! 六月猛地一哆嗦,因为她知道,依主子的性子,是绝对做得出割人舌头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舌头,她立马变脸似地换上了谄媚的笑容,讨饶道:“主子,我这不是关心您的感情生活嘛? 况且,瑞儿是您的贴身小厮,他跟在您身边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及侍候主子您来得重要啊!刚才是我眼拙了!” 洛安看着六月冷冷道,“以后少说废话,再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她就跳上马车,钻进车厢。车厢内的四个角落,均镶着夜明珠,因此,即使在夜间,里面的光线依旧很好。 娄瑞儿紧随其后,一进车厢,就看到主子已坐在最里面,他便坐到了车厢内侧边的位置。 洛安一上车,就闭目养神了,听到动静,睁眼,她就看到娄瑞儿坐得离自己远远的,心里顿时腾地燃起一把怒火。难道自己是蛇蝎不成?至于让他这么避着自己嘛?!当即出声,“瑞儿,坐过来些!” 娄瑞儿惊诧地看向洛安,看到她眸中的毋庸置疑,他只好往那边挪了挪。 洛安见娄瑞儿就挪了半个屁股的距离,看得直眼抽,语气已染上怒意,“再过来些!” 娄瑞儿又紧张了,只要面对主子,他就无法从容,所以他才想坐得离她远远的,不让她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主子让自己往她那边挪,到底想做什么?他很是纳闷,也很是慌乱,就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无意间冒犯了主子。 终于鼓起勇气,他祈求地看向洛安,委婉地拒绝,“主子,我坐在这边挺好。”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就坐我身边!快点,难道要我过来拽你?”洛安有些不耐烦。 一双眸子瞪着娄瑞儿,大有想一口咬死他的冲动,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难道因为昨天的事情,他开始排斥自己了?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洛安愈加烦躁,心里很不爽,非常地不爽。 “是,主子。”娄瑞儿有些无奈,只好屈于洛安的淫威下,一点一点地蹭了过去,坐到了洛安身边,整个过程一直低着头。 “这才差不多。”洛安见娄瑞儿与她之间还有间隙,她就主动往他那边挪了挪,挨在他身上,厚颜无耻道:“瑞儿,我有些累了,你既然是我的贴身小厮,就有让我能好好休息的职责,所以,你让我靠会儿。” 说罢,不等娄瑞儿回应,她就直接将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闭了眼,径自呼呼大睡起来。 其实也没真睡,马车有些颠簸,再加上皇宫离麟王府并不远,估计两盏茶的功夫就能到,所以,她最多处于浅眠的状态。 这可害了娄瑞儿,感觉到身侧的女人靠在他身上,他身子忍不住一僵,随后一直紧绷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双眸子茫然地望着前方,就是不敢看向靠在他身上的女子,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拈着衣角,生怕自己一动,惊扰了她。 “瑞儿,搂着我,这马车颠簸得厉害,你不怕我摔着?”洛安继续厚颜无耻地要求道,眼睛都没睁一下。 外面正在驾车的六月直翻白眼,以前自己为主子驾马车时,主子还夸自己驾马车驾得平稳呢!怎今日,竟说成了“颠簸得厉害”? 主子真是够幼稚,就算要泡美男,也用不着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吧!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其实就是在装叉! 娄瑞儿有些心疼,真怕洛安会不小心摔下去,便颤颤巍巍地抬手搂住了她。 感觉到娄瑞儿搂住了她的腰肢,洛安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软在了他的怀里,鼻尖几乎触碰到他的脖子。 于是,她喷出的热气直接打在娄瑞儿脖颈裸露的肌肤上,刺激得他一阵哆嗦,却又不敢乱动。 小心翼翼地垂眸看了眼靠在他怀里的女子,见到她闭眸入眠时脸上的那份安详,他忍不住看痴了,移不开视线。 目光下移,视线落到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想起曾经那让他真假难辨的梦境,他立马慌乱地别开眼,有些狼狈,但他搂着洛安的手臂却收紧了几分。 忽然,他想起,昨日马车上,叶公子也是像他这般抱着主子,而主子也是像现在这般乖顺地靠在身侧人的怀里,可为何叶公子脸上能满满幸福的笑意,而他,却觉得无比煎熬? 但这份煎熬,他愿意承受,只恨不得这路程能再长一点,永远都没有尽头……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时间,马车终于停在了皇宫门口,六月对车内的洛安提醒了一声,“主子,到了。” 洛安听得声响,就醒了过来。还别说,娄瑞儿看着挺柔弱,但他的怀抱还是挺有安全感的。 她刚才本只想小憩一会,可窝在他怀里太舒服,她一放松,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依旧靠在娄瑞儿怀里,下意识地一侧头,她的唇就无意间擦到了他的肌肤。 娄瑞儿身子又忍不住一颤,脸颊上、耳根上的红晕颜色更深了几分,一双眸子看着别处,就是不看向洛安,心虚所致。 “瑞儿,我们该下车了。”洛安笑眯眯地看着娄瑞儿羞红的侧脸,真是越看越觉得他可爱。 自从确认自己对他的心意,她就完全想开了,既然喜欢,那她就会牢牢地抓住他,所以,现在每次看到他,她就对他愈发地没有抵抗力。 “嗯。”娄瑞儿状似听到了洛安的话,又似没听到,只随口应了声,一双眸子依旧只看别处。 洛安差点想笑出声,却死命憋着,语气温柔地提醒道:“但是,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起身下车啊?” “啊?”娄瑞儿终于回神,惊讶地看向洛安,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死死地搂着她的腰肢。 顿时,他被惊得触电般缩回了手,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熟虾子,结结巴巴地跟身侧的女子道了声“对,对不起,主子”,就立马站起。 结果头部撞上了车顶,痛得他闷哼一声,但也顾不得那么多,捂着头上的包,冲出车厢,跳下了马车。 整个过程皆在一刹那之间,洛安在车上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爆笑的冲动,随后一脸淡然地下了马车。 娘亲此番让她秘密进宫,她自然不能弄出太大动静。 一下马车,洛安就看见宫门内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向她这边靠近,那人手上还提着一个灯笼,那跳动着烛火的灯笼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争取 洛安还一边向身后马车上的六月打了个手势,六月看向洛安的眸中划过一抹担忧,便将马车掉头,回去了。 而那身影已走至洛安跟前,洛安终于看清来人,便将手往身后一背,一脸笑意地上前一步,“半暖,几日不见,本殿发现你愈发地有魅力了。” 洛安这次可说的是实话。 半暖本就属娇俏的美女,由于职业关系,她一直面无表情,所以,即使是三十几的年纪,她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但却沉淀了一股成熟的风韵,十分有魅力。 “殿下说笑了。”半暖被洛安这样一说,面上有些尴尬,但立马转为恭敬,对洛安行礼,“半暖见过麟皇女殿下。” “免礼。”洛安点点头,伸手虚扶了一下半暖。 见其站直,她索性开门见山,语气肯定,“半暖,是娘亲让你来接本殿进宫的?” “正是,请殿下跟着半暖。”半暖也不多话,说罢,就侧身让洛安先行。 洛安无声地点头致意,就抬步径自往前走去,半暖则跟在她身侧打着灯笼为她引路。 洛安身后的娄瑞儿正揉着自己脑袋上的包,刚刚那一撞撞得厉害,疼得他直吸气,眼里都有些泪意。 见两人往宫里走去,他连忙放下手,跟了上去。 半暖领着洛安走的路是洛安初次进宫时走的那条,十分僻静,好似一路上除了她们三人,就再无其他生物。 路的两侧是高高的宫墙,上面已沉淀了岁月的斑驳,也可见,这里年久失修。就算在白天,这里也甚少有人经过,因此,无人在意这里的萧条。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凤炽天的长倾宫,远远地就看见从窗纸透出的微弱烛光。 一进殿内,半暖就走在最前头,朝着矮桌后的明黄色身影单膝下跪,语气格外恭敬,“陛下,麟皇女殿下已到。” 那正在低头批阅奏折的人听得此声,立马惊喜地抬头,果真看到站在半暖身后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洛安,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急切地迎了上去,“麟儿,你总算来了。” 洛安见凤炽天往她这边过来,连忙也往前走了几步,嘴里唤了声,“娘亲。” 凤炽天来到心心念念的女儿面前,立马捉住了她的肩膀,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见她气色正好,心里才松了口气。 她其实一直通过申雪关注着麟儿的身体状况,即使知道她受刑后身子无碍,她也依旧放心不下,如今亲自当面确认了,她才觉得申雪的汇报作数。 半暖有眼色地欲默默退下,并暗示洛安身后的娄瑞儿同她一起,想留给凤炽天和洛安这对母女俩单独的相处空间。 洛安的余光瞥到她的动作,连忙阻止道:“半暖,先等一下。” 意思是让半暖滞留片刻,自然也包括她身后的娄瑞儿。 半暖只好依言停下,看了眼凤炽天,才看向洛安,“殿下有什么吩咐请讲。” 娄瑞儿也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自己跟那个黑衣女人不就应该退下吗?省得打扰了主子跟陛下母女俩的重聚,可主子这般说,自己明显也是退不得的,主子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洛安没有立即回答半暖的问题,只看向凤炽天问道:“娘亲,天色已晚,你让我这时候进宫,可要留宿我?” 凤炽天亟不可待地点点头,答曰:“当然留!娘亲怎舍得让你三更半夜的还回去?反正宫里也有你的宫殿,你想住几天就住几天。” 她一双桃花眸期待地看着洛安,似乎想挽留洛安在宫里多住两日。 “那就好。” 洛安没注意凤炽天殷切的眼神,听得凤炽天的回答,她就转眸看了眼娄瑞儿,才看向半暖,吩咐道:“半暖,麻烦你先将瑞儿送永裕宫去。” 半暖一怔,惊讶地看了眼娄瑞儿,才看向洛安,恭敬地应了声,“是,殿下。” 殿下这般做摆明是在维护她的这个贴身小厮。 按规矩,殿下若说退下,她的这个小厮只是退出屋,而不是退出老远。也就是说,这个小厮应该安安分分地守在宫外,等殿下出殿后,他也好随侍她左右。 却不想殿下竟让她直接将这个小厮领回她的寝宫,也就是说殿下不用他守在外面,更不用他等她,只让他先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由此可见,殿下对她的这个贴身小厮极为宽待、纵容,幸好现在是在夜里,这要是在白天,被人撞见,依照这宫里事事都得按规矩办事的氛围,殿下这样纵容一个下人的行为难免会遭人诟病。 这让她忍不住猜想,殿下和这个小厮是不是有一腿? 娄瑞儿也被惊到了,却是无声。即使心里想留在这殿外等候,但主子不需要,他便只能听从她的安排。 若在宫外,他还能对主子提出异议,但此时在宫内,尤其是在陛下面前,他自然得中规中矩地,不想让主子为难,更不想主子因为他而掉了面子。 洛安见半暖已经欲转身往外走去,而娄瑞儿还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连忙走至他跟前,推了推他,柔声道:“瑞儿,今天你将自己折腾得够累,先回去休息吧。” 娄瑞儿忍不住羞红了脸,只是因为他听出了主子话语中的那份关切之情。 他心爱的女子在关心他,他怎能不高兴? 他依旧什么也没说,只乖巧地朝着洛安点点头,嘴角微微地扬了扬,就转身同半暖一起离开了长倾宫。 临走前,半暖看到凤炽天的手势,便顺带将宫门合上了。 见半暖带着那个小厮离开后,凤炽天就拉着洛安进了内殿,将她按在床上,欲查看她的伤口。 洛安察觉到凤炽天的意图,连忙躲开了,往一旁的软榻走去,伸手摸了摸软榻,感觉软硬适中,她才敢坐上去。 凤炽天急了,连忙来到洛安跟前,关切地看着洛安,嘴里唠叨着,“麟儿,你就让娘亲看看你那里的伤吧,我不看心里不踏实,整日都惦记着……” “娘亲,我没事,你先坐吧。”洛安无语死了,一把将凤炽天拉到她身边坐下。 “麟儿,让娘亲看看吧,你是娘亲的女儿,娘亲难道还看不得你那里了? 快点让我看看吧,我这边还特地帮你备了药,就想等你来,亲手帮你涂的。”凤炽天不罢休,依旧缠着洛安,想让她脱衣服,然后帮她涂药,急切地想尽一个身为母亲的职责。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自责中度过,认为是自己的欠考虑才害得洛安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但是,事已发生,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弥补,将对洛安的伤害减到最小值,所以才下了那番欺骗世人的旨意,现在,又执着地想看看洛安的伤口,并为其涂药。 “娘亲,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也会医术,所以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 要不?娘亲你把你为我备的药给我吧,我拿回去自己给自己涂。”洛安依旧是拒绝的态度,昨晚上小刺猬为她涂药时的反应,她还历历在目。 所以,她可不敢冒险让娘亲看到自己的伤,本来娘亲的情绪还好好的,别看了自己的伤后,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还要自己千方百计地哄着才行。 可不是她夸张,而是依照她对娘亲的了解,娘亲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麟儿……娘亲只是想尽一个母亲的职责……”凤炽天幽怨地看着洛安,声音已带了些祈求的成分,只是还未等她说完,洛安就打断了她。 “娘亲,把药给我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洛安也很执着,将手伸在凤炽天面前,摆明了看伤不成,但药还是要的态度。 其实她并不缺药,但娘亲既然给她备了,那她就收了,以此减轻娘亲心里的自责。反正能从娘亲手里得到的,肯定也是一等一的珍稀药物,不要白不要! 最终凤炽天只好投降,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进洛安手里,嘴里关照道:“这是我从太医院索来的清玉膏,需要每天给伤口涂一次才行。” “放心吧,娘亲,我肯定每天用。”洛安利索地将那瓷瓶收进怀里,一边宽慰性地说了一句。 凤炽天抓过洛安的手,拍了拍,“麟儿,都怪娘亲无能,才害得你落得此番境地,你要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说,娘亲一定满足你。” 看着眼前与自己相似的容颜,心里一阵感叹,对这个孩子,她还是亏欠得太多,太多…… 洛安垂了垂眸,才看向凤炽天,语气平静,“娘亲,这无关谁对谁错,是我自愿的,而且,我受的这些责罚,并没有影响我什么。” 其实,她这些话并不算虚,首先那两百的杖责,她既然受了,定能迎得一部分的民心。 还有那一年的俸禄,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因为,她从来都不缺钱。 最后,三个月的禁闭,对她,更没有多大的影响,反正有叶珍帮她把持着朝堂上的人心所向。 最主要的是,这三个月的禁闭,是她最好的障眼法,既能让杨曼书那帮人放松警惕,也能让她在幕后更得心应手地操作一些事情。 “娘亲知道,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你。”凤炽天手里依旧紧紧地抓着洛安的手,不愿意松手。 她只知道,她要好好爱护这个孩子,却总是事与愿违,所以她内心无比愧疚,这份愧疚,既是对这个孩子,也是对玥儿。 洛安突然想到一件压在心头的事,当即眼珠子一转,“那娘亲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凤炽天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娘亲,你给我下的那份旨意中有让我低调迎娶辰的内容,我不会违背,该怎么低调还是怎么低调,但,唯有一点,我希望娘亲能恩准。” 洛安看着凤炽天的反应,见其脸上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情绪,她才继续道:“我想十八抬大轿迎娶辰,这是我曾对他许下的承诺,我不想违背。” 谈到叶逸辰,她面上就不自觉地流露出柔和的笑意。 凤炽天听完洛安的话,就蹙起了眉,不赞同道:“可若真的十八抬大轿了,这又谈何低调?” 她总觉得这是形式而已,对当事人来说,应也无关痛痒,可是麟儿却在意了,甚至想为了那个孩子违抗圣旨,这实在有些不妥。 “怎会?娘亲你难道忘了?伯母的府邸就在我府邸的隔壁,所以,估计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十八抬大轿就能到我府前。 而且,我到时就请一些信得过的人来我府上喝喜酒,周围也会派人把守,所以这事传不出去。” 洛安说罢,见凤炽天仍不为所动,干脆捉了她的袖子摇了摇,祈求地看着她,眸中闪烁着盈盈泪光,声音软软的,撒娇意味十足,“娘亲,算我求你了,这好歹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成亲,我不想留有遗憾。 而且,我对辰本来就够亏欠的了,若这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他,以后他拿此事跟我闹怎么办? 辰他有什么错,都是因为我的疏忽,他才遭了这些罪,我真的对不起他,以后也想尽可能地对他好,所以,我曾对他许下的承诺,我不想轻易打破,不想让他失望。 娘亲,其实就算你不答应,我也还会那样做!” 洛安想到什么说什么,她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最糟糕的状况就是有人拿这件事搬弄是非,说她违抗圣旨。 但她若不这样做,此事会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也会成为辰的,虽然辰很懂事,没有跟她计较,但他心里一定还是在意的。 所以,此事就算不能将她俩之间的感情摧毁,定也能划出一道裂口。 因此,这两种后果,她宁愿选择前一种,反正就算真有人用这芝麻大的小事指控她,她也有办法摆平。所以,她想豁出去一次,为了那即将与自己携手一生的男子,努力地争取一次。 “好好好,我同意了同意了!你这孩子,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凤炽天拗不过洛安那股子倔劲,只好同意,心想着明天得找个缘由为她拟条同意她十八抬大轿迎娶那孩子的旨意才行。 洛安立马一改刚才那可怜巴巴的神情,喜笑颜开,“谢谢娘亲。” “真会演戏!”凤炽天见洛安这变脸的速度,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但她脸上宠溺的笑意却未减一分一毫,足以表明,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愈加喜欢这个孩子。 洛安也不多废话,转移了话题,“娘亲,你今日召我秘密进宫,难道没什么事情想与我谈?” 她今日进宫本想关于那份旨意质问娘亲,但刚才上午叶珍找自己跟自己说了其中的缘由,那她就没有必要再问娘亲了。 只是,自己明白,娘亲让自己夜晚秘密进宫,定然也有她的用意。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凤炽天的眸中闪过一抹无奈。 本斜在软榻上的洛安连忙坐正了身子,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变得严肃了起来。 娘亲的用意,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也不敢擅自确定,只能等娘亲自己说出来。 凤炽天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关于那戊雁青的事情,我已经从叶珍那里得知了。” “果然。”洛安低敛眼帘,眸底闪过一抹幽光。 今日,叶珍来寻她,就跟自己说,她已将戊雁青的事情告诉了娘亲。 所以,自己就猜测到娘亲这么快地答复自己申请进宫的折子,就是想让自己进宫与她商讨此事。 如今,猜测果然成真。 “麟儿,关于此事,你想怎么处理?”凤炽天认真地看着洛安,征求着她的建议。 第一百七十六章 达成共识 洛安的嘴角扯出冷笑,“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小的丞相,所以,她既然犯了错,就该得到惩罚!” 当然,这惩罚,得由她说了算! 凤炽天的眸中溢出复杂的情绪,“麟儿你的意思是想借此事除了杨曼书?” 即使麟儿的话说得十分有道理,让她挑不出错来,但她还是能察觉到,麟儿对杨曼书有强烈的恨意。 洛安冰冷的笑意转为讽刺,“娘亲,你难道忘了,当年我的美人爹爹是被谁害死的?” 她不明白娘亲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了,难道她从未想过为美人爹爹报仇?难道她看到这些害了美人爹爹的人整天在她面前晃悠不觉得眼疼? 所以,今日自己索性跟她坦白吧,让她明白,自己就是想要弄死这帮人,她若阻拦,自己也可能会恨上她! 凤炽天听得洛安这一句,整个人猛地一怔,本就有些病态的苍白面色更白了几分,一双眸子惊诧地看着洛安,已酸涩得涌上泪意,嘴唇颤了颤,却一句字也吐不出来。 “娘亲,难道你真的忘了吗?”洛安嘴角的笑意渐深,声音带着几分蛊惑,“那好,我来慢慢告诉你,害死我美人爹爹的人正是当朝左相杨曼书,你的那位云贵君,以及远在千里之外的醉云山庄庄主云幻之!” “麟儿,原来你都知道。”凤炽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竟觉得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女子,她眸中已滚落下泪,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无力。 是的,无力。 她一直都知道,当年玥儿的死这三人都有份,可是,她却奈何不了这三人。 杨曼书,朝廷大臣,且手握兵符,行事谨慎,所以,自己捉不到她的把柄,而且,就算捉到了,自己也不能轻易将她除去。 因为一旦将她除去,朝堂的势力就会失去平衡,引起动乱,让叶珍一人独大,叶珍虽是自己的心腹,但谁没有野心? 她不敢保证。 所以这十几年以来,她从没过想打破这个平衡。 云初起,她的云贵君,也是轩儿的爹爹,对这个男子,她下不了手,也无从下手。 因为她知道,他爱她,因爱生恨,所以他才会与杨曼书密谋毒害玥儿,做出这等极端的事情,对一个男子的爱,她有些无可奈何。 而且,他为自己诞下了子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年玥儿离宫出走,她也一直肯定是他在暗中搞鬼,却一直寻不到证据。 她是恨他的,却不能弄死他,便只好冷落他,十几年以来,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带着面具,故意疏远他,却也温和待他,让他也同自己一般,日日体会爱而不得的绝望和痛苦。 云幻之,天下第一山庄醉云山庄的庄主,当年玥儿的死与她有最直接的关联。 宁邪曾与自己说过,给玥儿下毒的人是麟儿的奶爹,而这位奶爹就是云幻之安插进墨宫的细作,她再一联想曾经半暖向她禀告的杨曼书和云初起之间的对话。 她便肯定,云幻之是与这两人一伙的。 只是,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利益关系,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查明,好像暗中有一股势力在阻挠。 而这股势力,她便猜测是云幻之的,云幻之掌握着凤天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暗中有这样一股能阻挠她的暗势力,她也并不奇怪。 所以她更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一点点地渗透,并肢解她的产业,但她的暗势力毕竟有限,所以效果一直不佳。 而且,这关系到凤天的经济,她更不敢因为一时意气而毁了凤天的江山。 所以,对这三人,她有种无力感,明明恨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但考虑到种种因素,她终究是无法对她们下手。 而且,她也一直不想将这些不堪的过往告诉麟儿,不想让麟儿淹没在仇恨中,走上极端,更不想让麟儿看见她的懦弱,从而憎恨她。 可如今,麟儿她竟然告诉自己她知道害死她爹爹的罪魁祸首。见她的眸中充斥着恨意,她的笑带着冰冷的讽刺,自己第一次认知到,原来她什么都清楚,也第一次认知到,她这个女儿回宫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复仇。 想到此,她心里不禁有些悲哀。 “是啊,我什么都知道。”洛安看着眼前陷入思绪中却仍怔怔地看着她的凤炽天,心情有些复杂。 她对娘亲的感情,是她回宫后与娘亲相处后才慢慢建立起来的,虽说不上有多么牢固,但对她来说,也算弥足珍贵。 只因为,她是自己的娘亲,是这世上除了美人爹爹外与自己最亲的亲人。 可因着美人爹爹的遭遇,她对娘亲心里仍存着芥蒂,不容她忽视。 其实,害了美人爹爹的罪魁祸首,她还少说了一个,就是她的娘亲。 无论娘亲当年是不是有意的,都的确是她伤人的言行将美人爹爹逼出了宫,若不是看在她对美人爹爹真心的份上,自己可能早已恨上她。 虽自己不会将她列为自己的复仇对象,但会将她视做陌生人,绝不给予她一丝一毫亲情的反馈。 而且,对娘亲这十几年都没有对那三个害了她美人爹爹的人动手的行为,她也是愤怒的,即使知道娘亲心里有她自己的考量,她也还是愤怒。 所以,自己今天干脆逼着娘亲走出这一步,即使不能让她为自己的复仇尽一份力,自己也要让她知道自己心中的恨,让她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自己如何将那三个让她顾虑的人全部毁灭!也让她为她的懦弱忏悔! 凤炽天红着眼看着洛安,语气哽咽,“麟儿,你告诉娘亲,你回宫,是不是,只是为了复仇?” 她多么希望,能从麟儿口中听到一个“不”字。 然,现实总是与她所希望的相悖,她听见对面的女子笃定地答出,“是!” 那瞬间,凤炽天只感觉一桶凉水从她头顶灌了下去,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似荒废已久的钟鼎被撞击后依旧震撼人心的回音,麟儿的那一声“是”在她脑海中久久不散,让她猛然间意识到,麟儿对自己,应也是恨的吧。 似乎猜到了凤炽天的心中所想,洛安伸手反握住她的手,面上的笑意渐渐转暖,“娘亲,我没有恨你,只是有些许怨罢了。 毕竟,我那美人爹爹若不是因为遇上你,又怎会遭那些罪?可是,他不遇上你,又怎会有我? 记得未回宫前,我只知道娘亲你是那高高在上的无情帝王,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女,除了这些认知,便再无其他了。 可回宫后,我才知晓,原来帝王也可以有血有肉,我心里也渐渐接纳你是我的娘亲,是我美人爹爹的妻主。” 即使因着刚才的事情,洛安对凤炽天的怨气加重,但她并不想与凤炽天的关系闹僵。 既因为她已将凤炽天当做自己的亲人,对亲人,她多多少少都有宽容之心,也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和凤炽天的关系闹僵,对她没有一丁点好处,反而助长了仇人的气焰,所以,她才放软了态度。 凤炽天似乎在万丈高的悬崖边缘上走了一遭,看着洛安握着自己的手,她心里既是欣慰,又是愧疚。 良久,她才鼓起勇气,看向洛安的眼睛,声音依旧有些哽咽,却发自肺腑,“对不起,麟儿。” 洛安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一边擦了擦凤炽天面上的泪水,一边语气尽量轻柔地问着,“娘亲,难道你没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了吗?” 凤炽天垂了眸,任由洛安帮她擦泪,感慨般说了一句,“娘亲没什么好说的,是我亏欠了你跟你的爹爹,所以我没有资格说你的不是。” 洛安眸光微闪,别开了眼,苦涩地笑了笑,“是么?原来只是如此。” 凤炽天听得洛安这句,心里一慌,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抬眸直直地看向洛安,心里已艰苦地下了个决定,语气郑重地承诺道:“麟儿,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做吧,娘亲会站在你身后,竭尽全力地护你周全!” 若麟儿真的能将那些人拉入地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阻止?确切的说,这也是自己所期望的。 只是,自己有顾虑,所以一直未能动手,如今麟儿能想到为她的爹爹报仇,自己也该欣慰了。 她无法在明面上站出帮助麟儿,但在暗里,她会为麟儿撑起一把保护伞,也算尽她这个作为娘亲,作为爱人的一份责任。 洛安继续得寸进尺,“那我这次想除了杨曼书,娘亲可帮我?” 对眼前这个女子,她是抱着能怎么压榨就怎么压榨的心态的,谁让她是自己的娘亲呢? 更何况,娘亲刚才说的不错,的确是她亏欠了自己跟自己的美人爹爹,所以,她就该付出些代价,而且这些代价,对她的影响犹如隔靴搔痒,不会损她一分一毫。 凤炽天眼皮一跳,有些无奈,“尽管说吧。” 洛安眸中闪过一丝得逞,“十日后,是杨曼书的六十大寿,我希望娘亲能批准我出府参加她的寿宴。” 凤炽天眼睛一亮,语气肯定,“麟儿是想在那天动手?” “正是。”洛安也不隐瞒。 因为,她相信,娘亲会答应她。 凤炽天蹙眉想了想,才点点头,一边不放心地看向洛安,提出了自己的疑议,“麟儿,杨曼书是两朝元老,且手握兵符,仅凭那贪赃的由头,恐怕还不能轻易将她扳倒。” “娘亲,我什么时候说过只用那贪赃的由头来扳倒杨曼书?”洛安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难道你还把握了杨曼书其他的把柄?”凤炽天惊诧地瞪大了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洛安。 不得不说,杨曼书是个极其怕死的人物,平时做事小心谨慎到了极致,就连她府上的下人,她都会亲自一一挑选。 所以,自己的暗势力很难打入她左相府的内部,也因此寻不到她的把柄。有时,就算自己安插在她府上的线人亲眼看到她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寻不到证据,便只能无可奈何。 可如今,麟儿的意思是,她寻到了杨曼书不止一个把柄,自己怎能不惊讶?自己甚至有些怀疑,麟儿是不是在开玩笑? “娘亲,你真糊涂,寻不到把柄难道还不能捏造一个?只要人证、物证俱在,杨曼书就算有一百张嘴,她也说不清楚。”洛安又往软榻上一斜,斜了凤炽天一眼,漫不经心道。 “捏造?万一有破绽如何是好?”凤炽天眨巴着一双忧郁的桃花眼,看着斜在软榻上的女子,愈发觉得她这个女儿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有破绽不还有娘亲你罩着我?”洛安不以为意。 凤炽天一巴掌打住了洛安身上,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孩子,真当娘亲是无所不能的不成?” 其实凤炽天有分寸,只轻轻地拍了下洛安的背部,但洛安就故意小题大做,装出吃痛的模样,抱怨道:“哎呦!痛死我了!娘亲,我现在还伤着呢!” 凤炽天无辜地嘀咕了一句,“我没有打你屁股上。” 见洛安痛苦的模样,她真的急了,连忙伸手,想去扒拉洛安的衣服,嘴里催促道:“麟儿,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你的伤,让我看看!” 洛安像泥鳅一样往里面一挪,然后趴在榻上,然后侧头看向坐在一旁干着急的凤炽天,理所当然地要求道:“娘亲,我腰酸背痛得厉害,快帮我揉揉肩。” 凤炽天也不生气,往里挪了挪,将手搭在洛安肩上,小心翼翼地揉捏了起来,一边揉,还一边问:“感觉怎样?有没有重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做这伺候人的活,且手下是她的宝贝女儿,她的心情自然是无比忐忑,就怕自己下手没个分寸,弄痛了女儿。 “娘亲,你刚才是不是没吃晚膳?”洛安看向凤炽天眨巴眨巴眼睛,无厘头地问出一句。 凤炽天一愣,随即点点头,如实答曰:“啊?吃过哒。不过麟儿你干嘛问这个?” “那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力气都没有?太轻了!”洛安不爽地撇撇嘴,嫌弃道。 “哦,那我重点。”凤炽天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连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边还忐忑地确认着:“现在有没有感觉好点?” “嗯,舒服。”洛安煞有其事地点点脑袋,还欠扁地补充一句,“有个美人娘亲为我按摩感觉真幸福。”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娘亲现在都已经老了,哪里还美不美的?”凤炽天笑骂了一句,眸中又有些酸涩。 因为,她现在才意识到,对这个女儿,她似乎从来没有给予过寻常人家那种母女间的关怀,就像现在给女儿捏捏肩膀,她以前何曾想到做过?她想到的,从来只是物质上给予女儿最好的。 “娘亲还年轻着!哪里老了?”洛安不以为然。 “尽耍贫嘴!”凤炽天被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忍住了眸中的泪意。 反正,现在这个宝贝女儿终于在自己的身边了,自己能弥补就弥补吧。 “娘亲,其实我还有事情,想跟你打个商量。” “说吧。” …… 至亥时,洛安才一个人从长倾宫出来,走的时候她的娘亲死命地想挽留她住下一夜,但被她果断拒绝了。 因为,在娘亲的长倾宫和美人爹爹的永裕宫这两座宫殿中选一个,她当然选择后者。而且,她难得进宫,晚上不出去干点坏事实在说不过去! 待洛安来到永裕宫,守在殿外的一干小厮看到她,连忙朝着她下跪行礼:“奴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洛安将自己手里的灯笼随手给了一个小厮,便径自往殿内走去,见殿内纤尘不染,每一处的摆设也依旧原来的模样,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夜半猫腻 殿内的娄瑞儿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欣喜地迎了出来,走至洛安跟前,低眉敛目,语气恭顺道:“主子,内殿的浴房已备好热水,可要梳洗?” “嗯。”洛安点点头,便往里走去,走的时候头也没回地吩咐了一句,“瑞儿,进来帮我把这头发拆了。” 其实,今日低调进宫,她根本不需要穿得太正式。 可小刺猬却认为她既然进宫见陛下,自然得穿戴正式才行,否则是对陛下的不敬,她拗不过他,也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便任由他给自己穿戴。 结果,她就被他打扮得美美地进宫了。 可虽美,但也麻烦,就比如这一头繁杂的发髻,光凭她自己是拆不了的,必须让瑞儿帮忙才行。 “是,主子。”娄瑞儿应了一声,就跟了上去。 走进内殿,他就看见主子端坐在梳妆台前,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均被盘起,上缀许多金质的头饰,不显俗气,却显得雍容华贵。 平时主子的发髻一般都经由他手,可今日,他一直跟在七月身边跟她习武,所以,主子这发髻一定出自叶公子之手了。 想到此,他心里有些失落,这本该是他的职责,之前主子常常夸赞他的这门手艺,他也常因此暗暗欣喜着。 本以为,他这挽发的手艺是在主子心目中唯一别人无可代替的他身上一处亮点,可如今,却有另一个男子轻易地代替他为主子挽上了精美的发髻,他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洛安坐在梳妆台前的软座上,听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便看向镜中远远地站在她身后愣愣地看着她背影的男子,唤道:“瑞儿,发什么愣呢?快过来帮我。” 娄瑞儿回过神,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面上有些窘迫,他连忙走至洛安身后,小心翼翼地拆下她头上的发誓,将她的发一缕一缕地放下,最终汇成了三千瀑布。 他想走上前拿梳妆台上的梳子,却有一只素手在他之前拿到梳子,并递到了他的手里,他怔了怔,看向镜中女子的笑颜。恍惚间,他感觉他跟她已成了一对夫妻。 妻主坐待梳妆,夫郎执栉笑颜。 想到这一句形容夫妻恩爱的俗句,他心间猛然颤抖了一下,眸中渐渐酸涩,怕女子在镜中看出他的异常,他强忍住了那股突然涌出的泪意。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奢望啊…… 他一手轻轻地把着身前女子的发,一手执梳,将那梳上的齿一点点渗入女子的发间,然后划落,到底,如此反复着,似乎永远都觉得不够。 “瑞儿,陪我说说话吧。”洛安看着镜中的男子,感觉无限美好,真巴不得将这个男子一直都栓在身边。 哪怕,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她也觉得满足。 “主子想说什么?”瑞儿耐心地梳理着洛安的长发,偶尔碰到死结,他也会用梳子一点一点地松解,直至理顺。 连他自己都未发觉,此时他嘴角的笑意,是柔和的,甚至透着丝幸福。 “你本是富家公子,如今在我身边做了这么些时日的小厮,说难听点,就是卑微的奴才,可委屈?可后悔?”洛安手里把玩着一枚头饰。 看着镜中男子的笑颜,她一双妖娆的桃花眸中透着些许兴味,红唇微勾,显示她此时的心情很好。 “主子,我曾与你说过,能跟在你身边为奴,对我来说是因祸得福,这日子,过得比以前充实。”瑞儿微微摇了摇头,手上依旧耐心地梳理着洛安的长发。 “我记得,但我总觉得这句客套了。瑞儿,告诉我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你……可委屈?可后悔?”洛安不依不挠,一双眸子认真地看着镜中男子的容颜,声音甚至带着几分蛊惑。 他难道想一直在自己身边为奴不成? 瑞儿被洛安问得一怔,手上的动作也一顿,他忍住内心的苦涩,垂眸,强自欢笑,“我没有资格委屈,更没有资格后悔。 是主子你救了我,让我能有勇气继续活于这世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懂,更何况,主子你的恩,对我来说,已重于泰山。” 话落,他手中的梳子再次顺着洛安的发一梳到底。 洛安看着镜中垂眸躲闪着自己的目光的男子,蹙起了眉,她的心因为他的话猛地一沉,手倏然收紧,被她握着的那枚发饰上的边角刺痛了她手心的嫩肉,但她毫无察觉,只凉凉地启口问道,声音有丝冷然,“除为了报恩,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缘由了吗?” 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他甘愿留在自己身边为奴,难道只是为了报恩,真的就再无其他了?! 娄瑞儿的呼吸一窒,沉默了一瞬,他才开口,干涩地答道:“……没有,难道主子不希望我一直侍候在你身边吗?” 他鼓起勇气,抬眸看向镜中女子,眸中透着几分希冀,几分哀求。 他不明白主子这番问话究竟有何用意,但他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资格与主子携手并肩,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所以,他只能说出违心的话语,保留他最后的一点尊严。 “怎会?我当然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洛安有些心堵,气呼呼地看着镜中的男子,有种明明唾手可得却又功败垂成的无力感。 她心里十分纳闷,一个男子能对一个女子许下“一生相随”的誓言,难道该不是出于男女之情吗? 娄瑞儿笑了笑,语气平静,“主子能这样说,瑞儿心满意足。” 洛安听着娄瑞儿这句,心里愈发觉得不是滋味,也不想多谈,“好了吗?” 这个男子,贪心一点,该多好…… 娄瑞儿将手中的梳子最后一次划落,然后将其放回了梳妆台上,嘴里答了一句,“好了。” 主子刚才那句话对他来说无疑像一颗定心丸,让他一直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 洛安站起身,就往浴房走去,看都没看娄瑞儿一眼,完全是被气得。 娄瑞儿也不在意,他回眸看向梳妆台上的那把梳子,将其拿起,见梳齿上绕着几根青丝,他伸手耐心地将这几根解下,理顺。 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小缕用锦带束起的青丝,将锦带解开,将刚才理顺的那几根青丝并入其中,再用锦带将其束起,收入囊中。 最后,他将锦囊收入了怀里,对待稀世珍宝般。 这整个过程中,他的嘴角一直都携着淡淡的笑意。 半个时辰的功夫,洛安才一身清爽地从浴房里出来。 娄瑞儿正拿着一块锦布候在外面,见洛安出来,连忙跟在她身后,为她擦湿发。 洛安直接来到内殿的衣柜处,打开,发现里面全是女子的繁琐宫装,眉眼抽了抽,心想这些衣服,定全是娘亲为她准备的。 关键,她待会是出去干坏事的,得穿一身方便她行动的衣服才行。 可这衣柜里的无论哪一件,她穿了,就算依旧能使轻功,但实在太招摇。别跑了几步,就被宫里的暗哨发现,那她岂不糗大? 正想着,洛安索性关上了衣柜,转身,忽然眼睛一亮,她直直地盯着娄瑞儿的身体,不!确切来讲,是娄瑞儿身上的青色衣服,面上露出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笑意。 “主子……”娄瑞儿被洛安看得全身毛毛的,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他突然想离这个女子远远的。 洛安从眼前男子手中夺过锦布,自己给自己擦起了头发,暗中还驱动起内力,只想让头发干得快些。她一边还向男子挑挑眉,吩咐道:“瑞儿,把衣服脱了。”一点无这个要求对一个男子来说是十分过分的自觉。 “主子,由于天气热,我里面没穿亵衣。”娄瑞儿又往后退了几步,抱着臂膀,一副坚决护卫自己的姿态。 谁知,他的话一落,洛安的眸子更亮了几分,散发着绿油油的狼光,嘴角勾起了邪笑,也不上前逼他,只站在原地,悠然自得地问向他,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瑞儿,你是我的贴身小厮,是吧?” 瑞儿的*,她好像还未看过,那这个绝佳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把握! “……是。”娄瑞儿点点头,但心里总觉得瘆得慌。 “那你算是我的人,是吧?”洛安继续循循善诱,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精准地扫射着娄瑞儿的身材比率,愈看愈觉得靠谱。 “……是。”娄瑞儿踌躇了半晌,最终又点了点脑袋。 他总感觉他此时像主子的猎物,在一步步地陷入她为他设置的陷阱中,而且明明他知道陷阱的存在,也无可奈何。 “那你身上的所有一切都专属于我,是吧?”洛安感觉头发差不多都干了,就将锦布甩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抱着臂膀,一步步地走向站在她面前一脸惶惶不安的男子。 “……是。”娄瑞儿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女子,咬着唇点点头,答出这一声“是”的瞬间,他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了起来。 是啊,他现在是主子的人,他身上的所有一切,甚至包括头发丝都属于主子,她既然想看自己的身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而且,主子是他心爱的女子,他其实并不排斥她看到自己的身子。 只是,他怕污了她的眼。 想通后,娄瑞儿索性大方了起来,一边将手移到了自己的襟口,欲拨开上面的扣子,一边羞涩地看向眼前的女子,确认道:“主子,你真的要看我的身子吗?” 洛安一愣,停下了脚步,她本以为娄瑞儿会继续闪躲,没想到才一瞬间的功夫,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竟愿意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 见眼前的男子眸中既坦然又隐含着几分羞赧,她心里头有些莫名的心虚。 因为,她意识到,此时她分明是在用自己的身份逼迫这个男子,那她这样的行为与当初那个采花贼尤三千的强取豪夺有何区别?! 纠结了半天,她索性摆了摆手,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瑞儿,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这都信?” 其实,她心里一阵惋惜,本来还想着今日可以欣赏到美男的*,结果,因着自己还残留的一点点良心,就这么巴巴地即将得到的眼福放弃了。 娄瑞儿松了口气,心里却闪过一丝黯然,手放下,袖落,掩住了他紧握的拳,面上,他保持着镇定,附和着洛安的话,“我知道主子在与我开玩笑。” 主子她果然……嫌弃自己…… “你去帮我寻身小厮的衣服过来,要干净的。”洛安看着娄瑞儿的反应,心里又一阵气恼,。 此时,在他面前,她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她第一次有些后悔,让这个男子为了自己改变。现如今,他的确变了,变得会伪装、会演戏,看着他处变不惊的模样,她突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似乎,在他面前,她只能是他的主子,不能再多跨出一步。 娄瑞儿心里十分纳闷,主子要小厮的衣服做什么?但也不敢多问,恭敬地应了声“是,主子”,就径自退下了。 洛安坐回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将头发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就随手拿过一根锦带将自己的头发高高束起,然后打了几个圈,用多出的锦带固定住。 另一边,娄瑞儿速度也挺快,寻到身宫内小厮穿的服装就回了过来,见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头发的女子,他便托着衣服,走上前,在她身后提醒道:“主子,衣服找来了。” 洛安见娄瑞儿办事效率挺快,满意地点点头,“嗯,你去休息吧。” 站起身,从娄瑞儿手里接过衣服,就往一侧的屏风后走去。 娄瑞儿见那身小厮的衣服原来是主子自己要穿,心里的疑惑更深,再一联想到刚才主子将头发全部束起的行为,他便断定,主子待会有行动,但究竟是什么行动?就不得而知了。 听得主子的吩咐,他只好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临走前,他瞥了眼屏风的方向,结果透过光影,他清楚地看到了女子玲珑的身形,面上一热,顿时羞愧得低下了头,暗骂自己不要脸。 只是,就那一眼,他就忘不掉了,在脑海中反反复复,让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洛安换好衣服,就熄了殿内的烛火,往床上一躺,闭目养神,心里暗暗盘算着时间的流逝。 至子时,她准时睁眼,从床上坐起,往殿外潜去,开始她的偷盗,咳!敛财大业,轻巧灵敏的身子在夜色中跳跃,来去自如。宫中的暗哨,对她而言,只是摆设。 不得不说,皇宫是珍宝的聚集地,才半个时辰的功夫,洛安就收获颇多,身上已经背了鼓鼓的一个包袱。 她也不贪心,感觉身上背负的重量接近半石,她就满足了,开始原路返回。 而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她猛然顿住了脚步,警惕了起来,收敛起自己的气息,将背在身上的包袱往花丛中一藏,就悄悄地往那塘边凉庭的方向潜去。 一双眸子如夜里的繁星,闪闪发亮,她紧紧地盯着凉庭里的那两抹黑影,嘴角的笑意渐冷。 记得自己初进宫的当夜,自己曾让六月、七月那对姐妹俩出去顺点东西,后来七月就跟自己禀告说,那夜她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曾看到凉庭里有两抹身影。 其中一女,另一个性别不定,两人一跪一站,在交谈这什么,夜半三更的,明显有猫腻! 她靠近,欲偷听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奈何其中的那女子武功在她之上,发现了她的存在,她偷听不成,反差点被杀人灭口。 若自己没猜错的话,现在眼前凉庭里的两抹身影应该就是当初七月所说的那两人,同样一跪一站,至于性别,只要自己现在潜过去,偷听到两人的对话,不就能知晓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会嫌弃 想到七月曾说过,其中一个女子武功颇高,洛安便愈加地小心谨慎,几乎屏着呼吸,她才猫着腰,慢慢靠近。 走近,她清楚地判断出,那站着的是女子,而跪着的,则是男子。 那男子似乎对女子极为忌惮,身子几乎匍匐在地上,卑贱的姿态。 而那女子背着手,一副傲然的姿态,身形修长,一头长发都披散着,至臀部。 洛安终于潜到凉庭的一个角落,由于那个角落有一丛茂盛的花树遮挡着,且洛安将气息隐藏得很好,所以,庭内两人并未发觉她的存在,自然也未发觉她们之间的对话已经悉数落入洛安这个第三者的耳里。 而且,透过花丛的缝隙,洛安将两人的动作也看得清楚。 …… “佼主子,我也没法啊,陛下现在几乎不再宠幸后宫中的男子,就连那以前荣宠一时的云贵君,也被陛下冷落了十几年,更别说我这小小的侍君了。所以,我平时根本没机会近陛下的身。” 跪在地上的男子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哀求之意和无奈。 “哼!狡辩之辞倒挺多,女皇不主动寻你,你不会去主动寻她?之前学的狐媚手段白学了不成? 我将你安插在这后宫的宫闱里可不是让你过来享受荣华富贵的!你别忘了,你的亲人还在我手里。 你要是不能近女皇的身,得不到女皇的宠,我随时可以弄死那些人,然后再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了你!”那负手而立的女子声音虽如莺啼,说出的话语却令人胆寒。 “我做我做!佼主子,求求您放过我的亲人!只要您别再伤害她们,您让我做什么都成!” 男子急急地跪行到女子的脚边,想伸手拽住女子的裙摆,却被女子躲开了,他只能一个劲地磕头,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 “哦?那你说说,这次你要我给你多少期限?”女子的语气悠然,却透着几分冷意。 “半年。”男子刚说完,发现周围的气氛骤冷,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改口,“不,不是!三,三个月。” “那好!就三个月。”女子状似满意地点点头,“对了,毓俢,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 “最,最近的事。”男子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道,“几日前,轩皇女殿下大婚之日。 她新娶的皇夫,也就是当朝右相叶珍的掌上明珠逸辰公子,貌似在新婚当夜被麟皇女殿下掳了去,还被玷污了清白。 后来,轩皇女殿下不堪其辱,直接告到了陛下面前,让陛下能还她一个公道。陛下得知此事后,雷霆大怒,当日就将麟皇女殿下收入宫里的宗人府,第二日就在朝堂上公开审判她的罪行。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那麟皇女殿下似乎早已做好了认罪的心理准备,在朝堂上,她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还主动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就连临安郡主拿出免死金牌为她求情,她也果断拒绝了,最终也领了罚,好像受了两百杖责,被扣除一年的俸禄,最后,还要被软禁府上三个月。” “没了?”女子摩挲着下巴,声音沉了沉。 “……好像,没了。”男子踌躇道。 “贱人!想死就早点说!”女子狠狠地踹了男子一脚,将男子踹翻在地,然后,她倏地弯腰,一把将男子的领子提起,逼视着男子,声音阴冷,“仔细想想,到底还有没有?!” “有,有,咳咳!”男子因为恐惧声音颤抖了起来,领子被女子提起,箍住了他的脖子,他呼吸有些困难,最终忍不住低咳了起来。 “说!”女子用力地将男子甩在了地上,声音依旧阴冷无比。 “昨日,昨日,陛下给麟皇女殿下下了份旨意,竟宣称那逸辰公子已经与麟皇女殿下结下珠胎,所以,为保皇室子嗣的名正言顺,她将逸辰公子转成了麟皇女殿下的侧夫。 但因着之前的事情毕竟不怎么光彩,所以那两人只能低调成婚。且那麟皇女殿下刚受完两百杖责的惩罚,定得躺于榻上休养月余,所以,这成亲之日定会被推迟,没个定数。” 男子惶惶不安地说着,似乎已经将他所知道、所想到的都说了个遍,最终辞穷。 他仰起头,以一个卑微的祈求者姿态看着女子,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风一吹,就能倒。 女子似乎这才满意,点点头,嘴里嘀咕了一句,“的确跟外面的传闻差不多,只是传闻终究只是传闻,表象终究只是表象,没什么实质意义。” 她说这句的时候声音虽小,但依旧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洛安的耳中,洛安眸中闪过一丝趣味。 显然因着这句话,她对这个女子更加感兴趣了。 由于距离近,男子似乎也听到了女子的这句话,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 “今天就到此吧。”女子对跪在地上的男子嫌弃地摆了摆手。 “是,佼主子。”男子感激涕零地对女子磕了三个响头,就站起身,踉跄着脚步离开了,背影显得狼狈。 然,他才走出凉庭几步,依旧站在凉庭中的女子出声了,“别忘了,三个月。” 男子一怔,头也未回地说了句,几分自嘲,“为了我那些亲人,我也不会辜负佼主子您的期望。” 说罢,他继续踉跄着脚步往前走去。 “贱人!”女子看向那男子离开的方向,狠狠地骂了一句。 站了会,就也抬步离开了凉庭,走至有建筑物的地方,她猛地一窜,动作灵敏地跳上了屋顶,然后在屋顶之间飞跃。 本躲在凉庭角落处偷听的洛安见女子离开,连忙偷偷地跟了上去。 观察下来,她发现这个女子的武功修为虽在自己之下,却也不低,怕被女子发现自己在跟踪她,洛安不敢离她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着,只要在视线范围内就行。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洛安跟着那女子来到了皇宫的西门,那里似乎是皇宫内护卫最薄弱的地方,趁着一队巡逻的禁军刚好经过的空档,那女子轻而易举地翻过了宫墙。 她能做到,洛安自然也能做到。 洛安亲眼看着那女子翻出宫墙后,奔至百米外的一处树林里,吹了声口哨,一匹黑色的良驹立刻从暗处来到了她身边。 女子拍了拍马背,就利索地一跨而上。那匹良驹似乎有灵性,感觉主人已经在它身上坐稳,不用主人发号施令,它就撒腿开跑,一溜烟的功夫,一人一马就没了影。 好戏看够,洛安就原路返回,到御花园拿了那个装满值钱物件的包裹,就回了永裕宫。 回到内殿,洛安换下衣服,就突然感觉到她的身后痛得厉害,甚至痛得她直吸气。 她才想起她身子本就伤着,不适合大幅度动作。可刚才她在外奔波了将近两个时辰,就算之前她将伤口养得再好,经过这一通折腾,自然得回到原点了。 其实,刚才她使轻功的时候,早该感到疼痛。 只是,那时候她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别处,所以,她才没感受到痛意,这会子一放松,那痛意自然就铺天盖地地袭来了。 洛安踉跄着走至床边,直接往床上一倒,趴在了床上。 然后从怀里掏出凤炽天刚才给她的瓷瓶,拨开盖子,抠出一小块药膏,放在鼻尖闻了闻,确认是良药,她才掀起衣服,咬牙,凭着感觉往自己的伤口处涂去。 那一下,还是痛得她眼里泛起了泪花。 待涂完药,她已经精疲力竭,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至于其他的事,还是明天再想吧。 小刺猬在她身边该多好……这是她临睡前的最后一丝认知。 第二日,接近巳时,洛安才睁开迷蒙的睡眼,缓缓爬起,看了看周围,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宫内。 想下床,她发现自己此时不仅屁屁痛,浑身筋骨也酸痛得厉害。估计是长久未锻炼这身子,昨天突然太卖力,就把这身荒废已久的筋骨拉伤了。 在外殿候着的娄瑞儿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赶了进来。 看到床上龇牙咧嘴、小脸紧皱的女子,他心里一慌,连忙跑上前,急切地问道:“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御医?” 说罢,不等洛安回答,他就想往外面走去,想让人去宫里的太医院请个御医过来。 洛安见娄瑞儿走至床边,又回身欲往外走去,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去干嘛?” 她本来就不舒服,结果这个男子不仅不过来扶她,反而问了一堆问题后就鸟都不鸟她地往外走去,她不免有些气恼,语气也有些冲。 娄瑞儿有些委屈了,“我想让外面的小厮请个御医过来给主子你看看身子的。” “噗嗤!”洛安忍俊不禁,一脸好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瑞儿,你忘了?我自己也会医术,你请个御医过来给我看病,还不如直接问我本人。” 娄瑞儿满心地担忧,所以他并没在意洛安话里的玩笑意味,只顺着洛安的话问道:“那主子你到底怎么了?” 他此时的模样怎么看都有些傻气,但看在洛安眼里就成可爱了,让她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也不直接回答娄瑞儿的问题,反而故作夸张地“哎呦”叫了两声,然后往床上一趴,侧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娄瑞儿,幽怨道:“瑞儿,我浑身酸痛得厉害,你帮我按摩按摩吧。” 其实,她也没说谎,经过昨夜,她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身子骨越来越差。 看来伤好以后,她得日日早起锻炼,绝不能再偷懒了! 对娄瑞儿来说,洛安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只要她说什么,他就会听什么。 所以,听得洛安的吩咐,他连忙应了声,“哦,好。”就往床边一坐,为洛安做起了按摩。 洛安眯着眼,享受着美男的服务,只感觉到背上有一双柔软的手帮她缓解着酸痛,忍不住舒服得嗟叹一声,玩笑道:“瑞儿,你这双手,棉花做的不成?软软的,好舒服。” 娄瑞儿笑了笑,“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因洛安话语中的夸奖之意而感到欣喜,手上的动作愈加认真卖力。 他以前根本不会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后来跟着主子,他想着要好好伺候主子,便开始学,一点点地学。 就比如按摩,他私下里常向其他小厮讨教,然后自己琢磨着怎样按才最舒服。有时,他还会找人做一下试验品,就这样,渐渐地,他从原来的一窍不通练成了现今的门道精通。 “瑞儿,谁要是能娶你做夫郎,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洛安一放松,就开始有感而发,怕娄瑞儿不信,她还侧头看向他,肯定地点了点脑袋,语气十分诚恳,“真的。” 而那个有福气的女人,当然是她自己啦!洛安在心里厚颜无耻地想着。 反正眼前这个男子,她要定了! 把这么好的男子推给别人,除非她傻了。 娄瑞儿的手顿了顿,随即不在意似地继续按着,“主子,我说过,我这辈子不会嫁人。” 洛安蹙了蹙眉,不赞同道:“为何?难道就因为已经逝去的过往,你要亲手葬送自己未来的幸福?” 娄瑞儿心里一痛,手上猛然用力了几分,听到身下女子的痛呼,他一慌,连忙停了手,“主子,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又何尝不想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想要的幸福,他永远都得不到,既然得不到,那就不求。 不求,不得,他心里就好受些了。 洛安依旧趴在床上,侧着头,一双眸子别有意味地看着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的男子,接着他的话道:“只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娄瑞儿默了默,突然歇斯底里了起来,“无论我承不承认,我已不是清白之身的事实永远都无法抹灭! 试问主子,这世间的女子,谁会接受像我这样一个拥有不洁之身的男子?谁会?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更别说别人了!” 眸中的泪早已决堤,他下意识地抬手,用袖子挡在面前,不想让床上的女子看到他此时的狼狈。 他想甩袖离开,但怕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被外面的小厮看到,更怕主子会因此厌恶自己,从而弃了自己。 他本不想当着主子的面说出这些话,因为,她曾劝慰自己想开,自己也同意了,可现在,他再提起,无疑是违了她的意。 他真的不想,可就是忍不住,他以为自己的心防已经够坚固,但今天,他才发现,那像蛋壳一样易碎,不堪一击。 他是答应过主子,会想开。但想开不代表忘却,每每想起,他心里还是像梗着一根刺一样难受。 对那件不堪的往事,他至今都不知该如何看待。 因为,若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上主子。可发生了,他虽遇见了主子,但却被永远地剥夺了与主子相守的资格,以及勇气。 洛安有些心疼,但她知道,娄瑞儿此时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因为越安慰,只会越添乱。 她索性将头转向了里侧,不看向那站在床边努力掩饰着自己狼狈的男子,无声地表达着对他的尊重,一边语气平淡地吩咐了一句,“瑞儿,把眼泪擦干,继续帮我按。” 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娄瑞儿听话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泪,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坐到床边,继续给洛安按摩,只是肩膀依旧一抽一抽的。 一时间,气氛安静了下来。良久,洛安才缓缓吐出一句,“瑞儿,其实,我不会嫌弃。” 说出这句的时候,她未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男子,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床的里侧,似乎想在上面盯出一个洞。 ------题外话------ 在此说一下,偶写这篇文文,完全木有大纲,想到哪写到哪,所以偶尔会脑子抽风会出现逻辑性错误,亲们若发现,希望能给偶提出,偶绝对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顺便想跟亲们施舍点票票,看看偶瓦亮瓦亮的小眼神,乃们忍心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取经 娄瑞儿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女子,手上的动作一顿,就这么搭在洛安背上。 洛安没听到回应,心里一沉,感觉到背上的手停顿住,气呼呼地抱怨道:“怎么不动了?” 可恶!这个男子没救了不成?她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说得这么清楚,他还听不出来?!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此时的洛安连她自己也未发觉,她直接说出“她喜欢娄瑞儿”明明更省事,只是她性子里的傲娇分子在作祟了,那股子傲娇劲一起来就挡也挡不住。 于是,她便从未想到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眼,因为说出这两个字眼,对她来说,无疑是掉价的行为。 “啊?哦。”娄瑞儿这才反应过来,手上继续动了起来,只是眸中有些酸涩,良久,他才干涩地开口,对洛安刚才的那句话作出回应,“我知道,主子是个好女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叶公子他能嫁给你,真幸福。” 他不敢擅自考量主子那句话的真实性,只认为她是为了安慰他才说的那句话,无论真实还是敷衍,他都觉得足够了。 此时的娄瑞儿是自卑的,尤其是想到洛安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优秀的叶逸辰,他更像缩头乌龟一般,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坚硬的壳里,禁锢着他的念想。 所以,听到洛安那句直白的话,他也不敢多想。 因为,有了对比,他更深刻地认知到,他是没有资格站在主子身边的。 洛安快疯了,伸手发泄般砸了砸旁边的枕头,直接闭了眸,一言不发。 她真没见过这么迟钝的男子!罢了!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慢慢来。 另一边,御书房,凤炽天批好奏折,就拟了份旨意,就唤来穆灵之,将圣旨交给她,让她第二日将这份旨意送到麟王府上。 将事情都处理完毕,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在她身旁侍候着的含玉看到她的动作,便知她累了,有些心疼,连忙走上前,站到她身后,给她揉起了肩膀。 凤炽天微微侧头,并未看向身后的男子,不确定地询问着,“含玉,你说,朕是不是老了?最近做什么事都觉得累。” 含玉手上的动作不停,不以为然道:“陛下正值壮年,怎会老?” “壮年?”凤炽天一愣,随即自嘲了一句,“快老了。” 含玉蹙了蹙眉,不解道,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赞同之意,“陛下今日是怎么了?怎这般自弃?” “没什么,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凤炽天坦然地笑了笑,默了默,她继续道:“朕虽然老了,但朕的孩子长大了,朕很欣慰。” 含玉是个有眼色的主,想到陛下目前最宠爱的女儿就是麟皇女殿下,当即猜测道:“陛下说的是麟皇女殿下?” “是啊,那孩子,长大了。”凤炽天叹息般说了一句,眸中闪过一抹涩然。 自昨夜,从麟儿口中听到那些话语,她心里就一直不安。 别的没什么,就怕麟儿为了给她爹爹报仇而不顾一切,最终受到伤害。所以,她以后得成为麟儿的有力后盾,哪怕牺牲了自己,她也必须护麟儿周全。 想到此,她就想去看看麟儿,当即对身后的含玉交代了一声“去永裕宫,不用摆驾”,就站起身,径自往外走去。 去见麟儿,她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孩子的娘亲,而不是帝王。 含玉连忙跟上,走出屋外,对那些欲动作的小厮打了个手势,示意不需要摆驾随行。 待两人行到永裕宫,守在永裕宫外的小厮见到凤炽天,连忙想向她行礼,却被凤炽天抬手制止了,她随手抓了个小厮低声问道:“麟皇女可起身?” 小厮战战兢兢地答曰:“还没有,陛下。” “嗯。”凤炽天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孩子,都日上三竿了,怎还未起身?” 自言自语的当口,她就往屋内走去,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至内殿的关口,她忽听到内殿有人在谈话,好奇心一起,连忙止了步,侧耳,偷听了起来。 她身后的含玉也跟着止了步,看到凤炽天的行为,差点笑出声,谁曾想,堂堂一个国家的帝王竟然会做出这等听人墙角的小人行径?! 也不多想,他也被动地听起了屋内的人声。 屋内传出男子歇斯底里的声音,“无论我承不承认,我已不是清白之身的事实永远都无法抹灭!试问主子,这世间的女子,谁会接受像我这样一个拥有不洁之身的男子?谁会?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更别说别人了!” 话落,随即传出男子压抑的低泣声。 沉寂了良久,才传出女子的声音,“瑞儿,把眼泪擦干,继续帮我按。” 中间又沉寂了良久,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瑞儿,其实,我不会嫌弃。” 再次沉寂了一会,“怎么不动了?”女子的语气有丝抱怨。 “啊?哦!” 又沉寂了良久,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主子是个好女人。” 顿了顿,继续,“叶公子他能嫁给你,真幸福。” …… 听到这里,凤炽天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麟儿惹上的桃花还不止一朵。 她对身后的含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而她自己则偷偷地往内殿走去,果然见麟儿正趴在床上,床边坐着麟儿的那个贴身小厮,正在给麟儿按摩。 见那小厮转眸看了过来,她连忙在嘴边竖了根手指,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朝他挥了挥手,让他站起身。 床上的女子又发出抱怨声,“怎么又不动了?” 凤炽天听得此声,连忙坐到了娄瑞儿刚才坐的位置,然后伸手,照着刚才她所见的娄瑞儿的手法,继续为床上的女子按摩。 一旁站着的娄瑞儿睁着一双红红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十分震惊。 他一直都知道陛下对主子这个女儿极宠,但没想到竟宠到了这种地步! 凤炽天见娄瑞儿还站在一旁,她不动声色地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打量完毕,才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退下。 这个小厮倒算是个清秀佳人,麟儿的眼光果然不错。 娄瑞儿看懂了凤炽天的眼色,对她无声地点点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子,就悄悄地退下了。 心里暗自纳闷,不知陛下刚才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会不会听到了他跟主子之间的对话?若听到,她听了多少? 趴在床上的洛安完全不知此时给她按摩的早已换成了她的娘亲,理所当然地享受着。 估计,就算她知道,她也依旧能理所当然。 一盏茶的功夫,感觉差不多了,洛安才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人,嘴里说了句,“可以了。” 待看清人,她立马惊讶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看着凤炽天的一双眸子瞪得圆圆的,嘴里惊呼道:“娘亲!” 凤炽天也被洛安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好气道:“你这孩子,大呼小叫的,吓我一跳。” 洛安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跳下了床,一脸好笑地看着凤炽天,“娘亲,到底是谁吓谁呀?!你别血口喷人!” “没大没小的!快把鞋子穿了。”凤炽天见洛安直接赤足跳了下来,心里一急。 若不是地上铺着地毯,她估计想冲上去打洛安的屁屁,有这么不爱惜身体的?! 见一双布鞋在自己脚边,她连忙将其提起,放到了洛安的脚边。 洛安一踩一个准,一边问向凤炽天,玩笑意味十足,“娘亲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照理说,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才对。娘亲你不会为了过来看我故意偷懒了吧?” 凤炽天没好气地回道:“放心,就算我真的一天不批阅奏折,这凤天的江山也垮不了。” 说着,她拿起一旁衣架上挂着的宫装,走到洛安身后,给洛安穿了起来。 洛安十分配合,该伸手时伸手,该转身时转身,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反正这身繁琐的宫装,靠她自己是穿不起来的,娘亲既然愿意帮忙,她不接受白不接受。 给洛安穿好衣服,凤炽天又将她推到了梳妆台前,欲将她按坐在软座上,忽然察觉不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麟儿,这软座,可坐得?” 洛安也不回答,直接往软座上一坐,代表她的回答。 凤炽天见洛安能坐下,欣喜地笑了笑,拿过梳妆台上的梳子,耐心地给她梳理起了三千青丝。 洛安享受着凤炽天的伺候,难得地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娘亲,帮我弄个简单点的发髻就成,太繁琐的,我嫌重。” 凤炽天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宠溺,“好,待会我帮你少插点发饰。” 她一边给洛安挽着发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套着话,“麟儿,你对你那个贴身小厮,是不是有意?” “娘亲你竟然偷听我们的对话!”洛安气愤地看着镜中的凤炽天。 要不是头发在凤炽天手里,她都想直接转头看向凤炽天质问。 “咳!”凤炽天的脸上有丝尴尬,心里一阵懊恼,早知刚才就不问了。见镜中的洛安瞪着她要答案,她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句,十分心虚,“娘亲不是故意的,只是,碰巧,听到了。” “碰巧?”洛安一双眸子染上了几许趣味,看向镜中的凤炽天挑挑眉,“那娘亲,哪天我若碰巧听到你和你的某位男妃恩爱的声音,也不要怪我哦!” 凤炽天一巴掌拍在洛安的背上,气恼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她本想拍洛安头上,但终归不忍心,万一把女儿拍笨了,自己找谁哭去? 随即,她又不在意地嘀咕了一句:“随便你,反正娘亲现在改吃斋了。” “噗——”洛安嘴角抽了抽,心里却有些欣慰。 是的,欣慰,为她的美人爹爹感到欣慰。 她记得这话娘亲曾与她说过,当时她只以为是玩笑,可现在看来,是真话。 美人爹爹沉睡了十几载,娘亲也为他守贞了十几载,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已是不易。 凤炽天压制不住体内的八卦因子,尤其关于她女儿的,便不依不挠地追问道:“现在你可以跟娘亲说说你跟你那个贴身小厮之间的事了吧?” 她一双桃花眸贼亮贼亮的。 洛安脸上的笑意一僵,垂了眸,手里把玩着自己从肩上垂下的一缕发,语气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也没什么,就我对他有意,却打动不了他的戏码。” 她能感受到瑞儿对她有意,可每次她想主动靠近他,却总被他推拒,这让她很是无力。 她知道,那采花贼事件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也让他有了自卑的情绪,更让他一味地认为这世间的女子都会嫌弃他。 所以,哪怕自己说了不嫌弃,他也还是不信。 他已在周围筑起了高高的围墙,他不敢跨出一步,也害怕别人跨进一步,就只想维护他那敏感的所谓最后一点尊严! “打动不了?”凤炽天不以为然,“麟儿你这么优秀,怎会打动不了他的心?” “娘亲,你刚才到底听了多少?”洛安抬眸鄙视地看着凤炽天,很是无语。 “刚好听到你那小厮哭闹的声音。”凤炽天如实答曰。 仔细想了想,她猛然一怔,一双眸子惊诧地看着镜中的洛安,“麟儿,若娘亲没听错的话,你那小厮已是不洁之身,而那个夺了他清白的女子显然不是你。既然不是你,你为何还要他?” 在她的观念里,一个女子若夺了一个男子的清白就该对他负责,所以,麟儿的那个小厮应该另有良人。 既然如此,麟儿就不该执着于这个已经有主的男子了。 而且,这个小厮已经脏了,麟儿不觉得膈应? “娘亲,你知道什么?!”洛安小嘴气鼓鼓的,都不想搭理身后的女子了。 凤炽天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娘亲只知道你那个小厮应该另有良人了,麟儿你该放弃这个男子。” “良人?”洛安忍不住冷嗤一声,道:“采花贼也算良人?” “什么?采花贼!你那个小厮的清白是被采花贼玷污了?” 凤炽天惊讶地瞪大了眸子,随即为刚才她说过的话感到一阵懊恼,只恨不得将刚才的话全部收回。 她突然有些理解刚才那个小厮歇斯底里地哭闹时的心情,顿觉得他挺可怜,“那麟儿你要好好待他,一个男子遭受过这种事情,能熬过来,的确,不易。” “我知道,可我每次想靠近他的时候,他都推拒我,我有什么办法?” 洛安面上落寞了几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兴致盎然地抬眸看向凤炽天,“娘亲,我想打个比方。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美人爹爹被别的女人玷污,娘亲你痴心不改,还要他,想跟他在一起,但美人爹爹他因着那件不堪的事情死命地作、推拒你,娘亲你打算怎么做?” 一个情场的老手就在她眼前,她不向她取取经实在是浪费资源! 凤炽天的手一顿,显然被洛安的这个假设唬住了,蹙眉,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良久,她才回了一句,“那我就会强上了你爹爹,让他明白,无论他变得如何肮脏不堪,我都愿意要他,不会嫌弃他。”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又一巴掌拍在了洛安的背上,“你这孩子!是不是想气死我这个娘亲?!竟然拿你已故去的爹爹做这种比方!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还嫌我心里不够难受是不是?!” 洛安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打比方嘛!” 心里却因着凤炽天刚才的话语豁然开朗了起来。 是啊,娘亲说的方法虽有些偏激,但无疑最有效的办法,值得一试! ------题外话------ 撒娇打滚卖萌中 求票票,求收藏 偶是不是太温柔了? 打劫打劫! 不给票票的 黄瓜,皮鞭伺候! 第一百八十章 不行了? 想到此,洛安就有些跃跃欲试,一双眸子灼灼明亮,就像两盏高瓦数的灯泡。 凤炽天手上继续给洛安盘着发髻,一边又随口说了一句,“但是,那孩子第一次是被人强迫的,你若再使用同一种方式要了他,难免会加深他心里的阴影。所以,那办法,麟儿你得慎重考虑啊。” 她这句话无疑像一桶凉水,将洛安心底刚刚窜起的希望火苗狠狠地浇熄了,连一缕烟都不剩,让洛安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洛安凉凉地看着镜中的凤炽天,怨念道:“那娘亲你刚才还不如不说!” “还不是因为你打了那个缺德的比方把我吓住了,我才说的。以后,别拿你爹爹打这种比方了,他已入土,你别让他在地下还不得安宁的。” 谈到宁玥,凤炽天的眸中就有些酸涩,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 洛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知道了,绝对没有下次!” 她还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手势,以表决心。 凤炽天也不再计较,继续回到洛安的桃花话题进行探讨,“麟儿,娘亲看得出,那孩子也是喜欢你的。” “果然,我没有看错。”洛安听得凤炽天这一句,定下了心。 连娘亲这个第三者都能看出瑞儿喜欢她,那肯定没错了。 “所以还是得慢慢来,你以后对那个孩子好点,别太操之过急。日复一日地,只要有恒心,滴水都能穿石,何况是人心?所以,总有一日,那个孩子会放下心防接受你的。” 凤炽天几乎将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眸中透着几许欣慰。 她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开始懂情、懂爱。 虽生在帝王之家,尤其这个女儿还是她选定的皇位继承人,自己本应该逼她绝情绝爱,让她不能爱上任何一个男子。 但自己知道,这样无疑会扼杀了女儿这辈子的幸福,让她成为统治凤天的冰冷工具,若自己只是帝王,对自己而言,这无疑是件好事。 可,她还是一位母亲,以及爱人,所以,她做不到。 更何况,她自己又何曾做到过绝情绝爱?又凭什么苛求女儿这样做?! “我明白了。”洛安点点头,一双眸子感激地看着凤炽天,“娘亲,谢谢你。” “好了。” 此时,凤炽天也正好给洛安弄好了头发,看着自己的成果,她心里一阵得意,弯下腰,手里扶着洛安的脑袋,看着镜中的洛安,自豪道:“我女儿真漂亮,也不知像谁?” 洛安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愈发觉得她这个皇帝娘亲真不是一般的幼稚,嘴里却顺着凤炽天的话道:“当然像娘亲你啊。” 看着镜中两张六七分相似的容颜,她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若她和娘亲往外面一站,她俩什么都不用说,别人光看着她俩的脸,估计就能判断她俩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于是母女,还是姊妹,估计也都各有评点。 凤炽天满意一笑,想到外面天色正好,她便邀请道:“麟儿,可要陪娘亲去御花园里逛逛?” “娘亲,我暂时不能多走动,只想窝在屋内好好休息。” 若在昨夜之前,洛安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经过昨夜,她身上辛辛苦苦养好的伤又严重了,而且浑身筋骨酸痛得厉害,所以,她真的不想乱动,便只好拒绝。 凤炽天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以及自责,便不强求,“也是,你现在这身子是该好好养养了。” 洛安将手伸向凤炽天,“娘亲,扶我去书房吧,我有事想与你谈。” 想起昨夜撞见的事情,洛安眉眼间染上了担忧,直觉此事事关重大,她必须让娘亲也知晓此事,让娘亲重视起来。 最好,还能与娘亲商量对策。 凤炽天伸手搀扶着洛安站起身,一边随口道:“麟儿,你若还有什么事情想求娘亲,就一并说了吧。” 因为对她而言,她跟麟儿之间该谈的事情都差不多都已谈过,所以,麟儿若还有事与她谈,定然是有求于她。 她也想好了,麟儿若真的还有求于她,她这个做娘亲的自然会尽量满足自己女儿的要求。 洛安也不多废话,坚持道:“娘亲,先去隔壁的书房吧。” 凤炽天终于察觉到洛安面上的担忧,也严肃了起来,不再多话,搀扶着洛安往隔壁的书房走去。 两人走出内殿,守在外面的小厮看到凤炽天搀扶着洛安出来的情景,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谁曾想,那平时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竟像普通人家的母亲一般,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那嘴边淡淡的笑意,以及眉眼间的小心翼翼,都昭示着,她对麟皇女殿下这个女儿极为重视,以及关爱。 其中的娄瑞儿已经习惯,心里由衷地为主子感到欣慰。 他亲眼见证了这对母女从初次相认到现今母慈女爱的过程,也由此事亲身体会到,原来皇室中还有温暖的亲情存在。 待来到寝殿隔壁的书房,洛安就命娄瑞儿在外面守好,吩咐了句“禁止任何人入内打扰”,就进屋,神秘兮兮地将门窗全部关了个严实。 凤炽天已坐到了桌边,看着洛安的行为,一脸狐疑,“麟儿,你究竟要与娘亲谈什么?为何要弄得如此隐蔽?” “自然是重要的事。”洛安也走至桌边,拍了拍椅上厚厚的软垫,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她拿起桌上下人提前备好的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放至凤炽天面前,一杯拿在手里,感觉温度适宜,她低头轻抿了一口。 “重要的事?”凤炽天蹙起了眉,“难道还是关于杨曼书?” “不是,娘亲,你听我细细讲来。”洛安放下了茶杯,眸光微沉,“昨夜,我半夜睡意全无,便起身出门,想在附近散散步。 却在无意间,看到一个身影飞窜而过,我感觉有异,连忙偷偷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御花园,见那个人在塘边的凉庭里与一个男子汇合。于是我躲在暗处,偷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洛安将昨夜所碰见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当然,该说谎的地方还是得说谎,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有轻有重,成功地引凤炽天将关注点全放在了后面。 凤炽天听完后,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面色沉了又沉,眸中闪过一抹阴鸷,手中的茶盏几乎快被她捏碎,最后,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透着浓浓的冷意,“没想到毓侍君竟是细作,果真是个贱人!” 讲了一大堆话,洛安只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杯盏灌了几口茶。 恰听到凤炽天的话,她心里一阵无语,将茶盏重重地磕在桌上,斜睨着对面的凤炽天,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娘亲,我告知你此事,可不是让你发牢骚的。” “皇宫里竟发生这等事,我怎能不气?!” 凤炽天只觉得心寒,听到麟儿说那个女子轻而易举地出了宫,那进宫,自然也容易得很。 她一直以为宫内的护卫严密得很,所以皇宫很安全。可这个想法现在对她而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和讽刺。 她此时感觉自己的头顶悬着一把刀,而那把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要了她的命! 看来,她必须得加强宫内的护卫才行,尤其那些容易被人忽视、守卫薄弱的地方,她也得重视起来。 还有毓侍君那个贱人,她得暗中找人除了他才行。 洛安看出了凤炽天心中所想,眸中溢满不赞同,语气冷静,“娘亲,我劝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凤炽天不解地看向洛安,“可不采取行动,难道任由我的命被她们捏在手里?” “娘亲,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依那女子的武功修为,她若想要你的命,完全可以进宫刺杀你。 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在宫内安插细作,并让那细作能接近你,得你的宠?只能说明,敌方另有目的。 而且你杀了那个毓贵君又如何?于敌方而言,只不过损失了一枚棋子而已。她们能在这后宫的宫闱里安插第一枚棋子,难道还不能安插第二枚? 所以,我们何不留着这枚已经曝光的棋子,好好利用他,说不定还能得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说这番话的时候,洛安的嘴角虽携着笑意,却透着几分冷意,眸中流转着自信的光芒,她的指尖沿着手边杯盏的边缘轻轻摩挲。 凤炽天消化完洛安的话,感觉颇有道理地点点头,沉吟道:“麟儿你的意思是先别打草惊蛇,然后将计就计,引敌方自己浮出水面。” “没错。”洛安点点头,忽然别有意味地看着凤炽天,“所以,娘亲,这三个月,那毓侍君定会想尽办法讨好你,你最好能给点回应。 但也千万别操之过急,因为那样的话,难免会引人怀疑,所以得循序渐进,让他,以及外人以为你真的一点点地陷入了他的温柔乡。” 凤炽天蹙了蹙眉,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洛安眼珠一转,忽然嘴角勾起了坏坏的笑意,“对了,这三个月,娘亲你得重新吃荤了,就是得适时地……宠幸毓贵君。” “你——”凤炽天的脸色瞬间像得了便秘一样,一双眸子瞪着洛安,染上了几分怒意。 “娘亲,你别这样看我,既然要演戏,当然越真实越好。”洛安掩嘴偷笑,随即一双眸子贼贼地看着对面的凤炽天,“难道十几年未实践,娘亲你……不行了?” 凤炽天气得立马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洛安一掌,“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才……”不行! 后面两个字被她自动消音了,因为她若这样说,岂不是在咒女儿断子绝孙?这样的话,凤天的江山传承到女儿手中后,岂不后继无人了? “娘亲,难道我说得没有道理吗?”洛安继续试探。 凤炽天坐回了座位上,一脸气恼,“大不了,我可以骗那个贱人,说自己已经不行了,这样,他也不会强求。” 清心寡欲了十几年,让她突然去宠幸一个男子,而且那个男子还不是她喜欢的,她实在做不到。 洛安正在喝茶,听到凤炽天这一句,直接被一口茶呛到,然后拼命地低咳了起来。 凤炽天连忙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洛安的背,担忧地看着洛安因咳嗽而变得红红的小脸,“麟儿,你没事吧?快顺顺气?又没人跟你抢,你喝那么急做什么?” 洛安平静了下来,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丢进了凤炽天的手里,交代道:“这是幻春药,人一旦吸入,就会产生正在与眼前之人交欢的幻觉。 所以,娘亲你以后跟毓侍君在一起的时候,欲跟他办正事时,你可以用计让他吸入此药。这样,你就不用吃荤了。”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给我?”凤炽天急忙宝贝似的将瓷瓶收进了怀里,嘴里还抱怨了一句。 洛安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想考验一下娘亲你的定力,看看我美人爹爹究竟爱得值不值得。” “麟儿你哪来这么好的东西?有没有其他的了?再给点娘亲吧。”凤炽天只当没听见洛安的话,只想继续打劫,一双眸子像饿狼盯着块肥肉一样看着洛安。 洛安被凤炽天看得全身毛毛的,捂了捂自己的衣襟,一脸防备地看着她,“这都是我防身用的毒药,娘亲你竟然还跟我要?好意思嘛你! 而且娘亲你要那么多干嘛?反正你整日都待在宫内,且身边有那么多暗卫护你安全,所以你根本用不到这些东西。” 凤炽天不放弃,面色一变,可怜兮兮地看着洛安,像一只小狗,祈求道:“麟儿,你就再给点吧,娘亲就是想要。” 洛安嘴角抽了抽,很是无奈,又从自己袖内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一脸肉痛地放进了凤炽天的手里,嘴里交代道:“这里面有三粒绝心丹,人只要服下一粒,就能迷了心智,变得疯疯癫癫的。也可以说,心智会退缩到孩童时的状态。” 默了默,她又补充了一句,“此药慎用。” “娘亲明白。”凤炽天将洛安的交代记在了心里,随即一脸欢喜地将匣子收进了怀里。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传来半暖的声音,“陛下在里面?” “是,但殿下刚才已下令禁止任何人进去打扰。”娄瑞儿的声音显得淡漠疏离,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这里有份急件,需要及时交给陛下,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 “恕瑞儿无能为力,殿下禁止任何人进去打扰,那任何人,自然也包括瑞儿。” …… 门外两人周旋的当口,洛安看向凤炽天,道:“娘亲,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去办你的事吧。” “好。”凤炽天点点头,就径自去开了门。 门外的两人看见凤炽天一愣,娄瑞儿连忙向凤炽天行礼,“瑞儿见过陛下。” 半暖直接将手中的急件递到凤炽天面前,“陛下,有急件。” 凤炽天伸手拿过急件,看了看四周,见就娄瑞儿跟半暖两人低眉顺目地站在眼前,感觉没啥威胁,就打开急件,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她面色一沉,转头向屋内的洛安打招呼道,“麟儿,娘亲有急事要去处理,待会再来看你。” 说罢,她就匆匆离开了。 半暖对屋内的洛安点头致意,就掉头跟上了凤炽天。 洛安依旧坐在桌边,她虽没有严重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不过能有人搀扶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她巴巴地望向站在门外的娄瑞儿,“瑞儿,快进来扶我。” 娄瑞儿连忙走进屋内,搀扶着洛安站起身,往屋外走去,见洛安脚步有些踉跄,他顿时不解,问道:“主子,你昨日还好好的,怎今日变成这样了?” 洛安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扯了个慌,“我昨晚睡觉的时候打了个滚,然后,掉地上了。那一摔,真的痛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送玉 娄瑞儿惊讶地看了洛安一眼,随即中肯地评点道:“主子的睡相真差。” “所以晚上得有个人陪我才行。” 说罢,洛安意味深长地看了娄瑞儿一眼,嘴角携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娄瑞儿点点头,感叹了一句,“是啊,要是叶公子能陪在主子身边,就好了。” 某女嘴角的笑意一僵,手中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终点点头,“是啊,辰在我身边就好了。” 其实娄瑞儿的话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洛安听着,心里就不是滋味,感觉他在刻意逃避。 娄瑞儿垂了眸,掩去眸中的苦涩,“那主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宫?” “今晚。” 洛安眸中闪过一抹幽光,既然低调进了宫,自然也得低调出宫。 只是,她虽低调了,但她相信,这么长时间了,定会有人收到风声,知道她秘密进宫的事情。 就比如,在这后宫中的云贵君。 之前,她还想着,自那次在御花园初次见过云初起,就再也未见他,想寻个机会见见来着 这不?机会就这样来了。 “瑞儿,带我去这个殿内的库房看看?” 待会既然要去见云初起,自然要带些见面礼的,不过,她进宫哪能想到在身上携带值钱的东西。 所以,她只能去永裕宫的库房去看看有什么好玩意,她相信以娘亲对美人爹爹的宠爱程度,曾经定赏赐了美人爹爹不少好东西。 如今,美人爹爹不在了,可娘亲依旧将这永裕宫保持着原样,那库房里的东西,定也还是原样。 “主子去库房做什么?”娄瑞儿不解了。 洛安淡定地回了一句,“参观。” “哦。”娄瑞儿将信将疑。 待来到永裕宫的库房,洛安命看守永裕宫的小厮打开了库房门上已经锈迹斑斑的铜锁。 “撕拉——” 门缓缓打开,风带动,库房里积压的尘埃扬起,洛安连忙躲到了一旁,待尘埃散尽沉落,她才缓缓踏入里面。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一看到库房里堆积成山、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还是被惊呆了,一双眸子豁地一亮,拼命扫射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她一双手突然痒了起来,想四处摸摸。但一想到那个小厮还在,自己这不雅的行为一旦落入外人眼里,难免会毁了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于是,她收敛了心神,转眸看向那个小厮,一本正经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可是,殿下……” 小厮有点不放心,毕竟看守这些金银财宝是他的职责,万一缺漏了,陛下哪天兴起,想来看看,自己岂不死定?! 洛安将厚颜无耻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一脸理所当然,“这些都是本殿亲爹爹的财产,自然就是本殿的。难道你觉得本殿会不重视自己的财产,任由别人来偷拿?”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退下。” 小厮眉眼一抽,却寻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退了出去。 洛安对身边搀扶着她的娄瑞儿抬了抬眼皮,斜了眼大开的门,“瑞儿,去将门掩上。” 娄瑞儿点点头,连忙去掩了门,屋内的光线瞬间暗了几分。 待他转身,看见眼前的情景,他脑门上忍不住挂下一排黑线。 只见那一身华贵宫装的女子露出了财奴的本性,这边摸摸,那边看看,一双明亮的桃花眸转来转去,好像恨不得立马将这屋内所有的东西都看个遍,过个眼瘾。 “瑞儿,你过来看看,这玉佩怎么样?” 洛安手里正拿着一枚锁形玉佩把玩着,忽然她想起屋内除了她,还有另一人,便连忙向他招了招手。 见人过来,连忙献宝似地将手里的玉佩摊在了来人面前。 这玉是上等的和田玉,触感极好,且戴在人身上,既能养玉,又能养身,双方得益。所以,她想将其送给瑞儿。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这玉佩为锁形,她将其送给娄瑞儿,自然是想将他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虽只是一份念想,但她觉得安心。 娄瑞儿看了眼洛安手心里透着莹光的玉,点点头,“挺好的。” 他自然知道这皇宫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珍品,所以,他虽看不出这玉是什么材质,有多好,但他肯定,其定不是凡品。 “那我送你吧。” 洛安直接抓起娄瑞儿的手,将玉塞进了他的手里。 “不不不!主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娄瑞儿被吓一跳,连忙拒绝,欲将手里的玉送回洛安的手里。 “就是因为贵重,我才愿意给你。” 洛安有些愠怒,将手背到了身后,不让娄瑞儿有机会还她。 “啊?” 娄瑞儿一愣,这是什么歪理? 感觉手里的玉像烫手山芋似的,他索性将其放回了一旁刚才装着它的匣子里,嘴里说了一句,“但是太贵重,我真的要不起。” 他虽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将这贵重的玉送给他,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收下这东西。 “你——” 洛安彻底怒了,直接拾起那玉上的穗子,强悍地压低娄瑞儿的头,然后将玉挂进了他的脖子里,嘴里愤愤地说了一句,“主子我送你东西,你哪那么多废话!就算是一堆狗屎,你也必须给我收着!” 娄瑞儿诧异地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女子,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低头看了一眼垂在胸前的玉,他知退不回了,便知进退地向洛安道了声,“谢谢主子。” “这还差不多。” 洛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看起了这屋内的其他东西。 娄瑞儿看着垂在胸前的玉佩,总觉得这玉佩挂在胸前实在太招摇,便想从颈上拿下来,而他刚抬手,那背对着他的女子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未回地提醒了一句,“若不想惹我生气,就别拿下来。” 洛安虽未看向娄瑞儿,但眼角的余光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娄瑞儿有点委屈,“可这样太招摇了。” “放衣服里不就行了。”洛安依旧未看向娄瑞儿。 “可我里面没有衣服了,玉贴着皮肤,会凉。”娄瑞儿继续讨价还价。 “玉本该贴肤佩戴,这样才能养玉、养身,难道你连这个常识都不知?” 洛安终于转眸瞥了娄瑞儿一眼,只是凉凉的,显示她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哦,我明白了。” 娄瑞儿只好妥协,乖乖地将玉放进了自己的衣内。顿时肌肤上一阵凉意,刺激得他身子忍不住一抖。不一会,玉渐渐染上了他的体温,他才适应了它的存在。 另一边,洛安从众多金银珠宝中挑出了一尊送子观音的玉雕,欲将其作为她待会去见云初起所送的见面礼。 自她知道娘亲不再宠幸后宫中的男子,为她的美人爹爹,她除了感到欣慰,还打从心底感到畅快。 云初起,他这十几年一定过得很痛苦吧!虽表面光鲜,荣华尊贵,但背后一定咽了不少泪,埋了不少苦楚吧! 当年,她美人爹爹得了娘亲的专宠,他便用计逼走美人爹爹。那时,他一定以为他能重获娘亲的宠吧!可谁曾想,谁曾想,哈哈!娘亲竟然直接改吃斋了,而且一吃就是十几年!哈哈!哈哈哈!笑死她了! 所以,她今日干脆再去刺激刺激云初起,让他更深刻地体会一番打掉牙齿只能往肚里咽的痛苦! 洛安将那尊送子观音的玉雕放回了盒里,然后抱起盒子,视线在屋内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上溜了一圈,才依依不舍地收回,心里厚颜无耻地想着待会直接向娘亲索要了这些东西。 转身,她踉跄着挪到了娄瑞儿身边,“瑞儿,扶我出去吧。” 娄瑞儿看了眼洛安手里的盒子,眸中闪过不解,但没多问,顺从地搀扶着洛安走出了屋子。 守在外面的小厮看到从库房里出来的洛安手里抱着盒子,直了眼,背上冒出冷汗,刚想开口质疑,却被洛安抢了话,“这里面的金银珠宝既然都是本殿的财产,难道本殿拿不得自己的东西?” 她早猜到这个小厮若看到自己拿了这个库房里的东西,会质疑她,所以她干脆先发制人。 小厮又被堵得没了话,蹙眉想了想,随即一脸惶恐地符和道:“殿下说的是,说的是。但这屋内的东西都是陛下赏赐下来的,她曾交代小的看守好这些东西,所以,殿下既然过来拿了,可别忘了向陛下谢恩。” 只要麟皇女殿下主动去跟陛下打个招呼,说她拿了这库房里的东西,陛下就怪不到他身上了。 “你放心,本殿会与母皇说,不会让你为难。”洛安的面色沉了沉。 这小厮机灵是机灵,但他不该将他的小聪明用到她身上! 那小厮一听洛安的话,察觉不对,连忙“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求饶道:“殿下,奴错了,奴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洛安摆了摆手,沉声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小厮站起身,感激涕零,“奴谢过殿下不怪罪之恩。” 洛安不再理那个小厮,转眸对身边的娄瑞儿说了声“走吧,瑞儿”,就径自往前走去。 “主子,将盒子交给我吧。” 娄瑞儿搀扶着洛安,见洛安手里抱着那个将近三尺长的盒子抱得吃力,顿感到心疼,便想为她分担。 “你确定?”洛安停下了脚步,转眸别有意味地看向娄瑞儿。 娄瑞儿被洛安问得一怔,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点头,“确定。” 洛安嘴角的笑意渐深,将手里抱着的盒子递向了娄瑞儿,“那你拿吧。” 而娄瑞儿一接到盒子就后悔了,只因为那盒子的重量根本不是他一人能承受的。 他一张脸憋得通红,费尽吃奶的劲才将盒子抱在手里,虽将盒子抱起了,但一步都挪不开,生怕脚上一使力,上半身的重心不稳,那他不是摔了盒子,就是得自己栽倒在地了。 “还是给我吧。” 洛安伸手从娄瑞儿手里拿过了盒子,虽也抱得吃力,但比起娄瑞儿,她显得轻松许多。 娄瑞儿羞愧得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了,一张被憋红的脸颜色更深了几分,眼睛心虚得不敢看向洛安。 洛安好笑地看着娄瑞儿,戏谑地一挑眉,“怎么?羞愧了?” 娄瑞儿别扭地看了洛安一眼,随即低下头,声若蚊蝇,“对不起,主子。” “不必抱歉,你只需将今日之事当做一次教训,牢牢记在心里,以此激励自己努力变强才是正理。” 说罢,洛安继续踉跄着脚步往前走去。 娄瑞儿在原地站了会,心底树立起的一个信念愈发坚定,见洛安已经走远,他连忙抬步跟了上去,继续搀扶着她,只回了一句,“瑞儿明白。” 是啊,他的确需要变强,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帮上主子,为她分忧。 洛安欣慰地看了眼身侧男子的侧脸,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待两人回到寝殿,已近用午膳的时间,有个小厮过来,称陛下让他过来传话,说陛下有急事,难以脱身,让洛安先用午膳,不用等她。传完话,得了洛安的准,小厮才离开。 用过午膳,洛安就命四个小厮抬着那个装着送子观音玉雕的盒子,然后,她在娄瑞儿的搀扶下,一行人往云瑶宫的方向晃了过去。 却不想,在离云瑶宫不到百米的路上,洛安碰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只见一个长相邪魅的女子一手捂着脸,步履匆匆地行来,不是凤沐轩是谁?她身后还跟着玄月,似乎在与她说话,眉眼间尽是心疼和担忧。 远远的,凤沐轩也看见了洛安,惊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定住了脚步,眯着眼仔细地看了洛安几秒,才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随即,她加快步伐,一脸惊喜地来到洛安面前,“尘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她想到什么,又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侧开她捂着的那半边脸颊,似乎想掩饰什么。 她眸中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泪光,侧头的瞬间,她拼命地闭了下眸子,欲将眸中的泪水隐去。 她甚至有些后悔过来跟尘儿打招呼,刚才她应该只当没看到尘儿直接走岔道离开的。 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此时这番狼狈的模样落入尘儿的眼中,非常不想! 玄月本不想搭理洛安一行人,但见自家主子上前,她自然也得跟上去,不情不愿地向洛安行了一礼,“玄月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眼帘微垂,掩尽了眸中的浓浓恨意。 娄瑞儿以及洛安身后搬着盒子的四个小厮,连忙也向凤沐轩行了一礼,“瑞儿(奴)见过轩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四个小厮为了行礼,已将手中搬着的盒子小心地放置在了地上。 洛安和凤沐轩各自向对面朝她们行礼的人抬了抬手,表示免礼。 随即,洛安对凤沐轩的话作出了回应,“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看着凤沐轩的行为,她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一双眸子不动声色地瞥着凤沐轩用手死死捂着的那半边脸颊。 凤沐轩被洛安看得不自在,又微微侧了侧身,欲将那半边脸完全挡住,嘴里为她刚才的唐突解释道:“我以为你一直在自己府上养病,所以刚才那样问了。” 她忽然察觉到,洛安这一行人所去的方向正是她爹爹的云瑶宫,再看向洛安身后,见四个小厮手里正搬着一个礼盒,她心里顿时形成一个猜测,也问了出来,“尘儿,你要去见我爹爹?” ------题外话------ 以后恢复每日早上八点十分的更文规律 每天努力存稿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只于表面 洛安一脸坦然,“是啊,我好久未见云爹爹,该去探望探望他了。” 凤沐轩蹙了蹙眉,祈求地看向洛安,“尘儿,你能不能听我一句?” “先说来听听。” “你今天就先别去见我爹爹了,他现在,不方便见人。”凤沐轩随口扯了个慌。 她刚才跟爹爹吵了一架,现在他定还在气头上。所以,她怕他会迁怒到尘儿,让尘儿为难。 “不方便见人?那我更要去见见了。”洛安满不在乎地弹了弹自己的指甲,一双眸子淡淡地瞥向凤沐轩,“皇妹,别捂了,我一看你这个动作就猜到,刚才定有人扇了你一巴掌。” 默了默,她故作沉思状,“让我想想,刚才皇妹你是从云瑶宫的方向过来的,而以你这尊贵的身份,这世间能扇你巴掌的人也就那几个。所以,你脸上的这一巴掌应该是云爹爹扇的吧!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凤沐轩被戳中心事,面色一下子变得窘迫无比,心里一阵无奈,她该说尘儿太聪明,还是自己太愚蠢。 索性,她放下了捂着脸的手,那半边面颊上赫然呈现红红的巴掌印,在她白净的脸上显得狰狞,可见,这一下,打得并不轻。 她嘴边溢出苦笑,一双凤眸坦然地看着洛安,“尘儿,你说对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与我爹爹闹得不愉快。” “这样啊。”洛安眸光微闪,没想到凤沐轩会与她坦诚,随即,她更是一脸理所当然,“若这样的话,我更要去看看云爹爹了。 他被你一闹,心情肯定不好。我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也是他的晚辈,唤他一声爹爹,所以,我需得去好好安慰他,尽一份孝心。” 这是雪上加霜的好机会,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凤沐轩一脸怀疑地看着洛安,语气带了几分讽刺,“你是真心的?” 说真的,听到尘儿唤她爹爹为云爹爹,她只觉得无比刺耳。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尘儿对她爹爹有多恨、有多恶。 所以,她真不敢奢想尘儿会真的去关心她爹爹,在他身上尽一份所谓的孝心,只要别对他动手就不错了。 洛安嘴角的笑意渐深,却透着几分冷意,“我礼都备了,怎不算真心?” 刚才凤沐轩对她去探望云初起的事情一直没什么反应,她还以为凤沐轩的脑子被打傻了,可如今看来,还没傻。 凤沐轩沉默了会,突然走到洛安面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尘儿,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你想报复我爹爹,我不会阻止你,但,别太过了。正如你所说,他毕竟还是你的长辈,也是你名义上的爹爹。” 她知道,以尘儿对他爹爹的憎恶程度,尘儿定时时刻刻都在想点子不让他爹爹好过,对此,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一边是自己的爹爹,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她进退两难,索性坐观战况。 之所以不阻止,是因为,她没有资格阻止,她爹爹害死了尘儿的生父,的确理亏。 而且,以爹爹的能力,她相信,他应该能够应付尘儿,再加上爹爹在宫内,尘儿就算真的想对他动手,也肯定不会做得这么明目张胆,至少,不会在今天。 所以,暂时,她不担心。 洛安一愣,眸光复杂地看着凤沐轩,一瞬的功夫,她就恢复了原先漫不经心的模样,眸中透出点点冷意,“放心,皇妹。这光天化日的,我能做出什么?” 凤沐轩听得这一句,就彻底放下了心,“既然如此,我先走一步,告辞。” 说罢,她就绕过洛安一行人,径自往前走去,临走前,她看了眼洛安身边的娄瑞儿,那一眼,透着几分古怪。 玄月见凤沐轩离开,立马跟了上去,连个眼尾都没再留给洛安一行人。 凤沐轩离开后,洛安脸上的笑意就消失殆尽,侧头看向娄瑞儿吩咐了一声,声音有些沉闷,“走吧。” 娄瑞儿也察觉到不对劲,却不敢多言,默默地搀扶着洛安往云瑶宫的方向走去。 云瑶宫里,早已一片狼藉,摆放在各处的饰物和花瓶,此时全成了地上的碎片,地上也几乎无落脚之处,而造成这番景象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桌边喘着粗气,一双妩媚的眼幽暗无比,似雷雨前的那一瞬蓄势待发。 一旁侍候着的裘景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自家主子迁怒到自己头上。 这时,芷香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屋内的景象,他惊了一下,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恐惧,随即收敛心神,一步步艰难地走到了云初起跟前,恭敬地禀告道:“主子,麟皇女殿下来了。” “什么?”云初起惊讶得站起身,语气不善,“她来做什么?!” 他今日一早就得到那个孩子已经进宫且夜宿永裕宫的消息,本以为,她是低调进宫的,自然不敢在宫内乱走动,可没想到,她竟主动窜门来了。 芷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云初起的脸色,“麟皇女殿下跟芷香说,她是特意来探望主子您的。” 云初起眯眼思量了一番,才对芷香吩咐道:“将她请进隔壁的会客室,备好茶水糕点,仔细招待着。另外,跟她吱一声,让她稍候,本宫随后就到。” “是,主子。” 芷香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让人进来将这个屋子收拾一下,恢复原样。” 见芷香出去后,云初起对站在他身后的裘景吩咐了一句,就往内殿走去。 他要赶紧去换件衣服,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因为他绝不能在宁玥那个贱人的女儿面前,输了自己的气势。 他也要告诉那个孩子,他比她的生父活得好,好一千倍一万倍,哦不!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比较的。 那他就要向那个孩子炫耀,在这个后宫中,他还是最得她母皇宠的男子,而她那生父,只能孤单地躺在冷冰冰的地下,任尸骨寒。 另一边,芷香将洛安一行人请进了会客室,并向洛安交代了云初起刚才的话,看到洛安身后四个小厮抬着一个盒子,心想其定然是麟皇女殿下为主子备的礼物。 平时,有人携礼来访,主子一般都会收下,所以,他当即对洛安客气地笑了笑,瞥了眼那个盒子,“殿下,这礼,就先交给芷香吧。” “为何?”洛安悠闲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才懒懒地抬起眼皮子,看向芷香,“这礼是本殿特地为云爹爹挑选的,本殿想让云爹爹亲自过目一番,看到他满意,本殿才能满意。” 芷香怔了怔,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内心莫名地产生了惧意,本能地垂下眸子,逃避着对面女子对他的审视,“芷香明白了,芷香这就退下。” 说罢,他就退至一边,不再管洛安备着的那份礼。 洛安见那四个小厮还抬着那个盒子,顿觉得头疼,只觉得这四人真没眼色,当即对他们吩咐道:“将东西放桌上吧,放下后,都去外面守着。” 那四个小厮连忙应了一声“是,殿下”,就合力将那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洛安面前的桌上,跟洛安行了一礼后,都退了出去。 顿时,整个屋内只剩下洛安,娄瑞儿,芷香三人,很安静,只偶尔发出某女喝茶,以及杯盖轻碰杯身的声音。 过了良久,云初起才在一众小厮的簇拥下款款而来,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香风,这气味虽香,却并不令人觉得腻。 一身红色的华服穿在他身上徒添了几分妖艳,腰带处垂下长长的缨带,随着他一起一落的步伐轻轻飘荡。 一头乌发只松松地用一根木簪挽了挽,多数仍垂下,披散在他肩上,显得风情万种。 一双妩媚的眼,似笑非笑,眼角微微挑起,勾着无限魅惑,薄唇红艳,却透着几分凉簿。 看到洛安,他眼睛一亮,加快步伐,一脸欢喜地走至洛安跟前,“麟儿,许久未见,云爹爹发现你长得愈发标致了。” 上次初见,他跟这个孩子处得挺好。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洛安早已站起身,也一脸笑意地看着云初起,调侃道,“云爹爹,别夸我了,一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模样,我就知道,母皇这段时间一定特别宠你。” 顿了顿,她忽然凑至云初起耳边贼贼地补充了句,“把你滋润得。” 云初起面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骂了一句,“没大没小的!” 掩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指尖嵌入手心,传出痛意,提醒着他保持理智,他绝不能在眼前这个女子面前露出一丝一毫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的痕迹。 看到桌上的盒子,他有些惊喜,连忙问道,也为了转移话题,“这是什么呀?难道是麟儿你为我备的礼?” “正是,云爹爹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洛安嘴角的笑意渐深,她刚才可没有错过云初起脸上的那一丝僵硬。 纵使他再会演戏,他也无法掩饰他突然发自心底的情绪。 所以,她很期待云初起待会的表现。 “就你会搞神秘!” 云初起对洛安抱怨了一句,就自行动手,拆起了桌上的盒子,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露出庐山真面目,他一愣,“这,这是什么呀?” “云爹爹,你是井底之蛙不成?竟然连这个东西都不知道。”洛安一脸鄙视地看着云初起,伸手将那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送子观音像摆正在桌上,继续道,“这是送子观音,专门给我们送孩子的神灵。” 云初起眸光复杂地看着洛安,“你为何要送我这个?” 他怎会不认得这玩意?当年,他一直怀不上孩子,就将这个玩意摆在自己屋内,天天求,结果呢?呵! “当然是希望云爹爹你能再给我添一个皇妹啊。”洛安一脸真诚地看着云初起,“云爹爹,你现在最得母皇的宠,也许努力努力,还能再生一个。” 云初起的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嘴角依旧残留着笑意,却显得十分苍白,一双妩媚的眼死死地盯着洛安,咬牙问道:“你是真心的?” 他此时不得不怀疑这个孩子的目的,她是真心希望他好,还是特意来挖苦他的? 只是,若她真的是来挖苦自己的,那她应该知道她的母皇这十几年都没有再宠幸后宫中任何一个男子的事情,可此事极为隐秘,除了陛下,就后宫几个有心眼的男子知道。 可后宫的那些男子肯定不可能会和这个孩子接触到,更别说将这种事情告知于她,那么问题便出在陛下身上了。 可是,陛下怎会将这种事情告诉这个孩子? 即使这个孩子是她的女儿,可这种事极为*,且关系到她一个帝王的尊严。所以,她也不可能将此事告诉这个孩子。 可这样的话,那这个孩子特意来挖苦他的可能性岂不被排除了? 难道,这个孩子是真心希望他好的?可能吗?即使她不知道自己害死她爹爹的事情,可自己与她之间并没有建立多深厚的情感,至此,也才见过两次面,她会真心希望自己过得好? “自然是真心的。”洛安迎视着云初起,眸中毫无躲闪之意,“云爹爹,我知道,因为我爹爹的事情,你对我肯定心存芥蒂,当然,你肯定认为我对你也存着同样的心理。 但是,我并没有理由憎恨你,你和我爹爹都是我母皇后宫里的男人,之间肯定有斗争,因为,在这后宫中,不争,不抢,便会失去,这就是你们身在后宫中的无奈与悲哀。 所以,我很同情你,云爹爹。反正我爹爹已经去了,所以,我对你真的没什么怨。 我知道,你很爱我母皇,仅凭这点,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以后能好好照顾我母皇,陪伴她,不让她感到孤单。” 啊呸!云初起,我恨不得你马上去死!不对!死了没意思!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云初起,当年你想害死我美人爹爹的时候,你就该做好承受我报复的心理准备!让你陪在我娘亲身边?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就凭你这狐狸精的德性也配待在我娘亲身边?你就该被扔进青楼,任千人压!万人骑!我告诉你,我只是在演戏,就骗骗你这个二百五! 云初起听着洛安的话,眸光颤抖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说出这番话,虽有些说得难听,但句句都入到了他的心坎里。 是啊,在这后宫中,不争,不抢,便会失去…… 记得他进宫前,处于懵懂无知的年纪,无忧无虑,而今,他即将步入不惑之年,容颜未老,心却是老了。 他似乎已十几年未发自内心地笑过,因为,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自始至终,那个他心爱的女子都从未真正将他放在心上过,更从未正眼看过他,只将他视作她后宫中的一个摆设,她子嗣的父亲,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虽然得到了荣华富贵,以及权势地位,但他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但他从来都不是服输的性子,所以,他要继续争、继续抢! 即使得不到她的爱,他也要从她手中得到其他的所有,让轩儿坐上她现在所坐的位子,自己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让所有人,包括宁玥那个贱人的女儿,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臣服他的脚下。 他要将他这些年所受的气全部撒在她这些年最重视的百姓身上,甚至,他还想将皇陵里那个贱人的尸骨挖出来,弃之荒野,让那个贱人死了都不得安宁! 因为都是那个贱人抢走了她所有的爱,自己才一杯羹都分不到!就算是死了,那个贱人也依旧在抢,将她的心一并带走了!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云初起狠狠地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才看向眼前的女子,语气真诚,“麟儿,谢谢你能对我说这些。”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斗志复苏 不管眼前的女子是否真心,她能对他说出这些话,他内心都是有些感激的。 “那云爹爹,可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洛安不依不挠,执拗地看着云初起,似乎不从他嘴里听到答案,她就不罢休。 云初起看向桌上的送子观音,眸底掠过一丝黯然,挣扎了良久,他才看向洛安,故作高兴的模样,吐出两字,“喜欢。”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字,他说得有多么艰难。 送子?呵! 生孩子又不是一人的事,陛下不碰他,他生哪门子的孩子? 所以这玩意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和嘲笑,他只恨不得立马将它砸了,砸个稀巴烂! “那就好,云爹爹一定要将它收好哦!可别不小心将它砸了,我会伤心的。” 洛安笑意盈盈地看着云初起,表示心情很好,不过不是因为云初起“喜欢”她送他的礼物,而是因为她的目的得逞了。 被她这番折腾,云初起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但他面上还得强装笑颜,说着最违心的话,哈哈!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有苦难言,有殇难抒,只能默默承受,她想,对云初起而言,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他的心煎熬了。 云初起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强忍住自己的怒意,面上却带着亲切自然的笑意,“麟儿送我的东西,我自然会好好收着。” 他现在巴不得这个孩子赶紧离开,虽然她刚才对他说了那些触动他心扉的话语,但他并不会因此对她真正地放下芥蒂。 因为,她永远都有一个身份,就是那个贱人的女儿! 仅凭这点,他就有理由恨她,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而且,她也是轩儿坐上皇位的最大阻碍,所以,他更要防着她。 洛安并不知云初起现在心中所想,反而一脸悠然地坐回了位子,竟还厚脸皮地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着云初起,“云爹爹,坐。我正好闲得无聊,你陪我聊会天吧。” 椅子上,她已让云初起的那个小厮放了软垫,虽屁屁还是疼痛,但在她能接受的范畴内。 云初起对洛安的无礼,倒没多在意,下意识地接受了。 因为,他好久不曾与人这般轻松随意地谈话了。虽心思各异,但这谈话的方式,他真的喜欢。 他现在的心情其实很糟糕,根本没心思坐下与眼前的女子聊天。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看着眼前女子的笑颜,他只好应下她的要求,坐到了她身边,对屋内除芷香和裘景以外的一众小厮吩咐了一句,“你们都出去吧。” 说话的当口,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洛安身后的娄瑞儿,眸底掠过一丝阴鸷。 刚才这个小厮没对自己行礼,他肯定不可能擅自做出这样的行为,所以,定是这个孩子授的意! 云初起是猜对了,但他忘了,他自己又好到哪去?! 这两人完全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是,主子。” 那些小厮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便匆匆地退了出去。 刚才过来之前,主子就对他们提醒,说待会见到麟皇女殿下的时候,不用对她行礼,他们虽照做了,但心里还是惶恐不安。 因为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对麟皇女殿下的不敬,麟皇女殿下若要追究起来,他们就算被杖毙也无人会质疑。所以,这会子主子让他们出去,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麟儿,你想与我聊什么?”云初起看着身边一脸悠然的女子,有一瞬的恍惚。 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陛下的影子,不止是面容,还是气质,都极为相似。 甚至,他感觉这女子,比她母皇更胜几分。那举手投足之间都在无形间透着帝王的威严气势,与生俱来一般,而她母皇只有严肃的时候才会让人意识到她是一个帝王。 想到此,他心里一慌,连忙终止了这个想法,暗骂自己疯了不成?竟然认为那个贱人的女儿优秀? 反正自家轩儿也很优秀,以后能坐上皇位的一定是她,一定是! “云爹爹,实不相瞒,我刚才在过来的路上撞见了我皇妹。”洛安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云初起斟了杯茶,将其递至他面前,然后继续道:“我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眼里也闪着泪光。所以,我在想,刚才她定然与云爹爹你说了什么,惹得你生气,才打了她。” 云初起拿起洛安为他斟的茶,欲喝,听得洛安这一句,他的手忍不住一顿,转眸诧异地看向洛安,“你想说什么?” 同时,他自然地将那茶盏放回了桌上。 他其实从没想过喝那杯茶,就算洛安不说那句话打断他,他也会自己想法子不喝下那杯茶。 谁知这个孩子有没有在这茶里做手脚?他可冒不起这个险。 若这份防心都没有,他活不到现在。 洛安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云初起放回桌上的茶盏,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也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我皇妹到底说了什么,才让云爹爹这么生气?当然,云爹爹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 云初起的防心果然挺重,但也不得不说,他这样的行为很是愚蠢可笑! 自己若真的在这茶里做手脚,他出了事,自己岂不难辞其咎?难道在他眼里,自己有那么愚蠢? 云初起一怔,随即一脸讽刺地看着洛安,“轩儿的第一门婚事不是吹了么?我自然得再给他寻户清白人家的公子,嫁作她皇夫,可不能再找那种明明出身名门,却行为放荡轻浮的男子。 麟儿,说起来,我真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轩儿。” 洛安面上的笑意依旧,只是捏着茶杯的手倏地收紧,差点将茶杯捏碎,“云爹爹为何这样说?” 云初起竟然拐着弯骂小刺猬,行为放荡轻浮?这不是他家女儿嘛?他还好意思说出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将凤沐轩教成那副德性,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若不是麟儿你将那右相家的公子强掳了去,估计那个公子现在就是轩儿的皇夫了。 可那公子的品行实在不行,他若成了轩儿的正室,只会害了她,拖她后腿。所以,我才想谢谢你,麟儿。现在那公子即将嫁你作侧夫,也算实至名归了。 因为,这样的男子只够资格做小。麟儿,云爹爹好心提醒你一句,等那男子嫁给你后,你可要好好调教他,让他安分点。” 云初起虽一脸笑意地说完了这番话,但他眸中全是冰冷的嘲讽之意。 这个孩子不提还好,既然提了,让他想起了那件丑事,那他就得好好出一口气。 对右相家的那个公子,自己本也没什么想法,只是看中他的身份,自己才同意轩儿娶他,为的就是轩儿能在朝堂上得到右相叶珍的助力。 可后来,得知那件丑事,他对那个公子产生了由衷的厌恶情绪。 因为,一般的男子遭遇这种事,不是应该自杀以保自己的清白? 可那个公子竟然任由眼前这个女子玷污了他的清白,还怀上孩子,如今,他竟还待字闺中,等待眼前这个女子娶他为侧夫,可见,其根本不是安分守己的主。 所以,他庆幸轩儿没有娶那个公子。 不然,以他那放荡轻浮的性子,以后会给轩儿戴绿帽子,抹黑轩儿的脸面也说不定! “哟!我原本还以为云爹爹会因为此事而生我的气呢!可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洛安一脸漫不经心,好似压根没听出云初起话里对她的讽刺和挖苦,“谢谢云爹爹的提醒。只是,我不明白,这些和你打皇妹耳光有什么关联?”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的内心有多么愤怒,只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男子,将他碎尸万段!敢说她家小刺猬,简直就是找死! 小刺猬只够资格做小?他怎么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也是小?他连小刺猬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他有什么资格说小刺猬?!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不过她现在必须淡定,反正来日方长,这笔账她先记着,以后再跟他慢慢算! “哦,这个啊,是我岔题了。” 云初起故作这才反应过来的模样,心里却很是意外,眼前这个女子竟一点怒意都没有,这让他心里有丝慌乱,也很是挫败。 对这个孩子,他一直都看不透,同样地,面对陛下时,他也是如此。 所以,他心里即使极力否定这对母女俩很像,却又总是不自觉地承认着这个事实。 收敛起自己的心神,他继续道,语气携带着几分愤怒,“我想为轩儿重新定一门亲事,可她拒绝了,还说两年内暂时不考虑这种事,我怎能不急?” 其实,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其他的,他当然不能对眼前这个女子说。 “原来如此。” 洛安蹙起了眉,心想凤沐轩这个女人难道还没对自己死心?所以,她才不愿再娶。 说真的,对凤沐轩,她恨不起来。 既因为,凤沐轩于当年的事情,也是个无辜者,更因为,这个女人已在她心里……占了位置,无论她如何驱赶,那女人都在她心里阴魂不散。 这让她很是苦恼,莫不是,她真的有了拉拉的倾向? 而且,她有点摸不透凤沐轩的心思。 依照云初起今日对自己的态度,自己可以判断,他并不知晓自己对当年恩怨知情的事情,可见,凤沐轩并没有跟云初起提那天的事情。只是自己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 想到自己将她推湖里的那天,她对自己说的最后那些话,自己心里总有种难言的复杂情绪。 既想相信,却又本能地排斥,十分矛盾。 云初起见洛安的神情,以为她在担心凤沐轩仍对她那所谓的准侧夫念念不忘,这样,正和他意,当即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对洛安恳切道:“麟儿,轩儿她好歹是你的皇姐,而且,她也是因你才失了一个皇夫。所以,我希望你能劝劝她,让她能收收心,尽早成家。” 洛安心里一痛,嘴角扬起了笑意,“放心吧,云爹爹,我尽量。” 凤沐轩娶不娶夫关她什么事?而且这女人天生就是风流放荡的性子,谁嫁给她谁倒霉!所以,她才不会去劝呢! 此时的洛安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她之所以不想去劝凤沐轩娶夫,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排斥凤沐轩娶夫的事情。 云初起客套道:“谢谢你,麟儿。” 其实他对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抱多大的期望。 因为,他能看出,她有野心,而且绝对会是轩儿的最大劲敌。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希望轩儿步上正轨? 他现在之所以能与她平和地说话,只是因为陛下正值壮年,那皇位她还会坐些年。所以,暂时地,皇位角逐还未到白热的阶段,他自然没必要这么早与这个孩子撕破脸皮。 洛安忽然想起一事,“云爹爹,我既然答应你这个忙,你可否也告知我一件事?” “说吧。” 洛安抱着试探的心态问道:“我皇妹以前可有初恋情人?” 怕云初起没听懂初恋情人是什么意思,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最挚爱的男子。” 记得以前她假扮男宠混入轩王府的时候,她曾发现凤沐轩书房里有一个密室,而那个密室里竟然放着男装,以及男子佩戴的饰物。 她就怀疑,凤沐轩心里是不是还住着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凤沐轩她得不到,便只好收藏那个男子的服饰用以睹物思人。 她平日放荡不羁,是不是只是为了遮掩她往日的情殇? 云初起一愣,一脸狐疑,“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云爹爹你想啊,我皇妹老大不小了,但她却一点都不想娶夫成家,只能说明,他心中另有所属了。所以,我才想问问清楚是否真有其人,好对症下药。”洛安一个劲地瞎扯,只要能将人唬住就行。 云初起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垂了眸,肯定地说了一句,“没有的事。” “真的?不会是皇妹将你也瞒了吧?”洛安有些不信。 云初起索性抬眸看向洛安,语气认真,“我敢保证,肯定没有这样的事!” 洛安见云初起不像在说谎,心里更加疑惑了,那凤沐轩那个密室里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云爹爹,能不能跟我讲些皇妹小时候的事情?我很好奇。”洛安纯粹是没话找话,一双眸子晶亮地看着云初起。 这次换云初起蹙起了眉,想拒绝,但见到对面女子的神态,他心头竟有些不忍,便断断续续地讲起了凤沐轩小时候的事情。 …… 两人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洛安才向云初起告别。 见洛安离开后,云初起松了口气,感觉像打了一仗一样累。 不知为何?他心里虽极力地想厌恶这个孩子,但却怎么也厌恶不起来?对她,他有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看到桌上还摆着那尊送子观音,云初起心里一梗,直接举起那尊送子观音欲往地上砸去。 那一瞬,在他身边侍候着的芷香和裘景都已悄悄地避到了远处,眸中既有惧意,又有无奈。 然,云初起刚将那尊送子观音举过头顶,他突然泄了力,将手里的送子观音重重地放回了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而他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抚着自己的心口,直喘粗气。 就是这种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对陛下,对那个孩子,甚至对轩儿,他都有这种感觉。 就算他现在将这个送子观音摔个稀巴烂又能如何?自己依旧在这困局中苦苦煎熬,但他必须忍,必须冷静下来,不能让怒火吞噬了自己的理智,埋葬了自己的智慧。 他不能再消沉下去,更不能继续坐等下去,必须想办法反转现今的这种局面!必须!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题外话------ 哈哈!终于要乱起来了,越乱越好!顺便,求票票啊求票票,偶这只唯恐天下不乱的喵,需要乃们票票的安抚。 第一百八十四章 偶遇 芷香和裘景看到云初起又将那尊送子观音放回了原位,惊讶得目瞪口呆。 平时里,只要是主子拿在手里想摔的东西,几乎都没个犹豫,下一瞬,就狼狈地成了地上的碎骸。 可今日,主子是怎么了? “芷香,裘景,将这尊雕像摆进本宫的寝宫,最好放在显眼的位置。”沉默了良久,云初起才抬眸看向摆在桌上的送子观音,头也未回地对身后两人吩咐道。 芷香和裘景更惊愕了,他们可知道,这些年以来,陛下每次来主子这边只是过夜罢了,并没有宠幸主子。 所以,这尊送子观音对主子来说,无疑是撒在他伤疤上的一把盐。 最终,芷香鼓起勇气,站出来,不赞同道:“殿下,这,这不大好吧。” “怎么不好了?”云初起伸手轻抚玉雕,脸上露出狞笑,“我就是要将这天大的讽刺放在本宫眼前,日日提醒本宫这些年所受的辱、受的屈,也日日激励本宫必须一步步地往上爬,登至最巅峰,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哪怕不折手段,也在所不惜!” “芷香明白了,芷香这就搬。” 芷香心里闪过一丝无奈,连忙应了一声,向裘景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过来一起搬。 裘景接收到芷香的眼神,连忙上前,与芷香合力将那尊送子观音抬起,然后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云初起站在原地,突然低笑起来,声音渐大,最后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眼中流出泪,颗颗晶莹,可,每一颗,都显得苦涩无比。 “爹爹,当年,可是你害死了我皇姐的生父宁贵君?” “轩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问你,是与不是?” “是,又如何?” “呵!果然。爹爹,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反正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今日过来,只想告诉你,那个皇位,我不想争了,真的不想争了!因为,我受够了!” “放肆!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么?” “爹爹放心,就算没有机会,我也会创造机会出来。” “啪!” “呵呵!爹爹,你除了会打我还会做什么?哦不!还有,就是会害人……” 还有,就是会害人…… …… 另一边,洛安走在回去的路上。只是,未走原路,她特地寻了一条僻静的道,慢慢地走着,因为,她急需平复一下她此时的心情。 那四个小厮已被她打发回去,所以,路上只有她和娄瑞儿两人。 洛安面上早已没了在云瑶宫时的嬉皮笑脸,只剩下阴沉,诡异的阴沉。 因为,她的嘴角还携着淡淡的笑意,但凡人看到她此时脸上的笑意,恐怕身子都会不自觉地抖上三抖。 她此刻的内心正翻涌着愤怒的惊涛骇浪,云初起刚才侮辱小刺猬的那番话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每想一次,她内心就愈加恨。 云初起,云初起,云初起……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只想将这三个字狠狠地刻印进自己的心里,她恨这个男子,前所未有的恨! 若说之前,因着对后宫男子悲惨命运的感叹,她对他还存着几分悲悯的情绪,可现在,这种情绪已经全消耗殆尽了。 他今日实在不该侮辱小刺猬! 小刺猬是她最心爱的男子、她视若珍宝的男子,可到了他嘴里,却变得那般不堪,好像小刺猬是凤沐轩丢给自己的垃圾,所以,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她必须忍!必须忍!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失控而坏了整盘的计划! 可正因为如此,她心里就愈发地对不起小刺猬,那个全心全意对她的男子,她亲耳听到别人侮辱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还要笑脸相迎,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她突然感觉自己很是没用,就算是为了纵观全局,她这一行为还是显得无比懦弱,哪怕反驳半句,她都没有。 小刺猬,对不起。 娄瑞儿看着洛安面上的冰冷笑意,只觉得心疼,发现自从跟在这个女人身边后,他为她而生的情绪,最多的,便是心疼,打从心底的心疼。 只恨不得他能代她受过所有的苦难,但他知道,这永远都无法实现。 所以,他只能退一步,为她分忧,将她身上的担子能减轻多少,便减轻多少,这便是他现在唯一的、最大的心愿。 突然,远远地传来了男女的交谈声,且由远及近,“太史令大人,我最近亲手酿了酒,酒香清新淡雅,如同男儿身上特有的体香,于是,我为它起了个名字,叫公子香。” “律姐姐,看在咱俩同僚几年的份上,可否赏我一坛?” “好啊,不过你这泼猴,可别喝了就吐,糟蹋了我的酒。” “不会啦,律姐姐你别太小看我!” “被你一插话,害我走题了。太史令大人,你可否……赏脸到我府上一品公子香?” “恐怕要说声可惜了,我不喜酒。” “是啊,可惜了。” “那太史令大人喜欢喝什么?” …… 洛安减慢了自己的步伐,眯眼看着前方的一处拐角。因为,她分明听出其中那个男子的声音是水清浅的。 而且,当朝的太史令大人,也只有水清浅。 呵!果真冤家路窄! 果真,前方的拐角处走出了三人,走在中间的便是水清浅。 他依旧着一身烟色的衣衫,衣襟处用银线绣着水粼纹,衣摆如纱,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荡,当真衬了他翩然的身姿。 一头乌发只用一根银色的丝绦束起,然后沿着他的肩膀、后背流泻而下,那银色的丝绦融进了他的发丝,若隐若现间,泛着清冷的色泽。 他面上依旧戴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眸子,那修长的眼尾处,微挑,透着几分冷艳,远山般黛眉修长,将他的眼型修饰得愈加完美无瑕,好似这世间最精美的艺术品。 他身边还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身穿深绿色裙装,手臂上也挽着墨绿色的披帛,显得沉稳。 面容娇美,一张典型的鹅蛋脸,眸若秋水,唇若玫瑰,肤色胜雪,一头乌发均被挽起,结成凌云鬓,斜侧处缀上雕花碧玉簪,发鬓处垂下两缕青丝,徒添几分柔情。 她一双美眸盈盈地看着身侧的男子,洛安从那双眸中看出了*裸的爱恋之情。 另一个女子着明黄束装,面容娇俏可人,一张娃娃脸上尽显纯真无害的笑容,一双圆圆的杏眸十分灵动,可见其定不是安分的性子。 头上的发均被束起,披散至身后,很单调,只缀了流苏状的饰物,垂至前额中央发际处,闪烁着熠熠流光,为她那双明眸更添了几分光彩。 同那个绿衣女子一般,她那双明眸也笑眯眯地看着身侧的男子,其中的喜欢之意不言而喻。 那三人发觉前方有人,或抬眸,或转眸地看向了洛安的方向,然后,均不由自主地一愣。 对水清浅而言,洛安是熟人,但他眸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艳,隐隐的,不甚明显。 对律芙和锁眼儿而言,洛安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两人眸中闪过的亦是惊艳,不过她俩眸中的惊艳是明晃晃的。 看着洛安,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词:倾国倾城。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绯色宫装,衣襟处、袖口处用金色丝线绣着凌霄花的花纹,下摆处亦用金线勾勒着只只穿梭云间的凤凰,在她的步履轻移间翩然欲飞,那后摆在地逶迤九尺长,尽显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气势。 那一双桃花眸似笑非笑,眼角处的那一挑,挑出妖娆春色,勾起千百魅惑,红唇欲滴,携着柔柔的笑意,酥麻了人的心扉。 那高挽的云鬓斜插一只金凤步摇,明明单调,却就在无形中透出雍容华贵,周围的景都成了她的衬托,仿佛世间独她绽放了风华。 水清浅反应过来后,便走至洛安跟前,向她行礼,行云流水般,语气淡然,“下官水清浅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律芙和锁妍儿见此情景,都惊愕地瞪大了眸子,怎也没想到她们只是在宫内散散步,竟偶遇了当朝最炙手可热的一个人物——麟皇女殿下。 随即,两人都诚惶诚恐地奔至洛安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下官律芙(锁妍儿)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安见三人都向她行了礼,她才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语气慵懒,“都起来吧。” 她身侧搀扶着她的娄瑞儿看到水清浅蹙起了眉,眸中有些防备。 自上次这个男子主动上门拜访洛安那天,他就对这个男子没什么好印象。 只因,正如叶公子所说,他伤害了主子。 水清浅无声,直接站直了声,忽视娄瑞儿对他的敌意,一双眸子只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在心里琢磨着什么。 “是,殿下。”律芙和锁妍儿应了一声后,才站起身。 洛安懒得理睬水清浅,只看向他身侧的两个女子,面上已恢复了盈盈的笑意,语气友好,“你们俩是星象阁的星宿官?” 水清浅的艳福倒是不浅,到哪都能勾上桃花,而且,眼前这两朵,正开得艳丽。 “下官正是。” 律芙和锁妍儿不经意间抬眸看了洛安一眼,猛然一怔。 世人皆说麟皇女殿下与当今圣上容貌极为相似,她们只当是一句笑谈,别无他想,可今日一见真人,她们就猛然间想起了这句话,直觉这句说得够实在。 洛安回想了一下刚才她听到的对话,辨出了两人各自对应的声音,她才看向律芙,反问了一句,“公子香?” 律芙讪讪一笑,“公子香正是下官最近新酿的酒,粗鄙之至,让殿下见笑了。” “怎会?”洛安不以为然,一双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律芙,“若有机会,本殿希望能品上一品公子香,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那酒香如男儿身上特有的清新体香?” 锁妍儿终于憋不住了,抬眸好奇地问向洛安,“殿下,难道您也好酒?” 律芙心里一急,悄悄地拽了一下锁妍儿的袖子,示意她不得无礼。 她已听出殿下的话里之意。 殿下是希望她能找机会亲自拜访麟王府,似乎有事情想私下与她商量。 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小小的星宿官,殿下找自己究竟是为了哪门子的事情?她想破头都未能想出。 “是啊。而且,本殿也会酿酒,只是技术不精。”洛安并不生气,对锁妍儿点点头,转眸看向律芙,眸中几分别有意味,“所以,本殿想找个同道中人探讨探讨。” 她看得出,这位名唤律芙的女子是个聪明人,而且,这个女子每日都能近距离地接触到水清浅。仅凭这两点,这个女子就值得她好好利用。 “原来如此。”锁妍儿恍然大悟,转眸看向律芙,小嘴嘟起,语气怨念,“律姐姐,你终于找到同道之人了。以后,你可以经常去找殿下一起探讨酿酒之道,真羡慕你!” 律芙恨不得脱下自己脚上的鞋堵住锁妍儿的嘴,气死她了!这小妮子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呢?! 她当即向洛安赔罪道:“殿下,妍儿她年少无知,难免在言语上冲撞了您,但都是无心之过,所以,请殿下别计较。” “这泼猴的性子本殿喜欢得紧,怎会怪罪?”洛安不在意,复又看向锁妍儿,一脸和善,“泼猴,本殿的麟王府对任何人都欢迎。所以,你若想寻本殿,就尽管来,不用顾忌什么。” 看到锁妍儿,她心里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六月、七月那对姐妹俩。所以,对锁妍儿,她感觉挺亲切,愿意与这个女子结识。 锁妍儿听到洛安唤她的绰号,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一下子涨了个通红,一双大大的眼睛惊喜地看着洛安,“这可是殿下您说的,您一定要说话算话。” “自然。”洛安肯定地点点头,随即看向律芙,等待着她的回应。 律芙看着锁妍儿和洛安之间的互动,只觉得头疼,就怕哪天这小妮子不小心触了殿下的逆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对面的女子看向自己,好像在等待自己的回应,她连忙硬着头皮回道:“只要殿下不嫌弃,下官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嗯。”洛安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本殿就不打扰你们散步了,先走一步。” 说罢,她就拍了拍娄瑞儿搀着她的手,提醒了一句“瑞儿,走吧”,两人就绕过水清浅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 整个过程,她连个正眼都没给水清浅。 律芙连忙向洛安离开的方向行了礼,“下官恭送殿下。” “律姐姐,人都走远了,你行哪门子的礼?”锁妍儿看着律芙的行为感觉一阵无语。 “总归谨慎点的好。”律芙语气沉重了起来,一双美眸复杂地看向了水清浅。 若殿下能够一视同仁跟水清浅也说上几句话,她或许不会怀疑什么。 可刚才整个过程中,殿下似乎特意地忽视了水清浅,再加上殿下离开的时候,水清浅竟未想到向殿下行恭送礼,以他处事严谨的性子,怎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他又不是脑子一根筋的锁妍儿。 所以,这只能说明,他跟殿下之间,有猫腻! 想到此,她心里有丝慌乱,感觉自己觊觎良久的珍宝要被别人抢走一般。 可对方是位高权重的麟皇女殿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斗不过那个女子,就连刚才与那个女子谈话时,她都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压迫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所以目前,她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第一百八十五章 遇袭 锁妍儿不以为然,还一脸鄙视地看着律芙,“律姐姐,你未免想得太严重了吧,我觉得殿下人挺好的。” 律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锁妍儿,话语间已染上了怒意,“妍儿,你别忘了,她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是皇室中人,试问,皇室中人有几个简单的?! 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别因为今天的事尾巴翘上了天,你要是想让自己活得长久一点,就离麟皇女殿下远一点!” “我知道了。”锁妍儿嘴上随意地应了一声,暗里却吐了吐舌头,显然没将律芙的话听进耳里。 好不容易碰到一次结交权贵的机会,她才不会放弃呢!只要以后跟麟皇女殿下处好关系,她在凤都就可以横着走了,啊哈哈!想想都觉得无限美好。 “你——”律芙见锁妍儿压根没听进她的话,被气到了。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男子终于出声了,“走吧。” 说罢,他也不理两个女子,径自往前走去,只是掩在袖下的手在一点点地扣紧,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那个女人,难道就这般地不待见自己么? 律芙和锁妍儿互瞪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洛安并没有回永裕宫,而是去了御书房,想到娘亲刚才看到急件后的脸色,她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想亲自去问问清楚。 因着尊贵的身份,洛安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待来到御书房的门口,见门口的小厮要通报,她连忙抬手制止。 那小厮当即闭了嘴,不过他闭嘴可不是看在洛安是尊贵的皇女殿下的份上,而是看在了陛下对洛安这个皇女极宠的份上。 走至门口,洛安就听见里面传出凤炽天盛怒的声音,“好一句一时疏漏!朕怎么就养了你这个废物?!” “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微臣也没想到,那一向太平的摆凤城郊,会盘踞一个贼窝,更没想到,那帮强盗,竟然会打起临安郡主,随行队伍中金银珠宝的主意,结果,结果就……”随即传出女子战战兢兢、带着哭腔的声音。 听得这一句,洛安立马破门而入,直接来到那跪趴在地上的女官跟前,一把提起她的衣领,焦急地询问道:“结果怎样?” 凤炽天和那位女官看到突然进来的洛安皆一愣。 随即,凤炽天惊讶地问出声,“麟儿,你怎么过来了?” “结果到底是什么?!”洛安不理凤炽天,一双眸子只死死地瞪着她手里拽着的女官,声音几近咆哮,只想知道她想要的答案。 凤炽天意识到关键所在,便不再管,无奈地叹了口气。 守在门外的娄瑞儿对洛安的突然失控很是惊讶,但一回想,他便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看来,主子真的很重视那对姐弟俩。 明白后,他索性从外面关上了门,然后,默默地守在了门外。 女官看向凤炽天求救,却见凤炽天将头偏向了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只好艰难地看向洛安,结结巴巴地说道:“结,结果,随行队伍中的金银财宝被,被抢走了一半。 临安郡主与千雪郡子皆,皆在与强盗搏斗的过程中,受,受了轻伤,目前依旧在归途中。” 听到那对姐弟俩皆无性命之忧,洛安才放下了心,手上一松。 那女官重心不稳,重新摔到了地上,但两尊大佛在场,她不敢哀嚎出声,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默默地承受身上散架般的疼痛。 心里也十分惊讶麟皇女殿下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亦或是说她怎会在宫里? 照理说,她在三月软禁期间是不能擅自出府的,可此时她出现在这里,而且明目张胆地,只能说明,她这行为是陛下恩准的。 看来,这个麟皇女殿下极得陛下宠的传闻一点也不假。 洛安直接来到凤炽天面前,将手伸到她面前,索要道:“母皇,关系到儿臣表姐和表弟的事情,儿臣有资格知晓,所以,把那份急件给儿臣。” “麟儿你——”凤炽天不赞同地看着洛安,不想让她为此事操心。但看到洛安眸中的坚决,她只好妥协,将桌上摆着的一份信件放进了洛安手里。 洛安拿过信件就急切地看了起来,看完后,她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凤无双和凤千雪在凤都的那段时日,她娘亲曾赏赐了她们俩不少金银珠宝,而这些金银珠宝自然得运回去。 虽然这对姐弟俩来凤都的时候,带过来了一支兵力,但毕竟人数有限,而且她们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对姐弟俩安全。 所以,那些金银珠宝的护送就成了问题。 为此,娘亲特地从兵部抽出了一支兵力,让她们乔装打扮,成为凤无双一行人的随行队伍,专门护送那些金银珠宝安全抵达目的地。 却不料,才两天的功夫,一行人的队伍在经过摆凤城的城郊处的幽谷的时候遇了袭。 那些强盗好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就埋伏在谷口处,等待羊入虎口,她们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因此刚开始,是占了优势的。 但凤无双自带的以及娘亲拨出的兵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虽刚开始因为人数少占了劣势,但后来很快就扭转了局势,将那些强盗逼退,却还是损失了一半的金银珠宝。 而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对姐弟俩也都不是安分的主。 两人不安安分分地待在马车里,反拿了自己的武器加入了与强盗的缠斗中,最终双双受了伤,所幸,都伤得不重。 “母皇,她是怎么回事?”洛安看向跪趴在地上穿着官服的中年女子,问的对象却是凤炽天。 凤炽天一脸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楚涵阳,“她是兵部尚书楚涵阳,临安她们归途的路线均由她制定负责。 可以说,她担着护送临安她们安全抵达目的地的职责,如今临安她们出了事,朕当然得寻她这个罪魁祸首好好问清楚!” “原来如此。”洛安摸着下巴,一双眸子审视着楚涵阳,“楚涵阳,抬起头,看着本殿。” 凤炽天见自家女儿出马,就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重新坐回了位子。 一直在她身后充当隐形人的含玉走上前,给她揉捏起了肩膀,一边继续关注着前方的动态。 楚涵阳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听到洛安这一句,她抖得更厉害了,她直觉,站在她身边的这个女子比陛下更不好对付。 见楚涵阳一直垂着头,洛安嘴角的笑意渐冷,“怎么?心虚了?所以不敢直视本殿的眼睛?” “不是不是!”楚涵阳连忙抬头仰望洛安,嘴里苦苦哀求,“请殿下明鉴,下官真的是冤枉的!就算借下官十个雄心豹子胆,下官也不敢做出这等伤害到朝廷利益的事啊!” 洛安不理睬楚涵阳的求饶,径自问了起来,“本殿问你,你当初制定这条路线的时候,可有人辅助?” “没有,这是陛下交给下官的机密任务,下官不敢怠慢。”楚涵阳果断否定,一双眸子毫无闪躲地直视着洛安。 洛安审视着楚涵阳的神情,心里已经相信她没有背叛朝廷。 而且,她相信娘亲挑人的眼光,娘亲当初既然愿意将这么机密重大的任务交给这个女人,说明,这个女人有可取之处。 所以,那便是其他的可能性了,“那制定后呢?你可曾不经意间透露给他人。别急着回答,好好想想,你若不能如实回答,待本殿查出真相后,本殿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明明是淡淡的一句话,却威胁力十足。楚涵阳的面色惨白了起来,生怕麟皇女殿下真的会履行她最后的那句话,她连忙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起来。 洛安也不催,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不打扰楚涵阳的思绪。 那些盗贼能精准地算出时间,提前在无双她们一行人即将经过的路段进行埋伏,只能说明,那些盗贼已经提前知晓了无双她们归途的路线,而这路线由谁泄露给她们?值得深思。 但毫无疑问,源头还是在这位楚涵阳身上。 凤炽天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见洛安不动,她便也不动,全力配合着自己的女儿,本心里就是让女儿多练练手。 以后,麟儿她登帝后,必然会经常碰到这种事。 所以,她现在干脆提前收敛自己,让麟儿能够有足够的空间施展身手,为她以后的帝王之路垫好基石。 她身后的含玉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几分欣慰,麟皇女殿下果真与陛下十分地相似,甚至,他有种陛下的这个女儿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直觉。 良久,楚涵阳似乎想到了什么,拼命地挠了挠头,一副琢磨不透的模样,嘴里嘟囔着,“奇怪了,我好像有段记忆是空白的。” “说清楚。”洛安眼睛一亮,语气尽量平静,为了让楚涵阳无心理压力,这样,她才能将事情叙述完整。 楚涵阳忌惮地看了凤炽天一眼,才缓缓地说道:“几日前,下官参加过一次宴会,喝醉了,但理智才存着几分,迷迷糊糊地,又被灌了不少酒。 后来,有个男子来到下官面前,好像跟下官说了些什么,之后的事情,下官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好像那段记忆空白了一般。 下官一向相信自己的酒量,就算喝得酩酊大醉,下官也依旧能保持一丝理智,清醒后,也能记起喝醉时发生的事情。 可唯独那次,下官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阻着下官,一到那里,记忆就断了。” 她才说完,就有一个砚台直接砸到了她的头上,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一摸额角,一手鲜红温热的血。 她也不急着包扎,而是恐惧地看向座上的凤炽天,跪爬到桌前,拼命磕头,嘴里连连求饶,“陛下,微臣错了,微臣错了,微臣真的错了,微臣下次再也不敢了。” 楚涵阳将额头正中央的地方也磕出了血,黑色地砖浸染了她额上的鲜血,颜色显得更深沉了几分。 她就知道,自己犯了陛下的大忌。 凡是在朝廷里待过些时日的人都知道,陛下最厌恶官员之间结党营私的现象。 但这种现象肯定不可避免,就连陛下的心腹右相大人叶珍也结党营私得厉害,所以对那些偷偷摸摸进行着的,陛下是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的。 但若碰到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说做了这种事的,陛下肯定会大发雷霆。 所以,她刚才说出“参加宴会”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免不了陛下的一顿罚了。 凤炽天的面色愈加阴沉,眸中已蓄满了怒意,凌厉地瞪着朝她一个劲磕头求饶的楚涵阳,冷笑道:“楚爱卿,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以为自己身居高位,暂时无人能代替你坐上你的位子,朕就不敢治你了?!” 洛安扶了扶额,很是无奈,“母皇,先息怒,儿臣还有事情没问清楚。” 凤炽天听洛安这样说,立马熄了火,看向洛安,嘴边的笑意已转暖,“麟儿,你继续问,朕不打搅你便是。” 她这一行为让跪在地上的楚涵阳惊诧得瞪大了眸子,眸底掠过一丝复杂,她似乎能猜到,不!是确定,陛下的心中意属之人是谁了。 应该……就是站在她身边的这个麟皇女殿下。 她甚至想到,现在陛下任由麟皇女殿下当着她的面审问自己,只是在给麟皇女殿下练手的机会。 想到此,她心里已下了个决定。 以后她会追随她身边的这个女子,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抱负,她都应该这般选择。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楚涵阳立马转了方向,仰望着洛安,“殿下,还有什么不解之处,就尽管问下官吧。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比之刚才,她对洛安的态度更恭敬了几分。 洛安看到楚涵阳额角上还渗着血,脸上也糊着血污,心里一阵厌恶,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直接扔在了楚涵阳的脸上,嫌弃道:“快擦擦吧,看着你这模样,本殿都没心情与你谈话了。” “下官谢过殿下赐帕之恩。”楚涵阳连忙拿起洛安丢给她的帕子擦起了自己的脸,动作十分急切,生怕继续惹殿下不快。 见楚涵阳将自己的脸拾掇干净,只留额头上的两处已被血液凝住的伤口,洛安才开口继续问道:“你那段空白的记忆后面,又是什么记忆连上去的?” 楚涵阳皱眉想了想,才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那之后,下官就不省人事了,醒来的时候,下官已在自己的府上。下官问过内人,他说下官是被人用轿子送回去的。” “那你可记得,那个跟你说话的男子是什么模样?若记不起,也可大概地说一下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洛安面色严肃了起来。 “容下官好好想想。”楚涵阳努力地回忆了起来,过了会,她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一句,“好,好像穿着一身白衣,其他的,下官都没印象了。” 洛安脑海中灵光一闪,却来不及抓住,只能继续问:“你参加的那次宴会,是谁,在哪,举办的?” 楚涵阳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座上的凤炽天,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旁听者模样,心里微微了口气,才硬着头皮看向洛安答道:“回殿下,是太尉大人段会英,在自家府上举办的。” 才答完,她就听到从凤炽天的方向传来了拳头紧扣时骨节里发出的脆声,身子又忍不住一抖。 “段会英在那次宴上可邀请太史令水清浅?”洛安突然试探性地问出一句。 一想到穿白衣的男子,她就自动联想到了上次她拜访水清浅府上时看到的水清浅。 ------题外话------ 求pp啊求pp,不给pp的打pp!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各人的命 那时,他一拢白衣,坐于青翠的竹林前,低眉,纤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般拨弄着琴弦,指间,流泻出清妙绝伦的琴音。那一番意境,真的,如诗,如画。 她不得不承认,那瞬间,她被他惊艳到了。 “下官不知。宴上,下官并未看到水公子的身影。”楚涵阳十分疑惑殿下怎会突然问到水清浅,但被洛安这样一提,她脑中灵光一闪,感觉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了一般,急切地说出,“对了!殿下,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形好像与水公子的极为相似。” 每日上早朝,她都能见到水清浅,因此,她心里才能将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和水清浅的做具体形象的比较。 “哦?”洛安听到楚涵阳前面的回答心里本有些失望,但听到后一句,她眼睛一亮,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沉吟道:“那就有可能了。” 若说这世上哪个男子最可能心怀不轨,洛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水清浅。 楚涵阳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有可能?难道殿下在怀疑水清浅?可是可能吗?依平时她对水清浅的观察,她认为他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男子,怎会做出背叛朝廷的事情? 凤炽天终于忍不住出声了,“麟儿,难道你在怀疑水清浅?” “嗯。”洛安看向凤炽天,嘴边携着盈盈的笑意,“母皇,儿臣该问的都问了。所以,这楚涵阳您先处置了吧。” 楚涵阳一怔,随即面如死灰,垂着头,等待着凤炽天对她的宣判。 凤炽天明白洛安是想让她先将楚涵阳打发了,当即,她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立马有三个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直直单膝跪到凤炽天面前,领头的女子朝着凤炽天恭敬道:“陛下,何事请吩咐!” 凤炽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楚爱卿拉出去杖责五十,然后派人送她回府。” “是,陛下。”三个侍卫恭敬地应了一声,就押着楚涵阳押了出去。 隐隐间,传来楚涵阳的啜泣声。 五十杖责,她这把年纪了,哪还承受得起?估计受刑后,她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但她不敢再求饶,因为,她若再求饶,只会加重陛下的怒火。那到时,她要受的可不是五十杖责这么简单了,估计会被革职。 所以现在,她该庆幸,至少她没被陛下革职。 至少…… 见外人都离开后,洛安就随意了,见屋内的椅子上都没有软垫,她不悦地看向凤炽天,抱怨道:“娘亲,这屋内你怎不给我备个有软垫的椅子呀?” “我又不知道你会过来这边。”凤炽天瞪了洛安一眼,随即对身后的含玉吩咐了一句,“玉儿,去寻个软垫过来。” “是,陛下。”含玉笑着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经过洛安身边的时候,他对她友善地点了点头。 见含玉出去后,洛安就一脸戏谑地看着凤炽天,调侃道:“娘亲,你这个贴身小厮长得挺好看,这么个如花美人在身边,你怎没对他下手?” 她能看出,娘亲的这个贴身小厮含玉,对娘亲,似乎有意。 凤炽天也不生气,只当没听出洛安话中的玩笑意味,白了洛安一眼,一本正经地答了一句,“娘亲现在清心寡欲的,整天都有一堆政事要处理,哪有心思理情爱之事?” “可娘亲你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却不给予他谈情说爱的自由,会误了他的。”洛安抱着臂膀,一脸鄙视地看着凤炽天。 其实,她应该说,早已误了。 含玉看上去已经三十几岁的模样,男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他全都已经白白地荒废了。 凤炽天眸光微闪,随即不在意道:“他守在我身边,是他的职责,怨不得谁。” 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好好的一个男子白白地被娘亲你毁了。” 其实,又何止含玉一人?娘亲后宫里的那些男子,都已经被毁了,但是能怪谁?怪娘亲?还是怪他们自己?只能说,命运作弄。 所以,以后,她若登上帝位,她只会将自己喜欢的,对方也喜欢自己的男子纳入后宫,即使因此,她也许会受到千夫所指,亦或是失去很多势力的支持,她也不会改变她的这份初衷! 她说过,她会让她的后宫一片清明,那她就一定会做到!她的祖宗们、以及她的娘亲,她们没做到如此是她们的事,但自己一定能做到!一定能! 凤炽天垂眸,语气伤感了起来,“麟儿,这是各人的命。” 她心爱的男子都早逝,留她一人在世上苟延残喘地独活。 这就是她的命。 她的命…… 这时,含玉手上拿着一个软垫走了进来,问向洛安,“殿下,可要坐哪?” 洛安随意指了个位子,“那里吧。” 含玉连忙过去,将那软垫铺在了洛安所指的那张椅子上,随后看向洛安,“殿下,请坐吧。” 说罢,他还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洛安斟了杯凉茶。 洛安对含玉的周到服务满意地点点头,就走过去,坐上了那张椅子。 含玉已回到凤炽天的身后,垂眸,掩尽了眸中的苦涩。 刚才,他出门,让守在门外的小厮去寻个软垫过来,他自己并未走远,再加上练武的关系,他的耳力极佳。所以,他听见了陛下与麟皇女殿下之间的对话。 是啊,这就是他的命,他这辈子注定只能默默地守在陛下身后,什么也得不到,但他不怨,不悔…… 洛安优雅地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顿觉清爽宜人,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嘴上还对含玉夸了一句,“含玉,你这茶泡得不错。” 娘亲没看到含玉脸上的不对劲,她可看到了。所以,她猜想,他刚才定听了些她跟娘亲之间的对话。 至于听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 含玉一怔,抬眸看向洛安,笑了笑,“殿下喜欢就好。” 洛安意味深长地看着含玉,玩笑道:“含玉,要不是看你是我娘亲的人的份上,我肯定会将你掳回去,让你伺候我。” 含玉,你被我抓包喽! 含玉看出了洛安对他的暗示,心间一颤,面上却十分镇定,“殿下说笑了。” 看来,殿下是知道他刚才偷听她和她娘亲之间对话的事了。 她难道,想告诉她的娘亲? 告便告吧,反正对他来说,这并无关痛痒。 凤炽天将洛安的话当真了,“麟儿,你若真想从娘亲这边要了含玉,娘亲可以把他给你。” 只要是麟儿想要的,她这个做娘亲的自然要尽量满足这个宝贝女儿。 而且,含玉跟在麟儿身边,她放心。 洛安无语死了,“算了,娘亲,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已经有一个贴身小厮了,够用。” 瑞儿心里的安全感本就匮乏,她再要一个贴身小厮回去,让人抢他活干,岂不会让他心里本就少得可怜的安全感全部消耗殆尽?这可不是她希望预见的。 所以,这个麻烦,还是不要了。 含玉虽听到了自己所希望的答案,但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恼怒,总觉得这个女娃不识好歹。 “娘亲,回到正题吧。”洛安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屋内顿时想起瓷器轻碰桌子的清脆响声。 凤炽天连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麟儿,你说。” 洛安反问向凤炽天,“娘亲你难道没什么想法吗?” “自然有。”凤炽天便干脆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娘亲不解,你刚才为何能联想到水清浅?他入朝的这些时日,倒也安分守己,没做什么不轨之事。” 她身后的含玉又充当起了隐形人,只是,他眼角的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关注着洛安。 这是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事情。 洛安嗤笑一声,语气几分嘲讽,“娘亲,你别被他的表象骗了,世上任何男子都可以是安分守己的,但,他绝对不是!” 默了默,她话锋一转,语气平静了下来,“而我之所以联想到他,是根据一条线引出来的。 娘亲你想啊,那楚涵阳说她参加的宴会是段会英举办的,而那段会英可是站在我皇妹那边阵营的。 在我皇妹阵营的,还有叶珍,而且叶珍算是这个阵营的老大。段会英举办这种宴会做什么,还不是为了拉拢拉拢朝廷官员的心,顺便巴结巴结官职较高的官员,好攀上大树。 所以,那宴会,她十有*请了叶珍,而水清浅是叶珍的侄孙,且是朝廷上官位较高的一员,所以,叶珍为了面子,极有可能将他带了过去。” 她现在越想越确定是那个白衣男子就是水清浅。 水清浅啊水清浅,你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凤炽天慢慢地消化了洛安的话,然后总结性地问出了一句,“麟儿,根据你话里的意思,你之所以判断楚涵阳口中那所谓的白衣男子是水清浅,是因为你觉得他有参加那个宴会的可能性吧!” 洛安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可这也不对啊。”凤炽天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些参加宴会的官员也许带了家眷,这样的话,宴会上不就不可能只有水清浅一个男子了?” “娘亲你一定没见识过那种宴会吧。”洛安又毫不吝啬地投给凤炽天一记鄙视的眼神。 “难道你见识过?”凤炽天怒了。 “当然。”洛安一点不在意凤炽天的怒火,自豪地说了一句,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脸悠然自得,“那种宴会上,不是政事讨论,相互间联络同僚的感情,就是桃色交易。 所以,参加这种宴会的人怎会带家眷过去?就算带了,也肯定会让他们隔区逗留,绝不会将他们带到宴会上。所以,有资格出现在那个宴会上的男子,只可能是水清浅。” 她曾参加过凤沐轩举办的宴会,亲身体会过,自然知晓那种宴会有多么肮脏,充斥着各种利益、交易、以及各种*裸的*! 她突然想起在那宴会上凤沐轩随口就将她府上的两个男宠送给别的女人的情景,心里就一阵恶寒,再想起娘亲刚才也随口说要将含玉送给她的事情,她的情绪突然转为了悲哀与无奈。 都差不多,这些人。 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眼中,地位卑贱的人,就只是可交换赠送的东西。 因为,等级分明的思想已经深入了她们的骨子里,让她们理所当然地俯瞰着众生,随意主宰这每个人的命运。 她突然有些后怕,自己渐渐被这个时代同化,终有一天,自己会不会也变成同她们一类的人? 若真的到那时,她,还会是自己吗? 凤炽天敛眉思索了会,继续狐疑地问出了一句,“那麟儿你刚才怎么没问楚涵阳在那宴会上有没有见到叶珍?这样不就能更加确定那白衣男子就是水清浅的可能性?” 洛安摇摇头,笃定地答了一句,“楚涵阳不会说。” 顿了顿,她察觉不对,又补充了一句。“哦不!她是不敢说。” “为何?”凤炽天心里已猜到一个可能性,却又不甚确定。 “据我所知,楚涵阳是朝堂上的中立派。只是,她为何去参加我皇妹那一派的宴会呢?”洛安故意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吊着凤炽天的胃口,自然,也吊着含玉的。 “为何?”这时,含玉也忍不住问出了一句。 一问出,他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闭了嘴,将自己的身子全部隐进了屋内的黑暗中。 心里一阵懊恼,他刚才竟然失控了,竟犯下了他这十几年以来都没有犯过的低级错误。 不过,他心里懊恼是一回事,耳朵却仍竖得高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凤炽天没在意,一双桃花眸正晶亮地看着洛安,等待着她的答案。 洛安好笑地看了含玉一眼,见他灰溜溜地躲进了黑暗,她心里有些复杂。 不过,问题还是要答的,“自然是因为,她是被人请去的。” “为何?”这次,凤炽天和含玉异口同声。 为何是这个答案? 隐在暗处的含玉只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暗叹自己今日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呢! 凤炽天也察觉到异常,复杂地看了眼含玉所在的方向,却不见其人,便唤道:“玉儿,出来吧。今天的政事你可以参与,但,下不为例!” 暗卫的作用就是保护她安全,以及无条件地执行她的任务。若超出这两种职责,擅自做了其他的事情,则犯了暗卫的大忌。 很明显,含玉今天犯了。 看在他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她便不计较他这次的无心之过。 只是,她不明白,一直严谨处事、从不犯错的含玉,今日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不了,陛下,含玉有自知之明,还是隐在暗处比较好。”隐在暗处的含玉连忙拒绝,听其语气,虽很镇定,却有几分刻意的味道。 他此时的脸上写满了“窘迫”二字,所以,他不敢出去,倒不是害怕被陛下看到他这模样,而是害怕被那女娃看到。 他敢肯定,若被那个女娃看到,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调侃自己一番。 连她娘亲都不是她的对手,自己更不是了。 那到时,自己的脸往哪搁? “随便你。”凤炽天也不强求,复又祈求地看向洛安,“麟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娘亲吧。” 洛安敛眉,开始冷静地分析,“楚涵阳既属朝中典型的中立派,肯定不会轻易参加任何一方派别的宴会。而且,她在朝中官居二品,朝中鲜少人能为难她,让她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但她这次竟然去参加了那场宴会,我猜想,肯定是有官级在她之上的人邀请了她,她忌惮对方的势力,才逼不得已去的。 而朝中官级比她高的人只有两个,便是左右两大丞相。右相叶珍已站在我这边的阵营,定不会是她。所以,那人只可能是左相杨曼书。 刚才,在楚涵阳面前提起水清浅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眸中的闪烁,说明那时她在忌惮着什么,而水清浅显然不是她真正忌惮的目标。 否则,她后面也不会说出那个白衣男子与水清浅身形相似的话。她真正忌惮的,应是杨曼书。因此,我若在她面前提到杨曼书,为了明哲保身,关于杨曼书的事情,她定一个字都不会说。” ------题外话------ 每天都想多更的,但偶是一枚学生党,期末考试复习阶段即将到来,那段时日,偶肯定没时间会码文。所以,这段时间,偶要多存些稿,以免到时弹尽粮空,面临断更。 偶不想断更,所以,偶现在必须存稿,请大家谅解。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厚颜无耻 若她的这番猜测正确的话,那杨曼书背后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了。 凤炽天听完洛安这番话,看向洛安的眸中溢满了赞赏之色。 随即,她站起身,从座上走下,走至洛安桌对面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凉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她才看向洛安,语气几分欣慰:“麟儿,娘亲果然没看错人。” 其实,麟儿所说的,与她刚才所猜想的十之*地契合了。 对面脸皮堪比城墙的某女嘚瑟一笑,“那是~娘亲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种!” 凤炽天差点喷出一口茶,一脸无奈地看着洛安,眸中的宠溺之色却未减分毫,“你这个孩子怎不会谦虚一下?” “谦虚为何物?能当饭吃?”洛安一脸无辜。 隐在黑暗中的含玉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愈发觉得这个女娃好生有趣。 凤炽天叹了口气,随即回归正题,“既然那个白衣男子可能是水清浅,那麟儿你觉得下一步该怎么做?” 洛安眼珠子一转,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实则是想给凤炽天打一剂预防针,“娘亲,你真的想参考我的意见?” “自然。”凤炽天点点头,生怕洛安不帮她出主意,她连忙扶着额,故作头疼的模样,一双眸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洛安的神色,语气虚弱道:“娘亲现在老了,麟儿你该为我分担分担了。” “那我说了,娘亲你可别不同意。”洛安继续试探。 “娘亲会酌情考虑的,不过,麟儿你出的一定是好主意,娘亲怎会不同意?”凤炽天十分信任地看着洛安。 “那就好。”洛安眸中闪过一丝得逞,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水清浅,暂时先别动,但是,那摆凤城郊的贼窝,得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伙盗贼竟然在娘亲你的土地上兴风作浪,而且,她们还打起了皇亲的主意。若不及时惩治,只会失了娘亲你的脸面,更会失了凤天朝廷的威信。” 说罢,她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口凉茶,润润喉。 凤炽天顺着洛安的话道:“所以,麟儿你是想让娘亲派兵出去剿杀那伙盘踞在摆凤城郊处的盗贼?” 洛安点点头,表示肯定,“但,剿杀前,若能寻到朝廷中的某人与她们私通的线索,那就再好不过了。” 证据肯定是寻不到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做完坏事后,都会想到销毁证据。 “有理。”凤炽天点点头,蹙眉思索了起来,“这样的话,得提前派细作混入那个贼窝才行,也许不仅能探查到些线索,还能与后到的兵力来个里应外合。” 她也想过抓住那些盗贼后,逼迫她们说出那个与她们私通的人。 只是,比之她说出的,这个办法显得略拙。 那些盗贼虽是亡命天涯的女汉,但肯定见过世面,有些心机。 她能意识到这点,那个与她们私通的人定也能意识到这点。因此,跟那些人私通时,他定会考虑到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日后落人把柄,被威胁。 所以,她觉得,就算朝廷活捉了那些盗贼,定也问不出什么来。 洛安将手中的茶盏稳稳地落于桌面,瓷器轻碰桌子的清脆响声骤起的瞬间,她道,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娘亲,那个细作由我来当,可好?” “什么?”凤炽天惊讶地看着洛安,随即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不行!” 开什么玩笑?麟儿是她的命根子,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而且,摆凤城离凤都,坐马车也有两日的路程,麟儿的身子还伤着,怎承得起这两日的舟车劳顿? 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含玉也忍不住走了出来,不赞同道:“殿下,含玉也觉得不可!” 这女娃胆子可真够大的! 虽然,她身为凤天的麟皇女殿下,能想到为凤天办点实事也算一件好事。 但是,也正因着她皇女殿下的尊贵身份,她想做什么,也必须确保自己的性命在没受到威胁的前提下才行。 就比如做细作的事情,她是万万触不得的。 因为,对细作来说,她们的性命,说好听点,都把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说难听点,是毫无保障的! 洛安怪异地看了一眼含玉,语气几分嘲讽,“含玉,刚才是谁说自己有自知之明,还是隐在暗处比较好的?” 含玉的脸轰地一下子涨了个通红,既是被气得,也是被羞得,嘴上却据理力争地辩道:“含玉只是在关心殿下。” “哦~”洛安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一脸笑意地看着含玉,别有意味地说了一句,“原来是关心啊~” 本纯粹无歧义的词从她嘴里溜出,就总带了点什么。 暧昧?可不? 含玉面色一窘,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女娃的对手。 但不解释,他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当即稳定下情绪,公式化的语气,“殿下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关心殿下的安全,是含玉的职责。” 凤炽天惊诧地看着含玉跟洛安之间的互动。 照理说,依麟儿的年纪,都可以做含玉的孩子了,可含玉今日怎么这么异常?平时一向沉稳的他怎突然跟一个孩子计较了起来? 忽然,她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似乎也常常被麟儿这孩子气到。 这样的话,含玉被麟儿气到,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因为,麟儿就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于是,凤炽天对含玉招了招手,看了眼身边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含玉,朕看你今日是闲不住了,过来坐吧。” “含玉谢过陛下。”含玉也不再矫情,径自坐到了凤炽天的身边,面上已无异色。 洛安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放到了含玉面前。 含玉一怔,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眸光复杂地看向洛安,“谢殿下。” 他这辈子一直在为别人斟茶,可现在,竟然有一个人想到为他斟茶,而且这个人还是身份尊贵的麟皇女殿下。 这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洛安听得含玉的一句谢,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含玉垂了眸,掩尽了眸中的颤抖。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 凤炽天见洛安还没有对她的拒绝做出回应,当即对洛安语气强硬道:“麟儿,那细作,娘亲不准你去当,你听见了没有?” 洛安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双眸子睨着凤炽天,凉凉地吐出一句,“理由。” 她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到底能不能去当细作的事情。 凤炽天真快被这个女儿气死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刚受过两百杖责,身上还伤着……” 未等凤炽天说完,洛安就打断了她,“娘亲,我有说马上去吗?你真当我傻啊,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我可是很惜命、很怕死的。” “那也不能去!当细作极为危险,娘亲不放心!”凤炽天又立马搬出一个理由。 洛安却瞥了眼含玉,无厘头地问出一句,“娘亲,你觉得含玉能做细作吗?” 她从申雪那边得知,含玉是暗卫,而且还是从暗卫家族出来的最优秀的弟子。所以,她很肯定,娘亲会说出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凤炽天和含玉皆一愣,没想到洛安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凤炽天下意识地看了眼含玉,随即,非常肯定地对洛安点了点头:“玉儿当然能。” 暗卫家族出来的最优秀弟子的能力会差到哪去?说夸张点,她将他留在身边,让他当贴身小厮,实在是大材小用。 洛安眸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转眸看向了含玉,问道:“含玉,你能感知出我的武功修为吗?” 她能感知出含玉的武功修为,所以,他肯定不能感知出她的。 含玉蹙了蹙眉,不知这女娃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嘴上如实答曰:“不能。” “那就对了。”洛安的脸上突然绽开了大大的笑容,一脸得意地看着凤炽天,“娘亲,我的武功修为在含玉之上,脑子也不笨。那么,含玉可以当细作,我为何不能?” 凤炽天被洛安堵得无了话,沉默了良久,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点妥协意味地问出一句,“麟儿,你是认真的?” 洛安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凤炽天,“自然是认真的,最近朝中都没什么大事,我一直寻不到立功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我不想白白地浪费。” 凤炽天蹙起了眉,最终艰难地答道:“好,娘亲答应你,但你必须养好伤,才可出发。” 是啊,最近朝中一直没什么大事,都没有能让麟儿施展身手的机会。而且,麟儿如今还在三个月的软禁期间,更是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如今能有这么一次既能立功又能赢得民心的机会,她的确不想让麟儿白白错失。 然,凤炽天才说完,就有人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陛下,不可,麟皇女殿下身份尊贵,怎能混入那危险的贼窝?” 凤炽天和洛安不约而同地看向说话的男子,因为太惊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含玉见凤炽天没给回应,当即又道:“陛下,不如就让含玉闯那贼窝吧,含玉定不辱使命。” 说什么,他都不想让这女娃去冒险。 既然刚才陛下也认可了他的能力,那他干脆代替这个女娃去冒一次险。 洛安见自己的活要被别人抢了,当即笑眯眯地看着含玉,道:“含玉,原来你想跟我抢功劳啊~” 有时候,她面上的笑意越灿烂,她心中的怒气就越旺盛。 比如,此时。 她虽知含玉是为她好,但她还是无法忍受,他擅自决定他以为他对她的好。所以,她便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含玉也不在意洛安话中的嘲讽,一脸平静地看着洛安,规劝道,其语气让人不自觉地想到了“苦口婆心”这四个字眼,“殿下待在府上安安分分地养伤便是,这份差事,还是交给含玉吧。” 洛安不理睬含玉,反而笑意盈盈地看向凤炽天,“娘亲,只要是我决定做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所以,你关不住我的。” 凤炽天顿觉一阵头疼,她刚才其实想应了含玉的要求。只是,她知道麟儿这孩子死倔的性子,自己这时若不应了她,到时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视线在洛安和娄瑞儿之间流转了一下,凤炽天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看向含玉吩咐道:“含玉,到时,你也跟去吧,务必辅助麟儿,护她周全,否则……” 凤炽天的眸光突然凌厉了起来,声音阴沉,“你给朕提头来见!” 含玉一怔,却只一瞬,他随即站起身,跪到凤炽天脚边,恭敬道:“含玉定不负陛下的使命!” 坐在一旁的洛安眨巴眨巴眼睛,十分无语,但未发表异议。 因为,她知道这是娘亲最大的让步了。 “起来吧。”凤炽天恢复了原先平和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冰冷的帝王只是给人的幻觉。 含玉能跟在麟儿身边,她放心了不少。 “是,陛下。”含玉站起身,坐回了位子,下意识地看了洛安一眼,便又垂了眸,盯着眼前的杯盏。 这样也好,跟在这女娃身边,他便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洛安想到过来这边的另一个目的,随即一脸讨好笑意地看着凤炽天,“娘亲,这事就先到这吧,以后再说。我今日过来,其实有事求你。” “说吧。”凤炽天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是,永裕宫库房里的那些金银珠宝,娘亲你能不能给我?”洛安眸光晶亮地看着凤炽天,不等她反应,她又厚颜无耻地补充了一句,“反正那些东西都是我美人爹爹的,父传女,天经地义。所以,娘亲,你就给我吧~” 凤炽天也不生气,只眼神怪异地看着洛安,“麟儿,你是不是很缺钱?” “我虽不缺钱,但我从不嫌多。”洛安继续无赖,简直将“厚颜无耻”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娘亲,你到底给不给呀?反正那些金银珠宝放在那库房里也是积灰,还不如给我,让我用到正途上。” 一旁的含玉忍不住笑出声,看向洛安,调侃道:“原来殿下是个财奴!” 这女娃说话真有意思,不知道的人,听到她这一句,还以为她要那些金银珠宝是为了做好事呢! 实际呢?只是为了占为己有吧。 洛安听到含玉对她的评价,一挑眉,不予置否,表示默认。 “可以是可以。”凤炽天蹙起了眉,为难道:“不过,麟儿,这宫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朕总得找个由头吧。否则,难免会落人话柄,于你,于我,都不好。” “这还不简单。”洛安不以为意,“反正我即将要娶夫了,娘亲你就说我美人爹爹托梦给你,让你代他,将他的那些金银珠宝当做他给我的嫁妆,送给我不就行了。” 凤炽天又被气到了,“你这孩子,尽拿你的爹爹说事!而且,你又不是男子,要什么嫁妆?” 洛安连忙一转眼珠子,改口道:“那就当做美人爹爹送给我的成亲礼不就行了。” 她差点忘了,她如今在女尊国,成亲时男女之间的各种琐事都是颠倒着来的。 凤炽天重重地抒了一口气,才应道:“可以。” 她现在真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个孩子的? 一边的含玉憋笑憋得辛苦,陛下真是遇上这辈子的克星了。 “谢谢娘亲。”听到凤炽天答应,洛安立马兴奋得站起身,从凤炽天身后环住她,在她脸上啪叽了一口。 凤炽天看到洛安脸上的笑容,心里也高兴。 也罢,欠就欠吧,这辈子,她既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那自己就该宠她,对她好。 洛安突然还想到一件事需要向凤炽天打声招呼,“对了,娘亲,我今晚该回府了。” ------题外话------ 最近脑洞大开,奸笑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请自去 “怎不多留些时日?”凤炽天错愕了,她将麟儿召进宫,就是想将她留在宫内多陪自己些时日,可结果,才一天的时间,这孩子就有了归心。 “我感觉还是自家府邸住得舒服。”洛安随口胡掰了一个理由。 她其实就是想小刺猬了,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希望能有个人陪在她身边。 凤炽天也不勉强,只是眸中有些可惜,“好吧,那你可要带点什么回去?尽管跟娘亲说。” “娘亲,这可是你说的。”洛安要的就是凤炽天这句话,“我想先搬一箱我美人爹爹的金银珠宝回去。” 她昨晚上偷的一包袱珍宝正好可以暗度陈仓。 凤炽天则以为洛安不相信她的话,当即重新保证了一次,“麟儿,娘亲肯定说话算话,说会给你,就肯定会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洛安说谎不打草稿,“我只是想先搬一箱回去过过眼瘾,反正一箱不会引人注意的,而且是在晚上。所以,请娘亲放心,肯定不会有人看到的。” 凤炽天眼角抽了抽,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待会我会着人安排。” “娘亲真好。”洛安又跑到凤炽天身边,对她的另一边脸颊啪叽了一口,一双桃花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 亲罢,她就往外走去,在门口对凤炽天打了声招呼,“娘亲,我想先回永裕宫整理出我想要的珍宝。待会晚膳时间,我再过来寻你一起用膳。” 她当然得先回去将她那一包袱珍宝装箱子里去。 见洛安往外走去,凤炽天连忙喊住了她,“哎!等等!” 已走至门外的洛安听到唤声,连忙从外面探进了一个头,“娘亲,还有什么事?” 凤炽天看着洛安俏皮的模样,心里一阵柔软,“麟儿,待会你不用过来了,娘亲会过去找你。” 麟儿现在身子不便,所以,自己能少让她劳累,就少让她劳累。 “好。”洛安应了一声,还对凤炽天打了个飞吻,道了句“娘亲,我走了”,就一下子没了影。 凤炽天笑着摇了摇头,嘴边仍携着柔和的笑意,语气宠溺地念了一句,“这孩子……” 依旧坐在她身侧的含玉突然问出一句,“陛下可后悔错失的十几年?” 他在想,若当年陛下强要从麟皇女殿下的姑姑手中夺回麟皇女,她和麟皇女之间的感情会不会更好? 凤炽天怔了怔,随即释然一笑,“不后悔,至少,她现在完好无损地回到朕身边了。就因着这个结果,朕便不悔。 还好,朕现在未到暮年,那错失的十几年,朕便可以用自己以后的十年,二十年加倍弥补这个孩子。”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不得不说,麟儿的姑姑将她教得很好。” 只是,有一点,她挺奇怪,麟儿回来后,就从未在她面前提起她的姑姑,从申雪那里,她也得知,麟儿的姑姑也从未去麟王府寻过麟儿。 照理说,这对姑侄俩的关系很好,可如今麟儿归朝后,两人怎断了联系一般? 她也不想多问,毕竟麟儿已经回来,其他的,便不重要了。 …… 至酉时,凤炽天去永裕宫,与洛安一起用了顿晚膳。用完膳,她又拉着洛安聊了会天,至戌时,她才放洛安离宫。 宫门外,六月已驾着马车等在外面,看到洛安在娄瑞儿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出来,她被惊到了,连忙关切地问了一句,“主子,你怎么了?” 忽然,看到洛安身后跟着四个侍卫,四人手里还抬着一个箱子,她又一惊,“主子,这又是怎回事?” 洛安未理六月,侧开身,对那四个侍卫吩咐道:“将箱子搬上马车吧。” 四个侍卫应了声“是,殿下”,便小心翼翼地将那沉甸甸的箱子搬上了马车,之后,四人恭恭敬敬地跟洛安行了一礼,就径自回了宫。 随后,洛安在娄瑞儿的搀扶下艰难地上了马车,而娄瑞儿则自己上了马车。 六月更觉得怪异。 见两人在马车里坐定,六月便一挥马鞭,马车行驶了起来,她控制着马车的速度,尽量让马车行得平稳。 因为,她分明看出,主子身上的伤似乎又严重了。 想到此,她便一边控制着马车,一边问向车内的洛安,“主子,现在总可以回答我刚才那两个问题了吧?” 车厢里,本就狭窄的空间因为那箱子的存在变得更狭窄了,洛安更理所当然地跟娄瑞儿挤在了一块。 然后,两人重演了昨夜的戏码,洛安将身子软软地靠在娄瑞儿身上,娄瑞儿伸出一只手搂着洛安。 总之,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暧昧。 娄瑞儿本白净的面容早已染上芙蓉色,一双清秀的眸子心虚得不敢看向靠在他身上的女子,浑身僵硬,背部挺得直直的。 比起娄瑞儿,洛安则显得悠然自得,享受着这对她而言虽短暂却温馨的一刻,忽听到车外六月的问话,她便慵懒地回了一句,“我昨晚睡觉的时候打了个滚,便不小心摔地上去了。 而且正好让自己的伤口着地,伤口就恶化了。至于这箱子,里面装的,自然是我娘亲赏赐我的金银珠宝。” “原来主子你还认床?”六月调侃道。 “也许吧。”洛安不想多话,便随意应了声,忽然,她想起一件事,“对了,六月,今日白天到我府上拜访我的官员可多?” “自然多。不得不说,主子你真厉害!”六月有些感慨,“经过几日前的那件事,我本以为支持你的人会骤减,却不想,不减反多。” 洛安一挑眉,不予置否,嘴上继续问道:“申管家可有按照我的吩咐办事?” 六月有些好笑,主子果然做什么事情都无比谨慎,“放心,主子,申管家已按你的吩咐,将那些官员送上的礼都收着了,也如实对那些女官交代了主子你被陛下召进宫的事情。” 洛安满意一笑,“那就好。” 她从未想隐瞒世人她进宫的事情,之所以低调进宫以及出宫,只是因为自己现在仍在三个月的软禁期内,太高调的话,难免会留人口舌。 而且,她晚上行动,更能让人揣测纷纷,摸不清她皇帝娘亲的态度和目的。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一炷香的功夫,洛安一行人便到了麟王府。 这次,洛安从正门走了进去,一进门,申雪便迎了上来,见洛安脚步踉跄,她皱起了眉,“殿下您这是——” 不等申雪说完,跟在洛安身后的六月笑眯眯地抢答道:“主子认床,睡不惯宫里的,便摔了。” 申雪惊愕地看着洛安,怎也没想到她伟大英明的殿下睡个觉竟然能摔床下去。 洛安也不在意,见申管家似乎有事想与她禀报,便吩咐道:“申管家,有事到我书房再说。” 说罢,她就径自往自己的宅院方向走去。 申雪应了声“是”,便跟了上去。 六月未跟上,因为她得喊人去将马车上的那一箱金银珠宝搬进府里。 一到书房,洛安便让娄瑞儿守在了外面,然后让后来的申雪将门窗都关上,两人才开始谈话。 洛安手里正拿着烛台站在书柜旁找着东西,一边对她身后的申雪吩咐道:“说吧。” “殿下,老奴今日已经按您吩咐……” 申雪开始向洛安禀报白天里发生的事情,只是未等她说完,洛安就打断了她,“我都知道,说些实在的。” 申雪一怔,惊讶地看向洛安,“殿下知道?” “刚才在路上,我问过六月了。”洛安继续在书柜里翻找着,烛火在她脸上印上忽明忽暗的光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申雪噎住了,蹙眉思索了起来,殿下既然都知道了,那还要听什么实在的? 申雪真被难住了,一脸为难地看着洛安的背影,“殿下,能不能给点老奴提示?” 这时,洛安终于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从书柜里将其抽出,走至桌边,将其外面包着的布拆开,一卷画露了出来,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平铺在桌上,一边只对申雪说了一句,“我爱财。” 她依旧未看向站在桌前的申雪,一双眸子只专注地看着桌上的画,伸出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画上的线条。 申雪听得洛安这一句,眼睛一亮,随即一本正经地看着洛安,禀告道:“殿下,今日收下的礼价值总计十二万两金三千银。” 听得殿下的话,她就想到了殿下那财奴的性子。依殿下这性子,其最想听到的,恐怕就是关于财的事情。 她也终于明白殿下所谓实在的是什么了? 对殿下而言,实在的,不是财是什么? 洛安终于抬眸看向申雪,灿烂一笑,道:“申管家,知我者,非汝也!” 申雪讪讪一笑,瞥了眼洛安桌上的画卷,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殿下在看什么?” 洛安又垂眸看向了桌上的丹青,平静地答了一句,“凤沐轩上次送我的丹青。” “殿下看这个做什么?”申雪不解了。 “其实我也不知。”洛安蹙眉看着画上的那一抹纤细修长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但细细回想她所有见过的男子,似乎没一个能与这画上的背影契合。 索性,她对申雪招了招手,“申管家,你过来,看看这背影究竟像谁。” 申雪连忙走上前,站在洛安身侧,仔细地端详起了桌上的丹青。 其实,她心里十分郁闷,这副丹青是轩皇女送给殿下的,她怎么可能知道这幅丹青究竟画得谁? 看了良久,申雪对洛安摇了摇头,表示她没能看出来。 洛安突然有些烦躁,对申雪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记得明日将今日收下的礼送去慕华钱庄。” “是,殿下。”申雪连忙应了一声,就匆匆退下了。 她看得出殿下现在的心情不甚好,所以,她还是少说为妙。 洛安继续研究着桌上的画,心里十分纳闷,凤沐轩那女人将这幅丹青送她究竟为何? 今日云初起跟她说,凤沐轩之前并没有钟爱的男子。她相信,因为,在这件事上,云初起并没有动机骗自己。 所以,这幅丹青画得肯定不是她所谓的凤沐轩的梦中情人。 虽然,当初凤沐轩将这幅丹青送给她的时候,她已怀疑,却不能完全确定,如今,终于能了。 那这幅丹青到底画得谁? 也许,当初凤沐轩会不会手一哆嗦,拿错了送她的礼? 洛安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性,其实,她在给自己寻一个去找凤沐轩将这幅丹青退回的理由。 因为,这幅丹青在她手里一天,她就想探究这画中人是谁,心里总存着一个疙瘩,实在不舒服。所以,她干脆将其还回去,也许,还能从凤沐轩嘴里套出点什么。 想到此,洛安就点点头,感觉这个主意甚好,然后又将桌上的丹青卷了起来,用布小心翼翼地包好。 她可得好好保存这幅丹青,省得,不小心坏了,就不好退了。 走出书房,她就看到守在门外的娄瑞儿,心底划过一丝心疼,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瑞儿,可累?” 娄瑞儿被洛安问得一怔,随即摇了摇头,眸光坚定地看着洛安,嘴边携着淡淡的笑意,只道:“不累。” 只要能留在主子你身边,我做什么都甘愿,怎会嫌累? 不嫌,便不累。 洛安无声地笑了笑,将手伸向娄瑞儿,“扶我回屋吧。” 娄瑞儿连忙搀扶上洛安,两人往主屋走去。 待洛安梳洗完毕,回到内室,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她就犯愁了。 以前,她一直喜欢一个人睡,可最近不知为何?晚上睡觉的时候,身边没个人,她心里总觉得无比空虚、无比寂寞。 洛安就这样站在床边,摩挲着精致的下巴,一双眸子怔怔地看着空床,似乎在想什么,过了良久,她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邪笑。 看来,小刺猬对她的影响颇大啊!害她现在养成了不喜单独睡的习惯,所以,她得去寻他,让他对自己负责! 想到此,洛安就直接披了件深衣,往外走去。 月光下,只见一抹鬼魅般的身影无声地潜进了花园。 待来到围墙边,她摸了摸自己的身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一咬牙,越了过去。到了隔壁,像在自己家一般,她熟稔地来到了叶逸辰的主屋。 屋内已熄灯,她只好贴着墙,悄悄地蹭到门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见无异常,她快速地开门,闪进了屋内。 在屋内,她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才往内室走去,来到床边,缓缓掀起床帐,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男子,她顿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记得曾经,她也这样不请自来过,那时,她与他互不相识,她对他,只抱着掠夺和利用的心思。 可如今,她已与他相知、相惜、相爱,他是她最珍爱的男子,她只想,宠他,爱他,护他一世无忧。 说真的,此时的她,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洛安看着床上的男子眸光渐渐柔和,本想过来将他掳回去,可见他睡得正香,她便有些不忍心惊动他,当即,改了主意。 她直接脱了自己身上的深衣,将其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她一踢脚上的鞋,就利索地爬上床,以小鸟依人状依偎进男子的怀里。 睡梦中的男子本有些抗拒,但鼻尖一闻到熟悉的馨香气息,他就不再抗拒,下意识地伸手将女子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洛洛……” 洛安一惊,以为自己惊扰了男子,连忙抬眸看去,见男子依旧紧闭着双眼,气息稳定,她便知,他只是在说梦话。 ------题外话------ 偶是一只有强迫症的喵,所以每天也会订自己的新章节,只为找错别字,找到了,会立马改,但有时难免有疏漏,所以,亲耐哒们若看到虫子,一定跟偶说哦!偶一定改!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对我负责 她忍不住笑弯了眼,看来小刺猬的梦中有她啊~ 微微抬身,她在男子的下巴处亲了亲,轻轻道了声“晚安,辰”,便也闭眸,进了梦乡。 她的嘴角,仍残留着淡淡的弧度。 第二日,叶逸辰醒来,缓缓地睁开了迷蒙的睡眼,感觉怀里有人,他低头看了看,看到洛安,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麟王府。 只是,他有些奇怪,平时里,洛安都会比他早起,怎今日颠倒过来了? 这时,祈乐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嘴里还唤道:“公子,该起床了。” 只是,透过朦胧的纱帐,他看到床上的女子,就猛地怔住了,手里端着的铜质脸盆直直往地上坠去,发出清脆的响声,盆中的水溅出,湿了鞋,他也全然未知。 床上的男女也都被惊醒。 若不是自然醒,洛安会有起床气。所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起身,就恼怒地看向站在声源,也就是祈乐,声音染上怒意,“怎么回事?” 而叶逸辰则看向洛安,惊讶地问出一句,“洛洛,你怎么在这里?” 看洛安的样子,好像这一晚上都睡在了他的床上,可他怎么一点都未察觉? 洛安意识到什么,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伸手将叶逸辰搂进了怀里,赔笑道:“辰,我昨夜回府的,但想你想得紧,就跑过来了。” 见叶逸辰还是呆呆傻傻的可爱模样,她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亲,撒娇道:“辰,我主动过来陪你,你难道不喜欢吗?” 叶逸辰渐渐回神,看着眼前的女子,确定她是实体,他突然伸手一把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里,闷闷道,语气幽怨,“洛洛,我想你。” 才分开一天,他就开始想她。 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身上的伤有没有涂药?这些问题,他都挂在了心上,就想等她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得好好问她。 只是,再次看到她的时候,这些问题,他就觉得都不重要了。 他最想做的,就是能再拥她入怀,然后亲口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想念。 洛安心里立时柔软一片,伸手回抱住叶逸辰,也在他耳边低低诉出一句,“我也是。” 祈乐苍白着面色,怔怔地看着床上相拥的男女,只觉得无比刺眼,心已痛得麻木,重重地抒了口气,他扣紧袖下的手,强忍着自己语气中的颤抖,对床上的男女说道:“祈乐这就去给殿下和公子换洗漱用的热水。” 说罢,不等床上的男女回应,他就拿起脚边的脸盆匆匆地离开了内室。 叶逸辰这才发觉刚才祈乐一直在屋子里看着他们,脸上顿时发烫,推了推抱着他的洛安,“洛洛,起床吧。” “好。”洛安松开了叶逸辰,忽然注意到叶逸辰此时的模样,发现他简直就是一只专门出来蛊惑人心的妖精。 只见他一头青丝凌乱地披散在身上,徒添几分魅惑。一双杏仁眼还透着刚睡醒的迷蒙,似朝露,似薄曦。紫红色的薄唇水润润的,像诱人采摘的樱桃。 他身上仅着白色的亵衣,因睡了一晚,显得凌乱,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白玉般的肌肤。 “但我要吃早上甜点。” 洛安忍不住了,打了声招呼,不等叶逸辰反应过来,就直接扑到他身上,将他压在身下,欲滴的红唇直直向身下男子的唇压去,然后,辗转厮摩。 良久,她转移了阵地,将男子的脸吻了个遍,最后,在他颈上啃了起来。 叶逸辰刚开始有些推拒,但耐不住身上女子的热情,便只好由着她。 感觉到女子在他的脖颈处作祟,他一惊,连忙伸手推身上的女子。但由于被洛安一撩拨,他身子已经软了下来,手上的力道自然不大,撼不动女子分毫。 最终,他只能酡红着面色,声音断断续续的,祈求道:“洛洛,快,快起来,现在,不行,你身子,还伤着,而且,这里是,我的闺房,你别,胡闹。” 洛安欲求不满地抬起头,一双如水的桃花眸幽怨地看了叶逸辰一眼,然后,她又倒在他身上,蹭了蹭,却什么也没说。 叶逸辰拿不准洛安的态度,犹豫地唤出一声,“……洛洛。” “辰,我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了。”洛安嘟囔了一句。 “那我们就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叶逸辰无声地弯了弯嘴角,伸手搂住趴在他身上的女子。 洛安点点头,然后便起身,“起来吧。” 见洛安要下床,叶逸辰连忙拉住她,“你等等。” “怎么啦?”洛安不解地看向叶逸辰。 叶逸辰也不回答她,径自下了床,穿好鞋,然后将昨晚被洛安踢得老远的两只鞋拾了回来,放到床边,看向洛安,“洛洛,你真皮!就不能好好脱鞋吗?” 说罢,他就蹲在床边,伸手抓过洛安的脚,给她穿起了鞋。他的动作虽有些笨拙,但很认真。 洛洛讪讪一笑,不答。 叶逸辰给洛安穿好鞋,就想伺候洛安穿衣,完全不顾自己身上还凌乱着的亵衣,见衣架上除了他的衣服只挂着一件深衣,他惊讶地看向坐在床边的洛安,“洛洛,你昨夜就穿这件过来的?” “嗯。”洛安点点头,十分无辜地看着叶逸辰,解释道:“我昨夜洗完澡,想回房睡觉的,只是一看到那空荡荡的床,便没了睡意,随意披件衣服就过来找你了。 我本想将你带回去的,只是见你已睡,不忍吵醒你,便在你这边睡下了。” “噗嗤!”叶逸辰忍俊不禁,水亮的眸子看着洛安,笑骂道:“洛洛,你做出这种行径简直像一个采花贼!” 洛安一挑眉,站起身,走向叶逸辰,笑眯眯地看着他,“辰,难道你不喜欢我这个采花贼?” “谁喜欢你!”叶逸辰嘴硬道,一边给洛安穿起了衣服,俨然一副贤惠的夫郎模样。 洛安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叶逸辰,诱哄的语气,“真的不喜欢?” 叶逸辰给洛安穿好衣服,就穿起了自己的衣服,懒得理一脸无赖相的某女。 “辰,真的不喜欢吗?”洛安见叶逸辰不理她,伤感了起来,不依不挠地又问了一遍,语气无比幽怨,眸中,泫然若泣。 叶逸辰眉眼一抽,一边穿衣服,一边睨着演戏正演得起劲的某女,凉凉道:“洛洛,我究竟喜不喜欢你,你心里清楚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我说出来?” 默了默,他又低声嘟囔了一句,“而且,我要是不喜欢你,怎会任你爬我的床、占我便宜?” 洛安听得叶逸辰这一句,脸上就绽开了大大的笑容,十分得意,还是问句,“所以辰是喜欢我的喽?” 叶逸辰真服了洛安了,索性走到她面前,低头,主动往她唇上亲去,啃咬了一会,才松开她,一双含情的眸子望着她,扭捏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时,祈乐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手里都拿着洗漱的用具。 虽听祈乐说麟皇女殿下在公子屋内,但看到洛安,他们还是忍不住惊了惊,只是因为他们没想到麟皇女殿下对公子宠爱至此,竟主动过来找公子,还在公子的闺房里宿了一夜。 虽然,这样的行为很无礼,但他们还是忍不住羡慕公子。 毕竟,能得一个女子如此的重视和宠爱,是每一个未婚男子所憧憬的。 将洗漱的用具放置好,他们连忙跑到洛安跟前,向她行了一礼,“奴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洛安洗起了脸,见两人还杵在一旁,她对他们摆了摆手,“都先出去吧。” 其实,她也想让祈乐出去,只是,祈乐毕竟是小刺猬的贴身小厮,她若那样做了,感觉像在越俎代庖,难免会让小刺猬心里不舒服。 “是,殿下。”两个小厮惶恐地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殿下是个大人物,怠慢不得,既然来了府上,就该好好招待。只是,夫人去上早朝了,还未回来。所以,他们只能去找正君,让他过来招待殿下。 “祈乐,你也出去吧,在外室候着就行。”叶逸辰见祈乐杵在一旁,也吩咐了一句。 祈乐见屋内就剩下公子,殿下,以及自己,本就感觉无所适从,所以听得公子这一句,他感觉得到解脱一般,连忙应了声“是”,就匆匆地退了出去。临走,他还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洛安。 而那一眼,其中情绪,尽是复杂。 两人洗漱完后,叶逸辰就推着洛安来到梳妆台前,让她先别坐,寻了个软垫,垫在洛安身后的凳上,才敢让她坐下。 然后,他便拿起自己的梳子给洛安梳理起了长发,做得认真,也乐在其中。 由于洛安昨夜过来的时候未戴任何头饰,叶逸辰只好用自己的蓝色发带给洛安绑一个简单的发髻,显得十分清爽。 打理好洛安,他才梳理起自己的发。 站在一旁的洛安想帮忙,但一想到自己在这方面就是个白痴,她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心里有些内疚。 见叶逸辰打理好自己,她连忙蹦过去,装模作样地整理起了他的衣服,只为了让自己心里的内疚感能减少些。 叶逸辰惊讶地看着眼前正整理着他衣领的女子,虽简单的一个举动,却让他的内心起了波动,“洛洛,你不用这样做。” 一般而言,夫郎侍候妻主天经地义。但若妻主侍候夫郎,则会被人耻笑,骂女子无能,男子嚣张,不守夫道。 可如今,他这个未来的妻主,却在亲手给他整理衣服,这让他既是感动,又是慌张。 虽然他知道,洛安她是因为在意自己才会这样做,但他真的怕,倒不是怕别人指指点点,而是怕,自己真的会有一天变得贪婪,变得恃宠而骄。 到那时,洛安她还会对自己这般好吗? 答案,他想不出,也不敢想。 洛安听着叶逸辰的话,心里有些无奈,抬眸认真地看向男子,道:“辰,我跟你是平等的,所以我们之间没有‘谁侍候谁’一说,只有‘想’或‘不想’。所以,我现在想帮你整理衣服,我就做了,没有什么不妥。” 叶逸辰眸中酸涩了起来,只缱绻地唤了一声,“洛洛……” 他跟她是平等的。 这是今日之前他从未敢想的,哪怕他心高气傲,他也从未敢想过自己嫁人后,能与自己的妻主平等相待。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女子的地位就应比男子的高。 就算一对男女成了亲,可妻主还是女子,夫郎还是男子,所以,妻主的地位就该比夫郎的高。 不然,何为妻主? 就是以妻为主,妻就是夫的主、夫的天。 可是,这个即将成为他妻主的女子竟然跟他说,她跟他是平等的。她们之间没有义务,只有意愿,他心里说不震撼是假的,只是,更多的,却是幸福。 是的,幸福。 即将嫁给眼前这个女子,他很幸福。 以后,她依旧是他的妻主,他的主、他的天。但她与其他的妻主不同,她不会将自己当成她的附属、她的奴役,相反,她会平等待己、尊重自己。 就凭这点,他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找对了人。 这样的女子,就是他想要的,想要与之携手一生的女子。他甚至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遇上这般好的女子。 “感动了?”洛安凑到叶逸辰面前,看到他眸中的颤抖,心里便知他在想些什么,当即调侃了一句。 “我才没有!”叶逸辰的鼻音有些重,却还是死死不肯承认。 “好啦~辰,别多想。”洛安抓住叶逸辰的手摇了摇,软软道,“你即将嫁给我,就开心一点。我可不想娶一个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鼻子的夫郎。” “你才哭鼻子!”叶逸辰听到洛安最后一句就立马炸毛了,但也深呼吸了一口气,赶紧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心里真的是有些害怕的。 自己一天到晚哭鼻子,万一洛安真的哪天厌恶自己了怎么办? 所以,他不能哭,以后也不能哭! 洛安见叶逸辰恢复了活力,便松了口气,并趁势道:“辰,跟我回府吧。” “嗯。”叶逸辰乖巧地点点头。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抬眸看向洛安,关切道:“对了,洛洛,刚刚我发现你走路一瘸一拐的,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里的伤又恶化了?让我看看。” 正说着,他已绕到洛安身后,毫无羞涩之意地欲掀开洛安的裙子,想查看她的伤,嘴里还念叨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就进了一趟宫,就把自己弄成这德性!” 他心里其实在怀疑是不是陛下又罚了洛安,可想想又不对,洛安上次明明跟他说,陛下对她很好。 所以,陛下既然疼爱洛安这个女儿,怎还忍心对她下手,让她身上雪上加霜? 洛安自然连忙闪躲,这光天化日下的,被人掀开裙子总归不大好,一边对叶逸辰解释道:“辰,我没事,我只是前夜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床,而且还是伤口着地,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 “洛洛,你睡相挺好的,怎会摔到床下去?”叶逸辰有些不信。 此时,便可看出任何人都不可能比他了解洛安,便是娄瑞儿,也是及不上的。 洛安终于寻到一个得寸进尺的机会,一把搂住叶逸辰的腰肢,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控诉的语气,“还不都是你害的!” “啊?”叶逸辰懵了,错愕地看着洛安,“你睡觉摔床下怎会是我害的?” “当然是你害的。”洛安一脸理所当然,“记得以前,我喜欢单独一人睡,可自从你闯入了我的生活,我这个生活习惯就被你打破了。 害得我现在晚上若没个人陪在身边,就睡不安稳。所以,我前夜睡觉才会摔床下去。你说,是不是你害的?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一本种田文《空间之农女商妃》,作者:阳光融雪,http://。520xs./info/。html 穿越+重生+空间+种田,空间养美人,发家致富养包子,不一样的穿越之旅,1v1,只宠不虐,男女主身心干净。 商学院快毕业的丑小鸭因为救人而穿越,面对快要塌掉的土坯房,没米下锅,饿的脚步虚弱却还要面朝黄土劳作。 无意中得到神秘空间,从此,发家致富,带家人奔富康,极品亲戚踢一边,幸福生活美满安康。 第一百九十章 放下芥蒂 叶逸辰脸红了,嘴边忍不住溢出笑意,幸福满满,“那我以后对你负责便是了。” “这还差不多。”洛安伸手揪了揪叶逸辰的鼻子,眉眼弯弯,显示她的心情极好。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叶逸辰连忙松开洛安,转身,背对着内室的门,做起了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至少,得让脸上的滚烫消下去。 洛安看着叶逸辰窘迫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微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她就站在原地,面上已换上得体的笑容,看着门口,等待来人。 来人正是叶珍的正夫许氏,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其中一个搀扶着他。 看到洛安,他连忙走至她跟前,欲跪拜行礼,只是才动作,眼前的绝色女子就伸手扶住了他,笑道:“伯父,我们迟早会成为一家人,何必见外?” 许氏一怔,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记得上次麟王府举办宴会时,他曾陪同妻主参加过。因此,他与这个麟皇女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刚开始,他觉得她是个和善亲切的女子。只是后来,有两个刺客闯入宴会,他亲眼看到她制服一个刺客,将剑逼在刺客的脖子上,质问刺客是谁派她们来的。 那时,她的眼神,因为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他至今铭记于心。 那眼神,令他胆寒,发自内心地恐惧。 从那一刻起,他便认知到这个女子绝不是简单的角色,至少,她的实质不是如她表面那般无害。 也因此,当他得知辰儿喜欢上这个女子,并且已跟她定情的时候,他心里虽为辰儿终于寻到自己中意之人而感到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他担心辰儿跟了这个女子后会受苦,更担心,这个女子只是在利用辰儿。 虽然,他一向深居简出,但也常从妻主的只言片语中听出当朝的形势。 所以,那时他清楚地知道,朝堂上已形成了轩皇女殿下和麟皇女殿下两虎相斗的局势。 而轩皇女殿下已得左相一派的支持,若她再娶到辰儿,那他的妻主,当朝的右相,自然也会站到她的阵营。这样的话,麟皇女殿下在朝堂上势必会孤立无援,处于劣势。 因此,当他得知麟皇女殿下即使知道辰儿有婚约在身,也依旧跟辰儿相互定情的事情的时候,他心里才会产生怀疑,怀疑麟皇女殿下接近辰儿,只是为了拉拢他的妻主。 他想过阻止,只是他的妻主跟他警告过,让他莫管。而且,每次看到辰儿从麟王府回来时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意,他便不忍心了,只能任由事态发展。 所幸,自从辰儿与眼前这个女子在一起后,他脸上的幸福从未消减过。 洛安见眼前的男子出神地看着自己,便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伯父,在想什么呢?” 说罢,她又看向许氏身后两个跪在地上已对她行过礼的小厮,吩咐道:“都起来吧。” “是,殿下。”两个小厮应了一声,便站起身,低眉顺目地站在许氏身后。 许氏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只是一瞬,随即,他对洛安得体地笑了笑,语气委婉,“殿下,这里毕竟是小儿的闺房,我们在这里谈话,多有不便。” 刚才,他听到辰儿宅院里的小厮过来跟他禀告,说麟皇女殿下出现在了辰儿的屋内,而且,她好像还在辰儿的房里宿了一夜,现在正在辰儿房里洗漱。 他听了,首先是一惊,随即,便是愤怒。 虽然陛下已经给两人赐了婚,但现在两人毕竟还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那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就没想过这样会毁了辰儿的名声吗?虽然,辰儿的名声已经因为她毁得差不多了。 每每想到几日前的那件丑事,他一阵心酸。 即使他从妻主口中已得知事情的真相,但他心里还是对那个女子有气,毕竟,辰儿遭受这些难堪的事情,导火索,全在于她。 叶逸辰立马插话,“大爹爹,不碍事,洛安她又不是外人。” 许氏连忙瞪了叶逸辰一眼,语气强硬,“辰儿,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去隔壁用早膳吧。” 叶逸辰看了洛安一眼,才看向许氏,祈求的语气,“大爹爹,我想跟洛安一起用。” “辰,我不是很饿,你先过去用吧,我跟伯父谈完话,就过来陪你。”洛安出声了,看向叶逸辰的眸中溢满了柔情。 叶逸辰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哦,那你快点。” 洛安连忙对叶逸辰笑着点点头,“好。” 叶逸辰怨念地看了眼许氏,就往外走去。 许氏顿觉得悲哀,儿子还没嫁给对方,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这要是真嫁了,恐怕不消几日,他就会将自己这个爹爹忘个彻底。 “伯父,去外室谈吧。”洛安见叶逸辰离开后,就看向许氏,对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许氏先走一步,以表对他的尊敬。 许氏有些惊讶洛安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多迟疑,对洛安有礼地点头致意后,就往外走去,他身后的两个小厮连忙跟了上去。 而他刚走出内室,就吩咐他的一个小厮去备点茶水过来,那小厮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另一边,内室的洛安见三人都出去后,她拿了梳妆台前凳子上的软垫,才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走出内室,见许氏仍拘束地站着,她便径自走至桌边,一边给椅子铺着软垫,一边随意地对许氏说了句,“伯父,坐吧,真的不必见外。” 许氏点点头,便坐下了,见洛安给椅子垫了软垫才坐下,他蹙了蹙眉,出于长辈对小辈的关心,问道:“殿下,你身子可还好?” 他心里其实十分惊讶,看到洛安刚才的走路姿势,以及现在的举动,他才猛然想起她受过两百杖责的事情。 可如今,才不过几日,她竟就能站能走,甚至还能坐,这委实稀奇,让他不得不佩服起这个女子来。 洛安自然知道许氏问的是什么,当即笑着回了一句,“谢谢伯父关心,我身子基本无碍,只是需要调养段时间。” “那就好。”许氏心里松了口气,眼前的女子毕竟是辰儿未来的妻主,她若出了什么岔子,那辰儿以后的日子岂不也不好过了? 一番话完,许氏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亦或是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将心里想说的话说出口。 所以,屋内一下子有些安静,这片刻间,洛安见对面的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模样,实在不忍心,便主动开了口,“伯父有什么事想与我说?” 许氏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女子,道:“殿下,我不怎么会说话,倘若说得不好听,你别见怪。” 其实,心底里,他对这个女子还是有好感的,谦恭有礼,不自负,这是他在她身上看到的优点,但一想到她可能在利用辰儿,他便暂时将这份好感压下了。 洛安点点头,笑道:“伯父把我当普通人便可,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我会洗耳恭听。” 她心里其实很是郁闷,不明白许氏为何对她有敌意和防备,再怎么说,自己好歹是他的准儿媳妇。 许氏犹豫了会,终于将想说的话道出口,几乎是质问的语气,“其实,我没什么想问的,仅想问殿下你……对辰儿,真的,是真心的吗?” 洛安笑了笑,随即认真地看着许氏,简短答曰:“自然。” 许氏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洛安,看了良久,忽然释然一笑,“那我便放心了。” 他看到了女子眼中的真诚和坦然,所以,他选择相信她,相信她对辰儿的感情。因为,他知道,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和坦然是装不出来的。 洛安和许氏之间唯一的联系点就是叶逸辰,而且,看得出来,许氏对叶逸辰极为在意。 所以,她为了跟许氏套近乎,干脆以叶逸辰为切入点与他谈起了话,虽她早从叶珍那里了解了大概的实情,但她还是明知故问,“伯父,听伯母说,辰他的生父很早就走了,那之后,他是不是都由你抚养长大?” 许氏被问到往事,也不回避,眸光柔和了下来,只望着桌上的一角落出神,开始缓缓地讲述起往事,“是啊,当时,我已经给妻主生了一个女儿,便一直想再生一个儿子,却不想,第二胎还是女儿。 所以妻主将辰儿交给我抚养的时候,我是满心欢喜的,因为这个孩子弥补了我心里的遗憾,让我的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辰儿虽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我待他,就是将他当成亲生的看待的。这孩子,性子很活,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 所以,后来我两个女儿相继成家,搬出府去,我也没多伤感,因为,我还有辰儿。只是,这孩子也终究长大了,开始懂男女间的情爱之事……” 说到此,许氏忽然抬眸认真地看向洛安,继续道:“也终于有了中意之人。殿下,辰儿以后嫁了你,你一定好好待他。 他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要说唯一的一次,便是我妻主突然告诉他关于他那生父的事情那次,自从那次,他陷入了自责的阴影里,时间挺长的,所幸后来,也渐渐缓了过来。” 洛安不想多说花里胡哨的语言,只认真地点点头,对许氏,也是对叶逸辰,许下了最真挚的誓言,“我会的。” 一切谈通后,许氏对洛安放下了戒心,眸光柔和地看着她,话语终于不再见外,“殿下,伯父可否请求你一件事情?” “伯父请说。”洛安看出许氏对她态度的大反转,心情自然好。心情一好,她嘴边的笑意就越灿烂。 这时,许氏的小厮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茶壶以及与之配套的茶盏。他将托盘上的东西在桌上放置好,便又退了下去。 洛安连忙拿过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放至许氏面前,一杯则自己端在手上。 因着洛安这行为,许氏对洛安的好感倍增,心里愈发觉得辰儿找了个不错的妻主。 为表对洛安的认可,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才看向洛安,请求的语气,“我希望辰儿嫁给你后,他还能常回来看看。” 洛安点点头,不假思索道:“可以。” 许氏眸光微闪,话语踌躇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要求肯定会为难这个孩子,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殿下,其实,伯父的意思是,若你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辰儿随你进了宫,我希望,他也能经常回来看看。” 他一刻都没有忘,眼前的女子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她,有可能是凤天未来的帝王。那时,辰儿作为她的夫郎,肯定会住进后宫。 他知道,一个男子若进了后宫,那估计一辈子都没了自由,除非是因为重大的事情,否则,平日里,是半步都不能踏出后宫的。 因此,他害怕辰儿以后也会成为那后宫里的男子,那自己想再见到辰儿岂不比登天还难? 洛安一怔,垂了眸,看着手中的茶盏,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被许氏这样一问,她忽然有些无所适从,因为,无论她答什么,她都向许氏承认了自己的野心,也承认了自己这辈子不可能独娶一个男子的事实。 虽然,她知道许氏不会在意,但她在意。 许氏即将成为她的家人,因此,在他面前,她只想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可现在,她却将自己一直想隐藏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真的?”许氏没想到洛安心里的小九九,只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以为这个孩子会拒绝,毕竟,后宫男子不能随意出入宫是凤氏皇室的规矩,可不是她一人想撼动便能撼动的。 “我说话算话。”洛安笑意盈盈地看着许氏。 自然,这做起来有些困难,但她自有她的办法。 许氏已有些感动,“谢谢。” 此番接触下来,他已对洛安完全放下了心里的芥蒂,不仅因为她对辰儿是认真的,更因为,她答应他要求时这番认真笃定的态度,让他相信,她能做到,也让他觉得,辰儿的选择是对的。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屋内的两人转眸望去,只见来人正是身着官服的叶珍,可见她下早朝后一回府就赶了过来。 “伯母好。”洛安主动跟叶珍打了声招呼。 许氏站起身,来到叶珍身旁,眸光温柔地望着她,唤了声,“妻主。” 叶珍看向许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道了声,“绍儿,辛苦了。” 她在感激许氏能想到过来招待麟皇女殿下。 许氏摇了摇头,嘴角露出柔和的笑意,“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珍笑了笑,才转眸看向洛安,脸顿时黑了下来,质问道:“贤侄,听说昨夜你在辰儿的闺房里宿了一夜,是否属实?” 刚才,她刚进府,就有个小厮迎上来,跟她说,麟皇女殿下一大早就出现在了辰儿的闺房里,看样子,还在辰儿的房里宿了一夜。 听后,她立马火冒三丈,三步并两步地赶了过来,就是想找殿下问清楚,她为何要这样做?!她难道不知这样做会毁了辰儿的名声吗? “是。”洛安无辜地看着叶珍,一点没有自己做了坏事的自觉,理所当然道:“伯母,辰是我的未婚夫,早晚是我的人,我在他的房里宿一夜又如何?反正,我会对他负责的。” “你——”叶珍被洛安噎得无了话,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转眸看向她身边的许氏,叮嘱道:“绍儿,待会你让府里的人封一下口吧。” 许氏点点头,“我明白。” ------题外话------ 脑洞大开了,但都在后面,好想快点写到。 第一百九十一章 等你娶我 洛安发觉整个屋内就自己坐着,顿觉这样不妥当,便向叶珍和许氏招了招手,“伯母,伯父,过来坐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们呢!” “不了,殿下,既然妻主过来了,定有朝堂上的政事想与你谈,所以,我便不参与了。”许氏拒绝道,随即又看向叶珍,“妻主,没我什么事,那我便先下去了。”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屋子,同时带走了他的两个小厮。 叶珍见许氏离开,就坐了许氏刚刚坐的位子,一双精明的眼别有意味地看着洛安,笑道:“贤侄果真好本事,进了趟宫,就收获颇多。” 洛安正端着茶盏喝茶,听得叶珍这一句,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叶珍拿过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喝了几口,才在洛安疑惑的目光下慢悠悠地开口,解答道:“今早陛下颁下圣旨,称已故的宁贵君托梦给她,让她将他宫中的身外之财作为爹爹给女儿的成亲礼,并以他的名义送给贤侄你。估计,待会,宫里就会派人将东西送去你府上。” 洛安眼睛一亮,“我娘亲在今日早朝上颁的旨?” 嘿!娘亲的速度还挺快!她以为自己起码得等个几日才能得到那些金银珠宝,没想到,这才第二日,自己就能得到了。 叶珍将茶盏放回了桌面,“是啊,不得不说,贤侄你真有能耐!竟然让陛下动了永裕宫的东西,我记得那里是陛下的禁忌,谁要是敢动那里的东西,下场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死’。” “哦?”洛安诧异了,“原来我娘亲这么暴力。” “贤侄,这一定是你出的主意吧?”叶珍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因为依她对陛下的了解,陛下绝对做不出这种事,至少不可能主动做出这种事,肯定是有人怂恿她的! 而这世上能怂恿陛下的人,估计也就眼前这位了。 洛安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是啊,反正那些东西放在那里也是积灰,还不如给我用着。” 叶珍眉眼一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看来陛下是真的疼你。” 洛安对叶珍这句不予回应,只端着自己的茶盏,用茶盖轻轻拨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伯母,我过来,其实就是想带辰回去的。” “什么?”叶珍一怔,随即面上浮现不赞同的神色,“贤侄,辰儿嫁给你后,多的是时间陪你。但成亲前,在这仅有的一点点时间里,你就不能让他多陪陪我这个娘亲吗?” 洛安抬眸看向叶珍,笃定道:“看来有件事,伯母你还不知道。” 她本以为娘亲今日会跟叶珍知会一声,没想到,还没有。 “什么事?”叶珍狐疑地看着洛安,眉间微蹙。 反正这次无论殿下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同意她将辰儿带走。 “我身上的伤好后,暂时还不会娶辰。”洛安优雅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才在叶珍急切求知的目光下,继续道:“因为,我有件要事要办。” 说时迟,那时快,洛安才说完,一个蓝色的身影冲了进来,几乎与叶珍异口同声,“什么要事?” 洛安和叶珍看到突然闯进屋的男子皆一愣。 最终,叶珍先反应过来,问出一句,“辰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叶逸辰不理叶珍,直直奔到洛安跟前,捉了她的肩膀,质问她,语气已带着些许哽咽,“洛洛,你快回答我,到底是什么要事?!” 刚才,他在隔壁用早膳,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洛安,便想过来看看她跟自己的大爹爹谈得怎么样了。 却不想,一过来就听到洛安说伤好后暂时还不会娶他的话语,他懵了,脑子轰地一下变成了空白,内心慌乱了起来。 后听到洛安说有要事那句,他才回神,只是心间的慌乱愈盛。于是,他想都不想地跑了进来,只想问个清楚。 洛安看着眼前失控的男子,眸中闪过一抹歉意,随即如实答曰:“摆凤城郊有一处土匪窝,最近,那里的土匪日渐猖狂,做出了损害朝廷利益的事情,该除! 因此,等我身上的伤好后,我决定去一趟那里,协助朝廷的兵力剿杀那些土匪。” 她特意没说具体,因为她知道,若她说自己是去做细作的,小刺猬肯定会坚决反对自己。 虽然现在,她只说自己是去协助,小刺猬定然还是会阻止自己,但至少其力度,应会小些。 “为何一定要你去?难道朝廷里没人了不成?为何非要你去?为何?为何?!”果然如洛安所料,叶逸辰是十二分的不赞成,一双眸子既是担忧又是焦急地瞪着洛安,声音近乎咆哮。 “辰,你冷静一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洛安干脆拉着叶逸辰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见他坐下,便想抽手,却被男子一把惶惶不安地反握住,洛安无奈,只好任由他握着。 比起叶逸辰,叶珍显得理智许多,听到洛安说出自己的打算,她就垂眸思索了起来。 见洛安安抚好叶逸辰,她就冷不防地问出一句,又是肯定的语气,“贤侄,你这决定是陛下答应了的?” 今日一早,她就收到消息,称临安郡主的队伍在归途中遭遇了抢劫,财物被白白地抢去一半,所幸,人员伤亡不严重。 而殿下所说的那帮摆凤城郊的土匪,应该就是抢劫了临安郡主的那伙。 所以,殿下这次去剿匪,若能成功,也算立了一记大功,不仅能赢得民心,还能让朝廷中的那些官员对她刮目相看。 而且,看贤侄的态度,她的决定,定已得了陛下的准。 “自然,娘亲不仅答应了,还让她的贴身小厮含玉到时伴我身边辅助我。”洛安笑意盈盈地看向叶珍,眸中闪过一抹赞赏。 看来叶珍已经分析了其中的利弊,所以,她不会阻止,反而会支持自己。 叶珍有些诧异,她知道,含玉既是陛下的贴身小厮,也是她的暗卫。一年到头,他一直随侍陛下身边,保护着陛下的安全,几乎与陛下形影不离。可如今,陛下竟然将含玉派给了殿下。 可见,陛下对殿下这个女儿的重视程度已经高过了对自己的。 “洛洛,真的不危险吗?”这时,坐在洛安身边的男子突然出声了,他一双已染上水雾的眸子祈求般看着洛安,手里紧紧地握着洛安的,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 洛安自然知道叶逸辰问的是什么,肯定地点点头,“傻瓜,怎会危险?我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若这件事真的危险,你觉得我娘亲会同意我去做吗?” “真的?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叶逸辰突然瞪着洛安,恶狠狠地威胁道。 “好啊,我等着。”洛安嬉皮笑脸了起来。 叶逸辰垂眸,强忍着眸中的泪意,用力地抽泣了两声,才坚定地看向洛安,一本正经道:“好,那我等你,等你平安归来,然后,娶我。” 洛安眸光微闪,点点头,重复着叶逸辰的话,既是说给叶逸辰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会的,我会平安归来,然后,娶你。” 叶珍看着洛安和叶逸辰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也不是滋味。 一方面,她是想殿下伤好后立即娶了辰儿,两人能早点修成正果。 因为,只有这样,外面对辰儿,以及殿下的骂声才能减轻,辰儿也能早日怀上子嗣,让陛下那份欺骗世人的旨意变得名副其实。 另一方面,她也希望殿下能尽早立一记功。 因为,只有如此,殿下才能尽快在朝廷上站稳脚跟,并且能赢得百姓的爱戴。 而且,在国事和家事之间,殿下先选择了前者。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明智的,也能为她赢得一片叫好声。 因此,她十分矛盾。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选择支持殿下。她相信,以殿下的能力,定能快速摆平那帮土匪,然后,平安归来。 到那时,她再娶辰儿也不迟。 “伯母,现在我总该可以将辰带走了吧?”洛安可没有忘记正事,胸有成竹地看着叶珍。 “洛洛,你这话什么意思?”叶逸辰不解了,一脸茫然地看看洛安,又看看叶珍。 洛安怨念地看了叶珍一眼,才看向叶逸辰,俨然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模样,语气颇为委屈,“你娘亲刚才不同意我将你带回去。” 叶逸辰立马站到了洛安一边,转眸执拗地看向叶珍,语气坚决,“娘亲,我要跟洛安回去的,她身上的伤又恶化了,我必须陪在她身边,照顾她。” “又恶化了?”叶珍抓到一个重点,连忙问向洛安,“贤侄,到底怎么回事?” 未等洛安开口,叶逸辰就抢答了,“洛安她前天晚上在宫里睡觉的时候摔床下去了。” 他本来还想说,所以自己晚上必须陪在洛安身边。但一想到他住在麟王府的时候跟洛安睡在一个房内的事情是刻意瞒了娘亲的,他连忙闭了嘴,生怕娘亲不同意洛安带走他。 叶珍额上挂下三根黑线,却不语。 洛安也索性闭嘴,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开口,小刺猬也肯定会开口。 而且,这样的话,效果也许能更好,至少让叶珍知道,可不是她强拐她家儿子的,而是她家儿子自愿跟着她的。 果然,不负洛安所望,叶逸辰拿不准娘亲的态度,便又开口道,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娘亲,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随洛安离开。这段时间,我必须陪在她身边,才能安心。” 叶珍纠结了半天,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艰难地开口,“辰儿,你过去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果真应了一句话,儿子长大了,就算用十根绳子捆着他,也终是留不住的。 “谢谢娘亲,我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叶逸辰见叶珍同意,立马对她绽开了最灿烂的笑容,接着,他又倏地转身看向洛安,问道:“洛安,待会是不是又得翻墙过去?” 洛安点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感觉该回去了,便站起身,对叶珍打招呼道:“伯母,我该回去了。” 叶逸辰连忙也随着洛安站起身,手上依旧牵着洛安的,完全没有松手的自觉。 “回去吧,估计这会子,你府上正热闹着。”叶珍依旧坐在位子上,对两人摆了摆手,叹息道。 “告辞。”洛安对叶珍点头致意,便牵着叶逸辰往外走去。 叶逸辰连忙回头,对叶珍摆了摆手,道了声,“娘亲,我先走了。” 守在屋外的祈乐见洛安和叶逸辰手牵着手出来,眸光一窒,随即跟了上去,嘴里喊道:“公子,殿下,等等我!” 这次,将叶逸辰和祈乐两个大活人都带回自己府邸后,洛安就累得直喘气,浑身的筋骨跟散了架似地疼痛,尤其身后,更是火辣辣的疼,让她几乎站不稳。 叶逸辰发现洛安的异常,连忙上前搀扶着她,还一边对祈乐催促道:“祈乐,你快过来扶洛安。” 他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懊恼,若不是为了将他跟祈乐带过来,洛安怎会这般受累? 祈乐看向洛安的眸中溢满了担忧之色,想上前搀扶她,但看到公子已上前扶了她,他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所以听到公子让他去扶殿下,他惊了惊,随即立马跑上去,扶了洛安的另一边,嘴里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缓缓就行了。”洛安摇摇头,将上半身的重量尽可能多地往叶逸辰和祈乐身上压去,以此缓解她筋骨的酸痛。 而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洛安抬眸望去,见来人正是申雪。 “殿下,您总算知道回来了,快点跟老奴去前院吧。宫里刚才来人了,送过来好多贴着‘囍’字的箱子,现在人都在正厅里候着,就等着您过去接旨!” 申雪匆忙地讲完这番话,忽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哦!还有还有!许多官员又来府上探望您了,都带着礼,老奴已经收下。这些人也都候在正厅,想见您一面。” 刚才一大早,殿下的贴身小厮娄瑞儿就慌慌张张地过来找她,说殿下不见了。 她一急,连忙召出昨夜值勤的暗哨,一问,才知殿下昨夜去了隔壁的右相府,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殿下肯定找叶公子去了。 所以,她只能等殿下自己回来。于是,她命暗哨盯着这边,若看到殿下回来,就立刻过去禀报她。 洛安想起叶珍刚才说她府上正热闹着的话语,忍不住轻笑出声,“果然热闹。” 想了想,她便对申雪吩咐道:“申管家,你先回去好好招待着。我得去换身衣服,随后过来。” 听洛安这样一说,申雪这才注意到洛安身上仅披了一件深衣,若去见那些人,显得实在寒碜,所以的确该去换身衣服。她当即对洛安应了一声“老奴明白”,就匆匆退下了。 洛安拭着动了动自己的腿,身后又传来痛意,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对身边的两个男子艰难道:“扶我回宅院吧。” 叶逸辰和祈乐都心疼地看着洛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她的宅院挪去。 回到宅院,洛安就让叶逸辰给她身后涂了药,才换了一身衣服。 之后,叶逸辰连忙给她拆了头发,给她重新挽了个精美的发髻,缀上珠环蝶钗,衬托得洛安的容貌愈发光彩照人。 想到洛安去前院,肯定得有人扶着她,叶逸辰这才注意到娄瑞儿不在,当即自言自语般问出一句,“奇怪了,瑞儿怎么不在?” 洛安听到了,便随口答了一句,“他可能去练武了。” “啊?他竟然在练武?”叶逸辰眸中溢满了不敢置信,同时心里不平衡了。 不过,他不敢说出来,因为,经过上次,他为了能给洛安生孩子,已经果断将练武这件事摒除在他的人生之外了。 “嗯。”洛安点点头,“他是我的贴身小厮,若没有一点自卫能力的话,以后难免会受到伤害。”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没他不行 叶逸辰听得洛安这一句,伤感了起来,上前将洛安搂进了怀里,只心疼地唤了声,“洛洛……” 娄瑞儿作为洛安的贴身小厮可能会遇到危险,那洛安呢? 想起她曾与他说过这世上想害她的人肯定是有的,他心里就一阵不安。 洛安知道叶逸辰心里在想些什么,便任由他搂着,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良久,叶逸辰平复下心里的不安,就松开洛安,对她催促道:“洛洛,你快去办你的事吧。” 说罢,他唤来了如巧,再三叮嘱他小心搀扶着洛安。 洛安见叶逸辰此番行为,心里跟淌了蜜似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柔和的笑意,走至门口的时候,她顿住脚步,转头跟叶逸辰道了声“等我回来”,就继续往前走去。 虽平淡的一句话,但一进叶逸辰的耳里,就成了最好听的情话。直至视线追寻不到女子的身影,他才不舍地收回。 之后,他在屋里寻到他上次未绣完的刺绣,坐到桌边,继续有模有样地绣了起来。 洛安在如巧的搀扶下来到前院时,看到院内整齐地堆放着暗红色的木箱,上面果真如叶珍所说,都贴着喜庆的“囍”字。 可见,这些都是娘亲派人送来的,洛安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这次因着美人爹爹的关系,她可真占着大便宜了。 她继续往正屋走去,就看见正厅内坐满了人。或举盏品茶,或敛眉沉思,或谈笑风生,总之就一句话,好不热闹! 亏她的正厅面积够大,才能容下这么多人。 见到洛安的身影,里面的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欲朝洛安行礼,却被洛安摆手制止了。 “既然来了,便是本殿的客,本殿自该好好招待众位。”洛安不动声色地将屋内的人扫视了一遍,有熟人,也有初次来她府上的。 其中的穆灵之想到履行自己的任务,拿起手边的圣旨,就来到洛安跟前,对她友善地笑了笑,“请麟皇女殿下接旨。” 见洛安欲跪下,她连忙伸手扶住,“陛下这次特意关照,殿下您有伤在身,可以站着领旨。” 然,洛安可以不跪,却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屋内的其他人听到穆灵之请洛安接旨的话,早已呼啦一声跪倒在地,再听到穆灵之后面的话,她们忍不住抬眸望了过去,眸中尽是惊诧,心里暗自庆幸今日来对了。 不仅来对了,还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至少,眼前的景象,已经证实她们心里对麟皇女殿下就是陛下意属之人的猜测。 洛安一挑眉,嘴上谦恭道:“那请灵之代本殿跟母皇道一声谢。” “灵之明白。”穆灵之点点头,便展开手里的圣旨,一边对洛安打招呼道:“殿下,灵之要读圣旨了。” 洛安为表尊敬,后退一步,双手在身前轻轻搭扣,笑意盈盈地看着穆灵之,轻轻启口,“开始吧。” 穆灵之看着洛安此时的模样忍不住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虽不是初次见到殿下,但每一次见,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各种惋惜,不明白这世上怎能有长得这般好看的女子,若是男子,该多好。 待回过神,她连忙收敛心神,暗骂自己无良,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既薨的宁氏贵君这些时日托梦于朕。 称他未能亲眼看到女儿成亲,甚是悲哀,托朕能将他旧宫中的身外之财代他送予麟皇女,以表一个父亲对遗下之爱女即将成家的祝福。 另外,朕思前想后,觉得之前定下的麟皇女与叶氏只能低调成婚一事甚为不妥,既是皇家的婚事,若办得不体面,只会损了凤氏皇室的脸面。 其次,叶氏算功臣之后,举止皆有大家之范,若太苛责,会寒了功臣之心,亦损了名门之风。 因此,朕决定放宽对麟皇女与叶氏成亲之礼规格的限制,麟皇女可十八抬大轿迎娶叶氏入门,钦此!” 洛安听完,嘴角忍不住勾起满意的笑意,低首上前,抬起双手,“儿臣接旨!” 穆灵之将卷起的圣旨交到洛安手里,向洛安拘了拘礼,恭敬道:“殿下,灵之须得回去复命,先告辞了。” 洛安点点头,如往常一般,出于礼节,吩咐申雪给了穆灵之以及刚才抬箱子过来的十几位侍卫赏银,才放她们离开。 接下来,屋内便响起那些女官们各种恭维的话语,以及洛安得体有礼的回话。 待人走茶凉,时间已至巳和。 洛安伸了个懒腰,忽然心念一动,想去看看娄瑞儿,便让如巧搀扶着她往六月七月所住的宅院方向走去。 才至宅院门口,洛安就看到一青一红两个身影在院内跑步,很明显,那青色身影的体力不如红色的。 “瑞儿,快点,再坚持一会。”七月做着领跑的角色,一边回头看向娄瑞儿,眉眼间虽是心疼,嘴上却督促着。 娄瑞儿已经满头大汗,却无暇顾及,任汗水迷了眼,湿了发,以及身上的青衣。 他已看不清前方,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必须继续往前跑,一直跑,一刻都不能停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提升自己的体力,有足够的基础练武。 忽然,七月眼角瞥到站在院外的洛安,连忙停了下来,跑到洛安跟前,询问道:“主子是来找我,还是找瑞儿?” 娄瑞儿也看到了洛安,眸底掠过一抹苦涩,随即也来到她跟前,气喘吁吁地唤了声,“主子。” 今日一早,他想伺候主子起床,却不想,主子竟不见了踪影,他当时很慌张,怕主子出了什么意外,连忙去寻了申管家,让她想办法寻主子。 同时,他心里也极其痛恨自己的无能,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干着急。 只是后来,申管家召出昨夜在府上执勤的暗哨,一询问,他才知,自己只是虚惊一场。 内心还是难掩苦涩和痛楚,主子竟然半夜翻墙找叶公子去了,她难道就,这般地离不开叶公子?哪怕只需等一晚的时间,她第二日就能去将叶公子接回来,她竟然也等不及。 而且,她一晚上未归,一定宿在了叶公子的房里,孤男寡女的,铁定会做些什么吧。 他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索性不再想,直接来这里寻了七月,让她教自己习武。 渐渐地,他沉浸在了这种身体上的疲惫中。因为,只有这样,他脑海中才会暂时忘却主子的身影,暂时忘却那份心痛,以及不甘。 “我正好经过这里,便顺道过来看看。”洛安先回应了七月的问话,随即,她看向娄瑞儿,见他一头汗,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上前给他擦了擦汗,一边调侃道:“瑞儿,你身上的汗水都能汇成一条江了。” 娄瑞儿脸红了,主要是因为身边还有七月看着,主子竟对他做出这番亲密的举动,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拒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任她拿着带着她身上馨香气息的帕子在他脸上轻轻擦拭。 看着眼前女子脸上为他绽放的笑颜,他只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滞了才好。 七月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不是滋味,只恨不得上前抢过主子的帕子代替她为瑞儿拭汗。 但她知道,她若那样做了,瑞儿一定不会如此时这般乖巧,而是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她。 手倏然扣紧,任指尖刺入手心的软肉,提醒她此刻必须理智,听得洛安调侃的话语,她便也向洛安调侃了一句,“主子,你这次过来,恐怕就是为了见瑞儿吧?” 洛安被戳中心事,依旧一脸淡然,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答了一句:“算是吧,瑞儿在我身边伺候段时日了,我没有他,还真不行!” 在洛安身边搀扶着她的如巧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您这话有歧义了。” “哦?”洛安不以为然,转眸看向身边的如巧,询问道:“怎么有歧义了?” 如巧没想到殿下真的会将他无意中说出的话听进耳里,不过既然问了,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就是那个伺候,也能指床笫间的伺候,殿下说不行,让人还以为殿下在床笫间离不开瑞儿。” “放肆!一个小小的奴才,谁给你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的?!”七月怒了,指着如巧恶狠狠地骂道,要不是洛安在场,她都想上前揍他一顿。 如巧一慌,眸中闪过惧意,看向场中他唯一能依靠的洛安,连忙跪下求饶道:“殿下,如巧不是有意的,如巧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起来吧。”洛安对如巧摆摆手,随即看向七月,眸光幽深,笑道:“如巧只是在开玩笑,七月难道连这都听不出?还是说,如巧说的话,触了七月你的禁忌?” 七月一愣,随即换上谄媚的笑容,“主子,七月只是觉得这奴才说的话实在不雅,他待在主子您身边,简直降低了您的档次。” “真的?”洛安凉凉地斜睨着七月,显然不信。 “自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七月连忙保证。 她不能再让主子看出端倪了,不然,她怕自己连教娄瑞儿习武的资格都会被主子剥夺。 站在一旁被忽视的娄瑞儿在听到洛安“我没有他,还真不行”那句的时候,脸色早已涨了个通红。 后听到如巧那句对有歧义的解释,他更是羞愧得想在地上找个缝钻了。 虽他知道她们只是在说玩笑话,但只要有人将他和主子联系起来,他就会忍不住多想,一多想,就会想到不该想的画面。 总之,他刚才遐想连篇了。 因着这份遐想,他心里竟又生出了一份期待,这让他很是慌乱。 其实这份期待,还源于主子刚才对他做出的那番亲密举动。 女子拿出贴己的帕子给男子拭汗的行为一般只有亲密的情人之间才能做出,可刚才主子竟对他这样做了,而且还是那般自然而然,这,是不是说明……主子心里是有他的? 哪怕只占了一点点的位置,也至少,是有的。 一有这个想法,娄瑞儿的心就不受控制了,正蹦跶得厉害,一双眸子心虚得不敢看向洛安。 洛安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关注着娄瑞儿,见他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心里不禁十分郁闷,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随即,她就将心里的气撒在七月身上,“比珍珠还真?两个字能一样吗?” 七月一愣,她这话也是从主子身上学来的,怎么这会子,主子自己推翻自己曾说过的话了?当即想继续解释,“主子……” “行了行了!”未等七月说完,洛安就不耐烦地打断她,“该看的我都看了,我很满意刚才看到的,你们俩继续吧,我不打扰了。” 说罢,洛安就径自转身离开,才走了几步,她顿住脚步,回眸幽幽地看向七月和娄瑞儿,在两人之间扫了扫,嘴边扯出森冷的笑意,“不过,我随时都有可能一时兴起过来看看。” 怕人误会,她特地强调了“一时兴起”四字。表示她过来,纯粹只是她自己没事找事,脑子里突然起的念头,而不是特意为了过来看某人。 这次说罢,她就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徒留两人在原地各自想法。 洛安回到宅院,已至用午膳的时间。 和叶逸辰一起用过午膳,她就被叶逸辰强制性地推进了内室。 一进内室,叶逸辰就开始给洛安宽衣散发,动作有些急切。 看着男子猴急的动作,洛安忍不住戏谑地挑眉,调侃道:“辰,难道你想吃午后甜点?可也不用这么急,不怕噎着?” “呸!你脑子里怎么尽想这些东西?”叶逸辰听出洛安话中之意,立马瞪她一眼,骂了一句,手上的动作不停,“洛洛,以后你每日必须午休,这样,你身子才能好得快些……” 才能尽早去剿匪,然后,平安归来,娶他。 洛安突然可怜兮兮地看着叶逸辰,要求道,几分无赖,“让我午休可以,但你得陪我。” 叶逸辰想也不想地点点头,“可以。” 洛安立马绽开灿烂的笑容,任由叶逸辰将她身上该除的衣饰除去,然后乖乖地躺到了床上。刻意往里面挪了挪,见叶逸辰脱了外套躺上来,她连忙往他身边蹭去,钻进他的怀里。 叶逸辰连忙伸手搂住她,在她额上亲了亲,催促道:“洛洛,快点睡吧。” “嗯。”洛安点点头,在叶逸辰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闭了眼。 她的确是累了,因此,很快就进了梦乡。 由于昨夜睡得早,叶逸辰一点睡意都没有,但他不敢乱动,生怕扰了正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女子。 垂眸,看着女子安详的睡颜,他的眸光渐渐柔和,良久,他才缓缓闭上眸子,也入了眠。 将近未时,一辆朴素的马车在麟王府门前缓缓停下,从上面跳下一个身着墨绿裙装的娇俏女子,不是律芙是谁? 一下马车,看到眼前麟王府气势恢宏的大门,她就怔住了,眸中闪过一抹退缩之意。驻足了片刻,她才鼓起勇气走上前,轻轻扣了扣门。 门被开出一条缝,守门的小厮看到来人,发现是从未见过的,连忙问了句,“请问您是——” 律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即使面对地位低下的小厮,态度依旧谦恭,“下官是隶属宫中星象阁的星宿官律芙,今日特意来探望麟皇女殿下,希望你能进去通报一声。” 守门的小厮见女子对他谦恭有礼,有些受宠若惊,脸上忍不住红了红,连忙点了点头,“好,请您稍等一下,小的这就去通报。” 说罢,他又将门合上,直奔府内,去寻了申雪,向她禀告了此事。 ------题外话------ 求收藏,求冒泡,求票票,最近更得好没动力,想冬眠,呜呜。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愿将就 申雪听了,有些惊讶,星宿官是一类比较特殊的官员,她们的官位等级虽不高,但声望极高,任何人见到她们都会礼让三分。 只是,星宿官是朝廷内部官员,在宫内星象阁办事,不参与朝政,若无人邀请她们,她们一般不会主动去外臣府上做客。 所以,这个星宿官主动过来拜访殿下,一定是受了殿下的邀请才来的。 殿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过去看看。”也不多想,申雪放下手边的活,就径自往前院走去。 那守门的小厮连忙跟上。 待申雪来到府门,从侧门出去,便看到律芙正站在正门那里垂眸思索着什么,这边出现动静,她都未发觉。可见,她正想得入神。 申雪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律芙吓一跳,转眸望去,见一个身穿藏青色衣服的中年妇女站在她身旁,那双眸子炯炯有神,她再望向那扇已经大开的侧门,心里便明白,这个老妇一定是刚才从府里出来的。 “老奴是麟王府上的管家,听守门小厮说,阁下是星象阁的星宿官,今日是特意来拜访殿下的,不知,可有拜帖?”申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律芙,见女子浑身上下均散发沉稳的气质,心里不禁生出了些许好感。 她问出这番话不是刻意想为难律芙,而是她从未见过律芙这个人,难免得谨慎些。 毕竟保护殿下与麟王府的安全是她的最主要职责。 而且,申雪也想从律芙口中试探出她是缘何被殿下邀请的。 “拜帖没有。”律芙也不生气,因为她知叶珍为何会这般问,耐心地解释道:“昨日在宫中,下官与同僚品谈自己亲手酿造的美酒时,恰巧被殿下听见了。 殿下说,她也喜欢酿酒,且对下官亲手酿造的酒颇感兴趣,便邀了下官到她府上共讨酿酒之道。为表诚意,下官今日将自己亲手酿造的酒带了过来。” 说着,她就看了眼自己怀里抱着的酒坛,让申雪也能注意到,以此证明她未敢有半句虚言。 申雪这才顺着律芙的目光,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一个酒坛子。刚才这酒坛子因被律芙宽大的袖子挡着,她才没注意到。 “既然如此,那请阁下随老奴进来吧。”申雪让开身,对律芙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从侧门进去。 律芙有礼地点头致意,便径自往前走去,进了侧门。 她知道,这种王侯将相之家的府邸正门一般是为府邸主人或比主人地位高的人留的,而她一介小小星宿官今日能从麟王府的侧门进去,已算是天大的荣幸。 只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每往里走一步,她心里就沉重一分,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深渊中。是福,是祸,都未可知,只有这府邸的主人才能裁定。 府内,比她所想的更奢华精致,那一处处雕梁画栋,一块块青砖白玉,都搭配得恰到好处,就连房梁上,都绘着彩绘,一笔一画皆细致。 律芙真的这府内的景象震惊到了,说这里是小一倍的皇宫也不为过。 不过,她的震惊未在面上表露出来,只深深地埋在心里。 “阁下请坐吧。”申雪将律芙带进了前院的正厅,请她坐到客座上,然后为她斟了杯茶,一边道:“殿下现下应该正歇着,老奴这就去看看她起身了没有。” “看来下官来的不是时候。”律芙自嘲了一句,随即叫住即将离开的申雪,“管家,下官不急,若殿下还歇着,就别打扰了,下官愿意等。” 她特地挑下午来,是因为她想与其他上门拜访麟皇女殿下的官员错开。 她知道,以麟皇女殿下的势力,每日上门巴结她的官员定很多,而那些人一般会挑上午的时间过来拜访殿下。 申雪看向律芙的眸中多了丝赞赏,点点头,“老奴明白。” 心想这个女子倒是个聪明人,做事圆滑却又不着痕迹,明明考虑得周到,她却能恰好地谦恭退让。 说真的,这女子留在星象阁那种小地方实在是埋没了。 待申雪去过洛安的宅院,回到正厅的时候,就向律芙无奈地摊了摊手,“看来阁下需等片刻了,殿下还歇着。” 她刚才已吩咐殿下宅院里守院的小厮若看到殿下起身,就立马跟殿下通报有一个名唤律芙的星宿官来府上拜访她了,现在正在正厅里候着。 “没事,反正下官今日也没什么急事,而且,能在这里喝一口茶,是下官的殊荣。”律芙正端着茶盏优雅地喝茶,听得申雪的话,她抬头看向申雪,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见申雪还在一旁站着,她继续道:“管家,不用招待下官,若有什么事要办可别误了,下官在这里一个人喝喝茶挺好。” 申雪干脆也在一旁的座位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一边漫不经心道:“老奴今日正好闲着无事,就留下来陪阁下品几口茶,望阁下不要嫌弃。” “怎会?”律芙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笑了笑,“荣幸之至。” 申雪端起茶盏,用杯盖轻拨两下水上的浮叶,凑至嘴边轻轻吹了吹,才抿了一口茶,转眸看向律芙,问道:“不知阁下可品出此茶的品种?” “凤翎山的雨尖。”律芙想也不想地答曰,嘴边一直携着淡淡的笑意。 这个管家既然想试探自己,那自己便让她试探个够,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凭这管家品茶时的举止,自己可看出,她绝非单纯地只是一个管家。因为,举止间的大家之风可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 “阁下有几分见识,恕老奴冒昧问一句,阁下系属哪家?”申雪继续试探,一双精明的眼关注着律芙面上的每一丝神情变化,以判断她说的是否属实。 这凤翎山的雨尖可是千金难得的好茶,而这个女子一品就能品出其茶种,可见其家世不凡,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下官家世一般,出身平民。”律芙十分坦然,一点不觉得自己出身平民有什么不妥,见申雪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她随即解释道:“下官曾参加过宫里的宴会,怕饮酒后做出不雅之事,毁了脸面不说,也许还可能丢了性命。 因此,下官便选了茶,而当时所喝之茶便是这凤翎山的雨尖。如此好茶,下官自然印象深刻。今日一品,果真还是如当初一般,齿间留香,回味无穷。” “原来如此。”申雪恍然大悟,摸着下巴点点头,“阁下出身平民,走上这仕途之道,定不容易吧?” “是啊,挺不容易。”律芙似乎不想多说她仕途之路的坎坷,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管家,下官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努力过了,便得了现今的成就。 虽算不上什么丰功伟绩,也算不上什么高位贵职,但下官很满意自己的现状,下官能用每个月的俸禄养活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 多余的,下官便存着,好以后给自己娶夫用。下官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以后下官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得为他置办一套体面的嫁妆来。其他的,下官便别无所求了。” “阁下还未娶夫?”申雪听到重点,就紧抓着不放,语气颇为惊讶,“看阁下已至桃李年华,怎还未娶夫?” 律芙被说中年龄,面上浮现一丝尴尬,随即轻笑出声,“管家的眼神好生犀利,下官的确二十芳龄。 但下官并不觉得这个年纪仍未娶夫有何不妥,若未遇到自己喜欢的,下官不愿意就此将就。” “那阁下总有几个填房的小侍吧?”申雪继续试探。 “没有,下官这辈子只想拥有一个男子,那便是下官此生最钟爱的男子。”律芙脑海中浮现那抹烟色的身影,望着手里的茶盏,眸光渐渐柔和。 “难道阁下心里已经有中意的男子?” 律芙点点头,不答。 申雪看向律芙的眸中溢满了赞赏,“阁下倒是个痴心女。” “也算不得痴心,只是看上了一个,便再也看不上其他的了。”律芙微微摇了摇头,嘴边的笑意比之刚才,多了几分真切。 “那阁下中意的男子可知阁下的心意?”此时的申雪纯粹抱着八卦的心理。 律芙对申雪也渐渐放开了话匣子,如实答曰:“还没有,下官自知配不上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可以听出她的情绪低落了几分,眸底掠过一丝黯然,随即,她不在意地一笑,故作轻松道:“但下官在努力争取。” “难道那个阁下中意的男子家世比阁下的好?”申雪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各个方面都比下官优秀,下官若娶他,便是高攀了。”律芙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刻,她无比懊恼自己的无能。 申雪有些惊讶,照理说,律芙虽出身平民,但好歹也身居官位,月月都有稳定的俸禄,虽不算丰厚,但也不会低到哪去,至少能让拥有中等宅院的一家子过上富足的生活。 而且,她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的,这样的条件,她便是想娶那些世家的公子也是绰绰有余的,怎会有男子稀罕到各个方面都比她强的? 想到此,申雪顿觉得律芙说得过于夸张了,当即直接问道,语气怀疑,“老奴十分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公子竟然让阁下这般自卑?” “管家,下官说了,你别笑下官。”律芙有点不好意思。 申雪认真地点点头,“阁下请说,老奴洗耳恭听。” 律芙咬了咬唇,随即启口,只吐出三个字,“水清浅。” “啊?”申雪听到这个名字,被惊得目瞪口呆,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下几口茶,压了压惊,她才不确定地跟律芙确认道:“阁下中意的男子是当朝太史令大人水清浅?” 若真的是水清浅的话,那刚才这女子说的话倒变得合理了,不得不说,水清浅的确各个方面都比她强。 首先,他的官位级别就比她的高出许多。 再然后,他是杨曼书的侄孙,听说是杨曼书结拜的一个姐妹的孙子。 她虽还没有查到杨曼书所谓的金兰身份,但杨曼书是谁?平民和一般的世家岂会入此人的眼? 所以,水清浅出身定然不凡! 最后,她觉得,水清浅身上的那份气度也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女子能够及得上的。 上次水清浅来府上拜访殿下,她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见过后,她就曾感慨,这个男子身上的气度不逊色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她甚至觉得,他若是女子,定是个王者。 律芙点点头,坦然道:“正是。”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律芙和申雪连忙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申雪认出他是在殿下宅院守院的小厮,连忙站起身,发问,“是不是殿下起身了?” 那小厮一边喘气一边点点头,“申管家,殿下请您将贵客带去她宅院。” “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见小厮离开,申雪便对一旁早已站起身的律芙做了个请的手势,“阁下请跟老奴来吧。” 律芙微微点头,便往外走去,申雪连忙走至她身侧为她引路。 待来到宅院,申雪让律芙在门外稍候,就进屋内,去跟洛安禀报人已被她带来。 片刻,她就从屋内出来,对律芙向屋内做了个请的手势,“阁下请进吧。” 律芙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她才对申雪有礼地点头致意,往屋内走去。 一进屋内,见外室没人,她就知道人在内室。 忽然,她听到从内室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吃食。她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每一步都不自觉地谨慎了起来,唯恐惊扰了里面的人。 她心里十分郁闷,这内室一般是主人的*之地,殿下怎会让她这个外人进去?亦或,殿下让她进去,究竟想做什么? “洛洛,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才至内室门口的玄关处,律芙冷不丁听到这一声男子的声音,猛然止住了脚步,内心惶惶然,殿下的内室有男子,她现在这样冒昧进去,会不会扰了殿下的好事? 正想着,里面又传出女子的声音,语调慵懒至极,“站在外面的那位,想听墙角不成?” 律芙一惊,知道殿下说的正是自己,她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往里走去, 一进内室,看到眼前的画面,她忍不住又惊了一下。 只见那将近一丈宽的红木雕花大床边,正坐着一个肤白貌美的男子,他五官精致,身着蓝色衣衫,一头乌发仅用一根蓝色的丝绦束起。 他腿上,正垫着一个方形的枕头,而床上只着一身白色襦裙的绝色女子正以仰躺的姿势枕在男子的腿上。 她一双妖娆的桃花眸直勾勾地盯着男子,伸手指了指自己微启的红唇,动作透着几分孩子气,似乎在请求男子做什么。 男子无奈一笑,从床边的矮桌上拈过一块糕点,移至女子嘴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对女子叮嘱了一句,“这是最后一块,不能多吃了,待会你可别用不下晚膳。” 见女子点头,他才将手中的糕点送进女子的嘴里。 女子吃到糕点的时候,顺势将男子的指尖含了一下,对男子一挑眉,挑逗意味十足。 男子脸红了,连忙将手缩回,嗔瞪女子一眼,抱怨了一句,“洛洛,你坏死了!” 不经意间抬眸,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一脸尴尬地站在内室门口,叶逸辰连忙推了推洛安,提醒道:“洛洛,人来了。” “我知道。”洛安嘴里正咀嚼着糕点,含糊地应了一声,转眸看见律芙仍傻愣愣地站着,她指了指内室的软榻,“请坐。” ------题外话------ 喵已经不争气地感冒了,所以请大家注重保暖,保重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偶现在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钻暖暖的被窝里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定有趣 “是,殿下。”律芙本想行礼,但被洛安抢先一句,就只好点点头,就走了过去,坐下。垂眸,掩尽她眸中的震惊之色。 若她没有猜错,这个蓝衣男子应该就是右相大人叶珍的掌上明珠逸辰公子,传闻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被誉为“凤都第一公子”。 如今一见真人,她倒觉得,传言虽真,但也以偏概全了。 眼前的男子身上虽有大家公子的风范,但他的本质并不全然如他身上风范那般矜持有礼。 至少,婚前就跟未来的妻主处得这般亲昵的男子,他是她见过的第一个。 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认,外面的谣言,果真,大多不可靠。 谣言皆说逸辰公子是因为被麟皇女殿下玷污了清白,并怀上麟皇女殿下的子嗣,才不得不委身于麟皇女殿下。 而且,陛下已颁下圣旨,将他指给麟皇女殿下为侧夫。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他都必须屈从。 这其中的曲曲折折,怕是有许多的伤感与无奈。 然,在这个男子脸上,无奈,伤感,她未看到半分,她看到的,只有幸福与满足。 眼前这两人,分明是一对相恋的男女,而且看她们之间的氛围,相恋的时间定也不短了。 这是她从未想到的情况,她更没想到,今日她能看到麟皇女殿下的另一面。 昨日在宫中,她看到的麟皇女殿下就是一个应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王者,可今日她看到的,就只是一个陷入热恋中的普通女子,十分纯粹、简单。 洛安吃完,就笑意盈盈地看向律芙,“律芙,本殿最近身有不便,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希望能见谅。” “殿下说的哪里话,是下官叨扰了殿下。”律芙连忙摇了摇头,谦恭道。 她听出,殿下在解释刚才她让自己久等的事情,而自己能说什么,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洛安想坐起身,叶逸辰连忙扶住她,一边叮嘱道:“洛洛,小心。” 他完全不顾这屋内还有一个外人,只将其当成了空气。 因为,此时的他,对律芙,是有怨气的。 刚才他跟洛安一醒来,院内的小厮就来禀告,说有人来访,他当时听了,就对这个来访的人颇有微词。 洛安有伤在身,本就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养的。 可这几天下来,他没看到洛安哪天是完全闲下来的,哪怕只一天,也没有。 因为,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或事找上她,她就必须亲自应付。 每每看到她这样,他心里就愈发的心疼和无力。 之所以无力,是因为他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洛安忙这忙那,而他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能做的,便是洛安空下来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督促她休息,并让她重视自己的身子。 今日一上午,洛安见完了宫里来的人和那些拜访她的官员,他以为她终于能闲下来了。可是,她才睡了个午觉,便又有人找上门,他怎能不气? 律芙坐在一旁,有些尴尬,为了打破这份尬尴,她便开始没话找话,“殿下,您的身子可还好?” 其实,自昨日在宫里见过殿下,她心里便一直觉得奇怪。 殿下几日前才受过两百杖责,照理说,人若受了两百杖责,必须在床上躺个把月的。可昨日,她看到的殿下仿若未受过刑一般,既能站,也能走,这着实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洛安已在叶逸辰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身后靠着叶逸辰提前放置好的软枕,听得律芙的问话,她便想到昨日的事情,心想,自己在这些不知情的人眼中,一定都已成逆天的存在了。 她面上不在意地笑了笑,既是在回答,也是在不动声色地解释,“本殿不碍事,那两百杖责的刑罚虽让本殿受了皮肉之苦,但未伤及筋骨。 且本殿自己就会医术,身边也有许多名贵药材,所以,本殿才比常人好得快些。” 律芙有些惊讶,没想到洛安会解释,心里的疑惑减轻了不少,嘴上沉吟了一句,“原来如此。” 洛安终于注意到律芙手里的酒坛子,眸中露出好奇之色,“你手里的,就是你亲手酿造的公子香?” “是,殿下。”律芙点点头,谦虚道:“昨日殿下您说也想一品这公子香,下官今日便斗胆将自己的粗鄙之物带来向殿下献丑了。” 她突然有些拿不准殿下的态度,照理说,殿下对她酿造的公子香感兴趣,应只是想邀她到麟王府上的一个借口。 可如今,殿下除了与她客套地寒暄,以及对她拿来的酒感兴趣,便再没有流露出其他用意,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难道会错了意?殿下请自己到她府上,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酒? “怎会?本殿高兴还来不及。”洛安不以为意,面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显示心情很好。 叶逸辰依旧坐在床边,正在削一只苹果,削完后,便从上面切下一小块送进洛安嘴里,见洛安吃完,便继续送,整个过程,他连个正眼都没给洛安的客人,也就是律芙。 律芙感觉自己在这屋内就是多余的,忍不住吐出一句,“殿下,下官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 叶逸辰听得律芙这一句,就不屑地冷哼一声,回道:“本来就不妥!” 他眼睛依旧未看向律芙,手上继续伺候洛安吃苹果。 洛安嘴里塞着东西,未答,只等着律芙的反应。 律芙错愕地看着叶逸辰,未料到他会这般不给她面子,心里产生怒意,自己好歹是殿下的客,刚才说的,也不过是一番客套话。 他作为大家公子,说出这句话,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无礼吗? 然,她心里虽怒,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连忙一脸尴尬地站起身,“看来下官今日真的来得不是时候,扰了殿下和逸辰公子,下官改日再来。” 她再也不会来了,感觉今日过来就是自己找气受的。 明明是麟皇女殿下昨日暗示她拜访她府上的,可今日一来,在与殿下的交涉下,她直直错觉分明是自己主动找过来的,甚至觉得,殿下根本就是在给她难堪。 可是,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亦或是说,她压根没资格说什么。 因为,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你竟然真的猜到我的身份了!”叶逸辰终于正眼看向律芙,眸中闪现出惊讶,不服气地问出一句,“你怎么猜到的?” 律芙一愣,心里愈加郁闷,嘴上答曰,也不着痕迹地讨好着叶逸辰,“能与殿下感情这般好的男子,除了逸辰公子你,下官便再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曾经在朝堂上和刑场上,麟皇女殿下口出狂言,将所有责任尽数揽到自己的身上,亦称不悔她犯下的错事。 这件事情,早已被广泛流传开来,因此,她也有所耳闻,但当时只是惊了惊,并未放在心上。 可看到这对明显在热恋中的男女,她便猛然想起了这件事,如今一联系,她顿觉得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不是她根据那件事猜测到眼前的男子就是麟皇女殿下为之不顾一切也要维护着的逸辰公子,而是,她自己的一种直觉。 叶逸辰听得律芙的话,心里虽开心,面上却截然相反,一脸不情愿地看向洛安,“洛洛,我输了,那我先离开了。” 洛安笑着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叶逸辰的,夸了一句,“真乖。” 叶逸辰郁闷地撇撇嘴,收拾了一下矮桌上的东西,就往外走去,临走,他还不爽地瞪了律芙一眼。 律芙彻底懵了,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殿下,下官——”她一时都不知自己该走该留。 “律芙,本殿的未婚夫可爱吧?”洛安看着叶逸辰离开,不见他的身影,才收回视线,看向律芙,无厘头地问出一句,眸中闪过一抹赞赏。 律芙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最终只能在洛安期待的目光下点点头,“可,可爱。” 她敢说“不”吗? 洛安满意一笑,便抬手,对律芙招了招手,“过来扶本殿起床吧。” 刚才那小厮过来禀告,称一个名唤律芙的星宿官来访的时候,她本想下床亲自去正厅接待的。 只是,小刺猬却不同意,坚持让她待在床上继续休息。他的理由是,一个小小的星宿官,犯不着她亲自去招待,随意将人打发了便可。 她自然不能听他的,但也不忍心伤他的心,便随口反驳了一句,说律芙虽是小小的星宿官,但人够聪明,对她来说,这样的人,便有用处。 小刺猬似乎以为她在骗他,一脸怀疑,说既然那人够聪明,为何只做了个小小的星宿官? 于是,她无法,想了想,便跟他打了个赌,说待会直接请人到这边来,让律芙看到她与他之间的互动。 若此人足够聪明,自然有眼色,哪怕他未透露,此人也能够猜到他的身份。若这样的话,他便不能再多话。但若没猜出,她自然会对律芙下逐客令。 反正试探律芙究竟是否能为她所用,也是她的本意。结果,律芙果然不负她所望。 律芙走上前,将手里抱着的酒坛,往床边的矮桌上一放,就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洛安下了床。 洛安一下床,就拿起矮桌上的酒坛子,举起,放到鼻尖闻了闻,透过上面的土封,她闻见一股清新的酒香,赞道,一语双关,“果然是公子香!” 随即,她友好地看向身侧的律芙,“这坛公子香,本殿喜欢得紧,收下了,谢谢你,律芙。” “殿下喜欢就好。”律芙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洛安放下酒坛,随手理了理自己披散着的发,便将手伸向律芙,“扶本殿去书房吧,本殿有事与你谈。” 律芙心中一凛,她就知道,殿下邀她到府上怎么可能只是单纯地为酒? 也不顾上弄清刚才洛安跟叶逸辰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她连忙又扶上洛安,两人往外走去。 待来到书房的时候,洛安未坐到主座上,而是坐了下首的客座,当然,那张客座上她垫了厚厚的软垫,才敢坐下。 一坐下,她便对身边的客座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律芙说,“请坐。” 律芙点点头,便坐下了,心里又无端地紧张了起来。 洛安拿起桌上她刚才命人在这里备好的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递至律芙面前。 律芙一惊,见洛安递来,她若不接表示不敬,便只好接下,嘴上道了声谢。 洛安端起自己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别有意味地看着律芙,“本殿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所以,今日有话,本殿就直说了。” 律芙嘴角抽了抽,心想昨日宫中谁说话的时候话中藏话的,还不是眼前这位? 不过,她可不敢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面上瞬间严肃了起来,嘴上恭敬道:“殿下请说,下官定洗耳恭听。” “你对水清浅有情吧?”洛安果真开门见山,一双眸子笑眯眯地看着律芙。 律芙一怔,神情戒备了起来,“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殿下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刚才那个管家说的?可时间上不对,管家根本没机会跟殿下说此事。 难道殿下在调查自己?可也不对,她平时跟水清浅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根本无多接触。 突然想起昨日的匆匆一见,她似乎有些明了殿下是如何知道的,心里不得不感叹殿下的眼睛真毒。 “看来还真是。”洛安见律芙这反应,心里便更加地肯定了。 律芙内心则惶恐了起来,她昨日便猜测殿下与水清浅之间有猫腻,但终归只是猜测,便是她胡思乱想也说不定。 可今日,殿下一开口就问她跟水清浅之间的事情,这让她想不承认都得承认,她昨日的猜测成真了。 现在想想,她也不得不承认,殿下和水清浅,这两人,果然挺登对。 洛安看到律芙面上流露出的惶恐之色,便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有些好笑,“你放心,水清浅,本殿还看不上,所以,不会跟你抢。” 水清浅,这辈子,注定只是她的敌人! 律芙听得洛安这一句又是一惊,随即,便是欣喜,只是,她还是不解,“那殿下问下官是否对水清浅有意,究竟为何?” 她可不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会无缘无故地问出这个问题,亦或是,这个女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带有目的的。 洛安眸光微沉,言语间带上了讽刺的意味,“本殿道你是个聪明人,怎现在就做了一件蠢事?” 律芙面色一僵,掩在袖下的手倏地收紧,手心里已渗出冷汗,连忙站起身,跪到洛安跟前,“是下官越矩了,请殿下恕罪。” 这女子果真藏得深,听传闻说,这个麟皇女殿下性格温和,待人和善亲切,如今在她眼里,全是狗屁! “起来吧。”洛安上前伸手虚扶了一下律芙,见她还拘束地站着,便对她做了个手势,“坐。” 律芙只好依言坐下,却感觉如坐针毡,内心刚刚平复下去的惶恐和不安再次涌了上来,而且比刚才更盛。 而洛安继续刚才的话题,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对水清浅,本殿不仅没兴趣,还想,除了他。” 律芙猛然抬头,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额上也渗出冷汗,想出声,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 “不过。”洛安转了个语调,看着脸色苍白的律芙,嘴角扯出邪邪的笑意,“除了他也没意思,因为,本殿还没玩够。” 她要是想弄死水清浅,早弄死了! 只是,水清浅身上还有诸多秘密,她不将这些秘密挖掘出来,感觉实在可惜。而且,她预感,水清浅身上的秘密,对她来说,一定很有趣。 ------题外话------ 看了看以前的章节,感觉排版、以及语言还是有问题,所以,偶决定以后每天抽时间改五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见钟情 “殿下平时就是这般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律芙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怒意,咬着牙问出一句,言语间亦带上了讽刺。 “呵!”洛安不以为然,一脸惋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要真如此就好了。” 律芙眸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哪里还是刚才那个陷入热恋中的普通女子。 此时的她,分明就是一个恶魔! 她一直认为自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够从人的神情和言语中揣度出其心中所想,可面对这个女子,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她看不透这个女子的心,一点也看不透。 感觉这个女子本身就是一团迷雾,越是想拨开她,她就越扑朔迷离,毫无章法可言。 “律芙,你知道本殿为何选你吗?”洛安犯懒了,索性斜着身子,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下巴,歪着脑袋,一脸玩味地看着律芙。 “殿下刚才已经告诉下官答案。”律芙收敛起心神,抬眸直视洛安,嘴角携着淡淡的笑意,“因为,下官是个聪明人。” 是啊,昨日在宫中,殿下为何偏偏对她话里有话,而非锁妍儿?只因为,她比锁妍儿更懂得察言观色,更工于心计。 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些羡慕锁妍儿。 果真活得简单的人,她们的人生,便比她这种人的,总自在许多。 “啧啧!本殿果然没有看错人。”洛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殿下若有什么想吩咐的,请说吧。”律芙黯然地垂了眸,既然逃不过被人利用,那她索性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本殿说了,你会听?”洛安依旧玩味地看着律芙。 “您是高高在上的麟皇女子殿下,而下官只是一介小小的星宿官,下官缘何不听殿下您的吩咐?除非下官自己不想在这凤都混了。”律芙的话里带着几分自嘲。 此刻,她终于认知到,原来权势是这般的重要! 在这俗世间,权势高的人便能随意主宰在其之下的人的命运。 只是,在眼前这个女子面前,她便是做再大的官,拥有再滔天的权势,又如何? 她还是比不过这个女子,永远也比不过。 因为比之这个女子,她身上还少了一样东西,便是皇室的尊贵血脉。 这说出来有些可笑,但却是最残忍的事实。 有人天生就能拥有荣华富贵、滔天权势,而有人天生低人一等,只能匍匐在人的脚下,一点点地艰苦攀爬。 “果然识时务。”洛安赞赏地点点头,随即,她漫不经心道:“其实,本殿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没多大难处。” 洛安说得简单,律芙的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只听到女子继续道,语调悠然,“既然你在星象阁办事,每日定能看到水清浅的一举一动。 所以,本殿想直接将你变成本殿安插在水清浅身边的线人,监视他每日的举动,并记录下来。每七日,你必须将你记录下的内容呈给本殿。” 默了默,洛安还补充了一句,“怎么样?够简单吧?” 虽然娘亲已经派暗卫监视着水清浅,但得到的消息又不能第一时间送到她的手里,对她来说是白搭。 且,她和水清浅之间的恩怨,她想亲手解决。 所以,她必须亲自掺和进来才行。 虽她知道,以水清浅谨慎的性子,让律芙监视他定也监视不出什么异常来,但有这么一个棋子,总比没有好。 因为她相信,这枚棋子,总归有一天,她能用上的。 律芙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手上扣得愈紧,让她保持镇定,强忍住话语间的颤抖,几乎咬牙切齿,“殿下难道不怕下官将您的话告诉水清浅吗?” 从刚才殿下的那番话来看,她才知殿下对水清浅竟有敌意,亦或是说,这两人之间存着暗斗。 现在想想也是,水清浅既然是当朝左相大人杨曼书的侄孙,那他定站在轩皇女殿下的阵营,这样的话,他和麟皇女殿下呈敌对状态实属正常。 只是,令她郁闷的是,她之前竟然从未想到这回事。 但也不能怪她,全是因为昨日两人之间的气氛太怪异,吸引了她太多的注意力,她便一味地琢磨着两人之间有猫腻,被嫉妒和惶恐蒙了心智,才一时未想到这层。 但一听到殿下的真正用意,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震惊,怎么也没想到殿下竟然会让她介入她和水清浅之间的暗斗中。 让她监视水清浅。 她做不到,做不到! 水清浅是她最心爱的男子,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即使这并未对他造成实质伤害,但她还是做不到! 因为,她若答应了殿下,就相当于背叛了水清浅,这让她以后如何坦然面对他? 所以,她试着反将殿下一军,哪怕她知道对面的女子会有一大堆的理由反驳她,她也想试上一试。 “你告诉了又能如何?”洛安不以为意,依旧一脸邪邪的笑意,“水清浅最多以为本殿很关心他。他要是知道了,心里美着呢!” 律芙的心骤然一缩,听着殿下这语调,她总觉得殿下与水清浅之间真的有些暧昧,但也有可能是殿下为了激她才故意这样说的,所以,她绝对不能认输,“殿下似乎太自信了!” 洛安一脸无所谓,一双眸子狐狸般看着律芙,就像逗弄着自己的猎物,“你到时试试不就知道了?” 律芙垂下了眸子,掩尽了其中的挫败,内心挣扎了良久,她才重新抬眸直视洛安,十分认真严肃,确认道:“殿下真的一定要下官这样做吗?” 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自昨天眼前这个女子盯上自己,她就已经掉入这个女子撒的网中。 她若拼命反抗,只会被女子的网越缠越紧,而她,只会遍体鳞伤。 所以,她索性不挣扎,任由自己被这个女子掌控在手里,也许这样,她还能趁女子不注意之时,逃脱她对自己的禁锢。 “你难道不想?”洛安将皮球踢了回去。 “下官岂敢?”律芙苦笑。 这一刻,她无比憎恨眼前的女子,但更憎恨自己。 若她也能若锁妍儿一般,是不是就不会被这个恶魔盯上? 只是,一切都已注定。 锁妍儿出身名门世家,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愁,因为她的家族背景,早已给她的前方铺好了康庄大道。 而她,出身平民,什么也没有,她只有自己,只能靠自己!纵使她考上了科举又如何?若心思不够玲珑,处事不够圆滑,她如何能谋得如今的这份官职? “那不就得了。”洛安见目的已达成,嘴角的笑意渐深,见律芙嘴边的苦笑,她忍不住嗤笑一声,“律芙,你至于吗?本殿不过让你监视水清浅平常的一举一动,又没让你杀了他。 而且,本殿说过,本殿对他的命没兴趣,那你便可放心继续你的追爱之路。以后若抱得美人归,可一定请本殿喝杯喜酒。” “殿下说的没兴趣,时限是多长?暂时,还是一辈子?下官如何预想,殿下未来会不会做出伤害水清浅的事情?” 既然已经答应了,律芙索性破罐子破摔,想将她心里的疑惑悉数问出,同时也发泄着心里的怨气,话语间讽刺意味十足。 她相信,此时的她,对殿下来说,是一颗有用处的棋子。 所以,殿下一定不会计较她这番无礼的言语。 “你说的,本殿还真没考虑过。”果真如律芙所想,洛安未计较,而是蹙起了眉,垂眸思索了一会,随即回道:“本殿答应你,只要水清浅未做出威胁到本殿性命的事情,本殿便不会要他的命。 总不能他要弄死本殿,本殿还不还手吧?本殿自认为没那么犯贱!” 律芙又一怔,眸光颤抖了起来,水清浅和殿下真的可能斗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吗? 她心中其实已有一个答案,但她不敢承认,直视着洛安,“下官希望殿下说话算话。” “自然。”洛安点点头,看着眼前明明心中已经翻起惊涛骇浪,面上仍保持着镇定的女子,不禁感叹道:“你这辈子一定活得挺累的吧?” 律芙眸光闪烁得愈加厉害,语气带着一丝颤抖,客套道:“还好,谢谢殿下关心。” “关心?”洛安一愣,随即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误会了,本殿不是关心,只是看到你,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罢了。” “殿下——”律芙心间一颤,眸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第一次产生一种想好好了解她的冲动,只是被她压下了。 高位者,尤其是王者,从来不需要别人去理解,以及怜悯她们心中的苦楚。 因为这样会让她们心里有依赖,一有依赖,心就不会如原先那般坚硬,而一旦这样,她们便会走下坡路,直至灭亡。 她们要的,从来只是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任其自己结疤,长好。 而眼前的女子,在她眼中,就是个王者。 若说此人活得不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甚至,这个女子,活得,可能比她还累上千倍、百倍。 “好了,不用这般看着本殿,本殿没那么矫情。”果真,如律芙所想,洛安十分排斥别人探究她的内心,垂眸,掩尽一潭幽暗。 片刻间,她又恢复如常,笑看向律芙,询问道:“律芙,待会可要留府上与本殿一起用晚膳?” “律芙家里有事,所以下官只能拒绝殿下的好意,望殿下恕罪。”律芙连忙客套地拒绝。 她只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只是眼前的女子她实在捉摸不透,便不知此人是否已将想说的话说完。 所以,她不敢擅自开口说离开。 洛安听出其中客套之意,也不强求,点点头,表示同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见律芙还未动手边的茶盏,她故作不解的模样,“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难道不渴?” 律芙一时没反应过来,如实道:“是有点渴。” “那你怎么不喝茶?难道你嫌弃本殿的茶?”洛安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色。 “殿下说笑了,下官怎会嫌弃殿下的茶?”说罢,律芙就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洛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所以,她刚才在茶内放了七日散。 七日散是种毒药,一旦被人服下,它不会立马发挥药性,而是会在人体内潜伏七日。七日后,才毒发,人就会腹痛难忍,抽搐式的疼痛,但死不了。 她相信,以律芙的聪慧程度,到时一定会想到是她做的手脚,她想不来都得来。 不过从此,恨上她的人恐怕又得多一个了。 “律芙,本殿会医术,以后身体若有不适,可以找本殿为你治疗。”洛安为以防万一,还提醒了一句。 律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个女人会这么好心?她表示严重怀疑,但嘴上还是应了一声,“殿下的好意,下官先心领了。” “话说……”洛安突然想到一件事,身子微微前倾,八卦地看着律芙,问道:“律芙可见过水清浅的真容?” 照她对水清浅的了解,水清浅应该不会轻易将他的真容示人。 而且,从昨日他和律芙,以及那个叫锁妍儿的女子之间的互动可以看出,他对两个女子的态度并不热忱,甚至,是一种冷漠。 所以,她觉得,律芙以及那个锁妍儿,肯定都还没有见过水清浅的真容。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这两人都没见过水清浅的真容,为何还会喜欢他? 此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俗人。 若一个人的相貌她看都没看过,没有这个视觉基础,她觉得自己会很难对那人产生爱恋,甚至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律芙古怪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郁闷得直蹙眉,“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她怎么感觉此时的殿下像她家里那些长舌的男子? “本殿只是好奇而已,再说了,你回答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洛安突然蛮横了起来。 这女子聪明是聪明,但戒心也太重,当真以为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想法子害她不成? 说真的,她还不够格。 律芙也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觉得丢脸,她喜欢上水清浅已经有段时间了,可至今她都没有机会见过他的真容,这……实在难以启口。 万一说了,对面的女子嘲笑自己怎么办? 百般纠结后,在对面女子期待的目光下,她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极轻地吐出了三个字,“还没有。” 她已经做好承受对面女子嘲笑的心理准备。 “哈!”洛安将身子收了回去,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亦极轻地道了声,“果然。” 律芙惊讶地看着洛安,随即讽刺道:“难道殿下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若想找借口嘲笑下官,大可不必,想嘲笑就直接嘲笑吧,下官承得住!” 她就知道这个女子没安好心! 洛安倒不生气,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解释道:“本殿嘲笑你做什么?本殿只是很好奇,你既然没见过他的真容,怎还会喜欢他?不怕他拥有一张丑颜?” 她虽在解释,实际又巧妙地砸出了几个问题。 律芙审视着眼前的女子的神色,见她一脸坦然,便泄了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让杂乱的心绪平静下来,她才道:“其实,下官也不知为何,初次见到他,就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心系在了他身上。” “啊~”洛安慵懒地应了一声,总结道:“原来是一见钟情。” “也许吧,下官真的很喜欢他身上的那种淡然。哪怕未见到他的真容,下官也无所谓。因为,只要与他在一起,下官的心情就会变好。 不自觉地想要迁就他、讨好他,恨不得将自己所拥有最美好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这是下官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律芙放松下来,就对洛安打开了话匣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制造浪漫 其实她本心里,只要洛安对水清浅没兴趣,且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过分地敌对洛安。 而且,同是女人,她便不自觉地想将心中对一个男子的情感分享出来,想得到同样喜欢着一个男子的洛安的共鸣,让她更加确定自己对水清浅的感情。 “那应该就是喜欢了。”洛安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她的笑意有几分僵硬。 律芙突然感激地看着洛安,因为,殿下肯定了她对水清浅的感情,“殿下,恕下官冒昧问一句,您跟逸辰公子是如何认识,如何相恋的?” 她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子,既是欣喜,又是慌乱。 因为,她知道,她喜欢上的男子不是一般的男子。 所以,她从来都不知该如何得到他的心,因此至今,她和水清浅之间仍未有一点进展。 她能感觉到水清浅对她的冷漠,以及疏离,虽不明显,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刻意,这让她很是挫败。 所以,眼前这个女子给予她的感情肯定,她就感觉寻到了一丝希望。 她,是不是能从这个女子身上吸取些许经验? 洛安被律芙问得一愣,明明是她想在律芙身上探索些八卦的,怎此时反过来了? 不过,她和小刺猬之间的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她说一说也无妨。 想到此,洛安便跟律芙讲起了她跟叶逸辰之间的……爱情故事,其中不乏刻意美化的成分。 律芙听得聚精会神,一双美眸变得晶亮晶亮的。 至申和,洛安才放律芙离开。 律芙走的时候,眉眼弯弯,心情也挺好。 显然,之后,她跟洛安之间的谈话,还算融洽。 律芙也没想到,殿下竟然愿意将她和逸辰公子之间的故事与她分享,这让她受宠若惊,也受益匪浅。 洛安送律芙离开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看到叶逸辰正坐在桌边聚精会神地做刺绣,她眸光立马柔和了下来,走上前,从男子身后环住他,将下巴搁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 叶逸辰吓一跳,转头,见是洛安,便安下心,嘴里抱怨了一句,“洛洛,你以后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你吓死!” 他才说完,洛安就钳住他的下巴,在他嘴上狠狠咬了一口,放开,语气强硬道:“以后不准说‘死’字!” “洛洛……”叶逸辰有点委屈,他又不是故意说的。 “以后不许说!听到没有?”洛安瞪着叶逸辰,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誓不罢休。 叶逸辰反而平静了下来,看到洛安脸上对他的紧张之色,心里划过一股暖流,最终乖顺地点点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洛安又在叶逸辰唇上碰了碰,随即又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嘴上夸了一句,“这才乖嘛!” “她走了?”叶逸辰微微侧头,淡淡地问出一句,但依旧让人听出其中的一丝怨愤。 洛安点点脑袋,轻轻地“嗯”了一声,“辰,她毕竟是我的客。” “我知道,我后来不是离开,给你们俩单独交谈的空间了嘛?”叶逸辰不服气了。 “不说这个了。”洛安伸手拿过了桌上的刺绣,见已经成形,“快好了吧?” “还差一半。”叶逸辰见洛安转移了话题,也不再纠结,见洛安正拿着他的刺绣端详,他连忙从她手里抢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绣得不好,你别看。” “怎会?我觉得挺好看的。而且,你现在不给我看,我俩成亲时,我还不是能看到?”洛安不以为然,想从叶逸辰手里抢回刺绣,奈何叶逸辰躲闪得厉害,她只能作罢。 “那成亲时,你再看也不迟。”叶逸辰一提到成亲,脸上就流露出几分羞涩。 “好,我等着。”洛安将脸埋进叶逸辰的颈里,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很满足。 叶逸辰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耳垂渐渐染上绯色,犹豫地问出一句,“……洛洛,你不会又想干坏事了吧?” “想。”洛安重重地点点脑袋,搂着叶逸辰腰肢的手紧了紧,强调了一句,“时时刻刻都想。” 叶逸辰忍俊不禁,“真不知你哪来那么多精力,我真服了你了。” “辰,你似乎忘了,自从上次那一夜,我再没碰过你,我忍了这么长时间,精力怎能不多?”洛安危险地眯起了眼,嘴角扯出邪邪的笑意。 “这能怪谁?你身子伤着,自然不能做那事。”叶逸辰直戳洛安的痛处。 洛安果真如被戳破的皮球般泄了气,眸光幽怨地看着叶逸辰,信誓旦旦,“是啊,所以我要快点好起来,到时一定将你吃得连渣都不剩!” 叶逸辰的俏脸腾地红了个彻底,但他不服输的性子让他嘴上吐出一句,“到时我也一定榨干你,看你怎么跟别的男子厮混!” “噗——”洛安捧腹大笑起来,笑够了,她就捧住叶逸辰的脸颊,与其来了次缠绵悱恻的湿吻,吻罢,在其耳边暧昧地吐出一句,“我等你榨干我。” 叶逸辰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快跳到嗓子眼,但还是不服输,嘴硬道:“你最好给我等着!” 洛安又忍不住笑出声,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眸此时无比有神。 她突然拉起叶逸辰,往屋外走去。 叶逸辰被洛安拽得踉跄了几步,连忙问出声,“洛洛,你带我去哪?” 前方的女子头也未回地答了一句,“花园。” “去花园做什么?”叶逸辰更疑惑了。 女子又答了一句,“制造浪漫。” “啊?”叶逸辰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却渗出一种甜丝丝的东西,任由女子牵着他的手,往花园走去。 守在屋外的祈乐见两人出来,欲跟上去,听得女子对他吩咐了一句,“祈乐,去书房将我的琴取花园去。” 祈乐一怔。因为,自从跟着公子住进麟王府,殿下从来没有主动吩咐过他,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立马掉头,去洛安的书房去取了她的琴,才往花园走去。 …… 至花园的时候,洛安突然从叶逸辰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洛洛,你到底想做什么?”叶逸辰心里猫爪轻轻挠过似的,痒痒的,十分好奇洛安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 “过会你就知道了。”洛安继续吊着叶逸辰的胃口,在其身后推了推他,“辰,继续往前走。” 叶逸辰没法,只好继续往前走去。 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但她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每一步都走得毫不犹豫。 “洛洛,快到了吗?”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长,叶逸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洛安看了眼前面,用视线丈量了一下叶逸辰还需走的步数,“再走十步。” “哦。”叶逸辰应了一声,便在心里数着自己的步数。 数到第十步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洛洛,可以了吧?” 他此刻的心里既是期待,又是紧张,手心都已经拈出一把汗。 “可以了。”洛安放下了蒙在叶逸辰眼睛上的手,“睁开眼睛吧。” 叶逸辰深呼吸了一口气,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石化了,眸中溢满不敢置信。 洛安站到叶逸辰的身边,看着他的反应,得意道:“辰,喜欢吗?” 叶逸辰抬手,颤颤地指着湖中央那座精美的空中楼阁,舌头打了结似的,“洛,洛洛,这,这,你,你什么时候弄的?” 他记得,湖中央那里,之前明明只有一堆奇形怪状的假山石。可如今,那里竟然搭建了一座空中楼阁,十分雅致,远远地,他就看到那楼阁第三层的四周飘荡着白色的纱帐,宛若仙境。 湖边已搭建一个码头,一艘精致的船舫正停靠在那里,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想过去,到那座楼阁,估计只能坐这艘船过去。 洛安看着眼前的景象,满意一笑,一边对叶逸辰解释道:“自我进府的那一日,我就看着湖中央的那堆假山石不顺眼。 但我那时,并没有将其改造成楼阁的想法。之所以产生这想法,是因为遇见了你。” 她转眸看向叶逸辰,目光柔和,继续道:“自从认识你,我便开始着手筹划,让人将原来的那堆假山石移走。 然后扩大,并加固了这座湖中央的人工岛,在上面盖起了楼阁。楼阁的名字,我取了你名字中的一个字,叫观星辰。 为得你就算在隔壁的家里,我也能时时刻刻看到你。因为登上那座楼阁,用上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你的宅院,自然,你一出屋子,我也能看到你。” 叶逸辰已被感动得说不出话,只哽咽地唤了声,“洛洛……” 他跟洛安才认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短短的时间里,洛安就为他盖了这座将近三丈高的楼阁,他实在难以想象,这其中,花费了她多少心血,而他却一无所知。 是洛安瞒得太好,还是他太迟钝? 此时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内心的幸福满满的,被眼前这个女子填得满满的,甚至快溢出来了。 “辰,喜欢吗?”刚才的问题没得到回应,洛安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见男子一直望着自己,不回答,她心里有些失落,嘴上嘀咕了一句,“要是不喜欢,我就让人拆了,重建一个,直到你喜欢为止。” “不不不!洛洛,我喜欢,我喜欢,很喜欢,你不能拆了这里!”听到洛安的嘀咕,叶逸辰连忙出声阻止,并连连点头,承认他喜欢这座楼阁。 他怎能不喜欢?这座楼阁是洛安为他而建的,楼阁的名字也取了他名字中的一个字,他怎能不喜欢? 洛安听见叶逸辰说喜欢,立马扬起灿烂的笑脸,“喜欢就好。” 站在不远处的祈乐听到前方男女的对话,一脸黯然。 他早已知晓这湖里正在建一座楼阁,只是殿下曾私下寻过他,让他对公子保密此事。 他当时满心疑惑,不明白这件事所有人都可以知道,殿下为何偏偏瞒着公子? 如今,他终于全都明白。 原来,这座楼阁,是殿下为公子准备的一个惊喜。 他真的想不到,殿下这般尊贵的女子,竟然会做出这般荒诞的事情。费尽心血,竟只是为了讨一个男子的欢心,而那个男子,竟还是他家公子。 “只是洛洛,你为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太过了?不值得。万一以后有人骂你沉迷男色怎么办? 那我岂不成千古罪人了?虽然这个千古罪人我愿意当,但我更怕你的名声因为我而受到诋毁。”叶逸辰突然担忧地看向洛安,心里已生出了一丝后怕,怕他的假设成真。 “辰,我俩是一对,你都成千古罪人了,我当然得陪你一起。”洛安一脸好笑地看着叶逸辰,随即,她一转嬉皮笑脸,眸中闪过一抹狠戾,语调变得沉静,“况且,本殿只是为自己心爱的男子做了一件事情,心甘情愿地。 既没害到黎民百姓,也没碍到江山社稷,谁若敢将此事小题大做,本殿定让其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叶逸辰看着此时的洛安,心里的后怕欲盛,上前一把搂住洛安,因为,唯有如此,真切地感觉到女子在他怀里,他才能稍稍安下心。 洛安发觉自己此时的模样有些沉重,连忙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伸手回抱住叶逸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辰,既然喜欢观星辰,就过去看看吧。” 叶逸辰松开了洛安,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对眼前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好。” 千古罪人也罢,蓝颜祸水也罢,他都不在乎了,他要的,从来只是,能与眼前的这个女子携手一生。 洛安扶着叶逸辰登上了船,接着,她转身看向跟过来的祈乐,询问道:“可会撑船?” 祈乐想都没想地点了点头,“会。” 因为,他知道,自己若说不会,眼前的女子可能会拒绝他上船。 若这样的话,他会不甘。 无论如何,他都想时时刻刻待在这两人身边,哪怕不能掺和进去,他也要在一旁杵着,让两人无法完全忘我地谈情说爱。 洛安点点头,语气冷淡,“那你上来撑船吧。” 祈乐得到应允,心里一喜,连忙跑上前,见洛安仍站在码头,他不解地看向她。 “你先把古琴给本殿吧,本殿扶你过去。省得你一不小心掉进水里,本殿还得费力救你。”说罢,洛安向祈乐伸出了手。 然,她的话虽难听,但一进祈乐的耳里,就成了最暖心的话,直让他的心雀跃了起来。 这是不是代表,殿下还是关心他的? 不过,心里虽高兴,他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小心地将手中的琴递给了洛安,然后,颤抖着将手放入了女子温热的手里,在她的搀扶下上了船。 一上船,船晃了一下,祈乐被吓得条件反射般扑进了他身边的洛安怀里。 待他发现自己在洛安怀里的时候,他的脑子轰地一下变成了空白,白净的面上渐渐染上芙蓉色。 洛安也下意识地伸手扶着怀里的男子,由于手里还抱着一把琴,怕不小心损坏到琴,她不敢擅自动作,便一时没有推开男子。 船稳定下来,她看着怀里依旧紧闭着双眼的男子直皱眉,“你不是会撑船?怎会怕到这种程度?” 这时,已经钻进船舱的叶逸辰感觉到外面的异动,从船舱门口处挂着的布帘里探出一个头,正好看到洛安和祈乐抱在一起的画面,他懵了,“你们在做什么?” 洛安和祈乐也被叶逸辰这突然的一问问得愣住了。 洛安是害怕叶逸辰误会她和祈乐。 而祈乐则是害怕叶逸辰看出他对殿下的感情。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很幸福 他想松开殿下,但却怎么也不想动。 因为,他心里竟还生出了一丝邪念,就是希望公子误会了他和殿下才好,只有这样,他才能掺和进两人。 然,事情想得愈美好,就会破碎得愈快。 洛安反应过来后,也不顾手里的琴,直接一把推开了祈乐,一边对叶逸辰解释道:“祈乐刚才上船的时候差点摔了,我便顺手扶了一下。” “原来如此。”叶逸辰随口应了一句,随后看向祈乐,关照道:“祈乐,船晃,你小心些。” 他从来没想过洛安会看上祈乐,更没想过祈乐会对洛安有意。 所以,就算洛安不解释,他也不会多想。 祈乐听得洛安急切的解释,心骤然一缩,脸色苍白了几分,眸底掠过一抹黯然。对叶逸辰的关照,他也没多大反应,只轻轻应了一声。 洛安则查看起了自己的琴,这是师母送给她的东西,她自然得爱护。 叶逸辰见两人还杵在外面,便催促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进来吧。” 洛安见琴无碍,松了口气,一边走向船舱,一边笑道:“辰,祈乐是来给我们撑船的。” “咦?”叶逸辰一惊,忽看向站在船头的祈乐,问道:“祈乐,你会撑船?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祈乐连忙收敛心神,看了眼洛安,见她也看向了自己,他慌乱地别开眼,看向叶逸辰,嘻嘻一笑,回道:“公子,我进府做奴侍前,曾住过外祖母家。外祖母是渔民,我那时贪玩,便跟她学过。” “没想到祈乐你还有这么个本事,真厉害。”叶逸辰由衷赞道,一双眸子崇拜地看着祈乐。 祈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子说的哪里话,比起公子,祈乐差远了。” 若他真的厉害,怎会得不到殿下的心?哪怕只心里的一点点位置,她也不曾留给他。 叶逸辰想继续反驳,却被洛安打断了,“辰,进去吧。” “哦。”他点点头,便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好好撑船。”洛安对祈乐吩咐了一句,便径自钻进了船舱。 “是,殿下。”祈乐应了一声,便拿起置在一旁的竹竿,将船一点点地撑离码头,往湖中央行去。 一到那湖中央的人工岛,叶逸辰忍不住眼睛一亮。刚才远看,他未看清这楼阁细节的地方,如今,一近看,当真觉得这楼阁建得好看。 那房梁、柱子、栏杆上都有镂空的雕刻,上缀琉璃彩,精致绝伦。正门处,挂着蓝底烫金的牌匾,上书“观星辰”三字,他看出,这字迹出自洛安之手。 洛安看着叶逸辰的反应,便知他是真的喜欢,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上前,她牵了他的手,与之十指相扣,语气温柔,“上去看看吧。” 叶逸辰忍不住低头在洛安脸颊上亲了一口,眉眼弯弯,“洛洛,谢谢你。” 洛安笑眯眯地看着叶逸辰,总结道:“辰,我发现你真容易满足。” “你现在才发现?”叶逸辰郁闷了,眉间微蹙,“难道这之前,我在你眼中,是个不容易被满足的男子?” 洛安扶额,很是无语,小刺猬怎这么喜欢钻牛角尖呢? 也不知该怎么答,她索性转移了话题,“还是先上去看看吧。” 叶逸辰也不在意,点点头,任由洛安拉着他上了楼。 后面抱着琴的祈乐一脸平静地跟了上去,只是平静背后,却是七零八落的心。 走在木制的楼梯上,一声声清脆的铃铛声和鸟鸣声,隐隐约约地飘荡进几人的耳中,叶逸辰心里更好奇了几分,脚上不免加快了步伐。 来到第二层的时候,他就看到整层只中央的位置一间巨大的房间,周围的窗户竟都用透明的琉璃镶嵌。 周围的空地放置了许多花草,甚至一处角落,还挂着几只鸟笼,里面养着各色珍稀鸟类,增添了许多生机,鸟语花香,俨然像一个独立的世外桃源。 洛安见叶逸辰进入呆愣状态,便摇了摇他的手,提醒道:“辰,进房间看看吧。” 叶逸辰已经被震惊得没了思考的能力,愣愣地点点头,来到那房间的门口,伸手将竹制的门推开,看到里面的景象,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只见里面一片喜庆的红色,红色的四方大床,红色的软榻,红色的梳妆台,红色的窗帘,虽然那些家具的样式他从来没有见过,但他觉得很好看。 而且,也不难看出,这俨然是一个新房。 洛安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叶逸辰的反应,一边解释道:“辰,这是我为我俩准备的新房,因太匆忙,难免有缺漏,你若感觉还少了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会及时补上。” “够了,洛洛,够了,什么都不缺,我很喜欢,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叶逸辰突然回身,一把抱住洛安,急切地表达着“他已满足”的意思,话语已经语无伦次。 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亦或是说,他已经被震惊得手足无措。 他从没想过,洛安会如此重视他,如此重视他们之间的婚事。 真的,从没想过。 自从做好洛安以后会拥有其他男子的心理准备,他即使面上作出无所谓的模样,但他心里还是有怨的。 因着这个怨,也因着他对那些多娶夫的女子的偏见,他便总是下意识地觉得,洛安对他的爱,及不上他对她的。 所以,他不求别的,只求这辈子能一直陪在洛安身边就好,其他的,他真的不敢多求。 因为,他怕自己索要的太多,会让洛安厌烦自己,逐渐远离他身边。 毕竟,她以后还会娶其他的男子。没有了他,她还有她的其他夫郎,但,他若没有了她,他便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真的怕那一天的到来。 所以,他现在每天都会告诫自己,洛安已经对他够好了。他已经拥有与她携手一生的资格,且她也是成大业者,他就应该懂事点,别再向她奢求什么了。 可如今,可如今他才发现,洛安对他的爱,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一直都默默地。 直至今日,她才让他知晓,让他的内心一次又一次地受到震撼,从此一直沉沦,再也无法醒来,也不愿醒来。 洛安被叶逸辰一把抱住,惊了一下,耳畔听到男子的话语,她伸手回抱住他,微微一笑,“喜欢就好,我之前还怕你不喜欢呢。” 叶逸辰眸中酸涩,话语哽咽了起来,“洛洛,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啊?”洛安懵了,“你说‘对不起’做什么?”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说!”叶逸辰突然蛮横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洛安笑了,心里却多了一层疑惑。 她知道,小刺猬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不过她不会逼他。 他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他若不愿意说,以他那倔性子,她强求也没用。 “洛洛,除了对不起,我还想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我很感动,也很满足。”叶逸辰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抱着洛安的手紧了紧,只恨不得能与她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洛安松开叶逸辰,伸手携去他眼角挂着的一滴泪珠,含进嘴里,片刻,她扬起笑脸,“是甜的。辰,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现在很幸福?” 叶逸辰俏脸微红,点点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望进她的眼里,语气笃定,“很幸福,因为你,我很幸福。” 洛安满意一笑,牵着叶逸辰的手往外走去,“我们去三楼看看吧。” “好。”叶逸辰点点头,任女子牵着他走,心里已经平静下来,唯一滩春水,轻轻荡漾。 一直被两人当成空气的祈乐此时的脸色有些黑,手里紧紧地抱着琴,指甲抠着琴身,只恨不得在上面抠一块下来。 见两人往三楼走去,他看了眼那房间的方向,一抹嫉恨在眸中一闪而逝,随即归于平静。唯唯诺诺地跟了上去,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 因为,此时的他心里十分矛盾。 既因着心里滋长的嫉妒,想破坏叶逸辰和洛安之间的气氛,又想成全两人。 毕竟,对他而言,公子是恩人,这几年,公子对他的好不假,他也都记在心里,所以他一直希望公子能寻到一个好归宿。 只是,这个归宿,却也是他自己想要的。 他从不求将殿下据为己有,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他从来都没有资格。 只求,公子,以及殿下,都能给他留一点点位置,哪怕他受到的待遇依旧低于公子的,他也满足。 可如今,无论是殿下,还是公子,都不可能给他留出这一点点的位置,这让他既是不甘,又是无奈。 一颗心好像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中,他想自救,但,有心无力。 因为,他想要的救赎,从来不是自己所能给予的,而是殿下。但这个女子不仅不救他,还将他狠狠地摔进了谷底,让他体会着这世间最痛苦之事,为情而殇。 三楼,正如叶逸辰刚才在湖边所看到那般,四周挂满了白色的纱帐,纱帐下方,还缀着铃铛,风吹过,便发出清脆细碎的铃铛声,悦耳动听。 周围的房梁上,都缀着琉璃彩,阳光透进,成彩色的光芒,点散地落在周围,在屋顶上汇成了一圈星河,十分好看。 这一层没什么东西,空空荡荡的,只在中央放了一套白色软榻。 其实,与其说,其是软榻,不如说是现代的沙发,是洛安找人专门定制的。 朝东的栏杆边上,还放置着秋千,秋千上,正好可以坐两个人。 而站在这里,往东南的方向看去,便能看到隔壁的右相府。 叶逸辰兴奋地来到栏杆边上,往隔壁看去,只看到大致的轮廓,并不细致,于是,他郁闷了,转眸看向身边的洛安,不解道:“洛洛,刚才你明明跟我说,登上这楼,你可以看清我的宅院,甚至,我若出了屋子,你还能看到我。可是,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清?只能看个大概。” “辰,你听漏我的话了。”洛安从矮几上拿过一个东西,递到叶逸辰的手里,“我刚才说,要用上这个望远镜,才能看清你的宅院。” “望远镜?什么东西?”叶逸辰端详着手里的东西,显然没见过这玩意。 洛安眼角一抽,这才想起望远镜是现代的玩意,小刺猬不知也属正常。 于是,她拿过望远镜调了调,感觉合适了,她才将其放到叶逸辰眼前,“你拿着看看,你就知道它为何叫望远镜了。” 叶逸辰透过望远镜,看清了他的宅院,甚至,角落处正栽种着荷花的水缸,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发现这一新奇之处,他立马自己抬手拿住望远镜,往四周看去,发现远处的的景物都好像就在眼前一般。 第一次碰到这样新奇的东西,叶逸辰都不想脱手,看看这,看看那,像一个孩子般,一边问向洛安,“洛洛,这真是一个好东西,你哪弄来的?” 洛安随口答曰:“我做的。” 叶逸辰终于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一脸惊奇地看向洛安,对她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洛洛你好厉害!竟然能想到做出这么好玩的东西!” 洛安讪讪一笑,也不解释。她总不能说,这是她在前世学到的知识吧。 见叶逸辰正玩得高兴,洛安也不打搅他,往沙发上坐去,看向站在一旁一直充当着隐形人的祈乐,“祈乐,把琴给我吧。” 祈乐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洛安这一叫,他愣了愣,才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琴递给她。 见洛安盘腿坐在那白色的像软榻又不是软榻的东西上,手里正在给琴试音,他眸中隐现出期待。 记得之前,他初次与殿下见面,便是因为殿下的琴音。 若不是当初公子被殿下的琴音吸引,对弹琴之人产生兴趣,擅自爬墙偷窥,出了意外,摔到隔壁的麟王府去,而他担心公子,便随着夫人过来这边,估计这会子,他还不认识殿下,更不知,当朝麟皇女殿下是这般优秀的女子。 所幸,因着公子,他遇见了这个女子,看到了她的一颦一笑,也为她,动了情。 即使这个女子对他不屑一顾,但他不悔,从来都不悔。 因为,对他而言,能为这样的女子动情,值得! 他以前从不解男女之情究竟是何种感觉,但自从遇见殿下,他就自然而然地懂了。 见她时,他的心便不受自己控制,比寻常跳动得更快,不见她时,他会不受控制地想她,满脑子都是她。 他知道,这样的感觉,就是男女之情,就是喜欢。 他喜欢殿下,真的很喜欢。 洛安试完音,便弹奏了起来。 过几日,这琴将成为她的武器,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她许久未碰琴,怕生疏了,到时不好掌控,所以趁今日正好有空闲,她干脆练一会。 叶逸辰听到琴音,便收起玩心,安静地坐到了洛安身边,欣赏着她的琴音,看着忘我弹琴的女子,他眸光渐渐痴迷,想起了与她初见时的种种。 记得当时,他就是这般被她的琴音吸引了,才遇见她,从此,他陷入了她的情网,为她沉沦了心。 现在想想,他不得不感叹“缘”字之妙。 大半个月的时间,他就与她将情人间该经历的事情都经历了。 初次相见时的好奇与探索,情窦初开时的无知与迷惘,看懂自己内心时的豁然开朗,与她相恋时的幸福与满足……这种种…… 从陌生人到恋人的过程,他一直在享受,哪怕其中有曲折,他也甘之如饴。 ------题外话------ 最近的收藏,升升降降得偶想吐血 泪崩啊,呜呜,真的好桑感 心情最近好压抑 这本文文平时没什么订阅,也没什么推推 收藏每天就增一点点,说真的,偶该庆幸了 只是,真的不希望降,偶已经在尽量改善前面的内容了 希望读到这里的读者能看到偶的努力和心酸 呜呜,哭瞎,求收藏啊求收藏,求票票啊求票票,偶在无限凄凉地唱着歌 第一百九十八章 背影像她 无疑,比之其他的很多男子,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这世间,大多男子的婚约都听从父母媒妁之言,他们嫁给妻主前,妻主对他们而言,只是陌生人,直至新婚之夜,也还是陌生人。 他们就这样将自己的清白献给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为她养儿育女,从此平静地度过一生。 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可能也得到了,但时间一长,妻主有了新欢,再美好的爱情也会消磨殆尽。 而他,在嫁作她人夫之前,寻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虽晚了些,但至少是寻到了。 他与自己心爱的女子经历了相恋的每一个阶段,以后,他会嫁作她的夫郎,与她携手到老。 即使以后,她也会有其他新欢。 但至少,在这之前,她只属于他,他和她之间,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所以,他真的很幸运。 曲毕,洛安缓缓睁开眼,就见叶逸辰坐在她身边痴痴地望着她,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玩笑道:“辰,你在我的琴音里醉了不成?” 叶逸辰回过神,就一把握住洛安的手,往她身边挪了挪,依偎在她身上,轻轻吐出一句,“是醉了。” 听着洛安的琴音,他感触良深,也更坚定了要好好珍惜这段感情的决心。 洛安一愣,随即将腿上的琴放置一边,伸手将叶逸辰搂在怀里,犹豫出声,“辰,我明日,可能要出一趟门。” 几日前在赌坊里碰上的那个煞星,她该去寻了,还有凤沐轩送给她的那卷丹青,她也该去还了。 叶逸辰立马抬头瞪向洛安,愤愤然,一激动,说话就跟连珠炮似的,“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又要出门?人家生病,都天天在家里休养,你呢?没一天安分的!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吗?” 洛安不但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安抚性地亲了亲叶逸辰机关枪似的小嘴,向他挑挑眉,反问道:“辰,你觉得我是一般人吗?” 她心里暖暖的,至少,小刺猬这是在关心她。 “我不管!你再怎么厉害,你现在就是病人,就应该待在府上好好养伤!”叶逸辰不吃洛安那一套,只是脸色比刚才,稍稍好了些许。 “我又不是出去打架,只是想办点事情。”洛安抱着叶逸辰摇了摇,撒娇道:“辰,你就答应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的~” 叶逸辰将头撇到一边,不理洛安。 洛安就死缠烂打,无论叶逸辰怎么躲,她都有本事将脸转到他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朝着叶逸辰卖起了萌,“答应了吧~好不好~” 叶逸辰忍不住被洛安搞怪的模样逗笑了,但一想到自己在跟她置气,他又绷住了脸,却十分勉强。 最终,实在没办法,他只好看向洛安,语气认真,“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吗?不能等段时日吗?” 他不敢问她到底是什么事。 因为,他知道,女子一般都厌烦男子干预她的事情,所以,为了这段感情能长久地经营下去,他选择不问。 洛安点点头,见叶逸辰明明渴望知晓却忍住不问的模样,她心疼了,“辰,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叶逸辰一惊,没想到洛安竟然愿意主动与他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惶恐,“洛洛,你若真的不想说,我不强求。我之所以阻拦你,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可还记得之前在吉祥赌坊里碰见的那个煞星?就是与你赌博赌输的那个女子。”洛安在叶逸辰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边径自说了起来。 叶逸辰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你要去找她?”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女子? 好久没碰到能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印象想不深刻都难。 “嗯,她是我的猎物,让她自由了这么多天,是该收网了。”洛安漫不经心道,眸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光芒。 叶逸辰将头靠在洛安头上,提醒道:“洛洛,就算是猎物,也会狗急跳墙,你一定小心。”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洛安,能做的,便只有这些。 他看得出,那个女子的确不是简单的人物,而且,她既然能被洛安看上,定是有几分实力的。 所以,他担心洛安太过于自信,一不小心着了那个女子的道。 “放心吧,辰,我就算身上有伤,那女子也不是我的对手。”洛安安抚性地握了握叶逸辰的手。 叶逸辰轻轻吻了吻洛安的发,“其他的,我都不管,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这个女子是他此生的依靠,若她坍塌了,他也会跟着坍塌。 洛安笑了,信誓旦旦,“我明白,为了你,我也会确保自己能活到百岁。” 默了默,她继续道:“明天,除了去寻那个煞星,我还要去寻凤沐轩。” “你寻那个女人做什么?”叶逸辰愤然,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洛安比较平静,语气淡然,“上次的宴会上,凤沐轩赠了我一幅丹青,我想将其还了她。” “丹青?什么丹青?你要是不喜欢那幅丹青,直接扔了不就行了?干嘛亲自去还?”叶逸辰不解了,觉得洛安亲自去还那幅丹青甚为不妥。 “那幅丹青似乎对凤沐轩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也一直以为,凤沐轩应十分珍爱那幅丹青,却不想,她将其送给了我。 这份用意,我想探究,只是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辰,你也知道,一件事情一直压在心上,会不舒服。所以明天,我虽是去还丹青,但真正的用意是想找凤沐轩问个清楚。”洛安如实答曰。 叶逸辰更郁闷了,“洛洛,你怎么知道那幅丹青对凤沐轩有特别意义?又怎么知道,她十分珍爱那幅丹青?而且,你明天去寻她问这件事,万一她不告诉你怎么办?” “呃。”洛安一愣,她总不能对小刺猬说,她曾经当过凤沐轩的男宠,在轩王府上住过几日吧,想了想,她便胡扯了起来,“曾经我去轩王府上做客,见过那幅丹青,其正好挂在凤沐轩的书房里。 所以,我才觉得,凤沐轩应该很喜欢那幅丹青,当发现她送我的丹青就是她书房里的那幅时,我还惊讶了一会。 随即,我便直觉,凤沐轩应该别有用意。至于凤沐轩究竟会不会告诉我,只有问过了才知道不是么?” 叶逸辰蹙起了眉,却寻不出反驳的理由,最终无奈地叹口气,他认输了,依旧提醒道:“那你去见凤沐轩的时候也小心点,谁知道她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 顿了顿,他忽想到了什么,“对了,洛洛,待会将凤沐轩给你的那幅丹青给我看看吧,我倒要看看上面到底画得劳什子玩意?” “好。”洛安点点头。 祈乐见两人依偎在一起,他就默默地退下了,但不是抱着成全两人的心理,而是,他已经看不下去。 那一幅画面,他看着只觉得刺眼。 至酉时,洛安和叶逸辰才想到离开观星辰,船上,依旧由祈乐撑船。 回到宅院,洛安就带着叶逸辰来到书房,将凤沐轩送给她的那幅丹青呈给了叶逸辰。 叶逸辰端详着丹青上的内容蹙起了眉,良久,他才不确定地吐出一句,“洛洛,我总觉得这个背影,好像……是凤沐轩的。” 一旁的洛安听到他这句话一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豁然开朗,回神后,她亟不可待地从叶逸辰手里抢回那幅丹青,“让我看看!” 正说着,她就仔细端详起了丹青上的男子背影。 被叶逸辰这一提,她竟也越看越觉得像。 之前,她还纳闷,这背影她明明看着眼熟,却一直想不出究竟像谁,现在想想,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想不出了。 因为,她从来没想过将这抹男子背影往她所见过的女子身上扣,自然,也没有往凤沐轩身上想。 所以,她才一直想不出。 手里的丹青被洛安抢过去,那动作,几分粗鲁,但叶逸辰并不介意,而是凑到洛安身边,与她同看着丹青上的内容,“洛洛,难道你没看出来吗?真的很像,我记得凤沐轩的身形就是这个样子的。” 洛安未答,突然放下手里的丹青,转身,一把压低叶逸辰的头,照着他的唇一顿狂啃,啃完,她双眸晶亮地看着叶逸辰,“辰,谢谢你,你真是我的福星!” 要不是小刺猬今日看了这幅丹青,跟她提点了一句,她恐怕永远都别想想出这背影究竟是谁的。 所以,小刺猬帮了她一次大忙,他就是她的福星。 叶逸辰懵了,呆呆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为,为何?”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洛安笑眯眯地看着叶逸辰,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那这幅丹青——”叶逸辰看向桌上的丹青,心里竟觉得无比别扭,莫名地,他对凤沐轩的敌意,又加深了几分。 “明天还是得拿去还她。”洛安将丹青卷了起来,眸光暗沉,似地狱的颜色。 “真不明白凤沐轩送什么不好,为何偏送这个?”叶逸辰提到凤沐轩,就一脸不爽。 “所以,我明天得去找她问问清楚。”洛安将丹青用布包好,就放置一边不管了,转身,亲昵地搂住叶逸辰的腰肢,抬眸期待地看着他,“辰,明天后,我能空闲两天。 那两天,我们出去玩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叶逸辰一听,本有些惊喜,但一想到洛安身上的伤,他立马绷起脸,气呼呼地瞪着洛安,斥责道:“洛洛,你身子不便,能不能安分点?!出去玩?舟车劳顿的,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默了默,他又察觉到不对劲,“还有,‘能空闲两天’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两天后,你又有什么事情?” 他真的快被这个女人气死了,见过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但没见过这么不爱惜的,他真是服了她了! 照理说,她身子伤着,既然空闲下来,应该就待在府上好好养伤。 可她呢? 竟然还想着出去玩,难道她真的一点都没有病人的自觉? 洛安一愣,随即一脸委屈,泫然若泣地看着叶逸辰,语气哀怨,甚至哽咽,“辰,我只是想,我们俩之间能多些欢乐,你竟然,竟然凶我。” 叶逸辰眉眼一抽,他敢说,这个女人绝对在演戏! 这一秒哭,下一秒,她就能笑。 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软,解释道:“我没有凶你,只是关心你。你想想,你身上的伤要是不早点好,我怎么早点嫁给你?” 这个女人炉火纯青的演技,一定是她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上十几年历练出来的吧。 因为,只有伪装自己,她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想到此,他又心疼起洛安来,伸手搂着怀里的她,予之珍爱。 然,果真,如叶逸辰所想,洛安立马得意一笑,哪有半分刚才的忧伤,“没想到我家小辰辰竟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我了!”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说的就是某女。 不过洛安很会拿捏分寸,在叶逸辰脸色转黑前,就收起了嬉皮笑脸,话题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辰,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一直都清楚,也正因为清楚,所以,我才会提议出去走走。 我身上伤的是皮肉,而非筋骨,所以偶尔多活动活动,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真的?”叶逸辰还是怀疑。 “自然是真的,辰,我很惜命,怎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况且,你别忘了,我会医术,自然不会乱说。”洛安见叶逸辰的神情有些动摇,便再接再厉,“我们只要去近点的地方,就不会舟车劳顿了。 而且,我府上的马车,你坐过,所以你应该知道,设施还不错,六月的驾车技术也不错。辰,别顾虑那么多了,人生短暂,就应该及时行乐,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不知道去哪。”叶逸辰终于松口,眸中溢出苦恼之色。 就两日的时间,的确只能去近点的地方,但近处的那些景点,他以前都去过,感觉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就好好想想,明天还有一日的时间,足够你想的。”洛安眸中闪过一丝得逞,伸手捋了捋叶逸辰额边的碎发。 叶逸辰点点头,但他没忘记另一件事,“那,那两天后,你又想做什么?重要吗?不能等段时间吗?” 因着洛安刚才与他坦白过,他便下意识地以为,这次,她也会。 洛安笑意微僵,肯定地点点头,只道:“重要,但辰,此事,我不能告诉你,对不起。” 叶逸辰微愣,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洛洛,不用说‘对不起’,你不告诉我,一定是觉得我不知道的比较好。所以,我不怪你。” “谢谢。”洛安心里有些涩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辰,该吃晚膳了。” “好。”叶逸辰点点头,便搀着洛安往外走去。 …… 第二日,仍有官员到麟王府探望洛安,只是人数比之前的几天,少了许多,洛安应付自如。 待人走茶凉时,已至巳和。 洛安回宅院,让叶逸辰给她换了套简单的衣服和发饰,就准备出门,这次,她没带娄瑞儿,只带了负责驾车的六月。 为了低调,洛安选择走后门,六月早已驾着马车恭候门口。 叶逸辰不放心洛安,送她到后门,左叮嘱右叮嘱,无非就是些让她小心,早点回府的话语。 这些话语虽简单琐碎,但听得洛安心里暖暖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挺般配 上了马车,洛安撩开车窗上的帘子,见叶逸辰还站在门口望着她,她连忙对他摆了摆手,“外面热,快进去吧,我会早点回来,你也好好想想,明后两天,我们到底去哪。” “洛洛,你先走吧,我看你离开后就进去。”叶逸辰杵在门口,执拗地看着洛安。 洛安无奈,只好放下帘子,对车外的六月吩咐了一句,“走吧,先去轩王府。” “是,主子。”六月应了一声,便让马车行驶了起来。 渐渐地,马车在远处只剩下一个黑点,叶逸辰却还没回过神来。 他身边的祈乐连忙拽了拽他,“公子,殿下已经走远了,回屋吧。” 叶逸辰垂眸,眸底掠过一丝伤感,“祈乐,洛安她身上的伤好后,会出趟远门,我不知道,那时,送她离开的时候,我还能不能如今天这般平静?” “殿下伤好后,不是会迎娶公子吗?怎会出远门?”祈乐一惊,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有重要的事要办,办完那件事后,她才会归来娶我。”叶逸辰随意答了一句。 “殿下要去办什么事?竟比迎娶公子还重要?”祈乐心里划过一丝窃喜,虽然他知道自己产生这样的情绪很卑鄙,但他不由自主。 “是——”叶逸辰刚想答,突然察觉到不对,连忙住了嘴,径自转身,往里走去,“没什么,回去吧。” 洛安曾对他说过,她去协助剿匪的计划事关重大,让他对别人保密,包括他身边最亲近的祈乐。 他当时信誓旦旦地答应了,所以,他必须做到。 祈乐心里的疑惑愈深,总觉得公子在瞒着他什么,但也不再多问,怕公子怀疑他,而且,事关殿下,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害了她。 见叶逸辰已经进去,他连忙跟了上去,“公子,等等我!” …… 马车里。 洛安看着手里用布包起来的一卷丹青,心情十分复杂。 此时,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她看向丹青时的眸光透着几许柔和。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在轩王府门前缓缓停下,六月搀扶着洛安下了马车。 “主子,可要我上前敲门?”六月见洛安一下马车,就盯着轩王府的牌匾发愣,就提醒了一句。 “等等。”洛安摆了摆手,望着眼前轩王府气势恢宏的大门,恍然如梦。 记得初次来这里的时候,在万众瞩目下,她被凤沐轩抱着进了门,从此,她成了她府上所受待遇最好的男宠。 那时,自己只将凤沐轩当成了自己的对手。 进她的府,也不过是为了近身了解一下自己的对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顺便在她府上找些对自己有用处的东西,好以后能更有把握地对付这个对手。 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已恢复自己的身份,以凤沐轩的皇姐,麟皇女殿下的身份,上门参加凤沐轩跟小刺猬的婚礼。 明面上,为了小刺猬,她和凤沐轩已相互成了情敌。 因此那天,为了膈应凤沐轩,她故意穿了一袭红裙,那颜色,便是新人喜服上的颜色。 即便她知道,凤沐轩对小刺猬只是利用,没有感情,但表面上,凤沐轩总该做做样子吧。 所以,那天她清楚地看到了凤沐轩眼中的那一丝愤怒。 那一丝愤怒,其中也包含了许多情绪,似嗔,似怨。 她不解。 但后来,她被水清浅设计,不得不与小刺猬行那鱼水之欢时,她便明白了。 凤沐轩之所以愤怒,只是因为,自己那身红裙竟然巧合地配了她精心设计的那一场阴谋的氛围吧。 在外人眼里,是凤沐轩跟小刺猬凑成了一对,但在凤沐轩眼里,却是她跟小刺猬凑成了一对。 若凤沐轩对自己的爱是真心,她怎能不嗔、怎能不怨? 现在想来,这所有的一切竟显得十分戏剧。 如今,她第三次来这里,心已惘然。 经过许许多多的事,她知道,凤沐轩已在她心里留了痕迹。 但她不想承认,也不能承认,因为,一旦承认,她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跟凤沐轩之间,已不可能有任何缓和的地步! 为了复仇,她势必要坐上那个皇位。 她已认清事实,这世间,只有拥有了权势的人,才能掌控别人的命运,而非被别人掌控。 而她,因着前世的经历,早已适应前者。 她喜欢,也享受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的感觉。 而且,只有拥有了权势,她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以及自己的所爱之人。 虽然权势可能会吞噬人心,会让人变得麻木不仁,但她对自己有自信。 若没有前世的经历,她可能会不确定,但事实上,她有,她便相信,自己能游刃有余地将权势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而非让权势掌控自己。 至于凤沐轩,无论这个女人上次在她府上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她都确信,在这场对皇位的角逐之战中,凤沐轩肯定不会缺席。 而这个女人扮演的角色,仅可能是她的对手、她的敌人。 只因为,这个女人身后有三个人,她此生最恨的三个人,杨曼书,云初起,以及云幻之。 现在想想,凤沐轩真的很无辜。 可无辜又如何? 当年的纠葛恩怨,又有几人能说得清? 这个女人既然被牵扯进来,卷入这些是非中,就该承受,她应承受的沉重。 洛安垂眸,掩尽苍凉,伸手拍了拍六月扶着她的手,语气平静,“扶我过去吧。” 六月点点头,便小心地搀扶着洛安走上前,想伸手敲门,却被洛安阻止了,“我来。” 六月奇怪地看了眼洛安,便收回了手。 洛安一手紧了紧怀里抱着的丹青,腾出的一手曲起食指轻轻扣了下眼前的绯红大门,“哒哒”两声响起的同时,她面上虽平静,内心却莫名地有些紧张。 片刻,门被打开,一个小厮一边打哈欠,一边探出脑袋,睁开惺忪的睡眼,见门外站着两个女子,一个虽衣着朴素,但依旧一身贵气,他立马打起精神,语气还透着刚睡醒的迷茫,“请问,您是哪位?” 见小厮竟然不认识自家主子,六月火了,横眉竖目,正想斥责这个小厮一顿,却被洛安一挥手硬生生地阻断了,一股子气只好憋下去,只是憋得哆嗦。 洛安对小厮浅笑盈盈,语气谦和有礼,“我是你们殿下的一位故友,今日得空,便特地过来拜访你们殿下,麻烦你进去跟你们殿下通报一声。” 她现在毕竟是戴罪之身,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小厮看着洛安的笑颜晃了神。 他心里直叹,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好看的女子?竟比他家殿下还好看几分。 六月见小厮看着自家主子直发愣,心里一阵气恼,伸手在那小厮面前摆了摆,语气不善,“喂!你看够了没有?我家主子岂容你这般轻视?” 小厮脸一红,连忙向洛安认错,舌头打了结似的,“对,对不起,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是大人您长得太好看,小的,小的一时看痴了。” 若这个女子真的是殿下的故友,身份岂会一般? 肯定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的人又岂是他这等小小的奴才可以直视的? 所以,他自知刚才的行为冒犯了这个女子,心里顿时惶恐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快进去通报一声吧。”洛安无所谓,说罢,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向她点点头,便往门里缩去的小厮,补充道:“对了,跟你们殿下说一声,我叫笑尘。”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通报。”小厮看了眼洛安身边对他一脸怒意的六月,立马害怕地缩回目光,对洛安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就合上门,往里跑去。 见门关上,洛安就凉凉地瞥了眼身边的六月,苦口婆心,“六月,做女人也要温柔点,不然,再优秀的男子也会被你这暴脾气吓跑!” “切!我才不稀罕!”六月不以为意,语气不屑,“男子什么的最麻烦了,我宁愿一辈子不娶。” 洛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真不知以后你爱上一个男子后会是什么模样?” 六月一脸讨好地看着洛安,嘿嘿一笑,“我这辈子只爱主子和钱,其他的,都不稀罕!” 洛安眉眼一抽,笑骂了一句,“滚你犊子的,主子我可不稀罕你的爱。” 六月嘟起了小嘴,一脸委屈,一双大眼里已含了一泡泪,楚楚可怜,语气哀怨,俨然一个深闺怨妇,“主子竟然不稀罕我的爱,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洛安一翻白眼,这小妮子竟演起戏来了,一脸无所谓,“那你去死呗!记住,别脏了我的眼。” “主子,你怎么这样啊!”六月眼泪说收就收,跺了跺脚,愤愤地控诉了一句,“没见过你这么无良的主子!” “待会进去,你尽量少说话。”洛安不理睬,只叮嘱了一句。 “为何?”六月不解了。 “因为你说话,尽会给我惹祸。”洛安一点不客气。 六月委屈地扁扁嘴,闷闷地应道:“我知道了。” 半晌,眼前的大门突然被一股蛮力打开,随后,凤沐轩一脸兴奋地冲了出来。 看到眼前之人真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女子,她连忙走上前,想触碰洛安,忽察觉不对,悻悻地缩回了手,对洛安讪讪一笑,“尘儿,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她身后跟来的那个守门小厮见自家殿下这般反应,着实被惊到了。 因为,他从没见过殿下对谁这般热情,就算是对那些与殿下志同道合的官家小姐,殿下也从没有这般过。 看来,殿下跟这个女子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好。 这两人果然是故友啊。 “进去说话吧。”洛安下意识地看了眼凤沐轩的脸颊,见前日里她看到的那个巴掌印已经完全消去,心里松了口气。 今日,临走,想到前日在宫里见到的情形,她竟鬼使神差地拿了一瓶专门消肿的药,想还丹青的时候顺道将其赠给凤沐轩。 再怎么说,她是凤沐轩的皇姐,表面上,总该关心一下她吧。 只是如今看来,不需要了。 “好,尘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凤炽天连忙侧开身,对洛安做了请的手势。 洛安懒得理她,径自往里走去,里面的一景一物,她都熟悉。 进府后,在洛安和凤沐轩的行步过程中,完全以洛安为主导,好像洛安才是这府里的主人。 洛安郁闷了,看向身边一直盯着她侧脸看的女子,无奈道:“凤沐轩,你好歹是这府上的主人,而我只是客,你总该领我去个可以接待我的地方吧。” 此时在凤沐轩的府里,周围也没有外人,洛安懒得装,干脆直呼凤沐轩的名字。反正,在凤沐轩面前,她就这德性,凤沐轩爱喜欢不喜欢。 只是,她才说完,就感觉有一道充满恨意的目光射在她身上。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人除了玄月,没有谁了。 只是,这个女人平时不都跟屁虫似的一天到晚跟在凤沐轩身边?怎今日躲到暗处去了? 其实,玄月今日之所以躲到暗处,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 刚才凤沐轩听了小厮的汇报,就立马想冲去门外迎接洛安,只是见玄月还跟在她身边,她就想起这个女人对尘儿有敌意,尘儿以前也不满过这个女人对其的态度。 所以,未免待会尘儿看到玄月影响了心情,她索性让玄月隐在暗处,只要尘儿在,这个女人就不准出现。 而玄月自然很是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心里对洛安的恨意愈深。 “尘儿,去蓠芳苑吧。”凤沐轩眸光柔和地看着洛安,征求着她的意见,那语气,竟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洛安点点头,便径自往蓠芳苑的方向走去,宛若在自家漫步一般。 她身边的六月郁闷了。 她总觉得轩皇女殿下对主子的态度很是——怪异。 这两人明明应该争锋相对的,就算不争锋相对,也该冷漠相对。 可刚才,轩皇女殿下的态度,是不是太热切了? 仿佛以前的那些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一般。 而且,就算没发生那些不愉快,她也不该对主子这般好啊。 这两人都在争那个皇位,她应该对主子有敌意才是。 忽然,六月眼睛一亮。 她想起了主子曾经女扮男装扮成小倌住进轩王的事情。 记得当时,主子曾在花魁竞赛上大放异彩,得了冠,提要求时,主子就宣言过,要轩皇女殿下的心,而轩皇女殿下也看上了主子,就将主子带回府里,让主子当了男宠。 难道,那段时日,这两人擦出了火花? 主子不是容易心软吃亏的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轩皇女殿下看上自家主子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六月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视线贼贼地在洛安和凤沐轩之间流转了几圈,竟莫名地感觉两人——挺般配! 而且,她一直都觉得自家主子魅力挺大。 一般主子走到哪,哪里就会有一大把桃花为主子簇拥而开,甚至不分性别。 那个临安郡主可不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所以,现如今,轩皇女殿下被主子掰弯也不无可能。 而且看其对主子的眼神,她心里更肯定了几分。 啧啧!想到此,她又不经想到了楼主,哎!说真的,那人其实挺悲催的。 主子没了他,可以桃花不断,而他没了主子,便只能孤身一人。 无人敢近他身,更别说进他的心。 难道,楼主此生真的要孤独终老了不成? 洛安不知她身边六月心里的小九九,来到蓠芳苑,她就吩咐六月在外面守着。 而她熟稔地进了屋子,直接走至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茶,见凤沐轩进来,她便随口抱怨了一句,“这天,怪热的。” ------题外话------ 偶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排版,再看以前的章节,偶觉得惨不忍睹,想对看下来的读者们说一句,辛苦了。 偶目前正在将前面的章节按现在的排版模式改,一把辛酸泪,第四次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老读者们,可以回过去看看,是不是好多了? 反正偶是很满意的,目前才改到第三十五章,每天只能改一点点,因为也挺费时间,一个小时,偶只能改两章,哭瞎,龟速。 第两百章 她快疯了! 其实,喝茶,只是为了掩饰她心里的紧张。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紧张,反正,面对凤沐轩,她就是有点紧张。 见凤沐轩欲将门窗关上,她连忙阻止,因太突然,语气很冲,“别关!” 凤沐轩疑惑地看向洛安,“尘儿,你不是有话想与我说吗?” 她心里十分郁闷,尘儿就算不想她关上门窗,可也用不着凶她吧。那语气,听着好像自己要对她做出不轨之事似的。 况且,自己就算想做,也肯定会先得她的同意,才敢碰她,她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洛安察觉自己刚才太激动,连忙平复下心情,一本正经道:“反正我要跟你谈的事情不算机密,所以,门窗开着不碍事。” 说罢,她就将手里的丹青递向凤沐轩,“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将这幅丹青还给你。” 凤沐轩看向洛安手里的丹青,一愣,“这是——” 显然,她一时没想到洛安手里的丹青就是她送出的那卷。 “我曾经在府上办了一场私人宴会,那天,你身子有恙,未来,便托你外婆,也就是左相大人送来了这幅丹青。”洛安垂下了眸,掩尽一丝暗沉。 凤沐轩竟然忘了? 难道当时她真的只是随手将这幅丹青增予她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她以后一定会整死这个女人! 凤沐轩听着洛安的话面色一僵,显然是想起来了,但她并不伸手去接,只疑惑地盯着洛安,“你还我做什么?” 洛安被问住了,自己总不能说自己曾去过她的书房,见过这幅丹青,便觉得这幅丹青对她应有特殊意义,所以,她不该送自己。 想了想,她便随口扯了个借口,“我不喜欢这幅丹青,便想还了。” 凤沐轩脸色一白,掩在袖下的手倏地收紧,掐进手心,让她保持着理智,眸中隐现怒意,几乎咬牙切齿,“为何不喜欢?” 这个女人今日就是过来折辱自己的不成?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画了一抹背影,实在单调,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懂。”洛安跟凤沐轩杠上了,直直望进凤沐轩眼里,眸中,毫无躲闪之意,反而酝酿着一股燎原之势。 “便是不喜欢,扔了,烧了,都成!你为何非要拿来还给我?”凤沐轩气得身子颤抖了起来,一双邪魅的凤眸瞪着洛安,恨不得吃人。 洛安见凤沐轩生气了,心里反而舒爽了。 嘴角扯出盈盈的笑意,径自将手中的丹青拆开,提着,展示在凤沐轩面前,一点点逼近她,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变化,“凤沐轩,这么有内涵的丹青,我怎么舍得毁了?” 凤沐轩看了眼那幅丹青,才看向洛安,眸中已有几分戒备,“你什么意思?” 见洛安向她逼近,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心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洛安看了眼丹青,又看向凤沐轩,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这丹青上的背影很像你。” 凤沐轩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嘴上坚决不承认,“尘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胡话?”洛安忍俊不禁,“凤沐轩,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凤沐轩不答,只眸光深邃地看着洛安,掩在袖下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 “怎么?没话了?难道你真没看出来?那你现在仔细看看。”洛安将手里的丹青往上提了提,以便凤沐轩能更清楚地看到丹青上的内容。 凤沐轩只看着洛安,对丹青没再施舍一眼,语气已带着一丝颤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我今日就是来还丹青的。”洛安一脸笑意地看着凤沐轩,心里更确定凤沐轩心里有鬼,那她送自己这幅丹青肯定是别有用意,“莫非,你觉得我还想做什么吧?” 凤沐轩暗自深呼吸几口气,将自己心里的怒意平复下去,才看向洛安,笑道:“尘儿,你若真的只是过来还丹青的,何必亲自?只需派人将丹青送来就行了。 而且,这丹青,我既已送出,便不会再收回,所以,你还是拿回去吧。拿回去,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我干涉不到。” “这幅丹青竟然被原主人嫌弃了呀!”洛安故作惊讶地看向手里的丹青,随即甚为失落地沉吟了一句,似在跟丹青对话,又似自言自语,“怪不得,她才会将你赠予我。” “不是!”凤沐轩立马否认,眸光颤抖了起来,手心已被掐出血痕,急急解释,“这幅丹青是我最珍爱的一幅,正因为它是我最珍爱的,所以我才愿意将它赠予你。” 她垂了眸,一滴泪从眼眶里滚落而下,哀切的语气,低诉,“尘儿,算我求你,不要再践踏我的心。” 这个女人,果真是她这辈子的劫难。 当初,自己若没有为她动心,该多好。 洛安忽视着心里的一丝痛意,面上依然笑意盈盈,“凤沐轩,你少蒙我!既然是最珍爱的,就该自己好好珍藏,何必赠予我? 即使真如你所说,你是因为爱我,才愿意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赠予我。但你别忘了,那只是你最珍爱的,而非我的!” 说罢,她欲撕手上的丹青。 她今天非逼得凤沐轩说出她将这幅丹青赠予自己的真正用意。 不然,这疙瘩一直存在心里,她难受! 凭什么这个女人送了幅破画给自己,就得自己难受? 凭什么? 既然这个女人说这幅破画是她最珍爱的,那自己便当着她的面毁了它,让她也难受! 要难受,大家一起难受! 凤沐轩看到洛安的动作,大感不妙,连忙扑过来,欲从洛安手里抢回那幅丹青。 她无法接受,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当着她的面被毁,而且,毁了它的人,竟然还是,她愿意将自己最珍爱之物予之的人。 洛安似乎早料到凤沐轩会有这一动作,连忙后退一步,躲过了凤沐轩的抢夺,手上的丹青,已被她撕了一半。 凤沐轩看到丹青被毁,急疯了,连忙又冲过去抢。 而洛安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次次都能躲过凤沐轩。 几次躲闪下来,洛安已将手中的丹青四分五裂,然后,无所谓地一甩手,零碎的纸片翩然落地。 “啊——”凤沐轩尖叫出声,连忙跪到地上,颤抖着手,将地上的碎片收拢起来,然后,一点点拼凑,魔怔了一般。 只是,无论她怎么拼凑,那幅丹青,都无法再恢复原初。 守在外面的玄月听到屋内的动静,想闯进去看看。 只是才到门口,她就被人拦住了,而拦住她的人,正是六月。 玄月感觉自己被人制住,连忙看向后方,见只是一个黄毛丫头,顿时被惊到了,想继续反抗,奈何这个黄毛丫头的点穴手法太刁钻,她用了内力,竟还是挣不开半分。 下意识地,她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你做什么?” 之所以压低声音,是因为,她觉得丢人。 自己曾经好歹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如今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轻而易举地制住,若被殿下看到这幅画面,她以后还如何有脸面对殿下? 同时,她心里也十分惊讶。 刚才她本以为这个黄毛丫头只是那女人的婢女,没想到竟会武功,更郁闷的是,武功竟比她还高。 看来,那个女人身边的人才,不少。 六月用鼻孔看着玄月,极其嚣张,“喂!我还想问你呢,你进去做什么?” 玄月一怒,瞪着六月,只恨不得一口咬死她,但一想到屋内的殿下,她立马沉下气,道:“屋内有异动,殿下定有难,我要进去助她。所以,你快放开我。不然,殿下若遇了难,你难逃其咎!” “哟!”六月忍不住嗤笑出声,明知故问,“你家主子是殿下,我家主子也是殿下,你说的是哪位?” “自然是我家轩皇女殿下,你快点放开我!”玄月眸中迸射出熊熊怒火,气得身子都微微哆嗦起来。 六月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你的意思是,你家殿下打不过我家殿下,所以,你才要进去助她?” “你——”玄月被六月堵得没了话,直接欲吼出声,“你快放——” 只是,她才发出三个字,就被六月点住了哑穴,最终只能干瞪着六月。 六月不爽了,“你瞪什么瞪!再瞪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刚才主子进屋前,暗中指示过她,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任何人进屋。 所以,她才会阻止玄月进去。 见六月真的欲伸手戳自己的眼睛,玄月被吓得赶紧闭了眼,心里又是愤恨,又是着急。 六月直接将玄月拖到了一个角落。 见四周有暗哨欲动,她便对她们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光天化日之下,我家主子能做什么?最多跟你们殿下小打小闹罢了。 你们进去,若见了两个殿下因一点小打闹而变得狼狈的模样,你们觉得自己以后还能活得长吗?” 她才说完,那暗处的暗哨便不动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而六月满意地拍拍手,继续守在门外,八卦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双眸子贼亮贼亮的。 屋内,凤沐轩一直跪在地上,拼凑着地上的碎片,眸中的泪不可抑制地滚落,湿了碎片上的墨色,墨色晕染开来,只剩下一片模糊。 忽然,她转眸瞪向洛安,几乎嘶吼出声,“为何?为何一定要逼我?为何?!为何?!” 洛安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凤沐轩,眸光暗沉,嘴角的笑意未减分毫,“不为何?只是想看看你最钟爱的东西被毁,会是个什么反应?现在终于看到了。” 她忽然走上前,弯腰,凑近凤沐轩,低语,“原来,不过如此。” 这个死女人,还挺较真! 那她干脆再添一把火,还怕套不出她一直隐藏在心里的想法? 凤沐轩却在这时,突然站起身,一把将未反应过来的洛安搂进了怀里,然后低头,照着怀中女子的唇压了下去,狠狠地撕咬,如野兽般凶猛,只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吃拆入腹。 洛安感受到唇上的痛意,才想起挣扎,双眸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女子。 她脑中已经一片空白,未想到用内力,所以,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开凤沐轩对她的钳制。 她心里顿时又气又恼。 这女人发什么神经? 刚才还哭得伤心欲绝的,怎这会子就来占她便宜了? 她真的快被这个女人气死了!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轻薄自己了! 要是个美男,她还能接受,关键竟是女人! 她竟然被一个女人强吻了两次! 啊——她快疯了! “凤沐轩,你给我放开!”洛安支吾道,感觉嘴里已弥漫出血腥味,她挣扎得愈加厉害。 凤沐轩吻罢,还不尽兴地在洛安下唇处咬了咬,一双含了*的凤眸痴迷地望着洛安,无比认真的语气,“真甜,跟当初一样。” 脸皮一直厚比城墙的某女,脸红了,只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傻了一般。 然,下一瞬,她动作了。 一巴掌呼在了凤沐轩的脸上。 这一巴掌甩出后,洛安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随即硬生生地将手别在身后,看着被她打懵的凤沐轩冷笑出声,“凤沐轩,你是变态,我可不是!” 随即,她舔了舔被咬破的下唇,抬手摸了摸,一脸无所谓,“甜?你说对了,这血腥味,的确是甜的。 我也不多废话,今日就问你一句,你送我那幅丹青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就是刚才被我毁了的那幅。上面那个男子的背影像你,你别说,只是巧合?!” 凤沐轩蹙了蹙眉,眸中闪过一抹痛楚,随即,她抬眸认真地看着洛安,“若我说,只是巧合,你信么?” “不信!”洛安不假思索地回道。 凤沐轩释然一笑,“若我说,我就是那画中人,你信么?” 洛安蹙起眉,只紧紧地盯着凤沐轩,眸光深邃,不答,掩在袖下的手倏然握紧。 “一定也不信吧。”凤沐轩垂眸,代洛安答了一句,嘴角的笑意转为苦涩,似在自言自语,“是啊,这么荒诞的事情,你怎会信?” 洛安俨然平静下来,直直地盯着凤沐轩,走至她面前,伸手抚上她刚才被打的脸颊,一脸温柔的笑意,“凤沐轩,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只是,你知道,这份爱恋终究不容于世俗,也不可能被我接受,所以,你特别想变成一个男子待在我身边。 然,这毕竟是天方夜谭。所以,你只好画下一幅自己男子模样的丹青,送到我身边,以留做一份念想。” 她心里只剩下这个假设了。 虽十分牵强,但也几分在理。 而且,她知道,那幅丹青在凤沐轩认识自己之前就已经存在,依这个女人的抽风思维,她吃饱了没事干画一幅自己男子模样的丹青也不无可能。 只是后来,她遇见了自己,便想到将这幅丹青赠予自己。 她故意说将那幅丹青说成是凤沐轩认识自己后才画的,只是不想让凤沐轩怀疑她曾经进过其书房。 “尘儿……”凤沐轩眸中闪过挣扎,忽然一把搂住洛安,将脸埋在她肩上,低泣出声,“是,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说罢,她又立马摇了摇头,语气已有几分哽咽,“不!不是喜欢,是爱,是爱!我爱你,尘儿。真的很爱,为了你,我在改变,在放弃。 可是,你为何就是看不到?!为何?即使我是女子又怎样?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你身边那些男子的少!难道,你真的不曾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曾有吗?” 洛安已经彻底石化,片刻,鬼使神差地,她抬手轻轻搂上凤沐轩,在其背上拍了拍,语气平静,“凤沐轩,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之所以这般糟糕,可不止因为我们俩都是女子这么简单。” 第二百零一章 真的很傻 凤沐轩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不确定道:“是因为,我们是姐妹么?还是因为,我们俩都在争那个皇位?” 洛安的心猛然骤缩,疼得发颤,面上依旧平静,看不出喜怒,“差不多,都有吧。” 默了默,她继续道:“其实不仅这些,还有许多。反正,我们俩之间,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 说罢,她就从凤沐轩怀里挣脱开来,后退了一步。 垂眸,掩尽里面一闪而逝的伤感,她掩在袖下的手,已紧握得发颤。 显然,她在极力掩饰内心的情绪波动。 凤沐轩反而高兴了起来,“尘儿,若我说,你所说的那些顾虑,我都能清除,你信么?” 至少,尘儿没有直接拒绝她,也没有直接对自己说,她不喜欢自己。 这是不是代表,她所谓的这些原因,若都被铲除干净,她可能会接受自己? 洛安蹙起眉,疑惑地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女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尘儿,我只问你,信或不信?”凤沐轩认真地看着洛安,语气颇为期待。 洛安眸光复杂地看着凤沐轩,考量着她话里的真实性,沉默了良久,她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答案,“我不知道。” 可能吗? 自己所有的顾虑,她都能清除? 首先她是女子这一事实,就永远无法改变。 除非她做变性手术,但这个时代,可能吗? 自己就是学医的,清楚地了解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所以,变性手术,那只是天方夜谭。 接着,她和自己是姐妹这一事实,也永远无法改变。 虽不是同父,但只要是同母,便有血缘关系。 而这世间,最难割断的便是血缘关系,纵使有再先进的医疗技术,也不可能割断。 让自己*?还不如让自己被人砍几刀。 反正,自己是无法接受的。 否则,当初自己何必隐忍对凤千雪的心动? 最后,关于皇位,自己早已做好以后与她争得你死我活的心理准备。 自己没有选择,她,自然也没有。 因为,就算她不争,那三人也会逼她争。 而那三人,是自己此生最恨的三人,也是自己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也势必会除去的三人。 倘若,她们真的有一天被自己除去,她还能如今天这般,坦然地说爱自己吗? 她们都与她有割舍不断的纠葛牵连。 一个是她的生父,一个是她的外婆,另一个还未可知,但就凭前面两个,她至亲的两个亲人,若被自己杀死,她恐怕就能恨上自己一辈子! 所以,信或不信,这两个答案,自己都不想选择。 因为,凤沐轩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为何不知道?难道一个答案,你都吝啬于我?”凤沐轩面色黯然了几分,眸中又盈满了泪水,只是这次,没有落下。 洛安看着凤沐轩这模样,心底划过一丝不忍,索性微微点了点头,“好,我信。” 也罢,只当安慰她,给她一份寄托。 凤沐轩立马惊喜地看向洛安,一双凤眸变得晶亮,堪比两百瓦的灯泡,语气激动,“真,真的?” 尘儿竟然说信她,这是不是代表,她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 洛安看到凤沐轩这嘚瑟的模样,心里又不爽了,不耐烦道:“我说话一向算话。” 凤沐轩激动得直接冲到洛安身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将脸埋在她颈里,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馨香气息,闷闷道:“尘儿,谢谢你。” 默了默,她补充了一句,“你一定等我,等我做到。” 洛安眸中莫名地酸涩了起来,伸手,在触碰到凤沐轩身子的前一瞬顿了顿,但犹豫过后,她便果断地回抱住凤沐轩,无声。 此刻,她才发现,这个女人,真傻。 真的很傻。 中午,凤沐轩硬要留洛安与她一起用午膳,洛安抵不过她的执着和热情,便留下了。 用完午膳,洛安便称自己还有要事要办。 凤沐轩知道她留下陪自己用午膳已经是她的最大让步,便不强留。 亲自将洛安送到门外,看着洛安的马车远去,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她才转身进府。 …… 马车上。 洛安坐在马车里,呆愣了片刻,突然从怀里掏出那瓶专门用来消肿的药,愣愣地看了半晌,接着,嘴里发出极轻的一声叹息。 刚才,看着凤沐轩脸上她留下的巴掌印,她本想将这药拿出赠予之,只是纠结了许久,终还是没有勇气拿出。 没有勇气? 呵! 她此生竟有——没有勇气做的事。 说来,这感觉,挺新奇。 车外驾着马车的六月听到洛安的叹息声,忍不住噗嗤一笑,“主子,你是不是在愁自己跟轩皇女殿下之间的事?” “我跟她?”洛安心里正想着刚才她与凤沐轩之间发生的事,被六月这一问,忍不住一愣,随即下意识地否认,话语间却透着一丝心虚,“我跟她之间能有什么事?” 六月心里一阵好笑,毫不客气地戳穿洛安的谎言,“主子,你就别装了!你嘴上的破皮,你可别说,只是你自己咬的?” 想到这件事,洛安就气,冷哼一声,“不过被只疯狗咬了!” “疯狗?”六月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够了,她上气不接下气,“主子,主子你真是,太有才了!竟然将轩皇女殿下,比喻成疯狗,我真服了你了。” 车内的洛安脸色转黑,咬牙切齿,“六月,看来,刚才你听墙角听得很欢快啊!” “主子,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六月察觉到不对,连忙辩解,“您是我家英明伟大的主子,我这个做属下的自然得关心您的感情生活。而且,刚才明明是您命我不允许任何人进屋的。 所以,我当然得恪尽职守,便一直守在门外,阻拦所有想要进屋扰了您和轩皇女殿下聊天的闲杂人等。然后,我就一不小心听到了您跟轩皇女殿下之间的对话。” 说罢,六月听车内没动静,以为洛安没听进她的话,连忙强调了一句,“主子,这真的不能怪我! 我练过武,耳力自然好。所以,我当时真的不想听的,奈何您和轩皇女殿下聊天的声音挺大,于是,我想不听都不成。” “哦?”洛安将那瓶药收回怀里,一边漫不经心道:“倒还是我的错了?” “哪能啊!”六月连忙否定,一慌乱,前言不搭后语,反正就一顿胡扯,“要怪就怪轩皇女殿下,干什么不好偏招惹主子!而且,她也不知道对主子您温柔点,竟然那么粗鲁,实在可恶!” 洛安听着六月这句话,又是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碰到破皮的地方,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心里愈加恼火。 从来都是她咬别人,让别人见血,什么时候轮到她了?! 不得不说,那个女人真够疯的! 不就接个吻,有必要那么凶猛吗?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害她现在还得愁待会回去怎么跟小刺猬解释。 六月听车内又没了动静,连忙试探出声,“主子,您有在听吗?” “在听。”洛安的语气显得兴趣缺缺,“你要还有什么话,就说吧。” “主子,其实我觉得,你对轩皇女殿下,太苛责了,真的。之前,因着她害了你跟叶公子的事情,我对她一直有敌意。 然,今日听到她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对她改观了,觉得她挺可怜。她喜欢的人明明是你,但是,她却不能得到你。 不能得到你也就罢了,甚至,她还要将你推到别的男子床上去。虽然她的初衷是想害你,但最终,她还是成全了你跟叶公子。我觉得她心里,一定很苦。” 六月一边驾着马车,尽量让马车行得平稳,一边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有几分为凤沐轩打抱不平的意味。 洛安垂眸,手上倏然紧握,只细细沉吟一字,“苦……” “是啊,主子,难道你不觉得吗?”六月点点头,默了默,她继续问道:“轩皇女殿下对你的心,我都能看出是真,难道你没看出?” 洛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眸中却闪过一抹苦涩,“看出来又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我跟她之间,不可能的。” 六月不甘心,继续问,“那,假设排除那些既定的原因,主子你可曾对她动过心?” 她一个局外人听了轩皇女殿下那番话都感触良深,她就不信主子一点都不曾心动。 她也十分郁闷,这般痴情的女子,怎就喜欢上主子了呢? 若其正常地喜欢上一个寻常的男子,该多好。 “六月,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矛盾?既然那些原因已成既定,又谈何假设? 这般没有意义的问题,主子我选择不答,反正答了,也只是浪费口水。”洛安抬手揉了揉额角,无比头痛,下意识地想回避六月的问题。 六月忍不住轻笑出声,“主子,你已经说出答案了。” 洛安不解,“我何时说了?” 她发现六月这小妮子最近愈发地古灵精怪。 六月的语气颇为得意,“主子,跟在你身边十几年,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你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有什么说什么,何时这般磨磨唧唧了? 你要是真的没有对轩皇女殿下动过心,直接答没有便是,但你却选择不答,只能说明,主子你心里有鬼。 你明明动过心,但不想承认,所以才会讲这么多废话。不过,我才不会被你糊弄过去呢!” “六月,你皮子又紧了不成?”洛安森冷一笑,幽幽的目光直直射向前方帘子外的身影。 “主子,你别老威胁我,我讲的是真话。”六月身子忍不住一抖,但她这次不想屈服于洛安的淫威之下,理智气壮道:“身为一个属下,敢于向自己的主子上谏真言,可是一项不可多得的美德。” “哦?真话?”洛安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悠闲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问道:“那你说,我该拿凤沐轩那个疯女人如何是好?” “呃。”六月被问住了,没想到洛安会这般问她,眼珠子一转,她心里就有了答案,不过,“主子,你真要我说?” “自然,放心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于你。”洛安依旧漫不经心,但若仔细听,依旧能听出她话语中的一丝认真,以及期待。 想来可笑,她该如何对待凤沐轩,她竟还要征求他人的意见。 六月听得洛安提前赦免的话,就放心了,随后,她只吐出两字,“宽容。” “宽容?”洛安不解了,心中生出了几分期许。 “是啊,主子你对轩皇女殿下应抱有宽容的态度。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她。 而且,她真的挺无辜,你回朝前,对她而言,本该一切都是她的,但你回来了,她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换了任何人,都会惶恐不安,所以,她想伤害你,也无可厚非,人之常情。 况且,她的一次算计反而鬼使神差地撮合了主子你跟叶公子,虽然,其中不乏主子你智慧的思量,但,凤沐轩绝对起了不容小觑的作用。” 六月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随手拔了挂在身上的水壶,喝了几口水,解了渴,才继续道,话语间还顺带拍马屁的成分,“最关键的是,凤沐轩已经对主子你动了心,我想,这是她人生中最惨的事。 喜欢上一个女子也就罢了,关键竟还是自己的亲姐妹;亲姐妹也就罢了,关键竟还是站在对立面的竞争者。我虽未亲身体会那种心情,但我知道,一定不好受,非常不好受。 而且,她爱上的人还偏偏是主子你这个人,那就更惨了。因为,主子你肯定不可能接受这种不伦不类的恋情。再说了,主子你这么优秀,能陪在你身边的,肯定是像叶公子那般优秀的男子。 所以,主子,你作为让她痛苦不堪的罪魁祸首,真的不能再雪上加霜,而是要宽容待她,不然,我都想鄙视你!” 洛安蹙起了眉,“万一凤沐轩再伤害我怎么办?” “主子,你错了,我觉得凤沐轩不会伤害你,只因为她爱你。”六月笃定道。 洛安一脸狐疑,不赞同道:“只因为爱,她就不会伤害我。这,是不是太牵强了?” “怎会牵强?”六月不以为然,“主子你可别忘了,刚才你当着她的面毁了她最珍爱的丹青时她的模样。 啧啧!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只因为一件东西,她就如此,更别说人了!所以,她肯定不忍心伤你。” 洛安挑眉,反问,“她没害我?那,上次那件事怎么说?” 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六月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上次那件事,凤沐轩也不曾想伤害你,她只是想毁了你的名声。然,名声对主子你而言算什么?用你曾经的话来说,又不能当饭吃。 要说那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我想主子你也知道,是叶公子。叶公子是男子,且是右相府上的公子,受到的攻击绝对比主子你多。 其实,叶公子挺可怜,本该是被同情的对象,结果反被骂,甚至成了主子你的挡箭牌。 只因,轩皇女殿下传出的谣言竟也将叶公子骂了进去,将他说成行为轻浮的男子,所以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从而让叶公子担了更多的骂名。” “你的意思是,凤沐轩在暗中帮我?”洛安的心一窒,“为了让我少受些伤害,她就将辰变成了我的挡箭牌?” 六月点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洛安沉默了下来,眸中尽是复杂,双手紧紧地捏着衣角。 ------题外话------ 祝大家圣诞快乐!圣诞老人多多撒礼物(当然,这是梦里的事)。 在这里,提前跟大家说一声,新的一年要到了,接近期末考试,可能还是会断更几天,因为复习的天数有点多,偶存不出那么多天的稿,而且这几天手上已生冻疮,码字愈加龟速。 太冷,也不想熬夜,每晚12点前肯定钻被窝里了。 但是,放了寒假,偶肯定会回来的,都快破百万了,让偶放弃偶也会坚决说“不”,而且,会尽量在寒假里结文。 争取新年能开出新坑,而且肯定是与此文类型一样的文,嘻嘻(*^__^*)。 最后,说一句,弃者弃,不弃者不弃!么么哒! 第二百零二章 幻阵 六月感觉该说的都说了,便不再多话,而且感觉到车内的低气压,她也不得不闭嘴。这分寸,她拿捏得准,可心里还是瘆得慌。 良久,就在她以为车内之人不会再开口说话的的时候,车内之人突然启口,掷地有声,“若真如此的话,我宁愿她伤害我,而非我最心爱之人!” 六月眉眼一抽,十分无语,“主子,你这话要说跟轩皇女殿下说去,别跟我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向我秀恩爱呢!” 洛安不爽了,踢了踢车厢,不耐烦道:“要不要到了?怎么那么慢?” 其实,只要凤沐轩不伤害她,以及她身边她最重视之人,她何曾想过为难这个女人? 当初,在朝堂上,她甘愿领罪认罚,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那份觉得对自己有利的考量,而没有一丝维护凤沐轩私心的成分? 所以,她早做到“宽容”两字! 早做到了…… 六月撇撇嘴,“还需一盏茶的功夫。” 默了默,她又嘀咕了一句,颇委屈,“我将马车驾得这么慢,还不是因为考虑到主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洛安听得六月这句,心里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太冲,而且,这小妮子对自己的确关心,于是别扭地说了一句,“六月,谢谢。” 对这小妮子,她是真心感激的。 至少,这小妮子让她更确定凤沐轩对她是真心,也更确定了,自己那份,难言的心动。 “啊?”六月愣了愣,随即笑开了花,逗弄道:“主子,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见。能不能大声点?” 说真的,她家这主子嘴上老说叶公子傲娇,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小性子,傲娇起来,简直比叶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洛安一听六月的话就知道这小妮子在跟她玩,也不生气,只淡定地回了一句,“刚才谁说自己习过武,耳力好的?” 六月不依不挠,“外面风大,我自然听不清楚。主子,你就再说一遍嘛~再说一遍又不会掉块肉!” “一句话,我既已说出口,便不会再说第二遍,否则,会变得廉价、虚假。”洛安摸准了六月的性子,回道:“我想,六月你一定不喜欢廉价虚假之物吧?” 六月果然不是洛安的对手,一下子就被唬住了,连忙道:“自然。那主子你别说了,我听一遍就够了。” “咦?”洛安开始反击,“六月,刚才你不是说自己没听清楚吗?怎这会子又听清楚了?” “没,没有的事,刚才一定是主子你听错了。”六月心虚了,十分后悔刚才说出那些话,结果反被主子倒打一耙。 洛安掏了掏耳朵,“我是习武的,耳力极好,怎会听错?” 六月自知斗不过洛安,只好哭丧着脸,认错,“主子,我错了,还不成吗?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嗯。”洛安舒爽地应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六月在外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正车内之人看不到。 果真如六月所说,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到了目的地。 这一盏茶功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洛安竟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所以,当六月掀开车帘,就看到一幅睡美人图。 见主子睡得正香,她有些不忍心打扰,但主子是来办正事的,万一耽误了主子的时间可不好,所以,纠结半晌,她还是敲了敲车壁,轻轻唤了声,“主子,快醒醒,已经到了。” 洛安缓缓睁开眸子,不雅地打了个哈欠,就向六月招了招手,“过来扶我。” 六月连忙猫着腰钻进车内,小心翼翼地将洛安扶下车。 一下车,洛安看着眼前老旧的木门,心里有丝讶然,显然没想到那个煞星住的地方这么简朴。 洛安转眸看向六月,怀疑道:“六月,你确定是这里?” 那煞星靠卓越的赌技,天天都能赢钱,就算成不了大富,定也算是小富,而眼前这破旧的低等宅子与小富的水平完全不符。 六月噗嗤一笑,“主子,我什么时候说是这里了?” 洛安不解地看着六月,等待她的下句。 六月径自搀扶着洛安往一边狭窄的巷子走去,那巷子的宽度刚好容下两人。 在巷子里走的过程中,她才跟洛安解释,“主子,你也看到了,马车根本进不了这巷子,我便只好将其停在外面。” 她一手尽量将洛安往自己身边拉,一手伸出仔细地护着洛安的另一边,宁愿自己身上的衣服擦到墙壁被弄脏,也绝不让洛安身上沾到一丁点秽物。 “要走多久?”洛安感觉这条巷子似乎有些长,长得——有些异常。 “我也不知,我记得上次明明也是这条路,只是,这条巷子,并没有这么长,很快就出去了。难道是我记错了?我想想。” 六月皱起了眉,显然也察觉到不对劲,停下脚步,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她对洛安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主子,是这里没错。才几日前的事情,我不可能记错。” 洛安前后看了看,再看了看上方的一线天空,对六月使了个眼色,“用轻功。” “主子,你身体——”六月不赞成地看着洛安。 只是,她话未说完,就被洛安打断了,“这个地方异常,必须用轻功,快速离开这里!” 说罢,不等六月回应,她径自往上一窜。 六月无法,只好跟上,也窜上了洛安所站的那个屋顶。 然,巧的是,她一离开,那巷子就发生了异常。 只见那巷子突然扭曲起来,最终,变成了一大片民宅,而刚才的那条巷子,已无了踪影。 洛安和六月看到这一景象,皆被惊了一下。 六月颤着手指指着下方,一脸惊愕,“主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安目光沉凝,只沉声吐出两字,“幻阵。” “幻阵?”六月一怔,转眸看向洛安,“难道是——” 幻阵乃玄学上的一种阵法,可作幻境,人在其中,或迷失方向,寻不到出路,困死其中,或迷失心智,一辈子痴傻,再无法醒来。 洛安对她点点头,无声。 六月心有余悸,语气已携了几分惊慌,“主子,那接下来怎么办?” 刚才,她和主子未触及阵法,所以才能安然无恙地逃出。 也幸好主子警觉,及时飞了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就算这幻阵不能伤及主子和她的性命,也必能让她们惹上一身麻烦,心力交瘁。 洛安脸色严肃起来,看向六月,“六月,上次追踪那女子的追魂鸟可带在身边?” 六月眼睛一亮,连忙应道:“在的在的,这小家伙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每日都会随身携带。” 说着,她就从自己身边掏出一个精致的圆柱形器皿,器皿周围留着孔,隐约能听见里面传出“唧唧”的鸟鸣声。 她将那器皿呈到洛安面前,一边不安地看着洛安,不确定道:“主子,你确定要用这只小家伙?” “怎么?”洛安从六月手上拿过器皿,一边将器皿上的盖子打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向六月,“你难道不相信自己养出来的小东西的能力?” 六月讪讪一笑,“这小家伙毕竟是鸟类,记性肯定比我们的差,万一记不清几日前的事情怎么办?“ 洛安已将器皿里的追魂鸟放出,那追魂鸟倒不怕生,洛安将手摊开,它就自己停在她手心上。 小小的一只,黄色的羽毛,因被六月喂养得好,它羽毛看上去油亮油亮的,一双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洛安,摇头晃脑的,十分可爱。 听得六月的话,洛安蓦地将手一握,将手上的追魂鸟收拢进手里,嘴边扯出盈盈的笑意,“要真这么没用,我就直接弄死这小东西。” “唧唧。”她手里的那一小只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那双黑豆般的眼睛依旧亮晶晶地观察着洛安那张美人脸,透出欢喜之意。 然那一小只毫无危险意识,六月却一脸紧张地看着它,对洛安叫嚷起来,为了保住自己这辛苦养大的心肝宝贝,她只好说大话,“别别别!主子,它很聪明的,不就是几日前的事嘛!就算是几年前的,它也能记得一清二楚。” “这还差不多。”洛安这才满意,见手里的小东西并不怕她,有些惊讶,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唧唧。”那一小只见洛安来摸它,也不闪躲,反而欢快地叫了声。 “主子,看来小黄很喜欢你。”六月见小黄似乎很享受洛安的抚摸,连忙说了句,只为增加洛安心里对小黄的好感,以减轻她对小黄的杀心。 “小黄?”洛安不敢置信地看向六月,“你给它起的名字?” “是啊,主子不觉得很好听吗?”六月一点不觉得小黄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还颇为得意地自我赏析,“而且,我觉得这名字起得很贴切,它一身的毛都是黄的,而且那么小一只,不叫‘小黄’叫什么?” 洛安眉眼一抽,“照你这样说,岂不全天下黄色又小只的鸟都叫‘小黄’?” “咦?”六月眼睛一亮,随即思索了一下,感觉颇有道理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哦。” 那她是不是该给小黄改名? “行了行了。”洛安不再多废话,将手里的小家伙丢回六月的手里,“让它领路吧。” “唧唧。”小黄不舍地看了洛安一眼,不过回到自己主人手里它也很高兴,对六月撒娇似地叫唤了两声。 六月感觉手里的小黄刚才捡回一条命般,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其捧起看了看,见其身上一根羽毛都没掉,才松了口气,然后跟小黄默契地交流了起来。 “唧唧。”小黄得到六月的指令,就飞了起来,在空中对洛安和六月叫唤了两声,就扭头往一个方向飞去。 洛安和六月对望了一眼,就连忙跟了上去。 飞了半晌,小黄在一处宅子的门前停下,落回六月的肩上。 六月激动地指着那宅子,对洛安说道:“主子,就是这里,我上次看到的宅子就是这个。” 她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她家小黄果然没让她失望,这次也算帮她立了大功。 想到此,她就拿过肩上的小黄,在它的小脑袋上亲了亲,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器皿里。 “唧唧!”小黄不满地叫了两声,却无可奈何。 一旁的洛安未理睬六月,只打量着眼前的宅子。 这是一所中等规格的民宅,与她猜测的差不多,是小富的生活水平。而且,看得出来,这宅子的年份不小了。 门口果然如六月所说,未挂牌匾,也未挂灯笼,看着甚是冷清。这宅子的周围,有其他民宅,但其他民宅再破旧,也都有一丝人气,唯独这家,她总感觉死气沉沉的。 打量完毕,洛安才看向身边的六月,问道:“六月,你上次说一靠近这宅院就感觉心里毛毛的,那今日可有一样的感觉?” “主子,刚才没啥感觉,可被你一说,我就有了。”六月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一脸郁闷,看了看四周,她忽然凑到洛安身前,悄声道:“主子你说,这地方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才会这般紧张和不舒服。” “你难道怕鬼不成?”洛安眼神古怪地看向六月。 “主子,你别这样看我。”六月一脸委屈,“那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的,我怎能不怕?” 洛安忍俊不禁,凉凉地瞥着六月,好笑道:“六月,你别忘了,死在你手上的人可不少,若真的有鬼,她们早化成厉鬼找你索命了,又怎会让你活到现在?” “好像也是。”六月垂眸想了想,觉得洛安的话十分在理,忽抬眸看向洛安,问道:“那主子你可有那种心里毛毛的感觉?” 洛安耸耸肩,一脸无辜,“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问你。” “为何?”六月心里不平衡了。 洛安摩挲着下巴,想了想,猜测道:“我怀疑就是刚才那个幻阵在作怪,它对你构成了威胁,对我,却没有。因为对我而言,这种阵法只是小伎俩,它若困了我,我必能毁了它!” 六月连忙往洛安身边挪了挪,一脸后怕,“那主子你一定要保护我,我心里好怕怕。” “谁让你当初不好好学阵法?”洛安一脸鄙视地看着身侧的女子,“这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那玩意我看得眼花,不想学就是不想学。”六月扁扁嘴,毫无后悔之意。 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理睬六月,径自走上前去,敲了敲那扇大门。 六月很怕死,见洛安离开她身边,她连忙跟了上去,半步都不想离开洛安身边,一边还不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敲门后,等了半晌,不见人开门,也不见人应答,洛安又伸手敲了两下。 “主子,里面会不会根本没人啊?”六月没耐心了。 “住得起这种规格宅院的人用得起奴仆,所以,就算主人不在,里面总该有奴仆。”洛安很平静,也十分有耐心。 默了默,她补充了一句,话语间透着凌厉之势,“所以,再等等,若还是没人来开门,只能说明,这里面的人,心里有鬼!” “我明白了,主子。”六月点点头,恭敬地应了一声,眸中对洛安的崇拜之色渐深。 于是,两人又等了半晌,见还是无人应答,洛安就对六月使了个眼色。 六月会意,从自己袖内抄出一把匕首,别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往前冲去,一脚踢在那扇门上,门被踢开,她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第二百零三章 又见煞星 洛安早已躲至一边,手上已多了柄软剑,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门口,见六月进去了,她连忙沉声唤道:“如何?” “主子,别进来!危险!”里面传出六月急促的话语。 “该死的!”洛安骂了一句,就直接闯了进去。 一进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怔了怔。 只见六月身边围着十几个黑衣女子,她们手里都拿着长剑,周身都萦绕着杀意,与同样拿着匕首的六月无声对峙。 仿佛,倘若六月动一下,她们就会立刻将她刺死。 十几个黑衣女子见洛安进来,连忙分出几人将她围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她,神色警惕。 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黑衣女子出声了,声音冷冽,俯视的姿态,“你们是何人?从实招来!” 何曾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这种态度跟洛安说话? 那简直就是癞蛤蟆跳油锅——找死! 洛安不爽了,六月怒了。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就开始主动进攻,跟周围的黑衣女子打斗了起来。 想到洛安身上有伤,六月不放心,便朝着正跟几个黑衣女子打斗得激烈的洛安喊了声,“主子,一起!” 正说着,她就往洛安的方向一点点移去,手上的匕首继续刺着上前攻击的黑衣女子,忠的是“快、狠、准”三字,无一点花招。 洛安未回,手上的动作无一点迟缓,只是打斗的过程中渐渐往六月的方向挪动,目前,已有两个人被她毙命。 由于身上有伤,她尽量控制着自己动作的幅度。 否则,几十招过去,她怎可能只击毙两人? 两人一汇合,便背靠背,配合得十足默契。 洛安攻,六月便守;六月攻,洛安便守。 那些黑衣女子心里既是惊讶又是恼火,惊讶于眼前这两个女子颇高的武功修为,恼火于自己的两个同门师姐妹已被其中那个被唤作主子的女子击毙。 所以,她们只恨不得将这两个擅自闯进府邸的女子立刻杀死。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且那些黑衣女子的武功不弱,所以,六月和洛安身上也都见了伤,所幸,不重。 洛安越打越兴奋,眸中闪现嗜血的光芒,见六月为了护她手臂被划伤,她干脆不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将自己的狠招尽数使出,其间,毒粉和暗器并用,很快,又有六个人倒下。 “住手——”这时,一声突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剩下的九名黑衣女子听得这声,只好不情不愿地停了手,身上的黑衣早已残破不堪,一道道裂痕处,鲜血汩汩流出,浸染了黑衣,让那衣上的墨色更深沉了几分。 她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只死死地盯着洛安,眸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以及一丝弱者对强者的崇敬之意。 洛安也停了手,只因,这声音,对她而言,很熟悉。 六月见洛安停手,才跟着停手。 由于匕首只适合近身搏击,而长剑远近皆可,所以,刚才在与黑衣女子的打斗过程中,她并未讨到多少好处,身上的伤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多。 她脸色已苍白,但仍硬撑着,搀扶着同样脸色苍白的洛安,一边不爽地瞪着几个黑衣女子,眸中喷发出熊熊的怒火。 要不是体力不支,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弄死这几人。 她六月好歹在江湖上混过,何曾像今日这般狼狈过? 没有!从来没有! 要不是她今日带的武器不好使,要不是还要顾虑身上有伤的主子,要不是她的姐姐不在身边,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早成几具冰冷的尸体了! 一个女子从门外慢悠悠地晃了进来,只见她一身素衣,袖子被卷起,手上正拎着两条鱼。 她是典型的瓜子脸,纤眉清雅,秀目若水,琼鼻若胆,粉唇若樱,肌肤白皙,一头乌发均被一只雕花的木簪挽起,披散至身后,身姿纤细优雅。 总之,是个美人坯子,还是清丽脱俗那款。 “少主好!”一看到那个素衣女子,九个黑衣人整齐地躬身向她作了一揖。 六月想出声质问那个素衣女子,却被洛安制止了。 她不解地看向洛安,见洛安对她使了个凌厉的眼色,让她先闭嘴。她郁闷地扁扁嘴,就安分了下来。 素衣女子看了眼地上的几具尸体,再看了眼洛安和六月,才看向九个黑衣女子,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一名黑衣女子立马站出,指着洛安和六月,神色冷静,语气恭敬有礼,但依旧能听出其中的一丝怒意,而这份怒意,自然是针对洛安,“少主,这两人擅自闯入府邸,什么都没说,就跟我们大打出手,杀了我们八个姐妹。” “那是你们自己没用,怪谁?”素衣女子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人家会对你们动手,肯定是你们自己先围了她们吧?” 九名黑衣女子都心虚地低了头,无声,表示默认。 素衣女子冷冷地看着九人,毫不客气地斥责道:“你们围了人家,人家自然以为你们要杀她们,这种情况下,不动手是傻子!若她们不傻,便你们是傻子! 一帮愚蠢的废物,都脑子进水了不成?尽会鲁莽处事,以后学聪明点,若有人擅自闯入这里,要先以礼待人,观察其是否有恶意后再动手也不迟,你们说是不是?” 九人被训得面红耳赤,连声应道:“是,少主教训的是。” 素衣女子淡淡地扫了眼地上的几具尸体,对九人吩咐道,语气依旧不咸不淡,“将这些处理了,另外,你们身上的伤也处理一下吧,处理完后,去冰火洞面壁思过三日。” 不约而同地,九人眸中瑟缩了一下,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惨白了几分,但还是立马恭敬地应了声,“是,少主。” 其中有人指着洛安和六月,不解,“少主,那这两人您打算怎么处理?” “那是本少主的事。”素衣女子一脸嫌弃地看着九人,语气已携了丝怒意,“少废话,多做事,都快点滚,本少主看着你们就眼疼。” 九人不敢再有异议,连忙或抱着,或抬着地上的尸体,迅速退去。 在最后一个黑衣女子快没影的时候,素衣女子又慢悠悠地吐出两字,“等等。” 她才话落,一个黑衣女子立马窜到素衣女子面前,躬身,“少主还有何事吩咐?” 素衣女子将手上提着的两条鱼递向黑衣女子,“将这两条鱼拿去厨房让人炖了,对了,让她们尽快,本少主已经饿了。” “是,少主。”黑衣女子赶紧接过鱼,就立马离开了,临走,还往洛安和六月的方向瞪了一眼。 周围瞬间清静了,若不是地上残留着猩红的血色,让人还以为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素衣女子这才正眼看向洛安和六月,一边将手臂上卷起的袖子放下,一边慢悠悠地晃到洛安和六月面前,直接看向洛安,不问姓名,不问身份,只问,“你为何闯入这里?” 显然,她已看出洛安跟六月之间的主仆关系。 洛安盈盈一笑,弹了弹自己的指甲,直视着眼前的女子,语气暧昧,“找你。” 这煞星竟然是某组织的少主,有意思! 六月一惊,伸手指了指素衣女子,看向洛安问道:“主子,难道她就是——” 上次她追踪主子所说的那个女子,只寻到其住处,并未见人。 洛安未看向六月,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食肉动物寻到了合胃口的肉般,嘴上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是啊,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六月贼贼一笑,不怀好意地看了素衣女子一眼,嘴上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我懂了,不过主子,你对人家一定要温柔点,别太暴力,不然,会把人家吓跑的。” “我明白。”洛安微微点头。 六月嘻嘻一笑,便不再多话,俨然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 对她而言,还是看好戏要紧。 素衣女子听着洛安和六月之间的对话惊愕了,伸手指了指自己,神色古怪地看着洛安,“你,你确定,找本少主?” 感觉被洛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里莫名地发憷。 这女子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煞星,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洛安听得女子的问话,眸中满是不敢置信,随即一脸哀伤,楚楚可怜状,“人家对你日思夜想的,你竟然将人家忘了,人家好伤心。” 素衣女子听得“煞星”两字愣了愣,脑海中闪过什么,却快得抓不住。 听到洛安的后一句,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又往后退了几步,看瘟神般看着洛安,话语间已染上惊慌,“你到底是谁?” “你怎能忘了我?那段记忆,对你而言,明明应该深刻,可没想到,你竟然忘了。”洛安在六月的搀扶下向素衣女子逼近了几步,眸中,明明带着泪光,却隐着笑意。 “尽胡言乱语!”素衣女子一本正经地斥责道,见洛安向她逼来,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洛安,“你别过来!” 洛安一脸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呦!这避我如蛇蝎的德行倒和当时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何人?听你之言,我们俩之前好像见过,可是,在本少主的印象中,本少主未曾见过你。”素衣女子心里仍惊慌,面上已然恢复平静,一双秀目开始认真地审视起眼前的女子。 这两人能闯入这里,定是避过了幻阵,因为刚才她在回来的途中未见幻阵上有破坏的迹象。 不过,她们能提前预知周边的危险,避开幻阵,闯入这里,并损了她八个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那好,我给你一点提示。”洛安不再玩闹,眸中的泪早已收去,嘴角勾着浅笑,“那应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 “第一次?”素衣女子蹙起了眉,眸中的惑色愈深,“什么的第一次?” 洛安嘴角的笑意渐深,“赌局上,输的第一次。” 素衣女子面色一僵,一双眸子瞪如铜铃,紧紧地盯着洛安,盯了好一会,她脸色突然一白,抬手,颤着手指指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因太惊愕,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是,那,那个带着男宠的败家女?!” 尽管容貌变了,但那双眼眸,以及其中的眼神,没有变。 洛安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故作暧昧的语气,娇嗔道:“终于认出来了,死鬼,人家还以为你真忘了呢!” 素衣女子忍住一身即将掉落的鸡皮疙瘩,眯眼看着洛安的脸,确认道:“你现在这张脸是真容?” 那夜的事情她怎会不记得? 此生最大的耻辱,她怎会不记得?! 与人赌博,她从未输过,最差的,也只是与人打成平手,可那次,她输了,输也就罢了,关键她还输在了一个低贱的男宠手里。 虽她知道,是那个女子在赌局里做了手脚,她才会输。 但她输了便是输了,是她自己从未想到无点便是最少的数目,而非一点。 所以,那局,她不仅在赌技上输给了对方,也在心智上输给了对方。 她,不得不服。 只是,那个女子那晚明明放过她了,怎这会子又寻到她这里来了? 不对! 她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难道她调查过自己? 可自己的身份一般对外保密,在外,她只用造假的身份,且知情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所以,这个女子根本不可能查到自己的。 可如今,这个女子竟然寻到这里,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那夜,她跟踪过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性,素衣女子的心里愈加不安,若真如此的话,说明这个女子从没想过放过她。 那这个女子为何在赌坊放了她? 为何不当夜捉了她,反而给了她几日的自由,今日才想到过来寻她? “自然。”洛安点点头,又往素衣女子那边挪了挪,指了指自己的脸蛋,“你要是不信,可以摸摸。” “你别过来!”素衣女子如惊弓之鸟,见洛安又往她这边挪来,她一蹦三尺高,又往后退了几步,神情戒备地看着洛安,“当初你想招揽我,但我拒绝了,你也明明说过不会勉强于我,可今日你又来寻我究竟何意?难不成想反悔当初说过的话?” 因太慌张,她连自称都不自觉地变了。 那天她只觉得这个女子不寻常,今日一看,何止不寻常?简直就是深藏不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真聪明,你猜对了。”洛安嘻嘻一笑,像在逗弄自己的宠物般,“你既已成了我的猎物,我怎会轻易松口?” “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无耻吗?”素衣女子眸中染上了怒意,语气愤然。 “无耻?”洛安摊手,一脸无奈,“我已经习惯了。” “你——”素衣女子气得身子哆嗦了起来,却找不出话反驳。 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说她无耻,她竟还坦然地承认,好像说她无耻是在赞美她一般。 “你什么你?敢对我家主子这样说话,嫌命长是不是?”六月见素衣女子对洛安这般无礼,心里十分恼火,忍不住开口维护自家主子,语气十分不善,以及嚣张,“我告诉你,你今日只有两个选择,一,从此效命于我家主子,跟我家主子回去,二,一个字——死!” “六月,刚刚你还教我对人家温柔点的,怎这会子你对人家凶巴巴的?会把人家吓跑的。”见六月唱起了红脸,洛安索性唱起了白脸。 “是她不知好歹!”六月回了一句,显然在骂素衣女子,转眸,她又看向素衣女子,气焰愈发嚣张,“喂!我告诉你,我家主子能看上你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别给脸不要脸,还是乖乖地跟了我家主子吧。你跟了我家主子,保管你以后锦衣玉食,飞黄腾达,还用得着住这寒碜的破地方?” ------题外话------ 今天看了下偶设置的投票,被吓到了,乃们,乃们,真是,啊哈哈! 偶想了想,决定在女主后宫里再添几个美女,当然只是趣味性的调味剂,乃们千万不得当真! 话说,这章的煞星,乃们看看怎么样?是个美人坯子哦! 第二百零四章 臣服之心 说着,她不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皱起眉,嘴里啧啧有声,话语将她毒舌的本质彰显得淋漓尽致,“什么鬼地方?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这里的空气我闻着都闻见了一股穷酸味儿。” 她嘴上虽说得难听,但心里可不这样想,只觉得这地方不错,挺清净,是个修生养息的好地方。 刚才那几个黑衣女子喊眼前这个女子为少主,说明这个女子是这里的老大。 所以,主子要是能将这个女子收为靡下,这好地方自然也成主子的了,所以,她今天日必须帮主子拿下这个女子。 此时的六月显然忘了她身上已伤痕累累,体力不支,正硬撑着。 饶是修养再好,听得六月这番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素衣女子气得差点想上前将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把掐死。 但她心里仍忌惮着洛安的实力,所以未敢动手,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才勉强平复下心里的怒气,看向两人,冷笑,“既然两位嫌这里寒碜,就请回吧,省得这里的穷酸味儿熏到两位。” “你可真真大大地冤枉我了,我可没说这里一句不好。”洛安看着眼前的女子眨巴眨巴眼睛,语气很是无辜,见女子不为所动,她语调一转,颇为自信,“而且我就算离开这里,也肯定会带着你离开。” “天下之大,人才辈出,你为何偏偏咬着我不放?为何一定要针对我?”素衣女子有些抓狂。 这女人怎么像块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要不是忌惮洛安在她之上的武功修为,她恨不得立马将这两个女人全部轰出去,有多远轰多远,再也不想看到这两人。 “因为天下之大,我偏偏碰见了你这个可用之才。”对面的女子越抓狂,洛安就越嬉皮笑脸。 默了默,她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并没有针对你,我碰到可用之才,一般都会想尽办法将其收入靡下。” 素衣女子咬牙切齿,“为何?你莫非是在干什么事业?” 她十分后悔刚才没让人给后山的人报个信,这样,她就不会陷入这番孤立无援的境地,只能在心里祈祷能有人过来这边看看。 洛安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随即认真地点点头,“算是吧。所以,我很需要你。” 素衣女子看出洛安眸中的真诚,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突然生出了一股冲动,想就此效命于眼前这个女子的冲动。 然,理智多过冲动。 她连忙压制住这股对她而言既可笑又可悲的冲动,有些慌乱,“我已有主,所以,请你放过我。” 可笑的是,她竟快被这个女子打动了。 这般执着,这般自信,这般认真,看到女子的这些特质,她心里不免认知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恐怕真如她所说,在干一番事业,而且,能成功。 可悲的是,她无从选择。 因为,自她出生,她此生就注定只能效命于一人,即使她还未见过那人,但她已做好誓死追随那人的心理准备。 “哦?有主?”洛安露出疑惑的神色,“刚才看你那架势,你不也是主子?” 素衣女子嘴边溢出苦笑,“这世间的人有贵贱之分,上至当今圣上炽帝,是主子,下至商铺里的老板,也是主子,所以,主子也有贵贱之分。而我既是主子,也是他人的奴役。” “原来如此。”洛安恍然大悟,心里有丝了然,终于明白为何煞星这般抵抗归顺于她。 以前,她寻到有用之才,并想招揽她们之时,一般都十分顺利。 唯独这次,她踢到了铁板,害她以为是自己人格魅力不够,原来,竟还有这一层内幕。 既然这个煞星已经有主,自己再招揽她,岂不是在挖人墙角? 这行为,似乎有点不道德了。 只是,对这猎物,她好歹费了些心思,也为了寻这猎物,她和六月今日身上都见了伤,所以,就这样放了,她总有点不甘心。 素衣女子看不透洛安的心里想法,便主动开口套她的想法,“那你对我,应该打消招揽之意了吧?” “你那位主子是什么人?”出于心里的不甘,洛安依旧抱着招揽眼前女子的想法,“我可以跟她谈谈,让她将你让了我。” 反正,不道德的事,她做得还少么? “不可能的。”素衣女子有些无奈,“我这辈子注定是她的人,若背叛她,我会被逐出家族,成为家族的耻辱。” 这女人还真是执着啊!自己真服了她了。 不想,素衣女子的话反激起了洛安的好胜心,“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你尽管说,我倒很好奇她究竟是谁。” 素衣女子眸光复杂地看着洛安,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说。说了,可能会害了你,因为,你斗不过她。” 这番言谈下来,她发现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子。 为了觅得一位良才,她不辞辛苦地亲自来寻自己,而且,即使得知自己已经有主,她也仍旧不放弃,这份毅力和诚心,真的,难能可贵。 她知道,自己若说出自己的主子,以这个女子的性子,她可能真的会去寻自己的主子,向主子索要自己。 但,这个女子再厉害,也肯定不是自己主子的对手,自己不想害了她,所以,只好选择隐瞒。 没想到,她竟也会有一日对人产生怜悯之心。 “我斗不过她?”洛安眉头一蹙,只觉得这句话十分刺耳,“那我更要斗上一斗了!” 她身边的六月看不下去了,耐心早已消磨干净,连忙怂恿道:“主子,别跟她废话了!直接用强吧,这种人不给她点苦头吃,她是不会听话的!” 洛安眸光暗沉了几分,点点头,“有理。” 素衣女子本以为可以说服这个女子,可没想到反添了一把火,心里十分懊恼,听得六月和洛安之间的对话,她心里又生出了一丝怒意,“你们别太过分!若要用强,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洛安和六月两人身上都带了伤,所以她趁机逃跑也不无可能。 但想了想,她选择不逃,因为她知道,只要眼前这个女子想要招揽她的想法未打消,就算今日她逃了,日后,这个女子照样还会找上她。 她行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她今日索性一次解决这两个麻烦。 所以说罢,素衣女子就从袖内掏出一柄短刃,以防卫的姿态举在身前。 那柄短刃将近十寸长,刃口十分锋利,闪着森冷的寒光,是她刚才去附近溪边捉鱼用的,此刻竟要用来伤人了。 洛安见素衣女子这架势,便知她已做好与自己打斗一场的准备,眸中的兴味欲盛,嘴角扯出浅浅的笑意,笃定道:“煞星,你伤不了我。” “不试试怎知?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离开!” 说罢,素衣女子就主动攻向洛安,眸中闪过一抹凌厉。 “主子,我来!” 六月见素衣女子攻来,对洛安打了声招呼,就径自冲上前去,抽出袖内的匕首,堪堪地招架住素衣女子的一击。 “铛——”清脆的一声,从两人相击的刀刃处传出。 素衣女子诡异一笑,连忙将手上的短刃转了方向,直接往六月的身侧刺去。 其手法也快,狠,准,显然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此等招式一般都用于一击毙命式地杀人,而非伤人。 然此刻,她留了一手。 因为,对这个黄毛丫头,她虽有敌意,但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况且,这个黄毛丫头是那个女子的人,她并不想得罪那个女子。 六月见素衣女子手上的短刃往她腰侧刺去,双目一凛,连忙扭腰,像泥鳅般往一边躲去,顺势,将手中的匕首绕了个弯子,往素衣女子的腿部刺去。 素衣女子索性一蹬腿,欲将六月手中的匕首踢开,同时,手上的短刃一竖,猛地往六月背部刺去。 六月见势不对,连忙收手,感知到背部有危险,她索性往地上一趴,一滚,躲过了素衣女子手中短刃的袭击。 同时,她迅速将匕首往地上一横,一使内力,将匕首往素衣女子的脚上射去。 “呼——”被灌注内力的匕首划出的破空声清晰刺耳。 素衣女子未刺到六月,反收不住势,将短刃插进地上的青石三寸,忽见一把匕首直直往她的脚踝处射来,她来不及拔插进青石的短刃,直接往上一跃,躲过了匕首的袭击。 待她回到地上,六月已经收回匕首,再次向她袭来,招招刁钻。 素衣女子已没时间拔青石里的短刃,索性赤手空拳招架六月的攻势。 心里只叹,这短刃果然杀鱼好用,杀人,就不好使了。 由于经过刚才那番打斗,六月早已体力不支,浑身是伤。 很快,她由攻转守,面色比之刚才,更苍白了几分,本红润的唇,此时也同她的脸色一样,比纸苍白。 洛安就站在一旁抱着臂膀,悠闲地看着两人激烈的战况,感觉差不多了,她忽然幽幽吐出,“三。” “二。” “一。” …… “一”字声落的那一瞬,素衣女子突然脚上一软,察觉到不对,她强撑着踉跄了几步,最终,还是直直往地上跪去。 她双手撑地,仰头,看向洛安,双眸喷火,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她此时浑身乏力,尤其四肢,更灌了铅似的,僵硬得无法动弹,内力也像被封锁了一般,半分使不上。 不用想,也能知道,肯定是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女子做的手脚。 心里既是惊讶又是慌乱,惊讶于女子的使毒手段,她竟然丝毫未察觉,慌乱于她今日可能真的会被这个女子强行带回去。 她已做好心理准备,若这个女子逼迫她背叛主子,转投入其靡下,那她会选择死,因为,她这辈子只能忠于那人。 虽然对这个女子,她也有臣服之心,但她做不到实质,而且,她不想这个女子死于那人手下,便唯有一死。 因为,只有她死了,才能让这个女子对她死了心。 而她,能保全自己的忠名。 对那人,她,以及她的家族也能有一个交代。 “很寻常的一种药。”洛安走上前,蹲下,笑眯眯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女子,慢悠悠道:“名唤软骨散。” 这猎物虽已先被别人看上,她也有本事将其抢过来,让其只专属她一人! 六月双眸晶亮地看着洛安,崇拜道:“主子,你最棒了!我就知道这世间没你搞不定的事!” 其实,刚才她看到主子弹指甲的动作,便知主子给这个女子下了软骨散。 后来,打斗过程中,她故意招招刁钻,就是为了让其能大幅度动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软骨散在其身体里扩散得更快些。 见素衣女子面上仍是桀骜不驯的神情,六月惊奇地“嘿——”了一声,也蹲下身子,手中的匕首拍了拍女子的脸颊,语气依旧嚣张,“喂!怎么还不学乖呢? 我家主子的软骨散一包值千金,下在你身上,我都觉得浪费。所以,你要懂得感恩,以后效命于我家主子吧。至于你原来的主子,你尽管报上名来,我家主子肯定能将她搞定。” 素衣女子将头撇向一边,不理六月,额角的青筋直跳,显然是被气得。 以前,她何曾受过这种鸟气? “喂!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皮痒了是不是?”六月怒了,站起身,掳了掳两边的袖子,一副想揍素衣女子一顿的架势。 素衣女子立马瞪向六月,大有你敢打我一下,我会让你付出千倍代价的气势。 洛安已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想再耽搁时间,“六月,先将她带回去吧。” 这里显然是某种组织的一个据点,她现在其实更想探究这组织究竟是什么组织,以及这个女子忠于的那人究竟是谁。 既然女子已被她制服,自然要将其带回去的,所以,趁现在无人过来,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因为,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已经体力透支,身后,更是疼得她想就此晕过去,而且,六月比起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若再来一批像刚才那些黑衣女子一样的人,她虽能保证自己和六月全身而退,却不能保证将这个女子也带走。 六月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回瞪了素衣女子一眼,才看向洛安,建议道:“主子,这么个大活人不好带,要不叫几个人过来?” “不了,刚才是我们幸运才避过了幻阵,但不可能人人都有这样的运气,而且,我不想耽搁时间。” 说罢,洛安直接上前,将素衣女子架起,欲将其抱起。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开的!”素衣女子虽然浑身乏力,但仍拼命挣扎,眸中,尽是惊慌失措。 六月见那素衣女子被洛安打横抱在怀里仍不安分,便又建议道:“主子,点了她的睡穴吧!” 洛安点点头,向六月使了个眼色,让其帮忙,因为她现在根本腾不出手。 六月会意,连忙笑嘻嘻地上前,一边对素衣女子哄道:“要乖乖哒。”一边点了她的睡穴。 素衣女子瞪向六月,只是眼还没瞪圆,就缓缓闭了上去,嘴里还嘀咕了一句,“快放开我……” 只是,她的话语终随风消散,无人听进耳中。 临睡前,她只能祈祷能有人尽快过来发现她刚刚悄悄丢在地上的那枚玉佩,以此察觉到她的无故失踪。 “走吧。”洛安看了眼怀里睡着的女子,就径自往外走去。 今日她出门的两个目的,算都达成了。 “主子,等等我。”六月连忙跟了上去。 第二百零五章 母女关系 两人依旧靠轻功沿原路返回,一上马车,洛安就将女子置在一旁,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边对外面的六月吩咐了一句,“回府,尽快,不用顾及我。” 六月一惊,很不赞同,“主子,这不大好吧。你今日旧伤添新伤,我怕你——” 她话还没说完,洛安就强硬地打断了她,“这是我的命令!” 默了默,怕这小妮子又要委屈地嘀咕,她别扭地补充了一句,“皮外伤,不碍事。” 六月本有些委屈,但听到洛安后一句,她又笑开了花,主子这是在向她解释。 主子,真可爱。 应了一声,她就甩起手上的马鞭,让马车行驶起来。 一炷香后,马车就停在了麟王府的后门处。 六月撩开车帘,对车里正靠在车壁上打着小盹的洛安提醒了一句,“主子,到了。” 洛安睁开眼,看了眼躺在她脚边的素衣女子,对六月吩咐了一句,“解了吧。” 六月会意,上前,蹲在素衣女子身边,伸手解了她的昏睡穴,还粗鲁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喂!快醒醒!睡得跟猪似的,不怕被人宰了?” 明明是她点了人家的昏睡穴,人家才昏睡过去的,她现在竟还嫌人家,可见,其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渐长。 素衣女子悠悠醒来,眸中带着些迷惘,坐起身,环顾四周,看到六月和洛安两人,她瞬间清醒。 她想站起身逃走,却不想,站得太突然,脑袋猛地撞上车顶,疼得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揉着被撞的地方,嘴里直吸气。 六月看到素衣女子这番举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够后,她斜睨着素衣女子,嘲讽道:“真不知你有什么好?主子竟然会看上你。” “六月,你最近似乎嚣张过头了。”依旧坐在座上的洛安此时不冷不热地吐出一句。 “哪有?”六月立马一改刚才的嚣张模样,一脸无辜地看向洛安,撒娇的语气,“主子,人家还不是在帮你重振威风!你最近真的太温柔了,一些不知好歹的东西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 但凡有点脑子都能听出她在骂谁。 于是,素衣女子怒了,瞪向身侧的六月,冷言回讽,“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牙长齐没?怎尽说些胡话?” 六月炸毛了,同样瞪向素衣女子,只是,比之素衣女子,她面上多了几分凶狠,咬牙切齿,“乳臭未干?黄毛丫头?你说谁呢?” 她和姐姐都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还镶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模样便一直像孩童。 因此她俩常被人调侃说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因此,“乳臭未干”、“黄毛丫头”之类的词早成了她们姐妹俩的禁忌。 一听到,就会炸毛。 她们明明已近及笄之年,已经长大了好不好?! 素衣女子本随口说的,但一看到六月这般强烈的反应,便知自己阴差阳错地戳中她的痛处了,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眼前炸毛的女子,笑道:“说的就是你啊,小屁孩!” 终于能出口恶气了! “你——”六月气得想伸手打素衣女子。 但被洛安及时出声阻止了。 只洛安面带善意的笑容,道:“六月,要真不喜欢自己的脸,要不要主子我给你换换?” 六月面色一僵,立马收回手,转眸看向洛安,面上已换上谄媚的笑容,“主子,您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不喜欢自己的脸?我对自己的脸喜欢得恨不得有面镜子悬在我面前,让我能时时刻刻看着自己的脸。” 她可不敢在这祖宗面前乱说话,省得这祖宗一变态起来,突然想划下她的面皮把玩,嘴上还厚颜无耻地说会给她安回去。 六月才说完,她身边就有动静了。 只见那素衣女子突然冲出车厢,跳下马车,欲逃。 然,她体内的软骨散还未失效,所以,跳下马车的时候,她软了脚,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显得十分狼狈。 六月大感不妙,连忙追了出去,见此场景,又叉腰哈哈大笑起来,“喂!你能不能做件靠谱的事?这么愚蠢,以后怎么效命于我家主子?” 素衣女子艰难地爬起身,转眸恨恨地瞪向六月,语气愤然,“还不是你们害的!” 此时,车内的洛安出声了,声音很平静,“六月,过来扶我。” 她面上虽平静,但实际上,她正承受着难言的痛苦。 她身上的伤本就恶化了,筋骨也酸痛得厉害,昨天才休养了一日,今日又突然做了那么多事情,既使了轻功,又跟人激烈地打了一架。 浑身筋骨岂止酸痛?感觉简直散架了一般。 还有身后,座上已垫了软垫,刚才坐着,身后虽有些许疼痛,但她基本熬得住,可现在,她只觉得如坐针毡,身后已疼得发麻。 站在车厢外的六月不放心地看了眼素衣女子,才看向车内的洛安,“主子,万一我进来扶你的时候,她跑了怎么办?” 说罢,她继续盯着正坐在地上揉膝盖的女子,十分谨慎。 “她身上的软骨散未失效,就算跑,也跑不远。”洛安不以为意。 对自己制的药,她还是有自信的。 “哦,也对,主子的药那么厉害,我竟差点忘了。”六月傻傻地点点脑袋,瞪了素衣女子一眼,连忙进车将洛安扶了出来。 令人惊奇的是,素衣女子竟没有逃跑,反而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等候洛安下车。 见洛安要下马车,她还上前扶了一把。 洛安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怎么不逃?” “正如你所说,我身上的软骨散未失效,就算跑,也跑不远,那我何必白费功夫?”素衣女子的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回了一句,话语间有些挫败。 似乎早料到素衣女子会这般答,洛安挑挑眉,“倒挺识时务。” “你别得意得太早,待身上的软骨散失效后,我会想尽办法逃走。”素衣女子别开眼,看向了别处,眸中满是坚定,“我这辈子,只效忠于那人,否则,宁愿一死。” “呦!”洛安像看见新大陆一般看着素衣女子,惊叹道:“挺忠烈!不过,我喜欢。” 顿了顿,她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其实,你若真的不能完全忠于我,我宁愿你去死。” “你——”素衣女子被气到了,感觉眼前这个女子简直她这辈子的克星。 “进去吧,既然来了,好歹参观一下我的府邸,才不虚此行。”洛安对素衣女子向自家府邸做了个请的手势。 素衣女子看着眼前横向绵延几百米的高檐围墙,便知这是大户型府邸,心里更确定这个女子是富家小姐的猜测。 再看向前方才半丈宽且朝向北面的木门,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你家府邸的后门吧?” “自然。”洛安点点头,并未发觉自己走后门有何不妥。 “你既是这府邸的主人,为何要走后门?”素衣女子不解地看向洛安,询问道,忽想到什么,她眸中溢出怒意,“难道是因为我?既然你如此轻视我,又何必非邀请我到你府上?!” 说罢,她就转身欲走。 六月看不下去了,在洛安动手前一把扯住素衣女子,愤怒道:“你真当我家主子闲得慌不成? 我告诉你,我家主子身子几日前受了重创,本应在府上好好休养,但今日特地舟车劳顿地来寻了你。 刚才与你那几个属下打斗,她旧伤添了新伤,虽面上未表现出来,但我知道她一定不好受。 虽不是因为你才添了新伤,但也是为了寻你,主子才会碰上那些鲁莽之人,白白添了新伤的,你呢?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出言伤我家主子?!” 素衣女子眸光微闪,不再坚持离开,看了眼洛安,见她苍白面色透出的几分病态,心里生出些许歉意,语气也软了下来,也不知是在问洛安,还是在问六月,“那为何走后门?” 这次,洛安答了,十分坦然,“我目前是戴罪之身,需被禁足府内三个月,所以,出行得低调,回府,自然也得低调。” “戴罪之身?”素衣女子惊愕地看着洛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她发现这个女子身上有许多她无法预想的事情,她也突然想好好了解一番这个女子,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说来话长,还是进去再说吧,难不成你想站在我家后门处听我讲故事?”洛安戏谑地看着素衣女子,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刚才好了许多,甚至还关心起自己的事。 这,是不是代表一个好的开端? 素衣女子蹙了蹙眉,思索了片刻,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那进去吧。” 反正只是进一下她的府邸,就当是来做客的,其他的,她不会再妥协。 洛安笑了笑,再次对素衣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 素衣女子有礼地点头致意,便径自走上前去。 洛安以主人的姿态紧随其身侧,至门前,她示意六月上前敲门。 六月会意,上前敲了敲门,门被一个守门的侍卫打开。 侍卫见到洛安,惊喜地唤了一声,“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随即将门完全打开,对洛安行了个恭迎礼,“殿下请进。” 见到洛安左侧的素衣女子,她有眼色地补了一句,“这位贵客请进。” 素衣女子听到侍卫对洛安的称呼已经彻底呆愣住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洛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然,令她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 洛安见素衣女子惊讶的神色,正想跟她解释的当口,申雪领着一队侍卫匆匆赶了过来,其眉眼间尽是担忧。 刚才,就有暗哨向申雪禀告,说殿下的马车已经回来,只是,一直停在门外没有动静,她感觉异常,便过来禀告了。 申雪一听,事情关乎殿下的安危,她自然紧张,就叫上一队侍卫匆匆赶了过来,生怕殿下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赶到后门处,她正好看到洛安一行人往门内进来。 见洛安无碍,她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当她看到洛安身边的素衣女子,她愣住了,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她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那个素衣女子的身影还是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中。 她眸中渐渐溢出不敢置信,急匆匆地走上前去,直直来到素衣女子面前,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话语间尽是惊讶,“音儿,你怎在这里?” 与申雪一样,素衣女子也十分惊讶,一双秀目瞪如铜铃,嘴唇颤了颤,最终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娘亲,你,你怎会,在这儿?” 她身边的洛安和六月见此情景,也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六月视线在申雪和素衣女子之间流转了几圈,抬手,手指颤颤地指了指两人,惊讶地开口,“你们俩竟是母女关系!” 洛安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意盈盈地看向申雪,“申管家,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点什么?” 周围的一众侍卫看着几人间的互动,都看得云里雾里的。 看殿下和六主子的反应,好像压根不知道申管家和素衣女子之间的母女关系,既然如此,殿下怎会认识那素衣女子,还将她领进了麟王府? 还有看申管家的反应,显然没想到素衣女子,也就是她的女儿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这震惊的程度似乎过头了,好像她并不希望她的女儿踏足这麟王府,但,这又是为何? 说来奇怪,申管家身为麟皇女殿下身边的红人,照理说,她完全可以借着自己的职权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些福祉,比如,可以给她的子孙在府上找份好差事。 但是至今,她从来没有做过此类事情,反而十分低调,要不是今日殿下将她家女儿带到府上,她们都不知道申管家有这么一个女儿。 再看素衣女子的反应,也实在耐人寻味。 照理说,她是申管家的女儿,总该知道她的母亲,也就是申管家正在麟王府上当值吧。可女子这惊讶的反应显然说明,她压根不知道此事,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难道这对母女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关系? 可看两人间的互动,又不怎么像,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奴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申雪哭丧着脸看向洛安,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之处,“殿下您怎会跟音儿在一起?” 洛安笑了笑,也不回申雪,转眸看向素衣女子,不确定道:“你难道叫——申,音?” 她现在才发觉,自己竟从未问过煞星的真名。 不过,这也没什么。 若煞星不愿告知,纵是她问了,煞星也不会答,只待其完全臣服于自己,还怕其不主动告知于她? 不过此时,见这煞星竟是申雪的女儿,其肯定姓申,至于名字,其中肯定有一个“音”字,所以,她便随口猜了一个。 “你是当朝麟皇女殿下?”素衣女子未回答洛安的问题,只问出一句,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她此时的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如此巧合,甚至巧合得诡异的事情今日竟让她给碰上了! 这个千方百计想将她收入其靡下,而她方才死活不肯向之妥协的女子,竟然就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已经暗中命定的皇位继承人,更是——她此生要全心全意效忠于之的主子。 其实刚才,她心里有种种疑惑。 这个女子明明衣着朴素,为何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她的容貌为何与娘亲手里那幅丹青上的当今圣上有几分相似? 她为何那么迫切地想要招揽可用之才? …… 如今,这所有的为何,都有了解释。 ------题外话------ 有木有人之前猜到了煞星的身份的?要是猜到的,过来,偶保证不咬死乃,哼哼! 第二百零六章 其未婚夫 她也终于明白这个女子刚才所说的“戴罪之身”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世人谁不知,当今麟皇女殿下因犯下大错,正被软禁府上,而这个期限,便是三个月。 所以,未满三个月,麟皇女殿下便一直是戴罪之身,只有刑罚期限结束,她才能洗清罪名,恢复自由之身。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洛安嘴角的笑意渐深,一双眸子开始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发现她眉眼间还真有几分神似申雪。 上次听娘亲说过,暗卫家族世代只为凤天的帝王服务,而暗卫家族的家主,更肩负着一生衷心侍奉帝王的使命。 每一代暗卫家族的家主,都对应着相应一代的帝王。 若新帝登基,那暗卫家族的家主必须退位,将位子传给她的嫡长女,也是就她已经培养好的家族继承人。 那若真是这样的情况,再结合煞星曾说过的话语,似乎,这个煞星就是申雪的下一任家族继承人。而她要效忠的人,便是——凤天的下一任新帝。 这新帝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凤沐轩。 怪不得,她曾说自己斗不过她的主子。 的确,若自己只是平民,的确难敌权贵,更别说地位最尊贵的帝王。 煞星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女子,心又莫名地咯噔了一下,随即有些窘迫,窘迫得慌乱,面上强自保持着镇定,对洛安行了一礼,“申音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洛安伸手虚扶了申音一把,面上平静,实际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没想到,她竟然猜对了,申音,呻吟,噗哈哈! 申雪真是太有才了!竟然给她女儿取了个这么有内涵的名字。 然,洛安能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有人却不能。 只见站在洛安身侧的六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指着申音,嘲讽的语气,“我没听错吧?申音?呻吟?申音啊,快呻吟一个给我听听,对了,越*越好。” 以前在慕欢阁给主子打杂手的时候,出于玩心,她经常偷窥那些上门寻乐的女官和小倌之间的闺房之事,听到男女都会发出声音。 她曾问过主子,问她们做闺房之事时为何会发出那种声音,主子就解释说男女做那事时,感到欢畅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声,她似懂非懂,但还是记下了。 正好今日听着这可恨的女人名字神似“呻吟”这个词,那自己索性借此羞辱她一番,以报她刚才嘲讽自己之仇。 六月才话落,洛安面上装出来的淡然出现了裂痕,周围的一众侍卫捂着嘴偷笑。 申雪听到自己给女儿起的名字被人拿出来调侃,一脸尴尬,忽听见周围侍卫发出的窃笑声,她气结,连忙对她们摆了摆手,没好气道:“都该干嘛干嘛去!” 一众侍卫应了一声,连忙作鸟兽散,瞬间没了影。 申音听得六月的话,瞬间脸黑,斜睨着六月,凉凉道:“小屁孩,这种少儿不宜的事你竟然也知道?” “你——”六月再次炸毛,指着申音骂道:“你才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 她这句不经意间将申雪也骂了进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申雪闷咳了几声,冷眼看着六月,“六月,我跟你没仇吧。” 六月面色一僵,显然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将申雪得罪了,连忙对申雪赔笑,“申管家,我一时口误,你别往心里去。” “都进去说话吧。”这时,洛安发话了。 说罢,她就径自往里走去,脚步踉跄。 六月听出洛安话语间的疲惫,连忙上前搀扶她。 申音拍了拍申音的肩膀,“音儿,先进去吧。” 说罢,不等申音回应,她连忙转身跟上洛安,开始询问她跟六月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刚才她就注意到了洛安和六月身上的伤,以及两人苍白的脸色,只是一下子被申音的出现转移了注意力,才一时没想到深究。 申音不再有顾虑,连忙跟了上去,手心已经紧张得出了汗。 不得不承认,当得知这个厚颜无耻的女子和她以后要侍奉的主子是同一人时,她心情是十分喜悦的。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她以后的主子。 果然不错。 待洛安一行人回到宅院,屋内的叶逸辰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跑了出来,一脸惊喜,但一到门外,远远地,察觉到洛安的脸色不对劲,他脸上的惊喜立马转为担忧,赶紧迎了上去。 洛安看到从屋内出来的叶逸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柔和的笑意,唤了声,“辰,我回来了。” 叶逸辰一走近,看到洛安身上的伤以及衣衫上沾染的血迹,被吓到,不顾其他人的目光,连忙上前捉了洛安的肩膀,焦急地询问道:“洛安,你怎么又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很痛?” 说着说着,他眸中就酸涩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两颗。 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从昨日得知她要出门便一直叮嘱她小心行事,却不想,全成了一通屁话! 在洛安身侧搀扶着她的申雪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行路过程中,她已从殿下口中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得知是自己家族的那些子弟们伤了殿下,她心里十分羞愧。 自己家族培养出来的人,都会成为暗卫,她们的职责便是保护帝王,待殿下登基,成为新帝,自然也受暗卫的保护。 可如今,那些人竟伤了殿下,她身为暗卫家族的家主,难辞其咎。 这张老脸,以后怎么面对陛下? 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疏漏之处。 看来,她得找人为殿下画一幅丹青,挂在家族的大堂,让家族的那些子弟们都前去辨认,这样,以后她们就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本搀扶着洛安的六月早已被洛安遣回她自己的宅院去休息了。 而跟在申雪身后的申音则一直都在盯着叶逸辰的脸看。 这个男子的声音十分耳熟,所以,她猜想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当日那位男宠。 殿下当日用易容术掩盖了自己的真容,自然也可能以同样的方法掩盖了她男宠的。 毕竟两人的真容,的确太引人注目。 当时这两人若以真容现身在那赌坊,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骚乱。 洛安对叶逸辰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先进屋吧。” “对!先进屋,你身上的伤得处理一下,还有,衣服也得换了。” 说罢,叶逸辰主动来到洛安另一侧搀扶着她,忽然,他注意到申雪身后的申音,惊诧得瞪大了眸子,忘了搀扶洛安回房一事,伸手指着申音,“你是煞星?!” 见叶逸辰这反映,申音便肯定了心中猜测,对叶逸辰有礼地点头致意,“好久不见。” 申雪不解了,看向两人,“你们怎会认识?” 刚才,洛安本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申雪,只是,刚说出“赌坊”两字,申音拼命闷咳打断了她,并向她使眼色。 她便知,原来申音出去赌博的事情是瞒了她娘亲的。 她当即卖申音一个人情,略过赌坊发生的事情,只说,她几日前出去逛街的时候,恰巧碰见了申音,觉得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后面所讲的故事情节便和真实发生的无异了。 所以,申雪此问便在常理之中。 “是啊,我们在——”叶逸辰本想说他和申音是在赌坊里认识的,只是,还未说完,他的嘴就被洛安一把捂住。 洛安朝着一脸疑惑的申雪嘻嘻一笑,“申管家,辰是我的未婚夫,你这样当着我的面问他和其他女子是怎么认识的,似乎不大好吧?!” 申雪一怔,连忙依洛安的话答曰:“殿下说的是,老奴越矩了。” 是她一时太惊讶,疏忽了。 她应该私下问自家女儿的,这样直接问叶公子,的确不合礼法。 幸好周围都是自己人,要是有外人,被外人听去她这番话,恐又要生出风波,害了叶公子,也害了殿下。 申音刚提起的心掉下,同时心里十分讶然。 若她没听错的话,刚才殿下竟然称她男宠为未婚夫。 这真是史无前例,男子成了男宠,一般再无翻身的机会,一辈子只能当男宠,女子的玩物,因为,女子绝不可能娶一个男宠为夫。 不对! 未婚夫?未婚夫! 当朝麟皇女殿下的未婚夫只可能有一个,那便是当朝右相大人叶珍的掌上明珠逸辰公子! 皇女殿下若要娶夫,多多少少关乎朝政,必会告知天下,而至今,麟皇女殿下告知天下要迎娶的男子只有逸辰公子一人,所以,她才能有以上的结论。 因此,这个男子压根不是什么男宠,而是右相家的公子逸辰公子,被誉为“凤都第一公子”的逸辰公子! 想到此,申音不敢置信地看向叶逸辰,显然没想到,这个出身名门的大家公子竟然会是个赌博高手。 叶逸辰不满了,洛安一松开他,他就碎碎念,“洛安,你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反正我跟煞星之间清清白白的,说出来又如何?而且,这里是你府上,都是自己人,谁敢乱说话?” “辰,我好累。”洛安不想多作解释,干脆扮起了柔弱,伸手虚虚地扶了扶额头,一双眸子楚楚可怜地看向叶逸辰。 这招果然有效,叶逸辰立马紧张了起来。 想起刚才他要搀扶洛安进屋的事情,他连忙走至洛安身边,索性一手扶着她,一手半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话语间尽是焦急,“洛安,你没事吧,我们快进屋。” 洛安点点头,便任由叶逸辰将她搀扶进屋内。 两人进屋时,叶逸辰唤来如巧和如烟,吩咐他们备些热水过来。 如巧和如烟担忧地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洛安,连忙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下了。 一进内室,叶逸辰就拉上门,回身就将洛安按在床上,然后将她身上沾染了血迹的衣服剥了个干净,看清她身上的几处被剑划出的伤口,他心疼得直掉泪。 虽然那些伤口很浅,且都已经凝固,但在洛安白皙的肌肤上却显得狰狞。 叶逸辰颤抖地伸出指尖,轻轻触了触洛安背上的伤,感觉到女子一阵颤栗,连忙缩回手,一边抽泣,一边骂,“既然知道疼,为何还要让自己受伤? 我明明跟你说过的,一定要小心,别逞强,别伤了自己,可你一点都没听进耳里,带一身的伤回来,成心想气我是不是? 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不爱惜,我再爱惜又有什么用?若可以,这些伤,我真想替你受过,然后,让你体会一下我此时的心情……” 趴在床上的洛安虽十分心虚,但面上依旧嬉皮笑脸的,“辰,别哭了。我本来只承受着*上的痛。 但一看到你哭,我不仅要承受*上的,还要承受心上的。所以,你就当为了我,为了让我减轻痛苦,别哭了。” 此时,对小刺猬,她心里除了歉意还是歉意。 虽身上的伤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也不是她有意为之,但她的确添了新伤,的确,负了之前对小刺猬信誓旦旦的保证。 “尽耍贫嘴!”叶逸辰瞪向洛安,愤愤地骂了一句。 虽这样说,但他还是听话地收了眼泪。 这时,敲门声响起,叶逸辰便知热水送来了,连忙去门口接了,拧了水里的一块锦帕,就给洛安擦拭起身子,动作极尽轻柔和小心。 擦拭完身子,他就给洛安涂起了药,十分仔细,生怕有遗漏的地方。 一边涂药,他一边问起了话,“洛洛,那个申管家和煞星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感觉她们俩相互认识?” “你怎么知道她们俩相互认识?”洛安眸中闪过一抹惊讶,方才,她好像并未向小刺猬介绍煞星。 “刚才,我门口去接热水的时候,不经意间看了眼外面,见申管家和那个煞星正在坐桌边谈话。 两人明明第一次见面,但我看两人间的气氛,感觉两人好像早相互认识一般。”叶逸辰手上的动作不停,且依旧仔细,未曾因为说话,而分了心。 “何止认识?两人之间还有血缘关系。”洛安漫不经心道,“她们是一对母女。” “什么?母女关系?”叶逸辰被惊得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洛安,语气肯定,“煞星是申管家的女儿?!” 洛安点点头,“煞星的真名叫申音,是申管家的嫡长女。刚才得知此事的时候,我也被惊了一下,没想到世间竟有这般碰巧的事。” 刚才,她已从申雪口中确认,申音就是她的嫡长女,也是她培养好的家族继承人。 叶逸辰得了洛安的回答,就继续低头给洛安涂药,一边嘴上说道:“那你今日出去寻煞星岂不多此一举?反正她是申管家的女儿,以后你们总会有机会见面。” “那可不一定。”洛安不以为然,“申管家自来府上当值,她从没在我面前提过她的家事,着实低调,更别说将她的家人带来我府上。所以,我今日要不主动去寻她,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想了想,她发觉自己说的不对,连忙补充道:“也不对,应该是,若我今日不去寻她,那我以后登上帝位之前,肯定是无法再与她见面的。” 叶逸辰不解了,“你登上帝位和与她见面有什么关系?” 洛安对叶逸辰也不隐瞒,跟他将暗卫家族的渊源以及其和历代凤天帝王之间的关系说了一遍。 叶逸辰听后,十分震惊,同时也有些感动,这是凤氏皇室的隐秘,洛安竟毫无保留地告知于他,说明她真的信任他,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第二百零七章 “也就是说,洛洛你登上帝位后,这煞星便会当上暗卫家族的家主,从此忠于你,只为你服务?”消化完洛安的话,叶逸辰便得出一个结论。 “正是。”洛安点点头。 “那你不还是多此一举?还白白受了伤。”叶逸辰在洛安身上未伤的地方拍了一下。 他已认定洛安身上的新伤都是因为申音添的,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那日洛安想让煞星效命于她时,煞星极其强烈的抵抗情绪。 想到此,叶逸辰对申音对生出了一丝敌意。 洛安委屈地看着叶逸辰,弱弱地不赞同,“哪有?” “就是多此一举!”叶逸辰气不过,又在洛安身上拍了一下,才继续给她涂药,嘴上一本正经道:“反正煞星以后迟早会效命于你,你今日何必特意去找她,受那么多的罪? 很多事情,果然是命中注定的,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便永远不是你的。 那煞星注定以后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你强将她早早地拉进来,就会受到惩罚。如今你身上的这些新伤,便是证据。” 洛安眉眼抽了抽,“可是辰,我之前并不了解申音的身份,只是看到她这个人,想招揽她而已。 今日,也正因为受了些罪,我才能寻到她,并将她带回府上。她到我府上,见着申管家,两人相认,我才了解两人是母女关系。 所以,凡事皆讲个前因后果,我无法窥探自己的未来,只能在此刻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今日之事,只能算一个巧合。” 叶逸辰眸光微闪,找不出反驳的话,索性转移了话题,“那你身上的这些伤究竟是怎么来的?是不是煞星弄的?” “此事说来话长,待会晚上我再跟你说。” “好。”叶逸辰不强求。 给洛安身上的新伤旧伤都涂好药,叶逸辰本想让洛安就这样躺在床上休息的。但洛安坚持要起来,他无法,只好扶起洛安,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这衣服,比洛安之前那件,华贵了许多,之后,他为洛安换了个与洛安身上衣服相配的发髻。 待洛安在叶逸辰的搀扶下走出内室,看到只申音一人坐在桌边喝茶,洛安连忙问,“申管家人呢?” “刚才你强掳了我,这会子,我家族那边的人已发现我无故失踪,正派人寻我,此事自然也通知了我娘亲,娘亲为了平息此事,刚才已过去。” 申音看到洛安的时候,眸中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艳,她已想不出这世间还有谁能比眼前的女子更貌美。 不得不说,此女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她不仅拥有这么好的一副皮囊,还拥有了显赫的身份地位。 就连她身边的逸辰公子也是个绝色佳人,与她站一起,倒挺般配。 娘亲曾跟她说过殿下与逸辰公子之间的事迹,以及上次那件皇家丑闻的内幕,她当时听了,既是震惊,又是羡慕。 震惊于皇室中人竟有如此坚贞不移的爱恋,也羡慕于这两人之间的爱情。 她们俩相爱,也彼此拥有对方,甚至,以后能彼此相守对方,这一直是她所向往的。 只是至今,她仍未寻到自己此生想要相守的另一半。 “原来如此。”洛安坐到申音对面,座上,叶逸辰已为她垫上厚厚的软垫,她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一边一脸笑意地看着对面的女子,道:“不过看你神情,你好像在怨我。” 斟完茶,她就将其中一杯递至坐在她身边的叶逸辰面前,一杯端在手里,不喝,只看着申音,等着她的回应。 “怎会?殿下乃尊贵的麟皇女殿下,而我只是一介小小的暗卫家族少主,我怎敢怨殿下?又有什么资格提这个‘怨’字?”申音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只是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 洛安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盏,站起身,向申音弯腰作揖,赔罪道:“申音,刚才我对你若有冒犯之处,我在此,先向你赔罪。” 申音见洛安这番举动,一慌,连忙跟着站起身,“殿下这番大礼,我受不起。” 她心里十分震惊,身为天之骄女,此女的心性自然是高傲的,可此时,此女竟然主动向她行赔罪礼,这份能屈能伸的气度,令她不得不叹服。 “不怨了?”洛安依旧保持拘礼时的动作,抬眸看向申音,反问,一副若申音不原谅她,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叶逸辰就坐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时不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只当着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申音怔了怔,随即连忙道,带着恳求的语气,“不怨了不怨了!殿下快请坐吧。” 说着,她还伸手越过桌子虚虚地按了按洛安两侧的肩膀,示意其坐下。 纵是有再大的怨气,见其这一番明里真诚,暗里逼迫的道歉方式,也该散了,因为她心里已经哭笑不得。 同时,她心里很郁闷。 女子谈事,男眷一般都要回避。可逸辰公子坐在这里做什么?亦或是,殿下让逸辰公子坐在这里旁听她们之间的对话究竟有什么用意? 她知道,若未得殿下的默许,逸辰公子绝不可能主动留下。 因为,逸辰公子好歹是出自名门的大家公子,一些礼节方面的事情他肯定懂。 纵使再得殿下的宠爱,他也不可能主动做出这等越矩的事情,尤其在她这个外人面前,更不可能,否则,不仅会损了他的面子,更会损了殿下的。 不过,心里郁闷归郁闷,她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毕竟,她自己是客,而眼前这两位才是主,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干预这两人的事,自然,也不能对逸辰公子的留下提出异议,否则,便是她越礼了。 洛安满意一笑,顺着申音的力坐了回去。 申音见洛安坐下,才跟着坐下。 洛安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才看向申音,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音,有没有觉得很奇妙?” 她这与人自来熟的本事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自然而然的,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她的主动亲近示好。 而眼下,申音便是那无法拒绝的人。 听得洛安唤她的名,申音端着茶盏的手忍不住抖了抖,茶水溅出一两滴,落在桌上,凝成两摊水色。 她本想说自己愧不敢当殿下对她的如此称呼,只是看着对面女子无辜的眼神以及娇美的笑颜,她这话便梗在喉内,怎么也说不出口。 听到洛安后面的问话,她果断忽视这短暂的纠结,以及心里的一丝异样,感慨般答曰:“是啊,这世间的缘分本就奇妙,只是没想到,音跟殿下竟能有这样的缘分。” 之前,为了打消眼前女子对自己的招揽之心,她便搬出自己已经有主的事实,也强调过自己此生只效忠于那人的决心。 现在想来,她只觉得自己可笑得荒唐,此番行为,估计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了! 另外,申音此时在洛安面前自称自己的名,显然是打从心底接受了洛安这个主子。 因为,若有一定品级地位的人被位高者唤其名,与该位高者对话时,自己说话时用到的自称便可用自己的名,以示对该位高者的亲昵之态。 “缘分?”洛安一愣,随即细细沉吟这两字,感觉颇妙地点了点头,“倒是一个好词。” 默了默,她忽然道:“这么说的话,我与你的那些属下倒也挺有缘。” 听得申音自称的改变,她心里十分欣慰。 欣慰于这个煞星终于完全臣服于她,虽然这臣服的过程与她之前预想的不怎么一样,但至少,结果是一样的,她不欣然接受是傻子! 方才行路过程中,申雪已跟她挑明,她以后便是申音的主子。 她心里既是惊讶又是了然,惊讶于申雪的行为,了然于她娘亲的决定。 而洛安之所以惊讶,是因为申雪这一行为算是破例。 暗里,暗卫家族,以及凤天皇室均有这一项规定,新帝登基前,或太女册封前,其与暗卫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不得碰头接触,彼此之间必须互不相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暗卫家族的新任家主全心全意地效忠于新帝。 百年前,暗卫家族就出现过一次巨大的失误。 那时,朝中有几个皇女殿下,每一个都很优秀,且圣上的态度不明,因此在所有人眼中,这几个皇女殿下都有可能坐上太女之位。 当时的暗卫家族家主未观清形势,心里也一直偏爱其中一个皇女殿下,且认定她所偏爱的这个皇女殿下能坐上太女之位。 她便提前安排自己已培养好的家族继承人和那位皇女殿下见面,让两人先培养好感情,好让自己的这个继承人以后能更好地侍奉新帝。 然,她的初衷虽好,却在最终差点酿成大祸。 后来,被圣上册封为新帝的皇女殿下另有其人,而非那家主看中的那个皇女殿下。 那家主自知坏事,但这家族继承人她就培养了一个。 于是,她还是将自己的家主之位传给了那个继承人,那继承人成为新家主后,便侍奉于新帝。 后来,那未坐上太女之位的皇女殿下不甘,起了祸心。 而她能利用的资源之一便是那个曾与她交好的暗卫家族新家主,于是,她找上了那新家主,请求其帮她除掉太女殿下。 而那新家主已和这个她一开始所结实侍奉的皇女殿下处好关系,并已培养出盟友的感情。 所以,对那个皇女殿下的请求,她本严词拒绝,但到后来,那个皇女殿下多番找她,她的心渐渐动摇,出于那段盟友之情,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后来,这个本应全心全意效忠于太女殿下,本应时时刻刻护太女殿下周全的暗卫家族家主竟做出了离经叛道之事——刺杀太女殿下。 结果,虽没有成功,但太女殿下还是受了重伤。 圣上得知此事后,雷霆大怒,立刻诛杀了那位新家主,将那企图弑亲的皇女殿下也软禁了起来。 圣上驾崩后,新帝登基。 而那新帝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诛杀那个曾经企图谋杀她的皇女殿下。 此事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被详细记载在凤天的野史中,供后世的每一代帝王参详。 因此,后来便形成了那条新帝登基前,或太女册封之前,其与暗卫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不得碰头接触的硬性规定。 而申雪之所以敢破例,是因为她已从当今圣上炽帝那里亲自确认其心中意属之人,也就是这一任皇位继承人已定为麟皇女殿下的事情。 …… 回到当前,申音听得洛安的话,心里一窒,因为她听出洛安在计较刚才她家族的那些子弟们伤她之事,暗暗咬牙,当即又站起身,欲跪到洛安跟前,为那些人求情。 只是,申音才有下跪的动作,就被洛安扶住了。 洛安不解地看着眼前一脸惶恐的女子,“音,你这是作甚?” 申音无法跪下,只好后退一步,躬身对洛安行了一个赔罪礼,“殿下,所谓不知者不罪。 音府内的那些子弟们因为不知殿下您的身份,见您贸然闯入府邸,自然以为您是意图不轨之人,所以才会跟您大打出手。 因此,请殿下饶恕了那些人吧。音回去后,定会好好惩罚她们,让她们以后不再犯今日所犯下的罪责。” 叶逸辰听得申音这番话,终于有点反应了。 他一双眸子惊讶地看了眼申音,又看了眼洛安,想开口询问,但想起洛安刚才叮嘱过他的话语,他只好硬生生地将想说的话憋回了肚里。 “音,有一点,我很奇怪,但问了,我怕你会误会我是个心眼多之人,所以,我还是不问了。”洛安故作为难的模样。 申音额角挂下三根黑线,一双秀目似怒非怒看着眼前装腔作势的女子,突然有股掐死她的冲动。 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会在乎她的感受? 别让人笑掉大牙了好不好?! 心里虽各种诽谤,但她面上十分谦恭,顺着洛安的话道:“殿下请问,音一定洗耳恭听,不会有任何异想。” 她敢说自己不想听吗?除非她以后别想在这祖宗面前混了。 “这可是音你让我问的,那我——便问了。”洛安得了便宜卖乖,“我刚才损了你八人,不过,我见你不痛不痒的,好像压根没将那八条人命放在眼里。 可此时,你怕我会怪罪那另九人,怕我会要了她们的命,竟代她们向我求情。你这前后的行为以及态度,着实矛盾。所以,我想问你,为何?” 申音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她这不叫心眼多,那什么才叫心眼多? 她面上依旧谦恭,语气十分冷静,“殿下,那些子弟都是音家族为凤天帝王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暗卫人选,每一位,都是音家族的心血。 所以,音希望好钢能用在刀刃上,不想白白折损其中任何一位,至于已死的那几位,音就算再悲伤、再惋惜又如何? 逝者已逝,再无挽回的可能性,音没必要为这种小事白白浪费自己的感情。否则,音怕还没活到老眼昏花的年纪,眼睛就已经哭瞎了。” “啪啪啪!”洛安鼓起了掌,看向申音的眸中溢出赞赏,“看来,申管家将你教导得不错。” 冷血,果断,理智,这是她在申音身上看到的特点,这样的人,果然适合担起暗卫家族的家主之位。 所以说,申管家不失为自己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家族继承人,也为她,培养了一个可靠实用的助力。 第二百零八章 “那殿下可还怪罪那些人?”申音见洛安这反映,便知洛安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心里松了口气。 “一点小事而已,怎会怪罪?我可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洛安不在意道,一边坐回了位子,对申音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 “音代那些人谢过殿下不怪罪之恩。”申音不敢擅自越礼,对洛安行了个谢礼,她才坐回位子。 申音一坐下,就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茶,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毕竟是她和她之前心心念念想要效忠于之的主子的第一次谈话,又因着刚才,以及几日前发生的事情,她此时的心里既激动,又慌乱。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洛安见申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给了她下一个台阶。 “请殿下恕音冒昧,音想问一句,殿下今日究竟是如何寻到音的?”申音犹豫了片刻,终还是问了出来。 自刚才殿下寻到她,她心里就一直在纠结此事,纠结到现在,她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此招乃机密。”洛宁脸色沉了沉,轻抿一口茶水,她才抬眸看向一脸紧张的申音,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过音是自己人,告诉音也无妨。” 她此番话无疑类似给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只为了让申音以后能更忠心于她。 申音听得洛安前一句,发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心便提了起来,怕对面的女子会责难自己,但听到洛安后一句,她立马松了口气,同时,她也察觉了洛安的真正用意。 反正,她心里已接受这么一位主子,那她何不顺其意? 当即,她依着洛安的言附和了一句,“音定不负殿下对音的信任!” 其话里有两个意思,其一,便指她绝不会将洛安接下来所说的话泄露出去,其二,她此生都不会背叛洛安,定全心全意只侍奉洛安一人。 洛安满意一笑,这才解释她是如何寻到申音的。 坐在她身边的叶逸尘听到洛安口中对他而言的新鲜事物,听得渐渐兴致盎然。 而申音听得惊讶,惊讶于洛安那日在她身上下了追魂香她竟完全未察觉,再联想到刚才洛安也在她未察觉的情况下给她下了软骨散,她后背突然冒出冷汗。 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这个女子,不然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洛安说完,她当即好奇地问出一句,“殿下,您莫不是使毒高手?” 洛安一愣,显然未想到申音会突然问出这句,随即,她点点头,坦然道:“算是吧。” 说罢,她还趁势对眼前的女子问出一句,“音,那幻阵莫不出自你之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申音无奈一笑,点点头,“不过,殿下能看出那阵法是幻阵,想必是个布阵高手。” 她发现自己还是太低估眼前这个女子。 此女似乎没什么不会的,估计她说上一样技能,此女都能来一手。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选定的这个皇位继承人的确优秀,相信以后,新帝登基,凤天在其治理下,会再上一个巅峰。 “高手算不上,我只能说自己了解个一二。”这次,洛安谦虚了,忽然,她双眸晶亮地看向申音,“音在布阵方面一定是个高手吧!看来以后,我真的会很需要你。” 申音脸上一红,讪讪一笑,“只要是殿下的命令,音定然万死不辞。” 虽洛安话语里的意思很纯粹,但一进申音耳中,她总觉得带着点歧义,这让她很是郁闷。只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提醒自己别瞎想,但她还是忍不住。 她处事一向淡然,可自从遇上这个女子,她发现自己的淡然早已化成了云烟,剩下的,只有窘迫。 两人又聊了一阵,申雪终于回来,见自家女儿跟洛安处得挺融洽,心里十分欣慰。 看到叶逸辰坐在一边,她愣了愣,十分惊讶,但这次,她聪明地选择沉默。 “娘亲,事情都平息了?”申音见申雪回来,对其开口说的第一句便是这句。 不是她对自己给家族那边的人添麻烦的事情有多在意,而是怕此事闹大了,会影响到殿下。 她现在思考事情已然将洛安放在了第一位。 “平息了。”申雪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放进申音的手里,一边道:“这是你弄丢的玉佩,以后,别再丢了。这枚玉佩代表你的身份,若丢了,你的身份会遭到质疑。” 申音看着手中用黑玉制成,上面刻有凤凰展翅图案的玉佩,眸中闪过一抹庆幸,连忙将其进怀里,回了申雪一句,“我明白。” 此玉佩由凤天的先祖皇帝赐给当时的暗卫家族的家主,上面用了帝王才能使用的凤凰图案,可见先祖皇帝对暗卫家族的重视。 从此,这块玉佩在暗卫家族历代传承下来,已成证明暗卫家族家主或家族继承人身份的重要信物,因此,申音和申雪才会对其这般紧张。 这时,坐在桌边的洛安突然幽幽地吐出一句,“原来音还留了一手。” 显然,她已想到这块玉佩是申音刚刚趁她不注意之时故意落下的。 “殿下,这并不怪音,方才音并不知殿下的身份,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申音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以为然道。 “所以,音的意思是,你若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会主动跟我走?”洛安挑眉,一脸无赖相。 申音一愣,在洛安期待的目光下点点头,笃定的语气,“会。” 默了默,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音在今日结识殿下之前,便对殿下您这个人物很好奇。今日一见,殿下果然不负音所望,甚至,很多方面,都出乎了音的意料。” “出乎意料?”洛安眼睛一亮,“哪些方面?说来听听。” 她是典型的那种别人夸她,她就越得意的那一号人。 申音嘴角的笑意渐深,不急不缓道:“就比如殿下的性子,厚颜无耻得出乎了音的意料,还有,殿下的杀人方式,也种类多得出乎了音的意料。” 刚才若她没看错,殿下杀人时,不仅用手上的软剑,还用了身上的暗器和毒粉。 洛安闷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对申音森冷一笑,“音,我最近新研制出一种毒药,你身为我的得力属下,是不是应该以身作则,给我试试药?” 申音连忙躲到申雪身后,探出头,反驳道:“音说的句句实话,殿下莫仗势欺人!” “殿下,上次您让老奴收拾出一间空宅院,可是为了小女?”这时,申雪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见着申音和洛安之间的互动,眸中,满是欣慰。 “正是。当时我就想,若能将音带回来,就让她住我府上,这样,我才好方便差遣她。”洛安十分坦然,突然,她语调一转,几分失落,“只是,没想到音竟然是暗卫家族的少主。 她原来的住处定不错,这样的话,那间宅院,我岂不白收拾了?” “殿下,若让小女住府上也不是不可。”申雪一脸为难,因为她心里自由考量,“只是,小女现在仍需历练,若住得离家族那边远了,委实不便,所以——”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她身边的申音打断,“娘亲,家族离这边,车程最多半个时辰,不远,所以对我而言,并无不便之处。而且,我的确需要历练,只是,在那方寸之地,总有局限之处。” 申雪惊讶地看向申音,“音儿的意思是——” “没错。”申音点点头,认真地看着申雪,“娘亲,我想住在麟王府上,想跟在殿下身边,随时恭候殿下差遣。娘亲不觉得这对我而言,是更好的历练吗?” 刚才听到殿下说已为她备好宅院,她心里是十分欣喜的,殿下重视她,这让她心里对殿下产生一种归属感。 而且,自刚才,她就产生一种想多了解了解殿下这个女子的冲动。 这股冲动,至此,就算她已基本认知殿下是个怎样的人,也从未减轻,只变得愈加强烈。 她想留下来,这是她心里的声音。 那她何必忤逆自己的心声? 所以,她选择遵从。 申雪蹙起眉想了想,觉得申音的话有理,只是,先前,从未有太女确立前,暗卫家族的继承人住在暗定皇位继承人府上的例子。 她不敢让自己女儿破这个例,生怕此事遭人诟病,女儿一不小心成了牺牲品。 “申管家,难道还有何不妥之处?”洛安见申雪仍紧蹙着眉,似乎仍不认同申音住她府上的事情,心里顿有些不悦。 申雪看了眼身边的申音,才看向洛安,将自己的刚才那番顾虑跟洛安说了一遍。 洛安听后,忍不住轻笑出声,“申管家,你以为这是行兵打仗?谁第一个出来,谁就最先死。 难道在你眼中,本殿就这么弱?竟然连自己的属下都保护不了?还是说,你觉得本殿是那种为了维护自己利益,会随意牺牲自己属下的冷血之人?” 她心中已盛满怒意,就连自称也不自觉地变了,虽面上带笑说出这番话语,但字字透着凌厉之势。 申雪一怔,背上已渗出冷汗,随即,连忙走至洛安跟前,对她行了一礼,恭敬道:“殿下说的是,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安排小女入住麟王府。” 她心里确有殿下在自己的利益和属下的性命面前会优先选择前者的想法,此时被殿下说中,她不免羞愧。 似乎,自从殿下向她坦白所有的一切,让她认知到殿下回朝,只是为了复仇的事后,她心里便产生了这种想法。 试问,心里充满仇恨的人,怎还会顾虑他人的死活? 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跟在殿下身边将近一个月,对殿下的性子,她怎能还不清楚? 虽不善,但绝不冷血,这是她对殿下的看法。 所以,此番听到殿下的责备,她猛然间清醒了。 申音也来到洛安跟前,垂眸,对洛安作了一揖,“音谢过殿下收留之恩。” 刚才,她心里虽已接受洛安是麟皇女殿下,是她主子的事实,但她心里所认知的洛安一直是其温和之时的模样,所以,看到洛安此时的模样,她心里不免有些恍惚。 但很快,她便适应了。 只因,殿下是她的主子,无论殿下成什么模样,都是她的主子。 而且,此时听了洛安的自称,她才发觉,刚才洛安一直是以“我”自称的,这让她心里对眼前的女子更生出许多好感。 “都起来吧。”洛安同时将申音和申雪扶起,然后对申雪吩咐道:“申管家,先将申音带过去吧。” 说罢,她转眸看向申音,“音,先过去看看吧,若是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跟申管家说,相信申管家会很乐意帮忙的。” 她这番话其实就是在提醒两人以后在她府上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在她府上,她俩只是同僚关系,而非母女关系。 两人都听出洛安的话外之音,一个应了声“是,殿下,老奴这就去安顿申小姐”,一个无声点点头。 见洛安点头准她们可以离开,两人才一起离开了屋子。 两人一离开,叶逸辰就主动黏到洛安身边,一脸憋屈地看着她,抱怨道:“洛洛,真的好难。” 洛安伸手抓过叶逸辰的手,握在手里,安抚性地拍了拍,道:“那就别勉强了。” 方才,在内室的时候,叶逸辰心疼洛安,便想为她分担,代她招待她的客人。 但洛安了解叶逸辰的性子,自然知道他根本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便拒绝了。 谁料?她的拒绝反激起了叶逸辰的好胜心。 于是,叶逸辰跟她杠上了,说洛安太小看他,开始各种抱怨式的碎碎念。 洛安抵不过叶逸辰的碎碎念,便想了个法子。 她跟叶逸辰说,待会她出去接待申音的时候,他可以坐在一旁看着,若他能听出她和申音对话时的话中技巧,她就同意他以后代她招待客人,若他不能,她自然也不能。 而此时,看叶逸辰的反应,显然,他失败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帮你分担些。”叶逸辰感到无比挫败。 他本以为招待客人没什么难的,可现在,他才发现,这也是一门学问。 虽听不出洛安话语中究竟有什么技巧,但他觉得她说得就是好、就是在理。 他也看出,因着她的话,那煞星对她的忠心程度更升了一个层次,甚至,那煞星的情绪也全由她带动。 这几点,若换了他,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他知道,自己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一般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哪会讲究那么多技巧?而且,就算他想讲究,他也学不像。 “辰,你陪在我身边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做。”洛安靠进叶逸辰怀里,“这样,我累的时候,就能停靠在你身边,得片刻的安宁。” 忽然她想到什么,看了看四周,才看向叶逸尘,问道:“对了,祈乐人呢?似乎我自回来就没见着他。” 祈乐是小刺猬的贴身小厮,平时几乎,她只要看到小刺猬的身影,便也会看到他的。所以,今日半晌不见祈乐的身影,她总有些不习惯,甚至感觉有点异常。 “好像就在刚才你走后不久,祈乐说自己家里有事,我便放了他,允他回去看看。”叶逸辰随口答道,因着洛安刚才的话,心里喜滋滋的。 “祈乐外面还有家人?”洛安有些讶异,“上次听你说,他跟你十年,说明他年纪很小就进府做了奴,因此,我本以为他是孤儿来着。” ------题外话------ 不想断更,又不想挂科,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希望日后的断更期间,弃文的读者数目别超过偶的承受范围,偶的小心脏真的会承受不了的。 默默地祈祷中… 寒假偶真的真的真的一定会回来的,乃们千万别弃啊。 第二百零九章 讨价还价 “其实,祈乐算是孤儿了。他以前所在的村子,生过一场瘟疫,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妹妹,都没能幸免,全在那场瘟疫中丢了性命,那时,他才四五岁。 后来,他被外婆抱养,但才一年,他外婆也去了,幸好,他外婆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他的舅舅收留了他。 只是,他舅舅已经嫁入妻家,这样擅自抚养娘家留下的孩子,很快引起妻家的不满,后来,不过一月,他舅舅迫于妻家的压力,只好将他送来我府上,从此,他就转了奴籍。 当时,我身边正缺一个陪大的贴身小厮,娘亲便让他做了。说起来,祈乐是个可怜人。”叶逸辰话语中不乏对祈乐的同情。 “也就是说,祈乐所说的那个家,是他舅舅家?”洛安听完祈乐的故事,心里对其也生出了一丝同情。 但,没有叶逸辰强烈。 因为在她眼中,在这个时代,有这种遭遇的人的多了去了。祈乐其实还算幸运,至少他遇上了小刺猬这么个好主子。 叶逸辰点点头,将他所知道的尽数告诉洛安,“听祈乐说,他那位舅舅最近身子染了病,所以,作为外甥,他想去看看舅舅。 毕竟,他舅舅对他曾有将近一月的养育之恩,当时他舅舅若不是迫于妻家的压力,恐怕,会将他养大。” “祈乐这事做得不错,懂得知恩图报,那辰你有没有多给他些银子?”洛安享受着这一刻,跟自己的心爱之人谈论家长里短,虽这家长里短是别人的,但她也很满足。 叶逸辰任由洛安把玩着他的手指,嘴上答曰:“我给了他十两银子,还放了他几天假,允他住他舅舅家照顾他舅舅几天。” “那辰,可想好我们明后两日去哪?”洛安转移了话题,语气透着几分慵懒。 叶逸辰怒了,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将洛安拉起,瞪着她,语气愤愤然,“你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竟然还想着出去玩?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这时,他才注意到洛安下唇处的破皮,蹙起了眉,印象里,只有洛安将他咬破皮,哪有他咬她的份?所以,这破皮肯定不是他弄的,可不是他,那是谁? 想到此,他捉了洛安的肩膀,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竟觉得无比刺眼,当即质问出声,“洛洛,你嘴上的破皮怎么回事?” 洛安心里那个郁闷啊,这只小刺猬跟她在一起得多走心,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她脸上的异样。 于是,她火了,手臂一捞,勾上叶逸辰的脖子,将他的头往她那边拖了拖,然后,她的唇照着男子那紫红色的性感薄唇压了过去。 叶逸辰本在盯着洛安的唇看,谁知下一瞬,他被人拽得身子一倾,随即感觉自己的唇被人堵住了。 这个吻是他体会过的最凶猛的一次,只感觉自己的唇被对方啃咬得发疼,他想推拒,但他越推拒,对方就越凶猛。 他有些怕了,不再挣扎,任由对方撬开他的唇,在他口中扫荡,甚至与他纠缠。 待尝到一丝血腥味,洛安就松开叶逸辰,看着他同样破皮的下唇,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叶逸辰碰了碰自己下唇处的破皮,痛得直吸气,随即一脸委屈加愤怒地瞪着洛安,气道:“洛洛,你为何不能对我温柔点?!自己破皮就算了,干嘛把我也咬成这样?痛死了,以后我都不敢跟你接吻了!” “辰,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样不是很好吗?”洛安不以为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显示她此时心情极佳。 “好个屁!我俩都破了相,出去被人看到,指不定被人背地里说三道四的。”叶逸辰恨恨道,他面上虽不赞同,但内心却因着洛安的话起了波澜。 “她们说她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她们不长肉,我们不掉肉,可谓井水不犯河水,有何好在意的?”洛安将脑袋往桌边一撑,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叶逸辰。 说罢,她忽然转了个语调,意味深长,“不过辰,为何你到现在才发现我脸上的异样?难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叶逸辰被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了起来,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的女子,“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刚才第一眼看到你,就察觉到你脸色不对劲。 之后,再注意到你身上的伤,和衣服上的血迹,我尽为你担忧了,哪有心思仔细看你的脸,更别说看你嘴上的那一块破皮! 再后来,你跟煞星谈话,有外人在场,我总不能一直盯着你的脸看吧。而且,我得听你话语中的技巧,就将注意力全放在你跟煞星的谈话内容上,自然注意不到你脸上的异常。 可是,你竟然冤枉我心不在焉,你凭什么冤枉我?凭什么?!凭什么?!” 说着说着,他只觉得无比心酸,抽泣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只觉得眼疼,加牙疼,浑身都不畅快,可偏偏打不得,骂不得,他索性不看,站起身,欲往外走去。 只是,他才跨出一步,就感觉腰部一股阻力拖住了他,低头一看,一双莹白的手从他身后绕到他前面,将他的腰一把箍住。 身后,感觉有个人贴着他,他身子忍不住一僵,连忙伸手想将腰上扣着的双手解开,只是怎么弄都没办法,气结,“你快放开!不是嫌我心不在焉吗?那我避开你便是,你看不到,总该高兴了吧?!” “辰,是我的错,我认错还不成吗?我们和好吧,我不想跟你之间存疙瘩、存矛盾,这样,你我都会不舒服,还不如和好,你开心,我也开心。” 洛安紧紧地搂着叶逸辰,恨不得变成树袋熊挂在他身上,嘴上恳求道,语气软软的,示好意味十足。 “可就这样和好,我总觉得太便宜你了。”叶逸辰听到洛安的话,心里的气早消散得一干二净,只是脸上仍紧绷着,闷闷道。 “那辰想要怎么惩罚我?”洛安一听叶逸辰的话,不黯然,反眼睛一亮。 接下来,明明在列举惩罚自己的手段,她语气却十分期待,以及兴致盎然,“要不要我将自己洗干净送到你床上,任君蹂躏? 或者,我忍痛跟你洗一次鸳鸯浴吧?再或者,我把自己脱光光,绑在床柱子上,任你玩*?” 叶逸辰眉眼抽了抽,虽不知“*”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能从身后女子口中蹦出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深呼吸了几口气,他才平息想将身后的女子一脚踹飞的冲动,一本正经道:“我想罚你以后一个月不能亲我!” “什么——”叶逸辰的惩罚戳到洛安痛脚了,洛安表示无比郁闷,随即,她开始讨价还价,“辰,要不就几天吧?你嘴上的破皮好之前,我保证不会再亲你。” “不行!必须一个月!”叶逸辰很坚持。 洛安转到叶逸辰面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辰,我身上的伤指不定一个月内就会好了,到时我会出发去摆凤,这样的话,我更别想亲到你,难道你忍心? 辰,就几日吧,因着身上的伤,什么都不能做,对此,我已经很郁闷了。 现在,你连我亲吻你的权利都要剥夺,这对我实在是太残忍了!再说了,亲吻是我对你爱的表现,难道你忍心拒绝我的爱?” 叶逸辰眸光微闪,显然有些动摇,但片刻后,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态度,“没事,等你平安归来后,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但惟独这一个月,不行!” “那我这一个月不亲你的嘴总可以了吧!”洛安依旧不死心,继续讨价还价,“其他部位——就宽限了吧?” “不行,都不行!我就是要惩罚你刚才对我的质疑。所以,这一个月不能与我亲近之苦,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辰,难道你不难受吗?我不亲近于你,我难受,你也应该会难受吧?”洛安见正面攻击不行,索性换个角度攻击。 叶逸辰被洛安说得心里一慌,但还是不想妥协,语气已恼羞成怒,“我不管!这一个月你必须遵守这个约定。 否则,你就是背信弃义的女子,这样的话,你让我以后如何安心地依靠于你?” 洛安眸光黯然了几分,但只一瞬,她突然伸手握住叶逸辰的手,抬眸笑盈盈地看着他,“好,一个月就一个月,反正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是么?” 顿了顿,她眸光期待地看着男子,“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吧?” 叶逸辰别扭地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但刚才的那个疑惑一直压在他心上,未解,他总觉得不舒服。 于是,他盯着洛安唇上的那块破皮,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洛洛,你嘴上的破皮究竟是怎么来的?” 洛安一愣,显然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叶逸辰竟然还记得问她嘴上破皮的来源。 想了想,她搬出一个不太靠谱的理由,“刚才打斗时,太激烈,我身上旧伤加重,太痛,我便只能咬唇忍着。估计,嘴上的破皮,就是那时咬出来的。” “自己咬的?”叶逸辰眸中溢出心疼,伸手触上洛安的唇,轻轻抚摸,“那你刚才得多痛,所以才会咬得这般重。” “现在没事了。”洛安有点心虚,索性转移话题,同样旧话重提,“辰,明后两日我们的去处,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你难道真的没想吗?” “我——”叶逸辰欲言又止,若洛安今日没生事,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可是,此时他却有了顾虑,生怕自己无理的要求会让洛安受累。 “难道你在顾虑我身上的伤?”洛安一看叶逸辰的表情,便知他在想些什么。 “嗯,虽然我想到的那个地方就在凤都城郊,但坐车过去,也要些时辰,所以我怕,你身子会吃不消。”叶逸辰担忧道,一双手松松地搂上了洛安的腰肢。 “辰,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你别忘了,我是习武的,身体基础本就比一般人强。 而且,我身上添的新伤根本不算什么,被你涂过药,我已没什么感觉。所以,几个时辰的车程,我承受得住。”洛安坦然地直视着叶逸辰,如实说道。 “真的?真的没事吗?”叶逸辰见洛安不像在说谎,心里动摇了。 “自然是真的。”洛安无比肯定地点点头。 叶逸辰咬唇踌躇了片刻,便启口,“我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个地方,就是坐落于凤都城郊凤翎山顶的静安寺。” “啊?”洛安惊愕地看向叶逸辰,“为何是寺庙?” 寺庙能有什么好玩的? “洛洛,我听人说凤翎山是灵气聚集之地,因此,静安寺既坐落于凤翎山上,自然也是个好地方。 那寺庙里的签一般都灵,而且,人只要在那寺庙里住上一日,食山上野味,饮山上清泉,便可沾染山上的灵气。 往后的一年里,会一帆风顺,无病痛之忧。”叶逸辰说着说着,眸中闪现出向往,而这份向往,显然是对那静安寺的。 洛安脑门上挂下一排黑线,眼神古怪地看着叶逸辰,“辰,你听谁说的?” 这不是明显的迷信吗? 但她不能跟小刺猬直接这样说。 因为,她知道,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后很难改变,所以,对小刺猬,他认为有的事物,在他眼中就是理所当然,不容置喙的。 她若强加干涉,不但改变不了什么,甚至,还会影响她跟他之间的感情。 叶逸辰并未发觉洛安对他刚才话语的不以为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听二爹爹说的。 二爹爹曾跟我说,他嫁我娘亲的第一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后来,他去静安寺求到了一支好签,签上的意思就是让他顺其自然,平时多与人为善,一年内便可得女。 结果,那签真的灵验了。后来一年内,我二爹爹便怀上了我五姐,二爹爹自然十分欣喜,生下我五姐后,就去静安寺还了愿。” 洛安听出叶逸辰的话外之音,当即问,“难道辰也有什么愿望?” 叶逸辰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你身上的伤好后,就要出趟远门,我想祈求佛祖能保佑你平安归来。另外,我想为我俩之间的姻缘求支好签,以讨个好兆头。” 洛安绽开了笑颜,欣然地看着叶逸辰,点点头,“好,我们明早就出发去静安寺,然后在那里宿一夜,再回来。” 听得小刺猬的话,纵使她刚才对他的想法有再多的不认同,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最重要的,便是小刺猬这份心,这份爱她的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选择忤逆。 叶逸辰听得洛安的同意,灿烂一笑,眸中溢满喜悦,“谢谢你,洛洛。”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你这份处处为我着想的心,我怎忍心拒绝?”洛安宠溺地刮了刮叶逸辰的鼻子。 默了默,她又补充了一句,眉眼弯弯,笑靥如花,“辰,反倒是我,应该向你说一句谢谢,谢谢你爱上我。” 在这个时代,她感觉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能得一个男子对她这般全心全意的爱恋。 纯粹,简单,没掺杂一丝杂质,是她现下所拥有的最美好的珍宝。 之后,洛安唤来申雪,命其为她着手准备第二日去静安寺要带的物拾,以及一些必要的保护措施。 晚膳的时候,洛安让申音与她一同用膳,两人把酒言欢,畅谈到二更天才作罢。 待洛安梳洗完,回屋的时候,就见身上仅披着一件浅蓝色深衣的男子正趴睡在桌上。 显然,他之前在等她。 ------题外话------ 新年快乐,祝大家新年有新气象,一帆风顺,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彩票中奖! 第二百一十章 舒服就行 洛安目光柔和了下来,连忙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辰,醒醒。” 叶逸辰惊醒,猛然坐起身,见洛安站在她身边,他抱怨了一句,由于刚醒,此时他一双眸子雾蒙蒙的,声音如猫儿轻吟般绵软,“洛洛,你怎回来得这般晚?” 洛安看到叶逸尘这模样,忍不住想食指大动,好好品尝眼前这份美味佳肴。 然,她刚想动作,却突然想起刚才她跟叶逸辰之间的约定,纠结了半晌,最终只能硬生生地止住,天知道她此刻忍得有多么辛苦。 “洛洛,你不会是想亲我吧?”叶逸辰看到洛安脸上严重的欲求不满,反笑开了花,顿觉自己刚才的决定无比英明。 果然,想惩罚到这个无赖的女人,必须用此招。 “没有,反正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很快就能过去。”洛安傲娇地一抬下巴,打死不承认,还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到时,我一定双倍从你身上讨回来!” 说罢,她突然上前,一把将叶逸辰打横抱了起来。 “啊——”叶逸辰连忙叫嚷起来,“你,你要做什么?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辰,在那约定里,我只承诺一个月不亲你,但并未说不抱你,不碰你。”洛安嘴角扯出邪邪的笑意,一双带笑的眸中流转着恶作剧的光芒。 叶逸辰脸红了,烛火的光晕下,他面上的芙蓉色显得朦朦胧胧的,似微醺的醉态,一双杏仁眼瞪着洛安,“你别逞强,之前你身上只有旧伤的时候尚且不能行闺房之事,更别说你现在旧伤加重,又添新伤的状态下了。” “谁说我要行闺房之事?”洛安挑眉,不以为然。 说罢,她就抱着叶逸辰往床榻走去,然后…… 一刻钟的功夫,躺在床上的叶逸辰又是气恼,又是委屈地瞪着洛安,如猫儿般喵喵道:“洛洛,我难受。” 此时的他已被洛安点了穴,动弹不得。 虽不能动弹,但他的身子还是因为洛安的挑逗起了反应,小腹那里升起一股热流,却堵在那无处发泄,难受得他想撞墙。 而某罪魁祸首正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身边一脸憋屈的男子,手上的动作不停,在男子白玉般的肌肤上四处点火,“小辰辰,这可不怪我。 谁让你今日对我提出那荒唐的惩罚的?你让我憋屈,为了贯彻恋人间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道理,我当然——也得让你憋屈。” “唔……你,你快放开我,我,难受死了!”叶逸辰欲哭无泪,说话都说不连贯,话语间夹杂着重重的喘息。 能弄出这番效果,洛安得意还来不及,哪会轻易放手? 放手,也可以,不过有条件,“小辰辰,把你那个惩罚取消了吧,你取消了,我就放手。” 说话的同时,她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懈怠,反越来越得寸进尺。 “你——”叶逸辰怒了,但骂又骂不过,打又——现在被点着穴,压根不能动弹,他索性眼一闭,牙一咬,不再理睬身边的女子,只是喉间仍忍不住溢出细碎的闷哼声。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安好心,不过,他绝对不能妥协。 今日这个女人误会他,让他难过,他必须让她为此吃点苦头才行。 不然,这女人指不定以后还会怎样地胡作妄为呢! “小辰辰,快回一句,不然憋坏了可不好。”洛安没想到叶逸辰竟会是这般反应,心里开始没谱了。 “……”叶逸辰依旧不理她,只回应洛安几声压抑的娇喘,以及闷哼声。 “小辰辰,别忍着,回我一句难道有那么难吗?”洛安的心有些慌乱了。 她本以为,小刺猬虽会别扭一会,但最终,挨不过身体上的痛苦,肯定会向她妥协。 却不料,小刺猬竟会是这般反应,宁愿承受身上的那股憋屈劲,也坚决不向她妥协。 “……” 果然如叶珍所说,叶逸辰那倔脾气一上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此时,身上的感触已让叶逸辰失了几分理智,但他依旧紧咬着唇,眼角滑落下晶莹的眼泪,还是不愿开口向洛安妥协。 洛安真急了,见到叶逸辰眼角滑落的泪珠,她连忙伸手拭去,一边哄道:“小辰辰,别哭啊,我不闹了,不闹了,我这就放开你,全是我的错行了吧?!这一个月,我等,我等就是了。” 说着,她给叶逸辰解了穴,生怕叶逸辰憋坏身子,影响她们以后的性福生活。 “你想做什么?!”叶逸辰得了自由,刚想起身,却又被某女按回床上。 “嘻嘻!不做什么,只是想帮你。”某女嘴角扯出一抹邪恶的笑意,视线直直落在男子腰下三寸位置。 说罢,不等男子反应,她就扮演起一只大灰狼,直接向小白兔般的男子扑去。 …… 一炷香以后,洛安将擦手的帕子扔到地上,就躺到死猪般趴在床上的男子身边,伸手碰了碰他,“辰,刚才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的新伤究竟是怎么来的?现在我想说了,你还听不听?” 叶逸辰动了动,依旧将脸埋在毯子里,闷闷道:“你说。” 洛安伸手拽了拽叶逸辰头上的毯子,奈何男子抓得太紧,她怎么也拽不开,语气无比郁闷,“可你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对我,我都没兴致说了。” 沉默了片刻,叶逸辰突然一鼓作气坐起身,愤愤地瞪着洛安,咬牙切齿,“你——说——” 他此时的脸色,堪比颜料盘,十分多彩。 几分气恼,几分羞愧,以及几分——餍足。 “这才乖嘛!”洛安依旧侧躺在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笑眯眯地看向叶逸辰,“还是躺下吧。” “一会让我起来,一会让我躺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叶逸辰怒了。 “我有说让你起来吗?”洛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我只是想让你的脸能对着我,这样,我才有兴致讲今日白天发生的事。” 叶逸辰鼓了鼓嘴,只好依洛安言侧躺在她身边,一双*未散的眸子直视着洛安,无奈道:“现在总满意了吧?” 洛安看了看自己跟叶逸辰之间的距离,蹙起眉,显然还是不满意,往叶逸辰身边挪了过去,死皮赖脸地钻进他怀里,抬眸看向他,笑道:“现在满意了,我喜欢你抱着我。” 叶逸辰眸光一闪,渐渐溢出柔和,随即伸手搂上洛安,下巴在其发顶蹭了蹭,语气已软下来,“洛洛,快点说吧。” 洛安在叶逸辰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开始跟他讲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叶逸辰听完后,因白天误以为是申音害洛安受的伤而对申音生出的一丝敌意就自动消散了。 至三更天,两人才相拥而眠。 …… 第二日,洛安和叶逸辰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妥当后,两人就从后门出去,坐上马车,往郊外驶去。 因为六月昨天受了重伤,所以这次驾马车的人换了七月。 马车里,除了洛安和叶逸辰两人,当然还有一个娄瑞儿。 这次,洛安和叶逸辰没再秀恩爱,各自坐在车厢的一边,洛安闭目养神,坐在她对面的叶逸辰时不时撩起车帘往外看去,一双水亮的眸中尽是喜悦和向往。 而娄瑞儿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洛安身边,他的视线总时不时地落在洛安身上,眸中,流露出担忧。 昨天,他习武结束,回到主子的宅院,就听如巧向他报告,说主子白天出门办事,回来时却带着一身伤,还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女子,据说是申管家的女儿,从此要住在府上了。 他对后面的事情不关心,只关心主子的身子。 奈何他回宅院的时候,主子正在正院里和她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一起用膳,他只好在院里等主子回来,但等了很久,也没见主子回来。 他习武习了一整天,身子着实累,便只好先回自己的厢房休息。 本想第二日起早点,这样就能去看看主子,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身上的伤究竟要不要紧。 谁知,今日一大早,主子和叶公子都早早起床,说要出门去一趟凤都城郊凤翎山上的静安寺,他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就上了马车。 令他郁闷的是,驾车的人竟然换了七月。 七月跟他说,她妹妹昨日受了重伤,需在府上休息,她便只好过来代职,但他分明在她眸中看到了一丝欣喜。 不想探究,只当未见。 他此时最想知道的是,主子的身体状况究竟怎样。 看她的脸色,倒还好,只是,不得她的亲口确认,他心里还是不安。 洛安其实能感觉到身边的男子一直在偷偷地看她,心里便知他一定有话想跟她说。 本想等他自己主动开口,可在其第二十二次偷看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睁眼,转眸,看向身边的男子,道:“瑞儿,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 娄瑞儿见女子突然睁眼向他这边看来,立马想躲开视线,但一听到女子的话语,他怔住了,就愣愣地望进女子带着些许笑意的眸子,面上渐渐染上窘迫之色,“我,我——” 他竟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身上的伤究竟如何了?”洛安侧身,调皮地凑到娄瑞儿面前,问出了他想问出的。 娄瑞儿的脸彻底红了,尴尬地点点头,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的叶逸辰。 见对面的男子不再看窗外的风景,也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他赶紧低了头,感觉如坐针毡,只恨不得逃离,但此时在马车上,能逃哪去? 洛安见娄瑞儿点头,脸上笑开了花,伸手抓过男子的一缕发,绕在指上把玩,一边道:“放心,瑞儿,我身子好得很,就算抱起一个男子走上几步也是绰绰有余的。若不信,你可以问问对面的辰。” 说罢,她就看向对面的叶逸辰,挑了挑眉,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但并不粗俗。 娄瑞儿顺着洛安的目光看向叶逸辰,眉眼间尽是迷惘,不明白洛安这番话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但想了想,他又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估计主子嘴上说的那个男子就是叶公子本人,不然,主子何必让他向叶公子确认? 想到此,他心里又一阵酸涩,很不舒服。 然,一听洛安的话,再见洛安和娄瑞儿都看了过来,叶逸辰立马炸毛。 他羞红着脸,颤着手指指着洛安,眸中燃起星星点点的怒火,更为其添几分神采,那双熠熠生亮的眸子直直瞪向对面的女子,嘴上毫不客气地骂道:“你,你不要脸!” 想起昨晚上的事情,他就羞愧难当,下身到现在还隐隐发疼,都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害的! “要脸做什么?只要舒服就行!”洛安将“无耻”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双晶亮的眸子还不怀好意地瞥了瞥叶逸辰的腿间。 叶逸辰立马变成一只熟透的虾子,头顶还冒着气,见女子视线所落之处不对头,他赶紧夹紧腿,将手有意无意地护在那里,一双眸子警惕地瞪着女子,语气防备,“你看哪里呢?!” 洛安无辜地耸耸肩,不答,她手指上依旧绕着娄瑞儿的那一缕发,索性低头,继续把玩。 叶逸辰见此画面,又不爽了,“你玩瑞儿的头发做什么?” “无聊。”洛安随口答了一句,手上继续玩,突然发现娄瑞儿的发丝手感不错,十分柔软细腻,像丝绸。 叶逸辰见自己心爱之人把玩着其他男子的头发,心里自然直冒酸泡泡,但因着傲娇的性子,他注定不会主动放软身段,去讨洛安欢心,让她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于是,他做了件不仅让洛安和娄瑞儿惊讶,连他自己也惊讶的事情——一把将娄瑞儿拉到身边,护短似的护着娄瑞儿,嘴上对洛安骂了一句,“你别欺负人家清白男子!” 转眸,他又看向身侧的男子,伸手拉过对方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瑞儿,就算你是我家无良的贴身小厮,但毕竟还是未出阁的男子,你别白白让她占了便宜,否则,你很吃亏的。” 洛安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叶逸辰那句“我家无良的”对她很是受用,直接渗入她的心坎,化成春水般的暖,以及蜜糖般的甜。 娄瑞儿则看着身侧的叶逸辰愣住了,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清白男子? 听到这个词,他的心猛然骤缩,传出阵阵针扎般的痛意,虽知这是身侧男子的无心之话,但他心里还是对其生出了一丝怨恨。 叶公子他凭什么将他的想法强加到自己身上? 自己是什么想法,他难道真的不懂吗?之前自己明明向他坦白过自己对主子的感情。 他凭什么这样骂主子? 主子占自己便宜是自己的事,与他何干? 难道在他眼中,自己就是这般的不堪,就连坐在主子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心里浓浓的不甘渐渐转为动力,娄瑞儿从叶逸辰手里抽回手,然后,坐回洛安的身边,才抬眸,直视着坐在对面的娄瑞儿,道:“叶公子,瑞儿既是主子的贴身小厮,便是主子的人。 主子让我生,我便生,主子让我死,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死。总之,无论主子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忤逆,都是我自愿的。” “你——”叶逸辰被气到了,伸手指着娄瑞儿,怒道:“你这是犯贱!” 娄瑞儿垂眸,不再答。 洛安见娄瑞儿做出这番举动,心里本十分震惊,但随即,便是欣慰。 这是不是代表——娄瑞儿愿意接受她? ------题外话------ 啊哈哈!偶要将木节操进行到底!另外,喵继续声沙地高歌,求收藏,求票票,求冒泡!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巨大威胁 忽听到叶逸辰骂娄瑞儿,她也不怒,因为她知道小刺猬其实在吃醋,当即伸手抓过叶逸辰指着娄瑞儿的手,一拉,就将其抱到她腿上,然后,手环上其腰肢,紧紧扣住。 叶逸辰拼命挣扎,一张俏脸早已鲜红欲滴,如诱人的番茄,“你,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他此时真的是又羞又恼。 这个女人就不能分分场合,分分情况?一旁还有娄瑞儿在看着,她难道压根没放心上? 想想也是,她这么无赖,这样的行为的确符合她的风格。 “辰,别气了,我对你的心,不会变。”洛安哪会让叶逸辰挣开,手上紧紧地扣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背上,低低地诉出一句。 虽然,她心里还住下了其他人,但她对小刺猬的感情,一点不马虎。 叶逸辰听得洛安这句,瞬时安分了下来,心里的气顿时如云烟般消散,只剩下欣喜。 忽想到什么,他又挣扎了起来,欲从洛安身上下来。 “辰,难道你还在气我?”洛安心里一痛,生怕叶逸辰从此不再理她。 “洛安,你身上还伤着,我坐在你身上,会给你增负担,所以,放我下去吧。”叶逸辰话语间尽是关切,哪有半分刚才的气恼? 洛安松了口气,手上依言放开叶逸辰,然后笑看向一旁脸色黯然的娄瑞儿,“瑞儿,你看,我刚刚向你证明了。所以,我身子真的好得很。” 娄瑞儿和刚坐回位子的叶逸辰皆一惊。 娄瑞儿反应过来,就对洛安微微点头,欣慰道:“看到了,主子没事,瑞儿就放心了。” 叶逸辰则怒了,质问向洛安,“你刚刚对我说的话是不是只是在敷衍我?” 洛安心里一窒,眸光认真地看向叶逸辰,“辰,若你辨不出我的话是否真心,便你是在敷衍我。” 叶逸辰怔了怔,随即,他垂眸,沉默了下来,良久,他才别扭地回了一句,“我明白还不行吗?” “明白就好。”正在闭目养神的洛安睁眼,对叶逸辰莞尔一笑,“辰,去静安寺还有一段路程,休息会吧。” “好。”叶逸辰见洛安眉眼间的倦意,便不再吵她,也径自靠在车壁上闭眼小憩。 娄瑞儿看看洛安,又看看叶逸辰,心情涩然。为了不打扰两位主子休息,他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洛安身边,手心里已捏出一把汗。 正坐在车厢外驾车的七月一直都在听着车内的动静,待声落,一片寂静之时,她心情已十分复杂。 在车内三人的对话间,她听出了瑞儿和叶公子对主子的爱恋,也听出了主子对叶公子至死不渝的感情,这些对她而言,都是已知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令她震惊的,而是主子对瑞儿——似乎也有意。 与主子相处十几年,对主子的性子,她自然十分了解。 若不是感兴趣的人或物,主子看都不会看一眼,甚至,对其的态度,主子只有冷漠。 然,在刚才主子对瑞儿说的俏皮话语中,她分明在其中听出了一丝欢喜之意,说明瑞儿对主子而言,并非能冷漠待之的人。 非能冷漠待之,便是感兴趣,便是有意。 主子对瑞儿——有意。 想到此,七月不敢置信的同时,心间溢出了慌乱和痛楚。 主子对瑞儿,竟然有意?! 怎会? 怎会如此? 主子她不是一直眼高于顶吗? 怎会看上瑞儿? 怎么办? 本以为瑞儿对主子只是一厢情愿,那她自己还有机会。 可如今,她才发现,主子对娄瑞儿竟也有意,两人根本是两情相悦! 这样的话,还有何她插足的地方?还有何?! …… 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七月平复了一下自己酸涩的心情,才掀起车帘,对车内的洛安提醒了一句,“主子,到了。” 洛安睁眼,眸中无一点睡意,“我知道了。” 同时,她对面的叶逸辰猛然惊醒,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感叹了一句,“终于到了,这路真够长的,我都后悔走这一趟了。” “辰,昨日可是你提议来这里的。”洛安不爽了,眯眼看着对面的男子,嘴角的笑意透着几分不怀好意,似乎又在琢磨什么。 “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当真做什么?”叶逸辰不以为意,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象,当即眼睛一亮,惊叹,“好美!” 只见远处一座秀色青山高耸入云,远远地,就能看到在山腰林间嬉戏的百鸟,风吹起,绿林如浪,百鸟齐飞,又稀稀落落地落回林间,十分壮观。山顶,云烟环绕,不近真切,宛若仙境。 “辰,你先下车。”洛安看出叶逸辰眸中的向往,便想让他先下车看个够。 “可是,我还要扶你。”叶逸辰转眸看向洛安。 洛安看了眼身侧的娄瑞儿,才看向叶逸辰,笑道:“我还有瑞儿,你要是喜欢外面的景色,可以先下车看看,让七月带你先走一步。我身子不便,可能稍后才能跟来。” “那我更不能先走一步,你即将是我的妻主,我怎能弃你于不顾?”叶逸辰连忙上前扶洛安,“来,洛安,我扶你下车。” 虽然洛安的话没什么特别意思,但听进叶逸辰耳中,他就是觉得不舒服,尤其洛安那句“我还有瑞儿”,他听着只觉得无比刺耳,所以,他坚决不能给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娄瑞儿对洛安有意他又不是不知道,指不定趁他不注意,这个男子会勾引洛安。 以前他觉得这个男子没什么威胁,可今日,这个男子在马车里的言行,让他不得不对其提防起来。 “好。”洛安无奈,只好将手放进叶逸辰手里,让他扶她起身,一边对身后的娄瑞儿吩咐道:“瑞儿,跟上吧。” 说罢,她任由叶逸辰扶着她下了马车。 娄瑞儿无声点点头,便跟了上去。 七月早已下车,见洛安和叶逸辰要下车,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将两人扶下马车后,见娄瑞儿也从车厢里出来,她眸底掠过一丝欣喜,也欲去扶他。 娄瑞儿在车上看洛安和叶逸辰相互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低眉,见七月欲扶他下马车,其面上尽是期待讨好的笑颜。 他叹了口气,蹲身,将手伸向七月,只让她扶他的手臂,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瑞儿,可累?”七月从腰上解下一个牛皮制成的水袋,递至娄瑞儿面前,“喝点水吧。” 见娄瑞儿看着她手上的水袋蹙起眉,她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今日还未喝过这水袋里的水,所以,是干净的。” 娄瑞儿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说罢,他径自跑上前,扶了前面女子的另一边。 七月气得恨不得将自己手里的水袋摔地上,但想到主子在场,她便硬生生地止住了这股冲动,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娄瑞儿的背影,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我们上去吧。”洛安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青山,后背已冒出虚汗。 若身上未受伤,爬上这座山的山顶,对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然,她此时浑身筋骨仍酸痛得厉害,身后也泛着阵阵痛意,她心里瘆得慌。 但为了不让小刺猬失望,她今日爬也得爬,不爬也得爬。 “主子,你身上有伤,为何不多带几个人过来?好让她们背你上去。”娄瑞儿担忧地看着洛安,生怕她待会爬山的时候会出什么岔子。 “我们来静安寺是为了许愿,若不亲自爬上去,怎显出自己的诚心?若不心诚,怎有资格求佛祖保佑?”洛安看向娄瑞儿扶着她的手,心里一阵欣慰,嘴上一本正经地答曰。 既然顺着小刺猬的意过来了,那她索性迷信一回。 “原来如此。”娄瑞儿点点头,感觉洛安说的话颇有道理。 “是啊,瑞儿难道不知‘心诚则灵’这个道理?”叶逸辰凉凉地瞥了娄瑞儿一眼,显然还在为方才马车里发生的事情生娄瑞儿的气。 “叶公子说的是。瑞儿刚才说出那番话只是出于为主子身体状况的考虑,没想那么多,望叶公子见谅。” 娄瑞儿心里也有怨气,以前他常常选择沉默,不过这次,他选择跟叶逸辰杠上,一双眸子不甘示弱地回视着叶逸辰,一番话虽说得恭顺,却处处夹杂着火药味。 “你——”叶逸辰被气到了,瞪向娄瑞儿。 娄瑞儿什么意思?! 他这番话摆明意思是他比自己更关心洛安的身体状况!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儿个,他胆子竟然肥起来了!自己之前真是太小看他了! 叶逸辰正想发作娄瑞儿,却被洛安打断了,“辰,这里是佛祖的清净之地,莫动怒,会扰了神灵。” 叶逸辰听得洛安的话,立马熄火,不甘地瞪了娄瑞儿一眼,就看向洛安,眸中只剩下柔情,“洛安,我们一起上去吧,到时一定能感动佛祖,让他保佑我们。” 至于娄瑞儿,反正来日方长,他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男子,不急在这一时。 “好。”洛安点点头,任由两个男子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往凤翎山的山脚处走去。 三人的身后,七月对隐在四周的暗哨打了个手势,跟上! 一众暗哨得令,连忙跟上洛安一行人,分布在四处八方,眼观鼻鼻观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防止有人突然窜出来袭击那三人。 这些暗哨都是申雪在得到洛安的默许后部署的。 申雪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洛安,而洛安的目的却是为了保护叶逸辰和娄瑞儿。 七月见部署完毕,就连忙跟上落安一行人,她的职责是近距离保护洛安等人。 待一行人来到凤翎山的山脚处,就看到一条山道蜿蜒而上,入口处,有一座茶棚,里面有个老妪正在招呼着来往的香客。 洛安见天色还早,就看向两个男子,建议道:“你们要不要先喝口茶再上山?” “主子,我听你的。”娄瑞儿先回答,看向身侧女子的眸中,透着几许温柔,似三月春风,暖人心脾。 叶逸辰想早点到山上去,本想拒绝的,但一听娄瑞儿这般说,他自然不甘示弱,伸手揽过洛安的腰肢,善解人意道:“洛安,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没意见。” 说罢,趁洛安不注意,他狠狠地瞪了娄瑞儿一眼,挑衅意味十足。 娄瑞儿苦笑,今天他算是得罪了这位,以后他的日子,怕是要不安生了。 不过,他不后悔,既然事情已发生,无法挽回,后悔有何用?! 当务之急,他就是要得到主子的心,只要能得到主子的心,纵使叶公子再看不惯他,也奈何不了他。 他现在之所以敢争取,是因为自上次他习武的时候主子来看望他,他就发觉,主子心里并不是没有他。 虽然主子对他的在意程度肯定比不上她对叶公子的,但至少,还是有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就有一线希望,因着这一丝希望,他想为自己争取一回。 这样,就算他最终还是败了,至少心里不会再留遗憾。 “那就进去喝口茶吧。”洛安没看到两个男子之间无声的硝烟,听两个男子以她为主的话语,她心里自是满足与欣慰,当即做了决定,径自往茶棚里走去。 茶棚里的人看到洛安,都愣了愣,眸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惊艳,显然没想到这方乡野之地竟会出现这般貌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其貌就是比上男子,还娇美三分。 有的女子心里直叹可惜。 可惜什么? 自然是可惜洛安这副好皮囊安在了女子身上。 可她们忘了,就算洛安真的是男儿身,对她们而言,也是只能看,不能吃的主。 对洛安而言,这样的注目礼,如同家常便饭,她心安理得地受着。 寻了处空座,她才想起,自己现在没有软垫根本不能坐。 但她是个要面子的人,为了不引尴尬之嫌,她连忙伸手拉住两个要落座的男子,弯腰用指尖试探性地摸了摸身前的长凳,起身,看向那老妪,有礼道:“婆婆,这长凳不干净,能不能找个干净的垫子给我垫在上面?” 洛安才说完,叶逸辰也弯腰用指尖摸了摸长凳,感觉并无污秽的东西,起身,一脸疑惑地看向洛安,“洛安,这长椅不是挺干净的嘛?” 洛安眉眼一抽,恨不得拿块布堵了叶逸辰的嘴。 然,叶逸辰那个二缺一时没想到洛安的用意,娄瑞儿却想到了。 娄瑞儿眸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看向疑惑地看向这边的老妪,对其客气地笑了笑,道:“婆婆,我家主子有点洁癖,所以才会想跟你讨个干净的垫子。” “哦,原来如此,等下,老婆子这里有一块。” 老妪挺和蔼,从一处简易的木质柜台后拿出一个厚厚的垫子,走至洛安身边,一边将手上的垫子垫到洛安身前的长凳上,一边絮絮叨叨:“老婆子平时身子不爽,便给自己备了一块,坐着舒服些,希望客官别嫌弃我这个老婆子。” 另外,她用挂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其他凳子。 “怎会嫌弃?”洛安当即坐了上去,用行动证明,一双笑成弯月的眸子欢喜地看向那老妪,道:“谢谢婆婆。” 叶逸辰坐到洛安身边,脸色微沉,气恼地敲了敲自己不争气的脑袋。 显然,他此时已然发觉洛安的用意,刚才没在第一时间看出洛安的用意,这不算什么,关键是,刚才他竟然输给了娄瑞儿,让娄瑞儿占了先机! 气死他了! 娄瑞儿果然是个威胁!而且,这威胁十分巨大!以前,他怎就没发觉呢?他表示十分郁闷。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上山 娄瑞儿本想坐洛安身边的,但见那张长凳被两人坐满,他只好在另一侧桌边坐下。 七月见机,连忙坐到娄瑞儿身边。 “请问几位客官可要喝什么茶?” 老妪见洛安和叶逸辰的衣着比另两人华贵,再加上娄瑞儿刚才那句“我家主子”,心里便猜想洛安和娄瑞儿是一对富家的姐弟,而娄瑞儿和七月分别是她们的小厮和婢女。 见娄瑞儿和七月都不跟主子打一声招呼就坐了下来,她又猜想这两个奴仆应该挺得主子的宠。 所以,这四人,她都怠慢不得。 洛安看向叶逸辰,征求着他的建议,“要喝什么?” 叶逸辰学乖了,“你喝什么,我便喝什么。” 洛安有些惊讶,她发现小刺猬自下马车后就变得特别乖顺,这不像他的风格。 压下这份惊讶,她又看向娄瑞儿,“瑞儿,你呢?” 娄瑞儿想了想,才浅笑盈盈地答曰:“主子,要壶毛尖吧,这茶虽比起你平时喝的略次,但不失为用来解渴的好茶。” “好。”洛安点点头,采纳了娄瑞儿的建议,转眸看向老妪,“婆婆,来壶毛尖。” 老妪看着几人间的互动,又懵了,她怎么感觉这小厮跟富家小姐之间有点暧昧? 先不想这么多,老妪应了声“好,老婆子这就去准备”,就赶紧泡茶去了。 见老妪离开,七月就对洛安抱怨了起来,“主子,你问了叶公子和瑞儿的建议,为何不问我的?这不公平!” “你是我的属下,我这个做主子的喝什么,你自然也得喝什么。”洛安漫不经心道。 她可看出来这小妮子还在觊觎瑞儿,瑞儿是她看上的男子,哪能让其他女子觊觎?就算是自己的得力属下也不行。 她现在之所以不动作,是因为她相信瑞儿对她的心,不会辜负于她,也相信七月对瑞儿的心,所以,这小妮子不敢对瑞儿乱来。 七月指了指身边的娄瑞儿,不服气道:“那主子怎么问了瑞儿的建议?” 她其实就是想试探主子对瑞儿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瑞儿对我而言,很特殊,你自然比不上他。”洛安看向娄瑞儿,嘴上却回答着七月的问题。 洛安话落,坐在桌边的另三人各自不同的反应。 七月眸底掠过一丝黯然,讪讪一笑,嘴上勉强挤出一句,“也是,瑞儿是主子你的贴身小厮,照顾着你平时的饮食起居,自然特殊。” 见主子看向瑞儿的眼神,她心里已十分确定,主子对瑞儿有意。 但确定又如何? 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一直有那份自知之明——她比不上主子。 娄瑞儿听得洛安的话就立马脸红了,感觉到洛安在注视他,他朝着洛安那侧的耳根也红了个彻底,垂眸,掩尽眸中的紧张,以及一丝雀跃。 叶逸辰火了,一双眸子欲瞪向洛安,忽然想到什么,他连忙收起刚才几乎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变得柔情似水,语气温柔,“洛安,你当初是如何收到瑞儿这么体贴乖巧的小厮的?” 娄瑞儿能得洛安的喜爱,估计就因着他那温顺的性子,所以,自己若在此时发作于洛安,自己和娄瑞儿在洛安心里无疑会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形势对他百害而无一利,白白让娄瑞儿占了便宜,所以,他绝对不能输给娄瑞儿。 哼! 不就是温顺嘛? 他也能做到! 洛安一愣,没想到叶逸辰竟会对娄瑞儿的事情感兴趣,想了想,看了眼娄瑞儿,她才答,怕勾起娄瑞儿伤心的回忆,她话语尽量简单,“说起来,瑞儿跟在我身边是为了报恩,因为,我以前救过他。” 娄瑞儿点点头,附和了一句,“叶公子,主子对瑞儿恩重于泰山,瑞儿这辈子都还不完。” “什么恩?”叶逸辰一惊,没想到娄瑞儿成洛安的贴身小厮这件事中还有这层内幕,看向娄瑞儿,一脸疑惑,以及不赞同,“就算是为了报恩,你也用不着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吧!” 若真如两人所说,那么娄瑞儿在成为洛安的贴身小厮之前定然是平民百姓家的良家公子,可他为了报恩,竟然弃了自由之身,将自己转成奴籍。 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主子救过瑞儿的命,所以,这辈子能侍奉在主子身边,瑞儿是心甘情愿的。”娄瑞儿目光柔柔地看向洛安,道。 幸好这辈子遇上了这个女子,他才不枉此生。 叶逸辰还想问,但在这时,茶棚的老妪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在外人面前,男子尽量少言,他只好止声,不再问,但其心里对洛安和娄瑞儿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愈发地好奇了。 老妪将托盘上的茶壶和四只茶盏放到桌上,然后斟起了茶,一边对洛安道:“老婆子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生意,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未见过像客官这般标致的女子。” 洛安回以一笑,并不答,显然不想在此话题上多做交谈。 老妪见洛安不答话,顿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不再多话,斟完茶,她就退下了。 洛安一行人不想耽搁时间,因此接下来,无人再多话,喝完手里的茶,就出发往山上走去。 山道上,已有不少香客,有的上山,也有的下山,有的喜悦,也有的忧愁。 起先,洛安在叶逸辰和娄瑞儿的搀扶下,倒还能熬得过去。 但到半山腰的位置,叶逸辰和娄瑞儿体力不支,行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洛安心疼两人,便不再让两人扶,要求之后的路各走各的。 叶逸辰和娄瑞儿自然都不同意,但洛安坚持,他们也无法,而且,他们也的确都累得够呛,脚上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辛,身上,已经汗流浃背。 但两人没一句怨言,依旧坚持着。 叶逸辰是为了在佛祖面前表达自己的诚心,而娄瑞儿纯粹将这次爬山当成了一次体能锻炼。 洛安没了两人的搀扶就感觉吃力了许多,面色早已变得煞白,背上冒出冷汗,但她不是被热得,而是被疼得,身上感觉散架了一般,尤其身后,火辣辣的疼,每走一步,她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七月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搀扶洛安,眸光关切地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子,问道:“主子,你没事吧?要不要歇会?” 洛安没有拒绝七月的搀扶,艰难地在山道上迈开步伐,一边摇了摇头,答道,话语间透着几分虚弱,“没事,不用歇。 这天越来越热,再外面多耽搁一分时间,便要多受一分这烈日之苦。还不如一鼓作气,早点上去,在清净之地,得真正的停歇。” “主子说的有理。”七月点点头,便不再多话,小心翼翼地扶着洛安在山道上继续行进。 将近午时,洛安一行人才到达凤翎山的山顶。 山顶,静安寺巍然屹立于其上,杏黄色的院墙,赤红的琉璃瓦,门前,有两个小和尚正在扫地。 香客来来往往,有的来许愿,有的来还愿,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似乎心上都挂着事。 一上山,叶逸辰就露出灿烂的笑颜,拉着洛安就往寺庙里走去,指指这,指指那,嘴里不停地唤着“洛安,你看那”,“洛安,快点”…… 这是他第一次来寺庙,所以,对他而言,寺庙里的每一样事物都十分新奇,他今日才知道,来寺庙不是只为了求签的,还得上香、给香火钱。 洛安见叶逸辰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任由他拉着她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有的香客投来古怪的目光,她完全不在意,只要小刺猬高兴就行。 娄瑞儿远远地跟在洛安跟叶逸辰身后,他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寺庙这种地方,但反应并没有叶逸辰那般强烈,甚至,对周围的一切,他都视而不见。 因为,他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前面那个女子身上,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心里只觉得无比酸涩。 而七月已经去着手准备洛安和叶逸辰要在静安寺宿一晚的事项,临走之时,她已帮洛安她们备好香,交由娄瑞儿拿着,出于私心,她为娄瑞儿也备了一炷。 待洛安和叶逸辰进到寺庙的大堂,娄瑞儿连忙快步上前,将手里的香递给两位,发现手里还多了一炷,他才想起刚才七月把几炷香给他的时候,说给他也留了一炷。 但他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厮,又有什么资格和两位主子一起上香? 想到此,娄瑞儿苦笑,欲退至一边,却被洛安一把拉住了。 洛安不解地看着娄瑞儿,手上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瑞儿,你去哪?不是来上香的吗?” “主子,瑞儿想等你和叶公子上完香后,自己再上。”娄瑞儿垂眸,看着洛安拉着他袖子的素手,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嘴上谦卑地答曰。 “不用等我们,跟我们一起上。”见娄瑞儿这般谦卑,甚至退缩,洛安心里有点不爽。 “主子,这不大好吧,瑞儿毕竟只是奴。”娄瑞儿眸光一闪,但依旧坚持。 在没有完全确定主子对他的心之前,他不敢贸然作为,而且,他一向有自知之明。 “什么奴不奴的?你别忘了,我们都是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洛安听着娄瑞儿的话,心里彻底不爽了,语气都变得有些冲,“让你跟我们一起就一起!哪那么多废话?!” 说罢,她就径自转身,走至用金塑身的如来佛祖的佛像前,将手里燃着的香举至胸前,朝着前面的佛像拜了拜。 叶逸辰见洛安并未跪下,不解,连忙问出,“洛安,你怎么不跪下?我听二爹爹说拜佛的时候是要跪下的。” 洛安转眸看向叶逸辰,眸中已盈满泪光,可怜楚楚的模样,撒娇道:“辰,我身上痛得厉害,腿弯一下都疼得忍不住吸气,难道你忍心我跪下吗?” 这无疑是她的一出苦肉计。 她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区区一个如来佛祖,滚犊子!不跪就是不跪,要不是看在小刺猬的份上,她拜都懒得拜。 因为,她从来只相信自己! 叶逸辰立马心软,“好好好,不跪就不跪吧,还是身子重要。” 说罢,他径自走至洛安身边,朝着佛像跪了下去,“洛安,我带着你的份跪下。” 接着,他便学着洛安刚才的样子,朝着佛像虔诚地拜了三拜,同时,在心中许着愿。 娄瑞儿听得洛安刚才的斥责话语,在一旁呆愣了良久,才回神。 见叶逸辰已跪在佛像前拜上了,他连忙走上前,来到洛安的另一边,也朝着佛像跪了下去,学着叶逸辰的样子,朝着佛像拜了三拜。 心中只有一句,愿主子一生平安。 片刻,叶逸辰和娄瑞儿同时起身,与洛安一起将手上执着的香插进佛像前的香炉里,然后,三人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对佛像拜了三拜。 当然,洛安还是站着的。 拜完后,三人绕到佛堂的后方,叶逸辰和娄瑞儿拿起签筒摇了起来,而洛安就站在一旁看着。 叶逸辰摇完签,见洛安站在一旁无动作,不解了,“洛安,你怎么不摇?” “辰,我无愿可许,自然不需要。”洛安摊了摊手。 “那好吧。”叶逸辰看起了自己手上的签,但都是梵文,他并未看懂。 站在他身边的娄瑞儿看着手上的签蹙起了眉,显然也没看懂签上的字。 洛安见两人的表情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啦?难道求到的签不好?” 叶逸辰将自己的手里的签递给洛安,“洛安你看,这上面的字我一点看不懂,不知究竟是什么字。” 洛安接过叶逸辰递来的签看了看,也蹙起了眉,犹豫出声,“这,好像是梵文。” 叶逸辰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洛安,“洛安,难道你看得懂这种字?” 他身边的娄瑞儿同样眸光期待地看着洛安,等着她的回答。 虽然洛安很想在这两个男子面前表现一下,但实在有心无力,当即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我只看出这种文字是梵文,但也跟你们一样,看不懂它。” “那怎么办?”叶逸辰有些急了,语气透着几分失落,“这样的话,我们岂不白求了?” “那这寺庙的其他香客究竟怎么看出这签是好是坏的?”娄瑞儿提出了自己的不解之处。 “找个香客问问不就知道了?”洛安不忍让两个男子失望,连忙安慰道。 说罢,她当即行动起来,伸手拉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一个大婶,有礼问道:“大姐,小妹想冒昧问一句,这签上面的字您看得懂吗?” 正说着,她将手里的签呈到那大婶面前。 大婶被人突然拉住,心里生出怒气,但一见洛安的天人之姿,再听到洛安的话语,她心里的气瞬间消散,连语气都变得和蔼:“姑娘说笑了,我一介粗人哪看得懂这玩意?” “那大姐来求了签,是如何得知这签究竟是好签,还是坏签的?”洛安虚心问教。 “姑娘竟然连这都不知?”大婶被惊到了。 洛安讪讪一笑,解释道:“大姐,这是小妹初次来寺庙,且之前不关注这类事,所以不知。” 大婶指了指前方的一处走廊,“姑娘,这条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专门给香客看签的人,姑娘只需将签交给她,她自会给你看。” 说罢,她对洛安点头致意,就继续往前走去。 洛安将手中的签还给叶逸辰,牵着他的手,看看他,再看看娄瑞儿,笑道:“过去吧。” 叶逸辰早已迫不及待,得了洛安的允,他拖着洛安就走。 第二百一十三章 命中劫难 娄瑞儿连忙跟上,将手中的签紧紧地护在心口的位置。 摇这枚签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就是希望他和主子以后能修成正果。 所以,对他而言,这枚签很重要,无论准不准,他都想让自己不安的心有个寄托。 待洛安一行人来到走廊的尽头,就见一个身着灰色布衫的老妪坐在一张未上漆的木质书桌后。 其将自己保养得挺好,虽已半百的年纪,但脸上皱纹并不多,在其眉眼间甚至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个不折不扣的清秀佳人。 一头青丝只参差着几缕白发,均被挽起,成简单的发髻,只在一侧缀着黛青色的珠花,很朴素。 她明明与这古老却又辉煌的寺庙格格不入,但因着她身上那股子淡然的气质,又恰好地融入了其中。 此时,她正埋头看着手里的一支签。 显然,她就是看签人。 而她桌前站着一个以至古稀之年的老妪,衣着华贵,手上还拄着一只拐杖,其身后,还站着四个婢女模样的女子。 老妪的神情十分悲戚,如丧考妣,惟独那双眸子还透着些许期待,望着那看签人,似乎将最后的希望都押在了那枚签上。 看签人看完签,就惋惜地摇了摇头,抬眸看向老妪,平静道:“是坏签。” 老妪一脸讶然,随即气愤得将手上拄着的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语气苍老疲惫,沙哑道:“怎会?怎么会?!你再仔细瞧瞧,一定是看错了!” 那看签人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面上的神色依旧淡淡,语气依旧平静,“施主,凡得知自己求到的签是坏签的时候,都是你这般反应。 而且,我已看了二十年的签,是好签是坏签,一眼就能辨出,客官若不信我,请自便。” 老妪被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身后的一个婢女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过了半晌,老妪顺过气,继续问,声音发颤,“那你说,此签究竟怎么个坏法?我需要怎样做,才能化了此劫?” “施主许的何愿?说来听听。”看签人手上已抄起佛经,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老妪又怒了,手上拄着的拐杖恨不得在地上敲出一个洞来,质问道:“你既不知我许的何愿,凭甚说我所求的签是坏签?!” “根据你的签,我能看出你的愿达不成,但并不代表我能看出你愿中的内容。”看签人不以为意,抬眸看了眼桌前气急败坏的老妪,接着,继续埋头书写。 “你放肆!”老妪身后的一个婢女看不下去了,正想发作那看签人,却被老妪摆手制止了,“不得无礼!” “是,老夫人。”那婢女应了声,连忙止声。 “我有个孙女,自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挨大了,最近刚受及笄之礼,却突然病情加重,看过无数名医大夫,用过无数名贵药材,都不见效。 所以,我今日才想到过来这边,为我那苦命的孙女烧炷香,祈祷佛祖能保佑她渡过这次难关,一生平安。” 老妪说着说着就抽泣了来,身后的婢女连忙递上帕子,她接过,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好不狼狈,可见,她极其疼爱她那个孙女。 “要想渡过此劫,也不是不可以。”看签人动了怜悯之心,拿过刚才被她放置一边的签,蹙眉看了看,犹豫出声。 “请说,若我那孙女能好起来,他日,我定奉上万两的香火。”老妪看到了希望,双眼明亮起来,殷切地看着看签人。 “接下来的三年里,切勿让你家孙女出门,这样,也许能化了此劫。”看签人抬眸认真地看向老妪,话语间透着几分严肃。 “为何?”老妪一惊,随即一脸为难,解释道:“说实话,我那孙女是我的嫡长孙女,即将继承家中的家业,怎能不出门历练?这位大师,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看签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施主,其实扰了你那孙女命数的不是她身上的怪症,而是一个人,只要她三年内不出门,不遇上那个人,这劫难就会自动化了。” “这——”老妪被堵得哑口无言,随即她想到什么,连忙问出,“大师,那扰了我孙女命数的人究竟是谁?” “这个,恕我无能,测不出,就算测出了,我也不会说。况且,我该说的都已说,以后该如何做,请施主好自为之。” 看签人看到老妪身后的洛安一行人,便对呆愣在原地的老妪下起逐客令,话语张弛有度,依旧平静得让人听不出其中喜怒,“施主,若没什么想问的,就请给你身后其他过来问签的几位施主让条道吧。” 老妪神情木讷悲戚,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身后的婢女提醒了她一下,她才回神,对看签人道了声谢,就径自蹒跚而去,四个婢女连忙跟上。 见老妪和她四个婢女都离开,叶逸辰连忙走上前,将自己手上的签呈到看签人面前,语气期待,“大师,快帮我看看,我这签究竟怎么样?” 见了看签人和刚才那位老妪之间的互动,他心里早已将这个看签人当成了神乎其神的人物,直觉,她看的签一定准。 同时,他也确信,他跟洛安之间一定会有圆满的结果,因此,他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个结果,好让自己心中的那份盼头有个落实。 看签人拿过叶逸辰手里的签,看了看,就点了点头,“是个好签。” 突然,她蹙起眉,补了一句,“不过——” “不过怎样?”叶逸辰连忙抢话。 听得看签人的前一句,他心里本是无比雀跃的,但看签人的后一句,无疑将他从天堂打入了地狱,让他心里生出一丝惶恐。 看签人平静地看了一眼叶逸辰身后的洛安,才看向眼前的男子,如实答曰:“施主以后的命数中会出现一次险恶的劫难。 若渡过此劫,施主便能一生圆满。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美满婚姻,满堂子孙,只要施主想要,便会拥有。若渡不过,施主这一生与幸福无缘。” 叶逸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焦急地看着看签人,语气急切,“什么劫难?请大师指点,若我真遇上那样的劫难,我该怎样渡?” “至于是什么劫难,恕我不能透露。”看签人一直很平静,仿佛已活在红尘之外,见叶逸辰神色焦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施主不必如此担忧,想渡那劫难,其实不难。” “大师请说。”叶逸辰的脸色好转了些许,只是眉眼间的忧愁仍未散去,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沉下气,有礼道。 “施主只需看清自己的心便可。”看签人对叶逸辰和蔼地笑了笑。 “看清自己的心……”叶逸辰细细沉吟,神色渐渐平静下来,虽似懂非懂,但他还是对看签人诚挚地道了声谢。 接着,他后退一步,一把牵了洛安的手,拉着她往一边让了让,手上已和洛安十指相扣,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下心。 看向手里同样拿着一支签的娄瑞儿,眸光微闪,嘴上不情不愿道:“瑞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签拿给大师看看啊。” “是,叶公子。”娄瑞儿应了一声,看了眼洛安,就走上前,将自己手里的签递向看签人,心里十分忐忑,点头致意,“大师,麻烦了。” 看签人点头还礼,伸手接过娄瑞儿手上的签看了起来,片刻,她嘴上啧啧有声,却什么都没说。 “大师,究竟,是好,是坏?”娄瑞儿紧张了起来,手心已捏出汗意。 “施主真的很想知道?”看签人对娄瑞儿卖起了关子,眸光透着几许复杂。 娄瑞儿背上都渗出了冷汗,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带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是。” “果然。”看签人叹了口气,早料到娄瑞儿会这般回答,接着,她便开始耐心地解答:“你求的这个签,其实也是个好签。 但,签好,只代表你的愿会达成,并不代表你这愿达成的过程会一帆风顺。达成这个愿望,你可能会失去你此生最珍贵的人或物,因此,这个过程对你而言,很难熬。” 娄瑞儿倏然将手收紧,指尖嵌入手心,传出痛意,他才止住眸中突然涌出的酸涩,浅色的唇此时已然是苍白的颜色,即使极力保持着镇定,但话语间依旧带着颤抖,“请大师指点一二。” 看签人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施主,恕我无能,这点,我可能帮不上你。俗话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所以,请施主日后保重。” 说罢,看签人就拿起手边的笔,埋头,继续抄经文,每一笔每一划,都十分认真仔细。 一直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洛安见叶逸辰和娄瑞儿相继被看签人唬住,心里顿时十分不爽,连忙安慰两个男子,同时讽刺那个看签人,“辰,瑞儿,这你们都信? 若单凭一只签判定了自己以后的命数,那这世间为何还有‘世事无常’之说?反正都提前预知了不是么?” 什么鬼东西? 她从来只知道自己往后的人生由自己闯出来,即使有劫难,那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只有经历劫难,人才会成长,人生才算真正的圆满。 所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也正是这么个道理。 但若这些未知、未发生的事情被人提前预知,她感觉实在荒谬,甚至荒谬得可笑,所以,这个看签人的话,她全当是此人在放屁! “洛安,你别这样,大师说的,我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叶逸辰摇了摇洛安的手,语气软软地哀求道。 娄瑞儿无声地对洛安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想洛安在这里闹事。 这次同叶逸辰一样,他心里觉得看签人的话虽不可能完全正确,但也有几分道理。 看签人听得洛安的话,并不生气,抬眸平静地看着洛安,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施主也求支签如何?” “怎么?你想看我的命数?”洛安不理两个男子,抱着手臂悠闲地晃到看签人的桌前,弯腰,直直望进看签人的眼中,墨黑的眸中,挑衅意味十足。 “施主,我方才并没有判定两位男施主的命数,只是道出了他们人生中千万种可能中,可能性最大的那一种。 所以,我的话与‘世事无常’这个理并无冲突,望施主能明鉴。若施主实在不信,不妨亲自实践一番。”看签人并不闪躲,直视着洛安,任由洛安审视她,眸中,无一丝波澜。 “好。到时我求了签,你可别一个字都答不出。”洛安爽快地应了,转身,欲往刚才求签的地方行去。 叶逸辰连忙拉住洛安,担忧道:“洛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能感觉到洛安对大师的怒气,也能理解她为何怒,但他真心不希望洛安跟大师起冲突,在这静安寺闹起事来。 因为,这样无疑会扰了神灵,万一到时,这些神灵动怒惩罚洛安怎么办? 娄瑞儿连忙跑上前来,拉住洛安另一边的袖子,只唤了声“主子”,然后对她摇了摇头,眸中尽是恳求之意。 洛安见两个男子这般反应,好像她要在这个寺庙里放火杀人似的,顿觉好笑。 连忙安慰性地拍了拍两人的手,面上自信满满,显然已经想好治看签人的主意,“辰,瑞儿,放心,我不会做鲁莽之事,你们等着。” 说罢,她径自往前走去。 叶逸辰和娄瑞儿面面相觑,见对方尽是担忧的神情与自己的一样,皆一愣。 叶逸辰冷哼了一声,就撇过头,不再看向娄瑞儿。 娄瑞儿无声苦笑,看向长廊,等待洛安回来。 而那看签人索性将笔搁在一旁,端坐桌边等待,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个站在长廊里的男子。 不一会,洛安就背着手慢悠悠地晃了回来,眸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嘴角扯着邪邪的弧度,怎么看都感觉她不怀好意。 刚才她还郁闷,这寺庙香客挺多,来求签的人自然也多,怎她们一行人过来后,香客就有出无进,之后也再没过来一个人? 一到寺庙的前堂她才发现,寺庙竟然关了门,连一帮和尚,也不见了踪影。 她当即感觉有异常,唤出一个暗哨询问了一下情况,才知方才是寺庙的主持命人关门的,似乎庙里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想到自己一行人也是香客,却未被驱逐出去。是他们的疏漏,还是特意而为,她当然选择后者。 恐怕这寺庙的主持早已知晓她的身份,要对她特别招待呢! 所以,她不急了,过来前,她就让自己带来的那些暗哨继续警惕地关注四周的情况,若有异动,暂时别行动,务必先通知她。 回到当前,洛安走至看签人的桌前,也不急着将手里的签呈给看签人,只道:“大婶,我们打个赌如何?” “洛安你——”叶逸辰非常不赞同洛安对看签人的称呼,想阻止她对看签人的无礼,只是,才吐出几个字,就被洛安吼了回去,“闭嘴!女人间说话,你一个男子少插嘴!” 洛安在气头上,气叶逸辰和娄瑞儿这两个男子的思想太迷信,竟就这样受了看签人的蛊惑,又气自己无力改变两人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总之,就是各种不爽。 此时,叶逸辰想出声维护那看签人,无疑是在洛安的心头火上浇油。 然,洛安这一句吼出,不仅叶逸辰和娄瑞儿皆一愣,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一愣。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君临天下 叶逸辰何曾被洛安这般凶过?而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 他当即气愤得跺了跺脚,上前就想对洛安撒泼,控诉她对他的粗鲁,眸中已盈满委屈的泪水。 不过,洛安哪会由他?哧溜一闪,就躲过了叶逸辰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的攻击。 她现在没闲心跟他闹,赶紧窜到他身后,手一伸,快速地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被点了两处穴位,叶逸辰就动弹不得,同时,也发不出声,手上还保持着刚才欲捶打洛安的动作。 洛安走至叶逸辰面前,见叶逸辰气势汹汹地瞪着她,眸中已落下泪,赶紧伸手拭去,然后,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脸颊,语气十足的讨好,“辰,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但现在,我得向你跟瑞儿证明你们嘴上所谓的这个大师所说的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所以,只能暂时先委屈你一下了,待会进屋子,我随你怎么惩罚我,如何?” 说罢,她只当没看到叶逸辰面上丰富的表情,以及他剧烈起伏的胸脯,将他转向看签人,让他能看清待会的好戏。 另一旁的娄瑞儿同情地看了眼叶逸辰,同时心里庆幸刚才自己沉得住气,没出声,不然现在遭主子点穴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看签人扶了扶自己的额角,只当没看到刚才的画面,心里只叹,这身居高位的女娃似乎太重情,怕是以后会为此吃点苦头。 洛安安置好叶逸辰,就回到看签人的桌前,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话语间尽是对叶逸辰的宠溺,以及几分类似荒诞的无耻,“让大婶见笑了,我家未婚夫就是这么可爱,实在没办法。” 顿了顿,不等看签人反应,她就着刚才未完的话题继续道:“不知大婶可想好怎么回答我刚才的那个问题?” 看签人心里一阵无语,面上依旧平静,点点头,“施主说来听听吧。” 洛安笑眯眯地看着看签人,说出的话语却显得暴力,“就是,若大婶你能算出我以后的命数,我就心服口服,许你一个承诺。 若你不能,就直接戳瞎自己的双眼,从哪来滚哪去,我可不信你一出生就在这个寺庙里。” “施主怎知我算的命数是否正确?莫不是,施主已知晓自己以后的命数?”看签人并没有因为洛安的话而感到害怕,依旧平静,甚至平静得异常,若看得仔细,甚至还能看出她眸中隐约的笑意。 “我的命数,自然由我自己掌控,所以,我刚刚话语的意思就是,大婶你若能猜中我心中所想,就算你赢。”洛安嘴角的笑意愈深,带着笑意的桃花眸显得愈发肆意张扬。 “施主这不是在为难我?若我说中了,施主可自行更改,中了也成不中,那这个赌,对我而言,根本没什么意义,因为一开始,我便输了。” 看签人感觉自己颇为吃亏,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但看她的神色,依旧淡淡,无一点焦急之色,明明已成局内人,她却将自己当成了局外人。 娄瑞儿和不能动弹的叶逸辰眸中均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感觉洛安摆明了在找茬。 “那我将我心中所想写下来,白纸黑字的,这样,我不就无力更改了?” 洛安毫不客气地拿过看签人手边的毛笔,然后从她刚才所抄的经书上撕下一张上面就写了几个字的纸页。 看签人想阻止都来不及,无奈地叹了一声,“作孽啊。” 洛安懒得理她,来到一个角落,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就将纸折起来,来到娄瑞儿身边,将纸塞进他手里,“瑞儿,你拿着,待大婶看完我的签,说出我的命数后,你就把我写的读出来。” 娄瑞儿点点头,莫名地感觉手中轻如蝉翼的纸张无比沉重,小心翼翼地收着。 洛安转眸看向看签人,“大婶,现在满意了吧?” 看签人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施主,将你求的签给我看看吧。” “好,大婶可一定要看仔细了。”洛安走上前,将自己手中的签递给看签人。 看签人接过洛安手上的签,只看了一眼,她就惊住了,只因签上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翻过,看了看反面,也没有。 她抬眸望向洛安,也不生气,只骂了一句,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之情,“施主,你好没皮没脸。” 洛安对看签人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这签的确是我抽到的,大婶骂我做甚?” 刚才,她的确在这签上做了手脚,将其上面的一层字直接用内力抹了去。 她倒要看看,这签上没了字,这位伪大师还能说什么劳什子玩意来。 看签人一脸好笑地看着洛安,“施主,我可不记得佛堂的签筒里有空白签,试问,这只空白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女娃不成心在耍她吗? 娄瑞儿和叶逸辰皆一惊,联想到某女刚才的言行,心里都认知到一定是她在那签上做了手脚,但是,一个出不了声,一个沉得住气。 所以,表象上,对某女的行为,无再多异议,某女见此,愈发理所当然地发扬着自己的无耻本质。 “这签就是我从佛堂的签筒里摇出来的,至于是不是空白签,那是寺庙的事,与我何干? 况且,既然大婶你那么神通广大,那这只签上是否有字其实根本不重要。 因为,你光凭看到我这个人,应该就能看出我的命数了吧?!”洛安自说自唱了起来,面上依旧笑意盈盈,明明无害,却让人忍不住战栗。 “施主太高估我了。”看签人将手里的空白签放到桌上,将她刚才抄写的经书上被洛安撕毁的那一页全部撕了个干净,然后拿起笔重新认真地抄写了起来。 就在洛安以为她已认输的时候,她突然抬眸看向洛安,语调一转,本平静的语气变得自信满满,“不过,既然施主看得起我,我试一下又何妨?” “大婶,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洛安饶有兴趣地等待着看签人的下一句。 “看施主的面相,想必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不过,施主的眉眼间,却隐含着一丝忧愁,想必施主心里藏着不少事情……” 看签人不急不缓地说了起来,但她还没说完,就被洛安打断,“等等,等等!大婶,敢情你竟然看起我的面相来了。我让你看的是我的命数,而不是我的面相,莫非大婶你耳背了不成?” 其实,她已有些心虚。 “施主真想听?”看签人也不恼,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看着洛安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孩子。 “说!”洛安不耐烦道。 看签人手指敲了敲桌子,敲击木桌的沉闷声音,符合着她的话语,一字一字,清晰有力,“君临天下!” 声落,洛安,娄瑞儿,以及叶逸辰皆一怔。 片刻,洛安忍不住大笑出声,鼓起了掌,“大婶,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她用了“知道”,而非“猜到”,可见其心里已有一份思量。 刚才这寺庙的主持关了门,许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那眼前这位看签人,身为这寺庙中的一份子,自然也有可能。 看签人抿嘴一笑,不答,表示默认,看了一眼娄瑞儿手上的纸,向洛安挑了挑眉。 洛安看懂看签人的意思,就对娄瑞儿吩咐了一句,“瑞儿,读吧。” 娄瑞儿回过神,连忙将手中的纸展开,看到纸上的字,他惊讶得瞪大了眸子,结结巴巴道:“君,君临,天下。” 被点了穴的叶逸辰亦被惊得瞪大了眸子。 不过,令他惊讶的,不是看签人和娄瑞儿说出的话语,而是两人说出话语中的内容竟然一样。 这时,一个暗哨突然窜到洛安身边,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主子,有个和尚过来了,看起来无害。” 洛安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主子。”暗哨应了一声,就隐了身形。 果然,不等在场的几人对洛安带了暗哨的事情反应,一个和尚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目光在几人间流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洛安身上,然后,蹬蹬蹬地窜到了她面前,恭敬地做了个起手的礼节,才道:“施主,我们主持有请。” “稍等。”洛安点头致意,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接着,她对着一个方向吩咐了句,“出来。” “主子,何事吩咐?”隐在那里的一个暗哨连忙从暗中现身,单膝跪到洛安跟前,恭敬道。 “你们不用跟着我了,只需将叶公子和娄公子送去你们七主子给我们安排好的住处,之后,务必保护他们周全。”洛安沉声吩咐道。 “是,主子。”暗哨应了一声,便退至一边,显然想等洛安离开后再执行她的命令。 洛安来到叶逸辰身边,伸手解了他的穴,见叶逸辰想开口说话,她连忙抢了声,“辰,跟瑞儿先回去休息吧,我去见了主持,就过来寻你们。” 叶逸辰早忘了跟洛安置气,看了眼看签人,又看了眼那个暗哨,心里有许多的疑惑,不过听得洛安这番话,他便知现在不是自己问话的时候,只好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说罢,他就转眸看向娄瑞儿,闷闷地唤了声“瑞儿,走吧”,就径自转身离开了。 那个暗哨连忙上前走到叶逸辰身侧为他领路。 娄瑞儿担忧地看了眼洛安,才跟上叶逸辰。 见两个男子离开,洛安看向看签人,眉眼弯弯,“大婶,得空,我就过来找你。” “你快去吧,别让主持等急了。”看签人嫌弃地摆了摆手,埋头,继续抄经书。 “哼!不识好歹!”洛安傲娇地一扭头,就在那和尚的带领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路上,洛安跟身边的和尚搭话,“这位小师傅,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你家主持请我过去究竟想做什么?” 照这形势,那主持已经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事情恐怕*不离十,但她心里直纳闷,今日她们一行人过来这边明明十分低调,怎么还是让人知道了呢? “施主去后,就知道了。”小和尚有礼地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话。 洛安回以一笑,不再多问,心里莫名瘆得慌。 待来到一处院子,和尚停步,对洛安拘礼,“施主,请稍后。” 说罢,他就转身进了前面的屋子。 片刻功夫,和尚出来,对洛安往那屋子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施主,主持请你进去。” 洛安点点头,便往那屋子走去。 一进屋内,她发现里面的摆设很简单。 外室,只放了一张四方的桌子和几张凳子,一侧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字,上面只写了一个“禅”字,字迹刚劲有力,同时又融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飘逸之势,可见落笔之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书法大家。 再往里走去,洛安就看见内室砌着炕头,炕头上,一个老和尚正在打坐,手上拨弄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念佛经。 他头顶光亮,只整齐地布着九个戒疤,不过,他虽没有头发,脸上白花花的须髯留得挺长,起码有五寸的长度,身上披着赤色的袈裟,看起来是个得道高僧。 听到动静,老和尚突然睁开眼,温和地看向洛安,语气平静,“阿弥陀佛,施主,请坐。” 虽以至古稀之年,但他那双眸子仍炯炯有神。 洛安见炕头边上摆着一张椅子,上面还垫着软垫,当即上前坐了,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那老和尚,道:“老和尚,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得知我来了,竟然还大费周章地关了寺庙的门,这样的话,一天的香火钱要白白损失了。我说,有必要嘛?” “贫僧法号弃尘,施主可唤贫僧弃尘方丈,而不是老和尚。”弃尘听到洛安无礼的称呼也不恼,而是很有耐心地纠正了一下。 嘿!这老和尚还嫌弃她对他的称呼! 洛安被气到了,不过面上的笑意依旧明媚,“弃尘方丈,现在可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了吧?” “施主怎知贫僧已知你的身份?”弃尘慈祥地看着洛安,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不然你们关寺庙,为何偏偏留我们一行人?现在你又请我单独一人过来谈话,这不明摆着给我特殊待遇吗?给我特殊待遇,不正是因为我很特殊?而我之所以特殊,还不是因着我的身份?” 说罢,洛安又指了指身下的软垫,一本正经,“更何况,这大热天的,估计除了我,没谁会想坐软垫的。弃尘方丈能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我表示十分感激。” “施主如此玲珑剔透,其实应该已经猜出贫僧是如何知道你身份的。”弃尘赞赏地点点头,眸中隐着笑意。 洛安挑眉,嘴角的笑意愈深,“是猜到了,我此番问只是想确定一番罢了。” 想来想去,除了申管家没有谁了。 知道她今日行踪的只有府上那几人,六月七月肯定不可能,因为,她们若想办什么事绝对会提前征求她的同意,这十几年可不是白相处的。 惟独申管家,还是个不确定因素。 虽然此人忠心于她,但她同样也忠心于她的娘亲,忠心于凤天皇室,不独属于她一人,所以,此人出于对她安危的着想,绝对有动机提前通知静安寺细心接待她。 因为,她对申管家而言,不仅是其主子,更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所以,其会想尽办法保护她,哪怕忤逆了她的意思,也会在所不辞。 “是施主府上的管家提前通知了贫僧。”弃尘也不隐瞒。 ------题外话------ 可能再过两天,偶就要请假断更了,可能有十天左右,希望真正支持喜欢偶文文的亲们能做好心理准备,偶21号会考完试,放寒假,所以那天起会恢复日更,所以请亲们放心,偶不会弃坑,也希望大家不弃。 第二百一十五章 归凤九天 “果然。”洛安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对申雪擅做主张的行为,心里也不恼。 申管家虽然忤逆了她的意思,但至少,初衷是好的,其能有这份心,她该欣慰。 “不过,贫僧请施主过来,可不是因为施主在这俗世的高贵身份。”弃尘解了答,就开始说起正事,但他说话依旧卖着关子。 “哦?”洛安不解了,“不是因为我的身份,那是为何?” 弃尘抚了抚自己的须髯,一边笑道,语气沧桑:“施主是异世之人吧?” 洛安面上的笑意微僵,随即恢复正常,眸中多了几分防备,嘴上却漫不经心道:“是又如何?” 她心里已翻起惊涛骇浪,这老和尚竟然看出她是异世之人! 竟然看出来了? 这么悬乎的事情他竟也能看出来?! 而且,他此番叫她过来,究竟想做什么?难道想将她当成妖怪灭了她不成? 完了!这老和尚能看出她是异世之人,其身上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万一她打不过他怎么办? 完了完了完了!她还没活够呢!而且还有很多事未了,很多人牵挂心头,她真的不想死! 所以,待会这老和尚若要攻击她,她必须拼尽全力逃离这里,因为,她要活下去,要一直活下去! 弃尘看到洛安眸中的防备,有些无奈,“放心,施主,贫僧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必过多担忧。” 洛安有些怀疑,不确定地问出口,“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妖怪?” 弃尘摇了摇头,不以为然,“施主身为异世之人,能来到这里,是一种难得的机缘,怎会是妖怪?” “那你把我请来究竟想做什么?”洛安信了弃尘的话,但心中疑惑愈深。 “施主,别急,先喝口茶。”弃尘看了眼门外,从床上走了下来。 这当口,一个和尚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茶和两只空茶盏。 一进门,那和尚就将托盘上的东西安置到桌上,对屋内的弃尘和洛安道了声“师傅,施主,请用茶”,就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弃尘下床,走至桌边,坐下,斟了两杯茶,对走过来的洛安向对面的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施主,请。” 洛安点点头,将手里的软垫放在凳子上,才坐下,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用茶盖拨了拨水面上的浮叶,轻抿一口,道:“弃尘方丈,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弃尘也闲适地喝了口茶,抬眸慈祥地看向洛安,“施主,其实贫僧今日请你过来,只是想向施主转达贫僧师傅的一句话。” “弃尘方丈的师傅?”洛安抓到一个关键词,抬眸不解地看向弃尘,等着他的解答。 “贫僧的师傅法号慧真,已圆寂。”弃尘提到他已故去的师傅,情绪并无多大波动,很平和,慢吞吞道:“十六年前,师傅还在。 他曾见天降异星,便知有异象,后来闭关数月,出来的时候,他就跟贫僧说,有异世之人降了世。 而异世之人所落之处,便是当年朝中极得圣宠的宁贵君腹中。所以,贫僧今日才能料定施主你就是那异世之人,并将你请来。” 洛安不屑地看了眼弃尘,嫌弃道:“弃尘方丈,本来我还以为是你看出了我异世之人的身份,没想到竟是你师傅的功劳,也不早点说清楚,害我白担心。” “阿弥陀佛,贫僧当时资历尚且,比不得师傅,若现在,贫僧也能同师傅一般的。只是施主早早地降了世,贫僧也无法。”弃尘不恼,随和道。 嘿!这老和尚什么意思?好像在怪她来得太早了,害得他无法施展拳脚了。 洛安惊悚地看着眼前的老和尚,恨不得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心里直纳闷,这老和尚明明一副得道高僧的平和模样,怎么说出的话语都那么——有性子呢? 先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回正题吧,“那你那位师傅,也就是慧真方丈想让你转达给我的话究竟是什么?” “师傅当年跟贫僧说,异世之人降世,其定不会是平凡的庸人,不是天下之幸,便是天下之劫。 所以,师傅让贫僧日后若有机缘碰着你,要先考量一番。若你是恶人,定规劝为善,若你是善人,定指引为业。”弃尘说得口干了,端起茶盏悠哉地喝起了茶,一点不急着把话说完。 他不急,洛安也不急,搭在桌上的手指不快不慢地敲了敲桌子,语调悠然,“那弃尘方丈可看出我是善,还是恶?” 弃尘抚了抚自己的须髯,嘴边一直携着温和亲切的笑意,“目前来看,施主偏向善,哪怕只是小善,贫僧也放心了。” “为何?”洛安不解。 “只要心中存着善念,施主便不会滥杀无辜,为祸天下苍生。也正因此,施主的降世,应是天下之幸。”弃尘慈祥地看着洛安,话语间透着一丝欣慰。 “难道弃尘方丈你要说的就这些?你师傅不是有话让你转达于我?”洛安嘴角抽了抽,这老和尚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听得她快累死了。 “施主身居高位,想必有不小的抱负吧?”弃尘依旧不急,慢悠悠的语调。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洛安将皮球踢了回去,眸底掠过一丝凌厉。 “贫僧的师傅让贫僧给施主转达的话语就是——”弃尘扶须笑答,字字铿锵有力,“凤临异世,天下统一,百鸟朝凤,归凤九天。” 洛安倏地站起身,惊愕地看着弃尘,“什么意思?” 难道那个慧真方丈知道她是万年前的火凤转世? 虽然,这事很是悬乎,但一想到她在前世里的那个梦境,以及她经历过的事情,她不得不信。 弃尘意味深长地一笑,“施主只需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就行,天下统一,乃一件造福于天下苍生的圆满之事。得这所谓的圆满,施主便能重归仙位,万古长青,希望施主日后能好自为之。” 说罢,弃尘就拨弄起手上的佛珠,闭眸念起了佛经,不再跟洛安多语。 洛安重重地落回身后的凳上,眸中溢满了不敢置信。 记得来到这个时代前,火凤的那一魄曾经跟她说过,待她渡完劫,一切圆满之时,她便能重归仙位,恢复原本的法力,到时,回现代之事对她而言便只是小菜一碟。 至于,这圆满究竟是什么?那一魄没有明说。 不过今日听了这个老和尚的话语,她已隐隐有些明白。 待洛安从弃尘的院子里出来,时间以至午时。 洛安从怀里掏出无音哨,轻轻吹了吹,片刻功夫,就有一个暗哨出现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恭敬道:“主子,何事吩咐?” “带我去住处吧。”洛安吩咐道,虽心绪烦乱得厉害,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 “是,主子。”暗哨站起身,来到洛安身边,对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主子,请跟我来。” 洛安点点头,径自往前走去。 暗哨连忙跟上,在一旁为洛安引路。 路上,洛安问暗哨,“叶公子他们可用过午膳?” 暗哨摇了摇头,如实答曰,“还没。” “怎么回事?”洛安蹙起了眉。 暗哨贼贼一笑,别有意味地看着洛安,道:“叶公子和娄公子都说,等主子您回去后,再一起用膳,这会子,那些膳食都放在厨房里热着呢!” 不得不说,主子的艳福真不浅。 想到两个男子宁愿挨饿也要等她回去,与她一起用膳,洛安的目光瞬间柔和了下来,无奈地笑了笑,脚步加快了许多。 寺庙给洛安安排的宅子很雅致,四方的院子里,三面都是简单的木制屋舍,院中,有一口井,还种着一颗参天的梧桐树,郁郁葱葱的,遮了院中三分之二的面积,一地清凉。 洛安抵达自己的宅院,就看到叶逸辰,娄瑞儿,七月三人都坐在院中梧桐树下的一张四方八仙桌旁。 她身边的暗哨将洛安送到宅院,就自动隐了身形。 本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的叶逸辰看到洛安的身影,不顾另两人的目光,连忙跑上前,一把将洛安搂进怀里,低头,将脸埋在她肩上,闷闷道:“洛安,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自刚才那位大师给他看签,说他日后会有一次险恶的劫难,他心里就一直不安,生怕自己以后真的会遇上什么意外,那他想跟洛安一起白头偕老的愿望岂不成了空想? 虽然他真的很希望那位大师说的是胡话,但不知为何?他直觉她不是胡说。 所以他怕,真的怕那一天的到来。 因此,趁着现在他还好好的,趁着洛安还陪在他身边,他要多抱抱她,多从她身上汲取一份安心,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能好受些。 洛安对叶逸辰的主动投怀送抱颇为意外,但一想起刚才的事,她就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当即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男子的背,耐心地解释道:“我刚才跟静安寺的主持弃尘方丈多聊了会,所以回来得晚了。” “哦。”叶逸辰应了声,表示他听到了。 之后,他不再出声,就想一直这样搂着洛安。 洛安看了眼前方坐在桌边一脸黯然的娄瑞儿和一直盯着娄瑞儿看,也一脸黯然的七月,想推开叶逸辰,又不忍伤他的心,便在他耳畔撒娇般诉了一句,“辰,我肚子饿了。” “对对对!该用午膳了!”叶逸辰连忙松开洛安,拉着她往桌边走去,将她按在早已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然后,他来到娄瑞儿身边,一把拉起人就走,一边嘴上说了句,“瑞儿,跟我一起去厨房将膳食端过来。” 洛安见两个男子离开,就笑眯眯地看向视线一直追随着娄瑞儿,见人没了影,才黯然地收回视线的七月,明知故问,“怎么?七月有心事?” 这小妮子挺痴情,只是,她将这份痴情用错了对象。 “主子其实心里都清楚,何必明知故问?!”七月气闷道。 “清楚什么?”洛安不承认,眸底掠过一抹幽深。 “主子,你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你面上越无辜,心里的鬼点子就越多。”七月毫不客气地戳穿了洛安的面具,心里已有些怨。 七月都已经说到这地步,洛安再装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她索性露出了真面目,本温和的眸光突然变得凌厉,直直望向七月,冷笑,“我上次说过的话,你可别又左耳进右耳出!” 七月不甘示弱地回视着洛安,质问的语气,“主子,你真的只是为了让我恪尽职守,不让我因为情事而碍了正事,所以才想阻断我对娄瑞儿的念想吗?” “主子我有这么*吗?除了你说的,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洛安不以为然。 “主子也喜欢瑞儿吧?”七月肯定出声,眸中溢出苦涩和难言的痛楚。 洛安很坦然,点点头,表示肯定的答案。 ------题外话------ 最近有试考,力不从心,只能少更了,请大家见谅哈!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两男暗斗 “为何?主子为何会喜欢瑞儿?你之前明明只将他当成你的一个奴仆的,为何现在偏偏会喜欢上他?”七月几乎想嘶吼出声,以发泄心里的怨气,但她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因为,她怕被娄瑞儿听见。 她现在已看出,主子跟瑞儿虽两情相悦,但双方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瑞儿没有捅破她能理解,因为他毕竟是男子,但主子为何也没有?她就不解了。 不过,不解归不解,两人间的窗户纸既然还没有捅破,对她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这样的话,她还能有机可趁,所以此时,她才不会犯傻,主动帮两人捅破窗户纸。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也谈不上为什么,许是日久生情,许是一见钟情,只是当时我未发觉罢了。”洛安有些感慨,嘴角的笑意转暖,随后,她语气笃定地总结了一句,“总之,我对娄瑞儿,是喜欢的。” “主子对叶公子是喜欢,对瑞儿也是喜欢,难道主子不觉得自己太博爱了?”七月话语间夹杂着讽刺。 她心里本不想这样说主子的,但一想到自己此生的幸福可能就要葬送在主子手上,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将心中的怨,以及愤懑全部发泄出来。 其实,这份怨以及愤懑除了有对主子的,也有对瑞儿的,但她不会对自己的心爱之人发脾气,所以,她只能让主子,现在相当于她的情敌承受这一切。 洛安一愣,随即不以为然道:“只要皆真心,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 她面上虽坦荡,心里却有些颤抖。 看来,自己真的变了。 变了…… 以前,她虽不羁,但她从来只坚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道理。 可如今,她心里同时装下了几个人,该怎么解释? 扪心自问,她对心中所装下的这些人皆没有玩弄之心,真的想与他们真心相待,若能在一起,便在一起,她会觉得很幸福,若不能在一起,她便会心痛,以及无奈。 因此,她很确定,这些感情都不假。 而她从来不是那种喜欢自欺欺人,或者喜欢逃避之人,所以,她选择接受。 但这样一接受,她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忤逆了自己曾经的那份初衷。 虽有愧,但不悔。 七月蹙起眉,想继续反驳,但一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连忙止了声。 洛安凉凉地瞥了一眼七月,显然对七月的用意心知肚明。 不过她无所谓,端坐桌边,笑意盈盈地望向两个往这边走来的男子。 叶逸辰和娄瑞儿手中都端着一个托盘,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和尚,手里也都端着托盘,显然是因为人力不够才唤上的。 两个和尚将托盘上的膳食在桌上放置好,对几人有礼地道了声“几位施主请慢用”,就退下了。 叶逸辰和娄瑞儿摆好膳食,就入了座。 而神奇的是,这两人一坐下,就都想着伺候洛安用膳。 叶逸辰刚盛好一碗饭放到洛安面前,接着,就拿过一只空碗为洛安盛汤,将那碗汤放到洛安手边的同时,娄瑞儿正用专门为洛安布菜的筷子给洛安面前的饭碗里添菜。 两人动作一落,同时也看到了对方的动作,皆一愣,错愕地看向对方。 随即,两人的目光交汇处,噼里啪啦地火花溅起,差点闪瞎坐在中间的洛安的眼。 洛安见势不妙,连忙一手抓一个,将两个男子同时按坐回椅子上。 见两人都看向她,一个*裸的愤然和控诉,一个隐隐约约的委屈,洛安头皮一麻,连忙对两人讪讪一笑,“辰,瑞儿,快用膳吧。 你们也一定饿了,别顾着我了,各自用各自的吧,啊?你们不说话,就说明你们俩都同意了。” 不等两人回答,洛安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嗯!吃饭!” 说罢,她就埋头扒起了碗里的饭菜,不再理两边的男子。 她对面的七月看得一阵无语,见娄瑞儿眸中只有对面的女子,心里一阵泛酸,可又无可奈何。 叶逸辰冷哼一声,恨恨地瞪了一眼娄瑞儿,就径自吃了起来,其间,时不时地为洛安布菜。 同时心里在想,洛安是他的未婚妻,也就是他未来的妻主,他这个做夫郎的为她布菜天经地义! 娄瑞儿算哪根葱?!今日竟敢跟他叫板!等着! 娄瑞儿蹙了蹙眉,垂眸,也径自吃了起来,同时,也同叶逸辰一样,时不时地为洛安布菜。 他心里在想,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主子的贴身小厮,他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天经地义! 叶公子为何连这种活都要跟他抢?既然主子心里可能有他,那他便不会再退缩,为了自己此生唯一想要的幸福,他必须搏一搏! 于是,两个男子杠上了,暗斗得厉害,可苦的就是洛安了。 洛安看着碗里被堆成小山的菜肴,甚至还有继续长高的趋势,心里就叫苦不迭。 她这作的什么孽啊?! 两个都是她心爱的男子,她总不能偏袒一方,让另一方委屈吧,所以,两人给她布的菜她必须都吃。 可是,她真的快撑死了! 这两人能不能消停点?竟然还在为她布菜,还在布还在布! 啊—— 快疯了! 洛安可不想吃坏自己的胃,连忙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脸色微沉,“我吃饱了。” “洛安,你才吃了一点点,怎就饱了?”叶逸辰一脸疑惑地看着洛安。 娄瑞儿则关切地看着洛安,语气温柔,“是啊,主子,再吃点吧,待会饿了可不好?” “饱了就是饱了!”洛安被气到了,看了眼娄瑞儿,又看了眼叶逸辰,都是打不得骂不得的主,索性谁也不理,站起身,往屋内走去。 叶逸辰和娄瑞儿面面相觑。 片刻,叶逸辰就别开眼,追上了洛安。 娄瑞儿也想追,但比起叶逸辰,终究还是缺了一份火候,才踏出一步,他就顿住了,抬出的一只手泄气般垂了下去,一脸黯然。 一旁的七月忽视娄瑞儿面上的黯然,殷切地看着他,建议道:“瑞儿,练武最好能循序渐进,中间不能断,而凤翎山正好是个养息吐纳的好地方,不如,我们待会去后山练武吧?” “也好。”娄瑞儿点点头,见桌上的狼藉,觉得该收拾一下,当即对七月打招呼道:“七月,我先收拾一下碗筷,你稍等。” 七月哪会放过任何可以讨好娄瑞儿的机会?! 她当即撸起自己的袖子,欲和娄瑞儿一起收拾,“我帮你。” “好,一起,这样能快点。”娄瑞儿已经动起手来。 七月欣喜一笑,也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起来。 两人将所有的脏碗筷送去厨房,就结伴往后山走去。 临走,娄瑞儿远远地望了眼洛安的屋子,不甘地咬了咬唇,心情涩然。 另一边,叶逸辰追着洛安进了屋子,见她停下,连忙快步上前,绕到她面前,一把捉了她的手,语气软软道:“洛洛,你是不是生气了?” 洛安深呼吸一口气,一把反握住男子的手,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气我自己。” 她有什么资格怪小刺猬? 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装了太多的人,今日之事,纯粹是咎由自取罢了。 “洛洛,你就是在生我气。你若不生我的气,怎会一句话都不主动与我说?”叶逸辰笃定道,目光执拗地看着洛安。 “辰,你过来坐,跟我说会话。”洛安拉着叶逸辰往内室的一处软榻走去,让他坐下,然后,她坐到了他身边。 “洛洛,你真的不生气吗?”叶逸辰继续纠结着刚才的问题,小嘴气鼓鼓地解释道:“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只是气不过。” 洛安知叶逸辰在气什么,想到他刚才跟娄瑞儿在饭桌上给她布菜的时候,两人就跟打仗似的,她就是再蠢也能看出点什么,更何况,她不蠢,“有什么好气的?瑞儿是我的贴身小厮,他为我布菜,并无不妥。” 跟瑞儿正式相互确认心意前,她暂时不想将她会收了瑞儿的事情告诉小刺猬。 “我是你的未婚夫,难道我为你布菜就不妥了么?”叶逸辰虽也知这个理儿,但还是不甘地反驳了一句。 “我可没这样说,只是,方才你分明在跟瑞儿暗斗,你以为我看不出?”洛安宠溺地揪了揪叶逸辰俏挺的鼻子,眸中溢满笑意。 “难道是我的错不成?”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总觉得不对味,感觉她在袒护娄瑞儿,当即撇开头,看向别处,就是不看向洛安,腮帮子依旧气鼓鼓的,显然被气得不轻。 “辰,方才你说我在生气,怎现在反而你生起了气?”洛安伸手将叶逸辰的脸掰向她。 奈何叶逸辰倔得厉害,就算洛安将他的脸掰向她,他也不直视她,她不勉强,耐心道:“瑞儿他也有错,但,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若不回击她,他一个人怎闹得起来?” 叶逸辰顿觉十分委屈,瞪着洛安,不服气道:“可是,难道让我忍气吞声?凭什么?” 洛安一脸匪夷所思,“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谦让,谦让,懂不懂?” 她特地强调“谦让”这个词,就是为了让小刺猬意识到他说的跟她所想的完全把是两码事。 忍气吞声?小刺猬真能说。 他要真是这样的人,她也用不着在这里跟他苦口婆心地费那么多口舌了。 要说忍气吞声,依着瑞儿的性子,恐怕,这只有他才做得出来,所以,为了避免以后两人再起冲突,她必须先在小刺猬这边下手。 虽然刚才娄瑞儿的行为很让她意外,同时也让她欣喜,但今日之事,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为何要我谦让?我就不!”叶逸辰眼眶红了起来。 洛安索性转换策略,看向别处,斜睨着叶逸辰,“辰,宽容大度是一种美德,你如今这般,实在小什么鸡什么来着。” 她在赌小刺猬对她的心。 “小肚鸡肠?”叶逸辰惊叫出声,眸中盈着的泪水瞬间收了回去,只惊诧地望着洛安,不确定道:“洛洛,你,你觉得我是小肚鸡肠的人?” “我什么都没说。”洛安望着屋顶,心里生出了一丝歉意。 叶逸辰心里一慌,连忙伸手捉住洛安的肩膀,摇了摇,祈求般看着她,支吾出声,“洛洛,我没有,我没有小肚鸡肠,你别这样想我,你这样想我,我心里很难受。” 完了!他今日做过头了,竟然损了自己在洛安心中的形象。 这样的话,无疑会让洛安愈来愈厌恶自己,白白便宜了那个娄瑞儿。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挽回自己在洛安心里的形象。 第二百一十七章 去见干娘 洛安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为了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能安生点,她此时必须狠下心,铲除小刺猬心里的愤懑。 正想着,洛安伸手拿下叶逸辰搭在她肩上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眸光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道:“辰,有一句话,我想今日先跟你挑明了说。” “什么话?”叶逸辰心里愈发地不安。 洛安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我不喜欢善妒的男子。” 她既已确认自己的心意,那她以后,会娶瑞儿。 而今日,瑞儿与她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小刺猬就起了妒心,那若以后,瑞儿也成了她的夫郎,小刺猬该会如何?她不敢想。 她只知道,以瑞儿温和的性子,日后,他定会是个吃亏的主,所以,她现在必须提前将小刺猬心里的善妒因子连根拔起,以免日后生出祸事。 叶逸辰面色一僵,随即为自己推脱,有些心虚,声音挺大,颇有几分强词夺理的意味,“洛洛,我绝对不是你口中的那种,那种善妒的男子。” “那——”洛安见有效果,再接再厉,向男子挑眉,像抓到学生犯错现行的老师,“刚才的事情怎么解释?” 看来,她赌对了小刺猬对她的心,因为只有足够在乎,他才会如此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想到此,洛安心里的歉疚感愈加强烈。 对小刺猬,她本就亏欠了,可如今,她竟为另一个男子在他身上玩了心计。 ……对不起,小刺猬。 “我刚才只是被他气糊涂了,所以才会做出这般,这般——”叶逸辰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刚才的行为,卡住了。 于是,洛安帮他答了,“没有气度的幼稚行为。” 叶逸辰扁扁嘴,一双水亮的眸子怨念地看着洛安,委屈地唤了声,“洛洛……” “辰,以后别再做出这样的行为了。因为,没有必要。”洛安倾身,伸手抱住叶逸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畔,诉了一句,“我对你说过,我对你的心,不会变。” “我明白。”叶逸辰伸手回抱住洛安,听得洛安对他的这份承诺,心里一颤,连忙点点头,“洛洛,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胡乱争风吃醋。” “嗯,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洛安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心里的一个梗算是化了,舒畅了不少。 叶逸辰真的怕了,怕洛安会嫌弃于他,所以,即使心里仍有不甘,他还是启口承诺道,既艰难,又认真,“洛洛,为了你,我会,努力改变自己,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为难你。” 他心里早已接受洛安以后会拥有其他男子不是么?可今日他的行为无疑与自己曾经所想相悖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对娄瑞儿,他心里并无多排斥,只是今日在马车里娄瑞儿说过的那些话,狠狠地刺了他的心。 那番话语中,他听出了娄瑞儿对洛安执着的依恋。 这份依恋,他一直都清楚。 曾经娄瑞儿亲口向自己承认过,同时,他也亲口说过,他有自知之明,这话外之意不就是他虽对洛安有意,但不会心存念想? 可今日,他的言行无疑过头了,与其曾经说过的话相悖不说,还狠狠地冲撞了自己对他的认知,以及信任。 所以今日,他才处处想跟娄瑞儿一较高下。 但以后,不会了。 洛安说了,她不喜欢善妒的男子,那他就不做那样的男子。 因为,他爱她,所以,他真的很在乎她对他的看法。 而且,他曾经下过决心,他会成为她的贤内助。那他就要懂事,学会宽容大度,学会谦让,所以,以后他一定能做到今日他对洛安许下的这个承诺。 然,洛安听着叶逸辰这句却心疼了,抱着男子的手臂更紧了几分,喉中干涩地应了一声,“嗯。” 叶逸辰突然想起一件事,松开洛安,看向她,怨念道:“对了,洛洛,你这次出行竟然带了暗哨,为何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刚才看到人被吓了一跳。” “我保证,下不为例!”洛安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还有,我刚才经过佛堂的时候,看到寺庙的大门被关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叶逸辰继续问,眉间微蹙,这是他心里有疑惑时面上会展现的习惯性神态。 “都是那多事的申管家害的,她将我的行踪提前告知了静安寺的主持。”洛安不满地撇撇嘴,“只要我在这寺庙中,这寺庙就必须关门,并将一众香客全部驱离。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闲杂人等混入寺庙中,以保证我的安全。” “原来如此,那这样的话,申管家做得很好,回去后,你该赏她。”叶逸辰舒展了眉头,同申雪站到了一个阵地,因为,对他而言,洛安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辰,怎么连你也这样?”洛安蹙了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叶逸辰,“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趣吗?我之前明明想微服私访的,可如今,却成了明面上的,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叶逸辰一阵无语,斥责起洛安来,“洛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因着你的身份,这世间想伤害你的人肯定是有的。所以,你别不将自己的安全不当一回事。” “我哪有?”洛安很冤枉,极力为自己辩驳,“我要是不重视自己的安全,怎会带那么多暗哨过来?” “但申管家此举能给你的安全添一层更好的保障。”叶逸辰拿准了自己的理,理所当然地丢回一句。 洛安泄气了,索性不再争,“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叶逸辰抿嘴一笑,只是心里还挂着一件事,连忙敛了神色,继续问:“洛洛,我还有一事不解。” “说吧。”洛安伸手捏去叶逸辰肩上的一根落发。 “就是刚才那位大师,她为何能看出你的命数?”叶逸辰对刚才看签人说出洛安未来命数,且一字不差的事情仍存着震惊,“她能看出我的,我能理解,因为她看了我求的签。 但是,你方才分明在耍她,只给了她一支空白签,她却还能看出你的命数,我实在匪夷所思。” “你还真当她是大师?”洛安一脸不屑,毫不客气地骂道:“她呀!就是个坑货!” “洛洛,不许你这样说大师,你这样说人家坏话,真的很无礼。”叶逸辰立马回道,话语间已带着几分怒意。 “我真的没瞎说,那女人她平时就喜欢干这种事,每日不骗上几个人,她晚上就睡不着觉。”洛安压根没将叶逸辰的话听进耳里,反而愈加地不屑。 “你怎么知道大师每天不骗上几个人晚上就睡不着觉?你又不认识她!”叶逸辰斜睨着洛安,显然不信洛安的话,认为她在诬赖大师。 洛安眼珠子一转,索性坦白,“她是我干娘,我不认识她谁认识她?” “什么!大,大师,竟是你干娘!”叶逸辰被惊到了,一双眸子瞪得比铜铃还大,怔怔地望着洛安,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是啊,她是我以前在江湖中混的时候认的一个干娘。”洛安点点头,开始介绍起她所谓的干娘,“她名叫曲醉岚,江湖人称袖云仙。 常言道,这世间真正看破红尘之人,唯有一仙,而此人,说的就是我干娘。 说简单点,她是出了名的淡泊,热衷于佛学,这世间能入她眼的估计就她刚才手里抄着的那几本佛经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还有你跟大师相互间明明认识,刚才为何装作互不相识?莫不把我当成了外人?”叶逸辰有点伤心。 “辰,我要真将你当成了外人,现在怎会跟你说这些?”洛安对叶逸辰的胡思乱想很是无语,怕他再多想,她连忙解释道:“我跟干娘的相处模式就这样。 平时见着了,之间也都冷冷淡淡的。而且,她爱佛学,我可不爱,因此,我跟她常常意见相左。 所以,今日早上我见她唬你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想好好教训她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唬你们,哪有心思跟她相认?更别说将她介绍给你们了。 且,干娘她性子冷淡,我不认,她自然也不认。” 说罢,洛安一脸讨好地看着叶逸辰,“辰,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叶逸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即感慨道:“洛洛,你跟你干娘之间的相处模式真特别。” “是我干娘太特别了,我才不得不跟着特别。”洛安一脸无奈。 叶逸辰想了想,语气笃定,“我觉得你跟你干娘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 洛安一愣,随即绽开笑颜,眸光柔和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戏谑地问:“为何?” “感觉。”叶逸辰仔细回忆起洛安刚才与曲醉岚之间的互动,一边道:“若两人间关系不够亲密,说话会很客套。 而洛洛你刚才与大师说话时,一点不客气,说明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不是敌对,就是很亲密的那种。不过,大师是你干娘,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当然属于后者。” 洛安点点头,开始讲起她跟曲醉岚之间的事,“我跟干娘平时虽然不怎么见面,见了面也不怎么亲热,但我们心里都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因此,我们之间很默契。” “洛洛,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跟你干娘是怎么认识的?”叶逸辰一脸好奇,看向女子的眸中溢出祈求。 洛安眸光微闪,那段往事,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为了给叶逸辰打一剂预防针,她确认道:“辰,你真想听?” 叶逸辰察觉到不对,看向洛安的眼神立马转为幽怨,“难道我不该听吗?” “故事有点血腥,你听了,千万别对我产生偏见,否则,我会伤心的。”说罢,洛安故作伤感的模样,十分心虚,恨不得叶逸辰立马放下这份求知欲。 叶逸辰微怔,想起洛安曾经在轩王府上杀人的事情,心间生出一丝颤抖,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认真地看向洛安,道:“说吧,我想听。” 洛安伸手抓过叶逸辰的手,揣在手里,咬咬牙,终启口,“我曾经闯荡江湖的时候,灭过许多与我作对,或者碍了我眼的门派。 其中有一次,我干娘正好途经我——杀人的现场,她竟一点不害怕,反坐在一旁念起了佛经。 我当时对她这样的行为感到十分惊愕,便上前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她说,我罪孽太重,终有一日会遭到报应。 所以,为了减轻我的罪孽,她选择留下来,超度那些亡灵,让这些亡者能够安息。 我直觉好笑,若想减轻我的罪孽,她直接阻止我杀生不就行了,当时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出了口。 她回答问,若她阻止,我会听她的吗,我不假思索地说不会。就这样,我便明白了她为何不阻止,既无用,何必白费功夫? 我又问她,她为何要帮我减轻罪孽,她只答,举手之劳。后来,我当着她的面杀光了那个门派的所有人,而她为我超度了那些人的亡灵。 再后来,我就认她做了我的干娘,她收我做了她的干女儿,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甚至莫名其妙地,我跟我干娘就成了彼此生命中的牵绊。 那之后,只要我在一个地方杀了人,我都会将那些亡者的名字,身份和数目记下,送到我干娘手里,我干娘自会为我超度那些亡灵。 我虽然不信这种悬乎的事情,但是,我很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所以,我才会这样做。” 其实,她之所以认曲醉岚为干娘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就是曲醉岚长得很像她上一世的肖妈妈李思莲。 两人虽不是十足十地相似,但起码有六七分,只要看到曲醉岚,她就会不自觉地想起肖妈妈。 但对曲醉岚,她是真心认其为自己的干娘的,绝没有将其当成肖妈妈的替代品的心思。 肖妈妈就是肖妈妈,她不会奢望再见到这个上一世给了她许多温暖的女子,只能珍惜眼前,珍惜这一世同样给予她许多关爱的干娘。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讲述,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双眸子诧异地看着洛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洛洛,你跟你干娘的相认过程也真——特别。” 这对母女算是奇葩中的奇葩,竟然在一个杀人,一个超度中相识,这简直——他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说到杀人,他还想问一句,“洛洛,你以前到底杀过多少人?” 洛安被叶逸辰问住了,掰着手指算数了数,但实在数不过来,只能一脸为难地看着叶逸辰,语气颇为无辜,“辰,太多,我数不清。” “你——”叶逸辰震惊地看着洛安,心中隐隐不安,他突然发觉自己对洛安的过往了解得还是太少。 洛安可怜兮兮地看着叶逸辰,手上紧了紧,生怕对方会逃离,惶惶不安,“辰,你刚才明明点头默认听完我的话后不会对我产生偏见的,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叶逸辰听着洛安的话,便知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当即摇了摇头,连声否定,“我没有,洛洛,我没有对你产生偏见,没有怕你。” 默了默,他继续道,几分踌躇,几分落寞,“我只是,我只是,感觉自己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少得可怜。” “怎会?”洛安不以为然,调笑道:“辰,你现在应该连我身上有几颗痣都清楚。” 见小刺猬刚才的反应,她知道,对她杀人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是害怕的,即使他嘴上否认,也变不了他骨子里的惧意。 所以,她此时若跟他将自己的以往具体说了,他心里一定会对她产生膈应,哪怕他本心里不想如此,但发自骨子里的,改变不了,也掩饰不了。 因此,她选择不说,暂时没想到最好的措辞,便不说,她不想她跟小刺猬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至于以后,还是以后再细细琢磨吧。 “洛洛,你能不能认真点?”叶逸辰立马羞红了脸,嗔瞪着洛安。 洛安站起身,一脸笑意地看向叶逸辰,邀请道,也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辰,要不要跟我去见见干娘?” 叶逸辰一愣,不确定道:“现在?” “不然呢?”洛安一挑眉,眸光无辜地看着叶逸辰,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样去拜访大师,是不是太无礼了?”叶逸辰紧张了起来。 若在刚才,倒没什么,可是,他如今已知道那位大师就是洛安的干娘,也算他的长辈,所以洛安突然要带他去看大师,他打从心底里惊慌失措。 “怎么还叫大师?你既然即将嫁给我,应该随我,也叫她一声‘干娘’。”洛安弯腰,伸手轻轻点了点叶逸辰的鼻子,举手投足间满满对眼前男子的宠溺。 叶逸辰有点别扭,但还是依了洛安的言,心中溢出细碎的感动,渐渐铺满整片心田,“洛洛,我们现在去见大……干娘,是不是该备点东西?否则,会不会显得唐突了?” 洛安摇了摇头,伸手牵起叶逸辰,一边道:“不会,干娘她不在意这俗世间的礼节,只要我们去看她,带着真心,就够了。” “可是,我好紧张。”叶逸辰垂眸,掩尽其中的欣喜,嘴角勾着弧度,柔柔的,浅浅的,散开,柔和了他整张脸,更添几分风采。 “紧张就对了,说明你很在乎我。”洛安得意一笑,拉着叶逸辰往外走去,“走吧,干娘这会子肯定在院里午休。” 叶逸辰一慌,连忙拉住洛安,不赞同道:“洛洛,我们要不晚点去吧?干娘在午休,我们现在过去岂不会打扰了她?” “没事,我干娘一天的时间里不是在研究佛经、抄佛经,就是吃饭、睡觉,这生活实在乏味,我们做小辈的该去给她找点乐子。”洛安不以为然,拖着叶逸辰继续往前走去。 叶逸辰寻不出理由反驳,便任由洛安拉着他走。 洛安对庙里的路不熟,便唤过一个和尚帮她带路,待来到一处用篱笆围住的院外,带路的和尚就对洛安和叶逸辰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便是看签大师所住的院子,两位施主请进。” 洛安对眼前的和尚点头致意,“多谢。” 叶逸辰也同洛安一般,对和尚微微点头致意,以表达谢意。 和尚回了两人一个起手礼,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就转身离开了。 见和尚离去,洛安与叶逸辰对望了一眼,洛安看到叶逸辰眸中的紧张,连忙伸手牵过他的手,与之十指相扣,“辰,别紧张了,里面是咱干妈,你还怕她吃了你不成?” ------题外话------ 终于回来了,喵很守信用的,说21号回来更新就21号回来,大家表扬偶吧!咩哈哈! 第二百一十八章 绝代美人 “可是,干娘她,毕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你的亲人,我怕她会对我不满意,想起刚才我在她面前的言行,似乎,有许多不妥当之处。”叶逸辰惴惴不安道,一双水亮的眸子求救般看着洛安。 “你呀!”洛安好笑地看着叶逸辰,十分无奈,“你放一百个心吧,干娘她是个随和之人,不会计较你刚才那番言行的。 而且,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刚才并不知道她是我干娘,便是你的言行真有不妥之处,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是——”叶逸辰还是犹豫。 “别可是了,快进去吧。”洛安不想多做纠结,连忙打断叶逸辰的话,拖着他就往院内走去。 一进院内,两人就见树荫下,一个身穿灰色布衫的中年妇女正躺在竹制的躺椅上乘凉。 她闭着眸,脸上是细细碎碎的光点和树影,手里还拿着一把芭蕉扇,有一扇没一扇地摇着。 双腿交叠,脚上,一只鞋已落在地,一只还挂在脚趾上,随着脚上的晃动有频率地跳动着,有随时掉落的趋势,整个人显得好不悠哉。 洛安看到这幅画面,面上就洋溢起明媚的笑脸,抱着手臂慢悠悠地晃了过去,一边耍贫嘴,“干娘,你这小日子过得可真悠闲啊!” 叶逸辰见洛安离开他身边,赶紧跟了上去,紧贴她身边,对那躺椅上的女子唤了一声,声音几分局促,“干娘好。” 曲醉岚缓缓地坐起,看到两人,面上流露出浅浅的慈祥笑意,声音平和,“丫头,我就知道你会带你的夫郎过来。” 叶逸辰听得曲醉岚这一句立马红了脸,内心虽雀跃,嘴上还是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干娘,我跟洛安还没有成亲呢。” 他此时这句“干娘”比刚才顺口了不少。 洛安伸手牵过叶逸辰的手,笑眯眯道:“辰,那是早晚的事,你不用解释,我干娘懂。” 说罢,她又看向曲醉岚,话语间添了几分俏皮,“是吧?干娘。” “是啊是啊,都懂都懂。”曲醉岚点点头,无奈道,对洛安的宠溺之情已溢于言表。 叶逸辰的脸更红了,羞涩地看了眼身边眉飞色舞的女子,唇微抿,却忍不住勾起了弧度。 洛安则走上前,眯眼紧紧盯着曲醉岚的脸部,问道:“干娘,在这清静地,你为何还易容?” “什么!”被她拖着过来的叶逸辰立马从自己的情绪中跳出,惊讶地看向曲醉岚,问向洛安,“干娘竟然易了容?!” “是啊。”洛安看向叶逸辰,耍宝道:“辰,我告诉你,干娘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真的?!”叶逸辰眼睛一亮,看向曲醉岚,十足期待,“干娘,你把真容露出来给我瞧瞧吧?” 此时的他跟曲醉岚完全不见外,哪有刚才的半分紧张和局促? “好。”曲醉岚温和地笑了笑,应允了一声,便踩了鞋,站起身,往一旁的竹屋走去,手里还摇着扇子,一边转头看向身后两只,招呼道:“外面热,你俩跟我进屋吧。” “干娘屋子里可有什么好吃的?”洛安立马笑得贼贼的,拉着叶逸辰就走上前去,一点不客气。 “桌上有我刚摘的葡萄和石榴,都洗好了,你们想吃就尽管拿。”曲醉岚往内室走去,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竹屋内,摆设很简单,但该有的都有,且基本上都用竹子制成。 洛安看到青翠的竹桌上的水果,就立马拉着叶逸辰坐了过去,伸手捏下一粒葡萄就吃了起来,满口清爽的甜,十分美味。 吃完,洛安随口将葡萄皮吐在桌上的一只空碗里,见叶逸辰一直望着内室的方向,她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好笑道:“辰,干娘很快就会出来的。 先吃点水果吧,这些水果都是我干娘亲手种出来的,绝对是世间少有的美味,你今日不吃,以后这机会可就渺茫了。” 她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个干娘。 干娘不爱朝堂偏爱山林,不爱权谋偏爱种田,而其平时只食素,因此这素,其能靠自己的双手在泥土里种出来就自己种出来。 她已两年未见干娘,其行踪也没个定数,自己完全不知。不过今日看来,干娘定在这寺庙住些时日了,所以,其有足够的时间种出这桌上的水果来。 叶逸辰听得洛安的话,如获至宝般,赶紧从桌上拿过一串葡萄,然后,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连声赞叹葡萄好吃,一双眸子愈发地璀璨。 过了半晌,内室的竹帘被人掀起,曲醉岚走出。 叶逸辰看到来人一惊,险些认不出,“干,干娘?!” “傻瓜,她不是谁是?”洛安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曲醉岚,感慨道:“干娘,几年过去了,你这姿色竟然只增不减,绝代美人啊绝代美人!” 曲醉岚已换下刚才的那身灰色布衫,着一身银色云袖素花交领襦裙,腰系浅绿丝绦,更衬出她身形的修长玲珑。 一头乌发披散开来,刚才发间的苍白早已消失不见,只在发上两侧缀了流苏兰花双钿。 纤眉如黛,眸若清潭,琼鼻娟秀,粉唇若樱,肌肤白皙,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是一副清新淡雅的美人图。 曲醉岚看向两人淡淡一笑,眼角多出了些许细纹,但一点未损她的风华,反更绚丽夺目,声音依旧平和,“丫头,别取笑我了,我一把年纪的,可经不起你这年轻一辈的夸赞。” “我哪有在取笑?我说的可都是掏自肺腑的真心话。”洛安顿感冤枉,转眸看向叶逸辰,找起了盟友,“辰,你说,干娘是不是绝代美人?” 叶逸辰连忙点点头,附和着洛安,“是啊,干娘你真的好美,洛安她刚才说你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一点没说错!” “你们呀!”曲醉岚摇了摇头,不再跟两人争,走上前,也坐到桌边,看到桌上的水果已经所剩无几,嘴角流露出满足的笑意,宠溺地看向眼前两人,“你们两只馋虫,这点水果估计填不了你们的肚子,待会可要我再去摘点给你们带回去?” “好呀!干娘,求之不得!”洛安立马笑开了花,得了便宜似的。 “干娘,你真好。”叶逸辰看着眼前和蔼的美丽女子,又看了眼洛安,都不敢相信这两人竟是一对母女。 即使是认的,可两人之间的年龄差未免太小了吧?干娘看上去明明很年轻,顶多三十左右,竟认了已经及笄的洛安为女儿? 想到此,他看向曲醉岚,踌躇问出,“干娘,我想冒昧问一句,你今年究竟芳龄几许?我感觉你跟洛安就像一对姊妹,压根不像母女。” 曲醉岚不在意地笑了笑,“孩子,我已是桃李之双,四十了。” 叶逸辰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曲醉岚,怎也没想到其年纪竟比他猜想的长了十年。 “辰,我干娘说的是虚岁,实际年龄三十有九,也不算大。”洛安生怕叶逸辰因太惊讶做出什么过激的言行来,连忙解释道。 “这有区别吗?”叶逸辰古怪地看向洛安,在他眼中,一年之差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有区别,三十有九至少没破四。”洛安不以为然,理所当然地反驳道:“不是有句话说,女人一破四,就是更年期。” 叶逸辰好奇了,“什么是更年期?” “就是女人最容易烦躁发脾气的阶段。”洛安额角挂下三根黑线,耐心解释道。 她竟然忘了,这里压根没“更年期”这个词。 “洛安,难道你以后破了四,也会——”叶逸辰看向洛安的神情转为惊悚。 “放心,辰,我那么喜欢你,疼你都来不及,怎舍得对你发脾气?”洛安连忙安抚叶逸辰。 小刺猬这跳跃性的思维她算是服了。 曲醉岚眸光平和地看着两人间的互动,不缓不慢地插进了话,“丫头,你还没有正式跟我介绍你夫郎呢。” “好,干娘。”洛安应允,自豪道:“那我正式跟干娘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就是我即将迎娶的夫郎,当朝右相府上的逸辰公子叶逸辰。 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凤都第一公子’的美誉。怎么样?干娘,可满意我给你找的这个准女婿?” “满意,自然是满意的,听说这孩子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一定要以后好好待他。” 接着,曲醉岚对叶逸辰慈祥地笑了笑,伸手执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以长辈的口吻道:“孩子,洛儿这丫头虽皮了点,但对人还是真心相待的。 你既已意属于她,还怀了她的孩子,以后就跟她踏踏实实地过,珍惜这得之不易的缘分。若她以后不小心犯了错,希望你能以宽容的态度处之。毕竟,她是你此生唯一的良人。” 默了默,她垂眸,掩去眸底掠过的一抹哀伤,叹息了一声,继续道,语气显得异常沧桑,“一生能寻到属于自己的良人,且与之相守一生,不容易。” 叶逸辰眸光柔和地望了一眼洛安,语气认真道:“干娘,我会谨记你的教诲。” 洛安听得曲醉岚的话,眸中溢出了感激,“谢谢干娘,我也会好好珍惜。” 至于珍惜什么?当然是她身边对她而言也是良人的男子。 “你们俩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曲醉岚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执过洛安的手放在叶逸辰手上,寓意对两人的祝福。 叶逸辰心里早已将曲醉岚当成自己的亲人,所以,他不忍隐瞒,支吾出声,坦白道:“干娘,其实,其实我还没,没怀上孩子。” 曲醉岚一怔,错愕地看着两人,询问道:“这,怎么回事?” 洛安无奈地看了眼叶逸辰,她本来觉得这事没必要坦白,不过小刺猬既然说了,她自然得解释一番,免得干娘多想。 想到此,她就跟曲醉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曲醉岚听后,了然一笑,欣慰地看向洛安,感慨道:“看来,你娘亲很疼你。” 曲醉岚知道洛安的娘亲就是当朝圣上,但她在洛安面前对其称呼为“娘亲”而非“陛下”,可见她对世俗早已看淡,甚至也能看出,对她而言,洛安只是她的孩子,而非其他。 “嗯,娘亲她对我很好。”洛安点点头,卖乖道:“不过,干娘你对我也很好呀!我这辈子能有你们俩做我的娘亲,很幸福。” 一旁的叶逸辰正剥着石榴吃,听得洛安这一句,他连忙插话,“洛安,因为你,我会有三个娘亲,也很幸福。” 洛安噗嗤一笑,转眸看向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叶逸辰,眸光愈加柔和,宠溺道:“瞧你!都停不下嘴了。” 说罢,伸手擦了擦他的嘴角。 “洛安,你也吃。”某吃货将手里的石榴递向洛安。 “你喂我。”洛安无赖道。 “啊。”说罢,她就张嘴等着,一副嗷嗷待哺的孩童模样。 叶逸辰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曲醉岚,才为难地看向洛安,“你自己不是有手?干嘛还要我喂?而且——” 说着,他向洛安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干娘还在一旁看着呢! “啊。”洛安只当未见,依旧张着嘴,执拗地看着叶逸辰,等到他的喂食。 叶逸辰无法,只好剥下几粒石榴喂进洛安嘴里,见女子立马笑眯了眼,他连忙又红了脸。 这两孩子…… 作为旁观者,曲醉岚看着眼前这一幕好笑地摇了摇头。 忽然,叶逸辰想到什么,眸光祈求地看向曲醉岚,问道:“干娘,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是关于我刚才给你看签的事吧?”曲醉岚一眼就看出叶逸辰的意图,语气依旧平和。 叶逸辰点点头,刚才,干娘已说不能透露,他再问,岂不唐突? 所以,怕唐突了曲醉岚,他话语间尽是小心翼翼,“干娘,我只是想问一下,我日后那场劫难,究竟,是什么?” “恕我不能透露。未发生的,我不敢擅自断言。”曲醉岚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眸中,亦无波无澜,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对叶逸辰劝慰道:“孩子,你无需将此事这般挂在心上。 只会扰了以后安宁的生活,只需记住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日后若能做到,你就能渡过此劫。” “看清自己的心?”叶逸辰立马确认道。 “正是。”曲醉岚点点头,眸光慈爱,嘴角噙着浅笑,“孩子,以后你会慢慢懂的。” “辰,你别将我干娘的话放心上,她一天到晚就知道神神叨叨的,鬼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洛安发话了,话语间尽是不屑和鄙夷。 她跟干娘最大的分歧点就是这点,她永远说不通干娘,正如干娘永远说不通她,所以,一旦碰面,她和干娘都会刻意避免这方面的话题,省得闹得不快。 曲醉岚无奈地笑了笑,不反驳。 然,当事人不恼,叶逸辰却恼了,站在曲醉岚的阵营,一脸忿然地看着洛安,满腔不赞同,“洛安,你别这样说,你又怎知道干娘说的不是真的? 反正,无论如何,对干娘的话,我是深信不疑的。而且,干娘作为我的长辈,说出这些话,肯定不会害我,你作为晚辈,听一下又不会掉块肉!何必咄咄逼人?惹得大家不快。” “好好好。”洛安举双手投降,讨好地看着叶逸辰,“我不说了不说了,不说总行了吧?” 叶逸辰撇撇嘴,故作勉强满意的模样,将就的语气,“这还差不多。” 其实,他本还想让洛安为刚才她对干娘不敬的话向干娘道歉,但想到这对母女俩关系挺亲密,也许,今日这番就是两人这些年的相处方式。 如今他若插足,做得太过,也许反而会让两人心里不舒服,对他产生不满的情绪。所以,他选择适时地闭嘴。 曲醉岚对叶逸辰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平和地夸赞了一句,“好孩子。” 洛安立马嘚瑟一笑,“那是~干娘,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夫郎!” 叶逸辰羞涩一笑,当即将手中剥好的葡萄塞进洛安嘴里,嗔道:“吃你的吧!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洛安对叶逸辰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表示收到命令,默默地将口中的清甜嚼烂,咽下。 片刻后,她又开了口,不过这次她态度认真了些许,关切地看向正径自闭目嘴里默念着佛经的曲醉岚,问道:“干娘,这两年,你一直都在静安寺做看签人吗?” 曲醉岚睁眼,点点头,讲述着她这两年的经历,明明是成熟女性的声音,却透着无尽的沧桑,“自两年前,与你一别,我就来了这里,过得挺清静。 既能看遍这世间红尘百态,又能感受这山间的钟灵毓秀,心境比之以前,更豁然了不少,总之,挺好的,挺好的。” 她最后两句“挺好的”显得耐人寻味,明明在表达她对在这里生活的喜爱,却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透着一抹无奈的伤感,淡淡的,洛安和叶逸辰未听出,就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这么说来,干娘你的意思是——打算在这静安寺定居了?”洛宁有些惊讶,因为,以前干娘从不曾在一个地方住上这么长时间。 “我也不知,暂时未想到下一处居所在哪,就这么住着吧。”曲醉岚无奈地摇了摇头,垂眸,声音突然变得极轻,朦朦胧胧的,让人听不真切,“也许,累了。” 虽然她声音极轻,但还是被就坐在对面的叶逸辰和洛安听了个清楚。 叶逸辰蹙起了眉,不解地望向洛安,见洛安回他一个眼神,示意待会两人单独时再谈,他懂事地微微点头,心里已猜想到曲醉岚之所以说出这句,也许,跟她的过去有关。 洛安看向曲醉岚,眸中溢出心疼,“干娘,你累了,还有我,还有辰,以后,我们会经常上山来看看你。” “别,别扰了我的清静。”曲醉岚连忙拒绝,因着洛安的话,内心明明是喜悦的,但她面上故意流露出些许嫌弃,对两人摆了摆手,“你们尽管忙自己的事。 我一个人在这边挺好,不用你们大费周章地过来。待哪一天你们俩真的生下孩子,就带过来给我抱抱。” 洛安眼睛一亮,一脸信誓旦旦,“好!干娘,来年我一定给你带个娃娃过来。” 忽然,她又看向叶逸辰,挑眉一笑,“辰,咱俩可一定要好好努力呀!” “你——”叶逸辰脸上渐渐染上羞涩的绯红,就连耳根都不放过,瞪着洛安,只吐出一个字,就垂下眼帘,再没了话。 “怎样?”洛安可不放过任何一次调戏叶逸辰的机会,一脸坏笑地倾身过去,继续问。 ------题外话------ 为了复习断更十日,回来,见收藏没减,说真的,很是欣慰,由衷地欣慰,谢谢你们,喵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支持,以及陪伴,以后会努力码好这篇文文中的每一个字,将坑填得平平整整的,种上芬芳之花,绽放美丽。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两只吃货 叶逸辰就知道这女人没安好心,尽知道看他笑话。 不服输的性子再次起了作用,他深呼吸一口气,才抬眸看向洛安,声音响亮,语气镇定,宣战道:“不怎样!生就生,而且,我想多要几个,就看你奉不奉陪了!” 洛安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够了,才执过叶逸辰的手,与之相扣,眸光几分戏谑,几分认真地看向叶逸辰,“当然——奉陪到底!” 曲醉岚欣慰地看着眼前的男女,“你们俩可要在这里用晚膳?” 叶逸辰立马眸光晶亮地看向曲醉岚,既发自内心,也为了掩饰尴尬,“干娘做的?” 曲醉岚点头默认,看向叶逸辰的眸中尽是慈爱。 她本冷情,无心世事,惟独对眼前这丫头起了牵挂之意。 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因为初见这丫头时,看到其毫不留情地将眼前的生命尽数收割剑下,嘴上仍噙着笑意时,她心里莫名涌起的心疼,也许因为这个丫头太讨她欢心,也许因为自己心中仍存着的一丝寂寞之感…… 总之,她对这丫头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如今,这丫头带着其心爱的男子来看她,她很欣慰,丫头是真将她当成了其自己人。对其旁边的孩子,经过这片刻的相处,她也打从心底里喜欢。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那我跟洛安肯定要留下来尝一尝干娘你的手艺!”叶逸辰兴奋道。 转眸看向洛安,“是吧?洛安。” “自然。”正径自吃着葡萄的洛安连忙转眸望向叶逸辰,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 “好,那我这就去后院摘点菜,准备晚膳的食材。”曲醉岚站起身,往屋外走去,踏出门槛的时候,她又转头看向屋内两人,交代道:“我内室还有一个西瓜,你们若想吃,自便。” “去吧去吧。”洛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心里正想跟小刺猬单独相处一会。 叶逸辰不赞同地瞪了洛安一眼,随即对曲醉岚礼貌地点点头,“谢谢干娘。” 见曲醉岚一走,洛安就厚颜无耻地想将叶逸辰抱到自己腿上。 叶逸辰察觉到洛安的意图,赶紧跳开,这才发现洛安这次竟然直接坐在竹凳上,下面未垫软垫,他当即既是惊讶,又是心疼,指着洛安屁屁的位置,犹豫问出:“洛洛,你那里,不痛吗?” 洛安僵硬一笑,微微蹙眉,“不痛,因为已经痛到麻木。” 她刚才被干娘的美味水果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压根没想太多,后面又尽琢磨着其他事,更未察觉自己*上的痛楚。现在感知,才发觉已麻木,没有任何知觉。 叶逸辰一急,心里涌出歉意,连忙上前扶洛安,“洛洛,你快起来。” 洛安点点头,在叶逸辰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感觉到身上的酸痛,以及僵硬,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很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涂药?”叶逸辰愈加心疼,眸中尽是担忧。 洛安摇了摇头,“没事,这点痛,我能忍。你去内室寻个软垫过来,我就能坐了。” “好,我马上去。”叶逸辰点点头,赶紧往内室跑去,很快,他就跑了出来,手上多了一块软垫,放到洛安身后的竹凳上,“来,我扶你坐下。” 说的当口,他就小心翼翼地扶着洛安坐回凳上。 洛安心里惦念着曲醉岚的西瓜,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对叶逸辰吩咐道:“辰,去把干娘内室的西瓜拿出去洗洗,然后你去厨房寻把刀,将其一切两半,咱分着吃。” 刚才想将叶逸辰抱到腿上亲昵亲昵的想法早已被她打回肚内。 看来,她身上的伤好之前,是别想跟小刺猬做什么亲密事了,真是怨念啊怨念~ 叶逸辰眼睛一亮,点点头,像闪电一样又窜进了内室,出来的时候,手上就抱着一个翡翠般的硕大西瓜,一脸兴奋地往外走去。 其实,他心里早有这想法。 等了半晌,洛安才见叶逸辰双手各自托着半个西瓜走了进来,其眉眼弯弯,面上除了得意还是得意,若身后有尾巴,估计能翘到天上去。 叶逸辰将手上的两半西瓜放置桌上,就指着那两半向洛安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洛洛,你看,这是我第一次切西瓜,但切得十分平整好看,且分得很均匀,我厉害吧?” 洛安忍住爆笑的冲动,不忍打击眼前等待着她夸奖的男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辰真厉害,不愧是我的夫郎。” 哈哈哈!小刺猬真是太可爱了!这点小事他竟也能拿出来理直气壮地炫耀!这小模样怎么看都让她觉得很——欠调教! 见两半西瓜上都未插上勺子,洛安无语扶额,“辰,勺子呢?你难道想回归原始,用手挖?” “呃,忘了,我这就去拿。”叶逸辰尴尬地挠了挠头,说罢,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片刻,叶逸辰就拿着两只勺子回来,坐到洛安身边,将其中一只递给洛安,“洛洛,洗干净了,快吃吧。” 说着,他自己捧着面前的西瓜用勺子挖着吃了起来,满满一口,鼓着腮帮子,那小模样,着实可爱。 洛安笑了笑,也径自吃了起来,其吃相,一点不逊色于叶逸辰,甚至十分相似。 若此时有人看到屋内的这两人,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两只吃货,凑成一对,倒也登对。 叶逸辰吃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抬眸看向洛安,“洛洛,干娘她为何要易容?” 洛安手上的动作一顿,将口中的清甜咽下,才回道:“你也看到了,干娘的真容太招摇,而且她喜欢清静,易了容,能免去许多麻烦。” 叶逸辰感觉颇有道理地点点头,“也是。” 他看了眼外面,见曲醉岚还未回来,就眸光晶亮地看向洛安,继续八卦,“洛洛,现在你总可以跟我说说干娘的过往了吧?” 洛安将自己的凳子往叶逸辰身边挪了挪,对其轻声说道:“其实,干娘的过往,不是她主动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偷偷调查后才了解的。” 叶逸辰一惊,“干娘为何没告诉你?你没问,还是她不愿意告诉你?” “我曾经问过,但干娘说她已看破红尘,其过往,早已成云烟,不想再提。于是,我只好偷偷地调查。”洛安如实道,眸底掠过一抹落寞。 “看来干娘的过往,对她来说,是不好的记忆。”叶逸辰若有所思。 洛安饶有兴趣地看向叶逸辰,笑问:“你怎么知道是不好的?” “若是好的,干娘怎会舍得割舍,忘却?”叶逸辰理所当然道。 “的确,不怎么好。”洛安微微点头,正想继续说,忽瞥到门外曲醉岚的身影,她立马闭了嘴,同时对叶逸辰使了个神色,暗示待会回去后,她再跟他讲。 叶逸辰明了,手上继续挖起了西瓜。 曲醉岚一进门,就见两只吃货都趴在桌边吃着西瓜,吃相均极有福气。 她欣慰地笑了笑,将手中摘的一篮子菜往地上一放,一边念叨:“刚才穿着这一身裙子摘菜实在不方便,待会我还得做晚膳,所以得进屋将这身换掉。” 说着,她就进了内室,出来的时候,她恢复了刚才洛安和叶逸辰初见她时的模样。 洛安见曲醉岚又易了容,蹙起眉,不赞同道:“干娘,因为我的到来,静安寺已经关门,所以今明两天,你不用出去帮人看签,可你为何还易容?” 曲醉岚走上前,见两半西瓜早被掏空,只剩下皮,就伸手收拾了起来,一边解释道:“这寺庙里的和尚都未见过我的真容,若不小心被他们看到,会吓到他们。” 叶逸辰正抚着微饱的肚子满足地打嗝,听得曲醉岚这一句,不解了,“干娘为何还瞒着这寺庙里的和尚?在这里住的两年里,每天都易容,不累吗?” “我不喜得太多关注,这样普普通通的挺好。这两年,也已经习惯了。”曲醉岚不在乎道,虽易了容,成了普通的模样,但其眉眼间的淡雅气质,无法掩盖。 说罢,她就拿着手上的西瓜皮,去到门边,挎起竹篮,往门外走去。 临走,她回头看向两人,交代了句,“今天晚膳会很丰盛,现在不早了,我得早点去准备。你们俩若在屋内闲得无聊,可以去后山走走,那里风景很美。” 见曲醉岚离开,叶逸辰便拉着洛安站起身,要求道:“洛洛,我肚子有点撑,想你陪我去后山走走。” “我正有此意。”洛安借着叶逸辰的力站起身,点头应道。 两人在一个和尚的带领下,出了静安寺,才来到后山位置,风景果然很美。 凤翎山其实是一处山脉,她们所在的是凤翎山最高的主峰。站在其上,感觉其他山峦尽在自己脚下,一种澎湃之感油然而生。 而此时,洛安就是这种感觉,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只觉得心境一下子开阔了许多,似乎能容纳百川。 叶逸辰则被眼前层叠的云雾吸引了视线,远处的一处山涧,一缕瀑流飞泻而下,如玉带,闪烁着晶莹,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一弯彩虹,七彩的光晕渲染开,使眼前的景更显得如梦似幻,仿佛仙境一般。 “洛洛,你看!那里好像有座桥,我们过去看看吧。”叶逸辰突然发现远处有处连接着两座山的长桥,连忙伸手指向那个方向,一脸兴奋地提议道。 “好,依你。”洛安也看到了,心里不禁讶然。 修建这样一座桥肯定得花费不少人力物力,而这里人烟稀少,上山的都是冲着静安寺去上香的,很少有人会到这后山来一探美景,所以,这里根本不需要修建这样一座桥。 可眼前这座,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建的?为何而建? 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来到桥头。 该桥由婴儿手臂粗细的铁索和木板组成,百米长,很窄,只够一个人通过。 即使两边拉着绳索做栏杆,但看上去依旧险险的,仿佛人只要站上去,那桥就能将人晃下去,跌入深谷,落得粉身碎骨的惨境。 桥头布满了绿油油的青苔,铁索上锈迹斑斑,绕着藤蔓,那旺盛的藤蔓甚至横空将桥的整个入口掩住,可见这里已很久未有人踏足。 “洛洛,我们别上去了,我怕。”叶逸辰起了退缩之意,生怕过桥的时候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岂不得不偿失? 洛安安抚性地拍了拍叶逸辰的手,不以为然,“有我在,怕什么?” 她总觉得这座桥建在这里,肯定有玄机,所以,她想过去一探究竟,也许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洛洛,你真的想过去?”叶逸辰惊愕地看向洛安。 “嗯,想过去看看。”洛安笃定地点点头,她从袖内掏出一把匕首,上前,将拦道的藤蔓尽数砍了个干净,又蹲下身,将脚下的青苔全部铲除,以免待会不小心滑到脚。 叶逸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蹭了过去,看到桥下幽深的谷底,他立马往后缩了几步,声音透着几分颤抖:“洛洛,我还是怕,我一看到那下面,就忍不住犯晕。” “那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过去。”洛安也不勉强,看来,小刺猬有恐高症。 说罢,她就收了匕首,欲踏上桥上的第一块木板。 “等等!”叶逸辰惊叫出声,阻止洛安的行为,心里十分后悔刚才发现这座桥,并向提议过来看看。 “怎么了?辰。”洛安回头,疑惑地看向叶逸辰。 叶逸辰深呼吸了几口气,便一鼓作气地跑了上去,站到洛安前面,背对着她,即使他声音夹杂着颤抖,却十分坚定:“我要陪你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洛安看着眼前男子的背影,立马柔了眸光,伸手扶上他的腰,“好,你在前面慢慢走,我在后面扶着你,走的过程中尽量不要看下面。” 这个男子啊…… 明明很惧怕,但为了她,他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她身前,甘愿犯险,说着与她同生共死的话语,这怎能不让她感动? 叶逸辰点点头,他脚上已有些发软,艰难地迈出一步,踏上了桥,一踏上去,悬在空中的桥就晃了晃,他吓得都想缩回脚。 但想到心爱的女子在他身后,他不能让她看出他的怯懦,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便果断将另一只脚也踏上了桥。 伸手抓住两边的绳索,努力维持着平衡,一双眼根本不敢往下面看去,生怕一看,他又要犯晕,误了事。 “对!就这样,保持平衡,眼睛就看着对面,心无旁骛,将桥对面当成唯一的目的地,尽管往前走。”站在叶逸辰身后的洛安连忙鼓励道,双手紧紧地扶着他的腰肢。 其实对她而言,过这样的桥,简直小菜一碟,但为了迁就叶逸辰,她在他身后耐心地引导着,做他最坚实的后盾,让他能毫无顾虑地往前走。 叶逸辰依着洛安的话,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开始大着胆子往前走去,感觉洛安仍扶着他的腰,为他保持平衡。 生怕她出意外,他连忙拒绝,“洛洛,你不用扶我,快扶着两边的绳索。” “不用,我有你在前面做引导,走得很稳当。”洛安无所谓道,望着前面背影的眸中,渐渐溢出笑意,欣慰的语气,“辰,谢谢你,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 “我是你的未婚夫,能时刻陪伴在你身边,是我的幸。”叶逸辰俏脸红了红,喃喃道。 说罢,他继续往前缓慢行走,十二分的小心。 因为他此刻不仅肩负着自己的性命,还肩负着身后女子的,所以他必须谨慎,决不能让身后的女子出任何意外。 比起叶逸辰,洛安显得悠哉多了。 走在这摇摇晃晃的索桥上,像走在平地上一般轻松自在,时不时望望下面,目测一下山谷的深度,或者望望四周,欣赏欣赏风景。 怕前面的男子分心,整个过程中,她都保持着沉默。 第二百二十章 注定奴隶 才百米的距离,两人走了将近一餐饭的时间,到达对岸,叶逸辰精神一松懈,腿软得直往地上栽去,幸好他身后的洛安及时抱住了他,“辰,你没事吧?” 洛安干脆打横抱起叶逸辰,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叶逸辰手臂挂上洛安的脖子,大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猫儿般娇软道:“洛洛,我脚软。刚刚,我是真的怕。” “辰,你已经很棒了。因为你,我才能顺利走过这索桥。”洛安故作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桥,只为了消减怀里男子心里此刻滋长出来的自卑情绪。 “真的?”叶逸辰眼睛一亮,欣喜道,乖顺地往洛安身上靠了靠。 “自然是真的。”洛安将脸凑上去,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叶逸辰的,就将他往上提了提,抱稳了,继续往前走去。 “洛洛,你放我下来吧,我怕你累着。”叶逸辰想下来。 “你的脚这么快就不软了?”洛安怀疑地看向叶逸辰。 “我——”叶逸辰脸一红,被洛安堵得哑口无言。 “既然还软,就乖乖地让我抱会,等你缓过后再说。”洛安稳稳当当地抱着叶逸辰,继续往前走去。 默了默,她又补了一句,“况且,我要是连自己心爱的男子都抱不动,就枉为女子!” 叶逸辰不再吭声,无声地勾起了嘴角,将脸埋在洛安肩下,蹭了蹭,表达着自己对女子的喜爱。 洛安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山顶的位置,挺大的一座山,到处是树木灌丛。 忽然,洛安发现脚边的一处灌木丛里漏出了一点白色,好像是一块石碑。 洛安连忙上前,毫不怜惜地将那丛灌木蹂躏了几脚,见那白色的东西终于露出庐山真面,她后退几步,观察了起来。 果然是一块石碑,半米高,方方正正的,石碑上只刻着三个工整的大字,虽已斑驳,但洛安依旧辨认了出来,嘴里不由自主地念出,“凤归兮。” 蹙眉,不解,只是不知为何,心口竟莫名地一窒。 她怀里的叶逸辰同样不解,“洛洛,这是何意?” 洛安摇了摇头,“字面上意思是,凤凰归来,但其中内涵,我不知。” 抬眸,往石碑后的树林里望了望,隐隐约约地,凭借自己极好的视力,洛安看到树林里似乎有一条幽深的小径,虽长满了杂草,但她能看出那一条上面的草不如周围来得茂盛。 索性,她往树林里走去。 “洛洛,我脚上缓过来了,快放我下来吧。”叶逸辰看出洛安的意图,怕待会在树林里,洛安抱着他,无法注意到脚下,会被东西绊到,就挣扎着想下地。 洛安这次不再推辞,将叶逸辰轻而易举地放回地上,伸手整了整他的衣服。 叶逸辰跺了跺脚,感觉果然好多了,就伸手扶上洛安,主动往树林里走去,一脸向往,“洛洛,我们快进去吧。” 这次,反洛安停住了,一脸笑意地盯着叶逸辰,“你不怕?” “为何要怕?”叶逸辰懵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洛安。 “难道你不知这种树林里会有很多毒物?甚至,可能会有食肉的猛兽。”洛安饶有兴趣地等待着叶逸辰的反应。 “啊?我不知道,那怎么办?”叶逸辰眸中终于流露出害怕的神色,手上拉住洛安的手臂,“洛洛,要不,我们别进去了!” “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洛安好笑道,伸手坚定地将叶逸辰拉着她的手改为挽,一边念叨着:“放心,有我在,那些东西都不敢靠过来,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大罗神仙都别想伤到你。” “为何?难道那些东西都怕你?可是它们为何怕你?”叶逸辰打量了一下洛安的全身,觉得她身上没什么可怕的,心里因着洛安的话溢出了感动。 “因为我是个毒人,所谓蛇蝎女子,说的就是我这样的。”洛安半玩笑半认真。 “什么跟什么呀?洛洛,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在我心里,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叶逸辰满脸不赞同,一本正经地纠正着洛安的错误。 说罢,他就想挽着洛安掉头,“我们还是回去吧,你再厉害,也斗不过那些毒物和猛兽,我不想你有事。” “你怎知我斗不过?”洛安站着不动,眸光坚定地看着树林深处,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既然来了,不能白来一趟。” “可是——”叶逸辰仍犹豫不决,心里隐隐不安。 “难道辰不信你未来妻主的能力?”洛安反问,眉眼间隐着淡淡的笑意。 “不是。”叶逸辰想都不想就否认,见洛安的神色,知她不走这一趟肯定不会罢休,索性敛了脸上的不安,认真地看向女子,“好,我信你,那进去吧。” 说罢,他就主动带着洛安往树林深处走去。 洛安无声笑了笑,在树林里,她不自觉地提高了警觉性。 她是毒人,是这世间最毒的毒物,这山林里的动物都有灵性,所以,它们若不想死,都会识相地对她这个最危险的生物避而远之。 但身边的小刺猬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男流。万一,有不怕死的突然窜出来,在小刺猬身上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就算不为自己,她也必须谨慎。因为身边男子的性命,对她而言,重于她的。 树林里的树看上去都是百年的古树,十分茂盛,绿荫如盖,只从叶隙间漏下参差不齐的阳光,所以,树林里光线很暗。 本来搀扶着洛安的叶逸辰,后来不知不觉地被洛安搂进了怀里,以一种被守护的姿态享受着女子带给他内心的安宁。 越往里,洛安的眼就越亮。 因为她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块珍稀药材的宝地,平时万金难求的珍品在这里随处可见。所经过的道上,她已看到三株灵芝,长得肥硕,乌紫色,泛着光亮的色泽,一看就是上品。 叶逸辰紧紧贴着洛安行走,因着洛安刚才对他的提醒,他此刻变得十分谨慎,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一双水亮的眸子紧张地望着四周,偶尔轻咬着下唇,那模样,惹人犯罪。 他心里是真的怕,万一真有什么毒物和猛兽窜出来,他和洛安肯定无力抵挡,而且这里荒郊野岭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万一他跟洛安不小心受了伤,肯定无法得到及时的医治。 所以,他真的怕出现那样的状况。 然,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叶逸辰心里正惶恐着,忽然瞥到身边的树干上有一道绿影,下意识地定睛看了一眼,这一看,他立马条件反射般往后缩了一步,惊叫出声,“啊——有蛇!” 那道绿影是一条一尺长的竹叶青,其正环绕在树干上觅食,忽发觉身边的动静,它猩红的眼闪烁着亮光,毫不犹豫向发出动静的源头射去,速度极快,闪电一般。 “小心——擦!”洛安见状,电光火石间连忙抱着叶逸辰转了个方向,用自己的身体护他免受那条竹叶青的袭击,而她手臂上结结实实地挨了竹叶青一口,那一下,痛得她忍不住爆粗口。 那条竹叶青一咬到洛安,就后悔了。 因为它发现口中的猎物根本不是它能惹得起的,它已是这山林中的万毒之王,但它口下的这只身上的毒性一点不逊色于它。 对明显比自己更强大的生物吧,它应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刚才它饿昏了头,竟犯下这等糊涂事。 此时咬到这猎物,它不但没尝到甜头,反被对方血液中的毒性反噬。 自知吞不下这块肉,竹叶青晕乎乎地主动松了口,然后灰溜溜地想逃。 然,不等它窜离,它的尾巴就被人一把拽住,然后,被倒提了起来。 “小东西,竟然惹了我,你觉得自己还逃得掉吗?”被竹叶青咬了一口的洛安不但未出现任何不适,还精神很好地看着手里的一条碧色,嘴角的笑意显得森冷。 虽然刚才这条竹叶青注入她体内的毒液对她而言只是营养品,但手臂上被咬出的两个血洞处传来的痛意还是实实在在的。 这该死的小东西,果断拿回去用来泡酒! 一旁的叶逸辰怔愣过后,立马扑到洛安被咬的手臂那一侧,撩起已沾满血迹的袖子一看,两点猩红的血洞在洛安白皙如瓷的肌肤上赫然醒目。 心里既是自责,又是焦急与惶恐,眼泪簌簌落下,他立马哭成一个泪人,“呜呜……对不起,洛洛,是我害了你,来,我来帮你把毒吸出来!”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洛安的手臂,低头,欲将那里的毒血全部吮出。 洛安察觉叶逸辰的意图,连忙闪躲,她另一只手上的竹叶青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晕得厉害,心里已经泪流满面。 不等错愕的叶逸辰问,洛安抢先出声,嘴角本森冷的笑意早已转暖,“辰,你在我衣服上扯块布条下来,给我那里包扎一下就行。” “不是,被蛇咬了不是应该先把毒血吸出来吗?”叶逸辰依旧错愕,呆呆傻傻地看着洛安,不解道。 “辰,你看我像中了毒的样子吗?”洛安反问,手上把玩着竹叶青,毫不怜惜地将其折成各种形状。 竹叶青任洛安蹂躏,因为它知道自己已无力反抗,痛苦得信子僵在嘴外,懒得收回。 要不是看它眼里还闪烁着猩红的光芒,让人都觉得它已经死翘翘了,不过,也不远了。 叶逸辰听话地认真看了看洛安的脸色,见她并无异常,心里才认知到洛安这被蛇咬后的反应不正常,惊讶地看了眼洛安手臂上的伤口,又惊讶地瞪向洛安的脸,“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安举起自己的手臂,对手臂上的血洞努了努嘴,眼看向叶逸辰,示意他过来帮她包扎,“先帮我包扎吧,我待会再跟你慢慢解释原因。” “哦!好!”叶逸辰应了一声,赶紧来到洛安身边,从自己衣上扯下一根布条,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了起来。 瞥了眼洛安手上的竹叶青,叶逸辰瞳孔瑟缩了一下,一边包扎,一边警惕地看着那条碧色,问道:“洛洛,那条蛇,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将这东西拿回去泡酒!”洛安理所当然道,手上甩鞭子一样甩着那条碧色,在空气划出呼呼的风声。 叶逸辰见洛安手上的竹叶青已被玩得只剩下半条命,心里一软,就犹豫出声,“……洛洛,干脆,放了它吧。” 竹叶青有灵性,似乎听懂了两人间的对话,看向叶逸辰的眸中流露出感激。 “为何?你可别忘了,这小东西刚才差点要了你的命。”洛安诧异地看向叶逸辰,不解道。 在她眼里,有仇报仇,天经地义! 怜悯之心,那是什么东西? “其实,也不能怪它,它本来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是我们闯入了它的世界,打扰了它的清静,所以它才会袭击我们——”叶逸辰垂眸,看到洛安手臂上的伤,眸光微颤,说不下去了。 他虽看不出这蛇是什么蛇,但他有常识,知道颜色越鲜艳的蛇越危险,而眼前这条颜色碧绿剔透,定是条剧毒之蛇。 所以,刚才若不是洛安救了他,他可能早死了。 此时,洛安虽没事,但也受了伤,这伤口,他看着心里都瘆得慌,一定很痛吧。可他却为罪魁祸首求起了情,实在没有立场,洛安会不会不开心? “小东西,我家夫郎为你求情,你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洛安将手中的竹叶青提起,盯着它的眼睛,问道。 小刺猬是个善良的主,但她不是,赔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所以,得看这条有灵性的小东西如何表现了。 若它选择咬了她后拍拍屁股走人,她绝对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它,若它选择臣服,甘愿做她的宠物,以后服侍于她,她自然会不计前嫌,让它好好活着。 而洛安之所以认定这条竹叶青有灵性,是因为她刚才观察到了刚才叶逸辰为其求情时其眸中流露出的感激。 那条竹叶青接收到洛安幽幽的目光,身子狠狠地战栗了一下,尾部被紧紧地捏着,悬在空中,它根本没有逃离的选择。 识时务者为俊杰,僵持了片刻,它只好乖巧地缠上洛安的手臂,借着洛安手臂的力,身子立起,倾身,吐出信子亲昵地舔了舔洛安的脸颊,以示臣服。 洛安满意一笑,指尖松了竹叶青的尾巴。 叶逸辰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颤着手指指着竹叶青,结巴出声,“洛洛,它,它怎么不逃?” 洛安摊手,耸了耸肩,一脸无奈,“没办法,它太喜欢我,所以选择留在我身边,当我的宠物。” 若能翻白眼,此时缠在洛安手臂上的竹叶青真想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世间怎会有这么无耻的生物?它明明是被逼迫的,逼迫的啊—— “宠物?洛洛,你不怕它以后再咬你吗?”叶逸辰忌惮地看着竹叶青,眸中隐隐担忧。 “咬我?”洛安冷冷地瞥向手臂上的竹叶青,笑意森森,“小东西,你还想试试?” 这小东西要是敢再咬人,她一定顺着它鳞片的纹理,从它尾部开始一刀一刀地切,将它切成无数段,让它好好体会一下死亡的美妙过程。 缠在洛安手臂上立着半个身子的竹叶青立马谄媚地摇了摇头,继续吐信子讨好自己的主人。 洛安看向叶逸辰,“那他呢?” 竹叶青立马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咦?”叶逸辰惊奇地看着竹叶青,“它竟然听得懂我们的话!” “山间的东西都有灵性。”洛安伸手摸了摸竹叶青身上冰凉的鳞片,像寻常人摸着自己的宠物猫啊宠物狗似的,一边淡淡地诉出一句,“所以,辰,你尽管放心,这小东西以后——” 森冷一笑,“注定是我们的奴隶!” ------题外话------ 咳咳!好桑感,回来后,收藏天天降,哭瞎,还是一句——求收藏,求票票,求冒泡。让偶快点破两千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她在,真好 竹叶青的身子一僵,但一触到洛安冰冷的视线,它连忙点点头,以示赞同,那小模样,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叶逸辰心痒痒,大着胆子伸手触碰了一下竹叶青,见其不但不反抗,还乖顺地迎合着他,他胆子更肥了几分。 索性,学着洛安的动作对其也摸上了,一边建议道:“洛洛,既然你收它做了宠物,要不给它起个名字吧?” “刚刚若不是因为你的求情,我才不会饶了这小东西,所以,是你给了它重生的机会,你帮它起吧。”洛安将起名的任务推给了叶逸辰,手上逗弄新收的宠物。 叶逸辰也不客气,看着竹叶青思索了片刻,就道:“就叫玉色吧,我看到它身上的颜色,就想到了玉的颜色。” 竹叶青倾身对叶逸辰的脸颊吐信子舔了舔,表达着对他为它起的名字的认可。 “嗯,就叫这个吧。”洛安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缠绕在手臂上的一条碧色,吩咐道:“玉色,缩回衣内吧,平时我不叫你出来,你就别出来。不然——” 洛安挑挑眉,笑得无比邪恶,“后果会很严重哦!” 竹叶青被威慑到,闪电般缩回洛安的袖子,肚子还饿着,但它不敢异动,索性将身子缠在洛安手臂上睡起了大觉。 “继续往里走吧。”将这一小插曲揭过,洛安揽着叶逸辰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的事都没发生过。 “洛洛,这树林这么大,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啊?”叶逸辰抱怨道,心里是真后悔走这一趟。 本来想出来散散心就回去的,结果却来此处犯险,精神不但没放松,反而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真心累。 “刚才那里既然立了一块石碑,定附近有什么东西,才会立此标记,所以,应该不远了。”洛安踌躇满志地看着前方,嘴角噙着浅笑,一点不着急。 叶逸辰信任地看着洛安点点头,随即转移了话题,“洛洛,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刚才那个原因了吧?” “呃,辰,我说了,你可别被吓到。”洛安面上的笑意一僵,脚上的步伐未停,但放缓了些许。 叶逸辰一愣,见洛安脸上隐着不安,他连忙信誓旦旦道:“保证不会。” 她有难言之隐,这是他在身边女子脸上读出的信息。 但是,他不想再迁就,他只想强硬地挤进她的内心,窥视她的过去,以及她的细微神经。 洛安垂了垂眸子,才看向叶逸辰,缓缓叙述,言语尽量简洁,“我是一个毒人,身上的血液是这世间最毒的东西。 所以,我对所有的毒物都免疫,百毒不侵,既使是我手上的万毒之王竹叶青,也奈何不了我。因此,它刚才咬我那一下,对我而言,无关痛痒。” 叶逸辰心里猛然抽痛了起来,即使眼前的女子说得轻松,但他依旧能听出她话语间的干涩。 伸手,缓缓环上女子的腰肢,依靠在女子怀里,颤抖着声音问:“你是……怎么变成毒人的?请告诉我。” 他在恳求,恳求这个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子将她一直难以启口的过往向他松懈,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欣慰。 刚才,在她屋内的时候,他想从她口中探知她过往的时候,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回避,虽不明显,但他能感知到。 她那份回避,没有刻意,也没有欺骗的意味,似乎,只是在纯粹地保护他。 这让他更为她心疼,却不敢表露。 因为,一旦表露出来,只会让她觉得功亏一篑,会变得更小心翼翼。 所以,他选择等,慢慢地渗透进她的内心,将她的每一寸、每一分都了解透彻,拆吃入——心,哪怕会承受灭顶的心惊和惶恐不安,他在所不惜! “辰……”洛安蹙眉看着身边紧紧地搂着她的叶逸辰,有些犹豫。 “告诉我。”此时的叶逸辰身上褪去了一贯的绵软,变得强势了起来,一双水亮的眸子微沉,直直望进洛安眸中,似乎想穿透她的眸,望进她的内心。 洛安深呼吸一口气,才噙着浅笑道,好似在诉说别人的经历,“赤身坐在一个放满毒物的缸内,受尽毒物蛰咬,坚持过百日,方可炼成毒人。” 小刺猬果然——神经敏感得恐怖。 身边的男子听得她的话,身子狠狠一颤,忽紧紧将洛安镶进自己怀里,脸埋在她肩上压抑地哽咽。 他就知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什么都不做就能拥有一副百毒不侵的身子。 果然,洛安她以前,吃了很多苦,很多他难以想象的苦。 他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拼命,但一想到刚才的事情,他又隐隐约约地明白了。 洛安伸手安抚性地拍着叶逸辰随着哽咽轻轻颤动的背脊,嘴上调侃了一句,“辰,这时候你是不是该夸我一句?” 经历艰难过往的人明明是她,可此时,说出来的时候,哭的人却不是她,而是身边这个男子,这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子。 那些熬过来的艰难,她其实从未放在心上,可此时她突然想重视起来,因为有人在为她心疼,在为曾经经历着那些苦难的她心疼。 她庆幸着,也想尊重这份心疼,所以,她必须尊重曾经的那些艰难日子,尊重、并珍爱此刻正被人心疼着的自己,以及心疼着自己的人。 叶逸辰抬头,红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呆呆傻傻地问:“夸什么?” 洛安看着眼前的男子的可爱模样,起了逗弄的心思,伸手捧住叶逸辰的双颊,往中间一挤,男子莹润的唇被强制嘟成了索吻状。 洛安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移开视线,眉眼弯弯地看向男子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难道你不应该夸我很坚强,很勇敢吗?” 她本是玩笑,却不想眼前的男子当了真。 只见男子拨开她的手,抓着她的手在她双手的手背上均落下虔诚的一吻,抬眸看向她明媚一笑,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 声音是少年特有的清脆娇软,甘露般滋润着她的心田,“洛洛,你很坚强,很勇敢,我因为爱上你而感到自豪。” 洛安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澎湃的*,眸中酸涩得厉害,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男子揉进自己体内,以此释放她对他汹涌的爱欲。 但,看了看四周,场合不对,再感受一下身上的酸痛,条件不允许。 洛安只好压下这股冲动,伸手搂住叶逸辰的腰肢,故作平淡地说了句,“走吧。” 说着,就继续往前走去,步伐比之刚才—— 与其说快了不少,不如说轻快了不少。 叶逸辰乖顺地倚着洛安,即使他比她高,他也宁愿像一根藤蔓一样攀附在她身上,她走多少,他就随着她走多少,她走去哪,他就随着他走去哪。 一切,都随着她。 因为身边的这个女子,是他想用尽一生来爱的女子,愿意将自己的身心全部交予的女子。 约莫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眼前的树林才渐渐稀疏,光亮渐渐强烈,隐隐间,远处传来瀑流飞溅的水声,待从树林走出,两人看到眼前的景象,皆惊呆了。 她们此时正站在一处断崖上,而对面,一条玉带般的瀑流正飞流直下三千尺,发出清脆悦耳的水声。 几乎近在咫尺,那瀑流溅出的水珠轻盈地拂在对岸两人的面上,带来了阵阵清凉。 而这瀑流,正是刚才她们在凤翎山的主峰上看到的那道,此时就在眼前,给人的震撼更甚。 由于光线折射形成的彩虹在整道瀑流上方横跨,也就是洛安和叶逸辰两人的头顶。 两人仰头,能清楚地分辨出其中的七种绚烂色彩。 叶逸辰着魔得伸手,感觉这条梦幻般的彩带就握在自己手中,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赞叹,“好美!” 洛安观察着周围,面上流露出舒缓的笑意。 许是受到了这缕瀑流的滋润,这一方绿地长得特别好,就像铺了一层绿油油的地毯,上面还点缀着各色野花,竞相开放,蜂蝶在周围翩跹而舞。 在彩虹光晕以及瀑流溅出水雾的渲染下,看上去,让人觉得除了美好,还是美好。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对面瀑流后面,半空,竟然有一个洞口,在瀑流的遮掩下,隐隐约约地显露出自己的一部分。 那个洞口好像是人工雕琢而成,只因,其周围的边缘很平整。那平直的线条,即使大自然鬼斧神工,也不可能雕琢出。 一向细心的洛安一望过去,就发现了这暗藏的乾坤,嘴角勾起一抹兴味。 径自玩了一会的叶逸辰见洛安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看出。伸手在洛安面前晃了晃,不解道:“洛洛,你到底在看什么?” 似乎只有关乎洛安的事,他神经才会敏感起来,而对于其他,他神经就彻彻底底地大条了。 洛安转眸看向叶逸辰,温柔一笑,突兀地问出一句,“辰,信我么?” 叶逸辰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当然信!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过来。”洛安向就站在她身边的叶逸辰招了招手,面上的笑意依旧柔柔的,如春风般和煦温暖。 小白兔般的男子未察觉女子心中的计划,乖乖地蹭了过去,而他一靠近女子,就被女主打横抱起。 他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勾上女子的脖子,生怕不小心摔下去。 “洛洛,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有脚,不需要——”叶逸辰反应过来自己被女子抱起,一脸讶然地看着女子,想让她放她下来,然,话未说完,他就感觉女子凌空一跃,往前飞去。 可是她们所站的位置不是断崖吗? 断崖的前面,不是深渊吗?! 她究竟想在做什么?! “啊——”叶逸辰被吓得惊叫出声,然下一瞬,其惊叫声戛然而止。 叶逸辰茫然地看着抱着他,同时热烈地啃咬着他的女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 唇上温软酥麻的触感让他贪恋,鬼使神差地,他闭了眸,默默地承受,以及回应。 再次睁眸,女子已经放开他,他看了看四周,被惊得差点跳起来。 完全陌生的环境,两边是石壁,唯一敞亮的地方,挂着一道水帘。 透过水帘往对面望去,是一处断崖,断崖上风景很美,芳草如茵,遍地野花,五彩缤纷。 不对! 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是,是他刚才跟洛安所站的地方! 叶逸辰终于发现不对劲,指着对面,一脸疑惑地看向洛安,问出的问题着实好笑,“洛洛,我们刚刚所站的地方怎么跑那边去了?” 洛安忍俊不禁,伸手抓过叶逸辰的手,握着,宠溺的语气,“傻瓜,是我们来到刚才那道瀑流的后面了。” 刚才的记忆渐渐回笼,叶逸辰猛然一怔,连忙跑到洞边看了看,目测离对岸的距离足足有七八丈距离,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安,“洛洛,你刚才竟然抱着我飞了这么长的距离?!” 洛安俏皮一笑,上前,凑到叶逸辰耳边,轻声呢喃:“初见那次,我为了救你,直接飞了百米的距离,所以,七八丈算什么?” 叶逸辰机械般转头,像看神祗一般看着洛安,语气兴奋得颤抖,“洛洛,你好厉害!” “不对!”叶逸辰忽然又想到什么,一把捂了嘴,摸了摸,随即愤然地瞪着洛安,指控道:“你不守约定!” 她明明昨天跟他说好的,一个月内不会亲吻他,可才第二天,她就违反了约定,实在太过分,太卑鄙,太无耻! 可偏偏,他心里竟一点不气…… 洛安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刚刚你太吵,我只想堵住你的嘴,但手上抱着你,就只好用嘴喽!” 她才不会承认她刚才的确是借堵嘴之名以达一亲芳泽的目的。 “你——”叶逸辰气鼓着腮帮子瞪着洛安,但一想到刚才他没有推开她,甚至主动回应了她,他的白净俏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咬唇,片刻后,才启口,别扭地说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洛安立马牛皮糖般黏了过去,伸手搂住男子的腰肢,仰头对他赔笑,“我保证。” 叶逸辰心里本就没气,此时看到洛安的笑颜,更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的,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惊奇地看了看周围,转移了话题,“没想到这瀑流后面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山洞,我刚才压根没发现。” “辰,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是个不错的隐居之所?”洛安松开叶逸辰,继续打量着四周,一边漫不经心道。 叶逸辰认真地想了想,随即蹙眉,指着水帘,提出了一个很实际性的问题,“可是这瀑流的水声太吵,晚上会睡不着觉。” 洛安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倒在叶逸辰身上,结果笑岔了气,断断续续道:“辰,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我快受不了了!” 叶逸辰郁闷地看着怀里的女子,“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就是啊。要隐居在这里你自己隐,我才不要,睡这里准夜夜失眠。” 洛安笑够了,就拉起叶逸辰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拖着他往山洞深处走去,“走!陪我一起探险去!” 被她牵着的叶逸辰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山洞心里虽生出了退缩之意,但感受到手上来自另一人的体温,他顿时安了心,脚上的步伐顺畅了许多,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在眼前的女子手里。 因为他坚信,有她在,他就不会有事。 她在,真好…… 洛安没有察觉身后男子的心理变化,只一味心思地往前走去。 对她而言,除了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能让她真正害怕的。 山洞里,光线并不暗,只因深处,两侧的石壁上每隔十米都镶着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等等 倒挺人性化。 洛安满意地笑了笑,整个人变得优哉游哉的。 叶逸辰则一脸惊奇地打量着四周,他刚刚在洞口往里看是一片漆黑,却不想,一拐弯,他就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两人曲曲折折地走了百米,就没路了。 眼前出现了一堵墙,确切来说,应该是一堵石门,因为对于熟知机关暗器的洛安来说,发现这一点并不难。 虽不是很明显,但洛安能看出这道屏障与周围的石壁不是一体的,上前扣扣挖挖了一会,便判定这堵石门是中分,往两边移动的。 不过,机关在哪? 洛安犯愁了,后退几步,仔细观察起眼前的石门来。 该石门有三米高,白玉色,很平整光滑,一定被人专门打磨过。 洛安看了看两侧的山壁,同样很光滑,什么都没有,好像在一个几何空间内。 夜明珠的光芒在这空间内交织出炫目的白,在这片炫目的白茫中,洛安忽感觉一阵晕眩,跌跌撞撞地来到山壁边上,猛地扶住,心里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你终于来了。 富有磁性的男声,沉闷压抑,似叹息,似轻吟。 其中包含的感情复杂得让洛安几乎承受不住。 宠溺,爱恋,无奈,伤感…… 她从这句话中体会出了这些。 蹲下身,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紧紧闭目,眉间蹙起,额角渗出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痛,痛得窒息,痛得她想就此死了算了! “洛洛!洛洛!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呜呜……你怎么了?洛洛,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呀!呜呜……”叶逸辰看到洛安这番模样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将此时看上去无比脆弱的女子搂进怀里,一边无助地哭泣,一边焦急地唤。 浓浓的恐惧与不安笼罩心头,感觉此生最珍爱的珍宝即将被人抢走,而他无力反抗。 叶逸辰迷惘得像被丢弃孤岛上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搂住怀中正在颤抖的女子,给予她温暖,同时也汲取她身上的温暖,让他知道,她还活着,她还在身边。 他已经无力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一个劲地嘶喊,只想将怀中的女子叫醒,让她睁开那双他都为之着迷的眸,重新宠溺地望着他。 那个约定,她不想遵守,那就别遵守了! 她想吻他,他就让她吻个够,哪怕将他的唇上多咬出几个伤口,他都依她,只要她醒来。 …… 洛安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团雪白的云上,吓了她一跳,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发现自己没往下掉去,而且感觉好像踩在平地上,没有一点不适,她稍稍安了心。 环顾四周,洛安又被吓了一跳。 这是哪里? 周围全是云层,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被渲染得温暖,甚至显得神圣。 远处,有一座巨大的宫殿,金碧辉煌,整座笼罩在淡金色的光芒中,好似不在凡间。 不对! 周围全是云,难道她在天上?! 所以远处那座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的宫殿难道是神话小说里,玉皇大帝住的凌霄宝殿?! 洛安惊悚地望着远处的宫殿,又惊悚地望了望四周,想逃离,却不知何去何从。 不对! 小刺猬呢? 刚刚她明明跟小刺猬去了一处山洞,山洞里有一堵石门,她正想探究石门的机关在哪,心里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她就开始心绞痛,眼睛一闭,然后就到这了。 记忆回笼,洛安警惕了起来,正想唤叶逸辰的名,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靠近自己。 不是小刺猬,因为他一般会一边唤着她的名一边跑到她身边,而不是如此安静地一点点靠近。 洛安未转身,不动,想等对方到她一米距离的时候出手将对方撂倒。 却不想,身后的人离她五步的距离就停住了,传出富有磁性的沉闷男声,“怎么?不想见我?”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洛安心慌。 因为这个声音正是刚才她在心里响起的那个声音,让她心痛的声音。 身后的男子问出一句,就不出声了,似乎在等待洛安的答案。 既然没有恶意,洛安感觉自己没必要为难对方,索性转过身,看向来人,想告诉他,他认错人了。 然这一看,洛安就呆住了,看着眼前的男子双眸放射出绿油油的狼光,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艾玛! 眼前的男子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得让一向淡定的她都快把持不住。 身形挺拔修长,被包裹在一身银色龙鳞长袍内,显得卓尔不凡。 皮肤白皙,如同上等的白瓷,一双狭长的凤眸,深邃如漩涡,高挺的鼻梁,如悬胆,精致得每一分弧度都恰到好处。 唇形性感,比起上唇,下唇微厚,其饱满柔和了上唇凌厉的线条,颜色极淡,透着莹润的光泽,似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引人采撷。 一头乌发的长发仅用一只白玉冠束起,披散至身后,如上等的丝绸,两鬓处,垂下两缕,柔和了他硬朗的脸部轮廓,垂至胸前,添了几分儒雅。 妖孽啊妖孽,洛安在心中连声赞叹,色女的本质发挥,双眸肆意地打量着眼前男子的全身,恨不得穿透他身上的衣衫,窥探里面的旖旎风景,一定挺有料。 而男子一点不觉得眼前肆意打量着他的女子无礼,目光很是无奈地注视着她,几分宠溺,几分爱意,嘴角荡漾出一抹柔柔的笑意。 那瞬间,昙花初放般绚烂,让某女由内至外地惊艳。 洛安欣赏够了,就突兀地问出一句,“你是谁?” 说真的,她很想将这个美得不像凡人的男子纳入自己以后的后宫,放在那里当摆设,看着都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男子听得洛安的问话,脸色瞬间黯然了几分,如同凋零的曼珠沙华,凄美萧瑟,话语间压抑着浓浓的伤感和悔恨,陈述着一个事实,声音很低,似在自言自语,“你果然……不认得我了。” 洛安看到美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心软了,小心翼翼地启口,生怕自己话语一重,美人就会如玻璃般破碎,“别伤心,美人,现在不认得,不代表以后不认得。要不,你再重新跟我自我介绍一下?”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蹭了过去,虽然隔着五步,能产生距离美,但她更想亲手亵渎,让这份超然的美沾染上烟火的气息。 然,不等她毛手毛脚,男子主动跨前一步,一把拥住洛安,在她耳畔轻声呢喃,带着一丝丝的期盼和欣喜,“火儿,我叫……夙君华。” 美人真主动。 被男子拥上的那一瞬,洛安脑袋出现片刻的当机,清醒后,感觉到耳畔传来男子口中喷吐出的热气,洛安那一侧的耳根红了。 只是,火儿是谁? 看来,这个男子果真认错人了! 洛安被气到了,感情自己在人家眼里,一直是别的女子,当即推开男子,眸光冷厉地瞪着他,“我说,你睁眼瞎还是怎么的? 我站这么近,你竟然也能认错人?!虽然你长得不赖,但你这番不尊重人的行为着实令人反感。抱歉,告辞。” 说罢,她转身就走。 听得那声唤,她便知那个叫“火儿”的女子一定是这个美人的心爱之人。 呼——可惜了! 既然这美人心里有其他女子,再美她都不稀罕。 管他什么名字,不想再多做纠缠,只想快点回去,小刺猬一定还在那个山洞里等她。 然,洛安才走出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整个人被锁在男子的怀里。 洛安立马挣扎,想给对方来个过肩摔,却不想怎么使力都没用,身后的男子的手臂像铁钳,将她的双臂牢牢箍住,她撼不动分毫。 洛安火了,立马对身后的男子粗暴地吼了一句,“你他妈的快放开我!” 身后却传来男子愉悦的轻笑声,“火儿去了一趟凡间,脾气越来越大了。” 洛安感觉一拳就打在棉花上,她使了力,对方却不痛不痒的,心里无比郁闷,这美人脑子有毛病不成?都说他认错人了,他还不改,甚至变本加厉。 虽这个男子很美,很温柔,也很痴情,但,她才不要当别人的替代品! 感觉到男子在她身后发间蹭了蹭,似乎在闻她的体香,洛安猛然一抖,纯粹是被恶心到了,当即曲起一腿,往身后男子的腿上袭去。 夙君华感知到危险,连忙松开洛安,退开一步,眉眼间染上笑意,注视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女子,仿佛整个世间,只她一人入了他的眼。 洛安镇定下来,抱着胳膊,站得离夙君华远远的,一双眸子斜睨着他,讽刺道:“喂!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明明跟你说过,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火儿’,你还对我动手动脚的,不觉得很对不起那个女子?不会像猫啊狗啊似的,在发春吧?若是,请找其他雌性动物,别找我,谢谢。” 夙君华听得洛安侮辱性的话语,一点没有生气的迹象,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洛安像一个长辈在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笃定的语气:“你是火儿,只是,你不记得了。但,很快,你会想起来,也会记起我。” 洛安眸光复杂地看着夙君华,将他刚才的话全部在脑海中过滤了一边,刚才他说她去了一趟凡间,脾气越来越大了。 什么意思?难道这里不是凡间?!也对,这里的确不像凡间,确切来讲,应该像仙境。 不对! 洛安突然惊悚地看着眼前一身不凡气质的男子,颤着手指指着他,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是神仙?!” 如果这里是仙境,那她在这里碰到的当然是神仙。 只是,这个神仙真奇葩,长得引人犯罪,但其智力,似乎与他的美貌不成正比。 夙君华看着眼前女子的反应只觉得好笑,火儿似乎比以前更可爱了。 忽听得千里之外传来动静,他蹙了蹙眉,再看向眼前的女子,他又瞬间恢复平和,阐述着一个事实,“很快就不是了,火儿,相信我,我们很快就会重逢。” 说罢,他瞬移至洛安面前,不等她反应,指尖对其施了一个法术,见女子不甘地闭目,倒在他怀里,他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低头,在女子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松开时,眸中已溢满眷恋和不舍。 抱起女子,走至云边,召唤来一只仙鹤,将怀中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仙鹤背上,然后对仙鹤下了个指令,见仙鹤背着女子往云下的繁华俗世飞去。 直至仙鹤没了影,他仍望着那个方向,出了神,良久,嘴边溢出一丝苦笑。 这时,一个手上拐着拂尘的老仙寻了过来,对夙君华行了一礼,恭敬道:“帝君,您怎跑这里来了?小仙找您好久了。” 夙君华转身,看到身后赶来的一众人,极轻地叹了口气,温和地笑了笑,“回去吧。” 说罢,他径自往前行去。 火儿,再等等,等我安置好这里的一切,了无牵挂时,我就坠入凡间,来陪你—— 陪你一起尝一尝人间疾苦。 …… “洛洛,求求你,快醒醒!呜呜……我不能没有你……”叶逸辰的声音已经沙哑,但仍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地上的女子,夹杂着难掩的哽咽。 他已将洛安放平在地上,下面垫着他脱下的外衫,洛安额上,盖着一块他刚才去洞口浸湿的帕子。 半个时辰里,为了能让洛安醒过来,他将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事都做了。 见洛安的唇越来越干,估计是渴了,叶逸辰想了想,又往外面跑去。 他离开后的片刻,洛安的意识渐渐清醒,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启了一条缝,不太适应光线,就启着一条缝,慢慢适应。 心口残留着的痛意,令她恍惚。 突然,感觉唇上被一抹温软堵住,她的唇被柔软强制撬开,紧接着,一股清凉被灌入她口中,滑下,入喉,心口莫名地舒爽了许多,暖融融的,令她沉沦。 出于对给予她清凉的源头的好奇,洛安缓缓睁开了眼,就看见一张男子的俏丽脸蛋近在咫尺。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像扇子一般的卷翘睫毛,正轻轻颤动。她知道,那下面,掩着这世间最剔透的明珠,明明清澈,却能如星光般熠熠闪亮。 男子未发现洛安已醒来,见他欲离开她的唇,她突然伸手,缠上他的脖子,压下,继续汲取清凉,以及其口中惟能属于她的甘甜。 叶逸辰被洛安这番动作整得措手不及,猛然睁大眼,几乎将眼眶撑到了极致。 挣脱开洛安对他的桎梏,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缓缓坐起了身子,那双潋滟的眸子带着笑意地看着他,给予他最大的安心。 一秒。 两秒。 三秒—— 叶逸辰突然失控般扑到洛安身上,嗷嗷大哭,就想迷途的孩子寻到自己久违的亲人那一瞬,情绪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大哭。 委屈,喜悦,恐惧,安心…… 压抑了半个时辰,此时尽数喷薄而出。 洛安心疼地回抱住男子,一言不发,伸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着男子的背,像慈父哄着自己的孩子睡觉。 半晌,哭声才渐渐停歇。 叶逸辰抱着洛安都不想松手,哼着鼻音,一边抽噎,一边闷闷地抱怨,带着威胁的意味,“刚刚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以后,不许了,不许了!否则,我再也不会理你!” 刚才,他就想,洛安若在这里死了,那他就陪她一起死,可这是最坏的设想。 心中十之*地,他还是希望洛安能一直好好地活着,自己也一直好好地活着,陪在她身边,携手一生,将许多她和他未完成的愿望一起完成。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贪心。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惧怕红尘 “绝不会有下一次。”洛安保证道,眸底掠过一抹歉意。 她刚才就不该来这里,直觉,刚才那个奇怪的梦境不是凑巧。 似乎,自她刚才看到那块刻着“凤归兮”的石碑,她心底里就不对劲,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她,让她来到这里,紧接着,她就做了那个梦。 洛安越想越冒冷汗,怎悬乎的事情都让她给碰上了? “洛洛,你现在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因为刚才被玉色咬了,你才会突然昏迷?”叶逸辰平复下情绪,松开洛安,就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嘴上东问西问的,一双眸子早已哭得红肿,里面,满满是担忧。 洛安哭笑不得,伸手抓住男子在她身上作乱的手,握在手里,看着他,笑意浅浅,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刚才只是因为太累,才会突然昏厥。睡了会,感觉好多了。” 叶逸辰听得洛安的话,微微放下心,同时心里愈加自责和后悔。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提出无理的要求,结果让洛安又是爬山,又是被蛇咬,现在还昏厥。 他真该死,怎么总是这么不懂事?! “对了,辰,我刚刚睡了多长时间?”洛安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就躺在刚刚突然昏迷的地方。 “半个时辰左右。”叶逸辰眸中干涩得厉害,只因刚才他流了太多泪。 这一天,几乎把他一辈子的泪都流了个干净。 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但,他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 “完了!”洛安跳了起来,拿起身下的衣服,将上面的灰尘抖去,才为叶逸辰披上,一边道:“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说不定干娘晚膳都已备好,见我们迟迟不回,一定会着急。” 叶逸辰不再多想,赶紧穿好衣服,抹了把脸上的泪,然后搀扶着洛安,随她往外走去。 才走了几步,他突然顿住脚步,转身望向身后的石门。 洛安侧头看向叶逸辰,问:“怎么了?” “洛洛,你刚才不是说这个石门后面一定有宝藏,要找到石门的机关,把石门打开,然后将宝藏全部据为己有,可现在……难道你想放弃?” 叶逸辰清楚地记得某女刚才兴致盎然时晶亮的眸子,几乎闪瞎他的眼。可现在,她竟然不再提,看都没看石门一眼就想离开。这巨大的反差着实令他惊讶,所以他想问个明白。 洛安蹙眉看了眼方才她千方百计想要打开的石门,此时心里,不知为何?竟生出了退缩之意。 想起刚才那个梦境,她心里更瘆得慌,咬咬牙,一字一字艰难地蹦出:“算了,就算里面有金山银山,我也不要了,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吃到干娘为我们备的晚膳。” 那个梦境令她不安,总觉得有些事在偏离她的轨道,她无法掌控。 而她无法掌控的事,她不想多牵扯,就像身后这堵石门。 她不知道,这山洞,这石门,与她刚才那个梦境究竟有何关联,以及打开这堵石门后,里面究竟会出现什么。 所以,她选择逃避,选择放弃,这虽不是规避风险的最好方式,但绝对是最省力的。 一想到,里面也许真的有金山银山,她的心就止不住滴血,就像递到饥饿之人嘴边的肥肉就这么白白地掉进了臭水沟里,只能看,不能捡。 叶逸辰妇唱夫随地点点头,不再多纠结。 两人沿原路返回,回到曲醉岚宅院的时候,时间已至酉初。 一进宅院,曲醉岚就迎了上来,平和的眉眼间隐着一丝焦急,“你们刚才去哪了?怎现在才回来?” “后山的风景太美,我都舍不得离开了。”洛安回道。 刚才的事,她只想当从未发生过,所以,不想再提。 曲醉岚在叶逸辰脸上察觉到不对劲,关切地问:“孩子,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叶逸辰看了眼洛安,才笑看向曲醉岚,回道:“干娘,我没事,刚才,有风沙吹进了眼睛,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回来的路上,洛安让他帮她隐瞒刚才的事,他问为何,她说不想让干娘担心,他便应了。 曲醉岚蹙了蹙眉,总觉得这两孩子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但两人都不说,她也不想勉强。所以,不再追问,点点头,表示明了,就招呼两人往自己的竹屋走去。 桌上,已备好晚膳,虽都是素菜,但很丰盛,色香味俱全。 曲醉岚为洛安和叶逸辰盛好饭,就招呼两人用膳。 经历刚才那番,两人的确是饿了,吃得狼吞虎咽的,再加上曲醉岚的手艺不错,两人更吃得嗷嗷的,将桌上佳肴尽数卷入自己的腹中,一点不客气。 陪两人一起用膳的曲醉岚看着两人的吃相,笑得既是欣慰,又是满足,偶尔会给两人布菜,一边劝道:“吃慢点,没人跟你们抢。” 片刻功夫,桌上的膳食像经历过狂风过境般,所剩无几。 曲醉岚站起身收拾碗筷,见两人抚着肚子直打饱嗝,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骂:“饿死鬼投胎似的,现在又撑到了,坐会吧。” 说罢,她端着脏碗筷欲往外走去,叶逸辰连忙站起身,想帮忙洗碗,“干娘,我来帮你。” “行了,坐着吧,这点碗筷我收拾得过来。”曲醉岚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叶逸辰的好意。 “哦。”叶逸辰不勉强,坐回了位子。 见曲醉岚离开,他才看向洛安,伸手摇了摇她,“洛洛,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洛安不缓不慢地端起手边的杯盏,喝了一口,漱了漱,吐在一旁的小盅里,用帕子擦擦嘴,才瞥向叶逸辰,“累了?” 叶逸辰点点脑袋,眉眼间难掩倦意,“我想早点回去睡觉。” 今日这一番折腾下来,他已身心俱疲。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想跟干娘谈点事情。”看向男子的眸中,泛出心疼,洛安提议道。 “还有何事?”叶逸辰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件事,我以后会告诉你。”洛安有点为难,伸手执过叶逸辰的手,握了握,给予他安心,“你既然很累,就先回去休息吧。” 叶逸辰垂眸,掩尽其中的失落,再次抬眸,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好,我先回去。” 他什么时候,才能让眼前的女子对他完全敞开心扉? 不过,她既然说以后会告诉他,那他便等。 他相信,她不会食言。 站起身,往外走去,至门口,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身,难为情地看向洛安,唇嚅动几下,却一个字未吐出,难以启齿。 洛安站起身,走至叶逸辰身边,不解地问:“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她更不解了,看着叶逸辰,等待他的回答。 “我,我忘记路了。”叶逸辰不情不愿道,感觉很丢人。 明明才几步路…… 洛安忍俊不禁,对暗处的一个暗哨打了个手势。 那个暗哨连忙现身,单膝跪至洛安面前,“主子,何事吩咐?” “将叶公子送回我宅院。”洛安吩咐道,心里暗自庆幸刚才去后山的时候,她没让身边的暗哨跟上。 那个地方,就当从未去过。 “是,主子。”暗哨应了一声,就站起身,走至叶逸辰身侧,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道:“叶公子,请。” “你待会早点过来。”叶逸辰对洛安叮嘱了一句,就对那个暗哨点头致意,径自往前走去。 暗哨连忙跟上,为叶逸辰引路。 洛安见男子走至院外,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意,柔和至极。 转身,坐回桌边,从袖内拿出一张叠成一小块的纸,展开,看着上面的记录,她眸中闪过一丝好笑。 习惯,果然可怕,这么多年了,已经改不了。 曲醉岚一回来,就默契地拿过洛安手中的纸张看了看,平淡地诉出一句,“这两年,你这丫头终于安分多了。” 洛安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以为然,“因为该杀的,都杀得差不多了。” 那张纸上,记录着这两年她亲手杀死的人的身份和数目,就为了让干娘能为这些亡灵超度。 因为这两年,她与干娘失去了联系,不知干娘的踪迹,所以,她只能将这些先记着。 这纸也随身携带,就想着哪天碰到干娘的时候,能将其交予她。 总觉得这样做,她才能完全卸下心里无形的枷锁。 说来真可笑,她明明不在乎的,却还是不自觉地挂在了心上,绝对是因为习惯驱使。 曲醉岚将那张纸重新叠起,收回怀里,心想待会再帮纸上这些已成墨迹的亡灵超度。 看了看周围,不见叶逸辰的身影,当即问道:“那个孩子呢?” “这一天怪累的,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了。”洛安漫不经心道。 “丫头,你留下,不会只是为了将刚才那张名单给我吧?”曲醉岚这才发觉洛安独自留下来,别有用意。 “干娘,我想你帮我一个忙。”洛安开门见山,语气郑重了起来。 “说吧。”曲醉岚说出这句,表示她已答应。 洛安诧异地望着曲醉岚,“干娘今日怎答应得这般干脆?我记得,之前找你帮忙的时候,你都会三四而后行。” 曲醉岚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想找个理由下山,两年未下,有点闷。” “下山还需一个理由?”洛安古怪地看着曲醉岚,随即总结道:“干娘,我看你不是淡泊于红尘,而是——” 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惧怕于红尘。” “随你怎么想。”曲醉岚垂下了眼帘,有些心虚。 “好吧,那我说了。”洛安对曲醉岚冷淡的反应不满地撇撇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就讲起她想让曲醉岚帮忙的事情。 至戌时,洛安才向曲醉岚告别,回自己的院子。 远远地,她就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立在院门口。 他手上拿着一只灯笼,散发的光芒,如他的人一般,柔和,温暖。 “瑞儿,在等我?”洛安在男子反应前,先一步走上前,一蹦一跳来到他跟前,笑眯眯地望进他来不及闪躲的眼。 娄瑞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主子,你怎现在才回来?” 刚才听叶公子说,白天为他们看签的人就是洛安的干娘,这让他惊讶了好一会,接着,叶公子跟他说,主子正在她干娘那里。 他消化着叶公子口中的每一句话,才察觉叶公子也随主子唤她的干娘为“干娘”,这让他忍不住苦笑。 原来,主子已带叶公子去见了长辈,这是主子对叶公子成为她枕边人另一种形式的认可。 主子果然,很爱叶公子。 可后来,他又察觉到不对劲,只因,叶公子对他的态度竟然十分亲切和善。 白天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 他和叶公子,几乎针锋相对,他以为,经过今日之事,叶公子以后对他定不会再有什么好态度,甚至会处处为难于他。 可如今这番,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与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他就愣愣地听完了叶公子自顾自说的话,待其离开后,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见天色暗去,不见主子回来的身影,他心里始终有点担心,就守在院子门口,等她回来。 洛安笑了笑,对娄瑞儿刚才的问题不予回应。 往院内走去,一边随口问身边用灯笼为她引着路的男子,“刚才下午怎么过的?” “我跟七月去了后山,学习养息吐纳。”娄瑞儿如实答曰。 他很喜欢此时这种氛围,心爱的女子就在身边,聊家常般与他说着话。 时间要是能在这一刻停滞,该多好…… 洛安一愣,脱口而出,“后山?我刚才也去了后山,怎未见你们俩的身影?” 一问出,她就后悔了。 她还能问出再白痴点的问题吗? 整座凤翎山那么大,她刚才没碰着瑞儿和七月实属正常。 “也许在两个方位,所以才没碰着。”娄瑞儿古怪地看了洛安一眼,不明白主子怎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洛安讪讪一笑,暗自唾骂了自己一句,已经走至屋前,她顿住脚步,转眸认真地注视着男子,只唤了一句,“瑞儿……” ……你可喜欢我? 娄瑞儿也随着洛安顿住脚步,转眸望向女子,见她正望着他,嘴角噙着浅浅笑意,他心里不由地一紧,捏着灯笼手柄的手心里已冒出汗意,愣愣地唤了一句,“主子……” 主子她到底想说什么? 洛安挣扎了又挣扎,最终,重重吐出一口气,“可帮我备好热水?”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孬种!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她一直都知道,眼前的男子喜欢她,而她自己,也喜欢眼前的男子。 可不知为何? 她就是不敢捅破她跟他之间的窗户纸,总觉得心里梗着什么,让她无法主动开口。 难道她下意识里在嫌弃眼前的男子已是不洁之身?那她该多卑鄙。 想了想,感觉不是。 她虽有感情洁癖,但不会苛刻到这种地步。 眼前的男子经历,她都熟知,甚至曾经亲眼目睹他的痛,他的伤,以及他的恨。 她一向冷情,一般不入眼的,她瞥都不会瞥一眼,更别说施舍少得可怜的怜悯之心。 试问,怜悯了别人,谁来怜悯她? 但惟独眼前这个男子破了她的例,勾起了她的怜悯之心,让她打从心底里怜惜他—— 想救他,帮他,护他。 所以,她不在意他的过去,只想拥有他的未来。 已然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他的一切。 曾经,在宫里那日,她就对他说过,她不嫌弃,她既然说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到。 可惜这个男子迟钝得令她想翻白眼,竟然未听出她的话外之音,简直是逼疯她的节奏。 ------题外话------ 终于破百万,感慨地说一句,不容易啊不容易。继续码字去,争取快点完结,不过好像还挺远。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曲芳华 后来她送他锁形的玉,就是想暗示他,她想将他锁在身边一辈子。 可他却只在意玉太贵重,拒绝她的心意,直到她将玉强制性地挂进他的脖子,他才勉强接受。 没把她气死,此人不是一般的迟钝!而是相当迟钝! 那自己究竟为何会这样? 有些胆怯,有些别扭,有难为情,难道—— 她骨子里还存着小女人的性子? 洛安快被自己雷得外焦里嫩,有没有搞错? 她好歹在这女尊男卑的世界里打滚了十六载,从出生至今,她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大女子主义思想的熏陶,而且,她在前世,也是强势的性子。所以,一切她都接受得理所当然。 可如今,怎会? 她骨子里怎还存着那种弱势的因子?! 回到眼前,叶逸辰听得洛安的话愣了愣,心里莫名地失落,点点头,苦涩地回道:“已经准备好,请主子去浴房洗漱吧。” 然下一瞬,他呆若木鸡,只因眼前的女子竟一把抱住了他,手中的灯笼落地,自动在一旁燃起,发出“噼啪”的脆声。 为了打破刚才的那个结论,洛安拼了。 她紧紧地抱着男子的腰肢,感觉到男子身体的僵硬,心里紧张了起来。 他不会……还在惧怕她吧?! “瑞儿,我——”吐出三个字,洛安就支吾了起来,感觉舌头像打了结,再无法说出一个字。 孬种!孬种!孬种! 洛安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骂着自己。 娄瑞儿清醒过来,当机的脑袋开始运转,垂眸,见火光映衬下,女子的娇颜倚在他胸前,闭着眸,紧蹙眉头,牙关紧咬,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他只觉得她此时的模样无比可爱,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抱抱她。 他该享受这一刻的。 想到此,他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抬手,几分试探,几分小心翼翼,环上女子的身子,与其更贴合。 这一刻,内心似乎被什么填满,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主子,瑞儿喜欢你。”极轻的一声呢喃,他本以为说出这句会很艰难,却不想如此简单,似乎早该如此。 终于将压抑在胸腔中的爱意尽数吐露出来,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怀中的女子是接受,还是拒绝,都已经不重要。 至少,他努力过了,他越过了以前从未有勇气踏过的界线,将自己完全坦诚于女子面前,祈求她的救赎。 而洛安感受到男子举动上对她的回应,听得耳畔的那一句表白,内心除了狂喜还是狂喜,眸中甚至酸涩得想掉泪,压抑着欣喜若狂的哽咽,她低声只回了三个字,“我也是。” 她真是越活越窝囊,竟连个男子都不如! 明明该她先表白的,却让人家主动开了口,她才敞开自己的心扉,让对方窥探自己的世界。 娄瑞儿听得洛安的应答,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漫天暖色的花瓣袭来,带着一股令他沉醉的馨香气息,他猝不及防,甚至不敢相信刚刚飘进耳中的那三个字是出自怀中女子之口,怔愣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 是的!是主子说的!刚才那三个字,是主子说的! 主子竟然回应他了! 他没有被主子拒绝,他没有! 娄瑞儿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但愿,这场梦能做到他死的那一天! 不知不觉,眸中已盈满泪,忍不住抽噎了一声。 洛安听到男子的抽噎声,顿慌了神,想松开男子,查看他的神色,却不想男子紧紧地搂着她,不松开,她无计可施,只能焦急地问:“瑞儿,你怎么了?” 娄瑞儿将脸埋在女子肩上,贪婪地将女子身上的馨香气息尽数吸入鼻腔,鼻腔内,是一颤一颤的抽噎声,努力克制着,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听见女子担忧的询问,他抽噎声更重了几分,紧闭以压抑着泪水的眸,被一股汹涌的触动逼开一条缝,泪滚落,浸湿女子的衣衫,烫了女子的肤。 耳畔,女子的声音更焦急了几分,甚至无措,背部,有只轻柔无骨的手在轻拍,安抚着他此时澎湃的心湖,让他只想醉死在这份温柔中。 压抑着自己的抽泣,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连贯的话语,透着浓浓的祈求,“主子,让我再抱一会,再一会。” 此刻,他只想感受这份温暖,这份真实。 因为他怕,如上次一般,这又是黄粱一梦。 洛安不再出声,任由男子抱着,乖巧安静得都不像她平时的模样。 待两人身边的灯笼燃烧殆尽,火光渐暗之时,娄瑞儿才缓缓松开洛安,借着月光,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永远都看不够。 这张脸,他想看一辈子。 洛安戏谑一笑,“瑞儿,你再这样看下去,我洗漱用的热水就要冷了。” “啊?”娄瑞儿一愣,随即红了脸,拉着洛安往浴房的方向走去,“对!主子还要洗漱,那快过去吧。” 两人离开后,只剩下一院冷情,地上的一堆灰烬里仍闪烁着几颗火红的星点子。 突然,一只脚踩上,将那仅剩的几颗星点子尽数踩灭,往上看去,一张俏丽的脸上布满阴霾,两侧的拳头握得“咯吱”响。 此人不是七月是谁? 刚才,她在暗处,目睹了那对男女相互表白的整个过程。 心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弥漫出无尽黑暗的痛意,几乎吞噬她的理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分开那对相拥的男女。 但脚上像灌了铅,迈不开一步,她就静静地看着,就算那幅画面十分刺眼,她依旧看着,紧咬着牙关,承受着灭顶的酸楚。 她能做什么?! 那是一对两情相悦的男女,她根本没有资格插足。 她一直都知道,那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早晚会被捅破。 曾经,她亲耳听到瑞儿对主子诉说一生相随的誓言,今日,她又亲耳听到主子坦然地承认喜欢瑞儿,说起来,其实她亲眼见证着这两人之间的情路。 而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是,她那份卑微得可怜的爱,也什么都不是,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她为自己编造了一个美丽的牢笼,而今日,这牢笼已彻底地支离破碎,只剩下狰狞的伤。 这两人,一个是她最心爱的男子,一个是她最尊敬的主子,都是她此生最不想伤害的人,她似乎,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看了眼方才两人离开的方向,凄惨一笑,七月踉跄着脚步,摇摇晃晃地往院外走去,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希望明早醒来,所有的一切,她能都忘了。 浴室里。 娄瑞儿试了试水温,感觉正好,避开女子戏谑的目光,红着脸,从女子身侧绕过,立在屏风外侧,对里面提醒了一句,“主子,水温正好,快用吧。” 不一会,里面传出稀里哗啦的水声,娄瑞儿紧张了起来。 暗想,以前从来没有,怎今日这般反常? 听着里面的水声,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以前在行府的时候,听得浴房里传出千雪郡子的惊叫声,他闯入里面所看到的画面。 虽匆匆一瞥,他就转开了视线,但那一瞬的风景,他永生难忘。 那时主子身上仅裹着一块锦布,遮住了重点部位,只露出纤细的双臂和修长笔直的双腿。 胸上方的锁骨,翩然如欲飞的蝶,肌肤白皙光滑,无一点瑕疵,因刚洗完澡,透着诱人的淡粉色泽。 一头湿哒哒的乌发披散至背上,肩上,有的贴着脸颊,滴着水,顺着肌肤滑下,十分香艳。 那时,他就在想,一个男子怎能拥有这般好的肌肤? 后来,主子恢复女儿装,他更郁闷,一个女子怎能拥有这般好的肌肤? 说真的,在他眼里,主子简直就是天赐的尤物,但也是天生的王者。 两种极致的矛盾,同时在主子身上展现,毫无违和感,反让她成了一种几乎完美的生物。 屏风那侧的水声清晰得像在耳畔,娄瑞儿感觉浑身都燥热了起来,想逃离。 但,万一主子有吩咐怎么办? 于是,他只能垂着眸,木桩般杵在那里,内心无比煎熬,明明才一炷香的功夫,他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而洛安洗漱完,就披着半湿的发,着一身白色纱质抹胸水纹襦裙出来了。 一出来,她就看到娄瑞儿酡红着脸色,无措地站在屏风外,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地面,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洞。 被男子窘迫的小模样逗笑,洛安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明知故问,“瑞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说着,她还使坏,伸手贴了贴男子滚烫的脸颊。 娄瑞儿连忙后退一步,都不敢看向洛安,声音压得极低,似猫儿般轻吟,“主子,该就寝了。” “哦?”洛安抱着手臂,故意曲解娄瑞儿的意思,“瑞儿想与我一起就寝?” “不!不是!瑞儿不敢越矩!”娄瑞儿听洛安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抬眸看向她,急急地解释。 见女子正一脸戏谑笑意地望着他,他才察觉女子纯粹在逗他玩,顿时又羞又气,低眉也不是,直视也不是,委屈地诉了一句,“主子,别玩了。” 洛安笑了笑,踏前一步,一把搂住男子,抬眸望进男子的眼,启口,温柔地祈求,“瑞儿,就寝前,给我一个晚安吻。” 娄瑞儿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洛安,感觉整个人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洛安见男子完全在神游状态,很是无奈,索性自己踮起脚尖,在男子唇上轻轻印上一吻,道了声“晚安”,便松开他,径自离去。 半晌,娄瑞儿才反应过来,抬手,触碰上唇。 刚才,这里被主子吻过。 想到此,他忍不住傻笑起来。 另一边,洛安一回自己的屋子,就看到一个男子趴睡在桌上,穿着白色的亵衣,身上仅披着一件蓝色的深衣,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想了想,她才发觉昨夜也是这般。 悄悄走上前,洛安坐到男子身边,也趴在桌上,与男子面对面,看着他的睡颜,嘴角忍不住勾起柔和的浅笑。 伸出手指细细描摹男子脸上每一处的轮廓,见男子感到痒意微微皱了皱小脸,可爱到爆,洛安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一声,把叶逸辰惊醒了,他倏地坐起身,见洛安就坐在他身边,当即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洛洛,你怎么总回来得这般晚?!我等得都快困死了。” 说罢,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就上床睡呗!等我做什么?”洛安好笑道。 叶逸辰见洛安头发仍湿着,赶紧站起身,从角落架子上拿过一块白色的锦布,站到洛安身后,为她轻柔地擦起了发,一边道:“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会将干娘的故事告诉我?” 洛安闭眸,享受着男子的伺候,“待会躺床上的时候,我会跟你说。” “哦。”叶逸辰乖巧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 在伺候洛安方面,他很细心,连她的耳蜗都不放过,勾着手指用锦布拭了拭。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洛安就站起身,一把将叶逸辰打横抱起。 手中的锦布掉落在地,伸手绕上洛安的脖子,任她抱着他往床边走去,此时的叶逸辰前所未有的温顺。 经历过白天的事情,他想通了许多,很多不必纠结的事情,他不会再闹腾,都随她。 两人在床上躺下,就默契地相拥,不再有其他动作。 洛安依偎在叶逸辰怀里,手上把玩着他的发,不急不缓地讲述起曲醉岚的往事,“辰,干娘她不是我朝人,而是沧澜人。 二十几年前,在沧澜国,她曾是名动天下的一代才女,出身书香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你也看过,年轻时更是一等一的美。 及笄之年,她被选进宫,在一次宴会上,以佳人的身份弹奏一曲,初放异彩,得了圣宠,晋升为贵妃。 当年,流传过这样一句俗语‘一曲芳华占君心,百年千秋皆如影’,其中那个‘曲’字指的就是干娘。 可见当年帝王对她之宠,一年后,她就生下一个皇子。然好景不长,后宫多污浊,帝王多薄情。 三年后,她被人诬陷,说她与一位将军做了苟且之事,帝王雷霆大怒,将她打入了冷宫,而她生下的皇子,不到四岁,就夭折了。 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被帝王特赦,放逐出宫。她的家族以她为耻,未接纳她。从此,江湖上多了一名袖云仙,以其淡泊于俗世的风姿,以及精准的卜算能力出名。” 叶逸辰听完洛安的讲述,久久无声,眸中尽是不敢置信,怎也没想到干娘的经历这般凄惨。 可白天他所见到的那个女子,完全不像经历过那些往事的人! 慈祥温和,清雅如风,干娘哪里像洛安讲述中那个悲惨女子?! “辰,在听么?”洛安见男子无声,便唤了声。 “洛洛,你说的那个女子,真的是干娘吗?为何我感觉你讲的是另一个人?”叶逸辰只觉得心堵,想替干娘打抱不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似乎,干娘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他的怜悯,他的打抱不平,似乎都成了多余的东西,因为,他感觉干娘不需要这些。 但他还是为干娘难过,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帝王,后宫,这两样以后都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了解了干娘的过往,他突然有点害怕这两个词。 本期待着的美好未来,蒙上了一层雾,不再真切实在。 洛安叹了口气,“我曾经查到这些资料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的感受,不过,后来渐渐想通。 干娘不是不在乎,而是将所有的伤痛都掩埋在了心底最深处,这么长时间了,再刻骨铭心的往事,也该淡了。亦或是,对那些往事,干娘她不得不放下。” ------题外话------ 推荐一本好友的文文,在首推,《摄政王绝宠彪悍农家妻》/作者:寒紫凝,喜欢种田文的亲们可以去看看。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何不玩大? “不得不放下?为何?”叶逸辰疑惑地问道。 “若不放下,干娘在江湖中漂泊的十几载便是煎熬,只有放下,才能好过。而且,一切都已成定局,干娘恐怕自知无法力挽狂澜,所以,她只能逃避,逼着自己放下。”洛安耐心解释道。 感觉躺得不舒服,她微微挪了挪身子,找到更契合男子身体的姿势,才罢休。 “洛洛,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为干娘讨回公道?”叶逸辰搂着怀里不安分的女子,身上被她蹭得痒痒的,一脸无奈。 “想过。”洛安蹙起眉头,一脸愤然,“那个沧澜国的帝王好生糊涂,与干娘同床共枕一年,难道他还不了解干娘的性子? 干娘被人诬陷,他不但不袒护她,还将她打入冷宫,任由她自生自灭,实在残忍!而且,干娘为他生了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竟还做得出那样的事情!” 默了默,她沉重地叹了一句,“果然,帝王无情。” 叶逸辰面色一僵,感觉被人扼住了呼吸,艰难道:“洛洛,你别忘了,你以后也会成为……帝王。” 洛安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赔笑脸,捧住叶逸辰的脸颊,颇郑重其事,“辰,我绝不会变成那种人,斗转星移,海枯石烂,我还是我,不会变!” 她其实也在说给自己听。 她不会变! 一定不会变! “我信。”叶逸辰见眼前的女子一脸讨好,顿放下了心,低头,做了一个令女子不敢置信的举动——主动将唇凑过去,贴了贴女子的。 洛安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望着叶逸辰,都快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辰,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知道呀!”叶逸辰一脸无辜,又凑上去亲了亲,笑意明媚,“我亲了你。” “你不是为了惩罚我,跟我定了一个约定……” 洛安还没说完,男子就打断了她,简洁的三字,“取消了。” “啊?”洛安一时都反应不过来,“为,为何?” 记得昨晚上,她为了让小刺猬取消这个约定,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可如今,怎么回事? 他竟然主动取消了?! “刚才你在山洞里突然昏厥的事情,我现在想起来,心里都一阵后怕。”叶逸辰紧紧地搂了搂怀里的女子,像搂着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眸中又有些酸涩,不想女子看到他眸中的泪光,他将下巴搁在女子肩上,在其耳畔呢喃,显得脆弱,“也许,你说得对。 伤好后,你就会离开,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我们何必相互折磨?你喜欢亲近于我,对我而言,是最大的幸福,所以,我不会再拒绝。再拒绝,我就是傻子!” “你不怕我将你的唇咬破皮?”洛安眸光瞬间变得晶亮,语调一提,蓄着即将爆发的兴奋。 “咬吧咬吧!我无所谓,反正你已经要了我,就算我破了相,你也别想退货!”叶逸辰豁出了,释怀后,话语间都透着难掩的笑意。 洛安听得这一句,立马激动地“嗷”了一声,然后扑在男子身上,欲对其狂啃特啃。 叶逸辰立马伸手阻她嘟起的嘴。 洛安郁闷了,眸光无比幽怨,“怎么了?” “以后,不许你再误会我。”叶逸辰语气软软地要求道。 “遵命。”洛安狠狠地点点脑袋,又“嗷”了一声,低头,与男子纠缠,像禁了三个月肉食的野兽,恨不得一次就把这一整天下来的憋屈全部发泄干净。 叶逸辰热情地回应着,心里面甜滋滋的。 他现在终于明白一句话,男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骨子里在多的矜持,都会变成不堪一击的泡沫。 此时,他就是这种感觉。 好几次,在这种事上,他都想反客为主,但这个女人太强悍,他只能想想。 两人嬉闹了良久,才重新归于平静,衣衫都变得凌乱,肌肤相贴处,感受到的,是对方滚烫的体温。 洛安深呼吸几口气,才平复下自己来势汹汹的*,改趴在叶逸辰身上,手上继续使坏,摩挲着男子细腻光滑的肌肤。 “洛洛,别闹,我怕痒。”叶逸辰一把抓住洛安不安分的手,见其乖乖地趴在他身上,像只慵懒的猫,伸手,轻抚着她的发,一边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那你既然想过为干娘讨回公道,可实施?” “未曾。”洛安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暗沉,“毕竟是别国,且沧澜是与我们凤天一样强盛的大国,那人还是沧澜的帝王,我不能轻举妄动。” 方才白天她在纸上写下的“君临天下”可不单指君临凤天的江山,而是——整个凤天大陆,包括现有的四个国家,凤天,沧澜,赤月,以及花野。 不得不承认,她有野心。 自知道自己是可能会继承大统的皇女,她就想过,既有机缘来到这个异世,拥有崭新的人生,她何不玩大点? 千年前,凤天大陆本就属一国,后被瓜分成五个国,从此,各国之间就纷争不断。 就像三十几年前的五国混战。 那次大战,整个大陆损了三分之一的百姓。 她一直都知道,沧澜至今仍对凤天虎视眈眈。 要不是她的姨母,也就是战功赫赫的“战神将军”凤战天镇守在两国的边境处,起一定的威慑作用,他们的铁蹄恐怕早已越过界线,踏上凤天的国土。 就连花野、赤月,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人心皆贪婪,她们对凤天表面的臣服,只说明,她们还不够强盛,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凤天对抗。 待哪天,她们翅膀硬了,她们绝对会蠢蠢欲动,欲侵吞凤天这块肥肉。 因为在整个凤天大陆上,凤天所处的板块是最富饶的土地。 气候温和,土壤肥硕,资源丰富,相对于偏北的花野和赤月,凤天绝对是人间天堂。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若为帝,在位期间,凤天会不会遭到他国的挑衅? 但她很明确自己心底的声音,她想在这些定时炸弹爆炸前,彻底扫除这些隐患,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统一四国。 只有统一,才能将所有纷争的导火索彻底掐灭。 她知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统一的盛世不可能恒久。 但至少,她希望自己活着的时候,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上都不再有硝烟气息,她想为自己的爱人以及下一代子孙创造最平和的环境。 自刚才与弃尘方丈的那番对话,她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凤临异世,天下统一,百鸟朝凤,归凤九天。 不得不说,弃尘方丈为他师傅转述的这句话更给了她心声一个明确的理由和方向。 这是她唯一的选择和宿命! 前世的时候,她之所以答应那一魄穿越到这异世,是因为她被曾经火凤绝望时的不甘触动。 而如今,在这一世,她必须搏一把,得所谓的圆满,回归仙位。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将曾经让火凤不甘的那些人全部教训一遍,为万年前的火凤讨回公道,甚至,她还能与她前世那些最爱的家人重逢。 回到当前,叶逸辰听得洛安冷静的说辞,很是无奈,“的确,想要为干娘讨回公道,不易。” 干娘心里,一定是苦楚的,只是无力,令人绝望的无力。 想到此,叶逸辰的心猛然一缩,纯粹是为白天见到的那个温和慈祥的女子感到心疼。 果然,只有经历过极大的伤痛,人才能蜕变,看淡一切,这其中有多少无奈,恐怕只有当事人,也就是干娘自己才能够体会。 “辰,至少干娘现在过得很好。”洛安见叶逸辰为曲醉岚不平的神情,心里暖暖的。 凑上去,亲了亲他哭得跟桃子似的眸子,叮嘱道:“你明天见到干娘的时候,别提这些,只当未知,她现在只是我们的干娘,是我们最爱的亲人。” 小刺猬今天定为她流了不少泪。 说来,她真失败,一天到晚让身边的男子为她流泪,小刺猬是,瑞儿也是。 一个为她而忧,一个为她而苦,这两个男子的情,似乎,她一辈子都无法偿清。 “我明白。”叶逸辰明了洛安的心思,而且就算她不说,他也会这样做,乖巧地应了一声。 双眸被女子温热的唇覆住,微微的痒,很舒服。 洛安想起刚才与娄瑞儿已相互确认心意的事情,觉得该跟叶逸辰坦白,“辰,我想跟你坦白件事。” 心里顿时忐忑了几分。 想都不用想,小刺猬一定会生气。 娄瑞儿心里有不安的预感,蹙起眉,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沉重,“说吧。” “我以后会娶瑞儿。”洛安一口气说出,紧张地等待着小刺猬的反应。 “什么!”果然不出洛安所料,叶逸辰被惊得呆愣了片刻,就猛地坐起身,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片刻,他将她拉起,捉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摇着她,又怒又急地吼道:“你给我说清楚!给我说清楚!什么你要娶瑞儿?!为何?你为何要娶他?!” 洛安被叶逸辰摇得头昏脑胀,为了将自己从情绪失控的男子手中解救出来,她赶紧点了他的穴。 见男子眸中的怒火愈盛,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伸手将男子身上滑落至肩的凌乱衣衫整了整,盘腿坐到男子面前,咫尺的距离,将他的手缓缓放下,执在手中。 洛安直视着男子的眸子,语气异常的平静,“辰,我承认,我很花心,喜欢你的同时,还喜欢上了别的男子,这样的行为很无耻,很卑鄙,但我——” 她无力地垂下眼帘,语气依旧平静,“控制不住。” 饶是平时的她能舌灿莲花,面对这种情况,她却无言以对。 深呼吸一口气,洛安才重新抬眸看向叶逸辰,认真道:“辰,我喜欢你,也喜欢他,没有理由,就是喜欢了。无论你如何排斥,这都是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你们俩,都已住进我心里。” 既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再艰难,再害怕,她宁愿选择霸气地面对,而不是逃避。 这不仅是对两个男子的尊重,也是对她自己的。 她一向鄙视那种敢做不敢当的行为,所以,她想正视自己的感情,并坦诚。 让自己能喜欢得光明磊落,没有虚伪,没有欺骗,更没有敷衍。 因着此事,小刺猬也许会对她产生厌恶的情绪,但她不悔。 是放弃,还是接受,她选择——尊重他。 伸手解了男子的穴,洛安像被老师抓着犯错行为的小学生,低着头,嘟囔了一句:“该说的,我都说了……” 叶逸辰已经冷静下来,暖色的烛光下,他清楚地看到了女子面上的神情,紧张,愧疚,甚至有些不安。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她? 重重地叹了口气,叶逸辰主动往前挪了挪,伸手抱住女子,在其耳畔低声问:“你是不是在害怕?” 他早该意识到了。 白天中午,在饭桌上,他跟娄瑞儿起了争执,后来在屋内,洛安与他说了那番话,他就该意识到了…… 内心因着叶逸辰的行为感到惊喜,洛安伸手回抱住男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起了嘴角,撒娇般反问:“什么?” “害怕我放弃你。”叶逸辰眸中酸涩,但仅此而已,未落泪。 不知为何? 刚才那一瞬的心痛渐渐淡去,只剩被人在乎的幸福感。 他早已做好面临这种情况的心理准备—— 他怀中的女子是凤天将来的帝王,她既是帝王,以后注定会拥有三千后宫,注定不可能独属于他一人。 娘亲曾经对他的告诫,犹在耳畔。 她说过,这世间寻常女子都有三夫四侍,更别说他所爱的这个不寻常女子,他若太执着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念,只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很害怕。”洛安身子一僵,被戳中软弱的心颤,有种想哭的冲动,不过是被触动得。 她本怕自己词不达意,小刺猬无法理解她此时的心情。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小刺猬何其敏感? 在他面前,她的每一分情绪波动,都无所遁形。 他能无限放大她的细微变化,从而察觉她的心理活动,并做出最聪明的反应。 这个男子简直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明明单纯,但一点不傻,明明粗枝大叶,但他有时偏偏敏感得令她都觉得可怕。 叶逸辰欣慰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她害怕,说明她在乎他。 只要这样就够了。 其他的,都已不重要。 她想娶别的男子,那便娶吧。 反正,她也会娶他,会与他携手一生,她说过,她对他的心不会变,那他便信她。 在这苦短的人生中,他已寻到心爱的她,与之相爱,并拥有与她相守一生的资格,他该庆幸,更该满足。 “辰,谢谢你。”洛安听出了叶逸辰的话外之意,欣喜有之,愧疚也有之,但更多的还是对男子的心疼和感激。 小刺猬已接纳瑞儿,甚至接纳了她以后会娶的其他男子,她说不出表达高兴的话语,也说不出表达歉意的,能说的,只有“谢谢”两字。 谢谢他对她的包容,以及理解。 而这份包容、理解,都建立在他爱她的基础上,所以,她更该谢谢他爱她,谢谢他全心全意地爱她。 “洛洛,我困了。”叶逸辰松开洛安,径自躺下,躺下的同时,也拉着洛安躺下,拥着她,闭了眸。 够了,真的够了,就这样吧。 洛安隔空将一丈外的烛火打灭,在男子唇上落下一吻,在其耳畔道了声“晚安”,便依偎进他怀里,闭眸,睡觉。 黑暗中,叶逸辰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人才睡醒。 由于下午就要下山回麟王府,所以,一用完早膳,叶逸辰就拉着洛安去了曲醉岚的院子,说想多陪陪干娘。 曲醉岚一见两人过来,就多摘了些水果,招呼两人吃,另外还摘了些,想让两人带回去。 三人说说笑笑的,就这样度过了短暂的上午。 ------题外话------ 关于文中凤天大陆上的国家形势介绍,有些远了,可能亲们都快忘了,可以回看第三十八章(他死了)。 这章为女主日后统一整个凤天大陆做了铺垫。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爱她所爱 将近中午时分,曲醉岚去后院摘菜,准备午膳的食材。 叶逸辰一时兴起,想帮忙,连忙跟了过去。 洛安见叶逸辰离开,一人呆在屋内觉得无趣,便也跟着去了。 曲醉岚的后院就是一个菜园子,面积不大,但各种蔬菜应有尽有,满目的翠绿,以及各种瓜果的鲜艳颜色点缀其中,显得缤纷绚烂。 叶逸辰在曲醉岚的指导下摘着菜,忙得不亦乐乎。 洛安就站在一旁看着,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 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干娘和小刺猬都说她有伤在身,作为病人,不该劳累,便拒绝了她的好心,让她只能干站在一旁。 叶逸辰怕洛安累着,便道:“洛洛,你回去坐着吧。” “是啊,丫头,这天怪热的,你回屋去吧。”曲醉岚擦了把额上的汗,赞同叶逸辰的说法。 “好吧。”见两人都是好意,洛安不好反驳,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转身,往前院走去。 一进前院,洛安就看到娄瑞儿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连忙迎上去,“瑞儿,怎么了?” “主子,七月,七月她不见了,我一大早想寻她,但她房间里空无一人。我以为她去了后山,然后我去后山找了找,也没有她的身影。” 娄瑞儿气喘吁吁道,眉眼间流露出担忧,“她昨天明明跟我说好,今早上会带我去晨跑,可如今完全没了影,我感觉不对劲,就只好来找主子你想想办法。” 对七月,他虽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而且近段时间,她帮了他很多,所以,她如果出了事情,他做不到冷漠对待。 然,洛安听完后,显得无比淡定,仿佛娄瑞儿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戏谑一笑,调侃的语调,“哟!这小妮子竟耍起脾气来了!” “啊?”娄瑞儿懵了,显然被洛安的反应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什么意思?” “瑞儿,别担心,七月待会自己会回来的。”洛安拉着娄瑞儿的手往屋内走去,将他按坐在凳上,“来,陪我说说话。” 说着,她就坐到他身边,其凳上,自然垫着软垫。 “主子,七月她——”娄瑞儿还是放心不下,见自己的手被女子抓在手里把玩着,忍不住羞红了脸。 未等娄瑞儿说完,洛安就打断了他,“七月她现在需要静静,因为她失恋了。” 昨夜,跟瑞儿互表心意的时候,她知道七月一直隐在暗处看着。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残忍,但她一点不后悔。 瑞儿既然是她看上的男子,自然谁都别想觊觎! “啊?”娄瑞儿又是一愣,一脸茫然。 见识过娄瑞儿的迟钝,再看到他此时的反应,洛安已经见怪不怪了,无奈地笑了笑,将他的手紧紧揣在手里,“瑞儿,昨晚上,我俩相互确认心意的时候,她正在一旁看着,所以,她失恋了。 失恋的人,我们这两个当事人最好别去打搅,否则只会雪上加霜。” 娄瑞儿瞬间又红了脸,垂眸,不知所措,嘴上委屈地抱怨了一句,“主子,你明明知道七月……为何还这样做?” 他之所以脸红,是因为想到昨夜的事情全被第三者旁观,出于男儿骨子里的羞耻心,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他不明白,主子为何故意让七月看到。这样对七月而言,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洛安未直接回答娄瑞儿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来,七月跟你表白过了。” 说起来,她在这方面都不如七月那小妮子。 叶逸辰面色一白,连忙急急解释:“主子,你别误会,我当时立马拒绝她的。” “所以,昨夜,我才会那样做。因为只有那样做,才能让她对你彻底死了心。”洛安这才回答娄瑞儿刚才的那个问题。 因着娄瑞儿方才的焦急解释,她面上的笑意愈加灿烂,执拗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像个孩子,宣誓着自己对心爱玩具的占有权,“瑞儿,你是我的,以后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主子……”娄瑞儿受宠若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内心满满的喜悦。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主子心里只占了一点点位置,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主子对他的喜欢程度已出乎他的意料。 可为何,之前他一直未发觉? 是自己太迟钝,还是主子藏得太好? 若洛安知道他此时的心里想法,一定气得吐血。 她一定会想,废话!当然是你太迟钝了! “主子,什么时候开始……”娄瑞儿犹豫出声,一双眸子看着洛安,透着几许期待。 “洛洛,我想同干娘一起……”只是,未等娄瑞儿说完,外面就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清亮的男声,但也戛然而止。 叶逸辰一进屋内,看到娄瑞儿也在场,不由一愣。 见两人坐得极近,洛安手上还握着娄瑞儿的,他眸光闪了闪,随即恢复平静,走上前,来到洛安身边,抓起她的手臂摇了摇,扁着小嘴失落道:“洛安,我方才想同干娘一起做午膳,可是干娘她不让我进厨房。” 娄瑞儿见叶逸辰进来,心里就紧张了起来,立马想起身,给他让座。 却不想被女子牢牢拽住,他不解地望向女子,见女子递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莫名地,他内心平静了不少。 可这样的话,叶公子会怎么想他? 会不会以为自己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勾引主子? 他会不会已经在心里恨上自己了? 洛安转眸看向叶逸辰,笑问:“干娘为何不让你进厨房?” 叶逸辰搬了个凳子放到洛安身边,坐下,一边答,“干娘说厨房脏,不让我碰,以免磕了碰了,或者脏了衣服。” 默了默,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十分郁闷,“我哪有那么娇贵?” 洛安宠溺地揪了揪叶逸辰的鼻子,好笑道:“你呀!就是娇贵!” 小刺猬还真敢说。 出身名门,他娘亲又对他极宠,他从小到大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吃的用的,都是上品,十指不沾阳春水,“娇贵”一词配他,她觉得合理得不能再合理。 叶逸辰不服气地瞪向洛安,“你难道不是?” “我很贵,但不娇。”洛安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 “你——”叶逸辰被堵得没了话。 娄瑞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说真的,他很羡慕这两人间的相处方式,不做作,不敷衍,默契,温馨,就像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但他一点不嫉妒。 主子能接受他,对他而言,是此生老天赐予他的最大恩惠,他不敢再贪心索要更多。因为,他怕自己的贪心会让他失去一切。 更何况,叶公子和主子是怎样走过来的,他一直都看在眼里,他从来没有资格嫉妒。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条件挺好的,可自从喜欢上主子,他心底就生出了自卑的情绪,后来认识叶公子,他这份自卑情绪更强烈了几分。 比起两人,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出彩的才艺,没有绝色的容貌,更没有强硬的家世背景……太多太多。 若说这两人是上等的碧玉,那他只是劣质玉,而且还有瑕疵。 想到此,娄瑞儿站起身,想离开,给两人留出单独的相处空间。 不过,洛安哪会任由娄瑞儿离开?当即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解道:“瑞儿,你去哪?” 娄瑞儿看了眼叶逸辰,才看向洛安,语气透着丝祈求,“主子,我觉得,我还是离开的好。” 洛安顿有点不悦,危险地眯起眼,声音微沉,几分压迫,“为何你会觉得,还是离开的好?” 真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这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在退缩! 他凭什么退缩? 既然都已跟她表露心意,他难道不该主动与她培养培养感情吗? 昨日中午饭桌上那股子敢于和小刺猬针锋相对的勇气都去哪了?! “我——”娄瑞儿眸光颤抖了起来,一时不知该怎么答。 他总不能说,叶公子在这里,他感到无所适从,所以才想逃避吧?! 洛安和娄瑞儿僵持的当口,叶逸辰突然出声了,“瑞儿,坐下吧,我已经知道你跟洛安之间的事了。” 说着,他主动将娄瑞儿拉回凳上。 娄瑞儿不敢置信地看向叶逸辰,脱口而出,“公子你,你怎么会知道?” 一问出,他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叶公子还能怎么知道?肯定是主子告诉他的! 不对! 主子已经告诉叶公子了?! 娄瑞儿又不敢置信地看向洛安,心里溢出感动,眸中酸涩得厉害。 主子告诉叶公子,说明她真的将他放在了心上,真的会正视她跟他之间的感情,真的会——娶他。 接下来,叶逸辰的话完全印证了娄瑞儿心中所想,其声音淡淡的,“洛安昨夜告诉我了,她说,会娶你。” 洛安突然有些尴尬,站起身,说了句“我去看看厨房看看干娘做午膳做得怎样了”,就头也不回地溜了出去。 她相信小刺猬会跟瑞儿好好聊聊以后的人生。 心里顿感觉无比满足,两个心爱的男子能和平共处,她想,这一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情景吧?! 想到此,洛安脚步轻快了许多,整个人都快癫起来,往厨房的方向飘去。 屋内,两个男子面对面而坐,少有的平静。 叶逸辰一直盯着娄瑞儿看,想到眼前这个男子以后会与他共侍一妻,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之前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威胁性的男子竟然真的会被洛安看上,甚至让洛安主动向他承认她会娶这个男子。 想到昨夜洛安面上的紧张和愧疚,他更是不爽地踢了两下桌子,昨夜被洛安影响淡化的痛楚此时尽数涌上心头。 试问,怎能不痛?! 最心爱的女子亲口与他说,她会娶其他的男子,虽然他知道她这是尊重他的表现,但他的心怎能不痛?! 若不痛,说明无爱。 可他偏偏爱惨了她,愿意为她改变自己,愿意——爱她所爱,所以,他昨夜才会答应她接纳娄瑞儿,甚至包括她以后会娶的其他男子。 坐在他对面的娄瑞儿一直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搭在桌上的手出神。 听到叶逸辰那两声踢桌子的声音,他心里慌了起来,不知道对面的男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起刚才的情形,他心里真的十分惊讶。 在他眼中,叶公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主。 他能爱上主子,是因为主子比他更优秀,彻底地征服了他,而对其他人,就比如自己,他不会放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上。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对叶公子而言,只是个比他低等的奴才。 之前,他之所以敢于在这个男子面前承认自己对主子有意,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利用了男子的这种心理。 自己只是一个卑贱的奴才,身上不具任何值得主子青睐的优点,所以,他才敢让自己继续侍候在主子身边,因为自己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可如今的局势,出乎了他的意外,恐怕也出乎了这个男子的意外。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主子竟然会喜欢上他,更别说这个男子了。 照理,依着他的性子,他应该会愤恨、不甘,甚至会找自己算账,可他没有。 回想主子,以及他刚刚的言行,显然,他已经接纳了自己。 但是为何?为何他会这么轻易地接纳自己?!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此,娄瑞儿觉得自己应该问清楚,当即抬眸看向对面的男子,语气谦恭,“公子,你为何会接纳我?” 叶逸辰一愣,没想到娄瑞儿会主动开口说话,见其眸中的希冀,他不情不愿地开口,“没有为何,洛安说会娶你,那以后定会娶你。我就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从来都没有选择。” 娘亲说过,洛安被当今圣上内定为皇位继承人的事情需对外保密,他不知道洛安有没有跟娄瑞儿说过此事,为保险起见,他选择暂且不提。 “公子不难受吗?”娄瑞儿蹙眉,不解。 “怎能不难受?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但难受又如何?无论洛安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她。 况且,这世间鲜少女子一生只娶一个男子,哪怕是洛安,也不例外。 我既愿意嫁给她,自然早已做好接纳她以后会娶其他男子的心理准备。”叶逸辰坦然道,一双眸子意味不明地望着娄瑞儿,“瑞儿,我不是接纳你,我只是接纳了洛安会娶的男子。” 也罢,洛安娶谁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一直是她,他爱着的她,就够了。 对娄瑞儿,他并不讨厌。 其性子温和,且安分守己,是个好相与的男子,他该试着从心底里接纳这个男子。 以后,对洛安,对他,还是对自己,都好。 想到此,叶逸辰主动伸手,执过娄瑞儿的手,拍了拍,别扭道:“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 娄瑞儿震惊地看着叶逸辰,突然心底对这个眼前的男子生出了由衷的敬意。 这个男子对主子爱极,所以,即使心里不好受,他还是选择接纳自己。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及不上这个男子万分之一。 这个男子的心性何其高傲? 可他为了主子选择屈就自己。 凭着自身的优越条件,他完全有资格寻一个一生只能娶他一人的女子,一生享受妻主的独宠,但他却选择了主子,一个除了他还会拥有其他夫侍的女子。 不得不说,这份坚忍沉重得厉害。 想到自己,之所以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主子以后会三夫四侍,则是因为心里的那份自卑。 比起叶公子,他显得卑鄙、自私。 “谢谢公子。”语气已不自觉地带着哽咽,娄瑞儿看着眼前的男子,第一次打心底对其产生好感。 这番谈话后,两个男子之间关系在无形中亲近了许多,而这份关系的纽带便是——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改口为安 “丫头,你走慢点,当心把汤洒了。”这时,门外传来曲醉岚的声音。 屋内的两个男子下意识地往门外望去,就见洛安和曲醉岚手上均端着托盘,洛安脚步匆匆,后面的曲醉岚一边追一边叮嘱。 洛安一进屋,就笑眯眯地瞅着两个男子,问道:“你们谈得怎样了?” 一边说,一边将托盘上的膳食放到桌上。 “还能怎样?以后我跟瑞儿会好好相处。”叶逸辰没好气道。 娄瑞儿不好意思地垂了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几分释然。 曲醉岚走进屋内,见娄瑞儿真的在场,便对洛安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丫头,介绍一下吧!” 一边手脚麻利地将托盘上的膳食在桌上摆放整齐。 刚才在厨房里的时候,丫头就跟她说,昨日上午其带来让她看签的另一个男子也即将嫁其作夫郎,此时也在她屋内。 初听,她很惊讶,想了想,又觉得合理。丫头这么优秀,多个男子喜欢她也情有可原。 她本不适应女尊国的这种习俗,但只要丫头幸福,她便会祝福,由衷地欣慰。 “来,瑞儿,我先跟你介绍一下。”洛安将娄瑞儿拉起,来到曲醉岚跟前,向他介绍,“这位是我干娘,名唤曲醉岚。以后,你既会嫁给我,也随我唤她一声‘干娘’吧。” 今早,床上,小刺猬跟她说了会悄悄话。 其中,他跟她说他已将曲醉岚是她干娘的事情告诉瑞儿了。 她问,为何? 他说他昨日听完她的开解,就想跟瑞儿好好相处,感觉此事不是什么机密事,他就跟瑞儿分享了。 她当时就对他一阵狂吻,以作奖励。 所以,此时见瑞儿不惊讶,她并不惊讶。 娄瑞儿眸中又酸涩得厉害,对眼前的清秀妇女点头致意,柔柔地唤了一声,“干娘。” 昨天,知道主子带叶公子见了她的干娘,他心里满满苦涩,却不想今日,主子也带他见了,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依旧入坠梦幻,不近真切。 本被苦汁浸满的心扉此刻渐渐溢出春水,汇成一汪,温暖,甜蜜。 他以前从不敢奢望的,此刻都成了真,真的很满足,很满足。 洛安很满意娄瑞儿的反应,转眸看向曲醉岚,介绍起身侧的男子,“干娘,这位就是我的另一个未婚夫,名唤娄瑞儿。” 曲醉岚慈爱地看着娄瑞儿,伸手执过他的手,拍了拍,以长辈的身份叮嘱道:“好孩子,以后跟丫头好好过。” 娄瑞儿温顺地点点头,“我会的,干娘。” 说罢,他羞涩地看了眼洛安,正撞上洛安带笑的眸子,连忙慌乱地撇开脸,脸上,已布满红霞,甚是动人。 “来,坐下用膳吧。”曲醉岚见到小两口之间的细微互动,好笑地摇了摇头,拉着娄瑞儿坐回凳上,嘴上招呼着。 “干娘,以后你唤我们的名字吧,不然你唤我‘孩子’,唤瑞儿也为‘孩子’,我都不知你唤得谁。”叶逸辰见曲醉岚坐下,就嘟着小嘴建议。 显然见刚才曲醉岚眼中只有娄瑞儿,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好,那我以后唤你‘辰儿’。”曲醉岚心眼里对眼前几个孩子是百依百顺的,当即点点头,答应改口,转眸看向另一侧的娄瑞儿,“唤你为‘瑞儿’。” 洛安坐到曲醉岚的对面。 看到自家两个夫郎都跟干娘相处得融洽,再想到小刺猬刚才那句承诺会跟瑞儿好好相处的话语,她幸福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 见娄瑞儿欲站起身,给她们一行人盛饭,她连忙一把将他按坐回凳上,道了声“我来”,先后给曲醉岚,叶逸辰,娄瑞儿盛了饭,最后才轮到她自己。 叶逸辰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娄瑞儿下意识地对洛安道了声,“谢谢主子。” “瑞儿,你怎么唤丫头‘主子’?”曲醉岚不解了,问向娄瑞儿,一边给他布菜。 见另一边的叶逸辰嘟着小嘴看了过来,她连忙也为他布菜。 叶逸辰这才消停,心满意足地继续吃,双颊吃得鼓鼓的,同时也不忘为洛安布菜。 不等娄瑞儿回答,洛安就帮他答了,“干娘,瑞儿本是我的贴身小厮,但以后,他会是我的夫郎。” 说罢,她又转眸看向娄瑞儿,“瑞儿,以后唤我的名吧。来,唤一声听听。” 她竟然一直未注意到这个细节,该死的! “主子,我觉得唤你‘主子’挺好的。”娄瑞儿有点不好意思。 “瑞儿,你唤我‘主子’,让我情何以堪。”洛安故作失落,一双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男子,“你别忘了,你以后是我的夫郎,不是我的奴隶。” “可是,我不知该唤你什么。”娄瑞儿动摇了,但还是为难。 主子好像有许多名字。 洛安无奈扶额,“好吧,我有三个名,洛安,凤沐麟,笑尘,你随便选吧,一个字,两个字的都成。” 默了默,她忽然眸光变得晶亮,向男子挑了挑眉,笑眯眯道:“听起来越亲昵越好。” 娄瑞儿想了想,只低声沉吟出一个字,“安……” “什么?”洛安没听清,将耳朵凑了过去。 见叶逸辰和曲醉岚都望了过来,娄瑞儿更不好意思了,“主子,我喜欢‘安’字。” 安,平安,安宁,安逸,安心,这个字的寓意都极好,他很喜欢。 所以,他想唤主子一个“安”字。 其实,他也有私心。 “笑尘”这个名,被临安郡主和千雪郡子唤过了,“凤沐麟”是代表主子尊贵身份的象征,他不敢唤,“洛安”也被叶公子唤了。 所以,他干脆就取一字,既合了主子喜欢亲昵点的要求,又很独特,只属于他一人。 在女子期待的眸光下,娄瑞儿咬了咬,红着脸唤了一声,“安,这个名可好?” 心里十分忐忑,怕女子不喜欢。 洛安眸光更晶亮了几分,连连点头,“当然好,瑞儿,多唤几声听听,我喜欢,非常喜欢。” 这个男子,真的让她心疼。 每一件事都做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跨出这一步,她高兴都来不及,恨不得抱住他亲上几口,以作奖励。 但小刺猬和干娘还在一旁看着,还是算了吧。 不过,她以后会找个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补上,嘿嘿! 洛安的鼓励给了娄瑞儿勇气,比之刚才,他声音大了几分,“安。” “嗯。”洛安点头应道,感觉整个人都快飘起来。 “安~” “嗯~” “安~~。” “嗯~~” …… 重复了好几次,娄瑞儿越叫越顺口,洛安越听越顺耳。 最终,曲醉岚干咳了几声才阻止两人孩童般的幼稚行为,“快用膳吧。” 以前她对女尊国的女子能三夫四侍的事情感觉很不可思议,但今日见丫头跟她两个夫郎的相处方式,她渐渐见怪不怪。 叶逸辰白了洛安一眼,气鼓鼓地骂了一句,“幼稚!” 洛安连忙向叶逸辰赔笑脸,为他布菜,“辰,多吃点。” 叶逸辰消气了,继续吃。 为显公平,洛安也为娄瑞儿布了菜。 两个男子也偶尔会为她布菜,不过,不再如昨天那般充满硝烟。 一顿午膳吃得其乐融融,曲醉岚和蔼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真将三人当成了她的孩子,心底的满足油然而生,觉得此生无憾。 以前的往事对她而言,如云烟,早已随风消散。 用完午膳,两个男子抢着帮曲醉岚收拾桌子。 见曲醉岚推脱,坐在一旁打着饱嗝的洛安凉凉地开口,“干娘,我两个夫郎只是想敬一份孝心,你客气什么?莫不压根没将他们当成自家人?” 她这话说得挺厚颜无耻,就坐在一旁干看着,典型好吃懒做的主。 叶逸辰对洛安狠狠地啐了一口,“臭不要脸!我还没嫁呢!” 说罢,手上继续收拾。 娄瑞儿红了脸,也安静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洛安无所谓地耸耸肩,见曲醉岚不再坚持,她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干娘,过来坐,陪我说会话。” 曲醉岚无奈地走了过来,坐下,不赞同道:“你这丫头,怎忍心让夫郎做这种事?不怕把两个夫郎气跑了?” 洛安不以为然,嘴里咬着一根牙签,“干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逼迫他们了?况且,这又不是重活。要真是重活,我还舍不得让他们干呢!” 见两个男子端着脏碗筷出了屋子,她突然凑到曲醉岚面前,卖乖:“干娘,怎么样?我这两个夫郎不错吧?” 说罢,等待着曲醉岚的夸奖。 曲醉岚中肯地点点头,“是都不错,一个性子活泼,一个安静,但都是心善之人,是会过日子的。” 洛安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曲醉岚夸她两个夫郎,就跟夸她自己似的,那模样要多嘚瑟就多嘚瑟,“那是~也不看看我什么眼光?” 曲醉岚突然想起几年前洛安身边的另一个男子,犹豫出声,语气透着几分惋惜,“丫头,当年,你身边那个男子,其实也不错。” 当时,丫头跟那个孩子关系还挺好。那个孩子处处护着丫头,简直把丫头当成了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其实依她的标准,她觉得那样的男子才是女子最好的归属。 可惜后来,再见丫头,她身边已没那个孩子的身影。 她问过原因。 丫头说是那个孩子不要她了,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已如破碎的镜子,再无修复的可能,最多只能当朋友,其他的,她不再奢望。 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当年那个孩子对丫头的情分她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说不要丫头?就算真的说了,恐怕也隐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洛安面上的笑意一僵,嘴里的牙签落地,眸底掠过一丝黯然,“干娘,别再提他了,他已是我的过去式。” “丫头,干娘是过来人,那个孩子是真的宠你。他不要你,可能有原因吧,你不问清楚怎么知道? 而且,干娘觉得,那孩子才是你最坚实的依靠。你要是错过了,真的可惜了。”曲醉岚完全是为了洛安着想,苦口婆心地劝道。 洛安眸光颤抖了起来,启口,满腔的苦涩与无奈,“干娘,我知道原因。因着被毁的容颜,他说他配不上我,便主动弃了我。 哪怕我说不在意,但他还是迈不过他心里的那道坎,我帮不上忙,也正因为如此,我真的无可奈何。这既是他的选择,我能做的,唯有尊重他。” 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毁了那个男子的容颜。 对他,她满心愧疚。 因为他的遭遇,她有责任。 当初,在墨宫,若不是她将念师母留下,念师母可能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他自然也不会遭遇那场大火,毁了容颜,也失了他此生的唯一亲人。 后来,他跟她一样,踏上复仇之路。 她已将他家族被灭门的事情告诉他,当时他的神情,她终生难忘。 面上很平静,平静得像大海,但其眸中蕴藏的不敢置信,悲伤,以及恨意,就像巨大的漩涡,无尽的黑暗,彻骨的寒冷,似要将他的意志全部侵吞、冰冻。 他明明想哭,但最终一滴泪未落。 那份隐忍的痛苦,看得她只想走上前抱抱他。 当时,她也那么做了。 那次之后,她跟他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质的转变。 她不再唤他“表哥”,他依旧唤她“洛儿”,但她听着,总觉得多了点什么。 其实,她一直想娶他为夫。 念师母临死前,曾表达过她以后能娶其孙儿为夫,并能好好照顾他的愿望,见玲珑师母点头答应转述,念师母才断了气。 这件事是她从玲珑师母口中得知的。 念师母对她恩重如山,所以,其这份遗愿,她一直放在心上。 自那时起,她以后会娶他为夫郎的想法就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最终成了她的意志。 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后来,因着这个想法,她每次见到他,都已在心里默认他是她的未婚夫,渐渐多留意他,也渐渐对他产生亲情以外的一种感情,朦朦胧胧的,不是特别明晰。 待真正醒悟过来自己对他是何种感情的时候,她已是金钗之年。 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他,是出于亲情的喜欢。可那年,她才渐渐发觉,并不是,而是出于纯粹的男女之情。 在他身边,她有种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的感觉,很安心,而她喜欢这份安心,由衷地。 回想过去,她与他的种种,皆历历在目,他宠她,她依赖他。 这沉沉浮浮的十几年,她与他并肩作战,默契得不像话,在江湖上掀起过一次又一次的惊涛骇浪。 且一路走来,她和他的双手染尽鲜血,内心早已变得冷酷无情,但唯独对他,她仍保留着一处柔软,而他也一样,唯独对她,他面上才会绽开笑容。 昙花一现,也不如他的笑容带给她的惊艳,干净纯净,好像纯粹只为她而笑。 她真的喜欢他,喜欢他陪在她身边,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的一切。 哪怕他的容颜残缺,她也不在乎。每次看到他,她一点不觉得他哪里不好看,只觉得从头到脚地顺眼。 自那年开始,她开始频频向他示好,抓到机会就对他表白,但他每次都不予回应,甚至转移话题,这让她很是苦恼,甚至无力。 她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也明确向他表达过她的不在乎,然,他从未听进耳里。 他就像一只困兽,将他困住的,是他自己。 困住他的牢笼很坚固,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其融化,更无法让他自己主动走出这牢笼。 努力了一年,直至三年前,她累了。 ------题外话------ 表示在一边码字,一边改旧章节的排版,改排版也挺费时间,目前已改到83章,待全部改完,应该能多更。 第二百二十八章 该振作了 那天,她故意喝醉酒,借着酒意将她这一年里的委屈全部在他面前倾泻出来,卑微地祈求他能仔细看看她的心。 活了两世,她以为自己坚强了不少,至少,比一般人坚强,可那天,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脆弱,甚至脆弱得不堪一击。 听到他亲口对她说,他只将她当妹妹看待,他对她的喜欢只出于亲情,她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天翻地覆,一夕之间,她建立的信念全部倾塌,支离破碎。 那是一种绝望,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一般,恨不得就这样死了算了。 当时,因着内心剧烈的痛楚,她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觉得眼前的他,她从来没认识过一般,亦或是,她真的想就此忘了他。这样,她就不会体会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情殇。 只觉得讽刺,无比讽刺,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子,竟然只将她当成了妹妹,亲人。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偏偏在她和他之间冠上亲情的枷锁,无形并沉重地束缚着她。 自那天,她消沉了将近半个月,日日与酒为伴。 酒精麻痹着她的神经,让她仍沉醉在以前美好的时光里,看着他的幻影,她自以为能触碰到他,但是指尖一触及,她才知只是镜花水月。 那半个月,她想了许多,今生所遇见的人,所经历的一切,都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后来,她靠自己渐渐振作起来,因为,她很清楚,爱情不是她此生惟一追求的东西。 既然得不到,她自然会从其他地方加倍索取,以填补内心的空缺。 那之后,她和他依旧如以前一般。 只是,她对他不再殷切,既然对方弃了她,她何必自己犯贱天天往上贴?! 之所以用上一个“弃”字,是因为她很清楚他是喜欢她的,同她一般,出于纯粹的男女之情。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怎能不了解他?! 那天,她受了刺激,昏了头,才没有察觉他在撒谎。 但后来有了思考的能力,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毫无疑问,他在骗她。 无论是凭着直觉,还是凭着这多年的相处经验,她都十分确定,他在骗她。 但那又如何? 他骗她,可不就是为了掩盖他也喜欢她的事实?! 他骗她,可不就是为了让她对他彻底死心?! 他骗她,可不就是为了在他和她的情路上弃她?! 无论如何,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那好,她选择尊重他,成全他! 试问,除此,她还能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 其实,她想过恢复他的容颜,这样的话,也许就能让他重拾与她在一起的勇气和信心。 因此,这十几年,为了除掉他脸上被烫伤留下的伤疤,她用了不下百种方法。 只是他脸上烧毁的程度太严重,虽她的医术有点效用,但只能淡化那些疤痕,不能根治,不能完全恢复他的容颜。 扪心自问,她真的已经尽力。 而他,注定是她此生永远都不能触及的奢望。 回到当前,曲醉岚听得洛安的话怔了怔,见身边女子面上流露出落寞的神色,她顿为其感到心疼,甚至有些后悔在这丫头面前提起那个男子。 伸手执着洛安的手,曲醉岚不知该如何是好,“丫头,干娘错了,不该在你面前提起那个孩子,干娘以后再也不提了。” “干娘,你没错,是我的错,至今仍为此事伤神,实在不值。” 洛安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看向曲醉岚,面上已恢复轻松的笑意,“我跟他现在只是朋友,关系还不错,偶尔会通通信,问对方过得好不好,没什么不可提的。” 她现在身边有小刺猬和瑞儿,就够了。 “那就好,那就好。”曲醉岚欣慰地拍了拍洛安的手,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欲言又止的模样。 洛安看到曲醉岚此时得了便秘般的表情,有些疑惑,“干娘,你怎么了?” 曲醉岚看向洛安的眸中突然透出浓浓的祈求,“丫头,有件事,我说了,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好吗?” “好,干娘请说,我保证不多问。”洛安信誓旦旦道。 “我记得沧澜皇室中有一种宫廷秘药,名唤媚颜,其功效能生肌活血。所以,我想这个药也许能让那个孩子恢复容颜。”曲醉岚回忆道,想起往事,她眸底掠过一丝黯然。 “哦?竟有种药,我从未听过。”洛安有些惊讶。 她这十几年为了恢复那个男子的容颜,运用自己的情报组织搜罗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药材。 照理,她的情报组织那么发达,该无缺漏的,可没想到竟然漏了这么大一条鱼,看来,她以后得好好完善自己那情报组织了。 她也终于明白干娘为何不让她多问了。 因为,沧澜皇室是干娘最不堪回首的过往,干娘此时愿意在她面前提起,定在心里做了极大的挣扎。 恐怕,干娘之所以知道媚颜,也是因为她曾经是沧澜皇室的一员。 “这种药效用极好,但也极为珍贵。沧澜皇室里,只有贵妃品级以上的妃子才能接触到。”曲醉岚一脸笑意地看着洛安,笃定的语气,“丫头,我知道你有能力,会想办法得到,但务必小心。” 洛安感激地看着曲醉岚,“干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将来的目标是征服整个凤天大陆,沧澜皇室,以后必然会成为她的敌人。 这时,两个男子相继走进了屋内。 叶逸辰直直走至曲醉岚跟前,一脸歉意地望着她,又心虚,又委屈,“干娘,我刚刚洗碗的时候……” 他有点难以启齿。 “怎么了?”洛安紧张起来,立马抓过叶逸辰的手欲查看,“是不是弄伤手了?” “洛安,我没事。”叶逸辰立马抽回自己的手,面上流露出羞愧。 “那到底怎么了?”洛安更不解了,看向叶逸辰身后的娄瑞儿,“瑞儿,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娄瑞儿看了眼叶逸辰,才看向洛安,有点为难,“安,你还是问他吧。” 洛安只好又看向叶逸辰,诱哄道:“辰,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跟你谁跟谁是不是?” 叶逸辰认命地一闭眼,道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实,“我不小心摔了五只碗。” 一说完,他的脸腾地红了,羞愧得不敢见人。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他真的想好好洗碗的,可碗就是不配合他,他有什么办法?! 洛安忍不住“噗嗤”一笑,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见叶逸辰气恼地瞪向她,她赶紧闭嘴,不过憋笑憋得难受。 曲醉岚淡淡一笑,和蔼地看着叶逸辰,温和道:“辰儿,干娘不怪你,几只碗我损得起。” 还转眸看向洛安,责怪道:“你呀!辰儿为我洗碗是出于一番好心,摔碗又不是故意的,笑他做什么?” “干娘,你现在好偏心。”洛安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叶逸辰立马亲昵地挽了曲醉岚的手臂,对洛安吐了吐舌头,那小模样别提多嘚瑟。 曲醉岚一脸无奈,“好了,你们待会就要下山,去准备准备吧。” “也是,该回府了。”洛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至未初。 洛安又看向曲醉岚,意味深长地一笑,“干娘,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曲醉岚对洛安嫌弃地摆了摆手。 “辰,瑞儿,我们走吧。”洛安对曲醉岚点头致意,就一手拉过一个男子,往外走去。 “干娘,告辞。”叶逸辰不舍地回头看了眼曲醉岚。 娄瑞儿也回头对曲醉岚微微点头致意。 曲醉岚目送三人离开,见没了三人的踪影,她无奈地笑了笑。 接着,她从屋内搬了张躺椅放到院内树下,往上一躺,双眼一闭,照例午休,手上摇着把芭蕉扇,十分悠闲。 另一边,洛安一行人一回自己的院子,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在院外徘徊,不是七月是谁? 此时的她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眸子红红的,无神,隐着难掩的痛楚,见到洛安一行人,她愣了愣,面上的神色颤抖了起来。 她主动来到洛安跟前,咬了咬唇,声音沙哑,“主子,你可回来了,现在是时候下山了。” “嗯。”洛安淡淡地应了一声,只当未见七月的异常模样,如往常一般,“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主子。”七月抬眸看了眼洛安身后的娄瑞儿。 见他垂着眸,手上一直紧紧地牵着他身前女子的,她眸光微闪,立马看向别处,心情涩然得厉害。 昨夜一整晚,她都辗转难眠。 今日,天才蒙蒙亮,她就起身,漫无目的地往外走去,想去一个谁都打搅不到她的地方,好好静静,就这样,她在一处树林里坐了一上午。 其实,她知道,她该冷静,不该意气用事。 瑞儿和主子都没有对不起她,一个一直喜欢着主子,从来没有给过她希望,一个坦然地在她面前承认喜欢瑞儿。 她们相爱得光明正大,而她只是两人爱情的淘汰者。 她没有败给主子,因为,她从来没有资格和主子竞争,从一开始,或者从开始之前,她就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只是,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在用可笑的自以为是麻痹着自己。 如今,该醒醒了。 所以,即使难受,即使痛苦,至主子要出发下山的时间,她还是回来了。 她还有自己的职责,她此生从来没有想过背弃主子,哪怕因着这件事,她对抱得美人归的主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但谈不上恨。 以后该做什么,她还是会做什么。 “那就好。”洛安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身边两个男子,“我们下山吧。” 叶逸辰苦巴巴地皱起了小脸,艰难地点点头,“好。” 昨日上山,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现在又要下山,他怎能不怕? 娄瑞儿见七月没事,暗自放下心,对身前的女子愈加依赖和信任,当即对她乖巧地点点头,毫无怨言。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不是指下山更轻松简单,而是指下山比上山更容易失足,所以一行人下山的时候格外小心,比上山用的时间还长。 至山脚的时候,将近酉时。 山脚处的茶棚依旧开着,洛安一行人下了山,都觉得口干舌燥,就想进茶棚喝口茶,顺道歇歇脚。 由于山上的静安寺关了门,所以茶棚的生意显得冷清。 茶棚里的老妪看到洛安一行人,惊了惊,接着赶紧上前招呼几人坐下,不用洛安提,她自己主动将软垫拿了出来,给洛安用。 “几位还要毛尖?”老妪问道。 洛安点点头,“婆婆,我要凉的。” 下个山,没把她热死,待会一回府,她就要洗个澡。 叮嘱完,她看向身边的叶逸辰,“辰,你呢?” “我想喝温的。”叶逸辰一边在凳子上晃着脚丫子,一边答。 洛安又看向娄瑞儿,“瑞儿呢?” 娄瑞儿对洛安羞怯一笑,“我随你。” 洛安看向老妪,“婆婆,一杯温的,三杯凉的。” 不等老妪点头答应,七月立马抢声,带着火气,“婆婆,我要热的,不!要滚烫滚烫的!” 说罢,她看向洛安没好气道:“主子,你就不能问问我的感受?!” “还用问,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洛安在桌边撑着脑袋,不怀好意地看着七月,“写了四个字。” “什么?”七月一愣,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写了,我失恋了。”洛安伸出手指故作数着七月脸上字的模样,一脸惊奇,“好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呀!” “你——”七月沸腾了,头顶上方冒着气,一双大眼瞪着洛安,恨不得冲上去一口咬死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女子。 叶逸辰睁着一双无辜的眼在七月和洛安之间流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一脸无奈的娄瑞儿身上。 有八卦!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三个字,心想有机会找洛安或娄瑞儿问问清楚。 娄瑞儿在桌下悄悄拽了拽洛安的袖子,见她看过来,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欺负七月了。 他能体会七月此时的心情,因为他曾也经历过,不好受,见主子雪上加霜,他真的有些不忍心。 七月是主子的得力属下,主子以后肯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七月,所以,他不希望主子因为他和七月关系闹僵,这样他会过意不去。 洛安回给娄瑞儿一个“听你的”的眼神,又转眸看向七月,一脸欠扁的笑意,“七月,若哪天你处处都能赢我,他还是想跟我,你再愤恨也不迟啊!” 忽然,她眸光变得凌厉,声音微沉,“现在你他妈给我收拾好心情,别整天一副丧尸脸,我看着不爽,连食欲都没了!” 七月脸色一变,态度立马变得恭敬有加,“七月明白,主子教诲的是。” 主子对她们这些属下虽不会说好话,但她每次听了,都不会生气,反而觉得主子在关心她们。 主子说的对,自己处处都赢不过她,的确没资格和她争,更没资格在这里和她置气。 这些时日,自己一直在消沉的状态,想想,她自己都觉得心惊。 这是她以前未懂情爱之前从未敢想的。 真的,该振作了。 瑞儿既已得到他自己想要的幸福,她该祝福,祝福他和主子以后能好好过。 叶逸辰被洛安吓一跳,感觉到洛安身上的低气压,他第一次下意识地不敢触犯于她,当即聪明地选择噤声。 娄瑞儿看着洛安和七月之间的互动蹙了蹙眉,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既对洛安,也对七月。 远处泡着茶的老妪无奈地摇了摇头,饶她看遍千奇百怪的人或事,却看不懂这四人之间究竟这么回事。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有奸情! 四人喝完茶,就上了马车,抵达麟王府的时候,将近戌时。 依旧从后门进府,一进府,申雪就迎了上来,“殿下,您可回来了。” “申管家,这两天来府上拜访的人可多?”洛安见到申雪,就问出这句。 “比前段时间,少了不少,但还是挺多,另外,她们送的礼,老奴都已收下。”申雪恭敬地禀告。 忽然,她想到什么,连忙补充,“对了,昨天下午又来一个星宿官,她自称锁妍儿。老奴称殿下您重病不方便见人,她什么都没说,就自己回去了。 不过她送的礼挺贵重,绝不是她那个品级的俸禄承担得起的。老奴查探了一下,才知她原来是名门世家锁家的千金。” “嗯,我知道了。”洛安淡淡点头,“舟车劳顿的,有些乏了。” 说罢,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锁家?凤天三大世家之一,有意思! “洛安,先回宅院休息吧。”她身边搀扶着她的叶逸辰关切道。 另一边的娄瑞儿连忙上前,牵了洛安的手,看了眼叶逸辰,“安,我先回去帮你和逸辰准备洗漱用的热水。” 见女子点头应允,他对她柔柔一笑,先走一步。 刚才中午,他跟叶公子一起洗碗的时候,叶公子便让他对其称呼也改口,他直呼其名便可,想到以后会与这个男子共侍一妻,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他便应下了。 他现在,真的很幸福。 “主子,我先回自己的宅院了。”七月眸底掠过一丝黯然,上前跟洛安交代了一声,就径自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殿下,您跟娄瑞儿——”申雪是个精明人,看到几人之间的互动,就立马发觉不对劲。 有奸情! “申管家,以后这府上会有两个男主人,你可懂?”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反问。 申雪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老奴懂老奴懂!” 连忙让开身,“殿下快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上了一趟山,殿下竟又拿下一个男子! 她本以为娄瑞儿跟七月是一对,可看七月刚才的神情,很明显,又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而这流水,最终停驻在了殿下的身边。 最令她惊奇的是,逸辰公子竟然无甚反应,难道他已经接纳娄瑞儿的存在?! 好像也是,刚才她好像听到娄瑞儿唤了他的名,若不得本人应允,娄瑞儿怎敢?! “晚膳可备好?”洛安摸了摸肚子,已经饿了。 “放心,殿下,早已备好了,老奴算准了您回来的时辰,让厨房将晚膳热着呢,就等着殿下您回来。”申雪回道。 “嗯,做得很好,算你功过相抵。”洛安满意地点点头。 “啊?”申雪懵了,“殿下说的何意?” “提前将我的行踪泄露给静安寺。”洛安向申雪森冷一笑,“申管家,你说,本殿是不是该罚你?” 叶逸辰连忙扯了扯洛安的袖子,不赞同道:“洛安,你别这样,申管家也是为你好。” “所以,我没有罚她。”洛安一脸“我又没有为难她”的无辜神情。 申雪讪讪一笑,“老奴谢殿下不怪罪之恩。” 无论她做得对不对,她的确忤逆了殿下之前想要低调出行的意思。 “辰,走吧。”洛安不再理申雪,径自往前走去。 叶逸辰连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洛安,随她离开。 一回宅院,洛安洗去一身风尘,就拉着叶逸辰和娄瑞儿与她一块用晚膳。 围坐在一张圆形矮桌边,三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融洽,好似已成一家人。 而叶逸辰终于有了探寻八卦的机会。 他撞了撞身边的娄瑞儿,见其看过来,就一脸好奇地瞅着对方,悄声问:“瑞儿,你跟我说说,你和七月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他另一边的洛安被呛了一下,随后,她一脸古怪地看向他,“辰,你问这个做什么?” “八卦八卦不行啊?!”叶逸辰不以为意,忽然,他同样眸光晶亮地望着洛安,“洛安,你跟我说说也行。” 娄瑞儿早被叶逸辰问得一脸窘迫,低着头,继续秀气地扒饭,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他跟安好不容易能有今日,他不想在她面前提起其他女子,以免惹她心里不快。 爹爹跟他说过,女子对喜欢的男子多多少少有霸道的独占心理。 “其实也没什么。”洛安见娄瑞儿不开口,心里一种大女子主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飘飘然,“就是瑞儿太优秀,七月也看上他了,但是瑞儿喜欢我,不喜欢她,所以,她失恋了。” 她话刚落,娄瑞儿突然抬眸愕然地看着她,眸中已盈满泪。 主子刚才竟然说他优秀?! 他没听错吧?! “原来如此。”叶逸辰恍然大悟,随即不怀好意地瞅着娄瑞儿,感叹了一句,“瑞儿,没想到你艳福不浅啊!” 见娄瑞儿一直泪光盈盈地看着洛安发愣,他连忙在其面前摆了摆手,“瑞儿,你怎么了?” 娄瑞儿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头,解释,话语间却夹杂着哽咽,“我没事。” “瑞儿。”洛安看出娄瑞儿在纠结什么,就唤了一声,见其抬眸看向她,她对他盈盈一笑,“别怀疑,你真的很优秀。” “安,我,我不如你。”娄瑞儿摇了摇头,否认,又转眸看向叶逸辰,“也不如逸辰。” “瑞儿,你别这样想。”叶逸辰立马不赞成,伸手执过娄瑞儿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语气颇为诚恳,“没有谁是绝对优秀的。 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世间在才艺方面再没人能比我优秀,但自从遇上洛安,我观念就被她彻底颠覆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洛安,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此生,唯这个女子能够完完全全地征服他,而他心甘情愿被她征服。 “瑞儿,你很好,真的很好。”洛安眸中闪过一抹心疼,郑重道,忽然,她又语调一转,一脸戏谑,“莫不,你在怀疑我看男人的眼光?” 娄瑞儿脸一红,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低眉,挤出四字,“谢谢你们。” …… 饭后,洛安就搂着叶逸辰回房睡了。 当然,进屋前,她给了娄瑞儿一个晚安吻。 “洛洛,你当初究竟怎么遇见娄瑞儿的?”此时,叶逸辰正躺在床上,怀里搂着洛安,跟她聊着闲话。 他问这个别无他意,纯粹是因为好奇。 “船上,确切的说,是湖里。”洛安一脸慵懒,依偎在叶逸辰怀里,小鸟依人状。 小刺猬既然已经完全接纳瑞儿,相处久了,关系肯定能越处越亲密,哪怕他不问她,依着他的性子,恐怕也会去问瑞儿。 所以,未免瑞儿被小刺猬问得难堪,她干脆都说了吧,也可以提醒他以后在瑞儿面前说话小心些,以免说了不该说的,惹瑞儿伤心。 如今,瑞儿跟着她好不容易从那段不堪的往事中走出来,她自然得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再受一点伤害,无论身与心。 “咦?”叶逸辰一脸惊奇,“为何?难道你们俩都在湖里游泳,然后碰上了?” 洛安好笑地看向叶逸辰,伸手揪住他的鼻子摇了摇,“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湖里游泳啊!” 小刺猬的想象力真是太好了,亏他想得出来! “那是为何?”叶逸辰一双透亮的杏仁眼好奇地瞅着洛安,继续问,一边抓住洛安另一只正在他肌肤上四处摩挲点火的手,死死按住。 “我要奖励。”洛安就想吊吊叶逸辰的胃口,顺便多吃吃他的豆腐。 叶逸辰为了快点得到答案,索性一闭眼,撅着小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一句,“来吧!” 洛安当然不客气,当即凑过去对其一顿狂吻。 良久,洛安才罢手,眉眼间已染上*,还意犹未尽地感叹了一句,“辰,我发现怎么亲你都不够,恨不得立马将你吃干抹净才好!” 叶逸辰俏脸微红,似染了胭脂,一双眸子早已柔成一汪春水,此时嗔瞪着洛安,“别说大话了,你别忘了你身上的伤。” 洛安被打击到了。 不过,她就算被打击,也不会轻易示弱,当即气鼓鼓地在叶逸辰的唇上咬了一口,然后在其耳畔咬牙切齿,“你等着!等我伤好了,我一定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叶逸辰才不怕,一脸挑衅,“等就等,我也让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若他能让这个女子三天下不了床该多好,这样,她伤好后还能留下来多陪他三天。 洛安不爽地蹭了蹭叶逸辰的身子,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不然她非得被气死。 明明能实践,但为了养伤,必须忍住,真是憋屈啊憋屈~ “洛洛,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你跟瑞儿为何会在湖里相遇?”叶逸辰搂着洛安,就着刚才未完的话题继续问。 洛安挪了挪身子,在叶逸辰怀里躺得舒服了,才慢悠悠地开口,讲述起她跟娄瑞儿遇见的过程,以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 至于她以男宠的身份住在行府的事情,她暂时忽略,不讲,只说她当时是以凤无双和凤千雪朋友的身份住行府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若讲了实情,小刺猬的问题可能问到天亮都问不完。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暂时就先瞒着吧,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说。 其实她不算撒谎,她住在行府的那段时日,的确只是无双和千雪的朋友。 听完,叶逸辰久久无法回神,对娄瑞儿生出了同情,低低诉出一句,“瑞儿好可怜……” “辰,以后在瑞儿面前,别提这些,他能熬过来,不容易。”洛安欣慰一笑。 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刺猬是个善良的男子。 哪怕她的内心已经一片污浊,但至少还有他,让她知道,自己世界里还能有一块纯净的地方。 叶逸辰点点脑袋,表示明白,感叹道:“洛洛,瑞儿他当时幸好遇上了你,不然,会毁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娄瑞儿为何会喜欢上洛安,因为洛安是其此生惟一的救赎。 就像溺水之人手边惟一能抓住的一块浮木,无论这块浮木能否将他带至岸边,溺水之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它,因为它是惟一能救赎他的希望。 “可能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当时,若其他女子救了瑞儿,那他此生的良人可能就是那个救他的其他女子了。”洛安眼帘微沉,显然是困了。 “但偏偏你遇见了他,你们的相遇,便是命运。”叶逸辰总结道。 “那这样的话,我们的相遇岂不也是命运?”洛安举一反三,一双眸子带着笑意地望向叶逸辰。 “是啊,挺奇妙,当初你也救了我,我们才能有今天。”叶逸辰亲了亲洛安的发,眸光柔和地回望洛安。 “是挺奇妙。”洛安应道,忽想到明后天的计划,她眉眼间染上纠结,抱歉地看着叶逸辰,犹豫出声,“……辰,我明天要出去办事,可能后天晚上才回来,得委屈你独守一晚空房了。” ------题外话------ 容偶偷懒一天,下面的情节得好好构思一下,会出现点转折。 第二百三十章 无心善良 叶逸辰眸光微闪,随即一脸无所谓,“去静安寺前,你不是跟我说过了?” 那天,洛安不告诉他出门究竟办什么事,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不会多问,待洛安自愿告诉他,自会告诉。 “嗯,是说过了,不过我怕你忘了,再跟你说一遍,顺便表达一下我对你的不舍之情。”洛安一脸俏皮的笑意,手上安分了下来,紧紧地抱着叶逸辰的身子,“睡吧,晚安。” 说罢,她凑上去,给了叶逸辰一个晚安吻,就闭眸,径自睡了。 叶逸辰搂着洛安,心里一阵满足,无声笑了笑,也睡了。 第二日,洛安早早就起了床,见身边的男子仍在睡梦中,其嘴角勾着柔柔的弧度,定是在做好梦。 洛安弯腰亲了亲男子的额头,就穿戴整齐,去了外室。 娄瑞儿虽与洛安相互间确认心意,但他仍想尽一个贴身小厮的职责,所以,他早上也早早起了床,以随时恭候洛安起床,伺候她梳洗。 见洛安从内室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如往常一般,整了整她身上的衣服,唤手底下的小厮端来热水,伺候洛安洗漱,等洛安洗漱完,他就帮她梳发。 “瑞儿,其实你不用再做这些。”洛安看着镜中认真帮她打理着发的男子,道。 “安,以前,我身为你的贴身小厮,做这些,心甘情愿。如今,我身为你未来的夫郎,更心甘情愿。”娄瑞儿手上小心地梳理着洛安的发,一边道,柔柔的语调,让人如沐春风,“所以,让我继续做吧。” 洛安心里一暖,突然对镜中的男子俏皮一笑,“瑞儿,你未来的妻主大人想冒昧问一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娄瑞儿一愣,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释然一笑,手上的精致梳子在女子的青丝上一划而下,白净的脸上渐渐染上羞色,“自从知道她是女子的时候,我就已经芳心暗许。” 默了默,他踌躇着问出一句,“……那安呢?” 既然已经跟安互表心意,那他便会对她完全坦诚,更何况,他迫切地想跟她增进感情。 “我呀~”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你猜?” “我怎么猜得到?要是能猜到,我们也许能早点……”娄瑞儿有些惋惜。 他在想,自己若能早点察觉安对他的心意,早点向她表白,是不是就能早点与她修成恋人? 想起与安在一起之前的那段时日,他真的不好受,每天既要压抑自己对安的感情,又要纠结自己对安的念想,甚至还要克制对逸辰的嫉妒。 现在尝到了幸福的滋味,他真不知那段时日是怎么过来的。 幸好,他难得鼓起勇气,踏出了这一步,不然,指不定得熬到何年何月,甚至可能会出现最糟的情况——他一生与幸福无缘。 以前,他终归还是太懦弱了。 “早点什么?”洛安挑眉,心里一阵喜悦。 看来瑞儿对她已经到喜欢得不能再喜欢的程度,她怎能不嘚瑟? “就是早点在一起!”娄瑞儿听出女子在明知故问,有些气恼,面上的绯色更重了几分。 “其实,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喜欢上你的。” 洛安见娄瑞儿帮她梳好发,就转身,依旧坐在软座上,伸手握住男子的手,抬眸笑意盈盈地望着男子的清秀脸庞,“但是,我确认自己原来已经喜欢上你的时候,就在几天前。 就是你、我、还有辰三人一起易了容出府的那天,你可还记得?” 娄瑞儿一惊,低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洛安,“自然记得,可是那天你明明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傻瓜,确认对一个人的心意哪需什么异常的表现?!只要心里明白就好。”洛安一脸好笑,手上摇了摇娄瑞儿的手。 “那你怎么确认的?”娄瑞儿只想知道更多,一双清秀的眸子好奇地望着洛安。 “其实那天,我已拒绝一个男子的心意。”洛安回忆起几天前的事情,一脸笑意,“后来,你听了我跟六月之间有点血腥味道的对话,惊慌下打翻茶盏。 怕我因此嫌弃于你,你就主动过来抱住我,求我不弃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对你的心意。” 这时,如巧在门外对洛安轻轻唤了声,“殿下,早膳已备好。” 洛安站起身,手上依旧牵着娄瑞儿的,“走吧,我们一起去用早膳。” 正说着,她就拖着娄瑞儿往外走去。 门外的一众小厮看到两人牵着手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心里都冒出几个大问号,一阵疑惑。 殿下跟娄瑞儿牵着手,摆明了两人已经成一对的节奏,但这两人究竟什么时候好上的?! 他们一直以为娄瑞儿跟殿下的那个随从七主子才是一对,曾经甚至以为两人好事将近,却不想,如今成了这番局面。 毫无疑问,在他们眼中,七主子是喜欢娄瑞儿的。 如今娄瑞儿选择了殿下,恐怕七主子正伤心,就像上次,日日与酒为伴,消沉颓废得没个人样。 洛安察觉到一众小厮饱含惊讶和疑惑的目光,便停下脚步,对众人亲和一笑,举了举手,而那只手上正牵着娄瑞儿的,“看到了吧?! 以后娄瑞儿也会成为我府上的男主人,你们以后可得仔细着对他的态度,不然,我可不轻饶!” 洛安面上明明带着笑意,但一众小厮身子还是忍不住一哆嗦,连忙躬身对两人道喜,“恭喜殿下,恭喜娄公子。” “嗯。”洛安很满意众人的表现,就拉着身边羞得直低头的男子继续往前走去。 一进专门用餐的房间,娄瑞儿就低声嘀咕,“安,你不用做这些,我毕竟,毕竟还没嫁给你。” “你们出去吧,顺便把门关上。”洛安看向身后跟来一众小厮,吩咐了声。 “是,殿下。”一众小厮贼贼地瞥了一眼洛安和娄瑞儿,就忍着笑意退了出去,最后一人顺道将门轻轻合上。 不用想,他们都知道殿下想跟娄公子单独过两人世界。 不过,叶公子就有些可怜了,才跟殿下不久,殿下就有了新欢,若以后,岂不…… “安——”娄瑞儿有些紧张,才唤了一声,他就被女子压在墙上,承受着女子突如其来的热情。 洛安将娄瑞儿禁锢在她和墙壁之间,踮脚,捧住他的脸颊,狠狠地撬开他的唇,探入,步步侵占,毫不拖泥带水。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让这个总是推拒着她心意的男子好好体会一下她的霸道和不容置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退缩?! 两人松开时,娄瑞儿已经满面酡红,本淡粉色的唇染了红的晕色,透着莹润的光泽,为其清秀的容颜添了几分妩媚。 “瑞儿,以后你再质疑我的决定,我就把你吻到窒息。”洛安凑到娄瑞儿耳畔低声道,带着致命的蛊惑。 娄瑞儿点点头,主动伸手圈住洛安的纤腰,将她往怀里带,眸中染上微微的湿气,却透着难掩的笑意。 “安,我喜欢你。”娄瑞儿将下巴搁在洛安肩膀上,声音绵软地吐出一句。 不知为何? 他就是好想说这一句,哪怕已经跟安在一起,他还是想说,时时刻刻都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对她的爱意完全抒发出来。 “我也喜欢你。”洛安无声笑了笑,难得的温顺,依偎在男子怀里,像只小绵羊。 终于踏出这一步。 她以前也不知为何,总是别扭于“喜欢”这两个字眼,每次开口,只觉得唇似千金重,难以启开。 如今,瑞儿的这句倾诉,就像她的一把钥匙,轻易地将她心里的别扭除了个干净,启开她紧闭的心门,任她将压抑了好久的情感尽数倾泻。 两人抱了片刻,才想到吃早膳,一顿早膳自然免不了你喂我,我喂你的甜蜜大战。 用膳时,洛安就着刚才跟娄瑞儿未完的话题继续道,一双眸子晶亮地瞄着身边的男子,“我平时对无感的男子,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让人触碰了。 而那天你抱着我的时候,我不但不反感,反而喜欢得紧,所以我才确定,我对你是有感觉的。” 说罢,她就张口含了男子递过来的一勺粥,吃得津津有味,一双眸子依旧晶亮地瞅着他,好似永远都看不够。 “就这么简单?难道纯粹是因为*上的感觉?”娄瑞儿蹙了蹙眉,很是郁闷。 “不然呢?”洛安色色地摸上娄瑞儿的大腿。 娄瑞儿脸一红,赶紧避开,怨念地望着洛安,“安,你能不能正经点?”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安原来这么色。 “好吧。”洛安终于安分下来,收回手,从食盘上拈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半,剩下一半,递到娄瑞儿嘴边,“至于其他原因,吃了,我再告诉你。” 娄瑞儿无法,只好张口就着洛安的指尖将糕点含入口中,细细咀嚼,竟觉得口中糕点比往常好吃了不少。 “其实还有心理上的,当时我对你满心无奈,我就在想,为何我对那个男子狠得下心,能够果断拒绝他的心意。 但对你,我却无可奈何,所以,我才确定,你已在我心里留了痕迹,再无法抹去。而对已住进我心里的人,我才会无法狠下心。” “看来,安是个性情中人。”娄瑞儿吃完糕点,就继续喝粥,而其手上的勺子正是刚才喂过洛安的那只。 “怎么说?”洛安不解,一边启口含了男子又喂过来的一勺粥。 “安对在意的人都狠不下心,说明安重感情,不会轻易背弃自己在意的人,这样还不算性情中人,那怎样才是?”娄瑞儿拈起一块糕点,才咬了一口,就见女子厚颜无耻地张嘴凑了过来,他只好将手中的糕点喂给她。 “说的也是,看来我还挺善良。”洛安吃到糕点,就眉眼弯弯,一边咀嚼,一边支吾道。 “安本来就很善良。”娄瑞儿不以为然。 “善良?”洛安一愣,显然觉得这个词用她身上特别扭,“我哪里善良了?我这辈子,杀过的人不少。” 刚才她说自己善良纯粹是玩笑话语,当不得真。 “若不善,你当初怎会救我?”娄瑞儿已吃饱,用布擦了擦手,就伸手握住洛安的,语气极为认真,“安,你很善良,只是无心善良。 因为你有很多事要做,而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一旦为善,便是毁灭。但对其他,你仍坚持着自己的本初,就凭这点,你便是善。” “你都知道了?”洛安一惊。 “七月只告诉了我一点点。”娄瑞儿看着洛安的眸中溢出心疼,手上更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护在心尖上,“她说,安在报仇。 为了给最爱的家人讨回公道,这十几年付出了很多,如今依旧步步为营,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将那些曾经陷害过安和安家人的仇人全部踩在脚下,让她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七月与他说这些的时候,他就满心震惊。 他一直以为安归朝恢复麟皇女殿下的身份只是为了她自己的野心,为了夺取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可没想到,竟还有另一层内幕,很明显,那些安的仇人是朝廷中人。 他听过关于安的生父,也就是已故去的宁贵君的故事,只知其是被人陷害而丧了命,却不知害其丧命的是朝中之人。 看来,皇宫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七月只说了这些?”洛安一脸讶然。 她以为几天过去了,七月应该将该说的都跟瑞儿说了,可没想到只说了这些。 七月她……究竟什么用意? “嗯。”娄瑞儿眼眶一红,“只听了这些,我就为安难受。” 洛安眸光微颤,随即一脸好笑,“有什么好难受的?那些都已过去,至少,我现在过得很好,还有你跟辰陪在我身边,我不孤单。” 她终于有些明白七月为何不将她的过往全部告知于瑞儿了。 这小妮子还挺狡猾! “安,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哪都不去。”娄瑞儿点点头,主动上前,以一种守护的姿势,抱住洛安,眉眼间,尽是怜惜。 “好。”洛安点点头,面上洋溢着幸福,沉默了片刻,她才启口,继续道:“瑞儿可要陪我出去开开眼界?” “啊?”娄瑞儿一愣,心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什么?” “等会,你就会知道了。”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眸中闪过一抹狠戾。 …… 至辰和,洛安从府邸的后门离开,其身边就带着娄瑞儿,以及六月七月姐妹俩,四人一上马车,七月就主动揽了车夫的职责。 洛安本想让六月坐在车厢外,这样,她就可以跟娄瑞儿过甜蜜的二人世界。 但一看到六月苍白的面色,再想起两天前的事,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就只好让六月进车内,而她这行为正好顺了六月的意。 路上,六月一双大眼在对面并排而坐的洛安和娄瑞儿之间滴溜溜地转悠,面色虽是病态的苍白,但一点不扰她想八卦的兴致。 正在闭目养神的洛安实在受不了了,索性睁眼,笑眯眯地望着对面的女子,启口,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六月莫不想在我脸上盯出一个洞?” “哪能啊?”六月见洛安理会她,眼睛一亮,精神颇好,一点不像一个伤员,“我只是在观察主子你跟瑞儿之间有没有夫妻相。” 昨日,姐姐一回来,就一脸颓废。 她问姐姐怎么了,姐姐跟她说其跟瑞儿彻底没戏了。 她当时没觉得什么,因为,她知道瑞儿一直都喜欢主子,姐姐没戏实属正常。 谁知,今日一大早她起来,想去看看自己管的侍卫训练得怎样了,才听到府内到处都传着主子已经跟瑞儿在一起的八卦,再想起姐姐昨日的反应,她这才完全反应过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幼稚的霸道 主子竟然真的跟瑞儿在一起了?! 这个认知把她惊得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回过神后,她就很是激动,没想到主子竟然真的想建一个后宫! 本来她看主子这阵子简直把叶公子宠上了天,有种主子这辈子只会娶叶公子一个男子的错觉,可没想到又收一个娄瑞儿。 很明显,这是要建后宫的节奏! 虽然,她对此事的态度对自家姐姐来说很不厚道,但她就是忍不住。 既为主子高兴,也为一直苦恋着主子的娄瑞儿的高兴。 以前,她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戏,没想到果真有! 总之,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除了为两个当事人感到高兴,她更为姐姐松了口气,由衷地欣慰姐姐终于可以从单恋的苦海中解脱出来了。 因为娄瑞儿跟主子在一起,姐姐不服气也得服气。 一个是此生她最爱的男子,也不知以后有没有了,暂时就先定瑞儿吧,一个是她此生最尊敬的人,这点自己十分确定,且那两人两厢情愿的,姐姐没理由破坏她们,更没有理由不放下。 虽然姐姐状态仍不是很好,但她相信时间长了,一切都会淡去,姐姐会好起来的。 “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此时,洛安被六月的话勾起了兴致。 一直低眉顺目着的娄瑞儿也抬眸好奇地看向六月,显然也被勾起了兴致。 如今,只要有关他跟安的事情,他都很感兴趣。 “嗯……”六月摩挲着下巴,故作思考的模样,想了一会,才一本正经道:“有七八分吧。” “七八分?”洛安不满这个答案,看向身边的娄瑞儿,对他柔柔一笑,执过他的手,十指相扣,才继续看向对面的六月,不以为然,“为何不是十分?” 娄瑞儿垂眸,望着他和洛安相扣的手出神,眉眼渐弯,连同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六月看着对面男女之间的互动,眼睛更亮了几分,但为了忽悠洛安,她赶紧端正态度,老神在在的模样,道:“主子,你可不能这样说。 你跟娄瑞儿又不是龙凤胎,怎能完全一样?再说了,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物?七八分刚刚好,多即满,少即缺,这才是人生常态。” “那我偏要满怎么办?哪怕溢出来,我也不在乎。”洛安索性往一边一歪,倒在娄瑞儿怀里,没骨头似的,显得慵懒至极。 娄瑞儿赶紧一把搂住洛安,其动作一气呵成,再无以前的僵硬生疏。 “打住打住!主子你是不是想让我长针眼?!”六月赶紧用手挡眼睛,愤然道。 若不看到其指缝后的狡黠目光,还真以为她要杜绝一切儿童不宜的画面。 “长就长呗!我高兴!”洛安越发放肆,在娄瑞儿脸上亲了一口,发出响亮的“啪叽”声。 娄瑞儿脸红了,不过是羞愧得,他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做出亲密举动。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他并没有推开洛安,任由她妄为。 因为在他心里,只要他身边的女子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六月索性把手放下,看个够,心里恨不得眼前这对男女直接在她面前表演活春宫,嘴上赞叹连连,“啧啧!主子真艳福不浅!看得我都羡慕了!” “别转移话题,刚才的话题还未完。”洛安好心提醒着六月。 “呃。”六月眼珠子转了转,就立马想出一套说辞,“主子你想要满还不简单,所谓多即满,少即缺,那份缺,只要将你跟瑞儿之间的情补上不就行了,你们俩越恩爱,就补得越多。” “倒有几分道理。”洛安感觉颇有道理地点点头,转眸看向娄瑞儿,“瑞儿,你觉得呢?” “我觉得六月说得挺好。”娄瑞儿完全是洛安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说完,就没了话。 在其他女子面前,他不想多说话。 六月承了洛安一被人夸就嘚瑟的性子,所以听得娄瑞儿夸她,她就像一只斗志盎然的公鸡,翘着高高的尾巴,下巴一扬,“那是~我说的岂能不好?句句真理啊真理~” 洛安懒得理六月,靠在娄瑞儿怀里,想继续闭目养神。 “哎!主子,别急着睡啊!”六月见洛安又要闭目小憩,赶紧阻止,她还没八卦完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洛安有些不耐。 六月赶紧赔笑,“嘻嘻!主子,跟我分享分享你跟瑞儿究竟怎么好上的?什么时候,在哪里好上的?还有,你们俩有没有亲过?有没有睡过?初吻以及初夜的感觉分别怎么样?” 其问题一个比一个露骨,不过洛安还是很淡定,嘴上一一回答,“我跟瑞儿是日久生情,前晚在凤翎山上的静安寺里好上的。 亲?当然亲过,初吻那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回忆起来……感觉还不错。睡当然还没有,我想等到与瑞儿的洞房花烛夜履行,想想都感觉很美好。” 她无比淡定,而她身边的娄瑞儿却不同了,整个人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了,一双眸子左看右看都不是,只能一直低垂着。 他本以为六月问出这样露骨的问题,安肯定不会多理睬,却不想,安竟然都答了个遍,羞死他了! “瑞儿,你怎么了?”六月见娄瑞儿一脸窘迫的模样,便不怀好意地问向他。 只是才说完,她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转眸望去,她发现洛安像毒蛇一般冰冷地望着她,吓得她忍不住一哆嗦,“主,主子,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瑞儿是我的男人,只能由我调戏,你算哪根葱?”洛安一脸不爽地瞥着六月,凉凉道。 六月听到洛安难听的话语,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伸手指着洛安,断断续续道:“主子,我怎么感觉,你像被抢了玩具的小孩! 竟然连这,都计较,哈哈!笑死我了!主子你能再幼稚点吗?” 见洛安的目光愈加冰冷,甚至朝她喷着毒汁,她赶紧一转语调,像哄小孩般,“好好好!瑞儿是你的,你尽管调戏,以后我看到他,保证只将他当空气,就当没看见。” 洛安这才缓和过来,愈加慵懒地软在娄瑞儿怀里,缓缓闭上眸子,对男子耳畔嘟囔了一句,“到了,叫我。” 说罢,她就肆无忌惮地补起了觉。 其实,她昨日睡得挺早,但为了能有足够充沛的精神应付晚上的行动,她此时必须补觉。 “好。”娄瑞儿轻轻应了一声,就拥了拥洛安的身子,让她在他怀里能躺得更舒服些。 心里因着怀里女子刚才那番虽幼稚但霸道的话语感到甜滋滋的。 六月摸摸鼻子,自觉没趣,不再多话,径自往后面一靠,闭目养神。 坐在车厢外驾着马车的七月无奈苦笑,扬鞭,让前面的马能跑得更快些。 以前,她一直嫌弃自家妹妹喜欢八卦的性子,可如今,她却有些感激其有这性子。 至少,妹妹多问了,主子才会说出许多关于其跟瑞儿之间的事,才让她了解到主子对瑞儿用情其实已至深。 这样,她就放心了。 瑞儿以后跟着主子,会幸福。 …… 将近巳时,马车才在一处宅子前停下,此宅正是宁宅。 洛安在娄瑞儿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然后与六月三人一起进了宅子。 七月去放置马车,同时,她还需按洛安的吩咐部署一些事情。 一进宅子,就见宅子里的人均恭迎在里面,齐齐对洛安道了声,“小的们见过主子,欢迎主子归来。” “嗯。”洛安淡淡应了一声,就径自往里走去。 娄瑞儿紧紧跟在洛安身侧,搀扶着她,心里仍是一阵疑惑。 安至此都没有告诉他她究竟要做什么,但他们来了宁宅,安手下组织的一个据点,他已隐隐猜到她此次任务用的身份定不是麟皇女殿下,而是其他。 同时,他很欣喜。 安今日带他过来,定然已经完全接纳他以后可以参与她的组织任务,为她分担。 感觉自己终于不再是无用之人,他怎能不欣喜?! 而洛安另一侧的六月手里正抱着她的古琴,一脸郁闷。 之前这种活哪轮得到她? 可刚才,瑞儿主动要拿琴的时候,主子竟肉麻兮兮地说瑞儿是她的拐杖,拿琴这种活哪轮得到他?于是这活最终落到了她头上。 洛安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至床前,随手卷起床上的锦缎床垫,然后在床板上某一位置敲了三下。 片刻,床板下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咔擦”一声,床板往一边挪去,出现一条两米宽并往下倾斜的密道。 洛安微微提起自己裙摆,直接往下走去。 她身边的娄瑞儿则一脸惊奇,一双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 六月紧跟其上,面上渐渐严肃起来。 三人一进密道,那床板就自动关合,那锦缎后面有个弹簧,床板关合的瞬间,也带动了弹簧的伸缩,将卷起的锦缎弹回,铺回床上,一切都恢复原样,好像这里什么都未发生过。 密道里,两米高,地上铺着青砖,两侧皆是平整的石壁,每隔十米处,燃着长明灯。 长明灯的光线虽然柔柔的,不是很亮,但至少能起照明的作用。 每走百米左右的距离,都会出现一个分叉口,而这些分叉口都有机关。 走到第一处的时候,洛安就一把打横抱起娄瑞儿,不等他疑惑,她嘴上严肃地说了一句,“瑞儿,下面每个岔口我走过的地方你一定要看清楚,记在心里,切莫记错。 以后你单独来的时候,必须按我今日走过的地方踩。一旦踩错,会触动机关,到时候没人能救你。” 娄瑞儿本想着从洛安身上下来,但一听到她的话,立马安分下来,对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明白。” “真听话。”洛安笑开了,在娄瑞儿额上亲了亲,就径自往前走去。 娄瑞儿来不及害羞,一双眸子就开始专注地观察洛安走至岔口时走过的地方。 七月撇撇嘴,对洛安的行为很是无语。 到哪都秀恩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很幸福,主子真是够了! 曲曲折折地,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眼前突然出现一间巨大的大堂。 大堂呈圆形,四周皆是其他密道通过来的洞口。 顶上,是一盏巨型的水晶灯,以夜明珠和水晶组成,其发出的光线将整个大堂都照得亮如白昼。 洛安在一处洞口放下娄瑞儿,看到大堂内人皆已到齐,满意一笑,将手伸向身边的男子,低声叮嘱,“瑞儿,搀着我,待会别出声,只需听我指示就行。” 娄瑞儿心里已紧张得不像话,因为他看到大堂里好多黑衣人。 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长剑,明晃晃的,看上去异常锋利。 感觉这些人身上一股煞气向他逼来,让他几乎透不过气。 听得洛安的叮嘱,他连忙收敛心神,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伸手搀扶上洛安,低声应了一声,“是。” “随我进去吧。”洛安说完这一句,就径自往堂内行去。 就这一瞬,她身上的气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一种能强势压倒一片的王者气势跨入堂内。 其步履沉稳,一双桃花眸此时变得无比凌厉,仿佛能够洞穿这世间所有的东西,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视世间万物为脚下蝼蚁,肆意玩笑。 在娄瑞儿的搀扶下,她款款步上堂内前方以白玉砌成的王座,看向底下众人,用内力传声,在整个圆形大堂内形成响亮的回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本宫来迟了。” 堂内的一众人看到洛安,立刻肃然起敬。 见洛安坐定王座,她们连忙恭敬地伏地行礼,声音整齐如一,“吾等参见宫主!” 洛安在座椅扶手上撑着脑袋,身子微斜,对众人一挥手,慵懒的语调,却夹杂着迫人的气势,“都起来吧。” 她身后的娄瑞儿完全被震惊到了,一双眸子怔怔地望着前方百余人都朝着身前女子的方向跪地臣服的景象。 这是一种何等壮观的场面!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那么多人为了最高的位置会争得头皮血流。 以前从未亲身体会,他不知,如今亲身体会后,他才知。 这是一种享受,一帮明明与自己平等的生物均伏在脚下,任自己肆意掌控和挥霍她们的命运。 心情不由地澎湃,好似天地间唯我独尊,而自己的命运,只能由自己主宰。 这是一种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不平等,而享受优待的只能是自己。 但他一点不羡慕,也不向往,因为他从来没想过掌控谁的命运,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平静地过完一生。 然,今生遇上安,他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注定无法平静。 不过,他从不悔,只觉得无比庆幸。 他愿意为她疯狂一次,哪怕为她将自己的生命燃烧殆尽,他也在所不惜! 想到此,他忍不住看向座上的女子,却只能看到她撑在扶手上的后脑勺,墨黑的长发如瀑,流泻而下,几乎垂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安身为王者时的模样,明明娇小的身姿,却浑身上下散发着无人敢直视的强悍气势,但一点不违和,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这着实令他惊讶,也着实令他忍不住为之痴迷。 不过安的组织究竟是什么?为何众人都唤她“宫主”?难道洛安的组织是什么宫? 真后悔! 他既然已做好效命于安的心理准备,就应该找时间多了解了解江湖形势的,结果现在一窍不通,连安的组织都无法猜出。 看来今日过后,他该好好补补这方面的知识了。 另一边的六月已经习以为常,只一脸冷漠地注视着底下的众人,哪有半分刚才的俏皮劲?!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但我有心 “谢宫主。”底下的众人应了一声,就纷纷起身,依旧垂眸,等待洛安发号施令。 洛安不着急,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道,语调悠悠然,“今日,召集你们过来,还需本宫叮嘱什么吗?” “请宫主吩咐,吾等一定竭尽全力!”众人微汗,连忙恭敬应道。 她们宫主有一项规定,若在任务中没有竭尽全力的人会受到惩罚。 她们之前就想,有没有竭尽全力谁能看出来?!所以,宫主这规定压根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却不想,宫主竟变态地研究出一种药物,涂在人的肌肤上,本无色无味,但做完任务后,没有耗尽体力的人肌肤上那药物会变成绿色。 就这样,再无人敢道宫主说大话。 “明晚戌时,当朝吏部尚书大人郁秋波府上,见本宫信号,立刻潜入,诛杀全府。”洛安声音微沉,掷地有声,说出的话语明明血腥,但其说得颇为散漫。 简洁的字句间,那郁府上下的百条人命,似已成一夕灰烬,随风飘散。 “吾等谨遵宫主吩咐。”底下的一众人连忙应声,有人语气甚至有些兴奋,仿佛将此当成了一件趣事。 而洛安身后的娄瑞儿忍不住踉跄一下,面色微微发白,显然是被洛安话里的内容吓到了。 他一双眸子不敢置信地望着坐在前面位子上女子的后脑勺,恨不得立刻上前跟她问个清楚。 她为何要这样做?! 但一想到刚才洛安对他的叮嘱,他只好压下这股冲动。 感觉身边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连忙转眸望去,是六月。 六月一脸无奈地看着娄瑞儿,压低声音道:“瑞儿,你心里要是生出了退缩之意,我会送你回去。” 瑞儿此时惊惧的脸色若被主子看到,恐怕会惹主子失望。 为免影响主子的心情,她觉得瑞儿应该回避一下。 果然,良家男子成不了气候,他们只适合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而不适合出来历尽腥风血雨。 她不是针对瑞儿,只是确认了一个事实。 毕竟从小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很多事情,勉强不得。 娄瑞儿一慌,连忙摇了摇头,同样压低声音,拒绝,“不用,我会适应的,为了安,我什么都能做。” 他知道,他此时的脸色一定很差,心里也由衷地害怕。 为此,他很懊恼,但无可奈何。 杀人,是他此生都没想过会付诸行动的事情。 哪怕之前,对那污了他清白的采花贼,他虽起了杀心,但真的从没想过亲手杀了她,因此,他一直庆幸那天安阻止了他失控的行为,免他陷入另一片充满血腥气息的阴影里无法自拔。 可如今,他竟然听到安亲口说要诛杀人家全府,一时半会,实在难以完全接受。 但为了安,他相信,就算再大的困难,他也能够克服,只是需要时间慢慢适应。 因为他知道,杀人,对安、对六月七月、以及眼前这一众身上带着血腥气息的黑衣人,是吃饭一般的常事。 以后,他既要融入这些人的圈子,就必须适应这种事。 “那就好,你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吧。”六月点点头,看向娄瑞儿的眸中流露出关切。 毕竟是她的同僚,同为主子效命,且,他还是主子的男人,所以,她早已将眼前这个男子当成自己人。 而对自己人,她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友善。 “谢谢你,六月。”娄瑞儿对六月点头致意,感激道。 这女子平时总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其认真起来,一点不含糊,很冷静,也很睿智,怪不得安平时如此重用她。 前方,洛安跟一众属下商讨起了后日的计划,谈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有渐停的趋势。 洛安端起手边属下早为她备好的茶盏,喝了几口茶水,突然站起身,将她身后的娄瑞儿拉到前面,正式将他介绍给众人,“本宫今日想跟你们介绍一个人。 他是本宫的男人,也是本宫的得力助手,名唤娄瑞儿,本宫希望大伙以后能对他多多关照。” 顿时,全场哗然,一众黑衣人均好奇地打量起娄瑞儿。 倒是个清秀佳人,极为温顺的模样,一点不像闯荡江湖之人,反倒像养在闺中的良家公子,这让她们心里既是惊讶又是纳闷。 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们认知到宫主竟然真的放弃了楼主的事实。 她们知道,宫主跟楼主是一对青梅竹马,曾经有人可亲眼看到过两人在一起的温馨画面。 本以为这两人才是一对,最终会修成正果,却不想,自三年前,全变了。 两人似乎吵了一架,自那之后,宫主消沉了一段时日,楼主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 宫主不再对楼主献殷勤,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明还是挺好,但她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反正已经大不如前。 这段时日,她们听说宫主即将迎娶右相府上的逸尘公子为夫,满心不敢置信,但后来想到宫主欲争皇位,为拉拢右相叶珍而娶她家公子,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可能只是权宜之计。 可如今,宫主竟然将另一个男子拉到她们面前,特地向她们介绍他的身份,说明宫主对这个男子极为重视。 因此,她们不得不相信宫主不再爱慕于楼主,而且还有了其他新欢的事实。 想到此,她们心底不禁对楼主生出了同情。 若洛安知道此时这些人的想法,定会将她们打得满地找牙,然后吼一句,真正需要同情的是她好不好?! 而之所以纳闷,是因为她们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个男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宫主说他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们表示很怀疑。 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男流能做什么?! 宫主莫不犯糊涂了不成? 对她们而言,这种柔弱型男子就是用来暖床的,宫主将他带出来,实在不像话! 此时,娄瑞儿的脸色已经恢复过来,被洛安突然拉出来示众时内心生出的慌乱无措,因着女子牵着他时手上传来的温度渐渐平息下来。 看向女子,见她也望了过来,对他微微点头致意,眸中尽是对他的信任和鼓励,透着柔和的笑意,让他心里一暖。 仿佛这一瞬,整个堂内只剩下他和她,底下的喧哗声,似从天外传来。 更神奇的是,刚才那一股压迫着他的气势瞬间消散于无形,他不再紧张,也不再害怕,因为身边有她。 就算天塌下来,身边有她顶着。 此时,他就是这种感觉。 转眸看向底下的一众黑衣人,他突然感觉心里一下子坦然了许多。 她们以后是他的同僚,是为洛安效命的一众姐妹,他不该带着距离感看待她们,否则,他永远都别想完全融入她们的圈子。 这样的话,定会让安为难。 为了安,他必须豁出去一次! 然,娄瑞儿刚想启口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时,洛安抢在他前面开口了,声音透着几分冷彻,“怎么?你们不服?” 显然,她听到了底下躁动中的抱怨声。 “宫主,娄公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让您如此重视于他?”有人站了出来,不服气地指着娄瑞儿,提出自己的异议。 “比起你们这些大老粗的女人,心细如尘的他于本宫,自然特别多了。”洛安也不在意,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耐心地解释,“而本宫之所以重视他,只有一个理由——” 笑意渐冷,一双凌厉的眸子在底下一众黑衣人身上流转了一圈,才启口,霸道得令人窒息,“本宫需要他!这个理由可够?” 刚才站出来的人连忙跪下认错,“宫主说的是,娄公子能被宫主看上,身上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是小的眼拙了!” “宫主,让娄公子跟我们说句话吧,他既然是宫主您的得力助手,以后定会再见面,不熟络一下怎行?”有人提出建议。 “瑞儿,你说吧,本宫信你。”洛安看向身侧男子,眸光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娄瑞儿已满心感动。 安对他的维护,他都看在眼里,这个女子此时虽是一个王者,但她的心,从没有变过! 他对女子点点头,转眸看向眼前底下的一众黑衣人,淡淡一笑,语气淡然平静,一点不显得惊慌,“你们好,我叫娄瑞儿。 你们说得对,我的确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个普通的男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但我有心,我会学,让自己一点点进步。 我不敢说大话,说自己总有一日会让你们刮目相看,但我会让你们认可我这个人,认可我在宫主身边的地位,打从心底的认可。希望以后多多关照。” 听完娄瑞儿的话,底下一片叫好声,有人鼓起了掌,有人出声支持,甚至有人起哄,让他早点嫁给洛安,为洛安生个娃。 男子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入了众人的耳,不卑不亢的语调,让人听出这柔弱的身躯里应该住着一个坚韧的灵魂。 这个男子很实诚,将自己的缺点尽数公之于众,但一点不自卑,仿佛这只是一件芝麻般的小事。 那句“我有心”,彻底打破了很多人对他的成见。 试问,谁一出生就会这会那的? 很多事情,都是一路打拼,一路学的。 她们这帮女子都如此,又何必太苛求于一个男子?! 只要有心,还怕什么都学不会?! 而且,看其眼里,似乎只有宫主,这样,她们就更放心了。 因为一旦一个男子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女子,会完全以那个女子为天,绝不背叛。 而眼前这个男子,就是这种情况。 想想也是,宫主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子,要貌有貌,要实力有实力,组织里几乎所有男子都将她当成了梦中情人,选择伴侣的时候,全以宫主为最佳标准。 这让她们颇郁闷,不过为了告别光棍的日子,有些方面,她们真得向宫主学学。 洛安始终牵着娄瑞儿的手,在他身侧压低声音,由衷地赞道:“瑞儿,你说得真好。” 娄瑞儿听到底下让他为洛安生娃的起哄声,忍不住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了洛安一眼,“安,你这些属下都挺有趣。” “哪里有趣?”洛安酸得冒泡,突然有些后悔带娄瑞儿到这来。 “你不觉得她们说的话都很有趣吗?”娄瑞儿不以为然,显然没看出洛安在吃醋,更别说发觉她别扭在哪。 “不觉得,她们说的可都是正经事。”洛安如实答曰,一双眸子突然期待地瞥向娄瑞儿的侧脸,“瑞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安,你是女子,这个不是应该由你决定吗?”娄瑞儿一脸局促,心里却喜滋滋的。 “我尊重你,所以,才想问一下你的意见。”洛安不依不挠。 娄瑞儿想了想,才道:“我想等逸辰嫁给你后,再考虑我们之间的婚事。” 洛安觉得有理,“好,我等。” 的确,这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小刺猬先跟了她,而且,婚约都已定下,她若在他之前娶瑞儿,指不定会在他心里留下疙瘩,影响她们三人之间的感情。 其实,她也想过两个一块娶了,但这个实施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 在外人眼中,毫无疑问,小刺猬的身份比瑞儿的尊贵,她这样做,无疑会让人觉得她看轻了小刺猬,相当于打了右相叶珍的脸。 而且,两个人一块娶的话,洞房也成了一件麻烦事。 无论跟谁,都会让另一人伤心。 与两个男子一起洞房,她做不到,总觉得她若这样做,是同时对两个男子不尊重。 虽然,她同时喜欢他们,但在房事上,她尊崇一对一。 “既然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大伙都散了吧。”洛安想到接下来还有其他事要办,连忙对底下一众人摆了摆手。 “是,宫主。”底下的人应了一声,就作鸟兽散,从周围各个洞口离开。 才一眨眼的功夫,百余人没了影。 洛安见人离开,就在身后的王座上寻到一处被雕刻成花饰的机关,轻轻一按,那玉石砌成的王座瞬间往一边移去,出现一块方形的阵图。 阵图上布满了棋子,洛安随手移动了几颗。 片刻,那阵图像活了一般,发出璀璨的光芒,才一下,就归于黯淡,而阵图所在的那块石板突然从中裂开,往两边挪去,一条只够一人进去的狭窄密道出现在眼前。 洛安不多说就径自往下走去。 娄瑞儿仍有些惊讶,这已是地下,没想到地下还有地下。 顾不得多想,他连忙跟了上去。 六月小心翼翼地抱着洛安的琴,紧跟其上。 三人一下去,那布着阵图的石板就自动归位,玉石砌成的精致王座挪回,遮了阵图,一切恢复原样,归于平静。 密道很窄,但很长,不过这里面就奢侈多了,用来照明的是夜明珠。 夜明珠光线很亮,每隔五十米才镶嵌一颗。 依旧有岔口,不过洛安这次没有再抱娄瑞儿,只让娄瑞儿和六月服了一粒药丸,说这密道里指不定哪里有毒气,必须服了她提前备好的解药才能确保平安无事。 走了半晌,几人终于在一处尽头停下,洛安上前在顶上的一块方砖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那块方砖就移开,出现仅够一人上去的洞口。 洛安上去后,就蹲在洞口,见娄瑞儿上来,赶紧拉了他一把。 娄瑞儿环顾四周,才发现是一处树林,不由地愈加疑惑,“安,我们到底要去哪?” 洛安拉着娄瑞儿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到了你就知道了。” “主子,等等我!我快累死了,你这把琴真沉!”后面传来六月的哀嚎声,其一双眸子哀怨地瞪着洛安的背影。 洛安懒得搭理身后已经累成狗的女子,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娄瑞儿,“瑞儿,可记住我刚才走过的那些路线?” 娄瑞儿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才道:“都已记住。” ------题外话------ 偶想求收藏,求票票的说,瑞儿以后会成为女主的一大助力,所以,会慢慢地转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寻求刺激 洛安欣慰一笑,“那就好,以后,我会带你了解更多,你切莫记混。” “嗯,我明白。”娄瑞儿此时无比认真,“安,这些密道一定有些时日了吧?” “你怎么知道?”洛安一脸好奇。 “因为这些密道的工程绝不可能一年两年就完事,所以,我才觉得有些时日了。”娄瑞儿分析道。 “已经几十年了。”洛安如实答道。 “安,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的组织究竟是什么……”娄瑞儿有些失落和挫败,“不过,听她们都唤你‘宫主’,我便猜想,安的组织一定是什么宫。” 洛安叹了口气,紧紧握了握娄瑞儿的手,让他安心,“瑞儿,有机会,我会将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你且做好心理准备。” 娄瑞儿转眸震惊地看向女子的侧脸,心底渐渐溢出欣喜和感动,只唤了一声她的名,就再无话语。 洛安也转眸望向娄瑞儿,见他一脸惊喜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天上砸馅饼了,还是怎么了?这么开心。” “谢谢安能如此信任我,并接纳我。”娄瑞儿有些激动。 虽然安之前有跟七月吩咐,让其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于他,但他总觉得这不如安亲口告知来得好。 七月跟他说,让他觉得他接收安的故事只是一项他必须完成的任务。 但洛安亲口跟他说,就不同了,像恋人间纯粹的一次交心,她倾诉,他倾听,他喜欢这种被人重视并信赖的感觉。 “那我要奖励!”洛安不怀好意地望着娄瑞儿,眸光贼亮贼亮的。 “什么奖励?”娄瑞儿不自觉地跳进某女的陷阱。 “六月,你主子我突然兴起,想跟自家夫郎亲热会,先等着哈!”洛安回头说了一句,就一把揽过来不及反应的娄瑞儿,紧紧搂住,往树上飞去。 娄瑞儿忍不住惊叫出声,然后死命抱住洛安。 睁开眼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站在将近十米高的树杈上,身边传来女子银铃般的轻笑声,“瑞儿,你看看眼前的景致,多美。” “安,放我下去吧。”娄瑞儿哪有心思看景致,心里慌得直打鼓,手上紧紧地搂着女子的腰肢。 洛安看向男子,一脸明媚的笑意,纯真无害,“瑞儿,你觉得我会白上来吗?” “那你想做什么?”娄瑞儿更紧张了几分,腿上都已经在打颤。 猛然想起刚才洛安对六月说的话语,他瞬间红了脸,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不过是紧张得。 洛安直接用行动回答。 她将娄瑞儿固定在其身后的树干上,然后肆无忌惮地吻上了,那模样,要多投入就多投入,仿佛已忘记她在十米高的树上。 但娄瑞儿就不同了,一边被迫承受着女子的热情,一边紧张着自己会不会不小心掉下去。 腿上抖得厉害,这一紧张,刺激得他浑身都冒了汗。 他手上更紧紧地搂住女子的纤细腰肢,这样,反方便了女子对他深吻。 良久,洛安才放开娄瑞儿。 见男子面上染着绯色,红唇晶莹,一双清秀的眸子染了*的色彩,似醉非醉,额角的几缕碎发已被汗湿透,贴在肌肤上,显得香艳惑人。 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果然男子要被女子滋润后,才能绽放自己最美的一面。” 娄瑞儿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我亲爱的小瑞儿~”脸皮堪比城墙的某女说起肉麻的情话跟家常便饭似的。 “其实安此时的模样也好看。”娄瑞儿很实诚地答道,心里一点不排斥洛安对他的亲昵称呼。 只见眼前女子脸颊白皙的肌肤透着微微的淡粉,一双妖娆的桃花眸透亮,水洗过一般,红唇的颜色娇艳若滴,仿佛清晨带着朝露的玫瑰花瓣,一头乌亮的发随风飘散,似妖若仙。 “那是~我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洛安嘚瑟一笑。 这张脸,从前世带到今生,是她穿越以来最满意的一件事。 “安,我们下去吧。”娄瑞儿瞥了眼下面,就立马缩回脑袋,声音都带着颤。 “嗯。”洛安应了一声,又在娄瑞儿唇上咬了一口,才抱着他往树下飞去。 即使抱着一个人,她的身姿仍十分轻盈,像一片飘落的羽毛,落地时,只有踩到树叶的沙沙声。 娄瑞儿一被洛安松开,就脚软得直接往地上跌去,幸好洛安及时扶住他,“瑞儿,我抱你一会吧。” 说罢,她不等娄瑞儿拒绝,就将他一把打横抱起。 娄瑞儿无法,只好伸手勾住洛安的脖子,耳根都忍不住红了。 走过来的六月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主子,你跟自己男人亲热光明正大的,何必躲到树上去?我呢!你只要把我当成一颗树就行,我肯定不会打搅你们俩亲热。” 结果洛安无耻地回了一句,“谁说我是为了避嫌?!我纯粹是为了寻求刺激。啧!感觉真好。” 说罢,她继续往前走去,而被她抱在手上的娄瑞儿都不敢将脑袋探出去,羞愧得不敢见人。 跟在洛安身后的六月拼命翻白眼,一脸郁闷。 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眼前突然出现一处秀丽的小村庄。 眼前,成片成片的稻田,绿油油的,一派生机,田埂上,停着几只白鹭,优雅地踱着步。 一座座农舍干净整洁,有的院前养着鸡鸭,四处啄食。 不远处,还有一个池塘,池塘里,种着荷花,开得正艳,几个孩童正在塘边抓泥鳅,玩得不亦乐乎。 洛安一行人径自往村庄里走去,至一处用篱笆墙围着且院里种着几株竹子的农舍外才停下。 洛安已放下娄瑞儿,此时对身边的他叮嘱道:“瑞儿,待会闭着眼随我进去,有人唤你,你千万别理睬,只管随我走,我停下后,你才能睁眼。” 娄瑞儿不多问,乖巧地点点头,就闭上了眼,手上紧紧地牵着洛安的。 他身后的六月面色已微微发白,低声嗫嚅了一句,无比哀怨,“主子,你现在只顾你男人的死活,不顾我的了,重色轻友!” 眼前的农舍其实只是一个假象,是主子布下的一个迷心阵。 所谓迷心阵,其实与上次她和主子碰见的那个幻阵大同小异。 只是这个迷心阵,威力更大。 一旦踏入,它会让人出现幻觉,眼前会出现该人此生最在乎的人,幻化出的那个人会对该人进行一番迷惑,让该人更信以为真,然后趁其不备,狠狠地在其身上捅上一刀。 虽然是幻觉,但其造成的伤害却是实质的,让人痛不欲生。 试问,被此生最在乎的人伤害,怎能不痛? “你牵着我的袖子,待会千万别睁眼,别听人声,跟着我走就行。”洛安不再玩笑,脸上的神情无比严肃认真。 因为,这个迷心阵虽是她本人布的,但对她也有效力,所以,她不敢大意,只当这是对她自己的一次考验。 六月连忙喜滋滋地拽了洛安另一边的袖子,闭眼,“主子,走吧,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抱着你的琴,已经手酸了。” “好。”洛安点点头,就径自往农舍里走去。 一进去,周围就幻化出一个场景,是以前的墨宫。 花园里,身着一袭白衣的宁玥面上尽是慈爱的笑意,被周围的似锦繁花衬着,一身绝代风华,走至洛安面前,轻柔地唤了一声,“洛儿,你终于长得这般大了,爹爹很高兴。” 洛安眸光微闪,咬牙,不理,继续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宁玥伤心的哭泣声,“洛儿,你怎能不理爹爹?你是爹爹最宝贝的女儿,你这样对爹爹,爹爹好难过。” “咦?洛儿,你终于回来了,姑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这些年,姑姑想你想得紧,来,让姑姑抱抱。”这时,宁邪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张开手臂,欲拥抱洛安。 洛安垂眸,紧紧咬着牙,什么都不说,赶紧避开,眸中已闪烁着泪光。 身后传来宁邪错愕的声音,浓浓的委屈,“洛儿,你怎么不让姑姑抱了?姑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让我抱的。” 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幻化成洛安十四年前在沛城所住府邸里的宅院。 念心正在院中晒着草药,听见洛安的动静,她回身,看到洛安,一脸慈祥的笑意,询问:“洛丫头,背草药背得如何了?快背几句给我听听。” 说着,她上来,欲拽洛安坐下,“丫头,顺道让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体内的毒有没有全清了。” 洛安动摇了,只是才一瞬,她立马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赶紧避开念心的触碰,继续往前走去,步伐加快了几分,眸中已盈满泪,随时滚落。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她跟前,正是五岁时的江离。 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上冒着汗,一双明亮的大眼害羞地望着洛安,启口,稚嫩的孩童声,透着几分喜悦,“洛儿,我现在很厉害哦! 师母刚才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我以后可以跟白莲姐姐一样飞来飞去的。到时,我能不能抱着你飞飞?” 洛安眸光又闪烁了起来,察觉自己的动摇,她有些懊恼,赶紧绕过眼前的小江离,继续往前走去。 却不想,小江离很执着,一路跟着洛安,腼腆的小脸上流露出失落,“洛儿,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渐渐地,小江离在一点点长大,最终长成如今已经十九岁的模样。 他此时未戴面具,一张轮廓清晰的俊颜上,布满烧伤的疤痕,那双形状好看的眸中,尽是伤感和无奈。 他抚着自己的脸,声音低沉魔魅,语气尽乎绝望,“洛儿,我从小就喜欢你,想嫁给你。 但是,我自知配不上你,你很优秀、很完美,值得更好的男子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不嫌弃我这张脸,但我嫌弃!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我怎敢让已经残缺的自己配上你?我真的没有勇气……” “够了!”洛安怒了,话出口,她才察觉自己失态,连忙对身边两个被她吓一跳的人提醒道,话语间带着残留的火气,“别睁眼!别听声!继续跟我走!” 娄瑞儿和六月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看不到,但还能听到。 一路上,耳边传来至亲至爱的人的声音,两人好几次都想睁眼,但一想到洛安的叮嘱,硬生生止住了,却很痛苦,面色都已苍白如纸。 走了一炷香时间,一行人终于走出迷心阵。 娄瑞儿和六月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眼前女子的身子正在微微颤抖,面上无一丝血色,眸中浸满悲伤,无声滚落着泪,显得无比脆弱。 娄瑞儿被吓到,不顾六月在场,连忙上前,一把将洛安拥在怀里,焦急地问:“安,你怎么了?” 想起刚才耳畔听到的声音,他顿有些明了。 恐怕安刚才也经历了一场折磨。 他只是听到了声音,就痛苦得想撞墙,刚才若不是洛安牵着他,他恐怕已经熬不住,而洛安为了带他和六月,还承受着视觉上的冲击,肯定比他痛苦好几倍。 他猜想,安刚才定看到了她的那些家人…… 想到此,娄瑞儿愈加心疼怀里的女子,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洛安回抱住娄瑞儿,极为温顺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摇了摇头,“我没事,让我缓一会。” “好。”娄瑞儿轻轻应了一声,任由女子在他怀里平复情绪,感觉到她身子的颤抖,他伸手在她背部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轻怕,以安抚她的情绪。 站在一旁的六月心疼地望着洛安。 显然,娄瑞儿所想,她也想到了。 过了一会,洛安从娄瑞儿怀里退开,面上已恢复轻松的笑意,牵了男子的手,“瑞儿,走吧。” 说罢,继续往前走去。 娄瑞儿这才发现,眼前是一个封闭式的山谷。 周围都是陡峭的山壁,山壁上,布满了爬山虎,山谷里光线很暗,但一行人出现在山谷里的时候,空中突然出现了许多萤火虫,它们似特地出来为人引路的。 几人走了片刻,眼前出现一个山洞,山洞上方的石壁上刻着“阎王狱”三字,洞口守着两个精瘦的黑衣女子,均冷着脸,眸光暗沉如夜,几乎能将周围冰冻三尺。 两人看到洛安,有些惊喜,对洛安抱拳,“属下见过宫主。” “嗯。”洛安淡淡应了一声,转眸看向其中一个比较高的女子,问道:“思涵,带本宫去见宣澍。” “是,宫主,请跟属下来。”阎思涵侧身,对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安径自往山洞里走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眸光微沉,透着几分悲哀。 娄瑞儿一直在洛安身侧搀扶着她。 他知道此时不该多话,所以,即使心里有许多疑问,他选择暂时埋在心里,等以后有机会再向洛安问个清楚也不迟。 六月脸色冷了下来,紧紧地跟着洛安。 山洞里,两边是一间间用玄铁围成的牢房,里面关押的都是曾经得罪过洛安的人。 而这些人中多为江湖中人,且来头均不小,不是某帮的帮主,就是某门的门主。 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一个个神情颓废,双眼空洞,手上脚上都绑着沉重的链子,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看到洛安的身影,有人拼着命爬至靠近走道的一面,沙哑着声音祈求洛安放了她们,并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给她惹事;有人对洛安大骂出声,言辞极为难听,听得六月蹙起眉,直接帮洛安骂了回去;有人冷嗤出声,一脸不屑。 洛安听到那些难听的骂声,面上的笑意未减半分,只问了句,“思涵,刚才那些骂了本宫的,你说,应该怎么处理?” “属下觉得,应该割了她们的舌头!”阎思涵冷冷道。 “不!”洛安不以为然,“这多血腥?!” “请宫主明示。”阎思涵聪明地将皮球踢了回去。 ------题外话------ 求收藏,求票票,求冒泡,文文渐近*,偶需要动力。 关于宣澍,可以回看第三十九章(真正的演技),就是宣掌柜,感觉主线拉得有点长哈!反正以前的一些坑都在…慢慢填。 第二百三十四章 孤独到老?! “瑞儿,她们刚才骂我什么来着?”洛安转身看向身边的娄瑞儿,明知故问。 正说着,她伸手拍了拍男子的,以示安抚。 男子的苍白脸色,以及忽然变得僵硬的肢体动作,她都心知肚明。 知道他不好受,但她不会放了他。 他已经打搅她的世界,便没有资格退缩,她也不允许他退缩! 娄瑞儿蹙了蹙眉,如实答曰:“狗杂碎。” 不明白安究竟想做什么。 “啊~对!就是狗!她们既然这么喜欢狗,本宫自然得顺了她们的意。”洛安转眸看向阎思涵,故意曲解人家的意思,轻描淡写地吩咐了句,“思涵,找几只恶犬放进去,记住,把门关关好,让那几只恶犬好好陪伴她们。” “是,宫主,属下记住了。”阎思涵眼睛一亮,一点不觉得洛安说的有什么不妥,心里直赞宫主英明。 娄瑞儿拽了拽洛安的袖子,一脸犹豫地提出了自己的异议,“……安,这不大好吧?!” 安的残忍,他见识过,可他没想到,她的残忍程度远远超过他曾经的认知,几乎到一个变态的地步。 那些人固然可恶,但她们已受这牢狱之灾…… 若将几只恶犬放进那些人的牢房,那些人恐怕会尸骨无存。 人常说,死有一千种死法。 很明显,洛安选了一种最没有人性的。 任谁想到自己会被恶犬咬死,且死后留下的尸骨还要被恶犬啃食,都会不寒而栗吧?! “这些人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如今她们虽被关进了这里,但她们只要活着,便还是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我的命。”洛安停下脚步,转眸认真地看进娄瑞儿的眼,“瑞儿,就算我说了这些,你还要为这些人求情吗?” 娄瑞儿怔怔地望着洛安,良久,眸光渐渐颤抖起来,泄气般,手上缓缓松开洛安的袖子。 他垂眸,微微摇了摇头,低低诉出一句,“不了,若这些人的存在威胁到了安的性命,不用安吩咐,我自己就会冲上去与她们拼命。” 洛安满意一笑,话语间尽是果断狠绝,“谢谢你能这么想,不过你放心,要是有东西威胁到我的性命,不用你出手,我就能将这些东西全部铲除干净!” 说罢,她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 娄瑞儿赶紧搀扶着洛安,低垂的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看到洛安和娄瑞儿之间的互动,阎思涵有些震惊。 很显然,她此时的想法与刚才在地下大堂里那些黑衣人的一样。 趁洛安不注意,她疑惑地望向洛安身后的六月,寻求答案。问六月,宫主跟她身边的男子是一对?!那楼主怎么办?! 她刚才一直以为娄瑞儿只是宫主的贴身小厮。 六月对阎思涵重重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颇无奈。 两个动作的内涵极为丰富,可如下解读—— 主子跟她身边的男子是一对,而且主子很重视他,你以后别得罪他。另外关于楼主,我也不知主子究竟怎么想的,两人估计不太可能了,你别多管,守好自己的本分就可。 阎思涵全读懂了,表示明白地点点头。 两人之间的交流才一瞬的功夫,交流完,阎思涵继续恭敬地为洛安引路,六月则一脸严肃地跟在洛安身后,手上还抱着洛安的琴。 说真的,她恨不得把手上的古琴砸了,不过有心没胆,只能想想。 走至山洞深处的一处牢房前,阎思涵停下脚步,看了眼身边幽暗的牢房,对洛安道:“宫主,宣澍就在这里。” “把这里弄亮一点,本宫可要仔细瞧瞧这个叛徒的模样。”洛安面上覆着阴霾,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眸光冰冷地盯着牢房深处,即使那里光线很暗,但她好像已经盯住自己的猎物,准备随时上前撕咬一番。 “是。”阎思涵应了一声,就从袖内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周围十米内的油灯全部点燃。 顿时,洛安所站的那一位置方圆二十米内亮如白昼。 几人终于看清眼前牢房内的情景。 只见一个女子四肢均被铁链锁着并固定在墙上,其身形微胖,身上的衣服已成褴褛,上面染满血迹,披散下来的凌乱头发遮了面容,看不清其样貌。 明明洛安一行人发出的动静挺大,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洛安转眸看向阎思涵,问道:“刚用过刑?” 阎思涵点点头,“半个时辰前,用过烙刑,她受不住,就昏迷了。” “问不出?”洛安挑眉。 “嗯,这女人好像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阎思涵微微蹙了蹙眉头,显然对自己什么都没有审出来的行为很是不满。 洛安向牢门努了努嘴,“开了。” 阎思涵连忙从怀里掏出钥匙,“咔擦”一声,就将牢门打开了。 洛安在娄瑞儿的搀扶下缓缓走进里面,一边朝着锁在墙身女子的方向对跟进来的阎思涵使了个眼色。 阎思涵会意,连忙上前,粗鲁地抓过宣澍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扯,迫使她抬起头来,让洛安看个清楚。 宣澍还在昏迷中,但这一扯还是让她忍不住痛得“唔”了一声。 洛安看清其面容,忍不住轻笑出声,只是其中几分苦涩,“果然是她。” 眼前的女子正是十四年前沛城墨轩阁的宣掌柜,也是墨宫在沛城据点的成员,其职责是为组织搜集情报。 不仅这些,她更是墨宫的叛徒! 是她毁了墨宫在沛城的所有据点,害了那个宅子上下几百号人,更害了她那些最爱的家人! 虽然是间接的,但她在那场悲剧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之所以能锁定并抓到此女,是因为这个本该死了的人近段时间竟频繁出现于凤都。 她遍布各地的眼线看到此人,查了其档案,发觉异常,就通知了她。 知道后,她没有立刻动此女,而是在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 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后,完全确认其就是叛徒,她才暗中命人将其绑了过来,让人对其用刑,让其招供十四年前背叛墨宫的动机。 说起来,她曾经与这个宣澍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她离开墨宫,刚到沛城,就是从其所经营的墨轩阁去的那个宅子。 自然,她就见到了这个女子,当时,她觉得其是挺老实的一个人,却不想,时过境迁,此人成了十四年前那场悲剧的罪恶根源。 她身上背负的血债,就算她死一千次,也还不清! “宫主,可要属下用水将其泼醒?”阎思涵一脸嫌弃地甩开宣澍,一边问向洛安。 “嗯,别忘了加点料。”洛安淡淡地应了一声,还不忘补充一句,“顺便搬张椅子过来,本宫要坐下来,跟她好好地谈谈人生。” “明白。”阎思涵重重地点了点脑袋,一双沉静的眸子突然变得晶亮晶亮的。 折磨人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至于加的料,自然是辣椒水与盐水的混合物,一会绝对让这个宣澍“爽”到爆! 不一会,阎思涵就端来一盆很有料的水,还体贴地让洛安一行人站远点,以免被水溅到。 见洛安她们往后退了几步,她就利落地将盆中水往宣澍身上用力泼去。 立时,耳边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声音传遍整个山洞,形成震耳的回声,传入山洞中每个人的耳。 洛安嫌弃地掏了掏耳朵,对阎思涵凉凉地叮嘱了一句,“真吵!以后,先在其嘴里塞块布。” “属下明白。”阎思涵从外面搬了张椅子,放到洛安身后。 洛安瞥了眼身后的木椅,蹙了蹙眉,“去寻个软垫过来,不知道本宫现在不方便?” 阎思涵这才想起洛安前阵子受了两百杖刑,身后定受了重伤,连忙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就退出找软垫去了。 被锁在墙上的宣澍已经清醒过来,抬眸,看到洛安,她眼里闪过一丝迷惘,沙哑着声音,“你是谁?” “宣掌柜,你倒是贵人多忘事!”洛安嘴角扯出冷笑,忽然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啊~也对,十几年了,就算不想忘,也该被时间冲刷得差不多了。” 听到“宣掌柜”、“十几年”这些词,宣澍察觉洛安认识她,布满血污的脸上流露出慌乱的神色,“你究竟是谁?!” 几天前,夜间,在客栈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一伙黑衣人潜入她的房间,对她下了迷药,然后将她捆到了这里。 在这里,她受尽折磨。 那些人直接问她十几年前为何背叛墨宫,她心里一窒,生出不好的预感。 但对方只是口头上说她背叛了墨宫,并没有拿出证据,她索性矢口否认,于是那些人就对她用刑,这几天,她昏了醒,醒了昏,反反复复,生不如死。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勇气咬舌自尽。 不得不说,她是个胆小鬼,下意识里,还想活着,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受那个人控制。 同时,她心里很震惊。 那件事情明明已经过去十几年,而且,那场惨案中,墨宫在沛城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只剩她一个,照理应该没人能认出她就是当年的宣掌柜才对! 可为何还有人能认出? 难道有幸存者? 这些年,墨宫制造那一场“没落”的表象后,几乎完全隐匿于江湖,平时都听不到“墨宫”这个字眼。 要不是她曾是墨宫的成员,知道一些内幕,恐怕她都快相信墨宫真的没落,完全从江湖中消失了。 她知道,墨宫一直存在着,只是愈发低调、愈发危险,就像潜伏在江湖某个角落中的毒蛇,随时都能出其不意地发出致命袭击。 哪怕十几年前被所有人默认为墨宫下一任宫主的墨宫小主已经丧生于那场大火,定还会有其他人继承那个位置。 因为,墨宫从不缺人才。 这时,阎思涵终于寻来一个软垫,垫在洛安身后的椅上,对前面的女子提醒了一句,“宫主,好了。” 洛安这才坐下,优雅地翘起二郎腿,转眸可怜巴巴地望向娄瑞儿,撒娇的语气,“瑞儿,我腰酸背痛。” 娄瑞儿听出洛安的话中话,不自觉地柔柔一笑,上前,力度适中地揉捏起她的肩膀。 另一边抱着琴的六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不想太早找男人的,但如今,被主子刺激得——有点想找了。 她身边的阎思涵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只觉得惋惜,为楼主惋惜。 对她而言,楼主是她见过的最强悍的男子,这世间,估计只有与他同样强悍的宫主才能制服他,将他压在下面。 却不想,宫主竟然有了新欢,不再爱慕于楼主。 那楼主怎么办?! 难道他以后只能孤独到老?! 而被锁在墙上的宣澍听到阎思涵刚才那一句,顿惊愕地瞪向洛安,话语都结巴了,“你,你是墨宫的宫主?!” “不仅如此。”洛安索性跟宣澍摊牌,享受着娄瑞儿的按摩,一边道,语调慵懒,“本宫不仅是墨宫的宫主,还是十几年前从那场大火中幸存下来的墨宫小主。 不知宣掌柜对本宫小时候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模样,可还有印象?” 感觉到身后男子手上动作顿了顿,又继续,她心里对身后的男子愈加怜爱。 宣澍眸子更瞪大了几分,几乎将眼眶撑裂,由于太惊讶,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个分贝,“你是墨宫小主?!” 眼前这个女子竟然就是墨宫小主?! 怎会?! 那场大火,明明没有幸存者。 她当时还上前检查了一下尸骸,由于被烧焦,已经面目全非,辨不出,但仍能看出一个两岁的孩童,难道有人偷梁换柱?! “怎么?不信?”洛安见眼前的女子一脸探究地打量着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提起往事,“那天在墨轩阁的时候,本宫夸赞过你,说你是个老实人。” 随即一脸惋惜,叹了口气,“却不想,只是个表面老实的货色。本宫当初年纪小,阅历尚浅,是本宫眼拙了,不过,如今不会了。” 要不是此女还有用,她恨不得立刻上前挖了其心脏,看看究竟是红是黑! “你——”宣澍脸色本就惨白,此时更白了几分,只是被血污盖住,让人看不真切,浑身剧烈颤抖了起来,冒着冷汗。 她突然用力挣扎起来,带动手脚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擦碰声。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什么,她眼里滚落下泪,在脸上滑出两道泪痕,整个人癫狂起来,“你是墨宫小主!你真的是墨宫小主!真的是!哈哈!竟然没死!竟然真的没死!哈哈……”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被抓了,原来真的有幸存者,这个幸存者竟然还是她以为已经死了十几年的那个孩子。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她其实很庆幸,墨宫小主既然没死,那她心里的愧疚终于能减一分了。 洛安也不急,耐心地等着,等宣澍发泄够了,才道,语气淡淡的,“宣掌柜,说说吧,当年你为何背叛墨宫?” 宣澍渐渐平静下来,听得洛安的问话,她一脸不屑,冷笑,“我没什么想说的,宫主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找那些当年害了你的人报仇。” “这点,不用你提醒,仇,本宫肯定会报。”洛安饶有兴趣地瞅着宣澍,“但是,宣掌柜,你别忘了,当年那场悲剧,你在其中贡献了不少力量。” “那又如何?!”宣澍依旧一脸不屑,“宫主既然抓到我了,要杀要剐随便!” 其实,死,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哟呵!”洛安一脸惊奇,“你倒挺有骨气!不过,你这份骨气,怎么不用在正道上?” 宣澍沉默了下来,眸中闪过一抹自嘲。 洛安冷哼一声,看向身边的阎思涵,言简意赅,“鞭子!” 阎思涵会意,退出牢房,不一会,她就回来了。 同时,她手上多了两条鞭子。 ------题外话------ 还是三求,求收藏,求票票,求冒泡,亲耐哒们,给喵动力吧! 其实宣澍只是一枚棋子,一个局里的棋子,当然后面还会有局中局,大家猜猜什么样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妖娆血色 其中一条用牛筋制成,打在人身上,能实打实地砸出一道血痕,并能让人痛到骨子里。 而另一条是铁鞭,上面布满了倒刺,打在人身上,能硬生生地从人身上刮下一层皮肉来,让人深刻地体会什么才是真正的“皮肉之苦”。 宣澍看到那两条鞭子,瞳孔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紧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阎思涵一脸兴奋地蹭到洛安跟前,问道:“宫主,是属下动手,还是您亲自动手?” “本宫自己来,正好趁此,本宫可以活络活络自己的筋骨。”洛安站起身,从阎思涵手里拿过牛筋鞭。 将鞭子搭在手上拍了拍,洛安一脸笑意地走向宣澍。 明明无害,但在宣澍眼中,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宣掌柜,本宫先用牛筋鞭试试手,待顺手了,本宫再换那根铁的哈!” 正说着,她已经一鞭打在宣澍的身上,发出响亮的鞭打声。 洛安只用了三分力,宣澍就忍不住惨叫出声。 不过其惨叫声对洛安而言,就是一剂兴奋剂,接着,洛安专照着其身上的要害部位打去。 而洛安每打一下,她身后的娄瑞儿就忍不住抖一下,侧着身,紧紧闭着眼,不敢看向洛安鞭打宣澍的血腥画面。 而牢房里的另外两个女子则都双眸晶亮地看着,跃跃欲试,恨不得上前代替洛安鞭打宣澍,纯粹为了体会折磨人的乐趣。 打了五十下,宣澍惨叫声渐小,显然快昏迷。 不用洛安使眼色,阎思涵就又端来一盆有料的水,在宣澍嘴里塞了块不知哪里弄来的布,才将盆中水往她身上泼去。 宣澍被痛得清醒过来,声音全被堵在嘴里,只能从喉内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洛安感觉手酸,甩了甩手,然后将手上的牛筋鞭换成了铁鞭,来到嘴里还堵着布的宣澍面前,语气很温柔,“宣掌柜,本宫下手不知轻重的,你一定担待着点哈!” 不知道的人,听她此声,还以为她在给一个叫“宣掌柜”的人做按摩呢。 然,当事人宣澍很了解她正在遭受着什么。 看到洛安手上换了条上面布满倒刺的铁鞭,她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惊恐,拼命挣扎,但四肢均被铁链固定住,她动不了分毫,只能从嘴里发出“呜呜”声,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很显然,她在求饶。 洛安对阎思涵使了个眼色。 阎思涵会意,连忙上前将宣澍口中脏兮兮的布拿了出来。 宣澍嘴上一得自由,就对洛安疯狂地嘶喊出声,“宫主,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 “真有骨气!”洛安赞了一句,手上却不停歇,将手中的铁鞭狠狠地往宣澍身上招呼了一下。 “啊——” 那瞬间,凄厉嘶哑的惨叫声响起,同时,空中飞舞起一连串妖娆的血色,甚至携着肉丝,溅在洛安脸上、衣上,让其身上染了几分戾气。 洛安狰狞一笑,又扬起手,狠狠地在宣澍身上抽了一鞭子。 铁鞭本就沉重,再加上洛安用了七分的力道,其打在宣澍身上,完全陷进她肉里一寸,离开的时候,那上面的倒刺毫不客气地从她身上刮下一层血肉,硬生生地。 宣澍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一鞭上身,头猛地往后一仰,竭尽全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就一翻白眼,头一垂,昏了过去。 昏迷前,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残破不堪。 旧伤添新伤,那份痛楚,遍布她的全身,钻进她的骨里,甚至,灵魂都在惧怕地颤抖。 洛安见宣澍昏迷过去,就一把扔了手里的铁鞭,回身,坐回椅上,一脸阴沉地看着眼前的血人,手指轻敲着椅子的扶手,蹙眉沉思,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粘稠以及身上的斑斑血迹。 然,她不在意,却有人在意。 娄瑞儿看到洛安脸上的血迹,赶紧掏出自己的帕子,蹲到她身前,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仍残留着余温的鲜血。 刚才听着安和那个被安称为“宣掌柜”的女子之间的对话,他已明白了一些事情。 安的江湖组织叫墨宫,而这个女子曾经是墨宫的成员,但她十几年前背叛了安,甚至差点害死安,因此,十几年后的今天,安才找出并抓到她,跟她算账。 有了这些认知,看到洛安折磨这个女子,他心里对她生不出半点同情,但他还是无法淡定地欣赏那般血腥的画面,所以他刚才闭了眼,选择不看。 他心里对自己这样的行为也很是懊恼,只能自我安慰,自己还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 洛安任由娄瑞儿帮她擦脸,安静地看着男子,面色渐渐柔和下来。 娄瑞儿见女子一直盯着他看,面上渐渐染上几许羞意,帮她将脸上的血迹擦净,他站起身,主动拉起洛安的手,“安,换身衣服吧,而且,该用午膳了。” 其实,见洛安正在气头上,他没想过她会答应,为了让那个宣掌柜开口说出当年她背叛的动机,她恐怕会把一整天都耗在这里。 却不想,女子竟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好。” 说着,她就往外走去,在阎思涵身边停了一下,“本宫还没折磨够,把她治好。” 阎思涵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宫主。” 走出阎王狱的时候,洛安看了看天色,已至午时,心里顿有些歉意,看向身侧搀扶着她的娄瑞儿,“瑞儿,对不起。” “安为何道歉?”娄瑞儿不解地看着洛安。 “要不是你提醒我,你恐怕得陪我一起饿肚子。”洛安不让娄瑞儿搀扶,改牵着他的手。 “主子,我也饿着呢!”另一旁的六月凉凉地瞥着洛安,“你怎么不对我道歉?” 洛安转眸看向六月,面上的笑意立马变得森冷森冷的,“刚才那铁鞭,我用得挺上手,六月,你身为我的得力属下,是不是该以身作则,当我的陪练?” 六月一抖,立马一脸谄媚地求饶,“主子,别啊!我这一身细皮嫩肉的,您忍心?” “那就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洛安一脸不爽,她跟瑞儿之间好好的气氛全被这小妮子破坏了。 “是是是!我这就闭嘴。”六月连忙在嘴上打了个叉叉。 “走吧,瑞儿,正好带你熟悉熟悉这里的地形。”洛安转身,牵着娄瑞儿的手往山谷深处走去。 六月一脸怨念地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绕过一座小型山峦,眼前出现一个村寨,寨子不大,但建得精致,门口挂着一个牌匾,上书“桃源寨”三字。 寨里有一条清澈的溪流,上面搭建着一座木制的水车,缓缓转动,发出清脆的水声。 周围秀丽的青山衬着,这个村寨简直是避世的最佳居所。 娄瑞儿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一惊,眸中流露出向往,主动拖着洛安往前走去,一边好奇地问身边的女子,“安,这里这么偏僻,怎会有村寨?” “我命人建的,方便我那些驻守在这里的属下居住。”洛安如实答曰,见娄瑞儿喜欢这里,心里很开心。 “不是才两人?”娄瑞儿有些惊讶。 安为两个女子建这么个村寨,是不是太浪费了? “谁说只有两个?”洛安很是无语,“很多人都隐在暗处,这么个好地方,光凭我那迷心阵,不可能安然无恙至今。” 娄瑞儿表示明了地点点头,随即又提出一个疑问,“那她们不娶夫生女吗?” 洛安不以为然,“怎会不娶?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我这些属下组织一次联谊大会。 若看对眼,男子愿意生活在这里的,成亲后就继续生活在这里,若不愿意,可以安排到别处,填充新人进来。反正,组织里从不缺人。” 正说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好从寨里出来,看其装束,应该已成亲,手上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 他看到洛安,连忙笑着迎了上来,“宫主,您来了!” 说着,他对洛安身后的六月点头致意,看到洛安身边的娄瑞儿,他有些疑惑,“这位是——” 他手边的男童怯怯地躲在他身后,只探出一头,睁着一双好奇的眼打量着洛安、娄瑞儿和六月三人。 六月见男子对她点头致意,也点头回礼,不出声。 “静桓,这位是我家夫郎娄瑞儿,今日特地带他过来长长见识。”洛安连忙为两个男子作介绍,“瑞儿,这位是刚刚一直守在阎王狱门外那位的夫郎,静桓。” “娄公子好。”静桓对娄瑞儿有礼地点头致意。 “你好。”娄瑞儿对静桓回礼。 说罢,他欢喜地看了一眼静桓身后的男童,询问出声:“你的孩子?” “是。”静桓点点头,低头慈爱地看向男童,温柔道:“小宝,快跟哥哥和两个姐姐打声招呼。” 小宝立马站出跟三人打招呼,声音稚嫩,“哥哥和两个姐姐好。” 娄瑞儿立马蹲下身,也对小宝打招呼,“小宝好。” 说着,他就跟小宝玩了起来,拉着小宝的小手走远了些。 六月有点眼热,但手上抱着琴,还不能出声,就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一脸无奈。 “宫主今日来寨里,可有什么要吩咐的?”静桓见娄瑞儿跟小宝正玩得高兴,嘴角一直携着柔柔的笑意,一边问向洛安。 “本宫今日只是来蹭饭的。”洛安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见不远处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正玩得欢快,心里忍不住一暖。 看来她家瑞儿很喜欢孩子…… “我家刚备好午饭,宫主你们先过去吃吧,我这会出去,就是想去唤我家那位回家吃饭。”静桓立马热情地邀请洛安一行人,一派落落大方。 接着,他看了眼远处小宝,对洛安不好意思道:“宫主,麻烦您把小宝带回去,刚才我怕他在家皮得没了德行,误伤了自己,才把他带出来的。” “好,你去唤你家那位吧。”洛安笑着点点头。 静桓点头,就径自离去了。 正跟娄瑞儿玩得欢快的小宝注意到自己的爹爹离开,连忙追了过来,被洛安截住。 他立马扭着小身子,想从洛安怀里挣开,一脸焦急,“我要去找爹爹。” “小宝,你爹爹让姐姐带你回家吃饭。”洛安连忙解释,怕弄伤孩子,她手上不敢太用力。 小宝不再挣扎,但还是担心他爹爹不要他,“那爹爹呢?” “你爹爹去喊你娘亲回家吃饭,小宝跟姐姐乖乖回家等着,她们很快就会回来。”洛安继续哄。 “真的吗?”小宝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洛安站起身,“当然是真的,走,跟姐姐一起回家。” 娄瑞儿走过来,正好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一脸疑惑,“怎么回事?” 洛安看了身边的小宝,才看向娄瑞儿,解释,“瑞儿,我们去静桓家蹭个午饭,静桓去喊他家那位回家吃饭,让我们先带小宝回去。” 娄瑞儿面上一喜,连忙牵了小宝的另一只小手,“走!小宝跟哥哥一起回家吃饭。” 小宝点点头,任由洛安和娄瑞儿牵着他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其间,他偷偷瞥了眼后面的六月,悄悄地问洛安,“姐姐,后面那个姐姐为什么看上去不开心?” “她啊,因为长这么大讨不到夫郎,所以不开心。”洛安随便编了理由。 “主子,你别太过分!”六月终于忍不住了,停下脚,朝着洛安怒吼出声。 “孩子面前,像什么样子?再说了,你的确还没讨夫郎,我又没说谎!”洛安也停下,转身瞪向六月,压低声音训斥。 娄瑞儿一脸无奈,选择旁观,不插手。 六月立马弯腰,对刚刚被她吓了一跳的小宝灿烂一笑,“小宝,别听你身边这个姐姐的,姐姐我不是因为讨不到夫郎不开心,而是因为自己有个无良主子才不开心的。” “姐姐的无良主子是我身边这位姐姐吗?”小宝继续好奇地问。 “是啊,她对我可凶了,一点没有对小宝你的半分温柔,姐姐心里可难受了。”六月立马一脸委屈地诉苦,像跟小宝同龄大的孩子。 “我明白了,姐姐,你等着。”小宝点点头,一副要为六月讨回公道的模样,抬眸看向洛安,指了指六月,“姐姐,你能不能对这个姐姐好点?就像对小宝一样好,好不好?” 洛安嘴角抽了抽,但为了让小宝高兴,她连忙答应,“好,姐姐听小宝的。” 说罢,她就转眸看向六月,一脸友善的笑意,“六月,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六月看到洛安眸中的森冷,忍不住一哆嗦,讪讪一笑,眸中尽是讨饶之意,“主子,咱好好相处,六月最爱你了!” “行了,去吃饭吧。”洛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身,牵着小宝继续往前走去。 “姐姐真好,小宝喜欢姐姐。”小宝表扬洛安。 “是嘛?小宝也真乖,姐姐也喜欢小宝。”洛安受宠若惊地回了一句。 娄瑞儿看着洛安跟小宝之间的互动,欣慰一笑。 看来,安很喜欢孩子。 以后,他一定要为她多生几个孩子。 一路上有不少男女见到洛安,连忙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听她要去小宝家蹭饭,有人甚至想把洛安抢自己家里去,不过都是些玩笑话,不起冲突。 寨子里的人相处很和睦,见到小宝,都又夸又赞的。 也有不少人问到娄瑞儿的身份,洛安都会耐心地作介绍,“我家夫郎”四字说得无比顺溜。 于是,洛安跟娄瑞儿就收到了不少恭喜和祝福。 娄瑞儿忍不住羞红了脸,因为好多人都祝他和安早生贵子,他刚才正想这档子事! 几人来到小宝家里,就看到饭桌上已备好午饭,菜肴不多,但都色香味俱全。 显然,静桓是个很贤惠的男子。 一进屋,小宝就礼貌地让三人先坐,然后去厨房,多抱了三副干净的碗筷出来,走得摇摇晃晃的。 洛安看到,连忙上前接了,“这种事,小宝让姐姐做就行。” 小宝松了手,一边摇了摇头,“两位姐姐和哥哥都是小宝的客人,小宝要好好招待。” “小宝真懂事。”洛安将三副碗筷放在桌上后,就抱起小宝,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几口。 小宝脸红着小脸,害羞道:“姐姐,小宝以后能不能嫁给你?” “小宝为什么要嫁给姐姐?”洛安一脸好笑。 “爹爹跟小宝说过,小宝长得好看,以后也能嫁个漂亮的妻主。”小宝一脸童真地瞅着洛安的脸,“姐姐长得好漂亮,所以小宝长大后想嫁给姐姐。” “小宝,姐姐比你大,你长大了,姐姐就老了,不漂亮了,这样,你还要姐姐吗?”洛安很是无奈。 小宝想了想,随即肯定地点点头,“小宝很忠贞,既然小宝喜欢姐姐,便会一直喜欢下去,所以姐姐老了,小宝也要嫁给你。” 从此,这个信念在他幼小的心里生了根。 洛安头疼了,不过怕小宝失落,嘴上答应道:“好,姐姐等小宝长大。” 反正小宝是小孩子心性,说的话都是无意的,长大后,他肯定会忘了今日所说。 不过,真的会如洛安所想吗? 静待未来…… 这时,阎思佳和静桓回来了。 阎思佳一见到洛安,连忙恭敬地打招呼,“属下见过宫主。” 看向洛安身边的娄瑞儿,她顿了顿,才唤了一声,“属下见过娄公子。” 她刚才已经听她姐姐说,宫主今天带在身边的男子是其男人,心里顿又震惊又欣慰。 娄瑞儿也不矫情,点头回礼。 他既然是安的男人,自然不能给她丢脸。 “行了行了,吃饭吧。”洛安摆摆手,一边将怀里的小宝递给了阎思佳。 “娘亲。”小宝一到阎思佳怀里,就欢喜地唤了一声。 “小宝今天乖不乖?要是不乖,娘亲就打你屁屁。”阎思佳一抱到小宝,严肃的面容就柔和了几分。 不等小宝回答,洛安就帮他答了,“小宝很乖,这么个乖孩子,你也舍得打?” “宫主说的是,属下不打小宝。”阎思佳连忙赔笑。 其实这孩子皮得厉害,只是宫主不知道罢了。 “思佳,把孩子给我,我来喂他。”静桓给一桌子人盛好饭,就伸手跟阎思佳要孩子。 阎思佳只好把小宝递给静桓,还对小宝叮嘱了一句,“小宝乖乖吃饭,别让爹爹为难。” “嗯,小宝会的。”小宝点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 接着,一桌子人其乐融融地吃起了午饭,静桓手里还抱着小宝,用小勺子喂着他。 吃完饭,静桓就抱着小宝进了里屋,要哄孩子睡午觉。 见父子进了里屋,洛安的脸就沉了下去,问向阎思佳,“思涵,本宫问你,宣澍被抓来几天了?” ------题外话------ 感觉小宝有潜力,所以静待未来……哈哈!大家可懂? 第二百三十六章 睡过才行?! “算上今天,已有五天。”阎思佳恭敬答曰。 她心里明白,这个宣澍算得上宫主此生最恨的人。 十几年前的那个惨案,她多多少少从前辈口中听到一些,觉得这个宣澍实在该死! 因此,这几天,她跟姐姐都往死里整宣澍,可这个女人嘴巴硬得厉害,至今,关于宫主吩咐要的信息,其口中没漏出一字。 洛安冷哼,话语间已染上怒意,“你跟思涵姐妹俩不是最擅长折磨人?!怎么五天了,还一个字未套出?” “是属下失职,请宫主责罚!”阎思佳连忙跪至洛安跟前,一脸自责。 “罚了你,有何用?”洛安眸光微沉,更是不悦,话语间尽是冷意,“赶紧想办法从她嘴里把该套出的信息都套出来,本宫可没什么耐心。” “属下谨遵宫主吩咐。”阎思佳恭敬应道。 这时,静桓从里屋走了出来,同样跪至洛安跟前。 他身边的阎思佳看向他,诧异出声,“桓,你跪下做什么?!” “思佳,我只是想帮宫主和你。”静桓看向阎思佳,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这些天,思佳总是愁眉不展的,他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关于差事,但她让他别多管,不愿意告诉他。 小宝今天挺乖,一沾床就睡着了。他刚才想从里屋出来的时候,就碰巧听到宫主和思佳之间的对话,瞬间明白这几天究竟什么事烦着思佳。 “静桓能帮本宫套话?”洛安自己是聪明人,自然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一双眸子赞赏地看着静桓。 “是的,静桓觉得自己能帮上宫主,所以斗胆献丑了。”静桓为了能帮上自己的妻主,豁出去了。 说着,他从袖内掏出一只精致的小匣子,呈到洛安面前,“宫主,您别忘了,静桓所在的家族是个蛊毒世家。 而静桓手里的,便是一种极凶残的蛊虫,名唤残心,其是母子蛊。 服下母蛊之人便能肆意操控服下子蛊之人,让其完全丧失自己的意志,成为不折不扣的傀儡。 另外,母蛊死,子蛊死,但子蛊死,对母蛊没有影响。” “原来如此。”洛安伸手接过静桓手里的小匣子,“你的意思是让本宫服下这个母蛊,让那宣澍服下子蛊,本宫就能从她嘴里套出话?” “宫主英明。”静桓点点头,眸底掠过一丝不舍。 这残心,是他用自己的血喂养了整整一年才喂养大的。 一年时间,两个小家伙饮了他的血,都对他极为亲近,而他自然也对它们生出了感情。 但此时,为了能解自家妻主心里的愁,他只能牺牲它们了。 洛安已打开匣子,见里面蠕动着一红一白两条肥虫,蹙了蹙眉,“服了它,它是死了,还是寄住在本宫体内?” “自然是寄住在体内,不过对人体无害,每天只吸食寄主一滴血就够了。”静桓恭恭敬敬地答,见洛安蹙眉,心里紧张了起来。 对他而言,这小家伙是心头宝,让其寄住自己体内,以吸食自己的血液为生,他无所谓,但宫主就不一定了。 “服了还能拿出来吗?”洛安继续问,看着匣子里的两条肥虫,内心很是纠结。 “子蛊永生寄住在第一任寄主体内,但母蛊不一定,子蛊死后,宫主便可以用内力将其逼出体外。” “哪条母,哪条子?” “红的是母蛊,白的是子蛊” “服下后,能立即有效?” “正是。” “正合本宫之意!”为了快点从宣澍口中套出她想要的信息,洛安果断拿起那条母蛊,刚要放进嘴里,她突然又想到什么,手一顿,“不对!本宫是毒人,本宫的血会不会毒死这小东西?” 静桓蹙眉,艰难地点点头,“好像会。” 宫主竟然是毒人?! 据说毒人的血是世间最毒的东西,小家伙肯定承受不住。 完了! 他本以为能帮上思佳和宫主,结果白说一通。 “六月,你服了。”洛安将手上通红的肥虫递向坐在她身边的六月。 六月一蹦三尺高,赶紧退开几步,嫌弃地看着洛安手上的母蛊,连连摆手,推拒道:“不不不!主子你别为难我了,这东西,我实在难以下咽,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可这里只有你最合适,你不服谁服?”洛安脸色又沉了下来,强硬道:“你给本宫过来!” 六月只好哭丧着脸,慢吞吞地蹭了过去,声音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主子,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不想活了。” “要不是我的体质不合适,我早自己服了,哪还轮得到你?”洛安一脸不耐,“快点过来服了!别磨磨蹭蹭的,早死早轻松!” “六主子,母蛊很温和,寄住在你体内后,它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静桓见六月推拒得厉害,赶紧劝慰道。 因为只有这样,自家妻主才能早早解脱。 六月看着洛安手上的肥虫,苦巴巴地皱起小脸,眉间几乎皱成一团,语气都带着哭腔,“可是,我恶心,我从小就怕这种黏糊糊的虫子,看到都想把隔夜饭吐出来。” 洛安鄙视地看着六月,“真没出息!这么大个人竟然怕一只虫子,说出去让人笑掉牙,会损了你一世的威名。” 然后,她换上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无耻道:“所以,本宫为了克服你的这个心理阴影,以助你重振威名,就忍痛将这可爱的小东西送你了!” 阎思佳和静桓都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一阵无语,各自望天望地,表示她们什么都没看见。 而娄瑞儿则蹙了蹙眉,暗自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主子,你能再无耻点吗?”六月已经哭出来,因为洛安已经强行将那血红的肥虫塞进她手里。 她看了眼手上的母蛊,就立马撇开头,尽量拉开手跟头之间的距离。 手上黏糊糊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 可见,她是真怕,不是装出来的。 “快服了!”洛安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不!”六月很有骨气地拒绝。 “是不是想让本宫亲自动手?”洛安站起身,挽了挽自己的袖子,作势强迫六月。 却在这时,娄瑞儿突然拽住洛安,声音很平静,“安,还是让我来吧。”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他就夺过六月手上的母蛊,不假思索地将其吞入口中。 母蛊极为灵活,一得自由,就速度极快地窜进娄瑞儿体内,在其温暖的血液中定居,很是开心。 “瑞儿,你为何要这样做?快给我吐出来!”洛安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急,担忧地拍了拍娄瑞儿的背,想让他弯腰,将那母蛊吐出来。 虽然静桓说这母蛊对人体无害,但天性谨慎的她还是觉得有风险,娄瑞儿是她心爱的男子,她怎能让他承受这份风险?! 娄瑞儿对洛安摇了摇头,柔柔地笑,“既然六月怕,我不怕,我就想干脆代替她帮上你。放心,我没事,什么感觉都没有。” “真的?你确定没什么感觉?”洛安还是一脸紧张,还伸手把了把娄瑞儿的脉,无异常,才缓了面色。 娄瑞儿知道洛安紧张他,心里暖暖的,笃定地点点头,“嗯,真的没感觉。” “那就好。”洛安拍拍胸口,彻底松了口气。 “宫主请放心,我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娄公子肯定不会有事。”这时,静桓出声了。 其实,他心里对娄瑞儿的行为感到很惊讶。 本以为娄公子看上去挺柔弱的一个男子,胆子一定很小,可刚才,他吞下母蛊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可见,娄公子真的很在意宫主。 阎思佳本因着楼主被弃而感到惋惜,未对娄瑞儿作出评价,但此刻,她心里已完全认可这个男子,甚至对他肃然起敬。 娄公子对宫主恐怕已经爱极,不然不会事事都已宫主为主。 虽然对她而言,比起楼主,娄公子太柔弱,但其这份为了宫主敢于牺牲自己的勇气,值得她敬佩。 六月被这一突变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里顿时对娄瑞儿又是感激又是歉意,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有点不好意思,“瑞儿,谢谢你。” “六月,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娄瑞儿对六月微微摇了摇头。 “总之,我还是想谢谢你。无论你认不认,这份人情,我就当欠下了。”六月执着道。 她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其中一项就是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要是欠了,以后一定会还。 刚才若没有瑞儿,她恐怕会被自家这个无良主子强迫吞下那恐怖的虫子,这也许会成为她永生的梦靥。 所以,无论瑞儿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他都帮了她,她欠了他的人情。 以后,一定找机会还了。 “随你。”娄瑞儿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 转眸看向紧紧地握着他手的女子,见其衣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蹙了蹙眉,提醒了一句,“安,快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好。”洛安点点头,转眸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阎思佳和静桓夫妇俩,吩咐道:“都起来吧。” “是,宫主。”两人异口同声,便站起身。 “静桓,谢谢你今日留本宫吃饭。”洛安对静桓道了声谢,又看向他身边的女子,将手中装着残心子蛊的匣子递给她,“思佳,待会将子蛊给宣澍服下。本宫换身衣服,就会回阎王狱,希望本宫到达之时,一切都已办妥。” “宫主放心,属下一定不负宫主所望。”阎思佳双手接过洛安手上的匣子,恭敬地应道。 “嗯,本宫走了。”洛安点点头,对夫妇俩打了声招呼,就牵着娄瑞儿往外走去。 “属下(静桓)恭送宫主和娄公子。”阎思佳和静桓赶紧对洛安和娄瑞儿的背影行恭送礼。 六月拿了放置一边的古琴,对夫妇两有礼地点头致意,赶紧跟上。 “安,我们去哪?”娄瑞儿被洛安拉着往寨子深处走出,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 “这寨子是我建的,我当然会给自己留一处居所。”洛安突然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一处院子,“到了。” 娄瑞儿看向眼前,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眼前的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卉,再里面,是一幢用木头搭建的两层楼阁,很古朴,也很雅致。墙上还爬着牵牛花,为木制楼阁添了绿意和生机,很是赏心悦目。 洛安上前打开木制的篱笆门,牵着娄瑞儿走了进去。 娄瑞儿想到洛安常年在外,这里自然是荒废了,可眼前的这个院子,一点没有荒废的气息,便好奇地问向身侧的女子,“安,这里平时难道有人打理?” “当然有。”洛安回道,突然转眸期待地看向娄瑞儿,“瑞儿,你喜欢这里吗?” “很喜欢,这里环境好,而且很清静,适合居住。”娄瑞儿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那我把这个院子送你,可好?”洛安继续问。 “安,我们之间还提什么送不送的,我反正以后会嫁给你,是你的人,物质方面,我不想跟你分得太清楚,显得生分。”娄瑞儿蹙了蹙眉,一脸不认同,委婉地拒绝。 “也是,我家小瑞儿真好。”洛安凑近娄瑞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笑得明媚,承诺,“瑞儿,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快进去换衣服吧。”娄瑞儿想到六月还在后面看着,脸忍不住一红,伸手推着走得磨磨蹭蹭的洛安往楼阁里走去。 上了楼,娄瑞儿将洛安推到房门口就止了步,想着自己还没嫁给安,还是应该遵守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的礼节的。 然,洛安可不管这些,见娄瑞儿在她房门外驻足不前,就拼命将他往房里拽,像抢夺良家妇男的恶霸女,“瑞儿,来嘛来嘛~人家要你帮人家换衣服,快点进来吧~你又不是没看过人家的身子。” 娄瑞儿无法,只好进去,脸上已布满可疑的红云,见女子竟然真的当着他的面脱了个干净,只剩一条浅绿的肚兜以及白色的亵裤,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心如捣鼓。 “瑞儿,帮人家从衣柜里拿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然后,给人家穿上。”洛安一点不在意,径自往娄瑞儿面前一站。 “是,是,我这就去拿。”娄瑞儿赶紧转身找衣柜,像只无头苍蝇般乱转。 找了半晌,他才发现衣柜就在女子身后,而女子正一身妖娆地靠在柜门上,一脸戏谑地望着他。 他顿羞得想逃,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想去拿衣服。 低着头,恰看到女子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一慌,抬眸,又看到女子肩上光滑圆润的弧度以及精致的锁骨,一慌,又低头…… “瑞儿,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人家是你未来的妻主,你想看就看个够。”洛安看着男子慌乱无措的模样,忍俊不禁,很是大方地张开手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展示着自己的曼妙身姿。 娄瑞儿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声音极轻地嗫嚅了一句,“安,别闹了,你快让开,我要给你拿衣服。” 活到现在,他真的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女人的身子,在行府的那一次只是远远地匆匆一瞥,哪有此时这般真切实在? 他是想看的,但心里总有一股子羞耻,觉得自己成亲前就将女人身子看光光的行为很是轻浮。 “好吧。”洛安很是无奈,也不勉强,让开身,让娄瑞儿帮她拿衣服,心里琢磨着怎么把娄瑞儿调教成小刺猬面对她身子时那般的坦然自若。 难道必须睡过才行?! 想到此,洛安眸光微暗,心里又在琢磨着到底要不要等到与娄瑞儿的洞房花烛夜才把他吃掉。 反正,其脑子里就没个干净的角落。 第二百三十七章 极致痛苦 娄瑞儿选了一套浅蓝的烟水百花裙,外配兰花云雾烟罗衫,以及一条白色绸纱披帛,暗自定下心,给洛安穿上后,他还帮她换了个简单的云髻,上缀与衣服颜色相配的湖蓝抽丝屏状发钗。 洛安被娄瑞儿收拾清爽后,就拉着他回了阎王狱。 这一段时间,跟在两人身后的六月一直很安分。 因着刚才的事情,她心里其实挺羞愧,竟然连一个柔弱的男子都不如,别人不觉得,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一进宣澍的牢房,洛安就看到宣澍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阎思涵处理过。 其浑身上下均缠着纱布,但里面的伤口仍流着血,浸染了白色的纱布,红与白的交织,显得刺目。 此时,她脸上的血污已被擦净,露出了惨白的面容,已经五十上下的年纪,容貌并不出众,看上去挺憨厚老实的模样。 若有人不知她十几年前做过背叛墨宫的事迹,恐怕会被她这副憨厚模样迷惑。 此时,她闭着眸,很安静,眉眼间尽是倦意和痛楚,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洛安看着眼前的宣澍,一边问向身边的阎思涵,“醒了没?” “刚才醒过一次,估计因为太累,她这会子又睡了过去。”阎思涵恭敬地答曰。 “子蛊已经给她服了?”洛安这句显然问的是她另一旁的阎思佳。 “是,宫主,属下已经给她服下了。”阎思佳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趣味,她有点期待残心的威力。 “让她醒来。”洛安对阎思佳吩咐了一句。 “是,宫主。”阎思佳应了一声,就上前,狠狠地扇了宣澍一巴掌,冰冷的语气,“快醒醒!” 见宣澍仍迷迷糊糊的,她又狠狠地在其脸上扇了几巴掌。 “停。”洛安感觉差不多了,就唤了一声。 阎思佳听得洛安的命令,就立马停下手,退回洛安身后。 洛安转眸一脸笑意地看向娄瑞儿,“瑞儿,该你上场了,就照着我刚刚跟你说的问吧。” 娄瑞儿乖巧地点点头,走上前,先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宣澍,在听吗?” 宣澍睁着一双空洞的眼望向娄瑞儿,声音沙哑,语气颇为谦卑,“主人,何事吩咐?” 牢房里的其他人都惊了一下,心里暗赞残心威力之大。 娄瑞儿未想到会是这般好的效果,也忍不住一惊,只一瞬,就强自镇定下来,徐徐问出,“十四年前,你为何背叛墨宫?” 宣澍本平静无波的神情突然颤抖了起来,似乎正在挣扎,过了片刻,她就平静下来,像机器人一般平白直叙,“那天晚上,墨轩阁刚打烊。 我正要关门,就突然闯进一伙黑衣人,把我制住,我当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 后来,进来一个女子,她带着面具,只问我,认不认识墨宫宫主以及墨宫小主,我当时失口否认,可是后来——” 讲到此,宣澍刚才被阎思佳扇得红肿的脸上突然流露出悲戚的神色,“她竟然把我一家子十几口人都捆了出来,我才知她早有准备。 她当着我的面,命人强制他们每人服下一粒药丸。我当时就怕了,问她给他们服了什么药。 她什么都没说,只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我这些家人中一人体内毒药的药性就会发作。我如果在一盏茶之内答出她的问题,她就会给我那个亲人服下解药。 我当时就知道,无论自己答不答,自己一大家子都逃不过一死。所以,我就想着就算牺牲自己一大家子也要坚守住墨宫的秘密,这样我才无愧于墨宫对我的培养以及知遇之恩。 但是一盏茶功夫后,我看到自己的一个侧夫当着我的面七窍流血而死,死后,甚至有虫子从他腹内钻出,啃食他血肉的时候,我动摇了。 本来想想觉得很简单,但真的亲眼看到那样的画面,我才知这有多艰难! 我当时就在想,接下来,如果我眼前这些还未毒发的家人也都跟我这已死的侧夫一样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遗体被恶心的虫子蚕食,我一定会彻底崩溃。 我那些还活着的家人看到这一场面,有的被直接吓晕,有的嚎啕大哭,但是没有一个人劝我回答。 因为即使满心恐惧,但他们依然选择让我坚守自己的做人原则,我另外两个夫郎和五个女儿甚至都鼓励我别屈服。但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愧疚,越心疼他们。 接下来,那女子果然还是一样的伎俩,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内心依旧挣扎,什么都没有答,结果我最小的一个儿子也……” 讲到这里,情至深处,宣澍忍不住抽泣起来,空洞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她眼眶里滚落,喉中溢出绝望的呜咽声。 洛安一行人脸上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尤其洛安,眸底积聚着浓烈的阴沉之色,似暴风雨前夕那一瞬的蓄势待发,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扣起,发出骨节摩擦时的清脆声音。 娄瑞儿看向洛安,用眼神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洛安用眼神回,等宣澍情绪平静下来后,你安慰她两句,再接着问。 娄瑞儿点点头,脸色很差,转眸看向宣澍,眸中渐渐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听着宣澍这一番话,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半晌,宣澍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眉眼间是无尽的苍老之态。 见此,娄瑞儿便想按洛安吩咐安慰宣澍几句,但安慰的话语一到嘴边,他突然觉得这些话无比苍白,索性将这些话咽回肚里。 他虽然未经历,也无法切实体会宣澍当时的那种心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种极致的痛苦。 安慰,无用。 至亲至爱的家人当着自己面一个个陨落,甚至死无全尸,他想想都觉得难以接受,不敢多想下去。 但正事还得办,娄瑞儿不再多想,启口,尽量放柔自己的语调,“宣澍,后来呢?你慢慢讲,我听着。” 宣澍现在绝对服从娄瑞儿的命令,连忙就着方才未完的话题继续讲下去,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绝望无助,“后来,第三个一盏茶时间里,我选择了屈服,将该答的都答了,因为我真的已经无法承受。 我答完后,那个女子挺守信用,真的给我一个家人,应该就是即将毒发的那个人服了解药。 看到一个人终于平安无恙,我就想要更多,想要其他的家人也都能平安无事,也想自己好好活下去。 有了这份奢求,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背叛墨宫,从来都不是我的初衷,但是我已经没有选择!所以,我屈服了,被逼得屈服了! 哪怕我知道我这样做,会对墨宫造成巨大的伤害,可我当时已经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 一个是与我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我最心爱的男子,一个是我最疼爱的小儿子,活生生的两个人都因为我的犹豫在我眼前丧了命,死相惨烈。 我恨不得拼着自己的性命冲上去一口咬死那个女子,但是我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女子像看好戏一样看着我们的生离死别,我清楚地看到她那双眼里隐着笑意,一种变态疯狂的笑意,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魔鬼,而我由衷地惧怕这个魔鬼。 所以,她当时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没有一丝隐瞒。问完后,我那些家人果真都保住了命。接着,她把我们都扣押了起来,没有再为难我们。” 娄瑞儿蹙起了眉,问出洛安让他问的第二个问题,“所以,从那之后,你成了她的……走狗?” 宣澍嘴角溢出苦笑,自嘲的语气,“是啊,我成了她的走狗。那夜过后,我以为那个女子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后,还是会对我们赶尽杀绝,但至少会让我们死得痛快点。 因此,我一点不悔昨夜做出的选择,我甚至下意识地觉得,墨宫如果真的因为我遭了巨大的损失,那我死了,就当以死谢罪。 却不想,那女子不但没有杀我们,还让我们一直苟活至今,我都不知该恨她,还是该感激她。 这十几年,她虽然掌控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命,但也没有亏待过我们。我尽自己的能力为她办事,换得我一大家子的安逸,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即使因着那夜的事,我对她满心恨意,时时刻刻都想她死。但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斗不过她,永远都斗不过,所以只能屈服,像一只卑贱的狗,在她面前极尽谄媚。” 说罢,宣澍忍不住轻笑出声,却笑出了眼泪,那张历尽沧桑的面容此时流露出浓浓的悲凉之意,像秋天花败叶落的萧瑟之景。 娄瑞儿眸光微闪,看向身侧异常平静的女子,眸中闪过一抹心疼,转眸又望向宣澍,他提了个自己心底的问题,“你不愧疚吗?” “怎会不愧疚?!”宣澍不以为然,嘴角的笑意依旧透着浓烈的苦涩,“但是愧疚又有何用?全都死了!全都毁了! 那个女子狠绝得令人心颤胆寒,明明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但她一句话,就夺了墨宫所有留驻在沛城人的性命。那些人,甚至尸骨无存,一夜之间,就无声无息地全没了。 我想想都觉得可怕,那天一大早,她让我辨认墨宫小主,还有玥公子的遗骸后,就把我带去了那个已成一片废墟的宅子,让我找出曾在墨宫担任高职的人的遗骸,她要确认墨宫里的关键人物全都死绝了才放心。 我当时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没有回过神,无法相信曾经那样一座气派的宅子一夜之间竟就成了眼前的一派凄凉,还有上百条鲜活的性命,竟就成了一具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冰冷遗骸。 哈哈哈!想到这一切都是我间接造成的,我当时就想大哭一场,然后一头撞死算了。 但不得不承认,我很懦弱,在那个女子毒蛇般的视线下,我只能按她的吩咐去辨认遗骸。 眼里明明酸涩得厉害,但在那个女子面前,我一滴泪未敢落,甚至连一丝愧疚,我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在脸上流露出来。 但是我知道,我心里在滴血,愧疚难当,这份愧疚撕扯着我的理智,让我几乎撑不下去。 后来那女子问了我一句,想不想我那一大家子人好好活下去。我不假思索地答了一个‘想’字。 自那,我就知道,我这份愧疚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这份沉重的罪孽,我不得不背!” 默了默,她又补充了一句,好似没看到洛安就站在她眼前,只跟娄瑞儿一个人倾诉,“其实,我今天见墨宫小主还活着的时候,心里的愧疚是少了一分的。” “那我再问一句,那个女子是谁?”娄瑞儿继续追问,想了想,他又自己补充了一句,“你至今都维护着她,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掌控着你一家子的命?” 宣澍有些犹豫,眉间蹙起,很艰难地吐出一句,“她是醉云山庄的庄主云幻之。我维护她,的确是因为自己一家子的命都被掌控在她手里。” 接着,她凄惨一笑,“就连我自己的命,也不在自己手上。” “她给你们服了什么?”娄瑞儿一边问,一边暗自心惊。 醉云山庄他听过,是凤天第一大山庄,掌握着凤天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 可没想到,其庄主暗地里竟然做出了这么卑鄙的勾当! “痛心丸,我每隔一个月都必须回去向她索要解药,否则会心绞痛,被活活痛死。”宣澍这次答得不假思索。 显然,意识里,她极想寻到痛心丸的解法,因为,它是随时都威胁着她和她家人性命的隐患。 “你最近为何频繁出现于凤都?”娄瑞儿越问越顺口。 “前段时间,少庄主传信给庄主,说他在凤都人手不够用,就让庄主把我派到凤都,供他差遣。”宣澍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如刚才一般平白直叙。 突然,她不解地蹙了蹙眉,“其实,我很疑惑,我平时跟少庄主并无交集,且庄内的能人不少。但这次少庄主偏偏指明只要我一人,我总觉得他此举蹊跷。” 娄瑞儿问出了洛安让他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他让你到凤都做什么?” “让我照顾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其实很多小事,我根本不需要亲自插手,但少庄主说,凤都的生意比任何一处的都重要,让我不得怠慢。 于是我只能四处奔波,每一处细节都会查看仔细。”宣澍渐渐适应娄瑞儿问,她答的模式,不仅回答了娄瑞儿的问题,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该问的都问完了,娄瑞儿就转眸看向洛安,“安,好了。” “嗯。”洛安淡淡地点点头,伸手执过娄瑞儿的手,握在手里,对他浅浅一笑,夸道:“瑞儿,你做得很好。” “安,既然笑不出,就别勉强自己。”娄瑞儿看出洛安笑意的僵硬,手上反握住女子的,心疼道。 洛安听得娄瑞儿的话,眸光颤了颤。 最终,勉强上扬的嘴角渐渐垮了下去,眸光微沉,她看向眼前意识已经完全被残心子蛊控制住的宣澍,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她不出声,娄瑞儿自然也不会出声,两人身后的六月,阎思涵和阎思佳姐妹俩更不敢擅自出声,各自在心里消化着刚才从宣澍口中套出的信息。 良久,静默,甚至静得快凝固的气氛终于被洛安打破,“思涵,思佳。” “属下在,宫主何事吩咐?”阎思涵和阎思佳姐妹俩立马站到洛安跟前,等候她的吩咐。 “把宣澍安置好,并将她完完全全地治好,半个月后,本宫要她能完好无损地站在本宫面前。”洛安一双凌厉眸子依旧紧紧地盯着宣澍,一边对跟前的两人沉声吩咐道。 ------题外话------ 汗死!发现自己文文错误真不少,可能写申管家写惯了,就把宣掌柜也写成了宣管家,不过现在都已经改了。 继续求收藏,求票票,求冒泡,咳咳!感觉这个进度,寒假是不可能完结了,还有好多好多情节都没写出来,喵也表示很焦急。 第二百三十八章 玩残 “属下谨遵宫主吩咐。”阎思涵和阎思佳即使心里有异议,但面上立马恭敬地应道。 微汗! 宣澍身上的伤可不轻,宫主竟然要她们半个月内将她完全治好,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最多恢复七八成。 不过七八成够了,至少其能下地走路。 其实,她们心里还很郁闷。 宣澍十几年前背叛墨宫,虽是被逼迫,但毕竟是她亲手犯下的罪孽,对墨宫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 可如今宫主竟然不再为难于她,甚至还要她俩治好这个女人。 为何?! 难道宫主被宣澍刚才那番话打动了,决定原谅她了?! 这怎么可以?! 但宫主都这样吩咐了,她们这帮属下能说什么? 真不知宫主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宣澍于本宫而言,还有很大的用处。”洛安终于转眸看向阎思涵和阎思佳姐妹俩,见两人眉眼间的纠结,怕两人多想,便解释了一句。 这一句,很明显,说明她对宣澍没存一点原谅的心思,留着宣澍,她只是想发挥其最后的价值。 “属下明白。”姐妹俩终于完全放下心,欣喜地应了一声。 洛安突然想到什么,看向阎思涵吩咐道:“对了,思涵,你去拿一个盅子过来,里面放点水。” “是,属下这就去办。”阎思涵应了一声,就立刻退下了。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恭恭敬敬地将一只盛了清水的盅子呈到洛安面前,“宫主,属下备好了。” 洛安不多废话,从自己袖内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然后,伸出指尖悬在盅子上方,用匕首利落地在上面划了一道口子,往清水里滴了三滴血,就立马收回手。 将匕首收回袖内,再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拨开盖子,挖了一小块晶莹涂在指尖上止血,一边语气淡然地说了一句,“待会给她服下,正好可以解了她体内的毒。” 阎思涵既心疼又不情愿地看了洛安一眼,嘴上应道:“属下谨遵宫主吩咐。” 宫主的身子何其金贵?! 可如今,宫主竟然为了宣澍这个叛徒出血,实在不值! “安,让我看看!”娄瑞儿立马抢过洛安的手看了看,见其莹白的指尖上多了一道细小的刀痕,如今被一层晶莹的药膏覆住,止了血,但他的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红。 低头,在上面心疼地吹了吹,他抬眸看向女子,质问出声,几分强势,“你为何要这样做?” “瑞儿,我的血可解百毒。所以,为了以防她突然毒发,我只能如此做。”洛安耐心地解释。 见男子的行为,她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为何你的血可解百毒?”娄瑞儿蹙起了眉。 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上次他中蛇毒,也是安用血救回来的? 想到此,他胸口猛地一窒。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安为何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这件事? “瑞儿,我待会再跟你解释,可好?”洛安见周围人都在看着,心里有点别扭。 娄瑞儿垂了垂眸子,眸中闪过一抹深思,“好。” 洛安欣慰一笑,复又看向阎思涵和阎思佳姐妹俩,伸手将身侧的男子往前拉了拉,“接下来半个月里,由瑞儿代本宫过来查看宣澍的情况。”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瑞儿熟悉如何操控宣澍这个玩偶。 “属下明白,属下日后一定好好招待娄公子。”姐妹俩一惊,但想到现在能操控宣澍的人只有娄公子,便瞬间明了洛安的意思,连忙应道。 娄瑞儿心里一喜,他终于能帮上安了。 “本宫该走了。”洛安感觉交代得差不多了,就转身,在娄瑞儿的搀扶下款款地往外走去。 六月抱着琴连忙跟上。 “属下恭送宫主和娄公子。”姐妹俩对洛安行了个恭送礼。 一出阎王狱,洛安没有沿原路返回,也没有往山谷深处走去,只转了个弯,在一座山峦上取了条僻静的山道,拉着娄瑞儿沿山道往山上走去。 娄瑞儿不解了,气喘吁吁道:“安,为何要上山?” “我打算从山上离开这里。”由于体力悬殊,洛安几乎拖着娄瑞儿往上走的,步伐匆匆,显然不想耽搁时间。 “啊?”娄瑞儿更不解了,在山道上走得甚是吃力,幸好他腿长,才能勉强跟上洛安快节奏的步调,“那刚才为何不从山上过来?” 这样,她就不会遭受那种痛楚。 “迷心阵带给我的痛楚,我愿意承受。这样,我才能更深刻地记住自己的仇恨,更坚定毁灭那些人的决心。”洛安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安……”娄瑞儿心里蔓延出痛意,扯了扯嘴角,“今后,我会竭尽全力助你。” “瑞儿,谢谢你。”洛安回头看了娄瑞儿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欣慰。 这两人身上都没有累赘,所以上个山,还算轻松,不过,手上抱着一把沉重古琴的六月就苦了,幸好她这小身板练过武,才能勉强跟上前面两人。 一路上,她小嘴扁了又扁,很是委屈。 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就抵达山顶。 看着眼前的景象,娄瑞儿被惊到了。 只因前方是一处垂直于地面的断崖,所以,这里根本是条死路! 不过,安为何说从这里离开? 从这里,怎么离开?! “安,这里是断崖。”娄瑞儿古怪地望向洛安,提醒她一句,让她仔细想想是不是搞错了。 “我知道呀!”洛安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一抹笑意在其眸中一闪而过。 六月望天,心想主子又要逗瑞儿了。 “那你怎么说从这里离开?从这里离开,不得摔死?”娄瑞儿有些焦急。 安不会刚才被那宣澍一刺激,脑子糊涂了吧?! “瑞儿,你信我吗?”洛安认真地望着娄瑞儿,开始迷惑,一边在暗中对六月打了个手势。 六月看到洛安的手势,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接着,趁娄瑞儿不注意,她朝空中放了个无声的信号弹,信号弹升至高空,开出紫色的花朵。 “当然信。”娄瑞儿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眼前的女子是他此生惟一的依靠,他不信她信谁?! “那我们做一对比翼鸟可好?”洛安搂上娄瑞儿的腰肢,继续温柔地诱哄。 娄瑞儿忍不住一愣,“比翼鸟?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俩比肩,然后一起飞离这里。”洛安笑眯眯道,理所当然的模样,一点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妥。 “这——”娄瑞儿眸中溢出不可思议,还伸手摸了摸洛安的额头,“安,你没事吧?” 这断崖起码半里的高度,他们又不是鸟,怎么可能飞离这里? 他现在真有些怀疑眼前的女子正在跟他恶作剧。 “瑞儿,你不信我。”洛安拿下娄瑞儿的手,紧紧执在手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泫然若泣。 “我当然信你,只是我们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娄瑞儿一脸无奈。 洛安见娄瑞儿身后的六月对她打手势暗示一切准备就绪,就想快点搞定眼前这个男子,“既然信我,那就闭上眼睛。” 娄瑞儿一咬牙,就闭上了眼,嘴上嘟囔道:“闭了。” 也罢! 安想玩什么刺激的游戏,哪怕有危险,他也会奉陪到底。 “真乖!跟我走,我让你睁眼,你才能睁。”洛安踮脚,在娄瑞儿唇上亲了一口,就牵着他往崖边走去。 崖边,一只巨大的白色热气球缓缓地靠了过来,里面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她刚想出声,六月立马用眼神阻止她,女子一脸疑惑,但还是乖乖地闭了嘴。 她手上正紧紧地拉着一根缰绳,而缰绳的另一端绑着断崖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以稳住热气球。 洛安一到崖边,就立马将娄瑞儿打横抱起,轻巧地一窜,就跳进了热气球,接着,一边将娄瑞儿放下,一边提醒,“瑞儿,别睁眼哦!” 娄瑞儿面色已经发白,只感觉脚下晃了晃,这脚下没个踏实,他心里就瘆得慌。 幸好身边挨着洛安,他才微微放下心,依洛安言,紧紧闭着眼。 见六月也跳进了热气球,洛安就对那个黑衣女子打了个手势。 黑衣女子会意,立马将手上的缰绳收了回来,任由热气球飘离断崖。 飘了段距离,洛安终于出声,“瑞儿,睁眼吧。” 娄瑞儿一睁眼,看到眼前的情景,就忍不住惊呼出声,一双清秀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惊奇。 “安,我们竟然真的在天上!”娄瑞儿有些兴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此生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天上畅游一番,但此时,他实现了,真的实现了! 洛安一脸好笑地看着娄瑞儿的反应,“现在总相信我的话了吧?!” 娄瑞儿看向洛安,嘴角扯出幸福的笑意,“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无疑,当初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着这个女子,他的人生不再平静,但也添了许多绚烂的色彩,不再苍白单调。 “宫主,不给属下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吗?”那个黑衣女子看着洛安跟娄瑞儿之间的互动,心里对娄瑞儿的身份很是好奇,忍不住发问出声。 洛安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娄瑞儿是她自家夫郎,当然乐意介绍。 于是,听得女子的问话,她立马将娄瑞儿拉到女子面前,为双方作起了介绍,“雅兰,这位是本宫的夫郎,也是本宫的得力助手,娄瑞儿。 瑞儿,这位是本宫的属下,刘雅兰,以后你如果要去阎王狱,需得借助她的帮忙。” 娄瑞儿心知洛安的用意,立马有礼地对刘雅兰拘了拘礼,“刘小姐,以后请多多关照。” 刘雅兰对娄瑞儿抱拳,“娄公子太客气了,以后唤属下的名就可。” 她心里既是惊讶又是欣慰,本以为宫主会在楼主那棵树上吊死,没想到如今终于另寻芳草了。 娄瑞儿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眼洛安,见她眸中的默认,就鼓起勇气,踌躇着唤出一声,“……雅兰。” “属下在。”刘雅兰立马恭敬地应道。 宫主是她的主子,其男人自然也是她的主子。 娄瑞儿有点受之有愧,“别!你以后在我面前别用‘属下’这个自称,听着怪别扭的。” 只是他才说完,洛安就不赞同道:“瑞儿,以后习惯就好,你的身份代表本宫的权威,切记!” 娄瑞儿眸光微闪,随即点了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洛安欣慰一笑,伸手揽过娄瑞儿,与他一同欣赏着空中的美景。 娄瑞儿往下看了一眼,就立马缩回了脑袋。 他身边的洛安正淡定地欣赏着热气球下面的风景。 青山,溪流,村庄,都变得无比渺小,心境渐渐地豁然了起来。 忽然,眼角余光瞥到男子的动作,她就淡淡地说了一句,“瑞儿,多看看,时间长了,就能适应。” 貌似,她两个男人都有恐高症…… 奇怪了,难道女尊国的男子都如此? “我听你的。”即使一看下面就感到头晕,但为了洛安,娄瑞儿就逼迫着自己往下看,拼命似的,不到一瞬,他就受不了地闭上眼。 接着,他再次睁眼,强逼着自己往下看,这次时间维持得久了点。 如此反复后,他渐渐适应了些许。 转眸,看向刚才那个断崖,由于距离远,已经看不真切,娄瑞儿顿有些惊讶,“安,我们乘的这个到底是什么?速度竟然这么快!” “这是热气球。”洛安回道,看了眼上方的火焰,发现其正在减弱,她就提醒了一句,“快到了。” 娄瑞儿这才发现热气球正在缓缓地降落,顿有些慌乱,主动搂住身边的洛安。 即使知道没有危险,但他下意识地就是想寻个依靠,以求心安。 洛安安静地靠在娄瑞儿怀里,闭了眼,眉眼间隐着丝倦意。 过了片刻,热气球终于在地上降落,刘雅兰见洛安仍闭目靠在娄瑞儿怀里,而娄瑞儿正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女子,不知该不该唤醒她,很是纠结,忍不住轻笑出声,提醒了一句,“宫主,到了。” “本宫知道。”洛安睁开眼,抚了抚自己的额角,“只是,本宫有些累,想在自家夫郎的香软玉怀里缓一会。” 此话一落,刘雅兰面上的笑意僵了,娄瑞儿脸红了,六月无语地翻起了白眼。 洛安懒得理两个女子的反应,一把打横抱起娄瑞儿,就从热气球里跃了出去,放下男子后,她又牵起男子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六月对刘雅兰点头致意后,就抱着洛安的琴,连忙跟了上去。 娄瑞儿观察了一下,发现周围是一块极为空旷的野地,而他跟洛安正走在一道土埂上,忍不住好奇地问,“安,我们现在在哪里?接下来去哪?” “这里是我盘下的一块地,未开发。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 洛安看向娄瑞儿不怀好意地一笑,轻巧地吐出三字,“慕欢阁。” “什么!为何去那?”娄瑞儿一惊,脸上流露出羞赧之色。 他记得他跟安之间的初吻就发生在那里。 虽然,他听娘亲说,初见安那次,安为了救他,也亲过他,但他总觉得那次不算。 因为他对那次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安纯粹为了救他才碰了他的唇,没有一点*色彩,所以那次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吻。 “瑞儿,今晚有场仗要打,我需要你助我。”洛安突然停下脚步,转眸认真地望进娄瑞儿的眼,郑重地请求。 鬼使神差地,娄瑞儿什么都没问,就点了点头,“好。” 得了娄瑞儿这个字,洛安诡异一笑,就拉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娄瑞儿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身后的六月憋笑憋得辛苦。 瑞儿这次绝对要被主子玩残了…… …… ------题外话------ 旧章节的排版已经全部改完,感觉终于完成一件大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安庾公子 夜至,凤天著名的红灯区,渐渐喧嚣起来,每一家青楼门前,都有穿得花枝招展的龟奴和小倌甩着香喷喷的帕子招揽生意。 门口挂着的火红灯笼上有的题字,有的作画,黄色的暗示意味十足,只为吸引更多顾客光临。 但,唯有一处,显得不同。 那青楼门前没有热情招揽生意的龟奴和小倌,只在门口站着两个清秀的小厮,每逢顾客光临,他俩就会对她们有礼地道一句“欢迎光临”。 也没有黄色暗示意味十足的红灯笼,只分别在两侧挂了一排做工精致的灯笼,每个灯笼上只提一个字,组成一对雅致的对联——大地歌唤彩云,满园春关不住。 其字迹刚劲有力,又透着几分洒脱,一看便是大家之作。 如此字迹的还有青楼牌匾上用纯银镀上的三字——慕欢阁。 虽然这慕欢阁比起其他青楼,显得高冷,但其门前,并不冷清,车水马龙。 因为前阵子阁中花魁笑尘公子在花魁大赛上一举夺冠,这慕欢阁的名气自然也跟着暴涨,一跃成为凤天第一青楼。 借着这个名头,里面的消费自然贵得吓死人,进去,就是烧钱的节奏。 即使如此,仍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尤其是一些官家和富家的小姐。 因此,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甘之如饴般踏进这销金窝,这已成见怪不怪的常事。 然,不知为何? 今日慕欢阁的生意异常火爆,各色马车在门前挤得水泄不通,有人甚至为此起了争执。 阁内,楼下已经座无虚席,就连楼上的高级包房,也早已被订得没了空房。 晚到的人只能挤在楼梯上、栏杆上,争相恐后地瞪着那一方布置得如同仙境一般的舞台。 那一双双晶亮的眼恨不得穿过舞台上从屋顶垂下的层层白色纱帘,窥尽里面的曼妙风景,好像里面有一块美味的肥肉在等待她们开宰。 而这日生意之所以这般火爆,只因前几日,慕欢阁突然放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说阁内新收一个小倌,名号安庾公子,其容貌与笑尘公子的有*分相似,甚至其才艺,也与笑尘公子的不相上下。 试问笑尘公子这个名号,在凤都青楼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初在花魁竞赛上,此人以一首佳人曲夺得花魁之王,并且,史无前例地,其几乎得了一半的票数。 然,令人可惜的是,这位大名鼎鼎的笑尘公子平时都以面纱示人,从未有人有机会见其真容。 很多倾慕他的女子本以为花魁竞赛之后,能够一睹他的风采,并且能花钱买上他一夜,享受这尤物的蚀骨滋味。 却不想,在那竞赛上,他竟然直接被轩皇女殿下带回府上当了男宠,之后再无音讯。 因此,很多人都觉得甚是惋惜,却又无可奈何,但这件事一直压在心上,成了一个梗。 这次,慕欢阁出现一个与笑尘公子样貌相似,且才艺与之不相上下的安庾公子,众人当然不想再错过这次宝贵的机会。 就算一掷千金,她们也一定要一睹这个安庾公子的风采,以慰藉当初没看到笑尘公子真容而受伤的心灵。 而此夜,正是安庾公子的开/苞之夜。 这时,龟奴毋颜款款地步上了舞台,他身着一身浅紫锦缎长衫,脸上虽未施粉黛,但依旧眉目清雅,皓如明月,仿佛年代悠久的美酒,醇香而不浓烈,但品一口,就能醉。 一看到他的身影,慕欢阁里的女人就更躁动了起来。 “阿爹,安庾公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是啊是啊,阿爹,我们今天若不能一睹安庾公子的风采,就不走了!” “阿爹,安庾公子今夜开/苞,那他以后会一直留在慕欢阁吗?” …… 毋颜不急,笑眯眯地等众人将该问的问题大同小异地都问了个遍,才抬了抬手,让众人全部安静下来。 他启口,声音微沙,柔柔的语调,“请大家放心,安庾公子待会表演完毕,就会露出其真容,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款,就由大家自己心里掂量着。 接着,就是其初夜的拍卖,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奋力一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们其中有人明明能得到安庾公子的初夜权,但因一时的犹豫而失了这个机会,那就只有后悔的份了。 至于安庾公子能不能留下,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大家也知道,小倌开/苞之后,若有贵客愿意为其赎身,自然可以将他带走。 当然,若今夜就有人对安庾公子一见倾心,愿意出重金将他赎回家,我也没理由阻止。” “那好!阿爹,你干脆给个底价吧!好让我们大家伙心里有个底!” “就是就是,阿爹,老娘我今天特地揣了一袋子银两,你好歹让我能有个掂量。” “有理!阿爹,快报快报!” …… 底下又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毋颜不显慌乱,只笑眯眯地看着,待起哄声渐小,他才不急不躁地抬了抬手,“看来大家对安庾公子已经抱以厚望,要说这个底价,我不会说高,最多——” 他伸手,竖起了一根手指。 “难道是一百两?” “怎么可能一百两?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呦呵!就你了解行情,那你说,底价究竟多少?要是说准,姑奶奶我待会出门的时候倒着走!” “照我说,起码一万两!” “阿爹,你倒是快点说啊!到底是多少?咱的胃口都快被你吊到天上去了。” “阿爹,你快说,给咱大家伙吃颗定心丸!大伙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 “阿爹快说,一百两,还是一万两,快先给个准!” …… “那我说了。”毋颜意味深长地一笑,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一两金。” 此话落,有人欢喜,有人愁。 “什么?才一两金?也就是一千两银子!这点银子,还不够我平时塞牙缝!” “哎!看来我今天没机会了,家里全部家当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就算吃不到,咱也要一睹安庾公子的美貌。” “对!今日能一饱眼福也好!” …… 毋颜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眸底掠过一道精光,“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下面,安庾公子的表演正式开始,大家好好欣赏。” 说罢,他就退下了舞台。 那瞬间,整个阁内骤暗,众人都自觉地闭了嘴,双目都紧紧地盯着舞台的方向,既兴奋又期待。 突然,一束圆形的光束从舞台上纱帘后面照出,在纱帘上投下一个圆形的白色光影,同时也将藏在纱帘后的两个人影投在了纱帘上。 帘为白,影为黑。 因此,两个人影异常清晰,就连两人侧脸完美的轮廓都清清楚楚地印在纱帘上。 很明显,是一男一女,女的微低头,与微仰头的男子对视,两人还执着对方的手,像一对相爱的恋人。 那瞬间,舞台后方传出悦耳的琴声,古筝和小鼓伴奏,甚至偶尔还有御板打着拍子。 音乐响起,帘后的男女开始起舞,两人一个穿着宽袖的纱质襦裙,一个穿着宽袖的纱质长衫,起舞时,如同两只蹁跹的蝴蝶,时分时舍,缠绵悱恻至极。 附和着曲调,帘后传出清朗的男声,“海棠随墨遗笔,指尖描摹着回忆;灰色填满光景,谁的承诺在消弥;风清夜色微淡,梦醒后拆心祭奠。 人海辗转几番,再重逢为时已晚。何时高枕青山,何时凌虚轮盘,何时流水微澜,任风流几度时年。” 唱到这里,本如珠落玉盘般轻快的曲调突然一转,变得婉转悠扬,帘内传出男女的合唱,男声朗如钟声,女声柔如溪流,均带着戏腔,“灯花空绞结怨,沉醉遗梦池馆。终是姹紫嫣红看遍,听清风夕夜不眠……” 唱时,两人的舞蹈一点不怠慢,附和着哀婉的曲调,两人仿佛一双比翼鸟,在空中比翼而飞。 虽偶尔分开,但不到片刻,两人就紧紧交缠,仿佛同根而生的两颗树。 曲毕,只见帘后的男女以分开对望的姿势为结尾。 两人均向对方伸出了一只手,但中间仿佛有一道鸿沟,两人无论如何都够不到对方,令人忍不住为之惋惜,给人一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错觉。 投在纱帘上的圆形光影渐暗,两个人影也渐渐暗去。 待整个阁内恢复光亮,众人仍未反应过来。 有的怔怔地望着前方舞台上的纱帘出神,有的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湿润,有的干脆闭了眸,回忆刚才的所见所闻…… 良久,才有人反应过来,带头叫好鼓掌,很快,叫好声和鼓掌声汇成一片,如海边的浪潮般来势汹汹,十分热烈。 看到毋颜回到舞台上的身影,众人就坐不住了,纷纷嚷嚷着让安庾公子出来,让她们一睹其风采。 甚至,有人未见人,就嚷嚷着要倾己家当,为安庾公子赎身。 那样的舞姿,那样的歌声,无不让她们想起这慕欢阁的前任花魁笑尘公子。 所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因此,对她们而言,笑尘公子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神话。 而如今,终于有一个与笑尘公子相似的小倌出现,她们只想得到他,然后尽情地亵渎他,想将当日亲眼看到笑尘公子被轩皇女殿下抱回府,明明不甘却不敢提出任何异议的憋屈感全部发泄干净。 而她们有所不知的是,那位被她们视之为神话的笑尘公子与今日她们即将所见的安庾公子—— 其实是同一人。 “放心,今夜我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毋颜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一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边承诺。 说罢,他就拍了拍手。 拍手声落,舞台上的白色纱帘瞬间滑下,露出一个绝色男子的身影,他身上仅着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衫,却掩不住其一身风华。 一双桃花眸宛若夜空的星辰,熠熠生辉,那微微上扬的眼角,携着浓浓的魅惑之感。 琼鼻俏挺,唇红齿白,肌肤白皙,许是舞蹈过后的关系,他双颊透着淡粉,其貌不似凡人。 乌亮的发未束,均披散在身后,仿佛光滑的丝绸,垂至臀下,无限风情。 其身段纤细修长,腰部系着银色的腰带,更衬出那腰肢的纤细。 想起其刚才的舞姿,那腰部极好的柔韧性让人忍不住联想其在床上将会是怎样一个尤物。 台下的一众女子均痴迷地望着舞台上的白衣男子,眸中放射出绿油油的狼光。 有的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有的人已经垂涎三尺,有的人搓着手,模样极为猥琐,恨不得立刻上去将这个绝色尤物压在身下,扒衣开吃。 台上的白衣男子一点不怯场,对众女浅浅一笑,于是引来更激烈的躁动。 “阿爹,快点开始对安庾公子初夜权的竞价吧,老娘已经等不及了!” “安庾公子当真是个绝色尤物,一点不逊色于笑尘公子,今天总算没白来,一饱眼福了!” “安庾公子,你跟我回家做我夫郎吧,我保你这辈子都吃香的,喝辣的!” “安庾公子,快点看过来看过来!我要向你表白!” …… 毋颜微汗,看向身侧的绝色男子,压低声音问道:“主子,可要开始竞价?” “再等等,等搂上之人坐不住的时候,就开始。”此时被冠上“安庾公子”身份的洛安低声回道,一双眸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楼上的一个窗口。 “是,主子。”毋颜看着台下愈来愈狂躁的女子,在手心里捏了把汗。 主子真沉得住气,台下要不是有打手拦着,这些为她疯狂的女人恐怕早冲上来把她生吞活剥了。 哎!这帮女人真傻! 你们为之疯狂的人儿其实也是个女子啊女子! 说真的,他真想看看这些女人当知道她们眼前的这位安庾公子不仅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她们曾经为之伤感的传奇人物笑尘公子,更是当朝尊贵的麟皇女殿下时,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他可没那个胆子揭露真相,还是继续帮主子成就她伟大的敛财大业吧! 于是接下来,无论下面如何地暴动,台上的两个男子均稳如泰山,笑意盈盈地面对众多女子的催促和质问。 片刻功夫,楼上包房里的客人也都站在窗口处,不耐烦地催促毋颜开始竞价。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比起楼下的,光鲜亮丽了许多,满面油光,有的手上还搂着娇滴滴的小倌,一看就是家里有点财势的。 而洛安刚才一直在暗中注意着的窗户处终于出现一个久违的身影。 她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在窗边,一手叉着肥硕的腰肢,一手指着楼下的毋颜,那手上还拿着一只精致的酒盏,布满横肉的脸上已流露出几分醉意,大嗓门地嚷嚷着,话语粗鄙不堪,“他娘的! 怎么还不开始?!死老头,你要再不开始你身边那小美人初夜权的竞价,信不信老娘带人上来强抢?!擦!快点!老娘难得看中一个,别扫了老娘的兴!” 说罢,她就举起手里的酒盏,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盏往舞台的方向用力一掷,只是舞台的方向太远,她那酒盏直直摔进了底下的人群中。 有人中招,立马捂着被酒盏砸出血的脑袋,抬头对罪魁祸首破口大骂,“狗娘养的!有没有眼睛?竟敢砸我!活腻歪了是吧?” “他娘的!你才活腻了!老娘平时拉的大便都比你金贵,你算哪根葱?!”窗边的肥硕女子火了,虽然醉了,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第二百四十章 骨灰级犯贱 她身边其他衣着光鲜的女子纷纷附和,均一脸不屑地看着底下的人,好像对她们而言,底下的人都是低她们一等的生物。 “你们等着!你们这些人总有一日会遭报应的!”那捂着脑袋的女子自知斗不过楼上这一伙有财有势的女子,泄愤地骂了一句,就灰溜溜地走了。 她得赶紧去处理伤口,也顺便溜之大吉,找个地方避难。 其他人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因为,楼上那个胖女人的臭名她们心里都清楚,这种人,可不是她们这些平头百姓惹得起的。 窗边的肥硕女子忍不住冷嗤出声,然后看向毋颜,继续骂:“死老头,你他妈的给老娘快点!老娘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玩!就算玩,老娘只想陪你身边的安庾公子好好玩玩!” 正说着,她那双色眯眯的眼转向洛安,上下打量着她的身段,一双肥手不自觉地相互搓了搓,恨不得立马插翅飞下去对这个小美人好好地蹂躏一番。 而此人正是郁春竹,她身边的女子都是她的狐朋狗友,就连戴尧和段香兰一帮人也都在列,很多都是熟人,均在上次凤沐轩举办的小型私人宴会上露过脸。 洛安看到这些人,忍不住冷笑于心。 今天这郁春竹之所以会过来,其实全靠戴尧和段香兰一帮人的怂恿,而这些人之所以会在暗中怂恿,自然全靠她平时的人脉积累。 她虽不屑与这些人打交道,但为了斗过凤沐轩,她平时与这些人基本交好,而与这些人交好其实很简单,只要投其所好便可。 前段时间,她们到她府上拜访她时,她就暗示过她们,说自己收到消息,称慕欢阁最近收了一个小倌。 据说其容貌才艺均不逊色于前阵子在花魁竞赛上夺冠的笑尘公子,过几天,慕欢阁就会拍卖其初夜权。 她很想去捧捧场,但因着自己这戴罪之身,被软禁府上,无法出门,只能错过了。希望她们能代她去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绝色尤物,竟能与笑尘公子比肩?! 于是,这些平时就喜欢纵情声色的女人自然就欣然地接受了。 她们不仅决定自己去,还决定带上她们平时谈得来的狐朋狗友,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与她们基本在一个圈子混的郁春竹自然就入网了。 而今夜,为了避免这些人认出她,她已经易了容,不过没有完全改头换面,只调整了一些细节,但足以让她在这些人的眼底下蒙混过关。 毋颜被郁春竹用难听的言辞骂得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眸底掠过一抹阴冷,转瞬即逝,立马对众女赔笑脸,包括郁春竹,“好!竞价正式开始!” 有人弱弱地举手,“我出十两金!” “一百两金!”立马一声盖过一声。 “五百两金!” “老娘出一千两金!” …… 价格越来越高,举手的人越来越少,楼上的人几乎都表了态,价格最终被顶到了一万两金的高度。 这时候,竞价的只剩下楼上窗户边站着的几伙人,其中一伙自然是以郁春竹为领头的那伙官家小姐。 郁春竹完全是势在必得的架势,一旦有人报出的价格高出她的,她就立马中气十足地吼出一句,气势上完全盖过对方。 谁让她在场中是家庭背景最强硬的那一个呢! 最终,场中只剩下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富家女子和郁春竹叫板。 “一百万两金!”郁春竹被对面的那个富家女子气得不轻,声音几乎是嚎出来的,红着眼,瞪着对方,恨不得飞过去一口咬死她。 只因她每抱一个数,对面的女子就在她报的数的基础上加一两金,好像成心跟她过不去。 而她当然不会轻易认输,一赌气,就把价格越抬越高,每次都以十万两金往上加,如此反复下来,就加到了她现在报的这个数目。 她心里越来越没底。 她本以为最多花个几十万两金的巨额就能买到这个安庾公子的初夜,甚至想,到时这安庾公子若合她的心意,她还会把他赎回去。 为此,她多备了几十万两金,就这样,不多不少地,她身上揣了一百五十万两金的银票。 虽然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这已是一笔不小的巨额。 平时靠这些钱,她可以买三十来个小倌,可如今,竟然全砸在一人身上,还只是得其初夜,她顿感觉亏大发了。 所以,她心里已生出放弃的念头。 对面的富家女子巧笑嫣然,一双美眸挑衅地看着郁春竹,轻飘飘地吐出,“一百零一万两!” 此时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阁内的其他人都闭着嘴,甚至屏着呼吸,抬眸紧紧地盯着楼上相互对峙的两个女子的动向。 围观着这两人的竞价过程,她们都觉得热血沸腾,十分想知道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哪怕得不到安庾公子的初夜,只要知道这场竞价的结果,她们也觉得了无遗憾。 “一百二十万两金!喂!你这个女人脑子有毛病是不是?!再跟老娘杠下去,信不信老娘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郁春竹接收到对面女子的挑衅之意,就气得咬碎一口牙,恨恨地威胁道。 心想今天要是拼不过这个疯女人,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我只是在与阁下公平竞争,阁下这般骂人似乎有失妥当。”女子听得郁春竹骂她,一点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望着郁春竹,有礼道。 顿了顿,她又看向楼下的无毋颜,启唇,语气悠悠然,“一百二十一万两金。” “你——”郁春竹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发不出,一张脸涨了个通红。 踌躇片刻,她用力地捏了捏拳头,咬牙切齿,“老娘出一百五十万两金!” 罢了! 若这次对面那个疯女人再提价,她就放弃! 却不想,这次,众人以为会不依不挠紧追的富家女子竟然爽快地一摊手,“算了,既然阁下这么想到安庾公子的初夜,那我承让就是了。” “你——”郁春竹成为最后的赢家,不但不开心,反而被气得身子直哆嗦,看向对面女子的眸中闪过一抹狠毒。 她敢肯定,这个疯女人绝对在耍她! 有机会,她一定要找人把这个疯女人弄死,然后剁了喂狗,以泄她心头之恨。 “恭喜这位贵客,以一百五十万两金拍下安庾公子的初夜。”毋颜见场中再无人提出异议,就定下结论。 众人均一脸唏嘘,混至今,她们所见小倌的初夜可都不及这位安庾公子来得金贵。 一百五十万两金呐! 对很多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连着几辈子不吃不喝,她们也攒不到这么多钱。 所以,既已看到那个二世祖抱得美人归,阁内的大部分女子均无怨言。 谁让人家一出生就活在金窝银窝里! 这种事情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投胎没投一个好人家。 再说了,那个二世祖只买了安庾公子的初夜,又没把他赎回去,所以,以后她们还是有机会触碰到安庾公子的。 这样想着,很多人心里都释然了许多,见台上没什么可看的,就都散了去。 有的回家抱自家夫郎去,有的搂着小倌往楼上的厢房走去,有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继续把酒言欢…… 郁春竹本来觉得一百五十万两金砸得太亏,但当毋颜亲自将安庾公子送到她房间门口,她从身上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递给毋颜的时候,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只因她那双色眯眯的眼在毋颜身后的洛安身上一定格,就再无法离开。 刚才远看,她就觉得这个安庾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如今这一近看,更是不得了! 这美得,与她前阵子在一家酒楼里碰见的一个小美人简直一个级别的。 只可惜,那个小美人还是个毒美人,她不敢碰,只好舍了。 为此,她之后好几天都看不惯自己身边已到手的美人,总觉得这些美人都不及那个小美人来得赏心悦目,心里存着梗,用着更是不舒服!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与那个小美人同一级别的,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付完钱,她就赶苍蝇似的将毋颜赶走了,忽瞥到美人身后还有个清秀的男子,其手里还抱着一把古琴,她不解了,问向洛安,“美人,你身后这位是——” 这个男子长得虽然不错,但跟美人一比,就逊色许多。 果然,与那小美人一个级别的美人怎么可能遍地都是? 可能凤毛麟角。 所以,她更要想尽办法收集并珍藏这种几乎已成凤毛麟角的美人。 未等郁春竹问完,洛安就回答了,清朗的男声,“他是我的贴身小厮,名唤瑞儿。” 说罢,她径自往郁春竹的厢房里走去。 一进里面,她就闻到一股糜烂的气味,夹杂着浓烈的酒味,恶心得她想吐。 娄瑞儿连忙跟上,由始至终,他都低着头,一脸郁闷。 方才白天,他跟安抵达慕欢阁,安就说晚上有一场表演,需得有人和她共舞,她寻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只好选他。 他本有些推拒,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跳过舞,怕自己跳不好,连累了安。 于是,安说,她只好去找其他男子,她还说在这个舞蹈中,两人会有很多很多亲密的肢体接触,只要他不介意就好。 可是,他怎会不介意?! 所有后来,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排练了整整一个下午,他才跟安将一段舞蹈完整地跳完。 这个下午,他还跟安学了首歌。 只是,这也是他第一次唱歌,而且他的五音不全,一首歌,本来安唱得好好的,但他一加入,就完全变了样。 于是,安就想了个办法…… 由此,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子简直是个变态级别的全才。 那首歌,前面男子的独唱和后来女子的戏腔部分全出自她口,而他只负责与她合唱的男子戏腔部分。 这样,刚才他与她合唱时,他顺着她的节奏唱,才没出太多差错。 最令他郁闷的还不是这个,在这场舞蹈中,他竟然演绎了一个女子,而安,则演绎了一个男子。 所以刚才那纱帘的女子其实是他,那个男子才是安。 幸好前面有纱帘挡着,不然,他真会难为情得不敢出来。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扮一个女子。 刚才一扮好,六月就笑他扮起女子来还真像一个女子,就连洛安也这样说,没把他郁闷死。 他哪里像女子?! 明明就是一个纯纯的男子,以后他还要嫁给安,为她生娃,他才不要像女子! 他也不得不承认,安那面相真的是扮什么像什么! 记得以前在行府的时候,他还不知安的真实身份,就从来没看出她是女子,只觉得她是个比他优秀的男子。 如今,自然也一样。 再次看到洛安女扮男装,要不是知道实情,他差点又将她直接当成男子,一个比他好看一百倍的男子。 回到当前,郁春竹见美人主动进她房间,自然心花怒放,立马关上门,一边搓着肥手,一边对洛安招呼,“美人,随便坐啊。” 忽然想到什么,她连忙冲进内室,片刻,里面传出重物摔地的声音和男子的痛呼声。 “客官你做什么摔人家?能不能对人家怜香惜玉点?” “呜呜……客官,难道我们伺候得不好吗?” 里面传出两个小倌可怜兮兮的声音,带着哽咽。 “你们两个丑不拉几的东西还真敢说,快点给老娘滚出这个房间!”郁春竹的声音恶狠狠的,语气里饱含她对两个小倌的嫌弃。 很难想象,刚才她还嬉皮笑脸地搂着这两个小倌颠鸾倒凤,夸赞两人把她伺候得很满意,只是这才眨眼的功夫,她就翻脸不认人。 其变脸速度,令人咋舌。 “客官,你怎么——”小倌的语气很是不可置信。 “呜呜……客官你别踢我,我衣服还没穿……”另一个小倌的语气很是委屈。 “快点滚快点滚!老娘有外面的美人就够了,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郁春竹的声音愈发不耐烦。 不一会儿,两个衣衫凌乱的小倌跌跌撞撞地从内室跑了出来,面上都哭哭啼啼的。 两人见到坐在外面的洛安忍不住一愣,眸中闪过一抹敬意,在郁春竹出来前,对洛安微微地施了一礼,就赶紧拉扯着对方出了房间。 两人一到门外,相视一笑,脸上哪有刚才的半分怯意,挺直身板,一身妖娆,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 他们相信,一向护短的主子一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郁春竹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洛安已经优雅地坐在矮桌边,娄瑞儿正低眉顺目地跪坐在其身后,手上依旧抱着古琴。 她立马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衫,然后笑眯眯地蹭到洛安身边,坐下,搓着肥手,一双色眼紧紧地盯着洛安的绝色容颜,嘴角忍不住流出哈喇子。 察觉自己的失态,她连忙用力吸了吸自己的哈喇子,讨好的语气,“美人,接下来,咱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说着,她就伸手想搂上洛安的腰肢。 洛安连忙不动声色地避开,一双桃花眸斜睨着郁春竹,娇嗔道,透着几分嫌弃,“客官,你身上有其他小倌的气味,安庾闻着不舒服。” 郁春竹听得洛安此声,不但不生气,反而抬起自己的手臂用力地嗅了嗅,“有吗?我怎么没闻出来?” “真的有,安庾不喜欢。”洛安故作嫌弃地往后避了避,一边用袖子掩着鼻子。 她知道,郁春竹此时对她兴趣正浓,所以,在完全对她厌恶之前,此女绝对会将她当成佛供着。 怎么说呢? 这种人就是犯贱,而且还是骨灰级的犯贱! 而她此时正好利用此女的这种心理,敢在其面前肆无忌惮地耍脾气,不过,她也知凡事都有个分寸,会适可而止。 郁春竹见洛安一脸嫌弃的模样,心肝顿时碎成了渣渣。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谁脏了谁?! 她索性不嗅了,冷哼一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刚才那两个小倌身上,语气愤然,“全怪刚才那两个狗东西脏了老娘的身子!老娘以后看到他们一次就打一次!” 洛安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句,“那两个小倌真可怜。” 这头猪站着说话不腰疼,到底是谁脏了谁的身子?! 她还真敢说! 等着!愚蠢猪,我明晚一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这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郁春竹心里正琢磨着待会干脆拉着身边的这个美人来一次鸳鸯戏水,忽听得洛安这句,忍不住一愣,“美人为何这般说?” “人家好歹在床第之间将客官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但客官刚才对他们又打又骂,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安庾见此,惶恐之至。”洛安故作怯懦地看着郁春竹,身子微微后仰,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样。 她身后一直低眉顺目着的娄瑞儿已经一身鸡皮疙瘩。 “美人,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怎可相提并论?!所以你放心,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郁春竹作势又想伸手去搂洛安,见洛安仍又是嫌弃又是惶恐地避着她,有点不耐烦,语气里流露出几分蛮横,“美人,我可是买了你初夜的,所以今晚你早晚会成为我的人。 既然你嫌我脏,那好,接下来由你侍候我宽衣沐浴!将我伺候得舒服了,我明天就将你赎回去,保你以后都不愁吃不愁穿的,怎么样?” 说罢,她就一脸期待地等着洛安的答复。 这美人性子倒挺硬,不过正合她胃口,她就喜欢这种性子硬的,因为她很享受将狮子驯服成小猫的过程。 府上那上百个美人哪个没被她制得服服帖帖的,所以这美人,她势在必得! “好啊,安庾求之不得。”洛安立马站起身,伸手,拉住郁春竹的袖子,一脸惊喜地瞅着郁春竹,“既然客官想要安庾侍候你洗澡,那快点去吧!” 郁春竹被洛安此时与刚才反差巨大的反应刺激得飘飘然,见其主动拉了她的袖子,她不敢再进一步。 因为她知美人此时正嫌弃她呢,此时拉了她的袖子,已然是美人的最大让步,所以,她得赶紧去洗澡,好将这个美人搂入怀里好好地疼爱一番。 想到此,郁春竹就拖着洛安往门外走去,很是猴急,“好好好!美人,咱洗澡去!” 果然,青楼里的小倌都差不多的心理,都想傍个有财有势的女人,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这不,美人听她嘴里漏出一个“赎”字,就立马变乖了。 临走,洛安回头看了娄瑞儿一眼,与他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就任由郁春竹拖着她往隔壁的浴房走去。 娄瑞儿见两人离开,就赶紧从矮桌上拿过酒壶,晃了晃,感觉里面还有大半壶酒水,就将此酒壶放置桌边。 接着,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由于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很是紧张。 哆嗦着手将纸包打开,再哆嗦着手将纸凑到酒壶那小小的进口处,最后哆嗦着手将纸上的白色药粉就着那小小的进口一点点撒入酒壶里。 结果,大部分药粉都撒到了外面。 他急了,连忙拿起酒壶,凑到桌边,用手指将他刚才不小心撒在桌上的药粉扫进酒壶里。 见酒壶进口处的边沿上残留了一些药粉,怕露出破绽,他连忙用袖子擦掉,再晃了晃酒壶,使药粉更快地融入酒里,之后,就将这酒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另一边,郁春竹将洛安拉进隔壁的浴房,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剥了个干净,露出白花花的肥硕身子。 见洛安还未脱,她连忙想帮洛安脱,眸中尽是淫邪的光芒,“美人,快点过来,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咱一起洗一次鸳鸯浴。” 洛安摆了摆手,委婉地拒绝,“客官,安庾这几天得了风寒,不是很严重。可万一待会与客官鸳鸯戏水的时候,安庾不小心打个喷嚏,将风寒传给客官可怎么是好?” 郁春竹立马一脸郁闷,话语间已透出几分嫌弃,“美人,你早不得风寒晚不得风寒,怎么偏今天得?!真扫兴!” 洛安有点委屈,“客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默了默,她还不忘说软话,“等安庾好了,安庾一定天天跟客官鸳鸯戏水。” 不得不说,在掌控人心方面,洛安很精明。 她才说完,郁春竹立马喜笑颜开,“好,美人,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 “客官快进浴桶洗澡吧,安庾想帮你擦背。”洛安看到郁春竹的*,害羞得垂了眸。 然,垂眸的那瞬,她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浓浓的嫌恶。 要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计划顺利地进行下去,她真想直接拿把刀将这头肥猪身上的肉一片片地片下来,看看究竟能片下多少块。 瞧瞧那腰间的三层游泳圈,还有那两条与擎天柱相媲美的大象腿,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积累出来的! “好!”郁春竹一脸兴奋,快速地绕到屏风后,跨入里面早已备好热水的浴桶中。 她庞大的身躯一进入浴桶,那里面的水就溢出一大半,水溅落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幸好那浴桶做得别致,才不至于被她挤坏。 洛安一绕过屏风,就看到看见木质的浴桶里堆了一团白花花的肉,好像现代的蛋筒型冰激凌,上面那一堆白色的奶油就是那堆肉,但冰激凌看着好歹让人有食欲,而这堆肉看着只让人觉得反胃。 暗自定下心,她伸手拿过一块锦布,给郁春竹擦起了背,空着的一只手对身后打了个手势。 立时,有个小倌从暗处现身,对洛安微微施了一礼,就上前接过洛安手里的锦布,代替洛安给郁春竹擦起了背。 郁春竹享受得闭上了眼,舒服地嗟叹一声,“美人,你的小手真软,感觉跟没骨头似的。” 洛安在一旁抱着手臂,眸光幽深地望着正享受着小倌卖力服务的郁春竹,嘴上既娇羞又欢喜地应道,配合小倌的动作,带着些喘气声,“客官喜欢就好,安庾愿意以后天天侍候客官沐浴。” 郁春竹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提了出来,“美人,你什么时候进这慕欢阁的?我在这个圈子混这么久,怎从未听过你的名号?” “安庾父母早已双亡,之前一直寄人篱下。前不久,安庾被她们赶出了家门,无处可去,就只好到慕欢阁让阿爹收留安庾。”洛安语气渐渐伤感了起来,不得不说,她将这句话中的感情拿捏得很到位。 说罢,她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得那个给郁春竹搓背的小倌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若说这世间有一种人说谎从不打草稿,而且还能将人骗得晕头转向的,说的就是主子这种。 “美人,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郁春竹一边想转头看向洛安,一边故作一本正经地承诺。 见郁春竹的动向,小倌赶紧往后避了避,往地下一蹲,掩了自己的身形。 同时,洛安立马走上前拿起锦布给郁春竹擦起了背,面上已换上受宠若惊的表情,感动道:“谢谢客官对安庾如此厚爱,安庾以后一定倾己之力好好侍奉客官。” 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才一瞬的事情。 所以,郁春竹转头,未发觉任何异常,她那一双眸子笑眯眯地望着洛安,花言巧语道:“美人,以后你若跟了我,我一定将你捧在心尖上宠着。有什么好东西,我一定第一时间将其捧到你面前!” 当然,玩厌后,就不一定了。 “嗯。”洛安哽咽着应了一声,漂亮的眸中已有些湿润,雾蒙蒙的,煞是惹人怜爱。 惹得郁春竹心念一动,立马抓过洛安的手,在其手背上亲了一口,“宝贝,明天我就过来把你赎回去。” 连对洛安的称呼都不自觉地变了,显然,她已下定决心将洛安占为己有。 洛安强忍住心底翻涌出来的恶心,故作娇嗔,“客官为何不今夜就把安庾赎回去呢?” 郁春竹面色一僵,有些尴尬,随即解释道:“今夜为了买下宝贝你的初夜,我已经把身上的银票花了个干净。所以,宝贝,还是等明天吧,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把你赎回去。” “好,安庾等着。”洛安乖巧地点点头,那模样别提多讨人喜欢。 见郁春竹转回头,洛安赶紧跟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倌换了位置,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在刚才被郁春竹亲过的手背上狠狠地擦了又擦。 直到手背上的肌肤被擦得红了一片,她才罢休,心里恨不得直接将郁春竹弄死在这里算了。 但无论多恨,心里还是理智占了大半,于是,她最终将这股子冲动狠狠地压了下去。 其实,刚才在最后关头仍与郁春竹对峙的那个富家女子是青荷,而她之所以这般做,自然是因为得了洛安这个主子让她这般做的命令。 可以这么说,今夜所有的一切都在洛安的算计中。 其一,她利用她的人脉让郁春竹掉进了她编织的网里。 其二,她通过安插在郁府的线人得知郁春竹今日身上究竟带了多少钱。 其三,她精准地利用了郁春竹的性子,让其心甘情愿地在竞价过程中提价,并心甘情愿地把银票掏出来。 虽然,明夜,她会毁灭整个郁府,到时候郁府的财产无疑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不过,她更喜欢从活人手里挣钱,所以才有了今日这番算计。 然,今日这番算计明为了挣钱,暗里,却是为了让明夜的计划能够进行得更加顺利。 待给郁春竹洗完澡,那小倌就径自退开,隐了身形,洛安上前帮郁春竹穿戴。 郁春竹心想待会自己就会跟宝贝滚床单,衣服穿多了碍事,于是,她穿了件里衣就不愿再穿其他衣服。 洛安本就是被人伺候的主,此时伺候别人,自然是勉勉强强,郁春竹不想多穿,她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反正她也懒得伺候这头肥猪。 不过,郁春竹心里的小九九,她一时未想到。 因此,当腰间扣着一只手,被人揽着往外走的时候,她都没立马反应过来。 直至门外,她才猛地一激灵,一双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腰上的肥手,想挣脱,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赶紧将这股子冲动压了下去。 隔壁的厢房。 娄瑞儿看到郁春竹揽着洛安走进来的时候,忍不住一惊。 但一收到洛安让他借机行事的眼神,他连忙低了头,眸底掠过一抹浓浓的愤怒,而这股子愤怒自然针对占了洛安便宜的郁春竹。 “宝贝,咱是不是应该办正事了?”郁春竹侧头看向洛安的侧脸,鬼迷心窍地凑过头,想在那粉嫩的肌肤上亲一口。 此时的洛安警惕了许多,察觉郁春竹的动机,她立马泥鳅般滑出郁春竹的桎梏,抬眸娇羞地看着眼前一脸色相的女子,祈求道:“客官,安庾毕竟是第一次,很不好意思。 所以,客官能不能陪安庾喝几杯?好让安庾壮壮胆。” “好好好!宝贝说什么便是什么!”郁春竹点点头。 当即盘腿坐到桌边,拿过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已坐到她身边的洛安,一边自己喝了,丝毫未发觉入口的酒早已被人动了手脚。 洛安拿起酒盏,用袖子掩着面,假意喝酒,实则将酒盏里的酒尽数倒在一旁用来收纳秽物的盅子里。 不等郁春竹拿那只酒壶,她就主动将其拿了过来,为郁春竹斟满一杯酒,才为自己斟,一边挑逗性地看向郁春竹,说了一句,“客官多喝点,借着酒意才好办事。” “好!想必宝贝已经等不及了吧?”郁春竹对洛安挑挑眉,不多想,当即一口干了杯中酒。 “客官说出来做什么?扫了雅兴!”洛安嘟了嘟小嘴,娇嗔了一句,接着,掩面,倒酒。 幸好她今天因为表演需要,穿了宽袖长衫,才能如此轻松地掩人耳目。 “是是是!宝贝说的有理!我不说总行了吧?”郁春竹看着洛安生气的小模样,心里顿痒痒的。 美人就是美人,生气的时候都那么好看。 说罢,她又一口干了洛安为她斟的满满一杯酒。 “这还差不多。”洛安缓了面色,依旧掩面,倒酒。 如此反复了几次,郁春竹终于吃不消,颤巍巍地伸手,指着洛安,面上尽是醉态,傻笑出声,“宝贝,你怎么变成几个了?我来数数。” 说着,她还真数了起来,嘴里依次报着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数到第五个,她终于支撑不住,头重重地往矮桌上一磕,呼呼大睡起来,嘴边仍挂着傻笑,口中支吾出淫言秽语,“宝贝,你真香,让我闻闻。别动,让我舔几口……” 洛安在娄瑞儿的搀扶下站起身,上前狠狠地踹了郁春竹几脚,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 冷静下来后,她看向身边一直很安静的娄瑞儿,面色柔和了下来,夸赞道:“瑞儿,你做得很好。” “我刚才太慌张,很多药粉都被我撒到了外面。”娄瑞儿有点受之有愧,道出了实情。 “毕竟是第一次,以后你会习惯的。”洛安伸手握住娄瑞儿的手,宽慰道。 怪不得自己刚才灌了郁春竹好几杯酒,她才倒下。 本来只需一杯,就足够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娄瑞儿看了眼睡成死猪样的郁春竹,疑惑地问向洛安。 他刚才在酒里撒的药粉是幻春药,是安给他的,他问过安此药的药性,他一听,很是震惊,忍不住感叹这世间果真无奇不有。 但此时一想起此事,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只因郁春竹梦里意淫的对象是他心爱的女子,连他自己都还没跟安做那档子事,竟让这个淫荡的女子占了便宜。 再想起刚才此女揽着洛安进房的画面,他心里更是不舒服,恨不得剁了此女刚才碰了洛安的那只手。 不对! 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得制造一些假象。”洛安回道,忽注意到娄瑞儿面上的错愕,不解了,“瑞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娄瑞儿一怔,赶紧否认,却显得欲盖弥彰。 他不想安知道他刚才生出了邪恶的念头,因为,他怕她嫌弃于他。 洛安察觉不对劲,干脆绕到娄瑞儿跟前,认真地盯着他的眼,道:“瑞儿,你骗不了我的。” 娄瑞儿有些无措,最终,他被女子盯得没办法,只好坦白从宽,很是惶恐,“安,我说了,你别怪我。” 见女子点头默认,他咬了咬唇,道出了心中想法,越说越沮丧,“我一想起你刚才被郁春竹占了便宜的事情,就很愤怒,愤怒得甚至想剁了她那只碰了你的手。 我是不是很坏?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以前我明明不是这样的。” 洛安忍俊不禁,捧住男子的脸颊,在他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瑞儿,那是因为你太在乎我,所以你才会为我破了以前的处事原则。” 说罢,她又一提身,索性吻上男子的唇,缠绵悱恻至极,良久,才放开他,继续道:“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改变,所以,以后别再苦恼了。无论你变得多坏,我都要你。” 娄瑞儿面上早已布满红霞,点了点头,无声,内心很是欣喜。 安她何其聪慧? 他明明未透露太多,她却能猜到他内心的顾虑,并轻易地将他的顾虑消除。 她说,无论他变得多坏,她都要他。 有她这句,他觉得此生足矣! “啊……真爽,宝贝,你伺候得我真舒服……”这时,郁春竹声音骤高,发出一句满足的感叹,却煞了洛安和娄瑞儿之间的暧昧氛围。 娄瑞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洛安之间的距离。 虽然这个第三人已经睡死,但他还是不太习惯在第三人面前和安卿卿我我的。 洛安好笑地看了眼娄瑞儿,就往内室走去。 娄瑞儿连忙抱着琴跟上,心里很是疑惑。 安究竟想制造什么样的假象出来。 洛安一进内室,就来到一处角落,转动了一下放在木架上用作摆设的花瓶。 片刻,她旁边一面墙后传出机关启动的声音,墙上一块门板大小的部分旋转了九十度,露出一条密道。 里面立马走出一个人影,是毋颜,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装扮的精壮女子。 三人见到洛安,连忙恭敬地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洛安背着手,受了礼,淡淡道:“起来吧。” 然后看向毋颜,意味深长地一笑,“阿爹,开始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共浴 “属下明白。”毋颜应了一声,就对他身后的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两个护卫会意,点头致意,连忙往外室跑去,不一会,就合力将郁春竹搬到床上,接着,欲扒她身上的衣服。 “等等!”洛安连忙阻止,一把将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的娄瑞儿转了个方向,让他背对着床,才对两个等待着她指令的护卫吩咐道:“继续吧,对了,要一丝不挂。” “是,主子。”两个护卫点点头,就开始动手,将郁春竹身上的衣服全扒了个干净。 背对着床的娄瑞儿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羞愧得想一头撞死,他刚才竟然差点看了其他女子的身子! 幸好安刚才及时让他转了身,否则,他都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阿爹,该你了。”洛安看向毋颜,挑了挑眉,“对了,看上去越猛浪越好。不然,会显得我不行,我会很苦恼的。” 毋颜亮了亮他刚才刻意修剪得锋利的爪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邪笑,“放心,主子,我绝对会让这个女人好好尝尝得罪男子的代价。” 说罢,他就举着两只爪子往床边走去,在郁春竹身上留下一道道带血的抓痕,毫不留情。 谁让这个女人刚才骂他“死老头”! 他正值壮年,哪里老了?! 洛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揽着娄瑞儿进了密道。 “安,你不留下吗?”娄瑞儿不怎么放心。 “放心,阿爹是情场的老手,他会留下足够的证据,让郁春竹不得不信我跟她已经缠绵一夜。”洛安现在只想回自己的楼阁洗澡,洗去郁春竹刚才在她身上留下的气息。 “哦,那就好。”娄瑞儿又想到什么,“那你明早还回来吗?郁春竹一大早醒来见不着人,岂不会怀疑?” “她不会怀疑。”洛安耐心地解释,“在青楼里,小倌在嫖客的厢房里侍候完嫖客,都会主动离开。” 娄瑞儿舒了口气,“那就好。” 不回去最好,他还担心安回去又要被郁春竹占便宜! “瑞儿,待会咱俩一起鸳鸯戏水吧?!”洛安突然眸光火热地看向娄瑞儿的侧脸,邀请道。 正好趁此,她可以对这个矜持得都不敢看她身子的男子好好调教一番。 “啊?”娄瑞儿脸一红,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拒绝,结结巴巴的,“安,不,不了!你一个人洗,洗吧,我不用了。” 洛安拽着娄瑞儿就走,猴急得不像话,“来吧来吧~我肯定会很温柔地——” 说到此处,她还邪恶地顿了顿,继续道:“帮你搓背。” 洛安好不容易将娄瑞儿死拉活拽地拖到自己的浴房外,正要拉着他往里走,身后却突然传来阻力。 她转头一看,就看到身后的男子一只手竟然死死地扒在门框上,那张已经涨了个通红的脸上尽是宁死不从的倔强。 “呦呵!亲爱的小瑞儿,还想做最后的斗争?”洛安反而不急了,索性松手,然后速度极快地点了男子的穴。 然后,她抱着手臂,绕着维持着逃跑姿势的男子雕塑走了一圈,忽然一脸邪笑地凑到男子面前,对他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不过,我告诉你,肯定没用的。” 不等男子欲哭无泪,洛安就彪悍地将他一把抱起,往浴房里走去。 浴房里已经水汽缭绕,往里面看去,有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形温泉,不过是人工的。 要说洛安最眼热轩王府的什么东西,就属蓠芳苑浴房里那个游泳池大小的温泉。 所以当初从轩王府出来后,一向注重生活品质的她就迫不及待地命人在自己住处建个温泉。 而眼前这个人工温泉,就是她一时冲动的成果。 却不想,后来凤炽天赐了她麟王府,这人工温泉她就一直没机会享受。 而今日,好不容易有这样一次机会,身边还有心爱的男子陪伴,她当然要跟他一起好好地享受。 洛安几乎什么都会,但在照顾自己方面,她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平时穿衣的时候,一般都需有人在一旁帮她才行,但脱衣方面,她就不需要借他人之手了,动作十分麻利。 不到片刻,两套衣服在她手底滑落,然后,一丝不挂的她抱着同样一丝不挂的男子入了水。 水温刚刚好,洛安忍不住舒服地嗟叹一声,一边伸手解了娄瑞儿身上的穴。 心里暗自窃喜。 瑞儿的身材果然挺靠谱,肌肤白皙光滑,身上虽有肌理,但线条很柔和,看着很舒服,腰间无赘肉,摸上去弹性十足,手感很不错。 娄瑞儿感觉自己能动,就立马扑腾着水想上岸,一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洛安一脸无奈,又随手点了男子身上的穴,不过这次她未点他的哑穴。 “安,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毕竟还没嫁给你,不该越礼的。”娄瑞儿祈求道,十分紧张,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洛安绕到男子面前,整个人往男子身上一挂,一脸笑意,“瑞儿,你不敢越礼,我来越,可好?” “我——”面对女子的直白大胆,娄瑞儿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身上美好的触感,清晰地映入他的感官,让他的心湖忍不住为之荡漾。 “瑞儿,我俩坦诚相见,这不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如此,何不早点实施?你说是不是?”洛安在娄瑞儿身上蹭了蹭,继续诱哄。 她就不信了,自己要身材有身材的,瑞儿看着会不心动?! 娄瑞儿被洛安蹭得开始心猿意马,结巴道:“安,放开我吧。我,我不逃,总行了吧?” 也罢! 确如洛安所说,这是早晚的事情,他再扭捏就显得矫情了。 所以,干脆接受吧,早点适应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折磨。 “这还差不多。”洛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眉眼弯弯,勾住娄瑞儿的脖子,亲得他一脸口水后才放开他,给他解了穴。 然后,她大爷样趴在温泉边,对身后的娄瑞儿吩咐道:“瑞儿,快点过来帮我搓背。” 娄瑞儿的视线在洛安白花花的美背上一定格,就再无法移开,听得洛安的吩咐,他连忙拿过放在温池边的胰子和锦布,走上前,任劳任怨地帮她搓起了背。 他心里叫苦不迭,这女人倒享受,而他却处在水深火热中,身子里升了*,却无处发泄,憋屈得紧。 “瑞儿,下面点,再下面点,我洗的是全身,不是上半身。” “用力点,力道这么小,怎么搓出泥?” “呀!屁屁那里轻点,那受了伤,痛着呢!” …… 某大爷不但不知人家的疾苦,反而提了各种要求。 要不是看到她眸中的笑意,还真以为她对人家尽心尽力的搓背服务很不满。 不过,站在洛安身后的娄瑞儿看不到她的表情,所以各种慌乱,搓个背都搓得他满头大汗。 就这样,一个澡两人整整洗了半个时辰,上岸的时候,两人的四肢都脱了水。 干净的衣服早已备好,洛安自然是在娄瑞儿的伺候下才穿好,而娄瑞儿穿衣的时候,她就干站在一旁欣赏着。 她那双眸子就像两只高瓦数的灯泡,晶亮晶亮的,看得娄瑞儿又是害羞又是慌乱,给衣上打结的时候,由于手抖,怎么都不成功。 洛安看不下去了,上前帮他,一边戏谑地看着他,“怎么?怕我吃了你?” 男子脸一红,眸中闪过一丝无措,虽未答话,但他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是早晚的事,何不提早实施?”洛安还是刚才的说辞,已帮男子的衣上扣好结,但手指仍绕在那结绳上,欲拽开。 见男子还在呆愣状态,她索性再加点猛料,踮脚,在其耳畔呼出一口热气,暧昧的语气,“要不?咱今晚……” 话未说完,但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男子沉默了片刻,忽然,他出人意料地点了点脑袋,一脸娇羞,声若蚊蝇,“安,你若真想跟我……” 顿了顿,才道:“我愿意。” 既然安不嫌弃于他,他该感到高兴才是。 所以,她如果真的想要了他的身子,他自然愿意给。 洛安反被娄瑞儿这一反应唬住了,手上已松开结绳,“瑞儿,你是认真的?” “嗯。”娄瑞儿极轻地应了一声,眼睛都不敢看向洛安。 “呃……”洛安一愣,随即讪讪一笑,“瑞儿,我只是说笑,你别当真。” 见娄瑞儿眸中流露出失落,她连忙解释,“我是很想,但身上有伤,有心无力。” 娄瑞儿一惊,忽想到什么,他立马脱口而出,“难道你这段时间都未跟逸辰圆房?” 一问出,他就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很是后悔。 他这问的什么呀? 安听了,会不会以为他在嫉妒逸辰? 果然不出他所料,洛安一听他的话,就反问,“莫非瑞儿在吃醋?” “我,我没有。”娄瑞儿连忙否认,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骗人!”洛安伸手点了点娄瑞儿的鼻子,认真地审视着他面上的表情,笃定的语气,“你肯定在吃醋!” 娄瑞儿垂了眸,面色渐渐发白,微微点头,承认道,语气颓败,“是,我在吃醋,在嫉妒他。” 安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可这就是他。 面上一套,心里又一套,又自私又卑鄙,比起逸辰,他真的太差劲。 洛安见男子面上流露出伤感之色,心知他想歪了,很是无奈。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肢,依偎进他怀里,欣慰的语气,“瑞儿,你能吃醋、嫉妒,说明你在乎我。 一切都源于我,我又怎会怪你?只要别太过,别做出害人害己的事,你这些消极的情绪都无可厚非。” 默了默,她又补充了一句,“的确,这段时间,我跟辰从未圆过房。所以,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有心无力。 对你,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对了,还记得那天在宫里我对你说过的那句‘不嫌弃’吗?” 娄瑞儿已被感动得眸中盈满了泪,伸手回抱住女子,点点头,哽咽出声,“嗯。” 洛安咬了咬唇,有点别扭,“那句,是真心的。” 忽然,她抬眸,伸手,将娄瑞儿颈间的玉坠从他衣内拿了出来,上面还残留着男子的体温,她细细摩挲,嘴边扬起温柔的笑意,突兀地问出一句,“瑞儿,可知道我为何送你这枚玉?” 见男子眸中流露出迷惘的神色,她就知道,这个迟钝的男子还是什么都未想到。 不等男子问出为何,她就答了,“这枚玉坠为锁形,我将其送给你,其中寓意就是想将你锁在我身边一辈子,让你永远都别想逃离我身边。” 娄瑞儿愣愣地看着女子执拗的神情,良久,才回过神来。 突然,他主动低头,吻上了女子的红唇,只轻轻地触着,未动。 这份温软的触觉让他认知到,此时发生的一切不是黄粱一梦,而是现实。 听得安这一番话,他觉得自己以前好生糊涂! 原来,她之前就对他做过诸多暗示,但他从来没正视过,更从没放在心上,所以,他才一直看不到她的心,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样想来,似乎都是他自己的错了,是他在自作自受。 可是,如今能从安口中听到这番话,他感觉很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幸福。 因为,他发现自己——从不孤单! 在一起之前,他心爱的这个女子一直都在他未知的情况下,关注着他。 所以,他和她,根本就是两情相悦,只是两人均不知对方的心意罢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一份虚荣心因着安这番话得到了满足,甚至被填得满满的,估计,以后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感到满足。 安,这个女子,果真是他此生惟一的救赎,也是他惟一的归宿。 洛安看着近在近前的清秀容颜,心里一阵恍惚。 这次,似乎是瑞儿的第一次主动?! 男子主动,她当然要热烈回应,可是,他的唇碰着她的,竟然就没有了下一步动作,这让她很是郁闷。 于是,她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就这样不解风情地望着眼前闭眸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男子。 见男子还是没反应,她很是无语,索性自己来。 想到此,她就手臂一捞,牢牢地挂在男子脖子上,嘴上也不空闲,凶猛地对其攻城略地。 谁让这个男子接个吻都让她觉得憋屈?! 既然他是主动的,那她自然要索取个够,才觉得不吃亏。 见男子似乎对她的行为很惊讶,洛安表示很有成就感,吻得越来越放肆。 男子很乖,惊讶了片刻,就顺从下来,任由她索取。 他白净的面上渐渐染上情动时的芙蓉色,柔和的眉眼间染了*,显得媚态十足。 吻了良久,洛安才放开娄瑞儿,然后拉着他出了浴房,往楼上走去。 一进顶楼的房间,她就一脚踹上门,提身,继续与男子纠缠,一路吻到床上,她才罢休。 接着,她彪悍地将娄瑞儿压在身下,就不动了。 见男子错愕的神情,她忍不住轻笑出声,“瑞儿,我说过,我如今有心无力,所以,我有分寸。不过,看你这模样,你不会又想歪了吧?!” 娄瑞儿默默地将脑袋撇向一边,只是耳根红得跟煮熟了似的。 依旧,他虽未答,但其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洛安无奈地笑了笑,突然一翻身,趴睡到男子身侧,从枕下扒拉出一瓶药,递给娄瑞儿,然后掀起裙子,指了指自己的腰下,理所当然地要求,“帮我涂药。” 娄瑞儿一愣,想起刚才在洛安身上看到的狰狞伤口,猛地一激灵,立马下床,站起身,再次看去,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眸中溢满了心疼的泪水。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处子之身 不多话,他立马拨开药瓶的盖子,用手指挖出一大块,往那狰狞的地方涂去,动作十分轻柔,生怕不小心重了,会弄痛女子。 涂完药,他没有起身,只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那里出神。 之前,他从未有机会看到安身上的伤,看到她生龙活虎的,他便一直以为她伤得不是特别严重。 可如今,他才知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他此时才认知到,这世间有一种人,即使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但依然能笑出来,让人看不出半点异常。 而安,就是这种人。 离刑罚那日,已经过去十天,但安身上的伤依旧如此狰狞,可想而知,刚受完刑那会子,她该有多痛苦,但她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一点伤员的样子。 即使这个女人再强大、再厉害,她也是血肉之躯,那份痛苦,她能承受下来,真的不易。 她那份坚韧,发自内心,发自骨子。 总之,这个女人,令他心疼,也令他敬佩。 趴在床上的洛安都快睡着了,腰下感觉到冷意,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转头看去。 见娄瑞儿已经涂好药,但他依旧蹲在床边,盯着她的腰下出神,顿时很疑惑,“瑞儿,你怎么还不上床睡?” 说罢,她就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点上来吧。” 娄瑞儿一愣,立马慌乱地帮洛安整理好裙子,然后脱了鞋,缓缓地蹭上床,僵硬地躺到女子身边。 洛安见娄瑞儿躺上床,立马蹭了过去,依偎进他怀里。 娄瑞儿无法,只好伸手搂住洛安的腰肢,让她侧着睡,以防她腰下的伤碰到实处。 洛安往上挪了挪,让视线能与男子的齐平,见男子脸上总有一股子羞涩的味道,她忍俊不禁,“瑞儿,你怎总是这么容易害羞?不过,我喜欢得紧。” 说罢,她就凑上去,在男子唇上亲了亲,继续厚颜无耻道:“以后咱多亲热亲热,渐渐你就会习惯的。” 娄瑞儿对洛安完全是逆来顺受的态度,不管心里有多不好意思,但只要眼前的女子高兴,无论她对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所以,听得女子这一句,他虽羞红了脸,但还是很乖巧地应了一声。 某女见男子如此乖巧,自然是心花怒放,内心的大女子主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嘿嘿一笑,笑得见牙不见眼,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为她不似凡人的绝色容颜添了几分人情味。 忽然,她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看着男子,踌躇出声,“……瑞儿,我想问你一件事,只是纯粹地想知道一个真相,你听了,千万别生气、别难过,好不好?” 她这一问只是想给瑞儿打一剂预防针。 娄瑞儿此时沉浸在幸福的情绪中,都快不知东南西北,听得洛安的问话,他不多想,回道:“问吧,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 洛安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娄瑞儿的表情,一边委婉地问:“就是那夜,嗯……采花贼进你房间那夜,她是不是没有完全侵占你?” 她此时心里十分忐忑,不自觉地咽了几口口水。 刚才看到瑞儿身子的时候,她分明在他肚脐下方看到了一点鲜艳的红色。 她知道那是男子的守宫砂,而瑞儿身上还有,说明,他还是处子之身,也说明那夜,那个采花贼根本没有夺去他的清白。 可是,他之前口口声声说那采花贼污了他的清白,甚至还为此要死要活的。 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嘛? 她表示很费解,所以想问问清楚。 同时,她心里有点窃喜。 虽然她从来没嫌弃过瑞儿,但若他的清白还在,这于她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她心理上还是有点小洁癖的。 娄瑞儿面色一僵,眸中溢出受伤,“安,你为何这样问?” 难道安还是很在意…… 他本以为,她既然愿意接受他,一定是不介意他过去的,可如今,她突然问起,这令他惶恐不安。 心,瞬间如坠冰窖,刮着寒风,冷冽得厉害。 “瑞儿,你别多想,无论你怎样,我都不会嫌弃,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洛安见男子面色渐渐发白,便知刚才打的预防针根本没用,连忙焦急地解释,手上更紧紧地抱住他,“刚才我看到你小腹上还留着守宫砂,就生出了疑惑。 你曾说自己的清白已经被采花贼夺去,但是代表清白的守宫砂还在,这……究竟怎么回事?” “谁说守宫砂还留着,就说明清白还在的?谁说的?!”娄瑞儿眸中渐渐湿润起来,低低地哽咽,“那晚,那个采花贼看了我的身子,还摸了……” 说到此,他狠狠地抽噎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要不我娘亲爹爹她们过来看我,估计那最后一步,也……”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想让洛安看到他此时狼狈的模样。 “瑞儿,别哭别哭,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怎么还哭?快点把眼泪擦擦,哭得我心都疼了……”洛安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娄瑞儿,从枕头里扒拉出他的脑袋,用帕子帮他拭着泪。 她算是明白了! 那晚上,那个采花贼把前戏都做了个足,却不想,箭在弦上之时,被娄母打搅了好事,所以才没来得及夺走瑞儿的清白。 看来瑞儿的观念跟她的有很大的偏差。 在她的观念里,只要没入正题,清白就还在。 但对瑞儿而言,只要身子被别人看了、摸了,清白就没了。 哎!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你也告诉我一件事。”娄瑞儿渐渐缓过来,一边抽噎,一边问,难得的有些蛮横,“我中蛇毒那次,是不是你用血救得我?” 洛安一惊,“你怎么知道?” 她貌似没跟瑞儿透露过此事,难道是七月跟他说的? 可是不对呀! 七月那么喜欢瑞儿,依照此女的性子,为了让瑞儿对她少关注,定只将话说了一半! 那瑞儿究竟怎么知晓的? “果然。”娄瑞儿眸中闪过一丝明了。 “你在试探我?”洛安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见男子松开她,蹙眉坐了起来,她顿有些心虚,跟着斜坐起来,“瑞儿,我当时别无他法,为了把你救回,只好出此下策。” 娄瑞儿不理洛安,执过她的双手仔细查看了起来,最终在她左手的手腕上寻到了一处浅浅的疤痕,抬眸,目光柔柔地看向女子,反问,“是这里?” “啊?”洛安一时没反应过来,难得的呆呆傻傻,“什么?” “当初为了救我,你割得这里?”娄瑞儿继续耐心地问。 洛安这才明白过来男子究竟问得啥,别扭地点了点脑袋,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为何?”娄瑞儿伸出指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处浅浅的疤痕,“我今日看到你为了救宣澍只咬了手指,为何救我的时候,要割腕?” “当时手指也咬的,但是你已经昏迷,紧紧抿着唇,我只能用口将血渡给你。 可手指的伤口凝固得太快,根本吮不出多少血,且情况紧急,所以,我只好割腕,才能多吮出点血来救你。”洛安索性坦白从宽。 她心里终于明白瑞儿为何会猜到她当初是怎么救她的了,恐怕就是因着她今日放血给宣澍解毒的事情才联想到的。 娄瑞儿被惊得目瞪口呆,“你当时真的亲了我?!” 怪不得,那个梦境那么真实。 洛安可不知娄瑞儿心里的小九九,只误以为他在责怪她当时占了他便宜,顿没好气道:“不然呢?我当时要不这么救你,你现在还能坐在我面前?” “那你为何没跟我明说?”娄瑞儿眼眶又湿润了起来,一脸愧疚,显得脆弱,“害我一直以为你用医术救了我。却不想,你竟然为救回我这条命割了手腕,放了血。” 想到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他就感到无地自容。 他何德何能,让这个身份尊贵的女子为他这般付出? 而他却毫不知情,整天像个傻瓜一样凄凄然,一味将自己的认知冠在安头上,结果是自己将自己推离洛安身边,越推越远。 “瑞儿,对不起,其实……我很卑鄙。” 洛安眸底掠过一抹歉意,往前挪了挪,将男子搂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他肩上,缓缓道,语气很平静,“之前,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有意。 但我顾虑得太多,就一直在逃避,逃避了你对我的感情,也逃避了我对你的。 而且,我一直以为你是因着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才对我动了情,怕你越陷越深,所以第二次,就隐瞒了。” 听到洛安这番话,娄瑞儿内心震惊无比,但才一瞬,他就释怀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至少现在,他很幸福。 伸手回抱住女子,启口,也很平静,仿佛一切都已成久远的过往,只剩下沉淀后的平淡气息,“你那时在顾虑什么?” “瑞儿,你也知道,我现在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上,一不留心,就可能会万劫不复。 所以,我怕哪一天,我真的会自顾不暇,连累到你。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招惹你,让你能有生的退路。”洛安的语气渐渐沉重。 说到此,她顿觉得很对不起怀里的男子,底气不足,“我那时,就是这样的想法。” 娄瑞儿心间泛出痛意,质问出声,话语间夹杂着一丝愤懑,“那对逸辰呢?为何你能接受他的感情,却偏偏逃避了我的?” 这不再是不是已经过去的问题,而是一种偏待!一种不公! 他不明白,逸辰能与她一起踏上那陡峭的悬崖边,为何他就不能?! 难道在她眼里,他就是贪生怕死之徒?! 洛安摇了摇头,一点没被娄瑞儿的情绪影响到,语气依旧淡然,透着些许无奈,“瑞儿,辰跟你不一样。没了我,他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娘亲,他的娘亲会护他一生平安。 而你,若没了我,便没什么能护你的。虽然我这样说,对你而言,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我们任何一人都不可能篡改的现实。” 娄瑞儿心口一窒,嘴角忍不住溢出苦笑,“既然如此,安现在为何又接纳了我?” 果然,有时候,那些人与生俱来就拥有的东西能决定人的未来。 那夜,若不是他主动跨出一步,他跟安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今天?! 想到此,他心里一阵后怕。 “因为近段时间,我想通了许多事情。”洛安突然嬉皮笑脸起来。 “想通了什么?”娄瑞儿随口追问,被女子的情绪一感染,他心里的不快散了不少。 “人生苦短,若不能心爱之人相守,便会遗憾。这份遗憾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只会越来越深刻,变成无尽的悔恨,也许到死,都不能瞑目。 但是,若能与自己的心爱之人相守,哪怕只有一天,也觉得心满意足,闭目时,都能快乐地笑着。 想通这些,我就不再有顾虑,愿意将你拖入我的世界,让你与我一起尝遍这世间的酸甜苦辣。” 洛安松开娄瑞儿,双臂架在他肩上,笑眯眯地望着他的眼,鼻尖几乎碰着他的,十分亲昵。 其实,还有一点原因—— 她会在瑞儿成长的路上在他身后推一把,让他能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所以,她一直在锻炼他的心性,让他习武,让他介入墨宫的事务。 虽然她之前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手边能多个得力助手,而如今,这个目的依旧存着,但,这已成次要。 娄瑞儿心里已经完全释然,眸中溢出难掩的笑意,只轻轻地唤了一声,“安……” 对这个女子,他真的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嗯,你说。”洛安应了一声,欢喜地瞅着男子,等着他的答话。 “没什么,就是想唤你的名。”娄瑞儿主动拉着洛安躺下,然后,搂着女子不撒手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背,“今天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一定很累,快睡吧。” 虽然他很想让安今夜就把她的过往全部告诉他,但她的身体比他的求知欲重要,所以他忍了下来。 反正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洛安的确已有些困意,听得娄瑞儿的话,她点点脑袋,将不远处的烛火隔空打灭,房内,立时一暗。 黑暗中,她摸索着,在男子唇上亲了亲,道了声“晚安”,就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眸,入眠。 听到女子绵长的呼吸,娄瑞儿无声笑了笑,伸手携去眼角的泪珠,含进嘴里,依旧是苦的,但他尝出了些许甜。 紧了紧搂着女子的手,他才闭眸。 这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竟然回到了那个采花贼污他清白的那夜,心里顿又是慌乱又是恐惧。 即使在梦中,他也不想看到别的女子碰他! 但不知为何,他无力阻止,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全身都受到了禁锢一般,一动都动不了,也发不出声,急得他恨不得立刻从这场真实的梦境中醒来。 他看到身上仅着白色亵衣的自己在自家床上睡得正香。 忽然,房间里的一处窗户处传来动静,他转眸看去,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窗外,他知道,这个人影就是那个毁了他的采花贼。 窗户纸被外面的人用手指破了一个小洞,然后插进一只竹管,竹管口,被人吹进一阵迷香。 他明明可以闭目不看,但他就是不想闭目,强烈地想目睹自己当日的悲惨经历,以警醒自己以后一定万事小心,一定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题外话------ 娄瑞儿的清白这个梗其实还未完全解开,请大家静待下章分晓,绝对不会让乃们失望…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绵羊咬人 心脏狠狠地刺痛,然后渐渐发凉、麻木。 哪怕在梦中,他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真觉得无比悲哀。 不一会,那窗户就被人从外面打开,那个采花贼闯了进来。 她一身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散发着淫邪光芒的眼。 猫腰走到男子床边,对其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才出声,粗鄙不堪之至,“嘿!是个清秀佳人!好货色!今夜老娘艳福不浅,哈哈哈!” 说着,她伸手拍了拍床上因为吸入迷香已经昏睡的男子脸蛋,“小美人!老娘今天一定好好疼你!” 说罢,她就欲对他动手动脚。 他急疯了,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一种绝望传遍四肢百骸。 却在这瞬间,他突然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心里猛地一惊,忘了反应,就这样怔怔地看着。 眼前昏睡着的男子,也就是梦中的他体内竟然分离出了另一个他,身体透明,像一个鬼魂。 此人身着一袭淡绿色的锦袍,锦袍上,绣着素雅的花草纹。 一头乌发仅用翠色的玉簪束起,其余皆披散着,垂至腰下,中间的发际处,还缀着一块剔透的碧玉,水滴般垂至额前。 其五官,与自己的一模一样,但又多了点东西。 那眼角处,缀着绿叶的图形,闪着莹莹的光泽,就连眉毛,也比自己的修长了不少,眉梢微微上挑,透着几分妖冶。 这模样分明与他曾经中蛇毒那晚的梦境里那个被唤为忘忧的男子一模一样! 那采花贼似乎压根没发现那个透明身影的存在,依旧一脸淫笑地伸手欲扒床上男子的衣服。 几乎才一瞬的事情,那个名唤忘忧的男子不屑一笑,与他一样的声音,透着几分冷冽,“尔等凡夫俗子,岂有资格碰本仙的身子?” 正说着,他指尖凝聚起一道绿光,将采花贼伸手欲亵渎之的男子瞬移至一旁,而采花贼手下多了一堆木头。 那个采花贼似乎未发现异常,继续对那一堆木头进行亵渎。 在这时,那个名唤忘忧的男子竟然看向了他,并走了过来。 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流露出盈盈笑意,从容亲和,但他能看出,此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见男子走至他跟前,看着其与自己相同的容颜,他忍不住一阵恍惚,问,“你是谁?” “瑞儿,我就是你,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罢了。”男子说出这句的时候,其柔和的眉眼间流露出浓浓的欣慰。 “什么意思?”他不解,继续问。 男子在周围布下一道结界,然后拉着他坐到桌边,一副想与他来一番长谈的架势。 其实,当“结界”这个词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周围这层淡绿色像一层膜一样的半球状东西是结界,反正就下意识地有了这个认知。 透过结界,他见自己还在自己房内,那个采花贼正肆无忌惮地做着猥琐的事情,但她一点没发觉她手下的就是一堆木头,而真人就躺在旁边呼呼大睡。 “放心,我已对那个凡人施了幻术,她看不出异常。所以那夜,你从来没有被她占到半分便宜。”男子轻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驱散了他内心的不安。 但由此,他更是疑惑,“可是,我明明有那夜被这个采花贼碰了身子的记忆,这究竟怎么回事?” 男子摇了摇头,透着几分无奈,“这世间的法则不能坏,否则,我会受到天界的惩罚。 所以,我虚构一段记忆,强加进了你的脑海,让你误以为自己的清白被这凡人污了去,为此而伤,也算渡了这世的一个劫难。你若还是不解,且继续看下去。” 他只好顺着男子伸手指去的方向看去,顿被惊得目瞪口呆。 只因他此时竟然看到那采花贼身下的木头已幻化成人形,而那个人形,自然是他的模样。 那堆木头幻化成的男子竟然会动,悠悠转醒,很是惶恐,与他记忆中那天自己的反应一模一样,拼命地祈求那个采花贼停手。 但采花贼哪听他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男子身上已经未着寸缕,见采花贼不停手,动作甚至越来越无礼,最终,他只能无助地哭泣。 后来,在那关键的最后一刻,门被人狠狠地撞开,他的娘亲和爹爹纷纷闯了进来。 那个采花贼在功败垂成之际立马跳窗逃离,而那木头幻化成的男子渐渐与一旁他的真身相融。 接着,那呼呼大睡的真身立时醒了过来,一副刚才那个木头化成的男子的状态。 而他记忆里,当时自己就是这样的。 想到自己的清白已经被那个采花贼污了去,满心绝望,失了求生的意志。 虽然从对面男子的口中得知那个采花贼没占到他半分便宜,但那份虽虚构却真实的记忆存在他脑海里,他一想起,还是忍不住为之感触、心酸。 男子一脸柔和,看向他,话语间透着几分喜悦,道:“瑞儿,我今夜出现在你梦中,就是想告知你此事。希望你别再为此扰了心神,影响了以后的生活。” “你说你就是我,但你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神仙。难道我的上辈子是你?而且还是一个神仙?” 他想起这个男子刚才自称“本仙”,再一联系其言行,就作出了此番猜测,心里已说不出的震惊。 男子轻笑出声,那双与他一样的眸中流转着琉璃的光彩,浅浅的一层,却为其容颜添了不少风采,“可以这么说,不过,似乎也不对。 我已经历万年的轮回,其中不下百世。因此,最确切的说法是,你的真身是仙体,也就是我。” 垂了垂眼帘,男子看向他继续道:“我轮回百世,其实一直在找一个人。” 他被引起兴趣,脱口而出,“谁?” “火凤。”提起这个名字,男子本就柔和的眉眼,变得愈加柔和了起来。 “火凤是谁?也是神仙吗?”他很不解。 即使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但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完全全从那片不堪的阴影中走出,心底的自卑才能减少些许。 以后,他站在安身边,才更有底气。 男子苦笑,“她是一个女上神,曾经对我有施露之恩。因此后来,她遇难,不得已,坠落于凡间,我就跟着她去了,想在凡间报答她的恩惠。却不想,苦苦轮回百世,我一次都没有遇见她,果真命运作人。” 突然,男子抬眸看向他,欣慰一笑,“不过,这一世,我终于得偿所愿。我真庆幸当初将那段记忆强加于你,我才能有机缘遇见她。却不想……” 讲到此,似想到了什么,男子忍俊不禁,“这世间的缘分真奇妙,当时我追随她就是为了报恩。 却不想,到了凡间,再次相遇,她救了我,而我,也就是你,又为了报恩,从此追随她身边,还跟她互生情愫,成了恋人。说真的,经历了这些,我很欣慰,也很幸福。” 听着男子的话语,他猛然间想起了那个梦境,其中的情境似乎就是男子口中所叙述的那般,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为避难,去了凡间,而男子最终选择追随而去…… 原来,这梦境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更令他心惊的是,依着男子的言,梦境中那个与安容貌完全一样的女子应该就是女上神火凤,而她,就是安,是上万年前的安。 若真如此的话,那安的真身岂不也是仙体?! 那她……会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她不知道。”男子竟然看出他所想,解了他的疑惑。 “你今日这般入我的梦境,难道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说真的,他对这个男子的目的很怀疑。 看得出来,这个男子很喜欢安,亦或是说,其很喜欢上万年前的火凤。 所以,这个男子为了让一切回归,可能会将安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那到时,安还会记得他吗? 想到此,他心里有些不安。 “你放心,我不会让一切恢复原样,况且,我也没这个能力,所以,你不必如此紧张。”男子又看透他的心事,为他解了惑,也让他安了心。 顿了顿,男子继续道:“我今日入你的梦境,的确只为了告诉你这些,好让你知道实情后,能想开些,以后跟火凤好好过完这一世。” 说罢,男子就站起身,道了句“我该离开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因为你我本就是一体”,接着,他透明的身体渐渐淡去,周围的结界消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 第二日一大早,娄瑞儿率先醒了过来,见怀里的女子未醒,他忍不住柔柔一笑。 伸手,用指尖轻轻描摹女子脸上的轮廓,眸光渐渐痴迷,想起昨晚的梦境,他心里更是忍不住感慨。 原来,他跟安上万年前就认识。 而且,那时,他为报恩,追随她,坠入这尘世,如今,沧海桑田,依旧,他为报恩,追随于她身边。 他终于有些明白那个男子的心情了。 这巧合的机缘,真的很奇妙…… 关于自己的清白一事,他终于能完全释怀,以后,他能将完整的自己交予安。 想到此,他心里就忍不住雀跃。 这时,洛安悠悠转醒,睁眼那一瞬,她有些迷惘,见自己躺在一个男子怀里,脸上还感觉痒痒的。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男子正在抚摸她的脸颊,再抬眸一看,见男子正看着她,嘴角携着柔柔的笑意,她忍不住一愣,随即完全清醒过来。 她眯眼贱贱一笑,提身,就一口噙住男子的唇,辗转厮磨,放开时,呼吸粗重了几分,看着男子无赖道:“瑞儿,你是不是特爱我?所以趁我睡着,偷偷占我的便宜。” 娄瑞儿压根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一大早的,兴致也能那么高。 被女子一咬,他忍不住羞红了脸,忽听到女子直白的话语,他更是不好意思,垂了眸,结果清楚地看到女子衣衫下玲珑的曲线,呼吸凌乱了几分。 鬼使神差地,他主动伸手将女子往怀里带了带,微微点了点脑袋,抬眸看进女子的眼,无比认真,“嗯,我承认。” 洛安忍不住大笑起来,抱住娄瑞儿的脖子,在他脸上的每一处角落留下口水才罢休。 亲完,她还不忘调戏:“小瑞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说罢,她以饿狼扑虎的姿势将娄瑞儿压倒在身下,对其一顿大啃特啃。 娄瑞儿根本招架不住热情的洛安,但又是一个极乖巧的主,最终只能任由她胡来。 怕她不尽兴,他还极力配合她,该回应时就回应,该仰头时就仰头,整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温存了良久,两人才相继起床。 娄瑞儿依旧尽心地担当起贴身小厮的职责,伺候洛安洗漱,然后帮她穿衣梳发。 只是,帮洛安穿衣的时候,看到她颈上的几处吻痕,他忍不住羞愧地低了头,一双眸子瞟来瞟去的,就是不敢瞟向女子的脸。 洛安被男子尴尬的小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想对其调侃一番,“小瑞儿,你别忘了,我颈上的小草莓可都是你的杰作。” 正说着,她还照着镜子仔细地欣赏了一番,赞道:“瞧瞧,多好看!像开了几朵鲜艳的小红花。” 娄瑞儿感觉从头到脚都烧了起来,低声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你让我咬的。” 洛安抱着手臂,一脸邪笑地瞅着干了坏事还死不承认的男子,“但我刚才让你只咬一处就够了,莫不,小瑞儿不会数数?” 为了待会能骗过郁春竹,她就想在自己身上留点欢爱后的痕迹。 于是,刚才在床上占瑞儿便宜的时候,她还不忘让他在她脖子上啃个草莓出来。 刚开始,这只小绵羊各种矜持,死都不肯。 于是,她急了,就随口说待会干脆找个小倌帮忙得了,却不想,她才说完,这只小绵羊竟然反扑了,恶狠狠地在她脖子上啃出了n个小草莓,惊得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心里直叹,怪不得狗急了会跳墙,瞧瞧,眼前就有典型的例子—— 小绵羊急了,都会咬人! “谁让你刚才说那句胡话?!我被你气糊涂了,就不小心,不小心多咬了几口。”娄瑞儿弱弱地反驳,很是心虚。 洛安暧昧一笑,“别不好意思了,我喜欢得紧。” 她极快地在娄瑞儿滚烫的脸颊上香了一口,就坐回梳妆台前的软凳,看向镜中一脸窘迫的男子,要求道:“快点过来帮我梳发吧,对了,梳男子的发髻,清爽点就行。” 说罢,她就拿起梳妆台上的画笔,开始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 娄瑞儿听得洛安的要求,顾不得平复自己的情绪,就听话地走上前,拿起梳子给洛安梳起了发。 待两人打理好自己,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时间以至巳和。 洛安舒爽地伸了个懒腰,径自往楼下走去。 娄瑞儿连忙跟上,手上还抱着洛安的那把古琴。 他听安说,这把琴是她师母赠予她的,是她最珍爱的物件,平时若带出门,就不能离身,否则,总觉得心里头空空的。 所以,他才一直抱着,而且,爱屋及乌地,他很喜欢这把古琴。 两人一下楼,就看到毋颜匆匆地跑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 洛安立马停住脚,挺直腰板背着手,恢复一身威严,待毋颜走至她跟前,就沉声问道:“阿爹,何事劳你这般匆匆忙忙的?” 毋颜看到洛安颈上的那几颗鲜红小草莓,顿被惊得目瞪口呆,结果把正事忘了,“主子,您颈上的吻痕究竟怎么回事?” 他身后两个护卫憋笑憋得辛苦,脸涨得通红。 第二百四十五章 高调炫耀 主子明明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角色,颈上却添了这不正经的痕迹,矛盾得厉害,因此,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 娄瑞儿听得毋颜这一问连忙将头垂得低低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他想低调,某女可一点不想。 只见那脸皮堪比城墙的女子还嫌漏得不够多,故意将领子往下拉了拉,不怀好意地瞥了娄瑞儿一眼。 然后,她对毋颜招了招手,见其凑耳过来,就在其耳畔说起了悄悄话,虽是悄悄话,但其音量让在场的几人都听了个明白,浓浓的炫耀意味,“我家夫郎太猛浪,所以,我很性福。” 不等毋颜喷,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阿爹,为今夜的计划,姑且将我颈上性福的痕迹当成昨夜我跟那头肥猪一夜缠绵的证据吧,切莫漏了口风。” 毋颜快被洛安雷得外焦里嫩,不可思议地瞥了眼她身后的柔弱男子,愣愣地点了点脑袋,“属下明白。” 见身后两个护卫还未反应过来,他赶紧回身,踢了两人一脚,并对两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护卫立马清醒过来,躬身,艰难地应道:“属、下、明、白。” 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她们依旧憋笑憋得辛苦。 “阿爹,说正事吧。”洛安恢复了一脸严肃,仿佛刚才那个炫耀自己很性福的女子不是她本人。 毋颜头疼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安的神色,一边道:“刚才郁春竹醒来,不见主子您,就一直闹,砸了阁内不少东西,我实在无法,就只好来找主子您……” 见洛安的眸光越来越冷,他说不下去了。 “阿爹,你去告诉她,想见我可以,但必须赎了我才行,我再怎么样也是个有身价的小倌,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另外,她砸坏的东西,自然得赔偿,这笔赔偿金就算在赎金里头。希望阿爹莫再让我失望了。”洛安斜睨着毋颜,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凉凉道。 毋颜怎么回事? 慕欢阁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经手过来了,照理这种小事,他自己就能解决,怎还找上她?! 脑子进水了不成?! 毋颜已经一身冷汗,“属下谨遵主子吩咐。” 他知道,自己来让主子去收拾烂摊子,这事做得委实不妥当。 可是,那个郁春竹实在难伺候,一醒来就吵着要见所谓的安庾公子,谁的话都不听。 他过去劝,她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对他砸了过来,要不是他反应灵敏,估计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哼唧了。 其实,他本可以让阁内的打手把她轰出去,但此女现在是主子的猎物,万一他把这个猎物吓跑,不来把主子赎回去,毁了主子的计划,那倒霉的岂不是他自己? 所以他只让阁内的打手拦人,不敢让她们出手伤人。 却不想,郁春竹愈加放肆,竟然命她带过来的手下与他阁内的打手对打,说要是见不到安庾公子,她就一直耗下去。 见阁内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毁,他一阵肉痛,就只好答应她,说会带安庾公子过去。 郁春竹听了他这句,才消停下来,让她的手下停了手。 因此,他才硬着头皮来找主子,果然,碰钉子了。 见毋颜转身,洛安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出声,“等等!” 毋颜眼睛一亮,立即转身期待地看向洛安,“主子何事吩咐?” “那头肥猪嚣张惯了,的确不好对付。”洛安摸索着下巴想了想,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这样吧,阿爹你把我帕子拿去,说是我给她的定情信物。” 说着,她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毋颜。 毋颜连忙双手接过,一脸感动,因为他此时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默了默,洛安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请阿爹帮我转达一句话给她,就说我能将自己的初夜献给她,感觉很幸福,我会等着她来赎我,日日夜夜地等着,嗯……就这样,反正说得越煽情越好。” 她对毋颜挑挑眉,“阿爹可明白?” “属下一千一万个明白,谢主子提点。”毋颜满心欢喜地应道。 说罢,他对洛安行了一礼,就转身,匆匆离开,一副迫不及待地想施展拳脚的架势。 她身后两个护卫也对洛安极为恭敬地行了一礼,才转身跟上毋颜。 显然,她们心里对洛安的崇拜程度已上升一个层次。 洛安见三人走远,才转头看向娄瑞儿,见他蹙着眉,一脸郁闷,她忍不住好奇地问,“瑞儿,你怎么了?” 娄瑞儿不赞同地看着洛安,踌躇出声,“安,那个帕子,你不该给她的,到了她手里,会脏了。” 那帕子是安的私密物拾,安将其送给郁春竹,他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呃,那只是一块帕子而已。”洛安一愣,显然没想到娄瑞儿会为此纠结。 “安,对我而言,那不止是一块帕子,因为它是你独有的物拾,有意义。”娄瑞儿摇了摇头,执拗地望着洛安。 他自己就珍藏着安的帕子,与安在一起之前,这块帕子对他而言,是一份精神寄托,在一起之后,则是一份纪念。 “瑞儿,你怎么知道我用的帕子是我独有的?”洛安终于意识到什么,嘴角扯出戏谑的笑意。 她记得,自己曾给过瑞儿一块帕子,且他一直珍藏着。 现在看来,在这珍藏的过程中,他还仔细研究过她的帕子。 娄瑞儿见女子戏谑地望着他,脸忍不住红了红,支吾出声,“你帕子上的花型,我特意去查过,发现这世上根本没有这种花,所以,我才知道。” “是啊,这世上的确没有这种花,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名唤郁金香。” 说罢,洛安就极快地转移了话题,显然,她不想在刚才那个话题上多纠结,“瑞儿,我肚子有些饿了。” 汗死了! 她刚才竟然差点说出“前世”两字,这样的话,瑞儿岂不会将她当成怪物?连她自己都觉得,所以,关于她是穿越过来这世的秘密,她只能烂在心底。 娄瑞儿完全将洛安放在了第一位,所以一听洛安说她饿了,他赶紧拉着她往用餐房的方向走去,一边道,焦急的语气,“那快点去用膳,千万别饿坏了身子。” 洛安心里一暖,见男子一只手上抱着琴抱得吃力,她伸手,欲接过,“瑞儿,把琴给我吧。” “安,我抱得动。”娄瑞儿连忙避开洛安伸过来的手,将琴护得紧紧的,一点没有松手的架势。 “你抱着不吃力?”洛安好笑地看着明明在逞强的男子。 “我要是连把琴都抱不动,那我妄为你的男人。”娄瑞儿很坚持。 他就觉得,自己既然在安身边,抱琴这种事自然轮不到她,应该自己来。 “那你抱着吧,作为奖励,我待会去花园弹琴给你听。”洛安凑过去,在男子耳畔强调了一句,“只给你一个人听。” 说罢,她还不忘在他脸颊上偷一个香吻,笑得贼兮兮的。 娄瑞儿受宠若惊,羞红着脸看着洛安,“安,你真好。” “你是我男人,我不对你好对谁?”洛安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拉着娄瑞儿就走。 由于将近午膳时间,两人就直接跳过早膳,用起了午膳。 用完膳,洛安就拉着娄瑞儿去了慕欢阁后院里的花园。 其实,与其说是一个花园,还不如说是一个用透明琉璃建成的花房,类似现代的玻璃房。 娄瑞儿一看到这个花房,眸中就溢满了惊奇,不用洛安拖,他自己走了进去。 花房里,周围摆满了花架,花架上,放着一盆盆花卉,都开得正好,色彩缤纷,煞是好看。 “安,这里好美。”娄瑞儿欢喜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嘴上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你喜欢就好。”洛安从娄瑞儿手里抱过琴,就拉着他在一处软榻坐下。 她盘腿而坐,将琴平稳地架在腿上,调了调琴弦,试了几个音,才拨动起琴弦,那一瞬,她的神情专注了起来,仿佛那把琴就是她的全世界。 娄瑞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听着,眸中溢出难掩的柔情。 一曲毕,洛安就将琴放置一边,拿起一旁矮几上的茶壶斟了两杯凉茶,一杯放到男子面前,一杯自己手上端着。 洛安喝了口茶,才抬眸笑眯眯地看向仍沉浸在曲中未回神的男子,明知故问,“瑞儿,这支曲子如何?” “啊?”娄瑞儿一愣,随即点点头,由衷地赞道:“只要是安弹的,都好。” 洛安立马往娄瑞儿身边挪了挪,搂住他,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才踌躇出声,“……瑞儿,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娄瑞儿不解,怕洛安坐不踏实,他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 “我的曲子能杀人,你信不信?”洛安一脸得意地瞅着娄瑞儿,等着他的反应。 娄瑞儿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安,“曲子能杀人!怎会?怎会如此?!” 若真如此的话,洛安岂不能杀人于无形?! 洛安也不答,眸底掠过一抹歉疚,伸手执住娄瑞儿的手,问:“瑞儿,待会你真的想与我一起进郁府吗?” 这个男子,本纯洁无暇,却要被她推入黑暗的深渊,说真的,她心底有些不忍。 但,为了让他成长、强大,她必须如此! 娄瑞儿眸光微闪,显然,他知道,待会踏入郁府意味着什么。 即使内心存着恐惧,但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安,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想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谢谢你,瑞儿。”洛安靠进娄瑞儿怀里,在他耳畔继续道,带着一份至死不渝的决心,“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要在一起。” 娄瑞儿将下巴搁在洛安肩上,重重地点了点脑袋,无声,默认,眸中已盈满泪,不过是被触动的。 因为,他知道女子在为他不忍,为他心疼。 但他,不悔。 …… 夜至,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郁府门前缓缓地停下。 一个肥硕的女子在车夫的搀扶下艰难地下了马车,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绝色男子从车厢内探出脑袋,肥硕女子立刻殷切地上前,欲搀扶这个绝色男子,眉眼弯弯,显得兴奋。 那绝色男子一脸娇羞,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将手放进肥硕女子的手里,任由她搀扶着他下了马车。 肥硕女子本想就此揽着这个绝色男子入府,但绝色男子坚持站在那不肯动,一双眼紧紧盯着车厢上的帘子,好像在等人,肥硕女子无法,只好跟着等。 紧接着,车厢里又猫腰走出一个小厮打扮的清秀男子,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把古琴,一副极为爱护这把琴的模样。 绝色男子见这清秀男子一出来,就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古琴,空着的一只手搀扶着他下马车。 清秀男子一下马车,就从绝色男子手里抱回那把古琴,依旧小心地护着。 而这三人,正是洛安,娄瑞儿,郁春竹一行人。 经过昨夜,郁春竹就一直对洛安念念不忘。 一大早醒来不见洛安,她就在慕欢阁大闹了一场,后来,洛安托人送去一条香帕,并让人转告过去一句煽情的话语,她才消停下来,回了府。 一回府,她就筹了一笔巨额,派人代她去慕欢阁把洛安赎回来。 却不想,她的人过去的时候,正巧碰上别人也要赎洛安。 而此人出的价竟然比郁春竹出的高,毋颜自然选价高者,于是,那人只好灰溜溜地回去将此事呈报给郁春竹。 郁春竹听了,雷霆大怒,将那人打了一顿,出了口气,才亲自带人气势汹汹地杀去慕欢阁。 结果,她杀到慕欢阁的时候,洛安早已被那个价高者带走。 于是,郁春竹就赖在慕欢阁里不走了,逼迫毋颜将那个买主的信息全部交出來,摆明了想从那个买主手里将洛安强抢回去。 毋颜出于职业道德,自然是不肯说的。 而对郁春竹来说,这世间就没有她摆不平的事情,且她对洛安,抱着强烈的占有欲。 于是,见毋颜不肯乖乖就范,她就来硬的,命带去的手下一个劲地砸慕欢阁里的东西,以发泄她心中的怒火。 而这次,毋颜不再有顾虑,让慕欢阁里的打手全力回击。 慕欢阁里的打手可都是墨宫训练出来的,身手怎会差?! 因此,郁春竹的手下这次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 见势不妙,郁春竹急忙喊停,为了找回洛安,她不得不向毋颜服软,瞬间变成了龟孙子,只要毋颜将那个买主的信息交出來,她什么要求都答应他。 毋颜自然不会放过这种难得的机会,于是,他就狮子大开口,向郁春竹索要两百万两金的巨款。 纵使郁春竹再不甘,但为了寻到洛安,她最终只好妥协。 交完银票,从毋颜嘴里得了她想要的信息,她就带着人火急火燎地赶去了那个买主的住处。 依照她平时的作风,她达成目的后,一定会为难毋颜一番才罢休。 但这次,她没有,因为她怕时间一拖延,她宝贝就要被别人糟蹋了。 却不想,那个买主是只拥有三窟的狡兔。 她赶到那个买主府邸的时候,压根没寻着人,后来逼问那里的下人才知道,那买主不止一处府邸。 于是,一下午,郁春竹带着手下几乎将大半个凤都翻了个遍,将近酉时,才将洛安找到。 找到洛安的时候,事情挺戏剧。 至那个买主的最后一处府邸,郁春竹早没了耐心,直接破门而入,接着,她就看到洛安坐在一处高楼的窗户上,欲轻生。 郁春竹顿时急了,一边命人将那个买主抓起来,一边劝洛安放弃轻生的念头。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手染血腥 而洛安看到郁春竹的那一瞬,自然是又惊又喜,扭捏了片刻,就下来了。 像经历过生离死别一般,郁春竹想抱抱洛安,洛安连忙避开,说自己一身汗味,恐脏了郁春竹的身。 郁春竹也不勉强,反正宝贝已经到手,她以后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之后,她就命自己的手下狠狠揍了那个买主一顿,而她自然带着洛安扬长而去。 本来一下午折腾下来,她已满心不爽,但一见自己看中的宝贝就坐在身边,她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心情倍儿好。 回到眼前,郁春竹见娄瑞儿一下马车,就拽着洛安迫不及待地往府里走。 洛安无法,任由郁春竹拖着她往前走,眸底掠过一抹得逞。 其实,刚才下午的一切,都是她部署的,就是为了好好折腾这头肥猪,没想到这头肥猪挺有毅力,竟然冲重重难关,真把她给找着了。 郁春竹才进府,一个小厮立马迎了上来,一脸谄媚,“小姐,您可回来了,夫人正找您呢!” “那老东西找老娘做什么?”郁春竹一脸不耐烦,不等那小厮回答,她就摆了摆手,“不去不去!没看见老娘正忙着?!” 说着,她拉着洛安径自往前走去,压根不想搭理那个小厮。 那个小厮可不敢忤逆郁秋波的差遣,连忙绕到郁春竹身前,一边焦急道:“夫人说了,小姐您如果过去跟她一起用顿晚膳,她今夜就送您几个美人。” 郁春竹眼睛一亮,嘴上怀疑道:“此话当真?那老东西会这么好心?” “夫人的确这样说的。”小厮贼贼地看着郁春竹,强调道:“小姐,夫人肯定不会骗您,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为了几个美人,去就去!”郁春竹不多犹豫,立马转了方向。 忽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拽着洛安,连忙转头对她交代了一句,下流至极,“宝贝,我得跟我娘亲那老东西一起用顿晚膳,顺便给你找几个同伴,晚上——” 她对洛安挑了挑眉,淫笑,“一起。放心,宝贝,我一定第一个疼你,绝对比昨晚更刺激!” 洛安内心一阵鄙夷,面上羞涩地笑了笑,娇嗔道:“客官,你好坏~” “看来宝贝期待得很!”郁春竹突然松开洛安的手,改一把搂住她的腰肢,继续往前走去,“走,宝贝陪我一起用晚膳去。” 洛安强压住恶心,任由郁春竹揽着她往前走去,心里已想了一万种折磨郁春竹的方法。 她身后的娄瑞儿蹙起了眉,紧紧地盯着郁春竹揽着洛安的那只手,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幸好,一路上,很多人都被洛安那张万里挑一的美人脸吸引了目光,才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洛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冷笑于心。 这郁府果然够奢华、够气派,比起她的麟王府,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段时间,她早调查清楚郁秋波的底细,发现她平时不仅生活不检点,作风放荡,其还在暗中利用自己的权势干了不少龌蹉的勾当,比如贪污,比如徇私枉法,皆有之。 所以,这只朝堂上的害虫,她干脆帮娘亲除了! 顺便,她可为自己复仇的血路起个头。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才来到郁秋波的宅院。 一进屋内,饶是定力极好的洛安,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只因里面的场景实在太震撼。 地上,全以金砖铺地,每一块金砖上,竟还有各式各样的春宫图浮雕,栩栩如生。 屋顶,以一种极其稀有的血色夜明珠作为照明工具,那红色的光芒,倾洒于整个室内,使每一处角落流转着暧昧的气息。 再往里走去,掀开用彩色玉石制成的珠帘,进入内室,洛安看到眼前的一幕,又忍不住惊了一下。 只见内室中央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大床,而床上,并排躺着三个十六七岁的男子。 三人均未着寸缕,而他们雪白的肌肤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油滋滋的汤汁,在他们身上蔓延,浸染全身。 床上,还有一个衣衫凌乱的中年女子,她此时正伏在一个男子身上品尝着佳肴,吃得津津有味,一边挑逗着男子,动作暧昧至极。 此女不是郁秋波是谁? 听到门口有动静,她大致地瞥了眼郁春竹,就低下头,继续品尝,一边招呼道:“竹儿,快过来跟娘亲一起用晚膳。” 忽然,她猛地一怔,感觉不对劲,立马又抬头望去,这一望,她乐了。 一边一脸猥琐地上下打量着洛安,一边啧啧称赞,“嘿!这个小美人不错,竹儿从哪找来这么好的货色? 不错不错,正合我意!我好久没碰着这么美的小美人了,今儿个正好可以尝尝鲜!” 说着,她拿起一旁的锦布擦了擦嘴和两只油乎乎的手,就颠颠地下了床,赤脚走至郁春竹跟前,欲从其身边夺过洛安。 “老东西,老娘刚经手的宝贝,你也敢染指?!不怕磕了牙?!” 郁春竹立马将洛安藏到身后,一脸嫌恶地瞅着郁秋波,“老娘告诉你,宝贝现在只属于老娘一个人,你要是敢碰,老娘就立马剁了你的两只脏手!” 她身后的洛安眸底掠过一抹幽光,看来,郁秋波郁春竹这对母女俩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这么个精彩的矛盾点,她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太对不起自己的色相了?! 想到此,她就从郁春竹身后绕出来,在其看不见的角度娇羞地看了郁秋波一眼。 接着,她拉了拉身边女子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对方,软软的语气,“客官,你为了安庾跟你娘亲吵架,安庾愧疚之至。所以,安庾愿意——” 她咬了咬唇,才故作为难地答应道:“侍候夫人。” “竹儿,听到没?小美人都说愿意侍候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郁秋波早已被洛安刚才那个小眼神迷得七荤八素,听得洛安的话语,她立马又想去拽洛安,猴急得不像话,“来来来!小美人,我今儿个一定会好好疼你!” “老东西,你好不要脸!没看见宝贝其实很为难!” 郁春竹又一把将洛安拽回自己的身后,一脸不屑地瞥着郁秋波,恶狠狠地警告:“老娘告诉你,宝贝一天是老娘的人,就一天是!你别打他歪主意,否则,老娘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今天折腾了一下午才把宝贝找回来,自己还没来得及下胃,她可不想轻易地便宜了这个老东西。 “嘿!怎么说话呢?!”郁秋波不爽了,瞥了眼郁春竹身后的洛安,就不情不愿地往回走去,嘴里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一个小美人?啊呸!不孝女,白养这么大了!” 说着,她又爬上床,继续着品尝男子身上的佳肴。 显然,郁秋波心里虽不快,但她并不想跟自家女儿闹掰,所以,她选择退让。 其实,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既然小美人已经被竹儿带回府上,她还怕以后找不着机会跟小美人偷情?! 郁春竹看着眼前糜烂的画面,被挑起了兴致,也想上前好好品尝一番,但想到自家宝贝在身侧,她顿十分后悔将他带过来。 她总不能让他也在这里用这种晚膳吧,而且,那老东西正打宝贝的歪主意,宝贝在这里很危险。 所以,最好让宝贝先回避一下。 想到此,她转眸看向洛安,讪讪一笑,“宝贝,你毕竟是男子,不方便在这里用晚膳。所以,你干脆先回我宅院吧,会有下人为你另外备晚膳,我过会就回来好好陪你。” 洛安连忙一把拽住郁春竹的袖子,祈求道:“客官,安庾一个人会害怕,所以安庾想留下来陪你。你既然想在这里用晚膳,就快点过去用吧,安庾可以在一旁给你和夫人弹琴助兴。” 想不到郁秋波对自家女儿挺“宽容”,怪不得,她将这头肥猪养成了这副嚣张的德行。 “宝贝,你怎能这么善解人意?”郁春竹瞥着洛安颈上那几颗鲜红欲滴的小草莓,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心里的成就感十足,“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恨不得就在这里要了你!” “你坏死了!”洛安伸手捶了郁春竹一下,娇嗔了一句。 见床上的郁秋波跟一个男子拥吻起来,她就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单纯的晚膳,简直是边吃边做。 脑海里灵光一闪,转眸看向郁春竹,对其挑逗性地挑了挑眉,催道:“你快点过去用膳吧,安庾正好可以学几招,今晚一定好好伺候你。” 学几招是必须的,以后好跟小刺猬和瑞儿实践实践。 郁春竹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宝贝,这可是你说的,你一定好好看,我这就向你展示一下我的绝学,待会绝对能让你哭爹喊娘地叫我别停。” 说罢,她就转身,往床边走去,一边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洛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嘴角扯出一抹讥笑。 转身,从娄瑞儿手里接过琴,一边对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出去伺机放信号。 娄瑞儿点头会意,立马转身,悄悄地往外走去。 说真的,他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不是因为羞愧,而是恶心,纯粹的恶心。 洛安见娄瑞儿离开,就随意寻了一处地方盘腿坐下,将琴架在腿上,纤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般拨动起琴弦,悦耳动听的曲子立时从她指间流泻而出,让床上的男女愈加兴起投入。 这屋内春光融融,但屋外,已经腥风血雨。 杀戮,才刚刚开始…… 娄瑞儿到一处角落,趁人不注意,就将洛安交给他的信号弹放了出去,信号弹升入漆黑的夜空,绽开红色的炫目火光,只一瞬,却异常刺目,血腥的颜色。 不一会,一个又一个身手矫捷的黑衣人从郁府周围的墙外翻了进来,她们用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手上均持着锋利的长剑,月光倾洒,在锋刃上折射出森冷的银光。 她们一进郁府,一点不拖泥带水,几乎见人就杀。 郁秋波平时坏事做多了,是个极怕死的人,所以,她府上的侍卫不少。 然,这些侍卫虽都是练家子,但比起墨宫专门训练出来的杀手,逊色许多。 因此,这场杀戮,势如破竹。 哀嚎声、哭泣声、尖叫声四起,整个郁府瞬间变成一个人间地狱。 虽然杀戮还未侵入郁秋波的宅院,但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已经弥漫开来,且越来越浓烈。 宅院里的小厮和侍卫均察觉到了不对劲,让一个人出去查看情况,但那人再没有回来。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一个小厮就想进屋向郁秋波禀告府内有异常,但他才至外室的一处转角,就被人捅了一刀子,闷哼一声,直直往地下倒去,死不瞑目。 而捅死这个小厮的人,正是娄瑞儿。 刚才一放完信号,想到接下来墨宫的那些杀手就会潜入郁府,展开一场无情的杀戮,他心里就慌乱得厉害,很是无措。 本心里,他真的无法接受杀人这种事情。 但他知道,以后为了能帮上安,他必须适应。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既然已成为墨宫的一员,无论他想不想,他的手上,总有一天会染上温热的鲜血。 因此,这一刻,他的心很乱,前所未有的乱。 所以,一回屋,他没有直接进内室。 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安。 于是,他选择逃避,就这样躲在了外室的暗处,不想让安看到他的退缩和懦弱。 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忽然,屋外传来脚步声,他一看,见是一个小厮,心里顿害怕起来,怕这个小厮会坏了安的计划。 见小厮走进屋内,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那小厮每一个步伐仿佛都踏在他心上。 内心的惶恐越来越浓,身子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小厮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内心的惶恐达到一个顶点,吞噬了他的全部理智,几乎才一瞬,行动快于思想,他掏出怀里的匕首,迅速往前面那个小厮的背部捅去。 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厮坏了安的计划。 回到当前,娄瑞儿捅完小厮,就彻底慌了神,后退几步,愣愣地看向自己的手,再沿着手看向手上沾了血的匕首,眸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 自己刚才竟然杀人了?! 怎会? 怎会如此?! 自己怎会做出这种血腥的事情?! 然,不等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独自反思,又有一个小厮走了进来,一边唤着,“小义,你怎么还不出——” 声音戛然而止,只因地上一个男子躺在血泊中的画面已映入他的眼帘。 再看到站在死者旁拿着血刃的娄瑞儿,他瞳孔狠狠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因为恐慌,下意识地张嘴,欲惊呼出声。 只是,他才发出一个“啊”的短音,就止了声,胸口突如其来地传来无尽痛意。 低头看去,就看到一把匕首直直插在他心脏的位置,顺着握在匕首手柄上的手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男子,他一脸惊恐,“你——” “对不起。”娄瑞儿看着眼前的小厮,眸中溢满歉意,极轻地呢喃了一句,就狠狠地将匕首从对方胸口里抽了出来。 小厮不甘地瞪着娄瑞儿,最终直直地往后倒下,胸口处蔓延出血色,渐渐浸染全身的衣衫、以及其身下的地面,依旧死不瞑目。 认知到现在不是顾虑自己情绪的时候,娄瑞儿深呼吸几口气,狠狠地平复下了自己情绪。 接着,他蹲下身,伸手将两个死者的眼睛合上,还顺便将染血的匕首在死者衣上擦了擦,将上面的血迹擦净,他才将其收回自己怀里。 显然,他对这把匕首很是珍爱。 因为,这把匕首正是洛安当初送给他的那把。 ------题外话------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百四十七章 音杀 忽听见外面传来刀剑相碰的清脆响声,他一怔,看了眼内室的方向,目光突然一凌,转身,豁出去般往外跑去。 他绝对不能让人闯入内室影响安,哪怕拼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一定要护她周全! 然,他完全不知,此时的他,正在蜕变。 走至屋外,他猛然松了一口气,因为墨宫的杀手已经杀进这个宅院。 宅院里还剩几个侍卫已被杀手包围在中间,还在作负隅顽抗。 但片刻之间,那些杀手的长剑就毫不犹豫地贯穿那几个侍卫的腹部,然后迅速抽出,动作十分干净利落,看得娄瑞儿一阵心颤。 空出手的杀手看到娄瑞儿,就立马上前,对他恭敬地拘了一礼,“吾等见过娄公子。” 娄瑞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想到自己是安的男人,因此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安的面子和权威。 他心中一凛,立马强自沉下气,抬头挺胸,往前跨了一步,站回原来的位置,负手而立,点头致意,算是受了眼前这帮杀手的礼。 而这帮杀手一直将娄瑞儿的动作细节看在眼里,心里都挺惊讶。 她们总觉得在一瞬间他整个气场都变了。 若说那一瞬之前,在她们眼里,这个男子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但此时,就不是了,而是一只沉睡的雄狮,待其苏醒,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者。 一个领头的杀手瞥了眼娄瑞儿身后的屋内,问道:“娄公子,恕属下冒昧问一句,里面的状况如何?” 此时屋内隐隐传出的琴音,仍动听悦耳。 “屋内除了宫主,还有——”娄瑞儿还没说完,就听到屋内传出的曲调骤变,夹杂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尖锐刺耳。 在场的几人立时感到头痛欲裂,胸口像要炸开一般,难受得厉害。 那些杀手似乎早有准备,急忙从袖内掏出棉花,用力地塞进耳朵,然后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念起了清心咒。 这一刻,为了保命,谁也顾不了谁。 娄瑞儿不知道那么多,只用手捂着耳朵,紧紧闭目,皱着脸,痛苦得直直往地下蹲去。 “啊——” 这时,屋内突然传出凄厉的尖叫声,仿佛地狱深渊恶鬼的哀嚎,充斥着浓浓的绝望和不甘,发自内心的颤抖、无力。 娄瑞儿一惊,怕屋内生出异变,顾不得自己身体上的痛苦,他捂着耳朵,当即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跑去。 一进内室,看到眼前的情景,他顿被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床上那三个赤身*的男子已经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死时,他们仍维持着捂耳的动作,面上的表情狰狞无比,显然,他们死得很痛苦。 “你究竟是什么人?!快住手快住手!不然,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呜呜……快住手,我要难受死了!” “啊……宝贝!求求你,别弹了,我感觉快要死了!只要你停手,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郁秋波和郁春竹这对母女俩也好不到哪里去。 均滚落在地,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惧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哭着哀求,一边艰难地往女子的方向爬去,就像两只在地上蠕动的虫子,显得十分狼狈。 两人的衣衫皆凌乱不堪,头发散乱,面色惨白,额角的青筋暴起,显然,她们此刻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而使两人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兴起,她嘴边噙着一抹快意的笑,身后的发丝无风自动,那双手似在琴弦上翻云覆雨一般,每拨动一下,都让人发自灵魂深处地惧怕、颤抖。 好像周围有一张坚固的网,狠狠地网住了自己,而自己越挣脱,这网就缠得越紧,勒进人的骨肉,然后硬生生地将人撕裂。 最令他震惊的是女子的那双眸子,不经意地从侧面一瞥,他就发现那里面本漆黑的瞳孔竟然完全变成了赤红色,既妖冶,又诡异。 然,在这电光火石间,他也承受不了女子的琴音,双脚一软,整个人重重地往地上栽去,手上用力地捂着耳朵,但依旧阻隔不了琴音的侵入。 躺在地上,痛苦得蜷缩起身子,他求救性地看向前面女子的背影,想唤她的名,嘴大张,却一个音都发不出,只能吃力地出气进气,仿佛被人扼住了呼吸,即将窒息而死。 感觉实在无力,他索性放弃,缓缓闭上双目,迎接死亡。 他此时终于相信,安的琴音能杀人。 洛安余光见人过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把她吓得半死,“瑞儿——” 连忙停了手上的动作,却不想,这一停停得太突然,她来不及收回自己贯注在琴弦上的内力,被其反噬,忍不住喷出一口血,脏了身上的白衣,以及她面前的古琴。 她不管那么多,连忙将手里的琴放置旁边,站起身,奔至男子身边,蹲下,将他紧紧搂入怀里,伸手在他背部用力一拍,注入内力。 她压根没想到,瑞儿会在这时候回来。 刚才,她让他出去放信号弹,她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却不想,等了良久,都没有。 想到他善良的本性,她猜到了原因。 知道他心里一定很乱,可能正躲在某个角落平复自己的情绪。 反正昨日她已将他介绍给她的那些属下,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被误伤。 因此,她看完几招活春宫后,就肆无忌惮地发挥起自己琴音的最大威力。 却不想,差点酿成大祸。 片刻过后,娄瑞儿渐渐从刚才那份噬骨的痛意中清醒过来,见自己躺在一个女子怀里,他有一瞬的恍惚。 抬眸,看向女子的面容,他一愣。 随即,他突然一把抱住女子,哽咽着唤了一声,“安……” 他刚才,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 “没事了,瑞儿。”洛安回抱住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一脸自责,“刚才,真的对不起。”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太鲁莽了!”娄瑞儿立马挣脱开洛安的怀抱,急急为她辩解。 忽然注意到眼前女子衣襟上的斑斑血迹,再看向女子的面容,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嘴角还挂着血迹,他急了。 于是,他立马捉了她的肩膀,仔细查看起来,一边担忧地问,“安,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吐血了?你怎么会吐血?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 想起刚才背部传来一股暖流,减少了他的痛苦,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听七月说过,习武之人体内都有内力,不仅能支撑人的武功修为,还能为人疗伤。 所以,他猜想刚才那股暖流就是内力,安刚才在用她的内力为他疗伤。 “瑞儿,我没事,真的没事。”洛安见娄瑞儿焦急的模样,心里一暖,她瞳孔未散的赤色此时在渐渐消散。 “那你嘴角和衣襟上的血迹怎么回事?”娄瑞儿不怎么相信,因为他很了解眼前这个女子的秉性。 就算身上再痛苦,她依旧能笑靥如花。 “呃。”洛安瞥了眼自己身后的古琴,才看向男子,解释,有些别扭,“刚才我停得太突然,被自己的内力反噬,就喷了口血。” 见男子面色一僵,她立马一转面色,变得嬉皮笑脸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我还得留着自己的命陪你过以后的日子,舍不得你当寡夫的!” 说罢,她就搀着男子站了起来。 这时,屋外传来动静,两人转眸望去,就看到六月和七月领着一伙黑衣人走了进来。 “主子,外面,已无一活口。”六月一见屋内的景象,忍不住惊了一下,但她立马收敛起心神,走至洛安跟前,恭敬地禀告。 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又转眸看向七月,见其正看着她身边的娄瑞儿出神。 她心里顿有些不悦,连忙一把揽住娄瑞儿的腰肢,占有意味十足,一边闷咳了几声,“七月,难道你没什么向本宫禀告的?” 七月一愣,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内心惶恐了起来,对洛安躬身拘了一礼,才道:“主子,这郁府上下的财产,我估算了一下,大致有两千万两金。” “呵!都快半个国库了。”洛安冷嗤出声,一边把玩着娄瑞儿的手指,一边语调慵懒地问:“可都收了?” “宫里的人正在收。”七月点点头,见眼前男女间亲密的举动,她眸底忍不住掠过一抹苦涩。 “嗯。”洛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就瞥了眼身后,“对了,把那对母女绑出来,本宫还想与她们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是,主子。”六月和七月听此,皆眼睛一亮,应了一声,就吩咐身后的黑衣人办起了正事。 一盏茶的功夫后,郁府的后花园。 郁秋波和郁春竹两人分别被绑在了园内的两棵树上,母女俩早已昏迷,身上仅着亵衣,脚上连鞋子都没有,就这样光溜溜地露在了外面。 而两棵树前方的正中央处,洛安大爷样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其身上已换了一套女装,面上已恢复原来的样貌。 她身侧,站着娄瑞儿,其手上正拿着一把蒲扇为她轻轻扇风。 她另一侧,站着六月七月姐妹俩,两人一个手里拿着一盘精致的水果拼盘,一个手里拿着牙签。 只要某大爷一张嘴,七月就赶紧用牙签戳起一块水果送到她嘴边。 某大爷吃完水果拼盘,就砸吧砸吧嘴巴,赞了一句,“嗯,不错,挺好吃。” 七月见自己随手做的成果被洛安称赞,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主子若喜欢,以后七月天天做给你吃。” “不必了,偶尔就行,天天吃会腻。”洛安摆了摆手,随口拒绝。 七月笑意一僵,“是,主子,七月明白。” 说罢,她不着痕迹地望了眼对面的娄瑞儿,见其目光一直柔柔地定格在主子身上,心里顿一阵酸涩和无奈。 这个男子,注定是她这辈子不能遗忘的殇。 如今,见他跟主子处得好,她很欣慰,同时,也很担忧。 因为,她很清楚,主子这般优秀,以后还会当上帝王,这辈子,其肯定会娶不少男子,那到时,其拥有了三宫六院,瑞儿他还会幸福吗? 对于这个问题,她心里的答案是偏向于否定的。 所以,她担忧。 她心里甚至在想,若到时主子真冷落了瑞儿,那自己岂不又有机会了?! 见洛安吃完,六月就殷切地递上一条帕子,“主子,快擦擦嘴。” 洛安接过,擦了擦,就递了回去。 接着,她翘着二郎腿的双腿互换了一下位置,双手一扣,搭在膝盖上,对一旁提着水桶恭候待命的黑衣人朝着绑在树上的母女俩使了个眼色。 黑衣人会意,立马走上前,用水将母女俩泼醒。 “啊——谁啊?!放肆!竟敢用水泼老娘!活腻歪了是不是?”郁春竹一被泼醒,就破口大骂,嚣张至极,一点未察觉自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 骂着骂着,她就察觉不对劲。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捆在树上,动弹不得。 再抬头一看四周,她才发现周围围了一圈黑衣人,手里皆举着火把,前方的不远处,有一个女子坐在正中央,其周围的人皆以众星拱月的格局围在她身边。 一个清秀的男子正拿着蒲扇给她扇着风,其身前身后还分别有一个女子帮她捶腿和捏肩膀,那两个女子竟然还是一对双生女,不仅容貌一样,就连衣着打扮也完全一样。 不对!那个清秀的男子不是宝贝身边的贴身小厮吗? 那宝贝呢? 不对!那个女子不是她曾经在酒店碰到的那个毒美人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啊——”另一边,郁秋波也被水泼醒,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观察着四周。 忽然,视线在洛安身上一定格,她就移不开了,惊叫出声,“麟皇女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看到洛安身边的娄瑞儿,再一联想刚才的事情,她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里恐慌了起来。 面上却对洛安谄媚一笑,装傻,“殿下,您不会在跟下官玩游戏吧?那也应该先打声招呼才行,您这样,会把下官吓出心脏病的。” 依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她府上已经完全被此女控制,所以,她此时必须服软,以从此女手下求得活下去的机会。 真没想到,此女竟然会想到对她出手,难道她不怕落得一个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郁春竹立马发出不赞同的声音,“老东西,你在说什么跟什么呀?什么麟皇女殿下?什么玩游戏?我们分明被这个小美人……哦不!是毒美人,绑票了!” 她早已被眼前这仗势吓得脚软,要不是被绳子绑在树上,估计她早栽倒地上了。 她心里就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当初招惹了这个毒美人,所以如今这个毒美人找她报仇来了? 想到此,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个毒美人比她还记仇。 自己当日虽对她说过无礼的话,但并未对她做出无礼之举,甚至,连她的衣角都没碰着。 时隔多日,她竟然杀到自己家,不仅绑了自己,还绑了老东西,这算怎么回事?难道她想要女债母偿? “你给我闭嘴!”郁秋波当即对郁春竹吼出一句,心里油然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老东西,你对老娘吼什么吼?!你才应该给老娘闭嘴!”郁春竹立马吼了回去,气势上与郁秋波不相上下。 洛安看着眼前这对母女间的闹剧,忍不住轻笑出声,“果然是一对母女。” ------题外话------ 由于对昨天的章节进行了删改,为凑字数,后面补了本来应该在今天新章节里的一段,但还未审核,大家阅读今天这章可能会感觉与前面一章连接不上,那就先看一下偶评论区吧,那一下段偶只能暂时补在评论区里。 第二百四十八章 血的洗礼 郁春竹自以为是地想通了一些事情后,就洋洋得意起来,“毒美人,你今日既然是来向我报仇的,那就爽快点吧。 想要这府里的什么东西,尽管拿,拿完了,就赶紧走,老娘绝对不会报官府,反正都是这个老东西的东西,老娘不稀罕。 对了,我家宝贝的贴身小厮怎么在你身边?他是不是也被你抓起来了?嘿!你不会看到他跟你长得一样美,想收了他吧? 那我告诉你,他早被我玩过了,已经脏了,所以你还是将他还回来吧!” “你——”郁秋波听得郁春竹这一番话,气得身子直哆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这个,不孝女!” 洛安则哈哈大笑起来,在娄瑞儿的搀扶下站起身。 走至郁春竹跟前,她羞涩地看了眼郁秋波,然后才可怜兮兮地看向郁春竹,软软的语气,“客官,你为了安庾跟你娘亲吵架,安庾愧疚之至。所以,安庾愿意——” 咬了咬唇,话语间透着几分为难,“侍候夫人。” 说罢,她又哈哈大笑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戏谑地看着郁春竹越来越震惊的表情,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她又看向一脸灰败的郁秋波,“吏部尚书大人,你刚才说对了,本殿的确想跟你玩个游戏,而且,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殿下,请问您想玩什么游戏?”郁秋波小心翼翼地问,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 “等着!”洛安击了击掌。 立时两个黑衣人站出。 一个手里拿着弓和箭筒,来到洛安身边,将弓交到她手里,一个抱着一筐苹果,来到郁秋波和郁春竹被捆的两棵树之间,然后,分别在母女俩头上放了一个苹果。 母女俩瞬间明白洛安想干什么,顿时被吓得脚软,面色变得惨白如纸。 郁秋波见洛安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将其搭在弓上,拉弓,将箭瞄准了她,被吓得连忙求饶,一张老脸几乎快哭出来,“殿下殿下殿下!有话好好说! 您饶了下官吧!只要您将这危险的东西挪挪开,您想让下官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洛安不答,转了个方向,将箭瞄向郁春竹的方向。 郁春竹立马哭嚎出来,“宝贝,饶命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俩好歹有一夜露水情缘,你怎么舍得将我当成箭靶子? 求求你,别闹了!你要是真想玩这种游戏,我府里有很多美人,他们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肯定一句怨言都没有。” “愚蠢猪,你这府上的美人们,都已成本殿这些属下的刀下亡魂,现在这府上,就剩你跟你娘亲两个活口。 你说,本殿不找你们俩玩,找谁?!”洛安不以为然,一脸无辜地看着郁春竹,仿佛干坏事的压根不是她本人。 “什么?”郁春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望着洛安,像看一个怪物般,“我府上的几百个美人,你全都——” 洛安肯定地点点脑袋,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难道你没闻出这空气中总有一股子甜美的血腥味吗?” “你——”郁春竹惊恐地看着洛安,又嚎啕大哭起来,“你快放了我!求求你,快放了我!呜呜……快放了我,我不想死,我还想好好地活下去!求求你,快放了我……呜呜……” 显然,她此时才真正认知到,眼前的女子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站站好,你这样动来动去的,本殿要是不下心射偏了,射到你身上怎么办?”洛安一点不受郁春竹情绪的影响,兴致颇高,手上的弓已被她拉到最大的弧度,绷直,上面的箭,蓄势待发。 “呼——”箭矢破空的响声贯穿每一个人的耳膜。 郁春竹和郁秋波都紧紧地闭上了眼,娄瑞儿垂了眼帘,而在场的其他女子均眸光晶亮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显得异常兴奋,恨不得亲自上前射一次。 才一瞬,那箭将郁春竹头顶的苹果钉在树上,由于力道过猛,其尾部还狠狠地震了震,发出“嗡”的一声。 郁春竹叫哑了嗓子,甚至被吓得尿失了禁,双腿间,湿了一片,显得十分滑稽。 周围的黑衣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郁春竹脸一红,羞愧得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此时,她真的是满心悔恨。 当初,她就不该招惹上这个魔鬼! 这时,被绑在另一棵树上的郁秋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里都笑出了泪,显得莫名其妙。 洛安一脸好奇地看向她,问道:“吏部尚书大人,莫非你很喜欢看自家女儿被本殿玩弄?” “凤沐麟!”郁秋波笑够了,突然恶狠狠地瞪向洛安,豁出去一般,虽是表扬,但讽刺意味十足,“你果真好手段!现在你满意了吧? 杀了我全府上下几百号人,现在还绑了我们母女俩,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啊呸!我就算死,也不会帮你!” 她算是完全看清自己的处境了,今日自己既然已栽在凤沐麟手里,无论自己为她做什么,自己和竹儿最后肯定横竖都逃不过一死。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迁就此女? 趁自己还活着,就狠狠地将其辱骂一顿,以发泄自己内心熊熊的怒火。 否则,就算死,也死得不甘! “哦?那你说说,本殿想要你做什么?”洛安又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向郁春竹头上的新苹果,一边问向郁秋波。 郁春竹已经完全被吓懵,双眸空洞地看着对准她头顶的箭,无声地淌着泪。 郁秋波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狠狠地瑟缩了一下,想阻止,但想了想,她苦笑出声,灰败地垂下眸子,沙哑道:“你想让我背叛当朝左相大人杨曼书,然后助你绊倒轩皇女殿下。” 说真的,此女果然藏得够深。 “抱歉,你答错了,该罚。”洛安嘴边轻飘飘地飘出一句。 说罢,她就毫不犹豫地射出了弓上的箭。 “呼——”又是一声箭矢硬生生地划破空气的刺耳声响。 郁春竹再次尖叫出声,只是这次,声音嘶哑得厉害,头顶传来“嗡”声的同时,几缕发飘落,其发顶,苹果又被箭狠狠地钉在了树上。 身下一湿,再次失禁,裤子的双胯间几乎全湿,染黄了白色的亵裤,传出一阵阵尿骚味。 周围再次爆发出刺耳的笑声,郁春竹和郁秋波皆紧紧地闭了眼,一个满面羞愧,一个满面绝望。 “郁秋波,本殿告诉你,本殿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剿杀你全府上下,包括你和你的独苗。 然后,明早将你们母女俩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让恨透了你们的百姓叫好,让污浊的朝堂多一处净地,让杨曼书那伙人——” 洛安诡异一笑,“之后的日日夜夜都沉浸在恐慌的情绪中,她们一定会猜想……” 讲到此,她故作惶恐的模样,将杨曼书那伙人可能会有的反应演绎得淋漓尽致,“好可拍,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 如果真的轮到了我,我该怎么办?我还想好好地活下去,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让对方别盯上我?我还不想死,怎么办怎么办……” 演了一半,她忍不住笑场,一双桃花眸透亮得厉害,比夜空上的那几颗星辰都明亮几分。 娄瑞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嘴角一直噙着柔柔的笑意,眸中的爱恋几乎快溢出来。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子,她的好,她的坏,他都喜欢得要死! 哪怕现在所见的一切都已超出他心理的承受范围,但他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只要她一直都好好的,其他的,都已变得不重要。 郁秋波看着眼前这个怪诞的女子,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脸灰败,声音有气无力的,“凤沐麟,算你狠!” 突然,她用力挣扎起来,像一只绝望的困兽,想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力气为自己作最后一次搏斗。 她双眸暴突地瞪向洛安,迸射出浓烈的恨意,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话语间透着无尽的愤恨,不甘,以及绝望,“凤沐麟,你这个贱人生出的贱种! 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的!我恨你!我恨你!我就算做了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一定扒你的皮,啃你的肉,抽你的筋,喝你的——” 血……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她就重重地垂下了头,要不是因为身体被绑在树上,她一定会像一滩泥般往地上软去。 她的额中央,赫然插着一把箭,几乎贯穿她整个头部。 猩红的鲜血从那血洞中汩汩流出,流遍她整张脸,然后沿着脸颊、脖子一路流下,在雪白的亵衣上蔓延,开出绚烂的血色之花。 她那双狰狞的目,仍死死地瞪着前方害死她的凶手,即使死了,但里面的恨意未减分毫,反而因着鲜血的渲染,更浓烈了几分,那模样,恐怖至极。 然,罪魁祸首一点不害怕,反而轻笑出声,“我等着。” 这次,她身后的娄瑞儿没有回避,反主动走上前,执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了握,给予她温暖。 他知道,郁秋波刚才那句“贱人”触了安的逆鳞,所以,他理解她此时这般冲动的行为。 甚至,他也觉得这个郁秋波该死! 洛安回握住娄瑞儿的手,眸中的冷冽渐渐散去,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呜呜……别杀我,别杀我……呜呜……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跟这个老东西有关,你们要算账就找她,别找我! 呜呜……别杀我,我还不想死……”这时,耳畔传来郁春竹沙哑的哀嚎声,话里的内容将其人性丑陋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洛安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一脸好笑。 这么个重要人物,她怎能不将其灭口? 不过,对这头肥猪,她都懒得亲自动手,感觉会降了自己的格调。 对了!正好可以将其留给瑞儿练练手! 想到此,洛安就不怀好意地看向娄瑞儿,“瑞儿,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看到这头肥猪占我便宜,就恨不得剁了她占我便宜的那只手,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要不要试试?” 娄瑞儿面色一白,惶恐地后退了一步,“我——” “我什么我?不就是剁手?又不是让你杀人,你怕什么?” 洛安一把抓住娄瑞儿的手,将他拖到郁春竹面前,然后命人将郁春竹的右手解放出来。 怕郁春竹乱动,她还命人将那只手禁锢住,让其动弹不得,只能等待被剁的命运。 接着,洛安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并将其郑重其事地塞进娄瑞儿手里,眸光认真地看着他,低喃出声,“瑞儿,想陪我一起杀戮吗?” 此刻,她必须逼这个男子跨出这一步! 因为只有经过血的洗礼,他才能真正地蜕变! 这一瞬,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周围的一众黑衣人都紧紧地盯着这一幕,想看看这位柔弱的娄公子究竟几斤几两重,值不值得她们拥护。 七月不忍心,想上前阻止,却被六月一把拦住。 六月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眸中满是不赞同。 七月眸中盈满泪光,将唇咬得发白,最终,她将那跨出去的一步缓缓地收了回去,仿佛千斤重,异常艰难。 回到洛安这边,听得洛安那一句沉重的问话,娄瑞儿眸光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沉默了良久,他突然握紧匕首的手柄,从鞘中拔出刀刃,“铿”的一声,在他心里回荡,手,在颤抖。 “啊——” 忽然,他嘶喊出声,这一瞬,他举起匕首,使劲全力往郁春竹的手腕上落去。 “啊——” 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不过,这一声是郁春竹的。 一只手落地的同时,匕首也落了地,猩红温热的血液从那断腕处喷涌而出,溅在娄瑞儿和洛安的脸上,血压渐小,那股血泉开始缓缓下降,依旧溅了两人的衣。 听着耳畔杀猪般的哀嚎声,洛安一阵烦躁,索性射出一枚暗器,直直钉在郁春竹的喉上,给她一个痛快。 忽然,身上传来重压,洛安连忙扶住对方。 只见男子脸色比死人的还苍白几分,柔和的眉目间,此时尽是疲倦,她顿时一阵心疼,同时满心歉意。 接着,她索性一把打横抱起浑身已经脱力的男子,转身,大踏步往外走去。 走至六月七月身侧的时候,她停了停,冷酷出声,“收拾残局,不得有误!” 姐妹俩连忙恭敬地应道:“六月(七月)谨遵主子吩咐。” 洛安听得姐妹俩的应声,就继续往外走去。 周围的一圈黑衣人连忙为洛安让开一条道。 郁府一处偏僻的角落,有一处密道口,里面是一条简易的临时密道,此密道就是洛安昨日命七月部署的工程。 只为了转移的时候,能更好地掩人耳目,当然,一切妥当后,这条临时密道会被人连夜填埋,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洛安抱着娄瑞儿从这条临时密道出了郁府。 出口处,是一处偏僻的巷子,那里已停着一辆马车,车上的车夫是青荷,她负责等在这里随时恭候待命。 见洛安正抱娄瑞儿,而且两人脸上、衣上都是鲜血,青荷忍不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担忧地问:“主子,你跟娄公子没事吧?” “没事。”洛安一使力,抱着娄瑞儿直接跃上了马车,动作轻盈至极,一边进车厢,一边对青荷交代了一句,“青荷姐姐,回慕欢阁。” 青荷有些疑惑,“主子之前不是交代说回麟王府?” ------题外话------ 新亭举目风景切, 年年望望情不歇。 快将如意碎青珊, 乐事参差暮景斜。 【哈哈,不要崇拜偶,其实是摘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宁错一千 “我跟瑞儿一身血腥,此时回麟王府,只会引发恐慌,所以,还是先回慕欢阁吧。”洛安见怀里的男子已经睡着,便刻意压低声音解释。 手背贴了贴男子的额头,感觉无碍,才松了口气。 “青荷明白了。”青荷应了一声,就驾着马车往慕欢阁的方向驶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马车才抵达慕欢阁的后门,洛安抱着娄瑞儿低调入门,直直去了自己楼阁下的浴房。 娄瑞儿已经醒来,见到周围熟悉的场景,他忍不住想起昨夜的旖旎画面,苍白的面上渐渐升起可疑的红晕。 洛安轻车熟路地脱了两人身上的血衣,就抱着娄瑞儿入了水。 经过昨夜一次,娄瑞儿虽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再扭捏,主动拿过胰子和锦布擦洗起洛安脸上、身上沾染的血色。 两人面对面,洛安自然不会让自己手上闲着,以帮对方搓洗身子为名施占便宜之实。 不一会,温泉里的水渐渐变红,幸好一直有活水注入泉中,才让那血腥的颜色渐渐淡去。 洗得差不多的时候,洛安突然一把执住娄瑞儿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朦胧的水汽间,她抬眸看向男子,眸中透着些许认真,“瑞儿,手上第一次沾血的感觉如何?” 娄瑞儿立马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身子猛地一颤,那双清秀的眸子渐渐湿润起来。 不想女子看到他的脆弱,他索性一把抱住女子,在她肩头低低哽咽,“安,其实刚才剁手那次不是我第一次沾血。” “究竟怎么回事?”洛安眉头一蹙,心里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她想听到男子亲口承认。 说真的,她有点不敢置信,她以为,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到。 “在剁手之前,我已经亲手杀死两个小厮。” 娄瑞儿的哽咽声渐重,手上更紧紧地抱住女子,话语间尽是惶恐不安,“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想到郁府里上百条人命会在一夕之间消失殆尽,我就觉得很可怕,很不可思议。 所以,放完信号弹后,我不敢见你,我怕你会嫌弃我的懦弱,所以,我一直都躲在外室。 可是后来,有两个小厮闯了进来,我怕他们坏了你的计划,当时想都没想,就直接抽出匕首捅了过去。把人捅死后,我才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事……” 男子无助地哭泣起来,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从刚才一直压抑到现在,这一刻,他的脆弱,终于寻到了一处宣泄口,可以尽情宣泄,“呜呜……我竟然真的杀人了。 还一下子杀了两个人……呜呜……我真的不想的,但我还是做了……我是不是很残忍?是不是很可怕?呜呜……我杀人了,我今天杀人了,竟然杀人了……” 从始至终,洛安都没发话,一直很安静,伸手一下一下安抚性地轻拍着男子的背部,任男子将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 过了良久,娄瑞儿的哭泣声才渐渐停歇,一双眸子哭得又红又肿,跟两个桃子似的。 洛安松开娄瑞儿,双臂挂在他脖子上,提身,在他的眼上亲了亲,才笑意盈盈地看进他缓缓睁开的眼,语气轻柔,“瑞儿,那不是你的罪孽,是我的。 所以,你若觉得难以承受,就推到我身上吧,反正我已经罪孽深重,不在乎再多一点。” 娄瑞儿连忙摇了摇头,急切道:“不不不!那不是你的,是我的,是我亲手犯下的罪孽!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将其推到你身上,所以,安,你不必说这些。既然你已经罪孽深重,那我会陪你一起,哪怕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会陪你一起。” 顿了顿,他继续道,既答了刚才在郁府里洛安问他的那个问题,又郑重地承诺,“安,我愿意陪你一起杀戮,哪怕手上染尽鲜血,我也不悔!” 洛安眸中突然酸涩了起来,一种澎湃的感动从心底尽数喷涌出来。 为发泄自己此时的情绪,她恶狠狠地吻上了娄瑞儿的唇,像只饿狼般拼命啃咬着自己的猎物。 娄瑞儿被洛安逼到温泉边,怕她摔倒,他双臂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肢,在她的侵占下节节衰退,但,他败得心甘情愿。 松开时,两人的嘴边扯出了一道银丝,显得暧昧。 见男子眉眼间都染上了动情的媚态,洛安表示很有成就感,再往下一看,她心里的成就感更是节节攀升。 她就说嘛!自己要身材有身材的,瑞儿岂会不心动?! 这不,他身体已作出最诚实的反应! 娄瑞儿见眼前的女子看向了下面,脑海里立马警铃大作,整个人瞬时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浑身僵硬,一双手缓缓地从女子的腰上缩回,很是无措。 “瑞儿,你是不是很想跟我……”洛安抬眸看向男子窘迫的小脸蛋,嘴角扯出一抹坏笑。 她话虽未说完,但未说出的内容已经不言而喻。 “安,别闹了,我们上去吧。”娄瑞儿欲哭无泪,连忙转身,想从女子灼热的视线下逃离。 不过,洛安哪会由他? 不听男子亲口说出她心里想要的答案,她才不会轻易罢休。 当即伸手一扯,就把一只脚已经跨上岸的男子重新拉回了水里,从其身后搂住他,手上压根不停歇,各种吃豆腐,“瑞儿,承认吧,其实你很想与我行闺房之事。” 背对着她的娄瑞儿已经一脸苦相,话语间夹杂着浓浓的祈求,“安,我求求你,别再为难我了!你现在明明不能……但总是逼我,我怕我一冲动,真的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他说的绝对是真话,每次看到安的身子,他总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立刻翻转他与她之间的角色,冲破男戒,主动对她做出无礼之事。 但他有理智,也有羞耻心,所以才能一直把持住自己。 “那你做呗,我又不是不愿意。”玩心大起的某女不但不放过,反而得寸进尺。 “你——”娄瑞儿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满心无奈。 身子已经被女子撩拨得升了*,但他无论是为了女子着想,还是为了自己,都必须克制住这股子*! 但*哪是自己想克制就能克制住的?! 所以,他真的很痛苦,感觉无比憋屈。 “好了好了,那上去吧。”洛安心里有分寸,所以到一个点,她就不再继续,手上放了男子。 当然收手时,她还不忘在男子平坦的腹部摸一把。 娄瑞儿齿间忍不住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就像死囚在砍头前那一瞬得到了特赦,急急地上了岸。 一上岸,他就拿过一块锦布裹了自己的下半身,然后,转身,将洛安从水里拉了上来。 上岸后,洛安一边张开手臂,任由娄瑞儿帮她擦身子,一边对其进行肆无忌惮的调侃,“瑞儿,你遮什么遮?我早看了个清楚,就算你现在遮了,我脑海里依旧存着那画面。” 她嘻嘻一笑,啧啧称赞,“说真的,那画面,真壮观!我很满意,以后一定性福。” 娄瑞儿手一抖,刚恢复正常颜色的脸又轰得一下,涨了个通红,真恨不得拿块布把眼前这个厚颜无耻女子的嘴堵上! 见一向温顺的男子突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洛安一脸无辜,但还是乖乖地闭了嘴。 两人穿戴完毕,出了浴房,洛安就一把打横抱起娄瑞儿,上了楼,进了房,然后就对其好好地调教了一番。 闹了半晌,两人才停歇下来,其实,确切来说,是洛安才停歇了下来。 因为整个过程中,娄瑞儿完全是被动的,无论洛安怎样轻薄他,他都心甘情愿地受着,哪怕身体再难受,他都不作出任何反击。 完全被男子逆来顺受的态度整得没了兴致的某女此时像只猫儿般慵懒地趴在男子身上,将下巴搁在男子胸口,抬眸,哀怨地看着男子,“小瑞儿,你能不能主动点?” “安,我们已经越礼,应该适可而止。”娄瑞儿伸手揽住女子,摩挲着她背上的发,一边说教了一句。 垂眸羞涩地看向女子哀怨的眼,他心里有些不忍,咬了咬唇,才道,“等我俩成亲,名正言顺了,我会主动。” 洛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索性脑袋一歪,躺倒在男子怀里,转移了话题,“瑞儿,要不,我今夜就将自己所有的过往都告诉你,你可想听?” 她真想钻进这个男子的骨里,把那里面的矜持全部剔除干净! 娄瑞儿一怔,随即答:“你说,我听着。” 虽然他早已为这个时刻做好心理准备,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欣喜。 洛安早猜到娄瑞儿会这般答,得意一笑,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在他怀里寻了舒服的位置,才缓缓叙述起自己的往事,“这事得从我刚出生那会说起……” 讲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她才将自己的往事大致讲完,感觉有些口渴,想起身下床,去倒杯水喝,却起不了身。 只因男子双臂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肢,令她动弹不得,她抬眸错愕地看向一脸沉静的男子,“瑞儿?” “别动,让我抱一会。”娄瑞儿一侧身,让女子也侧身躺在床上,手上一直护着她,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然后,与之拥抱。 这个拥抱包含着许多情绪,心疼,怜惜,爱恋……皆有之。 此时无声胜有声,洛安伸手回抱住男子,不再多语,只幸福地弯了弯嘴角。 良久,娄瑞儿才放开洛安,主动下床,倒了一杯水,递至她手边。 洛安对娄瑞儿笑了笑,就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仰头,一口气将杯中水饮尽。 娄瑞儿见洛安喝得太急,怕她呛着,就立马坐到洛安身边,轻轻拍了拍洛安的背。 洛安喝完,就把空水杯放置床头,然后一把将娄瑞儿扯上了床。 娄瑞儿忍不住惊呼出声,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女子压在身下。 “瑞儿,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洛安以饿狼扑虎的姿势压在娄瑞儿身上,笑眯眯地瞅着他,问道。 照理说,人听完别人的故事,一般都会感慨几句。 所以,瑞儿这番反应,委实出乎她的意料。 “安想让我说什么?”娄瑞儿难得地俏皮了起来,一双眸子柔情万千地望着洛安,仿佛滴出水来。 “呃。”洛安未想到男子会反问,忍不住一愣,随即想了想,道:“比如同情,比如安慰,比如承诺。” “同情,安慰,安都不需要不是么?”娄瑞儿轻笑出声,倏地,他又认真起来,坚定地看着女子,“至于承诺,我已许在心里,它将会是我此生的惟一信条。” 安,我一生皆不弃于你,愿竭尽此生,助你,护你…… “是什么?”洛安很好奇。 娄瑞儿对女子盈盈一笑,只说了一句,“安,我爱你。” 洛安受不了了,立马化身野兽,又一头栽下去,与男子狠狠地纠缠。 良久,洛安又趴倒在娄瑞儿怀里,一脸餍足。 她此刻才发现身下这个男子虽然纤细柔弱,但偶尔地,他能成为她的依靠。 “安,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只是纯粹地想知道原因,没有其他意思,你千万别多想。”娄瑞儿伸手捋了捋洛安因为刚才玩闹而变得凌乱的发丝,一边问。 洛安都懒得动,温顺地趴在娄瑞儿怀里,鼻尖轻嗅他身上特有的清爽气息,感觉有点像青草的香气,嘴上慵懒地问:“什么?” “郁府上下几百号人,大多无辜,甚至,里面有许多被强迫的良家男子,安为何不给他们留条活路?”娄瑞儿虽然很想平静地问,但其中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不赞同。 “瑞儿,无论无不无辜,他们必须牺牲!”洛安眸光幽暗起来,也不恼,因为她理解男子的想法。 她耐心地解释,话语明明平淡,却令人不寒而栗,“这世间,每一个组织都不可能尽善尽美,里面可能有奸细,可能有背叛者。 而这郁府,自然也一样,里面必有许多其他势力安插进去的线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查出他们中谁是,谁又不是。 所以,我必须秉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信条,将他们全部灭口,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说罢,她抬眸看向一脸惊愕的男子,轻笑出声,“瑞儿,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娄瑞儿蹙眉,实诚地点了点脑袋,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那你怕我吗?”洛安对娄瑞儿眨巴眨巴眼睛,眸中,已有一丝颤抖,双手紧紧扣起,手心传出痛意。 娄瑞儿一愣,见女子眸中溢出受伤的神情,他连忙摇了摇头,紧紧抱住女子,急急地解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是我心爱的女子,我怎会怕你?!” 忽闻耳畔传来女子的呢喃声“我知道”,他忍不住又一愣,看向女子,忐忑地问:“为何?” “因为你刚才对我说过你爱我呀!”洛安伸手轻轻捏了捏仍在呆愣状态男子的脸颊,一边得意道:“既然爱我,就该爱我的全部,又怎会怕我?!” 昨夜,这个男子已陪她出生入死,她怎能怀疑他? 娄瑞儿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察觉不对劲,顿委屈起来,幽怨地看向眼前笑得一脸嘚瑟的女子,道:“安,你在耍我。” “瑞儿,你刚才说有几个问题问我,目前才问了一个,其他的,也快问了吧,过时不候。”洛安连忙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娄瑞儿不爽地撇撇嘴,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 但肯定舍不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认输,“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明明跟我说过,今夜一定让郁春竹知道什么才是这世间最肮脏的东西,但是你刚才并没有……” 第二百五十章 乐意奉陪 他还没说完,就被女子打断了,“瑞儿,是你自己想知道什么才是这世间最肮脏的东西吧?” 洛安被娄瑞儿问得一阵心虚,她刚才之所以没有,纯粹是因为忘了。 她之前压根没想到郁秋波郁春竹这对母女俩这么好玩,所以一看到两人间的互动,她就想跟两人好好玩玩,早忘了自己的这一份初衷。 要不是郁秋波辱骂她美人爹爹,她估计还会多玩会儿。 娄瑞儿被说中心事,点了点脑袋,然后期待地看着女子,等着她的答案。 洛安伸手指了指娄瑞儿心口的位置,才道:“是人心。” 叹了口气,几分惆怅,她才继续道:“这世间的阴谋诡计,哪个不是源自人心?其是世间最难掌控之物,能导人为善,却也能导人为恶。 对我而言,为善,小可安居乐业,大可创下一片和平的盛世;然,为恶,小可痛人心扉,大可酿成人间惨剧。所以,人心最肮脏。” 娄瑞儿垂眸沉思,忽又问出一句,“那安想为善,还是为恶?” 洛安不假思索地答曰:“皆有。” “为何?”娄瑞儿蹙起了眉,追问。 “无论为善,还是为恶,我都只为自己的心声,所以,没有具体原因。”洛安伸手点了点男子的鼻尖,俏皮一笑。 “我明白了。”娄瑞儿伸手捞住洛安的手,就将其握在手里,不松开。 “明白什么?”洛安想从男子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但对方握得死紧,她根本抽不出,就只好任由他握着,凑上前,亲了亲他的手背。 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娄瑞儿只感觉从那处传来一股酥麻麻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令他心颤。 但他依旧不放开女子的手,从女子的手背后扣入她的指间,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笑答女子的问话,“明白安是一个能将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 洛安眸光微颤,手上不再挣扎,专注地感受着男子心脏有频率的跳动,一边道,像在闲聊,“瑞儿,你别忘了,这世间能将自己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根本没几个。所以,你对我是不是太信任了?” 娄瑞儿感受着心口传来的温热,有一瞬的恍惚,缓过神后,他认真地看向洛安,陈述了一句,“这不是我有多信任你的问题,而是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 安,你有资本这样做,这十几年的付出,你没有白费。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为你那些家人报仇,也总有一天——” 深呼吸一口气,他才郑重道:“会站在这世界的最高点。” 洛安一怔,随即认真地审视起娄瑞儿的神情,踌躇着问出,“……瑞儿,莫非你知道我的野心不止于凤天?” 统一凤天大陆这个想法是她心里的一块地雷,目前,她还不愿意让任何人触碰。 所以,此时瑞儿一触及,难免让她心惊的同时,也心慌。 “安,你书房的角落里挂着一张地图,那是整块凤天大陆的,而不是凤天的。所以,我看出来了。”娄瑞儿坦然地看着女子,任她审视,手心里却已冒出一层汗。 洛安听得男子的解释,立马下意识地信了,嘴角扯出一抹释然的笑意,“瑞儿,你对我这份野心的想法如何?” 看来,什么都逃不过这个男子的细腻心思。 挂在书房的那张地图,她其实只用来作为装饰…… 说真的,她此时突然十分庆幸这个男子是她的男人。 “安本来就不是池中之物,我觉得这很正常。”娄瑞儿浅浅一笑,语气极淡,仿佛在诉说一件极普通的常事。 “那你呢?”洛安被娄瑞儿说得心花怒放。 她笑眯眯地看着男子一张一合的小嘴,咽了一口口水,恨不得再凑上去一亲芳泽,但她更想知道男子的答案,就强自忍住了这股冲动。 “只要安喜欢,我乐意奉陪到底!”娄瑞儿不假思索地答道,许下一个重比泰山的承诺。 洛安听得答案,当即无所顾忌了,凑上去一口噙住娄瑞儿的唇,但动作不再如刚才那般疯狂热烈,反而细水长流般温柔地与之辗转厮磨。 饶是心性再强大,但动情之处,她眸中还是盈满了泪,松开男子时,她就睁着这样一双眸子与他对视,吸了吸鼻子,才道:“瑞儿,谢谢你。” 娄瑞儿羞涩地看着洛安,看着她那双水洗般的漂亮眸子,心念一动,他主动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双眼,尝到了她微苦的眼泪。 再看向女子,他更是一脸害臊,“安,你我之间,没有‘谢’字,只有酸甜苦辣。” 洛安又趴倒在娄瑞儿怀里,手上把玩着他的发,“这个字,还是应该说的,这世间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但是,你陪在我身边,愿意为我分担,与我一起堕入地狱,对我而言,这是我此生所得的最大之幸。” 娄瑞儿无声地笑了笑,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安,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 “问吧,我洗耳恭听。”洛安随口回道,手上依旧把玩着男子的发。 娄瑞儿踌躇着问出声,“为何你的血可解百毒?” 洛安抬眸郁闷地看了娄瑞儿一眼,嘴上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才将她是毒人以及她是如何变成毒人的事情跟他简洁地叙述了一遍。 尽管她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无任何情绪,但娄瑞儿还是忍不住心惊,眸中盈满了泪,纯粹是为她心疼。 他明白,她曾经的每一个选择都在为她的将来铺路,所以,他虽出于对她的怜惜,觉得她不该,但他也尊重她的选择。 辛辛苦苦讲完一大段话,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洛安又郁闷了,抬眸看向男子,“瑞儿,你在听吗?” 娄瑞儿低眉,与女子对视,柔柔一笑,“在听。” “那你好歹给句回应撒。”洛安气呼呼道,伸手摸向娄瑞儿腰下,意图不轨。 娄瑞儿见势不妙,赶紧抓住女子欲使坏的手,一脸无奈,“别闹。” 洛安撇撇嘴,安分了下来,“那另一个问题呢?” 娄瑞儿怕女子再使坏,干脆就将她柔软无骨的手揣在手里,不再放开,一边想起他刚才看到的场景,不解地问:“安,你说你的琴音能杀人。 但是刚才,为何只杀死了那三个男子,而未杀死那对母女?照理,琴音对同在一个房间的她们的威力都一样,为何受到的损害却不同?” “这个很简单呀!”洛安突然笑得不怀好意,“因为他们刚刚泻过精华,损了元神,所以,他们身体的抵抗力大幅度下降,自然就先死翘翘了。” 娄瑞儿被惊得目瞪口呆,愣愣地望着女子,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在此女身下辗转承欢的邪恶画面,脸上以一股燎原之势倏地烧了起来。 “小瑞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画面?”洛安戏谑地看着男子突然变得红彤彤的脸颊,猜测道。 娄瑞儿很心虚,也很气恼,这个女人这么聪明做什么?! 他当即闭目,选择逃避,“安,不早了,快点睡吧。” “那好,给我一个晚安吻。否则,我今晚非折腾死你!”洛安眯眼威胁道,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 娄瑞儿无法,只好侧身,低头,在女子唇上亲了亲,“晚安。” 说罢,他就佯装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说了句“我困了”,就径自闭眸入眠。 但他手上依旧搂着女子的腰肢,当心着她带伤的身子。 洛安不再为难娄瑞儿,伸手隔空打灭不远处的烛火,就依偎进男子怀里,径自睡去。 听见女子的呼吸趋于绵长,娄瑞儿睁开了眼,借着从窗外漏进的些许月光,他大致地看清了女子面上的轮廓,安静地看了良久,他才真正地闭目入睡。 第二日,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早朝,突然炸开了锅。 因为,天蒙蒙亮的时候,有百姓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城门口吊着两个人,确切来说,是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皆是女子,身上未着寸缕。 一个脑门上留着一个血洞,一双眼已经无神,但仍睁得圆圆的,煞是恐怖。 另一个断了右手,那断腕上的血迹看上去刚刚干涸,显然是刚断的,亦或是死前被人断的,她喉上留着一处锐器所致的伤痕,显然,这才是她的致命伤。 这两具死相惨烈的尸体引发了不小的恐慌。 另外,凶手似乎刻意想让人看清这两位死者的面容,将两人面上擦得很干净,就连头发也都被整整齐齐地束了起来,以免其遮了面容。 所以,很多百姓都认出这两位死者分明就是郁秋波和郁春竹母女俩,暗自心惊不已,同时也有些窃喜。 郁秋波郁春竹这对母女俩平时做多了坏事,早已恶名在外,百姓们无不对她们恨之入骨。 因着人家官大势大,却只能在心里暗暗地恨,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但心里总祈祷着能有人治治这对母女俩。 如今果真有人治了,还要了这对母女俩的命,断了后患,她们心里自然踏实多了,以后谁家出了俊俏的儿郎,断不用再躲躲藏藏的。 当然,此事不仅在坊间引发了一阵恐慌,在朝堂上也是如此。 那两具尸体没挂多久,就被官府的人收了去,由于死的是朝廷命官,且事情诡异得厉害,立马被人上报给了朝廷,传进了当今圣上凤炽天的耳里,也传进了早朝上各个官员的耳里。 朝堂上的人基本分成了三派,分别是站在轩皇女殿下阵营的左相杨曼书一派,麟皇女殿下阵营的右相叶珍一派,还有谁都不支持的中立派。 这三派听此消息后反应皆不一,虽然其中不乏一些个人情绪的,但大致地,分成了两种——惊愕和惊恐。 其实,消息传来,不仅有关于一大早城门上挂着郁秋波郁春竹那对母女俩尸体的,还有关于郁府在一夕之间变成空府的。 只听说,郁府上下几百号人一夜之间全没了影,甚至里面所有值钱的物件也全部被洗劫一空。 有人去现场探查,未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就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寻着,只闻到一股子萧瑟味道。 任谁也没想到,原本贵气逼人的郁府此时会落得这样一番境地,有人忍不住感慨,世事无常。 而某罪魁祸首此时正窝在男子的香软玉怀里赖床,任男子怎么催,她都哼唧一声了事,然后继续睡。 娄瑞儿催了几次,见女子将小脑袋埋在他怀里就是不肯起来,行为颇有几分孩子气,就无奈地笑了笑,不再催,跟着闭目,小憩,显然也想跟女子再温存一会。 至巳时,两人才堪堪地再次醒来。 安稳地睡了一晚,一大早醒来,自是神清气爽,洛安兴致自然高得不像话,缠着娄瑞儿又是索吻又是吃豆腐的,没一刻停歇。 乖巧的娄瑞儿自然什么都顺着洛安,任她胡为,不催,也不闹。 只是为了方便女子占他便宜微仰头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优美颈项那里的喉结快速地上下滑动,显然,他其实憋屈得厉害。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洛安才一脸餍足地放过娄瑞儿,起身下床,伸指挑过架上的衣服,看向坐在床边的男子邪笑,“小瑞儿,快过来帮人家穿衣~” 娄瑞儿赶紧掩了掩自己的衣服,上前拿过洛安手上的衣服,轻瞪她一眼,才帮她穿戴起来。 而他身上只着亵衣,经过刚才某女那一番折腾,早变得凌乱不堪,纵是他掩了一下,依旧挡不住里面的风光。 因此,他为了侍候某女穿衣围着她转的时候,某女能轻松地窥探其身上偶尔露出的雪白肌肤,以及暧昧的吻痕。 她心情顿十分地好,自编自唱地哼起了小曲,“我有一个夫郎啊,长得真叫一个俊,肤白貌美一朵花,看得心里直痒痒。 哎呀呀!我轻松把他压床上,种下一颗颗小草莓,那诱人滴呀,好吃滴呀,口水流滴哗啦啦……” 还没唱完,她就被男子堵了嘴,而堵她嘴的自然是男子的嘴。 洛安正欣喜这是娄瑞儿第二次主动,刚想与之来一段浪漫的法式舌吻,却不想,男子才触了一下她的唇,就松开了她,羞红着脸瞅着她,几分嗔,“安,莫再唱了,我听着脸红。” “习惯就好,多听了就不脸红了。”脸皮堪比城墙的某女才不管那么多,说完,又想继续唱,只是才唱出一个字,她又被男子堵了嘴,而堵她嘴的又是男子的嘴。 洛安那个心花怒放啊,感觉脑海里正在放烟花似的,当即伸手勾住男子的脖子,实施了她刚才的想法。 娄瑞儿心里一阵甜蜜的同时,也有些郁闷,刚才在床上的时候,此女明明已经吃饱喝足了,怎才下床,又来了兴致?! 难道因为这段时间不能圆房,真将此女给憋坏了?! 想到此,娄瑞儿心里就忍不住为之疼惜。 于是,为了能让某女满足,他愈加地配合,偶尔也开始作出适当的回应。 良久过后,两人才穿戴完整出了门,一路去了慕欢阁的后门,低调离开。 这次驾车的是七月,她看到洛安和娄瑞儿牵着手走来,眸光微微闪了一下,就再无其他反应。 见两人已经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她心里欣慰的同时,总还有一丝惆怅。 想起昨夜的画面,她更是一阵惘然。 不得不承认,在主子的引导下,娄瑞儿真的在改变。 那是一种质的改变! 她甚至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就算没有主子陪伴身边,他也能够独当一面,保护好自己。 在这点上,她很感激主子,感激其那份为瑞儿的良苦用心。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小别胜新婚 昨夜六月拦她之前,她未体会,但之后,看到瑞儿跺完手身心俱疲时,主子看向他的眸中流露出心疼和歉意,她瞬间全部明白了。 主子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瑞儿托付终生。 “主子,我来扶你。”七月顾及到洛安身上有伤,就主动伸手扶了洛安一把。 之后,娄瑞儿上车的时候,自然轮不到她扶了,她往边上让了让,空出位置让洛安扶他起来。 现在,瑞儿已经跟主子在一起,她即使心里仍对他有意,但不会再打扰他。 横刀夺爱这种事,她做不出,也不屑做! 况且,她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果然如七月所想,洛安见娄瑞儿要上来,连忙主动上前扶了。 见两人进了车厢,七月就驾着马车往麟王府的方向驶去。 抵达麟王府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几人依旧从后门低调入府。 自看过洛安身上的伤,娄瑞儿对她更是当心。 因此,一下马车,怕洛安受了舟车劳顿感觉不适,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由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少,他那动作自然比以前大胆了许多。 只见他一手扶着洛安,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几乎完全将她锁进自己怀里。 他没多想,只纯粹地想守护这个女子,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府里的下人一看到这画面,都被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各自贼兮兮地笑,心想娄公子跟殿下进展得挺快,都要赶超叶公子了。 一些对洛安芳心暗许的小厮心里都有些酸涩,甚至蠢蠢欲动起来。 本来在他们心里,洛安是身份尊贵的麟皇女殿下,且样貌绝色,才艺出众,对自家男人温柔体贴,这般优秀的女子,他们是万万配不上的。 可如今,与他们同样身份的娄瑞儿得了殿下的青睐,一跃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得尽殿下的宠爱,既然如此的话,他们为何不能?! 而这些人中这种心态最严重的,非祈乐莫属。 即使已从叶逸辰口中得知洛安会娶娄瑞儿的事情,但当亲眼见到娄瑞儿以那般亲密的姿势搀扶着洛安回来的时候,他眸中还是渗出了浓浓的不可置信,以及不甘。 “洛安,你怎么了?”叶逸辰看到娄瑞儿如此搀扶着洛安,顿以为她又出了事,连忙上前焦急地询问。 “辰,是有人太紧张我,我盛情难却。”洛安故作娇羞地瞥了眼身侧的娄瑞儿,才看向叶逸辰,解释道。 一听此话,娄瑞儿这才察觉自己做得太过,脸一红,当即松开了洛安,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叶逸辰和祈乐,局促道:“我,我没有。” 祈乐脸色微白,垂了眸,眸中闪烁着愤恨委屈的泪光。 没想到他才不在几天,娄瑞儿竟就得了殿下的宠爱,甚至还得了自家公子的接纳。 明明自己与他一样的,为何他能,自己就不能?为何?为何?! 想他之前还想着这个男子与自己一样的境遇,对其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可如今,他只觉得是一场笑话! 他实在想不明白,殿下怎会突然跟娄瑞儿对上了眼?之前,明明无一点痕迹,也无一点征兆,这突然而然的,实在令他匪夷所思。 莫非,殿下喝醉酒,酒精作用下,非礼了人家,所以才不得不对其负责? 不对,公子私下里与他说过,殿下最近不便圆房,那这样的话,他这个假设岂不是不成立了?! 那究竟是为何? “你没事就好,快进屋吧。”叶逸辰当即牵着洛安的手,往屋里走去。 洛安点头,予以微笑,回头看了眼娄瑞儿,见他仍杵在原地,不解了,“瑞儿,不进屋吗?” 娄瑞儿想着自己占用了洛安两天的时间,且这两天,他得尽了她的宠爱,此时见着叶逸辰,难免有些愧疚,当即想留两人单独的相处空间。 于是,寻思着一个理由,他就跟洛安交代道:“不了,我这两天荒废了习武,想去七月的宅院里补补。” 说罢,不等洛安作出回应,他就立马转身往七月的宅院走去。 其实,他心里还真琢磨着这事。 自昨夜,他更坚定了自己要变得更强大的决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资格守护在安的身边。 至于娄瑞儿为何会去七月的宅院,是因为六月七月姐妹俩为了平时的锻炼需要,在自己宅院里安置了许多习武的用具和设施,很是齐全。因此,想要习武,去那里最合适不过。 祈乐十分惊讶,他分明看出娄瑞儿在特意给殿下和公子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男子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不都应该争宠吗?怎到娄瑞儿这里,反退让了起来? 他也不多想,当即识眼色地说道:“公子,今日你命厨房多备了膳食,我得去照看一下,以免出了岔子。” 既然自己察觉了娄瑞儿的用意,未必殿下和公子察觉不出,所以,与其这两人一起嫌他在旁碍事,然后撵他走,还不如他自己主动离开。 反正,他留下来也只是徒添伤感罢了。 叶逸辰心里正寻思着找机会跟洛安独处一阵,所以听得祈乐这句,他当即应了,“那你去吧。” 而洛安也正如此寻思着,所以见祈乐一走,她就亟不可待地拖着叶逸辰往屋内走去,直直进了内室,她才猛地回身,一把挂在男子身上,与他纠缠起来。 叶逸辰惊呼出声,随即声音全被女子堵在了狂热的吻中,唇间辗转厮磨的美好触感令他恍惚。 象征性地推了几下对方,他就顺从下来,双臂渐渐攀上女子纤细的腰肢,努力地回应着她。 感觉到男子出人意料的热情,洛安更肆无忌惮起来,一边吻着,一边将男子往床边带,随后双双跌入床上沁凉的冰丝锦缎中,纠缠,一刻不停歇。 良久过后,洛安才松开叶逸辰,压在他身上,扯着他的发扫了扫他的脸颊,调戏道:“果然小别胜新婚,辰,这两天可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叶逸辰俏脸红红,哼了一声,就一偏脑袋,不看向女子,气呼呼道,话语间尽是幽怨,“你明明说只让我守一夜空房的,结果让我守了两夜。” 才守了两夜空房,他心里就觉得空虚得紧,若是以后,这女人身上的伤痊愈,出远门办事,他该如何是好? 想想,他心里就一阵怕。 他甚至琢磨着,若自己到时熬不了相思之苦,干脆直接追去寻了她! 洛安自知理亏,讪讪一笑,伸手扶正叶逸辰的脑袋,解释道:“其实昨夜就想回来的,只是那时天色不早,觉得不便,就想等第二天一大早再赶回。 这不,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嘛?别气了好不好?从今日起,我一定好好陪你。” 说着,她就捧住男子的脸颊,从额头一路亲到了下巴,讨好意味十足。 叶逸辰本就只是做做样子,此时听洛安说了软话,他眸中立马流露出期许,“真的?” 她在外面办正事,他又怎会真的怪她? 只是,那些许难受还是有的,毕竟她违了原先与他说好的话。 害他昨晚上为了等她回来,大半夜都未熄灯,要不是夜里有些凉意,刺了他一激灵,他估计会在桌边趴一晚上。 “当然是真的。”洛安信誓旦旦道,手上搂着叶逸辰都不想松手了,感觉一阵心满意足。 无论是小刺猬,还是瑞儿,对这两个男子,她再无法割舍,只想这一辈子都与他们纠缠不休。 “那就好。”叶逸辰闷闷道,爱不释手地搂着洛安,涩然地诉说,“洛洛,我想你。” 其实,第一天用午膳的时候,见桌边其他位置都空荡荡的,再一联想平时与洛安一起用膳时的温馨画面,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幸好那天下午祈乐回来了,才稍稍填了他心里的空虚,但效果不佳。 果然,只有洛安才是他最想要的。 此时与她在一起,他这两天积压在心底的空虚之感瞬间消失得干净,只剩下幸福和满足。 “我也想你。”洛安将唇轻轻触在叶逸辰的脸颊上,喃喃出声。 其实,这两日她与瑞儿在外面的时候,她就想过,自己是不是把小刺猬保护得太好了? 小刺猬虽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娘亲,但其终归也有百年之后,再者,朝中风云莫测,万一突然有了变数,祸及叶珍可怎么是好? 虽然叶珍在朝堂上的地位已是一人之下,这个可能性发生的几率很小,但很小不代表没有不是么? 没个绝对,她心里就总觉得不踏实,觉得自己这般做,终有一天会害了小刺猬。 也许,她应该适当地给予小刺猬成长的空间,让他能有保护自己的一技之长,或者有个自己能倚仗的势力。 说真的,小刺猬聪慧得很,只是从小被他娘亲保护得太好,才懵懂于世事,性子单纯。 其实,这也跟时代背景有关,这个时代,男子都被养在了家里,就像养在鸟笼中的金丝雀,未经历风吹雨打,难免多娇弱易折。 小刺猬已算不错,至少他娘亲是个开明的主,曾为了让他从他生父死亡的阴影里走出,将他放养过,让他有了些见识,甚至还出人意料地练就了一手精湛的赌技。 对了!赌技!也许,她可以让小刺猬着手这个特长以干一番事业。 脸颊上被女子触及的地方烫得厉害,叶逸辰微微侧开头,却见女子在出神,心里顿有些不爽,摇了摇她,幽怨道:“洛洛,你在想什么?” 洛安反应过来,看向叶逸辰,眸光认真,询问道:“辰,你可想过走出这一方宅院干一番事业?” 叶逸辰一愣,“你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整日将你关在府里,实在委屈你了。”洛安趴倒在叶逸辰怀里,心里开始计较起今后的安排。 “我不委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在哪我都不委屈。”叶逸辰不以为然道。 显然,他从未想过做出洛安所说的那番壮举。 对他而言,嫁给洛安,以后安安分分地做好她的贤内助,帮她生几个孩子,与她白头偕老,就是他以后的人生轨迹。 “那要是我不在你身边呢?”洛安继续问,有些无奈。 她心里其实理解小刺猬所想,相妻教女,安居乐业,这应该是所有男子的梦想,无可厚非。 但小刺猬未来的妻主是她,以后的日子注定不安宁。 所以,为确保他的未来,她必须让他历练,无需他多强大,至少,她若不在他身边,他也能保护好自己。 “我等你回来呀!”叶逸辰理所当然道,手上松松地搂着洛安的腰肢。 “呃,那要是我离开一年半载的怎么办?难道在这一年半载里,你就眼巴巴地等着我?”洛安努力诱导着叶逸辰。 虽然他的答案让她哭笑不得,但也总在不经意间触动着她的心。 叶逸辰眸光一闪,随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脑袋,一本正经道:“无论你离开多长时间,我都等你回来。” 洛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刺猬怎么就不按她的思路走呢? 不过,听得小刺猬这句,她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正事还得说,小刺猬不按路数出牌,那她索性道出真实目的。 低头,亲了亲男子的唇,她才道,语气沉重了几分,“辰,你该明白,我是个走在峭壁上的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而你是我的枕边人,以后难免会因为我受到波及,我虽能护你,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伴在你身侧,护你周全。所以,我需要你变强,需要你一个人的时候,也能保护好自己。” 说罢,她已满心歉意,怜惜地抚了抚男子的脸颊,道:“辰,你可明白我的用意?” 即使她的初衷是好的,但对小刺猬说出这些话,终归还是有些残忍。 叶逸辰垂眸想了想,才嘀咕出声,“所以,我得出去历练,好让自己变强,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是吗?” 见男子终于转过弯来,洛安松了口气,欣慰一笑,“正是。”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能做什么?上次我想习武,你不是不让?”叶逸辰怨念地碎碎念起来。 “小辰辰,你要是什么都不会,那这世间的人岂不都成猪头了?” 洛安一脸好笑地瞅着叶逸辰,宠溺地揪了揪他的鼻子,细数起他的才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赌技,也是一流,上次大败煞星,你可给我争了脸。” 叶逸辰听着洛安这些话,洋洋得意起来,骄傲地一扬精致的下巴,“‘凤都第一公子’这个美誉,本公子可不是白得的!” 只是才说完,他又泄了气,一脸沮丧,“可是,我所会的这些只能娱乐罢了,又不能用来保命。” “那可不一定,保护自己不一定靠武力,而是要靠这里。”洛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叶逸辰说教了一句。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拥有一颗聪明的脑瓜子!”叶逸辰哼哼道。 洛安惊奇地看着叶逸辰,啧啧出声,“小辰辰这是在承认自己脑子笨?” 叶逸辰脸一红,立马梗着脖子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他不爽地在洛安腰侧的软肉上轻轻捏了一把,低声嘟囔了一句,“只是没你聪明罢了。” 洛安笑眯眯地看着叶逸辰,鼓励道:“辰,别气馁,只要你想,就没什么是你做不了的。过阵子,我就教你一些简单的技能,保你以后天下无敌。” 感觉到男子在她腰上的小动作,她也不安分起来,手不动声色地在其身上游啊游的。 “洛洛,你要教我什么技能?”叶逸辰眼睛一亮,忽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现女子的手已伸进他的衣襟,触及他的肌肤,他惊得立马想躲,“呀!你流氓!” ------题外话------ 虽然已经这么多字数了,但偶依旧要厚脸皮地【求收藏】【求票票】【求冒泡】!咩哈哈! 第二百五十二章 死给你看! 洛安哪会由他?当即强势地将他禁锢在身下,低头在他唇上啃咬了一番,松开时,见男子一脸情动,她不怀好意地一笑,“小辰辰,我不对你流氓对谁?!” 由于这一番折腾,她的衣襟松开了些,露出了颈上些许未淡去的吻痕。 于是,叶逸辰看到了,心里顿酸得直冒泡,因为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洛安身上的这些痕迹都是瑞儿留下的。 可是,这两人才刚在一起,怎就发展到这地步了?! 不对!洛安目前的状况尚且不能圆房,而且,在他眼里,瑞儿是个极矜持的男子,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那这些痕迹究竟怎么来的?! 想到此,他不爽了,伸手揪着洛安的衣襟往里仔细地瞧了瞧,发现痕迹还真不少,心里更酸了。 他眼里已盈满泪,在眼眶里委屈地打着转,随时滚落,质问出声,愤愤然,“你身上这些痕迹哪来的?是不是外面哪个偷养的小情人留下的?” “呃。”洛安一愣,随即贱贱一笑,“小辰辰,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谁吃醋?!鬼才吃你的醋!我不理你了!”叶逸辰嘴硬道,只是眸中愈加酸涩,心里头憋着一股闷气。 他想将压在他身上的女子推下去,却怎么都推不动,无法,索性一偏脑袋,不看向女子。 “你这模样不算吃醋那怎样才算吃醋?!小辰辰,你就承认了吧!你承认了,我就向你解释。”洛安牛皮糖般黏在叶逸辰身上,心里一阵好笑。 小刺猬怎么就猜不到瑞儿呢?! “我承认我承认行了吧?!”沉默了一会,叶逸辰终于爆发了,索性一股脑地认了。 他那双闪烁着晶莹的眸子气愤地瞪着洛安,话语间带着哽咽,“那你快说,这些痕迹究竟怎么回事?不然,我一定咬死你!” “这才乖嘛!”洛安低头,在叶逸辰撅起的小嘴上亲了一口,才笑眯眯地解释,“我现在除了你跟瑞儿还能有谁? 还偷养的小情人?!尽瞎想!我就算想在外面养男人,也肯定是光明正大地养,何需偷偷摸摸?” 忽然,她伸手执过男子的手,紧紧地握着,语气中流露出几许认真,“辰,你放心,在外头偷养小情人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是我男人,以后,如果还有其他,我会像瑞儿那次一样,向你坦白,并征求你的意见,绝不欺你、瞒你。” 叶逸辰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但想到以后会跟其他男子分享洛安的宠爱,他心里就忍不住难过,一下下地抽痛。 抬眸看向女子真诚的眼,他心里的难过又释然了不少,至少这个女人一直都很尊重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而生出高他一等的心态,因此,他该庆幸。 想到此,他心里纵是有再大的怨气,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受情绪影响,语气软了下来,“洛洛,我相信你就是。” “辰,你刚才为何未想到是瑞儿?”角色反转,洛安反问起了叶逸辰。 想到小刺猬刚才对她怀疑,她就感觉很受伤。 叶逸辰心虚了,见女子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架势,他索性将刚才所想的两个理由说了一遍,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洛安听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叶逸辰气恼地捶了捶她,她只当挠痒痒,笑够了,她就搂着叶逸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辰,谁说留痕迹就一定要做那事? 我现在为了让自己身子能好得快些,有分寸,所以,我跟瑞儿之间只是玩闹。还有一点,你真说对了,瑞儿的确极矜持,是我用言语激了他,他才冲动的。” “你用什么话激他的?”叶逸辰被引起兴趣,好奇地问道。 洛安不隐瞒,“我当时说,若他不肯,我就让别的男子在我身上啃出些吻痕来,结果……” 她向叶逸辰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你懂的。” 叶逸辰白了洛安一眼,“无耻。” 说真的,洛安愿意将她跟瑞儿之间的私密事告诉他,让他挺惊讶。 不对! 若真如此的话,洛安岂不也会将她跟他之间的私密事同样告诉瑞儿?! 想到此,叶逸辰立马委屈地瞪向洛安,启口,咬牙切齿,“洛洛,我跟你之间的私密事,你是不是也与瑞儿说了?” “呃。”洛安被叶逸辰问得一愣,接着,实话实说,“我只与他说了这段时间因身子不便我未与你圆房的事情,其他的,还没来得及。” 叶逸辰恼了,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突然将洛安掀翻,然后将她压在身下,掐着她两肩,急急道:“不准说不准说!我不准你说!你要是敢再说,我就死给你看!” 洛安无辜地对叶逸辰眨巴眨巴眼睛,眸底却掠过一抹狡黠,弱弱道:“为何不能说?” “我跟你之间的私密事只你我知道就够了,你让别人知道作甚?!你若这样做,摆明了不尊重我,不尊重我跟你之间的美好回忆!” 叶逸辰解释完还不够,还死皮赖脸地缠在洛安身上,蹭了蹭,撒泼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准你说!你要是说了,我一定死给你看!” 洛安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笑,伸手回抱住身上的男子,“辰,我有分寸。你们俩都是我的心头宝,但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分不清楚,更不会轻视于你们。所以请放心,你的顾虑不会发生。” 叶逸辰微微撑起身体,看向身下的女子,仍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真的?你可别蒙我。” 洛安坦然地看进男子的眼,盈盈一笑,“当然。” 叶逸辰被洛安的如花笑颜晃了眼,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声音透着几分干涩,“那我就放心了。” “辰,不该给我点奖励吗?”洛安举起手臂挂上男子的脖子,笑眯眯道。 男子的小动作她一直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窃喜,看来,自己对自家两个男人来说,也是一块香馍馍。 叶逸辰看着洛安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要什么,面上顿染上了一抹娇羞,咬了咬唇,才道:“那你闭眼。” 其实,他心里也挺想,恨不得将这两日的空白全部补回来。 洛安立马乖乖地闭眼,不期然地,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这是她平时极少体会的情绪,但她很喜欢。 看着女子闭眼的恬淡容颜,唇没有刻意嘟起,只微抿,嘴角携着浅浅的笑意,叶逸辰眸中溢出难掩的爱恋,俯身,虔诚地吻上了那两片鲜红欲滴的花瓣,温柔地在上面辗转流连。 过了良久,他才松开,情不自禁地,他往下吻去,重新在那些印记上啜了一口,留下他的气息。 洛安被惊得睁了眼,只觉得叶逸辰今天主动过头了。 叶逸辰知道适可而止,在所有印记上吻过一遍后,顺便添了几处新的,他才心满意足地看向已经睁眼的洛安。 见她神情有些错愕,他突然感觉甚好,调皮一笑,“洛洛,你身上这些痕迹好看得紧,怕太早淡去,我就重新咬了一遍。” 但狼终归是狼,小白兔终归是小白兔。 洛安被男子的话激得热血沸腾,立马将男子反压身下,“嗷”了一声,欲与他再来一番缠绵悱恻的纠缠。 却不想,申雪早不来晚不来地又来了,打搅了床上男女的好事。 其实她这次怕出意外,踮着小碎步来的,却不想刚到房门外,就听到叶逸辰那彪悍的一句,惊得忍不住一个踉跄,手连忙抓在隔开内室外室两间的落地罩上稳住身形,传出了动静。 申雪顿一阵懊恼,正想逃离,内室突然传出咬牙切齿的一声,“进来!” 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心里自我减轻着罪恶感,这可不是她主动进去打搅殿下跟叶公子之间好事的,是殿下自己让她进去的。 一进内室,她就看到自家殿下正靠坐在床上,而叶公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低垂着脑袋,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虽然乍一眼看过去,两人之间没什么,但仔细一瞅,就能看出两人的头发以及身上的衣衫皆有些凌乱,女子面上有两朵可疑的红云,红唇晶莹饱满。 一看就是刚被男子滋润过的模样,尤其那一双看向她的桃花眸中若有似无流露出的恼怒和不爽,更让人确定,刚才这里面的画面一定很让人血脉偾张。 洛安从申雪脸上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拇指上的血玉扳指,轻轻摩挲,低沉出声,“何事?” “殿下,左相大人杨曼书府上的人送来了请帖,上面说两日后便是左相大人的六十大寿,会举办盛大的宴会庆祝,殿下您看,可要去?”申雪将一封精致的请帖双手呈到洛安面前,一边禀告道。 “去!当然去!”洛安接过请帖,还未打开,就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 接着打开了请帖,一边看,一边道,语调慵懒至极,“左相大人贵为两朝元老,为凤天作出了不少贡献,她的六十大寿,我岂能不去捧个场?” 申雪怀疑地看着洛安,“但殿下您现在可是戴罪之身,不便出门。” “申管家,明日你代我写封奏请允我两日后可出门参加左相六十大寿的信件,交给伯母,让其带给我娘亲,我娘亲自会特赦于我。”洛安不紧不慢道,一点不着急,仿佛一切都已在她的盘算中。 “是,殿下。”申雪眼睛一亮,当即点头应了。 照理她该撤退了,但她依旧杵在原地,垂首,一双眸子总若有似无地瞥向洛安,欲言又止。 “说吧,还有何事?”洛安见申雪还未离开,就知她还有事。 申雪瞥了眼坐在床边的叶逸辰,有些为难,“殿下,叶公子在此,恐怕……不妥。” “为何不妥?”叶逸辰不服了,立马反驳。 “叶公子,其实老奴是为您好,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的好。”申雪一脸为难,殿下曾经交代过她,一些阴暗的事情尽量少让叶公子知晓。 “无妨,申管家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洛安伸手执过叶逸辰的手,细细把玩,垂着眸,掩了其中的情绪。 “这——”申雪一惊,见洛安压根没有让叶逸辰回避的意思,她索性不多想,定下心,担忧道:“殿下,今日官府将那对母女俩的尸首收了回去,万一查出端倪该如何是好?” 自上次殿下与她坦白一切,殿下就不再瞒她事情,凡有行动,都会与她交代一声。 这次自然也一样,她初听,震惊,但后来仔细想想,觉得殿下此举甚妙,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一个奸邪的恶人,又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若换了自己,她觉得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此举。 只是,此举风险挺大,稍露出一点马脚就有可能害了殿下,让殿下背上嗜杀之名,毁了其刚刚重铸起的一点好名声。 “放心,申管家,我已命人在那两具尸首上做了手脚,所以,尸首留不过今晚。”洛安压根不当一回事,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叶逸辰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顿后悔没有回避,心中除了难抑惊慌,更是郁闷洛安为何刻意留他下来。 申雪恭敬地对洛安拱了拱手,“殿下好手段,老奴佩服。” “申管家可还有其他事?”洛安不多废话。 “殿下,您不在府上的两天以及今日上午,老奴就以您重病不便见客的理由搪塞了那些上门拜访你的人,其中,包括不少特殊人物。”申雪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安的脸色,一边道。 “特殊人物?”洛安一脸好奇,“哪些?” 叶逸辰被引起兴趣,期待地看着申雪,等待她的下文。 申雪想了想,才一一道来,“太史令大人水清浅,轩皇女殿下,御书尚史乔任筠和穆灵之,以尚书令大人戴先河的千金戴尧和太尉大人段会英的孙女段香岚为首的那一伙官家小姐,还有星宿官锁妍儿。” 说起来,星宿官锁妍儿其实不算特殊,特殊的是她身后的家族背景。 洛安听完,忍不住一惊,“这些人真奇了!早不来晚不来偏赶着我不在的时候过来。” 叶逸辰咬牙切齿起来,因为他听到了两个最厌恶的名字——水清浅和凤沐轩。 这两人怎么还有脸过来?! 气死他了! “咳!殿下您说怎么处理?”申雪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这实在巧合得荒唐。 说真的,这些人听到殿下重病不便见人后的反应都耐人寻味。 其中最激动的莫过于轩皇女,那焦急得,仿佛殿下重病,跟剜了她心上肉似的,找尽理由想进殿下的宅院看看殿下,说只看一眼就够了,而自己有殿下的命令在身,当然不能妥协。 后来,此女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当天下午竟差人从宫里押来十几个御医,并送来一大堆名贵的药材,弄得她一阵头疼。 最不寻常的莫过于水公子,那个总一副波澜不惊模样的男子听得殿下重病的事情,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未说什么,就匆匆离开。 结果,才过一个时辰,他就差人送来一支万金难求的冰莲,惊得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最失落的莫过于那个锁妍儿,记得她第一次上门拜访的时候,殿下正好外出,自己就以殿下病重为由,回绝了她想见殿下一面的要求。 却不想,她第二次过来,又正巧碰上殿下不在府上的情况,自己都为她觉得可惜。 “还能怎么处理?只要把她们送过来的东西都收了就行,其他的,与我无关!”洛安一摆手,不在意道。 叶逸辰听得洛安这句,心里立马雀跃起来。 就是就是,谁都别理才好!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只纸老虎 申雪额上挂下一排黑线,“是,殿下,老奴明白了。” 虽然这些人动机均不纯,但她能看出她们对殿下的关心夹杂着几许真心,殿下好歹给点回应才是。 却不想,殿下这个财奴只知道收礼,其他啥表示都没有,好没良心,她都为她们感到不值。 认识殿下这么无良的人,注定被坑的命运。 洛安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意味深长地一笑,“申管家,明后天依旧,那些上门拜访的人,我一律不见,就说我病得厉害,需要好好休养,若被人打搅,我的病情会加重,反正说得越严重越好。”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对了,礼照收不误,我不嫌多。” 两日后,她要给杨曼书一份surprise,若不病几日,会没有对比,效果不明显,体现不出她对此女的重视。 “老奴谨遵殿下吩咐。”申雪听出了洛安的些许用意,连忙恭敬应道。 见申雪打了声招呼,就欲转身离开,洛安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唤住她,“等等!我还有一事交代。” 申雪顿住身形,看向洛安,“殿下请说。” 洛安心里盘算了一下日子,才道:“明日,有一人若来寻本殿,需得放行。” 申雪一惊,“谁?” “星宿官律芙。”洛安笑答。 明日,此女体内的七日散恐怕要发作了吧?! “为何?”这次,申雪和叶逸辰异口同声,皆惊愕地看着洛安,很是不解。 洛安看向申雪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沉声道,显然对其多此一问很不满,“申管家,你越矩了。” 申雪眸光闪烁了一下,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认错,“殿下,恕老奴一时求知心切,越了矩,以后断不会再如此。” 叶逸辰被洛安吓一跳,见她在训斥申雪,才认知她未针对他,松了口气,但仍扁了扁嘴,很是委屈。 洛安对申雪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 “是,殿下,老奴告退。”申雪应了一声,连忙躬身退出。 见申雪离开,叶逸辰就不满地捶了洛安一下,“洛洛,你至于嘛!申管家不就多问了一句,你就凶她,把我也吓了一跳。” 洛安往床边挪了挪,手臂挽上男子的,将脑袋轻轻搭在他肩上,一边解释道:“我对自己的手下要求不多,但最基本的便是,必须对我绝对服从,无任何条件。” “那你刚才的怒意真的只是针对申管家?”叶逸辰想起刚才的情景,仍忍不住心有余悸。 “不然呢?”洛安感觉不舒服,索性换了个姿势,上半身倚在叶逸辰怀里,跟没骨头似的。 “那就好。”叶逸辰伸手环住洛安,将下巴搁在她发顶上,轻轻蹭了蹭,踌躇问出,“……那你为何独独对律芙放行?难道又因为她对你有用?若这样的话,难道其他人就没用了么?” “辰,待明日,你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洛安卖起了关子,很享受这一刻。 叶逸辰蹙起了眉,很是郁闷,“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直接说了就不好玩了。”洛安继续吊叶逸辰胃口,就是不说。 “稀罕!”叶逸辰故作不屑,随即转移了话题,“那你刚才为何让我留下?让我听那些有的没的。” 洛安垂眸,暗自下定决心,道:“辰,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出门做什么吗?我现在打算告诉你。” 既然她想让小刺猬成长,那有些阴暗的事情,就必须让他知晓,也让他认知到,她从来不是什么善类。 叶逸辰立马耳朵一竖,心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你说,我在听。” 然,洛安刚想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传来祈乐的声音,“殿下,公子,该用午膳了。” 她只好作罢,一边起身,一边道:“辰,我待会再与你说,现在吃午膳要紧。” 叶逸辰点点头,表示默认,伸手整了整洛安和自己的头发和衣衫,才牵着洛安的手往外走去。 两人走至餐房,就看见娄瑞儿已经坐在桌边,桌上的膳食未动,显然,他在等她俩。 “瑞儿,习武习得如何?”洛安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坐到娄瑞儿身边,一边关切地问了一句,见其额上冒着汗,她连忙掏出帕子帮其拭了拭。 叶逸辰坐到洛安的另一侧,听得她的问话,被引起兴趣,好奇地瞅向娄瑞儿,等着他的回答。 受了娄瑞儿的影响,再一联想洛安刚才与他说过的话,他心里又萌生了习武的念头,总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不做完全不是个事儿。 “七月教得很好,我现在已学了一些简单的防守招式。”娄瑞儿如实答道。 “瑞儿,习武简不简单?是不是很累?”叶逸辰忍不住插嘴问道,内心对自己究竟要不要习武很是纠结。 若上次洛安没与他说那番话,他会毫不犹豫地走上习武之路。 可是,生孩子和习武相冲,而他在这两者之间,更想履行前者。 怎么办怎么办?真的好纠结! 洛安一听叶逸辰这话,就察觉不对劲,不解地看向他,“辰,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说过我以后应该学会保护好自己?所以,我想习武,想拥有一份能用以保护自己的技能。”叶逸辰气闷道。 他总觉得洛安有失公平,瑞儿同他一样,是她的准未婚夫,以后也会承担起为她开枝散叶的义务,可是怎么不见她劝瑞儿放弃习武? 娄瑞儿同样不解,因为,他分明听出洛安对逸辰习武的不赞同,这是为何? 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叶逸辰的手揣进自己手里,耐心地解释,“辰,我干脆跟你说实话吧,你现在的身子,根本不适合习武。习武者,一般从垂髫之年开始,而你现在的身子已经长成,若习武,只会损了身子。” “那为何瑞儿可以?”叶逸辰不服气道。 娄瑞儿也有些惊讶,是啊,为何自己可以? “瑞儿天生骨骼精奇,是块练武的料子,所以,我才让他习武。”洛安一脸坦然,如实答道。 其实,当时她摸瑞儿骨骼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惊奇,随即便是惊喜,只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叶逸辰鼓了鼓腮帮子,很是郁闷,不再多说,随手拿起筷子给洛安布了一筷子菜,“快用膳吧!” 洛安讪讪一笑,宽慰道:“辰,你放心,就算不能习武,我也能教你些别的,你那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 说着,她就拿起碗筷,开始用膳。 娄瑞儿也用起了膳,一边心里琢磨着若那个梦境是真,那自己拥有奇筋异骨,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真身是仙体? 三人其乐融融地用完午膳,娄瑞儿以习武为由先行离开了。 洛安则拉着叶逸辰去了观星辰,这次,她未唤祈乐帮忙撑船,一切都亲力亲为,惹得本来想跟上的祈乐一阵失落以及愤恨。 两人一到那人工岛上,洛安就牵着叶逸辰直直上了顶楼。 “洛洛,这个软榻好神奇!竟然能变成床。”叶逸辰见洛安将那白色的软榻展开,变成了床的模样,忍不住惊呼出声。 眸中溢出浓浓的惊喜,绕着走了一圈,就迫不及待地脱了鞋,往上躺去,看着上方闪烁着彩色星河的屋顶,感叹出声,“真舒服!” 躺在他身侧的洛安侧头笑眯眯地看向他,“辰,你若喜欢,以后可以天天过来这边午休,反正这整座楼阁都是你一个人的。” “你要是不陪我,我一个人来这边有什么意思?”叶逸辰也侧头看向洛安,执拗道。 洛安听出叶逸辰话里的意思,往他身边挪了挪,执过他的手握着,笑着应道:“好,我只要有空,就陪你过来这边。” 叶逸辰嘟了嘟嘴,闷闷道:“为何不是天天?” 洛安捏了捏叶逸辰的手,好笑道:“小辰辰,若想要天天,你该把我绑起来才行。” 叶逸辰哼了一声,气鼓鼓道:“是很想。” 忽然,他一把将洛安搂进自己怀里,不害臊道:“其实不用绑,就这样抱着也不错。” “小辰辰,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洛安危险地眯起眼,不安分起来,手在男子背上一路往下游去,最终搁在腰下,欲撩开他的衣摆。 叶逸辰赶紧捉住洛安那只图谋不轨的手,用力摁住,一边不甘示弱地回视着她,“我才不怕,反正你现在就是一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 这可关乎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洛安立马轻巧地一翻,就压在男子身上,笑得愈加危险,“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难道真的行了?”叶逸辰羞红着脸,很是怀疑地说了一句,一边试探着伸手摸上洛安的腰下,一掌拍了下去。 其实,他真的一点不怕,反正已经成洛安的人了,还有什么好矫情的?而且,他还想快点为洛安生一个孩子呢! 等洛安好了,就算她不主动,他也会主动,争取今年能怀上一个,然后生一个跟洛安一样漂亮的孩子,想想,他都觉得很美好。 “嗷——”然,叶逸辰那一掌刚拍下,他身上的女子就惨叫出声,痛得皱起了小脸,眼角渗出了泪珠,哭诉,“呜呜,谋杀亲妻啊谋杀亲妻~” 叶逸辰被吓懵了,随即立马将女子放到榻上,让她趴着,伸手撩开她的裙摆,退下亵裤,一边焦急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这么严重。而且,你明明说可以了,我就误以为你真的可以了……对了,你有没有带药?我来帮你涂药。” 洛安痛得直哼哼,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叶逸辰连忙伸手接了,拨开盖子,给洛安涂起了药,怕她痛着,他时而低头凑上去吹吹,时而询问她的感受,极是焦急关切。 涂好药,他就小心翼翼地帮女子将衣物整理妥当,见女子抬起我见犹怜的小脸看向他,撒娇般说了一句“我要抱抱”,他只觉得心里霎时软成一片,躺下,重新将女子搂入自己怀里。 “洛洛,刚才,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他话未说完,就被女子的手指抵住唇,听女子说,“辰,不怪你,是我的错,不该逞强妄为。” 听着这些,他本更加自责,但听着女子余下的话语,那些自责立马荡然无存,只听女子接着说,透着浓浓的邪气,“就算妄为,也该等身上的伤好了再说,到时一定把你折腾得三天下不来床。” 他敢说,这女人绝对精虫上脑了! 但他才不想示弱,当即回了一句,“我等着!” 洛安看着叶逸辰微红的娇俏脸蛋,心情大好,仿佛刚才那个疼得直嗷嗷的女子不是她本人,将身子往上挪了挪,与男子视线齐平。 接着,她捧住他的脸颊,凑过去,在其唇上狠狠地“啪叽”一口,嘻嘻一笑,跟孩子似的,“小辰辰,你真可爱。” 叶逸辰虽然已经习惯,但看着眼前这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蛋,还是忍不住一阵恍惚,心跳骤快,就像与她初见那会,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然后就不是自己的了,里面装满了她的一颦一笑。 察觉自己看着对方失了神,他很是懊恼,暗自收敛心神,继续刚才午膳前未完的话题,“洛洛,你之前明明说要与我坦白你前两日出府做了什么,只是后来被唤我们去用午膳的祈乐打断了,现在终于空下来,你快继续说吧。” “呃。”洛安没想到叶逸辰竟然还能想起刚才的话题,但他问了,她自然得答,如实地答,“我带人诛杀了一个……贪官的全府,然后今早将那个贪官和她那与她同样臭名昭著的女儿的尸首吊在了城门上,供人围观。” 郁秋波既是贪官,也是奸官,但若两者取一,她觉得还是贪为多,因为她的贪,从郁府那奢华的装潢就可见一斑。 叶逸辰被惊得半晌没说出一句话,就愣愣地看着洛安,第一次认识她一般,良久,他才不解地问出一句,“这种事情,你怎么不交给官府?何必亲自动手?” 洛安她究竟想干什么? 他只觉得她这般做不是单纯地想除一个贪官那么简单。 “朝堂上官官相护,那贪官是个品级挺高的朝廷命官,进了官府,定会受到某些人的庇护,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洛安解释道。 “还有呢?”叶逸辰继续问,淡淡的语调,显然已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反正,无论洛安做了什么,她都是他心爱的女子。 这点,永远不会变。 不过她愿意对他坦白,他自然很高兴。 洛安被叶逸辰问得一愣,随即不确定地问道:“莫非辰知道我的目的不纯粹?” “肯定不纯粹,在我眼里,你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叶逸辰理所当然地答道,一双透亮的眸子直直望进洛安的眼,很是坦然。 “谢谢小辰辰夸奖。”洛安亲昵地蹭了蹭叶逸辰的鼻尖,欣然接受他对她的看法,接着,继续解释,“那个贪官是我皇妹阵营里的一员,除了她,可以杀鸡儆猴。” “洛洛,照你话里的意思……”叶逸辰蹙眉想了想,才继续道,“你正在为争夺皇位使手段,可陛下不是已经暗中定你了?你为何还要费心思做这些?” “辰,爬得越高,就摔得越重。所以,我现在需要在那位置下垫上足够多的奠基石,这样我才能坐稳,保证自己不会摔下。”洛安认真地解释,伸手轻轻触了触男子的鼻尖,“这其中意思,你可懂?” “也就是说,你想将那些威胁到你的人全部打压,包括凤沐轩?”叶逸辰一边思索一边问出。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洛安点点脑袋,颇自豪。 小刺猬果然聪慧,常常一点就通,是个可塑之才。 第二百五十四章 暗潮汹涌 叶逸辰虽是自己想通了洛安所说,但还是忍不住心惊,脑海里忽然浮现洛安刚才接了那个请帖的情景,他就有了更大胆的猜想,“那你两日后参加左相大人杨曼书的六十大寿,也别有目的?” 不等洛安回答,他又迫不及待地问:“莫非你想在那日绊倒杨曼书?!” 洛安哈哈一笑,抱住叶逸辰啃了一口,才欣喜道:“小辰辰真聪明!” 叶逸辰一直在惊诧中没回过神来,“可是左相是两朝元老,而且,她在朝中根基甚稳,这可能吗?” 关于朝堂上的局势,他多多少少从娘亲那里听过些。 娘亲说,当年炽帝刚登基,朝堂上基本就杨曼书一人独大,后来要不是炽帝为了能有人在朝堂上制衡杨曼书,本只是炽帝皇女时期其府上一个幕僚身份的她根本不可能有这个契机坐上与左相并驾齐驱的右相之位。 “怎么不可能?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臣子杨曼书。”洛安不以为然,一脸傲然与自信,嘴角的笑意渐冷,“若杨曼书对凤天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我相信,身为帝王的娘亲,会公正处理,还凤天百姓一个公道。” “洛洛,你难道有证据证明杨曼书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叶逸辰眼睛一亮,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嗯,我早有准备,就等着这个契机。”洛安承认道,那双浅笑的桃花眸中灼灼光华,仿佛从露珠中折射出的晨曦。 叶逸辰怔怔地看着此时无比耀眼的洛安,喃喃出声,“洛洛,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究竟做了多少事?平时不见得你做这做那的,我便以为你挺清闲,如今看来,这想法是错了。” 这样的洛安,莫名地令他心慌,怕她会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一个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你的想法没错,我的确清闲,因为很多事情都可由他人代劳,无需我亲自动手。” 见男子看向她的眸中流露出慌乱,洛安心尖猛地一颤,竟有些不知所措,径自往男子怀里拱了拱,才抬眸认真地看着他,继续道:“辰,你我虽未成亲,但已有夫妻之实,心也是在一起的。 对自家人,我不会刻意瞒着什么,想说便会说,但有些事情,你若听着心里不舒服,尽管与我提,我会拿捏自己的分寸,以免再伤你的心。” “那你今日为何突然告诉我许多你以前从未与我透露过的事情?”叶逸辰见女子往他怀里拱,连忙配合地调整了一下揽着她的姿势,让她能躺得更舒服些,一边问道。 那些朝堂上的事情,他听着虽不喜,但只要从她口中讲出,他还是愿意听的。 “辰,我今日与你坦白,只是想让你早些了解我的另一面,以防你以后知晓了,察觉我对你的隐瞒,会对我失望。” 此时的洛安极为温顺,身形相对娇小玲珑的她镶在叶逸辰怀里,睫半垂,神态平和,再加上她比男子还娇美三分的容貌,显得我见犹怜。 “洛洛,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另一面,自你在轩王府杀过那些侍卫,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叶逸辰俏皮道,见女子长睫成扇,他玩心一起,忍不住伸手在上面拨弄了一下。 明明知道怀里女子的手上定染了不少血腥,但他对她的喜欢未减半分。 洛安一把执住叶逸辰顽皮的手,细细看去,只见那手上的肌肤细腻香滑,若上等的蚕丝织成的绢,每一根手指如冬笋,细细长长的,上面的指甲都被修整成了扇贝的形状,光泽得晶莹剔透,保养得宛如一件艺术品。 她心里忍不住赞叹,将这只美手凑至嘴边,将上面的手指挨个亲了亲,接着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一边笑道:“辰,你所了解的,远远还不够。” “那就慢慢了解,反正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将你透透彻彻地了解个遍。”在如此安逸的环境下,精神难免会松懈下来,叶逸辰打了个哈欠,就道:“洛洛,我有些乏了。” 洛安松了叶逸辰的手,拉过一块薄毯盖在两人的腹上,在男子唇上落下一吻,轻柔道:“那快睡吧。” 见男子闭眼,她也跟着闭了眼,径自睡去。 洛安醒来的时候,已至申时。 由于昨夜未睡好,叶逸辰还未醒来,睡得很熟,额上、鼻翼上冒着晶莹的细汗,手上还紧紧地拽着洛安的衣袖,似乎怕她先他一步醒来,径自离开。 洛安怕惊动男子,就算醒了,也不敢乱动,伸出指尖,在男子胸前打圈圈,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坏事。 耳畔,隐隐约约地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和鸟鸣声,眼前,少年睡姿带着几许娇憨,但美人就是美人,无论如何,他就是一幅画。 洛安很享受此刻的情景,一时之间,眸光渐痴,指尖顿住,就这么搭在男子胸前的衣襟处,欲挑未挑,显得暧昧。 而叶逸辰一醒来,就迷蒙着眼看到洛安直直地瞅着他,已经失神,胸膛处传来凉意,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的衣襟被一根手指勾着,微微撩开了些。 他瞬间清醒过来,将女子的手拢进自己手里,感觉其手绵软无骨的,手感甚好。 洛安被惊动,回过神来,才见男子正握着她的手,细细地瞧着。 虽已十七,但他的眸中仍透着干净的童真,配上他美玉般的面容,显得极其矛盾,但又融合得恰到好处。 他的脸型极富美感,若短一分,便是纯纯的正太,若长一分,就是俊秀的帅哥。 因此,他的脸型像被精雕细琢过一般,再配上他精致的五官,俨然融合了许多特质,几分可爱,几分俊俏,毫无违和感。 鬼使神差地,洛安凑上去一口噙了男子性感的薄唇,细细品尝,上面带着男子独特的芬芳,软软的,就像刚出炉的桂花糕,怎么尝都觉得不够。 叶逸辰刚开始一惊,但想到某女一觉醒来的时候兴致一般都高,就闭了眼,任由女子在他唇上作乱。 女子的吻技颇高,不一会,他就被她撩拨得呼吸渐重,浑身的血液渐渐沸腾,仿佛这身子不是他自己的。 两人温存了良久,才起身,手牵着手往楼下走去。 经过二楼新房的时候,叶逸辰停住脚步,走上前窥探了一番里面的喜庆景致,然后拿起洒水壶给外面的花草浇了一下水,端起食盘喂了一下鸟,才回身,拉着洛安继续往下走去,一脸幸福的笑意。 刚才整个过程中,洛安一直无话,只默默地看着,见叶逸辰走来,她才调侃道:“辰,你干脆直接住进观星辰得了。” “不!”叶逸辰果断拒绝,“就算住,我也想等我俩成亲后再说。” “随你。”洛安答应道。 说着,她就扶着叶逸辰上了船,见他进了船舫,她才到船头,娴熟地撑起竹蒿,让船往湖岸边游去。 坐在船内的叶逸辰看着外面那抹窈窕身影,心里一阵郁闷。 这世间究竟还有什么是这个女人不会的?! 两人一回宅院,如巧就迎了上来,“殿下,申姑娘刚才来找,见您不在,就离开了。” 他口中的“申姑娘”就是申音,因为府上的人都知道申音是申管家申雪的女儿,所以平时见到人,态度均显得尊敬。 “煞星?”叶逸辰一惊,“她来做什么?” 洛安对叶逸辰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才看向如巧,问道:“她现在在哪?” 如巧心里正琢磨着叶逸辰为何唤申音为“煞星”,此时被洛安一问,忍不住愣了愣,才敛下心神,回道:“她此时应该在府上,只是不知在不在她自己的宅院。” 洛安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殿下。”如巧对洛安和叶逸辰分别点头致意后,才转身离开。 洛安拉着叶逸辰回了屋,见祈乐正在屋内擦拭家具,她蹙了蹙眉。 祈乐听得动静,一回身,就看到洛安和叶逸辰走了进来,拿着抹布的手下意识地背到身后,惊喜地唤了一声,“殿下,公子。” 若仔细看,他身后的手其实在发颤。 洛安不赞同地看着祈乐,沉声道:“祈乐,你是辰的贴身小厮,这种活计轮不到你。” 祈乐这般做,可能会让人觉得她怠慢了小刺猬,她可不允许这样的状况发生。 “是,殿下,祈乐明白,以后不会了。”祈乐眸光微闪,察觉女子审视的目光,赶紧回道。 呵!难道无论他做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吗? 叶逸辰保持沉默。 对此时的他而言,当然以洛安为大,所以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因此,看到洛安帮他训他的贴身小厮,他觉得没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她此举是将他当成自家人的表现,心里喜滋滋的。 “你先下去吧,我与你家公子有要事相谈。”洛安对祈乐淡淡地吩咐道。 “是,殿下。”祈乐眸光复杂地瞥了眼叶逸辰,才退出房间,顺道将门关上。 “洛洛,莫非你还有事与我谈?”叶逸辰被洛安牵着坐上软榻,见女子坐到他身边,他不解地问道。 “嗯。”洛安应了一声,就道:“辰,‘煞星’是申音在赌界得的称号,但她在外面好赌的事情,是瞒着她娘亲的。 我答应过她,会帮她保守秘密,可如今,你如此唤她,时间长了,申管家难免会怀疑,所以,你以后莫再这般唤她了。” 叶逸辰明了地点点头,“那我以后怎么唤她?直呼其名吗?” 洛安眉眼一抽,强硬地否定,“你和她只是赌了一次,关系不算亲密,不可直呼名。” 开什么玩笑? 她可不允自家男人跟其他异性关系太亲密,不然,自己不得每天喝缸醋?! “那我唤她什么?”不能唤申音为“煞星”,叶逸辰显得有些不习惯。 毕竟,赌博上能与他一较高下的,目前为止,就几人,而申音正是其中之一,因此,他所认识的申音就是赌界的煞星,至于申音的其他身份,他都不关心。 “就唤她‘申姑娘’吧。”洛安道。 “哦,我明白了。”叶逸辰虽不怎么乐意,但还是点了点脑袋。 洛安见事情交代得差不多,就站起身。 叶逸辰一慌,连忙拉住洛安的手,“你去哪?” “申音刚才寻过我,不知有什么事,我想去她宅院找她问问清楚。”洛安解释道。 “那我也去!”叶逸辰连忙回道。 他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洛安既然不出门,只在这个府内活动,那他跟在她身边也没什么不妥。 “你去做什么?”洛安不解地问道。 “我想,我想……”叶逸辰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一个理由,脱口而出,“我想跟她切磋赌技!” “还有呢?”洛安蹙起了眉,显然很不满意叶逸辰这个回答, 叶逸辰见洛安蹙眉,怕她误会,就只好老实交代,拉住她的手摇了摇,祈求道:“洛洛,我不想离开你身边总行了吧?” 洛安立马眉开眼笑,在叶逸辰唇上满足地亲了一口,才道:“这还差不多。” 说罢,她就拉着他往外走去。 守在外面的祈乐见两人出来,连忙跟上,低声问向叶逸辰,“公子,你和殿下去哪?” “去找煞……申姑娘。”叶逸辰唤申音“煞星”真的唤习惯了,察觉不对,连忙改口,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眼洛安,见她无反应,才松了口气。 “哦。”祈乐明了地点点头。 他继续跟在叶逸辰身后,看着两人相牵的手,眸底掠过一抹嫉恨。 一行人一到申音的宅院,就听宅院里的小厮说,申音去了六月七月那对姐妹俩的宅院,于是,一行人又匆匆赶了过去。 洛安给六月七月安排的宅院挺大,在府内处于偏西的位置,靠近府内侍卫训练的场地,她这般安排,就是为了方便姐妹俩在这两点之间来回。 几人走了会儿,才到,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打斗时的呼喝声。 洛安听出有六月、七月、申音三人的声音,心里琢磨着可别是自家起了内讧,想到此,她微恼,连忙往里赶去。 一进去,果然看见院中六月七月姐妹俩在和申音打斗,姐妹俩合力攻,申音守,此女虽然处于劣势,但她面上表情一直淡淡的,嘴角携着笑意,很是轻松的模样。 在一旁围观的娄瑞儿看到洛安一行人,连忙小跑过来,看着洛安很是惊喜,“安,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他还分别对她身侧的叶逸辰和祈乐点头致意,算是打招呼。 洛安为了在娄瑞儿面前表现出她对他的重视,立马改了话,“我就想来看看你,却不想撞见了一场大战。” 叶逸辰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渐长。 洛安见那三人还在打,压根没察觉这边的动静,亦或是察觉到了,她们也只当没察觉,怒意渐重,蹙了蹙眉。 娄瑞儿看出洛安的愠怒,知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安,你别生气,她们只是在切磋武艺,不是起了冲突。” “原来如此。”洛安恍然大悟,怒意立马散去,接着,一手牵过叶逸辰,一手牵过娄瑞儿,径自往宅院里侧走去,“那我可要好好围观。” 跟在三人身后的祈乐一脸阴沉,看着眼前三人之间和谐相处的画面,不甘地咬了咬唇,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扣起,任指尖嵌入手心的软肉。 “坐吧。”至宅院里的一颗榕树下,洛安就招呼左右两个男子坐在石桌边,接着,转头对祈乐吩咐了一句,“祈乐,快备些茶水糕点来。” 祈乐庆幸自己一直垂着眸,才没让殿下看出他的异常,收敛情绪,应了一声,就匆匆退下了。 娄瑞儿见洛安未坐下,便猜到其中缘由,连忙站起,道:“安,我去帮你寻个软垫来。” 说罢,不等洛安回答,他就小跑着出了宅院。 ------题外话------ 一章看完,可能有人会觉得这章题目是乱起的,但是喵告诉乃,绝对木有,大家可能猜到谁是暗潮?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过招 叶逸辰也站起身,蹭到洛安身边。 洛安不解地看向他,问道:“辰,你怎么不坐?” 叶逸辰一边新奇地看着场中三个女子之间的较量,一边道,语气执拗,“你不坐,我也不坐。” “敢情辰想跟我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洛安嘻嘻一笑,伸手挽住叶逸辰的手臂,然后脑袋一歪,倒在他肩上。 “哎呀!你正经点,这是在外面!”叶逸辰见洛安站没站相的,还靠着他,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洛安才不管那么多,继续腻在叶逸辰身上,笑眯眯道:“你是我男人,我俩亲热,谁敢多说一句?” 叶逸辰想想觉得有理,不再推拒,还空出一只手搂上了洛安的腰肢。 反正,本心里,他也喜欢如此。 “洛洛,你觉得哪边会赢?”叶逸辰渐渐被场中激烈的打斗引了全部兴趣,兴奋地问道。 “辰觉得是哪边?”洛安反问,眸光锐利地观察着申音的招式。 “应该是那对姐妹俩吧,毕竟人数上占了优势,而且两人配合得好生默契,就像同一个人。”叶逸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有理。”洛安点头赞同,随即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会是平手。” “为何?”叶逸辰不解地看向洛安。 “申音虽是单打独斗,但她很会发挥自己的优势,懂得怎样守才能同时招架住姐妹俩的攻击,并最大限度地保留住自己的实力,也懂得怎样攻才能让姐妹俩同时受损,最高效率地发挥自己的实力。”洛安分析道,看向申音的眸中流露出赞赏。 申音不愧为暗卫家族的下一任家主! “咦?”叶逸辰一惊,瞪大眼睛,看得更仔细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就觉得她招式颇少,就那么几个。” 这时,娄瑞儿和祈乐相继走了进来,两人看到叶逸辰明目张胆地搂着洛安的画面,皆忍不住一惊。 娄瑞儿将手中的软垫放在一张凳上,就对洛安招呼了一句,“安,快过来坐吧。” 他终于有些明白逸辰为何那么得安的宠爱了,因为他面对安,很放得开。 再想想自己,他顿觉得自己太怯懦,面对安,自己心爱的女子,却永远放不下矜持主动亲近于她。 祈乐将手上的东西在桌上安置好,就默默地退至一边,垂着眸,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安坐下,随手拈起一块糕点,塞进口中,细细咀嚼,一边看得兴致盎然。 见六月七月姐妹俩迟迟不能将申音拿下,心里顿感失望,最终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索性出声,现场教导了姐妹俩几招。 有了她的教导,不到片刻功夫,姐妹俩就将申音制住,但两人脸上一点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尽是郁结和惭愧。 想她们姐妹俩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除了武功排名在她们前面的,对其他,她们一直所向披靡。 却不想,如今碰到这么个劲敌,无论她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攻破此女的防守,将她制住,要不是主子出声帮忙,估计她们打到明早天亮,都不会有个结果。 三人来到洛安一行人的桌边,对洛安拘了拘礼,“六月(七月、音)见过主子(殿下)。” “坐吧。”洛安对三人摆了摆手,由于嘴里塞着东西,声音很是含糊。 幸好凳子够多,三人应了声,就各自找位子坐了。 六月赶紧给自己斟杯茶,小口小口地灌了起来。 七月下意识地看了娄瑞儿一眼,察觉自己此举不妥,就立马将目光移向别处,为掩饰尴尬,也拿过茶壶斟了杯茶,低头,一边吹着上面的热气,一边轻抿。 而申音一坐下,就瞅着洛安,皮笑肉不笑,“殿下果然爱护自己的属下。” 她实则在暗讽洛安偏心,明明同是其属下,为何受到的待遇却是不同? “音若在外面受了委屈,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洛安听出申音的讽刺,连忙信誓旦旦道,表明自己对她也是爱护有加的。 “是嘛!”申音淡淡一笑,随手拈过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只是殿下的这份厚爱,音今日一分都未体会到。” 洛安脸皮厚,啥都做得出,连忙拿起一块糕点递至申音嘴边,“音,快吃吧,这样你总能体会我对你的厚爱了吧?” 六月捂嘴偷笑,七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申音一愣,看着凑过来的洛安,脸颊渐渐烧了起来,连忙避开,拿过茶壶倒了杯茶,慌乱地喝起,喝完,她才看向罪魁祸首,怨道:“殿下这般愚弄音,觉得很有趣么?” “哪是愚弄?我这般厚爱于你,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的。”洛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一边将自己手里咬了一半的糕点递向娄瑞儿嘴边。 娄瑞儿自然不会驳了洛安的面子,启口含了糕点,却也羞红了脸,低头,秀气地咀嚼着。 其实他心里挺欢喜,但就是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多人看着。 “洛安,我也要。”叶逸辰大胆许多,见洛安喂了娄瑞儿,却不喂他,心里自然是不平衡的,于是不顾众人的目光,伸手扯着洛安的袖子摇了摇,祈求道。 在他眼里,自己既然已是洛安的人,自然就不用再顾虑太多,无论别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只要洛安一直喜欢他就成。 而且,他在自家府上也常看到几个爹爹争宠的画面,明明老大不小的人了,但一看到娘亲,就一个个孩子般跟娘亲撒娇,要这要那的,娘亲对几个爹爹都很疼,所以,他们这招都屡试不爽。 “好~”洛安立马又拈起一块糕点,自己咬了一口,才喂进叶逸辰嘴里。 “洛安,你真好。”叶逸辰立马眉眼弯弯,赞了一句,咀嚼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模样煞是可爱。 洛安见自家两个夫郎风格迥异,各有各的好,她内心忍不住的满足得意。 申音看着眼前这幅男女恩爱的画面,只觉得眼疼,心里不是滋味,酸不溜秋的感觉。 “对了,音,刚才听我院上的小厮说,你来我宅院寻过我,所为何事?”洛安突然看向申音,问道。 申音没想到洛安还能想起这茬事,有些尴尬,瞥了眼洛安身侧的叶逸辰,才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就觉得闲着没事,想寻你聊聊天,却不想,我挑错时辰了。” “然后,你又过来这边,与六月七月切磋起了武艺?”洛安猜测道,心想,这申音倒挺会寻事情做。 申音讪笑,点头默认,心里头一阵气闷。 刚才若不是此女中途教授那对姐妹俩新的招式,自己哪会那么快就落败?! “那我问你,这番切磋下来,你觉得这两位还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洛安伸手指了指六月和七月,目光沉静地看着申音,虚心问道。 “主子,你这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眼里,我跟姐姐还不如她一个人吗?”六月立马不服气道,很是委屈。 “刚才你们之间的较量我都看在眼里,很明显,你跟七月虽占了上风,却是险胜,而且,音只是一人,却能同时抵抗你姐妹俩这么长时间。六月,你难道不觉得脸红吗?”对自己人,洛安说话毫不客气,将六月七月姐妹俩狠狠地贬了贬。 这对姐妹俩最近一帆风顺了些,难免性子都变得傲然,如今,终于有人能制住两人,她自然要抓住这机会将两人的性子压一压,让她们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只有这样,以后两人才能沉下性子,继续专研武学,让自己身上的武艺更加精进。 六月和七月听得洛安这番话,均羞愧得红了脸,低了头,俨然两个做错事被夫子训话的学生。 申音倒有些意外,刚才她还想着殿下对这对姐妹俩太偏爱,觉得难受,却不想,才一眨眼的功夫,殿下又训起了她们,言辞严厉,字字珠玑,一点不含糊。 看来,殿下不是那种对自己手下绝对宠溺放任的主子。 洛安看向申音,淡笑,浅语,“音,你快说吧,你与六月七月同为我的手下,我自然一视同仁,也希望你们能相互勉励、相互监督,成为盟友,或成为知己,皆可。” “音明白,谢殿下对音的厚爱。”申音点头,恭敬应道,心里对刚才的事已经释怀,且对洛安愈加臣服。 转眸看了眼六月七月两人,她才道:“六月七月姐妹俩心有灵犀,配合得很默契,但她们为了配合彼此,招式大多繁琐,不利于加进攻击的速度。因此,常常被我寻到空子,占了便宜。” 六月七月姐妹俩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均对申音拱手,道了一句,“多谢音对我俩的指教。” 其实六月一直很别扭,因为曾经她可不折不扣地羞辱过申音,如今,反被她指教了起来,心里本是有些不服的,但自己不如人家的事实摆在面前,就算不服,也得服。 “不知音可否对我姐妹俩的招数进行指导,七月定感激不尽。”七月也不得不服,谦虚地向申音求教。 “既然如此,是否可请你俩随我移驾一步?”既是同僚,申音自然不好拒绝,只是就这么干坐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她站起身,邀请道,欲到场中给姐妹俩指教一番。 六月七月均是爽快人,当即站起身,对洛安打了声招呼,就随着申音往场中走去。 之后,三人就认真地探讨起来,尤其姐妹俩,还一边比划着自己的招式,让申音能更全面地指导她们。 显然,她们很想让自己的武艺更精进,自然不敢有任何懈怠。 洛安看着眼前的情景,欣慰地笑了笑,转眸看向身边的娄瑞儿,要求道:“瑞儿,你最近学的招式,在我面前演练一番吧,让我看看成果如何。” 娄瑞儿有点不好意思,但一看到洛安期待的目光,他就点点头,起身,走至一边的空地上,开始演练起来,每一招每一式,他都比划得极其认真,仿佛在舞蹈。 此时的他身穿一袭藏青色的束衣,更衬得身姿挺拔修长,原先的纤细柔弱之态,此时在他身上,已找不到本分踪影。 洛安一边看一边赞赏地点点头,她身边的叶逸辰两方看了看,顿觉得失落异常。 洛安身边的人,无不有点本事,连看似柔弱的瑞儿都开始习武,而他却还停留在原地,除了那些只能用作娱乐的技艺,其他的,他什么都不会。 不过,刚才洛安有说会教些东西给他,可究竟是什么?他很是好奇。 想到此,叶逸辰伸手扯了扯女子的袖子,见她看过来,他才低声问道:“洛洛,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让我学什么?” 洛安伸手执过叶逸辰的美手,细细摩挲,“我会教你易容术,以及一些简单的毒术,皆可用作自保。” 叶逸辰可见识过洛安精湛的易容术,听得洛安此话,当即眼睛一亮,兴奋起来,“当真?易容术可难?” “我何时骗过你?至于是否难,因人而异,但只要你用心,定能有所成就。”洛安宠溺道,一边注意着娄瑞儿那边的动静。 “洛洛,我一定好好学,不会让你失望。”叶逸辰咧嘴一笑,彻底放心了,对他而言,只要学会易容术和毒术,自保简直是绰绰有余的。 “真乖。”洛安心念一动,极快地在叶逸辰唇上掠过一吻,就转眸继续看向娄瑞儿。 终于将最近所学的招式全部比划完,娄瑞儿额角已经冒出汗,但他来不及擦,只忐忑地来到洛安跟前,望着她,既是期待又是紧张,“安,我好了。” 洛安站起身,拿帕子擦了擦娄瑞儿额上的汗,一边夸奖,“瑞儿,你学得很到位,真棒!” 娄瑞儿被洛安夸得微微红了脸,看着眼前专注为他拭汗的女子,他眸中溢出爱恋,心砰砰直跳,仿佛有什么想释放出来,但一想到周围有人看着,他立马下意识地收敛了情绪。 忽然,又想起刚才叶逸辰主动亲近洛安的画面,他不禁暗自懊恼。 洛安未察觉娄瑞儿心里的小九九,语调一转,径自继续说,“但是,招式光到位可不行,必须实用。瑞儿,你招式的动作太过柔软,缺乏一股子狠劲,所以,真与人对打的时候,你会落于下风。” 见男子还在懵懂状态,她索性牵着他往一旁的空地走去,想现场对他进行指导,“来,瑞儿,跟我过几招。” 娄瑞儿有些犹豫,担忧地瞥了眼洛安的身下,“可是,你的伤……” 他未说完,洛安就打断了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一点小伤,不碍事!” 见娄瑞儿还是不信,她进入调侃状态,一脸的张扬自信,“怎么?瑞儿难道不相信你妻主的能力?” 坐在位子上的叶逸辰听得洛安这两句,又翻起了白眼,不屑地哼了声,嘀咕了一句,“纸老虎而已,尽逞强。” 耳力极佳的洛安听到了,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身边有娄瑞儿及时扶住她。 小辰辰,你等着,等我好了,第一个就来折腾你! 娄瑞儿未听到叶逸辰的嘀咕声,只以为洛安是因身上有伤才差点摔跤,连忙焦急地问:“安,你没事吧?” “没事。”洛安悻悻地应了一声,随即后退几步,摆开架势,对娄瑞儿招了招手,“瑞儿,开始吧,别因为我是伤员而不敢出全力。” 为了激起娄瑞儿的斗志,她又放出一句狠话,“就算我是伤员,也照样能在一招内撂倒你!” 娄瑞儿心里有点不服,连忙也摆开架势冲了过去。 ------题外话------ 求亲们点一下【收藏】,顺便【订阅】着看看吧,真的很需要,说真的,这篇文文写得很心酸,因为兴趣多余得利的目的,偶才能撑到现在。希望在养文的亲们别养了,文文够肥,真的能啃啃了。 有朋友劝偶快点完结,开新坑,但偶不想虎头蛇尾的,就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构想码,不过剧情会尽量加快,争取把偶想的都写出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意料之中 结果,洛安果然在一招之内将娄瑞儿制住,让其动弹不得,“瑞儿,接下来,我让你十招。” 说罢,她就松开男子,后退几步,摆好架势,对他招了招手,一脸挑衅。 娄瑞儿其实早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并不失落,反而愈加谨慎,更坚定了好好习武的决心。 第二次,他跟洛安连过六招才被洛安制住。 洛安看到了他的努力和进步,不忘对其夸奖一番,然后继续与其过招。 照例,洛安每次均让十招,见男子一次比一次进步,她心里很是欣慰。 当然,除了欣慰,还有自豪。 因为,瑞儿是自家男人! 也不知第几次,在娄瑞儿终于能从她手下过二十招的时候,她停手了。 因为身上有伤,她不敢大幅度施展动作,只觉得不够酣畅淋漓,任男子用帕子帮她擦了擦汗,就揽着他往桌边走去,随手端起一杯茶盏喝了一口。 而这时,六月一行人也走了过来,申音看到眼前的画面,脚步一顿,惊悚地瞪大秀目,直直地盯着洛安手上的茶盏。 六月七月发现申音的异常,均不解地望向她,异口同声,“音,你怎么了?” 经过这一番武艺切磋指导,姐妹俩与申音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尤其六月,已经完全放下原来对她的成见,对她打心底的佩服。 坐在桌边的三人,包括洛安,听得姐妹俩的问话,也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申音白净的脸上渐渐染上红晕,颤巍巍地指着洛安手上的茶盏,干巴巴地吐出几字,“那是,我的。” 众人皆反应过来,也都转眸惊悚地看向洛安手上的茶盏。 六月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要多欠扁就多欠扁。 七月见六月太过,连忙伸手拽了拽她,见她压根不理,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弧度。 娄瑞儿抿嘴笑,连忙重新斟了杯茶,放到洛安面前。 叶逸辰蹙了蹙眉,想到洛安唇上可能沾了其他女人的口水,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见洛安手上还端着申音的茶盏,他连忙伸手抢过,放到一边,将娄瑞儿重新斟好的茶送进她手里,瞪着她,气呼呼道:“以后莫再弄错了。” 洛安倒无所谓,就当什么都发生,继续喝着手里的茶,一脸淡然。 以前她都被凤沐轩那个疯女人强吻过,她都没怎样,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 只有申音最局促不安,坐回位子,看着眼前被洛安碰过的茶盏怔怔出神,心如捣鼓。 七月为缓解申音的尴尬,伸手拿过她面前的茶盏,“音,我帮你换一杯吧。” 申音不领情,连忙从七月手里夺回茶盏,对其摇了摇头,“不用,里面还有茶,倒了浪费。” 说罢,她就端起茶盏,凑至唇边,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她能嗅到残留在杯沿上的馨香气息。 这气息,一定是殿下的。 真好闻…… 一众人皆惊悚地看着申音这一行为,唯独洛安言笑晏晏,“没想到音是个节俭之人,要不是你于我而言还有其他用处,我一定收你做账房先生。” 申音红着脸,摇头笑了笑,不答,她那双若水秀目盈盈地看着洛安,里面隐着他人难以探索的情绪。 “洛安,快用晚膳了,回去吧。”叶逸辰不怎么喜欢洛安与申音之间的氛围,感觉不安,当即伸手拽了拽洛安的袖子,提醒道。 “不了。”洛安伸手握住叶逸辰的手,目光在围坐在石桌边的人身上流转了一圈,“难得聚这么齐,一起用吧。” “好呀!主子,我好久不曾与你拼酒了!正好趁这次……嘿嘿!”六月立马坐不住了,话未说开,却向洛安挑了挑眉,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主子现在身上有伤,你想害主子不成?”七月不赞同道。 “无妨,府上的兰花酿不烈,喝得!”洛安摆摆手,无所谓道,接着,她看向申音,询问道:“音,此酒可喜?” “兰花酿乃酒中珍品,既然殿下愿意赏酒,音却之不恭。”申音谦逊一笑,看向洛安的秀目中流露出点点星光。 接着,洛安就唤来几个小厮,交代说要在六月宅院里用晚膳。 几个小厮听完洛安的吩咐,应了声,就匆匆退下了。 片刻功夫,石桌上的糕点茶水被清空,摆上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除了叶逸辰和娄瑞儿,洛安一行人手边都放着壶酒。 兴起时,四女就直接拿起酒壶相互碰了碰,接着豪气地仰头,大口吃酒。 毕竟是男眷,不好插入女人间的较量,叶逸辰和娄瑞儿吃饱后,就先行离开了。 见两个男子离开,剩下四女喝得更是酣畅淋漓,任醇香的酒液湿了衣襟、袖子。 此时的主菜不再是桌上的美食佳肴,而是几人手中的酒、以及她们心中的快意人生。 至戌时,几人才散去,六月七月对洛安和申音摆了摆手,就径自回房,各做各的美梦。 由于同路,洛安与申音结伴同行,两人均微有醉意,走路摇摇晃晃的,一个搭着一个的肩,好不亲密。 “音,到了,快进去吧。”两人先至申音的宅院,洛安立马松开申音,对眼前宅院的方向虚虚地指了指,醉醺醺道。 “殿下可要进去坐坐?”申音对洛安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同样醉醺醺的,只是,她眸中的清明比洛安的多许多。 “不了,我要回去,我家小辰辰和瑞儿在等我,去你宅院做什么?”洛安摆了摆手,连忙拒绝。 看来醉得不清,否则她断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她对叶逸辰床第间才会用的亲昵称呼。 说罢,她就转身,欲离开,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住,她转眸看去,见申音拉住了她袖子,一脸不舍的模样,她嘿嘿一笑,调戏道:“怎么?音不舍得我离开?” 申音秀目认真地凝望着洛安,微微点了点头,只唤了一声,荡漾着几分柔情,“殿下……” 其实,还有“留下来可好”这句未问出,只是,心头压着什么,她说不出。 “别闹了,回去睡觉吧,我也要回自己宅院抱自家夫郎睡觉去。”洛安从申音手里抽回袖子,对她摆了摆手,就径自转身,继续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申音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怔怔出神,再抬眸望去时,已不见洛安的身影,嘴边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就进了宅院,一夜无眠。 另一边,洛安一回自己的宅院,就看到娄瑞儿提着灯笼守在门口,显然,他在等她回来,她顿时心里暖融融的。 娄瑞儿一看到洛安,见她脚步踉跄,便知她已喝醉,连忙走上前,一把扶住她,蹙眉道:“安,你喝醉了。” 洛安扑在娄瑞儿身上,闻到他身上的青草气息,就嚷嚷道:“瑞儿,我想跟你洗个鸳鸯浴。” 娄瑞儿脸一红,一边吃力地扶着洛安往宅院里走去,一边慌乱地回道:“安,你还是自己洗吧,我已经洗过了。” 结果,洛安反拖着娄瑞儿往浴房里走去,一脸无赖。 娄瑞儿起初各种反抗,但耐不过某女的死缠烂打,最终只能屈从。 本来在慕欢阁的时候,温泉挺大,两人共浴也不嫌挤,但这是在麟王府上,只有直径两尺多的浴桶,因此这次,两人共浴,显得非常拥挤。 洛安无所谓,只要能挤下就行,而且,这样能跟娄瑞儿更加亲密地接触,因此,她乐意之至。 于是整个过程中,娄瑞儿尽心尽力地帮她擦洗身子,而她尽心尽力地吃他豆腐,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玩得不亦乐乎。 娄瑞儿那个痛苦啊,只觉得眼前这女人是老天专门派来折磨他的。 洗完澡,洛安清醒了许多,在娄瑞儿唇上落下一个晚安吻,就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房间。 徒留娄瑞儿在原地松了口气,羞红着脸看向自己尴尬的下面,嘴角扯出无奈的苦笑。 一回房,洛安就看到叶逸辰趴睡在外室的桌边,身上仅披一件单衣,显然,这个男子也在等她,洛安心里的幸福感简直快爆棚。 走上前,不等男子醒来,她就一把抱起他,往内室走去。 叶逸辰惊醒,见自己在女子怀里,连忙伸手勾住她脖子,怨念地嘟囔了一句,“洛洛,你怎么总这么晚回来?” “辰,以后要是困了,就上床睡吧,你总这样等我,我会心疼。”洛安将男子放到床上,就将他身上的单衣和脚上的鞋子脱去,放置妥当,接着,她才自己脱鞋上床。 “你要是能早点回来,我何需等你?”叶逸辰气哼哼道,接着,同往常一般,他给洛安身上的伤涂了药,才躺下,将她搂进怀里。 “睡吧,晚安。”洛安亲了亲叶逸辰的唇,就在他怀里闭了眼。 叶逸辰伸手用布遮了床头的夜明珠,也跟着闭眼睡去。 第二日下午,麟王府,意料之中的客人果然来了。 申雪出门迎客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总一副沉稳模样的女子被一个婢女搀着,身姿羸弱,脸色惨白,额上冒着冷汗。 此女看到她,就颤着手拽住她的袖子,吃力地启口,祈求道,由于其正承受着难熬的痛楚,话语都不连贯,“申管家,带下官,见殿下,求你……啊——” 还未说完,她就捂着肚子,痛苦地轻吟出声,姣美的面容皱起,冷汗淋漓。 她身侧的婢女一脸焦急,手上紧紧地搀扶着她,看向申雪,祈求,“管家,求求您,让我家大人进去见殿下一面吧。 大人她身中剧毒,生死攸关,而且,大人说了,她身上的毒只有麟皇女殿下可解,所以,我们今日才会冒昧寻上门。” “这——”申雪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起洛安的吩咐,赶紧让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进吧。” 一进府内,她就殷切地为两人引路,心里已有些猜测。 恐怕,律芙身上的剧毒就是出自殿下之手。 只是,殿下为何对这小小的星宿官下毒? 难道是因为结仇? 不对! 那天看律芙离开的时候,还满面微笑,不像与殿下结了仇,那究竟是为何? 事关人命,申雪未通报,直接将申音带去了洛安的宅院。 远远地,就听见屋内传出琴音,申雪小跑着过去,果然见屋内洛安正在悠闲地抚琴,叶逸辰正趴在一旁翻着小人书,看得津津有味。 纵然她知道此时打断两人又得遭殿下的冷眼,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殿下,老奴有事禀告。” 手指拨动琴弦的速率骤缓,琴音渐轻,洛安眼都不抬一下,淡淡地问出一句,“何事?” “星宿官律芙来了,她情况不是很好,说中了剧毒,而这剧毒只有殿下您能解,老奴觉得生命攸关的,就将她先领了过来。”申雪一口气说完。 “什么?”叶逸辰立马甩了手里的小人书,一脸震惊,“她真的来了!” 洛安昨日说律芙会拜访府上,他半信半疑,却不想,今日果然成了真! 莫非洛安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想到此,他看向洛安的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崇拜之意。 洛安终于停了手上拨弦的动作,站起身,看向申雪,吩咐道:“申管家,麻烦你先将人安置到客房,我随后就到。” “是,殿下。”申雪见洛安不紧不慢的态度,便知此女心里都有数,更不敢怠慢,连忙应了声,就出去了。 “洛洛,究竟怎么回事?她中了毒,为何非要来寻你,而不去寻其他大夫?”叶逸辰见申雪离开,就立马蹭到洛安身边,好奇地询问。 “因为她身上的毒是我下的,自然只我可解。”洛安一边解释,一边拉着叶逸辰去了梳妆台那边。 “辰,你仔细看着,正好可以现看现学。”洛安对身侧的叶逸辰嘱咐了一句,就拿起梳妆台上的易容工具,对着镜子,开始在自己面上涂涂画画。 叶逸辰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此时听得洛安的嘱咐,他不多话,连忙敛下心神,认真地看着洛安易容的整个过程。 不一会,洛安就变成了一个病娇美人,眼角拉拢,脸型看上去比原先瘦削了些,面色是病态的白,眸中的神色黯淡无光,很是憔悴,一看就觉得她患了重病,八成活不长的命。 饶是之前见识过一次,但此时再次见识,叶逸辰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内心很是激动。 他就想自己若能将洛安的易容术学个七七八八,一定不比那些习武之人弱,因为他可以百变,到哪都可以伪装自己。 “辰,扶我过去吧。”洛安将手伸向叶逸辰,还不忘叮嘱一句,“切记,待会只需看,毋多说。” 叶逸辰兴奋地点点脑袋,配合地搀扶上洛安。 他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能经历一些意想不到的刺激,他很喜欢这种生活,也喜欢看她恣意张扬的模样。 在他眼里,她的恣意张扬不在于外表,而是发自内心。 两人来到客房的时候,就看到律芙和衣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眸,手捂着肚子,身体微微蜷缩,十分痛苦。 她的婢女看到一脸病态的洛安走入,忍不住惊了惊,但她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见随洛安过来的人皆以众星拱月之势围着她,便确定,这个病娇美人就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 于是,她立马上前对洛安行跪拜礼,“奴婢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安只当未见,径自往前走去,掠过婢女身的时候淡淡地留了一句,“起来吧。” 那婢女本还想对洛安哀求一番,让她救救自家大人,却不想洛安径自去了床边,也不知她究竟是不是想救自家大人,一时不知该不该站起。 ------题外话------ 新的一个月开始,继续求收藏,求票票,求冒泡。 第二百五十七章 曾心动过 大人今日用过午膳,身子就一直不爽,本以为是劳累所致,就去午休,未曾想,这一觉,未缓解她的痛苦,反增了不少。 于是,她就想出去请大夫过来给大人看看,慌乱间,大人突然压着声音喊住她,说自己中了毒,需当朝的麟皇女殿下才能治,让她不要惊动他人,只消带其去麟王府便可。 她心里纵是不解,也不敢违了大人的意,就偷偷摸摸地把大人带了出来,未惊动大人的家人。 一路上,大人承受的痛苦越来越重,她只得催车夫让马车行得快些,结果马车一快,就颠簸,大人更是不好受,挨到麟王府的时候,几乎去了半条命。 大人现在是其一家子的支柱,平时待她们这些下人多和善,这般好的人,若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想及此,婢女抹了把泪,跪行到洛安脚边,拽住她的裙摆,苦求,“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家大人吧,她是个好人,平时没敢什么不好的勾当。这次偏偏中了毒,一定是有人妒忌她的好,故意下毒害她的!” 洛安本想从怀里掏出解药喂给律芙,被婢女这一番闹腾,她立马转了兴趣,停手,看向脚边的女子,笑问,为装病,声音微哑,“你既说你家大人是好人,又如何树敌?如何让人恨到下毒害她?” 叶逸辰有些想笑,奈何情况特殊,他只好憋着,而且他身边的未婚妻“病”着,为显得合情合理,他强迫自己在面上作出悲戚的神情。 “奴婢,奴婢也不知,奴婢只知道大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而且很有学问。”婢女未想到洛安会突然这样问她,一时慌乱得不知该怎么答,但在洛安压迫的视线下,她只得梗着脖子答,说得虽都是好话,但也实在。 见躺在床上的律芙几近昏迷,口中溢出细碎的呓语,她急红了眼,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手上更紧紧扯着洛安的裙摆,摇了又摇,“殿下,奴婢求求您,救救我家大人吧,呜呜,救救她,快救救她。” 见婢女救主心切,洛安不禁有些感触,弯腰伸手扶起她,“你放心,有本殿在,你家大人不会有事。” 说罢,她就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接着,从瓶内倒出一粒药丸,喂进律芙嘴里。 律芙似乎还有些意识,径自将洛安喂给她的药丸吞了下去。 过了片刻,她脸色渐渐好转,狰狞的神情平静下来,悠悠转醒,睁眼,有些迷惘,一边起身,一边按了按额角,沙哑着声音嘟囔了一句,“这里是哪?” “大人,您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婢女激动地伸手扶住律芙,让其坐起身,忽然,她转身,向站在她身后的洛安跪下,磕头,嘴里连连说着对洛安感恩戴德的话语。 律芙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看向洛安,眸光颤了颤,随即,她艰难地从床上下来,欲对这个害她差点丢了性命的女人磕头行礼。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同时,她心里很惊讶,怎么几日不见,这女人就病成了这副德行?! 洛安连忙上前扶住律芙,很是亲切和善,“律芙,咱俩也算熟人,何必见外?” 律芙怔怔地望着洛安,恨不得穿透她的眼看清她的内里,实在不明白一个人为何能表里不一到这种地步。 “你也起来吧。”洛安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婢女,吩咐了一句。 “是,殿下。”婢女站起身,感激地看着洛安。 真不知,若知道她家大人身上的毒就是洛安下的手,她会产生什么反应。 洛安又羡慕地看向律芙,感慨,“律芙,你这奴婢倒挺忠主。” 律芙皱眉,“殿下,阿幺对下官来说是家人,下官不会将她随意送人,请殿下恕罪。” “你想多了,本殿还没寒酸到跟你讨人。”洛安一阵无语,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这律芙竟然也能想出其他意思来。 此女的确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却聪明过了头。 律芙一讪,未曾想竟是自己想多了。 阿幺则有些感动,感动于自家大人对她的维护。 正事不能忘,于是,洛安看向身后跟来的一众人,开始赶人,“对了,本殿有事想与律芙单独谈谈,你们请便。” 申管家跟一众小厮只好有眼色地离开。 叶逸辰拽着洛安的袖子,委屈地瞅着她,可怜兮兮道:“洛安,你不会也想赶我走吧?!” “怎么会?”洛安拉过叶逸辰的手,安抚性地摸摸,“我现在是病人,你是我未婚夫,应该陪伴在旁,你要是真想留下,就留下吧,但别插话,就乖乖地坐在我身边。” 叶逸辰点点脑袋,自觉地搀扶着洛安往桌边走去,心里琢磨着正好可以听听洛安跟这个律芙之间究竟有什么事要谈。 律芙对一切都心知肚明,既是悲哀,又是无奈,转眸看向她身侧的阿幺,吩咐道:“阿幺,你也出去吧,顺道把门关上。” 阿幺很不解,不明白自家大人什么时候跟麟皇女殿下有了交集,但在律芙的视线下,她只好应了声,退出了房间。 “坐吧。”与叶逸辰坐下后,洛安就对律芙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坐下。 律芙也不客气,随意拣张凳子坐了,嘴紧抿,似乎只要洛安不问,她就什么都不说。 见叶逸辰就坐在洛安身边,一副对她们谈话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顿有些惊讶。 她记得上次殿下与她谈事情的时候,明明让逸辰公子回避的,怎这次没有?! 其实,她很羡慕眼前这一对,相知相恋,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感情啊,但为何她就是得不到? 自上次听了殿下和逸辰公子之间的故事,她就从中吸取了不少经验。 她不再奢想自己只要默默地守候,就总有一日会让佳人感动,主动投进她怀抱,于是,近段时日,她对水清浅主动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份以前她自己都从未想过的热烈。 她觉得,饶是他再优秀,毕竟还是男子,有男儿家的心思,所以她亲自动手做了不少小玩意送给他,想逗他开心。 他收是收了,但依旧有礼,仿佛收她的礼只是在官场上的应酬,一点没有感情/色彩。 所谓心诚则灵,那些小玩意虽不值钱,但都承载着她满满的心意,可为何不能让他心动?为何不能让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起一丝波澜?! 每每想到此,她就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觉这个男子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冰山,无论她如何播撒自己的热情,都无法将这座冰山融化。 洛安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三杯茶,其中两杯放到叶逸辰和律芙面前,一杯自己端着,轻抿一口,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脸色不是很好的律芙,突兀地问出一句,“律芙可是在怨本殿?” “下官怎敢?”律芙看着眼前的茶盏,只觉得好笑,“莫非殿下还想玩一样的把戏?” 自那日,她其实一直数着日子,至今日,她就坐立难安起来,纠结自己究竟该不该去麟王府。 但一想到殿下那双自信妖娆的眸,她就认知到,自己从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于是打定主意,她想等夜临,掩人耳目地去。 却不想,发生了这等变故,时间上的巧合,以及那天殿下那句若生病就寻她的奇怪叮嘱,让她立马联想到是殿下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果然,这个女子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而自己,只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本殿若想让你喝下这杯茶,你敢不喝?”洛安戏谑地看着律芙,调侃道。 “是啊,殿下的命令,下官怎能不从?”律芙苦笑,突然,她抬眸,不甘示弱地回视着洛安,语调一转,字字如针,“可是,殿下此举实在寒了下官的心! 下官本想今夜到访府上,将这七日所得尽数禀告给您,可您竟从来没相信过本官,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用到下官身上,下官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下官不服,打心底的不服!” 洛安冷嗤一声,“可笑!你是本殿的什么人?你让本殿缘何相信你?本殿做事,从来喜欢防患于未然。 对你,本殿还未完全信任,若不使点手段,本殿便处于被动的地位,而本殿一向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自然得做点什么。 否则这七日,不踏实的便不是你,而是本殿了。所以,有些事,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本殿就这样的人,你没有资格指责。” 律芙怔住,一双美眸不敢置信地望着洛安,其明明一脸病态,但其身上的气势未减分毫,依旧迫人得厉害。 意识里,已陷入沉思。 是啊,她根本没有立场指责殿下的不对,由始至终,自己都是被逼迫的,对殿下虽有臣服之心,但夹杂了太多其他情绪,并不完全。 所以,这个身居高位、将权势阴谋玩弄于股掌间的女子怎会轻易相信自己? 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下意识地以为殿下信任她,如今得知不是,心中愤懑难抒,才有了刚才那一番发泄,如此,她倒觉得自己愚蠢了,甚至幼稚可笑。 律芙终究是个聪明人,想通一切,她就不再多纠结于这个话题,叹了口气,主动放软话,“殿下,是下官过激了,请殿下恕罪。” 她发现,自己只要一面对这个女子,情绪就会轻易外泄,修养了十几年的沉稳性子一对上此女的怪诞*,就会立马被肢解得支离破碎。 想到此,她很是懊恼,难道自己已不知不觉地对此女产生了亲切感? 洛安缓了面色,随意指了指律芙面前的茶盏,道:“今天这盏茶,本殿没下毒,若是下了毒,本殿也一定救回你。你要是渴了,就尽管喝吧。” 若仔细听,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一丝别扭。 纵然她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但见律芙认错态度良好,心里不免对其生出了一丝歉意。 律芙豁出去了,当即端起面前的茶盏,视死如归般喝了几口。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此女的手掌心了。 因为,她的心,已动摇。 “说吧,这七日,水清浅可有异动?”洛安见律芙喝了茶,便知她已经完全接受现状,无多情绪,继续漫不经心地问。 她身边的叶逸辰听她此话,忍不住一惊,一双眸子疑惑地望着她,想了解究竟怎么回事。 洛安在桌底下握住他的手摁了摁,暗示待会再与他说。 叶逸辰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只是一听到水清浅这三字,他心里就一阵不爽。 律芙未注意洛安和叶逸辰之间的小动作,径自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桌上,推至洛安手边。 洛安一只手端着茶盏正喝着茶,伸手就着桌子将小册子翻开一页,然后拿起,看了起来,结果才看了一页,她就一口茶喷出,被呛到,咳嗽起来,被易容过的脸上透出淡粉。 叶逸辰连忙站起,给她拍背顺气,一脸担忧,“洛安,你没事吧?” 律芙怕洛安咳过去,连忙也站起身,欲上前为她拍背顺气,却见那个位置有人占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脸郁闷。 殿下分明是因为看了她写的内容才会被茶水呛到,可是,她并未觉得自己写得哪里不妥当。 洛安终于顺过气来,抬眸看向律芙,哭笑不得,“本殿不解,你为何将水清浅的出恭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莫非你一直在跟踪他?” “没有,殿下误会了,下官绝对没有做过这等无礼之事。”律芙脸一红,随后摆手,急急解释,“由于观星阁的厕轩被安置在外面,若不在用膳时间,水清浅出观星阁,一般都是去出恭。下官只是稍稍注意了一下,就知晓了,绝无跟踪窥探之举。” 洛安在叶逸辰的搀扶下坐回位子,一双眸子笑眯眯地看着律芙,里面满是戏谑,“可你记录这个作甚?” 律芙一脸无辜,此时的她与平时沉稳的模样大相径庭,多了几许憨厚,“不是殿下让下官如此做的么?” “本殿何时让你这般做的?你倒是说说清楚。”洛安也不恼,耐心地问,看向律芙的眸中多了几许其他意味。 她突然发现,这个女子倒是有趣得紧。 “上次下官来拜访殿下的时候,殿下就命下官监视水清浅平时的举动,然后记录下来,这出恭一事,属生活日常,下官谨遵殿下吩咐,自然也将其记录了下来,方便殿下参详。”律芙解释道,心里寻思着殿下难道不喜。 “倒也是,你能有这份心,本殿很欣慰。”洛安平静下来,继续翻看着手上的小册子。 坐在她身侧的叶逸辰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就凑上去,与洛安同看,渐渐地,他那双大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只见那上面将水清浅的日常生活巨细都记了个清楚,几时用膳,几时午休,几时回府,几时说什么话,几时咳嗽……均有。 很明显,这些都是洛安让律芙记录的。 他知道,水清浅是当朝的太史令,而律芙是星宿官,两人平时都在同一处办事,律芙想要监督水清浅的日常并不困难。 只是,洛安为何让律芙监督水清浅,并记录这些? 洛安终于将水清浅这七天的日常全部看完,果然不出她意料,无任何异常。 抬眸看向面上流露出几许紧张的律芙,她满意一笑,“律芙,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是下官的本分。”律芙谦虚一笑,眸底掠过一抹苦涩。 “以后,继续吧,本殿不会亏待于你。”洛安将手中的小册子收入袖内,嘴上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是,下官谨遵殿下吩咐。”律芙点头应道。 “对了,刚才看你那婢女的反应,她好像并不知实情,莫非,你一直将你被本殿控制的事情瞒着别人?”洛安端起茶盏,优雅地抿了口茶,才抬眸看向律芙,问道。 “是,下官一直未将此事告知他人,包括下官的家人。”律芙回道,即使一切皆非自愿,满心不甘,但此时,面对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女子,她也不自觉地淡然了许多。 “为何?”洛安好奇地问。 桌底下,手心传来微微的痒,她就知道身侧的男子在调皮,连忙反手捉住那只手,与之十指相扣。 她身边的男子感觉到女子的动作,即使在桌底下,但有外人在,就总觉得这偷偷摸摸的亲昵举动随时会被人发现,面上流露出几许羞涩。 他想挣脱,却被女子的另一只手紧紧覆住,更是难以逃离,只能任由她握着,感受着从她手上传来的温暖。 “下官不想让家人担忧,宁愿一个人受着。”律芙如实答道,提到家人,她眉目间就柔和了几分。 “也未告诉水清浅?”洛安嘴角的笑意渐深,肯定地问。 “是。”律芙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殿下,水清浅他平时行事规矩谨慎,从未有差错,您让下官这般监视他,下官觉得委实无意义。” “哦?”洛安危险地眯起眼,字句间都携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你在质疑本殿?” “并非质疑,下官只是想说一句实在话。”律芙垂眸,只当未见洛安突如其来的怒气,沉静道。 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显然,她内心并不如她面上那般平静如水。 “是无意义,但凡事都有个万一,水清浅可以几天不出岔子,但并不代表以后永远都不会出。”洛安语气软了下来,一脸兴味地瞅着眼前的女子,“你只需照本殿的吩咐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反正你那么喜欢水清浅,应该很乐意一直关注着他。” 她身侧的叶逸辰又是一惊,透亮的双目不可思议地看向律芙。 这个女子竟然对水清浅有意?! 那若这样的话,她难道一点不介意水清浅的真容? 还是说,她一直未见过? “殿下,这是两码事!”律芙微恼,一双美眸瞪着洛安,里面闪烁着盈盈泪光。 她是很喜欢水清浅,喜欢一直关注着他,但她不喜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心里还携着其他不单纯的目的,甚至还将其言行记录下来,交给别人参详。 每每想到此,她心里就涌出一股深深的负罪感,有时候,都不敢面对水清浅。 因为无论是不是出于本心,她都已经背叛了他,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似要将她的心生生撕扯成两半,一半献给了他,一半臣服于殿下。 洛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自觉地将其中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那你跟水清浅究竟发展到何种地步了?” 律芙面对这样的洛安,真是有气发不出,因为对方压根不把她的委屈和愤怒放在眼里,心里头憋着气,闷闷地答:“依旧没有进展。” “上次本殿与你分享了与自家未婚夫之间的爱情故事,你难道没有从中吸取经验?”洛安一脸臭屁,一边拖着凳子往叶逸辰身边挪了挪,然后,一把揽着他的腰肢,靠在他身上。 因为有外人在场,叶逸辰难免拘谨,被洛安一接触,他身子本能地僵硬了起来,面色微红,想挣脱。 但一低头,见女子一脸病态,羸弱的姿态惹人怜爱,虽他知道这是易容出来的效果,但还是忍不住心软,索性让自己放松下来,接受洛安这般在外人面前明目张胆的亲昵举动。 可一听洛安的话,他察觉不对,激动起来,立马想起身质问,才发现自己早被点了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 顿明白身边这个女人为何突然靠过来,原来她早猜到自己听了她接下来的话会生气,就提前制住了他,心里一时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世间怎能有如此无赖的女子? 律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各种羡慕,不知她跟水清浅何时才能像这般相处,只觉得遥遥无期,哀怨地叹了口气,才答:“自然吸取了,下官不再守望,开始主动对他频频示好,可是效果不佳。他,简直水火不侵。” 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女子,谈到自己的感情之事,她总是前所未有的坦然。 难道是因为她已经完全将这个女子当成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启蒙老师?! 洛安垂了眸,眸底掠过一抹沉思,抬眸间,又恢复淡然,“说来听听,你做了什么,也许本殿能给你支支招。” 律芙眼睛一亮,随即讲述起了自己的追爱之路…… 让申雪将律芙送走后,洛安就解了叶逸辰的穴,已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心理准备。 出人意料的是,男子一点不生气,只一脸古怪地看着她,问道:“洛洛,她想得到水清浅是她的事,你为何要掺和一脚?感觉你跟我家里的爹爹们挺像,好八卦。” “辰,难道你忘了上次水清浅强吻我的事情了?”洛安在桌上撑着脑袋,笑盈盈地望着叶逸辰,反问。 洛安一提起此事,叶逸辰立马变了脸色,恨恨地瞪着一处,握着拳,咬牙切齿,恨不得从水清浅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怎能不记得?那人真不要脸!我那天应该多揍他几拳!” “所以,我才希望能有其他女子将他收走,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再来骚扰于我。”洛安抓住叶逸辰的可爱拳头,在上面亲了亲,就让他敏感得一缩,坦露了手心,然后,她玩心一起,伸手挠了挠那里。 不得不承认,对水清浅,她曾经心动过,但,她不敢奢想。 因为她与他之间,永远有一道难越的鸿沟。 ------题外话------ 亲们,偶这章终于肥点了,想这个月完结来着,反正是不远了,因为有点累。 这篇文文效果一直不好,收藏、人气、订阅均不好,情节改过,排版改过,语言改过,依旧没有起色,一潭死水。 可能跟偶每天才四千多的更新字数有关,那偶也认了,因为偶码字速度真的超级慢,码完一章后还会检查,几乎会花一个钟头。 撑了大半年,觉得是该结束了,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心情真的挺糟糕。 但请大家放心,偶不会让自己文文变得虎头蛇尾,会给个圆满结局,就像最后一卷的卷名,我就想要圆满怎么滴? 第二百五十八章 左相大寿 叶逸辰被洛安挠得笑出声,求道:“洛洛,放过我吧,我怕痒。” 因着洛安的回答,表里如一,他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洛安不再挠,笑眯眯地看着他,“现在满意了吧?” 叶逸辰重重地点了点脑袋,欢喜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洛洛,你真好!” 他相信,这个女子以后就算会拥有三千后宫,也绝对不会滥情。 之后,他向洛安问出了诸多萦绕在心头的困惑。 洛安则耐心地一一解答。 …… 一天后,是当朝左相大人杨曼书的六十大寿。 作为两朝元老,手握兵符,且其义子云初起是当朝的云贵君,目前后宫中地位最高的男子,当朝轩皇女殿下的父君,杨曼书的声望自然极高。 就连当今圣上炽帝也卖了她一个面子,特地为其免了这天的早朝,称左相率凤天两朝,建功立业无数,乃一代不可多得的良臣,世代为官者的榜样,今日既是其花甲之寿,当普朝同庆,在朝的一众官员皆应上门祝贺道喜。 于是,今日左相府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就连附近的巷子里都堵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因着炽帝那一句话,朝堂上的官员几乎都来了,有的就算不情愿,也只能埋在心里。 这贺寿,也讲究一个场面。 众人皆知,杨曼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 其年轻时,经历过佳人才子的浪漫故事,娶了一个与她情投意合的男子做了正夫。 据说,那个男子,名唤阜痕,是当时有名的一代公子,不仅貌美如玉,而且多才多艺,家世也极好。 杨曼书娶他前,还未当上宰相,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芝麻小官,但这个阜痕就认定了她,即使家里反对,他也义无反顾。 后来一波三折地,杨曼书最终还是将阜痕娶到了手。 婚后,两人琴瑟和谐,极为恩爱,简直羡煞旁人。 有这么个通心意的美夫郎,杨曼书未再娶。 那一年里,她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开始平步青云,最终坐上了宰相的位置,其中自然有不少艰辛,但阜痕一直对她不离不弃、默默支持,所以,两人可谓一对患难夫妻。 可惜,好景不长,阜痕为杨曼书生下一个女儿后,就撒手人寰,徒留杨曼书成了孤家寡人,独自抚养女儿。 自此,杨曼书消沉了一年,后来虽有几个小侍,但一直未续弦。 那些小侍均未为她生下一儿半女,因此,她膝下只有阜痕为她留下的一个女儿。 但是,其虽有女,却不能承欢膝下,因为,她女儿八岁的时候,就被一位得道高僧收了去,在江湖上漂泊,一晃三十几年,彻底没了踪影。 而眼前,这六十大寿最好得有自家子孙为其贺寿、送上喜果才显得喜庆,但杨曼书没有,所以这个场面撑不起来。 很多官员出于好意,为给杨曼书撑起场面、添添喜气,就将自己家眷都带了过来,多稚龄的孩子,这些孩子穿着喜庆,手上抓着喜果,奶声奶气地向杨曼书贺着寿。 而本次寿宴的主角杨曼书身穿绯红的飞鹤祥云衣衫,端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一个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心里不免有些触动。 儿孙成群的天伦之乐,她是这辈子都享受不到了。 以前,女儿在身边的时候还能想想,可后来,女儿被云如海抢了去,她就再也无望。 所以,她极恨云如海,纵使其已经死了,她依旧恨。 突然,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过来,一脸笑意地向她禀告:“夫人,轩皇女殿下来了。” 杨曼书本能地站起身,心中的郁抑立马消散了些。 远远地,她就看见身穿一袭绯罗蹙金刺五凤襦裙的凤沐轩分开人群,径自走上前来,向她行跪拜礼,字字铿锵有力,“孙女见过老祖宗,祝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她身后跟着几十个侍卫,肩上都扛着红木箱子,箱子里装满金银珠宝,盖封处,贴着用纸剪成的红色寿字,显然,这些都是她为杨曼书准备的寿礼。 在场的官员数了数,一共二十二箱,是个吉利的双数,有的不禁感叹凤沐轩出手阔绰,有的夸赞她孝顺,不端皇女的架子,总之,好话说尽。 “起来吧,轩儿。”杨曼书连忙上前亲自将凤沐轩扶起,一脸欣喜,今天这孩子无疑是给她长脸了。 “外婆快坐吧,今天你是寿星,怎能让你劳累?”凤沐轩被杨曼书扶起后,就势将她扶回了座位。 无论她对外婆有多恨,其终归是她的亲人,是她在这世间的一份依靠,今天是其六十大寿,她作为其外孙女,自然不能让其掉了面子。 “好好好,这就坐。”杨曼书顺着凤沐轩的力坐回了身后的椅子,面上难得地流露出几许慈爱,“你快去席中坐吧。” 凤沐轩眸光微闪,有一瞬的恍惚,外婆何曾对她流露过这样的情绪? 莫非,是为了演戏给众人看? 想到此,她心里刚刚燃起的微光立刻被扑灭,刺骨的凉意。 点点头,就往院中走去,随意挑张位子坐了,再次看向杨曼书,发现其已跟他人应酬起来,那张面上的笑意,她怎么看都觉得无比虚伪恶心。 她垂眸,苦笑,双手紧紧地搅在了一起。 凤沐轩,你怎么还敢奢望?! 怎么还敢?! 小时候怎么过来的,你难道忘了不成? 院中,已摆满了桌椅,主要是用来宴请今日过来贺寿的宾客用的,现在基本已座无虚席。 很多人官员看到凤沐轩,就端着酒盏上前,欲与她攀上关系,刻意讨好奉承着。 凤沐轩来者不拒,面上堆满了假笑。 凤沐轩,你现在一定也很丑陋吧?! 前方的空地上,搭建着一个戏台子,上面的戏子正卖力地表演着贺寿的曲目。 突然,一抹烟色身影出现在左相府门口,就孤身一人,手上提着一只精致的礼盒,递了拜帖给门口的侍卫,就径自往里走去。 此人不是水清浅是谁? 他一进入主院,就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个男子身上仿佛就有这种魔力,明明用面纱遮了容颜,身上无任何饰物点缀,很是朴素,但他总能轻易地让别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 仿佛天边的一道浅云,淡淡的,却总是惹人妄想将其揽入自己怀里,直至伸出手去,才知看似咫尺,实则天涯。 其实,他之所以这般惹眼,还有另一个原因。 出于礼节,宾客们带来的家眷都被安置在别院,因此这个主院里基本都是女子,此时进来一个水清浅,目光自然齐刷刷地全往他身上招呼,心里并不惊讶他会过来。 因为众人早已在心里默认,这个男子不简单,不能将其同其他男子相提并论。 水清浅在朝堂上的表现,总是不浮不躁,比起许多女官,他的性子沉稳淡定许多,因此,在许多事情的决议上,他总是能给出一个最理智的答案。 除此之外,他目前已立下一个不小的功劳。 前阵子,他通过观天象,测出近段时日凤天西北的一些地区会出现蝗灾。 为此,他特地上奏朝堂,建议提前收割那些地区的农作物,虽然现在收割还为时尚早,难免会损失些,但总比蝗灾来袭全军覆没的好。 虽然朝中有不少反对声,但最终陛下还是征用了他的意见,下了旨,并十万火急地将这份旨意送达那些地区,命那里的农民提前收割地里的农作物。 几日前,那些地区传来消息,称近段时日果真蝗虫压境,幸好农作物收割得及时,才没有落得颗粒无收的惨败境地。 此消息一出,不仅朝堂上的女官都打心底里对这个男子敬佩,就连坊间的百姓也都对他心服口服,街头巷尾再没有流传出男官多荒谬的言论。 所以,水清浅现在的人气简直如日中天。 他此时出现在左相的六十岁大寿上,众人无一觉得不妥当,认为男儿家就不该孤身一人抛头露面之类云云,因为在她们心里,这个男子有足够的资本这样做,他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女儿郎。 况且,水清浅头上除了压着众所周知的当朝太史令的帽子外,还有另外一顶极惹人眼红的帽子——杨曼书侄孙的身份。 即使承受着万众的瞩目,但水清浅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急不缓地踱到杨曼书跟前,优雅地施了一礼,淡淡的嗓音,“清浅见过姨奶奶,祝姨奶奶吉祥如意、富贵安康。” 说着,他将手中的礼盒打开,里面放置着一壶酒,若仔细看,那酒壶做得特别,周身刻着荷花的浮雕,还上着水墨的色泽,显得十分雅致。 水清浅双手托着酒壶,呈到杨曼书面前,继续道:“姨奶奶,这是清浅用初夏荷花花苞酿成的酒,名唤赏荷风。其中‘荷风’的‘荷’乃‘荷花’的‘荷’,望姨奶奶笑纳。” 杨曼书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拨开上面荷花形状的盖子,霎时,壶中飘出一股清冽的酒香,似荷花初绽的芬芳气息,引得一众宾客都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杨曼书自然喜欢得紧,连忙将盖子重新盖好,交予一旁的小厮,算是收下了,一边赞道:“清浅,你这礼送得好,姨奶奶很喜欢。” “姨奶奶喜欢就好。”水清浅掩在面纱后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好听的嗓音柔柔的,仿佛微风拂煦。 杨曼书眸中流露出慈爱,对院中凤沐轩坐的席位方向指了指,“快去席上坐吧。” 这个孩子虽不是她女儿亲生的,但从小伶俐,她觉得这个孩子长大能成大器,才允女儿一直留着他,如今,果然不负所望。 当然,如果是一个废物,她会毫不犹豫地除了他! 水清浅微微点头,就转身往院中走去。 他转身的瞬间,眸底掠过一抹冷意。 凤沐轩见水清浅坐了过来,连忙重新斟了一盏酒,递了过去,笑眯眯道:“清浅,好久不见,今天可要跟本殿喝一杯?” “殿下好兴致。”水清浅伸手接过那盏酒,极快地撩开面纱,将其一饮而尽。 坐在附近的其他人本以为借此机会可以一窥水清浅真容,却不想,才那么一瞬的功夫,他就喝完酒,将面纱重新放了下去,连个脸型轮廓都没让她们看着,心里顿一阵可惜。 很多官员见水清浅坐下来,又都围了上去,想去巴结巴结这个又有才又有势的男子。 说真的,此生若能娶到这个男子,就算上门入赘也觉得不亏。 只是这个男子似乎是个清心寡欲的主,明明已经十七,但他一点不着急自己的婚事。 据说许多被人买通的媒公去了水清浅府上,欲介绍一门好的亲事给他,都碰了一鼻子灰。 据说这个碰灰的过程很有意思,就是那些媒公说得天花乱坠的时候,水清浅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书,等他们说完了,问他感觉如何时,他总会有些茫然地看过来,只发出一个短音,“啊?” 于是,到最后,那些早修炼成精的媒公都在他面前失了耐心,不用水清浅赶,就径自气呼呼地离开了。 水清浅见人上来敬酒,就有礼地一一回应,一双潋滟眸子周转在人情世故中,从未失其本色,波澜不惊,像一汪藏在深谷间的静湖。 戏台上的戏曲演得正热闹,这时,一个出人意料的人出现了,是当朝右相叶珍。 世人谁不知,凤天朝堂上的左右两相是前世结了仇的,所以这一世又成了一对十足十的冤家。 只要有两人的地方,就一定会硝烟弥漫,无论在什么话题上,这两人就一定不对盘,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谁也说不过谁,谁也不服谁,凶狠地互瞪,就像两只斗得激烈的斗鸡。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此,只要看到这两人出现在一处,很多人都会自觉地避得远远的,以免引火烧身。 此时见到叶珍亲自来参加杨曼书的六十大寿,很多人都不敢置信得瞪大了眸子,拧了把自己手臂上的肉,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叶珍未带家眷,身后就跟着两个婢女,婢女手里都拿着寿礼,显然,她真的是来给杨曼书贺寿的,而不是来吵架。 杨曼书也忍不住心惊,随即心里暗自冷笑。 有些人,果然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她虽给朝堂上的每个人都发了请帖,但那只是出于形式,当不得真。 有些人,她压根没将她们列入邀请的范围内,就像麟皇女,就像叶珍,以及那些已经表明支持麟皇女态度的官员,却不想,今天来了大半,这让她心里着实不爽,幸好这些人多多少少地送了礼,她才勉强接受。 杨曼书暗自鄙夷的同时,叶珍已走至她面前,让身后的婢女呈上寿礼,故作有礼的模样,拱了拱手,“恭喜左相大人六十大寿,小辈这点贺礼,请笑纳。” 杨曼书,恭喜你已经一只脚踏入棺材,当然,另一只也快了。 杨曼书脸都被气青了,这个女人以前何曾在她面前以小辈自称过? 其此时这般自称,分明是在暗讽她年纪大了。 “莫非左相不喜小辈送的寿礼?”叶珍见杨曼书恨恨地瞪着她不答,便自问自答,“既然如此,这礼小辈就不送了,省得左相看着眼疼。” “我何曾说不喜?!”杨曼书见叶珍欲让其婢女收回寿礼,连忙阻止,话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既然右相有诚心送这个礼,我岂有不收之理?” 说罢,她就对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让其收下叶珍送的礼。 叶珍既然愿意破财,她不要白不要! 那名小厮会意,连忙上前接了叶珍身侧婢女手中的礼。 他正想退开,欲去后院将手中的寿礼放置妥当,杨曼书突然唤住他,“等等!先拆开让我瞧一下。” 她总觉得叶珍没安好心,这礼该不会是毒药吧?! “左相,你什么意思?难道信不过小辈?”叶珍立马不服了,语气愤然地控诉。 “试问右相,我凭甚信你?”杨曼书凉凉地瞥了叶珍一眼,就看向那个左右为难的小厮,吩咐道:“快点拆了。” “是,夫人。”小厮点点头,应了一声,就拆起了其中一个礼盒,不一会,那礼盒内的东西露出庐山真面目。 杨曼书看到此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气得身子直哆嗦,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眼前一脸漫不经心的叶珍,暴吼出声,“你,你,你什么意思?!” 院中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宾客眸中纷纷流露出不敢置信,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紧张。 只因那礼看上去虽贵重,但实在不吉利—— 一口金棺材。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左相不喜欢这口金棺材?” 叶珍一点不觉得自己送的这份礼有何不妥当,伸手从那个错愕的小厮手里拿过那口迷你的金棺材,一边把玩,一边卖弄道:“为了打制出这口金棺材,小辈花费了不少财力,周围的花纹都是良工巧匠一小刀一小刀雕刻出来的,精致得很。” “今天是我六十大寿,你送我一口棺材,难道不是成心触我霉头,找我晦气,巴不得我马上魂归西天?!”杨曼书双手狠狠地捏着椅子两侧的扶手,一双细长的眸子阴狠地瞪着叶珍,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掐断她的脖子。 院中的宾客震惊过后,便是平静。 这左右两相果然是一对冤家! “左相,这次你可误解小辈的意思了。”叶珍不以为然,很是无辜。 这老东西脑子挺好使,竟然将她的真实用意全猜中了。 杨曼书咬牙切齿,“那你说说,你送出这口棺材究竟是何用意?” 她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能说出个劳什子玩意来! 也许,真该找个机会除了此女。 “棺材,棺材,可以引申为升官发财,小辈将这口金棺材送给你,其中寓意,自然是往好的方面理解的。”叶珍今日在杨曼书面前虽以小辈自居,但其态度一直不卑不亢的,气势上与杨曼书分庭抗礼。 “是嘛?”杨曼书听得叶珍这份解释,脸色稍缓,但她一点不想就此放过叶珍,继续鸡蛋里挑骨头,“我已位居朝中最高的官位,升无可升,莫非与我同级的右相你不知道?” 她其实在讽刺叶珍愚蠢之极。 “呀!”叶珍故作惊讶,随后一脸恍然大悟,“的确是小辈疏忽了,望左相见谅。” 忽然,她语调一转,变得戏谑,凑上前,刻意压低声音,只她自己和杨曼书能听见,“不过,难道左相你从来没想过继续往上爬?” “你什么意思?”杨曼书面色一僵,眸光幽深地看着叶珍,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心想这个女人不会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吧? 不过,她知道又如何? 她暗中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只要她想要,凤天迟早是她的囊中之物! 之所以至今未动手,是因为她想图个名正言顺。 她知道,自己若擅自出兵夺了皇位,势必会背上弑君篡位的骂名,遗臭万年,为百姓所不齿。 所以,她必须等,等身为皇女殿下的轩儿坐上皇位,她才能好好享受将整个天下掌控在手里的滋味,坐一坐那她做梦都想坐上一坐的黄金凤座,接受万千臣民对她的臣服之礼。 不过现在,她已经等不及了。 麟皇女的归朝,当今圣上的态度,轩儿的不思进取,这些因素皆令她惶恐,所有的一切都在偏离她预想的轨道,逼着她提早出手! “左相,你别装了,你心里想的都已经写在脸上,我想不知道都难。”叶珍笑眯眯地望进杨曼书的眼,眸中精光烁烁。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右相莫再妄加揣测,免得惹火烧身。”杨曼书语气骤变,似严冬的彻骨寒风,阴冷得厉害。 叶珍点到即止,不多纠缠,退开身,将手中的金棺材呈上,睁着眼睛说瞎话,“既然左相如此满意小辈的答案,就请收下小辈的这份薄礼吧。” 杨曼书蹙了蹙眉,随即对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全部收了。 至于其他寿礼,她懒得再查看,省得叶珍又说出什么鬼话来,扰了她的心绪。 而叶珍不等杨曼书请她入座,就径自转身去了院里,找了一处偏僻的位置落座,静待好戏。 很多她一派的官员看到主心骨过来,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有种归属感,纷纷上前,向她敬酒。 叶珍坐到偏僻的位置,就想图个清静,却还是事与愿违。 不过,眼前这些同僚向她敬酒,大多数皆出于好意,她岂有拒绝之理? 于是,不一会,她融入了宴会的氛围,觥筹交错间,任酒撑起她的肚子。 台上的戏曲将近尾声,杨曼书座前依旧热闹,也像一段段戏,一人唱罢,就另一人唱,极尽讨好,一件件名为寿礼实则贿赂的金银玉器奉上,尽数进了她的库房,都有塞满的趋势。 待戏台上新一轮戏曲唱起之时,时间已近午时。 忽然,一个守门的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直奔杨曼书座前,焦急地禀告道:“圣驾亲临,贵君伴驾,请夫人前去接驾。” 此话一落,院中的喧嚣立马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了手里的动作,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心里多多少少地羡慕嫉妒起了能得如此荣宠的杨曼书。 不用想,那伴驾的贵君定是云贵君,左相大人的义子云初起,因为当朝后宫中只他一位贵君,而陛下此次携云贵君亲临府上,定是来给左相大人贺寿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四人一虎 这些年,陛下勤于政务,除了轩皇女殿下大婚那次,她从未免过朝,也从未出过宫,可这次,为了给左相大人贺寿,免朝,出宫,均做了个全,可见她对左相大人之重视,以及对云贵君之宠。 杨曼书也忍不住一惊,但她的惊不是惊喜,而是纯粹的惊诧,眸底掠过一抹沉思。 圣驾自然是要她这个府邸的主人亲自领头前去迎的,于是,她连忙站起身,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往外走去,一众宾客也纷纷站起身,跟了上去,欲与她一同迎接圣驾。 至门口,杨曼书就看见一身明黄便服的凤炽天正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地从豪华的轿辇下来,其轿辇后面还跟着一辆精致的轿子,里面出来的男子正是云初起。 两座轿的周围里里外外围了九层侍卫,看这仗势,凤炽天这次出行声势浩大,定引了不少百姓驻足观看。 估计只消明日,左相杨曼书六十大寿,圣驾亲临其府上贺寿的消息就能不胫而走,传遍大江南北,让人忍不住感慨杨曼书这左相个当得委实风光。 只是,众人所不知的是,杨曼书从未将这等殊荣放在眼里。 云初起一下轿子,就在他的贴身小厮裘景的搀扶下匆匆来到凤炽天身边,伸手挽上她的手臂,妖媚的脸上尽是感激,柔柔地唤了一声,成熟的男音携着一股子惑人的味道,“陛下。” 今日,陛下邀他出宫,说想他陪着她去他干娘府上为干娘贺寿,令他受宠若惊,因为这是他第二次伴她出宫,记得第一次,是十几年前他真正得宠那会。 那时的日子,多美好,可惜……得君宠,不得君心,终归不长久,仿佛黄粱一梦,梦醒太快。 凤炽天未拒绝云初起的触碰,任由他挽着,见杨曼书一行人从府内出来,对他提醒了一句,“初起,你干娘出来了。” 云初起顺着凤炽天的目光看去,眼睛霎时一亮,其中溢满了欣喜。 不等云初起出声唤她干娘,杨曼书就直直走至凤炽天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微臣见过陛下,见过云贵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身后的一众官员也纷纷跪下行礼,山呼,“臣等见过陛下,见过云贵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炽天上前,亲手虚扶起杨曼书,看了眼杨曼书身后的一众官员,淡笑道:“众位爱卿免礼,如今在宫外,朕允你们不拘礼节。” “臣等谢过陛下。”一众官员应了一声,连忙站起身,等待圣驾入府。 府内,有许多人未出来迎驾,除了那些根本没有资格亲见圣颜的家眷、下人,其实还有三人,分别是凤沐轩,水清浅,以及叶珍。 凤沐轩是本能地想逃避,水清浅是将一切都置身于外,根本不在乎,而叶珍是懒得掺和热闹,反正,对陛下今日会亲临杨曼书府上的事情,她都心知肚明。 府外,云初起见杨曼书起身,就从凤炽天臂上松开手,上前亲昵地搀了杨曼书,眸中盈着泪光,只诉了一句,“干娘,我想你。” “起儿,干娘也想你,在宫里过得可好?”杨曼书眸中溢出慈爱,伸手覆住云初起的手,拍了拍,哽咽道。 “过得很好,干娘不必挂心,倒是干娘,怎地比上次我见着你的时候更瘦了?”云初起心疼地看着杨曼书,回道,一副极为孝顺的模样。 凤炽天可没耐心看这两人母慈子孝的画面,闷咳一声,引起两人注意,才道:“初起,爱卿,有话还是先进去说吧,干站在门口,只会被人瞧着笑话。”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请陛下进府吧。”杨曼书伸手抹了把眼角的湿润,收敛情绪,连声应道,一边让开身,想让凤炽天先行一步。 凤炽天也不客气,在含玉的搀扶下径自往里走去。 云初起连忙松开杨曼书,转身跟上了凤炽天。 只是转身的那瞬,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他狠狠地瞪了杨曼书一眼。 其实,他跟这个所谓的干娘之间根本没什么母子情谊,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今日与她这般,纯粹是演戏。只是,陛下似乎不怎么满意这场戏,未让他的形象在她心里加分,反让她觉得像是笑话。 这让他顿恨杨曼书不会看陛下眼色。 其实,当初是这个女人送他进宫的,才让他此生有幸遇到陛下,因此,刚开始,他对她是抱着感激心理的。 可是,这个女人总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的,对这不满,对那又不满,时间长了,再多的感激都会被消磨殆尽! 杨曼书接收到云初起的警告眼神,心里一阵不屑。 不就是一个小浪蹄子?! 当初若不是她将他送进宫,他能有今天?! 记得那年,女儿曾书信告诉自己,这个男子是她此生的挚爱,只是他心性未熟,对外界听来美好的事物仍抱着憧憬的态度,比如皇宫。 于是,她想托自己带他进宫转一圈,让他看清皇宫其实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以断了他对那里的念想。 后来,云初起被人送到她府上的时候,她就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就觉得他根本不适合做她的女婿。 其眸中总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绝对不是安分于醉云山庄那种小地方之人。 再看他的容貌,妩媚妖冶,属上上之姿,送进宫去,若被陛下看到,绝对是能得宠的。 因此,当时她对这个男子好好地打点了一番,才将他送进宫去,并没有让他出宫的想法,只希望他能得圣宠,在后宫平步青云,成为她在朝堂上的一道助力。 其实,在那之前,她已经送了不少绝色男子入宫,只是这些废物无一成功,有的甚至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 因此,她对云初起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想搏一搏,若成了,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成,再继续送。 却不想那次真的歪打正着,云初起不负她所望,不仅得了圣宠,还坐上了贵君之位,地位在后宫中仅次于凤后。 借着这个契机,她在朝堂上的地位更稳固了几分,再后来,云初起为陛下“诞下”皇女,她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在朝廷中的地位已无人可撼动。 不过,云初起也没少得好处。 从一个普通的男子摇身一跃成为凤天最尊贵的男子,上无凤后压着,下有她这个名义上的干娘打点着,在后宫,他几乎一人独大。 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且麟皇女归朝前,他膝下的轩皇女便是陛下惟一的子嗣,这等荣耀,谁能与他比肩? 如今,他倒是翅膀硬了,竟敢给她摆脸色,简直是一头白眼狼! 若不是看他还有利用价值,她早想弄死他了。 不过,也快了,等事成,她一定第一个将他灭口,因为这头白眼狼几乎知道所有的内幕,谁知哪天他会不会反咬她一口?! 凤炽天是当今圣上,是凤天身份最尊贵之人,自然不能位居下首,应坐主座,但她一进主院内临时搭建的宽敞厅堂,就直直往一旁的客座走去,坐下,引得众人一阵惊愕。 而一直待在偏僻角落的叶珍见到凤炽天在众人簇拥下进府的身影,忽然诡异一笑,嘴上继续吃肉饮酒,当着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杨曼书为全礼数,连忙上前阻止,诚惶诚恐道:“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坐此?” “是啊,陛下,干娘说的没错,您快起来。”站在凤炽天身边的云初起拽着她的袖子,附和道,眸中流露出浓浓的祈求之意。 凤炽天另一边的含玉一直默默无声,径自拿出一根银针试了试一旁茶几上壶内的茶水,见无毒,才放心地斟了一杯茶,递至凤炽天手边。 接过茶盏,拨了拨盖子,轻抿一口,凤炽天才一脸疑惑地看向杨曼书和云初起,理所当然地问:“那朕应该坐哪?” “陛下自然应该坐在主座,才能显出陛下的尊贵之仪。”杨曼书微微弯腰,拱手答曰,十分恭敬的模样。 若不知道实情,恐怕无人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十足十忠诚的臣子体内暗藏着一颗黑暗的祸心。 云初起一脸惊疑,以为凤炽天生病,烧糊了脑子,连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无碍,才松了口气,嗔怪道:“陛下别吓初起了。” “你莫多想,朕没事。”凤炽天执住云初起的手,握了握,暗示他放心,才转眸看向杨曼书,笑道:“爱卿何必如此紧张?难道朕坐了客座,就不是凤天的皇帝了么? 今天既是爱卿你的六十大寿,自然你是主角,朕只是这里的客人,坐在这里,无碍。对了,你也快回去坐吧,干站在朕面前,不知实情的人,还以为朕欺了你呢!” “这——”杨曼书仍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呵! 皇帝? 很快就不是了! “干娘,陛下都这样说了,你就听她的吧。”云初起很会察言观色,反站在凤炽天一边,帮她劝起杨曼书。 说着,他顺着凤炽天拉着他的势坐到了一旁的椅上,看向凤炽天的眸中溢满了柔情。 “爱卿,瞧瞧你这儿子,都比你这个做娘亲的机灵。”凤炽天宠溺地回视着云初起,手上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暧昧至极。 幸好两人身上的衣服均是宽袖,才掩了这份暧昧。 云初起一怔,随即心酸得想哭。 他已经好久不见陛下对他流露出这般宠溺的眼神了。 即使知道陛下此时在演戏,但他还是忍不住心甘情愿地为之沉沦。 陛下,每天这般对初起,可好? 哪怕只在骗初起,初起也不在意。 初起这些年一直守候在您身边,依旧得不到您的真心,初起已身心俱疲,不敢再奢望,只盼您能施舍一份温暖给初起,此生,初起就别无所求了。 “谢陛下恩典,微臣这就回去坐着。”杨曼书演戏有个分寸,感觉火候差不多,她就感激地应了一声,往主座走去。 此时,她忍不住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已经踩过凤炽天的头颅,坐上那象征凤天最尊贵地位的凤座。 屁股沾上主座,看向下首的凤炽天,她心底忍不住喷涌出澎湃的得意,以及满足。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她真的很享受。 陛下,既是您主动送上门,主动退让,可别怪微臣不客气。 院中的宾客见这一情景皆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陛下竟然让右相大人坐在主座,而自己甘愿坐在下首的客座,虽然右相大人是今天寿宴的主角,但,并无需致此种地步。 这番情景,分明倒置了本末,颠覆了礼法,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大家干瞪着朕做什么,都随意坐吧。”凤炽天一点不觉得此番局面有何不妥,不在意地对众人摆了摆手。 “是,陛下。”凤炽天虽说得随意,但她是帝王,帝王的话,怎能不听?众人只好讪讪地应了一声,坐回自己的席位。 而这时,本在席上对饮的凤沐轩和水清浅两人已经不知去向。 其他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凤炽天,云初起和杨曼书三人身上,均未发现这点,就算发现了,也不怎么在意。 这人啊,谁没有个三急?所以都猜想两人解决个人问题去了。 坐在客座上的凤炽天嘴角总携着盈盈的笑意,忽又看向杨曼书,语气悠然,“爱卿,朕今日给你备了份大礼,爱卿可一定要仔细看着。” 说罢,她就击了击掌,嘴角的笑意渐深。 不一会,在一众宾客的注目下,八个侍卫抬着一个巨大的笼子走了进来,笼上盖着一块红布,掩了里面的东西。 到院中央的一处空地,她们就将笼子小心翼翼地搁到地上,然后围在笼边,等候凤炽天的差遣。 “这是什么?”杨曼书不解地看向凤炽天,问道。 就连坐在凤炽天身边的云初起也疑惑地看向她,显然,他也不知笼内究竟装着何物。 心里一阵惊讶,他刚刚出宫的时候,明明没看见这么个大笼子。 陛下究竟想送什么给杨曼书? 院中的宾客均好奇地看着那个盖着红布的笼子,恨不得亲自上前将那块红布掀了一探究竟。 “爱卿猜猜看。”凤炽天卖起了关子,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着。 杨曼书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前阵子赤月曾派使节来访凤天,为表赤月对凤天马首是瞻,该国进贡了不少东西,其中包括一只该国特有的斑斓猛虎,她当时在场,有幸见到。 其四肢强壮有力,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脑袋上一个“王”字清晰可见,象征着其万兽之王的地位,即使被关在笼中,依旧桀骜不驯、凶猛瘆人。 最特别的是它那一身皮毛,墨黑的虎纹干净明了,其他毛色不是普通老虎的那种棕黄色,而是银白色,十分漂亮。 想到此,她不免有些兴奋,陛下不会真要将那只珍贵的斑斓猛虎送她吧? 她抬眸激动地看向凤炽天,话语紧张得发颤,“陛下,微臣一看见这笼子,就想起赤月使节送来的那个。里面装的,不会是那只斑斓猛虎吧?” 不过她很奇怪,若真是那只猛虎的话,今天怎地这般安静? 记得那天,那只猛虎被送来后就没安分过,虎啸不断,声音震天,人听了,忍不住心惊胆寒。 “爱卿真聪明。”凤炽天点点头,又击了击掌。 听见凤炽天的击掌声,站在笼旁的一个侍卫随手一扯,就将盖在笼上的红布掀了去。 瞬时,笼中的斑斓猛虎露出庐山真面目,院中的众宾有的惊呼,有的惊艳,一双双眸子皆好奇地打量着笼中的猛虎。 此时,这只斑斓猛虎依旧漂亮,但精神恹恹的,趴在笼中,拉拢着脑袋,像蔫了的黄花菜。 眼皮拉拢着,见周围出现许多陌生的生物,它立马警惕起来,瞪起金色的虎目,警示众人谁也别想伤害它,却瞪得十分勉强,才坚持了一会,就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口中发出无力的嘶吟声。 杨曼书忍不住走上前,围着笼子绕了一圈,见斑斓猛虎这副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蹙眉看向依旧端坐在椅上优雅地品着茶的凤炽天,伸手指了指笼中虎,一边不解地问:“陛下,这是为何?” 凤炽天忍俊不禁,“莫非爱卿以为朕要将整只斑斓猛虎送予你?” “陛下费这么多苦力将这猛虎抬来,难道不是为了送虎?”杨曼书一惊,心里琢磨着凤炽天究竟想做什么。 “爱卿想多了。”凤炽天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一双沉淀了万千风情的桃花眸似笑非笑地望着杨曼书,“不过,朕会将这虎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送给爱卿。” 不等杨曼书再问出,她就看向笼边的侍卫,吩咐道:“开始吧。” “是,陛下。”那八个侍卫齐齐应了一声,就纷纷挽起袖子,从腰间的剑鞘内拔出匕首,准备大开杀戒。 至于杀谁? 当然,是杀虎。 杨曼书被八人这仗势吓一跳,连忙退开几步,睁着一双惊愕的眸子围观。 只见一个侍卫掏出钥匙,打开笼门上的小锁,四个侍卫迅速闯进笼内,欲制服笼内的猛虎。 见四个侍卫进去,站在笼门边的侍卫连忙将门关上,并锁上,以免待会四人一虎搏斗时虎趁机逃出笼外伤人。 但她这样做,显然已经不管笼内四人的死活,待会谁若被这只猛虎咬死,只能算她自己倒霉。 笼门关上后,外面四个侍卫均围在笼外,准备随时伺机行动。 这只猛虎刚烈得厉害,见人进来,即使浑身无力,但凭着自己的最后几分理智,强撑着站了起来。 它退至笼内的一处角落,弓着身,前身微倾,一双金色的虎目撑到极致,凶狠地盯着眼前四个侍卫,喉中发出愤怒的声音,显然想与这四人展开一次殊死搏斗。 但那四个侍卫都不是吃素的,一人主动出击欲直捣虎眼,另三人见势行动,分别往猛虎的两边攻去。 猛虎见人攻来,身子连忙轻巧地往下一伏,冲去另一个角落,躲开了四人的攻击,一扭身,看向四人,那双虎目中流转着幽幽的冷光。 显然,它的愤怒已被激到极致。 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天的虎啸,不等四人反应过来,它就直接向一人扑去,似已经下定决心与那人同归于尽。 “啊——”一个侍卫来不及躲闪,就被猛虎扑倒在地,双臂连忙在脸上方交错,护住自己的脸和脖子,肩上已被猛虎锋利的爪子抓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火辣辣的疼。 电光火石间,猛虎感觉另三人向它攻来,连忙放过被它扑倒在地的侍卫,方向一转,往另一个人身上扑去。 赤月的斑斓猛虎之所以特殊,不仅因为它那一身银白色的漂亮皮毛,更因为它是所有虎类中体型最庞大,战斗力最强的一种。 院中的宾客都忘了吃酒吃菜,一双双眸子均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笼内人兽间的激烈较量,心里皆为那四个侍卫狠狠地捏了把冷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笼内的四人才将那只斑斓猛虎制服。 一个侍卫骑在猛虎身上,两个分别用双手压着猛虎的两只前爪,最后一个则狠狠地摁着猛虎的脑袋,以防它作出最后的反抗。 四人身上均或多或少地添了伤,鲜血汩汩流出,后背冷汗淋漓,湿了已成褴褛的衣衫,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这场本该喜庆的寿宴变了味。 在此之前,猛虎已食混了迷药的肉,所以,搏斗时,它已是强弩之末。 这场搏斗耗尽了它的体力,也耗尽了它的生命,一身银白色的皮毛到处染了血,不复原来的光鲜亮丽,那双金色的虎目渐渐黯淡,喉中发出绝望的呜咽声,嘶哑得厉害。 刚才若不是被外面四个侍卫时不时的趁机偷袭分散了注意力,它也许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但凡事没有如果,这只曾在山林间称霸一方的万兽之王此时已成人类砧板上的鱼肉,等待着任人宰割的命运。 “拍拍拍!”凤炽天一边鼓掌,一边走上前,站到仍没回过神的杨曼书身边,笑盈盈地看着那八个侍卫,道:“做得很好,你们回去后重重有赏。 对了,快把它的皮剥下来,朕要将其送给为我朝作出巨大贡献的一代良臣,也就是我身边的左相杨爱卿。” “谢陛下赏赐。”八个侍卫均对凤炽天拘了拘礼,之后又对杨曼书拱手道:“恭喜左相大人。” 接着,站在笼外的四个侍卫也进了笼内,八人开始合力对猛虎剥皮拆骨。 站在外面的凤炽天一边欣赏着,一边道,话自然是说给她身边的杨曼书听的,淡淡的语调,“爱卿,你看,果然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厉害也上不了台面。 未看清形势,擅自出了山林,得罪了人类,最终落得这番惨烈的境地。 它要是安分守己些该多好,说不定现在还在自己的山林里悠闲得意地生存着,只要别让我们人类的视线触及,那一方山林便是它的天地,任它怎么享受,我们都管不到。爱卿,你说是不是?” 杨曼书,你要是安分守己些该多好,朕会看你是两朝元老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善终。 可你偏偏不如朕意,朕为了保住凤天的江山,让这片锦绣江山从朕的手下让凤氏的血脉传承下去,不负先祖所望—— 朕,得出手了! 杨曼书面色一僵,掩在袖内的手紧紧握起,发着颤。 ------题外话------ 亲们莫觉得女主收男主收得慢,真的。 偶问乃们,收男主,收身,收心,哪个更重要? 自然是收心,是不? 乃们想想,目前文中出现的男主,碰上女主后,哪个没动心?没有不动心的,是不? 因此,差不多都是服服帖帖的,以后再发生点事,解除误会矛盾纠结,风花雪月的东西,不早晚的么? 乃们说,偶说得有理不? 若觉得有理,偶还是四求【求收藏,求票票,求冒泡,求订阅】,乃们懂的【看看偶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第二百六十章 今日兵变 陛下什么意思?! 她在官场上翻身打滚了几十年,自然能听出陛下这番话实则话中有话,里面尽是讽刺和警告,让她忍不住慌乱。 不! 她不能慌! 绝对不能慌! 否则,输的便是她! 想到此,她立马收敛起自己情绪,逼着自己从齿缝间挤出一句,“陛下说的是,微臣也这样觉得。” “朕希望爱卿说的是真心话。”凤炽天转眸认真地看向杨曼书,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厉光。 这些年,她其实一直知道杨曼书暗藏祸心。 但此女实在狡猾,一直未露出马脚,她寻不到其罪证,且其在朝廷上根基已稳、还手握兵符。 因此,将这颗毒瘤连根拔去,谈何容易?!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引起朝堂的动乱。 所以,她一直隐忍到现在都没有对其动手。 可是如今,她已经等不及了! 最近,她的暗势力查到杨曼书正在暗中大力招兵买马,可见,此女已经迫不及待。 她不想处于被动的地位,所以,惟一的办法便是——先发制人。 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她也想搏一搏。 毕竟将凤天的江山保住才是要紧事,其他烂摊子以后再慢慢收拾也不迟。 此时的她真的无比痛恨以前的自己,顾虑得太多,结果反将事情拖到现在这般严重的地步。 若凤天的江山败在自己手里,那自己百年以后,如何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陛下想多了,微臣说的自然是真心话。”杨曼书平复下情绪,恢复自然,坦然地回视凤炽天。 陛下,您等着,微臣一定会将凤天的江山尽数变成自己的王土! “那就好。”凤炽天松了口气,心底却在连连冷笑。 杨曼书,你真会演戏! 这般会演,怎么不去做那戏台上的戏子? 这时,两个侍卫合力抱着一块沉重的虎皮走上前来,单膝跪地,“陛下,虎皮已被小的们剥下。” “嗯,辛苦了。”凤炽天欣慰地笑笑,见眼前的虎皮上虽血迹斑斑,但依旧掩不了其银白油亮的色泽,心里一阵不舍,不过她面上不会表现出来,转眸期待地看向杨曼书,“爱卿,可喜朕送你的寿礼?” 杨曼书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块虎皮,点点头,这次绝对实话实说,“喜欢,微臣很喜欢。” 说罢,她就转身,欲对凤炽天行叩谢礼,却被凤炽天及时扶住了,“朕刚才说过了,朕允众卿今日不必拘礼,爱卿莫不忘了?” 杨曼书讪讪一笑,连连认错,“是是是,陛下说的是,是微臣的错。” 凤炽天又看向那两个依旧抱着虎皮跪在地上的侍卫,吩咐道:“将这块虎皮交给府上的人吧,另外,斑斓猛虎的遗骸带回宫内,送去御膳房,用作食材。” “是,陛下。”两个侍卫恭敬应了一声,就与其他侍卫开始按凤炽天的吩咐办事。 不一会,那院中央的空地就恢复了原样,若不是地上残留的一小滩血迹,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淡淡血腥味,众人都快以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幻觉罢了。 她们大多数人只看到凤炽天和杨曼书这对君臣和谐相处的画面,却未看到两人之间的汹涌暗潮。 凤炽天和杨曼书已坐回原来的位子,一个继续悠闲地品着茶,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个继续接受着宾客们的贺寿,只是她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握着两边的扶手,情绪紧张所致。 至于为何紧张?自然是因为她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动手的时机。 今日过后,她势必成为凤天的王者,主宰一切! 这时,凤沐轩和水清浅回来了,两人看到凤炽天和云初起,为全礼数,连忙走上前,对座上的两人分别行了一礼,“儿臣(微臣)见过母皇(陛下),见过父君(云贵君)。” 其实水清浅本该继续说分别恭祝两人万岁和千岁的话语,但见凤沐轩停了,他就懒得继续,淡然而视,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都起来吧。”凤炽天微笑着看着两人,道,并不在意水清浅的缺乏礼数。 “是,母皇(陛下)。”凤沐轩和水清浅应了一声,就站直身,均低敛着眼帘,一个掩着心虚的闪烁,一个掩着如水的平静。 坐在主座上的杨曼书余光瞥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有轩儿和清浅在,她只觉得自己今日的胜算更大了几分。 “轩儿,你去哪了?爹爹刚才一直未见着你。”云初起眸光慈爱地看着凤沐轩,嗓音温柔,俨然一个慈父的形象。 “爹爹,儿臣与清浅刚才吃酒吃得多了,脑子有些晕,就一起在府内四处走了走,现在感觉舒服多了。”凤沐轩谦逊地回道,一双邪魅的凤眸始终低垂着,不敢看向云初起。 云初起看了眼凤沐轩身边的水清浅,眸底掠过一抹浓浓的不屑和厌恶,才关切地看向站在他跟前的凤沐轩,“酒喝多伤身,少喝点吧。” 他一直不明白云姐姐为何会将这么个野蹄子从外面捡回来,既将他认作自己惟一的儿子,又让他掌了醉云山庄的实权,坐上少庄主之位,相当于她的下一任继承人。 不是自己亲生的,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做什么?! 万一以后这个野蹄子知道真相,恩将仇报该如何是好? 而且,将醉云山庄交到这个野蹄子手里,他不怎么放心,担心其会毁了醉云山庄。 醉云山庄毕竟是他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相当于他的娘家,对其,他多多少少有些感情,所以,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醉云山庄毁在这个男子手里。 “儿臣听爹爹的。”凤沐轩强忍住心里的酸涩,应了一声。 真可悲,似乎只有在这种正式的场合上,爹爹才会施舍父爱给她。 这份父爱,对她而言,少得可怜,也,廉价得一文不值。 另一边,凤炽天不赞同地看向水清浅,也提醒道:“爱卿,你毕竟是男子,也少吃点酒吧,以免吃多了,做出糊涂事,毁了名节。” “微臣明白,谢陛下好意。”水清浅永远都是淡淡的嗓音,眉眼间尽是淡泊。 但众人所不知的是,越是淡泊的人,越是无情。 若未打动他的心扉,就算眼前出现腥风血雨,他也能处变不惊,平静地观着。 而目前为止,让他动心的,只有一人——洛安。 凤沐轩发觉不对劲,鼻子往空气中嗅了嗅,一边问出声,“这空气中怎有一股血腥味?” “哦。”凤炽天一应,解释道:“刚才朕命人当着众人的面将赤月进贡的那只沧澜猛虎剥皮拆骨了,然后将那层虎皮送给你外婆作了寿礼。” “看来儿臣错过了一场好戏。”凤沐轩一脸可惜。 她身边的水清浅一直静静地伫立着,除了视线从地上转到了凤炽天脸上,基本无甚反应,仿佛一尊雕像。 座上的云初起敛眉沉思,想起刚才凤炽天对杨曼书说的那番话,他心里头就忍不住慌乱。 莫非陛下早留了一手? 还是,陛下只是在纯粹地警告杨曼书,未有其他举措? 不管了不管了! 反正还得等段时间,待会继续静观其变。 “已至午时,你们俩快回席位用膳吧。”凤炽天对两人摆了摆手。 “母皇不用吗?”凤沐轩本能地问道,然,此话一出口,她心里就懊恼得无以复加。 刚才那一瞬,她心里竟生出了趁这次机会与母皇一起用膳的想法。 但,这可能吗? “朕再等会。”凤炽天回道,开始欣赏起外面戏台上的戏曲,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敲击着的节奏开始附和上戏曲。 “是,母皇。”凤沐轩低眉应道,眸底掠过一抹失落,转眸看向水清浅,“清浅,和本殿回席吧。” 说罢,她径自往院中走去,面上不悲也不喜,抿嘴微笑,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果然,不可能。 亲情,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份遥不可及的奢望。 水清浅对凤炽天和云初起褔了福身子,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席位,轻纱般的衣袂随着他不急不缓的步伐飘荡起来,携着几分清冷的诱惑意味。 院中的众位宾客目光纷纷在已经回席的凤沐轩和水清浅之间流转,八卦地想着,轩皇女殿下不会已从逸辰公子带给她的阴影中走出,然后跟太史令大人好上了?! 世人谁不知,当朝轩皇女殿下对右相家的逸辰公子一往情深,好容易将他迎娶回府,却不想,新婚之夜这个新郎被她的皇姐麟皇女殿下掳了去,还被玷污清白,怀上了麟皇女殿下的孩子。 凤氏皇室的子嗣一向单薄得可怜,所以,凤氏皇室的人十分看重子嗣。 这不,纵使麟皇女殿下和逸辰公子有多不对,两人的结合有多违常理,轩皇女殿下有多委屈,但为了让逸辰公子腹中胎儿变得名正言顺,陛下还是大笔一挥,写下奏折钦赐逸辰公子嫁给麟皇女殿下作侧夫,惊煞了一众百姓。 但想到麟皇女殿下对逸辰公子也是一往情深的,且其人品不差,众人心里对这两人多数还是祝福的。 对轩皇女殿下,她们就只剩下同情的心理了。 如今,见其与太史令大人走得这般近,应该是走出阴影,另寻新欢了,她们心里不免有些欣慰,也觉得合情合理。 因为一个是左相大人的外孙女,一个是左相大人的侄孙,虽均不是亲生的,但因着左相大人这条纽带,两人平时难免有来往,相互熟识,这时间长了,难免撞出火花,配成一对。 想到此,有些女官心里不免可惜。 因为对水清浅,她们一直存着些念想的,如今见肥肉即将被他人叼去,她们怎能不扼腕叹息? 一盏茶的功夫后,一辆以琉璃为墙,玉石为饰的奢华马车终于姗姗来迟,在左相府门口缓缓停下,一个清秀的男子率先从车厢里走出,跳下马车,然后静候在车边,等待正主出来。 只见那用水晶串成闪烁着莹莹光芒的帘子被一根素白的纤长细指挑开,紧接着,里面探出一张病态的美人脸蛋。 眉眼如画,只是其间总透着一股倦怠,面色苍白,樱唇微粉,似乎是整张面上惟一的色彩,一头青丝仅用一只白玉簪松松地挽着,大部分仍披散着,垂至腰下,有些凌乱,徒添惑人之姿。 她一出车厢,就将手放进车边男子手里,顺着他扶着她的力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那纤细羸弱的身姿仿佛易折的杨柳枝,让人忍不住为之心疼,欲将其揽入自己怀中好好疼惜。 当然,此女不是洛安是谁? 凤炽天带来的一众侍卫中,有人见过洛安,此时一见她,自然下意识地下跪行礼,“小的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初次见到洛安的侍卫听得此声,皆惊悚地看向洛安,显然,她们从未想到眼前这个病娇模样的女子就是当朝麟皇女殿下,怎么看怎么觉得悬乎。 但已有侍卫下跪行礼,她们纵是再不敢置信,也不得不信,于是也纷纷向洛安的方向跪去,山呼千岁。 “起来吧。”洛安抬了抬手,道,嗓音娇柔,仿佛婉转在街头小巷间的莺啼。 她目光流转了一圈,才看到不远处停着皇帝专坐的凤辇,微微地扬了扬嘴角。 看来,娘亲已经迫不及待了。 “是,殿下。”一众侍卫应了一声,就整齐地站起身,继续站得笔直,手里均掌着长枪,履行着守卫的职责,只是她们的目光无法从洛安身上移开,里面充满了疑惑和探究。 洛安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反正她这“病”早晚会痊愈,回头,对扮成车夫的七月点头致意,就在娄瑞儿的搀扶下径自往前走去。 至门口的时候,娄瑞儿代洛安呈上请帖,门口的侍卫接过看了一下,就对洛安放行,一边派人进府提前通知杨曼书关于洛安已至府上的消息。 府内,凤炽天和云初起已经坐上宴席。 两人的尊贵身份毕竟摆在那,无人敢与她们同席,而杨曼书这个府邸的主人自然要招待好她们,于是,她也坐上那个席上,举起酒盏,分别对凤炽天和云初起敬了一杯。 凤炽天和云初起饮下一盏酒,连忙回敬杨曼书,一个出于客人的身份,一个出于干儿子的身份。 杨曼书自然都应了,饮得酣畅之余,面上的笑意真了几分。 一时间,三人间的气氛倒算融洽,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这时,一个接到消息的小厮匆匆跑了过来,停至杨曼书跟前,禀告道:“夫人,麟皇女殿下来了。” “什么?”杨曼书忍不住一惊,手颤了颤,酒盏里晃出了几滴酒液,湿了袖口以及身边的矮桌。 该死的!麟皇女怎么会过来?! 云初起想趁着这次机会在凤炽天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以重获圣宠,正拿着木制的箸夹着一块他特意挑了刺的鱼肉往凤炽天嘴边送。 听得小厮的禀告,他忍不住一愣,箸上夹着的鱼肉落地,沾了灰,无法再食。 见此,他心里一阵懊恼,再看身边的凤炽天神色如常,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莫名地,又心慌起来。 其实,凤炽天虽神色如常,但内心已经不平静。 因为,她等待的时机,即将到了。 另一边席上,听得小厮的禀告,正举盏对饮的凤沐轩和水清浅手上的动作皆不自觉地一顿,一个立马转头往院门口看去,一个缓缓地垂了眸,手收紧,似将手中的酒盏捏碎。 其他宾客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往院门口落去,内心已经震惊得无法言说。 就连坐在角落里一直不慌不乱的叶珍也不淡定了,惊喜地抬头,翘首企盼洛安的到来。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洛安终于弱柳扶风般步进院中,娄瑞儿尽心尽力地搀扶着她,低眉敛目,十分乖巧的模样。 见到洛安本人,众人内心的震惊更是增了几分,一双双眸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微张,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前这个羸弱得仿佛一推就能倒地不起的女子真的是麟皇女殿下吗?! 她上次受了两百杖责的刑罚后都没有变成这番模样,怎最近突然病重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这些天,她们大部分人都去过麟王府,欲探访她,却不想,压根见着到人,只听那府上的申管家说其身子抱恙,不便见人,她们本将信将疑,但此时一见真人,就不得不信了。 凤沐轩看到这副模样的洛安,心疼得恨不得自己代她病着。 想到自己会些医术,她立马想站起身,上前给洛安诊脉,却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声音也发不出。 她一惊,连忙疑惑地看向坐在她身边的男子,见其淡定自若。 见她看去,他也看向了她,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她顿确定是他做了手脚。 微恼,瞪向男子,示意他解了她的穴,却见他压根不理她,平静地转过头,继续吃酒。 她心里那个气啊,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这边凤沐轩和水清浅斗气,洛安已经来到她们隔壁席上,对凤炽天和云初起微微褔了福身子,“儿臣见过母皇,见过云爹爹。” 她身侧的娄瑞儿同她一起,但多说了一句分别恭祝两人万岁和千岁的话语。 见坐在一侧的杨曼书脸色不怎么好,洛安心里很是爽快,故作不解地瞅着她,眼神极其无辜,问道:“左相大人莫非不欢迎本殿来为你贺寿,所以才对本殿这般摆脸色?” “怎会?”杨曼书见凤炽天看过来,连忙脸色一转,强作欢笑,“殿下身体抱恙,仍不忘亲临下官府上为下官贺寿,下官感动至极。” 为何这个最不该出现在她寿宴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此女究竟想做什么? 她可不觉得此女今日过来她府上只是贺寿来的。 不过,看到其病重的模样,她心里自然十分畅快。 一个活不长的病秧子,还奢想坐上皇位?简直快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若这样的话,三日前郁府的惨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每每想起这件事,她就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认定是此女干的。 但是,此女究竟几斤几两重,她一直看在眼里,脑袋是挺聪明,但终归是一个小毛丫头,应该做不出一下子歼灭几百号人的事情。 现在见其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模样,她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曾派人悄悄去郁府上查看了一番,但一无所获,只是十分确定,那府上的几百号人应该已经凶多吉少。 许多不起眼的角落均残留着凶手未来得及擦去的血迹,看那些血迹的形态,可以看出是利器硬生生刺入人体,然后从体内溅出的血迹。 由此可以肯定,凶手是专业的杀手,擅长一击毙命,狠断,果决,一点不拖泥带水。 “原来如此啊~”洛安也不点破,然话未说完,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往地上蹲去。 她身边的娄瑞儿连忙也蹲下身,给她拍背顺气,一脸担忧,焦急道:“殿下,您没事吧?” “麟儿,你怎么了?”凤炽天惊慌地奔至洛安身边,也拍着她的背让她顺气,一边抬眸,欲喊御医,“来人啊……” 帝王出行,一般都会带两个御医随驾,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才唤出三个字,她就被洛安拽住阻止,“母皇,儿臣已经看过大夫,说无碍,过几天就能好。” 两人交谈的同时,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相互交换着眼色。 “真的?万一你找的是庸医怎么办?”凤炽天仍是不放心,索性看向含玉,吩咐道:“玉儿,去将两个御医领进来。” “是,陛下。”含玉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去,临走,他不自觉地看了眼洛安。 那一瞬的感觉,令他茫然。 其实,他出去不仅为了领两个御医回来,还为了传消息给等候在外的半暖,告知她时机成熟,随时做好准备,听令行事。 “母皇,儿臣真的好多了。”洛安任由凤炽天将她搀起,坐上席位。 云初起的脸色有些难看,眸中闪过浓浓的不甘。 为何陛下总是这般偏爱那个贱人的孩子,对他的轩儿却爱理不理的? 宁玥,你满意了吧?! 你活着的时候,我争不过你,你死了,我依然争不过你,就连我的孩子,也依旧争不过你的。 哈哈哈! 自己,果真可悲! 可悲到极致! 同席的杨曼书显得平静许多,在矮桌下拽了拽云初起的袖子,见他看来,以口型传出信息,今日兵变! 云初起一惊,见杨曼书投来警告的眼神,他强自压下情绪,手上紧紧地搅着袖子,恨不得将其搅烂,一颗心紧张得砰砰直跳,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 既是震惊,又是疑惑。 明明还要再等段时间,为何杨曼书突然提前了? 为何?! 其他席上的众人都关注着洛安这边的动态,均被她弄得一惊一乍的,莫名地,心神不宁起来。 唯独叶珍,水清浅两人沉得下气。 前者是自己心里有数,后者是性子使然,无论面对何种情况,他都能理性多余感性,将想不通的事情压在心底,用自己的逻辑细细推敲,若仔细看,他的眸光已微沉。 水清浅身边的凤沐轩则完全将心思放在了洛安身上,要是能动,她真想立刻飞过去将那个惹人怜爱的女人搂进怀里,好好疼惜。 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她真觉得无比憋屈。 都怪水清浅,等能动了,她一定揍死他! 这时,含玉领着两个御医走了进来,走至凤炽天跟前,对其微微点头致意,“陛下,含玉已将两位御医带来。” 两个御医欲对眼前的凤炽天、云初起和洛安行礼,凤炽天连忙不耐烦地阻止,“别行礼了,快过来给麟皇女殿下诊脉。” 被凤炽天一顿训,两个御医喋喋称是,立马上前对洛安进行诊脉,然后均说洛安身子无碍,只需好好休养便可。 凤炽天这才彻底放下心,挥退了两个御医。 “呀!儿臣差点忘了!”洛安突然想起什么,让身边的娄瑞儿搀扶着她站起身,走至杨曼书跟前,对她盈盈一笑,拱了拱手,道:“今天是左相大人六十大寿,本殿祝左相大人六六大顺,福乐绵绵,笑口常开,延年益寿!” 不等杨曼书接话,她继续道:“对了,左相大人,本殿今日还为你备了两份大礼,希望你能喜欢。” 说罢,她就对身边的娄瑞儿使了个眼色。 娄瑞儿会意,连忙朝着院外高声喊一声:“送礼——” 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说话,面上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红了红。 一众宾客被引起兴趣,均好奇地盯着院门口,想看看麟皇女殿下究竟想送什么好礼给左相大人。 不一会,就进来八个侍卫,四人四人地分别用肩扛着两只用竹藤编织成的箱子走了进来,至洛安一行人席前,就将两只箱子小心翼翼地搁到地上。 箱子挺大,几乎可以装下一人。 杨曼书盯着两只箱子,心里琢磨着麟皇女不会也送了两箱金银珠宝给她吧? 可是,按习惯,金银珠宝一般用木箱装着才显得踏实妥当,可眼前两只竹藤编织的简易箱子,她怎么看都联想不到里面装了值钱物件。 “左相大人,你猜猜,本殿究竟送了什么给你?”洛安卖起了关子,一双眸子颇有兴味地观察着杨曼书的表情。 杨曼书故意想了想,才一脸为难道:“殿下,恕下官愚钝,下官实在猜不出。” 不知为何,她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一颗心提了起来。 面对陛下,她都能从容应对,但一面对此女,她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每一根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左相大人自己去打开看看不就知道答案了?!”洛安让开身,邀请杨曼书亲自打开她身后的箱子。 她十分确信,箱子里的东西一定能给杨曼书一个大大的“惊喜”!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下官只好却之不恭。”杨曼书蹙眉,应了一声,就站起身,往其中一个箱子走去。 每一步,她都觉得无比沉重,走至箱子前的时候,她心里的不安愈加浓烈,颤着手掀开了盖子。 盖子被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她被吓得尖叫出声,连忙后退几步,一双本细长的眸子此时瞪得圆圆的,溢出浓浓的不敢置信和恐慌。 就连院中其他席上的宾客也都被吓了一跳,一脸震惊,比刚才看到斑斓猛虎的时候更甚,摔酒盏的摔酒盏,掉箸的掉箸,乒乒乓乓的好不热闹。 因为,箱子里的哪是东西? ------题外话------ ︿( ̄︶ ̄)︿本来想多发几百的,但想想还是*地卡一下吧,咩哈哈!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统统见鬼 那分明就是一个活物,而且还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一身白衣,仿佛,一个女鬼。 她站起身,蹦跳着靠近杨曼书,启开苍白的唇,声音阴森得让人毛骨悚然,仿佛地狱厉鬼索命的声音,“杨曼书,还我命来~你这辈子干尽坏事,早该下地狱了~” 说着,她就举起双臂,欲去掐杨曼书的脖子。 杨曼书仓皇而逃,一张老脸上的颜色也如女鬼般惨白如纸,嘴上急匆匆地解释,“不是我,不是我!你找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你快去找真的杨曼书!” 其他人都被吓懵了,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附近欲冲过来保护杨曼书的侍卫都被凤炽天带来的侍卫制服,所以,此时的杨曼书孤立无援。 “你放屁!”女鬼彪悍地吼了一句,声音突然拔高,变得尖锐,“就是你!杨曼书,我告诉你,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你私吞了朝廷今年拨出用来修缮凤江中游堤坝的银两,还买通人做了假账,欲掩盖自己的罪行。” 将到此,她忍不住冷嗤一声,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跌倒在地一身狼狈的杨曼书,继续道,字字血泪,隐着难掩的凄厉,“但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你以为掩盖得很好,永远都不会露馅的时候,总有人在机缘巧合间看到你欲盖弥彰的罪恶,而我,就是那个人。 发现你罪行的时候,我犹豫过,到底要不要将你的罪行上报给朝廷,因为我知道上头有官官相护的现象。 但想到你这行为极有可能导致凤江中游那里的堤坝得不到最好的修缮,万一天灾来临,未得到完好修缮的堤坝被洪水冲塌,伤及周围地区万千无辜百姓的性命。 我就觉得你的行为实在令人发指,所以,我最终还是决定试试,将你的罪行上报朝廷,揭露你贪婪丑恶的嘴脸。” 她苦笑出声,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眸中滚下泪,滴滴落地,似砸在所有围观者的心上,泛起一阵阵的疼,“却不想,这朝廷果然是一个大墨缸!你得到了包庇,而我得到了血的教训。 你们随意的一句话,就能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无论我如何挣扎反抗,都只是徒劳。 最终,我被押入宫中的宗人府,天天忍受非人的折磨,我那些被我累及的家人也都被发配为奴,成了这世间最低等的人。 而你们这些人继续逍遥法外,明明就在天子脚下,你们却做尽丧尽天良之事,实在可恨,实在可恨!” 杨曼书依旧抵赖,豁出去般,一双阴狠的眸子直直瞪向女鬼,不屑地笑了笑,义正言辞道:“你算什么东西?! 凭什么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我告诉你,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任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背这个黑锅!” 不对劲! 若眼前这个东西真的是鬼的话,怎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随意走动? 于是,她立马往女鬼的脚边看去,发现有影子,心里更肯定眼前这个东西根本不是鬼,而是人! 见此,杨曼书瞬间底气足了,从容地站起,伸手指着女鬼,大声道:“你明明是人,装扮成鬼,如此愚弄本相和众人究竟欲意何为?” 说罢,她又看向洛安,很是理直气壮,“还有麟皇女殿下,您究竟什么意思?本相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吃您这一套!以后若还想污蔑本相,就使个高明点的法子,别再用这等卑鄙的伎俩丢人现眼!” 想到这个“女鬼”是麟皇女带来的,她瞬间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心里顿一阵愤恨,也十分震惊。 几日前,她明明派死士夜晚悄悄潜进宫内的宗人府将这个不识好歹的戊雁青灭口了,可如今,这个早应该死了的女人怎会站在她面前? 莫非是麟皇女暗中做了手脚? 可是此女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 不过,她怕什么?! 反正证据早被她找着销毁了,谅她们说破嘴皮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要抵死不认,她们能耐她何?! 一众宾客只觉得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目不暇接得厉害,恨不得自己身上多张几双眼睛。 有人意识到今天寿宴的气氛越来越奇怪,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尤其杨曼书一派的女官,眼皮直跳,心里涌出阵阵不安,总觉得今日会发生大事。 叶珍观察着宴席上众宾的反应,心里暗暗思忖着。 凤沐轩也察觉不对劲,惊诧地看向洛安,手心冒出了冷汗。 尘儿,你今日要出手了是么? 她身边的水清浅眸光幽深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最终,视线落到洛安身上,掩在面纱后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杨曼书,你不得好死!”扮成女鬼的戊雁青听得杨曼书耍赖的话,气红了眼,立马想冲上去掐死她。 只是,她才跨出一步,就被人拽住了,转眸看向不知何时到她身边的洛安,气呼呼地吼道:“殿下,你快放开我!我要掐死这个女人!” “雁青,莫冲动,你越是冲动,对方就越猖狂。”洛安手上用力捏了捏戊雁青的手臂,语气淡然地诉了一句,视线一直落在杨曼书面上,平静得诡异。 戊雁青听得洛安淡淡的话语,立时平静下来,认知到自己刚才的确太冲动,心里顿一阵懊恼,连忙对身边的女子拘了拘礼,恭敬道:“殿下说的对,是下官莽撞了。” “明白就好。”洛安看向戊雁青,欣慰一笑。 杨曼书变了对她说话用的自称,看来,是真想破罐子破摔了。 一直冷眼旁观着的杨曼书眼珠子一转,立马走至凤炽天面前,跪下,开始恶人先告状,呼天抢地,“陛下,请您为微臣做主。 微臣两朝为相,日日兢兢业业,为凤天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是微臣的六十大寿,麟皇女殿下竟然这般欺辱微臣,微臣就算有再大的肚量,也实在受不住啊。” 说罢,她就哭泣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凄惨。 宾客中站在杨曼书一派的官员早已坐立不安,趁此,也纷纷站起身,走上前,跪至杨曼书身后,为她说情,无非是一些以自己身家性命担保,证明杨曼书不是那种贪污朝廷银两的奸邪小人之类的话语。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她们而言,杨曼书是她们傍身的大树,若她倒了,她们肯定会被连累,得不到善终。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好未来,她们此时必须竭尽全力护住她。 她们心里十分郁闷,杨曼书平时做事一向谨慎,怎这次被麟皇女殿下抓到了把柄? 洛安冷笑,也拉着戊雁青跪到凤炽天面前,道:“母皇,儿臣身边这位是工部侍郎戊雁青。 儿臣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在宗人府中,儿臣正巧被关押在她的隔壁牢狱,见她凄惨,就心一软,将随身携带的药酒赠了她。 于是,因着这份赠酒之恩,她便对儿臣放下戒心,与儿臣聊开了,将她的经历尽数告知了儿臣。 儿臣当时很吃惊,怎也没想到我朝的左相大人竟是这等贪婪之人。但若雁青讲的都是真,儿臣身为我朝的皇女殿下,肩上担当着守护凤天子民的职责,自然不能对此事置之不理。 所以,出狱后,儿臣便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最终,终于查到令人心寒的真相,雁青所说的未掺一分虚假。 接着,儿臣就使了一出掉包计,找人代替雁青,将她从狱中救了出来。儿臣庆幸自己做得及时,因为第二天,儿臣就得到消息称狱中的替身突然暴病而死,很显然,她被人灭口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刻意看了眼身边脸色铁青的杨曼书,强调“灭口”两字,接着,继续娓娓道来,“儿臣也派人在左相的人之前取走了雁青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私藏在家中的罪证。 后来,儿臣在雁青家中放了暗哨,她们均回报说看到左相的人去那里四处翻找,最终找到了儿臣特意命人留在那里的假罪证,并将其取走了。 儿臣用脚趾都能想到,她们定将这假罪证带回了左相府,交给左相销毁。” 顿了顿,她看向凤炽天的眸中流露出委屈,“母皇,儿臣得了人证物证,本想立刻上朝将这些呈给您的。 可是儿臣的三个月软禁期还没到,儿臣不敢擅自出府,就只好等到今日这特殊的日子,得了您的允,才借着给左相贺寿的由头来到了这里。 儿臣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将左相的罪行揭露,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以警示其他臣子稳坐高位更应该洁身自好,清廉从政的道理!” 杨曼书哆嗦着身子,显然是被气得,恨恨地瞪着身边的洛安,眸中迸射出一股浓烈的杀意,咬牙切齿道:“麟皇女殿下,你血口喷人也得有个底线! 本相何时得罪过你?让你这般对待本相!你回身看看,若本相真做了那等事,怎会有这么多人为本相求情,为本相的人格作担保?” 说着,她又求救般看向一直端坐在席上的凤炽天,哭嚎出声,好不可怜,“陛下,您看看,您看看,麟皇女殿下竟然这般对待微臣! 微臣对朝廷绝对是一片赤胆忠心,却全被麟皇女殿下污蔑成了驴肝肺,微臣委屈,微臣好生委屈,您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呜呜……” 跪在她身后的一众女官纷纷连声为她求情,那场面,好不壮观。 凤炽天被吵得烦了,揉了揉额角,微微抬了抬手,见众人安静下来,她才看向杨曼书,道:“爱卿,朕也想信你,但凡事该用证据说话,若麟皇女能拿出证据证明你的罪行皆属实——” 讲到此,她那双桃花眸猛然一睁,变得无比凌厉,仿佛从里面射出了一柄柄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凌迟着杨曼书身上的每一寸肉,嘴角紧绷,携着彻骨的寒意,“朕自然会公正处事,摘了你的脑袋,以儆效尤!” 杨曼书身子一颤,双目心虚地游离了一下,察觉自己情绪不稳,她顿懊恼,连忙定下心,一脸大义凛然道:“既然陛下都这般说了——” 她拖着长音,视线从凤炽天身上转到洛安身上,不屑地冷笑,“那请殿下拿出证据吧。” 拿出来又如何?! 那笔巨额又不是单靠她一人之力挪走的,底下牵扯着大大小小数百个官员,千丝万缕的,岂是此女想查就能查出来的? “左相,你千万别后悔。”洛安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自信。 说罢,她就击了击掌。 突然,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双手托着几本厚厚的账本,走至洛安身边,微微拘了一礼,将账本呈到她面前,恭敬道:“请殿下过目。” “给本殿作甚?”洛安摆了摆手,对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快呈给陛下吧。” “是,殿下。”那个黑衣人应了一声,就身子一转,托着账本呈到凤炽天面前,“请陛下过目。” 凤炽天伸手接过,一本本地翻阅了起来,渐渐地,眸中流露出愤怒和惊讶。 她身边的云初起一直安静地坐着,脸色微微发白,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场呈现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女官均屏着呼吸,后背渗出冷汗,紧紧握着拳,一声不都敢啃。 哪怕有人想打喷嚏,也连忙捂住鼻子,将鼻中的酸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只剩下凤炽天翻账本时纸页发出的沙沙声。 将几本账本大致地阅览完,凤炽天抬手就将最厚的一本往杨曼书脸上掷去,愤怒地瞪着她,句句森冷,“爱卿,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将朕当成了傻瓜不成?” 这些账本中只有一本是朝廷里专用的,应该就是麟儿从戊雁青家中搜到的罪证,可,另外几本,实在令她匪夷所思。 杨曼书来不及闪躲,脸上被那账本实实在在地砸了一下,当即哀嚎一声,捂着脸,生疼得厉害。 低头,见账本上竟然印着烫金的“慕华钱庄”四字,她顿被惊得目瞪口呆,伸手拿起,翻阅了几页,面色立时变得惨白。 突然,她将账本往地上狠狠一砸,哆嗦着指着,看看洛安,又看看凤炽天,慌乱地辩解,“这账本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麟皇女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竟然能偷到慕华钱庄的镶金账本,不过,自己正好可以趁此反咬她一口。 慕华钱庄极讲究信誉,像账本这种重要物件怎么可能轻易流入外人之手? 凤炽天手里还剩几本,放在桌上,手指搭在其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猫戏耗子般看着杨曼书,冷冷地笑问:“爱卿何以见得这账本是假的?” “请陛下容微臣问殿下几个问题。”杨曼书心思一转,请求道。 凤炽天都懒得出声,抬了抬手,示意请便。 杨曼书得到允,就转眸危险地看向身边的洛安,举了举手里的账本,“请问殿下,这慕华钱庄的镶金账本,你是从何得来的?莫不,是偷的,还是仿冒的?” 一听到“慕华钱庄”四个字,参与过挪款的几个女官面色均变了变,心猛地提了起来。 “左相真想知道?”洛安笑得明媚,心里一阵好笑。 这老东西倒挺狡猾,认定她与慕华钱庄没什么牵扯,所以给了她两个既定的选择,选前一个,显得她不大光明磊落,选后一个,那她就彻底落败了。 不过,她何须选? “殿下不会是怕了吧?”杨曼书见洛安犹豫,便以为她做贼心虚,心里的底气更足了,面上的神情猖狂了几分。 “麟儿,其实朕也好奇,你手上怎会有慕华钱庄的账本?”凤炽天发话了,信任地看着洛安。 她相信麟儿不会做没把握之事。 院中的其他人都纷纷竖起耳朵,等着洛安的答话。 洛安看向凤炽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母皇,这慕华钱庄恰恰是儿臣开的,所以里面的账本,儿臣哪需偷啊仿冒的?只要儿臣想看,一声令下,这账本就自动送到儿臣手上了。” 众人听得洛安这句,都猛地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一双双眸子皆不敢置信地瞪着前面那抹纤细的身影,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其中几个女官面色一白,只感觉脖子凉凉的,仿佛上面已经悬着一把刀,随时落下,要了她们的小命。 饶是身为一国至尊,凤炽天也被惊到了,不可思议地瞪着洛安,“麟儿,你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以前怎从未跟朕提过此事?” “儿臣句句属实,是母皇您一直没问儿臣,儿臣才没说的。”洛安再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儿臣不才,就喜欢经营这些小本生意。” 听得此句,众人纷纷想吐一口老血出来。 慕华钱庄乃凤天第一大钱庄,每年进项估计是国库的好几倍,这如果叫小本生意,那其他人干脆别活了,赶紧死翘翘,来生得投一个公道点的世界! 凤炽天看向洛安的目光瞬间亮得跟两百瓦灯泡似的,但还有正事要办,她看向杨曼书,怒道:“爱卿,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殿下空口无凭的,微臣不服,她说自己是慕华钱庄的庄主就一定是了?那微臣还想说自己才是呢!”杨曼书梗着脖子,继续辩驳,掩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扣起,强装镇定。 洛安仿佛就等杨曼书这句,听得,就立马站起身,转身看向身后的一众宾客,询问道:“本殿想,大家都应该去慕华钱庄存过银两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有人还开口答说自己昨日就去过。 “那慕华钱庄几处店铺的掌柜,大家可都认识?”洛安继续问,循循诱导。 众人又都点了点头,有人还答说自己跟某个掌柜关系挺好。 洛安不再问,击了击掌,等待来人。 不一会,在一个黑衣人的带领下,九个女子排着队走进了院中,里面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老或少,参差不一。 九人见到洛安,或惊喜,或恭敬,均对她行了一礼,“主子好。” 之后,九人抢着跟洛安寒暄起来,一双双眸子均热切地看着她。 众人,包括杨曼书,见此场景,均不得不信一个事实——麟皇女殿下就是慕华钱庄幕后的最大老板。 因为这九个掌柜,因着职业的关系,人脉均很广,哪个拉出来,都是在凤都有声望的人物。 她们擅社交,待人很会拿捏分寸,不会太疏远,也不会太亲切,平时各忙各的,相互间也有竞争,所以,将这九人齐聚一堂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眼下,麟皇女殿下竟然轻易地做到了,且,九人对她热情的态度已让事实昭然若揭。 九人散去后,洛安就重新跪到凤炽天面前,斜眼看向身边面上仍无悔意的杨曼书,凉凉道:“左相果然好手段! 原来你也知道一下子吞下一块肥肉可能会被噎死的道理,所以那笔巨额,你不敢一下子全吞,而是让手底下的官员一点点地蚕食。 然后,再命她们将自己所吞的银两汇到钱庄里的一个账号,而这个账号就是你本人的! 那些官员也都得了些好处,她们肯定会将此事烂在心里不说出去,所以,你有恃无恐地坐享着最大的利。” 讽刺一笑,继续道:“你之前一定在想,这千丝万缕的,本殿一定寻不到你这个最大的源头。 但本殿偏偏就你们黑暗交易媒介的主人,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清楚。你说,这冥冥之中,是不是命中注定?” “啊~对了!”洛安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凤炽天,不等杨曼书回话,就抢声道,“母皇,儿臣还有另一份礼没拿出来。” “那你去打开吧。”凤炽天意味深长地一笑,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曼书的表情。 “是,母皇。”洛安应了一声,就在娄瑞儿的搀扶下站起身,往另一个箱子走去,弯腰,伸手打开盖子。 盖子打开,里面同样站起一人。 等了这么长时间才重见光明,她怨念地嚷嚷道:“殿下,您怎么现在才放我出去,这箱子虽透气,但里面总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我……” 撞见洛安森冷的眼神,她心一虚,立马泄了气,低声将未说完的话说完,“草民闻着想吐。” 众人经过一系列的惊吓,再见此景,已经见怪不怪。 望去,只见那聒噪的女子三十出头的模样,相貌普通,但身形挺壮,一看就是练家子,一头蓬蓬的发披散着,仿佛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也一身白衫,但其穿在她身上,一点不显飘逸,反显得厚重。 “李桂,别忘了你的孩子!”洛安压低声音道,只她、娄瑞儿和李桂能听见。 这个李桂正是她坐牢那会关在隔壁的土匪头子,她命人去救戊雁青前,忽想起此女,便命人顺便把其也救了出来。 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杨曼书头上多扣几项重罪。 她当时就想,私吞朝廷银两的罪行不够治杨曼书的死罪,行!再加一条劫军饷的! 她就不信了,这两顶沉重的帽子还压不死这个老东西! 什么两朝元老? 什么手握兵符? 什么根基甚稳? 呵! 统统见鬼去吧! 这一次,就算不能将杨曼书玩死,她也一定要将其彻底玩残! 李桂听得洛安的话,瞳孔一缩,立马收敛起情绪,任由洛安将她带去凤炽天面前。 见凤炽天一身明黄,不用想都能猜到她就是当今圣上,她当即脚一软,跪下,对凤炽天行礼,颤抖着语气,“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洛安在她耳畔的提醒,她连忙又对凤炽天身边的云初起行了一礼,语气依旧颤抖,“草民见过云贵君,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眸,她不经意间瞥了眼云初起,立马被他的天人之姿吸引,看呆了,垂涎三尺,脑海里各种意淫。 卧槽!好美的男子,当皇帝就是不一样,睡的男子都比她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好看! 瞧瞧那白花花的肌肤,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瞧瞧那双媚眼,被其看上一眼,她一定会晕眩,瞧瞧那头流畅的青丝,真想凑上去闻一闻,一定很香…… 云初起注意到李桂的目光,抬眸看去,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纯粹是被恶心得,瞪过去,阴冷道:“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本宫挖了你的眼珠子?!” 李桂被吓得立马低了头,身子直哆嗦,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哎呀妈呀!吓死她了!这男子美是美,但未免太恐怖了!不就多看了他几下,他就要挖她眼珠子?!实在太极端了! 果然只有皇帝才能消受得起这样的男子,她等小老百姓还是别肖想了。 不过,她真的很郁闷,她看他,他又不会掉块肉,有必要这么排斥嘛? 凤炽天一脸无奈,伸手执过云初起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一边看向洛安问道:“麟儿,你身边这位是——” 云初起回握住凤炽天的手,不想松开,眸中总有些酸涩,想落泪,但为了维持自己的仪态,不让身边的女子丢了面子,他只得硬生生地忍住。 “殿下不会又想找人往本相身上泼脏水吧?”杨曼书阴阳怪气地插嘴道。 是啊,就要往你身上泼!你能耐我何? 洛安心里嘚瑟,面上却一本正经,“母皇,儿臣身边这位也是儿臣在狱中认识的,名唤李桂。 她以前是凤都郊外缭山上的土匪头子,今年,她劫过朝廷送去边关地区的军饷。但,这打劫的背后,也有令人发指的内幕。 她告诉儿臣,她们一帮土匪之所以敢犯险去劫军饷,是因为有人暗中将运送军饷队伍的行路路线送到了她们手里,说只要事成,就五五分成。 结果,事败,她被活捉,押进了宗人府,本想将她受人引导的内幕说出来,但后来有人将一张纸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了她手里,上面说她要是想保住她的女儿,就必须守住秘密。 被这一番威胁,她别无选择,就只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说抢劫军饷完全是自发行为……” 洛安话未说完,杨曼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癫狂,自顾自地站起身。 她一双细长的阴冷眸子盯着洛安,迸射出浓烈的恨意,豁出去般,“麟皇女,我告诉你,我杨曼书这大半辈子不是白过来的,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我都一清二楚! 不就想除了我嘛?行!来啊,直接来杀我啊!何必绕那么多弯子?怎么?是不是不敢?怕背上嗜杀忠良之名?还是如何?没想到当朝的麟皇女殿下不过一介懦弱无能之辈!” 说罢,她又猖狂地大笑起来。 席上的凤炽天危险地眯起眼,冷冷地看向杨曼书,不悦道:“爱卿,朕还在这里呢!” ------题外话------ 元宵节快乐,祝团团圆圆,阖家欢乐。 亲们中若有人不记得戊雁青和土匪头子这两号人物的,可以回看第一百二十六【坐牢】至第一百二十九章的【本殿助你】 不知为毛? 偶很多其他写书的朋友都不记得以前写了什么,偶挺奇葩,还记得,一翻以前的章节,哪章写了什么,心里均有数。 这算不算一项技能? 另外,这章变了一处细节,就是杨曼书在洛安面前的自称,由【下官】变成了【本相】,【下官】是属下对上级,而【本相】则平等了,最后直接变成【我】,那就更不用说了,她已完全不将洛安放在眼里。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谋反篡位 “哦!对!陛下还在啊!”杨曼书似乎这才认知到凤炽天在现场,转眸,俯视着坐在席上的凤炽天,依旧不敬,“陛下,你在最好了,好得很呐!” 凤炽天站起身,讥诮地与杨曼书平视,“爱卿这是何意?” “因为你在了,我才好动手。”杨曼书不再伪装,露出了真面目,双目大胆地直视着凤炽天。 “放肆!”凤炽天怒了,目光一凛,声音微沉,“你莫非想造反不成?” 此话一落,她带进府内的几十个侍卫立刻围了上来,一半护在她和洛安周围,一半在杨曼书身边围了一圈,警惕地盯着她的动向。 未得凤炽天的命令,她们不敢擅自对杨曼书动手。 一直安分地呆在凤炽天身后的含玉此时已站到凤炽天身前,手上举着一柄长剑,一副防卫的姿态。 还有一人,也着实出人意料,明明手无缚鸡之力,但慌乱间,也义无反顾地挡到凤炽天和洛安面前,欲用自己的身躯为两人挡剑。 此人正是戊雁青。 洛安见此情景,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连忙走上前在戊雁青耳畔说了几句。 戊雁青被洛安一番提点,伸手拉过欲大干一场的李桂悄悄离开。 李桂刚开始不干,想在这关键时刻保护凤炽天以立一番功劳,但一撞见洛安的森冷眼神,立马安分下来,任由戊雁青将她拉走。 由于两人不如凤炽天洛安那般瞩目,所以两人的低调离开并未碰到多少阻拦。 云初起也被护在包围圈内,他紧紧咬着牙,眸中尽是挣扎,垂在两侧的手握起,手心已经痛得麻木。 院中无论是跪在地上杨曼书一派的女官,还是其他派别的女官,均震惊地看向杨曼书,此刻,她们一时都无法消化眼前的事实——杨曼书意图谋反篡位! 场中,唯独水清浅很平静,垂着眸,手里拿着酒盏,让里面的酒液轻晃。 他身边的凤沐轩依旧不能动弹,闭了目,恨不得自己的感官能隔绝周围的一切。 此时的她有些感激水清浅点了她的穴,至少,这成了她逃避的理由。 叶珍已经不知去向,徒留桌上的酒壶空空如也。 “没错!”就算身边围着一圈侍卫,杨曼书依旧猖狂,一点不担心,诡异一笑,“陛下,我早受够了,整日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你,我脖子疼。 所以,我想踩过你的尸体,代替你坐上那个位置,好好享受坐在高位将所有一切掌控在手里的美妙感觉!” 说罢,电光火石间,她就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将其往空中放去。 不能再等了! 她已经没有选择,今天不是凤炽天死,就是她亡! 哪怕以后会被后世唾骂,她也不在乎了! 她既然活在当下,就要好好享受当下,管后来如何?! 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十年? 回首一看,她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浪费太多时间! 信号弹在空中散出金色的光芒,霎时,众人所在的主院周围涌进一个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手上均拿着泛着森冷寒光的长剑。 有人想趁机逃离,但都被黑衣人用剑逼了回来。 有人义愤填膺,大骂杨曼书乱臣贼子,总有一天会遭报应,话未说完,就被一剑穿心,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见此情景,有人惊慌地尖叫出声,有人学乖地闭了嘴,有人眉眼间出现挣扎。 尤其杨曼书一派的女官,皆在心里计较着杨曼书今日成事的几率究竟多大,接着将两种可能对自己的利弊都分析了一遍。 想通后,大部分人往杨曼书身边围拢,大呼支持左相上位,只有小部分继续保持沉默,并不表态。 凤炽天一方的几十个侍卫均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只留十个侍卫和含玉围在凤炽天、云初起和洛安身边,保护这三个身份最尊贵的人。 一时间,整个场面好不混乱。 最真实的人性皆在这一刻显露出来,或正义,或丑陋,或坚强,或脆弱……十分清晰。 黑衣人是杨曼书暗中培养的死士,均身手不凡,擅长近攻,将人一击毙命。 而凤炽天随身携带的几十个侍卫是宫中出来的禁卫军,身手也矫健,但比起这些死士,还是稍逊一筹。 因此,不一会,侍卫就死了一半,遍地冰冷的尸骸,猩红的血色,整个宴席立时变成了恐怖的人间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比刚才杀虎的时候,浓郁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这是从温热的人体内流出的鲜血所散发的气息。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小的女官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其他人面色也好不到哪去,惨白如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惨剧,有人老泪纵横,心里直叹作孽。 见自己的侍卫为了保护自己而浴血奋战,最终一个个倒下,凤炽天痛惜地闭了眼,她身边的洛安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 凤炽天连忙睁眼,对她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转眸看向另一边的云初起,见他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蹙了蹙眉,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不远处,被三十几个女官簇拥着的杨曼书,见自己的死士势如破竹,眼里闪过一抹得意,面上的笑意猖狂得仿佛她此时已登上帝王之位。 她身边的女官均在她耳畔说着谄媚的恭维话,心里暗自庆幸自己选对了阵营。 才一盏茶的功夫,凤炽天一方的侍卫,除了围在她一行人身边的十个,其他全军覆没,杨曼书的死士虽也有损失,但相较而言,情况好许多。 此时,整个场面呈一种诡异的局势。 凤炽天一行人依旧站在原来的席上,即使处于劣势,凤炽天和洛安面上的神态仍平静如水,未显一点慌乱的情绪。 而与她们遥遥对峙的是杨曼书一伙人。 这伙人后面,是一众女官,均被杨曼书的死士包围着,她们或忠于凤炽天,或支持洛安,或审时度势后才作出这般选择,心思虽不一,但有一点很统一,很明确—— 她们反对杨曼书登帝。 但她们此时全都一脸灰败,因为,在左相府的另一个别院内,关押着她们今日带来的家眷。 另外,水清浅和凤沐轩两人也显得奇怪,两人依旧坐在原来的席上,而两人的席位恰巧在以凤炽天和杨曼书为代表的两伙人之间。 许是两人的身份和气场摆在那,刚才那些侍卫和死士血战时,都刻意地避开了这两人所待的位置,因此,两人周围很干净,甚至是整个院中惟一干净整洁的一小块地方。 一众死士一层又一层地包围着凤炽天一行人,目光冰冷嗜血地盯着凤炽天和洛安,像盯着猎物的野兽,手上的长剑均沾染着鲜血,这是她们刚才残忍杀戮行为的证据。 “陛下,现下可服?”杨曼书遥遥地凝视着站在对面的凤炽天,眸中尽是得意。 “敢问爱卿现在的感觉如何?”凤炽天淡笑着回道。 她身边的洛安一脸沉静,一直未发话。 她本是多言之人,但今日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她清楚地明白今日这场角逐仅属于她的娘亲和杨曼书。 至于她跟杨曼书之间的恩怨该何时算? 不急,来日方长。 杨曼书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够了,她才重新看向凤炽天,道:“自然非常好,仿佛已经坐上云端,凤天的江山尽在脚下,任我摆弄。” 突然,她嘴角的笑意转为森冷,一双眸子阴冷地看了眼凤炽天身边的洛安,“其中,自然包括你跟你身边的麟皇女!” 凤炽天讥诮地瞅着杨曼书,好笑道:“原来爱卿就这点趣味,不过如此~” “的确不过如此。”杨曼书不以为意,接着对一众死士道:“你们谁若能取到凤炽天和凤沐麟的项上人头,定重重有赏!” “等等!”见死士作势攻击,凤炽天立马高喊一声,心里一阵冰凉。 “不——” “陛下——” “杨曼书你不得好死!” …… 那些反对杨曼书的女官纷纷倒吸一口气,嘈杂起来,愤怒地瞪着杨曼书的背影,恨不得从她身上生生咬下一块肉来,有人甚至被刺激得直接晕了过去。 围在她们周围的死士欲动手刺死辱骂杨曼书的女官。 杨曼书一摆手,制止了所有死士的动作,现场立马安静下来,她戏谑地看着凤炽天,只是眸光异常阴冷,“陛下不会还有什么遗言吧?” “刀剑无眼的,爱卿不怕伤了云贵君?莫不,爱卿已忘记有他这么一个干儿子?”凤炽天一把将云初起拽到自己跟前,一边问向杨曼书。 从始至终一直在纠结中未表态的云初起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眼杨曼书,眸底掠过一抹阴鸷,转眸看向凤炽天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已变得楚楚可怜,委屈地唤了声,“陛下……” 他隐约地感觉,今日的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所以,他想赌一把! 也许,趁着这次机会,他能借陛下的手直接除了杨曼书这个惹人厌的老东西。 他相信,就算没有这个老东西,自己也能凭自己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杨曼书不屑地冷哼一声。 这个贱人,她刚才就传他今日会兵变的消息,就是想暗示他待会伺机行动,帮她杀了凤炽天和凤沐麟这对母女。 结果呢? 他一直没动手,很显然,他的心已偏向凤炽天! 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她留着做什么? 想到此,她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凤炽天,“莫不陛下在装傻?连我这个做干娘的都看得出云贵君的心在你身上,你难道看不出?这头白眼狼,我留着做什么?” 她这般说,等于承认了刚才她与云初起之间母慈子爱的寒暄不过是一场戏,听得众人一阵寒心,尤其那些反对杨曼书的女官,对她愈加厌恶。 这般残忍之人坐上皇位,岂能是凤天之幸?! 凤炽天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揽过云初起的腰肢,很是亲昵,她突然压低声音在云初起耳畔道:“初起,你真会演戏。不过,谢谢你选朕,朕不会让你失望。” 听得凤炽天这句,云初起心里立马狂喜起来,妖媚的脸上染了红晕,煞是动人。 他的选择果然没错! 外人只以为凤炽天对云初起说了情话,他才会这般,其实不然,对云初起而言,这不止情话,更是凤炽天对他态度转变的一种表示。 另一边的洛安眸光幽深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嘴角微微扯了扯,皮笑肉不笑。 她本以为今日云初起会站到杨曼书那边,那自己岂不可以一石二鸟?! 却不想,他倒挺识相,选择了娘亲,可以逃过一劫。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对她娘亲用情至深,但娘亲对他没有情,所以,他算一个可怜人。 若他没有害过她美人爹爹,她又何必跟他过不去? 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 杨曼书看见凤炽天和云初起卿卿我我的画面只觉得眼疼,“死到临头还花前月下,陛下不觉得羞耻?” 凤炽天放开云初起,负手而立,反问,“身为臣子,却做出欺君犯上之事,爱卿不觉得羞耻?” “我只知道弱肉强食,能者居之的道理!”杨曼书不再多说废话,对一众死士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动手。 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翻进一个个手持大刀的黑衣人,直接对杨曼书的死士展开了攻击,几乎见死士就砍,带着一股子强大的蛮劲,让那些死士措手不及。 其实凤炽天一行人周围的十个侍卫都是她的暗卫假扮而成,加上含玉,这十一个暗卫对付杨曼书的死士虽不能说绰绰有余,但至少能护凤炽天一行人周全。 杨曼书见这一突变,心里有些慌,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外面明明有她的重兵在把守,怎会让这帮不知什么由来的黑衣人闯入这里? 她原来的计划就是在这院中直接将凤炽天和凤沐麟这对母女俩杀了,然后给别院今日来参加寿宴的女官家眷服毒,以后好控制这些目击者的嘴巴,待她以后地位稳固,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官员一个一个地除了。 大刀对上长剑,虽有笨重的劣势,但凶猛的攻势终归取长补短了,在加上这些手持大刀黑衣人的好身手,简直无往不利。 不一会,杨曼书的死士就一个个倒下,像刚才那些被她们杀死的侍卫般死不瞑目,且,她们的死相比那些侍卫的更惨烈。 放眼望去,那些死士的尸骸没一具是完整的,有的断臂,有的脑袋崩裂,有的破肚流肠……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多了一股浓郁的恶臭味,引来不少苍蝇。 饶是心理再强大,见此场景,大部分女官还是忍不住呕吐,将刚才进肚的东西尽数吐了个干净,顿时,空气中又添了一股酸臭。 几种气味混在一起,在空气中飘散弥漫,人闻着,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 一直坐在席上独自饮酒的水清浅蹙起了眉,终于坐不住,伸手解了凤沐轩的穴,就径自站起,往一处走去。 凤沐轩一能动弹,并没有如她刚才所想去恼水清浅,而是安静地跟上他,面色无比沉重。 含玉和另外十个暗卫见水清浅和凤沐轩过来,一时不知两人究竟是敌是友,想拦住,听得洛安吩咐,“让她们进来吧。”她们就连忙让开身,让两人进了她们的保护圈。 凤炽天见在这场角逐中最摇摆不定的两人过来她这边,心里一阵欣慰,只看了她们一眼,未出声。 洛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被云初起拉过去的凤沐轩,才看向水清浅,戏谑地问:“水清浅,你今日莫非是来看戏的?” 搀着她的娄瑞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水清浅,心里一阵郁闷。 这个男子与安之间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那他究竟为何对安动心思? 水清浅见心爱的女子近在咫尺,心如捣鼓,一向清冷的目光柔了几分,掩在袖下的手紧握,实诚地点点脑袋,表示默认。 洛安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既只是来看戏的,又何必过来本殿这边?” 莫名地,她觉得水清浅不会对她说谎,所以,她下意识地信了他的回答。 可如果这样的话,她就十分匪夷所思了。 杨曼书毕竟是他的姨奶奶,而且,他能当上太史令,是杨曼书在中间牵线搭桥的,凭着这两点,他应该都会助她,可如今,算什么情况? “气味不怎么好。”水清浅又往洛安跟前凑了凑,视线落在娄瑞儿搀着洛安的手上,眸中极快地掠过一抹冷意。 洛安被水清浅无厘头的回答弄懵了,“啊?” “在你身边,我就能好受些了。”水清浅索性走上前,站到洛安另一侧,想与娄瑞儿一般搀扶着她,只是,手才伸过去一点点,就立马缩了回去。 他有些害怕她会拒绝他的触碰。 呵! 为了这个女子,他竟然会产生害怕的情绪…… “哦。”洛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忽反应过来,察觉不对,她又惊诧地看向身侧的水清浅,启口惊讶地呼出一声,“啊?” 水清浅转眸看去,就看到身边女子呆愣的模样,感觉煞是可爱,尤其那张淡粉的小嘴,他真想凑上去亲一下。 杨曼书见水清浅和凤沐轩都去了凤炽天那边,急红了眼。 本想这两人是站她这边的,却不想现实与她想的完全相反,心里怎能不气?! 当即对两人吼出声,“轩儿,清浅,快点过来这边,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怎吃里扒外了起来?赶紧给我死过来,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众人见此景,再次被震惊。 轩皇女殿下跟太史令大人竟然选了陛下?!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她们此时都被持刀的黑衣人护在一个圈内,心里的惶恐不安已经减了不少,所以才能对其他分出注意力。 “外婆,轩儿希望你能停手。”凤沐轩喊了回去,眸光沉痛。 她听爹爹说,今日的一切不过是她母皇的计策。 所以,外婆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虽然外婆与她之间的亲情冷淡,但其毕竟是她的亲人。本心里,她还是希望其能得一个善终。 可眼下,外婆做出这等谋乱之事,显然是得不了了…… 水清浅压根不搭理杨曼书,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身边的洛安身上,其中已掺杂了许多情绪。 听得凤沐轩的话,杨曼书气得直跳脚,立马想会骂过去。 然,不等她出声,护在她身前的一个死士被一柄大刀砍中,直接往她身上倒去,她吓得连忙后退一步,一身冷汗。 见那些挥舞着大刀的黑衣人像收割稻草般收割着她精心培养的死士的性命,她就一阵阵心悸,满目赤红的血色,一切都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她有些奔溃。 忽然,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将其往空中放去。 见信号弹在空中绽出金色光芒,她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意,赤红着双目瞪向凤炽天一行人,“陛下,你别忘了,我杨曼书虽没有上过沙场,但还是从先帝那里得了一块兵符,而此时,我的千军万马势必正在赶来……” 她还没说完,一个英姿飒爽的黑衣女子就闯进了院中,手上捧着一个盒子,直直来到凤炽天跟前,单膝下跪,将手中盒子呈上,恭敬道:“启禀陛下,属下已将凤栖山脚下的十二支军队尽数整编入营,这是统领那支军队的史将军的脑袋。她对属下的指令不服,欲顽抗,属下无法,只好砍了她的脑袋。” “半暖,你将这颗脑袋呈给朕做什么?”凤炽天看了眼杨曼书的方向,吩咐道:“拿去给左相看看吧。” “是,陛下。”半暖应了一声,就站起身,走向杨曼书,将手中的盒子呈给了她,“请左相大人过目。” 杨曼书身边的死士怕半暖伤害杨曼书,举着手中的长剑,不让她靠近半分。 “将盒子递过来。”杨曼书吩咐道,语气中有一丝颤抖。 死士不出声,直接照做。 杨曼书接过盒子,往里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一颗脑袋。 此人她认识,是她的手下,统领她那批军队的总将领史瑜。 盒子落地,那脑袋滚到她脚边,凌乱的发下,一双血红的眼不甘地瞪着她,她被吓得后退几步,尖叫出声,双手拼命抓扯着自己头上已经黑白参差的发。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到底哪里? 她昨日就将指令送了过去,一切都万无一失,怎今日全出了差错? 她不知道凤炽天的那个侍卫说的是真是假,但她确定,自己的军队一定出事了。 因为那方若出兵,一定会发同样的信号弹回应她,可到现在都没有! 史瑜死了没关系,因为还会有别人发,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所以一定是出事了! 怎么办? 怎么办?! 那十二支军队是她最后的筹码,若这个筹码都没了,她还怎么争这个天下?! 不不不! 不可能! 肯定不可能! 一定不可能出事的! 她部署了这么多年,可谓步步为营,怎会出差错? 只要那兵符在,她的筹码就还在! 想到此,杨曼书狰狞一笑,对身边的死士说了句什么,那死士会意,用口哨传音,剩下的二十几个死士手上的招式更凌厉了几分,只攻不守,拼尽全力为杨曼书杀出一条血路。 见杨曼书即将逃离,半暖看向凤炽天,询问:“陛下,可要属下加派外面的侍卫,然后对她们围追堵截,将她们全部斩杀?” “不用。”凤炽天危险地眯起眼,笑道:“放水。” 半暖一怔,随即应了一声,欲施展轻功往外飞去。 凤炽天连忙喊住她,补充了一句,“另外,叫些人进来,清理一下这个院子。” 半暖点点头,就轻巧地一跃,一下子没了影。 院中,遍地侍卫和死士的冰冷尸骸,那些持着大刀的黑衣人见任务完成,就立马整成一个方队,直直步到洛安跟前,对她恭敬地拘了拘礼,“吾等见过主子。” 她们眼里,只有洛安这个主子,对周围的一切均置之不理,其中包括凤天的一国之尊凤炽天。 这些人都是墨宫的杀手,她们平时只接受唯宫主为尊的思想,对外界的世俗知之甚少,所以才会这般。 第二百六十三章 彻底变天 “嗯,今日辛苦了。”洛安淡淡地应了一声,即使面色呈病态的苍白,但依旧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威严,“先散去吧。” “是,主子。”一众墨宫的杀手点头致意,就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麟儿,这些黑衣人都是——”凤炽天愣愣地盯着那帮杀手离开的方向,疑惑地问出声。 她知道今日的一切都是麟儿部署好的,但她以为麟儿用的都是宫中的侍卫,未曾想会有这样一帮不知来历的黑衣人参与今日的事件。 因此刚才看到那些手持大刀的黑衣人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很惊讶,但见她们是来助她的,她才暂时压下了这份惊讶。 “母皇,回去儿臣再跟您解释。”洛安回道,暗中对凤炽天使了个眼色。 云初起,凤沐轩,水清浅这三人在场,她怎么可能轻易将自己的底牌全部露出来? 虽然,今日已经露了不少,但对她而言,不过冰山一角。 凤炽天会意,点点头,不再多问,忽然,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她转眸望去,见刚才站在杨曼书身边的那伙女官此时全跪伏在她面前拼命对她磕头求饶。 她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陛下,微臣一时鬼迷心窍,才被杨曼书那老贼蛊惑了去,求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微臣吧。” “陛下,饶了微臣,微臣再也不敢了……” “陛下,微臣以后对您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求求您给微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 那三十几个女官继续求饶,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狼狈。 此时她们心里除了悔恨还是悔恨,恨不得时间能倒流回去,这样,她们就不会落得这番孤立无援的悲惨境地。 凤炽天只将她们的求饶当成耳旁风,“将这些人全部收押宗人府。” 这些人既然能背叛她一次,自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哪怕这些人多身居高位,她也绝不姑息。 反正,这个朝堂,的确该换换水了。 听得凤炽天的命令,押着这批女官的侍卫应了一声,连忙将她们尽数带走了。 有些人欲反抗,侍卫们直接用暴力解决了事,一点没有因为她们的身份而手下留情,一时间,哭嚎哀怨声不断,渐渐远去。 另一边,叶珍已经带人将那些被杨曼书关押在别院的官员家眷救了出来,那些反对杨曼书的官员见自家的家眷相安无事,都松了口气。 像经历过生离死别一般,一家子一家子地纷纷抱团哭,感受着亲情的珍贵。 有一部分家眷寻不到自己的本家,见其他家眷都与本家团聚,自己却茫然无依,忍不住一阵心酸。 然,不等她们心酸多久,就有侍卫上前将他们收押,他们心里立马涌出不好的预感。 询问出声,结果得一个令他们窒息的答案,有人哭,有人晕,有人不信,竭尽全力反抗,有人装疯卖傻,欲求得一条生路…… 叶珍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将她们押进司察府,另外,派人抄了她们本家的府邸。” 侍卫们应了一声,就押着这些被牵连的家眷离开了。 凤炽天已坐上主座。 这个位置,正是杨曼书刚才所坐的,此时,上面的人换成了她,无疑昭示着她在这场角逐中已经取得胜利。 一众女官以及她们的家眷情绪平复下来后,纷纷行到凤炽天座前,对她和她身边的云初起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山呼:“微臣(臣夫)见过陛下,见过云贵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刻,她们都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帝王。 一直以来,炽帝以仁厚持政著称,因此,在她们的印象里,这个帝王虽是一代不可多得的仁君,但有时候,显得过于软弱。 可此时,她们才发现,这个仁君原来也有铁血的一面,她的手腕强硬起来,也让人不得不折服,并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的脚下。 家眷中有不少稚龄的孩子,她们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很不解自己的娘亲和爹爹为何要对坐在前面的那个阿姨下跪。 但在肃穆气氛的压迫下,她们均不敢出声,只能安静地看着,小手紧紧拉着自家爹爹或娘亲的衣摆。 凤炽天见眼前这番景象,心里不禁欣慰,看来自己掌政多年并不是无所得,启口,话是对那些女官说的,“今日,众位爱卿能选择忠于朕,朕很欣慰。 这一天,朕感觉自己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这番变故,心情说不悲凉是假的,但幸好,朕还有你们。 你们的忠诚,你们的信任,你们的勇气,皆令朕感动。也请众位爱卿放心,朕今后定不负你们今日的选择!” “吾皇英明!”一众女官想起刚才的情景,心里忍不住一阵感触,有的潸然泪下,再次磕头,饱含一腔赤胆忠心的热血。 她们身边的家眷也都有眼色地照做,心里直叹皇位果然不是那么好坐的。 “都起来吧。”凤炽天有些疲倦,拧了拧自己的眉间。 含玉见此,连忙走至凤炽天身后,给她揉捏起了肩膀,见女子的发顶已添了几根白发,眸中溢出浓浓的心疼。 坐在凤炽天身边的云初起看不下去了,伸手执过她的手,劝道:“陛下,保重凤体,若累了,先回宫歇息吧,有什么事干脆明日早朝上再议。” 这些年,陛下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倒不是因为底子不好,而是因为她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平时过于勤政,导致积劳成病。 “既然初起都这样说了,朕只好却之不恭。”凤炽天回握住云初起的手,对他笑了笑,就转眸看向一众已经站起的女官以及家眷,眸光变得凌厉,提醒道:“众位爱卿,今日你们虽目睹了一切,但,请管住自己的嘴,毋多言,静待明日早朝朕的定夺,若坊间传出有损凤天体面的言论,朕一定为你们是问!” “微臣(臣夫)谨遵陛下教诲。”一众女官和家眷连忙惶恐地应道。 凤炽天满意地点点头,就在云初起的搀扶下径自往外走去,经过站在客座上正恭送着她的凤沐轩和水清浅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未说什么,继续往外走去。 云初起极快地对凤沐轩和水清浅使了个眼色,暗示两人明日进宫与他共商以后的计划。 对水清浅,他虽没什么好感,但其毕竟是他现在能用上的一颗棋子,所以,不用白不用。 不过他挺郁闷水清浅今日为何没有助杨曼书,毕竟他能走上仕途之路,并在朝堂上谋得三品的太史令官衔,杨曼书可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如今,见杨曼书落败,他竟然冷眼旁观,实在忘恩负义。 这样想来,对这个男子,他果然得好好留意一下,等事成,必须将其灭口。 凤沐轩和水清浅会意,一个心虚地垂了眸,一个目光平静,掩在面纱后的嘴角清冷地扬了扬。 见凤炽天和云初起走远,凤沐轩就拽着水清浅快速地离开了现场,一众女官和她们的家眷都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纷纷携手归家,惊魂未定。 人走茶凉之际,只剩下叶珍一行为凤炽天办事的人在左相府内收拾烂摊子。 凤炽天的队伍在回宫的途中,引了很多驻足围观的百姓。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中途,曾有一个男子从当今圣上的凤辇上飞落,几个起落间,就没了影。 众人以为是刺客,但见队伍如常行进着,便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而这个被人目击从凤辇上飞落的男子正是含玉,他使出轻功,直接来到附近的一处驿站,取了一匹马,就骑着它直直往凤都的郊外赶去。 刚才,见一切都摆平,麟皇女殿下就称病先行离开了,可后来,在凤辇上,他才从陛下口中得知,那个女娃其实是追击杨曼书去了。 陛下不放心,就命他立马追去看看情况,所以,他遵从命令,此时在赶去凤栖山的路上。 莫名地,他心底有些雀跃。 是因为自己即将要见到那个女娃吗? 可是,为何? 凤栖山坐落于凤都西面郊区的一处山脉,与凤都东面郊区的凤翎山遥遥相对。 由于气候上的些微差异,凤栖山的风景不如凤翎山来得秀美,上面的植被多灌木,所以很容易被人开采。 现下,其半山腰以下,基本已被附近的农民辟成了田野和菜地,成了名副其实的田园之所。 然,众人所不知的是,凤栖山的后山处,驻扎着十二支军队。 而这十二支军队正是杨曼书所谓的最后筹码,另外,这些军队中的士兵骨子里都默认着一条铁血规定——只认兵符,不认人! 因此,刚开始,十二军对杨曼书这个手持兵符的主人很是不服。 杨曼书不过一介软弱的文官,且没有上过沙场,为凤天立下汗马功劳,她们凭甚听其号令? 要不是看在兵符的份上,恐怕这十二军早揭竿而起。 后来,杨曼书为了让这十二支军队对她完全心服口服,统领十二支军队的十二将领,她直接从各自队伍的佼佼者中选出,只有总将领史瑜以及其他三位副将是她派过去的人。 因着她这不偏私的举措,十二军对她的排斥心理才减轻了许多。 再后来,十二军渐渐习惯,默认杨曼书就是她们的主人的事实。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却不想,这日,彻底变了天。 …… 将近申时,杨曼书终于在死士的护送下到达凤栖山的后山。 眼前巨大的场地上,十二军正接受着严苛的训练,挥洒着汗水,嘴上发着整齐洪亮的呼喝声。 杨曼书见此情景,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兵符,苍老的脸上重新扬起了自信的笑意。 她岂是轻易被打败的? 只要有这十二支军队,她一定能反转今日的局面! 想到此,杨曼书就昂首挺胸,径自走上前去,上了场地前的一处高台。 她身边还剩十六个死士,身上都负伤累累,但她们一点不在意,只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动态,防止有人偷袭她们的主人。 十二军终于注意到杨曼书的身影,停下了训练,十二个将领连忙指挥着自己所带领的队伍排成整齐的方队,然后,往高台前聚去。 十二个将领率先对杨曼书拱了拱手,出声道:“末将见过左相大人。” 紧接着,十二将领身后的一众士兵也纷纷对杨曼书打招呼道:“小的们见过左相大人。” 一时间,整个场地上空回荡着震天的人声 杨曼书见这番景象,欣慰一笑,摆摆手,算是应了,接着,她问向站在前方的一个将领,“邵将军,三位副将去哪了?” 一切均无异常。 看来,一定是史瑜那个废物出了岔子,才没有将她的命令传达下去。 死了,也好。 被点到名的邵旭彤站出一步,有些为难,回道:“末将不知。” 杨曼书蹙了蹙眉,转眸看向另一位将领,“杜将军,你呢?” 杜宏君不怎么请愿,站出一小步,闷声闷气道:“末将也不知。” 杨曼书心里慌了起来,强自镇定,对一个死士使了个眼色。 死士会意,连忙往三个副将的住处寻去。 见此,有几个将领嗤笑出声,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幸好场地够大,杨曼书才没有听到这几声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意味的嗤笑声。 等待过程中,杨曼书拼命地自我安慰着,心里才好受些,手上紧紧地按着怀里的兵符,似乎那块兵符是她惟一的救命稻草。 然,可不是? 不一会,那个去寻三个副将的死士回来了,她手上还捧着三个盒子。 “怎样?”杨曼书连忙问出声,忽看到死士手上捧着三个盒子,她面上的血色立马褪了个干净,颤抖着唇问出,“这是——” 死士将三个盒子依次放到杨曼书跟前,然后向她单膝跪地,禀告道:“主人,这是三个副将的脑袋。” 杨曼书低头看了过去,立马闭了眼,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令她有作呕的冲动。 再睁眼时,她眸光变得阴狠无比,直直射向十二个将领,咬牙切齿,质问道:“本相的四个将领全出了事,你们究竟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这时,空中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杨曼书,你是真蠢,还是假蠢?这么明显的事,你还看不出来?” “谁?”杨曼书一惊,抬眸,望了一下四周,入目尽是环绕四周的山峦,空茫一片,心里的慌乱愈盛,“谁?识相的就别装神弄鬼,赶紧给本相出来!” 不对!这声音很耳熟!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双目一睁,音量突然拔高,“麟皇女!你是麟皇女!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哟!倒挺聪明!”对方像猫逗耗子般,逗趣道,声音清亮有力,哪有其刚才在左相府时的半分娇弱? “别以为你躲起来,我就看不到你!”杨曼书拼命搜索着洛安的身影,像只无头苍蝇般在高台上乱转,恶狠狠地威胁道:“麟皇女,我告诉你,等我找到你,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万千兵马在此,还怕打不过一个凤沐麟?! 就算其武功盖世又如何? 双拳终归难敌四手,更何况,她这里何止四手? 两万士兵每人吐口口水,都能淹死这个该死的孽种! 对方再次轻笑出声,“既然你这么期待将本殿挫骨扬灰,本殿怎能拂了你这份殷切的期望呢?” 话落,高台下的一个士兵直直往空中升起,一身士兵的藏青束装爆炸般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的白色衣裙,头上被束起的青丝披散开来,无风自动,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展露在众人面前。 嘴角携着一抹张扬的笑意,如同天女下凡般,她直直往那高台上飞去,十几丈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着力点,但她一点不显吃力,身姿轻盈,像空中散落的雪花,美得令人窒息。 见洛安出现,那十六个死士立马护在杨曼书前面,双目冰冷地盯着她。 饶是训练有素,对任何事物都不得产生其他情绪,但见到此时的洛安,她们眸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诧异。 眼前的麟皇女殿下哪有刚才在寿宴上的半分羸弱之态? 一双妖娆的桃花眸明亮有神,面上的肌肤白皙,透着淡淡的粉,身形虽纤细,但很挺拔,总之,其浑身上下无不张扬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杨曼书见到此时的洛安,也被惊了一下,随即气炸了肺,立马对身边的死士指挥道:“快去杀了她!” 死士得令,立马分出十人向洛安攻去,手上的长剑变幻出各种招式,悉数往她身上招呼。 洛安冷笑一声,眸中掠过一抹嗜血的光芒,直接从腰间抽出自己的软剑,同时招架住十个死士对她的攻击。 底下的一众士兵只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周旋在十道黑影中,蝴蝶般翩跹起舞,手上的招式极快,根本看不清,只看到不断闪烁着的刀光剑影, 不一会,一个死士就被洛安一脚踹中命门,倒地不起。 这些死士的身手皆不凡,洛安一刻不敢耽搁,只想速战速决。 招架过程中,她双目一凛,再次寻到一个空档,与脑海中的意识同步,手中剑毫不犹豫地往那边刺去,立时,又有一个死士倒地,身下绽开绚烂的血色。 洛安身上毕竟有伤,此时大弧度地伸展开自己的肢体,立时浑身酸痛起来,动作迟缓一分,就让死士钻了空子,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然,身上越痛,她的斗志就越高昂,嘴角的笑意愈发张扬冰冷,双目渐渐赤红,手上的招式愈加凌厉,不一会,又有两个死士被她击毙。 杨曼书见此情景,心里再次慌乱起来,连忙对护在她身边的六个死士命令道:“你们全给我上!” 六个死士领命,连忙举剑冲了过去,加入了刺杀洛安的行列。 洛安一人招架多人,体力消耗得十分迅速,渐渐力不从心,此时见对方又加进六人,她无法,为保命,想趁空档掏出无音哨命让六月七月姐妹俩过来救援。 却在这时,她看见一个黑衣男子突然飞了过来,护在她身后,同她一起招架着死士的攻势。 转眸一看,是含玉,她一惊,随即乐了,反击的同时,还一边调戏,“含玉,你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是不放心,偷偷跟着本殿过来的吧?” 嘿!这个男子的现身着实出乎她意料! 掩藏在士兵队伍中已看出洛安渐渐处于劣势的六月七月以及娄瑞儿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一看到含玉来助洛安,她们心里顿踏实了不少,同时十分惊讶,没想到陛下身边的贴身小厮是个武功绝顶的高手。 含玉脸皮薄,从没被人调戏过,而且调戏他的人是小他一辈的女娃,他忍不住红了脸,不知是气得,还是怒得,语气生硬地回道:“殿下误会了,含玉是奉陛下之命过来的。” 不知为何? 他其实有些心虚。 见一剑直扫他命门,他不敢再分心,连忙竭尽全力反击,立时,一下子击毙五个死士。 洛安不甘落后,索性使出阴招,将身上的暗器和毒粉尽数往周围撒去,不要钱似的,歪打正着,又击毙三个。 还剩四个,好对付多了。 洛安和含玉默契地对视一眼,直接往杨曼书的方向攻去,那四个死士见势不妙,连忙使劲全力飞过去,将杨曼书护在中间。 杨曼书吓得差点晕过去,见身边还有四个死士护着她,她索性趁着这个空档,发出一声口令,手上紧紧护着怀里的兵符。 四个死士得令,其中两个一左一右携住杨曼书,往底下飞去,落进士兵队伍中。 剩下两个继续与洛安和含玉缠斗,不一会,分别死于两人的剑下。 杨曼书一落地,就亟不可待地掏出自己怀里的兵符,高举,对身边的士兵命令道:“本相命令你们,立刻上前歼灭麟皇女和她身边的男子。” 她意料之中的应声没有,反而传来阵阵刺耳的哄笑声。 见周围的士兵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她怒了,大吼出声,“本相命令你们,立刻杀了麟皇女和她身边的男子听到没有?!” 哄笑声依旧,且声音比刚才更大,其中的讽刺意味更放肆了几分。 杨曼书气红了脸,双目欲裂,双手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濒临疯狂。 为何? 究竟为何? 她手上明明有兵符,为何这些士兵都不听她的命令? 忽然,她眸中迸射出一股浓浓的狠辣,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两个死士命令,仿佛地狱的恶鬼最后的挣扎,无比狰狞,“将周围的人全部杀光,全部杀光!” 对主人的命令必须绝对服从,这是刻到死士骨子里的思想,因此,无论杨曼书的命令有多么荒诞,两个死士微微踌躇了一下,还是照做,对周围的士兵展开攻势。 但周围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掌起自己手中的长枪与两个死士缠斗起来,但她们的武功修为终归不如两个死士,立时,倒下了七八个。 六月七月接收到洛安的眼神,连忙过来帮忙。 姐妹俩好歹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加入,局势就出现了反转,最终,姐妹俩合力将两个已是强弩之末的死士击毙。 而杨曼书已被两个士兵押住,不顾她拼命挣扎,两个士兵就将她押上了高台。 杨曼书疯了一般,举着手里的兵符,大声哭嚎,“本相有兵符,本相有兵符,你们应该听本相的,应该听本相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依旧爱她 “杨曼书,说你蠢还真蠢,用兵符前,你难道不知道验一下它的真伪?”洛安在娄瑞儿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踱到杨曼书跟前,俯视着她,好笑道。 她手臂上的伤已被含玉包扎好,包扎得很是工整,可见,含玉平时没少做这类事,可能给别人做过,也可能给自己。 杨曼书一愣,随即嘶声吼道:“怎么可能是假的?这块兵符,我自从到手,就从未离过身,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 洛安轻笑出声,“自信是好,但是太自信可就不好了,而杨曼书你恰恰自信过头了,所以才会落得这般境地。” 顿了顿,她继续道:“听说,兵符由极珍贵的血木制成,而血木具有一种极其独特的特点,就是它会食人血。杨曼书,你现在干脆浪费一滴血,验一下手中兵符的真伪吧。” 杨曼书渐渐冷静下来,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洛安,就看向手中紧紧抓着的兵符,眸光颤抖了起来。 一狠心,她一口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到兵符上,只见那滴血顺着兵符圆滑的幅度直接往下滑去,落地,无声。 杨曼书怔怔地看着,紧接着,她再次咬了一下指尖,往兵符上滴了一滴血,结果,还是如刚才一般。 “不!怎会如此?这个兵符明明是真的,明明是真的,怎会如此?!怎会?!”杨曼书内心涌出浓浓的惶恐,握着兵符的手颤抖了起来,不甘地试验了一次又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她身前,地上已凝了一滩血迹,仿佛一朵妖艳的地狱之花,嘲讽着她的愚蠢可笑。 “怎会是真的?”洛安戏谑地反问,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与杨曼书手上的一模一样的兵符,把玩着,“杨曼书,你也不想想,你手上的兵符若是真的,为何底下的万千士兵不听从你的命令?” 说着,她对身边的七月使了个眼色,嘴边的笑意渐冷,声音微沉,“今日,本殿要你看看清楚,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七月会意,从洛安手里接过兵符,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指尖上割了一道口子,将成珠的鲜血尽数滴在兵符上,霎时,那鲜血尽数融进了兵符里,一滴不剩。 那兵符吸饱血,像活了一般,周围萦绕着一圈血色的光芒,十分诡异。 “那兵符是我的——”杨曼书见此画面,立马怒吼出声,面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双目凶狠地瞪着七月,拼命挣扎,欲去争夺她手上的兵符。 奈何两个侍卫紧紧地按压着她,她根本动不了分毫,像只疯狗般撒泼乱吠。 那假兵符早被她扔到一边,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 听着杨曼书难听的骂声,洛安厌恶地蹙起了眉,对六月使了个眼色。 六月会意,嘻嘻一笑,一边撸着袖子,一边走至杨曼书面前,狠狠地扇了她十几个巴掌。 别看六月娇小,但毕竟是习武之人,手劲极大,杨曼书被她扇了十几个巴掌,双颊立时肿起,火辣辣的疼,再也骂不出一句。 洛安见杨曼书老泪纵横,顿好笑,“杨曼书,你要是能积点口德,本殿何必如此为难于你?!” “你——”杨曼书抬眸瞪向洛安,眸中迸射出浓浓的恨意,欲骂出声,只是才发出一字,她就痛得倒吸一口气,捂着脸颊支吾哭嚎。 “你什么你?我家主子岂是你能侮辱的?”六月又给了杨曼书几巴掌,一双大眼不屑地瞪着她。 杨曼书学乖了,不敢再出声,只是其那双细长的眸子依旧阴狠地瞪着洛安,恨不得冲上去一口咬死她。 “瞪什么瞪?竟敢瞪我家主子,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看你还能拿什么瞪?!”脾气火爆又护主的六月又怒了。 说罢,她就伸手作势去挖杨曼书的眼珠子。 “六月,你若挖了她的眼珠子,她怎么亲眼目睹主子我登上她梦寐以求的皇位?”一旁的洛安凉凉地阻止,手往七月的方向一摊,七月立马将兵符送还她手里。 “嘿嘿!主子,我在吓唬她呢!不得您的命令,我哪敢擅做主张?”六月连忙收回手,对洛安赔笑。 “不!”洛安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语调慵懒至极,“有一点,你可以做主。” “什么?”六月期待地看着洛安。 “只要她不瞎,其他地方请随意。”洛安将视线落到杨曼书身上,心里正琢磨着如何折磨她才最解气。 不等六月应声,含玉就站了出来,不赞同地看着洛安,“殿下,这不大好。左相毕竟是朝廷重犯,理应接受朝廷的制裁,你现在对她擅用私刑,难免会与朝廷起冲突。” “啊~”洛安故作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本殿应该将杨曼书交给你?” 含玉一愣,随即清冷地应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洛安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瞪着含玉,“可是,万一你想独占鳌头怎么办?那本殿岂不亏死?” “殿下,含玉绝对不会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含玉被洛安怀疑,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又气又恼,愤愤道:“今日抓获左相的功劳是殿下的,便是殿下的,含玉回去后一定向陛下如实禀告!” 洛安忍俊不禁,“含玉,本殿与你开玩笑呢!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她发现眼前这个男子挺较真,不经逗,倒是个有趣的主。 “殿下!”含玉脸一红,这次纯粹是被气得。 他心里那个郁闷啊! 这个女娃身份虽然比他尊贵,但年纪比他小,是他的晚辈,可是这个晚辈竟然与他这个长辈开玩笑,自己还都当了真,顿觉得自己无比幼稚。 不过,他是长辈,他懒得计较! 不等含玉反应过来,洛安就向他靠近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语气转冷,“含玉,你回去告诉母皇,杨曼书这个人,本殿要了!本殿管她朝纲还是什么的,在本殿与杨曼书的私人恩怨前,都算个屁!” 含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娇美容颜,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随即剧烈跳动起来,如捣鼓,令他慌乱,连忙后退一步,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洛安不再搭理含玉,转身,在娄瑞儿的搀扶下踱到高台中间,看向底下的两万士兵,高举手中的兵符,目光一凛,以内力传音,沉声道:“众位兵将,这兵符既然到了本殿手里,也算我们之间的一种缘分。 但本殿更希望,在你们的心目中,本殿的地位能高过本殿手里这块冰冷的兵符,因为本殿希望自己能与你们融为一体。 以后若有敌国入侵,我们才能真正地齐心协力,一起上阵杀敌,恣意挥洒热血,保我们凤天的千秋大业永远昌盛!” 话落,底下的众位将领以及士兵纷纷叫好。 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面对强者,一般都会在心里生出由衷的敬畏。 因此,自刚才看到洛安那一番身手,她们就为她深深折服,此时听见她表明以后若有敌国侵犯,会与她们上阵杀敌,她们更是热血沸腾。 古往至今,有多少皇室子弟愿意脱下身上的华贵锦缎,换上一身戎装,奔赴前线与她们一同抛头颅洒热血的?! 所以,虽一切都没个定数,但对她们而言,麟皇女殿下能在她们面前立下这份沉重的誓言,已经难能可贵。 洛安满意地点点头,摆了摆手,见喧嚣平息,她才继续道,无比郑重,“很好!本殿再次问一遍,你们可愿与本殿携手并肩,同为守护凤天百姓的安居乐业而战?” “吾等愿意!”一众兵将纷纷高喊,双目热切地注视着高台上那抹白色的纤细身影。 此时,在她们眼里,这个女子的身影无比高大。 尤其十二将领,对洛安的期盼更是殷切。 杨曼书虽将她们提拔了出来,以统领自己队伍内的上千士兵,但她们从来没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而且上头还有一个总将领和三个副将压着。 她们整日要看这四人的眼色行事,稍有不慎,得罪了某尊大佛,就会受到打击报复。 所以,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来,她们早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但人家的靠山摆在那,她们纵使满心不服,也只能忍着、熬着,却不想,今日出现了转机,这难熬的日子终于算是到头了。 今日上午,就来了一队黑衣人,领头的那个女子直接掏出兵符,号令她们整队,然后声称要对她们十二军重新整编入营。 她们当时被这一变故惊得措手不及,但兵符在,她们就必须听命,所以,即使满心惊讶,也只好照做。 至于兵符的主人为何突然换了,她们也不敢过多探究,因为这毕竟是上头的事情,她们这帮小喽啰若知道得太多,恐怕祸多于福。 然,她们听从兵符施令,可不代表别人也会如此,就比如左相派来控制她们的那四人。 那四人全都是左相的人,为左相办事,自然全都不服,拼命反抗,说那个女子手上的兵符一定是假的。 于是,那个女子直接滴血验了兵符的真伪,并当场斩杀了反抗最激烈的总将领史瑜。 另外三个副将也全被侍卫押住,被堵了嘴,只能哼哼唧唧着表示自己的不服。 她们看着这四人的下场,自然大快人心,就算重新整编入营,将领之职可能会被革去,她们也心服口服,至少,以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心畅意些。 却不想,整编结束后,一切都没变,她们还是十二军的十二将领,只是上头再无人控制欺压她们,并且还换了一个主人。 她们本以为那个斩了史瑜名唤半暖的黑衣女子是她们今后的主子,便想向她行礼以示忠诚,但那女子阻止了她们,称她们的主人另有其人,不是她。 她们连忙问是谁,结果得一个令她们震惊得无法言说的答案——当朝麟皇女殿下。 那个名唤半暖的女子带人离开后,她们继续如常训练,只是一颗心一直悬着。 虽然对朝堂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多多少少地,她们也听过一些,知道麟皇女殿下是最近才归朝的皇女,之前一直在江湖中游历,算是个在宫外长大的皇室子弟。 最近这个皇女殿下的“光辉”事迹她们也听了些,心里顿对其没甚好感,觉得其定是个沾染了江湖气息,行为粗俗,没有一点皇室风范的女子。 然,到下午,她们一见到正主,观念就彻底被颠覆了。 单看她那副堪比天人的尊容,她们就十分确定,此女绝对皇室出品,童叟无欺! 再看她的言谈举止,她们之前对她的偏见就彻底消散了去,只觉得她温和亲切,一点没有皇女殿下的架子。 见到她们十二将,她更是谦虚,说以后若行兵打仗定要受她们指教,她们听得忍不住脸红心跳,渐渐对她放下心防,与她完全打成一片。 闲谈间,她与她们大致地说了左相今日在其六十寿宴上意欲图谋造反的事情,引得她们又是气愤又是懊恼。 气愤自不用解释,至于懊恼,是因为想到自己以前竟然认这么一个贪婪奸诈之人为主人,她们就忍不住一阵羞愧。 再后来,麟皇女殿下让她们配合她演一场戏。 她手持兵符,是她们的主人,她们自然照做,于是,就有了后来那一出左相被其耍得团团转的戏码。 回到当前,洛安见十二军向她臣服,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意。 虽然,也许里面仍有异数,但,大势所趋,她相信时间长了,自己只要好好表现,拿出绝对的实力和足够的真诚,还怕拾掇不了这帮人?! “大家继续训练吧。”洛安依旧以内力全力,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忽然,她看向前方已经聚在一处的十二将领,吩咐道:“刚才那几位被死士杀害的士兵,请好好安葬,给她们家属的抚恤金,请尽量丰厚。 若朝廷分派的银两有限额,可以派人到本殿府上取用。本殿虽抠门,但该大方的时候还是会很大方的。” 十二将本来听得好好的,但听到洛安最后一句,一个个忍不住捂嘴偷笑,心里更是对这个对自己人这般率真自然的皇女殿下添了不少好感,纷纷应答说是。 见一切妥当,洛安就看向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杨曼书,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对六月七月吩咐了一句,“先将她带回麟王府。” 杨曼书一脸灰败,垂着眸,此时被洛安踹了一脚,被布堵着的嘴里支吾了两声,就再无甚反应。 洛安听得六月和七月的应声,就在娄瑞儿的搀扶下径自往前走去,经过含玉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他,问道:“含玉,你怎么还没走?不会舍不得离开本殿吧?” “含玉只是想确认殿下究竟想将左相带去哪里,回去好跟陛下禀报。”含玉一本正经地回道,拱手,“现在,含玉知道了,就此告辞。” 说罢,他就转身,身形一闪,几个起落间,就隐入了远处的山林,彻底没了影,只余几声骑马时的吆喝声。 “嘿——”洛安怔怔地看着含玉离开的方向,良久,她才回神,磨起了牙,对身边的娄瑞儿道:“走吧。” 说罢,她继续往前走去,只是那步伐比刚才重了几分,好像谁得罪了她似的。 若有机会,她一定好好收拾那个欠调教的男子! 待洛安一行人离开,不远处,坐在一颗树上的两人才相继飞了下来。 一个身穿一袭绯罗蹙金刺五凤襦裙,身形性感妖娆,一个身着一袭烟色水纹长衫,身形颀长秀美,这两人可不就是刚刚匆忙离开左相府的凤沐轩和水清浅?! 凤沐轩见水清浅头上沾着一片树叶,有些好笑,伸手,想帮他拈去。 水清浅很警惕,见凤沐轩将手伸来,连忙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请殿下自重。” 凤沐轩顿又好气又好笑,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将水清浅上下打量了一番,“清浅,你就算在本殿面前脱光光,本殿也不会对你产生半分性致。但你头上滑稽的树叶若还不拿掉,本殿可没法用正常态度与你说话。” 即使认知到自己误会了对方,水清浅也无甚表示,淡定地伸手将头上的树叶拿去。 一双潋滟眸子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话语间难得地染了其他情绪,戏谑地问:“殿下心情似乎不错?” 听得此句,凤沐轩面色立时沉静下来,一双刚才染了几分笑意的凤眸此时只剩下难掩的痛苦,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话语间尽是无力,“清浅,刚才本殿想冲出去救外婆的,但一看到她的身影,本殿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一步都迈不出。” 水清浅并未对凤沐轩的话作出回应,自顾自地问:“那块兵符,是不是你动得手脚?” 凤沐轩眸光微闪,心猛地刺痛了起来,艰难地吐出,“是,也不是。” 说起来,她才是害外婆落得这般惨白境地的罪魁祸首。 “怎么说?”水清浅被引了兴趣,终于抬眼正视凤沐轩,眸底掠过一抹复杂。 凤沐轩径自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仰头,目光深远地看着树上繁茂的绿叶,开始诉说起一段不为人知的内幕,“尘儿归朝之前,所有人,包括外婆,包括本殿自己,都以为本殿是凤天的下一任帝王。 所以,本殿十岁生辰宴上,破天荒地,外婆将她视之如命的兵符交予了本殿,甚至还将这十二军所在位置的地图给了本殿。 她说,以后本殿若登帝,兵权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而且,她总有一天会归西,就干脆将这些东西提前交予本殿,让本殿适应。后来……” 讲到这里,她顿住了,仿佛回忆到了有趣的事,嘴角微微扬了扬,“本殿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一个合心意的‘男子’。 于是,本殿将她带回府上,让她做了本殿的男宠,才温存几天时间,本殿就因不得已的原因将她送了人。 再后来,尘儿归朝,那时候,本殿看到她,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因为那个‘男子’,就是她。 本殿不知她蓄意住进本殿府上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本殿预感已经出了大事。 之后,本殿验了一下自己身边那块兵符的真伪,结果,发现果然被人掉了包。但本殿一直没有声张此事,隐瞒得很好,以至于后来外婆跟本殿要回兵符的时候,她也没有发现异常。” 她苦笑,眼角滚落出晶莹的泪,声音哽咽起来,“最终,导致今日的局面。” 水清浅蹙起了眉,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扣起,有些怒意,“你为何隐瞒?” 那个女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竟然出卖过自己的色相,实在可恶! “清浅,本殿曾经跟你说过,本殿爱过。”凤沐轩看向水清浅,眸中仍含着泪,颤抖着唇,倔强的语气,“而本殿爱的那个人,就是尘儿。就算到了今日这种地步,本殿依旧爱她,无法自拔。” 此时的她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勇敢坚定地将她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爱恋悉数挖出,将其放置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炫目得厉害。 水清浅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眸光幽深地看着眼前一脸不悔的女子,“可同是女子,怎能——” 他话未说完,凤沐轩就打断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不懂,什么都不懂!” 吼完,她就无力地蹲下了身子,将脸埋在腿间,呜咽声不断。 水清浅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向平静如水的眸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之意,牙关紧咬。 第一次,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个女人为何总能处处招蜂引蝶?! 就连她的至亲姐妹也难逃…… 为何? 为何会这样? 若真如此的话,他得加紧自己的计划了! …… 另一边,洛安回府才坐下喝了一盏茶,就被凤炽天召进了宫。 一进宫,半暖就迎了上来,看向洛安的眸中多了几分崇敬,“殿下,您终于来了,陛下念叨您已经不知多少回了。” “娘亲念叨本殿做什么?”洛安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身边的娄瑞儿尽心尽力地搀扶着她,视线一直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难掩心疼。 “陛下说殿下您今天留了太多疑问给她,您若不给她一一解释清楚,她今晚肯定无法安睡。”半暖如实答曰,看着身侧女子的侧脸,眸中溢出欣慰和羡慕。 年轻,真好。 要是人生能重新来过,她真想去外面的世界闯闯,干番自己的事业出来。 可惜,她已经没有青春用来挥霍。 “本殿怕解释了,娘亲她会更无法安睡。”洛安打趣道,嘴角携着一抹俏皮的笑意。 ……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地行到了凤炽天的寝宫长倾宫,只见一抹明黄的身影正站在门口翘首企盼,其身后还站着一抹修长的身影,正是含玉。 凤炽天看到洛安的身影,就风一般迎了上来,惊喜地看着她,“麟儿,你可算来了,娘亲等你好久了,来来来,快进殿内跟娘亲好好说说今天的事。” 洛安一阵无语,被凤炽天无意中碰到手臂上的伤,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麟儿,你怎么受伤了?”凤炽天这才察觉洛安手臂有伤,立马又惊又急,抓着她的手臂仔细查看了起来,忽然抬眸看向留驻在长倾宫的小厮,吩咐道:“快去叫御医!” 不等小厮应声,洛安就连声阻止:“不用!不用叫御医!” 她又看向眼前的凤炽天,见她一脸担忧,心里顿触动得厉害,“娘亲,我已经看过大夫,包扎好了,不需要御医再重新包扎一遍。” 凤炽天冷静下来,双目紧紧盯着洛安受伤的手臂,这才认知到上面已经被包扎,而且被包扎得很好,不禁讪然,继续拉着她往里走去,这次动作比刚才小心翼翼了许多,简直将洛安当成了一只瓷娃娃。 为给母女俩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含玉、半暖和娄瑞儿三人都识相地退了出去。 凤炽天拉着洛安坐到内殿的软榻上,才询问道:“麟儿,你手臂上的伤究竟怎么来的?” “刚才在凤栖山,我与杨曼书的那些死士打斗过程中添的。”洛安如实答道。 “玉儿竟然没有告诉我。”凤炽天低声嘀咕了一句,伸手轻轻抚了抚洛安手臂上的绷带。 想到女儿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心顿一阵阵的疼。 “娘亲,我无碍,这点小伤,我受得起。”洛安看见凤炽天眸中的湿润,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连忙安慰道。 “怎会无碍?你受伤,娘亲心里也疼。”凤炽天疼惜地看向眼前的洛安,发现她面上的轮廓愈发清减,蹙起了眉,“麟儿,你怎越来越瘦了?最近都不吃饭的吗?” 说着,她还伸手捏了捏洛安的脸颊,感觉就捏到了一层皮,一点肉都没有。 洛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力地解释,“娘亲,我原来有点婴儿肥,现在长大了,最近为了养伤,又吃得多清淡,就消下去了。所以,这很正常。”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臭屁地问道:“而且,娘亲不觉得我现在更好看吗?” “哪里好看?跟瘦猴似的!”凤炽天不以为然,一脸可惜地看着洛安的脸蛋,琢磨道:“娘亲觉得你应该胖点好看,胖嘟嘟的,手感好。” 向来以瘦为美的洛安被打击到了,看着眼前凤炽天同样瘦削的脸蛋,欲哭无泪,索性为了转移话题提醒道,不然她今天非得被她这个娘亲打击死,“娘亲,难道你今日将我召进宫只是为了跟我讨论我的胖瘦问题?” “呃,当然不是。”凤炽天一愣,随即连忙否认,展开了新话题,踌躇着问出,“麟儿,娘亲问你,你……究竟怎么坐上慕华钱庄的庄主之位的?” 洛安为难了,“娘亲,这个过程,很复杂,很艰辛,我怕说了,说一夜也说不完。” 她要是说出真相,说慕华钱庄其实是墨宫底下的产业,而她是墨宫宫主,岂不承认十四年前墨宫的没落就是一场骗局? 然后,自然会牵引到为何要策划出这场骗局之类的问题,所以,她如果照实回答,今晚压根别想回府了。 而且,暂时,对娘亲,她还是不怎么想坦白。 目前,她已将杨曼书收拾掉,接下来,还剩云初起跟云幻之,干脆将这两人收拾了再说。 凤炽天可不知道洛安心里的小九九,一听她的话,顿遐想出她回宫之前日子过得怎样怎样艰辛的画面,眸中立马蓄满了眼泪,执过洛安的手,紧紧地握着,低低哽咽,“麟儿,娘亲对不起你,都怪娘亲,以前太软弱,没有及时将你和你爹爹接回来,才会……” 她还未哭诉完,洛安就无奈地打断了她,“娘亲,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怎么说呢?” 默了默,她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道:“我其实很感激你十几年前没将我接回宫。” 凤炽天错愕地抬眸,脸上犹挂泪痕,“为何?” “狭隘的宫闱会限制我的发展空间,而且,你后宫那么多祸水,我即使步步为营,也不可能十全十美,铁定哪天一不小心被害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江湖中虽也险恶,但也给了我足够的空间,让我能够施展开自己的身手,不断挑战自己,不断地变强。 成长至今,回首过去,我觉得我曾经的付出都值得,因为,若没有这些付出,就绝对没有今天的我。”洛安认真了起来,双目闪烁着坚定自信的灼灼光华。 凤炽天怔怔地看着此时仿佛全身都散发着光芒的洛安,一时间都不知该答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儿像经历过蜕变一般,耀眼得厉害。 洛安见凤炽天看着她出神,便伸手在其面前挥了挥,“娘亲,你在听吗?” 凤炽天回过神来,突然凑上前,怜惜地将洛安搂进怀里,欣慰地感叹了一句,“麟儿,你真的长大了。” 靠在凤炽天怀里的洛安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答话,享受着这份片刻的温暖。 门外,一个男子静静地伫立着,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放置着秀色的青花瓷茶壶,里面的茶水已凉。 他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几分欣慰,就折了回去,一袭月白的衣衫随着他缓慢的步伐轻轻拂动,仿佛湖中的粼粼波光,弹跳着华美的珠光碧色。 …… 至酉时,凤炽天和洛安才谈妥,接着,两人一起用了晚膳。 用完膳,洛安便想打道回府。 凤炽天自然不舍得放人,拽着洛安的袖子,楚楚可怜地望着她,拼命挽留。 于是,洛安只好使出杀手锏,在凤炽天耳畔问了一句,“娘亲难道不想要孙女?” 凤炽天立马乖乖地松了手,不仅如此,还催着洛安赶紧回去。 在场的娄瑞儿和含玉都憋着笑。 洛安回身的瞬间,想起刚才在含玉那里吃过瘪,就立马起了玩心,对其狠狠地抛了一个媚眼。 她那双桃花眼本就长得极其漂亮,其抛出的媚眼自然电力十足。 含玉中招,立马红了脸,低了头,木讷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里实在郁闷,为何这个女娃总戏弄于他这个做长辈的?! 已经转过身的洛安并没有看到他的反应,不过,她猜都能猜到是何种效果,眸中闪过一抹得意,很是狡黠。 她身侧的娄瑞儿没注意到她跟含玉间的互动,不然,一定吃闷醋。 两人回到麟王府的时候,已至戌时。 一切如常,洛安洗漱完,给了娄瑞儿一个晚安吻,就回了自己屋。 这次,叶逸辰终于听话了,没有等在外室,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洛安轻手轻脚地脱了披在身上的深衣和鞋子,然后上了床,在男子唇上落下一吻,就依偎进他怀里,闭目入眠。 第二百六十五章 势在必得 第二日,早朝。 凤炽天金色凤袍加身,发戴九翎金凤的发钗,端得威严贵气,坐在高高在上的精致凤座上,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一声一声,在安静的朝堂上显得尤为清晰。 底下,官员们本拥挤的站位今日空了不少的位置,整个呈往一边倾斜的局势。 右相叶珍独领,沉稳笔直地站在百官之首,精明的眉眼间洋溢着畅快的喜悦。 另一边,左相的位置空缺,凤沐轩依旧站在原位,一脸沉静,眸中难掩压抑,覆着哀伤的阴霾。 她身后,站着水清浅。 他是这个朝堂上最奇特的风景,不仅因为他是凤天惟一的男性官员,更因为他得了陛下的特准,未摘一直戴在面上的白色面纱,也未着朝廷为他配置的朝服,总一身烟色长衫,缥缈如云。 两人身后,无论官衔高的,还是低的,都空了许多位置。 依旧站在朝堂上的女官们都垂着首,敛着眉,静待凤炽天的发话,心情很复杂。 她们心里都清楚,罪臣杨曼书的势力的确应该清除干净,以防后患,可是牵连实在太广,陛下若用雷霆手段将这些势力全部打压,恐怕会引得人心恐慌,成为动乱的祸源。 并且,许多空缺的要职若得不到及时填补,会影响朝堂内部事务的正常运作。 “众位爱卿,今日怎都这般沉默?”凤炽天终于发话,眸光凌厉地扫射着底下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听得此话,有人嗫嚅了一下嘴皮子,依旧未言,有人看了看身边的人,见他人不答,学乖,紧紧闭嘴,也不言。 唯有一人,从容不迫地站了出来,面纱上方的那双潋滟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凤炽天,举着手里洁白的笏,嗓音浅浅,带着磁性,好听得不像话,“陛下,微臣有事禀告。” 凤炽天见水清浅站出,有些诧异,掩在眸底,似笑非笑,“爱卿请说。” 水清浅不会想为杨曼书求情吧? “昨日,罪臣杨曼书逃脱,至今未获捕,怕其在暗地里继续谋划大逆不道之事,动摇凤天朝纲,所以,微臣恳请陛下加派人手,将其及时缉拿归案。”明明应该大义凛然的话语,从水清浅口中说出,也如水般平静,让人窥探不到他的真实用意。 他究竟想体现自己的大义灭亲以添陛下对他的好感,还是纯粹地忠于凤天、忠于陛下? 都不得而知。 众人都抬眸惊讶地注视着那抹烟色身影,很是匪夷所思。 水清浅身前的凤沐轩蹙起了眉,显然,也不知实情。 “爱卿多虑了。”凤炽天轻声笑,别有意味地看着水清浅,“昨日,罪臣杨曼书就被缉拿归案,只是朕一时疏忽,忘记及时通知大家了。” 话落,全场哗然,叽叽哇哇了起来,大部分人都极兴奋,感觉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终于沉落,再不用担惊受怕。 水清浅眸底掠过一抹异芒,清冷地笑了笑。 刚才,他问出那番问题就是想逼陛下将杨曼书置于光天化日下,这样他才好动手,将其夺回,并带回跟娘亲交差。 可陛下实在狡猾,含糊其辞,只说杨曼书已被缉拿归案,却未说杨曼书其实被凤沐麟私下关押了去。 一条路走不通,自然不能再走下去,干脆换一条,“请问陛下打算何时将此罪臣问斩?” 若杨曼书一直关在麟王府上,他肯定不能动手,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没有勇气,谁让那个女人是他此生惟一的克星呢? 所以,他只能从陛下这里入手,只要她能以朝廷的名义将杨曼书从那个女人手里要回来,依法处置,他就能随时钻空子。 “爱卿深明大义,乃朕之幸事。”凤炽天赞赏地看着云初起,欣慰道,突然,语调一转,显得为难,“不过,罪臣杨曼书犯下滔天大罪,理应三日内斩立决。但其之前对朝廷作出的贡献不可磨灭,所以,朕想多留她一段日子,十五日后,再行刑。” 水清浅微微蹙了蹙眉,不再开口,因为他清楚,再开口,也没有意义,心里正琢磨着怎么从洛安手里夺回杨曼书。 “请问陛下,其他罪臣打算如何处理?”一个女官鼓起勇气站了出来,询问道。 “关于这点,朕已经拟好旨。”凤炽天不紧不慢道,接着,她看向已经站到她身侧的穆灵之,吩咐道:“开始吧。” 穆灵之点点头,就将手中的圣旨打开,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谋反,其党羽随之,负于凤天,朕深感痛心,为全凤天朝廷之威望,朕必将以凤天律法公正处理。 原尚书令戴先河,因助左相谋反,且平日犯下多项贪污罪行,三日后斩立决,所抄家产尽数收之国库,其家眷皆贬为奴,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返回凤都;原太尉段会英……” 早朝上,凤炽天除了严惩杨曼书的党羽,还将许多寒门子弟提拔了上来,为朝堂注入了一股清澈的甘泉。 其中,最得利的乃戊雁青,直接从工部侍郎升至左相的位置,与右相叶珍并肩。 这次,杨曼书积累几十年的庞大势力,因着她的自掘坟墓,以及凤炽天的雷霆手段,基本土崩瓦解。 …… 下朝后,凤沐轩和水清浅就结伴去往云瑶宫。 刚开始,两人很沉默。 凤沐轩眉眼间尽是沉痛,面色苍白阴郁。 水清浅被掩在面纱后的面色也不怎么好,一向平静的眉眼间染了几分纠结。 总之,两人各有心思。 水清浅瞥了眼身侧的凤沐轩,无奈地摇了摇头,率先打破了沉默,“殿下,昨日在左相府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现在可后悔?” 昨日,寿宴上,他和凤沐轩曾离开了一段时间,并不如她对陛下所说那般为了醒酒才四处走了走,而是去一处隐秘的地方谈了些贴己话。 “清浅,对皇位,本殿肖想过,可自尘儿回来后,本殿的这份肖想就渐渐淡了。” “尘儿她很优秀,比本殿优秀,所以,本殿希望她能坐上皇位。” “本殿看得出来,尘儿以前一定过得很辛苦,本殿至少还有自己的爹爹,可她没有……” “本殿一直想退让,可爹爹、外婆都不准本殿产生这样的想法,本殿从小就一直被她们逼迫着,纵使本殿不喜欢,她们也不会在乎,一点都不会在乎。” “本殿好累,真的好累。有时候,本殿真想寻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可看着天大地大,本殿很茫然,根本寻不到自己想要的容身之所。” “清浅,你能不能帮帮本殿?帮本殿脱离这种生活。” …… 回到当前,凤沐轩听得水清浅突兀的问话,忍不住一愣,停下脚步,看向身侧的男子,“为何后悔?” 水清浅也停下脚步,转眸,复杂地看着眼前明明自己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却还总是为他人着想的女子,问:“你外婆被她害了,你难道不恨吗?” 难道这是爱情的力量? 眼前这个女子以前何其风流潇洒!可现在…… “不恨。”凤沐轩摇了摇头,淡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就算她把我杀了,我也不会恨她。”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嘴边的浅笑终于漾出幸福,“我曾经做过自己死在她剑下的梦,梦中,我是含笑而终的,心甘情愿。” 之所以觉得幸福,是因为在那个梦里,她死后,她亲耳听到她承认她爱“她”。 “你果然中毒已深。”水清浅中肯地点评道,一直对外界与他无关的事物漠不关心的他此时难得地八卦了起来,“你既然爱她,当初她做你男宠的时候,你为何将她送人?” 凤沐轩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去,一边缓缓讲述起她当初的身不由己。 水清浅静静地倾听着,听完,他眸中溢出柔情,猜想道,“当时她知道是你将她送了人的时候,一定很生气。” 要是能早点认识她,该多好。 “为何?”凤沐轩提到以前的事,而且还是关于洛安的,注意力一分散,情绪稍稍好转了些。 “她是个要强的女子,你那般行为,无疑会伤了她的自尊心。”水清浅解释道,嘴边笑意浅浅,若被人看到,那人一定会为其这份如昙花初放般的绝美笑容倾倒。 “清浅,本殿发现你对她很了解。”凤沐轩戏谑地看向水清浅,纯粹地打趣道。 在她眼里,水清浅是个极其冷情的男子,所以,哪天他若承认他爱上了谁,她一定会先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水清浅眸光微微一闪,垂了眸,冷淡地反问,“是吗?” 若他了解她,怎会至今都不知该怎样做才能得到她的真心? 以前,在他的观念里,碰见自己喜欢的女子,只要将自己珍贵的东西献给她,她就一定会有所回应。 可是,自那次他将自己珍贵的初吻献给她,鼓起勇气将自己坦诚在她面前,她却对他弃之如敝屐后,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这个观念建立在男女双方两情相悦的基础上,可用,可在他与她之间,无用。 因为,他与她之间,他只是一厢情愿。 “本殿跟你说着玩呢,你可别当真。”凤沐轩一脸好笑,突然,她认真了起来,真心地劝慰道:“清浅,你年纪已经不小,赶紧找个伴吧,别像本殿,已经做好这辈子都孤苦无依的心理准备,但本殿好歹……” 讲到此,她语气突然干涩了起来,“是个女子,而且本殿的心已经有一份归属,所以本殿能熬下去。 而你不同,你是男子,而且身上有那么大的担子,能有人为你分担最好不过,纵使你再坚强、再优秀,也总归有累的时候。你别不信,待你真的累的时候,若寻不到一个肩膀依靠,准哭死!” 水清浅闪烁出坚定自信的光芒,回了一句,“请殿下放心,我会找的。” 对她,他势在必得! “那就好。”凤沐轩松了口气,伸手想去拍拍水清浅的肩膀,但想到其似乎很排斥他人的触碰,就立马讪讪地缩回了手。 对这个男子,她真心将他当成朋友的,所以才愿意与他分享自己的事情,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幸福。 他虽口口声声称她“殿下”,但与她说话的时候,从来没以“下官”自称,也没有以“您”称谓她,可见,他压根没将她的身份放在眼里。 她喜欢与他之间这般纯粹的相处。 “殿下,以后我成亲的时候,希望,你能祝福我。”水清浅也当凤沐轩是朋友,所以说出了这番话,只是,才说完,他就有些后悔。 以后,他要嫁的女子肯定是她,可,她恰恰也是凤沐轩的心上人…… 凤沐轩立马爽快地答应:“当然!本殿到时一定跟你讨杯喜酒喝,顺便看看你看上的女子究竟什么模样!” “嗯。”水清浅轻轻应了一声,就不想多说了,显然心虚所致。 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终于来到云瑶宫。 云初起一见到两人,就殷切地将两人拉进了自己的寝宫,将一众服侍在旁的小厮都赶了出去,然后,三人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密谈。 …… 麟王府,洛安的宅院。 叶逸辰顶着一张白粉脸屁颠颠地凑到洛安面前,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的杰作,问道:“洛洛,你看看我易容得如何?” 洛安正在看书,抬眸看向叶逸辰的脸,没吓个半死,错愕地瞅着他,“这是什么鬼?” 叶逸辰生气了,撅起小嘴,“洛洛,我明明易容成了一个病人,哪里是什么鬼?” 洛安果断在那撅起的小嘴上亲了一口,然后拉着叶逸辰的手往梳妆台的方向走去,拿起台上的画笔,开始在他脸上涂涂画画,一边教导,“辰,易容不单单靠颜色,还要靠神韵。 你不把神韵描摹出来,就怎么看怎么假,另外,颜色也有个讲究,就是光线和层次,你先看看我怎么画的……” 叶逸辰看得认真,也听得认真,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里溢满了求知的*。 洛安也不着急,很耐心,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不能强求。 她以前,受玲珑师母教导,也练了好几个月才融会贯通。 话说,她已经好久没见玲珑师母了,有些想。 看来得找机会去看看她了,顺便看看……美人爹爹,姑姑,还有夜爹爹。 突然,申雪闯了进来,悄悄往屋内瞅了几眼,确认屋内没有暧昧的画面,才站出,向洛安禀告:“殿下,太史令大人来访。” “什么?”叶逸辰一惊,随即转过身,瞪着申雪,愤愤然,“她来做什么?” 申雪看到叶逸辰的脸,吓了一跳,颤巍巍地指着他,“叶,叶公子,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听其讲话中气十足,不像有病。 “我在教辰易容术。”洛安也转过身,一边解释了一句,伸手执过叶逸辰的手捏了捏,让他稍安勿躁,才看向申雪,吩咐道:“申管家,让水公子等候在正厅,我随后就去。” 水清浅,你终于等不及了。 “是,殿下。”申雪抬眸看了眼叶逸辰,才转身离开。 心直纳闷,为何叶公子会对水公子有这般大的敌意? “洛洛,你去见他做什么?”叶逸辰扯了洛安的袖子,不赞同道。 “怎么?”洛安戏谑地看着男子,伸手戳了戳他气鼓鼓的小脸蛋,“吃醋了?” “没有!我才没有吃醋!”叶逸辰嘴硬道,伸手搂上洛安的腰肢不撒手了,蛮不讲理道:“我就是不想你去见他!就是不想!” 他的直觉一向准,总觉得那个男子危险得很,而且其一直觊觎着洛安,今日突然来拜访她能有什么好事? 就像那次强吻事件,他想想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辰,我去见他自然有正事要办,莫闹。”洛安安抚性地亲了亲叶逸辰的唇,哄道。 “那我要跟着你!”叶逸辰要求道,双目执拗地望着洛安。 “好~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着吧。”洛安无奈地点点头,一边掏出帕子擦起了叶逸辰的脸颊,再启口,已是宠溺的语气,“不过你这病怏怏的模样,人家看了,铁定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得擦了。” 叶逸辰任由洛安擦着他的脸,忽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要求道:“洛洛,你干脆把我易容成被索取过度的模样吧!” 洛安诧异了,“为何?” “他不是喜欢你嘛?看到我纵欲过度的模样,他一定会受打击,以为你夜夜宠我,他就算进门,也没他得宠的份,然后就再也不会觊觎你了!”叶逸辰得意道,手上搂着洛安的腰肢摇了摇,“洛洛,你就帮我易一下吧,我不要那个不要脸的总虎视眈眈地觊觎着你。” 洛安额上挂下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线,眼角抽抽,嘴角抽抽,手上依旧帮男子擦拭着,“辰,你这个办法好是好,但也有可能适得其反。” 叶逸辰一愣,“怎么说?” 洛安循循善诱,“你不想想,你要是一副被索取过度的模样,岂不证明我是在那方面需求很大的女子? 这样的话,他也许会想,你一个人也许不够我索取,应该再添一个他,然后,岂不增了他的斗志?” “好像是哦~”叶逸辰恍然大悟,一脸呆萌,煞是可爱,接着急忙推脱,“那我不要易容了,绝对不要了!” 洛安被叶逸辰这小模样萌到了,连忙捧住他的脸颊,在他唇上狠狠地啃咬起来,手不老实地一路滑下,在其身后摸了一把。 “呀!”叶逸辰一惊,往后一退,愤愤地瞪着洛安,气呼呼道:“光天化日之下的,你竟然做得出——” 见女子搓着手往他这边凑来,他羞得俏脸红红,连忙躲闪,一边骂:“你这个女流氓!” 他怎么可能跑得过洛安? 不一会,他就被她抓住了,耳畔传来女子暧昧的气息,“我不对你流氓对谁?!” 他浑身一颤,索性闭眼,一脸英勇就义,“那你摸吧!” 洛安哈哈大笑起来,拉着叶逸辰的手往外走去,“走吧,去见你情敌。” “你还好意思说?”叶逸辰紧紧地回握住洛安的手,斜眼瞥着她,怨念道:“都怪你,一天到晚捏花惹草的!” 洛安感觉很冤枉,但不再多解释什么,只叮嘱了叶逸辰一句,让他待会勿多言。 两人一路上本是手牵着手的,一进正院,就改成了叶逸辰搀扶着洛安。 正厅里,水清浅端坐在客座上,手上端着茶盏,用盖子轻轻拨弄着水面上的浮叶,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莹白修长的手指与他手中的白瓷茶具相映成辉,形成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睫半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微颤,仿佛欲飞的蝴蝶。 那双似水如雾的眸子被掩在长睫下,依旧透出剔透的莹莹光亮,似两块水样的美玉,沉淀了独特的韵味,美若画,让人不舍得破坏其中的安宁。 听得外面的动静,他抬眸看去,就看到他心心念念女子的身影,心立马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 忽瞥到女子身边还有他人,他看了过去,才发现是叶逸辰,其手上正亲昵地搀扶着女子,一双眸子正不善地看着他。 他忽想起那日的场景,心顿骤然一缩,生出刺芒芒的痛意,有些怕,怕眼前这个女子再次说出那些伤害他的话语。 站起身,看着女子,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次,这般茫然无措,都快忘了自己今日过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水清浅,看到我这模样,你难道很惊讶?”洛安摸摸自己的脸颊,一脸诧异地看着正怔怔地看着她出神的男子,怀疑道:“不应该啊,以你的伶俐程度,应该早猜到本殿在装病。莫非,你这次真的被本殿骗到了?” “殿下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水清浅终于回过神,找回了话题,语气故作平淡。 为了自己此生唯一想要的幸福,他不能再输,不能再落荒而逃,如上次那般。 “呵呵!是嘛?”洛安很自恋,自动将水清浅的话转成了对她的赞美,“谢谢夸奖。” 水清浅下意识地看了眼洛安的手臂,见虽有衣袖掩着,但依旧露出了一块白色的绷带,故作疑惑地问出声,“殿下手臂上怎么有伤?” 他昨日亲眼目睹她一人战十个死士,看到她被死士伤到,惊得差点想飞过去帮她将那些死士全部杀干净! “无意中被野狗咬的,后来,那野狗被本殿炖了,味道甚好。”洛安漫不经心地睁眼说着瞎话,一边在叶逸辰的搀扶下往里走去,往主座上一坐。 现在,因着洛安这个特殊的病人,府内只要是她可能会坐的地方,基本都铺了软硬适中的软垫。 “原来如此。”水清浅嘴角的笑意僵了僵,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失落,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递向女子,“清浅今日身边正好带了一瓶清玉,望殿下笑纳。” 自见她受伤,这件事就一直压在他心上,所以,他一直备着清玉,想找机会送给她。 从宫里出来,他本想直接过来的,可进宫时,他未想到今日会来麟王府,就未带清玉,于是,只好折回府拿了,才过来这边。 见身边的叶逸辰欲出声,洛安连忙按住他,对他使了个眼色,见其不情不愿地安分下来,才伸手接过水清浅手里的清玉,客气道:“既是清浅的一份好意,本殿收下了。” 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她对水清浅的称谓变得比原先亲昵了许多。 然,本人未察觉,水清浅却察觉了,感觉浑身酥酥麻麻的,内心狂喜,不过,面上不动声色,“殿下收下便好。” ------题外话------ 剧情无限加快中,最近每日码多少传多少,绝对没有存稿什么的,有时传得匆忙,可能会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偶一般到了白天会重新改一次,希望亲们不弃。 这篇文文码完了,偶会沉淀一段时间后再开新坑,真的得慎重了,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但愿,花开终有一天能得饱满的果实,散发诱人的芬芳。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情何以堪 叶逸辰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撇撇嘴。 “无事不登三宝殿。”洛安拿人手软,态度好了些许,抬眸笑眯眯地看向水清浅,“说吧,清浅今日来找本殿究竟何事?” 水清浅看了眼站在洛安身边的叶逸辰,蹙了蹙眉,有些为难,“殿下,恕清浅无礼,清浅想跟你单独谈此事。” 叶逸辰立马炸毛,瞪着水清浅,质问出声,“水清浅,你什么意思?” 他本就对水清浅今日过来拜访洛安的行为满心不爽,此时听其想赶他离开的话语,心里的怒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冒。 这个不要脸的男子,果然是来打洛安歪主意的! 水清浅压根不搭理叶逸辰,继续认真地凝视着女子的眼,请求的语气,“殿下,此事对清浅来说很重要,希望你能尊重清浅。” 他今日本就鼓了极大的勇气才能过来这边,主要目的是为了跟凤沐麟谈谈,让她能将杨曼书交给他处理。 次要目的则是为了见见她,能与她单独相处会,却不想,有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捣乱,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洛安,你别听他的,他心里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怕我一走,他就会对你做出越礼之事。”叶逸辰委屈地看向洛安,祈求道。 洛安见两个男子都殷切地盯着她,有点头疼,几番思量下,她就看向叶逸辰,让他弯下身,在他耳畔低声道:“也许水清浅真有什么要事寻我商谈,你既然不放心,就去里屋回避一下吧。 他要是对我做出越礼之事,我肯定会反抗,发出不小的动静,到时你听到动静,直接冲出来英雄救美也不迟是不是?” 叶逸辰觉得有理,低声回道:“那好吧,你自己也小心点。” 说罢,他站起身,径自往里屋走去。 临走,还不爽地瞪了水清浅一眼。 “坐吧。”洛安对水清浅向一侧的客座做了个请的手势。 水清浅点点头,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看向洛安的双眸透着柔柔的笑意,嘴边浅笑,“多谢殿下对清浅的尊重。” “不客气。”洛安不以为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才看向水清浅,开门见山:“清浅,既然有事,就快说吧,本殿近来身子乏得紧,没多少精力跟你耗。” 她这次说的绝对是实话,昨日与杨曼书的那些死士打斗时,她又拉扯开了自己身上刚愈合的伤,疼得厉害。 所以,接下去的一段时日,她真的得好好休养了。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要是一直拖着这具残败的身子,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水清浅见洛安眉眼间透着疲倦,面色微白,便知她不在说谎,顿为其心疼起来,踌躇了一下,才道:“殿下,清浅想跟你要一个人。” 洛安被引起兴趣,好奇道:“谁?” “杨曼书。”水清浅言简意赅,掩在袖下的手渐渐握起。 “那叛贼被关押在宫内的宗人府里呢!”洛安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眸中一潭幽深,意味不明地瞅着水清浅,反问:“你跟本殿要做什么?” “清浅知道,宗人府里的那个是替身,而真人,就在殿下你府上。”水清浅平白直叙,双眸直视着洛安,毫无闪躲,指尖已陷入手心,显然,他在强装镇定。 一面对眼前这个女子,他的冷静、他的理智就会立马支离破碎,再无法拼凑。 洛安眯起了眼,透出危险的信号,“莫非清浅昨日一直在跟踪本殿,甚至目睹了本殿擒拿杨曼书的整个过程?” 水清浅,原来你都知道。 水清浅有些为难,因为他一旦承认,岂不默认了他刚才发现她手臂上有伤时的惊讶是装出来的? 岂不,也默认了他“随身携带”清玉的行为其实是特意而为? 但一看到女子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事物的眸子,他还是微微点了点脑袋,极轻地别扭了一声,“嗯。” 不知为何? 见水清浅这么快地坦白,洛安心里的怒气立时消散得干净,有点郁闷,“既然你那么在乎那个叛贼,为何昨日没想到站出救她?” 水清浅轻笑出声,“殿下似乎忘了。” “忘了什么?”洛安不解,挑眉看向水清浅带笑的眉眼,心猛地漏跳一拍。 “殿下忘了清浅曾与你说过的话。”见女子投来愈加疑惑的眼神,水清浅无奈地笑了笑,才继续道:“清浅曾对殿下提过,清浅不为轩皇女殿下办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洛安回忆起来,点头应道,随即古怪地看着水清浅,“不过,你不为凤沐轩办事与你救不救那个叛贼有什么联系?” 水清浅听得洛安直呼凤沐轩的名字,眸底掠过一抹暗沉,这女人果然与凤沐轩关系匪浅! 嘴上回道,语气清冷了许多,“清浅想,殿下之所以觉得清浅在乎杨曼书,恐怕是因为轩皇女殿下的缘故。但清浅与轩皇女殿下并无多少纠葛,所以,清浅没有理由在乎杨曼书。” 洛安听得水清浅这番理直气壮的话语,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不可思议地看着水清浅,“清浅,你好没良心! 你能进入朝堂,并得太史令这个官衔,杨曼书可在其中起了牵线搭桥的作用,你竟然说你没有理由在乎杨曼书!” “她将清浅送进朝堂,不过是为了利用清浅,何需记挂?”水清浅不以为然,还补充了一句,话语间尽是自信,“况且,就算没有她的牵线搭桥,清浅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谋得如今所得的一切。” “那你跟本殿索要杨曼书究竟想做什么?”洛安回到正题,眸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得愈发看不懂他。 “清浅只是想带人回去交差。”水清浅如实答道,在女子审视的目光下垂了眸,掩了微微起伏的波澜。 “本殿一直以为你是个王者,没想到你上头还有人。”洛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水清浅,心里已是震惊。 她惊讶,不仅因为他话里的内容,更因为他对她的坦诚。 “殿下太看得起清浅了,清浅不过一介普通男子,只是比他人多些阅历罢了。”水清浅摇了摇头,内心开始深思。 一般女子都不大愿意接受比自己强势的男子,所以,她是不是嫌他太强势,所以才不愿意接受他? 可是,她并不弱,处处均能与他比肩,甚至更优秀,有什么好退缩的? 想到此,水清浅郁闷了。 洛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结,索性挑明了自己的态度,“清浅,本殿现在回答你,杨曼书,本殿不会给你。” 水清浅似乎早猜到洛安的答案,并不惊讶,依旧从容不迫,“殿下与清浅做个交易如何?” “说来听听。”洛安漫不经心地应道,显然对水清浅所谓的交易不怎么感兴趣。 “昨日,清浅听殿下说与杨曼书之间有私人恩怨,这样想来,殿下私下扣押杨曼书定是为了折磨她,以发泄心头之恨,可最终,殿下还是会给杨曼书一个结局,便是死。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将这个结局交给清浅处理?清浅向殿下保证,杨曼书到了清浅手中,日子定也不好过。而且,清浅会奉上百万两黄金以作酬谢,希望殿下能好好考虑清浅的这个提议。”水清浅不紧不慢道。 洛安并不表明态度,只笑眯眯地看着水清浅,感叹了一句,“清浅可真财大气粗!” 百万两黄金的确是个大手笔,可是万一,她以后折磨杨曼书折磨上了瘾,将其送走后,谁来解她的瘾? 水清浅以为洛安嫌金额太小,就道,很是大方,一点不心疼,“若殿下嫌少,尽管提,只要在清浅的能力范围内,清浅一定答应。” 反正他以后会嫁给这个女子,那他的家当自然全归她。 所以,这既然是早晚的事,他现在何必斤斤计较? 洛安诧异地看着水清浅,“你是认真的?” 平时看这个男子挺精明,怎今日在她面前,尽做亏本生意?! 水清浅认真地点了一下脑袋,回道:“认真的,希望殿下能考虑一下。” “呃。”洛安见男子如此真诚,都不知该怎么拒绝了,摆摆手,“那让本殿考虑几日吧,本殿考虑完毕,会派人送信到你府上告诉你答案。” 她的仇恨,可不是万两黄金买得起的! “那清浅静待殿下的消息。”谈至此,水清浅知道自己差不多该走了。 于是,他识相地站起身,对洛安褔了福身子,“既然如此,清浅该离开了,希望殿下好好养伤,清浅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他留恋地看了洛安一眼,就转身往外款款行去,一身清冷的气质,仿佛一株空谷幽兰,独自绽放着属于自己独特的芬芳,优雅绝美,令人不忍亵渎。 洛安看着他的背影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心间溢出慌乱,令她不安。 叶逸辰见人离开,就从里屋走了出来,结果看见洛安看着水清浅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顿醋意大发,上前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往外跑去,一边气呼呼道:“既然舍不得人家,那快去追啊!” 洛安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伸手搂住身边的小醋桶,哄道:“辰,我跟他之间不可能的,你别多想。” 叶逸辰挣扎了起来,连声反驳,“怎么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他是男,你是女,怎么就不可能?而且,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其实早对他动了心思,只是不敢实施罢了!” 说着说着,他就哭了起来,拼命捶打着洛安,撒泼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不仅管不住自己的心,还口是心非!而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呜呜……” 经历过情爱,刚才洛安的眼神,他怎能看不懂? 那分明是一种悸动,一种男女间才有的情谊! 想到她曾口口声声对他说,她对水清浅无意,他顿一阵心痛。 她怎能如此? 怎能如此?! 最近才收一个娄瑞儿,她竟又看上了别的男子,而且还是曾经伤害过她俩的男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啊! 洛安不再出声,面色沉静,任由叶逸辰发泄,见其发泄得没了力气,安分下来,就小心翼翼地凑近,将他脸上的泪水吻干,一点一点地,无比珍惜。 叶逸辰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对洛安各种埋怨,但心终归还是系着她的,因此,洛安来吻他的脸,他就任由她吻着,只是一双哭成红桃子的眸子就是不看向洛安,倔强地表示着自己的反抗。 哪怕他知自己的反抗一点无用,他也不愿逆来顺受。 对水清浅,他绝对不会接受! 不仅因为他讨厌这个男子,更因为这个男子太危险。 他直觉,这个男子绝非善类! 所以,无论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洛安,他都不会接受这样一个男子。 洛安见识过叶逸辰的敏感神经,此时见他这般,已经见怪不怪,索性坦白,有些无力,“辰,我跟你承认,我对他,动过心。” 见男子的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她连忙掏出自己的帕子,为他擦拭起脸上的泪,哄道:“别哭了好不好?我跟你认错,跟你赔罪好不好?要不,你再打我几下?” 说着,她就主动抓过叶逸辰的拳头往自己身上招呼。 “你干什么呀?”叶逸辰连忙收回手,气恼地瞪着眼前的女子。 “让你打我呀,这样,你才能泄泄心里的火气。”洛安一脸无辜地看着叶逸辰,伸手试探着环上了他的腰肢,靠进他怀里,低声问出,“辰,气消了没?” 叶逸辰回抱住女子,将脸埋在她肩上闷闷道:“没有。” 默了默,才继续道:“但,打你有什么用?又不能将你心里的他赶走。” 他虽然已经做好接受怀里这个女人以后会娶其他男子的心理准备,但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女子的心里住进一个又一个除他以外的其他男子。 想到此,他惶恐了起来。 这个女人的心究竟有多大,他不得而知,也无法探究,仿佛一个无底洞,让他探不到底。 洛安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余一声,“对不起。” “不用对我说这三个字,那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的爱不纯粹,里面包含了很多愧疚的心理,我会不舒服。”叶逸辰拒绝道。 他环着女子的手臂更紧了几分,恨不得将她完全融入自己体内,“洛洛,我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对水清浅,我不会接受,不管你如何想我,我都不会接受!” “我明白。”洛安了解叶逸辰心里对水清浅的疙瘩,保证道:“你若不接受,那我也不会接受。” 叶逸辰怀疑道:“真心话?” 洛安怕以后再牵扯出其他问题,索性一次性跟叶逸辰讲开,“水清浅究竟是什么人?对我有几分真心?这些,我都不知道。试问,对一个自己完全不知底细的人,我凭甚接受?” “那你若完全了解了呢?你是不是会考虑接受?”叶逸辰钻牛角尖了,追问道。 “那也得看你的态度是不是?”洛安不敢说得太死,巧妙地转换了话题,“反正在我心里,你最重要,你要是不好了,我哪有闲心理睬旁人?” 她知道,凡事都没个绝对,所以,对以后的事情,她不敢直接判刑。 不过,她说得也都是真心话。 小刺猬已经是她男人,所以,以后无论如何,她都会尊重他,尊重他身为她男人的权利。 而且,目前为止,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无论是小刺猬还是瑞儿,都已经在她心里占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两人都是她此生最珍贵的人,她自然不舍得他们受半点委屈。 若她的花心会让他们痛苦,那她宁愿摒除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安安分分地跟这两人过日子。 “那我放心了。”叶逸辰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松开洛安,主动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才认真地看向她,道:“洛洛,我信你。” …… 今日一整天,七月和娄瑞儿都不在府上,至傍晚,两人才结伴归来。 娄瑞儿一进洛安宅院,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吓一跳,但一闻到熟悉的馨香气息,就安下了心,伸手回抱住女子,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洛安松开娄瑞儿,就温柔地望进他的眼,问道:“可累?” 娄瑞儿红着脸摇了摇头,“不累。” 他为了尽快熟悉墨宫内的事务,这段时间将经常外出,安身子不便,不能陪他一起出去,所以她派了七月陪同他。 当然,他还去了趟阎王狱,看了看宣澍的情况,并试着与她通心意,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控制她,以后好实施安的计划。 洛安牵起娄瑞儿的手,往屋里走去,一边问道:“跟我说说你今日学了什么。” 娄瑞儿回以一笑,想了想,才缓缓地讲述起他今日的所见所闻,眉眼间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一番话讲完,他才发现屋内特别安静,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见某人的人影,他反而有些不习惯,疑惑地问向洛安,“安,逸辰人呢?” “他在厨房。”洛安无奈道。 “他去厨房做什么?”娄瑞儿听到“厨房”两字,就想起他跟叶逸辰曾将差点将厨房毁了的囧事,此时听得洛安的话,心里顿有不好的预感。 “他说我现在需要好好补补身子,想为我煲点大补的汤。”洛安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声焦急的人声,由远及近,“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厨房出事了!” 洛安和娄瑞儿转眸看去,就看到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似乎未料到娄瑞儿也在场,一愣。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定是叶逸辰出了岔子,洛安连忙站起身,往外疾行,一脸担忧。 娄瑞儿也同洛安一样的想法,他可亲眼见识过叶逸辰洗个碗都能连摔五只碗的奇葩事件,连忙跟上洛安。 那个过来通报的小厮正是祈乐,咬了咬牙,深呼吸一口气,他才转身跟了上去,眸底掠过一抹浓浓的不甘和嫉恨。 从祈乐口中,洛安得知叶逸辰煲汤的时候忘记将盖上的出气孔留出,导致中途煲汤的锅突然碎裂爆炸。 幸好当时各忙各的,离得远,小刺猬也不知去了哪,才没有发生伤人事件。 一行人到现场的时候,就看见那抹浅蓝身影正蹲在那堆混了锅和汤料的残骸旁发着愣,脸色不是很好。 洛安心疼了,连忙走上前,弯腰碰了碰他的肩膀,轻轻唤了一声,“辰。”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男子听得此声,连忙站起,转身,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把将洛安捞进怀里,嘤嘤哭泣。 洛安安抚性地拍起了男子的后背,无声。 此景惊煞了周围一干人等,纷纷有眼色地选择回避。 娄瑞儿理解叶逸辰此时的心情,很是同情,就拽着身边的祈乐一同离开了。 “洛洛,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犯错,总是给你添麻烦。”叶逸辰抽噎了一会,就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向洛安,哼着厚重的鼻音问道。 他此时的心情无比悲壮。 准备食材、调配料、控制火候……这些事情,他都靠自己完成了,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能给洛安熬一大锅补汤,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偏偏他疏忽了一处最关键的细节,结果全泡了汤。 “傻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只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下次别再犯同种错误不就行了?!”洛安宠溺地伸手刮了刮叶逸辰俏挺的鼻子,就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继续安慰,鼓励的语气,“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相信下次,我一定能喝上你亲手为我煲的汤。我想,那汤定是这世间最美味的。” 被洛安一安慰,叶逸辰心里立马好受了许多,黯然的眸子重新明亮起来,迸射出自信坚定的光芒,“洛洛你等着,我下次一定能成功!” 另一边,娄瑞儿拽着祈乐一出厨房,耳畔就传来一声脆弱的唤声,“瑞儿……” 他一愣,回身看去,见祈乐正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很是无助,他顿对其生出了同情,关切地询问:“祈乐,你怎么了?” 以前,他跟祈乐也算同僚,安和逸辰要单独待一块的时候,他就只能和祈乐待一块,闲着没事,总会相互间说些贴己话,关系自然亲密。 可最近,他平时忙着习武看书,祈乐见到他,也不怎么愿意主动说话,两人之间的交集渐少,关系就渐渐疏远了。 其实,他身份虽变了,但心态一直没变,从没有觉得高人一等什么的,因此,他的人际关系、生活基本如常,惟一改变的,就是他与安之间的氛围,以前多清冷,现在—— 多甜蜜。 祈乐眼里滚落下泪,伸手扯住娄瑞儿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祈求道:“瑞儿,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你能帮帮我吗?” 娄瑞儿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对祈乐的态度极为亲切,“什么事?尽管说!我要是能帮上忙,就一定会帮!” “瑞儿,你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祈乐欣喜地看着娄瑞儿,说着,他看了看四周,感觉不放心,就拉着娄瑞儿往一旁的僻静处走去,“你跟我来,这件事有点私密,我不敢让别人知道。” 娄瑞儿点点头,任由祈乐将他拉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望了望四周,就关切地看向祈乐,道:“这里没人,你说吧。” 祈乐有点不好意思,咬了咬唇,才启口,坦白道:“瑞儿,我其实跟你一样,也喜欢殿下,只是,殿下对我无意,曾经拒绝过我。”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含玉到访 讲到此,他眸中又酸涩得盈满了泪,未看对面男子的神情,自顾自地说着,语气哽咽,“我这段时间是强撑着熬过来的,真的很痛苦。 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在殿下面前帮我说说话,让她收了我。哪怕只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小侍,我也不在乎,我只想这辈子都侍候在她身边,其他的,真的都不在乎。” 忽然,他鼓起勇气,抬起泪眼,看向娄瑞儿,透着浓浓的祈求之意,“瑞儿,可以吗?可以帮帮我吗?你就当在拯救我,若殿下收了我,我这辈子一定为你做牛做马……” 说着说着,他就欲跪下,卑微得像路边的草芥。 娄瑞儿连忙伸手扶住眼前的男子,内心无比震惊,他记得安曾经跟他说过,她曾拒绝过一个男子的心意,难道说的就是祈乐?! 这个男子,与以前的他何其相似?! 深深地爱着,却只能将这份爱掩在心底,求不得,盼不得,满心苦涩,却只能独自品尝承受。 看着她与其他男子恩爱亲热,自己只企盼能一直侍候在她身边,哪怕一辈子为奴,也心甘情愿,总之,爱得极其卑微、辛苦。 但,纵使心里与眼前这个男子有着极强的共鸣,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答应人家这份请求,不仅因为出于私心,更因为他了解安的性子。 想到此,娄瑞儿就一把拂开祈乐的手,后退一步,诚挚地道歉:“对不起,祈乐,唯独此事,我不能帮你。” 祈乐错愕地看着眼前突然疏离他的男子,突然声嘶力竭地怒吼出声,“为何?为何?!为何我这般放下尊严求你,你竟然还无动于衷?!” 他缓缓站直身子,抱着手臂,双目仍含着泪,却变得凄凉,瞥着娄瑞儿,浑身竖起了刺,嘲讽出声,“瑞儿,你飞上枝头当了凤凰,果然变了!想想也是,自己好了,怎还会管他人死活?我真傻,根本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他话未说完,娄瑞儿就打断了他,并不生气,只目光担忧地看着他,“不是的,祈乐,我拒绝你,绝不是出于这样的意思。” 看得出,祈乐已陷入深沼,难以自拔。 可是,自己真的帮不了他。 祈乐嗤笑出声,“那是为何?你倒说个光明磊落的理由出来!” “安不是随随便便之人,她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娄瑞儿提到洛安,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笑意,看向祈乐的目光突然变得认真,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祈乐,她既然拒绝过你一次,就还会拒绝第二次,第三次,因为她不喜欢你。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接受你,哪怕我帮你说话,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祈乐眸光颤抖了起来,垂了眸,下意识地否定,自言自语道:“不,不是的,一定是因为殿下还没有看到我的好,所以她才会拒绝我,待时间长了,她一定会对我改观的,一定会的……” 突然,他愤怒地瞪向娄瑞儿,“娄瑞儿,你不想帮我也就罢了,何必编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于我?!我祈乐才不吃你那套!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说罢,不等娄瑞儿劝,他就一拂袖跑开了,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像未关的水龙头。 娄瑞儿看着祈乐离开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脸色不是很好,因为,他现在才发觉,对安情根深种的男子原来大有人在。 安,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你太优秀,成了众人竞相追逐的对象,虽不是你的本意,但我还是很不安…… …… 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洛安闲得不像话,整日窝在自己府上,不是调戏调戏自家美男,就是折磨折磨关押在密室里的杨曼书,小日子过得十足惬意。 当然,这段时间到她府上拜访她的人也不少。 众人眼里,凤沐轩当日虽然选择了陛下,但杨曼书的倒台多多少少会给她造成打击,所以最近见她日渐萎靡,都觉得合情合理。 于是,朝堂上支持她的声音越来越少,而右相叶珍一派的官员以及左相戊雁青一派新起的寒门一族几乎都高喊着支持洛安,所以,某女现在的声望已经如日中天。 那些寒门一族之所以支持洛安,是因为她们心里都很感激她。 麟皇女殿下曾向朝廷递过一份奏折,那份奏折揭露了许多官场上的黑暗内幕,并提议陛下严查那些买卖官衔的行为,整修漏洞满满的选官制度,优待她们这些无财无势的寒门子弟,给予她们展翅翱翔的空间,让她们能为凤天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那份奏折可不是空口说白话,里面还提了许多精良的措施,厚厚的一本,简直像一本科普的书籍。 后来,陛下准了那本奏折,并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改,她们这些本无望踏足金銮殿的寒门子弟如今才能得偿所愿,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以这么说,她们能有今天,小部分靠她们自己的天分,其余的大部分则都靠麟皇女殿下那本用心良苦的奏折。 对麟皇女殿下,她们不仅感恩,更是由衷地敬佩。 试问,她能想出那些精良的措施,岂是等闲之辈?! 当然,洛安声望高,不仅因为她得了朝堂上大部分势力的支持,更因为凤炽天的态度,以及她近日立下的一些功劳。 这么长时间了,就是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当今圣上比较偏爱麟皇女殿下。 而且,杨曼书被斩后,她们才知道,当初将杨曼书缉拿归案的人竟然是麟皇女殿下,以及那次寿宴上的部署,也是她策划出来的,她们初听震惊,接着便对她生出了满心的好感。 想起当日的情景,杨曼书露出真面目,意图谋反篡位,麟皇女殿下就一直很低调,独凤炽天与那叛贼正面对峙,她们便一直以为一切都是陛下一人的策划。 如今想来,那场角逐中,陛下和麟皇女殿下分明是联着手的。 若陛下不提,她们恐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无法知晓麟皇女殿下在不为人知的背后究竟为朝廷做了多少事。 想至此,那些本追随着洛安的女官更坚定了自己对她的忠诚,一直保持中立的女官也纷纷对她表示赞赏,打从心底认可她的实力。 因此,当听说洛安为了擒拿杨曼书,不仅旧伤复发,还添了新伤,众人纷纷带礼到她府上探望她。 这次,曾经两次上门都没见着洛安面的锁妍儿终于见到本尊。 锁妍儿本就是个极开朗率真的人,且洛安见到她就想到了六月七月那对姐妹俩,觉得亲切,因此,两人见面后,相谈甚欢,成了对能一起闲话家常的朋友。 律芙也来过麟王府三次,不过她每次来都是公事公办,将她监视水清浅而记录下的生活日常交给洛安查看,而那些记录下来的生活日常一直无异常。 洛安也不在意,每次看完,就会随口问律芙关于她和水清浅之间的进展。 律芙被问到这个话题,才会在洛安面前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垂头丧气的,好不挫败。 洛安一看律芙这模样,心里便知了答案,莫名地,心里总在卑鄙地窃喜着什么。 随后,她就当起了恋爱专家,一本正经地指导起律芙来。 反正她有恋爱经验她最大,律芙每次都听得认真,一双美眸崇拜地看着她。 其实,若排除洛安逼她暗中监视水清浅的事情,律芙不得不承认,她很欣赏此女,感觉此女身上就是有一种魅力,让她讨厌不起来。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自己若先碰到此女,而不是水清浅,可能,她会对其动心。 总之,这是一个因为洛安思想变得极其复杂矛盾的女子。 另外,水清浅也登门拜访过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他收到了洛安拒绝他提议的回信后匆匆赶来的,显然不死心,还想与洛安好好交涉一番。 却不想,那次洛安的态度异常强硬,大略地与他讲了些她与杨曼书之间的私人恩怨,那双眸中迸射出的恨意和悲痛令他不知所措,最终,他只能铩羽而归,一夜无眠。 第二次,是几天后,他再没有与她提起索要杨曼书的事情,只纯粹地想看看她,与她说说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对她的感情越来越强烈,几乎燃烧他的理智,恨不得直接将她掳回去。 于是,那次,他又情不自禁地对她表白,想得到她的回应,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会觉得幸福满足。 当时,洛安听得水清浅直白地表述着他对她的心意,有一瞬的怔愣,随即委婉地拒绝,内心有些刺痛。 但她不后悔,不仅因为她想守住曾对叶逸辰许下的承诺,更因为这也是她自己发自内心的选择。 水清浅的底细,还有他身后之人究竟何许,以及他究竟想做什么,她都尚未明确,对这样一个身上带着众多疑团和不确定因素的男子,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下口。 水清浅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他,也不在意,只说了一句“不会放弃”,就径自离开了,很是潇洒。 但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其背影透着几分孤寂的味道。 看到这里,有人就会想,水清浅与洛安表白的时候,叶逸辰怎么没出来捣乱? 因为当时叶逸辰压根不在府上。 这段时间,洛安绝对是麟王府上惟一的闲人,其他人基本都忙,包括她家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子每隔几日,都会出门一趟。 娄瑞儿就不用说了,自然是在七月的陪同下去墨宫熟悉各处的事务,并试着亲自着手处理。 他很用心,所以即使刚开始觉得吃力,但时间一长,就渐渐适应了,甚至得心应手起来。 同时,待宣澍身上的伤基本痊愈,他便开始实施洛安交给他的任务。 对习武,他也不敢懈怠。 因此,只要在府上,他基本都泡在七月的宅院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每次回洛安宅院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看得洛安心肝疼,于是,她开始劝他别那么卖力,可以慢慢来。 然,在这个话题上,一向乖巧听话的娄瑞儿十分坚持己见,称他既然有资历习武,他自然要好好珍惜这份上天赐给他的资历,尽快让自己达到能被打通任督二脉的标准,好习上更上乘的武学。 洛安不甘落后,也搬出一大堆理由反驳他,驳着驳着她就对他吃起了豆腐。 尽管她身上的伤差不多已经痊愈,可以干坏事,但都点到即止。 因为,几番思量下,她还是决定将自己与娄瑞儿之间的美好初夜留到与他的洞房花烛夜上。 说完娄瑞儿,自然得说说叶逸辰了。 说来,挺不可思议…… 但凡在凤都混的,都知道凤都不仅青楼多,赌坊也多,但赌坊不像青楼那般,全都集中在一个红灯区,其布局反而十分分散。 大至繁华街道,小至狭窄胡同,皆有赌坊的踪影。 赌博,乃一种普遍的娱乐方式,且不说富家、官家女子赌博时如何一掷千金,就连寻常的普通百姓,身边有点闲钱,也都会去赌坊转一圈,靠着手气或翻本,或赔钱的大有人在。 因此,凤都的赌博界绝对是个热闹的圈子,从不缺话题和乐趣。 一旦出现异数,不到一天,就能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然后就会有许多赌徒慕名前去挑战。 所谓异数,就是指在赌博界的神级人物。 兵家胜败乃常事,何况赌博? 可偏偏有些人能打破这个常规,只要一进赌坊,她们便是王者,任何人碰着她们,无论过程中与之厮杀得如何激烈,但最终,只有惨败的命,赔钱赔得都想直接死了算了。 而这些能随意踩踏其他赌徒尊严的王者便是赌博界的神级人物,能引起一番热潮的异数。 而前阵子,赌博界就出了这么一个异数,人称“煞星”。 听到“煞星”两字,一众赌徒恐怕都得抖三抖,因为她们绝大部分人都在此人手里栽过跟头,除了一个富家女的男宠曾赢过她,就再无其他人能做到。就连与之打成平手,对她们而言,都是天方夜谭。 不过,自那次与那个嚣张的男宠赌输,这煞星就沉寂了下来,再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然,就在众人以为她因为那次赌博深受打击,从此彻底退出赌博界之时,她又出现了,不仅如此,她身边还带着一个身穿蓝色浅纱罗裙的绝色女子,称是她妹妹,带其出来看热闹的。 如今,众人回想起此事,都想喷一口老血,她们实在不明白究竟谁家的父母,竟能生出这么一对变态级别的姐妹。 这段时间,那个煞星的妹妹也得了个称号——鬼魅。 提到鬼魅,众人面上的唏嘘之色可一点不逊色于提到她姐姐煞星时候的,因为其出神入化的赌技一点不逊色于她的姐姐,至今,除了她姐姐能与她打成平手,就再无他人能从她手上捞回本的。 不过,有一点,众人很奇怪,就是鬼魅从来不说话,每次只用手势表达她想要传达的信息,引得众人纷纷猜测她是哑巴,或猜测她是太怕生,所以才不敢在外人面前说话。 于是,有人耐不住好奇心,去问煞星原因,煞星笑而不语,这就更引人遐想了。 而这个鬼魅之所以不敢说话,可不是因为他是哑巴还是什么的,而是他不能说。 他一旦出声,就会暴露他男子的身份。 鬼魅,就是叶逸辰。 自从认知自己对叶逸辰保护过了头,洛安就一直想让叶逸辰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并让他在外面干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但叶逸辰究竟能做什么? 她经过一番思量,就将他与赌坊联系在了一块,最终决定,让他先在凤都的赌博界干一番名堂出来,然后让他正式着手管理她目前在凤都开张的十一家赌坊。 这些赌坊有大有小,但里面的管理模式都大同小异,只要他用心经营,并适当利用自己已经打出的名头做好营销公关方面的活动,她相信,这些赌坊的生意一定能更红红火火,争取明年能再多开几家。 当然,她让他做这些事情并不只是为了让他成长,更是为了让他积累人脉。 以后,她若不在他身边,他遇上麻烦的时候,她相信,他也能靠自己的手段解决。 至于为何让他易容成女子的模样,是因为她对他实在不放心。 毕竟社会风俗摆在那,而小刺猬不仅是一个男子,而且还是一个长得引人犯罪的男子,这样一个男子出现在鱼龙混杂的赌坊里,不引起轰动才怪! 所以,她只好让他男扮女装,这样,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才能在众人正常的目光下尽情施展自己的智慧和才华。 另外,她还给小刺猬配了一个免费的保镖——申音。 这里面一点没有强迫的成分,洛安当初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申音是主动点头同意的。 她目光一直停留在洛安脸上,只说她好久未涉足赌博界,已有些手痒,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过过手瘾。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真实想法不是这样的,而是,只要是殿下让她做的,她都心甘情愿去做,没有任何理由,只要殿下开心就好。 叶逸辰初听洛安这番安排的时候,既是震惊,又是向往,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上次洛安与他说过希望他能变强的话语后,他就一直琢磨着自己该干些什么。 可是,想到自己所会的不过是些男儿家的玩乐手段,他心里就一阵懊恼,随后就是挫败。 没想到,洛安也一直将此事挂在心上,明明前面是一座山,但她硬是为他开辟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让他不再拘束自己的身心,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尽情地展翅翱翔,他怎能不感动?! 寻常女子一般都不允自家夫郎随便出门,以免有伤风化,而洛安不但不允,反而鼓励他能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实在令他受宠若惊。 她,该多为他着想,才能作出这般决定…… 不过,他虽然很欣喜洛安的这番安排,但还是有件事实实在在地难住了他,就是穿女装。 初穿女装的时候,他真的超级别扭,着实不明白女子为何要穿这般麻烦的衣服,他还没走几步,就被裙摆绊到,直直往地上栽去,幸好洛安在身边及时扶住了他,不然,他准摔得破相。 洛安对他真的很有耐心,在他适应前,她就一直搀着他,还与他分享了她曾经穿不惯宫装也总是摔跤的囧事。 跟她在一起,他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她总能在他担心之前化解他的不安,并一直保护着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他真的很贪恋与她在一起的感觉。 可是,他知道,她身上的担子很重,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她也会累,所以,即使再贪恋,他也必须试着走出她为他撑起的保护伞,让自己成长。 以后,能为她分担些,她累的时候,他也能给她肩膀依靠,而不再是单方面的索取。 即使这与他原来想安分待在家里相妻教女的初衷有出入,他也无怨无悔,因为他爱她,为了她,他愿意改变,愿意尽自己所能回报她对他的爱。 …… 这天下午,一个男子背着包袱从宫里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眼宫门,他无声地弯了弯嘴角,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去附近的一处驿站取了马,他就直奔麟王府。 至麟王府,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眼中带笑,走上前,心里立时忐忑了几分,伸手敲了敲麟王府侧边的小门。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走麟王府的正门。 门立时被打开了一道小缝,里面探出一个小厮的脑袋,打量了一下男子的打扮,见他身上的缎子面料属上乘,便知是贵客,态度立马谦恭起来,问道:“请问您是——” “在下含玉,是宫里当差的宫人,今日被陛下派来府上,是有要事与麟皇女殿下商议。”含玉抱了抱拳,温文尔雅道。 “您请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小厮一惊,连忙应了声,就立马关上门,往里奔去。 含玉只得在外面等,俊秀的脸上流露出几许紧张,心里很郁闷。 跟在陛下身边十余载,什么世面他没见过? 可为何今日一想到即将见到那个女娃,他就变成了这般? 实在不该。 不一会,门就被打开,申雪走了出来,直直来到含玉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看着他,笑问:“玉儿,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含玉欲对申雪单膝下跪行礼,“含玉见过……”家主大人。 他一直都知道,陛下将家主派遣到了那女娃身边,以辅佐她。 未等他跪下,申雪就连忙伸手扶住他,压低声音提醒道:“我现在掩了身份的,你这般,我身份就暴露了。” 这孩子跟半暖那孩子是她的得意门生,见他们也都已经三十几的年纪,她不禁想感叹时间流逝之快,自己已经老了。 老了…… “含玉明白。”含玉低声回道。 申雪侧开身,对含玉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请进吧。” 含玉见此情景,有些不适应,别扭地应了一声,就径自往里走去。 心里一阵心酸,家主一生尽忠陛下,是他打从心底敬重的人物,如今,她明明可以隐退,但依旧忍辱负重,尽心尽力地侍候着麟皇女殿下,凤天的下一任帝王。 这份忠心,该何等沉重! 申雪一边为含玉引着路,一边询问道:“玉儿,可否跟老奴说说陛下今日派你过来做什么?” 对申雪,含玉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殿下曾经跟陛下提议说去摆凤郊野的土匪窝做内应,寻找当初究竟是谁将郡主她们的行路路线交给那些土匪的线索,顺便跟朝廷后来的官兵里应外合,将那个土匪窝剿灭。 陛下不放心殿下,就派含玉随行,以保护殿下的安全。昨日,殿下曾传消息给陛下,说她身上的伤基本痊愈,会随时出发,陛下今日就让含玉提前过来这边,好跟殿下一起出发。” 申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匪夷所思地皱起了眉,“这件事,老奴从殿下口中听过,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然会派你与殿下随行。” 含玉心里一虚,面上不动声色,“可能是因为陛下比较信任含玉吧。” 当初,好像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 “也许吧。”申管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想起什么,“不过,你可能得等一阵子了,因为殿下现在正在午休。” 想了想,她提议道:“要不,你直接去殿下的屋里等吧?估计殿下过会就醒了。” 含玉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女娃原来有午休的习惯。 申雪将含玉领进洛安的屋内,随意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 反正她对含玉这孩子绝对放心。 含玉局促不安地坐在桌边,新奇地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发现很是温馨雅致,忽瞥到墙上挂着一幅字,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走上前,细细端详,感觉这字写得甚好,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抚。 耳畔传来清脆悦耳的铃声,他转眸看去,发现窗边挂着一只古怪的东西,仿佛一只倒扣着的小碗被系在绳上,下面还垂着红色的流苏。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里面绑着一粒珠子,所以风吹来的时候,那珠子才会撞上小碗,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伸手扯住流苏,轻轻摇了摇,顿时又传出一阵悦耳的声音,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转身,见外面没人守着,他索性在屋内走了一圈,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嘴边一直漾着浅浅的笑意。 忽然,耳力极佳的他听见内室传出一声极轻的梦呓,“好渴……” 他脚步一顿,随即小心翼翼地往内室的方向挪去,至转弯的玄关处,他就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 因为再往前,就会看到殿下的闺房,这是越礼之举,他做不来。 忽又听见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女子醒了,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站在外面的,快给我倒杯水来。” 含玉一惊,他刚才竟然忘了,这女娃武功修为在他之上,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心里顿后悔突然站到这边,也许站远些,女娃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如巧?如烟?还是谁?你耳朵聋了不成?快给我倒杯水来,我快渴死了。”洛安慵懒地从床上坐起身,一边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一边继续唤,话语间已带了丝不耐烦。 ------题外话------ 【公告】: 今天开始,发布时间延后一个小时,八点十分——九点十分 这个月完结不了,设定的美男角色太多,不敢草率,大家看偶的字数吧,一百五十万左右完结 每天尽量多更,剧情尽量简化加快,但绝不敷衍,该粗时粗,该细时细 偶在想,偶要是早点如此会不会好点?以前写得太细腻,结果…哭瞎 最近情绪有点消极,亲们,偶其实很纠结,下本究竟还开不开此种类型的,表示这本写得有点怕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红色亵裤 含玉无法,只好折回,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才往内室行去。 至门口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纠结了一下,才继续往里行去,低眉敛眉,不敢看不该看的,将杯盏直直递到洛安手边,“殿下请喝。” 洛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都忘了伸手接递过来的杯盏,“含玉,你怎么在这?” 含玉以为洛安在别扭他为何进她内室,便故作一本正经地回道:“是殿下让含玉进来的。” “我是说,你怎么会来我府上?”洛安抚了抚额,很是无奈,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对含玉,她已经换了自称。 说着,她伸手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杯水下肚,她舒服地嗟叹一声,一边将已空的杯盏还进了男子手里。 含玉听见喝水的声音,忍不住抬眸看了眼洛安,才一瞥,就立马垂眸,回道:“殿下不是说要随时出发了么?于是,陛下就提前将含玉派了过来,好随时与殿下一起。” 见女子将杯盏递来,他连忙伸手接了,耳根微红,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此时的洛安就穿了一条白色纱质抹胸襦裙,由于刚刚睡了一觉,已经微微凌乱,胸口那里更是露了大片春光,一头凌乱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由于刚睡醒,一双桃花眸微微敛着,漾着浅浅秋波,十足惑人。 但她本人对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惑人一点不知情,就觉得自己在自己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很是放松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两节藕臂,嘴上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含玉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都不知该去该留,手上的杯盏已被他握得有了温度。 洛安伸完懒腰,就直接往床上一靠,笑眯眯地看向站在床边的含玉,“含玉,你干站在那里做什么?去把杯盏放了吧,然后,服侍我起床。” 含玉一愣,随即应了一声,往外走去,放完杯盏就折了回来,站在床边,恭候洛安起身。 洛安被人伺候惯了,自然而然地将手伸向含玉,由他搀扶着下了床。 两个之前明明没什么接触的人此时突然凑得这么近,气氛难免会尴尬,但洛安和含玉之间一点都没有。 含玉帮洛安穿上外袍,整了整,就扶着她往梳妆台那边走去,拿起桌上的梳子为她梳理着发,动作极其轻柔细致。 “含玉,你平时一直这样服侍我娘亲的?”洛安看向镜里的俊秀男子,随口问了一句。 “嗯。”含玉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歇。 “多少年了?”洛安继续问,八卦的心理被渐渐挑起。 含玉一愣,想了想,才回道,话语间透着几分沧桑,“大致十九年。” “含玉,你究竟多大了?”洛安一惊,看向镜中男子的眸中溢出不可思议。 十九年,比她现在的年纪还大。 这十九年,他一直守在娘亲身边,难道不厌? 含玉手上一抖,心间莫名地溢出慌乱,“三十有三。” 他,怎么了? 为何慌乱? “也就是说,你十四岁就开始跟在我娘亲身边了?”洛安肯定道,心里不禁一阵感慨。 这个男子,将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全献给了她娘亲,可,终归是蹉跎了。 “嗯。”含玉极轻地应了一声,灵巧的双手开始为洛安挽发,沉默了一会,他忍不住开口问,“殿下问这些做什么?” “含玉,你是不是喜欢我娘亲?”对含玉的问话,洛安也不作答,径自突兀地问出一句。 含玉手又一抖,抬眸错愕地看向镜中女子,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连忙慌乱地垂了眸,不答。 他一直以为是的,可是,被女娃这么一问,他竟然不知该怎么答,心里的慌乱愈盛。 洛安看含玉这反应,以为他在害羞,便自认为了解了答案,“肯定是了。” “这些年,我娘亲从来没碰过你么?”洛安纯粹出于八卦的心理,一点不觉得自己这般问有什么不妥。 反正对含玉,她没什么其他想法,就觉得这个男子活得挺不容易。 含玉年纪虽大,但毕竟是男子,而且还是未经情事的男子,此时被洛安问到这么私密的问题,忍不住一阵尴尬,被女子灼热的视线盯得没办法,他只好点点头,别扭道:“没有。” 洛安眼睛一亮,随即更是不可思议地盯着男子,啧啧出声,“含玉,我真佩服你,竟然能熬这么多年?!若我是你,我一定会主动推倒我娘亲,睡上一晚留个种,然后远走高飞,看她能怎么着!” 含玉被洛安大胆的话语吓住了,随即一张俊脸腾地红了,手上的动作顿住,震惊地唤了一声:“殿下你——” 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个女娃实在大胆,竟然连这种玩笑都开得出来,若被陛下听到,铁定挨顿罚。 不对! 陛下对这女娃都快宠上天了,怎会罚她?估计最多笑骂两句了事。 “哎呀!你扯疼我了!”洛安感觉头皮被吊住,痛得叫出声,双目埋怨地看着镜中错愕的男子。 含玉这才察觉自己手上的动作重了,连忙松手,道歉,“对不起,殿下,是含玉手重了。” 说着,他伸手揉了揉洛安头上的穴位,为她缓解疼痛,“殿下,好点了么?” 洛安点点头,闷闷道:“继续帮我挽发吧。” “是。”含玉应了一声,就继续帮女子挽发,一边观察着她的脸型和今日的衣饰,欲为她搭配出最适合的发饰。 一切完毕后,洛安看着镜中的自己,眸中忍不住溢出浓浓的惊艳,惊叹出声,“含玉,你不愧是御用的!我真想将你从我娘亲身边抢过来伺候我,这手,真巧!” 此时,她头上的发被挽成了随云髻,发髻上以银制流苏簪做点缀,与身上的白色衣裙相映衬,显得优雅大方。 含玉被洛安夸得微微红了脸,“殿下喜欢就好。” 洛安起身,往外走去,就看到了桌上的包袱,走上前,伸手将其挑起,转身挑眉看向含玉,“你的?” “是的。”含玉应道,伸手欲从洛安手中拿回,却不想女子左躲右闪的,就是不给他,他恼了,用长辈的语气劝道:“殿下,莫闹,快还给含玉吧。” “就不给就不给!”洛安玩心大发,走远些,就麻利地拆开了含玉的包袱,一看之下,她就笑出了声,用指尖挑起一条红色亵裤,戏谑地看向已经变成一只熟虾子的含玉,“含玉,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外面冷冷清清的,里面穿得,呃,怎么形容呢?哦对!红红火火的……” 还未说完,她就忍不住继续笑。 含玉僵直着身子走上前,淡定地洛安手里抢过自己的亵裤,折了折,放回包裹,一边对洛安无奈地训了一句,“殿下,你太皮了。” 有些不甘,他又解释了一句,“今年是含玉的本命年。” 他心里那个气啊! 这个女娃怎么老喜欢戏弄他? 他就算比他大,也是男子,她怎能随随便便碰他这么私密的物拾? 难道在她眼里,他就这么好欺负吗? 想到此,含玉就感觉很是委屈,由衷的委屈。 “哦,原来如此~”洛安杵在含玉身边看他收拾着刚才被她翻乱的包裹,眸中依旧带着笑意,“含玉,今晚先住下吧,明早启程。” 身上的伤痊愈后,她还没跟小刺猬圆过房,今晚,她非得从他身上索取够本才行! 谁让他曾说她是一只纸老虎的?! “含玉听殿下的。”含玉点头应道。 就在这时,一只蓝色的花蝴蝶从外面翩然飞了进来,直直闯到洛安面前,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软软地诉了一句,“洛洛,我想你。” 洛安早已习惯,伸手将“女子”抱了个满怀,宠溺地笑了笑,“我也想你。” 站在一旁的含玉瞪大眸子,惊悚地看着眼前两个女子相拥的画面,大脑停止了运转,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殿下竟然喜欢女子?! 洛安松开叶逸辰,看着他此时女装的模样,内心忍不住赞叹连连。 美人就是美人,无论什么装扮,都十分养眼。 小刺猬虽然易容成了女子的模样,但他脸上的五官轮廓基本没变。 因为,他五官本就十分精致,而且线条偏柔和,所以,毫无违和感,整一个自然的绝世大美女,要是他胸前塞着的两团布再大点,那就更完美了。 叶逸辰这才注意到洛安身边有人,而且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子,他顿警惕起来,问向洛安,“洛安,他是谁?” 洛安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含玉,看向他,见他正一脸古怪地瞅着她跟小刺猬,便知他误会了,连忙拉过叶逸辰,给双方介绍了一下,“含玉,这位是我未婚夫,右相家的公子叶逸辰。辰,这位是我娘亲身边的宫人,名唤含玉。” 两个男子相互有礼地点头致意,内心各有疑惑。 “逸辰公子为何这般打扮?”含玉实在太疑惑,忍不住问出声,他现在才发现,入眼的虽是“绝色女子”,但其声音根本不是女子的,而是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 关于这位逸辰公子和女娃的事,他从陛下那里听过些,知道其住在麟王府上。 成亲前男子就住到女方家里的事情,他真是闻所未闻,感觉很不可思议,如今,终于眼见为实了。 “这个,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洛安推了推身边的叶逸辰,“辰,快进屋恢复男装吧。” 叶逸辰一直仔细打量着含玉,见他虽俊秀,但挺成熟,年纪应该比洛安大一辈,顿放下心来。 即使很想知道这个陛下身边的宫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判定其对他没有威胁力后,就不怎么着急了,应了一声,就径自往内室走去。 含玉惊讶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叶逸辰的身影,见他进了内室,都没回过神来。 什么情况? 那里明明是殿下的闺房,逸辰公子怎么直接进去了? 难道他跟女娃已经同床共枕了? 洛安注意到含玉的神情,便知他在想些什么,漫不经心地解答道:“含玉,我跟辰已经圆过房,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说着,她就走至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殿下跟逸辰公子貌似很恩爱。”含玉走至洛安身边,未看外面的风景,只注视着窗上挂着的那玩意,此时无风,所以没有声音,他便盼着起风。 他很喜欢这玩意发出的声音。 “不是貌似,是本来。”洛安纠正了一句,转眸看向含玉,见他一直盯着风铃,就问:“含玉,猜猜这是什么。” 说着,她伸手拨了拨风铃上的流苏,顿时,传出阵阵轻灵的声音。 “不知。”含玉摇了摇头,实诚道:“它发出的声音很好听。” “这是风铃,有招财化煞的效用。”洛安回道。 含玉一惊,“我之前怎从未听说过这玩意?” “那是因为——”洛安拖着长音,突然俏皮一笑,“你孤陋寡闻呗!” 这个时代没风铃的概念,他能知道才怪。 含玉蹙了蹙眉,不反驳,“也许吧。” “含玉,你要是喜欢这个风铃,就拿去吧。”洛安见含玉目光一直停留在风铃上,便知他喜欢,伸手解下风铃,大方地递给了他。 “殿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含玉不能收。”含玉连忙推拒,很是不好意思。 感觉跟这个女娃在一起,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是我随手做的,不贵重。”洛安好笑道,直接抓过含玉的手,将风铃塞进了他手里。 含玉无法,只好红着脸收了,看向洛安的眸中多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含玉谢过殿下。” 他的心,似乎在悸动,从没有过的感觉。 可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对陛下的感情究竟算什么? 两人继续闲聊了一会,恢复男装的叶逸辰才姗姗来迟。 含玉看到男装模样的叶逸辰,才真的放下心,目光在叶逸辰和洛安之间流转了一圈,由衷地感觉两人很般配。 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浓浓的酸涩。 自从跟随陛下身边,他就绝了得份好姻缘的念想,每日侍候着陛下,日子过得充实,他觉得没什么,也以为自己能一直熬下去,可看着眼前这对恩爱的男女,他顿觉得自己无比悲哀,他的坚强正在一点点瓦解。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信念不过是他自己给自己营造出的假象,他其实,一直在自欺欺人。 无论如何,他都是男子。 他好想过上寻常男子的生活,与自己中意的女子成亲,然后生个孩子,可是,这些注定是他的奢望。 因为,已经迟了…… 叶逸辰终于从洛安口中得知含玉过来的原因,尤其得知洛安明日就要启程去摆凤的事情后,他小脸立马垮了下来,闷闷不乐地拽着洛安的手,死不松手。 于是,洛安凑到他耳畔暧昧地说了句什么。 他一听,立马羞得红了脸,水亮的眸中洋溢着浓浓的喜悦。 因为,洛安说,“辰,今晚我们造个孩子吧。” 含玉是个习武之人,耳力极佳,所以,洛安的话尽数落进了他耳里。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叶逸辰,见其一脸春意,心里的酸涩愈盛,只觉得喘不过气,连忙站起身,欲回避,“殿下,可否为含玉备个房间?含玉有些乏,想休息了。” “可以。”洛安一应,对外面唤了一声,“来人!” 不一会,如巧走了进来,见到含玉一愣,随即看向洛安,恭敬地问:“殿下何事吩咐?” 他是宫里出来的,自然认识含玉,这个男子是陛下的贴身小厮,也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平时从不离陛下身边,怎今日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这里? “我宅院里是不是还有很多空置的厢房?”洛安确认道。 “是的,殿下,还有十来间。”如巧不明所以,如实答道。 “给玉公子收拾间厢房出来。”洛安吩咐了一句。 如巧诧异地看了眼含玉,才应道:“是,殿下。” 说罢,就转身离开。 含玉连忙说了句“殿下,含玉先过去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洛安看着含玉匆匆离开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睛,心里一阵郁闷 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洪水猛兽似的? 感觉身边有人拽她袖子,她望去,见坐在她身边的男子一双大眼既娇羞又期待地看着她,语气软软地问:“洛洛,圣果备了没?” 圣果乃生孩子的必备利器,圆房前,男子必须服下融了女方鲜血的圣果,才有机会怀上孩子。 “早备了,你难道不知有人比我们更盼我们孩子的出生?”洛安见男子这副十足诱惑的模样,浑身血液已经沸腾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扑倒。 不过,为了能留份美好的记忆,她只得忍住,执过男子的美手吻了吻,先尝点甜头。 “陛下?”叶逸辰不确定道,手上被女子吻得痒了,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洛洛,别闹。” “嗯,就是我娘亲,她最近天天传消息催我给她生个孙女。”洛安郁闷道,手上抓着叶逸辰的美手把玩着。 她真后悔一个月前跟娘亲说了那句关于孙女的话,结果让娘亲有了盼头,就对她各种关注,其中就包括圣果一事。 娘亲竟然特地派人将宫里最好的圣果送到了她府上,还将提高成功几率的方法尽数教了她,弄得她一阵头疼。 “陛下难道不喜欢孙子?”叶逸辰也郁闷了。 这生男,还是生女,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万一他生个男孩,陛下不喜欢怎么办? “呃。”洛安见势不妙,连忙搂住叶逸辰肩膀,安抚道:“放心,无论女孩还是男孩,都是娘亲的子孙,她都会喜欢的。” 叶逸辰点点头,靠进洛安怀里,踌躇出声,“……洛洛。” “怎么了?”洛安吻了吻叶逸辰的发,手在他身上缓缓游移起来。 叶逸辰感觉难以启齿,咬了咬唇,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洛安松开叶逸辰,戏谑地看向他躲闪的眼,“辰已经等不及了?” “才没有!”叶逸辰嘴硬道,别扭地撅了撅嘴,他才抬起水亮的大眼,执拗地撞进女子的眸中,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只是想我俩之间的孩子能快点来到这个世上。” 洛安凑上去吻了吻男子的唇,才笑眯眯地看向他,“今天一整晚都是我俩的造人时间。” …… 夜至,洛安和叶逸辰共浴。 两人尤为慎重,在浴房里洗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相继走出。 叶逸辰穿着单薄的亵衣一溜烟跑回了房,洛安连忙追上。 一进内室,就见男子已经躺进锦被,双颊浮着可疑的红晕,听得动静,他转头看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催道:“洛洛,你杵那里做什么?快点上来吧。” 说着,他还往里侧挪了挪。 洛安笑了笑,走上前,挥落四周的纱帐,就甩鞋上了床。 一掀被窝,她才发现男子已经将自己脱得赤条条,于是,她索性将锦被扔到一边,覆到男子身上,笑望向他娇羞的眼,“辰,我发现你比我还猴急。” 说罢,她就低头吻上了男子的唇,时而绵绵细雨般辗转厮磨,时而疾风骤雨般凶猛啃咬,见男子气息紊乱起来,她才往下吻去,在其晶莹如玉的肤上落下一处处暧昧的痕迹。 不知何时,帐内衣带罗裳落地,一室旖旎的春色,纱帐起伏间,可见男女发丝交缠,已经分不清彼此。 破晓时分,战火才停歇,叶逸辰已经精疲力尽,双手环着女子的肩背,在女子唇上缠绵一吻,不甘地哼唧了几声,就沉沉睡去。 洛安怜惜地伸手拂开男子已经被汗水湿透贴在额上的发丝,低头,轻柔地吻上男子的额,细细流连,吻至唇的时候,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宠溺地低喃了一句,“现在知道我不是纸老虎了吧?” 可惜,已经陷入沉睡的男子听不到这句。 早上起来的时候,洛安不是一般的神清气桑。 叶逸辰依旧在沉睡状态,双颊透着微微的粉,气色很好,嘴边还弯着微微的弧,显然在做什么美梦。 洛安在他莹润的唇上落下一吻,就悄悄起了身,在娄瑞儿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往外走去。 临走,她不舍地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从纱帐中流泻而下的一缕发,无声地笑了笑。 之后,她和含玉用完早膳,就开始整顿出发,两人的代步工具仅一辆简单的马车,此时已经停在麟王府的后门处。 洛安临行的时候,娄瑞儿终于豁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洛安,在她耳畔诉了一句,“安,我等你平安归来。” 他一直想与她随行,可是,她不准。 他无法,只能留在府上守候。 他知道是自己的实力不够,她才会拒绝他,所以,他会更努力地让自己变强,直至能真正地帮上她。 洛安点点头,松开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吻上娄瑞儿的唇,厮磨了一会,她才放开男子,头也不回地跳上了马车。 待马车完全没了影,娄瑞儿一行人才回府。 娄瑞儿与六月七月姐妹俩结伴而行,去了她们的宅院,继续习武。 申雪叹了口气,拉着身边还没回过神的申音折回府邸。 祈乐满心疑惑,只知道洛安和含玉出门是为了办事,却不知两人究竟办什么事,想不通,他愤恨地跺了跺脚,才折回府,去了厨房,按照洛安的叮嘱,吩咐厨房的人给还在床上躺着的叶逸辰准备补身子的药膳。 …… 马车里。 洛安和含玉各据一角,一个敛眉沉思,一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 洛安思考完毕,就抬眸看向对面的含玉,正好撞见对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狡黠一笑,“含玉,你不会是被我的美貌吸引了吧?所以一直在偷偷看我。” “没有。”含玉故作镇定地解释,“只是含玉看向殿下的时候,恰巧殿下也看了过来。” “哦~”洛安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随即不解地蹙起了眉,“既然是在光明正大地看,你见我看来,躲什么躲?莫非做贼心虚?” 含玉不知该如何反驳,索性不吱声了。 今天的他穿着一袭藏青的束衣,一头乌发均用发带竖起,再加上他俊秀的面容,显得英姿飒爽。 洛安不再逗含玉,伸脚踢了踢他的,见他抬眸看来,说起了正经事,“含玉,我们干脆扮成一对流浪的父女混入土匪窝如何?” 含玉蹙起了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意味不明地看向洛安,询问出声,“我很老?” “我爹爹要还在的话,就是你这把年纪。”洛安如实答道,摸着下巴将含玉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你看上去的确挺年轻,不过你年纪在那,人家应该不会怀疑。” 含玉只感觉自己心上插了几把刀子,疼得厉害,面色微白,木讷地点了点脑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都听殿下的。” “那我们先适应一下身份吧。”洛安未察觉含玉的异常,自顾自地说道。 接着,她开始进入自己给自己设定的角色,目光发亮地看着对面的男子,欣喜地唤了一声,“爹爹。” 含玉眸中一酸,直想落泪,干涩地应了一声,“嗯。” “不对啊!”洛安不认同地看着含玉,“含玉,我们演的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女,之间的父女情肯定得深刻。所以,你回应我的时候,应该宠溺地看向我,而不是这般生疏的模样。” 含玉看向对面的女子,见她无比认真,只是纯粹地想与他完成一件使命,顿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连忙摆正姿态,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含玉明白,请殿下重来一次。” 洛安点点头,接着,再次进入角色,往含玉身边挪去,依赖地挽上他的手臂,双目晶亮地瞅着他,唤了一声,“爹爹。” 被洛安触碰,含玉身子忍不住一僵,见女子演得不亦乐乎,他闭目,用力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进入角色,再睁眼时,看向洛安,眸中尽是宠溺,温婉地唤了一声,“女儿。” 含玉毕竟是暗卫家族培养出的优秀子弟,各方面的能力自然不是盖的,其中就包括演技。 其实,与其说他演技好,还不如说他懂得随机应变才显得更贴切。 “爹爹,我以后就叫小玲,你叫柳玉好不好?”洛安欢喜地看着含玉,咧着嘴,笑得眉眼弯弯,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好。”含玉伸手抚了抚洛安的发,宠溺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入幽灵寨 临近傍晚时分,马车到达从凤都去摆凤的必经之地东瑞,洛安和含玉这对伪父女寻了处客栈住下。 之后,洛安让那位扮成车夫的属下去买了几套平民穿的布衣,与含玉一同将身上的绸缎衣物换了。 她还对自己的容貌修整了一下,立时变成了一个走在大街上都不会被人瞧两眼的乡下野丫头。 含玉见到变了容貌的洛安,差点认不出她,想了想,他索性也给自己易了容,立时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农夫。 两人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出发,直接赶往摆凤。 一到摆凤,两人就弃了马车,徒步行到摆凤城郊,上山寻找那个土匪窝。 …… 摆凤城郊乃一处抢劫案高频发生地,其中东西面均有官兵巡逻,情况稍稍好些,但南北面就绝对是考验人运气的地方,若碰上土匪,只能自求多福,若没碰上,皆大欢喜。 因为这两面郊区多山,地势险要,官府的人几乎不管,因此,这两处的土匪特别猖狂,抢人劫财从来不分对象。 对方弱,她们便一个劲地欺,对方强,她们就作鸟兽散,乃一帮恃强凌弱的土匪。 而这些土匪自然得有一个定居的土匪窝,其坐落于南郊一处的幽谷,名唤幽灵寨,建得十分隐蔽。 但有人生活的地方总会留下痕迹,因此,费了半天时间,洛安和含玉最终还是寻到了这处建得隐蔽的寨子。 只见寨子建在狭窄的山坳里,寨门口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幽灵寨”三字,寨内,排列着密密麻麻的简陋木屋,周围,驻守着不少持着大刀的黑衣女子,都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的动静,草木皆兵。 隐在暗处的洛安和含玉默契地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信息,就抓起脚边的土往脸上抹了抹,才相互搀扶着走出,艰辛地往寨门口走去。 至寨门口的时候,含玉故作体力不支,直直往地上栽去,洛安连忙扶住他,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寨子,“爹爹,终于找着人住的地儿了,我们有救了!” 守在寨门口的土匪见到两人,连忙围了过来,将手中的大刀逼在两人脖子上,其中一个领头的质问出声,语气冰冷,“你们是何人?” “别杀我别杀我!呜呜,我和爹爹只是来讨口饭吃的,我们在山里迷了路,已经两天没吃饭,大姐们,能不能赏口饭吃?我这辈子一定给你们做牛做马……”洛安被这帮人的仗势吓到,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断断续续地诉着她和她“爹爹”之间的遭遇,好不凄惨。 含玉配合着洛安,跪在地上,给周围的土匪连连磕头,沙哑着嗓子请求,话语间夹杂着哽咽,“各位大人,求求你们收留我们父女俩吧,我们什么活都能干,求求你们……” 周围的土匪见“父女俩”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破烂烂的,听着两人的哭诉,顿放下了警惕,但没有生出一点怜悯之心,当起了冷漠的看客。 其中一个上前挑起含玉的下巴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他的容貌,随即嫌弃地将他甩到地上,“丑不拉几的东西,都不够格当姐们暖床的,姐们收你做什么?” 听得此句,其他女子纷纷嗤笑出声,讽刺意味十足。 有人不赞同道,话语十分粗俗,“反正晚上黑漆抹污的看不见,只要这根火柴棍能让姐们满足就行!” “就是就是,最近姐几个好久没尝到新鲜货色了。”有人附和。 另一边,含玉摔在地上,痛呼出声。 “爹爹——”洛安惊呼,连忙搀起含玉,惧怕地看了眼周围的女子,浑身瑟瑟发抖起来,显然已经意识到她们绝非善类,连忙跪下,察言观色道:“既然几位大姐都不怎么愿意收留我跟爹爹,那就此别过。爹爹,我们走吧。” 说着,她就搀扶着含玉站起身欲离开。 不过,她相信这帮土匪肯定会拦着。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领头立马举刀阻了她和含玉的去路,冷冷道:“谁说要放你们走的?” 洛安眸底掠过一抹得逞,面上的神情一直怯怯的,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万一你跟你爹爹出去将我们寨子的方位暴露了怎么办?”那领头冷笑,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直接将刀刃逼至洛安脖颈上,“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只得取你们的小命了。” 说罢,她刀刃一侧,欲取洛安性命。 “住手——”电光火石间,一声温润的女声传来,阻了那领头的动作。 那领头和其他几个土匪看到来人,立马对其躬身抱拳,“小的们见过二当家。” 来人二十几左右的年纪,面容清秀,一点不像土匪头子。 洛安立马收了手里淬毒的暗器,眼珠子一转,跪到那人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呜呜,求求你,救救我跟爹爹吧,我们在山里迷了路,两天没吃饭,东碰西撞地,就寻到了这里,想讨口饭吃,结果这几位大姐要杀我们,呜呜……” 含玉见洛安演得那么卖力,眸光微闪,不甘落后,也跪在一旁,对那人连连磕头,哭求,“求求大人救救我们父女俩,我们这辈子一定给您做牛做马,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娃委实豁得出去。 寇晴看了眼洛安和含玉,才看向那个领头的,询问出声,“谷楠,究竟怎么回事?” 谷楠连忙恭敬地回道:“二当家,是这样的,小的认为这对父女俩出现在这里实在不寻常,所以小的为保险起见,决定将两人灭口。” “不是的不是的!”洛安连忙反驳,一边抽噎,一边讲述起她和“爹爹”的遭遇,“我跟爹爹是清白人家。 前阵子,我娘亲病逝,我跟爹爹孤苦伶仃的,就想来摆凤投靠亲戚,却不想,那家亲戚根本不收留我们,还把我们赶出了门。 那时我们身上的盘缠早已经花光,就只好沿街乞讨。前两天,听人说这摆凤城郊的山里长了很多灵芝,采到可以卖不少银子,所以我跟爹爹就想来山里碰碰运气,结果不仅没找到所谓的灵芝,还迷了路,呜呜……” 寇晴仔细打量了洛安和含玉一番,见两人均一身狼狈,身形纤瘦,双目怯怯地望着她,心里顿生出了几分怜悯,留了一句,“将她们安置一下。”就转身径自离开了。 “是,二当家。”谷楠连忙应了。 “谢大人收留我们……”洛安和含玉连连磕头道谢。 “能被二当家收留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气,快跟我进来吧。”谷楠一回身,面上表情就变得不耐烦,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就往寨里走去。 “是是是!”洛安和含玉连声应道,站起身,连忙跟上。 谷楠将两人领进寨,就将两人安置在一处偏西的简陋木屋里,让两人将自己拾掇干净,还命人送了几个包子过来。 洛安和含玉看到那几个包子,眼睛立马一亮,对谷楠道了一声谢,就扑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心里欲哭无泪,因为他们根本没饿到这种地步,但为了不漏破绽,必须逼自己吃。 至傍晚的时候,谷楠将两人带到了幽灵寨的核心位置,名唤总宴,这里是一众土匪的分赃地。 洛安和含玉一进去,均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随即心里涌出浓浓的厌恶。 只见总宴里已经挤满人,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这些土匪白天一整天所得的战利品,里面不仅有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甚至还有人,基本都是容貌清秀的男子,他们都在绝望地哭泣。 洛安和含玉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些男子接下来的悲惨命运,尤其含玉,十分庆幸自己易了容,不然,他不可能这般顺利地蒙混过关。 总宴的最前方,坐着幽灵寨的两个当家,左边的一个就是刚才同意收留洛安和含玉的二当家寇晴,坐在右边的是大当家刘红卫。 谷楠将洛安和含玉领到这两位当家面前,以江湖礼数对两人拱了拱手,恭敬地禀告:“启禀大当家,这两位就是二当家刚才收留的那对父女。” 正举着坛子畅饮的刘红卫看了过来,见洛安和含玉皆瘦瘦巴巴的,一副只能吃饭不能干活的模样,蹙起了眉,转眸看向身边的寇晴,粗着嗓音嚷嚷道:“我说二当家,你收留这两人进来做什么?嫌我们寨子不够穷是不是?” 此话落,一众土匪都安静下来,好奇地看向这边,有人应和,有人沉默,她们每人面前都摆着酒肉,吃得正欢。 “我当时见这对父女挺可怜,就收留了。”寇晴淡淡地笑了笑,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手上执着酒盏轻轻摇晃了一下,瞥向洛安和含玉,“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正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洛安一激灵,连忙上前,有模有样地对刘红卫和寇晴拱了拱手,“小的名唤宁玲,两位当家唤小的小玲便可。” 含玉一直低眉敛目,“小的柳氏,原名柳玉。” 这女娃用的是她亲生爹爹的姓吧。 “小玲,柳氏。”寇晴点点头,念了一遍两人的名,算是记下了。 刘红卫很满意洛安的表现,“二当家,这小丫头倒挺机灵。” “是啊,以后让这对父女俩在寨里打打杂吧。”寇晴建议道。 刘红卫看着洛安若有所思,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两位当家,小玲想来次毛遂自荐。”就在这时,洛安出声了,双目晶亮地看着刘红卫和寇晴。 寇晴点头,笑意浅浅,“请说。” 她身边的刘红卫被引了兴趣,停了畅饮的动作。 洛安转身看了眼身后的一众土匪,才看向寇晴和刘红卫,“小玲知道,今日在场的众位姐妹与小玲一样,都是亡命天涯之人。 小玲今日既然能寻到这里,与大家相遇,也算一种缘分,所以,小玲想加入这个大家庭,为这个大家庭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 她可是要打入内部的,光打杂怎么行? 寇晴听出洛安的话外之音,眯眼审视着她,“你的意思是,你想加入抢劫的行当?” 刘红卫忍不住嗤笑出声,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洛安的小身板,“丫头,凡事不是你想你便能做的。” 底下一众土匪依旧有人应和,有人沉默。 含玉为将戏演足,扯了扯洛安的袖子,见她看来,便对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女儿,不许胡闹。” 谁家爹爹会任由自家女儿走上歧途的? “爹爹,二当家对我们有恩,小玲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帮上些什么。”洛安执拗地看着含玉,坚持己见,传达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含玉一听这个理,就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出声,表示默认。 洛安见含玉不再阻挠,才看向刘红卫和寇晴,眸中迸射出自信的光芒,很是坚定,“是的,大当家,二当家,小玲想加入你们的行列。 小玲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小聪明还是有的。小玲相信,自己的这一点小聪明若利用得当,一定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刘红卫听得洛安这席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声音如其外貌一般粗犷,回荡在整个总宴里,显示她现在心情很好。 笑够了,她才看向洛安,爽朗道:“好!丫头,明日我看你表现。” 寇晴对洛宁温柔地笑了笑,“小玲,我发现我捡到宝了。” “大当家,二当家,你们就这般下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直站在洛安身边的谷楠不认同道,目光不屑地瞥了眼身边的女子,才继续道:“况且,抢劫需要小聪明做什么?” “谷楠姐姐,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呢?”洛安挑眉看向谷楠,俏皮道。 不知为何? 这个谷楠与她特别不对盘,每次看到她和含玉,其那张脸都拉得老长。 莫名其妙,自己又没碍到她什么! 寇晴对谷楠摆了摆手,眸底掠过一抹暗沉,“谷楠,你退下吧。” 谷楠不甘,“二当家,小的哪里说错了?” 寇晴语气突然强硬起来,“让你退下你就退下!” “是,二当家。”谷楠委屈地扁扁嘴,径自退下,临走,还愤恨地瞪了洛安一眼。 刘红卫拿起手边的酒坛子继续饮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谷楠,又看了眼寇晴 “大当家,二当家,是不是该允姐妹们分赃了?”见上面闹腾得差不多,底下终于有人出声提议。 很多人都目光淫邪地盯着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他们扑倒身下,肆意玩弄。 “开始吧。”寇晴点点头,显得兴趣缺缺。 “这是我今天抢到的,便是我的!” “他妈的,这个美人是老娘的!” “姐们,咱说好的,美人共用,现在可别说话不算话。” …… 看着眼前的情景,洛安和含玉再次被惊到。 因为所谓的分赃,其实就是靠蛮力抢夺,谁有能力抢得多,谁就拿得多,因此,为了争夺到自己想要的,这帮土匪都不要命般,互撕互咬,完全没了形象,场面一片混乱。 有男子承受不住这番激烈的抢夺,痛得直接晕了过去,那些女人也都不在意,继续抢,拔河一般,仿佛手里的只是一件物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住手——”洛安实在看不下去了,中气十足地吼出一声。 画面静止了,那帮土匪纷纷不爽地瞪向洛安,有人话语难听地骂出声。 不等气氛继续恶化,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寇晴出声了,“小玲,怎么了?” 她的声音虽然很温柔,但总在无形中威慑着众人,让人喘不过气。 “二当家,小玲觉得这几个男子委实可怜,应该放了。”洛安如实说出心里的想法。 “小玲,你可知道,你现在说的这句话可能会让寨子里的每个女人都仇视你?”寇晴笑问,看向洛安的目光渐渐幽深。 “二当家,小玲只是在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并没有命令的意思。”洛安噗嗤一笑,缓解了气氛,转身,笑盈盈地看向一众已经在仇视她的土匪,嗓音甜甜道:“各位姐姐,可否听小妹一个建议?” “快说,别扰了我们姐几个的兴致!” “就是!” “呸!真他妈扫兴!” ……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众本想上前撕了洛安的土匪见她态度良好,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发不出,纷纷不情不愿地应和道。 “姐姐们,男女间的欢爱之事应该你情我愿的好,你们这般抢夺,那滋味肯定是不甜的,所以小妹希望你们能尊重这七个男子,能让他们站出来,自己选择。 没被选到的,也不要灰心,反正以后还会有的。这样的话,总比你们为一个男子撕破脸皮好是不是?毕竟你们之间几年的姐妹情谊重于这一时的男欢女爱。”洛安循循善诱。 她今日在寨子里看到过许多带着孩子的男子,据说,都是被抢来的,不过,他们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意,一点不像被强迫的。 所以,她便猜想,这寨子里的女人虽没干什么好行当,但本心里,应该还是向往家庭的,所以,她们每得到一个男子,都会善待,将他当成自己的夫郎养着,与之组成家庭,养儿育女,像寻常百姓一般。 一众土匪面面相觑,都觉得有点道理。 其实,她们心里对这些男子虽然*多于爱意,但若真的占了一个男子的清白,他成了自己的人,自己又怎会舍得再伤害他? 想到此,她们纷纷松开了手里的男子,想着这其中一个也许是自己未来的夫郎、孩子的爹爹,就想给其留个好印象,心里突然莫名地忐忑了起来。 七个男子两个已经昏迷,只剩五个是清醒的,但这五人都宁死不屈,一被松开,想撞墙的去撞墙,想逃走的逃走,但他们的速度哪快得过那帮土匪? 不一会,五个男子都被押在中央的空地上,继续绝望地哭泣。 “小玲,你口口声声说让男子选,可是,他们都是被抢来的,又哪会愿意选?”一直看着好戏的寇晴再次发问。 “丫头,我看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刘红卫出声笑骂。 这次,底下一片应和声,难得的一致。 洛安身后的含玉一直不安地看着她,这次绝对不是在演戏,而是出于真实感情。 这女娃天生出风头的,无论变成什么模样,在哪里,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 可,这未必是好事,就比如今日的这种状况,实在不适合太露锋芒。 第二百七十章 文雅下流 洛安不理睬两个当家,径自走至五个男子面前,蹲下,与他们平视,浅笑,平淡的语气,“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已经既定的现实,既然无法选择,何不试着接受? 你们也许宁愿选择死,也不愿屈服。但生死一线,一旦跨越,就再无回头的路,你们真的甘心吗?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既然有继续活下去的权利,应该好好珍惜,才不负生育你们的父母。” 五个男子听得洛安这番话,都抬起泪眼怨念地看向她,其中一个反驳出声,“难道你意思是让我们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些土匪对我们的侮辱?凭什么?难道接受了,我们就对得起我们的父母了?” “话可不能这么讲,一个女子若愿意珍惜你,愿意与你成亲生女,难道不好么?”洛安摇了摇头,语调一直柔柔的。 “可是,我们就算嫁人,也不可能嫁这些干尽坏事的土匪啊!”另一个男子也忍不住反驳道,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不委屈。 一众土匪都羞愧地低了头,她们哪一个天生当土匪的? 还不是因为生活所迫! 其中有人不爽地骂出声,“干尽坏事又如何?至少老娘能养活你,能将你捧在手心里疼着!” “这位姐姐说的没错。”洛安点点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五个男子,开解道:“反正你们以后早晚会嫁人,而且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你们而言,未来的妻主完全是陌生人,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凭感觉选一个呢?” “可是,我不喜欢这些土匪。”有男子怯怯地看了眼周围的土匪,嘀咕了一句。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能负她,呜呜……”有男子哭得肝肠寸断。 “这世间有多少一见钟情的缘分?”洛安不以为然,“感情是可以细水长流培养出来的,姐姐们虽然都是粗人,但粗中总有细,我相信日子久了,你们会发现她们身上的闪光点,会对她们逐渐敞开心扉。” 忽然,她站起身,看向周围的土匪,建议道:“姐姐们,你们既然尊重这些男子,让他们自己选择,但你们若不展示一下自己身上的优点,又让他们如何选呢?” “小玲的意思是让我等姐们先在他们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艺,然后再让他们选择?”一个土匪询问道。 洛安点点头,笑而不语。 “老娘会唱山歌!” “别看老娘这双手常年舞刀弄枪的,但风雅之事,老娘也做得出!” “美人,我什么都不会,但会舞剑,这个,算不算?” …… 一众土匪已经跃跃欲试。 经过这番,她们都已对洛安大大改观,有了些许好感,不再冷漠对她,或仇视她。 紧接着,她们一个个都在五个男子面前表演起了自己的才艺,态度很是认真,引得五个男子都停止了哭泣,目光错愕地看着。 渐渐地,他们发现眼前这些土匪并不十分讨厌,甚至觉得她们都挺憨厚可爱。 想到洛安刚才一席话,他们心里都忍不住一梗。 是啊,今晚,他们注定逃不掉,死又下不去决心,所以,干脆选吧,选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总比被强迫好受些,也许,真的能就此过下去,待有机会,再想办法逃出这个贼窝也不迟。 想到此,五个男子最终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选了一个女子,面色不是很好,其中一个选了洛安。 洛安和另外四个土匪抱得美人归,自然春风得意,高兴得没话说。 没被选中的一众土匪都将期望寄托在了剩下两个昏迷中的男子身上,心里琢磨着明晚一定好好表现,争取能让小美人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 *一刻值千金,那四个土匪已经迫不及待,跟两位当家打了声招呼,就抱起身边的男子匆匆离开了总宴,想到怀里的男子在这么多女子中偏偏选了自己,心里对其自然无比怜惜,一定好好疼爱。 只有洛安依旧杵在原地,拉着那个选了她的男子和含玉坐到了空出的席上,自顾自地饮酒吃肉,众人见此景,纷纷讶然。 “小玲,你怎么不抱你家美人回去共度*?”坐在洛安身边的一个土匪忍不住询问出声。 其他土匪也都好奇地关注着这边,心里一阵不忿。 这小丫头真是艳福不浅,明明什么才艺都没有展示,竟然也有美人对她投怀送抱。 “是啊,小玲,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小美人,干脆把他让给我吧。”一个土匪一直目光灼热地盯着洛安身边的男子,提议道。 “谁说我要让的?”洛安一把搂住坐在她身边的男子,笑嘻嘻道:“小玲只是想补充点能量,晚上——” 说着,她在身侧男子脸颊上亲了一口,才对那个土匪暧昧地挑挑眉,“好满足他。” 一众土匪翻了个白眼,不再说什么,开始各做各的事,有的继续喝酒吃肉,有个数着自己抢到的财物,有的跟桌边的人猜起了拳…… 坐在洛安另一边的含玉脸色惨白如纸,幸好易了容,才没被人察觉,手上紧紧地握着杯盏,恨不得将其拈碎。 这女娃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男子了吧? 可是,她与那个男子见面才不过一个时辰,怎能? 是不是只要年轻好看的男子,她都能来者不拒? 若真如此的话,她实在令他失望。 可为何,他心里突然溢出了无边的痛楚? “来,多吃点。”洛安筷上夹着一块肉,正在喂她身边的男子。 她身边的男子被她刚才那一亲整得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才启口含了递到嘴边的肉,一边咀嚼,一边支吾出声,很是怨念,“你刚才明明跟我说好的,不会碰我,怎才说完,就出尔反尔了?” 这个男子就是刚才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女子的那个,他之所以会选洛安,是因为洛安低声跟他传达过他只要选她,她不仅不会碰他,而且以后会帮他逃出去的信息。 他想赌一把,就选了她。 “若不这样做,我怎么打消她们对你的垂涎之心?”洛安压低声音回道,面上笑眯眯的,继续亲昵地喂食。 说来真后悔,她刚才见这个男子哭诉自己已有中意之人,不能负了人家,就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想帮帮他,结果不知不觉地惹上麻烦了。 因为这个男子以后定要跟她一起住的,而她跟含玉是来办正事的,万一他某天不小心撞破她跟含玉之间的秘密该如何是好? “倒也是,我看你像个好人,所以才愿意信你,你千万别让我失望。”男子微微点头,似乎将希望全寄托在了洛安身上。 “放心,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所以理解你的心情。”洛安轻笑出声,忽然,她想到什么,问向男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听得洛安前一句,总算放下了心,听得后一句,他有些为难,咬了咬唇,才答道:“我叫苏子淇。” “我叫宁玲。”洛安擅作决定,“以后你唤我‘小玲’,我唤你‘小淇’吧。” 苏子淇毕竟是未出阁的男子,此时被其他女子唤了名,难免不好意思起来,点点头,娇羞地应了一声,“嗯。” 另一侧耳力极佳的含玉终于听出点名堂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由衷地松了口气。 “爹爹,你也多吃点。”洛安转身,直接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含玉嘴里。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含玉忘了反应,就这么愣愣地望着眼前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如捣鼓,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洛安见含玉含着她喂给他的肉,也不咀嚼,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她,傻了一般,她连忙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爹爹,你怎么了?” 含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心虚地低了头,嘴里终于咀嚼起来,支吾出声,“我,我没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脸颊有多滚烫,一颗心有多悸动。 仅仅因为这个女娃一个喂食的动作,自己竟就如此反应,为何会这样? 难道,自己真的对她动了心? 想到此,含玉忍不住慌乱起来。 与女娃年龄相差悬殊,他怎会对她生出那种心思?怎么可以生出那种心思?! 不该,实在不该! 分赃大会结束后,苏子淇就跟着洛安和含玉去了她们的住处,幸好谷楠分别给洛安和含玉分配了一间屋子,才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事件。 苏子淇自然与含玉同住一间屋,洛安则一人独住一间。 第二天,洛安和含玉都早早地起了身,一个加入了那帮土匪打劫的行列,一个被人差遣去寨里的盥洗室,负责清洗成堆的脏衣服。 摆凤北郊的一座山上,一众土匪都隐在山林草木间,双目紧紧地盯着山下一条空荡荡的山道。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不远处传来动静,众人望去,是某镖局押送货物的队伍,三辆车,每辆车上都堆满了箱子,那些箱子边缘处都钉着铜钉,可见箱里装的定是贵重物拾。 见队伍渐渐走近,即将触及一条界线,那瞬,隐在一块岩石后的洛安目光突然一凛,吹了声口哨。 山脚下的三对土匪听得这声哨音,连忙拉起手里的缰绳,掩在土下的三根缰绳立马横起,绷得笔直,拦住了整条山道。 三辆车前的马匹全部被缰绳绊倒,押送货物的镖师见势不妙,连忙从车上抽出自己的刀剑,护在货物周围,警惕地看着四周。 洛安再次吹了声口哨,立时,隐在四周的土匪拿起手里的弓箭,拉弓,将搭在弓上的箭直直往路中央的那些镖师射去。 那些镖师都是练家子,且都有经验,一边举着刀剑挥落周围的剑雨,一边保护着马匹,让马疾驰,想尽快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只是,还未走出十米,她们脚下的地面轰然一塌,连人带马地,全部掉进了一个坑里,就连那些货物也不能幸免。 “啊——” “该死的——” “中计了!” …… 立时,坑里传出阵阵哀嚎声和咒骂声,山上传来土匪的欢呼声。 一直隐在岩石后的洛安终于跳了出来,欣慰地笑了笑,就转身孤身一人离开了现场,待众土匪想寻她时,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藏在一棵树上的刘红卫和寇晴看着洛安默默离去的背影,眸中均溢出浓浓的赞赏。 “如何?”寇晴目光一直追随着洛安,一边对身边的刘红卫发问,话语间透着一丝得意。 “这丫头的确是个人才。”刘红卫赞赏地点点头,看向寇晴,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当家,你的确捡到宝了。” 无疑,今日的作战计划全由洛安一人策划部署。 那批镖局的队伍一进山,就被这帮土匪盯上了,但这次,土匪们没有如往常一般立刻冲上去抢劫,而是将此消息传达给了山道另一头的洛安一伙人。 由于洛安昨夜在总宴上的表现,以及两位当家对她的态度,一众土匪都愿意卖她一个面子,听从了她的指挥,打算考验她,看看她究竟有没有真本事。 结果,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她们不仅抢到了一批价值不菲的货物,还不费一兵一卒,简直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一次作战。 晚上的时候,集体土匪为洛安办了场庆功宴,经过今日上午一战,纷纷对她刮目相看,主动上前与她攀谈。 “小玲,今日你干得漂亮!我等姐们打心底里佩服你!” “小玲,我今日算见识你所谓的小聪明了,厉害!来,咱干一杯!” “她那哪是小聪明?我看简直是大智慧,用来行兵打仗都不为过!” “小玲,我们以后都得靠你指教了!” …… 对付应酬,估计在场的没一个能比洛安得心应手。 洛安的态度一直很谦虚,无论面对谁,她都能展露甜甜的笑容,这份笑容,为她此时这张普通的样貌添了不少光彩,很是讨喜。 人家夸她,她也极尽全力地捧人家,很是圆滑,因此,酒还未过三巡,她就跟一众土匪打成了一片。 然,唯独一人,一直坐在角落里冷冷地旁观着,不愿上前融入洛安的圈子。 此女正是谷楠。 庆功宴结束后,洛安就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由于寨子条件有限,所以分配每人的蜡烛一个月最多两根。 因此,一到晚上,一般都直接洗洗睡,很少点蜡烛的。 洛安进自己屋前,就下意识地看了眼隔壁的屋子,已经熄灯,她便猜想含玉和苏子淇应该都已经睡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才继续往屋里走去。 身为练武之人,视力极佳,所以就算在黑漆抹污的屋内,她都能行走自如,能看到桌边坐着一个人。 只是—— 她屋内为毛有人? 洛安立马警惕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蹭了过去,对其展开攻势。 然,不等她将对方制住,对方就先一步跳离原地,出声,“殿下,是我。” “含玉,你怎么在这里?”洛安一惊,仔细打量,她终于辨认出含玉脸上的大致轮廓,放下了戒心。 含玉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含玉想与殿下说说话,所以就过来了。” 洛安走至桌边,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看向含玉,问了一句,“小淇已经睡了?” 含玉知道洛安在担心什么,“嗯,含玉过来前,已经点了他的昏睡穴。” “那就好。”洛安放下心,在桌边坐下,拍拍身边的凳子,“坐吧,尽量长话短说,最近虽没露出什么马脚,但仍需谨慎。” “含玉明白。”含玉坐到洛安身边,搭在腿上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很是紧张。 黑暗中,他看向洛安的目光愈加深切迷离,仿佛两簇篝火,虽燃得有些迟,但很热烈,“殿下,含玉知道自己这样问会显得唐突,但含玉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所以,请殿下不要介怀。” “问吧。”洛安看不清含玉此时的表情,所以未察觉他的异常,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殿下是过来人,所以——”含玉有些犹豫,觉得他一个长辈跟个晚辈请教某种问题实在羞耻,咬了咬牙,才艰难吐出,“含玉想问一下,男女之间相互喜欢究竟什么感觉?” 最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正常,只要不见这个女娃,他心里就开始想她,脑海里,也都是她的身影,赶都赶不去。一见她,他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紧张,心跳会加快,就比如现在。 所以,他怀疑自己真的对这个女娃生出了男女之情。 可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对陛下的情谊算什么? 难道,他对陛下的情谊不是男女之情? 越往下想,他就越想不通,感觉自己进了一个死胡同,找不到出口。 所以,他才想从女娃身上寻到答案,以平复他如今纷乱的心绪。 “呃。”洛安一愣,错愕地看着对面的身影,“含玉,你问这个做什么?” “殿下,请回答含玉,好么?”含玉郑重道,心里无比忐忑。 “含玉,你要听文雅版本的,还是下流版本的?”洛安突然坏坏一笑,即使在黑夜中,她的眸子依旧亮如繁星。 这个男子最近不会是思春了吧? 可他不是喜欢她娘亲吗? 难道移情别恋了不成? “什么?”含玉一愣,显然没听懂。 “文雅版本呢!就是,喜欢一个人,就是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洛安手指轻敲桌沿,不缓不慢道。 忽然,她一转语调,邪邪的,“至于下流版本呢!就是,喜欢一个人,就是一看到他,就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衣物都扒光,然后狠狠地占有他,将他吃干抹尽,连骨头渣都不剩!” 含玉听得后一句,脸颊轰地一下涨了个通红,差点被口水呛死,“殿下你——” 这女娃怎么什么都说得出口?! 他真怀疑这女娃究竟是不是陛下和宁贵君的女儿。 陛下和宁贵君可都是彬彬有礼之人,绝对不会说出这么下流无耻的话。 “怎么?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洛安一点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 她对小刺猬和瑞儿就有这种感觉,所以,她说的绝对精辟,童叟无欺! 含玉终于平复下来,结结巴巴道:“是,是有点道理,含玉受教了。” 前日,在麟王府上,看到刚起身的她,他就感觉她简直像一只专门来这世间祸害人的妖精,心里的确是有点想法的。 那些想法一产生,他就觉得自己太不知羞耻,是一种罪过,竭力摒弃着。 可如今,听得女子这一番直白的话语,他突然好受了许多,原来,那是喜欢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不对! 若这样的话,他岂不,岂不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娃了?! 想到此,含玉愈加纠结了。 他来找女娃寻求答案,就是想否定自己对她生出了那种心思的想法的,可如今,不但没得到否定,还更加肯定了…… 洛安的八卦心理被挑起,突然凑近含玉,眯眼逼视着他,“含玉,你最近是不是看上谁了?快跟我说说。” 这个男子肯定是思春了! 含玉看着眼前的面容怔住了,一颗心又砰砰直跳,鬼使神差地,他闭了眼,颤抖着凑了过去,侧头吻上了女子的唇,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异常。 洛安也怔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虽是易容过后的,但她似乎能看清里面的本质,一点不觉得反感,唇上温热的触觉令她恍惚,清爽甘甜的气息令她沉醉。 刚想启唇好好品尝一番的时候,对方突然退开了,她错愕地看向已经站起身的男子,“含玉你——” “对不起,殿下,是含玉冒犯了。”含玉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怎能亵渎这个简直能做他女儿的女子?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疾行而去,一张脸滚烫得厉害,需要出去吹吹风才行。 “含玉你喜欢的人是我吧。”见人走远,洛安都没回过神来,自顾自地将未说完的话说完,话语间透着一股释然,似乎什么正在生根,萌芽…… 可惜,这句话,走远的男子听不见。 …… 之后半个月的时间,洛安成了幽灵寨的军师,每次大型的抢劫计划,绝对都经由她手,而且每次都效果极好。 一众土匪简直想将她当神供着了,两位当家也都尽量优待她,将寨里风水最好的一处院子分配给了她和她的“爹爹”。 当然,跟着享福的还有一个苏子淇。 这段时间,他变化很大,简直天翻地覆。 本来处处小心翼翼,尤其对洛安,怕她对他做出什么不轨之举,就对她各种防范,可如今,他只要一看到她,都会主动凑上去,像只小尾巴一样粘着她。 他看向她的眼神,早已经变了,里面流露出的情谊,就是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于是,洛安头疼了,因为,她真心没想惹这朵桃花。 原先见他有自己中意的人,她就觉得没什么,出于一个大姐姐的身份照顾着他,却不想,照顾着照顾着就让人家对她生出了男女之情。 幸好,她现在挺忙,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琐事,索性就先搁置着吧。 然,令她头疼的不止苏子淇,还有一个含玉。 自那晚,他总是刻意回避着她,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模样,每次见到她,也就演戏,以“女儿”称呼她,仿佛那晚主动凑过来吻她的不是他本人,真没把她气死。 凭什么他在她心里投下一颗种子就不负责了? 凭什么明明是他先招惹了她,他能全身而退,她却越陷越深? 凭什么? 凭什么?! 每每想到此,洛安都会暗下决心,总有一天,她要好好调教这个欠调教的男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逸辰有喜 除了这两个男子,还有一个人也让洛安特别不顺心,就是谷楠。 这半个月,她凭着自己的实力和手段,几乎拉拢了幽灵寨里所有人的心,但惟独与谷楠,就是无法对盘,前世结了仇似的。 无论她对此女如何示好,都没用,后来,她索性不再多理睬。 幸好,跟两位当家,她还算处得来,虽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至少,之间能把酒言欢。 …… 这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洛安和含玉都闲了下来。 洛安一觉睡到巳时,才懒懒散散地起床,在没人伺候的情况下,她穿个衣服都能弄出不小的动静。 一直偷偷守在外面的苏子淇听得屋内的动静,就朝里面唤了一声,“小玲,你醒了吗?” 不等洛安回答,他就继续说,很是殷勤,“我去帮你准备热水。” 说罢,他就一溜烟跑了,心想这半个月小玲一直照顾着他,那自己自然也该为她做点什么。 洛安蹙了蹙眉,心里很是无奈。 不一会,苏子淇就端着热水和洗漱工具进了洛安屋子,十分贤惠的模样,“小玲,快来洗漱吧。” “小淇,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你无需做的。”见人家将东西端都端来了,洛安只好上前,洗漱起来,一边对身边的男子念叨了一句。 “小玲,我是心甘情愿的。”苏子淇见洛安洗漱时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优雅劲,心里对她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洛安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反正将幽灵寨剿灭后,她会将这个男子送回他自己家,“对了,我爹爹在吗?” “哦!”苏子淇一应,随即答道:“叔叔他刚才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有说去哪吗?”洛安看了看外面,见雨下得挺大,不禁蹙起了眉,话语间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叔叔没说,但他说很快就会回来。”苏子淇如实答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总觉得小玲跟她爹爹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他出去多长时间了?”洛安总觉得不放心。 “大致一个时辰了。”苏子淇见洛安如此关心她“爹爹”,顿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人家父女之间处得好好的,哪里怪了? 而且,由此可以看出,小玲是个极孝顺的女子。 想自己喜欢她,可不就是因为她心地好?! 洛安漱完口,拿起布巾拭了拭嘴,对苏子淇交代了一句,“小淇,我得出去寻一下爹爹。”就往外走去。 “小玲,我们一起去找吧,我可以帮你拿伞。”苏子淇连忙追上。 “不用了,你是男子,身子弱,会容易着凉,所以你还是守在家里吧。”洛安委婉地拒绝。 说着,她就打开手里的伞,往雨里走去,走得匆匆,任雨水溅湿她脚上的布鞋。 苏子淇只好目送洛安离去的身影,因着她的话,心里暖暖的。 巧合的是,洛安才到院门口,正好碰上赶回来的含玉,她一喜,连忙迎了上去,将伞分了一半给他。 即使含玉此时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她也不放心,觉得斗笠蓑衣的防水效果不如她手里的伞。 “殿……女儿,你出来做什么?”含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感觉头顶一暗,才发现洛安已站到他面前,忍不住一惊,差点露馅,幸好眼角的余光瞥到站在院中屋檐下的苏子淇,才及时纠正了过来。 “我不放心你,就想出来寻你。”洛安走至含玉身边,与他同行,看了眼身边男子的侧脸,她才别扭地答了一句。 不等含玉作出反应,她又问出,“爹爹,你刚才究竟去哪了?让我好生担心。” 含玉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子,才道:“去了一趟后山。” 洛安一听这句,眼睛一亮,抬眸看向含玉,用眼神问,可是凤都传消息来了? 含玉眸光闪烁了一下,才微微点头。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屋檐下,苏子淇连忙上前帮含玉卸了他身上厚重的蓑衣,洛安收了伞,见含玉头上还带着斗笠,就上前帮他摘了。 含玉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容颜,有一瞬的恍惚,随即慌乱地垂了眸,不知该说些什么。 “爹爹,快进屋吧。”洛安急切地想知道凤都传来消息的内容,未察觉含玉的异常,直接拽着他往自己屋里走去,一边回头祈求地看向欲跟上来的苏子淇,“小淇,我爹爹淋到了点雨,好像冻着了,你能不能去厨房为我爹爹煮碗姜汤过来?” 苏子淇巴不得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在洛安和含玉面前好好表现自己,当即爽快地应了一声,就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洛安见苏子淇走远,连忙关了门,然后拽着含玉往里屋走去,将他按坐在软榻上,然后自己坐到他身边,殷切地看着他,询问道:“说吧,凤都究竟传来了什么消息?” 幽灵寨处在偏僻的山坳里,消息很闭塞,所以这半个月,怕露破绽,她一直没跟外界联系过。 “陛下希望殿下能速战速决,尽快赶回凤都。”含玉如实答曰,若仔细听,能听出他话语间夹杂着一丝干涩。 “才半个月,娘亲这就开始想我了?!”洛安得意一笑。 “殿下。”含玉唤了一声,很平静。 “怎么了?难道还有其他事?”洛安狐疑地看着含玉,莫名地,一颗心突然悬了起来。 “嗯。”含玉应了一声,抿了抿唇,才启口,既欣慰又心酸,“逸辰公子有喜。” “什么?”洛安跳了起来,突然一把捉住含玉的肩膀,双目晶亮地盯着他的眼,话语间难抑兴奋,颤抖得厉害,“你再说一遍!” 含玉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纷乱的心绪,才直视向洛安的眼,“殿下,逸辰公子已经怀上你的孩子。”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打心底里为女娃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他还是忍不住心酸。 想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完全确定自己对这个女娃的心意。 可确定了又如何?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没有与她长相厮守的资格。 从来都没有! 不仅因为他和她年龄相差悬殊,更因为他和她的身份也注定他们之间横亘着一道鸿沟,永远都无法跨越。 洛安松开含玉,傻笑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找不着北。 她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自己在这个世上生命的延续,真好,真好…… 而且,这个孩子是她跟小刺猬之间的,一定跟小刺猬一样漂亮可爱! 也不知小刺猬现在如何了,他怀了孩子后,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强烈的害喜症状,她都好想知道。 真想身上长对翅膀出来,直接飞回去得了! 洛安开心归开心,但知分寸,抚着胸口,逼迫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她才看向含玉,眸中因为激动而有些许湿润,道谢,“含玉,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真的很高兴。” 说完,她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向往,仿佛已经想象出她那个孩子的模样,“那个小生命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 含玉见洛安这般高兴,受到影响,情绪跟着好转起来,笑说,“含玉恭喜殿下。” “在这里待得有些久,的确该结束了。”洛安往后一倒,仰躺在软榻上,目光突然一凛,侧头看向含玉,嘴角扯出自信的笑意,“含玉,再给我一天时间。” “……殿下的意思是后日行动?”含玉踌躇出声。 终于要结束了么? 这次行动结束后,他还是陛下的贴身小厮皆暗卫,而她还是尊贵的麟皇女殿下,他和她之间,再无交集。 这样,也好。 也好…… “嗯。”此时,洛安躺着,含玉坐着,所以她能清楚地看到他下颚处的硬朗线条,于是,她就这么笑眯眯地欣赏着,嘴上突兀地问出一句,“含玉,你难道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含玉一愣,随即紧张起来,双目无意识地盯着一处角落,话语间难掩慌乱,“含玉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是么?”洛安缓缓坐起身子,目光戏谑地审视着含玉面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含玉被洛安看得不自在,索性转了身子,背对着她,垂眸,盯着自己腿上紧紧交扣的双手,语气肯定地问出一句,“殿下知道了?” “那夜,你主动吻我,就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洛安说完这句,就伸手从含玉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含玉,我——” 话未说完,她就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忙闭嘴,手上也松开了含玉,改为伸手拍着他的背,焦急道:“爹爹,爹爹,你没事吧?” 含玉连忙配合洛安,掩嘴低咳起来,都来不及思考洛安刚才究竟想跟他说什么。 苏子淇一进屋就听到里屋传出含玉的咳嗽声和洛安焦急的唤,连忙将手中的姜汤在桌上放置好,才快步走进里屋。 “呀!”见到眼前的画面,他忍不住惊叫出声,连忙上前坐到含玉另一边,与洛安一同帮他拍背顺气,一边念叨着,“叔叔,你怎么咳起来了?时至初秋,你这般咳嗽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严重起来,便是风寒,不好治。” 在两人的帮忙下,含玉终于好受些,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受了凉才咳的,以后注意点便好了。” “小淇,姜汤煮好了?”洛安问向苏子淇,手上依旧抚着含玉的背。 “嗯,煮好了,我刚才怕不小心泼了,放在了外屋的桌上。”苏子淇点点头,很单纯,“我现在去端过来。” 说罢,他就站起身,步伐匆匆地往外行去。 趁着这个空档,洛安突然挂到含玉身上,在他唇上恶狠狠地啃了一口,随即在他耳畔压低声音威胁道:“让我憋屈了半个月,有你好看的!” 含玉呈呆若木鸡状,傻愣愣地看着眼前偷了腥的猫似的女子,心剧烈跳动着,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苏子淇端着姜汤回来看到两人的时候,顿又有种两人之间氛围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两人不像一对父女,反倒像……一对恋人。 但,这这么可能? 小玲是叔叔的女儿,叔叔是小玲的爹爹,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一定是他多想了,一定是! 雨一直在下,一点没有停的趋势,受这天气影响,洛安情绪一直恹恹的,索性寻了块小木块,用刀片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雕琢着,不一会,那木块大致显出了一个娃娃的轮廓。 看着手里的木块,她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叶逸辰腹中的那一个,嘴角忍不住扬起柔和的弧度,手上雕琢的动作认真卖力起来,她这个做娘亲的,自然得为自己的孩子亲手做个玩具。 苏子淇安静地坐在洛安身边,目光痴痴地看着她脸上的每一处轮廓。 之前,他不觉得小玲好看,可自从喜欢上她后,他只觉得越瞧越顺眼。 含玉则一直将自己关在了屋内,脑海里一直徘徊着刚才洛安强吻他的画面,眉眼间尽是纠结。 女娃为何吻他? 难道,她也喜欢他? 可能吗? 自己年纪大得都可以当她爹爹了,而且身份低微,她怎会看上他? 可若这样的话,她为何吻他? 难道,她只是在玩弄他? …… 夜至,雨终于停了。 总宴上,身为幽灵寨军师级别的人物,且立功无数,洛安完全有资格和两位当家平起平坐,但是,她很谦虚,一直未敢僭越。 然,今日,在刘红卫的再三拉扯下,她终于跨过了这条界线,与两位当家同席。 为表达对两位当家的感激和敬重,洛安起身,率先敬了两人三杯。 “好!丫头你好样的!”见洛安三杯连着下肚,性格豪爽的刘红卫忍不住出声叫好,然后举盏,仰头,一口干了盏中酒。 寇晴微微一笑,举起自己的酒盏,与洛安的碰了碰,才饮起,很是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地酌着。 敬酒完毕,洛安坐回自己的位子,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前方空地上少得可怜的财物,叹了口气,很是惋惜,低声嘀咕了一句,“都怪这鬼天气,今天寨里的姐妹们都没捞什么油水。” “欸~小玲,话可不能这么说。”刘红卫不以为然,摆摆手,“这天气毕竟不是人为因素,怨不得!你也不想想,这天气好的时候,姐妹们一天下来抢到的金银财宝何等丰厚?!” 说着,她还向洛安挑挑眉,“更何况,最近寨里多了你,姐妹们的生活绝对一天比一天滋润,可不在乎这一两天的惨淡。” “倒也是,大当家说的有理,来!小玲再敬你一杯。”洛安举起酒壶再次给刘红卫和自己斟了酒,随即豪爽地举起自己的酒盏一饮而尽。 刘红卫刚想举盏同干,突然察觉不对劲,不赞同地看向洛安,有话直说,“小玲啊,咱好歹相处半个月时间了,怎还这般生疏?” “大当家,小玲都跟你把酒言欢了,哪生疏了?”洛安错愕,随即中气十足地反驳道。 跟刘红卫这种类型的人相处,就必须放得开自己,敢于和她嬉笑怒骂,才能真正地走进她心里。 “你看你看你看!”刘红卫抖着手指指着洛安,看向身边的寇晴抱怨道:“这丫头一口一个‘大当家’,哪不叫生疏?!” 寇晴无奈地笑了笑,依旧不语,温柔的视线总若有似无地落在洛安身上,透着纯粹的喜爱。 洛安转向寇晴,抓住她的袖子摇了摇,撒娇的语气,“二当家,你看看大当家,总说我!你说,我不唤她‘大当家’唤什么?” 别看寇晴柔柔弱弱的,但其大女子主义心理一点不比刘红卫弱,因此,只要偶尔对她示弱,她绝对会担起一个合格大姐姐的角色。 寇晴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洛安的手,责备地看向刘红卫,虽在训斥,但语气很温柔,“你呀!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你不告诉她你心里的想法,她又怎么猜得到?” “也是也是。”被寇晴一训斥,刘红卫讪讪一笑,看向洛安的时候,眸中流露出期待,“丫头,我呀!也没什么想法,就觉得你人好,想跟你拜个把子,结成金兰,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丫头愿不愿意?” 刘红卫才说完,寇晴也出声了,“小玲,这件事,我也想过,希望你能考虑。” “呃。”洛安心里一梗,面对人家的一番真心实意,不知该怎么回应。 “小玲,你难道不愿意?”寇晴眸中流露出委屈之色,可怜楚楚。 “丫头,你倒是说呀!愿意,不愿意,全凭你自己的意愿。你要是嫌弃我是粗人,不愿与我比肩,我不会强迫于你,也不会耿耿于怀,今晚一觉过后就会忘了。”刘红卫嘴上说得轻松,但失落的面色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小玲,两位当家既然放得下脸面求你,你就同意了吧。” “就是就是,小玲要是不把两位当家当姐们看,明儿个,姐几个只当不认识你!” “小玲,你太不够意思了!枉两位当家平时对你多照顾,你现在这般,实在令人心寒呐!” …… 底下一众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土匪纷纷起哄,唯独谷楠,摔了酒盏,就起身离开了总宴。 只是众人都关注着洛安一行人,才没察觉她发出的动静。 洛安的心突然有些触动,闭眸深呼吸一口气,才抬眸看向刘红卫和寇晴,“小玲怎会不愿意?只是刚才太受宠若惊,一时反应不过来罢了。” “哈哈哈!太好了!丫头,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别反悔。”刘红卫很兴奋,伸手拍了拍洛安的肩膀。 她下手不知轻重的,拍得洛安差点背过气去。 寇晴对底下的几个土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准备结拜需要的物拾。 那几人会意,连忙跑出准备去了。 不一会,一切都准备妥当,洛安、刘红卫、寇晴三人开始了拜把子仪式。 夜色下,三人并肩跪在地上,虔诚地望着天空的皓月,共同许下此生将彼此珍视的沉重誓言。 拜完把子,三人索性寻了一处没人打扰的僻静地儿,继续举盏共饮。 刚入初秋,且这日下了一整天的雨,夜里难免有些凉意,但三人饮酒饮得正兴起,哪会在意这些? 六七分醉意的时候,都开始掏心掏肺地说着贴己话,其中刘红卫说得最多,大多都陈年烂谷子的旧事,说得最少的自然是洛安。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她都能存着一分理智,所以,即使对刘红卫和寇晴颇有好感,但她依旧很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立场。 她承认,自己今日与这两人拜把子是出于真心,但她当她们的金兰是一回事,她是当朝麟皇女殿下,肩负着守护凤天百姓、铲除贼寇的使命是另一回事,即使这两回事有严重的冲突,她也会想办法将这份冲突化解。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场春梦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寻到那份线索,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不枉她此番长达半个月的忍辱负重。 想到此,洛安不动声色地展开了自己的套话行动。 她饮下一盏酒,才饶有兴趣地看向两人,笑问:“大姐,二姐,能不能跟三妹讲讲,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干起这抢劫行当的?小妹很好奇。” 既然是套话,自然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得循序渐进。 “大致有七八年了。”刘红卫无奈一叹,很是惆怅,“三妹,大姐当你是自己人。所以,你若想知道大姐的往事,大姐自然愿意说与你听的。” 洛安伸手握住刘红卫的手,“三妹明白。” 刘红卫看向洛安真挚的眼,顿放下了心,回握住她的手,开始缓缓叙述起自己往事,透着隐隐的伤感,“我家以前是普通的农户,虽生活不富足,但靠着家里的几亩地,一家子的温饱问题能解决,倒也过得知足。可后来,我们一家子的安宁生活全被当地的一个恶霸破坏了!” 讲到此,她醉醺醺的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发自内心,“那天,我娘亲难得带着我们一家子上街逛庙会,却不想正巧碰上那个恶霸。 那恶霸看上我爹爹的美色,就想将我爹爹强抢回府,我娘亲自然拼命阻拦,结果被那个恶霸的手下打伤,再没法爬起来,最终,我爹爹还是被那个恶霸抢了回去……” 话未讲完,她已经潸然泪下,展露出她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 洛安同情地看着眼前嘤嘤哭泣的女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无声,静静地等着她的下话。 “大姐,若实在说不下去,就别说了,还是说点以前的趣事吧。”寇晴担忧地看着刘红卫,建议道。 因为,她理解刘红卫的心情,往事不堪,无法释怀,想起,便是一阵心殇,更别说在别人面前提起了。 “我没事,既然今日三妹跟我拜了把子,以后便是一家人,她想知道的,我自然无需刻意隐瞒。”刘红卫狠狠地抹了把自己的眼泪,拒绝寇晴的好意。 说罢,她继续讲述,断断续续的,“第二天早上,我爹爹就被送回家了,只是,送回来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听那府上的人说,我爹爹不堪受辱就悬梁自尽了。 我娘亲当时拄着拐杖,看到我爹爹尸体的时候,她当场晕倒,一病不起,一个月后,娘亲便也跟着爹爹去了。 那时,我才十岁,底下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经历这一番变故,我们姐弟三个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家里的地,全被我那些势利的亲戚瓜分了去,幸好邻里接济,我们才过得下去,但也饥一顿饱一顿的,很不好受。 后来,为了让两个弟弟过得好些,我索性将他们送了人,如今,他们都已经嫁人,生了孩子,日子过得安宁。 而我擅自进了一家武馆,做了打杂的,后来,我跟那武馆里的打手混得熟了,便跟她们学起了功夫。 十八岁的时候,我就趁机混入那个恶霸府上,一刀杀死那恶霸,为我爹娘报了仇。那之后的几年,我四处逃命。 一路上,我结识了不少同我一样亡命天涯的姐妹,最终一起在这偏僻的山坳里建起幽灵寨,干起了杀人打劫的行当。” 洛安听得一阵心酸,只诉了一句,“大姐,都过去了,你杀了那个恶霸,你爹娘泉下有知,会含笑的。” 果然,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恐怕,这寨里的姐妹,全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过去。 “我只是不甘,我们一家子明明过得好好的,可就因为那个恶霸的好色,我的家庭竟就毁了,轻而易举地,没人为我们讨回公道,没人帮我们……”刘红卫抽泣道,拿起酒坛,狠狠地灌了几口,欲让酒精麻痹她的神经,缓解她的伤痛。 即使那些往事已经久远,但只要想起,依旧历历在目。 洛安不再出声,伸手轻拍着刘红卫的背,以免她喝得急了被呛到。 刘红卫倾诉完,心里其实好受了许多,想到洛安刚才也问到寇晴的,她就迷蒙着醉眼看向寇晴,挑眉提醒,“二妹,我说了我的,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因着自己的际遇,她对富家女子都没什么好感,所以,当她得知寇晴以前是富家小姐的时候,便对其心存疙瘩。 与其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要不是因着她和此女同想跟三妹拜把子的契机,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迈出这一步,与其结成金兰。 寇晴面色一僵,有些为难,但见洛安和刘红卫都期待地看着她的时候,心一软,只好道,难得的小心翼翼,“我说了,你们千万别嫌弃我。” “二姐,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你现在都是我二姐。”洛安目光坚定地看着寇晴,“永远都不会变。” “是啊,二妹,难道你不该说说你跟你妹妹谷楠之间究竟怎么回事?”刘红卫插话道,意味深长地看着寇晴。 “什么?!”洛安忍不住一惊,“二姐跟谷楠竟然是姐妹关系!” 可是,这半个月下来,她完全没看出来。 似乎,是二姐对谷楠比较冷漠。 “是啊,三妹你不知道其实不足为奇。”刘红卫凉凉地瞥了眼寇晴,才看向洛安,“我也是曾经偶然间听到谷楠私下里唤二妹‘姐姐’才知道的。” 洛安的八卦心理完全被挑起,双目晶亮地瞅着寇晴,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二姐,快说快说!小妹好奇得紧,你说了,小妹一定洗耳恭听。” 奇怪了! 若谷楠和寇晴真的是姐妹,为何两人不同姓? “你呀!”寇晴伸手戳了洛安一脑门,很是宠溺,无奈地叹了口气,才道:“我娘亲曾经是一个县上的县长,而我跟谷楠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但我压根没将她当成妹妹,因为,她不配!” 说到谷楠的时候,她一向温和的眸中突然流露出浓浓的憎恶,“我爹爹是我娘亲的正夫,两人很恩爱,只是后来,我娘亲从一家青楼里带回一个小倌后,就全变了。 自从有了那个小倌,我娘亲就再没有正眼瞧过我爹爹,就算我爹爹生了病,她也不闻不问,几乎每晚都泡在那个小倌的房里。那之后,我爹爹就一直郁郁寡欢,我知道,要不是有我,他恐怕早想不开轻生去了。” 寇晴眸中盈满了泪,但一滴未落下,重重地抽泣了一下,她才继续道,很是苦楚,“后来,我娘亲被查出有贪污的嫌疑,被收押发配边疆。 当夜,那个小倌就只身一人逃了,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只有我爹爹和娘亲的另外两个侧夫,一直对娘亲不离不弃,甘愿陪她去那环境恶劣的边陲之地。 只是,因着几年的积怨,我爹爹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不到半年,他受不住那边的疾苦,就撒手人寰了。” “那个小倌的孩子就是谷楠吧?”洛安分析道,心里只叹,又是一出喜新厌旧的戏码。 寇晴点点头,语气很平静,“我一直恨那个从我爹爹身边抢走我娘亲的小倌,自然也恨他生出的孽种,要不是爹爹曾交代我不要为难她,我恐怕早弄死她了。” “那二妹你跟谷楠是怎么从那边陲之地回来的?还有,你们的姓氏为何不一样?”刘红卫不解地问道。 “我娘亲的罪行不算重,在边陲之地呆了三年,就回来了。只是,那三年里,我娘亲身子也积了不少病,一年后,就病逝了。 再后来,一家子只剩我跟她,生活很是疾苦。因为在那三年前,我娘亲就被削了官职,转了奴籍,回来后,只转了民籍,几乎身无长物,那两个侧夫为了养活自己的孩子,都投靠自家娘家去了……” 她伤感地仰头看了眼天上清冷的皓月,酌了一口酒,才继续慢悠悠道:“我真的很讨厌她,但她毕竟是我娘亲的孩子,而且我爹爹也曾叮嘱过我好好照顾她,所以,我只好养她。 以前家里富足的时候,我念过私塾,识得几个字,所以后来,我就在街上靠卖字为生。却不想,我无意间触了一些人的禁忌,遭了追杀,几经辗转,我跟她逃进了山里,进了这个寨子。 当时,这个寨子刚刚建起,没有过多的规矩,不知不觉地,我因为识字,能做许多其他人做不了的事,就被推了上来,成了二当家。至于姓……” 她踌躇了一下,才道:“我原名谷晴,娘亲死后,我想开始新的生活,就改了,改成了爹爹的姓。 而且,我不喜欢别人称我跟她是姐妹,所以改了姓,能省去很多麻烦。对我而言,她只是一个我得负责养大的陌生人。” “二姐,我觉得上一代造的孽,不该将其转移到下一代身上,谷楠她毕竟是与你血脉相连的姐妹,我希望你能宽容待她。”洛安伸手握住寇晴的手,劝慰道。 她终于有些明白谷楠为何那般敌视她了,估计就是因为寇晴的关系。 因为,以她这半个月的观察,可以看得出,谷楠其实很喜欢寇晴,很渴望寇晴能施舍关注给其,然寇晴一直冷漠待其。 而她来后,寇晴对她照顾颇多,比其这个亲姐妹还多优待,所以难免会让其心里不平衡,对她生出嫉妒的情绪。 寇晴从洛安手下抽出自己的手,重新覆在她的上面,对她温柔一笑,“三妹,这种事,你就别管了,现在能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已经很知足了。” 洛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知寇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及她来这个寨子的真实目的后,还会不会这样想。 “二妹,其实我也正想劝你呢,结果你这般说了。”刘红卫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快人快语,“也罢!我懒得管了,以后我们姐妹三个好好处,一起将这个寨子经营好,我就别无他求了!” 说罢,她就举起手里的酒盏,对洛安和寇晴敬了敬,“来!二妹,三妹,我敬你们一杯!愿我们幽灵寨越来越辉煌,姐妹们的生活越过越滋润。” 洛安和寇晴连忙站起身,回敬。 再次坐下后,洛安眼珠子一转,展开了另一个话题,俏皮道:“对了,大姐,二姐,能不能跟我分享分享姐妹们曾经的壮举?” “壮举?我想想。”刘红卫一愣,紧接着思索了起来。 “大姐,你忘了,我们曾经劫过朝廷的队伍。”寇晴在桌边撑着脑袋,似醉非醉地提醒了一句。 “哦对!”被寇晴一提醒,刘红卫立马想起,兴奋起来,很是自豪,眉飞色舞地跟洛安讲述起来,“三妹你不知道啊,我们曾经劫过朝廷的队伍,那可真是漂亮的一仗……” 听完刘红卫对当时情境略带夸张的形容,洛安故作崇拜,闪着一双星星眼瞅着两人,道:“大姐,二姐,你们真的好厉害呀!竟然连朝廷的东西都敢劫,佩服佩服!” 忽然,她语调一转,很是不解,“不过,你们怎么会知道朝廷队伍会在那时经过那条山道呢?” “那是我猜的呗!”刘红卫被洛安夸得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下巴一扬,拇指一翘,指向自己,臭屁道。 “切~”洛安脑袋一偏,“我才不信!” 不等刘红卫发话,寇晴率先抢声,“三妹真聪明,别信你大姐。” 她已经醉得不像话,搭在手上的脑袋一晃一晃的,似乎随时会栽到桌上,笑嘻嘻地看着洛安,“其实当初有人派人将那支朝廷队伍的行路路线给了我们,她还告诉我们说,只要成功,就五五分成。 我们本来挺犹豫的,但一想到朝廷队伍里面的金银财宝肯定不少,再加上那人把路线、时间都给了我们,成功的几率肯定大,所以,我们就动心了,接受了那人的交易。” 洛安眸底掠过一抹森冷,面上依旧写满了好奇,随口问了一句,“那人是谁呀?胆子可真大。” “那人谨慎着呢!本尊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来,就派了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女子过来传话,后来过来运走财物的时候,也就多带了四个女子,同样蒙着面,一身黑衣,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们在干坏事似的。”刘红卫接话道,此时她对洛安完全放下了心防,“不过,我猜想,那人肯定是朝廷里的某个大官,不然,她怎会拿到那份路线?” 洛安感觉颇有道理地点点头,忽然,她眼睛一亮,很是期待,“对了,大姐,那张路线图还在吗?能不能拿出来给小妹观摩观摩?” “三妹,你看那个做什么?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废纸一张。”刘红卫用酒盏喝得不尽兴,索性拿起一边的酒坛子灌了起来。 “我就是想看嘛~大姐你到底给不给?”洛安耍起赖,忽然,她眼珠子一转,“而且,你想想,朝廷的队伍能在那条道上走上一次,也许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我想研究研究,好策划出完美的作战计划,以备未来……” 说着,她就对刘红卫挑了挑眉。 话虽未说完,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对啊!三妹说得有理。”刘红卫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连忙站起身,“你等着,我这就去将那张纸拿过来给你,你一定好好研究,说不定以后能劫到更多财物!” “别啊!大姐,你明天再给我也不迟。”洛安连忙拽住站起身欲走的刘红卫,看了眼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寇晴,“我们现在喝酒呢!二姐已经快不行了,你走了多没意思。” 反正那张路线图她算是定下了,不急在这一时。 “也是!来,咱继续喝!”刘红卫重新坐下,伸手从桌上的盘里捡了几粒花生往嘴里一丢,随即拿起酒坛继续畅饮。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没醉……”已经趴倒在桌上的寇晴听得洛安的话,条件反射般抬起头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结果,还没撑几秒,她又呼啦一下栽倒在了桌上。 至亥时的时候,三人才尽兴,各回各的住处。 洛安才到自己的院门口,就看见一个女子守在那里,一脸嫌恶地看着她,阴阳怪气道:“哟~现在才回来,怎么不再晚一点?” 本在迷糊状态的洛安听得这一声,立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在眼前女子身边绕了一圈,同样阴阳怪气的语调,“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谷楠啊!” 此女半夜三更地守在她院门前,绝对不怀好意,她可得提防点。 “宁玲,你告诉你!你别太嚣张!别以为大当家和二当家护着你,我就不能教训你了!”谷楠恨恨地盯着洛安平凡无奇的脸蛋,真恨不得撕了这张脸。 长得这么丑,竟然人人喜欢她?! 姐姐喜欢她,大当家喜欢她,就连寨里的其他姐妹也都喜欢她,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嘿!那我告诉你,你想教训我,还是等下辈子吧!我就是有大姐,二姐呵~护~着怎么滴?你有本事来打我呀!”洛安气死人不偿命,说完,对谷楠扮了个鬼脸,就转身一溜烟跑进了自家院子。 “宁玲,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来到这个寨子!”谷楠气不过,对着洛安的背影大声骂了一句,见她进了屋,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宁玲,你一定会后悔的! 另一边,洛安冲得过猛,一进屋,酒劲又上来了,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直直往里屋闯去,一边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到床边的时候,身上只剩肚兜和亵裤。 终于摸到床,她一踢鞋子,就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结果摸到一具温软的身子,闻闻,气味不错,摸摸,手感也不错,她索性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 “嗯~”她身下的男子哼唧了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看清女子的面容,他有点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在做梦。 渐渐地,他双眼迷离起来,痴迷地望着女子的面容,仿佛能看清里面的本质,永远都看不够一般。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一咬牙,颤抖着凑唇过去,吻上女子花瓣般娇美的红唇,笨拙地辗转流连,极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这场仅属于他一人的美梦会就此破碎。 洛安感觉唇上的触感甚好,下意识地回应着。 这一夜,她做了一场美好的春梦…… 第二天一大早,谷楠就在洛安院门前大声嚷嚷,“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结果,引来了寨里的一众土匪。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刘红卫和寇晴也都赶了过来,尤其刘红卫,很是焦急,人未到声先到。 一众土匪连忙让开一条路,让刘红卫和寇晴进去,见两人面上的焦急之色,心想大当家和二当家果真都将小玲当成自家姐妹了,瞧瞧这担心的模样,估计小玲快当上幽灵寨的三当家了。 “大当家,二当家,出事了出事了!”谷楠一脸惶然,声音都颤抖着,“我刚才有事找小玲,本想敲门进去的,可是手一敲上去,才发现门只是轻轻地掩着,没有关合。 于是我往里望了一眼,结果发现里面一地凌乱的衣物,有男有女的,其中男子的衣衫是柳氏常穿的颜色,我察觉不对劲,就走进去瞧了瞧,结果,结果就看到小玲跟柳氏浑身*地躺在一张床上……” 话未说完,她就用手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顿让人遐想连篇,只觉得她刚才看到的画面十分不堪。 然,她掩眸的瞬间,眸底掠过了一抹得逞。 宁玲,今日我非整死你不可! 刘红卫和寇晴脸色都一白,对视一眼,才绕过谷楠,走上前,欲推开那扇门,欲亲眼确认。 想起昨夜她们姐妹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的情境,她们顿一阵心寒。 喝酒果然——误事! 怎么办? 万一小玲真的跟柳氏发生了那种关系该怎么办? 她会不会想不开? 会不会再也不敢见人? 想到此,她们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因为她们真的怕,怕亲眼看见那个惨痛的事实。 然,不等她们推门,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走出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双眼哭得红红的,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小淇,你怎么在里面?”刘红卫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问出声。 见男子的模样,她心里更是肯定里面发生了那件不堪的事实。 苏子淇见外面这么多人围着,显然都是来看戏的,心里对洛安立马起了维护之意,连忙伸手拦在门外,一双赤红的双眼瞪着众人,声音尖锐地嘶吼:“你们别过来,都走开,都走开,都走开……” 吼到后面,他忍不住抽泣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拼命往下掉。 “小淇,到底发生何事了?”寇晴眉头一蹙,见男子情绪失控,她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 一众土匪均面面相觑,心里已经震惊得不像话。 看来,已经*不离十了。 在她们眼里,这个苏子淇已算小玲的夫郎,如今,他这般反应,定是因为看见了令他难以承受的画面…… 苏子淇想起刚才所见,心里顿一阵阵刺痛,但,他喜欢小玲,无论她做出什么,他都不会不管她。 想到此,他狠狠地抽泣了一下,才抬眸看向一众人,掷地有声,“这是我们自家的家务事,你们都别管!” “什么叫你自家的家务事?”谷楠见苏子淇拦着,心里一阵愤恨,当即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小淇你可别忘了,大当家和二当家可都是小玲的拜把子姐妹,也算小玲的家人,你这般说,是不是太见外了?” 这屋内的好戏,必须有人围观,才算精彩! ------题外话------ 洛安和含玉终于修成正果,请大家鼓掌! 有重要通知,请大家移驾偶的评论置顶区!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切有我 屋内,洛安已经穿戴整齐,看向床上鸵鸟般将自己埋在被窝里的男子,忍俊不禁,走上前,欲扒拉开被子。 然,男子将被子拽得死紧,无论她怎么扒拉,都拉不开。 不过,这世间能有什么事难倒洛安? 她当即眼珠子一转,起了玩心,悄悄来到床尾,掀起被子一角,在手上呵了口热气,往男子脚底挠去。 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连忙将脚缩回了被窝里,继续沉默。 洛安索性爬上床,压在那一团被窝上,戏谑地问:“小玉玉,莫非吃了我就不想负责了?” 刚才一大早她就被谷楠那个疯女人吵醒了,一睁眼,她才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浑身*的男子,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含玉。 正巧,她还看见他腹上鲜红的守宫砂正在渐渐淡去,再看他一身的暧昧痕迹,她顿认知为何昨夜的春梦为何那般真实了,因为,这就是真实发生的,而跟她一夜缠绵的对象,就是含玉。 不等她疑惑含玉昨夜为何会在她床上,为何会与她发生关系,含玉就醒了过来。 他一脸迷惘,看到她,又是惊讶又是惶恐,连忙抓过被子裹了自己的身子。 就在那时,苏子淇突然闯了进来,估计是因为听到谷楠那个疯女人的叫声才想进来看看情况的,结果看到她和含玉躺在一张床上,自然被惊得不轻。 因为,对他而言,她和含玉可是一对…… 他眼眶红了,很是委屈,貌似感觉眼前的画面实在不堪入目,就立马转身一溜烟跑了。 她身边的含玉已将自己整个缩进了被窝里,再没有露过脸。 想到自己昨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占了这个男子的清白,她心里既是郁闷,又是惊喜,反正对他,她一点不排斥,挺喜欢的。 占了也好,省得以后还得费工夫追他,现在他已成她的人,以后她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占有他,并好好地调教他! 为毛想想,她都觉得很兴奋? “……”被窝里的男子抖了抖,纯粹是被洛安对他的肉麻称谓煞到了。 “小玉玉,你倒是回答呀~”洛安蹭了蹭身下的被窝,语调突然变得可怜兮兮,“莫非,你真的不想负责了?” “……”被窝里的男子再次抖了抖,欲哭无泪。 犹豫了一会,他终于从被窝里露出脑袋,即使易着容,依旧可以看出他此时的脸颊红彤彤的,仿佛诱人采摘的红苹果。 他双目羞愧地看着洛安,无奈的语气,“殿下,别闹了。” 昨夜,他本以为是一场梦境,便想在这梦中沉沦一晚,却不想,他竟然真的跟殿下…… 他玷污了这个美好的女子。 该如何是好? “我怎么闹了?”洛安连忙捧住男子的脸颊,目光突然认真了起来,“含玉,我是认真的,无论你如何想法,我对你,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永远都不会!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男人,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罢,她就低头,在呆愣住的男子唇上落下缱绻的一吻。 含玉心中难掩震惊,眸中一酸,渐渐湿润起来,见女子吻来,他索性闭了眼,默默承受着女子的热情,泪水从眼角滚落,滑入了一旁绣着鸳鸯的枕中。 这时,外面传来谷楠气急败坏的声音,“苏子淇,你是不是心虚了?所以才不敢让我们进去一探究竟!” 紧接着传来苏子淇哽咽的声音,很是无力绝望,“呜呜,不是,不是的,里面什么都没发生,你们别逼我……” …… 听得外面的人声,洛安眸光一冷,对含玉交代了一句,“小玉玉,外面有个小杂碎扰了我们的兴致,我得去处理一下。” 说罢,她就翻身下床,欲往外走去,却立马被男子拽住了手臂,她回头,见男子欲起身,一副不放心她的模样。 她连忙上前将他按回床上,在他额上吻了吻,才笑眯眯地看向他担忧的眼,“放心,这种事我要都解决不了,就活不到现在了。小玉玉,你现在一定很累,先躺会吧,反正一切有我,轮不到你操心,知道吗?” 见男子呆呆傻傻地望着她,她心念一动,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才站直身,转身往外走去,携着一身冷意。 躺在床上的含玉目送着洛安的背影,眸中再次滚落眼泪,纯粹是被洛安的话触动得。 想之前,他一直跟随陛下身边,守护着她,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呵护疼爱? 这种感觉,真好,真的很好…… 走至外面,见谷楠正跟苏子淇吵得不可开交,刘红卫、寇晴以及一众土匪都站在她院中,有的脸色沉重,有的一脸难以置信,有的望着她的屋翘首企盼。 她连忙上前,将苏子淇拽到身后护着,抬眸看向眼前的众人,毫无闪躲之意,笑问:“大伙都站我院内做什么?莫不是在蹭饭的?” “三妹,你没事吧?”刘红卫和寇晴看到洛安,皆担忧地问了一句。 一众土匪见洛安状态不错,面面相觑,心里顿疑惑起来。 这是一个人发生那种事情后的反应吗? 难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谷楠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出那些话啊! 难不成中间有什么误会? “我能有什么事?”洛安看向谷楠难看的脸色,玩味一笑,“昨晚上,我睡得可好了,感觉真不是一般的舒爽~” 听得她这一句,谷楠和苏子淇都不敢置信地瞪向她,尤其谷楠,反应最大,颤抖着手指指着洛安,愤愤然,比当事人还激动,“你,你这个禽兽!跟柳氏做出苟且之事,你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话!你简直不可理喻!总有一天,你会遭天谴的!” 不该啊! 这个女人不该这个反应啊! 她应该很痛苦,痛苦得生不如死才是! 如今,怎会如此? 她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难道什么都没发生? 不可能啊! 她昨晚亲眼看到柳氏喝下那杯水的,不可能出错的! 洛安走至谷楠面前,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不以为然,“我跟他做出什么了?难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一定得做苟且之事?” 她身后的苏子淇见洛安否认,眼睛一亮,心想,也许事情真的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虽然他看见两人躺一起了,但很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同床共枕,别无其他。 这样想着,他心里顿好受了许多。 谷楠恨恨地瞪着洛安,故意大声道:“你骗人!一定做了!刚才我亲眼看到你跟柳氏都赤身*地躺在床上,而且还抱在一起,试问都这样了,你还想如何狡辩?!” “啊~”洛安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样,你们才误解我跟他发生关系的。” 刘红卫一喜,“三妹,你跟柳氏难道真的什么都没做?” 寇晴不解地蹙起眉,问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三妹,那你跟柳氏为何会躺在一张床上,而且还都……一丝不挂?” “是啊,小玲,你跟叔叔怎会睡在一起?”苏子淇已经完全相信洛安的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面色恢复如初。 自从搬到这个院子,屋子多了,他和叔叔就分开住了,所以,昨晚上他才不知道叔叔去了小玲的房间。 院中的一众土匪都将殷切的目光投在洛安身上,心里也都往好的方面想了。 唯独谷楠古怪地瞥着洛安,仿佛在她眼里,洛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大姐,二姐,我昨天不是跟你们喝了很多酒嘛?!回来的时候又是闹又是吐的,就把他引了过来,结果,我不仅吐了自己一身,还吐了他一身。 而且,我夜里有些发热,所以把我跟他自己清理干净后,他索性就这么抱着我睡,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这样我一大早起来,不仅退了烧,而且精神很好,而他为了照顾我,一夜劳累,到现在都没醒。”洛安说谎不打草稿,简直信手捏来,自然而然地,完全没有说谎的痕迹。 但若听得仔细的话,可以发现她今天至始至终都没再唤含玉一声“爹爹”。 因为,如今对她而言,含玉仅是她男人,再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身份,哪怕假装,她也懒得再装下去。 然,她话音刚落,谷楠就立马站出否定,看向院中的其他人,“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绝对不可能!你们别信她,她肯定在骗人!” “哟~”洛安好笑地看着谷楠,阴阳怪气道:“你凭什么认定我在骗人?有什么证据吗?” “你——”谷楠气红了脸,双眸拼命朝洛安身上飞着刀子。 刘红卫自然是护着洛安这个拜把子姐妹的,见谷楠不依不挠地想找洛安麻烦,她心里一阵不爽,凉凉地瞥着谷楠,不屑道:“是啊,谷楠,你凭什么说小玲在撒谎?莫非你还知道其他内幕?” “谷楠,你莫再胡闹!”寇晴冷冷地看着谷楠,厉声呵斥道。 “我没有胡闹。”谷楠委屈地看了眼寇晴,再看向洛安的时候,见其正一脸得意地朝她做鬼脸,她顿气得头顶冒烟,不甘地咬了咬牙,才坚定地开口,“我知道一些内幕,所以,我才能认定昨夜小玲跟柳氏肯定已经做了苟且之事!” 洛安眸底掠过一抹得逞,掩着嘴,故作惊慌,“你,你别血口喷人!” “什么内幕?”刘红卫和寇晴均蹙起了眉,异口同声,心底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这一刻,苏子淇和一众土匪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尤其苏子淇,见洛安慌乱的反应,心猛地咯噔了一下,感觉即将窒息一般。 谷楠为了打击洛安,索性豁出去了,“昨夜,我给柳氏服了春药,而中了春药之人,必须与异性/交欢才可解体内的药性。 所以,昨夜她们两人一个醉酒,一个中了春药,躺在同一张床上,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洛安释然一笑,眸光森冷地逼视着谷楠,“终于承认了。” 她身边的苏子淇险先站不稳,倒退了几步,脸色再次变得惨白,如纸。 “贱人!果然跟你爹一样下流!”寇晴气红了眼,直接一巴掌甩在谷楠脸上。 她这一巴掌力道很猛,谷楠猝不及防,摔到地上,捂着脸,委屈地看向寇晴,一边哭,一边怨恨地嘶吼出声,“姐姐,你为何宁愿帮她都不帮我?明明我才是你的妹妹,明明我才是!为何你要这样对我?为何?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个亲妹妹还不如一个外人?” 从小到大,姐姐就从没拿正眼瞧过她,可是,她真的好喜欢姐姐,一直很依赖姐姐,可如今,姐姐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打她! 实在气人!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姐姐回到自己身边,难道这有错吗? “我从没将你当成是我妹妹!”寇晴连眼角都懒得施舍给地上的谷楠,冷酷地说了一句,就转向洛安,握住她的手,歉意满满地看着她,“三妹,我对不起你。” “三妹,你跟柳氏真的……”刘红卫震惊地看着洛安,话讲了前半句,后半句难以启齿,最终只能无奈一叹,其中意味,令人心寒。 洛安点点头,对寇晴和刘红卫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仅没事,她还多了个美夫郎呢! 洛安心里那个得意啊,恨不得立刻飞回屋再跟含玉温存一会。 听得洛安这句,寇晴心里对她的歉意更重了几分。 刘红卫不知该说什么,看来看去,看到谷楠,她心里顿燃起熊熊的怒火,对一众在震惊中无法回神的土匪使了个眼色。 土匪中立马站出两人,一人一边押住谷楠。 谷楠想挣扎,“大当家,你想做什么?” 刘红卫走过去,直接甩了她三个巴掌,咬牙切齿道,语气颤抖,显然气得不轻,“我这三个巴掌,一巴掌是代你姐姐打的,一巴掌是代小玲打的,还有一巴掌是代柳氏打的! 你说小玲是禽兽,但这一切还不是你造成的!她若是禽兽,你便是禽兽不如!真亏你做得出来!” 骂完,她还不解气,又扇了谷楠几巴掌。 她手劲极大,几巴掌下来,谷楠的脸已经肿成猪头,嘴角流出鲜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洛安突然大笑起来,很是畅快,顿引得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她。 “大姐,二姐,谷楠姐姐,还有其他姐妹们,我想跟你们坦白一个事实。”洛安甜甜一笑,在众人既疑惑又期待的目光下宣布道:“我跟玉,也就是柳氏之间压根没有血缘关系。” 顿了顿,见众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尤其谷楠,一双眼几乎暴突出来,她表示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继续道:“柳玉以前是我娘亲身边的一个侍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就认他做了爹爹,但我一直喜欢他,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我跟他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着,她走向谷楠,对其感激一笑,“谷楠姐姐,谢谢你,要没有你的推波助澜,我跟玉可能到现在都无法跨出那一步,成为一对。” “你——”谷楠赤红着双眼瞪着洛安,眼眶欲裂,气火攻心下,她直接喷出一口血,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一众土匪都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不敢置信。 刘红卫走上前,一拳头捶在洛安肩上,笑骂:“你这丫头,真真调皮!害我们一惊一乍的很好玩是吧?!” 洛安俏皮地吐吐舌头,如实答道:“很好玩。” 寇晴也走上前,不可思议地看着洛安,询问道:“三妹,你对柳氏是认真的?你可别忘了,他年纪比你大一辈都不止。” 洛安坦然地看着寇晴,笑答:“放心吧,二姐,我对玉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永远都不会负他。况且,昨夜过后,他已成我的人,我自然该好好待他。”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寇晴欣慰一笑,忽然,她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苏子淇,对他招了招手,“小淇,你过来。” 苏子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听见有人唤他,他茫然地抬头,见寇晴让他过去,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慢吞吞地蹭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边的洛安,立马垂了眸。 原来,他之前的感觉一点没错。 小玲她跟叔叔竟然真的不是一对父女,而是……一对恋人。 想到此,他的心突然酸涩了起来。 若小玲一直喜欢的是叔叔,那他算什么? 他是不是从来没走进过她心里? 寇晴不知小淇心里的小九九,见他不看向洛安,便以为他见洛安又找了一个男子,而且还找了一个他原先最意想不到的男子,心里起了疙瘩,正跟洛安闹别扭。 她无奈笑了笑,就分别牵起洛安和苏子淇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首先看向洛安,叮嘱道:“三妹,可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这是二姐我最看不起的。以后,无论是小淇,还是柳氏,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他们,珍惜他们。” 接着,她又看向眸中已有些湿润的苏子淇,“小淇,你已是三妹的人,就应该以她为天,以她为主。 她毕竟是女子,以后肯定会多娶,我希望你能宽容待她,以及她以后会拥有的其他男子,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好受些,才能跟三妹将这日子过下去。” 苏子淇哭成了一个泪人,既是感动,又是委屈。 之所以感动,是因为他听出二当家这番话是真心为他好的,而之所以委屈,是因为他跟小玲之间根本不是二当家所说的那般。 他想成为小玲的人,想以她为天、以她为主的,可是,小玲至今都没有给他回应。 而他能做什么? “二姐,我会的,我会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洛安不想惹寇晴失望,索性回握住苏子淇的手,郑重地承诺。 现在,她身边已有小刺猬、瑞儿和玉,对这三个男子,她会珍惜。 寇晴欣慰一笑,应了一声,“嗯,那就好。” 苏子淇则受宠若惊,本黯淡的双眸渐渐明亮起来,柔柔地看向洛安,只轻唤了一声,几缕娇羞,“小玲……” 小玲这是愿意接受他的意思吗? 洛安看向轻唤她的男子,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哎! 对这个男子,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对他无意,可偏偏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欺骗他,而他一直完完全全地信任着她,这难免让她心里对他生出了歉意。 因着这份歉意,她对他,终是狠不下心,无法果决地将他推离身边。 见一场闹剧结束,一众土匪纷纷散去,开始干活去。 身为策划作战计划的军师,洛安本该一起去的,但想到含玉初经人事,得留下照顾他,她就向寇晴和刘红卫交代了一句,说今天得留在院里照顾柳氏,很是理所当然。 第二百七十四章 跟玉交心 反正她跟她们是拜过把子的姐妹,是一家人,自然无需过多客套。 寇晴和刘红卫均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对洛安暧昧地挑挑眉,说了几句祝她和她两个男人永结同心,早生贵女的祝福话语,就相继离开了,还顺便带走了依旧在昏迷状态的谷楠。 送走两人,洛安就看向身边的苏子淇,请求的语气,“小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苏子淇眸光悸动地看着洛安,笑说,“小玲,你跟我客气什么?” “我想拜托你去牧大夫那抓点药,然后熬成药汤。”洛安望了眼身后的屋子,目光柔和,“玉毕竟初经人事,需要补补。” 牧大夫是寨里的姐妹为方便治病从外面绑来的一位江湖郎中,曾经逃了几次,但每次都被抓回来,吃了不少苦头,时间一长,她开始学乖,就在寨里安居乐业了。 如今,她成了寨里的专属大夫,姐妹们无论大病还是小病,都会去找她,要是缺药材,姐妹们都会主动下山帮她采购,因此,她那里的药材很全。 苏子淇眸光微闪,勉强一笑,应道:“好。” “稍等。”随后,洛安进屋写了张方子,就走出将其交给苏子淇,“小淇,这是药方。” 苏子淇见纸上的字迹未干,瞬时意识到什么,立马抬眸惊愕地看向洛安,“这是你写的?” 他现在才知道,小玲会写字,而且写出的字竟然这么好看,简直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字迹,不仅如此,小玲竟然还会写药方?! 相处半个月,她竟然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这些! 想到此,苏子淇不禁怀疑洛安身上会不会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才华? 洛安点点头,解释道,很是谦虚,“我以前念过几年私塾,也做过几年医馆的学徒。” 忽然,她一转话题,真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小淇,今日,真的谢谢你。” 苏子淇一愣,随即拜拜手,讪讪一笑,“这算什么?几步路的事情。” “不是这件。”洛安摇了摇头,对男子浅笑,“谢谢你刚才那般维护我。” 刚才外面的动静,她其实一直听在耳里。 这个男子明明无法接受她跟玉同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但最终,他竟然拼尽全力维护她,这份对她绝对的维护之心,令她感动。 苏子淇眸中一酸,突然鼓起勇气问出一句,“小玲,我对你的心意,你是不是都心知肚明?” 洛安坦然地看着苏子淇,点点头,“是。” “那你——”苏子淇眸中盈满了泪,执拗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然,他话未说完,洛安就打断了他,她垂着眸,不敢看向男子悲伤的面容,“对不起。” “没关系,我会等!”苏子淇哽咽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倔强。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出洛安的视线后,他抬起袖子,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胸闷得厉害,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他才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洛安望着苏子淇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着,她打了盆热水,回了屋内。 床上的男子正在闭目养神,听得动静,就立马睁眼看向洛安,唤了一声“殿下”,似乎有话想说。 他终于发觉昨夜的事有蹊跷,自己的定力一向很好,饶是再喜欢女娃,也不可能主动向她索欢。 所以,昨夜他很有可能被人下了药,而给他下药的最大嫌疑人就是昨夜突然来他这边做客的谷楠! 洛安将水盆置在一旁的架上,一边搓洗着手上的布巾,一边漫不经心道:“玉,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含玉一惊。 “嗯,我知道你昨夜你被谷楠下了春药。”洛安说得很平淡,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我刚才已经教训过她。” 含玉目光一凛,心里一阵愤恨,“果然是她。” “玉,我们该感谢她。”洛安将布拧起,就往床边走去,笑眯眯地看着床上的男子,“要不是因为她的帮忙,我们能有今天?至少,进展不会这么快。” 说着,她就欲掀男子身上的被子。 含玉一惊,连忙将被子拽住,惊慌地看着洛安,“你要做什么?” 这个女娃不会又想…… 可是,他初经人事,身子乏得厉害,根本没精力满足她。 洛安故意将布巾藏在身后,弯腰,逼视着男子慌乱的眼,笑得邪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含玉为难地看着洛安,“殿下,含玉今日想休息,暂时不能与你行鱼水之欢。” “暂时是多久?”洛安强忍着笑意,继续装。 “两天。”含玉见洛安一脸欲求不满,心下不忍,连忙纠正,“也许一天,含玉毕竟是习武之人,应该能恢复得快些。” 洛安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小玉玉,我现在才发现,你真不是一般的可爱。” 说着,她就在男子窘迫的脸颊上啪叽了几口,然后趁机掀了男子身上的被子,帮他擦起了身子。 含玉察觉到洛安想做什么,连忙躲,眸中闪过一抹羞愧,“殿下,这种事还是让含玉自己来吧。” 原来是他想歪了。 “玉,这是我应该做的,莫非你不想认我做你的妻主?”洛安手劲很大,随手一捞,就将含玉捞了回来。 此时,她才欣赏到含玉的身材,很清瘦,但也很有料,可能是因为练武的关系,他身上有很清晰的肌理线条。肌肤是偏淡的小麦色,很光滑细腻,腰窄腹平,无一丝赘肉,肩膀挺宽,典型的衣架子。 “可是,我年纪比你大,而且身份卑微,怎能劳烦你为我做这些?”含玉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袒胸露乳,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不能?”洛安不以为然,一把桎梏住男子,然后继续帮他擦身子,很是细致,一边道,含着几分霸道,“玉,从今天起,请你认清你的身份,首先,你是我男人,是我未来的夫郎,然后,才是其他,懂了么?” 含玉眸中一酸,干涩地应了一声,“懂了。” 其实,他刚才认知到自己跟女娃发生关系后,第一反应便是想逃避,以后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却不想,这个女娃竟然在他下定决心前强势地判定了他的未来,为他套上了属于她的枷锁,他都没有拒绝的机会,被动地接受了一切,内心已震惊得不知今夕何夕。 因为,他从没想过她会接受他,更从没想过他和她之间会有未来…… “还有,以后莫再唤我‘殿下’,不然——”洛安对含玉不怀好意地挑挑眉,给他擦身的同时还不忘揩油水,“后果很严重哦~” “不然唤什么?”含玉不解地问。 “就唤我‘麟儿’吧。来!现在就唤一声听听。”洛安期待地看着含玉,手上的布已经落到他身下。 含玉羞涩了,身上的触感令他身子战栗起来,别扭地唤了一声,“麟儿。” “嗯。”洛安应了一声,欣慰一笑,“这样不是很好嘛?” 擦完,她就将手中的布巾扔回水盆里,然后立马化身为狼,朝男子扑了过去,两人双双倒入床榻。 伸手一拉,洛安就将被子裹了她和身下的男子,低头在男子漂亮的锁骨处吻了吻,就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她喃喃地说了一句,“刚才起得太早,有点困,想睡个回笼觉。”就闭了眼,准备睡觉。 含玉宠溺一笑,伸手抱住女子,也跟着闭了眼,嘴边仍残留着微微的弧。 人常说,要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可他明显是迟了,所以,他更要好好珍惜这段得之不易的缘分,珍惜怀里这个同样珍视着他的女子。 这一刻,两个本无交集的人心终于走到了一块,成了一对能携手一生的恋人,即使两人之间交错的时间太多,但以后的路,还很长…… 这天,洛安终于从刘红卫手里拿到那张路线图,随后,就只身一人去了一趟后山,对外传了消息。 含玉喝了药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休养。 洛安从后山回来的时候,已将近酉时,见含玉一直乖乖地躺在她床上,很是满意,走上前,坐在床边,给男子把了把脉,感觉脉搏跳动比早上的时候有力许多,才松口气。 “麟儿,你刚才去后山传消息,是让她们明天行动吗?”含玉已经醒过来,一开口就问出这句。 “不是。”洛安见含玉要坐起,就连忙拿了个靠枕过来,垫在他身后,一边答,“我让她们再等一天,后天行动。” “为何?”含玉不解了,此时他身上已着白色亵衣,面色微微苍白,流露出平时少有的羸弱之姿。 “因为你初经人事,肯定得休养两日才行,今天才一日,明天自然也得空着。”洛安伸手捋了捋含玉凌乱的发,话语淡然。 “你竟是为了我?!”含玉一惊,随即不赞同地看着洛安,“麟儿,你怎能为我误了大事?我不要紧的,说不定明天就能好了。” “在我眼里,你身子更重要,要是不养好,落了病根,我不得悔死?”洛安不以为然,语气强硬,“玉,很多事情我心里自有分寸,拿捏得准。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躺在床上好好休养,不然我可不饶你!” 含玉心里一阵感动,伸手执过洛安的手,并与之十指相扣,双眸欢喜地看着洛安,“麟儿,我要是早些遇上你该多好。” 自从与麟儿确认心意,他只觉得自己以前的人生全白活了,浑浑噩噩的,毫无意义。 洛安凑上去,在男子唇上印上一吻,才笑说,“傻瓜,你不想想,你就算早点遇上我,我也只是个孩童。试问,你能对一个孩童生出男女之情吗?” “只要是你,就肯定能。”含玉坚定道,很是理所当然。 似乎,自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他心里就留了她的身影,只是他不曾察觉罢了。 “呀!”洛安故作惊讶,“原来你还有恋童癖啊!” 含玉目光坚定地瞅着洛安,“麟儿,我是认真的,我感觉自己沉浮于这世间三十几年无所依,就是为了等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那你对我娘亲,究竟是何种情感?”洛安酸酸道。 说来真好笑,以前她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因为一个男子嫉妒起自己的娘亲?! 含玉见洛安为他吃醋,心里喜滋滋的,嘴上郑重地承诺,“麟儿,你放心,这辈子走进我含玉心里的女子,只有你一人,永远都只有你一人。” 洛安眼睛一亮,受宠若惊,“真的?” “嗯。”含玉肯定地点点头,看向一处,目光渐渐放空,“我自懂事,与我相处时间最长的女子便是陛下。 陛下人真的很好,对心爱的男子不仅深情,而且长情,她与已经故去的秋凤后,还有宁贵君……” 说到此,他看了眼洛安的神情,见无异,才继续讲下去,“之间的爱恋,我都看在眼里,真的很美好,而我是男子,难免会有男儿家的心思。 因此,我对这样美好的爱恋很是向往。有了这份向往,我就对身边的女子都有这份寄托,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得这样的缘分,但这不是爱情,只是我自己的遐想罢了。” 自察觉自己喜欢上麟儿,渐渐地,他就全想通了。 对陛下,他动过情,但那只是少年时期的一场梦,并不真实长久。 所以,这些年,一直未得陛下的心,他不是很痛苦,只觉得惋惜,惋惜这么些年的虚度。 “我还想呢!”洛安亲昵地靠进含玉怀里,讲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很是得意,“心爱的女子就在身边,十几年来,你怎能把持得住?” 含玉用脸颊蹭了蹭洛安的发顶,含笑而言,“麟儿,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让我明白原来自己还有爱人的资格和能力,此生能遇见你,真的了无遗憾了。” “那你说一句‘你爱我’给我听听。”洛安听得心花怒放了,嘴上无理地要求道。 这个男子简直就是一朵火色百合,爱得热烈奔放,令她着迷。 含玉一点不避讳,大胆直白道:“麟儿,我爱你。”他手上更紧紧地楼了搂洛安的身子。 对他而言,他与麟儿之间的这份爱恋是他此生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所以,两人既然已经确定在一起,他便会燃尽自己的余生爱这个女子,不会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 更令他欣慰的是,跟这个明明比他小一辈的女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没有一点距离。 她只是他心爱的女子,别无其他。 这就是他与她在一起时的感觉,很纯粹,由心而发。 “玉,我也爱你。”洛安转身,也诉了一句。 情至深处,她不由自主地吻上了男子的唇,轻柔地辗转流连。 含玉热情地回应着,携着虔诚的爱恋,恨不得将怀里的女子揉进自己身子里,永远不分离。 “小玲,该用——”这时,苏子淇跑了进来,欲喊洛安用晚膳,结果就看到洛安和含玉两人深情拥吻的画面,声音戛然而止。 “小淇,能不能将晚膳端进来?我想跟玉一起用。”洛安看向苏子淇,请求道,一点没有被撞破奸情应该窘迫的自觉。 含玉面色微红,对上苏子淇错愕的眼,微微一笑,点头致意,很是大方。 “好,我这就端来。”苏子淇看了眼含玉,才看向洛安,应了一句,就转身跑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融入这两人之间的氛围。 仿佛这两人天生一对,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插足其中。 不一会,他就将晚膳端进屋内,放置妥当后,就想离开,洛安连忙唤住他,“小淇,你不留下跟我们一起用吗?” “不了!我已经用过了,你跟,叔叔用吧。”苏子淇连忙拒绝。 说罢,他就匆匆跑开了。 他要是留下来,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必呢? 但他不会放弃,小玲既是他喜欢的女子,那他此生非她不嫁! “麟儿,你会收他吗?”确定苏子淇走远,含玉才问向洛安,纯粹的好奇,没有其他情绪。 洛安眉头一皱,危险地眯起眼,逼视着含玉,“玉,你这情绪忒不对劲,难道我收其他男子,你一点不在乎?” “不是的,你收其他男子,我心里当然会不舒服。”含玉主动搂上洛安,否认道,忽然语调一转,透着几分苦涩,“只是,我清楚,你这辈子注定不可能只拥有一个男子。 而我心里早已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所以,此时你就算说会收小淇,我也不会怨你,不会反对。 况且,这半个月相处下来,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子,心性单纯,挺好想与,你娶这样一个男子总比娶其他心思叵测的男子来的好。” 洛安听得含玉这一席话,心里顿不是滋味,歉意地看着他,道:“玉,对不起。” 对这些愿意跟着她的男子,她终归是亏欠了。 她能做的,便是好好珍惜他们每一个人,绝不厚此薄彼,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都是一样的。 “麟儿,用膳吧,我有些饿了。”含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结,索性转移了话题。 “别转移话题,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才行。”洛安喜欢当天的问题当天解决,不想逃避,因为越逃避,积累的问题就越严重、越难解决,“玉,我只想跟你说一句,我不喜欢的男子,就绝对不会将就着将他收下。 而对小淇,我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我不会收他。还有,你要是不喜欢,就尽管提出,我会听,会与你商量,不会乱来。” 含玉眸光颤抖了起来,点点头,“我明白了。” 麟儿是真的尊重他,才会与他说这些话语。 这世间的女子多薄情,谁娶新欢会尊重旧人的意见?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 可唯独眼前这个女子,颠覆了他的认知,令他有种被尊重,被捧在手心疼爱着的感觉。 “现在开始用膳吧。”洛安拿起含玉的碗筷,为他布了一些他喜欢吃的菜肴,才塞进他手里。 含玉对洛安笑了笑,就开始吃了起来,心里暖烘烘的,仿佛冰雪融化,春终降至,百花齐放,一片美好盛景。 夜至,洛安自然跟含玉一起睡,想到男子身子虚弱,她自然不敢越矩,但吃吃豆腐还是可以的,于是她就死命吃,吃够了,她才安分下来,在男子唇上落下一枚晚安吻,就径自呼呼睡去。 而含玉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身子虽然弱,但还是有感觉的,而且初经人事,难免比以前敏感,更何况,还是心爱的女子在他身上四处点火,他更是…… 结果女子点完火就睡了,他却得继续承受煎熬。 他活到现在,第一次感觉这么憋屈! 第二天,洛安终于出门干活。 有了她,一众土匪自是信心满满,胜券在握,斗志高昂,一整天下来,果真抢到不少财物,甚至还有二十个样貌不错的年轻男子。 晚上,总宴,集体狂欢。 令人奇怪的是,那二十个男子竟然不哭不闹,仿若二十个没有情绪的木偶娃娃,若仔细看,可见那二十双眼均暗沉如夜,仿佛地狱的鬼魅之色。 今日,洛安很低调,嘴边似笑非笑,若真正了解她的人,便知她此时定在酝酿一场重大阴谋。 宴散,故作酒醉之态,洛安笑嘻嘻地挥别众人,就独自一人摇摇摆摆地往自己院子晃去,至无人处,她站直身子,纵身一跃,在漆黑的夜幕中灵巧地穿梭跳跃。 至寨子的一处角落,她负手而立,静静等候。 片刻,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对洛安恭敬禀告道:“已经办妥。” 洛安看到来人,就立马迎了上去,亲昵地搂着他的腰肢,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才道,娇软的语气,“小玉玉跟我这么客气,我伤心了呢~” “麟儿……”一身黑色束衣的含玉缱绻地唤了一声,就伸手回抱女子,低头在她的耳鬓处厮磨了一会,才诉说,“一天不见,已开始想你。” “我也是。”洛安幸福地笑开了花,还不忘关切地问:“今日一整天可躺在床上好好休养?” “自然。”含玉点点头,还不忘补充一句,很是暧昧,“今夜可任你索取。” 洛安喷了,狼血沸腾起来。 天呐! 她发现自家小玉玉竟真如她曾经所说那般—— 外面冷冷清清,里面却……咳!红红火火的。 然,不等她实践,欲跟含玉来次野战,一个身影突然闯了过来,对她单膝跪地,“属下见过宫主。” “起来吧。”洛安松开含玉,素手一挥,“继续等其他人。” “是,宫主。”那身影站起身,应道。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另外十九个身影纷纷到齐,与第一个到达的那人汇合,五排四列地整齐站在洛安面前, 而这二十人正是今日被劫回的那二十个男子,他们都是墨宫培养出来的杀手,擅长用毒,而今日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寨子里的所有人都迷晕。 为方便执行任务,他们今天均扮成普通的路人,途经这摆凤城郊的各处危险山道,然后,就被幽灵寨的土匪劫到了寨里,充当压寨相公的角色。 刚才,见那些女子表演完才艺,他们就随意选了一个,任她们将他们带回她们的住处。 而他们就趁此时机下手,将欲轻薄自己的女子全部一掌劈晕,接着,四处分散,坐等一众土匪各回各家,回屋睡觉之时,他们便开始动手。 之后,寨内每间屋里几乎都被他们吹了迷药。 ------题外话------ 【公告】:有重要通知,请大家看偶评论区。 第二百七十五章 情之一字 “确定没有遗漏?”月光下,洛安的双眸仿佛镀上了一层清辉,凌厉地扫视着眼前二十个男子,慵懒出声。 她身边的含玉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很不解为何这些人唤洛安“宫主”而非“殿下”,但他并未出声,因为他知道此时不是询问这些的时机。 刚才,按麟儿吩咐,他去了一趟寨里的酒窖,给那些酒里全部下了迷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总宴上的土匪一般都会饮酒,而迷药不分量多量少,都会起效用,所以,无论喝多喝少,她们最终都会被迷药迷晕。 “回禀宫主,吾等确定。”一众身穿黑色紧身束衣的男子整齐回道。 “嗯,很好。”洛安满意地点点头,随手从自己袖内掏出一枚信号弹,往空中射去。 信号弹升至高空,就绽放出红色的火花。 立时,寨子周围涌入无数官兵,她们直接破门而入,将屋内已被迷晕的人全部绑起,并放置在寨中的一处空地上。 一切妥当之时,已至三更天,一个身穿六品官服的中年女子来到洛安面前,对她跪下,恭敬地行礼,“下官摆凤知县卓雯渝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半个月前就收到朝廷传来的消息,消息称麟皇女殿下已经潜入摆凤城郊处的贼窝做了线人,命她随时听候麟皇女殿下差遣。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被惊得够呛,怎也没想到尊贵的麟皇女殿下竟然会驾临她这种小地方,而且还干出这么危险的事情。 接下来的每天,她都在战战兢兢中,等待麟皇女殿下的消息,结果等了半个月,她才收到。 依次收到了三条,第一条是让她今日白天行动,第二条是让她明日行动,结果,不一会,又改了,说今夜行动。 于是,这天,夜幕才降,她就带了一队侍卫上了山,按照麟皇女殿下传给她的路线寻到了这个幽灵寨,隐在四处,等候麟皇女殿下放出信号,然后伺机行动。 她一跪下,一众拿着火把的侍卫也纷纷跪下对洛安行礼,均对这个凤天的大人物很好奇。 “都起来吧,今夜辛苦你们了。”洛安一身威严,天生的王者之姿。 此时,刚才还站在她身前的那二十个男子已经全部散去,徒留一地月冷清辉。 她身边的含玉看着她的侧脸柔柔地笑了笑,心里一阵满足。 他知道,这样的麟儿才是真正的她,就算以“风华绝代”这个词形容她,也一点不为过。 “是,殿下。”一众侍卫连忙站起身,偷偷地打量着洛安的容貌,很好奇前阵子将叛贼,也就是前任左相杨曼书缉捕后狠狠地出了次风头的麟皇女殿下究竟什么模样。 “这是下官的职责。”卓雯渝也站起身,躬身谦逊道,偷偷地瞥了眼洛安的面容,发现并不出彩,心里顿很是疑惑。 传闻当今圣上貌美如花,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而麟皇女殿下与圣上容貌六七分相似,应该承了圣上的美貌,怎她今日看见的,完全不像那么回事? 洛安用眼角扫了眼前方空地上全被五花大绑的男女,玩味一笑,“都抓起来了?” “是的,殿下。”卓雯渝答道,心里对眼前的女子一阵钦佩。 她与自己带来的几百号侍卫进寨后,本想与寨里的这帮土匪大干一场的,却不想,一片死寂,就算她们破门而入,闹出极大的动静,屋内的人都没反应,好像都已经死了一般。 她一惊,分别探了探呼吸才确认这帮土匪没有死,只是昏迷了。 很明显,她们是被人下药迷晕的,而罪魁祸首定是麟皇女殿下。 所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麟皇女殿下很有手段。 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将这寨里的上百号土匪都制服了。 洛安打了个哈欠,才吩咐道:“现在天色已暗,山路不好走,就先在这个寨里留一晚吧,明早天亮再出发,将这些土匪以及土匪的家眷全部收押入牢。” 卓雯渝自然都听洛安的,“下官谨遵殿下吩咐。” “本殿有些乏,得去休息了,你们也各找各地消息去吧,另外,别忘了派些人看住这些土匪,要是少一个,本殿拿你们是问。”说罢,洛安就拉着含玉往自己院子行去。 “下官明白,下官恭送殿下。”卓雯渝对洛安行了个恭送礼。 “吾等恭送殿下。”一众侍卫也纷纷朝着洛安的背影行礼恭送。 她们这时才发现,洛安身边还有一个男子,心里均猜想其估计是她的贴身侍卫,却都没想到其也是她男人。 洛安和含玉一回屋,梳洗完,就一起上了床,自然而然地,尤其含玉,一点不拘谨。 因为对他而言,洛安既已经要了他身子,还跟他确认了心意,那他以后便是她的人,无论身与心,都是她的,所以,即使未成亲,面对男女间的闺房之事,他也一点不矫情。 反正他已经老大不小,也不是什么清白人家的闺中公子,矫情也没什么意义。 被窝里,两人已经一丝不挂,洛安趴在男子身上啃了一会,见他脸上已经情动,便知差不多了,凑至他耳畔,吹了口热气,才询问出声,很是暧昧,“玉,准备好了么?” 含玉对洛安温柔一笑,搂上她的纤细腰肢,直接用行动回答。 顿时,一室旖旎春意。 第二天一大早,洛安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在含玉的伺候下穿戴整齐,然后两人一起步出了屋子。 此时的洛安和含玉均恢复了以前的装扮,布衣变成华裳,木簪变成珠钗,即使两人仍易着容,但一切都已变得不同。 因此,从屋内走出的苏子淇看到两人的装扮,被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小玲,叔叔,你们的装扮怎么都变了?” 昨夜,惟一没被殃及的地方便是洛安的院子,所以,苏子淇才能安然无恙地一觉睡到天亮。 “小淇,你跟我来,有些事,我该向你坦白了。”洛安看向错愕的苏子淇,眸中流露出歉意。 “你们去哪?”苏子淇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见两人往外走,连忙跟了上去,一边疑惑地问道。 “到了你就明白了。”洛安也不直接回答,手上紧紧地牵着含玉的手。 苏子淇不再问,就这么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顿一阵酸涩。 他何时才能也像叔叔这般亲密地牵上小玲的手? 另一边,那片已经挤满了人的空地上,一众昏睡了一夜的男女接二连三地醒了过来,茫然地看了下自己,又看了下四周,见自己和一众姐妹都被五花大绑,周围还站着许多身穿朝廷侍卫服装的女子,心底一个咯噔,立马涌出不好的预感。 “什么情况?我们怎么被捆起来了?”有人惊叫出声。 “啊嚏——”有人打起了喷嚏,因为她们身上均只着单薄的亵衣,一整夜下来,难免受凉。 “该死的!快放了老娘!他妈的你们凭什么抓老娘?!”有人欲反抗,但立马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 最前面同样被绑着的寇晴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道:“看来,我们这伙人终是躲不过了。” 自从干上这个行当,她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她身边的刘红卫立马反驳,很是自信,“二妹,你别灰心,我相信我们总有机会逃脱的!” 忽然,想起什么,她连忙转了转脑袋,环顾了一下四周,疑惑道:“咦?怎么不见三妹的身影?” 寇晴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见洛安的身影,心里立马担忧起来,“是啊,为何不见三妹?” “大姐,二姐,你们别找了,我在这呢!”就在这时,洛安在含玉的搀扶下终于姗姗来迟,正巧听到刘红卫和寇晴的声音,便出声应道。 刘红卫、寇晴以及其他土匪看到洛安均被惊得目瞪口呆,因为此时的洛安哪像她们曾经所认知的那个乡下野丫头? 只见她一身锦缎霓裳,华贵至极,发被整齐地挽起,上面缀着与身上衣服颜色相配的珠钗流苏,十分讲究,耳上、颈上、手上均佩戴着首饰,珠光宝气的,比她们曾经见过的城里贵妇更贵气几分。 再看她身边的柳氏,也换了一身行头,一袭月白的锦缎长衫,浅浅光华,发上别着一只简单的白玉簪,但那簪子,一看其成色,便知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不等她们继续疑惑,更令她们觉得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女子直直奔到小玲面前,对她行了一个大礼,“下官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其他一众侍卫也纷纷整齐地下跪行礼,异口同声,“吾等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洛安理所当然地受了礼,看向两个侍卫,分别吩咐道:“搬张椅子过来,还有你,给本殿备盆清水过来。” 两个侍卫连忙应了,就匆匆离开了现场。 “小玲,你是——”刘红卫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安,心正在渐渐发凉。 寇晴立马打断刘红卫,眸光幽深地望着眼前的洛安和含玉,沉声道,语气很平静,“大姐,别问了,她不是小玲,而是,当朝麟皇女殿下。” 原来是她将祸根引进了寨里…… 她对不起寨里的姐妹。 一众土匪都在惊愕中没回过神来。 洛安身后的苏子淇已经瘫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双眸无声地滚落出眼泪。 天呐! 小玲,他喜欢的小玲,那个心地善良的小玲,竟然是当朝麟皇女殿下,身份尊贵的皇女殿下! 他究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为何一切都变了? 为何? 为何?! 含玉下意识地转身看了眼苏子淇,结果就看到其瘫坐在地上,无助绝望的模样,他心下当即有些不忍,走上前,将其搀扶起,歉意地将其望着,诉了一句,“对不起。” 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而且这个男子看他是长辈,一直很照顾他,所以,他做不到对其置之不理。 “对不起什么?说了,又有何用?”苏子淇苦笑,看着眼前一身非凡气度的男子,心情一阵涩然。 恐怕,这个男子的身份也不简单吧。 含玉哑口无言,不知该答些什么。 另一边,洛安听得寇晴的话语,心里一痛,面上却笑意盈盈,“没错,本殿就是当朝麟皇女殿下,之所以到幽灵寨,只是为了做线人,好里应外合,铲除你们这帮贼寇!” 此话落,全场哗然。 “小玲,枉我们待你一片真心,你竟欺骗我们!你这种人,总有一天会遭天谴的!” “姐们管你什么麟皇女殿下,你害了姐们,姐们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宁玲你不得好死!我恨你!我恨你……” “操你老子的!老娘诅咒你生女儿没屁眼,生儿子没家伙!” …… 一众土匪均愤怒地瞪着洛安,咒骂出声,话语极尽恶毒,其中谷楠最盛,一张脸仍肿着,但一点不影响她眸中迸射出吃人的视线,恨不得将洛安千刀万剐。 相对而言,刘红卫和寇晴显得比较冷静,两人眉眼间均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和失落。 这会子,椅子终于搬来,洛安从容地坐上,情绪一点没受骂声影响,一直不错,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只叹了一句,“真后悔没有堵上你们的嘴,本殿不喜欢噪音。” 卓雯渝连忙对一众侍卫使了个眼色,“全部掌嘴。” “欸~”不等侍卫动手,洛安连忙出声阻止,不赞同地瞥向卓雯渝,“卓大人,你也不想想,全部掌嘴的话,那声音得多响?不也是噪音?要掌就掌那几个骂得最响亮的,尤其那女的。” 说着,她特意指了指谷楠,纯粹为了公报私仇。 谷楠更火了,愤怒地瞪着洛安,骂出声,“宁玲,你这个贱人!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是下官疏忽了。”卓雯渝连声应道,在洛安面前,她完全龟孙子样,谁让洛安是她的上级呢?而且还是最大的上级之一。 说罢,她就按照洛安的吩咐让侍卫把那几个刚才骂得最响亮的女子提了出来,然后掌她们嘴,其中自然包括谷楠。 不一会,那几个女子全变成猪头,有的甚至被扇掉了牙。 旧伤添新伤,谷楠更是变成了猪头中的猪头。 她们身后的一众土匪都闭了嘴,一众家眷都在嘤嘤哭泣,心里一时矛盾得厉害。 因为他们当初都是被抢来的,可是,占了她们清白的女子都对他们挺好,他们有人甚至已经怀上孩子,或生了孩子,差不多已经接受这样的现状。 却不想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们明明可以趁此机会提出救援,说自己是无辜的,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时,另一个侍卫终于将一盆清水端来,呈到洛安面前,“殿下请用。” “姐妹们,今日本殿就是想让你们看清本殿的真面目,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洛安伸手拨弄了一下盆中的清水,弄出“哗哗”的水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语调很是轻松自在,“哦!对了!你们变成鬼以后,千万别找错人。” 说罢,她就从怀里掏出帕子,在水中浸湿后,拧起,开始擦拭自己的脸。 含玉也上前,照做。 不一会,两人掩藏了半个月之久的真容终于呈现众人面前。 众人纷纷惊呼出声,无论是寨里的土匪,以及她们的家眷,还是卓雯渝,以及一众侍卫,看着两人的面容,眸中都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浓浓的惊艳。 尤其洛安的,反差实在太大,众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绝色美女就是刚才那个相貌平平放在人群中都不会被认出的野丫头。 卓雯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昨夜压在心头的疑惑顺时消散了个干净。 刘红卫和寇晴的脸色更难看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深深萦绕心头,十分难受,胸口憋闷得厉害。 同看到两人真容的苏子淇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就连唇上的颜色也都褪了去,感觉深深的挫败,甚至自卑,无力。 因为他发现,这两人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很遥远,很遥远……遥远到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 “三妹,不对,麟皇女殿下,您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好玩是不是?”寇晴终于忍不下去,冷笑出声,双眸受伤地看着洛安。 “是啊,很好玩。”洛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没心没肺的模样,但她的手紧紧地抠着扶手,几乎将其捏碎。 “呵!”寇晴自嘲地笑出声,“算我眼拙,看错人了。” “二妹,别理她了,她是高高在上的麟皇女殿下,而我们只是一群卑微的贱民,从来没有资格与她谈姐妹情谊。”刘红卫安慰着寇晴,她嘴上虽说得轻松,但心里又何尝不痛? 在她印象里,小玲开朗活泼,性子既豪爽,又细腻,是寨里惟一敢当着她的面骂她的人,所以,在她心里,这个丫头一直挺特殊。 想与之结拜成姐妹,也是鼓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的,因为她出于真心,又怕自己的真心受到践踏。 后来,小玲愿意接受她提议的时候,她心里是狂喜的,感觉自己终于又有了家人,以后可以一起把酒言欢,相互依靠,相互帮助,可未曾想会落得如今这番境地。 小玲竟然背叛了她,背叛了寨里的一众姐妹! 不! 其实也算不上背叛,因为此女由始至终都带着剿灭她们寨子的目的,是她太愚蠢,上了此女的当,掉进其挖好的陷阱,最终只能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 “嗯。”寇晴无力地应了一声,就不再看向洛安,显然对她失望至极。 “卓大人,将她们都押下山吧,另外,派人将这个寨子封了。”洛安看向别处,对卓雯渝摆摆手,有些不耐烦。 “下官谨遵殿下吩咐。”卓雯渝应了一声,就转身吩咐众侍卫将一众土匪都押下山,心里无比畅快。 这些为非作歹的土匪终于全部被捕入网,以后,途经摆凤城郊的百姓终于不用再战战兢兢的。 而她也在这次行动中立了功,估计离升官不远了。 见人都散去,洛安仍坐在椅上,敛眉,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含玉心疼她,帮她揉捏起了肩膀。 在场的,还有一人,便是苏子淇。 他想了想,终一咬牙,跪至洛安跟前。 洛安被吓一跳,连忙阻止,欲将他扶起,但男子异常倔强,一把甩开洛安的手,继续跪着,她很错愕,“小淇,你这是做什么?” “小——”苏子淇跪在地上,紧紧地拽着洛安的衣摆,双眸执拗地看着她,察觉自己唤错,连忙改了,“殿下,我想跟随在您身边,哪怕为奴,我也愿意。” 洛安一愣,回神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淇,你这是何必?” “殿下,你爱过人……”苏子淇看了眼洛安身后的含玉,才继续道,很是认真,“‘请’之一字,你应该懂几许,既然如此,何必多问?” “本殿正是因为懂,才希望你别越陷越深。”洛安冷了面色,同样认真,“小淇,本殿对无意之人半分情也不会留,就算这样,你还想留在本殿身边?” “愿意!殿下,我愿意,哪怕这辈子都得不到你的真心,我都愿意!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哪怕每天都看着你,我都觉得很幸福。求求你,收我为奴吧,我什么都能干的,真的……”苏子淇越说越激动,甚至语无伦次起来,对洛安拼命磕着头,额头已被磕得发红。 “你快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殿欺了你呢!”洛安这次干脆用蛮力扶起苏子淇,见眼前的男子已经哭花脸,很是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他,“快擦擦吧。” 苏子淇受宠若惊地接过洛安手里的帕子,只小心翼翼地捏着一角拭了拭脸上的泪,很是珍视手里帕子的模样,一边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睨着洛安,不甘心地说了一句,“那你到底收不收我?要是不收我,我,我就出家去!” 洛安头疼了,揉了揉自己额角,索性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后给她揉肩膀的含玉求助,却见他只对她温柔地笑了笑,用眼神传达“你自己拿主意”的信息,她心里那个郁闷啊。 小玉玉不能为自己的地位担忧一下嘛? 难道他不怕小淇会威胁到他? 想了想,她故作挑剔地看着眼前倔强得不可一世的男子,“你会挽发么?” “会!”苏子淇连忙答,一脸理所当然,“我要这种事都不会,以后怎么伺候自家妻主?” 洛安真想一脚直接将眼前这个男子踹回他自己家得了,可是,她真怕他会想不开,会做出出家这种傻事,继续挑剔,“你会伺候人穿衣吗?” 才说完,她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貌似挽发的难度比伺候穿衣高,她竟然越问越简单。 “呃。”苏子淇没想到洛安竟然会问出这么个一点不刁难人的问题,忍不住一愣,随即果断答:“当然会,还有刺绣、做饭,我都会。” 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子好生可爱,她之所以问他是否会挽发、伺候人穿衣,一定是她自己不会吧。 洛安想到自家瑞儿已经转正,而且他现在身边事务繁多,再让他充当贴身小厮的角色肯定是不成的,再收一个便宜小厮也好,但她必须慎重才行,因为,她真的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误了这个男子的一生,“小淇,本殿再确认一次,你真的不后悔么?” ------题外话------ 【求勾搭公告】:亲们,喵最近建了个读者基友群,凡是订阅过此文(不一定全文订),喜爱此文,想要福利的都可以来敲门,群号:敲门砖是文中任意一个美男花名,喵可以任之调戏~ 第二百七十六章 携夫进宫 苏子淇见有转机,眼睛一亮,坚定道:“不后悔!殿下,我以后一定安安分分地跟随您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您!” “嗯。”洛安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摸着下巴,狐疑地瞅着男子,“你难道一点不想回家?” 苏子淇面色一讪,有点不好意思,道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内幕,“我其实就是离家出走的。” “哈?”洛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惊呼出声,“离家出走?” 苏子淇感觉难以启齿,但见洛安和含玉都目光疑惑地盯着他,只好答,“我娘亲已经给我寻了一门亲事,可是我根本不喜欢对方。 而且,我当时以为自己喜欢邻家的那个青梅竹马,为了反抗,在成亲前一晚,我就偷偷离家出走,结果经过这片山区的时候,被那些土匪绑进了这个寨里。” 洛安眉眼抽了抽,最终,伸手拍了拍苏子淇的肩膀,感叹了一句,“好样的!” 她发现这个男子的性子跟她家小刺猬挺像,在这个女尊的社会,算是彪悍的了。 听得洛安的夸赞,苏子淇眼睛一亮,惊喜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殿下,您真的这样想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样的行为受到她的指责,却不想,完全相反,他怎能不受宠若惊? 洛安一见苏子淇的神情便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而以她骨子里的思想,她当然不会打击,只会鼓励,“嗯,很有个性!” 忽然,她话题一转,“小淇,你真的不想回家吗?” 苏子淇眸光微闪,随即坚定地点点头,“不想回去,反正回去也只会被我那娘亲当成货物送出去。” 他爹爹已经不在世上,而她娘亲有很多夫郎,也有很多孩子。 他只是那众多孩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娘亲给他订的亲事其实就是一笔交易,对方家境很好,但其年纪都可以当他娘了。 而且,嫁过去,他也只能做小,在自家,他看过太多勾心斗角,所以,他嫁到那户人家后,肯定会受尽欺凌。 既然如此,他何必回去自讨苦吃? 跟在小玲身边,虽会转成奴籍,但他觉得小玲肯定不会亏待他。 而且,小玲是他心爱的女子,能跟在她身边,每天都能见着她,他想想都觉得很幸福。 “对了,本殿记得你曾经提过你有喜欢的女子,那你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怎么不去寻她?”洛安纯粹出于好奇。 “她已经娶夫生女,而且,她与她家夫郎很恩爱,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便没去寻她。”苏子淇无奈一笑,话语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已经久远的事情。 忽然,他抬眸直视向洛安,“而且,自从喜欢上你后,我才明白,我对她的感情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谊,而是一种依赖心理。 小时候,我经常受欺负,她护过我几次,我才会对她生出好感,将她认定为自己未来的妻主,但这不是纯粹的喜欢。我只是想有一个人能依靠,所以才会选她,但现在,已经不想了。” 洛安沉默了一会,才抬眸看向男子,道:“那小淇,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本殿的贴身小厮,以后只要照顾本殿的生活起居便可,其他的,都不用管。 本殿不会亏待你,每月的薪水都会按标准结算给你。你哪一天若想离开本殿身边,尽管提,本殿自然会放了你,并给你一笔丰厚的银两,算是给你的嫁妆。” “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苏子淇信誓旦旦道,心里一阵欣喜。 终于,他可以离这个女子近点了…… “下山吧。”洛安伸手牵了含玉的手,就径自往前走去,眸底掠过一抹暗沉。 苏子淇连忙跟上,低眉敛目,开始适应起自己的职责。 一行人下山后,洛安就直奔摆凤知县府,私下见了卓雯渝,与她谈了些事情,就匆匆离开,直接坐上外面已经备好的马车,返回凤都。 事情都已经办妥,她现在只想尽快赶回。 马车上,苏子淇为避免尴尬,主动请求坐在车外,因此,车厢内只剩洛安和含玉。 两人相互依靠着,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之间流转着温馨,俨然一对热恋期的恋人。 尤其含玉,他总喜欢偷亲洛安的发顶,感觉怎么都亲不够。 就在他第二十二次偷亲洛安的时候,冷不丁,洛安出声了,很是霸道,“玉,回去后,你直接跟我娘亲提出辞呈吧,然后乖乖到我身边来。” 含玉一愣,随即道,有点为难,“麟儿,暗卫的原则就是一生忠于一个主人,我既身为陛下的暗卫,自然一生都不得脱离她,否则,会背上背叛之名,让暗卫家族蒙羞。” 他遵循了这么多年的原则,不是想破就能破的。 而且,陛下可能不会认同他跟麟儿的结合,而麟儿的性子是极固执的,可能会为了他与陛下关系闹僵,所以,未免这种状况发生,他必须退让一步才行。 “难道在你眼里,暗卫家族的名声比我重要?”洛安不爽了,抬眸郁闷地看着含玉,“还有,你一直留在我娘亲身边,还能跟我做什么?” 含玉安抚性地握了握洛安的手,笑曰,一点不着急,“麟儿,你每日都会进宫上早朝,所以,我们每日还是能见面的。” 也许,这样就够了,他已经得到麟儿的爱,该知足了。 洛安眼珠子一转,突然跨坐到含*上,低头亲了亲他的唇,有话直说,“那我想跟你行鱼水之欢该怎么办?” 这个男子,果然还需好好调教才行。 含玉脸红了,蹙眉道:“麟儿,莫闹。” 怕女子摔下去,他伸手扶住她的腰肢,一时间,两人之间的姿势极暧昧。 “我没闹,万一我一时兴起,想跟你行房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当着我娘亲的面做吧。”洛安很是理所当然,心里正琢磨着各种对含玉的调教计划。 “我,我没想过。”含玉结结巴巴道,一双眼都不敢看向女子坦然的眼。 他现在已经是她的人,的确有义务随时满足她的需求,可是,他也是陛下的贴身暗卫,需时时刻刻守护在陛下身边,这就……有点麻烦了。 “最好没想过。”洛安邪恶一笑,突然凑到含玉耳畔,危险道:“因为我已经想好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到时,她一定逼得他亲自跟她娘亲提出辞呈。 含玉身子抖了抖,心里已生出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做的肯定是能让你快乐的事。”洛安笑眯眯道。 眼前的男子脸部轮廓偏硬朗,但五官线条偏柔和,两撇黛眉只眉梢处透着凌厉之势,斜飞入鬓,一双墨黑的星目仿佛破晓后的那一缕晨曦,明亮却柔和。 鼻子笔挺,直泻而下,与他的脸颊形成好看的角度,若有光从鼻尖上投射而下,那影定能遮了他淡粉的薄唇以及线条硬朗的下巴,总之,是个极俊秀的男子。 哪怕已经年过三十,他面上的肌肤依旧光滑干净,与他身上肌肤一样,呈偏淡的小麦色,显得年轻健康。 “麟儿,你以后莫整我,我会受不住。”含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脑袋靠在女子胸前,蹭了蹭,才继续道,“你进宫后,要真的想要我,可直接与我说,我会跟陛下说有事暂时离开一下,之后,带你去我房间,随你怎么索取,明白吗?” 这是他此时深思熟虑后想出的最好办法。 洛安要的可不止这些,“那我不在宫内的时候,想你了怎么办?” 她心里一阵郁闷,这个男子对她好自然没话说,可是,他也太有责任心,抛不下守护她娘亲的职责,这虽不是什么坏事,但若阻了她的情路,让她过得不顺畅,那便得另提了! 含玉又怔住,显然,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一路,两人均无言。 洛安闹起别扭来绝对死矫情,对方要不顺了她的意,她就能一直别扭下去。 含玉想哄洛安的,可是,他真的做不到背弃陛下,背负了将近二十年的职责,他已经习惯,真的无法轻易放下,所以,既无法给出承诺,他便不知该跟女子说些什么。 一行人在东瑞留宿了一晚,才继续往凤都行去。 一入凤都,含玉就跟洛安分开走了,径自去驿站取了一匹马,就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洛安跟苏子淇直接回麟王府。 苏子淇这才知道含玉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宫人,心里一阵了然,这身份果然不简单。 自踏进凤都,他一直有些兴奋。 因为凤都乃凤天的核心城市,十分繁华,是他以前所待的那种小地方根本没法比的,所以,坐在马车里的他免不了掀起车帘东望望,西瞧瞧,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洛安见苏子淇这模样,便笑道:“小淇,要有时间,我会带你四处转转。” 她在苏子淇面前的自称已经恢复了以前的。 因为,对她而言,苏子淇既然做了她的贴身小厮,自然是她的人,在自家人面前,她何需摆架子? “好呀!殿下,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来这种地方,可如今终于来了,自然得好好逛一逛!”苏子淇恢复了活泼开朗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心底其实掩着殇。 “嗯。”洛安点点头,就闭目养神。 这次,她的马车直接停在了麟王府的正门处。 她一下马车,还没站稳,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就扑进她怀里,紧紧地锁着她,又是哭又是笑的,“你坏死了!出去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我快担心死了!以后再也不想让你出去了!” 洛安将男子抱了个满怀,将脸埋在他发间蹭了蹭,喃喃地诉了一句,“辰,我想你。” 叶逸辰身子一颤,随即更紧紧地锁着怀里的女子,哽咽道:“我也想你。” 默了默,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腹内的孩子,也想你。” 洛安轻笑出声,松开男子,微微退开,看向他的腹部,伸手抚了上去,即使还是平平的,但她已经感觉到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内心被幸福感充盈,似乎对她而言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事了。 叶逸辰见周围都有人看着,伸手推了推洛安,低声嗔道:“大家都看着呢!你要是想摸,回屋我让你摸个够。”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洛安宠溺一笑,在叶逸辰脸颊上落下一吻。 牵了叶逸辰的手,她又转眸看向另一侧的娄瑞儿,也伸手过去,牵了他的手,同样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呢喃了一句,“瑞儿,我也想你。” 娄瑞儿脸红了,眼里微微湿润,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回握住洛安的手,细细感受着从她手上传来的温度。 站在洛安身后的苏子淇见此画面,一阵错愕,随即脸色微微发白,心里很是难受,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果然,小玲有她自己的生活,他永远都无法插足。 她有心爱的男子,有孩子,有家庭,而他,什么都不是,只是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出来迎接的还有申雪申音母女俩,六月七月姐妹俩,祈乐,还有其他下人,这些人面上的表情虽各异,但心里难得一致地松了口气,纷纷想殿下(主子)能平安归来就好。 “洛安,他是谁?”叶逸辰终于察觉洛安身后还有一人,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长相好看的年轻男子,心里的警戒值顿蹭蹭蹭地往上涨。 洛安干脆给叶逸辰,娄瑞儿和苏子淇三人间作起了介绍,“辰,瑞儿,这位我新收的贴身小厮,名唤‘苏子淇’,你们平时唤他‘小淇’便可。 小淇,这位是我未婚夫,右相家的公子,名唤‘叶逸辰’,这位也是我未婚夫,名唤‘娄瑞儿’。” “小淇见过叶公子,娄公子。”苏子淇对叶逸辰和娄瑞儿微微躬了躬身子,低眉顺目的模样。 能陪在殿下身边,他觉得已经很好了,所以,眼下,他必须认清自己的身份才行。 出于礼数,叶逸辰和娄瑞儿都点头致意,算是回应。 见洛安跟苏子淇之间没什么暧昧,两人心里均松了口气。 “都进去吧。”洛安见一大伙人都站在外面也不是事儿,就招呼了一句。 一伙人连忙侧身,让出一条路,显然想让洛安先进。 洛安不矫情,负手,径自往里走去。 一进府邸,她就一把打横抱起身边的叶逸辰,对身后的人交代了一句“我要摸我孩子去”,就猛然一窜,使出轻功,往自己宅院飞去,不一会,就彻底没了影。 叶逸辰惊呼出声,连忙伸手捞住女子的脖子,听得她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才半个多月,形都没显出来,你能摸到什么?” 身为武林高手,最大的好处就是做什么事都能得心应手的,就像此时的洛安。 她一边抱着男子飞窜,一边分心,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才道,执拗得不像话,“摸不到我也要摸,我是她娘亲,她敢不让我摸?!” 叶逸辰幸福地笑了笑,捶了洛安一下,“待会你别吓到她。” 自诊出自己怀有身孕,他兴奋得两天没睡着,后来,也是想到孩子需要好好休息,他才逼着自己睡的。 他感觉自己简直像在做梦,竟然真的怀上了洛安的孩子,他和她之间的孩子,每每想到此,他都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仿佛已经拥有全世界,不!比拥有全世界还要美好! 一进屋,洛安就直奔内室,将怀中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然后颤抖着手掀了他的衣服,看向他平坦的小腹,伸手覆了上去,细细摩挲,目光越来越柔和,简直可以挤出水。 叶逸辰不闪躲,还配合地往洛安手里挺了挺小腹,一边好奇地问,“摸到没?” “摸到了,我们之间的孩子,就在这里。”洛安将整个手掌都覆在男子的小腹上,用内力传了一股暖流过去。 “你在做什么?”叶逸辰依旧好奇地问,只感觉小腹处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我只是想传点温暖给她,让她知道,她的娘亲和爹爹都很爱她,都在期盼着她的降世。”洛安松了手,弯腰,直接将耳朵覆了上去,想听听自家孩子的声音。 叶逸辰低头,好笑地看着覆在他腹上的脑袋,“洛洛,才半个月,没有声音的。” 洛安不管,继续仔细听,实在听不见,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转头,在上面亲了亲,她才坐直身,见男子整理完衣服,就立马将他抱住,不想动了。 叶逸辰回抱住洛安,手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发,语气很安宁,透着淡淡的温馨,“洛洛,你怎么了?” “只是觉得很幸福,很美好,我心爱的男子正在为我孕育新的生命。”洛安无声地弯了弯嘴角,“辰,谢谢你,谢谢你爱我,谢谢你成为我男人,谢谢你愿意为我孕育下一代,真的谢谢。”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的。”叶逸辰不以为然,嘴边漾着浅浅的笑意。 “对了!”洛安突然松开叶逸辰,从自己袖内掏出一个木雕娃娃放进叶逸辰手里,“你看,这是我作为娘亲给孩子的第一个礼物。” “你做的?”叶逸辰惊讶地看着手里雕刻得精致的娃娃,虽没上漆,但娃娃脸上的五官、神态、衣服的褶皱,都清清楚楚的。 “当然,亲手做的,才有诚意。”洛安一看叶逸辰的表情,便知他喜欢,洋洋得意起来。 “我先替孩子收下了。”叶逸辰欢喜地将娃娃收进自己袖内,突然,他抬眸希冀地看着洛安,“洛洛,你这个做娘亲的快帮我们孩子起个乳名吧。” “我想想。”洛安想了会,才道:“就叫宁乐吧,我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安宁快乐。” “宁乐,宁乐……”叶逸辰念了几遍,感觉甚好,点点头,顺从道:“那就叫这个名吧。” 忽然,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伸手抚了抚,“小宁乐,你娘亲给你起名字了,喜不喜欢?” 洛安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父爱光辉的男子,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热血沸腾起来,忽然好想扑倒之,可是,怀孕前三个月是危险期,肯定不能干坏事,她突然觉得无比憋屈。 “洛洛,你说宁乐是男是——”叶逸辰转眸,问向洛安,结果见她一脸欲求不满,立马怕怕地往后挪了挪,护着肚子,“洛洛,我们现在不能行房,会伤到孩子。” 洛安饿狼般扑向叶逸辰,将他禁锢在身下,笑眯眯地望着他惊慌的眼,“放心,辰,我会等,不就两个半月?我等得起。” “两个半月是什么意思?”叶逸辰傻傻地问。 “三个月后,便是安全期,到时我就可以跟你行房了,如今,已过半个月,自然还剩两个半月。”洛安邪邪地笑着,“你说是不是?辰。” 叶逸辰咽了口口水,怯怯地瞅着身上的洛安,像只小白兔,“那你现在想干什么?” 洛安双目晶亮起来,“不能行房,又不代表不能吃豆腐。” 说罢,她就低头,吻上了男子的唇。 已经半个月不见,叶逸辰自然也想洛安,见女子吻来,便热情地回应着。 夜至,两人共枕而眠,开始商讨接下来的成亲事宜,聊至半夜,两人才有停歇的趋势。 第二日辰时,恰巧百官下朝的时间,洛安携叶逸辰进宫。 叶逸辰很紧张,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进宫,第一次去面圣,而且,圣上还是他未婚妻的娘亲,他未来的岳母。 “洛洛,我待会到底应该跟陛下说些什么?是笑颜以对,还是应该严肃点?对了,陛下她喜欢什么……”一进宫,叶逸辰拽了拽洛安的袖子,见她看来,就压低声音询问出一连串问题。 洛安听得头疼,趁走在前面引路的半暖不注意,一把捞住男子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地啃了一口,同样压低声音,威胁道:“辰,你要是再多问,我今晚就要了你!” 叶逸辰委屈地看了洛安一眼,最终只好乖乖地闭了嘴,因为他知道身边这个女子绝对什么都做得出来。 昨晚,他就差点被她…… 半暖将两人领至凤炽天的寝宫长倾殿外,交代两人自行进去,就退了下去。 洛安伸手牵住叶逸辰,拖着他往殿内走去,才踏进几步,一个明黄的身影就迎了上来,惊喜地看了眼叶逸辰,才看向洛安,询问出声,“麟儿,他就是你即将要娶的那个孩子吧?” “嗯。”洛安一应,开始为两人作介绍,“这位就是我未婚夫,也就是伯母家的公子,叶逸辰,娘亲你唤他名便可。辰,这位就是我娘亲,也就是当今圣上,你既然即将嫁我,应该随我唤她一声‘娘亲’。” 叶逸辰惊讶地看着眼前和蔼的美貌女子,都不敢相信她就是凤天的帝王、当今圣上,听得洛安的话,只好唤了一声,很是别扭,“娘、亲。” 毕竟初次见面,难免拘谨。 其实,洛安不在的这半个月时间,得知他有喜,陛下召见过他,说可以让他娘亲携他入宫,但他每次都以身子不便推拒了。 因为,他希望第一次面圣,是洛安,也就是他的未婚妻带着他的。 而他之所以敢推拒陛下的召见,是因为他知道皇室中人十分重视子嗣,而陛下看在他腹中孩子的份上,应该不会为难于他。 “好。”凤炽天欣慰一笑,就上前亲昵地执过叶逸辰的手,将他往殿内带,“好孩子,你身子不便,快进来坐吧。” 叶逸辰回头看了眼洛安,见她对他微微点头,以示鼓励,顿放松了许多,任由凤炽天拉着他进了内殿。 三人在内殿坐定,凤炽天就对叶逸辰各种寒暄,热情至极,显然很满意这个女婿。 渐渐地,叶逸辰完全放开,言谈间,已经完全接受眼前的帝王就是他岳母的事情,一声“娘亲”唤得一口一个顺溜。 ------题外话------ 【求勾搭公告】:喵最近建了个读者基友群,凡是订阅过此文(不一定全文订),喜爱此文的,均可以来敲门,群号:敲门砖是文中任意一个美男花名。 【呜呜,来点人吧,目前群太寒酸,需要大家的充盈。已经看过此公告的人表嫌偶烦,偶打算连发几天来着。】 另外,再次通知,此文本月完结不了,会一直写下去,每天都在尽量多更,完结为止,坑满为止。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比虎毒 坐在一旁的洛安见叶逸辰和凤炽天处得和睦,心里自然一阵欣慰,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不见含玉的身影,她郁闷了。 她虽在跟他闹别扭,但心里终归还是记挂着他的。 “娘亲,洛安曾经说她长得跟你很像,我本来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叶逸辰正跟凤炽天闲聊,闲聊过程中还不忘提到洛安。 对这番美好的情景,他心里阵阵欢喜。 “她是我女儿,不跟我像跟谁?”凤炽天自豪道,在叶逸辰面前,一点没有女皇的架子,她关切地看了眼男子的小腹,才笑说,“逸辰,你这孩子出生后,定也不是像你,就是像麟儿。” 一提到孩子,叶逸辰就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小腹,伸手轻柔地抚了抚,目光柔和下来,“我希望她能像她娘亲。” “辰,我倒希望孩子能像你,你多好看呀,孩子若像你,定是个美人坯子。”洛安伸手搂住叶逸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一边插着话。 叶逸辰郁闷地看了看洛安的脸蛋,撇撇嘴,低声嘀咕了一句,“明明你比我好看。” 洛安情不自禁地亲了亲男子的脸颊,“你也好看,所以咱孩子无论像谁,都会是个大美人。” 叶逸辰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另一边的凤炽天,推了推洛安,“娘亲正看着呢!” 凤炽天见眼前的小两口恩爱得不像话,欣慰地笑了笑,忽然,她有些恍惚。 貌似,她与玥儿曾也像这般相处过,只是如今,已经阴阳相隔。 想到此,心里不禁一阵涩然。 “对了,娘亲,我有件事需跟你商量一下。”洛安想到还有正事要办,面色严肃了起来,手上依旧搂着叶逸辰,不想撒手。 叶逸辰极敏感,一听“正事”两个字眼,便知不是他应该听的,欲站起身,“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辰,这件事你可以听得,不用刻意回避。”洛安连忙拉住叶逸辰,不让他起身。 叶逸辰点点头,挨着洛安,准备做一个安静的旁听者。 凤炽天见叶逸辰这番举动,心里对他的好感更添了几分,一边问向洛安,“何事?” “娘亲,就是关于摆凤城郊的那伙土匪,我希望你能给她们一次改邪归正的机会。”洛安想了想自己的措辞,才道。 “为何?”凤炽天不解了。 叶逸辰蹙起了眉,也不解地望着洛安,等着她的回答。 洛安眸光认真地看着凤炽天,“娘亲,那些人本性不恶,我在她们寨里生活了半月的时间,深有体会。 她们都是亡命天涯之人,背后或多或少均有辛酸过往,逼不得已才会在那偏僻的小山坳里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但若给她们一次机会,我相信她们都会愿意回归正道,安安分分地过上寻常百姓的生活。” 大致后天,那些土匪将被押送进凤都,正式接受司察府的审判,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与娘亲达成协议。 凤炽天敛眉沉思了一下,才抬眸看向洛安,征求着她的意见,“那麟儿你想如何处理她们?” 洛安听凤炽天这般问,便知其已被她说动,嘴角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想法。 …… 洛安与凤炽天达成协议后,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出声,“娘亲,含玉人呢?” 凤炽天目前还不知洛安和含玉之间的事情,没多想,如实答,“不知怎地,今日他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去御膳房看看,我觉得没什么,便应了。” 然,凤炽天没多想,不代表别人也不会,就比如叶逸辰。 他神经向来敏感,在加上怀孕的关系,更是没有安全感,害怕洛安会到处拈花惹草,即使很多烂桃花都是倒贴上来的,他觉得还是很危险。 因此,一听洛安问及其他异性,他立马警戒起来,心里涌出浓浓的不安。 不过,此时凤炽天在场,他当然不会当着她的面跟洛安谈论这方面的事情,而是等出宫后再说。 “原来如此。”洛安点点头,忽然,她又突兀地问出一句,“娘亲,你是不是跟他念叨过今天会留我在宫里用午膳?” 凤炽天忍不住一惊,“你怎么知道?” “猜的。”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 她敢说,待会的午膳里绝对会有玉的手艺。 记得在幽灵寨里的时候,她每日的膳食由玉跟小淇轮流准备,而两人的手艺均不错,她夸赞过,于是两人更是信心满满,偶尔,还会为她做小点心之类的,俨然成了一种乐趣。 至午膳时间,洛安终于看到含玉的身影,只见他领着一队端膳的小厮走了进来,他自己手上也端着膳食,走得平稳,一身月白的长衫更衬得他身形颀长,颇有温文尔雅之风。 对洛安,含玉心里自然也是记挂着的。 因此一进用膳的御风殿,他就下意识地看向了洛安,结果见她正巧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交汇,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他浑身一僵,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最终,还是洛安主动转开了视线,含玉大脑才重新运转起来,将膳食在白玉铺就的餐桌上放置妥当,就站到凤炽天身后,开始伺候她用膳。 用膳过程中,洛安提前履行起妻主的职责,殷切地为身边的叶逸辰布着膳食,只要他视线拐到哪,她手上的筷子就跟到哪,然后将最好的都布进他碗内。 反正对她而言,天大地大都不如孕夫大。 叶逸辰俏脸微红,但只要是洛安布到他碗里的,他都会吃下。 因为他相信洛安肯定不会害他,他现在怀了孕,到底应该吃多少,吃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怎么清楚,而洛安医术精湛,一定心里都有数,所以,他听她的比较保险。 而他这样想是正确的。 洛安一直在把控着他的膳食,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该吃多少,她心里都有分寸,十分小心细致,可见她真的极重视他腹内的孩子。 另一边,含玉一直在为凤炽天布膳,与平时不同,他今日一直在分心,目光总若有似无地瞥向洛安,见她对身边的男子极尽照顾,甚至连擦嘴这种小事都承包了,心里顿酸酸的,不是滋味。 虽然,他知道叶逸辰怀了孕,洛安对其那般是应该的,可他总忍不住联想到自己。 自己已算高龄,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为麟儿孕育孩子,也不知,他怀孕后,麟儿是不是也会对他这般。 这样一想,他只觉得酸涩,没有一点曙光。 自从跟麟儿确认心意后,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婪,总想要得到更多,可是,目前的形势令他迷惘。 因为,他知道,无论陛下,还是暗卫家族,都不可能轻易同意他跟麟儿在一起,而他无法背弃这两方,万一这两方知道他和麟儿之间的关系后想要阻挠,他该如何是好? 以前在摆凤的时候,天高皇帝远的,他身边只有麟儿,麟儿身边只有他,他就暂时将这些顾虑全埋在了心底。 可如今一回凤都,这些顾虑就复苏了,令他渐渐惶恐起来,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失去麟儿。 凤炽天的目光则一直在洛安和叶逸辰之间流转,心里琢磨着自己当初将麟儿的府邸安排在右相府隔壁果然是正确的。 这不? 她这英明的决定为自家女儿促成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用完膳,洛安就以如厕为借口出去了,临走,她甩了含玉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跟出来。 含玉会意,踌躇了一下,就也寻了借口,得凤炽天的应允,才出了御风殿。 才出门,一拐弯,他就被某女拽进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接着被其一顿狼啃,他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随即顺从下来,任由女子侵占他的唇。 洛安松开时,还一脸意犹未尽,嘟起小嘴在男子唇上啜了几下,才道,含着几分嗔意,“玉,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她一直在想,若玉实在跨不出这步,就只好她自己出手了,就算用抢的,她也要将他从娘亲身边抢过来! 可是,她也怕,怕此事会在他心底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痕。 她明白,以他根深蒂固的思想,他定会想,让他背弃她娘亲、背弃暗卫家族,会比让他死更痛苦。 以后他即便与她在一起了,恐怕也无法打从心底感到快乐。 试问,心里一直埋着负罪感的人,如何能真正地快乐? 所以,因着这份顾虑,她才没有主动出手。 被刚才那一番刺激,含玉脸色微红,平和的眉眼间染了几分春意。 听得洛安的问话,他本松松地搂着洛安腰肢的手猛然收紧,那一瞬,心底再次涌出惶恐,几乎吞噬他的理智,干涩出声,“麟儿,我怎会不要你?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背弃于你。” “我知道。”洛安回抱住含玉,蹭了蹭他的衣衫,“可是,我们总这么相处也不是事儿,难道你不想嫁给我,不想为我养儿育女?” 她必须让玉自己解开心结才行,只要他的心结一松,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含玉眸光微闪,确认道:“麟儿,我还有资格吗?” “你怎会产生这种想法?这跟有没有资格有什么关系?”洛安蹙起了眉,很不赞同含玉这种自卑心理。 含玉叹了口气,才道,话虽说得平淡,但这其中的心酸,一点不少,“在世俗眼里,女子年纪无论比男子大多少,都可以接受,而男子年纪比女子大出许多的,则会受到质疑、嘲讽。麟儿,为了娶我,你可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就算这样,你还要我吗?” “我——”洛安想回答,但才发出一字,她就被男子打断了。 男子说,依旧平淡的语气,但难掩其中失落,“麟儿,且听我说完。我已至而立之年,你听过哪个男子这把年纪生孩子的?所以……” 深呼吸一口气,他才将未完的话说完,沉重得令人窒息,“我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做爹爹了。就算这样,你还要我吗?” “玉。”洛安呼吸骤然一紧,眸中有些酸,语气夹杂着一丝无奈的哽咽,“你想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你。 我要的不是一个世俗认为我理应娶的男子,也不是能为我传宗接代的工具,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啊,玉,求求你,别再疑神疑鬼了好么?” 情至深处,含玉眸中忍不住滚下炽热的泪,紧紧地锁着怀中的女子,唯叹,“麟儿,我爱你。” 是他想多了。 他怎能怀疑她啊…… “我也是。”洛安情绪平复下来,伸手推开含玉,气哼哼地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交代了一句“我先回去了”,就欲转身离开。 只是,她还未走出几步,就被男子从后面一把抱住,紧紧桎梏在他怀里。 含玉在女子发间蹭了蹭,吻了吻她颈上的肌肤,才道,状似请求,又似承诺,“麟儿,再给我些时间。” 洛安无声地笑了笑,才问道:“多长?一个月,还是一年?” 含玉被难住,不知该如何答。 洛安忽然转身,调皮地瞅着男子,赤果果地打击,“小玉玉,我等多长时间都没问题,但你就不一定了。因为你根本耗不起,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再过几年,估计快不行喽!” 说着,她还不屑地瞅了瞅男子的身下。 这可关乎男子的尊严问题,含玉气红了脸,怒气沉沉地唤了一声,“麟儿!” 他突然有种想掐死这个女子的冲动。 而女子早泥鳅般滑出男子的桎梏,跑开了去,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畅快笑声。 …… 洛安和叶逸辰在宫内留到下午未时,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洛安正靠在叶逸辰身上闭目养神,冷不丁,听得男子唤了她一下,她睁眼,慵懒地看向他,“何事?” 叶逸辰睁着一双水亮的委屈大眼,瞪着洛安,质问出声,“洛洛,说说吧,你跟那个含玉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刚才用膳时,他就觉得含玉看向洛安的眼神不对劲,再后来,洛安出去如厕,恰在那时,含玉也跟着出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才相继回来。 试问,如厕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所以,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事! 想到两人在一起度过了半个月,而且是去土匪窝里做线人,算是共患难,他就更是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 洛安缓缓地坐直了身子,对叶逸辰讪讪一笑,坦白道:“辰,我又给你找了一个兄弟。” “你——”叶逸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洛安连忙帮他抚背,沉默。 她已经学乖了,在这种事上,尽量少言,因为多说多错。 叶逸辰死命地蹬了两下腿,恨不得将脚下的木板蹬穿,双眸愤愤地瞪着身边的女子,拼命抚着胸口,粗着嗓音,气哼哼道:“果然,气死我了,气我我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到哪都能拈花惹草!” “辰,别气别气,你肚里还怀着孩子,多气不好。”洛安伸手温柔地抚上叶逸辰的小腹,一边软声哄着。 一提到孩子,叶逸辰就委屈了,眼泪啪嗒啪嗒拼命往下掉,哽咽道,说着气话,“你还知道我怀着孩子?!尽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是不是想我死了,然后给我孩子多找几个后爹?” 听此句,洛安立马沉了脸色,猛地一翻身,跨坐在男子身上,不顾他反抗,在他唇上死命啃咬着,出血了,她就搅拌着血腥味继续啃,吃人一般。 叶逸辰被吓到,不敢再反抗,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语太过才刺激得女子这般,心虚起来。 感觉到男子不再反抗,洛安才松开他,双目阴测测地盯着他的眼,冷声道:“你他妈要再敢说这种话,老娘今晚就办了你! 怕我给孩子找后爹?行啊!直接做没了事!什么都没了不就没后顾之忧了?你别以为我做不出,我告诉你,我凤沐麟从来不是什么善类!虎毒尚不食子,但我,比虎毒!” 叶逸辰错愕地看着眼前完全变了样的女子,都忘了流泪,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洛、洛。” 这,好像是洛安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说真的,看着她这模样,他心里有些怕了,不是怕她会实行她所说的,而是怕她会离他越来越远。 不! 这不是他想要的! 想到此,叶逸辰惶恐起来,连忙伸手搂住洛安的腰肢,埋在她胸前,主动服软,委屈地哽咽出声,“洛洛,对不起,你别这样,我怕,真的怕。我以后再也不会说那种胡话了,我刚才只是太气,才说的,当不得真,你别这样好不好?” 洛安本僵直着的身子渐软,再次确认,“真的不说了?” 她说的何尝又不是气话? 可是小刺猬刚才那些话实在令她伤心! 他可以打她骂她,跟她闹,跟她吼,但她决不允许他总将自己的生死挂在嘴边,好像他那一条命有多不值钱似的。 他可知道,有很多人,能活下来,有多么不容易? 他可知道,还有很多人挣扎在生死的边缘,该生,还是该死,都难以抉择? 他可知道,嘴上这般轻贱自己性命的他,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不说了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叶逸辰连忙摇头否认,十分乖巧,与刚才浑身竖着刺的模样大相径庭。 洛安见男子主动服软,气早消了,但为了让他牢牢吸取今天的教训,便继续板着脸,冷声问道:“要是再说怎么办?” 叶逸辰信誓旦旦道:“要是再说,我,我随你怎么处置,你晚上办我都成!” 犹豫了一下,他抬眸可怜兮兮地看向女子的脸,语气软软地祈求道:“洛洛,别气了好不好?我们和好,好不好?” 洛安见男子唇上刚才被她咬破的地方还流着血,顿一阵心疼和自责,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从自己怀里掏出帕子轻柔地拭了拭他唇上的血迹。 叶逸辰疼得直吸气,眼泪汪汪地瞅着洛安,“洛洛,轻点。” 洛安不答,但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几许。 擦拭完,她就从袖内扒拉出一个药瓶,拨开盖子,用指尖蘸了点晶莹的药膏,往男子唇上抹去。 叶逸辰不出声,一双哭得红红的眼始终没从洛安脸上移开过,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触了她的底线。 “辰,关于含玉……”抹完药,洛安心里仍有些别扭,索性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见男子眸中流露出受伤的情绪,她立马闭了嘴,不忍心说下去。 “洛洛,你坐好。”叶逸辰推了推一直跨坐他腿上的洛安,咬了咬牙,才继续道,语气干涩,“然后,跟我说说,你跟他,之间的事吧。” 他此时的感觉除了心痛,便还是心痛。 他真的太在乎这个女子,所以不能忍受她心里住进其他男子,也不能忍受她拥有其他男子。 可也正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即使知道这个女子心里还有别的男子,以后会娶别的男子,也还是舍不下、放不下,唯有接受默认。 真的,极其矛盾! 洛安低头怜惜地吻了吻男子光洁的额,别扭地说了句,“辰,刚才,对不起。”就起身,坐到他身旁,重新靠在他身上。 叶逸辰调整了一下坐姿,想让女子靠得舒服些,一边重重地抽泣了一下,哼着厚重的鼻音道:“我没事,我早说过,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是我太过了。以后,不会了,我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再跟你谈,不会再闹。” 顿了顿,他继续说,“你快说吧,跟他之间的事,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洛安重新伸手抚上男子的小腹,轻轻地覆着,“回府后再说吧,我现在有点乏,想眯一会。” “嗯。”叶逸辰应了一声,伸手搂住洛安,吻了吻她的发,“那你眯会吧,到了,我会叫你。” 洛安弯了嘴角,径自闭了眼,不再多言。 只有在自家男人身边,她才能完全放松自己的神经。 一回麟王府,洛安才发现府上来了客人,而来客正是水清浅。 怕影响到叶逸辰这个孕夫的情绪,洛安命人将他送回了她宅院,然后自行往正院走去。 一进正厅,就见那个男子依旧以处变不惊的姿态端坐在椅上,一袭烟色水纹长衫,朦朦胧胧的,缥缈之至。 一头黑亮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但一点不显凌乱,只在两鬓处挑起两缕在后面用银色的丝绦束起,融入发间,若隐若现的,泛着清冷的色泽。 面上蒙着白纱,但依旧可看出他俊美的脸型轮廓,脸上只露出一双宛若艺术品的眸子,眼形修长,眼尾处微挑,睫毛很长、很密,仿佛在眼周围镀了一层天然的眼妆,透着几分冷艳。 眸上方,位置恰好地缀着修长的远山黛眉,与他本就好看的眼形相呼应,融洽地组合着,更添如画般的精致绝美。 他优雅地端着茶盏,莹白的修长手指比那瓷器更精美几分,让人恨不得跪伏在他脚边,虔诚地托着他那双手细细观摩欣赏。 看到这模样的水清浅,洛安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个男子身上的每一处都完美无瑕得令人嫉妒,真有种扒了他衣服的冲动,想看看里面是否也完美得令人惊叹。 水清浅看到洛安,便从容地放下茶盏,站起身,迎向洛安,微微褔了福身子,语气依旧平静如水,淡然得令人不禁怀疑他的心是否已入世外高人的境界,“清浅见过殿下。” “嗯。”洛安一应,也不往里走,就这么站在原地,笑盈盈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清浅,可愿意跟本殿下一盘棋?” ------题外话------ 【公告】:已建群,凡是订阅过此文(不一定全文订),要福利的,均可来敲门,群号:,敲门砖是文中任意美男花名。 【(ㄒoㄒ)群目前寒酸得紧,需要充盈。乃们是不是觉得人太少,才不敢加?但这就需要积少成多,乃来了,不就多一人了?喵不会踢人,也不要截图啥的,能来就好】 第二百七十八章 瞒得好苦 “既然殿下有这样的兴致,清浅自然乐意奉陪。”水清浅看着眼前正与他对视的女子,眸中流露出难掩的情谊,掩在面纱后的嘴边笑意浅浅。 “那请吧。”洛安对水清浅做了请的手势,一边对跟随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备点茶水糕点送去花园晚亭。” 晚亭是她给花园里那个亭子起的名字。 小厮应了一声,就匆匆退下了。 另一边,水清浅很大方,微微向前行了一步,就停住,等洛安吩咐完小厮,往外走的时候,他才跟上,与她并肩而行。 一路上,两人均无言。 至亭子的时候,洛安才率先打破沉默,只说了一句,“鞋子脱了进去。” 说着,她就径自脱了脚上的绣花鞋,走进亭内。 水清浅见此,也不矫情,微微弯腰,将鞋脱了,才伸手掀起亭上挂着的纱帐,抬步进了亭内。 只见亭内铺着席子,中间置着一张红木制成的矮几,几上,放着白玉制成的棋盘,对角处,分别放着封好的棋罐子。 洛安已经盘腿坐在矮几的一边,正从棋罐内拈出棋子,在棋盘的四角分别布上两颗黑子和两颗白子,置妥当,她才抬眸看向一直站着的水清浅,“你杵在那做什么?快过来坐。” 水清浅不答,点点头,就走上前,一撩衣摆,盘腿坐到了洛安对面,双眸一直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清浅,你先开始吧。”洛安很大方,对水清浅做了个请的手势。 棋盘上,她是黑子,水清浅是白子。 “多谢殿下承让。”水清浅谦虚道,一边伸出莹白的指尖从手边的棋罐里执起一颗白子置上了棋盘。 洛安执着一颗黑子紧随而上,目光沉静,唇微抿,很是认真。 一场激烈的对弈终于展开,两人均在这过程中试探着对方的实力,步步为营,十分谨慎。 其间,小厮将茶水糕点端了过来,放置妥当,斟好两杯茶,就默默退下了。 接近尾声之时,两人都没有分出胜负,棋盘上已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棋子,黑白两方势均力敌,相互牵制,只在最中央留着两个空位。 洛安一边将白子置进其中一个空位,一边笑眯眯地瞅着对面的男子,启口,赞赏的语气,“清浅,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只要殿下想,清浅一定将自己尽数展开在殿下面前。”清浅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就执起黑子补上了最后一个空位。 立时,棋局上的局势很诡异。 大致地,黑子以勇猛之势侵占着白子的领地,而到一半的时候,似乎心软了,有回转之势,而白子无条件地包容着黑子,明明可以将黑子全部包围、剿灭,但其总空着一处缺口,给黑子留有余地。 洛安眸光幽深地望进水清浅的眼,“那清浅是否可以告诉本殿,你究竟什么身份?” 水清浅很坦然,任洛安望进他的眼,语调起伏了些许,隐着笑意,“殿下,清浅可否提一个条件?” 洛安在水清浅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心咯噔了一下,溢出慌乱,“什么条件?” 这个男子,果然不好对付。 “清浅喜欢等价交换,清浅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殿下可否也说出?”水清浅平静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洛安脸上流连,最终落到了那抹鲜红的唇上,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占有欲。 这个女子的每一处,他都喜欢,若不是忌惮她的实力,他可能早将她掳回去,然后将她永远锁在身边。 只有自己,才可欣赏。 “本殿还能有什么其他真实身份?”洛安不以为然,心里一阵好笑。 恐怕,这个男子心里都清楚了吧?! “到底有没有,殿下自己心知肚明。”水清浅很平静,“清浅虽不是精明之辈,但也不愚钝。” “呦呵!”洛安饶有兴趣地瞅着水清浅,“莫非清浅都知道了不成?” “不算知道,只是猜想。”水清浅敛眉,双手皆掩在袖内,只露出一小节指尖,分别置在膝上。 “哦?”洛安危险地眯起眼,嘴边的笑意愈深,“说来听听。” 果然,她还是露了破绽。 水清浅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话语淡然,“清浅猜想,殿下应该就是怡红宫的尘兮宫主,而怡红宫的原身——” 见女子眸光依旧波澜不惊,他嘴边弯起了浅浅的弧,继续道:“就是墨宫。” 洛安被揭穿真实身份,一点没有窘迫的自觉,只问,语调悠然,“可有凭据?” 水清浅垂了垂眸子,掩了一瞬懊恼的情绪,才道:“殿下曾当着清浅的面用自己的血解了那位小厮身上的蛇毒,清浅便知,殿下是一个毒人。 而以清浅所闻,毒人屈指可数,江湖上只有两位,一位是怡红宫的尘兮宫主,另一位是重楼的楼主江恨离,江恨离是个男子,可排除,因此,清浅便猜测那怡红宫的尘兮宫主与殿下应是同一人。” 这个女子实在异数,明明被戳穿了真实身份,竟然还怡然自得的,让他探不清她的真实情绪。 “就凭这个?”洛安怀疑地看着水清浅,“万一我就是第三个毒人怎么办?你如此判断未免太草率了?” “的确不止这个。”水清浅笑曰,很是坦然。 “还有什么?”洛安继续问,仿佛只是纯粹的好奇。 “殿下这是承认了?”水清浅反问,伸手从执过一杯茶盏,掀起面纱,优雅地抿了一口。 洛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随手执过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才支吾道:“承认什么?” 水清浅也不恼,径自继续说,“不知殿下可认识宣澍?” 洛安故作一怔,随即警惕地看着水清浅,声音沉了下来,“莫非你认识?” 水清浅点点脑袋,承认道:“嗯,清浅不仅认识她,还了解她十几年前背叛墨宫的事迹。前阵子,她消失了一段时日,后来又回来了,清浅便什么都知道了。” 忽然,他眉眼间流露出无奈,叹道,话语间夹杂着几分宠溺,“殿下,别装了。清浅知道,你已经知道清浅的真实身份,而且,清浅也十分确定你的。” 这个女子的确狡猾,他以宣澍引她露出狐狸尾巴,她竟然以牙还牙,同样用宣澍引出了他的。 幸好他警觉,才没落下大患。 不过,她愈是这样,他便愈是喜欢她,愈是想得到她、征服她。 因为,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与他比肩,同他携手一起走完以后的人生。 “呵!”洛安轻笑出声,意味不明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真想不到,当朝太史令大人竟是从商之人。” 忽然,她双目一凛,弹跳起身,直接越过棋盘,将对面的男子扑倒在地,手紧紧地扣着他的脖颈,逼视着他依旧波澜不惊的潋滟眸子,邪笑,故作幽怨,“醉云山庄的少庄主云熙,云公子,你瞒得本殿好苦啊~” 宣澍身上的伤痊愈后,她就让瑞儿操控此女回到原来的主人,也就是其所谓的醉云山庄少庄主身边去,欲让其成为她安插在对方身边的线人。 有了残心蛊,再加上将近一个月的磨合适应,瑞儿跟宣澍已经完全心意相通,因此,宣澍回去后,瑞儿便立马知道了那位少庄主就是水清浅的惊天秘密。 昨日,瑞儿就将这半个月他所探查到的事情尽数告知了她,其中包括——宣澍已被水清浅灭口。 她知道这些的时候,真被惊到了,因为实在没想到会是这番内幕,而且,醉云山庄里那位,也就是这位云公子的娘亲云幻之可不就是她要复仇的对象?! 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敌人的儿子竟然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真是无比快哉! 干脆直接掐死这个男子吧,他死了,云幻之就无后了,在这个时代,传宗接代乃大事中的大事,所以,他死了,云幻之一定会很痛苦! “殿下,你要是想掐死熙,就快点动手吧。”云熙平静地闭了眸,已然做好死的准备,话语间甚至透着轻松的笑意,“熙喜欢你,能死在你手下,也算一件幸事了!” 这个女子一定很恨他娘亲吧,毕竟,当年的悲剧都是他娘亲一手酿成的。 他现在死在这个女子手里也好,算是母债子偿了…… “云熙,你当真以为本殿不敢杀你?!”洛安已经失去理智,赤红着的眸中迸射出浓浓的恨意,扣着云熙脖子的手猛然收紧。 男子难耐地蹙起了眉,一向平静的眉眼间染上痛苦,发凌乱,几分萧条,但依旧不挣扎,不求饶,不哭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见此画面,洛安的心忍不住一窒,恢复了些许理智,察觉自己在做什么,她连忙松开手,一阵茫然。 云熙感觉脖颈上的压力骤减,急促地喘了口气,缓过神,才睁眼看向一直坐在他身上的女子,浅笑,“看来殿下心软了。” 他突然觉得很幸福,因为,这个女子心里似乎有他。 若一点都不在乎,又怎会心软? “心软?”洛安立马嗤笑出声,下意识地否认,“本殿只是觉得你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你了!” 说着,她就欲从男子身上爬起,却不想被男子反扑,她立马拼命挣扎,瞪向男子,气恼道:“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本殿!快放开!再不放,本殿一定弄死你!” 云熙豁出去了,直接用蛮力将女子桎梏在身下,然后掀了面纱,低头用唇堵上女子喋喋不休的小嘴,笨拙地舔舐啃咬。 这个一向淡泊如水的男子若燃烧起来,一点不逊色于其他寻常男子,甚至会展露前所未有的彪悍。 洛安愣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诡异面容,有些恍惚,一颗心突然扑腾扑腾跳得厉害。 貌似,对这个男子,她心动过…… 想到此,她不再挣扎,身子软下,闭了眼,任由男子在她唇上探索,有些认命的意味。 就想着,既然这个男子是她喜欢的,他要吻她,就让他吻会吧,反正她不吃亏。 忽然,感觉男子吻向她的脖颈,手探向她的衣襟,她才察觉不对劲,连忙睁眼,慌乱地将其推开,惊悚地瞪着一脸意犹未尽的男子,“你做什么?” 这,这是,女尊国男子应有的行为吗? 竟然这么主动! 云熙一次不得逞,干脆就来第二次。 只见他再次扑向洛安,将她压在身下,呢喃了一句,“殿下,要了熙吧。”就再次低头吻向女子的唇,比之刚才,娴熟了许多。 反正这辈子,他认定这个女子了。 既然如此,他何不早点与她修成正果? 只要他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她,她就算再排斥他,也该对他负责。 这段时间,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其他男子恩爱度日,他早受够了! 这个女子,是他的! 谁都休想染指! 洛安被雷到,趁男子不注意,连忙点了他的穴,从他身下爬出来,然后将他扶起,见那一向平静的潋滟眸中流露出幽怨,她嘴角抽了抽,心里一阵郁闷。 这个男子平时总一副平静如水的清冷模样,没想到热情起来,竟然这么令人惊叹。 “殿下,你在嫌弃熙?”云熙哑穴没被点,一出声就是这句,很平静,嗓音略带磁性,说不出的诱惑。 洛安差点被一口水呛死,眼神古怪地看着眼前一点没有羞愧自觉的男子,反问,“本殿跟你,有到行房的地步吗?” 云熙垂了眸,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那双恢复平静的眸子看向洛安,一本正经地总结着,“刚才熙亲吻殿下的时候,殿下没有反抗。 但熙想将自己的清白身子给了殿下的时候,殿下反抗了。是不是说明,对殿下而言,熙跟殿下已经到亲吻的地步,而行房的地步,还得等段时间?” 洛安听得一阵头疼,揉了揉额角,才认真地看向云熙,“云熙,本殿告诉你,本殿是有点喜欢你的,但喜欢不代表会接受。 本殿不知你的立场究竟是什么,本殿与你那位娘亲,更有不共戴天之仇,试问,这种情况下,本殿如何接受你?” 云熙眸光微闪,看向了别处,眸底聚集着一潭幽深,语气沉静下来,“既然如此,请殿下解了熙的穴吧,熙不会再乱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有多么狂喜。 她竟然亲口承认了…… “嗯。”洛安一应,便解了云熙身上的穴。 结果,一解穴,男子就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紧紧地锁着,压低声音请求,“殿下,让熙抱一会。” 既然他跟这个女子是两情相悦的,那他以后实行那个计划就可以更无所顾虑了。 洛安犹豫了下,才伸手抚上男子的背,轻轻地拍了拍。 对这个男子,她的心情很是复杂,喜欢是真心喜欢的,却有太多顾虑,所以,真的不知该如何下嘴。 云熙,云熙,云熙……这个名字不错,她记下了。 命申雪送走云熙后,洛安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一地凌乱的棋子,思绪纷乱。 过了良久,她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没回自己宅院,而是去了七月的。 一进七月的宅院,她就见那个身着一袭藏青束衣的男子正同时跟六月七月那对姐妹俩打着拳,比之以前,他现在俨然多了股英姿飒爽的气质。 见到洛安的身影,娄瑞儿就立马停手,迎了上来,惊喜地看着她,“安,你怎么会来这里?” 六月七月都识相地退了下去,尤其七月,临走,还瞥了眼两人,其中苦涩,只能埋在心底。 洛安一把抱住娄瑞儿,嗅着他身上夹杂着汗味的清爽气息,心里一阵满足,“想你了,便来看看。” 娄瑞儿依旧容易羞涩,本白净的脸上染了可疑的红晕,下意识地看了眼后面,见六月七月都没了影,才松口气,伸手回抱住怀里的女子,清秀的眉眼渐渐柔和,低低诉了一句,“安,我也想你。” “骗人!”洛安难得撒起了娇,很是任性,“若是想我,你怎么不主动来找我?” 但若仔细听,可以听出她话里的失落之意。 说真的,她真有些后悔让瑞儿介入墨宫的事务,结果导致他现在越来越忙,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这后悔多数气话,瑞儿如今能蜕变成长,并且能离开她身边,不断充实自己,她该欣慰。 “我——”娄瑞儿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道:“对不起。” 自逸辰怀了孕,他便以为安会多陪在他身边,他也理解,所以,他索性不求、不盼,只想安安分分地守好自己的本分,为安多分担点事情。 却不想,他这样做,反伤了安的心。 “你说这句,还不如换另一句,也是三个字的,我听着才能开心点。”洛安赤果果地暗示着,眉间染上笑意。 娄瑞儿的脸更红了,很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在洛安耳畔道:“安,我爱你。” 洛安立马兴奋起来,捧着娄瑞儿的脸颊,在他唇上啃了又啃,笑眯眯地瞅着他羞涩的眼,“瑞儿,我也是。”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连忙问向娄瑞儿,“对了,瑞儿,你体内残心的母蛊是不是还没取出来?” 娄瑞儿点点脑袋,“还没。” “待会用完晚膳,我就来你房间帮你取出。”洛安摸了摸娄瑞儿身上的筋骨,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顺道帮你打通任督二脉。” 娄瑞儿一喜,“真的?我真的可以了?” “嗯,我家小瑞儿真棒!”洛安鼓励道,见男子惊喜的小模样,心里一阵喜欢,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很是流氓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想将我们之间的初夜留到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我早想将你生吞活剥了。” “安。”娄瑞儿唤了一声,见女子疑惑地看来,他咬了咬唇,才继续道:“你要是真想……我愿意的。” 反正这清白身子迟早会给她的,他一直矜持地留着做什么? 而且,逸辰最近怀了孩子,肯定不能再与安圆房的,而安又是个兴致极高的女子,他真怕她会憋坏。 洛安眼睛一亮,“瑞儿,你是认真的?” 娄瑞儿红着脸点点头,声若蚊蝇,“嗯。” 洛安思量了一下,眉眼间狠狠地纠结了下,才艰难道:“还是等洞房花烛夜吧。” 比起满足自己的*,她更想尊重这个男子享受新婚初夜的权利。 娄瑞儿能体会洛安的良苦用心,很是感激,“安,谢谢你。” …… 洛安跟娄瑞儿温存了一会,才回自己宅院。 一进内室,就见叶逸辰正躺在床上休息,她连忙悄悄地走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接着,她去书房,写了张纸条,用无音哨唤来一只信鸽,将其绑在鸽腿上,就将信鸽放飞了出去。 信上写着,“干娘,谢谢你,还有,你要当奶奶了。” 要说十几年都等下来的杨曼书这次之所以这般坐不住想谋反篡位,其实还有一人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那便是曲醉岚。 她曾应洛安请求下过山,而下山后的目的地就是左相府。 曲醉岚的名号袖云仙在整个凤天大陆内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主要是因为江湖上对她的口碑好,人们就将她传得更是神乎其神,因此,杨曼书一听她名号,就邀她进府,奉她为贵宾。 而曲醉岚就是洛安的托,为了让杨曼书信服她的话,她先用自己的真才实学为其算了几卦,结果自然不负她在江湖上的名号,全精确无误。 到最后,杨曼书就差对她点头哈腰了,反正只要她说的,杨曼书就全信了。 曲醉岚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就随意瞥了瞥杨曼书的府邸,说她的府邸里有煞气,她六十大寿那天府上会有血光之灾。 杨曼书自然急了,询问其中原委。 于是,曲醉岚就说,她六十大寿那天可能是她此生最重要的转折点,需好好把握时机,那天若有身份比她高的人驾临她府上,必会出现血光,她若不主动出手,只会轮得阶下囚的命运。 说罢,曲醉岚就携着两袖清风离开了,不负她淡泊于世的传闻。 而杨曼书送走曲醉岚后,就焦躁起来,再加上郁府惨案的刺激,她更是急切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最终策划起谋反篡位的阴谋来,走上一条注定失败的不归路。 曲醉岚从左相府出来后,就在凤都游历了一番,借着自己的名声和精确的卜算能力这边骗骗,那边哄哄的,一路吃喝不愁,玩了大半个月,失了兴致,才重返凤翎山上的静安寺,继续隐姓埋名,做着专看世人红尘的看签人。 回到当前,洛安放完信鸽,就去了密室。 密室就建在书房后,自从关押杨曼书后,就变得很阴暗。 杨曼书四肢都被玄铁制成的链子绑着,另一端固定在墙上,使她整个人悬空,方便洛安随时用折磨人的工具往她身上各处招呼。 她本精瘦的身材如今更是瘦得皮包骨,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鞭伤,刀伤,还有用针扎出的血洞,看着十分瘆人。 头上本黑白参差的发如今全变成了花白的颜色,毫无光泽,枯槁如朽。 再往下,便是她苍老瘦削的脸,双目浑浊无神,眉眼间尽是疲倦,了无生机,脸颊呈病态的苍白,布满皱纹,嘴唇的颜色也如脸上一般,甚至泛着灰败的色泽。 听得洛安进来的动静,她身子瑟瑟发抖起来,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恐惧,再无其他情绪,颤声求饶,嗓音沙哑,仿佛刚从沙漠里走出,“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题外话------ 【公告】:已建群,凡是订阅过此文(不一定全文订),要福利的,均可来敲门,群号:,敲门砖是文中任意美男花名【头疼,肿么都木人来?哭瞎了快】。 第二百七十九章 摄魂术 洛安倚在墙上,凉凉地睨着她,拨弄了一下手指,慵懒出声,“不敢做什么?” 她倚着的那面墙上挂满了刑具,鞭子,匕首,银针,烙铁……几乎都全了。 “我再也不敢害你,害陛下,还有还有,还有宁贵君!”杨曼书已经被洛安折磨得神志不清,怕洛安再折磨她,便对其极尽讨好谄媚,将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 “呦呵!”洛安故作惊奇地看着杨曼书,“今天倒答得挺顺溜,我给你选个简单点的刑具哈!” 说着,她就在墙边徘徊,选起了刑具,不一会,就伸手拿了条上面布满倒刺的铁鞭,将其在空中甩了甩,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声音在密室里幽幽地回荡。 杨曼书听此声,身子狠狠地抖了起来,拼命挣扎,带动绑在四肢上的铁链,发出金属擦碰的清脆响声,“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饶了我吧,呜呜,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本殿还没干什么呢,你着什么急?”洛安抱着手臂晃到杨曼书面前,手上的铁鞭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凌乱的发下,杨曼书浑浊的双眼祈求地看着洛安,无声地淌着泪,“殿下,只要你别再折磨我,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都成。” 这段时间,她终于体会到何为生不如死。 眼前这个女子以及她的属下为了折磨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每种刑罚都能让她痛苦到极致,却不让她昏迷,更不让她死,让她实实在在地感受着那种*渐渐破碎的钻心之痛。 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她在极致的痛苦中熬过了一天又一天,不知日子已过几许,但对她而言,很漫长,度日如年。 她真的怕了,打从心底的惧怕,甚至后悔得罪这个魔鬼般的女子。 可后悔有何用? 自被这个女子关押进这个密室,她就已经预见自己永无宁日的未来。 如今,果然……她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就你?”洛安不屑地打量了一下杨曼书的浑身,“瘦不拉几的,本殿不稀罕!” 她也不想想,害其瘦不拉几的罪魁祸首是谁? 突然,她双目泛出彻骨的寒意,毒蛇般盯着杨曼书,讥诮道:“老东西,本殿告诉你,别打歪主意,你既然落进本殿手里,本殿折磨你,你就乖乖受着,能受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哪天本殿一高兴,会给你个痛快,让你解脱。” “哦对了!”不等杨曼书作出反应,她继续说,“本殿今日过来是想跟你确认几件事,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 她危险地眯起眼,嘴边冰冷的笑意渐深,手上把玩着那条铁鞭,“本殿手上的鞭子可不长眼睛,看看这上面可爱的倒刺,待会一定能在你身上咬点肉下来,那画面,本殿想想都觉得很兴奋!” 默了默,她还变态地嘀咕了一句,“虽然你身上没什么肉了,但总该有点肉沫吧?” 杨曼书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嘴上连连求饶,一直重复着一句,话里尽是恐惧,“饶了我,饶了我,饶了我……” “卧槽!本殿说了那么多,你倒是应一声啊!”洛安未得满意的回应,直接一鞭子招呼了过去。 “啊——”杨曼书立时沙哑地惨叫出声,身上愈合的伤口再次破开,血肉被硬生生地刮走,痛得她额上渗出冷汗,战栗着翻起了白眼。 洛安哪会让她晕? 只见她手脚麻利地拿起器皿从一旁的水缸里舀出已经加了料的水,照着杨曼书身上新添的伤口泼了过去。 “啊——”杨曼书再次惨叫出声,浑身痉挛起来,脸色呈死灰,悬在生死的边缘,上不去,下不来,灵魂都在瑟瑟发抖。 “怎么样?”洛安笑眯眯地看着,“可接受刚才本殿的提议?” “接受接受,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杨曼书吓得连忙应了,都来不及思考这其中利弊。 “这还差不多。”洛安得逞了,就徘徊在杨曼书身边,似乎正在其身上找下一次她要下鞭的位置,“本殿问你,十几年前墨宫的惨案是由你一人,还是你跟醉云山庄庄主云幻之一起策划的?” 杨曼书眸光微闪,随即如实答道:“由她一人。” 身上的痛意还未消,见洛安手上依旧拿着那条上面已沾了她血肉的铁鞭,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身子不自觉地战栗着。 “真的?”洛安表示很怀疑,摸着下巴审视着杨曼书面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暗自揣度着她话里的真实性。 “我当年只是传话给她,让她快点除了,除了……”杨曼书怯怯地望了洛安一眼,“你跟宁贵君,但其中具体的,我并未参与。” “你跟她究竟什么关系?”洛安眸底掠过一抹深思,随即继续问,一边狠狠地甩了甩手上的鞭子,将鞭上的血肉甩去,溅了一地血腥。 “她,她是我金兰的女儿,是,是我干女儿。”杨曼书双目紧紧地盯着洛安手上的鞭子,深深地恐惧,生怕其再次往她身上招呼。 幻儿是她的最后一张底牌,所以,她绝对不会告诉此女幻儿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确定?”洛安依旧不怎么信,“老东西,你要是敢骗本殿,后果会很严重哦~” 云熙是此女的侄孙,那其娘亲云幻之便是此女的侄女,云幻之的娘亲便是此女的姐妹,的确对得上号,可是,为何她总还是觉得奇怪呢? 此女怎会跟醉云山庄的前任庄主打上交道? 还有,此女谋反篡位,多多少少有风险,就算她和醉云山庄有交情,也不至于让其跟着掺和进来吧?! “殿下,我的命在你手里。就算借我十颗雄心豹子胆,我也不敢骗你。”杨曼书信誓旦旦道,心里其实很疑惑,甚至荒凉。 以幻儿的实力,这么长时间了,应该能将她救出去。 可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有动静,她心里不免没底起来。 “那你女儿呢?”洛安继续问。 杨曼书踌躇了一下,直接答,“死了。” “骗鬼呢!”洛安又一鞭子重重地甩了过去,一下不解气,她又连着几下招呼过去,“老东西,让你说谎,让你说谎!再说谎本殿直接割了你的舌头喂狗吃!” “啊——啊——啊——”杨曼书连声惨叫,嗓子都快哑掉,仰着头,紧皱着苍老的脸,额上、后背均冷汗涔涔,布满伤痕的身上再次变得血肉模糊,仿佛在血泊里淌过一般。 甩了几鞭子,洛安也出了汗,但她已不顾这些,只阴测测地盯着眼前一只脚已经跨进地狱的杨曼书,问:“本殿再问一遍,你女儿去哪了?” “她八岁时就离开了我身边,至今未见,不知所踪,我只当她是死了。”杨曼书艰难答道,沉重地喘着气,眼帘无力地垂着,形容枯槁。 “跟传言差不多。”洛安抱着手臂思量,总觉得不对劲,“以你之前的势力,你难道没寻过她?” 不对啊,这世间的人均重视子嗣,尤其位高权重者更甚,因为她们的家产势力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继承下去,而杨曼书提到她惟一一个子嗣,也就是她那位失踪的女儿时的反应如此冷淡,实在诡异。 “寻过,但寻了这么多年都没寻到,我便无望了。”杨曼书故作悲恸,老泪纵横。 她根本无需特意演戏,因为她身上现在所承受的痛苦足够让她渲染出这般情绪。 洛安蹙眉,审视了杨曼书一会,才继续道,慢悠悠的语调,仿佛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里,杨曼书不答或误答,也不会影响到她,“前阵子的临安郡主队伍被劫事件可是你一手策划的?” 她已经研究过从刘红卫手里得到的那张路线图纸,靠那上面的笔迹自然辨认不出什么来,因为对方不蠢,肯定不会亲笔,而是会找人代笔。 但,对方疏忽了一点,亦或是太自信,其所用的纸张乃皇宫专供的桃花宣。 桃花宣乃一种极珍贵的纸张,用毛笔在上面书写的时候会感觉极为流畅,墨水不会渲染开来,外面根本没有售卖,只有皇室之人和品阶较高的官员才能用到。 由此一来,嫌疑人的身份范围大幅度缩小,她一一调查排除下来,最终,判定最大嫌疑人便是杨曼书! 杨曼书身子一颤,恐惧地瞥了眼洛安手上的鞭子,认命地点点头,“是。” 结果,她才答完,身上立马受了一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鞭上一根根冰冷的倒刺扎入她的血肉,然后斜着剥离开,将她的血肉磨碎、撕裂。 火辣辣的疼,鲜血汩汩地淌出,那种粘稠的感觉令她认知到自己的伤口究竟有多深,估计再来几下,她身上就只剩骸骨了。 “啊——”就算嗓子已经沙哑得火烧一般,她还是被那份彻骨噬心的痛意刺激得嘶喊出声。 真的,想快点死,快点解脱。 洛安见杨曼书快晕过去,又舀了水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泼去,一边冷笑出声,讽刺意味十足,“老东西,你果然好样的! 上辈子穷疯了不成,所以这辈子拼命搜刮?亏你是两朝元老,竟做得出这种事,实在卑鄙无耻!你当初踏上仕途难道就是想这样报效朝廷的?” 杨曼书身子被加了料的水刺激得狠狠地痉挛了一下,神智回归,听得洛安的骂声,也不回应,半死不活的模样。 她为了组建自己的势力,招兵买马,怎能不缺银两? 不过,她都懒得解释了,因为,解释了,只会招来更多折磨。 “快说说,你怎么弄到那份路线的?本殿好奇得很!”洛安用鞭子的手柄拍了拍杨曼书的脸,继续问,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抹烟色的身影。 恐怕,这个男子也参与其中了…… 刚才,她本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可那一瞬,她突然有些不忍,便放弃了。 哎—— 她对自己在乎的人一向容易心软,这个毛病是不是应该改改? 云熙,你让我失望了。 “我曾请兵部尚书楚涵阳参加过我们官僚之间的私人酒宴,然后用酒灌醉了她,她便,便说了。”杨曼书真的被洛安折磨怕了,若有隐瞒,她眸光都会不自觉地闪烁一下,说话也会有结巴,就比如此时。 “老东西,本殿看你一大把年纪的,估计那方面的能力已经不行了,所以才没用那个方式折磨你,可如今,本殿突然想改变主意了。”洛安摩挲着下巴,双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杨曼书的身段,琢磨出声。 “你想做什么?”杨曼书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警惕地看着洛安,心里一阵发虚。 难道这个女子又听出她对其有所隐瞒?! “前阵子,本殿从人贩子市场上买了十个莽汉,据说都是从男尊国沧澜捉过来的。你也知道,沧澜的男子跟我们凤天的是完全不同的,个个孔武有力,本殿想,他们那方面的能力一定很强。”洛安掩嘴笑。 见杨曼书眸中流露出惊恐,本无血色的脸更白了几分,她才继续道,眸中流转着邪恶的光芒,“你说,本殿要是给他们灌下烈性的春药,然后,将他们跟你关一间屋子里,会有何种效果?” “不——”杨曼书剧烈挣扎起来,嘶吼出声,“不!不要!求求你,别那样做,别那样做……” “那就给本殿说实话,不得有任何隐瞒!”洛安弹了弹指甲,才懒懒地抬眸睨向杨曼书,“否则,本殿指不定一时兴起,想欣赏欣赏你跟十个莽汉一起交欢的壮观画面。” “我说我说,我立马说!”杨曼书慌不择言,尽数坦白,“当时清浅也在场,我让他用摄魂术控制住了楚涵阳。 后来,只要我问什么,楚涵阳便答什么,毫无遗漏,而事后,楚涵阳的这段记忆会变成一片空白,不留一点破绽。” “摄魂术?”洛安听到一个关键词,忍不住一惊,“水清浅会摄魂术?” 怪不得,他能及时识破宣澍已经被残心蛊控制的事情,并将其灭口。 这个男子果然不简单! “是,这个孩子在各方面都有实力。”杨曼书仍在惊恐中没回过神来,因此只要洛安问,她便立马答,不再藏私,“我之所以敢保举他进朝为官,是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水清浅就是醉云山庄的少庄主云熙吧?”洛安明知故问,就是想探探杨曼书此时的态度究竟有多真诚。 刚才都已经承认与幻儿之间的身份,若此女仔细一联系,估计很快就能推敲出清浅的,想到此,杨曼书不再多隐瞒,“是,他就是我那个干女儿云幻之的独子云熙。” 洛安想起云熙曾经说过的话语,冷不丁又问出一句,“你让云熙进朝为官只是为了利用他?” 那个男子曾说,杨曼书让他进朝为官只是为了利用他,若没有杨曼书在中间牵线搭桥,他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谋得今日这番成就。 当时,听得他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就对其生出了由衷的赞赏。 这般傲气自信的男子,在这个限制男子发展的社会,已然少见,而他便是为数不多中之一,像一朵傲然屹立于雪山上的雪莲,令她忍不住欣赏之,并为之心动。 “我让他进朝为官不过是看中他一身才华,希望他能在朝堂上帮衬我跟轩儿,而他的确不负我所望,帮了很多忙。”杨曼书点点头,想起她六十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心里忍不住一阵悲凉。 那天,她最意外的不是云初起会背弃他,也不是自己输在了凤沐麟手上,而是清浅和轩儿竟然在最后的时刻都选择站在陛下的阵营。 这两个孩子平时一向听话,对她尊敬,却不想,他们最终都选择背弃她。 原来,他们从没信过她! “果然。”洛安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个男子竟然都看得透彻。 …… 洛安从密室出来后,发现时间已经将近酉时,该用晚膳了。 她连忙回屋,想唤叶逸辰起床用膳。 一进内室,她才发现他已经起床,正跪坐在软榻上趴在窗沿望着窗外发呆,其身后,安静地站着祈乐。 洛安悄悄走上前,见祈乐看来,便对他摆了摆手,暗示他先回避一下。 祈乐会意,眸底掠过一抹酸涩,点点头,就径自退下了,临走,他不甘地回头看了眼女子的背影。 洛安见祈乐离开,才继续上前,坐到男子身边,温柔地将他搂进怀里。 叶逸辰一惊,回头一看是洛安,就立马放松下来,温顺地靠着,语调柔柔地唤了声,“洛洛。” “如今已至初秋,气温微凉,以后记得多披件衣服。”洛安怜惜地抚了抚男子单薄的肩膀,关照了一句。 “都听你的。”叶逸辰点点脑袋,应道。 “刚才在想什么呢?”洛安伸手执过男子的手把玩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回想起你我间的过往,有些感慨罢了。”叶逸辰捉住洛安的手,并与之十指相扣,才安心地笑了笑。 “为何感慨?”洛安被挑起兴趣,询问道。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我们才相知相爱,但一眨眼的功夫,我便即将嫁给你,并且已经怀上你的孩子。”叶逸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摸了摸,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是啊,真快。”洛安会心一笑,侧头,在男子脸颊上落下一吻,才道:“辰,难道你不喜欢?” “怎会不喜欢?”叶逸辰微微偏了身子,伸手抱住洛安,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凑近她耳畔低声诉说,“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怎会不喜欢?但我最近总有些患得患失,怕这是一场梦,梦醒,我没有你,没有孩子。那到时,我该如何是好?” “辰,你这是正常症状,怀孕后,一般都会缺失安全感。”洛安笑了笑,拍了拍男子的背,开解道:“你只需记住,这不是梦,我一直在你身边,孩子也一直在,明白吗?” “那就好。”叶逸辰由衷地松了口气,“我就想呢,这明明是现实,怎会是梦?” “辰,该用晚膳了,就算你不饿,我们家的小宁乐也该饿了。”洛安心里一直记挂着刚才过来是想唤叶逸辰起来用晚膳的事,便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嗯。”叶逸辰甜蜜地笑了笑,就任由洛安拉着他起了身,往外走去。 两人至餐房的时候,见娄瑞儿已经等在那里,就连忙坐了过去,与往常一般,一起用膳。 用膳过程中,叶逸辰的目光总在洛安和娄瑞儿之间偷偷流转,眉眼纠结,似乎有话想与两人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辰,要有话想说,就说吧。”洛安察觉到叶逸辰的异常,便为他下了个台阶。 娄瑞儿疑惑地看向叶逸辰,等着他的下文。 叶逸辰感觉难以启齿,咬了咬唇,才别扭地说了一句,“洛安,我想,我想你晚上干脆去瑞儿那吧。” 自接受娄瑞儿后,他就想过这事,但那阵子,洛安受了伤,什么都做不了,私心里,也想多霸占洛安一段时间,他便一直没提。 但如今,他怀了孕,就如洛安所说,近两个半月的时间,他不能与她行房,而且,因着自己曾经的私心,对瑞儿,他心里一直有愧,所以,他想趁此机会将洛安让给瑞儿,给予她俩单独相处的空间。 即使心里很难受,但他不悔,因为,他知道自己早晚得适应这样的生活,无论为了洛安,还是为了自己,他都必须适应。 况且,既然已经接受瑞儿,他自然会将其当成一家人,不会再跟其争风吃醋,只想以后能与其一起好好侍候他们共同爱着的女子。 “啊?”洛安被惊到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简直不敢相信她家小刺猬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语,“辰,你是认真的?” 娄瑞儿同样震惊,怔怔地望着叶逸辰。 “嗯,认真的。”叶逸辰点点头,踌躇了一下,就伸手分别执过眼前两人的手,并将之交叠在一起,继续道:“洛安,我既然已经接受瑞儿,自然早想好了这般。你跟瑞儿一定还没圆过房,所以,我想让你们,反正,我现在身子不便,也满足不了你。” “辰,谢谢你。”洛安眸中酸涩起来。 小刺猬真的变了,以前的他,忠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的原则,便对她抱有独占的心思,可如今,他竟然主动将她推给别的男子,这其中挣扎了多少遍,下了多大的决心,可想而知。 明明是她自己太多情,对他不起,如今,反而让他对她的花心作了包容…… 娄瑞儿眼里也湿润起来,对眼前这个愿意作出退让的男子很是感激,以及钦佩。 因为,这个男子的改变,他一直看在眼里,真的很大,甚至天翻地覆,而一切的起源点便是安。 这个男子太爱安,所以才会为她改变,才会收下他原来高傲的自尊与自己共侍一妻,才会做到今日这种地步。 “你们都那样看着我做什么?”叶逸辰被两人看得别扭,故作深明大义地解释道:“我这样做是应该的,以后洛安还会娶其他男子,无论如何,我都无法一直霸着她,既然如此,我何不提早适应?” 他还以过来人的姿态看向瑞儿,一本正经道:“瑞儿,你一定好好伺候洛安。她需求有点大,我建议你平时多补补身子,时间一长,便能适应了。” 虽然心里已经酸涩得不行,但他决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洛安喷了,随即伸手搂过叶逸辰的腰肢,在他脸颊上狠狠地啪叽一口,无赖道:“辰真了解我。” 这个可爱的男人,她该拿他如何是好? 娄瑞儿羞了,窘迫地低了头,耳根都红了起来,一双手都不知该放哪。 忽然,他也被女子搂进怀里,脸颊被她亲了一口,听她在他耳畔说,“好好补身子。” 他顿时变成了一只熟虾子,从头烧到脚,耳朵嗡嗡响,只剩女子那一句在他脑海里回荡,心情无比忐忑。 叶逸辰推了推身边正左拥右抱无比快哉的女子,“继续用膳吧。” 洛安应了一声,就重新拿起筷子继续用膳,其间,还殷切地帮两个男子布着膳,一碗水端得很平。 用完膳,洛安就去了娄瑞儿房间,不过,她可不是去干坏事的,而是办正经事。 叶逸辰可不知其中内幕,见洛安这么猴急地去了其他男子的房间,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为了腹内的孩子能健康成长,他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为此,他重温了很多他与洛安之间的美好回忆,很快,就释怀了,梳洗完,在床上看了会书,就径自睡下。 另一边,娄瑞儿房间内,洛安和娄瑞儿均闭着眼,盘腿坐在床上。 洛安精神高度集中,双掌抵在男子背上,缓缓往他体内输送着内力。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娄瑞儿身子突然痉挛了一下,从口中喷出一只蛊虫。 那蛊虫已死,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娄瑞儿想睁眼,却被女子及时阻止,“瑞儿,别睁眼,接下来我会帮你打通任督二脉,可能会很痛苦,但你需得忍着。记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娄瑞儿微微点头,坚定的语气,“我明白。” 洛安欣慰地笑了笑,就继续运功,开始帮男子疏通其体内的经脉,额上已冒出了汗。 一炷香后,娄瑞儿痛苦得皱起了脸,一身冷汗,只感觉体内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他的经脉,霸道地穿梭横行于他的血液里,他几乎想就此晕过去。 但一想起洛安的话,他顿觉得愧疚之至,接着,紧紧地咬着牙关,拼命坚忍着,双手已紧紧扣起,指尖嵌入手心,渗出血。 突然,洛安收掌,随后立马往娄瑞儿背上猛地一拍,将他体内的经脉尽数贯通。 娄瑞儿则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往床上倒去,体力已经耗尽。 洛安一睁眼,就见此情景,惊得连忙上前将男子怜惜地抱进怀里,用袖子擦去他唇边的血迹,低头轻柔地吻了吻他的唇,才宣布:“小瑞儿,恭喜你,你身体已经成功晋级,以后能习更上乘的武学。” 娄瑞儿听此话,眸中流露出惊喜,虚弱道:“谢谢安。” “谢什么?”洛安亲昵地蹭了蹭男子的鼻尖,笑曰:“以身相许便可。” “安,我们一起去洗澡吧。”娄瑞儿难得主动,只是才说完,他就羞涩地闭了眼,不敢看女子的反应,本苍白的面色微红,涂了胭脂一般。 “乐意之至!”洛安眼睛一亮,亟不可待地答应道。 美人邀请,怎能不应? ------题外话------ 哎!累,今天不拉客了,大家看着办吧,群建着就一直在,以后的新文通用,愿意敲门的热烈欢迎,不愿敲门的也不勉强…… 第二百八十章 霸气归朝 经过这一番折腾,两人均汗流浃背。 尤其娄瑞儿,他累得根本没力气站起,洛安索性一把将他打横抱起,直直去了浴房。 一进浴房,洛安就手脚麻利地解了娄瑞儿以及她自己身上的衣服,抱着他坐进浴桶,帮他擦洗起身子。 “安,我自己来。”娄瑞儿想闪躲,身上被女子那双柔软无骨的小手一接触,脸色立马酡红起来,清秀的眉眼间漾着春意。 “小瑞儿,我跟你谁跟谁呀!”洛安按住不安分的男子,手上拼命在他身上揩油水,一边威胁,“别动!再动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娄瑞儿立马安分下来,很是委屈地瞅着在他身上吃豆腐吃得不亦乐乎的女子,“安,你能不能别在我身上点火?我难受。” 洛安很流氓地往下瞧了一眼,紧接着,掩嘴笑,向男子不怀好意地挑挑眉,总结了一句,“小瑞儿,你的自制力真差!” 娄瑞儿欲哭无泪,想转身掩了,却被女子牢牢地桎梏住,唇被她侵占,一股酥麻的感觉立马袭遍全身,令他忍不住想就此沉沦。 …… 从浴房出来后,洛安和娄瑞儿吻别,就各回各房。 一回自己屋,洛安见男子已经睡下,便悄悄走上前,悄悄坐在床边脱了鞋,悄悄掀被躺到了他身边。 却不想,叶逸辰还是被她弄出的轻微动静惊醒了,转头,见女子正往他怀里钻,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让她躺得舒服些,一边惊讶地问出声,“洛洛,你不是去瑞儿房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来我吵醒你了。”洛安很自责,抬身,在男子唇上亲了一口,才重新窝进他怀里,一边解释,“我已跟瑞儿约定,不到我跟他之间的新婚之夜,就绝不碰他! 所以我就回来了,因为躺他那边,我会受煎熬。虽然躺你身边,也会,但顾及到你腹内的孩子,我会好受些。” 说着,她就伸手覆上男子的小腹,温柔地抚了抚。 “那你刚才去瑞儿房间做什么了?”叶逸辰疑惑地问道,心里有些好笑,没想到他腹内的孩子反成了这个女子晚上依旧陪在他身边的理由。 想起刚才用完晚膳,洛安就拽着瑞儿猴急地去了其房间,而他只能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心里不免酸涩起来。 “他习武已成火候,我就帮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好让他习上更上乘的武学。”洛安解释道。 如今,小刺猬怀了孕,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关于以前的过往,她更不能随意与他提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他的承受底线,伤了身子以及腹内的孩子,所以,她刻意避了她帮瑞儿将蛊虫逼出体外的事情。 因为说了,自然会牵扯到其他内幕,太多太多,一时也说不清。 目前,小刺猬只了解她开了慕华钱庄和那十一家赌坊的事情。 “原来如此。”叶逸辰不可思议地瞥了眼洛安,“没想到你也有正人君子的时候。” 洛安不服了,立马一翻身压在男子身上,气哼哼道:“小辰辰,我时时刻刻都是正人君子好不好?” 说罢,她就低头一口噙住男子的唇,霸道又不失温柔地吻着。 松开时,叶逸辰俏脸微红,古怪地看着上方的女子,“若是正人君子,那你此时正在干什么?这是正人君子干出的事么?” 处了这么长时间,他算是看明白了,此女外表温和有礼,其实内心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女流氓! 不过,他就喜欢这个女流氓! “我只占自家男人的便宜,这怎不算正人君子干出的行径?”洛安理所当然地反驳着,见身下的男子像只引狼犯罪的小白兔,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猛地低头,啃向了他的脖子。 叶逸辰一惊,连忙伸手推洛安,慌乱道:“洛洛,现在,现在不行,你别乱来,会伤了孩子的。” 却不想女子不但不听,还变本加厉。 她整个身子都往被窝里缩去,他抬头,只见小腹那里的被子鼓囊囊的,便知女子正在那里,忍不住好奇地问出声,“洛洛,你在做什么呀?” 被子里传出女子的声音,因为被子的隔音效果,声音变得闷闷的,“我要亲亲我们家的小宁乐。” 此话一落,叶逸辰就感觉衣服被人撩起,小腹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辗转流连,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洛洛,痒。” 洛安不管,在叶逸辰平坦的小腹上亲了又亲,感觉永远亲不够似的。 过了良久,她才从被窝里探出意犹未尽的小脸,看向一脸情动的男子,“小辰辰,你是不是很难受?” 说着,她就伸手往下面探去。 叶逸辰连忙按住女子的手,愤愤地瞪着她,“还不都是你害的?!” 这女人真没个安分的时候! 因为怀孕的关系,他身子似乎比以前更敏感了,所以,他此时感觉无比憋屈。 洛安讪讪一笑,苍白地解释,“我这不是情不自禁嘛?” 叶逸辰心里有些不忍,低头安抚性地吻了吻女子的眉眼,才说:“洛洛,别闹了。你都说了,再等两个半月才能碰我,那便乖乖地等着。到了安全期,我随你索取。” “好,我乖乖等便是。”洛安只觉得男子的话语暖了她的心窝,点点脑袋应下,便安分下来,慵懒地趴在他怀里,温顺得像只小奶猫。 “洛洛,跟我说说你跟含玉之间的事情吧。今日回府后,我一直未有机会问,现在终于问着了。”叶逸辰想起白天马车里发生的事,眸中流露出苦涩,才一瞬,便逝去了。 “呃。”洛安一愣,未想到叶逸辰会在这时突然提这个话题,顿忐忑起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子的神情,“辰,你不难过了?” “怎会不难过?你心里又住进其他男子,我光是想想,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叶逸辰幽怨地说了句,忽然语调一转,带着份释然,“但难过有何用?能阻了你吗?答案自然是不能。 我了解你,你嘴上虽不说,但心里一定记挂着他的。而我已经看透了,我要是想跟你携手继续将这日子过下去,就必须纵容你的多情,包容那些住进你心里除我之外的其他男子。 所以,说说吧,说说你跟含玉之间的事情,我想听,想给自己一个理由接纳他,打从心底地。” “辰,谢谢你。”洛安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余这句,声音几分干涩。 因为男子的话,她心里一阵感动,手上更紧紧地搂了搂他,无比珍惜。 叶逸辰心里也莫名触动,手上回抱住女子,在她耳畔低诉了一句,“洛洛,我爱你。” 他爱她,所以心甘情愿…… “我也是。”洛安暖暖一笑,就应男子要求,跟他讲述起了她跟含玉之间的事情,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幽灵寨里发生的。 叶逸辰听得认真,听完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他倒是个性情中人。” 现在想来,真觉得好笑,记得初次见到含玉的时候,他压根没想到这个男子会和洛安碰出火花,成为一对。 因为,这个男子的年纪看上去起码比洛安大一辈,而且看上去成熟稳重,就算洛安对他起意,他也不怎么可能对洛安这个对他而言明明只是一个小黄毛丫头的女子生出男女间的情谊吧。 却不想,这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亦或是因为他怀里这个女人太优秀、太招人喜爱,所以,这个男子最终也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忽然,他察觉不对劲,好奇地看向洛安,询问道:“洛洛,他既然已跟你确认心意,为何不到你身边来?” 听得这句,洛安眸底掠过一抹黯然,才跟叶逸辰讲述起含玉跟她的顾虑…… 这一刻,她和身边男子的心已经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至三更天,两人才相拥而眠,被窝下,女子的手一直覆在男子的小腹上,而女子的手上,则一直覆着男子的手,如此相扣,便是一生。 …… 第二日,洛安起了个大早,由苏子淇伺候她洗漱穿衣。 此时,洛安正坐在梳妆台前,忽然,她想到什么,看向镜中为她挽发的男子,询问道:“小淇,昨日玩得如何?” 苏子淇眼睛一亮,愉悦道:“玩得很好啊,如巧如烟都很照顾我,他们知道我以前从没来过凤都,便特意带我多逛了会。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一天下来,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昨日,小玲一大早就带着叶公子进宫面圣去了。 临走,许是怕他无聊,小玲竟然允他出去逛逛,并让她府上的另外两个小厮陪同他,不仅如此,她还塞给他一锭一百两的银子,让他随便花。 他受宠若惊,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因为小玲与他说过,若有时间,她会亲自带他四处转转,可如今…… 但后来,即使失落,他也还是跟那两个小厮出了门,纯粹想放松放松自己的心情,顺便了解了解凤都的风土人情,毕竟,他以后是要在这里长住的。 那两个小厮与他年纪相仿,彼此间相似的话题很多,所以,他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与他们成了朋友。 觉得一整天下来,过得挺充实,他不仅放松了心情,还多了两个好朋友,以后在府上能相互帮衬着,真的挺好。 “那就好。”洛安见苏子淇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昨日的经历,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我怕你跟在我身边为奴,会委屈了你,就想尽量满足你,希望你能过得顺心些。” 苏子淇眸中一酸,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憋闷,才轻松笑答,“殿下,我不委屈,一点不委屈,能跟在你身边,我很幸福。” “小淇,谢谢你。”洛安突然真挚地看着镜中的男子,“谢谢你这般珍视我,我虽对你无意,但终归不忍就这么误你一生。所以,我答应你,你若执意一直追随于我,我会尽自己所能最大限度地善待于你。” 苏子淇一愣,手中的木梳落地,“啪嗒”一声,在安静的屋内尤为明显。 他连忙跪到地上,仰头看向洛安,面上已经湿润,仿佛在风雨中颤抖的小白花,脆弱得不堪一击,“殿下,我跟在你身边做这卑微的奴才是心甘情愿的! 当初,你若没收我,我可能会就此常伴青灯,不再融于这尘世,所以,请殿下不用愧疚,只需待其他人那般待我便好,我真的没关系,无论如何,我都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好,而且,以后也会一直好下去。” 他不要小玲的愧疚和同情,一点都不要! 他喜欢她,为她牺牲,是他自己的事,他心甘情愿的,真的一点不委屈。 但她的愧疚和同情无疑折辱了他对她纯粹的爱恋,好像这份爱恋对她而言是一种罪过,一份负担。 真的,他真的受不起。 “小淇,你快起来。”洛安看着眼前倔强的男子,心突然猛地一颤,连忙上前,欲将他扶起。 “殿下,请你答应我的请求,不然我就长跪不起!”小淇一侧身,躲开了洛安伸向他的手,一双水洗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她,闪烁着倔强的璀璨光芒。 “好,我答应你。”洛安很无奈,应了一声,便坐回凳上,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你快起来给我挽发吧,可别误了我上朝的时辰。” 苏子淇一喜,立马拾起梳子,站起身,拿袖子擦了擦,才重新将其落在女子的发上,生怕她感到不适,他手上动作十分轻柔。 一切妥当后,洛安就由苏子搀扶着光明磊落地从正门走出麟王府,上了马车,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今日早朝,凤炽天宣下了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膝下麟皇女半月前亲临摆凤城郊,深入贼寇之所,与朝廷官兵里应外合,一并歼灭贼寇,为民除害,维护社稷安定,实乃大功是也! 再加之曾暗中缉拿罪臣杨曼书归案之功,维护凤天千年基业不落入贼人之手,两功加起,大过曾经犯下之过,因此,朕决定免除其三月软禁的刑罚,并赏赐一万两黄金,一百匹绸缎,以示嘉奖,钦此!” 朝堂上的一众官员纷纷跪伏,山呼,多数出于臣服之心,“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沐轩同样跪伏,眉目沉静,无一点不喜之意,也无其他情绪,比之前阵子,她已稳重许多,且更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身后的云熙依旧白纱覆面,看不清表情,但若仔细看,可看出他平静的眸中酝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发自内心,仿佛夜间昙花初放,散着柔美的光华,美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洛安终于姗姗来迟。 只见她款款地步进朝堂,身姿窈窕,姿态优雅,一袭薄水烟逶迤拖地锦绣凤纹长裙合身地拢在她身上,步履间,腰上垂下的绯色丝绦轻轻摇曳,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她头上梳着惊鹄髻,斜插着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身后,有青丝垂下,至腰下,丝绸般柔顺,墨黑如漆。 面上,未施粉黛,但依旧绝代风华。 一双桃花眸生得极好看,奕奕神采,透亮之至,仿佛夜空最亮的繁星,眼尾处,那恰好的一处挑起,漾着无限风情,只消染上笑意,便会魅惑人心,让人不自觉地在其深邃的瞳中沉沦。 俏挺的琼鼻下,鲜艳欲滴的红唇边总携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窥探不到她的真实情绪。 肌肤白皙,仿佛最华美的白瓷,泛着光泽,令人忍不住伸手触及,细细地欣赏膜拜。 这就是此时步进朝堂的洛安,轻易地吸引了金銮殿上所有男女的目光。 时隔两月,她终于再次来到这个凤天的权利顶端之所,受过一番腥风血雨的洗礼后,携着一身惊世风华,霸气归朝! 即使受到万众瞩目,她依旧淡然,不慌不忙地踱到凤炽天座下,对凤炽天施了一礼,声若莺啼,“儿臣见过母皇。” “起来吧。”凤炽天摆了摆手,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眸中流露出慈爱。 她身后的含玉视线一直落在洛安身上,饱含一腔爱恋,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将其揽入自己怀里,在她耳畔诉说他对她的思念。 “是,母皇。”洛安一应,就站起身,抬眸看向凤炽天,也顺道看向她身后的含玉,回以一笑。 说罢,她就回身,站回了她原来的位置,右相叶珍身边。 叶珍,以及现任左相戊雁青均眸光火热地看着她。 尤其戊雁青,很不满她此时在洛安对面的站位,恨不得立马挪到洛安身边去。 洛安不仅救了她和她的家人,还治好了她被废的双腿,让她能重回仕途之路,并登上她以前从未敢奢望企及的顶峰,亦是她自己人生的巅峰,所以,对她而言,洛安就是她此生的再生父母。 这份重比泰山的恩,她永生难忘,为了报答洛安对她的恩情,就算让她此生做其奴隶,她都心甘情愿! 站在戊雁青身侧的凤沐轩悄悄地看了眼洛安,就立马垂了眸,掩了其中的苍凉,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握起,微微颤抖着,显然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十分低调。 她身后的云熙就不同了,肆无忌惮地将平静的目光落在洛安身上,心里一阵喜欢。 就是这个女人,是他喜欢的女人,是他此生惟一认定的女人,更是他即将得到的女人! 早朝结束后,一出金銮殿,上前想与洛安恭维的官员自然多不胜数,呈争先恐后的状态。 自上次杨曼书的叛乱之事后,对洛安,众人或多或少地均对她有刮目相看之意,且心里都清楚,眼前这个绝色女子估计就是此届太女当之无愧的人选,也就是凤天的下一任帝王,因此,均对她有讨好攀附之意,欲为自己的将来谋最好的出路。 洛安最擅长交际应酬,面对一堆踊跃而来的恭维话,她应付自如,面上总带着得体的笑意,对谁都和善,一点没有皇女的架子,但其浑身无形中亦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令人不敢蔑视。 凤沐轩远远地看了眼被一众女官包围在中间的洛安,眸中闪过难掩的复杂情绪,对身边同样望着洛安的云熙说了句“走吧”,就径自往前走去,携着一身孤寂。 云熙波澜不惊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舍,就转过头,不紧不慢地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凤沐轩,双目一直平静地望着前方,一边询问着身边的女子,语调也很平静,无一丝起伏,“殿下在犹豫?” “是在犹豫。”凤沐轩苦笑,“可本殿已经没有选择。” “云贵君,麟皇女殿下,在殿下心里,究竟孰轻孰重,希望殿下能考虑清楚。”云熙微微敛眸,长睫在他眼下覆了一层阴影。 “本殿不知,只是想赌一把。”凤沐轩邪魅的眸中闪过一抹挣扎,随即道,既是回答云熙,也是在说服她自己,“爹爹他那么爱母皇,应该不忍心的。” 云熙浅笑,说,“爱极生恨,难道殿下不懂这个道理?” “清浅,别说了,本殿的心很乱,乱得似乎永远都无法理清。”凤沐轩看向云熙,祈求道。 “既然如此,清浅就先告辞。”云熙不再多说,对凤沐轩微微点头致意,就与之分道扬镳,往星象阁的方向翩然行去。 凤沐轩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往宫外行去,心乱如麻。 另一边,洛安摆脱一众女官后,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了御花园。 寻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见那身着一袭月白长衫的俊秀男子安静地站在那,她连忙扑了过去,很是猴急。 男子被她吓一跳,确认来人就是刚才在朝堂上他想揽之入怀的女子后,就连忙伸手接住,将她紧紧锁在怀里,在她耳畔诉说,“麟儿,我想你。”实现了他刚才所想。 “既然想我,是不是应该拿点诚意出来?”洛安松开男子,抬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麟儿想要我做什么?”含玉映着女子身影的眸中流露出宠溺,嘴边携着柔柔的笑意,仿若冬日的暖阳。 “任我调戏,任我占便宜,任我索取!”洛安很是任性,眸光晶亮晶亮的,简直闪瞎含玉的眼。 说罢,不等男子回应,她就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跟他吻上了,很是热情。 含玉下意识地搂住女子的腰肢,回应。 而洛安趁机点了含玉的穴位,将他扑倒,开始实行她脑海中盘算已久的调教计划。 “麟儿,莫闹。这里是御花园,会有人经过,被人看见不好。”含玉哑穴没被点,可以反驳出声。 “这里这么偏僻,谁会过来?只要我俩别发出声音不就行了?”洛安兴致一起来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这事没有绝对,万一突然过来一人怎么办?”含玉见女子动手,急了,“麟儿,你别这样,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你暂时忍一下。 我现在出来是给陛下拿茶叶的,不能在外滞留过长时间,否则会引起怀疑。等下我回去寻个理由让陛下允我多出来一会,我再过来找你,将你带回我住处,之后随你索取,可好?” “可是我想在外面,小玉玉不觉得在外面更刺激吗?”洛安很得意,“再加上时间紧迫,那一定会更刺激!” 含玉欲哭无泪,想用内力冲破身上的穴位,却发现女子的点穴手法刁钻得很,他根本毫无办法,最终只能被迫承受女子的热情。 完事后,洛安整理了一下含玉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就拉他站起了身。 含玉早被解了穴,但刚才他已经被女子撩拨得不行,就只好沉沦进女子的温柔乡,心里无奈的同时,也是满足的。 至少,自己对这个女子而言,还有吸引力。 他以前何曾想过,已过而立之年的自己还能得到女子的宠爱?! 所以,他很庆幸,自己遇上了这个女子,能在人老珠黄前真真正正地做回男人。 “小玉玉,感觉如何?”得逞的某女一脸餍足,还不忘询问男子的感受,一点没有害羞的自觉。 含玉正在整理洛安的衣衫和头发,面上情潮未退,一听她的问话,就有些气恼,但面对眼前的女子,他根本气不起来,只沉沉地唤了一声,“麟儿!” “怎样?”洛安只当未见男子的气恼,继续期待地问。 含玉实在没办法,只好点点头,承认道,简短的两字,“很好。” 默了默,他又道:“但下次不准了。” 洛安笑眯眯地看着,故作天真地问,“为什么呀?” “我不喜欢,没有安全感。”含玉很是任性地解释了一句。 “可是我喜欢呀。”洛安也很是任性,拽着含玉的袖子摇了摇,撒娇道:“小玉玉,你就不能迁就迁就我嘛?” “这——”含玉为难了,有些不忍心拒绝女子,但又不想让她这般胡为。 “小玉玉,你就从了我吧~好不好?好不好?”洛安手上拽着含玉的袖子摇了又摇。 近段时间,家里的那两只她肯定是碰不了了,所以只好在小玉玉身上下手,不然,她以后不得过得憋屈死! “以后再说吧。”含玉不同意也不拒绝,将洛安拾掇好,就欲离开,“麟儿,我该回去了。” 洛安连忙拽住他,见他看来,就立马凑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道了句,“这是离别吻。”就松开了他的袖子。 含玉瞬时感觉心里甜得跟蜜似的,对女子温柔地笑了笑,才转身离去。 他一回御书房,正在批奏折的凤炽天突然抬头古怪地看向他,询问出声,很是疑惑,“玉儿,你不就去拿包茶叶?怎出去了那么长时间?” 玉儿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可今日竟然慢得跟蜗牛似的,实在异常! 含玉很心虚,不敢看向凤炽天,低眉敛目,恭敬禀告道:“陛下,刚才在过去的路上,含玉碰到了一只快饿死的猫,含玉觉得她可怜,就喂饱了她,所以回来得晚了。” 那个女人可不就是一只快饿死的猫? “原来如此~”凤炽天恍然大悟,也不多想,继续埋头批奏折,一边吩咐了一句,“帮朕泡茶去吧。” 含玉悻悻地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一到门外,他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松了口气。 另一边,洛安一出宫门,就直接回了府。 一进宅院,就正巧见穿着一身黑色束装的娄瑞儿从房间出来,她连忙迎了上去,亲昵地抱住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才笑眯眯地看向他,询问出声,“瑞儿,可是去习武?” 她身后的苏子淇识相地退下了,眸中掠过一抹难言的苦涩。 娄瑞儿红着脸点点头,眸光欣喜地看着洛安,道:“安,我今天一起来,就感觉身子比以前轻盈了许多,浑身充满了力量,感觉要飞起来一般,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你昨天疏通了我身上的经脉,所以才会这般?” 洛安欣慰地笑了笑,才说,“当然,我昨日已传了些内力给你,只要用心,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就能掌握那些最基础的上乘武学,比如轻功。” ------题外话------ 群啊群,群啊群 群啊群,群啊群 群啊群,群啊群 【幽怨的眼神】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丰厚聘礼 “怪不得。”娄瑞儿惊喜得眼眸一亮,伸手回抱住女子,感激地看着她,“安,谢谢你。” 他听七月说过,内力相当于习武之人体内的第二种血液,若没有内力,就是学再好的招式,使用再精良的武器,也是不成气候的,而安竟然愿意将内力分给他,可见她对他,真的极重视。 “对了,你昨晚上有没有按照我所说的进行养息吐纳?”洛安伸手执过娄瑞儿的手腕,测了测他的脉搏,感觉跳动有力,才彻底放心。 其实,见男子气色红润,她便知他昨晚上已经通过养息吐纳之法将体内的内力尽数融会贯通,但对自己在乎的人,她总会多几分紧张,所以才会多此一问。 娄瑞儿点点脑袋,“做了,而且,我最终将一股热流沉入了丹田,感觉很舒服。” 洛安突然认真起来,叮嘱道:“瑞儿,你记住,那股热流就是内力。以后每晚睡觉前,你都必须进行养息吐纳,让内力在你体内流转充盈,反复十次后,再沉入丹田,切勿操之过急。这样时间一长,你身体就会发生巨大变化,那股内力,也会逐步增加,成为完全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我明白。”娄瑞儿慎重点头应道,心里对未来生出向往。 洛安亲了亲娄瑞儿的脸颊,就放开他,“快去吧,待会我会过来检查你今日所学。” “安,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娄瑞儿对洛安绽开会心的笑意,就转身步伐轻盈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洛安回房,见叶逸辰正在祈乐的伺候下起床,就索性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 虽然她很想上前接了祈乐手里的活,但她有自知之明。 自己起床都需要人在旁伺候,又怎么去伺候别人? 叶逸辰打理好自己,就来到洛安身边,见她一身繁琐的行头,蹙了蹙眉,问:“洛安,可要换身行头?我看着你这身行头,都替你觉得累。” 洛安执过叶逸辰的手,放到了她衣上,笑说,“我就等你来伺候我呢!” “祈乐,你先下去吧。”叶逸辰挥退祈乐,见他离开,才顺着洛安的力,开始解她身上的衣服。 自与洛安在一起后,他就开始学做这些事情,虽然这些琐事根本轮不到他,但他只要在她身边,便想亲自为她做这些,寻常夫妻般。 不一会,洛安就在叶逸辰的伺候下换了身简单清爽的行头。 接着,为了让叶逸辰腹中的孩子健康成长,她便携他去花园散了会步。 回来后,她带他去了书房,找了几本关于怀孕事宜的书籍给他,让他都仔细看一遍。 叶逸辰极重视腹内的孩子,所以,一拿到那几本书,他就斜躺软榻上,迫不及待地翻阅了起来。 洛安怕他腰部累着,寻了个枕头垫在他身下,想让他躺得舒服些,十分细心。 之后,她就坐到书桌后,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 她虽没登上皇位,但也很忙,因为她不仅是当朝麟皇女殿下,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组织怡红宫的宫主,更是重楼的幕后创办人,事务繁多。 由于半个月的空置,她书桌上已经堆满信件,里面都是些需她本人亲自处理的事情。 此时的她很认真,手上一直提着笔,眉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每批阅好一封信件,都会将其重新封好,并盖上蜡印。 桌边,安静地站着苏子淇,正帮她研着墨,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女子面上的神情,见她皱眉,他的心就会不自觉地提起,见她展眉,他会由衷地松口气。 总之,他的情绪起伏全由女子牵动。 一个时辰过后,洛安感觉眼睛酸,伸手揉了揉。 见此,苏子淇不忍心了,出声提醒道:“殿下,休息会吧,身体重要。” “不碍事。”洛安揉完眼睛,就继续埋头批阅,展露平时少有的认真。 看书看得直犯困,此时正蜷缩在软榻上打盹的叶逸辰被这一声惊醒,察觉到什么,猛然站起,直直走到洛安跟前,抢了她手里的笔,蛮横道:“洛安,不准你再写!都这么长时间了,眼睛不累才怪!” 说着,他就将笔搁在笔架上,一边拽洛安,“你快给我起来,坐这么长时间,屁股不疼啊?” 这个女人,真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若不来阻止,她估计会一直这样下去,她不心疼,他都为她心疼了。 洛安无法,只好顺着叶逸辰拽着她的力站起身,发现他手有些凉,急了,连忙将他的手揣在手里搓了搓,嘴上念叨了一句,“手怎地这么凉?” 叶逸辰心里一暖,瞅了眼他刚才躺着的软榻,解释道:“我刚才在那里看书看得睡着了。” 苏子淇见此画面,有些尴尬,不知该去该留。 “反正时间还长,那些书你慢慢看,切莫累了身子。”洛安关切道,一边牵着男子坐回了软榻。 “我明白,现在我身上还怀着一个小的,自然得处处小心了。”叶逸辰乖巧地应道,温柔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这才乖嘛~”洛安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叶逸辰的脸颊,随后将枕头往他腿上一放,自己则身子一横,惬意地枕了上去,“让我枕一会。” 苏子淇早已悄悄离开,还顺道为两人关了门,阻隔了他羡慕的眼。 不得不承认,小玲真的是这世间少有的好女人,对自家夫郎体贴温柔,虽不够专一,但至少,她只对她认定的那几个男子好,既深情,又长情,没有小侍,也不逛青楼,身为养尊处优的皇女殿下,能做到如此,已算极好。 做她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他也好想…… “你想枕多长时间都成。”叶逸辰低头看向枕在他腿上的女子,眸中溢出柔和,手上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的发。 “辰,我突然发现你没什么害喜症状,不吐也不晕,脾气比之以前,也温顺了些许。”洛安笑眯眯地看着叶逸辰,心里由衷地松了口气。 她本以为小刺猬害喜症状会很严重,时刻提防着,结果这两日下来,发现根本没有,怎能不欣喜? “说明我们的小宁乐很乖。”叶逸辰很自豪。 “是啊,她很乖,怕折腾到她爹爹,就一直安安分分地呆着,真好。”洛安侧身,一把抱住叶逸辰依旧纤细的腰身,在他腹上印下虔诚一吻。 “洛洛,五日后就是我们之间的成亲之日,我有点紧张。”叶逸辰任洛安抱住,怕她不小心掉下去,还伸手护着她,一边转移了话题,话语间流露出几分忐忑。 “我们孩子都有了,紧张什么?”洛安好笑道。 “你不懂,对我而言,这次成亲真的很重要。”叶逸辰执拗地看着洛安,语气认真道:“因为,从那以后,我就真的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交付到了你手里,你是我的妻主,而我是你的夫郎。 从此,我便以你为天、以你为主,永远追随于你。我们会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连成一个整体,成为实实在在的一家人,与我们现在之间的氛围肯定是不同的。” 洛安若有所思,点点头,“好像是如此。” “洛洛,以后我只有你了,你不可以对我变心,真的不可以。”叶逸辰突然低头望进洛安的眼,卑微地祈求。 “放心,辰,永远都不会。”洛安这才明白叶逸辰的真实用意,心里忍不住一酸,坦然地任男子望进她的眼,郑重地承诺,动情处,突然很是矫情地说了一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叶逸辰被女子这句逗笑,低头碰了碰她的唇,才说,“洛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的了?” 其实,他心里很感动。 这句沉重的誓言,他记下了。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洛安脸色不自然起来,有点别扭,对自己能说出这句肉麻的话语很是匪夷所思,索性转移了话题,“辰,五日后就是我们的吉日,你看看有什么缺漏的,尽管跟我提,我会及时置办妥当。” “我觉得那天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他的都无所谓。”叶逸辰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心里很是向往那天的到来,恨不得时间能过得快些。 男子的话简直说到了洛安心坎里,她抱着他的腰撒娇般晃了晃,又蹭了蹭,欢喜道:“我也是这样的想法,有你就够了。” …… 这日午膳,洛安携叶逸辰去了他的娘家,也就是隔壁的右相府,并且带去了丰厚的聘礼。 叶珍看到堆满一院子的聘礼,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看到洛安的时候都成结巴了,“贤,贤侄,聘礼压根不需要这么多的,你给的,实在,实在太多了,拿回去点吧,我怕我库房塞不下。” “伯母,你家宝贝儿子对我而言就是无价之宝,所以,这些聘礼给得值!”洛安豪爽地素手一挥,很不以为然,“再说了,库房不够,再腾一间出来不就行了?” “洛安,你吓到我娘亲了。”洛安身边的叶逸辰拽了拽她的袖子,也不认同她这般大手笔,“而且,我也觉得你聘礼备得太丰厚。” 虽然心里很是感动,但他还是决定理智点,因为他很怀疑这个女人是头脑一时发热才这般做的。 洛安对付叶逸辰最是得心应手,眼珠子一转,就随口编了个理由,诱哄意味十足,“辰,虽然这些聘礼在我心里的分量不及你的,但我已经刻意折算了一下,已经对等。 所以,若这些聘礼减一成,你在我心里的分量也会跟着减一成,就算这样,你还嫌多吗?” “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叶逸辰连忙改口,还捉着洛安的袖子摇了摇,幽怨道:“你怎么不多置办点?这点怎能与我在你心里的分量相提并论?” 叶珍见自家儿子被洛安哄得服服帖帖,整一只小白兔,心里一阵无语,讪讪地笑了笑,只好道:“多谢贤侄对犬子的抬爱,这些聘礼,我就先收下了。” 看来,为了让自家儿子嫁过去有脸面,她得给他备一份体面的嫁妆才行! 这时,叶珍身边的许氏出声招呼了一句,“都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屋用午膳吧。” “是啊,我肚子都已经饿了。”洛安应了一句,还伸手摸了摸肚子。 叶逸辰听得洛安这句,直接拉着她往屋里走,“那快进屋吧,我也有点饿了。” 屋内,叶珍一家子满堂齐聚,叶逸辰的其他几个爹爹,还有六个姐姐都在,可见这一家子都对叶逸辰极为重视。 这次是洛安第一次正式拜访她的婆家,其自然无比谦逊有礼,面对叶逸辰家人的提问,都能得心应手地一一解答,一点没有皇女的架子,完全将自己融入了这个大家庭的氛围。 不一会,她对叶珍一家子的称呼都改口了,就随着叶逸辰的叫法叫,毫无生疏客套,自然而然地,该如何如何。 身边的男子即将嫁做她夫郎,那他的家人便是她的家人。 他的家人都宠他,给了他最好的家庭环境,才有了今天的他,她心爱的他,所以,她自然也会对她们好,跟即将成为她夫郎的他一起孝敬她们。 叶珍一家子见洛安对叶逸辰极为宠爱,都放下了心,再见她言行得体,不因自己的尊贵而低看她们,心里顿对她好感倍增,愿意将她们捧在手里宠着的儿子(弟弟)交给她。 这顿午膳用得极为和睦。 叶逸辰见身边的女子跟他的家人都处得极好,再看看自己的小腹,心里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这番天伦之乐,是他此生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用完膳,洛安也不急着回府,继续跟叶珍和叶逸辰的六个姐姐聊天,跟叶珍聊的无非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跟那六个姐姐则会聊些家长里短,甚至还有经商之道,因为六个姐姐均是做生意的。 经过一番聊述,她才了解,她们之所以都做生意,全是因为叶珍的关系。 因为叶珍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经无人可超越,所以,若她的女儿走上仕途难免会引人揣测,会担心叶珍为其开后门。 而走上仕途的女儿一般会受到排挤冷眼,除非她够优秀,否则她身上永远都罩着她娘亲的光芒,会过得艰难。 因此,叶珍的六个女儿思量过一番利弊后,无论是为了她们的娘亲,还是为了她们自己,最终都放弃了仕途,选择从商。 另一边,叶逸辰被他几个爹爹围在了中间,如今他怀了孕,那几个爹爹就纷纷向他传授怀孕经验。 由于叶珍对她这几位夫郎均很宠,没有过分偏爱谁,所以这几个夫郎间没有争风吃醋的现象。 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女儿,而这些女儿都已经搬出右相府,各自成家立业,根本不需要她们娘亲的家产,所以他们之间更没有利益冲突。 几人处得十分和谐,相互间都能调调侃、说说笑。 而叶逸辰是叶珍惟一一个儿子,且他们几位心里均有没生儿子的遗憾,当然多多少少地也受了他们妻主的影响,所以,他们都很宠叶逸辰。 就将他当成了自己孩子,只要有好东西,他们先给的从来不是自己女儿,而是叶逸辰,同时常常教育他们女儿要好好待她们这个年幼的弟弟。 因此,叶逸辰就是被这一大家子宠着养大的,并被他娘亲保护得很好,难免养成骄横的性子,单纯率真,不懂人情世故。 但自从遇上洛安,他一直在成长,去除糟粕,便剩精华,闪耀着他独有的光辉。 从右相府出来后,叶逸辰的嘴就没合拢过,手上欢喜地拽着洛安的,就是不撒手。 洛安转眸看向男子,见他笑得眉眼弯弯,忍不住跟着笑,“辰,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特幸福?” “自然!洛洛,你真好,感觉这世间根本没什么事能难倒你!”叶逸辰拽着洛安的手不够,索性一把搂住她腰肢,将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腻乎得厉害,根本不想顾周围人的目光了,他喜欢怎样就怎样。 在自己心爱的女子身边还拘束着自己,实在不像话! “为何这样说?”洛安好奇地问,身形相对娇小的她被叶逸辰一揽,就感觉完全镶进了他怀里。 两人均是绝色之姿,这般在一起,简直一对璧人,羡煞一众旁观者。 “你不知道,我那几个爹爹和姐姐都对我极宠,所以刚才我就怕她们会因为你即将娶到我而故意刁难你。 没想到你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她们刁难你,你就绕着走,顺道用尾巴迷惑她们。几次过后,就算有再大的想刁难你的决心,也会被你消磨殆尽。不仅如此,你还让她们打从心底认可了你、接纳了你,我就觉得你好厉害!”叶逸辰双目崇拜地看着洛安,其中的喜欢之意只增未减。 “那是~”洛安属于越被人夸就越嘚瑟的那一号人,因此听得叶逸辰夸,立马下巴微微一扬,尾巴翘到天上,“我是你妻主,我不厉害谁厉害?” “不要脸的!我还没嫁呢!谁是我妻主?”叶逸辰笑骂,心里却甜滋滋的。 “小辰辰,你可别忘了,你肚里的种是我的。”已经回房,洛安就肆无忌惮起来,一把将男子禁锢在墙上,危险地看着他。 “是你的种又如何?也是我的!”叶逸辰才不怕洛安,傲气地一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洛安懒得多话,直接对男子一阵狼啃。 要说这嚣张的气焰,她终归是比男子高一截的,因此,不一会,男子就跟她求饶了。 与男子温存了一会,她就将他抱上床,帮他脱了外套和鞋,让他开始午休。 叶逸辰睡不着,就拽着洛安不让她走,“洛洛,留下陪我,我睡着后,你再走。” 洛安无法,只好坐回床边,帮男子掖了掖被子,“辰,我干脆给你讲点童话故事吧,就当是做胎教了。” “什么是童话故事?什么是胎教?”叶逸辰抓到两个关键词,好奇地问。 “童话故事就是寄托着人们美好愿望的故事,而胎教就是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对她进行教育感染。”洛安耐心地解释,一边在心里寻思待会应该讲哪个童话故事。 白雪公主,还是美人鱼? “洛洛,快讲一个吧,我想听。”叶逸辰很期待,双目晶亮地看着床边的女子,还不忘补充一句,“还有我们的小宁乐也要听!” 被大人小人都期盼着,洛安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一本正经地咳了一嗓子,就开始娓娓道来,“从前,有一个白雪公主,她的皮肤很白,跟雪一样白……” 两个童话故事前者喜,后者悲,怕影响到孕夫情绪,她就选了前者。 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将孕夫哄睡着,她就回了书房,继续批阅组织传来的信件,目光沉静严肃,与刚才跟男子在一起时的嬉皮笑脸模样大相径庭。 将信件批阅完,并命人将其送走,她就去密室松了会筋骨。 至申时,想起刚才与娄瑞儿说过的话,她索性抬步往七月的宅院行去。 才至院外,她就听见里面传出七月焦急的唤声,“瑞儿,你站在那里别动,我这就来救你!” 紧接着,传来六月的声音,“哎呀呀!愁死我了!瑞儿,你千万千万别动,等我姐姐过来救你!” 她听出不对劲,连忙疾行进了院中。 只见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正站十几米高的树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树干,脚下的树枝快断裂。 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站着七月,她正努力地靠近男子,想将他解救下来,但男子脚下的树枝已然不能再承受第二个人的重量,因此,她不敢站上去,只得伸手去够男子的身子,但总有距离,显得艰难。 树下,六月紧张地望着,急得直跳脚。 洛安不多想,猛然一跃,鹰般飞速冲向那个男子,将他往怀里一带,就下了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六月和七月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掠过一抹白影,那白影在中间无借力点的情况下,直接斜着飞至树上十几米的高度,将男子救下。 洛安担忧地看着眼前依旧紧紧闭目不敢睁眼的男子,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一边询问道:“瑞儿,你没事吧?” 娄瑞儿听见洛安的声音,猛然睁开了眼,很是惊讶,“安,你怎么在这?” “傻瓜,是我把你救了下来。”洛安直接给了娄瑞儿一个毛栗子。 娄瑞儿立马窘迫得红了脸,心虚地垂了眸,不敢看向洛安。 六月走上前来,快人快语,“主子,还好你来了,不然瑞儿指不定摔成肉饼了。” 七月下了树,也上前,唤了一声,“主子。” 见瑞儿被主子救了,她心里自然是松了口气的,但也忍不住酸涩。 自己终归不如主子,哪怕再努力,也依旧及不上。 “发生了何事?”洛安声音微沉,心里一阵后怕。 刚才她若晚来一步,恐怕瑞儿真的会…… 娄瑞儿听出洛安话里的怒气,连忙拽了拽她的袖子,见她看来,便道:“安,你别怪她们,此事与她们无关,是我的错。” “主子,你也别怪瑞儿,都怪我,我不知道他有恐高症,便建议他借着体内的内力试飞一下。 却不想他一上树,就因为恐高症吓得忘了反应,便一直吊在那里,没敢下来。”就在这时,六月出声了,大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架势。 “瑞儿,刚才是你自己飞上去的?”洛安惊讶了,问向身边低着头的男子,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习了内功的人第一次试飞尚且不可能超过十米的高度,更何况没习过的瑞儿,可是,他竟然超过了! 这个男子果然有天赋,应该好好培养。 娄瑞儿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嗯。” “瑞儿,你真厉害。”洛安抱住男子,在他脸颊上啪叽了一口,才继续问:“不过,你怎么还有恐高症?我还以为你上次坐过热气球后已经克服了呢!” “主子,那感觉不一样的。站在热气球里,脚下好歹有个实处,但光靠轻功飞起,脚下什么都没有,全靠自己的体力。所以,瑞儿此般实属正常。”七月帮娄瑞儿解释。 “倒也是。”洛安摩挲着下巴点点头,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克服娄瑞儿的恐高心理。 “主子,你可有办法克服瑞儿的这种心理?若不克服,他恐怕很难突破自己。”六月关切道,心里为娄瑞儿感到焦急。 毕竟,这个男子的成长她一直看在眼里,一路或艰辛或挣扎,他都挺了过来,她不希望他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恐高心理而卡在原地,呈半途而废的状态。 “有是有,但我怕瑞儿承受不住。”洛安犹豫出声,心里已有不忍。 “安,无论多么艰难,我都愿意承受。”娄瑞儿看见曙光,连忙出声,很是坚定。 “是啊,主子,快说说吧。”七月紧锁眉头,比当事人娄瑞儿还着急。 洛安怜惜地看了眼娄瑞儿,才道:“就是找根绳子挂在树上,然后将瑞儿绑在一端,将他吊起,以他能承受的最大高度为底线,逐步升高,让他一点点地适应。” “这——”七月睁大眼,纠结了起来。 主子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颇残忍,对瑞儿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残酷的折磨,她不忍心。 “主子,还有其他办法吗?”六月也不认同。 “六月,七月,你们别说了。”娄瑞儿对姐妹俩摇了摇头,就看向洛安,很是认真,“安,这个方法,我愿意接受。” 洛安怔了怔,随即伸手拍了拍娄瑞儿的肩膀,“瑞儿,好样的!” 这个男子愿意尝试,愿意逼迫自己突破自己的极限,她自然不会阻他。 不等男子反应,她继续道:“不过,瑞儿,我此时过来可是来检查你今日所学的。” 话落,她就伸手攻向男子。 娄瑞儿猝不及防之下受了洛安一掌,倒退了几步。 女子没在掌上灌注内力,他才相安无事。 回过神后,他立马摆开架势攻向女子,将这段时间所学尽数展露,想让女子亲自认证他最真实的实力。 六月七月紧张地旁观着,一个生怕娄瑞儿没轻没重地,误伤了特意让着招数的洛安,一个生怕洛安不小心伤了实力明显在她之下的娄瑞儿。 眨眼间,几十招过去,洛安就制服了娄瑞儿。 将他拉起后,她就欣慰地看着他,鼓励了一句,“瑞儿,你真棒!比之以前,进步了许多。” “安,我知道你刚才在让我。”娄瑞儿点破,心里很是挫败。 “瑞儿,我就算让了招数,也鲜少有人能在我手下过几十招的,所以,你真的很厉害了。切莫灰心,我说你很好,便是很好,未参半点虚情假意。”洛安笑道,坦然地望着娄瑞儿的眼,让他明白她所言非虚。 第二百八十二章 暗度陈仓 “瑞儿,我就算让了招数,也鲜少有人能在我手下过几十招的,所以,你真的很厉害了。切莫灰心,我说你很好,便是很好,未参半点虚情假意。”洛安笑道,坦然地望着娄瑞儿的眼,让他明白她所言非虚。 娄瑞儿这才稍稍好受些,清秀的眸子隐着爱恋,微微地拂着洛安,那眼神,仿佛初春的柳絮,鲜嫩得厉害,一看便是还未尝过情事的雏儿。 他启口,轻轻地唤了声,“安。” “嗯?”洛安挑眉看着男子,眸中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浅浅笑意。 “多亏了你。否则,我没有今天。”娄瑞儿主动执过洛安的手,嗓音清朗,人听着,感觉如沐春风。 洛安回握住娄瑞儿的手,感觉他手心有粗粝的茧,顿心疼起来,“因为我,你又何尝没受苦?” 一旁的六月见两人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表示很不满,“咳咳!主子,瑞儿,我们还在这呢!” 她身边的七月望向了别处,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正下意识地掩藏某种情绪。 “六月,七月,这阵子多亏了你们,谢谢。”洛安看向姐妹俩,眸中流露出感激。 她从瑞儿口中了解,七月教他教得尽心,就连六月也时常对他进行指教,所以,他才能在短时间内速成。 这对姐妹俩虽是她的属下,但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总归有情谊,所以,她们能不遗余力地帮她教导瑞儿,她心里对她们是感激的。 “主子,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六月不以为然。 “主子,能帮上你跟瑞儿,我感到……”七月看了眼娄瑞儿,才继续说,“很荣幸。” 洛安忽然想起一人,连忙问:“对了,最近音在忙什么?我总不见她。” “她最近一直在忙她们家族的事情,无暇过来这边。”七月回道。 她已经知道音真实身份的意味,心里对其更是惺惺相惜。 虽然其忠于主子是因为主子皇位继承人的身份,但她看得出,其对主子是尽心尽力的,所以,她已经打心底里接纳这个同僚。 “嗯。”洛安一应,不再多想,牵着娄瑞儿往场中走了走,“瑞儿,再跟我练一会吧。” 说罢,她又看向六月七月,很是严厉,“你们俩,也给我过来,让我看看你们这阵子有没有进步,若没有,就该罚!” “主子,若有呢?”六月自信地笑着。 “若有,我就赏你俩一人一锭十两银子。”洛安自认为很大方。 “主子,你能再抠门点吗?”六月被气得直跺脚,很不服。 “能啊,大不了,我换成一个铜板可好?”洛安很无辜。 “别啊,十两就十两!”六月连忙改口,随即摆开架势,对洛安挑衅地摆摆手,“主子,来啊,今天我跟姐姐非要你看看我俩的厉害!” 这阵子,她和姐姐经常与音切磋武艺,其中受益匪浅,所以,她跟姐姐一直在进步。 “主子,来吧。”七月已经摆开架势,沉着冷静地看着洛安。 娄瑞儿见洛安身上穿着长裙,不便打斗,有点担忧,“安,换件衣服吧,我怕你这一身不方便。” “不碍事。”洛安摆摆手,还气死人不偿命地补充了一句,“瑞儿,你难道忘了?我刚才打趴你的时候就穿着这一身裙子。” 娄瑞儿想磨牙,连忙也摆开架势,“安,太自负可不好。” 他声落,就和六月七月姐妹俩一起攻向洛安。 三人均招式凌厉刁钻,一点不藏私。 洛安见三人攻来,连忙眼疾手快地招架回击。 虽没有用内力和武器,完全靠招式和蛮力,但她依旧应付自如。 十几个回合下来,四人身上均冒了汗,六月直接躺倒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累成狗。 七月见此,感觉不成体统,上前轻轻踹了踹她,“妹妹,快起来。” “姐姐,我快累死了,你就让我躺会吧。”六月哀求地望着七月,一边喘一边说。 “六月,看看这是什么?”洛安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银子,晃在她脑袋上方,诱惑道。 六月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起身,亟不可待地从洛安手里抢过那锭银子,吹了吹,收进怀里,一气呵成,一边对洛安嘿嘿一笑,“主子,你真守信!” 洛安又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了七月,一边凉凉地睨了六月一眼,“瞧你那猴急样,弄得好像我平时苛待你似的。” “哪能啊?”六月笑眯眯地看着洛安,解释,很是坦然,“只是我太爱银子了,所以从不嫌多!” “过来坐吧,我有事与你们谈。”洛安懒得再理,索性牵着娄瑞儿走至树下的石桌,径自寻张凳子坐下了。 “主子,何事吩咐?”七月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一行四人斟了茶。 六月正拍着衣上沾到的尘土,听七月这样问,忍不住停下动作,看向洛安,态度严肃起来,“难道最近又有行动?” 洛安端起茶盏灌了几口,看了眼身边的娄瑞儿,才看向姐妹俩,吩咐道:“这几日,你们好好部署一下府内的守卫,我希望我成亲那天,不再出差错。” “七月明白。”七月连忙点头应了。 “放心吧,主子,这事包在我跟姐姐身上,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六月手一挥,信誓旦旦道。 其实,她跟七月心里均因为上次主子所办宴会上发生的刺客闯入事件而感到羞愧,所以,趁这次,她们都想好好表现,以弥补曾经的过失。 娄瑞儿情绪并无不好的波动,只出声询问,“安,我是不是也能帮上些什么?” 洛安伸手覆上男子的手,笑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乖乖等着我娶你便可。” 娄瑞儿微微红了脸,垂着眼帘,点了点脑袋,乖巧应道,声若蚊蝇,“听你的。” 安跟他说过,娶了逸辰,就会娶他,所以,他跟安之间的吉日不远了。 想到此,男子忍不住恍惚,随即心里一阵欣喜,期待着、向往着,仿佛终于寻觅到阳光的向日葵,破土的信念再也离不开那一缕温暖,永远追随。 若是以前,他何曾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会与洛安修成正果? 可如今,他敢了,甚至已经想到自己要给安多生几个孩子的事情,只因为安喜欢。 无论如何,嫁给安,并为她开枝散叶,都是他给自己设定好的未来,十分美好。 而他现在能做的,便是等待,等待属于他的幸福…… 第二日,将近中午,凤都的主街道上挤满了百姓,人山人海的,轿子之类的代步工具根本无法通行。 而百姓之所以都涌上街道,翘首企盼地望着城门的方向,自然都是为了看热闹。 不一会,城门口传来动静,只见一辆辆刑车缓缓驶入凤都的街道,里面关押着犯人,有男有女,均披头散发,一张张苍白的面容被脏乱的发遮住,让人看不真切,四肢均被铁链锁着,随着刑车的起伏叮当作响,身上穿着白色囚服,上面沾染着血迹,显然都是受过刑的。 百姓立马沸腾起来,很多人手上挎着装满蔬菜鸡蛋的篮子,看到刑车驶到面前,连忙将蔬菜鸡蛋往这些犯人身上招呼。 犯人身上都被砸出了血,却都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因为痛意,身子剧烈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打死你们这帮该死的土匪!” “活该!如今这些恶人终于都被缉拿归案,受到惩罚,纯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要说啊,这些土匪能被抓住,全是麟皇女殿下的功劳!听说她只身一人在土匪的寨子里潜伏了半个月,就掌握有利时机,跟朝廷的官兵里应外合将这帮子土匪一并抓获,当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除却前阵子掳了轩皇女殿下新夫逸辰公子的事情干得不怎么道义,其他的,她均干得漂亮,总体功大于过,是个能造福我们百姓的皇女殿下!” “本还以为她被软禁府上什么都干不成,却不想其背地里为我们百姓做了这么多事情,实乃凤天之幸,圣上若将凤天的江山社稷交到她手上,我们这帮子小老百姓也就放心了。” …… 底下的百姓有的咒骂,有的讨论,皆在赞扬麟皇女殿下此举干得漂亮,连带着对她这个人好感倍增,纷纷挖出她曾经的事迹,各自评点,多数正面的评价。 在她们眼里,这些关押在刑车上的犯人就是那帮子曾盘踞在摆凤城郊干尽杀人越货勾当的土匪。 然,她们所不知的是,那上百号土匪其实早已被暗度陈仓。 昨夜三更天的时候,她们就被秘密送进了凤都。 而这些刑车上的犯人其实都是洛安提前备好的死囚,用来代那些土匪游街示众,承受百姓的怒火。 她们均被点了哑穴,所以根本发不出声,无法倾诉她们其实都是替死鬼的冤屈。 另一边,司察府上,刑部尚书尤静和一众手下恭候在门前,等待着一尊大佛的驾临。 不一会,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嘴里直呼,“大人,来了来了!赶快迎驾!” 尤静和一众手下心里均不由自主地一紧,抬眸间,见一辆奢华的轿辇缓缓驶来,前方两匹身上无一点杂毛的白色良驹并驾齐驱,四肢沉稳有力,在青石铺就的地上踏出响亮的“哒哒”声,停下时,她们连忙上前,恭敬地下跪行礼,“吾等参见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轿辇内传出一声带着笑意的女声,如莺啼,人听着心境忍不住为之豁然。 “是,殿下。”尤静一行人应了声,便纷纷站起身。 只见轿辇上走下一个身穿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的绝色女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身边,一个样貌俏丽的小厮搀扶着她,低眉顺目的模样。 洛安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身穿一袭墨绿官服年纪三十上下的女子,自来熟地打着招呼,“兵书尚书大人,今天咱挺有缘分,第二次见面了。” 第一次是在早朝上,想不见都难。 “是啊,很有缘分。”尤静应道,让开身,谦恭有礼道:“请殿下先行进去吧。” 洛安却未闻,目光一直停留在尤静身后手下其中一人身上,直直走上前,确认性地唤了一声,“车容?” 车容一身冷汗,结巴应道:“正,正是下官。” 完了! 难道殿下还记得她就是当初执行那两百杖责的行刑官? 想到此,她真想一掌拍死自己。 自己都记得,殿下怎会不记得? 况且,殿下现在还唤出了她的名字,不显然的嘛?! 呜呜,殿下不会一直记恨到现在吧? 可那是她的职责啊,她也没办法,若可以重新选择,她绝对不会再担这个里外不讨好的差事! “怎么?”洛安好笑道,“你在怕本殿?” “殿下,这究竟怎么回事?您怎会认识我手底下的行刑官?”尤静忍不住问出声,心里一阵疑惑。 其他手下目光都在洛安和车容之间流转,心里对两人的关系揣测纷纷。 “大人,曾经殿下受那两百杖责刑罚的时候,是我做得行刑官。”车容欲哭无泪,解释道。 “原来如此。”尤静这才想起是有那么回事。 其他手下心里一阵了然,心里暗自庆幸曾经没做过得罪麟皇女殿下的事。 车容回答完尤静,又转向洛安,认命道:“殿下,下官当初职责所在,下官也不想的,您心里若一直介怀着,可以寻下官出出气,下官认了。毕竟,您的尊贵之躯曾受损,下官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谁曾想,曾经那个刚刚归朝,各方面无所佳绩的麟皇女殿下如今已成凤天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仅得了大半个朝堂的人心以及当今圣上的偏爱,还手掌兵权,俨然凤天的下一任帝王无疑! 所以,无论曾经所做是不是出于职责,她都已经得罪这个凤天的王者,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请求惩罚,也许能得从宽处理。 “本殿是那样的人吗?”洛安惊奇道,左右看了看,感觉无比冤枉。 周围的人一致摇了摇头,果断答:“不是!” 谁敢答“是”? “车容,怎么说话呢?你怎能这样误解殿下?殿下公正无私,深明大义,怎会是那种公报私仇的小人?快点跟殿下道歉!”尤静看向车容,一边训斥,一边对她使眼色。 其实,她心里也瘆得慌。 若她换了车容,如今见着麟皇女殿下,恐怕也会生出同其一般的想法。 身在朝堂,麟皇女殿下的事迹她每天都会听不下三遍,早烂熟于心,因此对此女,她是真心敬佩的,同时也明白,此女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试问,能单枪匹马将两朝元老也就是前任左相杨曼书缉拿归案,并且不费一兵一卒将那上百号土匪全部捉拿入狱,这样的女子手段怎会简单? 她算是看出来了,其表面温和无害,实则就是一只吃人不眨眼的老虎,她甚至猜想,前阵子的郁府惨案可能出自此女之手。 不过,这种事只能在心里想想,不可言说,否则只会招致灾祸。 “是。”车容身子一抖,连忙应了,就看向洛安,求饶,“殿下,下官眼拙嘴笨的,若说错了话,请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下官吧。以后对您,下官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洛安轻笑出声,“本殿没想什么,只是想你曾经对本殿执刑的时候,一定在想本殿跟逸辰公子的结合是错的。 但,四日后,便是本殿与逸辰公子的喜结连理之日,本殿想请你赴宴,让你亲眼见证本殿与逸辰公子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她身边的苏子淇微微蹙了蹙眉,心里一阵疑惑,不明白曾经究竟发生了何事。 未想到女子会是这番想法,车容十分惊讶,抬眸看向洛安,有些受宠若惊,发自内心道:“殿下,下官荣幸之至,祝您跟逸辰公子能长久美满下去。” 那天的情景,可依旧清晰地映在她脑海里。 她记得,此女说不悔,说会对逸辰公子负责,娶他做皇夫,还说谁再说逸辰公子的闲话,她必会将其寻出来,让其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将每一份用心都用在她心爱的男子身上,想守护他、珍爱他,令人忍不住为之惊叹叫好。 如今,她终于能娶到逸辰公子,自己是打从心底为她高兴的,觉得她能得这一番美满,也是理所当然。 “本殿收下你的祝福了。”洛安爽快地拍了拍车容的肩膀,想到自家那个男子,心里一阵暖意。 哪怕出门在外,不在他身边,但心中只要有所挂念,便感觉从来没跟他分开过。 说罢,她就转身看向尤静,“请兵部尚书大人带路。” 尤静点头,侧身,对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进。” “嗯。”洛安一应,就在苏子淇的搀扶下径自往前走去,端得一身优雅姿态。 司察府的内部监狱关押着昨夜被秘密送进的那上百号土匪,她们身上的囚服均很干净,头发也都被束起,打理得很是整洁,双目有神,面色红润,一点没有被虐待的迹象。 身为寨里的两个当家,刘红卫和寇晴被视作重点看守对象,因此两人被单独关在一间,而其他人则被分成十人十人地关押在周围的牢房里。 除了失去自由,她们觉得其他都没什么不好,每日的膳食比她们以前寨里时候用的都好,看守她们的官兵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从没对她们动过刑,感觉就像伺候祖宗一样供着她们,令她们很是惊讶。 有一次,她们拉住一个官兵悄悄问过原因,那个官兵就说上头有人护着她们,所以,动不得。 她们不禁更是惊讶,因为,她们一帮人曾经都是官府缉拿的对象,谁会认识上头的人?况且,若真上头有人,她们能轮到进山当土匪的境地吗? 忽然,她们听见外面传来动静,“殿下,您这边请。”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绝色女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心里立时一惊,随即便是愤怒。 “你们先出去吧,本殿想跟这帮土匪单独说会话。”洛安见一众土匪均无碍,心里由衷地松了口气。 看来,卓雯渝没有负她所托,将这些人照顾得挺好。 “是,殿下。”尤静恭敬应了一声,就招呼着身后的一众手下退出,退出后,顺道掩了门,监狱里的光线立时一暗。 因着陛下的暗中吩咐,她将这些土匪聚在了一间监狱里,里面其他牢房的犯人都已被她转移。 因此,此时,整个监狱里只剩牢房内的一帮子土匪以及站在牢房外的洛安和苏子淇。 洛安慢悠悠地踱到关押着刘红卫和寇晴的牢房前,笑眯眯地看着里面的两人,唤了一声,“大姐,二姐,可还记得我?” 她身后的苏子淇见此场景,忍不住满心震惊,随即就是释然。 他就知道,就知道…… 小玲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 “宁玲,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害我们遭受牢狱之灾的罪魁祸首,我们和大当家二当家怎会不记得你?”被关押在另一间牢房的谷楠率先愤怒出声。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说的就是她。 只见她极力地想靠近洛安,双手紧紧地抠着牢房边上的木桩,瞪着洛安的双目欲裂,恨不得一口吃了洛安,仿佛地狱的恶鬼。 “小玲,都是你害的!姐们还想跟你算账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是就是!你害得我们这一帮姐妹落得这番境地,会遭天谴的!” “老娘诅咒你肾亏不行,夫郎不举!啊哈哈……” …… 一众土匪再次看到洛安,这两天压在心头的憋屈尽数被挑起,之前洛安在寨里当着她们的面亲口承认她进寨里不过是为了做线人,好里应外合铲除她们的画面在她们脑海中重现,心里的怒火顿蹭蹭蹭地往上涌,纷纷应和谷楠,对洛安咒骂出声。 一时间,口水四溅,恶毒难听的骂声不绝于耳。 洛安很淡定,就这么静立在原地,面上的笑意未减半分。 “够了!都给我闭嘴!”就在这时,寇晴出声了,微沉的语调,透着威严,也折射出她压抑沉闷的心情。 立时,骂声戛然而止,整个狱内鸦雀无声,可见,寇晴身为二当家的威严还在。 “小玲,我只想问一句,那个护着我们的上头之人,可是你?”寇晴见狱内安静下来,就意味不明地看向洛安,询问道。 她身边的刘红卫也将复杂的目光投在洛安身上,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寇晴这样一问,同时也在其他人心里击了一鼓,猛地一咯噔,有些发虚。 她们此时才察觉,那个护着她们的上头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小玲。 若真如此的话,为何? 她为何要这样做? 明明说要灭了她们的,但她这样做,岂不相互矛盾了? 洛安双目一睁,有些惊讶,很郁闷寇晴竟然会问出这么明显的问题,“除了我,还能有谁?” “真的是你!”刘红卫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走上前,到离洛安最近的地方,抓着木桩,惊喜地看着她,“小玲,为何?为何你会在暗中护着我们?” 这是不是代表小玲还在乎她们这帮子姐妹? 寇晴也站起身,走至刘红卫身边,双目殷切地看着洛安,只柔柔地唤了一声,“小玲。” 其他土匪也纷纷愣住了,或站或立,目光均一致地落在洛安身上,等着她的答话,心都不自觉地悬起,燃起了希望。 若真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小玲会救她们? 洛安面容严肃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才道:“大姐,二姐,还有其他姐妹们,我长话短说吧。我凤沐麟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弃你们的意思,今日过来,也只是想跟你们坦白,并且将你们放出去,毕竟,你们心里不好受,我又何尝好受过?!” ------题外话------ 喵生病了,不吃药,不打针,想自己好来着,所以这两天会有点力不从心,少更,莫怪。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专门偷心 “小玲你,你说的是真心话?”饶是性子硬朗,但动情处,刘红卫眸中还是忍不住盈满了泪,希冀地看着洛安。 因着洛安的话,她这阵子压在心头的阴霾尽数消散了个干净。 “小玲,你还是我们的三妹,是不是?”刘红卫身旁的寇晴也已经双眸湿润,期待地望着洛安,试探出声,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的真心。 “自然。大姐,二姐,我们是拜过把子的,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这份情谊,怎能说不作数就不作数?”洛安走上前,伸手分别覆上刘红卫和寇晴的手,目光真挚,不含一点杂质。 “呵!”就在这时,另一间牢房的谷楠冷嗤出声,不屑道:“宁玲你骗谁呢?若当真有姐妹情谊,怎会任由大当家二当家身陷囹圄?” 听得这句,刘红卫和寇晴眸中均掠过一抹哀伤和失落,几日前的画面仍历历在目,在她们心里留下了阴影。 因此,有些害怕,她们的小玲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再次玩弄她们的感情,想到此,她们均想从洛安手下抽回手,下意识地想逃避,极为怯懦。 “大姐,二姐,好歹相处了半月之久,我的性子你们难道还不了解?我虽目的不纯,但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掩藏伪装自己的真性情? 你们若连这其中的真伪都辨不清,那也没有资格做我凤沐麟的姐妹!”洛安见刘红卫和寇晴想退缩,心里顿一痛,率先缩回手,背过身,语气渐渐往下沉去,显示她心情渐差的变化波动。 站在她身后的苏子淇清楚地看到了她面上的浓浓失落,顿一阵心疼,想上前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好好安慰,却感觉四肢僵直着,根本做不到心中所想。 “三妹,我,我只是有些怕……”刘红卫有点委屈,高大的身影此时看起来脆弱得厉害,“怕你会再次践踏我的感情。” “三妹,对不起。”寇晴也唤出声,柔柔的语调中夹杂着歉意。 谷楠见刘红卫和寇晴被洛安说动,心里顿不服气,又出声挑拨离间,话语间都带着刺,“大当家,二当家,你们别听她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在糊弄你们?难道你们忘了当初的情景了?可别揭了伤疤忘了痛!” 就在这时,洛安猛地转身,双目迸射出凌厉,周身都萦绕着一股迫人的威严气势,声音低沉,响彻整个监狱,震撼每个人的心扉,“本殿之所以那般做,是因为本殿不仅是你们的姐妹,更是当朝麟皇女殿下! 本殿身上担着守护凤天百姓的职责,而你们平时干尽杀人越货的勾当,损了社稷的秩序,本殿凭甚不治你们?!” 突然,她直接闪至谷楠面前,随手一挥,就将手中专用来毁颜的毒粉尽数招呼在女子脸上,见其捂着脸尖叫,极是痛苦,她冷笑出声,“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本殿面前放肆?!本殿想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要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上,你以为本殿会容你活到现在?” 妈的!真当她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啊——啊——啊!”狱中立时只剩谷楠的惨叫声,其他人均愣愣地看着眼前一身冷意的绝色女子,心里忍不住一阵胆寒。 此刻,她们才真真正正地打从心底认知,眼前这个女子是当朝赫赫有名的麟皇女殿下,而不是那个可以跟她们嬉笑打闹的乡野丫头宁玲! “小、玲。”刘红试探地唤了一声,两个字从口中吐出感觉异常艰难,心慌得厉害,感觉眼前的女子虽尽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小玲,对不起,是我和大姐误解了你。”寇晴依旧歉意满满,看向洛安的目光已经恢复如初,充满情谊,丝毫不理睬另一间牢房里正承受着灭顶痛苦的谷楠,她的亲生妹妹。 她算是明白了,小玲既然今日能过来,跟她们这一大帮子姐妹说出“不曾背弃”的话语,说明她真的将她们放在了心上,她一直护着她们,并且会将她们救出去。 而她之所以将她们抓起来,也只是想做一下表面功夫,给凤天百姓一个交代,让凤天的社稷多一份安定。 是她们太自私! 是她们从未站在小玲的立场思考问题,不解她的良苦用心,不仅如此,还将怨气和怒火尽数发泄在她身上,像一群愚昧无知的莽夫! 她和大姐,果然,枉为她的结拜姐妹! “大姐,二姐,你们不用这般,我凤沐麟在此跟你们发毒誓,我一日为你们的姐妹,便终生是你们的姐妹,永远不会变,否则必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洛安看向刘红卫和寇晴的时候,目光便柔了下来,见两人都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心里很是无奈,索性并起两指,信誓旦旦道。 “不,不!小玲,我信你,我信你,无论如何,我都信你!”刘红卫亟不可待地回道,双目重新燃起了光亮,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小玲,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寇晴这辈子都跟你做姐妹!”寇晴目光坚定地看着洛安,同样许下沉重的诺言。 洛安欣慰一笑,重新伸手覆上刘红卫和寇晴的手,只唤了一声,携着最真挚的姐妹情谊,“大姐,二姐。” 其他土匪见此情景,心里均多多少少地有些感慨,对洛安,已经大为改观,开始重新接纳这个曾经与她们一起作战,一起嬉笑打骂的好姐妹。 …… “殿下,你打算如何安置那些土匪?”从司察府出来后,一坐上轿辇,苏子淇就忍不住问身边的洛安,看向女子的眸中,隐着炽热的爱恋。 “在凤都南郊,我有几百亩地,未有机会开发,便一直荒废着。从今以后,终于可以物尽其用,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吃上那里种出的粮食了。”洛安慵懒地斜靠在内置的榻上,一头长发如墨般泼开,仿佛一副唯美的山水画。 “殿下的意思是让那些土匪改良从善,从此种田维生,像普通的农民一样?”苏子淇惊愕出声,一双漂亮的大眼睁得圆圆的,透着单纯。 “不然呢?除了让她们种田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了。从商,她们不一定都有经济头脑,从军,她们肯定舍不下家里的夫郎孩子,所以,只能安安分分地种田,做农民。”洛安随手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一边咀嚼一边支吾出声,悠然自得的语调,仿佛将一切都掌控在了手里。 “可是,她们愿意吗?”苏子淇有点担心,见女子的手势,他连忙上前,给她揉捏起了肩膀,“做了那么多年的土匪,养成的恶劣习性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你放心,她们本性其实不坏,都向往安定的生活。如今,我能给她们这一份安定,她们求之不得,只想一家子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就算有人坏习惯不改,我大姐二姐也会管着她们,而对大姐二姐,我绝对放心,我相信她们不会让我这个做妹妹的失望。”洛安享受着苏子淇的按摩服务,眼皮子都懒得抬,像只餍足的猫。 “原来如此。”苏子淇听洛安这样说,彻底放下心,突然崇拜地看着女子,欣喜地赞了一句,“殿下,你真有办法!” “那是~”洛安嘚瑟地应了一句,就一翻身,趴在榻上,指指自己的后背,吩咐道:“快给我做个全身推拿。” 苏子淇面色一红,艰难地应了一声,就也爬上榻,犹豫了一下,才跨坐到洛安背上,给她做起了推拿,听见女子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嗟叹声,他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心猿意马起来。 回到麟王府的时候,洛安都已经睡着了,苏子淇唤了她几声,她才悠悠醒来。 才踏入府,申雪就迎了上来,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最终只唤了一声,“殿下。” “申管家,何事?尽管说来。”洛安一路往自家宅院走,只想回去看看那个她心里一直牵挂着的男子。 申雪赶紧拦在洛安面前,一闭眼,索性一口气说完,“殿下,叶公子刚才一大早就男扮女装出去了,老奴猜想他定是想去赌坊,已经派人暗中跟着,还未归,老奴禀告完毕。” “什么——”洛安双目一瞪,被惊得不轻,随即便是愤怒,“申管家,谁让你放他出去的?你说,他一个孕夫万一在外面有个闪失怎么办?” 说着,她就立马折身,往外走去,步伐匆匆,很是着急。 申雪和苏子淇立马尾随,尤其申雪,欲哭无泪,解释道:“殿下,这真心不能怪老奴,您也知道,叶公子就是个任性的主,老奴根本拦不住他。 怕影响到他情绪,老奴只好放行。另外,老奴已经传消息给音儿让她过去照看着,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他此时在哪家赌坊?”洛安走至门外,随手从马棚里牵出一匹马来,一边急切地问向申雪,见苏子淇也跟了上去,她对他摆了摆手,“小淇,你先进府吧,这次不用跟着了。” “殿下一定小心。”苏子淇担忧地望着洛安,关照了一句,就折身回了府。 申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子淇的背影,才看向洛安,道:“明悦赌坊。” 这个小淇恐怕又是殿下惹上的桃花。 哎! 殿下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专门偷心的妖孽! 洛安点头,一挥马鞭,嘴上吆喝了一声,身下的马立刻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明悦赌坊乃一家大型赌坊,里面分五层,其中第一层是普通级别的赌博场所,随后等级逐层递增。 里面装潢得十分豪华,以金绘墙,以夜明珠为灯,水晶折射下,更照耀得无一处不散发着奢华的气息。 洛安一到赌坊,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里面的赌徒纷纷呼和着自己押注的那一方,豁出去般,极为疯狂。 踏入赌坊前,想到自己一身行头实在太惹眼,她索性一拐弯,走进旁边的一家成衣店,换了一身简单的行头。 虽然小刺猬目前为止还没有碰到危险,但她总还觉得不踏实,想亲自看着这个让她放心不下的男子。 寻了半天,她终于在顶楼寻到叶逸辰的身影,亲眼见他无碍,悬着的心才落下。 想了想,她没有直接走上前,而是隐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 此时的叶逸辰一身女子装扮,再加上他的绝色之姿,显得娇美动人。 他姿态优雅地坐在赌桌边,搭在桌上的一只素手正把玩着五颗筛子,那五颗筛子每次都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尽数落回他手心,仿佛在他手上舞蹈一般,一边目光冷静地看着对面,嘴边噙着浅笑,浑身都散发着光芒,与他平时的小白兔模样大相径庭。 他对面,坐着一个微胖的女子,二十上下的年纪,一身艳俗的绫罗绸缎,面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发上缀满金制的发钗,一看便知其是富家女。 她正卖力地摇着手里的盅子,盅内传出筛子相互碰撞的清脆响声,显然,她正与对面的男子玩对赌。 所谓对赌,就是双方分别猜对方摇出的筛子点数,谁能猜得比较精确,就算谁赢,怕相互影响,一般一方摇了后,另一方才能摇,五局定胜负,乃一种简易的赌博手段。 “砰——”富家女摇了一会,将盅子猛地往桌上一磕,就得意地看向对面的男子,手一摊,“小妹妹,快猜吧。” 叶逸辰不屑地笑了笑,往旁边看了一眼,立时有人奉上纸笔,他提笔就在纸上写下娟秀的四字“三大二小”。 见对方已写下答案,富家女连忙开盅,五颗筛子的点数分别呈五、五、六、一、三,的确三大二小。 紧接着,叶逸辰摇起了筛子,毫无章法可言,令人听不出其中端倪。 他手上速度极快,那盅子只剩下一道在空中闪烁的残影。 待他盅子落回桌上之时,全场寂静,在旁边围观的众人都屏着呼吸,双目紧紧地瞪着他手下的盅子,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富家女思考了良久,才踌躇出声,“……一大四小。” 声落,叶逸辰开盅,落在赌桌上的五个筛子点数分别呈六、四、二、二、一,是二大三小。 很明显,这一局,叶逸辰赢了。 远远望着的洛安欣慰一笑,拽了拽身边的人,故作八卦地询问了一句:“大姐,我刚刚过来观局,请问这已经第几局了?” 她身边的人倒是个热心肠,听她一问,就立马详细地解说了起来,“小妹,你可不知道,这轮对赌已经第六了,一共十轮。 前面五次,三次鬼魅赢,二次平手。这第六轮里,加上这局,鬼魅已经赢了两局,还有三局,估计也都是她赢的份,那富家女赌技虽精湛,但比起鬼魅,还是稍逊一筹。” “哦,原来如此。”洛安明了地点点头,心里一阵自豪,“鬼魅果然厉害!” “的确!我在这圈子混了这么多年,鲜少见这样无往不利的赌博高手,简直了!只要看到她,我就觉得热血澎湃,想跟她赌一场! 只是她现在身价暴涨,想跟她赌一场,不花个百两银子肯定是不行的,而我没那么多身家用来赌,只能就这么看着,可惜了!”那人附和道,说到后面,忍不住扼腕叹息。 洛安笑了笑,不再多言,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战况。 最终,叶逸辰以六轮胜局完败富家女,另外四轮也都是平局。 立时全场欢呼,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松懈,说不出的畅快,有人比叶逸辰本人还高兴,纷纷崇拜地唤他“老大”。 那富家女也是个爽快人,愿赌服输,亲手奉上赌输的五千两,五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对叶逸辰说了番客套话,就转身离开了。 看完赌局的洛安已经悄悄离开,直接去了赌坊的暗室,并命人去传话,让叶逸辰过来。 明悦赌坊的老板和子娴听说暗室来人,连忙赶了过来,见到洛安,就对她行礼,“属下参见宫主。” 洛安正慵懒地靠在椅上,双腿交叠着架在桌沿,听得声音,她懒懒地抬眸,睨向和子娴,“子娴,你难道不知道叶公子已经怀有身孕?” “属下知道。”和子娴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既然知道,为何还让他出现在那里?”洛安有些怒意。 如今小刺猬肚子里怀着她的宝贝疙瘩,所以,她绝不容许他出任何差错。 因此,他怀孕后,她就对他禁了足,却不想,今日竟让他溜了出来,还来这种最容易出差错的地方,真没把她给急死。 “属下劝过叶公子,让他回去安心养胎,可是,可是他不听,属下又不能对他用强,就只好,那样了。”和子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安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很是心虚。 其实,她看叶公子肚子还没显出来,行动方便,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就将他留了下来,却不想宫主竟然对叶公子紧张到这种地步。 这,是不是太宠了? 就在这时,叶逸辰走了进来,听见和子娴的话,便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连忙蹬蹬蹬地蹭到洛安跟前,拽着她的袖子摇了又摇,“洛安,是我硬要留下来的,你怪她做什么?” 他身后还跟着祈乐和申音,两人看到洛安,面色均有些不自然,立在门口,不知该进该退。 洛安看到叶逸辰,目光立马柔下,一把揽过他的腰肢,让他坐到她腿上,还趁机在他颈上香了一口,接着,在他耳畔危险道:“辰,你今天太任性了!” 一见这情景,和子娴立马有眼色地悄悄退了出去,祈乐和申音也都转身,顺道掩了门,整个暗室立时只剩洛安和叶逸辰两人。 叶逸辰在洛安怀里扭了扭身子,坐得舒服了,才勾住女子的脖子,祈求地看着她,“洛洛,我真的太无聊,所以才想出来过把手瘾,顺道为府上添点进项。” “可你别忘了,你还怀着孩子,万一在这人多手杂的地方磕着碰着怎么办?”洛安从叶逸辰身后抚上他的小腹,不放心地摸了又摸。 “我很小心的,而且我身边都有人护着,怎会出差错?”叶逸辰知女子在关心他,心里自然一阵暖意,可是,他想为自己的自由谋点福利,不然,他以后不得闷死。 “辰,听话!”洛安眉头蹙了起来。 她也不知为何,最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好像即将要发生大事。 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她真的有些怕,那个梦境会变成现实。 她曾经做过一个梦,跟小刺猬说过。 她跟他说,梦里有她,有他,还有一个孩子,然后,就没有了。 然后,就没有了,说的是……那个孩子。 是那个可爱的孩子,没有了! 所以,如今小刺猬怀了孕,她才会高度紧张,处处小心,生怕这个降临到她和他身边的小生命会突然离开她们,再无法挽回。 叶逸辰委屈地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脑袋,“我知道了还不行嘛?!” “这才乖。”洛安吻了吻男子微微撅起的唇,安抚道,搂着他的手紧了紧,才继续说:“辰,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小宁乐。你和她,对我而言,都是最珍贵的,谁都代替不了,明白吗?” 叶逸辰的敏感神经再次起作用,水亮的双眸瞪着洛安,疑惑出声,“洛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你怎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我总感觉不对劲。” “没什么。”洛安摇了摇头,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是太爱你跟小宁乐了,所以,我才会这般。” 她说了那个梦的真实意味,小刺猬会信么? 况且,他现在是孕夫,她怎能说那些有的没的影响他的心情? 孕夫心情不好,可是会影响到腹中孩子的。 “哦。”听洛安这般说,叶逸辰也无话可说,温顺地靠在她怀里,一动不想动。 此时的画面很诡异,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绝色女子坐在椅上,而她腿上坐着一个身穿蓝衣同样姿色上佳的“女子”,白衣女子手上紧紧搂着蓝衣“女子”的腰肢,而蓝衣“女子”手臂挂在白衣女子的脖子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暧昧。 若不知道的人,看见这副画面,一定会判定,这两个绝色女子正在搞基。 时间已近午时,洛安直接带叶逸辰去附近的酒楼用午膳,申音和祈乐自然陪同。 用完午膳,申音就向洛安告辞,“殿下,音家族里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过去了。” 见申音转身就走,洛安连忙唤住了她,“等等!” “殿下还有何事吩咐?”申音咬了咬牙,只好回身,躬身询问,一双秀目不敢直视洛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煎熬。 爱而不得,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洛安蹙了蹙眉,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道:“没什么,好好照顾自己。” 音,你变了…… 申音眸中一酸,深呼吸一口气,才道,语气有些干涩,“多谢殿下关心。”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洛安的视线,面上已经一片湿润。 直至看不到申音的身影,洛安才收回视线,牵起身边男子的手,“辰,我们回去吧。” 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去探究音心中所想,因为,她还不起。 真的还不起…… “嗯,我们回家。”叶逸辰回握住洛安的手,就任由她牵着他往前行去。 他身后的祈乐连忙跟上,看着前面两人相握的手,眸底酝酿着一股暗沉,那是罪恶的根源。 一回府,洛安又得一个令她心疼的消息——娄瑞儿为了克服恐高心理,让人将他吊在树上,结果才撑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晕了过去,一直未醒。 洛安将叶逸辰安顿好,就立马赶去了娄瑞儿的厢房。 一进屋,就见七月坐在男子床边抹眼泪,她连忙上前安抚性地拍了拍其肩膀,“七月,谢谢你帮我照顾瑞儿。” ------题外话------ 关于那个梦境,可以回看【第一百七十二章外貌协会】,早埋好伏笔了,不知当时有木有人看粗来? 肯定没有,咩哈哈! 另外,加群啊加群,福利啊福利……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成亲事变 七月心里一痛,连忙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站起身,让着洛安,“主子,你既然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不等洛安说什么,她就转身匆匆离开了房间,顺道掩了门。 在外面,她靠着门,安静地站了会,才离开。 那抹背影,说不出的孤寂。 房内,洛安坐在床沿,见床上的男子脸色苍白,眉目清减,忍不住一阵心疼,俯下身子,吻了吻男子的唇,才呢喃出声,“瑞儿,你让我心疼了,该罚。” “嗯~”突然,男子嘤咛出声,睫颤了颤,缓缓地启开眼帘,抬眸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洛安,有一瞬的恍惚,喃喃地唤出声,“安。” “终于醒了。”洛安笑眯眯地望进娄瑞儿迷茫的眼,“小瑞儿,我突然好想办了你,让你怀上我的孩子,这样,你就不会这么不爱惜自己了。” 娄瑞儿脸红了,心虚地看着洛安,低声道:“对不起。” 他让安担心了。 “下次不准了,明白吗?”洛安伸出指尖亲昵地点了点娄瑞儿的鼻子,虽在斥责,却放柔了语调,话里的关切之意多过指责,“要是撑不住,就及时停下,切莫勉强自己。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要是太急于求成,只会失败,自讨苦吃!” 将自己吊在树上克服恐高症固然艰难,但不至于到晕的地步,所以,很显然,一定是这个男子太过激进,才会这般。 娄瑞儿乖巧地点点脑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要起床?”洛安见男子像只乖乖的小绵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有扑倒之的冲动。 娄瑞儿见洛安目光火热,便知她在想些什么,索性从被窝里伸出手,拽了拽女子的袖子,羞怯地望着她,“安,你上来陪我吧。” 洛安仿佛就等这句,一听,就立马脱鞋,掀被,覆在男子身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小瑞儿,我们好久没这样在一起过了。”被窝里,洛安趴在男子身上,蹭了蹭,鼻端贪婪地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是好久了。”娄瑞儿应了一声,手上搂着洛安,吻了吻她的发,才继续说,很不好意思,“安,我其实,很想你,很想念我们曾经同床共枕的时刻。” 洛安眼睛一亮,抬眸看向一脸娇羞的男子,不怀好意道:“那你可想念小草莓?” 娄瑞儿一听“小草莓”这三个字眼,整个人变成了一只熟虾子,就连耳根也红了个透彻,嗔瞪着洛安,“安,你能不能别那么直白?” “不直白,这是美化过的形容词。”洛安不以为然,突然将脑袋埋在男子颈上,在他耳畔嘟囔了一句,“吻痕才叫直白好不好?” 说罢,她就一侧脑袋,在男子颈上啃了起来。 娄瑞儿呼吸急促起来,实在难耐,便推了推在他颈上作乱的女子,“安,你要是不负责灭火,就别点火,我会难受。” 洛安抬起意犹未尽的小脸,反问,“谁说我不负责灭火的?” “你不是说过等我们的新婚那夜,才会碰我的?”娄瑞儿惊讶地看着洛安,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安不会真的想现在就…… “谁说灭火一定要行房的。”洛安伸出素白的手在男子眼前晃了晃,十分得意,“我可以用这个。” 她可是有经验的! 娄瑞儿急了,连忙紧紧按住洛安的手,坚决地看向她,态度难得强硬起来,“不可以!安,不可以,我不许你这样做,听到没?” “为何?”洛安疑惑道。 娄瑞儿咬了咬唇,才道:“我的初夜,我不想草率。” 洛安笑趴,笑够了,她突然在男子唇上落下缠绵悱恻一吻,才覆到他耳畔说,“听你的。” “安,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娄瑞儿酡红着脸,欢喜地蹭了蹭洛安的。 “什么?”洛安一愣。 “我们的成亲之日。”娄瑞儿眼带笑意,望向洛安,手上紧紧地搂着她的温软身子,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快了,娶了辰后,我便送聘去你家,然后,娶你。”洛安会心一笑,唇在男子清秀的眉间流连。 “嗯。”娄瑞儿闭了目,任女子亲吻他的脸,那抹温软,轻轻刮过他的肤,只觉得微微的痒,笑着应了一声,携着一份美好的向往。 四日后,是洛安和叶逸辰大喜的日子。 这天,麟王府和右相府均张灯结彩,门庭若市,两座府邸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虽然当今圣上曾经下旨,勒令洛安低调举办这场婚事,但依目前的局势,怎么可能真的低调?! 成亲的两个当事人一个是当朝炙手可热的人物麟皇女殿下,一个是当朝右相大人叶珍的爱子,富有“凤都第一公子”的美誉。 因此,上门的宾客怎能不多?多数都是朝堂上的官员,还携着家眷。 其实,在众人心里,叶逸辰这次已算二嫁,因为当初若不是麟皇女殿下搅了轩皇女殿下和他之间的婚事,可能轩皇女殿下和他才是一对神仙眷侣,但一切都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如今他已经怀上麟皇女殿下的孩子,而麟皇女殿下很宠他,因此,纵使因着对轩皇女殿下的同情,很多人对这两人的结合心存疙瘩,但多数还是祝福的心理。 麟王府里,到处挂着红绸,贴着囍字,宾客已满席。 至吉时,一辆十八抬的喜轿终于从右相府启程,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麟王府门前。 “新娘踢轿——”礼官见轿子停下,就拉长声音提醒道。 在一众宾客的瞩目下,身穿一袭红色喜服的洛安不紧不慢地走至轿前,抬脚踢了一下。 这次不用礼官提醒,同样一身红色喜服的叶逸辰就迫不及待地从轿内走了出来。 由于头上掩着红盖头,无法看清前面的路,他只能由祈乐搀扶着,一边伸手接了喜公递过来的绸带。 绸带的另一端,是洛安。 虽然这番情景似曾相识,但他的心境已经全然不同,因为这次,他真的要嫁做人夫了,而且对方不仅是他心爱的女子,还是他腹内孩子的娘亲,更是他心甘情愿想要嫁之并与之携手一生的人。 真的,很幸福。 洛安领着叶逸辰往府内走去,其间,按风俗,叶逸辰在祈乐的搀扶下跨过一个火盆,并踏过了一推花生果米。 喜堂内,凤炽天和叶珍已经稳坐高位,均翘首企盼着两位新人的到来。 不一会,洛安和叶逸辰两人并肩走入喜堂,一个身姿窈窕,面容绝色,一个怀着孩子,但小腹未显,身形依旧修长挺拔,即使面容被掩了,众人皆知那盖头下的面容也是一等一的绝色之姿,因此,这两人当真登对之至。 见两位新人在堂上站定,礼官开始宣礼,声音悠远绵长,“一拜天地——” 洛安和叶逸辰转身,朝着外面的天地虔诚地鞠了一躬,心情已然激动。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凤炽天和叶珍,鞠了一躬,九十度弯腰,十分慎重。 凤炽天眸中流露出由衷的欣慰,看着洛安,忍不住想起她的爹爹,那个绝代风华的男子,心底忍不住溢出苦涩。 玥儿,你在天有灵,可看到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 她身后的含玉目光一直落在洛安身上,见她与其他男子拜堂成亲,心情说不酸涩是假的。 但这样的心情未持续多久,就消散了,因为无论有没有与麟儿结缘,他都有这样的认知,知道她会娶这位逸辰公子,还会娶其他男子,毕竟,她不仅是女子,还是当朝皇女殿下,做出这种事并无什么不妥。 只是,他自己呢? 他可有机会为这个女子披上喜服? 想到此,他忍不住有些憋闷,下意识地看了眼前面的明黄身影,很是纠结。 他是不是真的该跟陛下承认他跟麟儿之间的关系了? 其实,这几天,他真的快被麟儿逼疯了! 每次早朝结束后的那段时间,他都会刻意躲她,因为他真心怕她又会不分时间场合地想跟他行鱼水之欢,却不想,这个女子的鼻子比狗还灵,每天都能寻到他,然后就…… 他想想都觉得羞愧,皇宫里的每一处角落,几乎都成了她和他的行欢场地,她玩得不亦乐乎,可他,虽然身体上还算享受,但内心饱受煎熬。 因为他真的怕与她行欢过程中,会突然蹦出一人发现他跟她之间的关系,那到时他就算生出一百张嘴,也肯定是说不清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跟她之间的关系曝光,让她们的结合能得到世俗的认可,如此,就算麟儿在人前对他做出亲昵的举动,他也不会再害怕逃避。 更何况,他真的很想光明磊落地留在她身边,与她执手,一起走完以后的路。 但,他心上总有一个梗,无法解开。 以前,他将自己身为暗卫的职责看得比生命重,如今,多了一个麟儿,他也将与她之间的爱恋看得生命重。 而他现在就在这两样之间徘徊,孰轻孰重,难以抉择…… 另一边的叶珍眸中已盈满泪,怕在众人面前露出丑态,成了笑柄,她连忙从怀里扯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湿润。 被她捧在手心长大的儿子如今终于嫁做人夫,得到了他想要的幸福,她此生算是了无遗憾了。 只需等辰儿诞下孩子,她就可以抱上自己的外孙,以后再不用羡慕别家能抱上外孙的。 “夫妻对拜——” 听到这声,洛安和叶逸辰身子均猛然一震,同时转向对方,携着赤诚的爱恋,朝着对方拜了下去。 她和他,终于正式结成夫妻,真好…… 礼成,叶逸辰被送入洞房,洛安继续在外应酬,由于心情好,她眉眼间都带着笑意,更为她的面容添了几分神采。 凤炽天身为帝王,事务繁多,喝了杯喜酒,留下丰厚的贺礼,就回了宫。 含玉自然得跟着她,临走,他回眸看了眼洛安,见女子正看向他,他一愣,随即对她微微一笑,才看向前方,继续往前行去。 洛安应酬了一会,突然,一个小厮来到她身边,禀告道:“殿下,轩皇女殿下和太史令大人来了。” 听此,无论洛安,还是一众宾客,都忍不住一惊。 太史令大人过来倒没什么,但轩皇女殿下竟然也来了,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洛安整了整身上的喜服,就抬脚迎向正从府外进来的一男一女,面带亲切的笑意,故作惋惜的语气,“皇妹,清浅,怎么才来?本殿跟自家夫郎的拜堂仪式早已礼成,你们都看不到了。” 虽然她给朝堂上的每个人都发了喜帖,但她知道不可能全来赴席,就比如凤沐轩和云熙,她从未曾想这两人会过来喝她的喜酒。 “虽然没观成礼,但本殿总可以跟皇姐你讨杯喜酒吃吧?”凤炽天笑答,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苦涩,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握起,痛意蔓延,却不及心扉。 其实,她就是刻意挑这个时辰过来的。 因为,她真的无法保证,自己若亲眼看到尘儿跟其他男子拜堂成亲,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而她之所以会来赴席,只是想看看尘儿穿喜服时究竟什么模样。 如今终于看着了,真好看! 真希望哪一天,尘儿也能穿上这一身喜服与她拜堂成亲,只是,一切不过她的奢望罢了。 “看来,是清浅没有眼福,不过,应该有口福。”云熙平静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洛安身上流连,明明无礼至极,但他偏偏能做得彬彬有礼,仿佛什么东西能被他看上一眼,都是那东西的荣幸。 显然,他也是来看洛安穿喜服时的模样的,心里正琢磨自己到底要不要亲手做一套喜服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个难伺候的主,他也想好,以后为了将她伺候好,他愿意纡尊降贵,为她做他以前从不曾也从不屑干的事情。 “那快请进吧,要想吃本殿的喜酒还不简单?只消带上真心,对本殿说几句祝福话,本殿一定双手奉上。”洛安对两人做了请的手势,一边念叨了一句,无一丝一毫的尴尬,仿佛之前的那些恩怨从未发生过似的。 凤沐轩和水清浅点点头,便顺着洛安请的方向入了宴席。 一坐下,凤沐轩就斟了一杯酒,敬向洛安,“皇姐,皇妹祝你和逸辰公子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说罢,她就一口干了杯中酒,干完,她还将已空的杯底呈给洛安,十分豪爽。 云熙也斟了杯酒,想说祝福洛安和叶逸辰的话语,却觉得十分艰难,哪怕只是为了恭维,他也说不出,最终只能道:“清浅祝殿下富贵美满。” 说着,他极快地撩起面纱,举盏,也一口干了。 “谢谢。”洛安回敬,见凤沐轩比之以前清减了许多,心里不禁一窒,眸光微闪,为其感到心疼。 但一察觉自己的失态,她连忙掩了这份别样的情绪,恢复从容的笑意。 众宾客惊悚地瞪着这一幕,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揉了揉眼睛,继续看,才确认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忽注意到凤沐轩身边的云熙,她们心里瞬间闪过一丝了然。 也许,轩皇女殿下真的已经完全想开,如今她有太史令大人这般优秀的男子陪伴身侧,没理由对已经怀了人家孩子的逸辰公子还念念不忘的。 虽然逸辰公子也很优秀,但相较而言,她们觉得他逊色于太史令大人,因为他的优秀只在于他那些男儿家的才艺,而太史令大人的优秀在于他不输于女子的本领。 这种男子,既能挣钱持家,又能治国谋略,简直了,实乃夫郎最佳人选! 见凤沐轩和水清浅坐定,洛安走向了别处,继续应酬。 她是这场婚事的主角,自然少不了被人轮番敬酒的情况,而在她眼里,这些宾客既然能带贺礼来参加她的喜宴,说明看得起她,所以无论谁对她敬酒,她都会欣然接受,几轮下来,她已微醺,面上染了几分醉意,脑袋有些沉。 夜色降临,将近戌时,很多宾客都起哄让洛安入洞房,其实心里也都清楚,逸辰公子怀了孕,两人根本不能圆房,因此,她们这番起哄纯粹出于形式,甚至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试问,谁在洞房花烛的美好氛围下会不心痒难耐? 然,刚娶到手的美夫郎却是个碰不得的主,欲火无处发泄,怎会不觉得憋屈?! 凤沐轩和水清浅已经离席,他们此番来不过是为了看看身穿喜服的洛安究竟什么模样,看过后,自然没必要多留。 因此,两人喝了几盏酒后,就向洛安告辞,与来时一般,两人一起离开了麟王府,见此,众人更确定了这两人已经成一对的猜想。 “申管家,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见众人都催她入洞房,洛安索性承了众人的意,对申雪交代了一句,就在苏子淇的搀扶下往花园走去。 新房被布置在观星辰,因此,此时的观星辰灯火通明,处处挂着喜庆的红绸,周围的湖里,飘荡着许多精致的莲花灯,隐隐绰绰的,映着夜色,煞是好看。 湖里,有两艘精致的小船,被装饰成了鸳鸯的模样,一艘停在对岸,显然是叶逸辰刚才坐过去的,另一艘还岸边,自然是等着载洛安的。 洛安将苏子淇留在岸边,就自己上了船。 船上的船夫开始划船,将船驶向了湖中央。 苏子淇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远的船,面色渐渐黯然,怔怔地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一上岸,洛安就迫不及待地走进观星辰,直接上了二楼,虽不能跟小刺猬行房,但她至少可以吃吃他豆腐,与他一起享受这良辰美景,自是别有趣味。 至新房门外,她突然有些紧张,深呼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结果,没有看到男子的身影,满目的喜庆颜色顿变得无比清冷,桌上的两杯合欢酒原封未动,显得讽刺。 她的心猛地一突,有不好的预感,将整个观星辰找了一遍,都没寻到她那心心念念的男子,只在三楼寻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欲救人,凤都北郊树林,只能你一人过来,否则,灭口。” 观星辰是她跟叶逸辰单独相处的天地,所以从来没有暗哨,否则,断不会出现这种人失踪,她却全无察觉的情况。 想到叶逸辰已经被人绑走,不知究竟何许情况,洛安心里就一阵发慌,后背冒出了冷汗,怕耽误时间,她不作他想,直接从三楼飞下,发现岸边只剩一艘船,另一艘已到对岸。 她连忙走上仅剩的那艘船,发现那上面的船夫已被杀害,很明显,刚才那另一艘船上的船夫已被换人。 她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船夫的尸体,发现其是被人用刀刃击中心脏而死,切口利落干净,可见对方擅长一击毙命,应是高手。 那船夫未瞑目,她伸手帮其合上了,才走至船边,执着竹竿撑起了船,速度极快。 不一会,就到了对岸,她到另一艘船上查看了一下,发现果然已空。 下船后,她掏出无音哨吹了一下,立时,附近的所有暗哨,以及六月七月姐妹俩都聚集到了她跟前。 “主子,发生何事了?”六月见洛安脸色不是很好,心猛地一咯噔,生出不好的预感,而且,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 “主子……”七月只唤了一声,就不敢多话了。 “本殿的夫郎不见了,你们如何解释?”洛安阴沉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话语间尽是愤怒。 因为愤怒,连自称都变得富有压迫性质。 “什么?”六月一惊,“叶公子不见了?!” 突然,她转身,看向那些暗哨,冷冷地询问出声,“究竟怎么回事?” 那些暗哨面面相觑,随即异口同声地禀告,察觉已出大事,声音都发着颤,“小的们未见叶公子的身影。” 洛安闭目,狠狠压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再睁眼时,已恢复冷静,看向六月和七月,吩咐道:“六月,七月,暂时将此事对外封锁,若我明日还未归,再放出。” 小刺猬竟然从未踏进花园半步! 说明,他才离开她视线,就被人绑了! 可还是不对劲,这府内到处都有暗哨,小刺猬若真的被人绑走,应该会被人及时发现并通知她才对,可如今,是她到了观星辰后才发现的,这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是小刺猬自己离开府邸的? 但,这可能吗? “主子,你要去哪?”七月察觉不对劲,连忙急切地问出声。 “主子你难道不带上我们?”六月也急了。 “对方留了张纸条,让我单独过去救人,否则,灭口。”洛安眸中闪过一抹沉痛,“而我,赌不起。” 说罢,她直接脱去外面的喜服,足尖一点,就消失在夜幕中,彻底没了影。 几个起落间,她到了府外,取了马,往凤都北郊疾驰而去。 另一边,六月欲追洛安,却被七月一把拽住,她立马想甩开七月的手,“姐姐,你快放开我,我要追上主子!她孤身一人过去救人,我不放心!” “妹妹,你冷静点!”七月紧紧拽住六月,同样心急如焚,但比起六月,她更多些理智,“主子说了,对方留纸条只让她一人过去,摆明是针对她的,我们跟去了,会给主子添麻烦,毕竟,叶公子在她们手上,我们只能处于被动。”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什么都不做?”六月反问,眼里急出了泪。 “听主子的。”七月目光幽深地看向洛安刚才离开的方向,沉沉地吐出一字,“等!” …… 在路上疾驰了一个时辰,洛安终于到达凤都北郊,一下马,将马系在一棵树上,她就径自一人往树林里走去。 树林深处,一抹烟色身影独立,听见后面传来动静,他也不回头,只叹,平静的语调,“你终于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失心失忆 “云!熙!”洛安看到眼前的身影,心里立马了然,顿滔天大怒,但她必须忍,只咬牙切齿地吐出两字,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拥有这个名字的男子。 呵! 果然像这个男子的手段! 毫无征兆,毫无余地,当真狠! 每次都用小刺猬威胁她,看来,他很懂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因为,小刺猬就是她的七寸! “殿下想杀了熙?”云熙缓缓转过身,笑盈盈地看向眼前的女子,依旧平静。 清冷的月光洒下,在他周围镀了一层银辉,再加上他本就不似凡人的气质,仿若神祗。 “本殿不敢。”洛安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抱着手臂靠在树上,邪笑,只是双眸透着彻骨的寒意,“云熙,既然都如此了,咱明人不说暗话,索性开门见山吧。” 她睨向男子,问,言简意赅,“什么条件?” “殿下果然还是一样的爽快。”云熙赞赏了一句,垂了垂眸,掩了其中一瞬的酸涩,才重新抬眸看向洛安,“熙不求什么,只想跟殿下索要两人,其一,便是杨曼书,其二,便是殿下你。” 对那个男子,她就那么在乎么?!在乎到她能为他这般豁出去! “本殿没听错吧?”洛安掏了掏耳朵,古怪地看向云熙,“你想要本殿?” 云熙,你果然执着,本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已经放弃杨曼书,没想到,竟然还记挂在心上! “正是。”云熙肯定地点点头,目光柔柔的,“熙想要殿下,这个想法已经在熙的心里盘踞许久了。” “本殿,你要得起吗?”洛安嘴边扯出不屑的笑意。 “要得起,只要熙想要,这世间便没什么是熙要不起的。”云熙说得平淡,但话里的张狂和傲气令人心惊,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男子口中说出的话语。 “杨曼书,本殿可以交出。”洛安想了想,才回道,忽然语调一转,低沉,透着危险,“但本殿本人,由本殿自己说了算,你没资格跟本殿说这个‘要’字!” 她最恨被人控制的感觉,这个男子想控制她,做梦去吧! “若熙偏要呢?”云熙依旧自信,眸中的笑意渐深,“殿下可别忘了,逸辰公子,以及他腹中的孩子,都在熙手上,你若不乖乖就范,熙很难保全他们的性命。” “你——”被戳中软肋,洛安双目猛然一睁,身子气得直哆嗦,“云熙,不要让本殿恨你!” “只要殿下答应熙的条件,熙一定将逸辰公子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云熙眸光微窒,随即恢复从容。 只要能得到眼前这个女子,无论如何,他都不悔,哪怕被她恨上,亦不悔! “要了本殿,你打算如何?”洛安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小刺猬在这个男子手上,她真想直接冲上去弄死他得了! “殿下明明知道,熙喜欢你,应该能猜到熙想要做什么。”与濒临暴怒的女子不同,云熙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 洛安冷嗤,傲气地一扬下巴,不甘示弱,“你应该也知道,本殿是一个硬骨头!本殿不情愿做的事情,你就算把刀架在本殿脖子上,本殿也不会低下自己的头颅!” “看来,熙若不出狠招,殿下是不会屈从了。”云熙微微抬手,打了个手势,立时,他身后的树上传来动静。 只见一个身着喜服的男子双手被麻绳缚着,从树上吊了下来,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头凌乱的长发披散着,风拂过,轻轻飘荡,仿佛一只易碎的瓷娃娃,就连身上的喜色都无法掩去其一身萧条。 “辰——”洛安抬眸看去,立马红了眼,惊呼出声。 不多想,她猛地一窜,直接飞到树上,一掌劈晕了那个还未来得及反应正控制着叶逸辰的黑衣人,并一脚将其踹了下去,狠辣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另一边,那个苍白的男子往下落去,她双目一凛,直接从那树枝上倒下,双脚紧紧地勾着树枝,整个人吊在树上。 手上一把抓住那绳子的另一端,凭着蛮力,将男子往上拉,能抱到他上半身的时候,她脚上一松,直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往地上落去,身姿当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落地时,叶逸辰已被她打横抱在手里,安静地躺着,仿佛没了生息。 洛安连忙蹲坐在地上,将男子手上的绳子解了,一边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男子还是未醒。 她不禁急了,颤抖着伸手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把了把他的脉搏,发现鼻息绵长规律,脉搏跳动沉稳有力,喜脉也十分清晰,她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愈加疑惑,抬眸看向已经走上前的云熙,质问出声,“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被熙催眠了,只要熙不想让他醒,他便永远都不会醒。”云熙目光淡淡地拂了叶逸辰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让、他、醒、来!”洛安目光微沉,一脸冷意,“云熙,他若出了事,本殿会让你跟整个醉云山庄陪葬!” 她知道,这个男子不会骗她,他说能做到,便真的能做到,所以,她真有些怕了…… “熙不怕,殿下要是想取了熙的命,不用殿下动手,熙会自己奉上,还有醉云山庄,身外之物罢了,若能让殿下开心,熙随殿下怎么处理。”云熙依旧不在意,话语间,尽是如水的淡泊。 只是,他平静的目光一直落在洛安身上,显然,对眼前这个女子,他很在意。 面对这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男子,洛安感觉深深地无力,懒得再理睬。 怕怀里的男子受凉,她紧紧地裹了裹他的身子,见他手腕上被勒出了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刺目,她心一疼,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耐心地帮他涂起了药,一点一点地抹着,动作十分轻柔细致。 云熙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眸底掠过一抹冷意。 洛安抹完药,才再次看向云熙,目光沉静,问出声,“是不是只要本殿将自己和杨曼书交给你,你就会让他醒来,并将他平安送回去?” 她想妥协了,也不得不妥协。 小刺猬以及他腹内的孩子,皆是她此生最珍贵的珍宝,所以,她赌不起! 云熙眸光微闪,随即应道:“正是。” “可还要本殿做什么?”洛安索性一次性问个清楚。 目前,将小刺猬救醒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以后再说。 她就不信了! 这个男子能囚禁她一辈子?! 云熙击了击掌,立时有三个黑衣人从暗处现身,均单膝下跪在洛安跟前,一个双手呈上纸笔,一个平稳地端着一张矮桌,最后一个掌着灯。 见一切妥当,他才开口,“殿下写封书信给你的属下吧,让她们将杨曼书秘密送至这里,另外,让她们莫寻你,说你很好,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暂时不会回去。” 虽写信让她的属下莫寻她们就真的会不寻显得不怎么切实,但至少可以迷惑她们的眼,哪怕只迷惑一段时间,也好。 “想得倒挺周到。”洛安看着眼前这排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中肯地评价了一句。 心里一阵诽谤,他以为她写了,她的属下就信了? 云熙不回应,径自从袖内摸出一只黑色的瓷瓶,递向洛安,“写完信,就喝下这个吧。” “这是什么?”洛安伸手接过,蹙起了眉,“不会是毒药吧?” “熙不愚钝,殿下是毒人,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毒药能毒倒殿下的,况且,熙喜欢殿下,又怎会忍心伤害殿下?”云熙耐心地解释,心里已对未来生出向往,“所以,熙手里的,不是毒药。” “那是什么?”洛安眉头蹙得更紧了,心里的不安只有加深的趋势。 “殿下只需明白,熙不会害你便是。”云熙没有直接回答,嘴边的笑意浅浅。 “可以!”洛安看了眼怀中的男子,未有犹豫,便咬牙应了。 说罢,她就抬手拿过纸笔,在那案桌上,就着灯按照云熙的要求写起了信,不一会,就写完了。 末尾处,她想了想,写下“sos”三个字母,就拿起纸张吹了吹,交给了云熙,“看看吧,若不满意,可让本殿重写。” 云熙看到那三个字母的时候,微微蹙起了眉,不解地问出声,“这个图案是何意?” “那是本殿跟属下之间通信的暗号,见暗号,如见本殿。”洛安随口解释了一句。 她才不会告诉他这是专属她一人的求救信号。 “熙记得墨宫的暗号不是这个图案,而是一种不知名的花。”云熙怀疑地看向洛安。 “看来你对墨宫调查得挺透彻。”洛安冷笑,接着,漫不经心地解释了一句,“那花型的图案是墨宫里通用的,而这个纸上的图案是本殿私人用的,本殿好歹是墨宫的宫主,总该有个能彰显本殿尊贵身份的标志吧。” 幸好她有前世的阅历,不然,哪会有那么多只有她一人知道的东西?! “原来如此。”云熙点点头,就将信件收入了怀里,双目仍看着洛安,“殿下,快喝下吧,喝完,我就将逸辰公子唤醒,并将他平安送回麟王府。” “等等!”洛安总觉得不安,看向怀中的男子,手上捋了捋他凌乱的发,语气干涩,“他醒来若看不到本殿,一定会伤心,所以,本殿想写封信给他,他看到后,能安心。” 都怪自己! 若自己想得再周全些,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番任人摆布的境地? 云熙犹豫了一下,才点点脑袋,“可以。” “谢谢。”洛安拿过纸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就将其折了折,放进叶逸辰衣内。 紧接着,她果断地拿起那个黑色的瓷瓶,拨开盖子,一口灌下。 沁凉的液体入喉,她感觉眼前的人影摇晃起来,且越来越模糊,最终,不甘地闭了眼,往一边倒去,不省人事。 云熙连忙上前接了,怜惜地将女子抱进怀里,见她眼角挂着泪,他心念一动,伸手将那滴泪携了,含进口中,细品,微苦。 想将女子抱起,却见她手上紧紧地拽着叶逸辰身上的衣摆,他眸光一冷,对一旁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黑衣人会意,连忙上前将那衣摆从洛安手里拽了出来,随后,继续恭候在一旁。 云熙终于如愿将洛安打横抱起,发现她很轻,顿心疼得厉害。 他转身,将她递给一个黑衣人,叮嘱了一句,明明血腥残忍的话语,他却说得云淡风轻,“抱好,莫摔了她,否则,本主会砍了你的手臂。” “是,主子。”那黑衣人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洛安,一边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 云熙手上一空,就开始办正事。 只见他负手而立,看向一处阴影,“出来吧。” 那阴影处走出一个人,他直直来到云熙跟前,对其单膝下跪,面上的笑意得逞,“祈乐参见主子。” “祈乐,可满意这个结果?”云熙不屑地瞥了眼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叶逸辰,才看向祈乐,俯视的姿态,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冷意。 “主子英明。”祈乐对云熙磕了磕头,才重新看向他,疑惑地问道:“不过,主子为何不取了我家公子腹内的孩子?” 云熙眉头微蹙,显然不喜这个问题。 祈乐一见云熙这表情,就有些怕,连忙求饶,“请主子恕罪,祈乐并非有意冒犯。” 却不想,就在这时,云熙回答了,话语间尽是无奈,“毕竟是她的骨肉,本主不忍。” 祈乐暗暗咬了咬牙,才回道:“祈乐明白。” “明日该怎么做,心里可有数?”云熙走至叶逸辰身边,蹲下身,伸出莹白的指尖轻轻拂了拂他的眼睛,一边问向祈乐,语调依旧不紧不慢的。 “请主子放心,祈乐心里有数。”祈乐信誓旦旦道。 “切莫露了把柄,否则,会前功尽弃。”云熙淡淡地关照了一句,听得祈乐的应声,他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叶逸辰身上,声音突然变得悠远,仿佛从亘古时代传来的一声轻吟,“醒来吧。” 叶逸辰终于有反应了,无意识地“嗯~”了一声,睫微颤,欲启眼帘,只是才启开一条缝,就被云熙点了昏睡穴,继续睡去。 见叶逸辰再次睡去,云熙伸手摸向了他胸口,从他怀里拈出刚才洛安放进去的那张纸条,展开,看了一眼,他眸光剧烈颤抖了起来。 过了良久,才平复,抬眸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被黑衣人稳稳抱在怀里的女子,最终将那纸条重新放进了叶逸辰怀里,眉间隐着清愁,轻叹了一声,含着苦涩,“我何时也能……”让她对他这般。 “主子,时辰不早了。”一个黑衣人见云熙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忍不住出声提醒。 云熙一怔,就从容地站起身,从怀里掏出洛安刚才写下的那封信件,一边对旁人吩咐了一句,“拿笔来。” 一个黑衣人连忙上前,双手呈上笔,十分恭敬。 云熙接过,就将信纸展开,将笔端落到那三个字母上,全部涂黑。 一切部署妥当后,云熙就从黑衣人手里抱回洛安,径自上了停在附近的马车,回了他的府邸云水居。 开门的小童看见云熙手上抱着的女子,惊得瞪大了眸子,“咦?这不是——” “阿夭,莫多言。”云熙随意地瞥了小童一眼,警告道。 阿夭怕怕地缩了缩脑袋,委屈地扁扁嘴,才嘟囔了一句,“不说就不说,稀罕!” 云熙不再搭理,怕怀里的女子受凉,就疾步往里行去。 阿夭对云熙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眸光突然变得贼亮贼亮的。 嘿!她家公子竟然开窍了,还将对方直接掳了回来,她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好消息传给庄主? 云熙一进宅院,对院里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多备些热水。”就抱着女子回了自己屋。 想了想,他直接将女子放在了自己床上,然后,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她安静美好的睡颜,心里一阵恍惚。 他竟然真的得到她了。 只消等明日她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他,对他失心,那她便完全属于他了。 以后,他会好好珍惜这个美好的女人。 想到此,云熙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伸出指尖,细细描摹着女子脸上的轮廓,想将这张脸永远刻印在自己心里。 “哒哒!”过了会,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在门上敲击了两下,示意热水已经备好。 因为云水居里除了守门那个名唤阿夭的小童,其他下人都是哑巴,所以,平时他们不是做手势,便是敲击附近的物件,以表达自己想传达的信息。 云熙早已习惯,听懂了,就抱起床上的女子,往浴房走去。 因为府内的下人除了阿夭,其他都是男子,而他无法容忍其他男子触碰这个女人的身子,所以,他只好亲自伺候她洗澡。 浴房里,水雾缭绕,里面有一个人工凿出的池子,不大,一米深,里面已经蓄满热水。 将洛安放在一旁竹榻上,云熙犹豫了会,才伸手过去,为她宽衣解带,纤长莹白的手指会舞蹈一般,只消轻轻一挑,洛安衣上的带子就松了开来。 女子身上只剩下肚兜和亵裤的时候,云熙感觉脸颊有些发烫,目光一偏,转向了别处,手上继续动作,难得地,发着颤。 毕竟第一次看女子的身子,而且还是心爱女子的,这个一向处变不惊的男子难免也落入了俗套,真真切切地有点不好意思。 手下细腻光滑的触感令他心猿意马,忍不住偷偷地瞄了一眼,结果一瞄之下,他就再无法转开视线,失神地望着眼前的美景。 原来,这个女人的身子也长得好看,无一处不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以后早晚会成为他的妻主,他渐渐放开自己,解了自己的衣衫,剩一条亵裤的时候,他就抱着女子入了水,让她坐进水里,然后拿过胰子和锦布,给她擦洗起了身子,动作很生疏,但十分认真仔细。 帮女子洗完,不顾自己一身狼狈,他就抱着她上了岸,细心地拭了她身上的水珠,就给她穿戴起了他为她提前备好的女装。 整个过程,他都将女子放在了第一位。 因为对他而言,这个女人就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他势必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珍爱,永远永远。 打理好洛安,云熙看向他刚才从她身上除下来的东西,忍不住轻笑出声,很是无奈,夹杂着几分宠溺,“这女人……” 只见一堆衣物里,匕首,软剑,暗器,毒药,疗伤药,样样俱全,甚至还有一条碧绿的竹叶青,正蜷缩在那里,警惕地看着云熙。 其实,刚才它袭击过云熙,但云熙哪是任它袭击的等闲之辈? 他随手一扯,就一把捏住它的七寸,差点要了它的小命,所以,它现在只能学乖,谁让眼前这个男性生物比它厉害呢? “你要是能乖点,我准你回你主人身上。”云熙看向玉色,心想这条竹叶青被女子随身携带,一定是她的爱宠,他要是擅自杀了它,可能会惹她不高兴,所以,对它,他选择从宽处理。 至于其他东西,他准备都收起来,因为他真怕这个女子某天真的会一狠心要了他的命,他跟她之间的生活才开始,他自是希望能一直过下去。 玉色有灵性,能听懂人话,因此,一听云熙的话,它连忙点点扁平的绿色脑袋,就一溜烟钻进了洛安衣内。 云熙重新回了水里,草率地洗了下,就上了岸,穿好衣服,就抱起一直在沉睡状态的女子回了房,与她共枕而眠。 这一夜,闻着女子身上的馨香气息,他睡得很好。 第二日一大早,洛安醒了。 一睁眼,见自己周围的环境清雅古朴,对她而言完全是陌生的环境,她忍不住惊得瞪大了眸子,猛然坐起身,怔怔地看着前方,抚着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难以言说的心情。 脑海里只回荡着一个想法,她竟然真的穿越了! 忽想到什么,她连忙抬手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保养得极好,心里便知自己所代替的原主家里条件定很优越。 接着,她往下摸去,有胸,没把,她忍不住贼笑起来,看来她还是原汁原味的女人。 那一魄对她不错! 不仅还让她做女人,而且给她找了个养尊处优的女人的身子,说明她以后的物质生活不用愁了! 哎! 只是她那些挚爱的家人,还有她心爱的墨哥哥,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不管了! 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就没有后悔的资格! 以后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和火凤,更是为了那些曾经宠她爱她的家人! 云熙一睁眼就看见身边的女子面上又是笑又是愁眉苦脸的,表情丰富之极,心里一阵慌乱。 难道这个女子喝了失心后傻了不成? 想到此,他连忙坐起身子,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殿下……” 正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洛安听得身边传来好听的男声,忍不住一惊,机械般转头。 结果就看到一个脸上五官不错但皮肤诡异的男子香肩半裸地坐在她身边,她顿被惊得一蹦三尺高,赤脚跳下床,退出老远,既惊悚又防备地看着床上的男子,结巴出声,“你,你是谁?” 不会吧! 这个原主竟然已经有夫郎了! 而且还是一个长相诡异的丑夫郎! 坑爹的! 该死的! 她的初夜啊! 竟然已经没有了! 呜呜,那一魄你给我滚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因为太惊讶,她压根没注意男子对她的称谓。 云熙见洛安语言组织能力正常,便知她没傻,心里松了口气,为了让女子对他有个好印象,他连忙对她展开亲切柔和的笑意,正式介绍自己,“我是你的夫郎,名唤云熙。” 昨夜,他让这个女人喝下的那瓶药名唤失心,失心失心,便是失去本心,忘却所有前尘往事,从头再来。 所以,如今的她便是一张白纸,而他,将在这张白纸上涂满属于他一人的色彩,从此,再无他人干扰他和她之间的爱情。 从今日开始,他便是她的夫郎,惟一的夫郎,他会为她持家,为她养儿育女,担当起所有寻常夫郎应该担当的义务。 至于成亲仪式,以后若有机会,再补吧…… 而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让她全心全意地爱上他,并只爱他一人! 洛安古怪地看着云熙,“我不认识你,你难道不惊讶?” 这个男子脑袋秀逗了吧?! 她是他老婆,刚才她问他,他是谁,他竟然不仅不惊讶,而且还好像早知道她会不认识他似的,跟她作自我介绍,有没有搞错啊? “只需我知道,你是我妻主就够了,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云熙柔和地笑了笑,见洛安赤脚踏在冰凉的地上,他眉头一蹙,连忙下床,提了她的鞋子,放到她脚边,“快穿上吧,脚底受凉,容易生病。” “哦哦!”洛安傻傻地看着眼前温柔细心的男子,有些恍惚,呆愣愣地应了一声,就一脚踩了一个,双目继续望着他,“你为何唤我‘妻主’?” “妻主”不是女尊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词么? 怎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眼前这个男子,真的好温柔,跟墨哥哥挺像,不过墨哥哥属于温润型美男,而这个男子,若不看他脸上诡异的茎蔓图案,单看他这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应可将其判定为谪仙美男。 “我们是夫妻,你自然是我妻主,而我是你夫郎。”云熙见女子不排斥他的靠近,心里一阵欣喜,索性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开始伺候她穿衣。 “这,这里,是女尊的社会?”洛安见云熙伺候她穿衣,感觉很理所当然,就抬手,任由他伺候着,一边继续问,内心已震惊得无以复加。 “正是。”云熙第一次伺候人穿衣,无比生疏,幸好他聪慧,仔细比划了几下,就开始得心应手起来。 穿完,他还绕着洛安走了一圈,看到不满意的地方都会伸手过去整理一下,十分细心。 而洛安听得云熙的回答,就彻底石化了,深呼吸一口气,她才继续问:“这个社会是不是女子养家,男子生娃?” 反正这个男子好像认定了她,根本不在乎她为何失忆什么的,那她索性将该问的都问个清楚。 “是如此,以后我一定给你多生几个孩子。”云熙浅浅地笑着。 谈到孩子,他突然很是向往。 也许时机成熟了,他真该跟这个女人要个孩子,生男生女都好,只要是他和她的。 洛安被震得不轻,只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任由云熙伺候她洗漱,之后坐到梳妆台前,由他为她挽发。 ------题外话------ 失忆的老梗万年不烂,表拍偶,哦~雅蠛蝶~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喜欢你 但一看到镜中的面容,她惊得立马站起身,凑到镜前瞧了又瞧,然后忍不住笑,兴奋得不能自已。 没想到,她的原主竟然跟前世的她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怎么了?”云熙被女子一惊一乍的反应吓到,连忙关切道:“若有什么不妥的,尽管与我说。” 洛安见自己还是原来的模样,心情自然无比欢畅,见镜中的男子担忧地看着她,她心里一暖,连忙坐回凳上,宽慰了一句,“我没事,好得很!”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一头乌亮柔顺的长发,“快帮我挽发吧。” 正好可以看看她古装打扮究竟什么模样。 不过,这头发未免太长了吧? 这让她以后怎么打理,总不能天天麻烦人家吧? 不对!这个男子是她的夫郎,再依照这个时代女尊男卑的特点,他的确有义务天天伺候她! 可是,她明明不是原来的她啊,她是穿越过来的,与他压根没有感情基础,所以,没法理所当然地让他天天伺候她! 想到此,洛安狠狠地纠结了起来,无意间抬眸看了眼镜中的男子,就怔住了。 只见男子那双灵巧的手正在她发间穿梭,仿佛蹁跹起舞的蝶,优雅动人。 那指尖,闪烁着莹莹的光泽,修长匀称,仿佛被精雕细琢出的玉,极富美感,很有观赏价值。 再看他神态,无比认真,好像此时在他脑海里,为她挽发这件事已经占了全部。 她突然发现,他那双眼睛长得很漂亮,形状好看,再加上那又密又长的睫毛的点缀,以及远山般修长黛眉的映衬,简直像妖孽才能生出来的眼睛。 就算他脸上生了诡异的图案,也无法破坏他那双眼的美感,甚至更衬得其妖冶绝美。 看着看着,她突然口干舌燥起来,连忙慌乱地转了眸,看向了别处。 艾玛! 她不会对这个男子心动了吧? 可是,她跟他相处一个时辰都不到,怎会如此? 自己是不是太好色了,还是受了这具身体的影响? 突然,她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原主,毕竟本来是其跟这个男子夫妻俩和和美美的,结果被她掺了一脚,变成了如今这般不明不白的局面。 其实,她也觉得很委屈! 竟然莫名其妙地没了初夜,多了夫郎,成了家! 呜呜,她还不想成家! “好了。”洛安胡思乱想间,云熙已经帮她挽好发,目光几许期待地望着镜中的女子,询问道:“如何?” 洛安连忙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睛猛地一亮,被惊艳到了。 只见镜中的女子梳着凌云髻,发侧斜插着一支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并缀花钿,耳鬓处,垂下两缕,添了几分柔情,其他青丝皆披散在她身后和两肩,显得俏丽。 原来,这就是她的古装模样! 简直美爆了! “如何?”云熙未得洛安的回应,有点不甘心,便又问了一遍。 “好看。”洛安感激地看向镜中的男子,“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是你夫郎,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云熙试探性地将手轻轻放到洛安肩上,见她未躲,才完全放下。 而洛安感觉男子将手按在她肩上,身子猛地一僵,有点不习惯,但并不排斥,便接受了他的触碰,“对了,我叫什么名字?” 云熙思索了一下,才道:“你名唤沐麟,字尘兮。” “凤”这个姓实在敏感,索性去了。 她既已失心,那以前的过往,便都与她无关了,以后,她只是他的妻主、他的爱人。 “你平时怎么唤我的?”洛安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占了人家的身子,那她自然得适应其原本的生活。 而且,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已无所依,惟一能依靠的,便是身边这位。 索性试着接受吧,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没必要跟他闹得不愉快。 云熙在脑海中将洛安所有的名字快速地过了一遍,最终选定一字,唤出声,“兮儿。” “那我呢?”洛安继续问。 兮儿……嗯,还不错。 “熙。”云熙言简意赅,意外地发现两个字读起来一样,便对自己选的那个字更是满意了。 “啊?”洛安一惊,“怎么听起来都一样的?” 云熙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写给你看吧。” 说罢,他就执过洛安的手,摊开,在她手心将她和他的名字分别写了一遍,写完后,他才看向洛安,问道,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可记住了?” “记,记住了。”洛安愣愣地点了点脑袋,面色微红,一双眼都不敢直视男子的,刚才手心被其指尖触碰时微痒的感觉仍萦绕在心头,令她悸动,也令她慌乱。 “兮儿,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云熙察觉到洛安的异常,便担忧了起来,伸手欲贴她的额头,想试试她的体温。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热。”洛安连忙躲,见云熙仍刚起床时的模样,便催他,“你也去穿戴一下吧。” 前世活了二十年,她从没红过脸,可如今,才穿来第一天,碰到这个男子,相处不过一个时辰,她竟然该死地脸红了! 怎么回事? 她难道真的对他心动了不成? 云熙听女子说话有力,便知她无事,松了口气,忽听得女子催他穿衣,他心里忍不住一暖,笑着应了一声,就折身回里屋自己穿戴了起来。 洛安趁着云熙穿戴的空档,走到了屋外,见外面的院子里放着花架,花架上放着一盆盆不知名的菊花,色彩缤纷,开得正艳,她忍不住走上前,细细地瞧了瞧,随后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院子里,有两个小厮正在扫地,见到洛安,对她褔了福身子,便继续干活,其间,未发一言。 见此,洛安郁闷了。 她发现,由始至终,除了屋里那个男子的,她就再未听到其他人声,就连刚才端热水进屋的小厮,也都闭口不言,安静地来,又安静地走,其间只比划过手势。 这,实在有点诡异。 就在这时,已经穿戴整齐的云熙走了出来,见洛安怔怔地望着一个小厮出神,他有点不悦,走上前,来到她身边,同看向那个小厮,眸底掠过一抹森冷,“怎么了?” 看来,有必要将这个府内的小厮全换成婢女了。 “熙。”洛安别扭地唤了一声,才问道:“这些小厮为何都不说话?” “他们都是哑巴。”云熙坦白道。 “什么?全都是?”洛安很是惊讶。 对云熙面上蒙了面纱的事情她倒没多大想法,毕竟,这个男子的面容实在诡异,心里承受能力小的人的确会难以接受。 “除了守门的阿夭,其他的都是。”对洛安,云熙很耐心,也很真诚,所以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会悉心解答。 “为何?难道是你收留了他们?”洛安突然发现身边的男子挺善良。 然,她这个想法刚产生,就听到身边的男子说,“是我将他们毒哑的,哑了,不仅能清净,还能少惹是非。”她顿被雷得外焦里嫩,惊悚地看着身边的男子,只觉得三观被颠覆了。 没想到,这个男子竟是蛇蝎心肠! “兮儿,怕我吗?”云熙转眸意味不明地看向洛安,询问道。 不知,她失忆后是不是还如以前一般。 “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觉得你太没人性,人家好歹也是爹娘养的,你却为了清静将人家弄残,做得实在过了。”洛安如实道。 上一世,身为城主,为了维护城里的秩序,她经常杀人,所以,她怎会怕? 不过,她杀的都是些破坏社会秩序的恶人,是出于道义,而身边这个男子,其将人弄残的理由实在冠冕堂皇,她无法接受。 是这个社会的特点么? 奴隶可让主人随意处置、践踏,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其实,她上一世的世界又何尝不是如此? 云熙笑得云淡风轻,承诺道:“兮儿若不喜欢,我以后不做便是。” 看来,兮儿不怕他,只要如此,他便欣然。 她果然,还跟以前一样。 “做便做,不做便不做,不必为了我改变什么,说得好像你为我这般改变我就得跟你感恩戴德似的,我听着别扭。”洛安翻了个白眼,压根不买账。 她算是看明白了,位高者压迫卑微者理所当然,这种思想,早在这个男子骨子里根深蒂固,她根本无法改变,而且,她也没兴趣改变,因为,他变不变关她何事?只要别害到她就行。 不过,依现在的形势看,他应该很在乎她,所以,他肯定不会害她。 云熙嘴边的笑意越深,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身边女子的侧脸,“兮儿说得真好!”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不做作,不扭捏,做出的每一个动作,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可爱得令他心颤,真想抱抱她、亲亲她,将她的每一份美好都珍藏起来,永远不被其他人发现。 “熙,那个,你既然知道我失忆了,那就跟我说说我们现在所处朝代的形势吧,还有,我究竟干什么的,家里的情况如何……都了解了,我才好尽快适应目前的生活,你说是不是?”洛安见云熙对她完全是包容的态度,不禁有些别扭,索性转移了话题。 不知这个男子知晓她不是原来的她后,会是如何反应。 他,还会爱她吗? 呃,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真郁闷! “好。但先用早膳吧,肚子饿着可不好。”云熙自然地伸手执过洛安的手,就牵着她往膳房的方向行去。 洛安怔怔地盯着男子握着她的手,一颗心砰砰直跳,里面好像有只兔子在拼命蹦跶,压根不受她控制。 完了!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这个男子了,这个与她相处还不过半天的男子! 进了膳房,她都没回过神来。 “兮儿,喜欢吃哪些?我帮你拿过来。”云熙让女子坐定,就指了指桌上的膳食,问向她,本就好听的嗓音融了柔情,更是醉人心扉。 洛安惊愕地看着眼前堪比满汉全席的早膳,额上挂下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线,石化中。 “兮儿。”见洛安无反应,云熙便又唤了一声,眸中溢满宠溺之色。 “我说,你这未免太铺张浪费了吧?!”洛安回过神,对云熙劈头就是这一句,莫名地肉痛。 “只此这天罢了,兮儿不必在意。”云熙也不恼,反而对洛安愈加喜欢,再次启口时,每一个字眼都流露出他对女子的体贴,“你失忆了,习性难免有所改变,而我如此做,只是想了解你如今究竟喜欢吃什么,以后我才好照着你的口味备出妥当的膳食。” 洛安心里有些感动,同时有些苦涩,不是滋味。 突然,她忐忑地看着男子,几分希冀,试探性地问出一句,“熙,我想郑重地问你一个问题,就是……假如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你,还会爱我吗?” 算了,认栽吧! 对这个男子,她的确心动了,很纯粹,无关时间,无关外在,喜欢便是喜欢了。 她的心,正在为他剧烈跳动。 虽感觉很对不起墨哥哥,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时空相隔,便是再伟大的东西都会变得卑微。 所以,她跟墨哥哥之间,肯定是不可能了。 但她相信,此时对她而言在另一个时空的他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寻到属于他的幸福,那她自然不能示弱,她也要好好活着,在这里寻一份属于自己的归属。 “自然。”云熙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坦然地回视着洛安,“兮儿,无论如何,我都爱你,愿意将我的整颗真心奉给你。” “谢谢。”洛安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她主动伸手执过云熙的手,紧紧地握着,有点不好意思,“熙,我很喜欢你,希望,以后能多多关照。” 她一向如此,若是喜欢,便会主动争取,坦然地说出来。 前世的时候,墨哥哥可不就是被她主动勾引到手的?! 他就是个闷*,明明喜欢她,看到她时,却一个屁都不放,她若不主动点,他估计永远都跨不出那一步,自然也不会有之后她与他相恋的美好时光。 “兮儿……”云熙受宠若惊,惊喜地望着洛安,手上回握住她的手,祈求道:“你,能不能多说几遍?我喜欢听。” 他本以为,得等段时间的,却不想,才第一天,兮儿就对他表白了。 若不是手上真实的温软触感,他都快怀疑这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梦醒,他只能独自惆怅。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样总行了吧?”洛安见男子这般,便以为他以前从未听原主对他说过这般肉麻的情话,索性满足他,较之刚才,她说得顺溜了许多。 云熙眸中突然酸涩得厉害,不想在女子面前流露出脆弱,他微微侧过脸,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重新看向女子。 却见她凑到他面前,他怔住,任由她摘了他的面纱,在他唇边落下一吻,然后听她说,“熙,以后在我面前不必遮掩,我不嫌弃。” 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正在一点点膨胀,里面装满了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令他再无法醒来,只想就此醉在女子为他编织的情网中,沉沦。 洛安其实很紧张,毕竟眼前这个男子她才刚刚认识,不像与墨哥哥在一起时那般熟稔。 她与墨哥哥从小一起长到大,都知根知底的,已经有感情基础,自然好办事。 而对眼前这个男子,她只有那份纯粹的心动支撑她,并让她主动跨出那一步。 ------题外话------ 这天事多,一整天都不在状态,而且春困越来越严重,喵有心无力。 另外,在这里对盗版君以及看盗版的说一句,莫太猖狂,偶真的讨厌乃们。 说实在的,偶自认为不是圣母玛丽苏,每天拼了命地码字,甚至熬夜,不求回报的心理表示很难产,而最基本的便是【订阅】,那是对偶劳动力的肯定和尊重! 有些看盗版的可能不知道在看盗版,那偶郑重声明一下,正版在【520小说】,莫点错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罪恶之源 见男子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深情,她便知自己这一步走对了,正想再与男子说几句贴心话,突然,肚里唱起了空城计,咕噜一声,很是响亮,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她欲哭无泪,很是尴尬。 “兮儿已经饿了呢。”云熙轻笑出声,执起桌上竹制的箸用布擦了擦,才放进洛安手里,“快用膳吧,这一桌子的膳食,随你怎么用,若远了,我帮你拿。” “你也用吧,我也想了解你喜欢吃什么。”洛安招呼起了云熙,眸光欢喜地望着他,突然觉得,这样挺好。 虽然对她而言这个夫郎多得莫名其妙,但至少,她能喜欢上他,与他达成两情相悦的境界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 “好,都听兮儿的。”云熙笑着应了一句,便也执起箸,开始用膳。 用膳过程中,两人虽没到互喂的地步,但相互布膳的行为还是有的,气氛说不出的温馨。 然,这边温馨,外面却炸开了锅,尤其麟王府上。 一大早,六月和七月就放出了关于昨夜叶逸辰被人掳走,而洛安孤身一人去救援,一直未归的消息。 结果,消息才放出,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停在了麟王府门前,申雪一行人上前查看,发现车厢里正躺着叶逸辰以及他的贴身小厮祈乐,两人皆昏迷着,身上被五花大绑,面容苍白,头发凌乱,挺凄惨。 申雪一行人被惊得无以复加,连忙将人救了下来,还在马车里搜出了一封书信,而这封书信,便是洛安昨夜写下的那封,上面的内容大致意思如下—— 六月,七月,申管家,我心念一起,突然想出去领略领略外面的大千世界,这份想法很迫切,所以我只能不辞而别了,莫派人寻我,玩够了,我便会自己回来。 另外,今日三更天,请你们将杨曼书送至凤都北郊的树林里,随后,请立马离开,我有用处,莫多加揣测。 还有我家夫郎,你们的叶主子,请你们好好照顾他,不得出任何岔子,否则,我回来后定拿你们是问。 读完信,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这封信是洛安写的,但看上面的字迹的确是洛安本人的,她们不得不信。 只是,实在蹊跷! 其一,昨夜殿下出门是想去救被人掳走的叶主子的,她对叶主子极宠,怎会将他救下后,还任由他被五花大绑,依旧这番凄惨的模样? 其二,昨夜是殿下的与叶主子的大喜之日,后来发生掳人事件,她去救人,情况紧急,怎会生出领略大千世界的闲情逸致? 其三,殿下曾说过,杨曼书是个见不得光的主,会将其永远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折磨致死,前两日,她怕有人企图救出杨曼书,还增加了守在那间密室周围的暗哨,可如今,她竟然吩咐她们将杨曼书送出去,这实在有违逻辑。 还有其他种种,也匪夷所思至极。 为今之计,便是等叶主子和祈乐醒来,好好问清楚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昏迷中的男子已被送回各自的房间,身上都已被打理干净。 申雪不放心,还请来大夫分别给两人诊了下脉,确认两人真的无碍,才松口气。 接着,便只能等待…… 至巳时,叶逸辰终于醒来,坐起身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忍不住皱起小脸,痛呼出声。 抬眸间,他发现房内除了他自己,还有其他人,揉了揉眼,他看向坐在他床边的男子,疑惑地问出声,“瑞儿,你怎么在这里?” 忽然,他想起什么,四周看了看,不见那个女子的身影,又问,“洛安人呢?” “逸辰,你终于醒了。”娄瑞儿红着眼,哽咽出声,清秀的眉眼间隐着愁。 说着,他站起身,扶叶逸辰坐起。 屋内的如巧、如烟见叶逸辰醒来,连忙出去唤人过来。 还有一个苏子淇,正坐在窗边,怔怔地望着外面,双目没了焦距,对周围的一切动静都没了反应。 不一会,申雪,六月,七月,甚至还有叶珍,都挤了进来。 其中,叶珍最为激动,她直接扑到床边,一把将叶逸辰抱进怀里,一边哭嚎,“我可怜的儿啊……” 刚才一大早,申雪就传她消息称,辰儿昨夜被人掳了去,殿下去救人,结果,辰儿刚才被人送了回来,而殿下还未归,只留一封书信,交代了她不辞而别的原因。 听此,她立马赶了过来,结果就见辰儿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仍在昏睡中,未醒。 她怕吵着他,便一直守在了外室,和她一起的还有申雪,以及殿下的那两个随从。 她已经看过殿下的那封信,也同申雪一般,觉得事有蹊跷。 她甚至预感,殿下可能已经出大事,所以为殿下担心的同时,她也为自家儿子担心,儿子现在怀了孕,要是知道殿下已经不知所踪,不知会不会撑不下去。 想到此,她心里就一阵害怕。 “娘亲,怎么了?发生何事了?”叶逸辰察觉气氛不对劲,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连忙焦急地问。 “辰儿,有件事,你听了,一定挺住。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你腹内的孩子,你也一定挺住。 娘亲别无他求,只求你能好好活着,并能平安诞下腹内的孩子。”叶珍松开叶逸辰,就郑重地看向叶逸辰,叮嘱道。 娄瑞儿见此情景,心酸得厉害,连忙将脸转向一边,偷偷抹眼泪,十分后悔昨夜没有陪在洛安身边。 安,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苏子淇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默默地退了出去,回了自己的厢房,木偶般躺到床上,闭了眼。 他相信,醒来后,小玲就回来了。 申雪抬眸看了眼屋顶,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她家殿下真是多灾多难,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六月轻声抽泣着,眼底乌青,面容疲倦,显然一夜未睡。 七月面色也不是很好,一直看着娄瑞儿,眸光复杂。 她曾经有个假设,若没有主子,瑞儿是不是就能爱上她? 可如今,主子真的不在了,她却一点开心不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庆幸。 因为,一切都已成定局,瑞儿喜欢的人是主子,不是她,就算主子不见了,他也依旧爱着主子,永远不会变。见他此时的反应,她心里便已明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喜欢他,这个男子忠贞、专一,这便是他值得她喜欢他的闪光点。 这段时日,主子对瑞儿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真的不求了,不再奢望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而她现在能做的,便是主子不在的时候,守护瑞儿,与他一起等主子平安归来,然后将他交还给主子,祝福他跟主子长久美满。 回到叶逸辰这边,他听完叶珍的话,心里的不安愈盛,拽着叶珍的袖子,问,话语间已染上慌乱,“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叶珍伸手捉住叶逸辰单薄的肩膀,再次叮嘱,无比认真,也无比沉重,“辰儿,你先答应我,听了我讲的,你一定要挺住!不然,娘亲说什么都不忍心亲口告诉你。”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叶逸辰是个急脾气,连声应了,“娘亲,你快说!” 叶珍叹了口气,就将她从申雪口中得知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叶逸辰听完,整个人怔住了,回过神后,他连忙下床,一边讷讷出声,“我要去找她!我要将她找回来!” 叶珍连忙阻止他,“辰儿!不可胡闹!” “娘亲你放开我,呜呜,我们昨日才成亲,她怎能就这么走了?为了救我,她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 呜呜,哪怕豁出这条命,我也要将她找回来,她是我的妻主啊,还是我腹内孩子的娘亲,我不能没有她,不能没有……” 叶逸辰的力气不如叶珍,想下床却被压制着,急哭了,因为所受刺激实在太大,话未说完,他就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再次变得无声无息。 “辰儿——”叶珍见自家儿子受不住打击,再次晕去,忍不住惊呼出声,手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男子重新躺回床上。 想到自家儿子明明昨日还是幸福的新人,今日就落了孤雁的境遇,她忍不住老泪纵横。 申雪连忙传大夫过来查看叶逸辰的情况,心里很同情床上的苍白男子。 试问,哪个男子发生这种事情,能淡然处之的? 娄瑞儿、六月和七月均担忧地看着叶逸辰,为他心疼。 大夫把过脉,只说叶逸辰受的刺激太大,气火攻心下,身体支撑不住,才会晕去,过会,气血通了,身体适应了,便能醒来,其他无碍。 听此,一众人才松口气,申雪送大夫离开。 但大夫临走,又叮嘱了一句,让她们莫再刺激床上的孕夫,否则会影响其腹中的胎儿。 一众人紧张了起来,各自心里开始有了计较,已决定,若叶逸辰醒来,她们会斟酌着语句与他说话。 尤其叶珍,十分后悔刚才尽数跟自家儿子坦白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地跑了进来,向申雪禀告:“申管家,祈乐醒了!” 申雪双眼一亮,对叶珍和娄瑞儿叮嘱了一句,让她们好好照顾叶逸辰,就带着六月和七月去了祈乐的厢房。 一进祈乐屋内,她们就听见里面传出激烈的争执声。 “我要去见我家公子,你们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祈乐,你别这样,叶主子现在正在休息,不宜打扰,等会他醒了,你再过去看也不迟。” “可是,我想亲眼确认我家公子没事,昨夜他一定受了不少难,我不放心,你们别拦我!快给我放开!” “祈乐,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得罪了。” …… 申雪踏进屋内,就见祈乐赤着脚拼了命地想往外跑,衣衫凌乱,显然刚起床,而他身前,有两个小厮竭力拦着他,不让他走,所以才有以上这番争执。 她紧紧地锁起了眉,沉声问道:“你们在吵什么?!” 跟上来的六月和七月不慎瞥到祈乐的赤足,有些尴尬,立马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祈乐毕竟是清白男子,如今他私密的部位被六月七月看到,按理,两人应对他负责,不过,一个情窦未开,一个心有所属,所以都立马逃避了。 “申管家!”祈乐见到申雪,就眼睛一亮,连忙绕过两个已经松开他的小厮,直奔申雪面前,对她跪下,拽着她的衣摆,仰头泪眼汪汪地看向她,“申管家,我家公子情况到底如何?能不能快点告诉我?我真的很担心他!” “祈乐,你家公子无碍,正在休息,所以,你待会再去看他吧。”申雪见祈乐爱主心切,立时放软了话,耐心解答。 “那就好那就好,公子没事就好。”祈乐抚着胸口松了口气,神经一松懈,就瘫坐在地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一点未察觉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不雅。 申雪出于道义,就先关切地询问了一句,“祈乐,你身子可还好?” “啊?”祈乐一愣,回过神后,他连忙应道:“我没事,谢谢申管家关心。” “你起来打理一下自己吧,你这样,我没法与你谈话。”申雪恢复申管家的姿态,吩咐道。 “申管家要问我昨夜的事情?”祈乐语气肯定地问道。 “正是。”申雪面色沉重了起来,一边催祈乐,“你快点吧,我们在外室等你。” 说罢,她就跟六月七月姐妹俩走出了里屋,坐到外室的桌边,等待,心里期盼待会能从祈乐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见另外两个小厮也离开了里屋,祈乐嘴边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回床边安静地坐了会,他才开始打理自己。 为了得到殿下,为了抚平自己内心的不甘以及愤恨,他一点不后悔如今这番选择! 即使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背离了道义,辜负了公子对他的信任以及恩情,他亦不悔! 因为他真的受够了! 他实在不解,殿下能接受他家公子,能接受与他同等身份的瑞儿,甚至能接受宫里那位比她大一辈都不止的玉公子,为何偏偏不能接受他?! 既然如此,他何不另辟蹊径,接受那个男子,也就是他现在主子的提议? ——清了殿下的记忆,让她永远忘却她喜欢的那些男子,这样,他才有机会挤入她心里,并成为她的人。 本来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下意识地,他相信主子能做到,因此,他才踏出了这一步,再无法回头。 初次见主子的时候,是在他家公子与轩皇女殿下的那次新婚夜上。 这个男子问他,他是不是喜欢麟皇女殿下,不等他回答,男子继续说,若喜欢,会帮他。 他动摇了,但不确定,诚惶诚恐地问男子究竟什么人,男子很坦白,说是当朝太史令水清浅。 他当时就震惊了,因为,关于这个男子的传闻他多多少少听过些。 他知道,这个男子就是那个第一位进入朝堂为官的男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逆天,他当时就想,男子能做到如此,身上的本领一定不小,所以,他彻底动摇了。 无论男子说的究竟能不能作数,他都想赌一把,为自己赌一把! 于是,那夜,他任由男子送走已经被敲晕的公子,任由其为他换上喜服代替他家公子,任由其点了他的穴,并用布堵了他的嘴…… 整个过程中,他无一点反抗,因为,他挺好奇这个男子究竟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后来,再次见面,是在他被殿下解除软禁,从假山里出来那天。 那天,他家公子想转转那个宅子,殿下同意,但殿下怕他跟着会泄露她软禁了他几天的事情,会惹公子不快,就没让他跟着,而是派人将他送出了宅子,并让他一人坐在外面的马车里等着。 而这个男子就有机可趁了。 其实,当时从他家公子口中得知其和殿下在那夜发生了实质关系以及那几天发生的事后,他就对这个男子生出了满腔愤恨。 他本以为男子那夜是想阻挠殿下救公子,却不想,反提前撮合了两人,还让殿下受了那么重的伤,因此,他心里已经决定不再搭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男子。 却不想,这个男子竟然敢主动找上了他。 男子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手上撑着一把伞,面上依旧蒙着面纱,很是低调,仿佛其出现在那辆马车外只是碰巧路过。 但他心里清楚,恐怕这个男子一直在暗中盯着殿下一行人。 想到此,他就觉得恐惧,打从心底认知,这个男子是个可怕的人物。 男子没让他从马车里出来,只站在外面与他说,会帮他。 他问男子原因,结果男子说,其跟他一般,也很喜欢殿下,却得不到殿下的心,看他处境与其一般,就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于是,就想帮他,也是在帮其自己。 那天,殿下拒绝了他的心意,他已经心灰意冷,后来得知公子已成她的人,而她为了维护公子,付出了许多,与自己的境遇对比下来,他心里不禁不甘起来,只觉得这世间不公!他甚至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若有机会,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改变这样无力的局面! 所以,当男子说会帮他的时候,他的心就再次动摇了,因为,他当时很清楚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唯一能帮上他的人,似乎只有这个男子。 于是,他点头同意了男子的条件,就是成为他的手下,为他办事,而男子从此便是他的主子。 他成了主子安插在他家公子身边,也就是殿下身边的线人,因为公子已经住进麟王府,并且与殿下同房,他身为公子的贴身小厮,自然能天天看到殿下,可及时观察到她的动态。 后来,公子与殿下上凤翎山前那天,他曾跟公子请假出府,说自己舅舅染了病,想去探望,并照顾舅舅几天,其实是骗公子的。 他没有去舅舅家,而是去了主子的府邸,受其培训了几天,学了些简单的使毒手段,以及最基础的摄魂术。 而昨日,公子与殿下拜完堂,去往花园的途中,他就对公子用了摄魂术,将其引出了麟王府,然后与外面主子的人接应,将公子迷晕,并按主子指示将其送去凤都北郊。 结果,主子果然没让他失望,竟然真的做到了其曾经所说,让殿下喝下了失心。 主子曾经当着他的面将失心给一人灌下,因此,他见识过失心的效果。 所以,他知道,殿下喝下那瓶失心后,一定会同那人一般,忘却所有红尘往事,一切都重新开始。 他以后会找机会接触殿下,到时,他一定会让她看到他的好,并接受他! 回到当前,祈乐穿戴整齐,打理好自己,深呼吸一口气,就走出了里屋,故作拘谨地看向坐在桌边的三人,分别唤了一声,“申管家,六主子,七主子,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六月看不习惯,对祈乐招了招手,快人快语,“祈乐,你过来坐吧,我们三坐着,你却站着,感觉我们在欺负你似的。” “是,谢谢——”祈乐点点头,连忙谢道,可分不清六月七月姐妹俩究竟谁是谁,声音只能戛然而止,有些尴尬。 “我是六月。”六月解释,心里一阵无奈。 这世间能一眼分辨出她跟姐姐的人,估计只有主子了。 只是,主子,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还不回来?不知道我跟姐姐都会担心吗? “谢谢六主子。”祈乐连忙应道,顺道坐到了桌边,垂眸看向自己交握的手,不敢直视面前三个女子。 “祈乐,昨天,你跟叶主子是不是压根没进花园?”见祈乐坐定,七月就开问了,眉间微蹙,很是郁闷。 她已从府邸的其他暗哨口中了解,昨天,叶主子是自己走出麟王府的,压根没人劫他。 而暗哨的职责便是守护府邸,监督府邸里的动态,若发现威胁到府邸以及府邸内部人员的行为,会及时上前阻止,但,她们不会干涉府邸主人的自发性行为。 所以,那些暗哨昨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主子自己匆匆地离开府邸,即使心里觉得奇怪,也没人上前阻拦。 可,叶主子为何自己主动出府? “是。”祈乐点点脑袋,解释道:“途中,公子突然想出去买样东西。结果,才出府,我跟公子就被人从后面敲晕,之后就不省人事了,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主子想出去买什么东西?”申雪疑惑地蹙起了眉,心里一阵郁闷。 大喜的日子,叶主子竟然在入洞房的时刻想出去买东西,甚至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自己走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不知,公子嘴上一直念叨着想出去买东西,我当时觉得挺奇怪,问过,但公子未闻,就一直念叨着,中了邪似的。”祈乐也蹙起眉,一脸费解。 “那你跟叶主子被人敲晕后,难道一直未醒?”六月急切地问。 “嗯,我第一次醒来就是刚才,所以,我不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肯定,昨夜发生的定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我家公子,他以前何曾受过这种挫? 所以,我刚才一醒来,见是大亮的白天,便知已是第二天,听他们说,我跟公子是今日早上被送回来的。我就猜想一定是殿下将我们救出来的,但这一整夜的,公子一定受了不少委屈……”祈乐详细地回答,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抹起了泪。 ------题外话------ 关于祈乐跟云熙的交集可以回看【第一百一十八章—第一百一十九章】【第一百五十九章】感觉好久远的说,不过,这章终于填了一个大坑,大家可想到? 肯定木有,咩哈哈! 另外,清明回家,来回车程一天,还要扫墓,可能有几天会少更。 第二百八十八章 含玉坦白 “这——”一点线索都没问出来,六月错愕了,无助地看向申雪和七月,见两人都锁了眉,显然也陷入了重重疑团中,寻不出头绪。 祈乐忐忑不安地看着三人,怯怯地问出,“申管家,六主子,七主子,你们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看来,这三人都被他唬住了。 只消待公子醒来,讲出其昨日的经历,与他所讲的对上号,就一切好办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冲了过来,至申雪面前,气喘吁吁地禀告道:“申管家,叶主子醒了!” 祈乐连忙站起,惊喜地呼出一句,“太好了!”就拔腿往外跑去,完全不顾在场的申雪一行人,可见他有多么“爱主心切”! 申雪与六月、七月姐妹俩对视一眼,其中意味深长,紧接着,三人抬步匆匆跟了上去。 如今,最后一份线索在叶主子身上了,只是,她们总觉得瘆得慌。 一进屋,就见祈乐抱着叶逸辰又是哭又是笑的,诉着劫后重生的喜悦,而叶逸辰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哭得红红的,无神,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失了光泽,仿佛一只没有生息的瓷娃娃,甚是凄惨萧条。 叶珍无奈地看了祈乐一眼,转向申雪一行人,目光复杂,询问出声,“你们难道没告诉祈乐?” “夫人,究竟什么没告诉我呀?”祈乐听此声,连忙松开叶逸辰,一脸懵懂地看向叶珍,“怎么大家今天都怪怪的?我跟公子已经被殿下救回,不是应该高兴吗?” 听见“殿下”两字,床上的叶逸辰身子猛地一颤,双眼无声地落下两行清泪,低声哽咽。 眸中同样盈满了泪的娄瑞儿连忙上前安慰性地将他搂进怀里,轻拍他的背。 叶珍沉痛地看了眼叶逸辰,才看向祈乐,艰难地开口,“祈乐,殿下昨夜出去救你们,你们都被送回,但她还没有回来,一直没有,只留了封书信,说出去游历了,但这并不像她的做事风格,所以,她很有可能……” 怕刺激到叶逸辰,她及时闭了嘴。 只有娄瑞儿知道,他怀里的男子身子颤抖了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兽,周围的人都治不好他,他只能硬生生地承受着那份痛意,无助绝望。 叶珍上前怜惜地拍了拍叶逸辰的肩膀,语气酸涩地安慰着,理由很是勉强,“辰儿,莫哭。你别忘了,你腹内还有孩子,你情绪不好,会影响到孩子的。” 叶逸辰听此,连忙从娄瑞儿怀里挣了出来,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伸手轻柔地抚了抚,只觉得更难受、更心酸,根本控制不住。 忽然,他从床上下来,噗通一声跪至叶珍面前,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摆,沙哑着嗓子哭求,“娘亲,这里你最有势力,我求求你,把她找回来,把她找回来,她是我的命,呜呜,我不能没有她。 我们才成亲,一天的快乐日子都没享受到,她就不见了,我真的怕,真的好怕,她要是真没了,我该怎么办? 我一定会随她去的!我曾跟她说过,她死了,就算她不拉我走,我也会自己追上去,她同意的。 所以,她要是真的走了,我一定去陪她,带着孩子去陪她!黄泉路上,我跟孩子陪着她,她才不会孤单……” “辰儿,你快起来,快给我起来!”叶珍欲扶起叶逸辰,但叶逸辰死倔,就是不起来,拼命哭求,双眼被泪水糊着,都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只仰头无神地盯着一个类似人头的黑点,叶珍无法,只好连声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就算拼了这条老命,娘亲也一定帮你把她找回来!” “谢谢娘亲,谢谢娘亲,娘亲你一定说话算话!”叶逸辰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叶珍身上,听得她答应,连忙磕头,泪滚落,一地凄凉。 他身上只着宽松的亵衣,此时一磕头,他衣内的纸条落了出来,一小张,却异常显眼。 那一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双目紧紧地盯着安静躺在地上的那一小张纸条,气氛紧张了起来。 叶逸辰怔怔地看了会,就颤巍巍地伸手过去拾了,展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他眸光剧烈闪烁起来,过了良久,他突然抱着纸条嚎啕大哭起来,声声血泪。 一众人都看得不明所以,想上前从叶逸辰手里拿过纸条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内容,却一步都迈不开,纯粹地不忍心。 而见宝贝儿子这般,叶珍心尖疼得发颤,连忙用蛮力将他扶起坐回床上,伸手将掩了他脸的发拂开,随后从怀里掏出帕子帮他拭泪,一边安慰道:“辰儿,你别忘了,你的妻主是个厉害的人物,怎会说没就没呢?你一定要相信她,相信她终有一天会平安回到你身边。” “真的吗?她真的会回来吗?”叶逸辰已经没了判断的能力,无助地看向叶珍,确认着,失了安全感,显得怯懦。 他手上,紧紧地揣着那张纸条。 “听娘亲的,她肯定会回来!”叶珍肯定道,将叶逸辰搂进怀里,哄着他,像他小时候一般,“我曾经找人给辰儿算过命,结果发现辰儿天生好命,一辈子都会幸福美满,怎会碰上妻主早丧之事?所以,辰儿的妻主一定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说不定明天就会回来……” 屋内的其他人见此情景,无不心酸落泪,尤其祈乐,哭得最激烈,一边竭尽所能地安慰着叶逸辰,“夫人说的是!公子,你别这样,殿下会回来的,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渐渐地,靠在叶珍怀里的叶逸辰闭了眼,眉眼间尽是疲倦,手上一松,那张纸条翩然落地,却无人敢去捡,生怕一上前,会带出动静,吵醒了这个此时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男子。 叶珍见叶逸辰呼吸得沉了,才与娄瑞儿合力将他放回床上,极尽小心,最终,帮他掖好被子后,才呼出一口气。 转身,她弯腰拾起了那张纸条,将其展开,只见上面写着——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叶珍怔住了,忽听申雪悄声问她,“写了什么?”她直接将纸条递了过去。 那张纸条传了一圈后,所有人都怔住了,回不了神,皆眸光心疼地看着床上的男子,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那句话,恐怕就是殿下(主子)曾经对叶主子许下的诺言吧。 如今,这种情况下,殿下(主子)在叶主子身上留下这句话,应是为了让他安心,只是,起了反效果。 因为,人不在,纵使再沉重、再美好的誓言,也不过一句虚言罢了! 最后一个看到的娄瑞儿将纸条折了折,就将其放回了叶逸辰枕边,以便他醒来,能方便寻到。 他知道,逸辰肯定会将这张纸条当成宝贝一样珍藏着,至少,安回来前,会这样。 因为现今,对这个男子而言,任何与安有关的东西,可能都会成为他能支撑下去的精神支柱。 怕扰到叶逸辰休息,一行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祈乐下来,让他照顾叶逸辰。 祈乐见人都离开,便不再刻意伪装,一脸冷意,静静伫立在床边,眸光复杂地盯着床上的苍白男子。 看了一会,他突然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对床上的男子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完,直起身的时候,他眸中溢满了歉意,只喃喃地诉了一句,“公子,对不起……” 无论如何,将近十年里,公子对他的恩情永远都无法抹灭,是他为了自己的私心背叛了公子,但他已经无法,也不想回头,因为比起报答公子对他的恩情,他觉得自己寻到自己想要的归属更重要,因为,后者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 申雪一出叶逸辰的房门,出于职责,就将关于麟王府上发生事情的消息尽数传给了皇宫里的凤炽天。 结果,悲伤的阴霾直接从麟王府上空扩散到了皇宫里。 心爱的女儿不见踪影,凤炽天急疯了,直接派出三千精兵对整个凤都进行地毯式搜索,同时启动暗势力,开始对凤天各地进行暗访调查。 一时间,麟皇女殿下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整个凤都,无论百官,还是百姓,均人心惶惶至极,因为,当下谁人不知麟皇女殿下对凤天的意义? 她最近立功数次,既保了凤氏皇室的政权,也为社稷添了份稳定,对凤天的贡献不可谓不大,且她颇得当今圣上的宠爱,也得百官敬仰、百姓爱戴,早已被众人默认为当朝太女的人选,也就是凤天的下一任帝王。 如今,她突然失踪,可是直接关系到凤天国本的。 皇宫,御书房。 凤炽天连批奏折都没心思,只在屋内来回踱步,眉间紧锁,双拳紧握,上下急促击打着,忧心之至,嘴上喃喃地念叨着,“麟儿,我的麟儿,你究竟在哪里,求求你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同她一般忧心的还有一人,便是含玉,只是他都埋在了心里,十分煎熬,恨不得身上能长对翅膀出来,直接飞出去寻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刚才从家主大人传来的消息中得知麟儿失踪,甚至可能已经出事的时候,他差点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但他不能晕,因为他还要去寻她,将她寻回来! 所以,该跟陛下坦白了,他跟麟儿之间的关系,真的该坦白了。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可笑,竟然在自己的职责和麟儿之间徘徊,难以抉择,实在不该! 经此事,他才认知,麟儿对他而言真的太重要,比他的生命重要,比他身为暗卫的职责重要,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她在他心头的位置! 想到此,含玉直接来到凤炽天跟前,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道,很是严肃,“陛下,含玉有件事想与您坦白。” 凤炽天停下纷乱的步伐,疑惑地看向眼前一脸郑重的男子,“何事?”见男子突然向她跪下,她惊得后退一步,“玉儿,你这是做什么?” 含玉跪在地上,垂眸看着地面,不敢看凤炽天的神情,声音却异常坚定,“陛下,含玉与麟皇女殿下两情相悦,且,含玉已是她的人,如今她失踪,含玉忧心难言,所以,请殿下恩准含玉出宫寻她,否则,含玉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中。” 麟儿若真的出了事,他会随她去了! 他要去陪她,否则黄泉路上,没人给她作伴,她一定会孤单。 “什么?!你,你跟麟儿?!”凤炽天被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眼前男子口中说出的话语。 怎会? 玉儿跟麟儿怎会扯到一起?! ------题外话------ 昨天大半天都在回家的路上,回家后,也一直状态不佳,早早睡了,所以没码多少字。 保证明天多更!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专属于她 不等凤炽天多加疑惑,含玉就解答了,“与殿下一起潜入摆凤城郊的土匪窝做线人的那段时间,含玉就对她生出了情愫。 后来,含玉遭人陷害,跟她发生了关系。含玉本以为她对含玉无意,想那一夜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却不想,她没有嫌弃含玉,并主动与含玉结了缘,相互确认了心意。回凤天后,她曾让含玉到她身边去,但那时含玉舍不下身为暗卫的职责,就拒绝了她的心意。 回宫后,含玉并未跟她断了情谊。这阵子,她每天进宫上朝,都会来见含玉,诉说思念之意,让含玉尽快到她身边。 但含玉一直在犹豫,结果导致如今她失踪,含玉却束手无措的局面。含玉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含玉想,如果自己能陪在她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所以如今,含玉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出宫将她找回来,请陛下恩准!” 说罢,含玉就对凤炽天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心里十分忐忑。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无论是陛下,还是其他世人,恐怕都无法轻易接受他跟麟儿之间的结合。 “玉儿,你怎么可以——”凤炽天由惊讶转为不可思议,想到含玉竟然隐瞒她这么一件大事,心里不禁生出了怒火。 然,未等凤炽天说完,含玉就打断了她,“陛下,含玉自知配不上殿下,但,含玉自认为自己对殿下的真心一点不比其他人少,所以,求陛下成全。若陛下不同意,含玉就在此长跪不起!” 这次,男子勇敢地抬起了头,直视着凤炽天,目光坚定,毫无闪躲。 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忤逆凤炽天,即使满心惶恐不安,但为了他心爱的女子,为了他那份对他而言此生最珍贵的爱情,他终于踏出了这一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悔! “你——”凤炽天瞪着眼前倔强的男子,与他对峙了良久,她突然松懈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玉儿,如今你说这些又有何用?麟儿她下落未明,一切还是等她回来后再说吧。” “所以含玉恳请陛下恩准含玉出宫寻人。”含玉继续请求,眸中流露出浓浓的祈求,情之使然,甚至闪耀着盈盈泪光,却一滴未落,“无论陛下允不允含玉与殿下之间的结合,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将殿下寻回来。否则,殿下一日未归,含玉便一日寝食难安。” 凤炽天蹙眉想了想,就对含玉摆了摆手,话语间流露出一丝疲倦,“那你去吧,一日未将她找回,就一日别回朕身边。” “谢殿下恩准!”含玉眼睛一亮,对凤炽天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御书房。 见含玉离开,凤炽天坐回了书桌后,看着满桌的奏折,只觉得心绪烦乱。 突然,她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拂了下去,顿时,一地狼藉。 而云初起端着果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 他愣了愣,才一会,面上就恢复了妩媚的笑意,款款地来到桌前,将精致的果盘放置妥当,他就看向桌后一脸阴沉的女子,柔声道:“陛下,初起见您近日肝火旺盛,便特地为您备了些降火的水果,请您尝尝。” “初起有心了。”凤炽天一见到云初起,面上的阴霾消散了些许,嘴角扯出笑意,却显得勉强,一边对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她身边。 云初起一喜,连忙绕过书桌,走至凤炽天身边,顺着她拉着他的势坐到了她腿上,伸手勾住她的脖子,眸光欢喜地看着她,柔柔地唤了一声,“陛下……” “初起,朕有些累,陪朕呆一会。”凤炽天手上环着云初起的腰肢,靠在他身上,疲倦地诉了一句。 “陛下在为麟儿担心?”云初起小心地问,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幽光。 那个贱人的女儿失踪了也好,这样,就没人跟他的轩儿抢皇位了。 “是。也不知她现在究竟在哪里,昨日朕还参加了她的成亲仪式,亲眼见她娶夫,满心欣慰,却不想,才一夜的功夫,她就失了踪影,毫无征兆。朕已经派人去寻她,但不见她的身影,朕一刻都无法安心。”凤炽天闭着目,紧紧锁着眉头,喃喃地诉说着自己的愁。 “殿下放心,麟儿会回来的,她那么孝顺您,怎忍心让您这个做娘亲的担心?”云初起见凤炽天这副脆弱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忍心,便安慰道。 虽表里不一,但已极尽所能,含着几分对凤炽天的真心。 说来也奇怪,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那孩子是个有点本事的主,怎会说失踪就失踪呢? 莫不有阴谋?! 想到此,他后背冒出了冷汗。 若真如此的话,他就危险了。 看来,他得加快自己的计划了,只能对不起陛下。 自杨曼书大寿那日,陛下对他的态度虽改善了不少,但她仍没碰他,每次来他寝宫,依旧只是与他共枕而眠,别无其他。 他本以为是陛下已经习惯清心寡欲的生活才会如此,却不想,这只是他可笑的自欺欺人。 因为,这阵子,陛下重新宠幸起了后宫里的其他美人,其中一个名唤毓修的侍君最盛。 有一次在御花园偶遇,那个贱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捶腰喊腰疼,差点没把他气死,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一把捏死他,但他必须冷静、必须忍! 在这后宫里,一步错,便会招致灾祸,永无翻身的余地。 但他心里的怒火从未熄灭,甚至越烧越旺,简直快吞噬他的理智! 现下抱着他的女子碰得别的男子,为何偏偏不碰他? 难道,她已经嫌弃他了? 他一直明白色衰而爱弛的道理,所以,他极注重保养,这些年,他的年纪虽在长,但一点未显老态,可为何,她还嫌弃他?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总之,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以前,对这个他爱了十几年的女子下不了手,但如今,他想开了,他决定狠下心孤注一掷一把。 如今那个孩子不在朝内,他只觉得天助他也,因为,这样的话,他能省力许多。 云初起在心里百转千回,各种算计,面上依旧原来的表情。 听凤炽天说,话语间浓浓的担忧,“万一她身不由己怎么办?也许她很想回来,但有事情绊住她,害得她无力脱身该如何是好?”他便只好耐下心继续安慰,心里一阵阵不爽。 麟儿,麟儿,满脑子都是麟儿! 难道在她眼里,轩儿就不是她的孩子?! 真不明白那个孩子给她灌了什么*汤,明明十几年未见,之间的母女情应该会生疏才是,却不想,那孩子才归朝,母女俩就好得曾经天天见过面似的。 另一边,含玉一出宫,后面就追上来一人,一脸担忧,“含玉,等等我!” 含玉回头,看向来人,有些惊讶,“半暖,你追出来做什么?” 半暖停至男子面前,眸光复杂地看着他,道:“含玉,刚才在御书房,你跟陛下之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含玉微愣,随即释然一笑,道:“听到了也好,省得我还要重新通知一遍。半暖,你尽管将此事传给暗卫家族吧,我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 这辈子,我已经错失太多时间,如今终于寻到一份值得我豁出去的东西,便不想再错下去,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想到她身边去。” “含玉你——”半暖微微蹙了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会爱人。 她一直以为,从暗卫家族出来的人,包括她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碰上情爱之事,不仅因为身份特殊,更因为,她们已经没有爱人的能力。 从小,她们就在刀光剑影中浴血奋战,为了活下去,她们必须将手中剑毫不留情地砍向同伴,内心早已冰冷麻木。 保护陛下,无条件地执行陛下的命令,包括暗杀,便是她们此生干得最多的事情,所以,怎还有心思理睬那些情爱之事?怎还有能力爱人?! 因此,眼前这个男子,真的算是特例了。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看上的那个女子竟然是麟皇女殿下,而麟皇女殿下竟然也对他有意,两人还发生了关系。 这实在颠覆她的三观,刚才听到这些的时候,她被惊得久久都没回神,真不敢相信,屋内那个跪在陛下面前的男子是含玉本人。 含玉未看半暖的神情,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其实一直在想,我跟她明明相爱,就像其他恋人一样,真心地相爱,为何不能在一起呢? 难道就为了世俗的目光、冰冷的族规,我就没有得到属于自己幸福的资格了么?正如你所听到的,她曾经要求我主动到她身边去,但我却为了身为暗卫的职责拒绝了。 那时,我一定伤了她的心。对她而言,我明明是她的爱人,我跟她在一起应是理所当然,可我却有了顾虑,在这份顾虑和她之间难以抉择。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可恶,很对不起她。如今,她没了踪影,生死未卜,我更是觉得自己太窝囊,太可恨,若早点到她身边去,该多好……” “含玉,我不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我知道,你想跟麟皇女殿下在一起,肯定会受阻,会很艰难。 除非你对麟皇女殿下够坚定,麟皇女殿下也对你绝对真心实意,否则,你们之间的牵绊总有一天会被世俗的口水冲垮。 另外,且不说世俗怎样,陛下,以及暗卫家族,这两关,也肯定是难过的,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我这番提醒,只是出于道义,你别多想。”半暖伸手拍了拍含玉的肩膀,很是实诚地说了这一番话。 “半暖,谢谢你能对我说这些。”含玉展颜一笑,由衷地感谢。 “不客气。”半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枚墨黑的令牌递向男子,“对了,我追你出来,是来给你这个的,希望你能用上。” “这是暗卫家族的调遣令!”含玉接过,一看,忍不住一惊,立马想将手上的令牌递回半暖手里,“半暖,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给我做什么?我不能要,你快收回去!” “一块令牌而已,你快收下吧。”半暖果决地摊开含玉的手,一把将令牌拍在他手里,认真地看向他,“其实,我也想跟你一起出去寻麟皇女殿下,但我走不开,只能尽点绵薄之力。” “谢谢,半暖。”含玉有点感动,打从心底尊敬这个师姐。 “快走吧,我也该回宫了。”半暖无所谓地对含玉摆了摆手,就径自往宫内走去。 含玉感激地看了会半暖的背影,就利索地跨上身边的马,鞭子一甩,吆喝一声,他身下的马就往麟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走进宫内的半暖突然停了步,转身看向宫外,看着那一道已经走远的虚影低声喃喃地念出一句,“含玉,你可知道,我爱你……” 见那道虚影完全消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才转身,继续往宫内走去,那抹背影,显得孤寂萧条。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也算暗卫家族里的一个特例。 含玉一到麟王府,盯着府门牌匾上的三个大字,怔怔地看了一会,才走上前,轻轻叩击了一下边上的侧门。 不一会,门被打开,探出一个小厮的脑袋,看到含玉立时一惊,“你是玉公子!” 含玉见小厮还是上次的那个,心知事情好办了,便连忙对那个小厮作了一揖,有礼道:“在下是来见府上的申管家的,由于事情紧急,请这位小哥直接放在下进去吧。” 小厮犹豫了片刻,就将门完全打开,对含玉向府内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吧,申管家就在府内的正院。” “谢谢这位小哥。”含玉对小厮点头致意,就疾步往府内走去。 一进正院,看见申雪的身影,他连忙迎了上去,唤了一声,“家主大人。” “你来了。”申雪似乎早料到含玉会过来,并不惊讶,还解释了一句,“刚才半暖传消息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含玉一听此话,立马拘谨了起来,任由申雪拉着他进了一侧的屋内。 一进屋内,腿上被人用棍子砸了一下,硬生生地往地上跪去,他疼得忍不住皱起脸,痛呼出声,一身冷汗。 申雪已经恢复暗卫家族家主的威严,端坐含玉前方的太师椅上,目光凌厉地射向男子,低沉出声,“含玉,你可知罪?” 含玉见申雪身后站着四个身着黑色暗卫服装的女子,便知刚才是她们其中一人下的手,不过他心里并不怨,因为这些都是他该受的,“含玉知罪。” 看来,他今日只能爬着出去了。 “什么罪?”申雪一脸冷凝,一身普通的管家服再无法掩盖她那一身冰冷威严的气质。 “含玉犯了,暗卫家族的规定,不得,沾染男女情爱之事。”含玉低着头,膝盖处痛得厉害,但他只能咬牙忍着,因此,话语说得异常艰难。 “还有呢?”申雪继续问,慢悠悠的语调,压抑着一股怒火。 “不得起脱离暗卫家族的心思,不得背离陛下。”含玉恭敬地答。 “含玉,你真的想脱离暗卫家族,脱离陛下?”申雪眸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底忍不住溢出无奈的一声叹。 她曾说,殿下就是一个专门偷心的妖孽,瞧瞧,瞧瞧!眼前又有一个难逃她魔爪的男子。 刚才收到半暖传来的消息,得知一切时,她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她辛苦培养出来的得意门生竟就被殿下俘虏了?! “是!含玉已是麟皇女殿下的人,便这辈子都是她的人。所以,含玉恳请家主大人恩准含玉的请求。”含玉语气坚定道,还不忘补充一句,“含玉已经错过太多时间,因此,剩下的半辈子,含玉想专属她一人。” 麟儿,下辈子,我只专属于你! “那你可知,你若要强行脱离暗卫家族,需要付出的代价?”申雪揉了揉额角,烦躁得蹙起了眉。 这个孩子这么优秀,说真的,她不舍。 “废除一身武功,并受九九八十一的鞭刑加杖责。”含玉咬牙道。 为了到麟儿身边去,他什么都愿意承受! “含玉,你真的不后悔?”申雪再次确认。 既然这个男子想法这么坚定,她没理由不成全。 只是,经历过那些,这个孩子便真的毁了,会变成一个废人,不折不扣的废人! 尽管不忍心,但族规不可破,所以,她只好对这个孩子下狠手。 “不后悔!”含玉突然趴伏到地上,已做好承受刑罚的准备,语气决然,“请行刑吧。” 申雪目光一偏,看向别处,一边对身后的四个女子摆了摆手,叹息道:“开始吧。” “是!”四个女子听令,恭敬应了一声。 接着,就分出两人,按压住含玉两侧的肩胛骨,以防他待会承受不住会逃脱,另外两人一个拿出将近一丈长的棍子,一个拿出牛筋制成的鞭子,分别走至含玉两侧,开始对他行刑。 立时,屋内传出重物砸在*上的沉闷响声以及鞭声,两种刺耳的声音交替而生,一声未落,一声又起,人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时辰后,含玉被人用担架抬出,整片后背已经血肉模糊,血色晕开,染了全身,已成一个血人。 他面色苍白,比冬日的雪都白几分,双目紧闭,唇也无了颜色,上面残留着清晰的血痕,是他刚才受刑时咬出的。头发已有些凌乱,额角处的碎发被额上渗出的冷汗粘着,贴在上面,显得狼狈,几乎去了大半条命。 “将他送去我最近腾出的那间宅院吧。”申雪对那两个抬着担架的人指挥道。 突然,男子颤巍巍地伸出手,艰难地拽住申雪的衣摆,吃力地抬眸看向她,痛苦地咬着牙,沙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申、管、家,谢、谢、你!” 说罢,他就猛然松了手,眼帘一垂,彻底晕了过去。 申雪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对那两人摆了摆手,“快将人送去吧,喊几个小厮进去将他好好打理一下,另外,找个大夫过去。记住,药材均要最好的,这方面,就不必节省了。” 刚才,这个孩子请求她,先不要废他武功,他有用,等寻着殿下后再废,她想了想,便同意了。 她发现自殿下失踪,这府上的事情也是一波接着一波,而多数都与殿下惹下的这些桃花债有关。 这些被殿下招惹来的男子,全都对其死心塌地的,她真担心,殿下要真没了,这些男子会不会集体殉情?! 所以,她现在想都不敢乱想,能做的,便是加紧追查,将殿下寻回来。 那两人点头应了一声,就抬着含玉离开了,走得很平稳,生怕一颠簸,会让担架上的男子伤上加伤。 两人离开后不久,一个身穿素衣的年轻女子步伐匆匆地走了进来,直直来到一脸沉重的申雪面前,禀告了一句,“娘亲,寻到线索了!” “快进屋说吧。”申雪见申音脸色极差,不禁心疼起来,连忙招呼了一句。 申音点点头,就跟着申雪进了屋,一坐定,她才继续说,“我们的人在凤都北郊寻到了麟王府上的马匹,被系在树上,应该就是殿下昨夜骑出去的那匹。 所以,我猜想,昨夜,那些人将叶公子劫去了那里,就是为了将殿下引去那,然后,就将殿下劫走了。” 她越说越愤然,恨不得将那些劫走殿下的人碎尸万段。 “凤都北郊……”申雪抓住了关键词,沉吟出声,眉头紧锁。 “娘亲,怎么了?”申音不解了,“凤都北郊有什么特殊的?” “音儿,这封信是殿下留给我们的,你看看吧。”申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申音。 音儿这几日都留在组织里未回府,所以,她刚才是直接传消息给音儿,让其加入寻找殿下的行列的,所以,其还未看过这封信。 申音连忙接过,看了起来,看完,她眼睛一亮,“娘亲,我们今晚只要在凤都北郊部署好我们的人,还怕抓不到那个可能劫持了殿下的人?” “话这么说是没错。”较之申音,申雪想得比较周全,因此,顾虑得也多,“可是,万一信上殿下所言属实怎么办?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总不能违了她的意吧? 而且,她若真的被人劫了,那我们便处于被动的状态。万一我们一不小心得罪对方,让对方想到灭口该如何是好?音儿,现下我们的任务不仅是寻到殿下,还有一点,便是保证她的安全。” 申音觉得申雪说得有理,但有些不赞同,“难道娘亲想白白错失今晚的机会?” “今晚的机会自然不能错失。不过,对方既然喜欢来暗的,我们何不也来暗的?”申雪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扯出冰冷的笑意。 申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始与申雪讨论今夜的计划。 轩王府,蓠芳苑。 凤沐轩一脸阴郁地坐在桌边,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口中灌着酒,忽然,她将手中的酒盏往地上狠狠一砸,就往外面走去,只是,才走至门槛,她又一甩袖折回了屋内,眉眼间十分纠结。 一直贴身守卫着她的玄月一脸郁闷,愤愤地唤了一声,“殿下!” “做什么?”凤沐轩不耐烦地看了眼玄月,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 “殿下,你担心麟皇女殿下干什么?她不在不是更好?”玄月一提到洛安,就一脸不屑。 凤沐轩冷冷地看向玄月,语气森冷,一点不领情,“本殿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没什么事的话就乖乖闭嘴!不然本殿不建议将你送到水公子那里去,让他调教你几天!” 第二百九十章 富可敌国 玄月赶紧闭了嘴,双目十分幽怨地看着来回走动一脸焦急的凤沐轩,想到眼前的女子心心念念着那个麟皇女殿下,心里就一阵不爽。 当然,这份不爽不是针对凤沐轩,而是针对洛安。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过来,直直来到凤沐轩跟前,对她单膝下跪,恭敬禀告道:“殿下,目前还未有寻到麟皇女殿下的消息。” 凤炽天眉头更紧紧地锁起,一摆手,声音微沉,“再探!” “是,殿下。”那侍卫一得令,应了一声,立马站起身,迅速退出了屋子。 “该死的!那个女人到底死哪去了?!”凤沐轩来回踱了几次,突然走至桌边,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几口,就往门外疾步走去。 玄月连忙跟上,焦急地问:“殿下,你要去哪?” “本殿要带队人马去寻她,哪怕希望渺茫,本殿也不想一直在府里坐等,什么都不做!”凤沐轩走得火急火燎,面上虽有醉意,但眼神十分清亮,一点不糊涂。 显然,喝酒,纯粹是为了借胆。 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没有立场去寻洛安,就算去寻了,也只会被认作虚情假意,不过为了博取好感罢了。 但她已经无所谓,无论外界如何评价,她对尘儿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就算豁出自己一条命,她也不会让尘儿出事。 “不可!殿下,你不可以这样做!”玄月急了,连忙一把拽住凤沐轩的袖子,阻止道。 “放开!”凤沐轩回身阴冷地看向玄月,眸中流转着刺骨的寒芒,令人心颤,声音微沉,濒临发怒,“玄月,本殿之所以留你到现在,是因为对本殿而言,你还有点用处,但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得寸进尺。否则,本殿会毫不犹豫地要了你的性命!” 玄月眸光微颤,手上动作僵硬地松开了凤沐轩的袖子,微微垂了眸,掩了其中溢出的苍凉,艰难应道:“玄月明白,玄月以后再也不敢了。” 自己本是杨曼书培养出来的死士,被派遣到殿下身边,纯粹是为了监视她,若发现她有异常行为,会及时将此禀告给杨曼书。 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近距离亲眼见证着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坚强、她的隐忍,皆令自己由衷地触动。 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对她生出情愫,但自己很清楚,殿下她其实很厌恶杨曼书,很厌恶宫里的云贵君,因此,自己也连带着被厌恶了。 本以为杨曼书倒塌后,她的死期也近了。 却不想,殿下将她一直留到了现在,只因为,她身上还背负着一个不可告人的职责,这份职责令她痛苦,也令她庆幸,至少,她还能留在殿下身边,能帮上殿下。 “明白就好!”凤沐轩冷哼一声,就一甩袖子继续往前行去。 玄月不甘地咬了咬牙,只好跟上。 从此,凤都的街道上又多了一队寻找麟皇女殿下的朝廷势力,一时间,百姓们对轩皇女殿下揣测纷纷,褒贬不一。 然,无论外面如何纷杂,云水居的安逸未曾被破坏半分。 只因云熙为了防止朝廷的官兵搜查到他府上,便在府邸周围设下阵法,人就算走到他府前,也无法发现眼前有一座府邸。 云水居里,洛安过得十分舒坦自在。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就算想不舒坦都难,再加上有一个体贴细腻的夫郎,这日子过得,更是滋润得不行。 经过大半天的观察,她已经完全将云熙判定为绝世好男人。 这个男子不仅温柔体贴,会持家,而且十分有才华,琴棋书画、诗书歌赋,几乎样样都能来一手,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此时,书房内,洛安正趴在桌边看云熙作画,而云熙画的,就是她本人。 刚才,云熙对账本的时候,她就在一旁软榻上眯了一会,却不想,一醒来,就见男子正趁她睡着的时候画她的睡姿,令她受宠若惊,连忙凑上来围观。 画上,男子已用简约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大致的线条,接着,一步步地在这些线条间进行点缀添色。 他已将洛安刚才睡着时的模样完整地印入脑海,因此,就算此时洛安凑到他桌前,他也能继续从容不迫地描绘着。 不一会,一副唯美逼真的睡美人图正式出炉。 云熙抬起长长的羽睫看向洛安,眸中酝着浓浓的宠溺之色,询问出声,略带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子难言的诱惑,“兮儿,感觉如何?” 洛安看着男子作画时的优雅模样早看得出了神,此时被男子一问,她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对男子进行大力赞扬,发自内心,“好!自然好,我家熙画的怎会不好?!” 说着,她就蹭到男子跟前,认真地看向桌上未干的丹青。 只见丹青上的女子侧身斜躺在美人榻上,慵懒至极,眉间的神态安宁,几缕垂下的调皮碎发也被清晰地画了出来,显得十分逼真细致,她眸中流露出欢喜之意,对身边的男子说,“熙,这幅丹青送我吧,我很喜欢。” 云熙柔和一笑,主动从洛安身后环上她的腰肢,蹭着她的发微微点了点脑袋,“只要兮儿想要,我岂有不给之理?” 默了默,他补充问了一句,“兮儿,我每天为你画一幅丹青,可好?” 洛安心理上已经完全接受这么一个夫郎,因此,一点不排斥云熙对她的触碰,还微微后仰,靠进男子怀里,抬眸看向他的侧脸,反问,“你不是很忙?” 刚才用完早膳,熙就将她想知道的全告诉了她,惊得她不轻。 本看原主这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她便猜想原主家里条件挺优越,应属富裕的寻常人家,却不想,何止富裕?简直富可敌国! 说起来,她觉得这个原主挺窝囊,因为富的不是她,而是她家夫郎。 而她,不过一个倒插门的媳妇,吃穿用度皆不用愁,因为,均有她夫郎为她打点。 她夫郎不仅是她现在所处国家凤天地头上富有“天下第一山庄”美誉的醉云山庄少庄主,还是当朝太史令大人,这简直是土豪中的土豪,而且还有权有势的,听听都觉得十分牛逼! 所以,她这个夫郎平时肯定很忙,她在家吃闲饭也就罢了,再让人家做这做那的,就实在太不懂事了。 其实,她也正寻思着找点事做,因为在家吃闲饭可不是她的风格。 在前世的时候,她就想过,要是她跟墨哥哥结婚了,她负责挣钱养家,而墨哥哥负责带孩子看家来着。 云熙低头看向洛安,轻轻吻了吻她的额,才笑说,“不忙。只要兮儿想,我没什么不可以的。” “那好吧,你别勉强,不然我心里会愧疚。”洛安转过身,手抵在云熙胸前,抬眸看向他,清晰地在他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脸,一边继续道,恳求的语气,“云熙,你明天带我出去转转吧,我想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还有,我想在外面寻份差事做做,老闲在家里,我骨头会发霉的。” 再说了,这个时代女尊男卑,不更应该是她这个做女人的养家糊口? 不过,她可没脸说出来,谁让眼前的男子比她财大气粗?她说出来,只有脸红的份。 云熙浅笑,从容地答,让人看不出半点不妥,“兮儿,能过阵子吗?不是我不想让你出去,而是最近外面有些乱,我怕扰了你的兴致。还有,你出去寻差事做,肯定会劳累,我不舍。” 洛安垮了小脸,不情不愿道:“那好吧,过阵子就过阵子,还有关于差事……” 她突然拽着男子胸前的衣襟撒娇般晃了又晃,可怜兮兮地看向男子,“熙,你对我最好了,就给我找点事做吧,不然我会难受死的,好不好~好不好~” 云熙见洛安这般,整颗心都软了,被女子晃得实在无法,他只好点头应道,拣着最轻松的活说,“好了,好了,兮儿,我答应你就是,我最近在附近街上开了家卖银饰的铺子,以后你可以去那里照看。” 洛安眼睛一亮,连忙抬身,在云熙唇上啪叽一口,才喜滋滋地看向他,“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虽然还有吃闲饭的嫌疑,但至少,她不用闲在家里了,可以帮上忙。 而且,她现在尚不适应这个社会,过于激进也不好,得慢慢来。 她相信,终有一日自己也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干出一番事业来。 虽不能建个山庄出来,但至少,能让她和她家夫郎光凭她的能力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 “兮儿……”云熙见自己的衣襟被女子拽得凌乱,露出了里面的亵衣,无奈地唤了一声,就欲伸手整理。 “让我来!”洛安见此,眼睛突然变得贼亮,色女的本质发挥,连忙一把打开云熙的手,帮他整理了起来,其间,很是理所当然地揩着油水。 既然是她夫郎,就没理由不让她占便宜,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云熙看着女子的小动作,哭笑不得,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可爱得紧,他喜欢得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骨里,再次伸手环上女子纤细的腰肢,已经到爱不释手的程度,明明暧昧的话,他却能说得淡然,“兮儿,你要是想占我便宜,晚上我随你占。”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今晚,他是不是可以将自己守了十七年的贞洁献给眼前这个女人了? “可是我更喜欢随时随地地占。”洛安被人发现小动作,一点没有窘迫的自觉,还脱口而出这句。 云熙轻笑出声,宠溺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兮儿说如何便是如何。” “我现在就想吻你!”洛安看着男子那两片淡粉若樱的性感薄唇一张一合的,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打了声招呼,就一提身,彪悍地吻了上去。 虽没了记忆,但其行事风格,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 在这方面,云熙显得笨拙,被动地承受着女子的热情,微微启唇,任女子汲取,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原本空虚的心,此时塞满了与女子在一起时的甜蜜幸福,令他贪恋,只想要更多,更多……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陷进这个女人的温柔乡,再无法自拔。 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以前,他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对一个女人爱得这般深切,这般不顾一切?! 在遇到这个女人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随便寻个女人草率成亲,纯粹为了孕育下一代,能让醉云山庄的庞大产业传承下去。 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所以,他一直拖这把年纪都没有主动寻女人。 而且,目前为止,除了眼前这个,再没有其他女人看到他现在这张脸后不惊吓嫌弃的,因此,她们从来都不配成为能与他相伴一生的伴侣! 洛安送开时,就见男子呼吸重了几分,十分得意,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调皮地将他的唇挤成索吻状,再次凑上去亲了亲,才眸光欢喜地看向眉间流露出一丝窘迫的男子,“熙,我们携手共老可好?” 云熙一怔,眸中突然酸涩得厉害,见女子还未放过他脸颊,他祈求道,嘟起的唇小幅度地一开一合着,甚是滑稽搞笑,“兮儿,你先放开我,我这样,不好说话。” 由此可见,他对洛安的容忍量绝对是有无限潜力的,若换了别人,估计下一秒就会被他砍了手,落得生不如死的境地。 “不放!我难得说句煽情话,你竟然不立马回答,该罚!”洛安很任性,不但不放,还变本加厉,像揉面团一样揉了揉男子的脸,才继续说:“快回答!不然就不放!” 听得女子的话,云熙眸中都流露出笑意,只好从嘟起的唇中艰难地说出一句,“我愿意跟兮儿携手共老。” 这个女人真是可爱得不像话,他以前怎么从未发现呢? 他甚至后悔,没有早早动手,早点得到这个美好的女人。 “这还差不多,早说不就得了!”洛安得到满意的答案,就收回了爪子。 突然,她想起什么,伸手一把钳住男子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才问:“熙,你的脸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会生出这种图案?我虽然不嫌弃,但看着总为你心疼,怀疑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才会如此。” “兮儿,这件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云熙伸手执过洛安的手,轻轻地握着,话说得淡然,似乎一点不在乎脸上生出的诡异茎蔓。 “为何?”洛安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奇地望着男子,因为忘了这世的是非恩怨,没了忧愁,她的眸光纯粹清亮了几许。 云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只道:“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今晚,要去应付凤都北郊的事情,所以,暂时还不能与兮儿圆房。 看来,只能等明晚了。 至傍晚时分,云熙与洛安一起用晚膳,用完后,就出了门。 临走,他还对洛安关照了一句,让她先睡,不用等他。 洛安以为云熙出门是去处理他庄内的事情,就笑着点头应了,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让他早点回来。 见男子离开,她就去了他的书房,开始看书,看得都是关于这个朝代形势以及社会风俗之类的书籍。 不知为何,看着这些书籍上的内容,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脑海里有这方面的知识,但都被封存了,她想不出,令她苦恼。 也许,这些知识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所拥有的,她这个异世灵魂侵占了人家的躯壳,还想霸占人家的知识,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想到此,她释然了不少,看书看得更是卖力,拼命补充着她所匮乏的知识,只为了尽快地适应这个时代。 看到将近戌时,她才感到困意,打了个哈欠,走出书房,见天色已晚,却不见人归,心里不禁有些不安,连忙唤过一个小厮,询问了一句,“我夫郎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小厮连忙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洛安突然很讨厌这种什么都无法掌控在手里的感觉,有些烦躁。 心里正琢磨着,既然有机会重活一世,不混个风生水起出来怎么行?好歹也得混个前世的水平吧! 果然,有权有势惯了,突然落得这番什么都没有的境地,会很不习惯! “……”小厮依旧摇头,还是不知。 洛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对小厮一摆手,吩咐了一句,“带我去浴房吧,对了,热水备了没有?” 她发现,自己吩咐人的时候感觉特别顺溜,一点不觉得哪里不妥,难道是受了这具身体的影响? 果然,这位原主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吩咐人什么的,估计早习惯了。 她前世的时候虽然身为城主,有让人伺候的资本,但受她那严厉的老爸的影响,生活基本自理。 不过,现代哪有古代这般麻烦? 她平时随意披着,或扎个马尾就行,哪像现在?又是繁杂的发髻,又是眼花缭乱的发饰,她看着都觉得眼疼。还有衣服,更不用说了,早上要不是熙伺候她,她今天压根别想穿戴整齐出门。 所以,她现在的确需要人伺候,虽有点愧对她老爸曾经对她的教诲,但是现实所迫,没办法。 “……”终于被问到一个好回答的问题,小厮连连点头,就对洛安做了请的手势,领着她去了浴房。 将洛安领进浴房,小厮就自觉地退了出去,关好门,守在外面。 他家公子曾交代过他们,不得看他们少夫人的身子,否则一定挖了他们的眼睛。 洛安见浴房环境挺好,刚才的烦躁心情立时抛之脑后,只想舒舒服服地洗次澡。 还是和失忆前一样,虽不会穿衣,但脱起来动作挺麻利。 两三下,她就将身上的衣服都解了下来,结果看到一条碧绿的竹叶青缠在她上截手臂上,她被惊了一下,随即快速出手,一把捏住那条竹叶青的七寸,将其提了起来,举到眼前看了又看,“竹叶青?我身上怎会有这东西?” 其实白天她就有感觉手臂上缠着东西,但她以为是原主戴的饰物,就没太在意,却不想,竟然是条蛇,而且是条剧毒的竹叶青?! 她真被吓到了,要是被这货咬一下,自己不得立马死翘翘? 她当初做出穿越的选择可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舍弃了太多对她而言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她这一世不仅要活得好,还得活得长寿,否则,实在太对不起自己的牺牲了! 玉色那个委屈啊,它昨夜差点被那个比它厉害的男性生物弄死,今天本以为可以睡个安稳觉,却不想,又差点被自家主人弄死。 此时见自家主人不认识它,它表示无比忧伤,也不知当初是谁对它强取豪夺的? 不过,目前它小命被主人捏在手里,若不主动示弱,不得立马一命呜呼? 想到此,它连忙抬起细长的身子,谄媚地看向洛安,吐了吐信子,舔了舔她的脸颊,以示友好。 洛安看着眼前的竹叶青,眼睛猛然一睁,脑海中突然极快地闪过一幅画面。 画里,她手上也拿着一条碧绿的竹叶青,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浅蓝衣服的男子,看不清面容。 那一瞬,她只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样对自己而言极其重要的珍宝,心刺痛得厉害,仿佛被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剜下了一块肉。 她想再捕捉刚才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却发现那一瞬的记忆石沉大海一般,再没有踪迹。 无奈,再次看向眼前竹叶青的时候,她突然感觉熟悉了许多,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宠物?” 是啊,如果不是宠物的话,这条竹叶青怎会在她身上这么长时间都不袭击她? 看来,这个原主还是挺彪悍的,竟然养一条竹叶青做宠物。 玉色见自家主人终于认得自己,连忙点了点脑袋,猩红的眸中露出惊喜。 “那就一边呆着吧,等我洗好了,再回我身上。”洛安不再为难玉色,一把松开它,任由它从她身上游了下去。 见玉色在一旁的竹榻上盘着身子,成一坨,十分温顺乖巧的模样,她会心一笑,接着,就下了水。 在水里,她反复寻思着刚才脑海中出现的那一瞬画面,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能放弃。 洗完澡,见云熙还未回来,她在房内挑灯看了会书,近亥时,她实在困得不行,就只好爬上床,睡下。 今夜,注定是多人的不眠之夜。 凤都北郊,一处树林里,申雪和申音母女俩以及其他暗卫均隐在暗处,瞪着前方的动静,精神高度集中,就像隐藏在丛林间坐等猎物的野豹,蓄势待发。 前方树林深处,瘦骨如柴、形同枯槁的杨曼书被五花大绑,狼狈地躺倒在地上,心情十分忐忑,同时也生出了一丝欣喜。 经历这段时间的折磨,她以为此生都将永无天日,却不想,今日麟皇女殿下的手下竟突然将她押出了那间阴暗的密室,她以为能重见天日,却不想,外面已是黑夜。 她们直接粗鲁地将她扔在马车上,然后,将她送到了这里,她便知,一定事有蹊跷。 有可能,是幻儿来救她了。 可若是的话,她为何这么长时间才来救自己? 为何等自己受尽折磨一身疮痍,早已失了求生意志的时候,她才来救? 为何? 为何?! 想到此,她不禁心寒。 如今,凭她这副残破的身子,就算幻儿真的将她救回,她也肯定是活不长了。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 过了一炷香时间,申雪和申音见前方仍没有动静,心里不禁郁闷起来。 母女俩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信息,就一起站起身,往树林深处寻去,却发现,人早已没了影,再往边上一看,地上竟然多了一个漆黑的洞,能走一人。 “糟了!”两人同时惊叫出声,对望一眼,就相继跳入了洞内,追踪而去。 周围的暗卫听见异动,走上前来,也发现了那个人看着心里瘆得慌的洞,面面相觑,随即,不多想,也纷纷跳入洞内,去追寻她们的家主大人和少主。 那个地下通道一直通到树林外五十米的位置,申雪和申音出来的时候,早有心理准备,看了眼四周,满目的苍茫,半个人影都没有,并不惊讶,只挫败地叹了口气,心里只叹—— 对方太狡猾! 一众暗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母女俩均一脸阴沉,身上萦绕着熊熊的怒火,都识相地选择噤声,心知,这次行动失败。 另一边,一处简陋的木屋里,云熙看着眼前依旧五花大绑躺倒在地上的杨曼书,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几乎大半截身子都已经进棺材的凄惨老者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两朝元老左相杨曼书。 那女人果然恨极杨曼书…… “清浅,原来是你。”杨曼书艰难地抬眼,顺着眼前的云绣白底布鞋往上看去,就见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清冷双眸的男子,沙哑出声,听不出其中究竟何种情绪。 “是我。”云熙蹲下身,方便杨曼书看见他,语气很平静,无一丝重逢的喜悦,“姨奶奶,抱歉,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为何到现在才来救我?”杨曼书满目苍凉,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如今,她已是风烛残年,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什么状况,想不认命都难,所以,她懒得责怪这些小辈,由衷的心累。 “最近才寻到一个恰当的时机。”云熙浅笑,但嘴角的笑意无一点温度,仿佛眼前的杨曼书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物拾,而非其他。 “嗯,能想到就好,我,很欣慰。”杨曼书十分虚弱,因此,说起话来,极不利索,几乎每吐出一字,都会让她费上吃奶的劲。 “姨奶奶,暂时不必欣慰,否则,你以后肯定会很痛苦。”云熙微微蹙了蹙眉,不怎么赞同。 “什么意思?”杨曼书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云熙无奈地摇了摇头,“姨奶奶见过我娘亲就知道了。” 说罢,他就站起身,走出了木屋,对守在外面的黑衣人交代了一句,“将她秘密送回醉云山庄。” 敛眉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路途中,尽量让她好过些吧。” “吾等谨遵主子吩咐。”几个黑衣人恭敬应了一声,就开始着手准备。 云熙交代完毕,看了眼天上清冷的月,发觉已至下半夜,蹙了蹙眉,连忙踏上停在附近恭候着他的马车,对车夫吩咐了一句,“尽快回府。”就径自钻进了车厢。 第二百九十一章 告假成亲 刚才,她叮嘱他早点回的,可,他终归是负了她这份叮嘱。 一炷香后,云熙才回云水居,梳洗完毕,就回了房。 见洛安在他床上睡得正香,他无声地笑了笑,步伐极轻地走上前,弯腰吻了吻女子的额,才脱去外袍和鞋子,上了床,将女子拥进自己怀里,闭眸,入睡,嘴边仍残留着浅浅的弧,难得的安逸。 第二日一大早,因着前世养成的生物钟,洛安早早就醒了。 一醒来,见身边躺着自家夫郎,她忍不住乐了,索性趴在男子平坦的胸膛上,伸出指尖描摹他绝美的五官,细细欣赏着。 若不看男子的脸颊上的诡异图案,她觉得他是个极美的男子,无论那双眼,还是其他五官,都长得极精致好看,组合在一起,一点不起冲突,很融洽,更添了几分美感。 看着看着,她就痴了神,特别想亲亲他的眼,他的鼻,以及,他的唇。 想到此,洛安索性付诸行动,一点点地凑上去,先亲了亲男子光洁如玉的额,紧接着,一路流连至男子紧闭的双眸,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覆在眼底长长的羽睫带给她的奇异触感,接着,流连至高挺又不失雅致的鼻梁,最终,便是唇,她停留在上面,未动,感受着那抹温软。 其实,身边女子醒来弄出动静的时候,云熙就醒了,不过他并未睁眼,就想看看她醒来后会做什么,结果出乎他意料,也令他受宠若惊。 感觉到女子停留在他唇上,无其他动作,他索性微启眼帘,想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结果咫尺间,他就见女子闭着目,唇很自然地抿着,搭在他唇上,仿佛入了美好的梦境。 这一瞬,他希望时间能停滞,正想继续闭目装睡,冷不丁,听见女子说出一句,蹭着他的唇,“熙,别装了。你的呼吸已经出卖你了。” 他有点窘迫,抬眸,就见女子睁开了眼,里面含着笑意,望进他的,他怔住,沉浸在那两汪清潭中无法自拔。 洛安难得见一向从容的云熙流露出这般与他性格不怎么相配的神情,却觉得两种极致的反差相融,显得异常呆萌可爱,不争气地咽了口水,就照着就在她嘴边的唇啃了下去,气势汹汹,却不失温柔。 啃完,她就眸光晶亮地看向呼吸粗重了几分的男子,厚颜无耻地赞了一句:“好吃!” 云熙脸红了,只是被脸上的诡异图案遮了,看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实实在在地发着烫,无奈地叹了一句,“兮儿,你太皮了。” “你喜欢就行。”洛安利落地回了一句,一点不害臊。 云熙伸手搂上洛安的腰肢,笑望着她,应道:“的确,我喜欢就行。兮儿尽管胡为,我照单全收。” 洛安觉得整颗心都融化了一般,抱着男子的身子亲昵地蹭了又蹭,“熙,你真好。” 两人在床上温存了一会,才相继起床。 如昨天一般,云熙伺候洛安穿戴整齐,才打理起自己。 与洛安一起用过早膳,他就出门,去上早朝。 本因为麟皇女殿下大喜之日,当今圣上罢朝三日,以示举朝同庆,可如今麟皇女殿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喜庆的氛围早消散了个干净,免朝自然无了意义。 朝堂上,气氛十分沉重。 明黄凤袍加身的凤炽天端坐高位,眼底透着乌青,显然昨夜没睡好,底下的百官除了云熙,其他人面上均流露出悲怆,或多,或少,或真心,或假意。 其中带头的右相叶珍,左相戊雁青,以及轩皇女殿下凤沐轩三人最甚,脸色均不是很好。 一个既忧儿媳,又忧自己刚嫁过去的宝贝儿子,一个忧自己的恩人,一个忧自己的心爱之人。 凤炽天斜着身子,脑袋撑在凤座扶手上,一边懒懒地抬了抬手,“众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叶珍第一个站出,眉眼间流露出浓浓的疲倦,为自家儿子和儿媳操碎了心。 “爱卿请说。”凤炽天看向叶珍,眸中溢出同情和歉意。 那个孩子,恐怕不好过吧。 “微臣恳请陛下让司察府介入麟皇女殿下失踪一事。”叶珍郑重道。 今日一大早,她就从申雪那里收到消息,称其昨夜本想用杨曼书做诱饵将那个可能劫持了麟皇女殿下的人引出来,却不想,对方太狡猾,竟然不懂声色地劫走了杨曼书,她们未发觉,行动失败,她气得差点晕过去。 最后一份线索断了,想寻到殿下,岂不更加困难?! 凤炽天蹙起了眉,想了想,便点点头,“允了。” 麟儿毕竟是皇室中人,让司察府介入此事,此事就会被记入凤天史案典策,难免损了皇室的面子。 但如今,她真的什么都不想顾虑了! 只要能将自家女儿找回来,哪怕倾她所有,折了皇室的面子,她也无所谓。 “微臣谢过陛下。”叶珍有些惊讶,未曾想凤炽天会这么轻易地答应,抬眸间,见高座上的女子面容疲倦,她便明白了。 同是儿女的母亲,恐怕陛下心里也不好过。 见叶珍归位,云熙站出,“陛下,微臣也有事启奏。” 他是场中最淡定的一个,本应显得异常,却没人怀疑到他身上。 因为,众人已习惯他总一副处变不惊的姿态,若他面上流露出其他情绪,恐怕才会令人觉得奇怪。 “请说。”见云熙站出,凤炽天忍不住坐正了身子,下意识地重视起来。 因为,云熙平时鲜少站出,若站出,禀告的一般都是关系到凤天社稷的大事。 “微臣想告假一个月,请陛下恩准。”云熙仿佛朝廷上的一片浅云,无一点累赘顾虑,淡泊之至,就连这种影响到他声誉和名利的事情,他都能说得淡然平静。 估计这世间,能做到如此的,只此他一人,正如在这女子为尊的地界上,身为男子,能踏上朝堂,与一众女官共议国家大事的,也只此他一人。 此话一落,举堂皆惊,均不可思议地望向那抹烟色身影。 凤炽天身子坐得更直了,惊诧出声,“为何?” 这个男子自从入朝,算是楷模,从未迟到缺席,也从未告假,怎现在突然要告假一个月?!实在匪夷所思。 站在云熙身侧的凤沐轩也惊讶地看着男子,显然也不知其中内幕。 而众人均以为她跟云熙已成一对,便都下意识地看向她,想看看她究竟如何反应,却见她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心里不禁十分郁闷。 太史令大人跟轩皇女殿下既然是一对,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她?! 难道,这中间还有其他内幕? “微臣的家母最近为微臣相中了一个妻主,微臣很心仪她,之所以告假,便是想回老家,同她举办成亲仪式,正式成婚。”云熙说得真真假假,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出错。 此话落,整个朝堂都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随即议论纷纷,有人甚至恭喜起了云熙,祝他早生贵女。 没想到,与太史令大人成一对的压根不是轩皇女殿下,而是另有其人。而且,听到太史令大人亲口承认心仪对方,她们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在她们眼中,太史令大人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神祗,仿佛这俗世的东西,没一个能入他眼的,除公事外,其他的私事,比如宴会,比如有人请求拜访他府上,他都不予理睬,一点不留情面。 他就是淡泊清冷的化身,就算之前揣测他已经跟轩皇女殿下成一对,她们也觉得是轩皇女殿下倒追的他。 却不想,一向冷热不侵的他如今竟然主动承认喜欢一个女子,她们不禁想去外面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如此,倒在情理之中。”凤炽天沉吟了一句,便一摆手,“朕允了!另外,爱卿曾对凤天作出巨大贡献,朕一直未有机会进行嘉奖,就趁着这次,朕一并赏了,就当是给爱卿的嫁妆。” 说着,她对御书尚史穆灵之使了个眼色,见其备好纸笔,就开始宣,“太史令大人乃朝堂上官员中的楷模,如今他即将成亲,朕决定赏赐金银各百万两,绸缎两百匹,珠宝十箱,以示朕爱才之心。” 人家毕竟是男子,年纪也已经不小,她没有理由阻了人家的好事。 只是,有些可惜。 毕竟这个男子近段时间的作为真的很得她心,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点,是她惟一感激杨曼书的地方,感激其能将这个男子带入朝堂,也许目的不纯,但至少目前而言,利大于弊。 穆灵之记完,就拿起手中刚写完的圣旨重新宣了一遍。 读完,她就上前,将圣旨交给云熙,“请太史令大人领旨。”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底忍不住为她认识的那帮姐妹叹息。 她可知道,星象阁里可有两个女子都倾慕于这个男子,只是,人家已经名花有主,那两个女子的一片痴心,只能付诸东流。 其实,何止星象阁的女子,就连这金銮殿上,也有不少女官对云熙有意,只是,因着对他和轩皇女殿下已经在一起的揣测,就只能将那份心意埋在心底,如今,依旧只能继续埋着。 云熙双手接过圣旨,对凤炽天虔诚一拜,“微臣谢过陛下赏赐。” 他本想直接递出辞呈的,可想了想,便决定先告假一月。 初入朝为官的时候,本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多些阅历,但这几个月下来,他发现自己挺喜欢太史令这个职位,所以,才改了想法。 不过,以后若怀上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他还是会选择递出辞呈。 …… 下朝后,照常,凤沐轩与云熙并肩而走,一出金銮殿,凤沐轩就迫不及待地问向身边的男子,“清浅,究竟怎么回事?” “我在朝堂上已说得清楚,殿下莫不耳背了?”云熙反问,想到自己之后一个月能呆在家里陪那个女人,心情就忍不住愉悦。 “真不可思议,你竟然真的有心仪的女子了,哪天带出来给我瞅瞅!”凤沐轩一直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也由衷地替云熙感到高兴,伸手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恭喜你这座冰山终于遇到春暖花开,化成绕指柔。” “谢谢殿下。”对眼前的女子,云熙心里又生出了歉意,微微垂了眼帘,有礼地点头应道。 默了默,他接着说,“她目前在山庄内做事,恐有不便,请殿下见谅。” 若让凤沐轩见着,他的幸福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没事。”凤沐轩无所谓地摆摆手,随即不无惋惜地说了一句,“只是可惜了,本来本殿还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俘虏你的心呢!” 忽然,她想起什么,连忙对云熙挑眉道:“对了,本殿记得你曾经允本殿来跟你讨喜酒的,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成亲的地点在山庄,殿下走得开么?”云熙依旧反问,心里琢磨着若凤沐轩真的来参加他的喜宴,他该怎么瞒天过海。 “大不了,本殿也告假一月,随你去山庄!”凤沐轩难得任性地说了一句。 “云贵君会被同意么?”云熙很会戳人肋骨,且十分精准,“而且,我听说你也在搜查失踪的麟皇女殿下,你真的走得开么?” 凤沐轩眸光一窒,面色阴郁了下来,垂眸看向地面,不知该如何答。 “殿下,其实她不在,对你而言,这样的形势不是更有利么?”云熙望着前方,很是实在地说了一句。 其实,他掳了她,也是想救她。 若他娘亲出手,不论她多有实力,也是有风险的。 “本殿倒宁愿她在,本殿亡。”凤沐轩眸中流露出悲凉,叹息了一句,明明沉重,却立时随风消散了去。 出于朋友间的道义,云熙突然停下脚步,对凤沐轩郑重地忠告,“殿下,我只能提一个建议。便是,你若实在承不住,干脆逃离吧,逃到一个谁也寻不见你的地方,哪怕会孤寂,但至少心里能好受些。” “谢谢你,清浅。”凤沐轩感激地看向云熙,情之使然,眸中已有些湿润。 也许,真的会有那一天…… “既然如此,我先告辞,请殿下保重。”云熙对凤沐轩点头致意,就转身往星象阁的方向行去。 凤沐轩在原地站了会,才继续往宫外走。 云熙一进星象阁,就感觉里面的氛围怪怪的,八个星宿官均双目幽怨地望着他,其中律芙和锁妍儿最甚,一个美眸盈着泪,一个嘟着小嘴,显得很是委屈。 他很是不解,问出声,“怎么了?” 对这些与他共事数月的同僚,他多少还是生出了感情的,所以,她们若有忧虑,他这个做上司的理应为她们解忧,否则,会影响星象阁的工作效率。 “大人,您怎能这样?太过分了!竟然这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我都来不及给您准备贺礼。” “就是,大人为了成亲告假一月,我们怎么办?” “大人,我们已经离不开您了,你竟然说走就走,我们这一帮子姐妹该如何是好?” …… 除律芙和锁妍儿,另外六个星宿官纷纷叽里呱啦地抱怨了一堆。 云熙蹙了蹙眉,最终很是平静地说出一句,十分淡定,“我也是人,是一个男子,成亲生女属寻常,你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应祝福我才是,贺礼不用了,有份心意就行。” 一众女子皆惊悚地瞪着眼前的男子,不敢相信这个不近烟火的男子竟然能说出这番有人情味的话来。 反应过来后,那六个星宿官又叽里呱啦地对云熙说着一大堆恭喜他成亲的话语,顺便祝福他与他的未婚妻婚后能和和美美,早生贵女。 “够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锁妍儿突然吼出一句。 屋内,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锁妍儿,不解她究竟想做什么。 其实,她们均心知肚明,在场的律芙和锁妍儿都倾慕于太史令大人,只是,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锁妍儿在众人的瞩目中走向云熙,以前面对他时的紧张忐忑此时尽数被她抛却,她勇敢地直视着男子的清冷双眸,语气颇郑重,“太史令大人,请容许我在你成亲前对你无礼一次。” 说着,不等云熙反应,她就一把抱住了他,紧闭着双目,豁出去般呐喊了一句,“水清浅,我喜欢你!” 告白完,依旧不等云熙反应,她就弹簧般松开他,抹着泪往外狂奔而去。 幸好她跑得及时,不然,很有可能会被云熙一掌劈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屋内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云熙也愣了愣,随即蹙了蹙眉,有点厌恶。 他不喜别人触碰他的身体,当然,兮儿除外。 回神后,一众女子不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就是抬头看天花板,心里很同情锁妍儿。 “都开始工作吧。”云熙强忍住想回家洗澡的冲动,对剩下的七个女子交代了一句,就疾步往自己办公的房间走去。 幸好他房间有换洗的干净衣服,可以先换一身。 他跟兮儿才刚刚开始,可不能让兮儿在他身上闻到其他女子的脂粉味,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见男子离开,那六个未陷他情网的女子都同情地看向律芙,有人推了推她,劝慰了一句,“律芙,想开点吧,这种男子,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肖想的。” 律芙心里憋闷得厉害,看了眼云熙办公房间的方向,突然站起身,说了一句,“我出去走走。”就径自往外走去。 剩下的六个女子面面相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对太史令大人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否则,只有痛苦的份,就像跑出去的那两位。 律芙在外面走了一会,就看到了锁妍儿的身影。 着一身嫩黄裙装的锁妍儿正闷闷地坐在一处花坛边,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晃一晃的,低着头,低垂的双眸盯着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想得入神,就连律芙走至附近,她都未发觉。 律芙看到锁妍儿,心里立时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连忙走上前,坐到锁妍儿身边,一双美目悠远地望着未知的前方,嘴上喃喃地说了一句,“妍儿,我很羡慕你。” 锁妍儿这才发现身边坐着个人,忽听得律芙的话,她愣了愣,随即睁着一双已经哭成桃子的大眼好奇地望向身边的女子,咬着狗尾巴草问道:“为何?” “你至少还有表白的勇气,而我,连这个都没有。”律芙感慨道,由衷地挫败。 其实,她刚才也想上前,像锁妍儿一样,在他成亲前,跟他表白一次。 但,她只感觉自己的双脚灌了铅一般,别说一步,就连半步都迈不开。 不得不承认,她很怯懦,她很憎恨自己的这份怯懦,可就是控制不住。 她害怕自己抱他的时候,能感受他对她的厌恶,也害怕以后再与之见面,她会尴尬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 总之,她有太多顾虑。 因着这些顾虑,她就在想,与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他投入其他女子的怀抱,与其他女子成亲生女,再不可能属于她。 只是,她好不甘心,她明明那么努力,为何还是得不到他的心? 她也很好奇,那个能令水清浅心仪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与之比较,想看看其究竟哪里比她出彩,竟然能轻而易举地俘获这个比冰山顽石还要坚硬的男子的真心。 “甭说了,我刚才一定糗死了!”锁妍儿懊恼道。 其实,她刚才只是想看着他的眼认认真真地跟他表一次白的,可盯着那双眼的时候,她的小心脏就是忍不住颤抖,结果没坚持一会,就不争气地败下了阵,无比悲催。 不想男子看到她流露出的脆弱,她只好抱住他,将脆弱掩饰起来,但那瞬,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可见很排斥她,她心里瞬间变得拔凉拔凉的。 这真不是她想要的效果,但做都做出来了,又没有反悔的余地,她只好坐在这里反省,很是无奈。 “哪里糗?”律芙不以为然,坦然地望向律芙,由衷地赞了一句,“我觉得你刚才干得漂亮,我还做不来呢!” “真的吗?”锁妍儿被律芙一夸,微微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她从没这么想过。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律芙直接给了锁妍儿一个毛栗子。 “律姐姐,你也试一下吧。他明天就要回家成亲了,你一直埋在心里,会成一辈子的遗憾。”锁妍儿揉了揉被律芙弹过的脑门,一边期许地望着她,建议道。 她一直都知道,律姐姐也同她一样,心仪太史令大人,因此,她俩平时常在暗中较量,但无关痛痒,不会生出难解的矛盾。 其实,有了律姐姐这么个竞争对手,她一直觉得挺自卑,觉得自己无论脾性,还是才华,都比不过她,太史令大人与她在一起才比较般配。 因此,她早有心理准备,有律姐姐排在她前面,自己肯定得不到大人这般优秀的男子,今日得知大人已经心有所属,她虽难过,但不至于撕心裂肺。 如今,律姐姐也同她落得一样的境地,她挺同情,心里希望律姐姐能想开点,不然,以后会过得辛苦。 “我?”律芙一惊,指着自己确认道,见锁妍儿肯定地点点头,她干干地笑了笑,随即一低头,泄气道:“我不敢。”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武林高手 “律姐姐,你别这样,你想想,一句表白,来来回回也就那四个字,随口一溜,就过了。 你今日不说,以后他嫁做人夫,你就再也没机会说了。而这种心事不抒发出来,你就只能一直埋在心里,你不觉得憋闷,我都替你觉得! 真的,趁他今日还在,你就去跟他表白吧,否则,你以后肯定得悔青肠子。”锁妍儿难得成熟,中肯地说了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也许……”律芙被锁妍儿劝得动摇了,垂眸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鞋子,正在思量待会见到那个男子后,应该先说些什么。 两人在外面坐了一会,平复了一下情绪,就一起回了星象阁。 一进星象阁,见律芙有些犹豫,锁妍儿很无语,索性强硬地将她推到云熙办公房间的门前,还顺便帮她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出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接着看向律芙,用眼神传达对她的鼓励,就一溜烟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埋头工作。 律芙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 另外六个星宿官看得一愣一愣的,见那扇门被关上,就全都转向锁妍儿,八卦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七嘴八舌的,锁妍儿听得一阵头疼,摆了摆手,见六人安静下来,才说,“律姐姐也去跟太史令大人表白了。” 六人一惊,随即,有的叹气,有的捂嘴偷笑,很是期待待会律芙出来后究竟什么模样。 另一边,律芙一进云熙的办公房间,就见那个男子正坐在书案后,聚精会神地阅览着手上的书籍。 那双修长的眼此时微敛,长睫成弧,在眼底覆着一层阴影,绝美妖冶,如笋的修长手指轻轻搭在书页上,与纸上的白不同,那指尖的白泛着莹莹的光泽,玉般莹润,十分有美感。 “何事?”未等律芙开口,云熙就出声了,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息怒。 他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上的书,仿佛此时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那本书值得他关注。 “太史令大人,我,我有事想跟你说。”平时能言善辩的律芙此时只觉得舌头打了结似的,一句话说得极不利索。 “说吧。”为示尊重,云熙终于抬眸看向律芙,眸中,波澜不惊。 “大,大人,我,我……”律芙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你喜欢我?”云熙一看律芙神情,便知她想说什么,见她实在吃力,索性帮她说了。 律芙整张脸轰的一下涨了个通红,杵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脚尖,都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心里突然十分后悔进这趟门。 “律芙,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云熙认真地看向律芙,拒绝着她的心意,毫无余地。 别看这个男子平时总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但残忍绝情起来一点不逊色,让人根本无力反击。 听得云熙的话,律芙被惊得抬头看向了他,刚才还通红的脸颊此时立时退了血色,变得苍白,说话终于利索起来,却透着无力和绝望,“我明白。你都要嫁人了,我怎会不明白?” “律芙,你快娶个夫郎吧。”云熙平静地看着,出于道义,索性给起了忠告,“好好疼他,这样,心思就不会放在我身上了。即使刚开始没有感情,但细水长流的,总能培养出来。” “嗯,我听你的,你嫁了,我便娶,会好好待他。”律芙眸中盈满了泪,却倔强地一滴未落。 忽然,她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期许,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问:“太史令大人,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真容?” 她果然不得这个男子的心,否则,怎会这么长时间下来,这个男子都未曾将他的真容展露在她面前?! 如今,既然都表白了,他也明确地拒绝了她,她自然该死心。只是,一直未见他的真容,是她心里的一个梗,所以趁此机会,她想解开。 看过后,就真的该烟消云散了…… “你确定想看?”云熙确认道。 他知道,自己的面容可不是人人能承受的。 “确定。”律芙很坚定。 “可以。”云熙很坦然,便伸手摘了自己的面纱,“你看吧。” 律芙看见云熙的真容后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里面溢满了不敢置信,“怎,怎会?” “被吓到了?”云熙将面纱重新戴回了面上,抬眸冷冷地看着女子惊惧的反应,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屑。 律芙回过神后,听男子的问话,便知他误会了,连忙解释,“不,不是!你脸上怎会生出这种图案?我看着虽觉得怪异,但不至于恐惧,要是时间长了,应该就能习惯。” 虽然,她跟他之间已经不可能,但她希望,即使不能得到他,自己也能在他心里留个好印象。 而且,这的确是她的真心话。 爱一个人,便是包容他的一切,他的好,他的坏,都是她所爱的,所以,看了他脸上诡异的图案,她惊愕有之,心疼有之,唯独没有嫌弃,以及恐惧。 “谢谢,你是第二个看到后说不怕的。”云熙浅浅地笑了,对律芙的态度好了不少,但依旧止乎礼,“还有关于你的问题,抱歉,我不方便回答。” 律芙不介意,只猜想道:“第一个是你那个未婚妻?” “正是。”云熙想到自家那个女人,眸中不自觉地溢出柔和。 律芙见眼前男子的神情,便知他一定想起了他那个未婚妻,心里不禁苦涩起来,但仍有点不甘,“太史令大人,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流露出这样深陷爱恋的神情,很美,可惜,不属于她。 云熙低头看完书页上的最后一行字,翻过一页,才抬眸看向律芙,语气淡然,“问吧,趁着今日,将该说的都说清楚。明日,我不会再来,你想问,也问不到了。” “假如,你先遇到我,而非她,你会爱上我吗?”律芙希冀地看着云熙,十分期待他能为她点次头。 云熙蹙眉思索了一下,才释然一笑,“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这辈子,我既选定了她,便只能是她,就连假设,我也只想选她。” “是嘛?”律芙凄凉一笑,也有些释然,心头的憋闷散了不少。 “她很可爱。”云熙想起早上的情景,忍不住叹了一句。 “既然如此,希望大人能和那位即将成为你妻主的女子婚后能幸福美满,珠联壁合。”律芙真心地祝福着眼前的男子,她心爱的男子,也是对她而言遥不可及的男子。 说完,她有点尴尬,打了声招呼,“我先退下了。”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出门,她抚着胸口,由衷地释然,深呼吸一口气,就走回自己的位置,准备工作。 锁妍儿和另外六个女子皆双目晶亮地盯着律芙,其中一个忍不住问“律芙,你跟太史令大人表白后,感觉怎么样了?大人有没有说什么?” 律芙淡淡地笑了笑,与刚才进门表白前的凄苦模样大相径庭,“我很好,大人没说什么,只是明确拒绝了我对他的心意。我现在终于死心,以后,继续好好工作。”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还在痛,但她相信,这份痛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呃……就这样?”有人不信,心想律芙进去时间挺长的,怎么可能只说了这些? “不然呢?”律芙反问,坦然地望着那个人。 看过水清浅真容的事情,她想永远将其埋在心底,因为本心里,她想当这是水清浅对她的一次珍贵特殊。 “我也不知。”那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就收了八卦心理,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工作。 其他人也都各做各事。 仿佛,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另一边,云水居,院子。 洛安穿着轻便的束衣,正绕着院子跑步。 即使如今家境富裕,根本不需拥有自卫的能力,她仍不想松懈下来,因为,这已成习惯。 跑完二十圈,她发现竟然一点不累,走路的时候依旧步履轻盈,身上未出汗,只觉得有些热,体内,似乎有股温热的气流在流转,很舒服,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她微微一提气,就感觉那股气流充盈了她体内,浑身充满了力量,令她不禁怀疑这股气流就是传说中武林高手才拥有的内力。 想到此,她就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身体,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本来看这个原主养一条竹叶青当做宠物觉得其挺彪悍,没想到,也许还有更彪悍的,她很激动,因为到头来得益的是她不是么? 于是,洛安吩咐小厮搬来一个梯子,搭在屋檐上,然后,在一众小厮惊愕的目光中爬上了屋顶。 见洛安颤巍巍地欲往下跳,一众哑巴小厮仰头担心地看着她,拼命对她摆手,让她别跳,有几个机灵的小厮找了几床被褥过来,垫在了洛安下方。 站在屋顶上的洛安一点不害怕,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她曾经也爬过屋顶。 为了激发这具身体的潜能,她决定豁出去一次,深呼吸一口气,就纵身一跃,往下跳去。 那一瞬,条件反射般,她一提气,在院中寻到一处离她最近的地方飞了过去,待她停在一颗三米高的树枝上之时,连她自己都没回过神来,先是惊,随即便是喜,兴奋得难以自已。 天呐!她竟然真的是武林高手?! 这个原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武功?而且,还不弱的样子,这实在匪夷所思。 一众小厮都看得目瞪口呆,也发不出声,只能愣愣地望着,见洛安飞到一棵树上,他们连忙跑到那棵树下,围观,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崇拜。 洛安正想继续飞,电光火石间,一抹矫捷的娇小身影向她袭了过来,她连忙下意识地招架回击。 定睛一看,发现对方竟是个六七岁的孩童,脸蛋粉嫩,仿佛能掐出水来,那一双大眼,十分透亮有神,脑袋上,扎着两只羊角辫,用粉红的丝带绑着,十分可爱。 可令人惊悚的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攻击力竟然挺强。 幸好她这具身体有点武功底子,能够得心应手地招架住这个孩童的攻势,不然光凭她前世所学,她不得直接栽在这个孩童手里?!想想都觉得十分丢人! 十几招下来,两人均下了树,在院中的空地上继续打,完全没有停歇的趋势。 一众小厮想上前劝架,奈何两人打得太激烈,根本无法近身,只能在周围默默地围观,很是担忧他们的少夫人。 因为,他们公子今早出门前就叮嘱过,让他们好好照看少夫人,要是少夫人出半点差错,他们会付出百倍代价,所以,少夫人绝对不能有事,否则,他们一众人都会受到牵连。 打了将近半个时辰,那个孩童才停手,急速后退,远远地停在一处一米高的木桩上,摸着下巴,笑盈盈地盯着洛安,故作老成地点点脑袋,嗓音清澈甜美,带着稚气,“你的确有资格做我家少夫人。” “你是谁?”洛安危险地眯起眼,语气微沉。 其实,她该感谢这个小屁孩。 经过这一番打斗,她感觉自己体内的潜力完全被激发了出来,所有对才认知到这具身体的原主会武功的她而言生疏的招式,此时她已经完全融会贯通,仿佛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东西。 不过,这个孩子究竟是谁?怎么周围的小厮都一副认识她的模样?若认识,应该是这府上的人,可是,这府上的人不都是哑巴?怎突然出来一个能出声的? 貌似,记得熙曾经跟她说过,什么除了守门的阿幺,其他的都是哑巴,难道,这个孩子就是那个守门的阿幺?! 不等洛安继续疑惑,那个粉雕玉琢的孩童就回答了,“我是这座府邸的守门童阿幺。” “呃。”还真是……洛安愣了一下,随即道:“冒昧问一句,你多大了?” 这孩子一看就是六七岁的模样,虽然武功很高,但这个年纪不是应该呆学堂里读书吗?怎会跑来当守门的? 还有,她家夫郎也真是的,竟然雇佣童工,难道他不觉得有罪恶感?! “你猜?”阿幺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明明一看便知的问题,她却卖起了关子。 周围的一众小厮已经被吓出了一身虚汗,此时见两人终于停手,还好声好气地交流着,均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开始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 “六七岁?”洛安肯定道,心里却愈加疑惑。 这个孩子若真只有六七岁的话,怎么才这把小小的年纪就那么厉害了?长大以后,还得了? “不是。”阿幺摇了摇头,展开两条小胳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才答,话语间尽是无奈,“我起码比你大两个辈分,只不过某次练功练得走火入魔,就不小心变成了这副糟心的模样。” “走火入魔?!”洛安抓住关键词,很是惊讶,试探性地问,“你难道真是武林高手?” 这府内还真是卧虎藏龙,不仅她自己会武功,就连一个看门的小童也会武功,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她家夫郎也很厉害,甚至,可能会武功?! 想想也是,若不厉害,他怎会拥有那两个听起来十分牛逼的身份?又怎会拥有一座富可敌国的山庄而能安然无恙到现在? “废话!老娘可是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小飞蝶,武林七大高手之一,只要我出手,这世上鲜少有人能在我手底下捡回命的,而你,算其中一个,颇有几分你师祖当年的风采。”阿幺骄傲地一扬下巴,以稚嫩的声音自称“老娘”,再加上那张稚气满满的小脸蛋,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怪异。 “我师祖?我师祖是谁?”洛安对自己身体原主的身份真是越来越好奇,于是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继续问,眸中流露出几分期许。 “你师祖是玲珑玉。”阿幺被洛安问得微愣,随即想到眼前这个女子被她家公子整没了记忆,才回过神来,如实答道,一提到“玲珑玉”,她语气就染上了不屑,骂道:“那臭婆娘!臭屁得厉害!几十年前武林大会上一人单挑我们武林七大高手打赢了,就拽得跟二百五似的!” 忽然,她又感慨了起来,几分沧桑,“也不知时过境迁,如今她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了。” “玲珑玉?”洛安并不在意阿幺骂她所谓的师祖,毕竟又不是她本人的,不过,总觉得有些奇怪,反复想了想,忍不住沉吟出一句,“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阿幺见洛安这般说,心知大事不妙,连忙试探性地问出声,“你想起来了?” 完了! 要是她家公子知道是她让少夫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她不得被他扒层皮下来?! “想起什么?”洛安不解地望向阿幺。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阿幺由衷地松了口气。 没想起来就好…… “糟了!”洛安突然想起一件事,很是懊恼,“光顾着跟你说话,我忘记去铺子照看生意的事了,得赶紧回屋换件衣服!” 说罢,她就唤过一个小厮,折身回了屋里,在那个小厮的伺候下换起了衣服。 外面的阿幺无奈地摇了摇头,灵敏地一跃,就到了地上,落地无声。 紧接着,进了洛安的屋,见洛安正在换衣服,她索性倚在门边,睁着一双童真的大眼望着,一边道:“少夫人,你出门前,我得在你脸上做点手脚。 否则,你凭现在这张脸出去,待会铁定引起骚乱,我可不敢冒险。而且,我奉公子之命,待会得贴身保护你安全,也可防止你走丢。” 她家公子出门前可是对她千叮嘱万叮嘱的,她可不敢怠慢。 这位少夫人来头可不小,既是当朝麟皇女殿下,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怡红宫的尘兮宫主,目前,她被公子劫了回来,对外界而言,属失踪人口,几方强悍的势力都在找她,真令她无比蛋疼。 真不知她家公子吃了多少雄心豹子胆,竟然能做出这种事?!万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她都已经预见几方势力围剿醉云山庄的画面了,到时,她一定收拾包袱逃命去也,才不会留下来给她家这个胆大包天的公子收拾烂摊子!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看好这位少夫人,能拖一时是一时。 洛安看着阿幺小不点的模样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真不知待会出去了,到底谁看着谁,不过,她嘴上问的是另外一回事,很是郁闷,“我难道长得很丑?” 她自认为是个美女,但也不至于引起骚乱吧? 还是说,她这容貌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标准,属于丑的行列,而且极丑,所以会引起骚乱? 想到此,她不禁感觉无比悲催。 这什么鬼地方?! “丑?!少夫人,我真服了你了,你要是属于丑的范畴,我们这帮人干脆直接将自己的脸埋茅坑里得了!”阿幺不以为然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活到现在,阅人无数,看过的人里面没几个姿色及得上你的,真不明白你一个女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忽然,她摸着下巴,眸中流露出几分猥琐,睨着洛安,邪笑,“你这张脸要是安在一个男人身上,我铁定当场办了他!”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做什么?”洛安凉凉地睨了阿幺一眼,不屑道。 她心里喜滋滋的,没想到自己这张脸在这里也挺吃香,那是不是代表,自己以后都能靠着这张脸吃饭了?! 既然这里女人长得好看没什么用,那她女扮男装不就行了? 到时抱把古琴,去街头卖个艺,这银子不是哗啦啦地往她手上滚? 幸好前世她老妈为了让她变成一个有涵养的淑女逼她学过古筝,虽还有提升的空间,但至少凑合着能听。 不对! 去街头卖艺是不是太降她的格调了? 另一边,阿幺听得洛安的话,气红了脸,瞪着洛安,气急败坏地反驳,“我这叫玲珑可爱,不是小胳膊小腿!” 本就为此糟心得厉害,所以,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小! 洛安笑而不语,脑子里正飞快盘算着以后的挣钱计划,根本没心思搭理。 见洛安换完衣服,气呼呼的阿幺就上前给她易容。 出于报复心理,她将洛安易容成了一个极丑的女子。 只见此时的洛安面色蜡黄,皮肤松弛,眼皮拉拢着,面颊上生了许多斑点与黑痣,一处鼻翼上的黑痣还长着毛,总之,人看着这张脸,估计能把隔夜饭吐出来。 洛安却一点不生气,双目惊奇地看着镜中的面容,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突然,她转身可怜兮兮地望向站在她脚边负着手一副小大人模样的阿幺,蹲下身,拉着她的袖子摇了又摇,“阿幺前辈,这易容术您教我几手呗,我好想学。” 学了这易容术,她以后挣钱的出路岂不更多了?坑蒙拐骗偷,她样样都能来一手! 阿幺傲娇地一扭头,果决地吐出两字,“不教!” 洛安也不着急,嘴角扯出森森的笑意,“要是不教,我就把你今日欺负我的事情告诉我家夫郎,让他好好教训你!”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所谓的武林高手肯定很怕熙,否则,她怎会甘愿蛰伏在这小小的府上当一个小小的守门童?而且对熙言听计从的,肯定有猫腻! ------题外话------ 其实可以万更,但今天万更了,明天肯定得断更,哎╮(╯_╰)╭ 今天一下车,整个人都不怎么好,甚至有点发烧,所以,明天开始可能会出现少更现象…… 第二百九十三章 永结同心 果然,如洛安猜想,阿幺很忌惮云熙,因此一听洛安的话,她立马收起原来高人一等的姿态,变得谄媚至极,反而拉着洛安的袖子摇了又摇,嗓音甜甜,“少夫人,别啊,你要想学,我这个做属下的当然会教。” 她极力抬高洛安,又贬低自己,“我今日跟你那一番打斗可不是想欺负你,而是想探探你的实力。结果,你果然不负我所望,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我这个只会些花拳绣腿的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她家公子,她的确惹不起。 当初,他找上她让她当他门童的时候,她自然满口不答应,她小飞蝶是谁?是干那种卑贱活计的人么? 结果,这个男子竟然狡猾地在她身上使毒,把她这把老骨头折腾得差点散架,现在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最终,她只好屈服。 如今,她已做门童三年,有了他的庇护,她生活得挺安逸,不用再四处躲避曾经她得罪过的人的追杀。 于是,她习惯了,她身体虽看上去年幼,但年纪在那,没剩几年了,就想着就这样过吧。 无论怎样过,还是在哪,都是一生,总有一天会魂归西天,谁都逃不掉。 “明白就好!”洛安得意一笑,伸手捏了捏阿幺粉嫩的脸颊,就站起身,径自往外走去,“既然要做我的保镖,就快点跟上吧。” “是!少夫人。”阿幺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就连忙屁颠颠地跟上了。 一出府门,就由阿幺领路,徒步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洛安就来到了云熙所谓的银饰铺子。 铺子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唤萃缘轩,里面的装潢偏明,各种银饰被整齐地摆放在用墨竹制成的柜台上,周围置着用夜明珠制成的灯盏,衬得银饰莹莹闪亮,十分惹人眼球。 洛安看到这些,瞬间对她家夫郎又多了个极好的认知—— 他很有经济头脑。 那铺子里有个掌柜,名唤路冉佳,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子,看到洛安的尊容,极是惊讶。 她明明记得主子掳回来的少夫人是个貌美如花的主,怎如今变成了这副德行? 再见洛安身边的阿幺,她心里立马有些明了,恐怕,少夫人被阿幺易了容。 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她们的少夫人,她不能对其不敬,而且主子曾交代过她,让她好好伺候这位少夫人,莫多言其他。 想到此,路冉佳连忙对洛安见礼,很是恭敬,“萃缘轩掌柜路冉佳见过少夫人。” “嗯。”洛安理所当然地受了礼,仿佛以前也常做,接着,对路冉佳客气地笑了笑,道:“以后,我便唤你路掌柜吧。” “听少夫人的。”路冉佳一副很恭顺的模样,等着洛安的下话。 “路掌柜,我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是很懂。今日过来,也只是想让自己多些见识,希望多多指教。”洛安很谦逊,虽变了面容,但嗓音未变,宛若莺啼,十分好听。 “少夫人客气了,里面请吧。”路冉佳见洛安没有高人一等的姿态,心里对她添了几分好感,连忙对她往铺内做了请的手势,引她进去。 一进铺内,洛安才发现里面有更多各式各样的银饰,外面的那些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她每一个都细细地瞧了瞧。 路冉佳在她身侧陪同,逐一向她介绍各个银饰的名字以及做工。 洛安听得认真,不解时,都会虚心询问。 阿幺感觉无趣得紧,索性守在外面,招揽起了生意,幸好铺内还有其他几名伙计,才不至于出现有顾客上门无人上前招呼的情况。 洛安大致地看完后,就突然问向身边的路冉佳,“路掌柜,铺内可有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路冉佳一愣,很不解,“请少夫人明示。” “镇店之宝就是指铺内最好的一样商品,能典型地代表铺子的档次以及品味,让顾客心里对铺子有个明确的定位。”洛安耐心地解释。 她记得在前世里,卖金银珠宝的商店刚开张的时候一般都会有镇店之宝,好打响名头。 这镇店之宝选得好,不仅能增加销售,还能让顾客心里对该店生出好感,并有潜力发展成一批忠实顾客。 “少夫人的意思是,多了这个镇店之宝,对铺子有利?”路冉佳眼睛一亮,试探性地问出。 “若选得好,并多加宣传,的确有利。”洛安点点头。 其实她也不怎么懂这些,只是因着前世的阅历,多些想法罢了。 “那少夫人觉得,这铺内的银饰,哪样担得起镇店之宝的地位?”有洛安在场,路冉佳自然得先问她,很是谦虚。 “我觉得没有。”洛安脱口而出,见路冉佳面上的笑意微僵,她连忙解释,“这铺内的银饰虽做工上佳,但款式并不够新颖。 我觉得应该重新设计一款银饰出来,最好是以前从没有的,出来后,能让人眼睛一亮,心里生出由衷的惊艳和喜欢。” 路冉佳蹙起了眉,想了半天,都没能寻思个以前从没有的款式出来,最终只能挫败地看向洛安,“少夫人,您能不能帮我出出注意? 这银饰的款式一般都以花草鸟兽为原型,能想到的,基本都被用过,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其实,我们可以在这些原有的花草鸟兽上再加些创意。”洛安想了想,才道。 她突然想起前世她曾看到过的一个创意,却发现这个创意若放在这里,因为科学水平的限制,执行起来会有难度,所以她不知该不该说。 “再加些创意……”路冉佳陷入了沉思。 “路掌柜,我想到了一个,不知可否寻个安静的地方细细详谈?”洛安纠结了半晌,决定还是说了吧。 反正,她只是提创意的,其究竟能不能执行,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内。 “少夫人这边请。”路冉佳惊喜地看向洛安,连忙请她进了萃缘轩的私人暗格。 经过一个时辰的商谈,两人才相继走出。 路冉佳对洛安熟络了许多,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真诚,看向她的眸中,甚至流露出了点点崇拜。 本来,她以为少夫人是个空口说白话的人,不怎么实在,可经过刚才那一番交流,她才发现少夫人是个十分有想法、有才华的女子。 她甚至想,有了少夫人那些新颖的创意,萃缘轩以后的生意一定会更加红红火火。 见外面有顾客,洛安也试着上前招呼。 只是,奈何她的尊容一般人都难以接受,所以,见她凑过去,顾客都会嫌弃地躲开,生怕多看洛安一眼,就会想吐。 洛安见顾客都嫌恶地避着她,很是内伤,同时也认知到,人果然是视觉动物,一入眼的第一印象便是准则,而这个所谓准则的印象一定型,就很难改变。 想到此,她目光幽深地瞥了眼阿幺,心想要不是这货,她现在能成这模样么? 阿幺感受到洛安的目光,身子忍不住一抖,心里瘆得慌,她不会又把少夫人给得罪了吧? 糟了多次冷眼和嫌弃后,洛安放弃了,索性回了暗格,继续研究完善她刚才提出的那些创意。 至下午申时,洛安才打道回府。 因为终于找着事做,且这一天过得充实,她心情自是无比愉悦,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一回云水居,她随手捉到一个小厮,就问她家夫郎可已经回来,结果得到摇头的答案,她愉悦的心情立时黯了下去,生出了几分失落。 不过,失落未持续多久,就消散了去,因为,根本闲不住的她又寻着事做了。 想到今日在萃缘轩看到的几对夫妇身上都佩戴着可成对的信物,她才发现自己与自家夫郎之间什么都没有,不禁有些懊恼。 于是,她让小厮给她取来红线、玉制的珠子、以及剪刀,想亲手给她夫妻俩做两条同心结手链,一条她戴,另一条自然是给她家夫郎,她的熙。 做同心结其实很简单,而且她曾经跟她那个心灵手巧的老妈学过。 所以,不花半个时辰,她就做好了两条手链,可成对。 手链中间分别穿着红色以及白色的珠子,前者代表她,后者代表云熙,尾端可对手链长度进行调整的地方,她还特意留长了些许,上面垂了米粒大的珠子,同样分别红白的颜色,能与链上珠子的颜色相呼应。 做完,她将两条手链举到眼前瞧了瞧,甚感满意后,才将其收入怀中,准备等云熙回来后送他。 将近酉时,已是用晚膳的时间,洛安见云熙还未回来,有点失落,一个人在餐房闷闷地用着晚膳。 却不想,用到一半的时候,云熙终于归来。 他安静地驻足门边,面上掩着白纱,只露出一双绝美的潋滟眸子以及平整光洁的额。 眉眼间,酝着柔情,虽不浓烈,却十分惹眼,仿佛一向平静的湖面忽然泛起涟漪,波纹初现,便会往四周散去,荡漾了整片湖,再难让人心静。 “熙。”洛安看见男子的身影先是微愣,随即便是惊喜,唤了一声男子的名,她便放了手中的箸,奔上前扑进男子怀里,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喃喃地诉了一句,“我想你。” “我也是。”云熙怜惜地将女子拥入怀中,同发自肺腑,一片赤诚。 “骗人!”洛安想到云熙这么晚才回来,心里不禁憋着一股气,钻起了牛角尖,“若想我,怎回来得这么晚?” “以后再也不会了。”云熙浅笑,主动摘下面纱,吻了吻洛安的额,携着一份无比珍视的心。 “我只是随口抱怨两句,当不得真,你要是真的很忙,脱不开身,我又怎会真的怪你?”洛安轻轻捶了捶云熙的胸膛,别扭地说了一句。 云熙听此,看向女子的目光更柔和了几许。 心里直叹,这真是个可爱又别扭的女人。 突然,他松开她,拉着她坐回桌边,“兮儿,先过来坐,我有事想与你说。” “什么事?”洛安疑惑地望向男子,态度下意识地严肃了起来。 “兮儿,有件事,你听了千万别生气。我不是成心骗你,只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才会撒慌。”云熙伸手握住洛安的手,有些忐忑。 他身上还有守宫砂,所以无论如何,都会露馅。 所以,与其被兮儿发现猫腻,对他生出隔阂,他还不如尽早坦白,尽早获得兮儿的原谅。 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说吧,我肯定不生气。”洛安态度更严肃了几分,心也提了起来,预感很奇怪,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 “其实,我还未跟你正式成亲,我们也还未圆过房。”云熙坦白道,一点没有心虚的模样,双眸坦然地望着洛安。 因为,他明白,越心虚越躲避,会越引起兮儿的反感。 “什么?”洛安被惊得站起身,双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坦然的男子,竟不知该不该怪他,“那你为何说我们是夫妻?还有,我们为何会躺在同一张床上?” 这么说的话……难道她还没破处? 咦?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这可不就是她穿越以来最遗憾的事情? 不是她有处女情结,而是,她前世没经历过就穿了,穿了后,这份享受初夜的权利还被提早剥夺,不免有些可惜罢了。 其实,她一直很后悔,穿越前没找墨哥哥来个美好的一夜,不仅可惜自己的初夜权,也十分可惜墨哥哥那么个清清白白的美男子。 “兮儿,我们虽还未正式结成夫妻,但也是一对相爱的人。”云熙拉着仍在惊讶状态中未回过神来的女子坐回凳上,从容不迫地解释着,嘴边携着柔柔的笑意,让人根本不忍心责怪他,“而且两情相悦的,为何不能同床共枕呢?” 其实,他不算说谎,兮儿失忆前,曾承认过喜欢他,而他一直深爱着她,所以,他们怎不算两情相悦? “原来如此。”洛安恍然大悟,还嗔怪着云熙,“那你为何不提早说清楚?害我以为我跟你只是姘头关系。” “什么是姘头关系?”云熙抓住关键词,虚心问教。 “就是不受人们待见非律法承认的床上关系。”洛安由衷地松了口气,看向男子眸中的喜欢之意不减反增。 云熙感悟能力很强,想了一下,就理解了过来,“这样的话,那些富家小姐与男宠之间应该就是姘头关系。” “男宠?”洛安很惊奇,低声沉吟了一句,眸中流露出向往,“原来这里真有男宠……” “兮儿,你在想什么?”云熙见洛安念叨起“男宠”两字,心里不安起来。 “熙在想什么?”洛安猜得出云熙在想什么,调皮地反问。 云熙忽然眸光认真地看着洛安,启口,一本正经的语气,“兮儿,我一人便能满足你,你莫要寻男宠,会染病。” 洛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她一把捧住男子的脸颊,在他唇上啃了一口,才笑说,“你放心,我目前对其他劳什子男人都没什么兴趣。说到男宠,只是觉得新奇,想见识见识罢了,无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要说她惟一对不起眼前男子的地方,便是她心里还住着另外一个男子,也就是她的墨哥哥,只是,墨哥哥她现在也只能想想罢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她就想出轨,也没那个条件。 听得洛安的话,云熙会心一笑,伸手执过她的,与之十指相扣,平淡地诉出一句沉重的山盟海誓,“兮儿,我云熙这辈子也只做你的男人。” 洛安被男子感动到了,眼里突然酸酸的,想落泪,但她有则自编的信条,便是女儿有泪不轻弹。 所以为掩饰,她连忙分散注意力,从怀里掏出她刚才做好的两条同心结手链,将做给男子的那条递给了他,“熙,这个给你,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云熙对待珍宝般捧着手里的手链,细细端详,眸中溢满了惊喜,良久,他才不敢置信地望向眼前的女子,“这是兮儿做给我的?” 看手链的手工,不像市面上的那般精致,所以他才猜想是兮儿做的。 “嗯,是我做的。”洛安有点别扭,傲娇的属性开始作祟,眸中的忐忑换成了倨傲,“看你模样,应是喜欢,可怎么不夸我两句?我好歹花了时间、精力、脑力在里头的。” 云熙宠溺一笑,如实道:“这是我此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手上,仍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条手链,生怕一不小心会弄坏了它。 “既然喜欢,你怎么不戴上?”洛安将属于自己的那条戴上了手腕,一边絮絮地念叨着,“我特意做了一对,便是希望你我戴上后能永结同心、永世成双,虽幼稚,但有心,若只我一人戴,岂不没了意义?” 云熙笑开了花,清冷的面容浮现出融化人心的暖意,比流星还稀罕,将手上的手链递向女子,难得执拗,“我想让兮儿帮我戴。” 洛安抿唇弯了弯嘴角,伸手接过,便郑重地将其戴上了男子的手腕,调整出适宜的长度。 戴完,她还将自己戴着手链的手腕伸过去两相比对了一下,感觉甚好,忍不住乐了,“还挺合适。” 就在这时,云熙忽然反手执过洛安的手,紧张地握着,抬眸认真地望着她,“兮儿,我们今晚圆房吧。” 他从来不在乎世俗礼法,如今,他跟兮儿已经相互确认心意,圆房应是理所当然。 因为对他而言,只要对一个人付出真心实意,其他的自然得跟着水到渠成。 而且,这也是他一直所想的,不然,当初在麟王府上,他也不会放下矜持主动提出让兮儿要了他的请求,虽那次没有成功,但他更认知到了这个女人对感情的认真和执着,令他着迷,也令他向往。 洛安见男子这么主动,被吓住,“你难道不想等到我们的新婚之夜?” 奇怪了,这个社会不是女尊么?男子不是应该矜持么?怎她眼前这位颠覆了她的认知? 云熙摇了摇头,一点没有窘迫的自觉,从容道:“兮儿,我既然爱你,自然愿意将自己最珍贵的一切都献给你。” 洛安抚着难以平静的心,垂眸望着与云熙交握在一起的手,眸光渐渐发亮,颤抖着嗓音,道:“熙,我愿意。” 其实,她完全是激动得。 她又不是老古板,既然跟熙两情相悦,而且,是他主动提出的,她再扭捏岂不显得矫情了? 刚才那般问,也不过是出于熙的立场考虑罢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熙之真容 云熙突然有点紧张,举拳到嘴边干咳了一声,想招呼洛安继续用膳,却见桌上的膳食都没了热气,他索性让人重做一桌。 用完膳,两人也不急着回房办事,而是手牵着手一起去花园散了会步,颇有闲情逸致。 良辰美景下,洛安看向男子的侧脸,感觉十分美好,仿佛曾经在梦中出现过这样的场景,如今终于实现了一般。 她往男子身边挪了挪,将脑袋轻轻搭在他肩上,感慨了一句,“熙,我喜欢如此。” “兮儿,过两天,我会带你回山庄见我娘亲,然后,我们正式成亲吧。”云熙微微侧头,吻了吻女子的发顶,才继续说,携着一份浓浓的向往,“从此,你我执手,再不分离。” “这是不是太快了?毕竟对现在的我而言,我们才认识两天。”洛安有点不情愿,总觉得这样做实在太草率,若可以,她想跟熙先处个一年,然后再考虑成亲事宜。 而且,她现在一无所有的,却要娶一个家财万贯的夫郎,以后吃他的用他的,她想想都觉得窝囊透顶! 况且,这还是女尊的社会,那就跟不用说了,就算不自己鄙视死她自己,也早晚会被别人唾弃死! 所以,她想先打拼一年积累点资产再说,虽不能跟熙比肩,但至少以后若有人对她指手画脚的,她也能挺直腰杆站出,理智气壮地反驳,说就算不用熙的钱,她也能用自己的让她们夫妻俩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 “兮儿,感情不在于时间长短,而在于是否真心,你我既已永结同心,为何不能尽早将该办的事都办了呢?”云熙不以为然,手上紧紧地揣着女子的手,生怕她会逃离。 见女子有些动摇,他索性再接再厉,耍起了苦肉计,声音透着几分幽怨,“而且,我已经不小,别的与我同岁的男子都已经当爹爹,而我还未嫁,兮儿难道不想对我负责么?” “呃。”洛安一愣,随即站直身看向男子,询问道:“你几岁?” “已经十七。”云熙都不好意思提出来。 洛安被雷得外焦里嫩,杵在原地石化中,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这年纪放她前世可是未成年,而这里竟然都已经成亲生娃了,看熙的表情,他这年纪还未嫁人仿佛是异数中的异数。 哎!这古代果然落后,忒落后,忒忒落后,忒忒忒落后…… 云熙见女子呆愣的模样,心里生出了悲凉,语气很受伤,“兮儿,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不是嫌你老,是嫌你太嫩,洛安内心无限吐槽,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认真地望进男子的眼,“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会嫌弃你?” 咬了咬牙,她才继续说,其中下了极大的决心,“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成亲吧。以后,你便是我沐麟的夫郎,我会疼你、爱你、宠你,决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哎!这么朵娇花要被她摧残了,她真的于心不忍,但又无可奈何,现实所迫啊现实所迫。 情至深处,云熙一把拥住洛安,在她耳畔喃喃诉着,“兮儿,以后,你便是我的妻主,我会以你为天、以你为主,愿用自己的一生爱你、护你。” 然,不解风情的洛安却想到了一个更严肃的问题,在男子怀里闷闷地问出一句,“熙,我现在芳龄几许?” 她昨天一大早醒来,因着前世的记忆,就把自己现在的身体年龄默认为二十岁了,可现在想来,她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十六。”云熙很郁闷,但还是照实答了,心想自己要是能晚生两年该多好。 “什么?”洛安惊得挣脱出男子的怀抱,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素白的双手,“我竟然才十六岁!” 她就说嘛!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结果果然不简单,心里不禁一阵无语。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未成年,而且比眼前的男子还嫩,那她没有罪恶感了,因为她才是需要怜惜的娇花。 “兮儿,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十六岁不好么?”云熙更郁闷了,真不明白眼前这个一惊一乍的女子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这么年轻,太惊讶才会如此。”洛安摆摆手,无所谓道,心里正偷着笑。 这趟穿越还不错,她赚了四年的寿命。 不过,她这么早成亲,真的好么? 然,不等她继续七想八想,就听男子很是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兮儿,你这年纪该当娘亲了。”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洛安感觉无比悲催。 若这样算的话,岂不六十岁就该踏入棺材了?! “熙,我们回去吧,*一刻值千金,不能白白浪费了。”洛安不想再多做纠结,拉着云熙就往回走,很是猴急。 不管怎样,这个男人她要定了!所以,尽早把他办了也好。 云熙微微红了脸,看着前方女子的身影,心里溢出了暖意,渗透着他的心田,由衷地欣慰和舒坦。 时隔一天,两人再次共浴,只不过,这次洛安很清醒。 温热的水里,她清楚地看到男子在水中若隐若现的完美身材,冰肌玉骨,说的就是她眼前这位。 如他的手一般,他身上的每一处仿佛都被精雕细琢过,那精致的锁骨处微微的凹陷,那双肩上的圆润弧线,以及那修长匀称的四肢,无不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再加上那一头如墨的发湿哒哒地披散在身上,更是性感得无可救药。 看着眼前这番美景,她很不争气地咽了几口口水,心里直叹,此男就是一只惑人的妖孽。 云熙见对面女子眸中放射出绿油油的狼光,便知她在想些什么,很是无奈,索性拿过池边的胰子和锦布,走上前,“兮儿,我来伺候你沐浴吧。” 不等女子回答,他就认真地帮她搓洗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子正在发烫,不是被池中的热水影响得,而是被女子火热的视线看得。 这冰肌玉骨近在咫尺,岂有不摸之理? 于是,洛安色胆包天地伸手过去,很是实在地摸了上去,手上传来的触感令她心头一阵荡漾,宛若上好的丝绸那般滑顺,又似质地极好的碧玉那般清透莹润,总之,甚好,甚妙。 云熙赶紧按住洛安作乱的小手,呼吸微乱,“兮儿,别动。” 这女人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但,她可明白,她这般爱玩,他会受折磨? “你太诱人,我控制不住。”洛安嘴巴一扁,很是委屈,那双眸好像随时能根据她的情绪控制里面的水量,就像此时,已是泫然若泣的状态。 云熙心软了,只好放了洛安的手,纵容道:“那你摸吧,但别太过,我会受不住。” 哎!这个女人就是他此生的克星,不过,他认了,谁让这个女人是他心头肉呢? 他这辈子,伤害谁,包括自己,也不会伤害她。 洛安乐了,一把抱住男子,在他唇上啪叽了一口,才笑眯眯地看向他,“熙,你真好,好得我都想将你永远锁在身边,再不分开半步。” 她发现,这个男子对她真是绝对包容,无论她的任性,还是她的胡闹,他都能尽数笑纳,这令她幸福,也令她慌乱,怕自己终有一日会陷入越来越依赖他,甚至一离开他会生不如死的境地。 她从来不是那种一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但在这个男子身边,她会有自己会变成那种女人的预感,其实,这种预感不算糟糕,只能说她身边的这个男子太优秀,令她生不出离开他的想法。 “兮儿若想,那便……”云熙欣然一笑,欲答应,却被女子用手堵住了嘴,随后听她说,“熙,莫答应,我会承受不住。”他不解,“为何?” 洛安伸手贴在男子胸膛的左边,也就是心脏的位置,淡淡地诉了一句,答非所问,“恋人之间应亲密无间的是心,而非躯壳,总腻在一起,就算再相爱,也难免腻味,明白吗?” 熙,莫对我太好,我会变得贪婪。 “兮儿说得都好。”云熙伸手拂开洛安脸颊上的发,才拥住她的玲珑身子,肌肤相贴处,流转着缠绵悱恻的暧昧。 “我若什么都说得好,岂不成圣人了?”洛安好笑道,伸手调皮地拂了拂男子的长睫。 “对我而言,兮儿所说的便是圣旨也不足为过。”云熙撩了把清水往洛安身上泼去,继续帮她擦洗起了身子。 洛安见男子伺候自己伺候得那么卖力,自然不甘示弱,也拼命倒腾着水往男子身上泼,然后用手给他搓泥。 但这个其实有严重洁癖的男子身上怎会有泥?她搓了半天,没搓出泥来,反把男子的白皙肌肤搓红了一大片,她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自觉,反而觉得挺有成就感。 两人上水后,就跟两只落汤鸡似的,洛安见云熙欲帮她拭干身上的水,连忙拒绝,很是实在,“别了,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俩各擦各的,还能省时间,早点回房办正事。” 云熙无奈一笑,对身边的女子,真是爱到了骨子里,都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两人简单地穿完亵衣,便一起回了房,上了床,开始办正事。 床榻间,只见女子覆在男子身上,细细地啜吻着他的五官,吻至唇的时候,她气势骤升,突然变得狂烈,令男子差点招架不住。 过了良久,才听女子说,语气微颤,“熙,我是第一次,有点紧张,动作没个轻重的,你一定担待着点哈。” 紧接着,传来男子透着磁性并因为染了*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呼吸凌乱得厉害,“兮儿,我跟你说过,你尽管胡为,我照单全收。” 煞时,帐中的人影重叠,春意弥漫了一室,仿若春暖花开之际的花香,暖了一夜的凉意。 夜半时分,战火才停歇,大汗淋漓的洛安趴在同样大汗淋漓的男子身上,拽着自己的发梢轻扫他的脸颊,很是郁闷地问了一句,“熙,这确定是我的初次吗?为何一点不痛?” “兮儿为何这般问?”云熙眸光微闪,耳根透着红,眉眼间情潮未褪。 他终于成兮儿的人了…… “初次不是应该会痛?为何我完全没感觉?”洛安不依不挠地问,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貌似,对这男女间的房事,她并不生疏,好像曾经经历过。 但,可能吗? 她前世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会经历过? 就算她以前做过春梦,这种感觉也不可能这么真实吧? “可能兮儿曾经不小心磕着碰着,损了那里。”云熙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双手就松松地搭在女子腰间,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有这个可能。”洛安压下心头的奇怪感觉,突然往下面挪去,至男子平坦的小腹处才停住。 的确,前世不还有练个自行车或摔个跤破了处的?她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提前破了不是更好?不仅不痛,还挺享受。 云熙用手臂微微撑起上半身,不解地望向女子,询问道:“兮儿,你在做什么?” 幸好他有点武功底子,不然,他估计会被这个性致颇高的女人折腾散架。 “没什么,我就是很好奇你们男子经历初次后这守宫砂究竟怎么褪去的。”洛安伸手摸了摸云熙腹上的那抹鲜红,双眸晶亮地盯着,里面尽是纯粹的求知欲。 等了会,她都不见鲜红淡去,不禁有些郁闷,“怎么还不褪去?难道我们做得还不够?” 云熙听得洛安如此彪悍的话语,刷地一下倒回了床上,望着帐顶,无奈不乏宠溺地唤了一声,“兮儿。” 洛安往上挪去,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男子的,语气软软地索着欢,“熙,我们再来一次可好?” “满足你便是。”云熙豁出去了,抱住洛安,直接用行动实践他的回答。 第二日,将近巳时,洛安和云熙才相继醒来。 洛安比较奇葩,一醒来,就跟狗一样凑到男子小腹的位置,发现那抹鲜红的守宫砂真的没了影,她眼睛一亮,嘴上忍不住惊呼出声,“没了!没了!竟然真的没了!好神奇!” 她自己看不够,还想拉男子一起看,“熙,你快看你快看!你腹上的守宫砂真的没——”声音戛然而止,只因,她看到了一张实实在在的美人脸。 天呐!那是怎样一张脸,就算用“倾国倾城”形容之也不为过! 那两撇修长的黛眉下,一双形状极好的潋滟眸子如朝露般清澈透明,启开的那瞬,迸射出琉璃般的璀璨光彩,十足梦幻。 往下看去,便是他高挺不失雅致的琼鼻,以及色泽如粉樱的性感薄唇,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那双颊的肌肤竟然白皙如玉,仿若刚拨开壳的鸡蛋,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华美,再配上那精致的瓜子脸型,仿若一件精美异常的艺术品,每一分都被雕琢得恰到好处,令人不禁怀疑此人是仙人。 洛安不会怀疑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不是云熙,只惊讶地问,“熙,你脸上的图案怎么没了?” 她要是连自己睡过的男人都认不出,可不是愚蠢了,而是逊! 不过,她家熙未免太好看了吧?!她都不舍得把他放出去了。 整天就把他放在眼前看着,她都觉得赏心悦目、身心陶醉。 云熙并不惊讶,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反问向洛安,几分忐忑,“兮儿喜欢吗?” 他的真容,连他自己都未见过,所以他并不知那些茎蔓退却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喜欢喜欢!怎会不喜欢?喜欢得都想把你藏起来了!”洛安化身为狼扑向云熙,捧住他的脸亲了又亲,结果留了他一脸口水。 “兮儿喜欢就好。”云熙笑了笑,心里很满足。 洛安看着男子面上展露出由心而发的笑颜,感觉整个人都快晕眩了,心里直叹,美人就是美人,杀伤力真的很严重啊,她快受不了了,好想流鼻血。 结果,她这样想着,鼻头竟然真的一热,不争气地流出两条悲壮的鼻血。 “兮儿,你怎么流鼻血了?”云熙见此,急了,连忙吃力地坐起身,拿过帕子给洛安止血,还从床下的暗格里掏出一瓶清心丸,喂了洛安一粒。 “还不是因为你太美,我才流的?”洛安仰着头,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有做祸水的资本!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但这其中原因还是得弄清楚,于是,她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敢再隐瞒一字,我就,我就阉了你!” “兮儿舍得?”云熙戏谑道,见女子可爱的小模样,他起了逗弄之心,就凑到她耳畔吹了口热气,“还是说,兮儿今晚不想要熙伺候了?” 洛安身子一紧,刚止的鼻血又有奔腾而下的趋势,她连忙用帕子捂住,恶狠狠地瞪了眼身边的祸水,“等着!我今晚非折腾死你!” 接着,她继续问,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究竟怎么回事?你可别说跟昨晚咱俩之间的行欢有关?” 瞧瞧,瞧瞧!这祸水都已经有当祸水的自觉了。 “若我说‘是’,兮儿信么?”云熙索性挨在洛安身上,用被子裹了两人的*身子,成一坨,只露出两人挨在一起的脑袋。 “不会吧,这都可以?敢情睡上一夜,还有美容的功效?!”洛安很惊奇,盯着男子白皙的面颊眯眼仔细地瞧了瞧,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茎蔓一点踪影都未留下,仿佛全部蒸发了,比那消失的守宫砂还神奇! “不是。”云熙摇了摇头,眸中溢出一丝悲凉,坦白道:“我之前服过一种药,名唤辨情,那药服下后,便能毁人容颜,成我之前那番模样,只有经历过房事,才能使人恢复容颜。” “你为何服下这种药?”洛安呼吸一窒,说不出的憋闷。 这个男子,恐怕受过不少苦难。 “这药是我娘亲逼我服的。”云熙淡然地解释着,“一个人外貌若是丑陋不堪,一般无人会敞开心扉接受他,更别说在床榻间给予他最本初的温柔,所以,此药可辨人真情,才名唤辨情。” …… “熙儿,你过来把这药服了。” “娘亲,这是什么?” “让你服了就服了,哪那么多废话?咳咳!来人,把这药给他灌下!” “娘亲,我脸上怎么生出了这么多恶心的东西?好恐怖,我不喜欢这张脸!” “不喜欢又能如何?你要是有本事,就再划几刀子上去,彻底毁了,那才好,正合我意! 熙儿,我告诉你,这世间的真爱少得可怜,而你原来的脸实在太惹眼,长大后,定会令长千上万的女子为你疯狂,但我告诉你,那不是真爱,而是贪欲! 你既是这山庄的下一任继承人,自然得寻个真心爱你的女子做伴侣,她不嫌弃你现在这丑陋不堪的容貌,不贪你身后的万贯家财,否则,你只有早死的命! 所以,以后就顶着这张脸活着吧,若寻不到真心接纳你的女子,你便只能如此了。 其实,孤寂地过完一生也没什么不好,若想有个继承人,随便偷个种就成。你娘亲我可不在乎那些狗屁的世俗礼法,你以后随心所欲便可,我不怪你,咳咳!咳咳……” …… 回到当前,洛安听得云熙的话,只觉得他娘亲有些变态,好歹是自家儿子,怎么狠得下这个心?难道辨别真情就非得服这个药么?这样的话,岂不全天下的男子都该服? 想到此,她心里不禁一阵愤恨,“你娘亲实在太过分了,若你一辈子不遇真心待你之人,岂不要你一辈子做孤家寡人? 而且,她难道不知道感情一般不是一眼成型,也可细水长流慢慢培养出来?她给你服了这种药,得让你错失多少触手可得的幸福?幸好你这辈子遇上了我,否则真惨了。” 其实,她该说幸好遇上了她这具身体的原主,接着才是她。 “其实我不怪她,虽然她的行为偏激了些,但本意是为我好。”云熙见女子为他打抱不平,心里暖融融的,“而且,我现在甚至有些感激她,她给我服下辨情,我才能一直孤守至今,直到遇上你。兮儿,别气了好么?至少对现在的我而言,我有你,便是幸福。” “倒也是。”洛安感觉有理地点点头,忽然,她想起一件事,大感不妙,“糟了!你还要上早朝,怎么办?现在还来得及吗?” 说着,她就欲扒拉开身上的被子,拉男子起床,伺候他穿戴,但男子哪会由她?他一把拽住洛安,对她笑说,“现在早朝早该结束了,去了也没用。” “那怎么办?你不去上早朝,会不会引起圣怒?”洛安一脸焦急,见男子还在笑,她不免气愤,“你怎么还笑得出?我都快为你急死了!” “兮儿,昨日我就跟陛下告假了一个月,所以,我今日不去不要紧的。”云熙不缓不慢地解释道。 “那你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一场!我要罚你!”洛安就在被窝里将男子扑倒,对他进行狂啃特啃,以发泄她心里的怒火。 不过身下的男子实在太诱人,她惩罚之余,也想干坏事,于是,她双目晶亮地望着他,建议道:“熙,我们来一次晨间运动吧。” 云熙笑着点头,“兮儿,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洛安见男子这般顺着她,心头一热,低头在他唇上落下缠绵悱恻一吻,就直接将她的话语付诸行动。 只见床上的纱帐随风摇曳,其中飘荡着暧昧的气息,以及男女间温柔的呢喃细语,令人浮想联翩。 窗外,阳光正好。 至午时,一场缠绵才停歇下来,洛安累得跟狗一样,趴在云熙身上,一动都不想动,总结了一句,话语间透着未散去的*,显得慵懒,“熙,我发现行房挺耗体力。” 第二百九十五章 索取过度 窗外,阳光正好。 至午时,一场缠绵才停歇下来,洛安累得跟狗一样,趴在云熙身上,一动都不想动,总结了一句,话语间透着未散去的*,显得慵懒,“熙,我发现行房挺耗体力。” 比起洛安,云熙更是虚弱得不行,连眼皮都懒得抬,虚虚地应了一声,“嗯。” “熙,你是不是不舒服?”洛安见男子脸色不怎么对劲,紧张了起来,连忙伸手贴了贴他的额。 云熙微微启开眼帘,对洛安柔和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只是难掩其中的虚弱,“只是有些累,不碍事,睡会就好了。” 说罢,他闭了眼,直接昏睡了过去。 洛安被吓到,唤了几声男子的名,见他都无反应,她连忙跳下床,草草地披了件衣服,想出去找人喊大夫。 只是府内的小厮全是哑巴,她觉得靠不住,就只好去寻阿幺。 阿幺看见洛安的时候,就见她一身凌乱,连头发都随意披散着,很是惊讶,“少夫人,你怎么这副德行?” 洛安一脸焦急,管不了其他,只蹲下身,拽着阿幺的袖子祈求道:“阿幺,求求你,快帮我寻个大夫过来吧,我家熙好像生病了。” “生病?怎会?”阿幺不敢置信,拽着洛安的裙摆就走,“我家公子平时鲜少生病,带我去看看,真是稀奇了!” “阿幺,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你快找个大夫过来才是当务之急!”阿幺手劲挺大,未免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她拽下,洛安只好踉踉跄跄地跟着她走,一边急切道。 要不是自己对外面还不熟,她早自己一个人出去找了。 “大夫不用找了,因为我就是。”阿幺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你?”洛安一惊。 “少夫人,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你可别因为我现在这副糟心模样而看不起我。”阿幺凉凉地睨了洛安一眼。 “哪有的事?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全才,竟然还会医术。”洛安连忙解释,有点讨好的意味,生怕阿幺会突然反悔,不去给熙看病。 一进屋,阿幺见云熙还躺在床上,身上还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惊得差点跌破眼球,欲上前掀被,却被洛安一把打开,“阿幺,你要是敢看我男人的身子,我一定跟你拼命!” 在这方面,洛安绝对强势,她伸手往被子里探了探,摸到男子的手臂,就抓了出来,只露出到手腕的位置,才看向一脸古怪地盯着她的阿幺,“快给他把脉吧。” 阿幺嘴角抽了抽,依言给云熙把起了脉,把完脉,她眼角都抽了起来,看向洛安的时候,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少夫人,昨夜你跟公子是初次吧?” 其实,她一看公子的脸就知道了,怪不得少夫人刚才那么紧张,因为此时被窝里的公子定是一丝不挂的。 “是啊。”洛安坦然地点点头,随即惊奇地望着阿幺,“这你都能诊出来?!” 阿幺不理洛安的问话,继续问,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少夫人,难道你不知道男子经历初次后身子会极虚,不宜纵欲过度?” “不知道。”洛安很老实,还磕巴磕巴眼皮子,一脸无辜,“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完了!她忘了这里是女尊社会,男子体质可能会与她所认知的不同。 那这样的话,害熙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岂不是她? 阿幺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云熙的手塞回了被窝里,“公子被你索取过度,才会昏睡过去。这两日,你要是为公子好,就别碰他了,以后也注意点,行欢固然乐事一件,但若发展成贪欢,可就不好了。” “我明白。”洛安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眸中流露出歉意。 “我去配点补药熬着。”阿幺交代了一句,就匆匆离开了。 见阿幺离开,洛安坐回床边,伸手怜惜地抚了抚男子的脸颊,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不是滋味。 至下午未时,云熙才悠悠转醒,一睁眼,见洛安正守在他床边打盹,他连忙唤了一声,“兮儿。” 洛安睡得浅,因此听得云熙的声音后,她立时醒了。 见男子已经醒来,她一激动,连忙扑在他身上,啃得他喘不过气,才放开他,嘴上直骂,“臭男人,你不跟我说一下,我怎么会知道?你以后要是再逞强,我一定阉了你!” 这天下敢骂云熙而能安然无恙之人估计也就她了。 云熙听明白了洛安话里的意思,面色红了红,伸手拥住她,笑意浅浅,柔声道,很是无奈,“兮儿,我太爱你,又怎会忍心拒绝你?” 这个女人虽在骂他,但字里行间又何尝没有关切之意? “那也不能逞强啊!”洛安心里很感动男子对她无条件的纵容,但若这份纵容会害了他,她宁愿不要,“你想想,你要是为了应付我过多的索取而损了身子,以后来日方长的,你还能拿什么来应付我?” “兮儿!”这可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问题,云熙不免恼了,沉沉地唤了一声,但语气很虚弱,没有一点威胁力。 “我这是实话实说,你说是不是?”洛安伸出手指点了点云熙的鼻尖,眯眼威胁道:“快点答应我,以后再也不逞强,若承受不住,会提出来。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兮儿想做什么?”云熙笑问,一点不怕。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身清爽,身上穿了亵衣,应是兮儿趁他睡着时为他擦的身子、穿的衣服。 “熙,我发现你身子挺敏感,貌似很怕痒。”洛安贼贼一笑,在爪子上呵了口热气,就作势掀被欲挠男子痒痒。 云熙眸光一闪,连忙紧紧拽住被子,恳求道:“兮儿,别闹。” 她就不信了!自己还治不了这祸水?!洛安死命拉扯着被子,“你要是不听话,我就闹!” 云熙一面对洛安,就真是束手无策,只好答应,“兮儿,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逞、强。”最后两字说得很艰难。 其实,他真没有逞强,只是也食之入髓,情不自禁罢了! “这才乖!”洛安亲了亲男子的唇,就扶着他坐起身,为了让他坐得舒服些,还在他身后垫了一个靠枕,一边对外面吩咐了一句,颇有几分曾经的气势,“都端进来吧。” 立时,一众小厮鱼贯而入,将一张矮桌安置在床边,然后放上了各种滋补的药膳以及阿幺刚才熬好的汤药,一切妥当后,那些小厮立马作鸟兽散,不敢打扰他们公子和少夫人之间的二人世界。 经过昨日那番打斗,他们下意识地认定少夫人同公子一样,也是个极厉害的主,他们惹不起。 洛安首先端起那碗漆黑的汤药,舀起一勺,置嘴边吹了吹,才递向云熙嘴边,哄道:“来,吃药。” 她听阿幺说,她家熙什么都不怕,却很怕吃药,所以为了不吃药,他从小就拼命强身健体,避免生病,就算生病了,他一般都会选择隐瞒,想自己康复,反正就是坚决不吃药。 她听了,差点笑岔气,没想到她家熙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简直了! 云熙蹙起了眉,难得流露出任性,嘴紧紧闭合着,祈求地看着洛安,摇了摇头,明确表达着他的拒绝之意。 “不吃怎么办?你身子不好,以后怎么在床第间满足我呀?还是说,你以后想让我另找那方面有能力的男人?”洛安用起了激将法。 说着,她还不屑地瞥了眼云熙腰下三寸的位置。 云熙气得直哆嗦,张口,恨恨地一口含了那勺汤药,一张美人脸立时皱成了一团,偏向另一边,不想让洛安看见他此时的丑态。 这女人简直摸着他痛处了,尽找能刺激到他心坎里的话说! “再来。”过了会,洛安感觉男子差不多已经咽下,便又舀了一勺,吹了吹,递了过去,十分有耐心。 将脑袋偏向一边的云熙欲哭无泪,索性躺回床上,道了声,“兮儿,我累了。”接着,闭眼装睡。 “呦呵!小样儿~还演起戏来了!”洛安戏谑一笑,索性放下手中的药碗,往外走去,一边念叨着,“这样的话,我也走了,出去找个乖点的男人回来伺候着,最好是我让他吃药他就会端起碗乖乖喝的那种。” “兮儿,回来,你给我回来,我喝,我喝还不行吗?”没等洛安走出门槛,云熙就立马坐起身,满口妥协,眉眼间浮现出慌乱。 洛安转过身靠在门上,看向男子,看了眼矮桌上的汤药,向他挑眉,示意他乖乖喝了药,她才会回去。 云熙看向桌上的漆黑汤药,眉头又蹙了起来,最终可怜兮兮地望向洛安,祈求道:“兮儿,你喂我吧。” 美人请求,怎能不应?更何况还是个杀伤力极强的美人!洛安立马屁颠颠地凑了过去,端起药碗,继续喂药。 这次,云熙乖了许多,只要洛安递到他嘴边的药,他都会吞了,很是安静,但见他时不时偏头,就可看出他有多么痛苦,要不是看在洛安的面上,他可能早将口中的苦药吐个干净。 其实,该这样说,这世上能逼他喝下这苦药的,估计只有洛安一人。 终于把一碗药喂完,洛安立马掏出两粒蜜饯塞入云熙嘴里,见男子眸中流露出惊喜,她才道:“熙,我怎会让你受苦?所以刚才听阿幺说要给你熬汤药,我就派人出去买了点蜜饯回来备着,就等你现在喝了药,好及时去你口中的苦味。” “兮儿,你想得真周到。”云熙伸手执过洛安的手,目光温柔,仿佛能挤出水来,令人沉醉。 “这世上谁喜欢喝药的?只是生了病,不得不治,形势所迫罢了!但妙人自有妙人计,既然怕这苦味,只要及时去苦不就行了?”洛安一边把玩着云熙的美手,一边道,闲话家常般亲切自然,“我问你,你现在口中被酸甜的滋味占满了,可还因为刚才的苦味而觉得难受?” 云熙欢喜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摇了摇头,“不难受,只剩下兮儿给我的甜了。” “那不就成了?以后还怕不怕吃药了?”洛安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然会循循善诱哄小孩般哄着自家男人。 “有兮儿在,我便不怕。”云熙笑着摇了摇头,他发现自从跟兮儿在一起,自己变得越来越幼稚,但他甘之如饴。 “这才乖。”洛安凑上去奖励性地啜吻了一下男子的唇,就随手端起一碗银耳莲子羹递向他,“快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兮儿喂我吧。”某男上瘾了,明明一句理所当然的倔强话语,他却能说得云淡风轻。 “好,现在你最大,都听你的。”洛安心里一直埋着歉意,自然想好好弥补。 说着,她就耐心地喂起了男子。 这个男人一直纵容着她,这次就换一下吧,由她纵容他。 这夜,两人共枕而眠。 一个美得人神共愤的美人在旁,洛安自然是心痒难耐,但考虑他的身体状况,她只好克制住自己的邪念,安分睡觉。 自刚才发生了那档子事,她就一直很自责。 于是,她今日特意去书房将关于这个社会男女身体构造方面的书籍都翻了个遍,才知这里男子初次行房后都会元气大伤,需躺在床上休养两日才可恢复正常。从那以后,日日行房也是可以的,只要别太过火就行,否则会让男子早衰而竭。 她看完这些,心里就愈加自责,想起自己每次索欢男子都笑着答应的情景,她就觉得很心酸,他怎能对她这般纵容?纵容得她都不知自己有多不懂事,有多自私! 这个男子,究竟多爱她?他才能做到如此…… 这样想着,她心里就暗自发誓,以后她也一定好好珍惜他,将他捧在手心里宠着。 “兮儿,待我养好身子,我们就启程回山庄吧,成完亲,我们再回来这边。”云熙拥着洛安,吻了吻她的脸颊,随后将脑袋轻轻靠着她的,望着帐顶,眸中流露出向往,“以后我们夫妻俩好好过日子,你若想出去干番事业,我便在你身后默默支持。 待我怀上我们的孩子,我就辞了太史令的职位,在家安心养胎。山庄的生意,我都会交给你打理,而我每天就在家里带带孩子,备好膳食等你归来,可好?” 这个女人从来不是池中之物,她眸中时不时流露出的野心他一直看在眼里,昨日萃缘轩里发生的事,路掌柜也都发消息尽数禀告了他,令他自豪之余也觉得无可奈何。 他本想自己既然能给她安定富足的生活,她就会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却不想,他还是错估了。 不过,她这点可不就是他喜欢的么?所以,考虑了许久,他决定给她空间,让她能够一展身手。 但,不是现在,因为时机还不恰当。 最近,不仅朝廷,就连江湖上也有几股势力都在找她,他不敢草率。 最出乎他意料的是,江湖上的第一杀手组织重楼竟也加入了这搜人的行列。 有点意思,听说那重楼的楼主江恨离是一个男子,他找兮儿做什么?莫非他跟兮儿之间也有纠葛? 想到此,云熙呼吸一窒,搂着洛安腰肢的手臂下意识地紧了紧,心里生出一阵难受。 他若能早点遇到这个美好的女人该多好,结果尽让其他男子占了先机! 洛安也不直接回答云熙,只问,“熙,你娘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真的,因为她逼你服药的事情,我对她印象不是很好。想到她,便会想起你之前的模样,由衷地为你心疼。” “我娘亲曾经受过不少挫,身子也一直不爽,平时几乎不出门,所以长年累月的,性子难免变得阴暗。”云熙如实答道,想起他那个娘亲,眸中流露出无奈和苦涩,“但她对我,应是真心,你既是我认定的妻主,自然也会对你真心。 所以,你见着她后,只需以儿媳妇的身份见她便可,意思一下就行,无需拘谨。你就算再反感她,也埋在心底吧,她毕竟年长,总有一天会早我们一步踏入棺材。” 能如此淡然地谈论自己娘亲是将死之人的,这世间,估计只此云熙,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洛安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云熙,忽然,她噗嗤一笑,玩笑意味十足,“熙,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娘亲赶紧死了才好?” 出人意料的是,男子竟然答,“是,我希望她早点死。” 洛安目光惊悚地看向身边一脸淡然的男子,“熙,你知道你正在说什么吗?” 云熙叹了口气,溢出惆怅,“其实,对我娘亲而言,死才是真正的解脱,她活着,太累。” “熙……”洛安蹙起了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兮儿,不谈我娘亲了,谈谈我爹爹吧,我爹爹是个温和随性的男子,你见了他后,一定会喜欢。”云熙察觉不对,连忙转了话题,语气变得轻快。 “真的?!那就好!”洛安顺了男子的意,心里生出了向往,“那到时我一定好好拜见你爹爹。” 听熙说,她是孤女,没有爹娘,这让她不免可惜,不过娶了熙以后,她有了他的家人,就不遗憾了。 “要说我这一生最满意的地方,便是我那位爹爹。他真的很疼我,纯粹出于爱我的慈父之心。”云熙谈到他爹爹,眸中流露出笑意,“小时候,我常犯错,便一直受娘亲罚,跪在冰窖里面壁思过,每次,我爹爹都会偷偷给我送来毯子和热乎乎的膳食。 有一次,被娘亲发现,他也被娘亲罚了,罚得挺重。但之后他继续送,根本不将娘亲对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但我明白,若再这样下去,只会令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于是那之后,我开始懂事,见他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他该庆幸,他苍白的童年里,至少还有一处温暖的角落,那里住着他的爹爹,一个美好的男子。 “熙,你爹爹真好,以后我会和你一起孝敬他。”洛安心里终于舒服许多,同时,对云熙的那位娘亲越来越反感。 她真的很想问问云熙,他娘亲为何这样对他,但话题已被转开,她再转回去岂不找不痛快?所以,她只好憋在心里。 “那你可有兄弟姐妹?”她此时才发现一处不对劲。 这个社会不是女尊的么?那家产什么的不是应该传女?可为何到了熙这里,传的是他这个男子?难道他没有姐妹? 云熙心情又忐忑了起来,并未直接回答,只道,“兮儿,有件事,你听了千万别嫌弃我。” 洛安凑上去吻了吻男子的唇,坦然地望着他的眼,笑答,“说吧,我肯定不嫌弃。” “我们云家代代单传,所以,我这辈子可能只能生一个孩子。”云熙有点苦恼,他一直想为兮儿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可条件貌似不允许。 “我道是什么呢!原来就这个!”前世的自己就是精生精养的独生子女,洛安当然满不在乎,“这样不是挺好?生一个,我们能将所有的爱都给她一个,以后也可避免家产争夺战,省得我们老了还要为这种事烦心。” 怪不得熙能当上这少庄主。 “兮儿,你真是这样想的?”云熙惊喜地看着洛安。 这女人为何总各种对他胃口?! “当然!”洛安捏了把男子脸颊上光滑细腻的肌肤,“你是我男人,又不是给我传宗接代的工具,生那么多做什么?一个就够了,希望她能承了你的美貌,长大后定能迷倒一大片异性!” 瞧瞧!这就是找个美人当夫郎的好处,根本不用愁自己以后会生出个歪瓜裂枣来。因为孩子的爹爹基因实在太完美,就算被她的中和了一下,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兮儿,我们成亲后,就生个孩子吧。”云熙有些迫不及待,迫切地想跟眼前的女人拥有一个属于他俩的爱情结晶。 洛安心里欲哭无泪,面上笑意盈盈,“可以。” 她果然还是不太适合这个时代。 呜呜,她才十六岁啊十六岁,花季一样的年龄,怎么能当妈呢? 云熙乐了,吻了吻洛安的发鬓,贴着她的耳畔说,“我很期待。” 洛安见男子这么开心,心里的纠结消散了不少,“熙,我想问两个问题。” 她纯粹是为了打声招呼,不等男子反应,就继续道:“我为何会武功?还有,你是不是也会武功?” “兮儿为何问这些?”云熙眸光微闪,有些想逃避。 其实,昨日的事情阿幺都与他说了,惊得他半晌没回过神来。 兮儿竟然还完完整整地记得她以前的武功招式,是下意识的行为,还是她脑海里还残留着那部分的记忆? 若是前者,他可放心,但若是后者的话,对他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若还残留着原来记忆的话,岂不说明失心并没有让兮儿完全失忆?以后若有牵引,岂不能让她重新想起以前的事? 这可不是他希望预见的,所以,他今后要更加小心了,决不能让兮儿接触到她以前熟悉的人与物。 否则,他现在所拥有的幸福会在一夕之间支离破碎。 “我昨日跑步时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热流……”洛安将昨日的事情大致跟云熙叙述了一遍。 说完,她也算解了男子的疑惑,“所以,我才会问你那两个问题。你快回答我好不好?这疑惑一直压在我心上,我会不舒服,就跟便秘似的,没个顺畅。” “其实,你以前是有拜过一个世外高人为师,至于其中具体内幕,你也没对我提过。”云熙觉得自己不算在说谎,只不过拣了些无关紧要的答,“还有我,自然会武功,身为醉云山庄的少庄主,需在各处应酬,若不学点自卫的本领,会被人欺。” “原来如此。”洛安心里仍有疑惑,但她已有些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第二百九十六章 车内暧昧 “原来如此。”洛安心里仍有疑惑,但她已有些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见此,云熙抱着洛安赶紧往下挪了挪,为她掖好被子,“要是乏了,就快些睡吧。” 说着,他就灭了附近的灯盏,拥着怀里的女子闭眸入睡。 “晚安。”洛安在黑暗中摸索着在男子唇上印下一吻,就径自沉沉睡了过去。 云熙无声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女子躺得舒服些,才安分下来,入了他自己营造的美梦。 然,这边暖如春天,其他地方却都寒如严冬,明明在同一片漆黑夜色下,却天差地别。 麟王府,洛安的宅院,主屋。 叶逸辰坐在床上,蜷着膝盖,脑袋搭在上面,双目无神地望着脚尖,不!是脚边那张落着洛安笔迹的纸条,眸中无泪,因为已经流干。 一头失了光泽的长发死气沉沉地搭在肩上,身上只着单薄的亵衣,清冷的月辉蔓过窗沿,温柔地拂着他瑟瑟发抖的单薄肩膀,未安慰着他,反添了几分萧条。 他这两天一直都在等洛安的消息,可每次等来的消息,都令他冰冷绝望,都快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恨不得就此死了算了! 可是,正如娘亲所说,他腹内还怀着她和他之间的孩子,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他也该好好活下去。 当初跪在娘亲脚边说会带着孩子去陪她不过是他的气话。 他是要当爹爹的人了,怎能忍心将自己的孩子残忍地杀害? 更何况,这孩子可能是她遗留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生命的传承,他怎能毁了这份延续? 她曾经给这个孩子起过名字,名唤“宁乐”,携着一份美好的期盼,他又怎能负了她这份期盼?! 只是,这孩子终归命苦,出生后,可能都永远无法见着她娘亲了…… 宅院内另外两处厢房,气氛同样压抑得厉害,一间是娄瑞儿的,另一间是苏子淇。 前者正趴在桌上研究他自己绘制的图,上面绘着以洛安为中心的人物关系图,以及她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无论可能性多大多小,都被详细地列了出来。 而此时的他正在根据曾经洛安与他说过的话以及他所知道的一切,对上面的人物和地点进行一一推敲,再进行一一排除,争取寻出洛安最有可能去寻的人和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后者也趴在桌上,不过他正拼命抄写着佛经,哪怕双目已经充满血丝,手腕已经僵硬,他依旧奋笔疾书,一页一页地,几乎每抄一页,他都会在心里默念百遍“保佑小玲平安归来”。 他相信心诚则灵,所以佛祖一定会听见他的祷告保佑小玲平安归来的! 另一处宅院,上半身都被包裹在纱布中的含玉正趴在床上,眸光悲伤地望着挂在窗上的风铃,十分思念那个带给他此生最多欢乐的女子。 要不是身上有伤只能躺在床上休养,他早想出去加入搜寻的队伍,把那个他挚爱的女人找回来。 但他现在只能等,等身上的伤痊愈,他就去寻她。 为此,无论家主送来什么药,他都会照单全收,悉数用在自己身上,绝不吝啬,因为他只想快点好起来。 除了这些深爱着洛安的男子,还有许多人也为洛安失踪一事几乎愁白了头发,比如六月七月这对姐妹,再比如申雪申音这对母女,虽都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洛安一日不归,她们的心便一日提着,永远都无法放下。 当然,除了麟王府,轩王府也没好到哪去。 主殿书房内,笼罩着一片阴郁。 地上滚满了酒坛子,里面已空,有的碎成了一地渣渣,显然是被人一把掷地上掷出来的,而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地上,身后靠着书桌,一身慵懒,一袭绯色的繁琐裙装宛若鲜红的血液,逶迤在漆黑锃亮的地上,浓厚张扬。 裙摆下,裸露着一双玉足,一看便知其主人是个养尊处优的主,保养得极好,上面的肌肤白皙无暇,只靠近脚底的边缘处透着肉粉的颜色,每一颗脚趾都被修整得干净,圆润的趾甲盖闪烁着莹莹的光泽,仿佛上等的美玉。 往上看去,一张邪魅的美人脸蛋醉醺醺的,瓷白的双颊透着酡红,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眼半眯着,携着万千风情,若被这双眼看上一眼,恐怕都会不知东南西北,比这世间最烈性的迷药还管用。 鼻若悬胆,是她脸上最刚毅的线条,在往下,便是花瓣一般的薄唇,就算不笑,微微抿着,嘴角也是微微翘起的,色泽偏淡,却令人无法忽视。一头乌亮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丝丝缕缕,部分水蛇般蔓延在地上,颇有几分随性的风姿。 她手上正拎着一个酒坛子,时不时就举起凑到唇边,往口中灌去。 贪婪地饮着,清冽的酒液在她喉间发出滚动的声音,由于灌得太猛,大部分酒液都从嘴角溢出,尽数沿着她精致的下巴滑至优雅的脖颈,湿了胸口的大片衣襟,但她全然未觉,任由酒精麻痹着她白天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的神经,以及几乎快从她心扉溢出的痛楚。 “殿下,你别再喝了!”就在这时,玄月冲了进来,一把夺了凤沐轩手中的酒坛。 凤沐轩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玉足缩进裙内,抬眸直直望向玄月手中的酒坛,冰冷地吐出两字,“拿来!” “殿下,玄月求你了,身子要紧,你要是把身子喝坏了,玄月会心疼的。”玄月噗通一声跪倒凤沐轩脚边,拼命对她磕头。 “拿来!”凤沐轩依旧那两字,声音微沉,眸底酝酿着一潭幽深。 玄月眸光微闪,随即挺直腰杆,直直望向凤沐轩,语气坚决,“既然如此,请殿下让玄月陪你一起,玄月虽不能为你解忧,但至少能陪在你身边为你分担些!” 说着,不等凤沐轩回应,玄月立马就着手里的酒坛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因为灌得过猛,她被呛到,咳嗽了起来,眼角滚下泪,悲切至极。 “没用!”凤沐轩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再跟玄月要酒,径自吃力地站起身,从一旁放满酒坛的架上拿下了一坛,拍开土封。 接着,她就端着酒坛坐到窗沿,慵懒地倚着窗柩,望了眼空中清冷的月,继续灌酒,眸中无悲无喜,很平静,因为她的悲早已深切到她灵魂深处,此生再无法剔除。 玄月凑了上来,挨在凤沐轩身边,目光复杂地望着她,“殿下,你真的很爱麟皇女殿下?” “嗯。”凤沐轩随意应了一声,仿佛这对她而言,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可她对你而言,是个遥不可及的存在,就算这样,你为何还爱她?”玄月眸中闪过一丝愤恨,差点将手中的酒坛拈碎。 “本殿爱她,从来不需要理由,哪怕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显得荒唐可笑,本殿也不在乎。”凤沐轩回头看了眼玄月,就继续望向夜空中的月,仿佛透过那月能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语气无奈,“这就是本殿的偏执,谁都改变不了,就连本殿自己,也毫无办法。” “殿下为何不试着看看身边?”玄月眸中溢出悲凉,“有些东西,明明触手可及,殿下却偏偏看不到。难道在殿下眼中,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你?”凤沐轩终于再次转眸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玄月,眼神古怪,“你有什么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殿下,玄月自认为对你的心意未掺杂半点虚假,而她曾经欺你瞒你耍你,玄月为何没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玄月不服气道。 “本殿心里半点位置都不曾是你的,这个答案可满意?”凤沐轩毫不留情地将玄月的真心践踏在脚下,就如曾经洛安对她那般。 果然,谁先爱上,谁便是输家,永远的输家,毫无反抗的余地。 此时沦为输家的玄月面色一白,怔怔地望着眼前一脸不屑地望着她的女子,内心一阵刺痛,生生被利器剖开了一般,再无修复的余地。 那一瞬,她感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胸口憋闷得厉害,喘不过气,简直快窒息。 她求助般望着女子,艰难地唤了一声,“殿下。”强忍着眸中欲奔腾而出的眼泪,卑微地祈求了一句,仿佛路边的草芥,“求求你,别这么残忍。” “竟然这就承受不住了?”凤沐轩嗤笑出声,“真没用!本殿没杀你,已是对你最大的恩惠。” 说罢,她一仰头,继续往口中灌酒,大有将浑身血液都换成酒的架势。 玄月不甘示弱,也继续喝,整个屋内只剩下两人灌酒时的吞咽声,以及酒液在酒坛中轻晃的清脆声响。 至三更天,两人都已醉得不省人事,凤沐轩摇摇晃晃地走出书房,欲回自己的寝殿,却不想身后还跟着一条尾巴。 她感觉不对劲,倏地转身,却被跟在她身后的女子抱了个满怀,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那女子打横抱起,她一惊,但并未推拒,只醉醺醺地问,“你抱本殿做什么?” 玄月目光痴恋地望着怀里的凤沐轩,“殿下,玄月想要你。” 说罢,她就稳稳地抱着怀里的人径自往其寝殿疾步走去。 无论如何,怀里这个男子一直都是她想要的! 既然上苍给她这样一次机会,她不紧紧抓住岂不可惜了? 哪怕第二日醒来,这个男子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她也不悔,因为,若能得到这个男子,她此生也算了无遗憾了。 凤沐轩已经醉得不清,傻兮兮地笑了笑,就任由玄月抱着她往她寝室走去。 一进寝殿,将门推上,见怀里的男子顺从地勾着她的脖子,玄月整颗心都雀跃了起来。 这个男子,她真的快得到了么? 她感觉自己在做梦,不过,就算做梦也好,她宁愿在这场梦境中再不醒来。 想到此,她连忙走进凤沐轩奢华的内殿,将怀里的男子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接着,颤抖着手去解其裙上的腰带…… 第二日一大早,凤沐轩从寝宫里走出的时候,脸色黑如锅底,双目比之以前,更阴沉了几分,宛若地狱深渊的无尽幽暗。 过了良久,玄月才跟着走出,面色青灰,一只眼被手紧紧捂着,指间渗出了血,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着实引人遐想。 一些小厮见了,猜测纷纷,却不敢多言。 自从麟皇女殿下失踪后,他们家殿下就从未摆过好脸色,整个轩王府都笼罩在低气压下,人人自危,怕惹祸上身,每个人都自觉地管好了嘴,哪还有心思嘴闲其他事情? 这两天,云熙一直躺在床上休养,而洛安则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无论喂他用膳,还是给他换衣服,她都亲力亲为,令云熙满心感动。 对他而言,这样体贴的女人,估计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依赖她。 在她身边,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对他的疼爱和怜惜,他有种就算自己上刀山下火海都死不了的感觉。 只因为有她护着他,她在他身边筑起了壁垒,让他能完全放松下来,全身心地享受着她带给他的温暖。 为了照顾好云熙,洛安这两天一直未出门,不过,她每天都能收到萃缘轩传来的消息,称她的创意正在研制中,相信不出一个月,就能做出第一个样品来。 这令她大喜过望,连忙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云熙。 听男子说让她看着办,将权利都移交给了她,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内心很感激他对她这般信任和支持,也更坚定以后一定好好珍惜他的决心。 经过两日的休养,云熙的身子终于恢复得差不多。 这夜,洛安与他再次圆房,不过她这次为着云熙身子的考虑节制了许多,不再只顾自己享受。 折腾了半夜,战火才有停歇的趋势,两人都身与心的满足,以一吻结束一次缠绵,相视一笑,便相拥而眠。 第二日,两人早早起床,打点好府内的事务,就登上候在府外的马车,启程前往醉云山庄。 马车里被布置得很舒适,一路走得平稳。 洛安跟云熙处于热恋期,之间关系自然好得蜜里调油,就算在马车上,两人都能谈情说爱,一点不受外界影响。 走了五日,骨子里喜欢刺激的洛安突然想到一个她自认为极好的点子,于是,她身子一倒,就缠在男子身上,双目晶亮地望着他,提议道:“熙,我们干脆在马车上行房吧?” 她们是连夜赶路的,中间才停了一次,在一处小镇上宿过一夜。 虽然这马车被布置得舒适,外面的车夫也驾车驾得平稳,但终归无可避免地有些颠簸,所谓舟车劳顿就是在这起起伏伏中形成的,因此,每到晚上,她跟熙根本没兴致做那档子事,一般直接倒头就睡。 所以,她们已经五日没有圆房。 不知是因为初尝到情事的滋味已经对那种水乳/交融时的极致快意上了瘾,还是因为自己现在拥有女尊社会女人的体质,本身需求大,此时的她就是感觉无比憋屈。 而且,坐在她身边的不仅是她心爱的男子,更是一位拥有仙人之姿的绝世大美人,她怎能不心痒难耐?! 正在闭目养神的云熙听得忍不住一愣,睁眼错愕地看向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女子,确认道:“兮儿,你真想在马车上行欢?” 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行欢的时候,难免会发出暧昧的声音,万一被外面的人听到该如何是好?他一向不喜自己的私密事件被无关紧要的人知晓。 虽然这车厢的隔音效果挺好,但他总还是不怎么放心。 洛安一听有希望,眼睛更晶亮了几分,抱着云熙的手臂紧了紧就是不撒手,一边重重地点了点脑袋,“嗯嗯,非常想。” “你呀!”云熙宠溺一笑,吻了吻洛安的额,“满足你便是。” 见女子嘟唇吻了过来,他连忙伸手阻了,“不过,先等一下,我得解决点事。” 说罢,他就站起身,走上前撩开车帘,平静地看向外面的一个车夫和两个护卫,云淡风轻地吩咐了一句,“想办法把自己的耳朵弄聋了。” 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眸中流露出惊恐,实在郁闷自家主子今天突然抽得哪门子风,竟然让她们弄残自己的耳朵。 没了听力,她们以后怎么活呀? “想让本主亲自动手?”云熙不耐烦了,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刚欲动手,就听见车内女子在唤他,他连忙缩回车厢,见女子正一脸冷意地看着他,他心里一窒,生出不好的预感,试探性地问,“兮儿,怎么了?” “竟就为了我俩的一时行欢你就想弄残人家的耳朵,真亏你想得出!什么人呐你?!”洛安直接伸出指尖戳了戳云熙的脑门,气呼呼地教训了一句。 翻了个白眼,她就站起身,不知从哪个角落扒拉出一团棉花,分给了外面的三人,和善地解释道:“我跟我家夫郎要办点正经事,恐会发出不雅的声音扰了你们三人的心情,所以你们用棉花把耳朵堵上吧,用完也别急着扔,因为以后几天可能还有用,备着吧。” 要是体验好,以后当然要天天来个几回合。 三人愣了愣,随即感动得想落泪,连声道谢,就连忙用棉花堵了耳朵,接着跟洛安确认她们已经什么听不到,并请她和她们家主子尽管办正事,她们保证做三个什么都听不见的木头人。 少夫人真是个大好人,有了她,她们感觉以后的日子将会一派美好。 洛安见此,就放心了。 缩回车厢内,见车内那祸水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为让他记住今天的教训,她立马板起脸,冷笑,“可知错?” 这男人果然是个蛇蝎心肠,以前她可不管,不过,如今他既然成了她男人,就应该收起他那副恶毒的心肠,少干缺德事,因为她真心看不惯! 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善类,但她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无辜之人以及弱小之人,她从来不屑动手。 而这个男人呢?属于完全没有原则的那种,全凭自己心情办事,怎么高兴怎么来,视人命为草芥,这令她心寒,也令她心酸。 究竟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能养成他这样的性子?! “兮儿,我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云熙见有台阶下,赶紧认错,眸中流露出慌乱。 他记得兮儿曾不赞同过他将府上小厮都弄哑的事,他今天竟然该死地忘记收敛,结果让兮儿对他印象减分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种事’是什么事?”洛安抱着手臂,凉凉地睨着男子,不依不挠地问。 “随随便便就弄残别人。”云熙乖乖地答。 洛安见男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心软了,连忙走上前,将他揽入怀里,教育道:“熙,正如我曾经所说,每个人都是爹娘养的。 她们都拥有享受这个世界的权利,你若凭自己心情毁她们身体,就实在太自私、太没人性,我不是让你从善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有点原则。你若还是觉得理所当然,那就当为我们将来的孩子积点德吧,听明白了么?” “听兮儿的,我以后做这种事前,一定先征求兮儿的意见。”云熙回抱住洛安,心里一阵后怕,他刚才差点亲手将这个女人推离自己身边。 其实,他真没觉得这种事有何不妥,不就让那些人少了听力,或少了说话的能力?!又没要她们的命,他觉得自己已算手下留情。 不过,既然兮儿不喜欢,那他以后不做便是。 “这才对嘛!”洛安松开云熙,吻了吻他的唇,才暧昧地看向他,“熙,我们办事吧。” 这个男人最好的一点就是特别听话,而她就喜欢这种听话的。 云熙温柔一笑,就吻上洛安花瓣般娇艳的红唇,细细地辗转流连,接着,沿着她的下巴一路往下吻去,留下一连串专属他的痕迹。 洛安这次将主动权交给了男子,跨坐在他腿上,攀着他肩膀,任由他胡为。 完事后,两人躺在榻上,面上皆残留着未散去的情潮。 云熙拥着香肩半裸的洛安,满足地嗟叹了一声,“兮儿,有你真好。” 他以前从来不知,男女间的情事原来能这般蚀骨*滋味。 “看来你挺喜欢?”洛安发现这个男人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与她所认知的女尊国男子大相径庭,一点不扭捏,不过她喜欢! “嗯,只要能跟兮儿做我们爱做的事情,我便喜欢。”云熙怕洛安受凉,伸手拢了拢她身上凌乱的衣衫。 “那我们天天做!”洛安乐了,钻进男子怀里蹭了蹭,像某种小动物,若遇到喜欢的,便会上前亲昵地蹭蹭,以表达自己的喜爱。 “好,兮儿说如何便如何。”云熙宠溺地吻了吻洛安的发,蹭着她的耳鬓应道。 之后的十天里,马车里天天春意浓浓,坐在外面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她们其实轮着值班的,因此,这才几天的功夫,云熙和洛安天天在马车里行欢的事情就在队伍中偷偷传开。 有人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说她们家少夫人就是牛掰,竟然轻轻松松将主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就连在房事方面,也让她们那总一副清冷模样的主子百依百顺的,真是绝了! 也有人说,是她们家主子长得实在太美,少夫人一见他就把持不住,天天想着法地折腾他,而少夫人也是个少见的美人坯子,主子只要一见她,矜持什么的就全抛之脑后了,只想扑倒她。于是,这两个相互被对方吸引着的人一拍即合,天雷勾动地火,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缠绵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玉色绒花 更有人说,她们家主子和少夫人正在加紧实施造人计划,所以才会那么卖力,就连白天的时间也不浪费,相信不久的将来,主子的肚子就能传出喜讯了。 总之,关于洛安和云熙玩车震的事情,已经流传出各种版本的说法,而两个当事人全然不知,依旧在属于她俩的空间内你侬我侬,各种花样换着来,玩得不亦乐乎。 因此,到郦城,两人下马车后,身上没有一点风尘仆仆的气息,反而神采奕奕、春光满面。 一看便知这对男女夫妻生活很和谐,两人相互把对方滋润得很好。 云熙本来还想继续戴面纱的,因为这已成习惯,是洛安阻止了他。 她对他说,“熙,你从来都有资本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供人瞻仰,却蒙尘这么多年,实在可惜,以后别再让自己蒙尘了,我不喜欢。” 于是,他听了,只因她最后一句—— 我不喜欢。 郦城便是醉云山庄地处的县城,邻水而居,多资源,是个富庶的地方。 云熙和洛安下马车的地方在一处山脚下,洛安望着眼前层峦叠起的山脉,眸中溢出不解,问向身边的男子,“熙,我们不是去醉云山庄吗?” 云熙伸手牵住洛安的手,目光平静地望着眼前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风景,解释道:“这是凤归山脉,而醉云山庄就在上面。” “什么?竟然真建在山上?!”洛安被惊到,心里生出一份认知,原来山庄真是建在山上的。 “走吧,我们徒步上去。不远,几步路就能到。”云熙见洛安惊讶的模样都觉得她无比可爱,当着众人的面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额,接着,牵着她往山道上走去。 洛安甜蜜一笑,连忙跟上。 对这个男子,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支队伍,这支队伍便是一路上专门保护她们安全的护卫,数目不多,但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战斗力很强。 一路上,这些人眼巴巴地看着前面那对男女各种秀恩爱,家里有夫郎的感觉还好,但还单着的都恨不得直接掐死前面那两人算了,省得看着眼疼。 曲曲折折地走了一盏茶功夫,洛安终于见到醉云山庄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一座气势恢宏的山庄坐落在山间,周围绿树环绕,仿佛置身在绿林怀抱中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当然,这山庄一点没有新生的感觉,反而很古朴,周围绵延千里的墙上已透着斑驳,沉淀着浓厚的沧桑,青砖黛瓦,鸟语花香,映着山间独特的钟灵毓秀,显得雅致。 正门上方,挂着一方烫金黑底的牌匾,上以端正的楷书刻着“醉云山庄”四个大字,显得庄重肃穆。 似乎早料到洛安一行人今天会到来,门已经被打开,门口站满了人,仿佛都是出来迎接的。 其中一个身穿浅紫色长衫看上去三十上下的男子看见云熙,就立马激动地冲了过来,一把将云熙拥入怀里,哭嚎,“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爹爹好想你。”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见云熙已经恢复容颜,忍不住惊呼出声,“公子,你的脸竟然已经好了?!” 立时,本都惊奇地打量着洛安的所有人都整齐地将目光投到了云熙脸上,也纷纷惊呼出声,眸中溢出不敢置信以及浓浓的惊艳。 这,真的是他们的少庄主么? 黎歆也发现了,连忙捧着云熙的脸瞧了又瞧,最终,忍不住自豪地笑出声,“我家儿子真好看。” 忽然,他想起什么,眼睛倏地瞪得老大,惊悚地看着,艰难地扯着嘴皮子,一字一字蹦出,“熙儿,你,你,难道,已经——” 未等他问完,云熙就坦然地答了,“爹爹,我已经有女人了。”说着,他就将洛安拉到黎歆面前,开始为两人作介绍,“爹爹,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名唤沐麟,你以后唤她‘麟儿’便可。 兮儿,这位就是我爹爹,他的名讳,我私下里已经跟你提过,这会就不提了,你既然即将娶我,就也随我唤他一声‘爹爹’吧。” “爹爹好。”洛安最擅长应酬,听完云熙的介绍,就立马甜甜地唤了一声,一点不扭捏,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黎歆。 只见眼前的男子面容俏丽,眉目间透着温柔和善,一头青丝仅用一根白玉簪束着,垂下两缕搭在肩头,显得端庄优雅,倒挺符合熙的形容。 “哎哎!麟儿好。”黎歆连忙应了,显得拘谨,同样打量着洛安。 结果这一番打量,差点让他红了脸,因为他活到现在这把年纪,从未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女子,再看看自家儿子,感觉两人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实在登对。 于是,他心里头顿时无比满意自家儿子找回来的这个儿媳妇,要礼貌有礼貌,要样貌有样貌的,其他的,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爹爹,这是我送你的,希望你能喜欢。”洛安从袖内掏出一只精致的匣子,双手呈给黎歆,语气谦逊。 既然是来见长辈的,怎能不备点能讨长辈欢心的礼物呢? 黎歆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装着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子,很是惊喜,抬眸再看向洛安的时候,真是觉得这个儿媳妇顺眼得不行,“谢谢麟儿,我很喜欢。对了,我也有东西要送你,但刚才出来得太急,把东西落房间里了,你随我回去拿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匣子递给身边的阿汝,接着挽上洛安的手臂,拽着她往山庄内走,都忘了云熙的存在。 一众跟着他出来的小厮婢女连忙跟上,浩浩荡荡的,十分有气势。 他现在的身份虽还是小侍,但却是云幻之身边最说得上话的男子,俨然这个山庄的男主人。 云熙见黎歆完全忽视了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欲跟上,却被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截住,他对两人褔了福礼,恭敬又不失淡然,“熙见过两位师母。” “熙儿,庄主请你先过去她书房。”一身黑衣的逆寒上前禀告,看着男子的眸中流露出欣慰。 云熙蹙了蹙眉,看了眼洛安离开的方向,才应道:“请两位师母带我去吧。” 逆寒对云熙做了请的手势,“这边请。” 云熙点头,压下心头的不放心,就径自往里走去。 见云熙走进云幻之书房,逆寒逆冷连忙将门带上,守在外面,神情戒备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云幻之的书房被布置得低调奢华,以暗沉的墨色为主调,金色花饰为点缀,周围的窗户皆以细小的菱格分割。 此时门窗紧闭下,屋内光线极暗,只透进几缕折射着柱上的金色花饰撒落在房间四周,星星点点的,像一双双金色的鬼眼,显得森冷。 用檀木制成的书案后,一个身穿墨色镂金华服的女子正慵懒地斜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一手撑着脑袋,一头保养得极好的乌亮黑发绸缎般垂在身后,只挑了几缕用一只血色玉簪在侧边挽了个飞云髻,身上裹着一层厚实的油亮皮毛,红白相间,颜色均匀,一看便知其质量上佳。 听见动静,她微微启开细长的凤眼,那一瞬,那暗沉的瞳中迸射出刺芒,直直射向眼前的男子,像无数把锋利的匕首凌迟着男子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涂了唇脂的红唇勾起凉簿的笑意,苍白的面上流露出轻蔑,似在感叹,又似在惋惜,成熟的女声,略低沉,含着悠久的韵味,“你竟然也知道找女人了。” 云熙平静地看着眼前明明将近四十却依旧貌美如妖的女子,浅笑,平淡地诉着,“多谢娘亲曾经给我服下辨情,如今我才能寻到一个能与我真心相爱并相守的女子。” “真心?”云幻之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尽是嘲讽和不屑,“熙儿,你当娘亲是瞎的不成?一个服了失心的女人,谈何真心?” 云熙强忍住内心的怒意,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自信地直视着云幻之阴冷的双眼,“娘亲这就不懂了,失心,失的只是记忆,而非人心。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都是喜欢我的,所以娘亲你没有资格对我们之间的情进行置评!” “熙儿生气了?”云幻之戏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完全没有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模样。 “不敢。”云熙微微敛眉,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冷意。 “不敢?”云幻之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忽然,她一拍桌子,直接抄起一个砚台砸向云熙的脸,见他躲开,她双目一凛,瞪着他,语气森冷,“你竟然敢躲!” “娘亲难道不知色衰而爱弛的道理?”云熙浅浅地笑着,却无一点温度,“你毁了我的脸,她会嫌弃。” “你——”云幻之被气到,颤着手指指着云熙,面色狰狞起来,“你果真好样的!” “谢谢娘亲夸奖。”云熙很真诚,掩在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扣起,可见其内心并不如其表面这般平静。 云幻之感觉到冷,重新裹了裹身上的皮毛,缩在椅上都不想动,像一条即将冬眠的蛇,表面凶悍,其实已经外强中干。 沉默了良久,她才重新抬眸,凉凉地睨向一直静静地伫立在案前的男子,“你确定她现在完全失忆了?” “确定。”云熙不假思索地答道。 “但失心终归有风险,你不怕她重新想起曾经的事?”云幻之低咳了几声,本苍白的面色更白了几分,再加上那艳红的薄唇,仿若吸血鬼。 云熙蹙了蹙眉,“我从没靠考虑过这个问题。” “熙儿,我告诉你,你终有一天会食到今日种下的恶果!”云幻之毫不留情地警告道,细长的眸中闪过一抹阴鸷。 云熙脸色微微发白,咬了咬唇,他才道,很是倔强,“若真有那一天,我也不后悔。” 兮儿,你若想起曾经的往事,是不是会恨我,会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开我? 一定是吧……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云幻之恢复原来慵懒的模样,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一边斜睨着云熙,慢悠悠的语调,却含着杀意,压迫十足,“不过,你最好看好她,她要是阻了我的路,我管她什么儿媳妇,一样会动她。” “我明白。”云熙点头,心里由衷地松了口气。 娘亲这般说,说明她已经接纳兮儿为她的儿媳妇。 “明天带她过来给我看看吧,我倒要看看那小丫头究竟有多大魅力,竟然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做出这么多荒唐事!”云幻之犹豫了片刻,终于松话,眉眼间流露出疲倦。 说罢,她就懒懒地合了眼皮子,对云熙摆了摆手,一副懒得多看他一眼的模样。 “多谢娘亲。”云熙一喜,面上却未流露出分毫,冷淡地应了一声,就径自退了出去。 从云幻之书房出来的时候,他不适应突然变强的光线,伸手挡了挡,心里一阵无奈。 似乎,每次都是如此。 对外面的逆寒逆冷打了声招呼,他就往黎歆的宅院行去。 一进宅院,他见洛安和黎歆正坐在桌边喝茶,两人眉眼间都含着笑意,貌似相处得很愉快,他心头忍不住一阵欣慰。 “熙!”洛安看到云熙的身影,惊喜地唤了一声,连忙走上前拽着他坐回桌边,给他斟了杯茶,一边问了句,“你刚才去哪了?我一进山庄就不见你身影,怪担心的。” 要不是为了给他的爹爹留个好印象,她刚才可能早冲出去寻他了。 “我去了一趟娘亲那里。”云熙端起洛安为他斟的茶,优雅地轻抿了一口,才置回汉白玉铺就的桌上。 她们此时正坐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由于已至秋季,树叶已经泛黄,有的甚至随风凋零,铺了一地,但立时有人上前扫了,却扫不去清冷的萧条之意。 “你娘亲?”洛安这才意识到她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云熙的娘亲,不禁蹙了眉,有些郁闷,“她怎么不露面?” “麟儿,熙儿她娘亲身子不怎么好,所以才不方便出来,你莫怪她。”这时,黎歆出声解释道,想起云幻之,他眸中就溢出浓浓的心疼。 这些年,幻之体内的寒毒将她折磨得够呛,几乎将她底子都掏空了,所以,她很少走出室外,不能吹风,不能受寒,否则就会牵引出寒毒的药性,令她堕入生不如死的境地,春夏还好过些,但若到秋冬,她就难熬了。 有时候,看她那么累,他甚至会生出先结束她生命,然后随她一起离开的想法,因为只有死了,才能真正地解脱。 “伯母身子究竟怎么了?”毕竟是熙的娘亲,以后也会是她的娘亲,洛安决定关心一下。 黎歆垂眸,叹了口气,选择让身边的云熙答。 “我娘亲从小中了寒毒,至今,这毒已经折磨她几十年,所以,她身子一直不爽,兮儿莫见怪。”云熙伸手握住洛安的手,想起云幻之刚才对他的警告,他心里就溢出了一丝慌乱。 “难道不能解吗?”洛安听得直郁闷。 这醉云山庄势力这么大,竟然还解不了一个毒? 不过,她心里为毛有些幸灾乐祸? 罪过啊罪过,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控制不住。 “解不了,这种毒在江湖上已经失传,根本无方可解。”云熙摇了摇头,很平静,并未觉得惋惜。 “麟儿,熙儿,我们不提这个了,还是谈谈接下来你们的成亲事宜吧。”黎歆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只是眸中的泪意出卖了他。 “对啊。”洛安连忙顺了黎歆的话,“爹爹,我们刚才谈到哪了?” “已经谈到你跟熙儿的喜服了。”黎歆慈爱地看着洛安,笑着回道。 “喜服?”云熙蹙起眉,含着怨念,“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能不拉上我?” “难道熙儿想自己动手做一套出来?”黎歆惊奇地看向云熙,眸中流露出欣慰。 这个孩子,果真长大了。 “我是有这个想法。”云熙爱恋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子,才点点头,应道。 “不行!熙,我不许你做这些。”云熙才说完,洛安就果断拒绝。 “为何?”云熙不解地望向洛安。 “麟儿,熙儿做这些是应该的,这样才显得有诚意。”黎歆看出了点名堂,连忙笑着帮云熙说话。 “爹爹,你看看熙的手,这是做刺绣的手么?”洛安将云熙的手举到黎歆面前让他看了看,“到时,这好好的一双美手被戳成马蜂窝,我能舍得么?” 黎歆轻笑出声,心里愈加满意这个儿媳妇。 他心里选儿媳妇的标准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女方能疼他儿子,而眼前这个,正合他意! 云熙有些窘迫,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女子紧紧揣着,随后听她说,“熙,做你自己能做的事情便可,不用勉强自己,也不用刻意讨好我。 我都已经喜欢你了,而且你已成我的人,我对你的这份喜欢以后自然会只增不减,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瞬间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这世间最浪漫的情话。 为何这个女人每次说话都能说到他心坎里? 若可以,他真想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捧到她面前,以表达他对她的一片赤诚爱恋。 他回握住女子的手,面上难得流露出男儿家的娇态,干涩地应了一声,“我明白。” 至晚膳的时间,云熙和洛安留在黎歆院中,与黎歆一起用膳,三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和睦,尤其洛安与黎歆之间,处得堪比亲生父女。 黎歆与洛安分享了许多云熙小时候的糗事,听得洛安时而哈哈大笑,时而逗逗身边总一副正经模样的男子,想让他脸上能多些其他情绪,结果屡试不爽。 用完膳,云熙与洛安告别黎歆,回自己宅院。 见小两口感情好,黎歆自然高兴,所以并不在乎礼法什么的,没有要求两人分房睡,只让两人早点生个孙女给他抱抱。 醉云山庄很大,云熙身为少庄主,他的宅院处在山庄的核心位置,与黎歆的有点距离。 一路上,两人手牵着手并肩而行,嘴角都携着笑意,之间什么都不说,却流转着一种难言的温馨。 山间的黄昏很美,也很短暂,那晕黄的光芒倾洒在两人身上,为两人的绝色之姿笼上一层迷离的梦幻之彩,看呆了一众路过的下人,那对璧人走远,他们都没回过神来的。 一进云熙的宅院,洛安被惊呆了。 只见相当于二十个篮球场的院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周边还围着精致的篱笆,原汁原味的翠竹颜色。 而人住的屋子很简单,就一间茅草屋,不过这茅草屋也造得讲究,屋顶的茅草均是用编织过的茅草整齐铺就,而建屋子用的木材竟是名贵的水杉木,这种木可防水防虫防腐,被誉为“不朽之木”,所以,这是一间用银子堆砌出来的茅草屋。 这茅草屋建在这大片奇花异草中央,给人一众鹤立鸡群的感觉。 云熙拉着洛安迈过一条长长的田埂,才到达茅草屋。 洛安这才发现,茅草屋挺大,前方也有一大块空地,用黑色的玉砖砌成了一个半米深,四分之一游泳池大小的池子,里面养着各种各样奇怪的鱼,看得她很是惊奇,连忙拉住云熙问,“熙,这些都是什么鱼啊?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些都是制毒的原料。”云熙蹲下身,伸手放入水中,立时许多鱼凑上来亲昵地吮他的手指。 洛安眼睛一亮,跟云熙学,也想跟这些大自然的生灵来个亲密接触,结果,她将手放水里放了半晌,半条鱼都不靠近她,全都避她避得远远的。 她郁闷极了,泄气地收回手,一边问向身边的男子,“熙,为何这些鱼都不愿靠近我?我又不会吃了它们。” “它们看你太美好,不敢亵渎你。”云熙也收回手,一把拥住洛安,往屋内走去。 兮儿是毒人,她的血液是这世间最毒的毒物,那些怕死的小东西自然会怕她。 “尽耍贫嘴!”洛安笑骂了一句,任由男子拥着她进了茅草屋,正想再问,见到屋内情景的时候,她愣住了,想问的话直接抛到了脑后。 只因屋内置着一个竹制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琉璃制成的小瓶子,而瓶内装着各种毒物,蜘蛛,蜈蚣,还有其他不知名的毒虫,应有尽有,人看着,只觉得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你养的?”洛安不可思议地看向云熙,心里由衷地认知,自家夫郎果然不简单。 然,不等云熙回答,一个白影突然窜进屋内,蹦到他身上,扒拉着他身上的衣服,死命摇着尾巴,嘴上发出“叽呜”的声音,软软的,好像在撒娇。 云熙伸手抱住那团雪白,温柔地顺了顺它身上的毛。 “狐狸!”洛安嘴角抽搐起来,突然,她感觉缠在自己手臂上的玉色躁动了起来,她连忙撩起衣袖看向玉色,“你又怎么了?” 却不想,玉色压根不理她,直接朝着云熙身上的那一团雪白闪电般飞窜了过去。 那只雪白的狐狸也是个灵活的主,感觉有东西在袭击它,它连忙一闪身跳到地上躲过了。 玉色碰壁,撞到了云熙身上,吓得它连忙一转身子,继续追击那只雪白的狐狸。 狐狸见玉色紧追不放,也怒了,龇着牙,弓着身子,一双黑亮的眼珠子死死瞪着眼前与它争锋相对的玉色。 对峙了良久,两只终于扭打了起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第二百九十八章 支离破碎 “熙,到底怎么回事?”洛安索性抱着手臂围观,一边问身边同样淡然观着的男子。 云熙无奈地叹了口气,才答:“果然一山不容二虎,绒花是雪狐之王,牙上的毒汁是毒物中之最,而你的竹叶青是万毒之王,见到绒花,它一定感觉自己至尊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所以想跟绒花决一死战。” 绒花本是他平时随身携带着的,后来,部署好计划想得到兮儿时,他总觉得爱粘着他的绒花会影响他跟兮儿之间的发展,就托人将它送回山庄养着。 却不想,竟然起了这么个幺蛾子,绒花跟兮儿的爱宠起了冲突,这可如何是好? “绒花是你的爱宠?”洛安用脚趾头都猜到男子所谓的绒花应该就是那只雪白的狐狸。 “嗯,我曾在山里救过它一次,它就死心塌地跟着我了。”云熙柔和地笑了笑,见绒花跟玉色势均力敌,眸中闪过一抹自豪。 “它公的母的?”洛安蹙起了眉,心里没由来地不爽。 “兮儿嫉妒了?”云熙惊喜地看向洛安,见她一副气闷的模样,他连忙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才笑答,“公的。” “那我就放心了。”洛安展颜一笑,伸手勾住男子的脖子,霸道地说了一句,“你的所有都只能专属我一人。”就一提身,吻上了他的唇,极尽缠绵悱恻。 “嘶嘶~” “叽呜~” 另一边,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玉色和绒花两败俱伤,一只缺了鳞片,一只缺了毛,十分狼狈。 两只各自回到自己主人脚边想寻求安慰,却见自家主人跟对方主人纠缠在一起,压根不理自己,心里顿生出悲凉。 见另一只落得同样的处境,不禁相互间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动物的心思一般都比较单纯,不打不相识。不一会,两只均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身上自己弄出来的伤口,舔着舔着,两只就成了一对好朋友,腻乎在一块,绿鳞和白毛交相辉映,那画面实在太美,无法直视。 夜至,洛安和云熙共枕而眠,因为两人白天在马车里已经*地大战过几个回合,所以现在反而消停了下来。 洛安窝在云熙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气,感觉像春天的茉莉花,十分舒服,一边语调慵懒地问,“熙,今天你去见你娘亲,她与你说什么了?” 刚才,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落寞。 她直觉,这份落寞一定跟他与他娘亲之间的见面有关。 “兮儿为何问这个?”云熙一愣。 “刚才你回来时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而之前,你去见了你娘亲,所以我就怀疑你跟你娘亲之间有猫腻!”洛安眯眼审视着云熙的眼,语气十分肯定。 “其实……”云熙手上轻轻摩挲着洛安的发,一边漫不经心地答,但难掩其中落寞,“我跟我娘亲之间的相处,并不如寻常人家那般简单温馨,所以无论见到她,还是提到她,我心里都不是很痛快。” “那你以后有我就好了。”洛安心疼这样的云熙,虽面上不在意,但心里已经长满疮痍。 云熙眸中一酸,突然,他扶着洛安坐起身,目光柔和且认真地看着她,祈求出声,“兮儿,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身边,可好?” 洛安伸手执住男子的手,坦然地回视着他,浅笑,“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云熙眸光颤抖了起来,一倾身,将女子抱进自己怀里,话语间夹杂着哽咽,“兮儿,今夕何夕,我已经分不清。但我眼中、心里,只有你一人,但愿你我执手,能到偕老的那一天,这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你放心,会有那一天的。”洛安伸手安抚性地轻怕男子的背,坚定地诉了一句。 今天的熙总有些不对劲,认识他至今,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但她很确定自己对他的心意,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十分确信自己能做到永远陪在他身边的承诺。 第二天,云熙携洛安去见云幻之。 至云幻之寝室门外的时候,洛安心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一把拉住云熙的手,想平复一下自己突然变得复杂的奇怪情绪。 “怎么了?”云熙看向正抚着胸口平复情绪的女子,眸中流露浓浓的关切之意。 “熙,我跟你娘亲以前认识吗?为何想到自己即将见到她,我心底就莫名地兴奋澎湃?”洛安很不解自己这莫名的情绪缘何而来,想来想去,最终将一切都归咎到了这具身体的原主身上。 云熙眸光微闪,垂眸,掩了一瞬的心虚,“不认识,之前,你从未见过我娘亲。” 看来兮儿意识里还残留着曾经的情感,也可见,她对他娘亲恐怕已经恨到一个境界。 “那我究竟怎么了?”洛安蹙起了眉,心里一阵不痛快。 “可能是因为你想到即将见到自己的婆婆而感到紧张罢了。”云熙伸出指尖抚平洛安眉间的褶皱,又轻轻揉了揉她两侧的太阳穴,想帮她缓解情绪。 “也许吧。”洛安享受着云熙的按摩服务,在他温柔包容的目光下渐渐放松下来,面上恢复了笑意。 云熙见女子一直盯着他,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才看向她,目光温暖如春日的和风,询问道:“有没有感觉好多了?” “好多了。”洛安点点头,一把挽住云熙的手臂,主动去推门,“我们进去吧。” 见两人一进去,守在外面的小厮就立马合上了门,不敢让一点冷空气漏进屋内。 云幻之的寝室被布置得很富丽堂皇,处处精致上佳,就连放在不起眼角落处用来摆设的花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比起她的书房,这里显得亮堂了许多,屋子四周,都放着夜明珠制成的灯盏,光线交织下,使整个寝室亮如白昼。 屋内四个角落,都放着镂花的火盆,里面烤着无烟无味的木炭,因此,这屋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出许多,堪比初夏。 因此,洛安一进屋,看到里面的情景先是被惊到,随后便是嫌热,想脱去披在身上的外袍。 云熙见洛安不好受,连忙伸手帮她解了外袍,随后将她的外袍挂在手臂上,想待会出门的时候为防止她受凉还是得给她披上的。 “小辈好生无礼,才进我的屋,竟就脱起衣服来了。”就在这时,穿着一袭暗红长裙的云幻之在她贴身小厮向彤的搀扶下扭着水蛇腰从内室走出,一边笑意盈盈地说了一句。 “伯母好生见外,我都快成你的儿媳妇了,你竟然还称我‘小辈’。”洛安同样笑眯眯地望着云幻之,话语间明明带着笑意,却夹杂着暗芒,仿佛一柄柄利剑,直直射向云幻之的心脏。 莫名地,她想跟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女子针锋相对! “娘亲,你以后唤兮儿的名‘麟儿’便可,不必见外。”云熙看出两个女子之间的较量,连忙站出打圆场。 很明显,他是偏向洛安的。 “麟儿?”云幻之慵懒地坐在榻上,一边挑眉看向洛安,等着她的反应。 她身边的向彤连忙拿过一块厚实的毛毯盖在她身上,接着,燃了个烫金手炉送进她手里,十分细心周到。 “伯母耳背了不成?”洛安也挑了张软榻坐了,一点没有做客人的自觉,随手提过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和身边的男子分别斟了杯茶。 她本来以为熙的娘亲是个糟老婆子,没想到竟是个挺有风情的美女。 不过,不知为何,这个美女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疼,特想上前揍她一顿,要不是云熙在身边,她可能真的快压不住心里那股子暴虐的冲动了。 “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云幻之声音微沉,戏谑的目光转向云熙,“这就是你给我找回来的儿媳妇?要礼貌没礼貌,要姿色没姿色的,你嫁她,还不如直接嫁我得了。” 她身上被毛毯裹了个密不透风,手上也紧紧揣着那个烫金手炉,摩挲着,贪婪地索取着暖意。 “娘亲,开玩笑请有个度。”云熙蹙了蹙眉,心里十分无奈。 感觉兮儿见到她娘亲后就竖起了浑身的刺,仿佛一只刺猬,他知道这是她意识里的情绪在作祟,所以,他不怪她,也理解她。 他不求她和他娘亲也像和他爹爹一般处得和睦,只求两人别起太大的冲突,毕竟这次见面是形式上的见长辈,等他和她成了亲,他就带她回凤都,不会再让她和他娘亲碰面。 “伯母,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吃嫩草,不怕磕着牙?”洛安好整以暇地翘起了二郎腿,靠进云熙怀里,一边凉凉地睨着云幻之,皮笑肉不笑地讽着。 “彤儿,昨晚上我把你伺候得可舒服?”云幻之一点不生气,反暧昧地看向身边的向彤,询问道。 正老老实实跪坐在地毯上的向彤听此声,立马红了脸,头垂得老低,应了,声若蚊蝇,“嗯。” 这些年,他早沦为庄主床上的玩物,他平静地接受了,已经麻木,因为自从做她的贴身小厮,他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伯母难道不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洛安嘴角抽了抽,强忍住上前一脚踹飞云幻之的冲动,继续语调悠然地讽着。 “麟儿难道不知窝边草更鲜美?”云幻之细长的眸中闪过一抹阴鸷,扯着艳红的唇,笑意森森。 当初没弄死这小丫头,真是可惜了! 如今长大了,不仅抢了她辛辛苦苦栽培大的儿子,还专门来跟她顶嘴,实在不知好歹。 “娘亲,兮儿,现在不是谈论窝边草究竟鲜不鲜美的时候,还是谈点其他重要的事吧。”云熙连忙和适宜地插话,手上偷偷捏了捏洛安的手掌,暗示她别与他娘亲计较。 洛安接收到云熙的暗示,决定卖他一个面子,主动转移话题,不过,她实在不知应该跟对面那个欠揍的女子谈些什么,就只好将问题丢给他,“那你说,我应该跟你娘亲谈些什么重要的事?” 云熙被难住,尴尬地低咳了一声,才道:“就谈谈关于我们之间的成亲事宜吧。”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兮儿和他娘亲之间究竟算什么关系,婆媳,还是仇人,都不怎么像,总之,就是不伦不类。 “那就谈这个吧。”云幻之斜倚在软榻上,慵懒地应了,“日子有没有定好了?” “还没。”云幻之毕竟是长辈,云熙干脆先征求一下她的建议,“娘亲觉得应该定在哪日?” “就定在明天吧。”云幻之随意一摆手,手指上戴满了戒指,却不显得俗气,每一只戒指颜色做工都十分考究,相互搭配着,显得精致绝伦,“你们俩床都上过了,还在乎一个形式?” “娘亲!”云熙怒了,却极力隐忍着,嘴边扯出浅浅的笑意,颇有些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熙,伯母说的是与她身份相匹配的话,你不能勉强她。”洛安伸手抚了抚云熙的胸口帮他顺气,一边不咸不淡道。 她言外之意就是,云幻之是禽兽,怎能勉强一个禽兽干人才能干的事呢? “麟儿,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撕了你那张嘴?”云幻之听出洛安的言外之意,也不恼怒,只是那双细长的眸突然迸射出阴狠的光芒,毒蛇般盯着洛安,伺机而动。 “伯母,人家很胆小的,现在小心肝都在怕怕地颤抖耶!”洛安故作害怕地往后缩了缩,实则直接软进了云熙怀里,拍了拍胸脯,胆怯望着云幻之的眸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她正好可以借此试试这个女人的实力,以后好趁着熙不在的时候,随时揍死她! 说不出为什么,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股黑暗的邪念侵吞着她的理智,恨不得立刻毁灭眼前这个女人。 将其每一寸肌肤都凌迟在她刀下,将其每一分骨肉支离,然后饮下其散发着鲜美气息的温热血液,虔诚致她最深处的灵魂! 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她就是控制不住,仿佛一种深入骨髓的意志控制着她,让她濒临燃烧的边缘。 “哼!”云幻之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我不敢?” 说罢,她就一丢手炉,一掀毯子,五指成爪向洛安攻去,暗沉的瞳中流露出狠辣。 这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弄死也好! 至于她儿子,大不了再重新给他找个女人。 洛安双目一凛,凭着本能直接伸手擒住云幻之成爪的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反转,借势一拉,另一手同样成爪袭向云幻之的脸,欲毁之。 云幻之哪会让洛安得逞?直接轻巧地一避,就躲过了她的袭击,手上一扭,挣脱开洛安的桎梏,继续以刁钻的角度袭向洛安命门,完全以夺命为目的。 洛安怕误伤云熙,索性站起身,与云幻之对打了起来,瞳孔渐渐泛出赤红的色泽,显得妖冶鬼魅。 在场的云熙和向彤都被这一突变惊到,尤其向彤,由始至终低眉顺目着未看向洛安的他此时抬眸一见她的容颜,猛地瞪大了眸子,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 像,真的好像,跟他心底的那个女子好像,却不全然…… 而云熙连忙站起身阻止两人,奈何正在对打的两个女子都是他不敢伤的主,所以他挤在中间很是为难,根本不敢下重手,只能钻空子化解双方的掌力,结果反自己同时硬生生地受了双方的掌力,嘴角流出一缕猩红的血色。 洛安见了,连忙停手,伸手抱住云熙,用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一边焦急地问,“熙,你没事吧?” “没事。”云熙缓了缓神,才祈求地看向洛安,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兮儿,算我求你。” 洛安眸光微闪,瞳中的赤红渐渐退却,恢复正常,怔了片刻,她突然噗嗤一笑,“熙,我跟伯母闹着玩的,她是你娘亲,也就是我将来的婆婆,我怎会乱来呢?” 说着,她笑眯眯地看向已经缩回榻上重新裹着毛毯抱着手炉恢复一身慵懒的云幻之,“伯母你说是不是?我可是熙的女人,也就是你未来可爱的儿媳妇,你怎会跟我来真的呢?” 她现在的心理其实很矛盾,迫切地想弄死这个怎么看怎么该死的女人,但这个女人偏偏是她家熙的娘亲,她动了其,熙难免会难过,对她失望,所以她决定先放一放,以后再找机会。 正如熙所说,这个女人年纪在那,总有一天会早她们一步踏入棺材,那到时,她一定拿其尸体喂狗吃! “是啊,我怎敢伤你?把你弄死了,我儿子不得守活寡?”云幻之苍白的病态面容上流露出玩味,艳红的唇勾起凉簿的笑意,仿佛小丑之唇,那弯起的弧度携着浓浓的邪恶之意,诱惑致命。 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明明已经失忆,刚才与自己对打的时候竟流露出了杀心,可见,她对自己该有多恨呐!估计那恨意已经蔓延到骨子里了。 不过,被人恨的感觉怎么那么好呢?她很享受这场恨的盛宴。 “怎么样?熙,这下你放心了吧?”洛安得意地看向云熙,心里已经生出歉意。 熙,对不起。 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那种藏在灵魂深处的恨意令她惶恐,也令她兴奋,好像终于寻到自己还活着的意义,燃尽生命都想完成那份刻在她骨里的使命。 她不知自己是受了这具本不属于她的身体影响,还是她自己遗失了什么,但,有一点她很确信—— 她发自内心地杀了云幻之,然后将其碎尸万段! 想想,她都感觉浑身细胞都在兴奋地跳动,充满了力量,支撑着她这份荒唐的弑杀之心。 “嗯。”云熙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想在她眸中看出点什么,却只能徒劳。 叹了口气,他就拉着女子坐回原来的位置,看向云幻之,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语气淡然,貌似镇定,“娘亲,关于我跟兮儿之间的成亲仪式,我想选一个最近的吉日举办。” 此时的场面显得诡异,屋内四人依旧原来的姿态谈着话,较之刚才,气氛甚至缓和了许多,只是周围却一片狼藉,全是刚才洛安和云幻之打斗下产生的“杰作”。 隐在暗处的逆寒逆冷心里皆一阵郁闷,刚才见少夫人对庄主动手,她们本来想出来制止的,庄主却突然向她们打了一个手势,阻止了她们。 于是,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打斗。 见屋内的珍品被波及,她们感觉到了淡淡的忧伤。 不是心疼那些珍品,而是心疼她们这个月的俸禄。 庄主是个极吝啬的主,自十几年前那次被陛下清查家产交上巨额税款后,庄主这毛病是变本加厉,所以这些珍品毁了,庄主会直接把这笔账算到她们这些手下的头上,十分变态。 从云幻之寝室出来的时候,洛安脸色就一直不是很好,眸光暗沉如夜,似乎在心底酝酿着什么。 一路上,云熙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洛安的脸色,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兮儿,怎么了?” “熙,我再问一遍,我跟你娘亲之前确定不认识?”洛安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目光认真地看向云熙,语气郑重。 云熙平静地望着洛安,笑说,“怎会认识?兮儿你之前一直在凤都,而我娘亲之前一直在醉云山庄,你们俩怎会碰面?又谈何认识?” 兮儿,对不起。 “是嘛?”洛安扯出笑意,却显得勉强,牵着男子的手继续往前走去,目光悠远地看着前方,语气很平静:“但愿你没有骗我,不然,我可能会恨上你。” 云熙眸光微闪,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苦涩,干涩应道:“兮儿,若真有那一天,我也没有遗憾了,因为我们已经爱过。” 洛安释然一笑,状似感慨,“不会有那一天,我们既然真心相爱着,便会一直相爱下去,永远不会变。” 三日后,是洛安和云熙的成亲之日。 洛安一袭凤冠霞帔,衬得身姿妖娆玲珑,面上略施粉黛,额上贴着一朵莲花形状的花钿,双眸眼角处以朱色绘着点点花影,显得张扬魅惑。 云熙身穿一袭绛红的黑边金绣锦袍,衣摆处绣着竹叶的镂空花纹,显得雅致,腰系金丝滚边玉带,衬出腰肢纤细,身姿颀长挺拔,头上蒙着红盖头,遮了他的倾世容颜。 两人各执中间结着团花的红色绸带两端,缓缓走入喜堂,在礼官的提醒下郑重地进行三拜。 礼成,入洞房。 由于来参加喜宴的都是山庄上的内部人员,无需刻意招呼,所以,洛安和云熙是同时入的洞房。 被布置得喜庆的房内,洛安在喜公的指示下挑开云熙头上的红盖头,接着与他交臂一同饮下合卺酒。 最终,在喜公的见证下,洛安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圣果上,融了血的圣果则由云熙服下。 “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女。”喜公一边说,一边往面对面盘腿坐在床上的两人身上撒了些花生果米。 说罢,他就领着一众小厮退出了房间,顺道关合房门。 洛安见人离开,就立马想摘头上的凤冠,一边抱怨,“这玩意真重,我感觉自己脖子都要被它压弯了。” 云熙宠溺一笑,连忙凑上去帮忙,凤冠取下后,见女子一头柔顺的青丝滑下,披散开来,更添了一股难言的魅惑,他顿觉得口干舌燥,主动搂上女子,吻了吻她的发,才开始索欢,声音微沙,性感得不像话,“兮儿,我们开始吧。” “就等你这句!”洛安一把勾住男子的脖子,眸光欢喜地望着他,“熙,你真美。” 此时的熙一身红火的长衫,融了他清冷的气质,显得矛盾禁忌,两种极端冲撞出了一种极致美感,像罂粟,明明致命,却能让世人甘愿中它的毒,为它醉生梦死,弃世舍命。 “兮儿也美。”云熙眸光渐渐痴迷,主动吻上洛安娇艳欲滴的红唇,温柔缱绻,宛若一缕丝,环绕纠缠间,令人再无法逃开它设下的陷阱。 洛安热情地回应着,不一会,她就在男子的谦让中找回主动权,一边吻,一边带领着他往绣着红鸾的被褥间倒去。 立时,一室旖旎,偶尔传出男女交织着的暧昧喘息声,令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这夜,很漫长…… 洛安与云熙举办完成亲仪式,在山庄里住了两日,就双双返回凤都。 临走,为两人送行的黎歆分别送了两人一个荷包,是他亲手做的,可成对,寄托着他对两位新人的祝福,洛安和云熙都收好了,怀着一颗感恩之心。 至于云幻之,她自然没有出来,也没送什么,除了成亲仪式上,她出面当过一次高堂,其他的,基本无甚表示,两人也都不在意,因为她们压根没想过她会对她们主动示好。 回凤都后,云熙复职,并且摘了面纱,引得朝堂上的一众官员以及星象阁内的人目瞪口呆,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惊艳和痴迷。 当今圣上凤炽天见后,则大怒,质问云熙当初为何骗她,云熙坦然回答,说出他曾服过辨情毁了容颜的实情,并坦白成亲后行过房,容颜恢复后,他才敢以真容示人的真实想法。 如此,圣怒才渐渐平息,不再追究。 从此,当朝太史令大人是个貌美如仙的男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不少人甚至以云熙为梦中情人,欲倾所有,只为一睹佳人芳容,此生也算无憾了。 另一边,洛安回凤都后,继续在萃缘轩当幕后掌柜。 见自己的创意被研制出来后在市面上反响极好,她索性借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新颖创意着手创办起属于自己的银饰品牌,分别取了她和云熙名中的两字,唤“云尘”。 此事得到了云熙的全力支持,她感动之余,也更加努力,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尽数投注到了这番事业中。 之后的日子里,夫妻俩过得很平静安逸。 两人均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却不想,两个月后,这场美好的梦境竟然因为一次偶遇而彻底支离破碎。 这日,洛安如往常一般去萃缘轩照看铺子。 由于她创办的银饰品牌“云尘”已经在凤都小有名气,因此每天慕名前来萃缘轩购买银饰的顾客不少。有时,人手难免不够。 而每遇到这种情况,洛安这个幕后掌柜一般都会亲自出马招揽客人。 ------题外话------ 咳咳,恢复记忆的前兆已经粗来,下章具体写到,这个梗过后,剧情会全面加快!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她回来了 她不再易容,只蒙了一层白色面纱,遮了大半张脸,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 可单凭这一双魅惑风情的桃花眸,就能看出她掩在面纱后的容颜是何等倾城绝色,因此,如今她出来招揽生意的时候不会再出现顾客刻意避她躲她的情况。 对外界而言,她已经失踪三个月,几股曾经如火如荼搜寻着她的势力渐渐平息下来,改为暗中探访。 阿幺也渐渐放松警惕,不再时时刻刻都跟随洛安身边,就像今日,她索性不跟了,只交代洛安千万别将真容暴露出来,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洛安是个怕麻烦的主,自然听她的,只要出门,就一定会戴面纱。 这日,萃缘轩的生意依旧很火爆。 已至冬日,外面气温很低,近零下,但新年将至,人们都想为自己的家人备一份别致的新年礼物,便纷纷出门,在各大商铺流连,顺便采办年货。 而银饰具备耐久个性化的特点,便成了人们的礼物首选,再加上萃缘轩最近推上市面的几款银饰都十分新颖独特,口碑极好,因此萃缘轩的生意想不火爆都难。 因着前世做过城主的关系,洛安很擅长交际。 所以,只要她出马,几乎没有顾客与舌灿莲花的她交涉后不主动掏腰包买她铺内的银饰的。 萃缘轩明面上的掌柜路冉佳早将洛安奉为神祗,洛安让她往西,她绝不敢往东,让她站着,她绝不敢坐着,因此见洛安出来招揽顾客,她绝不会上前碍其手脚,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斗笠小腹微隆的男子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走进了萃缘轩,即使怀着孕,身姿依旧纤细羸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他身穿一袭浅蓝的锦缎长衫,云锦制成,干净素雅,外罩一件月白裘皮小袄,一看便知其家里条件十分优越。 而这个男子正是叶逸辰,他此次上门,只是想给他腹内的孩子亲自买一个长命锁,以佑她出生后,在没有娘亲的庇护下也能平安长大。 他出门前已经提前打听过,结果就打听到这家萃缘轩,消息称这家铺子卖的银饰很不错,不仅做工好,款式也好,既新颖又好看,于是他就慕名前来了。 “公子,这家铺子生意挺不错,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叶逸辰身边的祈乐好奇地打量着萃缘轩内的环境,颇满意,显然不知这家萃缘轩就是云熙手下的产业。 他虽是云熙的手下,但并未完全得云熙的信任,所以云熙并没有将醉云山庄的内部事务告诉他。他自然不知洛安就在这家铺子里当掌柜,否则无论如何,他都会阻止叶逸辰来这里。 这段时间,他一有空都会去云水居寻洛安,但十次去,起码有八次是扑了空的,令他无比郁闷。 问云水居里的小厮殿下在哪,奈何那些小厮都是哑巴,他根本无法与他们沟通,只知道殿下出门办事去了。 另外两次,他的确碰见殿下了,但根本没机会与她单独相处,因为每次主子都在场。 主子的真容他已经见过,只觉得自行惭愧,因此他很清楚,主子在场的时候,他肯定无法引起殿下注意。 而事实的确如此,她虽见到他了,但视线从不会在他身上停留太长时间,而是会立马转向他的主子,满满爱恋,而对他,虽友善,但总带着点疏离和客套,与失忆前相比,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并未有多大的突破,令他不免心灰意冷。 但,他不悔! 因为,他又寻到了一个可以得到她的契机。 三个月前,就有人偷偷找上他,向他承诺,只要他做到她的要求,他便能得到殿下的侧夫之位,他不知道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但他莫名地相信她一定会说话算话,所以,他接受了她的承诺,开始在暗中为她办事。 不过,若殿下未失忆,就算那人许了他侧夫之位,殿下也不可能任由那人摆布,让事情顺利进行,而殿下失忆后,便是任人宰割的羊羔,那人自然有能耐让殿下娶他为侧夫,所以,殿下的这份失忆很有必要。 ……而他,只能对不起公子了。 “嗯。”回到当前,叶逸辰听得祈乐的话,虚弱地应了一声,就在祈乐的搀扶往铺内缓缓行去。 路冉佳看到叶逸辰,连忙迎了上来,见他身上的装束贵气逼人,便知来了个有钱的主,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着他,“这位贵客,请问您光临萃缘轩想买什么样的银饰?” “我想买个孩子戴的长命锁。”叶逸辰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自己微凸的小腹,想起腹内孩子的娘亲至今不见踪影,心里就一阵酸涩,难受得厉害。 路冉佳这才注意到叶逸辰怀着身孕,更是殷切小心,连忙将他往萃缘轩的内铺迎,“贵客这边请,我们铺内长命锁有不少款式,您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叶逸辰有礼地微微点头致意,就往内铺行去。 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地紧张雀跃了起来,好像他曾经遗失的珍宝即将回到他身边,一股难言的兴奋呼之欲出,却偏偏欠了火候,不上不下,令他颓败无力。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视线落到一抹纤细的女子身上之时,他怔住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重现,真实却又梦幻,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个女子,是她吗? “公子,你怎么了?”祈乐见叶逸辰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便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结果这一望,他差点惊掉下巴,一阵心虚,想拽着叶逸辰离开,“公子,我感觉这个铺内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干脆去别家看看吧。” 却不想,叶逸辰压根不理他,像入魔一般,视线定格在那抹倩影身上,再无法离开,唇微启,欲唤他心底那个女子的名字,却感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觉得快窒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路冉佳在心底不爽地白了祈乐一眼,面上笑哈哈,见叶逸辰一直盯着洛安,就觉得自家少夫人魅力就是大,就连已经成亲怀孕的良家妇男都难逃她魔爪。 这样想着,她就觉得事情好办了,连忙向叶逸辰介绍,“贵客,那位是我们少夫人,也是这家铺子的掌柜,您可是要她过来给您介绍铺内的银饰?” 似乎是心有灵犀在作祟,就在这时,洛安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便转过身看向视线的源头,结果这一看,她也怔住了,心口像突然被匕首划了一刀,痛楚蔓延,她的四肢渐渐麻木僵硬。 什么是一眼万年?说的就是她此时这种感觉。 心底似乎有什么在冲破禁锢,迫切地,从她灵魂深处破土而出,将她的血肉撕咬吞噬。 难言的心颤,仿佛狂风暴雨中挂在枝头即将凋零的一片落叶,瑟瑟发抖着,无助,绝望,冰冷。 浑身的力量被抽离,她恨不得软如泥,直接扑倒在眼前这个蓝衣男子脚下,抛洒出一腔热血,以表达她对他的一种强烈得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感。 祈乐见洛安看来,对叶逸辰交代了一句,“公子,我去上茅厕。”就匆匆逃离了,心里溢出浓浓的慌乱和不安。 叶逸辰只当未闻,艰难地迈开步子,直直向洛安走去。 这一瞬,仿佛时间都静止了,现场只有他跟她两人,她们眼中只有对方,占了全部,再无其他。 走至洛安面前的时候,他一把扯了头上的斗笠,扔在脚边,眸中已经盈满泪,却倔强地一滴未落,直直望进女子的双眼,问道:“洛安,你还认得我么?” 洛安蹙起了眉,压抑住心头的颤抖,坦然地望着男子含泪的双眼,简短地反问,“你是谁?” 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为何看见他的时候,她会心痛? 难道是这个原主曾经惹下的桃花债? 听得洛安这一句,叶逸辰本就惨白的面色更白了几分,透出死气,眼眶终于承载不住泪的重量,任由几滴滚烫落下,落在冰冷的地上,无声。 他眸中流露出浓浓的不敢置信和绝望苍凉,颤着苍白的唇,再次确认,“你竟然不认识我?” 洛安眉间蹙得更紧了,心底莫名地心慌,再次问,“你到底是谁?” 叶逸辰突然癫狂起来,不顾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一把拽住洛安的手臂,赤红着双眼望着她,嘶吼出声,像小兽的呜咽声,说不出的无助绝望,用最后的一点生命力抗争,“洛安,你怎会不认识我?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郎,你怎会不认识我?你好好看看我,我到底是谁?你给我仔细看看清楚! 我腹内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能说走就走?难道在你心里,我叶逸辰不过是一个你用来消遣的玩物?我求求你,看看我,快看看我!” 趁洛安不注意,他一把拽了她脸上的面纱,看见她的真容,他一点不惊讶,面上反流露出几分自嘲和受伤,双手捧住她的脸颊,通红的双眸依旧逼视着她的眼,语气颤抖,“洛安,我再问你一次,你还认得我么?” 洛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容颜,眸中变幻着万千种情绪,一时不知该怎么答。 就在这时,铺内的两个伙计接收到路冉佳的眼色后连忙上前强行分开叶逸辰和洛安。 “放开我!快放开我!”叶逸辰想反抗,却被两个伙计紧紧桎梏住,动弹不得,最终他只能看向洛安,眸中溢出悲凉,嗤笑出声,“洛安,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么?三个月不见,你果然让我长见识了!” 路冉佳眸光微闪,心知今天摊上大事了,连忙对那两个伙计一摆手,吩咐道:“把这个闹事者带出去!” 两个伙计点点头,就硬拖着叶逸辰离开了现场,留下一连串男子癫狂绝望的笑声。 路冉佳连忙蹭到洛安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少夫人,您没事吧?” 若她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男子应该就是少夫人被主子掳回来失忆前新娶的夫郎逸辰公子,少夫人见到他,不会想起了什么吧? 完了! 要真是因为自己的疏漏让少夫人恢复了记忆,自己不得被主子扒层皮下来? “我没事。”洛安沉着脸色,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刚才叶逸辰扔在地上的斗笠上,怔了怔,忽然,她弯腰将其捡起,递给路冉佳,“将斗笠还给他。” 说罢,她就转身进了暗格,完全忘了她戴在面上的面纱已经被拽落的事。 路冉佳见周围的顾客还都看着这边,显然还在惊讶中没回过神来,她连忙赔笑脸,“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处理不周扰了大家的兴致,为向大家赔礼道歉,我宣布,今日凡在萃缘轩消费的一律打八折,过时不候。” 她话音刚落,铺内立时响起一片叫好声,一众顾客压下心头的震惊和疑惑,继续在铺内挑选银饰。 路冉佳看了眼手里的斗笠,只觉得它像块烫手山芋,烦躁地叹了口气,就连忙走出铺子,欲去还斗笠。 却见那个身穿蓝衣的苍白男子已经晕倒,被一群侍卫七手八脚地抬上了附近一辆奢华的马车,不一会,那马车快速地驶离了她的视线。 她蹙了蹙眉,随手将斗笠丢进附近的杂物堆,回了铺子,却见已经重新蒙上面纱的洛安正从铺内走出。 她一惊,连忙迎了上去,“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 “路掌柜,我有些乏,今天想先回去休息了。”洛安对路冉佳交代了一句,就径自往前走去。 “少夫人慢走。”路冉佳对洛安的背影行了恭送礼,感觉没什么异常,就折身回了铺子。 为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将今日铺内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主子。 于是,她回了暗格,简略地写了封信,接着,她召来一只信鸽,将信件绑在鸽腿上,就将信鸽放飞了出去。 另一边,洛安行尸走肉般走在路上,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刚才的情景,心一阵阵地抽痛,仿佛遗失了一件她此生最珍贵的珍宝,她寻觅不到,只能在一片苍茫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至云水居的时候,她面上已经一片湿润。 “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守门的阿幺看到洛安这副悲伤的模样吓一跳,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洛安已经摘了面纱,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才说,“我没事,沙子吹眼睛里了。” “少夫人,睁眼说瞎话也得有个度,你这分明是在哭。”阿幺一语中的,仰头,眸光锐利地审视着洛安。 “让开,我想回去休息。”洛安坦然地回视着拦在她身前的阿幺。 “少夫人,你确定没事?”阿幺眯起了眼,依旧抱着手臂拦在洛安跟前,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确定。”洛安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答了一句,就直接使出轻功绕过阿幺飞进了府内。 阿幺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安离开的方向,眸底掠过一抹幽光。 忽然,她直奔自己的小书房,在纸上沉稳地落下“少夫人今日异常”七字,就召来信鸽,将此消息传给了远在宫中的云熙。 洛安一回房,就一把关上门,整个人背靠着门缓缓滑落,坐到地上,抱着膝盖,紧紧闭着眼,极力抑制着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 她脑海里,像被打开了阀门,一段段记忆正以惊人的速度喷涌而出,酸甜苦辣,尽数有之。 自从刚才见过那个身穿蓝衣的男子,她就一直感觉不对劲。 毫无疑问,她跟那个男子应是认识的,但她就是想不起他是谁,也想不起自己与他曾经究竟有何纠葛。 所以,她才想问男子,迫切地想知道他的名,他的身份,他的一切! 却不想,她的行为伤到了男子,从男子的神情就可看出,而且伤得不轻。 那一刻,见男子落泪,她真想直接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心疼得发颤,心底只有一个声音—— 自己宠他都来不及,怎能让他落泪? 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可想想,她又觉得理所当然,紧接着,她又被自己这份觉得理所当然的想法吓一跳。 于是自刚才,她的情绪便一直在跌宕起伏中行进,但下意识地,她竟不想在面上表现出来,所以,她便一直极力伪装着自己,直到此时—— 她伪装不下去了! 那些记忆洪水般席卷着她的理智,令她疯狂,濒临崩溃的边缘。 原来,这具身体由始至终都是她自己的! 原来,在这个世间,她有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甚至,还有自己的孩子! 原来,她和熙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强抢来的! …… 过了许久,洛安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凝,走至梳妆台边,用帕子一点点地拭干了面上的湿润。 接着,她拿起桌上的画笔,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起来。 不一会,她就成了一个样貌普通的年轻男子,重新打理了一下头发,换上一身小厮的服装,她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厮。 走出房间,她就低着脑袋,一副谦卑的模样,根本没人怀疑她。 想了想,她眼珠子一转,闪进云熙的书房,将云熙曾经为她画的丹青全部收进怀里。 接着,她走至桌前,提笔,直接在桌上平铺着的宣纸上落下一字。 将笔一扔,她冷笑一声,就出了书房,一路畅通无助地来到了云水居的后门,一只脚刚踏出门槛,身后就传来一声娇喝,“站住!”她连忙转过身,眼睛盯着脚尖,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气息。 她能感知到,这个阿幺的武功修为与她的不相上下,所以,面对此女之时,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你难道不知府内小厮不能擅自出府的规定?”阿幺眯眼审视着眼前低眉顺目的小厮,手上抱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声音稚嫩,怎么看怎么怪异。 洛安摇了摇头,心里正琢磨着怎么骗过这个体内住着苍老灵魂的小屁孩。 想到一个点子,她索性噗通一声跪到阿幺跟前,拼命对她磕头,一副哭丧相,想表达些什么,却只能从喉中发出“啊”这个单音字节。 看来她得加紧练功了,目标就是超过眼前这个“小屁孩”! “搞什么鬼?”阿幺被洛安这凄惨的仗势惊到,连忙往后一躲,很是嫌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要是会写字,干脆写出来吧。” 洛安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出,“家中母亲重病,想回去探望照顾,求阿幺大人成全。” 阿幺摸着下巴皱眉思索了一下,觉得合情合理,就点点脑袋,对洛安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明天早点回来就行。” 洛安感激涕零,对阿幺郑重其事地磕了几个响头,就站起身,转身匆匆奔出了门外。 跑到一处巷尾,她扶着墙,由衷地松了口气,就直起身,往麟王府的方向走去。 至麟王府,她看着眼前这座依旧气势恢宏却难掩萧条之意的府邸,眸中盈满了泪,心里一阵感慨。 她回来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欲敲门,她犹豫了,欲叩门的手停在空中,最终缩了回去,显得怯懦。 蹙眉想了想,她索性来到麟王府后门,深呼吸一口气,才抬手叩了叩门。 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走出一个持刀的侍卫,打量了一下此时依旧一副小厮打扮的洛安,就直接问,语气冷冷的,“你敲麟王府的后门做什么?” “把府上的申管家叫来。”洛安负手而立,声音微沉地吩咐了一句,普通的布衣和平凡的皮相都难掩她一身逼人的贵气以及威严的气势。 “你叫我府上的申管家过来做什么?”侍卫见洛安理所当然地以一种命令的语气指使着她,心里一阵不爽。 “就凭本殿是这个府邸的主人,你可服?”洛安危险地眯起眼,嘴角扯出森冷的笑意,声音婉转低沉,透着一股致命的气息。 “你是麟皇女殿下?”侍卫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洛安,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怀疑,“骗谁呢?你要是麟皇女殿下,我还是当今圣上呢!” “麻痹!”洛安直接一闪身,从侍卫手上的鞘中抽出大刀逼在她脖子上,眸中迸射出凌厉,冰冷地地瞪着她,强忍住想杀人的暴虐冲动,“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他妈的快去!”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侍卫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声应了,见洛安放开,她连忙一溜烟奔进府邸,后面追着洪水猛兽似的。 “贪生怕死的东西!”洛安不屑地冷哼,心里琢磨着这府内的侍卫是不是该换换水了。 不一会,申雪在那个侍卫的带领下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看到倚在墙边的洛安,她愣了愣,试探性地问出一句,“你说你是麟皇女殿下?” 她苍老了许多,本斑白的发如今更是白了一大片,眉眼间积压着这几个月沉淀下来的无尽沧桑。 洛安看到这模样的申雪,眸中流露出心疼和歉意,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话语间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既沉痛,又欣慰,“申管家,这三个月,辛苦你了。” 申雪眸光剧烈颤抖了起来,突然,她直接跪到洛安脚边,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像一个孩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老奴以为您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您怎么忍心……” “对不起,申管家。”洛安心里一阵酸楚,也难受得想落泪。 刚才那个侍卫一见这个场景,被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题外话------ 终于恢复记忆了……接下来该收哪个男主捏? 第三百章 取出死胎 刚才那个侍卫一见这个场景,被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消化掉眼前这个她刚才得罪过的小厮就是麟皇女殿下的事实后,她脸色立时变得惨白,慌乱之余,连忙跪到洛安脚边,拼命磕头求饶,“殿下,小的眼拙,才没看出是您,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次吧,求求您……” 失踪了三个月的殿下竟然现身了! 洛安冷哼一声,只道:“申管家,本殿府上不养贪生怕死之徒。” 申雪眼珠子一转,便明了了其中缘由,点点头,“殿下放心,我待会就将她谴回去。” 那个侍卫面色立马变得灰败,瘫坐在地上,想起刚才的种种,只觉得无力反驳。 “申管家,随我进来吧,注意低调。”洛安不再搭理那个侍卫,留下一句,就一甩袖,径自往府内走去。 “是,殿下。”申雪眉头一皱,不解洛安为何低调,但洛安的命令不得不听,她只好应了,连忙跟上,满心疑惑。 两人行到一处无人的宅院,进了一间屋子,就开始闭门详谈。 “申管家,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都过得可好?”一进屋,洛安就站在黑暗中负手而立,背着光,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依旧能感觉她身上的肃杀之气,充满了无尽的压迫。 “殿下,这个答案您心里应该有数,无论您惹上的那些桃花债,还是我们这些忠于您的手下,都为您操碎了心,愁白了发。 还有陛下,自你失踪后,她身子每况愈下,曾卧病床上半月,下地后,身子也一直不爽。”申雪自嘲一笑,目光沉痛地望着眼前站在黑暗中的女子,“殿下,这三个月,您究竟去哪,做什么了?可以告诉老奴么?您可知道,您这样不辞而别,数月不见踪影,伤了我们多少人的心?” 站在黑暗中的女子身子一僵,沉默了良久,才叹出一句,“对不起。” 默了默,她才继续道,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其他情绪,“这三个月,我被水清浅劫持,失了忆,今日才想起一切,便回来了。” “什么?”躬身站在洛安跟前的申雪忍不住一惊,抬眸不敢置信地望向眼前负手而立的女子,颤抖着语气祈求道:“殿下,请您说得详细些,老奴愚钝,听不懂。” 她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竟然是水清浅劫持了殿下,那这样的话,那个水清浅未免太可怕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什么异常,两个月前,还向朝堂告假一个月,说是回老家成亲,除此之外,他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没做出其他什么荒唐的举措,可竟就是他,将殿下藏了三个月之久?! 可是,他劫持殿下做什么?还有殿下所谓的失忆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害殿下失的忆? “水清浅就是醉云山庄的少庄主云熙,而他之所以劫持我,是因为他想独占我。”黑暗中的洛安仿佛即将苏醒的野兽,暗沉的眸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声音微沉,透着危险的气息,“我与辰新婚当夜,他用辰和辰腹内的孩子威胁我,我不得不妥协,喝下他给我的药,从此我就失了此生所有的记忆,一醒来,成了一片空白,任他哄骗,娶了他,成了他的妻主。” 她叹息一声,含着无尽的悲凉,“不得不承认,这三个月,我受他照顾,过得很幸福,但我这份幸福,却建立在了大家的痛苦上。申管家,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她背着申雪蹲下身,捂嘴哽咽了起来,这是她这天第三次说“对不起”,但无论说多少遍,都无法将她内心的愧疚完全表达出来。 她对不起小刺猬,对不起他腹内的小宁乐,对不起瑞儿,对不起玉,对不起六月七月,对不起申雪申音,对不起娘亲,对不起所有爱她,关心她的人,真的对不起…… “殿下……”申雪看着女子脆弱无助的模样,眸中流露出心疼,欲上前安慰,却被女子一摆手制止了,“别过来!” 女子的话语间夹杂着倔强,却难掩内心的孤寂以及对自己的憎恶,颤抖着语调,低低呜咽,“我不需要安慰,这份痛苦,我该受着!” 申雪顿在原地,情之使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突然,她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对洛安郑重地磕了个响头,才直起身看向女子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着的单薄背影,“殿下,老奴也有错,当初您新婚之夜上,老奴若能部署得更周全些,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所以与其说是您的错,还不如将这份错误都推到老奴身上,老奴愿意受着。老奴宁愿自己痛苦,也见不得您这般自责。殿下,老奴求您,别再自责了,要怪就怪老奴吧,老奴就跪在你身后,任你惩罚!” 说罢,她又对洛安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地板上,浸满了她沉痛的泪。 殿下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申管家,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洛安听得申雪这番话,心里忍不住一痛,干涩出声,她依旧背着身,仿佛在惧怕着什么,微微敛着眉,掩了眸中无尽的苍凉。 “是啊,有何用?”申雪应道,嘴角扯出苦涩的笑意。 洛安索性掏出帕子拭了拭自己脸上的泪,平复下纷杂的情绪,才重新站起身,挺直腰板,负手,继续问:“申管家,最近朝中形势如何了?” 申雪听此问,面上流露出为难,也站起身,一抹眼泪,硬着头皮恭敬禀告,“陛下最近不知怎么了,身子一直不爽,性情也变得极为古怪,仿佛换了个人。 她最近竟然想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幸好朝中多数女官都站在您这边阵营,所以这份旨意便一直搁置着,未得通过。 但若您再不回来,朝中那些支持您的女官估计都会因为现实所迫默认轩皇女殿下被立为太女的旨意。” 说着说着,她面上忍不住一阵唏嘘,“还有,最近后宫也很不太平,前阵子陛下病重的时候,很多这段时间得陛下宠幸的侍君全都死于非命。 凶手花样层出不穷,有的中毒,有的悬梁,有的落水……其中一个名唤毓修的侍君死得最惨,可能因为这段时间他最得陛下宠,所以才会落得这般境地。 死亡现场,除了他,有另外十个女子,都是宫中的侍卫,全都赤身*的,下身沾满了秽物。 验尸官查出他是精尽人亡,而那十个侍卫死前都中了一种极烈性的春药,因服下太多,来不及缓解体内汹涌的气血,全部爆体而亡。” 她蹙起了眉,流露出几分严肃,“我派人暗中调查了一下,查出这些人的死全都出自一人之手,而此人就是云贵君。 但不知为何,这段时间陛下很宠他,已经形成专宠。陛下最近想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估计也是受他蛊惑,因此,就算了解幕后凶手就是他,我们也不敢擅自对他动手,只能观望。” 洛安嗤笑出声,透着不屑,“他终于动手了。”突然,她转身看向申雪,眸中泛着彻骨的寒意,冷凝出声,“申管家,若我娘亲真的将凤沐轩立为太女,你还会继续忠于我么?” 申雪眸光微闪,不知该如何答。 “呵!”洛安自嘲一笑,“果然。” “殿下,身为暗卫家族的家主,老奴不能负了凤氏皇室,但若老奴卸下这沉重的身份,老奴便只忠于你!”申雪连忙对洛安单膝下跪,目光坚定地望着她,郑重地宣誓。 其言外之意就是,若凤沐轩登上太女之位,她会卸下暗卫家族家主的职责,以个人名义忠于洛安。 “谢谢你,申管家。”洛安连忙伸手扶起申雪,由衷地感激。 “不好!叶主子出事了!”就在这时,申雪听见有暗哨用无音哨传消息告知她叶主子出事,她目光复杂地看了洛安一眼,提醒了一句,就径自往外走去。 洛安一怔,心脏骤缩,生出不好的预感,回神后,她连忙追上申雪,与其一同前往她的宅院。 一进宅院,就见六月七月姐妹俩,以及叶珍都一脸焦急地守在她屋内的外室,其他人都忙进忙出的,出来的小厮手上都端着一盆盆血水,刺痛了洛安的眼。 她不顾周围人惊愕的目光,疯子般冲进屋内,看都不看六月一行人,直直闯进了内室。 六月、七月和叶珍回神后,连忙欲进屋阻拦洛安,却被申雪拦住,“刚才那人是殿下,你们就别进去添乱了。” 此话落,三人都被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们跟我来隔壁屋吧。”申雪见三人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索性留下一句,就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三人看了眼内室的方向,就连忙跟上申雪。 她们知道申雪不会骗她们,所以她们更是急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屋内,因为放着火盆的关系,温暖如春。 叶逸辰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痛苦地蜷缩着身子,手上紧紧捧着微微突起的腹部,身下已经一片血海,将喜庆颜色的被褥染成了沉重的暗红色,屋内充斥着血腥味,浓烈张扬,似地狱的气息。 男子紧皱着苍白的小脸,额上冷汗淋漓,湿了鬓角的碎发,他在哭,却哭得不明显,眉间的那份忧伤仿佛渗透到了他灵魂深处,望之,忍不住为其心碎。 他咬着干裂的唇,压抑着齿间痛楚的呜咽声,细细碎碎的,隐约间,可听出他正在虚弱地唤,“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逸辰,你一定挺住,求求你一定挺住……” “叶主子,你不能睡,你快醒醒,快醒醒……” 床边,娄瑞儿和苏子淇都一脸担忧,他们正努力搓揉着叶逸辰四肢的穴位,想让他好受些。 只是,躺在床上的苍白男子已经陷入昏迷,置若罔闻,憔悴的脸上流露出发自心底的疲倦,仿佛一只四分五裂的瓷娃娃,一颗心已经布满疮痍,再无修复的可能。 洛安见此景,急红了眼,连忙冲到床边,一把执住叶逸辰的手腕,把了把他的脉,却摸不到喜脉。 她不信,反复仔细地摸了摸,依旧摸不到,她才认知到一个事实—— 孩子已经死了!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覆在面上的粉都无法掩去她脸上泛出的苍白绝望。 苏子淇本以为洛安是大夫,但见她一身小厮的打扮,却又不像麟王府上的,就很是怀疑,“你真是申管家请来的大夫?” 洛安只当未闻,双目怔怔地望着床上的叶逸辰,空洞了一般,浑身散发着悲凉的气息。 “你到底是谁?逸辰以及他腹内的孩子究竟怎样了?”娄瑞儿不解地望着洛安,心跳突然一窒,生出不好的预感。 “没了,孩子,已经没了。”洛安平静地诉出一句,却透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忽然,她跪倒床边,抱着床上昏迷状态中的男子嚎啕大哭起来,语无伦次,“对不起,辰,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们的孩子,没了,竟然没了,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我们的孩子……” 而在场的另外两个男子都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双目不敢置信地望着此时跪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心里都生出了一个认知—— 她回来了! 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心爱的女子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惊讶之余,本该高兴。 但这个女子一出现竟就宣布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和逸辰(叶主子)之间的孩子已经没了。 而她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虽他们知道,在这种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紧急情况下,自己不该对床上的男子生出嫉妒的情绪,但心底还是忍不住失落。 而这份失落还未持多久,就被悲伤吞噬了,为床上的那个男子,也为床边的女子,由衷地心酸难过,浑身的血液冻僵了一般,胸口憋闷得厉害,也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场。 就在这时,如巧和如烟将一个男大夫迎了进来,看见里面的场景,均忍不住一愣。 如烟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如巧听出不对劲,见娄瑞儿和苏子淇都不上前阻止洛安,他很郁闷,索性先问向苏子淇,“小淇,你们怎么让一个女人进来了?万一坏了叶主子的名声怎么办?而且,她这样趴在叶主子床边哭,影响了叶主子的情绪该如何是好?” “她是殿下。”苏子淇目光一直定格在洛安身上,想上前安慰她,却甚感无力。 “什么?”如巧惊叫出声,大嗓门在这狭小的内室显得尤为明显,溢出惊喜,“殿下!她,她是殿下?!殿下回来了!” 如烟也被惊到,瞪着一双惊讶的眼望向洛安的背影,喃喃地唤了一声,“殿下……” 那位男大夫没管那么多,见床上的男子面色灰白,下身全是血,便知大事不妙,出于职业道德,他连忙上前,欲对男子进行诊治,只是手才触上其手腕,就被洛安一把甩了出去。 已经哭花脸的洛安将床上的男子挡在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那个正在地上挣扎的男大夫,冰冷出声,整个室内的气压骤降,“你是谁?” 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变惊得不轻,那男大夫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膝盖,才胆怯地看向此时仿若地狱修罗的洛安,“我,我是来给他看病的。” 说着,他瞄了眼床上的男子,见其状态越来越差,他出于医者之心,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他失血过多,已经进入休克,若不及时进行诊治,恐会伤及性命。还有,他腹内的孩子恐已经保不住,需及时将死胎取出,否则,他会落下病根。” 洛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难过,忘记及时诊治叶逸辰了,心里顿自责得恨不得自己砍自己几刀,深呼吸几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才看向娄瑞儿一行人,请求道:“瑞儿,小淇,如巧,如烟,你们先出去吧。” 就在这时,又有一波小厮端了干净的热水进来,她连忙撸起袖子,将自己的手浸入其中一个盆内仔细地清洗了起来。 “安,你这是——”娄瑞儿察觉洛安想做什么,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都退了个干净,心里一阵阵的抽痛,止不住地为女子心疼。 安竟然想亲手取出逸辰腹内的死胎。 “都出去!别让我重复第三遍!”洛安态度强硬了起来,眸底溢满了沉痛。 娄瑞儿眸中落下了泪,被苏子淇拽了出去,如巧如烟走出去后还顺道合了门。 洛安洗完手,见那个男大夫仍坐在地上望着她发呆,她怒了,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把手洗干净,然后把你带来的工具都消毒一遍。” “哦哦。”那个男大夫心里堵着无数疑团,却不敢多问,傻傻地应了一声,就连忙走上前洗手,洗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不解地看向正在给床上的男子做穴位按摩的洛安,问道:“冒昧问一句,什么是消毒?” 洛安眉间蹙了蹙,直接取来蜡烛,将其点燃,就拿过男大夫的医箱,扒拉出里面的工具,开始对这些工具进行一一消毒,十分谨慎。 男大夫好奇地看着,见洛安消完毒,开始对床上的男子进行剖腹,动作专业熟练,他眸中溢出惊奇和赞赏,连忙走上前,在一旁帮衬着她。 一个时辰后,洛安终于从叶逸辰体内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死胎,将其放在一张油纸上,怔怔地看了会,干涩的眸中又盈满了泪。 这是她和他之间的孩子啊。 她的第一个孩子,竟然就这么没了。 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地滚落,迷蒙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娘亲,爹爹,快来追我呀,我在这里。”再次睁眼,她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躲在一棵树后,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望着她这边的方向。 她看了看身边,发现小刺猬就站在她旁边,一脸幸福的笑意,目光慈爱地望着那个孩子,唤道:“宁乐,你跑慢点,小心摔了。” “不会,我这么聪明可爱,怎会干出摔跤这种蠢事?”那个孩子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头上两只可爱的羊角辫随着她脑袋晃动的频率晃了晃,大红色的绸带垂在耳畔,与她粉扑扑的小脸蛋交相辉映,显得喜庆。 “倒是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慢呀?我都得停下等你们。”说罢,她就晃着两条小短腿继续往前跑去,一边回头对她们扮鬼脸,“娘亲,爹爹,你们快来追我呀,你们要是不追来,说明你们不爱我!” “宁乐,当心后面!”小刺猬眸中突然流露出恐惧,惊叫出声。 她望去,才发现那个孩子身后竟然有一处断崖,而那个孩子浑然不知,继续往后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意。 “宁乐,别往后退了!你快看看前面!”她急了,连忙加快脚上的步伐,欲追上那个孩子。 奈何那个孩子腿虽短,却十分灵活,不一会,她就退到了那陡峭的断崖边,对她和身边的小刺猬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娘亲,爹爹,我可能来得不是时候,该走了,以后我再回你们身边,好好爱你们。” 说罢,她身子就直接往后一倾,往后面摔去,面上一直带着笑意。 “不——”孩子,她的孩子,怎会来得不是时候?自己还没来得及将这个孩子抱入怀里好好宠爱,她怎能就这样离开自己身边了呢?孩子,娘亲求求你,快回来,娘亲和爹爹会好好爱你,会把你捧在手心宠着,求求你别走…… 但无论她如何声嘶力竭地唤,那个孩子依旧在往那黑暗冰冷的深渊中下沉,最终变成一滩猩红浑浊的血水,再无法回到她和小刺猬身边。 孩子,你一定很孤单吧,娘亲来陪你,可好? …… 另一边,皇宫,星象阁,太史令的办公室。 云熙已经收到路冉佳和阿幺先后发给他的消息,即使面上未流露出分毫,但他的心已经悬起,仿佛破了一道口子,正一点点撕裂、扩大,这几个月他与洛安之间的美好点滴在遗漏,心正在渐渐冰冷、空洞。 他想立刻回去查看情况,但这个想法才产生,他就怯懦了起来,下意识地想回避、退缩。 他还是想照常,将近用晚膳的时辰,他回去,可以看到她在家里等候着他的身影,正好赶上与她一起用晚膳,一起制造仅属于他和她之间的美梦。 兮儿,希望你在…… 至午时,照常,云熙去星象阁的餐房用膳,却发现怎么都提不起胃口,整个人都状态不佳。 索性,他对一众与他在同一餐房用膳的八个星宿官打了声招呼,就站起身,径自往外走去。 只是,才走至门口,他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直直往前栽去,幸好手上及时扶住了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 律芙见此,连忙冲了过来,欲搀扶云熙,却被他避开,她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就立马恢复了正常,出于下属对上司的关心,客套地询问道:“太史令大人,您没事吧?” 她之前本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能见着他的真容算是他对自己仅剩的一份特殊,却不想,这仅剩的一份特殊,她都没资格拥有。 如今,看见他真正的真容,她真的想开了,这样完美的男子,果然不是她能够肖想的。 她对这个男子的爱恋,从未变过,但只能永远埋在心里。 ------题外话------ 表示很迷惘,介个月到底能不能完结呢?要是每天能万更,偶觉得应该能了,不过做不到万更,嗷呜,好迷惘,反正就这样写着吧,当然,想完结的心理还是很迫切的,剧情有快有慢,不会省略太多,尽量详细描写。 第三百零一章 我怀孕了 她对这个男子的爱恋,从未变过,但只能永远埋在心里。 她不能让它生根发芽,因为注定结不出果实,就算生出芽来,她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扼杀,重新盖上土,继续埋着。 依他言,他嫁后,她便娶了夫。 对自家夫郎,她尽自己所能宠着、爱着。 他很贤惠,且已经怀上她的孩子,就算如今她对他依旧没有男女间的感情,但她相信时间长了,自己终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与他能培养出细水长流的感情来,从此,她便不用再为眼前这个男子感到悲苦。 屋内,几个女子也都关切地关注着云熙这边的动静,尤其锁妍儿,她远远地凝视着云熙,眸中隐隐痴恋,嗫嚅了一下嘴皮子,明明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未吐出,挫败地垂了眸,掩了其中溢出的酸楚。 “我没事。”云熙这边,男子冷淡地回了一句,就站直身继续款款地往前行去,那抹背影透着几分孤寂。 他没有回自己办公的地点,而是去了一趟宫内的太医院,步伐匆匆,掩在袖下的双手紧紧扣起,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从太医院出来的时候,他一向平静的眸中终于流露出其他情绪,很复杂,依旧令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回了一趟星象阁,对那八个星宿官交代了一句,他就提前离开,出宫,回云水居。 他想亲口将心里的好消息告诉她。 守门的阿幺看到云熙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天色,便更是惊奇地看向一脸平静的男子,询问道:“公子,你今日怎么提前回来了?” “她人呢?”云熙只当未闻阿幺的问题,径自问了一句,平淡的语调间透着一丝难掩的欣喜。 “少夫人?”阿幺嘴角抽抽,确认道,见男子微微点头,她连忙答,很是郁闷,“少夫人自刚才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内,一直未出来。” 见男子面色微僵,她眼睛一亮,对他挑了挑眉,“公子,你不会是跟少夫人闹矛盾了吧?若真是这样的话,你可得好好哄她。她可是被你掳回来的,万一被你气跑了,你岂不得不偿失?” “阿幺,今日你的话太多了。”云熙清冷的目光浅浅地拂着阿幺,不怒自威,无形中震慑着人浮躁的灵魂。 阿幺怕怕地缩了缩脖子,忽然,她灵活地一跃,退出五十米,一边对男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公子,与其在这里跟我耗,你还不如快点回去哄自家妻主,不然妻主跑了,你找谁哭去?!” 说罢,怕云熙上前用毒惩罚她,她连忙一蹬小腿,直接跳上了身后的屋顶,身手矫捷地在上面稳稳地翻了几个跟头,就彻底没了影,留下一连串得意的笑声。 云熙蹙了蹙眉,就往府内走去,只是每走一步,他都莫名地感觉似千斤重,内心惶惶不安,只希望这路能长点,再长点…… 走至自己宅院的时候,他感觉后背都冒出了冷汗,整颗心都悬在万丈的悬崖之上,那份不安,已经吞噬他的血液,遍布他的四肢百骸。 他远远地望了眼自己厢房紧闭的房门,由衷地怯懦,为给自己吃颗定心丸,他索性拉过一个小厮,确认道,话语间难得流露出几分急切,“她在吗?” “……”小厮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男子问的什么,连忙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房门,示意男子他所谓的她就在房内。 云熙松口气,就走上前打开了房门。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素雅,因此,只要站在门口就能对屋内的环境一目了然。 男子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脏猛然骤缩,传出尖锐的痛楚,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手上扶住门框,才艰难地站稳。 闭了闭眸,深呼吸一口气,他才重新看向候在宅院里的那几个小厮,眸中渐渐透出冷意,语调平静,却压抑着怒火,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一瞬蓄势待发,“她人呢?”依旧简短的三字,却耗去了他全身的力气。 几个小厮走上前,看了眼屋内,见无人,均错愕地瞪大了眼,白了脸色,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知所措。 “你们亲眼看见她进屋的?”云熙强忍住弑杀的冲动,耐着性子继续问。 几个小厮连忙肯定地点了点脑袋,很是一致。 “没看见她出来?”云熙蹙起了眉,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冷意。 几个小厮连忙摇头,其中一个小厮似乎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云熙打起了手势,告知其他刚才有看到一个小厮从房内走出,他以为那小厮是给少夫人办事的,就没太在意。 “就这些?”云熙只觉得心寒,眸中溢出沉重的荒凉。 另外一个小厮也想起什么,急切地“啊”了几声,见云熙看向他,就打起了手势,告知其他有看到一个小厮去过书房,才一会就出来了,他也没在意。 云熙双目一凛,连忙往自己的书房疾步行去,徒留那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跟上。 书房内,依旧无人,也无异常,男子走至桌边,才看到桌面平铺着的宣纸上赫然落着一个“败”字,字迹刚劲有力,笔触间透着几分刻骨的潇洒。 毫无疑问,是她写的。 这醒目的“败”字像一把利箭直直射穿了他的心脏,他脚上一软,无力地往后一摔,瘫坐在椅上,眸中无声地滚落下温热的泪,才一会,就变得冰凉,刺痛了他的面颊。 眸中仅剩的一丝光彩都黯淡了下来,仿佛衰败的花,凋零在枝头,显得凄凉。 他怔怔地望着那个字,脑海中一片空白,失了思考的能力,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无力充斥着他的意识,恨不得就此死去,死在她还未离开他身边的虚幻中。 良久,他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眸中溢出浓烈的悲凉,抬手,生疏又小心地抚了上去,嘴边微微扬起了弧度,却显得苍白,对着冰冷的空气虚虚地叹了一句,未有喜悦,只剩苦涩,“兮儿,我怀孕了。” 兮儿,我怀孕了,你却离开了,我该如何是好…… …… 夜至,夜色苍凉,气温比起白日,降了几分,走在外头的人们即使身上裹着厚实的棉衣,依旧忍不住瑟瑟发抖。 因此,一到晚上,人们都会选择窝在室内,若有条件在室内烤个火盆,那就更完美了,就算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 然,麟王府门外,却有两个人影驻足在这夜色中,一点不受这已经零下的气温影响,身上虽穿得厚实,但一点不显臃肿,体态修长笔直,像两颗挺拔的松柏,显得傲然。 其中一个手上持着长剑,未出鞘,一副武侠的模样,另一个面上戴着银制的面具,遮了大半张脸,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仅露出一双寒冷的星眸以及紧抿的薄唇。 那双眸,长得极好,眼角笔直地上扬,透着一股迫人的凌厉之势,他浑身都萦绕着一股浓厚的煞气,比周围的空气都冷上三分。 而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男子正是江湖人听了都会闻风丧胆的重楼楼主江恨离,他的嗜杀之名人们已经耳熟能详。 凡见过他真容者,杀! 凡近他身边三寸者,杀! 凡触了他底线者,依旧杀! 至于他的底线究竟是什么,看他心情,全凭他一念之间。 总之,这个男子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者,也是一个魔鬼,他像不知疲倦的机器,肆意收割着生命,谁若挡了他,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彻底毁灭,让其永远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此时,这个魔鬼般的男子难得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双目哀伤地看着眼前麟王府气势恢宏的大门,这份哀,显得异常沉重,千钧压顶般,令人窒息,眉间微蹙,透着纷乱纠结,仿若一团乱麻,减不清理还乱。 他身边持剑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性地建议了一句,“楼主,您要是想见宫主,干脆进去吧。” 江恨离无奈地叹了口气,眸中的悲只增不减,启口,嗓音低沉魔魅,仿若俯视着众生的神祗,高贵不可侵犯,透着果敢的杀伐之势,“殇,你不懂。” “楼主,我真搞不懂您了,您明明喜欢宫主,宫主也喜欢您,而且她……”绝殇倏地顿住,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江恨离的脸色,见他面上并未因为她的话而流露出怒意,才敢继续说,“而且她不嫌弃您,您当初为何不接受她呢?”声音越说越轻,生怕一不小心触了男子的底线,结果自己小命不保。 “她不嫌弃,但,本尊嫌弃。”江恨离目光悠远地看着前方,话语间溢出惆怅,“本尊从没有资格与她并肩。” “难道楼主想孤老一生?”绝殇真服身边的男子了,幸福明明唾手可得,但他偏偏因为可笑的自卑将其推离,现在好了,宫主另有新欢,而他呢?现在竟然连见宫主的勇气都没有。 真傻! 真作! 真别扭! “未尝不可。”江恨离垂了眼帘,掩了眸中划过的一瞬落寞。 绝殇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面上依旧恭敬,“难道楼主想在这里站一夜?” 真想将身边这个男子直接敲晕,然后将其扒光送宫主床上得了,不过,她也只能想想,不敢付诸行动,谁让她打不过他呢? “未尝不可。”江恨离依旧言简意赅的一句。 绝殇依旧在心里翻了大白眼,无限忧伤,她今晚上本想与自己情郎幽会的,结果跟着楼主干站在这里吹冷风,真特么的蛋疼! “楼主,还是进去看看吧,老站在外面,您不能亲眼确认宫主已经无碍,而宫主也不能感受到您对她的关切之意,这也不是事儿是不是?”绝殇苦口婆心地劝着,巴不得江恨离快进去看一看宫主,那她就一身轻,可以去私会她那情郎了! 江恨离垂了垂眸,最终吐出四字,很是理所当然,但从他口中吐出,却显得异常违和,“本尊不敢。” 绝殇想吐血,只能做好守在这里吹一夜冷风的心理准备,忽然,听身边男子对她吩咐了一句,“殇,你潜进去看看吧。”她兴奋得差点哭出来,面上一本正经地对男子应了声,“是,楼主。”就转身,纵身一跃,翻过高墙,轻松地潜进了麟王府。 她与绝情、绝妖、绝梦乃重楼的四大护法,身手自然不凡,再身上穿着夜行衣,有夜色的掩护,更是得心应手。 矫健的身姿穿梭在麟王府的屋顶间,隐在各处的暗哨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再看时,哪还能看到她的踪影? 因此,不一会,她就打探到消息,出了麟王府,站到江恨离跟前,欲禀告,却难以开口,面上流露出沉重。 “何事?”江恨离蹙起了眉,语调冰冷,无一丝一毫的情绪。 “楼主,事情有点棘手,您听了,千万别冲动。”绝殇想起自己打探到的,就忍不住心酸。 没想到宫主命运依旧多舛。 “说!”江恨离眉间蹙得更紧了,冷厉的气势尽数汇到一字之上,足以冰冻三尺。 “宫主的夫郎逸辰公子腹内还未来得及未出世的孩子竟然莫名其妙地死了,今日,宫主亲手取出那死胎,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未醒。”绝殇察觉江恨离濒临发怒的边缘,身子抖了抖,连忙一口气说完。 这种彪悍的男子,这世间估计只有宫主那般彪悍的女子才能驾驭得住! 江恨离听完后,怔了怔,随即转眸心疼地看向身前的府邸,仿佛已经穿透层层高墙看到了那个一直住在他心里的女子身影,喃喃地唤了一声,饱含柔情,“洛儿……” 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楼主,宫主都这样了,您还打算坐视不管么?”绝殇拼命怂恿,她就不信了,这个明明深爱着宫主的男子会眼睁睁地看着宫主受苦? “可本尊能做甚?”江恨离感觉很无力,因为,他真的不知自己现在究竟还能站在什么立场去关心她。 “楼主您当然得进去安慰宫主啊。”绝殇比当事人还着急,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觉得吧,若可以,楼主还可以趁此机会与宫主破镜重圆,宫主刚失一个孩子,他应该给宫主补生一个。 不过,为毛她完全想象不出楼主大着肚子的模样? 想想都觉得好惊悚! “本尊还有资格么?”从来所向披靡的江恨离此时面对男女间的情事时,也变得怯懦了起来,优柔寡断得厉害,一点不像他平时的做事风格。 “怎么没有资格?楼主您可是宫主的青梅竹马,更是宫主的同盟、战友、加心上人,难道这么多重要的身份还不够您有立场进去关心一下宫主?”绝殇真想用手上的剑劈开江恨离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是屎吗? 是吗? 是吗?! “的确。”江恨离感觉绝殇说得有理,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就走上前,欲敲门,只是才抬手,他就顿住了,立马缩了回去。 清冷的月辉拂着男子冰冷的面具,为面具镀上了一层凄清,依稀可见男子寒眸中尽是挣扎,良久,他叹了口气,就转身,道了一句,“走吧。”径自往前走去。 无论他现在还有没有资格关心她,现在都已经轮不到他,因为她身边已经有许多其他男子。 他进去,只会引来猜忌和防备的目光,显得难堪,而他承不住,他怕自己会压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绝殇看着男子一系列的动作看得一愣一愣的,见男子走远,她才回过神,连忙跟上,心里一阵无语。 哎! 楼主与宫主,恐怕还有一段很长的坎坷情路要走…… 麟王府内,已经乱成一锅粥。 对府内的下人而言,今日真是多事的一日。 今日上午,叶主子想给他腹内的小主子买一个平安锁,结果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了。 而这段时间,因为麟皇女殿下失踪的事情,他情绪就一直不好,连带怀着孕的身子也一直不爽,但不至于到昏迷的地步,所以,今日在外面他一定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这般。 本来请过大夫,给他开了安胎药,他服下后本布满痛苦的脸终于平静下来,一直睡着。 可才不过一个时辰,他竟然又痛苦了起来,下身甚至渗出了血,吓坏了所有人,刚才无需近身检查,所以申管家请的女大夫,而这次明显需要近身检查,为维护他的名节,自然得请男大夫过来对其诊治才显得妥当。 但男大夫很稀有,屈指可数,哪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于是,申管家就派人在凤都搜罗了起来。 然,就在那段时间,他们的麟皇女殿下竟然突然回来了,毫无征兆,也不知什么时候、怎么进的麟王府,反正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她竟然跟申管家派人抓来的男大夫一起取了叶主子腹内已死的胎儿,随后,她就晕了过去。 据她宅院的下人说,她当时被抬出来的时候,叶主子的肚子还是开着的,后来由那位男大夫缝好,而她浑身都沾满了血,都是叶主子的,总之,模样十分凄惨,估计受的打击实在太大,所以到现在都未醒。 然,她虽在重度昏迷中,却一直在说梦话,念叨着要去陪那个孩子,显然是入了梦靥。 他们这里有一风俗,就是人一入梦靥,绝对不能擅自唤醒她,得让她自己醒来,否则,这个梦靥会跟随她一辈子。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任殿下躺着,娄公子和小淇轮流照顾着她,已经将她打理干净。 另一边,叶主子状态也十分不好,他好像能感觉到腹内的孩子已经被取走,即使在昏迷中,也一直在流泪,枕头换了一个又一个,因为都被他的泪浸湿了。 说起这个男子,他们都忍不住为之感到心疼。 这段时间,他真被折腾得够呛,才嫁给殿下,却在新婚当夜被人劫持,好容易回来了,殿下却失了踪影,只留封信,说出去游历了。 但申管家,六主子,七主子,还有右相大人都说了,那不像殿下的做事风格,所以,殿下凶多吉少。 于是,朝廷开始大张旗鼓地找人,但找了几个月,都未寻到殿下的一点踪迹。 所有人都不好受,其中叶主子最甚。 他腹内还怀着孩子,而且已嫁给殿下为侧夫,上了皇室的玉牃,若殿下真的没了,他这辈子算是毁了,到死都只能为殿下守活寡,独自抚养殿下的孩子。 若那孩子是女娃,有封官加爵的机会,他以后靠着女儿能沾沾光。 若那孩子是男娃,就彻底无望了,因为皇室的男子一般都会沦为政治上的工具。 以后,若轩皇女殿下得了势,当上了皇帝,指不定会将那孩子派去别国和亲,叶主子这个做爹爹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儿子远嫁他乡,再无其他盼头。 有些扯远了,总之,这段时间,叶主子是最凄苦的主。 如今好容易殿下回来了,他腹内的孩子却没了,这生活还能再戏剧点么? 他们知道,这三个月叶主子之所以能撑下来,恐怕全靠他腹内的那个孩子,可见,他极重视那个孩子。 如今,他们真怕他一醒来发现孩子没了,会想不开。 而目前惟一庆幸的是,殿下终于回来了! 她不仅是他们的主子,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若没有她,这座麟王府就是一个空壳,没有一点生气。 如今,她能平安归来,不论她失踪的这三个月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不归,他们都该觉得庆幸。 他们也相信,有了她,以后的日子会好转,一定会! 洛安在梦靥中沉浸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申时,睁眼的瞬间,她有些迷惘,只觉得喉咙处烧得厉害,极其难受,出于本能,她沙哑着嗓音唤道:“水,水,水……” 坐在床边的娄瑞儿正撑着脑袋打盹,听得床上女子传出动静,他宛若惊弓之鸟,立马醒了过来。 见女子在说话,但说得不是很清晰,他连忙将耳朵凑过去听,“安,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好容易听清了,他心里一疼,连忙冲到桌边,倒了杯水,就立马折身冲回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扶起,就将杯子凑至她唇边,微微倾斜,喂起了水。 沁凉入喉,洛安终于好受了许多,意识回笼,她睁眼,就见一脸疲倦的娄瑞儿欣喜地望着她,眸中闪烁着泪光,话语间夹杂着抽泣声,“安,你终于醒了,有没有感觉好点了?” 她这才想起昨日的事,因为睡了一夜才恢复些气色的脸立时变得惨白如纸,红肿的眸中溢出泪水,祈求地看向娄瑞儿,急切地问,“瑞儿,辰他怎样了?还有,那个孩子还在不在?你们是不是已经把她丢了?是不是?不行!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去找!啊——我的孩子!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我要去……” 她越说越激动,眸中的泪早已失了阀,拼命往下掉,不要钱似的,不等娄瑞儿回答,她就欲下床。 她身上只着亵衣,一头披散着的发随着她的动作变得凌乱不堪,显得十分狼狈。 “安,我求求你,别这样!那个孩子已经没了,由于未出世,不能入皇室玉牃,我们昨夜就将她埋了,你就算去看她,也不能这副样子。”娄瑞儿竭力拦着已经进入癫狂状态的女子,撕心裂肺地哭求,心里阵阵刺痛,痛得他几乎快窒息。 ------题外话------ ︿( ̄︶ ̄)︿本文中最作死的男主小离离终于正式出场,鼓掌鼓掌! 看到大家送喵的礼物,小心窝暖暖的,决定建个感谢榜,感谢大家对喵的支持和喜爱,名单从这个月开始的~ 【感谢众位可爱崽子们对喵的爱抚】:秋水尽秋处鲜花300朵,偷吃的鱼鲜花240朵、钻石5颗、评价票1张,傾傾紫芯鲜花100朵,星尘幻冰鲜花2朵,咬住流年鲜花10朵,美男在手天下我有打赏388点、鲜花10朵、月票4张,染羽凄凄钻石10颗、打赏388点,月票评价票各1张,qquser月票1张,蝶雨雪灵评价票1张,评价票一张(名单不分先后) 话说,文文不虐吧?嗯嗯?偶其实【好想好想好想】写出能让人哭的文字,嗷呜~~~ 第三百零二章 如此诱人 “发生什么事了?”屋内的动静把守在外面的申雪一行人引了进来,申雪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率先问出声,不知所措。 “主子,你没事吧?”六月担忧地看着此时嘴上一直念叨着要去寻孩子的洛安,眼眶红了起来,哽咽出声,“主子,你别这样,孩子已经没了,不会再回来……” 七月见娄瑞儿快拦不住洛安,蹙起了眉,连忙上前点了洛安的昏睡穴。 此时的洛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完全没有防范意识,就算有人现在捅她一刀,她都估摸着不会还手。 因此,七月点她穴的时候,她一点没有反抗,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眼角最后的一滴泪决堤,含着苦涩,沉重地滑落,一路蔓延,湿了她惨白的脸颊。 娄瑞儿将洛安重新抱回床上,帮她掖好被子,为她拂开挡在脸上的发,才坐回床边。 手上紧紧握着女子的手,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些。 申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折身退了出去。 六月七月以及其他小厮也相继退出。 临走,七月还上前宽慰性地拍了拍娄瑞儿的肩膀,娄瑞儿侧头看向她回以感激一笑,却显得勉强。 见人都离开,娄瑞儿才重新看向洛安,清秀的眉间隐着浓浓的愁,仿佛覆着一层难以消散的阴霾,散着灰败的气息。 见女子就算在昏睡中,眉间依旧蹙起,他盈着泪光的眸中流露出心疼,伸出指尖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启口,苍白唇间晕开一丝惆怅,“安,好起来吧,我需要你……” 说罢,他站起身,在女子额上落下虔诚一吻,仿佛无数次梦中做的那般。 这三个月,他一直持着她会平安归来的信念,即使一点没有她的消息,他依旧持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支撑下来。 他通过墨宫的势力,联系过安那位玲珑师母,以及隐居在凤翎山上静安寺内的曲醉岚,结果都没有她的消息。 得知安失踪后,那位玲珑师母也加入了搜寻她的行列,活跃在江湖各大角落,掀起了不少风波。 而安的干娘曲醉岚则低调许多,继续留在静安寺内,为安祈福,只传给他一句话“顺其自然”。 他听进了心里,但安是他的心头肉,不亲眼见她平安归来,他怎么可能真的做到随遇而安的淡然? 因此,每天他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生怕安真的已经出事,再无法出现在他面前,对他绽开令他痴迷的美好笑颜。 这段时间,他还知晓了一件令他惊讶的事,就是关于玉公子与安之间的恋情。 那天,他见一处宅院里一直有小厮来回奔走,有的端着猩红的血水,有的捧着带血的纱布。 他当时很惊奇,因为他记得那间宅院之前一直是空着的,于是他进去看了看,想了解里面究竟住了什么人,又是谁将其安排进去的。 结果,就看见一个男子趴在床上,紧紧蹙着眉,咬着唇,面色极痛苦,他背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血肉黏连着,没一块完整的肌肤,有的地方甚至流着脓,十分凄惨,而这个男子就是玉公子。 他当时被惊得够呛,满心疑惑。 对这位玉公子,他只有几面之缘,多数都是他随安进宫才在陛下身后看见的这个男子。 可这就奇怪了,这个男子明明是陛下的贴身宫人,怎么突然住进了麟王府?还有,他怎么浑身是伤? 后来,是申管家解开了他心里的种种疑团。 得知一切真相后,他心里不禁对这个男子生出钦佩之意。 虽有些酸涩,但他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男子的存在,因为,自当初逸辰接纳他的时候,他就做好以后会同逸辰接纳他一般接纳新人的心理准备,况且,他也一直有这么个认知—— 安这般优秀的女子,从来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能够独占的。 后来,出于既然已成一家人,自然得相互接纳对方的存在的心理,他纠结了一下措辞,就将此事小心翼翼地告知了逸辰。 没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闹,逸辰竟然也平静地接受了,说曾经发现过猫腻,安就与其坦白过。 他这才完全放下心,由衷地松口气,想着以后自己和逸辰,一定得跟玉公子好好相处,共同侍候好他们心爱的那个女子。 但一想到此,他就忍不住伤感,因为,女子不在,谈何侍候? 那玉公子是个挺好想与的主,下地后,常主动来寻他和逸辰,与他们交谈,虽不擅长说话,但他能看出其正努力想跟他和逸辰处好关系。 显然,其也同他一样的心理,这令他很是欣慰。 虽然这个男子的年纪比他们大一辈,但他与其谈话的时候,感觉没有一点隔阂,仿佛就是同龄人。 其身为暗卫,会武,于是趁着其在府上养伤的期间,他常寻其让其指教自己武功,其对他抱着友好的态度,每次都会对他耐心指教,令他满心感激。 这阵子,他已经克服自己的恐高症,一些最基本的上乘武学,也都学了个通彻。 所以,玉公子养好伤,想出去搜寻安的时候,他也想跟着出去的,但被这个男子阻止了。 男子说,府上需有个细心周到的人守着,不光要照顾怀着孩子的逸辰,还要帮衬着已经无暇的申管家处理府上的细碎琐事,而他是最好人选。 他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留在了府上,心里对这位玉公子的好感倍增,若说他细心周到,那其岂不更是心思缜密处处周全?! 因此他挺庆幸安能收服这样的男子,因为这个男子以后对她无疑会产生很大的帮助。 如今,安回来,他已经将此消息给远在千里之外暗中搜寻着安的玉公子,不知其能不能尽早赶回来。 夜至,戌时,洛安终于再次醒来,只是这次,她平静了许多,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空洞的眼望着帐顶,眼角不受控制地渗出了泪,滑落,湿了发鬓。 “殿下,你醒了!”晚上守在洛安身边的是苏子淇。 他和娄瑞儿已经商量好,就是洛安醒之前,两人就轮流守在她床边,以防出现她醒来却无人伺候在她身边的情况,娄瑞儿负责白天,而他负责晚上。 “现在几时了?”洛安双目依旧无神地盯着帐顶,流着泪,微微启唇,干哑着嗓音问出一句,很平静,无一丝一毫的波澜。 苏子淇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才答,“戌时。” 见女子浑身都散发着悲凉绝望的气息,他心间忍不住抽痛起来,伸手,用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一边劝,话语间透着无尽的悲,“殿下,我明白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孩子没了,便是没了,你就算再伤心,她也不会回来。 可你还活着,叶主子还活着,这日子还得过下去。你是我们这整个府邸里所有人心里的支柱,我们都需要你,你若是倒了,我们该如何是好?还有叶主子,他失了孩子,目前一直在昏迷中,状态很差,他也需要你,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得振作起来,一定要振作起来……” 洛安闭了眸,想逼回自己眸中的泪,但那些泪仿佛永远都不会枯竭似的,就算闭了眼皮子,她依旧能感觉到它们在汹涌而出,从眼角沁出,携着她的温度,在她肤上滑落,留下一路微痒的触感,随后,渐渐冰凉。 她启唇,语气透着一股发自心底的疲倦和无力,“小淇,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声音虚渺,才一瞬,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殿下……”小淇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女子说,哀凉的语调,“求你,出去。”他无奈,交代了一句,“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要是有事吩咐,唤一声便可。”就走出了内室,垂下帘子,掩了他面上流露出的浓浓苦涩。 听见男子已经走出的动静,洛安才睁眼,吃力地坐起身,蜷缩在床上的一处角落,压抑地哭了出来,任微咸的泪湿了她整张面颊,齿间溢出痛苦的呜咽声,像一只独自舔舐着伤口的野兽,浑身都散发着孤寂的气息。 是啊,她该振作。 小刺猬腹内的孩子究竟怎么没的? 她的娘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与云熙之间的纠葛还未理清,她的仇还未报,统一天下的夙愿还未完成,她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伤心! 可是,那个孩子,她和小刺猬之间的孩子,她心心念念期待之出生的那个孩子,竟然就这么没了。 那个孩子未成形,还是小小的一块肉,本该在小刺猬腹内尽情地吸收营养茁壮成长的小生命,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她亲手将其从小刺猬的腹内取出,全是血,本应该长成一个可爱孩子的胚胎竟然就成了一块冰冷的肉,孤独地躺在外面,被人遗弃了一般。 她现在脑海里全是昨日那些充满血色的画面,又如何做到不悲伤? 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啊,是她生命的延续,更是她和小刺猬之间的爱情结晶,竟就突然没了。 她实在难以接受,感觉心口被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块,空了,难以弥补的空虚充斥着那里,令她痛,令她苦,压抑得恨不得就这么将自己埋进土里,跟那个孩子一起腐烂,消失于这世间,再不理那些纷乱…… 至夜半,洛安才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眉眼间透着由衷的疲倦。 才一天功夫,一张脸就瘦了一圈,面上无一丝血色,惨白如鬼,就连唇也失了鲜艳的颜色,苍白得令人心颤。一头凌乱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上,因着主人情绪的感染,都失了生机,死气沉沉地搭在主人身上,为主人徒添了几分凄凉。 守在外面的苏子淇听屋内压抑着的抽泣声骤歇,才掀开帘子,重新走进,刻意放轻了步伐。 他面上已经一片湿润,一双红桃子似的大眼心疼地望着床上的女子,恨不得将女子心里的痛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由自己代她受着。 至床边的时候,他轻手轻脚地将女子的身子挪正,帮她掖好被子,伸手贴了贴她的额,感觉无碍,才松口气。 “小玲,求求你,一定快点振作起来。”见女子面上残留着泪痕,他掏出帕子帮她轻柔地拭了拭,一边轻声地期盼着。 就在此时,他才意识到女子的娇颜近在眼前,面上一红,眼珠子虚浮地游离了起来,不知该看哪里。 忽然,他豁出去般目光一定,落在了女子唇上,咬了咬牙,低头用自己的唇试探性地碰了碰。 察觉自己在做什么,他连忙直起身,背对着女子,捂着唇,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羞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小玲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想着占她便宜,实在可恨,自己怎能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然,他自责的同时,也忍不住心猿意马,那温软的触感仍残留在他唇瓣上,以及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气息带给他的那一瞬沉醉仍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令他心驰神往。 他的小玲,为何如此诱人? 他干脆再偷偷亲她一下吧,把自己的初吻留给她,他此生也算无憾了! 反正此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应该没事。 想到此,苏子淇胆子肥了起来,转过身,抚着自己胸口剧烈的心跳,深呼吸一口气,他再次一鼓作气,弯下腰,在女子唇上印上一吻,携着一份赤诚的爱恋。 吻完,他整张脸都红了个彻底,就连耳根也煮熟了一般,发着烫。 他坐回床边,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后,就继续守着,搭在床沿的手,一点点地挪着,挪到女子手边的时候,他心虚地看了眼女子的睡颜,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她的。 温软入手,他就紧紧握着不想撒手了,内心一阵满足,像偷偷得来的幸福,来之不易,他小心翼翼地品尝着,享受着,窃喜着,却十分卑微。 第二日一大早,洛安终于醒来,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她望去,就见苏子淇正趴在她床边打瞌睡,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在做美梦。 她想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结果轻微一动,就惊醒了男子。 男子刚醒,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他才发现洛安已经醒来,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含着惊喜,“殿下,你醒了!” “小淇,帮我倒杯水来。”洛安坐起身,扶了扶自己微沉的脑袋,一边干哑着嗓子吩咐了一句。 今日开始,她该振作,将所有的痛都埋在心底,甚至可以将之转为自己继续前进的动力,将挡了她、害了她的东西全部铲除,片甲不留! “啊?”苏子淇见洛安状态不错,有些反应不过来,见女子看来,他才回神,连声应道:“哦哦,我这就去倒,这就去!” 说着,他就慌不择路地回身去桌边倒了一杯水,又捧着杯子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由于步履不稳,杯内晃出了不少水,一路滴嗒,至床边的时候,只剩半杯,他自己看着都有些窘迫,忐忑地将杯子呈到洛安面前,嘴边扯出讪讪的笑意,“殿下,喝吧。” 洛安嘴角抽了抽,挑眉看了眼苏子淇,才接过水杯喝了起来。 苏子淇观察着洛安的神情,发现她眉目间不再如昨日那般悲怆,双目也恢复了些许光亮,他的心就随之敞亮了起来,试探性地问出声,“殿下,你是不是,不难过了?” 将喝到底的水杯递还给男子,洛安才看向他,轻轻点了点,闭着唇,从鼻中哼出一声,“嗯。” 孩子没了,怎会不难过? 但难过又如何? 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消沉了两日,够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子淇见女子情绪依旧低落,但至少已经冷静沉淀下来,心里一阵欣慰。 只要她愿意好起来,就好。 “安!”就在这时,娄瑞儿闯了进来,见洛安已经醒来,很是惊喜,连忙奔至床边,关切地问,“安,你现在感觉如何了?有没有好受些?还有,你几近两日没吃东西,是不是饿了?要不要我为你备膳?” “瑞儿,先伺候我起床吧。”洛安对娄瑞儿摇了摇头,表示无碍,就将手伸向他,一边又看向苏子淇,“小淇,你昨夜为了守我一夜没睡,一定很累,快回房补觉吧。” “好。”苏子淇看了眼娄瑞儿,见其看向他笑了笑,他连忙回以一笑,才看向洛安,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转身的瞬间,他面色立时黯然了下来,就算垂眸,也难掩其中流露出的失落。 “安,你——”娄瑞儿也察觉到洛安的变化,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地问,想确认。 然,未等他说完,洛安就打断了他,故作轻松,“瑞儿,有些事一直摆在面上,反而不值钱了,所以还是埋在心里吧。” 她垂了垂眸,掩了一瞬的沉痛,就看向男子,勉强地笑着,“伺候我起床吧,接下来,有几场仗要打,懈怠不得。” 娄瑞儿眸光微闪,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心疼,对女子柔和地笑了笑,“我明白。” 说罢,他就开始伺候女子洗漱穿衣,如以前一般。 洛安穿戴整齐后,就直奔叶逸辰的厢房,才至门外,她眸中就忍不住盈满了泪,想伸手推门,心里却生出了一阵强烈的退缩之意,不敢面对屋内的那个男子。 “安,逸辰他现在很需要你。”娄瑞儿伸手执住洛安的手握了握,尽自己所能给予她力量。 “我明白。”洛安哽咽着应了一声,咬了咬牙,握了握拳,就推门一鼓作气般走了进去。 娄瑞儿没跟上去,从外面将门合上了,心里十分担忧叶逸辰。 这三个月,这个男子几乎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放在这段时间流干了,其中凄苦,只有他自己一人才能体会。 洛安一进屋,就见如巧如烟都守候在外室。两人看到她均一惊,欲唤出声,却被她打手势制止了。 她看了眼内室的方向,才压低声音询问道:“他可醒过?” “殿下,自被拿去——”如巧小心地看了眼洛安的神色才继续说,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孩子,叶主子就一直在发高烧,未退。昨晚上,他醒过一次,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哭着要找回他的孩子,折腾了一个时辰,他又晕了过去,至此,都未醒。” “我知道了。”洛安蹙了蹙眉,应了声,就径自往内室走去,脚上仿佛灌了铅,异常沉重。 如巧和如烟对视了一眼,就继续守在屋外,不敢出声,心里无比同情洛安以及躺在屋内的那个男子。 洛安一进内室,远远地就看见那个苍白的男子安静地躺在床上,就算闭着眼,也无法掩去眉间的悲。面色憔悴,比三个月前整整瘦了一圈,眼窝微微凹陷,眸底,泛着乌青,那本是紫红的薄唇此时只剩下苍白。 他似在做噩梦,眉间微微蹙着,巴掌大的小脸轻皱,咬着牙,唇微抿,因为痛苦而扁着,成一条狰狞的线。额上冒着冷汗,湿了鬓边的发,黏连着,与他肌肤的惨白形成强烈的反差,那不是美,而是刺眼。 他一只手露在外面,护在小腹的位置,仿佛那里还孕育着生命,以致他陷入梦靥中都不忘紧张地护着那里。 洛安眼里的泪早已决堤,刻意放缓步伐走上前,坐到床沿,伸手执住男子露在外面的那只手,发现已经冰凉,她连忙传内力让其重新恢复暖意,再轻手轻脚地将其塞回被窝里。 弯腰,在男子唇上落下一吻,她才笑看向他,仿佛男子醒着,明明想故作轻松,但掩不去其中悲伤的哽咽,夹杂着抽泣声,“辰,你不乖,再不醒,我都想罚你了。” 小刺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男子似乎听到了洛安的声音,本布满痛苦的小脸渐渐平静了下来,但依旧睡着,很安静,了无生息一般。 洛安抬起身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眼男子小腹的位置,忍不住一阵胸闷,压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抚着胸口,仰头望着屋顶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再次低头时,她恢复了平静,颤抖着手抚上了那里,轻轻摩挲,她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喃喃地念出一句,似在说给自己听,又似在说给男子听,“还会有的。” 在叶逸辰屋内坐了一个时辰,洛安才想起离开。 出门的那一瞬,她柔和的面容立时绷起,那双暗沉如夜的眸中泛着无尽的冷彻,红唇微抿,扯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携着讥诮,看了眼娄瑞儿,道了句,“走吧。”就径自往前行去,步履沉稳,周身萦绕着毁灭一切的黑暗气息,十足冰冷。 书房。 申雪,申音,六月,七月都已经恭候在里面,见洛安在娄瑞儿的搀扶下走进,四人立马下意识地绷直身子,见洛安在书案前坐定,连忙整齐一致地对她行礼,“老奴(音,属下)见过殿下(主子)。” 洛安慵懒地靠在椅上,面上明明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声音透着一股致命的魅惑,“免礼。” 四人应了,异口同声,“是,殿下(主子)。”就重新直起身,双目或殷切或担忧地望向前方浑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子。 “申管家。”洛安唤了一声,微微抬着眼帘,赞赏地看向申雪,“有件事,你做得很好。”她手上正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 幸好,她与小刺猬新婚那天将身上重要的信物都收了起来,其中就包括这只千雪送她的血玉扳指。 貌似,已经好久不见那对姐弟了,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可好? 申雪猜到洛安指的哪件事,但不确定,于是试探性地问出,“殿下是指——” “我已平安归府,以及关于我这三个月的经历,这两则消息你没有擅自放出。这点,做得很好。”洛安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如今,算是敌明我暗的形势,她何不好好利用? “前日老奴看殿下低调入府,便知殿下应是另有打算,所以,老奴就将此消息对外封锁了。”申雪恭敬地答。 未得主子允许,不得擅自代主子做决定,这是她身为暗卫应遵守的最基本准则。 “嗯,我的确另有打算。”洛安双目微敛,陷入了沉思。 其实,昨日走在街上,她就对当朝的形势有所耳闻,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心道如今形势不利于她,她若明着出现岂不会直接被敌人当靶子使? 很明显,她娘亲现在被人控制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正面应对,否则,不仅她自己危险,娘亲也会陷入危险。 只是,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很棘手,那便是云熙! 她的离开,对他而言,无疑指她已经回麟王府,而他跟云幻之和云初起是一伙的,所以,她已回麟王府的消息他很有可能已经通知宫内的云初起。 怎么办? 她应该速战速决,还是应该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再动手? 沉默了一会,洛安决定赌一把,先从她娘亲身上动手,“申管家,我娘亲究竟何种情况?” 娘亲既然被敌人控制了,那自然得先将她救出来,只是,她身边重重暗卫,怎会落得受人控制的境地? 莫非,她真的被云初起的美色蛊惑了不成? 可若真是如此的话,早十几年她都怎么熬过来的? 云初起再美,也肯定不如年轻时,所以,这实在匪夷所思。 “老奴也说不出哪里古怪,总觉得陛下自前阵子那一病之后,性子就完全变了,样貌虽还是原来的样貌,但其他方面,都已不像原来的。”申雪蹙起了眉,很是郁闷。 “你安插在我娘亲身边的暗卫难道都没探出个所以然来?”洛安声音微沉,显然很不满申雪这个回答。 “殿下,老奴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申雪犹豫了起来。 “说!”洛安眸中迸射出凌厉,声音冷彻入骨,携着怒意,似千钧一发之际,气势逼人。 申雪后背已经冒出冷汗,一口气说完,“暗卫虽随时随地贴身保护陛下,但有些尴尬的时刻,她们必须退避一段距离,不得窥陛下的*,所以很多时候,暗卫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 “尴尬的时刻?”洛安想了想,才道:“难道是指我娘亲宠幸后宫男子的时刻?” “正是!”殿下说那么直白做什么?申雪一脑门黑线,“我们只要见陛下晚上进去后宫某个男子的寝宫,就会自觉退避。” “也就是说,我娘亲进那些男子的寝宫后里面发生的事情你们都探不到?”洛安心里已生出不好的预感,感觉掉入了一个无底洞,一直往下沉,探不到底。 第三百零三章 祈乐之死 “正是。”申雪弱弱地应了一声,心里瘆得慌。 “让我好好想想。”未在掌控内的事情太多,洛安心里不免有些烦躁,伸手揉了揉自己两侧的太阳穴,欲缓解内心浮出的不安。 娄瑞儿见此,眸中溢出心疼,连忙走上前力道适中地揉捏起了洛安的肩膀。 洛安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男子的按摩服务,闻着他身上清新的青草气息,内心的浮躁渐渐沉淀了下去。 这个总默默陪在她身边的男子,她已经离不开…… 见洛安在思考,申雪一行人都保持沉默,静静等待,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良久,洛安才抬起一双妖娆的桃花眸,微眯,隐着肆意张扬的霸气,红唇微启,唇畔的笑意能勾人心魄,“今晚,夜探皇宫!” …… 几人密谈了一个时辰,才相继从洛安的书房走出。 洛安仍坐在椅上,闭着目,眉眼间透着疲倦。 她身后的娄瑞儿仍给她揉捏着肩膀,一下一下,十分有耐心,他垂着眼帘,目光爱恋地望着女子的发顶,浅浅地笑着,如春日和风,若绵绵细雨,人看着,压抑的心会随之舒展。 “瑞儿,过来。”过了片刻,洛安睁眼,转眸看向男子,拉住他的手,让他走至自己身边,就一把将他拦腰抱起,按到自己腿上,见他挣扎,她祈求出声,“让我抱会,我想有个能依靠的。” 娄瑞儿这才安分下来,任由女子揽着他,将脑袋搭在他肩上,呼吸拂着他耳根,令他那里渐渐发烫,他眸中溢出酸涩,温顺地贴在她身上,相互取暖,启口,干涩地唤了一声,“安。” “嗯?”洛安懒懒地应了,蹭了蹭男子的肩膀,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仿佛永远都索取不够。 “你要是累,就尽管靠着我,我时时刻刻都站在你身后,只要你回首,便能看见我。”娄瑞儿伸手攀上洛安的肩膀,回抱住她,像一根终于寻到一棵能依靠的大树的藤蔓,紧紧地攀附、缠绕,再不想松开。 洛安笑了,侧首,见男子晶莹小巧的耳垂就在嘴畔,她启口含了含,软软的,口感极好,见男子想躲,她连忙桎梏住他,肆无忌惮地啃咬着,见其染上浓艳的红晕,她才罢休,应着男子刚才令她心颤的话语,“好。” “我们好久未如此了。”男子却在这时哽咽出声,肆无忌惮地对女子释放出自己压抑了三个月的情绪。 “对不起,瑞儿。”洛安伸手轻拍男子的背,苍白地道着歉。 是啊,苍白…… 这个男子也瘦了一圈,这三个月,他一定受了不少苦…… 能弥补么? “安,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失踪,不会再离开我身边,不会……再遗忘我。”祈求的语调,男子微微推开女子,双手乖巧地搭在她双肩上,直直望进她的双眼,认真又执拗。 “你都知道了?”洛安惊讶地看向男子,为其心疼。 这个男子越来越会隐忍了,竟然到现在才向她透露出他的苦。 “七月都告诉我了。”一滴,两滴,男子终于落下脆弱的泪来,仿佛易碎的玻璃珠,他依旧目光执拗地望着女子,不得满意的答案誓不罢休,“安,快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失踪——” 然,他还未说完,余下的话语尽数淹没在了女子对他的吻中。 即使很长时间未这般亲密接触,但一点不会变得生疏,反而更加刻骨铭心,相贴的唇瓣辗转厮磨间流转着令人心悸的温馨。 这一刻,男子不再被动承受,而是勇往直前,热情地回应着,甚至携着份欲与女子一较高下的势头。 他白净的面上染了诱人的红晕,双目紧闭,眉眼间透着一股由内而外散出的羞涩,十分可爱,本攀附着女子肩膀的手改为环绕着女子的脖颈,在她脑后相扣,携着一份誓与女子纠缠一辈子的决心。 松开时,两人嘴边连着一道暧昧的银丝,视线相对的瞬间,相视一笑,发自内心的幸福。 洛安伸手轻抚男子清减的脸颊,只道:“该好好养养了。”她凑上去,吻了吻他两侧的脸颊,才认真地看向他,“你放心,以后你只有胖的份,不会再瘦得跟瘦猴似的。” 她言外之意,便已经向男子保证。 “安,你也瘦了,以后也要好好养养。”娄瑞儿看着洛安愈发瘦削精致的下巴,不觉得惊艳,反觉得心疼。 “嗯,听你的。”洛安亲昵地蹭着男子的鼻尖,笑答。 两人温存了一会,就起身去了后花园。 那个孩子,被埋在一颗樱花树下,由于未出世,所以不能立碑,但那颗樱花树上系着一根白色的绸带,上面写着“遗女宁乐”四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显得凄凉。 洛安蹲在树前,伸手轻轻摩挲着树前微微拱起的一小剖泥土,眸中早已湿润,喃喃道,似那个孩子能听到她的话语,“宁乐,娘亲好想你,你可想娘亲? 你可知道,当得知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娘亲有多高兴?那时,娘亲还不在你爹爹身边,得知你已经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娘亲恨不得背上能长对翅膀出来,飞到你爹爹身边去。 想看看你爹爹,然后隔着你爹爹的肚皮摸摸你、亲亲你。娘亲甚至已经想象出你的模样,是个漂亮可爱的娃娃,一双大眼跟你爹爹长得很像,水亮水亮的,小脸蛋粉嘟嘟的,看着都想亲两口,娘亲说得对不对? 宁乐,知道娘亲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么?宁乐宁乐,便是安宁快乐,娘亲希望你出生后能活得安宁快乐,无忧无虑。哪怕出身皇家,娘亲也希望你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快乐地成长。可是,你竟然就这么离开了我们身边,无声无息地,娘亲真的……”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落了泪,滴落,入了那一剖土。 站在她身边的娄瑞儿连忙蹲下身,从她身后环住她,让她靠进他怀里,无声地给予着慰藉。眸底一片沉痛,比起女子,他心里的难过也没少到哪去。 洛安被泪水糊了眼,抽泣了好一会,才继续哽咽出声,发自肺腑的伤痛和悔恨,“娘亲真的好难受,你是娘亲此生所拥有的最珍贵的珍宝,是娘亲的心头肉。 你走了,娘亲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好难受,若可以,娘亲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挽回你,可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无法挽回了……” 过了良久,洛安才在娄瑞儿的搀扶下站起身,决绝地转身,离去。 临走,她对她已亡的孩子许下誓言,说,“宁乐,你放心,娘亲不会让你枉死,害了你的人,娘亲一定会将她揪出来,用她的鲜血来祭奠你的亡灵!” …… 用过午膳,洛安就带着娄瑞儿低调出门,坐着马车直奔—— 云水居。 阿幺一开门,就看见洛安携着娄瑞儿的画面,眸光微闪,随即恢复了笑意,漫不经心的语调,“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少夫人啊~”算是打招呼。 说着,她一双纯真的大眼打量起了洛安身边的娄瑞儿,只觉得眼熟。 忽然,她眼睛一亮,想起眼前这个男子就是曾在这府里中被蛇咬伤后被少夫人抱着离开的那个小厮。 不过看他如今这一身华贵的装束,手上还牵着少夫人的手,很明显,已经转正。其实当初看少夫人一脸焦急地抱着他出门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两人有奸情,结果,果然有。 “你家公子呢?”洛安冷着脸色,眸中闪过一抹恨意。 云熙,你欺我瞒我,这笔账,该算算了! 还有,我的孩子,可是你害死的?! “少夫人,我家公子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郎,你不觉得你这个客套的称谓很不妥当?”阿幺危险地眯起眼,盯着洛安和娄瑞儿相牵的手,只觉得眼疼。 自家公子庇护了她三年,对她算是有恩,所以她自然是维护着他的。 虽然公子擅自将少夫人弄失忆并将她掳回来这事做得的确不妥当,但这三个月公子对少夫人的好她都看在眼里,简直到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着的程度。 如今,少夫人想起以前的事,竟然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公子,还带着她以前的小情人上门找茬,一副要跟公子算账的模样,完全不将公子曾经对她的好放在眼里。 对此,她实在看不过去,心里很不痛快,想为自家公子打抱不平。 “明媒正娶?”洛安嗤笑出声,眸底溢出悲凉,含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哪来的明媒?又哪来的正娶?我想你,还有他心里都清楚!我凤沐麟这辈子对恨欺骗,而你们,将我骗得彻底,我像傻瓜一样信着你们,难道你们都不觉得愧疚?” 不等阿幺回答,她就帮其回答了,“哦不!你们怎会觉得愧疚?你们一定觉得很有成就感。若前日我没有偶遇我家夫郎,受刺激恢复记忆,你们恐怕会骗我一辈子吧!” “我——”阿幺被洛安反驳得哑口无言,有些心虚,忽然,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底气十足地看向洛安,“可是我家公子已经——” 她还未说完,就突然被平静的男声打断,略带磁性,透着难言的性感,“阿幺,莫多言。” 她一惊,折身就看见那个身穿素白长衫的男子款款行来,面容清冷,眸中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哎!她家公子永远都是如此,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处变不惊,可他内心,真的如表面一般平静么? 想到此,她郁闷地看向男子,“公子,你为何不让我说呀?这么重要的事怎能不说?” 她本来想对少夫人说,她家公子已经怀了其孩子,难道其不想负责? 云熙蹙眉,依旧平静,隐有不耐,“你管的太多了。” “不管就不管,稀罕!”阿幺委屈地扁扁嘴,为眼前这个伪装得很好的男子感到心疼。 说罢,她就退到一边,隐了身形。 “熙见过殿下。”云熙转眸看向洛安的时候,面上恢复了淡然,对她褔了福身子,却不卑不亢。 洛安心里一痛,面上却未流露出分毫,带着客套的笑意,“云公子难道不想请本殿和本殿的家内进去坐坐?” “殿下和娄公子请进。”云熙让开身,对两人往府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安冷哼一声,在娄瑞儿的搀扶下径自往里走去。 与云熙擦肩而过的瞬间,娄瑞儿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已震惊得无以复加。 其实,他早有耳闻,知道这位云公子已经恢复容颜,乃天人之姿。 可如今亲眼所见,他还是忍不住惊讶,因为其貌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男子的美已经超乎世俗的审美,达一种境界,比雪莲还高贵圣洁三分,看见他,便不会再在意他的性别,因为他的美已是种纯粹,他有足够的资本让世人膜拜在他脚下,为他疯狂痴迷。 “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有何贵干?”云熙将两人迎进主院专门用来会客的正厅,见两人坐定,就亲自为两人斟茶,一边问,平淡如水的语调,仿佛他与洛安之间的纠葛已经烟消云散。 “云公子,本殿不想与你兜圈子。”洛安端起云熙为她斟的茶优雅地抿了一口。 “熙愿闻其详。”云熙坐到洛安对面,静待其下文。 洛安倏地抬眸逼视向对面的男子,唇畔绷得笔直,只道:“本殿的孩子没了。”平静的一句,好像在说与她无关的事。 她身边的娄瑞儿垂了眸,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因为他知道,这场博弈仅属于安与云公子,他无法插手,也没资格缠手。 云熙眸光微闪,浅浅地笑着,掩在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扣着两边的扶手,故作轻松地吐出,“殿下怀疑是熙干的?”实则艰难,字字如针,刺着他的心脏,传出贯彻心扉的痛楚,令他差点崩溃。 “那,是吗?”洛安红唇微勾,双目直直地望进云熙的眼,搅乱着他的平静。 云熙坦然地望着洛安,压抑着内心的颤抖,才缓慢道出,“若熙说不是熙干的,殿下信么?” 洛安危险地眯起眼,审视着男子面上的每一分神情变化,一股汹涌的暗潮在两人之间流转。 过了良久,洛安突然轻笑出声,身上压迫的气势瞬间消散,“本殿信。”才说完,她语调一转,携着侵略的气息,“不过,本殿想跟你要一人。” 这个男子是个真小人,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对自己干下的恶事,他会坦然地承认,做过便是做过,未做便是未做。 所以,她选择相信他。 云熙听见洛安一个“信”字,眸中恢复了些许光亮,溢出酸涩,但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殿下请说。” “祈乐。”洛安搭在扶手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眸中突然迸射出浓烈的恨意。 她失忆后,在云水居,也就是在这里见过祈乐,很明显,这个男子早已被云熙收买。 当初她与小刺猬的新婚之夜上,小刺猬被劫持,一定是他动的手脚! 而这个男子为何背叛对他恩重如山的小刺猬? 这恐怕得追溯到前阵子她拒绝过他心意的事情。 无疑,这个男子是喜欢她的,而她对他无意,他便违了良心,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她实在无法想象,他的内心已经有多黑暗。 她失踪的这三个月,小刺猬一定不好受,处处需要有人在旁提防,而这个男子竟然能在这段时间来寻她,想引起她的注意,难道他对小刺猬一点没有愧疚感么? 小刺猬善待了他十年,他竟为了自己的私心这般“报答”小刺猬!实在令人发指! 而这么一联系,这次的事故她自然怀疑到他头上了! 她把过小刺猬的脉,诊断出那个孩子是被药物流掉的。 于是,她查看了一下小刺猬近段时间所喝安胎药熬制剩下的药渣,无异常,所以她怀疑是有人在将安胎药从厨房端出到小刺猬手里的这段过程中对药做了手脚。 其中,祈乐嫌疑最大,因为他是小刺猬的贴身小厮,动手的机会最多! 而且,听人说,小刺猬前日在外晕倒被抬着回来的时候,未见明明一直跟在小刺猬身边的祈乐身影,至今,这个男子也一直未现身,所以她想不怀疑他都难。 因此,来之前,她派人搜查过祈乐的厢房,结果从他房内查出了一包藏红花的粉末。 藏红花,乃一种慢性剧毒,能对孕夫身体产生损害,从而影响到孕夫体内的胎儿,轻则生出带病的婴儿,重则胎死腹中,或直接流产,而小刺猬便是胎死腹中的情况。 这种药物无色无味,一次性服用过多,会直接生出效果来。 祈乐很聪明,他一定每日给小刺猬少量服用,所以前三个月小刺猬除体弱的症状外,无其他异常。 而这段时间她失踪,小刺猬情绪受到影响从而导致身子不爽在所难免,所以无人包括小刺猬自己都没怀疑这其中有猫腻。 直至前日,这种药物在小刺猬体内已积少成多,达摧毁的量,便毫无征兆地取走了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何其残忍?!何其霸道?!何其毛骨悚然?! 不过,藏红花乃一种极稀少的珍贵药材,千金难买,祈乐手上怎会有这种药物? 就算他用一辈子攒起的俸禄也不可能买得到,所以,她怀疑他身后有人,而此人究竟是谁? 她第一想到的便是云熙,祈乐已被他收买,算是他的手下,为他办事理所当然。 可如今,云熙否定,她信了,便只能退一步,将祈乐要到手再说。 “他已经死了。”云熙垂了眸,平静地诉出一句,仿佛在说他刚刚吃过饭一般。 “你杀的?”洛安终于爆发,咬牙切齿,眸底酝酿着一潭幽暗,迫人的气势再次从她身上每一寸迸射而出,比之刚才,愈甚。 她身边的娄瑞儿忍不住一惊,双眸不敢置信地望向对面的男子。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他的四肢百骸,脑海里只剩下云熙刚才那句话“他已经死了”,回荡着,震得他心脏生出痛意,直至麻木。 即使知道祈乐已经做尽坏事,应得到应有的惩罚,但他从未想过,这个男子会死,而且,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死了,不再存于这世间。 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这个男子拉着他的袖子拼命祈求他给其在安耳边求情让安能收了其的画面,那般可怜,那般卑微。 有一瞬,他是心软了的,想答应其请求,可一想到安已经拒绝过其心意,他心里就清楚,就算自己为其求情,恐怕也是徒劳。 所以他便拒绝了,既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也是为其着想,不希望其越陷越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结果,他还是没有帮上这个为爱所困的男子,这个男子还是踏入了地狱,成了一缕虚无的亡灵,再无挽回的余地。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寒。 其实,这个男子,该死,也,该怜…… “殿下还在怀疑熙?”云熙心痛到窒息,表面的平静出现了一丝龟裂,眸中的淡然难掩心底溢出的浓郁悲凉和苦涩。 “那你给本殿说清楚!”洛安话语间流露出一丝不耐,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熊熊怒火。 云熙,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不得不承认,对这个男子,她还是爱着的。 若说失忆前,她对他仅仅是喜欢,那失忆后,这份喜欢便已经转化为爱,很纯粹,无一点杂质。 她与他谈笑风生,与他亲吻,与他缠绵,这些画面依旧清晰地存在于她脑海中,她无法抹去,也无法否认这三个月她与他之间的幸福甜蜜。 与他成亲后,她是真心想与他相濡以沫、执手偕老的,就她和他两人。 可没想到,一切回归原点后,真相竟是这么可悲、可笑! 云熙,我恨你!恨你的自以为是!恨你的极度自私!恨你的理所当然! ……真的,好恨! “前日,在云水居外,他被人用箭射穿心脏,当场身亡。”云熙如实答道,完全进入只要洛安问,他便答的模式。 他说过,他不会骗她,便不会骗她,哪怕她现在离开了他身边,他依旧不会骗她。 “谁做的?”洛安蹙起了眉,“还有,他的尸体呢?” “不知。”云熙摇了摇头,眸底掠过一抹幽光,语调依旧平静,无一丝波澜,“他的尸体,熙已经拿去喂狗。” “你——”洛安惊讶得瞪大了眸子,内心正在渐渐发凉。 这个男子果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就连她身边的娄瑞儿也被惊得目瞪口呆,遍布四肢百骸的寒意更甚几分。 “殿下这般看熙做什么?脏了熙地盘的东西,熙一般都会如此处理。”云熙看向女子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无辜和委屈,一点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何不妥。 洛安无力地垂了眸,沉默了良久,她才重新抬眼看向对面的男子,话语间流露出一丝疲倦,“那支射死他的箭你可查看过?” 这个男子是天生的冷血动物,变不了的…… 云熙听出洛安想问什么,“查看过,凶手隐藏得很好,未看出源头。” 前日,祈乐死在他门前恰好是叶逸辰与兮儿在萃缘轩偶遇后不久,可能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便想来他府上与他求助,却不想,其似乎还得罪了其他人,就落得这般境地。 其实,这样也好,本来见其总是来他府上骚扰兮儿,他就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其,如今有人替他动手,他欣然接受,只是对方有一点做得不怎么妥当—— 竟然弄脏了他的地盘。 洛安下意识地信了云熙的话,但也因此,她的心更沉重了几分,疑团重重,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感觉没必要继续呆着,她索性站起身,向云熙告辞,“既然如此,本殿就不打扰了。” 本来还想寻这个男子算账的,可他终归是她的心上人,而对心上人,她一向容易心软,所以,算了。 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自己走自己的独木桥,再无瓜葛便是! 云熙连忙站起身,话语间夹杂着一丝急切,“我送你。” 她怎么不多坐会…… 洛安蹙了蹙眉,未拒绝,牵着娄瑞儿的手径自往外行去。 云熙盯着两人相牵的手,目光渐渐变得悲切,步伐沉重地跟了上去。 至门外时,洛安转身意味不明地看向云熙,“云公子,本殿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殿下请问。”云熙垂眸,掩了眸中的情绪,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本殿离开你的事,你可有告知宫内的云贵君,以及你的娘亲?”洛安淡然地问着,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 “未曾,以后也不会。”云熙回给洛安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 至今,麟王府都未传出她已经平安归府的消息,再联系当朝的形势,他怎会猜不到她的想法?又怎会猜不出她的顾虑? 他有自己的立场,无法助她,但也不会阻挠她。 即使已经做好应对各种状况的心理准备,听得云熙的回答,洛安还是忍不住一愣,才一瞬,她就回过神来,问出一句,“为何?” “熙一直爱着殿下,这便是理由。”云熙浅浅地笑着,说得淡然,但其中沉重,只有他自己才能品尝。 此时,那双潋滟的漂亮眸子终于肆无忌惮地流露出了爱恋,散发着耀眼的璀璨光芒,难以言说的美。 洛安眸光颤抖了起来,酸涩得厉害,差点压制不住想扑进眼前这个总是包容着她的男子怀里的冲动,暗自咬了咬牙,一狠心,她决绝地转了身,背对着云熙,闷着嗓音道出一句,“本殿该走了。” 云熙,你那份只想独占的爱,我要不起! 恰逢她踏出一步的那瞬,云熙突然出声唤她,“殿下……”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洛安脚步顿了顿,背对着男子,未见其面上流露出的浓浓伤感,压抑着,沉淀着,令人心碎。 “没什么,请殿下走好。”云熙苍白地笑道。 “嗯,保重。”洛安干涩地应了一声,就牵着娄瑞儿上了停在附近的马车,再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素白的男子。 见马车走远,隐在暗处的阿幺才现身,见云熙怔怔地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眉眼间已经覆尽悲凉,忍不住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公子,你为何不告诉少夫人你已经怀孕的事?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会原谅你。” “我不需要她的同情。”云熙叹了一句,就折身回了府,那修长的背影显得倔强孤傲。 ------题外话------ 其实吧,情节已经跟偶原来的大纲有点偏离了,不过,没偏离多少,就删了一些偶现在想想感觉不怎么合理的情节。 第三百零四章 要不要我? 无疑,这个男子是骄傲的,就像他宁愿冒险赌一把将洛安掳回独占,也不愿与其他男子共享她,他此时宁愿饮下无尽的苦楚和悲意,独自承着孕育新生命的沉重担子,也不愿用腹中的孩子获取洛安的原谅和怜惜,勉强拴住她的心。 总之,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均很纯粹,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亵渎。 阿幺看着云熙的背影蹙起了眉,很是感慨,“情之一字,果然是毒。” 另一边,自一上马车,洛安眉间就阴郁了下来,仿佛暴风雨的前夕,压迫、灰暗。 娄瑞儿观察着洛安的脸色,溢出心疼,主动挪至她身边,将她揽入了怀里,“安,睡一会吧。” 洛安温顺地靠进男子怀里,听得他的话,乖巧地闭了目,喃喃地唤了一声,“瑞儿。” “安想说什么?”娄瑞儿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洛安的发顶,语气闲话家常般平淡。 “你难道没什么想问我的么?”洛安依旧闭着目,鼻间嗅着男子身上的气息,无比满足。 “安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娄瑞儿手上轻轻绕着女子的发,一圈一圈地缠着,仿佛他如缕如丝的爱恋,细腻而又坚韧。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想不想说?”洛安轻笑出声。 男子的话语间都透露着他站在她立场的想法,令她心暖。 “那我问了,你心里若觉得不舒服,就尽管与我说,我会避开。”其实娄瑞儿心里藏了一大堆问题,得洛安的特赦,他就放开了,不过依旧小心翼翼。 “嗯,问吧。”洛安应了。 心头的憋闷,她想散去,而瑞儿无疑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安,对云公子,你应该还是爱着的吧?”娄瑞儿肯定地问出。 刚才云公子对安表达爱意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安手上突然收紧,握得他发疼,若没有感情,怎会有这般反应? “嗯,还爱着,我失忆后,他便是我的全部,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恨不得将自己所有最美好的东西献给他,现在想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洛安坦然地承认道。 不知为何,在瑞儿身边,她总能不自觉地放松自己,毫无压力。他就像她的解语花,能理解她,分担她的苦、她的忧。 “你还爱着他,他也爱着你,乃两情相悦,你为何不试着挽回他?”娄瑞儿此时没有一点嫉妒的情绪,因为他根本没必要嫉妒,只要明白安也爱着他,就够了。 “如何挽回?他只想独占我,而我还有你们,两方选一方,我自然选你们,因为我比较尊崇先来后到的原则,你们先他一步入我心扉,我便不能负你们。”洛安睁开眼,执过男子的手握着,垂眸看着,溢出柔情。 “也许你可以试着改变他。”娄瑞儿反握住洛安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改变?”洛安不屑地轻嗤出声,“他就是块顽石,我要是能改变他心里的想法,太阳估计得从西边升起了。” “不会的,男儿家的心思其实都差不多,就是想寻个心爱的女子相守一生。哪怕见那个女子还有其他夫郎,会心存疙瘩,但若他足够爱那个女子,而那个女子也对他足够好,能让他放下心里的疙瘩,他便会渐渐接受这样的现状。因为,比起与别的男子共侍一妻,孤老一生会更令人难以接受。”娄瑞儿急切地回道,想劝洛安试着主动开解云熙。 安心里若一直挂念着云公子,却不能与之相守,难免会心存遗憾,那种感觉,不好受。 而他希望安能过得快乐,便希望能为她化解这份遗憾,哪怕安以后又会多一个夫郎,他也不在乎,只要安开心便好。 “他与你们不一样,太骄傲,太自负,我要不起。”洛安想起云熙将她弄失忆的事情,心里就一阵后怕。 万一她这辈子都没恢复记忆,小刺猬他们以后怎么办?她想都不敢想,心里愈加憎恨云熙的自作主张。 “安,你别这样,试着改变他吧。”娄瑞儿眉眼间溢出一丝惆怅,“他毕竟是男子,清白都已经给你了,你不对他负责,还有谁能对他负责?” 本来想着,安与逸辰成亲后,就会娶他的,却不想出了这么多幺蛾子,拖到现在,他都没嫁给安,成为她的人。 如今,逸辰状态不好,朝中的局势也对安不利,安肯定是无暇顾及与他之间的婚事了,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安接纳的男子里,除了他,几乎都已成安的人,就连后来的玉公子也早跟安有夫妻之实,他也好想,希望自己腹上的守宫砂能由安抹去,哪怕在新婚夜之前,他也愿意的。 自这次事件后,即使安已经平安归来,他心里的不安依旧未抚平,所以他想尽早成为她的人,也许只有这样,他心里的不安才能完全抚平。 洛安面色一僵,蹙起眉,陷入沉思。 是啊,她已经占了云熙的清白。 这三个月,她早将他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就连他身上哪里有痣她心里都清清楚楚的,还有关于他那枚守宫砂的形状,她估计是除他爹娘以外唯一一个知晓之的人了。 不对! 不对劲! 那枚守宫砂的形状不对劲,她好像听谁提过…… 娄瑞儿见洛安沉默,便也跟着沉默,伸手拢了拢她身上的狐裘,防止她受凉。 良久,洛安才开口,眸中隐着复杂的情绪,“瑞儿,我听你的,会试试。毕竟我跟他拜过天地,他是我的夫,便应该乖乖待在我身边。” 云熙,我不仅要得到你,还要斩断你跟云幻之那个臭女人之间该死的孽缘! “那就好。对了,安,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娄瑞儿欣慰一笑,打了声招呼,就继续问,“云公子究竟用什么让你失忆的?” “失心,一种能让人忘却所有前尘往事的药物。不过,有风险,失忆的人若碰到曾令她刻骨铭心的人或物,受一定程度的刺激后,就有可能恢复记忆,比如我。”幸好在萃缘轩偶遇了小刺猬,洛安心有余悸。 “你恢复记忆前难道碰到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人或物?”娄瑞儿接话,很好奇,也很惊奇,这世间果然无奇不有。 “前日,我碰到了辰,是他激发了我脑海深处的记忆。”洛安并不知情那天叶逸辰晕倒有一部分因素是因为她,所以她对叶逸辰的愧疚心理仅建立在她失踪了三个月的基础上。 “原来如此。”娄瑞儿恍然大悟,心里却有些荒凉。 当时,逸辰被抬着回来的时候,大夫只说他受了刺激,情绪不稳才会突然晕倒,如今看来,逸辰所受的刺激源自于当时完全不认识他的安。 他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若换了他,心爱的女子失踪那么长时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却不认得自己,无疑,自己一定会奔溃,所以当时的逸辰一定很痛苦。 但这件事,他想瞒着安。 因为无论那日逸辰有没有见到洛安,其体内藏红花的药性都会发作,夺去他腹内孩子的性命,而且,那日他若未见到安,安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记忆回到他们身边,所以这事其实利弊相抵,不好置评,可安听了,一定会更愧疚,还是不说的好。 忽然,他想起自己心里最疑惑的地方还未解开,就连忙问向女子,“安,你明明是毒人,百毒不侵,为何那失心会对你产生效用,让你失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世间根本没有十全十美、毫无漏洞的事物。”洛安谈起此事显得很淡然,含着无奈,“我虽是毒人,但也有局限性。所谓的百毒不侵只针对那些能让我丧命或让我身体机能受到损伤的毒药,而失心不算毒药,只是让我失忆,没损害到我的身体,所以我的体质无法抵御它,另外,纯粹勾起*的春药以及让人暂失内力的软筋散,都能对我起效用。” 这是她的弱点,不过,也不多,她平时只要谨慎点,便基本还是天下无敌的,不然,她曾经的付出岂不都白费了? 洛安这么一答,不仅解开了娄瑞儿现在提出的疑惑,还解开了他一直埋在心里的一份疑惑。豁然开朗之余,他一松懈,还不自觉地念叨了出来,“怪不得逸辰与轩皇女殿下那次新婚之夜上你会中春药。” “瑞儿,这件事你难道一直放在心上纠结到了现在?”洛安眼神古怪地看向男子。 “没,我没有,只是有个印象,听你说到你的体质不能抵抗春药,我一联系,就想到了。”娄瑞儿脸红了,极力为自己辩解着。 “瑞儿,承认吧,我又不会笑你。”洛安笑眯眯地看着男子窘迫的脸颊,很是嘚瑟。 她家瑞儿怎么总是这么可爱呢? 小绵羊般的男子在女子审视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嘟了嘟唇,从鼻腔内极轻地哼出一声,“嗯。” 洛安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愉悦了不少,捧着男子的脸颊亲了起来,恨不得将三个月的遗失全都加倍补回来。 即使与女子这般亲密的接触已经不下百次,男子依旧由衷地羞涩,一张脸仿佛熟透的番茄,红得彻底,十分诱人。 一双清秀的眸子微微抬起,目光既羞怯又欢喜地拂着洛安,眉眼间荡漾着旖旎的春意,唇因为女子的滋润而变得水润,浅浅的裸粉色,仿佛莹润的果冻。 为防止已经跨坐在他腿上的女子摔下去,他伸手桎梏住她就算裹得厚实依旧纤细的腰肢,嗫嚅了一下嘴皮子,欲言又止。 见女子期待地望着他,听她问,“瑞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快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咬了咬牙,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却因为心虚的关系,声音越说越低,“安,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我想尽早成为你的人。” 洛安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曾经对娄瑞儿承诺娶完叶逸辰就娶他的事情,心里顿对男子生出歉意,虔诚地吻了吻他的唇,才说,透着疲倦,“等一切安定,我便娶你。如今,算是多事之秋,我暂时没有心情,而我想认真对待我们之间的婚事,所以,只能延后。” 对这个男子,她真的亏欠得太多。 娄瑞儿理解洛安的心情,心疼地收紧了手臂,将脑袋枕在女子胸前,喃喃地诉了一句,明明心甘情愿,却难掩其中失落,“没关系,我等便是。”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抬眸认真地看向女子歉意的眼,祈求出声,“安,你先要了我吧,我想成为你的人。” 洛安又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子,见他眸中一片赤诚,她忍不住问出声,“为何?” “我想安下心来。”娄瑞儿难得流露出几分任性,“女子夺去男子清白后,难免会增一分责任感。我成为你的人后,以后便可以理所当然地让你对我负责,让你知道我娄瑞儿可不是你想抛弃就能抛弃的。” “噗——”洛安笑喷了,捧住娄瑞儿的脸颊亲了他一脸口水,才说,话语间都带着愉悦的笑意,“你放心,我就算抛弃我自己,也不可能抛弃你这么个清清白白的美男子。更何况俗话说,男儿长成,便是金砖,我这么爱财,又怎会舍得抛弃你这块大金砖呢?”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娄瑞儿未得洛安对他问题的正面回答,不依不挠地又问了一遍,显得彪悍。 人家男子都主动献身了,自己再扭捏岂不显得矫情?这样想着,洛安果断应了,“要!怎能不要?” 她凑过去,与男子抵着额,双眸含笑意望进男子羞怯的眼,“不过,今晚不行,明晚吧。到时一定脱光光洗/白白躺在被窝里等我,对了,最好在你小弟弟上系个蝴蝶结,那就更完美了。” “安!”娄瑞儿羞恼了。 何为羞恼? 就是表情娇羞,却隐隐流露出根本不成威胁的怒意。 总之,男子的羞恼模样十分可爱,他柔和的五官线条更给他添了几分自然的娇态,对思想还是偏向现代的洛安而言,不显女气,就一个很有气质的大男孩。 “既然要献身,自然得拿出点诚意不是?明晚对我而言,你就是礼物,而礼物就该有礼物的样子,你难道没见人家送出的礼盒上面都绑着漂亮的彩带?”洛安对娄瑞儿挑挑眉,戏谑道。 “可是,我不想在那里绑蝴蝶结。”娄瑞儿很认真地为自己争取着。 安这是什么嗜好?难道其他男子侍寝的时候也是如此的? “乖,当我男人就得听话。”洛安亲了亲男子的额,哄着,含着不可置否的霸道。 她突然好期待明晚,不知这个爱害羞总处于被动的男子在床上能不能变得热情奔放些。 娄瑞儿无法,只好乖巧地点点脑袋,双眸嗔视着洛安,“听你的便是。” 洛安看着男子此时的小媳妇模样,心头一热,一口噙住他的唇狂热地啃咬了起来,恨不得直接在马车上就将这个总是温顺得跟小绵羊似的男子吃拆入腹。 夜至,漆黑的夜幕笼罩着一股寒意,令万物瑟瑟发抖,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地下,躲避着这份彻骨的寒意。 然,就算如此,有三个矫健的身影依旧在这夜色中灵活地跳跃着,一点不受这寒冷气温的影响,发均被束起,身上仅着单薄的夜行衣,身形修长笔直,迎着寒风,双眸神采奕奕,展露着绝傲的风姿,显得英姿飒爽。 而这三人分别是洛安、六月、七月,她们的目的地便是已近在眼前的皇宫。 皇宫不愧为凤天的权利中心,这里面住着凤天最尊贵的人,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就连屋檐都勾勒着优美的弧度,上面腾飞着凤凰,显示着此地的神圣不可侵犯。 三人均是武林高手,根本不是宫内的禁卫军所能匹敌的,因此,三人轻而易举地闯入了皇宫。 至一处屋顶上之时,洛安压低声音对姐妹俩吩咐道,语速极快,显然不想浪费时间,只想速战速决,“六月,你去御书房,七月,你去我娘亲的寝宫长倾宫,我去后宫,谁寻到我娘亲的踪迹,就以无音哨传消息,另外两人立马飞赴过去帮衬。切记小心,若被宫中的暗哨发现踪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属下谨遵主子吩咐!”六月和七月恭敬地应了一声,就分别往两个方向窜去,才片刻功夫,就不见两人身影。 洛安见两人离开,自己也不懈怠,双目一凛,就往后宫的方向飞跃而去,灵敏的身姿仿佛鬼魅,每经过一处,都只能留下一道不完整的残影,附近的暗哨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没了影。 后宫地处皇宫的后方,距离皇宫的正门最远,因此,洛安飞窜了一盏茶功夫,才到达。 想了想,她先去了那个名唤毓修的侍君的寝宫钟灵宫,想看看那个被人安插在宫内的线人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由于主人已经香消玉殒,如今的钟灵宫早已被荒废,空无一人,大门、窗户全都被封死,就算装潢依旧奢华,却难掩其中散出的萧条之意。 洛安警惕地看了下四周,确认周围无人,就撕下贴在门上的封条,极快地将门打开,闪进了殿内。 合上身后的门,她就打量起了殿内的环境。 由于练武的关系,她的视力极好,即使在光线极暗的情况下,她依旧能大致看清事物的轮廓,因此,她就这么一打量,殿内的环境基本已尽收在她眼底。 毓修不愧是前阵子最得她娘亲“宠”的侍君,其殿内也布置得十分奢华,处处珍品。 可能因为宫内有这么一个规定,就是一座宫殿空置了,需等下一位新人住进,才可搬动里面的东西,所以这里虽曾是凄惨的死亡现场,但清理干净后,便还是原貌,乃一处极好的居住环境。 瞧瞧那顶上豪华的水晶灯,中间镶着十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此时都被人用布包住了,遮了光亮,但光看周围一圈又一圈匀称的水晶珠,便知其价值连城。 再瞧瞧里面的家具,全是上佳的梨花木制成,梨花木乃一种极稀有的木种,百年才能长出一米的高度,而这里制成这些家具的梨花木竟然全是完整的一块,无一点拼接的痕迹,可见着手笔有多大。 洛安爱财的本性被激发,双眸变得晶亮晶亮的,堪比两百瓦的灯泡,这边摸摸,那边看看,恨不得将这整座宫殿都搬回去。 过了许久,她才想起办正事,开始四处敲敲打打,想看看这殿内有没有密室暗格。 最终,她在床底下寻到一处暗格,里面放着两封信笺,她想都不想,就将这两封信笺全塞进了自己怀里。 她还在殿内寻到了一幅丹青,打开火折子凑近看了看,发现上面画着一个极妖媚的男子,而落款就是“毓修”两字,所以她猜想这幅丹青应该是毓修的自画像,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根据她曾经所听到的内容,她了解这个男子的家人被人控制着,被逼无奈才会潜进这后宫做线人。然,他显然不懂后宫中的生存之道,太露锋芒,最终惹人嫉妒落得惨死的境地。 做线人做得这么失败,她也是醉了。 不过,云初起果然够狠、够毒辣,竟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致人死地,可见他对与他争宠之人有多恨,也可看出,他对她娘亲有多爱。 而这份爱,已经病态,染了邪念,染了私心,别说娘亲,就算换了她,也受不起。 突然发现,云熙跟云初起挺像,同样自私到极点、恶毒到极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对云熙,她打算好好调教,就算他是冰山顽石,她也会想尽办法将其融化粉碎,把他那高傲的自尊以及骄傲狠狠地踩在脚下,蹂躏之,折磨之! 她今日才想起,夜爹爹曾与她说过,他那个被云幻之劫去的儿子身上的守宫砂与别人的不同,形状很独特,是莲花的形状,而她清楚地记得,她与云熙初夜那晚,她在他腹上看到的守宫砂也是莲花的形状! 那夜前,她看过一些书,知道这里的男子出世后腹上都会生出守宫砂,代表贞洁,而形状一般是圆形。 所以,那夜看见云熙身上守宫砂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个男子除了脸上的诡异图案,其他地方真是完美无瑕到极致,就连守宫砂都长得那么好看,简直闪瞎她的眼。 咳咳,扯远了,总之,将她所了解的事情全部一联系,她就得出了一个她至今都有些难以接受的结论—— 云熙就是夜爹爹的孩子! 特么的!那个云幻之终于做了件有点道义的事,就是将夜爹爹的孩子平安养大了,虽把他养得太冷血,但至少,他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且活得好好的。 谢天谢地,她对夜爹爹终于能有个交代了。 看在夜爹爹的份上,她也不能放弃这个男子,得将他哄回去好好调教一下,调教乖了,再带他回沛城让他与夜爹爹相认,并让其正式认祖归宗! 想想这真是缘分啊,她是吃夜爹爹的奶长大的,没想到,一长大,竟然碰上了他的亲生儿子,与之相知相爱,结成夫妻。 虽然她现在想起这三个月的事情心口就憋闷,越想越不甘,不怎么想承认自己与这个男子之间的婚姻,但与之的确正式拜过堂,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这份姻缘不是她想消去便能消去的。 无疑,即使现在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很尴尬,但她还是他的妻主,而他还是她的夫,况且,她并没有写休书给他。 呼——真是越想越火大,这个臭男人,等着! 从钟灵宫出来后,洛安眼珠一转,直奔云初起的云瑶宫。 听申管家说,最近娘亲极宠云初起,几乎形成专宠,所以这三更半夜的,娘亲十有*在云瑶宫跟云初起干坏事。 该死的! 说什么为她美人爹爹守贞守了十几年,全是狗屁! 这不,竟然跟那个害了她美人爹爹的恶毒男子干起来了! 见云瑶宫外五十米围了一圈暗卫,洛安便知自己猜对了,眸底掠过一抹冷意,心里隐隐觉得难受,纯粹是为她那可怜的美人爹爹感到不值。 首先,她掏出无音哨,吹了一声,传消息给六月七月那对姐妹告知她已确定自己娘亲在云瑶宫。 接着,她从怀里摸出申雪今日给她的暗卫家族家主的令牌,现身在那些暗卫视线里,高举手中令牌,眸中迸射出凌厉,流转了一圈,嘴边携着冰冷的笑意,用内力隔空传音,“众位听令,配合本殿接下来所做的任何事,否则,格杀勿论!” 一众暗卫连忙围拢到洛安跟前,对她恭敬一揖,以示听令。 洛安嘚瑟地一挑眉,心道有权就是好办事。 接着,她就在一众暗卫惊讶的目光下明目张胆地飞到了云瑶宫的屋顶上,寻了一处下面应放着床的位置,轻手轻脚地掀开了一枚金灿灿的瓦片,趴伏着身子,将脑袋凑到那个小洞上,鬼鬼祟祟地往下看去。 见洛安突然直起身,嘴边挂着贼贼的笑意,一双眸子亮得简直闪瞎她们的钛金狗眼,捂唇耸了几下肩膀,就继续趴伏下身子往那漏着光的洞内看去,一众暗卫脸红了,心里直叹作孽。 看麟皇女殿下的表情,便知她刚才一定看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本以为她会回避,却不想她继续兴致盎然地看着。 身为女儿,看自己娘亲的房事,真的好么? 而这些暗卫猜对了,此时,云瑶宫内的大床上,的确有一对男女正在忘我纠缠,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暧昧气息,虽被上方的纱帐隔着,显得朦胧,但基本还是挺清楚的。而洛安就这么恬不知耻地看着,虚心受教,想着正好可以用到明晚她和娄瑞儿之间的房事上。 即使屋顶高,离得挺远,她依旧能听到两人*的呻吟声,听得有些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刻飞回府找自家男人泄泄火气。 她好歹是有正常需求的女人,此时看到这种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怎能没反应? 就在这时,七月赶了过来,周围的暗卫见到她立马警戒了起来,幸好洛安及时提醒是自己人才没有闹出动静。 “主子,你在看什么?”七月见洛安一直趴在屋顶上看着下面,忍不住好奇地问,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要是想看,也看呗。”洛安很是无良地说了一句,一点没有负罪的自觉。 于是,屋顶上又多了一个偷窥者,周围的暗卫均一脑门密密麻麻的黑线。 ------题外话------ 喵果然不适合写虐文,写着写着就转甜了,自我反省中…… 对小瑞儿,本来想先虐后吃的,但想了想,就想写先吃后虐,咳咳,莫拍,后面的情节肯定会越来越变态,乃们千万别用正常的三观看待此文。 第三百零五章 明日归朝 殿内,四周都烤着火炉,温暖如春。 床第间,男女尽情挥洒着汗水,面上尽是沉醉。 尤其云初起,似久逢甘露,妩媚的眉眼间覆着浓郁的春潮,红艳的薄唇轻启,溢出娇软的喘声,手上紧紧抓着女子的手,似风中漂浮不定的风筝,另一端,需要有人牵引着,才能安心。 过了良久,战火才停歇。 两人身上裹着一条毯子,云初起有些累,枕在女子肩窝里,闭着眼,显得恬淡,嘴边携着柔柔的笑意,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幸福中,唤了一声,声音透着情事后的沙哑,“陛下。” 凤炽天的手轻轻摩挲着男子身上的细腻肌肤,听得男子的唤,她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痛楚,嘴上慵懒地应了,“嗯?” “每天都这样宠幸初起,可好?”云初起抬眸看向凤炽天,眸中流露出痴迷。 “只要初起想,朕自然求之不得。”凤炽天一翻身,就覆在云初起身上,吻了吻他的眼眸。 “陛下,还有我们的轩儿,您究竟想何时将她推上太女之位?”感觉女子的唇离开自己的眼眸,云初起才再次抬眸看向她,含着缱绻的爱恋,散不去,化不开。 “目前朝中百官多数站在麟皇女的阵营,有些困难,不过,麟皇女一直未归,便是目前最佳的理由。”凤炽天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唇畔的笑意显得自信张扬,“麟皇女若没了,朕膝下就只有轩儿一个皇女,朕不将皇位传给她传给谁?” “那初起等候陛下佳音。”云初起幸福地笑了,抬手攀上凤炽天的肩膀,笑意转为妩媚,仿佛专门降世惑人的妖精,“陛下,刚才初起伺候得可好?” “自然好。”凤炽天不假思索地答曰,伸手拂了拂云初起耳边凌乱的发鬓。 “那陛下可要再来?”云初起邀请道,语气娇软,妖媚的眼微微挑起,流转着蛊惑人心的光彩。 “求之不得。”凤炽天笑了,眸中早已燃起欲火,几乎吞噬她的灵魂。 说罢,她就低头问向男子的唇,疾风骤雨般激烈,手在男子细腻的肌肤上流连,点下一簇簇旖旎的爱欲之火。 不一会,两人再次合二为一,殿内的暧昧气息渐渐浓郁。 然,这殿内春意融融,殿外却是寒风瑟瑟。 不仅洛安,就连七月,都冷了面容,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闯进里面将床上那对狗男女乱刀砍死。 “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七月心疼地看向洛安,压低声音询问道。 殿内那对男女的对话已悉数落入她耳中,她听着,只觉得心寒。 里面那个女子真的是陛下么? 真的是那个处处为自家主子着想的那个陛下么? 听她口气,分明巴不得主子永远别回来,这样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将皇位传给轩皇女殿下,怎会? 怎会如此? 陛下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才短短几个月,她对主子的态度来了这么个大反转? “七月,我们先回去吧,需从长计议。”洛安眸中隐着难言的伤痛,声音透着一股由衷的无力。 说罢,她对一众暗卫打了个她要离开的手势,就径自往宫外急速窜去。 她虽看不清殿内床上那对男女面上的表情,但她很确定,里面那个女子就是她娘亲,那容貌,那声音,那口吻,分明就是她娘亲的。 而且看里面那情形,娘亲哪里像被人控制了?分明是乐在其中,甘之如饴! 可正因为如此,她就感觉心头好像梗着一根刺,不拔,痛,拔了,更痛,难受得厉害。 娘亲,你到底怎么了? 为何会如此? 难道你已经舍弃我了么? 若真如此的话,你为何还在派兵寻我? 难道只是做给世人看的? 你其实根本不想把我找回来,是么? 七月连忙跟上,心情很沉重。 她能感受到主子的失落和悲凉,这种事,恐怕换任何一人,经历了,心里都无法好受。 本是对自己而言至亲至爱的亲人,却突然有一天不屑自己的存在,甚至对其而言,自己已成死物,极大的反差造就的痛苦一定是撕心裂肺的。 若可以,她宁愿陛下之前别对主子那么好,也许主子心里能好受些。 一出宫,洛安和七月才发现哪里不对劲,“六月人呢?”两人异口同声,随即面面相觑。 洛安直接拿出无音哨吹了一下,想联系上六月。 却不想,等了半天都不得回应,洛安蹙起了眉,七月面上染了焦急,求助性地看向洛安,“主子,怎么办?我妹妹她平时贪玩,但在这种正经事上她不会胡来的。她一定是出事了,所以才会无暇顾及你对她的呼唤。” “我明白,她现在可能还在宫中。”洛安望向皇宫的方向,眸底掠过一抹沉思。 六月可能已经暴露,她若回去救她,可能也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若这样的话,她对外界的刻意隐瞒岂不都白费了? 可六月是她的手下,更是与她一起同甘共苦十几年的姐妹,她怎能见死不救? 不管了,还是去寻她吧。 想到此,洛安对身边的七月道了句,“进宫。”就立马一窜,往皇宫的方向飞去。 七月连忙跟上,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然,还没越过宫闱,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匆匆飞了出来,后面跟着洪水猛兽似的,而此人就是六月。 她一边飞,还一边回头看身后,一脸惶恐,就连洛安和七月已经飞到她前方她都不知晓,幸好洛安手劲大,随手一拽,就将仓皇而逃的她抱了个满怀,落到了一处屋顶上。 六月吓一跳,抬眸见是洛安,才松口气,但她没有从洛安怀里退出,而是伸手抱住洛安在其怀里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嚎,“主子,我被人欺负了。刚才我差点被她弄死,幸好我反应快,才逃了出来,否则我今晚小命得交代她手上了,呜呜……” 洛安眉间溢出心疼,手上安抚性地轻拍着六月的背,哄小孩般哄着,“乖,不哭不哭,现在没事了,有主子我在,怎会让你出事?” 对六月,她心里突然生出了愧疚,因为刚才她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救与不救她之间犹豫了,实在不该! “妹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七月一脸担忧地看着六月,突然,她发现六月的衣袖破了一块,那处手臂上正汩汩地流着血,散着血腥味,她急了,“妹妹,你手臂受伤了!需及时处理一下。” 洛安听此,连忙松开六月,抓过她的手臂看了看,蹙起了眉,“怎么回事?”见七月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欲给六月包扎,她连忙将六月的衣袖全部撩起,配合着七月。 “呜呜,还不是被那个女人用剑砍的,还有我的脖子,一定留着她的手印,我刚才差点被她掐死。”六月苦不堪言,想起刚才的事,仍心有余悸。 “六月,先别说话,回去后再说吧。”洛安听出六月话语间流露出的疲倦,心里不是滋味。 “嗯。”六月乖巧地应了,见手臂上的伤被七月处理好,她对其道了声,“谢谢姐姐。” “妹妹,你现在可还有力气?要是没有,我背你回去。”七月疼惜地看着自家妹妹,心里一阵后怕。 妹妹是她此生唯一的亲人,要是没了,她该如何是好? “不用,我还有点力气,不然也不可能从那女人手里逃出来。”六月故作轻松,不想麻烦自家姐姐。 “那先回府吧。”洛安面色沉重,径自往下落去。 一处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是申音,见洛安一行人过来,脸色均不是很好,她一惊,问出声,“殿下,陛下究竟如何了?” “情况复杂,回去说吧。”洛安先扶着六月上马车,才跟着上去。 “是,殿下。”申音应了一声,见七月也上了马车,就一扬马鞭,驱车往麟王府的方向驶去。 至麟王府,一行人直接去了六月七月的宅院。 有了烛光的照映,洛安、七月和申音才完全看清六月的凄惨模样。 只见她一头束起的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破了几道口子,一看便知是利器划破的,再看她脖子,果然残留着极深的手印,显得无比狰狞。 七月将六月带进屋内打理了一下,并用纱布重新包扎了一下她的伤口,才把她带出来,与洛安、申音围桌而坐。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安开门见山,语气严肃,双目凌厉地望着六月,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虽然六月发生这种事,应该给予同情,但其身为她的手下,落得这一番狼狈得不像话的境地,实在给她丢脸,她表示很不爽。 七月和申音也都盯着六月,静待她的回答。 六月眼眶红了红,委屈地扁扁嘴,就缓缓说起她刚才的经历,“刚才,我去了御书房,见灯暗着,我就知道陛下肯定不在。 但我吧,有这么个嗜好,就是每到一处地方都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值钱的东西,顺手牵羊一下。 于是,我悄悄潜了进去,却不想,我才合上门,一把剑就逼到了我脖子上,对方问我是谁,是女人的声音。 我当时真的被吓住了,没想到屋内会有人,愣了一下,结果就这么片刻的功夫,那个女人就要取我性命。 幸好我反应灵敏,才躲过了她致命的袭击,之后,我就跟她在御书房内打了起来,但御书房内空间实在太狭窄,我跟她就打到了外面。 我能感觉到那个女人的武功修为在我之上,不然我进门的时候也不可能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于是打着打着,我就落了下风。 最终,我被她一把掐住脖子吊起,她问我究竟是谁,我自然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小命在她手里,不得不答,我就随口胡掰,说自己就是一个小毛贼,想进宫里偷点珍品拿出去卖。 结果那个女人根本不信,想直接掐死我,我当时真的怕了,但我猜到她肯定不是宫里的人,刚才在御书房里估计也干了坏事。 于是我看了眼她身后,叫了声‘陛下’,她惊慌之下,松了手,我就立马逃了。刚开始,她来追我的,我为保命,也不管,死命往宫外飞,飞着飞着就到了宫外,遇见了主子你。” “你可看清她的模样?”洛安眸底掠过一抹冷意。 “没有,她蒙着面,不过她眉心好像有一点朱砂,那双眼虽冷冷的,但长得还不错,应是个美人。”六月中肯道,心情很不爽。 今晚真是倒霉透顶,她以前何曾吃过这种亏? “朱砂……”洛安沉吟了起来,敛眉沉思,突然,她眼睛一亮,忍不住惊呼出声,“是她!” “主子,难道你认识她?”七月好奇地望着洛安。 “七月,其实你也见过她。”洛安危险地眯起了眼,嘴畔的笑意渐冷。 “见过?”七月很不解,气恼地看着仿佛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的洛安,祈求出声,“主子,你倒是说清楚啊。” “是啊,那人到底是谁啊?”六月也急切地想知道,心想自己一定拼命练功,然后找那个刚才差点弄死她的那个女人报仇! 申音同样殷切地望着洛安,等着她的回答。 “七月,你难道忘了初次进宫那夜,是谁害你落水的?”洛安意味深长地看向七月,提示道。 无疑,今日差点害死六月的那个女子就是将毓修安插在后宫当线人的幕后主使者,没想到毓修死了,她依然活跃,竟然潜进了娘亲的御书房,一定是想找什么机密的东西。 幸好自己视力好,所以在那夜那么暗的光线下都能看清她额上的一点朱砂,若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毓修好像有唤她为“佼主子”。 此女不简单,于是她特地派人查过额上有朱砂且姓佼的女子。 结果,压根没有这一号人,姓佼的女子里没有额上生朱砂的,而额上生朱砂的女子里没有姓佼的,真特么蛋疼! “是她!”七月听洛安提醒,就立马想起来了。 那次她也被整得够惨,不仅在水塘里泡了一整晚凉水,还受寒在床上躺了一天。 自跟了主子,她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何曾受过这种挫?所以那件事在她心里留了阴影,她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竟是同一人!”六月也想起来了,她可记得那次自家姐姐生病晕倒,是自己照顾了她一整天。 “终于想起来了?”洛安挑眉看向六月和七月,忍不住嗤笑出声,含着戏谑,“你们俩不愧为一对姐妹,竟然在同一人手里栽跟头,而且都挺惨烈,一个晕倒生病,一个差点丢了性命,我都不知该说你们什么好了。” “殿下,究竟什么情况?难道有什么是音不了解的?”这时,申音抵不住好奇发问道。 “你不了解也属正常。”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对申音讲述起了关于那个佼主子的事情。 申音听完,惊得瞪大了眸子,眸中溢满不敢置信,话语间含着怒意,“怎会?怎会有人如此胡乱妄为?实在太过分了!她真当皇宫是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游乐场所?!” 洛安无奈地耸耸肩,眸中闪过一抹幽光,“那女人估计就是这样想的,不然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闯进皇宫,各种放肆。” 姓可以改,但额上的朱砂可不是想抹去就能抹去的,所以,她是不是应该把凤天额上长着朱砂的女人全部抓起来,并弄死? 守护皇宫也是身为暗卫的职责,因此,申音起了戒心,郑重其事地望着洛安,保证道:“殿下,你放心,这事音会放在心上,着手调查,势必将那贼寇捉起来,绳之以法!” “嗯,辛苦你了,音。”洛安欣慰一笑,接着,转移话题,“接下来,还是商讨以后的对策吧。” 目前当务之急还是调查清楚她娘亲究竟怎么回事,她甚至在想,若她娘亲真的已经舍弃了她,不在乎她的生死,那她也别客气了,干脆直接杀进皇宫,将皇位夺了得了,然后用强硬手段将云初起和云幻之全部抓起来,彻底毁灭! 可是,她的娘亲真的是这样的人么? 她能感受到娘亲之前对她的好全是发自真心,怎会说变就变? 她实在难以接受! 她好不容易品尝到母爱的温暖可贵,怎能才一眨眼的功夫,这份母爱就变得冰冷廉价了? 六月、七月和申音听此,立马严正以待,其中申音忍不住问出一直压在心头的疑惑,“殿下,陛下究竟怎么了?你可有看出猫腻?” “未看出,娘亲还是娘亲,一点不像被控制的模样。”提到这点,洛安心里就疑惑重重,同时难掩失落和伤感。 “主子,我怀疑可能是云贵君对陛下做了手脚,所以陛下才会变成那样。”七月提出自己的猜测,心里其实瘆得慌。 “能做什么手脚?你刚才难道没看出我娘亲甘之如饴的模样?”洛安不以为然,搭在桌上的手指轻叩。 “主子,刚才你跟姐姐到底看到什么了?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六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出。 她受伤的手臂一直垂在身侧,不敢乱动。 坐在她身边的申音连忙赞成地点点头,一脸疑惑,显然也同六月一样的想法。 见洛安脸色阴沉了下来,不想答,七月眸中闪过一抹心疼,帮她答了,“刚才我们看到陛下正在跟云贵君行房。 而行房过程中,两人的一段对话伤到主子的心了,就是云贵君问陛下究竟什么时候将轩皇女殿下立为太女,而陛下就说朝堂上百官多数支持我们主子,所以有点难。 这还没什么,只是,之后她又说,只要主子一直不回来,便是她想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的最好理由。听她口气,好像一点不希望主子回来,也一点不在乎主子的生死。”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她不在乎主子了?”六月听完,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气呼呼地瞪着眸子,鼓着脸颊,为洛安打抱不平。 “这——”申音错愕了,不知该对此事如何置评,看向洛安的双目流露出同情和怜惜。 “坐下!”洛安冷厉地看向六月,命令道。 六月只好乖乖坐回椅上,一边建议道:“主子,要是陛下真的不在乎你了,你还跟她客气什么?!直接跟她对着干吧,我还不信了,依你现在的势力,还怕斗不过她?” “闭嘴!”洛安声音微沉,濒临发怒。 “本来就是。”六月委屈地扁扁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就乖乖闭嘴,不再出声。 “殿下,陛下这么做可能有自己的理由。”就在这时,申音出声了,底气不足。 她从小就受身为暗卫应绝对维护当今圣上的思想灌输,无论圣上做出的事情有多不妥当,都不该提出异议。 因此,此时出于殿下的立场,她是有觉得陛下实在过分,但出于自己身为暗卫的立场,她还是想维护陛下,极其矛盾。 “所以,我需要继续试探。”洛安眸中流转着算计的精光,轻叩着桌子的手指突然一顿,仿若千钧一发,以剩余的耐心和期盼再豁出去一次,嘴边携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却无暖意,“明早,我决定正式归朝。” 娘亲,看到我回来,你究竟会有何反应,我很期待。 …… 至三更,洛安一行人才商谈完毕。 洛安与申音从六月七月的宅院出来后,因为两人的宅院在一个方向,就并肩而行。 “殿下,最近可累?”申音望向身边女子的侧脸,眸底隐着复杂的情绪。 “累。”洛安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眉眼间流露出由衷的疲倦,“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会不累?” “嗯。”申音垂眸,轻声应了,表示已听到。 “音呢?”洛安依旧看着前方,未看向身边浑身都散发着苦涩气息的女子,反问。 “也累。”申音抬眸受宠若惊地看向洛安的侧脸,柔柔地笑了,一双秀目染了笑意,若出水芙蓉般清纯雅致,“殿下不在,怎会不累?” 殿下,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音是如何熬过来的。 若说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音,谢谢你。”洛安终于看向申音,对她浅浅地笑了,由衷地感激。 无论这个女子对自己究竟出于什么情感,自己都该感激她,因为这世间,从来没有谁应该对谁好的职责,而这个女子事事助自己、包容自己,自己便应该记着她的好。 “殿下谢音做什么?音自认为没为殿下做过什么伟大的壮举。”申音眸光微闪,心里顿酸涩得厉害,仿佛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十分难受,恨不得直接抱住身边的女子,向其诉说她内心最真挚的情感。 “无论大事小事,音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但理所当然之余,我还是想跟音说一声‘谢谢’,仅此而已,希望音与我之间的盟友关系能长存。”洛安停住脚步,目光认真地望着申音,解释道。 “殿下……”申音怔怔地看着洛安,突然,她一把执住洛安的手,紧紧地握着,双目殷切地望着洛安,小心翼翼的,显得卑微,启唇,鼓足勇气吐出,“音喜欢你。” “我知道。”洛安坦然地承认,手上反握住音的手,笑了笑,才说,语气透着几分郑重,“音,若我换个性别,我会接受,但如今,不行。” “抱歉。”果断地拒绝后,她便松了申音的手,径自往前行去。 申音垂眸看向自己上面仍残留着另外一人体温的手,释然一笑,只是眸中已不自觉地落下两行清泪,湿了她苍白的面颊。 回到自己宅院,远远地,洛安就看见一个男子提着灯笼守在门口。 一袭合身的墨绿锦袍拢着男子修长的身子,他腰间束着玉带,脚踏一双绣着绿叶的云锦布鞋。 如今,因为练武的关系,他已无一点娇弱之态,身形挺拔,一头乌亮的长发均用深色的发带束起,只在鬓角垂了几缕微卷的碎发,显得英姿飒爽,又不失俏皮。 一张白净的面上,一双清秀的眸子含着笑意,如春风。那眉宇受了他神韵的感染,显得温和,若雾中的远山,修长不显厚重。鼻梁俏挺,唇偏薄,但不是如小刺猬和云熙那般显得性感的薄,而是雏菊花瓣那般的小清新,淡淡的色泽,看着十分舒服。 总之,他就是有这样一种魅力,能让人内心的焦躁和不安在他笑靥中沉淀、消散。 “安,你终于回来了。”男子看到洛安,就欣喜地迎了上来,灯笼散出的温和光晕笼在他面上,为他偏柔的五官线条添了几分暖意。 “外面冷,怎么不多披件衣服?”洛安执过男子的手,感觉微凉,就责备地看向他,话语间夹杂着关切之意。 “以后我会多披一件。”娄瑞儿也不反驳,乖巧地应了。 即使外面很冷,但心中有个牵挂的人,他便将心思全放在自己的那份牵挂上,自然就不觉得冷了。 “进屋吧。”洛安牵着娄瑞儿往里走去,一边问,“辰有没有醒了?” “还没。”娄瑞儿摇了摇头,眉眼间溢出惆怅,“逸辰好像陷入了梦靥,很痛苦,需等他自己醒来才行。” “嗯,今晚我跟你睡。”洛安道了一句,就直接拉着在怔愣中没回过神的男子进了浴房。 从浴房出来后,娄瑞儿就一直红着脸,任由女子拉着他进了他的厢房。 躺床上的时候,见女子就窝在他怀里,无其他动作,他一惊,结结巴巴地问出,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安,你,你难道,不干什么?” “小瑞儿,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洛安慵懒地趴娄瑞儿身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戏谑地反问。 “行,行房。”娄瑞儿乖乖答了,双目羞怯地望着女子。 “看来小瑞儿已经等不及了。”洛安的手不老实地往下探去。 “安,你要是真想今晚,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娄瑞儿一把按住洛安的手,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十分紧张。 洛安轻笑出声,一口噙住男子的唇啃咬了一番,才答:“放心,我今晚累了,没有性致。” 说罢,她就往男子怀里钻了钻,闭了眼,“睡吧。明晚我一定不负你所望,好好折腾你,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娄瑞儿这才认知由始至终都是他自己想歪了,羞愧得闭了眼,为让怀里的女子睡得舒服些,调整了一下姿势,用唇瓣蹭了蹭女子的发,就安心睡下,心里隐隐期盼着明晚的到来。 ------题外话------ 求收藏,终极目标,完结前破三千,但感觉不怎么可能╥﹏╥。 【其实吧,收藏很影响喵的心情,看到降,会有种天堂摔进地狱的感觉,很压抑,不好受】 另外,再次呼吁加群,嗷呜,群内冷清,需要添人…… 【群号:敲门砖:本书任意一个美男的名字】 第三百零六章 针锋相对 第二日一大早,洛安就起了身,在娄瑞儿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出门前,她先去了一趟叶逸辰的厢房,见男子依旧未醒,她十分担忧,又是碰额又是把脉的,确认男子已经退烧且身子在渐渐好转才松口气。 吻了吻男子的唇,目光柔和地望着他紧闭的眸,故作轻松地笑说,“小辰辰,信不信你昏睡的时候我可以照样办了你?你要是想试试,就继续昏着吧,我铁定说到做到!” 男子似乎能听到洛安的话,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但才一会,就归于平静,继续做睡美人。 “你等着!”洛安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在男子唇上狠狠地啃咬了一番,就站起身,出了屋。 转身的瞬间,她面上的笑意不复,只剩下愧疚和悲伤。 “安,你没事吧?”娄瑞儿见洛安从叶逸辰屋内出来后面色就不是很好,有些担忧。 “没事,我该去上朝了。”洛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恢复了笑意,将手伸向另一边的苏子淇,由他搀着出了府。 金銮殿上,如往常一般,见身着一袭金色凤袍的凤炽天款款步上高处,在凤座坐定,百官连忙下跪行礼,整齐一致,“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洪亮如钟,在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免礼。”凤炽天慵懒地斜在椅上,摆了摆手,眸中精光闪现,嘴畔勾着得逞的笑意。 “是,陛下。”百官应了一声,就纷纷站起。 “众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如此,早朝正式开始。 “母皇,早朝怎能缺了儿臣呢?”就在这时,一声带着笑意的女声从金銮殿外传来,震了殿内所有人的心扉。 众人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不敢相信那个消失了三个月的女子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宫内。 “麟皇女殿下驾到——”似乎是因为太惊讶,守在宫外的礼官差点忘了自己的职责,过了良久,她才拉长嗓音高呼,难抑其中颤抖。 听得这声,众人才认知到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不是幻听,那个女子真的回来了,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宫内,她们眸光颤抖了起来,机械般转头看向金銮殿的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绯色宫装的绝色女子逆光走进了殿内,一头长及腰下的长发未挽,就这么披散着,随着她优雅的步调飘荡,若上等的丝绸,闪动着华美的光泽,双手掩在宽袖下,在身前搭扣,显得端庄得体。 她在笑,恣意张扬地笑着,那红唇,仿佛清晨带着朝露的玫瑰,鲜艳欲滴,那双桃花眸,明明清亮,但若仔细看,可见那瞳深邃如漩涡,能摄人心魄。 是她,这世间再无人能代替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她是凤天尊贵的麟皇女殿下,也是她们心中最尊崇的皇女殿下,那一身由内而外散发的霸气便是王者的气质,神圣、威严、侵略,令人忍不住跪伏在她脚下,献上一片赤诚之心。 女子直直走至凤炽天座下,对那上位者褔下身子,声若莺啼,婉转悠扬,“儿臣见过母皇。” 座上的凤炽天面上的表情极其丰富,明明想做出欣喜的表情,却十分勉强,明明想流露出阴冷,却得拼命压制,就这么僵着脸色,故作平和的语气,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免礼。” “儿臣谢过母皇。”洛安直起身,抬眸笑盈盈地看向凤炽天,眸底掠过一抹沉痛。 娘亲,你果然变了。 在场的百官中只有叶珍最淡定,其他人都双目死死地盯着洛安的背影,想确认她是人是鬼。 左相戊雁青激动得差点想哭出来,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跪到洛安跟前,向其诉说其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有多担忧、多煎熬。 戊雁青身边的凤沐轩也没好到哪去,不敢置信的凤眸中盈满了泪,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不过不是跪,而是将洛安抱个满怀,亲吻其,向其诉说她对其的思念和渴望。 而其他百官也都情绪激动得厉害,有的老泪纵横,有的欣慰一笑,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由衷的释然。 能回来就好,她们的麟皇女殿下,能回来就好。 “麟儿,你这三个月都去哪了?”凤炽天想了想,才故作关切地询问了一句,眸底却掠过了一抹阴鸷。 “回禀母皇,儿臣出去走了走,领略了一下凤天的大好河山,如今走累了,就回来了。”洛安得体地回道。 无论出于对云熙的维护之心,还是出于自己的尊严,她都不能将这三个月被云熙弄失忆并掳回与之成亲的事情说出去。 “呵!”凤炽天突然冷嗤出声,双目凌厉地逼视着洛安,沉声道,显然已经发怒,“麟皇女你果然好样的!竟就为了出去游历而不辞而别,你置你的皇女身份,以及百官对你的殷切期盼之心于何地?” “母皇这话这就说得不对了,儿臣明明留下一封书信告知属下的,怎能算不辞而别?况且,儿臣离开的这三个月,大家日子不照样过下来了?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因为儿臣不在而无法解决的?儿臣想,应该没有吧,所以是母皇您太夸大其词了。”洛安不卑不亢地反驳着,心想豁出去了。 眼前这个娘亲不再是自己原来的娘亲,处处敌对自己,自己越软,她恐怕会越得寸进尺,想尽办法让自己难堪,那自己凭甚合她意? 一众女官也被这一突变惊得够呛,在她们眼里,陛下最爱的皇女应是麟皇女殿下,哪怕麟皇女殿下失踪的期间,陛下想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她们也觉得这只是陛下的无奈之举。 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麟皇女殿下才归朝,母女俩就呈针锋相对的局面,这段时间性子变了不少的陛下竟一副十分厌恶麟皇女殿下的模样,而麟皇女殿下也不甘示弱,字字如针,完全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的母慈女爱呢? 难道两人之间的母女情谊全破碎了不成? “放肆!”凤炽天一拍扶手,雷霆大怒,饱含怒气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双眸阴冷地瞪着洛安,嘴边扯出冰冷的笑意,“麟皇女对朕如此不敬,理应掌嘴。” “来人!”她一摆手,双目依旧死死瞪着洛安,一字一顿道:“赏麟皇女掌嘴五十下!” 一个吏官出列,硬着头皮走至洛安面前,为难地看着她,“殿下,得罪了。” 然,还未等她动手,洛安就冰冷出声,“你要是敢动本殿,本殿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她双目同样死死地盯着座上的凤炽天,气势上与之分庭抗礼。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凤炽天和洛安遥遥对峙着,两双相似的桃花眸,一双阴冷,一双彻骨,之间流转着令人窒息的低沉气压,恨不得席转一切,毁天灭地。 “这——”那个吏官才抬起的手僵在空中,欲哭无泪,她只是奉命行事,可偏偏也很怕死。 她直觉,眼前这个麟皇女殿下一定会说到做到。 “陛下,麟皇女殿下只是一时性急,才会在无意间冒犯您。微臣求您,看在她初犯的份上饶她一次吧。”就在这时,右相叶珍站出列,对凤炽天跪下,为洛安求情,心里郁闷到极致。 陛下究竟怎么了? 本来以为她这段时间的性子转变全是殿下的失踪所致,可如今看来,完全不是。 以前的陛下若看到殿下回来一定会激动得哭出来,恨不得奔下来一把抱住殿下向殿下哭诉,可现在呢?不仅反应冷淡,而且字字讥诮地质问殿下,甚至要对殿下用刑。 这,真的是她们那个温和的陛下吗? “是啊,陛下,微臣也是如此想法,请陛下饶麟皇女殿下一次吧。”左相戊雁青连忙跪到叶珍身边,一脸恳切,心里同样郁闷得不行。 之前,陛下对麟皇女殿下的偏爱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而且,见陛下如此明显地偏爱麟皇女殿下,众人早在心里默认麟皇女殿下是太女的人选,也就是凤天的下一任帝王。 可自从麟皇女殿下失踪后,就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陛下虽还在坚持不懈地派兵搜寻麟皇女殿下,但在朝堂上,她竟然主动提要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这不就说明她对麟皇女会平安归来早不抱希望了? 如今麟皇女殿下归来,在陛下脸上,半点喜悦她都没看出来,反看出了浓浓的憎恶,这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而且以前的陛下从不轻易动怒,有臣子反驳她两句,她都会一笑而过,不会放心上,可如今的陛下,不仅易动怒,而且总是莫名其妙地动怒。 就像此时,麟皇女殿下其实没说什么,虽言语激烈了些,但也句句有理,陛下根本犯不着对她大动肝火,可结果呢?陛下不仅动怒了,而且还是雷霆大怒,这实在匪夷所思! “母皇,儿臣也想为皇姐求情,皇姐好不容易回来了,儿臣希望我们一家子能和睦相处,而不是这般争锋相对。”轩皇女殿下凤沐轩也走上前跪下,低首为洛安求情,眸中闪过一抹沉痛,掩在袖下的双手紧紧扣入手心,传出连心的痛意。 见左右两相跪下为洛安求情,众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但见凤沐轩也跪下为洛安求情,众人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回神后,一众女官也纷纷跪下为洛安求情,各种求情的话语在殿内此起彼伏。 一时间,金銮殿内好不热闹,简直炸开了锅,由此可见洛安在朝中的人气之高,说其声望已经如日中天可不是虚言。 凤炽天见百官都跪下为洛安求情,危险地眯了眯眼,忽然,她轻笑出声,身上迫人的气势骤然消散,“众位爱卿,你们紧张什么?朕不过是想跟自家女儿开个玩笑,都快快起来吧。” 说着,她看向洛安,眸中流露出慈爱,柔和地笑着,“麟儿,欢迎归朝,快站回自己的位置吧,早朝都因为咱俩的玩笑搁置了。” “是,母皇。”洛安回以一笑,双目恢复温和,仿佛刚才其中散出的凌厉其实只是众人的幻觉。 说罢,她就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众人都被这一突变惊得没回过神来,下巴差点掉地上。 过了良久,她们才在凤炽天和洛安母慈女爱的氛围下站起身,站回原位,目光依旧在凤炽天和洛安之间偷偷流转,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其中,凤沐轩的反应最平淡,木偶般站着,垂着眸,掩了其中汹涌的暗潮,被指尖刺入的手心已经渗出血,她却丝毫未觉。 …… 下朝后,还未步出金銮殿,洛安就被百官围了一圈又一圈,这些人争先恐后地与她寒暄,有人甚至邀她去自己府上做客,十分热情。 洛安却无甚心情,客套地一一回应后,她就拉住一个女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今日怎么不见太史令大人?” “殿下,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女官见洛安不问别人,偏偏问她,很是得意,热情地解答着,“在殿下您不在的期间,太史令大人已经成亲。之前他还特地告假一月回老家跟女方举办成亲仪式咧,可能男子婚后都向往在家相妻教女的生活,之后才复职两个月,他就提出了辞呈,好像也就前两天的事。” “原来如此。”洛安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心里却直犯嘀咕。 云熙明明与她说过,挺喜欢太史令这个职位,怎么突然辞职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 见自己离开他身边,他刚开始一定以为她会直接归朝,怕与她碰面觉得尴尬,他就提前辞职了,嗯!有这可能! 不过,她总觉得他不像碰到难事会逃避退缩的男子,想自己昨天见他时,他伪装得多好,要多淡然就多淡然,仿佛三个月内他与她之间的纠葛已被他从脑海中剔除干净,但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这个臭男人,真是气死她了,本来想趁下朝的空档对他进行围追堵截,却不想,他竟然直接闪人! 看来,只能去云水居把他哄回去。 “殿下,您什么时候有空?来下官府上呗!” “别去她家,一屋子寒酸,殿下您要是去了会被熏到的,要来还是来下官府上吧,下官一定美酒美食伺候着。” “美酒美食算什么?殿下,您来下官家里吧,下官家里不仅有美酒美食,更有婀娜多姿的美人,殿下您懂的。” …… 想与洛安攀上关系的女官依旧在踊跃报名,一张张谄媚的脸笑开了花,仿佛洛安对她们而言就是一座屹立不倒的最佳靠山。 当然,洛安的确是座屹立不倒的最佳靠山,但不是这帮女官想靠就能靠的,更何况,如今的洛安根本没心情给她们靠。 洛安有些不耐,对众人声明她经历三月游历身心甚是疲惫,无心应酬,就匆匆往宫外行去。 然,才至宫门口,她就被人截住了,是半暖。 “殿下,请借一步说话。”半暖看了眼周围,觉得不是说话的地儿,就对洛安请求出声。 “可以。”洛安眸底掠过一抹幽光,就欣然同意了。 两人才至一处偏僻的角落,半暖立刻对洛安单膝下跪,恭敬禀报,“殿下,半暖虽知自己这样做越职了,但半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提醒一下。就是,现在的陛下,您务必提防,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陛下。” “本殿明白。”洛安面色变得沉重,弯腰扶起半暖,“半暖,谢谢你告诉本殿这些。” 不可否认,她的娘亲现在变得很危险,极其危险,宛若一条毒蛇,随时都会对她发出致命一击。 “不用谢,半暖只想从殿下这里讨个人情,如今看来,殿下很精明,是半暖多此一举了,这个人情,怕是讨不成了。”有些惋惜,半暖总绷着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其他情绪。 “人情?”洛安一愣,随即有些好笑,“半暖,你要是有什么想请求本殿的,尽管说,本殿一定尽己所能帮上你。” “殿下,有件事半暖说了,您千万别笑话半暖。”半暖不怎么擅长说话,今日能跟洛安绕这么多弯子已是不易。 “说吧,本殿肯定不笑话你。”洛安保证道,心里正琢磨着自己跟半暖之间究竟有什么交集,竟然劳她这般费心思。 “就是,关于含玉,半暖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对半暖而言,他就跟半暖的……亲弟弟似的,如今他跟了您,半暖感到很欣慰。 但半暖知道,你们俩之间有不少差距,是含玉配不上殿下您,所以,半暖希望您能对含玉比起您的其他夫郎多坚持些、多费些心思。 含玉属于那种有苦都会往肚里咽的男子,外表坚强,其实内心脆弱,是个极度需要呵护的男子。 前阵子,殿下您失踪的事把他吓得够呛,有一次,半暖亲眼见他抹过眼泪,那次是半暖第一次看见他落抹眼泪。 以前在暗卫家族训练时,无论受多重的伤,他都会咬牙挺过,只流汗,不流泪,可这次,他流了,为殿下您流了。”半暖讪笑,有点不好意思,“殿下,半暖话可能有些多了,您别嫌弃。” “半暖,玉能有你这么一位处处为他着想的姐姐,真幸福。”洛安莞尔一笑,伸手拍了拍半暖的肩膀,承诺道:“你放心,本殿会好好待他,将他捧在手心里宠着。他年纪虽比本殿大,但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本殿是平等待他的,因为对本殿而言,他只是本殿的男人,而无其他。” “这样半暖便放心了。”半暖欣慰一笑。 “若半暖无话了,本殿就此告辞。”洛安对半暖有礼地点头致意,就想离去。 只是,才走出一步,她就被人拉住了袖子,她转身看去,见对方欲言又止,忍不住轻笑出声,“半暖,你这样吊起本殿的胃口,又不说清楚,本殿会很苦恼。” 半暖暗自咬了咬牙,就豁出去般道出,“殿下,您失踪后,含玉就一直为自己没能舍弃暗卫的职责陪在你身边而感到自责。 因此,为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已经向家主大人申请脱离暗卫家族,而暗卫若想脱离暗卫家族,必须分别承受九九八十一的鞭刑和杖责,以及废除一身武功。 前两项,他已经受了,武功还没废,因为他想出去将您找回来。武功若被废了,难免会不便,所以他向家主大人申请先保留着,等将您找回来后再废。殿下,您也是习武之人,应该明白,一个习武之人被废去武功的后果。” 她递给洛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半暖只能说这么多,希望殿下好好思量。” 她今日对殿下说这些,已是犯了暗卫的禁忌,但她不悔! “本殿明白。”洛安回以半暖感激一笑,就转身离去,步伐显得异常沉重。 玉,等你回来…… 半暖看着洛安离开的背影,面上渐渐流露出失落和苦涩,眸中发酸,想落泪,但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含玉,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你能幸福。 洛安一出宫,就让车夫驱车直奔云水居,结果吃了闭门羹。 府上的小厮打手势告诉她他家公子出门散心去了,于是她问什么时候回来,那小厮摇摇头,表示不知,她只能铩羽而归,心里无比郁闷。 她好不容易摆正心态,鼓足勇气,放下面子里子,本想趁下朝的时候,对这祸水来次死皮赖脸的围追堵截,结果这祸水竟已经辞职了。 于是,她就亲自上他家门,想用一大罐的甜言蜜语哄这祸水回去,结果他竟出门散心去了,府上的下人还不知道他去哪,多久回来,真真快气死她了! 等她碰着这祸水,她一定要好好调教他! 最终,洛安憋着一股怒火回了府,她身边的苏子淇都不敢多话,生怕一不小心触了身边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会炸毛的女人的底线。 一踏进府邸,申雪就迎了上来,向洛安禀告,透着几分欣喜,“殿下,叶主子醒了!” “什么?”洛安眼睛一亮,憋在心里的怒火瞬间消散了个干净,“他几时醒的?” 说着,她就疾步往自己的宅院行去。 申雪和苏子淇连忙跟上,申雪还一边走一边答:“殿下您刚离开府邸,他就醒了。只是一醒来,得知腹内的孩子已经没了,他情绪就一直在消沉状态。” “我知道了。”洛安眸底掠过一抹沉痛,应了声,就不再多问。 一进叶逸辰的厢房,洛安在外室就听到了内室传出的抽泣声以及娄瑞儿的劝慰声,这一瞬,她心里顿生出了退缩之意,不敢面对内室那个正在伤心哭泣的男子。 感觉脚上似千斤重,她伫立在原地,久久不动,双目怔怔地望着前方内室门口的转角处,眉眼间覆着浓郁的痛楚,双手僵硬地负在身后,整个人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定格在这一时刻,失了魂魄。 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申雪一到厢房门外就止了步。 苏子淇跟了进来,见洛安这般,他眸中溢出心疼,轻声唤了一声,“殿下。” 洛安听得这声唤,回过神来,“进去吧。”深呼吸一口气,就继续屋内走去。 才至内室门口,她就见那个苍白的男子靠坐在床上,双目无神,无一点其中曾经所拥有的光彩,正淌着泪,为其憔悴的的面色添了几分凄惨。 他垂着眸,视线一直落在腹上,颤抖着手摩挲着那里,无一丝血色的唇间溢出喃喃的一声,很平静,却难掩其中无尽的伤痛,“没了,竟然没了……” “逸辰,你别这样,以后一定会再有的。”坐在床沿的娄瑞儿红着眼,伸手握住叶逸辰的手,安慰着,话语间夹杂着哽咽。 叶逸辰重重抽泣了一下,闭了目,眸底落下两行沉重的清泪,眉眼间透着由衷的疲倦和无力。 由始至终,两个男子都没有发觉门边站着洛安,他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尤其叶逸辰,仿佛失了生机的朽木,静静地等待着衰败,以前的活泼开朗如今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半点踪影。 “辰。”过了片刻,洛安才启唇,干涩地唤了一声,宛若遗失了千年的声音,亘古悠远,携着难言的复杂情绪。 听得洛安的声音,两个男子均身子一震,一个依旧闭着目,似乎不想看到站在门边的那个女子,一个则欣喜地抬眸看向洛安,唤道:“安,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洛安将叶逸辰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嘴边扯出苦涩的笑意。 “哦!对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先离开一下。”娄瑞儿看了眼叶逸辰,就立马站起身,随口寻了个借口,欲回避,将空间留给洛安和叶逸辰两人。 只是,他才站起身,就被叶逸辰扯住了袖子,男子祈求地看着他,“瑞儿,你别走。” “这——”娄瑞儿为难了,看了眼洛安苦楚的神情,便知她心里不好受,心里一疼,他转向床上的男子,开门见山,“逸辰,你难道不想与安说说话?” “跟她没什么想说的,你陪着我就好。”由始至终,叶逸辰连个正眼都没给洛安,此时听娄瑞儿一问,他话语间流露出不屑,视线直接一侧,转向了另一边,侧眼都懒得给洛安。 见叶逸辰冷漠的态度,洛安心口一窒,弥漫出无边的痛意,浑身的血液全部被冻僵了一般,即使室内因为烤着火炉的关系温暖如春,她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脑海中嗡嗡作响,只剩下叶逸辰那句比刀子还要锋利几分的话语,回荡着,震得办事一向有把握的她此时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身边的苏子淇蹙起了眉,显然很不认同叶逸辰对洛安这般态度。 孩子没了,小玲所承受的痛苦也没少到哪去,他一直看在眼里。 可叶主子这般对小玲,对小玲来说,实在不公平! “逸辰,事情的原委曲折我刚刚都与你说了,你难道还是无法原谅安吗?”娄瑞儿不解地望着叶逸辰。 他心里只希望眼前这个消沉的男子能恢复以前的模样,而其无法解开的心结在安身上,所以他希望其能和安好好谈谈,解开心里的心结,不然,不仅其不好受,安也不好受。 “无法原谅,无论我如何努力,我都无法原谅她!”叶逸辰突然激动了起来,回身瞪向洛安,眸中迸射出浓浓的恨意,伸手指着她,清亮的声音骤然拔高,变得十分尖锐,毫不留情,“出去!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我叶逸辰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第三百零七章 祭祖大典 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变惊得够呛,尤其洛安,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眸中溢满了泪水,伤感地看着眼前竖起了浑身刺的男子,哽咽着唤了一声,含着卑微的祈求,“辰……” “你不出去是吧?好!我出去!”叶逸辰向洛安摔了两个枕头,见她还不走,索性掀被光着脚下床,欲自己离开,一脸憎恶。 “逸辰,我求求你别这样,孩子没了,安也不好受,我求求你,别恨她……”娄瑞儿一把拽住叶逸辰,拼命哭求,既为洛安,也为这个男子感到心疼。 有多爱,便有多恨。 逸辰这般反应虽在情理之中,但也太偏激。 他心里的苦积压得太多,如今见到安,他所有苦的发源点,他便将这些苦都发泄到了安身上。 但,安也不是无坚不摧的,若承受得太多,终有一天,她会倒下。 “恨?”叶逸辰冷嗤出声,赤红着双眼瞪着洛安,依旧淌着泪,苍白地笑着,“我哪有资格恨她?我是在恨我自己,为何会爱上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为何会爱上这个能亲手从我腹内取走自己骨肉的女人? 哪怕我知道当时她的苦衷和无奈,但我还是好恨!总之,我就是不想见她!见到她,我就会想我那个已逝的孩子,想起她当初不认得我令我无比心寒的画面!” 说罢,他就欲挣脱开娄瑞儿的桎梏,身上亵衣以及头上的发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凌乱不堪,在加上那惨白的面色,此时的他仿佛一只野鬼,凄凉狼狈至极。 “够了!”洛安沉声吼了一句,双目沉痛地望着叶逸辰,承诺道:“好!我出去便是。辰,我向你保证,在你原谅我之前,我永远都不会来打扰你。” 说罢,她就一甩袖,决绝地转身离开了叶逸辰的厢房。 小刺猬,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愿意给你时间,会一直等下去,等你原谅我。 见此,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苏子淇想对叶逸辰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就什么都没说,折身跟上了洛安。 叶逸辰停止挣扎,一脸悲怆,行尸走肉般躺回了床上,双目无神地望了会帐顶,就合上,彻底失了灵魂,眼角滑落的泪渐渐转凉,在他肤上留下苦涩的气息。 娄瑞儿坐回床边,伸手拂了拂叶逸辰面上的乱发,叹了一句,“你这又是何必?” 叶逸辰未答,只蜷缩起身子,齿间溢出压抑的呜咽声。 洛安,对不起,暂时,我还无法面对你…… 另一边,洛安一出叶逸辰的厢房,就回了自己房间,换上一身束衣后直奔六月七月的宅院。 姐妹俩的宅院里,申音和七月正在场中比剑,受伤的六月在一边围观,洛安一进来,就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接加入了申音和七月对打的行列。 申音和七月一惊,见洛安攻势猛烈,两人双目一凛,改为合力反击洛安,局势立时转为以二敌一。 跟来的苏子淇与六月一起围观,均担忧地看着洛安的身影。 “主子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只疯狗似的?”六月一边看着前方的战况,一边问向身边的苏子淇。 “殿下跟叶主子闹矛盾了。”苏子淇回道,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禁为洛安感到心疼。 “闹矛盾?”六月的八卦心理被挑起,一双大眼渐渐发亮,“为何?我本来以为叶主子醒后,一定会跟主子哭诉他这三个月是如何如何煎熬之类的,却不想竟闹起矛盾来了!” “叶主子不愿意原谅殿下,也不想见到殿下。而殿下最终选择尊重叶主子,称叶主子一日不原谅她,她便一日不会去打搅他。”苏子淇心里一阵无奈。 他真不明白叶主子明明都知道真相内幕了,为何还是不能原谅小玲? 也许是因为他未亲身经历,所以才无法体会叶小玲的心情吧…… “还有这等事。”六月惊奇了,“难道叶主子还不了解实情?” “正是因为他了解实情了,还不愿意原谅殿下,殿下才会这般痛苦。”苏子淇语气突然加重急促,想为洛安打抱不平。 “原来如此。”六月恍然大悟,摩挲着下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就奇怪了,叶主子既然都知道实情了,而且他心里很在乎主子,怎还不原谅主子呢?况且,很多对不起他的地方,主子也是身不由己、痛在心扉,他凭甚不原谅主子?” 苏子淇摇了摇头,眸中溢出一丝惆怅,“我也不知。” “主子的情路可真够坎坷的。”六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句,忽然,她将注意力转向身边的苏子淇,“对了,小淇,你是不是喜欢我家主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苏子淇红了脸,双目心虚地游离了起来,不敢看向前方那个正跟另外两个女子斗得激烈的女子。 “我身为属下,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家主子的情感生活。”六月眸光晶亮地瞥向身边的男子,整一长舌妇的形象,“快说,是不是?” “嗯。”苏子淇垂了眸,极轻地应了一声,俏丽的面上染了羞怯。 “那你有没有对我家主子表白过?”六月眸光更晶亮了几分。 “表白过,但她拒绝了。”苏子淇眸底掠过一抹黯然。 “啧!”六月意味深长地看向洛安的身影,“我家主子真不懂怜香惜玉。” “不是!”苏子淇连忙为洛安辩驳,“不是殿下不懂怜香惜玉,只是她对感情太认真,所以才会这样,不愿敷衍、不愿将就,这也是她让我喜欢的地方。” “啧啧!”六月斜斜地瞥向身边的男子,“果然中毒已深。” 苏子淇目光坚定地望着洛安的身影,隐着爱恋,唇畔携着柔柔的笑意,“我心甘情愿。” “小淇,要不要我帮你?”六月感觉身边的男子不错,适合当她家主子男人,就出起了馊主意,贼贼地笑着。 反正她家主子够优秀,身边多几个男人也是理所当然,身边这个男子的情况她其实一直看在眼里,觉得他挺可怜,所以想帮他一把。 “怎,怎么帮?”苏子淇终于转眸看向身边的六月,心底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凑耳过来。”六月对苏子淇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 苏子淇看了眼洛安,才微微倾身,将耳朵凑了过去,结果一听完六月的话,他差点惊叫出声,幸好被六月一把捂住嘴,才未发出动静。 “不行!我做不出那种事!”才被六月松开,他就果断拒绝,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建议你好好考虑,这事要是成了,嫁给我家主子做她的夫郎对你而言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六月对苏子淇挑挑眉,一副“你懂的”神情。 就在这时,终于比剑比尽兴的洛安走了过来,听得六月最后一句,便知这小妮子在给小淇出馊主意,“六月啊,什么铁板钉钉的事?说来给主子我听听。” 七月和申音都累成狗,垮着身子慢吞吞地踱了过来,一至桌边,两人争先恐后地抢起了桌上的茶壶,一边关注着洛安与六月之间的对话。 “呵呵!”六月干笑了两声,才答:“主子,这你就无需知道了,纯粹我跟小淇之间的私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洛安已坐到苏子淇身边,享受着他的按摩服务,听得六月的话,她危险地眯起了眼,“我是外人?” 她身后的苏子淇垂了眸,掩了其中的心虚,以及——想入非非。 “呃。”六月一愣,随即对洛安笑得跟朵花似的,极尽谄媚,“怎会?主子您可是跟我亲得不能再亲的自家人,就连我那孪生姐姐,也不如你跟我来得亲。” 显然,她太得意忘形,忘记她姐姐也在场。 “妹妹,信不信我会撕烂你的嘴?”终于喝到水的七月凉凉地瞥向六月。 “一样亲,一样亲,姐姐、主子跟我都一样亲!”六月连忙改话。 “殿下,今日情况究竟如何?”就在这时,申音出声了,问的是正事。 听得此问,洛安面色黯然了下来,“我娘亲真的变了,她已不是我原来的娘亲。” “可看出猫腻?”申音蹙起了眉,心里直纳闷,究竟哪里出了错? “猫腻是有,只是我不知这份猫腻究竟从何而来。”洛安很无奈,身上虽穿得单薄,但一点不嫌冷,“她的性子变了,从原来的温和变成了如今的阴晴不定。” “照理不该啊。”六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一个人的容貌会变,声音会变,但性子最不可能会变,因为那是人的本质,完全发自内心的。” “的确,妹妹说的有理。”七月分析道,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陛下性子变了,只能说明她身上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或者,她已经被掉包!” 洛安敛眉沉思,良久,她才启唇,声音冷沉,“无论是哪一种,都跟云初起脱不开干系。” 申音眼睛一亮,“殿下想在云贵君身上下手?” “嗯。”洛安点点头,面色沉重,“只是有点困难,他深居后宫,如今又极得我娘亲的宠,下手机会不多。其实也不是不多,而是恰当的机会不多。” “主子,干脆直接毒死他得了!我就不信了,你使毒手段那么高明,还怕被人抓到把柄不成?”六月提出建议。 “不成!”洛安果断否定,“万一我娘亲的性命真的被他捏在手里,他死了,我娘亲岂不会跟着同归于尽?我赌不起。” “那怎么办呀?”六月愁了眉,苦了脸,“照主子你这么说,为保证陛下的安全,我们岂不根本不能动云贵君?” “不能动云初起,但我可以动他身边的人。”洛安危险地眯起眼,眸底掠过一抹阴鸷。 看来,为了成大事,她必须牺牲无辜了。 …… 夜至,洛安从浴房出来,就猴急地直奔娄瑞儿的厢房,把门合上后,她就踮着脚,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内室挪去。 果然见那只小绵羊正乖乖躺在被窝里,等待她开吃。 床上的男子见女子行来,害羞得闭了眼,听着女子离他越来越近的动静,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白净的面上染了红霞,女子的步伐仿佛都踏在了他心上,鼓点般击碎着他内心仅剩的一点平静。 屋内烤着火炉,很暖和,洛安到床边的时候,就直接肆无忌惮地掀开了盖在男子身上的锦被,一看之下,她忍不住轻笑出声,赞道:“我家小瑞儿真好看。” 只见浅绿的床单上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子,肌肤白皙光滑,身上虽有肌理,但线条柔和,看着很舒服,窄腰宽肩,身材极好。 最重要不是这些,而是他那里竟然真的绑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与他腹上鲜红的守宫砂相互映衬着,十分可爱。 娄瑞儿微启眼帘,见女子以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着他那里,羞得他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得了。 他伸手欲解那个蝴蝶结,却被女子一把打开,听女子说,“既然是献给我的礼物,就该由我来拆。”接着,他的唇就被女子的覆住,任女子在其上厮磨啃咬。 不知何时,女子的锦衣落地,隔着纱帐,可见床上的男女已合二为一,素色的纱帐随着男女间一波一波的爱潮轻轻摇曳,羞了窗外的月色。 夜半,一番*才停歇。 娄瑞儿累得不行,鬓角处的碎发早被汗水湿透,清秀的眉眼间情潮未退,给他徒添了几分妩媚,鼻尖也冒着晶莹的汗珠子,薄唇莹润水亮,一看便知是被女子滋润过的,显得十分诱人。 他懒懒地抬着眼皮子,眸中透着*和爱恋,目光柔柔地拂着他身上的女子,嘴畔携着浅浅的笑意,“安,我终于成你的人了,以后你一定得对我负责。”声音略带情事的沙哑,很轻、很柔,如他的人一般,语气透着由衷的喜悦和满足。 “放心,小瑞儿这辈子都只能乖乖做我凤沐麟的男人。”洛安啜吻了一下男子的唇,才笑答,语气很笃定,堪比山盟海誓。 “那我就放心了。”娄瑞儿会心一笑,就闭了眼,沉沉睡去,恬淡的面容因为嘴角那浅浅的弧而多了几分温暖和柔和,仿佛沉睡中的天使,美好得令人心颤。 洛安其实意犹未尽,但考虑到男子的身子,就克制住了,小奶猫般慵懒地趴在男子身上闭了眼,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洛安神清气爽地起床,见男子还在沉睡,她就悄悄地下了床,在苏子淇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紧接着,她让人打水过来,撸起袖子亲自擦拭床上男子的身子,擦得很细致,擦完后,轻手轻脚地帮他换上干净的亵衣,掖好被子,才罢休。 接着,她唤来如巧如烟,写了个药方给他们,叮嘱他们熬好药,见娄瑞儿醒来,就立马把药给他送去,看着他喝下,另外,备好蜜饯,方便去娄瑞儿口中的苦味。如巧如烟心里偷笑,面上恭敬应了,心道殿下真细心体贴。 一切叮嘱完毕,洛安就放心去上早朝了。 早朝上,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凤炽天处处挑洛安身上的刺,每次针锋相对、剑跋扈张之时,她又会和善一笑,称是玩笑,当不得真。 一众女官开始习以为常,心里愈发觉得当今圣上十分古怪,却不敢多加议论,因为心里都清楚祸从口出的道理。 下朝后,才出金銮殿,半暖就找上洛安,避开一众欲跟洛安攀谈的女官,才对洛安说,陛下宣她去御书房,同时偷偷提醒她务必小心。 洛安点头表示明白,就任由半暖领着她去了御书房。 不知为何,才至御书房门外,洛安就感觉浑身刺芒,心里的警戒值蹭蹭蹭往上涨。 强制压制住自己心底处突如其来的暴虐,她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御书房,她才发现里面诡异得厉害。 只见四周的窗户竟都紧闭着,甚至还挂了遮光的帘子,因此,里面的光线很暗,更奇怪的是,里面的装潢也全变了样,风格由原来的庄重正统变成了如今的低调奢华, 书案后,凤炽天慵懒地缩在椅子上,身上裹着厚实的狐裘,色泽光亮,毛色均匀,一看便知质量上佳。 “儿臣见过母皇。”若是以前,洛安可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但如今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麟儿客气什么?私下里你不是应该唤我一声‘娘亲’么?”凤炽天对洛安温和一笑,只是眸中的情绪复杂,令人看不清,猜不透。 洛安眸光微闪,为保险起见,她连忙回,“儿臣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母皇是凤天最尊贵的帝王,而儿臣便只是臣子,岂有僭越之理?” “麟儿说的好,朕也是这么想的。”凤炽天赞赏地笑了笑,忽然语调一转,透着几分严肃,“亏你这么识大体,朕想将一件重任交予你,希望你能不负朕对你的期望。” “母皇请说。”洛安心底一沉,已经预感不是好事。 “这新的一年也快到了,为保凤天永远昌盛繁荣,我朝每次新年前夕都会举办一次祭祖大典,而祭祖的地点在凤翎山上的静安寺。朕最近身子一直不爽,不便去,就只好派一个代表替朕去。朕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代表最佳人选非麟儿你莫属,所以,朕想委任你为钦差大臣,替朕前往静安寺主持这次凤天的祭祖大典,不知麟儿可愿意?” 老娘能说不么?洛安在心里无限吐槽,面上却恭敬有加,“儿臣自然愿意,能替母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她实在想不出娘亲究竟想耍什么花样,索性将计就计。 “不愧是朕的好女儿,那明日朕便颁旨宣布此事,希望麟儿能做好准备。”凤炽天欣慰一笑,接着,她就对洛安摆了摆手,道:“朕已经无事,麟儿可以退下了。” “是,母皇。”洛安应了一声,就径自退了出去。 一出门,她感觉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抬眸看了眼如她心境一般阴沉的天,叹了口气,才抬步往外走。 突然,一个小厮经过了她身边,她本来没太在意,但感觉手中被塞进一张纸条后,她猛然一怔,浑身细胞都警戒了起来。 转身想寻那个小厮,却发现其早没了踪影,要不是感觉手中有张纸条,她可能都会怀疑刚才那个经过她身边的小厮只是她的幻觉。 洛安双目微敛,掩去一抹深思,就继续往前行去,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出宫,上了马车,她才打开手中纸条,见上面只写了六个字,“云瑶宫,救陛下。” 她的手颤抖了起来,眸光暗沉如夜,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虽不知送这纸条的人究竟是何居心,但她很肯定,这纸上简单的六字已经揭露一场阴谋。 她的娘亲,真的被人控制了,而且就被困在云瑶宫! 而如今,每日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凤炽天根本就是假冒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假冒她娘亲的女人除了性子古怪些,其他方面模仿她娘亲处处模仿得很像。 因为她通过申管家联系过那些平时守在她娘亲身边的暗卫,得知娘亲的生活习惯基本如常,无多大变化。可见,这个冒牌货为了模仿她娘亲,应是费了些功夫的。 可明日她就要被这个冒牌货派去静安寺主持祭祖大典,在保证娘亲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明日前,仅在今日内妥善部署好一切,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 难道是等从祭祖大典结束自己回来后再部署? 可是,这个冒牌货派她去主持祭祖大典定没安好心,万一去后出了什么幺蛾子该如何是好? 但不去的话,这个冒牌货治她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怎么办? 如今娘亲还没被救出来,自己还没有铁证在世人面前戳破这个冒牌货的真面目,所以—— 她根本赌不起! 马车在麟王府门口停下时,洛安都没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殿下,已经到了。”一直安静陪在洛安身边的苏子淇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知道了。”洛安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便由苏子淇搀扶着下了马车。 才进府,申雪就迎了上来,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申管家,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此时的洛安脸色微沉,浑身都萦绕着低气压,比周围的冷空气还冰寒三分。 “殿下,叶主子,叶主子他竟然想从您宅院搬离,住进其他空置的宅院,老奴觉得此事应该先征求您的建议,就一直未同意。”申雪心里直叹作孽。 以前叶主子跟殿下整天都如胶似漆的,可如今呢? 叶主子没了孩子,昏迷了几天,一醒来就不给殿下好脸色看,一副与殿下势不两立的姿态,而殿下竟然愿意给叶主子时间,说他一日未原谅她,她就一日不去打搅他,这什么玩意? 不摆明了两人以后将陷入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 如今,叶主子若搬离殿下的宅院,恐怕情况会更加严重,再无挽回的余地,所以,为了殿下以后的幸福,她哪能同意? 洛安的心咯噔了一下,憋闷得厉害,面色愈加冷沉,嘴上却说,“让他搬吧。” “啊?”申雪一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殿下,您确定?真的同意叶主子搬离您宅院?” 洛安身后的苏子淇也被惊到,想到那个男子,他也说不出什么想法。 本来挺同情他,可自昨日他赶小玲离开后,他对他的同情就消失殆尽了,就觉得他那样对小玲实在太过分! “嗯。”洛安肯定地点点头,“确定,让他搬吧。反正这个府邸里的宅院够多,随他住哪!” “老奴明白。”申雪连忙应了,心里很是无奈,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殿下了。 洛安一回自己宅院,经过叶逸辰厢房的时候,停了停,只是才一瞬,她就继续往前行去,回自己屋换了身简单的装束,就直奔娄瑞儿的厢房。 见洛安进屋,苏子淇就自觉地守在屋外,眸中压抑着苦涩的滋味。 他知道,屋内的那位娄公子已成小玲的人,今早上小玲对如巧如烟的叮嘱他都听在耳里,这是他第二次见识小玲对自家男人的温柔体贴。他真的好羡慕,他甚至想,若自己也成了小玲的人,小玲是否也会这般对他? 这样想着,他不禁对昨日六主子对他提的建议有些心动,可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自己做不来那种事,太不知羞耻!若真的成了,他也觉得自己以后会没脸见人。 另一边,洛安进屋,见床上的男子睁着眼,她欣喜地唤了一声,“瑞儿,你醒了呀!” 娄瑞儿见洛安进来,连忙想坐起身,却被女子按了回去,听她说,“别起了,再躺会。”他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祈求出声,“那你留下来陪我。” “我进来自然是想来陪你的。”由于室内温度比室外高,洛安有些热,脱去外袍,接着,索性钻进了男子的被窝里。 娄瑞儿连忙往里挪了挪,任女子钻进他怀里,他伸手温柔地搂住她,忽听她关切地问,“吃过药了?”他心里一暖,连忙点头应了,“吃过了。”主动用自己的唇触了一下她的,继续说,幸福地笑着,“安,你真好。” 他本来不怎么想喝那黑漆漆的苦药的,可看到她命人提前备好的蜜饯后,就立马一口气喝了,因为他知道苦过后,便是甜,为了尝到那份甜,他也应该品一品那苦味。 “你是我男人,我不对你好对谁?”洛安理所当然道,手指绕上娄瑞儿的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听得洛安的话,娄瑞儿嘴畔幸福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突然,他想起什么,连忙疑惑地问出,“对了,我刚才听外面有人说要搬东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辰他想搬离我宅院,我同意了。”洛安面色黯然了下来,透着无奈。 “什么?”娄瑞儿一惊,“你为何同意?逸辰若搬离你宅院,你们俩之间的感情还能有修复的余地么?” 本来他想着逸辰跟安虽在闹别扭,但两人住在一间宅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终有一日会和好。 可是,逸辰若住进别的宅院,而安又对逸辰许了那样的承诺,那两人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么?不见面,不交谈,又如何能化解心里的疙瘩,和好如初? “辰他不想见我,既然如此,我强留着他,又能有什么意义?”洛安语气中难掩失落和伤感。 男子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她依旧清晰地记得,像毒汁一样浸入她心间,令她第二次体会到情殇的滋味。 ------题外话------ 大家感觉苏子淇如何? 最近想让女主收他,一款呆萌型美男。 另外,剧情全速加快,估计再过几章,女主就能登帝,登帝后,继续快节奏,男尊国的两个美男会出场。 第三百零八章 发现瑰宝 男子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她依旧清晰地记得,像毒汁一样浸入她心间,令她第二次体会到情殇的滋味。 第一次,则是江离给她的。 “安,逸辰他心里一直有你,昨日他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当不得真。”娄瑞儿心疼地看着洛安,苍白地安慰着,心里不是滋味。 逸辰跟安以前何其恩爱? 可如今,两人竟陷入了这般尴尬的境地,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如今他对我的怨恨,是我应得的,我只希望,他以后能恢复以前的活泼性子,过得快乐。至于其他的,只能顺其自然。”洛安眸中酸涩得厉害,抽泣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愿意等,也愿意尊重他,哪怕以后他不再爱我,想离开我身边,我也会答应。” 小刺猬,真的会有那一天么?我们之间的情谊,会随风消散…… “不!不会的!安,你别这样想,辰会想通,哪怕时间会很漫长,但终有一天会的!”娄瑞儿比洛安这个当事人还激动,目光坚定地看着洛安,尽己所能给予她信心。 “但愿吧。”洛安欣慰地看着娄瑞儿,一把桎梏住他的脑袋,在他唇上落下缠绵一吻,才笑看向他,“我们不提这事了,谈些其他的吧。” 这个男子事事都为他人考虑,她心疼,有时她宁愿他自私些,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些。 “谈什么?”娄瑞儿依旧红了脸,双目既羞涩又欢喜地望着洛安,淡粉的唇因为刚才那一吻而变得红肿,但其美观一点没被影响。 “就说说我家小瑞儿为何还是这么容易羞涩?”洛安伸出指尖宠溺地点了点男子的鼻尖,戏谑道:“都被我吃干抹尽了,怎么还像未破处的雏儿?莫非我们做得还不够?” 娄瑞儿的脸更红了,委屈地望着洛安,“我控制不住。” 洛安想起刚才早上给男子擦身的时候,见其腹上的鲜红仍赫然醒目,心里不禁很是郁闷,此时想起,忍不住问出一句,“你腹上的守宫砂退了没?” 貌似,她目前所拥有的男子里,云熙的守宫砂退得最快,其次是玉和小刺猬,难道真的跟行欢时间有关?因为她记得跟这些男子的初夜中,与云熙的时间最长。 “不知。”娄瑞儿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他才明白洛安这样问的用意,“难道我今早上还没退?” “我再看看。”洛安顺着男子的身子往下挪去,掀开被窝和男子的衣摆,看了看男子的小腹,惊喜出声,“退了!”说着,她还低头虔诚地吻了吻那里。 “那就好。”娄瑞儿松口气,见女子重新挪上来,他一把搂住她,随口说了句,“安,我发现你好像挺在乎这个。”结果听女子厚颜无耻地说,“我就在想,你那守宫砂要还没退去,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再跟你多做几次,直到退去为止。”他立马闭了嘴,不敢招惹身上这个严重欲求不满的女子。 “放心,我说着玩呢。”洛安见男子怯怯的神情,心里很有成就感,“这两天就算你主动向我索欢,我也不会碰你。不过,等你养好身子,那就另当别论了。”沉默了片刻,她才继续说,“况且,我这两日可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就算心痒难耐,也碰不着你。” “你要去哪?”娄瑞儿搂着洛安的手臂倏然收紧,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不安的情绪。 “瑞儿,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希望你能做好防备,省得那个冒牌货趁我不在时对付你们。”洛安面色突然严肃了起来,就连语气也染上了几分郑重。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娄瑞儿紧张了起来,眸中溢出慌乱。 “我娘亲被云初起控制了,而如今每日上朝的那人是个冒牌货,今日,她私下里寻我,说明日会派我去凤翎山的静安寺代她主持今年凤氏皇族的祭祖大典。而我在未救出我娘亲的情况下,暂不能违了她的意。因此,只能去,想等回来后,再对付她以及后宫的云初起。”洛安声音微沉,隐着恨意,眸底掠过一抹阴鸷。 娄瑞儿被惊得久久未回过神,因着女子的话,面上的血色早已退了个干净,眸中溢满不敢置信。 突然,他双目一睁,显得惶惶不安,“安,那个冒牌货为何非要派你去?她一定有什么用意,而这份用意一定是想害你。这样的话,你若真的去了,岂不很危险?” “我也不知,但我现在只能将计就计,别无他法。”见男子一脸慌乱,洛安故作轻松一笑,低头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唇,宽慰道:“我怎会做没把握的事?到时,她就算真想害我,我自有办法防御。只是,我最不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我不在的期间,你一定保护好自己。” “安,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等你平安归来。”娄瑞儿乖巧地点点脑袋,应道。 心知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洛安在作战,他必须做她坚实的后盾,让她无后顾之忧。 “这才乖嘛~”洛安放心一笑,百亲不厌地在男子唇上亲了一口,就窝进男子怀里,闭了眼,“要是累,就再睡会吧。” “嗯。”娄瑞儿应了声,就也跟着闭了眼,进入梦乡,只是眉间微蹙。 感觉到男子呼吸变得绵长,完全入睡,洛安才睁眼,抚平男子眉间的褶皱,就轻手轻脚地起了身。 出门时,她已经一身冷意,对附近的暗哨吩咐了一句,“把申管家,申少主,六主子,七主子都叫去我书房,就说我有要事商量。” 说罢,她直奔自己的书房,步伐匆匆,一脸沉静, 苏子淇察觉气氛不对,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默默跟在洛安身后,想了解究竟出了什么事。 片刻功夫,申雪、申音、六月、七月都聚到了洛安书房内,门窗紧闭下,几人进行了长达一个时辰的密谈。 出来后,几人的面色都十分严肃,均感觉肩上担了极沉重的使命,尤其申雪和申音,都开始各自忙碌部署。 用过午膳,洛安在府内散起了步。 她身上披着一件质地极好的裘衣,银白的毛色,清晰匀称的虎纹,厚实却不显臃肿。这皮毛正是凤炽天曾经赏给杨曼书的那块斑斓猛虎皮,后来将杨曼书的府邸查抄后,凤炽天就将这块珍贵的皮毛转赠给了洛安,可见其爱女之心。 洛安裹了裹身上的裘衣,依旧觉得冷,不是身冷,而是心冷。 至亲至爱的娘亲如今陷入危险的境地,而自己却无法立马将她救出来,甚至因为那个冒牌货怀疑过她对自己的那份母爱。 想到此,洛安忍不住心酸,不禁潸然泪下,漫无目的地走着,任寒风吹干她面上的泪,让她清醒,更坚定要将她那些仇人全部碎尸万段的决心。 她身后的苏子淇默默地跟着,好几次欲言又止,一脸纠结。 最终,他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心声,希冀地看向前方的女子,唤了声,“殿下……” 洛安顿下脚步,伸手拭去面上的泪,才转身看向男子,故作平静地询问,“何事?”但她厚重的鼻音以及微红的双眼还是出卖了她刻意隐藏的情绪。 苏子淇很机灵,立马察觉不对劲,凑到洛安跟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神色,看出其眉眼间的悲,顿也跟着难受,“殿下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洛安被苏子淇看得有些尴尬,连忙侧过身,想躲避苏子淇的探究。 “怎会没什么?你明明哭了!”见洛安躲,苏子淇哪会罢休?立马凑到她跟前,执拗道。 洛安见男子如此紧张她,心里一暖,索性坦然,“是啊,我是哭了。”话语间染上了戏谑,“莫非小淇想安慰我?”见男子一愣,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苏子淇回神后,见女子走远,连忙跟了上去,绕到她跟前,忐忑地望着她,“殿下,我想安慰你,但你会接受我的安慰吗?” 若可以,他宁愿眼前的女子一直是在幽灵寨上的那个小玲,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 这次换洛安一愣,她索性又停下脚步,抱着手臂,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戏谑地问:“你打算怎么安慰我?” “殿下,冒犯了。”苏子淇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容颜,暗自下定决心,深呼吸一口气,就上前一步,将洛安抱进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陷入回忆,温声道:“以前我难过的时候,我爹爹常这样将我搂进怀里,轻拍我的背,给我哼曲,渐渐地,我就不难过了。” 洛安有一瞬的惊讶,随之而来的是难言的心颤,眸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反问,“那你怎么不给我哼曲?” 小时候,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美人爹爹也曾这么对她,他的嗓音好听,哼出的曲子自然也好听,每次她都能在他哼出的曲中进入美好的梦乡。 苏子淇见洛安没有推开他,有些惊喜,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馨香气息,眸中一酸,只恨不得时间能在这一瞬停滞,语气已有些哽咽,“我哼得不好。” “我不会笑你。”洛安突然很贪恋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感觉自己就像在大海上漂泊的一叶孤舟,中途累了,能有一处港湾让她停靠,难得偷闲。 “那我哼了。”苏子淇不会拒绝洛安,听出她言外之意想让他哼曲,打了声招呼,就在她耳畔哼出了他小时候爹爹常在他耳畔哼的那支曲子。 洛安闭目听着,心随着男子哼出的柔软曲调渐渐温暖起来,若春至,一股暖流注入了她心间,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田。 周围的冬景渐渐模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她们两人以及男子温柔的嗓音,过了良久,哼曲才渐渐停歇,女子轻笑出声,退出男子的怀抱,眸带笑意看向他,赞扬道,很真诚,“哼得还不错。”眸中流露出感激,“小淇,谢谢你。” 对这个男子,她似乎有些心动了。 苏子淇红了红脸,垂眸,掩了女子离开他怀抱而生出的失落,“殿下喜欢就好。” “小淇,刚才你唤我,究竟想说什么?”经过苏子淇这番别出心裁的安慰,洛安心里好受了许多,随口问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着。 苏子淇连忙跟上洛安,双眸祈求地看着洛安,“殿下,我想一直陪伴在你身边,所以,明日我想跟你一起去静安寺。” “很危险。”洛安简单的三个字,却很沉重。 “我不怕,如果有危险,我还可以挡在殿下面前,做殿下的盾牌。”苏子淇一脸无畏,目光无比坚定地看着洛安。 洛安眉头一蹙,“那我更不能带你去了!”语气无比强硬。 “殿下,我不怕死的,到时若有危险,我保证不会拖累你。”苏子淇以为女子怕他拖累她,连忙信誓旦旦道。 “小淇,不是拖不拖累的问题,也不是是否做盾牌的问题,而是,我根本不想你出事,你明白吗?”洛安顿住脚步,转身认真地看向男子。 苏子淇愣住,眸中渐渐湿润,喃喃地唤了一声,“殿下。” “以后只有我俩的时候,你还是唤我‘小玲’吧。”洛安对男子微微一笑,心里有丝释然。 也许,对这个男子,她可以试着接纳。 “小,小玲。”久违的一声称谓,耗去了男子浑身的力气,他终于坚持不住,眸中落下脆弱的泪,仿佛有什么在豁然开朗,向他打开大门,任由他进入其中,恣意释放自己的情感。 “这间宅院是怎么回事?”洛安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口,往里面看去,发现里面有小厮在打扫,干净整洁,一点没有荒废的气息,她不禁疑惑了起来。 她刚才看过小刺猬搬进的宅院,所以,她很确定这间不是小刺猬的,可除了他还有谁? 她心里一个答案快呼之欲出的时候,苏子淇答了,“这间宅院是玉公子的,他出去寻你,还未归。” “果然。”男子的回答与心里的一致,洛安会心一笑,就负着双手径自往眼前的宅院里走去。 院中的小厮看到洛安,连忙对她褔了福身子,“奴见过殿下。” “嗯。”洛安淡淡地应了,算是受了礼,直接往正屋内走去。 一进屋内,她发现里面也十分干净整洁,摆设简单,没什么繁琐名贵的装饰品,如这间屋子的主人一般,朴实、沉稳。 挂在窗上的一串风铃吸引了她的视线,她走上前一看,才发现这风铃就是她送给含玉的,忍俊不禁之余,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风铃,屋内顿回荡起一阵阵清脆空灵的铃声。 “咦?”洛安身边的苏子淇好奇地看着,“这是什么东西?” “风铃,若起风,便会发出悦耳的铃声。”洛安简单地答了,不想多解释什么。 她男人虽多,但对每一个,她都想保留一份特别,而她与玉之间的特别就是这串风铃。 “哦。”苏子淇懂得适可而止,没多问,只好奇地看着,虽很喜欢眼前这小玩意,但没有占有的心思,因为他一直明白这么个道理—— 不是他的,便不是他的,就算强求,也不属于他。 就像身边的这个女子,她不爱他,那他便不会强求,只愿此生常伴她身侧,见她开心,便陪着她开心,见她难过,便尽自己所能安慰她,分担她的难过。 洛安叹了口气,眸中溢出思念,低声嘀咕了一句,“他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男子,为她忧虑,为她受伤,为她四处奔波,怕也已经瘦了一圈。 “小玲……”苏子淇突然担忧地看向洛安,柔柔地唤了一声。 “嗯?”洛安侧头看向苏子淇,应了声,表示在听。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苏子淇咬了咬唇,才干涩出声,祈求着,期盼着,可除了这些,他还能做什么? “会的。”洛安想起自己心头刚才冒出的想法,很是无奈,觉得可以给眼前这个倔强的男子吃颗定心丸,于是,她主动伸手执过男子的手,认真地望着他,“小淇,我回来后,娶你可好?” 反正自己这辈子注定多夫,眼前这个男子合自己心意,而他也执着于自己,那自己何必负了他? 脑海中叮的一声,一片空白,苏子淇忘了反应,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而且是一场美好的春梦。 突然,感觉自己的唇被一片香软覆住,濡湿的感觉令他回神,见女子的娇美容颜近在咫尺,他才知,这不是梦…… 恍惚间,他突然回想起小玲曾经与玉公子亲吻的画面,那时,他满心失落,渴望着女子对他的垂青。 却不想,此时,这个女子竟主动来吻他,向他表明她对他已经心动。他,他真的真的感觉好幸福,就算下一刻立马死去,也觉得值了! 洛安松开苏子淇时,看他表情便知他在神游天外,不禁恼了,一把擒住男子尖小的下巴,直接在他唇上蛮横地啃咬了起来,以示惩罚。 男女间卿卿我我的时候,最忌讳就是一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而这个男子显然不知这个道理,那她自然要好好调教他。 苏子淇这才被唇上的痛意惊得回过神来,受不住这份痛意,想推开女子,却被她紧紧桎梏住,他怕了,从齿间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洛安这才放开眼前与她差不多高的男子,眯眼看着他,十足压迫,“以后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千万别出神,否则后果会严重。” 苏子淇咽了口口水,听得洛安根本不具威胁力的威胁,连忙拼命点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怕怕地望着她,嘴上信誓旦旦道,几分娇憨,“保证不会了!” 洛安被男子的模样逗笑了,捧住他的脸颊狠狠地蹂躏了起来,“小淇,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 苏子淇任由洛安蹂躏,嘴上应道,有一股子小骄傲,“我本来就很可爱,只是小玲一直未发现罢了。” “哈?”洛安发现眼前这个男子简直就是小刺猬和瑞儿的结合体,既傲娇又乖巧,真是,真是……太他妈合她胃口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个瑰宝?! 对这样可爱的男子,她一向难以把持,于是,她说了句,“这次别出神了。”就再次吻向男子的樱唇,细细品尝。 苏子淇根本不会接吻,前两天的那次晚上偷亲洛安他也只是蜻蜓点水式地碰了碰,脑海里根本没有要深入之类的概念。 所以,此时的他显得十分笨拙青涩,根本不知换气,最终憋红了脸,幸好女子及时松开他,不然他铁定成为这世上第一个因为接吻而窒息而亡的人。 “小笨蛋,不知道换气么?”洛安无语地看着眼前呆萌的男子,明明快没气了,竟不知推她一下。 “小玲,再来一次好不好?这次我一定好好学!学会了,我以后才好跟你好好亲。”男子却一把拽住洛安的衣服,出口就是这么彪悍的一句,一双大眼期待地望着洛安,里面充满了单纯的求知欲。 洛安被雷得外焦里嫩,双眸惊悚地看着眼前长得跟只小狐狸似的男子,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就立马亲了上去。 男子依旧笨拙青涩,不过女子的吻技很娴熟,于是他就在女子的带领下一点点摸索着,最终渐渐把握技巧,体会到了接吻的美妙滋味,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 第二日,早朝上,当今圣上颁下旨意,将麟皇女殿下认命为钦差大臣,委派其代她前往凤都东郊凤翎山的静安寺主持凤天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 这份旨意一出,百官震惊,心里揣测纷纷,疑点主要有两处。 其一,自炽帝当政以来,从来没缺席过这重要的祭祖大典,哪怕身子不爽,她也照去不误,可今年,她竟突然不去了,算什么情况? 其二,便是她委派麟皇女殿下代她主持祭祖大典一事。 很明显,炽帝愿意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麟皇女殿下,不摆明向世人承认了她心中意属的太女人选还是麟皇女殿下?可若这样的话,前阵子她为何提出将轩皇女殿下立为太女?难道只是因为麟皇女殿下失踪迫于无奈? 且不说此事,最近炽帝对两位皇女殿下的态度也极为奇怪。 记得以前,她对麟皇女殿下总各种和善,对轩皇女殿下则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而最近,自从麟皇女殿下失踪三月归来后,这种状况就完全颠倒了,她开始对麟皇女殿下各种挑刺,对轩皇女殿下则各种慈爱。 本以为如此情况下,炽帝委任的人应是她目前比较偏爱的轩皇女殿下,可未曾想,她竟然选了麟皇女殿下,她们怎能不觉得奇怪?难道炽帝只是在试探两位皇女殿下?亦或是这段时间陛下一直在演戏,只为了设下一个障眼法保护麟皇女殿下? 可,有这个必要么? 麟皇女殿下最近在朝中的声望如日中天,手上还握有兵符,更坐拥凤天第一钱庄慕华钱庄,富可敌国,最重要的是,因着她造福凤天的事迹,她还颇受凤天百姓爱戴,百姓心里都早已默认她是凤天的下一任帝王。 这样一个将兵力、财力、人心都稳稳握在手中的女子还需要特意保护么? 果断不需要吧,所以,炽帝颁下的这份旨意实在匪夷所思! 有猫腻! 然,就在众人揣测纷纷之时,洛安已上前领旨,面上无半分不愿意的神色,反一脸荣幸,“儿臣领旨!” 下午,洛安正式出发,身边只带了六月七月姐妹俩。 为显皇家的气派,洛安坐在一辆奢华的轿辇上,接受着路边百姓的跪拜,而六月七月均一副随从的打扮,走在轿辇两侧,警惕地关注着四周的动静,以守护她们轿内的主子。 轿辇后方,整齐有序地跟着一千禁卫军,既为了保护洛安,也为了维护祭祖大典的秩序。 至静安寺的时候,时间已至酉时。 弃尘带头站在寺庙门外迎接洛安一行人的到来,洛安看见弃尘的时候笑眯了眼,以故人的口气打着招呼,“弃尘方丈,好久不见。” “阿弥陀佛,施主久违了。”弃尘对洛安做了个起手礼,和蔼地笑着,慢悠悠地回道,另一只手上不紧不慢地拨弄着紫檀制成的佛珠。 “施主请进吧。”他让开身,身后的一众和尚也跟着避开,为洛安让出一条路。 洛安点点头,就径自往里走去,六月七月连忙跟上,那一千禁卫军则分散周围,开始对静安寺进行严格守卫,以防可疑人士闯入静安寺刺杀麟皇女殿下或扰乱明日祭祖大典的秩序。 弃尘将洛安一行人安置妥当并叮嘱洛安好好休息后,就带着一大帮弟子离开,准备明日祭祖大典上的相关事项去了。 见一切均无异常,洛安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她不敢掉以轻心,反而更加小心谨慎。 六月七月时刻守卫在洛安身侧,为保护她,两人也不敢放松警惕。送来的膳食两人试尝过,确认无碍后才敢让洛安用。 洛安本来想去见见曲醉岚,但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就放弃了。 那个冒牌货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暗中盯着她,她此时若擅自去见干娘,难免会引起怀疑,让其捉到她的把柄,用干娘的性命威胁她,所以,无论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干娘,她此时都不能去见干娘。 夜幕降临,山上的气温尤其低,六月见洛安屋内仍亮着烛光,进屋看了看,见穿得单薄的女子正坐在桌边秉烛看书,便出声提醒了一句,“主子,早点睡吧,我跟姐姐会在外面守着你。” “嗯,我再看半个时辰就睡。”洛安应道,抬眸笑看向六月,“六月,你跟你姐姐也去睡吧,不用守着我了。” “可是我跟姐姐都不放心你,万一那个冒牌货半夜找人刺杀你该如何是好?”六月皱了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洛安。 “六月,你难道忘了?主子我的武功修为稳超你一大截,就算真有刺客,你觉得我会应付不了么?”洛安感觉自己的实力受到了质疑,表示很不爽,危险地眯起了眼。 六月被洛安这番话气红了脸,一双圆圆的大眼瞪着女子,想反驳,却发现压根无从反驳,因为女子说的的确是事实,最终,在女子压迫的目光下,她由恼羞成怒转为委屈,扁扁小嘴,低声应了,“我知道了。” “乖,快去睡吧。”洛安哄小孩般哄着六月,“还有你姐姐,跟她说一声。” ------题外话------ 最近牙疼,心情各种不爽,在拔与不拔间纠结,难受(╯﹏╰) 文文剧情肯定得加速,若不加速可能到暑假都写不完,暑假喵要去实习,可能没时间写文了,心里还在愁下个坑怎么搞定。 第三百零九章 背叛之痛 “乖,快去睡吧。”洛安哄小孩般哄着六月,“还有你姐姐,跟她说一声。” 六月点点头,就退了出去,临走,她还不放心地瞥了洛安一眼。 洛安将视线转回书上,只是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正琢磨着冒牌货派她来静安寺主持祭祖大典究竟有何用意。 琢磨了半晌,她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烦躁地将手中书往桌上一丢,就站起身,走至窗边,微微启开一条缝,看向漆黑夜幕中的皓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想了想,她想趁着半夜去见一下曲醉岚,因为此时此刻的她无比想信一次自己以前一直不屑一提干娘那悬乎的预言论,以给自己吃颗定心丸。 于是,她熄了灯,躺床上睡了,至子时,她准时睁眼,眸中清醒,无一点睡意,从包袱中翻出一套夜行衣,换上,就出了门。 感知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盯着她,她才纵身一跃,隐入夜色中,向曲醉岚的宅院飞跃而去,速度极快,仿佛一道闪电。 片刻功夫,她来到曲醉岚的院子,潜入屋内,她才发现不对劲,这屋内根本没有人气,于是她连忙往床边摸去,发现床上根本没人,被褥是凉的,说明由始至终,她干娘都不在。 她急了,在曲醉岚的院中寻了一圈,都没有寻到其踪影,心里顿生出不好的预感。 眼珠子一转,她索性往弃尘的院子潜去。 已经三更半夜,一般人都在这时睡下了,弃尘也不例外,他屋内暗着,站在门外的洛安感觉现在打搅人家实在不妥,便想放弃,打算明日再来寻弃尘问个清楚。 却不想,她刚收回欲推门的手,屋内就传出悠远的一声,很平和的语调,“施主终于来了。”是弃尘的声音。 洛安双目一凛,嘴边扯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就径自推门往屋内走去。 进到里屋的时候,借着从窗纸透进的清冷月光,她看见身穿一袭赤色袈裟的弃尘正盘腿坐在炕头上,闭着目,手上拨弄着佛珠,脸上白花花的须髯随着他嘴上的念念有词微微颤着。 见炕头边放着一张椅子,她便知这椅子是弃尘为她备的,当即不客气地坐了上去,眯眼看向弃尘,笑问,却不含一丝温度,“弃尘方丈,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贫僧猜的。”弃尘依旧闭着目,平和的语气,似乎一点不在乎洛安是否信她的话。 “那我索性开门见山。”洛安懒得多绕弯子,“贵庙的看签人去哪了?” “贫僧不知。”弃尘终于睁眼看向洛安,目光慈善,语调依旧慢悠悠的,仿佛这世间没什么事能让他着急,“施主莫急,曲施主临走的时候,留了封信,让贫僧转交给施主。” 说着,他就停了手上拨弄佛珠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洛安。 洛安接过,发现信笺封口上印着蜡印,便知信未被拆过,对弃尘道了声谢,就将信笺塞进了怀里,突然,她抬眸看向弃尘,询问道:“她几时离开的?一个人走的么?” 干娘房间里明明还留着衣物,说明干娘会回来 “曲施主是半月前一人离开的。”弃尘如实答道。 “我知道了。”感觉可以离开,洛安就站起身,有礼道:“既然无事了,就此告辞。” “施主,贫僧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就在这时,弃尘不缓不慢地开口,见洛安疑惑地看来,才启口,继续说,“统一天下,势在必行,希望施主能尽早成就所谓的圆满。” “我明白,多谢方丈提醒。”洛安淡然一笑,对弃尘点头致意,就折身出了他的屋子。 弃尘叹了口气,就闭目继续打坐念经。 而洛安一回自己屋,怕引起注意,她索性缩在屋内的一处角落,点燃一支火折子,就着火折子微弱的光看起了信上的内容,信上的字迹娟秀清丽,如其主人。 信上写,丫头,干娘去了一处很远的地方,那里躺着干娘此生最重要的两人,干娘想去看看,看完,便会归来,勿念。 洛安看完,眸中忍不住一酸,心情很沉重,因为她很清楚,干娘回了沧澜,而干娘去看的那两人,其中一位应该就是她那不到四岁就夭折的孩子。 干娘心里恐怕从未放下过,过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愿意回去看看了,这其中埋了多少苦楚和悲凉,恐怕只有她一人心里能体会。 干娘,希望你终有一天能真正释怀…… 觉得手中的信没必要留着,洛安索性用火折子将其烧了。 见天色已经泛出肚白,她索性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屋外就传来敲门声,躺在床上未睡饱的洛安直接彪悍地吼出一声,“别吵本殿睡觉,再吵,女的割胸,男的割分身!” 此声落,敲门声戛然而止,站在门外的几个礼官欲哭无泪,因为祭祖大典已经开始,麟皇女殿下这个主角必须在场才显得妥当,所以她们只是奉命办事,可她们不想被割胸,就只好一个个哭丧着脸等候在外,内心无比焦躁不安。 六月七月抬头望天,一副不关她们事的模样。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洛安终于睡饱下床,直接披散着发穿着亵衣开门,惺忪着眼看向外面一行人,慵懒地问出一句,“你们谁会伺候人穿衣挽发的?” 一众礼官连忙鱼贯而入,有的伺候洛安洗漱,有的伺候穿衣,有的伺候挽发,分工明确,且配合得十分默契。 不一会,洛安着一身华贵繁琐的装束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主持祭祖大典。 祭祖大典的步骤其实很简单,需要洛安这个皇室成员代表在摆满凤天皇室祖宗牌位的祭台前宣读一大堆祈祷祖宗和佛祖保佑凤天永远昌盛繁荣之类的陈词滥调,并进行虔诚的膜拜,而这膜拜的时间很长,需要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跪一整天。 洛安那个胸闷气闷啊,终于有些理解那个冒牌货的用意了。 这简直是变相的体罚,顶着一头沉重的发髻,并穿着一身繁琐的宫装,这一整天跪下来,她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膝盖也该肿了,之后几天根本别想正常走路,还有脖子,起码得酸痛一段时间才能好。 偏偏她现在是赶鸭子上架,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幸好下面垫着一块蒲团,她才稍稍好受些,不然,直接与冰凉的地面接触铁定会落下病根。 六月和七月在一旁心疼地看着,想上前将唇色已经发白的洛安扶起,但周围许多人都在看着,她们不好贸然出手,只能在心里祈祷时间能过得快些,再快些…… 洛安身后,有上百个和尚在打坐,就连弃尘也在场,嘴上都认真地默念着祷告关于凤天能越来越昌隆兴盛的经文,每人声音虽小,但积少能成多。 因此,整个大堂内全是嗡嗡的念经声,洛安听得脑袋都疼了,十分痛苦,心里早将那冒牌货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也有些心酸,曾经的十几年娘亲年年都亲自来,她身子还一直不爽,真不知她怎么熬过来的。 娘亲,等我,等我回去救你,然后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让你跟我美人爹爹团聚。 至申时,祭祖大典才结束。 洛安在六月和七月的搀扶下站起身,看了眼外面,见天色已晚,便知今夜走不成了,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姐妹俩吩咐了一句,“扶我回去吧。” 姐妹俩都红了眼,见洛安浑身僵硬无力,眉眼间覆尽疲倦,忍不住心疼得厉害,恨不得代她受这一整天下来的劳顿。 听得洛安的吩咐,两人连忙应了一声,就搀扶着她,往堂外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进去见麟皇女殿下!” …… 只是,一行人才至外面,就听见寺庙门口传来嘈杂声,隐约间,可听出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还挺耳熟。 “殿下,有一个男子要见您,他自称是您的内人,名唤娄瑞儿,您打算如何处理?”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对洛安恭敬禀告道。 洛安双目一睁,连忙回道,有些慌乱,“让他进来!” 难道出什么事了? 她身边的六月七月都被惊得够呛,十分郁闷娄瑞儿怎会突然过来。 “是,殿下。”那侍卫应了一声,就立马退了出去。 不一会,远处的嘈杂声骤停,接着,洛安就看见那个清秀的男子在几个侍卫的带领下向她一步步走来,发丝有些凌乱,显得风尘仆仆。 近了,她才看清他面上的表情,极为悲怆,一双眸子哭得红红的,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胸口一窒,不顾自己身子不便,连忙迎了上去,一把执住男子的手,焦急地询问,“瑞儿,发生什么事了?” 娄瑞儿久久凝望着洛安,径自悲伤地哽咽着,不答话,眸中情绪万千,十分复杂,令人难以探究。 “瑞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呀!”六月就是个急脾气,见娄瑞儿不答话,也急了。 七月同样希冀地望着男子,静待他回答,看男子的模样,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 一众和尚不关注俗事,都已经散了,唯独将娄瑞儿领过来的几个侍卫都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见殿下对男子的态度,她们已然确定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是殿下的内人,可这就奇怪了!身为殿下的内人不是应该安安分分待在麟王府上么?怎么不远千里跑到了这里?殿下明日就会回去,他就算思念成灾,也用不着严重到这种地步吧?! “你们都先退下!”洛安以为是因为那几个侍卫在旁,娄瑞儿才不说,当即对那几人吩咐道,语气冷厉。 几个侍卫心里郁闷,面上恭敬地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瑞儿,现在总可以说了吧?”洛安转向男子的时候,语气立马变得温柔。 “安,能陪我去后山走走么?”娄瑞儿垂眸看向他与女子相执的手,眸中极快地掠过一抹沉痛的歉意,哼着鼻音哽咽出声。 “可以。”洛安连忙笑着应了,还要求道:“不过,你得扶着我,我才能走。”见男子眸中流露出惊愕,她解答,“我今天跪了一整天,腿脚不便,但休养几天,应该就能恢复。” 男子心疼地望着洛安,通红的眸中盈满了泪,小心翼翼地搀扶上洛安,语气哽咽地说了一句,“安,你受苦了。” “是啊,很辛苦。”洛安任男子搀着往后山走去,一边说,故作俏皮,“所以,我需要你的怜惜。” 六月和七月远远地跟着,均目光疑惑地盯着男子的背影,不明白他究竟想闹哪一出。 “安,以后我一定会陪你。”娄瑞儿眸光微闪,其中尽是挣扎。 “瑞儿,你在答非所问。”洛安眯眼审视着男子的侧脸,眸中闪过一抹沉思,“以后别说这些,听着怪不舒服的。有些苦,我一个人受着就行,你何必掺和进来?” “嗯,以后我不说便是。”娄瑞儿乖巧应道,语气依旧哽咽。 …… 可能山上的植物比较耐寒,所以就算已至寒冬,山上的风景依旧如常,绿叶繁茂,层次分明,而洛安和娄瑞儿到后山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优美之景。 娄瑞儿似乎对眼前的景致很喜欢,非要拉着洛安四处看看,而洛安自然都随他,即使膝盖上已经痛到麻木,她也不在乎,未在面上表现出半分异常。 “安,去那边看看吧。”娄瑞儿见远处有一缕瀑流从山涧上飞泻而下,忍不住想靠近看看,于是他寻了处与那瀑流靠得最近的地方,搀扶着洛安走了过去。 而那处地方,是一处陡峭的断崖,两人站在上面,静静地观赏着,只见那落日的余晖倾洒,在那瀑流周围笼着橙黄的光晕,隐约间,可见那层光晕中穿插着一道彩虹,十分唯美。 六月和七月也都痴迷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忘了探究娄瑞儿究竟想做什么。 过了半晌,洛安才眸光复杂地望向身边的男子,询问道,很平静,“瑞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问我么?” 她可不会傻傻地以为这个男子刻意到静安寺寻她,只是为了来这后山看风景,况且,他眸中浓郁的悲痛她一直看在眼里。 他昨日还好好的,怎今日突然变成了这番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娄瑞儿身子一震,突然,他一把抱住身边的女子,在她耳畔哽咽出声,无尽悲痛,“安,对不起。你放心,你若是死了,我一定会来陪你!” 洛安一怔,随即不解地问出声,“什么意——”然,下一瞬,她就感觉胸口处被冰冷的利器划破、刺入,尖锐的痛意那处渐渐蔓延开,令她每一根神经骤然发颤,也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退开男子怀里,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胸口处的匕首,顺着匕首柄上的手看向手臂,再沿着手臂一路向上,她看到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那双眸无声地淌着泪,其中弥漫着足以吞噬一个人灵魂的悲切和歉疚。 “主子——”六月和七月这番画面,脑袋轰地一声,整个人都傻掉了,才一瞬,两人想都不想双双使出轻功急速向那处断崖飞去,欲营救女子,双目欲裂,撕心裂肺地喊着。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洛安眸中渐渐溢出不敢置信,执着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艰难问出,“为、何?” 她面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只剩下透着死气的惨白,胸前,已经蔓延出绚烂的血色,染了大片衣襟,使衣上的绯色更深沉了几分。 “我爹娘都被她控制了,我做不到不管她们。”娄瑞儿颤抖着语气,双目痛惜地看着女子胸前的伤口,突然,他抬眸坚定地看向女子的双眼,“安,我将她们救出后,一定来陪你!” “不、用!为了救你、父母,我这条命,值、了!”洛安凄然一笑,艰难地抬手握上匕首柄上男子的双手,将匕首猛地抽出自己胸口,带出一片浓厚的血色以及彻骨的痛意。 依稀记得,这把匕首好像是她曾送给他的那把…… 痛意蔓延之际,她意识渐渐剥离,浑身乏力,无法站住,身子直直往后倒去,跌入后面的万丈深渊,像一只残破的风筝,再无法展翅,遨游天际。 “不——”六月和七月到达断崖边的时候,女子早已落入深渊,两人趴在崖边,只能看到她一直在下坠而变得越来越小的身影。 见那身影被崖底的幽暗完全吞没,两人都没回过神来。 六月急红了眼,也想往下跳,却被身边的七月一把拽住,她拼命挣扎,双目紧紧地盯着崖下,哭嚎出声,“放开我!放开我!主子在下面,我要下去救她!啊——主子在下面——” “妹妹,冷静点,别这样,你跳下去,又能做什么?我们必须从长计议……”七月死命拉住拼命想往下跳的六月,嘶吼出声。 幸好七月仍存着一分理智,不然,今日这对姐妹俩可能会为洛安双双跳崖殒命。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下去救主子!我要下去——”六月被眼泪糊了眼,完全没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中只剩下要救自家主子的想法。 “啪——”七月直接掰过六月的身子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见她怔住,她毫不留情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救主子?呵!我看你是存心想死!既然想死,何必这么费事?待会直接找根绳子在屋梁上将自己吊死得了!我还好给你收个全尸!” “姐姐……”六月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委屈地看向七月,抽泣着唤了一声。 突然,她想起什么,连忙转向另一边完全瘫坐在地上仿佛失了灵魂的男子,一把捉住他的肩膀拼命地摇着,质问出声,携着浓浓的恨意,“娄瑞儿!你为何要这样对主子?她可是你未来的妻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 木偶般的男子丝毫不理六月对他的质问,机械般低首,怔怔地看向手上染了血迹的匕首,干涸的眸中再度落下泪来,突然,他仰头癫狂地大笑起来,一头被束起的发崩开发带凌乱地散开,然后以一种人眼能看出的速度寸寸成雪,难言的凄美。 六月和七月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尤其七月,心疼得发颤。 若不是悲到极致,男子怎会如此? 她伸手欲触碰男子,阻止他这般自残,却不想,男子突然挣脱开六月的桎梏,使出轻功极快地飞离了她们的视线。 见六月欲追,她连忙下意识地一把扯住她,“妹妹,当务之急还是搜救我们的主子!” “可是,娄瑞儿怎么办?他害了主子,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六月紧紧地盯着那抹越飞越远的身影,咬牙切齿道。 “你难道还怕靠我们墨宫的势力以后会找不到他么?”七月讥诮地反问。 她知道,娄瑞儿若被六月捉回去,下场可能会很惨。 而对这个她一直爱着的男子,她终还是狠不下心。 六月看了眼那崖底,沉重地闭了眸,掩去泪意,重重地深呼吸一口气,才重新睁眼,清明地看向七月,语气冷静道:“姐姐,我听你的。”此时的她与刚才失控的模样大相径庭。 “走吧,联系申管家,墨宫,以及重楼,全面搜救主子!”七月收敛心神,说完,就径自一窜,没了影。 六月连忙紧跟其上,一脸沉痛。 这天夜里,似乎特别冷,河上都结了层厚厚的冰,街上基本无人,因为人们基本都将自己埋在被窝里贪婪地享受着温暖,恨不得直接冬眠得了。 然,总有些异数。 她们均身穿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双流转着嗜血光芒的眸子,手上持着锋利的长剑,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涌动着。 而她们的目的地就是麟王府,听从她们主人的命令,将那府上的人全部灭口,一个不留。 当她们一个接着一个潜入麟王府准备大开杀戒之时,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照理说,麟王府上应该会有暗哨,可如今他们潜入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一个人影,实在不对劲。 于是,她们开始一间间屋子地进行搜查,最终发现这麟王府已成一座空府。 察觉不对劲,想撤离之时,府外突然闯进一伙手持大刀的黑衣人,见此,她们顿觉自己中计,主动跳入了对方给她们设下的圈套。 但她们已经被这些身上同样散发着浓烈杀气的黑衣人包围,只能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 紧接着,一场激烈的厮杀在麟王府展开,浓郁的血腥味在整个麟王府上空弥漫开来,令人作呕,仿佛为这座府邸染上了罪恶的气息。 手持大刀的黑衣人都是重楼专门培训出的杀手,且她们在源源不断地从府外涌入,在实力和人数上均呈现出绝对压倒性的优势。 因此,至下半夜的时候,那些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最终都成了重楼杀手的刀下亡魂,无一遗漏。 麟王府后花园那人造湖下面藏着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而此时,麟王府的主子和下人们则都藏在这座地下宫殿内。 虽宫殿里有很多独立的房间,每间房内都有床铺,但多数人都睡不着,都聚集在宫殿的大堂内,紧张地等待着。 申雪负手来回徘徊着,眉头紧皱,满心焦虑不安。 前日,殿下派给她和音儿的任务就是保护这府上所有人安全。 殿下不愧是殿下,不仅擅长谋略,而且深谋远虑。 她想到宫中那冒充陛下的冒牌货将她派离麟王府可能就是为了对麟王府的人动手,好威胁她,让她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就让自己和音儿提前将府上的人和财物转移,让那冒牌货扑空,并让她的人有来无回。 至于将人转移去哪,就成了难题。 因为府上的人加起来起码有好几百,不是想转移便能转移的,而且,目标太大,难免会引人注意,让那冒牌货提前做好对策。 因此,殿下索性将转移地点定在了这人造湖下的地下宫殿。 其实,这地下宫殿是原来就有的,当初殿下看湖上的假山石不顺眼便派人将其挪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这地下宫殿内堆了不少金银珠宝,可见这座府邸原来的那个贪官主人有多爱屯财。 后来,那些金银珠宝自然都归殿下个人所有,而对这个地下宫殿,殿下则重新布置了一下,成了一处私人空间,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含玉已经回来,此时正跟一脸忧虑的叶逸辰坐在一块,温和的眉眼间覆尽担忧。 为了将麟儿找回来,他暗中探访了不少地方,心想麟儿若真的是出去游历,可能去的都是一些出名的地方。 于是,两个月以来,他几乎将凤天所有出名的地方都探访了一遍,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体貌特征与麟儿相似的女子他寻到不少,可就是没有寻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 直至几天前,瑞儿突然传消息给他,称麟儿已经平安归府,他才松口气,之后便启程连夜赶回凤都,只想快点回来看到他心爱的女子,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畔诉说他对她已经泛滥成灾的思念。 却不想,他还是错过了她。 他昨日下午才回来,而麟儿早踏上去往静安寺的路途。 他已从家主大人口中得知麟儿失踪三个月的内幕以及当今朝廷上的局势,心里忍不住又惊又怒,恨不得将那个私自将麟儿藏了三个月的云熙以及害了陛下的云贵君和那个目前正冒充着陛下的冒牌货全部杀死!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冲动的时候,否则只会害了麟儿,所以,他如今只能等,等麟儿回来,再与她并肩作战,一起进宫将陛下救出来。 他身边的叶逸辰面色依旧憔悴,虽裹得厚实,但身姿仍然纤细羸弱,十分单薄,看着令人心疼。 见洛安被陛下派去静安寺主持祭祖大典,虽憎恨她这阵子的行为,但他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他心爱的女子、他的妻主,更是他要与之携手一生的女子。 洛安,求你,不要出事,千万不要,我在等你回来…… 坐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苏子淇,自洛安离开,他就开始寝食难安,眸底已经覆着一层乌青,面色不佳,心里拼命祈祷着他的小玲会平安回来。 ------题外话------ 落崖乃万年不变的老梗,咳咳,表拍偶,偶至少有点创新,是女主自愿落的。 第三百一十章 她就是他 “娘亲!”就在这时,申音步进了大堂,视线一捕捉到来回徘徊的身影,连忙唤了一声,眉眼间虽疲倦,却流露着几分欣喜。 申雪连忙迎了上去,焦急地问,“情况究竟如何?” 堂内的所有人都抬眸希冀地看向申音,静待她回答,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敌方已被歼灭,目前上面正在做清理工作,相信明早便能恢复原样。”申音连忙回道,心里不禁赞叹那些重楼杀手的战斗力果然非同凡响。 “那就好。”申雪终于展眉,由衷地松口气,心里直叹殿下英明。 “大伙都散了吧,各回各屋睡觉养好精神,好应对明日白天的活动。”她转眸看向众人摆了摆手。 精神终于松懈下来的众人顿觉疲倦得厉害,站起身,欲回屋休息。 然,就在这时,直接从凤翎山赶回来的六月闯了进来,风尘仆仆,眉眼间透着浓浓的悲痛,面色苍白如纸。 申雪和申音看到六月皆惊了一下,连忙迎上去,申雪率先问出声,“六月,你不是应该贴身保护殿下的么?怎么突然回来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殿下也连夜回来了?”说着,她看了眼六月的身后,却不见人影,又问,语气已染上焦急,“殿下人呢?还有你姐姐呢?” “申管家,音。”六月眸中盈满泪看着眼前两人,哽咽着唤了一声,才继续说,“我和姐姐把主子弄丢了……”还未说完,她就哭了起来,十分凄惨。 她话落,整个大堂内的人炸开了锅,双目惊讶地瞪着六月,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一个洞。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申雪眉间阴郁了下来,冷厉地望着眼前已经哭成泪人的六月。 “是啊,六月,你快说清楚!”申音也急了,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被寒风刮着,刺痛得厉害。 其他人也纷纷关注着她们这边的动静,看六月悲恸的神情,心里已生出不好的预感。 于是,六月一边抽泣,一边简略地讲述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刚才,祭祖大典才结束……” “……我姐姐留在那里带兵下山去寻我家主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我负责回来通知大家。”六月眼睛哭得红红,跟只兔子似的,心里十分懊悔自己刚才没有及时冲过去将主子救回。 “你胡说!瑞儿怎会害洛安?你骗人!一定在骗人!”六月才说完,一个纤细的身影立马扑过来捉住她的肩膀,双目欲裂地瞪着她,嘶吼出声,无尽悲痛。 此人正是叶逸辰。 “是真的!我跟姐姐当时隔得太远,并未听见他跟主子说了什么,但我们的确亲眼看到他亲手将匕首刺入主子的胸口,主子欲反抗,将那匕首从胸口拔出之时,她承受不住痛意就直接摔进了后面的悬崖。”肩膀被男子捏得发疼,六月却无所觉,一边哭一边解释,泪水糊了眼,令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男子究竟什么模样。 叶逸辰面色变得惨白如鬼,手上松开六月,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双目无神地盯着一处,喃喃地念了几声,“怎会……”就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不甘闭目的那瞬,他眼角滑落下沉重的泪,已经覆尽沧桑,显得凄凉。 跟上来的含玉和苏子淇见此,一惊,连忙冲上去一把托住男子。 “叶主子——”申雪和申音也都被惊到,忍不住唤出声,十分仓皇。 含玉会点医术,伸手把了把叶逸辰的脉,诊出他只是因为所受刺激太大才会气火攻心晕倒,心里松了口气。 接着,叶逸辰被人送回房间,由如巧和如烟在旁伺候着。 另一边,申雪也不多耽搁,虽然她很想亲自去凤翎山加入搜寻洛安的行列,但她暂时走不开,只能派申音和含玉带人去凤翎山找人,而她继续部署洛安曾留给她的计划。 六月则联系上了墨宫和重楼,将洛安遇刺摔入崖底的消息传了过去。于是,之后几日,凤翎山开始热闹起来,几股江湖势力也都聚集在那,只为寻找她们最尊敬的主子。 且不说几日后,依旧当夜,另一边,娄瑞儿从凤翎山出来后,直奔附近的树林。 夜色下,只见一个身影在树林间急速前进,步伐凌乱,哪怕被附近的树枝刮到,脸上被划出血痕,身上的衣服被刮破,他也不在乎。 一双红肿的眸子死死地瞪着眼前一个方向,一头凌乱的白发随着他奔跑的步调上下飘荡着,突然,脚下被地上的一根藤蔓绊到,他直直往前摔去。 “啊——”男子忍不住痛呼出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般,手上被附近灌木上的尖刺划破,伤口处传出火辣辣的痛意,鲜血汩汩流出,沾了附近的土,黏连着,十分凄惨,人看着心里都为他瘆得慌。 但男子一点不在意,站起身,继续往前跑着,面上一片冰冷的麻木,丝毫未因为身上钻心的痛意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双失了光彩的眸无声地淌着泪,仿佛未关的水龙头,温热的泪弥漫了整张面颊,渐渐冰凉,传出针刺般的痛意。 树林深处,一抹白色的身影负手而立,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也不转身,只问,语气十足冰冷,“把她弄死了?”是成熟的女声。 娄瑞儿双目已没了焦距,凭着感觉望向那身影,哽咽出声,含着无尽的悲痛,“死了,已经死了。” 突然,他卯足劲奔向那人,却被那人一脚狠狠踹开,重重摔在地上,捂着传出剧痛的胸口喷出一口血,脸紧皱,额上冒出了冷汗,面色由苍白转为灰败,透着沉沉的死气。 “呵!”那女子看见男子此时的模样忍不住惊了惊,随即嗤笑出声,透着浓浓的不屑,“明明亲手弄死了她,却为她愁白了发,真没出息!” “我爹娘呢?”娄瑞儿不理,只抬眸无焦距地看向声音的来源,询问道。 “在我身后。”那女子让开身,双眸冷冷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仿佛盯着猎物的毒蛇,随时发出致命的攻击,就像此时,她继续说,“不过,都已经死了。” “什么?”娄瑞儿一惊,连忙往女子身后冲去,隐约可见地上躺着两个人,他伸手摸索过去,发现那两人身上都没了温度,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摸向两人的脸,确认两人就是他的爹娘后,他毫无形象地嘶声尖叫起来,痛苦的眸中流出血泪,彻底失明。 “啊——” 忽然,他抽出匕首,发狂般向女子冲去,欲和其同归于尽。 但他哪是女子的对手?只见女子一闪身,就避过了他的袭击,她极快地从剑鞘内抽出长剑,眸中闪过一抹狠辣,闪至男子身后,欲将他一击毙命。 电光火石间,不远处传来一声,“逆冷,住手!主子说了,留他一条小命!”同样是成熟的女声。 逆冷立马收回攻势,一脚将男子踹倒在地,用脚踩在他腰部狠狠地碾了碾,嫌恶地往他身上吐了口口水,就将手中长剑收回剑鞘,径自离开。 刚才说话的是逆寒,她见逆冷走过来,忍不住蹙眉训斥,“你做事一向磨叽,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我哪有?!”逆冷不服气地看着自家姐姐,“姐姐,这次功劳可都是我的,你可别跟我抢。” “稀罕!”逆寒很是不屑,凉凉地瞥了眼逆冷,“快走吧,主子估计已经等急了。”就径自往前走去。 树林外不远处,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车内的女子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便慵懒问出,声音仿佛带着致命的毒,“事情办得如何了?” “请主子放心,一切妥当!”逆冷怕逆寒抢她功劳,赶紧上前一步,恭敬答了。 “弄死了?”因着车厢外壁的阻隔,女子声音显得闷闷的,但一点无碍其声线的魅惑阴冷。 “属下不敢。”逆冷身后冒出了冷汗,心想幸好姐姐刚才提醒了她,不然,她很有可能会死在这份差错之上。 因为,主子之前有对她提过,别弄死那个男子,所以她刚才若因为一时冲动杀了他,无疑会忤逆了主子的意思,而一旦忤逆主子的意思,后果会很严重。 车内的女子冷哼了一声,才轻笑出声,透着危险,“刚才逆寒若晚到一步,那可怜的孩子可能已经死于你剑下了。” 可怜?真亏此女说得出,也不知造就那个男子凄惨下场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逆冷在心里无限吐槽,面上一本正经地讪笑着,“主子说的是,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忽然语调一转,染了几分兴味,“不过,属下很好奇,主子您为何要留那男子的性命?” 车内的女子话语间带了笑意,却显得冰冷异常,“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顿了顿,唇畔扯出轻蔑的笑,说得淡然,“比如我。” 逆冷眸光微闪,无言以对,心里渐渐溢出心疼,憋闷得厉害。 “主子,时辰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逆寒站出,硬冷的语调。 车内的女子叹息了一声,“也好。” 逆寒和逆冷连忙上了马车,坐在车厢外侧,不敢擅自掀开车帘,因为车内的女子不能受寒,一点都受不得。 车夫见此,就一扬马鞭,驱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树林里,娄瑞儿不顾身上的痛意,艰难地爬到两具冰冷的尸体前,撑着身子,咬牙从地上爬起,跪着,对两位已逝的亡者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随即,他忍不住悲恸地大哭起来,猩红的血泪布满他透着灰败气息的苍白面颊,显得狰狞恐怖,一头白发凌乱地披在身上,失了光泽。 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沾满了秽物。浑身都蔓延着钻心的痛意,令他寸步难行,手上刚才被灌木尖刺划破的伤口处鲜血已经凝固,黏连着沾染的泥土和砂砾,传出阵阵刺痛,他能感觉到,这只手已经废了。 不过,废了也好! 正是这只手,刚才拿着匕首刺入了女子的胸口,他甚至能听到她血肉被强行分裂的沉闷声音,令他恐惧得心颤。 与女子解释后,他以为她会恨他、会怨他,可是,没有,她竟然对他笑了,说,为了救他的父母,她的命,值了。 他真的难以想象她当时究竟带着怎样一份心情说出这句话的,明明是天之骄女,有强硬的实力,有远大的抱负,可就因为他,为了他的自私,为了成全他的一份孝心,她甘愿将自己毁灭,跌入那万丈深渊,再无活路,甚至,可能已经落得死无全尸的境地。 而他终食得自己的恶果,不仅失了她,还失了生他养他的双亲,落得这番一无所有的境地。 如今,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干脆死了吧,去陪她,陪他爹娘,即使满心不甘,想寻那个不仅逼他杀了她还杀了他爹娘的人报仇,可此时的他还能做什么?身子已经破败不堪,双目也看不见,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安,你等着,我这就来陪你,趴伏在你脚下任你惩罚,只愿,下辈子你不再见我,因为我只会给你带去不幸。 想到此,男子摸索着握上刚才落在脚边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一道口子,然后平躺在地上,闭了眼,任由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失…… 下半夜,天空突然落起了雪,万物都覆上了一层银白,泛着凄冷。 第二日一大早,雪终于停了,气温更降了几许,然,这极冷的气温并未影响到人们谈论某件事的高昂兴致。 关于麟皇女殿下在凤翎山上被贼人刺杀不幸落崖的消息早在凤都的坊间不胫而走,因此,不过半天,无论酒肆,还是茶坊,都有人议论着此事,均一脸唏嘘,为麟皇女这么个优秀的皇女殿下感到惋惜。 朝堂上,气氛显得十分沉闷,无论凤炽天,还是百官,均一脸悲怆,不敢相信才平安回来几日的麟皇女殿下竟然又没了,而且,这次可能真的是凶多吉少。 听说,当时那贼人先用匕首刺伤了麟皇女殿下的胸口,才将麟皇女殿下推下悬崖,而那悬崖是与地面完全垂直的,十分陡峭,且深不见底。试问这种情况下,麟皇女殿下还有存活的可能性么? 那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想到此,众人心里均十分沉重,胸口处憋闷得厉害,无比惋惜。 麟皇女殿下对她们而言,就是凤天的曙光,她不仅有绝对的实力,而且十分爱才爱民,本以为这样一位优秀的皇女殿下以后若能登上帝王之位,凤天在她的统治下必然会更加繁荣昌盛,踏上另一次巅峰,重振凤天的威仪,赶超隔壁如今已跟她们凤天并驾齐驱的沧澜,重新成为凤天大陆上的第一强国。 可如今,麟皇女殿下遇难,一切皆成空想,怎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尤其当朝左右两相,以及轩皇女殿下,三人面上的悲恸最甚。 右相叶珍一脸愁容,心里一直挂念着自家儿子,十分担心。 若殿下这次真的没了,那她儿子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麟王府上的动态,她一直从申雪口中了解着,所以她今日一大早就得知昨晚上自家儿子因为听到殿下落崖的消息而晕倒的事情,心里不禁一阵无奈。 自家儿子这阵子虽一直在跟殿下闹别扭,不愿见殿下,但心里肯定还是在乎殿下的,如今殿下生死未卜,他心里如何能好受? 而且,她也已经从申雪口中得知眼前这个凤炽天根本就是个冒牌货的实情,所以,殿下这次出事,很有可能跟眼前这位有关!还有昨晚上,杀手袭击麟王府事件,定也跟眼前这位有关! 可即使知道所有内幕又如何?她此时什么都不能做,眼前这个冒牌货既然敢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定然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就像此时,其自得知殿下出事,也一脸悲伤,为殿下满腹担忧的模样。 她若贸然出手,不小心触怒了这个冒牌货,不仅会将自己全家人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更会害了麟王府上所有人,其中就包括辰儿。 因此,如今她只能等,哪怕心里已知殿下凶多吉少,她依旧想等,只要未亲眼见到殿下的尸体,她就愿意相信殿下还活着,也许今日,也许明日,反正终有一天,殿下会被人搜寻到救出,重新回到她们身边。 左相戊雁青则一张苦瓜脸,杏眸中盈满了悲伤的泪,要不是因为身居要职,她真想亲自去凤翎山寻找她的恩人。 而她身边的凤沐轩也好不到哪去,眉眼间除了悲伤,更覆着一层阴郁,隐着浓浓的恨意,而这份恨意针对之人便是此时座上那位。 因为,他心里也清楚,尘儿这次出事,座上那位肯定脱不了干系! 他明明与之说好的,可为何,这女人还要这般伤害尘儿?为何?为何?! 座上的凤炽天似乎感受到了凤沐轩的恨意,一双阴沉的桃花眸状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闪过一抹快意,很是得逞。 下朝后,凤沐轩直奔御书房,携着一身毁天灭地的彻骨冷意,显得气势汹汹。 至书房门口,欲推门,就出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拦在他身前,他愤怒地瞪向两人,声线冷厉,“让开!” “殿下,陛下未召见您,您不可擅自闯入。”一身黑衣的逆寒绷着脸,冷冷地望着凤沐轩,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 “让开!别让本殿说第三次!”凤沐轩丝毫不减气势,一双凤目阴冷地瞪着眼前两人,含着十足的压迫。 “殿下,别让属下难做。”逆冷出声了,刻意压低了声音,眸中流露出恳求。 凤沐轩双目一凛,当即动手欲强行闯入,而逆寒和逆冷也拔出长剑欲强行挡住凤沐轩,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然就在这一瞬,屋内传出女声,透着慵懒,“让他进来吧。” 逆寒和逆冷当即收回手上的长剑,退让至一边,不再阻挠。 凤沐轩冷哼一声,就径自推门,走进了屋内。 御书房内,凤炽天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椅上,身上裹着雪白的狐裘,泛着光亮的色泽,一头乌发均被松松地挽起,掩了她一半的面颊。 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执着奏折,双目微敛,懒散地看着,长睫掩了她阴冷暗沉的眸光,令人探不清她心底的想法。 听见凤沐轩走进的动静,她动都未动一下,双目依旧敛着,看着奏折上的内容,只嘴畔微微扬了扬,依旧慵懒的声线,听不出喜怒,“轩儿,何事令你这般匆匆忙忙的?失了一个皇室中人应有的体面。” “呵!”凤沐轩见到这番模样的凤炽天,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屑地冷笑一声,才反问,“皇室中人?娘亲此话说得当真问心无愧?” “当然问心无愧。”凤炽天说得理所当然,视线依旧落在奏折上,看完一页,便单手挑出指尖掀过一页,继续看着,明明看得认真,她却能一心两用,红唇勾着凉簿的笑意,继续说,“轩儿可是当朝的轩皇女殿下,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不!我是娘亲你的亲生儿子,怎能算是皇室中人?”凤沐轩毒蛇般盯着眼前的凤炽天,冷嗤出声,嘴边的笑意张扬,却不达眼底,咬牙切齿间,透着浓烈的怨恨,“娘亲你可别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你是醉云山庄的庄主云幻之,而非真正的凤炽天!” …… 两个月前,也就是尘儿失踪母皇病重那阵子,一天夜里,母皇突然将他召进宫内,称有要事与他相议。 他当时没多想,立马进了宫,一进母皇的寝宫长倾宫,见到的不是母皇,而是一个长相十分阴柔的女人,就连他爹爹也在场,两人十分亲密,仿佛已经相识十几年的故人。 这个阴柔的女人似乎十分怕冷,那时才入冬季,她身上就穿得十分厚实,甚至紧紧裹着裘衣,即使殿内四角烤着火炉,她却一点不嫌热,面颊透着病态的苍白,一双细长的眸子十分阴冷,流转着诡异的光芒,被她看一眼,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爹爹就温顺地坐在那女人身边,看向女人的眸中流露着柔和,不同于看向他母皇饱含爱恋和痴情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含着一份亲切的归属感,透着殷切的期盼,令他不解,不明白爹爹和那个女人之间是究竟什么关系。 然,下一瞬,爹爹就为他解答了。 不同于以前的冷漠严厉,爹爹这次对他很热情,好像是做给那个女人看的。 “轩儿,你终于来了。”爹爹主动上前牵过他的手,将他拉到那个女人面前,接着,看向那个女人,面带笑意,语气熟稔,“云姐姐,你看,这就是你的孩子,当年你将他交给我的时候,他还不满两个月,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你瞧瞧他的眉眼,还真有几分像你呢!” 他当时真的懵了。 他爹爹都在说什么?什么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什么那女人将他交给他的时候还不满两个月?什么他的眉眼有几分像那女人?还有,爹爹唤那女人‘姐姐’,难道那女人是爹爹的娘家人?可是,爹爹不是孤儿么?是外婆收留了他,如今外婆家的人基本都已死绝,他怎还会有娘家人? “初起养大的,怎会不好?”那女人宠溺地看了他爹爹一眼,才看向他,对他招了招手,阴冷的细长眸中流露出几许温和,“轩儿,快过来,让娘亲仔细瞧瞧。” “你是谁?”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并不想走过去,蹙起眉,只想问个清楚。 “轩儿,不得无礼!她是你亲生娘亲。”他爹爹似乎很不满他用这般疏离的语气质问那个女人,当即对他训斥道。 他脑海里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并没有因为与自己嫡亲的娘亲见面而感到欣喜,反而阵阵心寒,不敢置信地望向爹爹,询问出声,几乎想哭出来,“为何?” 从小到大,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他是母皇和爹爹的孩子,即使母皇冷漠待他,爹爹只将他当成争权夺势的工具,他依旧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母皇和爹爹的孩子。 可为何?眼前的事实全部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竟然不是他母皇的孩子,也不是他爹爹的孩子,而是眼前这个不知从何而来什么身份的女人的孩子,怎会?怎会如此?为何会变成这样? “轩儿,过来坐,你要是想知道一切,娘亲告诉你也无妨。”面对他无礼的质问,那女人似乎并不恼,反对他扯出透着几分慈爱的笑意,对他招了招手,接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毫无疑问,她想让他坐到她身边。 他当时已经完全木讷,忘了反应,是爹爹一把将他拽过去,将他按坐到那个女人身边的,而他顺势坐在他身边,紧紧挨着他,伪装出一幅父慈子爱的画面。 关键他还是他的父亲么?他如此做,估计也只是为了博取那个女人的好感,好让那个女人助他达成一些目的吧?! 他爹爹从来都是如此,亦或是后宫里的男子从来都是如此,做的每件事都带着目的,他们已没有一颗纯粹的心,能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不择手段,极度自私,极度狠毒! 那女人握上他的手,温柔地抚了抚,但他一点未觉暖意,反而觉得从那处传出一股刺骨的寒意,一路蔓延至他的心脏,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想从那个女人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可那女人依旧紧紧握着,微凉的手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十分贪婪,而他只能强忍着心头的不适,任由女人握着。 接着,女人仿佛陷入了回忆,开始跟他缓缓诉说,“轩儿,你娘亲我是醉云山庄的庄主云幻之,而你爹爹是我们庄上的一位公子,算是我的弟弟。后来机缘巧合下,你爹爹进宫当上了贵君,只是一直未能诞下子嗣。 而当时,皇帝十分宠爱你那位皇姐的爹爹,自他入住后宫,皇帝就再没临幸过别人,包括你爹爹,已形成专宠,若他为皇帝诞下皇女,他便能坐上凤后的位置,皇帝以后定会更宠他,你爹爹的地位会岌岌可危。 所以,为了留住皇帝的心,他向我发出求助,让我帮他,而我身为他的娘家人,自然不能对他不管不顾。因此,后来我一个小侍诞下一个孩子后,我就将这个孩子暗中送到了宫里,交给了你爹爹,从此,这个孩子便成了你爹爹的孩子,成了当朝轩皇女殿下,也就是你。” ------题外话------ 这章大家有木有发现一处细节? 凤沐轩的称谓由“她”转为“他”,正式回归男子身份!乃一款妖孽型美男。 下章正式出现另一个美男,大家猜猜是谁? 第三百一十一章 以她名义 “所以,你们还联手害死了我皇姐的爹爹是不是?”当时他听完,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哭,却根本无法释放出他心扉的痛楚,声声血泪,控诉着,“所以,我根本就是你们用来夺取皇位的工具!是你们的傀儡! 十几年来,隐瞒并扭曲我的真实性别,让我承受常人难以理解的煎熬和痛苦,甚至对我不管不问,任由我在这宫中踽踽独行,你真的是我亲生娘亲么?若是,你怎能对我如此残忍?怎能如此决断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苟延残喘的一生?!怎能任由我被他折磨?” “啪——”他伸手指向身边男子的时候,立马被身边的女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摔在地上。那一巴掌,毫不留情,若再重一分,估计能打落他的牙齿。 他当时只觉得那半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可是面上再疼,也不及他心里的极度痛楚,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划着,划出一道道难以愈合的疮痍,流着腥毒的脓水,就算耗尽全身力气,他也无法承受住那份痛意,恨不得就此死去。 好累,由衷的心累,浑身温热的血液似乎在渐渐冰冷,令他恐惧、瑟瑟发抖着。 原来,他这既悲惨又可笑的一生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娘亲判定的,多么讽刺,多么滑稽,多么毛骨悚然! 那女人,也就是他所谓的亲生娘亲终于暴露出本性,那双阴冷的细长眸子迸射出一股股凌厉的寒风,刮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肆无忌惮地将她冰冷的怒意发泄到他身上,她那显得薄情的红唇扯出讥诮的笑意,“轩儿,娘亲给了你生命,让你能有机会活在这世上,你该感激才是!而娘亲让你承受的,无论是苦是甜,你都该理所当然地承受着!” 呵呵!给了生命?若可以,他宁愿从未活在这世上! 让他能有机会活在这世上,应该觉得感激?这女人说出的话,怎能这么荒唐可笑?说得好像让他出生不过是其对他的一份施舍! 她让他承受的一切,因为她给予他生命的这份恩惠,无论是苦是甜,他都应该理所当然地承受?原来,他就是这么一个可悲的存在,没人真正将他当人看,没人舍得施舍温暖给他,没人愿意用一颗纯粹的心来爱他! 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中的工具!无论他如何挣扎,他都无法逃开这些人对他张开的大网,任由她们操控利用! “云姐姐,你别这样,他毕竟是你惟一的孩子。”他爹爹似乎怕他跟那女人闹掰,还是纯粹为了将戏演全,主动站出为他求情。 在那女人看不见的角度,他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其中尽是警告,毫无“父子”情谊。 他如今终于明白了! 就算这个男子心中的善念已经被这宫闱内的污浊黑暗完全腐蚀,也总归留有身为人最原始最本初的情感吧?!可为何他明明是与他血脉相连的骨肉,他对他却完全没有身为人父的慈父之心?就算一星半点,也未曾有过! 因为他与他是之间没有任何牵连的两个个体,所以,他怎会怜惜他?怎会舍得施舍父爱给他? 亦或是,他根本没有父爱这种情感,因为他从未当过爹爹,从未体会身为人父的心情,又怎会拥有父爱这么珍贵的情感? 突然,他好想知道一件事,看向冷冷地地俯视着他的女人,“娘亲,我亲生爹爹还在么?” 明明在唤女人“娘亲”他却感觉由衷的虚无,没有一点亲切感,眼前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陌生人,再无其他意义。 而他的亲生爹爹未出现,让他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心想那个将他生养出来的男子是否会不同,是否出于无奈才将他送走。 毕竟,在这世间,男子的地位永远都是卑微渺茫的,若嫁了人,妻主能恣意操控他以后的幸福,以及他的骨肉。 更何况刚才听这个女人说,他爹爹是其一个小侍,那就更没有地位和权利了,他甚至怕,那个将他生养出来的男子已经成一堆冰冷的尸骨,他再无机会奢望。 女人听得他的问话,眸光微闪,犹豫了一会,才说,“在的。” 说完,她极快地瞥了眼他爹爹,似乎在观察他爹爹的反应,而他爹爹面上并未流露出其他情绪,她见了,眸中闪过一抹失落。 “能让我见见他么?”他当时将心中的最后一份期盼都寄托在了他那亲生爹爹身上,并未在意两人之间异常的互动。 “他在山庄,身子一直不爽,不便舟车劳顿。”女人这么说,明显拒绝了他的请求,也令他渐渐清醒,不再奢望那些他此生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他这辈子,注定孤苦苍白。 他敛下心神,跪至那女人脚边,主动退一步,认错,“娘亲,刚才是轩儿太冲动,才会冲撞了娘亲,希望娘亲不怪。” 他此时才发现,这个女人出现得蹊跷,这里是母皇的寝宫,着女人怎会畅通无助地进来这里?还有,他母皇呢? 如今虽已知道母皇不是他的亲生娘亲,但这十几年的情感岂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母皇对他虽冷漠,但对他,应有几分由衷的母爱,依稀记得,他小时候在学堂读书的时候,母皇远远地看过他。 以前他不明白,甚至怨过、恨过,可如今,他开始渐渐明白母皇的心情。 母皇这些年,怕不好过。心爱的男子与她天人永隔,而爹爹,也就是她的枕边人偏偏是害死那个男子的罪魁祸首之一,可正因为自己的关系,她没有对他爹爹动手,十几年了,这份隐忍,何其沉重?! 突然觉得对不起母皇,即使不是他所愿,但他的确由始至终都欺骗了她,还有他爹爹,由始至终都在用他欺骗她的感情。 她的孩子,从来只有一个,就是尘儿,可因为他爹爹这些人贪婪的欲念,从小就流落在宫闱之外,今年才回来。 怪不得她对尘儿的偏爱会这么明显,因为积攒了十几年的情感,如今才寻到一个可以释放的点,怎能不强烈?怎能不热忱? “起来吧,轩儿。”女人见他如此识相,愿意主动找台阶下,岂会有继续为难之理?不仅主动扶他坐回软榻上,还拂了拂他耳畔凌乱的发,应是没了怒气。 一旁的爹爹欣慰地笑了笑,安静地做着一个旁观者。 “娘亲,跟我说说吧,你们的计划。”他故作意味深长地看着女人,表现出一副精明的模样,就是想让女人对他完全放心,好对他完全坦白。 很明显,他母皇已经被这个女人和他爹爹控制,而这两人的目的,他就算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而如何能名正言顺地得到皇位?关键点便是他。 可未曾想,他还是想错了,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女人对他说,含着绝对的自信和妄为的勇气,“轩儿,娘亲今日喊你过来,既是为了与你相认,也是为了跟你周全一下以后的计划。 皇帝已经被娘亲控制,软禁在你爹爹的云瑶宫里。而坐上皇位的滋味,娘亲想亲自尝尝,这期间,娘亲会想办法将你立为太女。 反正那麟皇女如今不在,你便是娘亲膝下惟一的子嗣,朝堂那帮老东西若都支持麟皇女,想跟娘亲耗,那娘亲就跟她们耗到底!希望这阵子你能给娘亲长长脸,多做点实事,相信要不了多久,这凤天的江山,便可改姓了!”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娘亲,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都男扮女装?” 貌似,这个女人从未考虑过他的人生大事。 “有何不可?”女人理所当然道。“啊~”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阴冷的眸带着审视意味看着她,“听说轩儿你已经情窦初开了,而对象就是麟皇女。” 被戳中心事,他面色忍不住一僵,不解女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对尘儿的感情从来无需掩藏,当即坦然承认,“是,我爱她。” “想之前,就算你知道自己不是女子,也该知道与她之间有血缘关系,你竟还越陷越深,倒是个偏执的痴情种!”女人感慨了一句,目光状似无意地瞥向他爹爹,“跟我挺像。”忽然,她又看向他,眸光阴戾,如此残忍地道出了一个事实,“不过,你就算爱她又如何?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注定孤老!” “娘亲难道不需要我传宗接代?”他这才想起水清浅,也就是云熙也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孩子,那这样的话,他跟云熙岂不是兄弟关系? 女人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忍俊不禁,那鲜艳的红唇在她病态苍白的面上显得刺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传宗接代?轩儿你竟以为娘亲会在乎这个?”不等他答,她继续说,“你放心,传宗接代还轮不到你。除了你,娘亲还有一个孩子,你应该也认识,就是熙儿,他前不久刚嫁人,相信很快就能诞下孩子,你还怕娘亲会愁子嗣问题么?就算他不生,这天下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多得是,娘亲难道还不能抱养一个?”突然,她眯起眼,“不过,你要是真想找女人,娘亲也不是不会给你找?不过,你真的要么?” 女人好像笃定他会拒绝,不过,她的确笃定对了,这辈子,他既已认定尘儿,便只有尘儿能碰他的清白身子,其他人,想都别想,“多谢娘亲关心,我不需要。” 前阵子,他喝醉酒,差点被玄月那个该死的女人碰了身子,幸好他平时都会带贞操带,而贞操带的钥匙被他秘密保存着,除了他自己,谁都别想打开,不然,那天夜里铁定会让那个女人得逞,不过,还是被她看了身子。 他索性弄瞎她一只眼睛,本来想将两只都弄瞎的,不过,想到她以后还得为他办事,他就手下留情了。 “轩儿没什么想问的了?”那个女人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话语间都带着笑意。 他想了想,便提了一些不解之处,那女人似乎料定他会站在她的阵营,耐心解答着。 后来,那女人扮成了他母皇的模样,就连生活习性都模仿得一模一样,估计都是他爹爹告诉她的,而他配合着那个女人,无论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 因为他知道,照那女人根本不在乎子嗣问题的无良性子,见他不配合,她很有可能会让其他人代替他。 而他不能被换下,必须坚守在原来的位置,等尘儿回来,即使不能得到这个美好的女子,与之相守,他也能离她近些。 直至前几日,尘儿终于回来,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金銮殿上,那般耀眼,那般绝艳,令他根本移不开视线,恨不得立马冲到她身边,将己所有都献给她。 他也看到了他娘亲脸上那丰富的表情,知道她一定很想冲下去弄死尘儿。 因此,后来她故意跟尘儿针锋相对赐尘儿掌嘴五十下时,他真的急了,见左右两相跪下,他也忍不住跪下为尘儿求情。 他明白,见尘儿平安回来了,他娘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以后会不择手段除了尘儿。 因此,那天一下朝,他就去找了娘亲,恳求她放过尘儿。她问他理由,他便说,无论如何,她都已经当上皇帝,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可以名正言顺地一直坐着皇位并理所当然地凭己喜好将他立为太女。既然如此,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尘儿除去? 娘亲貌似想了想,随后欣然一笑,同意了他的恳求。可未曾想,才两日,她这承诺竟然说不作数就不作数,还是对尘儿动手了,他怎能不气?! …… 回到当前,扮成凤炽天模样的云幻之听得男子的话终于抬眸看向站在书案前双目怨恨地瞪着她的男子,不怒反笑,“怎么?轩儿恼羞成怒了?” “你明明向我保证过,不会动尘儿!”凤沐轩双目渐渐赤红,盈满了泪,垂在两侧的手握得嘎吱作响,“可你为何还动她?如今她落下悬崖,生死未卜,你满意了是吧?!” “满意!怎能不满意?”云幻之果断应了,很是得意地望着凤沐轩,明知故问,“轩儿难道很难过?” “为何?为何不能放过她?她本就应是凤天的下一任帝王,可这理所当然的事全因为你们这些人的贪婪扭曲了!她何其无辜?你凭什么这样对她?凭什么?!”凤沐轩突然嘶吼出声,眸中的泪早已决堤,含着无尽的悲痛,绝望,以及懊悔。 尘儿,你若真的死了,我一定追上来,这辈子不能相伴,那就等下辈子! “放肆!”云幻之突然怒了,抄起桌上的砚台直接朝着凤沐轩砸了过去,“正因为你有这样的想法,娘亲才会对她动手!” 这两日朝堂上,轩儿看向麟皇女的爱恋眼神她一直看在眼里,还有她每次刻意为难麟皇女时,轩儿都会站出护着那个孩子,令她不禁满心愤恨,实在不解那孩子为何能有那么大魅力,无论是她的养子,还是她的亲生儿子,竟都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 她甚至能预见,若哪天自己不在了,无论醉云山庄,还是凤天的江山最终都会回到那孩子手里,那自己这段时间的谋划岂不都白费了? 所以,为了避免她所预见的发生,她必须提前将那个孩子除了! 凤沐轩未躲,任那砚台在他额上砸出了个血窟窿,身子晃了晃,直直往地上软去,瘫坐在地上,双目死死盯着云幻之,流露出凄凉,失了生机。 凤沐轩毕竟是云幻之惟一的孩子,“轩儿!你没事吧?”云幻之见此,有些慌了,连忙走上前欲查看凤沐轩额上的伤口,却被他一把狠狠地甩开,听他说,“娘亲,玩够了便可,何必如此当真?还是说,你已舍弃不下这份权利的滋味了?” 被说中心事,云幻之胸口忍不住一窒,面上冷笑,“是又如何?难道轩儿见不得娘亲稳坐这高高在上的帝位?” 她现在的确需要这个帝位,需要这张脸,因为只有拥有这两样东西,初起才愿意多瞧她一眼,愿意在她耳畔诉说情话,愿意在她身下承欢,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尝到他的美妙滋味,食之入髓,她怎能轻易放手? “呵呵!”凤沐轩不屑地笑了两声,“既然如此,你何必在乎我的看法?” “你以为时间长了,那麟皇女不会察觉不对劲?你以为见你坐上太女之位,她会善罢甘休?这么个埋在身边时时刻刻威胁到娘亲的隐患,娘亲怎能不除?”云幻之见凤沐轩额上的血洞汩汩流着血,眸中闪过隐忧,说完,她就对外面唤了一声,“来人!” 在外面候命的两个侍卫立马闯了进来,直直来到云幻之跟前,单膝下跪,“陛下何事吩咐?” “轩皇女殿下刚才顽皮,不小心碰了脑袋,将她带去太医院,找牧太医为她诊治,记住,只能找牧太医!”云幻之用凤炽天的惯用语气吩咐道。 牧太医是她的人,不会泄露轩儿的真实性别。 两个侍卫看了眼凤沐轩的凄惨模样,再看了眼她脚边已经缺了一角的砚台,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伤哪是因为顽皮一不小心碰出来的?分明是陛下用那砚台砸出来,不过,她们只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只恭敬应道:“是,陛下。” 说罢,两人走至凤沐轩身边,对他说了声,“冒犯了,殿下。”就欲将他搀起。 却不想,就在这时,凤沐轩突然轻笑出声,额上滑下的猩红血迹为他面上添了几分阴森恐怖,双目讽刺地盯着云幻之,嘴畔的笑意张扬并透着邪魅,“母皇,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天您会受到报应的!您放心,以后儿臣不会再忤逆您的意思,但儿臣终有一天会做出件事让您大吃一惊,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你——”云幻之双目一瞪,眸底掠过一抹阴鸷,忽然,她一甩袖,背过身,对那两个侍卫沉声吩咐道:“还不快将轩皇女殿下带过去!” “是,陛下。”那两个侍卫都不明所以眼前两人究竟在演得哪一出,但也不敢多加探究,当即应了,就搀起凤沐轩将他带出了御书房。 见凤沐轩被带出,云幻之就坐回椅上,对外面唤了一声,“逆寒,逆冷,你们进来。” 因为门刚才被开过,漏进了些许寒气,她已感觉到不适,紧紧地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手上捧着手炉,来回摩挲着,贪婪地汲取着温暖。 门被快速打开,又快速地合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已经闪进屋内,恭敬地站在书案前,拱手作揖,语气冰冷,“主子,何事吩咐?” “派人监视轩皇女,不得让他出任何差错!”云幻之阴沉着脸,显然是被凤沐轩气到了。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逆寒和逆冷愣了愣,才异口同声地应道:“属下谨遵主子吩咐!” “对了,麟王府上的情况如何?”想到自己昨夜派去剿杀麟王府上所有人的死士全部有去无回,云幻之更是一阵气闷,眸光更深沉了几分。 “据说无一伤亡。”逆寒禀告道,抬眸小心地观察着云幻之的脸色,建议道:“主子,可要属下今夜亲自带人过去剿杀那些人?” “不用。”红唇扯出自信的笑意,云幻之想到洛安已落崖,估计已经摔得粉身碎骨,心情畅快了不少,“那孩子既然已死,这主心骨没了,麟王府上那些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干脆留着吧,朕犯不着跟一帮弱者过不去。” 逆寒嘴角微小地抽了抽,“属下明白。” 主子说这话竟然不脸红,她残害的弱者还少么? “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云幻之对两人摆了摆手,就斜躺在堪比软榻的长椅上,闭了眼,显得十分慵懒。 逆寒和逆冷点头应了声,就极快地退出了屋内,临走,两人均担忧地看了云幻之一眼。 过了会儿,身披一袭红色华服的云初起端着热乎乎的糕点走了过来,守在屋外的逆寒和逆冷看到他,连忙对他行礼,“属下见过云贵君。” “陛下在里面?”云初起看了眼两人身后的御书房,才看向眼前两人,下巴微扬,目光淡淡的,一副位高者的姿态。 “是!”逆寒和逆冷连忙答了,挺忌惮眼前这个男子。 “那就好。”云初起径自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逆寒和逆冷根本不敢阻拦云初起,因为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个男子是她们主子心里最重要的人。 主子暗中谋划这么多年,可都是为了帮上这个男子,并得到这个男子,如今,主子终于得偿所愿,简直将他宠上了天,他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主子估计都会毫不犹豫地上天为他摘。 因此,此时他愿意主动来见主子,主子高兴都来不及,她们若阻拦,得罪了他,只有挨批的份。 一进屋内,云初起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屋内昏暗的光线,才往里面走去,面上已带上妩媚的笑意,步履款款,走至书案前,将手中糕点放置妥当。 他故意弄出动静,正在小憩的云初起被惊醒,见到站在书案前的男子,有些惊喜,当即坐起身,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到她身边,一边问了一句,“初起,你怎么过来了?” 云初起绕过书桌,顺着云幻之拉着他的力坐到了她腿上,伸手自然而然地勾上她的脖子,爱恋地看着她此时已成凤炽天模样的脸,柔柔道:“陛下,初起想您了不行么?” 云幻之眸光微闪,才一瞬,就恢复了平静,手环上男子纤细的腰肢,吻了吻男子的唇,“朕也想你。” 这个男子何时才能正视真实的她以及她仅以个人名义对他的爱恋? 一个多月前,通过他的指点,她已将凤炽天的言谈举止都学了个透彻,若换上凤炽天的脸,再照着其习性办事,她基本与其无异。 刚开始,她只想靠自己登上帝位之事让他对她刮目相看,得到他的真心,却不想,那意乱情迷的一夜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她的初衷已经彻底支离破碎! 那天晚上,她兴致挺好,便在他寝宫与他多喝了两杯。 而一喝多,她便误事,迷蒙间,见心爱的男子就在身边,她岂能把持得住?当即抱着同样已经喝醉酒的他上了床,与他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醒来,见身边躺着浑身*的他,她内心窃喜的同时也是满心悔恨,因为,她从未想过会用这种方式得到他。 她有自己的骄傲,面对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她虽有强烈的占有欲,但绝对不会用强硬手段逼他就范,她要的是他的心甘情愿,可如今,她竟不明不白地要了他的身子,实在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却不想,他醒来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大哭大闹,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而很平静。 他安静地坐了会,就看向她,问她昨夜他伺候得可好?她当时愣住,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问她。 他状似不甘,又问了一遍。他怎会伺候得不好?即使已经尝过许多男子的滋味,可在她心里,只有他才是最合她意的,因此,她当时立马点头,称他伺候得很好。 而后的事情,便令她无比震惊,他竟然主动靠近她,水蛇般攀附在她身上,要求她以后一直如此宠他爱他。 听他这句,她心里立马雀跃了起来,以为他已经接受她,可他接下来的话给她狠狠浇了一盆冷水,令她心里弥漫出无尽的苦涩和痛意,只因他说—— 以陛下的名义。 他竟要她当凤炽天的替代品,就连爱他,她也只能用凤炽天的名义,而非自己的,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可无论心里多不情愿,她还是答应了。因为她从来不会拒绝他,同时,她也知道,自己这次若不答应,恐怕以后再没有机会走近他身边,得到他,占有他。 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就完全成了凤炽天,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便只是凤炽天,得用凤炽天的口吻与他说话,用凤炽天的脸对他笑,用凤炽天的名义临幸他,他也全身心地投入了,完全沉浸在这虚幻的梦境中,幸福着,享受着。 可这梦境对她而言,却是煎熬! ------题外话------ 偶磨叽磨叽的……新男主还是木出来……保证,下一章出来…… 关于云幻之和云初起这两枚坏人,偶其实挺不忍心的,都是偏执的痴情种,怎么处理咩? 最近很痛苦,牙疼,可是又不敢拔,就一直痛着,难受(╯﹏╰)大家保护好牙,记得前面有个章节洛儿提过,嗷呜,牙疼真心不好受,以后再也不能吃零食、饮料、冰激凌之类的东西了,十分痛苦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这只妖孽 每每想到眼前的男子只将她当成凤炽天,他所倾付的爱恋全都只是给凤炽天的,她心里就憋闷得厉害,恨不得直接撕开自己的面具,告诉他,她只是云幻之,这些年一直爱着他的云幻之,狠狠地打碎他的美梦,将他拉回这现实! 但她做不到这般,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窝囊、很胆怯。见他如此温柔待己,用一种看着爱人的目光看着她时,她总会自欺欺人,认为眼前这个男子应是爱着她的。 所以,她憎恨这场美梦的同时也不舍打碎这场美梦,想同这个男子一般,尽情地沉醉在这份美好的虚幻中,永远别醒来。 她甚至已经上瘾,他的笑靥,他流露着爱恋的眼神,他身子带给她的蚀骨滋味,皆令她着迷,再无法舍弃。 …… “初起听说陛下忙于公务忘了用早膳,便特意备了些糕点,想让陛下填填肚子,陛下您尝尝。”云初起伸手从桌上拈过一块糕点送至云幻之嘴边,嘴边的笑意幸福而又满足。 “嗯!好吃!”云幻之就着云初起的手咬了一口糕点,立马眉毛一扬,表现出惊喜的模样,由衷地赞道。 她一边咀嚼一边支吾问出,“这糕点是初起自己做的?” 她的手正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男子的温软身子,恨不得直接在御书房跟他行*之事。 “自然是的,别人做的陛下能吃么?”云初起骄傲应道,因为女子的夸赞心里暖暖的,无比满足。 “初起也吃。”云幻之直接一口衔了男子手上剩余的糕点,递向他嘴里,与他各咬一半,将剩余的糕点吞入腹中。 她既然爱这个男子,便竭尽自己所能满足他吧,反正,大多数时候,她也是乐在其中的…… “陛下,这里是御书房……”云初起感觉到云幻之的手越来越不老实,下意识地想推拒。 “初起怕什么?这样是不更刺激么?”云幻之心血来潮,直接抱起云初起走至附近的软榻,将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就覆到他身上,吻向他的唇。 云初起不再抗拒,任由云幻之撩拨着他,最终与她一同在*的大海中沉沦。 麟王府上,经过一夜的清理,一切都恢复如常,主子和下人们都回了地上,各回各屋,各做各事。 正院内,申雪静立窗前,等着自家女儿的消息。 由于昨晚下半夜突然落了雪,不便出行,所以音儿和玉儿只好等到今日早上才带人随六月出发去凤翎山搜救殿下,临走,她叮嘱音儿到达后,每隔一个时辰便跟她传消息,向她汇报她们的搜救情况。 此时,音儿应给她传消息了。 正想着,便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飞了过来,落在窗沿,四处张望,嘴上发出“咕咕”的叫声,申雪连忙伸手将那只鸽子抓起,取了它腿上的纸条,展开,发现上面写着,“附近树林发现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均是中年,需送回进行身份辨认。” 她眉头一皱,心里隐约猜测这两位死者也许跟殿下被刺落崖一事有关,当即回信,“速将尸体送回。” 凤翎山,有三股势力聚集在那,一股便是那为维护祭祖大典秩序的一千禁卫军,一股是申音和含玉带去的暗卫势力,还有一股则是目前假扮成凤炽天的云幻之派去的军队,最后的这支队伍表象是为了搜救洛安,实则是为了以绝后患,也就是说,若发现洛安没有死,她们会再补上一刀。 这三股势力总人数加起来已破三千,但无论她们如何搜寻,都没有寻到一丝一毫关于洛安的踪迹。 那崖底,有一潭湖,因此,所有人都怀疑洛安定是掉入了这个湖里,可是,这湖貌似极深,有人寻了百米的绳子,在绳子顶端绑了石头往下扔去,都没有探到湖底。 可,有一点就显得奇怪了。 若麟皇女殿下真的落入了这个湖,定已经丧命,可是,人在水里死后,尸体不都应该浮起来么?而这湖面却是干干净净的,周围也没什么流通的活水与之相连,可见这湖应是一潭死水,尸体根本不可能流走。 于是,众人就郁闷了,麟皇女殿下究竟在哪? 大部分人心里都是庆幸的,因为她们心里一直抱着这么个信念,就是只要一天未寻到麟皇女殿下的尸骨,她们便相信,麟皇女殿下定还活着。 而她们的确想对了,她们的麟皇女殿下的确没死,只是,也已经离死不远,目前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昨日,洛安带着一身心的痛意从崖上摔落的时候,便知自己此次铁定得死翘翘了。 男子悲痛愧疚的眼神依旧在她脑海中清晰地映着,令她心疼。 她不怪他,一点也不怪,若换了她,定也会这么做,要怪她也只想怪自己,没有将娄父娄母保护周全。 她其实有派人暗中保护娄父娄母,但可能是敌方实力太强,所以最终还是让她们受到了牵连。 但愿,敌方能信守承诺,见她死后,能放了娄父娄母。她们何其无辜?不该受难的,真的不该! 下落的速度很快,这些念头在脑海中过一遍后,洛安就感觉自己摔进了一片冰冷的水里,刺得她浑身肌肤都在发疼。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任由自己在这冷得刺骨的水里下沉,意识渐渐模糊,最终不省人事。 再次睁眼,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一朵云上,看看周围,全是云层,镀了一层神圣的金光,不远处,有座巨大的宫殿,金碧辉煌,不仅如此,其周围还笼罩着淡金色的光芒,显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感觉此景只应天上有……不对!不对劲!这画面她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 不等她仔细回忆,身后就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富有磁性,透着几分孤傲的气息,又因为带着笑意而透着几分暖意,仿若从亘古时代传来的仙乐,十分动听,“火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瞧这语气,貌似此人与她很熟。 她想起来了,这里就是她曾经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中出现的场景,而此时站在她身后的男子就是那个在她梦中莫名其妙出现的绝世大美人。 可是吧,这么个绝世大美人的智商乃硬伤,与他爆表的颜值显然不成正比,一而再再而三地认错人,还一副十分理所当然的模样,真特么蛋疼! 她不想转身看到他,行么? 然,男子似乎能猜到洛安的想法,一下就闪到洛安面前,一袭绣着龙纹的银色锦袍随着他翩若惊鸿的身姿飘起,带出一阵如梦似幻的美感。 落定时,他双眸含着难言的深情,紧紧锁着洛安,微启厚薄适中的两片性感唇瓣,声线都透着一股子惑人的味道,缥缈动听,“火儿,你不想见我么?” 恭喜你,答对了!洛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笑容可掬,“这位美人,我们认识么?”虽已经见识过男子的美貌,但此时再见着,她还是忍不住一阵恍惚。 美人就是美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怪不得前世听人说,多看美好的事物,可以长寿,因为看见美好的事物,心情便能不自觉地舒畅,心情舒畅了,日子就过得舒心,日子过得舒心了,怎能不长寿? “火儿让我伤心了。”男子微敛眼睫,绝美的脸上流露出失落,显得我见犹怜。 洛安见美人这副模样,小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几拍,咬了咬牙,她讪笑了几声,就走上前,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安慰道:“美人,别伤心,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把我认作你那个火儿了,结果见我不认识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我理解。可是吧,我得再次郑重地跟你声明一次,我真的不是火儿,你肯定认错人了。” 不知为何,跟这个美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感觉挺亲切,好像曾经与他是故交,但这怎么可能? 她仔仔细细地搜罗一下自己前世加这世的记忆,根本没有见过这个美人的印象,所以,她跟这个美人之间肯定是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夙君华眸中流露出一抹无奈,依旧紧锁着眼前的女子,流露出几分祈求,“火儿,可以闭一下眼么?” “为何?”洛安一愣,不解地问了一句,见男子目光执着而又期盼,她突然有些不忍伤他,索性闭了眼,还彪悍地说了一句,“想干嘛就干嘛吧,只要别太过就行。” 这个美人一定想吻她,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其他的了。 不过,被美人占一下便宜也没什么不妥,谁让人家是绝世大美人呢?她一点不吃亏。 夙君华一双狭长的凤眸中精光骤然闪现,极快地伸手,指尖闪耀出金色的光芒,点向女子的眉心,施了一个解除记忆封印的法术。 两人周围旋转起风潮,吹起两人的发丝和衣袍,周围的云层渐渐稀薄,最终,只剩下两人脚下的一朵,孤单地飘在空中,其实已经离那凌霄宝殿越来越远。 洛安直接睡了过去,躺倒在夙君华怀里。 看女子睡容恬静,夙君华宠溺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就招来一只仙鹤,将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仙鹤的背上,对仙鹤施了一个口令。 仙鹤长啸了一声,传达着“遵命”的意思,就驮着女子的灵魂往凡间飞去,不一会,就成了一道虚影。 夙君华见仙鹤飞远,才收回视线,直接去了那轮回台,回首看了眼身后的繁华天景,毫无留恋,只是有些感慨,就纵身一跃,进入轮回。 从此这仙界的一切,与他再无纠葛,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女子的名字,便是火儿。 天上的日月轮回了十次,洛安才真真切切地醒来,一醒来,她就感觉胸口处传来痛意,但不是十日前她刚受伤那瞬剧烈的刺痛,而是隐隐约约的痛。 “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才睁眼,看向四周的环境,顿被惊得瞪大了眸子。 只因她竟然躺在一口晶莹华丽的水晶棺材里,这水晶棺材周围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一闪一闪的,晃得她双目渐渐晶亮起来,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恨不得将这些宝石全部抠下来,搬回自己府上。 “火儿,你终于醒了。”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欣喜的男声,透着磁性,仿若云中飘来的仙乐,动听悦耳至极。洛安被吓一跳,僵硬转头看向声源,结果这一看,她直接看痴了。 俊逸的脸上,一双狭长的凤眸带着宠溺的笑意,瞳中泛着鎏金的色泽,魔魅如妖,鼻梁高挺,若悬胆,每一分弧度都恰到好处,精致异常。 唇厚薄适中,饱满的下唇柔和了上唇凌厉的线条,少了几分薄情,色泽极淡,透着莹润的光泽,仿佛美味的果冻,让人恨不得咬在上面品尝一番。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身上竟然未着半缕,身材极为完美,四肢修长,肌理柔和匀称,仿佛浩淼的烟波,虽线条分明,但极淡。肌肤如最上等的玉般剔透白皙,平坦的胸前两朵红梅绽放,娇艳欲滴,引人采撷。一头乌亮的长发未束,就这么披散在身上,白与黑和谐地融合交织着,形成极致的美感。 他就这么侧躺在她身边,身上的弧线随着他的躺姿更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惑人的美感,下半身就裹了一层白色的轻纱,隐隐约约间,添了几分引人探索的诱惑。那双凤眸含笑意望着她,唇角微勾,携着宠溺,柔和了他绝美倾城的容颜,染了几分人情味。 看着眼前这幅美景,洛安只觉得气血在急速上涌,鼻子热热的,轰地一声,她就感觉自己鼻子里流出了一道温热的液体,带出一阵微痒的触感。 很明显,她留鼻血了。 立马仰头,心中一阵懊恼,正想从自己身上扯块布下来,一只仿若艺术品的手率先递来一块帕子,温柔地堵上了她的鼻间,耳畔,男子透着几分孤傲的好听嗓音染了焦急,“火儿,你怎么流起鼻血了?” “还不是你害的!”洛安斜眼瞪了眼一脸无辜的男子,气愤道:“帝君哥哥,你下凡换张脸会死啊!顶着这么张妖孽脸,以后有你好看的!” 这里是女尊国,以后他一上街,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看到他这足以倾国倾城的姿容,还不得前赴后继地往他身上扑?! “火儿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男子一边给洛安止血,一边不解地问。 “得!你恢复了我的记忆,倒把自己的丢了!”洛安突然有些心疼,因为她明白,这个男子会出现在这里,定是为了她。 受这个男子的帮助,她已经恢复曾经身为火凤时的记忆。 这阵子,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上万年前在仙界的恩怨是非她尽数看了个便,与那一魄说的都对上了号。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天界的帝君夙君华,曾经她的追求者之一,而她那时很单纯,跟只小白兔似的,根本不懂男女之情,就一情窦未开的少女,只将他当成兄长。 后来,她被一帮子男仙男上神的妻子陷害追杀,十分厌烦,就听取忘忧的建议,下了凡,想去凡间避避难。 却不想,这货竟然也追着来了。 看样子,他记忆应已经被封锁,用了定心诀,只记得她,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听得洛安的话,夙君华依旧不解地磕巴磕巴眼皮子,询问道:“火儿在说什么?” “你记得自己是谁么?还有,你几时在这里的?这里又是哪里?”洛安索性坐直身子,盯着夙君华的眼睛,想确认一下。 “我刚才一醒来就看见你躺在我身边,认得你是我的火儿,就一直看着你出了神,忘了思考其他。现在被你一问,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为何在这里,更不知这里是哪里。”夙君华眸中流露出迷惘,可即使什么都不知,他依旧不慌不乱的,不怎么焦急自己现在的处境。 洛安无语望天,不!是无语望顶,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这里应是一处山洞,而这山洞被开凿成了宫殿的模样,光滑的穹顶,笔直的廊柱,墙上精致的浮雕彩绘以及上面燃着的长明灯,再加上她身下这口华丽的棺材,无疑昭示着这里是一处陵墓。 她又看向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极艳的红色,袖边、衣襟上均以金色的丝线勾勒着凌霄花的花纹,两袖宽大,却如薄纱,不显厚重,衣摆很长,若站到地上,估计能迤地九尺,后摆处甚至有九尾凤翎的图案,显然,她身后的衣摆处绣着一只展翅翱翔的火凤。 这件衣服貌似是她身为火凤时穿的,洛安古怪地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心想定是这货给她换上的。 不对! 似乎想到什么,她立马偏过身子,背对着男子,拉开衣襟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那里的伤虽还是狰狞,有些痛意,但基本已经愈合,以后只要好好休养,就能完全痊愈。 不过,她伤口怎会自己愈合呢? “火儿,你在看什么?”夙君华绕了过来,同看向洛安的胸口,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女子一把抱住,听女子在他耳畔说:“帝君哥哥,谢谢你。” 香软入怀,他自然不会推拒,伸手回抱住女子,轻蹭她的发,听得她的话,他忍不住一愣,“为何谢我?”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真的谢谢。”洛安热泪盈眶,心里涌出暖流,阵阵感动,感动于男子为她所做的一切。 很明显,是这个男人救了她,他曾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帝君,想救她这么一个凡人自然是绰绰有余,可她何其荣幸?竟能得他如此厚爱。 如今,他为她抛弃所有下了凡,这份沉重的情,她该如何偿还? “火儿……”夙君华眸色渐深,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我突然有些难受。” “怎么了?”洛安松开男子,不解地看向他纠结的神情。 夙君华一点没有羞愧的自觉,一把撩开裹了他下半身的薄纱,指了指那里,看向洛安的狭长凤眸中流露出渴望,“火儿,我那里难受?” 洛安看过去,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不仅因为男子腹上有一点鲜红的守宫砂,更因为男子那里的生理反应十分强烈。 她郁闷了,就算这货为了适应她所在的地方,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拥有女尊国男子体质的身子,那腹上的守宫砂有话解释了,可是,他这么强烈的生理反应算什么情况? 她刚才就抱了他一下,他就算喜欢她,也不至于产生这么强烈的生理反应吧? 想到此,洛安索性伸手执过男子的手腕把了把他的脉,结果发现他竟然中了春药,她脑门上立马挂下一排黑线,心里一阵无语。 她敢说,这春药绝对是这货自己给自己下的,而目的,已经不言而喻,这陵墓里只有她和他两人,除了她,还有谁能给他解? 这男人果然腹黑! 让她恢复记忆,估计只是他的一项计谋,他就料定她会在这时醒来,看到他*的曼妙身姿会想入非非,料定她会醒悟是他救了她,然后对他心生感激,更料定她会因为他这份恩情无法对他坐视不管,可偏偏该死的她还真做不到不管不顾! “火儿,我好难受,快帮帮我……”夙君华实在受不了了,主动靠近洛安,感觉她的身子就像一块冰凉的玉,抱着十分舒服,蹭啊蹭的,一脸享受。 洛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看着胸前这张绝美的脸只觉得眼疼,特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偏偏现在的他失了忆,根本不记得他曾经做过的坑爹事情,所以十分十分无辜,只能她一个人气闷。 “火儿……我想吻你……”男子双眸渐渐染上*,就连声音也沙哑了起来,痴迷地看着洛安的容颜,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一提身,撞上了她的唇。 “啊!”洛安感觉自己的唇被男子撞得生疼,气得一把推开拼命往她身上贴的男子,瞪向他,气呼呼道:“你当打桩呢!那么用力做什么?” 夙君华也被撞疼了,舔了舔唇,双眸委屈地看着洛安,“我不会。” 洛安看着男子舔唇的动作身子一紧,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心里直叹妖孽啊妖孽~ 谁快点过来收了这只妖孽?! 她快受不了了! “火儿,你教我。”男子就跟牛皮糖似的,不罢休地又黏了上来,爱不释手地抱着洛安蹭啊蹭的,因为春药的药效,一身白皙如玉的肌肤冒出了晶莹的细汗,透着淡粉的色泽,十分诱人。 洛安这才想起这个男子一直是个处,以前做帝君的时候并未娶妻,平时身边也没什么莺莺燕燕的,不懂接吻也属正常。 深呼吸一口气,她只好主动搂上男子,说了一句,“好好学。”就吻上了他性感的唇,温柔地辗转流连。 夙君华骨架比洛安大,远远看去,是女子镶在他怀里的,显得十分契合,不一会,两人渐渐倒下,只传出以下对话。 “帝君哥哥,我对这种事很认真,我俩这次发生实质关系后,我会将你当成伴侣,再唤你‘帝君哥哥’总觉得怪怪的,以后我干脆直接唤你的名吧。” “火儿唤我什么都成。不过,我叫什么名字?” “夙君华,而我以后便唤你‘君华’。” “火儿,多唤几声给我听听,我喜欢。” “君华,君华,君华……话说,你不着急办正事了?” “火儿~我要~” “……你准备好哈。” …… ------题外话------ 昨天各种念叨最近很痛苦,言外之意就是今天会少更,不知大家猜出来了没?╮(╯﹏╰)╭ 终于又收一个美男,鼓掌鼓掌! 话说,偶完结后,大家要不要偶总结一下十二美的各种属性?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断绝关系 不一会,这冰冷的陵墓渐渐温暖起来,弥漫着暧昧气息,偶尔,可听见那水晶棺内传出男女交错的喘息声和呻吟声。 几番*过后,躺在男子怀里的洛安出神地望着上面的穹顶,心情很复杂。 不得不承认,她最近的艳福真不浅,身边的男人一天比一天多。这不,她今日又收了一个,虽这个收得莫名其妙,但心理上大部分还是甘愿的。 见君华为她付出这么多,不心动是假的,只不过这货估计憋太久了,着急寻一个发泄的机会,所以使出这么个阴损的法子,提早与她修成了正果,这事做得忒不妥当! 哎!其实,他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这样想着,洛安心里溢出心疼,侧首看向男子的睡颜,细细看着。 结果这一看,她又心痒难耐起来,索性起身挪了挪趴在他身上,伸出指尖描摹起了他绝美的五官。 夙君华睡得很沉,可即使闭着眼,依旧难掩他由内而外散发的绝美气质,长睫如蝶般覆在他眼底,遮出一层成弧的阴影,唇自然地抿着,因为她刚才对他略带惩罚的啃咬而变得有些红肿,透着水亮的色泽,如同刚采摘下的樱桃。 洛安指尖描摹到他唇的时候眸光暗了暗,忍不住凑上去啜吻了一下,满足地趴在他身上,闭了眼,鼻间嗅着他身上的冰莲气息,渐渐入眠。 再次醒来,洛安发现自己在温池里,而身边有个绝世大美人正往她身上撩水,搓洗着她身上的肌肤,当然,刻意避开了她胸前的伤。 见洛安睁眼,夙君华惊喜地唤出声,“火儿,你醒了!”四周的水汽为他绝美的容颜添了几分缥缈之感。 洛安索性靠在身后光滑的石壁上,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美人的服务,一边慵懒地瞥向身边的美人,“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刚才醒的,感觉身上全是汗,觉得难受,想清理一下,就四处转了转,想找水源,结果发现这里有温泉,就抱着你过来了。”夙君华如实答道,为了让女子对他增添好感,手上的动作更卖力了几分。 “你身子感觉如何?”洛安极快地伸手扣住男子的手腕,把了把他的脉,发现脉息沉稳有力,不免有些惊讶。 心想这个男人给自己找了个拥有女尊国男子体质的身子,怎么初次过后精力还这么旺盛?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理所当然,照这个男人之前的实力,想做到如此并不是什么难事,自己何必大惊小怪的?! “挺好,有了火儿的滋润,我一醒来感觉神清气爽的,没什么不适。”男子脸不红心不跳,一双狭长的凤眸暧昧地看着洛安,祈求道:“火儿,我们再来几次,可好?” 洛安一愣,“现,现在?” “不然呢?火儿不觉得在这里行鱼水之欢更有情调?”夙君华搂上洛安的腰肢,手上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点起了一簇簇的*之火。 男子的手仿佛有魔力,洛安只感觉他指尖触碰的地方滑出了一道道电流,酥酥麻麻的,令她忍不住嘤咛一声,软倒在男子怀里,入手的尽是男子冰肌玉骨带给她的美妙触感,令她心猿意马起来,当即爽快应了,“可以。” 反正这个男人她都已经吃干抹尽了,再吃几次也无妨,而且,她本来就喜欢刺激,以前貌似没跟自家男人在温泉里做过这档子事,如今终于有机会实践,她岂有推拒之理? “火儿,我要吻你。”夙君华用指尖挑起洛安精致的下巴,就低头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他领悟能力极高,自刚才实践过,此时娴熟了许多,几种技巧结合着运用起来,仿佛情事方面的高手。 洛安见男子玩得尽兴,索性将主动权都交予他,攀附着他的肩膀,任由他带着她踏上浪漫的旅程。 不一会,就见那温泉的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水里的男女紧紧交缠,已不分彼此。 然,这边两人打得热火朝天,春意融融,外面却已经冰天雪地,气温冰冷,就连人心,也冰冷。 麟王府上,气氛压抑得厉害,府内的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绝口不提“麟皇女殿下”、“殿下”之类的字眼,生怕一不小心触了哪位主子心里的伤感,引得满目幽怨。 叶逸辰近日连受打击,身子一直不爽,已经瘦得跟皮包骨似的,绝色容颜不复光彩,憔悴得令人心疼。 每日,他都会去洛安的房间亲自打扫清理一遍,不忍让里面沾染着洛安气息的物件蒙上一丝一毫的灰尘。 每一样属于洛安的东西,他都会看上几眼,伸手温柔地抚摸,闭眼想象着她就在这个屋内的情景。 有时,她慵懒地斜躺在那张玫瑰红的美人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小人书,一头丝绸般的乌黑长发水蛇般垂在地上;有时,她优雅地盘腿坐在那洁白的绒毛地毯上,纤纤细指拨弄着琴弦,流泻出的动听曲子令他着迷;有时,她正坐在书案后认真地批阅着信件,次次她都能到忘我的境地,若没有他提醒,她估计会废寝忘食……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他爱着,全身心地爱着,可如今,她不在,这份爱恋该如何归属? 再次睁眼,他眸中滚落下两行的清泪,在寒冷的空气中渐渐变冷、干涸,就像他的心。 连他自己都明白,比之以前,如今的自己已经沧桑了许多,就像断根的朽木,再无法恢复以前的生机,只能任由自己一点点地衰败、腐烂,直至消失于这世间。 他已经做好此生都为洛安守寡的心理准备,哪怕没了孩子,一生孤苦无依,他也无悔。至少,他真真切切地爱过,那个美好的女子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留了许多美好的回忆给他,足够他用一辈子回忆,细细品味。 他甚至想过自杀,但总觉得不甘,洛安那么优秀、那么有实力,怎会轻易让自己陨落? 而且,她明明跟他说好的,会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那么一个重承诺的女子,怎会轻易负了她曾对他许下的这份诺言? 同大多数人一样,他也一直抱着这个想法—— 只要未见洛安的尸骨,他便相信她还活着,只是如那三个月内的处境,她一定是身不由己,才无法立马回来,但他相信,她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所以,他想等,哪怕等个十年,他也愿意一直等下去…… 而苏子淇最近则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内,趴伏在桌上拼命抄写着祈福的经文,眸中布满红色的血丝,底下覆着乌青,显然这阵子都没睡个好觉。 差不多每抄一页,他心里都会默念百遍“保佑小玲平安归来”。 记得之前小玲消失三个月,他也是这般做的,后来小玲就真的回来了,所以他相信,如今自己也这般做,小玲也一定会在佛祖的保佑下平安归来。 他想想都觉得委屈,自己才刚刚跟小玲相互间确认心意,还没来得及与她一起做恋人间应做的许多事情,她竟就又离开了他身边,令他迷惘,也令他绝望,都不知以后若没了她,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叶逸辰和苏子淇这两个男子均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待在麟王府上静待洛安归来,而含玉就不同了,一直奔波在外头,几乎住在了凤翎山,没日没夜地带人搜寻洛安。 因为,他始终相信洛安在这山上,在那崖底未见她尸骨,那她一定活在山里的某个角落,只是被困着,出不来,需要外界的救援,所以,只要一日未寻见洛安,他便一日不出这凤翎山。 为了确认洛安不在那个崖底的湖里,他曾经甚至不顾严寒潜入过那个湖里,只是那湖实在太深,他潜了几次,都差点没上来,幸好身上绑着绳子,上面有人拉着他,才救回了他。 后来,他就受了寒,可就算如此,他依旧不停歇,十天内,几乎将大半个凤翎山都翻找了一遍。 同他一起的还有申音、六月七月姐妹俩,都坚持不懈地搜寻着,哪怕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头的不安和失落越来越大,也不想放弃,势要将这整片凤翎山脉掘地三尺,也要将洛安找出来。 曾经从凤翎山附近树林里搜出的两具尸体都已被送回司察府,通过身份辨认,申雪已经了解那两具尸体的身份就是娄瑞儿的亲生父母,同时也了解洛安曾经安插在这两人周围保护她们安全的人全都已被杀害,从尸体上利落的刀痕,可看出那凶手是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 因此,申雪猜测定是有人用娄父和娄母的性命威胁娄瑞儿,娄瑞儿才会做出背叛洛安之事,而这幕后主使者的最大嫌疑人便是宫中那位冒牌货。 但陛下被她们控制在手里,她还不能动手,所以只能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将陛下救出来。 而这个时机,似乎有些难找。 因为云贵君将陛下藏得很好,她到目前都没有探到他究竟将陛下藏在了云瑶宫的哪个角落,而且,就算探到了,她也不敢贸然出手。且不说云贵君深居简出,平时几乎不离自己的寝宫,就算他离开了,他寝宫周围也把守了不少高手,她难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将陛下平安救出,而一旦打草惊蛇,她就难以保全陛下的性命安全。 这段时间,除了麟王府上的人都焦头烂额的,还有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出去散心散了十天左右的云熙一回凤都,就听到了麟皇女殿下遇刺落崖的消息,差点直接晕过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立马被搅乱,一阵慌乱无措,面上却勉强保持着镇定,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让车夫驱车直奔皇宫。 一到宫门口,守门的侍卫看到他惊了惊,结结巴巴道出,“太,太史令大人。” 心里十分郁闷,太史令大人不是已经辞职了?怎么又来宫里了? 云熙不答,只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制上面刻着凤凰图案浮雕的令牌,举到侍卫面前,静待其反应,从容不迫之至。 侍卫一看令牌,忍不住一惊,随即让开身,对云熙放行,“大人请进。” 云熙看都不看侍卫一眼,双目平静地望着前方,可若仔细看,可见那片平静下已经暗潮汹涌。他直直往宫内走去,身姿优雅,由于怀孕不过一个月,小腹未显,身形依旧修长挺拔。 至御书房,见一黑一白两抹身影门神般守在门前,他便确认他娘亲就在屋内。 走上前,对两位褔了福礼,淡然道:“熙见过两位师母。” 逆寒和逆冷见到云熙愣了愣,未想到他会在这时突然出现在这里,其中逆冷忍不住询问出声,“熙儿,你怎么来了?” “熙想娘亲了,便想来见见。”云熙垂眸,掩了其中一闪而逝的冷意。 “那熙儿进去吧,主子最近也常念叨你。”逆冷率先让开身,眸中闪过一抹无奈。 麟皇女出事,熙儿恐怕也会跟主子闹了,她这般说,只是希望熙儿能对主子留些身为人子的情面。 “熙儿,主子身体最近一直不爽,你别太过。”逆寒有些担忧,一向少言寡语的她此时忍不住开口对云熙劝慰了一句。 “两位师母多虑了。”云熙淡淡地笑了笑,许是因为怀了孕的关系,本清冷的眉眼间透着几分温和,如仙的容颜因着这几分温和而显得更亮眼出彩。 “那就好。”逆寒也不再阻拦,退让至一边,“进去吧。” 云熙对两位有礼地点头致意后,就径自推门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光线很暗,且温度很高,他脚步一顿,蹙了蹙眉,才继续往里走去,就见扮成凤炽天模样的云幻之缩在椅上,身上裹着厚实的裘衣,不仅如此,还盖着毯子,抱着手炉,脸色苍白,闭着目,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他不紧不慢地踱至书案前,平静唤了一声,“娘亲。” 云幻之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子,不屑地轻嗤了一声,“你倒还知道回来?” “娘亲都将我妻主害死了,我怎能不回来?”云熙浅浅地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熙儿想寻我报仇?”云幻之饶有兴趣地盯着男子,目光阴沉,透着几分警惕。 这个孩子向来寡情薄意,这一刻,他就算出手杀了她,她都不会觉得惊讶。 “岂敢?”云熙摇头,双目依旧平静地望着云幻之,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娘亲,我今日来,只是想告知你一声,这番别过,我会去寻她,她若真的死了,我会随她一起。” “放肆!”云幻之双目一睁,气得身子直哆嗦,直接越过书案,一把扣住云熙的脖子,语气阴冷,“你要是敢胡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信,娘亲想取了我的性命,便取了吧。”云熙任由云幻之扣住他的脖子,闭了眼,面上无一丝一毫的挣扎痕迹,仿佛已经生无可恋。 “你——”云幻之眸中闪过一抹阴鸷,手上倏然收紧。 男子面上一片如同超脱世外的平静,两人僵持了良久,云幻之心里生出了一丝挫败,收回手,一甩袖背过身,冷厉地吐出一字,“滚!” 这个孩子虽不是她亲生的,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云熙睁眼,对云幻之以宫廷的礼仪褔了福身子,“多谢陛下。”就折身,往外走去,一身决绝。 从此,他不再是云幻之的儿子,也不是醉云山庄的少庄主,只是她的夫郎,她孩子的爹爹…… 一出御书房,云熙看向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的逆寒和逆冷,嘴角勾起淡然的笑意,“两位师母,熙就此告辞。”从此,应是没有机会相见了。 “熙儿,你这又是何必?”逆冷不赞同地看着云熙。 “既然是熙儿自己做的决定,我们就尊重他吧。”逆寒心里不无惋惜,但她明白,熙儿决定的事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谢谢大师母。”逆寒和逆冷曾经教导过云熙,对云熙来说,这便是恩情,所以,他对这两人还算尊敬。 “熙儿,但愿你以后好自为之。”逆寒眸中流露出欣慰。 对这个徒儿,她一直很满意,从小到大,办事处处周全,几乎从未出过差错,可他偏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曾经她就想,这究竟是福是祸,如今看来,应是祸。 逆冷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以无奈一叹了事,对云熙摆了摆手,“走吧。” 云熙点头,就转身,如来时一般,步履款款地走出了宫门,一上马车,他目光微敛,伸手温柔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淡然的面色渐渐沉重下来。 坐在车厢外的车夫迟迟未听到车内传出口令,忍不住问出声,“主子,接下来回府么?” 云熙回神,拭了拭自己湿润的眼角,才说,“去轩王府。” 兮儿十天前落了崖,具体情况他还不是很明晰,所以得先寻人了解清楚情况才行,而轩王府上那位便是他可寻的最佳人选。 车夫听出云熙的鼻音,忍不住愣了一下,却不敢多问,应声道:“是,主子。”就驱车往轩王府赶去。 至轩王府,云熙就察觉到不对劲,周围把守的侍卫似乎比以前多了一倍都不止,心思一转,便猜到这些多出的侍卫定是云幻之派来的,而原因,他大致也能猜出一二。 他并不在意这些云幻之的人会回去禀告她他此时来寻凤沐轩的事,所以,他大方地下了马车,走上前叩了叩边上的侧门。 不一会,门就被打开,里面同样是侍卫,她看到云熙的容貌怔了怔,难抑眸中的惊艳。 于是云熙率先出声,清朗如月的嗓音略带磁性,煞是好听,“在下是轩皇女殿下的一位故友,此番登门拜访,便是想与她叙叙旧,劳烦姑娘进去通报一声。”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您稍等!”那侍卫被云熙的仙姿迷得七荤八素的,听得他的请求,亟不可待地应了。 说着,就匆匆跑进了府里,都忘了关门。 不一会,那侍卫就匆匆地回来了,连忙将门完全打开,对云熙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比之刚才,眸中多了几分敬畏,“大人请进。” 刚才她进去禀告的时候挨批了,殿下大骂,说她是蠢货,竟然连曾经赫赫有名的太史令大人都不认得,并让她赶紧将他请进去。她真的很冤枉啊,她就一个小小的侍卫,以前哪有机会见到太史令大人这么高贵的人物? 也不知为何,殿下这阵子脾气变得特别暴躁,见谁都不爽,以前还能玩几个美人发泄发泄情绪,如今竟然连美人都懒得玩了,真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 云熙点头致意,就踏进高高的门槛,进了轩王府。 那引路的侍卫直接将云熙迎至凤沐轩的寝殿,就退下了。 守在殿外的玄月看到云熙,眸中流露出忌惮,躬身垂首,恭敬道:“云公子请进。” 云熙连个眼角都没给玄月,径自踏进了寝殿,只是才踏进一只脚,就立马缩了回来,厌恶地蹙了蹙眉,只因殿内弥漫一股浓烈的酒气,而他是孕夫,自然闻不得这种气味,更何况,他十分重视腹内的孩子,平时更是处处谨慎小心。 玄月不解地看着云熙的反应,“云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若仔细看,她右眼已经失去焦距,无任何神采。 “你进去对她说一声,若喝够了,就移步侧殿,我在那里等她。”云熙清冷道,说罢,就转身行去了隔壁的侧殿。 “是。”玄月很郁闷,却不敢忤逆云熙,当即应了,就进了殿内。 过了半晌,将自己打理得一身清爽的凤沐轩才出现在侧殿,看向殿内男子的邪魅凤眸中充满了兴味,戏谑道:“清浅,你不会是怀孕了吧?所以才不敢进我那充满酒气的屋子。” 云熙也不隐瞒,坦然应道:“是,我已经怀孕。”说着,他还低头温柔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这下,凤沐轩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本来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这玩笑竟然成了真。 他当即飞奔到云熙身边,双目惊奇地盯着他的肚子,“你竟然也会怀孕?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本殿本来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不会屈从于女子之下的男子,就算成了亲,你也肯定会逼你妻主喝下那男尊国的生子汤,让她承受生养的痛苦,可没想到,如今竟是你承受了。” “她是我妻主,我不舍得她受苦。”云熙笑了笑,才说,只是脑海中一闪现那个女子的身影,他就想到了今日所闻,心顿时入坠冰窖。 “几个月了?怎么完全看不出来?”凤沐轩特想摸摸云熙的肚子,但想到云熙不喜欢其他人触碰他的身子,就讪讪地缩回了伸出的手。 “你要是想摸,就摸吧。”云熙看到凤沐轩的小动作,破天荒地开口答应了。 “你确定?”凤沐轩不敢置信地看向云熙,心想男子成了亲果然会变得不同,瞧瞧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摸吧。”云熙见凤沐轩的反应,有些好笑。 听人说,怀孕期间,多让人摸摸肚子,可以给腹中的孩子添福气,所以他才愿意给凤沐轩摸。 凤沐轩得到特赦,立马将手伸过去,小心翼翼地覆上了云熙的肚子,眸中流露出羡慕。 他要是能跟尘儿有个宝宝该多好。 “这个孩子一个月还不到,估计得等来年初秋才能诞下。”云熙这才回答凤沐轩刚才的问题。 “有没有乳名了?”凤沐轩收回了手,心里生出了一股失落。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不是不能生,而是他想为之生育的那个女人他这辈子都触碰不到。 “还没有。”云熙垂下眼睫,掩了眸中溢出的伤感。 “你妻主怎么没想到起一个?”凤沐轩随口问了一句。 云熙一怔,久久未答,垂眸望着自己的小腹出了神,突然,眸中落下一滴泪,他才发觉自己失态,慌忙侧首,想掩藏自己的情绪。 凤沐轩察觉不对劲,连忙绕到云熙面前,“清浅,你怎么了?”忽然,他有了猜测,“是不是你妻主对你不好?是不是?” 他以前何曾见过这个一向处变不惊的男子落过泪?定是内心已经悲到极致,快承受不住,才会如此。 “不是,她对我很好,你别乱猜。”云熙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恢复了淡然,仿佛刚才那一滴泪只是幻觉。 “那你究竟怎么了?”凤沐轩愈加疑惑了,比当时人还急。 因为对此时的他而言,云熙就是他的哥哥,他的亲人,他怎能不关心他? “你难道不知男子怀孕后情绪都会不稳定的常识么?”云熙反问,见凤沐轩这般关心他,心里忍不住一暖。 “哦~”凤沐轩恍然大悟,顿觉自己想太多了,“原来如此。” 云熙想到还有正事,“殿下,我今日过来是想跟你打探些事情。” “何事?”凤沐轩不解之余,也有些郁闷,眼前这个男子不是醉云山庄的少庄主么?打探个消息还不是一呼百应的事情?怎会寻上他? “就是关于麟皇女殿下遇刺落崖的事情。”说到“遇刺落崖”四字之时,云熙语气都颤抖了起来。 他实在不敢想象当时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景,她遭受了这么多痛苦,他竟到这时才知晓,实在不该! 凤沐轩心口一痛,“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云熙违心道,实则迫切地想知道。 “好奇?”凤沐轩怀疑地看向云熙,“清浅,你不像爱八卦的人” “殿下,请你告诉我。”云熙恳求地看着凤沐轩,淡然的面容出现了一丝龟裂。 凤沐轩眸中流露出兵复杂,看了云熙一会,才缓缓讲述起他所知道的,“她是在凤翎山一处断崖摔落的……” 听完,云熙眸中闪过一抹深思,总觉得那崖底的湖有蹊跷。 “清浅,你太不够意思了,本殿告诉你这么多,你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本殿!”凤沐轩幽怨地看着云熙。 “殿下想知道什么?”云熙眸光微闪,又极快地恢复了平静,心里恨不得立马飞去凤翎山好好研究一下那崖底的湖。 “你特意到本殿府上,只为了问这个,实在蹊跷!”凤沐轩眯眼审视着云熙的眼。 “殿下与其想知道这些,还不如想想如何应对宫里那两位,一些内幕,殿下心里应该都清楚,难道殿下一点不想摆脱如今的境地么?”下意识地,云熙不想将他与洛安之间的事情告诉凤沐轩,便转移起了话题。 ------题外话------ 感觉自己现在一天更不满七千,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熙,吾爱 虽然眼前这个女人跟兮儿之间不可能,但他明白,若自己对她坦白他与兮儿之间的结合,定会伤了她的心,所以还是不说的好,况且,他也不想失去与这个对他而言应算是朋友的女人间的友谊。 凤沐轩面色一僵,随即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原来你知道本殿跟你之间是兄弟关系的事情!” 饶是聪慧过人,云熙此时也有些转不过弯了,错愕地望着凤沐轩,“什么兄弟关系?” “你娘亲难道没跟你说么?”凤沐轩本来觉得云熙应该不知他和他就是兄弟关系的内幕,可刚才听云熙意味深长地说“一些内幕”的时候,他又以为他都知道了,而此时见男子的反应,他又发觉他不知道,这么几个转弯过来,他脑袋都犯浑了。 “我们之间是兄弟关系的事?”云熙已经察觉不对劲,努力保持镇定,仔细推敲起了凤沐轩的话。 “是啊,难道你不知你是本殿哥哥,本殿是你弟弟的事情?”凤沐轩不死心地再问,下意识地,他突然好想为自己争取一个亲人,一个真正将他当人看的亲人。 “你不是女的么?”云熙目光怀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该死的!不信你摸!”凤沐轩恢复了自己原来的声音,透着磁性,又带着点少年的青涩声线,还从自己衣襟内掏出两个圆滚滚的布包,然后一把拉过云熙的手覆上他平坦结实的胸膛。 “你——”云熙听见男子的声音,再感受到手下的触感,整个人都惊呆了,第一次惊讶到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你要是还不信,摸摸下面!”凤沐轩以为云熙不信,又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胯下挪去。 “我信!”云熙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凭着自己多年的修养,渐渐恢复了平静,双目仍带着点古怪地看着眼前装女人装得毫无违和感的男人,“究竟怎么回事?” 自己竟然从未发觉。 凤沐轩将两个布包塞回衣内,整理妥当,才看向云熙,开始讲述起一段令他心寒的内幕。 只是他才讲了几句,云熙就忍不住打断了他,“殿下,你还是用女人的声音吧。” 他眼前明明是一个女子模样的人,可嗓音却是男子的,他看着,觉得实在别扭。 凤沐轩见清晰地看到了云熙眸底的嫌弃,很受打击,磨了磨牙,才继续开讲,声音已变成了女子的。 听完,云熙面上平静,内心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看着眼前的凤沐轩,有点心疼,也有点愧疚。 这个男子活至今所承受的一切,恐怕比他多许多,而自己,比他幸运许多。 至少自己还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爹爹,而这个男子却什么都没有,从小到大,从来只是他所谓的亲人的工具,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剥削和被剥削,没有人性,只有冰冷的利益! 而这个男子竟然是他的弟弟,过去十几年从未知晓的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存在,他实在难以言说自己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欣喜有之,苦涩有之,心寒亦有之。 凤沐轩说完一切,眸中已有些湿润,自嘲地说了一句,“清浅,我是不是很悲惨?” 云熙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动作,倾身抱住凤沐轩,安抚性地轻拍着他的肩膀,尽己所能给予他属于亲人间的温暖,显得生疏而又真挚。 凤沐轩眸中愈加酸涩了,重重地抽泣了一声,想忍住自己快夺眶而出的热泪,心里生出一种难言的慰藉,感觉此时抱着他的男子像出现在他灰暗生命中的一缕阳光,温暖得令他无比贪恋。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云熙听出凤沐轩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心里溢出了心疼。 对这个弟弟,他该如何是好? 凤沐轩终于压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十几年,他都熬过来了,从未落过泪,就连两个月前,知晓那令人心寒的内幕,他依旧隐忍着,未落一滴泪。 可此时,终于感受到亲情的温暖,他活至今都不敢贪恋的东西,他才知自己有多么渴望这明明虚无的东西,曾经活得有多么浑浑噩噩、多么孤单、多么苍白! 守在外面的玄月心疼地听着屋内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声,眸中也酸涩得厉害,恨不得进去将那个承受了太多的男子抱进怀里,分担他心中的愁苦。 大致过了一炷香时间,凤沐轩的哭声才渐渐停歇,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眸不再邪魅风流,反变得又红又肿,像两只红桃子。 他用帕子拭了拭自己面上的湿润,才看向云熙,有点不好意思,话语间夹杂着轻轻的哽咽,“清浅,谢谢你。”忽然,他眸中流露出希冀,卑微地期盼着,“我可以唤你一声‘哥哥’吗?” 云熙微怔,掩下心里的别扭,面上浅笑,透着柔和,“可以。” “哥、哥。”脸皮一向挺厚的凤沐轩此时忍不住红了脸,同云熙一般,也觉得十足别扭,不过,他会坦然地说出来,“感觉好别扭,以后还是唤你名吧,你以后也唤我名吧,别再‘殿下’‘殿下’地叫了,我们是明明亲兄弟,不该生疏的。” “嗯。”云熙语气淡淡地应了,试着唤了一声,“沐轩。” “嗯?”凤沐轩心里一暖,应道,表示在听。 他这一步,果然走对了,不仅多了一个珍贵的亲人,还体会到了他以前从未敢奢望的温暖亲情,眼前这个总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男子是他的大哥,真好。 “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会竭尽所能。”云熙伸手握住凤沐轩的手,目光认真地看着他。 他从来不爱管闲事,以前与凤沐轩关系虽好,但看见他的遭遇,自己并未有心思帮他,只选择冷眼旁观,只愿他能靠自己的实力脱离苦海。 可如今,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这个男子是他的弟弟,一个能让他敞开心扉接纳的亲人。如今,他身处困境,自己怎能不伸手拉他一把? “清浅……”凤沐轩眸光微闪,有些感动,想了想,他突然无比坚定,面上的那份执着和不甘璀璨得令人无法直视,“谢谢你能有这份心意,但我不需要,这次,我只想靠自己,真正地为自己的人生做次决定。” “既然如此,我该告辞了。”云熙对凤沐轩的决定表示尊重,并不想多说什么。 说罢,他就站起身,欲往外走。 凤沐轩一慌,一把扯住云熙的袖子,“怎么不多坐会儿?” “我有要事,拖不得。”要是换以前,云熙一定懒得解释,可这次,他竟然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 “那我送你。”凤沐轩连忙站起身,对云熙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 云熙也不拒绝,任由凤沐轩将他送至门外,对他点头致意,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见马车走远,凤沐轩才收回视线,眸中溢出惆怅,折身回了府,一袭艳红的长裙在身后迤地三尺,一身华贵,却也掩不住他身上散发的落寞气息。 云熙直接回了云水居,结果一回云水居,他才了解到洛安寻过他,见他不在,便留了一封信笺。 从小厮手中接过信笺的时候,他的手颤抖了起来,心底深处流露出恐惧和退缩,因为他已猜到这信笺内装着的—— 定是一封休书。 想想也是,她那么很他,怎还会承认他是她夫郎的身份? 进到书房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无力,瘫坐在椅上,双眸怔怔地望着桌上信笺,静默地看了良久,他才鼓起勇气去拆那封信,手带着颤。 无论如何,这都已成既定的事实,他逃不了,避不开,唯有……接受。 然,一看到信纸上的内容,他倏地瞪大了眸子,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双眸渐渐湿润,溢出不敢置信,以及难言的惊喜,只因信上写着——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静默,相爱。寂静,欢喜。 无疑,这是一首情诗,而这情诗,竟然她给他的,怎会?她不是恨他么?怎会写出这些给他? 云熙视线往下落去,才发现落款处写着一句话,字迹潇洒有力,“熙,吾爱,愿归,此生不弃。” 男子淡然的面容终于完全龟裂,两行清泪从眸中簌簌滚落,一滴,两滴,尽数落在那信纸上,留下泪痕,晕染开纸上的墨迹。 男子一慌,连忙将这对他而言重如千金的信纸移开,放到了桌上,随后整个人软倒在椅上,捂着唇,压抑地哭着。 他从未如此狼狈,十几年练出的理智和淡然此时都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 阿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男子靠在椅上,眉眼间覆尽凄惨,拼命地压抑着,却能听出他哭声中的撕心裂肺。 自跟了公子,她从未见过他那如仙的面上流露出这般激烈的情绪,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她瞬间明了,忍不住叹了口气,索性站在外面安静地守着。 看来公子真的已经中毒已深,少夫人若没了,公子此生怕会不好过。 过了良久,她才听见里面传出一声,“进来吧。”语气很平静,却难掩其中的疲倦和无力。 她连忙蹬蹬蹬地进了屋,站在书案前,小心地观察着男子的脸色,虽已经恢复淡漠如水,但那双红红的眸还是出卖了他脆弱的情绪,“公子刚才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云熙端坐在椅上,双目微敛,目光沉静,“明日你启程去将我爹爹接过来,务必保护他周全。”声音清冷,含着绝对的压迫,仿佛刚才那个哭得凄惨的男子压根不是他本人。 从轩王府出来后,他才发觉一处不对劲,他的家族世代单传,可他娘亲怎会有他和沐轩两个儿子? 还有一点,他明明比沐轩大一岁,怎会不知晓他的出生?莫非是娘亲刻意瞒下的,可为何要瞒?他想不出理由。 所以,他觉得有蹊跷,便想将爹爹接过来,当面问个清楚。 “是,公子。”阿幺点头领命,随即担忧地看向云熙,苦口婆心,“公子,你难道真的不想再认庄主了?她毕竟是你娘亲,就算做了许多恶事,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总归还是斩不断的。” 她刚才才得知公子进宫竟是为了与庄主断绝母子关系,这还不是最令她郁闷的,最郁闷的是庄主竟然也陪着公子闹,同意了公子可能因为一时冲动所犯下的荒唐行径。 庄主膝下只有公子一个子嗣,也就是说,这醉云山庄的庄主之位这一任继承人也只有公子一位,庄主难道真以为自己以后会长生不老不成? 而且,公子已当少庄主这么多年,连对庄内的事务都熟悉,不仅有足够的才华和实力,也有经济头脑,是一位十分优秀的继承人,他以后若不当醉云山庄的庄主,简直暴殄天物,可惜了! “她害了我的妻主,我没杀她,已是手下留情。”云熙面色冷然,语气透着一股不可置否的霸道。 阿幺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我也管不了你。” 这三年,眼前这个孩子的作为她一直都看在眼里,真的很优秀,可惜是个男子。 不过,他也的确为男子争了口气,成了凤天有史以来唯一一位进入朝堂为官的男子,这份气度,这份勇气,着实令人惊叹! 因此,她很喜欢这个晚辈,自然希望他能成就一番大业,可如今,竟还是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说罢,她就退了出去。 云熙见阿幺离开,才重新从书案下抽出那张信纸,细细地看了又看,小心地折了几下,他就将信纸收回怀里,放在心口的位置,冰凉的心似乎添了几分暖意。 …… 陵墓内,洛安和夙君华在温池里缠绵完,满足而又幸福地温存了会,就上了岸,幸好这陵墓内有干净的衣服,两人才不至于裸奔。 “君华,你刚才在这里面四处转了转,可寻到出口?”洛安草草地穿了件衣服,就拉着夙君华在陵墓里溜达了起来,她发现这陵墓温度挺高,如今应还是严冬,可她即使穿得单薄,也一点不觉得冷。 “未寻到,火儿难道想出去?”夙君华任由洛安拉着四处转,双眸一直盯着她拉着他的手,唇畔流露着几分窃笑。 “废话!难道一直住在这里?”洛安四处敲敲打打,心里直郁闷。 这陵墓貌似极大,仿佛一座宫殿,这出口自然也难找得厉害,她都已经找一盏茶功夫了,还是没有寻到出口。 “未尝不可。”夙君华理所当然道:“我感觉这里是个不错的居所。” “那我问你,一直住在这里,吃什么?你要想饿成木乃伊,我可懒得管你!”洛安见男子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就觉得眼疼。 她真怀疑这宫殿般的陵墓是这个男人的杰作。 “木乃伊是什么意思?”夙君华一愣。 “就是干尸。”洛安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提“木乃伊”做什么? “放心,火儿,我们肯定不会被饿死的,刚才我在一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食物,应有尽有,隔壁还有厨房和柴房,我俩就算在这里住个十年都没问题。”男子洋洋得意道,对以后的生活十分向往。 “就算不饿死又如何?我可不想被困在这里,会闷死的!”洛安咬牙切齿。 也不知外面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当时她落崖的时候,六月和七月那对姐妹俩也在场,所以,他们肯定都已知道她落崖的事了,定又为她清减了身子。 “怎会闷?我还见有书房,立面堆满了书,什么类型的都有,足够我们看一辈子。”夙君华不以为然,身上的长衫因为穿得匆忙,并未完全穿妥当,因此随着他疾行的动作,微微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半香肩,颈下的锁骨仿佛翩然欲飞的蝶,十分精致。 “君华。”洛安突然折身看向夙君华,一把将他推到石壁上,紧紧锁着他,眯眼审视着他的眼,“你真的失忆了?” 照理说,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记得,应该会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可此时的他浑身细胞在对她叫嚣着,“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一辈子就跟他住在这陵墓里吧。”实在匪夷所思,令她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夙君华眸中流露出迷惘,“火儿在说什么?我哪里失忆了?我明明还记得你啊。” 洛安仔细地盯着凤沐轩的眼看了一会,就一提身,一口噙住他的性感唇瓣啃咬了起来,松开时,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威胁道:“最好别骗我!不然老娘一定阉了你!然后将那玩意剁成块,用油炸一炸,撒点佐料,再喂你吃下去!” “火儿舍得?”男子狭长的凤眸带着点玩味儿地看着洛安,一点没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索性将自己另一侧的衣襟扯落,露出另一半莹润的香肩以及胸前两朵鲜艳的红梅,大方地展露在女子面前,往前凑了凑,舔了舔唇,进行色诱,声音微哑,“难道火儿不喜欢我的伺候?”说罢,他启唇,对着她的脸吹了口清香的热气。 洛安看着眼前的美景,不争气地狂咽口水,感觉一阵晕眩,差点把持不住直接在这过道里把眼前这个妖孽办了。 她甩了甩脑袋,才让自己清醒过来,连忙伸手整理好男子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粗着气道:“你等着!老娘今晚一定折腾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她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惑的妖孽跟云熙那祸水是一路货色,两人的姿色同样的倾国倾城,可平分秋毫,性子也同样的放得开,没有女尊国男子骨子里应有的羞耻心,不错,不错!不知这两人站一起会生出什么样的震撼效果,一定是金光闪闪般的耀眼! “拭目以待!”夙君华一把搂住洛安纤细的腰肢,亲了亲她的唇,才笑看向她,眸中流露出十足的期待。 洛安嘴角抽了抽,记得以前跟自家男人相处的时候,从来都是她欲求不满,可如今,竟然换角色了,坏心眼一起,她伸出手一把捧住男子的脸颊狠狠地蹂躏了起来,“小样儿,等着!不过接下来你给我闭嘴,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一定要出去,因为外面很多人都需要我,而我不能负了他们。” 夙君华眸中流露出委屈,极不甘愿地从被挤成索吻状的唇中吐出一字,“哦。” “乖~”洛安这才松开被她蹂躏得通红的俊脸,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笑眯眯地很温柔地说了一句,就松开男子,就继续往前走,仔细地寻找着出口。 夙君华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眸底极快地掠过了一抹流光。 寻了半天,洛安终于寻到一处巨大的石门,却寻不到开启它的机关,不禁十分苦恼,本想用内功轰开眼前的巨门,但她一用力胸口的伤就开始疼痛,根本使不上劲,想了想,她只能挫败地折回,想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 后来,她又寻到了一处向外延伸的通道,在那条通道内,越往外走,气温会越低,通道内,每隔十米都燃着一盏长明灯,光线很好。 曲曲折折地走了几百米,才走到尽头,眼前,有一个狭窄的洞口,而这洞口竟然被一块冰堵住了。 洛安忍着寒意,上前伸手推了推那块冰,发现那块冰极坚实,无论她如何拳打脚底,那块冰都纹丝不动,力气耗尽,她瘫坐在地上,暗骂自己没用。 看样子,她只能等,等自己胸前的伤口完全痊愈,有足够的功力能将眼前这块冰或刚才那扇巨大的石门轰开,亦或是等春至,气温升高,这块冰能自己融化,自己就能不费一丝一毫的功力从这里出去。 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坐在她身边,怕她冷着,将她搂进了怀里,随口问了一句,“火儿,饿了么?” “气都快被你气饱了!”洛安温顺地靠近男子怀里,嘴上却气呼呼道。 她敢说,她如今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一定是身边这个男人的功劳! “呃。”男子一愣,“火儿为何这般说?” 跟一个失忆的人置什么气?况且这个男人还帮了她不少,要没有他,她可能已经死了,更会没有机会见到那些男人,这样想着,洛安面上恢复了笑意,抬头就在男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没什么,以后你乖乖听话就行。” “我当然什么都听火儿的。”男子理所当然道,狭长的凤眸中溢出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唇畔的笑意温暖而又宠溺。 “那就好。”洛安欣慰一笑,目光悠远地望着眼前的巨冰,唤了一声,语气很平静,也很认真,“君华。” “嗯?”夙君华转眸看向身边女子的侧脸,“火儿想说什么?” “想不想听听我在这个世界的故事?”洛安浅笑道,眸中流露出一丝沧桑。 “只要火儿想说,我必洗耳恭听。”夙君华眸光一窒,泛着鎏金的瞳中闪过无数种情绪,最终归于平静。 “我只问你,想,还是不想?要是不想,我不会勉强你听,否则会显得从我口中说出的东西很廉价。”洛安瞥了眼身边的男子,眸中闪过一抹怀疑。 依照他如今的性子,听她这样问,应会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模样,可此时眼前的他,太淡定,淡定到异常。 “想,只是那一段定是我不曾参与的故事,我听了,难免会失落,但还是想听。”夙君华眸中已经流露出失落,深入他灵魂深处,令他悲,令他苦。 洛安伸出手抚平男子眉间的褶皱,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靠得舒服了,才继续说,闲话家常般自然,“在这个世界,我过得很充实,收获了最珍贵的亲情、爱情。不过,也挺坎坷,我小时候……后来,我遇上了当朝右相的掌上明珠,你知道是怎么遇上的么?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挺戏剧……” 男子认真地听着,垂眸,见女子时而嘴角弯弯,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时而蹙起眉,眉眼间覆尽悲伤,第一次感觉心里一阵阵刺痛着,令他无措。 讲着讲着,困意就袭来了,讲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洛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男子耳畔嘀咕了一句,“我乏了,想睡会。”就软倒在他怀里,入了梦乡。 男子见女子睡着,眸中渐渐流露出复杂,拂了拂她耳畔的发丝,低叹了一句,“对不起。”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折身往回走去,眸光渐渐坚定。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火儿,你以后的人生,由我来守护…… 两个月后,外面的季节由严冬转为初春,冰雪融化,大地的颜色渐渐多彩起来。 干枯的树枝都发出了新芽,地缝间,各种不知名的花草开始冒头,好奇地窥探着外面的世界,迁徙回来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着,似乎在欢迎春之神的到来,人们都脱下厚实的冬装,开始活跃在街头巷尾,同样欣喜着春日的降临。 然,只有两人依旧如常,一点不受外界的影响,而这两人便是一直生活在凤翎山内部一处陵墓里的洛安与夙君华。 陵墓里,没有白天与黑夜,只有长明着的灯盏,令洛安和夙君华的生活显得随性所欲。欲求不满时就行那颠鸾倒凤之事,不分地点;肚子唱空城计时就去做吃的,幸好洛安曾在这方面跟她肖妈妈取过经,不然两人只有饿死的命;感觉乏了的时候,就以那华丽的水晶棺材为床,相拥而眠…… 其实,这阵子,洛安胸口的伤早已痊愈,不知夙君华从哪里挖出的清疤软玉,令她伤口处只剩一道浅浅的印子,像一枚可爱的月牙,徒添了几分美感,两人行*之事时,夙君华最爱亲吻那里,使那里成了洛安身上的一处敏感点。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洛安就算已经痊愈,依旧无法破开那巨大的石门,以及另一处洞口的巨冰,虽已至春季,但那块冰估计因为体积太大,融化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到现在都还纹丝不动地封着那洞口。 “哎!”这已经不知是某女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她此时正坐在厨房灶前,用手撑着脑袋,一头乌亮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地挽着,双眸望着灶上的蒸汽出神,偶尔从脚边拾起一根柴火往灶内塞去,不一会,柴火就被烈火贪婪地吞噬,“噼啪”作响。 第三百一十五章 石门被炸 “哎!”这已经不知是某女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她此时正坐在厨房灶前,用手撑着脑袋,一头乌亮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地挽着,双眸望着灶上的蒸汽出神,偶尔从脚边拾起一根柴火往灶内塞去,不一会,柴火就被烈火贪婪地吞噬,“噼啪”作响。 “火儿,好了没?我好饿。”正在外面等饭的某只妖孽蹭了进来,蹲到洛安面前,狭长的凤眸带着点委屈地望着她,舔了舔自己的性感唇瓣。 洛安眸光一深,凑上去一口噙住男子的唇啃咬了一下,接着,更加卖力地往灶内塞柴火,一边观察着灶上的蒸汽,嘴上应道:“马上好!” 这两个月,她感觉自己都快成黄脸婆了,做饭这种事几乎全被她承包,以前在外面的时候,她只有被伺候的命,何尝干过这种事? 不过,她不干,谁干? 眼前这个男人在做饭方面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啥都不会做,瞧瞧他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玉美手,真是越看越觉得气闷! 不过,这个男人当真聪明,充分利用了他那倾国倾城的美貌,次次对她使美人计加苦肉计,而她根本受不了他美色的诱惑,因此,每见到他那一副需要好好疼爱怜惜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心软,最终只能缴械投降。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这段时间下来,她的厨艺精进了许多,比起前世,简直有了质的飞跃,因为是做给自己吃的,而谁会舍得自己的胃受苦?所以,她如今这厨艺应算是自己给自己逼出来的。 “火儿,要不要我帮你?”夙君华坐到洛安身边,欲拾起一根柴火,往灶内塞去。 洛安见了,连忙一把打开他的手,有些慌乱,“别!你这金贵的身子怎能做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前阵子,这厨房差点被此男一把火烧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敢再冒险了,此男跟小刺猬一个性质,跟厨房天生犯冲! “哦。”夙君华不情不愿地应了,泛着鎏金色泽的瞳中流露出懊恼,心里明白洛安阻止他的真正原因。 洛安塞了几根柴火,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漆黑的瞳中映着眼前跳动的火光,令人看不明其中情绪,眉间微蹙,透着隐忧。 “火儿在想什么?”夙君华安静地坐在洛安身边,不解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君华。”洛安望向身边的男子,平静道:“我真的好想出去。” “这段时间我们在这里不是住得挺好?为何要出去?”夙君华依旧不解,双眸紧紧地锁着洛安的眼,其中极快地掠过一抹深思。 “是住得挺好,可这并不是我要的生活,外面,有许多人都需要我,也有许多事待我完成,而我却将时间都荒废在了这里,感觉很对不起他们,很难受。”洛安眸中流露出失落,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都出现,那些人一定都担心死她了,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抽痛,既是挫败,又是无力。 “出去后,会很累。”男子见女子这番模样,忍不住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低叹了一句,眸中闪过犹豫。 “再累,我都甘愿承受,因为那已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洛安温顺地靠在男子坚实的胸膛上,倾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内心渐渐安定下来。 “火儿,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糊味。”就在这时,男子幽幽的语调传至她耳畔,惊得她立马跳起身,从一旁水缸里舀了水浇熄灶内的熊熊烈焰,发出“嘶”的一声,接着抓过湿布拿起滚烫的锅盖,发现里面的白米饭竟然糊了一半,令她十分沮丧。 果然,不放心上的事情一般都会出差错。 “这可如何是好?”男子同样沮丧地看着。 “还能如何?凑合着吃呗!”洛安用布垫着手将放置在饭上面的几道蒸菜都拿了出来,然后拿过两只空碗,开始挑挑拣拣地盛饭,烧焦的米饭自然不能吃,但半焦的应该还是可以下口的。 男子挺有眼色,当即拿过一块布垫着手将几道菜端了出去,已经被食物的香气诱惑得垂涎三尺。 “轰隆——” 两人坐定,用膳才用了一半,耳畔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随即感觉整个山体都摇晃了起来,两人俱是一惊,站起身,结果因为地面的摇晃差点站不稳。 扶住石桌,两人对视一眼,就相互搀扶着往一处走道疾步而去,而这个方向过去应是那扇巨大的石门。 一路上,洛安心里狂喜起来,很显然,定是有人从外面发现那石门,怀疑她在里面,便对那石门做起了手脚。 听刚才那声音,应是炸药爆炸发出的,而这世间会想到用炸药的,只有墨宫的人! 而她身边的男子则面色复杂,看了眼身边女子面上流露出的欣喜,心情沉重了起来。 火儿,我真的好想,只有我和你相守一生,可如今看来,这份美好的愿,怕是实现不了了…… 走了半晌,两人才走至那石门前,只见那石门上已裂开了几条缝,周围空气里弥漫着因为刚才那震荡而扬起的尘土。 “轰隆——” 又是一声,山体摇晃得更厉害了,洛安和夙君华连忙后退几十米,到一处转角后面,掩耳趴下身子。 怕洛安待会被落下的石块砸到,夙君华果断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心里一阵郁闷,不明白凡间怎会有威力这么大的东西。 紧接着,又是几声,就算洛安和夙君华紧紧捂着耳朵,依旧能听到那几乎能震碎五脏六腑的巨响,身下的地面剧烈摇晃着,仿佛在地震,令人不禁怀疑这山下一瞬会土崩瓦解。 过了良久,终于安静下来,地面不再剧烈摇晃,给人一种终于落在实处的安心感,空气中弥漫着的尘土渐渐沉落,视线明晰起来。 洛安和夙君华站起身的时候,抖落了一身厚厚的尘土,均极为狼狈,跟逃难者似的。 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两人心里一紧,洛安面上流露出喜色,不顾自己一身狼狈,拽着身边的男子往石门的方向走去,由于太激动,她并未注意到男子面上流露出的冷色。 那扇巨大的石门被硬生生地炸开了一个洞,刚好能走进一人,此时,陆续钻进了人。 洛安到达的时候,看见来人,忍不住激动得落了泪,连忙冲过去,扑进领头一个身穿玄黑衣袍的男子怀里,唤了一声,“离。” 香软入怀,那声在他梦中反复响起的仅属于怀中女子一人的唤声在耳畔响起,江恨离一阵恍惚,回神后,他连忙伸手回抱住怀里满身脏污的女子,紧紧锁着,薄唇微启,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语气显得颤抖,“洛儿,终于寻到你了!” “主子!可算把你找出来了,我本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呜呜……” “主子,终于找到你了,真好……” 六月和七月也都在场,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个热泪盈眶,均十分欣喜地看着洛安,积累在心头两个多月的憋闷和忧虑此时全都消散了个干净。 其他墨宫的属下也都陆续钻了进来,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禁潸然泪下,由衷地松了口气,均一致地想,宫主没事就好。 忽然,有人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男子,远远望去,眸中都忍不住流露出浓浓的惊艳和痴迷,心里直呼,这是人类么? 虽身上覆着尘土,依旧无法掩盖他那一身绝代风华,那张面容,极为妖艳。 一双狭长的凤眸仿佛上天造出的这世间最精美的艺术品,鼻梁挺拔,厚薄适中的唇瓣透着莹润的浅色光泽,十分性感,脸型线条偏硬朗,一点没有男儿家应有的娇气,但一点不违和。 一头长及腰下的青丝随意披散着,显得随性,别有一番风情,一袭浅白的长衫包裹着他修长英挺的身子,从他露出的脖颈隐约可见他肌肤莹白光滑,比那上等的美玉还美上三分。 这简直就是专门祸世的妖孽啊,就算为他堕入地狱,恐怕多数人都会心甘情愿。 不过,这个男子究竟是谁?看他与宫主一般的狼狈,之前应是一直在这里面的,是跟宫主一起的……不会吧,难道这个男子也是宫主的男人? 众人猜测纷纷之时,洛安已从江恨离怀里退开,拉着六月和七月寒暄了一阵,就折身对夙君华招了招手,“君华,快过来。” “火儿。”夙君华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幽光,就乖乖地蹭了过去,一把自然地拉住洛安的手,紧紧地握着,坦然地回视着眼前的江恨离,实则便是在宣布他对洛安有绝对的占有权。 江恨离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再见眼前男子略带挑衅的眼神,眸光一冷,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煞气,双手紧紧握起,极力克制着想将眼前的男子挫骨扬灰的冲动。 洛安感觉到两个男子之间的怪异气氛,脑海中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很是喜悦地为两人作着介绍,“离,这位是救了我的恩人,现在也是我家男人,名唤夙君华。君华,这位是我一个关系很要好的朋友,名唤江恨离。” 六月七月以及一众属下听此话,心里忍不住一惊,有人心里窃笑,刚才竟然真的猜对了。宫主命犯桃花,已有不少男人,没想到如今又添一个,姿色极美。这样想着,又都同情地看了眼江恨离,真想为他掬一把辛酸泪,宫主与他本该成一对,如今,他竟仅仅是她的朋友。 两个男子均未说话,相互点头致意表示回礼,一个苦涩,一个欣喜。 介绍完毕,洛安也不拖泥带水,直入正题,唤了一声,“离,六月,七月,还有其他人,都进来吧。” 说罢,她就拉着夙君华折身往里走去,面色渐渐沉重。 看众人的服装,她便知外面已至春季,说明对外界而言,她起码消失了两个月以上,这期间,发生了多少她未知的事,皆令她惶恐。 众人面色渐渐严肃起来,连忙跟了上去,只是一路上,眸中忍不住溢出惊奇,从未想到这凤翎山内竟有如此浩大的工程,虽是陵墓的格局,但看着,更像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 招呼大家在主殿内坐定,洛安对众人交代了一句,“我跟他先去洗个澡,请稍等。”就拉着夙君华去了温池的方向。 两人一入温池,夙君华就一把搂住洛安,将她紧紧地锁在怀里,显得惶恐。 “怎么了?”洛安回抱住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里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火儿……”男子蹭了蹭洛安的发鬓,眉眼间溢出清愁,“这真的是你的选择么?” “嗯。”洛安认真地应了,手上摩挲着男子的肌肤,“君华,你是不是怕我出去后会抛弃你?” “是,我怕,真的怕!我们两人明明好好的,可,你却要去外面,外面有许多你的亲人和爱人,而我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了解,我真的很惶恐。”男子话语间都流露出了不安,手上更紧紧地抱着洛安,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怕什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与你执手偕老,莫非你根本不信我?”洛安从男子怀里退开,勾上他的脖子,眯眼审视着他眸中的情绪。 “不是,我怎会不信你?”男子连忙否认,突然,他狠狠地封住了女子的唇,热烈地辗转啃咬,疯狂地索取,似想将心中压抑着的情感全都宣泄而出。 松开时,他眸中的暗潮已经平静下来,目光认真地锁着女子,“火儿,我尊重你,也信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洛安笑了,心知男子选择了包容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当即挑眉看向他,舔了舔唇,妖娆的桃花眸中流露出邀请的眼神,声音诱惑道:“想不想要我?” 男子眸光一深,下腹涌起一阵灼热感,当即长臂一捞,怀紧女子的腰肢,肌肤相贴,流转出一阵暧昧的气息,低头,便急切地吻上了女子的红唇,两人的墨发在水中交缠,唇齿相依间,两双动人的眸渐渐迷醉。 不一会,水波浅浅荡漾起来,女子攀附着男子的肩膀,迎合着他,咬着他的耳朵,齿间溢出一声声醉人的低吟喘息声。 忽然,她一口咬上男子的肩膀,眸半眯,眼神迷离朦胧,面上浮现诱人的红晕,额上浸满了晶莹剔透的汗水,十分迷人。 醒神后,她侧头在男子耳畔,沙哑着嗓音道:“定不负卿。” 男子身子一僵,随后,他再次啃向了女子的锁骨。 “怎么了?”洛安一愣。 “还想要。”男子欲求不满地交代了一句,就继续埋头苦干。 洛安感觉头顶飞过了一群乌鸦,也不推拒,任由男子再次带她踏上浪漫的旅程。 过了半晌,两人才上岸,一身神清气爽,满面红光,一看便知两人刚才干了什么好事,因此,两人一回那主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幽怨气息。 坐在桌边的三人最甚,中间那个黑衣男子浑身都散发着足以冰冻三尺的冷气,即使带着银制面具,依旧能猜到他是冷着脸的。 坐在两边的六月和七月也都目光埋怨地望着她俩,其中六月忍不住问出声,“主子,知道这个澡你洗了多长时间么?” 足足大半个时辰,这么长时间,估计都能将四肢洗脱水了。 “我跟我家男人共浴,不干点坏事怎么行?”洛安的无耻本性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一边拉着夙君华往桌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个坐在桌边的男子的反应。 离,当初是你先放弃了我,现在可后悔? 江恨离手上紧紧地捏着一只盅子,指尖发白,可见捏得有多用力,估计再用力一分,那盅子会碎成一堆齑粉,唇紧紧地绷着,寒眸冷冷地扫向夙君华,掩藏不住其中的杀意。 想到洛儿跟这个男子共浴缠绵,他心里就是很不爽,虽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不爽,但就是控制不住,感觉整颗心脏都被压迫着,胸闷得厉害。 周围墨宫的手下都传出一阵吸气声,宫主竟然当着楼主的面说出来,这不是成心想气楼主么? “看出来了。”六月鄙视地看着洛安,心里一阵无语,“主子你还能更无耻点么?” “可以,一共大战了两次。”洛安还伸出两根纤纤细指,在六月面前摆了摆,笑得邪恶。 坐在她身边的夙君华一点没有羞愧的自觉,眸中闪过笑意,当着众人的面,凑至洛安耳边,咬着她耳朵说,“其实还想再来几次,但怕耽误你,就克制住了。” 他这音量控制得很绝妙,周围墨宫的属下都听不到,只能傻愣愣地看着两人间的互动,而桌边的另三人,均可以清晰地听到,当然,他针对的对象自然是江恨离。 这个男子对自己不友善,那自己何必与他客气? 洛安笑看向一直处在欲求不满状态中的某男,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光滑细腻的脸颊,哄道:“乖,晚上补偿你。” 六月做了个呕吐的姿势,七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而江恨离周围的低气压直直降到了谷底,一双寒眸凶狠地盯着夙君华,只觉得手痒,特想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然后将那锋利的刀刃抵上他的脖颈,狠狠一割,任其中温热的血液喷洒在自己脸上,感受着杀人的快意! 周围墨宫的手下都绝倒,即使没听见那个夙公子究竟跟宫主说了什么,但一听宫主暧昧的话语,便可猜出其中内容。 “进入正题吧。”洛安不再玩,面容瞬间冷了下来,神情严肃,仿佛刚才那个肆意跟自家男人调笑的女子不是她本人。 “主子想问什么就问吧。”七月最先进入状态,心知洛安不在两个月,朝中的形势又转向了不利于她的一面,心情十分沉重。 六月也渐渐进入状态,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无比心酸。 江恨离跟夙君华对峙了一会,才将视线转向洛安,本冰冷异常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而夙君华则随意地坐着,径自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细细品着,仿佛完全将自己置身于事外,狭长的凤眸微敛,隐着一簇簇的流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距离我落崖那日,已经多长时间了?”洛安想起那日的情景,仍忍不住心痛。 她一直在想,瑞儿为何不先告诉她,与她一起商量对策再将他爹娘救出来?难道在他眼里,她很没用么? 呵! 的确没用,竟然连他爹娘都保护不了。 “足有两个月又十三天。”七月答道,心里泛着痛楚。 主子在这陵墓内被困了这么长时间,看不见天日,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不对!刚才她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从未问主子当日从崖上掉落后究竟什么情况,也没有问她为何会被困在这陵墓里,难道跟她身边的夙公子有关。 想到此,她下意识地瞥了眼坐在洛安身边的夙君华,总觉得这个男子不简单。 “对了,那日瑞儿后来怎么样了?他爹娘有没有救出来?”洛安双目期盼地望着七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心里莫名地悬了起来,预感不是很好,令她更是惶恐之至。 七月一怔,双眸立马湿润了起来,低声哽咽着,不愿答这个问题。 倒是六月,惊讶地看着洛安,“主子,你竟然知道他背叛你的目的?” “知道。”洛安点头,如实答曰,“落崖前,他与我坦白过,所以,我一点不怪他。”见七月的反应,她心情急躁起来,“你倒是跟我说呀!后来到底怎样了?” “主子,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难以启齿。”六月很为难,怕洛安会受不住打击。 同时,她坐实了申雪曾经立下的猜测,心下觉得娄瑞儿也挺可怜,对他添了几分好感,但并未完全原谅他。 洛安见姐妹俩都这般反应,不禁蹙起眉,心里不好的预感愈盛,索性转向江恨离,“离,你说吧。” 江恨离想起娄瑞儿,心理上虽愤恨,却也有同情,因为那个男子的遭遇他都了解过,当得知他是为了救自己爹娘才背叛洛儿,他本对其满心的憎恨立时减了不少,可还是有。 若换了他自己遭遇这种事,他宁愿一死,去地下给双亲赔罪,也不会伤害洛儿,真不知那个男子当时刺杀洛儿的时候怎么下得了这个手的,而洛儿能中他的圈套,定是因为极信任在乎他吧? 因此,见洛安问来,怕伤她的心,他犹豫了,但最终还是答了,声音魔魅低沉,透着杀伐的气息,“他父母都已经死了,而他已不知所踪。” “什么?!”洛安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双目欲裂,瞬间变得赤红,语气剧烈颤抖了起来,“怎会如此?难道凭墨宫的势力都搜查不到他的踪影?还有,他的父母究竟怎么死的?” 瑞儿,我对不起你…… “确实搜查不到,就算他已白了发,特质很明显,依旧寻不见他的踪影。”江恨离也很郁闷,提出猜测,“我觉得他很有可能被人藏起来了。另外,他的父母是在您落崖当夜在凤翎山附近树林里发现的,都是一击毙命,未留其他痕迹,凶手应是修为极高的武林高手。” 洛安整个人都懵了,怔怔地望着一处,连眸中滚落下泪都未自觉,喃喃地念出,“他竟然白了发……” 当时的他该多痛楚,才能让一头青丝褪成雪色。 还有娄父和娄母,那对朴实的夫妇,他们死得何其无辜?! “主子,我们一直在找他,相信很快就能找回并治好他。”六月苍白地安慰着,眉眼间流露出凄凉。 主子这阵子受的苦也不少。 江恨离看不得洛安痛苦的模样,因为她痛苦,他也会跟着痛,当即对她许下承诺,“洛儿,你放心,我就算穷尽自己所有,也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他江恨离虽杀人如麻,但也极守信用!所以,他说会做到,便一定会做到。 夙君华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伸手将洛安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想安抚下她悲伤的情绪。 见此,江恨离双手紧握,难抑心中的苦涩,寒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男女相拥的湖面,隐约可见其中流露出的羡慕。 六月和七月,以及周围的手下见此景,都下意识地看了眼江恨离,见他浑身僵硬雕塑般坐在凳上,薄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幽怨的气息,但由于太过冰冷,姑且也可以理解为煞气,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很安静,不敢招惹这尊杀神。 过了片刻,洛安就在夙君华的怀里调整好了情绪,恢复冷静,重新坐回了椅上,眸中泛着彻骨的寒意。 瑞儿,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还有欠你的,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暂时,她想先弄清楚一些事。 “主子,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六月怨念地反问,主子竟然能进到这里面,定然是知道出口的,可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来? “这个,你们得问他。”洛安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某只妖孽,心想要不是他,自己能被困在这里两个月之久么? 真是越想越气,今日若不是离他们寻到这里,并想到用炸药炸开那扇石门,她估计得继续被困下去。 “火儿,我能知道什么,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赤身*地躺在你身边,后来,后来,你就……”某只妖孽不忘时时刻刻打击江恨离,说到后面,他故作羞涩的神情,瞥向洛安,又极快地收回视线,将“不好意思”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有些话,虽未说,但已经不言而喻。 洛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特想将身边的妖孽男拎起来暴揍一顿,以泄她心头之气。 当初是谁给自己下了春药,自己主动贴上来,让她给他解药的?如今,反弄得像她强奸了他! 她以前在天界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货有这么个潜质?以前总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还以为他是只攻,可瞧瞧他如今这副姿态,简直就是一只受,而且很腹黑。 她看得出,他这模样摆明是做给离看的,此男倒挺火眼金睛,已经看出她跟离之间的端倪了。 江恨离面具后的脸已经黑如锅底,索性看向洛安,“洛儿,究竟怎么回事?刚才你不是说是他救了你?既然这样的话,定是他将你带进了这座陵墓,然后占了你的便宜!” 他相信洛儿不是那种人,绝对不是! ------题外话------ 题外话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喵再拉拉客,支持正版的,想要福利的,喜欢这本书的,可以来敲门【群号:敲门砖:这本书任意一个美男的名字】 【看盗版的就表来了,喵看着会眼疼心疼抽搐疼浑身都疼】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的初吻 六月和七月均一脸狐疑地瞅瞅洛安,又瞅瞅正深情款款地偷瞄着洛安的夙君华,心里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周围的手下都惊悚地看着洛安,只觉得宫主好彪悍、好有魅力,看见美人就上,结果上着上着美人就爱上她了。这样的话,她们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用用这个法子?看到喜欢的男子就上,也许上着上着就生出感情来了。 洛安讪笑了两声,心里早将身边的某只妖孽扁个要死,她还真不能说出实情,因为一旦说出实情,必然会牵扯出她曾经跟这货在天界的恩怨纠葛,也不是不能说,关键说了,眼前这些人能信么?估计全会将她当成神经病看待。 想了想,她索性胡编了一套说辞,还推了身边的男子一把,“你们别听他胡说!我跟他是日久生情来着,相识一个月才*发生实质关系的。 我那日落崖后其实掉入了湖里,那湖水,差点没把我活活冻死,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就拼命游啊游,寻到一处洞口,就钻了进来,结果发现了这座陵墓,接着我受不住身上的痛意,就直接晕倒了。 醒来后,就看见了他,他说他是这座陵墓的守墓人,见我可怜,就救了我。在我养伤期间,他对我很好,渐渐地,我就对他动心,有了如上‘日久生情’一说。 而我之所以出不去,是因为后来那洞口被冰块封住了,就只能等,想等春天到了,气温上升,那块冰化成水,我就可以出来了。” 她一番话真真假假的,令人难以分辨其中真伪。 另外,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她虽说得轻松简单,却还是勾起了六月不好的回忆,她想起那日娄瑞儿将匕首刺入洛安胸口的画面,就一阵心疼,刚刚干涸的眼中此时又盈满了泪,看向洛安的胸口,担忧地问,“主子,你胸口的伤究竟如何了?” “放心,已无大碍。”洛安回以一笑,让六月能宽心。 “那就好。”六月松了口气,但这两个月的压力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脸庞明显清减了些许,本圆润的下巴如今变得尖尖的,减了不少稚气。 同她一般的还有七月,姐妹俩不仅拥有一样的容貌,连衣饰发型也都一样,让人根本无法辨清两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夙公子真会演戏。”听洛安这般澄清,江恨离得意了,一双寒眸含着无尽讽刺望向夙君华,薄唇扯出冰冷的笑意,透着浓浓的讥诮。 听洛安说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无碍,他心里也由衷地松口气。 “江公子这就不懂了,这是我跟火儿之间的情趣。”夙君华伸手挑过洛安的精致下巴,极快地在她唇上窃了香,才挑逗意味十足地看向她,“是吧?火儿。” “当然是。”洛安扯出僵硬的笑意,眸中对男子放出警告,咬牙切齿道。 江恨离才得意的心情立时冰冻了起来,垂眸,掩了其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的苦涩,搭在桌沿的手紧紧交握,微颤,心里憋闷得厉害。 “你们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洛安逼着自己摆脱夙君华的诱惑,就恢复了严肃,重新看向前方三人,搭在桌上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一边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一下身边的男子,暗示他安分点,因为他一直在用脚在她腿上蹭啊蹭的,令她想集中注意力都难。 “嗯~”谁知身边的某只妖孽竟故作一脸享受的表情,抿唇从喉间溢出一声极缱绻*的闷哼。 洛安眼角抽了抽,决定彻底无视身边的某只妖孽。 “噗!”六月喷了,想笑又不敢笑,双目贼亮地在洛安和夙君华之间瞄来瞄去,心想主子若将这个妖艳的男子带回去,府上肯定又得热闹一番了。 “咳咳!”七月掩嘴低咳,拼命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心想这位夙公子倒是个有趣的妙人儿,怪不得主子会看上他。 江恨离脸色发青,双目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矫揉造作的妖艳男子,才看向洛安,眸光瞬间变得温柔如水,回答着她刚才的问题,“洛儿,自从你落崖,我们就一直在找你,因为我们相信只要未见你尸骨,你就一定还活着,但一定被困在山里,才无法出来。 于是我们将整片凤翎山脉都翻找了一遍,直至三日前,我们在一处刚刚化冻的瀑布后面发现了一处山洞,而这山洞根本不是天然的,而是人造的,我们察觉到不对劲,就一直往里走,发现了一道巨大的石门。后来,我们研究了三日,都没寻到打开这道石门的机关,就想到用强硬手段破开这道门。所以,我们刚才用了炸药,结果将门炸开一个洞,就寻到你了。” “瀑布后的山洞?”洛安突然想起曾经跟小刺猬也寻到过一个瀑布后的山洞,也在里面发现了一道石门,难道这两处根本就是同一处? “怎么了?”江恨离见洛安若有所思,忍不住问出。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曾也去过这么一处地方,觉得熟悉罢了。”洛安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心里猜测估计就是同一处,因为上次她一进那山洞,脑海中就响起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晕倒,做了一个梦,而梦中,她就与他相遇了。 这么多巧合,令她不得不猜测这个男人已经策划良久,而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她。 江恨离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这个山洞只有你们发现了?其他势力呢?”洛安继续发问,心里直纳闷,怎么没见申雪申音她们。 “朝廷的队伍一个月前就被宫里那位调遣回去了,基本都当你已死,不抱希望。”江恨离提到“宫中那位”时眸中闪过一抹恨意,若可以,他真想直接杀进宫,将那两个差点害死洛儿的恶人斩于自己剑下,“还有一支暗卫的队伍也一直在找你,你府上的申管家曾经主动寻过我,称想与我合作,一起寻找你的下落,我觉得她信得过,就同意了。 因此我们寻到这处山洞的事情,我通知过她,她过来查看过那道石门,后来三日,她寻了许多人过来,手上都拿着工具,欲凿开这道石门,只是效果不佳。我提议用炸药之时,她就放弃了,由于已经三天三夜未合眼,身子吃不消,都回去休息了,并叮嘱我若真的寻到你,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 “我明白了。”洛安敛眉沉思了片刻,才重新看向江恨离,眸中灼灼其华,显得恣意自信,唇畔扯出自信的笑意,“离,这次你炸门,定闹出了不少动静,恐怕早已被有心人看到,传到宫中那位冒牌货耳里了。而我要你做的,就是放出消息,称还是未寻到我的踪迹。另外,现在几时了?我要秘密转移。” “现在是下午申时。”江恨离面色一肃,目光坚定地看着洛安,表示对她的话语绝对听从。 “你派人去寻两套墨宫手下的衣服回来。”洛安看了眼夙君华那张妖孽脸,怎么看怎么觉得晃眼,嘴角抽了抽,补充了一句,“顺便带点易容工具。” 而夙君华一看到洛安看他,赶紧卖弄风骚,对她抛了个媚眼。 江恨离暗暗磨了磨牙,才应道:“我明白。” 洛安将江恨离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幽光,含着几分快意。 这个男人毕竟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初恋,这份情岂是想磨灭就磨灭的? 只是,当初他带给她的伤痛如今她想起,心里依旧憋闷得难受,所以此时见他对她和其他男人的暧昧行径有如此反应,她心里是窃喜的,同时也生出了一股报复的快意。 之后,洛安和夙君华换上江恨离派人送来的衣服,并易了容,就成了两个不起眼的墨宫手下,两人低眉顺目地跟在江恨离身后,顺利出了那个山洞,临走,洛安命人留下看守那座陵墓。 “洛儿,为何要留人看守这座陵墓?”见此,江恨离不解地问出声。 “这宫殿里有不少宝藏,不留人守着,其他人会有机可乘来偷那些宝藏,开什么玩笑?我是那么大方的人么?”洛安漫不经心地解释了一句。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江恨离当然了解洛安爱财的本性,眉眼抽了抽,就多留了几个人下来。 走至外面,看着周围眼熟的景色,洛安瞬间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古怪地看了眼身边的夙君华,心想定是这货对当时的她施了法术,那天她才会一心想过来探个究竟。 跟来的墨宫手下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而夙君华也有武功底子,因此,一行人轻轻松松地回到了凤翎山的主峰,并下了山。 临走,洛安派人去静安寺查探了一下曲醉岚是否归来,结果,得到曲醉岚还未归的消息,令她不禁郁闷得蹙起眉。 都这么长时间了,干娘都可以在凤天和沧澜来回几趟了,可怎么还未回来? 她感觉有蹊跷,就对此事留了个心眼,心想下山后,该启动墨宫的情报网查探一下干娘的踪迹了。 夜至,洛安一行人终于下山,直奔宁宅,各自回房休息。 洛安洗完澡,一回房,就见床上侧躺着一只妖孽。 他身上的亵衣松散着,露出一半香肩,精致的锁骨翩然欲飞,平坦的胸前,两朵鲜艳的红梅若隐若现。一头刚刚洗过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映衬着他身上优美的弧线,形成一种极致的风情,那双狭长的凤眸,挑逗性地望着洛安,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性感上唇,无声地诱惑着她。 见此美景,轰得一声,洛安脑子一热,以百米冲刺的热情冲向床边,然后一甩鞋子,猛地一跃,就压在了男子身上,八爪鱼般缠着他。 “呵呵!”男子轻笑出声,伸手回抱住洛安,“火儿真热情!” 男子带笑的面容更加诱人,洛安眸光一深,就照着他的唇堵了过去,极尽狂野缠绵,吻够了,她才松开,看向男子,低声问出,“你怎么在我房间?” “火儿难道不想遵守承诺?”男子眯眼,狭长的凤眸中透着危险。 洛安一愣,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承诺?” “我伤心了。”男子做出委屈的神情,幽怨的语气,“你白天明明跟我说过,今晚会补偿我。” 洛安看着身下欲求不满的男人眼角抽了抽,很是无语,“你记性真好。” 她说那句话纯粹是为了气离,却不想这货竟然当真了。 “我脑子若不好使,怎么配得上火儿?”男子得意地扬了扬英气的眉梢,顺着杆子往上爬。 “既然你都这么主动了,我岂有推拒之理?”洛安笑了,笑得很邪恶。 若她没记错的话,离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岂不方便她实施自己的终极报复计划? “火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男子审视着洛安的眼,道出一句,“我知道江公子的房间就在隔壁!” “是又如何?我俩一起做/爱做的事情,与他何干?”洛安手上开始撩拨起男子的身子,那细腻的手感令她心湖一阵荡漾。 “你是不是喜欢他?”夙君华一把按住洛安不老实的小手,眸光认真地锁着她。 关于那个男子,火儿虽与他提过,但并未提她与其之间有暧昧,可如今,据他观察,这两人之间何止有暧昧?估计更深层次的感情纠葛都有,这令他很不爽。 火儿身边男人已经够多了,以后火儿回归正位,他将会陷入人多肉少的悲惨境地,要是再加一人,岂不更悲惨?! “嗯,他是我这一世的初恋,哪怕我想忘了,可那份悸动还在,我甩不去。”洛安坦然地承认道,刻意压低了声音。 夙君华蹙起了好看的眉头,手上紧紧搂着洛安,吻了吻她流露出失落的眼,才道:“我明明看出他对你也有意,不然今日见我跟你卿卿我我的,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可为何你们没能在一起?” 火儿若真的很喜欢那个男子,他可以考虑着接受,今日看火儿的反应,他便知,自己这一世注定不可能独占她。 可他要的女人只有她,所以,即使很不甘愿,也只能逼迫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明白,火儿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不可能为了他一人抛弃那些先住进她心里的男子,他如果无法接受那些男子,火儿就不可能接受他。 因此,他唯有接受,才能不失去她,这个他甘愿为之抛弃一切的女子。 “十几年前,因一场大火,他被烧毁了容貌,觉得配不上我,也就是心里的尊严和自卑在作祟,就拒绝了我的心意。”洛安双目怔怔地望着一处,陷入了那段回忆,眸中溢出沉痛。 在这个世界生活得久了,她明白容貌对男子来说有多重要,毁了,基本一生就毁了,会遭人歧视。而离虽已强大到无人敢招惹他,但从其整日带着面具示人便可看出,他心里还是在意的,也怕别人看见他的容貌流露出厌恶的情绪,极其自卑。 看来,等一切平定后,她得去一趟沧澜的皇宫,将那可以恢复容颜的奇药媚颜偷出来,治好离的脸,然后再跟他表白,看他还躲不躲?! “怪不得他一直戴着面具,我本还以为他是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呢!”夙君华恍然大悟,心里对江恨离生出了同情。 下凡前,他曾对火儿现下生活的世界好好研究了一下,知道这个世界的男子一般都以色侍人,所以,他才未变自己的容貌。 明明有资源,不充分利用岂不可惜? “君华,我们办正事吧。”洛安抱着男子蹭了蹭,主动索欢。 此刻,她只想释放心里压抑在心头的太多情绪。 “求之不得。”男子柔柔一笑,就松开了女子的手,任由她撩拨着他,并封住了他的唇,而他也不闲着,手上急切地摸索着,不一会,女子身上的衣服都被解下,露出完美的曲线。 待女子在他全身留下印记,他也不甘示弱,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从她光洁的额一路吻下至她的下巴,再至她胸口那枚月牙的印记,细细地啜吻着,仿佛对这一处已经情有独钟。 而洛安早已软成水,双眸泛出水光,秋水般柔和明媚,面上浮着两朵红云,自然而然的媚态,红唇欲滴,仿佛清晨带着朝露的娇美鲜花,发丝凌乱地铺散在枕上,形成一幅唯美的水墨画。 待女子身上绽满朵朵红梅,男子重新看向她迷醉的眸,唤了一声,覆满柔情,“火儿。”认真而又执着,“我爱你,你呢?” 女子伸手抚上男子的脸颊,一寸一寸流连轻柔,红唇绽开笑意,“我也是。” 这个男人,可爱得紧,也患得患失得厉害。 男子久久凝着女子的模样,浅浅笑了,身子一沉。 女子伸手,攀上男子的腰,眸中映着男子绝美的容颜,淡淡光华,唇边溢出一声声轻吟低喘。 空气,渐渐暖了,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纱帐,轻轻摇曳,掩了床上男女交织的温柔恋曲。 然,这边柔情万千,满屋春意,另一边却是冰天雪地,一室醋味。 江恨离武功修为极高,耳力自然惊人,隔壁屋内传出的暧昧声音尽数清晰地入了他的耳,就连那床轻轻的晃动声响,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仿佛那两人就在他眼前恩爱缠绵。 饶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大,可亲耳听见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其他男子做那档子事,他心里还是一阵阵的抽痛,一双从未落过泪的眸酸涩得厉害,溢满了湿润。 索性用被子紧紧蒙着头,可无论他如何掩,都无法阻隔那声音飘入他耳内,且声音越来越大,令他几乎崩溃。 这一晚,他注定无眠。 第二日,洛安神清气爽地起身,见身边的男子还在沉睡状态,她笑了笑,心想这货一向喜欢睡懒觉,昨晚也出了不少力,就让他睡个够。 于是,她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就悄悄下了床,在一个小厮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一出房门,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恰巧,隔壁房间也开了门,走出一个浑身散发着幽怨气息的男子,看见洛安,他一愣,随即满脸苦涩,只是尽数被掩在了冰冷的面具后,打了声招呼,显得精神不佳,“洛儿早。” “早,昨夜睡得可好?”洛安明知故问,双眸戏谑地看着男子布满血丝的眸。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个男人,当初竟然敢放弃她,那她一定要他尝点苦头! 江恨离一怔,一甩袖,负手看向别处,随即咬牙切齿道:“睡得很好。” 他敢说,洛儿绝对是在明知故问! “真的?”洛安连忙绕到男子跟前,不怀好意地端详着他的眼,发现他眼底还泛着乌青,心里那个得意啊,“我怎么在你眼中看到血丝了?” 江恨离垂眸,凝着洛安面上的戏谑,心意一阵无奈,索性软了下来,“洛儿,你是故意的吧?”话语间终于流露出怨气。 毕竟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女子的性子还算知根知底。 “当然是故意的,你昨晚上听了那声音,有没有觉得心痒难耐,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出去浇盆冷水?”洛安嘚瑟一笑,仰头紧紧锁着男子飘忽不定的眸,挑眉无赖道。 只有面对洛安的时候,江恨离才会流露出男儿家的娇态,像小时候一般,腼腆得可爱,“洛儿,你怎能对我出说这种话?”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时的脸颊是烫的,心里不禁一阵气恼。 他毕竟是正常的男子,听了那声音,虽心痛,但身子还是有了反应,他甚至想,与洛儿缠绵的是自己该多好,可他根本配不上她,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宠爱。 因此,昨夜他真的十分煎熬,说是在经历冰火两重天也不为过! “怎么不能?”洛安往四周望了望,感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索性拉着男子折回了他房间,“离,咱进屋慢慢聊。”语气带着诱哄。 一进屋,关了门,洛安就将男子一把按在墙上,扯了他的面具,不顾他挣扎,提身就堵上了他的薄唇,狠狠地厮磨啃咬。 男子被吓懵,想用内力强行分开此时正疯狂侵占着他的女子,但一想到这可能会伤到她,就收了手,并下意识地攀上她的腰肢,被动地承受着她的热情。 这种陌生的触感令他慌乱无措,压根不知该如何反应,但不知为何,内心酥麻酥麻的,仿佛有种被人疼爱的感觉萦绕在那里,很新颖,也很温暖,令他迷恋。 女子渐渐温柔下来,感觉永远都不够,慢慢地磨着,松开时,男子的唇变得有些红肿,她伸手摸了摸,感觉极好,抬眸带着玩味地看向男子已经覆满水光的眼,“曾经追了你一年,连个初吻都没赚到,现在想起来,觉得真亏,所以想补上。”突然,她感觉很不放心,“话说,这是你的初吻吧?” 江恨离羞恼地瞪着洛安,沉沉地唤了一声,带着怒意,“洛儿!”低沉魔魅的声音此时略带羞涩。 这个女人太过分了!明明知道他除了她谁都不让近身的,她竟然还问! “哎呀!我知道了!”洛安伸手轻抚男子布满狰狞伤疤的脸颊,一点没有嫌弃之意,只觉得心疼,更坚定了一定要想尽办法恢复其容颜的决心。 江恨离侧过头,不想将自己的丑陋尽数展露在女子眼前,想逃开,却被女子紧紧桎梏着,动弹不得,心里不禁一阵无奈。 这世上能制住他的,并敢对他为所欲为的,估计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可偏偏,他心里其实一点不想抵抗,对这新颖的感觉很贪恋。 以前洛儿虽与他很亲密,但几乎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像此时这般,身躯紧紧相贴,就连唇这么敏感的部位,刚才都紧贴厮磨过了。 洛安见男子想躲,心头就冲起一阵火浪,就一把捧住他的脸,双眸认真地锁着他的眼,含着怒意,很是彪悍,“他妈的别动!老娘又不嫌弃你,躲什么躲?你信不信老娘敢将你这张脸都亲个遍?” “洛儿,你怎会讲粗话?”男子错愕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惊讶出声。 他记得洛儿以前从不讲这种粗话,可如今怎么突然讲了呢?不过,为何他觉得她讲粗话的模样都好可爱? “还不是被你给气出来的!”洛安蛮不讲理道,双眸十分凶悍地瞪着男子,整一只母夜叉,深呼吸一口气,她唤了一声,“江恨离。”接着,郑重地宣誓,“老娘不管你他妈的是粗的圆的还是扁的,这辈子都要定你了! 你等着!你这张脸,老娘一定会帮你治好,就算治不好,老娘也一定将你宠着,让你吃好喝好,并搞大你的肚子,让你多生几个崽子。 若崽子长大后嫌弃你的容貌,老娘一定亲手宰了她,然后咱再生。一辈子就那么长时间,怎样过都是过,你又何必非要作死自己?! 这段时间,你可以继续拒绝老娘的心意,但若老娘将你的脸治好了,或者实在治不好,再拒绝,老娘一定亲手弄死你!” 江恨离傻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都不知该如何反应,然,女子的话,其中每一个字,每一分真心,他都听进了心里去,令他受宠若惊的同时也越来越爱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他爱了十几年,从小时候,差不多就是四岁的时候,他第一次见着她,心里投下了一颗种子,朦朦胧胧的,连他自己都不甚明白这究竟是什么。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种子开始生根发芽,他才明白,这是爱。 他爱这个女人,一直都深深地爱着。 什么是命中注定?估计这就是吧。 可是,他真的跨不出那一步,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那明明是无比温暖的东西,但在他眼里,却十分冰冷。 它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它能吞噬的东西,包围着他,那熊熊烈焰中似乎长了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暴突着,恶狠狠地瞪着他,势要将他吞噬。 被浓烟熏晕的时候,他便明白,自己已无生路,无论自己如何挣扎不甘,都无用。 后来,能再次醒来,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可一感觉到脸上的痛意,他就感觉不对劲。 那时他还小,并没有美丑意识,可一看到镜中的自己,他还是被自己吓哭了。 一张脸上,几乎无一处完好,皮肤都被烧焦,绽开,露出里面的血肉,有的地方甚至结了水泡,里面充满白色的脓水,十分恶心恐怖。 ------题外话------ 文中绝对无小三什么的,由衷地讨厌那种,觉得恶心。文中的人物一般都从一而终,喜欢上谁便是谁了,不会中途变心什么的,也觉得很讨厌【女主除外,她也一般喜欢上某个美男,就会一直喜欢下去,不会突然没有感情什么的】嘿嘿!喵感情观正吧? 喵再拉拉客,支持正版的,想要福利的,喜欢这本书的,可以来敲门【群号:敲门砖:这本书任意一个美男的名字】【看盗版的就表来了,喵看着会眼疼心疼抽搐疼浑身都疼恶心反胃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发疯进入癫狂状态想砍人杀人砸电脑砸键盘,所以,请盗版君和看盗版的有多远屎多远!】 第三百一十七章 出家为僧 后来,即使在玲珑师母的救治下渐渐好了,依旧留了狰狞的疤痕,成了他的印记,所有看见他的人眸中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嫌弃和厌恶,避他避得远远的。 尤其初次见着他的人,有的甚至会被吓得尖叫出声,说他是恶鬼转世,刚开始,他真的很难过,也很无助,但后来就渐渐习惯了。 其实,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麻木。 惟一令他欣喜的是,洛儿从来没有嫌弃他,由始至终都没有。 有时,他就在想,既然只有洛儿不嫌弃他,那他以后长大后,一定嫁给他,为她生娃,对小时候的他而言,这些都是无比神圣伟大的事情,认为自己愿意嫁给洛儿是她的荣幸。 可后来,长大了,也懂事了,他开始懂人情世故,开始明白自己若嫁给洛儿,不是她的荣幸,而是她的灾难。 她是堂堂的墨宫宫主,以后更会回宫,恢复麟皇女殿下的尊贵身份,并会凭借自己的实力登上帝位,而他若嫁给她做她的夫郎,无疑会成为她的负担和累赘。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但不能不在乎她的。 她是那么优秀、那么完美的一个女子,怎能毁在他手里? 况且,她有远大的抱负,更有大好的前途,自己怎能不知好歹地阻了她的路? 所以,她及钗之年,似乎也情窦初开了,开始频频对他示好的时候,即使想说一千一万个愿意接受她的心意,面上却总是刻意避开。 哪怕她不嫌弃他残缺的容貌,也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他依旧选择拒绝,因为他总觉得那时她还小,说出这些,也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年少无知,等以后年龄再大些,她便会明白什么是人言可畏。 更何况她还是皇室成员,而皇室中人一向注重自己的颜面,因为那关乎国本,因此,以后她恢复皇女身份,定不可能娶他这种有损颜面的男子为夫。 直至四年前,她喝醉酒豁出去般向他宣泄的时候,他的心被她撼动了,差点脱口而出他愿意接受,可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选择了拒绝,并狠心地欺骗她,说自己对她的情谊仅仅是兄妹之情。 当时看着她想哭又想笑的面容,他的心又何尝不痛? 针扎般疼痛,从一点点扩散至整颗心脏,疼得他快窒息,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她锁进自己怀里,告诉她自己其实在撒谎,自己对她的爱是纯粹的男女之情,绝对没有掺杂其他。 四岁时,她还是一个可爱的奶娃娃,他便对她一眼定情,试问,这份情怎能不真? 可是,他不能那样做,真的不能,无论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他都不能那样做! 之所以其中有为了自己的成分,是因为他有时也会怕,自己若真的嫁给了洛儿,她也终有一天会嫌弃他,因为外面的舆论冷落他。 于是,他便想,与其让自己以后陷入这样的困境,那还不如将这种事扼杀在摇篮里,从未发生,那自己岂不永远都不会陷入那样的困境? “又没反应!”洛安见眼前的男子一副被吓傻的模样,心里一阵气恼,又粗暴地啃向了男子的唇。 “唔……”男子承受不住洛安激烈的攻势,忍不住求饶地从唇间溢出不适的轻吟。 洛安这才松开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离,感觉如何?” “什么,什么感觉?”男子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的唇瓣此时麻麻的,甚至有些滚烫,同他的脸颊一般。 “接吻的感觉呀!”洛安眯眼威胁道:“快如实告知,不然有你好看的!” “很,很好。”男子双目游离了起来,微微颤着音,脸颊更滚烫了几分。 而他脸颊的热度此时都被洛安的手心感知着,洛安嘴边的笑意渐深,建议道:“那以后我们多多接吻如何?” 在外人眼里,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嗜杀的恶魔,可在她眼里,他便只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她心爱的男子。 “洛儿你——”男子微微蹙眉,有些不认同洛安的说法,只是,他还未说完,就被女子打断了,听她说,“先别急着拒绝我,好好考虑一下我俩之间的关系吧。 我们明明相爱,为何偏要因为一些虚无的东西而无法相守,我心里不好受,你心里又何尝好受过?”女子眸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话语渐渐轻柔,甚至带着蛊惑,“离,我们在一起吧,好么?” 他怔怔地望着女子溢满深情的双眸,恨不得就此溺毙在她为他编织的情网中,刚想点头,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一惊,回过神来,才察觉自己刚才差点冲动了,连忙推开女子,结果听得她低叹了一句,“果然。”他心里一痛,面上却强装镇定,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在面上,就大步上前,一把将门打开。 他知道自己正在逃避,极其懦弱。 门外,一个墨宫的手下正纠结到底要不要上前敲门,门恰巧在这时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见江恨离和洛安都在里面,她一惊,连忙躬身对两人行了一礼,极为恭敬,“属下见过宫主,见过楼主。” 心里暗暗想着,宫主和楼主之间果然有暧昧,不然,这孤男寡女的,能在房间里干嘛? “本宫府上的申管家过来了?”洛安没有得到江恨离的回应,心情很不爽,冷着一张小脸询问道。 昨天,她就想派人秘密传申管家过来这边,可一想到其为了凿开那道石门三天三夜都没睡,定劳累得很,便不忍心打搅她,命人等至今日早晨才去麟王府传消息。 也不知小刺猬、玉和小淇他们都如何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心里怪想他们的。 可自己现在还不能回去,因为一旦回去,便会暴露目标,成为众矢之的,不仅害了自己,也会连累他们。 还有熙,不知有没有看到她留给他的信笺,若看到了,不知有没有被感动到,然后想回到她身边。 “是的,宫主,与申管家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人,分别是她的女儿申音姑娘,以及宫主您的……”那手下心虚地瞟了眼洛安身边的江恨离,才继续如实禀告,“男人玉公子,此时都候在正厅。” “什么?玉也来了!”洛安惊喜出声,当即一甩袖,疾步往正厅的方向走去。 江恨离眸中闪过一抹苦涩,连忙跟上,与洛儿分开的时间,他虽未与她在一起,但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的动态,因此,她目前拥有的几个男人,他大致都了解。 一进正厅,看见那月白的身影,洛安就精准无误地扑了过去,紧紧抱着那个男子,脸埋在他胸前,贪婪地闻着属于他的气息,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含玉被吓一跳,差点被女子的撞得站不稳身子,反应过来后,察觉怀里的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他眸中忍不住一酸,连忙伸手回抱住她,紧紧地锁着,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欣喜,这段时间攒下的阴郁尽数消散了个干净。 他的麟儿,终于回来了,真好…… 坐在一旁的申雪和申音皆有些尴尬,只是后者眸中更多了几分苦涩,但她掩饰得很好,既不想让她娘亲看出端倪,也不想给她喜欢的人造成负担。 后跟来的江恨离见此景,面色一僵,垂在身侧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胸口又憋闷得厉害,恨不得自己的眼睛瞎了算了,这样才能眼不见为净,心里能舒坦些。 申雪见江恨离的反应,看了眼含玉怀里的女子,眸光渐渐意味深长。 看来她家殿下跟这重楼的楼主也有奸情! “麟儿,周围都有人看着呢!”两人抱了片刻,含玉才发觉地点不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伸手推了推怀里的女子。 洛安不情不愿地从男子怀里退开,踮脚,极快地在他唇上窃了一吻,才笑看向他,大方地对他表达着思念之意,“玉,我想你。” 男子脸色红了红,也坦然地回视着女子,启口,干涩出声,“我也想你。”他凝着女子,眸中清晰地映着她的绝色容颜,感觉永远都看不够。 “咳咳!”申雪干咳了两声,见女子看来,她关切地问了一句,“殿下,您身子已经无碍了吧?” 其实,见殿下活蹦乱跳的模样,她心里早有答案,可还是不怎么放心,决定确认一下。 “放心,申管家,我已经没事,倒是你和音,还有我家玉……”洛安回眸看向身边的男子,伸手轻抚他瘦削的脸颊,眸中溢出心疼,“都清减了,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申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殿下能回来就好,我们这阵子的辛苦也算值了。” “殿下,玉儿,还有江公子,干站着做什么?都快来坐吧。”申音眸中一湿,为打破尴尬,连忙招呼了一句。只是才说完,她就窘了,貌似自己才是客,怎越礼做出了这种事? 三人都不在意,径自上前坐了,江恨离一直冷冷的,浑身的煞气怎么掩都掩不去,由于练武的关系,他身子比起寻常男子更英挺,一双寒眸凌厉异常,在场的众人,除了洛安,他对谁都有防心,一副不怎么友善的姿态。 不过,在众人眼中,他这样才算正常,人家是江湖中历练出的大魔头,此时能与她们平起平坐已算不错的了。 然众人所不知的是,这位所谓的大魔头其实刚才早被洛安占尽便宜,那薄唇还红肿着,一看便知是被人采摘过的,只是谁会特意盯着人家的嘴看?所以才无人发现异常。 桌底下,含玉的手一直被女子握在手里,他也不想挣脱,任由她握着,心里暖融融的。 加上麟儿曾经失踪的三个月,他已经将近半年未见着她,此时终于见着,心里泛滥成灾的思念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都献给她! “申管家,辰,还有小淇,他们可好?”洛安一坐定,就先问出这句,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殿下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申雪想到麟王府上那两位,就犯愁,心里一阵无奈,同时也有些惊讶。 这阵子,看小淇的反应,她便知他已对殿下情根深种,以为他只是单恋着殿下,可如今殿下竟然问到了他,令她不免惊讶,难道说,殿下也看上小淇了?! “先说好消息吧。”洛安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心里已生出不好的预感。 “两人基本无恙。”这个答起来申雪觉得还是比较轻松的。 “坏消息呢?”听见两人无恙,洛安由衷地松了口气。 “坏消息是叶主子身体状况一直不佳,不见殿下您回去,情绪也一直在低落状态,所以,最近一个月好像得了厌食症,见什么都没胃口,已经瘦成皮包骨,若不再好好养养,恐怕……”申雪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洛安的神色,才将低声将剩余三字吐出,“活不久。” “啪!”洛安被惊得一拍桌子站起身,眼眶渐渐红了,瞪着申雪,说话跟连珠炮似的,“请来的大夫难道都治不好他这小小的厌食症?对了,可有请宫里的御医?都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她突然好想立刻飞回去,去看看小刺猬现在的状况,怎会变成如此? 其实,要怪也都怪自己,曾经许他一生幸福,可自从嫁给她,他何曾过过一天好日子? 是自己对不起他啊,真的对不起…… “殿下,叶主子得的是心病。”申雪坦然地回视着洛安,认真道。 “我明白。”洛安瘫坐回凳上,双目怔怔地望着一处,话语间透着无力。 她身边的含玉见她如此,心里也不好受,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麟儿,叶公子的心结在你身上,你回去好好开解他,他以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洛安哽咽着应了一声,眸中盈满了泪,心里瞬间压着一块巨石,憋闷得厉害,忽又看向申雪,继续问,“另一个呢?” “自从殿下您出事后,小淇就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佛祖身上,天天抄写佛经,祈祷佛祖保佑您能平安回来。 后来,见您始终不回,他以为自己不够虔诚,于是索性剃发为僧,天天将自己关在屋内,敲木鱼念经,看样子,殿下您若再不回去,他是打算出家了。”申雪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洛安,心想殿下的魅力果然大,让男子为她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本事了。 “该死的!你怎么不拦着他?”洛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苏子淇那锃亮的脑瓜壳,顿时一脑门密密麻麻的黑线。 她记得这个男人曾经与她说过,若她不收留他,他就出家,常伴青灯,如今竟然真的如此做了,不禁令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这个可爱的男人,她该拿他如何是好? “殿下,这种事老奴可不敢拦。”申雪连连摆手,一脸唏嘘,“有拦轻生的,有拦造孽的,可就是不能拦人家出家,否则会折福的,殿下您难道不知晓这个说法?” 洛安眉眼抽了抽,极不快地从鼻腔内哼出一声,“不知道。” 由始至终,江恨离都未发一言,只是听见那两个男子的境遇,心里忍不住对那两个男子生出了敬意和好感,他们也都深深地爱恋着他身边的女子,为她苦,为她悲,这份执着令他忍不住在心理上接纳他们的存在。 不过,他心理上接纳他们做什么?自己又没有跟洛儿在一起。 想到此,江恨离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子,结果就想起她刚才强吻他的画面,那份令他悸动的触感仍萦绕在心头,恨不得想要更多。 洛安感觉到身边男子投来的火热视线,心里很是得意,微微倾斜身子,对身边的男子用内力进行隔空传音,调戏道:“小离离,你那深情的视线我已经感知到了,好心痒难耐啊,你信不信我敢当众强吻你?” 男子身子一僵,立马心虚地收回视线,脸颊烫得厉害,使熨帖在上面的冰冷面具都有了温度,垂眸看向自己搭扣在桌上的手,故作一本正经正在思考的模样,不想让人看出端倪。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直跳,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真怕身边的无赖女子会突然履行她话里的内容,而他根本无力抵抗。 这个女人小时候经常偷看他洗澡的事情,他还清楚地记得,所以,他绝对相信这个女人会做出这种不知羞的事情! 洛安心如明镜,很有分寸,懂得见好就收,毕竟玉在身边呢,她怎能当着他的面跟其他男人拥吻? 想想都觉得不厚道,虽然男人多,但她还是希望每一个与她在一起时,能有单独的恋爱空间,而不是几人共享,否则,会显得淫/乱不堪。 “音,说说最近朝内的形势吧。”见申音由始至终都没有发言的机会,这次洛安索性将发言权给她,毕竟这个女人才是要与她相伴一生的盟友,她自然要跟其建立起坚固的友谊。 申音一愣,未想到洛安会突然问她,有些受宠若惊,随即立马严肃起来,只是那双注视着洛安的秀目仍流露出温柔,开始恭敬禀告,语气几分沉重,“殿下,最近朝廷的局势已经转向不利于您的一方,朝堂上除了右相一方的人仍坚守着,其他人都认为您凶多吉少,不可能回来。于是那冒充陛下的冒牌货想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的旨意前阵子已被通过,三日后,轩皇女殿下将被正式册立为太女殿下,成为凤天的储君。” “竟然还没有立?”洛安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已经立了呢!” “是右相大人一直扛到了现在,极力拖延着,才延缓至今。”申音提到叶珍的时候,眸中流露出了敬意,同时心里也明白,右相大人能做到如此地步,恐怕是因为叶主子,便想极力稳固殿下的地位,因为只有殿下好过了,叶主子才能好过。 “嗯。”洛安应了一声,表示在听,对叶珍,由衷地感恩着,同时想到了那个令她心疼的男子,不禁生出了浓浓的愧疚。 “对了,申管家,可已经探查到我娘亲的藏身之处?”洛安敛眉沉思了片刻,便问向申雪。 “已经确定陛下在云瑶宫的内殿,外殿老奴安插进去的线人探查过,称未寻到陛下的踪迹。所以,陛下很可能被云贵君藏在了内殿,而内殿是极私密的地方,云贵君也保护得很好,因此,我们一直未有机会潜入。”申雪如实答道,眉眼间隐着焦虑。 “那三日后,轩皇女殿下正式被册立为太女,可有什么隆重的仪式?”洛安眸中掠过一抹精光。 云初起,我终于能让你血债血偿了! “自然有的,不过殿下问这个做什么?”见洛安眸中闪烁着的算计光芒,申雪瞬间醒悟,内心隐隐激动起来,“难道殿下想在那天动手?” “不然呢?除了那天,我已想不到更恰当的时机了。”洛安眸底闪过一抹阴鸷。 申雪欣慰一笑,“愿闻其详。” 其他人也都期待地看向洛安,静待她的回答。 只见女子红唇勾起恣意张扬的笑意,透着致命的威胁,轻飘飘吐出两字,“掠夺。” …… 云水居,书房,正站在书岸边绘制丹青的云熙心口突然一阵刺痛,笔下一重,正在描摹着女子眉眼的鼻尖下晕染开一团墨,彻底毁了女子的美好笑靥。 眸光一冷,男子眉眼间流露出悲切,索性放下笔,走至窗边,看向外面的烂漫春色,风景正好,他却无心观赏,怔怔地望着某一处出神,思绪回到了两个月前。 那天,他亲自去了那崖底,由于已至冬,且刚刚下过雪,那里的温度极低,到处都覆着厚厚的雪,寸草不生,一片荒芜,那片可能吞噬了她躯体的湖也一片死气沉沉。 他蹲在那湖边,掬了一把湖水,很清澈,也很冰,看了眼上面事发的那处断崖,他很确定,她一定是落入了这个湖里。 她胸口已受重创,再落入这冰凉刺骨的水里,那感觉一定很不好受,若不是因为腹内有她和他之间的孩子,他真想亲自下水,体会她当时的痛楚。 后来,他命人下水,探探湖内究竟有什么蹊跷,得到的结果却是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周围都覆着一层厚厚的冰,湖里的水都被这层冰包围着,令他郁闷的同时,也欣喜。 没寻到她的尸骨,这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消息。 查到其他几股势力也都在寻她的下落,他索性回府静等,派人监视着那几股势力的动静,尤其他娘亲派出去的那支队伍。 因为他很确定娘亲派出的人定不怀好意,所以,为了极尽可能保住她,他必须小心为上。 之后,那几股势力始终未寻到她的踪影,令他很是无奈,他那可爱的妻主可真会躲迷藏,可是躲了那么长时间,也该出来了,为何还不出现? 即使为了腹中的孩子,他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偶尔地,他还是忍不住难受。 那个女人给他写了封情书,要他回到她身边,可她自己却不见了踪影,他能回哪去? 他还未来得及告诉她,他已经怀上她的孩子,还没与她分享他正在孕育新生命的喜悦,她竟就没了,徒留他一人在这世上苟活,真的好残忍、好无情! 直至昨日,他收到消息称,墨宫的人不知用来了什么东西,炸了凤翎山脉一处山上的一个山洞,而那山洞里有一座陵墓,只是,依旧未寻到她的踪影。 可他总觉得不对劲,因为他让人去探那个陵墓,却受到了阻挠。 那陵墓里驻守着许多高手,且都是墨宫的人,所以,他觉得不太寻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寻常。 陷入思绪中的男子并未察觉到身后来人,直至身上被披了件外衣,他才反应过来,并不惊讶,转身看向身后的男子,唤了一声,“爹爹,你怎么过来了?” “如今虽已至春,但依旧有些凉意,你有了身子,应注意些。”黎歆慈爱地看着云熙,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关切地叮嘱了一句。 云熙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男子,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失落,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就着附近的软榻坐了,一边淡然地看向男子,询问道:“爹爹今日怎么不去看看沐轩?” “待会过去。”黎歆一想到凤沐轩就忍不住抹眼泪,内心一阵阵的抽痛。 说着,他坐到了云熙身边。 一个月前,他才知道自己以为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亲生骨肉竟然根本没死,他一直活在这世上,只是,那个孩子一直活得不好,而造成这一切的竟是他的妻主,孩子的娘亲! …… 那天,他来到了自家儿子的府邸云水居,心情挺好,心想自己竟有朝一日能靠着儿子沾沾光,踏进凤天最繁华的城市凤都,领略这里的风光,比起醉云山庄上只能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那里的其他男子幸运许多。 但,一踏进府邸,他就感觉不对劲,很冷清,只有熙儿,而麟儿却不在。 他不禁疑惑万分,问熙儿其妻主怎么不在,而一问到这个,熙儿面上的表情就变得不自然,眉眼间流露出的伤感清晰而又浓重,他当即察觉有问题,就追问自家儿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儿子最终全与他坦白,他才了解到麟儿的身份不简单,竟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儿媳妇竟是自家儿子用诡计强掳回来的,后来恢复记忆,知道一切真相后,就离开了他身边,回了她自己的府邸。 而这之后,儿子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却一直未告诉儿媳妇,然好景不长,才不过几日,儿媳妇竟出了事,不仅遇刺,还落了崖,生死未卜。 他当时被震惊得久久未回过神,实在难以想象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复杂的内幕,而这些内幕皆令他觉得由衷的无力。 对自家儿子,他真是又想责备,又是心疼,觉得他做出的事虽过分了些,但也情有可原,于是,他决定住下,好好陪陪自家儿子。 然,事情远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他本以为自家儿子将自己接来凤都只是出于一片孝心,想让自己开开眼界,后来,当儿子将他接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对他道出,他当时感觉整个人如遭雷击。 ------题外话------ ≡w≡大家五一劳动节快乐!吃好喝好玩好哈! 另外,这个月肯定得完结,说真的,再不完结,喵想吐血了,很累,会拿出前所未有的干劲拼命码字滴!大家别急着失望,完结后,肯定还会有许多番外!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册立太女 当时,熙儿与他说,“爹爹,我特意派人将你接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问你。最近,我才得知,自己竟有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亲弟弟,娘亲也承认了,不知爹爹可知晓这件事?” 他当时有些懵,“什么亲弟弟?还有,‘你娘亲也承认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在凤都?” 熙儿若有弟弟的话,的确有一个,可是那个孩子不到两个月就夭折了,怎么可能现在还活在这世上? 接着,熙儿与他说起了十几年前的内幕,句句清晰,令他明白,自己的孩子原来没死,只是十几年前被幻之造成了死亡的假象,然后将其偷偷送进了宫里,让其成了云贵君的孩子,不仅如此,还隐藏了其性别,让其成了当朝的轩皇女殿下。 听完,他当时感觉整片天都塌了下来。 他枕边的女人,自己尽心尽力侍奉着的女人,对他而言相当于妻主的那个女人,怎能做出这种事?! 难道在她心里,她亲生的孩子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甚至,她竟用自己的孩子讨好宫里那位云贵君!这是最令他觉得悲哀的。 关于那位云贵君的事,他多多少少了解些,知道他是她心中的那个男子,而她这些年一直未娶夫,也都是因为那个男子,说不怨是假的,可,怨又如何? 是自己没本事,无法得到她的真心,因此对那个男子,无论是他,还是山庄上其他小侍,心里都是忌惮的,只要在她面前,绝口不提关于那个男子的一切。 可他真的从未想到,她竟然能为那个男子做到这种地步! 那个孩子可是她此生惟一的骨肉,她怎么忍心将其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想到自己由始至终都陷在她的谎言中,自己身上掉下的亲骨肉被她送给了其他男子,而自己错失了那个孩子成长至今的将近十七年,他就一阵心痛,奔溃得只想嚎啕大哭一场! 而他当时的确这么做了,幸好熙儿陪在他身边,一直安抚着他的情绪,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十分庆幸自己此生还不算凄惨。 至少那女人后来应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愧疚,将熙儿这么好的孩子送到了他身边,让他此生能有个寄托和牵挂。 熙儿是个心思玲珑的孩子,见他听完那段往事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便察觉了不对劲,安抚他平静下来后,就紧紧锁着他的眼,询问出声,“爹爹,究竟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看着眼前关切地望着自己的熙儿,他心里有些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将实情说出来。 因为说了实情,无疑会揭穿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事实,而这事实也许会伤害到这个孩子。 然,见熙儿迫切想知道答案,而他又不忍心不答,更做不到欺骗这个孩子。 于是,他决定先让这个孩子做好心理准备,执过他的手,紧紧握着,生怕他听见事实真相后会逃离,“熙儿,接下来爹爹跟你讲的事情,你听听就罢了,别往心里去。对爹爹来说,你永远是爹爹的孩子,而无其他,明白么?” “熙明白,爹爹请说。”熙儿很懂事,即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依旧不慌不乱,令他能安下心。 接着,他就道出了真相,“那个孩子,其实是爹爹的亲生骨肉,而熙儿你,是爹爹领养的孩子。” 熙儿听得这个真相,被震惊到,一直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似乎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自己怕他多想,就一把将他拥进自己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好像他还是曾经那个一丁点大的孩子,“熙儿,你虽不是爹爹亲生的,但爹爹这些年待你视如己出,绝没有藏私。即使知道了真相,你对爹爹而言,便还是爹爹的孩子,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熙儿在他怀里哽咽着,流露出平时少有的脆弱,良久,他才问出,“也就是说,我也不是娘亲的孩子?” “嗯,当时,我以为自己的孩子真的夭折了,便一直在低迷状态,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内,以泪洗面,沉静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后来,你娘亲就将你抱给了我,有了你,我才渐渐好转,从失去孩子的阴影中走出。所以你是爹爹这辈子的福星,要没有你,爹爹可能十几年前就随那个孩子去了,不会体会到孩子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更不会活至今,知道所有的真相。” “爹爹,你可想去看看他?”忽然,熙儿在他耳畔说了这句,令他一阵恍惚。 哪怕知道了当朝轩皇女殿下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还是不敢奢望见着他、触碰到他。 幻之瞒了他这么多年,定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真相,也不想让他去见那个孩子,与之相认。未曾想,熙儿竟会这般问他,这是不是代表……他可以见着那个孩子? 可那个孩子会认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爹么? 虽不是自己所愿,但自己这些年的确错失了那个孩子,没有给予其父爱,没有对其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若自己如今冒冒失失地去认他,会不会令他震惊,然后对自己生出厌恶? “我真的可以去看他吗?”有些激动,又有些惶恐不安,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怕给熙儿造成负担。 “自然,他见着你,一定会很高兴。”熙儿肯定道,给予着他鼓励,令他能安下心,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期盼。 后来,熙儿真的带他去了轩王府,让他见着那个孩子,即使已经十几年未见,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那孩子似乎提前知道了他的到来,也知道他的身份,见着他,并不惊讶,远远地奔了过来,很是急切,双眸盈满了泪,哽咽着问出,“你是我爹爹?” “孩子,你认得我?”近了,他才看清那孩子的眉眼,还真有几分像他的娘亲,明明是男儿身,却一身女装,令他心疼得发颤,恨不得立马将他抱进怀里,像寻常人家一般,给予他男儿家应得的疼爱。 “嗯,清浅都跟我说过了。”那孩子看了眼他身后的熙儿,眸中流露出感激,忽又望向他,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希冀,“我,我能唤你‘爹爹’么?”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孩子啊!”他当时忍不住落了泪,心里一阵沉痛。 “爹、爹。”那孩子唤得很生疏,但对他而言,这简直是这世间最美的天籁之音,听得此声,就算下一瞬立马死去,他也会含笑,因为此生已经了无遗憾。 “欸!”他哽咽着应了。 声落,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孩子就扑了过来,仿佛迷途的孩子终于寻到回家的路,那么迫切,那么喜悦,想要尽快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而自己是他的亲生爹爹,岂有不满足他之理?当即将他抱了个满怀,那一瞬间,他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感觉怀里的孩子从未离开过他身边,只是突然从孩子刚出生那会那种肉肉的手感突然变成了如今这种清瘦结实的触感。 那孩子真的好瘦,令他由衷的心疼,也很高,比他起码高出半个头,他在他身上嚎啕大哭,颤音唤着他“爹爹”,一声又一声,似乎想将曾经十几年的遗失全部补上。 而他也每一声都应了,得知真相后心里生出的痛苦随着那孩子一声声唤渐渐消散,最终只剩一汪温暖的水波,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倾注给这个孩子以及熙儿。 他感觉老天真的待他不薄,让他此生能拥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很优秀,也很孝顺。 后来进了屋,看着眼前两个孩子,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是看着那孩子的女装打扮,他心里总觉得别扭,想让那孩子恢复男装,以后也好寻个好人家嫁了,过上正常的生活。 可他这个想法只能埋在心里,因为他明白,这个孩子会变成这番模样全拜他那枕边的女人以及宫里的云贵君两位所赐。而在那两人面前,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侍,从来没有什么发言权。 这次要不是熙儿派人护送他过来这边,他此生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踏出醉云山庄。 不知枕边的女人究竟去了哪里、究竟在干什么,只能苦等,她若能想到回来,去他院子看看他,便是他莫大的荣幸。她若想不到,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资格,只能任由自己老死在那里,同她其他小侍一般。 况且,那孩子如今是尊贵的轩皇女殿下,若暴露了他的真实性别,恐怕会被冠上欺君罔上的罪名,也会受到百姓的唾弃,这点厉害关系他还看得清楚。 所以,若要让那孩子恢复男装,这其中定会有不少曲折,也需要花费不少功夫,暂时,他不能贸然,因为他赌不起那个孩子的性命。 也就是说,若让那个孩子恢复男装会让其性命受到威胁,那他宁愿其一直扮女人的模样扮下去。 那一刻,对那枕边的女人,他心里生出了恨意,真的好恨,前所未有的恨!若知道这个孩子以后会遭这么多罪,他宁愿从未将他生下来过! 再后来,他便想联系上那个女人,跟她好好谈谈,让她能为她和他之间的孩子做一番打算。 于是,他就问了熙儿,毕竟这孩子是山庄的少庄主,她对其还算重视,所以他知道其肯定知道她的下落。 熙儿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与他坦白了,不仅坦白了她此时正在宫内冒充陛下的事情,更坦白了他已经跟她断绝母女关系,惊得他半晌回不过神,都来不及消化这么多内幕。 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一遍后,他满心惊慌,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何能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可一想到那位云贵君,他又瞬间有些明了,刚刚回暖的心又渐渐冷了,泛出无尽的苦楚。 果然,果然,为了那个男子,她什么都做得出…… 可还有一点,令他不解,他当即问向熙儿,“你为何要跟你娘亲断绝母女关系?” 而轩儿在此时与他异口同声,显然也不解熙儿为何会这样做。 而熙儿仿佛鼓了极大勇气,才承认,是他娘亲害了他心爱的妻主,两者取一,他便选择与其断绝关系,心理上才能好受些,对得起他那生死未卜的妻主。 他这才想起,他的儿媳妇是当朝麟皇女殿下,而他亲生儿子却是轩皇女殿下,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他枕边那个女人和后宫那位云贵君定都是野心勃勃的主,所以,她们与他儿媳妇无疑是敌对关系。 而当时的轩儿也很不正常,反应比他还激烈,甚至直接往熙儿脸上砸了一拳,然后拎着熙儿的衣襟,赤红着双目瞪着他,怒吼出声,“水清浅!果然是你!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怎能骗我? 难道在你眼里,我凤沐轩就算不是你的亲弟弟,还不算你的朋友?其实我早就开始怀疑你了,她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子,怎会不负责任地留下一封书信就销声匿迹? 所以,那时我就在想,她定时被人藏起来了,而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能被人藏三个月而不被发现,可见那人的实力应与她相当。而与她实力相当的人,除了你,我已经想不出别人了! 而且,这的确像你的作风,做事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最可恶的是,她消失后,你恰巧在那段时间告假成亲,临走,在我面前,你还对我说她失踪对我而言是一件好事。 当时,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将我骗得团团转,还自以为这是为我好,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是不是?!” 熙儿任由轩儿拎着衣襟责备,淡淡地从口中吐出三字,“对不起。” 他当时完全被眼前的状况吓懵了,不明白轩儿为何突然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而一向不会服软的熙儿为何心甘情愿地受着轩儿的责备,甚至还主动对其道歉。 想到熙儿腹内还怀着孩子,他当即对其生出了维护之心,将其从轩儿手里解救了下来,一边对轩儿责备了一句,“轩儿,熙儿现在有了身子,就算做了错事,你也应该对他宽容些。” 轩儿听得他的话,瞥了眼熙儿的小腹,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眸中盈满了泪,很是委屈,对他说,“爹爹,你知道么?他那心爱的妻主,也是我心爱的女人,此生最挚爱的女人。他曾经将她藏了三个月,瞒了所有人,你说,我怎能不怒?怎能不气?” 他当时被惊得够呛,不敢置信地瞪着轩儿,说话都不是很利索,“你,你说什么?你竟然也喜欢麟儿!” “是,我爱她,这辈子若不能与她相守,我宁愿孤老一生!”轩儿目光执着而又真诚,令他不禁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自己那时也这般爱着自己枕边的女人,如今虽仍爱着她,但觉得好累,由衷的心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个女人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从未想过以后会遭到报应么? 而这些接二连三的真相,令他脑海中一团乱麻,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这两个儿子以后该如何是好。 他们竟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可偏偏命运多磨,那个女人被他们的娘亲害得落了崖,生死未卜。 如今一个怀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以后可能会过上独自抚养孩子的孤苦生活,一个对外界隐瞒着性别,不得恢复男子的身份,更不可能获得幸福。 为了这两个儿子,他决定进宫见见幻之,劝她放过轩儿,即使明白自己在那个女人心里的地位甚低,甚至没有地位,他还是想试试,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无知可笑。 那宫门虽开敞着,可对他而言,像堵了一座巨山,纵使他竭尽全力,也还是无法越过这座无形的山,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大胆刁民,仿冒的御牌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他亮出了熙儿交给他的那块御牌,结果守在宫门前的那两个侍卫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将手中持着的冰冷长枪横在他面前,阻拦着他的去路。 他相信,自己若再往前走一步,那长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胸膛,夺了他的性命。 当时,他并未想那么多,只当侍卫未看清自己手上的御牌,刻意拉低自己的姿态,“大人,求求您仔细看一下这块牌子。” 那侍卫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才道:“不用看了,陛下说了,如今只看人,不看御牌。” 听得此话,他才明白那个女人估计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一眼,料到他会进宫寻她,而她不想见他,便直接剥夺了他想要与之见面的权利。 呵!果真冷血无情! 那天陪他一起过去的还有熙儿,但其并未同他一起下车。 其实临走时,其阻挠过他,说无用,是他太执着,高估了自己,才让其陪同着过来了。 折身看了眼那高大宫门内金碧辉煌的建筑,他只觉得这是一座人性的坟墓,无比冰冷讽刺。 那一刻,他的心便死了,决绝地转身上了马车,便让车夫驱车回府,只想快点远离这个他从没有资格也从不屑踏入的地方! 那个他侍奉了十几年的女人的真心,注定不是他能够妄想的,以后,应是再无法见面了…… …… 回到当前,云熙见黎歆抹起了眼泪,心里也不好受,极尽所能安慰着:“爹爹,沐轩已经与你相认,你又何必如此伤怀?想开点吧。” 至今,他都未去查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就算寻到了又如何? 对他而言,她们虽给予了他活在这个世上的权利,但从未对他尽过为人父母的责任,就是两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不认也罢! 而眼前这个男子虽不是他亲生的爹爹,可在他眼里,他便是亲生的。 活至今,这个男子一直真真切切地爱着他,是他曾经苍白的童年中惟一一抹温暖的色彩,令他无比贪恋。哪怕对沐轩,那个本该独占这份温暖的男子感到十分愧疚,他依旧不想舍弃。 “我知道,可是那孩子一直那个模样,以后便只能孤老一生,我想想,就替他觉得委屈。”黎歆伸手握住云熙的手,温柔地拍了拍,语气哽咽,“还有你,麟儿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该如何是好?你腹内的孩子出生后,发现没有娘亲,肯定会缠着你要娘亲,到时你该如何回答她?” 这阵子,他真为自家两个儿子愁白了发,却又什么都帮不上,顿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爹的,当得当真失败,很没用! “爹爹,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生活,你就不用为我们操心了。沐轩是个痴情种,看上了兮儿,定看不上其他女子了,兮儿要是不回来,他定也不嫁的。 而我,也想就这样过着,生下这个孩子后,我会连带着自己以及兮儿的份好好爱这个孩子,用心将她抚养长大。她若问她娘亲去了哪里,我便告诉她,她娘亲功德圆满,被天上的神仙召唤过去做好事了。” “熙儿,你明明可以再嫁的——”黎歆明白一个男子带着个孩子守寡定会遭歧视,会过得辛苦,所以想劝劝自家儿子。 只是还未说完,他就被云熙蹙眉打断了,男子的语气很平静,透着一份不可撼动的执着,“爹爹,我也是个痴情种,这辈子定了她,便永远是她,不会改变,你莫再劝了。” 黎歆无奈地叹了口气,应道:“好,不劝便不劝,爹爹只求你们以后能过得快乐些,哪怕没了麟儿,已够不上幸福,也希望你们能快乐些。” “放心,会的。”云熙浅浅一笑,却显得无比苍白,眉眼间的清愁已散不去,化不开。 …… 三日后,将近午时,金銮殿外,一道三米宽的红毯直接从宫外连绵至殿前的阶梯上。 红毯两边,整齐地站着文武百官,身上被熨烫平整的官服穿得十分正式,面色严肃,低眉垂首,显得十分恭敬。 金碧辉煌的殿前,扮成凤炽天模样的云幻之一袭金色凤袍,端得威严贵气,坐在精致的凤椅上,头上戴着冕,前方垂下的冕旒遮了她大半张妆容精致的面容,只露出一抹鲜艳的红唇。 那红唇,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携着几分得逞的快意。 最不寻常的是,明明已至春,气温升高了不少,她身上竟还裹着厚实雪白的狐裘,手上抱着一只手炉,来回摩挲着,贪婪地汲取着暖意,若冷了,会有人立马递上新的,从不间断。就连她脚边那鼎暖炉,也时不时有人往里添木炭,那上方的空气已被烤得扭曲。 她身边还坐着云初起,此时的他依旧身着一袭火红的华服,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牡丹的图案,花团锦簇,显得雍容华贵。 这次,十分难得地,他将身上的衣服穿得十分整齐,本宽松的衣襟此时严严实实地裹着胸前的风光,腰间束着一根镶着宝石的腰带。 一头乌发均被束起,只在两边鬓角垂下两缕带着优美弧度的发丝,轻烟般,映衬着他妖媚的面容,添了几分难言的风情。 两人身后分别站着以帝后规格配置的宫人,且两人身侧的两位宫人手上均稳稳地执着用孔雀翎制成的掌扇。 在众人眼里,那本是帝王尊贵和威严的象征,可如今,当今圣上竟然也让云贵君得到这份荣耀,可见其对他之隆宠,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云贵君便能坐上那凤后的宝座。 “咚——咚——咚!”不远处的洪钟被敲响,洪亮的钟声在整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上空回荡,提醒着众人时间已至午时。 一众文武百官连忙一撩衣摆,整齐有序地朝着云幻之和云初起的方向跪下,伏低身子,恭敬地山呼,“臣等参见陛下,参见云贵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整齐洪亮,响彻整片圣地的上空。 “众卿平身!”云幻之一摆手,慵懒出声,携着一股压迫的气势。 “是,陛下!”百官整齐地应了一声,就纷纷站起身,静待轩皇女殿下的到来。 “轩皇女殿下到——”宫外的礼官见正主终于过来,连忙宣出声,声音悠长深远,连绵不绝地从宫外飘进了宫内。 声音骤低之时,守在宫内的礼官同样宣,还是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声调,直至那抹身穿绯红宫装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才停歇。 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那女子身上,有的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女子,眸中流露出悲切,有的低声叹了口气,尽是无奈,有的目光很平静,只是唇紧绷,显然不是很满意眼前这位皇女殿下。 那绯衣女子有些紧张,暗自咬了咬牙,才抬头挺胸步履款款地往前走去,只是整个过程中,她身子一直都僵直着。 绯色宫装上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腾,随着她的步履翩然欲动,仿佛随时展翅,遨游于天际之间。 一头乌亮的发被挽成鸾凤凌云髻,上缀九翎金凤钗,鬓角两侧缀着凌霄花形状的花钿,周围垂着金色的流苏,轻轻摇曳着,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显得贵气逼人。 不一会,她就步到云幻之和云初起跟前,分别对两人行了一礼,一双邪魅的凤眼不敢直视两人,“儿臣见过母皇,见过父君。” 云幻之并不答话,只对身边一个女官使了一个眼色。 那女官会意,连忙站出,展开手上的圣旨,开始朗声宣读上面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朕凤氏炽天,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诏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轩皇女乃朕膝下之唯一子嗣,且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故此,朕欲将之立为凤天当朝储君,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于凤元二十年三月六日,授轩皇女以册宝,立为太女,正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声落,全场鸦雀无声,静静等着那绯衣女子上前接旨,可等了良久,都不见她有反应,一直垂着首的文武百官均疑惑地抬眸看去,只见那跪在红毯中间的绯色身影仿佛秋风中的落叶,正在瑟瑟发抖。 而座上的帝王已察觉不对劲,周围的气压骤降,阴沉的眸中迸射出凌厉,直直射向前方跪着的女子,沉声问道:“你是谁?”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全部歼灭 而座上的帝王已察觉到不对劲,周围的气压骤降,阴沉的眸中迸射出凌厉,直直射向前方跪着的女子,沉声问道:“你是谁?” 她身边的云初起面色也渐渐阴郁下来,留长的指甲紧紧抠着扶手,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阴鸷。 这个贱人竟敢忤逆他的意思,待会有他好果子吃的! “儿臣,儿臣……”那跪下地上的女子根本不敢答,卑微地趴伏在地上,双眸紧紧地盯着地毯,满目火红,却根本映不进她悲凉的内心,额上冷汗淋漓,湿了发鬓处的几缕碎发。 云幻之正要发作,恰在此时,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从宫外传来,“母皇,您这样会吓到皇妹的。” 一众人惊悚了,只觉得见鬼,纷纷或抬眸,或转身看向宫门口,心底不约而同地响起一道声音—— 她回来了! 隐隐绰绰间,可见那宫门口站着一抹妖娆的红色身影,面若桃花,艳丽至极,那双眸仿佛夜幕中最闪耀的星辰,熠熠生辉。 一头宛若丝绸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垂至腰下,显得恣意张扬,只在前方中央的发际处垂着流苏的发饰,每根流苏末端连着米粒大的红色宝石,映衬着她耳畔和颈项同样以红色宝石制成的坠子,闪烁着浅浅光华,明媚动人。 一袭用烟纱制成的红裙在身后迤地九尺,随着她从容的款款步履拖行着,在那红毯上映下更深的血色,让人辨不清究竟是那红毯映深了那红裙的颜色,还是红裙映深了红毯的。 盈盈一握的腰间束着刻着金缕的丝绦,垂下的部分几乎蔓延至地上,随着她的步履轻轻飘荡,腰上还挂着与她那身红裙相搭配的环佩饰物,叮当作响。 她怀里抱着一把古琴,颜色质朴原始,上面的树纹清晰可见,那深沉的木色与她身上鲜艳的红相融,透出一种悠远的古味。 众人怔愣间,女子已经走至云幻之和云初起面前,对两人微微褔了福身子,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不卑不亢,“儿臣见过母皇,见过云父君。”那嘴畔的笑意不达冰冷的眼底,甚至透着几分讥诮,只是只有座上的男女才能看见。 她不是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云幻之透过冕旒,瞪着站在眼前的女子,眸中流露出阴狠,恨不得瞪穿她。 面上极快地变换了几种神色,最终还是保持了理智,恢复平静,只是她周围的气压已经降到谷底,声音冷沉,甚至能听出其中咬牙切齿的意味,“麟儿,欢迎你平安归来。” 此声落,所有人才真正回过神,视线更是集中地投注在那抹火红的身影上。 有的被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想确认她究竟是人是鬼,有的激动得老泪纵横,恨不得冲上去跪伏在她脚边,向她赎罪。 因为这些日子里,她们大部分人意志都不够坚定,以为她已死,才无可奈何下通过了陛下那份欲册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的旨意。 此刻她虽回来了,但事情已成定局,她们不禁对她生出了愧疚的情绪,觉得没脸面对她。其中左相大人戊雁青反应最甚,只觉得很对不起自家恩人。 坐在云幻之身边的云初起则跟她一样的想法,一双媚眼此时全无娇媚的神态,而是充满了狠戾之色,气得想直接冲上去将眼前这个对他而言不仅已死而且尸骨无存的女子掐死。 因为他明白,这个女子挑这个时辰回来,其动机定然不纯,想阻了他。 明明还差一步,就差一步,他的轩儿就能登上太女之位,那他便是将来的太凤后,凤天最尊贵的男子,所以,他绝不能让这场册立轩儿为太女的仪式出任何差错! 满心愤懑躁动之时,身边的女子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暗示他安下心,待会见机行事便可,他只好深呼吸几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端庄地坐在椅上,想看看眼前这个女子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反正陛下被控制在他手上,他便处于主动,眼前这个女子应该不会贸然行事。 忽然,心口一痛,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对站在身后的芷香吩咐了一句,让他会云瑶宫看看是否有异常情况。 芷香领命,就悄悄退了下去。 跪在洛安身边的女子见到洛安,反应很不同寻常,眸中未有欣喜,反流露出了浓浓的憎恶。 “母皇,您真的是儿臣的母皇么?若换了以前,儿臣大难不死平安回来,您定会激动得冲过来给儿臣一个拥抱。”洛安很失落,垂着眸,实则掩了眸中的浓烈恨意,“可现在呢?您就这样冷冷地注视着儿臣,生硬地与儿臣打了声招呼,儿臣好生伤心呢!”说着,她抬眸希冀地看向云幻之,希望其能变回以前的模样。 她说话时刻意用了内力,所以在场的文武百官都能听清她话里的内容,不免一阵唏嘘,心里十分认同她的说法。 她们甚至想,若换了以前,陛下何止会冲上前给麟皇女殿下一个拥抱,可能还会当场反悔册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的旨意,改立麟皇女殿下。 “麟儿,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此时朕正在进行册立你皇妹为太女的仪式,你此番过来一打搅,已是误了吉时。所以,你要是想要朕冲过来抱你,就先等会吧。”云幻之脸色阴沉,明明想故作温和,却总掩不住话语间的客套疏远以及憎恶。 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扣着两边的扶手,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会上前亲手杀死眼前这个碍眼的女子。 可她一旦那样做了,无疑会暴露她不是真正的凤炽天的事实,所以,她必须克制住自己,等这场仪式结束了,再好好收拾眼前这个女子。 “既然已经误了时辰,那便误了,母皇就先给儿臣一个拥抱呗!只有这样,儿臣才能安下心,之后会安安分分地坐在下首,安静地观看皇妹被册立为太女的仪式。”洛安故作俏皮。 若还不知眼前这个娘亲是个冒牌货,听其说出这番话,她必然会心痛,可此时她知道了,自然一点也不,甚至十分享受这场充满虚伪和快意的较量。 申管家已经带人去营救她娘亲,而她此时便在等她们成功得手的信号。 “好!既然麟儿这么坚持,朕这就过来抱抱你!”云幻之索性妥协,脸色难看得厉害,只是被冕旒挡着,未被人看清。 见此,云初起一惊,怕云幻之中了洛安的诡计,连忙伸手在袖下握住她的手,想阻止她。 云幻之心里一暖,姑且当云初起正在关心她,转眸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回以一个让其安心的眼神,感觉到男子松手,她就欲站起身。 可就在这时,她才察觉不对劲,四肢僵硬无力,甚至连站直身的力气都没有,因此她屁股才稍稍离座,就立马重重地跌了回去。心里不禁一慌,抬眸看向站在眼前的女子,惊疑出声,“你对朕做了什么?” 文武百官也察觉到不对劲,将注意力紧紧放在云幻之身上,只见她僵直着身子,欲站起身,但似乎十分艰难,才站起一点点,就不受自己控制般跌落回凤椅上。 “陛下,您怎么了?”云初起欲站起身查看云幻之的身体状况,却陷入了同样的境地,感觉自己四肢僵硬,似乎被无形的钉子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他眸中溢出惊慌,“怎么回事?”忽然,他凶狠地瞪向洛安,咬牙切齿道:“一定是你做的手脚!” 洛安终于不再伪装,挺直腰板,毫不遮掩自己眸中的恨意,含着浓浓的戏谑,“母皇,云爹爹,你们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变惊到,周围的禁卫军欲上前护驾,却被洛安狠狠地瞪了回去,“谁敢动!”话语间含着千钧压顶般的凌厉和压迫,响彻整片圣地。 那些禁卫军被女子嗜血的眼神吓住,才跨出的脚僵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前。 云幻之见此,心里一阵气恼,暗骂一群废物,嘴上沉声道:“还愣着做干什么?!快来护驾!” 此时的她依旧端坐在椅上,只是浑身都僵硬着,动弹不得,只有面上的五官能够活动,她想用内力冲破体内无形的桎梏,但内力也被封住,根本使不上劲。 而云初起也是如此状况,见芷香还未回,心里不禁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无力,前所未有的无力,这份压迫着他每一根神经的无力感笼罩他心头,令他惶惶不安。 电光火石间,周围的禁卫军反应过来后,连忙持着长枪围拢了过来,一部分护在云幻之和云初起周围,一部分围在洛安身边,将锋利的枪头对准她,谨慎地防备着。 逆寒和逆冷也都从暗处现了身,一个护在云幻之和云初起前方,一个查看起了两人的身体状况。 周围的宫人见势不妙,连忙欲作鸟兽散,却被禁卫军围住,只能抱头蹲在原地嘤嘤哭泣。 底下,宫门外,突然喧嚣起来,隐约可听见刀剑相碰的叮当声,厮杀声以及惨叫声,不绝于耳,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面色渐渐发白,心里均生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麟皇女殿下想弑母夺位! 而一直跪伏在洛安脚边的凤沐轩诡异地弯了弯嘴角,接着,就站起身,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贯注内力,“铿”的一声,那软剑绷得笔直,直指洛安,眸中闪过一抹得逞,语气正义凛然,“皇姐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见此,云幻之眸中闪过一抹狠毒,红唇勾起玩味的笑意,阴冷出声,“轩儿,快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无论如何,这太女之位都是你的了!” 轩儿,你果然好样的!竟敢找人替代你! 幸好,这替代品貌似跟麟皇女有仇,那便有点用处。 而为了让这替代品为她办事,她便只好用这太女之位诱惑其。因为,她相信,这世间很少有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那凤沐轩听出了云幻之话外之意,身子忍不住一僵,眸光微闪,见云幻之目光真挚,她索性点头应了,“多谢母皇如此厚爱,儿臣明白。” 说罢,她直接将手中的长剑逼至洛安脖颈上。 即将将此生最恨的人斩于剑下,她显得有些兴奋,赤红着双目瞪着眼前的女子,眸中流露出疯狂,狰狞地笑着,“皇姐,你一定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即将死于我的剑下,不知还有什么遗言?” “不——”底下一些支持洛安的女官见此,纷纷尖叫出声,即使内心不赞同她弑母夺位的行为,但心终归还是偏向她的,见不得她出事,尤其还是死在轩皇女殿下手里。 有些聪明人则很冷静,在她们心里,麟皇女殿下不可能这么简单,她既然敢孤身一人进宫,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宫外的厮杀声和惨叫声依旧不断,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浓郁,令人作呕,一些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而没晕过去的人心里也都惶恐不安。 而事件的主角由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使颈上架着冰冷的剑刃,那剑刃若再近一分,就能割破她颈上的肌肤,她依旧能轻笑出声,“这宫里的冒牌货真多,看来,本殿真该清理门户了。”上位者的语气,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你什么意思?你才是冒牌货!”那凤沐轩猛地瞪大了双眸,气急败坏道,说着,她手上一使力,欲将洛安灭口。 不过,洛安哪会让她取了性命? 在其动剑的前一瞬,她就动了手,纤纤细指轻轻一夹,就将那薄薄的剑刃稳稳制住,双目一凛,同样以那剑刃为武器,将三成内力灌注其上。 “叮”的一声,那软剑扭了扭,就一弹,反将握着剑柄的凤沐轩弹了开去。 凤沐轩连连后退几步,被附近的禁卫军扶住,她不甘地瞪向洛安,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颤微微地抬手指过去,“你——”只是才吐出一字,就不适地捂住胸口,面上流露出痛苦,最终,喷出了一口血,使她前方的红毯颜色更深沉了几分。 一招之内,胜负已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然,这还不算完,洛安出手成爪,脚尖着地,直接瞬移至凤沐轩面前,将她面上的假皮面具一把剥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真容。 是玄月。 “玄月,跟本殿斗,你还不够格。”洛安一拿到面具,就把玩了起来,嘴边扯出轻蔑的笑意。 “我要杀了你!”被揭露真实身份的玄月恼羞成怒,直接使出杀招,就算弄不死眼前的女子,也要取她半条命。 “不知悔改!”洛安冷哼一声,直接丢了手中的面具,即使另一只手上抱着沉重的古琴,身姿依旧灵巧,轻轻一避,就躲开了玄月的攻击。手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极快地制住玄月的一只手,以古琴为盾,往玄月身上重重一撞,手上不闲着,沿着玄月的手臂一路往上,精准地将她的经脉断裂毁尽。 冷笑一声,根本不给玄月反应的机会,眨眼间,又废了她的另一条手臂。 “啊——啊——”凄厉的惨叫声骤起,而且连着两声,玄月疼出了眼泪,感觉两条手臂里面有无数根尖锐的针刺着她的经脉,又似乎这些经脉都在滚烫的油里煎煮。 那痛意传至她心扉,令她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可偏偏那痛意清晰地刺激着她,让她保持着清醒,心里明白自己的这两条手臂已是彻底废了。 身为练武之人,身体残缺了,便是一个废物,她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索性死了,想到此,她当即咬舌自尽。 只是还未完全咬下,就被人卸了下颚,耳畔传来女子鬼魅般的声调,“以后有的是你死的机会,何必着急这一时?” 这一刻,她心里流露出惊慌,恐惧地瞪着眼前的女子,由衷地认识到,眼前的女子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周围的禁卫军和底下的文武百官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们清楚地记得那个假扮轩皇女殿下的女子正是一直跟随在轩皇女殿下身边的一个随从。 如今,她假扮成轩皇女殿下前来参加册立太女的仪式究竟是她的自发行为还是轩皇女殿下授意? 想了想,她们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若真是如此的话,轩皇女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难道她根本无心政事?还有,她现在人在哪?难道她当初立下这份决定的时候没想过陛下发现破绽后会责难于她? 众人揣测纷纷之时,洛安已命人将玄月押了下去。 她如今虽是罪人,但还未正式被判罪之前,便还是尊贵的麟皇女殿下,有绝对的权利指使周围的禁卫军。 当然,除了弑母。 不过,真是这样么? 座上的凤炽天由始至终都当着一个置身事外的看戏人,此时,见一场戏结束,她才启唇,嘲讽的语气,“麟儿果然有些能耐,表演得不错!” 这个小丫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和初起身上下了强性软筋散,而这软筋散只对练武之人起效,武功修为越高,药效就越大,无解,只能等药效自己散去。 所以,她和幻之现在相当于刀俎下的鱼肉,若不是有鬼魅双煞和这一众禁卫军护着,便只能任人宰割。而她现在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儿臣多谢母皇谬赞,只是,这场智辨真伪的戏还没完呢!”洛安谦逊道,见云幻之和云初起跟前护着逆寒和逆冷两个武林高手,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时间应该快差不多了…… “嘶——”突然,空中升起一枚闪耀着红色火光的信号弹,而那个方向直指后宫。 见此,洛安笑了,云幻之和云初起惊了,心里不好的预感愈甚。 与此同时,宫外的厮杀声和惨叫声渐渐停歇,最终归于平静,一片死寂。 百官均苍白着面色,心思不一,目光复杂地看着洛安的身影。 即使见她仍处于劣势,但她们就是相信,这个女子有反转一切局势的本事。 刚才陛下和云贵君的反应她们都看在眼里,很显然是中了某种药物,目前都动弹不得。 而这药定是麟皇女殿下给两人下的,再加之殿下刚才那鬼魅般的身手,她们更是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假象。 而真象是殿下根本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了,陛下和云贵君已是她刀俎下的鱼肉。 有的忠心于凤炽天的忠臣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站出,对洛安劝慰道,苦口婆心,“麟皇女殿下,请容下官说一句。陛下毕竟是您的母亲,您今日若杀了她,以后必会背负上弑母的罪名,这份罪名将是您一生的污点,会遭人诟病,被后人唾弃,遗臭万年,所以,请您三思而后行。” 其他女官也纷纷站出劝慰,心理上都无法接受洛安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哈哈哈!”洛安忍不住大笑出声,伸手指着座上的女子,“这个女人要是本殿的母皇,本殿宁愿找棵树撞死!” “麟皇女欲诛朕,此乃大逆不道,将她拿下!”云幻之蹙起眉,对周围的禁卫军吩咐道。 然,就在这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又发生了。 本护在凤炽天和云初起周围的禁卫军都转了个身,将手中持着的长枪对向了两人,神态戒备,显然将那两人当成了敌人,而围在洛安周围的禁卫军也转了个身,戒备地看着外侧,呈守护洛安的姿态。 “这——怎么回事?”百官都惊讶地看着,十分不解这宫内的禁卫军怎么也护起麟皇女殿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云幻之终于有些慌了,眸中溢出不敢置信。 她身边的云初起则一直恶狠狠地瞪着洛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此时,也忍不住出声,“凤沐麟,你别太过分!你这样做,终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呵!”洛安不屑地冷嗤出声,“报应?”幽幽的目光投向云初起,“当初你欲害死我爹爹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会有今日?” 云初起面色一僵,不自然地垂了眸,不再回应。 贱人就是贱人,尽会遗留祸害,死了还不让人安分,当初其在宫内的时候他就应该不择手段弄死他! “逆寒,逆冷,快把她杀了!”云幻之眸光愈加阴沉,对护在身边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吩咐了一句,带着一丝急切。 她真怕,援军还未到,自己和初起就要死于这个小丫头手下了。 “主,主子,属下好像也动不了了。”逆寒正想拔剑提气飞过去袭击洛安,却发现自己也四肢僵硬,完全动弹不得,心里大呼不妙,十分慌乱。 “属下也是。”逆冷同样如此,直叹今日真要栽在这个麟皇女手里了,也不知她怎么对她们下的药。 刚才隐在暗处的时候,她们并没有中软筋散,怎么才到主子身边就中了? 不对! 主子身边! 一定是主子身边的东西在作祟! 这样想着,逆寒视线在云幻之周围流转了一圈,最终到了她脚边的暖炉上,“主子,那鼎暖炉有问题!” “什么?”云幻之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的暖炉被人动了手脚,见那暖炉还在烧,她下意识地命令出声,“来人,快帮朕将那鼎暖炉移走!” 声落,一片寂静。 此时,谁敢动? 于是,那暖炉内一直烤着含着强性软筋散成分的木炭,而云幻之一行人不断地呼吸着混合着强性软筋散的空气,继续动弹不得。 “哟!”洛安故作惊奇,只是眸中尽是得逞的笑意,“竟然已经发现那暖炉被人动过手脚了!” “报——”就在这时,一个禁卫军冲了进来,直直奔至洛安跟前,对她单膝下跪,恭敬道:“殿下,敌人已经全部歼灭,并清点完毕!” “多少?”洛安满意地点点头,问出。 “一共六百三十五人。”那禁卫军恭敬禀告道。 “我方呢?” “一百,一百一十五人,死,三百六十八人,伤。”禁卫军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安的脸色,一边结结巴巴地答。 “送进来吧。”洛安眸中溢出沉痛,嘴上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是,殿下。”那禁卫军站起身躬身后退了几步,就一转身,往外奔去。 “抱好。”洛安将手中古琴递给身边一个禁卫军后,就伸了个懒腰,接着,回身看向云幻之,很是戏谑,“母皇,您是不是在等援军?” 云幻之阴沉着脸,不答。 “有没有觉得‘六百三十五’这个数目挺熟悉?”洛安明知故问。 一众女官都双目紧紧地盯着洛安这边的动静,感觉活至今,从未像今日这般紧张过,心里十分不解麟皇女殿下究竟想做什么,若可以,她们宁愿当一次她肚里的蛔虫。 “你当真狠!”云幻之咬牙切齿道。 她明白,今日可能就是她明年的忌日。 其实,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在这个小丫头手里,还有初起,她想保护他…… “看来您已经猜到了。”洛安笑得眉眼弯弯,但在云幻之眼里,却是无比刺眼,她举起双手拍了拍,“进来吧。”声音灌注了内力,回荡在空中,传至宫外。 不一会,宫门口就传车轱辘滚动的声响,众人望去,被惊得双目欲裂,有的尖叫出声,有的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有的呕吐,有的瑟瑟发抖,双目渐渐空洞…… 接着,众人四散奔逃,只想快点远离这个人间炼狱,只是才到宫门口,就被禁卫军手上的长枪逼了回来,都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绝望地哭泣着。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是血腥味,极其浓烈,让人不禁怀疑那血就是从自己身上流出的。 红毯上,整齐地排列着一辆辆推车,上面堆满了尸体,且都不完整,断肢,头颅,甚至还有眼珠子、五脏、肠子从人的躯体内滑落出来,滴嗒着猩红的血色,将那几百米的红毯全部染成深红,使那红毯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血毯。 云幻之怔怔地看着,本就惨白的面色更白了几分,几乎透明,饶是她曾经杀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血腥场景。 这一刻,她真的有些怕了,由衷的怕。 她身边的云初起也好不到哪去,即使不能动弹,那身子还是被吓得瑟瑟发抖着,眸中流露出惊恐。 忽然,他承受不住那股视觉上的冲撞,尖叫出声,紧紧地闭了眸,唇上的血色尽数褪了个干净。 逆寒和逆冷都紧绷着脸,眸中溢出悲凉,看向洛安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题外话------ ︿( ̄︶ ̄)︿最近不少美妞都在带偶装逼带偶飞,感激不尽! 第三百二十章 将之烹煮 逆寒和逆冷都紧绷着脸,眸中溢出悲凉,看向洛安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个女人好可怕! “母皇,云父君,仔细瞧瞧,这些就是为你们的自私和野心而牺牲的六百三十五条性命,快睁大眼睛仔细瞧瞧。”洛安绕着云幻之和云初起走了一圈,一袭火红的长裙与那地毯的血色相映衬,仿佛地狱盛开的彼岸花,散发着妖冶绝美的气息,走至云初起身边的时候,她还弯腰在他耳畔幽幽地吹了口气。 那六百三十五条性命便是云幻之暗中培养的死士,也就是她所谓的援军,虽数量不过千,但战斗力个个强悍,可以一敌十。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辛苦经营十几年的势力要是连这帮小杂碎都灭不了,岂不让人看了笑话?! “啊——别碰本宫别碰本宫!”云初起被那一口气吹得惊叫出声,猛地瞪大双眼,满目破碎不堪的尸骸以及深沉的血色,令他再次尖叫出声,几近崩溃。 他虽害过不少人,但都是借他人之手,所以从未见过这种血腥恐怖的画面,此时见着了,难免惊惶。 “云初起,你也有怕的时候!你说,这些亡灵晚上会不会化成恶鬼找上你?”洛安轻笑出声,不再演戏,眸中尽是报复的快意。 “这些人都是你杀死的!”云初起立马矢口否认,声量颇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与本宫无关,都与本宫无关!”一张口,吸入那浓烈的血腥味,他就被恶心到,难耐地干呕了起来。 “本殿杀死的?”洛安嗤笑出声,“若不是为了你俩的贪婪,她们会拿起武器向皇宫杀来?若不是为了助你俩稳坐这高高在上的宝座,她们会将手中的武器砍向别人的血肉之躯?所以,如今这份恶果,便是你们种下的!” “你究竟想如何?”云幻之话语间透着无力,手上的手炉渐渐冷了,汲取不到丝毫暖意。 索性,她艰难地将手挪进自己的狐裘,微微颤抖。体内的寒毒又在发作,那股彻骨的寒意蔓延至她四肢百骸,令她不适地蹙起了眉。 “殿下,求求您,将这些尸首收了吧,下官受不了了!” “是啊,殿下,再看下去,下官下半辈子恐怕都别想睡好觉了!” “求殿下收回尸首,求殿下收回尸首……” …… 就在这时,底下未晕过去的女官纷纷朝着洛安跪下,一边哭一边求,都被这场面吓得够呛,恐怕今日这幅血腥的画面将会给她们造成永生的心理阴影。 洛安无辜地挑挑眉,就对那些押送尸体的禁卫军打扮的墨宫手下摆了摆手,“将这些尸体都火焚了吧,然后为她们举行一次隆重的水葬仪式,多请几个和尚过来,给她们诵经超度,让她们安息。” “是,殿下。”那些手下整齐一致地应了一声,就拉着那些装满尸体的推车出了宫,“轰隆轰隆……”车轱辘滚动的声响在宫中回荡着,提醒着众人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 不一会,走进一拨人收走了那长长的血毯,又走进一拨人,手上均拿着清洗的工具,趴伏在长长的走道上仔细地擦拭着上面残留的血迹。 而在这期间,洛安回答了云幻之刚才的问题,“云幻之,本殿不想如何,只是想你跟云初起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次进宫前,她还真不知这个冒牌货的真实身份,后来一见她那身保暖的装扮,她瞬间醒悟了过来。 这世间,在这种温暖的气候下还穿得那么厚实的,除了云幻之那个该死的女人还有谁?! “那恐怕得让你失望了,我从八岁开始,便一直体会着生不如死的滋味。”云幻释然一笑,一点没有惧怕的神色。 “哦?”洛安玩味地笑着,一边往云幻之脚边的火炉里丢了些木炭,还用铲子拨了拨,使那暖炉内的火苗燃得更旺盛了些,一边语调悠然,“那本殿若找十个女人当着你的面强奸云初起呢?” 刚才云初起尖叫时,这个女人眸中一闪而逝的担忧她可没错过,再仔细一联想这段时间云幻之所做的一切,她开始隐隐明白,云幻之和云初起之间应该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纠葛! 虽说不清道不明,但有一点她很明确,就是对云幻之而言,云初起应是极重要的人。 云幻之身子一僵,闭着眸,嘴上艰难吐出,“与我无关。” 而一直闭着眸的云初起则猛然瞪大眸,狠狠瞪向洛安,颤抖着语气,显然被气得不轻,“你敢!本宫是你母皇的男人,你让其他女人折辱本宫,也会折辱了你母皇的面子!” 而底下一众人才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又开始搞不清状况,不明白麟皇女殿下为何唤陛下为“云幻之”,也不明白陛下和殿下的自称为何都变了,更明白殿下为何如此憎恨陛下。 云贵君就不用说了,当初宁贵君突然逃离皇宫,她们很多人都看得明白,这定是后宫中男子相斗的戏码,而其中最大嫌疑人便是云贵君。而刚才麟皇女殿下也说了,是云贵君害死了她爹爹,那便没错了! 疑惑之余,听得三人间的最后一段对话,一些对凤天赤胆忠心的女官又沸腾了起来,纷纷冒死站出劝阻洛安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心里都为云贵君拈了把冷汗。 果然,造的孽都是要还的! 洛安被吵得耳朵发麻,极为不耐,对一众站出劝慰的女官摆了摆手,见人安静下来,她才道:“你们放心,本殿会替母皇休了他,让他与凤天皇室脱离关系,然后再履行本殿刚才话里的内容,绝不会折了凤天的颜面。” 云初起被气得红了眼,眸中盈满泪,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恨意,若这份恨意能转为实在的攻击力,估计洛安身上已经多几个血窟窿了。 在女尊的世界,一个男子若被妻家休弃,便是那个男子此生最大的污点。 更何况,云初起所嫁的还是皇家,而皇室中人一向注重颜面,一般不会做出休夫这种事情,因为不仅会折损皇室的面子,也会折损凤天的颜面和国威。 所以,若真的做到这种两败俱伤的地步,定是男方的过错,而且是皇室最无法容忍的过错,别如男方不守男戒,行为放荡,再比如与敌国勾结,做出损害朝廷利益之事。 因此,云初起若真的被凤炽天休弃,以后必将成为被人唾弃的对象,更会被史官载入遗臭万年的人物名单。 “这——”一众女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这是皇室的家务事,若陛下真的想休弃云贵君,她们这帮做臣子的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看陛下刚才的态度,实在匪夷所思。 这段时间,她明明对云贵君隆宠至极,甚至要册立他膝下的轩皇女殿下为太女,怎么这会功夫她突然变了态度?一副对他极为冷淡的模样。 果然,帝心难测啊,上一瞬是天堂,下一瞬便可能是地狱。 “哦对了,还有一件真相,本殿未来得及告知大家。”洛安不想拖延时间,只想尽早将身后两人一次性解决。 于是,她走至云幻之身边,开始仔细研究起其面容,发现其脸侧颈便都没有易容的痕迹,心里不禁十分疑惑,粗鲁地桎梏住其下巴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一边低声询问:“你拿什么易容的?真够逼真的!不过,逼真又有何用?假的便是假的,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的。云初起爱的是本殿的母皇,而非你。” 见女子睫毛颤抖了起来,她便知自己试探对了,索性继续说,“你要是不说,本殿就立马现场找几个女人强奸了你心爱的情郎,别以为本殿做不出——” 她还未说完,女子就出声了,“我怀里有只黑色的瓶子。” “早说不就得了!”洛安挺惊讶,心想这个云幻之竟挺痴情,这点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本以为这种冷血至极的人,根本不会爱人。 一众女官见洛安将话说到一半就跟陛下窃窃私语了起来,心里不禁一阵纳闷。 才一会,就见洛安从陛下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液体,往陛下脸上抹了抹。 然后,陛下就不是陛下了,那张脸竟变成了另一张她们从未见过的面容。 洛安看见这神奇的效果,这才察觉手中小黑瓶里装着的是幻颜水,当即眼睛一亮,理所当然地将其收进了自己怀里。 易容术分多种档次,其中最高级的便是人皮术,从真人脸上剥下面皮做成面具,虽道具获取方式残忍,操作步骤繁杂,但效果绝对逼真得都能让人忘记自己原来长什么模样。中级的便是用药物,就是云幻之这种,也十分逼真,寻不出易容的痕迹。而低级的便是洛安平时常用的画笔易容,操作十分简单,只要技术熟练,也可以假乱真。 洛安心里终于了然,自己之前为何一直未能看穿云幻之的真面目,纯粹是因为其易容技术太高明,而她当时也没往这方面想,未仔细探究,自然就无法察觉了。 “怎么回事?难道陛下一直是被人假冒的?” “是啊,眼前这个女人哪是陛下?分明是另外一个女人!” “可若这样的话,真的陛下去了哪里?” …… 一众女官能坐上如今的职位,都有点脑子,从震惊中回神后,开始议论纷纷,只觉得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而她们议论之余,洛安对周围的禁卫军吩咐了一句,“将这些人的四肢经脉全部废了,然后用玄铁的链子锁起来,谅她们插翅都难逃本殿的手掌心!” 禁卫军对洛安的命令绝对服从,当即恭敬应了一声,就开始按她命令办事。 “你们敢!本宫是当朝的云贵君,你们敢碰本宫,本宫必诛你们九族!”云初起惊慌出声,想挣扎,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身边的禁卫军妄为,四肢的经脉被人用内力生生震断,传出钻心的痛意,令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忽然,他赤红着双目恶狠狠地瞪向正站在一边一副看好戏模样的洛安,豁出去般怒骂出声,“贱人生出的贱种,你终有一天会不得好死!本宫虽不得你母皇的宠爱,但至少过得比那贱人好,比他活得长! 当初,本宫就不该对他手下留情,结果让他生出了你这个贱种!哈哈哈!一堆贱货,若本宫下了地狱,一定寻到那个贱人,狠狠地折磨他,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还有你这个贱种,也终有一日会下地狱的……” 洛安最听不得别人辱骂她的美人爹爹,当即怒了,直接瞬移至云初起面前,狠狠地扇了他十几个巴掌,清脆响亮的掌嘴声以及男子癫狂的笑声在空中回荡,听得人身子都忍不住跟着颤了颤,闭了目,不忍心再看。 另一边,云幻之,逆寒和逆冷也都被挑断了经脉,只是三人比较有骨气,紧紧闭着嘴,未发一言。 云幻之听见一旁洛安和云初起发出的动静,都不忍转头看去,沉重地闭了目,滚下两行清泪,眉眼间溢满了伤痛。她不敢为男子求情,因为求情无疑会让那女子变本加厉。 她体内的寒毒已经发作,且这次无人能救她,必然会死了。 果真坏事做尽,天都要亡她,但她不悔,一点不悔自己曾经所做的每件事。 这世间本就不公,她虽有显赫的身份、富可敌国的财富,但由于中了寒毒,身子一直不爽。 这几十年,几乎都是在浑浑噩噩中熬过来的,每天她都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自己,将自己关在昏暗的屋内,体会着难以言说的孤寂。 当然,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那种爱而不得的滋味。 当初,是她亲手将初起送入了皇宫,这些年,她与他虽未断联系,但相隔千里,从未见过面。 她想他、爱他,而他眼里只有那个皇帝。 每每想到他就在皇帝身下承欢,她就感觉有毒液浸入了她心里,一点点地腐蚀着她的心脏。 那份痛楚,比寒毒带给她的更甚。最终,她将这份痛楚转化成了无尽的恨意,几乎将自己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需要杀戮,用别人的鲜血祭奠自己内心的苦楚,才能让自己心理稍稍平衡些,更需要为初起的野心铺路,她才能离他更近些,有资格站到他身边。 而今,她终于成就了自己的一番美梦,不仅来到了他身边,还得到了他,与他一起共度了这段岁月。 虽很短,但好过她曾经一直在生死间挣扎生活中尽是阴暗乏味的几十年,所以,她已经了无遗憾,只是可惜不能和初起相守到老。 “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逆冷察觉云幻之的异常,紧张了起来,可如今的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上云幻之,顿心急如焚,十分懊恼。 “麟皇女殿下,逆寒求您救救我们的主子。”逆寒也看见了,挣扎了片刻,索性看向洛安求助,声音硬冷。 即使被断了四肢的经脉,她依然面不改色,只是额角冒出的冷汗出卖了她的真实感受。 “姐姐,你求她做什么?她巴不得主子死,怎会救主子?”逆冷没好气道,语气很虚弱。 “谁说本殿巴不得她死的?本殿还没折磨够,怎会舍得让她死?”将云初起直接扇晕过去的洛安抱着手臂慢悠悠地踱了过来,那双眸中的寒意,彻骨的冷,足以冰冻三尺。 此时的云幻之死猪般趴倒在地上,头上的冕歪倒一边,发丝凌乱不堪,有的披散开来,水蛇般随意蔓延在身上。 身上裹着的狐裘沾了灰尘,在那雪白的皮毛上显得格外显眼,一袭金色凤袍黯淡无光,透着冰冷刺目的死气。 面色惨白如鬼,眉间紧紧蹙着,压抑着无尽的痛苦,一双阴沉的眸闭成两道细长的弧线,眼睫微颤。 唇紧抿,即使上面涂着唇脂,也难掩其泛出的苍白,喉间溢出声声夹杂着痛楚的轻吟,仿佛一只已经失了灵魂的布偶。 见此,洛安有些讶异。 因为在她印象里,云幻之一向是阴毒强悍的存在,可如今竟流露出了如此脆弱的一面,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不过,她可没有同情心,就这么大喇喇地伸脚踢了踢云幻之,“喂!死了没?这么不经玩!真扫本殿的兴!” “殿下,求您,别这样,主子她这些年饱受寒毒的折磨,好几次都差点没了命,所以,真的很痛苦,您要是想泄气,就折磨我们吧!”逆冷急了,双目担忧地看了眼已经半死不活的云幻之,才看向洛安,恳求道。 主子对她们这些手下虽严苛,但基本还算善待,也给了她们庇护,让她们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而且,主子对她和姐姐有救命之恩,她更不能对其置之不理。 “麟皇女殿下,逆寒求您救我们的主子。”逆寒依旧简洁的一句,双目认真坚定地望着洛安。 “倒挺忠心。”洛安见逆寒和逆冷忠心护主的模样,心里一阵触动,不过才一瞬,她就收起了与正事无关的情绪,冰冷出声,“救她可以,不过你们必须回答本殿几个问题!” “这——”逆冷有些为难,心想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麟皇女殿下更憎恶主子,岂不百搭? 就在这时,云幻之微微启开眼帘,虚弱出声,“你们别求她,我气数已尽,没用了。” “云幻之,你要是想死得痛快点,就必须学乖,否则本殿能想到一千一万种方法折磨你!”洛安眸中迸射出凌厉,恶狠狠道。 “我命不久矣,还怕你作甚?”云幻之虚弱地笑了笑,蜷缩着的身体因为体内噬骨的寒意抖如筛子。 “哦?”洛安邪笑,“看来你已经不在乎云初起的性命了,本殿折磨不了你,难道还折磨不了他?”说着,她不怀好意地瞥了云初起一眼。 “你——”云幻之瞬间精神了,眸中闪过一抹阴鸷,喘着粗气,“小丫头,你要是敢折磨他,我化成恶鬼都不会放过你!” “恶鬼?”洛安不屑地嗤笑出声,“这世间要真有这种东西,你应该已经死好几百次了!” 云幻之再次闭目,不语。 “呀!我想起来了!”这时,底下一个女官突然恍然大悟,卖弄道,在一众女官的窃窃私语声中格外明显,“我想‘云幻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原来就是富有‘天下第一山庄’美誉的醉云山庄庄主的名字,我记得那庄主常年闭门不出,就算出门,也都会带着面具,所以极少有人见着她的真面目,不知眼前这位是否就是那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醉云山庄庄主。”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这个印象。”有人应和道,还延伸了关于醉云山庄的其他信息,“记得十几年前,醉云山庄可是凤天的第一漏税大户,陛下还亲自带兵过去清查了那山庄上所有的实物财产,后来满载而归,可真是打了漂亮的一仗,给朝廷长了不少脸。” 一众女官又一次掀起了热议大潮,一些晕过去的女官都被禁卫军抬了下去,留下来的人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晕,不然可能会错过一场大戏。 金銮殿前,洛安已端坐在凤椅上,前方,云幻之一行四人都被废了四肢经脉,且四肢上都锁着玄铁制成的粗重铁链,均躺倒在地上,十分狼狈。 其中云初起在昏迷状态,双颊高高肿起,显然是洛安刚才的杰作,而云幻之受寒毒折磨,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着。 “众位,要是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出来,本殿一定详细解答。”洛安手指轻敲着扶手,面容很平静,眸光暗沉如夜,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刚才申管家传消息给她,称她娘亲已被平安救出,只是一直在昏迷状态,到现在都未醒。 而她本想将娘亲救出后,将所有烂摊子都丢给其处理的,可看如今的情况,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此声落,一直憋到现在的一众女官立马踊跃站出,纷纷问出心里的疑惑。 而洛安耐心地一一解答,时不时踢垃圾般踢踢就躺在她跟前的逆寒和逆冷,心里一阵得意。 什么武林高手? 在她的强性软筋散面前还不得认栽? 其实,她今儿个抱那把沉甸甸的古琴过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心想那软筋散要是制不住这两人,她就只好是使出自己的绝招音杀。可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 所有疑惑都被解开后,一众女官恍然大悟,看向洛安的目光瞬间变了,不再是责备和不认同,而是崇敬和狂热,有的嫉恶如仇的女官甚至站出请求洛安将云幻之一行人斩立决。 “不!”洛安听后,竖起手指摇了摇,建议道:“我们应该玩点好玩的!” “殿下想如何?”那女官当即应和道,眸光期待。 “啪啪啪!”洛安拍了拍手,笑眯眯地看向一个方向,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不一会,那个方向就走来十几个禁卫军,她们正合力抬着一口足以放下十人的铁锅,看上去十分沉重,十几人抬得吃力,脸色憋得通红,缓缓地走着,最终将那大铁锅稳稳地架在了场中央。 紧接着,又进来一拨禁卫军,手上都提着水桶,其中一个将梯子架在锅上后,就提着水桶率先走了上去,将水桶里的水尽数倒进了锅里,紧接着,其他人接二连三地将水桶递上。 不一会,那口锅就装满了水。 这拨禁卫军离开后,还有一拨,肩上都扛着柴火,整齐地将这些柴火码在锅的周边。 一众女官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隐隐明白洛安接下来想干什么,有的面上浮现出难色,有的浮现出希冀。 “云幻之,你不是怕冷么?本殿这就让你热乎热乎。”洛安满意地看着云幻之惊惧的神色,笑得邪恶。 未等云幻之反应,她就一抬手,“来人,将云大庄主扔进那锅里,让她好好享受烹煮的滋味。”她还不忘补充一句,“对了,往那水里撒点佐料,本殿要她自己品尝品尝自己的美味肉汤。” “啊——快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这个死法,不要!”云幻之终于惊恐地尖叫出声,眸中落了泪,奈何她现在就是被折了翅的鸟,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两个禁卫军对她的桎梏。 “殿下,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家主子,您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逆冷艰难地爬到洛安脚边,拽着她的裙摆哀求道。 “殿下,若非要煮人,您就煮我吧。”逆寒同样哀求出声,双目欲裂。 “停!”洛安摆摆手,心里冷笑,果然不来点带感的这些人就不知道*。 那两个拎着云幻之的禁卫军当即停下,离那口大铁锅只有几步之遥。 云幻之眸中流露出凄凉,从未想到自己竟会落得这种境地,不禁苦笑。 一众想看又不想看烹杀画面心狠狠提起的女官都在这突然缓和的气氛下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心里也不解洛安究竟想从云幻之口中知道什么。 洛安一脚用力踢开逆寒,才饶有兴致地看向逆冷,“那你说说,本殿想知道什么,答得好了,本殿会考虑给你家主子一个痛快!” 逆寒喷出一口血,扑倒地上半死不活。 见此,逆冷身子忍不住战栗了起来,咬了咬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洛安,答:“殿下您那第一个孩子其实是我家主子让人弄死的。” 话落,她感觉周围的气压骤降,眼前女子的双瞳瞬间变成赤红,闪烁着妖冶诡异的光芒,仿佛地狱的修罗,饶是她定力再大,牙齿还是忍不住打颤,发自灵魂深处的惧怕。 此时面色有如鬼面罗刹的女子突然癫狂地笑出声,眸中笑出了泪,突然,她凶恶地瞪向远处的云幻之,了然地叹了一句,“果然。” 她早就怀疑是云幻之干的,因为想来想去,这世间她都想不出第二个人比其更有动机。 这份动机背后的原因,她心里隐隐明白,可还是想确认一次,“为何?”那声音阴冷彻骨,仿佛地狱深处魑魅的诡异嘶吟。 “那个孩子,若是女孩,便会是主子的威胁。”在洛安十足压迫的气势下,逆冷答得很是艰难。 洛安重重地闭了眼,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问:“你刚才为何说那是本殿的第一个孩子?本殿从来都只有那一个孩子。” ------题外话------ 看盗版的就表出现在偶视线中了,作者码字真的不容易,百万的大字都是精力和时间堆砌起来的,希望得到尊重,若不尊重,也别出现,偶最近严重上火中,也总是生病,真的会崩溃! 第三百二十一章 慈母之心 “殿下您竟然不知道?”逆冷有些诧异,照理说眼前这个女子是她们少庄主的妻主,怎会不知道他怀了她的孩子? “嗯?”洛安极不耐地从鼻腔内哼出一声,双眸凌厉地审视着逆冷的眼,似乎能从她的眼看进她的心底。 逆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住了一般,双目怔怔地望着女子赤红的双瞳,一字一字答道:“少庄主已经怀了您的孩子。” 紧接着,一片寂静,空气的尘埃都定格住了一般,底下的一众女官不敢乱动,禁军也不敢乱动,都傻愣愣地盯着洛安这边的动静。 “你、再、说、一、遍!”突然,一声滔天巨响从平地炸起,一字一顿,响彻整片皇宫的上空,惊起正在树间休憩的鸟儿。 看向声源处,只见那火红的身影一身煞气,狠狠地拎起逆冷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她提至半空,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翻起了白眼。 “少,少庄主已经怀了您,您的孩子。”逆冷真心怕了眼前这个女子,她活到现在从没怕过谁,可此时,面对这个地狱修罗般的女子,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恐惧。 一说完,她就感觉自己呈自由落体运动,血肉之躯猛地砸在地上,浑身顿时散架了一般,被跌撞的地方传出生硬的疼痛,令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另一边,洛安重重跌坐回了椅上,脑海中有一瞬的空白,双瞳的赤红褪尽,只是没了神采,直愣愣地盯着某一处,仿佛透过那一处看见了其他,唇微启,那唇畔携着淡淡的笑意,呆呆傻傻的模样。 过了良久良久,她那双无神的眸才渐渐恢复光亮,状似无意地轻笑了一声,才重新看向逆冷,仿佛和善了许多,“还有呢?” “还有?”逆冷一愣,见洛安双目晶亮地盯着她,仿佛在盯着美味的食物,她怕怕地咽了口口水,拼命地脑海中搜刮了一下,才眼睛一亮,“殿下您是不是想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世?” 洛安眉间一蹙,随即故作深沉,“说吧。” 于是,逆冷就说起了一段不为人所知的往事,听得底下一众女官面上唏嘘不已。 “怪不得本殿看她的眉眼总觉得熟悉,现在想来,是有原因。她是那叛贼的亲生女儿,长得不像那叛贼像谁?”洛安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远处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云幻之,慵懒出声,透着浓浓的讥诮。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杨曼书敢谋反篡位,其亲生女儿竟然也做出了这等事。 只不过,这只小的更高明,至少,这皇帝的宝座其也算坐过瘾了,还将她母皇的男人睡了,真是又得权,又得美人,好不快活! 这样的话,云幻之为何如此执着于云初起,似乎也有的解释了。 这两人算是青梅竹马,而云幻之从小就暗恋云初起,算是她的初恋,这份青涩朦胧的感情,是她阴暗人生中惟一的一束光,自然是难以忘怀的。 “没有了?”洛安继续试探,心想这趟浑水果然够深,几乎深不见底。 逆冷眸光微闪,心头闪过一丝不忍,索性摇了摇头,“没有了。” 而其眸中的闪躲可没逃过洛安的眼,她当即眸半眯,释放出危险的光芒,磨牙道:“你信不信本殿能用刀片从你身上精准地片下两万片同等重量大小的肉来?” “真的没有了。”逆冷咬牙。 “快将云大庄主仍进锅里!”洛安对押着云幻之的两个禁卫军吩咐了一句。 “我说,我说!”听得此句,逆冷立马松口,惊惶未定。 “说!”洛安声音冷沉,显然耐心已到极限。 “这个我得单独跟殿下您说。”逆冷瞥了眼底下的女官,觉得此事她们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洛安蹙了蹙眉,就将耳朵凑了过去,但也警戒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防止逆冷真正意义上的反口咬人。 随后,她就仔细听起了悄悄话,双眸越瞪越大,将逆冷所有话里的内容消化完后,她那双眸已经瞪如铜铃,陷入极度惊讶的状态。 逆冷见洛安如此,眸光一冷,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一直藏在袖内的匕首,借着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地刺向了洛安的心口。 只是手上的经脉已断,就连一只杯盏的重量她都可能承受不起,更别说一把匕首了。 因此,她根本拿不稳手上的匕首,再加上洛安反应灵敏,最终她只划破了洛安衣上的一角,接下来,就被洛安一脚踹了出去,喷出一口血,她甚至能感觉到胸口的几根肋骨已断。 “倒挺会见机行事,不过,你还忘了一个词,便是——”洛安走至逆冷身边,一脚踩在她胸口上,狠狠地碾压,见她疼得翻起了白眼,唇畔勾起了邪笑,“不自量力!”最后一个“力”字重重吐出之时,脚上猛地一用力,让地上的女子直接痛晕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底下的众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见洛安一甩袖坐回了凤座上。 红衣张扬,一身霸气,双眸璀璨,仿佛破晓之时冉冉升起的暖日,光辉明媚。 此刻,就算她如今身为皇女殿下擅自坐上那象征帝王的威严和尊贵的凤椅的行为很不妥当,她们也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对她们而言,这这个女子便是凤天的下一任帝王,能带领凤天再次步上巅峰的优秀帝王! “将这主仆三人都扔进锅里烹煮成汤!”洛安冰冷地笑着,眸中溢出疯狂的快意。 “是,殿下。”押着三人的禁卫军对洛安恭敬应了一声,就拖麻袋一般拖着三人走至那那大铁锅旁,然后几人合力一个接着一个地将三人都扔进了锅里,“哗啦”几声,溅起不少水花。 “啊——怎么回事?”初春的气温依旧很凉,刚才痛晕过去的逆冷被锅内的冷水刺激得醒了过来,呛了几口水,才发现不对劲,当即扑腾着水游到锅边,想从锅里出来,一边凶狠地瞪向洛安,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凤沐麟,你竟然说话不算话!明明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对我们?” 说完,她就不适地捂着胸口咳了几口血出来,染红了锅内的清水。 “本殿刚刚只说,‘你答得好,本殿满意了,才会考虑给你家主子一个痛快’,可惜,你答的内容,本殿并不满意,就只好继续烹煮你家主子喽!”洛安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还有你们,既然那么忠诚,自然应该陪自家主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样才是好狗嘛~” 逆冷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由始至终都是眼前这个女子说了算,是自己不知不觉地跳入了她设下的陷阱。 听得洛安后面暗讽她和她姐姐是畜生的侮辱性话语,更是气得不轻,颤着语调骂出声,“凤沐麟你不得好死!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以后一定会遭天谴的!” “怎么来回就那么几句?不能换换么?”洛安掏了掏耳朵,百无聊赖道。 “妹妹,省点力气吧。”见逆冷又要开骂,一旁努力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云幻之不沉下水底的逆寒无力地睨了她一眼,透着凉意。 “姐姐,我们一起抱主子出去吧。”逆冷回眸看到这样一幕,不禁湿了眼眶,眸中溢出心疼,艰难地游了过去,欲帮忙,却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 她将自己稳在水面上,已是耗了不少力气,因此,每次她才与逆寒合力将死尸般的云幻之抬上去一点点,就因为喘不过气,重新沉了下去。 几番下来,两人都没了力气,只能勉强拉住云幻之不沉入水底被淹死,面上均充满了绝望,透着沉沉的苍白死气。 锅底,围了一圈的柴火已被人点燃,熊熊烈焰贪婪地卷出火舌裹着那些柴火,一点点吞噬着,“噼啪”作响,十分刺耳。 不一会,那铁锅被渐渐烧红,里面的水开始变暖,水里能清晰感觉到水温变化的逆寒和逆冷急了,开始拼命拍打云幻之的脸颊,甚至掐起了她的人中,“主子快醒醒,求求您快醒醒!” 被寒毒折磨得昏迷过去的云幻之渐渐醒了,启开眼帘,有一瞬的迷惘,感觉自己浑身湿透,她立马察觉了不对劲,眸中溢出慌乱。 “主子,您终于醒了。”逆冷惊喜道,说着,她就和逆寒合力扶着云幻之往锅边游去,只是刚触到锅沿,三人就被烫得立即缩回了手,手上被烫出了血泡。 “没用的,这铁锅上的温度估计已经升到好几百度了,你们要是想出来,就得承受住这高温,没被煮熟,也能被活活烤熟了。怎样都会熟,还不如待在水里,这样还能多活一会。”坐在椅上正好整以暇地观赏着的洛安说起了风凉话,见三人均一副落汤鸡的狼狈模样,心情很是爽快。 “凤沐麟,你个卑鄙无耻的贱人,我诅咒你以后夫离女散,老来不得善终,下辈子堕入畜生道,轮回都是任人宰割的畜生!”逆冷红了脸,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热水蒸的,双眸放射出无数柄刀子直直射向洛安,使出吃奶的劲对她破口大骂,其间还喘着粗气,已是强弩之末。 “竟然还有力气骂人?”洛安有些惊讶,凌厉的视线扫向底下的禁卫军,命令道:“再添柴火!”另外,她还对一直站于阶梯下的一众女官招了招手,“众位大人,你们站在那里一定无法欣赏到这场好戏,都上来吧。” 此话落,一众女官胆子小的一脸为难,站在原地不敢动,甚至紧紧闭着目,胆子大的对洛安拱手道了声谢,就结伴步上阶梯,站到洛安身后观赏起了煮人的过程,想到这个控制了陛下那多长时间还假冒陛下将她们骗得团团转的贼寇终于得到严惩,心头就一阵快哉。 而水里的三人拼命扑腾着,想要从锅里出来,但都是徒劳,最终渐渐认命了,不再挣扎,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悲戚,一脸绝望。 云幻之此时心里最庆幸的是洛安没有将云初起丢进来同她一起忍受这煎煮之苦,静静地浮在水上,想了许多,见水底升起气泡,她便知自己离死不远了,苍白的唇微启,溢出一声苦笑。 看向同她一起在水中受煎熬的逆寒和逆冷,眸底闪过一抹歉意,极轻地说了句,“对不起。”这是她此生第一次拉低姿态对别人道歉。 “主子,属下不悔。”情至深处,逆冷眸中一酸,落了泪。 “属下亦不悔。”逆寒同样道,虽说得艰难,但其中坚定日月可鉴。 “呵!”云幻之自嘲一笑,“看来老天待我不薄。”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那锅内的水终于开始沸腾,三人痛苦地尖叫出声,接连着殒命,飘在水上,成了三具被煮熟的浮尸。 临死,云幻之突然艰难地游到离洛安方向最近的锅边,留恋地看了眼她脚边的云初起,才看向她,唇畔绽开笑意,几分释然,以口型传达了一句话—— 请你善待我那两个儿子。 无声地说完这句,她自己往水底钻去,不一会就浮了上来,没了生命迹象。 洛安双眸猛然睁大,怔怔地看着,久久未回过神,而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够呛,有人看懂了云幻之传达的内容,忍不住惊叹出声,下意识地看了眼洛安。 她们清楚地记得,刚才云幻之的一个手下亲口对殿下承认,少庄主怀了她的孩子,而少庄主可不就是云幻之的儿子? 不过,她们怎么从没听说过此事?只知道殿下娶的侧夫逸辰公子前阵子没了孩子,而且看殿下刚才的反应,似乎也不知道那个少庄主怀了她的孩子,难道只是一夜露水? 还有,看云幻之那口型,应是有两个儿子,可众所周知,这醉云山庄的云庄主只有一个儿子,怎么多了一个? 众人疑惑之时,禁卫军已经从锅里捞出那三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用破草席卷着,抬到洛安面前,听候她发落。 洛安眸光复杂地看向卷着云幻之尸体的破草席,就这么看了会,才偏过头,嫌弃地摆了摆手,“用棺材收敛起来,简单地葬一下吧。”她还补充一句,“对了,千万别铺张,用最便宜的棺材便可。” 本来她想将这三具尸体全部剁了喂狗,可不得不承认,云幻之刚才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触动到她了,所以,既然已经死了,就放过吧。 原来,对自己的孩子,这个女人还是有点慈母之心的,只是比起寻常人,就显得微乎其微。 禁卫军嘴角抽了抽,恭敬应了一声,就将那三具尸体抬出了宫,现场被重新清理干净,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人们的幻觉。 刚才站在洛安身后的女官此时都悉数下了台阶,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正式对洛安下跪行礼,“吾等参见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洛安站起身,负手而立,继续道,“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另外,此事是凤氏皇室的一则丑闻,若传出去,必会损了凤天的颜面,希望你们能做到三缄其口,勿让此事走漏了风声。不然,本殿不建议再烹煮一人用来观赏。”语气明明淡淡的,却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绝对会说到做到。 刚才那画面能起很好的震慑效果,这也是她留她们下来观赏的原因。 众女官身子忍不住一抖,连忙应了,生怕应得晚了,自己也会被眼前的女子拉下去烹杀,“臣等谨遵殿下吩咐。” “嗯。”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就对众人摆了摆手,“你们都先回去吧,明日如常上朝。” “是,殿下。”即使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未解开,但众人明白,殿下不想再多说什么,必然是不会再说了,因此,应了声,就都折身出了宫,心头的紧张还未完全褪下。 至宫外,现场虽已被清理干净,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们不禁想起刚才那不绝于耳的厮杀声和惨叫声,忍不住一阵唏嘘。 这权利的斗争向来血腥,想要守住那荣耀的高位,就必须将无数尸体踩在脚下! 见人都离开,洛安就看向脚边的云初起,上前就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见昏迷中的男子痛呼出声,她冷笑,“你也会知道痛?”看向附近的禁卫军,吩咐了一句,“将他关进宗人府。对了,交代那里的行刑官,说里面的各种刑具放在那里不用就会生锈浪费,而这个云贵君的血具有防金属生锈的功效,建议她们每天用他的血好好保养那些刑具,当然,这世间只有他一人的血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一定要节省使用,记住了么?” 她言外之意,就是让那里的行刑官每天都好好折磨云初起,不过,千万别把他折磨死。 那两个押着云初起的禁卫军脑门上挂下一排黑线,忍着想笑的冲动应了一声,就拎着云初起离开了洛安的视线。 “把琴给本殿吧。”洛安伸了个懒腰,就伸手从恭候在一旁的禁卫军手里接过古琴,细细地抚了抚上面的纹路以及镶在上面的一枚血色玉佩。 而这枚血色玉佩可不是什么装饰物,正是洛安这次能成功的关键所在,乃凤炽天传给她的凤血。 这枚凤血是凤氏皇室代代相传的祥物,能够掌控宫内所有的禁卫军势力,因此,只要哪位皇女殿下能得到这枚凤血,便基本已被圣上默认为自己的皇位继承人。 也正因此,历代凤天帝王一般临近驾崩才会将凤血传给自己意属的皇女,若提前传了,自己的性命便会受到威胁。 而凤炽天在洛安还是奶娃娃的时候就将凤血给了她,可见其对她的重视和信任。 “娘亲,谢谢你。”洛安看着那枚闪烁着莹莹红光的凤血,眸中溢出柔和,欣慰地叹了一句。 其实,今天出了力的除了禁卫军,还有墨宫的人以及暗卫势力,只不过这两股势力都是她的底牌,见不得光,所以她让她们都扮成了禁卫军的模样。 “报——”就在这时,一个禁卫军冲了过来,单膝跪至洛安面前,恭敬禀告道:“殿下,云幻之的余孽已全被肃清,殿下可要过去观摩?” 这个禁卫军便是墨宫的人假扮的。 “楼主在那里?”洛安随口问了一句。 那禁卫军一愣,随即应道:“在,在的。” “那本殿就不去了,有他在,本殿放心。”洛安对那禁卫军摆了摆手,就径自往凤炽天的寝宫长倾宫的方向走去。 长倾宫外,十分热闹。 前方空地上跪满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数目将近上百,都嘤嘤哭泣着,好不凄惨。 洛安一见这些男子,便知他们都是她娘亲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头皮一阵发麻,真不知她娘亲以前怎么hold住这些男子的,她看着都觉得无比眼疼。 所以,以后她要是当上皇帝,绝对只将自己喜爱的收进后宫里。 那些男子都有眼色,品级低的看到洛安连忙行礼,品级高点的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皆一副十分恭顺的模样。 有些年纪小且从未被凤炽天临幸过的男子一看见洛安倾城绝色的容颜,都忍不住红了脸,胸口小鹿乱撞,已然芳心暗许。 他们都已经了解陛下被人控制假冒的事情,心里不禁对这几个月陛下从未进他们寝宫令他们无比郁闷的事情豁然开朗。 之所以郁闷,是因为这些年陛下虽从不碰她们,但与他们基本相敬如宾,每个月也都会来自己寝宫一次,已成习惯,后来几个月都未来,难免令他们不安加不解。 同时,他们十分憎恨这次事件的主使人云贵君,听人说,云贵君已经被麟皇女殿下收押进宗人府,而进宗人府的,基本没有活路。 想至此,他们心里不禁快意了不少,对眼前这个麟皇女殿下多多少少有感激的心理。 陛下毕竟是他们的妻主,是他们此生惟一的靠山,若她倒了,他们中品级高的需要陪葬,虽为家族挣得一份荣耀,却也什么都没有了,品级低的都会被送进皇陵,成为守墓人,一生凄凉。 见一众男子挺听话,还给自己让了路,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就继续往前走去,推门进殿前,转身对众男交代了一句,“母皇目前还在昏迷中,你们跪着也是跪着,还不如都回自己寝宫守着,祈祷母皇早早醒来。若母皇醒了,本殿自会派人通知你们。” 众位男子觉得有理,就都在自己小厮的搀扶下散了去。 另一边,洛安一进殿内,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蹙了蹙眉,疾步往内殿走去。 “殿下,您终于来了。”申雪一见洛安的身影,就连忙迎了上来,伸手接过了她抱在手上的琴。 含玉和半暖也在,此时正坐在凤炽天的床尾隔着被子揉捏着凤炽天僵硬的双腿。 见洛安过来,含玉抬眸看了她一眼,对她温柔一笑,就继续低头揉捏。 他身边的半暖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眸光微闪,一直未抬头。 “我娘亲怎样了?”洛安对含玉回以一笑,琴离手,感觉一身轻,就连忙奔至凤炽天床边,查看起了她的身体状况。 此时的凤炽天面色几乎苍白到透明,十分憔悴,脸颊瘦了整整一圈,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传说中的睡美人。 “陛下身子无碍,只是这段时间她一直未见光,且长期服用混着迷药的流质食物,难免虚弱,暂时无法醒来。”跪在床边的一个御医恭敬答曰,见洛安也懂医术,眸中闪过赞赏。 洛安把完脉,明了地点点头,由衷地松了口气,忽然,她瞥向一旁已空的药碗,不解地蹙起眉,“我娘亲不是从未醒过?怎么喝的药?” “殿下,是这个小厮好心帮忙,用嘴喂的。”申雪指了指一个正跪在床边低泣的男子,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洛安一看见那小厮就立马警戒了起来,眸中迸射出凌厉。 她认出这个男子就是云幻之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向彤。 申雪见势不妙,连忙护在向彤前面,对洛安解释,“殿下,我们能寻到陛下,这个小厮在其中可立了不少功劳。要不是他,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陛下被云幻之藏在了床底下。” 洛安一惊,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当即问向向彤,“当初是你给本殿传的纸条?” “是。”向彤此时见着洛安,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当初看到少夫人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世间怎会有跟陛下如此相像的女子,如今终于明白了。 “为何?”洛安不解。 难道这个男子喜欢她娘亲? 但,可能么? 这两人之间似乎不可能有交集。 “十几年前,陛下来山庄收税的时候,庄主见……”向彤怯怯地看了眼正坐在床尾的含玉,才继续道:“玉公子将陛下伺候得周到,而奴伺候得不周,就责备起了奴。当时,是陛下为奴开金口求了情,庄主才放过奴的。这份恩情,奴一直记着,奴也从那时开始喜欢上了陛下。”说着,他害羞而又爱恋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子。 “呃。”洛安被噎到,不敢置信地看着向彤,“就这么件小事,你竟记挂了这么多年?” “陛下是奴此生见过的最温柔的女子,奴身份卑微至极,而她身为一国之君,能为奴开金口对庄主求情,这对奴而言便是此生最大的荣幸。”向彤目光突然坚定了起来,很是执着。 洛安玩味一笑,“那你想嫁给我娘亲?” 没想到她娘亲也挺会招惹桃花。 “奴不敢,奴的身子已被庄主污了,配不上陛下,只愿以后能一直侍奉在陛下身边,便足矣。”向彤摇了摇头,眸中突然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嗯,本殿会考虑让娘亲收你做贴身小厮。”洛安被男子的真心打动到,便对他应允道。 仅凭他这份十几年一直坚持下来的执着,她便觉得他有资格站在她娘亲身边,可是吧,她娘亲有她美人爹爹,她怎会胳膊肘往外拐? “真的?”向彤很是惊喜,连忙对洛安磕头,“奴谢过殿下,谢过殿下!” “起来吧,以后好好照顾我娘亲。”洛安摆了摆手。 “是,殿下。”向彤得了洛安的应允,心情好了不少。 因为他知道陛下极重视这个麟皇女殿下,那她说的话,陛下一定会听。 ------题外话------ (╯﹏╰)幸好有点存稿,才凑足了这章,正在忧虑明天的章节肿么破,嗷呜,哭瞎 关于向彤跟女皇之间的交集,可回看【第48章一场空】,向彤跟洛安之间的交集在【第298章支离破碎】,向彤给洛安传纸条事件在【第307章祭祖大典】。 第三百二十二章 真的太苦 洛安见没什么事了,索性站起身,对申雪、含玉和半暖三人吩咐了一句,“申管家,玉,半暖,你们都留下来好好照顾我娘亲,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先走一步。” “殿下,还有什么事么?”申雪将洛安送至门外,忍不住问出一句。 “申管家,有些事,我需得自己去确认。确认后,自会告诉你。”洛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就一甩袖,往空中一窜,使出轻功往宫外飞去。 申雪被洛安无厘头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见她已经没了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折身回了殿内。 一出宫,洛安就驾马往轩王府的方向奔驰而去,很是急切,一路上撞倒了不少路边摊,幸好没有伤到人,才没酿成祸事。 玄月对凤沐轩的忠心她以前都看在眼里,所以玄月今日假扮成凤沐轩的模样进宫参加册立太女的仪式定然是凤沐轩的意思,可目的是什么?令她不安。 不过半炷香功夫,她就到了轩王府门前。 此时的轩王府正门大开,下人都背着包袱,四散离开,门上的牌匾甚至落了漆,结了蛛网,显得十分萧条。 洛安看到这番景象,心里不好的预感愈甚,连忙走上前,拉住一个背着包袱匆匆往外跑的小厮询问道:“轩王府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们为什么要离开?” 被拉住的那个小厮一愣,看见洛安的容颜忍不住一阵恍惚,“你是谁?” “甭管我是谁,你只需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便可,只要答了,这十两银子便归你。”洛安从怀里掏出一枚十两银子在小厮眼前晃了晃,引诱道。 那小厮眼睛一亮,当即答,“轩皇女殿下今日一大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了一封书信,由府上的管家保管着。就在刚才,管家给我们结了薪水,让我们自行离开,称这世上以后不会有轩皇女殿下,也不会再有轩王府,我们纵使再不解,也不敢多问,就只好收拾包袱走人。” “那个管家人呢?”洛安听得蹙起了眉。 “正在府上账房里,你要是想寻她,就尽快进去寻吧,她好像也要收拾包袱离开了。”小厮好心提醒道。 “谢谢,给你。”洛安如约将手中的银子丢给了那个小厮,就匆匆往轩王府里奔去。 一进府,循着印象,她来到了账房。 账房内,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正坐在书案后给几个小厮结算银两,时不时看一眼桌上的账本,然后拨弄两下手边的算盘,似乎正在核对账本上的内容,显得十分谨慎。 不一会,她就拉出书案下的抽屉,掏出一袋银两,分给了正在书案前等候的几个小厮。 那几个小厮忙不迭地道了声谢,就折身匆匆离开,见到倚在门边的洛安愣了愣,眸中闪过不解,但并未多说什么,继续往外走去。 那个管家也看到了洛安,问出声,“你是——” 她还未说完,洛安就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轩皇女殿下的一位故人,今日路过这里,见这轩王府上的下人都被遣散了去,心里不免讶然,就想进来一探究竟。”她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走进了屋内,坐到书案前。 “你是轩皇女殿下的哪位故人?”那管家戒备了起来,双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洛安,总觉得眼熟。 “雨管家真是贵人多忘事!曾经轩皇女殿下带我回府,将我宠过一阵子。后来,她就把我送给了临安郡主。”洛安如实答曰,心想今日自己要是不说出实情,这个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的女人定不会主动松口,凤沐轩愿意将烂摊子都丢给她收拾,可见对她的信任和重视。 “你——”雨芸被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惊悚地瞪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半晌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你是笑尘公子!” 之前这个男子住在府上的时候,她见过他几次,因此脑海中有点关于他的印象。 据她所知,他当时极得殿下的宠,自他住入轩王府,殿下再没去过其他男宠的房间。 却不想,这个男子也难逃被殿下当成东西转赠的命运,后来被殿下弄晕送给了临安郡主,可临安郡主不是已经回煜王府了?这个男子怎会在这里? 还有,他这一身女装打扮是怎么回事? “正是我。”洛安点头应道,见雨芸看向她的眸中流露出古怪,便知她将自己误认为阴阳人了,连忙随口胡掰一个理由,“我有异装癖,最近喜欢上穿女装,就成了这副德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将自己的声音变成了以前身为笑尘时的男声。 幸好她之前身为麟皇女殿下到这府上的时候,没跟雨芸见过面。 然,洛安一解释,雨芸看向她的目光更古怪了,还透着点惊奇,出于好心,忍不住叮嘱一句,“你毕竟是一个男子,还是小心点吧。” 一听这话,洛安便知自己已经骗过眼前这个女子了,恢复了女声,对她笑曰,“多谢雨管家提点。” “你不是跟了临安郡主?怎会出现在这?”雨芸问出了心里憋到现在的疑惑。 “郡主是好人,她看出我对她无意,就还了我自由之身。”洛安莞尔一笑,说谎根本不打草稿。 “难道你对殿下还是难以忘怀,所以才会在今日过来?”雨芸了然道,对洛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洛安将计就计,故作害羞的模样,对雨芸摆了摆手,扭捏道,“矮油~讨厌!雨管家你说得那么直白做什么?让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雨芸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心里也有些欣慰,心想这世间总算还有人惦念着殿下,叹了一句,“只是可惜了。” “怎么了?殿下她人究竟去哪了?”洛安立马变得正经,话语间流露出一丝急切。 雨芸无奈地叹了口气,详细地解答了起来,“我也不知。这阵子不知怎么了,陛下增派了许多侍卫守在轩王府外,相当于变相地软禁了殿下。 殿下也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日日酗酒,总念叨着要去找一个名唤‘尘儿’的女子。直至昨夜,殿下突然来寻我,将一封信交给了我,交代我说,以后若有人还记挂着他,就将这封信给那人,可才说完,他有自嘲说,怎会有? 我当时被他惊吓到,问他是不是要去哪里,他说是,称世界那么大,想要出去走走。可想到今日就是她的太女册立仪式,我出于好心,劝她别胡闹,她只说自有办法解决。 另外,她还交代我今日若见她未时还未回来,就将府上的下人全部散了,该结的薪水都结了,差不多都交代完,她就离开了。我身为一个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只好照做。” “那封信呢?”洛安紧张了起来。 “在这里,未拆过,你拿去看吧。”雨芸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洛安后,就站起身,对她道了句,“使命已经完成,我也该离开了,得去收拾收拾自己的家当,笑尘公子若无其他事,请自便。”就折身进了身后的里屋。 洛安怔怔地看了会手中白色的信笺,才将其拆开,看起了上面的内容,信上写,“致此生唯爱。尘儿,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平安归来,我很高兴,只是,我已经离开。 曾经,我与你说过,你的那些顾虑,我都会清除。其实我早已做到,可如今看来,已没了意义,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但我太累,想远离这片从来都不属于我的地方,过一个人的清静日子,以后会在某一个角落日日祈祷你安好,也许哪天熬不住相思之苦,便会回来。沐轩亲笔。” 才看完,洛安眸中就有些湿润,心里一阵憋闷,难受得厉害。 将信放回怀里,她就站起,转身出了屋。 府内的下人已经走光,处处散发着凄凉,她想了想,直接往蓠芳苑走去,屋里还是原来的摆设,纤尘不染,可见主人对这里的爱惜。 她细细描摹着里面的每一处,不知不觉就落了泪,心情极为矛盾。 在里面坐了会,她才从轩王府出来,已整理好情绪,直接回了麟王府。 这三天,怕泄露行踪,她一直未回麟王府,只让申雪暗中通知府中那两个男子,她已经平安归来,让他们放心。 府门口,正门大开,叶逸辰正站在门口翘首企盼着洛安的回来。 听说洛安今日下午就能回来,他便从中午等到了现在,满心紧张和期待。 此时,那抹火红的身影一入眼,他就感觉整个人都定格住了,眸中瞬间盈满了泪,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完全沉落到实处,不禁感慨岁月匆匆,他和她已经许久不见。 “辰。”洛安一下马,看见驻足在门口显然正在等待她回来的纤瘦男子,心里一暖,连忙迎了上去,唤出她许久未唤的名字。 叶逸辰怔怔地看着就站在他眼前对他微笑的女子,听见熟悉的那一声唤,感觉在做梦一般,眼泪啪嗒啪嗒地从因为脸型瘦削而愈显大的眸中掉落,滑过苍白憔悴的脸颊,还未至尖小的精致下巴,就承受不住重量,落了下去,无语凝噎。 因为得了厌食症,他这段时间从未好好用过膳,身子单薄得仿佛一张纸,风一吹就能倒,包裹在身上本合身的衣服看上去都嫌大,衣料都软塌塌地垂着,依稀可见他项上锁骨处深深凹陷以及瘦成皮包骨的手腕。 洛安看着这模样的叶逸辰,心肝一颤一颤的疼,当即对男子张开手臂,强忍着眸中的泪意,语气故作轻松地请求着,“快过来,让我抱抱。” 叶逸辰由人搀扶着,听得女子的话,他咬了咬唇,就挣脱开身边小厮的搀扶,主动走向她,带着些微的颤抖,扑进了她怀里。 那一瞬,他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恨不得将压抑在心底几个月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呜呜……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了! 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日有多难熬,好几次,都以为你已经没了,便想随你而去,可一想到你曾经对我许过的承诺,而你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女子,我就相信你一定会回来。如今,你终于回来了,真好,真好……”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带着沙哑的哭腔,含着难言的悲恸和凄苦。 洛安伸手轻拍着男子的背,任他滚烫的泪湿了肩膀处的衣料,无声。 站在叶逸辰身后的如巧和如烟看着这一情景,都忍不住湿了眼眶,轻声抽泣着。 过了良久,洛安突然一把抱起怀里的男子,往府里飞跃而去。 “啊!”男子被吓一跳,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就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捞住洛安的脖子,嗔瞪了她一眼,“你下次抱我之前能不能先跟我打声招呼?” 洛安轻笑出声,看向男子的眸中流露出欣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今的小刺猬仿佛枯败的鲜花,一点没有生机,但她相信一个人的脾性是从小养成的,不会变。所以,她以后要做的就是激发小刺猬骨子里的活力,让他能恢复以前活泼开朗的模样。 听懂了洛安话中的意思,男子面色一僵,流露出几分不自然,眸中未散去的泪光微微闪烁,搂着女子脖子的手臂紧了紧,未答。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站在府门口的如巧和如烟以及其他下人都没反应过来,见那抹红色的身影完全没了影,才渐渐回神,想起刚才的情景,都忍不住释然一笑。 殿下和叶主子终于和好了,果然,风雨过后,方能见彩虹…… 另一边,洛安抱着叶逸辰直接回了自己的宅院,一进自己房间,就一脚将门踹上,直直进了内室,将怀里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床上,就覆在他身上,对他打了声招呼,“辰,我想吻你。”便低头封住他透着苍白的唇,狂热地吻着,恨不得将几个月的遗失全部补回来。 男子伸手攀住洛安的肩膀,热情地回应着,只是眸中的酸涩他怎么都忍不住,吻着吻着那紧闭的眼角就渗出了泪,长睫微微颤着,仿佛即将蹁跹而起的蝶,鼻腔内哼出难耐的抽泣声。 听得这声,洛安立即松开了他,眸光担忧地看着他,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就极快地执住男子的手腕,把起了脉,手里的触感很细腻、也很清瘦,令她又一阵心疼,心想以后一定要让这个男子养好身子。 “洛洛,我们好久未像这般亲密相处了,久得我都快遗忘,甚至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与你这般。”男子哽咽着答,一只手被洛安制住,索性抬起另一只轻抚她的五官和脸颊,细细地流连着。 男子的脉搏跳动虽很虚弱,却是正常的速率。 洛安松了口气,伸手覆上男子抚着她脸颊的手,让他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她,双眸带笑意柔和地看着他,“辰,我在,一直都在。只要你愿意,我们以后便每天都这般亲密相处,跟以前一样。” 见男子的眉眼间覆着浓浓的疲倦,一双大眼因为眼窝的凹陷而显得更突出,脸颊瘦得只剩巴掌大小,她眸中忍不住一酸,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再吻至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吻得细致,仿佛在对待此生最珍爱的珍宝。 至鼻尖,她欲继续往下,在唇上方欲落下之时,“等等!”一直未出声的男子突然出声了。 她当即停下,心里几分忐忑,抬眸看向男子水汪汪的大眼,静待他的回答。 男子抽泣了一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才直视洛安审视的眼,流露出浓浓的希冀,祈求着,显得卑微,“以后别再离开我身边了,好么? 你是我的妻主,对我以后的人生有绝对的支配权,你让我进天堂,便是天堂,让我入地狱,便是地狱。经历两次,我真的怕了! 你能明白我的感受么?若没了你,我的人生便是凄惨,除了绝望,还是绝望,所以,我求求你,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别再离开我身边,我怕自己有一天会真的承受不住。” 洛安也落了泪,落在男子脸颊上,叹了一句,“我明白,以后不会了。”就再次吻向他的唇。 就在这时,男子突然凶狠了起来,似为了惩罚,又似为了发泄,像一只饥饿的小兽,一边抽泣,一边啃咬着女子的唇瓣,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吞入口中。 洛安不甘示弱,想将男子吃拆入腹,可顾虑到男子的身体状况,就克制住了,仅停留在接吻的阶段,心想将他身子养好了再说。 叶逸辰能感受到女子对他的疼惜,趁着两人松开喘气的空档,他问向她,“洛洛,你想我么?”因为这场激烈的吻,他苍白的脸上终于透出几许血色,双眸恢复了几许奕奕的神采。 “自然。”洛安的答案当然是肯定。 这阵子她身边虽不缺男人,但心里总还是牵挂着这个令她心疼的男子,不见他,心头总有一块是空的。 “那现在就要了我吧。”男子坚定地看着眼前一直为他着想的女子,主动邀请。 “辰,你的身子——”洛安还未说完,就听男子在她耳畔说,“我也想你。”热气拂得她耳朵微痒。 脑子一热,她就一把桎梏住男子的脑袋,对他说了一句,“希望你别后悔。”便低头吻向他的唇,比之刚才,更狂热了几分,一边伸手摸索向男子的衣襟,熟练地解着上面的盘扣。 不一会,男子的胴/体就呈现在她眼前,透着少年的青涩,肌肤是干净纯粹的奶白色,因为偏瘦,平坦的胸膛上肋骨分明,但没有肌理,很平滑,丝绸一般柔顺,奶酪一般诱人。 她沿着男子优美的颈项一路往下吻去,落下颗颗鲜艳的草莓印,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吻至男子平坦小腹上的一处疤痕时,她顿住了,伸手怜惜地抚摸着,想到她那个已亡的孩子,就一阵心痛,若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应该半年有余了,这里会鼓得跟小山丘似的,再过两三个月,便能诞下一个可爱的孩子,可如今,只剩下这道浅浅的疤,证明着那个孩子曾经的存在。 “洛洛,你怎么了?”男子感觉到洛安突然停住,微微抬头,见她正在抚摸他小腹上的疤,眸光微闪,刚刚沉淀下的伤痛再次翻涌而出,身子忍不住打颤。 “辰,你现在还在怪我么?”洛安抬眸歉意地看向男子,心想若不是自己太粗心大意,怎会落得如今这番田地? 男子无力地落回枕上,怔怔地看了会帐顶,才沙哑着嗓音道出,“其实,我从没有怪过你,只是那阵子,我刚没了孩子,又知道是祈乐背叛了我,更了解到你已跟水清浅成亲,心里真的太苦太苦,无处宣泄,便将心里的怨恨和怒气一股脑都发泄到了你身上。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很不可理喻,可就是控制不住。 洛洛,现在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听瑞儿说,你亲手从我腹内拿去孩子后,受不住打击,就直接晕了过去,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昏睡期间,你甚至陷入了梦靥,一直念叨着要去陪我们的孩子,可见你心里也不好受。而我当时只顾着自己难过,忘了考虑你的感受,不管不顾地对你乱发脾气,真的不该,实在不该……” 想起当时的情景,他都为洛安感到心痛,满心自责。 这两个月,他想了很多,想了曾经洛安与他相处的每一段往事,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含着属于她一人的霸道和温柔,渗进了他的心扉和骨子里,这个女人是爱着他的,也爱着他那个孩子,他怎能忍心责备她,将她推入地狱? “怎能不怪我?是我太自负,才让贼人有机可乘,取了那孩子的性命。”洛安眸中溢出沉痛,低头虔诚地亲吻着那道疤,带着几分自责。 “不能怪你,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祈乐竟会背叛我。我跟他相处十几年,对他的性子也算知根知底,知道他是个心善之人,会处处维护我、帮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害我,而且是将我害得最惨的那一个。”男子说着说着,眸中又难耐地滚落下泪,只觉得无比心寒。 对他而言,祈乐便是亲人,十几年来,两人虽是主仆关系,但私下里情同兄弟。 可正是这个他视如亲弟弟的男子,不仅害了他和洛安,还害了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随之而来的便是被背叛挖心般的痛苦,令他几近奔溃。 “辰,其实祈乐只是一枚棋子,被人利用了。而真正害了我们孩子的是我此生最恨的一个仇人,名唤云幻之,今日已被我烹杀。”洛安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比较好,对祈乐那个男子,她说不上恨,只觉得他太傻太可怜。 自己当初明明已经明确拒绝过他,可他非要自欺欺人,认为还有挽回的余地,就掉入了别人的圈套,任人摆布。 而棋子有利用价值时,想利用之的人自然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但若没了利用价值,便会被人毫不犹豫地舍弃毁灭。当初,他能及时想到这点,该多好。 只可惜,这个男子永远都没有,不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还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何苦? “为何?云幻之是谁?她为何要这样做?你以前怎么从未跟我提过她?你是不是还有许多事未告诉我?”叶逸辰一惊,连珠炮似的提出了一堆问题。 “辰,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洛安一提身,又重新吻上了男子喋喋不休的小嘴,手在他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流连,勾动着他体内的*之火。 叶逸辰在女子的撩拨下忘了刚才他提出的那几个问题,因为将近半年都未碰情事的关系,身子反而变得更加敏感,不一会,就有了反应,如玉的肌肤上渗出了晶莹的细汗。 ------题外话------ 请容喵偷懒一天……绝对一天,一定一天,肯定一天,必须一天,介个月不想完结了么?再不完结滚去跳楼!喵自己说给自己听的,表在意。 第三百二十三章 烛光晚餐 待完全情动之时,两人才合二为一,细数过来,其实这才是两人之间的第三次圆房。 顾虑到男子的身子,女子竭尽所能地温柔,手上与男子的手十指相扣,携着至死不渝的永恒爱恋。 虽体弱,但*一起,男子也激发了体内的潜能,极力迎合着,仿佛在海上漂泊的一叶扁舟,浅浅荡漾,唇微启,溢出声声柔和若水的低吟喘息。 一番*结束,天色已经微暗。 男子因为太累,昏睡了过去,安详的眉眼间覆着未褪去的情潮,显得妩媚动人,额角、鼻尖冒着晶莹的汗珠,被洛安用帕子轻轻拭去。 她低头怜惜地吻了吻男子的唇,就悄悄起了身,帮男子掖好被子,才折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草草披了一件,出了门。 在外面守着的如巧和如烟见洛安出来惊了惊,连忙对她行礼,只是还未说出一字,就被她打断了,听她问,“小淇人呢?” 两人立马面露难色,其中如巧硬着头皮回道:“殿下,小淇可能暂时无法见您。” “为何?难道他不想见我?”洛安不解。 “不是这样的,殿下。”如巧见洛安误会了,连忙解释,“小淇他听说您已经平安回来,高兴得直哭,只是,他说自己现在没了头发,根本没脸见您,所以想等蓄长头发后再出来。” 洛安听得直皱眉,“什么有脸没脸的,我又不嫌弃他,他躲个什么劲?蓄长头发起码得等个三年五载的,难道他想这么长时间都不见我?胡闹!” 说罢,她就一甩袖往苏子淇的厢房走去。 至门前,她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门被里面反锁,心里一阵无语,对躲在里面的男子唤了一声,“小淇,在里面么?” “……”男子不应。 洛安索性自问自答,“我知道你肯定在里面,快乖乖过来给我开门,几个月不见,怪想你的。” “……”男子有些动摇,看了眼门外的黑影,眸中流露出向往,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就怯懦地收回了视线。 他怕小玲看到他如今的丑态会嫌弃他,所以还是不见面的好。 “再不开门,我要踹门了啊。”洛安的耐心有限,一向软的不行就果断来硬的。 “别!”苏子淇急了,连忙走上前用身子堵着那扇门,一边对外面的女子解释,“小玲,我求求你,别进来,我怕自己会吓到你。” “你怕我会嫌弃你?”洛安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知道男子与她只差一门之隔,面上流露出玩味。 “嗯,我现在很丑,所以一点都不想让你看到。”苏子淇点头应道,心情十分矛盾。 剃发是为了向佛祖显出自己的诚心,让其能保佑小玲平安归来,所以,他不悔自己这个决定。可是,如今小玲回来了,他却因为自己如今剃发后的丑模样不敢见她,顿又十分后悔。 呜呜,怎么办?他真的很想很想小玲,想出去看看她、抱抱她,可他现在偏偏不敢,得将头发蓄长了才行,可是蓄长头发好像要花好几年时间,这么长时间,他真的熬得过来么? “傻瓜,听我一句,无论你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嫌弃,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不单单你的外貌。”洛安忍俊不禁,含着浓浓的宠溺。 “真,真的吗?”男子又动摇了,女子的话语像一束阳光,落在他心头,令他觉得暖融融的。 “自然是真的。”洛安诱哄道,“所以乖乖开门吧。”她差点想补一句,姐姐给你糖吃。 为毛她有种自己是只诱骗小白兔的大灰狼的赶脚? “哦,我这就开。”男子心头跟吃了蜜枣似的,很是甜蜜,连忙转身拉开了门上的闸,微微启开一条缝,怯怯地往外看去。 “啊!”才一瞬,他就感觉门被人用力掀开,被吓一跳,随即,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气息扑面而来,令他忍不住恍惚。 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被女子抵在门上,而女子双眼直直盯着他光秃秃的脑瓜壳瞧着,带着笑意。 轰地一声,他的脸立马涨了个通红,想伸手挡住女子的眼不让她瞧,只是双臂都被她牢牢禁锢着,动弹不得。 他急了,红了眼眶,很是羞恼,“你刚才明明说不在意的,怎么这会老盯着我脑瓜壳瞧?” 洛安嘿嘿一笑,还伸手摸了摸男子的脑瓜壳,感觉滑溜溜的,手感甚好,“只是觉得很新奇,没想到我竟然能有个和尚当自家男人。” 苏子淇一愣,确认女子眸中并无厌恶之色,甚至带着趣味,不由问出,“难道你很喜欢?那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蓄发了。” 女子听得这句,当即狠狠给了男子一个爆栗子,笑骂:“说什么呢你?蓄发自然还是要蓄的,不然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色鬼投胎竟然去寺庙里抢了和尚当男人!” 男子有些委屈,伸手搂上女子的腰肢,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我以为你喜欢的,便想顺了你的意。” 洛安温柔地亲了亲男子的脑门,才真挚地看向他,解释道:“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不过,你以后若为了迎合我的意将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重新剪去,我会心疼。所以,一切顺其自然便可,不必为了我刻意改变。” “小玲,你真好。”男子感觉自己的心窝都快化了,欢喜地看着女子,一双大眼流露出渴求。 “哪里好了?这阵子尽让你们担惊受怕,还害你剃了发。”见男子的脸颊清减了几分,洛安眸中溢出心疼,伸手轻抚着。 即使不是她所愿,可这些男子为她所受的苦是真真切切的,她怎能不愧疚?! “我心甘情愿的,如今你能回到我们身边,我所做的也算值当了。”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男子仍心有余悸,眸中盈满了泪。 “别哭,以后我一定好好陪你们,再也不离开了。”洛安见男子眸中的泪意,连忙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双眸,安慰道。 “嗯,我信你。”男子靠进洛安怀里,手上紧紧锁着她,终于完全安心下来。 两人温存了一会,洛安就松开男子,问他,“你用过晚膳没?” “没有。”男子很不解,不明白洛安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洛安笑了笑,伸手轻碰他的鼻尖,“小淇,待会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不等男子反应过来,她就折身出了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气势汹汹地往厨房走去,还一边走一边撸袖子,似乎是想……干活! 厨房里的人正在准备晚膳,此时见洛安进来,都被吓一跳,有人连忙上前拦着她,劝道:“殿下,您怎么过来了?这里脏,您还是别进来了。” “不碍事。”洛安根本不听那人的劝阻,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就继续往里走去,见里面的人欲对她行礼,她连忙摆手,“不用行礼了。接下来,你们都退下吧,晚膳我一人便能搞定。” 说着,她就从一个婢女手中抢过一把菜刀,低头认真地切起了案板上的蔬菜。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她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殿下此时竟然正在熟练地切菜,这绝对不是真的!绝对不是! 几人都下意识地掐了把自己手臂上的肉,感觉到痛意,才认知这是事实。 而且,刚才殿下竟然说,晚膳她一个人便能搞定,一共四荤四素加一汤,殿下竟然说自己一人就能搞定,这世界莫非玄幻了不成? 洛安切好菜,将其整齐地码到一个菜盘里,抬眸间,见一众人都还傻愣愣地杵在原地,她一愣,“你们怎么还没离开?”不等众人回答,她继续道,手上依旧忙活着,“啊~我明白了,你们是怕我抢你们的饭碗吧?放心!以后我要是抽不出时间,自然还得有劳你们,有时候膳食种类要是太多,我也需要你们在旁帮衬着。” 这段时间,小刺猬的身子她肯定得亲自调理,所有的膳食,她有时间经手就经手吧。 不过,这样的话,对其他男人来说难免有失公平,所以她决定一视同仁,尽量让每一个人都能尝到她现在能够引以为傲的手艺。 “殿下您的意思是,只要有时间,您就会来厨房做膳?”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 “自然!我身为妻主,自然得为自家男人做点什么。”洛安理所当然道,已经麻利地将刚刚切好的蔬菜倒进锅里炒着,一边对那些人下逐客令,“你们别站这里碍我眼了,都走吧走吧!” “是,殿下。”一众人都还是没怎么回过神来,愣愣地应了声,就匆忙地离开了厨房。 厨房外,围了一圈下人,都因为好奇心翘首往里面观望着,此时见厨房里干活的人出来,纷纷围拢上去,询问着里面的情况。 结果,不一会,麟皇女殿下亲自下厨为夫郎做饭的事迹传遍了整个麟王府,几日后,此事更传遍了整个凤天,为人津津乐道,赞扬麟皇女殿下简直是百年难得的好女人。 有待字闺中的儿子的人家都有些蠢蠢欲动,想将自家儿郎嫁进麟王府,可那门槛哪是她们这些平民百姓想踏就能踏入的? 因此,她们只能在心里想想,但麟皇女殿下宠夫的事迹已给百姓留下深刻印象,使之成了许多未嫁儿郎的梦中情人以及择偶标准,就连街头巷尾都流传着这么一句俗话,“嫁人宁嫁麟皇女,纵是皇家也多情。”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回到当前,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洛安才将晚膳全部搞定,可谓色香味俱全。 分出一半放锅里热着,另一半则命人端去了餐房,一切妥当后,她就解了身上的围裙,往苏子淇房间走去。 一进内室,她就见男子正趴在床上看小人书,时不时轻笑出声,那锃亮的脑瓜壳随着他笑声的频率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在他圆滚滚滑溜溜的头顶上落下一吻,才笑问,“猜猜我是谁?” 男子被吓一跳,听见女子的声音,就安心了下来,反问,“除了我家小玲还能是谁?” 洛安心里一暖,当即松开男子,瞧向他手里的书,“在看什么?” 男子见势不妙,赶紧把书往怀里藏了藏,眼珠子心虚地游离了起来,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肯定有问题!洛安眉间一蹙,脸色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像捉到小学生做坏事的老师,向男子一摊手,语气强硬,“拿来!” 这个男子似乎比小刺猬还要单纯,几乎将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所以,十分好调教。 苏子淇抬起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瞅了洛安一会,见无效,只好乖乖将手中的小人书双手交到她手里,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你看了别笑话我,我其实还没看到重要部分。” 洛安拿过一看,见书封上赫然印着“金瓶梅”三字,被煞到,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已经红了脸的男子,玩味道:“你不是已经出家了?怎么看起了这玩意?” 这本《金瓶梅》的小人书可是她书房内的珍藏版书籍,上面的内容除了人物的男女性别都颠倒了一下,其他的与她前一世的所看过的基本无疑,不免有许多少儿不宜的情节,没想到竟被这小子挖出来看了。 “我没有出家!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会舍得出家?”苏子淇撅着小嘴辩解道,神情很是委屈,“剃发只是为了向佛祖彰显出诚意,不过,你要一直不回来,我可能真的会了却红尘,出家当和尚去!” 洛安看着男子呆萌的小模样,感觉整颗心都快被他融化了,当即弯腰,一口噙住他樱桃般小巧的唇温柔而又不失霸道地啃咬了一番。 松开他后,就蹲下身,捉过他两只可爱的脚丫子帮他穿起了鞋。 男子因为刚才那一吻,双眸变得水亮,含着柔情,此时见女子给他穿鞋,一惊,连忙想缩回脚,却被她牢牢捉住,根本动不了,他急了,阻止出声,“别!小玲,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是我男人,我这般照顾你是应该的。”洛安坚持给男子穿好了鞋,头也不抬地解释了一句。 听得此话,男子忍不住湿了眼眶,语气带着干涩,“可你身份尊贵,怎能为我做出这种卑微之事?我心里虽很高兴,但也过意不去。” “身份尊贵又如何?我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想和自家夫郎恩恩爱爱地过日子,寻常百姓家能做得,我为何不能做得?”洛安不以为然,坐到男子身边,执过他的手紧紧握着。 “寻常百姓家也不见得哪个女子能为男子做到这种地步。”男子突然想起自己家里的情况,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也因此,心里愈加珍惜身边的女子。 “起来吧,我还有惊喜要给你呢!”洛安不再磨蹭,拉着男子起了身,拖着他往外走去。 “对耶!小玲你刚刚说有惊喜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呀?”苏子淇这才想起刚才的事,眸中流露出希冀。 “到了你就知道了!”洛安卖起了关子。 “哦。”苏子淇乖巧地应了一声,就任由女子拉着他走。 至餐房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被女子从身后捂住眼睛,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小玲,到底是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 “再往前走几步。”洛安不作回应,只提醒道。 苏子淇无法,只好慢吞吞地往前挪了几步,忽然,听见后面传来关门声,心里更紧张了几分。 就在这时,女子松开了他,他启开眼,看清屋内情景的一瞬,立马惊呆了。 餐房内的桌子不知何时换了一张琉璃制成的圆桌,铺着素雅的桌布,上面摆满了菜肴。 最特别的是,桌子中央放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烛台,造型很奇特,用银制成,雕刻出茎蔓枝叶的形状,而那并排的三只蜡烛散发的烛光仿佛是被这些枝叶包裹在其中的花骨朵,极美,周围的菜肴被暖色的烛光衬得更诱人了几分。 洛安很满意男子的反应,走上前拉开一张椅子,对他邀请道:“小淇,过来坐吧,然后尝尝我的手艺。” “哦。”男子愣愣地应了一声,就乖乖蹭过去坐了,才坐下,满桌的丰富菜肴入眼,他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什么?这些都是你做的?!” 洛安已经坐到对面,拿起筷子为男子布了些菜,“自然。我这两个月被困在一个山洞里,若不自力更生,就得活活饿死,而我这厨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男子提筷尝了一口,眉毛一扬,崇拜地望向对面的女子,“小玲,你真的好厉害!两个月就练出这么好的手艺,换了我,肯定不行!”说着,他继续吃,虽吃得极快,但举止间仍透着一股优雅,一看便知其小时候家教很严。 “那是因为你没经历过,经历过,你便会明白学会独立有多么重要。”洛安想起那两个月的时光,就忍不住感慨一番,“不靠别人,就靠自己,自己将自己喂饱养活其实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小玲,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这两个月究竟怎么过来的?”苏子淇将口中的东西全部咽下后,才问向洛安。 “可以。”洛安又往男子碗里添了菜,“不过现在用膳要紧,你要是想听,我以后有时间便悉数说给你听。” 苏子淇受宠若惊,连忙继续用膳,时不时也会为洛安布菜。 在烛光的映衬下,他那双大大的杏眼更明亮了几分,水晶一般纯粹干净,两弯黛眉搭在上方,若他将眼闭上,那下弯的眼睑弧线恰巧能与眉相呼应,形成椭圆的轮廓,为他添了几分乖巧的气质。 因为娇小的桃心脸型,他鼻梁偏短,却很俏挺,秀气可人,就连那唇,也是小小的一抹,鲜艳的樱桃色。 因此,在洛安眼里,他长得很像一只小狐狸,可一点没有狐狸的狡猾脾性,反而十分呆萌,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大女人情怀会不自觉地膨胀,忍不住想保护他、怜惜他。 两人一起在这浪漫的气氛下用完膳,之后就手牵着手在附近散起了步,聊着闲话。 苏子淇是个闲不住的小话唠,基本是他说,洛安静静地倾听。 他说,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跟她另外几个男人关系处得挺好,但他并未主动跟他们说他跟她已经相互间确认心意的事情,但看大家的模样,好像心里都清楚,令他很是郁闷。 他还说,让她一定找回娄公子,他理解娄公子的苦衷,所以即使知道是其害了她,他也恨不起来,只希望其此刻在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终有一天能让她寻着…… 夜深露重之时,洛安就将苏子淇送回了他的房间。 临走,男子竟然主动向她索吻,她自然不会拒绝,与他温存了会,才离开。 去浴房洗了个澡,她就回了房。 叶逸辰似乎刚刚醒来,一边吃力地坐起身,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问着,以为洛安就在身边,“已经几时了?” 男子身上一丝不挂,因此他一坐起身,被子滑落,就露了大片春光,白皙的肌肤上留着暧昧的吻痕,胸前两朵粉樱娇美诱人,引人采撷。 正巧这时进房的洛安见此情景,眸光忍不住暗了暗,怕他着凉,连忙走上前用被子重新裹了他的身子,同时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才笑眯眯地答,“小辰辰,你醒得真及时,这会已经戌时,月色当空,可是干坏事的好时段,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 叶逸辰别扭地嘟了嘟唇,有些羞涩,才从被窝里抽出两条纤细的手臂,轻轻绕上洛安的脖子,垂眸不敢看向她的眼,低声嘟囔了一句,“你要是想要,就要呗!” 考虑男子的身体状况,洛安自然不敢来真的。 她重新将男子两条光裸的手臂塞回被窝,隔着被子将他紧紧搂进怀里,抵着他的脑袋,故作幽怨的语气,“是很想,只是你现在的身子太虚弱,暂时不行,我不敢乱来。” 这可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问题,叶逸辰被刺激到,满心不服,当即气呼呼地瞪向洛安,喘着粗气道:“谁说我不行了!你敢要,我就敢给!”说着,他就欲扒拉开被子向她证明自己能行。 洛安忍俊不禁,用力桎梏住怀里拼命挣扎的男子,哄道:“别动,别动,乖,我开玩笑呢!我家小辰辰怎会不行?很厉害,很棒,我很满意,很享受,这样总成了吧?”说着,她就讨好地啜吻了一下男子的唇,发出响亮的“啪叽”声。 叶逸辰脸色这才稍稍转好,安分下来,温顺地靠进女子怀里,嘴上低声骂了一句,“女流氓!” 洛安将男子抱了个满怀,隔着被子,她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纤瘦,心酸至极,伸手轻轻顺着他脑后从被窝里流泻而出的发丝,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有没有觉得饿了?” 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怎能没胃口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白天与我行房定消耗了不少体力,晚膳没用,应该感到饿,既然饿了,便吃点吧,哪怕只吃一点点,也好,是不是?”洛安极力引导着,心想这厌食症不是想治好就能立马治好的,必须循序渐进,慢慢来。 叶逸辰能听出洛安话语间的用心良苦,咬了咬牙,便松口道,显得勉强,“是有点饿,可现在都那么晚了,哪还有吃的?” 见有转机,洛安眼睛一亮,连忙回道:“怎会没有?怕你饿着,我刚刚特意将膳食分了一半出来热在锅里,你要是想用,我立马命人全部端进来。”怕男子反悔,不等他回答,她就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殿下,何事吩咐?”不一会,走进来一个正在外面守夜的小厮,恭敬询问道。 “叶主子饿了,你快让人将我备在厨房里的膳食全部端进来。”洛安不顾身边男子的拉扯,极快地吩咐了一句。 那个小厮微愣,因为叶主子从未有晚上吃食的习惯,微微抬眸看了眼屋内的情景,他瞬间明白过来,暧昧地笑了笑,“是,奴这就去。”便匆匆退了出去。 “洛洛,我其实不是很饿,一顿不吃,不碍事。”见人离开,叶逸辰面上流露出难色,很是抵抗,一想到那饭菜的味道,他就有种作呕的冲动。 “今日这顿晚膳是我亲手做的,就算这样,你还要拒绝么?”洛安索性使出杀手锏,采用苦肉计,抬着水汪汪的泪眼,祈求地看着男子,好不可怜。 叶逸辰被惊到,有些怀疑,“你做的?以前我怎么从未见你做过这种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学无止境,没什么好奇怪的。待会我跟你讲讲我这两个月的经历,你就会明白逆境其实可以激出人体内的潜能。”洛安得意道。 突然,她伸手捏着男子尖小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啧啧出声,有些嫌弃,“瞧瞧!你现在瘦得手感都没有以前好了,皮肤也没以前白皙光滑,总之,哪哪都不如以前了,哎!真可惜。”此乃激将法。 “你竟敢嫌弃我!”叶逸辰气呼呼地瞪着眼前的女子,眸中盈满了泪,心里很是受伤,也开始惶恐起来。 是啊,色衰而爱弛,自己若没了姿色,而这个女人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多,自己还能用什么挽留住这个女人的心? 不行! 为了拴牢这个女人的心,他必须尽快恢复以前的模样才行! “小辰辰,我怎会嫌弃你?”终还是不忍心伤害男子,洛安小心翼翼地吻干了他眸中溢出的泪,才怜惜地看向他,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继续道:“我只是看着你如今的模样,就感到心疼。 自从嫁给我,你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天天为我担惊受怕,才变得这么瘦、这么憔悴,我真的心疼,不好受。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变回以前活蹦乱跳的模样,想跟我撒娇便撒娇,想骂我就骂,而且是那种中气十足的骂,我甘之如饴,你明白么?” “犯贱。”男子别扭地看向洛安,中肯地评价了一句,心里因为女子的话语喜滋滋的。 “是啊,我很犯贱,不过,这份犯贱只针对你。”洛安亲昵地蹭了蹭男子的鼻尖,笑说。 其实,对江恨离那个作死的男人,她也挺犯贱的,一次又一次地往他身上贴,而他至今都未回应她。 以后,她懒得多说什么了,干脆直接对他来硬的,找个机会跟他生米煮成熟饭,最好能搞大他肚子,看他怎么作! ------题外话------ 其实,呆萌美男小淇的家世也不简单。 【上一章最后加了一段,未看过的可以删除缓存回看】 第三百二十四章 给他机会 他要是挺着大肚都能继续跟她作下去,那她便真的服了。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队手上端着托盘的小厮陆续走了进来,首先在床边置了张矮桌,才将托盘上被装点得十分精美的膳食放于其上。 一切妥当后,一众小厮对洛安和叶逸辰行了个礼,便有眼色地立即退了出去。 见人离开,叶逸辰不敢置信地望向身边的女子,指着矮桌上的膳食,惊讶出声,“洛洛,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洛安伸手指出两盘,如实答曰,“除了这两盘是半成品,其他均完全出自我一人之手。” 有时候,该炫耀的时候,还是应该炫耀一下,尤其在自家男人面前,这样才能在其心里树立起自己的光辉形象。 “洛洛,你好厉害!”如洛安所想,男子立马星星眼看向她,令她成就感十足。 不过,还是吃饭要紧,她当即拿起碗筷,布了些男子喜欢吃的,就用勺子舀了递到他嘴畔,哄小孩般哄着,“啊——快张嘴吃下,才能变回白白胖胖的大美人,我抱着才不会觉得硌手。” “你竟然嫌我抱着硌手!”男子被气到。 “不然呢?”洛安理所当然,将勺子往男子唇上递了递,“所以要乖乖吃饭养胖自己,我才不会嫌你。” 男子面上流露出为难,在洛安期待的目光下皱着小脸张口含了,咀嚼了几下,就艰难地咽了下去。 见洛安眸中闪过受伤,他满心歉意,“对不起,不是你做得不好吃,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成了如今这副德行。” “慢慢来,只要你愿意好,总有一天会好的。”洛安伸手轻拍着男子的背,见他刚才那么一小口都咽得困难,心里不是滋味。造就如今这番境地的,又何尝没有她的份? “嗯。”男子轻声应了,看了眼满桌还冒着热气的菜肴,心底划过暖流,主动要求,“洛洛,继续喂我吧,我想快点好起来。” 洛安忙不迭应了,连忙又舀了一勺,往男子嘴边送去,十分小心翼翼,仿佛男子就是一只易碎的玻璃娃娃,需要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男子面上依旧有难色,但还是逼着自己启口含了,细细地咀嚼着,然后艰难地咽下。 吃了十口,他就撑不住,洛安也不勉强他,命人将菜肴都收走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男子的嘴,一边关切地问了一句,“身上可难受?要不要洗个澡?” “的确有些难受。”男子点点头。 “那我抱你过去。”不等男子回应,洛安就连人带被子一把打横将他抱起,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快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叶逸辰想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就这么被女子抱了出去,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拒。 此时已经走出屋外,洛安不怀好意地看向男子,“你确定?待会要是不小心露了春光可别怪我。” 男子这才意识到女子已将他抱出屋外,不禁一阵气恼,伸手捶了捶她,“你怎么这样?若我真让别人看了身子,你心里会高兴?” “这还用问?当然是不高兴!”洛安将男子往上提了提,只觉得轻,仿佛就抱了一把骨头,“所以我才要好好抱着你,将你护着,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说着,她就稳稳地抱着男子往浴房的方向走去。 浴房里已经被她改造成人工温池,半个游泳池大小,周围皆以与圆润的白玉石砌成,四个角落放着青铜熏炉,可熏香,让人沐浴的时候能完全放松下心情。一处供人枕靠的地方,放着新鲜的水果,甚至还有酒水糕点,样样俱全,可见主人是个极会享受的主。 解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洛安就抱着本就一丝不挂的男子下了水,拿过胰子和锦布细心擦拭着他身上的肌肤。 “洛洛,是这里么?”刚才陷入*,并未对女子的身子多加探究,因此,男子这才正眼看她完美的胴/体,发现她胸口处有一道月牙形状的浅粉疤痕,轻颤着伸手抚了上去。 洛安明白男子问的是什么,眸光微闪,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嗯。”怕男子担心,她继续说,“已经好了。” 那处是她身上的敏感点,此时因为男子的轻抚传出些微的痒意,她难耐得轻笑出声,身子有些发软。 “洛洛,我想亲吻这里。”男子低声道,算是对洛安打了声招呼,就低头虔诚地吻上了那里,很温柔,很认真。 闭眸的那瞬,他眸中落了泪,滴落在水里,在水上漾开一圈圈浅浅的涟漪。 温热微痒的触觉令洛安忍不住嘤咛出声,身子更软了几分,索性靠在身后的石壁上。 气氛一时变得很暧昧,但她并不想更近一步,只想停留在这一阶段。 “你当时一定很痛苦。”男子将唇离开那道疤后,并不想动,手上依旧紧紧搂着女子的腰肢,将脑袋枕在她肩膀上,在她耳畔低声说,话语间流露出对她的心疼。 “嗯,很痛苦,那时我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对男子,洛安不会说谎,很坦白,手上往他身后的发丝撩着水,以指成梳,轻轻梳理着。 男子身子轻颤,搂着洛安的手臂更紧了几分,恨不得将她镶进自己怀里,“跟我说说吧,这两个月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 “好。”洛安宠溺一笑,就缓缓地叙述了起来,前半部分与她曾经跟江恨离他们说的基本无异,后半部分则都是事实。 “那个男子人呢?怎么未见他跟你一起回来?”男子一听完,知道女子又给他寻了个兄弟,心里直冒酸泡泡,嘴上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只是难掩其中酸涩。 纵使再难受,对那个男子的存在,他也不好说什么,不仅因为那个男子是洛安的救命恩人,更因为洛安喜欢他,且两人已经圆过房。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真的想通了。 洛安很优秀,他能喜欢上她,别人自然也能。而且,这个女人天性多情,注定众星拱月,他若太约束她,只会令她厌烦,终有一天会逃离自己身边,那这样的话,他的约束又有何意义? 因此,以后他不会再阻她,她要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上谁,就让她喜欢吧。 “他在宁宅,明日我会让他搬过来住。”洛安想到那只妖孽,眸底就闪过一抹幽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辰,其实还有一个男子,明日我也想将他接来府上住。我不求你真心接纳他,只求你以后能与他和平相处,可好?”这话就染了几分忐忑。 叶逸辰眉头一蹙,松开女子,看向她心虚的眼,猜测道:“是水清浅?” 女子这般紧张,说明那个男子与他有过节,而有过节的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水清浅。 洛安一愣,未想到男子竟然会猜到,心里更忐忑了几分,随即点头承认,“嗯,是他。” 其实今日白天从轩王府出来后,她就想去云水居寻云熙,将他带回府上,可转念一想,她还是决定先回来再说。 云熙对所有关心在乎她的人造成了伤害,其中对小刺猬的最甚,她若贸然将其带回府上,无疑会在小刺猬心口的痛处撒盐,所以,她决定先回来与小刺猬摊牌,让他能有个心理准备。 小刺猬很善良,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她明白若自己与他说云熙已经怀了她孩子的事情,无论心里多不甘愿,他都会点头同意。 虽然她这样做,对小刺猬来说还是显得残忍,可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这世间的事情本就难做到两全,而她能做的,便是保持自己的理智,让自己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对云熙,她从来都无法舍下,无论他有没有怀上她的孩子,她心里都放不下他。 她始终都爱着他,而他始终都是她的夫,是她的责任,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将他一人丢弃在外头,让他孤苦伶仃地活着,更何况,他还怀了她的孩子,她更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顾。 “你很爱他?”叶逸辰心里不是滋味。 对那个男子,自己是真的无法产生好感,尤其知道他为了得到洛安竟然将她弄失忆并将她独占了三个月的事情后,自己心里更是将他恨得牙痒痒,实在不明白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自私自利的男子。 而且,当初若不是洛安自己恢复记忆回来,他可能会将她藏一辈子,而自己只能在孤苦中度过一生!自己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他也终于明白洛安当时看到他为何会不认得他,想起她那时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他,用与陌生人说话的语气与他说话,他心里就一阵后怕,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蔓延至他全身,令他由衷的恐惧,一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一点不想! “是,很爱他。”洛安很坦然,陷入了回忆,“我失忆那阵子,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全部,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献给他,与他恋爱,与他成亲,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可未曾想,待我想起一切,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虚幻。” 她苦笑一声,继续说,有些自嘲,“可偏偏我曾经的确实实在在地堕入了这份虚幻中,将自己的真心交付给了他。因此,哪怕我如今已经恢复记忆,我心里依然有他,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想念他,会有种想去看看他是否安好的冲动。”她抬眸真诚地看向眼前的男子,很认真的语气,“辰,这就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叶逸辰眉眼间覆着清愁,低低一叹,含着无奈。 她那么爱那个男子,他就算想从中作梗,又能有什么意义? “辰。”洛安见男子的反应,心里溢出慌乱,伸手捧住男子的脸颊,眸光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甚至恨他,但以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心里若总存着疙瘩,日子难免会过得不畅快,所以,给他一次机会好么?人总会改的。你们都是我的夫郎,我会把你们捧在手心宠着爱着,将一碗水端平,自然也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成为货真价实的一家人。辰,好么?” 叶逸辰极不甘愿地嘟了嘟唇,嘟囔了一句,“那他要是不改怎么办?我真怕有一天,他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将你带离我们身边,然后藏起来。” 他能听出她话语间对那个男子的维护,看来,那三个月,她跟那个男子在一起时过得很幸福,可这份幸福却是建立在他痛苦之上的,想想他都觉得心堵。 “这点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洛安肯定道,很是自信,“而且,我一定会让他改,哪怕他是金刚钻,我也有办法将他狠狠碾碎。” “什么是金刚钻?”叶逸辰抓住一个从未听过的陌生词语。 “就是这世上最坚硬的石头。”洛安伸手拂了拂男子结了水汽的眼睫,“辰,别转移话题,给他一次机会,好么?” 叶逸辰蹙了蹙眉,不情不愿道:“那也得等他改了再说。” 听男子这样说,洛安便知男子已经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当即提身吻向他的唇,辗转流连了片刻,才松开,笑看向他,“谢谢你,辰。” “矫情!”叶逸辰抱着女子的身子欢喜地蹭了蹭,嘴上骂了一句,带着笑意。 只要她心里一直有他,就好。 “辰,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洛安继续往男子背上撩水,给他搓洗着,手下柔软细腻的触感令她心头一阵荡漾。 “说吧。”叶逸辰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洛安的服务,手上也不闲着,指尖在女子身上的曲线俏皮地弹跳着。 “他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洛安极快地说出,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子的神色。 “什么——”叶逸辰惊呼出声,随即愤怒地瞪向洛安,“你怎么不早说?何必跟我拐那么多弯子?” “哪有拐弯子?”洛安不承认,一脸无辜地回视着男子燃烧熊熊怒火的眼,“我只是不想让你以为我是那种只要子嗣不要爱情的女人。” “就你会耍嘴皮子!”叶逸辰惩罚性地捏了捏洛安的脸颊,忽然,他别扭地问了一句,“几个月了?” “大致两个半月。”洛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离开云熙身边的日子,才粗略答道。 “那你明天将他接回来吧,哪有让人家孕夫一个人在外头生活的?”叶逸辰依旧别扭,心里挺期盼那个孩子的出生,毕竟是洛安的骨肉,他岂有不喜之理? “我就知道我家小辰辰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洛安欣慰一笑,手上更卖力地给男子搓洗着身子。 提到孩子,叶逸辰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小腹,看到那一道疤时,眸底掠过一抹黯然,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家小宁乐要还在的话,这会子应该能在我肚里拳打脚踢了。” 一听此话,洛安眸中忍不住一酸,伸手轻轻拥住男子的单薄身子,干涩道,很是坚定,“还会有的,总有一天,她会回到我们身边。” “洛洛,我们现在就生一个吧。”叶逸辰回抱住女子,手上贪恋地摩挲着她的肌肤。 “现在不行!”洛安果断拒绝。 “为何?”叶逸辰一惊,伸手推开女子,一脸受伤地看着她,“难道在你心里,我已经没有做你孩子爹爹的资格了么?” “不是的,辰,你误会了。”洛安伸手抚摸着男子突出的锁骨,很是心疼,“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生育,就算怀上了孩子,那孩子出生后也不会健康,这是你想要的么?” ------题外话------ (╯﹏╰)表示牙疼复发,比上次更严重,痛得差点晕过去,一点码字的心情都没有,饭都不能吃,只能吃流质的食物,所以就在煎熬下憋出了这么单薄的一章,今天要去医院看看了,若实在治不好,可能得拔牙,所以,明天可能依旧少更,甚至请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如水温柔 “这——”叶逸辰眸光轻颤了起来。 洛安看男子的反应,便知了他心里的答案,况且,这世上哪个爹爹不希望自己生出的孩子健健康康的?“所以,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我们将来的孩子,你也一定要快点养好身子,明白么?” “我明白。”叶逸辰脸色好转,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快点恢复。 “小辰辰,我们不谈这些了,还是办点正事吧。”洛安早对男子生出了*,只是一直克制着,此时,事情都谈完,她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手在男子身上四处点火。 “你——”叶逸辰感觉地点不对,下意识地想拒绝,只是才吐出一字,就被女子封住了唇,最终只好任她胡为。 一番*后,叶逸辰已经被女子折腾得没了力气,是被她抱着出水的。 回房的时候,依旧原样,一丝不挂的他被裹在被子里,然后由女子抱着。 一路上,他羞得不敢见人,将脑袋死死埋在女子胸前,结果触到柔软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红了脸。 而洛安像只偷到腥的猫,一脸餍足。 在外面守夜的下人见此,都笑得十分暧昧,心想殿下跟叶主子行房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当真恩爱性福! 进房后,顾虑到男子的身子,洛安不再向他索欢,与他相拥而眠。 第二日,她早早起床,在如巧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之后直接往皇宫赶去,因为一大早申管家就传她消息称,她娘亲还未醒,所以她只好亲自出马暂代娘亲主持早朝。 金銮殿上,百官已经恭候多时,见凤炽天还未现身,心里不免揣测纷纷。 “麟皇女殿下驾到——”突然,礼官悠远绵长的一声传入大殿,在大殿上方回荡着。 众人立时被这一声惊醒,转眸看向大殿门口,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步履款款地走了进来,一边含笑而道,“让众位大人久等了,母皇至今未醒,所以本殿只好暂代母皇的位置掌管这朝堂之事。” 此话落,朝堂上立时炸开了锅 有人担忧凤炽天的凤体,有人欣慰洛安能掌权,也有人疑惑洛安暂代凤炽天掌管朝堂一事究竟是凤炽天的想法还是她自己的想法。 众人心思不一之时,洛安已经步上高阶,光明长大地在那金光闪闪的精致凤椅上落座,一身红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张扬霸气。 左右两相戊雁青和叶珍皆双目晶亮地看着洛安,带头向她下跪行礼,“臣等参见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女官这才从各自的思绪中回过神,同左右两相一般,纷纷向洛安下跪行礼,洪亮的山呼声在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免礼。”洛安端坐在椅上,面色严肃,一双美艳的桃花眸此时凌厉异常,轻轻一扫,便能震慑住人浮躁的内心。 “是,殿下。”一众女官站起,抬眸间,看见座上的女子,心里不禁想起昨日所见的情景,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面上不再流露出其他情绪,只剩下恭敬和臣服。 “众位大人不必拘谨,一切如常便可。”洛安见众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忍俊不禁。 “殿下,下官心里一直挂念着陛下的身子,所以,请容下官问一句,陛下的情况究竟如何了?请殿下如实告知。”一位忠于凤炽天的老臣站出,恳切道。 “母皇身体已经无碍,只是被贼人软禁太久,长期未见光并服用了不少迷药,导致体虚,目前仍在昏迷中。”洛安如实答曰,眉眼间溢出担忧。 “那就好,希望陛下能好好休息,尽快回归朝堂。”那位老臣由衷地松口气,退了回去。 “本殿代母皇谢谢大人关心。”洛安客套一笑,便进入正题,一双璀璨的眸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嘴畔带笑,不急不躁,语气沉稳有力,“接下来,早朝正式开始,众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下,下官有事启奏。”一个女官当即出列,手上高举洁白的笏,恭敬道。 “请说。”洛安一摆手,十分认真。 …… 早朝结束后,洛安直奔长倾宫。 凤炽天依旧未醒,安静地躺在床上,面上已经恢复些许气色。 向彤一直守在床边,细心地照顾着她。 洛安进殿的时候,他正在给凤炽天喂药。 只见他端着药碗自己喝了一口那漆黑的汤药,然后侧头吻上凤炽天的唇,将含在口中的汤药一点点地渡了过去,面上流露出羞怯,而含玉正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凤炽天的上半身,偏着脑袋,面色有些不自然。 听见洛安进来的动静,两人都看了过来,向彤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更红了几分,很不好意思,而含玉一看到洛安就转不开视线了,眸中流露出爱恋。 “你继续。”洛安对向彤摆摆手,就直直来到含玉跟前,一把捏住他线条硬朗的下巴,在他唇上“啪叽”了一口,才笑看向他,“想我没?” 含玉脸色红了红,无奈地唤了一声,“麟儿。”下意识心虚地看了眼正在昏睡中的凤炽天,才继续说,“这里是陛下的寝宫,你安分点。” “咳咳!”另一边,向彤刚喝了一口汤药,结果看到这一幕,顿被惊得呛到,咳嗽了起来,见男女看来,他忍不住问出声,“你们是一对?” 若他没记错的话,玉公子应该比麟皇女殿下大一辈,可这两个年龄悬殊的人怎么会走到一块? “自然。”洛安用手捧住含玉的脸蹂躏了一下,“难道不像么?” “不,不是,只是,奴见识浅薄,未想到……”向彤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无疑会得罪玉公子。 “没什么不可能的,喜欢一个人与他的年龄无关。”洛安继续蹂躏含玉,俏皮地看向他,“是不是?小玉玉。” 含玉眸中带着笑意,由于唇被女子挤成了索吻状,不好发音,只好从鼻腔内哼出一声,“嗯。” 洛安又低头在含玉唇上亲了一口,表扬道:“真乖。”接着,她不依不挠,“那你想我没?” “思念成灾。”含玉极困难地从嘟起的唇中吐出四字。 “我也是。”洛安乐了,又在男子唇上“啪叽”了一口。 向彤被雷得外焦里嫩,玉公子明明比麟皇女殿下大,可此时在他眼里,两人年龄仿佛完全颠倒了,同时,他心里也有些羡慕,要是陛下也能这般对他,该多好。 喂完药,含玉就将凤炽天重新放回了床上,洛安则坐在床边检查起了凤炽天的身体。 见她检查完,向彤忍不住焦急地问出,“殿下,陛下究竟怎么样了?何时才能醒来?” “基本无碍。”洛安将凤炽天纤细的手臂塞回被窝里,一边答,“若无意外的话,可能今明两天就能醒来。” “那就好。”向彤松了口气,走至床尾,学着昨日含玉和半暖所做的轻轻揉捏起了凤炽天僵硬的双腿。 洛安见没什么事了,就站起身,往外走去,走至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脚步,转身看向欲开口询问她去哪的含玉,率先问出,“玉,我要去一趟宗人府,你可要陪我?” “可是陛下这里怎么办?”含玉犹豫不决。 “有彤儿在我娘亲身边照顾着,你担心什么?”洛安不以为然,睨了眼正一直认真地给凤炽天做着按摩的向彤。 “是啊,玉公子,奴一个人便能照顾好陛下,您跟殿下一起去吧。”向彤很有眼色,连忙帮洛安说话。 含玉点点头,就任由洛安拉着他离开了。 “麟儿,你去宗人府做什么?”路上,含玉忍不住问出一句。 “问人,顺便折磨人。”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 “云贵君?”含玉猜测道。 “嗯。”洛安一把挽住男子的手臂,很是亲昵,“不过,还有另外一个,我刚才所说的两个‘人’可不是同一个。” 含玉也不推拒,任由女子挽着,温和的眉眼间透着轻松的笑意,“麟儿,莫太过了,云贵君毕竟是陛下的夫郎,他背叛了陛下,应由陛下亲自处决他。” “可我真怕娘亲到时知道一个真相后会受不住。”洛安突然有些惆怅。 “什么真相?”含玉不解。 “回去我再跟你说。”洛安往含玉身上腻了腻,很享受这一刻。 宗人府的总管祖贞听说洛安过来,赶紧迎了出去,对洛安笑脸相迎,很是谄媚,欲对她行礼。 洛安不想耽误时间,连忙伸手阻止了,“祖大人免礼,本殿今日过来是为了探望两人,分别是昨日送进来的玄月和云贵君,请大人带路。” “是是是!”祖贞忙不迭应了,一边对洛安和含玉做了个手势,“殿下和玉公子请进。” 见两人手牵着手,她心里暗暗惊讶,玉公子不是陛下身边的宫人么?怎么跟麟皇女殿下走一块了? “嗯。”洛安点点头,就牵着含玉先走一步。 因为远近关系,两人在祖贞的带领下先到了玄月的牢房。 此时的玄月满身脏污,四肢都被铁链锁着连在墙上,动弹不得,一头凌乱的发随意披散着,由于垂着头,面容都被头发挡着,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究竟什么表情。 “死了?”洛安蹙眉看着牢内的女子,问的是站在她身边的祖贞。 “没有,这个犯人自被关入牢房,就一直在辱骂殿下您,下官听不下去,小小惩戒了一下,结果她就成了这副德行。”祖贞鄙夷地看了眼玄月,才讨好地看向洛安答道。 “将她弄醒。”洛安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是,下官这就办。”祖贞连忙从腰间拽下钥匙,将门打开,进去后,直接一把粗鲁地将玄月的头发拽起,然后照着她的脸狠狠地扇了几巴掌,“快醒醒!快醒醒!没看见麟皇女殿下来了,竟然敢不醒?找死!” 玄月被痛醒,睁眼,迷蒙间看到站在牢房外的洛安,未瞎的眸中立马迸射出浓烈的恨意,沙哑着嗓音问出,语气不善,“凤沐麟,你怎么来了?” “竟敢直呼殿下的名讳,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祖贞刚放下手,听得这一句,吓一跳,连忙又想教训玄月。 “住手!”洛安沉声道:“祖大人,你先下去,本殿有事与她谈。” “是,殿下。”祖贞立即收回手,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临走,她狠狠地瞪了眼玄月,其中警告意味十足。 “玄月,本殿今日过来,并不想为难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洛安缓缓地踱进牢房,面上笑意盈盈,很是和善。 含玉并未进去,只站在外面安静地听着。 “你以为我会回答你么?”玄月警惕地盯着洛安。 “那本殿若用凤沐轩的性命威胁你呢?”洛安悠然自得地抱着手臂,一点不着急。 “怎么可能?我家殿下怎会落入你手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玄月惊慌起来,眸中溢出不敢置信,忽然,她恶狠狠地瞪向洛安,责难道:“枉我家殿下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要害他!凤沐麟,你会不得好死的!” “那是他的事情,与本殿何干?”洛安漫不经心道,心底却蔓延出痛意,“不过,他还没死,只是被本殿下了毒,命被本殿握在手里,而他的生死权本殿现在交给你,就得看你如何选择了。” 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好骗,不过,也可看出她真的很在意凤沐轩。 玄月蹙了蹙眉,“你要问什么?” “昨日,你代凤沐轩参加册立太女仪式可是他的意思?”洛安正式开问。 玄月一怔,随即眸中掠过一抹苦涩,叹息出声,难掩其中低落,“算是吧。” “说清楚。”洛安听出其中玄妙,不解地蹙起眉。 “你不是抓了我家殿下?怎么不去问他?”玄月再次怀疑起洛安来。 “他呀!你也知道,就是个极倔强的人,本殿要是能从他口中套出答案,何必来找你?”洛安无奈一笑,随即挑眉看向玄月,一脸不怀好意,“正巧,他是你的弱点,本殿拿他的性命威胁你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玄月被气到,拼命挣扎了起来,恨不得从洛安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洛安完全无视玄月的怒火,弹了弹指甲,才继续道,语气悠然,“所以你给本殿乖乖回答便是,本殿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自然不会去为难他。” “我前夜被他打晕,直至昨日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宫外,并且被易容成了他的模样,后来有宫人催我进宫,我便知大事不妙。 可我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自己是假的,因为那样无疑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他,便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我真的未想到,到最后他竟然会这样对我,可我一点不悔,若能帮上他,便是豁出去这条命又何妨?”玄月陷入了回忆,说着说着眸中盈满了苦涩的泪。 那夜,她与他都喝醉,她想轻薄他,可未想到他竟带着贞操带,最终,她只看了他的身子,后来想低头吻他,他竟突然清醒了过来,双眸带着恨意盯着她,那时,她就以为自己肯定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只弄瞎了她的一只眼睛,并没有杀她。 从那时起,她便以为他对她其实存着感情,虽算不上是男女之情,但至少是一份善意的感情。 却不想,她还是太傻太自以为是。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他留着她,纯粹是因为对他而言,她还有利用价值,再无其他! 呵! 再无其他啊,到最后,他都在利用她,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生死,一点感情都没有留给她…… “你并不知道他的计划?”洛安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流光。 “不知,不过我知道他想逃离,所以昨日我见自己的处境,便知他已经逃离,却不想,他还是被你捉了回来。”玄月突然祈求地看向洛安,语气恳切,“凤沐麟,算我求你,求求你善待他。他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不仅如此,还一直在暗中帮你,这次甚至主动退让。他从来都无心皇位,因为他心里已经装满了你,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否则会遭天谴的!” “想要本殿善待他可以,只需回答本殿最后一个问题。只要回答了,本殿不仅会善待他,还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洛安笑意浅浅,眸光幽深,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什么?”玄月突然有些急切,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他安好。 “以前他府上的那些男宠,都是你帮他宠幸的?甚至那晚,本殿身为笑尘公子时,也是你代他进来与本殿圆房的?”洛安诡异一笑。 玄月面色一僵,“你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本殿都把他掌控在手里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洛安依旧笑着,心底几分释然。 果然,这么说来,那个男子可能是个处。 “那夜究竟怎么回事?你明明是女的,可是我印象里,是有跟你行过房的,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玄月不再隐瞒。 她以前的职责除了守护他,便是竭尽全力掩护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为了不引人怀疑,她只得扮成他的模样,经常流连于烟花场所之间,甚至他府上养着的那百位男宠,她都得定时去宠幸一次。 男女间的欢爱之事本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对她而言,却只是令她心灵饱受折磨的任务,每次与那些男子欢爱的时候,她只觉得恶心,却不得不强逼自己做出欢愉的神情。 后来,她渐渐麻木,在她眼里,那些男子只是用来亵玩的工具,就算玩死了,她都不会眨一下眼,因此,也传出了很多难听的传闻。 这些传闻虽难听,但无疑是对他最好的掩护,无人会怀疑他的真实性别,就算他后来突然遣散那些男宠,不逛烟花之地,也无人会怀疑他。因为那些难听的传闻已经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就算有人跳出说他是男儿身,恐怕也会贻笑大方。 “难道你没听说过幻春药?”洛安用看一个蠢货的眼光看着玄月。 “怪不得!”玄月咬牙切齿,“你果然够卑鄙!” “谢谢夸奖。”洛安谦虚道,感觉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她转身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玄月突然唤了一声,含着无尽的恳求,“麟皇女殿下。” 洛安转身看去,“还有什么遗言么?” “玄月只求,你能善待他。”玄月哽咽出声,一只无神的眸中也盈满了泪,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滚落,无声。 “会的。”洛安眸光微闪,回以真心一笑,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谢谢,谢谢你,玄月死而无憾了。”玄月激动出声,看着洛安背影的眸中流露出由衷的感激。 走远后,洛安对重新凑过来的祖贞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那个女子其实挺有血性,她很钦佩。 只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注定如此命运。 “下官谨遵殿下吩咐。”祖贞连忙应了,心里十分郁闷。 照刚才那女子对殿下大不敬的态度,殿下就算想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也是情有可原,可为何,殿下竟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呢? “对了,今日可有用云贵君的鲜血好好保养那些刑具?”洛安突然无厘头地问出这么一句。 “呃。”祖贞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洛安话里的意思,挂下一脑门黑线,艰难答,“是,已经保养过了。” 不就是用那些刑具每天往云贵君身上轮着招呼一遍嘛?殿下说得那么那么委婉做什么?难道她以为这样说了,就以为她们听不出她想折磨云贵君的心思了么? “那就好。”洛安莞尔一笑。 云初起算是重犯,所以被关押在最里侧的牢房里,所以,一行人走了一段时间,才到达他的牢房门口。 牢房里的男子也一副狼狈的模样,一头凌乱的长发披散着,遮了他大半张苍白如鬼的面容,再不复曾经的美艳。 浑身是血,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身红衣,只是不再雍容华贵,而是血腥,血腥得刺目,因为血的浸染,上面的红更深沉了几分,甚至处处破碎,露出里面已经布满疮痍的肌肤。 他是武林高手,即使四肢的经脉被废,招式依然在,可能有反扑的能力,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与其他人的关押方式不同,刑官直接用铁钩锁住了他的肩胛骨,让他动弹不得分毫。 因为只要一动,那被穿破的肩胛骨会传出撕心裂肺的痛意,纵是金刚之身,也无法承受。 “也晕了?”洛安看着牢房中的男子,眸中涌现出报复的快意。 她身边的含玉见此情景,心里不禁有些感叹,果然风水轮流转,这个男子曾经害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殿下可要下官进去叫醒他?”祖贞察言观色道。 “不,你刚才那个方式是在太粗暴了。云贵君怎么说也是一个男子,怎能对一个男子施暴呢?”洛安果断否决,嘴畔的笑意邪恶。 “那殿下的意思是——”祖贞试探道。 “备盆有料的水来,辣椒粉、盐都不能少,本殿想对云贵君展现一番如水的温柔。”洛安笑曰,扫视着云初起浑身上下加起来起码有上百的伤口,已经预想他待会的惨样。 祖贞嘴角抽了抽,真心服了眼前这个女子,“是,下官这就着人去准备。” 说罢,她唤来一个狱卒,对其吩咐了一句,那狱卒点点头,就离开了。 不一会,那狱卒就将一盆已经加料的水端了过来。 ------题外话------ o( ̄▽ ̄)d没有拔牙,需要补牙,明天会去医院补,所以后天会少更。后期也会不定期地去检查,不过偶都会在题外话通知,基本能做到不请假断更就不断。其实很庆幸,至少牙保住了,嘿嘿! 第三百二十六章 毁他容颜 不一会,那狱卒就将一盆已经加料的水端了过来。 洛安对祖贞使了个眼色,祖贞会意,连忙掏出钥匙打开牢门,端着那盆水走了进去,然后将那盆里加料的水尽数往云初起身上泼去,一滴不剩。 “啊——”牢房内立时传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彻整座宗人府,令其他牢房里的犯人身子忍不住一颤。 云初起感觉浑身的伤口传出被千千万万根尖锐的针刺般令他简直快奔溃的痛意,身子狠狠地痉挛了起来。 艰难地睁眼,就看到那个让他从天堂摔入地狱的女子,见她正在快意地笑着,双眸嘲讽地看着他如今狼狈万分的模样。 他心头突然涌出一股将理智彻底吞没的恨意,恶鬼般暴突着布满血丝的眼球,恶狠狠地瞪着她,咒骂出声,“凤沐麟你这个贱人生出的贱种,以后生下的定然还是贱种,一代传一代,代代都是不得好死的贱种,男的为娼,女的为奴,全都没有好结果,哈哈哈!全都不得善终……” 骂着骂着,他突然癫狂地笑出声,似乎已经预见他想象的情景,一边笑,一边咒骂,上气不接下气,骂得不亦乐乎。 “竟然还有力气骂人?不错不错!”洛安依旧笑着,只是笑得十分冷,周身气压骤降,萦绕着彻骨的寒意。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走进了牢房,“你说,本殿要是割了你的舌头,你还有没有能力骂人呢?” “你敢!”云初起眸中闪过害怕,想往后挪,偏偏肩胛骨被锁,稍稍动一下,他就疼得浑身直冒冷汗,脸紧紧皱起。 “怎么不敢?你的命都在本殿手上,本殿自然是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洛安一步步逼近云初起,手上锋利的匕首刀刃上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别过来!本宫可是当朝的云贵君,你要是敢动本宫,是犯了凤天律法的!”云初起身子颤抖了起来,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可他偏偏逞强,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怎么就认不清现实呢?”洛安已经走至云贵君身边,将冰凉的刀刃紧贴在他的脸颊上,“凤天早晚是本殿的囊中之物,本殿又怎会在意那劳什子律法?本殿告诉你,在本殿的地盘上,本殿就是法!” 看着云初起妖媚的面容,她突然改变主意了,“本殿发现割舌头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你脸上画朵花来得实在,看你平时挺会保养自己的脸,那本殿便毁了你这张脸,看你以后还能用什么来勾引母皇!” 说罢,她当机立断,手上一用力,就在云初起脸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子。 接着,不顾云初起惨叫和挣扎,她用匕首的刀尖在他脸上作起了画,很是认真,手上的动作不偏不倚,能精准地根据她的想法在那张妖媚的脸上划出相应的线条。 不一会,大功告成,只见云初起整张脸上呈现出一个王八图案的血印,关键那王八的龟壳上还雕刻着各种花饰,有鸟有兽还有花,都是现代的卡通图案,线条简易又不失美感。 只是当这一切呈现在一个人脸上时,就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了,而且那些线条正蔓延出猩红的血迹,弥漫了整张脸,更是显得恐怖恶心。 在外面安静地围观着的含玉和祖贞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心底一阵发凉,只觉得牢房里那个女子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啊——啊——啊!”云初起能清晰地感觉到脸上的痛意,便知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脸已经彻底毁了,疯狂地尖叫起来,双眸变得赤红,拼命挣扎,想一口咬死眼前笑得灿烂的女子,仿佛地狱深处的厉鬼,浑身散发着黑暗的戾气。 忽然,他受不住打击,直接晕了过去,从脸上汩汩渗出的血一路往下蔓延,最终汇到他尖细的下巴,低落在地上,成一滩凝重的血色,如同妖娆绽放的彼岸花,散发着死亡的幽幽香气。 “真不经玩!”洛安收回匕首,不无可惜地说了一句,就走出牢房,对祖贞吩咐道:“待会寻个纹身师过来,让她给云贵君脸上的图案上色。对了,最好是那种永远不会褪色的颜料,本殿喜欢耐久的东西,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明白了,下官谨遵殿下吩咐。”祖贞忙不迭连声应了,心里真怕了眼前这个女子。 本来以为自己挺会折磨人的,可在这个女子面前,她顿觉得自己那些不过是一些小伎俩,根本上不得台面。 “嗯,今日就到这里吧。”洛安感觉玩得尽兴,就一把牵过含玉的手往外走去。 “下官恭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祖贞将两人送至门外,就对着洛安的背影行了个恭送礼,暗自松口气,心想总算将这尊大佛送走了。 “麟儿。”一出宗人府,含玉就不赞同地唤了一声,却立马被洛安用手指抵住唇,听她说,“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会遭人诟病,但我很清醒,也很明确自己想做什么。所以,算我求你,纵容我一次吧,若不折磨云初起,我实在难泄心头之恨。” 他心软了,伸手轻抚女子的脸颊,心疼地看着她,“我只是发现你并不开心,便不想你将自己逼得太紧。” “是啊,我并不开心。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大仇终于得报,本该高兴,可不知为何,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头空落落的,仿佛缺了继续向前冲刺的动力。”洛安突然有些失落,想起自己的美人爹爹和姑姑一睡十几年还未醒,心头就憋闷得厉害。 “麟儿,要是累了,就休息一阵子吧。”含玉将洛安拥进怀里,手上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暂时还不能,娘亲还未醒,而这朝堂上的事情一大堆,我身为她惟一的女儿,当朝的麟皇女殿下,代她处理朝堂之事,责无旁贷。”洛安将脑袋靠在男子结实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的清爽气息,感觉很安心。 “辛苦了,麟儿。”含玉怜惜地吻了吻女子的发顶,“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要是有我能承担的,你就分点给我吧,别一个人逞强,明白么?” “玉,你真好。”洛安抱着男子的身子欢喜地蹭了蹭,继续问,“你难道没什么问题问我么?” “你要是想说,自会与我说,若是不说,我等便是。”含玉知道女子问的是什么,淡然一笑,即使满心疑惑,但他并不想给她压力。 洛安感知了一下方圆百米的距离,确认无人,才说,“其实,凤沐轩不是我娘亲的孩子,并且,他还是男儿身。” 含玉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松开洛安,惊讶地看向她,问出声,“也就是说,他也不是云贵君的孩子?” 他很确定,十几年前云贵君绝没有背叛陛下之举,所以才有了如此定论。 “嗯,他其实是云幻之跟一个小侍生下的孩子,不到两个月,就被云幻之悄悄送进了宫,成了云初起的孩子,从此隐瞒性别,男扮女装,成了如今的凤沐轩,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洛安叹了口气,终于有些明白曾经凤沐轩与她说其幼年之事时所说的“偶尔心酸”是指什么了。 “是啊,挺可怜。”含玉应和道,心里对凤沐轩生出了同情,忽然,他问向洛安,肯定的语气,“麟儿想将他找回来?” 怪不得麟儿刚才会问玄月那些问题,估计是想从她口中套出凤沐轩躲去了哪里,可惜,那个女子只是一枚被丢弃的棋子,根本不知其中情况。 说起那个女子,他心里挺敬佩,凤沐轩明明害了她,可到头来,她竟然反为凤沐轩求起了情。 恐怕,这已经无关愚忠,而是痴情。 “是,很想。”洛安牵过含玉的手,坦然地回视着他,“玉,其实,我心里有他,可之前的情况你也知道,对我而言,他不仅是我的亲人,而且与我同是女子,我怎能面对这种禁忌的感情? 所以,当得知他是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个体,而且还是一个男子时,我心情真的很激动,仿佛一切都豁然开朗了,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去,拥抱他,然后向他诉说我对他的爱意。”她越说越激动,眸中盈满了泪,满心悔恨,心想她要是能早点得知这个真相该多好。 含玉伸手拭去女子眼眶里滑落的泪,“麟儿,命人去找他吧。” “一个人若成心想躲,就算你将整个天下的土地都翻一翻,也不一定能寻到他。所以,我并不想刻意去寻他,他想回来,自会回来。”洛安想起那封信纸上的内容,心里就一阵惆怅,很是无奈。 “可万一他永远都不回来呢?”含玉蹙起眉,心想以后他得在暗中寻一下那个男子的踪迹。 虽知道麟儿心里多了一个男子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酸涩,可他更见不得麟儿为情而伤的模样,所以如论如何,他都会把那个男子找回来。 “那便只能相忘于江湖了。”洛安摊手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语气,只是眉眼间的失落怎么都掩不住。 说罢,她拉着含玉就走,“陪我去御书房。” 刚才听到申管家传消息跟她说御书房有异常,发现了一个熟人,需要她自己过去辨认。 含玉曾经身为暗卫,自然也听到了申雪传来的消息,面色严肃了起来。 一进御书房,洛安和含玉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像*腐烂的气味。 这股气味是从御书房后方专供皇帝休息的一间暗格里传出的,两人对视一眼,就疾步往里面走去。 此时暗格内灯火通明,申雪和半暖都在场。 看见洛安和含玉进来,申雪连忙对洛安招了招手,“殿下,您快点过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很像谁?” 洛安这才发现屋内放置着一口一米高的大缸,里面坐着一个人,已经不成人样。 脑袋上只剩稀疏的白发,沾满秽物,凌乱地卷着,里面甚至有蛆在缓缓蠕动,脸上的肌肤没一处完整,布满不堪的疮痍,有的地方结着水泡,渗出乳白的脓水。一只眼只剩黑洞洞的眼窟窿,显然被人生生挖了眼珠子,另一只眼还幸存着,只是也浑浊无光,看到她们这些人,流露出浓浓的恐惧,鼻子和耳朵也都没了,只剩下血淋淋的洞口,模样煞是凄惨。 往缸内看去,里面全是浑浊的血水,发着浓浓的恶臭气息。不过光看这口缸的体积,便可看出此人的四肢已都被人截去,也就是说,这个人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彘。 洛安和含玉均捂着鼻不可思议地看着,脚底升起一股寒意,遍布四肢百骸,只觉得毛骨悚然。 “殿下可看清楚了?”申雪继续问,眸中流露出兴味。 洛安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那人彘的面容轮廓,还有那细长的眼形,愈发觉得熟悉,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脱口而出,“杨曼书!” 此声落,申雪意味深长地笑了,微微点头,半暖眉头突然紧蹙,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含玉则被惊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望向那缸内的人彘,而缸内的人彘也有了反应,那只浑浊的眼倏然闭上,滑下一行沉重的清泪,血水里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果然是。”见人彘的反应,洛安便完全确定此人就是杨曼书,而对仇人,她一向没什么同情心,当即奚落出声,眸中流露出讽刺的笑意,“杨曼书,本殿还以为你被救出去后正活得逍遥快活呢!没想到竟成了这副鬼样,与其如此,还不如乖乖在本殿府上待着呢,本殿至少会留你个全尸。” 杨曼书想为自己辩驳,可张嘴后,只能发出一个“啊”的音节,声音沙哑,仿佛破铜罗摩擦地面发出的噪音。 “你想说,这不是你自愿的?”洛安这才发现杨曼书嘴里已经没有舌头,显然也是被人割下的,于是,她想了个与其交流的办法,“若是肯定,你眨一下眼,若是否定,你眨两下眼。” 杨曼书当即眨了一下眼,算是回答了洛安刚才的问题。 “是云幻之将你弄成这样的?”洛安猜测道,心里终于有些明白当初云熙跟她索要杨曼书时,他为何说杨曼书到他手中后定也不会好过之类的话了。 杨曼书浑浊的眸中闪过沉痛,再次重重地眨了一下眼,表示肯定。 …… “娘亲,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简直日日夜夜都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娘亲,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么?你都知道么?在你心里,除了江山,还是江山!而我这个亲生女儿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娘亲,这些年,你哪怕出于真心对我叮嘱一句,恐怕就不会落得今日这番境地了,女儿定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孝敬你,可惜,你每次传我的信笺中,只有冰冷的命令,再无其他!” “娘亲,当年你答应云如海将我带走定是有私心的吧?所以即使云如海死了,你都没有让我恢复原来身份的意思,对你而言,我便只是你可以利用的棋子,是不是?是不是?” “娘亲,我恨你,一直都恨你,云如海将我带走后,我恨,后来初起被你精心打点安排进宫当上贵君后,我更恨。这些年,要不是这份恨意支撑着我,我可能早撑不下去了……” …… “因为云初起?”洛安忍不住嗤笑出声。 杨曼书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她应得的报应了。 杨曼书无力地眨了一下眼,已被毁得不成人样的脸上流露出死气。 “杨曼书,你后悔吗?”洛安突然认真了起来,心情顿有些悲凉,当年一切悲剧的起源点皆在于这些人的贪婪之心,若这些人能提前得知自己如今的下场,不知会不会收敛些。 杨曼书突然激动了起来,拼命“啊”了几声,似乎想嚎啕大哭,那只浑浊的眼重重地闭了一下又一下,似乎十分后悔。 头上爬行的蛆随着她的动作幅度掉落了两三只,落在缸内浑浊的血水中,不一会就漂浮了起来,画面恶心至极。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见杨曼书已被折磨得够呛,洛安也不想再为难她,从怀里掏出匕首,架到她干枯的脖颈上,一边询问出声,“是不是很想解脱?” 见杨曼书眨了一下眼,洛安手上猛然一用力,割破了其脖颈上的命脉,与此同时,她在其耳畔低语了一句,“去陪你女儿吧。” 杨曼书眼睛猛然一睁,随即就没了光彩,一颗头颅歪倒在缸沿上,脖颈处渗出汩汩的鲜血,汇入缸内的血水,屋内混杂着恶臭的血腥味更浓重了几分。 “申管家,将她秘密处理了。另外,尽快将这里清理干净,并将一切都恢复原来的模样,不得出现任何偏差,听明白了么?”洛安掏出帕子擦了擦匕首,就将匕首收回了怀里,一边对恭候在一旁的申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老奴谨遵殿下吩咐。”申雪连忙点头恭敬应道,心里自然明白洛安的意思是将这御书房的装潢、摆设也都恢复原样。 “玉,半暖,你们都留下来帮申管家吧。”洛安又看向含玉和半暖,含笑而道。 “听麟儿的。” “是,殿下。” 含玉和半暖同时应道。 “我还有事,先离开了。”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对申雪一行人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去,才至门口,她顿住,未转身,补充了一句,“玉,待会晚上回家一趟,我有重要的事与你说,另外,顺便将这两天积压的奏折带回来。” “好。”含玉笑着应了,心底划过暖流。 如今,麟王府便是他的家…… 洛安听得应声,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至屋外的时候,为节省时间,她直接使出轻功,往宫外飞去,上了一直等候在外的马车。 车夫是六月,见洛安这么晚才出来,她很是怨念,“主子,你怎么那么磨叽?我都快以为你不出来了!” “去云水居。”已经坐进车厢的洛安并不回应六月的抱怨,只吩咐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是,这就去。”六月暧昧一笑,就连忙驱车往云水居的方向急速赶去。 到云水居的时候,时间已将近午时。 阿幺一开门,看见是洛安,忍不住一愣,随即笑得意味深长,“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看来,昨日宫里发生的事情都千真万确,不过,对她家公子来说,这也没什么。 “阿幺,你家公子在吗?”洛安内心明明激动,面上故作镇定。 “在啊,不过少夫人今日登门拜访有何贵干?”阿幺抱着手臂倚在门上,凉凉地睨着洛安。 “阿幺,你都唤我‘少夫人’了,应该明白,我想做什么。”洛安眯眼,气势上与阿幺不相上下。 “少夫人已经想通了?”阿幺笑问。 “没什么想通不想通的,我一直爱他,这便是理由。”洛安莞尔一笑。 “那少夫人请进吧,公子这会子正在房内休息。”阿幺眸中流露出欣慰,主动让开身,对洛安往府里做了个请的手势,还不忘补充一句,“自从怀孕后,他特别嗜睡。” 洛安才跨入门槛,听见后面一句,脚上忍不住顿住,转身希冀地看向阿幺,“还有呢?有没有其他害喜反应?” “害喜反应挺严重,不能闻鱼腥味,不能闻酒味,否则就会呕吐……对了,还不能接触毛发,因此,绒花又被公子送回了庄里。”阿幺将自己所了解的均如实告知。 “我记下了。”洛安眸中流露出感激,“谢谢你,阿幺。” “以后好好待他便可。”阿幺用看晚辈的目光看着洛安,真心实意道。 这丫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公子以后跟了她,会幸福的。 “嗯,我会的。”洛安认真应了一句,就疾步往府内走去,双眸十分晶亮。 一路上,看到她的身影,哑巴小厮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是少夫人回来了。 “他在屋内?”轻车熟路地来到云熙的院子,洛安伸手拽过正在院中打扫的小厮,指了指云熙的厢房,刻意压低声音询问道。 那小厮吓一跳,见鬼一般看着洛安,愣愣地点了点脑袋。 “我知道了。”洛安松开小厮,就轻手轻脚地往云熙的厢房走去,手碰上门的时候,她更是小心翼翼,拿出以前偷盗的技巧,悄悄地潜了进去。 一进屋,她就看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平躺在床上,咽了口口水,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蹭了过去。 至床边的时候,她才近距离看清男子的模样,虽有几分憔悴,但依旧如同画中仙,美得令人窒息。 双眸安详地闭着,成两道修长优美的弧线,眼底覆着长而微卷的羽睫,仿佛翩然欲飞的蝶,高挺不失雅致的鼻梁,有着高旷之气,樱花般鲜嫩的浅粉薄唇自然地抿着,没有情绪,肌肤白皙如玉,一头漆黑的长发中分铺开在身下,极致华丽。 洛安看痴了眼,忍不住弯腰在男子唇上落下一吻,携着一份虔诚的爱恋。 男子很警惕,察觉有异物近身,立马醒了过来,结果见是洛安在吻他,忍不住一愣,怀疑自己在做梦,又果断闭了眼,不想醒来。 察觉男子的小动作,洛安忍不住轻笑出声,“熙,不是梦,是我,是我来了。” ------题外话------ 存稿中,今天去医院补牙,估计会花点时间,明天可能少更,但会尽量多更。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爱你,熙 云熙这才缓缓睁眼,刹那风华均在这一瞬绽放,琉璃般的光彩在其中流转,不知耀了谁的眼,偷了谁的心,那极致宁静的神色间破出不敢置信,唇微启,小心地试探着,“兮儿,真的是你么?”嗓音透着磁性,动听不失一种高贵的优雅。 “是我,实实在在的我,不信你摸摸。”洛安一把抓过男子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让他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云熙这才完全信了,手下光滑细腻的触感令他贪恋,不舍离开,怔怔地看着洛安的容颜,他那双宛若艺术品的眸中渐渐盈满了晶莹的泪,话语间夹杂着淡淡的祈求,“兮儿,别再离开我了,好么?” 昨日,他就收到消息称,麟皇女殿下已经回宫,不仅毁了轩皇女殿下的太女册立仪式,还戳穿了轩皇女殿下的真假身份,更揭露了当今圣上被人假冒的阴谋,将参与这起阴谋的贼人尽数拿下,以烹杀之刑惩治了那个主谋以及她的两个手下,还将从犯云贵君押入了宗人府。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便是下意识地信了,因为若此消息为真,就说明兮儿还活着,且已经回来。可后来,他才察觉不对劲,若此事为真,岂不也说明兮儿真的杀了他娘亲以及两个师母? 他跟云幻之虽不是亲生的,甚至已经断绝母子关系,可对他而言,她毕竟当了他十年的娘亲,虽未曾给予他多少温暖的母爱,但他成长至今,也从她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受益匪浅,其中情谊虽少,但至少是存在的。还有他那两位师母,对他虽严格,但都出于真心,十几年的谆谆教诲,令他由衷的感恩。 若这三人真的被兮儿杀死了,他该如何是好? 为她们报仇,去伤害兮儿,他肯定做不到。可若什么都不做,他以后该如何继续问心无愧地活下去? 可如今,他突然一点不想考虑这些! 他只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就在眼前,他舍不下她,只要看一眼,便不想转开视线,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再无其他。 “放心,不会再离开了,我今日过来,就是想接你回家。”洛安温柔地笑了笑,脸颊轻蹭男子的手心,也在感受着属于他的体温。 “回家?”男子眸中流露出迷惘。 多么温暖的一个词,此时竟会用在他身上?! “是啊,回家,你是我的夫郎,更是我孩子的爹爹,理应跟我住一块的。”洛安眸光认真而又坚定地看着男子。 “你知道我怀孕了?”云熙眉间微蹙,眸中晕染开慌乱。 “嗯。”洛安轻声应了,视线转向云熙的小腹,由于隔着被子,并未看出有明显的突起,“已经几个月了?” “三个月零五天。”云熙视线一直停留在洛安身上,带着审视,“兮儿,你来寻我,只是因为孩子么?” 听得这句,洛安怒了,直接一提身,又吻上了男子的唇,凶狠地啃咬着,像只饥饿的野兽,恨不得直接将男子吃下肚。 男子终于慌了,想伸手推开女子,奈何她仿若泰山,将他压得死死的,他根本推不开她,睁着的眸中流露出祈求。 口中尝到血腥味,洛安才松开男子,恶狠狠地瞪着他,笑得狰狞,“你的脑子都喂狗吃了不成?我要只是为了孩子,为何一过来就先吻你的唇,而非吻你的肚子? 还有,我两个月前写给你的信笺你白看了不成?那时我压根不知你怀了我的孩子,若我真的只重视孩子,又何必给你写那么肉麻兮兮的情书? 另外,我俩好歹一起处了三个月,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只重视子嗣的女人么?还是说,那三个月相处下来,你从未曾感受到我对你的真心?” “不,不是的,我只是怕,你到现在还恨着我。”云熙眸光微颤,女子的话语他都听进了心里,化成阵阵暖流,令他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恨?”洛安忍不住嗤笑出声,“的确,我还恨着你,恨你太自私,太自以为是!可恨又如何?若换做别人,恐怕早已经死一千一万次了,可唯独对你,我下不去手。”她伸手轻抚男子染血的薄唇,将上面的血迹晕染开,眸中流露出深情,喃喃地念出一句,“熙,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云熙目光一窒,定格在女子面上,唤了一声,“兮儿。”唇畔勾起浅浅的弧,嗓音低柔,“再对我说一次你爱我,可好?” “我爱你,熙。”洛安释然地笑了,再次低头吻上男子的唇,极尽温柔,将上面的血迹尽数卷入口中,含着缱绻的爱恋,缠绵悱恻至极,仿佛空中交缠的两根丝蔓,紧紧相依贴合,化不开的柔情,绵软其中,却坚韧不可摧。 云熙渐渐放松下来,闭了眼,伸手攀上女子的肩膀,热情地回应着,呼吸随着女子的侵略变得凌乱,如画的眉眼间漾开愉悦的情绪,好似干枯的柳枝终于抽出新芽,又好似冰冻三尺的幽潭终于化成一汪春水,春意浓浓,暖而动人。 松开时,两人相视一笑,即使已经许久未这般亲密相处,甚至这段时间两人之间发生了许多不愉快,此时再次回到从前,两人均无一丝尴尬,仿佛对她们而言,亲吻本应理所当然。 感觉这样说话不方便,洛安索性解了自己的外袍,一甩鞋,就爬上床,钻进云熙的被窝,慵懒地趴在他身上,手一路往下摸索,钻进他的衣内,覆在他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感受到那小生命的存在,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心底划过暖流,满足得仿若拥有了整个世界。 “熙,我们的孩子在这里,我已经摸到她了。”她笑得眉眼弯弯,话语间都带着幸福的笑意。 “兮儿,你身为娘亲,先给她起个乳名吧。”云熙目光温柔地看着女子欣喜的模样,手上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的发,一边建议道,语气恢复一贯的平静,但若仔细听,可听出其中含着柔情。 “都三个月了,你都没给她起一个?”洛安一愣,随即瞪向男子质问道,责备的语气。 “起了,只是更想听你起的。”云熙讨好地亲了亲洛安的额头。 “叫什么?”洛安消气,手上温柔地抚摸着男子微凸的小腹。 “长乐。”小腹算私密部位,此时被女子柔软无骨的手抚摸着,云熙难耐地扭了扭身子,伸手一把按住女子的手,同她一起感受着正孕育在腹内的小生命。 “长乐……”洛安沉吟了起来,很是满意,“就叫这个名吧,我很喜欢。” “兮儿喜欢就好。”云熙伸手搂住女子,笑得满足。 “看这怀孕时间,说明我离开你前半个月你就怀上了,你为何不告诉我?”洛安可不是好糊弄的人,躺进温柔乡后,就开始秋后算账。 “你离开我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后来回府想告诉你,可你……”云熙想起那日的情景,心情就低落了下去,不是滋味,但还未说完,他就被女子封住了唇,有些惊讶。 蜻蜓点水式的一吻,松开后,洛安就看向男子的眼,理智地陈述着,“熙,关于此事,我们彼此都有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但你也对不起我,对不起那些同样将我放在心上的人,你明白么?” 云熙眸光一闪,立即心虚地垂了眸,不敢看向女子的脸,唇微启,同样轻声吐出三字,“对不起。” “真的知道错了?”洛安眯眼审视着男子,见他愿意服软,心里很是欣慰。 “嗯。”男子搂着女子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兮儿,求你,别再离开我。” 自从兮儿出事,他才明白自己的自尊和原则在她的性命面前有多么不值一提! “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我回家?”洛安听出男子的言外之意,心里喜滋滋的。 “只要你还愿意接纳我,我便跟你回……家。”云熙坚定道,“回家”这个词对他而言陌生而又新颖,更是他一直以来内心所憧憬的,所以,提到这个词,他心情难免变得复杂,别扭至极。 也罢,谁让他爱惨了这个女子,如今她能平安回来,并想到过来接他回去,这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他怎能拒绝?! “也愿意接纳我其他男人?”洛安追问。 有些事情,无论多想逃避,总有一天要面对,因此,她宁愿选择早点面对,早点将所有的死结解开,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面对以后的人生。 “嗯。”云熙蹙了蹙眉,有些排斥,可最终还是应了声,见女子审视着他,他心里一紧,补充了一句,“我会试着接纳他们。” 他之所以一直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原则,除了与自尊有关,更因为,在他曾经的观念里,一妻多夫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存在爱情,就算有,也总有一天会因为妻主有了新欢而消磨殆尽。 爹爹的处境,他清楚地看在眼里,小时候见爹爹常常独守空房,偷偷抹泪,他就认知到了这点。长大后,看多了女子薄情喜新厌旧的戏码,这观念在他心里更是根深蒂固,所以,他真的怕,怕自己会陷入与爹爹相同的艰难境地,无法自救。 而若想杜绝这种情况,便是自己所嫁的妻主只能有自己一个夫郎,唯一一个。 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以前的观念皆大错特错。 爹爹失宠的原因并不是娘亲太多情,而是娘亲太痴情,由始至终,她都只爱一个云初起,对爹爹以及山庄上的其他小侍,她从来都没有心,又谈何爱?谈何长久的宠? 原来,这世间薄情女虽多,但痴情女也是存在的,就比如娘亲,不可否认,娘亲对云初起的爱恋虽伤害了许多人,但的确坚韧,甚至偏执。 还有,他的兮儿也是,他对她做了这么多对她而言应是无法原谅的事,可她还是主动来寻他,想将他带回家,说明她虽多情,却也长情,不会轻易变心。 就凭这点,他便已经完全放下心,愿意将自己以后的人生都交付给她,哪怕会与其他男子共侍一妻,他也心甘情愿。 “不是试着,是必须!”洛安不满意男子的回答,语气强硬地纠正道,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晃了晃,似乎不得满意的答案决不罢休,“听到没?” “听到了。”云熙看着女子孩子气的模样,忍俊不禁。 心里已经对以后的生活生出向往。 “熙儿,该起来用午膳了,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就在这时,黎歆推门走了进来,结果就看到云熙被窝里多了一个女人,被吓到,话语戛然而止。 “爹爹好,我跟熙夫妻俩好久没见面,正在互诉相思之情,所以麻烦您先回避一下,可好?”洛安一点没有羞愧的自觉,转过脑袋就对黎歆嘿嘿一笑,厚颜无耻道。 云熙在自家爹爹面前,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闭了眼,不敢面对,被窝里,他捏了捏洛安的手,暗示她收敛些。 “呃。”黎歆一愣,随即有些惊喜,见自家儿媳主动来找自家儿子,而且还爬了床,两人定是和好了,他自然高兴,忙不迭应了,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意,“你们小两口好好培养感情,爹爹不打扰了,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说着,他就已经退出门外,还周到地重新合上门。 “熙,咱继续培养培养感情。”见黎歆离开,洛安就挑眉看向男子,笑眯眯道。 说罢,不等男子回应,她就一口噙住他的唇啃咬了起来,汲取着他口中的蜜汁,仿佛永远都觉得不够。 男子半推半就,最终还是沉沦在女子为他编织的情网中,无法自拔。 由于怀了孕,身子比以前更敏感,不一会,他呼吸就凌乱了起来,面上染了红晕,双眸渐渐迷离,感觉女子一路往下吻去,啃向了他的脖颈,他才察觉不对劲,猛然清醒过来,伸手推身上的女子,气喘吁吁道:“兮儿,别,别这样,会伤到孩子。” 洛安抬起一张欲求不满的小脸,双目晶亮地看着男子,“熙,你难道不知怀孕三个月后就是安全期可以行房的常识?” 男子一向淡定的脸轰地一下涨了个通红,目光忐忑地看着女子,“你难道真想跟我行房?” 自怀了孕,他处处小心谨慎,心想一定要将他和兮儿之间的孩子平安生下来,而行房这种事,无论兮儿在不在身边,他都没考虑过会在怀孕期间实践,因为难免有风险。 可此时兮儿向他索欢,他竟一点不想拒绝,不是不忍心,而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也在渴望着女子的宠爱。 “嗯,不过不是现在,这会子是用膳时间,我们家长乐肯定饿了,我身为娘亲怎能饿着她呢?”洛安抱住男子的身子蹭了蹭,手上贪恋地享受着冰肌玉骨带给她的美妙触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流氓话,“所以只能等晚上,我正好可以跟小长乐来个实实在在的亲密接触,你说是不是?熙。” 男子用手臂挡着眼睛,都不想看见身上无赖至极的女子,很是无奈,“兮儿,你别教坏孩子。” “咱俩不干坏事,能有这个孩子?”洛安伸手拿开男子的手臂,野兽般逼视着他的眼,暧昧的语气。 男子笑了,一把捞住女子的脖子,压低,主动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才坦然地看向她,含笑而语,“那便等晚上吧,我其实……也很想你。” ------题外话------ 明天开始保证多更!不然这个月又甭想完结了,呜呜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他会回来 洛安很满意男子的回答,低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子,就掀开被子率先起了身,随即小心翼翼地扶着男子起床。 两人相互打理了一下对方的穿戴,见一切妥当,就手牵着手一起去了餐房。 餐房里,黎歆已经等在那,见小两口牵手进来,笑得欣慰,连忙招呼两人坐下用膳。 其间,他总看向洛安,欲言又止,很是纠结。 眼尖的洛安自然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寻了个恰当的时机,一边给身边的云熙布菜,一边看向黎歆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爹爹难道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黎歆一愣,未想到洛安竟会主动给他下台阶,也就是说他刚才的纠结都被自家儿媳看在眼里,认知到这一点后,他脸色不免一红,对洛安讪讪地笑了笑,“麟儿,其实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你这次过来是想将熙儿接回麟王府并让他上皇室玉牃吧?” 他知道,嫁入皇室的男子只有上了玉牃,才算名正言顺,所以他这个做爹爹的,怎么说也得为自家儿子争取争取。 自己已经够没用了,若这方面都无法帮自家儿子周全仔细,简直枉为人父。 “那是自然。”洛安侧头温柔地看了眼身边的云熙,才看向黎歆,回以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爹爹放心,熙是我的夫,还是我孩子的爹爹,我自然得将他接回府让他与我一块住,并且,我会给他一个名分,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云熙,是我凤沐麟的男人,谁都别想染指!” 她的话语虽十分霸道,却暖了在场两位男子的心。 黎歆欣慰地点点头,喃喃应道:“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我终于能放下心了。” 云熙幸福地弯了弯嘴角,在桌底执过女子的手,紧紧地握着,不舍放开。 “爹爹,你也来我府上住吧,正好能跟熙有个照应。”对黎歆,洛安是真心想孝敬的,不仅因为他是她两个心爱男子的爹爹,更因为他有一颗温暖纯粹的慈父之心。 “这——不大好吧。”黎歆眉头一蹙,犹豫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云熙。 云熙收到黎歆的求助,就转眸忐忑地看向身边的女子,“兮儿,这样真的好么?” 他明白,自己若真的入住麟王府,以后定不能随心所欲了,所以,即使很希望爹爹能与自己住一块,可若为难到兮儿,他也不会强求。 “怎么不好?”洛安不以为然,拍了拍男子的手,让他安心,“你爹爹也是我爹爹,我的家人,让他住我府上再合适不过,你难道还怕我养不起爹爹?” 听女子这样说,云熙便放心了,释然一笑,“兮儿,谢谢你。”他还看向黎歆,反帮女子说起了话,“爹爹,跟我一起住吧,我需要你。” “是啊,爹爹,以后我还有劳你帮我照顾熙呢!”洛安应和道,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复杂。 她看得出,云幻之曾经所犯下的罪孽这个男子是毫不知情的。 正因为如此,她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让熙去沛城与夜爹爹相认并认祖归宗,因为一旦这般做了,对这个男子而言,无疑是种伤害。 可是,夜爹爹也何其可怜?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男流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忍辱负重,干了许多违心之事,甚至差点丧了命。 这份沉重的父爱,无论如何,她都想让身为人子的熙知道,让他明白,他有一个愿意为他豁出命的亲生爹爹。 “既然你们俩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黎歆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忽然想起他曾经依靠了十几年的那个女子,面色不禁黯然。 “继续用膳吧,用完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家。”洛安招呼起两个男子,一边拼命给熙布菜,嘴上念叨了一句,体贴之至,“熙,这个多吃点,对孩子好。” 云熙浅笑着应了,就乖乖将女子布给他的菜都优雅地塞进了嘴里,只要是她为他做的,哪怕只是细碎的琐事,他心里都觉得甜蜜。 用完膳,洛安以女主人的身份吩咐下人收拾起了东西,其实,也没多少要收拾的,多数都是日常换洗的衣服,因此,不一会就收拾完了。 云水居里的一众小厮心里均十分惶恐,因为云熙若真的搬走,他们一行人自然没必要继续留在府上,会被遣散。他们都已成哑巴,别处肯定不会要他们这些残疾人,也不会有女子敢娶他们,所以,他们以后的生计就成了问题。 而这个问题,洛安自然也考虑到了,临走,她将云水居上的小厮全部召集到了一处,数了数,五十余人,感觉这个人数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索性在一众小厮期待的目光下素手一挥,财大气粗道:“你们要是愿意,就都来麟王府上当值吧,只要够勤恳,我能养你们一辈子。” 她心里明白,这些小厮身体残缺,多是嫁不出去的,以后也不好寻其他活计,而且,都是自家夫郎造的孽,她怎能坐视不管? 听得洛安这句,一众小厮无声地欢呼,心里十分感激洛安愿意给他们一份安定的生活。 见此,云熙心里有些愧疚,同时愈加珍惜身边的女子,手上与之十指相扣,携着份至死不渝的决心。 洛安跟黎歆一左一右护着云熙出府的时候,见阿幺正坐在台阶上享受着六月的按摩服务,而六月鼻青脸肿,却一点无碍她对阿幺释放热情,一边捏捏阿幺的左边肩膀,一边又捏捏右边,极是谄媚,“阿幺前辈,您老这样舒服,还是这样舒服?要是两边都舒服,我就给您两边一起捏。” “六月,发生什么事了?”洛安见自己手下这么没骨气,很是不悦,声音微沉。 “主子,你终于出来了,你看你看,她是曾经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武林七大高手之一小飞蝶。”六月一见洛安,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指着身边的阿幺直嚷嚷,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刚才我不知真相,跟她打了一架,结果就败了,我深深地认知到自己还需好好钻研武学,就想拜她为师,可她到现在都不松口。”说着说着,她就哭丧起小脸,不知是想哭给洛安看,还是哭给阿幺看。 “真没出息!”洛安白了六月一眼,就看向阿幺,邪邪一笑,“阿幺,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武林大会上,包括你在内的武林七大高手曾败在了我玲珑师母手下,胜利的滋味尝多了,突然尝到失败的,你心里一定很不甘吧?”她一边让云熙和黎歆先上马车。 一直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阿幺听得此声,猛然弹跳起身,很不淡定,“那是自然!那臭婆娘,我想想就来气,想我小飞蝶当年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可在那次武林大会上,却被她贬得一文不值,真是气煞我也!” “那你想不想跟我那玲珑师母来次单挑?”洛安抛出诱饵。 “当然想!”阿幺果断应道,随即懊恼地看了看自己娇小的身子,“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打败她,一雪当年之辱,老娘这些年可没少苦练,不然也不会走火入魔变成这副鬼样子!”忽然,她察觉不对,双目晶亮地看向洛安,“少夫人,你的意思是你会让玲珑玉来见我?” “不然呢?”洛安突然语调一转,流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阿幺跟只哈巴狗似的凑到洛安面前,很是殷切。 “收她为徒。”洛安指了指六月。 “这还不简单?!”阿幺一挑眉,主动凑到六月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语重心长,“六月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快叫一声‘师母’听听。” 六月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对阿幺行跪拜礼,“师母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直起身的瞬间,她感激地看向阿幺身后的洛安,用口型无声地传递了一句,“主子,我爱你!” 洛安指指脑子,示意六月以后多用脑子办事,就径自上了马车,一边对六月吩咐了一句,“快过来驾车,回府。” “是,主子。”六月连忙应了,接着,让阿幺先上马车,她才上,驱车往麟王府的方向赶。 到麟王府的时候,时间已至未时。 洛安直接将云熙一行人送去她提前为他们收拾出的宅院,府上的下人都已被提前告知,因此,云熙过来的一路上,她们都会对他打招呼,“奴(奴婢)见过云主子。” 云熙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很是感动,见这仗势,说明兮儿已经提前将他以她夫郎的名义介绍给府上的下人。 为云熙腾出的宅院就在洛安的隔壁,洛安将其赐名为“云水居”,里面的环境装潢,她基本都照着云水居上的打点,为的就是想让云熙住得自在。 一切收拾妥当,精神松懈下,云熙就开始犯困,见此,洛安连忙将他抱回了床上,帮他脱去外面的长衫,让他睡下。 云熙早见识过洛安的体贴入微,如今再次体会,心窝依旧暖融融的,见女子帮她掖好被子转身要走,他连忙一把拽住她的手,难得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兮儿,留下陪我。” 洛安回身,见男子那双好看的潋滟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流露着祈求,心立时一软,弯腰就在他光洁如玉的额上落下一吻,将他的手重新塞回被窝里,就坐到床边,伸手隔着被子轻抚他的小腹,语气轻柔地哄道:“乖,快睡吧,你睡着后,我再走。” “嗯。”男子浅浅一笑,轻声应了,就缓缓闭眸,呼吸绵长之时,唇畔的笑意都未减分毫。 见男子睡着,洛安面色突然沉重了起来,重新掖了掖男子身上的被子,就悄悄出了屋,直接去了黎歆的厢房。 黎歆正在给云熙腹内的孩子做衣服,一针一线,缝得十分认真,温柔的眉眼间透着慈爱,一看便知其是个贤惠的主,听见脚步声传来,他抬眸看去,率先问出一句,“熙儿已经睡下了?” “嗯,已经睡下。”洛安笑着应道,随意寻张凳子就坐下了,见桌上成形的孩童衣物,她伸手拿过瞧了瞧,惊喜地问向黎歆,“爹爹,这些都是你给长乐做的?” 黎歆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让麟儿见笑了,我随便做着打发时间的,都上不得台面,以后孩子怕会嫌弃。” “哪有?爹爹你别谦虚了,做得这么好都上不得台面,那那些市面上的岂不都得拿下来重新拾掇拾掇才能再拿出去卖?”洛安不以为然,爱不释手地将手中的小衣服翻来翻去欢喜地看着,仿佛已经预见自家孩子穿上这衣服后的可爱模样。 “麟儿真会说话。”黎歆被洛安说得更不好意思了,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爹爹。”洛安伸手接过黎歆递来的水杯,有礼地道了一句。 “其实是我该谢你。”黎歆坐回椅上,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瞬间明白自己两个儿子为何都对其失了心,“麟儿,你是个好女人,熙儿跟了你,我真的放心。” 记得熙儿两岁的时候,他曾带他去璞宗庙里给他求过签,签上就说他将来会得一份好姻缘,富贵一世,如今看来,果真是应验了。 “爹爹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这份信任。”洛安真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跟这个男子说她想说的事情,才能将对他的伤害值降低到最小。 “那就好。”黎歆欣慰一笑,忽然,他问向洛安,“麟儿,你这时来找我,定也有什么事想与我谈吧?” “嗯。”洛安微微点头,随即试探地问向男子,“爹爹,熙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吧?” 黎歆一愣,回神后,倒也没觉得什么,淡然地笑了笑,“是熙儿告诉你的?” “熙知道?”洛安一惊,眸中溢出不敢置信,“爹爹你难道都已经告诉熙了?” “嗯,我前阵子都已跟熙儿坦白。”黎歆想到云熙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爹爹后依旧对他孝敬,心底就划过一道暖流,很是欣慰,“不过,麟儿你似乎并不了解熙儿已经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爹爹的事情,那你是怎么了解到熙不是我亲生孩子的?” “爹爹为何主动告诉熙?”洛安察觉其中有端倪,并不回应黎歆的问题,径自问了一句。 看爹爹对熙的重视程度,她能看出,他已将熙视如己出,隐瞒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外界因素的影响,他肯定不会主动与熙坦白,所以其中肯定有猫腻! 黎歆看着眼前女子精明的双眸,才想起她除了是他的儿媳,更是当朝麟皇女殿下,是他另一个儿子的敌对一方,所幸轩儿已经走远,自己如今就算对这个女子坦白一切,也不会害到轩儿。这样想着,他放松了下来,将自己初到凤都那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麟儿,是这样的……” 讲到凤沐轩男扮女装的事情,他还是一阵心酸,忍不住潸然泪下。 听到这件事,洛安心里也不是滋味,已经坐到黎歆身边,递手帕给他让他拭泪,一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安慰着,却显得苍白。 眼前这个男子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 “……那孩子真的命苦,是我这个做爹爹的太没用,才害了他,让他活至今都没有过上一天快乐日子。”黎歆陷入回忆里,不禁想起那个见都不想见他一面的无情女人,内心阵阵抽痛起来,仿佛缺了一块,再无法填补。 洛安终于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眼前这个男子由衷地感到怜悯,“爹爹,都过去了,至少,你跟沐轩如今相认了,你多了一个孝顺的孩子,他多了一个真心爱他的爹爹,皆大欢喜。” “麟儿,你可知道,我那孩子其实也对你有意?只是他一直都知道,他跟你之间无望,所以,他从未想过这辈子会同寻常男子一般成亲生女。”黎歆情绪一激动,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遍,下意识地想为自家儿子争取点什么。 “我知道,都知道。”洛安眸中酸涩了起来,对黎歆坦白道:“爹爹,其实,我也对他有意。之前,他只是我皇妹时,我就对他生出过那种心思,可那种情况下,我只能克制这种那时对我而言禁忌的情感。如今我知道了一切,欣喜若狂之余,他却已经逃离,不见踪影。”她恳切地看向黎歆,“爹爹,你既已经跟他相认,难道不知他去了哪里?” 黎歆都来不及消化洛安的话,满心震惊,愣愣地看着洛安,“麟儿,你是说,你也喜欢轩儿?” “是,我喜欢他,若他回到我身边,我会娶他为夫,将他捧在手心宠着。”洛安认真地看向黎歆,内心紧张了起来。 凤沐轩既然已经跟黎歆相认,身为人子,定不希望自己爹爹以后为其担心,所以,离开前,他是不是有可能将自己以后的踪迹告知了黎歆? 黎歆双眸渐渐明亮起来,一把抓过洛安的手,紧紧握着,很是激动,“麟儿,你说的是真心话?轩儿回来后,你真的会娶他,然后像对熙儿那般宠他、爱他?” 本以为轩儿只是一厢情愿,此生注定孤苦,可他现在才发现,竟是两情相悦,那这样的话,轩儿这辈子的幸福终于有望了。 其实这样也好,若轩儿真的嫁给了麟儿,以后他和熙儿共侍一妻,相互间还能有个照应。 “自然是真心话,比珍珠还真。”洛安点头应道,见黎歆的反应,内心隐隐生出了好的预感。 下一瞬,爹爹应该就会跟她说出凤沐轩如今的藏身之地了吧。 “那就好,若他回来,我一定亲手将他交给你。”黎歆欣慰一笑,伸手拍了拍洛安的手。 “呃。”跟想象中的情景完全不同,洛安彻底风中凌乱,“爹爹你难道不知沐轩的藏身之地?” “不知,轩儿性子野,我管不住他,又怎会知道他的踪迹?”黎歆无奈地笑了笑。 “你难道不怕他在外面遭遇什么意外?”洛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突然有种凤沐轩若回来她一定先打断他的狗腿然后好好调教他的冲动。 “那孩子身手了得,且脑子灵活,完全不用担心。而且,临走时他跟我说过,在外面玩累了便会回来。”黎歆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显然知了凤沐轩的脾性,就算担心,也只担心他的终身大事罢了,如今听得洛安的承诺,他由衷地松口气,心想自家两个儿子的幸福都有了着落,那自己此生也算了无遗憾了。 洛安心里那个郁闷啊,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实在太开明,人家女儿出门都得千叮嘱万嘱咐的,更别说儿子了,若没特殊情况,根本不允擅自出门。 而她这个爹爹呢,儿子要出远门,他不阻挠也就罢了,竟还压根不担心他的安全,反倒弄得是她紧张过了头。 “麟儿,你放心吧,能男扮女装十几年都不被人发现,这也是一种能耐,所以,我相信他出去后,一定能保护好自己。而且,他的心在你身上,所以无论走多远,总有一天他都会耐不住相思之苦回到你身边。你真的不用太担心。”黎歆见洛安眸中流露出古怪,也不生气,耐心地宽慰着,眉眼间的温柔仿佛与生俱来,无论何种情绪,都驱不散,化不开,“即使错失了这么多年,但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见过几次后,我就对他的脾性知根知底了。我敢说,一年内,他就会回到你身边。” 听着黎歆这番话,洛安心里终于好受许多,“但愿。我等他回来。”想到自己还未提正事,她脑袋不禁犯疼,“爹爹,其实我也有事想与你说,你听了,千万别介怀。” “说吧。”为示尊敬,黎歆面色严肃了起来。 “其实,我之所以知道熙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是因为我认识他的亲生爹爹。”洛安深呼吸一口气,就道出了实情,面色渐渐沉重,“这世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他的亲生爹爹就是我小时候的奶爹,说起来,这其实是一段孽缘。” 怕吓着黎歆,她决定先给他打一剂预防针,“爹爹,我从小记忆就很好,因此小时候的事情基本都记得,希望待会你听了我的故事后,莫见怪。”见男子点头,她才继续道:“记得那时我才一岁……” 听完当年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黎歆眸中忍不住盈满了泪,流露出不可思议,语气颤抖,“也就是说,她是害得熙儿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正是。”洛安点点头,见男子伤心地哭泣,心里憋闷得厉害,明明是云幻之造下的孽,为何本人不知忏悔却让旁人为此伤怀?! “她怎能做出这种事?怎能?难道她就不怕遭报应么?”黎歆捂嘴失声痛哭起来,眸中的泪汹涌而出,心里一阵沉痛,由衷地对云熙的生父生母感到抱歉。 洛安眸光微闪,嗫嚅了一下嘴皮子,不知该不该跟黎歆说云幻之已经遭报应的话语,怕说了,会打击到他。因为她看得出,这个男子是真心爱着云幻之的,可惜云幻之只爱云初起,注定错爱一生。 过了良久,黎歆才渐渐平静下来,看向洛安之时,他眸光一窒,倏地苦笑出声,“呵!也是,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入火坑,能将自己的儿媳推下悬崖,置之死地,害别人家破人亡的事情,与这两样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那个女人,中了寒毒,身冷,血冷,就连心也是冷的!” 对她,他早已心死…… ------题外话------ 叨叨跟文文无关的事情,今天发生了一件让差点气炸偶肺的事情,上ps课,做作业,六张图,辛辛苦苦做了四张,想拷进usb,结果学校那破电脑突然蓝屏,重启后,偶的心血成果全部没了,哭瞎,气得捶地,只能回宿舍重做,一把辛酸泪。 第三百二十九章 老夫老妻 “麟儿,你要是想将这些真相都告知熙儿,就告知吧,毕竟,他有知道这些内幕的权利。”他的泪水早已干涸,面上流露出浓浓的疲倦,因为心很累。 “爹爹,你难道不在意吗?”洛安眸光复杂地看着黎歆。 她第一次发觉,这个柔柔弱弱的男子内心其实很坚韧。 加上之前的一切,这些打击加起来足以令他崩溃,可他依旧不浮不躁,将所有的苦都吞入肚里,呈现在别人面前最多的还是温柔的笑意以及体贴细致的关切之心。 这个男子,明明值得更好的女子疼爱之,可偏偏命运多舛,栽在了云幻之手里,此生注定无法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黎歆不以为意,眉眼间即使已经覆尽伤痛,却依旧掩不去其中如水温柔,“那个男子是个可怜人,如今终于真相大白,熙儿身为人子,与他相认并认祖归宗应是理所当然。我这个做爹爹的,什么也不求,只求他以后能过得幸福。况且,熙儿若跟那个男子相认,便会多一个人爱他,我没有理由阻挠。” “爹爹,熙能有你这样一位爹爹,真好。”洛安莞尔一笑,由衷地喜爱眼前这个长辈。 “我能有熙儿这么个优秀的孩子,也是此生最大的幸福。”黎歆慈爱地看向洛安,眸中流露出殷切,“麟儿,那个男子如今在哪?若有机会,我想见他一面。” “他在沛城,暂时走不开,爹爹你若想见他的话,可能需要经历一番舟车劳顿。”洛安如实答曰。 这些年,经过玲珑师母的治疗,夜爹爹已基本恢复行动能力,但依旧走不开,因为他要照顾她美人爹爹和姑姑,一年到头,他每日都会按时为两人净身梳发、揉捏四肢,从未间断,仿佛已成习惯。 她知道,他对她姑姑有意。 有一次,她曾无意间听到他在她姑姑身边哭泣,哀求姑姑快点醒来,从那时起,她就明白,这个男子恐怕早已对她姑姑情根深种,只是姑姑未出事前,他一直未发觉罢了,亦或是,他在刻意逃避。 “这样的话,熙儿若要与那个男子相认,也需要亲自跑一趟沛城?”黎歆蹙起眉,有点担心。 熙儿如今有了身子,恐会承受不住舟车劳顿之苦。 洛安看出黎歆的顾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宽慰道:“爹爹放心,熙怀孕期间,我肯定不会让他经历舟车劳顿,今日过来提前与你说这些,只是想你能有个心理准备,并没有急着让熙与他亲生爹爹相认的意思。” “可若等孩子生下,便是半年以后,我怕那个男子会等不起。”黎歆心理十分矛盾,既想云熙能和夜奴早早相认,又顾虑到云熙目前的情况,不希望其在怀孕期间出任何闪失,而夜奴却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沛城有事牵绊无法走开,就只能想云熙诞下孩子,也就是半年后两人才能相认,不禁一阵无奈。 “爹爹,其实我还没有将此事告知夜爹爹。”洛安讪讪一笑,心里琢磨着怎样将云熙和夜奴相见的时间尽量提前。 “这样倒还好,若他知道你已经寻到他的孩子,而他在沛城走不开,无法过来这边看自己的孩子,心里一定会受煎熬。”黎歆中肯地分析道。 “嗯,暂时我不会将此事告知夜爹爹。”洛安感觉有理地点点头。 “麟儿,还有熙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说?”黎歆有些不放心。 “今晚。”洛安回以一笑,想让黎歆放宽心。 …… 谈到最后,洛安都没有将她已经将云幻之一行人毁灭的事情告知黎歆,不是没有勇气,而是不忍心。 一出云水居,她就回了自己宅院,苏子淇见她回来,就蹬蹬蹬地迎了上去,那锃亮的脑瓜壳在日光下显得尤为刺目亮眼。 洛安远远地就看见男子踢踏着鞋奔跑过来,连忙张开手臂将他抱了个满怀,然后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实实在在地亲了一口,发出响亮的“啪叽”声,随即笑眯眯地看向他,“小淇,才大半天不见,你就这么想我了?” 男子红着脸死命往洛安怀里钻,手上紧紧抱着她的腰肢,语气糯软道:“我就是想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心里总是空空的。” “我也想你。”洛安无声地弯了弯嘴角,怜惜地拥着男子,心想以后一定好好补偿这些全心全意待她的男人。 “进屋吧。”男子松开洛安,就拉着她往自己屋内走,一边回头问了一句,“对了,你真的将云主子接过来了?” “嗯,已经接过来了,他有了身子,容易犯困,现在正在午休。”洛安回道,忽然,她狠狠地给了男子一记爆栗子,“你也是我男人,喊什么‘云主子’,以后唤他的名或‘公子’便可,不必拘谨。” “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未正式公开,这样真的好么?”男子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一边忐忑地看向女子,很是委屈。 洛安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在旁人面前正式承认与眼前这个男子之间的关系,心底不免生出歉意,认真地看向男子,明确道:“今日晚膳我会正式将你介绍给他们,以后,你也是这府上的男主人,莫再怯懦自卑,明白么?” 男子受宠若惊,又扑进洛安怀里,眸中盈满感动的泪水,哽咽着应道:“明白了。小玲,你对我真好!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终有一天会喜欢到中毒,再无法离开你身边。” “这是好事啊。”洛安轻笑出声,一把将男子拦腰抱起,将他压在附近的美人榻上,伸手擒住他尖尖的下巴,就低头吻上他娇美的樱唇,霸道不失温柔地辗转流连,并用舌尖挑逗着他口中的每一处神经。 男子伸手勾住洛安的脖颈,温顺地承受着她的索取,一双清澈的杏眸紧紧闭着,双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心如捣鼓,看起来还是有些紧张。 松开时,洛安还意犹未尽地咬了咬男子的下唇,见他闭着双眸,两道下弯的圆润弧线为他添了几分乖巧的气质,睫毛卷翘,仿佛一只精致的洋娃娃,秀气的鼻翼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小幅度一缩一缩的,煞是可爱,她眸光一深,低头在男子耳畔暧昧道:“小淇,你真诱人,我好想现在就吃了你。” 听得这一句,男子身子一僵,依旧紧紧闭着眼,犹豫了片刻,突然启口,颇有英勇就义的架势,“那来吃吧,我,我愿意把自己献给你。” 男子的话语莫名喜感,洛安一下子没绷住,哈哈大笑起来,趴在男子身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淇啊,你怎么能那么可爱呢?哎呦,我的娘呦,笑得肚子都疼了……” 苏子淇终于睁开眼来,很不解女子为何要笑,想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解了一次风情,却被女子笑,心里不禁一阵委屈。一双本就水汪汪的大眼更湿润了几分,可怜兮兮地瞅着身上的女子,怨念地唤了一声,“小玲~”嗓音仍带着少年的特质,如他的人一般干净清澈,此时染了怨念,显得娇软,人听了,会忍不住怜惜之。 洛安笑够了,丝毫不理睬男子怨念的情绪,捧住他脸颊在上面啪叽了几口,才笑看向他,话语间染着未散去的笑意,“小淇,咱俩圆房是早晚的事,但绝不是今天,而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上,到时,我一定给你一个美好的初夜。”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苏子淇心里终于好受些,欢喜地望着女子,娇小的红唇因为刚才女子的舔舐啃咬变得水润,仿佛可口的果冻。 “一年以内。”洛安伸出指尖宠溺地轻点男子的鼻尖,郑重地许下承诺。 云幻之已经死亡的消息暂时还未传出,但纸终归保不住火,终有一天,那些对醉云山庄这块肥肉虎视眈眈的势力知道云幻之已死且山庄庄主之位惟一继承人熙不再掌权的真相后,必会掀起一场激烈的瓜分争夺战!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此发生前,将醉云山庄全部吞并,转为自己名下的财产。 醉云山庄不愧为天下第一山庄,旗下产业涉及范围颇广,而云幻之人坏归坏,也的确挺有经济头脑,不仅将醉云山庄发展到了一个巅峰的阶段,更为山庄铺了许多路,许多产业已经渗透到别国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因此,她想吞下这块肥肉自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她给自己定下的时限就是一年。 不过,由醉云山庄的发展趋势可以看出,云幻之的野心不仅局限于凤天那么简单,她想要的,可能是整片凤天大陆。 而今,这个女人已经败在自己手上,其留下这么丰盛的资源,同样有雄厚野心的自己不好好接收利用岂不可惜? “我等你,希望你说话算话。”苏子淇爱不释手地抱着洛安的身子,靠进她怀里,乖巧应道。 “自然说话算话。”洛安说完这句,就起了身,对苏子淇叮嘱道:“小淇,我得去看看辰,待会晚膳时间,你一定准时过来用膳,我打算将你正式介绍给他们的同时也将他们介绍给你认识,记住了么?” “嗯嗯,你快去吧。”苏子淇连连点头,还提醒了一句,“叶主子已经回自己宅院了。” 洛安回身又给了男子一记爆栗,“怎么不长记性呢?” 苏子淇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连忙对洛安讨好地笑了笑,纠正着自己刚才的话语,“是叶公子已经回自己宅院了。” “这还差不多。”洛安低头吻了吻男子的额,打了声招呼,“走了。”就转身往外走去。 苏子淇俏皮地嘟了嘟唇,就果断爬上床,翻出床底下的小人书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面上明明带着羞意,双眸却晶亮异常,眨都不带眨一下,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另一边,洛安一出苏子淇的厢房,就疾步往叶逸辰的宅院走去,所幸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可见叶逸辰当初虽在跟洛安闹别扭,但心里还是记挂着她的。 叶逸辰的宅院布置得很精致,场中央置着一个青花样式的大水缸,里面养着名贵的金鱼,几片卷起的嫩绿荷叶已经露出水面,为院内添了几分生机。 院内守候着几个小厮,见到洛安,连忙对她褔了福身子,“奴见过殿下。” 洛安微微点头,算是受了礼,看向站得最近的小厮问了一句,“叶主子在里面?” “是,殿下,叶主子正在屋内午休。”那个小厮含羞带怯地看了洛安一眼,轻声应道。 “他今日早膳、午膳可有好好用?”洛安继续问。 “都用的,只是用得不多。”小厮如实答曰,才跟洛安说了几句话,一张脸就涨了个通红。 洛安都看着眼里,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那个小厮的肩膀,“天气热了,难免春心萌动,建议你多喝点水,可降降火气。” 说罢,她就往叶逸辰的厢房走去。 那个小厮仍愣在原地,一脸迷惘,其他小厮则憋笑出声。 而洛安一进厢房,关上门,就弓着身子,化身一个小贼的模样,蹑手蹑脚地潜进了内室,见精致的少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精神立时松懈了下来,眉眼间漾开柔情,走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拂了拂男子耳边的碎发。 男子的睡姿着实可爱,两只手松松地握成拳头搭在肩膀两侧,正好露出被子,像一个婴儿,已经恢复紫红妖冶颜色的薄唇微启,无声地诱惑着看见美男一向把持不住的洛安,鼻尖上冒着晶莹的细汗,一头漆黑的凌乱长发枕在身下,衬着男子美好的睡容,形成一种俏皮的美感。 见此美景,洛安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低头就啜吻了一下男子的唇,丝丝香甜的气息入口,令她忍不住想要更多。 感觉男子睡到现在应该快睡饱了,她索性噙着他的唇啃咬起来,细细品尝着独属于他的美妙滋味。 “唔……”男子感觉到不适,蹙起眉,下意识地伸手推压在他身上正侵占着他的唇的女子。 可怎么推都推不动,他开始挣扎,细长的睫轻颤起来,如画的眼帘微微启开,如同蝴蝶破茧那瞬令人惊艳,眸中黑白分明,透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明亮之至,此时因为刚睡醒,带着些迷惘,愣愣地瞅着正在他唇上作乱的女子。 好半晌,他才完全反应过来,并未推拒,反伸手攀上女子的肩膀,试着回应她,心想这个无赖女人将人唤醒的方式果然别出心裁,不过他挺喜欢。 反正,只要是这个女人,他便喜欢。 吻着吻着,洛安突然破功,轻笑出声,见男子眸中流露出羞恼,她连忙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解释了一句,“我只是因为太开心,所以才想笑的。” “有什么好开心的?”男子白了一脸得意的女子一眼,别扭地问了一句。 “心爱的男子也喜欢我,且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怎能不开心?”洛安蹭着男子的鼻子,望进他的眼里,道出了真心话,“其实还有一点,辰,我们之间已经历过不少风雨,如今终于雨过天晴见彩虹,我怎能不开心?以后我们夫妻俩一定要恩恩爱爱地携手过完余生!” 男子眸中一酸,伸手捶了捶洛安,语气干涩,“干嘛突然说那么矫情的?我听着想哭。” “只是突然有感而发。”洛安隔着被窝抱住男子,贪婪地感受着他的体温,庆幸这个男子经历过不少苦难如今仍陪伴在她身边,且还能……回应她的爱。 “洛洛,我爱你。”男子眸中终于滑落晶莹的泪,伸手无比珍惜地回抱住身上的女子,含笑而语,毫不做作扭捏,想说便说了。 “我也是。”洛安幸福地笑了笑,不假思索地回道。 两人温存了一会,叶逸辰才提到正题,“你已经把他接回来了?” 洛安自然明白叶逸辰口中的“他”指谁,一边扶着他起床,一边答:“嗯,除了他,还有他爹爹,以及他府上几十个小厮,我都接了过来。” “什么?”叶逸辰一惊,“府上不缺人,你收那些小厮做什么?” “是这样的,那些小厮都是熙好心收留的残疾人,不能开口说话。若遣散他们,他们以后的生计会成问题,因为没人愿意雇佣他们,也没有人家愿意要他们,所以,我只好照单全收。”为了能让云熙给叶逸辰留个好印象,以后两人能和睦相处,洛安只好将真相稍稍修改了一下,心想待会得提前跟熙通下气。 “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善良的一面。”叶逸辰不可思议道,心里对云熙增添了几分好感。 “是啊,你以后多跟他相处,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挺好想与的人。”洛安见有效,连忙应和。 “嗯,我尽量。”叶逸辰别扭地应道。 “谢谢你,辰。”洛安亲了亲男子的脸颊,由衷的感激。 “我俩都快老夫老妻了,客气什么?”叶逸辰凉凉地睨了洛安一眼,不过依旧举着手,任由她帮他穿戴。 “辰,我的想法不多,就希望我心爱的男子都能与我相守的同时,也能相互间和睦相处,将彼此当成家人。”洛安不回应男子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一边站在男子身前给他的衣襟扣着结,眸中流露出美好的向往。 叶逸辰眸光微闪,随即看向别处,嘴上轻轻哼出一声,极为别扭,“我会跟他们好好相处的。”虽有些不情不愿,但每一个字皆出于真心。 洛安帮叶逸辰穿好衣服,就顺势一把搂住他纤细的腰肢,贴合地靠进他怀里,“辰,能娶你为夫,是我凤沐麟此生之幸。” “你这句有没有跟他说过?”叶逸辰伸手回抱住女子,恨不得将她镶进自己身子里,嘴上低声嘀咕了一句。 “没有,只对你说过。”洛安笑了,如实答曰。 “嗯,我记住了。”叶逸辰下意识地信了,唇畔勾起幸福的笑意。 感觉时辰已经不早,洛安不再耽误时间,对叶逸辰交代了一句,就匆匆往厨房赶去,一边赶,还一边撸袖子,显然,她又想亲自下厨。 今日她一众男人基本都会到齐,其中一个是孕夫,一个是厌食症患者,因此,准备的膳食种类自然会比往常多,于是,洛安这次并未将厨房的人全部赶出去,而是留了几个下来帮衬她。 做膳做到一半的时候,一只妖孽悄悄潜进了厨房,从洛安身后一把抱住她,用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蹭着她的发,鼻间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气息。 洛安正蹲在灶前往灶内塞柴火,被人这么突袭,她吓一跳,差点想将手中顶端已经燃着火苗子的柴火往男子身上招呼,忽听到男子仿若云中仙乐的动听嗓音,“火儿,我想你。”她才松懈下来,对身后的男子问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厨房里的其他人或惊讶或担忧地看向她这边,她连忙对她们摆摆手,“别担心,他是我家男人,你们继续各干各的。” “是,殿下。”一众人愣愣地点了点脑袋,继续做着手头上的活计,只是心思完全不在手上,还在洛安跟那个长相十足妖艳的男子身上。 心里忍不住感慨,她们家殿下的桃花运真不是一般的好,今天才住进一个貌美如仙的云主子,据说已经怀了殿下的孩子,结果现在又冒出一个美艳如妖的男子,当着她们的面抱着殿下卿卿我我的,她们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来不及欣赏殿下这些姿色皆属上上佳的男人们了! “我刚刚过来的,不见你,就一路问人,结果寻到了这里。”夙君华一点不想放开怀里的女子,无比贪恋。 洛安继续往灶内塞柴火,被男子抱着嫌热,赶紧推了推他,“君华,我热,快放开。” 已经两日没见洛安的男子说什么都不放,很是任性,使出苦肉计,“火儿,两日不见,我想你都快想疯了,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你竟然不让我抱,我会伤心。” “那你抱着吧。”洛安一阵无语,继续添柴火,一边对厨房里的其他人关于做膳的事情吩咐了几句,才低声问向身后的男子,“他有没有过来?” “谁?”夙君华装傻,“哪个‘他’?” “别给我装傻。”洛安也不是好糊弄的,当即指明,“就是江恨离那厮有没有过来?” 那作死的男人要没来,她明天一定让他好好尝尝*的滋味! “他啊——”夙君华故意邪恶地拖长语调,将洛安的胃口高高吊起后,才道:“当然来了。” 那个男子就是表里不一,明明心里非常想过来,面上却一副冷热不侵的模样,要不是他和其几个热心的手下对其死拖活拽的,估计这麟王府的门槛其都不敢踏入半步。 “那就好。”洛安由衷地松口气,心想那个男人终于跨出一步了。 “火儿,我可是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的,你要奖励我。”夙君华不会放过任何获取福利的机会,赶紧趁热打铁,抱着洛安的身子死命晃了晃。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洛安早猜到男子会说这句,想到江恨离那作死的男人肯定不可能主动过来,所以这货所说的“出了不少力”定是指“废了不少脑力和口水”,因此就顺着他的意问道。 “今晚陪我。”夙君华在洛安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暧昧道。 “今晚不行!”洛安果断拒绝,今晚已经跟熙定好了,她可不能随便背离自己定下的约定。 突然,她察觉自己以后将面临一个无比蛋疼的问题,就是男人多了,怎么分配房事? “为何?你已经三天没滋润我了。”夙君华怨念道,一张妖艳的脸上写满了“欲求不满”四个大字。 这个女人回府前两夜全都给了那位玉公子,所以他真的已经三天没跟她圆房了,真是无比憋屈。 突然好怀念以前在那座陵墓里的日子,只要他想,她都会立马回应他,哪像现在?竟然得一个个排队! 洛安眼角抽了抽,实在不明白一个男子为何能将这种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今晚我已经有人,明天吧,白天晚上都成!”她讨好地亲了亲男子的脸颊,“行不?” 幸好她现在拥有女尊国女子的体质,还练过武,身子结实,应付这些男人的需求还算绰绰有余。 夙君华泛着鎏金的瞳中闪过一抹失落,但并不想让女子为难,连忙点点头,“好,我相信火儿不会食言。”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凡间疾苦,不能随心所欲,甚至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只能委曲求全。 “君华,厨房里又脏又热,你先去餐房等着吧,嗯?”洛安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男子的,哄道。 “我想陪你。”夙君华才不管,树袋熊般挂在女子身上,画面有些喜感。 “你碍着我做膳了!”洛安翻了个白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这么爱粘人,“我要是受你影响做不成晚膳,你今晚给我喝西北风去!” 听此,男子连忙松开洛安,亲了亲她的脸颊,狭长的凤眸笑眯眯的,讨好意味十足,“火儿辛苦了,我这就出去,绝不妨碍你。” 说罢,他极快地在女子唇上窃了一吻,就一溜烟闪出了厨房。 洛安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幽光,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形,接着,摇摇头,继续干手头上的活计。 一个时辰后,一顿丰富的晚膳终于新鲜出炉,洛安擦了擦额上的汗,命人将晚膳都端去膳房,就解下围裙,径自去了云熙的宅院云水居。 云熙已经起床,正在书房作画,即使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身形依旧修长挺拔,一袭素白的长衫拢在他身上,为他添了几分儒雅。 眼帘低垂,只见那翩然欲飞的羽睫在眼底覆了一层成弧的朦胧阴影,那淡若粉樱的薄唇自然地抿着,唇畔携着淡淡的弧度,仿佛阳春三月湖面上的粼粼波光,又似轻盈杨柳枝随风的轻轻摇曳,带着一份诗意的美感,配上那张有如画中仙清冷而又不失恬淡的面容,形成一种令人不忍亵渎的高贵圣洁。 听见动静,他微微抬起眼帘,见是洛安,那双好看的眸中立马流露出温柔,嘴畔的弧度更深了几分,柔和至极,唤了一声,“兮儿。”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嗓音都透着几分温柔。 第三百三十章 六男齐聚 “在画什么?”洛安绕过书案,从男子身后搂住他的腰肢,手正好覆在他微凸的小腹上,由于男子比她高,她只好偏过身子,才能从他身后露出脑袋看向书案上的丹青。 丹青上画着一个女子,一颦一笑皆被刻画细致,身上着一袭白色的抹胸水纹纱质襦裙,身姿窈窕,纤纤细指间拈着一根花枝,花枝上的桃花开得正艳,与女子绝色的容颜相映衬,当真应了“人面桃花相映红”这句诗,而这个女子不是洛安是谁? “正在画你。”男子任洛安抱着他,手上继续作画,笔触行云若水般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平滑细腻的线条,不一会,一幅美人拈花图正式出炉。 洛安笑得眉眼弯弯,欢喜地看着,由衷地赞道:“画得真好!” “兮儿喜欢就好。”男子放下手中的笔,就伸手覆上洛安的手,与她一同感受着腹中小生命的存在。忽然,他犹豫地唤了一声,“兮儿。” “嗯?”洛安应了一声,表示在听。 “我曾经画给你的丹青,是不是你偷走的?”男子终于问出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怎么能算偷呢?”洛安不以为然,颇有几分蛮不讲理,“那些丹青你明明说过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男子一愣,随即轻笑出声,胸腔内填满了愉悦,“我以为你那时恢复记忆后,定气得此生都不想再见到我,又怎会拿我送你的东西?所以,我一直以为那些丹青都被其他小贼偷了去,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我那书房内比那些丹青值钱的东西不少,可那小贼偏偏只偷了那些丹青,实在匪夷所思。” “气当然气,气得恨不得直接弄死你,可偏偏我对自己的心上人一向容易心软,就放过喽!只拿了那些丹青作为你对我的补偿。”洛安将脸埋在男子后颈处,贪恋地嗅着他身上类似茉莉的体香,蹭了又蹭,手上也不老实,轻轻摩挲着他的小腹,有往下的趋势。 男子身子本能地一僵,手上死死按住洛安的手,偏头想看她,却只看到她的发顶,话语间含着无奈,“兮儿,现在不行,还是等晚上吧。” “该用晚膳了。”洛安这才想起正事,继续道:“熙,为了能让你给辰心里留个好印象,我说谎了,所以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想跟你先通下气,以免这善意的谎言待会被揭穿。” “兮儿说了什么谎?”男子一愣,眉间微蹙,有点不赞同女子为他说谎的事情。 “你府上的那些哑巴小厮,我都说成是你好心收留了他们,其他的基本未变。”洛安答,抱着男子的身子晃了晃,“所以,熙,以后辰或者别人跟你谈到这件事的时候,你千万别露陷,就违心地说次假话吧,这样你才能更好地与他们和睦相处,明白么?” “这——”云熙眉间褶皱更深了几分,很是为难。 关于以前做过的事情,他从未后悔过,做过便是做过,未做便是未做,坦坦荡荡,可如今,兮儿竟然想让他跟那些男子否定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这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熙,听我一句吧。”洛安绕到云熙跟前,执过他的手摇了摇,双眸恳切地看着他,话语间都夹杂着浓浓的祈求,“算我求你。” 云熙眸光一暗,忍不住心软,回握住女子的手,不情不愿地轻声应了一声,“我听你的便是。” 为了这个女子,他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又何妨一些处事原则?况且,她用意也是为他好,他怎能不识好歹?! 洛安当即一提身,在男子唇上落下一吻,松开时,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俏皮,“这是奖励!” 云熙笑了,感觉不够,主动伸手桎梏住洛安的身子,低头吻上她天生鲜艳欲滴的红唇,温柔地流连着,试探地侵占着她的领地,汲取着其中每一分美好。 两人温存了片刻,就拉着黎歆一起去了餐房。 餐房里,叶逸辰、含玉、苏子淇、夙君华、江恨离已经围坐桌边,很安静,气氛有些诡异,桌上的膳食未动,显然都在等正主洛安的到来。 因此一听见门口传来动静,五个男子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看到洛安小心翼翼搀扶着的云熙均愣了愣,随即都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到他的小腹上,眸中或多或少地流露出羡慕。 黎歆看见屋内姿色风格迥异的男子也是一愣,忍不住问向洛安,“麟儿,这些也都是你的夫郎?” “差不多都是,只不过大部分还没有名分。”洛安坦然答曰,看着屋内已经占了一半桌子的美男们,心情大好。 “爹爹,熙,快进去吧。”洛安招呼道,见黎歆点头,就一起搀扶着云熙走进了屋内。 “来,坐。”洛安让云熙和黎歆坐在了两边。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都是一家人,快相互交流交流增进感情。”洛安见一众男子还是沉默寡言,很是无语,连忙出声调节气氛。 “火儿,你还是给我们相互间作下介绍吧,在场的除了江公子和玉公子,其他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夙君华怨念出声,一双精明的凤眼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男子。 “洛安,你跟我说今日你的恩人会过来,可是怎么多了一人?是他,还是他?若其中一个是,那另一个是谁?”叶逸辰疑惑的视线在夙君华和江恨离之间流转,一边问向洛安。 这个女人果然会招桃花,这两个男子一个长相妖艳,一个神秘冷酷,都不像简单的人物。 “麟儿,我是都认识,可寻不到话题,就只好一直沉默着。”含玉对洛安讪讪地笑了笑,看着周围姿色各有千秋的年轻男子,想到自己比他们都大一辈,心里难免有些自卑。 “小玲,他们都不开口说话,我自然也不敢说。”苏子淇出声弱弱道。 江恨离依旧带着面具,一双寒眸微垂,心里早已浸满苦汁,难受得厉害。 在场的男子哪一个姿色不算上佳?!唯独自己,容颜残缺,出门必须以面具示人,不敢展露自己的真容,自己坐在这里简直就是一场笑话,想至此,他猛然站起身,眸中含着无尽苦楚看向洛安,低沉魔魅的嗓音透着难言的伤感,“洛儿,我根本不属于这里,想先走一步。” 说罢,他就离开座位,一甩袖往门外走去,挺拔的背影此时显得十分孤寂。 “站住!”洛安沉声道,语气染了浓浓的怒意,见男子停在门槛前,继续道,透着决绝,“江恨离,你今日要是敢踏出这道门槛,以后我俩就恩断义绝,再不相见!” 男子身子一僵,垂在身侧的双手倏然紧握,心底蔓延出难言的痛意,艰难出声,带着祈求,“洛儿,求求你,别逼我。” 其他人对这一突变各自反应,夙君华继续就着手上的茶盏喝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叶逸辰和苏子淇都被惊到,两双清澈的明亮大眼均一眨不眨地关注着洛安和江恨离这边的动静。 含玉看向江恨离的眸中闪现出冷意,纯粹不喜有人忤逆洛安的意思。 云熙波澜不惊的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心底终于了然。 原来这个戴面具的黑衣男子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重楼楼主江恨离,且,跟他的兮儿之间果然有纠葛。 黎歆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但他是个聪明人,即使身为这些人的长辈,他也明白自己没有立场干涉自己儿媳的家务事,只伸手执过云熙的手拍了拍,有些无奈。 他家儿媳是个优秀的女子,况且还是尊贵的皇女殿下,有这么多夫郎也是无可厚非,可身为人父,他还是落了俗套,担心自家儿子日后在妻家的处境,虽然麟儿现在的确很宠自家儿子,但她还有许多其他样貌皆不凡的夫郎,时间长了,这份宠爱真的能持续不减么?他有些惶恐。 “逼你?我哪逼你了?”洛安大步流星绕到江恨离跟前,追踪着他躲闪的眼,冷笑出声,“明明是你在逼我!我一次次将真心捧到你面前,而你却一次次毫不留情地践踏我的真心!难道在你眼里,我凤沐麟就是那种肤浅的女人,什么都不爱,只爱好看的皮囊?而你没有,就一直认为我对你仅仅是可怜,而非真爱。” 不等男子回答,她继续道,因为内心熊熊的怒火,话语间都带着刺,伤人也伤己,“是!我的确可怜你,可怜你心底肮脏的自卑,可怜你卑鄙的自以为是! 不过,我更可怜我自己,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看上你这种除了自卑怯懦就什么都没有的臭男人,不仅犯贱得明明知道你是冷屁股却还偏偏用热脸贴上来,还总是傻乎乎地想着你终有一天会被我这可笑鲁莽的坚持不懈打动。 江恨离,我真的累了,心累,你今天要是不乖乖地坐下跟我其他男人一起吃顿我亲自下厨做的团圆饭,以后就永远别想再见到我。 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你这次再拒绝我的心意,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来打扰你,你想孤独终老就孤独终老吧,我绝对不会再管你,甚至怜惜,我都不会在你身上花费一丝一毫!” 江恨离眸光颤抖了起来,纵是已经练就有泪不轻弹的坚硬之心,可此时眸中还是被女子话语触动得酸涩盈泪,随时决堤,唇颤了颤,想启口说出在自己心里藏了十几年的答案,却因为藏得太久太久,始终没有勇气吐出那几个字。 洛安见男子迟迟未出声,面色黯然下来,低声诉了一句,难掩其中失落,“我知道了。”就欲和男子擦肩而过。 江恨离见女子的反应,便知她误会了,当即下意识地伸手捉住已经与他擦肩而过的女子的手,紧紧握着不肯松开。 洛安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得逞,面上不动声色,嘴上冷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洛儿。”江恨离唤了一声,已经含着委屈,“求你,别这样,我会难过。” 洛安笑了,当即拽着男子往回走,将他按回他刚刚坐着的位子上,“那就乖乖坐着,我说过,我现在不求你立马回应我,只求你给我时间,等我把你的脸治好。” “嗯,我等。”江恨离干涩应道,见在场还有其他人看着,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而他掩饰不好意思的方式就是释放冷气,重新将自己伪装成冷热不侵的冷酷模样。 殊不知,他刚才在洛安面前流露出的脆弱早已深入人心,令人忍不住同情之。 “都开始用膳吧,我边吃边给你们相互作介绍。”终于搞定场中最难搞的男子,洛安由衷地松口气,坐回椅上,就招呼起众人用膳。 众男当然都愿意给洛安面子,纷纷提筷用膳,更何况,刚才听她说,这桌上的膳食皆是她亲自下厨准备的,他们自然更是珍惜这顿对他们而言比世间任何山珍海味都美味的膳食。 “首先,我身边这位名唤云熙,字清浅,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以前是醉云山庄少庄主,以及朝堂上的太史令大人,官居三品,目前他已将这些身份全部卸去,只是我凤沐麟的夫郎。 会武,会摄魂术,有看一眼招式就报出那招式名字以及出自哪门哪派的本领,擅长琴棋书画,治国谋略、持家经营、看星象预言未来,也都擅长。 总之,他就是一本百科全书,你们要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向他指教。”洛安介绍得很详细,就是想让这些男子以后能寻着共同话题,多多交流培养感情。 她一边给云熙碗中布膳,一边补充道:“对了,他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孩子乳名名唤‘长乐’,预产期在九月份,还早着。” 听洛安介绍完,云熙都有些不好意思,对众人淡然一笑,算是友好的表示。 “云公子。”叶逸辰别扭地唤了声,见云熙看来,他眸中流露出希冀,“我待会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肚子?” 云熙一怔,想起这个男子曾失过孩子,不禁生出了几分同情,淡淡地笑了笑,“可以。” 自从怀了孩子,他开始体会当一个父亲的心情,因此,看叶逸辰如今清瘦憔悴的模样,他能想象出这个男子当时失去孩子后体会的痛苦。 若他失了腹内这个可能是他此生惟一的孩子,定也会奔溃,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平安诞下她。 叶逸辰受宠若惊,感激地看着云熙,“谢谢你。” 只要是洛安的孩子,他都喜欢,所以他真的很期待云熙腹内孩子的出生。 可在他印象里,他与这个男子曾经每次见面都有发生不愉快,如今,就算能同坐一桌,心里的疙瘩也总还是存在的。 因此,他真的没想过这个男子会点头同意自己摸他的肚子与那小生命亲密接触,所以,听男子说“可以”,他真的很惊讶,也真的放心了。 看来,这个男子的确如洛安所说,在改,这样,自己以后也应试着原谅他,并打从心底接纳他。 “不用。”男子纯粹的感激令云熙有些不习惯,眸光微闪,回了一句,竟含着几分别扭。 他终于明白兮儿为何会喜欢上这个男子,只因这个男子拥有一颗干净剔透的心,纯粹简单,与之在一起时,不用花费心机,也不用防备,会觉得很轻松,下意识地想与之亲近。 是他错看了这个男子,以后与之好好相处,也许真的不赖。 “云公子,我也想摸。”苏子淇见云熙同意叶逸辰摸他肚子,也按捺不住,希冀地看向云熙,开口请求。 含玉、夙君华、江恨离也都将视线投向了云熙,似乎都想摸摸他的肚子。 云熙感受到众男火热的目光,第一次感觉压力山大,面上的淡然出现了裂痕,硬着头皮点点头,“都可以摸。” 在他概念里,同侍一妻的男子之间一般是存在竞争的情敌关系,若其中一个男子怀了孕,应会受到冷眼和排挤。 可如今,同样的情况下,这些男子对他却没有任何敌意,在他们眼中,他只看到了羡慕,却未看到嫉妒和憎恨,甚至都一副十分期待他孩子平安诞下的模样,这令他着实震惊。 虽不排除这些人中也许有人在演戏,但他还是由衷地庆幸,这些男子给了他一种温暖的感觉,让他真正地认知这里就是他的家,而他们都是他的家人,以后会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相互关爱的家人。 洛安欣慰地看着众男间的互动,见这段小插曲揭过,她继续作介绍,转向另一边的黎歆,“这位是云熙的爹爹,名唤黎歆,信佛,是个十分温柔贤惠的男子。” 黎歆听洛安这般评价他,忍不住红了脸,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不赞同道:“麟儿,你别这样夸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爹爹,我这是在说实话,怎能算夸呢?”洛安不以为然,看向众位男子,叮嘱了一句,“你们以后也随我唤他一声‘爹爹’吧,然后好好孝敬他。” 她身边的云熙垂了眸,并不反对,因为他也明白,以后他爹爹已经没必要回山庄了。 “麟儿,这不大好吧。”黎歆面上出现为难,心里虽很感激洛安这一番苦心,但他从未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会做这么多人的便宜爹爹。 而洛安不理,对一众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唤黎歆为“爹爹”。 云幻之已死,黎歆再回山庄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她想好了,以后麟王府便是他的家。 但他毕竟一开始不属于这里,难免有一天会生出抵触情绪,而为了避免此事的发生,就必须让这个男子对这里心理上生出归属感,最基本的,便是让这府上的人都将他当成家人,而不是客人。 况且,她这些男人除了小刺猬,其他基本属于缺爱系列,让他们认黎歆这样的慈父为爹爹,以后相互间能有个牵挂,真是再好不过。 “爹爹好。”叶逸辰感觉多一个家人没什么不好,率先唤出声。 “爹、爹。”紧接着是乖巧听话的苏子淇,第一次唤一个与之还不太熟络的男子这么具有家人性致的称谓,难免有点不好意思。 其他人就都为难了,夙君华曾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帝君,已活了上万年,对亲情这种东西早已淡泊,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打从心底不需要。 况且,在他眼里,黎歆就是一个渺小的人类,根本没资格做他所谓的爹爹,所以,他径自低头喝茶,想躲过这一次。 而含玉也为难,因为他年纪已有三十有四,比黎歆根本大不到哪去,甚至可能是同龄,所以,对这么一个同辈,他真的难以启口唤之“爹爹”。 江恨离更不用说了,杀人无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魔头,内心早已冰冷麻木,除了对洛安他还能释放出热情,对其他人,他基本都是冷冷的,不是不想主动接近,而是根本不会。 “君华,你今儿个要不唤了一声,以后就别想爬我的床!”而对这些别扭的男子,洛安自有应对的办法,首先收拾夙君华。 听得此话,夙君华本狭长的凤眸猛然一瞪,变得圆圆的,很是惊恐加委屈,为了自己以后的福利,连忙转向黎歆,殷切地唤了一声,“爹爹。” “呃。”洛安转向含玉的时候忍不住一愣,想起从年龄来看,他跟黎歆应算同辈,纠结了一下,她索性一摆手,放过他,“玉,你算了,以后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唤吧。” 含玉对洛安感激一笑,随即转向黎歆友好地笑了笑。 “为何他可以不唤?”夙君华不服了,感觉洛安严重偏心。 “因为他跟爹爹算是同辈,你让他怎么唤?”洛安凉凉地睨向夙君华,解释了一句。 “这样的话,我岂不——”夙君华察觉自己即将说漏嘴,连忙嘴巴一闭,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他差点说出他岂不更可以不唤,因为他与黎歆何止是同辈,是其祖宗的祖宗都差不多。 “岂不什么?”洛安眯眼审视着夙君华,心想这货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没什么,没什么。”夙君华连连摆手,一张妖艳的面容笑得跟朵花似的,指了指身边的江恨离,想转移女子的注意力,“火儿,你还是快点搞定他吧。” 江恨离身子一绷,差点没压制住弄死身边夙君华的冲动,周身萦绕的煞气更浓郁了几分,令整个室内的气压急剧下降。 “离,你要是不唤,信不信我敢当众摘了你的面具,然后吻你?”洛安见夙君华还算识相,暂时放过,转向江恨离的时候,双眸依旧半眯,流转着危险的光芒,笑得无比邪恶。 江恨离脸红了,面对女子,他身上的煞气立时消散。 他明白按女子的脾性,一定会说到做到,所以为了不使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他只好转向黎歆,暗自咬了咬牙,才生硬吐出两字,“爹、爹。” 黎歆不好意思极了,并未探究洛安的真正用意,只觉得眼前这些小辈愿意唤他一声“爹爹”,是真心将他当成了家人,即使其中不乏生疏,但他听着心里还是暖融融的,从未曾想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多出这么多优秀的孩子。 “爹爹,以后你就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将你当成自己的家人。”洛安握住黎歆的手,很心疼,心想这个男子爱的人不是云幻之该多好。 ------题外话------ 这章写得诚惶诚恐的,改了三遍,出场人物太多,就怕拿捏不准每个人物的性格,都反复琢磨了一下才敢下笔,真的愁死喵了,以后美男要是更多,该怎么办? 第三百三十一章 长舌夫 “这——”黎歆有点为难,“这怎么可以?我以后肯定还是要回山庄的。” “爹爹,你难道真的不明白么?”洛安直直望进黎歆错愕的眼,眸中迸射出冷厉,渗透入男子的心扉,语气幽幽道:“我既然已经平安归来,你觉得我会什么都不做么?” 黎歆面色一白,眸光狠狠地颤抖了起来,“你,你把她怎么了?”心里已生出不好的预感。 洛安突然甜甜一笑,纯真无害,仿佛刚才那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子根本不是她,“爹爹,明天我会带你和熙去看看她。” “真的么?”纵是云幻之给黎歆造成了许多伤害,但黎歆心里依旧有她,只是因为太过绝望早已不敢再奢求她的爱,可此时听得洛安的话,他还是忍不住眼睛一亮,流露出几分期许。 “嗯。”洛安眸光微微复杂,感觉身边的云熙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似乎在暗示什么,她连忙转眸看去。 云熙眸中带着祈求,凝着洛安,微微摇了摇头,手上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很不安,怕她会伤害到他爹爹。 洛安反握住男子的手,回以一笑,想让他安下心,心里一阵怅然,知已经难两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在场的男子也都不蠢,看着三人间的互动,再联系自己所知道的,就或多或少地明了了其中内幕,看向黎歆的眸中流露出同情和无奈。 “不谈这些了,继续用膳吧。”见一众男子都停了筷,洛安赶紧招呼起来,恢复了笑意。 见众男继续提筷用膳,她往黎歆方向过去开始介绍苏子淇,“这位名唤苏子淇,已经跟我确认心意,但还未有名分,一年内,我会娶他。 他擅长女工、做膳,是个很乖巧贤惠的男子,由于年纪较小,刚满十六,你们平时唤他的小名‘小淇’便可。”忽然,她转向身边的黎歆,补充了一句,“爹爹,他也信佛,你看他发型应该就知道了。” “难道小淇已经出家?”黎歆问出了一只萦绕在心头的问题,纯粹不解,并无恶意,“可出家不是应该斩断红尘?怎么还跟麟儿你结了姻缘?” “不是的,不是的!”听黎歆问完,苏子淇连忙摆手解释,很是急切,水汪汪的大眼中流露出委屈,“爹爹,之前小玲她遇刺落崖,失踪的两个月时间里,我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佛祖身上,日日抄写诵读祈福的佛经,只愿小玲能平安回来。后来为向佛祖彰显自己的诚心,我索性将一头青丝都剃了去,其实当时也有小玲若真的不回我便皈依佛门的想法。”他目光含羞带怯地看了眼洛安,“所幸她回来了,以后我会重新为她蓄发,等她娶我。” 因为五官长得精致,所以即使剃了发,却一点无损他面容的姣好。 听完苏子淇的解释,黎歆感触良深,主动执过苏子淇的手拍了拍,目光慈爱地看着他,缓缓的语调,“好孩子,一心一意为自己心爱的女子,这份情谊,真的很珍贵。”他转眸看向身边的洛安,笑得和善,叮嘱了一句,“麟儿,这样的男子你的确应该好好珍惜。” “我会的,谢谢爹爹提点。”洛安对黎歆郑重地点点头。 而另一边,苏子淇则直直地凝着黎歆,眸中渐渐盈满了感动的泪水,哽咽着唤了一声,“爹爹。”见黎歆看来,他突然一把扑进他怀里,一边抽泣一边诉说,很是执拗,像一个孩子,“以后你就是我爹爹,你就是!” 这个男子跟他小时候记忆中的亲生爹爹好像,很温柔,可惜他那亲生爹爹去得早,所以那份记忆对他而言早已变得模糊。 如今是眼前这个男子勾起了他的记忆,与他印象里那个温柔的男子完全重合,令他无比留恋,想要从其身上汲取更多他早已不敢奢望的慈父之爱。 黎歆被吓一跳,随即本能地将苏子淇揽进怀里,手轻拍着他的背,笑得柔和,应道:“好,以后我便是你爹爹,莫哭,莫哭。” 洛安见此情景,就想起自己的美人爹爹曾经也这般哄过她,心里不是滋味,拿起手边的杯盏苦涩地灌了口茶。 云熙将洛安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心里也猜到她怕是触景生情,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见她看来,便对她绽开笑容,显得淡然,想尽自己所能让她开心起来。 洛安这才察觉自己的情绪都被身边的男子看在眼里,而男子的用意她自然也能明白,心里一暖,连忙回以一笑。 而其他男子都关注着苏子淇和黎歆那边的动静,叶逸辰见苏子淇这么强烈的反应,便知他爹爹可能已经没了,心里不禁对他生出了同情,与黎歆一起宽慰着他。 想起自己的那些家人,他心里又忍不住一暖,更是珍惜她们,并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好好孝敬。 含玉也怜惜地看着苏子淇,他知道这个男子家里的一些情况,所以虽不能体会,但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他身边的江恨离眸中溢出了几许伤感的怀念,想起了他那已故去的奶奶,也就是念心。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条命其实是他奶奶用生命换来的,听玲珑师母说,她到现场救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 奶奶用身子死死地抵着一根从屋顶上落下的房梁,即使那根房梁已被熊熊烈火包裹,但她依旧雕塑般一动不动,任那根房梁上的火舌吞噬她的身躯,而她身下护着他和夜爹爹。 虽然他和夜爹爹身上也都有被烧伤,但无碍性命,所承受的痛苦远远不及奶奶所承受的。 他的奶奶,他最亲的亲人,便这样没了…… 夙君华则新奇地看着黎歆和苏子淇之间的互动,心里第一次有些向往以前对他而言只是虚无人类所谓的亲情。 苏子淇在黎歆和叶逸辰的宽慰下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见屋内众人都关注着他这边,立时窘迫得红了脸,擦了擦脸上的泪,不好意思道:“让大家见笑了。” “呃。”洛安一愣,察觉这段小插曲终于揭过,连忙回归正题,“我继续介绍。” 她看向叶逸辰,开始为他作介绍,“这位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名唤叶逸辰,是当朝右相的掌上明珠,富有‘凤都第一公子’的美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是个数一数二的赌博高手,对数字很敏感,心算能力很强,另外……”她面色黯了黯,才继续说,几分沉痛,“他曾为我孕育过孩子,乳名‘宁乐’,只是后来遭人陷害胎死腹中,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听此,叶逸辰忍不住心酸,垂了眸,掩去眸中闪烁的晶莹,紧紧咬着牙,才忍住抽泣出声的冲动。 “这——”黎歆错愕地看了眼叶逸辰,随即看向洛安,询问出声,“怎么会这样?” “爹爹,明日你就会明白了。”洛安并未直接答,只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黎歆蹙了蹙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刚才是叶逸辰安慰苏子淇,这次颠倒过来,成苏子淇安慰叶逸辰,带着少年特征的青涩嗓音低低柔柔的,如若一只柔软的小手,能轻易抚平人内心的伤痛,“叶公子,你跟小玲那么相爱,以后一定会再有的。” “叶公子,请节哀。”另一边的含玉不怎么会安慰人,话语显得生硬,但出自真心。 江恨离和夙君华眸中均闪过一抹冷光,显然很不爽洛安的骨肉是被人陷害没的。 云熙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小腹,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小心才是,忽然,想到今晚洛安会与他圆房,身子忍不住一颤,莫名紧张。 “这位是我男人,名唤含玉,目前还没有名分,他曾经是我娘亲身边的暗卫,擅武,随机应变能力很强,是位优秀的战士。不过,如今他已经脱离暗卫家族,只是我的男人。”洛安继续为自家男人一一作介绍。 介绍完含玉,她转向其身边的江恨离,暗暗磨了磨牙,才说,“这位目前还未完全与我确认关系,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是我在对他死缠烂打,而他死作,心里明明喜欢我,却因为内心的自卑怯懦不愿接受我的心意,一直在逃避,而且逃了将近五年!” 本冷酷模样的江恨离听得此句,立马按捺不住,抬眸带着点委屈地看向洛安,无奈地唤了一声,“洛儿。” “这是事实,你别想辩驳。”洛安语气强硬,含一股着不可置否的霸道。 江恨离低了眸,像一朵焉了的小花,不敢再提任何异议。 云熙抬眸看向江恨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发现这个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大魔头并不如传闻所言那般残忍冷酷,反而像一个对情事青涩的毛头小子。 夙君华则一直憋着笑,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真想好好奚落江恨离一番,敢爱却不敢相守,算什么英雄好汉?! 叶逸辰和苏子淇也都将视线投向了江恨离,因为之前从未见过面,所以,对之,他们有份探索心理。 含玉看着洛安和江恨离之间的互动,眸中流露出无奈,摇了摇头,径自喝茶。 黎歆看向江恨离的眸中则流露出不赞同,显然是站在洛安一边,心里只希望眼前这个孩子能早日跨过心里的坎,与麟儿修成正果,才不负麟儿对他的一往情深。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我的初恋,名唤江恨离,原名江离,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重楼的楼主,以嗜杀成名,擅武,江湖排名前十,擅长折磨人,另外,他还是已经故去念心神医的孙子,医术精湛。”洛安继续介绍,很详细,还不忘补充一句,“另外,他之所以戴面具,是因为容颜已毁。不过,在这一年内,我会治好他的脸,然后,娶他为夫。”说这句的时候,她一直凝着江恨离的眼,想看他的反应。 江恨离身子一僵,眸光颤抖起来,搭在桌面上的手倏然收紧,不反驳,便是默认。 洛安很满意江恨离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几分得逞。 看来她刚才那番口水没有白费,这个男人应是听进心里了,果然,不来点猛料是不行的。 云熙眸中闪过了然,心想这个恶魔般的男子此时之所以会展露与传闻严重不符的形象,定是因为兮儿在他眼前的关系。 果然一物降一物,对这个男子而言,兮儿恐怕是其此生唯一的克星。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情况? 想至此,他目光柔和地看向身侧的女子,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万贯家财,也没有滔天的权势,但他有心爱的妻主,有属于自己和她之间的孩子,更有一个温暖的家,所以,他很幸福。 夙君华一挑眉,似乎早已预见这种情况,并不惊讶,径自提筷继续用膳,膳食入口,他忍不住闭眼细细品味,心想火儿做的就是好吃。 叶逸辰和苏子淇则都很惊讶,他们猜想了许多种可能,可就是没有想到洛安和江恨离竟有一层青梅竹马的关系。 含玉和黎歆则都欣慰地笑了笑,都打从心底希望洛安能过得幸福。 还有最后一位夙君华,洛安看向他的时候眼角抽了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介绍他,想了想,她才道:“这位就是我落崖后救了我的恩人,乃一处不知名陵墓的守墓人,名唤夙君华,会武,有一目十行的本领,其他特征我还未完全挖掘出来,留待以后慢慢挖。” “火儿,我等你来好好挖掘我。”夙君华对洛安笑得暧昧,狭长的凤眸中尽是挑逗。 “好。”洛安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自然不甘示弱,笑得无比邪恶,妖娆的桃花眸中尽是挑衅,“到时我一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好好挖掘!” “求之不得。”夙君华嘴边的笑意扩大,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希冀。 “夙公子有闲心说话,还不如安静下来好好用膳!”在场看夙君华最碍眼的当属江恨离,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调笑,他心里不免一阵忿然,而他发泄的对象自然不会是洛安。 “江公子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夙君华凉凉地睨了江恨离一眼。 “夙公子的羞耻心都喂狗吃了不成?”江恨离不答,径自问出一句,低沉魔魅的嗓音配上嘲讽意味十足的语气,杀伤力很强。 不过,夙君华也不是吃素的,无赖一笑,顺着江恨离的话答,“恭喜你,答对了!没有羞耻心又如何?只要我家火儿喜欢就成!” “夙公子好口才!”江恨离毕竟是在江湖上混的,自然有几把刷子,“不过,你别忘了,在这里男子遵守男戒天经地义,而你的行为举止轻浮放荡,是要遭人诟病的,你名誉受损不要紧,可要是连累了洛儿,我可不会饶你!” “我行为举止轻浮放荡只针对我家火儿,对外人,我会彬彬有礼,还不到触犯男戒的程度,所以请江公子放心。”即使被人用难听的话语讽刺,夙君华唇畔的笑意未减分毫,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滴水不漏。 桌边其他人被这两个男子的口水战惊到,想出口劝阻,却总寻不到一个恰当的时机,亦或是都有这样一份心理,就是听完其中一人说完一句,他们总想知道另一人接下来会如何反驳。 最终,还是洛安出声阻止,话语间染了不悦,“够了!以后都会成为一家人,都屁大点的事,有什么好吵的?之间和睦相处不成么?一个个跟长舌夫似的,像什么样子?我很不喜欢!你们俩待会各自回房面壁思过去,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都别来找我!” ------题外话------ 昨天下午看电影去了,所以少更,脑子一热决定二更一次。 猜猜偶看了什么?关键词:失聪,可能偶哭点太低,差不多一路哭到尾,今天早上起来眼睛是肿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可爱的你 “火儿,是他先挑衅我的!”夙君华不服气道。 “洛儿,我看见他就觉得眼疼!”江恨离实话实说,一点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闭嘴!”洛安一拍桌子,分别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语气强硬,气势十足,“快用膳!用完膳都给我面壁思过去!” 夙君华见洛安真的怒了,识相地不再出声,低头乖乖用膳。 江恨离也不再出声,不爽地瞪了夙君华一眼,也低头用起了膳。 即使戴着面具,用膳时的动作依旧优雅。既吃到了美味的佳肴,又避免汤汁溅到面具上,其实这也是一种稀奇的本事,但对他而言,已成习惯。 其他男子见气氛不对,也不敢出声,径自用膳。 用膳过程中,洛安偶尔会给云熙和叶逸辰这两位特殊人士布膳,极尽体贴。 其他男子心里虽有些不平衡,但考虑到这两位的确需要特殊照顾,心里又释然了许多。 晚膳结束后,洛安就对众男坦然道:“今晚我去云熙房里,你们也各自回房好好休息吧。” 听此,叶逸辰坐不住了,纯粹是紧张云熙腹内的孩子,语气不赞同,“洛安,云公子有身子——”只是他还未说完,就被洛安打断了,听她说,“辰,你放心,我知分寸。” 见她说得认真,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掩下心里的酸涩,就对她叮嘱了一句,“那你一定小心些,我还等着抱小长乐呢!”感觉还是不放心,又看向云熙,“云公子,这女人就是个欲求不满的主,你一定担待着点。” “多谢叶公子提醒。”云熙忍俊不禁。 洛安则半眯起眼,野兽盯着猎物般盯着叶逸辰,笑得邪恶,“辰,皮痒痒了是吧?等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拾掇拾掇你。” 叶逸辰脸一红,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女流氓!小淇,我们走!”就拽着关系比较要好的苏子淇径自走了出去。 苏子淇回头不舍地看向女子,见她正好看来,对他抛了一个媚眼,他连忙回以明媚一笑,就任由叶逸辰拽着离开了。 江恨离眸中闪过一抹苦涩,站起身往外走,才走几步,就想起在这麟王府上根本没有属于他的居所。 他猛然停住脚步,在问与不问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寒眸中隐隐闪现希冀的光亮,“洛儿,我住哪?” 既然已经答应她自己会等,那自己便在这期间跟她好好相处,不必特意回避。 “早给你收拾出宅院了,就等你过来住。”洛安莞尔一笑,心里一阵欣慰,“你出去随便寻个小厮让他给你带路去‘念离苑’就成。” 江恨离受宠若惊,心底划过暖流,脸上渐渐发烫,若不是戴着面具,定可以看出他脸上浮着可疑的红云,“洛儿,谢谢你。” 说罢,他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洛安给他备的居所。 也许,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 “火儿,我的呢?”另一边,见江恨离走了,夙君华忍不住怨念出声。 “你的自然也备好了。”洛安笑眯眯道,见身旁的云熙漱完口,连忙殷切地递过帕子让他擦嘴。 夙君华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酸酸的,但人家肚里有娃,自己却没有,当然不好说什么。也许以后他怀了娃,火儿也会这般对他,这样想着,他心里终于好受些。 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是想逃避,连忙急切问出,“在哪里?” “让小厮带你去‘藏妖阁’便可。”洛安感觉自己给这些男人的宅院起的名字还是挺有个性的。 小刺猬的名唤“星辰殿”,含玉的名唤“暖玉乡”,小淇还住在她宅院里,暂时还没有自己的宅院,不过,她已经给他未来的宅院想好名字,就叫“美狐窝”,还有瑞儿和凤沐轩的,分别叫“解忧林”和“锁情轩”。 只是,那两个男子,都已踪迹难寻,与他们重逢,不知会在何时,总觉得遥遥无期…… “好名字,火儿起的名就是好听!”夙君华眼睛一亮,当即掠到洛安跟前,极快地在她唇上窃了一吻,就闪出了屋子,远远地传来一句,“带我去你家殿下为我准备的爱窝‘藏妖阁’。”似乎在吩咐小厮。 那小厮似乎有被“爱窝”这个词煞到,过了片刻,才结巴出声,“是,是,夙公子请跟奴来,奴这就带您去殿下给您备的爱,爱窝。” “麟儿,这两日堆积的奏折我已拿回来,待会可要我命人送云水居上?”还剩一个含玉,很是细心周到。 “嗯,让人拿来吧。”洛安点点头,见含玉眉眼间覆着疲倦,有些心疼,连忙叮嘱了一句,“玉,你早点休息。” “好。”含玉心意一暖,应了声,对洛安身边的云熙和黎歆友好地笑了笑,才看向洛安,“那我先回了,你好好照顾云公子。” 说罢,他对她微微点头致意,就离开了,一袭月白的长衫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拂起,在将暗的天色下流动着浅浅光华。 “熙,爹爹,可要去花园散会步?”见人都走光,洛安就扶起云熙,看向他和黎歆,建议道。 “我就不去了,身子有些乏,先回了。”黎歆可不想做小两口的电灯泡,连忙对洛安摆摆手,暗自对云熙暧昧一笑,就径自离开。 “熙呢?”洛安见黎歆貌似仓皇而逃的模样忍俊不禁,转眸看向身侧的云熙。 云熙执过洛安的手,浅笑,话语间尽是化不开的温柔,“兮儿说如何便如何。” “那走吧。”洛安牵着云熙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玉石铺就的小路上,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但两人的手从未松开过,手腕上的同心结成双,见证着两人间至死不渝的爱恋。 周围春花烂漫,却在两人面前黯然失色,散发着光彩的不是两张绝色的容颜,而是两人脸上洋溢着的笑意,发自心底的幸福,这便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回云水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洛安招呼云熙先去浴房梳洗,自己则去了书房,伏在书案前,开始批阅这两日堆积下来的奏折。 一个时辰后,她才将这些奏折全部处理妥当,打了个哈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才往浴房走去。 从浴房出来后,她直奔云熙的厢房。 本以为男子一定已经脱光光在床上等着她了,却不想,他正慵懒地斜躺在美人榻,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擒着书,只是那书已经摔落在他衣襟微微敞开的胸膛上,正好掩了其中的旖旎春光。 他已经睡着,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镀了一层屋内温暖的烛光,令他的睡容看上去安静而又美好,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有的从榻上倾泻下来,华丽而又隆重,别样风情。 身上仅着一袭素白的中衣,衣襟、袖边都用银白的丝线绣着考究的云纹,显得雅致,怕是真的很紧张腹内的孩子,他还在腰下垫了一个小枕头,使他微凸的小腹尤为明显。 洛安悄悄走上前,蹲在美人榻边,低头将耳朵覆在男子的小腹上,想听听孩子的动静。 云熙在浅睡状态,因此,即使女子弄出的动静很细微,但还是被惊醒了,一睁眼就见女子将脑袋贴在他小腹上听他腹内的动静,闭着目,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陷入了一场美梦。 他笑了,很是无奈,“兮儿,才三个月,孩子没有动静的。” “没有动静我也想听。”洛安执拗道,见男子醒来,她索性一把将其稳稳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一边问,“你刚才在等我?” 男子任手中的书滑落到地上,伸手轻轻环住女子的脖颈,应了一声,“嗯。” “怎么不在床上等?”洛安继续问。 “怕睡着。”男子想到自己刚才在美人榻上也睡着了,微窘。 “在榻上不也睡着了?”洛安好笑道。 “榻上,你会唤醒我,床上,你不会。”男子如实答曰,精明的心思在这种细节上都展露无遗。 “熙想我唤醒你?”洛安已将男子放在床上,紧接着,她就覆在他身上,怕压到他小腹,用手臂撑在他脑袋两侧,双腿分开跨在他身子两侧,整个身体拱起成“弓”的形状。 “嗯。”云熙知女子已经看出他的心思,微微脸红,双眸却无躲闪,紧紧地凝着女子的眼,带着磁性的嗓音性感动听,“兮儿,我想你。”这是在主动索欢。 “我也是。”洛安笑了,低头吻上男子的薄唇,带着一份小心翼翼,轻柔地在上面辗转流连,双眸已缓缓闭上,渐渐沉浸在这场美好的*盛宴中。 在女子极尽温柔的侵占中,男子内心的紧张渐渐平息,一双美目同样已经闭上。 只见那覆在眼底的长睫轻轻颤着,仿佛正经受着风雨拍打的小白花,手攀上女子的肩膀,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美背,偶尔用皓齿咬住下唇,想压抑自己不雅的声音,却被女子重新封住唇,任细碎的轻吟从两人相贴的唇瓣间婉转溢出。 一番从头到尾都不急促不激烈的*结束后,一丝不挂的女子死狗般趴在同样一丝不挂且身上已经覆满暧昧吻痕的男子身上喘着粗气,感叹了一句,“熙,由始至终都是我在出力,好累。” 男子面上情潮未褪,令清冷不似凡人的容颜添了几分人情味,双眸仍带着迷离,琉璃的光彩在其中涣散,乱了其中的波澜不惊,美妙得仿若夜间初放的昙花,光洁如玉的额上冒着晶莹的细汗,湿了发鬓处的碎发,有的发随意凌乱地贴在面颊上,显得无比性感诱惑,听得女子的话语,他轻笑出声,“兮儿辛苦了。” “那你舒不舒服?”洛安抱着男子的身子蹭了蹭,一脸餍足。 “嗯,很舒服。”云熙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女子身上的肌肤,光滑细腻的触感令他着迷。 “真的?没有什么不适?”毕竟是第一次在男子怀孕期间与之行房,洛安难免有些忐忑。 “没有不适,孩子安好,你若不放心,可以摸摸。”见女子如此紧张自己,云熙心里一暖,主动伸手执过她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让她感受那小生命仍真真切切地存在着,这样,她便能安下心。 “孩子好可爱。”洛安闭了眼,细细感受着手下的那一小块突起,很是喜欢,笑着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云熙目光一柔,吻了吻女子的发顶,由衷道:“你也可爱,若没有可爱的你,便没有可爱的她。” ------题外话------ 折腾了一下午才折腾出了这个坑爹的二更,哭瞎,明天的章节肿么破?嗷呜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为夫出力 男子的话语说到了女子心坎里,她抬眸笑眯眯地望进男子的眼,真诚地感激着,“熙,谢谢你愿意为我孕育这个可爱的小生命。” “兮儿。”云熙眸中一酸,喃喃地唤了一声,手上无比珍惜地搂了搂女子的身子,轻蹭她的发说,“若说谢,是该我谢你。若没有你,我可能此生都没有机会享受到如此天伦之乐,这个孩子是你赐给我的天使,我一定会好好爱她,当一个尽职的爹爹。”唇畔的笑意忍不住深了深,继续说,“还有对你,我也会全身心爱着,当一个合格的夫郎,以你为天,以你为主,这份心意,此生不变,若有来世,依然不想变。” 听着男子发自肺腑的话语,洛安幸福地笑了,“那便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这句也许对他人而言是玩笑,但对她而言,却是千钧压顶般沉重的承诺。 “嗯,我信兮儿。”云熙笑着应了,他没什么想法,只觉得兮儿的话便是圣旨,她说,他便听。 沉默了片刻,洛安终于想到提正事,“熙,其实,我有话想与你说。” “说吧。”云熙安详地闭着目,刚经情事,处于轻松的状态,并未察觉女子话语间的沉重。 “我知道你已经了解自己不是云幻之和黎爹爹亲生的孩子,那你可曾想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洛安想了想,决定先探探男子的态度。 “爹爹告诉你的?”话题有些敏感,云熙忍不住睁眼看向女子,惊讶出声,不解她突然这般问的意义。 “是。”洛安用手垫着下巴置在云熙胸膛上,认真地望着他,“熙,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未曾。”云熙很平静,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她们只给了我生命,却从未养育过我、尽到为人父母的职责,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任何情谊,不寻也罢。” “熙,你不能这样想,万一她们遭遇祸事身不由己呢?”洛安蹙起眉,不赞同男子的想法。 “兮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云熙终于察觉不对劲,心里头突然憋闷得厉害。 “嗯,我知道许多。”洛安点点头,眸光幽深地看着男子,“熙,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莫让表象迷了眼。你的亲生父母其实都很爱你,只是,她们都身不由己,所以才无法对你尽到身为父母的责任。” “你认识我亲生父母?”云熙终于听出点苗头,震惊出声。 “你娘亲,算不上,但你爹爹,则与我渊源颇深。”洛安郑重地看着男子,再无刚才的慵懒之态,话语间流露出几分强势,“熙,接下来我与你说的事你一定仔细听着,认认真真地听着,全部听进心里去。” 云熙见女子面色沉重,再加上这句认真的叮嘱,便知事情不简单,态度也严肃了起来,“兮儿请说。” 接着,洛安就跟男子讲述起了夜奴的故事,“熙,其实你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你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姐姐,只是十七年前,也就是你刚满周岁的时候,你的家庭就被一个人彻彻底底地毁了,而那个人就是你已经与之断绝母子关系的养母云幻之。 她杀了你的娘亲和你当时只有三岁的姐姐,只留了你和你爹爹,你爹爹名唤姜子夜,只是后来你被云幻之控制在手中,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他就彻底成了她的傀儡,被她改名为‘夜奴’,替她卖命……”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往事,她说得很详细,就是想让男子明白,他有一个爱他胜过自己性命的亲生爹爹,并让他知晓他亲生爹爹曾为他付出了许多。 这份沉重的情谊,他需牢记,必须牢记,放在心上,以后,他身为人子,也该孝敬夜爹爹。 云熙认真地听着,眸中的波澜不惊早已支离破碎,仿佛失了灵魂,怔怔地看着女子因为心酸流露出伤感的面容,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女子讲完,他都未回过神来,眸中盈满伤痛的泪而不自知,浑身的血液冰冻了一般,有些麻木,不知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好像魂魄出窍,到了一处虚空的地方。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处普通的民宅,院内,一个打扮朴素但样貌绝色的女子正逗弄着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男婴,脸上做着夸张的表情,“宝贝,快跟娘亲笑一个,嗯?好不好?好不好?哎呦!真的笑了,娘亲的小乖乖……” 那个可爱的男婴被那女子逗得咯咯直笑,眉眼与那个女子起码有七分像。 女子身边还坐着一个三岁大的女童,用浅绿的绸带扎了两只羊角辫,小脸胖嘟嘟的,十分可爱。她手上拿着一只勺子,一下一下敲着桌上的小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叮!叮……”一边念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开饭啦!开饭啦!芽芽饿了,要吃饭饭!要吃饭饭……” “芽芽乖,爹爹快做好饭了,马上就过来。”那个女子转头哄起了那个女童,眉眼间流露出慈爱,“你这样催爹爹,爹爹会生气,爹爹生气了,娘亲也会生气!” “娘亲,弟弟在笑,芽芽想抱抱他。”女童见女子怀里的男婴在笑,很是惊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试探性地戳了戳他的脸颊,见他看向她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也忍不住跟着笑,童真的大眼欢喜地看着他。 “芽芽还小,暂时还抱不动弟弟,若勉强抱了,定会摔着弟弟。”女子循循善诱。 “可是弟弟好可爱,芽芽真的好想抱抱他。”女童大眼中流露出委屈,嘟着小嘴道。 “等芽芽长大了,可以抱得动弟弟的时候,娘亲就让芽芽抱。”女子笑了笑,手上继续逗弄着怀里的男婴。 “那芽芽一定要多吃饭饭,快快长大,这样芽芽就可以抱弟弟了。”女童眼睛一亮,继续敲桌上的小碗,悬在凳子的两只脚丫子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芽芽饿了,要吃饭饭,要吃饭饭……”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一脸笑意地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嘴上应和着女童要吃饭饭的要求,“来啦来啦,我们芽芽的饭饭已经备好,爹爹这就给芽芽盛饭,芽芽一定多吃点,才好快点长大,变成一个可爱又聪明的大姑娘!”他一边说,一边将托盘上的膳食安置在桌上,接着,拿起铲子开始盛饭,一副十分贤惠的模样。 “阿夜,辛苦你了。”女子看见男子,眸光就转为爱恋。 “你带着两个孩子,也辛苦。”男子盛好饭,就走至女子身边,欲从她手上接过那个男婴,“把宝贝交给我吧,他好像也饿了,我该给他喂奶了。” 女子连忙将孩子递给那个男子,一边笑嘻嘻道,很有成就感,“刚才这孩子一直对着我笑呢!他一定认得我是他娘亲,所以看见我就咧嘴笑。” 男子笑了,“可能吧。宝贝一出生就没怎么哭,说明他长大后一定是个坚强的男孩子。” “不舍得他长大,长大就会嫁出去,我不舍得,真想一辈子都将他捆在身边。”女子怅然若失道。 “说什么呢你?!哪家父母不盼着自家孩子平平安安长大的?你想一辈子都将他捆在身边,那你能保证自己活到他善终的那一天么?”那个男子正在给男婴喂奶,一边道,含着无奈的笑意。 “这两孩子长大,我们就老了。”女子感慨了一句,认真地看向那个男子,“阿夜,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谢什么?你是我妻主,我不陪你身边谁陪?”男子不以为然道,见身边的女童正死命扒饭,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连忙叮嘱了一句,“芽芽,吃慢点,当心噎着,没人跟你抢。” “爹爹做的饭饭真好吃。”女童一边吃,一边支吾道,小嘴周围已经一圈油。 “谢谢芽芽夸奖,爹爹荣幸之至。”男子满足地笑了,一边执起筷子给女童布菜,叮嘱道:“芽芽,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 眼前的画面很温馨,却让云熙内心抽痛了起来,被硫酸腐蚀了一般,传出尖锐彻骨的痛意,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动弹不得,只能继续看着。 忽然,画面一转,不再温馨,只剩下满目的熊熊烈火。 那烈火无情地吞噬着那朴素的民宅,那个女子和名唤“芽芽”的女童全都了无生息地躺在地上,两人脖颈处,温热的鲜血在汩汩流失。 另一处,那个被女子唤作“阿夜”的男子正跪在地上,对一个黑衣女子拼命磕头求饶,似乎已经麻木,磕头求饶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满脸悲戚和绝望,身后将他家园烧毁的烈火衬着他此时的凄惨模样,未添温暖,反添寒意,能令人骨子里都害怕颤抖的寒意。 那个黑衣女子面上戴着一只面具,身上包裹得严实,但依旧难掩她身上浓郁的阴沉之气,从面具中露出的一双细长眼眸含着讥诮的笑意,冰冷刺骨。 而她手上抱着一个男婴,正是那个男子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周围悲凉的气氛,那双不谙世事的大眼里含着一泡泪。 戴面具的女子伸出涂着丹寇的指尖轻轻刮着那个男婴粉嫩的小脸,一边说,“想要救下这孩子吗?”嗓音甜美,好像能蛊惑人心,但其中的阴冷却生生破坏了这份甜美,人听着只觉得胆寒。 那个男子目光呆滞地看着,眸中的泪似乎已经干涸,即使悲痛欲绝,但无一滴泪,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尤见他面上斑斑泪痕,凄凉之至。 听得女子的话,他有了反应,无神的眼珠子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在吃力地消化女子的话,消化完后,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像一只木偶。 “那你就得为我做点什么。”女子薄情的艳唇勾起一抹弧度,几分得逞。 木偶般的男子连忙再次点头,双眸紧紧地盯着女子手上的男婴,生怕女子做出伤害那个孩子的举动。 …… “熙,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自刚才,男子就双眸放空地盯着某一处,一动不动,魔怔了一般,见此,洛安急了,焦急地唤着他的名,见他依旧无反应,她索性拍打起他的脸颊,掐他的人中。 在洛安坚持不懈的干扰下,云熙双眸渐渐恢复神采,只是眉眼间已经覆尽悲伤,不复如水平静。他求助地看向女子,喃喃地唤了一声,“兮儿。”流露出从他身上少见的脆弱。 “怎么了?熙,我在听。”洛安掀起脚边的薄被裹了她和男子的*身子,被窝下,她仍紧紧拥着他,想用自己的体温暖住他渐冷的心扉。 “我刚才好像看到我亲生的爹爹和娘亲了,对了,还有我姐姐,很幸福温暖的一家子,只是后来,都被云幻之毁了。她不仅当着我爹爹的面杀了我娘亲和姐姐,还用我胁迫我爹爹,逼我爹爹臣服于她,成为她的奴隶。”想起刚才所见,云熙心有余悸,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惊恐,仿佛依旧置身在那份悲绝中,无法自拔。 知道所有的真相后,他对云幻之仅剩的最后一点情谊终于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意。 身体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若不是女子今日将一切都揭露在他眼前,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无法了解这令人发指的内幕。 他的养母竟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唤了她十几年的“娘亲”的,当真讽刺可笑! “熙,我今日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以后沉浸在痛苦中,而是想让你明白,你并不悲惨。你的亲生父母从来没有抛弃你,她们都很爱你,对你,她们拥有一颗绝对赤诚的慈父慈母之心,所以,莫悲。 都已经过去,你娘亲还有你的姐姐虽都已经不在世上,但她们一定不希望你过得不开心,还有你爹爹,他还活着,过得还算安逸,只待你生下孩子,便可以去见他并与他相认。”洛安伸手撩开贴在男子面上的发丝,亲了亲他的脸颊,语气温柔地宽慰着。 “他现在在哪?”云熙突然殷切地看向洛安,焦急地询问,迫切地想知道他那亲生爹爹所在的地址。 “在沛城。”洛安见男子这番反应,心里很欣慰。 “兮儿,我想去见他,想早点见着他。”云熙眸中流露出祈求。 “你现在有了身子,不便跋山涉水。”洛安理解男子的心情,但考虑到他如今的情况,便不怎么赞同,“而且,夜爹爹在沛城也走不开,所以我想等你生下孩子,身子养好后,再去见他。” “没事的,兮儿,我有分寸。”云熙极力为自己争取着,“刚怀孕那会,我为放松心情,也出去游历了一番,并无大碍。如今,才怀了三个月身孕,行动还算方便,所以我想趁着现在去看看他,以后肚子大了,就算你让我去,我也不会去的。” “这——”洛安感觉男子说得有理,有些动摇,但依旧为难。 “兮儿,他是我亲生爹爹,我活至今,才知晓他的存在,心里不是滋味,所以我真的想尽早见到他,若不见,我总觉得心里压着一块石头,难以释然。”云熙语气淡淡的,但其中恳切,却是千丝万缕。 “让我考虑考虑吧。”洛安怜惜地抚平男子眉间的焦虑,“熙,你别忘了,你是孕夫,你心情若不好,会影响到腹内的孩子,也会令我心疼。所以,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和我,你也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明白么?” “可我控制不住,我真的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竟有这层内幕,而我竟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唤自己的杀母仇人为‘娘亲’。若可以选择,我宁愿十几年前自己就已经死了,这样,我那亲生爹爹就不会委曲求全,为我遭那么多罪,不仅害了兮儿你和你爹爹,还害了他自己。”云熙满目沉痛,感觉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错误,错失了太多,误会了太多,一直以来的认知一次次被击垮重塑,布满疮痍,不堪入目,令他几近奔溃。 “熙,你怎能这样想呢?当时云幻之就算不毁你的家庭,也会毁别人的家庭,让其他男子为她效命,我和我爹爹的悲剧依然会上演。况且,十几年前你若没了,夜爹爹定会随你而去,而我此生就碰不见你和夜爹爹了,所以,你这个假设毫无意义,以后别再提。”洛安伸出手指抵住男子的唇,很认真,句句发自肺腑,“你应该这样想,苦难都已经过去,夜爹爹还在,你还在,都活得好好的。身为人子,以后你还有机会孝敬夜爹爹,而且,我也需要你和夜爹爹,因为你们的存在,我才能感觉到幸福,人生才算完整。” “谢谢你,兮儿。”若没有遇见这个女子,自己可能此生都无法了解真相,想至此,云熙心里愈加珍惜怀里的女子,手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发。 他闭了眼,嘴畔终于重新流露出笑意,浅浅的,却含着许多情绪,幸福,释然,安心,仿佛飞跃千山万水的候鸟终于寻到一处归属,得它庇护,纵使狂风骤雨袭来,也不用担忧冰冷的风雨刮到自己身上。 “感觉好点了?”洛安见男子情绪好转,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嗯。”云熙低头吻了吻女子的额,才继续说,无关信任,纯粹好奇,“兮儿,你是怎么认出我是他孩子的?” “你身上的守宫砂。”洛安笑得意味不明,“我跟你第一次圆房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那莲花状的守宫砂长得奇特,只是我那时失了忆,所以只是印象深刻,并未想到什么。 后来我恢复记忆,才想起夜爹爹曾跟我提过,他孩子腹上的守宫砂与别人的不同,是莲花的形状,看着像一朵血莲,十分好看。这样一联系,再加上诸多巧合,我就判定你就是夜爹爹的孩子。” 她看向男子的小腹,如今那里的守宫砂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片白皙如上等美玉的肌肤,伸出指尖摩挲着曾经那枚守宫砂所在的位置,径自问出一句,“熙,有没有觉得这世间的缘分很奇妙?” 笑了笑,不等男子回答,她继续喃喃念道,缓缓的语调,似在闲话家常,又似自言自语,“我是夜爹爹哺乳长大的,他失你,痛彻心扉,而你最终却被我找着了,我得你,并得长乐,幸福满足。以后,你跟夜爹爹相认,我们之间便真的圆满了。 当初,我对夜爹爹许过承诺,称一定会寻到他的孩子,而今,我终于不负,不仅实现了承诺,还与你结成夫妻,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可能。”云熙轻笑出声,突然,他一翻身,将女子压在了身下,“兮儿,刚才都是你出力,这次由为夫出力吧。” “你——”洛安猛然睁大眸子,错愕出声,只是才吐出一个字,就被男子封住了唇。 渐渐地,她就迷失在男子技术高超的吻中,目光迷离之时,感觉男子松开了她,听他笑言,“放心,我现在行动起来还算方便,伺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看了眼男子微微突起的小腹,眼角抽了抽,表示严重怀疑,“你腰上多了孩子的重量,确定能行?” “试试不就知道了?”云熙笑得自信,继续吻上女子的唇,手也不闲着,在她身上四处点火,对她身上的敏感点,他悉数熟记,不一会,就将她撩拨得媚眼含春、身子如水。 “兮儿,这道疤怎么不去了?”他早注意到女子胸口那道月牙形状的疤痕,心里也已经猜到它的来历,不禁心疼,低头怜惜地吻了吻那里,才问向女子。 “那次遇刺落崖事件对我而言是一次惨痛的教训,我想牢记一生。”洛安被男子撩拨得云里雾里的,只是一提到这个话题,她立马清醒过来,眸中迸射出冷彻的光芒,“许多祸事,皆因大意所致,代价次次惨痛,真的输不起。所以,以后我会更加小心谨慎,绝不再将自己的弱点展露在敌人面前,让敌人握着我的把柄为所欲为!” 男子面色一僵,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事情,内心突然惶恐起来,忐忑地望着女子,“兮儿,你还恨我么?” 洛安看出男子在想什么,见他眸中隐现不安,她笑了,主动将腿环上他即使怀着孕依旧纤细的腰肢,笑曰:“我都这样了,你觉得呢?” 男子眸光一深,终于完全安下心,自信地道了一句,“兮儿,我这就向你证明自己行不行!”就身子一沉,带着女子踏上一段浪漫火热的旅程。 其间,女子突然不合时宜地问出一句,“熙,我记得跟你第一次圆房时,你技术就挺娴熟,快老实交代,你都从哪学的?” “书上。”男子很卖力,腰部完美的曲线随着他的动作伸展着。 “书?”女子一脑门黑线。 男子呼吸微微凌乱,坦白道:“其实,为了伺候好你,之前我看了不少这方面的珍藏版书籍。” “那些书呢?你都藏哪了?”女子双眸渐渐发亮。 “兮儿,那是男子的私密物拾,你不能看。”男子更卖力了,“而且,你若想学,又何须看书?我会一一跟你实践。” “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洛安一边喘一边问,怕男子累着,正极力迎合着他。 “问吧。”男子见女子还能分出心思问话,微恼。 ------题外话------ 搞定了今天的章节,愁明天的,啊啊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 解散后宫 “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洛安一边喘一边问,怕男子累着,正极力迎合着他。 “问吧。”男子见女子还能分出心思问话,微恼。 “你不是会摄魂术?那你当初怎么没用我身上,然后让我爱上你?”女子享受地半眯着眸,额上、鼻尖上已经冒出细汗。 “心中有你,摄魂术,就会受到干扰,不好用。”男子如实答曰,话语随着他的动作幅度一顿一顿的。 “敢情不好用,你才不用的,要是好用,你是不是早用上了?”洛安双目猛然一瞪,有些气恼。 “兮儿,只要能得到你,我不择手段又何妨?”男子说得淡然,突然语调一转,话语间染了魅惑,“不过,看兮儿还有力气生气,定是为夫不够卖力。” 说罢,他就伏低身子吻上女子欲喋喋不休的小嘴,桎梏住她的身子,下身更卖力了几分,即使小腹微突,却一点无碍他的动作。 …… 第二日,洛安率先醒了,见身边的男子还在沉睡状态,就想起昨夜最后还是她将男子压在身下将其掠夺了个干净,心里很是得意。 她低头在男子唇上亲了一口,就悄悄起了身,在小厮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之后进宫,主持这天的早朝。 恰巧,这天早晨,凤炽天终于清醒,只是因为床上躺太久,即使醒来,她四肢仍僵硬无力,因此,洛安才继续代她主持早朝。 早朝上,洛安宣布了关于凤炽天已经醒来的消息,百官心里均由衷地松了口气。 早朝结束后,洛安就直奔长倾宫,叶珍与她同行。 长倾宫外,又围了那些后宫的男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的脸上妆容精致,身上熏着香,显然特意打扮过,想讨圣上的欢心。 其中一些上次见洛安后对其动春心的男子自然不同心思,心想陛下醒了,麟皇女殿下一定会过来看望,这样,自己就能看到她了。 因此洛安到的时候,就看到长倾宫外堵了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花海中不乏一些娇嫩的小花正在频频朝她暗送秋波。 洛安头皮又开始发麻,左右不理,目不斜视,径自从一众男子自动让出的道上走过,与叶珍一起进了殿。 殿门打开的那瞬,一些对凤炽天心生爱慕的男子连忙伸长脖子往里翘首企盼,只是还未看出劳什子,那殿门就合上,无情地隔绝了他们殷切的视线,眸中均流露出浓浓的失落和悲凉。 另一边,洛安和叶珍一进殿,就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两人并无任何迟疑,反疾步往内殿行去,均面色激动。 见到正坐在床上的苍白女子,洛安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冲了过去,扑进那个女子怀里,哽咽着唤了一声,“娘亲……”接着,她就伏在女子身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她这段时间的坎坷心路,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的惶恐不安此时终于能够全部宣泄出来,自然要宣泄个够。 凤炽天下意识地揽住怀里的洛安,眉目间流露出慈爱,虚弱地应了一声,“娘亲在,麟儿莫哭,莫哭……”手上轻拍着女子因为哭泣而微微抖动的背。 一旁的叶珍、申雪、半暖和向彤见此情景,内心也忍不住为之触动,双眸已经湿润,其中向彤嘤嘤哭泣着,纯粹为凤炽天感到心疼。 过了良久,洛安才平静下来,双眸哭得又红又肿,仿佛两颗熟透的桃子,抬眸看向凤炽天,很是执拗,“娘亲,以后我不准你再出事,再也不准了!” “好,麟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娘亲都听麟儿的。”凤炽天伸手拂了拂洛安鬓边的乱发,温和地应道。 “娘亲身子可还觉得不适?”洛安伸手执过凤炽天纤细的手腕给她把起了脉。 “已经无碍,麟儿别担心。”凤炽天微微摇头,淡然一笑,想让洛安放心。 “身子还虚弱,娘亲你日后需要好好休养。”脉搏跳动还算平稳有力,无异常,洛安松口气,让凤炽天重新靠回床上,一边问向跪在床尾的向彤,“彤儿,今天可有喂我娘亲喝药?” 向彤见凤炽天重新靠回床上,连忙继续给她按摩双腿,想让她尽快恢复行动能力,本来还算淡定,但一听洛安的问话,他立马尴尬得红了脸,心虚地瞥了眼脸色同样有些不自然的凤炽天,结结巴巴应道:“喝,喝的。”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洛安一看向彤的反应就察觉不对劲,当即眯眼审视着他的眼,询问道。 凤炽天见向彤在洛安压迫视线下因为想答又不敢答而泫然若泣的模样,有点不忍心,连忙拽了拽洛安的袖子,心虚道:“麟儿别问了,没什么。” 站在一旁的申雪和半暖均看向了别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有叶珍同样紧紧观察着三人间的动静,也感觉刚才定是出了什么小插曲,所以陛下和那个小厮此时脸色都不怎么对劲。 “娘亲,是不是你跟彤儿之间有猫腻?”洛安可是个人精,将凤炽天的表情也看在了眼里,转眸就将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依不挠地询问道。 “没,没什么,麟儿你别多想。”凤炽天目光躲闪,逃避着洛安对她的审视。 而洛安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娘亲,你要是不说,我今日就一直问下去,直到你说为止。” “殿下,是这样的,陛下是在奴刚才给她喂药的时候醒的。”向彤不想让凤炽天为难,索性自己站出答了,双目含羞带怯地瞥了眼凤炽天,一张脸像熟透的苹果,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诱人。 想起刚才的情景,申雪忍不住想笑,连忙低咳两声掩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半暖则摸了摸鼻子,眼底流露出笑意。 叶珍十分郁闷,心想不就喂个药,其中能有什么猫腻?! “哦~原来如此~”洛安恍然大悟,八卦心理被挑起,双眸晶亮地望着凤炽天,“娘亲,感觉如何?” “麟儿,你别取笑娘亲。”凤炽天白了洛安一眼,手上紧紧揣着她的手,生怕她会突然离开,极度缺乏安全感。 “哪有取笑?”洛安不以为然,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相,“我只是想身为女儿关心关心自家母亲大人的感情生活。” “你呀!”凤炽天伸手轻轻戳了戳洛安的脑门,面上尽是无奈宠溺的笑意。 “娘亲,别转移话题,快说说,感觉如何?”洛安可不是好糊弄的主,紧抓着不放。 跪在床尾的向彤窘迫得耳根都红了,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凤炽天。 “刚开始挺受惊吓,但之后反应过来彤儿只是在给我喂药,便没什么想法了。”凤炽天拗不过洛安,只好如实答曰,感激地看了眼向彤,继续说,“不过,我听申雪说这阵子一直是彤儿在照顾我,对他,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呃。”洛安一愣,“只有感激?” 其实,向彤这般十几年不忘初心的男子,真的值得娘亲好好珍惜,所以她才想探探娘亲的态度,若娘亲对向彤有意,她不会从中阻挠,会祝福两人。 “麟儿,你别多想,娘亲这辈子已经不敢再奢望这种东西,以后只要你能过得幸福,娘亲就满足了。”凤炽天明白洛安的用心良苦,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 洛安看了眼脸色发白因为极力隐忍泪意肩膀微微颤抖的向彤,很是无奈,想起自己的承诺,便只好退而求其次,“娘亲,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说吧,一百个娘亲都答应。”凤炽天笑着应道。 “娘亲你原来近身的宫人含玉已经归我了,而彤儿也是个心细机灵的男子,对你也是一片赤诚,绝不会做出背叛你之事,所以你干脆收留他做贴身小厮吧。”洛安中肯道。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凤炽天点点头,赞同道。接着,她对向彤招了招手,“彤儿,你先过来。” 向彤受宠若惊,抽泣了一声,掩住自己眸中的酸涩,就连忙来到凤炽天跟前并跪下,低眉顺目,柔柔地唤了一声,“陛下。” “彤儿,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侍候朕,可好?朕不会亏待你。”凤炽天笑看向向彤,越看越觉得满意。 “这是奴的荣幸,奴谢过陛下,谢过陛下了。”向彤从未想到凤炽天竟会亲口与他提此事,还征求他的意见,很惊喜,连忙磕头应道,话语间染了喜悦。 以后他终于能常伴心爱的陛下身边了,以前从未敢想的事情如今终于实现,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起来吧,以后在朕跟前别再自称‘奴’,称自己的名即可。”凤炽天对向彤摆摆手,面上流露出亲切的笑意。 “奴……向彤谨遵陛下吩咐。”向彤欣喜地望向凤炽天,知她已经完全认可他的存在。 “彤儿,继续给我娘亲按摩吧,以后我娘亲有劳你照顾了。”洛安对向彤吩咐了一句,很同情他。 “是,殿下。”向彤感激地看了眼洛安,就走至床尾继续隔着被子卖力地揉捏凤炽天的双腿。 “娘亲,四肢是不是还是感觉很无力?”洛安则揉捏起了凤炽天的手臂,想到她被云初起那个该死的男人软禁在床底几个月时间,就心疼得厉害。 “嗯,感觉浑浑噩噩地昏睡了好久好久,久得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于是想寻你爹爹,但无论我如何努力,都难寻你爹爹的踪迹,四肢好像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觉得好累,就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腐烂。今日醒来后,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浑身散架般无力。”凤炽天闭了目,眉目间流露出疲倦,像一只已经千疮百孔的玩偶,失了生机。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娘亲都知道了?”洛安眸中一酸,又有落泪的冲动,心里无比憋闷。 “嗯,申雪刚才都已经告知我了。”凤炽天微微点头,依旧未睁眼,语气很虚弱。 申雪、半暖和叶珍都已有眼色地退下,想留凤炽天和洛安母女俩单独的相处空间,独留一个向彤继续给凤炽天按摩。 “娘亲可有什么感想?”由于向彤已被凤炽天认可,况且,他对凤炽天的真心有目共睹,所以洛安并不避讳他的存在,直接问出声,笑得意味深长。 “两个字,心寒!”听得洛安的问话,凤炽天猛然睁眼,隐着忧愁的桃花眸中迸射出凌厉,像竖起浑身刺的刺猬,受过伤害,便想穿上坚硬的盔甲保护自己,岂不知,那盔甲下的身躯已经遍体鳞伤。 对云初起,她虽没有男女之间纯粹的情谊,但共枕这么多年,且对她而言,他为她孕育了一个孩子,因此,至少还有些许夫妻情谊,无关爱情,却关乎亲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与她共枕十几年的男子背叛了她,勾结外人,不仅害惨了她,还差点害死她的麟儿。 最可恨的是,那个外人竟然是她十几年前见过一次面的云幻之,而这个云幻之竟是杨曼书的亲生女儿! 怪不得初见那个女人时她觉得似曾相识,因为那个女人那双细长的眼睛跟其母亲杨曼书长得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其中的神态,也极为相似! 想想她就觉得来气,自己竟被杨曼书那老贼母女俩耍得团团转,不仅遭软禁且被人掉包这么长时间而不自知,还差点失了自己惟一一个女儿,甚至,她日日夜夜企盼着出生的孙女宁乐也没能保住! 想至此,凤炽天就心酸得落了泪,方才眸中的凌厉早转化为浓郁得化不开散不去的凄凉和悲哀,内心一阵阵地抽痛。 她伸手执过洛安的手,紧紧握着,心疼地看着眼前脸颊明显清减许多的女子,话语间夹杂着浓浓的哽咽以及自责,“麟儿,是娘亲没用,对不起你。这段时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不仅失了孩子,还差点丧了命,而娘亲却什么都没能帮上你,甚至处处连累你……” “娘亲,你别这样说,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些恶人都已被我铲除,你在,我也还在,而我那孩子可能福薄,所以才会离开我们身边。临走,那个孩子其实有托梦给我,说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而我只能顺其自然。”提到孩子,洛安心里也不是滋味,语气中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未所觉的惆怅。 感觉气氛越来越沉郁,她连忙转移话题,寻了一个开心的提,故作轻松,“对了!娘亲,我现在已经有第二个孩子了,乳名已经起好,唤作‘长乐’,已经三个月,也就是半年后你就能抱上自己的孙儿。”她自豪地嘿嘿一笑,“那孩子的爹爹可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所以那孩子以后定是个美人坯子。” 凤炽天看出洛安想让她开心起来的用意,不想让其为难,连忙笑着应和道:“是啊,那个孩子出生后,你可别不舍得撒手,一定给娘亲好好瞧瞧。” 忽然,她想起什么,又蹙了眉,“麟儿,那个水清浅现在可真的安分了?娘亲可真没想到是他将你藏了三个月,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毛骨悚然,若不是他现在怀了你的孩子,娘亲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放心,娘亲。”洛安反握住凤炽天的手,回以让其安心的笑容,极力为云熙说着好话,“他现在已经改了,正安安分分待在我府上养胎,以后会当一个称职的爹爹,一个贤惠的夫郎。那三个月,他虽藏了我,但真对我好得没话说,是一个很体贴温柔的男子。” “听你这样说,娘亲就放心了。”凤炽天对洛安暧昧地挤挤眼睛,“麟儿,娘亲发现你艳福不浅,这段时间身边多了不少男人。听申雪说,你那些男人姿色皆属上佳,各有千秋,且都对你死心塌地的,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们。这世间千百种人,他们能为你聚在一个屋檐下,共同侍奉你,也不容易,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缘分。” “我明白,他们都愿意跟着我,委屈自己同其他男子一起奉我为妻,皆是我此生之幸,我自然会对他们每一个人负责,好好待他们。”洛安认真道,忽然,她反奚落起凤炽天来,“倒是娘亲你,后宫的男人也不少,听说你醒了,都守在门外呢,想见你一面,你打算怎么处理?” 凤炽天面色一僵,看向帐顶,任性道:“不想理。”眸中一潭幽深,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洛安噗嗤一笑,“娘亲你难道忍心他们一直站在外面吹冷风?” 凤炽天闭目,叹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沉重,随着她沉重语调的扩散,周围的气氛都沉淀了下来,变得十分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夕千钧一发之际,“麟儿,娘亲其实一直想解散后宫,以前因为顾虑太多,不敢恣意妄为,可如今,娘亲想妄为一次。” 此声落,在场的洛安和向彤俱是一惊,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 “娘亲此话当真?”洛安面色严肃了起来,不解凤炽天十几年都熬下来了,为何如今突然要做出这种可能会动摇国本谓其惊天动地也不夸张的大事。 向彤低着脑袋,手上继续动作,耳朵却高高竖起,仔细地听着凤炽天和洛安之间的对话。 “麟儿,你放心,娘亲不会做出动摇凤天国本的蠢事。否则,娘亲百年以后,也没脸面对凤氏皇族的列祖列宗。”凤炽天看出洛安的顾虑,笑得轻松,一点不着急。 “可解散后宫必会引起朝堂动荡,娘亲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话完全矛盾了?”洛安蹙起眉,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若娘亲提前将皇位传给你呢?”凤炽天眸中流转着精明,极为认真。 “娘亲你——”洛安猛然瞪大双眸,震惊出声,都快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皇帝退位,解散后宫的确理所当然,可自古以来,皇帝退位皆缘由其驾崩,才不得不将皇位传给自己选定的继承人,而她娘亲依然健在,竟就想退位,实在匪夷所思! 向彤也被惊得够呛,这可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却被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听了,内心难免惶恐,心想自己以后得更加谨慎才是,以免不小心将这天大的事情漏了口风,被有心人士利用,害了陛下和麟皇女殿下。 “麟儿,难道你不想要娘亲这个皇位?”凤炽天慈爱地看着洛安,淡然的笑意为她憔悴的面容添了几分光彩。 ------题外话------ 今天还是挺威武的,一下午码了六千,但是吧,大部分都用到今天的章节里了,呜呜,明天的肿么办?为了尽快恢复正常更新时间,偶明天肯定少更,表拍偶。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他还活着 “自然要!”洛安渐渐平静下来,一点不避讳自己的野心,十分坦然,简短的三字隐射出她稳如泰山的决心和自信,忽然,语调一转,含着调侃之意,“只是娘亲你设想的退位方式实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难道你不怕史官记你一笔,称你是凤天史上最懒惰的皇帝?” “娘亲只想在当下活得自在。”凤炽天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中肯地评价着自己的政业,“而且,娘亲在位期间将近二十年,前阶段虽政绩平平,碌碌无为,但后阶段也算勤勤恳恳,事事为民。虽未将凤天推上巅峰,但至少稳固了这社稷的繁荣,娘亲感觉自己已经尽力,问心无愧。” “为何?娘亲可否给我一个理由?”洛安看出凤炽天心意已决,心情愈来愈复杂,都不知该如何形容。 “麟儿,娘亲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对你而言会显得唐突,但娘亲不是说笑,也不是脑子突然一热胡言乱语,而是真真切切深思熟虑过的。 被云初起软禁前,娘亲就想好了,再坚持一年,就正式将这位子传给你,而自己便可退隐,享受几天清闲日子,等待终老。”凤炽天话语间流露出浓浓的沧桑之感,抬眸笑意浅浅地望着洛安,含着欣慰,“若麟儿非要一个理由,便当娘亲想偷懒吧。” 她拇指轻轻刮着洛安手背上的肌肤,怜惜而又歉意,语气染了几分悲凉的祈求,“麟儿,娘亲累了,真的累了,有时候娘亲甚至想就这么死了算了,去陪你那早逝的爹爹。” 她眸中盈满泪,低眉沉默了一瞬,才继续说,对洛安,多了殷切的情绪,“麟儿,你很优秀,比娘亲优秀,你的实力,娘亲都在看在眼里。 这一路走来,铲除杨曼书那伙反贼,平定幽灵寨上百号贼寇,若没有你,娘亲一个人可能根本无法应付,所以娘亲真的信你,相信你能将凤天的江山治理好,比娘亲治理的更好,甚至能将凤天带入更繁华的巅峰盛世!” 洛安垂眸怔怔地看着她和凤炽天相握的手,即使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不是麻木,而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听完凤炽天的话,她并不直接应答,只喃喃念出一句,“娘亲,我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一件真相想告诉你。” “什么真相?”凤炽天不解。 “我美人爹爹其实还活着。”洛安很心虚,都不敢看向凤炽天。 “什么?!”凤炽天一惊,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满脸不敢置信,双眸睁得圆圆的,眼眶欲裂。 “就是娘亲你认为已经与你阴阳相隔的心爱之人,也就是我的亲生爹爹还活着。”凤炽天的反应在洛安意料之内,她索性再次强调,这次说得很详细很清楚。 “他还活着!怎会?怎会如此?当初我亲眼看见他尸骨的,怎么可能还活着?麟儿你是不是在跟娘亲开玩笑?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快点给娘亲说清楚!”凤炽天面上的表情很丰富,想哭,又想笑,有些癫狂,坐起身捉住洛安的肩膀摇了又摇。 向彤也被惊得目瞪口呆,震惊地望向洛安,急切地想了解全部真相。 关于麟皇女殿下生父宁贵君的事情他听说过一些,当年街坊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就算想不知都难。 他知道陛下对那位宁贵君极宠,自其入宫,陛下就对其形成一种专宠。只是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已经怀有身孕的宁贵君竟然偷偷逃出了宫,再没有回去。 而后第二年,也就是陛下曾经去醉云山庄收缴税款那年,就传出宁贵君已经遇害而其诞下的皇女被人劫持不知所踪的消息,陛下还寻到了宁贵君的尸骨,将其收殓以凤后之仪葬入了她的皇陵,可见她对宁贵君之重视。 可如今,明明已故十余年的人竟被麟皇女殿下说成了活的,这实在难以置信。 “娘亲,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晃我,我脑袋都晕了,根本说不完整话。”洛安被凤炽天摇得快散架,连忙求饶。 “快说!究竟怎么回事?!”凤炽天松开洛安,双眸野兽般紧紧盯着她,语气难得强硬,染了怒意。 纵使她再迟钝,也已经看出麟儿之前一直瞒着她事情,就算如今其终于想跟她坦白,她还是难以接受,很愤怒,也很受伤。 麟儿为何不一开始就告知她真相? 恐怕是因为她根本不认可她…… “娘亲你先喝杯水消消气。”洛安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凤炽天,笑得谄媚。 凤炽天在气头上,接过水杯就一口灌了,想压压自己心头的火气,结果却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到,拼命咳嗽起来,洛安和向彤连忙上前给她抚背顺气。 “快说!今日你不给娘亲说清楚当年的内幕,娘亲就不放你走了!”凤炽天颤巍巍地伸手指着洛安,一边咳得直喘粗气,一边说。 “其实,当年的事情内幕是这样的,我美人爹爹的死只是做给世人看的假象……”洛安坐在床边,开始跟凤炽天缓缓叙述起十几年前的事情,眉目间的笑意渐渐被沉重和伤感取代,陷入了那段至今想起都觉得无比心酸的回忆。 听完洛安的叙述,凤炽天整个人都呈呆滞状态,双眸怔怔地望着某一处,无神。 一秒。 两秒。 三秒—— 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嘴上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宁玥的名,不知疲倦,其中悲戚深入骨髓,贯彻灵魂,人听着,忍不住为之心颤。 见凤炽天如此悲伤,向彤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尽己所能安慰着她。 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递过帕子让凤炽天擦泪,也安慰着她,只是话语很苍白,根本无法填补她内心不堪的沟壑。 突然,凤炽天趁洛安和向彤不注意猛然跳下床,却因为四肢僵硬狼狈地趴倒在地上,手挫败地捶打着冰冷的地面,一边继续嚎,嗓音已经沙哑,凄厉至极,“玥儿,我的玥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这就来寻你,这就来……” “娘亲!” “陛下!” 洛安和向彤皆一惊,连忙上前搀扶起凤炽天,想将她重新扶回床上。 却不想,凤炽天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死赖在地上不起。 突然,她转向洛安,依旧跪在地上,糊着泪水的双眼紧紧凝着她,手上死死拽着她的裙摆,哀求出声,“麟儿,麟儿,娘亲求求你,带我去见你爹爹,求求你,带我去见他! 我要跪在他跟前忏悔,以后,永生永世都陪在他身边。他若一直不醒,我就一直守着他,守到与他一起终老的那一天!麟儿,好麟儿,娘亲的好女儿,娘亲求求你带我去见他……” “娘亲,冷静点,你现在身体状况不佳,不便经历舟车劳顿。”洛安目光复杂地看着情绪完全失控的凤炽天,见其完全听不进她的话,仍拼命哭求她带其去找她美人爹爹,她无奈叹了一句,“对不起,娘亲,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就极快地伸手点了凤炽天的昏睡穴。 凤炽天一翻白眼往后倒去,闭目的那瞬很是不甘,最终被向彤一把扶住。 “陛下!陛下……”向彤焦急地唤了几声,见凤炽天无反应,他连忙问向洛安,含着一丝责备,“殿下,您对陛下做了什么?陛下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娘亲被我点了昏睡穴,无碍,睡一觉就好了。”洛安并不在意向彤责备的语气,解释了一句。 接着,她一把打横抱起凤炽天,将其重新放回床上,并帮其掖好被子,转身就对向彤吩咐了一句,“彤儿,好好照顾我娘亲。若她醒了,你就给我传句话,说想见我美人爹爹可以,但她必须把身子养好,否则别说门没有,窗户缝都没有!记住了么?” 向彤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洛安是以凤炽天身体为主的,再想起自己刚才因为焦急未分清状况就对洛安流露出责备,心里不禁有些歉意,回神后,连忙对她应道:“向彤记住了。”踌躇了一瞬,还不忘别扭地补充一句,含着歉意,“那个……殿下,刚才是向彤的错,请您见谅。” “没事,本殿知你对我娘亲情深,你焦急询问,也在情理之中。”洛安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就径自往外走去。 向彤看着洛安的背影释然一笑,就折身回到床边,继续尽心尽力地揉捏凤炽天僵硬的四肢。 洛安一出门,就看见申雪、半暖和叶珍都守在门外,而那群五颜六色的男子则都已经不见踪影,视野瞬间开阔了不少。 她伸了个懒腰,随即意味不明地看向叶珍,问出一句,“伯母,那些男子都是你忽悠走的?” 这里最有立场说话的人就属叶珍。 “我只说了句‘陛下刚醒,需要清静,若不清静,就难以养好身子’。”叶珍无辜地耸耸肩,表示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语。 “殿下,刚才你是不是都跟陛下坦白了?”就在这时,申雪询问出声,面色有些沉重。 “嗯,全都已经坦白,娘亲听后,就情绪失控,想去见我美人爹爹,但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允许她出远门,我只得点住她的昏睡穴,想让她好好睡上一觉。”洛安知申雪这般问定是因为她刚才听见了殿内的动静,怕引起误会,索性将刚才的情况简略地叙述了一番。 “那万一陛下醒后依旧坚持去见宁贵君该如何是好?”申雪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半暖和叶珍也都面容严肃,眉眼间覆着一层隐忧,并未因为洛安和申雪之间的对话感到惊讶,显然都已知晓所有真相。 “我已经留话给娘亲了,身子养好,自然可以,身子未养好,一切免谈!”洛安看了眼身后的长倾宫,才答,语气强硬。 见三人双眸游离,她便知三人心里在想什么,当即半眯着眸,迸射出凌厉,如一柄柄锋利的刀刃直直射向三人,穿透她们的瞳孔,然后刺入心扉,“申管家,伯母,半暖,你们三若想暗中协助娘亲,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我敢保证,无论你们如何努力,最终只是徒劳。”嘴畔的笑意自信满满,语气冷凝,十分笃定。 幸好她当初坦白一切的时候刻意留了一手,关于她美人爹爹的下落,她只说在沛城,但并未详细说明在沛城的哪个角落,而这个具体的藏身之地,她们永远都不会想到,更别说将其寻到! ------题外话------ 为了恢复正常的更新,今天只能少更了,明日开始会恢复正常的七千日更。 不过,喵的潜力是无穷的,若没什么破事发生,注意力够集中,且一整天都神清气爽的,没有困意,一天一万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今天若多码,【可能】会有二更,看好关键词,是可能,不是二更哈!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可怜人 申雪听出了点苗头,“殿下的意思是……我们根本寻不到宁贵君的下落?” 叶珍和半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知的真相中,只知道宁贵君在沛城,却不知在沛城的哪个旮旯里,心里顿一阵无语,敢情殿下在这么小的细节上都用了精明的心思。 “正是。”洛安得意地一挑眉,笑得邪恶,“另外,请你们好好想想忤逆我的后果,绝对会很严重哦~”最后一字她特意拖长了尾音,阴森森的,令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说罢,不等三人反应,她就一甩袖径自往宗人府的方向行去,步伐匆匆,迫切地想欣赏到她的作品成果。 宗人府内哀嚎声和喊冤声不绝于耳,十分嘈杂,但一点无损洛安的好心情。 由于她已经认识路,所以这次祖贞并未给她带路,任她自由通行。 在祖贞以及其他所有在朝廷内当值的女官心里,洛安是凤天下一任帝王这一认知已经完全确定无疑,所以,如今根本无人敢得罪她,除非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直直来到关押着云初起的牢房前,看清云初起如今的模样,洛安忍不住大笑出声,胸腔内都震荡着浓浓的快意。 牢房内男子的脸已经惨不忍睹,昨日洛安在他脸上刻上的图案如今全变成了藏青色的刺青,上面的血迹已被全部擦净,原来保养得当的白皙肌肤为底子,衬得那几乎占了整张脸的刺青尤为明显,仿佛一幅极富立体感的画。 听见洛安放肆的笑声,本在闭目养神的云初起猛然睁开一双盈满恨意的眸,恶狠狠地瞪向牢房外的女子,面容变得无比狰狞,加上脸上诡异的刺青,更是显得恐怖瘆人,“凤沐麟,你这个贱种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你爹爹那个贱人难道没教过你对待长辈要有礼么?哦~贱人怎会有素养?所以,生出的贱种又怎会有素养?哈哈哈!果然都是一帮贱种烂货……”声音已经沙哑,但一点无碍其中的冰冷讽刺和一份无知的张狂恣意。 “云初起,你难道一点不关心云幻之的生死?她好歹为你付出了不少,甚至与你有将近半年的姘头情谊,你怎能不关心她呢?”洛安唇畔的笑意盈盈,一点不受云初起难听骂声的影响。 云初起一怔,这才想起自己醒来以后从未见过云幻之,不是不担心,而是根本不敢担心,下意识地逃避着,认为那个女人还活着,总有一日会来救他。 可此时听洛安一问,他便想起了那日的情景,他、云幻之以及她两个手下都中了强性软筋散,动弹不得。他都被抓了,她又能好到哪去?“你把她怎么了?”语气流露出一丝慌乱。 他虽不爱云幻之,但也感激于她,这十几年她对他付出了许多,还有这段时间多亏她,他才能出口恶气,并做了一个与“陛下”恩爱相处的梦。 她对他的好,他都记在了心里,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所以那段美好的梦境中,他虽将她当成了陛下,各取所需,但也有报恩的心理,既圆自己的梦,也圆了她的。 “呦!”洛安感觉很新奇,“没想到你挺关心她!” “快说!你究竟把她怎么了?”云初起一点耐心都没有,那双秋水般的凤眼此时再无妩媚之态,只剩下无尽的恨意和悲绝,一头枯草般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衬着他已毁的容颜,显得无比凄凉。 “已被本殿烹杀。”洛安得意洋洋,“对了!本殿还让她那两个手下陪了她,以免她在黄泉路上觉得孤单,本殿够好吧?” “啊——凤沐麟!本宫要杀了你!”云初起双眸瞬间变得赤红,拼命挣扎起来,晃动得锁在四肢上的铁链“叮铛”作响,被锁住的双肩上渗出血,浸染全身,令身上血衣的颜色更深沉了几分,仿佛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浑身释放着戾气。 “杀本殿?”洛安嗤笑出声,掏出她刚才从祖贞手里要来的钥匙,开门走进了牢房,站到云初起面前三尺的距离,抱着手臂挑衅地看着男子,唇畔的讥诮未减反增,“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能耐杀本殿么?” 肩膀处传出撕心裂肺的痛意,云初起疼出了一身冷汗,已经布满伤痕的身体因为这份极致的痛意微微哆嗦着,见近在咫尺的笑颜,他真想直接冲上去狠狠地撕毁之,可偏偏什么都不能做,心里无比懊恼,只能动还算自由的嘴皮子,“就算本宫不能杀你,也总会有别人杀你的!”咬牙切齿,逞一时口头之快。 “自然!”洛安无奈地摊摊手,“身在高位,想杀本殿的人的确很多。”语调一转,染了笑意,“不过,能杀得了本殿的人,本殿至今仍未曾看到。” “你——”云初起气得脸色煞白,却因为脸上的刺青变得诡异至极,忽然,他疯狂地笑出声,眼里笑出了泪,笃定地重复着一句,“总有一天会有,总有一天会有的……” 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径自道出一句,“云初起,我娘亲已经醒了。” 比起云初起癫狂的笑声,她的声音很轻,但云初起还是听到了,猛然一噎,眸光颤抖起来,再次问出一句,这次含着发自肺腑的关切,“她怎么样了?” “被软禁床底并被你灌了那么长时间的迷药,你说能好到哪去?”洛安将云初起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只觉得无比讽刺。 明明是他害惨了她娘亲,如今又关心起了她,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么?! “她究竟怎么了?”云初起急了,紧紧盯着洛安,只想要一个答案,“本宫虽软禁了她,但每日都会按时给她净身喂食,事物里的迷药也都是配好量的,绝对不会损害到她的身体!” “你可知道我娘亲醒来后说了什么?”听着云初起的话,洛安只觉得可笑,双眸流露出浓浓的嘲讽,回视着男子。 “什么?”云初起面色一僵,很不自然,但依旧急切地想知道凤炽天醒来后说的话语,心情无比忐忑。 “两个字,心寒!”洛安双目一凛,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彻骨。 云初起一怔,随即苦笑出声,“果然。”眉眼间染上悲凉,垂眸,掩了其中流露出的脆弱。 “你明明爱我娘亲,为何背叛?”洛安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有些惘然。 “为何背叛?”云初起冷嗤出声,透着几分自嘲,“连本宫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背叛,你问本宫,本问谁?” 不等洛安回答,他继续道:“本宫自嫁给她,刚开始两年境遇还说得过去,可后来,秋凤后逝去后,就一切都变了。 她对本宫,包括后宫的男子都开始变得冷淡疏远,来我们寝宫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不再笑,仿佛将自己整个人都封闭在一个世界里,周围筑起坚固的高墙,无论本宫如何努力,都无法走进她心里。 后来,她单独外出,遭遇刺杀,失踪几个月才回来,结果带回一个男子,对其形成专宠,本宫日夜独守空闺,甚至生了病,她也只是来匆匆看过一眼就走,本宫怎能不心寒?怎能甘心? 本宫那么爱她,将自己的整颗心都献给了她,可她偏偏不屑一顾,所以,从那时起,本宫就开始恨她,恨那些得了她真心的男子,秋凤后是,你爹爹也是。” 他深深地看了眼女子,含着几分惆怅,“只不过,秋凤后已经故去,本宫跟已经去了阴间的人折腾也什么意义,最终就将目光转到了你爹爹身上。 本以为将你爹爹逼离皇宫后,她会回心转意,对本宫恢复恩宠,却不想,情况完全不是本宫所想象的那样。 你爹爹走后,她就一病不起,对我们一众后宫的男子愈加疏离,有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这十几年,表面上,她雨露均沾,让我们后宫一众男子都受了恩宠,可实际上,她谁都没碰过,每次来我们寝宫,与我们只是共枕而眠。 甚至面上的笑容,都是虚假客套,从未有一次是发自真心。本宫就这样煎熬了这么多年,真的由衷心累,但想着后宫里其他男子也都落得同本宫一样的境地,本宫心里还算平衡。” 这么一长段话语,他说得有些吃力,停下想休息片刻再说,而趁着这个空档,洛安忍不住顺着他的话问出一句,“既然都煎熬过来了,为何不再坚持下去?你下定决心背叛我娘亲的时候,应该也明白,这或多或少是有风险的。” “呵!本宫得不到她的爱情,为她煎熬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资格得些其他实质的东西?”云初起不屑地嗤笑出声,眸中闪现出浓浓的不甘,语气转为狠戾,“本宫其实早对她死心了,可本宫就是不甘,满心不甘! 因此,自有了轩儿,本宫就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他若登上皇位,本宫便是凤天最尊贵的男子,凤天所有的子民都会臣服在本宫脚下,对本宫而言,这份举世无双的荣耀定能填补本宫内心爱而不得的空虚。” 忽然,他双目一睁,迸射出阴狠射向洛安,“却不想,你竟突然回来了,所有理所当然的事情皆因你的出现成了不确定的可能,我辛辛苦苦布好维持的棋盘也被你打乱,成一盘凌乱的散棋。 本来,她对轩儿就无甚关注,而你回来后,她更是变本加厉,满心满眼都是你,只因你是宁玥为她诞下的孩子。 前阵子,她甚至重新宠幸起了后宫的男子,可偏偏漏了本宫。本宫明白色衰而爱弛的道理,也曾想,就算留不住她的心,也要留住她的眼、她的身,因此,这些年,本宫可没少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就算已近不惑,但身上并未有衰老的痕迹。 可她偏偏未宠幸本宫,依旧对本宫客套,即使杨曼书六十大寿其谋反篡位那次,本宫选了她,她对本宫态度有些许好转,可依旧无甚热情! 本宫只觉得不公,实在不公,着实不明白那些被她重新宠幸的男子有什么吸引她的,他们有的,本宫都有,他们没有的,本宫也有,可她偏偏不领情,偏偏视而不见!” 因为太气太恨,他喘起了粗气,“本宫心里真的好恨!所以,本宫想博一次,仅仅为自己博一次,胜了,本宫便可得到本宫一直以来退而求其次想要得到的荣耀,败了,顶多一条命! 本宫没什么亲人,也没什么牵挂,所以,哪怕搭上这条命,被伤得头破血流,本宫也不悔,至少本宫为自己想要的尽力争取过!” “本来还想问你一句后不后悔,没想到你竟提前给本殿答了。”洛安一直望着眼前的男子,认真地倾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心底第一次对他生出了怜悯。 她一直想自家美人爹爹是个可怜人,而眼前这个男子又何尝不是? 从他话语间,她都能听出他对她娘亲偏执的爱意,然,爱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得她娘亲的回应,这个过程一定是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可这世间的事情本就难以两全,十分残忍,爱而不得的人何其多? 而他偏偏要强,得不到她娘亲的爱,便想得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作为弥补。 于是,他为达成这个目标开始不择手段,不惜伤害众多无辜之人,不惜利用真心爱他之人,因为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伤痛和空虚,也由此可见,这个男子是个极度自私之人。 “凤沐麟,你的确好运,竟然能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本宫以前果然小瞧你了!”云初起眸光幽深地望着眼前的洛安,终于说了句实在话。 “云初起,本殿现在突然好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洛安绕着云初起走了一圈,笑得无比邪恶。 “什么?”云初起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其实,前段时间我娘亲从未临幸过那些男子。”洛安笑眯眯道,话只说一半,卖起了关子。 云初起一惊,被吊起胃口,视线追踪着洛安,急切问道:“什么意思?” “枉你是用毒高手,难道你没听说过这世间有一种药名唤‘幻春药’?”洛安一脸鄙夷地看着男子,十分不解他以前策划各种阴谋阳谋时候的智商都去哪了。 “呃。”云初起一愣,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连说了几声,“果然,果然……”爽朗的笑声在整个宗人府里回荡,充斥着浓郁的苦涩之意,而非欣喜。 “云初起,你应该感到高兴,至少娘亲对你们这些后宫的男子还是一视同仁了,谁也没碰。”洛安想了想,感觉这样说并不妥当,连忙纠正,“不对,其实不算一视同仁,你难道不觉得娘亲对那些男子下幻春药对那些男子而言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他们明明没有得娘亲的宠,却被不明真相的你陷害落得惨死的下场,你难道不觉得他们比起你,其实悲惨多了?!” 不等男子回答,她继续道:“云初起,你该感到庆幸!至少,十几年前,你曾得过我娘亲的隆宠,是你自己没本事得到我娘亲的真心,怨不得谁。 更何况,这十几年本殿一直都缺席着,对外人而言,你为我娘亲孕育了唯一一个子嗣,也算是一份荣耀。 而我娘亲明明知道你是害死我爹爹的罪魁祸首,可她看在你为她孕育子嗣的份上一直未对你动手,这也算一份伟大的宽容,你应该知足。 更何况,凤沐轩压根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我娘亲的孩子,你却借用他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得了本不属于你的荣耀和宽容,你不觉得脸红么?” “你——”云初起惊讶地看向洛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忽然,他意识到什么,连忙继续问出,“是云幻之告诉你的?”紧接着,他摇了摇头,满目不敢置信,连连否定,似在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主动说出这件事的!” 是啊,对后宫男子而言,他的确不算惨,可那又如何?他一点不觉得这比较出来的幸福便是幸福!至少,这不是他想要的。 “的确不是她说的,是她手下说的。”洛安笑着应道,忽然,她认真地看向男子,问出一句,“云初起,对凤沐轩,你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么?” 云初起理所当然道:“又不是本宫生的,本宫对他有感情做什么?” “你果然够冷血!”洛安叹了一句,心里为凤沐轩感到悲哀。 云幻之临死前好歹慈母之心泛滥了一次请求她善待她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非亲生的养子,说明相处十几年,她对熙并不是没有情谊,只是不如寻常人来得强烈。 而这个云初起呢?凤沐轩好歹唤了他十几年的“爹爹”,而他却依旧铁石心肠,半分不留情谊,着实令人心寒。 “怎么?你很同情轩儿?”一提到凤沐轩,云初起眸中就闪过一抹阴鸷。 那个贱人,竟然敢忤逆他的意思,不仅私自出逃,还寻人替了他,实在不识好歹! “是,我很同情他。”洛安抱着手臂不可思议地望着云初起,“云初起,他再怎么说也是云幻之此生惟一的子嗣,算你半个亲人,你怎么能对他如此无情呢?” “无情?”云初起听此字眼忍不住冷嗤一声,才继续说,“在这后宫中,哪需要什么情谊? 有的只有竞争和利益,他本是男子,本宫若宠爱他,只会让他养成骄横柔弱的性子,若养成这种性子,本宫留他还有何用? 所以,本宫必须无情,让他明确认知什么才是重要的,什么才是次要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按着本宫给他铺好的路走。 况且,他是云幻之惟一的子嗣又如何?云幻之不照样在他还在襁褓中之时就将他给了本宫?亲生娘亲都这样对他了,本宫这个非亲生的为何不能?” “难道在你眼里,他由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听男子一席话,洛安由衷地为凤沐轩感到心疼,掩在袖下的手倏然紧握,手心蔓延出痛意。 “自然!”云初起不假思索地回道,笑得冰冷媚骨,“自那孩子被递到本宫手上,本宫就将他当成了本宫以后夺位的工具,所以,说他由始至终只是一枚棋子也不为过。” 洛安重重地闭了目,深呼吸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熊熊的怒火。忽然,她睁眼快速冲上前,狠狠地扇了男子几个巴掌,纯粹是为凤沐轩感到不平。 ------题外话------ 昨天发生了不少破事,心力交瘁 第三百三十六章 冰释 “啊——”云初起疯狂地尖叫起来,赤红着双眸瞪向眼前的女子,“凤沐麟,你别得寸进尺!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他甚至能感觉到两边脸颊已经肿起。 可他如今是人刀俎下的鱼肉,半分反抗不得,而以前他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得这般凄惨的境地,心里不禁一阵悲凉。 “本殿等着那一天!”洛安伸出手指紧紧桎梏住云初起的下巴,细细端详着他如今不堪入目的姿容,很是满意,“不过,你肯定是等不到了!”笑得邪肆,语气十分笃定。 “要杀要剐随你便!”云初起咬牙切齿道,恶狠狠地瞪着女子,恨不得在她脸上瞪出几个血窟窿。 “哟!还挺有骨气?!”洛安故作惊奇,随即拍拍男子已被她扇得红肿的脸颊,笑眯眯道:“不过你放心,本殿暂时还不会动你。” “你什么意思?”云初起眸中流露出警惕,看着女子的笑脸,只觉得无比刺眼。 “别紧张,你目前毕竟还是我娘亲的贵君,本殿若擅自动手,传出去难免不好听,会毁了本殿的正面形象。所以,本殿只好等娘亲亲自来寻你算账并将你休弃后再对你动手,这样,本殿才能避免落人口舌,你说是不是?”洛安依旧笑眯眯的,眸中流转着精明的光芒,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凤沐麟,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本宫!现在就杀了本宫!”云初起突然激动起来,赤红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丝恐慌。 无论如何,他已经背叛她的事实都无法改变,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回不去,真的回不去了! 所以,他不想见她,一点都不想! 害怕她看到他如今被毁的容颜,害怕她眸中对他流露出恨意,更害怕她会休弃他,从此成为陌路,就连死后,他都没有资格葬入皇陵,没有归属,成为一缕孤魂野鬼。 “你很怕见到我娘亲?”洛安看出了点苗头,不等云初起答,她就恍然大悟,“想想也是,你那么爱我娘亲,却背叛了她,即使不悔,但心里一定觉得很对不起她吧,所以,你不敢见她,想逃避。 不过,本殿告诉你,逃不了的,你犯下的罪孽就该由你自己负责,你当初作出背叛我娘亲决定的时候,就应该做好终有一天事败你会跪在我娘亲面前忏悔的心理准备!” “别说了!别说了!”云初起闭了眼,奔溃地尖叫出声,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偏偏手都被桎梏住,根本动不了。 “其实,本殿今日过来,是想送你一件礼物,相信你一定会很喜欢。”洛安后退了几步,从自己怀里掏出一面铜镜,挂在了云初起正前方的一根木桩上。 这个男子虽知自己毁了容,但从未亲眼见过自己被毁的尊容,她自然得帮帮忙,让他时时刻刻见识一番自己的丑陋不堪。 而云初起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铜镜中的面容,顿被刺激得再次尖叫起来,拼命摇头,不敢相信那镜中的丑陋男子就是他自己,“不是我!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眸中溢出痛苦,淌着泪,哭得撕心裂肺,不过片刻功夫,就受不住打击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见此,洛安忍俊不禁,想起自己还有正事,便不再为难云初起,一出宗人府,就直接出宫回府,正好赶上做午膳的时间。 不过,她并未直接去厨房,而是去了云熙的宅院云水居。 一进院内,她见自己几个男人几乎都在场,几人围坐石桌边,有的喝着茶,有的谈着笑,之间的气氛挺融洽,令她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是现实。 “咦?!”苏子淇率先看到洛安,连忙唤出声,“小玲,你回来啦!” 他这声音一落,其他男子也纷纷注意到了洛安,视线整齐如一地投射到她身上。 “嗯,回来了。”洛安笑着应了声,就径自走上前,寻个空位坐了,一边问出一句,“你们都在聊什么?快说来听听。” 见江恨离不在场,她也不觉得奇怪,心想他毕竟是重楼的楼主,事务繁多,此时在这里才令人觉得奇怪呢! “昨日晚膳后,我走得太急,忘记要摸云公子肚子这一回事,今早起身想起,就立马过来了这边,已经如愿摸到云公子肚里的宝宝。”叶逸辰率先答道,眸光羡慕地看了眼云熙微突的小腹,才继续说,“接着,我就跟云公子聊了会天,聊得挺开心。”忽然,他顿了顿,才咬唇启口,语气染了几分别扭,“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云熙回以友好一笑,算是认同。 “聊了什么?”叶逸辰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洛安连忙追问,双眸因为八卦心理被挑起而微微发亮。 “也没什么,就一些男儿家的私密话语,你就别听了。”叶逸辰不怎么愿意答,很是扭捏。 “熙你说。”洛安索性将目光转向云熙,满目殷切。 “兮儿,聊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叶公子终于能冰释前嫌,并成为一家人。”云熙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也不怎么想坦白。 “可你们已经吊起我的胃口,我今儿个要是不知道你们之间聊了什么以致于你们冰释前嫌,今晚肯定会睡不着觉的。”洛安不依不挠,索性转向苏子淇、含玉和夙君华,“你们说,他俩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小玲,我刚才到这边的时候,他俩已经讲到尾声,并没有听到什么,而且,就算真的听到了,我也不敢说。”苏子淇腼腆一笑,弱弱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灵活地在叶逸辰和云熙两人之间流转,似乎也十分好奇两人之间究竟讲了什么。 “麟儿,我跟夙公子过来的时间更晚,所以,我们更不知道什么了。”含玉见洛安看来,连忙答。 “玉,你跟君华是一起过来的?”见含玉和夙君华坐得近,且两人之间的气氛有微妙的亲密,洛安就感觉有猫腻,当即半眯眸审视着两人。 “早上我一起来就感觉浑身筋骨痒痒,就找他打了一架。”这次夙君华答了,一边死命拖着身下的石凳往洛安身边挪,那热情劲儿,就像蜂蝶看到了花朵,狗看到了骨头。 “夙君华!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洛安咬牙切齿。 “麟儿,你别多想,夙公子只想在跟我切磋武艺,没有恶意。”含玉不想让洛安对夙君华生出误会,连忙解释了一句。 洛安心里明白含玉的用心良苦,也明白夙君华既然愿意跟着她,说明他已经接纳她身边其他的男子,对含玉,其自然不会有恶意,刚才她那般说也只是想让其以后收敛些,并无真心责备之意。 因此,听得含玉的话,她索性顺着他的话说,“敢情你们俩是越打越亲密?!” “自然,火儿难道不知打是情、骂是爱?”经过一番努力,夙君华终于如愿挪到洛安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对她笑得十足妖孽。 洛安嘴角抽了抽,并不抗拒男子的亲近,任由他揽着,一边在他耳畔低声反问,“你难道不知‘打是情,骂是爱’是用在相爱的男女间的?” 含玉脸色有些不自然,双目含着爱恋坚定地望着洛安,无声地向她表明他对她绝对的忠贞不移。 云熙一脸平静,优雅地端起杯盏喝了口水,即使杯中水只是凉白开,他依然能细品,仿佛那到他口中的凉白开是百年难得的佳酿。 叶逸辰和苏子淇都憋着笑,感觉夙君华是个挺有意思的男子。 “知道啊。”夙君华一脸无辜。 “那你怎么还这样说?”洛安回给含玉一个表示信任的眼神,一边依旧压低声音问向身边的男子。 “只要你心里明白就成。”夙君华牛皮糖般黏在洛安身上,蹭着她发鬓喃喃地回了一句,声线压低,略微沙哑,透着情欲的色彩,向女子传递着暧昧的信息。 “‘欲求不满’也要有个度,哪一天精尽人亡了可别怪我。”洛安一把推开拼命往她身上黏的男子,毕竟还有其他男人看着呢。 “有火儿在,我怎会舍得自己精尽人亡?”夙君华笑得暧昧,女子推开他,他也不想为难她,令她对他生出抵触的情绪,就不再往她身上黏。 “熙,爹爹人呢?”洛安见黎歆不在场,有些奇怪。 “爹爹今日清晨出去了,说要去买点东西。”云熙笑意浅浅,清冷如仙的面容因为这份笑意多了几分暖意。 “爹爹可说要买什么东西?”洛安蹙起眉,有些担心,“还有他出去的时候,身边可有带人?” “他没说,身边也没带人。”云熙说得淡然,并不担心,“兮儿,你放心,爹爹自有分寸。” “他可说几时回来?”洛安还是不怎么放心,对放在心上的人她都会多一分紧张。 “午膳前。”云熙见洛安如此紧张黎歆,心底划过一阵暖流。 洛安点点头,表示已经听到,稍稍安下心,想到自己还有重要任务,她连忙站起身,打了声招呼,“你们继续聊吧,我该去厨房做午膳了。”就欲往外走去。 “洛安,我来帮你!” “兮儿,可要我帮忙?” “小玲,我也会做膳,可以给你打下手。” “麟儿,我能不能过来帮你?” “火儿辛苦了,我等着开饭。” 洛安的话才落,一众男子除了夙君华全都站起身,同时开口,话语的内容不同,但意思基本相同,唯独夙君华比较有自知之明,依旧坐在原位,手上端着一盏茶,透着几分潇洒。 见另外四个男子的反应,他有些惊讶,感觉自己不怎么入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忙改话,“我也想帮忙,只是怕火儿会嫌弃。” 看着一众男子的反应,洛安忍俊不禁,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况且,厨房里的人可不是吃白饭的,我要是应付不过来,自然会吩咐他们帮忙。” “洛安,你做这些,我心疼。”叶逸辰目光紧紧地凝着洛安,突然道出一句,含着祈求。 “是啊,小玲,你贵为皇女殿下,却在私下里为我们做这些,我也觉得不忍心。”苏子淇出声赞同。 另三个男子未言,但眸中也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赞同,均感动于洛安的付出,却也为之心疼。 “不碍事。”洛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认真地回视着眼前每一个男子,轻松地笑曰,“我现在仅是你们的女人,能为你们做膳,是我所高兴的,并不觉得这有多苦多累,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你们别多想。” 她的话语发在肺腑,令五个男子心里皆感到触动,愈加珍惜之,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洛安做完晚膳,黎歆果然回来了,手上拎着包裹,里面的东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行人在云水居用完膳,洛安就称要带云熙和黎歆去一个地方,其他男子对内幕都心知肚明,也不多问,各自回各自的宅院。 唯独夙君华临走时对洛安抛了个媚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出府的时候,洛安见黎歆手上提着一个包裹,忍不住问出一句,“爹爹,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黎歆眉眼间覆着浓浓的愁,双目微红,貌似哭过,紧紧凝着洛安,未答她的问题,径自问出一句,语气悲戚,“麟儿,能不能告诉爹爹她究竟怎么了?” 洛安一愣,随即察觉不对劲,眯眼审视着黎歆的眼,“难道爹爹已经知道什么了?” 云熙站在黎歆身侧搀扶着他,垂着眸,面容很平静。 “昨晚上,她托梦给我,说已经离开,向我告辞,并叮嘱我好好照顾熙儿和轩儿。”黎歆怅然落泪,眸中亦盈满了伤感。 洛安面色复杂,都不知该如何答,沉默了片刻,才掏出帕子递给黎歆让他擦泪,一边道,“爹爹,她都已经梦中托孤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你——”黎歆猛然抬眸看向洛安,面色已经煞白,哽咽出声,“是你杀了她?”语气沉痛,既惊讶又沉痛。 洛安眸光一冷,一点不后悔自己所做,话语间透着一股残忍霸道的杀伐之气,“她该死!”见男子整个人懵住,她则轻笑出声,“爹爹何须如此?她身中寒毒,整日陷在生不如死的境地,死亡对她而言也许反而是种解脱,你说是不是?” “虽是这样说,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黎歆只感觉自己的心好痛,充斥着无尽的绝望和空虚,纵使那个女人不爱他,可他依旧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得一份善终。 依稀记得,去年她离开山庄前寻过他,与他一夜缠绵,迷蒙间,她在他耳畔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当时他问她为何说这句,她只说,感激他,但无以为报。 可见那个女人虽不爱他,但心里对他也是存着些许情谊的,关乎亲情,只是与她对云初起的爱恋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 他怨她、恨她,后来,知晓所有真相内幕后,他对她的怨恨更上升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高度。 然,虽恨,又何尝不爱? 如今,她没了,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她竟就这样没了,他心里真的好难受,感觉自己以后的人生将永远暗无天日! “爹爹,先上车吧。”就在这时,云熙开口了,面容很平静,但眸底藏着的伤感令人无法忽视。 黎歆点点头,任由云熙搀着上了候在门外的马车,双眸无声地淌着泪,手上依旧紧紧攒着那个包裹。 洛安望了眼湛蓝的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一甩袖跟了上去,心里有歉意,但只针对黎歆。 云幻之和她两个手下被埋在凤都郊区的一处平民墓地,虽立了碑,但碑上无字,唯三个鼓起的土丘昭示着这里埋着人。 土丘周围野草丛生,由于在一处山峦的后山背阴处,即使春天已经降临,这里仍刮着瑟瑟寒风,显得凄凉至极,任谁都难以想象这里埋着富有“天下第一山庄”美誉简直富可敌国的醉云山庄堂堂庄主云幻之。 洛安一行人下马车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黎歆远远地看着,目光呆滞,沉默了片刻,他问向身边的女子,“中间那块碑是她的?” “嗯。”洛安轻轻应了一声。 听得此声,黎歆就立马撒腿往中间那块碑奔去,完全不顾自己的仪态,至那块碑前,浑身的力气瞬间抽空了一般,猛然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 洛安搀扶着云熙悄悄走了过去,站在黎歆身后,无声地守着。 哭了半晌,黎歆才渐渐停歇下来,哭得红肿的双眸覆尽悲伤和绝望,面色苍白,一头长发早因为刚才激烈的奔跑散开,凌乱地披在身后,风拂过,带起几缕,徒添几分凄美。 突然,他想起什么,连忙打开自己拎来的那个包裹,里面的东西才展露真面目,都是一些白事上要用的东西。 将白蜡烛、香炉、水果生米等东西一一摆放整齐,他就对那块碑正式磕了几个响头,接着,烧起了纸钱,一边喃喃念叨着,“幻之,我这次过来带得不多,以后会多带些,你在下面一定省着点用,还有那两个与你同生共死的手下,也别亏待了。” 洛安目光复杂地看着黎歆所做的一切,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明明想安慰他,却根本说不出口,因为她没有安慰他的立场。心里有些彷徨不安,怕黎歆以后会恨上她,不再将她当成他的亲人,更怕他以后会为云幻之做出什么傻事。 她身边的云熙看出她的隐忧,连忙伸手执过她的手,轻轻握了握,想让她放宽心。 “熙,你要不要做点什么?”洛安看向身边的男子,眸光一闪,想起这土里的三人跟他均有不浅的渊源,心更是悬了起来。 “不用。”云熙摇了摇头,双眸望着眼前的三块碑,始终波澜不惊,仿佛土里的三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见她们已经入土安息,我便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做的了。”默了默,他继续说,“即使她们死了,都无法弥补曾经犯下的罪恶。” 兮儿的亲生爹爹,兮儿的第一个孩子,还有他最心爱的兮儿,都被这三人害得丧命或差点丧命,所以,即使他不恨她们,但心里依旧无法释怀。 “熙,谢谢你。”洛安感激地看向云熙,因为他选了她,而她定不负他这份沉重的选择。 “兮儿,你是我云熙的妻主,我又怎会舍得伤害你?”云熙淡然一笑,眸中真挚的情谊闪耀着璀璨的光辉,令人移不开眼。 黎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未听见身后男女的对话,烧完纸钱,他在碑前沉默地坐了会,才想起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洛安和云熙,连忙转身寻觅,见两人就站在他身后,他松口气,拍了拍胸脯,一脸唏嘘,“你们怎么都不出声?害我以为你们都已经走了。” “是爹爹你太投入了,以致于我跟熙在你身后秀恩爱,你都未察觉。”洛安心里挺惊讶黎歆这时竟会以这般熟稔的语气与她说话,面上不动声色,笑眯眯道。 这个男子内心的坚韧程度远超乎她的想象。 她身边的云熙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无奈,那个女人从来没有爱过他爹爹,甚至毫不留情地伤害过他,可她死后,他偏偏是为她哭得最伤心的一个,估计那宫里的云初起得知她死后都没有这般伤心吧。 黎歆面色一黯,惆怅地叹了口气,伸手轻抚身前的石碑,嗓音已经沙哑,含着难言的悲伤,“她再不好,依然是我心爱的女子,如今死了,我怎能不伤心?” “爹爹不恨我么?”洛安暗暗咬了咬牙,才鼓起勇气问出。 “不恨,你是我儿媳,我怎会恨你?”黎歆摇了摇头,对洛安笑了笑,只是笑意苍白,“我一直都知道,她干了许多坏事,曾规劝过她,可又能有什么用? 她这一生,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度过,也在随心所欲中恣意发泄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怨恨,太无聊,太孤单,也太自私。 她其实没有善恶观念,只知道自己的立场,谁对她有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掠夺过来,利用之,谁阻了她的道,她就会不择手段将其铲除,毁灭之。 从未想过她所做的事已是滔天罪孽,一路得罪过不少人,幸好手段够强硬,才能活过这么多年。” “但,善有善报,恶也终归有恶报,她遇上你,欠了你,如今终于还了。”说着说着,他眸中就盈满了泪,唇畔的笑意未减反增,几分释然,“况且,正如你刚才所说,她身中寒毒,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如今终于得以解脱,我其实该为她高兴。” “爹爹,谢谢你能理解。”黎歆说得轻松,却让洛安无端心酸落了泪。 “麟儿,她对你造成的伤害,除了那次你遇刺落崖事件,还有其他的,可以对爹爹说说么?爹爹只是纯粹地想知道。”黎歆看向洛安的目光很平和,依旧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与她说着话。 “就最近而言,我那第一个孩儿,就是被她害死的!”洛安眸光一暗,坦白道。 她身边的云熙身子猛然一僵,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下意识地问出一句,“为何?”才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心里已经有答案。 黎歆沉痛地闭了目,并未想探究云幻之害死洛安那个孩子的原因,只认知其犯下的罪孽的确够深重。 ------题外话------ 哎,果然不更新收藏会不增反降,看了好桑感(tot),求回升啊回升,希望完结前后能破三千。 今天有二更,合起来就是万更,但二更在下午。 另外,今天要去补牙,上次没补成,因为偶不知道病人还要配合医生的时间,好无奈,结果就排到了今天。 第三百三十七章 都喜欢 “身在高位,将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全部铲除,就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以稳固自己的无上尊贵,云幻之这点的确做得很到位。”洛安回道,话语间夹杂着浓浓的嘲讽,回视云熙,携着逼迫,“难道熙没有想到?” “问出后,便想到了。”云熙如实答曰,手上紧紧揣着洛安的手,生怕她会生气一把甩开他。 男子的话音一落,洛安身上逼迫的气势骤然消散,手上会握住男子的手,歉意地解释了一句,“熙,那个孩子没了以后,我真的心痛,很心痛。那阵子,仿佛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想去陪那个孩子,所以,这是我的一个痛脚,提到,我便会不自觉地竖起浑身的刺,莫怪。” “我理解。”云熙淡淡一笑,回握住女子的手,心里对她涌出疼惜。 洛安对云熙回以一笑,才看向黎歆,继续道:“若追溯到十几年前,她害了我生父、师母,还有成百上千无辜的人,还有离之所以毁容,也是她间接害的,爹爹你说,我怎能原谅她?!这笔账,我怎能不算?!” “原来如此。”黎歆沉重一叹,抚着石碑的手突然一顿,睁眼看向洛安,眸中流露出祈求,恳切出声,“麟儿,爹爹能求你件事么?” “爹爹请说。”洛安点点头,表示同意。 “爹爹想在这石碑上刻字。”黎歆目光柔和地看向石碑,继续抚着,寸寸流连,仿佛眼前就是他的爱人,喃喃念出一句,“她死前,不属于我,而我无法得她真心,留不住她,死后,我想强势一次,让她属于我,仅是我黎歆一人的妻主,虽是自欺欺人,但我甘之如饴。”默了默,他还补充了一句,“另外,我百年以后,将我与她葬一块吧。” 洛安眸光微闪,随即应道:“好,都听爹爹的。” 云幻之,你负了一个你不该负的人。 “谢谢。”黎歆欣慰一笑,由衷感激。 “爹爹开心就好。”洛安也笑了,已经完全确定眼前这个男子不会对她生出芥蒂,也不会为云幻之做出傻事,终于安下了心。 之后,黎歆用带来的工具铲起了周围的杂草,洛安不忍心他一人劳累,即使心里对为云幻之扫墓此事诸多不甘愿,但还是上前帮忙了。 然,黎歆竟然拒绝她,只说,“麟儿,对我而言,她是妻主,可对你而言,她是仇人,所以,你没必要为了我将就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没有将就,只是不忍心爹爹你一人劳累。”洛安哪会听黎歆的?依旧卖力地拔着脚边的杂草,轻松笑言,“若将就了,她此时怎会在土里?” “随你吧。”黎歆苦笑,不在多言。 “兮儿,当心被草割了手。”见洛安徒手拔草,云熙很不放心,紧张地看着。他本也想上前帮忙,但兮儿以他腹内怀着孩子行动不便为由阻了他,所以他只能干站在一旁看着。 “放心,熙,我不娇贵,以前跟师母学医的时候,我常上山徒手采草药,早已习惯。”洛安并未回头看云熙。 “麟儿竟会医术?!”黎歆被惊到了。 “是啊,我以前拜过江湖上有名的念心神医为师……”洛安索性闲话家常般与黎歆聊了起来。 …… 待一切收拾妥当,三人就上马车回了府。 黎歆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恨不得直接在这里搭窝安个家,幸好有洛安和云熙在旁劝慰他,他才勉强打消那个想法。 马车启程后,洛安决定跟黎歆和云熙坦白一件事,“爹爹,熙,我其实还有话与你们说。” 两个男子均抬眸殷切地看向洛安,等待她的下文。 “其实,云幻之临死,曾与我留过一句话。”为尊重死者,洛安面色还算严肃,不再含有轻蔑,“就是,她希望我以后能善待她两个儿子,其他的,就没有了。” 黎歆再次落泪,嘤嘤哭泣,一边嘴上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生前,怎不见她关心?临死竟就想到了,呜呜,她怎能这样?早些,该多好……” 云熙眸光微闪,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归于平静,未发表任何言论,身子紧紧挨着洛安,手上也与她相握,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熙,你要是累了,靠我身上睡一会吧。”现在本是云熙平时的午休时间,可今日却随她出了门,洛安很心疼,将云熙身后的靠枕调整了一番,想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云熙真的累了,点点头,就乖乖闭目靠进了洛安怀里,面容纤尘不染,仿佛画中才有的人物,一头漆黑的长发只用一根银白色的丝绦束着,散落肩头,为他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洛安侧头吻了吻他的发,也闭目养神起来。 怕打扰到洛安和云熙休息,黎歆连忙收敛情绪,克制住了自己的哭声,见小两口恩爱地相互依偎共眠,心里头很是欣慰,之后,就看向窗外,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温柔的眉眼间已经覆尽沧桑。 回府后,洛安直接打横抱起云熙回了他屋子,虽然男子比她高,但画面毫无违和感,她将他抱得稳稳的,依然能健步如飞,却能让怀里的男子没有颠簸感。 云熙享受着女子的怀抱,手松松地攀在她脖子上,双目爱恋地凝着她的侧脸,含着淡淡的笑意。 洛安感觉到男子的视线,也笑看向他,问出,“总看着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看不够。”男子笑答,简洁的三字,却含着浓浓的欢喜之意。 洛安乐了,低头就在男子唇上亲了一口,才笑眯眯道:“那便一直看着吧。” 男子蹭了蹭女子,没有掺杂情欲,纯粹想表达喜欢,轻轻应了一声,“嗯。” “快睡吧,你不睡,肚里的宝宝也要睡觉。”已经进屋,洛安将男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脱了他的鞋子和外衫,解了他的发,就开始招呼他睡觉,一边给他掖被子,十分体贴。 “兮儿,你陪我躺一会吧。”男子见洛安要离开,连忙一把拉住她,祈求出声。 洛安眯眼,危险道:“你不怕我现在吃了你?” “我本就是你的人,怎会怕?”男子不以为然,为捉弄女子,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性感的下唇,挑逗意味十足。 被眼前画面刺激得脑子一热,洛安果断麻利地解了自己外面罩着的一件深衣,一甩鞋,就脱兔般蹦上床,地鼠般钻进被窝,覆在男子身上。 云熙将女子抱了个满怀,忍不住轻笑出声,“兮儿,有时候,你有着超乎年龄的睿智深沉,可有时,你又像一个孩子,着实顽皮可爱。” “那你喜欢哪个我?”洛安满足地轻抚着男子微突的小腹,一边慵懒地问出一句。 “你无论如何模样,我都喜欢。”男子很享受,闭了眼,长睫轻覆眼底,遮出成弧的阴影,显得无比安详。 洛安很满意男子的答案,用唇贴在他唇上轻轻蹭着,道出一句,“熙,我答应你,会带你去见夜爹爹。” 男子一惊,猛然睁眼看向洛安,流露出惊喜,“兮儿此话当真?”手上更紧紧地搂着女子的身子。 “自然当真!我何曾说过假话?”洛安肯定道,伸手揪了揪男子的鼻子,“难道在你心里我的信誉很差?” “兮儿罚我便是。”男子卖乖道。 “你以为我不敢?”洛安不老实了。 男子不敢乱动,只能任由女子胡为。 不一会,他面上渐渐流露出情潮,紧紧闭着目,咬着唇,呼吸急促而又凌乱,如仙的清冷面容此时完全一副怀春的模样,多了几分禁忌的色彩,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情潮过后,男子睁开温柔如水的美眸,就见一个脑袋正在他脖颈处作祟,忍俊不禁,很是无奈,“兮儿这般欲求不满,刚刚怎么不要了为夫?” “为夫”是他与女子行房时才会有的亲昵称谓。 “刚才我只是想让你舒服,可没想到你一染情欲就变成了一个专门惑人堕入情欲之海的妖精。”洛安一副“都怪你”的怨念模样。 “为夫姑且将这句当成兮儿对为夫的赞美。”云熙唇畔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对了,我刚刚所说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怕过度索取会影响到男子的身子,洛安安分了下来,小奶猫般趴在他身上,重归正题。 “为何?”云熙总感觉有猫腻。 “到时,我娘亲也会去。”洛安情绪沉淀下来,想起今日凤炽天听到关于她美人爹爹还活着的真相后的激烈反应,心里就不是滋味。 “陛下为何要去?”云熙可不会认为凤炽天跟他爹爹之间也有渊源。 “熙,我好像一直以来都忘记告诉你一个真相了。”洛安认真地看向云熙,见他眸中流露出疑惑,才答:“其实,我爹爹还活着。” “宁贵君?”云熙一惊,只不过十几年的修养也不是白练的,因此,他的惊讶程度比起其他人听到这个真相后的显得很微小,而且,不一会,那双美眸中就恢复了波澜不惊,只剩下深思。 “正是,只不过十几年前他因为身中绝感,陷入了沉睡状态,而一睡就是这么多年,一直未醒。”洛安面色渐渐沉重下来,眸中流露出伤感和无奈。 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能让美人爹爹和姑姑醒来的办法,却都只是徒劳。 有时候,她真想放弃算了,就这么顺其自然,但心里总觉得不甘,她明明要财有财,要势有势,可偏偏救不了自己两个至亲至爱的亲人,想想都觉得无比窝囊! “兮儿,能将所有真相都告知我一下么?”云熙只觉得心口憋着一股闷气,难受得厉害。 “自然可以。”洛安吻了吻男子的唇,笑着应了,就将十几年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寥寥数语,却藏着无尽心酸和悲恸。 云熙听完,久久未回神,本以为自己知道的已经够多,可如今他才发现,那只是冰山一角。 “熙,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何那么恨云幻之了吧?”洛安抬眸直直望进男子的眼,探索着他的情绪。 “兮儿把这些真相都已经告诉你娘亲了?”云熙并不直接回应洛安的问题,只径自问出一句,语气肯定。 “嗯,今天我将该坦白的都已经跟她坦白。”洛安点点头,继续说,话语间难掩苦涩,“她得知我美人爹爹还活着后,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拼命哭求我带她去见他。 可她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根本不适合出远门,我劝她,她也不听,于是我索性点了她的昏睡穴。 从她寝宫出来后,我就想了许多,最终决定待她康复,就带她去一趟沛城,让她见见我美人爹爹。 这样,我也可以顺便将你还有他们都带去,让你们看看我那些亲人的模样,也算带你们正式见了长辈。” ------题外话------ 咳咳,今天章节出了点问题,所以晚发。 还是一句,支持正版的,想要福利的,喜欢这本书的,请加群【群号:敲门砖:这本书任意一个美男的花名】。 第三百三十八章 欺骗 “都听兮儿的。”见女子似乎将一切都已部署好,云熙感觉很安心,十分依赖女子。 “快睡吧。”见男子眉眼间流露出疲倦,洛安心疼地抚上他的眼,语气轻柔,“现在什么都没有你的休息重要。” “我睡着后,你才可以走。”云熙紧紧搂着洛安,很是任性。 洛安忍俊不禁,揭穿男子的小心思,“熙不想让我离开?” “怎么说?”云熙一直闭着眼,嘴边勾着浅浅的弧。 “你这样抱着我,待会你睡着,我若想离开,必然会惊动你。而你已经猜到我定不舍惊扰你,所以,为了你的睡眠质量,我一动都不能动,只能一直陪着你。”洛安伸手宠溺地轻点男子的鼻尖,“怎么样?我分析得可对?” “嗯,兮儿真聪明。”即使被女子揭穿小心意,云熙依旧紧紧抱着洛安,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 “睡吧,我今天陪你便是。”洛安在男子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松懈下情绪,闭了目。 云熙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就真的完全睡下了。 将近酉时,两人才相继醒来,已是用晚膳的时间,洛安知已经迟了,便没去厨房,与云熙在房内温存了会,就拉着黎歆一起去了餐房。 餐房里,膳食已经备好,如昨天一般,另外五个男子已经围桌而坐,比起昨日,之间的气氛融洽了几分。 见洛安的身影,屋内五个男子的视线又齐刷刷地扫了过来,见与洛安一起过来的还是云熙,顿一屋子醋味,但都敢酸不敢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谁让人家肚里揣着娃而自己没有呢? 叶逸辰掩下酸涩的情绪,连忙招呼起三人,语气熟稔,已然没有隔阂,“爹爹,洛安,云公子,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膳食快凉了,你们快来坐吧。” 苏子淇注意到黎歆面上的异常,忍不住问出一句,“爹爹,你的眼眶怎么红红的?”一问完,他就有些后悔,显然已经想起洛安今日带黎歆去云幻之安葬之地的事情。 “今日去看了孩子她娘,难免伤感。”黎歆坦然回道,眉眼间依旧沧桑,不复从前的平和无忧。 “爹爹。”苏子淇喃喃地唤了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黎歆。 含玉,夙君华,江恨离三人均无甚反应,因为在他们眼里,云幻之本就该死,对黎歆虽有同情的心理,但并不深刻。 “爹爹没事,快用膳吧。”黎歆见一众男子眸中均对他流露出同情,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摆手,开始招呼众人用膳,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趁着饭桌上大家都坐在一块,洛安跟众人宣布了过阵子会带他们一起去沛城的决定。 众人俱是一惊,随即都很欣喜,叶逸辰、苏子淇和含玉也都已经了解十几年前的真相,因此心里明白这次去沛城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叶逸辰忍不住问出,一双水亮的大眼里满含惊喜,“洛安,我们去了就可以见到你爹爹和姑姑了么?” “自然。”洛安点头应道,一边给他布菜,叮嘱他多吃点,争取一个月内胖二十斤。 叶逸辰红了脸,别扭回道:“我要是胖了,你会不嫌弃?” “不嫌弃。”洛安认真地看向叶逸辰,笑答,一边继续给他布菜。 “你说的,别反悔。”叶逸辰低声嘀咕了一句,就将洛安布给他的菜尽数塞进嘴里,即使因为厌食眉毛紧紧拧着,但依旧坚持咀嚼,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仿佛正在进食的小松鼠,着实可爱,咀嚼完,就吃力地咽下。 洛安欣慰地看着,见他吃完,连忙送上鼓励,“辰真棒!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就可以抱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大美人了。”说着,就将自己碗里刚刚剃了鱼刺的一大块鱼肉送进他碗里,“来,多吃点鱼,鱼肉营养多。” “哦。”见饭桌上还有其他男子,叶逸辰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乖乖应了,一边对洛安使了个眼神,暗示她还有其他人看着,收敛些,接着,继续低头用膳,极力克服着自己的厌食反应。 洛安当然懂一碗水必须端平才能减少矛盾的道理,因此接收到叶逸辰的眼神后,她也不骄不躁,接下来,时不时就会给某个可能正在心里吃飞醋的男子布膳,一段晚膳结束,六个男人几乎每一个都接受过她的布膳服务,心里的酸意早已被甜蜜取代,不再胡思乱想。 用完膳,洛安如约去了夙君华的宅院藏妖阁。 夙君华高兴坏了,拉着洛安直奔浴房,想与她共浴。 “君华,我怎么感觉自己在你眼里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肉?看到,你就想吃。”洛安抱着手臂眯眼看着率先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干净的男子,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侵略气息。 “火儿太美好,我已经食之入髓。”夙君华脱完自己的衣服,就赤身裸体地走至洛安面前,伺候她宽衣。 洛安张开手臂,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男子的伺候,一边继续问,含着戏谑,“怎么个食之入髓法?可有一日不见我如隔三秋之感?” “何止三?百年都有!”夙君华不以为然。 已经时至春季,再加上习武之人的体质,洛安穿得很单薄,因此,不一会,夙君华就将她脱得一丝不挂,接着,就抱着她进了水池,拿过胰子和锦布擦洗起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以前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么?”沉默了片刻,洛安突然抬眸认真地看向男子,问出一句。 很沉重很敏感的一个问题,让两人的呼吸同时一窒。 “为何突然问这个?”夙君华手上一顿,正好停留在洛安肩上,任她探究的视线撞进他狭长的凤眸,笑得平静,只是平静背后,却是浓浓的忐忑不安。 “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洛安伸手勾住男子的脖子,执拗地望着他,“君华,我不喜欢欺骗。” 夙君华眸光微闪,泛着鎏金的瞳中藏着挣扎,勉强地笑着,喃喃问出,“火儿知道真相后,会恨我么?” “会!”洛安不假思索地答曰,见男子唇畔的笑意僵住,才继续说,“不过,也会更爱你,现在满意了么?” 未想到女子会来这么大一个转折,夙君华微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傻了?”洛安伸手在陷入呆愣状态的男子眼前晃了晃。 “火儿,你说的是真的?”就在这时,男子一把捉住洛安的手,既紧张又惊喜地望着她,急切地问出一句。 “你这是间接承认了?”洛安半眯着眼,继续审视,仿佛一只美洲豹,虽长得漂亮,但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火儿在试探我?”男子一惊,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地跳入了女子的陷阱,顿冒出一身冷汗,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不试探你会承认么?”洛安一把拧住男子的耳朵,咬牙切齿道。 “哎哟哎呦!火儿快放开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疼疼疼!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男子为护住自己的耳朵,拼命求饶,好不可怜。 “说!为何骗我?”此时的洛安就是一只母老虎,双目恶狠狠地瞪着拼命讨饶的男子,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火儿,快先放开我,我这样不方便说话。”男子侧着脑袋,倾向被女子控制住的耳朵方向,那边的那只眼睛紧紧闭着,貌似挺痛苦。 洛安凑上去,在男子耳畔阴森森地说了一句,威胁意味十足,“快从实招来,不然我一定废了你的小弟弟!”说着,她探手下去,紧紧一握。 “熬——”男子惨叫出声,眸中痛出了泪,随即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子,带着点委屈,“火儿,你竟然真敢对我那里动手!” “不然呢?”洛安笑得邪恶,松了松手上的筋骨,发出骨头摩擦碰撞的清脆响声,“话说,刚才那感觉销魂不?” 男子立马怕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感觉已经到一个安全区域,才停下,对女子一边摆手,一边谄媚地笑,“火儿,别闹了,你要是废了我那里,咱俩之间的性福以后就没了。” “我没关系,克制得住。”洛安摊摊手,无所谓道,双眸邪恶地瞥了眼男子的腰下三寸,“不过你就不同了,那里要是废了,见着我,明明想干那档子事却没有条件干,一定会觉得很痛苦。” 忽然,她语调一转,变得冷沉,含着一股毁灭一切的霸道,“所以快给我如实招来,否则后果自负!”双目迸射出凌厉,含着真真切切的怒意。 被女子的视线震慑住,男子面色微微发白,垂眸苦笑,“火儿心里一直都清楚吧?” “嗯,在陵墓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只是不确定。”洛安抱着手臂凉凉地睨着男子,嘴角扯出冷笑,“后来,有一次我问你想不想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的故事的时候,按照常人的思路,一定会奇怪我为何会加‘这个世界’这四个字,而你当时并未发现异常。 还有一次,我向你介绍离的时候,刻意说他是我这一世的初恋,按照常人的思路,也一定会奇怪我为何加”这一世“这个时间状词,而你依旧未发觉异常。你说,我怎能不怀疑你?还有其他种种试探,你都未通过,所以,我开始确定你肯定记得以前的事情。” “果然,无论我如何刻意隐瞒,都逃不了火儿的玲珑心思。”男子眸中溢满苦涩,不敢看向眼前的女子,垂在身边的手紧紧扣起,捏了一手冷汗,暗自咬了咬牙,才继续说,“其实,我对你有过独占的心思。 将你救回那座陵墓后,我就想与你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地在那里生活,可后来,每每听你提想出去的念头,我心里都不是滋味,于是,我内心一直在挣扎,但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之前在天界的时候,身为帝君,我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脑海里从来没有多个男子共侍一妻的概念。 所以,当我了解你现在所在的时代背景以及你在这世的恩怨纠葛后,我心里极其矛盾,既觉得女子三夫四侍十分荒谬,又想尊重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他眸光祈求地看向洛安,透着几分惆怅,“火儿,你明白我的心情么?真的不好受,本以为自己下凡后能与你相守,就你我两人,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偏偏你这一世的境遇令我难以抉择,不知该不该为你改变。 可能是因为高傲惯了,我真的难以接受和其他男子共享你的事情,打从心底难以接受,哪怕我努力说服自己,依然做不到。所以,后来我就根据你这一世的劫难布了一个局,将你困在那个陵墓里,想将你独占。” ------题外话------ 这章是偶一下午捣腾出来的,改了半个小时,所以这时才发布。 这段时间晚更的公告发得有点频繁,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所以偶今天就在题外话提一下,明天依旧可能晚发。 今晚会努力将明天的章节码出来,但若到偶的睡点还没码出一章正常的吧字数,就只好明天早起继续补,但会争取在中午前搞定!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绝对霸道 “然后呢?”洛安知男子还有下文。 “那次,你与我讲述了你在这一世的故事,虽以前在天界的时候,我一直关注着你,了解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但不如你亲口告诉我来得真切实在。 我将你的酸甜苦辣都听进了心里,心已经动摇,对你还有那些在乎你的人生出了由衷的歉意,甚至后悔将你困在那个陵墓里。 只是那陵墓的出口已经全都被我封死,若没有外力介入,我们根本无法脱困,所以我就下意识地想逃避,想着与你被困那陵墓里多一天是一天,这样我就能多一天独占你。 哪天若真的有外力破了那陵墓,我也认了,会平静地接受以后发生的一切,即使心理上仍排斥与其他男子共侍于你。 但我相信,凭着心里这份对你执着赤诚的爱恋,我终有一天会克服这份排斥,彻底将自己融入你的世界,与你一起体会这世间疾苦,做一世神仙眷侣。”男子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尽数摊开在女子面前,小心翼翼地,生怕她会突然对他放手。 洛安看出男子的不安,无奈地叹息一声,主动走上前,伸手抚上男子心口的位置,“那你现在克服了吗?” “差不多了,如今我只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火儿,而不想失去她,就必须接受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男子伸手覆上女子抚着他心口的手,与她一起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火儿,感受到了么?我的心脏正在为你跳动,若别人说这话,会显得虚假,但我绝对没有掺杂半点假意。这一世,我只为你而活,若这凡尘俗世没有你,我来了,又有何意义?” “君华,你爱我至此,为何如今才来寻我?”洛安内心有些触动,眸中的凌厉已被柔情取代。 这个男人能为她舍弃一切来这凡间受苦,况且,她现在也没多大损失,已经跟小刺猬他们重聚,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 “身为天界帝君,责任重大,不是我想放便能放下的。”男子狭长的凤眸中此时盈满深情,为其妖艳绝美的容颜添了几分光彩,让人移不开眼,“火儿,对不起,我耽误了凡世的万年,让你几经辗转,独自承受许多苦,不过,以后我一定陪你一起。” “你真的不悔么?”洛安都为男子感觉不值。 “心中所爱就在眼前,怎会后悔?”男子笑答,没有任何迟疑和沉重。 “吻我。”洛安也笑了,一把搂住男子的腰肢,闭着目,微微仰头,要求道。 男子当即回抱住女子,低头吻上她无需修饰就鲜艳欲滴的红唇,在上面温柔地辗转流连,仿佛在亲吻此生最珍爱的珍宝。 吻罢,两人没有更进一步,只纯粹地相互拥抱着彼此,肌肤相贴,虽显得无比香艳暧昧,但对两人而言,此刻的气氛只余温馨。 “火儿,你这是原谅我了?”沉默了片刻,男子试探性地问出,由于他将脸紧紧埋在女子颈边,仙乐般的嗓音显得闷闷的。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只是很生气,也很心寒。”洛安如实答曰,脑袋靠在男子坚实的胸膛上,很安心,“不过,现在这些情绪都已全部消散,只觉得很庆幸。” “庆幸什么?”男子继续往洛安身上撩水,并以指成梳,梳理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能在前世得你厚爱,能在此生遇上你,并能让你改变自己的初衷。”洛安莞尔一笑。 男子低头吻了吻女子的额,才笑看向她,回道:“能得火儿这番庆幸,是我的荣幸。” 洗完澡,两人回房,一上床,就开始办正事。 这次,比起往常,两人更狂热投入了几分,两颗心相互熨帖,彼此取暖。 一场战火结束后,洛安趴在男子肩头,一边用手指绕着他的青丝把玩着,一边笑眯眯地望着男子,声音微潮,“君华,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夙君华一把搂过女子的玲珑身子,让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亲了亲她的小嘴,才道,嗓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显得性感魅惑,“说吧,只要火儿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到。”一脸餍足,眉目间都荡漾着浓浓的春意,狭长的凤眸柔若秋波,十分妩媚。 洛安见有戏,连忙往上挪了挪,凑至男子耳畔,悄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说完,她向男子挑挑眉,“怎么样?” 而夙君华整个人都懵了,呆愣了良久,才回过神,可怜兮兮地望向一脸得意的女子,使起了苦肉计,“火儿,我现在只是一介普通的凡人,恐怕无法担此重任。” “少蒙我!你夙君华堂堂一介天界帝君,难得下趟凡,会让自己吃亏?”洛安伸手捧住男子的俊脸揉面团似的狠狠地蹂躏了起来,表示严重怀疑。 古代就是这点好,美人全是纯天然的,无论如何蹂躏,这脸都不会变形。 “那火儿说说我如今有什么技能?”夙君华任女子蹂躏,眸中却含着挑衅望向她,笑得贼贱。 “武功上乘,上次从那山洞出来的时候我就领略到了。还有占卜算卦,你肯定也会。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凡尘,从无所不能的天界帝君变成一无所有的普通凡人,在这个过程中,你心里一定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你需要一项能够预测自己和别人未来的技能,这样,你才能尽可能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还有琴棋书画、文韬武略,这些都是你本身具有的才华,你如今尚未失忆,这些才华应也都保留着,我说得可对?”洛安笃定道,眸光自信地瞅着男子,好像已经准备好接受他肯定的回应。 “火儿,有时候我宁愿你少精明些。”夙君华无奈一叹,手上紧紧地搂着女子,不舍放开。 “那你可答应我?”洛安认定自己身边的人里只有身边这个能担当她所说的重任,甚至说绰绰有余也不为过。 “火儿,我不想与你分开。”夙君华抱着女子蹭了蹭,带着恳求,“我好不容易下凡与你重聚,相守不过半载,你却想将我推开,我心里好难过。” “整天腻一块有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小别胜新婚’这个说法?”洛安不以为然,双眸恳切地望着男子,语气认真而又严肃,“君华,算我求你,帮我一次,我真的很需要你。” 夙君华垂眸想了想,面色沉重,但看向女子的时候,就立马转为嬉皮笑脸,“若事成,火儿想怎么补偿我?” 他言外之意,已是同意。 “许你正夫之位,满意么?”不等男子答,洛安就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继续说,意味深长,“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定下的这个决定,无论才貌,还是品性,这个位置你都当之无愧,希望你莫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期望。” “定不负所望。”夙君华笑了,抱着女子一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火儿想我什么时候启程?” “从沛城回来后吧。”洛安想都不想就回了,显然她将一切都已经计划好,笑眯眯地望着上方的男子,“毕竟,带自己男人见长辈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夙君华眼睛一亮,燃着熊熊的希望之火,理所当然地提着要求,“那这段时间火儿每晚都陪我可好?” “想得美!”洛安果断拒绝,伸手捶了男子一下,“去沛城将是一番舟车劳顿,我可没心思每晚都跟你颠鸾倒凤。另外,同行的还有一个孕夫和一个身体虚弱的厌食症患者,我不可能撇下他们不管。” 夙君华脸色瞬间黯然,满目失落,可怜巴巴地望着女子,捂着心口,泫然若泣,“火儿,我心痛,真的好痛。” “来,我帮你揉揉。”洛安一点没有愧疚的情绪,伸手就覆上男子的心口有模有样地揉了起来。 夙君华被气到,低头就封住女子的唇狠狠地啃咬了起来,感觉她呼吸凌乱起来,才松开,怨念地瞪着她,委屈地控诉着,“火儿好没良心,我要真去了那边,可能将一年半载不能见着你,而我与你分开一天便会想你,到时在那边肯定得承受一番煎熬,而你现在竟然拒绝我这么个小小的请求。” “乖。”洛安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脸颊,哄小孩般哄着他,自认为很体贴,“到时你带张我的画像过去,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瞅两眼,这样不就能解相思之苦了? 还有,你长着手干嘛的?若实在憋得难受,就自己抚慰一下。你放心,我会不介意的。” 忽然,她语调一转,变得无比森冷,很是强悍,“不过,有一个雷区你千万别踩,就是出轨。要是犯了,这辈子以及往后的生生世世,我都不会饶了你! 还有你出轨的对象,我一定会当着你的面将她凌迟,并让她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眸中迸射嗜血的凌厉,说明她绝不是在说笑。 她男人虽多,但对每一个都是真心,所以她绝不容许自己的男人侮辱她和他之前的爱情,比如出轨,比如变心。 说她霸道也好,自私也罢,反正这就是她最基本的底线,谁都别想触碰!若触碰了,后果绝对会很严重!纵使他殇,她也殇,亦不悔! 夙君华微愣,随即轻笑出声,满腔愉悦。 女子能对他说出这番话,说明她真的打从心底将他当成了她的男人,对他,有着绝对霸道的占有欲,不容他人染指,对一直想走进她心里的他来说,这怎能不值得高兴? “火儿放心,上万年我都为你熬过来了,这短短的一年半载又何尝不能?我这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只专属于你一人。若有他人肖想,不用你出手,我就先你一步将其凌迟了,不知这个答案火儿可满意?”他面上虽在笑,但眸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坚决,未掺半点虚假和敷衍。 “满意。”洛安笑了,主动伸手攀上男子的肩膀,眸光挑逗地看着他,被窝下的脚丫轻轻摩挲着他的,红唇微启,语气暧昧,“作为奖励,我允许你现在要我。” 夙君华眸光一深,低头在女子唇上落下缠绵一吻,就开始与她共赴浪漫火热的旅途。 “火儿,我爱你,你呢?” “我也是。” …… 第二日,洛安早早起了床,很是神清气爽,低头吻了吻依旧在沉睡状态的男子,就出了门。 同往常一般,用完早膳,她就进宫上朝。 一袭张扬的红衣成了金銮殿上一道最亮丽的风景,容颜绝色,胜过世间任何男儿郎,身段玲珑纤细,仿佛易折的杨柳枝,令人难以心服。 可偏偏她往那凤椅上一坐,站在下首的百官面上均会下意识地流露出恭敬,她说话的当口,谁都不敢擅自出声提出异议。 早朝结束后,她就直奔长倾宫。 凤炽天已经能下地走路,只是需要旁人搀扶着,而担当这个“旁人”角色的人当然非向彤莫属。 一进殿内,洛安就看见凤炽天正在向彤的搀扶下练习走路,由于几个月未使用几乎快萎缩的僵硬双腿一小步一小步艰难地挪着,面色依旧是病态的苍白。 见此,洛安心里不禁一阵心疼,连忙上前搀了凤炽天的另一边,“娘亲,你若累了,就先停下休息片刻吧。” “麟儿?!”凤炽天刚才并未注意到洛安的身影,此时其冷不丁走上来触碰她,她难免吓一跳,看清是洛安,才安下心,拍了拍胸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麟儿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刚刚才差点吓死娘亲了。” “是娘亲你刚才太投入,所以才会被我吓到。”洛安不以为然,一边对向彤使了个眼色,接着与他一起将凤炽天扶回了附近一处软榻上。 坐下后,她别有意味地睨着炽天,笑得戏谑,“娘亲不闹了?” 凤炽天一怔,随即微微脸红,伸手捶了洛安一下,明明责备的语气,却软绵绵的,丝毫没有震慑的效用,“就知道取笑娘亲!” “因为我身边再没有比娘亲更幼稚的人了,我不取笑你取笑谁呀?”洛安现在别的不会,就会坑娘,谁让她娘亲怎么看怎么好欺负呢? “你——”凤炽天气红了脸,愤愤地瞪了洛安片刻,最终只干巴巴地憋出一句,“你这破孩子!”毫无杀伤力。 “彤儿,你先下去吧,我想跟我娘亲说会话。”洛安不再逗凤炽天,看向跪在凤炽天脚边正给她揉捏着双腿的向彤吩咐了一句。 “是,殿下。”向彤应了一声,就站起躬身退了出去,临走,下意识地看了眼凤炽天,眸中含着浓浓的情谊。 “麟儿,你有重要的事想与娘亲说?”凤炽天伸手执过洛安的手轻轻抚着,眸中流露出慈爱。 “嗯。”洛安点点头,才继续说,很平静,“娘亲,我已经想好了,等你身子完全恢复,我就带你还有我那几个夫郎一大家子去一趟沛城。” 凤炽天双眸猛然一亮,欣喜若狂,“麟儿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洛安一看凤炽天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很是无奈,接着,她就语气强势地强调了一句,“不过,娘亲你可别听漏我的话,想让我带你去沛城见美人爹爹的前提就是你必须养好身子,听到了吗?” “娘亲现在身体好得很,并没有哪里不适。”凤炽天立马刻意挺直腰板,做出一副很精神的模样,极力想跟洛安证明她跟“体弱多病”这个词没有半毛钱关系。 “是吗——”洛安故意拖长语调,凉凉地睨着凤炽天,表示严重怀疑,“有本事走两步给我看看。” ------题外话------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本来想中午前搞定的,奈何喵有睡懒觉的习惯,不睡到饭点坚决不起,所以就,就拖了,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哎,明天会恢复正常更新,不过日更字数肯定不复曾经辉煌。 咳咳!章节出问题,所以晚发。 第三百四十一章 前往沛城 “当然还有其他可做的。”洛安看不下去,连忙掏出帕子递给凤炽天让她擦擦脸上的泪,眸光复杂地看着她,继续道:“娘亲,别光顾着自己难过,还是为我美人爹爹做点实事吧。 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一直再用冰莲吊着命。而冰莲是万金难求的珍稀药材,我曾经亲自去雪山采到了五株,用了两株半,还剩两株半,去年,我家熙也送过我一株,所以我现在手里统共有三株半。 美人爹爹如今的情况还算稳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以后突然有意外,我怕自己手里的冰莲根本不够用,所以我需要娘亲你的帮忙。娘亲你毕竟是凤天的帝王,只要一声号令,应该能有不错的反响。” 凤炽天一边抽泣,一边认真地听着洛安的话,眸中隐隐流转着思索,听完,她蹙眉仔细想了想,猛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急切道:“麟儿,娘亲记得太医院里也有一株,珍藏在密室里,至今未用,你尽管去拿吧。另外,娘亲待会就拟一道圣旨,向民间征集冰莲,若奉上,不仅犒赏重金,还能加官进爵,麟儿觉得娘亲这个想法如何?” “嗯,还不错,娘亲看着办吧。”见凤炽天如此热忱,洛安心里挺欣慰,“另外,我希望去沛城后,娘亲能卸下自己帝王的身份,亲自照顾我美人爹爹。” “就算你不说,娘亲也会如此。”凤炽天连连点头,有些惆怅,“毕竟,这些都是娘亲应该做的。错失这么多年,娘亲只想好好弥补你爹爹。” “娘亲能有这份心就好。”洛安手上轻轻拍了拍凤炽天的手,心里释然了不少。 凤炽天轻抿的唇微微扬了扬,踌躇了片刻,才说,“麟儿,有个决定,已在娘亲心里定型,想先说与你听听。” “娘亲请说。”洛安静待凤炽天下文。 事情关乎国本,十分机密,凤炽天望了眼四周空荡荡的宫殿,还是觉得不放心,索性往洛安身边挪了挪,凑至她耳畔,悄声道:“麟儿,其实娘亲是这样想的……” 听完,洛安眸中溢出不敢置信,转眸惊愕地瞪向凤炽天,不赞同道:“娘亲,这是不是太仓促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娘亲才提前告知于你,就是想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以防那一天到来,你会措手不及。”凤炽天认真地看着洛安,语气透着浓浓的恳切,“麟儿,容娘亲自私一次,这是娘亲对你的请求,也是对你的命令。” “娘亲,你真的不悔么?”洛安面色沉重,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正做着激烈的搏击。 “不悔,娘亲很清楚自己现在想要什么。”凤炽天微微摇头,笑得淡然,一双美艳的桃花眸已经覆尽沧桑,“十几年前,是娘亲负了你爹爹,十几年后,娘亲不想再错下去,只想循着自己内心最真切的想法走完自己的余生。” 眸中溢出几许殷切,“麟儿,答应娘亲吧。虽对你而言,显得有些残忍,但,这也是你早晚要承受的担当,没有资格推却,因为你是凤氏皇族嫡系的惟一子嗣!”虽是请求,但很强硬,含着一份不可置否。 洛安蹙眉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妥,“我接受娘亲的提议。”感觉不放心,她连忙问出一句,“对了,娘亲你这个提议目前只有你我知道么?” “自然,这么机密的要事,娘亲可不敢草率处理。”凤炽天笃定地点点头,说话都说得十分谨慎。 “那申雪叶珍她们娘亲你打算何时告知?”平静地接受一切后,洛安只觉得豁然开朗,眸中流转着精明的光芒。 “过阵子吧。”凤炽天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麟儿,这次不用你出力了,娘亲会部署好一切,你只需等待便可。” “我明白。”洛安沉着应道。 …… 接下来的半个月,即使凤炽天已能正常行路,依旧未出现在朝堂上,仍由洛安代她主持朝政。 百官心里均揣测纷纷,不解凤炽天和洛安这对母女究竟演得哪一出。 三四天还说得过去,可这都几天了,凤体已经大致恢复且以前一直兢兢业业给人留下好印象的陛下竟还不来上早朝,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洛安的确有当帝王的潜质,才不过半个月,处理朝政她已能得心应手,十分老道有经验,仿佛不是初次做这些。 因此,百官心里虽疑惑,但一点不排斥洛安执政,甚至十分欣慰凤天能有这样一位卓越的皇位继承人。 半个月后,也就是这天,凤炽天突然颁下一道圣旨,仿佛平地突然炸起一道惊雷,将所有人都吓懵了,其内容大致如下—— 众位爱卿,朕劳累十余载,尽几所能想治理好凤天的千秋大业,虽未达巅峰,但繁华依在,国本稳固,百姓安居乐业,因此,对凤天,朕心里无愧。 但对麟皇女,朕惟一的女儿,朕心里有愧,十几年前,因朕的一时大意,不仅害了她的生父宁贵君,还害她在江湖中漂泊十余载,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纵使如今她已经归朝,朕也在竭尽所能补偿她,心里依旧有愧,忧思沉重,难以释怀。 近日,经过深思熟虑,朕终于做下一个决定,想给自己告一个月的假,并带麟皇女一同出游,好好领略一番这凤天的大好河山,既放松心情,也培养母女情谊。 另外,朕和麟皇女不在的这段时间,由左右两相暂代朝政,希望众位爱卿能严于律己、恪尽职守,配合左右两相,莫辜负朕的一片殷切期望。 对此旨意,百官心里均有不赞同,但不赞同又如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她们尊贵的帝王亲笔写下的旨意,字字清晰坚决,她们一帮小小的臣子又有什么资格忤逆?! 认知这一点后,纵使心里多有不服,她们也不敢亲见凤炽天向其提出异议,只能在心里抱怨,一脸沉闷。 而一众百官愁眉苦脸的当口,凤炽天、洛安以及她那一帮各有千秋的男人都已踏上去往沛城的旅途,很低调,没有设置盛大的迎送仪式,也没有坐帝王专用的豪华轿辇。 因此,一行人从凤都城门离开的时候,都无人知晓当今圣上和麟皇女殿下刚刚已跟她们擦身而过。 路上,洛安、凤炽天、云熙、叶逸辰、黎歆五人坐一辆马车,含玉、苏子淇、江恨离、夙君华四人坐一辆。 其实,依洛安如今的财力,弄一辆能将这些人都装下的大型马车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可偏偏她们此次出行着实需要低调,而那种能装下十人都绰绰有余的大型马车难免惹眼,考虑到这个细节的洛安就果断将这种马车舍弃了,选了两辆朴素简单的中型马车分批装人。 云熙和叶逸辰都是特殊人士,洛安为了方便照顾两人,自然优先考虑让他俩与她同车,而黎歆是长辈,而且还是云熙的爹爹,洛安当然也不会撇下他。 为此,另外四个都想跟洛安腻一块的男子心里都有些不平衡,但他们心里都清楚洛安这般做也是合情合理,因此,基本未提异议。 自上马车,凤炽天就一直在审视坐在对面的云熙,想到眼前这个男子曾经将她的麟儿藏了三个月,身为母亲的心理,自然是不爽加不爽,即使他腹内已经怀了她的孙女,她依旧难以完全释怀。 而云熙很淡定,任凤炽天审视打量,目不斜视平静地望着前方某一处,十分从容。 即使小腹微微突起,依旧无损他的优雅气质,如仙的清冷面容并未因为怀孕变得丰腴浮肿,仍美得不似凡人。 而他身边的黎歆见凤炽天的眼神不善,有些急了,诚惶诚恐的,生怕凤炽天会为难他家儿子,于是,他拼命对洛安使眼色,想暗示她帮衬云熙。 坐在凤炽天身边的洛安将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她并不急,因为她相信自家娘亲有分寸,而云熙也有分寸。 叶逸辰也感觉到气氛中的怪异,睁着一双水亮的大眼看看这边,又瞅瞅那边,最终忍不住出声,打破了马车内凝固般的平静,“娘亲,熙,你们说说话吧,这样干瞪着对方也不是事儿。”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云熙已经完全消除隔阂,感觉互称“公子”实在生疏,于是索性互称对方的名字。 这段时间,经过洛安的调养,他比之以前丰腴了不少,面上也有了气色,但依旧偏瘦。 此声落,凤炽天一愣,随即看向叶逸辰,眸中立马流露出慈爱和心疼,伸手执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惆怅地叹出,“逸辰,娘亲听说你没了孩子那会昏迷了几日,醒来后也是不吃不喝,一定很痛苦,如今终于能熬过来,娘亲很欣慰。” 见男子模样消瘦,她便知这个男子前段时间没少吃苦头,忍不住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劝慰了一句,“孩子没了,以后总还会有的,但若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洛安见凤炽天未听进叶逸辰的话,并没有搭理云熙,反劝慰起了叶逸辰,感觉颇有意思地挑挑眉,未言,继续静观。 遭遇这种事,云熙应该会感到尴尬,但他没有,依旧从容不迫的姿态,眸中波澜不惊,令人看不清其中情绪,也安静地做着一个旁观者。 凤炽天对两个男子态度的巨大落差令黎歆忍不住蹙起眉,心里不是滋味,伸手拍了拍云熙的手,无声地宽慰着他。 “我明白。”凤炽天这边,叶逸辰听得她的话,微微心酸,眸中盈满泪,但一滴未落,语气难掩干涩,“娘亲放心,我已经想开了。”他爱恋地看了眼凤炽天身边的洛安,才继续说,“洛安她对我很好,我没有理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而不与她携手幸福地度过余生。” 经历劫难的洗礼,他本尖锐的内心如今已被磨平,沉淀着曾经的沧桑,闪耀着独有的璀璨光芒。 记得曾经干娘与他说过,他生命中会有一次险恶的劫难,而想度过,就需得看清自己的心,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为何,可如今,终于全明白了。 他的劫难,就是失去宁乐,而后,他被失去这个孩子的伤痛蒙蔽了心智,牵连着恨上了洛安,甚至此生都不想再见她。 而今,他之所以能跟洛安破镜重圆,是因为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无论发生什么,他心里最想要的还是能与这个女人恩爱相守,执手偕老…… “你能这样想就好。”凤炽天是打从心底满意叶逸辰这个女婿,越看越觉得顺眼,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只许他侧夫之位的决定。 “娘亲,由始至终你都未理睬熙。”叶逸辰不会拐弯抹角,尤其在熟人面前,更不会,因此察觉凤炽天和云熙之间有猫腻后,他就立马问出,“你对熙是不是还有偏见?若有,更应该多交流。”说着,他又转向云熙,“还有熙,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是个极纯粹的人,没有黑暗的心机,也没有过深的城府,对心里已经接纳的人,他会掏心掏肺地对其好,就像此时,见云熙和凤炽天之间明显有隔阂,他就想尽己所能消除两人间的隔阂。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毕竟是一家人,怎能如此相处呢? 凤炽天面色一僵,被叶逸辰戳中心事,很是尴尬,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视线终于落回云熙身上,想先看看他如何反应。 听得叶逸辰大大咧咧的问话,云熙有点惊讶,也有点触动,心里对叶逸辰生出感激的情绪。 见凤炽天看向他,他也抬眸平静坦然地回视她,就像以前朝堂上那般,她是帝王,而他只是臣子,但依旧不卑不亢,仿佛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事值得他紧张。 凝视了片刻,他最终淡淡地唤出一声,生疏而又客套,“陛下。” 他从来不会刻意讨好别人,纵使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岳母,他也从来没有讨好她的想法,只觉得该如何便如何,无需刻意而为。 而他觉得合理的一切,在叶逸辰,凤炽天和黎歆眼中均显得十分不合理。 叶逸辰率先出声,带着责备的语气,“熙,你怎么可以这样唤娘亲呢?明明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疏客套?搞得好像还在朝堂上。” 凤炽天则有些怒意,冷冷地瞪着云熙,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以前看这个男子挺有脑子的,如今看来,其压根就是个榆木脑袋,真没眼色! 黎歆刚开始有被云熙对凤炽天的称呼吓住,随即心里涌出不赞成,也渐渐明白云熙为何不怎么讨凤炽天喜欢的原因了,想出声纠正一番,却被叶逸辰抢了声。 听完叶逸辰的话,他挺惊讶,因为依照以往他的经历,他从未想过叶逸辰会帮云熙说话,可此时,叶逸辰竟然说了,令他由衷地感激。心想逸辰这孩子果真是个不错的孩子,麟儿能娶到他,是一种福分。 身为爹爹,他自然了解熙的性子,是个冷情的孩子,不擅长主动与别人示好,所以才会这般。 但他本以为这孩子这次看在麟儿的面上会放一次身段下来,却不想,还是不行,这孩子内心的坚硬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而他养成这样的性子,又何尝不是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其他孩子在家里享受着爹亲娘爱的时候,他已经踏出家门四处奔波历练,心智也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令他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题外话------ 最近睡点很早,八点就困了,效率极低,熬到九点,明天果断锁电脑码字 第三百四十二章 爱屋及乌 洛安也了解云熙的性子,所以听他唤凤炽天为“陛下”,她只笑盈盈地看着,并未觉得奇怪,若云熙主动示好,她才会觉得,依旧未发言,看好戏般看着眼前三人之间的互动。 “对我而言,认知她是陛下的时间比认知她是岳母长,出于习惯,我便如此唤了。”云熙并未感觉自己所做有何不妥,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听完这句,黎歆也忍不住出声劝慰,“熙儿,你不能这样想,你如今已经嫁给麟儿,麟儿的亲人便是你的,所以你随麟儿唤陛下一声‘娘亲’应是理所当然。”说完,他视线转向凤炽天身边的洛安求助,“麟儿,你说是吧?” 依熙儿的性子,可能自己这个当爹爹的话他都不一定听,但自己相信他一定会听麟儿的话,所以才会想到请麟儿帮忙。 都被人点到名了,洛安再不发言也说不过去,因此,她连忙顺着黎歆的话应道:“爹爹说得有理。”接着,她看向黎歆身边的云熙,劝道:“熙,你跟我娘亲都是一家人,怎能这样唤我娘亲呢?会让我感觉你根本还没接纳我这个妻主,自然也不会接纳我娘亲,我伤心了。”说着,她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花。 “兮儿,我没有,你别哭,我这就唤,这就唤!”洛安是云熙的心头肉,见她如此,云熙立马紧张了起来,说着,他就看向正横眉冷对着他的凤炽天,唤出一声,“娘亲。”由于第一次唤,语气显得十分生硬。 凤炽天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淡淡地应了声,“嗯。”沉默了片刻,她主动问出一句,有点别扭,“你以后不会再藏麟儿了?” 此声落,洛安忍不住喷笑出声,只觉得她家娘亲好可爱。 而叶逸辰则面色一黯,想起了那段时间的痛苦煎熬,纵使已经过去许久,他至今难忘、心有余悸,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黎歆面色一僵,都不敢抬头看向凤炽天、洛安和叶逸辰三人。 心里明白,那三个月的确是自家儿子做得不对,他身为爹爹,对自家儿子虽有维护之心,但绝对不是盲目的维护,就比如在此事上,他心里是真真切切地感到愧疚,未发言,不是无言可发,而是他知道自己此时根本没有立场。 不过,就算被凤炽天直接了当地如此问了,云熙依旧淡定自若,坦然地回视着凤炽天,唇畔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周身高贵圣洁的气场甚至凌驾于凤炽天之上,带着磁性的嗓音仿若天籁,“放心,娘亲,以后不会了,我会在麟王府上安安分分地相妻教女,当一个称职的夫郎。”虽说得淡然,但话语间仍透着几分认真。 凤炽天听得云熙的话,彻底放下心,感觉自己老揪着以前的事不放反而显得心胸狭隘了,况且,自家女儿曾经在她面前大赞过云熙,她再为难他,岂不也会为难到麟儿?何必? 想至此,她面色终于完全柔和下来,看了眼云熙的微微突起的小腹,眸中流露出慈爱,一边问向他,“孩子三个月了吧?” “将近四个月。”云熙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眸光不自觉变得柔和,伸手温柔地抚了抚,无比珍惜这个孩子。 见凤炽天和云熙终于不再争锋相对,叶逸辰和黎歆都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而洛安很淡定,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内。 “娘亲可以摸摸你肚子吗?”凤炽天眸光希冀地看向云熙,小心翼翼地问,携着一份对新生命的向往和虔诚。 “自然。”云熙一愣,听凤炽天在他面前自称“娘亲”,内心被猛地触动了一下,有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正在心里生根发芽,令他除了在黎歆身上再次感到亲情的温暖可贵。 “娘亲,我让你。”云熙身边分别坐着黎歆和叶逸辰,但总不能让人家长辈先让座吧,于是,叶逸辰率先站起身,想让座,由于马车空间狭窄,他只好往洛安的方向挪去。 凤炽天感激而又欣慰地看了眼叶逸辰,就承了他的好意,坐到云熙身边。 因为内心强烈的紧张和激动,她的手微微颤抖,试探着覆上云熙的肚子,轻柔地抚摸着,手心清晰实在地感受着小生命的存在,嘴畔的笑意越扩越大,眸中隐隐闪耀着激动的泪花,用“欣喜若狂”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也不为过。 过了良久,她才收回手,嘴上连叹,浓浓的欣慰和满足,“真好,真好……” 其实,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摸男子因为怀孕而鼓起来的肚子,像宁玥,怀孕一个月后就离开了她,她压根没看到过他大着肚子的模样,而云初起则是假怀孕,她现在想想都觉得作呕。 另一边,叶逸辰无处可坐,只好坐到凤炽天刚才的位置,正好在洛安身边,而洛安见美人坐过来,怎会放过吃豆腐的机会? 只见她当即揽过叶逸辰的腰肢,硬拖着他往自己身边挪了挪,然后就抱着他不撒手了。 车内还有其他人在,而且其中两个是长辈,叶逸辰很不好意思,想从洛安怀里挣脱开来,但他的力气哪敌得过她?只觉得她的手臂铁钳般桎梏着他,令他动弹不得。 于是,趁着对面三人不注意,他暗中对洛安使了个眼色,悄声说了一句,“洛洛,车里还有其他人,你收敛些。” 洛安才不管,在男子脸上偷偷亲了一口,才说,“我抱着我自家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叶逸辰脸红了,尤其被洛安亲的那一侧,耳朵都烧了起来,凉凉地睨向赖在他身上那个的无赖女人,“可是娘亲、爹爹都在场,你难道一点不觉得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洛安不以为然,伸手执过男子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娘亲,爹爹都是开明之人,只要咱俩别到行房的地步,她们基本都能容忍。况且,我有些冷,想从你身上汲取温暖不行啊?” 叶逸辰无话反驳,听得女子最后一句甚至有些心疼,“现在已至春季,气候温和,怎么会觉得冷呢?”虽是这样说,他还将女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洛安得了便宜还卖乖,像某种小动物在男子怀里蹭了蹭,很留恋与他亲近的感觉。 叶逸辰无法,只好反抱住洛安,尽己所能包裹着她的身子。 他虽然偏瘦,但骨架比洛安大些,因此远远看去,是女子小鸟依人般镶嵌在他怀里。 “这个孩子再过五六个月便能诞下,娘亲到时便能是实实在在地抱上她了。”另一边,云熙真切地感受到了凤炽天对他腹内孩子的喜爱,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清冷的面容此时笼罩着父爱的光辉,柔和明媚了不少。 “好孩子,你能为凤氏皇族开枝散叶乃一记大功,娘亲会记在心里,以后若诞下这个孩子,娘亲便封你为麟儿的正夫。”凤炽天看向云熙的时候,眸中的慈爱也未减分毫。 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云熙是她家女儿所爱的男子,而且还怀了她的孙女(子),纵使因为以前发生的一些不快心里对他一直存着芥蒂,但此时见他真心想跟她女儿好好过日子,为了她女儿,在她认知里一向清冷不轻易向别人低头的他今日为了她女儿竟主动向她放下身段,能做到如此对他而言已经着实不易,那她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此声落,车内的人俱是一惊,其中洛安率先出声,果断地拒绝,“娘亲,莫擅自为我做决定,正夫的位置,我心里已有人选。”怕伤害到云熙,她连忙对他解释,“熙,在我心里,你不是没有资格,而是我太果决,心里先定了他,便不想轻易负约。” “我明白,无论兮儿如何抉择,我都选择尊重。”云熙忽视自己内心的异样,面上笑得淡然。 其实,他真的不在乎正夫的位置,只是当知道兮儿将别的男子排在他前面,他还是有些难过,这是不是代表在兮儿心里,那个男子比他重要? “谢谢你,熙。”洛安感激地看向云熙,心里也知自己这般做有失妥当,会亏欠熙、小刺猬还有其他男子。 可自从她融入这里,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因此,她从未想过改变这里的制度和原则,没有揭竿而起发起革命的想法,因为那只是盲目!就像一个容器形状已经定型,灌进去的水只能按照其形状改变自己的形态,才不至于溢出。 所以,关于女子娶夫后必须立一个正夫的制度,她会遵守,顺其自然,无关懦弱,无关麻木,纯粹觉得老祖宗上千年前立下这个制度,并让其流传至今,必然有其道理和合理性。 况且,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她目前已有不少男人,各有各的性格和特点,对同一件事情肯定会有不同的想法,以后之间难免生出分歧,所以,她必须选出一个足够理性和强大的男子来协调管理他们,维持她后院和睦的气氛,而君华绝对是不二人选。 考虑让君华坐上正夫之位,也就是未来的凤后之位的时候,她很理智,心中衡量的标准从来不是她心里对自家这些男人的在意程度,因为她对他们绝对一视同仁,从没有偏爱谁的想法,每一个能走进她心里的男子,她都会真心并认真地与之相爱。 所以,对熙、小刺猬他们,她虽有愧疚的情绪,但并不深刻,也不心虚,因为她十分确信,自己以后会珍惜他们每一个人,将他们都捧在手心宠着,将一碗水完全端平,即使偶尔还是会有失偏颇,她也会极力纠正弥补回来。 黎歆蹙了蹙眉,也没说什么,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评定此事,可一想到自家儿子,他心里不禁黯然神伤。 谁家爹爹不希望自家儿子嫁入妻家后能坐上正夫之位的?而他自然也不例外。 本以为自家儿子能诞下儿媳的第一个子嗣,总归是比较特别的,而且自家儿子样貌属上佳,各方面实力也都优秀,他就一直以为他能坐上正夫之位,可现实却是如此,哎! 云熙看出黎歆心中所想,连忙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对他淡淡地笑了笑,想让他安下心。 见此,黎歆不但没释然,反而更难过了,心酸得想落泪,心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憋闷沉重得厉害。 叶逸辰眸光微闪,看了眼身侧的洛安,凝了半晌,最终缓缓收回了视线,手上依旧与她十指相扣,不舍松开。 他相信身边这个女人不是薄情女,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这种事,她干不出! 不然,此时他也不可能与她同坐马车,刚才,她也不会想尽办法吃他豆腐,就连取暖这样的梗她都敢使出来。 当然,刚才他绝对不是在演戏,是真的被她骗到了,只是后来一想,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按寻常的思路,若她真的嫌冷,应该一开始就会靠进他怀里,并对他说出这个理由,可她没有,一开始纯粹是想吃他豆腐,对他又亲又抱的,后来,他对她表明推拒之意后,她才靠进他怀里,说自己冷,需要取暖。 现在想想,他才发觉这摆明是她为减轻他的推拒而寻的一个借口。 可他爱她,注定认栽,所以,即使后来他已经看出她刚才在说谎,也没有推开她的意思。 “麟儿心里的人选是谁?”凤炽天不解地看向洛安,实在郁闷这么重要的事情这孩子怎么不跟她商量呢。 麟儿以后若登基,其正夫就会直接晋升为凤后,乃后宫之主,身兼掌管后宫之职,若让心胸狭隘、品行不端之人坐上此位,会直接影响到麟儿的执政效率,乃凤天的灾难。 所以,为麟儿选正夫之事绝对非同小可,半点马虎不得。 “是君华,他过阵子会被我派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为我办事,而正夫之位便是我对他的补偿。况且,他才貌双全、处事大方,有足够的资格担当这个位置。”洛安很坦然,此时她终于不再腻叶逸辰怀里,坐得极是端正,面上虽带着笑意,但眸中流露出的认真令人无法轻视。 “麟儿要派他去哪?办何事?”凤炽天被吊起了胃口。 云熙听到“很遥远”这三个字眼,便知洛安派给夙君华的任务必然艰难,而洛安用到“补偿”这个字眼,说明她许夙君华正夫之位是含着报恩心理的。 这样想着,刚才他心里因为误解洛安偏爱其他男子多于他而积聚的阴郁和失落瞬间消散了个干净,甚至为自己刚才的不信任而对洛安感到歉意。 黎歆听完洛安的话,心里不仅释然了不少,还有些担心夙君华,怕洛安交代其办的事会有风险。 叶逸辰蹙起眉,不解地望向洛安,静待她回答,也急切地想知道她究竟想让夙君华做什么。 他一直觉得夙君华那个男子十分不简单,此时见洛安对其委以重任,这个想法在他心里更是根深蒂固,对其,他有种浓浓的探索精神。 这段时间,对洛安其他男人,他都竭力友好相待,从他们,或从洛安口中,他了解到不少关于他们的信息,可唯独对君华,他感觉自己还是了解得不多。 每次想与其套近乎的时候,难免会问到些私密问题,比如其家庭、其爱好,但其总是含糊其辞或者转移话题,令他很是苦恼。 ------题外话------ 明天,或者后天,女主登基!登基后,节奏就快了…… 第三四十三章 再见夜奴 看其态度,也不像是不屑与他交谈,而是刻意在逃避,令他不免遐想连篇,猜测其小时候会不会有段很痛苦的过往,所以才不敢言,可看他模样,又觉得一点不像。 总之,对其,他心里疑团很深。 “娘亲,这是机密,恕我暂时不能交代。”洛安意味深长地笑着,眸中闪现精光,俨然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可是你娘亲,自己人。”凤炽天双目猛然一睁,很不赞同洛安的话语,强调一句,看了眼云熙、叶逸辰和黎歆,想寻找同盟,“还有这两个孩子和亲家公,也都是自己人,你怕什么?” “也不成!”洛安依旧果断拒绝,眸光坚定认真,不容置否,“娘亲,此事风险很大,出不得半点差错,目前只我跟君华了解,所以,抱歉。我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每个人都会在不经意间犯错误,而我能做的就是将这份差错降到最低点。” “那娘亲不逼问了。”凤炽天见洛安态度坚决,便不再为难她,但听洛安说那件事风险很大,她整颗心猛然悬了起来,“只是,娘亲不放心君华那孩子,你对他委以重任,难道不怕害了他?” “这点请娘亲放心,君华各方面实力均很优秀,他若不能完成我派给他的任务,那这天下就没人能完成了。”洛安对夙君华很有信心。 “这样说来,娘亲还没好好了解那个孩子呢。”凤炽天开始对夙君华生出好奇的心理,听申雪说,那孩子是凤翎山脉一处山洞内陵墓的守墓人,后来救了洛安,在她养伤期间与她日久生情,才一起出了陵墓。 可这就奇怪了!看样子,那陵墓应该在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不然她之前也不会从未听说过凤翎山上藏着陵墓的事情。 而那陵墓可能是他家族的陵墓,他既为守墓人,应该永生永世不能离开那座陵墓,可如今他竟就擅自离开了,还任麟儿委派他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办事,实在不可思议。 “娘亲,来日方长,我会将他们一一详细介绍给你认识。”洛安笑曰,一边继续往叶逸辰身上黏。 “洛安,对君华,我也不怎么了解,每次与他交谈的时候,他总是刻意躲避,这是为何?”叶逸辰没再推拒洛安,因为他知道自己推拒也没用,因为身边这个无赖女人会用成千上万种理由反驳她。 “呃。”洛安一愣,也不知怎么答,想了片刻,才道:“辰,他以前的事情可能不方便透露,一旦透露,可能会引来异样的眼神,所以他才会这般。”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若君华将真将他以前的经历尽数道出,恐怕所有人都会将他当成神经病对待,甚至会引起轩然大波,对他造成不必要的舆论灾难。 她也明白那个男人为何宁愿刻意逃避引众人不快也不愿胡编一则谎言来为自己解脱困境。他曾身为天界帝君,有属于自己的高傲和自尊,所以,说谎这种有失风度之事他压根不屑干。 可如今,为了以后自己后院这些男人之间不生出隔阂,她得代他编造一个理由出来才行。 “原来如此。”听得洛安的话,叶逸辰就自动将其理解为夙君华以前的经历不堪回首,所以才会刻意逃避,这样想着,他心里顿对夙君华生出了同情,“那我以后不问他了,会与他友好相处的。” 洛安一看叶逸辰的表情便知他在想些什么,心里很是无奈,不过,这样也好,也算圆了她刚才那含糊其辞的说辞。 于是,她感激地看向男子,道了一句,“谢谢你,辰。”说罢,她就在他怀里闭了眼,想眯一会。 感激是由衷的感激,这个男子心性善良,只要是他心里接纳的人,他都会事事为其着想,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小心思,真的难能可贵,仿佛这世间最干净无暇的一颗明珠,令她只想好好珍藏。 对面三人虽未看过来,但叶逸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见怀里女子闭了目,便不再吵她,手上紧紧抱着她,生怕她会因为马车颠簸摔倒,下巴搁在她发顶上,同样闭目养神。 云熙眸光幽深,心里挺震惊,因为根据夙君华平时的洒脱言行,他完全看不出其是遭受过苦难的,可如今听兮儿这样说,说明其以前的经历的确不怎么好听。 看来,那个男子是个极能坚忍的人,令他忍不住对其刮目相看。 凤炽天和黎歆也各自想法,但基本都对夙君华生出了同情。 黎歆生怕云熙这个孕夫不习惯坐马车,四肢会浮肿僵硬,连忙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听他答无碍,才松口气,不过依旧小心翼翼的,时不时就会调整男子身后和身侧的靠枕,想让他坐得舒服些。 凤炽天见对面小两口已经抱成一团睡得正香,欣慰地笑了笑。见云熙和黎歆均无睡意,她索性与两人聊起了天,刻意压低声音,避免影响洛安和叶逸辰休息。 …… 十二日后,一行人终于到达沛城。 沛城乃凤天的三大县城之一,与另外两大县城凤都和洛城并驾齐驱,其之所以繁华,是因为临海,有庞大的盐场和丰富的渔业资源,乃当地居民的主要收入来源。 然,马车并未驶入城内,而是去了南郊,停在了皇陵附近。 即将见到自己的心爱之人,凤炽天自然很激动,匆匆忙忙地下了马车,都没注意周围为何一点没有街道上应有的喧嚣热闹。 结果看到眼前景象的时候,她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当即问向洛安,“麟儿,你有没有弄错?这里是我们凤氏皇族的皇陵,你怎么让马车走这里来了?难道你想带娘亲去看那个你曾经用来诓骗娘亲的冒牌货尸骨?” “娘亲放心,如今已经真相大白,我没有理由再骗你。”洛安正在扶云熙下马车,听得凤炽天的话,心里忍不住一阵好笑,一边答,“你放心,我美人爹爹和姑姑都在里面,待会你进去后就知道了。” “怪不得殿下曾说我们就算知道宁贵君就在沛城,也寻不到他真正的藏身之地,老奴不以为然,心想将若真费人力物力将沛城的整块地皮掘地三尺还怕寻不到? 不过,依殿下您的玲珑心思,必然会考虑到这点,但您还那般笃定,令老奴实在费解,如今,老奴总算明白了。”此行申雪也跟了过来,见眼前熟悉的景象,心里也颇惊讶,由衷地钦佩洛安,“纵使老奴将沛城的每一个角落想到,也不会想到这地处南郊的皇陵。 况且,这皇陵乃禁地,老奴敢对凤都的所有百姓不敬,翻找她们的居所,也绝对不敢对这里不敬,擅自闯进这里寻找宁贵君。”说着,她还有模有样地对洛安作了一揖,以示对她的崇拜,“殿下,您果然英明,老奴对您真是心服口服。” “所以以后不要妄想挑战本殿的权威,否则后果会很严重。”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的洛安此时被人一顿夸,自然很是嘚瑟,还负手对申雪指教了一番。 “老奴明白。”申雪连忙恭敬应道。 “麟儿,甭浪费时间了,快带娘亲进去吧~”急着想见宁玥的凤炽天在一旁幽怨地望着洛安,话语间甚至带着撒娇的意味。 “放心,娘亲,美人爹爹逃不掉的。”洛安无语地瞥了眼一脸怨妇相的凤炽天,见其他男子也都从马车上下来,连忙一摆手,招呼了一句,“大家请跟我来。” 说罢,她就与黎歆一起搀扶着云熙径自往一个偏僻的方向走去,凤炽天、申雪以及其他男子连忙跟上,面上或期待,或沉重,心思不一。 一行人未走皇陵的正门,而是走了很长一段路,绕到了后方,那里依着山,乃天然的屏障。 当然,皇陵里葬着凤氏皇族的列祖列宗,为彰显生前身份的尊贵,陪葬品中金银珠宝自然不少,为确保皇陵不被意图不轨之人侵入扰了皇室先祖的安眠,皇陵的守卫丝毫不逊色于皇宫。 因此,即使皇陵后方有高耸的山峦做天然的屏障,依旧有不少侍卫在来回巡逻,草木皆兵,而洛安似乎对这些侍卫巡逻的规律十分了解,即使带着一大伙人,也能寻到空档靠近皇陵而不被人发现。 这期间,凤炽天疑惑了,忍不住问出声,“麟儿,为何偷偷摸摸地不走正门?” “娘亲你对外界宣下的旨意是带我出去游历,结果你我不远千里来到皇陵,你觉得正常么?”洛安搀扶着云熙不缓不慢地走着,一边反问。 “娘亲可以让驻守皇陵的人全部封口。”凤炽天双目一凛,浑身散发着一股帝王的威严气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洛安秉着凡事小心的原则,对凤炽天的话语不以为意,“娘亲难道不知‘纸是保不住火’的道理?” “陛下,老奴也觉得殿下说得有理。”这次不等凤炽天答,申雪就抢声应和道,十分信任洛安。 “可皇陵的北门也有人驻守着,麟儿打算如何蒙混过关?”凤炽天别有意味地看着洛安,心里为其拥有缜密谨慎的心思感到欣慰。 “她们都是我的人,所以娘亲不用担心。”洛安嘴畔携着自信的笑意。 “麟儿你——”凤炽天被洛安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心里一阵羞愧。 本以为皇陵的人都对凤氏皇族绝对忠诚,却不想还是被人收买了。 幸好收买她们的人是自家女儿,要换了别人,这皇陵岂不成了任人自由出入的娱乐场所?凤天的国威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娘亲,别多想,我从来没提‘收买’这两个字眼。”洛安一看凤炽天惊讶又带着点羞恼的神情,便知了她的心里想法,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后不咸不淡道,仿佛在说今日中午已经用过膳一般寻常,“她们没有被我收买,但都被我杀了,然后我让我的人戴了用她们脸制成的人皮面具,取代了她们的位置,这个答案娘亲可满意?” “这——”凤炽天依旧梗住,不可思议地看着洛安淡然的侧脸,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认知到她家这个女人拥有一颗冰冷坚硬的杀伐之心。 “杀戮即使血腥残忍,但有时却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洛安笑着解释了一句,步伐沉稳。 怕身边的云熙累到,她尽量抄近道,脑海中精准地算计着那一拨拨来回巡逻的侍卫走动的时间,以防一个不慎,让人发现了行踪。 不过,就算被发现行踪也没关系,她会命埋伏在附近的墨宫杀手将人全部剿杀,但现场有一个孕夫,让其闻到血腥味总归不大好,而且,她虽擅长杀戮,但并不喜欢,所以,能避免就避免吧。 她身边的云熙听得此句,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心里十分赞同洛安的说话,直觉她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处处都对他胃口。 而另一边的黎歆蹙了蹙眉,难以接受洛安的说法,但他并不想纠正反驳,因为他明白,自家儿媳以后注定是凤天的帝王,有如此残忍霸道的想法也属正常,毕竟身在高位,若不狠绝,只有被人踩在脚底凌辱的份。 由着洛安,他也不禁想到了云幻之。 那个女人也是如此,纵使身残体弱,但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一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模样,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做事为达自己的目的更是不择手段、毫无底线,因此每次较量她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申雪双手倏然紧握,垂了眸,掩去一抹深思。 叶逸辰瞳孔瑟缩了一下,随即归于平静,眸光更加坚定地看着洛安的背影。 这个女人是他此生认定的,无论她是好是坏,他都不在乎。 含玉容色很淡定,对洛安的话语抱着绝对赞成的态度。 无论有多冲突道德底线,只要是麟儿说的,他都会将其听进心里去,尊为圣旨! 夙君华唇畔一直带着笑意,只是不达眼底,此时一听洛安的话,他真切的笑意立马晕染开,从眼底蔓延,溢满狭长的妖冶凤眸,魅惑天成,仿佛专门降世令世人堕入醉生梦死的妖孽。 时间果然能改变一切,火儿变了,万年前的她善良单纯,万年后的她冷酷残忍。 不过,他发现自己更喜欢现在的她,似乎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毒药气息,令他上瘾。 纵使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采摘她,痛并快乐着! 江恨离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他那双对向洛安的寒眸中饱含爱恋的柔情已经出卖一切。 戴着一顶毡布小帽显得十分可爱的苏子淇一双灵动的大眼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下意识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结果见大部分都属淡定,他怕怕地咽了口口水。 因为信佛,崇尚从善,他心里其实很排斥杀戮的血腥画面,可偏偏他身边的这些人均无甚特别的反应,找不到同盟,只好识相地乖乖闭嘴,不发言。 “麟儿说得有理,娘亲赞同。”凤炽天这边,她听得洛安的话,想了想,就点点头,话语间都流露着欣慰,忽然她语调一转,转为恳切,“不过,百姓心里想要的还是一位仁君,而非暴君,麟儿可明白?” “我明白,多谢娘亲提点。”洛安回眸认真地看了眼凤炽天,语气恭敬有加。 两人谈话间,皇陵的北门已经近在眼前,驻守在那里的人似乎早料到洛安一行人会来。 因此,见洛安一行人的身影,她们并不觉得惊讶奇怪,反而向洛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吾等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于她们都是墨宫的人,之前从未见过凤炽天,所以此时见到她,她们并未认出她就是当今圣上,自然不会想到对她行礼。 “免礼。”洛安不想耽误时间,因此不多废话,就着她们给她让出的道径自搀着云熙往陵墓里走去。 云熙内心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听洛安提过他亲生爹爹和她爹爹是住在一处的,所以,他此时无疑在越来越靠近他那个爱他胜过性命的亲生爹爹,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他的气息,温暖而又亲切,令他无比贪恋,忍不住想要更多。 这样想着,他脚上的步伐匆匆了不少。 “熙,别急。”洛安感觉身边男子的急切,连忙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宽慰道:“夜爹爹虽受了不少苦难,但现下安好,你莫担心。” “是啊,熙儿别急,你想尽快见亲生爹爹要紧,但腹内的孩子也要紧,还是走慢点吧。”云熙另一边的黎歆也劝慰道,心里也有些激动。 他一直很好奇熙儿的生父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男子,如今终于能见着了,既欣喜于自己的好奇心终于能得到满足,也为云熙感到高兴,心想以后必将多一个人爱这个孩子。 听洛安和黎歆都劝自己,云熙索性重新放缓脚步,面上依然波澜不惊,但心里的急切简直快吞噬他的理智。 皇陵很大,相当于凤天的另一座皇宫,奢华低调中透着几许庄重肃穆,只是里面住着的不是鲜活的活人,而是一具具已经没有体温、神态的冰冷躯体。 一行人跟着洛安曲曲折折地走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停下,眼前是一座还未住进原主的宫殿,雕梁画栋,每一片黛瓦上刻着精致的凤翎图案,处处散发着奢华的气息,一看便知是贵君级别以上的男子陵墓。 院内,一个身穿青色长衫以至而立之年的男子正在一丝不苟地扫着地,其眉目清秀温雅,仿佛江南三月的绵绵细雨,看着沁人心脾,又似停留在湖面上的一叶扁舟,周身萦绕着一股孤绝的沧桑气息。 地面本就干净,就落了几片树叶,但他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将那几片树叶当成他的全部,用扫帚将它们小心地拢到了一块,带起的风微微拂起他长衫的下摆,露出一双朴素的灰色布鞋。 “夜爹爹!”洛安一看到男子,就立马飞扑了过去,像终于寻到鸟妈妈的雏鸟,浑身细胞都洋溢着激动的情绪,最终精准无误地扑进了男子怀里。 “洛儿?”男子被吓一大跳,下意识地将飞扑过来的女子抱了个满怀,手中的扫把直直往地上摔去,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将近三年未见,莫非夜爹爹已经不认得我了?我好伤心。”洛安死命往夜奴怀里钻,启口就冒出无比幽怨的一句,甚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题外话------ 争取每天多一千字! 第三百四十四章 父子相认 “我怎会不认得洛儿?就算十载不见,我也能认出来。”夜奴终于完全反应过来,面上流露出慈爱的笑意,手上安抚性地轻拍女子的背,忽然,发现有其他人走了进来,他看过去,只认识一个江恨离,忍不住愣住,问出,“洛儿,他们是谁?” 云熙、黎歆和凤炽天一行人也都看到了夜奴,听洛安对其的称谓,便知了他身份,心思不一。 其中云熙最为激动,双目紧紧地凝着夜奴,将他的模样清晰地印进了自己心里。 原来,这就是他的亲生爹爹,纵使自己已经想象过他的模样,可想象出来的还是比不上这现实里的一分一毫,仿佛温暖的晨曦之光,不烈不燥,温雅至极,即使经历过不少磨难,其清秀的眉目间仍装着温柔平和的神采,令他移不开眼,心里无比憧憬与他相认的情景。 虽明目张胆地打量人家会显得很无礼,但黎歆和凤炽天就是忍不住,对夜奴这个人很好奇,见他跟洛安之间的互动,便知他之前一定很疼爱洛安,是个合格的好爹爹,心里不禁对他生出了许多好感。 其他男子除了江恨离也都好奇地观察着夜奴,不过没有黎歆和凤炽天那么明显,都比较内涵。 江恨离微微笑了笑,未言。 此时他整个人都趋于柔和,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他与周围这些男子关系熟络了不少,心里已经基本接纳他们。 尤其对夙君华,他本对其有颇深的偏见,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其其实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平时虽作风轻佻散漫,但做起事情来十分认真,很靠谱,而且对洛儿的确痴情,只要洛儿让他往东,其绝不敢往西,因此,他才渐渐对其放下偏见,并生出好感,感觉洛儿身边能有这样一个男子,益多于弊。 “夜爹爹,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想给你惊喜的。”洛安从夜奴怀里退出,就笑眯眯地看着他,唇畔的笑意意味深长。 来之前,她并未提前传消息给夜奴告诉他她已经找到他亲生的孩子,并且她会将他孩子带过来与他相认。 “你这孩子!难得来一趟看我,我心里已经很满足,就别备什么礼物了。”夜奴被转移注意力,无奈地睨了洛安一眼,叹出一句。 “夜爹爹,这份礼,要是不收,你一定会后悔的!”洛安笃定道,整张脸都洋溢着得意的笑意。 以前,她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寻到夜爹爹的孩子?而且不仅见了他,还与他相爱,最终修成正果结为夫妻,如今,他肚里还揣着她的孩子。 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想必夜爹爹知道后,也会震惊好久,所以她很期待夜爹爹待会知道熙身份后的反应。 “什么礼物?”听洛安这样说,夜奴终于提起兴趣,双眸微微发亮。 “来,夜爹爹,我先跟你介绍一下他们。”洛安并不直接回答,而是亲昵地搀过夜奴来到云熙和黎歆一行人面前,率先将夜奴介绍给了众人,随即又将众人一一介绍给了夜奴。 当然这次介绍云熙的时候,她只介绍了他是她夫郎的身份,并未将他的身世道明。 云熙看出洛安的意图,便配合着她,强忍着胸腔内的激动和酸涩,对夜奴唤出一声,“夜爹爹。”每一个字眼,他都说得极是艰难,掩在两拢宽袖下的手紧紧握起。 这是他此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原来隐藏情绪可以这般艰难。 听洛安介绍完毕,夜奴嘴巴张得老大,震惊地看着眼前各有千秋的男子,实在难以想象才短短几年功夫,洛安身边竟然多了这么多男子,而且其中一个还怀了孩子,有些虽还未有名分,但也早晚会嫁给洛安。 更令他惊奇的是,洛儿竟然将她娘亲,也就是当今圣上也带了过来,吓得他刚才差点直接对其下跪行礼。 可没想到陛下竟然挺亲切,一把扶住他,称同是洛儿的亲人,不必见外,令他心里忍不住一阵感动,觉得陛下是个不错的女子,当年玥公子虽从她身上受到伤害逃离了她身边,但也一定真心爱过她。 不过,最奇怪的是,他竟然对洛儿其中一个名唤“云熙”的夫郎感到十分亲切,仿佛以前见过,尤其这个孩子的眉眼,与他印象中亡妻的十分相似。 “夜爹爹,娘亲,爹爹,还有你们,都快进屋坐吧。”感觉一帮人站在外面说话也不方便,洛安连忙招呼起众人来。 说罢,她就率先搀扶着云熙往一旁供扫墓人休息的耳房走去。 云熙已经怀孕四个多月,比起一个月前,肚子又大了整整一圈,因此,洛安更是处处小心,一路上命车夫尽量走平稳的官道,不然,可能几天前就到达沛城了。 屋内布置得很整洁朴素,夜奴身为主人,不敢怠慢了众人,连忙从别的屋内多搬来几张凳子,才够坐。见一行人坐定,他又赶紧去备茶水糕点。 见夜奴忙进忙出的身影,洛安不忍心,连忙跟去帮忙。 厨房里,趁着夜奴泡茶的功夫,洛安看了眼四周,忍不住蹙起眉,问出一句,“夜爹爹,我不是给你配了两个小厮,他们人呢?” “人家孩子都已至婚配的年纪,我把他们锁在身边岂不会误了他们的终身大事?所以,见那两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我索性放了他们。如今,他们都已经生娃,偶尔还会带自家孩子来探望我,给我带些东西,我挺满足的。”夜奴温和地笑了笑,手上利索地洗着已经蒙尘的茶盏。 洛安感觉夜奴说得有理,不再多计较,反而问出另一句,“那爹爹怎么不再请两个?难道我留下的银票不够用?” “够用够用!你留下的那些银票都够我用到下辈子了,怎会不够用?!”夜奴想到洛安留给他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价的一沓银票就忍不住一脸唏嘘,连声答,生怕洛安一个兴起又在他身上破财,不是出于客套的心理,而是他心里明白洛安的钱财以后会花到更大的用途上,“洛儿,好钢用在刀刃上,我平时一个人用不了多少,你莫再给了。” 默了默,他继续道,回答着洛安刚才前一个问题,“另外,请人就不用了,我一个人能照顾自己,真的不需要人在旁伺候。” “夜爹爹,我们可能会在这里住上几日,你难道想一人伺候我们?”洛安戏谑地看向夜奴,俏皮地询问。 “未尝不可?”夜奴笑着应道。 “逗你玩呢!”听得男子的答话,洛安很无奈,“夜爹爹,我怎会舍得你一人伺候我们这一大帮人?来之前,我就已经着人安排。” “你呀!就知道戏耍你夜爹爹!”夜奴也很无奈,不过眸中尽是宠溺的笑意。 “对了,夜爹爹,我玲珑师母呢?在隔壁?”洛安发觉从始至终都未见玲珑玉的身影,忍不住问出。 “师母她去外面山上采草药了,傍晚才回来。”夜奴如实答曰。 见夜奴已将茶水糕点备好,感觉放着茶水和杯盏的托盘会比较重,洛安就端过它率先离开。 夜奴都来不及反应,见女子已经走远,他连忙端过糕点走出了厨房。 一进屋,他见洛安正在给屋内每一位斟茶,无声地笑了笑,就走上前将托盘上的糕点放置妥当,一边闲聊般道出一句,“洛儿,你回宫一趟,我本以为宫里的环境会将你养得娇贵,可如今看来,并没有,我很欣慰。” “夜爹爹,你觉得我是那种轻易改变的人么?”洛安挑眉反问,手上斟茶的动作不慌不忙,还带着一股子优雅。 夜奴忍俊不禁,“不觉得,只是与前一次相见,你外形改变了不少,我难免多想,洛儿莫怪。” “那夜爹爹觉得我现在是变得更美了,还是更丑?”洛安得寸进尺。 “自然是变美了,也更成熟了。”夜奴下意识地看了眼大着肚子的云熙,“想想也是,你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再不成熟也说不过去。” “夜爹爹,你应该这样说,都已经有男人了,再不成熟也说不过去。”洛安对夜奴暧昧地挤挤眼睛,话里有话。 “你——”夜奴听出洛安话里少儿不宜的黄色意味,红了脸,话语被梗住,都不知该如何反驳,最终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叹出一句,“你这孩子。” 桌边的人喝茶的喝茶,看戏的看戏,脸红的脸红,均各有心思,觉得夜奴是个有趣的人。 其中凤炽天见洛安这般调戏夜奴,心里瞬间平衡了,心想原来惨遭自家女儿调侃的人不止她一个。 斟完茶,洛安未坐,见一向淡定的云熙突然看向她,眸中流露出急切,她连忙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就拉过还未来得及坐下的夜奴走至他跟前,嘴上平静地唤了一声,“夜爹爹。” 夜奴因为心里异样的感觉疑惑地看了眼跟前的云熙,又看向身边的洛安,问出,“洛儿,还有什么事么?” “夜爹爹难道忘了我刚刚有说要给你惊喜的事情?”洛安搀扶云熙站起身,然后将他的手交进了夜奴手里,“熙就是我想给你的惊喜。” 夜奴只感觉与云熙接触的手心里有一股暖流传出,令他心颤,低头望去,见男子的手仿若被精雕细琢过的美玉,心里忍不住一阵惊叹,心想这个孩子的家境定然很好。 忽听得洛安的话,他一愣,有点茫然,“为何?” “熙是你亲生的孩子。”洛安答,嬉皮笑脸不再,只剩下严肃,“与他初夜的时候,我看过他小腹上的守宫砂,是莲花状,并且,他之前是醉云山庄少庄主,名义上是云幻之的儿子,所以,这些巧合并在一块,便是准确无疑。” “我的孩子?!”听完洛安的话,夜奴已经热泪盈眶,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云熙,既是惊喜,又是惶恐,喃喃地唤了一声又一声,“孩子,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 “爹爹。”云熙语气干涩地唤出一声,眸中亦盈满了泪,手上紧紧回握住夜奴的手,第一次情绪失控到这种地步。 “孩子,你不怪爹爹?”夜奴最惶恐的就是这点,眼前这个孩子成长至今,他这个当爹爹的却从未参与过他的人生,从未对他尽过身为爹爹应尽的责任,这个孩子会不会怪他、怨他? “不怪。”云熙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眼身边的洛安,才看向夜奴,浅浅笑着,“兮儿已经告诉我一切,爹爹的苦和殇我都听进了心里,我身为爹爹所有灾难的源头,从来没有资格怪爹爹。” ------题外话------ 虽然是私人问题,但还是解释一下吧,自家仓鼠凉果昨天生病,状态不好,喵也跟着不好,又是给她买药,又是买新窝,折腾了很长时间。 另外,最近码字状态也一直不佳,有种跌入了谷底的感觉,有时甚至想放弃,但又觉得不甘,就一直耗着,但现在真的是打从心底排斥码字,越来越排斥,只要有其他事情做,基本都会将其排在码字前面。 文文剧情还剩六分之一吧,会完结的,但不想太赶进度,逼迫自己,因为真的很难受,反正订阅、推荐、点击什么的也就这样了,一潭死水,无论喵多努力,多想转好,还是差不多,看盗版的照样看盗版,跳订的照样跳订,每天单订从没超过20个,想想都觉得心酸,有时候码字过程中会突然崩溃地趴在键盘上大哭一场,不然真的撑不住。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再见宁玥 “爹爹可以抱抱你么?”夜奴眸中的泪已经滚落,颗颗沉重晶莹,落地,无声。 “可以。”云熙眸中含着笑意,如仙的面容此时洋溢着若狂的欣喜情绪,将清冷的容色尽数转化为暖意。 不等男子反应,他就主动踏前一步,将夜奴拥进了自己怀里,那一瞬,他眸中滚烫的泪同样溢出,湿了夜奴肩膀上的衣料。 而夜奴则整个人都进入癫狂的状态,嚎啕大哭起来,语无伦次地唤着云熙小时候的乳名“宝贝”,满腔失而复得的激动和喜悦。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沉闷,黎歆、叶逸辰、苏子淇这三个比较感性的男子都忍不住潸然泪下,有的用帕子轻轻拭着湿润的眼角,有的背过身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的丑态。 另外其他三个男子面色均有触动,手上端着茶盏,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其中江恨离面上戴着冰冷的面具,掩着最深的触动,心里不是滋味。 夜爹爹的伤痛,他从小就看在眼里,因此,此刻见其终于和失散多年的亲生孩子相认,他心里是由衷地为其高兴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苦尽甘来? 但这么多年错失了便是错失了,再不复返,心里不免有些可惜,既为夜爹爹,也为云公子。 看着眼前的情景,凤炽天心里也忍不住一阵触动,记得当初她跟麟儿相认也是这般。 此生对自己而言最珍贵的珍宝遗失那么多年,久到自己以为这辈子都无缘再寻见的时候竟突然实实在在地出现在面前,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真的难以用话语言说。 她身边的申雪同情地看着,即使已经知道所有内幕,心里还是有些震惊。 眼前这个名唤夜奴的男子容貌只能算清秀,五官虽耐看,但没有给人惊艳的感觉,而云主子容貌实属上佳中的上佳,五官十分精致,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再加上其身上从内而外散发的清冷气质,简直不像俗世的凡人,可他偏偏是夜奴的亲生儿子,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想了想,她又想通了,因为夜奴不可能一个人生出云主子这样的白璧无瑕来,所以,云主子的容貌很有可能随了他娘亲。 过了良久,夜奴和云熙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此时,他们才察觉屋内还有其他人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夜奴依旧不肯放开云熙的手,生怕一松开,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不见。 “夜爹爹,今日熙一整晚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现在用午膳要紧。”感觉已至午膳时间,洛安连忙按着夜奴和云熙坐下,一边朝着外面打了个响指。 夜奴脸皮薄,听得洛安的话,忍不住红了脸,这才手上松开云熙,一边红着眼看向洛安,满目感激,哽咽道:“洛儿,谢谢你,若没有你,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见着宝贝了。” “夜爹爹,其实我也没出什么力。”洛安摆摆手,一点不想将这份奇妙的机缘巧合归于自己的功劳,“只能说缘分在作祟,所以我才能认识熙,并与他成亲,知道真相。” 说罢,她对门外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就有一队衣着华丽的小厮鱼贯而入,手上均端着放置着膳食的托盘。 将精致的膳食在桌上放置妥当后,一行人对洛安行了一礼,就又鱼贯而出,不一会消失得无声无息,若不是桌上那些热气腾腾的膳食,人不禁会怀疑刚才所见是幻觉。 趁这期间,云熙在桌底下偷偷扯了扯夜奴的袖子,见其看来,他就倾过身子在其耳畔压低声音请求道:“爹爹,你以后唤我现在的名‘熙’便可,乳名就别唤了。” 刚才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未发觉自家亲生爹爹自刚才就一直在唤他年幼时的乳名“宝贝”,此时情绪平静下来后,他就发觉了,见屋内那么多人听着,难免有些尴尬,觉得实在肉麻,才想跟夜奴提点一句。 夜奴也觉得如今自家儿子都已经成人,甚至是快当爹爹的人了,自己再唤他小时候的乳名的确不怎么妥当,于是应了,“爹爹明白,爹爹以后唤你‘熙儿’便是。” “快用膳吧,用完,我就带你们去见我美人爹爹。”见桌上的膳食已放置妥当,洛安就招呼起众人。 膳食很丰富,其中几样是专门配合云熙这个孕夫和叶逸辰这个厌食症患者胃口做的,洛安体贴地将这几样分别送到两人面前,方便两人用到。 云熙和叶逸辰皆很感动,万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洛安竟然还能考虑到她俩。 其间,黎歆、凤炽天为多了解夜奴一点,都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了起来,偶尔,其他男子也会插话问两句,一顿午膳用得还算和睦。 用完膳,洛安就带着众人去了主殿地下室,由于这里一般是存放遗体的地方,而皇室中人为了保护自己的遗体,以达万年不朽的效果,特地将每座陵墓存放遗体的地下室打造成了冰室,遗体放在这里,会被冰冻,再加上身上洒了某种防腐的药粉,自然就不会腐烂了。 另外,低温可以降低人的身体机能损耗,因此,为了让宁玥和宁邪能在沉睡状态中长久地活下去,洛安就将两人都放在了这座地下室里。 地下室的入口是一扇装置着机关的石门,然,石门虽厚,依旧掩不住从那地下室冒出的森森寒意。 来之前,洛安就让每个人身上多穿了几件衣服,尤其不会武功的人,洛安严格要求他们裹上厚实的冬衣。 当然,还有一个例外,就是大着肚子的云熙,孕夫比常人抵抗力差,因此,纵使他会武功,但还是在洛安的叮嘱下多穿了几件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在小腹上捂了一块毯子,生怕肚脐进了寒气伤到孩子。 洛安在那扇石门上比划了几下,轰地一声,石门就打开了,眼前立时出现一片冰天雪地,周围的石壁上都结着厚厚的冰层,冰层上镶着圆润的夜明珠,统共十颗,将整座冰室照耀得亮如白昼。 冰室很大,宛若一座水晶宫殿,里面放置着两张面积足有十平米的暖玉床,而两张床上分别安静地躺着一男一女,容貌皆属绝色,双手交叠平躺着,像两个精致的瓷娃娃。 男子宛若夜空中的一轮皓月,虽有些憔悴,但一点无损他绝美无双的风华,剑眉细长,斜飞入鬓,凤眸紧闭,形成两道接近笔直的弧度,琼鼻挺立,菱唇透着淡淡的粉色,似三月的桃花,肌肤白皙如玉,一头漆黑的长发华丽而又隆重地铺展在身下,与那一身素白的长衫交织出黑白的视觉盛宴。 而女子仿佛一株开得正艳的红莲,算是典型的美女,精致的瓜子脸,肌肤偏白,一双与宁玥相似的凤眸同样紧闭着,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本艳红的薄唇此时无一丝血色,但依旧难掩其唇畔的动人妩媚,两撇笔直的剑眉为她娇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给人一种巾帼英雄的感觉。一头乌黑的长发与她身上颜色偏沉的红裙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透着难以言说的美感。 “玥儿!”终于看见宁玥的身影,凤炽天很激动,不顾自己身为帝王的仪态,连忙冲上去,跪至宁玥床边,一把握住他的手,一声接着一声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双目紧紧凝着他的眼,仿佛他下一瞬就会睁眼醒来。 但无论她如何唤,最后甚至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床上的男子依旧无任何反应,长睫轻轻覆在眼底,仿佛欲展翅的蝶,只是一点没有颤动的苗头。 凤炽天早已情绪失控,趴在宁玥身上嚎啕大哭,还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忏悔着,闻者心颤。 “娘亲,莫哀,你应该庆幸美人爹爹如今还活着。”看着眼前这番情景,洛安心头憋闷得厉害,连忙走上前,轻轻拍打着凤炽天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宽慰着,“美人爹爹如今虽不能醒来,但至少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身上还有温度。” 其他人皆眸带惊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最终视线也都落到了分别躺在两张暖玉床上的一男一女,已然猜到男子就是宁玥,而女子就是宁邪。 见苍白的两人皆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听洛安说,她们已经维持这样的沉睡状态十几年,心里不禁一阵难受,十分同情这对姐弟俩,也同情洛安和凤炽天。 一个十几年一直都知道,一个十几年后才知道,这两种伤痛都是沉重和毁灭性的,自己虽无法体会,但从此时从这种沉闷悲伤的气氛也可感知一二。 “陛下请节哀,玥公子虽然睡着了,但他能听到外界的声音,有几次我与他说话的时候,他眼皮下的眼珠子动过。”夜奴一直在云熙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此时也走上前来,劝慰了一句。 说罢,他看了眼另一边躺着的宁邪,眸光柔和,含着淡淡的爱恋。 “什么!玥儿能听到?!可为何我刚刚跟他忏悔的时候,他一点反应到没有?”听得夜奴的话,凤炽天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忙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就转头看向她,急切地问出一句。 说罢,不等夜奴答,她又立马转回头看向床上的宁玥,见他依旧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伸手轻抚他脸颊,话语间流露出浓浓的失落,“玥儿,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见我?所以即使我来到你身边,你也不肯睁眼看我一眼。”见宁玥还是无反应,她苦笑出声,“果然。”像是自问自答。 “娘亲,睡眠分浅睡和沉睡,也许美人爹爹此时在沉睡状态,所以他才无法听见你的声音。”洛安心疼地看着,连忙寻了个理由,想让凤炽天听后心里能好受些。 “真的是这样么?”凤炽天惶惶不安,茫然地看向洛安,似乎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是这样的。”洛安笃定地点点头,故作轻松地笑答,“娘亲别担心,美人爹爹既然爱过你,还生下了你的孩子,也就是我,那这份爱便不会因为任何因素消磨殆尽,所以,他怎会不愿意见你呢?” “那娘亲就放心了。”凤炽天伸手温柔地拂了拂宁玥鬓边的青丝,一边继续道,“娘亲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你爹爹能早日醒来。醒来后,对我,是原谅还是憎恨,我都愿意接受。” 另一边,云熙发觉夜奴看向宁邪的目光不对劲,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流光,并未说什么,只看向洛安,明知故问,“兮儿,这位就是你姑姑吧?”暗里就是想暗示洛安将床上躺着的两人正式介绍给他们。 “什么叫‘我姑姑’?”洛安听得云熙对宁邪的称谓,表示很不爽,连忙一本正经地纠正,也是对她其他男人说的,“这是我们姑姑,名唤‘宁邪’,是我美人爹爹的姐姐,曾经为从百米高的悬崖上采摘绝情花之时不慎摔了下去,从此一睡不醒至今。另外,她还是墨宫前宫主,她出事后,我就替了她的位置。” 说着,她又看向另一边的宁玥,“这位便是我美人爹爹,也就是对外界而言已故的宁贵君。十几年前,他遭人陷害中了绝感。而绝感是一种慢性剧毒,能让人一睡不醒并在沉睡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所幸,我用冰莲吊住了他的命,并将他放在这冰室中以稳定他的身体机能,所以他才能撑到现在。” 她看向一众男子,很认真,“熙,辰,小淇,君华,还有离,你们以后也随我唤他一声‘爹爹’吧,他虽未醒,但听得见,我相信他听了,心里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玉就算了,跟她美人爹爹算是同辈,而且之前应该也认识,让他唤美人爹爹为‘爹爹’,实在为难他! 含玉知洛安的良苦用心,眸中流露出感激。 云熙想了想,趁夜奴不注意挣脱开他的手,率先朝着宁玥的方向跪下,对其诚挚地磕了三个响头,虽是淡淡的语调,依旧能听出那带有磁性的嗓音中透出的几分认真,唤了一声,“爹爹。”接着,他简单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洛安、凤炽天、夜奴以及其他人见此画面俱是一惊,随即,离云熙比较近的夜奴和黎歆赶紧上前将云熙重新扶了起来。 其中黎歆忍不住训斥了一句,但话语间却是浓浓的关切之意,“你这孩子,做个介绍何必跪下?你可别忘了自己肚里还揣着一个小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说着,他紧了紧裹在男子身上的银白裘衣。 “爹爹放心,我没事,心里知分寸。”云熙淡然地笑了笑,手上轻轻护着自己的小腹,心里膨胀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暖,无比满足。 “熙儿,黎兄说得有理,毕竟怀了孩子,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夜奴拾起掉落在地的毯子,用力抖了抖,才递给云熙。 刚开始知道黎歆就是他孩子养父的时候,他心里对其挺膈应。 因为由此,他能联想到这个男子就是害惨了他的那个女人云幻之的小侍,虽然已经久远,但对那些伤痛的过往,他依然记忆犹新。 像长在身体里的毒瘤,哪怕过了十几年清心寡欲的安稳日子,那毒瘤依旧存在,甚至越长越大,腐蚀着他的心,曾想,若有机会,他一定会亲自手刃那个女人! 却不想,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竟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那个女人不仅没有杀他的孩子,竟然还将这个孩子过继成了自己的,并将他养得这般大、这般优秀。 ------题外话------ 养了一只仓鼠感觉它太孤单,就在某宝买了两只,今天到了,各种激动,就……乃们懂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爱之切 说实话,他心里其实挺感动,虽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没出息…… 毕竟那个女人十几年前的确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心爱的妻主和才刚满三岁的可爱女儿芽芽也都死于她手下,所以,他没理由不恨她! 而黎歆是她的小侍,在他眼里,这个男子就是她的帮凶,可偏偏是这两人将他孩子养大了,而且还养得这般好,令他受宠若惊到不知所措,实在不知该以一种怎样的情感面对她们。 看黎歆对熙儿态度,说明其真将熙儿视如己出,与他想象中的就算不是虐待也会冷淡处之大相径庭,再看熙儿对黎歆的态度,说明之前这对父子俩关系很融洽,令他十分讶然,想到自己虽未参与熙儿的人生给予之父爱,但有人参与了、给予了,没让熙儿变成孤儿,他心里头就一阵欣慰,同时生出了感激,由衷地感激这个男子。 刚才听洛儿说,黎歆并不知情当年云幻之犯下的罪恶,而云幻之已死,临死,还叮嘱过她善待熙儿,他心情更是复杂得难以言说,想继续恨那个女人,却发现自己再也恨不起来,对黎歆,他心里的芥蒂也已经全部消散。 总之,仅凭这两人对熙儿的好,他就没有理由再恨她们,况且,云幻之已经得到报应,魂归西天,他不依不挠也没什么意义。 而今,他只希望熙儿能平安诞下肚里的孩子,并且以后跟洛儿好好过日子,这样,他也了无遗憾了。 “以后不会了。”云熙伸手接过夜奴递来的毯子,重新捂在小腹上,一边解释道:“我只是想跟兮儿的爹爹行一个正式的见长辈仪式,这样,我才对得起自己身为兮儿夫郎的身份。”说着,她看了洛安一眼,眸中饱含爱恋。 兮儿已经将他的名字刻上皇室玉牃,并已经公之于众,但她并未曝光他以前的身份,因为一旦曝光,身为贼寇之子的他必然会受到一些知情人士的质疑,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她这样做,无疑是为了维护他,令他感动,不是感动于她终于给他一个正式的名分,而是感动于她的良苦用心。 洛安回以一笑,走上前执过云熙的手紧紧握着,在他耳畔轻声道:“谢谢你,熙。” 这个男人若较真起来,已然不顾一切,且不说他腹内怀着孩子,単凭他高傲的自尊,也不可能轻易下跪,可他刚才竟然主动向她美人爹爹下跪,行正式的见长辈礼,可见他心里已经完全将自己定义为她凤沐麟的夫郎,她与他之间的爱情高过他的自尊和原则,这令她很是欣慰,也很是感激。 云熙连忙回握住洛安的手,对她柔和一笑,“应该的。” 另一边,见云熙对宁玥行了见长辈礼,其他男子也蠢蠢欲动,尤其叶逸辰,率先走上前,跪至宁玥床边,对床上的男子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即也做起了自我介绍,“爹爹好,我是……”即使宁玥此时听不见,他也想尽一份身为女婿的心意。 见此,其他男子一咬牙,也纷纷效仿,其中不乏另类,比如含玉,他未像其他人一般唤宁玥为“爹爹”,至称其为“玥公子”。 而江恨离跪是跪了,但什么都没说,不是不想说,而是压根不知道说些什么,主要原因有二,其一,洛儿的爹爹对他而言不是初次见面,其二,他目前还未与洛儿正式相互确认心意,不像其他男子,有的已是洛儿的人,有的已跟洛儿确认心意,他们以后嫁给洛儿,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洛安不敢置信地看着一众男子的举动,心里头有些感动。 凤炽天、申雪、夜奴、黎歆几个长辈则都欣慰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都觉得洛安跳男人的眼光不错,看看眼前这几个,都懂事的懂事,乖巧的乖巧,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对洛安很痴情,且相互间相处得很和睦。 从冰室出来后,洛安就安排了一下每个人住宿的房间,由于一行人所待的皇陵是贵君级别的男子所用的,因此相对而言,这座皇陵比较奢华,也比较庞大,住下她们一行人自然是绰绰有余。 每日申时,夜奴都会准时给宁玥和宁邪净身梳发,既防止两人长期躺着身上躺出异味来,又可及时检查两人身上可有发生病变或其他异常,好即使治疗处理。但毕竟是两个大活人,夜奴一个人难免有些吃力,可他这些年都坚持了下来,从未间断过。 然,这天他工作量轻松了不少,因为有一个人偏要留下来帮他,起初他不怎么同意,但一看到她饱含请求可怜兮兮的眼神的时候,就心软了,最终,抵不过那人的千求万求,只好同意,而那人不是凤炽天是谁? 这次净身梳发的过程中,由凤炽天负责宁玥,夜奴负责宁邪,本来因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夜奴想负责宁玥,而凤炽天负责宁邪。 奈何凤炽天在这件事上也坚决不妥协,称宁玥是她的夫郎,其沉睡十几年,她这个做妻主的都未曾来看望过他,更别说照顾他,如今好容易见着了,她再不为他做些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凤炽天毕竟是帝王,夜奴也不敢真的忤逆她,见她态度坚决,就只好妥协,让她伺候宁玥净身梳发,而宁邪自然归他。 即使给宁邪净身梳发这件事他已经做了十几年,照理应该已经习惯,可他看到宁邪裸体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脸红,打心底里觉得羞愧难当,因此,给宁玥用布擦拭身子的时候,他总刻意侧着脸,可偏偏为了检查其身上有没有异常,他必须用眼睛确认一下才行,于是就出现了以下一幕—— 他每次看宁玥身子的时候,都是极快地瞥一眼,然后立马侧过头去,但这么一瞬,他根本没看清什么,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斜眼看去,然后立即收回视线,就这么一个偷瞄的动作他重复了几次,才能完全确定宁玥身上有没有异常,画面十分喜感。 这边夜奴窘迫万分,另一边的凤炽天也没好到哪去,像一个未经情事的大姑娘,很不淡定,很不从容。 已经十几年没看宁玥的身子,亦或是已经十几年没看见男子的裸体,再次看见时,她忍不住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一双美艳依旧的桃花眸中隐隐发亮,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宁玥的冰肌玉骨上实实在在地摸了一把,然后极快地收回,接着闭眼细细回忆着以前宁玥这身冰肌玉骨带给她的触感,发现刚才的与之差不多,她忍不住傻呵呵地轻笑出声。 见对面的夜奴用异样的眼神看来,她连忙强自收敛笑容,对其摆摆手,“没事,没事,你继续继续!”见他收回视线,她连忙拧起一旁水盆里的布巾,然后颤着手往宁玥身上擦去。 由于宁玥躺在能常年发温的暖玉石制成的床上,所以即使在零下五摄氏度的冰室,他身上的体温依旧,所以摸到他身体还是正常体温的时候,凤炽天心里是十分欣喜的。 她用手上蘸着温水的布巾细致地擦拭着男子身上的每一处,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会将男子的肌肤擦破似的。 其间,至男子心口的地方,她忍不住停了停,试探着用耳朵贴上那里,细细倾听着男子虽虚弱但至少规律的心跳声,那一声一声,仿佛都撞击在了她的心上,令她激动得眸中盈满了泪,嘴上喃喃地唤了一声又一声男子的名,“玥儿,我的玥儿……”最终只感叹出一句,几分欣喜,也有几分惆怅,“你还活着,真好。” 擦拭完男子的身子,她就梳理起了男子那一头依旧乌亮的长发,一把半月形的象牙梳由着她的手一次次轻柔地插入男子发间,然后往下梳去。 由于之前每隔几日,夜奴也会轮流为宁玥和宁邪洗发,所以男子那一头青丝很清爽干净,还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气,因此,凤炽天为他梳发时每一次都能顺利地一梳到底,并无需多打理,但她就是不知疲倦,一下又一下地给男子梳理着发,似乎将此事当成了一种享受,亦或是一种乐趣。 梳理完,见梳子上绕着几根青丝,她也不舍得丢弃,而是轻手轻脚地将其拿下,整理好,放入自己随身携带的锦囊中,欲珍藏,将锦囊贴在胸口的位置,她心里就不知不觉地多了几分慰藉,许是自欺欺人,她也甘之如饴。 给躺着的两人净身梳发完毕,凤炽天和夜奴就一起出了冰室,临走,凤炽天还在宁玥唇上印下一吻,轻柔地道了一声,如情人间的呢喃,“玥儿,我爱你,用完晚膳,我再过来看你。” 夜奴其实很羡慕凤炽天,因为她跟心爱之人至少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能够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看心爱之人的身子,而他跟宁邪之间却什么都没有,是他恬不知耻地对她起了意,并且一直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单恋着她。 每次给她净身梳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卑鄙的小偷,明知自己跟这个女人之间不可能,就算她醒来,也依旧没有结果,因为他从没有资格得到这个女人的垂青,而这个女人之前醒着的时候因为他陷害了玥公子和洛儿的事情心里是十分厌恶他的。 可他此时却借着要为她定时净身梳发并检查其身上可有出现异常的名义将她的身子窥探了个遍,心里有时甚至龌蹉地想膜拜这个女子的身子,但他怎能如此做? 对她而言,他的膜拜一定就是亵渎吧,因为他自己已是有过婚姻的男子,曾经也真心爱过他的妻主,并为他那心爱的妻主孕育过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已是不洁之身,就连内心也是不洁的,至今还装着自己那已故妻主的身影。 可如今,他又爱上了她,连他自己都举得很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再爱上别人,而且爱上的那个女人是他最不敢奢望总是高高在上他只能仰望而永远不可触及的那种女子,因此,刚开始察觉爱上她的时候,他心里总是下意识地逃避着、躲藏着。 直到后来,亲眼看见她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仿佛一只已经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他心里筑起想压制自己爱欲的防线才彻底坍塌,亟不可待地想让她醒来并向她坦白他对她的感情,可是,无论他如何祈求呼唤,她再也没醒来过一次,就这么一睡,就是十几年,也令他悔恨伤痛了十几年。 ------题外话------ 为自家三只宝贝搭笼子忙活了大半天,本来想发公共章节的,但听编辑大大说,公共相当于断更,所以不敢发,苦熬到现在满三千多才敢发,时间太赶,错别字没改,所以这章绝对是偶原汁原味码出来的效果,明天会找错别字改改,另外学校的网真的恨坑爹,作者后台一直进不了,偶重启了三次电脑才成功,这也是晚发的原因之一。 第三百四十七章 再见玲珑玉 凤炽天其实将刚才的情形都看在眼里,毕竟是过来人,所以她能看出夜奴对宁邪有意,也能看出他的悲伤。 从冰室出来后,她就对夜奴道了一句,含着几分宽慰,“夜公子,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麟儿她姑姑。心爱之人沉睡不起,难免伤感,就像我。 但我已经想通了,无论玥儿这辈子还能不能醒来,我都会陪伴在他身边,将快乐分享给他,所以,我以后要活得快乐,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快乐的资本分享给他。 你也一样,活得快乐些吧,既然还活着,拥有让自己也让她快乐的能力,何必辜负了呢?你说对不对?”说着,她就笑盈盈地看向男子,极为亲切,让人不忍心拒绝。 这个男子由始至终眉眼间都透着一股清愁,想到他悲惨的遭遇,她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他毕竟照顾了玥儿这么多年,她对他有感恩的心理,所以,她怎能冷眼旁观不拉他一把呢? “陛下说得有理。”夜奴被凤炽天劝慰得有些触动,一边有礼地对凤炽天微微点头致意。 “既然觉得有理,以后就按我说的活得快乐些吧。”凤炽天笑看着夜奴,搬出帝王的威仪,一本正经道:“这不是请求,而是朕的命令,明白么?” 夜奴眸光微闪,随即笑着应道:“夜奴明白。” 陛下的良苦用心令他感动,她发自肺腑的话语在他内心压抑着沉闷的壁垒上开了一个小孔,任一束温暖的阳光从那里照射进来,令他心里生出渴望,想跨过眼前的壁垒,将温暖的阳光尽数揽入自己怀里。 …… 用晚膳的时候,玲珑玉终于回来,模样十分狼狈,身上的粗布衣裳脏兮兮的,头上斑白的发被挽成简单的发髻,此时微微凌乱,上面还插着几片绿叶,显得十分滑稽。 一进皇陵,她就大着嗓门朝里面直嚷嚷,“小夜子,饭准备好了没?我快饿死了!” 她一边嚷嚷,一边将背上已经装满药草的竹筐放下,接着往膳房走去,结果一进屋,就看见一张大圆桌边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圈人,她懵了,愣愣地看着屋内的众人,嘴上嘀咕了一句,“今天怎么来了好多客人?” “师母,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去哪里野了。”洛安见玲珑玉没有看到自己,心里很是无奈,连忙对她打了声招呼,想让她注意刀到自己。 “丫头!”看见洛安,玲珑玉双眸猛然一亮,欣喜若狂,连忙奔过去给了洛安一个大大的拥抱,完全忘了自己身上手上都沾着污泥,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你终于回来了!”满腔愉悦,只是笑着笑着她突然哽咽了起来,话语间夹杂着浓浓的幽怨,“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可你尽忙外面的事情……” “是我对不起师母,以后再也不会了。”洛安一点不嫌弃玲珑玉,任其将她抱了个满怀,并伸手回抱住这个已经年过六旬的女子,看着其鬓角的白发,她心里不禁一阵心疼,手上安抚性地轻拍着女子的背。 其他人见洛安和玲珑玉之间的互动,心里已然猜到玲珑玉的身份,纷纷好奇地打量着玲珑玉,十分想知道洛安这个师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紧接着,洛安就将玲珑玉正式介绍给了众人,同时也将众人简略地介绍给了玲珑玉。 听完关于所有人的介绍,玲珑玉忍不住拍了拍洛安的肩膀,欣慰又带着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赞扬道:“丫头你果真好样的!竟然在一年内搞定这么多男人!甚至还让人家小熙子肚里揣了你的娃!” 说罢,不等洛安回应,她就猴子般灵活一窜,停至云熙身边,对他打了声招呼,“好孩子,让老祖宗摸下肚子。”就伸手轻柔地抚了过去,饱含惊奇的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黯然。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云熙有些尴尬,但身为晚辈,他总不能拒绝玲珑玉,就只好僵直着身子任玲珑玉抚摸他已经鼓起得很明显的肚子,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主动开口问向玲珑玉,含着淡然的笑意,“老祖宗,你能不能猜出这个孩子的性别?” 其实,他一点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只知道腹内这个孩子就是与他血脉相连的骨肉,他是这个孩子的爹爹,将其诞下后,他一定会倾己所有好好爱这个孩子。 玲珑玉一听云熙的问话,就更加仔细地摸了摸云熙的肚子,想了想,才语气笃定道:“一定是女娃!” “师母,你别瞎猜。”洛安无奈扶额,怕给云熙心理上增加不必要的负担,连忙补充一句,“男娃女娃一样,我都喜欢。” 其实,她知道熙腹内的是个女孩,但不想让熙觉得她是那种在意孩子性别的肤浅女子,就一直未敢明说。 “丫头,我可是药医世家的传人,况且,小熙子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我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岂不丢了自己家族的脸?”提到自己家族,玲珑玉就满心悔恨,为自己当年的任性感到羞耻。 但她并不悔,因为她若不离开那个家族,此生就永远都不会碰上他。 然,她心里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师母,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洛安戏谑地看着玲珑玉,笑得意味深长。 玲珑玉一愣,“什么?”这丫头不会又看出什么了吧? “乞丐。”洛安毫不客气地指出,见玲珑玉发间仍插着一片绿叶,她忍不住走上前伸手将其拈去,“师母,你这身行头再手上捧一只破碗,真的可以上街当乞讨人士了。” 玲珑玉这才察觉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就这么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一向注重仪表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笑了笑,“我这就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这就去,你们继续用膳吧。”说着,她就匆匆往门外走去,才至门口,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对夜奴叮嘱了一句,“小夜子,别忘了给我留点饭菜。” 夜奴笑着点头,语气熟稔,“放心,娘亲,我早帮你备着了。” 十几年前在古宅的时候,他曾为了迎合那个宅子里的规定,认过念心神医为娘亲,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和小别扭,但后来时间长了,他就完全适应了自己身为念心神医儿子的角色。 况且,那段时间念心神医待他是真心好,所以他没理由不打从心底里接纳她。 本以为她和他之间虽不是亲生但情谊一点不逊色于亲生的母子关系会维持一辈子,却不想,自那夜,她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听玲珑前辈说,那夜念心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和离儿挡了砸下的房梁,身体严重受创才丧的命。 将她从火场救出后,她已经濒临生死边缘。临死,她还不忘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玲珑前辈关于他们每个人叮嘱了一番。其中关于他的,就是希望玲珑前辈能治好他已经瘫痪的双腿,并好好照顾他。 而那次死里逃生后,他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所以他都来不及见上念心最后一面,最终看到的只有那冷冰冰的坟墓,满心遗憾,后来从玲珑前辈口中得知一切,他更是泣不成声,心口憋闷得厉害,仿佛堵着一块巨石。 可是人已经逝去,再无挽回的余地,而他能做的便是多烧些纸钱给她,经常去给她扫墓,并在心里祈祷她能安息,带着她的份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她遗下的孙子离儿。 从此,玲珑前辈开始对他进行治疗,其间也对他无微不至,令他感激。有一次,她随口说她这辈子过得浑浑噩噩的,膝下无子,见他懂事,且也跟她一样是个孤苦无依的主,就想认他为干儿子,以后做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 她说得极为别扭,明明满含希冀,却故意说得漫不经心,估计就是怕他拒绝吧。 当时他也没多想,当即答应了,因为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而她听得他的答案后十分惊讶,随即欣喜若狂,一把打横抱起当时还是残疾的他转了两圈,嘴上一遍又一遍地说她有儿子了。 如今,他瘫痪的双腿已经被她治好,他和她之间的母子关系也一直维持着,相处得很和睦,寻常人家一般。 “谢谢乖儿子!”玲珑玉笑眯了眼,下意识地看了眼凤炽天,眸光微闪,就转身一溜烟的功夫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即使已经年过半百,她身手依旧敏捷,精神也不错。 接下来的用膳过程中,众人都向洛安问了些关于玲珑玉的问题,想具体了解玲珑玉这个人,其间,江恨离和夜奴偶尔会帮洛安答。 用完膳,众人都各回各屋休息。 这次,夜奴和云熙同床,父子俩毕竟刚刚相认,相互间自然有一大堆话想说。 而凤炽天如约去了冰室,陪宁玥说了半晌的话才离开。 临走,如刚才一般,她弯腰小心翼翼地吻了吻男子的唇,在他耳畔呢喃了一句,“玥儿,我明天早晨再来看你,还有……”她在男子额上印下一吻,才深情地看向他紧闭的双眼,好像他醒着,正睁眼回视着他,继续说,“我爱你。”简单的三个字,却饱含着她的满腔爱恋,只差掏出自己的心窝呈给男子看了。 另一边,洛安回自己屋抱起古琴就只身一人直奔玲珑玉的厢房,很是急切。 玲珑玉的厢房在隔壁的陵墓,因为她是那座陵墓的扫墓人,而且一扫就是将近二十年。 此时的她身穿一袭素雅的长裙,即使已经年老,但身材一点没有发福的迹象,精瘦挺拔,那一头斑白的长发和面上的皱纹也难掩她那身孤高清冷的气质,当然这纯粹是她安静的时候才有的,若闹腾起来,她这身气质会瞬间支离破碎。 她正在院中挑拣今日采回的药草,从其专注的眉眼间可看出她年轻时的绝代风华,经历岁月的洗礼,其面上曾经的张扬肆意已经消散,只剩下无尽的沧桑以及祥和。 她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就回身看了一眼,见是洛安,且其手上抱着琴,她眼睛一亮,欣喜地问出,“丫头,你这是想弹琴给师母听?” “不然呢?师母你不是最爱听我弹琴?”洛安笑答,一边抱着琴径自往玲珑玉的厢房走去。 突然,她感觉自己说得不对,连忙停住脚步,回身意味深长地看向玲珑玉,嘴上纠正道:“其实不该这样说,是师母你喜欢我手上这把‘意兴阑珊’弹出的曲子。所以,拣好草药就快进屋吧,我还有自家男人要陪,没多少时间留这。” ------题外话------ 一边打瞌睡一边码字,哎,这是什么问题?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公子诺 “你这丫头,有了男人就忘了师母是吧?”玲珑玉一听洛安的话,就瞪向她没好气道。 “依师母的经历,难道不知一尝情滋味就会上瘾的道理?”洛安反问,说罢,就继续往屋内走去。 玲珑玉眸光微闪,有些赧然,看了眼身前的皇陵建筑,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黯然,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就继续挑拣起手边的药草,不过比之刚才,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 不一会功夫,她就将药草全部整理好,去附近的蓄水缸洗了把手,将手擦干净,就连忙进了屋。 见洛安正坐在地毯上调试琴弦,她当即坐到其对面,满目希冀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丫头,快开始吧,我都已经等不及了!”她已是正襟危坐的姿态,似乎十分想认真倾听洛安待会弹奏出的曲子。 “师母,这次我给你弹一曲《锦上添花》。”洛安对玲珑玉交代了一句,就开始弹奏起自己手下的古琴,纤纤细指仿佛会舞蹈,在琴弦间灵活地弹跳着。 玲珑玉闭了目,灌注自己的全身心倾听着曲子,眉间自然地舒展着,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仿佛来自亘古的天籁的悠扬曲调营造出的意境中,搭在两膝上的手指应和着曲子的节奏轻轻敲击着。 洛安也弹得十分认真,上半身微微前倾,双眸低垂,自然地抿着的唇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着地披散在肩上、背上,随着她弹琴的动作轻轻荡漾着,一袭烟波水纹白色长裙衬着她窈窕的身姿,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美感,仿佛画中才有的美人。 一曲毕,洛安抬眸笑看向仍沉浸在曲中无法自拔的玲珑玉,问出一句,“师母,可有以前他弹出的感觉?” “已有七成像。”玲珑玉意犹未尽,此时的她身上有一种世外高人的孤高气质,淡漠而又优雅,唇畔的笑意浅浅,却总给人一种她暗藏着其他情绪的感觉,“丫头,这把‘意兴阑珊’我果然没有送错人。”她终于睁眼看向洛安,眸中流露出欣慰和赞赏。 “多谢师母夸赞。”洛安故作一本正经,随即眯眼审视玲珑玉,一边嬉皮笑脸道:“不过看师母的样子,似乎对几十年前的事情还是难以忘怀。” “有些事情,是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玲珑玉并不在意洛安对她的调侃,无奈地叹了一句,就伸手想跟对面的女子索要那把古琴,“丫头,把它给我看看。” “好。”洛安点点头,就小心翼翼地将琴递了过去。 玲珑玉接过,就将那把琴横在自己腿上,颤着手在琴上每一处流连,仿佛在对待自己的爱人,渐渐地,她低垂的眸中盈满了泪,喃喃地道出一声,夹杂着抽泣,“丫头,这琴被你保养得真好,谢谢。”沉默了片刻,她继续说,带着浓浓的自嘲,“若在我手上,恐怕早毁了。” “师母不会弹琴,自然不会碰琴,又谈何毁之?”洛安不以为然,随手端起玲珑玉刚才为她斟好的茶喝了几口。 “不弹,这琴会缺灵气,容易生锈,怎能不毁?”玲珑玉反驳。 “不谈这些了。”洛安不想在这话题上与玲珑玉多纠结,索性转移话题,“师母,你这两年过得可好?” “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基本跟往常一样。”玲珑玉也不想在伤感的话题上多深入,索性顺着洛安的话答,忽然,她来了精神,反问向洛安,“倒是丫头你,这两年似乎遭遇了不少挫折,记得前年的时候,你一个名叫‘娄瑞儿’的男人通过墨宫联系过我,称你突然不见踪影,想问问我你有没有来我这里。” 说到此事,玲珑玉忍不住一脸唏嘘,“那次我真被你吓坏了,一冲动,就重出江湖四处寻你,结果寻了一个月都没寻着你,还一不小心在江湖上惹出了不少岔子。”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笑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内功全无,相当于一个废人,要不小心被人砍死了也就真的死了,没有挽回的余地,所以我为了保住自己这条虽已是风烛残年但至少还可以吃喝拉撒的小命,就回了皇陵,后来听说你已经平安回复,我才松口气,也是瑞儿私下通知我的。” 突然,她想起什么,感觉不对劲,连忙问向洛安,“对了,丫头,今天你给我介绍的那一帮子男人里面压根没有一个叫‘娄瑞儿’的,究竟怎么回事?他不也是你男人?你怎么没讲他带过来给我瞧瞧?说真的,我对那孩子挺有好感的,就等着你能将他带过来给我认识认识。” 听到‘娄瑞儿’这个名,洛安面色就忍不住黯然,心里不是滋味,眉眼间流露出一抹伤感,语气低沉了下来,“师母,他不见了,我至今未寻着他。” “什么?那孩子不见了?!”玲珑玉一惊,不敢置信地瞪向洛安,流露出急切,即使从未见过那个孩子,但她对那个孩子的担心是真真切切的,“究竟怎么回事?那个孩子怎么会不见?” 洛安叹了口气,才向玲珑玉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大致三个月前……” 对师母,她是满心感激…… 师母之所以成为废人,是因为她,大致几年前,师母给她打通任督二脉的时候就趁机将自己身上几十年的内力全部传给了她,说自己已近风烛残年,这还算珍贵的东西留在自己身上也是浪费,还不如传给她,话语说得极其无赖,但她能听出师母的良苦用心,心里很感动。 当时她并没有矫情地想将这深厚的内力还给师母,不仅因为当时的她根本没法驾驭这股已经被师母压制在丹田的内力,更因为她很清楚自己需要这股内力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听完洛安的叙述,玲珑玉猛地一拍身边的矮几,震得上面的茶盏抖了抖,十分气愤,“那个云幻之和云初起实在太可恶了,要我碰上她们,我一定将她们扒皮抽骨,然后碎尸万段,真真气煞我也!” “别气了,师母。她们已得应有的报应,你为她们气坏了身子可不值。”洛安连忙递过一杯茶。 玲珑玉夺过茶盏就大灌了几口,眸中熊熊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不少,接着看向洛安为娄瑞儿讨说法,说着说着就叮嘱说教了起来,“丫头,那孩子怎么办?你可一定要将他找回来,他虽背叛了你,但情有可原,任谁摊上这种事都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不过,绝大多数都会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因为生养之恩大于一切!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要是没了,绝对是你的损失!所以你一定要将他找回来,听到没?” 当年,他义无反顾地离开她,不也是为了他的亲生父母?所以,即使满心伤痛,她也不敢责怪他一句。 “我明白。”洛安点点头,面色很严肃,“师母放心,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会将瑞儿找回来。” 目前,她已派七月和音出去借助墨宫的情报系统和皇宫的暗势力寻找娄瑞儿和凤沐轩,若国内寻不到,可能会延伸到国外,总是,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己所能将这两个男子寻回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尤其瑞儿,他是她男人,她怎能舍弃他? “那我就放心了。”玲珑玉伸手执过洛安的手欣慰地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丫头,你是个好孩子,品行皆优,师母相信你会好好待你身边每一个男子,也祝福你,以后一定要过得幸福,别像师母,年轻时不懂珍惜,最终落得如今只能独守这做冰冷皇陵的下场。” “师母,你难道没想过他也许不想你这样活着的?他若真的爱你,应该会希望你能再找一个优秀的男子好好过日子,而不是守着他的坟墓孤老一生。”洛安眸中一酸,差点想落泪,为这样的玲珑玉感到心疼。 别看师母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似乎活得十分潇洒,其实,她才是她所见的人中最可怜最苦的那一个。 不得不承认,师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 几十年前,年少轻狂时,她曾邂逅一个男子,男子在当代也属一等一的翩翩公子,人称“公子诺”。 他样貌白璧无瑕,才华出众,家世不凡,行为举止端庄优雅,是当年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据说,他未及冠之时,很多女子都眼巴巴地盼着,坚持不娶,也不在府上留置小侍男宠,就为了等待有朝一日他及冠时能上他家提亲,以一生只娶一个夫郎的条件求娶他为夫,因为只有这样,成功的几率才能大些。 却不想,最终她们全都遭到了回绝,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公子诺的父母都想将公子诺嫁入皇宫,并且当时当政的皇帝,也就是她的祖母私下里也看上了公子诺,一心求娶之,向公子诺的父母许下承诺,称只要公子诺进宫,会让其直接坐上贵君的宝座,仅次于凤后,在一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面前,任谁都会心动,于是那对父母极力规劝公子诺能自愿入宫,若能为陛下生个一女半儿的,自然再好不过。 但公子诺也是个固执的主,只要嫁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而对她祖母,即使对方是当今圣上,是凤天整座江山的主宰,只要嫁给她,不仅能一辈子锦衣玉食,而且能拥有滔天的权势,但他一点不为所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因此,他的父母见怎么劝都没用,最终只要用强的,临近入宫的那几天,她们将他锁在屋子里不让他出来,想待入宫那天,将他强行绑进宫,心想只要他跟陛下生米煮成熟饭不就得了,却不想,意外总是发生在关键时刻。 在送亲的路上,公子诺用偷偷携带的刀片割开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趁着送亲队伍停下休息的空档就偷偷跳下轿辇逃离了。 之后,换了一身行头,背起自己提前寄放在一家客栈的抱负,他就踏上了属于自己的流浪旅程,后来,他就碰上了她当时的师母。 她师母当时可是一个超级大美人,后来再武林大会上展露头角出名后,曾获得“武林第一美女”的美誉,因此,那美貌程度自然不言而喻,而公子诺当时也是一位极其俊美的公子。 而人是视觉动物,所以,两人一碰上,就像火星撞地球,火花效应极其强烈,被彼此吸引,然后一个放下骨子里的矜持,一个收敛太过张扬狂妄的个性,两人结伴同情,一起浪迹天涯,颇有侠侣的感觉。 ------题外话------ 最近患上了一种病——拖!延!症! 第三百四十九章 相忘于江湖 后来,时间长了,本就对彼此有好感的两人之间生出了爱意,师母是一个直率之人,喜欢一个人会勇敢地向其坦白。 因此,当她察觉自己喜欢上公子诺的时候,就对他表白了,而公子诺也喜欢师母,两人当即看对眼,正式确认恋爱关系。 即使此举犯了男戒,公子诺也爱得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陷进师母为他编织的情网。 师母不知公子诺的身世背景,只知道他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心里认定这个男子是她此生惟一的伴侣,想娶他为夫,就在山林间搭起一座仅属于她俩的爱巢。 两人的成亲仪式很简单,没有聘礼嫁妆,也没有高堂和其他亲朋好友,只有穿着喜服的两人以及床前的两杯合卺酒,三拜之后,两人就入了洞房,芙蓉帐暖间,自是一番你侬我侬。 婚后,两人十分恩爱,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但两人毕竟是需要吃饭的大活人,身边的银两用完,两人就开始为生计而愁。 师母开始出去打猎,打到的猎物既可以拿到市面上卖,换些银两,也可以当自家的食物,公子诺开始做绣活,然后拿市面上卖,也能为家里添点家用,但他是偷偷做的,因为有一次被师母撞见了,他就被师母怒斥了一番,不仅因为做绣活是一项十分伤眼睛的活计,师母心疼他,更因为他这样做严重伤到了师母的自尊,在师母的观念里,她身为女子,就该一人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可自家夫郎背着自己苦苦劳作,不摆明看不起她? 但公子诺并未将师母饱含关切之意的斥责放在心上,不想在家里做一个闲人,况且,见自家妻主日日早出晚,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很心疼,所以想尽己所能减轻她的负担,为此,趁师母不在家的时候,他继续做绣活,而且都是十分繁杂的绣活,因为只有这样的绣活才能卖个好价钱。 却不想,一个月后,他再次被师母撞见做绣活,师母怒了,冲动之下直接将他手里的绣活摔在地上,然后一句话未说,就扬长而去。 而这一去,便是两人间悲剧的开始…… 在外面冷静了几日,师母才回去,只是一回去,面对的却是一室冷清,公子诺已经不见踪影,师母急了,四处寻人,最终从邻里得知几日前,她家里突然闯入一伙朝廷官兵打扮的女人,将她家夫郎强行带走了,临走,她家夫郎还让她们等她回来后向她传达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其话外之意就是让师母别找他,以后只当以前发生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便可,但师母岂会善罢甘休,自己心爱的夫郎莫名其妙地被人抓走,恐怕任谁都无法接受。 于是,师母一路探寻,最终寻到了公子诺,只是再次相见时,已是物是人非。 那一刻,她才认知自己娶的夫郎竟是个大人物,其乃当朝宰相顾悦的掌上明珠人称“公子诺”的顾惜诺,未见他前,她就听说过这个男子的大名,可实在没想到自己娶到的夫郎竟就是这个男子本人,即使两人同名,她也从未往这方面想。 那时候,她深深地认知到自己被人欺骗玩弄了,只是更令她伤痛还不止于此,而是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嫁做她人夫,而他所嫁之人便是凤天身份最尊贵之人,也就是当朝皇帝。 那天,她祖母带着她新封的贵君同坐轿辇欲去往凤翎山上的静安寺为凤天祈福,而师母冒着被杀头的危险直接闯了出去,拦住帝王的轿辇,质问轿辇上那个一身华服的男子为何离开,为何抛弃她,明明已经嫁给她,为何又嫁做她人夫。 轿辇上的顾惜诺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神情淡漠,似乎压根不认识轿辇前的女子究竟是谁,不仅如此,他还反问师母是何人,说着,他还垂眸温柔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感觉到身边的帝王正温柔地注视着他,他连忙伸手执过她的手紧紧握着,帝王笑了,回握住他的手,十分恩爱。 师母这才注意到男子的小腹已经鼓起,显然已经怀有身孕,当时她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直接落在了她头上,整个人都懵了,都不敢眼前这个男子就是曾经与她同床共枕将近三个月的那个男子。 心爱的夫郎不认识她,还怀了别的女人的孩子,这两个认知充斥着她的内心,令她心如刀绞,仿佛自己鲜活的心脏被人用利刃生生挖去了一块血肉,痛得她都有寻死的念头。 但她不甘,实在不甘,不相信自己与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之间的一切全都是假的,于是,她想问个明白,但布衣终归难敌权贵,她拦了帝王的轿辇并侮辱贵君,已是对帝王和贵君的大不敬,此时还妄图耽误帝王携贵君入寺祈福的吉时,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见轿辇上的帝王皱起了眉头,已然心生不悦,周围护驾的侍卫连忙将师母围拢了起来。 纵使师母武功修为很高,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所面对的是成百上千的禁军,因此,不到片刻功夫,她就被制服带离官道,帝王的轿辇走远,那些侍卫才放开她,临走,还有人啐了她一句,说她跟陛下抢男人,简直是不识好歹。 从那以后,师母颓废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内,她想了许多,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于是重新振作起来后,她孤身一人潜入了皇宫,寻到顾惜诺的寝宫,趁着皇帝不在的时候偷偷潜进去,寻到她日思夜想的那个男子,既可解相思之苦,也可向他问个明白。 顾惜诺见到扮成小厮模样的她的时候心里很惊讶,随后,他就恢复了那天的冷淡模样,让师母自行离开,否则他会喊人过来。 当时师母强忍着心里的痛意,“噗通”一声跪至男子面前,主动向他承认她那天太过冲动的错误,本以为男子见她如此,会有些触动,却不想最终他只留给她一抹冷漠的背影,称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见心爱的男子执意想与自己断干净,师母心里如浸苦汁,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挽回男子的心,后来,她只问了句为何,已然不求挽回,只求一个理由。结果男子回答说,富贵,清贫,他果然还是适合前者。 从那以后,师母就疯狂了起来,开始凭借自己的势力组织魔宫,想与朝廷对抗,几年后,她再次进宫,只是那次她比较强势,直接将顾惜诺从皇宫偷了出来,将他囚禁在凤归山上的墨宫。然,顾惜诺却是个极其倔强的男子,一次又一次地想逃离,后来逃离不成,他开始绝食,甚至用自焚的手段威胁师母放他离开。 而朝廷也派出不少士兵将墨宫围了起来,想救出顾惜诺。但皇帝有令,称必须将顾贵君平安救出,否则全都提头来见,因此,怕师母伤害顾惜诺,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两方一直对峙着,足足对峙一个月有余,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师母竟然亲自将顾惜诺送回了皇宫,再没有去打扰他。 从那以后,顾惜诺身体状况就一直不佳,临死,他曾主动要求皇帝将师母找过去,令人惊讶的是,皇帝同意了,真的将师母宣进了宫里。 见着师母的时候,顾惜诺已入回光返照的阶段,紧紧拉着师母的手,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就香消玉殒了,师母嚎啕大哭,直接昏厥了过去,既是为心爱之人的永远逝去,也是为其临死留给她的那几句遗言。 后来,师母卸下墨宫宫主之位后,就来到这座皇陵当了守墓人,一守就是几十年,无怨无悔。 而在这座皇陵中的长眠之人就是顾惜诺…… “丫头,你不懂。”回到当前,玲珑玉一听洛安的问话,眉眼间就晕染开一抹惆怅,不以为然的话语间充斥着无尽的沧桑,“为他守墓,我不觉得委屈,因为他就在我身边,而且,我每日都需对着他的面对他忏悔,才能由衷地感到心安。” “师母,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傻,可有时候又不觉得。”洛安突然笑了,心里很是无奈,感情这种事,果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为何?”玲珑玉被提起兴趣。 “没什么。”洛安从玲珑玉手里抱回古琴,站起身对她打了声招呼,“师母,我有些乏,该过去了,你也早点睡吧。”就径自往外走去。 “慢走。”玲珑玉也不勉强洛安回答她的问题,见洛安走远,还不忘补充一句,“明早记得再过来给我弹一曲。” “放心!记着呢!”洛安回头就对玲珑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手上这把“意兴阑珊”,就是这座陵墓主人生前的爱琴,当年,他入宫,惟一给师母遗下的,就是这把古琴,师母一直将其视如珍宝般珍藏着,直到后来,师母见她在弹琴方面有点造诣,就将这把古琴转赠给了她,然后让她弹琴给她听,因为她极爱这由这把古琴发出的声音,每次闭眼倾听,她都会将正在弹琴的她当成他,以短暂的自欺欺人换得一时的慰藉。 ------题外话------ 明天保证六千字以上!错别字依旧没改,明天改。 关于玲珑玉、顾惜、女主祖母三人间的情史会具体写在番外,只能说,很虐,光码这章的时候,喵就自己被自己虐哭了,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感性了。 第三百五十章 不能伤他 一回隔壁的皇陵,洗完澡,进屋前,洛安摸着下巴犯愁了。 她今晚到底应该进哪个男人的厢房呢? 过来沛城的路上,舟车劳顿的,就算晚上住进客栈,她也基本倒头就睡,压根没心思跟自家男人行房。 因此,她已近半个月没碰自家男人,如今终于抵达沛城安定下来,她再清心寡欲委实说不过去,况且,她就不信自己那些男人不想她。 在院中徘徊了良久,最终她选定含玉的厢房,小贼般蹑手蹑脚地潜了进去。 自家男人里,玉的年纪最大,其他男子对他心理上多多少少会有敬意,所以,她第一夜选他绝对最保险。 屋内,烛光已经熄灭,但光线极暗的环境一点不影响视力极佳活像采花贼的女子对床上的男子行那偷香窃玉之事。 已经睡着但意识里依旧警觉的男子察觉有人在侵犯他,立马醒来,随即被吓一跳,猛地坐起,下意识地用被子裹了自己的身子,一边瞪着一双惊讶的星眸看向黑暗中的女子身影,问出声,“麟儿,你怎么过来了?” “难道我不该过来么?”洛安危险地眯起双眸,微微倾过身,逼视着男子的眼。 “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今晚会来我这边。”含玉连忙解释,其言外之意就是他以为女子今夜会去陪其他男子,而非他。 “我想你,就过来了呗!”洛安主动宽衣解带,一甩鞋就往男子被窝里钻去,手上开始不老实。突然,她动作一顿,抬眸执拗地瞅着男子的双眼,“你难道不欢迎我?” 含玉没想到女子这么急色,一上床就想与他行房,一时有些窘迫,反应不过来。 听女子的问话,他一愣,随即轻笑出声,伸手一把抱住正趴在他身上已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的女子,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才道:“我怎会不欢迎麟儿?日日盼着,如今终于将你盼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温雅清冽的嗓音如一杯醇香的茶水,淡淡的,但它能洗涤人内心的浮躁和尘埃,令人难以忘怀。 “真的?”洛安成功被男子的话语取悦,笑弯了眼。 男子点点头,一翻身就将女子压在身下,看向她的眸中流露出情欲的色彩,“麟儿需要我用行动证明么?” 如今麟儿身边的男子多了,他与她之间相处的时间自然会变少。如今,她好不容易来他这边一趟,他怎能不解风情? 听得男子的邀请,洛安满意地笑了,抬起两条藕臂绕上男子的脖颈,往他脸上吹了口热气,才启口,语气暧昧,“求之不得。” 得女子的应答,含玉当即低头吻上女子的红唇,一点点地试探着,手上也不闲着,在女子肌肤上四处点火。 洛安热情地回应着,身体渐渐发软,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渗出细汗,嘴上忍不住舒坦地哼唧出声。 夜半时分,激烈的战火才停歇。 洛安慵懒地趴在含玉身上,双眸半眯,一脸餍足,很满意男子的伺候,嗓音携着情事后的魅惑沙哑,“小玉玉,今日好歹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你精力竟然还这么旺盛,值得嘉奖,以后一定要保持哈!”说着,她在男子泛着红晕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含玉的脸更红了,只吐出三个字,含着几分幽怨,“半个月了……”其言外之意就是,他憋了半个月,精力怎能不旺盛?! 洛安情商很高,自然能听出男子的言外之意,心里很是得意,笑眯眯地看向男子,明知故问,“什么半个月?” 看来她家小玉玉已经被她调教得差不多了。 “麟儿,莫皮。”含玉伸出指尖宠溺地点了点女子的鼻尖,“你明明知道,却还要问……” “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洛安很无辜,继续装傻,往上挪了挪,结果那双手正好按在男子胸前重点部位,惹得男子难耐地蹙眉轻吟出声。 含玉很是无奈,最终只好在女子的逼视下将刚才的话说完整,“你已经半个月未碰我。” 一向清冷的男子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欲求不满的委屈话语,就连面上的神情都带着点怨念,这画面着实喜感。 洛安一下子没憋住,笑得东倒西歪,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小玉玉,你真是,太可爱了!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吗?”不得男子回应,她就答,“就像得不到妻主宠爱滋润的小怨夫。” 听洛安将他如此比喻,含玉也不生气,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防止她一不小心笑岔气。 洛安笑够了,就开始不老实,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在男子身上四处摩挲,双眸晶亮,放射出绿油油的狼光,显然意犹未尽。 含玉一惊,“麟儿,你干什么?” “少废话,办正事!”洛安提身就封住男子的唇,缠绵悱恻地与之唇齿相依了一番,才松开他,在他耳畔挑逗道:“既然你我已经半个月未行房,那今夜就全部补回来。” 含玉眸光一深,当即起身想伺候女子,却被她死死压制住,他疑惑地唤出,“麟儿?” “刚才都是你在出力,这次换我来。”洛安解释了一句,就直接将脑袋埋在男子颈边啃咬起来。 含玉笑了,就放轻松身子乖乖躺好,闭了眼,任由女子将他吃拆入腹。 然,前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屋内光线一亮,连忙睁开眼,才发现女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极亮的夜明珠放置在床头,而女子也没下一步动作,正趴在床尾从暗格里扒拉着什么,传出瓷器碰撞的清脆响声,他很不解,“麟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你背上还留着疤,得定期给你涂祛疤药,而近段在路上的半个月时间明显是荒废了。”洛安满心歉意,终于扒拉出一瓶专门用来祛疤的软玉膏,就连忙爬到男子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紧致平坦的小腹,要求道:“快翻个身,我来帮你涂药。” “麟儿,不用了,你给我涂过几次,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含玉下意识地拒绝女子,因为他不想让自己背上触目惊心的疤痕污了她的眼,伤了她的心。 前几次,她都心疼得为他落过泪,然后拼命自责,这不是他希望预见的。 一切都是他在心甘情愿的前提下做出的选择,所以,他并不想将自己曾为脱离暗卫家族所承受的痛苦成为麟儿心理上的负担,更不想将此当成自己理应得到麟儿关爱的资本和理由。 “放心,我这次不会哭了,不仅不会哭,还会笑着亲吻它们。”洛安看出男子在想些什么,就笑了笑,大方地否定他心里的想法。 “麟儿你——”含玉愣住。 “那些疤痕是你对我义无反顾的爱恋的见证,我应该坦然接受。”洛安笑着解释道:“不过,如今的你既然专属于我一人,我岂能容忍你身上布满这些疤痕?不是因为它们丑,而是,我看着心疼。” 含玉眸光微闪,随即一翻身,将自己的背尽数展露在洛安眼前,还主动要求道:“麟儿,若能将这些疤祛掉,就帮我全祛了吧。” 这世间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是完美无瑕的?而他自然也不例外,年纪已是他的硬伤,无法弥补,但在其他方面,他必须争气点,能弥补就弥补吧。 经过前几次的药物治疗,男子背上的疤痕淡化了不少,但依旧无比狰狞。洛安看见后,仍忍不住心酸,脑海里会自动想象出他当时受刑的场景,而自己却不在,让他一人受苦受难,凭什么? 听得男子的话,她强忍住自己话语间的哽咽,轻轻应了一声,“嗯。” 含玉一听女子厚重的鼻音就察觉不对劲,连忙转头看向她,劝慰道,语气急切,“麟儿,你别这样。如今我终于能光明磊落地与你站在一块,一切都是值得的,况且,我现在已经不疼了,不碍事。”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了。”洛安吸了吸鼻子,向含玉保证道,一边用手指挖出一块软玉膏往他背部抹去,动作极尽轻柔。 “麟儿。”沉默了片刻,含玉突然唤出一声。 “嗯?”洛安应了一声,表示在听,手上继续给男子身上涂着膏药。 “我脱离了暗卫家族,这身武功本该废去,但一向严格执行家规的家主大人这次竟放过了我,我一直在想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含玉终于问出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那小玉玉觉得此事与我有关么?”洛安卖起了关子。 含玉想了想,随即笃定道:“应该有关,因为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家主大人动摇的。” “小玉玉真聪明!”洛安赞道,帮男子涂好药,还为他按摩了起来,想让软玉膏被吸收得更快些。 含玉听洛安相当于承认的话语,心里一暖,一边继续问,“麟儿,你究竟跟家主大人说了些什么?还有,那时候你失去踪影,我错过你一次,便出去寻你,后来你回来,再次失踪,我再次错过你,而正是在这期间,家主大人称不会废我身上的武功,却未说原因。说明那之前你已寻家主大人谈过话,可知道我想脱离暗卫家族的事情的人屈指可数,其中家主大人肯定不会主动与你说,那你究竟从谁口中得知的?” “是半暖偷偷告诉我并暗示我救你的。”洛安先回答了男子后一个问题,才答前一个,“于是,我寻了申管家,只跟她说,她若伤我男人,我必伤她家女儿。” 想要对付一个人,无论她原先有多顽固,只要戳中其软肋,她便会立马倒戈,这就是人性共通的弱点,谁也逃不过。 而申雪的软肋自然是她辛苦栽培长大的亲生女儿音,虽自己用音威胁申雪显得很不厚道,心理上也有些对不起音,但为了保护自家男人,她必须赌一次,就算不择手段又何妨? 含玉当即不赞同道:“麟儿!你怎能这样威胁家主大人?感觉着实阴损了些。”对他而言,申雪不仅是上司,更是恩人,平时虽严肃,但绝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其实,听麟儿说是半暖暗中提醒了她,他心里很惊讶,因为他从未想过半暖竟会为他破了处事原则,但转念想起半暖曾经也帮过他不少忙,他心里又瞬间多了几分豁然开朗。 “不然呢?难道你希望我任她伤你?”洛安反问。 她的话语虽无赖,但也成功堵得男子无话可说。男子眸光轻颤,难以忽视心底因为女子的话语涌出的欣喜和暖流,沉默了片刻,他才望向女子,眸中隐现爱恋,至死不渝,道:“麟儿,谢谢你。”此话算是对洛安妥协。 “那小玉玉想怎么补偿我?”洛安身子一倾,就躺倒在男子身边,与他平视,话语间洋溢着笑意。 ------题外话------ 喵眼前有两座大山,拖延症和绵绵不绝的困意,难以翻越,另外学校的网真的无力吐槽,跟潇湘作者后台犯冲,就不让喵进,喵快哭瞎,表示这章用手机传的。错别字没改,明天改,因为太困了,睡觉,晚安! 这是昨天晚上发的,就当今天发的吧,今天码明天的,可以调整时间了。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五十一章 愿意嫁你 手机阅读 高三复习对大多数人是辛苦劳累的,但对于苏晴这个头脑聪明灵光又过目不忘的丫头来说根本不算回事。 不过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不打击同学和让父母放心也是有必要的。 今天是周六,好不容易得到允许独自外出,苏晴决定在花鸟市场逛一圈。为小白(给白狐起的名字)和凤凰(变小像只金丝雀却坚持我叫它凤凰说那是尊严问题)的正大光明出现找个理由,买不买花倒是其次。 市场里的花鸟鱼甚至是蛇都有的买,包罗万象。兴趣爱好因人而异,喜欢养老鼠或者蛇的大有人在。只要有人愿意消费就有市场。虽然那些花草没有空间里的漂亮,但还物有所值价格适中。外公喜欢养花,爷爷也对兰花情有独钟。她有很多兰花却不能往外拿,在市场买似乎零用钱负担不起。虽然是大家族但是不是经商,自家拿工资生活父母又清廉所以我和哥哥的零花钱并不多。堂姐总是拿她的富有取笑自己,却被一笑置之,苏晴期待这个被惯坏的孩子哭得时候。 一路走来带着露珠的玫瑰、香气馥郁的百合、优雅的鹤望兰、娇艳淳朴的非洲菊,雍容富贵的牡丹,还有康乃馨等等看的苏晴心情愉快。给母亲买了一束她最爱的百合,也顺手带走被当垃圾扔掉的花枝花苗。她相信有空间在一定可以变废为宝,不用花钱的感觉就是好。 回到家没人在,把百合修剪好插入花瓶换下玫瑰花,然后一个闪身进入空间。小白和凤凰立马迎了过来,迫不及待扑到苏晴怀里。蜂王酷酷的忙着指挥采蜜谁都不理,不过吩咐打听消息时行动迅速消息准确。而且那些蜂蜜和蜂王浆太美味。检查了一下,将花枝栽种,带着几株在花市捡到的兰花苗出了空间。小白和凤凰得知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呆在外面陪主人高兴地不得了。凤凰飞来飞去,还在空里翻跟斗;小白象一个淑女似的摆着高傲的姿势站在苏晴的肩头,凤凰鄙视它翻白眼她见了哈哈大笑。兰花被栽种到花盆中浇上空间泉水立刻由病怏怏的变得生机勃勃长大不少。现在可以看出这是两盆剑兰两盆蕙兰,再浇水说不定就开花了。 苏晴瞥见了那束玫瑰花,有了做糕点的冲动。将那束可怜的玫瑰摧残一遍,要做成用了这些花瓣的假象,做事谨慎总是好的。苏晴又采集空间无公害含灵气的玫瑰花瓣,开始动手做玫瑰糕点。糕点出炉,两只宠物护着各自的一块糕点在津津有味的品尝时,苏晨回来了。 苏晨和同学打了一下午的篮球出了一身的臭汗,一进家门就进了浴室。当他换好一身休闲服来到厨房时,苏晴正在做晚饭回头和哥哥打了声招呼。苏晨十六岁身高快一米八了,曾经的小正太已经成长为一个容貌俊美性情沉稳内敛的美少年。若戴一副眼睛应该更像温文尔雅的学者。 苏晨准备拿糕点时才发现两只袖珍小宠物在一脸享受的品尝美味。看着它们的表情都差点认为自己眼花了。 “晴晴,你今天买的这两只小家伙吗?这俩小宠物是什么品种,还挺可爱的。” “我也不知道,看着可爱就买了。”真是的,它们变成现在这样子说了是什么动物也没人信吧。 “要不给它们拍照片找个专家问问,我挺好奇?” “不行,万一到时候跟我们要它们去研究怎么办,这么可爱乖巧的宠物我可不想失去。” “那听你的,今天的点心在哪买的味道真不错?” “这是我学着网上做的,好吃以后还作。”知道糕点味道好,但听到表扬还是很高兴。至于点心苏晴前世学的,说是网上看的只是找借口。 “又有口福了太好了。对了晴晴今天没买两盆花回来吗,爷爷只收极品兰花我们买不了不过外公对漂亮的花都喜欢的” “买了,给妈妈的一束百合,还有在阳台上。” 苏晨急忙来到阳台上,他很好奇妹妹买了什么花。从小就感觉到自己这个妹妹不简单,在家活泼可爱又懂事,小小年纪家务做的无可挑剔;在外人面前时极力让别人忽视自己,毫无表现。他总感觉苏晴在扮猪吃老虎,现在是蛰伏期间有一天她会一飞冲天。在外人眼中他是苏家崛起的天才,那个眼高于顶的堂妹丽莎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小美女,却不知在苏家还有一个女儿那个从不参加宴会的苏晴才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美女。苏晴有意隐瞒,父母也默认了这种做法,他自是不会多事。现在他好奇是什么花入了她的眼。 当苏晨见了阳台背阴处的四盆名贵的兰花时,还是惊讶不已。见多了军区大院里那些老家伙们养的兰花对兰花已经有了不错的研究。这样的极品兰花怎么会出现在花市,估计一出现就被有权势的人买走了。苏晴怎么弄到的,果然看不透的人啊。 晚饭时父母说晚饭和糕点很好吃,妈妈也很喜欢拿书百合花。苏晴提到阳台有没得花,若是不够送军区大院的档次就都送给外公。爸妈点头应着,心知苏老爷子只养极品花,很少有能入眼的。但苏晨在一边听着差点被饭呛到,这样的花不够档次那爷爷就不用养花了。苏晨也没有说什么,巴不得父母也受一次惊吓。 苏爸爸没当回事过了几天见到花时兰花都快开花了,被如此的兰花着实吓了一跳,自己不好养花但眼光不差,反应过来急忙给父亲和丈人送去了。这样的兰花若是在自己这里出毛病就亏大了。话说苏老爷子见了花高兴地跟孩子似的,立即让警卫员通知他那些爱花的老伙伴们赏花。把那些老家伙们激动地晚上差点没睡着,多亏苏晴没有把空间的花直接挖出来,不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激动地心脏病发作。 (大家多支持,投票票。) 第三百五十二章 永远一起 手机阅读 “兮儿,你如今是我的妻主,也是我孩子的娘亲,那便是我的全部,我自然会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你心中所想,我会通过察言观色揣测出来,所以兮儿,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而我身为夫郎,以后会做你坚实的后盾,竭尽全力支持你。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云熙坦然地笑看向洛安,眸光异常坚定。 “熙,谢谢你。”洛安满心感动,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强忍着眸中的酸涩哽咽着道出一句,手上更紧了几分,不愿放开这个将她珍惜至此的男子。 云熙笑了笑,将洛安的手挪至他鼓起的小腹,紧紧贴合着,“兮儿,孩子在动。” 洛安一愣,手心里清晰地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动静,她眼睛一亮,溢出浓浓的惊喜,连声叫出,“动了!动了动了!小长乐在动!” 那一阵轻微的动静后,就开始平静下来,仿佛刚才那场动静只是镜花水月,但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相视一笑,面上都洋溢着幸福。 洛安弯腰抱住男子上半身,在他唇上、脸颊上亲了好几口,蹭了蹭,很是依赖,软糯出声,“熙,有你和孩子在身边,我真的好幸福。” “我也是。”云熙回抱住洛安,蹭着她的发鬓笑答。 “小长乐这会子肯定在睡觉了,你也快睡吧。”洛安不敢耽误男子休息,连忙松开他,给他重新掖好被子,一边哄道。 云熙应了一声,闭上眼,不一会就睡着了。 听男子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洛安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并关上房门。 楼下,叶逸辰正侧躺在沙发上小憩,而另一座沙发上,苏子淇正曲腿坐在上面津津有味地看着小人书,见此,洛安连忙从自己房间拿出一块毯子,下楼后,就悄悄走至叶逸辰身边将毯子给他盖上防止他着凉。 苏子淇见洛安过来,就将注意力从小人书转移到了她身上,一双水亮的杏眼中透着欢喜。 洛安给叶逸辰盖好毯子,回身就捧住苏子淇的脑袋,由上至下分别在他的脑门上、鼻梁上、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待会想睡觉回房睡,听到没?” 苏子淇羞红着脸乖巧地点点脑袋,应声道,同样压低声音,“听到了。” “这才乖。”洛安笑了,伸手揉了揉男子上面已经长出一厘米左右头发的脑袋顶,感觉蛮扎手,“小淇,回头我给你炖点何首乌汤,保你明年就能拥有一头乌亮的长发。” “真的?”苏子淇受宠若惊,大眼更明亮了几分。 “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洛安特别喜欢看苏子淇神采奕奕的小模样,跟只得到美食的小狐狸似的,呆萌可爱,看着心情都会不自觉地愉悦起来。 “小玲,你真好!”苏子淇很容易满足,一把抱住洛安的脖子主动献吻,可他显然得意忘形,忘记眼前的女子是一匹狼了。 见男子如此主动,洛安眸色一深,直接将男子按倒在沙发上,狂热地啃咬着他的樱唇,手也不老实,探进他衣襟肆无忌惮地吃起了豆腐。 苏子淇突然紧张了起来,双眸总下意识地瞟向躺在另一旁沙发上的叶逸辰,生怕他会突然醒过来看到他和洛安亲热的画面,感觉到女子的动作,他身子猛然一颤,随即就变成了僵硬的木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唇上依旧被女子侵占着,想回应,却力不从心,因为身上女子带给他的酥麻触感他实在无法忽视,想挣脱,也想要更多,十分矛盾。 “嗯~”他实在受不了了,唇畔忍不住溢出难耐的一声,手无处可放,最终只好搂上女子的腰肢,却发现她的腰肢很细也很软,本来是因为无可奈何才有的动作渐渐变成其中饱含爱不释手心理的,轻轻摩挲,也想在女子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然,不等他下定决心也对女子行那轻薄之事,女子就松开了他,指尖挑着他尖小的下巴,明明是无比轻佻的动作,眼前的女子做起来却透着一股难言的优雅,他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双眸依旧欢喜地看着女子,隐隐害怕,又隐隐期待,结果听女子说,“放心,我说过,洞房花烛夜才会要了你的身子,所以今天肯定不会碰你。”他心里顿生出了一股失落,也挺无奈。 “怎么了?”男子眸中一闪而逝的失落没有逃过洛安的眼,她笑得邪肆,想起娄瑞儿曾经与她所说,瞬间有些明白眼前这个男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玲,有时候我还是会怕,甚至会有你还不输于我的错觉。”苏子淇伸手覆上女子的胸口,垂着眸,不敢看向女子带着审视的双眸,语气很平静,但掩藏在平静背后的却是无尽的不安和忐忑,“你我本无交集,若不是那次阴差阳错的相遇,我们彼此就是陌路人,再无交集的可能。” “什么叫‘本无交集’?”洛安不以为然,双眸坚定而又认真地望进男子的双眼,像将自己的信念完整地传达给他,“你我既然已经相遇,便是命中注定,纵使眼前有千山万岭,我们也早晚会翻越这些障碍来到对方面前,明白么?” “小玲……”苏子淇眸中一酸,被女子的话语触动到,缱绻地唤了一声,忽然,他将脑袋埋进女子怀里蹭了蹭,嘀咕道:“你我相遇既是命中注定,那我们一定要永远再一起!”声音很轻,但话语间的坚定不容人忽视。 “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洛安亲了亲男子的额,忽然,她想起什么,连忙问出,“对了,他们人呢?” “他们?”苏子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脸依旧羞红,仿佛熟透的苹果。 “就是玉他们人呢?还有玲珑师母,她又去哪了?”洛安提醒道。 “玉公子、夙公子,还有江公子好像去地下室切磋武艺了,还有玲珑师母,刚才她就一直念叨着要去西南的断崖看看。”苏子淇如实答曰。 “这三人……”洛安很无奈,这才发觉自家男人绝大多数都会武功,身为习武之人,总是想提升自己的能力,而提升能力的最佳方式就是与他人竞争,所以自家这三个男人总是相互切磋也是再所难免,她表示理解。只是,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在这切磋的过程中误伤对方,都是她的心头肉,任何一个受了伤,她绝对会心疼死的。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因为自家这三个男人一个是暗卫家族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子弟,一个曾经人称“江湖第一高手”的玲珑师母的得意徒弟,还有另一个,更不用说了,曾是天界的帝君,好不容易下趟凡间,他会给自己找具平庸的躯壳么?答案果断不是,所以,这三个男人应该能打成平手,况且,一起住有段时间了,她从未见过自家哪个男人身上添彩的,这样想着,洛安彻底放心了。 眼珠子一转,在苏子淇耳畔打了声招呼,“小淇,我去看看师母,你继续……”她没有说完,话语间还染了浓浓的暧昧挑逗。 “没有你,我一个人能继续什么?”苏子淇扁起小嘴,下意识地回道,一双大眼委屈地瞅着洛安。 “继续看小人书呀!”洛安直接给了男子一个爆栗子,宠溺地笑骂,“笨!”说着,她在男子唇上亲了一口,“走了。”就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察觉自己失言,苏子淇羞愧极了,脸颊滚烫滚烫的,上面简直可以煎熟一个鸡蛋,拿过手边的小人书遮了自己的脸,听女子步伐声渐远,他才从小人书下探出脑袋,松了口气。 另一边,洛安为节省时间,直接使出轻功往庄园的西南方向急速飞去。 那里是一处断崖,断崖之上,有一个被荒废的独立院子,四周仍围着七零八落的篱笆,里面只有一幢残破得摇摇欲坠的屋子,满地杂草,附近还堆着一大片废墟,好像这里曾经发生过九级地震。 洛安面色沉重起来,悄悄走上前,至屋门外,果然见一抹素雅的身影正安静地坐在里面那张破旧的小床上,垂着眸,面色黯然,似怀念,似哀悼,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母,如今已经物是人非,无法挽回,请节哀。”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径自走上前坐到玲珑玉身边,劝慰了一句。 这里就是师母曾经囚禁顾惜诺的地方,当年,自从建造魔宫,已经疯狂成魔的师母心里就诞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就是既然那个男子喜欢富贵名利,那她就让自己拥有这两样东西,然后再去夺那个男子,看他会不会重新看上她,并选择她,她甚至想,若那个男子还是不要她,那她便杀了帝王,夺了凤天的江山,直到男子点头满意为止。 于是,她就在精致华丽的魔宫里依照当年她和顾惜诺曾经短暂栖息她亲手搭建也是她亲手摧毁的爱巢样子建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简陋院子,心想若男子若愿意与她走,她就让他住这里,她和他还能回到从前。 这个院子与魔宫格格不入,屹立在这陡峭的悬崖上,亦如师母曾经濒临奔溃充满绝望的心境,而师母看到这熟悉的院子,就会忆起曾经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可虽如此,这里却是师母最爱来的地方,因为,痛苦有之,快乐,亦有之…… 后来,师母闯入皇宫,问顾惜诺她已经有金窝银窝,已经有绫罗绸缎以及山珍海味,他还愿不愿意跟她走的,却不想,男子拒绝了,而且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师母一气之下,就毫不犹豫地将男子强行掳出了皇宫,接着将他带回当时的墨宫,并软禁在了这里。 自从将男子软禁在这里,她就开始对他疯狂掠夺,男子的拼命挣扎和苦苦哀求没有浇熄她的怒火,反而挑起了她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邪念和兽欲。 男子很痛苦,逃了几次,但每一次都会被师母抓回来,师母为了防止他出逃成功,还特意将魔宫里的所有狗洞和密道封死。 后来,男子出逃不成,便玩起了**,他似乎也很怀念以前的日子,想与这个于他而言无比熟悉的院子同归于尽,一起消散于熊熊烈火中,于是,他将自己关在屋内,故意打翻蜡烛,片刻,屋子里就烧了起来,幸好师母及时发现,把火扑灭,将他救出,他才保住一条性命,这也是这屋内被火烧焦的程度比外面严重的原因。 ------题外话------ 喵继续拖,乃们看着办吧,滴蜡,皮鞭,黄瓜,任君选,但一定要温柔。 另外,介个是填坑的章节,【第23章】和【第26章】,欢迎回看。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五十三章 皇位传承 然,将顾惜诺救出后,师母一点没有高兴的情绪,反而很痛苦,因为男子竟然宁愿死也不愿与她在一起,这份决绝,这令她情何以堪,实在难以想象男子究竟对她厌恶到了何种地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师母在断崖边发疯地尖叫出声,亲手摧毁了附近几幢小屋,成一大片苍凉废墟,后来,她将自己一个人关进屋内反省了一天一夜。 出来后,她貌似释然了不少,主动将顾惜诺送回了皇宫,再不去打搅,而自己继续当着自己的大魔头,几乎将注意力全部投注在了魔宫的扩展建设之上,没几年,魔宫就她带入了当时的鼎盛时期,江湖中无人敢贸然上门招惹。 回到当前,玲珑玉听得洛安的话有一瞬的怔愣,随即苦笑出声,“丫头,你不懂,有些事情不会因为时间的逝去而淡化,反而会变成深入骨髓的印象,想起,便会不自觉地伤怀一番,更何况那个男子……”她垂了眸,手上轻轻摩挲着床榻,仿佛情人间的爱抚,继续呢喃,“我现在还爱着他,来到这里,又怎会不触景生情?” 洛安不反驳,走上前,将梳妆台上已经歪倒的铜镜扶正,一边继续问出,“那师母为何不将这里恢复原样?” “恢复了又如何?属于这里的人不在,已经没有意义了。”玲珑玉缓缓道,眉眼间晕开一抹浓浓的惆怅。 “也是。”洛安觉得有理地点点头,突然转身笑看向玲珑玉,带着调侃,“师母,若我没记错的话,他离世的第二年,你就寻了我姑姑和美人爹爹回宫,收她们为徒,开始将自己的才学传授给她们,目的就是为了给当时的魔宫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所以,我一直在想那时你是不是已经想脱离魔宫,但魔宫毕竟是你亲手打造出来的,就这样舍弃了也觉得可惜,为了让其更好地传承下去,你就亲自在江湖中搜寻,想为自己找一个满意的继承人,恰巧,你碰上了我姑姑,认为她是一块好苗子,就将她带了回去,亲自培养她,为此,你也熬了不少年,见我姑姑终成气候,你就亟不可待地将宫主之位传给了她,而你彻底从江湖中消失了一般,再无踪迹可寻,只因你已成了那座皇陵的守墓人,这世间之人任谁都不会想到你堂堂魔宫宫主不当,却偏要来这清冷之地当一个守墓人。八零电子书/师母,不知这其中内幕我猜得可对?” 玲珑玉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眸中隐现几许赞赏,“你这鬼丫头,什么都逃不过你精明的心思!” 洛安得意地一挑眉,卖乖道:“不然怎么配做师母您的徒弟呢?” 跟洛安闲聊道现在,玲珑玉心情好了不少,猜到洛安心里的小九九,索性话题一转,问出,“丫头特意过来找我可是有事想与我谈?” “其实也没什么。”洛安想起自己过来沛城前那个被她强制留下看府的阿幺对她的千叮嘱万嘱咐,心里就一阵无奈,“不知师母你还记不记得小飞蝶这个人?” 即使她已经跟阿幺说明她师母如今已经内力全无,相当于一个废人,可那固执的小老人就是不听,非要她将玲珑玉本人带到其面前让其亲自确认,还说若她师母真的如她所说,也没关系,大不了比试的过程中她也不使内力。 见其如此坚持,再者其好歹是她的长辈,她只好答应其请求,跟师母开口提一下此事。 但,倘若师母不答应与她同回凤都跟阿幺来一次正式的比试,那她也没办法,不过回去面对这个小老人,至少能问心无愧了。 “小飞蝶?”玲珑玉皱起眉想了想才答,“这人是谁?男的女的?我没什么印象。” “果然。”洛安突然很为阿幺感到悲哀,将一个人惦记了这么多年,但那个人却对自己无一点印象,怎能不心酸苦涩?为了让玲珑玉记起阿幺,她只好提醒道:“师母可还记得几十年前曾在武林大会上单挑当时的江湖七大高手最终以一人之力让她们七人全军覆没的事情?” “这个当然记得!”玲珑玉骄傲地一挺胸脯,“那可是我的光辉事迹,怎能忘记?”脑海中闪现出当年的情景,她眸中忍不住闪过一抹浓浓地鄙夷,毫不客气地吐槽着,“话说,那江湖七大高手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全都是一些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洛安脑门上挂下一大滴汗,“师母,这七大高手中有一个江湖人称‘小飞蝶’的,她至今都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些年为有朝一日能遇见你一雪当年战败之仇,她一直在苦练功夫,甚至把自己练得走火入魔了。”她察言观色道:“所以师母啊,看她这么执着的份上,你要不要见上她一面,与她正式单挑一场,圆了她这么多年的心愿?” 其实,她心里挺期待这两人相隔几十年能再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 “我好像有点印象了。”被洛安这样一提,玲珑玉终于从自己已经久远到模糊的记忆中搜刮出关于小飞蝶这个人的信息了,听得洛安后半句,她心里挺惊讶,但更多的是不屑,连忙摆摆手,果断拒绝,“这女人长得跟柳条似的,不禁打,我还是不见的好。” “师母,你这摆明是在逃避!”洛安一语中的,双眸凌厉地逼视着玲珑玉的眼。 “丫头,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还能用什么跟人家比试?所以还是算了吧,我如今在这边过得挺安宁,而且,我还得陪他,走不开。”玲珑玉坦然地回视洛安,很无奈,话语间都透着一股无争的沧桑与疲倦。 “师母你别装了,你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那些精良的招式还存在于脑海中,再加上这些年你从未松懈过对身体的锻炼,所以,你绝对还是一个危险系数很高的生物。”洛安不以为然,极力劝导着,因为她真的不喜欢如今这种状态的玲珑玉,了无生机,令她害怕不安,“况且,有什么走不开的?只要你心里一直装着他,他便一直活在你心里,守着一具冰冷僵硬的躯壳又能有什么意义?”最后,她索性用上苦肉计,上前拉住玲珑玉的袖子摇了摇,“所以,师母你跟我回一趟凤都吧,就当陪我,若在凤都住得不习惯,你再回这里也不迟,你说是不是?” 玲珑玉被洛安缠得没法,犹豫了片刻,就点头答应道:“行!跟你走一趟便是!”想了想,她还是不放心,“不过,丫头你一定得将我保护好,跟你走这一趟,我这条命相当于交进你手里了。” “放心吧,师母,只要我活着,你就一定也活着!”洛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 接下来七日,洛安就开始对醉云山庄进行盘查吞并,整个山庄早已墨宫的人控制,再加上云熙这个前任少庄主在旁辅佐,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这几日,她和自家六个男人都住在雅庄上,过得很悠闲。 忙完事情,洛安就会带着众人出去玩,要么诳街,要么爬山游湖,要么去海边欣赏海景,几日时间,一行人就将沛城所有的景点玩了个遍,当然,他们不会光顾着玩,每日若能抽出时间,他们还是会奔赴皇陵探望宁玥和宁邪,携着一份最诚挚的敬仰和孝顺之心,默默祈祷这两个不仅对洛安也是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亲人能够早日醒来。 这些日子,凤炽天绝对担当着一个好妻主的角色,每日大部分时间,她都会陪在宁玥身边,与他说话。每次见男子眼皮下的眼珠子有轻微的挪动,她都会欣喜若狂半天,然后拉着他的手继续说她想对他说的话,无论喜忧,她都会一股脑地说出来,有时突然情至深处,她会忍不住潸然泪下,完全没有一个帝王的模样。 这天,洛安一行人终于启程回凤都,人数未变,但里面的人换了一个,就是凤炽天换成了玲珑玉,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卸下帝王的尊贵身份,从此陪伴宁玥左右,无论他能不能醒来,她都不会再离开他身边,默默地等待,若男子能醒来,她便幸福,若不能,她亦幸福。 而洛安回去的途中,一个人突然下了马车,径自取马,往一个遥远的地方匆匆赶去,再未回头。 而此人就是夙君华,开始执行洛安交给他的艰巨任务,事成之日,遥遥无期…… 而这回去途中,凤都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消息传开以后,举世皆惊。 只因有一日朝堂上,左右两相竟然同时郑重地宣读了一道当今圣上出游前留下的圣旨,而圣旨上的内容大致可以如此解读—— 当今圣上为凤天忧思将近二十载,凤体时常有恙,而其膝下目前惟一子嗣麟皇女殿下风华正茂,实力可嘉,立功无数,才华洋溢,故此,圣上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将皇位提早传给该皇女殿下,而她自己从此退隐江湖在清净之地养病,不会再干预朝政。 ------题外话------ 喵要被学校的网虐死了,差点砸电脑!错别字没改,明天改!晚安!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再太平 这凤天自开世以来,就从未发生过这种皇帝健在却提前将皇位传给已经被内定为皇位继承人的皇女殿下,因此,这道圣旨的轰动效应十足强烈,不仅在整个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甚至还波及了凤天大陆上其他三个国家。&#; 很多百姓甚至在心里质疑这道圣旨的真伪,但三思之下,又觉得合理。 首先,这道圣旨是当朝左右两相一起宣读的,而这两位宰相虽都是权倾朝野的人物,但私下里都是陛下的心腹,所以她们不可能做出假传圣旨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其二,之前炽帝对麟皇女殿下的偏爱众人有目共睹,虽有段时间炽帝变得有些反常,不仅突然对云贵君形成了专宠,还重视起了轩皇女殿下,反对麟皇女殿下不冷不热的,但这样的状况并未维持多长时间。 不过半年,因为轩皇女殿下不思上进,在册封太女仪式的那天解散自己的府邸并携款走人的事件,亦或是因为麟皇女殿下落崖失踪两个月竟然能死里逃生的事件,炽帝就改变心意了,不仅直接将轩皇女殿下驱逐出了凤氏皇族的族谱,废去云贵君的头衔并将其打入冷宫,让其永世不得翻身,还重新恢复了对麟皇女殿下的圣宠,甚至比以前更甚。 最后,出宫游历前,她就将朝堂上的政务全权交给了麟皇女殿下处理,就算凤体恢复,她依旧如此,可见她对麟皇女殿下的重视,以及她对朝堂政务的倦怠心理,因此,此事也算是她想提早传位给麟皇女殿下的前兆。 想到麟皇女殿下的确有实力,最近也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并且很重视她们,为她们做过不少实事,一众百姓心里更是想通了,甚至开始期待这位皇女殿下登基后能让凤天的江山社稷迎来新气象,并能为她们这些小老百姓多谋取些福利。 另一边,洛安一回麟王府就收到了凤炽天传位给她的圣旨,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从穆灵之手中接过圣旨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着的,心情复杂,沉重、欣喜、苦涩,皆有。 对这高高在上的皇位,她逃避过,彷徨过,为了复仇狂热地追求过,直到最后,她认知到这是自己的责任和使命顺其自然过,总之,这段心路旅程很跌宕起伏。 而如今,即将坐上这皇位,终于得到一直追求着的东西,她一点没有轻松的情绪,因为她明白,这不是终点,而是她人生阶段中的另一个起点,从这个起点开始,她将肩负起凤天这整片江山社稷的责任,这片国土上成千上万的百姓都是她的子民,让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亦是她的义务。 “殿……陛下,恭喜。”穆灵之将圣旨交给洛安后,就对她拱手道,察觉自己失言,连忙改口,双眸带笑地望着她,显然很喜爱眼前这个皇女殿下,真心为她感到高兴,“陛下,恕微臣问一句,您打算何时举办登基仪式?” 洛安一愣,显然还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个容后再议,本殿在路上颠簸了将近半月,身子有些乏,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800]” 听完洛安的话,穆灵之无奈一笑,提醒了一句,“陛下,您的自称该改了。” “本殿明白,但本殿如今还未正式登基,便还是麟皇女殿下,况且,本殿现在还未完全适应新帝的身份,心想登基后再改也不迟。”洛安淡然地笑了笑,解释道,话语间的从容不迫昭示着她对登基一事并不着急的心态。 穆灵之眸光微闪,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她的概念里,眼前的女子应该会很急切地想要登基,早日坐上那代表凤天最尊贵威仪的凤座,可眼前的女子完全没有,似乎一点不在意。 见女子面上确有倦色,她再打扰下去就显得无礼了,“微臣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先行告退。”说罢,她就领着跟来的宫人转身离开了。 洛安目送着她们,见她们走远,都未回过神来,依旧伫立在麟王府门口,手上紧紧捏着对她而言重如泰山的圣旨,低敛着眼帘,面色沉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进去吧。”她身边的申雪见此,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连你都这样唤我了。”洛安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抬眸眸光幽深地看着门上方的牌匾,有些恍惚,似叹息,似质疑,“申管家,你觉得我能当好这个皇帝么?” “陛下这是怎么了?”申雪不解地问向洛安,眸中流露出担忧。 洛安并不回应申雪的问题,径自说,语气淡淡的,但依旧透出一股压迫的气势,“申管家,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可。” “陛下当然能成为一代明君,为后人敬仰。”申雪蹙了蹙眉,十分郁闷洛安此时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但还是如实答曰。 眼前这个女子这段时间的作为她一直看在眼里,其实力明显比先帝更胜一筹,心思玲珑缜密,做事果决强悍,且爱民如子,敢于创新挑战,所以她相信日后在这个女子的治理下,凤天必能更上一层,成为这片凤天大陆上最强之国。 “是嘛?”洛安垂眸,掩去其中一闪而逝的异芒,语气萦绕着一股冷彻,“申管家,我登基后,这凤天大陆可能将不再太平,就算这样,申管家还觉得我是明君么?” “是!”申雪不假思索答曰,目光坚定地看着洛安,“老奴相信,这份不太平是暂时的,过后,这片凤天大陆将是一番自上千年前凤天王朝分裂以来最美好的太平盛世。” 她了解陛下想要统一天下的决心,心里既是欣慰又是忐忑。 上千年前凤天大陆本是一家,只是百年来凤氏皇室开始越来越衰落,皇室中人只顾享乐,朝堂上的百官多数行那贪污之事,即使各地降下天灾,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她们依旧高枕无忧,从不解百姓之苦。 后来,百姓不满凤氏皇室的统治,纷纷揭竿而起,其中还有一些不满自己卑微社会地位的男子,凤天王朝渐渐四分五裂,甚至还出现了男尊女卑的国度。 从此,这凤天大陆上的硝烟就从未消散过,每一个国家都想吞并其他几个国家,想成为凤天大陆上惟一的主宰。 当然,凤天也不例外,毕竟,凤天曾经的确是凤天大陆上惟一的主宰,皇室成员骨子里都流淌着充斥着野心的高贵血液,因此,凤天史上不少帝王都对他国发起过战争,其中不仅为了自己的野心,也有自我防卫的成分,毕竟不战,就是坐以待毙,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无人能完成统一天下的夙愿。 如今,她眼前的这位新帝在坐上皇位前,就坦然地向她表明过她若为王,必将整片凤天大陆揽入自己怀里的决心,那份坚定,那份理智,皆令她忍不住为之热血澎湃,下意识地相信这个女子能做到,仿佛已经预见凤天大陆上的四方君臣全部臣服在这个女子脚下的盛景,她心里怎能不欣慰? 之所以忐忑,是因为这未来发生的事情没有绝对,即使她对眼前这个新帝抱有很大的期望,但还是理性多余感性,所以她明白,以后与他国的较量中,还是有风险,若成,将成就凤天的一片锦绣繁华,若败,便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烽火不灭,不死不休! “申管家,你真看得起我。”回到当前,洛安听得申雪的话,笑得意味深长,忽然,她双眸一眯,闪过一抹精光,手上的圣旨被她揣得多许多褶皱,“等着吧,为了尽快将这四分五裂的天下重新拼凑完整,明年的今日,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了。”话语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张扬恣意,霸道得不容人忽视。 “陛下要去哪?”申雪一惊,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她以为眼前这个新帝起码会养精蓄锐个几年才会行动,可如今看来,明年的今日……不!是明年,陛下竟就要……这,是不是太仓促了? “申管家,挑个一个月后的吉日,我决定在那天登基。”洛安依旧不回应申雪的问题,径自道出。 “为何要等一个月?”申雪一愣,随即针对洛安此时的话语提出疑惑,心里无比郁闷,简直快郁闷到憋屈! 对先帝,她好歹能揣测几分其心思,可对眼前的新帝,她却完全看不出这个明明比她小一辈的女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她甚至会错觉眼前的女子与她同辈,但怎么可能?所以,只是错觉,嗯!一定是错觉! “好歹是凤天新帝的登基仪式,如此隆重的场合,怎能不邀请其他三国君王过来见证这一刻呢?而且,我也十分诚挚地希望凤天能继续和另外三国保持友好的睦邻关系。”洛安唇畔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陛下你——”申雪愈加惊愕,心里已有猜测。 陛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无疑是想邀请其他三国君王亲临她的登基典礼,若她们拒绝,无疑昭示她们不想与凤天保持友好的睦邻关系的心理,这样,凤天就有正当的理由讨伐她们的国家,她们若是来了,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盘,她们能否安全回国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她猜想陛下是不是想趁此机会除了那三国的君王,手心里不禁捏了把冷汗,不知是紧张得,还是激动得。 “申管家,你想多了。”洛安一看申雪的表情便知她在想些什么,很是无奈,“三国君王要真在凤天出了事,凤天难辞其咎,反而成为三国联合讨伐凤天的绝佳理由,你觉得我会干这种蠢事么?” “陛下说得有理。”申雪顿悟,为自己的胡乱揣测感到羞愧,“是老奴愚钝了。” “况且,君王死了又有何用?难道他们的皇室成员全部死绝了不成?”洛安好笑地看着申雪,继续击破她荒谬的揣测,忽然她双目一凛,语气微沉,一字一句都不可置否,“申管家,你记住,我喜欢的方式从来不是暴力,因为那只能获得表面虚无的伪装,而我要的,是打从心底的臣服,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意志,明白么?” “老奴明白了。”申雪虚心受教,都不敢抬起自己的老脸看向眼前的女子。 “明天就将消息放出去吧,一个月的时间,我等得起。”洛安对申雪交代了一句,就一甩袖径自往府内走去。 一回自己的宅院,她就见到这样一番情景,枝繁叶茂的榕树下,五个男子围坐在白玉石砌成的石桌旁,很安静,神色有的紧张,有的沉重,有的淡然,听见她的脚步声,他们一致回过头看向她,眸光微怔,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了她手上一抹鲜艳的明黄上,有的蹙眉,有的垂眸,有的依旧平静。 “怎么了?”洛安见一众男子的反应各异,不明所以,走上前就将手上的圣旨往桌上随意一丢,圣旨一滚,正好展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洛安伸手就近搭上叶逸辰和苏子淇的肩膀,分别在左右两个男子脸颊上亲了一口,就眸带笑意坦然地将五个男子依次看了一圈,漫不经心道:“反正回凤都前你们就已经知道我娘亲会提前传位给我的事情,不差我这会再正式与你们通知一下,我现在已是凤天的新帝,一个月后将正式登基,而亲爱的你们,将都是我后宫中的一员,一个都不能少。” 五个男子都识字,圣旨上的内容他们已经读进脑海里,即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这道明黄的圣旨依旧撞击到他们的内心,令他们无法完全平静,慢慢消化着一个事实—— 他们心爱的女子是凤天的帝王! 同时,他们也认知到,眼前的女子以后将不再仅属于他们,因为她是帝王,所以胸怀天下,她不仅属于他们,更属于天下苍生,她掌控着这个国度所有人的生死,同时肩负着让这江山社稷变得更加繁华的沉重责任,所以,他们心疼她,敬佩她,也由衷为她感到骄傲。 “洛安,我们是不是要全都移居皇宫?”叶逸辰眸中流露出担忧,心惶惶然。 即使在洛安的精心调理下,他已经克服厌食症,但依旧很瘦,因为这段时间在凤都与沛城之间一趟来回中舟车劳顿的,精神一直在疲惫的状态,就算长出再多的肉,也会因为这份疲倦重新清减下去。 不过,洛安有的是耐心,心想叶逸辰已经克服厌食症,来日方长,她依旧每天喂他吃她亲手做出的山珍海味,日积月累的,还怕养不胖他么? “不然呢?”洛安反问,好笑地瞅着叶逸辰,“你见过哪个帝王以及她的夫郎不住皇宫里的?” 这一个月时间,她决定对皇宫好好清理整改一番,娘亲后宫里的那些男子早已被娘亲打发,有的放逐出宫,有的继续在宫内当宫人,不过,冷宫里还有一位没有解决的,另外,皇宫的防护措施实在不咋地,就凭曾经有个姓佼的女子三番四次畅通无误地闯入皇宫并能全身而退就可以看出,若她住进这样的皇宫,指不定哪天被人在睡梦中刺杀致死都不知。 “那,那后宫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男子么?”叶逸辰忐忑地问出。 皇帝不都有后宫佳丽三千么?所以,他怕,真的有些怕,自己心爱的妻主以后除了他们几个,还会拥有其他无数男子,爱情不再是她的追求,而是她用来消遣的娱乐方式,也就是说,只要是年轻漂亮的男子,她都能与之玩暧昧,甚至能与之行房,即使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就算她真的会变成这样的女子,他也无可奈何,可他此时真的不想此事以后会成真。 ------题外话------ 错别字,排版明早改,睡觉!晚安!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强词夺理 此声落,其他四个男子均一愣,随即将视线转到洛安身上,或期待,或紧张,或隐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若有,你会如何?”洛安将一众男子的反应尽收眼底,起了玩心。 “你——”叶逸辰被气到,红着眼瞪着洛安沉默了片刻,突然一偏脑袋,强忍着话语间的哽咽,赌气道:“不如何!你是堂堂帝王,而我只是后宫里一个小小的侍君,如何管得了你?” “你们呢?”洛安望向另外四个男子询问道,心里对叶逸辰的答案很失望。 苏子淇咬了咬唇,一双大眼里蒙了一层水雾,希冀地望着洛安,祈求道:“小玲,我只求你娶的男子都能与你两情相悦,不然,会很委屈不是么?”音量很小,但字字清晰。 “兮儿,我觉得苏公子说得有理。”云熙如仙容颜上的笑意总是淡淡的,即使内心忧虑,他丝毫不会表现在面上,常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而含玉和江恨离都保持沉默,一个可能是因为曾经长期待在宫中,思想早已被潜移默化,所以他心里虽苦涩,但并不会阻止,生出抱怨的情绪,一个则觉得自己在洛安面前还没有立场在这方面发表自己的言论。 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洛安当即来到苏子淇和云熙之间,在两人脸颊上分别亲了一口,“这是奖励。” 然后,她看向其他男子,话语间透着认真,“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凤沐麟虽是帝王,但绝对不会拥有三千佳丽,能住进我后宫的必然是真正走进我心里的男子。另外,我虽不知自己这颗心还能装进多少男子,但我很确定,你们既然已经住进我心里,这份居住权的期限便是永生永世。” “一听你的话,我就知道你又想招花惹草!”叶逸辰面色稍缓,但依旧别扭,眸中带着泪意。 “辰,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测,所以我不敢擅自论断,仅此而已。”洛安笑眯眯地看向叶逸辰解释了一句,最后还不忘调侃,“况且,当初我要是不招花惹草,岂不娶不到你这么个美夫郎了?” “你——”叶逸辰红了脸,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你强词夺理!” 洛安脸皮厚,直接将“强词夺理”这么个贬义词当成对自己的赞美,并抛给叶逸辰一个媚眼,“只要你喜欢就行。” 叶逸辰梗住,无话反驳,一双水亮的杏仁眼狠狠地嗔瞪了洛安一眼,警告意味十足,至于有没有构成威胁,那就只有洛安本人知晓了。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六月焦急的唤声。 洛安一行人转眸看去,就见一个橘红的身影匆匆跑了过来,满头大汗,面色焦急。( ) 一进宅院,见他们都在,她愣了愣,随即视线搜寻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洛安身上,就直直奔到洛安跟前,唤了一声,“主子,不好了……”由于刚才跑得太急,她一时喘不过气,因此还未说完,就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发生何事了?”见六月这般焦急,便知没好事,洛安面色一肃,语气冷然。 “我,我师母一看到玲珑前辈,就跟她打起来了,但她似乎知道玲珑前辈没有内力,也没用内力,直接赤手空拳上阵。可由于身体条件的限制,她一直落于下风,但依旧不放弃,对玲珑前辈穷追猛打。玲珑前辈本不想与她计较,但被她这一番招惹,明显也怒了,就开始回击,想给她一个教训,于是,两人打得十分激烈。”六月缓过气,就直起身祈求地看向洛安,首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才说,“主子,我怕她们受伤,就只好来找你去救场。” “阿幺依旧打不过玲珑师母?”洛安捕捉到关键点,很是惊讶,同时为阿幺生出了同情。 六月一噎,硬着头皮答道:“是,是的。”随即低声嘀咕了一句,“但若用了内力,那就不一定了。” “你怎么不上前阻止她们?”洛安狐疑地瞅着六月。 “主子,你别为难我了,你想想,她们哪会听我的?况且,两位对我而言都是值得尊敬的长辈,我哪敢出手对她们用强?”六月摆出一张苦瓜脸,很是无奈。 “在哪边?”洛安蹙了蹙眉,径自外走去。 “在我宅院。”六月连忙跟上,一边答,双眸殷切地望着洛安的侧脸,恳切道:“主子,你待会一定要阻止她们啊,不然,我真怕她们会一直打到明天。” 另外五个男子见此,连忙跟上,心里十分担忧,生怕两个老人家真的在打斗过程中受伤。其中,身为孕夫的云熙由叶逸辰和苏子淇分别在他左右两侧搀扶着,走得缓慢。 “嗯。”洛安应了一声,就往六月宅院的方向走去,步伐匆匆。 一进六月的宅院,洛安不仅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还听到了如下对话,“玲珑玉!我小飞蝶今天非要将你打趴在地上不可!” “小屁孩,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没能耐就一边待着去。” “你——你才小屁孩!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变成这副鬼样子么?” “呦呵!那我真应该感到荣幸了。” …… 院中,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正对着一个高高瘦瘦身穿灰色束衣看起来有五十岁上下的老妪拼命拳打脚踢,而老妪也不是吃素的,每次都会稍稍一闪并适时予以回击,不仅能成功躲过孩童对她的攻击,还能将那个孩童打出好几米的距离。 两人显然打过好几个回合了,孩童已经恼羞成怒,而老妪总一副置身事外的看戏模样,唇畔的笑意戏谑而又不屑,但其眉间偶尔显现的折痕可见她心里还是有几许怒意的,且,每次回击,她将孩童打出的距离都比上一次远,显然已经不耐烦。 然,这两人虽打得很激烈,但两人间悬殊的身高差以及诡异的打斗情景都令整体画面变得十足喜感。 看着这幅画面,洛安一下子没绷住,直接大笑出声,跟在她身边的六月、含玉和江恨离都不解地看向她,十分郁闷她此时为何要笑。 回荡在院中的爽朗笑声也成功地引了相互间正打得起劲的阿幺和玲珑玉的注意力,两人停了手,均疑惑地看向笑声的源头,也就是洛安,异口同声,“殿下(丫头),你笑什么?” 察觉对方与自己问出的话一样,两人面色均一僵,随即“哼”了一声,一偏脑袋,谁也不看谁,均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十分别扭。 恰在这时,云熙、叶逸辰和苏子淇也跟了上来,见站在门口的洛安一副笑得意犹未尽的模样,而其他人包括院中的阿幺和玲珑玉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均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心里顿十分疑惑。 叶逸辰沉不住气,率先问出,“洛安,这是什么情况?” “阿幺,玲珑师母,你们继续打啊。”洛安并不回答三人提出的问题,而是抱着手臂晃进了宅院,一双桃花眸晶亮地看着阿幺和玲珑玉,怂恿了一句。 说完,她就看向叶逸辰一行人,反问,“你们难道不觉阿幺和玲珑师母打架的画面很有喜感吗?我想想都觉得十分好笑。” 说着,她就表现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双眸含着戏谑看向阿幺和玲珑玉,“你们快继续打呀!正好给我枯燥无味的生活添点乐子。” “主子,你在干什么呀?!我明明让你过来劝架的,你怎么反而怂恿起了?”一旁的六月不乐意了,当即站出抱怨道。 “可是我突然改变想法了怎么办?”洛安无奈地耸耸肩,一脸无辜。 说罢,她继续往里走,往树下的石桌边一坐,随手给自己斟了杯茶,轻抿一口,润了润唇,才将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到仍愣愣地杵在院门口的叶逸辰一行人身上,招呼道:“你们都过来坐吧,一边喝喝茶,一边欣赏欣赏两位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武林高手时隔几十年的巅峰对战,岂不乐哉?” “过去吧。”云熙明白洛安的用意,对站在身侧搀扶着他的叶逸辰和苏子淇道了一句,就径自往前走去。 叶逸辰和苏子淇都愿意迁就云熙这个孕夫,感觉到他往前走,就连忙与他一同走。 含玉和江恨离都绝对遵从洛安的话语,未多想,就走上前寻个位子坐了。 六月委屈地扁扁嘴,担忧地看了眼阿幺和玲珑玉,才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 见一桌都是自家主子的男人,心想自己身为主子的随从与他们同桌似乎不怎么妥当,所以她只好站到洛安身后,还顺手拽住洛安的袖子摇了又摇,低声请求了一句,“主子,玲珑前辈和我师母胜负已分,真的没必要再打了,再打下去只会撕破脸皮,到时夹在中间的我们都会不好做人。所以,主子,求求你,劝劝她们吧。” “六月,你觉得这两个都死要面子的前辈会好意思在我们这群晚辈面前打架么?”洛安听得六月的请求,无奈一笑,隔空传音道。 “原来如此。”六月眼睛一亮,崇拜地看向洛安,低声回道,难掩其中若狂的欣喜。说罢,她就不出声了,安静地站在洛安身后,一副看戏的模样。 “咦?阿幺,玲珑师母,刚刚你们不是打得起劲?怎么这会子不打了?”见阿幺和玲珑玉没有继续动手的倾向,洛安故作惊奇。 “我懒得跟这小屁孩计较!”玲珑玉不屑地睨了眼身边的阿幺,就来到桌边,随手捞过桌上的茶壶往自己嘴里灌了几口茶,本十分粗鲁的动作她做起来却透着几分潇洒。 而她刚才那一眼,由于悬殊的身高差,对阿幺而言就是赤果果的俯视,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再加上玲珑玉对她的称谓,阿幺更是气青了脸,双目愤愤地瞪着玲珑玉,恨不得直接射出几柄刀子在其身上捅出几个血窟窿来,实在郁闷这个女人为毛没了内力还那么厉害。 “玲珑玉!你这个老婆子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一口气憋了良久,她才挑衅出声,语气十足坚定。 说罢,她跺了跺脚,也蹭了过来,猛然一跳,就坐到桌上,晃着两只脚丫子,一边对六月吩咐了一句,“徒儿,快过来给师母揉揉肩。” “欸!”六月很敬仰自家师母,当即狗腿地跑到阿幺身边,给她卖力地按摩了起来。 画面很诡异,但洛安一行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唯独玲珑玉听得此句感到很不可思议,当即问向六月,“六月丫头,你竟然拜这个小屁孩为师母了?!” ------题外话------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熬夜,那是梦。 昨天自家仓鼠越狱,已经做好它会死在宿舍某个角落的心理准备,结果下午五点左右,它从一个角落出来了,有惊无险,但一天下来的心情的确不美丽,所以没心情码字。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必行沧澜 “是啊,玲珑前辈,我师母可厉害了,这段时间她教了我很多东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六月一点不吝啬对自家师母的喜爱和维护。 刚才之所以急着让洛安过来救场,其实主要原因就是她想维护自家师母。 她看得出与玲珑前辈对决的过程中,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自家师母绝对处于劣势,但自家师母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几年,如今终于见到玲珑前辈,定然想与她打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而玲珑前辈曾经可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魔头,若真的怒了,哪会管她师母的死活。 为了保全师母,她只好搬来主子这尊大佛,因为她相信眼前这两位前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这“任何人”绝对不会是她家主子。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她就是觉得自家主子有气场震慑住这两位。 “你姐姐呢?她也拜了?”提起六月的姐姐,玲珑玉貌似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袋,连忙问出,“哎呀!提到这丫头,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自从到府上,怎么一直未见她的身影?” “师母,七月被我派出去办事了,可没闲工夫拜师习武。”这次,洛安帮六月答了,手上的茶盏轻轻晃着,眸底一潭幽深。 前阵子,七月传她消息称已经寻到瑞儿的踪迹,并一直循着这份踪迹搜寻着,如今已到沧澜。 更令她郁闷的是,最近墨宫情报组织也传来消息称她干娘自从去了沧澜就从未回来过,可干娘留给她的信上明明说过会回来,而干娘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就算真的无法回来,也一定会传信给她,可是没有,所以,她怀疑干娘定遇上了什么麻烦,才会无法脱身,并且无暇通知于她。 总之,她两个最重要的人此时都可能在沧澜,所以,沧澜是她以后的必行之地,况且,为得到媚颜用以治好离的脸,她也不得不去。 玲珑玉很疑惑,问出,“奇怪了,这对姐妹俩你平时从不离身,就算派她们出去做事,你一般会让她们一同,这次怎让她们分开了?” “呃。”洛安一愣,想了想,才坦然道:“七月喜欢瑞儿,所以会对此事比较上心,当初也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出去寻瑞儿的,我本心里也是如此想法,就顺口同意了。” “七月丫头竟然也喜欢那孩子?!”玲珑玉被惊到,看向洛安的时候笑得不怀好意,“丫头,你难道不怕七月丫头找到那孩子后把他藏起来?” 洛安额角挂下三根黑线,扶额,很是无语,“师母你绝对想多了,七月的为人我心里清楚,她做不出这种事,况且,之前我跟瑞儿在一起的时候,她真心实意地祝福过我们,所以,请师母放心,你所揣测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玲珑玉不再玩笑,提到娄瑞儿,心里就止不住担忧,惆怅地叹了口气,甚是可惜自己没能见上娄瑞儿一面,“也不知那孩子究竟去哪了。” “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洛安拍了拍玲珑玉的肩膀,宽慰道,同时也在宽慰自己。 “殿下,听说刚才宫内有人找你,是怎么回事?”就在此时,正坐在石桌上享受着六月的按摩服务的阿幺突兀地问出一句。 “也没什么,她们就是来传达我已经光荣地成为一名人民公仆旨意的。”洛安一脸惋惜,似乎在哀叹自己的悠闲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人民公仆?”阿幺一愣,很不解,“这是什么玩意?” 五个已经知情的男子听到这个词虽不解其意,但一想洛安如今的身份,也能将其意思揣测出几分来,眸中闪过了然和惊奇。 其中含玉直接将刚才洛安落在桌上他怕被弄丢就顺手取走的圣旨从袖内掏出递给了洛安,“麟儿,给两位长辈看一下吧。” “玉,你真细心!竟然给拿来了!”见此,洛安眉开眼笑,直接在含玉脸颊上啪叽了一口以示奖励,一边将圣旨递给了阿幺,“阿幺,玲珑师母,反正你们都识字,都自己看下吧,我就不给你们读了。” 阿幺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圣旨,但由于她手太小,根本拿不稳,见此,正巧走上前来想与她同看的玲珑玉连忙伸手扶了一把,她看了身边的玲珑玉一眼,见其正在认真地看圣旨上的内容,她嗫嚅了一下嘴皮子,并未说什么,也看起了圣旨上的内容,明明应该是一双充满童真的大眼,其中却充满了成人才有的睿智。 好奇心使然,六月也蹬蹬蹬地跑了过来,与两人同看。 片刻,三人同时倒吸一口气,又一同将惊悚的视线转到洛安身上,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阿幺直接从石桌上滑了下来,单膝跪至洛安脚边,行礼道:“阿幺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六月来时,阿幺是师母,师母跪了,徒弟岂有不跪之理?因此,六月也连忙对洛安单膝跪下,恭敬而又欣喜,“六月恭喜主子!” 同理,玲珑玉未跪,而是上前拍了拍洛安的肩膀,欣慰道:“丫头,恭喜,希望你以后能成为一代为世人赞扬的明君。” “会的。”洛安点点头,简单的两个字,却饱含着她满腔的真诚,一边对跪在地上的两人摆了摆手,“阿幺,六月,都起来吧,你们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是,陛下(主子)。”两人笑了,连忙应了一声,站起。 已近中午,一行人在六月宅院用过午膳就各回各的住处,洛安哄云熙入睡后,就进了一趟宫里,同行的有含玉和六月。 对宫里的格局仔细研究一遍后,洛安就趴在御书房的书案上画起了图纸,对宫内一些不合格的格局进行整改,并在各个角落设置陷阱,其中一些重要的地方布下阵法,目的就是为了保障她和自家夫郎以后生活在这皇宫中的绝对安全。 画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几遍,并参考含玉的意见进行改善,洛安就将这份机密的图纸交给了六月,让她着手整改皇宫的工程。 但之后她并未闲下来,因为这一个多月堆积下来必须又她亲自过目的重要奏折需要批阅,一半堆在书案上,一半堆在地上,高度及膝,洛安眼角抽了抽,深呼吸一口气,就只好提笔继续埋头苦干,由于气温渐热,她额上渗出汗都不自知。 一直陪伴在她身侧的含玉心疼地看着她,见她额上的汗即将承受不住重量往下滑落,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走上前轻轻为她拭汗,生怕打搅了她。 即使如此,洛安还是一惊,抬眸见是含玉在为她拭汗,她欣慰一笑,顺手握住含玉的手,歉意道:“玉,你要是累了,就去暗格休息会吧。” 之所以歉意,是因为此时她才察觉自己刚才批奏折之时太集中注意力已经完全忽视玉的存在了,这样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不尊重,亦或是一种亏待。 含玉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浅浅,令人如沐春风,目光柔和,仿若三月杨柳拂过湖面带起的圈圈涟漪,“我不累,陪在你身边就好。” 洛安不想冷落含玉,而不冷落他的方法就是给他找事做,见他不愿离开,她眼珠子一转,就抚着自己的脖子装出一副劳累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看向男子,要求道:“那你给我揉揉肩吧。” “好。”含玉眸中的心疼愈盛,不多话,仅宠溺地应了一声,就站到洛安身后给她揉起了肩膀。 “哎呀!真舒服!”洛安享受地嗟叹一声,就提笔继续批阅奏折,十分认真。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这期间,含玉一直给洛安按摩着,见她颈上渗出汗珠便知她前面额上也在流汗,每次都会及时为她拭去汗水,十分体贴,他索性命人搬来几个冰盆,顿一室清凉。 周围的环境好了,洛安批阅奏折的效率高了不少,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就将所有奏折批阅完毕。 而在最后一份奏折上落好款的时候,她的色女本性就暴露了,直接一扔笔,一扫奏折,接着就将身边的男子一把拽上书案,让他横躺在上面,而她不等他挣扎,就强势地覆在他身上,低头封住他即将启开说出拒绝话语的唇,霸道不失温柔地侵占着。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含玉都来不及反抗,身子被女子的禁锢住,唇也被女子侵占着,而他又不舍伤害女子,绝对不敢用蛮力推开她,所以,他根本无力反抗,最终只能闭眼任由女子胡来。 “小玉玉,这宫里所有隐蔽的角落几乎都被咱当成过刺激的行欢场所,唯独这御书房没有,要不今日咱试试?”洛安松开男子,就双目晶亮地看着他,未等他回答,手上就开始不老实了。 含玉欲哭无泪,心里很郁闷为何每次都是他。他推了推身上的女子,无力地劝了一句,“麟儿,这里是你办公的地方,象征着皇位的庄重肃穆,你我在这里行欢会玷污了这份庄重,总归不大好,所以你还是下来吧,你要是真想……我们去附近的寝宫可好?” 之所以无力,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每次拒绝,女子都会那处一大推话语反驳他,毫无章法可言,令他根本无从反击。 果不其然,一听完男子头头是道的理由,洛安也头头是道地反驳了起来,“谁说皇位一定要庄重肃穆的?我今儿个非要破了这个例,让这庄重肃穆的御书房也充满乐趣,这样,我以后在这里都会拥有好心情,有了好心情,我才能更好地批阅奏折,为百姓服务,小玉玉你说是不是?” 含玉真心想哭,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主动搂上女子的腰肢,对她说,“那开始吧,但,下不为例!”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既然推脱不了,就勇敢地接受吧。况且,身上这个女子是他心爱之人,此生认定的妻主,取悦她是他的本分,每次他也乐在其中,所以,他其实一点没有立场拒绝她。 “当然下不为例!”洛安貌似听话地保证道,只是才说完,她又补充一句,“总同一个地方多没意思呀!下次当然会换地方!对了,小玉玉,我寝宫院中的那口枯井怎么样?里面空间狭小,且十分清凉,应该是一处绝佳的行欢场所,我们下次去那里好不好?还有还有,御花园……” 含玉听不下去了,不得女子说完,就一把捞住她的脖颈,压低,狠狠地堵上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题外话------ 同,错别字、排版明早改,要看完美的,明早九点后再看一遍,顺便帮喵增加点击量。 今天要熬夜做坑爹的ps作业,哭瞎!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五十七章 娇憨男子 美人主动,岂有不配合之理?洛安一挑眉,当即热情地回应着男子,早忘了自己刚才想说的话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不一会,庄重肃穆的御书房里传出一阵阵暧昧的喘息声和轻吟声,在周围守着的暗卫一听这声音就察觉不对劲,连忙往后退避五十米,各个脸红心跳,不自觉地咽了几口口水。 一番云雨过后,洛安就趴在男子身上不想动了,像只餍足的猫咪,半眯着一双含着春意的桃花眸,莹润的红唇轻轻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恰到好处地体现出她此时的心情很好,一头如墨的云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带着浅浅的弧度,华美而又隆重,衣襟已经散开,露出半截光润如玉的香肩,衣衫上凌乱的褶皱一点无损她玲珑身子的完美曲线,反而在若隐若现间更将“魅惑撩人”这个词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含玉依旧平躺在书案上,因为发自骨子里的羞耻心,下意识地抬起一条手臂挡在自己眼前,白净无瑕的俊脸上透着淡淡的粉色情潮,高挺的鼻尖冒着细小的汗珠,薄唇微启,仍保留着刚才欢愉时的弧度,身上的衣衫凌乱程度比女子更甚,一副被惨遭蹂躏过的模样,胸前印着点点红梅,在偏淡的小麦色肌肤上显得尤为鲜艳。 “玉。”突然,洛安唤出一声,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纤纤细指正绕着男子的发丝把玩着,依旧一副慵懒的模样。 “麟儿有话想说?”含玉终于拿开挡在眼睛上方的手臂,不解地看向趴在他身上的女子,瞪着她的下文。 “一个月后,我将正式登基,到时,我会正式册封你还有他们为我的侍君。”洛安认真地望着男子,陈述了一句,丝毫不留人反驳的余地。 “真好。”含玉笑了,感叹,怕女子着凉,伸手轻轻拢了拢她滑落至肩的松散衣襟,“麟儿,我等着那一天。” “玉,你不失望吗?”男子的眼温和含笑,却令洛安满心愧疚,她依旧紧紧地凝着他,想在他眸中捕捉到一丝怒意。 “为何难受?”含玉不以为然,轻抚着女子的发,宛若在对待自己的孩子,包容着她的一切,无论好坏,“我只知道麟儿即将娶我为夫,仅此,我便觉得足够,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听得男子宽容甚至含着执念的话语,洛安双眸有些湿润,流露出欣慰和感动,沉默地看着他片刻,突然,她一把抱住他蹭了又蹭,软糯出声,“玉,我保证,娶你后,一定好好待你。” “麟儿,嫁你后,我一定尽好身为一个夫郎应尽的职责。”含玉眉眼间都洋溢着发自心底的满足笑意,他的双脚与女子的挨在一起,亦如两人的心,彼此相依,暖意融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洛安笑得眉眼弯弯,开始得意忘形,提身就在男子唇上啪叽一口,“玉,成亲后,我们就要个孩子,可好?” 含玉眸光微闪,面上流露出伤感,不待女子发现端倪,他就极快了掩了这份消极的情绪,不想让她担心,“好。”虽在笑,但笑意总有几分僵硬。 “怎么了?”洛安看出男子笑意中的不自然,直接问出,心里已经猜出男子心里的顾虑。 “麟儿,要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怀上孩子,你会怪我吗?”含玉垂眸,不敢看向女子的眼。年龄是他的硬伤,所以,在这方面,他满心自卑,从来不敢多想,更不敢抱有期望。 “不会。”洛安无奈,抱着男子的手臂更紧了几分,“我只怪我自己没能在早些的年华里遇上你。”顿了顿,她继续说,含着几分惆怅,“玉,我们顺其自然吧,有,是我们此生之幸,没有,我们也不要遗憾,至少,我们还彼此相守着,比起那些爱而不得的有情人,我们幸运太多,不是么?” “也是。”含玉吻了吻女子的发,释然一笑。 “起来吧,我得去一趟冷宫,你陪我。”洛安想到还有正事要办,连忙从男子身上起身,并拉了他一把。 “好。”含玉开始着手整理洛安凌乱的衣衫和长发,眸中散发着温柔的光芒,里面仿佛藏着一弯绚烂的星河。 “你不问我过去做什么么?”洛安也整理起了男子散开的衣襟,还不忘在其紧实平坦的胸前摸两把,一边随口问出一句。 “麟儿既然让我陪同,那我待会便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含玉将女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苦笑不得。 洛安笑了,不语。 两人相互给对方整理完毕,就携手一起走出了御书房。 想起周围守着暗卫,也就是说自己和麟儿刚才在御书房行欢的事情这些暗卫心里都一清二楚,含玉面色微赧,很是羞愧,但手上依旧紧紧牵着身边女子的手,不愿松开。 冷宫地处皇宫偏远的西南方,两人走了良久才抵达。 何为冷宫?就是被人遗忘的地方。 它很萧条,没有成群结队的宫人留驻在此,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华贵气息,虽也是宫殿,但已经残破不堪,梁上结了密密麻麻的蛛网,四周的空地上杂草丛生,泥泞的小道上,落叶纷零,显然许久未有人过来打扫。 这里只关押着一人,就是云初起,就是曾经也算在后宫风云一时的云贵君,炽帝仁厚,自当政以来,从未将后宫中的某个男子关押进后宫,唯独云初起这个犯了数条大忌的男子。 冷宫门前守着两个侍卫,防止关押在里面的人趁机逃出。两人见洛安和含玉走来,连忙跪下行礼,“属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由于含玉还未被封号,所以暂时还没有向他行礼一说。 “免礼。”洛安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这段时间,他过得可好?” 两个侍卫刚站起,就听得此问,均一愣,看了眼对方,其中一人才对洛安支支吾吾地禀告道:“回禀陛下,他过得还好。” “还好?”洛安目光微沉,“说具体点!” “回禀陛下,虽不济,但至少能吃饱喝足,睡觉也能有个遮风避雨之所,这样的答案您可还满意?”另外一个侍卫见自己同伴回答得不好,已经触怒凤颜,手心已冒出冷汗,连忙硬着头皮接话道。 她可知道这位新帝跟前云贵君有不小的过节,所以,此番回答必须谨慎,不能说其过得太好,也不能说太差,人家毕竟是先帝的枕边人,若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难免说不过去。 洛安一挑眉,笑了,“满意。”说着,她朝着眼前已经布满斑驳的破旧门扉上扣着的铜锁努了努嘴,“快开了吧。” “是,陛下!”那个侍卫松口气,连忙从怀里掏出腰肢“咔擦”一声打开了锁,推开门,对洛安和含玉往门内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和玉公子请进。” 洛安点点头,径自牵着含玉往里走去,回头见两个侍卫跟了上来,她交代一句,“你们守在外面便可,不用跟来。” “可是——”两个侍卫为难地看向洛安,其中一个忍不住出声,但还未说完,就被洛安打断,听她说,语调慵懒,却含着致命的危险,“怎么?你觉得本殿很没用,甚至没用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 “不,不是,陛下英勇神威,岂是属下能妄加质疑的?”那比较会说话的侍卫连忙诚惶诚恐地否认,双眸望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洛安面上的表情。忽然,她察觉不对劲,就是为何陛下不自称“朕”? “那就乖乖在外面守着。”洛安吩咐了一句,就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去。 “是,陛下。”两个侍卫无法,只好退回守在原来的位置上,心里为手无寸铁的洛安和含玉捏了把汗,毕竟如今的云贵君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与他交流了。 “云初起,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屋内。”一踏进冷宫的主殿,洛安就停下脚步,目光冷厉地扫射着宫内每一处,就连声音都透着寒意。 “麟儿,我听见后院有声音。”含玉在旁提醒道。 洛安点头,表示也听见了,当即牵着含玉一起往里走去,打开浅点与后院相通的一处帘子,两人就一个男子正蹲在一处角落里,手上捏着一根树枝,拨动着那角落里的一处茂密草丛,嘴上念念有词,语调带着几分稚气,“小不点,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身上穿着一袭青灰色的布衣长衫,上面沾满了泥巴,甚至还有破损和补丁,就连脚上的布鞋也破了几个洞,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着,有的地方打了结,沾着草屑,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未打理,洛安和含玉已经走至他身后,他未发现,依旧用手上的树枝卖力地拨弄着那片草丛,话语间染了不耐烦,“小不点,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而那草丛中时不时传出蛐蛐的叫声,声音洪亮,似乎在挑衅男子。 “云初起?”洛安眼神怪异地看着眼前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的男子,试探地唤出一声。 前方的男子被这一声吓一跳,猛地回头,他的脸终于显露在洛安眼前,精致的瓜子脸和五官,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浓浓的妖媚,但这张本该完美无瑕的脸竟硬生生地被布满整张脸的奇怪刺青图案破坏了美感,确实是云初起无疑,只是似乎哪里有很大不同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初起看到容貌绝色的洛安先是一惊,随即双眸猛然一亮,惊喜地看着她,问出,“姐姐你叫我?” 洛安先是一愣,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不过,为以防万一,她绝对先对眼前的男子试探一番,心想这个男子狡猾得狠,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以免一不小心着了这个男子的道。于是她眯眼紧紧凝着男子的眼,故作生气地质问出声,“你不认得我?” 含玉也很是惊讶,感觉手上被身边的洛安捏了一下,才收敛住情绪,想看看女子究竟想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我之前认得姐姐?”云初起很惊讶,挠着自己的脑袋仔细想了想,一副娇憨的模样,“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你之前是我娘亲身边的一个侍君,我理应唤你一声‘爹爹’,可如今你竟然不认得我,我好伤心。”洛安一脸惆怅,似乎对云初起已经不认得她的事情十分难过。此时,她才察觉明明比她大一辈的云初起竟然唤她为“姐姐”,嘴角不由地抽了抽,表示非常别扭。 她身边的含玉莫名想笑,但怕毁了女子的计划,只好硬生生忍住了。 ------题外话------ 终于回来,昨天为了刷题四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今天睡到下午才起,真心累。 对了,喵发现自己文文前面出现了一处超级超级不能容忍的错误,不知乃们发现没?哎!喵去改,改了再跟乃们说! 这章错别字啥的依旧明早改,明早九点后来看完美版的,能给喵双重点击的才是真耐,么么哒!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五十八章 登基大典 “咦?侍君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云初起发现新大陆般,睁着一双妩媚的大眼好奇地看着洛安,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有,姐姐的娘亲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跟姐姐一样漂亮?姐姐能不能将她拿出来给我看看?” 就在这时,那草丛里的蛐蛐很给面子地发出洪亮的一声,成功地引了云初起的注意,“姐姐,你等会。( 800)小说/”对洛安交代了一句,他立马转身,甩了手上的树枝,亟不可待地拨开草丛,脑袋凑过去仔细地翻找了起来,不一会,他惊喜出声,“哈哈!小不点,可算找着你了,这次看你往哪逃!” 折腾了片刻,他终于捉到那只蛐蛐,并将它小心翼翼地装进挂在腰间的一个用竹子编制而成的器皿里,一边得意地嘿嘿一笑,“小不点,无论你怎么逃,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想到身后还有洛安和含玉,他连忙将自己的蛐蛐展示给两人看,很是自豪,“姐姐,哥哥,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小不点。” “小不点是你的宠物?”洛安连忙收起怪异的眼神,亲切一笑,伸出手指逗了逗那器皿里的蛐蛐,那蛐蛐配合地叫出声,“唧唧吱,唧唧吱……” “是啊,平时没什么人跟我讲话,我就只好跟这只小不点讲。”云初起眸中流露出落寞,忽然,他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希冀地望向洛安,“对了,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呃。”洛安一愣,尴尬地低咳了两声,才回答云初起刚才那几个问题,“我娘亲很漂亮,不过她此时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我无法将她带到你面前,抱歉。”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云初起脸上的表情,“还有侍君,可不是吃的东西,而是头衔,也就是说,你曾经是我娘亲的夫郎,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夫郎?”云初起蹙眉思索了起来,一脸不解的模样,嘴上嘟囔,“我听香香说,夫郎是和一个女人成亲后才有的称呼,难道我跟姐姐的娘亲成过亲?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奇怪了,我明明比姐姐你小,怎么会跟姐姐你的娘亲成亲呢?” 见此,洛安终于相信眼前的男子不在演戏,心中并无快意,反而有些感慨,“香香是谁?” 不得不承认,她娘亲够狠,竟然给云初起服了自己曾经给她的绝心丹,让他失了心智,变得疯疯癫癫的,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心智已经退缩到孩童时期。 但她更觉得,娘亲面对这个男子的时候定是心软了,否则怎会让其忘却所有红尘往事,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辈子?生活虽不济,但至少活得快乐,就连一只小蛐蛐都能让他乐半天。800 之前的云初起想过自己会死,亦或生不如死,但一定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这般。 他负了娘亲,娘亲何曾未负了他? 娘亲一定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给他留有余地,未取他的性命,却取了他伤人伤己的执念,此番,也算是种解脱,对云初起是,对娘亲也是…… 回到当前,洛安话音才落,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匆匆赶了过来,嘴上唠叨着,像在哄一个孩子,“主子,别玩蛐蛐了,太脏——”看见洛安,他吓一跳,声音戛然而止,连忙跪至她跟前行礼,“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不放心地瞄了云初起一眼,生怕洛安会伤害他家主子的模样。 “香香,你干嘛跟姐姐跪下呀?”云初起连忙去扶芷香,依旧啥都不解,稚气的话语令人哭笑不得,“还有,姐姐为什么是陛下?陛下能吃吗?” 在场的另外三人脑门上同时挂下三根黑线,芷香被吓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连忙对洛安磕头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主子他心智不全,不是有意的,求陛下能宽宏大量网开一面……” “起来吧,只要安安分分的,本殿犯不着为难你们。”洛安有些好笑,眸中流露出赞赏。 这个小厮倒是个忠诚的奴才,主子落得这种境地,他竟然还能对其不离不弃,着实难能可贵,云初起该庆幸了。 “多谢陛下开恩。”芷香仍诚惶诚恐的,就算站起,也低眉垂首着,不敢正视洛安。 主子曾经用计陷害云贵君的事情他可一清二楚,所以,眼前这位新帝对他家主子定有很深的仇怨,否则主子也不会落得这番悲惨的田地。 可今天这位新帝过来做什么?难道还嫌他家主子不够惨,想雪上加霜,还是想直接取了主子的性命?! “香香,姐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看不懂?”一旁的云初起迷惘地看看芷香,又看看洛安,心里隐隐压抑。 “芷香,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这座冷宫,本殿以后不会再踏入半步,也希望你跟你家主子安分守己些,别越了界线,这样,本殿才能容下你们,明白么?”洛安未搭理痴傻的云初起,只冷然地望着芷香,交代了一句。 既然这是娘亲为云初起选择的惩罚方式,那她便尊重娘亲吧。只要云初起以后一直痴傻着,不惹事生非,她便任其在这冷宫中自生自灭,否则,她会毫不留情地斩杀他。 “奴明白,奴明白!”芷香喜出望外,再次对洛安跪下,重重磕头,“谢陛下不杀之恩!奴跟主子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绝对不会扰了陛下您的清静。” “记在心里就好。”洛安满意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初起一眼,突兀地道出一句,“云初起,好好过,希望我俩后会无期。”就一甩袖,牵着身边还未回过神的含玉往外走去。 “等等,姐姐!”云初起似乎已经看出洛安身份不凡,不敢挽留,但心里的不舍依然促使他唤出一句,不再如刚才明朗。 “还有何事?”洛安脚步一停,回身不解地看向云初起。 云初起咬了咬唇,就蹭了过去,托着手上的竹制器皿呈到洛安面前,忐忑地望着她,弱弱道:“姐姐,小不点是目前为止我最心爱的东西,我想将它送给你。”他面上诡异的刺青因为眼神中的纯粹淡化了不少,令人难以厌恶。 器皿的蛐蛐“唧唧吱”地叫着,似乎难以忍受自己的主人将它转送给他人。 “我收下了,谢谢。”洛安从云初起手里接过那器皿,对他淡淡一笑,就牵着含玉快速步出了冷宫。 云初起站在原地,洛安和含玉走出他的视线,都未回过神来。 “主子,快回屋吧,我刚刚给你做了小点心,要不要尝尝?”芷香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云初起的肩,哄道。 “香香,我心里突然好难受,这是为什么?”云初起垂眸,捂着胸口低喃了一句。 芷香眸光微闪,眉间溢出伤感,才一瞬,他就掩下这份情绪,一把拽住云初起往屋内走,一边笑道:“若这样的话,主子更应该吃我做的点心了!吃完,主子一定会心情大好的!” 比起曾经的主子,他更喜欢现在这个,所以,他希望主子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而他,曾经接受过主子救命之恩的人,将会永远陪伴在主子身边,守护之。 另一边,一出冷宫,洛安就将手里的器皿连同里面的蛐蛐化成齑粉,看着黑绿混杂的粉末随风飘散,她释然一笑,不等身边的男子问出,就径自说道:“其实,刚刚在他面前,我就想毁了他这所谓最心爱的东西,让他尝尝当年我美人爹爹因为他受到伤害时我内心的痛苦。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忘掉一切,我再这么做,便已没有意义。说真的,很不甘,之前,他最心爱的是我娘亲,但我不可能为了惩罚他伤害我娘亲,如今,他最心爱的竟成了这小玩意……”看着干净的手心,她自嘲一笑,“呵!他终归逃过了一劫,以后,我不会再记起他,也不会再为他浪费情绪,因为不值。” “麟儿,他们都已受到惩罚,你心里的仇恨该放下了。”含玉心疼地看着洛安,走近,自然而然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蹭着她发鬓柔柔地劝慰了一句。 “会的,以后我还有你们,想不幸福都难。”洛安回抱住含玉,脑袋靠在他肩上,在他耳畔轻声道,话语间带了笑意,“玉,我想听那三个字。” 含玉笑了,一点不扭捏,侧头吻了吻洛安的发,才说,“麟儿,我爱你。” 洛安直接从含玉怀里退出,抱住他的脖子就在他唇上啪叽一口,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我也是。” “你呀!”含玉被吓一跳,回神后,既无奈又宠溺地揪了揪洛安的鼻子,“莫皮,这里光天化日的,被人看到不好。” “我不在乎!”洛安亲昵地挽上含玉手臂,往来时的路返回,“你是我男人,哪里没被我碰过?我亲你的嘴,被人看到又如何?又不会掉块肉,也不损礼义廉耻……” …… 一个月后,贞元一年六月一日,凤天新帝正式登基,举朝同庆,另外三方君王亲自前往庆贺,送上金银珠宝无数,以示睦邻友好之心,送礼队伍绵延千里,百姓纷纷驻足围观,啧啧感叹。 皇宫里很热闹,处处张灯结彩。 金銮殿前,洛安身穿一袭金鸾重彩紫襟凤尾罗裙,外披凌霄散花纱衣,手挽绯红刺金披帛。 一头墨黑的云发均被挽起成高髻,上缀九翎金凤展翅腾飞发簪和折兰流苏花钿,身上各处佩戴着成套的琉璃画金首饰,腰间佩戴着以彩缨为缀的凤血以及其他珠宝玉佩,在她优雅的步履间轻轻碰撞,伶仃作响。 面上略施粉黛,将她精致的五官衬得更精美了几分,妖娆的桃花眸微微挑起的眼尾处勾画着绯色的凤翎图案,与额上的金凤图腾花钿相呼应,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美艳无双。 礼官高声朗读完册立新帝的诏书,就拉长嗓门宣道:“恭迎吾皇贞元麟皇陛下驾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声落,站在殿前红毯两侧的文武百官以及周围位列整齐的宫人和侍卫一齐跪下山呼,“臣(吾)等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有坐在两侧宾客席上的三国君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个正襟危坐,眉目冷峻严肃,一个手持高脚酒盏细细品着里面的美酒,还有一个侧卧着,一脸玩味,但她们身边的宫人都低眉顺目着,一副十分恭敬虔诚的模样。 ------题外话------ 前面一处很严重的逻辑错误还木有改,今天会改好,到时喵想办个活动,告诉章节范围,谁能第一个看出来多了什么内容,就奖励谁100个币币。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五十九章 沧澜瑾瑜 洛安手持象征君王权威的玉玺身姿笔直地站在殿前接受着众人的跪伏和膜拜,双眸平视着正前方,蕴含着一腔恣意霸气,高贵得宛若神祗,身后裙摆迤地九尺,上面用金色丝线绣出的展翅遨游天际的凤凰图腾栩栩如生,与脚下长毯的火红颜色交织出一幅欣欣向荣的炽热画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红唇微启,声音悦耳如若莺啼,却携着一股压迫的气势,不容人轻视,“朕乃凤氏一百零八代嫡系皇位继承人,今朝奉先帝之命登坐皇位,以后必以兴复凤天江山为己任,为民为仁,不负众望!” “吾皇英明!臣(吾)等日后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跪伏着的众人再次异口同声,洪亮的声音响彻整座皇宫的上空,足以震慑人心。 “都起来吧。”洛安一甩宽大的袖子,就稳稳坐上身后用纯金雕刻,宝石为缀的凤座,视线终于转到宾客席的三国君王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下意识地先看左边宾客席上的沧澜君王,只一眼,她就愣住了,两撇笔直的剑眉斜飞入鬓,眸若瀚海,一眼便引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鼻梁高挺,鬼斧神工,厚薄适中的唇若涂丹,十分性感,一头乌亮的青丝均用上面雕刻着盘龙的紫色玉冠束起,更衬得冠玉般的面颊丰神俊朗。身上穿着一袭绣着龙图腾的浅黄便服,并以一条赤金的宽腰带束腰,外披一件深紫宽袖锦袍,上面用金色丝线勾勒着龙纹花饰,衣襟边缘描着上佳的雪白狐毛,显得贵气逼人,总之,他是个十分俊朗的男子。 但这并不是令洛安愣住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个男子对她而言分外眼熟,仔细想了想,她双眼猛然睁大,纯粹因为太惊讶。 这个男子的容貌分明与她前世那个奇怪的梦中出现的那个被轮回中一世的她唤作“烨”身份好像也是帝王的男子一模一样,就连神韵,也惊人地相似,这着实诡异,难道她出现幻觉了不成? 而那宾客席上的沧澜君王似乎察觉到了洛安的视线,抬眸看来,神色冷沉,嗓音明朗沉稳,略带磁性,十分好听,“女皇陛下一直看着孤作甚?” 此声落,在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洛安身上,再看看沧澜君王不凡的姿容,有的诧异,有的了然,有的犯愁,因为大多数人心里均不约而同地想陛下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可是人家好歹是一国君王,肯定不可能屈就于陛下的后宫里,这可如何是好? “没什么。”洛安温婉一笑,从容地解释道:“朕只是觉得沧澜君王长得与朕的一个故人十分相似,所以,朕才会看着沧澜君王出神,见谅,这杯酒就当作朕对沧澜君王的赔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说罢,她就端起手边的酒盏,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遮脸的宽大长袖掩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幽光。 究竟怎么回事?眼前这个沧澜君王不会她曾经梦中那个渣男的转世吧?要真是如此的话,她以后就更有理由讨伐他了! 沧澜君王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并无温度,反而显得几分凉簿,“女皇陛下客气了,孤也敬你一杯,希望女皇陛下当政期间沧澜与凤天和睦相邻。”说着,他也举起手里的酒盏一饮而尽,周身的君王威严气势浑然天成,霸道而又内敛。 将酒饮完,他就将已空的杯底展示给洛安看了一下,接着,他看着洛安,继续说,辨不出喜怒,“女皇陛下以后唤孤的名瑾瑜便可,好歹是睦邻,莫再生疏了。” “呃。”洛安再次一愣,不知眼前这个男子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回神后,她继续笑着,大方道:“好,既然瑾瑜都这样说了,朕却之不恭,不过,凡事都是相互的,朕都唤你的名了,你再唤朕‘女皇’似乎不大妥当,所以瑾瑜以后也唤朕的名吧。” “可是沐麟?”沧澜瑾瑜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玉指间的酒盏轻轻晃着,倒映着他唇畔的玩味,以及得逞。 “正是。”洛安面上镇定,内心却莫名地划过一丝异样,察觉这一点后,她连忙收敛,几分慌乱。 肯定是了!这个沧澜瑾瑜就是那个渣男的转世!不然,她心里为何突然变得好奇怪?似悸动,似怨愤,看来那世轮回对她的影响很大。 “沐麟。”沧澜瑾瑜正儿八经地唤了一声,紧紧凝着洛安,深邃的眸中藏着一份极强的占有欲。 “嗯。”洛安应了,心里突然感觉毛毛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明是这个沧澜瑾瑜在对她套近乎,怎么后来反而像是她对他? “女皇陛下,看你和沧澜君王相处如此和睦,本王好羡慕。”就在这时,右边宾客席上一直慵懒地侧卧着的花野君王花姝梦笑出声,睁着一双富有异域风情的大眼戏谑地望着洛安。 她已有三十上下的年纪,但看上去最多花信年华,身段凹凸有致,极为风情。身上的衣服类似西域舞娘的纱裙,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蛮腰,两条藕臂也大方地露着,上面戴满了金银制成的手镯,右臂还绑着彩带,一头披散在至腰下的长发带着极大的波浪卷,里面分出许多缕结成辫子,缀着各种颜色的宝石和铃铛。浑身上下所有饰品加上衣服的颜色俨然超过十种,但一点不显凌乱花哨,反而融合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寡人也是。”隔壁席上的赤月君王赫连语出声应和道,酒盏从未离手。 比起花姝梦,她的姿容稍差了些,但也是个美人坯子,尤其她眉眼间的一股子英气,总令人忍不住将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身上穿着绛红的裙袍,绣着草纹,代表着她们游牧民族的特色,本来腰间还配着一把象征她身份上面镶嵌着许多名贵玛瑙的精致匕首,但因为外宾进宫不能随身携带武器的规定暂时被扣下了。她发饰很简单,一半披散,一半用红色绸带束起,两侧发鬓处垂下两缕微卷的青丝,显得十分清爽干练。 “姝梦,小语,朕这样唤你们可好?”洛安看向这两位,笑意亲切。 这两位君王几天前就抵达了凤都,所以,她与这两人分别见过面,一番交谈下,她感觉这两位挺好想与,也安分知足,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因此,相互间已算熟稔,唯独沧澜瑾瑜,好像掐好时间时间似的,今日清晨才抵达凤都,而她忙着准备登基大典,根本没时间接待他,所以此番与他算是初见。 “好呀!女皇陛下,本王求之不得,以后本王也可以唤你的名了。”花姝梦喜出望外,连忙拍掌应道。 赫连语皱起眉,因为那个“小”字感觉很是别扭,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生硬地应道:“寡人听女皇陛下的。” “那你俩怎么还未改口?”洛安嗔怪地瞪了两人一眼。 花姝梦掩嘴娇笑,柔柔地唤出一声,“沐麟~”侧躺在席上的玲珑身子换了个姿势,将身上完美的曲线尽数展现在场成百上千的众人面前,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万种,若走进她身边十米的距离,可闻见她身上带着一股甜腻的异香,令人忍不住迷醉。 然,这股异香却是一种剧毒,凡闻上它三天者,必会七窍流血而死,无药可解,因此她带在身边的宫人三天内必然会换一拨,绝不能重样,否则,必会出人命。 “沐麟。”赫连语生涩地唤出一声,眉间一直蹙着,之所以一直执着酒盏,掩在鼻前,是因为她想以酒香盖住不远处飘来的异香。 她的席位与花姝梦的很近,因此,她能闻见花姝梦身上散出的异香,虽很香,但多闻了也会腻,这就是她此时对这种异香的想法,已然生出厌恶。 “嗯。”为示尊重,洛安应了,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继续说,“今日你们三位能过来参加朕的登基大典,朕很高兴。难得来一趟,朕也不想败了你们的兴致,这凤都的景点挺多,你们若想留下多玩几天,朕自然不会阻了你们,不过,朕此时也想提前与你们知会一声,这凤都一向很太平,若这阵子突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朕可不会饶了你。” 明明是警告的话语,她却说得不痛不痒的,不过,其唇畔狐狸般的危险笑意还是令人无法忽视她话语间的警告成分。 “沐麟,孤有一个请求。”沧澜瑾瑜笑得意味深长,即使身居下首,依旧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他身边跪着两个美艳的宫婢,一个手持蒲扇对着他上下轻轻摇曳,不急不缓,永远保持着匀速的状态,另一个正在削苹果,果皮一直连着,动作十分熟练。 “请说。”洛安排场更大,身边宫人环绕,一个给她捏着肩膀,一个给她捶腿,一个给她倒酒,还有一个正给她剥着葡萄,剥好,还会用精致的器皿托着递至她嘴边,这还不算,见她含下葡萄,怕她唇边沾上水渍,会用帕子捏起一角给她轻轻擦拭,十分讲究。 登基大典的宴会早已开始,百官以及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名门望族都有席位,美酒美食齐上,摆满一桌,红毯中央,身穿纱衣各有姿色的年轻男子舞动着,旁边还有乐师在伴奏,一起庆祝着新帝顺利登基的大喜日子。 “沐麟身为东道主,这阵子我们出去领略这凤天的大好河山,沐麟难道不该陪伴在我们身边么?”回到洛安这边,沧澜瑾瑜听得洛安的话,扯了扯唇角,随即一本正经地望着她,询问道。 “朕怕朕在旁,你们会觉得不便。”洛安委婉地拒绝道,越来越看不懂沧澜瑾瑜。 总觉得这个男人在有意接近她,又总是有意疏远,着实奇怪,她可不会傻到认为这个男人对她一见钟情,所以说,这个男人一定是想捣什么鬼!而她暂时还不能与他起正面冲突,只能先避避。 “不会啊,本王正愁没伴呢!沐麟你一定要陪本王,明天本王就想去凤都南郊的灵曦湖看看!”花姝梦眼睛一亮,连忙侧坐起身,希冀地望着洛安,请求道。 洛安眸中闪过一丝不情愿,面上巧笑嫣然,“可以,姝梦如此盛情邀请,朕岂有拒绝之理?” 灵曦湖,是她跟瑞儿初次相遇的地方…… “沐麟的意思是答应孤的请求了?”沧澜瑾瑜趁机插话添火。 洛安额角隐隐跳出几根青筋,才笑看向沧澜瑾瑜咬牙答道:“自然。” 她都答应花姝梦的请求,再拒绝他自然就不妥当了,不过,这个男子似乎挺擅长趁热打铁。 ------题外话------ 看【第四章(奇怪的梦境)】,沧澜瑾瑜(男尊国美男之一)真的出现过。 关于逻辑遗漏已经整改的章节范围在【第341—353章】,仔细瞧瞧去,多了谁?一百币币,相当于喵六七天左右的订阅费等你呦! 错别字,排版明早改,明早完美版九点约么?敢不约,挠屎你!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六十章 四君共嫁 “如此便好。800”沧澜瑾瑜满意一笑,看向对面的花姝梦,“花野君王明日想去的灵曦湖正是孤此番来凤天慕名想要前往的地方,不知花野君王可否给孤一个面子,让孤同往?” “沧澜君王客气了,本王可不是小气之人,你既然想陪同,本王岂有不应之理?”花姝梦美眸一转,一直停留在洛安身上的视线终于转移到沧澜瑾瑜身上,艳红的唇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声音娇软,似乎带着一众引人沉沦的魔灵,酥麻心扉,“不过,沧澜君王既然能直呼沐麟的名,为何不能唤本王的?” “既然如此,我们四国君王彼此间都不用客套了,赤月君王意下如何?”沧澜瑾瑜举起酒盏优雅地抿了一口酒,才看向赫连语,询问着她的意见。 “甚好,我们四人差不多同辈,互唤对方的名字未尝不可。”赫连语回以客套一笑,手中的酒盏朝着沧澜瑾瑜的方向遥遥一敬,“寡人敬瑾瑜一杯。”说罢,她就举杯一饮而尽,动作十分豪爽。 花姝梦哀怨地叹了口气,美眸凉凉地睨着临席的赫连语,“本王貌似被忽视了呢!哎呦!心肝都疼了!”说着,她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装作难受的模样。 赫连语觉得花姝梦很做作,所以很不喜欢她,但为了维持两国之间的和平关系,她只得再斟一杯酒,转身,举杯也朝着花姝梦遥遥一敬,“寡人也敬姝梦一杯。”说罢,她再次仰头将杯中酒悉数饮下,任嘴角溢出的酒液打湿衣襟,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豪迈气质。 “本王回敬小语。”花姝梦乐了,变脸的速度极快,跟翻书似的,保养得极好的手捏起一旁的酒盏,挑着兰花指,对赫连语魅惑一笑,就将酒盏凑至唇边,微微倾斜,也一口饮尽,只是整个过程中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赫连语,含着浓浓的挑衅。 “姝梦,明日灵曦湖一游,寡人可否陪同?”赫连语并不在意花姝梦眼里的挑衅,径自问出一句。 “自然可以。”花姝梦不怀好意地瞄了眼洛安和沧澜瑾瑜,“敢情明日是我们四国君王集体出游日,这真是一件好事,沐麟,瑾瑜,你们说是吧?” “嗯。”洛安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三人间的互动,此时被问到,她笑着应了,掩在袖下的手缓缓收紧。 明日,必有大事! “孤也这么觉得。”沧澜瑾瑜未看向花姝梦,反而看向坐在上首的洛安,深邃的眸中酝酿着一潭幽深,吸纳着所有的黑暗。 洛安坦然地回视着沧澜瑾瑜,心底冷笑连连。 沧澜瑾瑜,你果然不简单,我倒要看看你明天究竟会使出什么花招! 见一曲歌舞结束,花姝梦根本不顾及自己身为一国君王的威仪,主动站出献艺,“沐麟,本王善舞,今日是你的登基大典,本王想对你献舞一曲,莫嫌弃,否则本王会伤心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此声落,除了她带在身边的宫人,在场其他都惊愕地看着她,心想这花野君王真是一朵奇葩,身为君王,却完全没有君王的样子,不仅穿着暴露,举止随性,此时竟还向她们的陛下主动献舞,这不是自贬身份么? 众人惊讶之余,洛安笑得淡然,“姝梦如此盛情,朕怎会嫌弃?”她垂了垂眸,看了眼戴在手上的血玉扳指,才重新望向前方一身妖娆风情的女子,含着几分玩味,继续说,“若姝梦不嫌弃的话,朕为你伴奏可好?” 今日若只花姝梦一人在此表演才艺,无论是不是自愿,传出去都不大好听,会让人误以为她凤天在欺压花野,损了凤天大国的风范和名声,所以她必须站出与她同台献艺,这样就能将不好的传闻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花姝梦眼睛猛然一亮,惊喜地看着洛安,亟不可待得应道,在她身上,根本寻不到“沉稳”这个字眼,“好呀!本王一直都知道沐麟你才艺双全,今日终于可以亲眼见识了!” “将‘意兴阑珊’拿来。”洛安瞥了眼身边的一个宫人,轻声吩咐了一句,见那宫人领命离开,才笑眯眯地看向眼前的妖娆女子,“朕今日能见识姝梦的舞艺,也是一种荣幸。” 花姝梦被洛安说得不好意思了起来,掩嘴娇笑出声,谦虚道:“沐麟只要不觉得本王献丑就成了。” 不一会,意兴阑珊被抱了过来,洛安伸手接过,就抱着它缓缓步下阶梯,身上珠玉配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身后九尺长的裙摆一路蔓延,仿若能够席卷一切的血色火焰,张扬而又浓烈。 洛安寻了处空位就席地而坐,将古琴平稳地架在自己盘起的腿上,扬手一抚,清越的琴声跃然指尖,她看向花姝梦,笑曰:“开始吧。” “沐麟不选一首曲子么?”花姝梦惊讶地瞪着洛安。 “不用,你起舞便是。”洛安对花姝梦做了请的手势。 “你竟然把会随心谱曲?!”花姝梦想到什么,一双美眸睁得更大了几分,不可思议地望着洛安,眸中流露出点点崇拜。 洛安笑而不语,手上的扳指已被她摘去。 花姝梦也笑了,轻盈地转了个圈,就开始翩跹起舞,身上的纱裙随着她曼妙的舞姿缓缓飘荡,如几缕彩烟在空中缥缈,如梦似幻,发上的铃铛和着她舞蹈的节拍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在人们的心间有力地碰撞,精神忍不住为之一震。 她舞蹈动作很大,时而下腰,时而劈一字马,身上的玲珑曲线随着她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伸展着,一头波浪卷的长发亦在空中飞扬着,万千风情魅惑。 一旁的洛安看了片刻,就低头弹起了腿上的古琴,一曲节奏极快激荡悠扬的舞曲从她指间流泻而出,正好与花姝梦的舞蹈合拍,一曲一舞浑然天成一般,周围欣赏着的众人纷纷暗自叫好,就连沧澜瑾瑜和赫连语也看呆了,满心惊艳。 其中沧澜瑾瑜的视线由始至终都落在洛安身上,其中情绪甚是复杂,仿若一团乱麻,难以理清。 赫连语看着花姝梦眉间的折痕更深了几分,因为她分明闻见花姝梦身上散出的异香比之刚才更浓烈了几分,心里愈发觉得花姝梦这个女人古怪,仿若一条美人蛇,虽然很美,但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危险,稍有不慎,就肯能掉入她设下的陷阱,从此万劫不复。 一舞毕,花姝梦直接奔至洛安身边拉起她的手欣喜道:“沐麟,你果然有才华!本王今日当真有耳福,竟然能听着这么好听的曲子,而且还是为本王作的,本王好开心。” 洛安没想到花姝梦这么热情,有些不习惯,欲从她手里抽回手,却被她抓得死紧,只好作罢,一边客气道:“姝梦的舞蹈很精妙绝伦,朕看着喜欢。” “真的?”花姝梦受宠若惊,手上更紧紧握着洛安的手,不等洛安答,继续饱含希冀地说,很是急切,“沐麟,你和本王结成知己如何?本王跳舞,你弹琴,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本王和你简直是绝配?” 洛安额角挂下三根黑线,很是无语,但怕驳了对方的面子,她连忙作出一脸欢喜的模样,欣然应道:“朕求之不得,因为姝梦的想法也是朕的想法。” 这个女人脑子秀逗了不成?且不说自己和她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这次她回了花野,自己和她恐怕再难相见,就说她俩同为一国君王的身份,彼此处于对立面,依自己想要一统天下的夙愿,再次见面也可能是兵戎相见的情景,又谈何知己情谊? 花姝梦笑了,从自己手臂上拽下一个上面镶着紫色玛瑙的金镯子不等洛安反应就将其套上了她的手腕,一边道:“这个镯子送你,是我们之间知己情谊的见证,你以后一定一直戴着,别摘下,不然本王会伤心的。” 虽然年纪比洛安大,但她行事作风比起洛安反而少了稳重,甚至有几分孩子气。 知道退不回了,洛安也不矫情,道了句,“谢谢。”算作收下的意思。 宴会继续进行着,一切都很顺利,四国君王相处得极为融洽,为了方便交谈,四人索性同席而坐,把酒言欢,互称彼此的名,十分熟稔,看得周围的众人心里一阵欣慰,心想四君融洽,以后这片凤天大陆的太平将更稳固并保留一段时日了。唯独一些对洛安野心知情的人士不是这般想法,只觉得这是她们英明的陛下的一个计策,目的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将天下统一。 这边宴会正进行得火热,后宫里,叶逸辰、云熙、含玉以及苏子淇都受到了一份被封为侍君的旨意,这份旨意也被张贴到了宫外各处公告栏,正式将新帝已经迎娶四位侍君的消息昭告天下,以示新帝对这四位侍君之重视。 晚宴,洛安褪下一袭象征尊贵身份的凤袍,换上了一身明艳的喜服,外披霞帔,头戴精致的凤冠,依旧美艳动人。 金銮殿早已被布置成喜堂的样子,房梁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绸,窗户上、墙壁上、饰物上都贴了剪成“囍”子的红纸,正前方一处案桌上燃着两只婴儿手臂粗的红蜡烛,案桌两边分别坐着玲珑玉和黎歆,代表高堂。 至吉时,四顶喜轿同时在金銮殿前落地,分别走出四个穿着喜服的男子,其中一个听着大肚,由两个宫人左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见四人下轿,礼官连忙递上红绸,而四根红绸的另一端又洛安持着。 四个男子在红绸的牵引下分别跨过火盆和一堆花生果米,就进了殿内,由于头上遮着红盖头,他们只能垂眸往下看,结果就看到自己手上执着的红色绸带,皆忍不住幸福一笑,手上更紧紧地握住红绸,携着一份至死不渝的决心,因为红绸另一端是他们此生最爱的女子,无论生老病死,他们都将不离不弃,倾尽所有爱她。 殿内,宾客满席,不仅包括文武百官,世家名流,还有沧澜、赤月、花野三国君王,一场成亲仪式十分有派头。 五人在殿内站定,就循着礼官的提醒开始进行三拜,夫妻对拜时,五人尤其郑重,其中一个因为怀了五个多月身孕身子重的,也借着两位宫人的搀扶艰难地完成了九十度鞠躬。 礼成,四个男子被送入洞房,而洛安继续在外面招待宾客。 “沐麟你艳福真不浅,恭喜啊,本王要知道你登基大典这天还会同娶四君,定会多备一份贺礼!”洛安走至三位君王席上的时候,花姝梦率先开口,一双美眸饶有兴味地盯着洛安,其中藏着由衷的羡慕。 ------题外话------ 错别字、排版明早改!只有鱼鱼一人参加了喵的活动,呜呜,好桑心,喵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六十一章 孤不喜 她也有自己心爱的夫郎和孩子,只是为了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她不能接近他们,否则,她身上生来就有的致命异香必会将他们推入地狱。( ) 出生时,因为她身上的异香,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祥物,只是后来见在她身旁伺候的宫人相继中毒死去,她们才发现不对劲,一夜之间,她由祥物变成了人人见而避之的不详之物,唯独她父君对她不离不弃。 最令人奇怪的是,所有人中父君待在她身边时间最长,可他身上从未有中毒现象,一直安好。 她一直想,也许她身上的异香有灵性,是父君将她这么个妖物孕育了出来,所以,这异香对她父君手下留情了。 后来,她母皇将父君和她一起打入了冷宫,在外人看来,是她父君失了宠,所以才会被她母皇打入冷宫,因为当时她身怀剧毒的异香的事情母皇是对外封锁的,认为这是皇室的一项丑闻,传出去有损花野的国威。 但她知道,她父君被打入冷宫全是受她所累。当时,她父君是她母皇后宫里最得宠的一个男子,不然怎会有资格孕育她母皇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她。 未出生前,她本是所有人期待出生的生命,若无意外,她一出生可能就能坐上储君的位置。 却不想,出生后因为身上剧毒的异香,她成了人们眼中的妖物,她母皇曾好几次劝她父君放弃她,但她父君很倔强,执意要将她养大成人。 母皇爱她父君,但更爱自己的性命和手上的权利,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她果断将她父君打入了冷宫,从此再未过来看她们一眼,任她们自生自灭。 在冷宫的日子里,因为她身上的异香,无人敢冒着性命危险过来骚扰,所以她和父君过得还算安宁。 父君是个极能干的男子,几乎什么都会。若宫里配送过来的食粮衣物不够用,他会自力更生,自己开拓冷宫后院的一片土地在上面种下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自己养蚕取得蚕丝织出一点不比宫里配送来的上佳布匹差的布料。 为了让她受到良好的教育,以免变成一个字认识人人不认识字的文盲,父君不仅手把手教她写字,还用自己辛苦攒下的俸禄收买一些宫人低声下气地请求他们带些书籍给他,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学到更多知识。 总之,能有这样一位事事周全且都为她考虑的父君,即使身在冷宫,她也从未觉得自己缺什么,因为她有父君的爱。 受父君影响,她从不怨谁,也不觉得上天待她不公,一直无忧无虑地活着。 本以为此生都会在冷宫就这样度过,却不想,五年前,她母皇驾崩那年,竟然下旨将皇位传给了她,令她措手不及。txt全集下载 她登基那年,她父君也薨了。临死,他告诉她一个秘密,令她满心伤痛,第一次开始怨恨他以及她的母皇,从此差点坠入堕落的深渊。 但她知道这么多年父君对她的好都是真心实意的,而母皇也一直爱着她,虽然这份爱过于沉重,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辜负这两人对她的期望,后来,她便振作了,努力当好一个国君! 回到当前,听花姝梦说完,赫连语连忙应和道,英气的眉眼间已经染了几分醉意,“沐麟,恭喜你,寡人祝你婚姻美满,日后不久就能子孙满堂!”说罢,她随手举起一个酒坛子对洛安一敬,仰头便干了。 “托小语吉言,谢谢。”洛安会心一笑,见对方用酒坛,她索性将手上精致小巧的酒盏换成酒坛,回敬,脸颊上已经浮现两片浅浅的红云,煞是诱人。 “本王也要掺一脚!”花姝梦不甘寂寞,连忙拿过一个酒坛与洛安和赫连语的碰了碰,径自豪饮起来,身段虽柔弱,但酒量惊人地大。 敬完酒,洛安下意识地看了眼另一边一直低头喝着闷酒的沧澜瑾瑜,本想上前与他交谈两句,但见他浑身都散发着旁人勿近的孤冷气息,她撇撇嘴,索性放弃这个想法。 只是与男子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感觉一只有力的手猛然握住了她的手臂,令她浑身上下立刻进入戒备状态,转眸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眸中闪过一抹诧异,“瑾瑜,你这是何意?” 沧澜瑾瑜缓缓抬起头来,一双俊逸的星眸透着几分悲恸,直直望进洛安的眼,喃喃出声,带着祈求,“沐麟,孤不喜。” 洛安蹙起眉,很不解,“不喜什么?” 花姝梦和赫连语也都不解地望了过来,眸中闪现几不可见的深思。 “刚才发生的一切,孤都不喜!”沧澜瑾瑜似乎已经喝醉,想说什么,便说了出来,声音沉闷,话语间尽是怨愤。 洛安想抽回手臂,却发现男子握得死紧,看了眼四周,她索性弯腰压低声线询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喝醉了?若不适,可以先回使馆休息。”为的就是想让他理智点,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身为沧澜的君王若做出出格的事情,丢脸的可是他自己以及他身后的国家。 “孤没有喝醉!”沧澜瑾瑜执拗地望着洛安,满目痛苦,“孤只知道,孤不喜你娶他们。” 洛安一愣,随即故作忍俊不禁的模样,“还说没醉?一般说自己没醉的人实际上都已经醉了。” 她暗自使了内力,强行弹开男子桎梏着她手臂的手,接着对他身边随侍的两个宫婢吩咐了一句,“你们的君王已经喝醉,快将他送回去让他早点歇息!” 手臂上残留的痛意令她意识到身边这个男子真的已经失控。 他不喜欢她娶小刺猬他们?开什么国际玩笑?在这一世,之前她和他从未见过面,真不知他凭甚说出这种话,难道真对她一见钟情了不成? 想到此,洛安一点得意的情绪都没有,反而一阵毛骨悚然。 “是,女皇陛下。”那两个宫婢对洛安点点头,就一左一右走至沧澜瑾瑜身边搀扶着他欲往外走,一边娇声娇气地哄道:“王,回去歇息吧。” 沧澜瑾瑜也不坚持留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洛安一眼,就任由两个宫婢搀扶着往外走去,背影都透着几分寂寥的味道。 洛安心里一窒,心间溢出莫名的慌乱,摇了摇头,她连忙换上得体的笑容,举着酒盏继续游走于各席间。 身为尊贵的帝王,她本不必如此,但今夜她只想做一回普通的新娘,况且,应酬过程中,她还可以好好地拉拢一顿人心! 将近子时,宴会才散去,洛安喝得醉醺醺的,一上轿辇,就有宫人问她,语气暧昧,“陛下,今日您想翻哪位侍君的牌子?还是想让四位侍君一起侍候您?” 夜风将洛安迷糊的脑袋吹得清醒了几分,她蹙眉思索了片刻,才启口回答,“将朕送回朕的寝宫,今晚朕想一个人睡。”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当然得对四个男人一视同仁,关键一视同仁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召四人一起侍寝,二是谁也不召,而前者她实在难以接受,估计那四个男人也一样的想法,所以,她只能选择后者,正好可以清静一夜。况且,她现在身为君王,日日宣淫也不好。 “这——”那宫人为难了,很不赞同,“陛下,今天好歹是您的大喜之日,怎能独守空房呢?” “朕今日事务繁多,身子已乏,只想早点回自己寝宫歇息。”洛安冷冷地睨向那个宫人,声音微沉,威严尽显,“你还有何异议?” 那宫人怕怕地缩了缩脑袋,连声应道:“没有了没有了。”说着,他对抬着轿辇的八个宫人一挥手,“去长倾宫。” 然,洛安一进自己空空荡荡的寝宫就后悔了,心想召那四个男人一起过来侍寝也不一定要干那档子事,可以一起谈天说地,看星星看月亮,但话已出口,再改口岂不显得她刚才很装逼? 这样想着,洛安只好认命,唤来两个小厮给她解了身上繁琐的服饰和一头沉重的发髻,接着进浴房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泡完澡,她就打算回内殿睡觉。 “谁?!”才走至寝宫门口,感知屋顶有人,她突然双目一凛,纵身一跃,就闪电般急速飞上了屋顶。 结果就看见一个玄黑的身影正坐在她寝宫屋顶的飞檐附近,一条腿曲着搭在那飞檐上,另一条腿挂在屋顶边缘,手上捞着一个酒坛子正仰头豪饮,酒液肆意溅出,有些顺着他优美的脖颈线条滑入他衣襟,模样极是潇洒,身边横躺着几个已空的酒坛子,悬在瓦棱上,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立马滚落,摔至地上,变成一地碎瓷。 苍白的月辉在那银制面具上镀了一层清冷,一双经历杀戮的洗礼显得愈加坚韧的寒眸此时已被里面溢满的悲伤软化,看着令人心颤、心疼,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拥有这双寒眸的男子拥入怀里,给予一腔柔情,化去他内心的孤寂。 男子也看见了洛安,见她一袭白衣,而非他刚才所窥见的喜色,以为自己因为酒意生出了幻觉,自嘲地笑了笑,并未在意,继续喝酒,一副想将自己浑身血液全部换成酒精的架势。 “离,你这是在做什么?”洛安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一把夺了江恨离手中的酒坛,蹙眉担忧地望着他质问出声。 “还给我!你不过是幻觉,能懂什么?!”江恨离已经半醉,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的女子是否虚影,由于意识里已经认为他心里的这个女子此时正在跟另外四个男子颠鸾倒凤,就索性将眼前的女子判定为他的幻觉,不顾一切地低吼了一句,歇斯底里,仅想凭此发泄自己心里的苦闷。 难得见江恨离发酒疯,洛安乐了,将手上的酒坛子高高举起,一副要将它摔下去的架势,挑眉看向男子,“若我不还呢?” “那我便来抢!”江恨离恼了,倏地站起身,往洛安的方向扑来,双眸紧紧盯着她手上的酒坛,似乎对此时的他而言,这酒坛里能麻痹他神经的清冽酒液比什么都重要。 洛安身子轻巧地一闪,就躲过了江恨离的袭击。 一番你追我躲下来,两人将屋顶上本就岌岌可危悬在瓦楞上的空酒坛全部踢了下去,“乒乓”几声脆响,成功引来在附近驻守的宫人和侍卫,看到满地碎瓷,纷纷慌乱地往殿内张望,询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屋顶上的洛安直接点了江恨离的穴,让他既动弹不得又发不出声,将他困在屋顶阴影的一处。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六十二章 四君游湖 而她在那飞檐上负手而立,夜风吹来,洁白的衣袂翩飞,几分仙风傲骨,对下面的众人喊话道:“朕没事,只是觉得无聊就上屋顶看起了夜景,顺便喝了几坛子酒。( )你们先退下吧,对了,之后发生任何古怪的声音也别过来,因为那很有可能是朕诗兴大发传出的吟诵之声。” 说着,她仰望着上方的星空,抒发出一声嗟叹,随即吟诵出前世所学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底下的众人一致抬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上那抹白色的身影,脑门上皆挂下一排黑线,十分郁闷刚才还说自己身子已乏的陛下这会子怎么突然有兴致上屋顶吟起了诗,而且这诗听起来挺不错,若流传开,定是数一数二的千古名句,于是,有人眸中流露出崇拜。 反应过来后,应着洛安的吩咐,众人连忙作鸟兽散,长倾宫瞬间空旷了起来,只剩下屋顶上的一男一女。 洛安见人散去,就纵身一跃到江恨离身边,给他解了穴,见他依旧紧绷着身子,阖着双目,便知他已经清醒,此时都心虚得不敢见她呢! 她忍俊不禁,拍了拍男子的面具,明知故问,“小离离,清醒了没?” 江恨离微微偏过脑袋,逃避者,手心里已经捏出汗。 “再不睁眼,我就强吻你喽!”洛安俏皮道,手探到男子的面具边缘处,欲掀。 江恨离身子一震,连忙伸手摁住自己的面具,阻止出声,“别——唔……”只是才吐出一个字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唇早已被女子的牢牢封锁住。 对这个女子,他从来没有抵抗力,不消片刻,城门就被破开,里面属于自己的领地任由女子侵占,留下她的气息,而他因为酒精的影响胆子肥了不少,由最初的推拒变为接受,最后甚至试探着回应女子,面具下的脸颊早已红了个彻底,不知是羞得,还是因为酒精的关系。 “小离离,我发现你喝醉后,不仅眼睛不好使了,就连智力也降了一个档次。”吻够,洛安才意犹未尽地松开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很是得意地开口说道,一边伸手抚了抚那男子的性感薄唇,“你以为不摘面具,我就亲不到你的嘴了?” 江恨离的脸颊更滚烫了几分,就连耳根也被波及,透着诱人的番茄红,依旧闭着目,不语。 “怎么?还嫌我亲得不够?”洛安见男子无反应,心里生出气恼,再次威胁。 “别!”江恨离猛然睁开眼,惊惧地望向洛安,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唇。( ) 男子防范的举动令洛安内心很是受伤,她终于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变得一脸严肃,双眸沉痛地望着男子,只问出一句,“还在怕么?” 江恨离抬眸静默地看了女子片刻,便垂眸轻轻点头,低声答曰,“是,在怕。”怕自己此生再无法恢复容颜,更怕自己敢于站在她身边的勇气终有一天会消磨殆尽。 “我能摘去你的面具么?”洛安询问着男子的意见,其实,大多数时候她都想尊重他,而不是强迫。此时,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她的目光是极其柔和的,宛若一汪春水,折射着温柔的光影。 男子一怔,随即点点头,即使不是第一次在眼前这个女子面前袒露真容,他还是忍不住紧张,双手倏然紧握,手心里渗出冷汗。 洛安温柔地轻抚了一下那冰冷的银制面具以示安抚,才将其缓缓摘去,一张几乎大半都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展露在她眼前,她眼里一点没有厌恶的情绪,有的只是心疼,用指腹轻轻刮过每一处斑驳,心里都会痛上一分,恨不得代男子承受这份苦。 “洛儿,别看了。”江恨离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脸,同时掩去眸中的自卑。 “可我总觉得你这张脸看一辈子都看不够!”洛安捧住男子的脸颊强行掰正,让他正视她并看到她眼里的认真,执拗道。 “洛儿。”江恨离眸中突然酸涩得厉害,喃喃地唤出一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离,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区区一些伤疤若能难倒我,那我这些年在医术上的刻苦钻研岂不白费了?”洛安自信地笑着,信誓旦旦的语气,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多没底。 她明天会找机会跟沧澜瑾瑜好好交流一顿,争取能从他手上拿到他们皇宫里的秘药媚颜,若媚颜还是治不好离的脸,大不了她从自己大腿上割块皮肤下来给他进行皮肤移植,不过,因为这里医疗水平的限制,皮肤移植的成功率很小,这也是她到现在一直不敢尝试想要寻求他法的原因。 “我信你。”江恨离心里的不安在洛安坚定的眼神下渐渐平息,手臂主动攀上女子的腰肢,实实在在地以一种爱恋的心态拥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 第二日一早,洛安、沧澜瑾瑜、花姝梦、赫连语这四位凤天大路上的四国君王一齐出游灵曦湖,排场本应极大,但四人都想低调行事,于是,眼前就出现了一幅四国君微服私访的画面。 灵曦湖依旧很美,如一面平滑的明镜,倒映着周围的青山绿水,颇有灵气。置身其中,人会不自觉地任视野开阔,一种前所未有的钟灵毓秀之气洗涤着心间藏纳的污浊,胸怀突然豁然开朗,容纳下这世间万物,与大自然共生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澎湃而又激荡。 “哇!这灵曦湖的景致果然不错,本王喜欢!”湖中央,一艘豪华的游艇的赏景马甲上,站着样貌不凡的四人,其中一人美眸痴迷地望着眼前的美景,站在栏杆边迎风张开手臂,一副想要拥抱大自然的模样,嘴上感叹了一句,此人不是花姝梦是谁? 此时的她换了一身凤天女子的装束,即使全身上下被包裹得严实,依旧因为她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线散发着致命甚至禁忌的魅惑气质,一头带着大波浪卷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未戴任何饰物,垂至腰下,更添了不少性感的味道,闪烁着乌亮的色泽,总令人忍不住生出冲动想伸手摸它一把,感受它的柔软和顺滑。 “姝梦要是喜欢,可以在这湖上多住两日。”洛安看着花姝梦此时的动作,忍不住想起了前世所看电影《泰坦尼克号》里面的经典画面,心想其身后若有个英俊高大的男子搂着其腰肢,那画面就更契合了。 此时的她身穿一袭素雅的裙装,一头乌发仅用一根桃木簪子挽起成松松垮垮的云髻,面上未施粉黛,显得随性优雅,与昨日雍容华贵的模样大相径庭,却是截然不容的另一种美感,仿若初夏盛开的粉荷,清新脱俗,容易令人生出只远观而不敢亵玩焉的怜惜之情,亦或是一份虔诚的欣赏之心。 “不要!”花姝梦摇了摇头,执拗得像个孩子,一转身就软骨头般倚在身后的栏杆上,美眸盈满笑意看着洛安,“一寸光阴一寸金,本王可不想浪费在这里的短暂光阴,非得将凤都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玩一遍不可!” “随你。”洛安有些头疼,为了彰显地主之谊,眼前这三人玩乐,她自然得陪同,况且,其中两位昨日登基大典上在众人面前都明确提出要她作陪而她也同意了,所以,她想找借口逃避都不成,否则会损了凤天的声望,可这样的话,她白天批奏折处理公务的时间就全被挤压了,只能将事情全部挪到晚上做,于是,她的美容觉以及她跟自家四个夫郎之间的夫妻生活将会受到严重影响,哎!这可如何是好? “沐麟你人真好,本王能得到你这么个知己,此生无憾!”花姝梦见洛安这么爽快地答应她的请求,心里突然一梗,面色有一瞬的僵硬,但立马恢复了原来眉开眼笑的神色,一把拉过洛安的手摇了摇,话语间透着几分认真。 “朕也是。”洛安笑盈盈地回视着花姝梦,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另一边,沧澜瑾瑜和赫连语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一个神色孤冷,平静地注视着眼前一方视野,眉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个面色苍白,手上紧紧握着身前的栏杆,故作平静,但她额上涔涔的冷汗已经出卖她。 因此,船在湖上游行了一会,身为东道主时刻关注着三方动静的洛安就察觉赫连语不对劲,连忙走近她身边询问了一句,“小语,你怎么了?”接着,不等赫连语反应,就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为她把起了脉。 片刻,她抬眸惊讶地看向赫连语,问出一句,“你竟然晕船?!” 一旁的花姝梦则惊讶地看了眼洛安,似乎未想到她会医术,才走回赫连语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沧澜瑾瑜一直袖手旁观,视线一直落在洛安身上,似乎想在她身上探索些东西。 赫连语这边,她听得洛安的问话,似乎很不好意思,窘迫地看了洛安一眼,才别扭地点点头,从鼻腔中哼出极轻的一声,“嗯。” 比起洛安和花姝梦,她身材比较魁梧,加上身上穿着类似束装的裙袍,更显得高大笔挺,此时却一副小学生犯错被抓现行的模样,画面着实喜感。 “为何?”洛安蹙起眉,审视着赫连语的眼,言外之意就是问她明知自己晕船为何还要跟她们一起上船,为何难受却闭口不言。 赫连语眸光微闪,才一瞬,就恢复了平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讪讪笑着解释道:“寡人之前以为游湖只是一伙人沿着湖走一圈,却不想竟是上船游湖,待寡人反应过来时,便已经在船上了,后来,寡人不想扰了你们游湖的兴致,便一直强自撑着,结果还是被沐麟你看了出来。” 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何必?身子是自己的,应当珍惜。况且,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赤月的百姓考虑。”说着,她和花姝梦一起搀扶着赫连语往船舱走去,继续念叨,“回房睡会吧,待会朕着人给你备点蜜饯,只要多咀嚼,让口中进空气,晕船反应就能减轻些。” 赫连语近侍的宫人见自家君王被人搀扶着走来,连忙迎了过去,想代替洛安和花姝梦的位置,却被赫连语挥退。 “谢谢。”终于被搀扶回房,赫连语才让宫人近身给她宽衣解发,见洛安和花姝梦关照了几句转身欲离开,她连忙朝着两人的背影喊了一声。 ------题外话------ 思君相聚,阴谋有之,但不是主调,因为喵想写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别说喵幼稚,喵就是喜欢真善美。 错别字,排版待会改!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六十三章 孤想娶你 “谢谢!”终于被搀扶回房,赫连语才让宫人近身给她宽衣解发,见洛安和花姝梦关照了几句转身欲离开,她连忙朝着两人的背影喊了一声。热门 “不客气。”花姝梦摆摆手,头也未回地回了一句,走得很潇洒。 洛安回身对赫连语微微一笑,未语。 “沐麟,若有人想害你,你会如何?”一出赫连语的厢房,才走了几步,花姝梦就突兀地问出一句,目光复杂地看着身边女子的侧脸。 “必以百倍奉还。”洛安不假思索答曰,友善地回视着花姝梦,反问,“姝梦为何问这个?” “没什么,本王只是觉得你身为帝王心眼实在太好,便想测测你。”花姝梦不在意地笑了笑,眉眼间的情绪不明。 “那测试结果如何?”洛安一挑眉,有点诧异,竟然有人说她心眼好。 “你果然是帝王的料。”花姝梦如实答曰,美眸悠远地望着前方,唇畔的笑意浅浅。 “那若有人想害姝梦,姝梦会如何?”洛安笑了,将花姝梦刚才的问题抛还给了她,双眸别有意味地睨着她。 “本王呀!”花姝梦被问到很高兴,手臂亲昵地搭上洛安的肩膀,“本王可没那么复杂,不用百倍奉还,只要害本王的人下地狱便可。” “的确简单。”洛安赞同地点点头,两人一起回了赏景甲板。 赏景甲板上的东西很全,躺椅、遮阳伞、小点心、酒水等样样俱全,花姝梦伸了个懒腰,就寻个躺椅躺下了,十分惬意。 沧澜瑾瑜仍站在栏杆边欣赏风景,一身紫色的锦袍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姿,清风拂过,墨发飞扬,刚毅的侧脸线条完美无瑕,在仍保留着现代风格的思想和审美的洛安眼中,他无疑是个帅气十足的男人。 想到自己需要从这个男子手里得到媚颜,即使因为这个男人与她记忆里前世那个将她逼到跳崖的渣男容貌一模一样以及昨夜发生的事情,心里已经对他生出排斥,洛安还是走上前站到男子身侧,与他一同望向眼前的美景,状似随意地开口,“瑾瑜似乎很喜欢灵曦湖的景致?” “沧澜碧城有一处仙乐湖,常年雾气缭绕,虽添了许多神秘而更加出彩,但孤不喜,还是眼前这番明朗些的比较好。”沧澜瑾瑜并未直接回答洛安的问题,径自说出一句,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性感,他转眸看向洛安,暗藏着复杂难懂的情绪,“沐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孤不喜绕弯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洛安面上的笑意一僵,心想这个男人不喜欢绕弯子前面还说那么多话为铺垫做什么?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平息下心里的不忿,她故作尴尬地笑了笑,“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她手指轻敲栏杆,踌躇了片刻,才启口说道:“朕想跟你要一样东西,但朕也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关于报酬,朕希望瑾瑜能慎重考虑,既别让朕觉得自己在占人家便宜,以后见着你会不好意思,也别让朕觉得你在狮子大开口,损了我俩之间的情谊。” “沐麟想要什么?”听完洛安的话,沧澜瑾瑜有些想发笑。 “媚颜。”洛安如实答曰,双眸紧紧凝着男子,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 “你要这个做什么?”沧澜瑾瑜眉间一皱,似有为难。 “朕是个爱美之人,听说你们沧澜皇宫里的媚颜具有永葆青春的功效,所以朕想讨要一二。”在谎言和实话之间,洛安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前者。 “仅此?”沧澜瑾瑜表示怀疑,眸中隐着几分笑意。 “不然呢?”洛安反问,双眸坦然地回视男子。 “沐麟真是有心了。”沧澜瑾瑜状似感慨,实则讽刺,“媚颜乃沧澜皇宫的秘药,从不外传,因此这世间除了沧澜皇室之人几乎无人知晓媚颜,如今沐麟竟然打听到了,孤实在佩服。”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瑾瑜未免太看得自己皇宫的守秘能力了?”洛安笑得不怀好意,“朕还知道,瑾瑜虽有后宫佳丽三千,但目前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雏儿,据说一直有一个梦中情人,朕说得可对?” 统一天下是她的宿命,所以关于另外三国的国内局势,她都通过墨宫强大的情报系统具体了解过,甚至关于三国君王外人有所不知的隐秘之事,她也顺便了解了一下。 沧澜瑾瑜一怔,面色微赧,随即释然一笑,意味不明地看着洛安,“沐麟,若孤说,孤的梦中情人就是你,你信么?” “不信。”洛安果断回答,面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她认真地望着沧澜瑾瑜,语气染了几分请求,“瑾瑜,朕只问你一句,关于媚颜,你究竟给或不给?” “若孤不给,你会如何?”沧澜瑾瑜戏谑地望着女子。 “这世上没有朕得不到的东西,你若不给……”洛安笑得邪恶,凑近在男子耳畔低声说,“朕便强抢!” 女子的突然靠近是沧澜瑾瑜始料未及的,鼻间萦绕着从她身上散发的馨香气息,沧澜瑾瑜忍不住一阵恍惚,冰封已久的内心终于感受到春季降临,出现融化的趋势,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一种名为“悸动”的情绪。 他掩在袖下的手突然紧紧扣起,强忍住想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里的冲动,面上强作镇定,“沐麟打算如何强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正在为眼前的女子怦然跳动。 自然是吞并沧澜,试问,若整个沧澜都是她脚下的国土,区区媚颜还怕不是她的囊中之物?“你说呢?”洛安推开一步,和男子保持着安全距离,并将皮球踢还给了他,面上虽在笑,但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她刚才突然靠近沧澜瑾瑜就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内心,自昨日见过这个男子她就发现自己总是有些许异常,这令她慌乱,也令她害怕,所以她想确定,确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结果这番确定下来,她表示无比蛋疼,因为她分明能感受到,靠近这个男人的那一瞬,自己心脏跳动速率是加快的!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心了?看见长得好看的男子就把持不住自己的心,还是说,前世的经历对她影响太大,以致于这一世她看见那个渣男的转世心里还有感觉? 见女子退开,沧澜瑾瑜心里莫名失落,垂眸思考了片刻,他才抬眸看向眼前已经对他生出疏离的女子,显得慎重,“沐麟,媚颜朕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朕一个条件。” “说吧。”见男子改口,洛安挺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朕本来就没想占你便宜。” 根据自己所了解的,她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一个优秀的帝王,所以,他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媚颜得罪她。毕竟二十年前沧澜攻打凤天却败于凤天,元气大伤,如今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因着曾经惨痛的教训,定不敢再贸然行事。 “孤的条件很简单。”沧澜瑾瑜转眸看向眼前的风景,负手,挺拔的身躯起码比洛安高出一个头,声线冷醇,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霸道,“孤要你嫁给孤。” “什么?”洛安一惊,严重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双眸瞪着眼前的男子,惊愕出声,“你开玩笑是吧?” 才确定自己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有所不同,他就给她来这一套,弄得她俩好像两情相悦似的。 不对! 严重不对劲! 貌似这个男人对她也总有异常的举动,比如他昨晚上在她喜宴上对她说的话,再比如刚才他说他的梦中情人是她,虽然她说是玩笑,但他并未承认…… 想到此,洛安暗自咽了口口水,心里有一个她模样的小人牢牢护着她的小心肝,携着一份绝不轻易沦陷妥协的决心,况且,前世里这个男人怎么逼她跳崖的画面她可都清清楚楚地记在脑海里,想想都觉得来气,前世的命运她无法篡改,但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并将所有想虐她的渣渣都踩在脚底下狠狠蹂躏,让他们匍匐在她跟前唱《征服》! “孤没有开玩笑!”这次,沧澜瑾瑜很郑重地纠正了,一双深邃的星眸认真地凝视着洛安,性感带着凛然的阳刚之气的声线从他喉中弥散开来,“沐麟,这次孤前来凤天,目的之一,是为了参加你的登基大典,近距离看看你的模样,而目的之二,便是想求娶你,将你带回沧澜让你成为沧澜的女主人。因此,孤刚才听你说想要媚颜的时候,心里是窃喜的,因为在沧澜皇室,后宫中只有贵妃品级以上的女子才能得到这种珍贵的秘药,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你会成为孤的女人?另外,孤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嫁给孤,孤便许你皇后之位,此生独宠你一人。” 敢情这男人说上了,真把自己当回事,洛安在心里翻了n个白眼,故作认真地听男子说完,就对他摆摆手,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瑾瑜,谢谢你对朕如此厚爱,但请你明白一件事,朕也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屈居于你的后宫?况且,朕目前已娶四个夫郎,其中一个还怀了朕的孩子,约莫再过三个月便会临盆,当然,除了这四个,朕心里还装着另外几个不省心的,娶他们也是早晚的事,你说,朕怎么可能舍弃心爱的他们跟你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是么?” 为了让沧澜瑾瑜打消娶她的心思,洛安费尽口舌,说得头头是道,末尾,她不忘补充一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朕对你没兴趣,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朕劝你,无论你生出想娶我的想法出于什么心态,还是赶紧放弃吧。” 这句虽有点违心,但为了快刀斩乱麻,她只如此,况且,对眼前这个男人,她虽有心动,但还未没有他就要死要活的境地,所以便是说她对他没兴趣,其实也说得过去。 沧澜瑾瑜似乎早料到洛安会说出这席话规劝他,不以为意地笑着,只是明明笑着,却令人丝毫感受不到暖意,“沐麟果然口齿伶俐,不过,你以为孤会没有准备么?” “你什么意思?”洛安戒备了起来,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渐渐蔓延浑身血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沐麟可记得这里是和谁初次相遇的地方?”沧澜瑾瑜步步紧逼,面上笑意依旧,心里却传出阵阵刺痛。 ------题外话------ 仓促地传了,排版、错别字待会改。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六十五章 船上遇刺 原来,这就是心爱之人不爱自己的悲愁之感。[ 超多好看小说] “瑞儿在你手上!”听得男子的话,洛安猛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心里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沐麟,只要你嫁给孤,孤便放了他,并亲自将媚颜送到你手上。”沧澜瑾瑜眸中流露出认真,并不直接回答女子的问题,径自对她许下承诺,也算间接承认了娄瑞儿在他手上的事实。 洛安恨不得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领逼他交出瑞儿,但她明白,如今瑞儿在对方手上,自己便处于被动的一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只能忍,咬牙切齿,“沧澜瑾瑜,你果真好样的!为了得到朕,你竟然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你难道不怕朕对你更加厌恶么?” 沧澜瑾瑜呼吸一窒,“若不用这个方法,孤还能凭何得到你?” “的确。”洛安自嘲一笑,强忍住杀人的冲动,平静地问出一句,话语间添了几分干涩,“他,现在还好么?” 沧澜瑾瑜眉间一蹙,如实答曰,“到孤手上的时候,他的情况就不太好。这段时间,孤还算善待他,情况已稍有好转。” 初见时,那个男子满身狼藉,双目失明,但即使如此,其中悲恸依然浓郁可见,一头白发极为刺目,比冬日的寒雪还白上三分、冷上三分,手腕上的那道血痕深可见骨,由此可看出那个男子的求死之心有多强烈,他见过无数愁苦之人,但没一个心中充斥的绝望能及得上那个男子的。 自己曾问他,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而他说,没有她,何来他?那瞬,自己分明在他唇畔捕捉到了一丝笑意,是种由衷的幸福。 “稍有?”洛安垂眸玩味一笑,突然,她双目一凛,直直逼视向眼前的男子,声音微沉,“给朕说清楚!” “嘿!”就在这时,一直在远处躺椅上休憩的花姝梦突然凑了过来,哥俩好地伸手搭上两人的肩膀,一双美眸好奇地瞅着两人,“你们俩在说什么呀?” 洛安和沧澜瑾瑜都未料到花姝梦会突然出现在她们身边,被吓一跳。 沧澜瑾瑜不喜欢花姝梦的触碰,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手臂,却站得离洛安更近了些,并选择缄口不言。 “这么快就睡饱了?”洛安任花姝梦搭着肩膀,看向她笑得亲切,并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本王可没睡,一直在偷听你俩之间的对话呢!”花姝梦直言不讳,眸中流露出苦恼,“不过,本王一句都没听清,就索性凑了过来,话说,你们不介意多本王一个旁听者吧?” 洛安蹙眉,伸手拿开花姝梦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第一次对其展露不怎么友善的态度,“姝梦,你还是回避一下吧。热门” “本王就不!”花姝梦执拗道,即使长得很引人犯罪,年纪也不小,但其展露孩子气一面的时候毫无违和感,微微嘟起唇,委屈地望着洛安,“沐麟,你怎么了?咱俩谁跟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疏离?本王好不习惯!” “这不是疏不疏离的问题,而是这件事,乃朕跟瑾瑜之间的私事,你掺和进来做什么?!”本想及时了解关于娄瑞儿的事情,此时却被花姝梦打断,洛安有些不耐烦,话语愈发不客气,有种想将花姝梦一脚踹湖里的冲动。 沧澜瑾瑜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欣赏着灵曦湖的景致,只是内心再不能平静,时刻关注着洛安的动静。 “私事?”花姝梦眼睛一亮,迸射出八卦的光芒,丝毫不在意洛安的态度,“什么私事啊?跟本王说说呗!本王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探听八卦!不过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帮你们保守秘密的!” “姝梦!”洛安濒临发怒的边缘,沉沉地唤了一声,突然,她似听到什么,眉间一蹙,眸中闪过一抹凌厉,不等花姝梦反应过来,就将其扑倒在地,与其一起躲过从其后方呼啸而来的箭矢。 那箭矢最终直直坠入湖里,“砰”的一声,溅起三尺高的水花,可见那箭上被灌注的力道之大,分明想置人于死地! “啊!什么情况?”花姝梦被吓一跳,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四周不知从哪涌出一拨数量起码上百面上蒙着黑布的黑衣人朝着洛安一行人围拢了过来,一双双嗜血的眸子冷冷地盯着站在甲板上的三人,就像盯着猎物的饥饿野兽,手上持着泛着森冷光泽的长剑,步步逼近,随时对三人做出致命的袭击,气氛变得剑跋扈张。 花姝梦已被洛安拉着站起,终于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警惕起来,一把将洛安拉至身后护着她,手举起,指间赫然夹着三根银针,针尖闪耀着湛蓝的光泽,一看便知上面淬了毒,不多犹豫,她猛然将三根银针射出,精准地射中三个刺客,令三人立时倒地身亡。 见同伴就这样轻易地死了,其他刺客被激怒,立马举剑腾飞而起,朝着三人飞袭击而来,招招毙命。 “竟敢行刺本王,全都该死!”花姝梦美眸一眯,放射出危险的信号,继续往四周攻来的刺客身上射银针,抱着能击毙一个是一个的心态。 另一边,洛安和沧澜瑾瑜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抽出自己身上的武器,与刺客激烈地打斗起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 这两人的武功修为皆属上乘,因此,和眼前这群武功只算中等的刺客打起来简直势如破竹。其间,见花姝梦渐渐力不从心,洛安还为其打起了掩护,算是回报其刚才护她之恩。 在船上驻守的侍卫以及花姝梦和沧澜瑾瑜带来的随从听得这边的动静,纷纷奔赴过来加入战局,将三国君王护在中间,以免她们受到伤害。 不消片刻,刺客被击毙九成,活下来的跳湖逃了四个,另外五个被活捉。 “说!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朕的?!”洛安这次真的怒了,双眸凌厉地逼视着跪在眼前被五花大绑由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六个刺客。 果然有人不安分!而这不安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艘船上亦或是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一员!沧澜瑾瑜,花姝梦,还是……赫连语…… 至于目的是什么?则有待考究,像是为了取她们性命,也像是为了试探她们的实力,或,两者皆有。 “……”六人不语,她们口中含着的毒丸早已被经验丰富的洛安命人强行取走,所以此时只能咬紧牙关,保证能拖一时是一时的心态。 周围其他刺客的死尸已全被洛安的人用化尸水化去,地上的血腥和狼藉也已被处理干净,一切恢复原样,若不是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几乎会错觉刚才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就在这时,赫连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怒气,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中衣,上面沾满了血迹,还划了不少口子,口子平整,显然是利器所致,左臂上还绑着绷带,可见她刚才也遭到了刺客的袭击,经历了一番搏斗,身上受了点轻伤,但基本安然无恙。 “沐麟,姝梦,瑾瑜,你们没受伤吧?”看见洛安一行人,见三人身上的衣服也不同程度地沾染了血迹,眸中流露出担忧,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她面色仍然煞白,应该还是晕船所致。 “我们都没事,身上的血迹都是刺客的。”洛安率先开口解释道,上前一把捉住赫连语缠着绷带的手臂蹙眉看了看,“倒是你,怎被刺客划伤了手臂?你身边保护你安全的随从都干什么吃的?” “寡人那时正在睡觉,出于习惯,对周围的环境留了个心眼,幸好如此,寡人才躲过了那个刺客的致命袭击,还能站在这里与你们说话。”赫连语拍拍胸脯,一脸心有余悸,见洛安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的手臂,她心里忍不住一暖,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关于寡人的随从,其实也不能怪她们,寡人睡觉一向不喜别人在旁看着,所以寡人遇袭的时候,她们并不在寡人身边,后来听见动静也及时赶来救驾了。” “原来如此,索性有惊无险。”洛安欣慰道,见赫连语伤口处包扎得不是很妥当,连忙拉着她往船舱走去,“你这一看就是仓促下包扎的,朕会点医术,这就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忽然,她脚步一顿,回身看向沧澜瑾瑜和花姝梦,交代了一句,“瑾瑜,姝梦,你们回房换身衣服吧,今日是朕的疏忽,让你们受了惊,朕道歉。另外,三日后,朕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也希望在这期间你们能对此事封口,做到稍安勿躁。” 说罢,她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五个刺客,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杀意,接着对押着刺客的侍卫使了个狠戾的眼色,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严刑逼供! 那些侍卫无声点头,表示明白,就押着五个刺客往一处密室走去,眸中隐现兴奋的光芒。 其实,这些侍卫都是墨宫的人,皇宫里的侍卫武功修为多属下乘,根本比不上在江湖上历练出来的武林高手,洛安用着不放心,索性从皇宫里的侍卫中挑选出可塑之才送进了她的魔鬼训练营,而空缺全由墨宫的人填补,所以,目前在皇宫驻守的侍卫几乎七成都是墨宫的人。 “沐麟,就算你不说,本王也会对此事三缄其口。”花姝梦笑着应道,见自己耳鬓处的一缕发只剩下半截,美眸中流露出惋惜和恨意,而恨意自然是针对刚才那位将她这缕发斩断已经死在她银针下的刺客,“毕竟,若这种事情传出去,丢脸的可是本王。” 说着,她对身边两个宫人招了招手,“走!本王要沐浴净身!”就抱着手臂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去。 沧澜瑾瑜未言,对洛安点点头,表明同意的态度,就领着自己两个美艳的宫婢径自离开了,难掩一身孤冷的气息。 洛安半眯起眸,精芒四射,刚才应该趁乱刺死这个男人,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这样想着,她暗暗咬牙,一边对身边的赫连语问出一句,“小语呢?” 赫连语连忙收起复杂的审视视线,笑了笑,“寡人听沐麟的。” “走吧。”洛安与赫连语身边的宫人一起搀扶着赫连语往她的厢房走去。 一进赫连语的厢房,洛安就吩咐那个宫人备来热水和干净的纱布后就让其退下了,并让其将门关上。 ------题外话------ 来不及了,错别字啥啥的明儿改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六十六章 那个宫人本不怎么放心,生怕洛安对她家君王做出不轨之事,但见赫连语用眼神示意她听洛安的,就只好乖乖退下。[ 超多好看小说] “小语,关于今日的刺客之事,你有何想法?”洛安小心翼翼地拆起了赫连语手臂上的绷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出一句。 赫连语眉间一蹙,好像覆着一层阴霾,话语间含着浓浓的怒气,“定是哪个内部的王八羔子泄的密,才会让刺客有机可乘!” “是啊,肯定是内部人员,而且,可能就在我们身边。”洛安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她分心说话而有任何迟缓,“我们四人此次出游对外界是绝对保密的。昨日在朕的登基大典上,我们虽在众人面前提过此事,但为了掩人耳目朕今日早朝上就声称这项行程已经取消,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四人还分别找了自己的替身待在原来的位置上设下障眼法。 照理说,本应百无一漏,可还是让人知晓了我们的行踪令那些刺客提前潜伏在这艘船上,并找准时机袭击我们,看似简单,实则步步缜密。要不是我们四人身上都有功夫,且朕带了不少身手了得的侍卫,恐怕我们此次真的会在劫难逃。” “寡人也这么觉得。”赫连语赞同地点点头,突然,她挠了挠头,眸中流露出苦恼,“可就算知道是内部人员又如何?范围还是很大,我们根本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小语想得太复杂了。”洛安笑得不以为然,从一旁水盆里拧起布巾轻轻擦拭着赫连语的伤口处,一边继续说,笃定的语气,“不是有五个活口嘛?人的骨头虽是硬的,但朕有的是手段让其变软,所以朕相信真相马上就会水落石出。” “寡人听说你们凤天能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手段特别多,沐麟能不能介绍寡人几个?回去后,寡人用以实践,说不定能让刑部侦破案子的效率提高些。”赫连语被转移注意力,一双英气的眸子晶亮地望着洛安,请求出声。 “光讲有什么用,回去朕送些器具给你,并告诉你如何捣腾,岂不更实在?”洛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挖出一块药就往赫连语的手臂上涂去,距离一厘米的时候,她的手倏然顿住,抬眸惊讶地望向赫连语,“小语,你就这么相信朕?不怕朕给你下毒?” 赫连语一怔,似乎很惊讶洛安竟然会这般问,“寡人可从未想过沐麟会害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说着,她主动伸手覆上洛安的手,让其指尖的膏药涂在她伤口处,一边信任地望着洛安,极是认真地笑曰:“沐麟,你是个人物,寡人信你。” “谢谢。”洛安也笑了,感觉到赫连语虎口处粗粝的触感,挺惊讶,“小语可是常年练武?” 她虽也是习武的,但因为骨子里的惰性,常常想到就练一下,不想到自然就不练,没有天天练习的勤奋程度。因此,她手心没有老茧,想到同为君王的赫连语竟然如此刻苦,心底里不免有些羞愧。 赫连语也一惊,“你怎么知道?”见洛安视线落在她手上,她瞬间明白过来,抬起自己的手心看了看,自嘲一笑,“若不习武,寡人不知死多少次了。” “怎么回事?你身边不是有许多武功高强的随从?”洛安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给赫连语涂完药,就拿过干净的纱布开始为她包扎。 她就不信了!自古以来难道每个皇帝都是习武的?皇帝不习武难道就一定早晚会刺客的利剑刺成马蜂窝?对了,她娘亲不就是一个可以反证的例子? “沐麟,说真的,寡人很羡慕你。”赫连语眸中流露出苦涩,见洛安温柔地给她受伤的手臂一圈又一圈绕着纱布,突然想起她那早逝的父君,心里忍不住一痛,“我们赤月的赫连氏皇族可不像你们凤天的凤氏皇族子嗣单薄,相反,很旺盛。” “你的意思是,你登基前,经历了一段极其曲折的旅程?”洛安似乎有些明白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相较其他皇室的成员而言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她拥有一个痴情且不重视子嗣的皇帝娘亲,所以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生子女,这在这里,亦或是在皇室,一定很难得吧?! 其实,关于赫连语登基前的事情,她曾经了解过,但只是大致地,感觉没什么用并没有深究,只知道赫连语和同辈其他皇女的皇位之争比清朝康熙年间的九子夺嫡还要精彩激烈三分。 “嗯。”赫连语被洛安的比喻逗笑了,点点头,目光悠远地望向一处,陷入回忆,缓缓叙述道,含着一份难言的惆怅,“寡人的父君本是一个不得宠的侍君,生下寡人后,他才在寡人母皇心里有点地位。 小时候,寡人并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在私塾里太露锋芒,最终遭了不少姐妹的嫉恨,她们回去就跟她们的父君拾掇寡人的不是,自然也从寡人牵连到了寡人的父君。 这后宫里能为寡人母皇诞下皇女的男人哪个不简单?而父君心性单纯老实,能诞下寡人也是母皇一次醉酒后的意外所致。 所以,父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处处受到那些男子的刁难却无力反抗,所幸都未伤及性命。为了保命,他愈发低调,处处退让,可他的退让并没有让那些人罢手,反而变本加厉!” 她眸中流露出悲恸以及恨意,尖锐而又浓烈,足以毁天灭地,“寡人九岁时,他被人陷害中毒身亡,闭眼前,他曾紧紧抓着寡人的手,仅吐出一句让寡人为他报仇的话语,就含恨而终。 更令寡人心寒的是,对父君的死,母皇竟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并未追究那个害死父君的罪魁祸首的责任,反而任由他在后宫只手遮天,逍遥法外,继续迫害其他他看不顺眼的男子。 寡人曾问母皇为何不管?她竟说,权势的斗争向来是用累累白骨堆砌而成,她早已习惯,还说是寡人的父君太蠢,才会落得如此境地,怨不得谁。从那以后,寡人就恨上了她,也爱上了权势这个东西,因为若无权势,便只有被人欺压的份。 这些年,为了得到这高高在上的皇位,寡人付出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立于高处俯瞰其他弱小的人,也能诱人相互残杀,不择手段。 即使是血亲,也难逃受它诱惑而陷入相互厮杀的境地,寡人几度濒临死亡的边缘,全拜寡人那些姐妹所赐,而寡人每次能死里逃生,虽算不上全部,但至少大多数时候,寡人都靠的自己。 自登基,扫除一切障碍后,曾经血淋淋的教训也时刻警醒着寡人,不能松懈,不能懒惰,因为一旦如此,寡人就有可能已经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别人手上。” “果真辛酸。”洛安认真地倾听着赫连语的一大段叙述,听完,中肯地评价了一句,一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染上自嘲,“小语,仅凭这点,朕很钦佩你。朕若能得你勤奋十份中的一份就该多好。” “沐麟过谦了,寡人看沐麟修为极高,应也是勤奋练习的结果。”赫连语不以为然,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深思。 眼前这个女子的内力极其雄厚,她根本探测不出,可这就奇怪了,这么雄厚的内力应是练武几十年才能积攒而成,可眼前这个女子还不满桃李年华,竟就拥有如此雄厚的内力,实在不符合常理,除非这个女子真的天赋异禀。 洛安笑而不语,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最近半个月,别让伤处沾水,记住了么?” “若沾水,会如何?”赫连语抬起自己缠满白色绷带的手臂蹙眉看了看,嘴上低声嘀咕了一句,“难道寡人得半个月不能沐浴?这怎么成?” “若沾水,会感染,小伤衍化成大伤,愈合起来将会更加困难,这是小语希望预见的么?”洛安凉凉地回了一句,同时听到赫连欲的嘀咕声,嘴角抽了抽,出于医者之心,耐心地为其解答,“沐浴时将那只手臂抬高便可,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只能你自己看着办,朕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你身后监督你。” “寡人明白,寡人明白还不成么?”赫连语有些受不了洛安絮絮叨叨的话语,连声应道。 “朕也该回去拾掇拾掇自己了。”感觉没什么自己的事了,洛安不再多逗留,走至门口的时候,她还脚步一顿,回头交代了一句,“你换身干净的衣服后就好好休息吧,毕竟晕船的症状多数是天生就有的,很难克服。” “谢谢。”听得洛安关切的话语,赫连语心里忍不住一暖,眸中流露出几许感激。 “应该的。”洛安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就推门走了出去。 气氛显得很和睦,然,赫连语所不知的是,背对着的她的女子面上的笑意已经沉寂,只剩下刺骨的幽冷。 ------题外话------ 不想题目了,来不及了!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六十七章 补偿你 傍晚时分,洛安低调回宫。800 “什么?!瑞儿竟然在他手上!”马车上,扮成车夫的六月听洛安说完关于沧澜瑾瑜用娄瑞儿威胁她让她嫁给她的事情忍不住惊叫出声,“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主子你难道真的会为了救瑞儿嫁给沧澜瑾瑜?” “朕不知。”车厢里的洛安拧了拧自己的眉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心里第一次各种没谱。 “主子你以前不都一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模样?今天是怎么了?”六月感觉洛安明显不在状态,有些担忧。 “因为许多事情都已超乎朕的意料,朕无法及时消化并作出相应对策。”洛安想到沧澜瑾瑜就是那个渣男的转世,心里就瘆得慌。 “难道还有其他事情令主子你烦心?”六月听出些什么,当即惊讶地问出。 “嗯。”洛安应了一声,并不多言。 “什么事?”六月很好奇。 “不能说。”洛安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血玉扳指,轻轻摩挲着,突然甚是思念那个远在边陲之地的男子,不知他跟他的姐姐过得可好。 “为何?”六月郁闷了,主子从来不瞒她事情,怎这次瞒上了?! “说了你也不信。”洛安说完,就不再搭理六月,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微微挑起帘子看向外面的风景。 突然,一个眼熟的人影在她眼前掠过,清雅的眉宇,清韵的双眸,含笑的唇畔,这—— 分明是墨哥哥的样貌! 洛安猛然坐起身,对外面的六月疾呼,“六月,停下,快停下!” “怎么了?主子。”六月依言在路边停了马车,一边不解地问出一句。 洛安未答,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往来时的路疾步而去,每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她都会掰过他肩膀仔细瞧一下他的容貌,见不是,不等那个男子反应,她道了声,“抱歉!认错人了!”就继续往前走,继续瞧人样貌,一路引了不少惊奇的视线,也有不少人为洛安的绝色之姿感到惊艳,指着她窃窃私语起来。 而洛安这边,看了十几个男子的面容都未寻到那个已被她埋藏心底许久的那个男子,她不禁气馁,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茫茫人海,心境油然而生的荒凉,觉得自己甚是可悲可笑。 另外一个时空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是自己太痴心妄想了! “主子,你是不是在找谁?”追上来的六月见洛安一脸落寞地望着前方某一处,蹙眉关切地询问道,愈发觉得自家主子今天有些奇怪。 “没什么,可能是朕看错人了。”洛安摇了摇头,强逼自己清醒点,就转身往回走去,“回去吧。” “主子!”六月怨念地唤了一声,见洛安理都不理她,径自往马车走去,她气得跺了跺脚,赶紧跟上,心想今后必须得对自家主子的动静多留些心眼了,省得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自己还毫不知情。 一回宫,洛安直奔御书房,打算将这一天积累下来的奏折全部处理一下。 她才坐定,半暖就出现在她眼前,对她恭敬禀告道:“陛下,今日凤天三大世家之一的苏家家主求见过您,说有要事相告。但您不在,半暖便以您不便为由推脱了,但她有要事,半暖也不敢怠慢,便对她留了口信,称待陛下您方便时,半暖自会安排她跟您见面。”她抬眸看了眼洛安,“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苏家家主来见她做什么?洛安蹙了蹙眉,才答,“明日早朝后就宣她进宫见朕吧。” “是,陛下。”半暖应了一声,又抬眼看了眼洛安,欲言又止。 洛安低头认真地批阅起了奏章,感受到半暖的视线,便头也不抬地启口问出一句,“说吧,还有什么事?” “半暖刚才收到消息称陛下您遇了刺……”半暖犹豫出声,还未说完,她猛地单膝跪下,音量骤然拔高,“是半暖考虑不周,才令陛下身边的防守出了漏洞,请陛下责罚!” “砰!”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瓷器摔落的清脆声音。 “谁?!”屋内的两人均一愣,洛安怒斥出声,一边对半暖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开门。 半暖会意,点点头,连忙站起身走向门边,猛然将门打开,同时拔出长剑抵在来人的脖子上,以防对方是刺客,电光火石间心里也郁闷,这御书房周围都设置了暗卫,若真是刺客,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待看清来人,她瞬间明白了过来,连忙收回长剑,对来人行礼,并解释,“半暖参见苏侍君,刚才半暖误以为侍君是刺客,所以才冒犯了侍君,请侍君责罚!” 身穿一袭浅绿宫装的男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被刚才半暖那一下差点令他丧命的袭击吓懵,亦或是被半暖刚才在屋内说的关于洛安今日遇刺的话语刺激得怔愣住,脚边,一地凌乱的青花碎瓷和洒出的汤水,隐约可见是银耳莲子汤。 见半暖跪在他面前请求他责罚,他又吓一跳,连连摆手后退,一点没有身为侍君的架子,“不不不!我不怪你,你快起来吧!快起来吧!”说着,他欲上前搀扶半暖站起,但一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且自己已为人夫,不能随意触碰除妻主以外的其他女子,他又赶紧缩回手,一时间慌乱得不知所措。 “半暖,你先退下吧。”这时,屋内的洛安出声了,话语间夹杂着几分笑意。 “是,陛下。”半暖暧昧地看了眼男子,便立马退离隐了身形。 “小淇,快进来吧,另外,别忘了把门关上。”见男子仍呆愣在门外,洛安无奈地笑了笑,唤出一声,手上继续批阅奏折。 之后,她就听到关门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忍不住抬眸看去,就看见一抹浅绿的身影猛然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扔笔伸手去接,将男子抱了个满怀,随即见怀里的男子揪着她的衣领左瞧右瞧,满面担忧,嘴上急切出声,絮絮叨叨的,“小玲,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呜呜,怎么会遇刺呢?我快被吓死了!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呜呜……”说着说着他就低声抽泣起来,比身为当事人的洛安还在意遇刺这件事。 洛安既好气又好笑,伸手揉了揉男子已经长出一寸长的青丝的脑袋,“我要是受了伤,还能伸手接住你并听你这么多怨念的话语么?” “真的没事?”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一双水亮的杏眼紧紧盯着洛安的眼,不放心地确认了一句。 洛安认真地点点头,在男子樱唇上亲了一口,才答,“嗯,真的没事。”忽然,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邪肆一笑,“你要是不信,晚上我脱光任你检查不就行了?” 一听女子前半句还好,一听后半句,男子的脸轰得一下涨了个通红,低着头,伸手轻轻捶了捶洛安,嘀咕了一句,很是委屈,“你还说呢!昨晚明明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可你没来我寝宫,害我一夜独守空房。” “我也没办法,没有分身术,为了一视同仁,就哪都没去。”洛安直言不讳,伸手揪了揪男子粉白的面颊,“你难道不知道我昨晚是一个人睡在自己寝宫的?” 她现在身为皇帝,在这宫内,基本是没什么隐私的。晚上她去了谁的寝宫,宠幸了谁,估计一大早就能在这后宫里传开。 看这个男子的反应,应是十分重视昨晚的洞房花烛夜,她昨晚没去他那里,他今日一大早应会出于好奇特意了解情况,所以,她才不信他不知道实情! “当然知道。”男子依旧委屈,双眸心虚得不敢看向洛安,声若蚊蝇,“可是我们四人里,只有我还没跟你圆房,成为你的人,我心里怎能平衡?” “噗!”听得男子怨念的话,洛安忍不住喷笑出声,指尖挑起男子尖小的精致下巴,让他不得不抬眼看向她,用唇从他的额流连至他的唇,缠绵悱恻至极,才认真地看向他,正式邀请道:“那今晚小淇与我圆房可好?” “嗯。”男子羞涩地垂眸,轻轻点头,长睫轻轻颤着,若欲飞的蝶翼,“我想与你喝一杯合卺酒。” “放心,今晚我会补偿你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洛安笑了,伸手重新将男子揽了揽,让他在她腿上坐得妥当,才拿起桌上的笔继续批阅奏折。 “小玲,我还是下来吧。”苏子淇怕自己影响洛安工作,连忙想从她怀里退开。 “不用。”洛安左手牢牢桎梏着男子的腰肢,令他动弹不得。 “可是这样,我会不会影响你批阅奏折?”苏子淇突然感觉自己是个罪人。 “只要你别动,我就不会受影响。”洛安眼不离桌上的奏折,却能分心一本正经地说着流氓话,算是回答男子的问题,“你在我身边,我才有动力将这些奏折尽快处理掉,这样,我才能尽早将你摁床上好好品尝你的美味!” “你——”苏子淇无话反驳,脸颊烫得都可以在上面煎鸡蛋,怔怔地望着女子认真的侧脸,恍惚中仿若感觉刚才说那些下流话语的人根本不是她,片刻后,他认输了,死命往女子怀里钻了钻,嘟囔出声,“羞死了!” 洛安笑了笑,不语。 接下来安静了半晌,奏折已被处理掉一半,洛安继续批阅着,嘴上突然唤出一声,“小淇。” 男子正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女子落笔的潇洒动作,听得女子的声音,他一愣,“嗯?什么事?” “你现在毕竟是我的侍君,一些宫仪还需注重,否则只会被他人小瞧了去,而我身为你的妻主,也会跟着被他人小瞧,明白么?”洛安平静地叙述出一句。 身为皇宫里的人不该单纯,也不该亲和,因为这就是此人软弱好欺负的象征。 虽然她相信在她的后宫,男人们都和平相处,亦不会出现勾心斗角的黑暗剧情,可对外,她还是希望他们能有身为皇室中人的姿态,那不是惺惺作态,而是一种威仪,能够震慑人心的威仪! 苏子淇眸光微闪,心想女子会说出这番话语定是因为她将他刚才在那个黑衣女子面前的慌乱无措都收入了眼底,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妥,好丢脸,顿有些羞愧。 “乖,让你注重宫仪不是想让你仗势欺人,而是不想让人家小瞧你,听明白了么?”未听到男子的回应,洛安以为他想拒绝,便放柔语调再次强调了一遍,带着几分诱哄。 ------题外话------ 这几天一直在忙准备写毕业论文的事情和做ps的期末作业,累啊~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六十八章 生个孩子 苏子淇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向女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真乖!”洛安在男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以示奖励,就继续低头认真地批阅奏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苏子淇俏脸红了红,依偎进洛安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独有的温暖,无比安心。 待洛安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毕,她怀里的男子已经睡着,闭着的双眸成两道下弯的弧线,长睫微翘,乖巧的气质展露无遗,像一只精致的洋娃娃,尤其脑袋上具有现代风格的短发,此时带着些微凌乱,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洛安放下笔,一低头就看到如此画面,心里忍不住软成一片,跟棉花似的。 “咚咚!”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一个宫人的声音,声音特意压低,似乎怕扰了洛安,“陛下,陛下,该用晚膳了。”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洛安传声,话语间透着威严,突然,她想起什么,不等那个宫人出声应答,开口唤道:“等等!” “陛下还有何事?”那个宫人连忙问道。 “除了苏侍君,另外三个侍君可已经用膳?”洛安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男子,才出声问道。 “回禀陛下,叶侍君、云侍君、玉侍君都已经用了。”门外的宫人恭敬回道。 “朕知道了。”洛安应了声,表示已经听到,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失落。 “奴这就退下。”宫人见没什么事,便匆匆离开了。 “小淇,快醒醒,快醒醒。”洛安低头看向苏子淇的时候,眸中瞬间柔成水,伸手拧住他俏挺的小鼻子摇了摇,“该用晚膳了!” “嗯~”苏子淇醒来,缓缓睁开眼,带着一丝迷蒙,声音仍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味道,“小玲,现在几时了?” “已经酉时。”洛安站起身扭了扭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才觉得浑身舒服。 见此,苏子淇心疼了,连忙走上前轻轻按捏起洛安颈边的穴位想让她好受些,一边自责道:“小玲,对不起,我不该过来打扰你的,结果不仅没让你喝上我做的银耳莲子汤,还给你添了负担,让你劳累。” “你在说什么呢?”洛安享受着男子的服务,听得他的话,当即予以否定,“你能想到过来看我,我很欣慰,本填满心间的疲倦瞬间挥散了不少。”她转过身一把握住男子的手,举起凑至唇畔亲了亲,双眸笑盈盈地凝着他的眼,句句发自肺腑,“小淇,你是我在乎的男子,你在我身边,我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会嫌累呢?” 苏子淇甜蜜一笑,手背上传来的温软触感令他脸颊忍不住发烫,双眸希冀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那以后我能不能经常过来看你?说真的,比起如今的侍君,我更喜欢做你的贴身小厮,至少那样我可以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而不像现在,我只能守在自己的寝宫里盼着你过来看我。热门小说这次到这边来给你送汤,我也是鼓了极大的勇气的。” 洛安一怔,随即恢复正常,笑着答应道:“自然可以,以后你只需将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便可,尤其在我面前,完全不用拘束。” 是啊,这里是皇宫,怪不得另外三个男人都没来她这边用晚膳。 “太好了!”苏子淇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把抱住洛安腻乎在她身上,撒娇的语气,“小玲,你真好。” “还有呢?”洛安斜睨着男子,一本正经道,一边将自己的脸颊往他眼前凑了凑。 苏子淇也不扭捏,直接在洛安脸上亲了一口,还欢喜地蹭了蹭,跟只小动物似的。 “还有呢?”洛安还不满足,重复问一句。 “还有?”苏子淇愣住,迷惘地望向洛安,表示一头雾水。 “就是一句包含三个字的话语。”洛安飞给男子一个媚眼。 “小玲,你好肉麻!”苏子淇瞬间领悟过来,一脸害羞,有些为难,但还是在女子眼神的逼视下将那三个字大声喊了出来,“我爱你,小玲!”才说完,他的唇就被女子封住,差点迷失在这狂热的吻中。 两人温存了片刻,就手牵手一起步出御书房去了餐房。 用膳前,洛安打手势唤来一个宫人在他耳畔窃窃私语了会才放他离开,临走,那个宫人还贼兮兮地看了眼苏子淇,心想陛下真宠这位苏侍君,看来以后得好好巴结他才是。 “小玲,你跟刚才那个宫人说了什么呀?”苏子淇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见人离开,连忙好奇地问向洛安。 “秘密!”洛安神秘一笑。 “小玲~你告诉我嘛~”苏子淇小嘴一扁,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伸手拽住洛安的袖子摇了又摇,一双水亮的杏眸仿若蒙了一层水雾,煞是惹人怜爱。 “快用膳吧。”洛安直接转移话题,夹了一筷子肉送进男子面前的碗里,一边念叨着,“用完膳,才有力气跟我进洞房不是?” 苏子淇立马没话了,拿起碗就往嘴里死命扒饭,羞愧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全部埋进碗里去。 用完膳,洛安就让苏子淇先回自己寝宫准备,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洛安笑得意味深长,似乎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而苏子淇以为洛安让他回去准备只是想让他回去沐浴,然后躺在床上等她,却不想,一回去,他就见自己的寝宫里一片喜色,红绸、红烛、红色的“囍”字,一样不少,俨然是新房的布置。 “侍君,请快去沐浴吧。”不等他反应,一众穿着艳丽的宫人从他寝宫内鱼贯而出,簇拥着他往浴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解他身上的衣服,似乎很赶时间。 苏子淇完全懵了,任由宫人摆弄,待换上喜服戴着红盖头被人扶着坐上床的时候,他才渐渐明白过来这应是洛安给他准备的惊喜,顿时又是欣喜又是感动,不知该如何是好,恨不得掀了掩在自己脑袋上的红盖头再仔细瞧瞧自己被布置成新房的寝宫。 然,正欲动作时,他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心立马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端坐在床上,早将刚才的想法抛至脑后。 他知道是洛安过来了,那每一声脚步声仿佛击在他心上的鼓点,随着声音的由远及近,心跳频率根本不受他控制地渐渐加快,双手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摆,只因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令他十分无措。 片刻,低着头的他就透过红盖头看到一双上头各绣着一对鸳鸯的喜色绣花鞋出现在他眼前,紧接着,一根喜秤从盖头下面探来将盖头掀了去,顿时眼前一亮。 抬头看去,他就看到面上带着红妆的绝色女子正对他莞尔地笑着,眉眼间含着妩媚的柔情,随着她神色间闪耀的光辉浅浅荡漾,眼尾微挑,显得风流而又邪肆,却该死地性感到无可救药,令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有种想跪伏在女子脚边虔诚地亲吻她脚趾的冲动。 她的身躯被一袭做工精细的喜服包裹着,玲珑的完美曲线难掩,衣上火红的颜色与她白皙的肌肤十分相配,红与白,这两种极致的色调相互映衬着,竟融洽得令人惊叹,一头丝绸般的乌发未挽,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只在两边鬓角处缀了两只梅花流苏花钿,华丽而又大方。 “怎么?莫非看我貌美看痴了不成?”洛安见男子望着她一副痴呆相,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好笑道。 苏子淇这才回神,被女子说中,面上浮现出几分窘迫,一双水亮的杏眸依旧欢喜地望着她,实话实说,“小玲,你真的好美。” 洛安笑了笑,径自从一旁桌上拿过两盏合卺酒,坐至男子身边,一盏递给他,“来,快与我一起喝了这合卺酒。” “这你都准备了!”苏子淇很惊喜,当即从女子手里接过合卺酒,与她交臂一起喝下。 放下酒盏,他就不知该怎么做了,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垂着眸,不敢看向身边的女子,娇小精致的面颊上带着浓浓的羞怯。 等了片刻,都不见身边的女子有动作,他有些急,却依旧垂着眸,不看向女子,咬了咬唇,才硬着头皮启口,声音低低的,“小玲,怎么还不开始?” “小淇,你难道不知在房事方面男子应该主动侍候女子?”洛安侧着脑袋戏谑地望着身边的男子。 “啊?”苏子淇一惊,抬眸就撞进女子戏谑的眼,他委屈了,“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忽然,他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我可以先伺候你宽衣!”说着,他就眼巴巴地望着女子,想让她站起方便他为她宽衣。 洛安脑门上挂下一排黑线,“那些小人书你莫非都白看了不成?”说着,她站起身,张开双臂,一副愿意配合男子的模样。 苏子淇欢天喜地地站起身,开始为洛安宽衣,他毕竟当过一段时间洛安的贴身小厮,所以这些事情做起来还算娴熟。 脱去女子外罩的长衫,接着伸手勾上她腰带上固定的绸带欲解开之时,忽听得她的问话,他一愣,手上的动作顿住,抬眸无辜地看向她,“可那上面的内容都是女子主动摁倒男子的。” 洛安眼角抽了抽,“那你就将自己想象成那个女子,将我想象成那个男子。” “哈?!”苏子淇惊愕地望着洛安,“这不大好吧,我感觉那书上的女子都在侮辱那个可怜的男子,而我怎么能学她侮辱你呢?” 洛安非常无奈,但不想破坏这洞房花烛夜的美好气氛,便硬生生忍住了,对眼前一脸单纯的男子温柔一笑,“继续宽衣吧,待会我教你便是。” “哦哦!”苏子淇乖乖应了两声,就继续给女子宽衣解带。 才被脱至中衣,洛安就一把打横抱起男子往床榻走去。 男子吓一跳,被女子放到床榻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即将和女子圆房,心顿时提了起来,十分无措。 他想逼自己静下心好好回忆曾经他逃婚前家中一个长辈教他的关于房事的知识,却始终无法做到,因为那时他压根没想过自己终有一天真的会嫁给一个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女子,就根本没有认真听。 “先把这个吃了吧。”趁着男子怔愣的功夫,洛安已经覆上他的身子,以口渡给他一粒樱桃大小染了几许血色的莹白果实。 “唔……”苏子淇感受到口中的甘甜,很是喜欢,嚼了几下就将它咽下,一边问向洛安,“小玲,这是什么?好好吃,我还想要!” 洛安忍俊不禁,伸手宠溺地揪了揪男子的鼻梁,“这是用来生孩子的圣果,你要是还想吃,先给我生一个孩子再说。”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小淇家世 苏子淇脸红了,心底蔓延出一股被女子重视的幸福感,双手一点点摩挲着攀上女子的肩膀,双眸坚定地望着她,“小玲,快开始吧。热门我苏子淇此生只做你的夫郎,以及你孩子的爹爹!” “我爱你,小淇。”洛安笑了,语气认真而又暧昧地道出一句,就低头轻柔地吻上男子娇小的樱唇,辗转厮磨。 男子还是未经情事的雏儿,她自然懂得怜香惜玉,过了良久,听男子气喘吁吁地说,“准,准备好了。”她才与他共赴巫山云雨。 顿时,一室暧昧,床上的喜色纱帐轻轻摇曳,床帐间,偶尔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吟喘息声,窥去,可见男女十指紧紧相扣,再分不清彼此。 红烛凝泪,夜很漫长…… 第二日一大早,洛安率先醒来,神清气爽之至。 感觉自己身上压着重物,她睁眼望去,就见男子八爪鱼般缠在她身上睡得正香,眉眼弯弯,嘴角带着笑意,似乎在做什么美梦,一头凌乱的短发微卷,并不是纯黑,反而有点亚麻的色泽,摸上去软软的,手感极好。 同她一般,他浑身一丝不挂。身形纤细匀称,仍带着少年青涩的特质,肌肤白皙无暇,仿若牛奶,泛着莹润的珍珠光泽,华美而又旖旎。经过一夜的欢爱,他小腹上鲜红的守宫砂已经褪去,光滑的肌肤上布满暧昧的痕迹,胸前两朵红梅鲜艳欲滴,十足引人遐想。 见此情景,洛安眸光一深,但考虑到男子初经情事不宜被过多索取的身体状况,她忙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轻手轻脚地拿开男子缠在她身上的手脚,生怕惊醒他。 在男子唇上爱怜地亲了一口,她就悄悄下床,穿好中衣,才唤宫人进来伺候她穿戴。 穿戴完毕,她对留守在美狐殿的宫人叮嘱了几句,就踏上已经恭候在外的皇辇,出发去金銮殿上早朝。 早朝结束后,半暖就应洛安命令将苏家家主苏佩宣进了宫里,同行的还有苏佩的正夫洪氏以及其嫡长女苏子弈。 “草民(民夫、民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家三口由半暖领着进了御书房,一站定,听半暖对书案前的明黄身影介绍完她们三个,就连忙对那抹明黄的身影下跪行礼,低眉垂首,半点不敢擅自抬眸窥视圣颜。( ) 半暖见没什么自己的事,便径自退下隐了身形。 “起来吧。”洛安正在批阅奏折,听得此声,才抬眸看向来人。 “是,陛下。”三人连忙站起,依旧垂着眸。即使都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但此时在一国之君面前,仍是显得局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凤颜丢了性命。 洛安这才看清三人的样貌,大致地打量了一下。 只见领首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身子明显发福的妇女,穿着华贵的墨绿色锦衣,一双已经覆尽沧桑的杏眼流露着精明。 其左边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身形精瘦的男子,面容姣好,只是其眉宇隐着的一份骄横跋扈硬生生地破坏了他五官的美感。 而另外一边的女子看上去只有二十上下的年纪,很年轻,面容清秀,唯独一双像她娘亲的杏眼为她添了几分灵动的气质,但看她严肃的神色可见她平时的性子很沉稳。 “这次是私人面见,你们不必如此拘礼,抬头看看朕吧。”见三人眼珠子仿佛都黏在了地上,洛安忍俊不禁,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这三人进宫见她究竟所为何事。 “是,陛下。”三人恭敬地应了声,就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洛安,见她姿容绝色娇美,心里不免一阵惊叹。 “朕听属下说,苏家主昨日就想进宫,称有要事相告,只是朕那时正好不方便见人,才让苏家主今日又跑一趟,希望苏家主见谅。”洛安率先说起了客气话,就是想让眼前三人对她放下戒心。 “陛下客气了,是草民愚钝,挑了个不恰当的时间,惊扰了陛下。”苏佩连忙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心想这个新帝挺亲和。 “说吧,苏家主特意进宫见朕所为何事?”洛安不再多说废话,直入正题。 “这——”苏佩有些犹豫,想了想,才道:“陛下,前日是您的登基大典,草民是凤天三大世家之一苏家的家主,那日曾荣幸有得进宫的资格向您奉上贺礼,回去的途中,草民听人说您贴出公告称已经娶入四位侍君,其中一位侍君姓苏名子淇,家世不详。” 说到这里,她不禁老泪纵横,抬起袖子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湿润,一边哽咽着继续说,“而草民前阵子正巧走失一个儿子,也名唤苏子淇,所以草民请求陛下能让草民见见您那位新娶的苏侍君,以让草民确认他究竟是不是草民那走丢的儿子。”说着,她往地上跪去,拼命向洛安磕头请求洛安能让她见见苏侍君。 洪氏和苏子弈连忙有眼色地一齐跪下,恳切地请求着洛安能成全苏佩身为一个母亲迫切的寻子之心。 “哦?竟还有这等事?”洛安故作惊讶,心里却没底,因为仔细看,她觉得小淇的眼睛跟眼前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妇女的还真有七分相似,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沿,她决定先试探一下苏佩,“你们先起来吧。苏家主,朕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若她没记错的话,小淇当初是离家出走的,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一点没有归家的意愿,可见他之前在自己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快乐,对他的家人,恐怕……他也不一定想见。 “陛下请问。”苏佩连忙站起身,眸中流露出喜悦的光彩,不知这份喜悦是因为她能寻到自家儿子的几率大了几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洪氏和苏子弈都安静地站在苏佩身后,难掩眉梢的喜悦。 “你儿子今年芳龄几许?另外,他究竟怎么走丢的?朕希望你能解释清楚。”洛安放下笔,审视着苏佩,总觉得眼前这个寻子心切的女子有猫腻。 “他已经十七,是去年初秋走丢的。由于他已至婚配的年纪,草民身为他的娘亲,便给他寻了门亲事,却不料这任性的孩子竟然在成亲前一晚偷偷离家出走了,一直未归。他人间蒸发了一般,草民报了官,还派人寻了他几个月,却完全寻不到他的踪迹,为此,草民都以为他已经出事了……”说到此,苏佩又忍不住抽泣起来,一脸悔恨和伤痛。 洛安蹙起眉,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因为苏佩说的与小淇曾经诉说的经历完全吻合,“朕再问一句,你的本家在哪?” “回禀陛下,草民的本家在摆凤。”洛安一直观察着苏佩表情的时候,苏佩也在观察她,因此,见洛安蹙眉,她就觉得有戏,心底一阵雀跃,面上却不动声色,哽咽着回道。 洛安一噎,随即恢复平静,“朕知道了。”忽然,她作出一脸为难的模样,“只是,朕的苏侍君昨夜为朕侍寝,此时正在休息,恐怕不方便见人……” “陛下,草民愿意等。”不等洛安说完,苏佩就回应道,一脸诚恳,实则以退为进,“苏侍君能为陛下分忧,实乃凤天之幸,草民一介莽妇,岂敢随便打搅他的休息?只是,他若真是草民的儿子,草民恳请陛下能为草民给他带一句话。” “请说。”洛安冷笑,心想这位苏家主果然有几把刷子。 “吾儿,娘亲甚想。”苏佩眸中流露出悲切,“陛下,就这句,草民相信自家儿子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十分矛盾。 现实里,她家儿子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却不给家里传个信,若其真的是已经当上贵君的苏子淇,不知情的人听了,恐怕都会觉得其人品有待商榷,而她面对这样一个看似定型的事实却不愿意相信,这份宽容伟大的慈母之心着实引人同情。 不过,在心如明镜最擅长以黑谋黑的洛安面前,这是完全不起效的,不过,她面上却作出了一副同情的模样,“苏家主,你放心,若朕的苏侍君真的是你那走丢的儿子,朕会为你给他传达这句话。”接着,她毫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那苏家主若没什么事的话,请便,朕还有事忙,恕不奉陪。” 此声落,半暖立马现身,对洛安恭敬一揖,接着对苏佩一行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佩面色一僵,未想到洛安下逐客令竟下得这般直截了当,与她刚才所认知的完全偏差,看来,这新帝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见人都离开,洛安唤来一个宫人,让他去美狐殿探探苏子淇现在的情况。不一会,那个宫人就回来了,向洛安禀告道:“回禀陛下,苏侍君刚才醒过一次,喝了药,此时又躺下休息了。” “嗯,朕知道了。你过去照看着吧,若他午膳前能醒来,你过来知会朕一声,若未醒来,就不用了。”听宫人说男子已将药喝下,洛安表示很满意,心想自家小淇就是乖,一边对那宫人吩咐了一句。 ------题外话------ 简介全部改了,请大家细细品味,应该比原来的好吧?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七十章 置于死地 若小淇午膳前能醒来,她便去他寝宫与他一起用膳,若不能,她便去找另外三个男人,顺便与他们说些事情。txt电子书下载/ “是,陛下,奴记下了。”那个宫人恭敬应了一声,就连忙退下了。 洛安继续低头批阅奏折,过了片刻,一只雪白的信鸽飞了过来,停留在窗柩上,发出“咕咕”的叫声,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景象,摇头晃脑地,模样煞是可爱。 “终于传消息来了。”洛安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取了信鸽脚上的纸条,展开一看,她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厉光,唇畔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回到桌前,取过一张干净的纸条,提笔在上面落下“全部灭口”四字,拿起吹了吹,她就将其卷起绑在那只信鸽腿上,信鸽“咕咕”叫唤了两声,似乎在跟她打招呼,就展翅重新飞入了天际,不一会就没了踪影。 洛安在窗边站了会,才重新回到书案前继续埋头苦干。 午膳前,那个宫人没有过来,洛安便知苏子淇还未醒,正想唤人去知会后宫里的另外三个男人到她这边用膳,一个宫人却匆匆来报,称花野君王来找。 洛安眉头一跳,“先请她去流芳殿,让她稍等片刻,朕随后便来。” 流芳殿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宾所设置的宫殿,奢华之至,四周的墙壁皆以汉白玉砌起,窗户则用透光的琉璃镶嵌拼接而成,殿内摆放着各色珍稀的花草鸟兽,十分赏心悦目。 洛安一踏进流芳殿,就见花姝梦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这边摸摸,那边瞧瞧,其带来的两个宫人都站在一个角落低着头,似乎觉得自家君王这样是十分丢脸的,均一副她们跟殿内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君王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模样。 “沐麟,你终于来了!”花姝梦听得脚步声,转眸看去,见是洛安,美眸一亮,连忙跟只花蝴蝶似的飞奔至她身边,不等她反应就热情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夜不见你,本王怪想你的。” 洛安本吓一跳,但很快适应过来,任由花姝梦抱着,反正抱一下又不会掉块肉,一听女子的话,她一挑眉,倒有点惊讶,“真的?” “自然是真的,本王骗你做甚?!”花姝梦松开洛安,亲昵地牵起她的手,眸中尽是诚恳。 “坐吧。”洛安顺势牵着花姝梦往一处软榻走去,让她坐下,一边拿过旁边矮几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她,“来尝尝我们凤天特有的雨尖。” 花姝梦随身的宫人见自家君王从洛安手里接过茶盏欲饮,连忙想上前用银针试毒,却被花姝梦一摆手制止了。 见此,洛安又是一惊,“姝梦不怕朕对你下毒?” “沐麟,本王跟你谁跟谁?”花姝梦不以为然,笑眯眯地看着洛安说了一句,就径自将手中的杯盏凑至唇边饮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如何?”洛安笑了,眼睫垂了垂,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幽光。 “嗯,是不错,余香悠长,流转口齿间久久不散,本王喜欢。”花姝梦砸了砸嘴,一脸陶醉。 “姝梦若喜欢,待会临走可拿去些。”洛安也拿起自己的杯盏饮下一口茶,一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今日你怎么没有出去游山玩水?” “天天出去也没意思,而且,没有沐麟你在旁陪着,本王形影单只的,玩起来也不痛快!”花姝梦摆摆手,直爽道。800 “那你此次进宫见朕莫非只是为了让朕陪你?”洛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眼见午膳时间已至,顿时无比懊恼,心想这花姝梦早不来晚不来为何非要这时候过来?害她都不能跟自家夫郎一起用顿午膳。 “当然!”花姝梦咧开一口白牙,笑得一脸无辜,“这时候正好该用午膳了,本王来得巧吧?!” 洛安一噎,强行压下想将眼前的女子一脚踹飞的冲动,笑得很是亲切,“是啊,真巧,姝梦正好可与朕一起用顿午膳。”说着,她朝外打了个响指。 一队端着底盘的小厮立马鱼贯而入,将装点精致的食盆在餐桌上放置妥当,对已经入座的洛安和花姝梦行了个礼,“陛下和花野君王请慢用。”就径自退下了。 “沐麟,本王突然想起一件事。”用膳过程中,花姝梦无意间开始提正事,“就是我们昨天活捉的五个刺客,从她们嘴里,你可有问出什么来?” “用完膳再说吧,毕竟此事事关我们四国君王的安危,马虎不得。”洛安毫不犹豫地避开了话题,面上流露出不愉。 “好,餐桌上就该好好用膳,的确不该说此事,会影响消化。”花姝梦笑意一僵,随即立马恢复自然,点头附和道,心里已生出不好的预感。 “是啊,若朕此时说了,这段午膳你肯定会无法下咽。”洛安抬眸别有意味地看了花姝梦一眼,心思百转千回间,已然认知无论眼前这个花野的君王,还是另外两国的,都是不好对付的主。 “嗯?什么意思?”花姝梦美眸一瞪,惊讶地望着洛安,等着她的回答。 “没什么,待会你就知道了。”洛安继续用膳,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一旁贴身的宫人偶尔会为她布菜。 花姝梦嘟了嘟唇,一段午膳用得气鼓鼓的,一双美眸时不时瞥两眼对面的洛安,以表达她的无限怨念。 用完膳,花姝梦就迫不及待地奔至洛安身边,抓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希冀地望着她,祈求道:“沐麟,你快告诉本王吧,不然本王今晚别想睡个好觉了。” “你们都退下吧。”洛安看向恭候在周围的宫人包括花姝梦的那两个吩咐了一句。 “是,陛下。”一众宫人恭敬地应了一声,连忙鱼贯而出,花姝梦的那两个下意识地看向花姝梦,见她对他们使眼色让他们退下才乖乖随着大部队离开。 “姝梦,那五个刺客经受昨晚一夜的酷刑,今早已经全部招供。”见人都离开,洛安开始提正事,但话还未说完,她就卖起了关子,“而他们招供的对象,你猜猜是谁?” “沐麟你真是的!”花姝梦不乐意了,幽怨地瞅着坐在她身边一脸悠然自得的女子,“本王要是能猜到,还能问你么?” “是你。”洛安终于答出,意味深长地回视着花姝梦,等着她的反应。 简短的两个字,让花姝梦呆愣了片刻,随即暴跳如雷,惊呼出声,“什么——”很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是本王?怎么可能?昨天本王差点死在那些刺客剑下,怎么可能是本王请的她们?”忽然,她望向洛安,请求着她的信任,“沐麟,不是本王,真的不是本王,那些刺客分明是想让本王为她们的幕后主使者背黑锅!”忽然,她一把拉起洛安欲往外走,眸中闪过一抹阴鸷,“对了,那些刺客呢?本王要与她们当面对质!竟然敢污蔑本王,全都该死!” “不用对质了,因为朕已将她们全部灭口。”洛安从花姝梦手里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停在原地,不愿与她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出一句,面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清喜怒,唇畔却携着一丝冰冷刺骨的轻蔑笑意。 “为何?莫非你不信本王?”花姝梦回身受伤地看向洛安,手指轻轻扣起,已做出防备的姿态。 洛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慵懒地坐回身后的软榻,端起自己的茶盏轻抿一口,才凉凉地瞥向花姝梦,笑曰,“若朕不信你,何必私下与你说这些?大可以凭那五个刺客的供词直接带兵去你的驻使馆将你捉捕入狱。” 花姝梦一愣,见洛安一副不像在说谎的模样,放心了不少,“那你为何将那五个刺客灭口?” “过来坐吧。”洛安对花姝梦招招手,一边拿起手边的器皿往面前矮几上的鱼缸里丢了些鱼饵,鱼缸里的四尾翡翠琼鱼为了争夺鱼饵立马厮杀起来,溅起无数水花,战况好不激烈。这番景象,洛安看得兴起,花姝梦却完全无心观赏,听得洛安的话,她蹙眉犹豫了一瞬,就连忙走上前坐到洛安身边,殷切地盯着她,“沐麟,你快告诉本王吧,本王今天被你吓得一惊一乍的,都快得心脏病了。”说着,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副需要人怜爱的模样。 “若太早招供,定会惹人疑虑,所以为了提高自己供词的可信度,那五个刺客特意承受了一夜的酷刑才招供,可见那幕后主使者心思之缜密,也可见这五个刺客耐力之坚韧,所以你觉得你去与她们对质能对出什么来?”洛安轻飘飘道,带笑的眸中却是无尽的冷彻,话语间的果决狠戾令人闻之心颤,“这种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此生绝对忠于她们心里认定的主人,留着没用,灭口也无妨。” “原来如此。”花姝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一脸惋惜,“只是可惜了,本王还没好好折磨她们,她们竟就已经解脱。” 洛安眼角抽了抽,“她们的尸体还留着,待会可要朕送你驻使馆上任你出气?” “呃。”花姝梦一愣,随即一脸嫌弃,摆摆手,“这倒不用了,本王可不想那几位的尸体污了本王的住所。”忽然,她往洛安身边凑了凑,又恢复了刚才的亲昵姿态,一脸欣喜地瞅着洛安的侧脸,“沐麟,你真的相信本王?” “嗯,朕相信这件事不是你干的。”洛安特意强调“这件事”三个字,就是想跟花姝梦传达“仅此而已,但其他事情就不一定”的意思,告诫她莫太得意忘形,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那就好。”而花姝梦的确太得意忘形,完全没听出洛安的话外之意,忽然,她小狗般扒住洛安的手臂,双眸晶亮,“不过,为什么呀?你为什么如此相信本王?”她发上的铃铛配合着她的动作幅度发出“叮呤当啷”的清脆响声,若伸出舌头,便真会有几分狗的模样。 “谈不上信任,朕判定一件事从来只靠证据以及自己的逻辑思维。”洛安不以为意,想离花姝梦远些,但花姝梦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见她往哪边喏,便也往哪边挪,令她十分无奈,也十分好笑,心里对此女的警戒值不减反增。 “难道你已经找出幕后凶手?”花姝梦也不是蠢人,终于听出点苗头。 “姝梦不也心知肚明么?”洛安突然望进花姝梦的眼,带着审视。 花姝梦一怔,沉默了半晌,她突然眯起眼,迸射出危险,咬牙切齿,承认道:“是!本王心里是有怀疑对象!” 不等花姝梦说完,洛安就打断问道,笃定的语气,“赫连语是吧?” “沐麟,你跟本王果然是知己!”花姝梦一把挽住洛安的手臂,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得意。 “你为何怀疑她?”洛安一点不受花姝梦情绪影响,由始至终都无比冷静,即使在笑,但笑意从不达眼底。 “你难道忘了?花野和赤月表面和平相处,实则暗地里处处争锋相对,所以,她想置本王于死地也算合乎情理,况且,昨日我们三人遇刺的时候唯独她不在场,谁知道她后来出现在我们面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说不定我们与刺客搏斗的时候,她正作壁上观。”提到赫连语,花姝梦的语气就不是很好,带着几分轻蔑以及愤恨。 “那你呢?也想置她于死地?”洛安反问花姝梦,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策划一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方案来。 “咳咳。”花姝梦尴尬地咳了两下,对洛安挤眉弄眼,低声道:“含蓄些含蓄些,沐麟你这么直白不怕惹来口舌之祸?” “不怕,朕只知道谁强谁弱,而非谁对谁错!”洛安不在意地笑了笑,话语间的恣意张扬不容人忽视,突然,她极快伸手一把扣住花姝梦的脖子,逼视着她,冷笑,“对朕呢?姝梦是不是也想将朕置于死地?” “沐麟你这是干什么?本王喜欢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想害你?”洛安的动作堪比闪电,花姝梦想躲已经来不及,虽然脖颈处的手还未给她施加任何压力,但她知道自己若动一下,或者出声呼救,这脖子很有可能会在下一瞬变成两截,所以她不敢冒险,只好想尽办法为自己辩解。 “喜欢朕?”洛安冷嗤出声,饱含不屑,双眸讽刺地看着眼前的美艳女子,一一细数她的恶行,“若喜欢朕,怎会明知自己身上带着剧毒据说闻上三日就会使人中毒身亡的异香还总是特意靠近朕?若喜欢朕,怎会在送给朕的镯子里藏下蛊虫意图控制朕,然后让那蛊虫一点一点地蚕食朕的性命?花姝梦,你当真将朕当成傻子不成?”说着,她一把甩开花姝梦,毫不怜香惜玉,以致于花姝梦摔地上的时候忍不住痛呼出声。 而她的痛呼声立马引了外面的人注意,尤其她带来的那两个宫人感觉不对劲,就连忙推门想进来看看自家君王的情况,电光火石间,洛安伸手一抓,就隔空用内力将门牢牢抵住,一边站起一步步向花姝梦走去,俯视着她,仿若沉睡多年终于苏醒的魔王,红唇勾起,致命毒性,一双妖娆的桃花眸折射出霸道,愈加绚烂,“花姝梦,关于你想要了朕的命的事情,今儿个朕可以与你私了,不过有条件。” ------题外话------ 错别字、排版明儿改!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七十一章 花野归凤天 “什么条件?”自认为掩藏得很隐秘的心事却被洛安当着面揭露,仿佛自己在对方眼中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花姝梦面上有些挂不住。txt电子书下载/ 想站起,但浑身上下似乎全被一股强大的气压震慑住,动弹不得,她便只能维持着刚被摔至地上的姿势,仰头望着向她一步步走来的女子,模样显得卑微,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惧怕。 “花野归凤天。”似乎在说今天已经用过午膳,洛安说得无比轻松,一点不避讳自己的野心。 “你觉得可能么?”花姝梦笑了,似乎在嘲笑洛安的自以为是。 “怎么不可能?除了花野,赤月和沧澜也早晚是朕的囊中之物。”洛安笑得自信,绕着花姝梦走了一圈,突然,她蹲下怜悯地看着花姝梦,“姝梦,这些年,爱而不得的滋味可已经尝够?” 花姝梦眸光微闪,“你什么意思?”手倏然紧握,指间已扣三枚淬了毒的银针,准备随时对洛安发出攻击。 而洛安更眼疾手快,一把扣住花姝梦的手腕将她指间以及藏在镯子里备用的银针尽数收缴,“花姝梦,你最好给朕识相点,无用的反抗就甭做了!” 随手一捏,她就将那些银针尽数化成粉末,一边欣赏着花姝梦美眸中流露出的惊惧,“至于爱而不得的滋味究竟何意,朕想你应该懂,明明有心爱之人和可爱的孩子,却触碰不到他们,只能远远地望着,这种感觉一定很痛苦吧?” “你——”你怎么知道?花姝梦心底冒出一股寒意,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关于她身上有剧毒异香的事情,依旧是对外严密封锁的,而她从不接触后宫里的男子以及他们为她诞下的子嗣的事情对外自然也是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眼前的女子却一副知晓一切的模样,这着实令她惊讶。 但一想到女子已经识破她的计划,说明其实力的确不容小觑,那其知晓这些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她才吐出一字,转念一想觉得此问多余,就立马闭了嘴。 “朕怎么知道?”洛安似乎能窥探花姝梦心中所想,径自帮她说完整,并径自答了起来,“其实就两个字——内奸!”她笑得狡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十年前,朕就开始部署,那时候花野在位执政的还是你母皇,所以关于你的事情,能有什么是朕无法了解的?” “十年前……”花姝梦沉吟起来,突然,她双眸猛然睁大,不敢置信地望向洛安,“那时你才七岁,怎会想到做这些?” “难道你不知‘天赋异禀’这个词?”洛安一扬下巴,语气很是臭屁。热门 “你真恐怖!”花姝梦眸中流露出惊恐,她七岁时还在私塾读书,而眼前这个女人七岁时竟然已经想到往各国安插奸细,说明那时她就有吞并另外三国的狼子野心,这女人简直比她见过的任何豺狼虎豹都可怕! “对了,为了能有足够的筹码威胁你,朕还特意将你后宫中你特别重视的那三个男子以及他们为你孕育的孩子都请来凤天做客了。”洛安一脸人畜无害,见花姝梦的脸色越来越白,她心里就无比快意。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都在花野的皇宫,怎会出现在这里?况且,他们若失踪,必然会有人传信给本王,可本王目前为止并未收到关于他们已经失踪的任何信件,所以他们一定无事!凤沐麟,你在骗本王,一定是在骗本王!”花姝梦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想捉住洛安的袖子,却被她一把甩开,狼狈地趴倒在地,再无一国之君的光鲜模样。 “看来朕得当着你的面将他们请出来你才会相信。”说着,洛安朝空中击了三下掌。 不一会,后殿走出一伙黑衣人,而这伙黑衣人手上都抱着人,三个男子以及四个孩子,都闭着目,睡得十分安详,其中一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小脸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怎么回事?这究竟怎么回事?”花姝梦眸中的惊恐愈盛,想上前查看七人的情况,但一想到自己身上有剧毒的异香,便只敢在十米以外紧张地张望着,拼命唤着她这三个夫郎以及四个孩子的名字,然七人仿佛已经了无生息,依旧闭眸安静地睡着。 见最在乎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却不敢上前触碰他们,探知他们的情况,花姝梦简直快崩溃。 突然,她一回身直接跪至洛安脚边,已然放下身为一国之君的尊严,手上紧紧拽着洛安的裙摆,仰头望着她,满目晶莹的泪花,急切地祈求出声,“沐麟,本王错了,本王不该不知好歹妄图取你的性命,本王更不该自以为是地招惹你想欺骗你的感情,本王错了还不成吗?本王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做这些事了!求求你放了本王的夫郎和孩子吧,他们都是无辜之人,本王应受的惩罚不该让他们受,有什么事你尽管冲着本王来,别冲他们!求求你放了他们!只要你放了他们,你让本王做什么都成!” “朕还是刚才那五个字,花野归凤天!”洛安属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人,唇畔的笑意冰冷而又邪恶,“你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朕会先将你想取朕性命的恶行全部公诸于众,这样,朕为了正当防卫一不小心将你杀了也说得过去,朕想,天下百姓包括花野的都会理解的。” 她凉凉地瞥了眼那七个花姝梦所谓的无辜之人,“你死了,他们自然也得为你殉葬不是?而花野以后究竟归不归于凤天,似乎已经不在已成一缕亡魂的你的考虑范畴之内了,你说是不是?” 此女要她死,她又何必跟其客气?! “你——”花姝梦脸色堪比颜料盘,眸中流露出浓浓的不甘,思绪陷入了挣扎。 “花姝梦,你放心,花野归凤天后依然是花野,而你依然是花野最尊贵的君王,与原先基本没什么区别,而惟一的区别就是你上头将压着一个朕。因为朕由始至终要的便是这块四分五裂的凤天大陆重新拼成完整的一块,你服也罢,不服也罢,朕都有的是办法让你打从心底臣服于朕!”一番绝对霸道自信的话语,出自洛安之口,显得极是理所当然,似乎世间万物的法则皆被握在她手中,一切本应如此。 听完洛安一番话,花姝梦终于冷静下来,心里极快地分析着当下的形势。 分析完毕,她看了眼那三个容貌皆属上佳衣着华丽的男人以及四个年纪大小不一对她而言都是这世间最可爱的宝贝的孩子,眸底掠过一抹苍凉的沉痛,便咬牙站起,与洛安平视,沉下气问出一句,“沐麟,本王可否跟你签个协议?” 如此便是有戏,洛安笑了,“说来听听,若合理,朕自然会考虑。” …… 送走花姝梦以及她心爱的夫郎孩子,感觉总算解决完一件事,洛安由衷地舒口气,觉得甚累,因为她斗的不是勇,也不是谋,而是这世间最难攻克的人心! “今日沧澜瑾瑜和赫连语都在做什么?”回到御书房,见六月已经恭候在书案前,洛安便往书案后走去,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奏折看了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出一句。 “回禀主子,这两人今日一整天都待在驻使馆内,从未出门。其中赫连君王身体状况似乎不怎么好,上午曾请过大夫给她看病,称自己可能中了什么毒,但不是很确定。”六月如实禀告,态度十分严肃恭敬。 平时她虽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在正事上从不含糊,这也是洛安特别重用她的原因。 闲时可逗乐,正事能靠谱,对洛安而言,这样的属下才是最好的属下。 “她果然不信朕!”洛安翻着奏折纸页的手倏然一顿,唇边扯出一抹冷笑。 昨日,她为赫连语擦药,这个女人说信她,可才第二日,这个女人就请大夫给她确诊究竟有没有中毒,着实表里不一! “恕六月冒昧问一句,主子今日收拾了花野君王,那接下来打算收拾谁?”六月瞥向洛安,笑得意味深长。 “一个手里握着朕的把柄,一个朕还没有完全探清底细,你说朕该先收拾谁?”洛安突然觉得脑袋疼,而且是巨疼。 “那怎么办?难道主子想就此放过他们?”六月郁闷了,本以为主子会斗志满满地说当然将两个都收拾了,结果竟是这样令她失望的回答。 “谁说朕要放过他们的?”洛安当即否定,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精光,胸有成竹道:“朕只是想小鱼钓大鱼,一个一个慢慢地收拾。” “谁是小鱼?谁又是大鱼?”六月一惊,心里的失落瞬间因为洛安的话而消散,不再纠结。 “暂时保密。”洛安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说罢,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十分专注,似乎奏折便是她的全世界,至少在此时,是如此。 “切!稀罕!”六月撇撇嘴,故作一脸不屑的模样。 “六月,你似乎还有事情未禀报?”洛安头也不抬地提醒一句,可即使分心说话,她批阅奏折的效率却一点不受影响,双目沉静,眉间微蹙,显得异常严肃。 ------题外话------ 今日一整天都在收拾东西,大三了,大四实习,不住校,相当于搬家。八号回家,所以明天会拼命存稿,争取不断更!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可沉重? “呃。 [800]”六月一愣,随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骄傲地卖起了关子,“的确,不过主子你猜猜我探知的结果如何?” “依朕猜测,沧澜瑾瑜既然想以瑞儿威胁朕让朕嫁给他,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定然会藏好瑞儿这个人质,所以,他肯定没有将瑞儿带来这边。这里毕竟是朕的地盘,纵使他是沧澜的一国之君,也是斗不过朕的。”洛安沉着答道,抬眸笑看向六月,反问,“不知朕猜得可对?” “嗯,主子答得极对。”六月故作老成地点点脑袋,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看向洛安的眼神里都传达着这样一句话,“孺子可教也。” “嗯?”洛安随口一应,语气邪魅,却透着浓浓的危险。 “主子英明,我昨晚夜探沧澜的驻使馆的确未探到瑞儿的踪影。”六月察觉不妙,连忙端正态度,恭敬有加,与刚才的傲慢模样截然不同,“不过,我虽没有查到瑞儿的踪影,却发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主子可有兴趣?” “愿闻其详。”洛安饶有兴趣地盯着六月,手上稳稳地转起了毛笔。 “就是那个曾经差点害死我跟我姐额上有一点朱砂的女人,昨晚上我看到她了!”提到那个姓佼的女子,六月就双眸一睁,迸射出愤恨,垂在两侧的手猛地握起,似乎那个女子就在眼前,而她想上前将其摁地上狠狠胖揍一顿。 “在沧澜的驻使馆上?”洛安转笔的动作倏然停止,眉间微蹙。 “正是!”六月认真应道:“主子你之前一定没想到吧,那个多次夜间闯进宫内的女人竟然是沧澜君王的手下。昨夜我亲眼看到她进了沧澜君王的书房,似乎要向沧澜君王禀告什么。我本想凑上去偷听,但一想到那个女人武功修为比我高,若距离太近,很有可能会被发现,所以就没有。”她有些担心洛安会责怪她,还低声嘀咕了起来,“实在不敢擅自冒险,万一再被抓到,我可不敢保证像上次一样脱困。” “六月,你这次做得很好,没有冲动办事,朕很欣慰。”洛安耳力极好,听见六月的嘀咕声,连忙出声表扬她,一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金桃子,笑眯眯道:“朕曾经给你许过诺言,称你若能办事稳重点,就赏你一个金桃子,今日朕便实现诺言。”说着,她就将手中的金桃子递向六月。 这容易冲动的小妮子如今能做到这般,俨然不易,她若太苛求,也说不过去。 六月受宠若惊,连忙上前双手接过洛安递来的金桃子,双眸已经盈满感动的泪花,却难掩其中晶亮的光芒,一边对洛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谢谢主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加稳重的!”说着,她举起金桃子凑到嘴边咬了一下,见上面落了一点牙印,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财奴气质尽显。 “行了行了!要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退下吧。”洛安摆摆手,很是嫌弃六月的财奴模样。 六月赶紧将金桃子收入怀里,生怕洛安会突然反悔收回,一边殷切地望着案前的女子,出声问道:“主子,你难道没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洛安正在批阅奏折,听得六月的问话,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怎么会没有呢?”六月质疑道,很是惊讶,“主子你今天听了这些,难道不想采取行动让他们吃点苦头?” “暂时没这个想法。”洛安抬眸瞥了六月一眼,凉凉地,“六月,你要是骨头痒,朕允许你私下行动。” “遵命!”六月眼睛一亮,笑得极是谄媚,落下一句,“主子,我绝对不会给你惹事的!”就一溜烟飞出了门外。 洛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毛笔送至砚上蘸了点墨,继续在奏折上书写,一笔一划皆十分沉稳有力,无半点焦躁不安。 批完奏折,已至申时,她站起伸了个懒腰,感觉极累。恰巧,那个她派去照看苏子淇的宫人这会子小跑了过来,先对她行了个礼,才禀告道:“陛下,苏侍君刚才醒了。” “朕知道了。”洛安瞬间精神起来,“朕去看看他。”一甩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一进美狐殿,她见叶逸辰和含玉都在场,正围坐在苏子淇床边与他说笑,而苏子淇正靠坐在床上,脸色透着苍白,身上仅着白色的中衣,显得十分单薄,却一点无碍他面上纯粹的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三人听见动静,也往洛安这边看了过来,皆一愣。 “小玲你来啦!”苏子淇率先出声,饱含惊喜,看向女子的眸中多了几分依赖。 叶逸辰看见洛安,眸中溢出欣喜,掩在袖下的手紧了紧,才压抑住自己想扑进女子怀里的冲动,嗫嚅了一下嘴皮子,想抱怨洛安几句,问她这两天为何都不去他寝宫看看他,却终归一个字未吐出。 含玉也好不到哪去,面上流露出对女子的思念之意,掩都掩不住,怔怔地望了她片刻,才回过神,对她温柔一笑,“麟儿。”依旧如往常一般,因为在他心里,她便是他的麟儿,而非其他。 “原来你们都在啊。”洛安走至床边先伸长脖子在苏子淇额上亲了一口,然后伸手揽住身边两个男子的肩膀分别在两人脸上啪叽了一下,主动问向两人,调笑意味十足,“小辰辰,小玉玉,想我没?” “不害臊!”叶逸辰明明被说中心事似的脸红了,嘴却很硬,没有半点好话,十分傲娇,“不想,一点都不想!”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垂眸看向别处,心虚得厉害。 “想。”含玉言简意赅,双眸紧紧凝着洛安的侧脸,含着化不开的缱绻柔情。 洛安丝毫不在意叶逸辰的话,因为她非常确定他在口是心非,再次在两个男子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咧开白牙笑曰:“我也想你们。 [800]”说着,她看向床上的苏子淇,眸中流露出关切,“小淇,你好点了没?” 苏子淇看见洛安,就忍不住想起昨夜的事情,听得她的话,脑海里更是遐想连篇,面颊开始滚烫起来,心想还有另外两个男子在场,小玲问这么直白是不是不怎么妥当,但为了回应她的问题,他还是羞怯地点了点头,“嗯,我好多了。” “那就好,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等你恢复了,我再来找你。”洛安一点不避讳在场的另外两个男子,暧昧地对苏子淇关照道。其话中话,只要人不傻,估计都能听出来。 叶逸辰双眸依旧看着别处角落,但心思全用在洛安身上,听得她这句,他心里莫名窃喜,差点脱口而出让洛安今晚去他寝宫。 但他虽不是很懂人情世故,却也明白此时说这话定是不妥当的,于是只能硬生生地憋着,郁闷地嘟了嘟唇,面上平静,内心却是无比焦灼的。 就在这时,含玉突然出声,劝慰的语气,“麟儿,今晚你去陪陪熙吧,他已经怀孕五个多月,身子越来越沉,难免行动不便,心理上也会缺乏安全感,你该去多陪陪他。” 他年纪比洛安一行人大一辈,所以总是会下意识地想多谦让一些。 “好,今晚我陪他。”洛安爽快答应道。 其实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若熙怀孕满六个月,为了孩子的安全,在他身边,她得彻彻底底地老实了,所以她想趁着他未满六个月的时候,多占占便宜。 叶逸辰一怔,慢慢消化完含玉的话,觉得有理,才没有出声为自己争取福利,见含玉如此为他人着想,心里不免羞愧,同时委屈地搅了搅自己的衣摆,心想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再怀上洛安的孩子。 “辰,后天陪你。”叶逸辰的小动作洛安都看在了眼里,其心中所想,她也都能猜个七七八八,这般想着,她便出声对男子许诺道,心里忍不住感慨一番。 雨露均沾可真是件难事。 你愿意陪谁陪谁,我不稀罕!叶逸辰差点脱口而出这句,显然也是傲娇属性发作想吐出的气话,实则与心里想法完全相反,但一想到自己这样说了,可能洛安就真的不会去他寝宫了,他就又硬生生憋住了。 暗叹自己这脾气怎么就改不了呢,如今洛安当上了皇帝,而且男人也多了,自己再为了逞口舌之快将她往外推,日后岂不得夜夜守空房?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啊!所以,为了自己的福利,他以后必须温柔点! 心思百转千回间,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眸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缓缓吐出两字,“等你。” 洛安心头一跳,怪异地看了眼叶逸辰,有些不适应他如此温柔的模样,不过也没说什么,径自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三刚刚在聊什么?” 苏子淇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另外两个男子,才出声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一些男儿家的私密话,小玲你就甭听了。” “好,不听就不听。”苏子淇现在身子极虚,容易受凉,为此,洛安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掖了掖,一脸关切,叮嘱了一句,“小淇,这两天你注意些,莫着凉了。” 苏子淇心里一暖,点点脑袋,轻声应道,“嗯。”唇畔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小淇,我还有事,先告辞,你好好休息吧。”含玉想洛安过来这边定是想跟苏子淇单独相处的,于是连忙起身,对苏子淇交代了一句,就往外走去。临走,他还轻轻拍了拍叶逸辰的肩膀,暗示其跟他一起先行离开。 叶逸辰反应过来,也连忙起身告辞,即使已经接受这样的现状,但心里还是酸酸的。 苏子淇想出声挽留,却感觉自己的手被女子捏了捏,他看去,见她示意他别出声,就只好乖乖闭嘴,想看看女子究竟想做什么。 “辰,玉,今天晚膳去云水殿用。”洛安并不阻止两个男子离开,只关照了一句。 午膳因为花姝梦的打搅没跟他们一起用成,只好等晚膳,而熙如今行动不便,所以她才如此决定。 “好。”含玉笑着应了一声,接着出于礼节,他看向苏子淇微微点头致意,才继续往外走去。 “嗯,待会见。”叶逸辰别扭地答应道,也对苏子淇点头致意了一下,才跟上含玉,与他一同离开。 见人都离开,洛安就肆无忌惮起来,连忙脱了外袍往苏子淇床上钻,抱住男子往床上倒去。 苏子淇吓一跳,被禁锢在女子怀里也不敢乱动,由于身高差不多,两人正好平视,他羞怯地望着女子,话语间染了几分慌乱,“小玲,你不会想干什么吧?”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洛安眸中流露出戏谑,拈起自己的发梢扫了扫男子的脸颊,语气暧昧。 “嗯……就是那个……”苏子淇怕怕地咽了口口水,表情既无辜又呆萌,吞吞吐吐道。 “哪个?”洛安忍住笑意,明知故问,手一路往下游移,落在男子腰下。 “就是——”苏子淇急了,差点脱口而出之时声音又戛然而止,咬了咬唇,他才鼓足勇气嘀咕出一句,声若蚊蝇,“就是行房。”不等洛安开口,他继续说,声音骤响,十分急切,“可,可是我现在不行,你别乱来。”说着,他一把拿开洛安放在他腰下的手,很坚决地拒绝着她的求欢之意。 而洛安看完男子的一系列动作后忍不住大笑出声,一边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小淇,你真是太可爱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捏……”说着说着,她还在男子脸上啪叽了几口,以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之意。 “小玲……”苏子淇完全不解女子为何笑,很是委屈地唤了一声。 “放心,我这两天肯定不会碰你,你安心睡吧。”洛安笑够了,就伸手揉了揉男子头上的短发,宠溺道。 “那你为何——”爬我床?后面三个字,苏子淇未吐出,因为在他心里,洛安身为他的妻主,爬他床也是理所当然,要不是身子还虚弱,他肯定愿意满足她的,所以,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立场质疑她。 “因为我批奏折批到现在也累了,想在你这儿眯一会。”男子就算未说完,洛安也知道他想问什么,当即往下挪了挪,依偎进他怀里,一边回答着他心里的问题。 “哦,原来如此。”苏子淇一点没将洛安刚才戏弄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听着她此时说的话,反而心疼得厉害,手连忙搂上她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那你快闭眼睡会吧。” “你也睡。”洛安抬头在男子下巴上亲了亲,就伸手覆上他的双眸让他闭眼。 男子的睫毛很长,闭眼的瞬间,在她手心留下微痒的触感,很舒服,于是她心头一热,又提身在男子闭着的双眸上分别虔诚地吻了一下,才重新钻回他怀里,闭眼执拗道:“我们俩一起睡!” 苏子淇很少见洛安在他面前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此时见了,心里莫名膨胀出一种想要守护她的冲动,这番冲动的趋势下,他搂着女子的手臂更紧了几分。 “小淇,睡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女子突然出声,双眸依旧安详地闭着,但唇畔的笑意已经消弭。 “问吧。”苏子淇很享受此刻的温馨气氛,也依旧闭着眸,不忍破坏。 “你……可想念你的家人?”洛安想了想,才斟酌着话语问出,心里几分忐忑。 苏子淇一愣,“小玲你为何突然问这个?”他想睁眼看向洛安,却被她伸手覆住,听她语,很郑重其事的语气,“小淇,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可。”他心里突地一跳,生出不好的预感,想到自己的家人,面色更是沉重了几分,不是很开怀,踌躇了片刻,他才说出实话,“不是很想。” 他虽有家人,但想起,没有任何温情,有的只是冰冷的淡漠。 “我明白了。”洛安释然一笑,不再多语,心里已然做下一个决定。 “小玲,你不觉得我很不孝顺么?”苏子淇答完洛安的问题后,心里其实是害怕的。因为他明白自己这般答话无疑是不孝的行为,也许会破坏他在小玲心里的形象,可是他又不想欺骗她,便还是说出了真心话。 “怎么会不孝顺呢?在我心里,小淇是一个善良的男子,说不想念家人,定是有苦衷的。”洛安不以为然,覆在男子眼睛上的手已经拿下。 苏子淇心里一暖,很惊喜,“小玲,你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洛安往男子怀里蹭了蹭,不假思索道,话语间都透着笑意,“别说话了,快睡觉吧,我反正要睡了。”说着,她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很困的模样。 “嗯,睡吧!”苏子淇吻了吻洛安的发顶,就真的安心睡下了,唇畔还残留着愉悦的弧度。 听男子呼吸声趋近绵长,洛安突然睁眼看向他,眸中无任何睡意,流露出怜惜、歉意以及坚定,十分复杂。 小淇,从今天起,你便只是我凤沐麟的夫郎,再无其他。你那些家人,你既然不想见,那我便当回恶人,为你筑起最坚实的壁垒,绝对不会让她们干扰你分毫! 在男子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她重新闭眼,嗅着男子身上特有的体香入了梦,睡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醒来。 苏子淇还在熟睡状态,生怕吵醒他,她轻手轻脚地挪开他搭在她身上的手,然后悄悄下床,给他掖好被子,就穿好衣鞋离开了他的寝宫。 临走,她对苏子淇身边侍候的宫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见他们点头应下,才放心离开。 看了眼天色,见已至酉时,她连忙往云熙的寝宫云水殿赶去。 一进殿内,见云熙正坐在桌边做刺绣,肚子已经十分明显,将白色的衣衫撑开,但并无损他高贵缥缈的气质,如画的眉目间不再覆满冰冷的平静,反而洋溢着一种恬淡的温馨,唇畔的笑意浅浅,心情不错。 他很专注,做刺绣的动作略笨拙,但无损他的热情,一针一线皆十分认真,仿佛在做一件艺术品,如玉的纤长手指美感十足,令人总是忍不住想要驻足欣赏一番。 “熙。”见此情景,洛安会心一笑,连忙走上前,一边唤了一声男子的名,语气很轻、很柔,似乎怕扰了男子。 由于太专注,云熙由始至终都没有发觉洛安已经进他寝宫,此时听得她的唤声,他才发觉,心里很惊喜,抬眸看向她,带着温柔的笑意,“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小长乐。”走至男子身边,洛安就弯腰在刚好仰着头的他唇上亲了一口,一边伸手抚了抚他突起的肚子,心里一阵满足。 “坐吧。”云熙将一旁的凳子往洛安身边挪了挪,刺绣已被他放置一边。 显然,若洛安在这里,那他的重心便会转移到她身上。 “正在绣什么?”洛安拿过桌上的刺绣看了起来,见上面画着兰花的样稿,密密麻麻的针线已经覆盖样稿的一半,看样子已经绣段时间了。 “兰花,想做一个小锦囊。”云熙见洛安正打量着他还是半成品的处女作,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见爹爹一直在给长乐做衣裳鞋子,我就想自己身为爹爹,也该为孩子做点什么,可我以前从未做过针线活,便想挑个最简单的先练练手。” “绣得挺好的。”洛安由衷道,她转眸看向身边的男子,继续说,“熙,这个锦囊做好了送我可好?” “好,只好兮儿想要,我便给。”云熙自然应允,就怕洛安嫌弃。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洛安语调一转,变得强势。 “兮儿请说。”对洛安的话,云熙绝对听。 “做完这个锦囊,莫再做了。”洛安将刺绣放回桌上,执过男子的手细细地看了看,见无伤口,才松口气,但依旧说,很坚持,“反正别做了,我会心疼。” “好,听兮儿的。”云熙顺势回握住洛安的手,给她轻轻揉捏起来,同样心疼,“兮儿刚刚登基,这两天必然事务繁多,一定很累。” “我想当一位明君,累是必然的。”洛安不在意地笑了笑,双眸专注地瞅着男子的侧脸,觉得赏心悦目至极。 “能嫁给你为夫,我很荣幸。”见洛安如此积极进取,云熙突然觉得挺自豪,笑看向身边的女子,由衷的欣慰。 “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美了?”洛安索性将手臂架到桌沿上,撑着脑袋,继续欣赏男子的如仙面容。 “那兮儿喜欢么?”云熙一愣,随即笑了,那笑意比昙花一现还令人惊艳,猛然凑近女子,想让她看得清楚点。 “喜欢!你这个祸水!”洛安眸光一深,恨恨地骂了一句,就一口噙住男子的唇啃咬了起来,恨不得从上面咬下一块肉来。 两日不见,云熙也想念洛安,见她吻他,他便热情地回应着。即使两人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但内心仍极容易悸动,渐渐地,他身上开始燥热,呼吸急促起来,面上染了情欲的色彩,如妖魅惑。 考虑到对方的身体状况,洛安不敢太过火,感觉尽兴的时候,就及时松开了他,并信誓旦旦地说了句,“晚上我再收拾你!”因为晚膳时间将近,小刺猬和玉快过来,她自然得收敛些。 “好,任兮儿收拾便是。”云熙这才知道洛安今晚打算留宿在他这里,自然欣然接受,心想自己腹中胎儿即将满六月,过安全期,眼前这个女子今晚恐怕会索取个够本才会罢休。 听得男子的应声,洛安很满意,忽然她心头一热,身子一弯,就将自己耳朵凑到男子肚子上,仔细倾听,“我要听听小长乐的声音!” 云熙此时并未感受到胎动,“她现在睡着了,听不到的。”但他依旧挺着肚子,任女子听,不忍她失望。 “熙,辛苦你了。”洛安听不到声音,也不想起身,就一把捞住男子因为怀孕而变得宽大的腰身,在他鼓起的小腹上亲了亲,“整天揣着这么大一个球,一定很辛苦!” “虽辛苦,但也是幸福的。”云熙低头眸光柔和地望着洛安,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一边笑着说道:“这个孩子是你我之间的孩子,为了将她孕育出来,我吃点苦算什么?” “心爱的男子在为我孕育下一代,我也觉得很幸福。”洛安起身,又捧住男子的脸颊在他唇上啪叽了一口,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吐出的话语发自肺腑。 过了片刻,叶逸辰和含玉终于到来,见洛安已在殿内,两人也不觉得惊讶,倒是不知情的云熙有点惊讶,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洛安,瞬间明了,问出一句,“莫非你们都是来我这边蹭晚膳的?” “喏!是这个女人喊我们过来的。”叶逸辰指了指洛安,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视线则一直落在云熙的大肚子上,眸中尽是羡慕。心里总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个已逝的孩子,蔓延出一阵酸楚,但他已经学会沉淀,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含玉对云熙大方地笑了笑,未语,眸底也极快地闪过一丝羡慕,却掩饰得极好,不想让洛安为难,亦不想让自己为难。 “兮儿难道有话想与我们说?”云熙脑子极为好使,最擅长推敲,听完叶逸辰的话,他就问向洛安,推敲得极为精准。 “嗯,是有话想与你们说。”洛安点点头,承认道。 就在这时,一个宫人进殿提醒众人该用晚膳,洛安就跟叶逸辰一起搀扶着云熙往餐房走去,含玉不缓不慢地跟上,心里琢磨着洛安究竟想与他们说什么。 云水殿的餐房是一座空中楼阁,因着云熙的喜好,被布置得十分清雅,朝阳处的琉璃墙处,放置着一座古朴的红木花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适季的兰花,开得正艳,竹帘上挂着翠绿的流苏,随风飘荡,餐桌用千年檀木制成,桌面上刻着一幅壮阔的山水画。 四人在桌边坐定,一列端着托盘的宫人缓缓走来,井然有序地将精致的膳食放上餐桌,一切妥当后,对四人福了福身子,“请陛下和三位贵君用膳。”说罢,一行人就退下了,仅留平时在四人身边侍候的宫人,其中叶逸辰身边的还是熟人,分别是如巧和如烟。 用膳用到一半,洛安终于开口提正事,看向三人的目光尤为认真,“辰,熙,玉,在这宫内,你们可觉得沉重?” ------题外话------ 喵的内心是无比奔溃的,好不容易码完一个章节,想打开作者后台,可不知为毛,电脑上就是进不了,错误代码是118,愁死了,只好用手机传,但各种不便,错别字、排版什么的还木有改,明天改吧,来不及了,不然又得断更,真滴不想啊,还有澡还木有洗,亲耐哒编辑大大求秒过,俺要洗澡澡去~ 第三百七十三章 将计就计 三个男子听洛安这样问,均一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叶逸辰蹙了蹙眉,率先疑惑地问出,“洛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见近侍宫人都还在场,洛安不好意思开口,就对他们吩咐了一句,明明平淡,却在无形中透着威严。 “是,陛下。”剩下的几个宫人见势不妙,连忙退下,心里其实十分好奇陛下究竟有什么事非要在饭桌上解决。 见人都离开,洛安才就着叶逸辰的问题答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进宫,一切都不如曾经在麟王府的时候来得自在了。你们不再主动来寻我,似乎都已被宫规禁锢住,这虽是理所当然,却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我们之间还能回到从前,在你们心里,我凤沐麟仅是你们的妻主、你们心爱的女人,而非高高在上的帝王,明白么?”她真诚的话语间带着恳切的请求,可见对如今这般死板的现状,她内心是无比焦灼不安的。 “可在这宫中,处处有规矩,我们身为侍君,怎能不遵守?”因着女子的话,叶逸辰心里有所触动,但仍是有所顾忌。 他又何尝不想如以前一般过得自自在在的?但在这现实里,他的妻主是凤天的一国之君,而他只是她深宫里的一个侍君,纵使她很宠他,可若他仅凭这点恣意妄为,不将宫中的规矩放在眼里,岂不会被人论断为恃宠而骄?到时让洛安陷入为难的境地该如何是好?就连娘亲也对他说过,在这深宫中,保护自己不落人话柄的最佳方式就是时刻保持低调。 “麟儿,你现在事务繁多,我们擅自去打扰你,真的好么?而且,御书房是军政要地,后宫的男子禁止入内,我们怎能坏了规矩?”含玉也出声反驳道,即使不想忤逆洛安,可在如今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顾全大局。 云熙垂眸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未语。 他现在已经怀有五个多月身孕,行动十分不便,就算他想四处走动,也没那个条件,所以他暂时没有立场发表自己的观点。 “你们想那么复杂做什么?对曾经在这宫闱之内居住过的男子而言,这皇宫可能就是一座牢笼,但我想打破这个定律,希望对你们来说,这皇宫就是温暖的家,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苛刻的规矩,一切如曾经在麟王府上的时候一样。况且,你们的妻主我都在怂恿你们过得自在些,随时都可以到御书房或长倾宫打搅我,你们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洛安继续鼓励,一脸希冀,迫切地想回到从前,即使身份变了,但她希望彼此间的情谊和相处方式永远都不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万一我主动来找你,你不在,我岂不得徒增失落?”叶逸辰豁然了不少,不过他心思很细腻,总是想得比较多。 是啊,洛安是这座皇宫的主人,那这座皇宫便是他的家,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拘谨的?况且,难得地,目前他所处的后宫中没有任何他曾经印象中的污浊黑暗,反而一片祥和温暖,这对他来说是最值得欣慰的。 “你们身边那么多宫人都用来做什么的?来寻我之前,大可以让身边的宫人先打探一下我是否在宫内,这样不就可以避免辰你所说的情况了?”洛安对叶逸辰俏皮地眨眨眼。 “既然麟儿都这样说了,我们却之不恭。”含玉也想通了,心里对以后的生活生出期待,且十分庆幸自己能嫁给这样一个开明的女子。 “兮儿,我——”不需要了。云熙欲开口,只是才吐出三个字,就被洛安打断,见她笑眯眯地望着他,说,“熙,怀了孕也需多多活动,这样才有助于腹内胎儿的健康发育,所以,我已经打算好了,以后用完膳,我都会陪你去御花园散散步,赏赏花,怎么样?”他心里立马溢出惊喜,欣然应道:“求之不得!” 听得云熙的应答,洛安开心一笑,将自己刚剥好的几枚虾仁分给了三个男子,一边补充道:“对了,为了维持我们之间和睦的家人关系,我觉得我们几人还是有必要一起用膳。早膳就算了,因为为了上早朝,我每天都会起得很早,而那时你们都还在梦乡,我不忍心打搅你们的睡眠,但中膳和晚膳绝对不能缺,考虑到熙身子不便,所以我决定将用膳地点定在云水殿附近的清音阁,那里环境清幽、鸟语花香,在那用膳再好不过,你们三可有异议?” “没有!”叶逸辰巴不得如此,这样一天时间里他起码能见上她两次,于是,洛安一问完,他就迫不及待地答了。 “麟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含玉也欣然应允,眸中流露出由衷的笑意。 云熙优雅地吃完洛安送进他碗里的虾仁,拿起一旁的布巾拭了拭唇上的油渍,才启口笑答,“都听兮儿的。” 洛安乐了,继续殷切地给三个男子布膳,“来,继续吃,你们三不是太瘦,就是需要补充营养,必须多吃点才行!” “兮儿也多吃点。”云熙连忙将刚刚他剃掉鱼刺的鱼肉送进洛安碗里,想到她如今身为一国之君,明明事务繁多,却还想到抽出时间陪他们几个,处处照顾他们的心里想法,几乎面面俱到,不禁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若不是后宫之人不能干政的规定,他真想为她做点什么能给她分忧解难。 见此,叶逸辰和含玉连忙效仿,不一会,洛安面前的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她又是好笑又是感动,看着眼前三个男子的脸庞,心里仿佛被什么填满了,暖融融的,无比珍惜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 用完膳,叶逸辰和含玉识相地先行告辞,剩下洛安和云熙,而洛安自然要履行自己的承诺,搀扶着男子前往御花园。 由于已至六月,白昼渐长,即使在傍晚时分,天色仍亮,两人身边并未跟随打灯的宫人,仅两人优哉游哉地行步在平坦的小道上。小道旁,夏花烂漫,芬芳弥散,衬着两人的绝色容颜,仿若一幅唯美的画卷。 “熙,感觉如何?”怕男子跟不上自己的步伐,洛安刻意放缓自己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手上紧紧牵着他的。 “甚好。”云熙如实答曰,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护在挺起的肚子上,步伐略显沉重。 “那就好。”洛安笑了,“你要是觉得累,及时提出,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好。” 两人穿过一道百米长的水上曲廊,来到一处凉庭,就驻足上面欣赏起天边艳红的夕阳来,由于在湖中心,凉庭上和风徐徐,拂动着两人的衣袂和发丝。 由于男子大着肚子,洛安无法依偎进他怀里,就只好站在他身边揽住他的腰肢,将脑袋靠在他肩上,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见夕阳沉落,只在天际留下一抹橘红的温暖色泽,洛安突然出声,很平静,“熙,小长乐诞下后,我可能会去一趟沧澜。”不等男子回应,她继续说,似乎很不放心,“到时你跟小长乐交流的时候可一定要跟她提起我这个娘亲,不然,若我回来见自家孩子不认得我,我一定要你好看!” “去沧澜?”云熙一惊,转眸看向洛安,眉间微微蹙起,担忧问道:“为何?” 就算兮儿想要统一天下,也不一定要亲自入他国犯险,可她究竟为何?他想,定是有其他原因。 “救人。”洛安目光悠远地望着眼前的一片湖色,沉着吐出两字。 “谁?”云熙眉间蹙得更紧了,话语间流露出一丝急切。 “瑞儿在沧澜的君王沧澜瑾瑜手上,而沧澜瑾瑜竟用瑞儿威胁我让我嫁给他。”洛安言简意赅,算是完整地道出了原因。 “这——”听到别的男子欲抢自己心爱的妻主,云熙眸光骤冷,而女子的话外之意更是令他心里一阵刺痛,冷然问出,“兮儿难道想妥协?” “瑞儿在他手上,我便处于被动,必须如此,将计就计嫁给他,除非——”洛安由始至终都很冷静,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扣起,“我有足够的实力覆灭他的江山,逼得他不得不将瑞儿还给我。” “难道兮儿没有?”云熙相信洛安的实力。 “那时必将烽火四起、生灵涂炭!”洛安祈求地看向云熙,语气染了几分恳切,“熙,这不是我想要的。即使统一天下是我的夙愿,但我想尽己所能避免战争,留这大片江山一片净土,而非硝烟和血腥。” “可我不想你嫁给沧澜瑾瑜。”云熙当然理解洛安的想法,然,正因为理解,他才煎熬,满心挣扎。本该无条件支持洛安,可一想到她会与另一个男子成亲,尤其还是以嫁的方式,他心里就各种不乐意,恨不得直接叫人潜入沧澜的驻使馆杀了沧澜瑾瑜。 况且,那个男子以娄瑞儿威胁兮儿让她嫁给他定是居心不良,自己又如何放心让兮儿亲自犯险? “熙,你难道不信我么?”洛安绕到男子跟前,与他相对而望,眸中闪现坚定自信的光芒。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都已经决定,定是谁都改变不了你的想法的。”云熙苦笑,伸手执过女子的手紧紧握着,无奈地望着她,“兮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这时候,我宁愿你的心冷一些,这样就不会有顾忌,落得向敌人妥协的地步。” 洛安摇了摇头,认真地回视着男子的眼,想用自己的理智镇住他内心的焦灼,“这不是妥协,而是选择,为了保全自己的仁义之心而选择孤身一人战斗,我不悔。” 云熙沉默地望着女子望了许久,突然,他一把将眼前能轻易掌控他情绪的女子揽入怀里,叹息般唤出一声,“兮儿……”垂眸间,闪过一道幽冷的精光。 “放心,没事的。”洛安回抱住男子,宽慰着他,故作轻松的语气,“我一定会将瑞儿平安救出,并与他一同归来。” 夜至,云水殿内传出一声声暧昧的低吟和娇喘,香气袅袅,榻上的男子肚子鼓起如一座小山,因此,女子格外温柔,生怕伤到他腹内的孩子。 一场云雨过后,洛安累趴,而云熙一脸享受,清冷的容颜早已染上烟火的气息,一双潋滟的美眸慵懒地闭着,本若粉樱的唇瓣此时已然变得嫣红若阳,一头如墨的长发凌乱地铺在身下,与他一身冰肌玉骨形成一种色调分明的美感。 ------题外话------ 感觉在家里还不如在学校,手机、平板、电脑只要用家里装的无线,就永远进不了作者后台,其它网页却都能进,确定是网络运营商的问题,让人来修,也找不出问题,要哭瞎了,估计以后全都得靠手机流量传章节了,愁死!〒_〒 第三百七十四章 会累才怪! 他一只手轻轻揽着女子,让她脑袋枕在他肩窝处,另一只手则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腹中小生命的存在,修长笔直的双腿上裹着白色的毯子,依旧不难看出其匀称有力的弧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熙,你不累吗?”洛安正喘着粗气,见男子一脸餍足,呼吸平稳,表示很不服。 云熙因为肚子上的重量,翻不了身,只能转头看向洛安,轻松地答,“不累。”他还嫌不够刺激人,往女子脸上吹了口热气,眸中流露出挑逗,笑得暧昧,“为夫还能再战几个回合,只是不知兮儿能否撑住?” “你——”洛安被气到,瞪向男子,粗声粗气道:“由始至终都是我在出力,你会累才怪!” 云熙做出欲翻身的架势,双眸带着笑意,瞅着女子,“那接下来兮儿可要为夫出力?” “别别别!”洛安连忙按住男子,一脸后怕,“你就别逞强了,肚里揣着咱的宝贝,要因为一时冲动没了,可就亏大了!” “那为夫只能有劳兮儿了。”云熙早猜到女子会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 “让我先歇会。”洛安在男子平坦的胸口上一趴,面上仍残留着情潮,眸半眯,宛若徐徐秋水,妩媚动人,一头丝绸般的墨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发鬓处的几缕已被汗水浸湿,显得风情万种。 “熙,抱着你就跟抱着块玉似的,好舒服。”男子身上的肌肤并无热意,反而丝丝沁凉,洛安忍不住嗟叹出声,很喜欢这样的触感。 “那便一直抱着吧。”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云熙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任女子吃豆腐,肌肤上早已布满刚才与女子欢爱留下的痕迹。 对洛安在他生完孩子后就要远嫁他国的事情,他仍耿耿于怀,即使只是权宜之计,他想到还是忍不住心堵,手臂紧了紧,恨不得将身上的女子揉进自己体内,再不分离。赌气般请求出声,“兮儿,别离开我身边好么?你是我的妻主,也是我孩子的娘亲,我需要你,孩子也需要你,你怎能离开呢?” 洛安心里一沉,想到孩子一出生,自己还没抱上几天就要离开,也不能陪伴这个为她孕育孩子的男子身边悉心照料他,也难受得厉害。但她另一个心爱的男子,曾经为她付出许多的那个男子的性命此时在别人手上,成为别人威胁她的筹码,她若不采取行动,那个令她又爱又怜的男子可能会就此陨落,人命关天,她怎能分不清孰轻孰重,坐视不管?这般想着,她歉意地吐出三字,“对不起。” 云熙这才回过神来,暗叹自己这是这么了,即使这是他的心声,可这般轻易吐露出来可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听得女子愧疚的道歉,他心里溢出苦涩和无奈,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如往常般用无波无澜的平静伪装着自己的真实情绪,伸出手指抵住女子的唇,解释道:“不用对我说这句,我刚才只是在说气话,你别放在心上。txt全集下载/” “真的只是气话?”洛安怀疑地看向男子。 “自然。”云熙淡然一笑,低头吻了吻女子的额,才看向她道,眸中尽是真诚,“我其实很欣慰。” “为何?”洛安不解。 “无论是不是出于初衷,他曾经都背叛过你,如今他被困,你愿意亲自犯险去救他,可见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如此,我怎能不欣慰?”说这话的时候,云熙心里其实酸酸的,因为他好想知道若将娄瑞儿换成他,她是不是也会这般不顾一切。 “熙,你是不是在吃醋?”洛安是个精明的主,即使男子什么都没说,她也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抬身就逼视着他,笑意魅惑撩人。 “嗯?”云熙眼珠子微微游离了一下,装傻,一脸茫然,无辜的视线落在洛安身上,反问,“兮儿为何这般问?” “别装了,你一定在想,若换了你,我会不会来救你。”洛安紧紧凝着男子的眼,想从他眼神里捕捉到猫腻,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她也赢了,唇畔的笑意变得邪气十足。 “那兮儿会么?”这般答,云熙已然承认,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坦然地回视女子,等着她的回答。 “会!”洛安言简意赅,在男子唇上啜吻了一下,才抬眸笑看向他,“你信么?” “信!”云熙不假思索答曰,答完,他主动压下女子的脑袋吻上她的唇,温柔而又热烈,手在女子身上四处点火,邀她与他一起沉沦进欲望之海。 这绯色的一夜,两人注定无眠…… 第二日下完早朝,洛安回书房提笔写下一封书信,用蜡封好,就唤来半暖,将信封递给她,一边吩咐道,“半暖,你去一趟苏家在凤都的住处,将这封信交给苏家主。”默了默,她又补充一句,“对了,将信送到就可,莫多言。” “谨遵陛下吩咐。”半暖双手接过,郑重应道,见洛安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就立马一闪身退出了御书房。 “小淇,莫怪我。”见半暖离开,座上的洛安沉默了片刻,突然出声,声音很轻,似在自言自语。 那封信上,她写明自己已经确认自己的苏侍君不是苏佩那个为了逃婚离家出走的儿子,且为致上同情之意送上了几处价值不菲的地契,她相信,无论为了保命还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身为苏家家主擅长经营算计的苏佩都不会再纠缠于此事,也就是说,小淇以后将彻彻底底地失去那些家人,再无相见相认的机会。 忽然,她又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是在做什么?小淇既然已经嫁给我,那我便会宠他爱他,断了他和家人间的羁绊,那我以后更会加倍宠他爱他!” 这般想着,对男子的愧疚瞬间减轻了不少,她释然一笑,就提笔开始批阅奏折,不再为此事烦心。 巳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宫人小心翼翼的声音,“陛下,奴有要事禀告。” “进来吧。”洛安头也不抬,将手中的毛笔送至砚上让笔尖蘸了点墨,就让其落在奏折上继续书写,行云若水般。 “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个宫人一进御书房,就在书案前直直跪下,对洛安恭敬行礼。 “起来吧。”洛安抬眸瞥了眼那个宫人,简短问出,“何事?” 那个宫人怕怕地咽了口口水,才硬着头皮答道:“回禀陛下,刚才沧澜君王的手下过来传话,称沧澜君王想邀您一起用膳,地点在他的驻使馆,沧澜君王还说有要事与陛下您商量,您若不去,便是您的损失。” 如今宫中谁人不知陛下宠夫如命,膳食都次次想与后宫四个侍君一起用,而他此时传话的内容却是让她去沧澜的驻使馆与沧澜君王一起用膳,定与她本心相悖,万一她一气之下迁怒于他该如何是好?所以别看传话是件轻松的活计,实则有极大的风险。 “朕知道了。”洛安蹙了蹙眉,应道,声线微沉,显然不是很情愿,可不情愿也得去,谁让人家手上握着她的把柄呢? 那个宫人半天未得洛安让他出去的吩咐,心里直发憷,后背冒出冷汗,怯怯地望向坐在案后的女子,弱弱地问,“陛下,奴可以退下了吧?” “可以。”洛安点点头,不等那个宫人应声,她又叫住他,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让人去给叶侍君、玉侍君和云侍君传个话,就说朕今天中午有应酬,不能陪他们去清音阁用膳,让他们自己先用,不用等朕。” “是,陛下,奴记下了。”那宫人恭敬应了声,就退出了御书房。一出屋,他忍不住窃笑了一下,心想陛下这么宠后宫的几位侍君真的好么? 洛安回自己的寝宫换了身便装,才低调出宫,往沧澜的驻使馆赶去。 “女皇陛下请进,我们的君王已经等候多时。”她一进驻使馆,经常跟随在沧澜瑾瑜身边的那两位美艳宫婢就迎了上来,对她往里做了请的手势,一脸得体的客套笑意。 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两位宫婢将洛安请进一座凉亭,就无声退下了。 凉亭四周都挂着白色的纱帐,亭内,摆放着一张用金子制成的矮桌,桌脚、桌沿都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奢华至极,旁边燃着一鼎香炉,袅袅镇神的龙涎香气从中飘散而出,桌前,一个身穿深紫锦袍的冷峻男子在软蒲上盘腿正襟危坐,指尖捏着一只青铜的高脚酒杯,轻轻晃动着,若不是这一个动作,能让人差点以为他是一尊冰冷的雕塑。 “沐麟,你来了。”见到洛安,沧澜瑾瑜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厚重磁性的嗓音带着欣喜的情绪,双眸紧紧凝着她,恨不得将她吸进自己瞳内。 洛安自动坐到沧澜瑾瑜对面,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话语间夹杂着几分嘲讽,“能不来么?”她带来的几个侍卫都自觉地守在亭外,保持着警惕,随时防备沧澜瑾瑜对她们的陛下做出不轨之事。 沧澜瑾瑜不在意地笑了笑,朝外打了个响指,示意下人可以上菜,一边拿起一旁的酒壶斟了一杯酒递给洛安,“请用。” 洛安接过酒杯,将其凑近自己鼻端故作陶醉地嗅了嗅,实则在确认酒是否有问题,毕竟,她身为毒人虽不怕毒,却对春药软筋散之类的药物没有抵抗力,而沧澜瑾瑜与她实际上就是敌对关系,所以她不得不防,确认无碍,她才小饮一口,一边抬眸凉凉地瞥向对面的男子,“瑾瑜,有话直说,别跟朕拐弯抹角的,朕没那个耐心。” “其实也没什么,孤只是想知道,关于前天孤的提议,沐麟究竟考虑得如何了?”沧澜瑾瑜试探性地问道,深邃的眸中隐着几分忐忑。 提到此事,洛安就很不爽,因为她最恨别人威胁她,而眼前这个男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实在该死!在这般怒意的驱使下,她蹙了蹙眉,双眸变得凌厉异常,危险地逼视着眼前一脸欠扁的男子,“沧澜瑾瑜,你难道不怕惹怒了朕,朕会直接带兵讨伐你的江山,到时,身为导火索的你便是沧澜的罪人,势必遗臭万年!你难道不怕么?” “为何要怕?”沧澜瑾瑜不以为然,一点不受洛安情绪的影响,坦然地接受着她的怒意,“百年以后的事情,与孤何关?”见女子的娇美容颜就在眼前,鬼使神差下,他凑近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题外话------ 啊啊啊,喵最近在追一部魔性的路,看完一集忍不住看下一集,你们应该能理解那种迫不及待热切的感受,原谅喵,爱你们! 第三百七十五章 献上初吻 见男子与自己之间已经越过安全距离,洛安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但并未退避,反抬眸直直望进他深邃的眸中,带着浓浓的侵略气息,唇畔勾起一丝魅惑天成的笑意,“沧澜有你这样一位无良的帝王,真是一件无比悲哀的事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女子身上的馨香气息清晰地传至男子鼻端,他眸色愈深,垂眸将视线落在女子娇若花瓣的红唇上,颈上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暗哑,似乎压制着某种欲望,“沐麟,嫁给孤,孤许你与孤并肩而立,陪孤一起执掌江山的资格。” 说此话的时候,他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坚定,若是寻常女子,听了这般沉重的承诺,恐怕都会心动,然,洛安哪是寻常女子? 觉得男子在讲天大的笑话似的,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宛若莺啼的声线沾染了浓浓的嘲讽之意,若一柄柄利刃刺入男子心扉,震碎他所有自以为是的骄傲,并毫不客气地将她的不屑吐露出来,“瑾瑜似乎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朕会稀罕么?” 这个男人实在自负,自负得令她厌恶!且不说她志在统一天下,就凭她现在身为凤天一国之君,难道会稀罕与他并肩而立的位置么? 听得女子的话,沧澜瑾瑜心里一痛,面上依旧笼罩着一层孤高的冷傲,“孤知道沐麟想统一凤天大陆,可这段过程必然艰辛,既然如此,何不与孤合作?” “合作?”洛安顿觉好笑,抬手置上男子胸膛,猛地将他往后一推,一边明确地拒绝,“对想要得到的东西,朕向来喜欢自己打拼得到,你凭什么掺和?莫非你以为朕会心软分你半壁江山?那朕在此告诉你——痴人说梦!” 沧澜瑾瑜措手不及,在女子推他的强劲力道下,身子猛然往后一倾,若不是手往地上撑了撑稳住重心,无疑会栽倒在地。 活至今,何尝受过这种待遇?他面上浮现出薄怒,看向女子的眸中泛出冷意,见她正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他一愣,这才察觉亭外有人走来,连忙收敛起自己从不轻易外泄的情绪,同时在心里暗暗诽谤眼前的女人真会拿捏时机。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一众端着膳食衣着光鲜的婢女走了进来,将膳食在矮桌上放置妥当,分别对沧澜瑾瑜和洛安褔了福身子,才如来时一般井然有序地退下。 洛安懒得管什么礼数,提筷就开吃,其间感觉味道不错,忍不住扬了扬眉,一边问向沧澜瑾瑜,“这做膳的厨子是你宫里的御厨吧?” “正是,沐麟若喜欢他的手艺,孤可以将他送你。txt小说下载”沧澜瑾瑜听得洛安对他厨子菜品的肯定,抑郁的内心瞬间放晴,一番观察下,他便看出洛安喜欢哪几样菜,连忙将那几样菜摆到她面前。 “不用,朕宫里的御厨手艺也不错。”洛安果断拒绝,抬眸随意地瞥了眼男子,见他一直在看着她吃,很是郁闷,“你盯着朕做什么?朕脸上难道沾了什么脏东西?”说着,她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孤不饿。”也不知出于什么,沧澜瑾瑜提筷就为洛安布了些菜,自然而然地,无半点尴尬和生疏,“你太瘦,多吃点。” 洛安倒也不排斥,将男子布给她的菜尽数纳入口中,细嚼慢咽之余,漫不经心地问出一句,“瑾瑜,跟朕说说,你那么坚持想要朕嫁给你究竟为了什么?财、势、还是朕的美色?” 沧澜瑾瑜饮了一口酒,一本正经地望向洛安,沉默了片刻,他才慢慢道:“孤一直都爱着你,你信么?” “不信。”洛安不假思索地答,含着鄙夷情绪地睇了男子一眼,“你才见朕几日,竟然轻易说一个‘爱’字,好生轻浮。” “有些事情,莫太早下判断。”沧澜瑾瑜苦笑,“你又怎知孤以前从未识得你?” “呦!”洛安掩嘴,故作惊讶的模样,磕巴磕巴眼皮子,她突然凑近男子,笑得不怀好意,“那你识得朕几年了?” 这男人难道一直在暗恋她?有趣,有趣得紧! “孤懂事多少年岁,便识得你多少年岁。”沧澜瑾瑜很认真,那双深邃的眸中此时清晰映着女子的笑颜,其周身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重而又炙热,恨不得以此来融化女子坚如磐石的内心。 “你开玩笑的吧?”洛安一愣,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见其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她心里开始发憷。 “孤没有开玩笑。”沧澜瑾瑜否认,眸中流露出受伤,“沐麟,无论你信不信,孤都是认真的。” “为何?那时你和朕并未见过面,你如何识得朕?又如何对朕生出爱意?”洛安拿起酒杯小饮了一口,细细品了品,才抬眸看向男子,问道,面上看不出喜怒。 “你若嫁给孤,孤便告诉你。”沧澜瑾瑜却突然卖起了关子,接着一脸兴味地等着女子的反应。 而洛安选择沉默,闷闷地喝酒吃菜,偶尔会忍不住发出赞叹,“嗯!这道菜味道不错,朕喜欢!”看似无意,实则为了缓解尴尬。 沧澜瑾瑜也不在意,酒杯从未离手,视线总有意无意地瞥向洛安,透着焦躁不安,于是,他饮酒饮得越来越急,一口接着一口,仿佛杯中酒能缓解他此时杂乱的心绪。 “酒易伤身,少喝点吧。”洛安看不下去了,见男子欲斟第十杯酒,连忙伸手盖住他杯口,劝道。 沧澜瑾瑜手倒酒的动作一停,抬眸睇向洛安,眸微红,含着些许泪意,“你在关心孤?”此时的他已经微醺。 洛安一怔,蹙了蹙眉,才含糊应道:“你若觉得是,便是吧。” “沐麟。”沧澜瑾瑜笑了,很是得意,突然又凑近洛安,将她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闷闷地问出一句,“对孤,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心动么?” 洛安被问住,怔愣了一瞬,接着煞是好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反问道:“朕凭什么对你心动?” “那这样呢?”趁女子不备,沧澜瑾瑜猛地凑近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般,仿佛花瓣翩然落地,轻盈,无声。 “你——”洛安呼吸一窒,只觉得被男子触碰过的唇上滚烫得厉害,一颗石子突然投入,湖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再不平静,心跳开始加速,那是一种悸动的感觉。认知到自己对男子的吻有感觉,她开始慌乱起来,连忙往后避了避。 “还想说‘没有’么?”沧澜瑾瑜将女子的反应尽数纳入眼底,面上流露出愉悦之意,唇角微微勾起,恰是柔情的弧度。 “沧澜瑾瑜,你的脸皮当真厚!”洛安被气到,颤着手指向男子,音量颇大,实则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唇。 妈蛋!她真日了狗了!竟然会对这个男人心动! 沧澜瑾瑜一点不在意,反而觉得女子生气的模样煞是可爱,冷峻的眉眼间此时洋溢着暖意,柔和了他脸上所有刚硬的线条,唇畔的笑意愈加深刻了几许,径自理所当然地说道:“若不这般,孤如何测试出你对孤的真实情感?”默了默,他又补充一句,“况且,若孤不将自己的初吻献给你,又如何显示出自己对你的诚意?” “你的初吻?”洛安又一愣,嘴角抽搐了起来,看向男子的眸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怀疑,“鬼信!” “那沐麟可要再试试?”沧澜瑾瑜懒得为自己辩驳,只想用行动向女子证明自己的清白。说着,他又向女子凑了过去,心里明白自己得逞了一次,女子会开始防备,那这第二次自己定然无法得逞,所以这番举动仅抱着捉弄女子的心态,同时,有些失落和苦涩。 她的唇,香香软软的,若真的能再尝一口该多好。 “沧澜瑾瑜,你莫太过分!”果不其然,见男子再次凑来想轻薄自己,洛安直接站起身避开,声音沉了下来,已经发怒。 就在此时,她带来的侍卫听得她震怒的声音都忍不下去了,首领连忙拔剑挑开亭上挂着的纱帐,看向里面的洛安急切问道:“陛下,发生何事了?” 见洛安一脸盛怒,但并无碍,几人都松了口气,心想这位沧澜君王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伤害她们家陛下,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们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洛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情绪太失控,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繁杂的心绪,才看向一众站在亭外的侍卫,语气冷沉道:“朕没事,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陛下。”那首领不放心地瞥了眼沧澜瑾瑜,才点头应道,接着和其他侍卫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见纱帐被重新放下,洛安回头就狠狠地瞪了沧澜瑾瑜一眼,刻意压低声音,“沧澜瑾瑜,别让朕想起你就觉得恶心!”要不是为了跟这个男人谈成一笔交易,她真想掉头就走。 “坐吧。”沧澜瑾瑜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苦涩,将新斟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才抬眸平静地看向女子,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经这一闹,洛安已然没有心思继续用膳,只冷冷地盯着男子,决定把话摊开来说,“朕承认,对你是有点心动,但这并不代表朕已经接受你,而你可以对朕为所欲为。朕虽是帝王,但对男女之事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而非来者不拒,你明白么?” “沐麟,孤的耐心也有限。”沧澜瑾瑜垂了垂眸,声音也沉了下来,一脸晦暗。 洛安听出男子的话外之意,面上浮现出冷笑,语气却软了下来,“放心,朕不会忘记,所以今日过来,就是想跟你达成一笔交易,瑾瑜可要听听?” “说吧。”沧澜瑾瑜饮酒的动作一滞,心里生出期许。 “外面的人,全都退离百米之外!”洛安正想说,才察觉凉亭外守着她和沧澜瑾瑜的人,心想自己欲说之事委实机密,怎能被他人听到?于是,她连忙对外吩咐了一句。说着,她还朝着对面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命他的人也退离,不然甭谈! 沧澜瑾瑜点头,也出声,声线冷醇,不怒自威,“全部听从女皇陛下的指示!” 接着,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片刻,无论洛安的还是沧澜瑾瑜的人全都撤离,亭子四周空旷了不少,只余亭内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气氛严肃异常。 ------题外话------ 明天尽量早点更,多点更哈! 第三百七十六章 娶个祖宗 “朕会嫁给你,但不是现在。( 800)”洛安言简意赅,手指轻轻扣着桌沿,目光沉静地望着对方。 “那是何时?”沧澜瑾瑜心里立马雀跃起来,迫不及待地想抱得美人归,话语间都流露出一丝急切。 “大致三个月后。”洛安敛眉想了想,才回道。 “为何?”沧澜瑾瑜一天都不想等,何况三个月? “朕的云侍君三个月后分娩,朕暂时走不开。”洛安懒得说谎,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说谎也瞒不过去。 “既然都愿意嫁给孤了,还理他们做甚?”沧澜瑾瑜蹙起眉,对女子的话语表示很不悦。 洛安也怒了,语气强硬,“他们是朕的夫郎,更是朕心爱的男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她双眸通红地瞪向男子,恨不得一脚踩死他! 做出愿意嫁给他的决定本就很难受了,这个男人竟然还想断了她和小刺猬他们之间的牵绊,简直就是找死! “你——”沧澜瑾瑜心口又一痛,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明明处于被动,为何还能理所当然地对他说出令他生气的话语。可一想到自己在女子心里的确没什么地位,估计给她那几个夫郎提鞋都不配,他又瞬间没了底气,刚聚在眉眼间的冷怒散去不少。 见女子依旧双目凌厉地瞪着他,仿佛一只竖起浑身刺的刺猬,毫无退让之意,他突然无奈地笑了笑,伸手一把覆住女子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主动软了下来,“沐麟,是孤太冲动,都是孤的错,孤给你赔罪可好?”如今之计,显然不能硬来,否则只会令沐麟更加厌恶他。 见男子主动服软,洛安反倒有些不自在,“瑾瑜,朕既然已经答应嫁给你,便会说到做到,你莫太得寸进尺,希望到时你也能遵守约定,交出瑞儿和媚颜。” “自然,孤一向说话算话,只要你嫁给孤,孤便交出那个男子和媚颜。”沧澜瑾瑜点头,郑重应道,顿了顿,才继续说,“三个月后,孤必送上十里聘礼,让你嫁得风光体面。”如此说,他已然默认洛安三个月后才嫁给他的决定。 “不用。”洛安连忙摆手拒绝,“朕身为凤天的一国之君,却要远嫁他国,不仅会折了朕的面子,更会损了凤天的国威,这样的蠢事,朕可不会宣扬出去。” 沧澜瑾瑜又怒了,咬牙切齿,“什么意思?”敢情这个女人竟然将嫁给他之事当成了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 “也就是说,到时朕会换一个身份低调嫁给你。”洛安一点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何不妥,举起酒杯饮了一口,才瞥向对面一脸阴霾的男子,凉凉道:“你换位思考一下,若让你嫁来凤天成为朕后宫中的一员,你会将此事公开闹得天下人皆知么?” 沧澜瑾瑜眉间浮现出折痕,做出沉思状,过了良久,他才启口,“不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心里渐渐明白洛安的顾虑,但他就是不爽,非常不爽,语气闷闷道:“那你想以何种身份嫁给孤?” “这个暂时保密,到时你自会知晓。”洛安神秘一笑,并不打算多说,一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向男子。 “这是什么?”沧澜瑾瑜接过纸张,一边将其展开,一边疑惑地问向女子。 “一份协议,你先过目一遍吧,若有什么遗漏,朕可以补上。”洛安继续饮酒,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精光。 沧澜瑾瑜狐疑地看了洛安一眼,就认真地看起了其所谓协议上的内容,结果越往下看,他眉间的折痕越深。 “怎么样?”洛安一脸期待地望着男子。 “孤娶你后,为何不能碰你?”沧澜瑾瑜抬眸就问出这一句,一脸便秘样,显然十分不赞同,恨不得将手中的协议撕成碎片。 “朕反问你一句,你至今仍留着童子之身是为了什么?”洛安笑得暧昧,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男子身为男尊国的男子,且还是一国之君,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究竟怎么坚持下来的。 “除你以外的其他女人触碰孤的身子,孤会嫌脏。”沧澜瑾瑜不明白洛安究竟在卖什么关子,但还是如实答道。 “所以说嘛!”洛安猛地一拍桌子,很是大义凛然,“若非两情相悦,男女怎能轻易行床笫之事?” “你明明都已经对孤心动了!”沧澜瑾瑜不服气地反驳,心想自己娶这个女人回来就是想与她结成正式的夫妻,夫妻不行房还算夫妻么? “心动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洛安苦口婆心地解释道,为了让男子认知到心动只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情感,她还气死人不偿命地举起了例子,“朕对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能心动呢!” 沧澜瑾瑜的脸绿了,“在你心里,孤难道只是阿猫阿狗?” “朕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样认为的。”洛安耸耸肩,一脸无辜。 “那孤什么时候才能碰你?”沧澜瑾瑜只觉得心里憋着口气,偏生又不敢对眼前的女子发脾气,只好忍气吞声,心道自己算不算已经栽这个女人手里了。 “自然得等朕完全认可你才行。”洛安理所当然道,将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眸中流露出不屑,明确道:“朕告诉你,朕最讨厌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嫁给你后,你若处处限制朕,惹朕厌烦,朕会毫不犹豫地休了你!” “你敢!”沧澜瑾瑜被气到,头顶都快冒烟,话语间都染了冷沉的怒意,“凤沐麟,你还未嫁给孤,就想休了孤,真当孤是好糊弄的不成!” “所以你要好好表现。”洛安根本没将男子的怒气放在眼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状似宽慰地叹息道:“记住,你娶的不是娇妻,而是一个祖宗。” “你以为这样孤就会退缩么?”沧澜瑾瑜平静下来,回视女子得逞的眼,冷笑。 “既然如此,就签了这份协议。”洛安指了指男子手上快被他捏皱的纸张,同样冷笑,既然这个男人非她不要,那她何不趁此多提点要求? “孤希望你说话算话。”沧澜瑾瑜不再犹豫,因为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赢得美人芳心,说着,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私人印章,往协议右下角的位置盖了下去。 “也希望你能按这份协议上的内容办事,不然朕随时将这份协议公之于众,让天下人见识见识你背信弃义的嘴脸。”洛安用指尖夹起协议在男子眼前晃了晃,就将其重新收入怀里。 “这份协议若公开,你嫁给孤的事实必然也会闹得举世皆知,这一直是你为了所谓的尊严想隐瞒的,你难道不怕么?”沧澜瑾瑜只觉得好笑,愈发觉得女子可爱得紧。 “为何要怕?”洛安不以为意,“让天下人见识你背信弃义然后唾骂你这么快意的事情,朕怎能为了自己的尊严阻止其发生呢?” “放心,孤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 从驻使馆出来,时间已至未时,洛安看了眼天色,觉得还早,就想独自在外面逛会,顺便买点宫里面没有的小玩意送给自家几个男人。 这般想着,她对跟在身后皆一副家仆模样的侍卫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回宫吧,朕想一个人走走。” 逛个街都有人跟着,总觉得不自在,况且,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就算离了这些侍卫也无碍。 “陛下,这——”那首领表示不赞成,只是还未说完,就被洛安一个冷厉的眼神震住,不敢再说下去,委屈地支吾了几声,只好低声应道:“是,陛下。”说着,她对身后的其他侍卫一挥手,“走!”就一起离开了。 抬轿的人也懂眼色,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 见人都离开,洛安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负着手优哉游哉地往街道上晃去,看到沿街地摊上孩童的小玩具,她忍不住想到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儿,连忙走上前蹲下仔细瞧了起来,玩心一起,拿起一个拨浪鼓摇了摇,发出清脆响亮的鼓声。 “姑娘要喜欢,就给你家孩子买一个吧。”摊主是一个中年妇女,见洛安姿色上佳,眸中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艳,一边推荐着自家东西,语气亲和,“这拨浪鼓的鼓面是用羊皮做的,质量好着呢!” “这多少钱?”洛安的确喜欢手上的拨浪鼓,便让摊主开价,心里暗自庆幸今日出门前顺手拿了袋零碎的银两。 “八个铜板就够了。”摊主见一笔交易即将达成,忍不住笑弯了眼,对洛安比了个八的手势。 洛安从钱袋里摸出八个铜板递给那摊主,就拿着拨浪鼓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心情突然变得甚好。 走着走着,她又被一个卖小面人的摊子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仔细瞧了起来,最终选定一个孩童模样的小面人,指着它,抬眸就对那正在捏面人的摊主道:“老板,给我这个!” “老板,给我这个面人。”与此同时,身边响起一声温润的男声,柔柔的,与洛安几乎异口同声,而声音的主人手指也指向了洛安此时所指的那个面人。 听得此声,洛安身子猛然一僵,因为这个声音对她而言分外耳熟,也分外遥远,仿佛从时隔千年的遥远年代传来的亘古回声,令她措手不及,满心不敢置信,是他吗?真的是他吗?她不敢确认,怕这只是一场令人失望的镜花水月。 而男子挺惊讶身边的女子竟然与他选的一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捏面人的摊主是个实在人,见洛安和男子都不说话,便以为两人僵持着都想要那个面人,为难地挠了挠头,如实道:“两位,这孩童模样的面人其实是我家内人捏的,我捏不出一样的,而且也不如他捏得好,你们要不协商一下,其中一人让一下对方吧,明天我一定让自家内人多捏几个出来,到时你们一人买几个都成。” “既然这位姑娘想要,那就给她吧,我再选个别的。”男子不在意地笑了笑,谦让道,嗓音依旧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温润清透,十分好听。 他看了眼洛安,就立马转开视线,看向架子上的其他小面人,仿佛对他而言架子上的小面人比他身边的女子更有吸引力。 “不,不用了!既然我身边的公子这么喜欢这个小面人,还是我让给他吧。”洛安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拒绝,手上的拨浪鼓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鼓声。 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她才鼓起勇气侧首悄悄看向身边的男子,结果这一看之下,她再也转不开视线……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为何不是他? 眉宇清雅,双眸清澈,其中浮动着浅浅的湖光山色,透着淡泊于世的睿智,浅色与周围的肌肤几乎融合成一种色调的薄唇自然地抿着,唇角微微勾起愉悦的弧度,肌肤偏白,干净如纸,身形挺拔颀长,仅着一袭素色的长衫,素雅天成,整个人仿若一轮悬挂于天际的皎皎皓月,明亮得令人忍不住心生神往。( 800)小说/ 男子这般模样,用现世的审美观评价算是上上之姿,然,洛安之所以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并不是因为他的美色,而是因为—— “墨哥哥……”她喃喃地唤出一声,眸中不知何时盈满了泪,那是一种碰见许久未见的熟人而洋溢出的激动之情,也是以为此生都不会再相见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而生出的惊诧之感。 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小面人的男子听得此声,终于又转眸将视线投到洛安身上,见她的神情好像在看一个熟人,他有点惊讶,伸手指向自己,“姑娘认识我?” 见男子只将她当成陌生人,洛安终于察觉不对劲,蹙眉,“你难道不认得我?”即使已经隐隐认知对方只是跟肖梓墨长相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个体,可见其顶着那样一张令她日思夜想的脸庞用看陌路人的目光看向她,她心里仍不是滋味,有些痛楚。 男子仔细想了想,才道:“我从未见过姑娘,谈何认识?” “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抱歉。”洛安苦笑,垂眸收了收自己眸中的泪意。 “没事。”男子不在意地笑了笑,见女子伤心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对她生出了同情。 而目睹全程的摊主快被眼前的状况搞懵,怕自己的面人卖不出去,连忙一边讪笑一边出声提醒,“两位,我这个小面人你们还要不要了?” “多少钱?”洛安回神,为缓解尴尬,抢声问道。 “两个铜板。”摊主看了眼一直站在洛安身边未出声的男子,才答。 “喏!”洛安从钱袋里摸出两个铜板递给摊主,接过那个孩童模样的小面人就将其递给身边的男子,对他说,“这个面人给你,算是我对你的赔礼道歉。” 男子受宠若惊,从女子手里接过面人,对她浅浅一笑,“谢谢你。”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焦急的唤声,“哥,哥……”声音由远及近,她直直奔到男子面前,紧张地看了看他,见他无碍,才松口气,一边嗔怪道:“哥,你怎么跑这来了?成心想让我担心不是?” 见男子身边站着人,她下意识地看去,结果忍不住见鬼般瞪大眸子,倒抽一口凉气,“陛——”下!才吐出一字,她就被洛安一把捂住嘴,唧唧呜呜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 洛安凑到女子耳边低声威胁道:“妍儿,别暴露朕的身份,不然朕要你好看!” 她心里也是无比惊讶的,没想到眼前这个跟墨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竟是锁妍儿的哥哥,如今还与她相遇了。 这究竟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还是巧合,她不知,也不想知道,只知她想接近这个男子,仅凭他与墨哥哥完全相似的样貌,她便难以让他与她轻易地擦肩而过,成为彼此的陌路。 见锁妍儿拼命朝她眨眼睛表示愿意听从她的指示,她才放开她。 “妹妹,你跟这位姑娘认识?”男子愣愣地看着锁妍儿和洛安之间的互动,已经被两人弄得一头雾水。( 800)小说/ 锁妍儿本十分不解洛安刚才为何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一看向自己美绝人寰的哥哥,心里又瞬间明白了,她暧昧地看了洛安一眼,才回答男子的问题,“当然认识,这位是我一位朋友。” 怕锁妍儿露出破绽,洛安连忙插嘴,“我姓莫名涵,公子可直接称呼我为涵儿。”没想到这一世还能用自己前世的名字,她是该笑,还是该叹…… “这不大好吧,我与姑娘初次相逢,怎能直呼姑娘的名讳呢?”男子有点不好意思,婉拒道。 锁妍儿感觉到洛安在掐她,连忙站出救场,一把拉住男子的手摇了摇,看了眼洛安,才道:“哥哥,你就别害羞了,莫涵是你妹妹很要好的一个朋友,你客气什么?” “妹妹,哥哥是男子,不一样!”男子很为难,低声训斥了一句。 “你就唤一声嘛~唤一声又不会掉块肉!”锁妍儿也不想,可洛安是她最大的顶头上司,管着她的饭碗,她能不按她眼色办事么? 男子拗不过锁妍儿,扭捏了片刻,才对洛安唤出,“涵儿。”嗓音温润,仿若一杯清冽的香茗,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称呼,洛安忍不住出现错觉,好像前世那个男子在唤她,她眸中一酸,又差点落泪,应了一声,表示回应。 一出声,她才发觉自己声音干涩得厉害,若再多说一个字,便能让人听出她在哽咽,于是,她连忙收敛心神,压制住自己内心澎湃的复杂情绪。 “那我该如何称呼公子?”她看向男子的脸,总觉得看不够。 男子蹙眉,有些犹豫,心想对方已经将名字报给他听,自己再藏着掖着委实说不过去,可自己毕竟是男子,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一个才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女子报出自己的闺名? 然,不等男子想通透,锁妍儿就帮他答了。只见她凑到洛安耳边悄声道:“我家哥哥姓锁名胤荣,年满二十,目前还未婚配,陛下你要是真的对我哥哥有意,最好趁早下手。” “二十还未婚配?”洛安有些不可思议,“为何?”在这里,男子年满十五六岁便可婚嫁,若岁数大了还未婚配,难免惹人闲话、遭人嫌弃。 巧合的是,这个男子竟然也大她三岁,同前世墨哥哥和她之间一样。 “这个说起来有点麻烦,有空我再跟你说。”洛安未当皇帝前,就跟锁妍儿关系处得挺好,如今,两人虽变成了君臣,但之间的友谊还未褪色,再想着洛安可能会娶自家哥哥,跟自己成为一家人,锁妍儿更是没什么顾虑,跟洛安勾肩搭背的,好不亲密,说话也渐渐放开来,没边没谱的。 男子见眼前两个女子正鬼鬼祟祟地商讨着什么,想到两人是好友关系,便以为两人在互诉出于友谊的思念之意,并未在意,耐心地在旁等候着。 “那明日下朝后你来御书房一趟,朕有很多事情想跟你商量。”洛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自欺欺人还是想弥补前世留下的遗憾,很混乱,也很矛盾。 “遵命!”锁妍儿一本正经地应道,实则心里笑开了花,看来她家即将迎来喜事了。 两人交流完毕,就分开,各站各的位置。洛安当即看向男子,笑得温婉,“锁公子,我以后唤你‘胤荣’吧。”不是请求,也不是询问,而是陈述,霸道果决得令人难以拒绝。 而锁胤荣就是这样的感受,点头应道:“好。”才说完,他就警告地瞪了锁妍儿一眼,似乎在怪她多事。 锁妍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并未放在心上。 “胤荣,妍儿,你们是来逛街的?”洛安到现在都难以想象自己竟然能在另外一个时空遇见跟肖梓墨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甚至猜想他就是肖梓墨的前世,于是,她视线就从未从男子身上离开,带着几分探索。 “家父最近身子不适,胃口很差,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入他的眼,我跟哥哥就想来街上买点好吃的零嘴回去孝敬他老人家。”锁妍儿出声解释,半途还白了锁胤荣一眼,鄙夷道:“却不想哥哥这么大年纪了依旧贪玩,我在百味阁才转了一圈就不见他的身影,生怕他被哪个贪色的女人拐去,就赶紧出来找了,却不想碰见了你。莫涵,你说巧不巧?”说着,她又暧昧地睇了洛安一眼。 “咳咳!”锁胤荣为掩饰尴尬干咳了两声,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面人,想起刚才的情景,忍不住羞愧地红了脸,连忙问向锁妍儿,实则为了转移话题,“那妹妹你有没有买到合心意的零嘴了?” 锁妍儿心里正琢磨着洛安为何不想让自家哥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听得男子的问声,她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传达着“都怪你”的怨念,“要不为了出来找你,我早买了!” “那现在回去买吧,我对百味阁的零嘴了解些,可以给你们作介绍。”洛安连忙插嘴,自然而然地往锁胤荣和锁妍儿中间一站,然后挽住两人的手臂拖着两人往前走去。 百味阁是墨宫旗下的商铺,里面的零嘴全是经她尝了认定过关才摆上架的,她自然一一了解。 “多谢涵儿。”锁胤荣客气地笑了笑,看了眼洛安挽着他的手,有点不适应,但并未甩开,任由她拖着走。他另一只拿着小面人的手心里已经渗出汗,不知是紧张得,还是害羞得。 锁妍儿将锁胤荣和洛安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忍不住偷笑,心想陛下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一向清心寡欲的自家哥哥想不动心都难,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从百味阁出来,她手上已经拎满大包小包,称东西太沉想回自家马车那放一放并交代洛安和锁胤荣在原地等她,就先行离开了,她这般做其实是想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喏!这些给你。”为缓解气氛,洛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想分男子一半。 “不用,你自己吃吧。”锁胤荣矜持而又有礼,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大家公子的风范,见洛安手上总拿着一个拨浪鼓,他踌躇了片刻,忍不住问出,“涵儿,你是不是有孩子?” “有,不过还未出世。”洛安也不隐瞒,提到自己的孩子,她眸光柔和了几许,唇畔携着温暖的笑意,视线也投在自己手里的拨浪鼓上,看着分别固定在两侧的两个小锤子随着其轻轻晃动在鼓面上来回敲击着。 “你很喜欢孩子?”对洛安已经有孩子的事情,锁胤荣并没有什么情绪,只莫名觉得他眼前的女子此时的模样好美。 “嗯,很喜欢。”洛安点点头,抬眸看向男子反问道:“你呢?” “我也很喜欢,孩子是这世间最纯粹最干净的个体,恐怕任谁都讨厌不起来吧?”锁胤荣笑道,一双清澈的眸此时都带着笑意。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洛安赞成男子的说法,一边磕着手里的瓜子,很随性。沉默了片刻,她转移了话题,“胤荣,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锁胤荣似被问住,蹙眉想了想,才答:“其实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偶尔会看看书,下下棋,但这些都不算爱好,只能算用来消遣时间的娱乐方式罢了。” “你倒挺实在。”洛安中肯地评价了一句,接着问,纯粹出于好奇,“听妍儿说你还未婚配,不过,未婚配的男子上街一般都会戴斗笠或面纱,而你怎么没有?” “其实我也挺郁闷,未婚配的男子上街为何不能抛头露面呢?光天化日之下,我们露脸既不做坏事,也不影响秩序,凭甚女人露得,我们男人就露不得?”锁胤荣蹙起眉,严肃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忽然他防备地看向洛安,似乎若她答得令他不满意,他便不会再与她说上一句话,“是不是你也觉得男子就该将自己封闭家中,若抛头露脸,便是伤风败俗?” “当然不是,我思想还是蛮开明的。”洛安不假思索地否认道,还做出一副为男子打抱不平的模样,浩气凌然,“是啊!凭什么男子不能抛头露面?他们也有手有脚,若肯努力,定也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你真是这样想的?”锁胤荣惊喜地望着洛安,眸中放出光亮,仿若燎原的星火,璀璨耀目。 “我骗你做什么?又没有糖吃!”洛安看着男子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心酸。 这个男子的神态、语气都那么像墨哥哥,为何就不是墨哥哥呢?为何?为何?!呜呜…… 就在这时,锁妍儿走了回来,见洛安和锁胤荣交聊得正高兴,她便知自己这步走对了,很是得意,心想自家哥哥终于寻到此生的人生伴侣喽!“你们俩在聊什么呢?” “妹妹,你这东西放得有点慢啊~”锁胤荣并未回应锁妍儿的问题,反意味深长地道出一句,已然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 “嘿嘿!”锁妍儿干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瞥了洛安一眼,才对锁胤荣说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 锁胤荣也下意识地瞥了洛安一眼,脸颊微微发烫,接着嗔瞪了锁妍儿一眼,“说什么呢你?” 其实一番交谈下来,他对涵儿挺有好感的,只不过人家都有夫郎孩子了,自己嫁进去也只能做小,万一她夫郎还是严苛的男子,自己岂不只有被欺负的份?所以他还想再看看情况。 “这时候该用晚膳了,你们饿不饿?”洛安听出两人的话外之意,也不点破,径自开口道。说着,她还对锁妍儿使了个眼色。 对锁胤荣,她也说不出什么感情,只知道自己不想错过他,不想他嫁给其他女人,一想到,哪怕只是假设,心口也憋闷得厉害! 也许她这样的想法有将他当成墨哥哥替身的嫌疑,但她从来都想遵从自己的内心,这次也不例外! “饿!当然饿!都快饿死了!莫涵,哥哥,我们就近找处酒楼用晚膳吧!”锁妍儿收到洛安的眼神,连忙应和道。 ------题外话------ 家里网络跟潇湘后台犯冲,就是进不了,偶现在每次传文都用手机,很不方便,关于昨天没更的事情解释一下,偶要奋起了,所以把自己锁在码字软件里锁了不少字,零点前没有码够一定字数就一直锁着了,手机不方便,就懒得传公告了,而且公告已经囤积很多了,不想再囤,完结后会拜托编辑大大给偶删公告,不过偶明天开始不会断更,恢复每天早上九点十分更新,字数也在尽量多,争取回到曾经日更七千的从前,(╯3╰)亲爱的你们还约不? 第三百七十八章 再造一个 “这附近正好有家国色天香楼,口碑还不错,我们去那用膳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锁胤荣建议道。 他心里明白自家妹妹现在正想尽办法将自己推销出去,虽有点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年纪已大,再不找妻家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所以只好都顺着妹妹的意。 不过,妹妹总不会害他,她既然愿意撮合他跟涵儿,说明涵儿是个靠谱的女子。况且,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能与她相交的人应也差不到哪去。 “好,就去那。”洛安正有此意,连忙出声应道。 于是,一行三人往国色天香楼匆匆赶去,选了一个包间,三人就坐定开始用膳。 其间,为套近乎,洛安主动为锁胤荣布菜,什么好吃什么往他碗里送,十分殷切,一点不觉得哪里不妥当。 而锁胤荣则十分不好意思,本不确定洛安对他是否有意,可如今这番下来,他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出她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顿慌乱了起来,不知所措,心里各种没谱。 因为他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嫁给这个女子,就这样接受人家女子的馈赠会不会不大好,万一让她误会了怎么办?可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自己贸然拒绝也会显得无礼。 一番纠结下,他还是接受了洛安的好意,硬着头皮将她布给他的菜悉数纳入口中,那一瞬,心里又觉得暖融融的,一种被人疼爱重视的幸福感萦绕心头。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新奇的,不同于家人给他的关爱,亦不同于知己间的惺惺相惜,这种来自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异性个体的温暖,似包含一种奇异的欢畅感,令他贪恋。 与两人同桌的锁妍儿只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心里无限怨念。不过为了当一个合格的助攻,她连忙摒弃这些怨念,一双灵动的大眼贼溜溜地转了起来,一会看看锁胤荣,一会又瞥瞥洛安,有事没事地跟两人搭着话,目的就是为了套出两人的隐私信息,好让两人能更深刻地相互了解对方。 一顿晚膳用完,兄妹俩跟洛安告辞回家。临走,锁妍儿趁着锁胤荣不注意偷偷回头与洛安对了对眼神,其中意味两人各自明白。 见天色不早,洛安也赶紧回宫,一身风尘。派人将那拨浪鼓送去云水宫,她就想回自己寝宫洗个澡歇下了。 正这般想着,一个星辰殿的宫人匆匆小跑了过来,明明有事想跟她禀告,可一到她跟前,就焉了似的,欲言又止。 “何事快说,朕可没耐心猜你的哑谜。( )”洛安无语,索性先开口询问,印象里好像有什么事要办,可就是想不起来。 “陛,陛下,是这样的,今天您不是要去叶侍君那嘛?叶侍君迟迟未见您的身影,便想让奴过来看看您究竟在忙什么,并顺便提醒您一句。”那宫人怕洛安发怒,连忙硬着头皮答完,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安的神色变化。 洛安一怔,这才想起昨日曾跟叶逸辰约定今夜去他那里的,可她竟然忘了。若不是眼前这个宫人来提醒,她可能今晚就在自己寝宫歇下,负了对小刺猬的承诺。 这般想着,她手心不禁冒出冷汗,难以想象自己竟有一天会差点变成对自己心爱的男子爽约的女子,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那个宫人见洛安一直在呆愣状态,半天没反应,连忙大着胆子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洛安回神,不动声色地收敛了自己愧疚的情绪,“朕没事,你先回去跟你家叶侍君知会一声,朕随后就到。”幸好还能挽回…… “是,陛下,奴这就回去。”那宫人心想自己终于完成差事,不禁眉开眼笑。说罢,他对洛安褔了福身子,就转身往来时路匆匆离开了。 洛安直接往浴房走去,入水的那一瞬,她舒坦地闭了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个男子的身影,一个是肖梓墨,一个是她今日所见的锁胤荣,两人一个现代的时尚装扮,另一个则是风度翩翩的古风装扮,但两人的脸完全一样,无论眼神还是唇畔的笑意,都无比相似,仿佛就是同一个人。 想了片刻,她猛然睁眼,失神地望着一处,喃喃念出,“这两人之间难道真的没有一点联系么……” 从浴房出来,时间已至戌时,洛安让人打理了一下头发就坐着轿辇去了星辰殿。 她一进殿内,一众宫人都自觉地退了出去,最后出去的还顺道关了殿门。 “你总算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浅蓝色的身影迎了出来,直直来到洛安跟前,一边在嘴上抱怨着,“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怎会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洛安有点心虚,但面上笑盈盈的,未表露分毫。见男子竟然穿着浅蓝的纱质长衫,曼妙的身姿在其中若隐若现,她被惊到,“辰,你怎么穿起这衣服了?” 这种纱衣是后宫的男子侍寝时才专门穿的,但她对自家男人一向宽待,侍寝时并不要求他们穿这种纱衣来特意讨好她,所以至今她从未见谁在她面前穿过这种纱衣,而小刺猬是第一个。 “你不喜欢么?”叶逸辰在洛安面前转了一圈,身上的纱衣随着他的动作飘扬起来,露出雪白纤细的美腿,及腰的墨发瀑布般流泻而下,闪动着华美的光泽,一双水亮的杏仁眼希冀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似在等待她的赞美。 “喜欢。”男子想玩情趣,岂有不配合之理?洛安一把拥住他,在他鼻尖上吻了吻,才笑看向他,“我家小辰辰穿什么都好看得紧!” “真的?你可别用花言巧语搪塞我。”叶逸辰不怎么信,心想这个女人身边哪个男人姿色平平的,说不定这话她跟除他以外的其他男子也都说过。 “当然是真的。”洛安认真地点点头,又在男子唇上吻了一下,色眯眯地望着他,“你难道还要我用其他行动证明?”说着,不等男子反应,她就一把打横将他抱起往内殿走去。 叶逸辰没有反抗,任女子将他抱上床榻,即使两人行房的次数已经到十只手指都数不清的数目,但他还是忍不住害羞,双眸紧紧闭着,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红晕,仿若傍晚天际的晚霞,煞是美好诱人。 过了良久,都没感觉到女子有动作,他很郁闷,连忙启开眼帘看去,才发现女子正蹲在床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他连忙悄悄爬起身,凑到女子身后看向她手里的东西,眸光猛然一窒,“洛洛,你看这个做什么?” 洛安手上的东西是他曾怀孕时她为他腹内的孩子亲手做的一个木雕娃娃。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它丢了,没想到……”洛安转眸看向叶逸辰,眸中竟带着泪意,话未说完,她就轻轻抽噎了一下,又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娃娃,摩挲着上面的一缕一痕,思绪忍不住回到那段时间。 得知孩子已经降临她身边的喜悦,以及发现孩子已毫无征兆地离开满心的悔恨和痛苦,欢笑与血泪交织的那段时间,明明不过几月,对她而言却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宁乐,娘亲突然好想你…… “这娃娃是你给我孩子做的东西,我怎会舍得丢掉?”这是属于两人共同的酸甜苦辣,受洛安影响,叶逸辰也忍不住眸中一酸,一把将女子搂进自己怀里,蹭着她的发鬓继续说,“洛洛,别想了。宁乐已经离去,我们就是再伤心,她也不会回来,我之所以留着这个娃娃,是因为我相信我们以后还会有第二个孩子,甚至第三个,第四个。” “辰。”洛安唤了声男子的名,就猛然回身吻住他的唇,急切而又热烈,仿佛一头饥渴的野兽。那个娃娃已被她重新置在床头,上面残留着她的体温。 “洛洛,你怎么了?”画风变得有点突然,叶逸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趁着女子让他换气的空档,连忙出声询问,嗓音已染了情欲的沙哑。 “我们再造一个孩子可好?”洛安覆在男子身上,手已经探进他衣内来回点火。 叶逸辰眼睛一亮,心里溢出难以言表的万千复杂情绪,最终汇成一个字,“好!”说着,不等女子反应,他主动吻上她的唇,似比她还猴急。 两人缠绵至半夜,女子的轻吟骤停,紧接着传出男子夹杂着凌乱喘息的声音,“洛洛,怎么了?” “辰,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你没跟我要血,是不是压根没吃圣果?” “……好像……是的。” “……” …… 第二日,宫人来催,洛安才扶着酸痛的腰迟迟起床,男子也已经醒了,见女子纵欲过度的囧样,他很是心虚,连忙起床伺候她穿戴。 昨晚夜半时分,他补吃圣果后,为了能让自己怀上孩子,自然得跟洛安继续行房。可她已经累趴,于是后半夜都是他主动出力的,至寅时,觉得差不多才停歇,而那时她已经累得呼呼大睡。 见洛安脸色发黑,从起床到现在都没跟他说一句话,叶逸辰怕怕地咽了口口水,弱弱地道歉,“洛洛,对不起,我太着急想要孩子了,所以才会……”说到这,他就说不下去了。可即使如此,后面的内容已经不言而喻,以致于洛安的脸色愈黑,堪比锅底。 其实,她脸黑可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一大早醒来才发觉自己昨晚在与男子行房的过程中睡了过去,顿觉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更担心男子以后会看不起她。 “洛洛,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叶逸辰见洛安一直不吭声,心里更是没底。 “我没事。”洛安因为内心的忧虑都不敢看向男子,可她这样在男子眼中却是一种冷淡的表现。 “那你怎么不理我?我会难受。”叶逸辰怨念起来,手上正在给女子梳发,动作轻柔,生怕一不小心重了弄痛女子。 洛安怕惹男子伤心,只好在铜镜中看向他,硬着头皮道:“辰,昨晚的事,是我该向你道歉。” “你为何道歉?”叶逸辰一愣,显然还未反应过来。 “昨天我实在太累了,所以才会,才会睡着,不过,我以后一定不会了!”洛安暗暗咬了咬牙,只好含糊地解释了起来。 “你——”叶逸辰终于听明白,脸轰地一下涨了个通红,支吾了半天,他才低着脑袋嘟囔出一句,“我不怪你。” ------题外话------ 好好码字,天天向上! 第三百七十九章 其实,本因为昨夜让洛安过度劳累的事情他心里是无比自责的,结果听洛安这样一说,他瞬间想笑,心里的自责自然冲淡了不少。( )不过,他可不敢笑,万一让洛安误以为他在嘲笑她,可就不好了。 给女子梳好发的时候,见她正闭目养神,眼底覆着一层青色,他心里顿又溢出浓浓的愧疚,不忍心叫醒女子。 “陛下,陛下,该上早朝了。”就在这时,一个宫人站在殿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探着脑袋,轻声轻气地唤出一声。 “朕知道了。”洛安瞬间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一边应了一声,语气沉着有力,让人根本看不出她此时的疲倦之态。 可身为罪魁祸首的叶逸辰却是知道女子此时在疲劳状态的,心里想让她好好休息,将朝廷政务先放一放,但他也明白后宫男子不得干政的禁令,所以就什么都没说。见女子站起往外走,他脑子一热,还是追在她身后关照了一句,“洛洛,上完早朝你就回寝宫休息吧,别去御书房批奏折了。” “好,我知道了。”洛安猛然回身站住脚步,一边宠溺地应了一声,眉目间笑意浅浅。 洛安停得太突然,叶逸辰差点没刹住车撞她身上去,堪堪站稳,他嗔瞪了洛安一眼,“你停之前能不能出声提醒我一下?害我差点撞上来。” “我只是想在离开前吻你一下,这样我才能带着愉悦的心情去上早朝。”说着,洛安一把拥住男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才笑眯眯地看向他,继续说,含着温情,“我该去上早朝。你记得用早膳,用完早膳,也休息会吧,毕竟昨晚你也损耗了不少精力。”说罢,不等男子反应,她就转身离开了。 叶逸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径自傻傻地笑了笑,捂着自己暖暖的心口,良久才吐出两字,“讨厌~” 早朝结束,洛安还是去了御书房,批奏折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等一个人。 过了半晌,锁妍儿终于姗姗来迟,一袭嫩黄的长裙极为亮眼,守在御书房门外的侍卫大老远就看见了她。见她走到她们跟前,其中一个侍卫连忙对她拱手作礼,态度十分恭敬,“这位大人来御书房可是为何?”由于星宿官这种职业总给人一种很神圣的感觉,所以,即使她们品级低,人们依旧敬仰她们。热门 “本官来这边自然是有要事跟陛下相告,请这位姐妹给本官通报一下。”锁妍儿点头回礼,接着有礼道。 “不用通报了,让她进来吧。”就在这时,御书房里传出洛安的声音,由于墙壁的阻隔,她声音显得闷闷的。 洛安毕竟是武林高手,只要她想听,想听到百米之内的声音自然不在话下,所以刚才锁妍儿和侍卫之间的对话她都听了个透彻。 “是,陛下。”听得洛安的吩咐,那个侍卫连忙应下,接着推开御书房的门对锁妍儿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更为恭敬,“大人请进。”见锁妍儿进屋,她又关合上门,继续尽职地守在门外。 见锁妍儿进来,洛安也丢下笔离开了书案,走至待客的圆桌处提起茶壶斟了两杯茶,随后坐下,一边对锁妍儿对对面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 “陛下,您要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吧,微臣也不敢耽误您的时间。”锁妍儿也不客气,径自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才开门见山道,虽尊卑有礼,但也多了几分熟人间才有的玩笑意味。 洛安也不多废话,问出,“就关于你哥二十岁还未婚配的问题,你快仔仔细细地给朕解释一遍吧。”这个问题她已从昨日纠结至今日,默了默,她还补充一句,“另外,这里只有你我,不用注重繁文缛节。” “嘿嘿!”锁妍儿贱贱地笑了两声,才开始解答,不再拘礼,“沐麟,这个你有所不知,我家是商贾之家,嫡系一辈里却只有我跟哥哥两个孩子,我已经入朝为官,自然不能再从商,为防止家族财产外流,我哥哥便担起了重任,为照顾家族生意,常年奔波门外,一年里就重要的日子才回家,这次要不是家父病重,他可能还在外奔波着。你说,他这么忙的一个人,怎会有闲心考虑自个的人生大事?所以吧,我就想趁他此次在家,解决了他的人生大事。”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挺愧疚的,这本该是我的担子,结果却让我哥承受了一切,他一个男儿家在外,不比我们女子,一定很辛苦。” “那你怎么不挑起家里的担子?”洛安蹙眉,为锁胤荣感到心疼。 她自然明白男子在这个女尊男卑的社会上生存有多艰难,胤荣虽是锁家嫡长子,身份尊贵,可因着社会上的人普遍歧视男子的心理,在许多方面定不如女子来得便捷,怪不得胤荣昨日会那么愤世嫉俗,恐怕曾经也受过这方面的挫。 同时,她也挺庆幸,这个男子承受过风雨的历练,心智并未被现世一些麻木不仁的思想荼毒,有勇气在街上抛头露面,有勇气抨击那些落后的社会现象,这对她而言无疑像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很吸引人。 “我志不在此,谈何挑起?”锁妍儿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忽然,她眼睛一亮,那晶亮的光芒直直射向洛安,语气很八卦,“沐麟,你是不是在心疼我哥?” “不然呢?”洛安伸手将锁妍儿凑过来的脑袋戳了回去,“你哥以后早晚会嫁人的,你难道想他嫁人后还为了家中的生意四处奔波?就算他同意,他的妻家会同意么?怪不得他到现在都嫁不出去,估计很多女人都考量到这点所以才不敢上你家提亲。” “沐麟,这你可大错特错了!”锁妍儿很得意,身子随着她抖腿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我告诉你,我哥的魅力绝对不是盖的,想娶他的女人几乎能绕凤都三圈!甚至夜里还有女人趴在我家围墙上对准我哥的厢房唱情歌,一唱就是大半夜,后来我爹娘实在嫌吵,就将人赶走了,还在围墙上扎了很多琉璃渣子。沐麟,你该有危机意识,再不娶我哥,我哥可能要被其他女人抢走喽!” “既然这么多女人想娶你哥,怎么他到现在都未嫁出去?”洛安不以为意,一点都不担心锁胤荣可能会被其他女人抢走,在她心里,那个男子竟然能拖到二十大龄不成亲,并且给她遇着,可能是真的冥冥之中命中注定,而非巧合。 锁妍儿也不敢隐瞒,贼兮兮地看了眼四周,才凑过脑袋,想离洛安近些,用手遮在嘴畔,对洛安悄声道,显得神神秘秘的,“其实我哥至今未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天性薄情寡欲,不轻易动情,那些前仆后继追着他的女人他压根看不上,没有想嫁的欲望,而且他常年在外,见识也丰富,不比寻常男子,看似温和,实则难伺候得很。” “竟然还有这一层原因。”洛安听完锁妍儿的解释,不禁觉得惊讶,脑海里陷入深思。 这样的话,那个男子可能还未对她动心。 “沐麟,恕我冒昧问一句,对我哥,你是真心喜欢的吗?”锁妍儿突然严肃了起来,问完,还低声嘀咕了一句,“他再怎么样也是我哥,我得对他的幸福负责。” 洛安眸光微闪,但才一瞬,就恢复了平静,认真地望进锁妍儿的眼,语气坚定,“是!” 无论是否出于私心,她都真心想要得到那个男子,至于感情之事,也许日后处得时间长了,她会喜欢上他。 “那我就放心了。”锁妍儿拍了拍洛安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以后我哥就拜托你了。” 洛安笑了笑,并不应答,径自道:“我还想问些事。” “问吧。”锁妍儿恢复原来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向洛安的眼神已然像在看她大嫂。 …… 锁妍儿离开后,时间已至巳时,洛安揉了揉眉心,就坐回书案后继续批奏折,早将早上叶逸辰交代她的事情抛之脑后。 才过了片刻,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如下对话,“……玉侍君,您这是——” “陛下为政务多操劳,本宫便想来给她送些滋补的膳食。” “有劳侍君了,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听得这些,洛安浅浅一笑,心想这个男人终于开窍,愿意主动来看她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对说道,特意提高音量,“让他进来吧。”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另外,以后朕的侍君过来寻朕,你们都不用通报了,直接放行便可。” “是,陛下。”守在门外的侍卫连忙恭敬应道,声音整齐如一,十分洪亮。 含玉自然也被放了进来,他穿着一袭月白的宫装,腰间挂着一块莹润的玉佩,一头墨发被束起,垂下的披散至两肩和身后,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置着一只精致的碗,上面虽盖着盖子,但诱人的香气已经弥漫开来,布满屋内每个角落。 洛安笑盈盈地看着男子款款走来,一边问出一句,“可是红枣枸杞猪骨汤?” ------题外话------ 昨天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不睡的状态,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应是感冒了,今天一大早起来才凑足三千,错别字还木改,待会改。明天一定多更。 第三百八十章 潜入锁家 含玉已经走到书案前,轻手轻脚地将托盘往书案的空处一置,才看向女子,笑着应了一声,“正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麟儿的鼻子真灵。” 洛安将堆在眼前的奏折全部移走,然后将那只碗端到眼前,掀开盖子看去,觉得菜品实属上佳,心想御书房的御厨都不一定能做出这般效果,那就只有可能,“你做的?” “嗯,麟儿你快尝尝。”含玉期待地看着洛安,即使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滋补汤,可这次却是他第一次做给自己心爱的女子吃,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好。”洛安舀起一勺吹了吹,才往口中送去,细细品了品,才咽下。 “怎么样?”含玉迫不及待地问出一句,手心里已经捏出一把汗。 “不错,正合我意。”洛安点点头,见男子一直杵在桌前,她连忙对他招了招手,“你站在那不累吗?快过来坐。” 含玉也不扭捏,当即绕过书案坐到洛安身边,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桌上凌乱的物件。 洛安喝了几口,就舀起一勺递到男子嘴边,“你也吃。” “不用。”含玉连忙拒绝,“麟儿,这是做给你吃的,我怎能贪嘴?” “吃吧。”洛安很坚持,双眸执拗地盯着男子,“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就当为我分担点。” “那好吧。”含玉见洛安不像在说谎,只好为难地应了,接着启口含了她用勺子递来的汤汁。 “这才乖嘛~”洛安满足一笑,一边往男子怀里挪了挪。一碗汤不一会就被她和男子一起消灭了个干净。 “麟儿,我该走了。”含玉不想打扰洛安处理政务,便想先行离开。 “既然来了,就陪我一会吧。”洛安腻在男子怀里压根没有起身的心思,手上已拿过奏折翻阅了起来。 “好。”含玉心一软,不再心生离开的念头,将女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想让她靠得舒服些。 “玉,这些是我批阅过的奏折,你拿去看看吧。”洛安突然拿过一叠奏折送到男子手边,一边道,眉眼间透着认真,并无玩笑。 “这,这怎么可以?麟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后宫男子不得干政的禁令?”含玉被吓一跳,连忙摆手拒绝,碰都不敢碰女子送到他手边的奏折,仿佛那些奏折对他而言就是烫手山芋。 “万一我哪天出去办事不在这里,朝中政务必将交给左右两相处理,然,我虽信得过她们,但也想给自己留有余地。”洛安凝重地望向男子,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玉,若说我此生能完全信任的人……”她顿了顿,才继续说,“便只有你以及他们,只是,熙怀有身孕,累不得,而辰与小淇的性子都不够沉稳,难以担起处理政务的重任,还有离,他是重楼楼主,事务繁多,也腾不出手来,所以,只剩下你了,明白么?” “麟儿。”含玉面色也沉重了起来,目光复杂,“莫非你最近要出远门?” “嗯,三个月后我将去一趟沧澜。”洛安点点头,有点心虚,无论是不是出于本意,她此番前去都将嫁为人妻,对这些男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形式上的背叛。 “三个月后……”含玉沉吟起来,忽然他双眸猛然一睁,惊讶地看向女子,声音急促,语气染了责怪,“三个月后,熙正好临盆,你怎能在那时离开?” “我就是想等熙诞下孩子后离开,所以才定了三个月后的日程。”洛安抚了抚男子的胸口,想让他消消气,一边郑重地解释道:“玉,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沧澜办,所以,不得不做出如此取舍。” “有什么比陪伴在自己刚刚降世的孩子以及十月辛苦怀胎为你诞下孩子的男子身边更重要的?”含玉蹙眉,表示十分不赞同。 洛安言简意赅,只吐出两字,“人命。” “什么?”含玉一怔,有些懵,“人命?什么人命?” 洛安无奈地口气,便开始讲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含玉听完,面色愈加沉重了几分,眉间紧蹙,中间的折痕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沉默了良久,他突然一把拥住洛安,在她耳畔闷闷道:“麟儿,虽知道你是为了救人,但我还是难受。你明明是我们的妻主,怎能嫁做他人妻?” 洛安拍了拍男子的背部,宽慰道:“放心,我跟沧澜瑾瑜只是逢场作戏,将瑞儿救出后,我会立刻回来。” 含玉似想到什么主意,突然松开女子,希冀地看向她祈求出声,“麟儿,你带我一起去沧澜吧,我可以扮成你的下人,既可以随时随地保护你的安全,还可以相互间有个照应。” “不行!”洛安果断拒绝,见男子眸中流露出受伤,她连忙解释,说得头头是道,“玉,此番行程定无比漫长,我不想你受累。另外,我进沧澜皇宫是做妃子的,你以为他们会允许我将你一个男人带进去么?况且,这里需要你主持大局,你要是走开了,我会不放心,那样的话,我将无法竭尽全力做我想做的事,所以,你必须留下。” 即使与自己的想法相悖,含玉也不得不承认洛安说得有理,心里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斗争,才定下抉择,点头应道,其中含着几分不情愿,“麟儿,我听你的便是。” “好啦!”洛安捧住男子苦巴巴的俊脸揉了揉,笑嘻嘻道:“别愁眉苦脸的,我好歹为自己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我一定好好陪你们。” 含玉在女子逼迫的视线下硬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才维持几秒,扬起的嘴角就垮了下去,严肃地问出一句,“他们都知道吗?” 见男子压根没有开心起来,洛安也不开心地努了努嘴,最终在他一本正经的视线下垂了眸,如实答曰,“熙知道,其他人还未知。” “你竟然已经告诉熙了!”目前一众男人里熙是最特殊的人士,常说身怀六甲的男子会变得格外敏感,怕这怕那的,可麟儿竟将这么大一件事最先告知了熙,这着实令含玉觉得惊讶,不禁有些担心云熙,“麟儿,你怎能——” 不待男子说完,洛安就伸手抵住他的唇,“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要说沉稳,我觉得就连你也是及不上熙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他有分寸,绝对不会害到自己和孩子。” 听洛安这样说,含玉渐渐放松下来,只是才一瞬,他又开始担心起其他人来,“那逸辰,小淇,还有离他们,你打算何时告诉他们?还是说,你想一直瞒着,直到临走的最后一刻告知?” “我其实是有这个想法。”洛安讪讪一笑,心虚得不敢看向男子。 “麟儿,还是早些告诉他们吧。”含玉将洛安松松地搂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你想想,他们若最后一刻才知晓,那冲击力定是无穷的,甚至会认为你这阵子一直在隐瞒他们而对你生出怨气,你觉得这样好么?” 不等洛安回答,他继续说,算是自问自答,“这样肯定不好,不仅会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和伤害,也会令你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生出间隙,所以还是早些告诉他们吧,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缓冲,并做好你三个月后会离开他们身边远嫁沧澜的心理准备,而且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定会理解你的苦衷。” “我知道了。”洛安往男子怀里蹭了蹭,软软道:“玉,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她这几个男人里若说谁最心思缜密、考虑周到,非玉莫属! “应该的,我只希望你能无后顾之忧。”含玉宠溺地抚了抚洛安头上的青丝,面上虽是轻松的笑意,心里却是无比沉重。 麟儿,我只希望你能永世平安,可偏偏命运多磨,老天给你安排了这么多道坎,我多想帮上你,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独自承受一切,你可知我的内心有多煎熬…… 洛安满足一笑,心底因为男子的话语生出了由衷的幸福感,酥酥麻麻的,令她忍不住闭眼,只想停留在这温馨的一刻,时间不再流逝。沉默了片刻,她终于还是出声,“玉,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含玉自然都听洛安的,当即道:“说吧。”算是答应的意思。 “关于我三个月后即将远嫁沧澜的事情,我想你去跟辰和小淇两人说。”洛安踌躇了片刻,才道出,眸中闪过一抹自责,“我不是不想告诉他们,而是不知该如何与他们说这件事才能将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值减少到最小。” “好,我答应你。”含玉点点头,不过他想得总是比较多,“那还有离呢?” “离我会去跟他说。”洛安想起还有正事要办,就从男子怀里退出拿起奏折重新看了起来,一边对身边的含玉说,“玉,看会奏折吧,这样以后你才能帮衬到两位大人。” “好,我看便是。”含玉不再推拒,拿起手边的奏折就认真地阅览了起来。麟儿对他这般信任,他绝对不能辜负了她。 …… 中午,与四位侍君一起用完膳,并陪着云熙散了会步,洛安就换身简单的行头低调出宫,马车往城东的方向赶去。 凤天三大世家之一的锁家府邸坐落在城东一处繁华的街道上,而这里便是洛安的目的地。 到后,她并没有从前门光明磊落地进去,而是来到东南处角落直接翻墙而进,见墙壁上扎了很多碎琉璃渣子,她忍不住想起上午锁妍儿与她说的事情,忍俊不禁,同时也有了危机意识。 一进里面,见有家仆走来,她连忙在暗处隐了身形,随后听到如下对话,“哎,正君大人的身体总不见好,弄得夫人、公子和小姐最近也没什么好脸色,整个府内快压抑死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公子本是爱笑之人,可如今竟沉郁了起来,弄得我着实不适应。” “不对啊,昨天傍晚公子和小姐一起回来的时候,心情好像还不错,更奇怪的是,他手上竟然还拿着一个小孩子才爱玩的面人。” “我也看到了,而且我还看见公子回房后就将那面人当宝贝一样用布包着收进了抽屉里。” “竟还有这事?那面人莫非是公子的心上人送他的,所以公子才将它当宝贝一样珍藏着?” “你别瞎说,万一被有心人听着会毁了公子的清誉。不过,我最奇怪的是,昨天公子还好好的,可今天一大早就变了模样,见谁都冷着一张脸,谁欠了他钱似的。” “他应该还在担心正君大人的身体吧。我在想,哪天大人好了,他心情也会跟着好的。” “但愿如此。” …… 第三百八十一章 心动之初 两人已经走远,而将两人间的对话一字不差听进耳中的洛安从暗处走出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直直往正南的一座宅院潜去,而那座宅院正是锁胤荣所住的地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锁家不愧是世家,府内的装潢虽算不上奢华,但绝对富有,并因为历史悠久沉淀着古老的韵味。 洛安一进锁胤荣的房内,就见四处放着梓木的摆件,心里不免讶异。 她记得前世里墨哥哥也喜欢收藏这些东西,起初称自己名字有一个“梓”字,就对名称里也有“梓”字的东西多关注了些,后来,便真的喜欢上了梓木,称“梓”有家的意思,给他一种亲切的归属感。 可为何胤荣的房间里也有这些东西?难道他也喜欢收藏这些?可这未免太巧合了吧?他和墨哥哥容貌一样,竟然连喜好也一样,这着实不可思议! 洛安环顾布置古雅的房间,眸底闪过一抹复杂。不多想,她继续往里走,只见里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容貌上佳的男子,眉目清雅,薄唇呈浅色却透着莹润的光泽,一头墨发未束,若数道溪流蜿蜒在身下,身上仅着质地极好的白色中衣,衣襟微敞,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 见男子翻了个身,并将一大半被子踢下了床,洛安连忙上前帮他重新掖好被子,心里一阵好笑,没想到这个男子睡相这么差。 她在床边坐下,趴在床沿细细看着男子安静美好的睡容,时间长了,忍不住恍惚,分不清他究竟是锁胤荣还是肖梓墨。心想男子还在睡,她索性大着胆子伸出手指描摹男子面上的五官,指尖流连至唇的时候,她痴痴地笑了笑,像一个傻瓜。 “啊!”锁胤荣醒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子正趴在他床沿打瞌睡,被惊吓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边拉着身上的薄被裹住自己身体往后挪了挪。其实也不能怪他,换做谁碰到这种情况,恐怕都不能淡定应对。 洛安被吵醒,见男子欲喊人,行动快于思想,她连忙跳上床将男子扑倒在身下,并紧紧捂住他的嘴,在他耳畔悄声道:“是我。” 锁胤荣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此时压在他身上的女子正是昨日他所见的莫涵,心里不禁十分讶异,这个女人闯入他房间做什么?难道想对他行不轨之举? 可他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妥当,不像被侵犯过的样子,而她正趴在他床边打瞌睡,身上的衣服也很整齐妥当,所以,他俩之间应当没发生什么。想到此,他由衷地松口气,并且愈加疑惑洛安闯入他房间的动机究竟是什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而他心思百转千回间,亦或是因为认知到对方是他认识的人后,已然停止了挣扎,一颗心紧张得砰砰直跳,因为他自懂事以来,从来没跟异性如此亲密地接触过,其中包括他娘亲。 “公子!公子!发生何事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切的拍门声以及锁胤荣身边随侍的小厮锦墨的呼唤声。 洛安灵机一动,连忙易声,将自己的音色变成锁胤荣的,对外道:“我没事,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才会突然惊醒。你先退下吧,我还想再休息会。”她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进屋后顺道将门反锁了,那小厮才进不来。 “哦,公子没事就好,那我先退下了。”由于洛安将锁胤荣的声音和说话时的语气模仿得实在真假难辨,锦墨并未怀疑,放心地舒口气,应下一声,便离开了。 而屋内,床上的男女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洛安为了扼制男子挣扎,一只手狠狠地禁锢住他两只手腕置在他头顶,另一只手则捂在他唇上,双脚跨在他腰间两侧,以蛮力禁锢住他的下本身,两人间虽隔着一条薄被,但莫名流转着一股子暧昧。 洛安看向男子,眨眨眼,觉得男子此时的模样实在诱人,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男子也看向洛安,也眨眨眼,听见女子响亮的咽口水声,脸颊微微发烫。 最终,还是洛安率先打破了沉默,当然,男子的嘴被她封住,无法出声,也由不得她一直窝囊地沉默下去,“那个,容我解释一句,我其实只是想来看看你,却不想,看着看着就痴了,忘了时间,还不小心打起了瞌睡,以致于你醒来我都不知道。对自己现下所做的冒犯之举,我向你道歉,你要选择原谅我,就眨眨眼睛,要不想原谅我,我就只好继续冒犯下去了,怎么样?” 她说的其实句句真话,本想在男子醒来之前离开的,却不想如今竟变成了这番糟糕的状况,心里无比懊恼。 要不是嘴被女子捂住,锁胤荣差点想笑出声,实在难以想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赖的女子,而且还让他给碰着了。心想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因为他压根没生气,只是起初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见女子一脸认真,一定要一个答案的模样,他只好眨眨眼,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不出声叫了?”洛安仍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见男子又眨了眨眼睛,才放手,并从男子身上下来,坐回床边。 锁胤荣也下了床,欲穿衣服,却见女子正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很不好意思,可莫名地,对女子如此无礼的动作,他竟一点都生气不起来,只问出一句,“涵儿,你不回避一下么?” “你又不是换衣服,只是穿衣服,不露肉,有什么好回避的?”洛安一脸理所当然,将自己的无赖贯彻到底。 “你——”锁胤荣很无语,偏偏还不知怎么反驳女子的话,只能牵出一个普遍适用的理由,“你是女子,而我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你还是回避下吧。” “男女授受不亲是指男女之间不能直接接触、言谈或授受物件,这三件事你我已经全做了个全,此时你竟然还跟我讲这个道理,不觉得好笑么?”洛安戏谑地看着男子,有据有理地反驳着,若手上有把扇子,她定还会将其置在胸前潇洒地挥几下,以展现自己高雅的逼格。 锁胤荣一怔,将昨日和今日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猛然发现自己和洛安真的将男女间不该做的三件事都做了个全,虽不是出于本意,但的确是做了,顿羞愧得红了脸,都不敢看向女子。 他虽阅历丰富,但骨子里还是矜持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 “看你这傻愣愣的模样,估计也是需要人伺候才能穿衣的主。”洛安见站在衣架旁的男子正蹙眉想着什么,有点不耐烦,索性上前拿过男子的长衫展开抖了抖,一边对他道:“来,我帮你穿。” “不,不用。”锁胤荣被吓一跳,见女子就站在距离他一尺的地方,手上还拿着他的衣服,作势要给他穿上,连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自己能穿。” “我都将你衣服拿在手上了,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么?”洛安才不管,继续逼近男子,心想自己彬彬有礼的形象已经在男子心里毁尽,再毁一点也无妨,反正她追男人有的是办法。正如前世她软硬兼用将墨哥哥追到手,这一世她也一定要将一个锁胤荣缉拿入自己的后宫。 锁胤荣踌躇了片刻,只好在女子殷切的目光下为难地点点头,“那你帮我穿吧。”就转过身去,张开双臂,一副任女子侍弄的模样。 “这还差不多。”对男子的听话顺从,洛安表示很满意,一边将手中的衣服往他身上穿去。动作挺别扭,显然这是她第一次帮别人穿衣服,因为平时只有别人伺候她的份,而没有她伺候别人的。 锁胤荣也极其不适应,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让一个异性伺候他穿衣,平时一般由他的贴身小厮锦墨打理。在这过程中,他忍不住问向女子,“涵儿,看你刚才的反应,应是鬼鬼祟祟闯入我家的,可你为何不走正门?” 洛安绕到男子跟前,正在给他的衣襟处打结,一边对他解释道:“我来这边就是想来看看你。走了正门,我定会被你家母亲大人请去待客的正厅好好招待,到时还能进你房间么?”谁家父母会随便让一个陌生女子进自家未出阁的儿子闺房? 锁胤荣见女子近在眼前,再加上心里已将她定为妻主的潜力人选,这才留心她的样貌,发现她长得极美,算得上倾城之姿。人一向是视觉动物,就连他也不例外,见洛安容貌绝色,他脸颊不禁微微发烫,又怕被女子发现,有些无所适从,连忙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听得女子的回答,他忍俊不禁,“可你不觉得你现下的行为很无礼么?” 洛安一脸无奈,翻了个白眼,自问自答起来,“拜托!大哥,我进你房间有侵犯你么?没有吧。而且你有生气么?也没有吧。我现在还在伺候你穿衣,你有排斥么?更没有吧。既然都如此了,谈何无礼?” “我辩不过你就是。”锁胤荣真快拜倒在洛安的巧舌如簧之下,见自己终于穿戴整齐,便往梳妆台的方向走去,见女子也跟了过来,他连忙止步回头看向她,“你跟着我做什么?”忽然由着她刚才伺候他穿衣的事情想到一个可能,顺口继续问,“你不会想给我梳发吧?” “真聪明,你猜对了!”洛安一脸得意地点点头,颇有傲娇的意味,“一般人可没这个待遇。” “你——”锁胤荣嘴角抽了抽,算是看清女子的本性了,他若退一步,她只会得寸进尺,于是这次他语气强硬地拒绝道:“不用了!梳头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用什么不用?衣服都帮你穿了,帮你梳头这种小事我还做不得?”却不想,洛安压根不听他的,推着他到梳妆台的位置,强行按他坐下,然后拿过梳子给他梳起了发。 由于刚刚起床,男子的发微微凌乱,不是很顺滑,怕弄痛他,她梳得小心翼翼的。到打结处,她都会用手把住那一小段发,一边用梳子细细地拆分,直到梳顺为止。 锁胤荣就这么愣愣地任洛安打理,实在不明白身后的女人抢着做这些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讨好他?可看她的态度又觉得不像。 渐渐地,他放松下来,带着一份平和的心境看向镜中的自己和女子,竟觉得两人间的氛围挺温馨。尤其发上传来的温柔触感,更令他觉得她是个挺会疼惜人的女子。 ------题外话------ 呜呜,其实多八百字的,但还是来不及了,只能明天多更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像我初恋 早前女扮男装那会,洛安常常自己打理自己,所以梳男式发髻对她而言还算简单,不一会,一个模样清爽的翩翩佳公子在她手下新鲜出炉。txt小说下载她用手捋了捋男子鬓角处自然垂下的刘海,一边看向镜中的他,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锁胤荣满意地点点头,看着镜中的女子,第一次有种心动的感觉。 起初,他想寻一个归属,只将她当作与他成亲的人选之一,对她只有纯粹的好感。可经过这一番,体会到她的真性情,他真的有点喜欢她了,哪怕自己只能做小,也想嫁给她,就凭她愿意放下女子的身段伺候他穿衣梳发,其中还包含着由衷的疼惜和细腻的心思,这些可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所以他觉得自己就算嫁过去做小,待遇也不会差到哪去。 “胤荣,你想不想出去玩?”洛安将手按在男子两肩,一副与男子十分亲昵的姿态,一边继续问。 认知到自己已经对女子心动的锁胤荣眸光微闪,略微思索了一下,他索性答曰,“想。”就是想看看女子究竟还想耍什么花样,心里隐隐期待。 “那我带你出去玩吧!”洛安好像就等着男子说出肯定的答案,一听他的话,当即眸光晶亮地看着他,建议道。 “这,不大好吧。”锁胤荣蹙眉,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带你去逛窑子!”不等男子犹豫多久,洛安就一把拽起他往外走。 一出门,她火速揽住男子的腰肢将他打横抱起,接着猛地一提气,带他飞出了锁府。 而男子从未想过洛安会武功,被惊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双眸紧紧盯着女子的下巴,流露出难言的复杂,其中夹杂着几分探索。 两人在一处偏僻的小巷落地,洛安抚着自己依旧酸痛的腰肢扭了扭身子,才拉起身边男子的手往巷外的繁华街道走去,“走吧。” “你的腰部有伤?”男子将洛安刚才的动作都收进了眼底,忍不住问出,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自己的话语间透着几分担忧。 “呃。”洛安面色一僵,不知该如何答,想了想,她才道,还算实诚,“我家一个已经怀上孩子,即将临盆,其他人自然也想早点怀上,所以……你懂的。” 锁胤荣听出洛安的话外之意,顿有点尴尬,心里莫名酸涩。踌躇了片刻,他试探着开口,“涵儿,你究竟有几个夫郎?” “目前已经有四个。”洛安如实答曰。[ 超多好看小说] “目前?你难道还想再娶?”锁胤荣心里突然一阵不爽,实在没想到洛安竟然已经娶这么多夫郎。 “你难道不希望我再娶?”洛安侧首意味不明地望向男子,笑问。 锁胤荣一怔,随即想到自己有想嫁给洛安的意愿,脸一红,心虚得垂眸不敢看向她,嘴上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任性,“我又没说包括我。” “什么?”听力极佳的洛安自然听到了男子的话语,却明知故问。 “没说什么。”锁胤荣才不会承认,见前方有卖糖葫芦的小贩,他眼睛一亮,连忙拉着洛安走上前。 洛安将男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由一阵好笑,看来这个男子的童心还未泯嘛!不过,他既然此时跟她在一块,她怎能让他一个男人掏钱?于是,不待男子问价,她就出声对那小贩说,“师傅,给我两串糖葫芦。”说着,她主动将两个铜板递了过去。 以前,跟小刺猬诳街的时候买过糖葫芦,所以她还记得这个价。 “好咧!”那小贩赶紧将那两个铜板收回自己兜里,然后在洛安的眼色下从架上拿下两串糖葫芦递向她身边的锁胤荣,一边笑眯眯道:“夫人倒是个爽快人,公子好福气!” 锁胤荣正欣喜地想从小贩手里接过那两串糖葫芦,听得小贩的话,他面上的笑意一讷,连忙摆手纠正,慌乱无措,“不,不是的,你搞错了,她不是我夫人。”说着,他看了眼身边的洛安,示意她也站出解释一下。 “没事没事,我夫郎在跟我闹别扭呢!”结果,洛安竟然选择背道而驰,从小贩手里接过糖葫芦,揽过一脸石化的男子的腰肢就走。 “涵儿,你这是做什么?”没走几步,锁胤荣就想从洛安怀里挣脱出,却被她牢牢禁锢住,动弹不得,心里不禁一阵气恼,刻意压低声问向她,纯粹想给他和她之间留点余地,“还有,你刚才为何不解释,任由人家误会下去?” “别人妄自猜想才定下的言论,你何必太在意?”洛安将手中的两串糖葫芦递进男子手里,一边漫不经心道:“再说了,她这样说,我们身上又没掉块肉。” “可她这样说会毁我清誉。”锁胤荣急了。 “我问你,她认识你么?”洛安一脸无所谓,对男子循循善诱,其实她心里挺乐意人家如此误会的。 锁胤荣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应该不认识。” “那不就好了?她既然不认识你,又如何毁你清誉?”洛安反问男子,见他已经忘了她揽着他的事情,心里一阵窃喜。 “好像也是。”锁胤荣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才会那般,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闷闷的,看向手上两串颜色鲜艳的糖葫芦,心里更是烦躁得厉害,无厘头地问出一句,“你为何不吃这个?” “哈?”话题转得太快,洛安一时没反应过来,见男子一直盯着手上的糖葫芦,才了然,“我不喜欢吃。” “那你为何买两串?我其实一串就够了。”锁胤荣不解地看向女子,一边从一串糖葫芦上咬下一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其间,他不禁被口腔中突如其来的酸甜滋味刺激得眯起眼,脸庞微皱,模样十足喜感,却也多了几许平时在他身上看不见的可爱。 “我不喜欢吃,你却喜欢,所以我便想你代我将我的那份吃了。”洛安看着男子此时的模样,眸光渐深。她记得墨哥哥也喜欢吃甜的东西。 听得女子肉麻而又温情的话,锁胤荣心里莫名一甜,心里的烦躁渐渐沉淀,再看向手中糖葫芦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它们像一对艺术品,都不忍心下口了。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洛安看到一处卖首饰的摊子,连忙拉着男子走了过去。 蹲下细细看了良久,她终于挑中一串用黑玛瑙穿出的手链,问向小贩,“这个多少钱?”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黑玛瑙可是上佳的货色……”那小贩正打算对洛安手上的黑玛瑙手链好好介绍一番,来为自己的东西提升价值,只是才说出两句,她就被洛安一个不悦的眼神震慑得自动闭了嘴,怕怕地咽了口口水,才颤巍巍道:“五十两银子,坚,坚决不还价!” “喏!这是五十两银子零一个铜板,不用找了。”洛安为出口气,从钱袋里掏出一枚价值五十两工整的银元宝以及一枚上面已经生锈的铜板一齐精准地抛进小贩手里,一边故作大方地说道。 说罢,她拽着身边的男子就走,徒留那小贩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欲哭无泪,手上还捧着那五十两银子零一个铜板。 另一边,洛安拉着男子来到一处河边的平坦绿地,就寻了处树荫坐了。一坐下,她就将一直拿在手上的黑玛瑙手链递向男子,“这条手链给你。” “给我的?”锁胤荣一惊,出于矜持,他本该拒绝,可不知为何?面对洛安,他就是不忍心推拒,咬了咬牙,他索性故作爽快地从女子手中接过手链,并道了声谢。 见男子愿意接受自己送他的礼物,洛安很欣喜,并急着想看看那手链戴在男子手腕上的效果,便要求道:“戴上试试!”不是请求,也不是建议,而是要求,似乎在她心里,她跟男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很熟,不该有生疏的芥蒂。 注意到男子另一只手上拿着糖葫芦,不方便自己戴,“来,我帮你戴!”她索性打了声招呼,接着不等男子答应,就从他手中拿回手链,并抓过他的手腕给他戴了上去。见完全正好,她满意地点点头,“真好看。” 锁胤荣整个人都愣住了,似乎察觉到什么,他连忙抽回自己的手,目光怔怔地看向前方清澈的河流,忽然问出一句,声音很轻,仿若一片羽毛,并且语调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涵儿,我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 听着男子的话语,洛安莫名觉得自己像将人家清白男子吃干抹净却不对人家负责的负心女。她不解地看向身上突然多了几分文艺忧郁气息的男子,“胤荣,你怎么了?” “我从来没跟哪个女子做过这么多事情,所以,我觉得你对我而言应是特殊的,我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喜欢,但我很确定,若让我在一众包括你的女子中选择一个当自己的妻主,我一定会优先选择你。”锁胤荣侧首看向洛安,很平静,只是平静中又藏着几许波澜,话语间透着一丝急切,“那你呢?对我究竟有何感受?” 洛安眉间一蹙,眸光微闪,逃避般避开了男子审视的目光,悠远地望向前方河流中的浩淼烟波,沉默了片刻,她才道,嗓音低沉,“胤荣,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我的初恋。” 忽然,她苦笑出声,“不!何止很像?简直一模一样。不仅如此,就连神态、语气也都惊人地相似。有时候,我会恍惚,分不清你跟他。所以,我也说不清我对你究竟有什么感觉,却很明确我对你有强烈的占有欲……。”沉默了片刻,她突然吐出三字,“对不起。” 呵!她果然还是做不到欺骗。 锁胤荣震惊地听完了洛安这一袭话,内心渐渐冰凉,丝丝抽痛。想起昨日他与女子初见时的场景,他瞬间完全明白过来,“你昨日唤的‘墨哥哥’就是他么?” 洛安点点头,“是。”终于说出一切,她心里释然了不少。 “你关注我,难道只是因为我像他?”锁胤荣自嘲地笑了笑,竟第一次觉得无比挫败和无力。 本以为女子是喜欢他的,却不想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这个女人,喜欢的从来只是他与她初恋长得一模一样的容颜。 若可以,他宁愿不要这张脸,可是若没了这张脸,他和她恐怕此生只能做彼此的陌路。不过,陌路也好,至少他不会陷入她的陷阱,想自救,却已经无力。 ------题外话------ 抱歉,昨天忘记拨闹铃,今早自然就睡过头了,本来想早起再码出一千的,呜呜 第三百八十三章 活学活用 “差不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释然后,洛安终于有勇气看向男子,见他也蹙眉看着她,而他看到她看去的一瞬间,连忙偏过头,似乎想隐藏什么,但那双清澈眸中的受伤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刺痛着她的内心,“胤荣,你很生气是吧?” “怎会不生气?”锁胤荣苦笑,“碰到这种情况,恐怕任何人都会生气吧。” “那我还能求得你的原谅么?”洛安忽然一本正经地问出一句,眸中流露出认真,“胤荣,若说我关注你,是因为你的容颜,但若想一直与你相处下去,我定会从内到外地了解你的人。或许,终有一天,我会真心喜欢上你。就算这样,你还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么?” 锁胤荣垂眸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手链,从那通透莹润的黑玛瑙上,他能感到丝丝沁凉,沉默了片刻,才喃喃道出,“我不知。”就在洛安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又启口出声道,平静的语调,“涵儿,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跟你那位初恋,难道没有修成正果吗?” “没有。”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我此生最遗憾之事。” “为何?”锁胤荣被引起好奇心,忍不住出声继续问。忽然,他脑海里生出一个猜想,当即问出,“难道他已嫁做人夫?”这般想着,他不禁开始同情起洛安来。 “不是。”洛安摇了摇头,“我和他只是情深缘浅,所以才未在一起。” “为何缘浅?”锁胤荣蹙起眉,觉得洛安压根未答出个所以然来。 “说不清。”对这个问题,洛安只能含糊其辞,不敢说出真相,“总之,我跟他已经错过彼此,再无法回头。” 锁胤荣无言,久久沉默。 这期间,他将手中未吃完的糖葫芦用绢布包了放置一旁,接着伸了个懒腰,直接往草地上一躺,仰望着上方湛蓝的苍穹,好不惬意。 洛安索性也一躺,但她就是无法安分片刻的主,一只手正悄悄地往男子身边挪去,碰到他手的时候,猛然一把将其握住。 锁胤荣一惊,想从女子手中挣脱开,却依旧摆脱不了她的禁锢。他侧首看向躺在他身边的女子,问出,“你这是做什么?”她的手很热,也很软,这是他此时对眼前女子的认知。 “你难道没看出来么?我在执你之手。”洛安一脸得意,一边强行将男子的五指分开与他十指相扣,见他面上浮现不自然,她微微一笑,语气肯定地问道:“胤荣,你是喜欢我的吧?” 锁胤荣不再反抗,任由女子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心里溢出一丝难言的欣喜。八零电子书/ 忽然听得女子的问话,他一愣,随即脱口而出,几分自嘲,几分幽怨,甚至还带着几分任性,“喜欢又如何?你又不喜欢我。”想到女子刚才对她说的话,他心里的那一丝欣喜瞬间消散干净,取代的是无尽苦涩。 说罢,他就想一把甩开女子的手,却被她更加强硬地禁锢住,就连抬手臂的力量都没有,他这才认知到自己跟女子间力量的巨大悬殊,不禁想起她刚才易声以及使出轻功带他飞离自家府邸的事情,顿觉身边的女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说过,我会试着喜欢你。”这次,洛安态度显得很强硬。她算是看明白了,对锁胤荣这种有强烈的自我意识的男子,必须来硬的!“胤荣,你此生注定是我莫涵的男人!” 锁胤荣怔住了,双眸呆呆傻傻地望着一脸自信的女子,实在不明白她这份绝对的自信究竟是用什么支撑的,可这份自信在他眼中偏偏该死的吸引人,令他的心脏忍不住为之颤抖,剧烈跳动。 两人间的空气凝固了良久,他才打破平静,“你又怎知你将来一定会喜欢上我?”为掩饰自己眸中的波澜,他转开视线看向已经出现晚霞的苍穹,见天际渐渐染红,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风景极美,恨不得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因为时间一停滞,停滞的不止是流逝的光阴,还有身边同他一起欣赏此番美景的女子。 “你是一个优秀的男子,而且还是一个美男,而我一向欣赏有见识才华的男子,也很喜欢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事物,你说,跟你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怎会不对你生出喜欢之意?”洛安不以为意,戏谑地望着男子,话语间都带着笑意。 “后一个原因才是重点吧?”锁胤荣心里对洛安还存着疙瘩,听得她臭屁的话,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并吐槽一句。 “那这样呢?”洛安抓过男子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一边紧紧盯着他面上的神情。 这招就是沧澜瑾瑜昨日对她用的,她中招,说明挺有用,所以为了追到胤荣,她今日索性来个活学活用。不过,她可没沧澜瑾瑜那个臭男人那么轻浮,只吻了对方的手背,也许这样会显得更虔诚。这般想着,洛安愈发觉得自己无比英明。 “你——”锁胤荣脸红了,惊愕地看着女子,实在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反应。 手背上仍残留着温软的触感,令他心间麻酥酥的,仿佛那上面滴落了一滴煮温的桃花酿,散发着旖旎的芬芳,令他身体里似乎多了一股血液,恣意欢畅地流淌着,别样的骚动在心间沉浮。 “如何?”洛安很满意男子的反应,凑近了些许,逼视着男子的眼,一双桃花眸魅惑风情。 “涵儿!”锁胤荣故作生气的模样,语气沉沉地唤了一声,实则为了掩饰自己内心强烈的悸动。说着,他猛然甩开女子的手,站起身欲走,只是才走出一步,他就被女子一把拽住。 “胤荣,你还没原谅我么?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嫁给我?”洛安使出苦肉计,眸中已经湿润,手上紧紧拽着男子的袖子,一副坚决不放他走的架势。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知道胤荣不是墨哥哥,可她就是不想与他分道扬镳,变成对彼此而言无交集的路人。 是太犯贱,还是太自私? 锁胤荣被洛安后一个问题刺激得身子一震,不再坚持离开,回身就看到女子可怜楚楚的模样,心里瞬间塌陷了一角,着急地解释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洛安见杆就往上爬,认真地看着男子,“没有生我气,还是没有不嫁给我的想法?” 锁胤荣踌躇了片刻,才咬牙道,竟带着几分宠溺,“两种没有都有,可行?” “行!”洛安一扬眉,满意一笑。忽然,她惊喜地看向远处的天际,“快看!有落日!” 锁胤荣看去,只见缥缈的天际间挂着温和的红日,由其为中心散开的橙黄光晕不仅染红了那一角苍穹,呈现渐变的色泽,也染红了江河中的粼粼波光以及在水面上缓缓游行的船只,色调明艳,令人的心情忍不住为之明朗开怀,甚至生出一种浪漫情怀,由衷地想为之抒发感叹。 “真美!”而洛安就这样做了,她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着眼前绝美的景致,唇畔的笑意真切而又美好,令人忍不住想将其收藏起来。 而她身边的男子就痴痴地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在他心间生根的一棵萌芽正在茁壮成长,终有一天将长成根基稳固的参天大树,令他觉得既新奇又无奈。 “涵儿,我该回去了。”见落日西下,男子便知时辰不早,该回去。 “好,我送你。”洛安也不想为难男子,当即答应。说着,她就自然而然地牵起男子的手往回走。 这次锁胤荣并未反抗,任女子牵着。临走,还不忘拿他刚才放在草地上用绢布包着的糖葫芦。 路上,出于强烈的好奇心理,他忍不住问向洛安,“涵儿,你会易声和轻功,是不是江湖人士?” “是,也不是。”洛安俏皮道。 “什么意思?”锁胤荣更加疑惑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后你就会懂了。”洛安眸中闪过一抹狡黠,“胤荣,你问了我两个问题,我是不是也应该回敬你两个问题?” “麟儿想问什么?”锁胤荣大方道。 既然男子都同意了,自己再不问岂不可惜?洛安也不扭捏,当即问出,“其一,刚才我潜入你家府邸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下人的议论,称你昨日还好好的,但今日一大早起来就变了样,冷冰冰的,请问究竟为何?” “这你都能听到?!”锁胤荣一惊,显然未想到洛安会问这个。 “嗯。”洛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仿佛将偷听当成了一件光荣的事迹。她一边双目殷切地看着男子,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锁胤荣蹙眉,开始答,“昨晚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而这个梦,我十年前在一次落水被人救起后的当夜也做过。” “是什么梦?”洛安心头一突,迫切地想知道梦的内容。 锁胤荣突然很不好意思,暗暗鼓起勇气,才道:“有点像春梦,因为里面除了我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可我看不清她的样貌。 不过,她身上的衣服很奇怪还有她身边的我也是,两人站在一片不知名的花海中,貌似在谈情说爱,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但我能感受到梦中的我跟那个女子很相爱,可这与我何干? 我明明是清清白白的闺中男子,根本没跟哪个女子有染,做出这种梦来,实在令我很苦恼,好像我已经不是我了,这种感觉很难受、很憋闷……” 他看向洛安,结果见她蹙眉沉思着什么,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的地面,仿佛压根没在听他说话,不禁气恼,质问道:“涵儿,你在听我说话么?”见女子还是没搭理他,他索性提高音量唤了几声她的名。 “啊?怎么了?”洛安终于回过神来,回头就问出这一句,双眸含着迷惘望向男子。 忽然,她眸中渐渐恢复光彩,一把将男子拉进旁边的小巷里,将他抵在墙上,随后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呈在他眼前,指着上面绣着的精美花纹对他说,含着一丝急切,“胤荣,你仔细看看我这手帕上的花饰,是不是很像你梦中看到的那片花海中花的模样?” 锁胤荣本以为女子要对他行无礼之事,顿又紧张又期待,结果见女子接下来的举动,他才知是自己想多了,满心羞愧,同时也开始细细打量起女子手帕上的花纹,心里一阵郁闷,涵儿她究竟想做什么? ------题外话------ 困=_=好困=_=继续睡觉 第三百八十四章 花花肠子 一番辨认下,他突然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那手帕上的花纹,语气颇为疑惑,“涵儿,你这帕子上的花饰与我梦中所见的花分明是同一种。&#;可饶是我走南闯北,阅历丰富,也无法识得这种花,就连你这帕子上的花饰也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样式,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很难解释清楚。”洛安也很不可思议,同时很激动,不等男子出声,她继续问,“胤荣,我再问你,你梦中的那个你是不是一头短发,而女子则一头带着波浪卷的及腰长发?”说着,她还做了个形容波浪卷的手势。 锁胤荣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眸中又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诸多巧合凑在一起,洛安不得不确信锁胤荣那个梦中的男女就是她跟肖梓墨,心情十分复杂。她依旧将那帕子呈在男子眼前,双目殷切地看着他道,话语间夹杂着涩然,“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记得什么?”锁胤荣蹙眉,总觉得那个梦不寻常,眼前的女子也不寻常,似乎,她很了解那个梦里的内容。可那个梦明明是他做的,她怎会知道? “算了,没什么。”洛安失落地垂了眸,将帕子收回自己怀里,一边往外走去,不欲在这个话题上与男子多加交谈。 胤荣跟墨哥哥之间必有联系,只是就算有联系又如何?胤荣没有墨哥哥和她之间的美好回忆,就终归不是墨哥哥,她强行从他身上寻找墨哥哥的影子又能有什么意义? 累了,真的累了…… “涵儿,涵儿,这究竟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洛安转身离开时的眼神锁胤荣看在眼里,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难受得厉害,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离他远去。于是,不待思索他就追上了女子,迫切地想了解这对他而言莫名其妙的一切。 “胤荣,别问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洛安停住脚步,转眸沉重地看着男子,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无奈。 “你不告诉我,又怎知我了解事情真相后会不好?”听女子这样说,锁胤荣愈加觉得有许多他不得而知的内幕,而眼前的女子定知晓一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然,就在这时,本面色严肃的洛安突然噗嗤一笑,“胤荣,我突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锁胤荣一愣,不明所以,“什么?” “就是你现在越来越不把我当外人了。”洛安猛然凑近男子,对他眨巴眨巴眼睛,死命放电,“胤荣,你会嫁给我的对吧?” 锁胤荣当即脸红,忘了刚才一直想问的问题,温润的双眸愣愣地盯着女子。周围过往的熙攘人流仿佛已经虚化,天地间,只剩他和她相对而望,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失,世间万物均在按着自己的轨道成长变迁,唯独不变的是他对她渐渐炽热的爱恋之心。似想通了什么,他忽然释然一笑,浅浅如月,语气笃定,“会。” 他现在很明确,自己喜欢这个女子,既然喜欢她,她也愿意娶他,为何不嫁? “那就好。”洛安欣喜一笑,双手分别执过男子之手,语气欣慰,“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涵儿难道有事?”锁胤荣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想多了。”洛安最擅长伪装自己,所以,即使心里压着一块重石,她也能在面上表现得淡然如风,让男子看不出分毫端倪。 将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他房间后,她就欲离开。就在这时,男子连忙唤住她,似有话想说。她只好转身看向他,笑着问道:“还有何事?” “你刚才不是说要回敬我两个问题?还有一个呢?”锁胤荣已经坦然接受洛安为他的未婚妻,话语间不再透着生疏,反而夹杂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情。 洛安瞥了眼男子房间内的梓木摆件,才看向他,卖起了关子,“留着下次再问吧。”说着,她负手笑眯眯地走上前踮脚在男子脸颊上极快地亲了一口,并在他耳畔留下一句,“我走了。”就一溜烟飞出了窗外,徒留男子木头般站在原地,双眸痴呆地望着那扇被打开正咯吱作响的木窗,耳根已经变得通红。良久,他才抬手摸上自己被亲的脸颊,无声地笑了笑。 “公子!公子!快开门!该用晚膳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拍门声和锦墨大嗓门的唤声。 锁胤荣终于回神,收敛了一下心神,才抬步去外室开门,一边对外面的毛头小子念叨一句,“锦墨,下次声音小点,我听得见。” “咦?公子,你怎么了?”而锦墨则一直盯着锁胤荣的脸看,压根不理睬他的念叨,可见这对主仆俩平时关系挺亲密。 “有什么不同么?”锁胤荣讶异。他刚才明明在镜前检查过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公子你好像变得更好看、更温柔了。”锦墨挠了挠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呀!”锁胤荣宠溺地戳了戳锦墨的脑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径自往外走去,唇畔渐渐化开幸福的笑意。 也许,他真的恋爱了…… 另一边,一出锁府,洛安赶紧回宫,随后直奔清音阁,果然见四个男子已经坐在桌旁,桌上的膳食还未碰,显然都在等她。 她讪讪地笑了笑,连忙坐上自己的位置,一边对四人招呼道:“快用膳吧。” “洛安,你又去哪里野了?不会又想给我们几个找兄弟吧?”叶逸辰鼻子很灵,见洛安一脸春风得意,他心里就莫名不爽,恨不得钻进她脑袋看看里面有没有花花肠子。 “咳!”洛安刚扒一口饭,就听得叶逸辰这一句,当即被噎到,脸颊涨得通红。 含玉连忙递过去一个水杯,还趁着她喝水的时候给她抚背顺气,十分体贴,同时一颗心悬了起来。看来,麟儿又在外面招惹人了。 而将洛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的另外三个男子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个心里各有心思。 其中叶逸辰气得嘟起了嘴,双眸气呼呼地瞪着洛安,手上的筷子拼命搅着碗里的饭,恨不得将碗底戳出一个洞来。 云熙眉间微微蹙了蹙,才一瞬,就恢复了平静,依旧一副淡然如仙的模样,只是他握着筷子的手稍稍用力了些。 苏子淇则委屈地望着洛安,一双水亮的杏眸中仿佛蒙着一层水雾,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既然都已被你们看出来,那我也不隐瞒了。”洛安平静下来,对含玉感激一笑,才看向众男,硬着头皮坦白道:“我的确又在外招惹了一个男子,但暂时还不会娶他进门,毕竟我跟他也才认识两天而已。”看来,玉还未跟小刺猬和小淇说她三个月后会远嫁沧澜救回瑞儿的事情。 “他是谁?”叶逸辰迫不及待地问道,满腔幽怨。这后宫再添人,他真怕自己到时等半个月都不一定能给洛安侍到寝。 “凤天三大世家之一锁家嫡长子锁胤荣。”洛安如实答曰,一边观察着众男的反应。 “兮儿想娶他是为了他背后家族的势力?”锁胤荣的身份实在敏感,云熙不由地多想了一层,双眸认真地看着女子,只想确认一下,即使他心中已有答案。 “熙,我是那样的人么?”洛安暧昧地睇了云熙一个眼神。接着,她垂眸想了想,才继续说,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无论如何,我都想娶他。即使现在我对他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我相信,以后会有的。”顿了顿,她唇角忽然泛出笑意,由衷道:“那个男子真的不错。”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每个男子都听了个清楚。 小淇更委屈了,语气软软地质问道,毫无杀伤力,“小玲,你明明还未对他动很深的感情,为何就笃定自己一定会娶他?” “怎么说呢?”洛安略微沉思了一下,才道:“其实这种事情,有时候也注重眼缘。看对眼,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他认定为我此生要娶的男子,要是看不对眼,就算他再貌美,再有才华,也是无济于事。” 对锁胤荣,她的确有这种感觉,只是,令她迷惘的是,她将他看对眼其中究竟有没有受他容貌的影响。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今日既已经跟他定下心意,那自己便该对他负责。 “麟儿,有机会能让我见见那个男子吗?”就在这时,含玉也出声了,同时也对自己的要求作出解释,很平和,“我虽不在乎你娶多少男子,但绝对不能容忍你将人品不好的男子娶进宫里,如今这后宫还算清明,我便不希望它有一天因为一个男子的进入而变得乌烟瘴气的。” “玉,其实吧。”洛安对含玉讨好一笑,“我对他是隐瞒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所以你就算去见他,也千万别露陷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她拽着含玉的袖子摇了又摇,眸中流露出浓浓的祈求。 “你为何这样做?”含玉很疑惑。 见四个男子都盯着她,似乎她不说出答案,他们便会一直探究下去,于是洛安只好乖乖地解释道:“他是我昨日在街上偶然遇到的,正巧,我发现他是我一位好友的兄长,大庭广众之下,我暴露身份也不方便,就让那位好友帮我瞒着了,然后一瞒就下意识地不想揭穿,可能我心里也有些怕,怕他知道真相后会生我的气,同时也想感受一下隐瞒身份当一个普通人的滋味。” “真是吃饱了撑着!”叶逸辰嫌弃地白了洛安一眼,一边吐槽道。说着,他就用起了膳,不再关注洛安。 “兮儿,你好自为之吧,我现在只想安心养胎,关于其他事情,也不想多管多言。”云熙也出声道,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苏子淇也想发表些自己的观点,但他在洛安一行人面前一向没什么主见,憋了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却真诚得令人心颤,“小玲,只要你跟那个男子是两情相悦的,我便没有反对的想法。” “嗯,你们都放心吧,我有分寸。”洛安点点头,对众男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麟儿,我答应你,去见他的时候不会泄露你的真实身份。”含玉终于再次出声,看向洛安温和地笑着,“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宫去见见他?” ------题外话------ 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想了好几天,才猛然想起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做,每个月要看关于论文题材的十篇文章并写读后感,呜呜〒_〒简直要我的命 第三百八十五章 第一美人 定什么时间无所谓,只要能见到那个男子便可,含玉就是这般想的,于是,他当即答应了洛安的建议。txt小说下载 “我也想去!”不甘寂寞的叶逸辰连忙插话。他倒要见识见识究竟什么样的男子能将洛安迷得七荤八素的! “呃。”洛安一愣,很惊讶,“为何?” “玉能去得,我就去不得么?”叶逸辰不服气道。 “我有这样说么?”洛安当即否定,接着,为了体现公平,只好妥协道:“既然你也想去见他,那便去吧。” 她就是担心,明天胤荣见她将自家两个夫郎都带去看他,会不会被吓到? 苏子淇见洛安同意将叶逸辰带去见锁胤荣,就也起了意,于是弱弱地出声,“我……” 只是,他才吐出一个字,就被洛安打断,听她说,“你也要去?”见有希望,他连忙欣喜地点点头,“嗯嗯!” “那便去吧。”洛安很无奈,接下来索性主动问向云熙,“熙,你去吗?” “我身子不便,就不去了。”云熙垂了垂长长的眼睫,选择拒绝,手上正拿勺子轻轻搅动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盅补汤。 “那好,你以后便在宫中好好养胎吧。”洛安心疼云熙,连忙殷切地为他布菜,“来,多吃点。” “嗯。”云熙浅浅笑了,眸中却藏着隐忧。 锁胤荣他倒不担心,毕竟只是一个世家之子,以后若在后宫兴风作浪,他相信凭自己的手段还是能压制住其的。 而他最担心的便是兮儿三个月后的沧澜之行以及那个欲对兮儿图谋不轨的沧澜瑾瑜,兮儿不愿意将真实身份透露给那个男子,恐怕也知自己前途未卜,所以才不想在未可知的将来拴住人家。 可是,兮儿,我既然已经知情,若再不为你做点什么,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用完晚膳后,几人各归自己的寝宫,洛安照常陪云熙在御花园里散步。其间,两人并未谈及重要的事情,只聊了些关于孩子的。 散完步,洛安将男子送回云水殿,并对他寝宫的人里里外外地关照了一番,才打算离开。 正巧这时,云熙突然唤住她,“兮儿。”淡淡的一声,其中却藏着千丝万缕的愁绪。 “怎么了?”洛安回身不解地看向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她就欲上前查看男子的身体。 “别过来!”云熙连忙阻止,有一瞬的心慌,但很快就被他掩了下去,“我没事,只是想在你离开之前,问你一个问题。[ 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问题?”洛安愈加不解,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错事,你还会原谅我么?”云熙强忍着话语间的干涩,平静问出,掩在袖下的手倏然紧握,显示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他做事向来我行我素,不管他人如何想法,可如今,却迫切地需要她一个答案。 洛安蹙了蹙眉,才认真地看着男子,应道:“会!你是我的夫郎,便一辈子都是。” “那就好。”云熙释然一笑。 熙今天怎么有点奇怪?难道是怀孕后的反应?那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应该留下陪他?这般想着,她脱口而出,“熙,今晚要不我留下陪你吧?” “不用了。你还是去陪他们吧,我一个人挺好的。”云熙眸光微闪,暗暗咬了咬牙,才出声拒绝。 “那好吧。”洛安仔细观察了一下云熙的脸色,见无碍,才放下心,“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对男子打了声招呼,她便转身离开,步伐匆匆,似乎急着要赶去哪里。 而她的确有重要的事要办,因为刚才一回宫,去清音阁的途中她就收到消息称赫连语邀她今晚去一处青楼参加其办的私人晚宴,而以目前的形势,她自然不能驳了赫连语的面子,便答应了这份邀请。 所以,她此时需要先回自己寝宫将自己好好打点一番,然后出宫去往那家青楼。据说,那家青楼是最近新开张的,名唤妄尘阁。 而墨宫旗下也有不少青楼,出于随时警惕竞争对手的心理,她刻意调查过那家妄尘阁的幕后之人,却发现对方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行事极为隐蔽,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也从未在那家青楼里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饶是她在那家青楼里安插再多的线人,也寻不到半点线索,因为那青楼里的人也都不了解他们的幕后老板,就连那里面最有说话权利的龟奴关于他幕后老板究竟何方神圣的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令她挺无奈,不过,她有的是耐心,相信时间长了,那个幕后之人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 “主子你终于出来了,害我一阵好等。”宫外,六月已经驾着马车等候在那,见洛安出来,她连忙抱怨出声,一边将自己的手臂展示在洛安眼前,很是委屈,“你看,我手臂上已经被蚊子叮出几个包了!” “朕配给你的驱蚊荷包呢?”见六月白皙的手臂上真的多了大大小小几处红肿的蚊子包,洛安蹙眉,当即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她,“这是治肌肤红肿瘙痒的药膏,你拿去擦擦吧。” “谢谢主子!”六月赶紧用双手接住洛安扔来的药,对她道了声谢,就快速拨开瓷瓶的盖子挖了块膏药往自己手臂的蚊子包处抹去,一边回答着洛安刚才的问题,“主子,你配给我的驱蚊荷包我忘记放哪了,找也找不着,估计是丢了。那个……主子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 洛安已经坐进车内,听得六月的话,她眉间的折痕愈深了几许,对六月弄丢驱蚊荷包的事情表示很不满,“六月,那驱蚊荷包里的香料是极珍稀之物,你怎能将其弄丢?” “主子,我也不知我最近是怎么了,脑子特别不好使,总丢三落四的……”六月有些心虚,连忙解释道,只是还未说完,就被洛安打断。 “行了!明天朕再给你一个便是。”洛安很无奈,但毕竟是自己的属下,她岂有不疼惜之理? “谢谢主子!”六月眼睛一亮,“主子你真是太好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弄丢了!” “专心驾车吧。”车中的洛安闭了眼。 “是!主子。”六月面色一肃,当即愈加认真地驾行身下的马车。 走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终于抵达妄尘阁。 妄尘阁的装潢十分奢华,处处以金贴墙,以玉为砌,所处位置也是一处极佳的繁华之地,因此,生意极好,门庭若市。 洛安一进妄尘阁,就闻到了一股糜烂的气息,只见底楼灯火通明的大堂内竟砌着一个个精致的瑶池。瑶池里,男女混杂,有的正趴在池边欣赏着舞台上的歌舞,有的正在鸳鸯戏水,还有的则在水中行欢,画面好不香艳。 “您是女皇陛下吧?”就在这时,洛安身边走来一个异国装束的女子,她似乎已经看出洛安的身份,对她行了个礼,才确认性地问出一句。 “正是。”洛安点点头。跟在她身后的六月双目晶亮地看着大堂里的景象,脸颊渐渐变红。 “请女皇陛下随小的走。”那女子朝着一个方向对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安点头,在女子的带领下一路上了妄尘阁的顶楼,六月连忙跟上,两人这才发现顶楼有独立的瑶池,而且比起底楼的更精致更奢华,周围皆以无色的琉璃为墙,可清晰地看见外面的繁华夜景以及璀璨的星空,经过暗黄灯光的折射,屋顶上映照着瑶池内的荡漾水波,十分有意境。 “沐麟,快脱了外衣进来吧。”见洛安终于姗姗来迟,正坐在瑶池内享乐的赫连语连忙对她招呼道。 瑶池里除了她,其他都是男子,而且是美艳的男子,估计都是妄尘阁内的小倌,他们有的头发披散着,有的用簪子松松地挽起,身上都一丝不挂,显得风情万种,幸好水面上飘着许多玫瑰花瓣,画面才不至于太露骨。 洛安也不矫情,径自脱下外衣,仅剩下肚兜和亵裤的时候便入了瑶池,立马有两个男子游到她身侧想侍候她。 她收起不自然的情绪,将那两个男子揽入怀里,一边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赫连语说道:“小语,你倒真会享受,要不是你的盛情邀请,朕恐怕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么个好去处。” 瑶池内的男子听见她的自称皆心神一震,看向她的眸中多了几分炽热。 今天包他们的客人他们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他们自然也知道她请来的客人定是个大来头的,可未曾想竟然是当今圣上,内心难抑激动。 当今圣上果真如传闻所言,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若今夜能给她侍寝,便是死也无憾了! 况且,他们听说陛下极宠后宫的四个侍君,定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女子,所以他们怎会死,说不定日后能摆脱这卖肉的命运,飞上枝头当凤凰! “如今发现也不迟。”赫连语举着手中的琉璃杯对洛安遥遥敬了敬,就将杯中甘甜的玉露酒一饮而尽,她身边的男子连忙拿起酒壶给她添酒。 “主子,我怎么办呀?”在一旁干站着的六月忍不住出声提醒洛安还有一个她。 “这边请。”就在这时,刚刚为洛安带路的女子走到她身侧,似想给她安排去处。 六月看了眼洛安,见其对她微微点头,用眼神暗示她借机行事,她连忙回以让其放心的眼神,就在那个女子的带领下离开了。 这边,洛安见六月离开,就看向赫连语,举起自己的酒杯回敬之。见此,她身边两个男子连忙拿起酒壶抢着给她添酒,谁也不让谁。 “你们一个给朕剥葡萄可好?”洛安将两个男子的暗中较劲都看在眼里,心里十分厌恶,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反而一副好色的模样,伸手分别在两个男子的面颊上羽毛般拂过,撩拨着两人的情欲,话语间都夹杂着浓浓的轻佻。 “我来我来!我来给陛下剥葡萄!”最先反应过来的男子连忙抢话,说着,就拿过池边水果盘上已经洗净的葡萄剥了起来,一双美眸总含羞带怯地瞥向洛安,希望她能看上自己。 “我给陛下添酒。”另外一个男子不甘示弱,动作优雅地给洛安倒起了酒,一边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靠。 “沐麟不愧是凤天第一美人,艳福果然不浅啊~”赫连语意味深长地看着一切,笑着调侃洛安,身上多了几分平时少有的慵懒随性。 “凤天第一美人?什么意思?”洛安一愣,表示不解。她怎么从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称号? 第三百八十六章 凭甚信你? “你难道不知道么?”赫连语很惊讶,接着径自解释了起来,“你的丹青不知为何已经在各国的民间流传开来,各国百姓皆称‘沉鱼落月’、‘闭月羞花’这类词都不足以形容你的美貌,就连貌美的男子身上的娇美气质也及不上你身上浑然天成的三分,故此,她们索性封你为‘凤天第一美人’。txt小说下载” “哦?原来还有这等事,朕长见识了。”洛安恍然大悟,一点都不在意,徒当笑话听听罢了。 “沐麟难道没什么看法?”赫连语似笑非笑,双眸别有意味地看着洛安,“身为一国之君却被百姓如此调侃可不是件好事。” 她张开双臂搭在池边上,方便身边两个男子给她按摩肩膀,显得十分豪迈。而她其中一条手臂上还绑着白色的绷带,未湿,显然她听了洛安几天前对她的叮嘱,因此,她那一边的男子动作极为小心,生怕不小心将水溅到那上面。 “这有什么?!百姓愿意调侃朕说明朕这个皇帝当得很亲民,朕要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枉为一国之君。”洛安不以为然,手上轻轻晃着酒杯,任其中的玉露酒在杯中旋转沉浮,由周围琉璃渐变的色泽光感衬着包裹着,显得十分美味诱人。 听得此句,瑶池中的一众男子都抬眸看向了洛安,眸中流泻出点点光亮,已对她生出由衷的好感,十分欣慰凤天能有这样一位开明的帝王。他们虽身份卑微,但也是凤天的百姓,出于这份归属心理,他们觉得凤天在这样一位明理大度的帝王治理下,将来必会往更好的方向走。 “沐麟好气量!”赫连语故作一脸敬佩的模样,学着江湖人士的模样抱拳对洛安遥遥一敬,接着惭愧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寡人自愧不如。” 池中几个男子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掩嘴直笑,却不敢太大声,更不敢插嘴,因为他们还没不自量力到敢打搅两国君王间谈话的地步。 “小语,朕敬你是个爽快人,怎如今也拐弯抹角了起来?”洛安笑得邪气,意味不明地道出一句,才启口含了身边男子递到她嘴畔的葡萄,其间,她的视线从未从对面的女子身上离开过。八零电子书/ “你们都先下去吧!”赫连语不再演戏,面容瞬间变得严肃,不怒自威,语气冷沉,透着一股杀伐的凌厉之势。 “是。”池内的一众男子皆身子一抖,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就光着身子从瑶池里出去,匆匆离开了。临走,绝大部分都忍不住回眸看了洛安一眼,极度不舍。 这也许是他们此生惟一一次面圣,若不趁着这次机会得到她的青睐,他们怎能甘心? “沐麟,三日将满,你难道还不想给我们一个交代么?”见无关人士全部撤离,赫连语沉默了一瞬,索性开门见山。 “朕自然不会忘记自己几日前许下的承诺,不过,三日既然还未满,小语这么急着想知晓答案做什么?”洛安皮笑肉不笑,手上的酒杯依旧不缓不慢地轻晃着,一如她此时悠然自得的心境。 “沐麟,你可别忘了,寡人也是受害者。”赫连语既气愤又委屈,将自己受伤的手臂往洛安眼前凑了凑,一边道,带着几分孩子气,“你看看,你看看寡人手臂,至今还包着这么多绷带,平时还不能碰水,着实不方便!你说,寡人怎能不气?” “在你身边伺候的人多的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洛安依旧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的语气。她抬眸透过琉璃墙看向外面布满繁星的漆黑苍穹,唇畔的笑意若隐若现,径自道出一句,“天有不测风云,今日晴天,不知明天是否也是?”很平静,让人听不出其中包含着何种情绪,亦或是压根没有情绪,只是无心的一句。 “沐麟你鬼扯天气作甚?”赫连语眸光微闪,却在瞬间恢复刚才大大咧咧的憨厚模样,一边抱怨着洛安,语气熟稔,毫无生疏之感,“你快跟寡人说说,你查得究竟如何了?” “刺客已经招供。”洛安依旧望着外面的夜色,偶尔啜两口小酒,好不惬意,仿佛在度假,说出的内容也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谁?快告诉寡人!”赫连语双眸猛然放光,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暂时保密。”洛安终于重新看向赫连语,笑得玩味,并卖起了关子。 “沐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在你眼中,寡人还不值得信任么?”赫连语被噎到,随即一脸郁闷,英气的眉眼间渐渐凝固起一股肃杀之气。 她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身,直直走至对面的洛安面前,丝毫不在意自己上半身已经走光,露出水面的高大身材所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整个洛安盖住,掩在水下的手紧握,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洛安也站了起来,水际蔓延过她上腹,挂在身上的肚兜湿漉漉地紧贴在肌肤上,露出完美的身材曲线,呈现女性特有的柔美魅力。 她抬眸认真地看进赫连语的眼,远远看去,两人仿若深情对视的情人。她启口,冷静的声线,透着独特的性感魅惑,字字清晰,“小语,凭心而论,朕真的应该信任你么?” “你——”赫连语一愣,没想到洛安这么直白。怔怔地望着女子仿佛能蛊惑人心的桃花眸,过了良久,她忽然轻笑出声,透着轻蔑,“沐麟这般问未免太傻太天真了!这世间,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未必完全可信,更何况你和寡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这样不就得了?”洛安往后退了一步,与赫连语保持着安全距离,面上别有意味地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一边道:“既然你和朕之间相互不信任,又何必多言?”顿了顿,她补充一句,语气肯定,唇畔的笑意愈深,“小语,这才是你的真实面貌吧?” “寡人对你说过,寡人是踩着亲姐妹的尸骨踏上皇位的,试问这般前提下,寡人如何纯良?”赫连语并不在意,反而解释了一句。 “果真。”洛安也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其实朕也这么觉得。” “原来沐麟心知肚明得很。”赫连语走至洛安身边重新将自己身子没入水中,受伤的手臂依旧搭在池边,另一只手则拿过岸上的酒杯凑至鼻端陶醉地闻了闻,接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满足地嗟叹一声,继续说,“关于刺客招供的人究竟是谁,沐麟真的只是因为不信任寡人才不愿意跟寡人透露,还是因为沐麟想维护她?” “莫非小语知道那人是谁?”洛安并不直接答赫连语的问题,径自问道。 “寡人怎会知道?只是猜测罢了。”赫连语当即否定,有些不悦,“沐麟,既然你已经查出真相,为何不及时告诉我们让我们早日宽心?你如今这般,很难令寡人相信你会公正处理此事。” “朕自有考量。”洛安平静道,一边笑着睇向赫连语,“小语未免管得太宽了。” “好,寡人等你。”赫连语沉了沉气,才出声,既是提醒,又是警告,“明日沐麟给出的答复若不令寡人满意,寡人定会亲自插手此事!” “小语今日找朕过来只是为了跟朕说这些?”洛安一点不受赫连语话语的影响,语调缓缓的,一边伸手撩了些水往身上泼,同时使手臂上沾了不少玫瑰花瓣,其鲜红的颜色与肌肤的白皙剔透形成强烈的色差,绝美炫目。 “自然不是。”赫连语连忙否定,一边往洛安身边凑了凑,神秘兮兮道:“沐麟,听闻你后宫里只有四个侍君,不够充盈,寡人这次来凤天便特地带了自家几个弟弟,样貌、品行、才华皆属上佳,不知沐麟可有兴趣与寡人的弟弟成一份好姻缘?” “呃。”洛安一愣,随即连忙摆手拒绝,“小语,朕几日前才娶四位侍君,夫妻生活恩爱有余,短日内不想再娶,你那几个弟弟你还是留给其他懂得珍惜他们的女子吧。”赫连语想拉拢她,可她偏偏不需要这份拉拢。 “沐麟,这身边的美人哪有嫌多之理?”赫连语不依不挠,当起了说客,一脸殷切,堪比那些专门说亲的媒公,“要不明天寡人将他们几个带到你面前给你瞅瞅?兴许你全都想要了也说不定!” 洛安依旧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拒绝道:“朕短时间内真的不想再娶,小语你就别为难朕了,后宫那四个朕平时都应付不了,再来几个,朕会没命的!” “沐麟,你难道不能给寡人一个面子?”赫连语颇受伤地看着洛安一本正经拒绝的面容,作着最后的劝慰。 “对不起,小语。”在这方面,洛安坚决不妥协,十分坚持自己的立场,不爱的男子她绝对不会收入自己的后宫,哪怕这样也许会破坏两国间的和平关系,她也在所不惜,不想负了自己曾对心爱的他们许下的承诺,“你的好意朕心领了,但朕目前并无联姻的想法,所以你还是给你那几个弟弟另找归宿吧。” ------题外话------ 今天一整天也几乎都在做作业,三千多字的读后感写得想吐血,明天的章节还木有着落,但偶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断更! 第三百八十七章 使馆起火 且不说她曾经许下的承诺,就说现下的情况,也绝不容许她娶赫连语的弟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三个月后的沧澜之行是要对外保密的,她若引狼入室,岂不是自掘坟墓? “既然沐麟如此坚持,那寡人也不勉强。”赫连语见实在没有回转的余地,只好放弃,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见无话可谈,她索性上岸,立马有人上前给她拭水穿衣,在这过程中,她看向还在池中的洛安,随口问道:“沐麟,天色已晚,要不就在这留宿吧?刚才那几个小倌里可有看中的?寡人可以给你送去。” “不用了,朕想一个人休息。”洛安果断拒绝,也默认了她会在这边留宿的想法。 “好吧。寡人已经乏了,先走一步。”赫连语穿戴完毕,跟洛安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见人都离开,洛安索性扯了自己身上的最后两件衣物,在瑶池里游起了泳,十分享受,心想这服务既然是免费的,不享受白不享受。 “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了!”过了片刻,六月匆匆跑了进来,一脸焦急之色。 “六月,又有何事令你这般慌张?”洛安早已习惯六月大惊小怪的模样,慢悠悠地游到岸边,探出脑袋,仿若一条出水的美人鱼。她两条藕臂搭在池边,一头云发已经湿透,贴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性感魅惑却又不失俏皮之态。 “我,我刚才收到消息称沧澜的驻使馆突然起火了!”六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答。忽然,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洛安提议道:“对了,主子,我们现在正好都在宫外,要不要过去看看?” 洛安一惊,才一瞬,又恢复了慵懒的模样,随手挑起一旁的酒杯往口中送了一口酒,才抬眸笑盈盈地看向六月,“有人死了?是沧澜瑾瑜么?” 没想到在她的地盘上竟然另有他人敢挑战沧澜瑾瑜的权威,有趣! “主子你说什么呢?!沧澜瑾瑜要是在我们凤天出了事,那就真的麻烦了!”六月嘴角抽了抽,随即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洛安教育了一句。她渐渐平静下来,接着说,算是回答洛安刚才的问题,“人一个没死,不过有不少人受了伤。”才说完,她又焦躁起来,一脸祈求地看着洛安,劝诫道:“主子,你身为凤天的一国之主,难道不应该重视此事?” “沧澜瑾瑜呢?”洛安直接将六月劝诫的话语左耳进右耳出,径自问出一句。 六月一愣,随即出于习惯下意识地答道:“回禀主子,沧澜瑾瑜未受伤,目前无碍。”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反应过来,气呼呼地瞪向洛安,委屈而又气愤地唤了一声,“主子!你到底在不在听我说话?” “在啊,朕都听着呢,怎么了?”洛安装傻,索性没入水中继续游泳,似乎压根没将沧澜驻使馆起火一事放在心上。( 800)小说/ “主子,你到底去不去呀?”站在岸边的六月急得直跺脚。 “六月,朕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莫非你有心上人住在沧澜的驻使馆里头?”洛安在瑶池中游了一圈,又靠回岸边,看向六月戏谑地调侃道。 “我——”六月面色一僵,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心虚。忽然,她猛地提高嗓门,似乎是想掩饰,“我哪有什么心上人?主子你别乱猜!”说罢,她状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自嘲道:“不说了不说了!既然主子你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呀?真是瞎操心!”说罢,她就往外走去,身形如风,逃避着身后女子审视的目光。 “这小妮子外面肯定有人了!”洛安眯起眼,盯着六月离开的方向语气肯定道。看来,她以后得多多注意了,六月好歹是她的得力手下,其终身大事自然马虎不得! 在池中泡得差不多了,她就上了岸。瑶池间入口转角处,放着一个屏风,屏风上挂着干净的布巾和衣裳,她正想上前拿布巾擦拭自己的身子,却透过外面的光线看到入口处站着一个身影,“谁?!”她双目一凛,直接将布巾往自己身上一裹,然后猛然跃起从将近两米高的屏风上方越过,欲抓住那个可能一直在偷窥她的人。 只是一到外面,那个人早已不见身影,走廊上,倒有几个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倌。 看到她出来,几人连忙双眸晶亮地凑了过来,见她身上就裹着一块布,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肌肤上发上还湿漉漉的,他们都有些惊讶,同时难抑内心的惊艳和渴望。 在他们眼中,这是一次无比珍贵的机会,于是,仿若蜜蜂看到鲜花,一众男子连忙争先恐后地挤到洛安跟前想好好伺候她,“陛下,您怎么还没穿衣?会着凉的,让冰儿伺候您穿衣吧!” “陛下身上还滴着水珠,直接穿衣更会着凉,冰儿你安的什么心?来,陛下,让阿依伺候您擦身子吧。” “陛下,陛下,让小梧拭干您的发丝吧。” …… 众男有的拿着布巾,有的拿着衣裳,有的手上根本没有东西,也拼了命地想往洛安跟前凑,声音杂七杂八的,显得十分聒噪,有人还相互挤兑着对方,言语间都夹杂着尖锐的攻击和讽刺。 “放肆!”洛安实在忍无可忍,只得摆出帝王的威仪吼出一声,声音冷沉,透着染了血色的凌厉和霸道,令人忍不住发自骨子里的战栗和恐惧。 一众男子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况,以为女子想砍他们的脑袋,纷纷被吓到,连忙后退几步朝着女子跪下磕头,嘴上拼命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此时,他们才真正认知到眼前的女子是他们这些卑微之人没有资格触碰的,她是一代王者,拥有绝对的权利主宰他们的生死,能被她看中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定都是与她一样绝代风华的人物,而他们怎能自以为是地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便一定能得到她的青睐? 在她和他们的世界里,从来只有她选择他们,既然刚才在瑶池中她未对他们中任何一人表现出特殊,说明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希望。 总之,她看不上他们便是看不上他们,他们强求不得…… “全都给朕退下!”洛安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花花绿绿只觉得头疼,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对他们摆摆手,只想他们快点从她眼前消失。 然,未等一众男子应声站起,她又唤住他们,有事想问,“等等!朕问你们一件事,刚才你们可有看见其他人站在瑶池间门口?” 她直觉,刚才那个人定另有其人,而非眼前这些小倌中任何一人。况且,在她眼里,这些小倌皆没什么胆量,所以他们不可能胆大包天地做出偷窥她的事情。 一众男子皆迷惘地看向洛安摇了摇头,声音参差不齐,但表达的意思基本一样,就是他们刚才没看见谁站在瑶池间外。 那个人既然有胆量偷窥她,为保命,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洛安无奈,本就没想从这些小倌口中得到答案,再度对他们摆摆手,“都下去吧。” 比之刚才,女子的语气软了几分,可即使如此,一众心里已经对女子生出忌惮的男子也不敢再造次,连忙应了一声,就作鸟兽散。临走,手上拿着布巾和衣裳的男子还不忘将东西放回去,满心失落和悲哀。 另一边,洛安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六月没守在外面,心想这小妮子玩心挺重,定是去外面野了,没怎么在意。 穿好衣服,她就往楼下走去,走至三楼的时候,发现刚才给她领路的女子正守在楼梯口,似乎在等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见她下来,那个总是绷着一张脸的女子连忙迎了上来,先对洛安行了一礼,才出声,语气张弛有度,显得不卑不亢,“女皇陛下,我们陛下已给您备好房间,请跟小的来。” 赫连语倒考虑得挺周到,洛安有些惊讶,随即点头,“嗯。”就由女子带领去了赫连语给她安排好的房间。 房间里的装潢很奢华,名贵的青釉瓷器,景泰蓝的梳妆台,白玉桦木制成的床榻,床榻周围还垂着许多用冰丝制成的绯色帘子,但洛安并不在意这些,关好门,她就直接奔赴床边往床上一倒,只想睡觉。 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不一会,她就入了梦乡。 她之所以这般放下警惕,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相信赫连语一定会保护好她,毕竟,她若在这里出了事,邀她过来这边的赫连语将难辞其咎。 夜半时分,一个身影悄悄地走了进来,在床边站了片刻,他突然沉沉一笑,俯下身子在已经熟睡的女子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接着,他直接躺上床榻,将女子搂入自己怀里,欲与之相拥而眠,没有任何情欲的色彩,纯粹爱恋…… 第二日一早,洛安准时醒来,起身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眸中仍带着几许刚睡醒的迷惘。见房间里除了她再无其他人,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奇怪,明明有人的,怎么没有了?难道我做梦了不成?” 平时,她虽睡着,但总在意识里残留一丝清醒和警惕,昨夜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那人的气息对她而言无比熟悉,甚至是她曾经日日夜夜所想念的,怕吓走他,她便选择了继续沉睡,不愿从这场也许只是一场美梦的虚幻中醒来。 可结果,竟真的只是黄粱一梦,洛安自嘲地笑了笑,就下了床。守候在外面的下人听得屋内的动静,连忙进屋伺候她洗漱穿戴。 一切妥当后,洛安就出了房间,正巧此时六月迎了上来,她脸颊粉扑扑的,嘴角携着笑意,一副心情极佳的模样,看到洛安,就提醒道:“主子,该回宫了。” 洛安见六月风尘仆仆的,便确定她昨晚肯定出去野了。于是,她抱着胳膊倚在门边一脸兴味地盯着六月春风得意的小脸问道:“六月,你昨晚去哪了?” “啊?”六月一愣,随即不以为然,却有几分慌乱,“我,我没去哪,主子你别瞎想。”说这话的时候,她双眸左躲右闪的,就是不敢看向洛安。 “六月啊,在朕面前,你是说不了谎的。”洛安才不信,忽然,她视线落到了六月有些红肿的唇上,笑意戏谑,“六月,你的嘴是不是被谁咬了?” “可能是被虫子咬了。”六月连忙捂嘴,眼神游离,牵强地解释道。 洛安嘴角抽了抽,眸中的怀疑之色不减反增,“你说谎好歹寻个靠谱点的理由,行不?” ------题外话------ 事实证明,早起并卵用,喵六点起来的,但是到九点才码了一千字,自己也是醉醉的。 表示已经在给六月组cp,大家猜猜是谁? 第三百八十八章 携夫出宫 “哎呀!主子,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上早朝了!万一耽误了时辰,会落人话柄的!”六月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说着,她就绕到洛安身后,死命推着其往前走。 洛安无奈地笑了笑,任由六月推着离开了妄尘阁。一回宫,她先去了一趟自己的寝宫换了身朝服,才赶去金銮殿。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已经恭候在列,但相互间都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声音可积少成多,因此整个殿内闹哄哄的。 听见殿外的礼官通报,她们连忙恢复肃静,见洛安踏进殿内,在凤座上坐定,连忙一甩衣摆朝着她的方向跪下行礼,“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洛安一身蹙金的绯色凌霄花襟凤袍,发挽鸾凤凌云髻,双眸冷静地注视着正前方,端得威严贵气,神圣不可侵犯。 “是,陛下。”一众女官连忙应了一声,并站起。 “众位爱卿刚才在议论何事?”不等有人站出启奏,洛安率先开口询问,一脸兴味。 左相戊雁青连忙站出,恭敬禀告,“启禀陛下,昨夜沧澜的驻使馆莫名失火,半座驻使馆成了灰烬,所幸沧澜国君无碍,也无人丧生火海,却有不少人受了伤,目前都已接受治疗。”突然,她语调一转,含着隐忧,“只是,驻使馆失火之因还有待查明。” “关于此事,朕刚才已经收到消息。”洛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故作担忧的模样,继续说,“沧澜国君在凤都的地盘上发生此等事,朕很痛心,也很自责,毕竟朕是凤天的一国之君,凤都的治安出了问题,朕有不可逃避的责任,为致上朕照顾不周的歉意,朕决定送上金银珠宝千两以及绫罗绸缎百匹作为赔礼,不知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陛下英明,臣等无异议!”一众女官一边听一边思考,觉得没什么不妥,连忙应答,声音整齐一致,仿佛之前都排练过。 洛安满意地笑了笑,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精光,一本正经地看向戊雁青,继续说,“戊爱卿,沧澜的驻使馆被烧毁,定满目疮痍,让沧澜国君继续住在那里委实说不过去,朕思前想后,决定让沧澜国君先在朕未登基前曾经所居住的麟王府里屈就一下,另外多派些兵驻守在麟王府周围,务必保护沧澜国君平安无恙。对了,昨夜失火一事原因还未查明,不能排除故意人为的可能性,所以,这段时间让沧澜国君尽量不要出行,毕竟,性命比自由重要多了,明白么?”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沧澜瑾瑜威胁她,她不耍点手段报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既然他那么想得到她,想用他那后宫囚禁她,那趁此机会,她便让他先尝尝被囚禁监视的滋味! 戊雁青听出洛安的真正用意,忍不住一愣,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座上的女子,见女子也正看着她,唇畔的笑意意味深长,她连忙低下头,郑重应道:“微臣谨遵陛下吩咐!”说着,她就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小说/ 一众女子有的蹙眉,不解洛安究竟想做什么,有的了然,已然猜到洛安的真实用意,同时也有些郁闷沧澜国君究竟哪得罪她们的陛下了,不过事情已成定局,纵使心里有再大的疑惑,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以免不小心触怒凤颜,掉了脑袋。 “好了,接下来还有何事启奏?”洛安感觉有些累,索性往凤座的扶手上一倚,撑着脑袋的手臂上的宽大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藕臂以及手指纤长匀称的素手,拇指上赫然戴着一只质地极好的血玉扳指。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就在这时,中立派的一个女官站了出来。 “何事?”洛安一身慵懒,却并无损她身上的威严气质,发上展翅的九翎凤凰仿若活物,傲视着底下的百官。 “陛下后宫已有四位侍君,为何不选出一个让其坐上凤后之位统领后宫,以正后宫之法?”那个发鬓已经斑白的女官双眸依然炯炯有神,面容严肃,满腔正义凛然。 “钟爱卿有所不知,朕心中其实已有凤后的人选。”洛安眸中闪过一抹赞赏。这个女官是真的忠心耿耿,让她从已立的四位侍君中选人,而非另选其他男子入宫为后,说明其没有私心,纯粹为她而忧。 那女官一愣,随即继续一本正经地问道:“恕微臣冒昧问一句,陛下心中的人选是谁?” “抱歉,钟爱卿,此事朕暂时保密。”洛安委婉拒绝道,并不想道明原因。 “这——”那个女官不怎么放心,只是,才吐出一个字,就被洛安抬手打断。 这次,洛安眸中终于流露出凌厉之色,语气冷沉,“钟爱卿,朕既已做下这个决定,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所以请你放心,朕选的男子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既然陛下都已这样说,微臣便无话可说了。”女官无法,只好妥协。说罢,她就退回原来的位置,不再多言。 …… 早朝结束后,如往常一般,洛安去御书房批奏折。中午,用完午膳,为遵守昨日的约定,她便带着叶逸辰、含玉和苏子淇三人低调出了宫,来到她曾经置办的景轩。景轩内部风景极其优美,雕栏画栋,山清水秀,相当于一座私家园林。 由于已至夏季,中午时刻气温极高,为避暑,洛安将三人直接带去了翡翠阁。其依湖而建,周身所用的材质皆是价值不菲的龙鳞竹,颜色翠绿通透,故取名翡翠阁。 阁内四周都开着窗户,上方垂着竹帘,竹帘上青色的流苏随着夹杂着水汽的清风缓缓飘荡,仿若三月嫩绿的杨柳枝。 一进阁内,就能闻到一股湖水的清新之气,涤荡着通身的污浊。叶逸辰直接奔至靠近湖水的窗边,眺望着窗外水天一色的美景,眸中闪耀着惊艳的光亮,一边忍不住感慨出声,“这里好美。” 洛安笑了笑,走至他身边,与他同望向窗外,赞同道:“这里的景致是不错。” “这么个好地方你怎么今天才带我们过来?”叶逸辰不满,手却悄悄搂上了女子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事务繁忙,一直未想到。”洛安抬头就在男子下巴处亲了一口,卖乖道:“这是赔罪,好不?” “哼~”叶逸辰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算是应答。趁着身后两个正在喝茶的男子不注意,他低头在女子瓷白的脸颊上亲了亲,咕哝道,“这也是。” “麟儿,逸辰,可要喝茶?”就在这时,含玉出声问向窗前这对相依偎的男女,既无奈又好笑,两人间的小动作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要的,正巧渴了。”洛安回道。 “我也渴了。”叶逸辰松开女子,拉着她往回走。 含玉连忙给两人斟好茶并给两人递上,见两人喝得太急,他连忙体贴地劝道:“慢点喝,当心呛着。” 苏子淇在翡翠阁内转了一圈,走回来的时候见三人已经入座,他连忙也坐到桌边,一边问向洛安,“小玲,你不是要带我们见锁公子?他人呢?” “这不是来了?”洛安看向门外,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几许。 三个男子精神一震,连忙看向门外的方向,果然听见有脚步声,以及男女的争执声传来。 “妹妹,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这样擅自闯进来真的好么?会不会太无礼了?”男子的语气很急切不安,似乎在劝慰身边的女子。 “哎呀!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里吧嗦的?闯都闯进来了,还能怎样?你看看,这里景致不错,既然已经闯进来,不多看两眼怎么行?”女子则安然理得,一点不着急。 “妹妹,你别拽我呀!我会走路……” 接着,屋内的四人就看见一个身穿嫩黄裙装的娇俏女子死命拽着一个身穿素色长衫眉目温润的绝色男子闯了进来,不是锁妍儿和锁胤荣兄妹俩是谁? 两人看到屋内的四人,也是各自反应,一个笑得不怀好意,一个愣住,看见四人中有一个洛安,他更是惊讶,忍不住问出,“涵儿,你怎么在这里?” 不待洛安回答,他身边的锁妍儿就走向洛安,一边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莫涵。为了把我哥拐来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的!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 “明日定奉上不菲之宝,妍儿可满意?”洛安笑意浅浅,虽在与锁妍儿说话,但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锁妍儿身后的男子身上,忽然,她的语气转为轻佻,“胤荣,一夜不见,可有想我?” 见那么多人都在场,其中有三个是他完全不认识的男子,锁胤荣自然不好意思应答,况且,现在也不是他向女子倾诉思念之意的时候,而是应该问个明白,“涵儿,是你让你妹妹将我带来这里的?为何?” “因为这世上除了妍儿,无人能帮上我。”洛安一脸无辜,一边对锁妍儿使了个眼色,“妍儿是吧?” 锁妍儿正打量着与洛安同桌的三个男子,心想陛下就是陛下,身边的男子各个美貌,而且各有千秋,一点不逊色于自家哥哥,这般想着,她不禁为锁胤荣担心起来。 忽听得洛安在唤她的名,她连忙反应过来,应和道:“当然!”同时收到洛安的暗示,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酝酿了一下,就故作突然想起什么的模样,惊呼出声,“糟了!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去办,先走一步!” 说罢,不等几人反应,她就一溜烟跑了出去。至无人处,她回身看了眼翡翠阁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自言自语地呢喃一句,“哥哥,加油……” 她看得出,哥哥已经对陛下生出不同的情绪,所以,无论嫁入皇家究竟是喜是悲,她都支持他。毕竟,她体会过那种爱而不得的遗憾,知其不好受,便不想自家哥哥再体会到。 哥哥,愿你幸福。默默祝福着,望向眼前清澈的碧湖,她释然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也不知,他过得可好…… 另一边,见锁胤荣欲去追锁妍儿,洛安连忙唤住他,“胤荣!”说着,她站起身,一把拉住男子往回走,让他落座,一边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你妹妹是想留空间给我们。” 锁胤荣不语,有些心虚,因为他的确已经看出气氛不寻常,所以才想离开,不是没胆量,而是他压根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这一切,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跟一个女子发展得这么神速! 第三百八十九章 接纳胤荣 “哎呀!主子,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上早朝了!万一耽误了时辰,会落人话柄的!”六月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说着,她就绕到洛安身后,死命推着其往前走。 洛安无奈地笑了笑,任由六月推着离开了妄尘阁。一回宫,她先去了一趟自己的寝宫换了身朝服,才赶去金銮殿。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已经恭候在列,但相互间都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声音可积少成多,因此整个殿内闹哄哄的。 听见殿外的礼官通报,她们连忙恢复肃静,见洛安踏进殿内,在凤座上坐定,连忙一甩衣摆朝着她的方向跪下行礼,“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洛安一身蹙金的绯色凌霄花襟凤袍,发挽鸾凤凌云髻,双眸冷静地注视着正前方,端得威严贵气,神圣不可侵犯。 “是,陛下。”一众女官连忙应了一声,并站起。 “众位爱卿刚才在议论何事?”不等有人站出启奏,洛安率先开口询问,一脸兴味。 左相戊雁青连忙站出,恭敬禀告,“启禀陛下,昨夜沧澜的驻使馆莫名失火,半座驻使馆成了灰烬,所幸沧澜国君无碍,也无人丧生火海,却有不少人受了伤,目前都已接受治疗。”突然,她语调一转,含着隐忧,“只是,驻使馆失火之因还有待查明。” “关于此事,朕刚才已经收到消息。”洛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故作担忧的模样,继续说,“沧澜国君在凤都的地盘上发生此等事,朕很痛心,也很自责,毕竟朕是凤天的一国之君,凤都的治安出了问题,朕有不可逃避的责任,为致上朕照顾不周的歉意,朕决定送上金银珠宝千两以及绫罗绸缎百匹作为赔礼,不知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陛下英明,臣等无异议!”一众女官一边听一边思考,觉得没什么不妥,连忙应答,声音整齐一致,仿佛之前都排练过。 洛安满意地笑了笑,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精光,一本正经地看向戊雁青,继续说,“戊爱卿,沧澜的驻使馆被烧毁,定满目疮痍,让沧澜国君继续住在那里委实说不过去,朕思前想后,决定让沧澜国君先在朕未登基前曾经所居住的麟王府里屈就一下,另外多派些兵驻守在麟王府周围,务必保护沧澜国君平安无恙。对了,昨夜失火一事原因还未查明,不能排除故意人为的可能性,所以,这段时间让沧澜国君尽量不要出行,毕竟,性命比自由重要多了,明白么?”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沧澜瑾瑜威胁她,她不耍点手段报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既然他那么想得到她,想用他那后宫囚禁她,那趁此机会,她便让他先尝尝被囚禁监视的滋味! 戊雁青听出洛安的真正用意,忍不住一愣,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座上的女子,见女子也正看着她,唇畔的笑意意味深长,她连忙低下头,郑重应道:“微臣谨遵陛下吩咐!”说着,她就退回了原来的位置。起舞电子书 一众女子有的蹙眉,不解洛安究竟想做什么,有的了然,已然猜到洛安的真实用意,同时也有些郁闷沧澜国君究竟哪得罪她们的陛下了,不过事情已成定局,纵使心里有再大的疑惑,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以免不小心触怒凤颜,掉了脑袋。 “好了,接下来还有何事启奏?”洛安感觉有些累,索性往凤座的扶手上一倚,撑着脑袋的手臂上的宽大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藕臂以及手指纤长匀称的素手,拇指上赫然戴着一只质地极好的血玉扳指。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就在这时,中立派的一个女官站了出来。 “何事?”洛安一身慵懒,却并无损她身上的威严气质,发上展翅的九翎凤凰仿若活物,傲视着底下的百官。 “陛下后宫已有四位侍君,为何不选出一个让其坐上凤后之位统领后宫,以正后宫之法?”那个发鬓已经斑白的女官双眸依然炯炯有神,面容严肃,满腔正义凛然。 “钟爱卿有所不知,朕心中其实已有凤后的人选。”洛安眸中闪过一抹赞赏。这个女官是真的忠心耿耿,让她从已立的四位侍君中选人,而非另选其他男子入宫为后,说明其没有私心,纯粹为她而忧。 那女官一愣,随即继续一本正经地问道:“恕微臣冒昧问一句,陛下心中的人选是谁?” “抱歉,钟爱卿,此事朕暂时保密。”洛安委婉拒绝道,并不想道明原因。 “这——”那个女官不怎么放心,只是,才吐出一个字,就被洛安抬手打断。 这次,洛安眸中终于流露出凌厉之色,语气冷沉,“钟爱卿,朕既已做下这个决定,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所以请你放心,朕选的男子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既然陛下都已这样说,微臣便无话可说了。”女官无法,只好妥协。说罢,她就退回原来的位置,不再多言。 …… 早朝结束后,如往常一般,洛安去御书房批奏折。中午,用完午膳,为遵守昨日的约定,她便带着叶逸辰、含玉和苏子淇三人低调出了宫,来到她曾经置办的景轩。景轩内部风景极其优美,雕栏画栋,山清水秀,相当于一座私家园林。 由于已至夏季,中午时刻气温极高,为避暑,洛安将三人直接带去了翡翠阁。其依湖而建,周身所用的材质皆是价值不菲的龙鳞竹,颜色翠绿通透,故取名翡翠阁。 阁内四周都开着窗户,上方垂着竹帘,竹帘上青色的流苏随着夹杂着水汽的清风缓缓飘荡,仿若三月嫩绿的杨柳枝。 一进阁内,就能闻到一股湖水的清新之气,涤荡着通身的污浊。叶逸辰直接奔至靠近湖水的窗边,眺望着窗外水天一色的美景,眸中闪耀着惊艳的光亮,一边忍不住感慨出声,“这里好美。” 洛安笑了笑,走至他身边,与他同望向窗外,赞同道:“这里的景致是不错。” “这么个好地方你怎么今天才带我们过来?”叶逸辰不满,手却悄悄搂上了女子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事务繁忙,一直未想到。”洛安抬头就在男子下巴处亲了一口,卖乖道:“这是赔罪,好不?” “哼~”叶逸辰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算是应答。趁着身后两个正在喝茶的男子不注意,他低头在女子瓷白的脸颊上亲了亲,咕哝道,“这也是。” “麟儿,逸辰,可要喝茶?”就在这时,含玉出声问向窗前这对相依偎的男女,既无奈又好笑,两人间的小动作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要的,正巧渴了。”洛安回道。 “我也渴了。”叶逸辰松开女子,拉着她往回走。 含玉连忙给两人斟好茶并给两人递上,见两人喝得太急,他连忙体贴地劝道:“慢点喝,当心呛着。” 苏子淇在翡翠阁内转了一圈,走回来的时候见三人已经入座,他连忙也坐到桌边,一边问向洛安,“小玲,你不是要带我们见锁公子?他人呢?” “这不是来了?”洛安看向门外,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几许。 三个男子精神一震,连忙看向门外的方向,果然听见有脚步声,以及男女的争执声传来。 “妹妹,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这样擅自闯进来真的好么?会不会太无礼了?”男子的语气很急切不安,似乎在劝慰身边的女子。 “哎呀!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里吧嗦的?闯都闯进来了,还能怎样?你看看,这里景致不错,既然已经闯进来,不多看两眼怎么行?”女子则安然理得,一点不着急。 “妹妹,你别拽我呀!我会走路……” 接着,屋内的四人就看见一个身穿嫩黄裙装的娇俏女子死命拽着一个身穿素色长衫眉目温润的绝色男子闯了进来,不是锁妍儿和锁胤荣兄妹俩是谁? 两人看到屋内的四人,也是各自反应,一个笑得不怀好意,一个愣住,看见四人中有一个洛安,他更是惊讶,忍不住问出,“涵儿,你怎么在这里?” 不待洛安回答,他身边的锁妍儿就走向洛安,一边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莫涵。为了把我哥拐来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的!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 “明日定奉上不菲之宝,妍儿可满意?”洛安笑意浅浅,虽在与锁妍儿说话,但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锁妍儿身后的男子身上,忽然,她的语气转为轻佻,“胤荣,一夜不见,可有想我?” 见那么多人都在场,其中有三个是他完全不认识的男子,锁胤荣自然不好意思应答,况且,现在也不是他向女子倾诉思念之意的时候,而是应该问个明白,“涵儿,是你让你妹妹将我带来这里的?为何?” “因为这世上除了妍儿,无人能帮上我。”洛安一脸无辜,一边对锁妍儿使了个眼色,“妍儿是吧?” 锁妍儿正打量着与洛安同桌的三个男子,心想陛下就是陛下,身边的男子各个美貌,而且各有千秋,一点不逊色于自家哥哥,这般想着,她不禁为锁胤荣担心起来。 忽听得洛安在唤她的名,她连忙反应过来,应和道:“当然!”同时收到洛安的暗示,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酝酿了一下,就故作突然想起什么的模样,惊呼出声,“糟了!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去办,先走一步!” 说罢,不等几人反应,她就一溜烟跑了出去。至无人处,她回身看了眼翡翠阁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自言自语地呢喃一句,“哥哥,加油……” 她看得出,哥哥已经对陛下生出不同的情绪,所以,无论嫁入皇家究竟是喜是悲,她都支持他。毕竟,她体会过那种爱而不得的遗憾,知其不好受,便不想自家哥哥再体会到。 哥哥,愿你幸福。默默祝福着,望向眼前清澈的碧湖,她释然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也不知,他过得可好…… 另一边,见锁胤荣欲去追锁妍儿,洛安连忙唤住他,“胤荣!”说着,她站起身,一把拉住男子往回走,让他落座,一边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你妹妹是想留空间给我们。” 锁胤荣不语,有些心虚,因为他的确已经看出气氛不寻常,所以才想离开,不是没胆量,而是他压根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这一切,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跟一个女子发展得这么神速! ------题外话------ 最近心事太多,一个字——烦!都想哭一场来发泄一下。 第三百九十章 我已认定你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洛安终于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手上也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步履平稳,生怕一不小心毁了托盘上的精致糕点。 “新鲜出炉的,快尝尝!”将几盘点心在桌上放置妥当,洛安就招呼起桌边四个男子。 叶逸辰提筷就尝了一块桂花糕,细细咀嚼,吃完,忍不住夸赞洛安,“甜而不腻,香而不冲,两个字——好吃!” “涵儿,你做的这些点心我感觉都能拿出去卖了!”苏子淇咬了一口,就被味蕾中的美妙滋味挑逗得一扬眉,双眸晶亮地望向洛安,惊喜道。 “的确不错。”含玉不怎么会说话,比起叶逸辰和苏子淇,语言比较含蓄,但也出自真心。 “胤荣,你呢?感觉如何?”见三个男子都表态,就剩一个锁胤荣,洛安很不甘,便支着下巴凑到他面前,一边对他拼命放电,一边问。 锁胤荣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吃甜点,喜欢沉浸在美食带给他的味觉盛宴中。 因此,当他抱着一份虔诚的心态捏起一块他心爱的女子所做的绿豆糕,并将它轻轻举起塞进口中优雅地咬下一口的时候,他整个神智瞬间飘忽了起来,仿佛飞在香软的云端。 忽听得女子的问声,他才反应过来,看向女子的双眸透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唇畔漾开欣喜的纯真笑意,由衷道:“好吃。”他口中还残留着绿豆糕特有的香气,说话的当口,这股香气正好扑入女子鼻端。 洛安眸光一深,强忍住想在眼前沉浸在美味中的男子唇上一亲芳泽的冲动,只伸手衔去他嘴角的糕点碎末,一边诱哄道:“胤荣,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怎么样?” 锁胤荣脸颊一烫,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另外三个男子,才支吾出声,“自然是好,可你好像挺忙的,真的可以么?” “自然可以,每天我就算再忙,应该也能抽出一两个时辰来做这些琐事。”洛安信誓旦旦道,一边坐到桌边,也捏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可我明明还未嫁给你,又不能与你天天见面。txt全集下载”锁胤荣还是有顾虑,因为心虚,越说越小声。 其实,他话外之意就是在问洛安究竟何时上他家门提亲。只要一成亲,他和她成为夫妻,他想与她天天见面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与涵儿定情后,他本来想观察段时间后,再与她谈婚论嫁。可如今,见她这三个夫郎都是讲理好相处之人,且都已经真心接纳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估计那位今日未出现的也不会差到哪去,家庭氛围也十分和睦美满,他便不怎么想等了,只想早点嫁给眼前这个笑靥在他眼中都美如画的女子。 纵观以往所见,他真的再找不出比涵儿更给他好感的女子,以及比她的家庭更和睦更合他心意的家庭,既然最好的已经摆在他面前,他怎能错过? 洛安听出锁胤荣的话外之意,却未正面回答,只承诺道:“那我以后天天来找你。” 听得此声,叶逸辰不爽了,干咳了两声,见女子看来,他便凉凉地瞥向她,幽幽吐出一句,“果真喜新厌旧。” 平时在宫里的时候,他都不一定天天见着她,可如今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向其他男子承诺会去天天见那个男子,他心里怎能好受?他可以不嫉妒,可以不争风,但怎能不吃醋?若哪天不吃醋了,只能说明他与她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可言,不过,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哪有?”洛安当即否定,将自己咬了一半的糕点殷切地递到叶逸辰嘴边,“新人旧人都是我的心头肉。辰,这糕点里饱含了我对你的赤诚爱恋,快尝一口。” 叶逸辰无语,张嘴就将那半块糕点全部吞入口中,细细咀嚼,全部咽下后,他傲娇地一扭头,“一点没尝出来!” “那这样呢?”洛安的脸皮堪比城墙,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不过这次她直接用嘴衔了一块糕点猛地凑到男子面前,两人的唇几乎快碰着。 “你——”叶逸辰被吓一跳,连忙往后一退,整张脸都涨了个通红,再无刚才的嚣张气焰,看了眼另外三个正默默围观的男子,他更是气恼,嗔瞪了洛安一眼,低声提醒道:“其他人正看着呢!” “这有什么?都是我的亲亲夫郎,我现在亲了你,大不了待会再挨个亲他们一遍,反正我一点不吃亏。”洛安不依不挠,继续往叶逸辰面前凑,想与他来次糕点对接,一边含糊道,语气暧昧,“来嘛~来嘛~咱俩都亲多少回了,还在意这一次?” 叶逸辰实在放不下脸面在另外三个男子面前跟洛安大玩暧昧,只好主动认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这还差不多。”洛安得意一笑,将糕点往口中一吞,接着,趁叶逸辰不注意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啵了一下,松开的瞬间,抢话道:“这是利息。” “可恶!这样还不如我刚刚分你一口呢!”叶逸辰被气到,双眸气呼呼地瞪向洛安,一本正经道。 “那要不要再来一遍?”洛安差点被噎到,戏谑地望向一脸不甘的男子,语气轻佻。说着,她就欲动作,反正轻薄自家夫郎的事情她一般都能做得得心应手。 “不要!我自己能吃!”叶逸辰又傲娇地一扭头,不理睬洛安。 另外三个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接着,苏子淇掩嘴窃笑,含玉温和的眉眼间闪过一抹无奈,锁胤荣则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夫妻间还能这般相处,最关键的是,旁边明明还有他和另外两个男子看着,两人竟然也能这样旁若无人地调情,而他却一点嫉妒的情绪都没有,就像另外两个旁观的男子。 沉默了片刻,洛安突然出声对四个男子交代了一句,“辰,玉,小淇,胤荣,我今晚有应酬,待会便走,恐怕不能陪你们一起用晚膳了。” “哦。”叶逸辰闷闷地应了一声,接着怨念地嘀咕了一句,声若蚊蝇,“怎么又有应酬?” “好。”含玉递给洛安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暗示他会将善后工作全部办妥。 “涵儿,那你今晚回来么?不会又要在外面过夜吧?”苏子淇一把拽住洛安的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语气软软道。 他服用圣果后,才与小玲圆了一次房,怀上孩子的机率肯定不大,所以他本想今晚拖她进自己寝宫为她侍寝的,可若她跟昨天一样在外面过夜,他岂不又得没戏? “不清楚,若事情处理得顺利,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洛安看出苏子淇的小心思,就上前伸手揉了揉他头上柔软的短发,宠溺地笑道:“今晚我去你那,到时一定洗\\白白在床上等我。” 苏子淇面颊上立马浮现两片红云,乖巧地点点头,并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低垂着双眸,紧紧盯着自己的衣摆,都不敢看向在场另外三个男子,因为他此时的行为无疑是在公然向自己的妻主求欢,与男戒中的礼仪廉耻相悖,可是做都做了,他也不后悔,只要晚上能得到自家妻主的宠爱就行。 见到这幕,锁胤荣眸中的不可思议愈盛,同时心里也有些尴尬和酸涩,刚才他其实听出来了,涵儿似乎在刻意回避他和她之间的婚嫁问题,可是为何? 她明明说要娶他的,为何此时又刻意回避了起来?难道因为她的夫郎在场?可她已经带他来见他们,他们也认可了他,他会嫁给她的事情不应该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么?这中间到底哪一步出了错,他实在想不通。 思绪百转千回间,他决定以退为进,于是,他笑着望向洛安,语气意味深长,“涵儿,你刚才所说的,可一定要作数。” 既然有这么个能与涵儿日日见面的福利摆在面前,他怎能不争取?心中屯着的疑惑也可以下次单独见涵儿时再向她问个明白。 她既然已经将他放在心上,他相信,她应该会认真对待他俩之间的关系。 “当然作数。”洛安不假思索地回道,双眸同样带着笑意看向锁胤荣,“胤荣,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哪怕海枯石烂,我也一定会娶你。” 这个男子如此聪慧,恐怕早已看出端倪,而她能做的,便是最大限度地让他感到安心。 不是欺骗,亦不是敷衍。对这个处处都与墨哥哥相似的男子,她是真心放不下,私自也罢,犯贱也罢,她就是想将他据为己有,好好守护他、宠爱他,算是弥补前世遗留至今的莫大遗憾,也算是为自己寻一个自己最易心动的人生伴侣。 墨哥哥,莫怪。 胤荣,也莫怪。 “我等着。”不得不承认,女子的承诺很令他心动。锁胤荣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掀起激动的浪花,将女子的话语全部刻印进心里后,他才感到由衷的心安。 涵儿,此生我已认定你,你莫教我失望。 至申时,洛安离开景轩,坐上马车直奔麟王府。 第三百九十一章 融入骨血 麟王府依旧昔日气派,只是因为一番变故,如今里面所住之人换成了沧澜的一国之君沧澜瑾瑜,府外戒备森严,守卫之人却不是沧澜瑾瑜带来的侍卫,而是凤天本国的禁卫军。[txt全集下载] 看到洛安从马车上下来,守在麟王府门口的一众禁卫军面容一肃,连忙对洛安恭敬地单膝下跪行礼,“吾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洛安一摆手,语气淡淡道。她抬眸看向眼前麟王府正门上方金字黑底的牌匾,眸中流露出怀念,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不错。 她身后还跟着六月,不过,此时的六月十分低调,头发全部用发带高高束起,身穿一袭墨色的紧身束衣,腰间配着长剑和匕首,显得英姿飒爽。面容严肃,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向,防止有刺客突然冒出行刺洛安。 正门已经大开,洛安才踏上台阶,一个穿着浅蓝华服的宫婢就迎了上来,向她用沧澜皇宫里的宫礼褔了福身子,接着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谦恭,“女皇陛下,这边请。” 洛安点头致意,径自往那个宫婢所指引的方向走去,其间,她状似随意地问向宫婢,“花野国君和赤月国君可有抵达?” “回禀女皇陛下,这两位国君还未抵达。”那个宫婢有板有眼地回道,显然已知道今日四位国君将在麟王府上会面的事情。 “原来朕竟然是第一个。”洛安挺惊讶,本以为那两人为了尽快了解所谓的真相,会急着过来呢! “正是。”那宫婢笑着应和道,看向洛安的眸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敌意。 不一会,洛安就来到了沧澜瑾瑜所在的宅院,而这座宅院正是她曾经所住的。认知这一点后,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想这麟王府里有这么多宅院,沧澜瑾瑜为何偏偏挑中她曾经所住的? 一进屋,就见一个身上仅着一袭金色丝质中衣的俊朗男子随意地斜躺在一张美人榻上,胸前衣襟宽松得都快漏点,依稀可见里面平坦白净的结实胸膛,不夸张的肌肉,却隐藏着一股强大的爆发力。墨发未束,微微凌乱,披散开来,在他身上画出一道道蜿蜒的墨色曲线,柔和了他身上刚硬的线条,有几缕甚至直接垂到绛红的绣花地毯上,形成一幅张扬的浓墨重彩。 他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拿着竹简,正看得认真,眉间微蹙,朱色的唇瓣紧,抿透着几分慎重,双腿微微曲着,否则那美人榻根本装不下他颀长的身子。听见动静,他并未抬眸,视线依旧定格在竹简上,一边随意地问出一句,嗓音带着冷醇的磁性,性感至极,“人来了?” “是的,陛下,凤天的女皇陛下已经过来。”那个宫婢看了眼身边不出声的洛安,只好上前一步恭敬答道。 听得此句,美人榻上的男子身子一震,当即抬眸看去,见那宫婢身后果然站着洛安,他眼睛一亮,流露出欣喜之色,赶紧从榻上坐起,话语间都透着惊喜,“沐麟,你来了!” 见那个宫婢还杵在眼前,他连忙对她摆摆手,不耐烦道:“明月,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名唤明月的宫婢眉间皱了皱,就转身退下了。临走,她回头不甘地看了眼洛安的背影。 “沐麟,快过来坐!”见无关人士离开,沧澜瑾瑜就殷切地望着洛安,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邀请道。他衣襟本就宽松,此时坐起,更是完全散开,露出一点娇颜的红梅,颈下一对玲珑有致的锁骨更是展露无遗,却一点不显女气,反而散发着一股霸道的男性魅力。( ) 不得不承认,洛安还是很有节操的,虽然男子的身材很符合她的口味,弄得她很想上前摸一把男子的胸肌试试手感,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并不理睬男子的邀请,而是径自抱着臂膀晃到了一旁的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优雅地轻抿一口,才抬眸瞥向男子,淡淡地陈述出一句,“你倒挺闲。”跟在她身后的六月自动隐了身形,充当暗卫的角色,只是其一双大眼总滴溜溜地往外转。 “孤如今身处异国他乡,无政务缠身,自然是闲的。”见洛安不过去,沧澜瑾瑜只好自己凑到她身边,也给自己斟了杯茶,一边解释道。 说完,他玩味地望向洛安,补充了一句,“莫非沐麟在羡慕孤?”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连忙伸手拢了拢两侧的衣襟,掩住胸前旖旎的春色。 “为何羡慕?”洛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朕只是在幸灾乐祸,你离开沧澜一个月,朝廷上的奏折便会积压一个月,所以你回去后,定会忙得焦头烂额!” “看来沐麟挺有经验。”自从洛安进屋,沧澜瑾瑜的视线就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透着隐隐的伤痛,沉淀在深邃的眸底,面上却笑得纯粹自然,用一种看爱人的神情看着女子,不无感慨地说道:“沐麟,一日不见,孤便开始想你。可你三个月后才能嫁给孤,孤想这三个月对孤来说,定是一段漫长的折磨。”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洛安眸光一冷,话语间添了嘲讽的意味,“沧澜瑾瑜,本来朕对你没什么情绪,可因着你用瑞儿威胁朕嫁给你的事情,朕已经开始讨厌你了!” “沐麟,从小到大,孤想得到一样东西就从来没有失手过。虽然在这件事上,孤的确做得不妥当,但孤一点不后悔,因为比起过程,孤更注重结果。”亲耳听到女子说讨厌他的话语,沧澜瑾瑜一点不在意,径自说着自己的想法,话语间自信满满,“只要你最后是孤的,孤便是最大的赢家!来日方长,孤一定会让你知道孤的好,并全心全意地爱上孤。” 洛安不屑地轻嗤出声,唇畔的笑意显得轻蔑,“瑾瑜实在太看得起朕了,朕心里已经装下他们,恐怕不能做到你所谓的全心全意。” “在孤面前,能不能别提起他们。”听到洛安提及她的夫郎,沧澜瑾瑜心里也一阵不爽,面色冷凝起来,强硬的语气中却透着一丝祈求。 他此生最遗憾之事就是没有早些遇见眼前这个女子,若在这些男子中,她第一个遇见的是他,该多好。 洛安偏不服软,话语间透着决绝,“沧澜瑾瑜,朕在你之前就与他们相知相爱,这是你永远无法抹去的历史,只要朕活着一天,朕便记得这些。换句话说,朕此生与他们之间的牵绊,定是不死不休的!” “你——”沧澜瑾瑜被气到,想再用娄瑞儿威胁她的时候,却见她一脸倔强,似乎宁愿两败俱伤也不愿对他说两句妥协的软话,他瞬间没了底气,只吐出一个字,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胸口闷闷的,仿佛即将窒息,十分难受。 呵!难道此生他注定要被这个女人这样折磨么? “沧澜瑾瑜,朕现在明确地告诉你一遍,省得你以后又要在这件事上与朕发生争执,实在没意义。”洛安沉了沉气,便认真地看向沧澜瑾瑜,语气十分郑重,其中的强硬和坚决根本不留余地,“朕会嫁给你,但这并不代表朕会对你保持一颗忠贞之心,且不说朕还没对你生出爱恋,就算真的哪一天爱上你,朕也不会忘了他们,因为他们已经融入朕的生命、朕的骨血,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剔除的。” “孤明白。”沧澜瑾瑜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茶盏,在水中清晰地看到自己濒临奔溃的面容,十分陌生,陌生得都令他自己觉得害怕。 忽然,他站起凑到洛安面前,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抬起通红的眸瞪向她,歇斯底里地吼出声,痛苦与悲愤交织,“孤明白,孤都明白!不用你一次又一次地在孤面前强调!凤沐麟,你懂什么?你以为你最先遇见的是他们?其实不是,从来都不是!你这个绝情残忍的女人,孤有时真想杀了你,然后与你一齐重新轮回!没有他们,只有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其实本该如此,本该如此的!可是孤也怕,怕下一世里,孤再次被命运捉弄,与你擦肩而过……”他眸中已经溢满痛楚的眼泪,且执着地一滴未落,话语间却已经夹杂着浓浓的哽咽。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洛安整个人都怔住了,将男子的话全部消化后,她才出声询问,带着一丝迫切。心中想到一个可能性,却怎么都不敢下定决心确定,因为这实在太恐怖了! 就在这时,花姝梦和赫连语也被明月领了进来,三人看到屋内男女间显得暧昧的动作,皆被惊得一愣,最终花姝梦率先出声询问,眸中流露出戏谑,“瑾瑜,沐麟,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不会想发展一段跨国姻缘吧?” 一听此声,洛安连忙一把推开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沧澜瑾瑜,一边笑着看向花姝梦解释道,说谎不打草稿,“姝梦,你想象力未免太好了吧?朕刚才眼睛突然进沙子了,揉半天都没揉出来,瑾瑜出于好意正帮朕吹眼睛,所以才会发生你们刚才所看到的!”说着,她推了推身边的男子,实则在暗暗提醒他在眼前这些人面前收敛些,“瑾瑜,你说是吧?” “嗯。”沧澜瑾瑜的情绪仍低落,但还是配合地轻轻应了一声。见明月过来侍候他穿衣,他也无心地配合着。 “原来如此。”花姝梦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走上前一把捞住洛安的脖子,十分亲昵,好像两天前她和洛安之间的争执从未发生过,语气关切地问出一句,“那现在好点了没?” “好点了,谢谢姝梦关心。”洛安回以一笑,却带着几分疏离。任谁面对自己曾经想要了自己性命的人,哪怕双方已经和解,恐怕都无法轻易释怀,再对其推心置腹。 “嗯,没事就好。”花姝梦看出洛安对她的疏离,面上的笑意一僵,但才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站在一旁的赫连语看着两人间亲密的互动,眉间蹙了蹙,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冷意。 明月侍候沧澜瑾瑜穿戴整齐,见没什么自己的事,就识相地先退下了。临走,她又回首,不过她这次看的不是洛安,而是沧澜瑾瑜,眸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姝梦,小语,坐吧。”由于这里本来就是洛安以前的住处,她下意识地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着花姝梦和赫连语,一边分别给两人斟了杯茶。 见到此幕,沧澜瑾瑜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本板着的脸渐渐缓和。 而花姝梦和赫连语心里皆闪过一丝怪异,但并不说穿,顺着洛安的意坐至桌边,为缓解一时无话的尴尬,纷纷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口茶。 沉默了片刻,洛安便面容严肃地看向桌边另外三人,眸中带着审视,“瑾瑜,姝梦,小语,关于灵曦湖上的行刺事件,朕那天对你们承诺过,三日后,也就是今天,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说着,她就对三人朝外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此地实在不适合交流此事,请随朕移步。” 三人也不多言,连忙站起由着洛安带领去了一处地方,而那处地方正是洛安曾经设置自己宅院地底下的一处地牢。 地牢不大,但建得十分精致,走道两侧,每十步都镶着夜明珠,因此即使在地底下,依旧亮如白昼。 一行人直直来到最里面的一座牢房,而那座牢房里关押着五个黑衣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了大半张脸,不过,从未被挡住的下巴周围的肌肤也可看出她们此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说苍白如鬼也不为过。 “都喂了么?”洛安一进牢房,就问向身边的狱卒。 “回陛下,已经喂了,目前她们都在昏迷中。”那个狱卒恭敬回道。 “嗯。”洛安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听到,接着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那个狱卒应了一声,就退下了。临走,还顺道将手中牢房的钥匙交给了洛安。 “沐麟,这五人是——”见人离开,花姝梦忍不住好奇地问出。 沧澜瑾瑜和赫连语都看向洛安,等着她的回答,其中赫连语眸底掠过一抹暗沉。 “这五人就是那天活捉的五个刺客,这三天,朕对她们日夜拷问,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朕索性在她们身上种下残心的子蛊,而母蛊在朕身上。这样,就算她们的嘴再硬,也不得不对朕俯首称臣,交代出她们幕后的元凶。”洛安笑得邪恶,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鞭子,未展开,蜷在手心里,仿佛一条正在沉睡的毒蛇。 “残心?就是那可以控制人的心智需要以血喂养的蛊虫?”花姝梦一惊,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正是。”洛安点点头,鞭子的手柄在她手心里轻轻拍打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牢房内,显得尤为刺耳。 “沐麟,你不会在这五人身上都种了这种珍贵的蛊?那样未免太奢侈了些!据说,这蛊虫需要用人血喂养满一年才能真正成形,万金难买,而你竟然一下子浪费了五条!”花姝梦眸中的不可思议愈盛,话语间透着浓浓的惊讶,甚至还有惋惜,大有洛安还不如将那五条蛊虫送给她的意思。 “为了找出元凶,这算什么?正好可以让你们亲眼见识朕是如何让她们招供的,绝对公道。”洛安根本不在意。接着,她一甩手上的鞭子,直直击向眼前被用玄铁制成的链子锁在墙壁上的五个女子。 “啊——”洛安的手法十分精准,一鞭子甩过去,本在昏迷中的五个女子无一遗漏,全部中招,直接被痛醒。 “感觉如何?”洛安笑得邪恶,冰冷地看着眼前五个女子,等着她们的反应。 花姝梦、沧澜瑾瑜和赫连语都严肃起来,双眸也紧紧盯着眼前五个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伐之意。 古往今来,挑战皇权者,向来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所以,待问出结果后,她们定是想了结这五个女子的性命。 “主人……”五人抬眸看向洛安的时候,纷纷已被残心的子蛊控制,神志不清地唤出一声。 “既然唤朕一声‘主人’,那便告诉朕,指使你们行刺朕的幕后凶手究竟是谁。”洛安放缓语调,带着几分诱哄,“乖,告诉主人,告诉了,主人给你们糖吃。” ------题外话------ 这章将近五千,算是弥补上次喵犯错被坑的读者们。 最近尽量多更,因为真的要找工作实习了,时间紧迫,估计字数一破两百万,便会将近尾声,感谢一路陪伴过来的读者,唔……貌似说得有点早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揭露真凶 “元凶是……”五人都踌躇了起来,过了半晌,估计是因为实在拗不过残心子蛊对她们心智的控制,犹豫着吐了出来,“是赫连国君。热门她让我们行刺你后,再诬陷花野国君,这样她不仅能一箭双雕,还能全身而退……” “放肆!”不等五人陆陆续续地说完,赫连语就怒了,双眸愤怒地瞪着那五个招供的黑衣女子,“寡人岂容你们这般诬陷?真当寡人吃素的不成?!”说着,她就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欲刺向离她最近的黑衣女子。 “小语,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想毁掉人证,然后再来个死不认账?”洛安就抱着手臂玩味地看着,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她随手编排出来的一场戏,而她却置身事外,坐壁观望。 “真想不到啊~本王今日终于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花姝梦适时地补刀,一双美眸此时凌厉地盯着赫连语,警告意味十足。 沧澜瑾瑜未说什么,但眸中的怀疑之色已然昭示他此时的心理活动。 “就凭这五个刺客的一面之词你们就判定寡人是幕后凶手,未免太草率了!”赫连语停了手,满心不服,想为自己做最后的辩驳。 她将自己依旧里三层外三层缠着绷带的手臂往三人面前举了举,一副势要证明自己清白的模样,“况且,寡人那天也被刺客用剑划伤了手臂,难道寡人就不是受害者?” “为何不能?”洛安不以为然,接着不冷不热地说出一句,“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嫌疑,在自己身上划道伤口其实也算值当。” “沐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认定一切都是寡人做的?”赫连语终于感觉不对劲,看向洛安的眸中流露出彻骨的冷意,“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在怀疑寡人?你每次见寡人时的和颜悦色也只是在惺惺作态是不是?”她指了指那五个被玄铁链锁在墙壁上的女子,语气突然变得愤怒至极,“这五人根本就不是你那天活捉的刺客,而是你自己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诬陷寡人,将所有的脏水往寡人身上泼,然后将寡人除去,是不是?!” “赫连语,你当真不觉得惭愧么?”洛安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赫连语,语气十分冷静,一点不受赫连语情绪的影响,有据有理道:“你如今在朕的地盘上,朕要是真想除了你,何须这么麻烦?又是刺杀,又是诬陷的,你真当朕闲得蛋疼?还有,你以为除了这五个刺客,朕就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你是那次刺杀行动的幕后主使人了么?” “你什么意思?”赫连语面色一僵,随即眸中流露出浓浓的警惕,“难道你还捏造了其他证据?” “放心,朕可没那么神通广大,有些证据就算朕想捏造也是捏造不出来的。[txt全集下载]”说到此,洛安将视线转移到赫连语受伤的手臂上,唇畔突然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浅浅的弧度,却令赫连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赫连语见洛安向她缓缓逼近,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什么,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边强作镇定地问,“你想干什么?寡人好歹是赤月的国君,要真在这里出了事,你绝对难辞其咎,会成为赤月万千民众争相讨伐的对象!” 洛安不答,径自继续逼近赫连语,唇畔的笑意愈显深刻。最终,见赫连语抵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猛然上前,一把拉起并桎梏住其那只受伤的手臂,接着点了其穴位,让其动弹不得,这一系列动作仿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速度极快。 “凤沐麟,你究竟想对寡人做什么?”赫连语的哑穴未被点,所以还能出声,透着几分慌张。她靠墙而站,由于刚才她一直处于防备的状态,所以此时定格后的她浑身紧绷,那只受伤的手臂举起,与地面平行。 “别紧张,朕现在暂时还不会伤害你,只不过需要从你身上寻到有力证据来证明朕的猜测。”洛安一边宽慰着赫连语,一边拆着她手臂上的绷带。不一会,赫连语手臂上的伤清晰地展露在众人眼前,已经结痂。 花姝梦和沧澜瑾瑜走上前来,均不解地看了眼赫连语手臂上的伤口,又看向洛安。花姝梦率先出声询问,“沐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她这手臂上的伤跟你所谓的证据有关?” “正是。”洛安点点头,接着指着赫连语手臂上的伤口冷静地分析道:“你们看看这伤口,由内而外的切口竟是由浅变深,并且以朝外的端点为起点,而朝内的端点为顿,这分明是本人自己使力划出来的!”她抬眸看向沧澜瑾瑜和花姝梦,反问,“瑾瑜,姝梦,你们难道还不明白么?” “也就是说,这伤口就是她自己划出来的?!”花姝梦语气肯定,看向赫连语的美眸中流露出愤恨和厌恶,“赫连语,果然是你!这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天寡人受伤后,是她给寡人治疗包扎的,谁知在这过程中,她有没有对寡人的伤口做手脚,做出寡人自己划伤自己的假象?!”赫连语依旧嘴硬,双眸怒视着洛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看来朕还得亮出另一份证据才行。”洛安叹了口气,伸手在赫连语另外一只手臂上点了点,然后将那只手臂也抬起,手掌朝上,接着不等赫连语反应又猛然点住她那只手臂上的穴位,以防其突然出手袭击她。 “凤沐麟,你别太过分!”赫连语眉眼间的冷怒愈盛,斥道。 “什么过分不过分的?你既然诸多不服,那朕就用足够的证据逼得你不得不服。”洛安不在意。说完,她就看向沧澜瑾瑜和花姝梦继续解释道:“那天在刺杀前向朕和姝梦射来的箭被我们躲过后继续飞出很远的距离,才落入湖里,并溅起三尺高的水花,可见那射箭之人内力之雄厚,而那些刺杀我们的刺客皆是武功平庸之辈,所以,那支箭定不是她们射的,排除这些刺客以及那天在刺杀现场的人,这武功高强之人貌似就只有赫连语了。那天考量到这点后,朕便刻意留意了一下赫连语双手的虎口处,果然在她右手虎口处发现了射箭时留下的印子。为了保留住这个关键的印子,朕在给她涂药的时候顺便抹了点专门用来留印的药物,这种药物可以将人身体软组织上后生的印记凝固住七日。你们看,这印子至今还残留着。”说着,她指了指赫连语右手手心上的虎口处,想让沧澜瑾瑜和花姝梦留意到。 沧澜瑾瑜和赫连语连忙走上前查看,果然见赫连语右手虎口处有一处握箭矢时留下的印子,虽很浅,但很清晰。 花姝梦轻蔑地看向赫连语,冷笑,“赫连语,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狡辩么?” 沧澜瑾瑜也看向赫连语,冷峻的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赫连语眉间蹙了蹙,沉默了片刻,突然冷哼一声,承认道:“也罢!既然已经露出马脚,寡人无话可说!”她看向洛安,此时毫无畏惧,“凤沐麟,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过寡人告诉你,寡人若死了,会有人给寡人报仇的!” 那日刺杀行动的确是她暗中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探凤天大陆上除她以外另外三位国君也就是眼前三人的真实实力,顺便将一直与她作对的死对头花姝梦拉下水,出一口恶气! 本以为一切周全,无一疏漏,没想到还是被凤沐麟看出了破绽。那日要不是这个女子出手相救,估计花姝梦早已成她箭下的亡魂,而且,她一直探测不出这个女子的内力,这般看来,这个女子估计是这三位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朕自然明白这点,所以朕会放了你。”洛安笑得邪恶,眸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沐麟,为何放了她?她犯下这些罪恶,就算将她斩杀也不为过!”花姝梦当即不赞成。 “姝梦,朕做下的决定何需由你来多嘴?”洛安幽幽地看向花姝梦,话语间透着一丝强硬的压迫。 “本王——”花姝梦欲辩解,一见洛安的眼神,才吐出两字,就被震慑得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片刻,她才嘀咕出声,已然没了刚才的底气,“本王这不是气嘛~” 洛安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再理睬花姝梦,转眸看向赫连语,继续就着刚才的话题说,“赫连语,朕可以放了你,不过,你必须得付出点代价,不然朕实在难解心头之气。”说着,她从袖内掏出一把匕首,想动手的时候,脑海里却突然有了其他注意,动作顿住了。 赫连语被吓出一身虚汗,“凤沐麟,你别乱来,不然寡人定让你百倍偿还!” 洛安懒得理睬赫连语,径自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另一边的沧澜瑾瑜,明明请求的语气,却有几分命令的口吻,仿佛她是他的女王,“瑾瑜,帮朕废了她的武功,顺便砍了她的右手臂。”既然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沧澜瑾瑜看了眼洛安,也没说什么,就上前照做。 “啊——”不一会,牢房里传出赫连语一声又一声惨烈痛苦的叫声。 赫连语身边其实有带暗卫,不过,都已被洛安提前部署好的人制住,所以才无法及时赶来保护她们的主子。 “辛苦了。”从办完差事的沧澜瑾瑜手中收回匕首的时候,洛安顺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关照了一句。 接着,她俯首看向趴倒在弥漫着血腥的地上并捂着断臂处痛苦哀嚎的女子,唇畔的笑意愈冷,吐出的话语亦没有温度,十分笃定,“赫连语,莫嚣张。朕知道你背后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喜欢玩神秘的人,不过,朕总有一日会将其揪出来并碎尸万段!” 赫连语费力地抬眸瞥了洛安一眼,眸中情绪复杂,不甘、愤恨、恐惧……尽数有之,额上冷汗淋漓,面目呈现痛苦的狰狞,她想出声,嗓音却已经沙哑,一个字未吐出。 见赫连语落得这般悲惨的下场,花姝梦眸光微闪,流露出惧意,随即又溢满得意。她悠哉悠哉地晃到赫连语眼前,蹲下身子,伸出手嫌弃地捏起一旁血淋淋的断臂,笑得幸灾乐祸,并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赫连语,你这手臂未免太丑了。本王本来想将这条手臂放圣水里泡一泡,然后做成艺术品珍藏起来,如今看来,只能用来剁碎喂狗了。” ------题外话------ ╮(╯▽╰)╭表示已经找到工作,下周一正式上岗。到时候真的得熬夜早起码字了t^t 第三百九十三章 谁生是问题 “你——”赫连语果然被气到,使劲力气抬眸瞪向花姝梦,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只是,她本就失血过多,断臂处撕心裂肺的痛意简直去了她半条命,此时情绪一激动,才撑了片刻,她就直接昏厥了过去,应算是被花姝梦气晕过去的。 “呃。”花姝梦一愣,随即摆出一副极其无辜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不经气?” “姝梦,待会你先请大夫来给她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命人将她送回她的驻使馆,顺便给她的手下传一句话,就说她家陛下曾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为赎罪,便在朕面前自废了武功,并砍掉了自己的一条手臂,朕看她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已经原谅她,希望她们能好好照顾她们家陛下,以免造成二次伤害。”洛安看向花姝梦,交代了一句,话语间透着不可置否的强硬。 “好,本王听你的。”花姝梦不假思索地应道,看向洛安的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嗯。”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就转眸看向另一边的沧澜瑾瑜,询问道:“瑾瑜,对朕今日的交代,你可满意?” “自然满意。”沧澜瑾瑜笑了,几分宠溺,语气柔和至极,“沐麟,谢谢你。” 洛安回以一笑,却是客套的笑意,接着走至赫连语身边,蹲下伸手点了她断臂处的穴位,防止她直接失血过多而死,一边说,语气冷静至极,“今日过后,赫连语怕是会恨上我们三个,他日若想报复我们也是理所当然,我们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本王明白。”花姝梦应和道,接着,她疑惑地问出一句,“沐麟,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她?难道你真的怕她背后那个神秘之人?” “都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你以为朕杀了赫连语,她背后的那人就会出来为她报仇么?”说到这,洛安忍不住冷嗤出声,凉凉地瞥了花姝梦一眼,“简直太天真!朕留着她,不过是想留着一个诱饵。不论这个诱饵有没有用,但有总比没有好不是么?” “那你怎么知道她背后一定有人?”花姝梦一点不在意洛安对她的鄙夷情绪,径自继续问出自己的疑惑之处。 洛安站起身,依旧盯着倒在血泊中一身狼狈的赫连语,眸光暗沉,一边耐心解答着花姝梦的问题,“几年前,她曾被她姐妹陷害堕入雪山下的冰流,照理必死无疑,可半年后,她竟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助她最后顺利登位。朕并不认为那短短的半年之内,她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就能组建出那般强悍的势力,惟一的可能性便是另有人在暗中助她。txt小说下载/不过此人是谁,朕至今都未查出头绪。”说着,她看向花姝梦,沉着自信,“不过,朕有的是耐心,总有一天会引出那个神秘之人并将之降服。” 花姝梦眸光微闪,随即笑了笑,却几分不自然,“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从地下牢房出来后,沧澜瑾瑜留洛安和花姝梦在麟王府上用膳,用完膳,花姝梦为办好洛安交代给她的事情先走一步,徒留洛安和沧澜瑾瑜两人在一个空间内单独相处。 “沐麟,陪孤去花园里走走吧。”沉默了片刻,沧澜瑾瑜才对洛安提出请求,眸中流露出一丝祈求。 “可以。”洛安的态度很冷淡,应了一声,就径自站起身往外走去。 沧澜瑾瑜连忙跟上,唇畔漾开笑意,一身紫色的锦袍衬得他本就颀长的身形愈加挺拔修长,英姿煞爽。 花园里,由于已至夏季,五彩缤纷的繁花正开得烂漫,争相斗艳。这些景致,对洛安而言无疑是无比熟悉的,因为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由她亲自布置打点。 “沐麟,再过两天,孤该回去了。”沉默了片刻,沧澜瑾瑜才出声,几分惆怅。 洛安一愣,随即释然一笑,“出来得够久,是该回去了。”顿了顿,她才继续说,仅简略的两字,无一分留恋,“走好。” “果真无情。”沧澜瑾瑜自嘲一笑,“沐麟,孤好歹是你的未婚夫,难道不能做做样子让孤走得舒心些?” 洛安不以为意地瞥了沧澜瑾瑜一眼,“朕又不靠你吃饭,凭甚刻意讨好你?至于在你手上的瑞儿,朕相信你会遵守约定,在朕履行诺言前照顾好他。” “你就这么相信孤会守信?”沧澜瑾瑜侧眸瞥向洛安,反问,眸中带着笑意。 “瑾瑜,切莫让朕鄙视你!”洛安则冷冷地回视男子,话语间透着认真和警告。 “孤只是在开玩笑,你莫当真。”沧澜瑾瑜苦笑,心中不由一阵悲戚,“果然只有关于那些男子的事情,你才会多重视些。” “沧澜瑾瑜,你有完没完?!”洛安不耐烦了,话语间丝毫不留男子情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怨妇?着实惹人生厌!” “这也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孤能成这样子么?!”沧澜瑾瑜双眸一瞪,理所当然道,说着说着,他话语间流露出委屈,“孤如此在意你,而你却一分心意都没付诸孤身上,就连孤即将离开,你都未说一句好话给孤听,孤心里怎能平衡?” 洛安听着男子的抱怨,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索性停住脚步,十分不耐烦地看向他,反问,“那你到底想怎样?难道还要朕牵着你的手,泪眼汪汪地看着你,然后说舍不得你离开的话语?”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有多厚脸皮。 “未尝不可。”沧澜瑾瑜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希冀,笑得十分得逞。 “好,朕满足你。”洛安深呼吸一口气,才强忍住将眼前的男子一脚踹飞的冲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男子,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 说完,她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双目冷冷地瞪着男子,恶狠狠地威胁道:“希望这之后你别再抱怨这抱怨那的,不然朕非割了你的舌头以及你胯下多余之物!” 沧澜瑾瑜嘴角抽了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女子,“沐麟,孤可是要跟你传宗接代的,你要是割了孤的那物拾,孤跟你之间岂不得断子绝孙?” “谁说朕要跟你生孩子的?沧澜瑾瑜,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洛安眼神怪异,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在眼前男子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你嫁给孤,难道不该给孤生个孩子?”沧澜瑾瑜一惊,似乎从未想过洛安根本不想给他生孩子的事情。 “朕生?”洛安猛然瞪大眼,眸中充满不敢置信,感觉自己身为女性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侮辱,“滚!”愤怒地吐出一字后,她一甩袖扭头就走,一点都不想理睬在她眼中已然变成神经病的男子。 妈蛋!这个臭男人竟然想要她生孩子,简直找死!虽然她知道女人可以生,可是她在这女尊的社会生活了十几年,思想早已被这里的同化,认为让男子担起传宗接代的任务才是天经地义,所以想让她生孩子,简直就是做梦!哼! “沐麟,沐麟,别走。”沧澜瑾瑜意识到自己太操之过急,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女子的手,一边连声道歉,“孤错了孤错了!以后不说便是了。”他讨好地看着女子,“你刚刚不是说要满足孤,怎能说话不算话呢?” “沧澜瑾瑜,你别一天到晚抱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朕告诉你,朕不仅是女尊的女子,更是凤天的女帝,你若真想跟朕传宗接代,行啊!但必须有一个前提。”洛安突然笑得不怀好意,双眸狐狸般看着男子,似已经料定他听完她的前提后的反应。 “什么前提?”沧澜瑾瑜眼睛一亮,连忙问,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就是孩子由你来生,怎么样?你若答应,朕便答应。”洛安得意地一挑眉,此时的神态十足邪气。 “这——”沧澜瑾瑜果然为难了,眉间浮现极深的折痕,半晌都没有声音。 而洛安这时开始演戏,欲满足男子刚才的要求。只见她低头酝酿了一下情绪,抬眸的瞬间,眸中已经溢满泪花,可怜楚楚的,惹人怜惜。 她用一种极为深情的眼神看向男子,唇微微颤了颤,才诉说,带着哽咽,似满腹愁怨,“小瑾瑾,两日后你便要离开,朕好舍不得。你走后,朕想你了,该如何是好?”说罢,她就嘤嘤哭泣起来,捏着帕子一角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花。 不等男子反应过来,她又热切地抬眸看向男子,伸手覆上他的胸口,一路往下摸去,至小腹的时候猛然停住,反反复复地摩挲着,一边惆怅地叹了口气,继续说,很是惋惜,“要是这里有个你跟朕之间的孩子该多好,生下后,留在朕身边,朕也能有个精神寄托,看见她,就跟看见了你一样……”这个男人胸肌的手感果然不错!结实而又有弹性,简直了! 不知是洛安的演技太好,还是因为他实在招架不住她的眼泪攻势,沧澜瑾瑜完全融入了她营造的情境中,感受到那只温软的小手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流连,心里也跟着惋惜,接着自然而然地吐出一句,饱含无奈和宠溺,“孤给你生便是。” “真的?”洛安眼泪说收就收,双眸得逞地看着男子,确认道。 沧澜瑾瑜猛然发觉不对劲,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所言,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见女子的手仍贴在他小腹上,他心里不再惋惜,而是一阵毛骨悚然,猛然后退一步,惊悚地瞪着女子,“沐麟,你竟敢耍552孤!” “谁耍你了?是你自己说的。”洛安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如今看来,你根本没有诚意,连个孩子都不愿给朕生一个,朕要你何用?” 她就知道!这个男子身为男尊的男子,而且还是沧澜的皇帝,骨子里认为女子就该承担起生育的义务,又怎会为她着想,代她承受一切? 说到底,比起她,这个男子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尊严。不过,这与她何干?反正她也是半斤八两,而且这辈子又不是真的只与他一人过。 沧澜瑾瑜一噎,竟无言以对,只觉得无比头疼。 “朕该回去了。”见天色不早,洛安打算告辞,心想今晚可不能负了跟小淇之间的约定。 “孤过两日就要走了,你就不能留下陪陪孤么?”听得此声,沧澜瑾瑜连忙又一把拽住洛安,祈求出声。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发现猫腻 “你的意思是,你要朕留下陪你过夜?”洛安一惊,实在郁闷这个男人怎能如此理所当然地提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 “不然呢?”沧澜瑾瑜察觉自己说得不妥当,连忙补充一句,“但孤会遵守约定,绝不碰你。” 洛安想了想,还是拒绝,“抱歉,朕宫里还有事要忙,不得不回去。”在眼前这个男人和小淇之间,她当然选择后者! 沧澜瑾瑜脸色瞬间黯然了几分,松开女子的手,不再挽留,因为再挽留便是犯贱了,只会惹女子更加厌恶他。咬了咬牙,他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走好,孤不送了。” “对了!”洛安刚想迈出一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连忙退回去,问向男子,“瑾瑜,朕想问你一件事,就是关于昨晚你驻使馆上的失火事件,你可有查到什么线索?”忽然,她眯起眼审视着男子,冷声道:“别告诉朕你没查,朕可不信你身为堂堂一国之君碰到这种事后会不采取措施。” 沧澜瑾瑜一愣,随即蹙了蹙眉,面色严肃起来,眉眼间浮现出冷怒,“孤已经着人去调查此事,但至此都未查出头绪来。与孤结仇的人虽多,但爪牙能伸到凤天的,却没有几个,况且,这些年在孤的打压下,他们已经收敛些,照理不该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 不等男子说完,洛安就打断他,“行了!朕知道了,这两日你尽量别出门,不然若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朕没有事先提醒你。” “你难道不是为了囚禁孤?”沧澜瑾瑜却不以为然,突然笑得意味深长,在某女眼中显得十足欠扁。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跟朕无关。”这男人倒猜得挺准,洛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800说罢,她转身就走。 “等等!”沧澜瑾瑜再次一把拉住洛安,眸中流露出不舍。 “你还想干嘛?”洛安不耐烦地看向男子,心想他若再提出让她留下陪他过夜的无理要求,她便一脚踹飞他。 “孤能不能跟你要个临别之吻?”沧澜瑾瑜决定退而求其次。不等女子反应过来,他便一把桎梏住她的脑袋,低头吻向她的唇。 洛安双眸猛然瞪大,不敢置信至极,唇上温软的触感以及弥散在她鼻端男子身上特有的清爽气息,皆令她忍不住一阵恍惚,忘了挣扎,任男子在她唇上辗转流连。 过了片刻,就在男子以为她已经服帖之时,她猛然推开男子,双眸喷火地瞪着他,问出一句,“你明明说初吻已经给朕,那你为何还这么熟练?” 刚才这个男人竟然懂得撬开她的唇,而上次他亲她的时候,只是蜻蜓点水式的,她根本探不出他在这方面的底细,所以那次他说将初吻献给了她,她便下意识地信了,可如今看来,他分明在骗她! 沧澜瑾瑜看着女子炸毛的样子,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得一脸灿烂。他走上前,弯腰仔细看了看女子脸上的表情,一边问出一句,几分得意,“你在嫉妒?” “呃。”洛安一愣,随即极力纠正,“朕只是在气你竟然欺骗朕,而朕此生最恨的,就是欺骗和背叛!”她心里慌乱,面上却一本正经。 “真的只是这样?”沧澜瑾瑜表示怀疑,唇畔的笑意愈加得逞。 “不然呢?朕该回去了,告辞!”说罢,洛安转身就走,步伐匆匆。 由于走得太猛,她并未注意前面,因此才出花园,她就撞上一个人。幸好她及时稳住身形,才没摔出个狗吃屎。 “哎呦!”但对方可没这么幸运了,被她一撞后直接往后倒去,屁股结结实实地在地上挨了一下,痛呼出声。是少年的嗓音,透着几分青涩稚嫩。 见此,洛安心里生出歉意,连忙想上前扶起坐在地上拼命揉着屁股的男子,却不想,一个黑色的身影先她一步冲上前将那个男子扶起,还拍了拍他衣上沾染的灰尘,一边关切地询问道:“青山,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 听得此声,洛安一震,发现声音异常耳熟,定睛看去,才发现眼前围着男子转的黑色身影正是六月无疑,再看向那个男子,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身上穿着一袭锦绿的束衣,身姿纤细,但腰板挺拔有力,气息沉稳,一看便知其是练武之人。 最关键的是,他腰间挂着一个粉色的荷包,正是她曾经赐给六月并在六月口中所谓已经丢失的驱蚊荷包。渐渐地,似明白了什么,她唇畔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另一边,听得六月的话,那个名唤青山的男子摇了摇头,轻轻应道:“我没事。”眸中却盈满了泪,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他抬眸偷偷瞥了洛安一眼,欲言又止,似想揭露洛安是害他摔跤的罪魁祸首,可又碍于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而六月一看男子的眼神就瞬间明白了过来,当即转身看向洛安想让她给男子道歉。待看清眼前的女子就是洛安后,她顿被惊得目瞪口呆,面上刚刚浮现想为男子打抱不平的怒意和坚定立马消失殆尽,一边脱口而出,“主子,怎么是你?” 由于刚刚她一直守在花园外,百无聊赖的,所以并未看到洛安走出花园后撞上青山的情景,自然也未看到洛安和沧澜瑾瑜在花园里之间的互动。之所以会立马冲过来,完全是因为青山刚才的那声痛呼。 “为何不能是朕?”洛安抱着胳膊一步步悠闲地走近六月,一边上下打量着站在六月身边的男子。 “我,我其实什么也没做,纯粹为了助人为乐。”六月双目心虚地游离了起来,一边慌乱地解释着。忽然,她谄媚地看向洛安,“主子,你刚刚没伤着吧?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哼!”她身边的男子似十分不满她的态度,轻轻哼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青山,你要有什么急事,就赶紧去办吧。”听见男子的轻哼声,六月发了一身虚汗,连忙想支开他,不想让他继续听她和洛安之间的对话。 “欸?六月,你怎么能这么草率地打发人家呢?也不怕人家对你生出怨气。”见那个男子被气得想扭头就走,洛安连忙一把拉住他袖子,阻止他离开,一边对六月说教了一句。说着,她又看向被她拉着后倒也没有执意要走的男子,“你叫青山?” “嗯,在下正是。”青山瞪了六月一眼,才看向洛安有礼地答道。 “你跟六月之间已经相互定情了?”洛安继续问,但凡脑子不笨的人,经过刚才那一番,基本都能看出六月和青山之间有猫腻,更何况洛安? “主子!你这是做什么?”不等男子出声回答,六月就一脸不赞成地看向洛安,怨气满满。 “你给朕闭嘴!”洛安看向六月的瞬间,面色瞬间变得严肃,眸中迸射出凌厉,毋庸置疑的强硬语气。 六月立马缩了脑袋,怕怕地咽了口口水,委屈地嘀咕一句,“闭嘴就闭嘴。”就真的封起嘴皮子不出声了。 而在男子眼中,她这样的表现却显得极为懦弱,于是,他似恨铁不成钢地吐出两字,“废物。”声若蚊蝇,但在场两个女子都听得十分清楚。 六月当即想反驳,但一撞见洛安的眼神,瞬间没了底气,继续低头在心里碎碎念。 洛安则看向青山,用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看着他,再次问出一遍,语气显得和蔼可亲,“青山,你跟六月之间是否已经定情?” “亲都亲过了,当然是定了。”青山脸上立马烧了起来,一边嘟囔出一句。 “你不是说你嘴唇红肿是被虫子咬出来的?”洛安凉凉地瞥向六月,反问。 “我,我,主子……”见谎言被戳穿,六月一阵心虚,吞吞吐吐起来。 “不好,我家陛下好像在过来了,你们干脆先走吧。”就在这时,青山突然慌乱起来,连忙催促洛安和六月离开,似也害怕沧澜瑾瑜知道他和六月之间的事情。 “是啊。主子,我们干脆先走吧。”六月连忙应和道,拉着洛安就想离开。 洛安听见脚步声,脑海里忍不住想起刚才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心里也不由自主地一阵慌乱,蹙了蹙眉,就任由六月拉着离开了麟王府。 “为何?”一坐进马车,洛安就对六月问出一句,语气严肃。 “主子,你究竟想问什么?什么为何?”六月明明知道洛安在问什么,却故作不知,一边驾驶着马车。 “为何隐瞒朕?”洛安语气转冷,似乎六月再不好好回答,她便会发怒。 听洛安问得这般直白,六月便知自己已经避无可避,沉默了片刻,她只好坦诚,含着几分惆怅,“主子,我的确喜欢青山,也已经跟他定情,可他毕竟是沧澜瑾瑜那方的人,我怕你会不同意。而且,万一哪天你跟沧澜瑾瑜交战,我跟他定也没了在一起的立场,所以我和他都想瞒着各自的主子,待时机成熟后再说也不迟。” ------题外话------ 俺想说,耽误但现在,是因为手机传文真的好不方便,家里的网一直不好,电脑打不开作者后台,感觉好无力,记得之前有一次凌晨恢复的,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可不满一天,又不好了,整个人也跟着奄奄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怎么知道朕会不同意?”听得这些,坐在车厢内的洛安无奈地抚了抚额,“而且,你怎么就认定朕跟沧澜瑾瑜交战后,你跟他就没有立场在一起了?”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六月郁闷地撅起了小嘴。 “你好不容易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朕身为你的主子兼长辈,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从中作梗阻拦?”洛安叹了口气,由衷道,“所以,六月你放心,朕不会让你为难的,哪天你若娶了他,就与他一起归隐吧。朕和沧澜瑾瑜之间的恩怨,绝对不会涉及你们俩,因为那是无能的表现,你明白么?” “谢谢你,主子,六月此生能遇上你,是六月之幸。”听得洛安这一番话,六月满心感动,难得感性地说出一句,要不是正在驾车,她真想直接给洛安一个拥抱。 “朕只是没想到,一向不重视男女情事的你如今终于也情窦初开了。”洛安不无感慨道,就像自己看着成长的孩子终于真正长大,那种满足的情绪,若不亲自体会,真的很难言说,而她此时终于体会到,“本来朕还愁呢,心想依着你的脾性,恐怕你这辈子都无法寻到心仪的另一半,只能孤老一生,而今看来,是朕多想了。” 六月被洛安说得不好意思了起来,挠头“嘿嘿”笑了两声,开始简略地讲述起她的恋爱经历,唇畔的笑意甜甜的,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样,“其实我跟他相识也是阴差阳错,本应该没有交集,可偏偏遇上了,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我此前对谁都不注意,可一碰上他,我就总是想关注他,多了解他一些,哪怕他的主子跟主子你目前是敌对关系,我也不想放弃他。” “这样啊~”洛安笑得意味深长,“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他?” “主子,我跟他认识都不到半个月,怎能轻易谈婚论嫁?”六月不以为然。 “再过两日,沧澜瑾瑜就要回去了,青山既是他的人,到时肯定会随他离去,就算这样,你还不打算抓紧时间将青山搞定么?”洛安唇畔的笑意愈深,似乎已经料定六月的反应。 “什么?”六月一惊,音量都拔高了不少,“该死的!他竟然没告诉我!”说着,她就欲调转马车的方向回麟王府,想找青山问个清楚。 “先把朕送回宫再说!”洛安连忙阻止,命令的口吻,因为她不想耽误回宫的时间。 “是,主子。”六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过头了,恭敬地应了一声,就继续驾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将洛安送回皇宫,六月就骑马原路返回,往麟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满脸焦虑不安。 洛安一回宫,并未直接去美狐殿,而是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已有两人等候在那,一男一女,前者正坐在桌边悠闲地喝着茶水,面上的银制面具闪烁着冷芒,浑身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一身玄黑的华丽锦袍更将他身上高冷的气质烘托到极致,仿佛掌控众生的地狱魔王,面具后的眉间微蹙,似在沉思。 而后者则一脸严肃地站在书案前,身上玲珑的曲线尽数被包裹在一袭黑色束衣里,头发均被一丝不苟地束起,显得英姿煞爽,即使已经年过三十,但在她脸上,丝毫找不出岁月的痕迹,俏丽多姿,是个冷艳美人。 见洛安推门进来,两人精神一震,从各自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个站起身迎向洛安,语气欣喜,“洛儿,你终于回来了!”一个一直笔直地站在原地,等洛安在书案后坐定,才恭敬地唤出一声,“陛下。” “离,你过来。”见江恨离杵在书案前,洛安觉得不舒服,索性对他招了招手,想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江恨离看了眼身边的半暖,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大好吧。”只有在洛安面前,他才会露出青涩小伙子的面目。 听得此声,半暖侧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江恨离,因为她从未想过一向以高冷面目示人的他竟会用偏软的口吻说话,再看向洛安的时候,她又明白了其中缘由,不再郁闷。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洛安眉间一皱,语气强硬起来。 江恨离没办法,只好蹭过去,被女子猛然一拽,就摔到了她身边,与她同坐一张软椅,脸上开始发烫,幸好戴着面具,才没被人看出他此时的窘迫模样。 在洛安心里,身边的男子早晚会被她收入后宫,因此,她很是理所当然地往他身上一靠,还执过他的手不亦乐乎地把玩着,一边抬眸看向书案前的半暖,慵懒地问出一句,“半暖,关于昨夜沧澜驻使馆上发生的失火事件,你调查得如何了?” “回禀陛下,初步判定,此次失火事件乃故意人为所致,只是那人做得极其隐蔽,半暖至今都未查出究竟何人所为。”半暖当即恭敬禀告道,说完,她突然单膝下跪,一脸严肃地请命道:“半暖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起来!”听得半暖最后一句,洛安不悦了,语气骤冷,“别说不说就领罚的,难道朕是那么严苛的人么?” “不,不是。”半暖感觉到洛安的薄怒,不敢抬头,紧张之下,说话都不怎么利索。她依旧单膝跪着,后背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以前在凤炽天面前,她从不曾如此惶恐过,可如今面对洛安的时候,她总是轻易被其身上散发的威严震慑。 洛安很无奈,索性放软语气,“快起来吧,朕没有怪你。” “谢陛下不怪罪之恩。”半暖应了一声,就连忙站起身。站直后,她恭敬地看向洛安,问出,“请问陛下接下来有何打算?可要半暖继续调查?” 洛安敛眉沉思了片刻,才道,语气冷静,“其实朕觉得,此次失火事件很有可能是沧澜国君的个人恩怨引起的,而沧澜国君过两日就回沧澜,似也没怎么计较此事,所以朕觉得此事朝廷一方根本没必要再调查下去,再调查下去反而显得多事,半暖你明白么?” “半暖明白。”半暖点头应道,“半暖以后不会再插手调查此事。” 洛安满意一笑,接着部署正事,“对了,半暖,今晚赤月的驻使馆恐怕会有异动,莫阻止,静观其变即可。” 半暖不解地蹙了蹙眉,但还是郑重应道:“半暖谨遵陛下吩咐。” “退下吧。”感觉该吩咐的都吩咐了,洛安索性对半暖摆摆手。 “是,陛下。”半暖下意识地瞥了眼坐在洛安身边的男子,眸中闪过一抹发现奸情的意味,才应下,接着匆匆退出了御书房。 “洛儿,你真的不想继续调查下去了么?”见半暖离开,江恨离才出声问向洛安,声线冷磁,魔魅性感。 “谁说我不想调查下去了?”洛安挑眉反问,一边伸手搂住男子的窄腰死命往他怀里钻,像找到依赖的孩子。 对怀里的女子,江恨离一向没有抵抗力,只好任由她往自己怀里钻,耳根已经变红,忽听得女子的话,他一惊,“那你为何——” “不是还有你嘛?”不等男子说完,洛安就打断他,看向他的双目放着光,耀眼如星,“说吧,你查得怎么样了?” “跟半暖差不多,那人手法很高明,实在难捉摸。”江恨离如实答曰,沉眸看向女子,一本正经的语气,“莫非洛儿想让我继续着手调查下去?” “正是!那纵火之人竟然敢不跟我打声招呼就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真当我这个凤天的皇帝是白当的?”洛安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声音沉了下来,显然十分不满那人未将她放眼里的行事作风。 “那好,我会继续调查下去,尽早将那人揪出来让她跪至你面前向你磕头认错。”江恨离支持洛安,语气认真地承诺道。 “谢谢你,离。”洛安点点头,忽然不等男子反应伸手一把摘了他脸上的面具,接着猛地提身吻住他的唇,辗转厮磨。 起初,江恨离被惊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双眸猛地瞪大如铜铃,不知该如何反应。感觉女子正在撬开他的唇,才完全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挣脱开,却换来唇上更激烈的攻势以及内心更加灼热的碰撞,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顺从,任女子攻城略地,有力的手臂渐渐攀上她的腰肢,将她扣入怀里,愈加紧密贴合。 纠缠了良久,两人才松开彼此,眸中均流露出暧昧的情潮,而男子还多了一丝尴尬,洛安捕捉到,忍俊不禁,“离,我们这段时间相处得也算亲密无间,但你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 “我没有。”江恨离下意识地否认,一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烫?还想说没有么?”洛安一把捧住男子的脸颊,感受到上面明显高于正常体温的温度,她笑得得意洋洋,双眸好笑地望进男子躲闪的眼。 “洛儿,三个月后的沧澜之行可要我提前为你打点?”江恨离索性转移话题,开始谈正事。 他早已得知洛安的下一步计划,虽对洛安会嫁给沧澜瑾瑜这件事表示很不满,但他明白洛安的苦心,也同情娄瑞儿,所以并未有任何阻止的意向,而是全力支持。若不是自己是男子,他恨不得代洛安走一遭。 “嗯,打点吧。”明明听出男子在故意转移话题,洛安也不在意,点点头,应下了他的决定。她再次往他能给她安全感的怀里一靠,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一边继续说,“辛苦你了,离。” “应该的。”江恨离无声地笑了笑,悄悄吻了吻女子的发顶,便提醒道:“洛儿,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洛安在男子唇上亲了亲,就松开他,伸手温柔地抚了抚他布满疮痍的脸颊,眉眼间流露出怜惜,“离,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脸,你只需安心等待便可。” 她将三个月后沧澜之行的计划全盘告诉了这个男人,却唯独没告诉他她此番行动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从沧澜瑾瑜手中得到媚颜,以恢复他的容颜。 “洛儿,你难道还有什么事未告知我?”江恨离察觉不对劲,连忙紧盯着女子的双目质问出声。 “没什么,你别多想。”刻意隐瞒,就是不想给男子心理上造成负担,此时见男子怀疑,洛安自然否认。 见男子还想再问,她连忙伸出手指抵在他唇上,“嘘”了一声,“别问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说的,即便你问一百遍,我也不会透露一个字眼。” “好,你既然不想说,我不问便是。”江恨离无奈,只好妥协,“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说着,他就站起身往外走去,一袭墨衣很快融入到了夜色中,不见踪影。 洛安怔怔地看了会,摇了摇头,甩去纷乱的思绪,就走出屋外坐上已经恭候在外的轿辇,任轿辇抬起,往美狐殿的方向缓缓行去。 “小玲,你总算来了,我,我还以为……”至美狐殿,轿辇才落地之时,一个身穿藕色锦衫的男子似因为在屋内听到动静,立马冲了出来,拽住洛安的袖子,好不委屈,一双水亮的杏眼中带着泪意。 “以为我不来了?”男子抽抽噎噎的,未说完,于是洛安代他说完了未说出的内容,一边伸手拭了拭他眼角晶莹的泪珠,宠溺地哄道:“真是水做的人儿,怎么还这般爱哭?我这不是来了?快别哭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苏子淇心里又难受得厉害,眸中泪意不减反增,含糊道:“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因为什么?”洛安心里一咯噔,已有猜想。 苏子淇看了眼分散在四周的宫人,咕哝出一句,“这里不方便,进屋说。” “好。”洛安点点头,伸手执过男子的手,往浴房的方向走去,“我正好还未洗澡,你陪我。” 苏子淇脸一红,唇畔渐渐泛起甜蜜的笑意,任女子拉着进了水汽缭绕的浴房。 “小淇,你是不是都已经从玉那里知道了?”两人一入水,洛安就问向男子,语气肯定。因为除了那件事,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能让他如此悲伤的。 “嗯,都知道了。”苏子淇哽咽地应了一声,一边拿过香胰子给女子擦拭着身体,脸颊上已经浮现两片可疑的红云,真是羞涩而又可爱。 洛安叹了口气,双眸直视着男子,“是不是很难受?”这么看来,小刺猬应该也知道了。 苏子淇垂眸,不想让女子看到他的伤感情绪,沉默了片刻,才乖巧道:“毕竟是为了将娄公子救回来,我能理解。” “我只问你,是不是很难受?”洛安再次强调,她不喜欢自己身边的男子面对自己的时候还刻意隐藏情绪。 即使他们善解人意很令她欣慰,但是,她更想了解他们的真实感受,然后尽己可能地满足他们,虽不能将他们的遗憾全部填补,但能将其减少到最小值也好。 苏子淇咬了咬下唇,犹豫了片刻,才吐出两字,声若蚊蝇,“难受。”忽然,他情绪激动了起来,猛地往洛安怀里扑去,无声落泪,只偶尔发出一两声难抑的抽噎。 他不想让洛安去沧澜冒险,不想她嫁给沧澜瑾瑜,更不想她再与其他男子生出纠葛,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他心里也觉得无比膈应! 可是,即使小玲有让他尽情对她发泄诉苦的意愿,他也什么都不能说,不是不敢说,而是根本说不出口。 的确,娄公子目前还在沧澜瑾瑜手中,生死攸关,自己随小玲来到凤天的时候,那时娄公子还在,即便时间不是很长,但自己亲眼且用心见识过娄公子和小玲之间的一些纠葛,所以明白娄公子在小玲心目中的重要性,也明白她此时就算豁出命去救娄公子恐怕都不足为奇。 只因这点,他便不能多言,不能阻止她,否则不仅会让她对他生出排斥情绪,就算她面上未表现出来,但这种显得自私不懂事的话语从自己口中说出后,定然会令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就连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若说了,定会对她和娄公子生出羞愧,也会对自己生出厌恶,由衷地讨厌这般任性自私的自己。 “我会平安回来的,一定会平安回来,回到你们身边。我既已经娶你们,便此生都是你们的妻主,永远不变……”洛安将男子拥入自己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一边软声软语地安慰着,眸中溢出心疼和怜惜。 “嗯,我信你,一直都信你。”男子干涩地应道,将女子紧紧锁进自己臂膀之内,恨不得永生永世都这样纠缠着。 沐浴完毕,两人共赴床榻,衣衫半解之时便开始拥吻对方,彼此汲取着对方的温度和柔情。 男子更将满心的悲愤和不舍之意尽数化为力量,恨不得将三个月后他即将面对的空虚全部在此刻填补完整,至下半夜,两人才在困倦中沉沉睡去,依旧紧紧相拥,十指相扣。 榻边的烛火燃尽,只剩下一滩凝固冷却的红泪。 第二日,洛安上早朝前,半暖就来报,称昨夜赤月的驻使馆果然发生异动,赤月国君赫连语连夜出逃,除了她的手下,暗中还有他人相助,而她已经暗中派人秘密追查跟踪,目前还未被对方发现,但对方警惕心很强,而她的人怕跟丢,跟踪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时间长了,定会被发现,请求洛安趁早做下定夺,是暗中将赫连语一行人尽数秘密剿杀,还是放虎归山。 洛安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苏子淇打理头发,听完半暖的汇报,她忍不住嗤笑出声,透着浓浓的不屑,“一个败寇也算虎?”她身后的男子正认真地给她梳着发,目不斜视,一点都不在意洛安和半暖之间的谈话内容,仿佛在他眼中,给洛安梳发便是他此时要做的事情中的全部。 “这——”半暖后脑勺冒出一大滴冷汗,随即自责道:“是半暖比喻不当,请陛下——” 不等她说完,洛安就猛然打断她,语气明明十分慵懒,却透着几分凌厉,“请朕责罚?” 半暖愣住,欲单膝跪下领罚的身躯猛然顿住,后脑勺的冷汗愈多,双眸呆滞地瞪着洛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回答都是错。 “昨晚上朕对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由于头发被男子控制住,洛安无法转头,只能斜眼睨向一旁要站不站要跪不跪的半暖,其实这样更显得气势十足,眸中凉意令人不寒而栗。 ------题外话------ 电脑不能登作者后台,手机也坏了,深更半夜找好友帮忙传的,所以才没有信守承诺,请大家谅解 第三百九十六章 梳一辈子的发 “半暖知错,以后再也不会了。”半暖连忙站直身子认错,看样子已然学会见风使舵的本事。 洛安收回视线,目光平静地看向镜中的自己,对半暖的认错并不作答,而是径自问出一句,“目前她们已经到哪?”无波无澜的语气,令人听不出其中喜怒,却透着几分沉着自信,仿佛一切都在她把握之中。 “回禀陛下,她们即将到达凉州。”半暖连忙恭敬回道,一边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凉州附近应该有不少山岭……”洛安似在自言自语,敛眉沉思了片刻,她才继续说,“半暖,找些身手好的人假扮成土匪提前潜入凉州附近山岭中去,待赫连语一行人经过那处之时,好好打劫她们一顿!记住,其他人的命随你们索取,但赫连语的绝对要留着,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行,因为她对朕而言还有点用处。还有,目的虽是劫财,但该有的暴力折磨手段千万别少,怎么惨烈怎么来,记住了么?” “半暖记住了。”听完洛安的话,半暖后背都冒了一层冷汗,暗自庆幸自己以前没有因为含玉跟眼前的女子作对过,否则,自己的下场肯定也会很惨烈!她用一脸严肃掩饰着自己脑海中游离的思绪,郑重地承诺道:“请陛下放心,半暖定不辱使命!” 洛安抿嘴满意地一扬,就对半暖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去办正事,眸中闪过一丝得逞。 半暖会意,对洛安恭敬一揖,就转身匆匆离开了,仿佛身后跟着洪水猛兽。 “小淇,昨夜感觉可累?”见人离开,洛安面上立马展开温柔的笑意,抬眸看向镜中的男子,关切地问出一句。 “啊?”正沉浸在给女子梳发乐趣中的男子听得她的话,先是一愣,手上梳发的动作顿住,双眸眨巴眨巴地回视镜中的女子,透着无辜,唇微微启开,一副十分呆萌的小受模样。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白净的脸颊猛然发烫,透出羞涩的粉粉色泽,支支吾吾道:“还,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洛安戏谑地问。 “‘还行’就是‘还行’的意思,还能有什么其他意思?”苏子淇视线左躲右闪的,就是不敢看向镜中的女子,手上继续给女子麻利地梳着发。 “小淇,我刚刚问的是‘你昨晚感觉可累,你只需回答‘累’或‘不累’便可。”洛安笑得坏坏的,眼神暧昧至极。 苏子淇面色愈窘迫,犹豫了片刻,才出声道:“是有点累。”忽然,他很不服气,瞪向镜中的女子道:“可是昨夜明明是你先睡着的,说明你比我更累。” “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洛安一脸无辜。 “我,我以为你看不起我。”苏子淇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连忙解释道,带着委屈。 听得这一句,洛安忍俊不禁,一边宽慰着男子,“放心,我既然爱你,那对你的情感中便不会有‘看不起’这三个字眼,你以后别多想了。要再多想,看我怎么收拾你!” “哦。”苏子淇甜蜜一笑,手上继续给女子梳着发。 “对了,小淇,我已经吩咐御膳房为你准备滋补的药膳,待会你用完后,就回床上休息会,听到了么?”见男子这般乖巧,洛安眸中流露出宠溺,继续用温柔的语气关照了一句。 “听到了。”苏子淇笑得愈甜,将最后一个簪子缀入女子发间的时候,他才再次出声,很认真,“小玲,我想为你梳一辈子的发。” 洛安眸光微闪,心窝子被触动到,才一瞬,她就恢复了正常的笑意,“好,定如你所愿。”说着,她站起身,一把搂住男子,在他额上亲了亲,又在他唇上亲了亲,“我该去上早朝了,走了。”就一甩袖往外走去。 苏子淇脸一红,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洛安离开了他的视线,唇畔的甜蜜笑意从未淡化。忽然,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伸手温柔地抚了抚,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希望这次能怀上跟小玲之间的宝宝。” 另一边,早朝结束后,一进御书房,洛安就收到消息称花姝梦已经启程回花野,另外,花姝梦还给她留下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仅两个字,“珍重。” 洛安看着这两个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将手上的信纸化成了一堆齑粉。 批了会奏折,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随即是叶逸辰清澈的嗓音,“洛安,我可以进来么?” “快进来吧。”洛安连忙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望向门的方向惊喜道。 “好。”叶逸辰一喜,立即推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盘精致的小点心。 “过来坐。”洛安对男子招了招手,语气温柔。 叶逸辰也不矫情,将手上的小点心放置妥当,就绕过书案坐到了女子身边,紧紧挨着她。不等女子反应,他就一把抱住她,祈求出声,“洛洛,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好。”洛安应了一声,任男子将她锁入怀中,将脑袋枕在她肩上轻嗅她的温暖气息。她知道男子已经知晓一切,所以理解他此刻悲切的心情。 “洛洛,一定要将瑞儿平安救回来,还有你,也一定要平安回来。”过了半晌,男子突然出声,话语间含着隐忧和信任。 “嗯,我答应你。”洛安郑重应着,一边在男子怀里蹭了蹭,寻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靠着,欣慰而又心疼,感慨般道出一句,“辰,我发现你这段时间真的变了许多。” “变得更好,还是更坏了?”叶逸辰一愣,随即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不能以好坏判定,只能说,变得更成熟、沉稳了。”洛安语气中肯道,她松开男子,眸带笑意望进他的双眼,给予肯定,“或者说,相较以前而言,你如今已经长大,已从曾经的那个大男孩蜕变成如今我眼前这般讨人喜欢的男人。”说着,她凑上去亲了亲男子的唇,以表达对他的喜爱之意。 “难道我以前不讨人喜欢么?”本来听着挺舒服,可一听女子最后一句,叶逸辰当即不乐意了,墨眉一竖,钻起了牛角尖。 “呃。”洛安后脑勺冒出一滴冷汗,怕男子钻牛角里钻不出来,连忙安抚他,“怎么会?以前要是不讨人喜欢,眼光这么高的我怎会看上你并娶你?现在只不过是比以前更讨人喜欢了。”她在男子俏挺的鼻尖上也亲了亲,接着软声哄道:“别气了好不好?多生气脸上会长痘痘的。”哈哈,小刺猬有时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可爱,她喜欢。 “真的假的?”叶逸辰一惊,连忙抚了抚自己光滑的脸颊,生怕上面已经长出痘痘。虽然自己跟洛安是真心相爱,可人毕竟是视觉动物,色衰而爱弛这个道理他也从小就懂,所以他怎么也得保养好自己这副皮囊,就算不是为了以色侍人,也为了让洛安看着不会心生厌恶。 “当然是真的。”洛安将男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忍俊不禁,一边宠溺地拧了拧他的鼻梁,“放心,你现在美着呢!” “那就好。”叶逸辰松口气,接着将自己刚才端来的小点心呈到女子面前,“洛洛,我刚刚去看小淇的时候听他说你没用早膳就去上早朝了,所以我这会子端了这些来想让你填填肚子。”说着,不等女子回应,他就捏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一边继续念叨着,“快吃,你现在总是不吃早膳怎么行?万一饿坏了身子,就算你自己不心疼,但是我会!” 洛安笑了,当即含过男子手中的糕点细细咀嚼了起来。 叶逸辰很满意,怕女子噎着,他连忙跑去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并递到她手边,一边关照道:“快喝点水,当心噎着。” “嗯。”看着眼前一脸关切之意的男子,洛安感到由衷的幸福和甜蜜。接过水杯的时候,她顺势将男子一把拽到自己身旁,并往他身上一靠,舒服地嗟叹出声。 “洛洛?”叶逸辰一惊,不知所措,怕影响洛安处理政务,欲挣扎起身。 “再过三个月,我就要出发去沧澜了,归期是个未知数,所以这段时间能在一起便在一起吧。”洛安连忙一把摁住男子,讲述着自己的理由,透着几分无奈。 “好,我陪你。”叶逸辰眸光微闪,随即立马出声应下。 “我看你砚台快干了,先给你磨会墨。”接着,他就站起身到书案边往砚台里撒些水,接着拿起墨块在上面一圈一圈地磨了起来,一副十分殷切的模样,“待会再给你捏捏肩膀。” “好~”洛安无声笑了笑,不再理会男子,拿起奏折继续认真地翻阅了起来。 中午用过午膳,陪云熙散完步,洛安就换上一身便装骑马去了锁府,身后万年不变地跟着六月。 而六月想到洛安刚才与她讲的事情,就忍不住翻白眼,结果翻了一路。 抵达锁府后,洛安并未悄悄地从偏僻处翻墙而入,而是中规中矩地从正门进了府邸,自称是某官家的小姐,此次上门拜访纯粹想见见锁家的家主大人,顺便想向家主大人讨教些关于生意上的学问,而她身后的六月两只手上都提了一大堆礼品,显然是用作贿赂的。 ------题外话------ 昨天得知一个真相后,喵的心肝肺巨疼,心口拔凉拔凉的,码字动力简直全部消磨殆尽,不过还是得完结,让喵缓缓…… 第三百九十七章 见家长! “伯母,听说您内人,也就是伯父身子最近一直不爽,究竟是怎么回事?”与锁家家主锁千秋交谈的过程中,洛安开始不动声色地套近乎,她身后的六月尽职地充当着一个隐形人。 听洛安这样一问,锁千秋就无奈地叹了口气,紧锁起眉头,很是惆怅,“我也不知为何,最近给内人请了不少名医,并且开了不少方子,但都不怎么见效,食欲极差,最近一段时间清减了不少。” “什么时候开始的?”洛安来了兴趣,继续问。 “大致两个月前。”锁千秋也没多想,如实答曰,一边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 “伯母,我可否毛遂自荐一次?”洛安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来了注意,接着故作谦虚道。 “涵儿请说。”经过一番交谈,锁千秋对洛安的印象很好,此时见她这般谦虚的模样,对她的好感又增长了几分,甚至对她打起了其他主意。心想她要是能做自己的儿媳妇该多好,如今的年轻女子心态多浮躁,有些成就便眼高于顶,着实不像话,而眼前这个女子却与她曾经所遇见的年轻女子都不同,不仅心性稳重,而且十分懂事,从她谈吐也可看出她是一个家教良好的孩子,样貌更是一等一的绝色,与她那儿子站一块简直就是绝配! 洛安谦逊地笑了笑,“我其实略懂医术以及一些养生之道,不知伯母可否让我亲眼见见伯父,说不定能献丑几句,虽不可能立马治愈伯父的身子,但至少也能帮上点忙,伯母您说是不是?” “涵儿你竟然会医术?”锁千秋眼睛一亮,心里愈发认可眼前这个女子,并啪啪啪打起了算盘,开始为自家儿子未来的幸福谋划。 “嗯,略懂。”洛安莞尔一笑,才答,继续走一贯的谦虚路线。 “那涵儿请跟我来,内人就在里屋。”锁千秋当即站起身,对洛安往里屋做了个请的手势,目的就是想试试洛安究竟有没有真材实料。 洛安点点头,任由锁千秋带着进了里屋。 里屋的床榻上,一个男子正靠坐着,手上做着针线活,唇畔漾开浅浅的笑意,面色虽憔悴,但依然不难看出他有几分姿色,一头保养得极好的头发整齐地披散在身后,给他添了几分淑良的气质,身上仅着白色的中衣,显得十分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折倒。 见男子在做针线活,锁千秋不悦了,当即走上前将男子手中的针线活抢走,一边对侍候在一旁的小厮训道:“锦文,我不是让你看好正君别让他沾手这些东西么?你怎么还是让他沾了?” “我,我……”那个名唤锦文的小厮被吓到,连忙想跪地解释,只是才吐出一个字,他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床上的男子,梗住,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只好哭丧着脸求饶,“夫人,夫人饶命,夫人饶命,锦文不是故意的,锦文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呀~是我自己坚持要沾手这些东西的,别怪锦文。”这时,床上的男子出声了,嗓音中透着的温柔发自本质,而非因为身体虚弱,一双美眸淡淡地扫向地上跪着的锦文,含着慈祥的笑意,“锦文,快起来吧。” “这——”锦文忌惮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锁千秋,依旧跪在原地,身子瑟瑟发抖着,一边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敢。” “起来吧!”锁千秋一副有火发不出的模样,一甩袖,瞄都不瞄锦文一眼,一边冷硬地吩咐了一句。 “是,是,谢正君不怪罪之恩,谢夫人不怪罪之恩!”锦文连忙对两人磕头谢恩。 洛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想这锁千秋应是个宠夫的主,那这样的话,她以后只需重点讨好这位严氏便可以了,因为只要讨好严氏,便是讨好锁千秋。这般想着,她走上前对床上的男子拘了一礼,笑得谦和有礼,“伯父您好。” “这位是——”严氏严春皓终于注意到洛安,有些惊讶,下意识地转眸看向锁千秋询问道。 锁千秋笑了笑,含着几分自以为已经寻到心仪儿媳妇的得意,接着为双方简单地做了番介绍。 “原来是莫尚书家的千金,能想到向我夫人讨教生意经,定是个上进的女子,难得难得。”严氏听完锁千秋的介绍,看向洛安的眸中流露出欣慰和赞赏,一边夸赞道,虽是出于客套,但也含着几分真意。 “伯父过奖了,以后伯父唤我的名‘涵儿’便可。”洛安得体地笑了笑。 “涵儿,快开始吧。”锁千秋对洛安提醒了一句。 “那我只能冒犯了。”洛安点头,就走上前坐到床边,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 “这是——”严氏疑惑地看了眼洛安,又看向锁千秋,寻求答案。 “涵儿会医术,你就让她看看吧。”锁千秋递给严氏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一边道,话语间透着几分对洛安的信任。 “原来涵儿竟会医术!”严氏有些惊讶,说着,也乖乖将袖子撸起了些,然后将手伸向了洛安。 “只会些许绵薄,伯父待会可别笑话我。”在长辈面前,一定要谦虚谦虚再谦虚,这是洛安一直贯彻的原则,所以听得严氏的惊呼,她依旧只是谦虚地笑了笑,语气淡淡的,似一点不为自己会医术这件事感到骄傲,一边将帕子覆在严氏手腕上,才开始为他把脉,眉间微蹙,显得十分认真。 过了片刻,她才松开手,眉间依旧微蹙,语气沉重地吐出一句,“伯父,您貌似中毒了。” “什么?!”严氏和锁千秋同时一惊,锁千秋更是激动得直接走过来拽起洛安,抓着她的肩膀焦急地询问道:“怎么回事?我内人怎么会中毒?” “伯母,您先冷静,伯父中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若不及时对症下药,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洛安也急呀,万一严氏真的出了事,虽不是她害死的,但却是她最后一个过来给他诊治的,锁千秋定会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她头上,对她心存疙瘩。如此,她还怎么可能将锁胤荣嫁给她? 锁千秋也是明理之人,即使内心很焦急,但也明白焦急也解决不了问题,怜惜地看了眼床上的男子,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殷切地望着洛安,强作镇定地问出声,“那你说,我内人中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食物中毒。”洛安蹙眉想了想,才郑重道,不掺半点敷衍。 “食物中毒?!”锁千秋和严氏再次一惊,音量比之刚才提高了不少。 “是的,伯母,我建议你将最近伯父的食谱全部罗列出来给我看一下,兴许我能看出些许苗头来。”洛安保持着冷静,一点不受两人的情绪影响。 “涵儿,你确定?确定只要我将内人的食谱全部罗列出来,你就能查出苗头?”锁千秋不怎么放心,试探性地确认道,生怕洛安年轻气盛说了大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洛安眸中迸射出自信的光芒,忽然,她看向锁千秋邪魅一笑,透着几分压迫,“伯母,别耽误时间了,越耽误,伯父身处的境地就越危险。” “是是是!”锁千秋满心焦虑,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洛安不寻常的情绪变化,听得洛安的话,她连忙慌张地应了,接着张罗了起来,“锦文,快备纸笔,另外派人去将厨房的人全部唤来,说我有要事想问她们。” 半个时辰后,严氏日常的食谱终于被全部罗列出来,锁千秋将几大张记载着这些食谱的纸谨慎地交入洛安手中,“涵儿,就这些,内人平时所用的食材全在这里面了。” “嗯,我知道。”洛安对锁千秋的信任感到心暖,郑重地应下一声,便伸手接过那几张纸仔细地阅览了起来,不一会,她就放下纸张,看向锁千秋,唇畔漾开轻松的笑意,“伯母,我已经找到原因了。” “这么快?!”锁千秋十分震惊,依旧不怎么放心,“涵儿,你再仔细看看,万一有疏漏该如何是好?” “伯母就这么不相信我么?”洛安面上露出受伤的神情。 “千秋,你就相信涵儿一次吧,我觉得涵儿是个靠得住的孩子。”就在这时,一直靠坐在床上的严氏出声了,嗓音温婉,总能令人忍不住对他生出好感。 “涵儿,你说吧,我听着。”听严氏这般维护洛安,锁千秋只好沉下气,不再多疑。 “伯母,我看到伯父菜谱里许多菜肴都有胡萝卜,这是为何?”洛安却不直接答出病因,而是径自问出一句。 “近几年内人眼睛一直不好,我听大夫说胡萝卜有明目的功效,于是只要不改变膳食原始味道的情况下,基本都会往里面加胡萝卜,况且,内人也很喜欢吃。”锁千秋详细答道。毕竟关系到严氏的生命安全,她不敢怠慢。 “那就难怪了。”洛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伯母,你难道不知胡萝卜与人参不能同吃?这两样东西一旦同吃,就会导致胃积食、滞气,更甚者,可能会导致中毒,日积月累的,毒效发作,人自然会走向死亡。” “为何?为何胡萝卜和人参一起食用会导致这般严重的后果?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等事?”这次锁千秋并没有不相信洛安,而是十分疑惑和惊讶,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想知道一个具体原因。 洛安无奈地耸耸肩,“这个很难解释清楚,只能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绝对,只有相对。”说着,她看了眼床上的男子,接着对锁千秋关照道:“伯母,以后切莫再让伯父同时食用这两种东西,另外,伯父体内已经积累不少毒素,需要及时排毒,我给您开一个方子,只需给伯父服用半个月,便可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干净。”说着,她就拿起刚才锦文搁置在桌上的毛笔蘸了些墨水,抽过一张洁白的宣纸在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锁千秋看到洛安刚劲有力却不失潇洒的字迹,眼睛猛然一亮,溢出浓浓的赞赏,微微点着头。 “娘亲,爹爹,我回来了!”就在这时,锁妍儿闯了进来,一脸开心的笑意。然,一进屋,见到洛安的身影,她面上开心的情绪立马转化为震惊,“陛——莫,莫涵,你怎么在这?”她一看到洛安低调的装扮,瞬间反应过来,知道女子定是在微服私访,隐藏着真实身份,所以才吐出一个字,就立马改了口。 “妍儿,你竟然认识涵儿?”锁千秋一惊,就连床上的严氏也诧异地看了过来,等着锁妍儿的回答。 ------题外话------ 公告:喵这篇文里前面的公告都删不了了,喵的责编大大也没有权限删,所以不会再发公告,坚决不发了【除了宣传新文】,看着都眼疼,有事都会群里面发通知,所以支持正版中没加群的赶紧加。群号看电脑版简介的置顶区。 还有,嗯……休息了三天,也挺不好意思的,以后能空下来就尽量更,定会奔向完结的大门,请大家放心,不会弃坑。 第三百八十九章 家中碰面 “当然!莫涵是我好友,只是我没想到她今天竟然会亲自登门拜访你们两位。”锁妍儿反应过来,连忙走至洛安身边一把勾住她脖子,挂在她身上,一副跟她姐俩好的模样。 “你以前怎么从未跟我们提起过你有涵儿这么个友人?”锁千秋十分困惑,视线在洛安和锁妍儿之间来回移动。 “我这不是没想到嘛~要想到了,怎会不跟你们提起她?”锁妍儿连忙解释,撒娇的口吻。说着,她走至床边盯着严氏仔细看了看,接着关切地问出一句,“爹爹,你今日身子状况如何了?可有好些?” “今日要不是有涵儿,我这条老命可能再过几日就要归西了。”严氏微笑着看向洛安,眸中的喜爱之意昭然若揭。 “怎么回事?”锁妍儿一惊,面上流露出焦急之色。 “妍儿,是这样的……”锁千秋叹了口气,便对锁妍儿大致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莫涵,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锁妍儿听完,对洛安满心感激,拍了拍她的肩膀,虽是为了把戏演足,但也含着几分真心,“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洛安回以一笑,一边将刚才写好的方子拿起吹了吹,接着将其递给一旁的锦文,交代道:“先去配药,然后将所有药材洗净一次,再熬制成汤,分成两帖,早晚饭后给你主子各服一帖,坚持十五日便可停药,记住了么?” “记住了。”锦文红着脸小声应了,怕被洛安看到自己此时的窘态,他一直低着头,颤着双手接过了洛安手中的纸张。 “春皓,你身子不适,先睡会吧。”另一边,锁千秋将严氏重新按回了床上,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嗯,我睡会儿就够了。”严氏乖巧应道。说着,他突然侧眸瞥了眼洛安,对锁千秋悄声说了一句,“好好招待涵儿,最好能让我们家荣儿碰上她一面,听到没?” “你竟然也看上她了?”听得这一句,锁千秋眼睛一亮,也悄声回道。 严氏轻轻挑眉,表示肯定,轻声轻气地强调一句,“好好招待我们儿媳。”就闭了眼,开始睡觉。 “好。”锁千秋欣然应道。见男子已闭眼,她伸手掖了掖他身上的薄被,生怕他着凉。 见严氏躺下,洛安和锁妍儿早已溜出里屋,锁千秋一到外面就看到两女正坐在桌边窃窃私语着什么,十分神秘。她很好奇,猫着腰悄悄走上前,想偷听些内容。 但她未料到的是,洛安可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因此,她才撩开门帘走出里屋,洛安就听到了她的动静,当即对锁妍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之间的对话立马变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锁千秋没听出什么重要内容来,便不再偷听,故意干咳了两声,想让两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伯母请坐。”出于礼数,洛安连忙站起身,请锁千秋先坐。 “好。”对此,锁千秋更是心水洛安,一坐下,她就提出疑问,“涵儿,你跟妍儿究竟怎么认识的?妍儿一般不会瞒我事情,你既然是她好友,她却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你,这着实奇怪,所以我想问问清楚。” “娘亲!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锁妍儿不乐意了,当即出声反驳。 只是还未说完,锁千秋就打断了他,语气十分强硬,“你给我闭嘴!”言外之意就是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锁妍儿委屈地撇撇嘴,一脸不甘愿,但还是乖乖闭了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伯母,我跟锁妍儿其实是在宫里认识的,宫里嘛~伯母您懂的,总举办宴会什么的,我娘亲为了让我多见见世面,经常带我进宫参加宴会,而锁妍儿正好在宫里当值,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们就碰面了,很谈得来,感觉一见如故,从此我们就结盟为友,之间无所不谈,无所不欢。”洛安完全属于说谎不打草稿的主,眼珠子一转,她就编出了一大段相见如故的桥段,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其实这也算一种本事了。她一边说,还一边给锁千秋斟了杯茶,言行举止得体至极。 “原来如此。”锁千秋点点头,表示明白。纠结了片刻,她才出声继续问向洛安,“涵儿,你现在可有家室?” “已娶四个侧夫。”洛安意味深长地看着锁千秋,问出,“伯母问这个做什么?”看来,她已经成为伯母心目中儿媳的潜力人选。 “我就随便问问,你别见怪。”锁千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等洛安反应,她继续以长辈的姿态询问道:“对了,涵儿,你既然已娶四个侧夫,怎么还未设一个正夫?”听到涵儿说自己已娶四个侧夫,她心里其实隐隐失落,但转念一想涵儿如此优秀的女子,已经娶夫也算合理,于是她释然了不少,况且,涵儿的正夫之位不还悬空着?正好可以让自家宝贝儿子补上! “关于正夫,我心中已有人选,只是正主在外头办事,还未归来。待他归来,我便娶他为正夫。”洛安虽对锁家一家子除锁妍儿以外都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关于自己的婚姻状况以及其他一些家庭隐私,她还是愿意如实回答,不隐瞒一分一毫,因为这些实情,欺骗不得,正如对锁胤荣,她不能用虚伪的单身身份去骗取他的感情。 “在外办事?这什么情况?”锁千秋一惊,愈加困惑。她心里又是一阵失落,原来涵儿已经有正夫了,那自家儿子嫁过去岂不只能做小?可是自家儿子年纪已大,早已过适宜的婚配年龄,而涵儿又是个不错的姑娘,自家儿子嫁过去做小貌似也不吃亏,这般想着,她又释然了。 “伯母,这点我可能不方便与你透露,请您原谅。”洛安含蓄一笑,表示为难。 锁千秋蹙了蹙眉,倒也没多问,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才抬眸看向洛安继续问,“那涵儿你可有孩子?” 坐在她身边的锁妍儿连忙给她谄媚地添茶,想给自己争几分说话的权利。 “有一个,只是还未出世。”洛安依旧如实答曰,“我那夫郎估计再过三个月便会临盆。”说此话的时候,她的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意,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母性光辉。 “哦,听妍儿说,你如今在礼部当值,那你一年俸禄有多少?家中有多少亩良田?另外,你可有兄弟姊妹?”既然已经对洛安起了那方面的心思,为人母的锁千秋自然想将洛安的方方面面了解个透彻,于是,嘴一溜,就连珠炮似的一下子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娘亲!人家调查户籍也没你调查得这么详细的!”锁妍儿怕锁千秋惹怒洛安,连忙跳出来反对,后背已经冒出一层冷汗,暗暗祈祷自家娘亲别再多问了,因为此时坐在她们眼前的人可是整个凤天最大的主宰,惹怒了可是要命的事。即使此女跟她是好友,但毕竟皇权至上,万一真触碰到其底线,就算她是其要好得不能再要好的青梅竹马,也并无卵用! 洛安笑了笑,启口,很是有耐心,“请伯母放心,我一年俸禄足够让一大家子过上富足的生活,至于良田具体有多少亩,我没有刻意了解过,因为都由我信得过的手下掌管着,但每年这些良田的产出对我而言绝对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进账。另外,我是独生女,并没有兄弟姊妹。”她说的这些,虽打了擦边球,但绝对是实话中的大实话! 她话音刚落,锁妍儿惊了,实在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答完这些,并且答得十分巧妙,既没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完整地答了自家娘亲的问题,而且这样答还能让自家娘亲对她的好感倍增,自己真服了她了! 而锁千秋笑了,笑得十分欣喜,十分放心,甚至十分贼,心里愈加敲定让洛安做她儿媳的决定,一边忍不住连连感叹,“不错,不错。”然,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洛安的第一句“请伯母放心”,为何让她放心?其实很值得深思。 就在这时,正主锁胤荣终于过来了,白净的面上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之态,温润的眉眼间夹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刚刚做了一场美梦。颀长的身子被包裹在一袭银白织纹的素色长衫中,更显儒雅。一头漆黑如墨的发仅用一根白玉簪随意地束起,鬓边几缕刘海随着他轻快的步伐轻轻飘起,十分潇洒,若手上再配一把泼着名家墨宝的折扇,当配得上“风流才子”这个雅称! “娘亲,爹爹还在里屋休息么?”男子一进屋,看都没看清屋内情景,就问出一句,语调十分放松。 “在休息,你别进去打扰他。”锁千秋以夫为主,怕锁胤荣影响屋内的严氏休息,连忙出声提醒了一句。 “哦。”锁胤荣正在揉眼,揉完眼,他才看清屋内的情景,视线在屋内几人身上溜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女子身上顿住,猛然一惊,“涵儿,你怎么在这?” 这下,锁千秋也震惊了,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道:“荣,荣儿,你跟涵儿竟然认识?!” 锁胤荣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脸颊微红,瞥了眼洛安,见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的脸更红了,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脑袋,轻轻应下一声,“嗯。” 这下,洛安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至男子身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坦然地直视着锁千秋,笑曰,“伯母,我和胤荣其实是这样的关系。” 男子见她这般举动,心里一甜,并未觉得这般有何羞耻,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嘴角偷偷地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涵儿,你可知道,你越这样,我就越会对你着迷、深陷…… 见眼前的男女亲昵地相互挽着手臂,锁千秋的下巴被惊得差点掉地上,“你们——” “娘亲,你别惊讶了,这件事其实我也知道。”锁妍儿终于找到说话的空档,连忙走上前同情地拍了拍自家娘亲的肩膀,坦白道。 说着,她绕到锁千秋跟前,笑得十分欠扁,接着一语中的,“娘亲你刚才向莫涵问了那么多隐私方面的敏感问题,可别说你没动将莫涵抢过来当儿媳的心思!” 锁千秋被说得老脸一红,为挽回自己的面子,连忙一把拧过锁妍儿的耳朵,教训道:“臭丫头!你还好意思说!你哥都找到女人了,你怎么还没找?是不是想让锁家断子绝孙让我和你爹爹死不瞑目才开心?” “疼疼疼!娘亲你放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锁妍儿怕自己耳朵被揪掉,正倾着脑袋,拼命卖乖求饶。 ------题外话------ 公告:上次念叨找的工作工资实在太低,俺放弃了,没去。但是,后来又找了,今天正式上岗,所以码字时间真的缩减了,会熬夜尽量更,早上九点十分,必须的!有时候没有,那一定在第二天!即使那什么让俺坚持到现在的东西拿不到了,动力也十分匮乏,但还是会继续坚持下去,坚持破两百万!傻一次就傻一次吧! 工作面试的时候,俺跟对方坦白自己是写小说的,然后她问俺,工作和小说你以后想怎么看待,然后俺故作深沉地答了一句:工作满足我的物质生活,小说满足我的精神世界。然后对方说,你不满足物质,如何满足精神?精神世界是有钱人玩的东西。言外之意就是让俺以后应把工作放第一位。呜呜,亲们,你们懂的,这就是现实…… 第三百九十九章 时间亏欠了我们 正站在一边旁观着的洛安和锁胤荣见锁千秋和锁妍儿这对活宝母女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相视一笑,眸中情谊满满,彼此靠近的手偷偷连上了对方的,紧紧十指相扣。 母女俩打闹完,就与锁胤荣以及洛安面对面而坐,四人面上的表情不一,但眸中都透着几分严肃和认真。 “涵儿,妍儿,还有荣儿,你们三人好得很呐!竟敢瞒我这么重要的事!”将事情大致撸顺后,锁千秋简直快被眼前三人气得头顶冒烟。 “娘亲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别气了好不好的?为我们气坏了身子可不值。”锁妍儿谄媚地将锁千秋的茶盏捧到她眼前,笑眯眯道:“来,快喝杯茶消消气。” 锁千秋也不客气,当即拿过锁妍儿手中的茶盏灌了几口茶,才沉下气,看向洛安和锁胤荣,“你们俩快给我如实交代,你们俩究竟怎么认识的?已经认识多久了?还有,已经到何种程度?” “娘亲……”锁胤荣才唤出一声,洛安就打断了他,“胤荣,让我来说吧。”说着,她伸手覆上他的手,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想让他信她。 男子心底划过一股暖流,便乖乖闭了嘴,不再多言,手上反扣住洛安的手,携着一份至死不渝的决心。 “伯母,其实我跟胤荣相识还不过半月……”洛安缓缓叙述起了她跟男子相识的过程。 听完洛安的叙述,锁千秋欣慰地叹了口气,“涵儿,其实我刚才看你人还不错就想着让你当我儿媳妇的,如今你和荣儿已经两情相悦,实乃合我心意。”她视线在眼前男女之间流连,心里愈发觉得两人十分般配,宛若一双璧人。 “伯母,你放心,我会珍惜胤荣,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富贵贫贱,我都愿意将他纳入怀里,尽己所能予他最好。”洛安诚心诚意道,只要是放在心上的人,她都愿意用自己的终生对他负责。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锁千秋听得十分开怀,忽然她想到一件正事,当即问向洛安,“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家荣儿?”说这话的时候,她眸中流露出殷切,恨不得洛安明天就娶了她家儿子,毕竟她家儿子年纪摆在那,再拖下去只会引人侧目笑话。 “嗯……”洛安沉思了片刻,才答:“可能要等到明年。” “为何?”这次无论是锁千秋,还是锁胤荣和锁妍儿,都同时一惊,幸好后者一个矜持,一个有自家娘亲在场就不敢多言,才都没有出声。 “家中有要事,需要我亲自出趟远门去邻国沧澜处理,路途遥远,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洛安敛眉,不敢泄露过多情绪,让人看出破绽。 “莫涵,我好歹是你的好姐妹,更是你跟我哥之间的牵线人,你怎么从未跟我提过此事?”知道洛安真实身份的锁妍儿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陛下去邻国沧澜,定是为了暗地里完成什么重大的任务,而且这个任务定风险极大! 是不是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不敢向她哥坦白身份,因为一旦……到时自己只需随便编个理由让自家哥哥误以为她是个负心女,已经抛弃他,他便还有机会拥有其他女人所给予的幸福。 但若自家哥哥知道她女帝的身份,定会从她去沧澜办事想到其他更深的层面,以他的性子,就算她真的出了事,恐怕也会一直孤守下去,或者直接去沧澜寻她,不死不休! “我本想三个月后临走之际再与你说的,今日既然被伯母问到,只好提前坦白。”洛安看向锁妍儿,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中意味,自然只有她和锁妍儿明白。 锁妍儿暗自苦笑,帝王之意,从来不是她能撼动的。即使她很想,为了自家哥哥的幸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非要你这么一个独女亲自出这么远的门处理此事?难道家族里没有其他人能担当此事了么?况且,我刚刚听涵儿你说三个月后你夫郎就要临盆,你怎么舍得离开?”锁千秋十分不解,也十分心塞,因为她真的不想让洛安拖这么长时间才娶自家儿子,而且还是明年,明年自家儿子岂不又大了一岁?这何止糟糕?简直糟糕透顶! “抱歉,伯母,这可能不方便透露。另外,这件事不是我家里人逼我去的,是我自己请愿的。我既然是一家独女,就应担当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逃避。”洛安郑重其事道,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似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至于我为何选择三个月后才离开,纯粹是因为我想等自家夫郎临盆,能看上自家孩子一眼,顺便抱一抱她再离开。再说了,我是学医的,这段时间正好能好好照料那个怀胎六月已经十分辛苦的男子,临盆之际也能搭把手,将风险降到最低,不然,我走得也不安心。”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锁千秋蹙了蹙眉,一副不想再与洛安多言的模样,对洛安的情感十分复杂,既理解又忍不住怨念,既欣慰又忍不住为此哀愁。 她反看向锁胤荣,询问道:“荣儿,看你样子,之前应也不知晓此事,如今知晓后,你什么想法?” 对此事,她这个当娘亲的说再多也没用,关键还在于自家儿子这个正主究竟什么看法,若他选择放弃,她支持他,若他选择等待,她也支持他,反正都已经耽误这么多年岁了,不在乎再多耽误半年左右的时间。 锁胤荣也一直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有点委屈,垂眸看了眼自己依旧和女子相握的手,才坚定不移地吐出四个字,“我愿意等!”忽然,他抬眸看向锁千秋,十分冷静,“娘亲,我这辈子就认定涵儿一个女人,所以无论她会去多遥远的地方,我都愿意等她回来娶我。”他转眸又看向洛安,饱含柔情,继续说,“我也相信她,哪怕到了天涯海角,她都会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并早日平安归来实现。” 听得这句,洛安内心不免触动,回以一笑,想让他放心。 “那便如此吧,只要你们初心不变,我就算想插足,也没有立场。”锁千秋颇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谢伯母理解。”洛安见锁千秋不再计较,由衷地松了口气。 …… 一番交谈后,锁千秋和锁妍儿便给了洛安和锁胤荣单独相处的空间,此时,这对男女正漫步在锁家的花园里,手牵着手,缓缓前行,沐浴着柔和的阳光,好不惬意。 “谢谢你,涵儿。”男子想起锁千秋刚才所言,开口就道出这一句,满心感激。要不是涵儿今日给他爹爹诊了脉,他爹爹日后不久可能真的会性命堪忧。 “以后你家人也会是我家人,应该的。”洛安理所当然道,手上紧紧牵着男子的手,生怕丢了他。 是的,的确怕,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太多变故,太多可能性,所以她真的怕不小心丢了他…… “涵儿,除却你明年才会娶我的事情,其他方面,你真的很好,好得令我都不知该如何回报你的好。”锁胤荣停住脚步,转身真诚地看向身边的女子,幽幽吐出发自肺腑之言。 “不用回报,只需享受便可,毕竟,我已亏欠你。”洛安回视男子,笑曰,含着浓浓的愧疚。胤荣,待我归来,必以十里聘礼迎娶你入门! “我们之间其实谈不上亏欠……”锁胤荣继续往前行去,目光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前方,继续幽幽吐出一句,“要说亏欠,也是时间亏欠了我们。” “是啊,要是我们早点遇见彼此该多好。”洛安随着锁胤荣继续前行,赞同道,目光悠远,隐着几分悲伤。墨哥哥,我们要从不曾分离、不曾错过该多好,她在心中默默补充了这一句。 她歉意地看了眼男子熟悉的侧脸,手上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感受他手心实实在在的温暖,她释然一笑,如今眼前这个,她也喜欢,用自己的一颗真心喜欢着。从沧澜回来后,一定会与他成亲,然后生个孩子,寻常恩爱的恋人一般携手共老。 不能再错过了……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连忙抬手对空中打了个手势,一边对男子说,“胤荣,我今日过来其实想给你送东西来着。” “什么——”锁胤荣一惊,还未说完,一个黑衣女子已经出现在他跟前,双手呈上一个饭盒,话语间含着暧昧的笑意,“锁公子请用。”此女不是六月是谁? “我既然答应过你,以后日日给你做好吃的,就绝对不会食言。”洛安一边解释着,一边上前从饭盒中拿出一盆精致的糕点呈到男子眼前,“这是我今天做的红豆相思,快尝尝!” 男子眸光微闪,明明被感动得不行,却故作平静,视线落到别处,故意不看向盘上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豆相思,嘴硬道:“那三个月后呢?” 洛安面上的笑意一僵,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答,“这个,恐怕就……” “好了,我逗你玩呢!”不等女子说完,锁胤荣就打断了她,捏起一块红豆相思塞进口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个忧愁的人儿压根不是他,一边咀嚼一边继续说,“你既然有正事要办,我怎会拦你?不然以后哪有资格做你的贤内助?” 此时他才想起,即将与洛安分别的人可不止他一个,还有她那四个夫郎,心里不禁同情起他们来,尤其那个已经身怀六甲的男子!同时也在想,既然那四个男子愿意等待,自己为何不能?于是,他内心的憋屈瞬间消散了不少。 洛安明白男子在刻意掩盖自己内心的苦楚,但男子既然愿意演戏不想她为难,她为何不遂了他的意呢?当即用自己额头亲昵地碰了碰他的,表扬的语气,“我家小荣荣真有自觉。” “你也吃点。”男子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糕点塞入洛安的口中,笑得明媚。 “胤荣,这红豆相思可是有典故的,你可想知道?”洛安索性拉着男子坐到一旁的草坪上,抛却暂时还未来临的烦恼,打算与他畅谈一番。 “什么典故?”锁胤荣任女子依偎进自己怀里,轻轻吻着她的发。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洛安浅浅吟出,接着问向男子,“可听过?” “没听过,但我能懂其中意思。”锁胤荣眼睛微微发亮,发自内心地喜欢洛安吟出的每一个字句。 “哦?”洛安一挑眉,“说来听听。” …… ------题外话------ 还是那一句,能更尽量更,不会弃坑! 突然想起来,老师布置的作业读书笔记还没有写,呜呜,先哭会…… 第四百章 长乐出世,小淇有喜 这天之后的第二日,沧澜瑾瑜启程回沧澜。既然已经事先知道他今日的行程,为全一国的风范和礼仪,洛安亲自将他送出了城门。 毕竟是一国之君的迎送仪式,排场自然很大,百姓纷纷驻足围观,城东的也特地赶到城西,有的爬墙,有的爬树,迫切地想一睹两国之君的风采。 临走,沧澜瑾瑜不顾众人的目光趁着洛安不备一把抱住她,在她耳畔轻声诉说,“沐麟,三个月后,莫忘了。孤会一直等着,等你到来。” “你——”洛安被吓一跳,耳边传来周围百姓惊讶的抽气声以及议论声,她心里忍不住一阵无语。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幸好他即将离开。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沧澜瑾瑜就松开了他,眸中明明流露着不舍,转身的背影却透着孤冷和决绝,再未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女子。 洛安为维持一国之君的风范,面上一直带着得体的笑意。看着男子转身离去的身影,她心里莫名忧伤,却都被掩盖在她外露在面上的情绪下,唯有袖下的手缓缓握起,指尖刺入手心,令她疼痛,也令她清醒。 “走好。”鬼使神差地,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客套,她突然吐出一句,音量不大,但足够让男子听到。 男子身子一僵,依旧未回头,冷淡地应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去,坐上了轿辇。待轿辇上挂着的云锦布帘被人放下,他连忙想掀起一旁窗上的帘子再看一眼外面的女子,只是指尖才触碰到帘子的底端,就顿住了,想了想,他最终收回了手。 “陛下,可要启程?”就在这时,外面的手下提醒了他一句。他蹙起眉,薄唇紧抿,沉默了片刻,才应道:“启程吧。” “是,陛下。”外面的手下恭敬应了一声,就对抬轿的人一摆手,高呼,“启程——” 另一边,洛安看着沧澜的队伍行进离开,轻轻地叹了口气,见人都走远,她都未回过神来。 “主子,我好难受。”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幽怨的女声,似在呜咽,极为悲戚。 “怎么了?既然这么不舍得青山,怎么不留下他或者直接跟他离开?”洛安瞥向身边视线也远远定格在沧澜队伍上的六月,面上终于露出由衷的笑意,几分玩味。 “你以为我不想?”六月鼓了鼓小嘴,话语间夹杂着几分气愤和无奈,“我跟他提过我想娶他的想法,可他却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委身于一个女子?还说要娶我为妻。可我好歹是顶天立地的大女人,在这边明明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又怎能去沧澜那么个男尊女卑的破地方委身于一个男子?于是那晚我们谁也不让谁,不欢而散了!直到今日离别,我们都没说上一句话。” “六月。”洛安依旧笑着,而且笑得意味不明,突兀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主子。”六月身上突然感觉毛毛的,怕怕地望着洛安,生怕她突然想出什么整人的鬼主意。 “其实青山临走前,偷偷塞给了朕一封信,说是给你的。”洛安突然从袖内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递向六月,“你自己看吧,他对你的心意全在里面。” 六月惊呆了,如获至宝般伸手捧过那张信纸,小心翼翼地打开,看见上面的字迹,她忍不住潸然泪下,算是喜极而泣。信上面写着——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六月,勿念,三个月后再相见时,希望你我都已经放下各自的尊严,仅为彼此。 “青山,等我。”感触之余,她将信纸放在心口的位置,轻轻诉说,望向已经走远的沧澜队伍的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向往和企盼。 她身边的洛安默默垂了眸,眉眼间渐渐漾开一抹淡淡的愁绪。 …… 三个月后的某一日,云水殿里里外外围满了人,每个人面上都是浓浓的焦急之色。那绯色刻有精致雕花的殿门时不时被打开,走出一批手上端着一盆盆血水的宫人,又走进一批端着一盆盆干净热水的,步伐匆匆,十分忙碌。 “云侍君怎么样了?还有孩子,可已经顺利出来?”见有人出来,叶逸辰一行人连忙焦急地迎上去询问,额上都急出了汗。 “回叶侍君,云侍君状态很好,孩子已经出来一个小脑袋,陛下和几位专攻这方面的御医都正在全力以赴接生这个孩子。”那个被叶逸辰捉住的宫人连忙答,面上带着想让叶逸辰一行人放心的笑意,而非焦虑不安。 听此,叶逸辰、苏子淇和含玉都长长舒了口气,继续紧盯着殿门焦心等待。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殿内终于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方圆百米距离,安了在场每个人的心。 又过了片刻,洛安亲自将一个已经包裹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儿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笑着向众人宣布,“是一个皇女。” 叶逸辰一行人连忙围了上去,抢着想抱那个孩子。 “恭贺陛下喜得贵女!”守在殿外的宫人以及恭候待命的御医和一些女官连忙对洛安跪下行礼,山呼道。 “礼部尚书。”洛安视线落到其中一个身穿绯色官服的女官身上,唤了一声。 “请陛下吩咐,微臣听着。”那个女官更加伏低身子,郑重其事地应道。 “云侍君为朕生下长女,功不可没,朕决定赐他为一品贵君,另外,朕之长女,朕决定对她赐名君城,字长乐,封长公主之尊,不知爱卿可有异议?”洛安一一交代,十分沉着冷静。 熙才为她生下孩子,她却即将离开,不能陪伴他们父女左右,共享天伦之乐,心里愧疚至极,但也别无办法,只能以此弥补。也许这对小刺猬他们而言不公平,但她相信,他们会理解她的用意。 “微臣无异议。”礼部尚书连忙应下。 “另外一些减免赋税的举措即刻执行,以示朕想普天同庆长公主出世的心理。”洛安看向一边那三个男子跟婴儿玩闹的情景,会心一笑,继续吩咐。 “微臣谨遵陛下吩咐。”礼部尚书听见在场三个侍君的欢笑声,忍不住好奇地抬眸瞥了一眼,才再次低头应下洛安的命令。一边在心里感慨,后宫中的男子这般和谐相处的情景实属难得,可陛下竟然做到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 “退下吧。”洛安摆摆手,见人都离开,就连忙走回三个男子身边从他们手中抱回仍未睁眼但已经会张嘴“咯咯”笑的小婴儿,抚了抚她额上细碎的几根胎毛和细滑圆嘟嘟的小脸蛋,又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她的小手,玩得不亦乐乎,面上的笑意十分温柔。 “洛安,我们可不可以进殿看看熙?”叶逸辰几人视线从未从那孩子身上挪开,由衷的开心,恨不得从洛安怀里抢回孩子抱着再逗弄片刻,心里也担心着正躺在殿内的男子。一场生育下来,精力定损耗了许多。 “可以,快跟我进来吧。”洛安抱着孩子率先走进了殿内,三个男子一喜,连忙跟上。 殿内榻上,一个淡泊如烟的男子平躺着,身上已经清理干净,盖着一条被褥,脸色苍白,眉眼间覆着无尽的疲倦。 听见动静,他缓缓睁开眼,微微转头看向走来的洛安一行人,视线最终落在洛安手上抱着的孩子身上,吃力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虚弱,“让我看看她。” 他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已经耗尽精力,所以此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便根本没力气抱起这个孩子,只能看。况且,他也不敢勉强,万一不小心摔了孩子,他可是会心疼死的。 “喏!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小长乐,长得跟你一样好看。”洛安连忙上前将孩子呈到男子眼前,方便他看清楚。其实孩子小脸还是皱巴巴的,五官根本还没长开,辨不出美丑,但在洛安这个亲生母亲眼里,自然还是无比好看的。 当然,在云熙这个亲生父亲眼里也不例外,轻声应道:“嗯,好看。”哪家父母会嫌自家孩子丑? “辛苦你了,熙。”洛安低头虔诚地吻了吻云熙的额,“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个小天使。”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婴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她和几个男子一惊,手足无措之际,洛安突然反应过来,称孩子定是饿了,于是,她连忙对外面焦急地唤道:“来人!请奶爹进来!” “不用,用我的便可以了,我才是她爹爹……”躺在床上的男子弱弱地拽住洛安的裙摆,哀求道。 只是,他还未说完,洛安就打断了他,循序渐进地劝慰道:“熙,你刚临盆,身子虚弱着,若这时喂养孩子,只会雪上加霜。你身子这样继续受损下去,痊愈的时间就愈晚,难道你不想早日亲手抱抱这个孩子?所以别逞强,况且我也会心疼,明白么?” “是啊,熙,洛安说得对,你别逞强,否则对身子和孩子都不好。” “熙,等你痊愈了再喂孩子也不迟。” “你这次就听麟儿的吧。” ------题外话------ 今晚要为了读书笔记奋斗了,所以明天的章节可能难产。 今晚要为了读书笔记奋斗了,所以明天的章节可能难产。 今晚要为了读书笔记奋斗了,所以明天的章节可能难产。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大家请奔走相告! 第四百零一章 小淇有喜 …… 另外三个男子连忙应和,均目光关切地望着床上的云熙,深切体会到生孩子的辛苦,但这并不能击退他们想尽早为洛安诞下一个孩子的念头。 其中苏子淇欣慰地低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唇畔勾起幸福的笑意,一个月前,他被确诊为有喜,所以他明年也将拥有一个如眼前这个小长乐一般可爱的孩子。 而至今肚子仍未有动静的叶逸辰和含玉眸底均藏着几分失落和不为人知的伤感,一个失过孩子,一个大龄,以后怀上孩子的几率定比其他寻常男子少,这种悲苦不是谁都能理解,只能自己体会为此心殇。 “嗯,我明白。”云熙微微蹙了蹙眉,很不情愿,看了眼女子怀里可爱的孩子,咬了咬牙,只好无奈地答应,“那你叫奶爹吧。”说着,他就闭了眼,显然累极,或者他也不想亲眼看到自己孩子待在别的男子怀里索取食物的画面。 洛安欣慰一笑,不一会,几个被她严格挑选出来绝对靠得住的奶爹被请了进来,她对他们郑重其事地交代了几点必须注意的重要事项,才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他们照看。 接着,她继续对在场几位御医详细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关于如何料理刚刚产后的云贵君的内容。 几位御医不敢马虎,纷纷用心记下洛安吩咐的内容,连声应道。一切妥当,一行人才匆匆退下,各自去完成洛安交代的事情。 “麟儿,你也累了,休息会吧。”含玉见洛安面上流露着疲倦之态,便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温声劝道。 “玉,我接下来需要准备启程去沧澜的事项,空不下来。”洛安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那我能不能帮上你什么?”云熙也不为难,反问道,只想默默支持着女子,尽己所能减轻她的负担。 “我就等着你这句话!”洛安一把挽住男子的手臂,对他咧开一口白牙。 “洛安,那我呢?那我呢?我能不能为你做点什么?”站在一旁将两人间的对话全听在耳中的叶逸辰连忙上前插话道。 “你好好打点那些赌坊,用你在赌界身为鬼魅的身份镇住那些个想踢馆的人,保持赌坊的生意兴隆,我就很满足了。”洛安摸了摸叶逸辰终于丰腴起来的脸颊,心里十分欣慰。 这段时间,她让小刺猬重新接手了赌坊的生意,本怕他经历过失去孩子的阴影后会再无心于这些,却不想,效果竟然完全相反。 他不仅热衷于这些属于他的事业中,还重振了他曾经所积攒的名气,甚至比以往过甚,使得那些他接管的赌坊日日爆棚,那些赌徒大部分都冲着他的名声去的,有的为了找他挑战,有的纯粹为了看热闹,顺便也在里面赌两把,有的则想在他所待的赌坊沾沾运气。 “好,都听你的。”叶逸辰点点头,语气难得乖巧。忽然,他一把握住洛安的手,不舍松开,低着脑袋,面上流露出委屈和幽怨,嘟囔出声道:“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也一定要听我的,早点平安回来,不然我肯定会亲自追去沧澜找你!” “放心,有你这么个能干的美夫郎守在家里,我怎会不舍得回来?”洛安笑着应道,眸中尽是认真,以示她此时的话语绝无玩笑之意。 “那就好。”叶逸辰看了眼身边的苏子淇,提醒着洛安,“而且你别忘了,小淇腹内现在也怀着你的骨肉,你到时可别等到他临盆了都还未回来。” “不会,绝对不会,小淇腹内的孩子,我也要亲眼看着她出世才行,所以我到时一定会在他临盆前回来。”洛安看向眸中已经盈满泪的苏子淇,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放柔了语调怜惜道:“小淇,不哭,以后只需安心养胎便可,莫多想。我说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相信我,好么?” 苏子淇抽泣了一声,连忙收了眸中的泪意,重重地点了点脑袋,信任地看着女子,连声应道:“嗯嗯,我信你,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和她一起等你回来。”说着,他低头温柔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才重新看向女子,一双水洗的杏眸灿若星辰,令人移不开眼。仿若他的世界里只有她,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不过如今还多了一个腹内的孩子。 “真乖。”洛安心头一热,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苏子淇娇小的唇瓣。亲完,她才意识到叶逸辰和含玉也在场,就连忙一手一个捞住两个男子的脖子压低并在他们脸颊上亲了亲,接着对两人命令道,语气执拗得像个孩子,“你们也是!一定要乖乖等我回来!多找些事情做以充实自己,别整天胡思乱想的。记住,你们的妻主我可不是懦弱无能之辈,曾经对你们许下的承诺也基本都做到了,所以这次我也一定能如往常一般遵守自己的承诺,回到你们身边,听到了么?” 含玉和叶逸辰相视一笑,似达成了什么协议,接着,两人同时低头分别亲吻了一下女子两侧的脸颊,并在她耳畔暧昧地诉了一句,“听到了,妻主大人。” “那我就放心了。”洛安满意一笑,想起还要办正事,她对叶逸辰和苏子淇交代了一句,“我跟玉该去置办这次去沧澜需要准备的东西了,你们就留下好好照顾熙,若累了,也回自己寝宫去休息,莫勉强自己。”说着,她看向苏子淇强调道:“尤其小淇你,腹内还怀着孩子,切不可劳累过度,听到了么?” “我知道了,为了孩子,会好好休息的。”苏子淇乖乖点头,一只手总下意识地护在小腹处,生怕孩子有什么闪失。 “洛安,你跟玉快去忙吧,有我在,你还不放心么?”见此,叶逸辰一把亲昵地揽过苏子淇的肩膀,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听得男子的话,洛安很欣慰,应下一声,就挽着含玉的手臂离开了。 “玉,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一路上,见男子一副有话想说却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洛安便给他下了台阶。 男子被问到,连忙低着脑袋,不敢直视女子,似十分心虚,沉默了片刻,他才踌躇着问出声,“麟儿,你今晚打算去哪边?” “怎么?你想我今晚去你寝宫?”洛安听出男子的话外之意,唇畔的笑意突然变得坏坏的。 男子脸红了,下意识地否认,“不,不是的,我只是随便问问。”说着,他感觉这样说不够说服力,就补充了一句,“今晚你陪陪熙吧,他刚为你生下孩子,你应该陪他。” “你确定?”洛安反问,眸中透着调笑的意味。说罢,她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本来我今晚想去暖玉殿的,谁知暖玉殿的主人竟然不欢迎我,那就只好算了,我还是……” 不等女子说完,男子就急切地打断了她,“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到这,他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一副被鱼刺梗住喉咙的模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快说呀!”洛安得寸进尺,步步逼近男子,打破砂锅问到底。 被女子侵略性的眼神盯得实在没办法,男子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你今晚来我这吧。”糗态已现,他也不怕更糗一点,索性将眼前的女子一把搂进自己怀里,祈求道,含着无尽的心酸,“麟儿,我也想有个孩子,和你之间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好,就想要一个!” “放心,总有一天会有的。”洛安回抱住男子,轻拍着他的背宽慰道。 “那你今晚……”男子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惶恐之至。麟儿即将离开,趁着这段她在的时间,他想自私贪婪地对她多索取一些。 “今晚自然会去你那边。”不等男子问完,洛安就答了。她抬眸戏谑地看向男子躲闪的双眼,笑问,“你以为我刚刚在跟你开玩笑啊?” “麟儿……”男子听得女子的应答,自然就放心了,女子接下来说什么他不在乎了,手臂猛然收紧,将女子更紧地收入自己怀里,嗓音都带着颤抖和疼痛,“孩子真的好可爱,尤其是你的孩子,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所以我也好想拥有一个。我这辈子,从不敢过分奢求什么,可如今,却十分迫切地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麟儿,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么?” “我明白。”洛安表示理解,才一瞬,她又转了语调,平缓地劝慰引导着,“但是玉,有些事情急不得,有时你可能越是急,就越得不到什么,相反,你放平心态,你想要的可能就在你不知晓的情况下已经降临你身边。” “我知道。”含玉很无奈,“我控制力一向强,可在这方面总会有心无力。” “平时别给自己添加压力,若实在不行,就多做些实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洛安心疼地抚了抚男子的脸颊,“另外,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别忘了按时喝我给你配制的汤药。毕竟拥有良好的身体条件才是拥有更大的怀孕机率的前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题外话------ 前天出事故了,代价惨痛,群里的应该都了解,这里懒得多说。这几天心情反正是超级不好,砍人泄气的心都有,码字也是压着火气码的,明天依旧九点十分更,反正现在丢了工作赋闲在家,会尽量不断更。 第四百零二章 江离同往 “平时别给自己添加压力,若实在不行,就多做些实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洛安心疼地抚了抚男子的脸颊,“另外,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别忘了按时喝我给你配制的汤药。毕竟拥有良好的身体条件才是拥有更大的怀孕机率的前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都听麟儿的便是。”含玉明白女子的用心良苦,面上渐渐浮现宠溺轻松的笑意,低头就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走吧!”洛安开心一笑,牵着男子的手继续往前走去,一路上传来两人欢快的说笑声。 …… 傍晚时分,一个身穿玄黑锦袍的男子匆匆赶进宫里,直奔云水殿,银面具后的面上尽是激动的笑意,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的大人逗孩子的欢笑声,他脚步猛然停住,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进去。毕竟他现在还未嫁给洛儿,名不正言不顺的,贸然进去会不会有失妥当? “离,还不进来么?我知道你在外面。”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出女子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以及压迫。 江恨离一惊,既然已经被发现,再逃避就显得更不妥当了。于是他只好一咬牙,硬着头皮推门进了屋内。 屋内,洛安、含玉和叶逸辰都围着一个精致的摇篮。摇篮里,一个可爱的婴儿正张嘴“咯咯”笑着,眼睛仍未睁开,但从其眼尾的弧度可看出她愉悦的情绪,小手和小腿无意识地伸展着,模样十分可爱。 “洛儿,这就是你的孩子?!”江恨离一眼就注意到摇篮里的小婴儿,眼睛猛然一亮,欣喜地问出。 “不然呢?”洛安反问,一边将摇篮里的婴儿抱起笑看向男子,“你快过来抱抱她吧。我们几人都抱过她,就差你跟熙了。” “好。”江恨离就等着洛安这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欲从她手中接过孩子,只是手才伸出,就僵住了,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怎么抱孩子,脸上浮现出难色,幸好戴着面具,才不至于糗态尽显。 “我教你。”洛安将男子的小心思全看在眼里,忍俊不禁之余,连忙为他解惑,手把手地教他抱孩子。 终于将孩子妥当地抱入怀里,江恨离满足极了。若他的那些手下看见他那双平时只会杀人的手此时正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一个婴儿,定会全部将下巴磕碎在地上。 “熙和小淇呢?”他环顾了下四周,不见云熙和苏子淇的身影,便随口问出一句,一边逗弄着自己怀里的婴儿。 “熙在内殿休息,小淇现在怀有身孕,也被我赶回去休息了。”洛安坐下喝了口茶,才看向男子答道,唇畔的笑意浅浅。她就知道离也喜欢孩子,只是以前从未表现出来过。 “麟儿,我进去看看熙。”含玉想给洛安和江恨离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找了个借口,就往内殿走去。 “我也去!”叶逸辰也不蠢,看出含玉的用意,连忙跟着他一起走。两人的脚步都刻意放轻,生怕打扰到正躺在内殿榻上休息的云熙。 “孩子叫什么?”江恨离也心知肚明,看着两个男子背影的眸中闪过一抹感激,接着,他索性坐到洛安身边,好奇地问道。 “君城。”洛安言简意赅。 “哪两个字?”江恨离继续问。见怀里的孩子平静下来,似乎已经睡着,他就不敢再乱动,声音也刻意放轻了不少,生怕不小心吵到孩子。 “‘君子’的‘君’,‘城镇’的‘城’。”洛安了解抱孩子也是一件累活,见男子似乎想一直一动不动地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连忙出声劝道:“你快把孩子放回去吧,这样一直抱着会累。” “好。”江恨离很不舍,但还是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摇篮里,忍不住摘下面具低头亲了亲孩子圆嘟嘟的小脸蛋,闻着一股奶香味,他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坚如磐石的心早已化成一滩水。 洛安将一切都看在眼底,见男子走回来坐到她身边,她顺势往他身上一靠,抚着他布满疮痍的脸颊认真地看着他,无赖地笑曰:“离,你要是喜欢孩子,也赶紧给我生一个呗!好不好?” “可是我会怕。”江恨离眸光微闪,侧头避开了女子殷切的目光,嗓音低沉,饱含这些年他压抑在心头不为人知的苦楚,“若孩子懂事后,看到我这张脸,万一嫌弃我怎么办?” “怎会嫌弃?”洛安不以为然,语气十足自信,“那时你的脸都被我治好了,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孩子怎会嫌弃呢?你说是不是?” “你真的确定我这张脸能治好?”江恨离困惑地看着女子,实在不明白她的自信究竟源自哪里。 “当然确定。”洛安笃定道,凑上去就在男子唇上啃了一口,才眯眼危险地看向他,“你难道不信我?” “洛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否则你为何这么笃定?”江恨离愈加困惑,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没有。”洛安见男子再次怀疑,便再次否决,双眸坦然地直视着他,“我对你已经毫无保留,难不成你还想我脱光衣服给你看?”说着,她就伸手探向自己的衣襟,作势拉开。 “别!我信你,信你便是!”江恨离被吓一跳,当即按住女子的手,阻止她的行为。 “这还差不多。”洛安满意一笑。忽然,她转移了话题,“话说,那件事你调查得怎样了?”沧澜瑾瑜真是招人恨,三个月前,他返回沧澜的途中竟然也遭了刺杀,幸好他用了一计调虎离山,才幸免于难。 “据我调查,三个月前在沧澜国君的归途上袭击他队伍的刺客与曾经对沧澜驻使馆故意纵火之人应是同一批。那股势力很强悍,不是我朝的,也不归属于其他三国,反倒是独立于凤天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势力,可虽如此,他们却隐匿于各国角落,令人捉摸不透。”江恨离面色严肃了起来,将自己所调查到的信息对女子详细道出。 “这么说,你还是没查到这股势力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洛安蹙眉,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是。”江恨离也答得干脆,他主动将女子搂入怀里,眉眼间含着隐忧,“洛儿,再给我些时间,我怕弄错结果,对你造成难以言说的伤害。”其实他已经查到苗头,但不敢说。 “为何?”洛安郁闷地看向男子,“为何弄错了会对我造成伤害?” “洛儿,这你就别问了。”江恨离为回避,索性转移了话题,“对了,沧澜那边我已为你打点好,你打算何时启程?” “三天后。”洛安看了眼不远处摇篮里正呼呼大睡的婴儿,眉间蹙得愈紧,缓缓回道。 “嗯。”江恨离点点头,眸底掠过一抹心疼,悄悄亲了亲女子的发鬓处,“救出娄公子后,我会在外面接应你。” “什么?你也去?”洛安一惊,猛然看向男子,不赞同道:“你谴人便可,何必亲自随我过去?” “洛儿,你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你觉得我会放心么?”江恨离不在意地笑了笑,“况且,经过这些年的建树,墨宫在沧澜的势力也不弱,地下产业已经涉及百姓的吃住行,我过去正好可以考察一番,看看那边的发展情况是不是跟手下汇报的一致。” “那好吧,这样我路上正好可以有个伴。”洛安也不坚持,眸中终于流露出笑意,“而且,在沧澜的时候,我若寂寞,还可以找你偷偷情。” “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总想着这些?”江恨离很无奈,宠溺地捏了捏女子的脸颊,如小时候一般。 “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想这些想什么?”洛安理所当然道。说着,她就伸手探到男子的衣襟处,欲行不轨之事。 “洛儿!”江恨离连忙捉住女子的手,恼怒地对她摇了摇头,“孩子和他们都在,你别乱来。” “其实该用晚膳了,你留下跟我们一起吧。”洛安有分寸,见好就收,一边提醒了一句。 “好。”江恨离欣然应道,他其实很喜欢跟洛安以及那些男子一起用膳,因为只有与她们一起用膳时,他才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她们,被她们当作真正的家人看待。 第二日,早朝上,文武百官纷纷向洛安贺喜。其中右相叶珍面上虽带着笑意,心里却不是滋味,为自家儿子担忧着。 她也不在乎自家儿子生皇女还是皇子,关键是如今还能不能生。这段时日陛下虽对辰儿宠爱有加,但若辰儿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肯定也是不行的。毕竟人老了,情爱之事都会淡去,惟不变的就是血肉相连的亲情, 早朝结束后,一个云水殿的小厮匆匆赶了过来,至洛安跟前对她欣喜地禀告道:“陛下,长公主殿下今早终于睁眼,三位侍君看到后连忙着奴过来等您下朝后通知您这个好消息!” “好!朕这就过去!”洛安应了一声,就匆匆往云水殿的方向赶去,十分激动,早将御书房的一大堆奏折抛之脑后。 一进云水殿,她就听到一类“快看我!看我!我是你二爹爹”之类的话语。 “陛下驾到——”随着礼官嗓音洪亮的宣报,一众男子终于注意到洛安,其中叶逸辰连忙对洛安招手,“洛安,你快过来看,长乐终于睁眼了,好漂亮,跟你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洛安连忙飞速走上前,兴奋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摇篮里的婴儿果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尾处微微挑起,果真是跟洛安一样的桃花眸,一张粉嘟嘟的小嘴总微微启开,发出一系列稚嫩的音调,嘴角有晶莹的口水流出来而不自知,胖乎乎的小手和小脚都不安分地动着,软萌至极,直戳洛安心坎。 “哎呦!我的乖宝宝,快看看娘亲,仔细看看。”洛安连忙将小娃娃抱入怀里,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又亲,一边抽出帕子轻轻拭去她嘴角泛滥的口水。 “麟儿,黎公子也过来了,此时正在内殿照顾熙。”一旁的含玉对洛安提醒了一句,“今天下午,玲珑前辈和阿幺前辈应该也会陆续赶回来,还有远在沛城的太上皇和夜公子她们,我昨天通知了她们‘熙已经诞下皇女’这个好消息,相信过阵子,她们也都会想办法过来一趟。” “玉,谢谢你。”洛安看向含玉感激一笑,“过阵子她们如果真的赶来了,你一定代我好好招待她们。” ------题外话------ 抱歉大家,昨天早上睡过头了,十点才起来,所以来不及更了,今天吸取教训,八点起了!更完继续睡,最近天天吃药有点嗜睡。 第四百零三章 只想亲你 “好,都听你的。”含玉点头,郑重应下,对女子的信任感到心暖。 洛安回以一笑,接着继续逗弄自己手上的婴儿,哄道:“小长乐,快看看娘亲,记住娘亲的脸,以后见了娘亲可别认不出来。” “洛安,我本来以为这孩子的相貌会随了她爹爹,没想到竟随了你,你瞧瞧这五官,都有几分你的影子。尤其这双眼,跟你的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叶逸辰在一旁笑着说,时不时伸出手指去挠婴儿的手心。 “小玲,我也觉得这孩子像你,你看看她这笑起来的神态,跟你起码有七分相似。”苏子淇应和道,一边在心里期盼自己腹内孩子的样貌也能随了他心爱的妻主。 而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自从被洛安抱在怀里后,视线就从未从洛安脸上移开过,时不时“咯咯”笑两声,双眸眯成一道弯弯的弧线,好像两道月牙,十分好看。 “我也觉得长乐长得像我。”自家孩子长得像自己,洛安当然高兴,低头就用自己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长乐的,接着亲了亲她粉嘟嘟的小嘴,笑嘻嘻道:“娘亲的乖宝贝,你的初吻娘亲先要了,以后娘亲再还你。” 她怀里的小长乐一直笑得傻傻的,被她一亲,就跟得了糖果似的,笑得愈加愉悦,胖乎乎的小手和小脚动得愈加欢腾,嘴角又流出了一缕晶莹的哈喇子。 “洛安,看来小长乐最喜欢你。”见此,叶逸辰心里不平衡了,“我刚刚抱她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欢腾。” “是嘛?小长乐最喜欢娘亲?”洛安一乐,问向手上的长乐,不等长乐回应,她又出声道:“娘亲也最喜欢小长乐了!”当然,长乐还不能开口回答。 “咯咯!”长乐继续笑着,伸出小手就摸了摸洛安的脸,裹在襁褓内的双腿死命蹬着,恨不得从襁褓里飞出来。 “瞧瞧!口水都流出来了。”洛安掏出帕子擦了擦长乐嘴角泛滥的哈喇子,宠溺地笑着。 “洛安,给我抱抱。”叶逸辰眼红了,连忙伸手想从洛安手里抱回长乐。 “好,你抱着吧。”洛安答应,小心翼翼地将长乐递给了叶逸辰,“我正好想进内殿看看熙和黎爹爹。”说着,她往内殿走去。 “麟儿,你来了。”正坐在床沿与云熙谈话的黎歆听得动静,转头看来,见是洛安,连忙欣喜地唤出声。 “黎爹爹。”洛安回以一笑,走至床榻边就给云熙把起了脉,一边关切地问出,“熙,身子可有好些?” “好些了。”云熙依旧虚弱,但脸色明显比昨日好了些许。 “嗯,我感觉到了。”洛安通过把脉察觉男子精气恢复了些,才松口气。忽然,她双眸放光地看着男子,欣喜的语气,“对了,熙,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小长乐已经睁眼了?而且,她跟我长得很像。” “我都知道,刚才逸辰他们已经把长乐抱来给我看过了。”云熙柔和一笑,浅色的唇畔仿佛携着春风,莫名暖意,“她能像你,我很高兴。” “我本来还以为这孩子会像你。”洛安得了便宜还卖乖,见男子欲坐起,她连忙跟黎歆合力将他扶起。 “兮儿,你可有用早膳?”云熙一坐起,就对洛安问出这句。他知道,兮儿这时候本应在御书房,早膳也一般都会在御书房将就着吃,此时她来这边,定是因为下朝时听到了长乐已经睁眼的消息直接赶过来的,早膳定也没吃。 “呃。”洛安一愣,随即摇摇头,“没有。” “我也没用,你陪我一起,可好?”云熙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女子,却能看出他在祈求。 “好。”洛安明白男子的用意,心里一暖,连忙点头应道。 不一会,一行宫人走入,在床上安置了一张长方形的矮桌,再将帝王和云贵君各自的早膳在那上面放置妥当,就匆匆退下了。黎歆为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也寻借口回避了。 为方便用膳,洛安直接脱鞋上床,坐到了云熙对面,拿起勺子第一口就往男子嘴里喂,一边笑眯眯道:“来,多吃点,多吃才能尽早恢复身子。” 云熙笑了,启口含下,细嚼慢咽之余,也捏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送至女子唇畔,温柔道:“兮儿也吃。”他身上仅着白色的中衣,一头带着几分凌乱的墨发披散在身上,如玉的脸庞如今苍白得再无其他一丝色泽,竟有一种憔悴的美感,惹人怜爱。 洛安受宠若惊,当即启口含了男子递来的糕点,细细咀嚼,咽下后才出声漫不经心地交代了一句,“熙,再过两日,我便要去沧澜了。” “我知道。”云熙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垂眸,掩了其中的黯然之色。 “我离开后,你好好照顾自己和长乐,以后这半年内都别操心其他事情,安心休养便可。”洛安径自继续说,尽是关照的话语。 “嗯。”云熙轻轻应了一声,面上的情绪无波无澜,眸底却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悲,仿佛一汪古潭,表面平静,可这下面却藏着无尽的神秘深邃。 “还有长乐,你一定好好教养她,很多东西,比如习惯、性格,都是从小形成的,你作为爹爹,莫大意。”洛安继续缓缓而言。见男子吃得不多,她便经常为他布膳。 “嗯。”云熙依旧轻轻应下,将女子布给他的膳食尽数用下,闪耀着莹润光泽的指尖衬着白玉制成的筷子,仿若一对精美的艺术品。 “熙,莫难过,我会回来的。”洛安看出男子的悲,心里也不好受,伸手覆住他的手,用最温柔也最理性的话语宽慰着他,“你们,长乐,还有这整片凤天的江山社稷,都是我此生必须肩负的责任,舍不下、放不下的,你明白么?” “兮儿,我能不能为你定个必须回来的期限?”男子突然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子,突兀地问出一句。 “期限?”洛安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男子的意思。 “若超出这个期限,你跟娄公子还没有回来,我便会用自己的手段将你和他救出来。”男子云淡风轻地解释着,“兮儿,你应该明白,我是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你是我的妻主、我孩子的娘亲,我便有责任守护你,因为,只有你幸福地活着,我和孩子才能也幸福地活着。” “熙……”洛安蹙了眉,心里各种没谱。 “不用对我承诺,因为承诺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增加安全感的功效。”不等女子将她的意思表达出来,男子就猜到并打断了她,眸中透着沉重的认真。 “那你提吧。”洛安明白男子的固执之处,沉默了片刻,便应允了。 “半年。”男子言简意赅,“若半年内你未回来,我便来寻你。” “好。”洛安大致测算了一下,自信地觉得半年足够,当即笑着应道。忽然,她色心一起,直接从矮桌底下钻过扑倒措手不及的男子,低头就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见女子作势继续亲,云熙欲挣扎,“兮儿,我才刚生完孩子……”由于怀孕期间保养得当,他的脸依旧轮廓分明,透着一股仙气。一双形状极其好看的潋滟眸子欲闭非闭,从长而卷翘的睫毛处透出一股独特的妩媚劲,远山般纤长的黛眉斜飞入鬓,却不突兀凌厉,反而在与眸间的距离衬出一股别样雅致的风采。 “别动,再动矮桌上的早膳要被我俩掀翻了。”洛安连忙禁锢住男子,提醒了一句。说着,她继续低头,欲吻男子的唇,两人鼻尖相碰之时,她突然停住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想亲你。”才继续吻下去,与男子的唇辗转缠绵。 男子不再挣扎,任由女子亲吻、爱抚,身子渐渐放松下来,软成一汪碧湖春水,重叠的温度,弥散的芬芳,令他全身心地沉醉其中。此时就算女子真的想碰他,恐怕他都不会拒绝。 一次漫长的纠缠结束后,他衣衫凌乱,晶莹如玉的肌肤上开遍鲜艳的红梅,仿若一场冬季的盛景,冷艳而诱惑。一头披散在身下的浓墨愈加缭乱如烟,缕缕散发着性感的撩人气息。缓缓睁眼,长睫微颤,若翩飞的蝶翅,仿佛一轮皓月从乌云中漏出光来,面上的桃花粉意渲染开,相融间,灼灼其华,十分令人惊艳。 见此,洛安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凑至男子耳畔暧昧地道出一句,“若不是看你刚临盆,我其实真想现在就将你吃干抹尽,连骨头渣都不剩!” “那便要了吧。过两日你就要走了,以后我若想你,便只能看你的丹青缓解相思之意。”云熙伸手缠上女子的身子,笑曰。 “你这里还疼么?”为男子的身体着想,洛安当然不敢乱来,手摸上男子小腹处的伤疤,轻轻摩挲着。想起昨日接生时的血腥画面,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心疼得厉害,体内刚刚高涨的*瞬间褪了个干净。 “已经好多了。”云熙则为女子的及时刹车感到心暖,他伸手覆上女子在他腹上摩挲的手,语气由衷,“兮儿,这里的疼痛对我而言是值得的。” “所以你现在还是疼的,别勉强。”洛安彻底打消了那方面的心思。心里也明白,这才第二天,男子能痊愈才怪,就算用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是不可能的。 “你真的不想了?”云熙诧异地看着女子。 “我又不是精虫上脑。”洛安从男子身上爬起,接着将男子也拉起,帮他整了整身上已经遮不住春光的凌乱衣衫,一边叮嘱道:“当心着凉。” 云熙一直沉默地看着女子,待女子将他拾掇完毕,才淡淡出声,“兮儿,最后一晚,陪我可好?”默了默,他继续道:“也许那晚,我会好些,能接受你的临幸。” “好。”洛安正以五指成梳给男子梳理着头发,听得男子的提议,她考虑了一下其中的可行性,才答应下来。 “还有那位锁公子,你离开前,也去见见他吧。”云熙双眸看向别处,嗓音依旧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顺便带着长乐。” “哈?”洛安一惊,诧异地看向男子,“熙,我没听错吧?你刚刚竟然想让我将长乐带去给胤荣看?”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在她心里,她夫郎中任何人都可能提这件事,唯独不怎么可能是熙。 这段时间,由于身怀六甲不便走动,熙从未被她带出宫过,自然也从未与胤荣见过面,因此,在她这一众夫郎中,熙算是跟胤荣最不熟络的。 ------题外话------ 看着收藏越来越少,喵心情也是无比奔溃的,也明白都是自己作的,这个月,会每天更新,排除做读书笔记的那几天…… 第四百零四章 非汝不嫁 “嗯。”云熙点点头,话语间含着几分别捏,“他以后早晚会嫁进来,与我成为一家人,即使没见过面,我也知道自己不该排斥他,所以我想以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友好。”这段时间,从逸辰他们口中,他大致已经了解那位锁公子是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子,不仅和善有礼,而且有见识,即使从未与这个男子面对面交流过,但通过了解的这些,他也对其生出了几许好感。 “好,听你的。”洛安欣慰地笑了,伸手轻抚男子的脸颊,恳切道:“熙,过阵子你身子恢复好了,也可以亲自出宫见见他,与他谈谈心。他真的是个很好想与的男子,辰、小淇和玉他们三个都已跟他结交成友,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兮儿都这样说了,我岂有不答应之理?”云熙忍俊不禁,心里虽然酸酸的,但只占少许,更多的是甜蜜。 接着,两人继续用起了刚才未用完的早膳,虽然位置变了,但依旧上演着互喂的戏码。 用完膳,洛安将男子按回床上让他继续休息,自己则直奔御书房,开始如往常一般处理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陛下,沧澜、花野、赤月三国国君今日都有飞鸽传书过来贺喜,可要回复?”其间,半暖突然进来禀告道。 洛安抬眸瞥向半暖,“信呢?” “在这,请陛下阅览。”半暖连忙从袖内掏出三张纸条走上前呈给洛安。 “嗯。”洛安顺手接过,大致看了一下,发现上面果然只写了些普通的祝贺话语,但她知道,这三张纸条想要传播的信息不会这么简单,于是她对半暖吩咐了一句,“备酒来。” “是,陛下。”半暖诧异,但不敢多言,恭敬地应了一声,就退出了御书房。 不一会,酒备来,洛安将三张纸条都放里面浸泡了一刻钟的功夫,才见上面显现出真面目来。出人意料的是,三张纸条上的字迹虽然不同,但内容竟完全一样,均是一个字——等! “这——”半暖也在场,看到这一现象,不禁有些惊讶,“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半暖,知道得太多,可不好。”洛安笑得意味不明,“这三张纸条拿去毁了吧,另外,相信不用朕提醒,你也知道……”她话语间流露出认真,“此时你所看到的一切请务必对外保密。” “半暖明白。”半暖连忙收敛心神,郑重应下。说着,她拿起那三张纸条欲离开。 “对了。”洛安唤住半暖,见其看来,她笑了笑,信任地回视着,“半暖,过两日朕便要离开了,这朝中大局还需你在暗中掌控,希望你到时不负朕所望。” “请陛下放心,半暖定不负陛下所望。”半暖一愣,随即应下。忽然,她笑看向洛安,“半暖也等着陛下早日回来。”说罢,对洛安行了一礼,她就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下午时分,玲珑玉和阿幺这对欢喜冤家终于回来了,两人一进宫,就直奔云水殿,吵着嚷着要见小长乐。见着后,两人就抢着抱,由于身体条件的限制,阿幺还是占了下风,只能在一旁一脸憋气地看着玲珑玉抱着长乐相亲相爱的画面。 第二日,洛安出宫,带上了长乐,而长乐由一位奶爹抱着。刚出宫的时候,因不适应马车的颠簸,她哭个不停,那位奶爹便一直哄着她,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她的眼泪堪堪哄住。 “年钰,待会说话小心些,莫说漏了嘴。”马车在锁府门口停下的时候,洛安对那位名唤年钰的奶爹叮嘱了一句。 “草民明白。”年钰点点头,不敢大意。他怀里的长乐已经睡着,精小的鼻翼随着她的呼吸一缩一缩的,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覆在眼底,投下朦胧的阴影,脸蛋透着淡粉的光泽,小手自然地蜷缩胸前,模样十分可爱。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严氏身子终于恢复,能下地走路。他和锁千秋都喜欢孩子,见洛安将长乐带来,两人皆十分惊喜,连忙迎上来抢着抱孩子。 “涵儿,你这孩子跟你像,长大定是个美人坯子。”严氏一将长乐抱上手,就瞅瞅她,再瞅瞅洛安,得出一个结论。两老早已接纳洛安这个未来儿媳,因此在她面前也不说客套话了,就拿她当自家人对待。 “我也觉得。”洛安在两人面前也不客气,很是臭屁,“孩子她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所以像谁我都无所谓。” “你这孩子。”严氏一嗔,语气宠溺。 锁千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无语地瞥了眼洛安,“听妍儿说,你娶的那四个侧夫都是一等一的国色天香,有机会我真想亲眼见识见识。” 站在一旁的年钰强忍着笑意,锦文则一直低着脑袋,偶尔红着脸瞥向洛安的身影,一副思春的模样。 “可以啊,等我从沧澜回来迎娶胤荣的时候,你就能见着他们了。”洛安欣然应道。 “涵儿打算什么时候走?”严氏连忙问出。他瞥了眼身边的锁千秋,“到时你若需要帮忙,尽管跟你伯母提。” “大致后天就要启程了,东西我都已打点好,就不劳烦伯母了。”洛安委婉拒绝严氏的好意。 “那好吧。”严氏挺惋惜,将手中的长乐交给年钰,就执过洛安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苦口婆心地关照道:“你出门在外的,一定小心行事,尤其在沧澜那种女子地位反而低于男子的地方,更要处处谨慎、处处低调,因为那里的律法不会保护你一个异国的女子。在那边人的心里,都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荒谬观念,女子若太露锋芒,反而会被视作祸害。” “我明白。”就算严氏不说,对沧澜风俗已经做足功课的洛安也明白这些,但她还是感激地看着严氏,由衷道:“谢谢伯父对我说这些。” “不用,你是我准儿媳,我不关心你关心谁?”严氏摇了摇头,温柔道。忽然,他看了眼外面,念叨了一句,“荣儿怎么还不过来?” “爹爹,我这不是来了?”就在这时,一道素色的身影从外面逆着光走了进来,温润的眉眼,雅致的面庞,温柔的笑意,手腕上戴着一串黑亮的玛瑙,衬着他白皙的肌肤,形成极致绚丽的色调差异,袖边用银丝描边的云图栩栩如生,徒添几分高雅的贵气。他注意到年钰手上的长乐,有些疑惑,“这孩子是——” “我女儿,名唤长乐。”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看不出?洛安好无语,不等男子问完,她就答了。 “你女儿?”锁胤荣眼睛猛然一亮,连忙健步如飞来到年钰身边,惊喜地看着他怀里的长乐,伸手欲接过,“能让我抱抱她么?” “可以。”年钰是个机灵的主,早已看出锁胤荣和洛安之间的猫腻,连忙应道,语气带着几分尊敬。见男子动作僵硬,一看就是没有抱过孩子的,他笑了笑,主动道:“我教你。” 经过年钰一番细心的指导,锁胤荣终于将小小的长乐抱入怀中,开心极了。像接触到新鲜事物的孩子,他好奇地打量着长乐,一会勾勾她的小手,一会撩撩她头上带着小卷的碎发。 哭了一路,长乐此时心情分外好,看到陌生人也不害怕,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同样好奇地打量着锁胤荣,不时张嘴清脆地笑两声。 见长乐对自己笑,锁胤荣更乐了,“涵儿,你看,长乐竟然在对我笑,好可爱……” “看来我今天来对了。”洛安欣慰一笑,走上前,也不管长乐能不能听懂,就对她介绍起了锁胤荣,“小长乐,现在抱着你的美人将来也会是你的爹爹哦!” “涵儿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锁胤荣脸一红,下意识地看了眼还在场的锁千秋和严氏。 锁千秋和严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余了,连忙站起身寻了借口回避,想留洛安和锁胤荣单独相处的空间。年钰和锦文也跟着离开,其中锦文离开前还偷偷瞄了眼洛安,神色羞涩而又黯然,而年钰抱走了已有困意的长乐。 见人都走光,洛安就无所忌惮了,抱住男子就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才笑看向他,语气俏皮地问出声,“人都走了,还不好意思么?”男子的初吻,她早夺了,所以如今与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随便吃他豆腐,不过会自觉地守住最后那一道防线。若未洞房,绝不冲破,不是注重形式,而是真的想全身心地对这个男子负责。 “刚才你跟长乐介绍我是她爹爹的时候,我真有点不好意思,况且,长乐才多大,你就对她说这些,她听得懂么?”锁胤荣顺手搂住女子的腰肢,无比亲昵。 “听不懂也要经常与她交流,让她感受到我们对她的爱意。”洛安挑起男子肩上的一缕发绕在指上把玩着。如今她看着男子与肖梓墨完全一样的容颜的时候,已经不再恍惚,完全确定眼前的男子只是锁胤荣而非其他人。 “他可好?”锁胤荣轻松地笑着,突兀地问出一句,含着几分关切。 “谁?”洛安一愣。 “就是长乐的爹爹,他身子恢复得可好?”锁胤荣提醒道。想起长乐那白白胖胖的健康模样,他便知这都归功于那个从未与他碰过面的男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番生育下来,他肯定吃了不少苦。” “放心,他恢复得很好,过阵子,他完全恢复后,你便能见见他了。”洛安笑了,似已经预见锁胤荣和云熙友好相处的情景。 “好,你这些夫郎,我都已经熟识,就差他了。”锁胤荣欣喜道,双眸爱恋地看着洛安,“我感觉嫁你后,我会很好地融入你的家庭。没有争风吃醋,没有利益相争,这一直是我所向往的,而你的家庭完全满足了我的这份向往。”他眸中渐渐流露出认真,“涵儿,遇上你,是我此生最美好的邂逅。” “啧啧!都说起情话来了。”男子的话直戳洛安心坎,她笑弯了眼,伸手捏了捏男子的脸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嘴这么会说话?” “我常年走南闯北,若这嘴皮子不好使,估计只有吃亏的份。”锁胤荣理所当然地将洛安的话语当作对自己的赞美。 “倒也是。”洛安觉得有理。忽然她语调一转,“不过,你嫁我后,我可不允你继续走南闯北,因为在外总有风险,我不想整天为你担惊受怕的。” “这点你放心,毕竟,我也想跟你生个跟长乐一样可爱的孩子。”锁胤荣眸中流露出向往。忽然,他拉着洛安就往外走,“去我房间,我有东西想给你。” “什么东西呀?”洛安好奇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男子想玩什么花样。 “待会你就知道了。”锁胤荣卖起了关子,一进自己房间,他就从自己床底的暗格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洛安,“你打开看看。” 洛安依言打开,只见锦盒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小包裹,再伸出手指轻轻拨开,就见一支梓木簪子安静地躺在里面,样式很简单,边上刻着几朵盛放的桃花,纹路精致细腻,一看便知这雕刻之人定在里面用了不少心思。 她欢喜地抚了抚簪子上的纹路,一边随口问向男子,“这支簪子莫非是你做的?” “嗯。”锁胤荣点头,笑意浅浅,温润的眉眼间覆尽柔情,“我曾经立下一愿,就是愿此生寻到一位愿为其挽一生青丝的女子,于是我做了这支簪子,想将它送给那个将陪伴我一生一世的女子。涵儿,你喜欢么?” “怎会不喜欢?”洛安将簪子收入手中,表达愿意接受的意思。突然她语调一转,状似不满,“不过,你怎么现在才想到送我?” “其实……我有私心……”男子犹豫了一瞬,才缓缓道出,面上透着腼腆的羞色,“过两日,你便要去沧澜了,身上带着我送的东西,看到,才会时常挂念我。” “仅此?”洛安一挑眉,拿起簪子在男子眼前摇了摇,笑得戏谑,“这簪子难道不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当然也是。”锁胤荣笑得愈加腼腆,双眸期许地看着女子,“我能不能为你戴上?” “可以。”洛安将簪子交给男子,任由他将其插入她发间。 男子见那簪子完全契合地融入了女子发间,十分满意,将女子推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她,希冀地问,“怎么样?” “不错。”洛安笑答。 “涵儿,后天我能不能过来为你践行?”男子趁女子高兴,决定提一个要求。 “呃。”洛安一愣,下意识地拒绝,“不用,只会徒添伤感罢了。”后天,她会低调离开凤天,不想惊动任何人。 “可是我想在你临走前再看你最后一面。”男子流露出失落的神色。 “后日卯初,西门。”洛安一见男子这模样,就忍不住心软了,说出离开的时间和地点。 “好。”男子眼睛一亮。 “胤荣,我想吻你。”洛安想到以后将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眼前的男子,就想在此时多补偿些,于是她交代了一句,接着不等男子反应就一提身吻上了他的唇,肆意啃咬、侵略。 锁胤荣惊了一下,但见女子吻得投入,他索性也闭了眼,投入其中,加速的心跳,渐渐湿润的眸,无一不昭示着他的情动。 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他与女子亲热时,脑海深处的混沌中总会隐现出另一幅画面,那幅画内,有缤纷的郁金香花海,有一对深情相拥的男女,意境很美,但对他而言十分陌生。 …… 一天后,是洛安启程去沧澜的日子。她早早起了床,未惊动床上未着寸缕的如仙男子,也未惊动其他寝宫的侍君,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长乐,就出了宫,直奔凤都的西城门,随行之人只有六月和江恨离。当然,六月充当着车夫的角色。 西城门的长亭内,一个身穿素色锦袍的儒雅男子已经等在那,身边只带着一个小厮,看见洛安的马车驶来,他眼睛一亮,连忙欣喜地迎了上去。 马车缓缓停稳,只走下洛安,她身上穿得十分朴素,面上未施粉黛,但还是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视线,纷纷惊艳于她的美貌。 “你果然来了。”洛安看见男子,心里自然高兴,面上淡淡地笑了笑。 “前天明明都跟你约定好了,怎会不来?”锁胤荣注意到女子发间戴着他送的簪子,忍不住一阵欣喜。他拉着她走进长亭,让她坐下,“来,我为你践行。”说着,他就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女子。 “好。”洛安伸手接过酒盏,等着男子的下文。 “涵儿,这趟沧澜之行,务必小心为上,我会等你回来。”锁胤荣双手举起酒盏至自己眼前,敬着女子,眸光坚定,前所未有的认真,“红尘万丈,我只予你一个承诺,此生既已认定,非汝不嫁。保重!”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尽是果决干脆,虽是女尊儿郎,但一点没有寻常男儿家的娇气。 “嗯,你也保重。”洛安被男子的话语触动到,眸中带着些许泪意,郑重地回了一句,接着也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可以了,走吧。”锁胤荣不想耽误女子的时间,为她践行完毕,就不再多言。 “等我回来。”洛安上前抱了抱男子,在他耳畔轻声诉出夹杂着哽咽的一句,就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渐渐驶远,不一会就没入了朝阳的晨光中,只余几声马蹄的残响。 锁胤荣站在路口一直怔怔地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待马车走得没了影,都未收回视线。锦墨走上前,看到他面颊上的湿润,忍不住无奈地提醒了一句,“公子,你哭了。” “只是有沙子进了眼。”锁胤荣下意识地否认自己的软弱,“我们回去吧。”他拭了拭脸上的湿润,就一甩袖转身往回走去。 “鬼才相信。”锦墨低声嘟囔了一句,连忙跟上。以前,遇到再大的挫折,公子都会冷静处理,至少,从未在他面前流过泪,可如今为了莫小姐,公子竟难过成这样,可见,公子真的将莫小姐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希望莫小姐莫辜负了公子对她的一片真情。 另一边,江恨离见女子自从上马车就一副失落的模样,再想起刚才偷偷撩起帘子瞧见的情景,心里忍不住冒酸泡泡。 ------题外话------ 昨天一赌气把自己锁在软件里,现在才解锁,哭瞎,真的不想断更了…… 第四百零五章 沧澜选秀 憋了片刻,他终于憋不下去,故作平淡地问出一句,“刚才那位就是锁公子吧?”关于锁胤荣和洛儿之间的事情,他从逸辰他们口中听过,几次都想亲自了解,可每次都被其他事情耽误,所以至今他都未能见上锁胤荣一面。 “嗯。”洛安应了一声,接着对江恨离大致介绍了一下锁胤荣以及她与锁胤荣之间的恋情。 “我其实听过这些。”江恨离听完了,才道出一句,眸光微暗。 “辰他们跟你说的?”洛安一猜就猜到。 “嗯。”江恨离点点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女子一眼,碎碎念着,“你发展新桃花的速度真快,我本来还以为你不会再找新人……” “你吃醋了?”见男子这般,洛安心情开始好转。 “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江恨离看向别处,嘴硬道。 “吃醋就吃醋呗!”洛安挪到男子身边,笑得贱贱的,“有人为我吃醋,我又不会不高兴。” “可是我不高兴。”江恨离偶尔也有点小性子,听得某女的话,依旧偏着脑袋,就是不想看到某女得意的嘴脸。 “好啦,别不高兴,我又不是喜新厌旧之人。”洛安拉住男子一侧的袖子摇了摇,放软语气祈求道。接着,她信誓旦旦地发起了誓,“离,你放心,只要你在眼前,我就永远保持一颗躁动的心以及如烈火般熊熊的热情。”其实答应离与她同往,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待从沧澜瑾瑜手中得到媚颜后,她便能尽早治疗他被毁的容颜。 听得女子浮夸的话,江恨离忍不住轻笑出声,可一笑,他就输了,于是,接下来他很尴尬,保持沉默。 “面具快摘了,一天到晚戴着会捂出痱子的。”洛安想看看男子面上的表情,就伸手想摘他的面具。 “别!”江恨离连忙躲闪,十分无奈于某女的不安分。 因为空间狭小,他根本无处躲避,最终还是让女子得逞。女子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银面具,“反正车厢里就你我,怕什么?” “洛儿!”江恨离微嗔。没了遮掩,他面上的窘态已经展露无遗。 “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洛安双手捧住男子的脸颊左右瞧了瞧,瞧了半晌,她才得出结论,“离,我觉得你原来的底子真的不错,恢复容颜后,一定是个极其俊俏的男子。” “但愿。”江恨离对此并不抱太大期望,想到自己因为自卑的心理至今都未有勇气接受女子的爱意,与她修成正果,就忍不住一阵心酸。他伸手将女子搂入自己怀里,轻轻蹭着她的发鬓,语气含着一丝脆弱,“洛儿,你从未嫌弃过我,我很高兴,真的高兴……” “傻瓜,我怎会嫌弃你?”洛安安分下来,温顺地靠进男子怀里,伸手回抱住他,温声道,“爱一个人,便要爱他的全部,无论好坏。所以离,我爱的是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容颜。” “嗯。”江恨离无声地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我可不满足。”听得男子的话,洛安很不爽。她松开他,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继续说,携着一份坚如磐石的信念,“我要娶你,与你结成夫妻,一起生个像你或像我的孩子,然后看着她长大,待我们的孩子成家之时,我们也老了,但我们还彼此相依着,直到入土为安。” “我……”女子话中的内容自然也是江恨离所向往的,但他往往怯懦,不知该如何回应。 “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洛安连忙伸手抵住男子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在男子唇上亲了亲,就依偎进他怀里,打了个哈欠,“路程漫长,我想睡会。”说着,她就闭了眼,不再出声。 离,我会用行动来证明一切,还有你我所向往的,也总有一天会实现。 “好。”江恨离看着怀中已经闭眼的女子,眸中流露出宠溺,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只想护她一路周全。 ……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坐落沧澜京都中央的皇宫内处处张灯结彩,因为这一天正是已经被沧澜国君荒废三年今年却突然提出要举办的选秀之日。 皇宫的朝凤殿内,跪着几十个身穿秀女服装的女子,均谦恭地低着脑袋,等待着皇帝等人的驾临。在这之前,这些女子已经经过严格的层层筛选,从几千位女子中脱颖而出,所以她们也算百里挑一,姿色身段以及才艺均属上佳。 “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就在这时,随着礼官两声拉长的宣报,两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在婢女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进来,一个看上去年级明显大些,但依然能从她的容颜看出年轻时的冷艳美感,身上的衣裙颜色偏暗,显得成熟稳重,她正是礼官口中的太后斐霓裳。 另一个看上去顶多桃李之年,身形玲珑,面容姣好,双眸宛若盈盈秋波,再加上一点樱桃小嘴,显得惹人怜爱,然她右眼眼尾处的一颗泪痣却为她的容颜添了几许妖冶,身上穿着一袭正红的裙装,精致的纹路,迤地九尺的裙摆,无疑彰显其身份的高贵,她正是贵为沧澜一国之母的皇甫骊婉。 “民女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两个女子在座上坐定,一众秀女连忙对两人恭敬行礼,有人耐不住好奇,偷偷抬眸瞥了眼座上的那两个女子,又连忙低下头去,纷纷在心里赞叹着沧澜这两位地位最尊贵的女子的美貌。 “都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斐霓裳慵懒地斜靠在座上,接受完一众秀女的朝拜,才缓缓出声,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一边把玩着自己指上尖长的金制护甲套。 坐在她身边的皇甫骊婉坐姿很是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眸中无波无澜,头上的发饰精美华贵,但却无一丝生气,整个人看上去仿若一只没有生命的娃娃。 “是,太后。”秀女们的心情开始紧张起来,忐忑地抬起了一张张妆容精致的娇美脸蛋。 斐霓裳抬眸粗略地扫了扫,最终只漫不经心地出声评价了一句,“倒都是美人坯子。”接着,她瞥向一旁的皇甫骊婉,“婉儿,你觉得呢?” “母后说得是,儿臣不敢妄加异议。”皇甫骊婉看向斐霓裳乖巧地应道,只是唇畔的笑意显得冷淡勉强。 “那婉儿觉得这些女子中,哪一位能有幸得到陛下的青睐?”斐霓裳继续问,似一点都不在意皇甫骊婉冷淡的态度。 “请母后恕儿臣愚钝,儿臣不知。”皇甫骊婉一直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模样,不卑不亢,不急不缓,仿佛早已将自己置身事外。 “的确愚钝。”斐霓裳也不客气,当即回了皇甫骊婉一个白眼。接着,她又将视线扫向眼前的一众秀女,轻哼了一声,“哀家倒已经看出来了,就是不好说。” 听此,秀女们心里愈加忐忑,同时也有一丝丝激动,希望斐霓裳心目中能得陛下青睐的人就是自己。 皇甫骊婉将一众秀女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唇畔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但她微微垂了眸,将这份轻微的情绪掩饰得很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礼官的宣报,“陛下驾到——”此声令在场的所有秀女都精神一震,激动得难以自持。 在她们的期盼中,沧澜瑾瑜终于款款走入,身上穿着一袭暗紫锦袍,以金色的丝线在其上勾勒出龙的图腾以及其他象征皇权的花饰,一头如墨的发均用金色的龙冠束起,五官俊朗,神色冷峻,不怒自威,乃天生的王者,逆光的身影往殿内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其威震慑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让她们甘愿伏在他脚下参拜于他。 “臣妾(民女、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之人连忙对这位突然到来的帝王行礼。 其中斐霓裳还在自己的位置上慵懒地倚靠着,双眸睨向走来的男子,笑得意味不明,“皇儿,你终于来了。”她伸手示意他看看眼前的一众秀女,“快瞧瞧这些秀女,可有中意的?要是有,就留着做妃子,以后好开枝散叶,要是没有,就全收作宫女,反正宫里口粮足够,多收留几十个吃闲饭的还是绰绰有余的。母后不会勉强你,毕竟你的难处,母后心里都清楚。”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会好好看的。”沧澜瑾瑜回道,态度上对斐霓裳尊敬有加,一副十分孝顺的模样。回完,他才对还保持着行礼姿势的众秀女和皇甫骊婉说,“都起来吧。”说着,还亲自上前搀扶起皇甫骊婉,语气柔情满满,“皇后,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只要陛下开心,臣妾无怨无悔。”皇甫骊婉顺着男子的力站起身,语气娇软,看向男子的如水眸中流露出爱恋,却又很快隐了去。 “坐吧。”沧澜瑾瑜笑了笑,不再多语,坐上了中间的龙椅。 “是,陛下。”皇甫骊婉由始至终都维持着一副温婉的模样,对男子微微褔了福礼,就坐回自己的位置,袖下交叠的双手倏然紧握,压抑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都抬起头来。”沧澜瑾瑜开始办正事,视线扫向眼前一众秀女,言简意赅地吩咐了一句,几分不耐。 秀女因着刚才那令她们无比惊艳的一瞥,早已芳心遗落,此时听得男子的话语,一个个更是小鹿乱撞,明明想快点抬头让座上的男子看到自己,但为表现自己的矜持,还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脸,或羞怯或好奇或可怜楚楚地看向男子,等待着他的垂青。 而沧澜瑾瑜则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每一个女子,一行行下来,他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皇儿,怎么了?难道没有中意的?”斐霓裳将男子的神态变化都收入了眼底,忍不住问出一句。 “母后,今天的秀女可到全?”沧澜瑾瑜郁闷地看向斐霓裳,几分咬牙切齿。此时他严重怀疑自己被洛安耍了,万分恼火,也万分焦急! 那个女人出发来沧澜之前明明有传信给他,宣称为不惹人怀疑,她决定从底层爬起,通过选秀入他后宫为妃,所以需要他配合举办今年的入宫选秀仪式,如今他一切都照做了,可她人呢? 这些跪在地上的秀女虽都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可他只想要一个她!若她不在,他举办这场选秀仪式又能有什么意义? 此声落,在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一众秀女心里直接凉了半截,皇甫骊婉诧异地看向男子,心思已经百转千回,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 “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斐霓裳也十分诧异。本来她以为自家皇儿这次只是跟以前一样做做戏,可如今看来,有点不像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拐着拂尘走了进来,在沧澜瑾瑜耳畔说起了悄悄话。 似乎是十分紧急的事情,沧澜瑾瑜听完后,连忙站起身,对斐霓裳交代了一句,“母后,孤有事处理,先回避一下,若一刻钟之内未回来,你就随便选两个。”就匆匆往外走去,那个小太监连忙尾随,留下殿内一干人猜测纷纷。 “陛下,这就是刚才以凤天女皇陛下名义送来的飞鸽传书。”一到僻静处,那个小太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碍,就从自己袖内掏出一张纸条将其双手呈到男子眼前,语气恭敬。 别看他身形单薄,实则是个武林高手,职位相当于沧澜瑾瑜随身的私人总管兼护卫,几个月前沧澜瑾瑜凤天之行之所以没带上他,是因为他需要留下监督朝中大局,若发生异常,需及时给沧澜瑾瑜传信,由此可见沧澜瑾瑜对他的信任,而他的确不负沧澜瑾瑜所望,这几年一直兢兢业业、忠诚如一,曾立下不少功劳。 沧澜瑾瑜接过那个小太监手中的信纸看了起来,看完后,忍不住哑然失笑,无奈地叹出一句,饱含宠溺,“这女人……” “陛下,怎么了?”沧澜瑾瑜的反应着实耐人寻味,小太监忍不住问出声,问完,他才察觉自己越矩了,微汗。 “你看吧。”沧澜瑾瑜也不在意,直接将手上的纸条递给了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接过信,只见上面写着,“朕在那群秀女中,只不过已经易容,你若真的在意,便能辨出,若不在意,只当陌路。”他看完,面上流露出讶异之色,“这——” “乾泗,你说孤该如何是好?”沧澜瑾瑜抚着额,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那女人怎能这么调皮呢?明明都已经约定好,却在关键时刻玩起了捉迷藏,她是认定他不能奈何她了么? “请陛下自求多福。”名唤亁泗的小太监欲哭无泪,对男子作了一揖,表达着爱莫能助的意思。 由于颇得沧澜瑾瑜的信任,对事情的原委,他基本都了解,所以,此时沧澜瑾瑜的心情,他能了解一二,暗叹那位女皇陛下真会玩。 “孤进去了。”沧澜瑾瑜叹了口气,只好原路返回,步伐显得异常沉重。虽然他有娄瑞儿这个砝码在手,不怕那个女人毁约逃离,但这次无疑是一次若做得好便能让女子对他生出好感的机会,他怎能轻易言败?! 朝凤殿内,那几十位貌美如花的秀女依旧中规中矩地跪在光滑冰凉的地砖上,正接受着斐霓裳关于入宫守则方面的教育, ------题外话------ 卡文中……真的在卡文中……几个新人物名都纠结了半天…… 第四百零六章 三位婕妤 而皇甫骊婉则一直安静地坐在那,模样端庄,像一只了无生气的娃娃,双眸已经恢复无波无澜,看着死物般看着眼前的一众秀女。 见沧澜瑾瑜再次返回,一众秀女刚刚凉了半截的心瞬间死灰复燃,有的偷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鬓,有的更加挺直腰板,大方地秀着胸前几两肉。 皇甫骊婉微微惊讶,视线淡淡地落在男子身上,透着几许失落。 斐霓裳则不急不躁,斜睨向沧澜瑾瑜,语调慵懒,“忙完了?”即使穿着暗色的裙装,依旧难掩她身上散发的冷艳气质,头顶高髻上开着暗蓝的幽冥之花,茎蔓缠绕,显得高贵神秘。 “嗯。”沧澜瑾瑜冷淡地应了一声,并未坐回龙椅,而是直接来到第一排秀女跟前,对她们吩咐了一句,“都站起来,将脸仰起,孤会一一检视。” 这下,秀女们乐了,也紧张得不行,连忙应下,然后纷纷站起,仰起一张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暗暗祈祷眼前的帝王能看上自己。 “皇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下,斐霓裳也被惊得坐起身,态度严肃了起来。 以前,她家皇儿从未正视过这种选秀仪式,以致于最近连续三年都没有举办,就连三年前的那一次,也是她帮他选的妃子。然这些女人,包括现在坐在她身边的皇后,都不过摆设罢了,由始至终,皇儿都未碰过她们。 她曾私下问过原因,结果皇儿竟然直言不讳称自己有那方面的隐疾,于是她再没有勉强过他,这些年也一直在暗中搜罗那方面的药物,可他都称不起效,令她很是无力,只能顺其自然。 如今,皇儿竟然突然重视起这选秀仪式,想亲自挑选自己心仪的女人,她怎能不惊讶?心里隐隐猜测,莫非……他那方面的能力已经恢复了? 看到沧澜瑾瑜不同以往的行为,皇甫骊婉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双眸紧紧盯着男子的背影,流露出浓浓的不敢置信,暗暗咬着下唇,眼尾处的一滴泪痣仿若一颗即将坠落的泪滴,煞是惹人怜爱。但此时几乎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放在沧澜瑾瑜身上,因此无人发现她的异常。 “母后,孤这次想自己选一个真正心仪的妃子,所以您就别插手了。”沧澜瑾瑜听得斐霓裳的话,淡淡地回了一句,视线一直在眼前几十位秀女脸上徘徊,仔细分辨着她们的脸部轮廓,想以此删减一部分。 易容之道中,凡同属性间的变换,脸部轮廓基本不会做太大改变,而那个女人如今虽易了容,但还是年轻的女子,算是同属性间的变化,所以,看脸部轮廓不会错最强丧尸传说! 不过,他心中的想法别人怎会了解?见他这么仔细地盯着每一个女子瞧,众秀女只以为他真的想寻个样貌符合他口味的女子,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暗暗祈祷自己的脸长得争气些,能入眼前这位帝王的眼。 “既然如此,母后就不干涉你了。”见男子终于重视起自己的后宫,斐霓裳高兴都来不及,怎会阻拦? 她身边的皇甫骊婉也一直未出声,打算静观其变。 不一会,沧澜瑾瑜就选出了十个秀女,其他的都被请了下去,有的掩袖而泣,有的一脸不甘却毫无办法。 “把你们的帕子拿出来,孤想看看你们平时的手艺。”接着,沧澜瑾瑜直接对眼前十位脸部轮廓十分相似的秀女吩咐了一句。 其实,看帕子辨女红好坏只是掩护,他真正想做的是闻帕上的香气,来辨出那个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 十位秀女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入选,正开心着,可一听男子的话,顿又紧张了起来,对自己女红有自信的爽快地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拿了出来,放到眼前已经准备好的托盘上,没自信的则磨蹭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的帕子呈上。 见十条帕子已经呈到自己面前,沧澜瑾瑜有模有样地上前一一拿起查视,最终,留下了三个秀女,另外七个全被无情地淘汰,无疑像从天堂跌入地狱,嘤嘤哭泣着离开了朝凤殿。 三个被留下的秀女皆一脸欣喜,双眸晶亮地看着男子,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沧澜瑾瑜看着她们,有点犯难了,摸着下巴,眉间蹙起,一副沉思状。 “皇儿,你这是选定这三个秀女了么?”斐霓裳适时出声询问,十分好奇沧澜瑾瑜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嗯。”沧澜瑾瑜想了想,便应下。他看向一旁的礼官,吩咐道:“将这三位秀女的花名编入玉牃之列,赐婕妤之位,衣食住行一切都按婕妤的规格置办。”她既然想玩,那他就奉陪到底! “微臣记下了。”礼官恭敬应道。 “臣妾谢陛下晋封之恩。”那三个秀女一喜,连忙对沧澜瑾瑜行标准的宫礼。 “起来吧,孤以后会好好待你们。”沧澜瑾瑜亲自上前搀扶起中间那位眉间戴着火焰花钿的秀女,道出一句,这话虽是对三位已经晋升为婕妤的秀女说的,但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中间那位身上。 站在中间的女子名唤秋晚云,是朝中太尉大人秋壑的一个庶女,容貌清丽,仿若一朵出水芙蓉,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偏偏眉间戴着红色的火焰花钿,身上的秀女宫装颜色明艳,为她添了几分烟火气息,矛盾至极,却让人移不开眼。她任由男子扶起,听得男子的话,更是受宠若惊,抬眸羞怯地看向他,娇柔地唤出一声,“陛下~” 另外两个女子不甘了,但也不敢太明显地表现出来,沉默地站起,其中一个站起的时候故作脚扭往男子身上摔去的假象,嘴上惊呼,“啊!”她眼尾处点缀着紫蓝色的蝴蝶形状花钿,为她粉若桃花的面容添了几分灵动的生机。 而她正是朝中丞相大人尚天皓的孙女尚佳晴,从小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性子有些骄横鲁莽,为此,她进宫前,她那深谙朝中生存法则的爷爷曾多次告诫于她,希望她进宫后能低调行事,尤其在位高者面前,不该过于表现自己。可如今看来,她将她爷爷的告诫全当了耳边风。 那一瞬,沧澜瑾瑜厌恶地蹙了蹙眉,但为了不使场面太过难堪,他连忙伸手接过尚佳晴,关切地问出一句,“你没事吧?” 尚佳晴站稳后,故作才发现自己被男子接住触碰的模样,为表现出自己的矜持,她连忙从男子怀里慌乱地挣脱开,一脸娇羞地认错道:“臣妾冒犯陛下了带着女徒去西游。” “没事就好。”见此,沧澜瑾瑜心里愈加厌恶,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 “谷雪参见太后,皇后娘娘,以后谷雪还需两位多多指教。”另外一个由始至终都未得沧澜瑾瑜正眼看待的女子察觉到危机,眼珠子一转,连忙走至斐霓裳和皇甫骊面前跪下,谦恭道,欲讨好这两位宫中地位最高贵的女人。 拥有典型的鹅蛋脸,一双妩媚的凤眼为她整体容颜添色了不少,朱唇不点而赤,身段高挑,其正是沧澜北疆镇国将军陶禾最小的女儿陶谷雪,此女的母亲是商贾之女,而沧澜一向扶持商业,所以她虽是庶女,但在家中的地位一点不比嫡长女差,所以此次她才会被送进宫,得到面圣的机会。 “佳晴(晚云)也参见太后和皇后娘娘,希望以后能多多指教,佳晴(晚云)感激不尽。”这等拍马屁的好事岂能让陶谷雪一人占了?尚佳晴和秋晚云不甘示弱,连忙也上前跪到斐霓裳和皇甫骊婉面前,语气谦恭道,眸中的讨好意味十足。 “婉儿,你觉得她们这三个如何?”斐霓裳并未出声回应,反而看向皇甫骊婉询问道,眸中的笑意有几分幸灾乐祸。她身边这位皇后还真有几分她年轻时候的影子,不过,她年轻时虽会隐忍,但该残忍时还是会彻彻底底地残忍一下,不然她怎会有今日的风光?而她身边这位……显然还欠火候。 “儿臣觉得陛下亲自选出来的必然有她们的可取之处,不敢妄加异议。”皇甫骊婉看了眼沧澜瑾瑜,才看向斐霓裳温婉地回道。接着,她看向眼前三个女子,强忍着心中浓浓的不甘和愤恨,笑得温柔得体,“你们都起来吧,以后只需在服侍陛下方面多用一份心思便可。” “谢皇后娘娘,谢太后。”三位婕妤分别对皇甫骊婉和斐霓裳郑重地叩拜了一下,才站起身。 “好了,今日的选秀大典到此结束,孤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沧澜瑾瑜看了一眼秋晚云,交代一句,就一甩袖离开了朝凤殿。亁泗和一众他带来的婢女侍卫连忙跟上,排场极大。 “哀家也乏了。”斐霓裳抚了抚自己的额角,一副疲惫的模样,看向皇甫骊婉吩咐了一句,“婉儿,你扶哀家回去。”说着,她就将手递向女子,即使已是半老徐娘,但由于保养得当,那手背上的肌肤依旧如凝脂般细腻,一点没有衰老的痕迹。 “是,母后。”皇甫骊婉连忙接过斐霓裳的手将她搀扶起身,一副贤惠儿媳的模样。 “你们待会务必将自己好好打点一下,指不定今晚陛下就会召你们其中一人过去侍寝。”经过三位新晋升的婕妤身边的时候,斐霓裳脚步顿住,提醒了一句,其间,她从未正眼看过三人。 “谨遵太后教诲,臣妾定不负太后所望。”听得斐霓裳这句,三位婕妤心里充满了斗志。心想就算陛下今晚不传召她们过去侍寝,她们也该主动些,尽早成为陛下的人,以后才能在这后宫中站稳脚跟! 若能得陛下隆宠,还能一路晋升,说不定能扳倒眼前这位皇后代替其坐上尊贵的皇后之位,从此享尽荣华富贵以及万人之上的尊贵之仪,岂不人生一大幸事? “嗯,明白就好。”斐霓裳欣慰应道,说完,就任由皇甫骊婉搀扶着离开了,身后宽长的裙摆由婢女拾起,防止被地面弄脏。 “臣妾恭送太后、皇后娘娘。”三个女子皆是演戏高手,表面平静,实则相互间已经暗潮汹涌。 待人走后,三个女人相互打量了一下,谁都不想理谁,各自别过头,由着自己的婢女搀扶着离开了,已然摆起娘娘的架子。 是夜,亁泗将一个上面放满牌子的托盘呈到沧澜瑾瑜面前,询问道:“陛下,今日选谁侍寝?” 第四百零七章 他已心死 正在认真地看着竹简的沧澜瑾瑜侧过头来,见托盘左下角的位置明显多了三块新制的牌子,上面分别刻着那三位今日新入后宫的婕妤的花名,他确定性地问出一句,“这三块就是她们三个的?” “正是,陛下。”亁泗明白沧澜瑾瑜的想法,投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请问陛下想在这三位中选哪一个?” 沧澜瑾瑜眉间蹙了蹙,沉默了片刻,才伸手过去,轻轻点了点秋晚云的牌子,“她吧。”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准备。”亁泗笑得愈加暧昧,应了一声,就欲转身离开。 “等等!”沧澜瑾瑜又连忙唤住他,眸中含着一丝烦躁花田喜嫁,拐个王爷当相公。 “请问陛下还有何事吩咐?”亁泗当即停住,问向坐在书案后一脸纠结的男子。 想通后,沧澜瑾瑜从容了,他说,“今晚让她们三人都过来吧。” “啥?”亁泗一惊,不可思议地盯着男子,饱含担忧,“陛下,恕奴才冒昧问一句,您吃得消么?” “孤的命令你也敢质疑?”沧澜瑾瑜眉眼间浮现薄怒,嗓音低沉。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亁泗被男子震慑住,只好连声应下,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见人离开后,沧澜瑾瑜得逞一笑,站起身走至窗边看向外面的风景,眸光暗沉,手指紧紧扣着窗柩,压抑着某种情绪。 “冷烟拜见陛下。”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模样恭敬地对他行礼。 她长得极为艳丽,尤其眉间一点朱砂,更为之添彩不少,而她正是沧澜瑾瑜身边的暗卫首领佼冷烟。她对沧澜瑾瑜极为忠诚,平时负责守护他以及完成他的命令,因此,沧澜瑾瑜也十分信任她,一些重要的事项都会交给她去办。 “国师最近可有什么异常?”沧澜瑾瑜并未回头看向女子,径自问出一句。 “请陛下放心,他暂时未有异常动作。”佼冷烟恭敬回道,眸中闪过一丝忌惮,而这份忌惮,纯粹是针对男子口中所谓的国师。国师是沧澜建国以来便存在的,对沧澜的百姓来说,国师是神一般的存在,世世代代守护着沧澜的江山社稷,永保百年基业不衰不朽,因此,就算是沧澜的帝王,平日里也要敬其三分。 然而,皇权至上,帝王也向来多疑,所以,沧澜历史上曾有帝王怕国师威胁到自己的皇权动过废去国师的心思,可每次,都会莫名地不了了之。 并且,但凡帝王动了战争的心思,都会让国师算一卦,参考其意见,而国师的意见往往精准,他若认为此次战争天时地利人和,那沧澜出兵后,一定会是胜者,若他不认同,但帝王仍执意去战,基本都会铩羽而归,因此,苍澜历史上大部分帝王对国师都抱着敬仰的心态,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底线,国师可以在沧澜的国土上做任何事情,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耀,并且受万千百姓爱戴和尊崇。 不过,百年来,国师基本淡泊,若无大事,平时都会将自己关在住处天外殿内,不轻易出门,若有人想进去见他,也需得他应允才可见,就连沧澜的帝王也不例外。 “继续派人盯着。”沧澜瑾瑜眉间蹙了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却不知源自哪里,所以对所有不可控因素他都要多一份警惕,而国师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这一任的国师是几个月前才新上任的,是上一任国师惟一的弟子。未上任前,其常年在外游历,为人极为低调神秘,上任后,基本大门不出,若出门或见人,都会戴着斗笠。 因此至今他都未见其真面目,多次派人去暗中打探,也无果,因为那些去打探的人都说看不清他的样子,就算近看,看到的其脸上的五官也是模糊一片,十分诡异。于是,他只能放弃,但已派人在暗中随时监视其一举一动,以防其有不轨之举。 “是,陛下。”佼冷烟点头,面目严肃,身姿笔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心底深处其实一直藏着一段感情,但她只能将其雪藏,不被任何人发现,尤其是眼前这位年轻英俊的帝王。 “娄公子现在的情况可有好转?”沉默了片刻,站在窗边一直望着窗外景色的帝王再次出声,话语间的伤感和无奈就是再迟钝之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身为暗卫首领必定不会愚笨到哪去的佼冷烟? “陛下,请容冷烟多嘴一句,如今凤天的女皇陛下既然已经在宫内,您得到她必定胜券在握,既然如此,您为何不直接杀了娄公子这颗已经无用的砝码?”佼冷烟见男子这般,心肝都在为他疼,就冒昧多说了几句,满心关切罚神之剑。其实,这已经越过她的职责范围,但她却完全不自知。 沧澜瑾瑜当然想将洛安身边的那些男子全部铲除干净,一个不剩!可一想到四个月前那个女子看向他的坚定目光,以及说的那些话,他动摇了,咬了咬牙,才沉重说出,“孤不能那样做。孤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不堪,若真那样做了,孤跟她之间恐怕再无挽回的余地。”他的手指愈加扣紧窗柩,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只要能得到她,孤此生都不会伤害那些男子,毕竟,他们已是过去,孤才是她真正的未来。” “陛下,您何苦这般为难自己?您本是沧澜的帝王,什么女人是您得不到的?可您偏偏暗中苦恋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寻着她,就应该将她夺回来,占为己有,将那些污了她令您心殇的存在全部毁灭,可您却选择了包容,这样您心里真的会好受么?以后您真的不会后悔么?”佼冷烟不喜欢这般克制自己的沧澜瑾瑜。在她眼里,沧澜瑾瑜是最尊贵的帝王,想做什么便应该做什么,无需拘束于他人的想法,只要他开心,他人的想法又有什么重要的?! “你别说了,孤既然已经决定,便不会改变。”沧澜瑾瑜终于侧身瞥向身后的黑衣女子,眉间隐隐不悦,“冷烟,今日你的话似乎有些多了。” 佼冷烟一慌,却在一瞬恢复冷静,后退一步对男子拱手一揖,压着心中的凄凉和自嘲,“冷烟也是为陛下着想,请陛下莫多虑,以后冷烟绝对不会在您面前多言此事。” “你还没回答孤刚才的问题。”沧澜瑾瑜回到书案后坐下,随手翻阅起手边的一张竹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薄怒的男子压根不是他本人。 “回禀陛下,娄公子依旧原样,身子状况虽然良好,但他的心……”佼冷烟偷偷地看了眼书案后冷峻的男子,才继续说,“已如一潭死水,半年前,我给他解了四肢上的铁链,他也不逃不闹,一直安静地待在屋内,从未出过门,好像彻底与世隔绝了一样,一点都不在意外面发生的事情。”顿了顿,她继续说,“还有他那双眼睛,我找太医给他看了看,并给他开了方子,可每次端过去的汤药,他从未碰过,那些下人明明叮嘱过他,可他就当耳旁风,似乎压根不想治好自己的眼睛。” “他的心的确是死了。”沧澜瑾瑜想起初见那个男子的情景,坚硬的心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怜悯。他低了头,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令人觉得晦暗。就在佼冷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了,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估计,只有她才能拯救他。” “陛下……”佼冷烟想上前安慰男子,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已经好久未见男子这般脆弱的模样,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去年。 那时,他寻到了身在凤天的她,本满心狂喜,恨不得插翅飞去凤天寻她,然后将她带回沧澜。 可当她继续向他汇报那个女子的详细信息尤其她已有家室的事情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了,仿佛瞬间从云端坠落,入了污浊的淤泥,浑身散发着欲将整个天下都毁灭的气息,但这冰冷的欲将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气息根本无法掩盖他内心流露出的脆弱,那仿佛能摧毁他所有意志的脆弱。 那一刻,她才完全确定,一直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女子就是凤天那位。 “你退下吧。”沧澜瑾瑜抬了抬手,又无力地放下,由始至终都低着头,未看向书案前一脸担忧望着他的女子。 “是,陛下,请陛下早点歇息。”佼冷烟蹙了蹙眉,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离开。临走,她还回身看了眼男子,第一次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他,什么都不缺的他,原来也孤单得可怕。 “沐麟,你是孤的,只能是孤的!”女子离开后不久,那坐在书案后的帝王猛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说出的话语也是字字铿锵有力,恨不得每一个嚼碎了再咽下去。而他手中的竹简早已被他生生折断。 第四百零八章 孤有隐疾 “陛下,天色已晚,该回去歇息了。”过了片刻,亁泗返回,对沧澜瑾瑜提醒了一句,唇畔携着暧昧的笑意。陛下今天真是艳福不浅,一下子有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为他侍寝,只是不知他吃不吃得消。 “嗯。”沧澜瑾瑜冷淡地应了一声,似一点不期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欲盛宴。 “摆驾腾云殿——”见自家帝王坐上皇辇,亁泗连忙对抬轿的轿夫高声喊了一句,还刻意拉长嗓子,显出气势。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沧澜瑾瑜便到了自己的寝宫腾云殿。殿内,竟然应景地布置了不少喜庆的颜色,喜色的花卉,喜色的地毯,以及喜色的床幔,而床榻上,正矜持地坐着三个身穿喜色裙装的女子,她们均面带红妆,却各有风情,独具特色。 见男子到来,三个女子连忙站起,迎上前来对他行礼,嗓音如水般娇柔,简直能酥到人的骨子里,“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沧澜瑾瑜抬了抬手,示意三人站起,明明温柔的语气,却带着一分疏离。 殿内的宫人见状,都识相地默默退下了,最后离开的还顺道合上殿门,欲给帝王和三位婕妤腾出单独相处的私密空间龙脉猎人最新章节。 “陛下,臣妾给您宽衣。”陶谷雪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跟男儿打过交道,性子比较豪放,所以,她率先上前,欲脱去男子披在外面的锦袍。 “不用。”沧澜瑾瑜连忙避开,径自坐上了主座,看向三个女子直截了当道:“孤今晚找你们过来侍寝不过为了做一场戏,你们不必当真。” 此声落,三个女子俱是一惊,眸中带着不可思议地望向男子,依旧是陶谷雪率先出声,“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沧澜瑾瑜也不避讳,故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坦白道:“实话告诉你们,其实,孤有那方面的隐疾,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这句话,他对自己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说过。起初,还有种难以言说的尴尬,只是,说烂了,便觉得这只是一句平淡的陈述,能为他省去许多麻烦的一句言语,既然如此,为何不说? 这些女人本不怎么相信,但他从碰过她们,就算她们使尽浑身解数勾引挑逗他,他也能不动声色地压下正常的生理反应处之泰然,久而久之,口口相传间,得知谁都没得着便宜,这些女人便真的信了,不再多纠缠,却费尽心思往他手里送专补阳气的药材,令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只能暗中命人丢掉。 再后来,陆续有妃嫔红杏出墙的消息传到了他耳朵里,他都一笑置之,不予理会,只要这些寂寞难耐的女人能够守住他以及她们自己的秘密,不损害到他的名誉以及沧澜皇室的形象,他便不会为难她们。 毕竟,是无心的他束缚住了她们,将来若能与那个女人成为真心相爱的一对伴侣,他便解散了这乌烟瘴气的后宫,只留那女人一个,从此与她厮守到老。虽无后宫三千佳丽,但终有一个自己心爱之人陪伴身旁,也未尝不是一件极乐的幸事? 回到眼前,三位婕妤听完男子如此坦诚的话后,反应不一。其中尚佳晴直接气红了眼,要不是碍于眼前男子的身份,她恨不得跺脚泄气,直接质问出声,问他为什么要欺骗她们。 可转眸一想,她忽然想起自己爷爷曾再三向她确认,问她可有考虑好,说明他应知道些内幕,却不敢明说,是她为了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以及高人一等的尊贵地位执意想进宫的。而且,她常听人说,当今圣上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所以她也不觉得吃亏,要是当今陛下是个糟老头子,她才不会动这方面的心思,以致于耽误自己的一生。 可如今,陛下竟是这般,那自己这一生可不也毁了?于是她越想越糟糕,美眸中蓄了泪,泫然若泣,令人忍不住为她生出一丝怜爱。 陶谷雪咽不下这口气,仗着自己家世显赫径自大着胆子问出一句,“陛下,您不是说笑吧?”才问完,她就有些后悔。 “这种关系到男子尊严的事情,孤为何说笑?”沧澜瑾瑜不以为然,饶有趣味的视线在秋晚云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 见男子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陶谷雪欣喜之余,再次有了勇气,问出,“那陛下难道不打算传宗接代了么?” “孤在接受治疗,至于究竟能不能痊愈,孤也不知。”沧澜瑾瑜面色微沉,但还是耐着性子答了,故作无辜的语气,半分担忧都没有,好像他有那方面的隐疾于他而言不过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陛下今晚打算让我们姐妹三个如何自处?”陶谷雪看了眼由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秋晚云和满目泪光可怜楚楚的尚佳晴,心底竟平静了不少,反正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甚至后宫其他女人也都只是空有其表,实则夜夜独守空房,如此公平,如此同病相怜,她没必要多伤感。 “你们回自己寝宫吧。”沧澜瑾瑜仿佛就等着陶谷雪这句,不假思索答出,无半分留恋,不经意间,他又看了秋晚云一眼。 “既然如此,臣妾便先退下了。”陶谷雪和秋晚云识相地告退,说完,两人才发觉尚佳晴尚未出声表态,不禁奇怪地看向她,想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女儿总是被穿越。 如是,沧澜瑾瑜也看向了尚佳晴,等着她的表态。 尚佳晴抬着一双泪光盈盈的美眸,羞怯地望向沧澜瑾瑜,含着浓浓的希冀,“陛下,臣妾可否留下陪您?就算不能……”似难以启齿,她顿了顿,才继续说,“臣妾也可陪在您身边,与您说说话。” 此声落,陶谷雪面上流露出懊恼,她刚才也该这样说的,可是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 她身边的秋晚云倒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微微蹙了眉,似有些不耐。 “不用了。谢谢尚婕妤的好意,孤这么多年,习惯一个人睡,若有旁人陪着,孤会不习惯。”沧澜瑾瑜果断拒绝,一点不承美人的好意。 “那臣妾也先告退了。”尚佳晴难掩失落,不舍地看了眼男子,也只好告退。 陶谷雪在心中窃喜,面上不动声色,上前亲昵地挽了尚佳晴的手臂,拖着她往外走,“妹妹,我们正好同路,一起走吧。”语气好不热情,实则内心正幸灾乐祸得起劲。想用自个热脸去贴陛下的冷屁股,陛下还不答应呢! 尚佳晴脸色不是很好,却不敢放肆,尤其在沧澜瑾瑜面前,她更应该维持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于是和善一笑,答应道:“好的,姐姐。”就任由陶谷雪拖着离开了,暗暗咬牙切齿。叫谁“妹妹”呢!真当自己年岁比她大就可以乱攀亲戚了? 云晚秋对沧澜瑾瑜褔了福身子,就连忙跟上那对“姐妹”俩,一边走,一边故作熟稔地与两人攀谈起来,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以免自己被孤立。 而三位婕妤戌时前就从腾云殿出来返回自个寝宫的消息不一会就传到了太后斐霓裳耳里,传话的人还将三位婕妤离开时面上的神情详细描述了番,更是在斐霓裳脑海中原模原样地还原了当时的情景。 “呵!”斜倚在美人榻上的斐霓裳嗤笑出声,一点不意外,“果然如此。” 她此时养尊处优之极,身后,一个婢女正给她打理着半干的头发,身前,两个婢女在给她揉捏那双一天根本没走多少路的腿脚,还有一个在侧边给她轻轻摇着蒲扇,使她周围浓郁的熏香能散去些。 “太后,陛下今日白天的举动,明明像是已经恢复了的样子,怎么一到晚上,就又没了兴致?”恭候在斐霓裳跟前的婢女临风眸中闪过一抹疑虑。 “鬼知道哀家这皇儿心里在想些什么。”斐霓裳有些无奈,语气含着几分宠溺。她懒懒地抬起手,一个婢女立刻上前递上精致的杯盏,轻声轻气道:“太后请用。” 斐霓裳接过,优雅地掀了掀那小巧的杯盖,饮了一口里面的养颜茶,才将茶盏递回,慵懒地睨向临风,吩咐了一句,“你继续去盯着吧,皇儿若有什么反常举动,第一时间通知哀家,记住了么?”明明轻飘飘的一句,从她口中吐出,却莫名携着一股威慑的力量。 “临风记住了。临风这就告退,请太后早些歇息。”临风看了眼外面已暗的天色,赶紧退下,不敢耽误太后的美容觉。 太后有一个毛病,就是自恋。她极爱惜自己的容颜,所以平时十分注重保养,以致于她双桃李的年纪依旧美艳无双,每天的美容觉是必备,所以谁若耽误了她的美容觉,后果绝对会很惨。 ……其实,太后还有一个毛病,就是睚眦必报! 另一边,见三位婕妤都离开,沧澜瑾瑜松了口气,站起身往浴房走去,亁泗连忙上前伺候他宽衣解带,一边疑惑地问出,“陛下,您明明知道凤天的女皇陛下是那三个婕妤中的一位,为何还要放她们离开?难道你不想早点与她共结连理么?” 第四百零九章 她不爱他 “她会重新找来的。”沧澜瑾瑜笃定道,唇畔的笑意浅浅,可见心情不错,“刚才召见她们,再遣她们一同回去,不过是为了打消外人的疑虑,也顺便为她引路。省得她中途迷路,寻不到这里,那可就不好了。” “万一她今晚不来呢?”亁泗继续提出疑问。 “会来的,她跋山涉水入孤的后宫,就是为了救那个男子。如今,好容易接近孤了,她怎会不来?”沧澜瑾瑜笑得自信,深邃的眸中隐着肆意的狷狂霸道,似随时冲破禁锢,去捕捉缠绕他肖想许久的猎物。 “陛下英明,奴才恭祝陛下早日抱得美人归,也不枉您这些年的辛苦付出。”这一刻,亁泗的内心被触动到,欣慰有余,欣喜未满,只能由衷地祈祷祝愿。 “但愿。”沧澜瑾瑜任亁泗脱去他身上的锦袍,仅剩下中衣,一边笑言,夹带着几分宠溺,“那个女人就是一只长着尖锐爪子的小野猫,而孤要做的,便是磨平她的爪子,将她驯养成一只温顺的家猫。” 两人已经走进浴房,亁泗听得男子后一句,忍俊不禁,“奴才等着这一出好戏。”手上继续为男子宽着衣。 待身上一丝不挂时,沧澜瑾瑜跨入了浴池里,浴池里的水温早已调整好,上空弥漫着氤氲的水汽,朦胧了他的俊颜,见亁泗拿了胰子欲上前给自己擦身子,他出声拒绝,“不用了,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奴才这就退下。”亁泗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浴房,守在门外。 过了半晌,正在池中闭目养神的男子突然双目一睁,迸射出凌厉,冷沉出声,“谁?” “哎呦喂~陛下好大的火气,要说这会子有胆量过来偷窥您老美貌的,除了臣妾还能是谁呀?”一声娇柔的嗓音从门口的屏风后传来,语气嚣张得不可一世,压根没将男子放在眼里。 “沐麟!”沧澜瑾瑜眼睛一亮,连忙欣喜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恨不得瞪穿那道碍眼的屏风,“你快出来。” 果真,那道屏风后转出一抹火红的倩影,远山般的黛眉,秀气的眸,娇俏的鼻,以及淡粉的唇,是个清丽的女子,眉间的火焰花钿妖冶如血,与她身上的清冷气质融合,矛盾而又和谐,仿若浑然天成。此女不是秋晚云是谁? 她正是洛安本人假扮的,而她目前这个身份也确有其人,只不过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顶替了。 那原来的秋晚云本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女,娘亲是妓女出身,所以她从小就受尽姨娘和其他兄弟姐妹的冷嘲热讽,以致于当得知洛安能解救她于苦海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将自己用了十六年的身份双手奉上,毫无留恋,从此成了墨宫的一员,改头换面,开启了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啧啧,身材不错。”回到眼前,洛安用欣赏的目光大胆地打量着男子露在水面外的精壮胸膛,极是满意,可满意过后,她又郁闷了。自己满意做什么?反正眼前这个男人又不可能属于她。 “你怎么进来的?”沧澜瑾瑜笑看向女子,星眸璀璨至极。 “这还不简单。”洛安一步三摇晃到沧澜瑾瑜身边,笑得极为欠扁,“以臣妾的身手,想避开外面那些侍卫和婢女简直绰绰有余,不过,有个小太监挺难解决,臣妾便直接点了他的昏睡穴。”说着,她眼睛直接往下瞄去,想欣赏欣赏水里的春光,色女的本性展露无遗。 沧澜瑾瑜将女子的小动作都收入了眼底,心里暗自得意,将身子往水面上浮了浮,露出窄腰,挑眉看向女子,嗓音绕着蛊惑,“好看么?” “嗯,还算入眼。”洛安状似勉强地点点头,一边继续往下瞄。 “真的只是‘还算入眼’?”沧澜瑾瑜不怎么满意女子的回答,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精光。 “不然呢?”洛安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眸光渐渐深邃下来,“您想要臣妾怎么夸您?” “不用夸,孤要实在的。”沧澜瑾瑜唇畔的笑意突然变得邪肆,抬手就欲去拉女子的脚踝,将她脱下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洛安也不是吃素的,男子触及她脚踝的一瞬,连忙腾空旋转着飞起,落在了浴池的另一侧。她笑靥如花,看向那脸色已经被气得铁青的男子,幽幽的语调,“陛下您老的那点龌蹉心思,臣妾可都看在眼里呢!” “凤沐麟!你给孤过来!”沧澜瑾瑜偷袭不成,索性用强硬的语气命令女子。 洛安也冷了眸色,气势上与男子不相上下,“沧澜瑾瑜,给你三分颜料你还真开起染坊来了!”忽然,她眼珠子一转,笑得不怀好意,“不是让臣妾过来么?好,臣妾这就过来。”说着,她又返了过去,由于赤着脚,踩在铺着白玉的地面上发出了“啪啪啪”的响声。接着,在男子诧异的目光下,她猛然抬脚将他踹入水里,一边故作娇软的语调,“怎么样?陛下,臣妾侍候得可好?要不要臣妾再出点力?” “你,你……”沧澜瑾瑜措手不及,整个人直接栽倒在水中,扑腾了几下,才从水中狼狈爬起,瞪向女子的眸中流露出冷怒,“凤沐麟!你别太过分!” “臣妾怎么过分了?”洛安一脸无辜,“臣妾心情不好,您老难道不能给臣妾出出气?又没少胳膊少腿的。” 一听女子说自己心情不好,沧澜瑾瑜立马熄了火,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难道谁欺负你了?” 洛安一愣,随即嗤笑出声,含着浓浓的不屑,“谁能欺负到朕头上?”见男子依旧一身裸露地站在水里,她蹙了蹙眉,隔空抓过屏风上的一块锦布,一边对男子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上来吧,朕伺候你。” 沧澜瑾瑜眼睛一亮,受宠若惊之余,连忙上了岸,任女子擦净他身上的水珠。女子换了容貌,但他知道,眼前的她确确实实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她,而此时面对着她的自己浑身一丝不挂着,难免想入非非,喉间突然干涩得厉害,低低地唤出一声,“沐麟。”嗓音低哑,似压制着某种*。 “怎么了?”洛安擦得一丝不苟,将男子身上的每一寸弧度每一分色泽都收入了眼底,即使这一切都很完美,她却无一丝一毫的*,只平静地看着。 “这几个月,孤很想你,每日都盼着,你能早点来到孤身边。”沧澜瑾瑜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缓缓道出,字字发自肺腑。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在他身边转的女子,硬朗的唇线此时柔和至极,仿若冬日暖阳下柔和的光影。 “嗯。”洛安浅浅一笑,抬眸睇了男子一眼,“朕听到了,可还有其他想说的?” “孤想好了,此生便认定你一个女人。”沧澜瑾瑜眸中带着笑意,憧憬着未来,一个身边有她陪伴的未来,“将来,孤会解散了这后宫,只留你一个在身边。即使后宫的那些女人如今都已不是你的对手,孤还是不放心,惟能做的,便是将这些威胁全部铲除,为你留一片清静之地。” 洛安眸光一窒,为男子穿衣的动作一顿,眸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你确定?” “自从寻到你,孤便有了这个打算,反反复复地想着,恨不得立刻做到如此,怎会不确定?”沧澜瑾瑜不以为意,眸底隐着不为人知的沉痛。 洛安逃避似的低头,继续手脚笨拙地侍候男子穿衣,沉默了片刻,才低低诉出,比之刚才语气软了半分,“瑾瑜,朕不值得你这样做。” “只要是你,便值得,永远都值得。”沧澜瑾瑜定定地望着女子,半分不给她质疑的余地。 “好了。”幸好只是给男子穿中衣,难度不大,帮他扣好结,洛安径自往外走去,仿佛将他的话语当成了耳旁风。 男子未得回应,压抑不住的失落从心底散开,传出一丝难言的痛意。他连忙大步流星跟上女子,“沐麟,你在听孤说话么?” 由于将浴房和主殿相连起来的院子是单独的,里面没有婢女驻守着,只有一个趴在地上正昏迷着的亁泗,所以,此时男子追逐女子的画面并无第三人窥探到。 洛安一回主殿,就往桌边一坐,为自己斟了杯茶,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狠狠地灌了几口,才沉下气看向已经坐到她身边的男子,“你难道没有其他可说的了么?” 沧澜瑾瑜被问住,才一瞬,他就反应了过来,用那双深若瀚海的星眸睨着女子,贱贱的,“沐麟难道想听孤对你说更多的情话?” “沧澜瑾瑜!你少他妈的给朕装傻!”洛安实在憋不住了,直接一拍桌子,冷冷地瞪着男子,话语间的生疏将她和男子之间本模糊不清的界线划得清清楚楚,“四个月前,你承诺过朕,只要朕嫁给你,便会交出瑞儿和媚颜,如今朕做到了,你别出尔反尔,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几天,为了学好沧澜皇宫里的礼仪,她憋了不少气,可为了保持低调,再憋不住也得憋,这会子,终于不用继续伪装,她自然要将这口怨气好好发泄一通,毕竟,她这几天所受的非人待遇全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你终于主动提了,孤还以为,你会晚些再说。”沧澜瑾瑜苦笑,心底的失落被一种尖锐的疼痛覆盖。 “朕只问你,瑞儿和媚颜,你交还是不交?朕可没功夫继续跟你矫情!”洛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男子的话语不予回应,径自问出一句,几分不耐。 想到自己手上还有两个重要的砝码,沧澜瑾瑜迅速冷静了下来,在心里计较了一番,才缓缓出声,看向女子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冷嘲,“交!怎会不交?不过,万一交了,你跑了怎么办?” “哎呦喂~您老原来对自己这么的不自信?敢情以为臣妾留在您身边,不过是为了一人一物?啧啧啧,真是可悲,可悲至极。”洛安掩嘴娇笑了几声,才阴阳怪气地出声,同样嘲讽地回视着男子,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刻入他的骨、铭入他的心—— 她不爱他! 她很冷静,半点没有为了气他而加入夸张的成分。对他,她心动过,喜欢过,但绝对不是爱,没有想与他厮守到老的念想,不是不能有,而是不敢有。因为,她明白,他很难与她最爱的他们共存,既然如此,她只能舍弃他! 第四百一十一章 同被而眠 内心坚硬如沧澜瑾瑜,此时听得女子伤人的话,也是如芒在背,眸中酸涩得攒了泪意,却咬牙撑住,“是啊,孤就是可悲,你就算不说,孤也知道。”他最怕的、最想逃避的,也不过如此了。 倒总算有点自知之明,洛安敛了刺,笑得纯真无害,“放心,朕还有许多事情未做,暂时不会动逃离的心思。” “你还有什么事要做?”沧澜瑾瑜蹙眉,已然听出女子的话外之意。原来,她来沧澜,并不仅仅只为了娄瑞儿和媚颜。 “这你就不用管了,朕与你之间还没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洛安态度冷淡,并不想多言自己的*。 “凤沐麟!孤现在好歹是你的夫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沧澜瑾瑜被气到,要不是为了保持风度,他真想直接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眼不见为净! “瑾瑜啊,你难道听不出朕在给你一个机会么?”洛安一点不在意男子眉眼间重新聚拢的风暴,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狡黠,笑得十分温柔。 “什么意思?”沧澜瑾瑜一脸狐疑。 “朕来这边,的确有不少事要忙,所以,就算你交出了瑞儿和媚颜,朕就算有离开的念头,也一时半会走不了,而这段时间,就得看你的表现了,你若能打动朕,朕便留你身边,做你一辈子的女人,你若不能,朕自然会逃之夭夭,不再打搅你。”洛安笑得意味深长,话语间的从容和自信近乎不可一世。 “这样说来,孤用瑞儿和媚颜只是买来了一个可以接近你打动你真心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是否应效全在于你,你不觉得这对孤而言是件很亏本的买卖?”沧澜瑾瑜也笑了。这只小野猫,果然不好驯养。 “可是瑾瑜,你明白的,你困不住朕,即使能困住一时,但绝对不可能延伸到一辈子。”洛安眸光变得晦暗不明,语气沉着冷静,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她指尖沿着杯沿轻轻打转,不知是杯上的沁凉冷了她的指尖,还是她指尖的体温暖了杯盏,“况且,这世上任何买卖都有风险,是输还是赢,你都该认。” “……孤明白。”沧澜瑾瑜垂了眸,掩了其中流露的苍凉。 “既然如此,这件买卖可成交?”洛安弯了眸的弧度,流光溢彩。 沧澜瑾瑜沉默了片刻,才出声,并不直接回答女子的问题,却相当于回答,“可有期限?” 洛安唇畔的笑意愈深,言简意赅,“四个月。”熙给她定的期限是半年,可在凤天和沧澜之间往返一趟,就会耗费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所以保险起见,她便从这半年里扣除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么短?!”沧澜瑾瑜不满。 “朕却觉得,四个月足矣!莫非瑾瑜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洛安反激,眸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好,孤答应你!”沧澜瑾瑜当然不想轻易示弱,当即中气十足地应下,掩盖着满心的极冷空虚。 “那瑞儿和媚颜——”洛安伸出手,腆着脸,双眸晶亮晶亮的。 “娄公子孤明日就带你去见他,至于媚颜——”说到这,男子折了眉间的距离,似有些为难。 “怎么了?”听得前一句,洛安很高兴,可一听后一句,而且是不完整的一句,她就觉得不对味了,很不舒坦,“人都给得,东西就不行了么?” “你真的这么急用么?”沧澜瑾瑜复杂地看向女子,其中的情绪,意味不明。 她家离等不得,这般想着,洛安不假思索,“当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朕这段时间天天易容,这脸上的肌肤呀,早已不再白皙嫩滑,所以,朕真的很愁。”说着,她怜惜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眸中聚了晶莹的水光,我见犹怜。 “好了好了,孤答应给你,答应给你。”见此,沧澜瑾瑜心疼了,忙不迭地答应着。他凑上去,温柔地捧住女子的脸颊,叮嘱道:“晚上身边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别易容了。至于那媚颜,孤一个月后才将它能交到你手上,你等一下可好?” “为何要等一个月?”洛安总觉得此时的沧澜瑾瑜怪怪的,眸中自然地带了审视的意味。 沧澜瑾瑜握拳至唇边咳了咳,才言,双眸看向了别处,“媚颜并不是现成的,需熬制一月,才有成品。” “原来竟是这么麻烦的东西。”洛安沉吟。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进手里,温暖、厚实,极有安全感,令她心底忍不住生出异样的情绪,但面上不动声色,问向男子,“你干什么?” “沐麟,今晚陪孤,可好?”沧澜瑾瑜忐忑地看着女子,像一只即将被遗弃的小狗。 “你想干嘛?”洛安警惕了起来。她虽风流,但绝不风骚! “孤只是想与你同榻而眠,没有别的意思。”沧澜瑾瑜笑了。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挺有节操。 洛安想男子已经答应明天带她去见瑞儿,自己若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人家,实在过意不去,只好应下,“好吧。” 沧澜瑾瑜一喜,“那你恢复原来的样子吧,孤不喜欢你顶着假面跟孤睡觉。” 洛安蹙了蹙眉,也点头,“好。”随即看了看四周,“铜镜呢?”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在自己屋内搁铜镜的?孤帮你擦。”沧澜瑾瑜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帕子,欲往女子擦去。 “等等!有药水!”洛安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男子,默认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不一会,她本真的容颜终于露出来,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眸,无需笔触勾勒就显得无比妩媚的眼尾,鼻梁依旧俏挺的鼻梁,唇畔却由浅色变成鲜红,若带着朝露的玫瑰花瓣,肌肤比之原来更干净无暇了几分,真可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还是这个样子顺眼。”沧澜瑾瑜端详着女子的容颜,笑得欣慰。 洛安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就往床榻走去,“朕乏了。” “孤侍候你宽衣。”沧澜瑾瑜连忙屁颠颠地跟上,很是得意。 “嗯。”洛安被人伺候惯了,也不在意,自然地展开手臂,任男子给她脱去最外面的一层深衣,仅剩一条牡丹团花的抹胸襦裙,露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由于已经沐浴过,她的发仅用一只簪子束着,手贱的男子顺手将其从发间抽出,那瞬,女子的云发仿佛一段泛着光泽的丝绸从玉壶内倾泻而出,华美而又简约,一阵淡雅的馨香气息弥散开来,令她身后的男子晕乎乎的。 接着,不等女子反应,男子就从后面将她揽入怀里,只是,才一瞬,他就被女子一个过肩摔摔了出去,幸好前方就是铺着褥子的床榻,他才不至于摔个鼻青脸肿。 “沧澜瑾瑜,朕明明警告过你!”洛安看着男子缩在床上疼得直吸气的模样,一点不觉得愧疚,反而抱着手臂站在床边冷冷地注视着他,语气冷冽。 “你——”沧澜瑾瑜真的快被气死了,可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控,也自知理亏,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什么你?快往里面挪挪,朕要睡觉了。”洛安懒得理男子,将他往床榻里侧推了推,就躺上去,裹了被子就睡。 “孤也要盖被子!”沧澜瑾瑜见被子全被女子卷了去,连忙死拉活拽,想钻被里去。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睡觉还要跟一个女人抢被子,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背对着男子的洛安转了个身,戏谑地看向他,笑曰。 “男子汉大丈夫也是人,不盖被子睡觉也会着凉,你快分点孤。”沧澜瑾瑜继续拽被子,就是想与女子同被而眠。 “麻烦!”洛安不耐烦,只好分出被子。谁知男子一钻进被子,就得寸进尺一把将她搂入怀里,令她又气又恨,“想死是不是?” “孤就想抱着你睡,你别想歪。”沧澜瑾瑜用力禁锢住怀里欲挣扎的女子,无奈地解释了一句,一边低头偷偷亲了亲她柔软的发顶,内心一阵窃喜。 “朕热!”洛安鼻子撞在男子坚实的胸膛上,感觉很不舒服。 “孤冷!”沧澜瑾瑜固执地不放手。说着,他抬手将不远处的几盏宫灯隔空打灭,殿内立时暗了下来,只余角落几处昏黄的烛光。接着,拍了拍女子的背,“睡吧,睡着就不会觉得热了。” “懒得理你。”洛安不再挣扎,径自闭了眼,压抑着内心无边无尽的悸动。 沧澜瑾瑜无声地笑了笑,将女子愈加紧密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仿佛在对待此生珍贵的宝贝。 过了良久,洛安突然出声,很低的音量,“瑾瑜,朕想问你件事。” 沧澜瑾瑜本以为女子已经睡着,一听此声,他一惊,“什么?” “你,那里,真的有隐疾?”洛安犹豫着出声。其实,她刚才听男子那样说,真的很不可思议,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依你才智,这种话也信?”沧澜瑾瑜笑了,“沐麟,你是不是在关心孤?” “朕只是好奇而已。”洛安才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朕真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为了保持自己的清白竟然能编出如此荒诞的理由,服了服了!” “沐麟,孤此生拥有你一个女人就够了,其他的,孤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沧澜瑾瑜不在意,黑暗中,他的眸底藏着不为人知的悔恨和悲凉,沉重而又幽冷。 “你真逮着机会就跟朕说情话,害不害臊?”洛安面上嫌弃满满,心底却莫名划过一股暖流,一种被人宠爱珍视的幸福感萦绕心头,令她脸颊微烫。 “孤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说情话,有什么好害臊的?”沧澜瑾瑜低头,将唇递到女子耳畔低诉,流转着暧昧。 洛安耳朵一红,纯粹是被男子口中呼出的热气熏的,憋着一股气,“给朕好好说话!” “孤就是想亲亲你。”沧澜瑾瑜不管,亲了亲女子的耳朵,才将自己的唇远离她耳畔。 洛安那半边耳朵直接烧了起来,气得她直接破口骂出,“滚!”开始挣扎,想从男子怀里挣脱开。 “孤不亲了,不亲还不行么?”沧澜瑾瑜急了,继续死命禁锢。 两人闹了一会,才重新平静下来,女子依旧依偎在男子怀里,气哼哼得不想再出声了。 “沐麟。”沧澜瑾瑜却还有话想说,唤了一声,未听到女子的回应,他继续唤,“沐麟,沐麟……” “干嘛?”洛安听着男子催魂似的唤声,没好气道。 第四百一十一章 孤的皇后 “接下来你难道想一直用秋晚云的身份?”男子问出。 “怎么了?”洛安默认了男子的问话。 “秋晚云的爹爹秋壑是个贪官,孤过阵子就想处置他,可你如今偏偏成了他名义上的女儿,孤若除了他,你势必会失势,被人冷嘲热讽,这让孤着实为难。”沧澜瑾瑜提出自己的隐忧。他要是知道这女人会以这样的身份入宫,定会提前将这朝中文武百官的具体情况告知于她,让她谨慎选择。 “朕就是看中这点,才选的这个身份,就算你不处置秋壑,朕过阵子也会主动将他平时受贿的证据交到你手上,来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黑暗中的洛安挑眉,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大义灭亲?”沧澜瑾瑜抓住关键词,很是郁闷,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正是。”此时的洛安像一个精明的策划者,冷静,也冷血,“只有这样,朕才能立下功劳,得到你的关注,受到你的宠幸,然后一路往上爬,将你的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紧接着,是良久的沉寂,见男子迟迟没有反应,洛安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瑾瑜,你不会被朕吓到了吧?”忽然,她感觉到一股蛮力抬起她下巴,紧接着,唇被另一抹温厚的柔软牢牢封住,接着被一股力道启开,长驱直入,肆意侵占。 她连忙挣扎,奈何男子力道实在霸道,唇舌的一味被侵占也令她有了火气,索性化被动为主动,野兽般狠狠地撕咬对方,于是,吻着吻着,她以绝对的优势压倒在男子身上,而男子反被她吻得差点喘不过气,一脸窘迫,暗自庆幸此时在黑暗中,女子看不到他的脸色。 “沧澜瑾瑜,你这么着急献男色,朕不建议收你作男宠。”洛安睁着一双凌厉的眼,借着殿内角落里微弱的烛光直直望进男子的眼,蛊惑出声,却压抑着怒意和嘲讽。 “你敢!”沧澜瑾瑜只觉得“男宠”二字冠他头上是一种侮辱,也很是气愤。 “朕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肯,朕便收,反正在凤天,收男宠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洛安伸出指尖轻轻描摹着男子脸颊刚硬的线条,一边道,语气透着几分慵懒。 沧澜瑾瑜有骨气,直接一偏头,“不可能。”忽然觉得自己这动作太娘气了,他又转回头,目光灼灼地回视着女子,“你是孤的女人,孤是你的夫君,仅此,别的,你想都别想!” “稀罕!”洛安不屑地哼了一声,身子一翻,就躺到了男子身侧,揭过这段小插曲,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对朕刚才的想法,你可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很想阻止朕?” 其实刚才那一吻就是他的回答,这女人怎么没有察觉呢?沧澜瑾瑜很无奈,只好耐下性子用言语表达,虽然他很想用行动,“怎会?孤很期待,你既然想做一个宠妃,孤便宠你到底。” “一个宠妃怎能满足朕的胃口?”洛安在黑暗中摇了摇手指,古灵精怪道:“要做,朕也要做皇后,尝尝当国母的滋味。”其实,她来沧澜,就是来玩的,将一切搅乱后,再拍拍屁股走人,让沧澜瑾瑜收拾所有烂摊子,岂不快哉! “求之不得,孤的皇后。”沧澜瑾瑜乐了,长臂一捞,又将女子捞入自己怀里,很是欣慰她能有这样的野心。 “啧啧!沧澜瑾瑜,你忒不厚道了,明明有正牌的老婆,竟然撺掇朕这个后来者顶替你的正牌。”洛安由衷地笑了,想起今日皇甫骊婉看沧澜瑾瑜的眼神,她心里一阵不爽,没由来地极品神婆最新章节。 “你嫌弃么?”沧澜瑾瑜继续偷偷亲吻女子柔软的发顶。 “暂时,没有。”洛安真的困了,闭了眼,“朕想睡了。” 男子无声地笑了,也闭了眼,陷入梦乡。 第二日,醒来时,身边已没有女子的身影,他心里一阵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陛下,您醒啦!”亁泗听得动静,就悄无声息地蹭了进来,欲伺候男子更衣洗漱。一切都很寻常,若他脸上没挂着暧昧的笑意。 “有话就说!”沧澜瑾瑜看不惯亁泗的样子,语气冷厉,一边由着他伺候自己更衣。 “陛下,您真是好眼光,那女皇陛下果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比起皇后娘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亁泗笑得眉眼弯弯,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你看到她了?”沧澜瑾瑜一惊。 “嗯,刚才女皇陛下走的时候,还对奴才叮嘱了一句,‘别出声’,不知是怕奴才打搅您睡觉还是怎地。”在亁泗心里,看到洛安一大早从沧澜瑾瑜殿内出来,两人定是已经修成正果,所以,此时的他是由衷的高兴,感叹沧澜瑾瑜这么多年的坚持没白费。 “她是怕孤醒来后,不让她离去。”沧澜瑾瑜轻笑,抬起指尖闻了闻,发现上面还残留着女子发间的馨香,眼底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宠溺。 “陛下,您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将她宠上天?”亁泗窃笑。 “朕正有这打算。”沧澜瑾瑜点头,唇畔的笑意暖了冷峻的容颜。 另一边,由于初入宫,三位婕妤一大早就得去太后的寝宫凤慈殿给太后、皇后以及皇贵妃敬茶。 “太后请喝茶。”假扮成秋晚云的洛安和另外两位婕妤此时都规规矩矩地跪在斐霓裳跟前,手上均举着一只茶盏,仰望着座上的女子。 “哀家喝一杯就够了。”斐霓裳就近接过恰跪在中间洛安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以后不用敬茶了,心意到便可。” “是,太后。”三个女子点头应道,两侧的陶谷雪和尚佳晴都不甘地瞥了眼洛安,暗恨自己没挑对位置。紧接着,三人转向皇后皇甫骊婉,重新敬上一杯茶,“皇后娘娘请喝茶。” 皇甫骊婉笑得温婉大方,分别接过三人的茶盏掩袖小啜了一口,才抬眸看向三人,温柔道:“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莫多客套,若有困难的地方,尽管与本宫提,本宫会尽量帮衬。”都是相同命运的女子,她没必要为难。 “谢皇后娘娘恩典。”三人欣喜一笑,连忙对皇甫骊婉行宫礼。接着,又都转向皇贵妃许竹芸,依旧敬茶。 许竹芸是一个样貌秀气的女子,两弯柳叶眉下是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眉眼间透着淡泊的气质,素白的宫装上点缀着红梅的图案,身上的首饰不多,纤细手腕上戴着的一串佛珠尤为显眼。 见三位婕妤跪到她跟前向她敬茶,她反应极是冷淡,“本宫不喝茶。”此番相当于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三人的敬茶。 洛安和另外两位都一惊,抬眸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座上的清冷美人,谁都不敢率先出声询问,毕竟,“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谁都懂。 “三位妹妹,皇贵妃妹妹是个信佛的吃斋之人,平日只饮清水。”就在这时,皇甫骊婉适时出声解围,眸底却极快地掠过一抹冷意,似极不喜许竹芸这副高高在上谁都不放眼中的模样。 于是,这尴尬的气氛才得到缓解重生万古最新章节。 敬完茶,斐霓裳就摆了摆手,“都回去吧,哀家想清静会。” “是,母后。”皇甫骊婉带头站起身,对斐霓裳褔了福身子,告退。 与此同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不卑不亢,“太后,臣妾可否留下陪您说会话?” 听得此声,一众女子俱是一惊,看向声源,正是扮成秋晚云的洛安。 洛安似一点不在意自己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斐霓裳,等着她的回答。 “云妹妹,母后需要休息,你莫不懂事。”皇甫骊婉一副为自家母后着想的孝顺儿媳模样。 “皇后娘娘,妹妹我只想与太后聊一小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的。”洛安可不想一直低调下去,就想见识见识这沧澜瑾瑜的后宫里究竟有多少豺狼虎豹。 皇甫骊婉眉间微微蹙了蹙,正想继续开口劝洛安,斐霓裳竟抢先出了声,“婉儿,你们先走吧。” “母后~”皇甫骊婉怨念地唤了一声,见斐霓裳不怎么想搭理她,只好气馁地离开。 皇后都退缩了,其他妃嫔也不敢多语,也跟着离开。陶谷雪和尚佳晴临走都不满地瞪了洛安一眼,暗自后悔刚才没站出表现一下自己。 “你是太尉府上的庶女秋晚云吧?”见人都离开,斐霓裳慵懒地瞥向洛安,问道,沉稳的嗓音,缭绕着极冷的性感。 “正是。”洛安回视着斐霓裳,一点没有畏惧的情绪。 “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你漂亮的小脸蛋。”斐霓裳对洛安招了招手,诱惑道。 洛安像只乖巧的小猫咪,缓缓走了过去,跪至斐霓裳座前,仰着脸看向她,笑得甜甜的,“在晚云眼中,太后也是个漂亮的女人。” “这小嘴真甜。”斐霓裳被逗乐,毫不吝惜地夸奖道,一边伸手描摹着洛安的脸蛋,一路到唇瓣的位置,反复摩挲了几下,才收回手,凑至鼻端闻了闻,一脸陶醉,垂着眸,看不清情绪,对殿内的婢女吩咐了一句,“你们都退下吧。” “是,太后。”一众婢女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就匆匆退出了殿外,最后离开的顺道合上了殿门。 “说吧,你究竟是谁?”见殿内只剩两个人,斐霓裳语气瞬间冷冽了下来。 “臣妾是秋晚云啊,太后刚才不是说了?”洛安专业装傻一百年,极是无辜加无措。 “少装蒜,你脸上唇上都有一股易容粉的香味。”斐霓裳眸中迸射出凌厉,直直扫向洛安,“还是说,你想让哀家亲自揭开你的真面目?” “太后怎么知道这是易容粉的香味?难道太后以前也用过这玩意?”洛安笑得不怀好意。 “哀家是用过,不过,这貌似与你无关。”斐霓裳也不在意洛安看出端倪。见洛安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她笑了,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耐心地解释道,很是臭屁,“放心,哀家现在这张脸是自己的,就算哀家这把年纪仍旧美得冒泡,你也用不着这般猜疑哀家吧,哀家纯粹驻颜有术。” “太后做到青春永驻又如何?又没欣赏的人。”洛安凉凉地说了一句,直戳斐霓裳心窝。 斐霓裳面上的笑意一僵,只是才一瞬,她又恢复了从容,“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毒舌?”伸手重重地捏了捏洛安的脸颊,算是报复,“快说,你到底是谁?不然哀家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第四百一十二章 她的瑞儿 “亲爱的太后啊,臣妾是谁,也与您无关,您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洛安猛然站起身后退一步,双眸狡黠地看着斐霓裳,一边揉着自己被捏痛的脸颊。 “哀家怎么知道你顶着一张假脸进宫来到皇儿身边是否有不轨的意图?”斐霓裳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阴鸷,已然不耐。 “这点请太后放心,臣妾来到陛下身边绝对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太后若不信,可以亲自找陛下,让他处置了臣妾。”洛安垂了眸,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实则正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皇儿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斐霓裳一点就通,双眸猛然眯起,透着冷意。 “太后问了便知。”洛安似笑非笑,“其实,臣妾今日留下,就是想问太后一件事。” “什么事?”斐霓裳被引了兴趣。 “太后可认识曲醉岚?”洛安直直盯着斐霓裳的眼,欲洞悉她的心理活动。 而斐霓裳果然没让她失望,一听“曲醉岚”三字,眸光猛然一窒,语气染了几分惊慌,“你怎会认识她?” “果然认识。”一切都在洛安意料之中,她抱着手臂慢悠悠地晃到斐霓裳跟前,猛然弯腰,双臂撑在座椅的两边扶手上,将斐霓裳禁锢她和座椅之间,侵犯意外十足地迫视着斐霓裳,“太后,臣妾认不认识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臣妾必须要保的人,若有什么闪失,臣妾必会将害她之人千刀万剐!” 据墨宫调查,她干娘自入境沧澜,就再未离开过,时间一晃已是大半年,失踪这么久,着实蹊跷! 于是,她翻出了记载着沧澜皇室上一代恩怨纠葛的传记和野史,才发现干娘曾经的宿敌正是当今沧澜的太后斐霓裳。 其实,也算不上宿敌,毕竟自古以来后宫都是一个大染缸,里面的女人之间哪有情谊可言? 斐霓裳曾经也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后来凭借各种肮脏的手段才能一路往上爬,坐上皇后的位子,这期间自然得罪了不少先帝的其他妃子,其中就包括她当时身为贵妃皆宠妃的干娘,所以,她猜想来猜想去,都觉得干娘的失踪跟这个女人有关! “你什么意思?”斐霓裳防备地看着洛安,刚才那一瞬的惊慌早已沉淀下来,只剩下冷静。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洛安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问出一句,“太后,臣妾斗胆问一句,你近段时间可有见过曲醉岚?” “一个失踪了十几年的人,哀家怎会见过?”斐霓裳仰头坦然地看着洛安,答曰。才答,她就觉得不对劲,眯眼审视着上方的女子,折射出危险,“小丫头,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质问哀家?以为哀家是好欺负的?”说的当口,她就伸手成爪攻向洛安,速度极快。 洛安身子猛然往后一仰,感知到斐霓裳攻向她下盘,索性潇洒地来了个向后空翻,紧接着赤手空拳地与斐霓裳对打了起来,心里暗暗惊讶,斐霓裳竟然会武功。 由于在室内,到处都家具物拾,为了不惊扰守在殿外的宫人,两人打斗得十分拘谨,一点都不爽快,不下百招就停了手。 “没想到竟有武功底子,哀家果然小瞧你了。”斐霓裳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坐回原位,仿佛刚才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过信仰修仙系统最新章节。 “臣妾也很惊讶呢!”洛安则就近寻个位置坐了,压根没将斐霓裳放在眼里。她垂了眸,手指绕上自己的发把玩着,“太后,今日之事,可否保密?您保密了,臣妾对此事自然也会三缄其口。” “你在威胁哀家?”斐霓裳双眸一眯,唇畔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怎能算威胁呢?”洛安不以为然,“太后,现在您跟臣妾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臣妾怎会害您?” “可若是哀家很想迫害你,你该如何?”斐霓裳饶有兴趣地等着洛安的回答。此时若有人看到两人以这样的方式交谈着,定会觉得无比诡异。 “臣妾必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洛安笑着回视斐霓裳,眸底掠过一抹精光。 瞬时,殿内气压猛然下降,两个女人无声对峙,半晌过后,两人同时破功笑出声。斐霓裳看向洛安的眸中流露出欢喜,对她招了招手,“丫头,你过来,陪哀家聊会天,哀家好久没遇见像你这么胆大的了。” “那现在遇着了,太后有何感想?”洛安站起身,抱着手臂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两个字,畅快!”斐霓裳依旧冷艳,但多了几分人情味。 …… 下午时分,沧澜瑾瑜带着洛安去了地处皇宫最偏僻之处的冷宫,冷宫很大,囊括数殿,一样的清冷,一样的荒芜。 沧澜瑾瑜领着洛安一路向西走,最终在一处独立的别苑前停住。 别苑前守着两个侍卫,见到沧澜瑾瑜,两人连忙对他行礼,“属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两人看向沧澜瑾瑜身边的洛安,眸中闪过惊艳,以及困惑。因为洛安进宫不久,两人并不认识她。 “大胆,见到秋婕妤娘娘还不下跪?”洛安身边一个模样讨喜的婢女出声呵斥道,不是六月是谁?由于她只是一个小角色,并未易容。 她跟随着洛安来沧澜的目的除了帮衬洛安,自然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就是追自家男人。 于是,前阵子在宫中偶遇自己心心念念数月的男子,她自然又是惊喜又是激动,连忙花蝴蝶似的飞扑了过去,却不料,那个男子竟然十分冷淡,躲过了她的热情拥抱,还说了一句,“姑娘,请自重。” 见自家男人一副压根不认识自己,自己碰他一下都万分嫌弃的模样,六月懵了,随即又是伤心又是气愤,拽住那男子的袖子让他盯着她的脸好好瞧瞧,述说着他和她曾经在凤天发生的种种,最后质问他究竟认不认识她。 那个男子怔了一会,突然灿烂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原来是你啊!”一副想起来的模样。 六月乐了,正想继续对男子说些什么,男子身后突然传来夹杂着怒气的一声,“哥!别碰我的女人!”她看去,整个人都石化了,因为男子身后走来的另一个男子竟然跟此时揽着她的他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发饰服装也相差无几,莫名地,她还觉得后面的那个男子对她而言比较熟悉。 正想着,那个男子已经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从揽着她的男子怀里拽了出来,说了句对她而言堪比一道晴天霹雳的话语,他说,“六月,我才是你的青山,眼前这位是我孪生哥哥绿水。” 那个名唤绿水的男子配合着自己的弟弟,有礼地对她点头致意,“弟媳,你好,我是青山的哥哥绿水。这阵子我常听我弟提起你,说你是个豪爽的女孩,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于是,六月脸红了,青山想起刚才的事情,也脸红了,纯粹替自家媳妇感到羞愧,同时几分窃喜神帝无敌全文阅读。这个女人这般,说明她真的很想念他。 后来这件事传到洛安耳朵里,六月被洛安笑话了好久,一直抬不起头来。 回到当前,见六月趾高气扬的模样,洛安身边另一个与她容貌一模一样的婢女拽了拽她的袖子,暗示她收敛些,此女不是七月是谁? 洛安未到沧澜前,她已经潜入沧澜皇宫内部当起了线人,同时遮掩了容貌,与洛安团聚后,她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成为她身边的婢女,与六月共侍她左右。 六月见她一直孤零零的,便打起了自己未来的大伯绿水的主意,平日拼了命地想将她和绿水凑成一对,奈何两人都是榆木疙瘩,一点都没有进展,令六月又气又急。 然,七月之所以不怎么想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是因为她心里仍旧住着那个男子,就是娄瑞儿。她想,若未亲眼看到娄瑞儿得到幸福,自己便陪着他一起孤苦伶仃下去。 在沧澜皇宫卧底了大半年,她一次都未见着娄瑞儿,可她知道,此时的娄瑞儿情况很不好。 每每听到其他婢女嘴碎关于冷宫里住了一个瞎眼的男子,成天闭门不出,太医亲自送去治眼的药,他也不喝一口之类的内容,她都揪心不已,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主子,也没保护好他。 她不是不能见他,而是压根没脸见他,如今洛安终于到来,她便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洛安身上,希望他深爱的这个女人能重新将他从黑暗中拉回阳光之下,那到时,她便真的安心了,会试着放下,接受其他男子。 “属下参见婕妤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两个侍卫经六月一番提醒,终于反应过来,对洛安行礼。 “起来吧。”洛安对两个侍卫亲切一笑,接着,目光扫向别苑内,里面坐落着一座宫殿,虽然老旧,但很整洁,可见这里常有人打扫。她欣慰一笑,又看向身边的男子,淡淡道:“瑾瑜,谢谢你。”这个男人还算有点良知。 “你快进去看看他吧。”沧澜瑾瑜心里不是滋味,面上却强装笑颜,大方道。 “你不陪我一起?”洛安试探道。她当然希望自己跟瑞儿能有单独相处的空间,可自己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能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不了,孤送你到这就回去。”沧澜瑾瑜不情不愿地瞥了洛安一眼,“你收敛些,别跟他做太出格的事情,孤会生气。” “放心,绝对不会。”只会做更出格的。洛安笑了,捏了捏一脸孩子气的男子的脸颊。 两个侍卫和六月七月都看呆了,“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嗯。”沧澜瑾瑜应下一声,转身就走。 “陛下,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守在冷宫门外的亁泗见一脸苦涩的男子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接着看了看他身后,“娘娘人呢?”忽然,他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男子,“陛下,您怎么将娘娘一人留里面了?万一她跟娄公子旧情复燃怎么办?” “你不懂,孤现在只能等。”沧澜瑾瑜冷冷地瞥了亁泗一眼,冷沉地回了一句,就径自往前走去。 “奴才没有喜欢的女人,当然不懂。”后头的亁泗郁闷地嘀咕了一句,“况且,奴才还是个阉人……”说着说着,他脸上呈现出哭丧的表情,很是悲催。 另一边,洛安吩咐六月七月守在外面,就径自往别苑内走去,每往里走一步,她心跳就快一拍,不知不觉间,眸中已盈满泪。 时隔这么长久的岁月,她终于能重新见着瑞儿了,她的瑞儿,她最心爱的瑞儿…… 第四百一十三章 再见瑞儿 伸手触及已经掉漆的门扉的时候,她的手僵住了,沉默了片刻,将推的动作改为叩门的动作,在门上轻轻叩击了两下,生怕惊扰到屋内的男子。 “进来。”里面传出一声秀雅的男声,轻若鸿毛,柔若烟波,差点令洛安失控,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那个男子揉进自己怀里,在他耳畔诉说自己对他泛滥成灾的思念。 但莫名地,此时的她不想太过热切,只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瞬移进屋,然后关门,这系列动作当真一气呵成。 殿内的光线很暗,即使如此,还是有一抹白毫无意外地撞入了她眼里,素白的衣,素白的发,素白的脸,就这么直剌剌地刺入她心间,耗尽她所有的勇气和冷静,疼痛着,惧怕着,生怕那一抹柔软的白如指间的细沙般随风消逝。 纵使她已经知晓他现下的情况,也在心中将他的形象描绘了无数遍,可是亲眼看见时,还是满心跌宕起伏的震惊和痛楚。 那是一种凄凉的美感,再多的意象、再多的笔墨都描绘不出,纵使那个男子鲜活地坐在那里,她也感觉他像已经虚化的灵魂,明明触手可及,却是海市蜃楼。 那抹白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曲着腿,手臂以守护的姿态环在腿上,一头凌乱的白发死气沉沉地搭在背上、肩上,垂至地面,蜿蜒成道道苍白的溪流,与漆黑锃亮的地砖形成极致的色差。 他脚边燃着一只正在燃烧的白色蜡烛,只剩半截,底下凝结着一滩洁白的烛泪,暖色的烛光照耀在男子素白的脸上,未添暖意,反而愈加清冷。 男子下巴搭在膝盖间,那双秀气的眸无神地盯着那只蜡烛,似将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只蜡烛上,不,是蜡烛顶端那一点微弱的烛光上,烛光印在了他漆黑的瞳上,却印不进他的心。 “瑞儿。”洛安轻轻地唤出一声,声音带着颤抖的哽咽。 这突兀的一声,令男子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洛安的方向,入眼的却是无尽的黑暗,他平静地蹙了蹙眉,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一定是我听错了。” 忽然,他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环住,耳畔传来女子温柔的嗓音,“瑞儿,我想你。”抱着他的人身上很温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对他而言熟悉而又久远的馨香气息,令他忍不住恍惚,似乎隔了一个世纪,他终于寻回自己的声音,“安,是你吗?” “是我!是我!瑞儿,我是安,是你的安!”洛安激动出声,滚烫的眼泪早已滑落,浸湿男子的衣衫。 她将男子紧紧地禁锢进自己怀里,一边怨气横生地骂骂咧咧,语无伦次,“你这死孩子,怎能一声不吭就逃离?不知道我会担心么?为了你,你知道我流了多少眼泪么?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害我日日夜夜地担心,你怎么做得出来?怎么能这么冷血?呜呜,我真的要难过死了!瑞儿,我的好瑞儿,以后别再离开我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此时的她已然失去理智,青红皂白早被她抛之九霄云外,只剩下对男子无厘头的抱怨,可这份抱怨又何尝不是因为她爱他?汹涌霸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娄瑞儿也哭了起来,反复就这么一句,似无意识的呢喃,又似来自灵魂深处的忏悔,他紧紧抓着洛安的手,想回头看看她的样子,却什么都看不见,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瞎子,他哭得愈加伤心欲绝。 两人就这样哭了良久,平静下来后,洛安突然松开男子,绕到他跟前,抽抽噎噎地说,“瑞儿,让我看看你,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好好看看你了。” 然,男子却突然用双手捂住脸,哽咽出声,简直撕心裂肺,“不!安,我现在没脸见你,我背叛了你!还差点害了你的性命!而且,我父母也都因为我的愚蠢已经命丧黄泉,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见你,继续待在你身边!”说着,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想将自己重新隐匿入黑暗中,素白的脸上尽是决绝和难以言说的伤痛。 而洛安哪会由他这般自责卑微下去?连忙冲上去一把拥住男子,任凭男子拼命挣扎,也绝不松手,两人僵持了片刻,洛安耐心耗尽,索性中气十足地吼出一声,“你他妈的听我说行不行?” 男子被震住,不再挣扎,终于恢复成小绵羊的乖巧模样,任洛安将他抱起往内殿的床榻走去。 洛安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平躺在他身侧,握住他的手,才缓缓说出自己一直想说的话,“瑞儿,我不怪你,从来没怪过你。那日,落下悬崖的那瞬,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悔恨自己未能保护好你以及伯父伯母。” “瑞儿,要说谁对不起谁,其实是我对不起你,伯父伯母被绑架,你被威胁,哪一件不是源于我?是我太自大,自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结果,不仅害了你跟伯父伯母,还害了自己……”她的声音渐渐消弭,只余几声难抑的哽咽,强装坚强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闻之心颤。 娄瑞儿眼角无声地滚落下两行泪,手默默地反握住女子的手,启了启口,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悲伤,才平静问出,“那后来呢?” “那悬崖下方是个湖泊,所以我才捡回条命,再后来,我亲手杀了云幻之那干人等,为你,为伯父伯母,为美人爹爹,为念师母,为玲珑师母,为离,以及为我那未出世就枉死的孩儿报了仇。如今,我已登上皇位,膝下已有一女,名唤长乐,是熙诞下的。”她将那以后的事情简略地讲述了一遍,感觉自己手上紧了紧,她侧头看向身边的男子,“怎么了?” “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些?”男子无神地望着帐顶,语气很平静,却掩不住其中的希冀。 “好。”洛安握着男子的手放到了自己腹上,与之十指相扣,才缓缓叙说起男子未参与的种种过往,十分详细,一讲就是半个时辰。 娄瑞儿认认真真地听完了所有,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由衷道:“真好。”他眸中含着泪,不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喜悦。 他小心地将女子经历过自己却未参与的点点滴滴珍藏进自己心里,才继续问,很沉重,很迫切,“那你究竟怎么寻到我?又怎么找来这里的?”他很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所以,他很担心,真的很担心。 “我刚才讲了那么多,感觉好渴。”洛安可怜兮兮地看向男子,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我去给你倒水。”娄瑞儿连忙想起身。 洛安却一把按住他,覆上他的身子,暧昧地道出一句,“有你就够了。”就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相隔这么久的时间,终于能再与男子做如此亲密的动作,她当然要吻个够,汲取着,侵占着,恨不得将与他之间的缺漏全部填补回来。 男子起初排斥、反抗,却终抵不过女子的满腔柔情以及自己内心对她的思念,试着回应她,跟以前一样,就连手臂都无意识地攀上了她的腰肢,一头银白的发随着他的动作在床单上肆意蜿蜒,仿若暗夜中盛开的昙花,璀璨至极。 感觉到女子欲剥自己身上的衣服,他连忙伸手阻止,喘着粗气,“安,你,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我不是,好糊弄的。”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诚实地起了反应,也急切地想拥抱自己身上的女子,可是,他更想尽快了解她此时的情况。莫名地,他很不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真想知道?”洛安继续扒拉男子的衣襟,死命往里面瞧,欲窥探里面旖旎的春光。 娄瑞儿就算看不见,也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女子急色的模样,满心无奈,索性松了抓着衣襟的手,任女子胡为,气息不稳,“你碰吧,但你,必须,必须告诉我。” 洛安得逞,低头就在男子白皙如玉的胸膛上啜吻了几下,留下一颗颗鲜艳的草莓印才罢休。她枕在他胸膛上,把玩着他的白发,缓缓诉说起自己能寻到他的前因后果,“几个月前,我邀了另外三国的国君参加我的登记典礼,后来,我们四个一起去了趟灵曦湖……” “……如今,我遵守他的承诺,入他后宫成了他的婕妤,所以,此时才能见着你,与你好好缠绵一番。”明明是一段虽不艰辛但也绝不舒坦的过程,女子却说得好像旅行一样轻松简单,嬉皮笑脸,流里流气的,似乎压根没将自己已经嫁入沧澜瑾瑜后宫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她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别人不会。男子听完她的话,猛然坐起身,想看向女子,入眼的却只有无尽令他心慌的黑暗。 这一刻,他无比憎恨已经眼瞎的自己,恨不得自己在大半年前已经死了!这样,他就不会给眼前这个女子添这么多麻烦! 此时,她本应该待在凤天的皇宫好好地当一个皇帝,当那些男子的妻主以及那个孩子的娘亲,与他们共享天伦之乐,可偏偏为了他,她竟抛却凤天的一切来到这个男尊女卑的陌生国度,嫁入沧澜君王的后宫成了一个小小的妃子,她那么尊贵、那么优秀,怎能屈居于此?怎能如此卑微?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安,你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我只是一个曾经背叛过你的下流之辈,不值得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求求你,回凤天吧,你这般,我会心疼……况且,况且,我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习惯这里的黑暗,你就算不来救我,我也没事的……”男子看不到女子,只好无助地跪趴在床上,自认为自己跪对了方向,启口,嗓音带着哭腔,以及浓浓的祈求。 洛安心疼地看着身边跪趴着的男子,无声落泪,感觉自己有生以来流过的泪都不如今日来的汹涌。 她伸手掬起男子的一把白发,任那刺目的白晃了她的眼,以及历历在目的过往带给她的痛意渗透入她的骨髓。 “安,你在听么?安,安,你在哪?安……”男子迟迟不见洛安回应,急了,直起身慌乱地四下摸索着。 “我在,一直都在。”洛安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抓过男子在空中四下挥舞的双手,紧紧握着。忽然,她释然笑了,捉着男子的手放至唇边吻了吻,抬手轻佻地抚过他的脸颊,嗓音魅惑,“我亲爱的小瑞儿,你觉得我是那种放任自己吃亏的人么?” 男子愣住,怔怔地对着女子的方向。 见男子未回答,洛安索性自问自答,“不是吧。所以,我既然已经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又怎会无功而返?”见男子还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她索性上前一把拥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放柔了语调宽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既然敢来,定是做好万全准备的。也无论这事究竟值不值得,我都心甘情愿。你是我男人,我若连你都保护不了,又谈何当一个合格的妻主?谈何守护自己的国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抽泣了一声,蹭着男子的衣襟用力地吻了吻他锁骨的位置,含糊出声,“你是我爱人,早已融入我生命,我怎么可能割舍得下你?怎么可能明知你身处水深火热中却不来救你?那样的我,我自己都会憎恨一辈子,你明白么?” “嗯嗯!我明白,我都明白……”男子早已泣不成声,听得女子最后一句,他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生怕回答得晚了,会辜负女子的心意。 似被触动到极致,他手臂猛然收紧,将女子毫无缝隙地锁入自己怀里,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的情感一下子全部宣泄出来,“安,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这阵子,纵使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爱你,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好想你,想得简直快发疯!即使什么都看不见,我也能在黑暗中描绘出你的样子,因为你早已活在我心里,那么鲜活,那么生动,那么美好,我怎会描绘不出你的样子?怎会忘了?” “他们想治好我的眼,可就算恢复了,我也看不见你,触碰不到你,这样,又能有什么意义?未来一片昏暗,我能期待什么,迎接什么?” “对了,我经常在屋内燃一只蜡烛,试图汲取一丝丝的温暖和光亮,可是,它很快就被冰冷的黑暗吞噬了。那一瞬,我好怕,真的好怕,好像自己已经置身地狱,再得不到一分一毫的救赎……” 男子哭了好久,诉说了好久,直至哭不动,嗓子沙哑,才在洛安怀里沉沉睡去,像一个脆弱的孩子。 洛安也流了好多泪,甚至预见自己的眼睛已经像两只红桃子。 她伸手衔去男子眼角挂着的泪珠,挪了挪枕头的位置,就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倒在床上,让他脑袋正好落在枕上,就欲悄悄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还被男子紧紧揣在手里,她无奈一笑,小心翼翼地从男子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下了床,给他盖好被子,就往外走去。 走至外殿的时候,发现刚才地上的那只蜡烛早已燃尽,只剩一滩散发着悲凉气息的烛泪,她叹了口气,想起男子刚才的话语,眸中的泪再次汹涌,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终究还是来晚了…… ------题外话------ 这章改了不下三遍,实乃呕心沥血之作…… 第四百一十四章 治眼 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只觉得外面的光亮刺眼得厉害。 “主子出来了!”六月和七月看到洛安从殿内走出,连忙迎了上来,一个喜悦,一个担忧。 “主子,他怎样了?”七月看了眼被洛安重新关合的殿门,紧张道。 “主子,你怎么哭了?”六月则盯着洛安通红的双眼,疑惑出声。 “我没事,他也没事。”洛安摆摆手,唇畔的笑意透着喜悦和欣慰。瑞儿现在的状况虽不是很好,但至少还活着,她还能触碰到他,看到他笑,看到他流泪。 “那就好。”七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接着继续问,守住本分,“那主子你可有什么吩咐?” 洛安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方子,递给七月,“将这个治眼的方子送去太医院,交给里面一个姓温的太医,让他照这个方子熬制一份汤药,你待会端来。”温太医是她的人,所以她才放心将这张方子交给他处理。 “是,主子。”七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才双手接过那张方子,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瑞儿的眼睛一直是她的心病,如今主子来了,定能想办法治好他的眼,这样,她就放心了。说着,她转身离开,一刻都不想耽误。 “主子,我呢?”见七月领命离开,六月也手痒了,想找点事做。 “你自然也有事做。”洛安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递给六月,“你去御膳房偷点食材过来,纸上都写着,一样都别落,听清楚了么?”冷宫是独立的宫殿,有自带的厨房,所以她决定亲手给瑞儿做一顿好吃的。 “遵命!”六月故作一本正经地应下一声,转头就跑,动若脱兔。 洛安又对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娘娘有何吩咐?”那两个侍卫连忙小跑着来到洛安跟前,心里对刚才发生的种种感到怪异,面上却恭敬有加。 “你们一个去跟陛下通报一声,就说本宫今晚就在这冷宫住下了,他若想来阻止,就让他先考虑考虑后果。”此时的洛安明明一副娇弱的模样,无形中却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令人不敢忤逆,“另一个,就留下给本宫砍柴。” “是,属下谨遵娘娘吩咐。”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犹豫了一瞬,就在女子的迫视下低了头。 …… 娄瑞儿一睡就是两个时辰,醒来时,天色已晚,深邃的苍穹中布满繁星,虽渺小,却璀璨至极。 “安,你在哪?”殿内很空旷,男子的声音形成回音,其中慌乱随着回音放大了几倍。他坐起身,明明看不见,却还做着四下张望的动作,手凭着感觉四下摸索,摸到身旁温软的女子躯体,才放下心。 “怎么了?以为我会跟你一样一声不吭地失踪?”一直在浅睡状态的洛安听到男子的声音就醒了,她并未起身,就侧着身子,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男子,伸手抓住他的手,让他安心。问出这句的时候,她心里也痛了一下,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怨,怨他当初没有第一时间找她,后来出事后,就那么逃离,甚至想草率地直接了结自己的性命。 几个月前在凤天的时候,沧澜瑾瑜就告知她,称寻到他的时候,他手腕已被划开,流了好多血,周围的雪地都染成了血腥的颜色,而他仅剩最后一口气,再晚一步,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的命。每每想到这些,她都觉得无比后怕,原来,她曾经差点失去他。 “我……”娄瑞儿下意识地想辩解,却什么都说不出,只余一句,“对不起。” “以后还想离开我么?”洛安继续问。 娄瑞儿用力地摇了摇头,急切道:“不了!不了!再也不了!” “真的?”洛安把玩着男子的手,不经意间碰到男子手腕上一道极浅的疤痕,动作一滞。 娄瑞儿察觉不对劲,连忙收回手,轻轻应了一声,“嗯。” “别躲了,刚才趁你睡着的时候,我已仔仔细细地端详过。”洛安起身,给男子整了整凌乱的衣衫,一边平静道:“以后就算碰上再大的苦难,也别再寻短见,记住了么?” “记住了。”娄瑞儿羞愧至极,他本性乖巧温良,此时被洛安拾掇服帖,更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起来吧,我给你做了吃的。”洛安扶着男子下床,坐到了桌边。 娄瑞儿闻着扑面而来诱人的食物香气,忽听得女子的话,很惊讶,“都是你亲手做的?” “正是。”洛安得意一笑,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就往男子嘴边送去,“来,我喂你。” 娄瑞儿笑着含下,细细咀嚼,心里暖融融的。 “好吃吗?”洛安夹起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碗里,耐心地剃着里面的鱼刺,一边问向男子。 “好吃。”男子点点头,素白的脸上闪耀着久违的光彩。 “那就多吃点。”洛安欣慰一笑,又将刚才剃了鱼刺的鱼肉放进男子碗中,“筷子在你右手边,碗在前方,碗里有我为你布的膳食,一定要吃掉,不然我会伤心。” “好。”男子乖巧地点点头,摸索着,一手执筷,一手执碗,开始用膳。 洛安给男子添了满满一碗才罢休,放下筷,她就撑着下巴静静地欣赏着男子秀气的吃相,只觉得无比幸福。 “安,你在吃吗?”男子未听到女子的动静,蹙眉望向她的方向,询问道。 “啊?”洛安见男子面露不悦,才反应过来,连忙提筷开吃,将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她才含糊出声,“在吃!在吃!” 男子一听女子的声音,就在脑海中想象出了她此时的模样,百般无奈地叮嘱了一句,却含着几分宠溺,“吃慢点。” 用完膳,洛安对门外击了击掌,七月连忙推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只瓷碗,碗里正是洛安命她去嘱托温太医熬制的治眼汤药。她见到娄瑞儿,眸中立马盈满了泪,却是因为喜悦。 “给我。”洛安从她手中接过汤药,拭了拭温度和味道,才舀起一勺递到男子嘴边,“来,喝药。” 娄瑞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厌恶地蹙了眉,“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给你治眼的药。”洛安将勺子往男子唇上凑了凑,“你要是不想惹我伤心,就快点喝下,不然有你好看的。” 娄瑞儿很为难,但还是乖乖张口含下,那一瞬,他小脸立马皱起,十分痛苦,不确定地开口问道,“安,我的眼真的能治好吗?” “你别忘了,我是十几年前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念心神医的得意门生,区区眼盲都治不好,我岂不是自砸招牌?”洛安臭屁道,一边继续喂药。 “那我……真的还能回到过去吗?”娄瑞儿咬了咬牙,才踌躇出声,忐忑至极。 “为何要回到过去?”洛安不以为然,沉了语气,显得认真,“瑞儿,往前看吧,以后,我都不会再放开你,就算死了,你我也会埋一块,周围筑上铜墙铁壁,谁都拆散不了。” “嗯,听你的。”娄瑞儿眸中一酸,乖巧答应道,忽然觉得递到口中的汤药一点都不苦了。 见碗已经底朝天,七月连忙递上蜜饯,洛安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就将空碗交给她,接过蜜饯喂进男子口中,“瑞儿,要治好你这双眼,光服药肯定是不行的,还得做针灸,不过做针灸前,需沐浴。” “好。”娄瑞儿脸红了,羞涩地点了点头。 七月连忙默默退下,去备热水和沐浴需要用到的物拾。 “走,先去外面散会步。”洛安用帕子擦了擦男子的嘴,就拉着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不!我不敢出去!”男子被惊吓到,连忙坐回去,一脸惶恐,“她们都说我是个白发的怪物,我不敢,我不敢……”忽然,他凄凉地望向洛安的方向,质问道:“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是个怪物?是不是也嫌弃我现在的样子?” 洛安直接捧住男子的脸颊亲了一顿,将他亲得七晕八素的,才松开他,对他说,霸气侧漏,“我要是嫌弃你,怎会出现在这里?怎会这般吻你?白发怎么了?白发照样风姿绰约,绝代风华,闪瞎那帮不懂欣赏的人的狗眼!走!出去散步!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你坏话,非撕烂她的嘴不可!”说着,她就拖着男子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外走去。 男子破涕为笑,任女子拖着走了。其实,他哪会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只要她不嫌弃,他便知足。 别苑门口的两个侍卫看见洛安牵着娄瑞儿出来,都惊愕得掉了下巴,视线直直落在两人相连的手上,十分郁闷,眼前这位婕妤娘娘难道给陛下戴绿帽了?可明明是陛下亲自将她送过来的。 “娘娘,您这是——”见两人走到跟前,其中一个侍卫终于反应过来,持剑拦住两人。 “本宫和娄公子要在这冷宫中散散步,你们要实在不放心,可以远远地跟着。”洛安看都没看两人一眼,直接牵着娄瑞儿走出了别苑。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只好跟上。 “你看你看,云婕妤终于出来了,竟然还牵着那位娄公子的手,当真不知廉耻!”某角落里鬼鬼祟祟地蹲着两个婢女,两人窥探着里面的情景,其中一人对另一人窃窃私语着。 “颦儿,趁着现在,我们回去禀告娘娘。”另外一个婢女提醒道。 “等等!媚儿,你仔细瞧瞧那位娄公子的相貌,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俊美?”名唤颦儿的婢女却拉住她,盯着远处娄瑞儿的脸犯起了花痴。 “俊美有什么用?不过是陛下的阶下囚,也不知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把一个眼瞎的男子藏在冷宫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陛下养的娈童呢!”名唤媚儿的婢女不屑道。 “哪有的事?”颦儿白了媚儿一眼,连忙否定,“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这位娄公子住进冷宫的第一天陛下亲自过来看过他,之后陛下从未踏入过这冷宫半步,所以娄公子怎么可能是陛下的娈童?哦对了!还有今天,陛下竟然亲自带着云婕妤来这边,然后丢下云婕妤单独一人回去,而云婕妤竟跟这位娄公子之间好像有奸情,这着实匪夷所思!” “所以我们快回去禀告娘娘吧,这样云婕妤就有把柄在我们家娘娘手上了,以后娘娘想对付她,岂是难事?”媚儿强行拉着颦儿起了身,鬼鬼祟祟地原路返回。 第四百一十五章 打断好事 不远处的一处草丛里,也探出两个脑袋,对视一眼,也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冷宫。 此时的腾云殿内,身穿深紫龙纹锦袍的男子懒散地坐在地上,脚边到处都是空荡荡的酒坛子,他手上还拿着一只,举起就往嘴里灌酒,不要命似的。 “陛下,您别喝了,奴才看着心疼。”亁泗一进屋就看到这番景象,连忙上前劝阻。 沧澜瑾瑜不理他,继续喝,冷峻的脸上已经流露出醉态。 “陛下,陛下,奴才求您别喝了,酒喝多容易伤身,请您保重龙体啊。”亁泗跪到男子跟前,欲从他手里夺回酒坛子。 “滚!孤难得喝趟酒,哪轮得到你一个狗奴才过来多嘴?”男子醉态尽显,一把推开碍他眼的亁泗,大声骂道。 “不就为了一个女人?陛下您既然这么不想云婕妤娘娘在娄公子那边过夜,亲自去把她抓回来不就行了!何必自己一个人在这窝囊地喝闷酒?”亁泗火了,凭借自己灵敏的身手将男子手中的酒坛子抢了过来,一把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浓郁的酒香溢满整座殿内。 “你懂什么?孤若用强硬手段,只会令她更加厌恶孤,这样的话,孤还能有什么希望得到她的心?”男子红着眼瞪向亁泗,撕心裂肺地咆哮出声。 “您利用她的爱人娄公子逼她嫁入您的后宫,您以为她对您厌恶得还不够吗?您以为自己现在的一味忍让就能让她感动么?就连奴才这个阉人都能猜到答案,您难道猜不到么?”亁泗冷笑,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沧澜瑾瑜愣住,眸中闪过一丝清明,只是才一瞬,他又恢复了原样,伸手烦躁地拨了拨自己披散着的发,很是奔溃,“那孤怎么办?孤就是知道,所以才这么无措,什么都做不了!” “陛下,奴才心中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亁泗眼珠子一转,脸上换上了谄媚的笑容。 “说!”沧澜瑾瑜白了亁泗一眼,不耐烦道。 亁泗连忙走上前,凑到男子耳边献计。 另一边,洛安跟娄瑞儿散完步,就开始沐浴,由于条件限制,两人只能挤在一个浴桶里。 男子依旧改不了容易害羞的毛病,自从被扒光衣服,一张脸就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就扒着浴桶的边缘,背对着洛安。 洛安也不在意,拿起胰子在男子洁白的美背上卖力地搓洗着,洗着洗着,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手上的动作顿住,严肃地问向男子,“瑞儿,你这大半年都是怎么洗澡的?” “之前,每天都会过来一个嗓音娇软的男子过来伺候我洗漱打理。”男子转身,不解地望向洛安的方向,“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没事没事,我就是怕你这阵子被那些婢女占了便宜,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洛安笑得欠扁,手上继续给男子卖力地搓背。 “安,你太过分了,竟然怀疑我,我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看到我的身子?”男子终于反应过来,很是不悦。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怕你看不见不明不白被人欺负嘛!”洛安笑得愈加欠扁,从男子背后一把拥住他,暧昧地蹭着,“小瑞儿,自从那次初夜,你我已经好久没行鱼水之欢了我欲封天最新章节。” “我,我知道。”娄瑞儿被女子蹭得身子发烫,也生出了欲望。 “所以,待会我们就……”洛安话虽未说完,但后面的内容已经不言而喻。 “好。”男子声若蚊蝇,透着紧张。 一上床,洛安开始为男子做针灸。 做针灸会有痛意,男子咬牙强忍着,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针灸撤去时,他才放松下来,一身细汗。 “感觉怎么样?”洛安轻轻揉捏着男子眼周的穴位,一边询问道。 “很舒服。”男子回以一笑,十分享受这一刻。 “舒服完了,是不是也该让我舒服了?”洛安往男子耳畔吹了口热气,暗示他接下来可以开始办正事了。 男子脸一红,“那,那你开始吧。”说着,他就闭了眼,即使本就看不见,他也觉得睁着眼会破坏两人间美好的氛围。 洛安乐了,连忙覆到男子身子,细细啜吻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男子也会适当地回应她,依旧青涩。 半晌过后,男子箭在弦上,外面却突然不合时宜地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娘娘,娘娘,您在吗?奴才请求您出来见奴才一面!”是亁泗的声音,冷宫本就空旷冷清,因此他的声音此时显得尤为嘹亮,殿内的两人想不听见都难。 洛安太阳穴跳了跳,选择不理会,见男子诧异地睁开眼,她连忙低头吻住他,咬牙切齿地说了句,“继续!”就欲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娘娘,奴才求您了!呜呜,陛下快不行了!奴才求您去看看他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却不料,外面亁泗的声音愈加撕心裂肺,堪比鬼哭狼嚎,敲门直接改为拍门,仿佛下一秒,那殿门就会被他拍碎。 洛安将自己假想成一个聋子,欲和身下的男子继续缠绵,却被他止住了动作,她不解,“怎么了?” “安。”娄瑞儿踌躇了片刻,才不情不愿道:“你还是去看看那个男子吧,外面那人再一直吵下去,我也没兴致。” 其实洛安也身同感受,恨不得立马出去宰了亁泗那个王八羔子,可她也知这其中利害,只好不情不愿地从男子身上翻下身,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穿起了鞋。 她回身看向依旧躺在床上的男子,满心愧疚,“瑞儿,对不起。” “其实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会受困于他?”男子闭了眼,眼底无声地落下两行清泪。 “不!不是因为你,我跟你说过,我潜入沧澜,除了为了救你,还有很多其他原因,比如得到媚颜,比如搜寻干娘的踪迹,所以你别把责任都推自己身上。”外面亁泗的嗓音依然响亮,犹如催魂的魔曲,洛安却置若罔闻,生怕床上的男子陷入自责无法自拔,便急切地开导着他。 “嗯,我明白,那你快过去吧,我不会多想了。”娄瑞儿体会到洛安的良苦用心,展颜笑了,不想让她担心。 “睡吧,明日我再过来看你。”洛安下了床,给男子掖好被子,低头吻了吻他的额,“晚安。”就转身往外走去。 “娘娘,您快出来吧!奴才求您了!再不出来,奴才就跪死在这里,嚎到天亮!”外面的亁泗不余余力地鬼吼鬼叫着,嗓音已有些沙哑。 忽然,他被门往外打开的一股推力撞翻在地,痛呼出声,抬头见一个满脸想吃人表情的女人从殿内走出,立马屏住呼吸失了音。 “还愣着做什么?你家陛下快不行了,怎么能耽误时间呢?”洛安目光森冷地看向亁泗,语气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乡村之王全文阅读。 “是是是!娘娘请跟奴才来。”亁泗一喜,压根不在意洛安瘆人的表情,因为对他而言,只要能将眼前这个女子请去腾云殿,他就任务圆满了。说着,他连忙站起身,拍拍自己屁股上沾染的灰尘,对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 洛安前脚刚进腾云殿,亁泗后脚就关了殿门,意图明显。洛安翻了个白眼,闻着一股浓郁的酒味,径自往里走去,果然见沧澜瑾瑜已经烂醉如泥地躺倒在地上,身边躺了不少酒坛子。 “喂!死了没?要是没死赶紧起来!你这种苦肉计的戏码朕看多了,你以为朕会上当么?”洛安走上前就抬脚踹了踹男子,语气不屑道。 “孤什么都没做,你别诬赖孤!”沧澜瑾瑜一直在半清醒半醉的状态,听得女子的话,他猛然坐起身,瞪向女子气呼呼道,几分孩子气。 洛安走至桌边倒了杯水,接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往里面倒了些药粉,端起水杯晃了晃,就走回男子身边将水杯递给他,“朕既然过来了,就收敛些吧。” “你刚刚往水里加了什么?是不是想毒死孤?”沧澜瑾瑜颇受伤地看向女子。 “若朕真的想毒死你,你喝么?”洛安将水杯往男子面前凑了凑,笑得妖娆。 “只要是你给的,便是毒药,孤也喝!”沧澜瑾瑜心一横,抢过女子手里的水杯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杯底朝天之时,他猛地一摔杯子,捂嘴拼命咳嗽起来,十分痛苦。 洛安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沧澜瑾瑜你真是够了,喝毒药都能呛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美味的东西。” “真是毒药?”沧澜瑾瑜不敢置信地望向女子,咳得满脸通红。 “是醒酒药。”洛安一头黑线,不情不愿道。 “孤就知道你不会害孤。”男子立马春风得意,往她怀里一倒,蹭着她的柔软笑眯眯道。 “你快起来。”洛安蹙了蹙眉,欲拉起怀里的男子。 “不!孤就要睡这里!这里好柔软,好温暖,孤喜欢。”难得占女子便宜,男子当然想占个够,死命扒拉着女子的衣服,赖皮道。 “你真的不起来?”洛安挑眉,不动声色地掂了掂男子的分量。 “如斯温香软玉,孤为何起来?”沧澜瑾瑜满足地蹭了又蹭,压根没意识到女子诡异的笑容。 “那朕只好抱你起来了。”洛安一鼓作气,直接将男子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你——”沧澜瑾瑜感觉重心不稳,下意识地伸手捞住女子的脖子,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上升到了一个高度,往上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女子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骨子里的羞耻感顿时蹭蹭蹭地冒了出来,不仅脸红,耳根都红了,“快放孤下来!”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而是怪物! “你以为朕想抱你?还不是怕你躺地上着凉了明天所有人都来指责朕。”终于走至床边,洛安直接将男子粗暴地往床上一扔,就像昨晚她用过肩摔把他扔床上。 男子闷哼出声,怒瞪女子,“凤沐麟,你想谋杀亲夫是不是?” “谋杀算不上,不过,朕好想折磨你。”洛安弯腰捏了捏男子的脸颊,笑得邪恶。 “你想干嘛?”男子一脸警惕地看着女子,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一婚到底,高冷男神又来了。 “一身酒味,谁稀罕碰你!”洛安收回手,嫌弃地甩了甩。接着,她对殿外吩咐了一句,“备热水来!” “是,娘娘。”外面传来亁泗的声音,其中夹杂着贱贱的笑声。 不一会,热水备来,洛安卷起袖子拧起一块布巾,直接往男子脸上粗鲁地擦去。 男子死命挣扎,却一点无法反抗女子对他的禁锢。 给男子擦完脸,洛安将布巾扔回盆里,一边回身对男子用命令的口吻说,“把衣服脱了!” “孤凭什么听你的?”经过刚才公主抱那一出,男子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此时就跟女子对着干。 “沧澜瑾瑜朕说你怎么这么犯贱呢?非要朕用强的你才会乖乖听话是不是?”洛安指着男子的脑袋就骂。说着,不等男子反应过来,她一把抽了他的腰带将他双手反手绑在床柱上,然后将他身上的衣服撕了个寸寸缕缕,剥下,就跟剥粽子似的,不一会,男子阳刚健美的躯体展露了空气中。 沧澜瑾瑜整个人早已懵了,感觉到一抹温暖的湿润袭上自己的肌肤,他才反应过来,发现女子正在给他擦身,动作比起刚才给他擦脸时温柔细腻多了,他不再挣扎,任由女子伺候,都忘了自己的双手还被捆在床柱上,正以一种屈辱的姿势呈现在女子眼前。 “好了。”给男子擦完身子,洛安就解开了男子手腕上的腰带,将他按回床上,“睡吧。” “你陪孤。”沧澜瑾瑜一把拉住女子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朕不想跟一个裸男同床共枕。”洛安瞥了眼男子的腰下三寸,早已洞悉一切。说着,她就拿起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中衣扔到男子脸上,“快穿上。” “你难道怕孤吃了你?”沧澜瑾瑜酒醒了大半,为了让女子留下,只好坐起身乖乖穿起了衣服,一边戏谑地问出一句。 “怕,怕死了,朕怕毁了某男的清白后,某男会缠着朕让朕对他负责。”洛安故作恐惧的模样,捂着心口后退了一步。 “凤!沐!麟!你真是有分分钟气死孤的本事!”沧澜瑾瑜额角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道。 “谢陛下夸奖。”洛安又作谦虚的姿态。 “坐过来,孤帮你擦脸,你现在这张脸难看死了。”沧澜瑾瑜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看向洛安,颇嫌弃她易容后的脸。 “陛下,您老不会老眼昏花了吧?臣妾这张脸要属于难看的范畴,那天下就没有美人了。”洛安不可思议地望着男子,摸着自己的脸辩解道,一边依言坐了过去。 “孤说难看,就是难看。”沧澜瑾瑜从女子手中接过药水,就为她卸起了妆。 洛安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看上朕,难道只是因为朕这张脸?” 此声落,沧澜瑾瑜的动作一顿,情绪低落了下来,“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洛安眉间一蹙。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沧澜瑾瑜不想多言,一边认真地擦着女子的脸,见她的真容在自己手下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成就感。 “那岂不自相矛盾了?”洛安愈加不解,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朕记得你曾经对朕说过,你从懂事起便识得朕,朕问你原因,你说朕嫁给你后,你就会告诉朕。如今,朕履行了约定,你是不是该老实交代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后宫暗潮 “孤现在乏了,不想说太多话,以后再说。”沧澜瑾瑜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拉着女子一起躺倒在床上,然后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你干嘛非要拉朕陪你一起睡?不嫌热么?”洛安很郁闷,鼻子撞在男子结识的胸膛上,感觉很不舒服。 “这一刻孤盼了好久,怎会嫌?”沧澜瑾瑜随手打灭远处的宫灯,才安心闭了眼。 洛安无语地“切~”了一声,忽然想起还有正事,她咬了咬牙,才道,带着几分讨好,“瑾瑜,朕想跟你商量件事。” 本来,她已跟沧澜瑾瑜谈判好,打算三日内将瑞儿送出这危险的皇宫,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并接受大夫的治疗。 可今日亲眼看过他本人后,她发现他眼盲的症状比她想象的严重很多,再加上拖了大半年,早已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想完全治愈,更是难上加难。交给别的大夫她怎样都无法放下心,所以想亲自为他治疗,等他痊愈了再将他送出宫也不迟。 关键,将瑞儿继续留在宫里,得先经过沧澜瑾瑜这关才行,毕竟这座皇宫还是他的地盘。 “说吧。”难得见女子求自己,沧澜瑾瑜当然洗耳恭听。 “朕想让瑞儿继续住在冷宫里。”洛安言简意赅。 “好方便你跟他偷情?你以为孤是傻子么?”沧澜瑾瑜周身的气压骤冷,唇畔的笑意转为讽刺。 “本来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亲手治好他的眼。”洛安笑了,绝对不怀好意,“没想到瑾瑜竟然提醒朕还有这么一个便利,感激不尽哈!” “你——”沧澜瑾瑜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强忍住自己血管里的暴怒因子,“你别忘了,孤还没答应呢!” “那朕就在皇宫附近置一座豪华的府邸,来一出金屋藏娇!”洛安不甘示弱,理所当然道。 “你敢!”沧澜瑾瑜被气到,“你要是敢那样做,朕便派人烧了那座府邸。” “你要是敢害朕的瑞儿,朕便杀了你,然后血洗你的皇城!”洛安怒了,极快地伸手扣住男子脖颈处的命脉,语气森森。 “果然是一代铁血女皇的作风。”沧澜瑾瑜苦笑出声。即使性命已经悬在女子手里,他依旧将她桎梏在自己怀里,愿以命相赌,赌她会对他生出一丝恻隐之心旧爱晚成,宝贝别闹了!。 “朕现在不是一代铁血女皇,而是一个愿为自己所爱之人倾尽天下的疯癫女人!”洛安立马驳回,抬眸阴冷嗜血地瞪向男子,“沧澜瑾瑜,来这之前,朕便做好应对所有情况的心理准备,所以,你有什么招,就尽管放马过来,朕接得住便接,若接不住,朕会拉着你以及你的百姓一起下地狱!” “孤只问你一句,孤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就算看不清,沧澜瑾瑜也能从女子话语中听出她的决绝,不由悲从心起,软了语气,虚弱得不堪一击。 “想要征服的敌人,心动过的男人,符合朕胃口有意将之收为男宠的美人,仅此三样。”洛安也不隐瞒,如实答曰。 “你别忘了,孤现在还是你的夫郎!是娶了你的男人!”沧澜瑾瑜低吼出声,心里暗暗计较着女子所说的三样,还是有几分窃喜的,至少,自己的姿容还能入女子的眼。不对!怎么弄得像他主动请缨去做她妃子似的? “抱歉,朕没想到这层。”洛安松手,翻了个身,在脑海中计划着接下来的步骤。 身后的男子见女子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蹙了眉,踌躇了半晌,才低缓吐出四字,由衷的无力,“孤答应你。”他似乎压根没将女子刚才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事情放在心上, “答应让瑞儿继续住在冷宫里?”洛安猛然回身,双目晶亮地看着男子。 男子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不过有前提。” “什么?”洛安不假思索,只要能让瑞儿留下,她什么都敢答应。 “你每晚必须到孤的寝宫过夜。”只要女子每晚在他这边过夜,她就没机会跟娄瑞儿行那不轨之事了,沧澜瑾瑜是这样想的。 “可以。”洛安也没多想,因为此时在她心里压着好几件事,而风月之事正好垫底。 “沐麟,那‘大义灭亲’的戏码你打算什么时候上演?孤已经迫不及待了!”男子想起另外一件事,期待地问向女子。 “时机到了,自会上演。”洛安诡异一笑。 “什么时机?”男子好奇地追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洛安意味不明地答出一句,怕男子再问,她伸手一把封住男子的唇,“别问了,朕要睡了。” “哦。”男子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还趁机亲了亲女子的手心,“那睡吧。”说着,他赶紧闭了眼,好像他闭眼后他偷亲女子的行为就不会被女子发现了。 “幼稚!”洛安骂了一句,也闭眼睡觉。 …… 第二日早上,洛安去凤慈殿给太后斐霓裳请安的时候,就感觉周围的气氛很不对劲,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的女人看向她的眸中都带着些许敌意,尤其坐在上首的皇后皇甫骊婉,虽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但那双秋水般的美眸中却是一片彻骨的冷意,直直射向她,似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晚云给皇后娘娘请安。”洛安给斐霓裳请完安,就转向皇甫骊婉,故作战战兢兢的模样。 “起来吧,晚云妹妹,本宫今日想奉劝你一句,既然已经嫁入后宫,就应对陛下从一而终,而不是三心二意,尽做一些为人所不齿的苟且之事!”皇甫骊婉优雅地笑着,但笑意丝毫不达眼底,语调温柔,却渗透着冰冷的嘲讽之意。说着,她瞥了眼坐在下首一脸平静的皇贵妃许竹芸,似笑非笑。 与洛安同等级的尚佳晴和陶谷雪见皇甫骊婉教训洛安,对视一眼,忍不住掩嘴窃笑,幸灾乐祸至极我是大土匪。 慵懒地斜倚在椅上的斐霓裳则一副看戏的模样,饶有兴致。 “晚云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洛安低着脑袋谦恭道,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阴鸷。 看来,她昨日去冷宫见瑞儿的事情在这后宫中已经不是秘密,这样的话,她夜里被亁泗从冷宫请出去腾云殿并在里面留宿一夜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了,所以这些女人此时都一副想吞了她的模样。 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不过她乐意之至,要的,就是这份不太平! “你能听明白就好。”皇甫骊婉端起手边的茶盏优雅地抿了口茶,才再次抬眸温和地看向洛安,浅笑嫣然,十分端庄得体。 洛安点头致意,转身走到许竹芸面前向她请安,“晚云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这次,出人意料的是,许竹芸对洛安的态度友好了许多,细长的丹凤眼里隐着同病相怜的情绪。她带着真切的笑意对洛安说,“以后低调行事便可。” 洛安有些惊讶,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多言其他,依旧垂首,谦恭的语气,“晚云谨遵皇贵妃娘娘教诲。” 站在她两侧与她一同给人请安的尚佳晴和陶谷雪都不解地看着许竹芸和洛安之间的互动,想不通索性不想。 两人都是家境殷实的主,请完安,就分别给斐霓裳、皇甫骊婉、许竹芸以及其他几个高品级的妃嫔送上名贵的礼物。经过昨日的观察,她们将每个人的特征都记在了心里,因此送出的东西基本都合所送对象的心意。 尚佳晴和陶谷雪送完礼,自然而然就轮到了洛安。然,所有人视线都落到她身上之时,她却一摊手,表情无辜,“抱歉,臣妾什么都没准备。” “什么?”陶谷雪率先惊讶出声,轻蔑地看着洛安,“云婕妤妹妹你怎么能空手而来?今日我跟尚婕妤妹妹都送了礼,你什么都不送,实在说不过去。” “就是,云婕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尚佳晴附和道,笑得不怀好意。 “请太后,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在本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娘亲出身卑微,几年前就病逝了,爹爹平时也不怎么拂照臣妾,这次进宫的机会,也是臣妾奉上娘亲的嫁妆博来的,所以,臣妾身边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洛安很是委屈,眸中盈满泪,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 其实,进宫前她那所谓的“爹爹”送了她很多珍品,方便她进宫后四处打点,以后若能晋升成为名副其实的娘娘,也能稳固拓宽他的官途,不过,到了她手里的钱财,她怎能轻易转送别人? “怎么可能?你撒谎!你父亲好歹是当朝太尉,他就算再不疼爱你,如今见你晋升为婕妤,也不可能不拂照你。”陶谷雪立马站出反驳,实在看不惯洛安装可怜的样子。 “那我问你,我爹爹为何拂照我?”洛安眸中精光一闪,却被掩盖在了晶莹的泪光下。此女一看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主,不好好利用怎么行? 果然,不出她所料,陶谷雪想也不想就答出,“自然是为了让你讨好太后皇后娘娘她们,以后若晋升了,还可为他日后的官途铺路——”忽然,女子察觉不对劲,声音戛然而止,连忙看向斐霓裳和皇甫骊婉解释,“不!不是的!太后,皇后娘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有些话众人虽心知肚明,但若明说出来,情况就不妙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等她解释完,洛安就插嘴了,双眸茫然地看着她,仿佛一朵无害的小白花。 “我——”陶谷雪急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梗了片刻,她忽然反应过来,气愤地瞪向洛安,“云晚秋,你竟然敢害我完美世界!” “是你自己说的,怎么能怪我呢?”洛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依旧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 “放肆!你别转移话题,明明是你自己交不出礼物,怎么绕到我头上来了?”陶谷雪终于想起刚才的话题,重新绕回。 “云婕妤,你好生狡猾,你以为这样转移话题,自己就可以脱罪了吗?”尚佳晴本来也乐见陶谷雪出糗,此时又随机应变,适时跳出来补刀。 “哎,陶婕妤,尚婕妤,你们俩其实误会我了,由始至终,我有说不送太后和皇后娘娘礼物么?”洛安不急不躁,即使眼前两女处处刁难于她,她依旧能对她俩笑得亲切。 接着,她转眸虔诚地看向座上的斐霓裳和皇甫骊婉,话却是对身边两女说的,“太后和皇后娘娘是何等尊贵之人,岂是能拿那么几件凡俗之物搪塞的?我始终觉得,送礼讲究的是心意,只要心意到了,那礼便是全天下最好的礼,无关其价值。而我为太后和皇后娘娘备的礼是一支用心自编的舞蹈,只是这份礼我想留着几日后的中秋晚宴上献给太后和皇后娘娘,不知太后和皇后娘娘到时候可否赏光?” “有点意思。”斐霓裳把玩着自己指上细长的护甲套,慵懒出声。说着,她看向身侧的皇甫骊婉,寻求她的意见,“婉儿,你觉得呢?” 皇甫骊婉其实压根不想领情,但见斐霓裳已经好话说在前头,只好也顺着她的话说,“儿臣也觉得不错。”她袖下的手早已紧紧扣起,强迫自己面上维持温婉的笑意。 两个地位最高的女人都说好,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陶谷雪和尚佳晴憋了一肚子气,眼里拼命朝着洛安射刀子。 “谢太后和皇后娘娘赏光。”洛安一点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敌意,径自对座上两个女人行下宫礼,脸上挂着标准的露八齿笑容。 …… 下午时分,洛安直奔冷宫,未作伪装,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走着过去了,完全将早上皇甫骊婉对她的教诲当成了耳旁风。 “瑞儿,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她一进殿内,就朝着里面欢喜地喊出一声。 声音在殿内形成回音,却迟迟没有男子的回应,心想男子可能在内殿睡觉,于是她连忙放了手上的食盒,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去,果然见男子躺在榻上睡得香甜。 见他睡容安详,她也不忍心打搅他,索性脱了自己的外袍躺到他身边与他一块午休。 醒来时,她竟见男子正在偷亲她,闭着眼,睫毛微颤,透露着紧张,温软的唇羽毛般轻轻贴在她唇上,银白的发丝自然地垂下,落在她脸上、颈上,留下微痒的触感。 见他欲松开,她连忙伸出双臂缠住他脖颈,压低,加深了这个小心翼翼的吻。 男子一惊,意识到女子已经醒来,也就是说他刚才的偷亲早已被她发现,顿羞愧得红了脸,任女子攻城略地,到处留下属于她的气息。 一吻罢,洛安满足极了,还不忘调戏男子,“这小嘴真甜,也不知是不是事先抹了蜜。” “我中午喝完中药含了两粒蜜饯,所以才甜的。”男子连忙小声解释,原先苍白的唇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机的色泽。 “我知道呀!不过为了增添情趣,你应该这样回答。”接着,洛安故作娇嗲的语调,显得十分欠扁,“死鬼~就是抹了蜜,等你来尝的~” “我,我说不出。”男子的脸更红了,望着上方女子的方向,呈痴呆状。 “说一次嘛~说着说着就熟练了超级下载系统最新章节。”洛安不管,直接对男子展开撒娇攻势。 “死鬼,就是,抹了蜜,等你,等你,来尝的。”男子无法,只好艰难地说完,呆板至极。 洛安嘴角抽了抽,想选择死亡,索性拉起男子,整了整他的衣服和头发,给他穿好鞋,就牵着他往外走去,“我给你带了我亲手做的糕点,想让你尝尝。”一坐下,她就掀食盒的盖子捏起一块糕点递给男子。 “好吃。”男子咬下一口,细细咀嚼,就望向女子的方向称赞了一句。 “我的荣幸。”洛安嘚瑟一笑,嘴上却故作谦虚。 “安,接下来你可有什么安排?”男子心里一直压着事,索性一边吃一边问。 “有。”洛安撑着下巴静静欣赏着男子吃东西的样子,“你这双眼,我想亲自治好,所以我暂时不会把你送出宫,不过,沧澜瑾瑜提了一个条件,就是我每晚必须去他寝宫过夜,我答应了。” 此声落,男子剧烈咳嗽起来,不敢置信地定格着洛安的方向,“你怎么能答应他这么无理的要求?万一夜里他占你便宜怎么办?” “拜托,我的小瑞儿,就算占便宜也是我占他便宜,哪轮得到他占我的?”洛安见男子一副被雷劈的模样,也不在意,伸手捉住他的手在其手背上亲了亲,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还有你,这皇宫不是凤天的皇宫,到处都是豺狼虎豹,平时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除了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要随意出走,不要乱吃来路不明的东西,记住了么?” 她本想找墨宫的人过来保护他,可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难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拿出来大做文章。而且,墨宫在沧澜的势力虽不小,但基本都隐于市,她若将墨宫搬到明面上,难免会给墨宫带去灾祸,伤及无辜。所以,她只能让瑞儿学会自保,这也是锻炼他的一种方式。 “记住了。”男子乖巧应道,脸颊粉了半边。 “你如今虽已失明,但不能以此成为你坚强活下去的绊脚石,曾经我教你的养息吐纳之法,这大半年你可荒废?”关系到男子的安全,洛安渐渐严肃起来。 “这阵子我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从未想过这些。”男子极是羞愧,低着脑袋承认道。 “那可有印象?”洛安蹙了眉。 “只记得零星半点。”男子愈加羞愧。 “待会我再教你,以后不可怠慢,等治好眼睛,武功也别再荒废了,到时我会把你送出宫让离亲自教导你。”洛安头疼地拍了拍额头,一边对男子叮嘱着,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都听你的。”男子点点头,一边继续秀气地吃着糕点。 “真乖。”洛安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眯眯道。 …… “皇儿,秋婕妤究竟是什么人?”此时凤慈殿内,坐着一女一男,正是斐霓裳和沧澜瑾瑜母子俩。而沧澜瑾瑜是被斐霓裳请来的,见他坐定,她开门见山就问出这一句。 沧澜瑾瑜茶都没喝上,就被斐霓裳问得一噎,抬眸惊讶地看向她,“母后为何突然这般问?” “哀家昨日曾留她单独谈话,一般的女子,包括你那做了哀家三年儿媳的皇后,在哀家面前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题外话------ 最近又要做读书笔记了,所以可能会…… 第四百一十七章 宴上献舞 斐霓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沧澜瑾瑜面上的神情变化,“可唯独她,竟然完全不将哀家放在眼里,能气定神闲地与哀家交流。哀家就想此女定不是一般人物,于是,哀家试了她一下,发现她不仅会武,而且易了容,哀家问她究竟是谁,她却让哀家问你便可。”她见男子一点都不惊讶,便确定了某些内情,“皇儿,关于这件事,你是不是该跟母后解释一下?” 男子蹙眉沉默了一瞬,才出声,极是认真,“母后,孤平时鲜少求你,但这次,孤想诚心诚意地请求你一次,别为难那个女人,因为,她是孤此生惟一想要的女人。” “皇儿还未回答母后刚才的问题。”斐霓裳眯了眼,饶有兴趣地等着男子的下文。 “孤会坦白,不过,孤希望母后也能答应孤的请求,从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伤害那个女人。”沧澜瑾瑜不忘谈条件,眼前的女子是他的母亲,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有多么危险。 “放心,那丫头哀家其实也喜欢得紧,见着她,哀家就觉得亲切,若不是因为你,哀家真想将她收作自己闺女。”斐霓裳思绪回到昨日的情景,不禁哑然失笑。 “她做了什么,竟然能让母后如此喜欢她。”沧澜瑾瑜十分好奇。 “这是哀家和她之间的秘密,皇儿就不要多问了,还是跟哀家说说她的事吧。”斐霓裳故作神秘,直接转移话题。 沧澜瑾瑜蹙了蹙眉,不再追问,对斐霓裳讲述起了关于洛安的事情,“母后,是这样的……” …… 昭容殿内,两个婢女战战兢兢地站在皇甫骊婉面前,报告着今日的收获。 “什么!她竟然又去了冷宫!本宫今早明明警告过她了,她竟然仍不知悔改,当真恬不知耻!”此时皇甫骊婉全无在人前的温婉模样,周身都散发着阴沉的气息,双目迸射出浓浓的恨意,而针对的,自然是那“恬不知耻”的某女。 “是啊,皇后娘娘,秋婕妤这般做,是压根没将您的话放在心上,奴婢觉得,您若不想办法给她点教训,恐怕她永远都不会认知到在这后宫中谁的地位最高,谁的话最不该忤逆。”名唤媚儿的婢女连忙应和。她同身边站着的颦儿正是昨日在冷宫角落中行偷窥之事的那两个婢女。 “皇后娘娘,您切莫为秋婕妤那个下贱坯子动怒,不值得,如今您手上捏着她的把柄,还怕日后扳不倒她?”颦儿见皇甫骊婉气得不轻,便出声关切地劝慰道。 “把柄?那算哪门子把柄?”皇甫骊婉冷笑,“昨日是陛下亲自将那贱人送去冷宫的,说明这其中还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内情,若本宫不将这里面的内情查清楚,贸然去向陛下告状,称那贱人和冷宫的那个瞎子有奸情,说不定还会被那贱人倒打一耙。” “这——”颦儿被难住,蹙眉想了想,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点,字字有力,“可是奴婢跟颦儿亲眼看见秋婕妤跟那位娄公子是手牵着手走出那别苑的,一看就是十分亲密的关系,纵使有再大的内情,秋婕妤这般举止也是不对的,严重违背了一个女子应该遵守的妇道。” “有几分道理。”皇甫骊婉微微点头,却仍有顾虑,“只是,这件事里面的内幕若不查清楚,本宫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 “有什么不踏实的?”媚儿连忙反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娘娘您只要坐实秋婕妤在后宫与其他男子私通的罪名,就算陛下不追究,太后也会追究,后宫的其他妃子以及朝堂那些文武百官更会。” “那你说,本宫应该如何坐实她这个罪名?”皇甫骊婉看了看自己修整平整的指甲,显得漫不经心。 “娘娘,这还不简单?奴婢有一计,只是……”媚儿看了看四周,怕隔墙有耳。 “过来说。”皇甫骊婉对媚儿招了招手,笑得温和。 “是,娘娘。”媚儿恭敬地应了一声,就走上前,附在皇甫骊婉耳畔说起了悄悄话。 …… 几日后,正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无论街坊还是皇宫,处处张灯结彩,庆祝着这个亲人团聚的日子。 皇宫内露天的龙坛上空,挂满了精致的宫灯,以致于即使在黑夜,这里也亮如白昼,宴会的主座上,坐着沧澜的帝王沧澜瑾瑜,今日他穿着一身暗红镂金的锦衫,外罩一件墨黑暗纹的厚重长袍,身姿笔直地端坐着,显得气宇轩昂。 坐在他身边的皇后皇甫骊婉一身华丽的装束,本就姣好的容颜添上精致的妆容更是美绝人寰,眼尾处的一滴泪志被绘成了一朵鸢尾花的形状,更显得娇美可人。她双手交叠放在并拢的膝上,坐得十分端庄,面上带着得体亲切的笑容,以示一国之母的风范。 男子左边则是太后斐霓裳的位置,只不过斐霓裳显得随性许多,她身子微斜,一只手撑着脑袋,慵懒至极的模样。身上依旧穿着深色的裙装,一头云发均被挽起成高髻,戴着简单的珠钗,简约而又大方。 下首处,则是皇贵妃许竹芸以及其他高品级妃嫔的位置,包括婕妤在内。这些女人貌似都精心打扮了一番,仿若百花盛放,争奇斗艳,热闹至极。 宴会中央,身着轻纱舞衣的舞女们随着奏乐队弹奏出的舞曲扭动着曼妙的身姿,举止间都透露着别样的风情,一颦一笑皆携着醉人的妩媚之态,令坐在宴会两侧的百官看直了眼。 “皇后,秋婕妤怎么迟迟未出来?”沧澜瑾瑜始终留意着洛安的位置,见那总是空着,很是郁闷,索性问向身边的皇甫骊婉。 “陛下难道不知道?”皇甫骊婉惊讶地看向男子,反问。 沧澜瑾瑜察觉不对劲,蹙了眉,“什么意思?” “秋婕妤曾在几日前说要在今日宴会上为母后和臣妾献上一支舞作为礼物,臣妾本来还以为陛下您与她同床共枕了这些日子早已知情,没想到——”皇甫骊婉观察着男子的脸色,试着添油加醋一番,想让男子厌恶洛安,却不料,男子竟突然瞪向她,目光冷然,令她声音不得不戛然而止。 “身为皇后,就该大度一些,你说是么?”沧澜瑾瑜又突然温和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皇甫骊婉脸色一白,见男子一直盯着她,似她不答,他便会一直抓着她不放,于是,她只好诚惶诚恐地应下,“是,臣妾受教了。” “明白就好。”沧澜瑾瑜不冷不热地落下一句,就收回视线,继续欣赏宴上的歌舞。 “皇儿,这后宫佳丽三千,你难道真的想放弃不成?”就在这时,斐霓裳偷偷靠近沧澜瑾瑜,附在他耳畔耳语,双眸玩味地瞄着场中所有光鲜亮丽的女人。 “母后是不是很无聊?”沧澜瑾瑜瞥向斐霓裳,也是玩味的语气。 “是啊,很无聊,哀家本来还想看热闹来着,如今,却根本热闹不起来了。”斐霓裳不无惋惜。 “母后怎知不会热闹?”沧澜瑾瑜看了眼洛安依旧空空如也的位置,很是不以为然,“那女人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看得出来。”斐霓裳颇赞同,“那哀家先期待着。”接着,她看了眼男子另一边的皇甫骊婉,“你看看你那皇后的脸色,恐怕有苗头。” “看来母后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沧澜瑾瑜意味不明地笑了,目光渐渐深邃。 “是啊,想不喜欢都难。”斐霓裳唇畔的笑意蓦然加深。 过了许久,还是未见洛安的身影,沧澜瑾瑜有些不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她怎么还不出来?” “陛下稍安勿躁,秋婕妤称太早出来可能会扫了大家的雅兴,所以会晚些出场。”皇甫骊婉为修补刚才在男子心中受损的形象,连忙出声为洛安解释。 “皇后,她之前是不是什么都与你商量过?”沧澜瑾瑜突然有些嫉妒皇甫骊婉。那女人竟然什么都瞒着他,难道在她心里,他就这么不值得交心么? “陛下不必介怀,秋婕妤可能想给陛下一个惊喜也说不定。”皇甫骊婉并不直面回答,反而从侧面敲击着,想让男子对洛安生出一丝芥蒂。其实,洛安真没与她商量什么,只透露了她现在说出的这些内容。 “惊喜?她都明说了,这份礼是献给母后和你的,怎会是属于朕的惊喜?”沧澜瑾瑜自嘲一笑。 皇甫骊婉立马掩嘴轻笑出声,仅吐出两个字,“难说。” “为何?”沧澜瑾瑜很好奇。 “陛下等会便知。”皇甫骊婉卖起了关子,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阴鸷,却掩饰得极好。陛下由始至终的话题都是关于秋婕妤的,看来,那个贱人不得不除! 沧澜瑾瑜蹙了蹙眉,不再多问,径自拿起酒盏饮酒。 临近宴会末尾,洛安才出场,身上穿着一袭暗红的劲装,露出一小节小蛮腰,头发均被发带高高束起,显得英姿飒爽。 她站在一面巨大的鼓上,鼓由四名壮汉抬着,随着鼓的移动,她在上面随着铿锵有力颇有边塞风格的曲调迎风起舞,刚硬之中带着几分灵动,灵动之中又带着几分难言的魅惑。 至*处,她猛然从鼓上跃起,双腿劈成标准的一字马,同时两袖内极快地射出两缕火色的长缎,随着她强劲有力的动作伸展得极远,仿若两条炽热的火舌,将周围的空气席卷得簌簌作响,令宴会上的宾客都沸腾了起来,有按捺不住的忍不住站起拍手叫好。 忽然,那鼓上的女子将身子往后一仰,将手上的长缎往上一抛,正好缠住上方悬挂着宫灯的长线,汇成一股。随后,她将自己整个人缠上了那根缎子,重量全寄于其上,在上面完成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明明危险至极,却被她表现成轻盈灵动的舞姿,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手心里纷纷为她捏了一把冷汗,也忍不住由衷赞叹,为之折服。 末尾,她将自己推至了那缎上的最高点,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猛然下降,呈现自由落体运动,在触到地面的前一瞬,她双腿猛然缠住长缎,固定住与地面维持着平行的身子,令周围观看的众人重重地松了口气。 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她便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完成舞蹈中的最后一个动作。 曲歇之时,周围一些性子豪爽的官员无不为她鼓掌,出声赞扬,斯文些的也都小幅度地拍着手,或呆愣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似还未从刚才的情景中回过神来,其中,有一人以及他身边的家眷面色复杂,正是当朝太尉大人秋壑,也就是洛安现在身份的父亲。 ------题外话------ 本章女主跳舞的背景曲可以听《请战·浩气盟》,节奏感很不错的一首古风歌,5sing上面的,大家可以去听听哈!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大义灭亲 洛安替换真正的秋晚云一事做得极为隐蔽,所以他们并不知眼前站在宴会中央的女子早已不是他们眼中那个懦弱胆小的秋晚云。此时,他们见她表现得如此优秀而感到震惊和疑惑自然也不足为奇。 “臣妾扣请太后、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恭祝两位诸事顺心,玉体安康。”洛安对周围的赞赏声置若罔闻,径自走上前,分别对斐霓裳和皇甫骊婉行了宫礼,语气恭敬。 “秋婕妤,你这番表演真可谓精彩至极,哀家刚才都看呆了。”斐霓裳鼓掌三下,才出声肯定眼前女子的表演。说着,她看向身边的婢女,吩咐了一句,“昕彤,将哀家那对玉如意拿过来,哀家要将其赏赐给秋婕妤。” “太后,这怎么可以?那可是先帝御赐您的东西。”昕彤一惊,随即走出来劝阻,生怕这只是斐霓裳的一时冲动,若日后后悔了,恐怕还会责备她们这些贴身的婢女当初没拦着她点。 “不过是身外之物,哀家赏了便赏了,哪轮得着你来多嘴?”斐霓裳凉凉地瞥向昕彤,不以为然。 昕彤见斐霓裳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连忙往斐霓裳的寝宫凤慈殿赶去。 有宝贝不收白不收,洛安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对斐霓裳谢礼,“臣妾谢过太后赏赐之恩。”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斐霓裳摆摆手,忽然,她看向脸色不是很好的皇甫骊婉,故作期待道:“婉儿,对秋婕妤的表演,你倒是评价几句。” 皇甫骊婉嗔了斐霓裳一眼,才看向洛安,笑得温婉,“自然是很好,秋婕妤这次有心了。”忽然,她语调一转,变得疑惑,“只是,秋婕妤是深闺中养大的小姐,怎会习得这么多的腿脚功夫?”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妾的确是在深闺中长大的,但年少的时候,身子骨一直不大好,爹爹为增强臣妾的体质,便特意请来了一个武馆的师傅,让他教臣妾习武,可臣妾愚钝,未习得精华,只习了这些勉强能上台面供人欣赏的三脚猫功夫。”洛安谦虚道,答得不急不缓,似一点不在意皇甫骊婉对她的质疑。 “原来如此。”皇甫骊婉故作恍然大悟,但依然有疑虑,“这说明你爹爹还是蛮重视你的,可本宫几日前才听你说你爹爹平时不怎么拂照你,如此,岂不自相矛盾了?” 此声落,宾客席里的秋壑惊得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看了眼沧澜瑾瑜的脸色,见龙颜如常,才稍稍松口气。 自家这个庶女能得圣宠,其实一直在他意料之外,但无论如何,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陛下知晓他曾经冷落云儿的过往,万一其为了给云儿打抱不平开罪于他,那可就糟糕了。 不过,最令他奇怪的是,怎么云儿今日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就连她刚才所说,也都子虚乌有。 “皇后娘娘误会臣妾的爹爹了,爹爹他平时虽不怎么拂照臣妾,但若碰到生死攸关的事情,他还是会出力为臣妾做点事情的,毕竟,臣妾再怎么不堪,也是他亲生的女儿武极苍穹。”洛安解释道,面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 “哦?”皇甫骊婉看向宾客席中的秋壑,眸底掠过一抹狠戾,“太尉大人,敢情你竟是这般对待自家女儿的,只有触及生死攸关的事情,你才会为她办点事情,本宫听了,实在心寒。”说着,她看向身边的沧澜瑾瑜,“陛下,你说是不是?”既然秋晚云这么不待见她爹爹,自己怎能不助她一把?到时没了家族的倚靠,她倒要看看此女如何在这后宫中站稳脚跟。 “皇后说得有理。”沧澜瑾瑜看出皇甫骊婉的歹毒心思,并不生气,反而想笑,当即点头应了。 “陛下,皇后娘娘,你们误会微臣了,微臣不是那样的人。”秋壑终于坐不住,连忙走上前为自己解释,很是急切,“微臣若一直对秋婕妤娘娘不管不顾,她怎能长到这般大?”说着,他看向身边的洛安,带着祈求,“娘娘,微臣再怎么不是,也是您的父亲啊,对您有生养之恩,您怎能不顾这些,对微臣妄加这些无情的字眼?” “陛下,皇后娘娘,臣妻可为自家大人作证,秋婕妤娘娘在秋家的时候,我们从未冷待过她。”就在这时,秋壑的正妻张氏连忙上前为自家夫郎求情,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脸纨绔相,正是她大儿子秋琰。 秋琰不爽地看了眼洛安,阴阳怪气道:“妹妹,我爹爹和娘亲辛辛苦苦将你养大,把你送进宫,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如今你却倒打一耙,污蔑我爹爹待你不好,着实忘恩负义。” “哼!”洛安忍不住冷笑,含着浓浓的嘲讽,“本宫是忘恩负义之人,你算什么?曾经你对本宫做过的龌蹉事情,你自己心里都清楚!”她又将目光转向秋壑,“好一个父亲,本宫未出阁前,你这个所谓的父亲一年到头见过本宫几次?又与本宫说过几句话?可记得清楚?本宫告诉你,就是一只手上的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关于秋晚云的过往,她都从她本人口中了解过,其中最令她气愤的就是秋晚云这个所谓的大哥秋琰竟曾经看中她的美色企图羞辱过她,虽未成功,但却在她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后来,秋晚云将此事告诉了她爹爹,可她这个所谓的爹爹竟不曾维护她半分,反而包庇纵容他的宝贝儿子,如今,她既然顶替了秋晚云的身份,自然要为这个可怜的女子讨回公道。 秋琰被洛安冷厉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极是心虚。 他身边的张氏恨铁不成钢,暗中拽了他一下,暗示他别怕。 宴会上的众人看傻了眼,不明白一场好好的宴会为何突然变成了秋婕妤的家庭闹剧? 太尉大人就算对秋婕妤再不好,也是他自己的家事。更何况,若论孝道,太尉大人既然是秋婕妤的父亲,秋婕妤就算对他再不满,也该留有余地,如今闹到陛下面前是为何?难道她想大义灭亲不成? “爱妃,快到孤的怀里来,你爹爹不疼你,以后孤疼你。”沧澜瑾瑜偏爱洛安,当然站在她这边,无论她今日说出这番话究竟是为了什么,他都是要疼她的。 此声落,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他们的陛下对后宫的女人如此称谓,有人忍不住将目光移向站在场中一身劲装的女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实在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一向冷酷不好女色的陛下对她如此不同。 坐在沧澜瑾瑜身旁的皇甫骊婉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暗恨自己掺什么热闹,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陛下愈加心疼秋晚云。 斐霓裳笑眯眯地看着,一副看戏人的模样。 在场的其他妃嫔都或羡慕或嫉妒地望着洛安,恨不得自己能替了她,其中皇贵妃许竹芸反应最是平淡,仅蹙了蹙眉,就归于平静,手上的佛珠轻轻拨动着,不浮不躁素女寻仙。 回到洛安这边,她一听男子宠溺的话语,并不领情,而是猛然往地上一跪,一脸愤慨,“陛下,臣妾其实有话想说!” “但说无妨。”沧澜瑾瑜意识到什么,当即顺着洛安的话道。 “臣妾想举报太尉大人秋壑经常受贿的违法之举。”洛安直视男子,语气铿锵有力,没有半分犹豫。 顿时,全场哗然,洛安身旁的秋壑更是气得头顶冒烟,“孽女!你怎能如此诬赖我?!” “陛下,臣妾有证据!”洛安理都不理秋壑,双目坚定地望着座上的男子,字字清晰响亮,震得全场的宾客直接懵了。 沧澜瑾瑜玩味一笑,“在哪?” “不!陛下,您别听微臣这个孽女的,微臣对您,对朝廷一片赤胆忠心,怎会行那污秽之事?就算有证据,也肯定是这个孽女伪造的,不可信!”秋壑急了,连忙对跪下,声泪俱下。张氏和秋琰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也跪下为秋壑求情。 “既然从未做过那等污秽之事,秋爱卿慌张什么?”沧澜瑾瑜唇畔的笑意加深。说着,他看向洛安,“爱妃,快把证据拿出来吧,孤倒要看看秋爱卿口中所谓的伪证是个什么样子。” 洛安点头,接着对站在不远处扮成婢女的六月吩咐了一句,“六月,呈上吧。” “是,娘娘。”六月连忙从自己袖内取出一个布包,走至沧澜瑾瑜跟前,经由亁泗转手呈给他。 沧澜瑾瑜打开布包,发现里面是一本账本,随手翻了几页,发现上面清晰地记录着秋壑关于贿赂的收支。 忽然,几张纸从账本的页纸内掉落出来,亁泗连忙上前捡起递给沧澜瑾瑜。 男子接过一看,才发现是几张不同家钱庄存款的票据,票据上盖着秋壑的私人印章,而这几张票据上的数目合起来正是账本上的总收入,这笔数目虽不算庞大,但绝对不是秋壑这个太尉大人的俸禄能积攒起来的,由此,秋壑的受贿之行已经昭然若揭。 “秋爱卿,你还什么好说的?”男子龙颜大怒,直接将那本账本掷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账本正好砸在秋壑身上。 秋壑伸手颤巍巍地捡起那本账本,急切地翻开,从头翻到尾,他突然激愤地瞪向洛安,“你——”才吐出一个字,就一翻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相公!” “爹!” 张氏和秋琰连忙一左一右扶住秋壑,张氏哭泣出声,秋琰不甘心,直接回身瞪向洛安,恶狠狠地骂出一句,“秋晚云,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说着,他直接一拳头往她身上挥去。 不过,洛安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秋晚云,轻巧地一避,就躲开了秋琰的攻击,同时脚一伸,就让那冲过来的男子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男子惨叫出声,狼狈至极。 “刑部尚书。”沧澜瑾瑜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看向宾客席的某个官员,唤出一声。 “微臣在。”刑部尚书罗晨鑫连忙从宾客席中走出来,跪到沧澜瑾瑜面前。 “立刻将这一家三口以及太尉府上的其他家眷全部收押,听候处置。”沧澜瑾瑜吩咐道。 “微臣遵旨。”罗晨鑫恭敬应下。说罢,他就唤了几个侍卫押着秋壑一家三口离开了现场,一路上传来张氏和秋琰凄惨的哭叫声,渐行渐远。 第四百一十九章 宠妃之名 “另外,今日秋婕妤为全道义行下大义灭亲之举,孤很欣慰,即日起,秋氏升为昭仪,享昭仪之荣,另赐珠宝一箱,锦缎十匹。”沧澜瑾瑜看向洛安,目光瞬间变得柔和。 “臣妾谢过陛下赏赐之恩。”洛安欣喜应下,眸底掠过一抹得逞。 就在这时,昕彤双手托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至洛安跟前,就将锦盒呈给她,对她笑得和善,“秋昭仪娘娘,这就是太后刚才赏赐给您的一对玉如意,快收下吧。” “谢谢昕彤姑娘。”洛安回以一笑,就垂首双手接过锦盒,以示对太后的敬仰。 “娘娘,这后宫因为你可能要变一番格局了,奴婢钦佩至极。”东西交接完毕,昕彤并不着急回到太后身边,反而走近洛安几步,在她耳畔说起了悄悄话。 “你想充当什么角色?”洛安淡定回问,声音刻意压低。 “以后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娘娘尽管派遣,只希望娘娘日后飞黄腾达之时,能记得奴婢的好。”昕彤含蓄道,却透露着一颗七巧玲珑心。 “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喜欢。”洛安此话,算是答应。 “谢娘娘器重。”昕彤一喜,连忙悄声应下,就退开回到了斐霓裳身边。 事情都过去,宴会上的男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饮酒作乐,惟一不同的是,他们心中有了一个忌惮,就是那位刚才一鸣惊人从七品婕妤一下子连跳四级升为三品昭仪的女子。 “爱妃,快过来陪孤喝一杯。”洛安屁股才落回自己位子,沧澜瑾瑜就对她发出了邀请。她也不拒绝,当即端起一只酒盏,扭着腰走向男子,至他跟前,便挑衅地看着他,“陛下先喝,还是臣妾先喝?” “你喂孤喝。”男子大力一拽,就将女子拽到自己腿上,就着她手中的酒盏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 “陛下真坏,将臣妾的酒喝光了,臣妾喝什么?”洛安将戏演足,手臂绕上男子的脖子,娇嗔道。 “孤也喂你。”男子饮下一口自己的杯中酒,就低头压住女子的唇,将自己口中含着的酒液渡了过去,松开时,他对她无赖地挑眉,“滋味如何?” 洛安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怒火,一脸媚笑,“琼浆玉露也不过如此了。” 这幕清晰地落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里,各人反应不一,大致可分成三类,嫉妒的,焦虑的,以及淡漠的。 嫉妒的无非是沧澜瑾瑜后宫那些依旧仰慕着他的妃嫔们。焦虑的则是坐在宾客席里的文武百官,或担心陛下如今对秋昭容上了心,自己已经送进宫去的女眷以后的日子将更加暗无天日,或害怕秋昭容总有一日会恃宠而骄,祸乱朝纲。最后淡漠的自然是太后斐霓裳和皇贵妃许竹芸这一小部分群体,前者看戏,后者完全无心。 将两人间的对话一字不落收入耳中的皇甫骊婉简直快把自己的袖子搅烂,满心嫉恨和苦楚,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谁让她是皇后,必须大度。不过来日方长,她一定会找到机会将秋晚云这个贱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日过后,洛安的宠妃之名正式成形,除了上朝,沧澜瑾瑜几乎无时无刻都不跟她腻在一块,就连批阅奏折的时候,他都要从她那听几句建议。 “瑾瑜,因为朕,你后宫那些女人都快闹翻天了,你真的不管管么?”此时洛安正慵懒地躺在沧澜瑾瑜特地为她置办在御书房的美人榻上,看向坐在书案后批阅着奏折的男子,笑得不怀好意。 “让她们闹翻好了,孤不在乎。”书案后的男子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可是,万一她们联合起来对付朕,朕该怎么办?”洛安不依不挠,一边撩起自己的发把玩着。 “以你的手段,还怕自己对付不了她们?”男子终于抬眸瞥了洛安一眼,含着兴味。 “你真想随朕怎么玩?”洛安乐了,双眸晶亮。 “随便,不过千万别闹出人命,否则孤到时对外不好交代。”男子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放心,朕不喜那刺鼻的血腥味。”洛安惬意地闭了眸,长睫垂下,在眼底覆上一层朦胧的阴影。忽然,阴影散开,只见她再次睁开眼来,身子一翻,在美人榻的扶手上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望向男子,忽闪着狡黠的光芒,“瑾瑜,朕又想起一件事。” “说。”男子依旧头也不抬,只吐出一个字,却透露出对女子绝对的耐心和宠溺之意。 “最近朕每次去凤慈殿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总看见一张便秘脸,你猜猜是谁的。”洛安卖起了关子,翘在空中的两只脚丫子来回晃动着。 “皇后?”男子被引了兴趣,停笔带着笑意望向女子,见她趴在榻上,随着玉足的动作,里面的裤脚滑落,露出两节纤细白嫩的小腿,这番光景对他而言全然是一种诱惑,忍不住眸光一深,想上前捧住女子的玉足对那附近的线条和色泽好好观摩一番,但心里也知这是无礼之举,女子不会喜欢,只好硬生生地克制住这份冲动。 洛安丝毫不察男子一瞬的失控,径自道:“朕觉得你忒不厚道,人家好歹对你一往情深,如今因为你跟朕之间的奸情,你终于恢复人事的事实已经披露,人家更是欲求不满至极,你总把人家晾着,万一人家把自己活活憋坏怎么办?” 男子听着她的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十分郁闷她身为一个女人为何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来,可转念一想她是女尊之国凤天的女子,又不觉得奇怪了。撸清楚后,他大致能明白女子的话外之意,微恼,“难道你想推开孤让孤晚上抱个别的女人睡觉?” “不然呢?难道你想让朕去陪睡?朕可不是弯的。”洛安要的就是这个目的,她现在每晚都得去沧澜瑾瑜的寝宫陪睡,虽然未跟他发生实质关系,只是同床共枕,但她真的快厌死了,因为这样的话,她都没时间去跟自家小瑞儿恩爱快活,也很是欲求不满! 男子猜出女子心中的小九九,反而淡定了,游刃有余地周旋,“不用你,也不用孤,皇后虽有手段,但她究竟几斤几两重孤心里有分寸,你不用放在心上。” “无趣!”洛安嫌弃地翻了白眼,暗自哀悼自己跟娄瑞儿之间的性福生活。说着,她翻了个身,继续闭目养神,不再理睬男子。 男子无声笑了笑,庆祝着自己难得的胜利,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响,“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陛下在里面吗?”那温婉的女子刻意压低了声音,似生怕打扰到屋内的男子。 “在,在的,秋昭仪娘娘也在里面。”侍卫支吾道,底气不足,“皇后娘娘,陛下说了,他处理政务的时候,谁都不见的,除了秋昭仪娘娘,所以您……” 接下来,良久的沉默,沉默过后,是温婉女子失落无力的声音,“本宫知道了,麻烦你将这碗什锦汤送进去,让陛下喝。这汤是本宫亲手熬的,里面放了几味补药,可以调理身体。” “属下遵命。”那属下应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过,曹操到了,怎能不热闹热闹?榻上的洛安躺不住了,未等外面的温婉女子转身,她就上前将门从里打开,对外面一脸惊讶似没料到她会在这时开门的女子和善一笑,“姐姐,既然来了,就到里面坐坐呗!怎能一声不吭就离开?” 说着,她看到一旁侍卫手中的食盒,故作惊讶,连忙伸手抢过,“哟!姐姐竟然还带了好吃的,那更应该留下了,不然陛下吃剩下的谁拿回去?姐姐您说是不是?” 不等女子回答,她就直接反身回了屋内,将手上拎着的食盒往男子书案上一放,打开,将里面的什锦汤端到男子面前,一边十分诚恳地说,“陛下,您看看,姐姐多贤惠,给您熬了补身子的汤,您要是不喝,实在可惜了。” 男子蹙了蹙眉,看向洛安身后的皇甫骊婉,语气冷淡,“皇后有心了。” “只要是为陛下好,臣妾费点心思也是值当。”皇甫骊婉温婉一笑,谦虚道。她目光复杂地瞥了眼洛安的背影,心里一半疑惑,一半愤恨。 陛下为何偏偏对这么一个分文不值而且水性杨花的女子上心,却对她这个已经陪伴他多年即使知道他有隐疾也依旧对他忠贞不渝的糟糠之妻视而不见? 而那被她认为分文不值且水性杨花的女子突然回身走至她跟前,拉着她绕过书案将她往男子怀里一塞,一脸为她打抱不平,对男子怒目而视,“陛下,姐姐好歹是您的皇后,您怎能对她如此冷淡呢?你看看这碗什锦汤,里面这么丰富的食材,姐姐将它熬制出来,一定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看在她对您这么上心的份上,您也该多陪陪她。对了,今晚您就让姐姐为您侍寝吧。” 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腰肢,故作酸痛地倒吸了口气,“臣妾这阵子天天为您侍寝,身子都快被您折腾散架了,哎呦!不行,疼死了!臣妾该回去休息了,正好给您和姐姐留单独相处的空间,两位好好培养感情哈!”说罢,不顾男子铁青的脸色,她对两人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还顺道给两人关了门。 离开御书房后,她长长舒了口气,接着开开心心直奔冷宫的方向。 御书房里,空气仿若凝固住了,座上的男子一脸煞气,双目冷冷地盯着洛安离开的方向,气得不轻。他怀里的女子则一脸娇羞,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靠近男子,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阳刚之气,小心脏顿时砰砰直跳,早忘了思量刚才的状况。 她悄悄抬眸,清晰地看到男子线条硬朗的下巴和发鬓间整齐的梳印,娇柔地唤出一声,“陛下~” 此声落,男子骤然醒悟,连忙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如沾秽物。 皇甫骊婉直接掀翻在地,幸好地上铺着地毯,才不至于蹭破她娇嫩如雪的肌肤。她未站起身,只回眸委屈地望向男子,带着哭腔,凄惨至极,“陛下,臣妾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说出来便是,臣妾会改,可您为何这般对臣妾?难道臣妾就这么碰不得么?” 男子丝毫不领情,怒视着地上泫然若泣的女子,语气冷沉,“你就不该来!”他头一偏,看向别处,懊恼地低声嘀咕了一句,“若不来,她就不会有理由离开了。” 第四百二十章 皇后侍寝 皇甫骊婉只听得男子的前一句,便已是如遭雷击。她双眸猛然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男子,眸中的泪倏然滚落,由滚烫变为冰冷,“陛下,臣妾是您的妻啊……”声音渐渐消弭,转为悲怆的呜咽。 “你走吧,这碗汤孤会喝的。”男子未看女子一眼,只对她摆了摆手,显得不耐烦。 “陛下!”皇甫骊婉心里一慌,意识到这次她若轻易离开,恐怕日后再无机会靠近他。于是,她连忙跪爬到男子跟前,紧紧拽着他锦袍的下摆,仰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哽咽出声,恳切至极,“陛下,您能不能看看臣妾?臣妾已经嫁给您数载,处处尽心尽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能这么残忍?” “对您的仰慕之情,臣妾这些年一直藏在心里,因为臣妾知道您无法回应,臣妾说了,也只会给您造成负担,可如今,您明明已经好了,为何还对臣妾如此冷淡?秋昭仪是您的女人,难道臣妾就不是么?臣妾求您,哪怕不能施舍爱,也施舍点恩泽给臣妾,这样,臣妾才能有盼头,不至于活得这么累……”还未说完,她便嘤嘤哭泣起来,好不悲伤。 男子目光暗沉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直沉默,似在思量着什么,片刻过后,他终于伸手去扶女子,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至极,“起来吧。皇后,这些年的确委屈你了,是孤对不起你。今晚,孤会去你那,你好好准备。” 皇甫骊婉猛然抬眸看向男子,满眼不敢置信,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您刚刚说,今晚会来臣妾这边?”她眸中仍盈满泪,却渐渐透露出喜悦的光彩。陛下竟然愿意接纳她了?! “你没听错,孤今晚会去你那边。”男子笑了,笑意几分真几分假却令人捉摸不透,“你回去准备吧。” 皇甫骊婉一喜,连忙对男子行了个宫礼,满面娇羞地望着他,“臣妾遵旨。”说罢,她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御书房。 见女子离开,男子面色瞬间冷了下来,隐在暗处的亁泗连忙现身,走到他跟前不确定地看着他,“陛下,难道您今晚真想去昭容殿?” “孤自有打算。”男子沉眸,走至窗边推开窗看向外面,继续说,“你派人去冷宫监视她和那个男子的一举一动,若越礼,也不必阻止,第二日如实回禀孤便是。”他无声叹了口气,“也许,只有这样,孤才能试着对她死心。”话语很平静,只是平静底下,却是一片凄凉的心境。 “奴才谨遵陛下吩咐。”亁泗同情地看着男子孤绝的背影,沉重应下。 …… “瑞儿,你在做什么?”另一边,洛安一进别苑,就透过书房的小轩窗看到那抹素白的身影正坐在书案边拿笔写着什么,只是他什么都看不见,能写什么呢?她走进书房,想看个究竟。 “没什么,你别看。”娄瑞儿听见声音,一惊,连忙伸手盖住自己面前的纸张,很是心虚地掩饰着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看呢?”洛安绕到男子身后,从后面一把搂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视线直直落到桌上的纸张上,隐约从男子手底露出的几根笔画辨出上面写了一个“安”字。 “我看不见,肯定写得很丑。”男子微微侧头,想看看女子,才意识到自己眼盲,顿很嫌弃自己现在的状态。 “不丑,我已经看见了。”洛安笑了。 “我明明遮住了。”男子一惊。 而洛安趁着男子愣神的功夫连忙从他手底下抽出那张纸,细细看了看,发现上面的字虽写得歪歪扭扭,但基本成形,只是墨迹未干,被男子刚才用手一遮,早已模糊了几处地方。 “你竟然骗我。”男子无可奈何。 “真的写得不错,我要了!”洛安对纸张吹了吹,待墨迹干透,才折入自己怀里。 “安,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以往你都是午膳后才来的。”如今,男子能辨别时间的方法只有看自己今日是否用膳,用了几顿。 “今日有皇后陪他,所以我才能抽空过来。”洛安索性往书案上一坐,正对着男子,悬空的脚丫子一晃一晃的,显得俏皮可爱。想起男子刚才伸手遮了字,手上定也沾染了墨迹,她连忙抓过他的手,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起了手。 “安,你觉得他怎么样?”男子沉默了片刻,突然抬眸认真地望着洛安的方向问出一句,很是突兀。 “谁?”洛安一愣。 “就是那位沧澜的国君,我能感觉到,他很在乎你,那你呢?是不是也喜欢他?”男子说得淡然,纯粹想站在女子的角度为她考虑一些事情。 “我跟他之间不可能的。”洛安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安喜欢他吗?”男子坚持问。 洛安下意识地想否认,可一望见男子执着盯着她这边的眸,即使无神,却清晰地印着她的身影,像一面明镜,照得她心中想隐匿的思绪无所遁形,无奈之下,她只好老实交代,“心动过。” “果然。”男子了然一笑,他执住女子的手,顺着自己感知的方向望向她的眼,笑意柔和,语气温婉,“安,你既然喜欢他,便放开些吧。这阵子,我总觉得你在刻意压抑逃避着什么,心疼你,却无从下手,如今终于知晓,我便释然了。” “瑞儿,我们以后会离开这里的。”洛安欣慰于男子的善解人意,却也心疼于此。 “至少暂时不会离开,这段时间,你就与他好好相处吧,至于以后,我相信你会有办法解决的。”男子理解女子的心中所想, “你不生气么?我如今身边的男子已经不少,却又动了心,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不大好,太贪心。”洛安颇为感慨。 “安,你值得的,不必介怀。”男子握了握女子的手,给予安慰。 “你真的不生气?”洛安仔细观察着男子的表情。 “不生气。”男子摇了摇头,面上的笑意温暖如阳,“安,以后按自己的心意行事便可,不必太压抑。” “什么跟什么呀,瑞儿,我们别说这事了好不好?”洛安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拉着男子的手摇了摇,祈求的语气。 “好。”男子应下。忽然,他垂了眸,面上浮现两朵羞涩的红云,支吾道:“那我们接下来要不要做点什么?” “瑞儿,你是不是想我了?”洛安戏谑地看着男子的反应,拇指的指腹暧昧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嗯。”男子轻轻点头,将女子的手收拢入自己手心里,表情愈加羞涩,却透露着几分怨念,“安,你那夜未给我灭火,对我而言是一种煎熬,我希望以后别再发生这种事了。” “那你有没有事?这么重要的事情,怎能不跟我说呢?”洛安面色一肃,连忙跳下桌子去解男子的腰带,想给他检查检查。 “安,你做什么?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别这样!”男子察觉女子离谱的行为,慌忙躲闪,紧紧拽住自己的裤腰带。 “确定没事?万一憋出病怎么办?”洛安不信,继续解。 “没事!真的没事!那晚是很不舒服,但之后就好了,你别担心。”男子继续躲,着急解释。见女子还是不依不挠,他一急,索性脱口而出,“我今晚证明给你看不就行了!” 这一吼,他愣住了,女子也愣住了,随后她大笑出声,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桎梏住男子的脑袋,吻了上去,良久,她才松开他,对他笑得暧昧,“我等着。” “你今晚不用去他寝宫了么?”男子听出她的话外之意,很是惊讶。 “不去!他请我我都不去!”洛安依偎进男子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肢,一边抱怨着,“这阵子我真快被那人烦死了,没事就跟我说一大堆情话,好像没了我他就活不下去似的,我讨厌这种感觉,我跟他之间的羁绊明明没那么深,可他却总一副认识我很久的模样,真是莫名其妙。” “看来他很爱你,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你的想象。”男子轻蹭女子发鬓,浅笑答曰。 “你怎么知道?”洛安疑惑地看向男子,询问。 “身为男人的感觉。”男子笃定道。 洛安蹙了蹙眉,不再探究,“瑞儿,我们聊点其他的吧,不谈那人。” “安想聊什么?” “就聊聊我们的将来。瑞儿,回去后,我想为你补办一次盛大的成亲仪式,让世人知道,你娄瑞儿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 …… 夜至,两人终于再次同床共枕,也不知是气氛太暧昧还是两人都有那么点小心思,两人愈靠愈近,最终便吻上了,缠绵上了。 这夜,不再有人打搅他们之间的好事,摇曳的纱帐至夜半才渐渐停歇,床上的男女相拥而眠,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瑞儿,回凤天后,我们就要个孩子吧。”洛安趴在男子身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建议道。 “好。”男子欣然应允。 “你想要女孩还是男孩?”洛安眸中流露出向往,继续问。 “皆可。”男子摸索着吻了吻女子的发顶,反问,竟有几分调皮,“安,我刚才表现如何?” 洛安犹豫了一下,才答,“尚可。”等着男子的反应。 “看来我还不够努力。”男子一脸苦恼。 “那要不要再接再厉?”洛安直接一翻身,再次覆到男子身上,双眸晶亮火热地盯着他。 男子脸颊羞红,肌肤上的细汗还未褪尽,闭了眼,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任女子在他身上继续作乱。 …… 第二日,洛安去凤慈殿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发现皇甫骊婉很是反常,往日的便秘脸全然不复,反而满脸光彩,幸福洋溢,一副被滋润过的模样,只是滋润她的人是谁?洛安一联想昨日的事情,答案已在心里不言而喻,顿莫名地不是滋味,满腹酸楚。 然,不等她多想,斐霓裳就为她肯定了答案。只见其亲切地握着皇甫骊婉的手,语气欣慰,“婉儿,昨夜陛下终于留宿你宫中,你可得好好努力,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 “儿臣听母后的。”皇甫骊婉面上流露出娇羞之色,眼尾的那颗泪痣都仿佛鲜活了起来。她看了眼洛安,才继续说,“其实昨日还多亏秋昭仪妹妹,儿臣才能得到为陛下侍寝的机会。” “哦?”斐霓裳来了兴致,“怎么回事?” “就是……”皇甫骊婉有点不好意思,又看了洛安一眼,含着感激之情,“妹妹,你不介意我把昨日之事说出来吧?” 洛安袖中的手倏然扣紧,传出刺痛,面上却笑得没心没肺,“姐姐说得哪里话?你身为后宫之主,想说什么便说,问妹妹做什么?” 沧澜瑾瑜,这是真的吗?你明明……可为何如今突然愿意碰别的女人了?难道你之前所言全是假的? “谢谢妹妹的不介意。”皇甫骊婉对洛安的态度友善了许多,接着,她就对斐霓裳讲述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斐霓裳和屋内的其他妃嫔都听得十分心惊,听完,全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洛安,似乎不相信她竟然会主动让出陛下,让其他女人代替她侍候陛下。 一些妃嫔开始放下心,甚至蠢蠢欲动,心想自己以后去给陛下送吃的,是不是也能争取到为陛下侍寝的机会。 请完安,众人散去之时,斐霓裳再次单独留下洛安。 这次,皇甫骊婉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干脆地离开了,其他跟着离开的妃嫔也将自己以后的希望寄托在洛安身上,没有心生不平衡。 而殿内只剩两人之时,斐霓裳并没有立马出声,只炯炯有神地盯着洛安,恨不得在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洛安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索性先出声,“请问太后今日有何指教?” “真没想到,哀家此生竟能有幸见到凤天的女皇陛下,失敬失敬。”斐霓裳这才反应过来,故作谦逊地对洛安拘了拘礼。 “他都告诉你了?”洛安瞬间豁然开朗,不再客气,扬起下巴,恢复身为女皇的风范。 “不然呢?哀家那皇儿对哀家还算坦诚。”斐霓裳从座上走下,至洛安跟前,双眸复杂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哀家还知道,你上次竟然欺骗了哀家。” “那还不快快给本宫行礼。”洛安笑着等待斐霓裳的反应,终于体会到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斐霓裳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对眼前的女子低下脑袋,俯下身子对她恭恭敬敬地行下一礼,“墨宫斐霓裳参见宫主。” “起来吧。”洛安理所当然地受了礼,坐上主座,也就是斐霓裳刚才所坐的位置,对唯唯诺诺站起身候在她身边的斐霓裳表扬了一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忘本分,值得嘉奖。” 自从上次过招,她与斐霓裳同时发现对方竟然师出同门,于是,这个世界就玄幻了。 斐霓裳当时就问她在墨宫担任何职,她为卖一个关子,便谎称自己只是一个小喽啰,并未担任什么要职。而墨宫里如今有一个真正的秋晚云,她只要对墨宫的人知会一声,斐霓裳就算想查探她的真实身份,也查探不出什么。 而她既然身为墨宫的宫主,想查斐霓裳在墨宫里的身份,自然轻而易举,所以,就算斐霓裳当时没有言明,自己也在当天从七月口中知晓了她的另一个身份——墨宫副宫主。 第四百二十一章 霓裳过往 这位副宫主是她姑姑那一辈的,师承她的玲珑师母,并由玲珑师母委任。 年轻时,她就被玲珑师母派遣到沧澜拓展墨宫的势力,却不想,拓展拓展着竟就入了沧澜的后宫,成了皇帝的女人,这其中细节她还未深究,就等着眼前这个女人亲口告诉她。 “宫主,属下现在好歹是沧澜的一国太后,能不能给点面子?”斐霓裳低着脑袋,压抑着嗓子道。 “坐吧。”洛安无奈一笑,对一旁与她同级的位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宫主。”斐霓裳感激作礼,就直起身忐忑地坐了上去,却感觉如坐针毡,“宫主,属下还是坐下首吧。”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前一刻还像骄傲的孔雀,怎么下一刻就成了斗败的公鸡?”洛安好笑地望着对面一脸惶恐的女子,总觉得她这般反应着实过头了。 “问一句,玲珑祖师她老人家此次有没有跟你过来?”斐霓裳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洛安茫然,“怎么了?” “没来就好,没来就好。”斐霓裳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接着,她闭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睁眼时,已然恢复刚才的模样。 “你是不是很忌惮玲珑师母?”洛安终于从斐霓裳的情绪中探知了一二,笑得不怀好意。 “你也拜入了她门下?”斐霓裳一听洛安对玲珑玉的称呼,忍不住一惊。 “是的。”洛安点头。 “怎会?祖师她这些年一直是失踪的状态,就近一年才在江湖中现过身,怎么可能教导你?”斐霓裳眉头一蹙,十分费解。 “副宫主,你还没回答本宫刚才的问题呢。”洛安可不是好糊弄的,转回了自己的话题,并用墨宫宫主的身份压制斐霓裳的傲气。 看来,这个女人刚才向她妥协并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因为玲珑师母依然不减的震慑力。 呵!她这个宫主当得还真失败。 “玲珑祖师是教养哀家的人,哀家自然忌惮她。”斐霓裳态度一肃,连忙回答洛安刚才的问题,不敢迟疑。不过在称呼上,比起刚才,她随心所欲了一些。 “说说吧,你身为墨宫的副宫主,怎么跑沧澜的后宫里来了?”洛安不再玩笑待事,拿出自己应有的威严,沉声问出,已然对斐霓裳擅自离职却潜入皇宫当太后这件事生出不悦。 “这就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了。”斐霓裳苦笑一声,看向别处,思绪似乎飘到了远方,“哀家五岁时,就被祖师收留,成了她手下的一个弟子。在那个女人,也就是你那位姑姑来之前,哀家本是祖师最看好的弟子,宫中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哀家能传承祖师的衣钵,接替祖师坐上宫主之位,那时哀家性子高傲,当周围所有人都这般拥戴哀家的时候,哀家便也生出了那样的幻想。” “却不想,五年后,她被祖师亲自带回宫中以后,一切都变了,祖师看重她更甚于哀家。以前她不在的时候,祖师从来不会耗费过长的时间待在宫内指教吾辈,多数让其他前辈代劳,可自从她来后,祖师便从未离开过当时还未改名为墨宫的魔宫,每日亲自指导她。可见,祖师真的对她上了心,而哀家不过是祖师用来为她将来铺路所培养的棋子罢了。” “到时认知到这点后,哀家颇不甘心,可祖师对哀家毕竟有养育教化之恩,所以哀家也不敢忤逆她的决定。后来,她满十八年岁的时候,祖师就将宫主之位传给了她,而哀家得了副宫主的位子。” “临走,祖师单独找过哀家一次,再三叮嘱哀家一定好好辅佐她。师祖还说,她看得出哀家对新任宫主心怀芥蒂,所以,她建议哀家离开凤天,来到沧澜,哪怕不是沧澜,任何一个遥远的地方皆可,这样,看不见,碰不着,便是再深的芥蒂也能随风消散。” “只是哀家当时明白,祖师在做一个取舍的决定,而她取的谁,舍的谁,哀家心里早有答案,却无可奈何。” “于是,哀家后来从了她的派遣,来到沧澜这个陌生的国度,名义上是为了拓展墨宫的势力,实则是为了远离她,而她也正好可以远离哀家这个时时刻刻觊觎着她位子的威胁。再后来,哀家在做任务的时候,偶然遇见了当年的先帝……”说到此,斐霓裳突然顿住了,眸中隐隐泪光,似感慨,似惆怅,周身萦绕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你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就为他舍弃身份入了宫?”洛安猜测道,暗自心惊斐霓裳跟自家姑姑竟是师姐妹的关系。而且,不仅如此,两人之间甚至还存在竞争关系,当初若不是玲珑师母偏心,恐怕如今的墨宫宫主是眼前这个斐霓裳。 “也不能这样说,哀家可不是感性之人。”斐霓裳立马否认,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才继续说,“当年的先帝还年轻,的确英俊优秀,哀家第一眼见着他的时候确有好感,不过仅此而已。而哀家之所以入宫,不过是想为自己的人生赌一把。” 她渐渐愤恨,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决绝坚定,“哀家不甘一辈子埋没,一辈子当一个奴役,更不甘一辈子都被她踩在脚下,所以,哀家见着先帝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觉得自己可以靠着他闯出另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接着,哀家便舍弃墨宫副宫主的身份想方设法入了他的后宫,成了他的妃子,凭借自己的手段一步步往上爬,享受手握权力的快感。如今,哀家成了沧澜的太后,拥有属于一个女人最尊贵的仗仪,觉得此生足矣。” “真的是这样吗?”洛安才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嫁给沧澜的先帝数十余载,你难道不曾对他心动过半分?你要说没有,本宫可不信。你别忘了,你是凤天的女人,根本没有生育的能力,可你竟为他改变了自己身体的构造,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纵使是为了利益,但若没有几分真心怎么可能坚持得下去?” 不知是因为被说中心事,还是因为什么,斐霓裳面色一僵,无声,似表示默认。 “果然。”洛安了然一笑,“副宫主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斐霓裳听得洛安的问话,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打算?哀家现在老了,心境也早已变了,以后便想在这深宫中颐养天年,日后薨了,也可跟他埋到一块去。”忽然,她看向洛安,反问,“那宫主你呢?你今后打算如何?” “他难道没跟你说?”洛安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沧澜瑾瑜。 “你对哀家那皇儿所说的那些话,哀家一句不信。”斐霓裳眸光瞬间变得犀利,直直看入洛安的眼,“哀家看得出来,你根本就是在敷衍皇儿,而你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并争取在这段时间内完成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哀家猜得可对?” “那你猜猜本宫想做什么?”洛安坦然地回视斐霓裳,笑得妖娆,似在挑衅。 “有一点哀家很肯定,因为上次你主动与哀家说了,就是寻找曲醉岚的踪迹,至于其他,哀家还未知。”斐霓裳如实答曰,双目平静,任女子审视着她。 洛安见斐霓裳稳如泰山,顿有些气恼,冷哼出声,“副宫主,本宫再问你一次,曲醉岚是不是在你手上?” “宫主你怎么就认定曲醉岚一定在哀家手上?还有,她跟宫主你究竟是什么关系?竟劳烦你对她如此上心。”斐霓裳不愧是老辣的姜,依旧淡定。 “这是本宫自己的事,你不用知晓。”洛安也不给面子,站起身,径自往外走去,至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脚步,背对着斐霓裳,冷酷地留下一句,“斐霓裳,希望你别骗本宫,不然后果会很严重!”说罢,她才打开门,领着自己的婢女离开了凤慈殿。 殿中的斐霓裳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却并未放在心上。 另一边,洛安还未回自己寝宫,路上就有个婢女截住了她,“秋昭仪娘娘请留步。” “何事?”洛安认出对方是皇甫骊婉身边的婢女媚儿,却不动声色,故作不解。 媚儿低眉顺目,对洛安行了个宫礼,才说出本意,“奴婢是昭容殿的丫鬟媚儿,特来应皇后娘娘吩咐请娘娘您去她宫里坐坐。” “真巧,本宫正想着去姐姐殿内讨口茶水喝呢,姐姐竟就来请本宫了。”洛安眼珠一转,掩嘴娇笑着应了。 “既然如此,秋昭仪娘娘请吧。”媚儿让开身,对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随她走。 “辛苦媚儿姑娘了。”洛安连忙跟上,皮笑肉不笑地客套了一句。 她一进昭容殿,皇甫骊婉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牵着她的手将她往里带,一边回头对媚儿吩咐了一句,“媚儿,快备茶水点心。” 两人坐定后,皇甫骊婉就直入正题,依旧执着洛安的手,对她笑得十分友善,“妹妹,昨日多亏了你,本宫才能重拾陛下的恩宠,本宫要好好谢谢你。最近,后宫事务繁多,本宫也许会有疏忽怠慢你的地方,你切莫在意,这次过后,本宫一定会厚待于你……”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洛安全未听进耳里,因为她此时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皇甫骊婉昨夜为沧澜瑾瑜侍寝的事情,刚刚平息下去的满腹酸楚此时再次汹涌而出,侵吞着她的理智。 “妹妹,你在听么?”皇甫骊婉见洛安有些失神,连忙紧了紧她的手,拉回她的思绪。 “啊?”洛安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尴尬一笑,“抱歉姐姐,妹妹刚才从太后那听了几句教诲,此时忍不住细想起来,却不想竟怠慢了姐姐。”如今,斐霓裳绝对是她最好的挡箭牌,若利用得当,还能成为一把锋利的武器。 那女人虽不是很服帖于她,但其骨子里仍留存着遵守墨宫规矩的思想,所以,她想掌控此女还算简单。 “母后与你说什么了?”皇甫骊婉不动声色地打探着。 就在这时,媚儿端着茶水点心走了进来,放置桌上,对两人行了一礼,又退了下去。 洛安顺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忍不住出声夸赞,实则为了转移话题,“姐姐宫里的茶水真不错。” “妹妹若喜欢,待会本宫送你些。”自己的东西被夸,皇甫骊婉自然高兴。不过,她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嗔了洛安一眼,“妹妹,你可别想着转移话题,快快回答本宫刚才的问话。” 第四百二十二章 女人之间,只有战争 “其实,太后刚才与妹妹所言,与今早上她对姐姐您的嘱托基本大同小异。”洛安无奈,只好坦白。 “原来如此。”皇甫骊婉恍然大悟,附和道:“的确,母后现在最企盼的,恐怕就是她未来的孙儿了。”说到这,她似想到什么,忍不住羞红了脸。 “姐姐怎么了?”洛安将皇甫骊婉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只觉得无比刺眼。 “自然是昨晚的事情,本宫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做女人的滋味。”皇甫骊婉对洛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已经将她当作自己人,一点不藏话,“妹妹,昨日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有意退让,也许再过几载,本宫都不一定得到这般待遇。” 听得这一句,一股没由来的怒火从洛安心底熊熊燃起。她瞬间冷了脸色,从皇甫骊婉手中抽回手,站起并一甩袖转过身去,背对着皇甫骊婉冷笑出声,“姐姐似乎误会了,昨日妹妹纯粹是因为身子不适才离开的御书房,并非有意相让,他日姐姐若再擅自闯入妹妹和陛下之间的空间,同样的事情未必再次发生!” “你什么意思?”皇甫骊婉被这一突变惊得一愣,笑意凝在脸上来不及收回。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洛安回身看向一脸复杂的皇甫骊婉,唇畔的冷笑愈深,“姐姐,请你搞清楚如今的状况,这后宫中最得圣宠的女人是妹妹,而非你。只要妹妹有心霸占着陛下,你以及后宫其他那些个女人平日想碰陛下的一根手指都是痴心妄想!”她语气狂妄,以俯视的姿态看着皇甫骊婉,似压根没将其放在眼里。 “放肆!”皇甫骊婉怒了,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本宫好歹是后宫之主,你竟敢对本宫说出这样的话,当真以为本宫不会处罚你?” “姐姐,你有本事就处罚一个试试,待妹妹去向陛下诉苦,看他到时候会站在哪边。”洛安面上的笑容愈加张扬,挑衅意味十足。 “你——”皇甫骊婉面色一僵,思量之下,心里的确没谱,想起那日中秋宴上沧澜瑾瑜还警告过她身为皇后必须大度,她更是没底气。 “怎么样?”洛安重新坐回桌边,拿起杯盏抿了口茶,“姐姐是个聪明人,该怎样做,心里应该清楚。”她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本来皇后对她示好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以后她可以利用此女排除很多麻烦,可此时偏偏脑子一热将其彻底得罪了,既然无法挽回,她也只能一直错下去。 皇甫骊婉渐渐冷静下来,愤恨依旧,还对洛安生出了一丝探究之意,“妹妹也是个通透之人,难道不知得罪本宫不是明智之举?” “自然是知道的。”洛安淡定应道,心里却懊恼不已。 “既然明知,为何还这般顶撞本宫?”皇甫骊婉眸光一冷,咬牙切齿。 “没有理由。”洛安不甘示弱地回视皇甫骊婉,笑意冷然,“妹妹做事全凭心情,姐姐日后若想对付妹妹,尽管出招,妹妹接招便是。” 她站起身,端起自己的茶盏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然后将其往桌上重重一磕,算是示威,“谢谢姐姐的招待,妹妹先告辞了。”说罢,她就转身离开,高扬着下巴,身姿笔直,一身不卑不亢的凛然浩气。 “妹妹,我们共侍一个男人,为何不相互帮衬,反而针锋相对?”皇甫骊婉见洛安即将离开,心里一急,索性沉下气问出一句。她今日的目的本是拉拢秋晚云,却不想弄巧成拙了。 洛安脚步顿了顿,只留下一句,“女人之间,只有战争!” 皇甫骊婉冷冷地瞪着她离开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忽然,她直接将桌上的茶盏糕点往地上一扫,顿惊起“噼里啪啦”的响声,地上一片狼藉。 “娘娘,您没事吧?”这时,媚儿匆匆赶了过来,见到这番情景,很是担忧。 “本宫没事。”皇甫骊婉依旧通红着眼瞪着洛安离开的方向,眸中迸射出浓浓的恨意,咬牙切齿,“本宫怎能有事?本宫若不将这个贱人狠狠践踏入地狱便是死也不能瞑目!” 还未走远的洛安听到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冰冷彻骨。 …… “她现在在哪?”御书房里,沧澜瑾瑜批了会奏折就批不下去了,连忙唤出亁泗询问道,情绪颇烦躁。 “陛下问的是哪个她?”亁泗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不确定地问出一句。毕竟,昨晚皇后重获恩宠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书案后的男子一个折子直接掷了出去,语调压迫,“除了秋昭仪,还能是谁?” 亁泗轻松躲过那本折子的袭击,一边赔着笑脸,“是是是,奴才这就去打探。” “不用打探了,本宫就在这里。”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脸色冰冷的女子缓缓踱步进来,站定书案前。 “奴才先退下了。”亁泗窃喜,眼珠子一转,连忙离开御书房,还顺道将门关合上。 “快过来让孤抱抱。”沧澜瑾瑜对女子的到来感到十分惊喜,无视她面上的森冷,对她招了招手,笑意宠溺。 “你昨晚真跟你皇后圆房了?”洛安不理会男子,径自问出一句,双目紧紧盯着男子的眼,捕捉着他每一丝每一毫的情绪。 “你很在意?”男子眯起眼反问,心里竟生出了几分期待。 “你曾经明明跟朕提过,你讨厌碰别的女人,可如今你碰了,对朕而言相当于欺骗。而朕此生最恨欺骗,你说,朕怎会不在意、不生气?!”洛安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桌上,对男子怒目而视,一字一顿地说道。 “真的仅此而已?”女子的回答与心中期待的差异颇大,男子蹙了眉,很不高兴。 “不然呢?”洛安心里一窒,面上却不动声色,“话说,你还没回答朕刚才的问题。” “孤是一国之主,与自己的皇后圆房有何不宜?况且在位这么多年,若一直无子嗣,难免会被人说闲话,为稳固皇位,孤也当如此!”男子眉毛一横,亦是强硬地为自己辩解,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妥。 “好,好得很,既然你夜里有其他女人为你侍寝了,就应该用不着朕了吧?”洛安掩在袖下的手攒得死紧,指节根根发白,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字字森然。 “你以为孤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孤晚上召其他女人侍寝,你才有机会去冷宫跟你那小情人厮混,你心里一定很开心吧?”沧澜瑾瑜满心愤怒和苦涩,将自己憋在心头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是!朕非常开心,开心得简直快飞天上去了!沧澜瑾瑜,朕干嘛不跟自己心爱的男子足尖相抵夜夜缠绵,却整天对着你这张死人脸听你说那些酸不啦叽倒人胃口的情话?朕告诉你,今晚朕照样去找朕最最心爱的小瑞儿,看你能奈朕何?”洛安笑了,将满腔的酸楚滋味全部转化为尖锐的伤人话语,紧握的手微微颤抖,似压抑到极致。 “那孤今晚照样去昭容殿!”沧澜瑾瑜被气到,同样像一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凤沐麟,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收收你的爪子对孤好一点?孤那皇后可比你温柔细腻多了!你说,孤凭什么守着你一个却对其他事事以孤为中心的女人熟若无睹?” 听得男子这番话,洛安不但不生气,反而突然轻笑出声,却显得苍凉无比,“真是好笑!朕又没逼你,是你自己犯贱往朕面前凑!如今你终于想通看到别的女人的好了,朕真是又欣慰又高兴,恭喜恭喜!” 她后退两步,对书案后一脸冷怒的男子恭恭敬敬地行下一礼,“既然陛下还要处理政务,臣妾告辞。”说罢,不等男子反应,她就转身步伐匆匆地离开了御书房,背影萧条,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该死的!该死的!”女子离开了许久,沧澜瑾瑜才回过神来,察觉自己刚才失言气走了女子,满心懊恼,一边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咒骂。 “陛下,您这又是何必?”亁泗一脸无奈地上前劝慰。 “孤也不想的,可孤就是控制不住,只要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孤就嫉妒得发狂!”沧澜瑾瑜神色痛苦,似在承受极大的折磨。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对沧澜瑾瑜禀告,“陛下,尚婕妤求见。” “让她滚!以后除秋昭仪以外后宫的其他女人过来找朕一律不用通报,直接轰走!”沧澜瑾瑜瞪向那个侍卫怒吼出声。 他说这句的时候声音很大,直接传到了外面,惊得站在外面的尚佳晴手上的食盒直接掉落到地上,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如纸,往后踉跄了两步。 “娘娘,您没事吧?”她身边的婢女连忙搀扶住她,一脸担忧。 不等尚佳晴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侍卫就匆匆跑了出来,见到地上的狼藉,便知沧澜瑾瑜刚才所说的话也听进了女子耳里,不再多解释,硬着头皮上前对她驱离,“娘娘,请离开吧。” 尚佳晴点点头,不舍地看了眼御书房的门扉,就任由自己的婢女搀扶着离开,暗自不甘和郁闷。明明才相隔一日,为何所受的待遇差别这么大? 另一边,洛安一离开御书房,步伐愈加急切,直直往冷宫的方向赶去。 “主子,你怎么了?”她身后扮成婢女的六月和七月这对姐妹俩急急跟上,其中六月见洛安脸色不对劲,忍不住出声询问。 洛安不理睬,嫌自己走路不够快,索性使出轻功。 “主子!”六月欲追,却被七月拉住。 七月对她摇了摇头,“主子心情不好,此时唯有娄公子才能安慰她,你添什么乱?” “可万一有人发现主子会轻功怎么办?我们总得在旁帮衬着吧。”六月仍不放心。 “去往冷宫的路上一向冷清,不会有人发现的。况且,依主子的能力,你以为她会让人发现她的底细么?”七月耐心解释。 “哦,那我不追了。”六月觉得有理,也不坚持。忽然,她眼睛一亮,反而拉着七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姐姐,走!我们去找青山他们,你正好可以跟绿水培养培养感情。” 七月蹙了蹙眉,回头看了眼冷宫的方向,闪过挣扎,最终归于平静,任由六月拖着离开了。 瑞儿已有主子的陪伴,也许,她真该放下了…… ------题外话------ 明天喵又要去工作了,尽量不断更,故事情节还有十分之一,不会太拖沓,估计还有多少字,也说不准,但肯定不会太多了╮(╯▽╰)╭ 明天喵又要去工作了,尽量不断更,故事情节还有十分之一,不会太拖沓,估计还有多少字,也说不准,但肯定不会太多了╮(╯▽╰)╭ 明天喵又要去工作了,尽量不断更,故事情节还有十分之一,不会太拖沓,估计还有多少字,也说不准,但肯定不会太多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爱又如何? 冷宫,别苑。 娄瑞儿正坐在软蒲上打坐,练习着洛安教给他的养息吐纳之法,忽然,他感觉一个不明物体突然袭向他,下意识地想躲闪,但对方速度实在太快,他已经来不及,只好被动地将那不明物体抱了个满怀。 入手的分明是一个女子的躯体,鼻间还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瞬间由警惕转为惊讶,“安,你今天怎么就这么突然冲进来了?”以往她过来,都是人未到声先到。 洛安钻进男子怀里就不想动了,也不想出声,只愈加逃避地将自己的脸埋进男子怀里。 “安,你怎么了?”男子终于察觉不对劲,面上浮现出担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 “瑞儿,我心情不好。”洛安终于出声,语气低落至极。 “发生何事了?”男子心头一紧。 “让我缓缓,待会再告诉你。”洛安无力道。 “好。”男子也不急,将女子搂入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过了许久,洛安终于平复下自己纷乱的情绪,向男子缓缓陈述着,“瑞儿,那人昨夜召皇后侍寝了。我知道这件事后,心里莫名地很不舒服,刚才又跟他大吵了一架,他说我没有她皇后温柔细腻,我听了更是难受,便离开御书房直接奔过来了。”说着说着,她声音开始夹杂呜咽,真是伤心到极致。 “他可能在说气话,故意气你的,实则也是违心。”听着洛安的话,男子心里也一阵不舒服,为她感到心疼和愤怒,但嘴上却平稳地宽慰着,想让她好受些。 “不是气话。我承认,他所言都是事实!”洛安抬起头喘着粗气反驳,接着又扎进男子怀里呜咽,“可我就是难受,他之前明明说只喜欢我一人的,但现在他竟碰了别的女人,还在我面前称赞别的女人的好!若不是有些克制力,我刚才真想直接拔剑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愤!” “安,你已经爱上他了。”娄瑞儿无奈叹息,手上轻轻摩挲着女子的发。 “爱?”洛安失神,浅浅呢喃。忽然,她笑了,“也许吧。”沉默了片刻,她无助地看向男子,语气绝望,“可我爱他又如何?我与他立场不同,我是一国之君,他也是,我要统一天下,他必保家卫国与我为敌,我属女尊,身边多夫,他属男尊,身边妻妾成群,我们处处水火不容,即使相爱,又如何能在一起?” “是啊,你们若要在一起,必定得有一方先服软。而我私心里,自然是希望他服软,可是我也明白他的立场,让他服软,恐怕会比让他死还难。”男子心疼女子,却什么做不了,只能随她一起难受。 “瑞儿,你别担心,我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事有轻重缓急,如何取舍,我还是明白的。”洛安将一切倾诉完,心里好受了些,冷静下来后,她反而宽慰着男子,只是面上的笑意十分苍白,幸好男子看不见。 可男子眼睛是瞎的,心却不是,听女子这般说,愈加为她心疼,将她拥进怀里,无言。 有时候,无声的陪伴亦是最好的慰藉。 是夜,洛安果然留宿在这,然她不知的是,她与娄瑞儿你侬我侬之时,沧澜瑾瑜在冷宫外顶着寒风站了一夜。 ……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沧澜瑾瑜和洛安这对帝妃相处得着实古怪,两人也不知为了什么一直在冷战,只要是明眼人,基本都能看出来,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沧澜瑾瑜对洛安宠的时候,还是会到宠上天的地步,令人瞠目结舌。 比如洛安爱吃一种热季的水果,沧澜瑾瑜每隔几日都会命人快马加鞭从千里之外的炎热之地将那种水果以冰块储藏着送回,以满足洛安每日的吃食标准。 比如众妃若与他同堂,他一定会将洛安抱入怀里,将她当宝贝一样护着。 再比如有人用计陷害洛安,他一定会在洛安出手反击之前将此人除去,一点痕迹都不留。但纸终归包不住火,巧合若发生得太多,便不是巧合了,于是后宫的众妃都开始打从心底忌惮洛安,不敢轻易招惹她。 而洛安也没闲下来,一边调查她干娘曲醉岚的踪迹,一边暗中拓展墨宫的势力,并在沧澜皇宫的各处设下暗桩,太后斐霓裳为她作掩护。 她曾问斐霓裳为何帮她,斐霓裳只说了一句——生是墨宫人,死是墨宫鬼。 这句将洛安雷得不轻,不过,斐霓裳也有一个条件,就是保她永世荣华富贵,权利不减。洛安答应了,同时也戏称她自私,竟只想着自己,未考虑她那儿子的未来,斐霓裳只笑不语,似一点不担心沧澜瑾瑜日后的境地。 这阵子,娄瑞儿在洛安的治疗下,也渐渐感知光源,视力有复苏的趋势。 在房事方面,他已被洛安调教得学会主动,偶尔趁着洛安愣神的功夫,他也会偷亲她,某些行为还保留着几分孩子气,若将洛安逗得兴起了,每次非将他彻头彻尾地吃拆入腹才罢休。 最令人意外的是,每次两人厮混的时候,沧澜瑾瑜都知晓,却不再派人阻挠,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在洛安面前,吃醋归吃醋,但不会再歇斯底里。 娄瑞儿初次住入冷宫的时候,他去看过一次,可之后他便再未去过冷宫,即使这阵子暗地里他嫉妒得只想去冷宫杀了娄瑞儿,也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这份冲动,亁泗在一旁看得又是想笑又是叹气。 这点,聪明人洛安也渐渐看出来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其他男子对她包容她不会稀奇,可偏偏是沧澜瑾瑜,令她不得不探究这其中的深奥,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沧澜瑾瑜正在试着放弃她。 早知自己也爱着男子的她暗地里也哭过、心痛过、难受过,可她明白,这是她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 所以,每次听见沧澜瑾瑜召其他妃嫔侍寝消息的时候,她开始学着一笑置之,甚至听到皇后皇甫骊婉已经有喜消息之时,她也会主动恭喜两人。满脸笑容的背后,却是满心疮痍,若不是有娄瑞儿私下里陪伴着她、宽慰着她,她可能真的会熬不过去。 另外,在这期间,她又连升两级,成了从一品的瑾妃,仅次于皇贵妃许茹芸。 本来从一品的妃位中没有瑾妃这个称号,但沧澜瑾瑜偏偏取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赐给了她,可见对她之特别,这也是众人对她愈加忌惮的原因。 …… 这天,洛安一进冷宫的别苑,就见男子站在外面的台阶上,身上仅着一件袍子,她连忙上前用自己的手裹了男子的手将他往屋里带,一边关切地叮嘱着,“瑞儿,气候渐冷,平日里若没什么事,就在屋内的暖阁待着吧。” “我只是想感受感受外面的亮光。”男子自知理亏,弱弱地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若出去外面,也该披件裘才是。又不是没有,你若嫌那几件手感不好,明日我再命人送十件过来。”洛安搓着男子冰凉的手,话语间透着责备之意。 “不,不用了,那几件都很好,是我自己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男子一听女子又要破财,连忙劝阻。 “听话就好。”洛安欣慰一笑,将男子的手搓热了,就将一旁的手炉送入他手里。 “安,今日你这么早过来是不是有话想与我说?”男子回到正题,心里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嗯,明日是沧澜皇家每年都要举办的冬猎,那人去打猎,需得有女眷陪伴身侧,皇后已经有喜……”说到此,洛安一梗,强忍住眸中的酸涩才继续道:“肯定是去不了了,皇贵妃喜静,恐怕会拒绝同往,接下来便是我了,更何况我如今有宠妃之名,便是想不去也不可能。” “打猎的地点在京都东面城郊的围场,这一去,可能得耗个三五日才能回来,所以我此次过来既是为了能在离开前多陪陪你,也是为了与你打声招呼,顺便关照你一些事情。”她如今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眼前的男子,虽然他自从跟了她各方面已经长进许多,但在她眼中,还是属于弱势群体的范畴,尤其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更是需要时时刻小心呵护着。 “出门在外,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男子也紧张女子,对她关切地叮嘱了一句。 “嗯,我明白。”洛安心里一暖,点头应了。她伸手温柔地捋了捋男子鬓边的碎发,也开始详细叮嘱着,“我不在宫中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座别苑外驻守着侍卫,有了那人的禁令,无人敢擅自闯入这里,所以这里还算安全,你平日切莫擅自走出这座别苑,若觉得无聊,就练练我教你的一些心法,以后若恢复视力,也可及时走上习武的正轨。另外,你身子单薄,以后莫再像刚才一般任意妄为,无论在屋内还是屋外,都应注意保暖。” ------题外话------ 这几天每天工作时间都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俺能利用的时间只有凌晨和两顿饭,只能更这么多了。 女主在沧澜的宫斗戏码本想详细描写的,但想了想,选择一笔带过,另外,以后不是重点的剧情都会选择性简写,但不会影响文文整体效果,因为喵真的想早点完结,然后好好沉淀自己,准备日后的新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沧澜瑾瑜,我输了。 “好,都听你的。”男子将女子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听进了心里,只觉得这般被人在意着是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真乖。”洛安蜻蜓点水般吻了吻男子的唇,笑眯眯地夸赞着他。 男子忽然小心翼翼地问,含着浓浓的希冀,“安接下来的时间真的都属于我了吗?” “不然呢?”洛安反问,接着她猛地往男子怀里一扎,闭了眼,嗅着男子身上类似青草的清新之气,满足地叹息,“真舒服。” 男子无声地笑了笑,回抱住小猫般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子,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氛围。 …… 第二日,洛安趁着娄瑞儿熟睡的时候离开了别苑,随同沧澜瑾瑜去往郊外围猎的场地。 一路上,帝妃同车,只是谁也不搭理谁,各自藏着难以言说的心殇。 到达猎场后,沧澜瑾瑜为在陪同的众将领面前彰显一国之君的威严以及风范,一换上骑马专用的束装,就率先翻上马背,说了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接着就一甩马鞭,背着弓箭往猎场的丛林深处驶去,不一会,就没了影。 几位将领不甘示弱,连忙追上。 而身为女眷的洛安则被滞留在猎场里提前搭好的帐篷内,独自寻乐子消遣。 不少其他将领带来的女眷特地过来探访她,她也不拒绝,对她而言,应酬不过家常便饭。 因此,不到半天,一些女眷就将她视作值得交心的姐妹,逮着什么说什么,有胆子大的甚至对她八卦起了她和陛下之间的事情,而一向以和善面目示人的她脸色却瞬间难看了起来,笑意凝在脸上,只剩下无尽的苦楚。那位多嘴的女眷察觉气氛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其他女眷心里也各自揣测,却在接下来与洛安的对话中不敢再提“陛下”二字。 夜至,女眷各自散去,众位将领也三三两两地从猎场深处回来,手上皆提着自己的战利品,本该是值得庆祝众人应围在篝火一边烤着猎物一边载歌载舞的一夜,可偏偏这夜气氛沉重得可怕,只因—— 他们的帝王沧澜瑾瑜还没有回来,甚至可能有性命危险! 他身边的随侍太监亁泗倒是回来了,只是情况不大好,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回来才吐出一个“救”字,便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可单单从那一个字眼,再结合亁泗这一身的累累伤痕,众人便同时在脑海中自动补充了接下来的信息,拼凑完整就是,“救陛下,陛下有危险!” 于是,众人都急坏了,包括洛安。 然,正当众人想着集体出去搜寻沧澜瑾瑜踪迹的时候,偏偏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鹅毛大雪,而且越下越凶猛,不过夜半,地上的雪竟已及膝,且天色已暗,再出去搜寻很有可能出现陛下未找回来反把自己也弄丢了的情况,因此,众人只好放弃,另作打算。 另外,大雪也阻断了众人和皇宫联系的捷径,所以,当夜的皇宫很平静,并未出现任何骚动。 猎场这边,众人放弃当夜去搜寻沧澜瑾瑜的同时,洛安依旧一心想出去寻找那个男子,却被随行的六月七月姐妹俩阻了行动,无奈之下,她只好睡下。 只是,过了子夜,天空一角露出了鱼肚白,她都未眠,睁着眼睛失神地望着上方被雪压得有些下垂的帐篷顶,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沧澜瑾瑜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虽多数不愉快,但每一次不愉快的背后,却藏着许多难言的情绪,令她心里忍不住生出酸楚。 也许,从她第一眼见到那个男子的时候,她便对他动了心,只是她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否认,以致于她至今看清这份情感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自责、自弃。 对于他利用瑞儿威胁她的事情,她虽怨恨,但也有感激的心理。毕竟,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救了瑞儿,为她挽回了那个令她恨不得疼惜到骨子里的男子。而且,自瑞儿住入冷宫,他也未曾亏待过他、伤害过他。 这点,早已将她因为他以瑞儿相要挟的事情而对他生出的怨恨全部消磨殆尽,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一直是不理智的,甚至是不可饶恕的! 她真的错了,明明他是另一个全新的人,可她却将对前世梦中那个渣男的怨恨和偏见强加在了他身上,对他进行毫不留情地践踏和伤害,如此荒唐,如此残忍,今日看清一切,她怎能不嫌弃自己、怨恨自己? 忽然,女子猛地坐起身,下了床,换上一身轻便的夜行衣,就悄悄潜出帐篷。六月和七月实力上终归不如她,因此,她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对姐妹俩的监视,独自一人冒着大雪深入猎场的丛林。 大雪纷至,整个世界都变得银装素裹,虽然极美,却显得了无生机、处处荒凉,寒意似将空气都凝固住了,万物呼吸一下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血液会被这份彻骨的寒意冻僵。可唯独一人,丝毫不顾,她在丛林中急促地喘着粗气,每吃力地往前走两步,都会将手围在嘴边成喇叭状,声嘶力竭地呼唤着一个男子的名字。 “瑾瑜,你在哪?你快给我出来!别以为躲起来了,我就找不着你了!” “瑾瑜,我求求你快出来吧,别再吓我了,我承认,我真的有些怕会失去你。” “沧澜瑾瑜!你赢了,你想报复我,让我这辈子都活在痛苦中的目的达成了,怎么样?你高兴了吧?既然高兴了,就快点出来。” 寻了两个时辰,都不见男子的踪影,洛安绝望了,瘫坐在雪地上,失声哽咽,“我不想你出事,一点也不想……”她发上,衣上,甚至眉毛上,沾满了洁白的雪花,若不是有内力护身,她恐怕早冻死在冰天雪地中。 “嗷——”忽然,不远处一阵地动山摇,传来野兽痛苦的嚎叫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嗷——嗷——”又连续传来两声,夹杂着浓浓的痛苦和愤怒,好奇心驱使下,女子不再多想,索性一抹脸上早已冰凉的眼泪,吃力地站起身,往声音的方向挪去。 曲曲折折地走了几百米,她看到了一个山洞,只是山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却能闻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从那里面飘出来。 听着山洞里时不时传出的声音,洛安能判断里面正上演着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一方是野兽,至于另一方是谁,她也不得而知。 “今夜孤为了你可吃了不少苦头,不将你擒住拨了你身上那一层皮毛,孤以后便不姓沧澜!”忽然,山洞内传出一个男子的嗓音,亢奋有力,似在故意挑衅猛兽。 “嗷!”猛兽愤怒一吼,准备做最后一番搏斗,势要将挑衅它的人咬得四分五裂。 洞外的洛安听得这两声,整个人懵了。 忽然,想到男子还在山洞内跟野兽搏斗,处境十分危险,行动快于思考,她连忙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往山洞里一照,确认野兽所在方位的那瞬间,她连忙扯下正缠在她手臂上睡得正香的玉色往那个方向狠狠掷去,丝毫不考虑玉色日后的心理面积阴影。 “嗷——砰!”顿时,山洞里传出野兽强弩之末的绝望之音,紧接着是巨物轰然倒塌的巨响,震得整个大地都颤了三颤。 “谁在外面?”山洞里的男子察觉外面有人出手相助,十分惊讶,连忙从漆黑的山洞中跳了出来,待他看清站在外头的女子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住。 他就这么愣愣地望着女子,差点忘了呼吸。 苍白的天地间,男子衣衫凌乱肮脏不堪,脸上、发上到处沾染着秽物,尤其脚上的鞋还少了一只,种种狼狈,再无往日的高贵气质,反倒像一个山里爬出来的野人。而他对面的女子一身简单的夜行衣,只是浑身上下无一不是雪花的停驻之地,惟一未被雪花浸染到的便是那双眼睛。那双眼很美,饱含着晶莹的泪,却闪耀着喜悦的光彩,而这份喜悦,竟直直传达给了对面的男子,表明这份喜悦由他而生。 “沐麟,你怎么来了?”男子从未被女子用这样的目光看待过,故而有些不自在,连忙找话,想淡化这对他而言无比尴尬的气氛。 却不想,他才说完,女子竟以一种飞蛾扑火的猛烈姿态奔跑着扑入了他怀里,恨不得将自己的血肉之躯镶入他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这令他受宠若惊,怀疑此时的自己以及女子只是存在于他虚幻的梦境中。 忽然,耳畔传来女子的嗓音,以一种弱者的姿态宣布,“沧澜瑾瑜,我输了。”虽夹杂着哽咽,但她的语气很平静、很冷静,是一份终于勇敢面对现实的坦然,更是一种撕碎自己仅想放纵一次的决然。 “什么意思?”事情转变得太突然,男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明白的。”洛安从男子怀里退开,对他浅浅笑曰,接着不等他反应便一把压低他的头颅,重重地封住他的唇,深吻之,极尽自己的热情以及压抑了许久的爱恋。 第四百二十五章 瑾瑜前世 温热的触感,紧密的距离,鼻翼间相抵的最美角度,无一不昭示着眼前所发生的不是梦境,沧澜瑾瑜由惊转为惊喜再转为狂喜,不舍得闭眼可偏偏不忍心破坏这番美好的氛围,只好缓缓合眼,反手扣住女子的后脑勺,加深这个久违的吻。 雪依旧下着,只是,在这寓意着纯洁美好的雪中,有两颗心终于从相斥的两端返回,渐渐靠近,甚至同时褪下了冰冷坚硬的保护壳,学着相互取暖对方。 天色全亮之时,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歇,而猎场的驻扎营上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只因一大早瑾妃身边那两个婢女就四处奔走,称她们家娘娘不见了。 帝王失了一夜踪迹,已是大事,如今帝王的宠妃也失踪,众人只觉得这是火上浇油,尤其众位跟随而来的将领,恨不得自己拥有一双千里眼,能立马探查百里的方圆,寻到这对帝妃的踪迹。 然,众将分配好工作,领人欲深入猎场的丛林中搜寻两人踪迹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对帝妃的身影。 只见茫茫雪地里,那对男女相互搀扶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身后已留下两长串蜿蜒的脚印。他们眼中似只有对方,一路上,两人除了看前方的路,就是带着笑意看向对方,似眼中只剩下彼此,再装不下其他。 惊讶过后,众人连忙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两人的身体状况以及遭遇的事情,暗自庆幸这两人都能平安回来,同时也认知到一件事—— 这对帝妃恩爱得很! “孤没什么大碍,你们不必挂心。对了,你们快派些人去一趟丛林西南方向五里外的一处山洞,将那只已经死了的雪熊抬回来,那可是孤和爱妃一起打下的战利品。”听着众人关切的询问声,男子耐心地回答,接着迫不及待地吩咐了一句,由始至终,他手上都紧紧牵着女子的手,似再也不想松开。 雪熊乃一种极为珍贵稀有的熊类,昨日打猎过程中男子碰见它,自然不会轻易放它离开,于是一路追踪,想寻个最佳时机将之击倒。却不想,他途中竟被雪熊嗅到了气味,而雪熊不仅珍贵稀有,而且十分凶猛,闻着他的气味后,勃然大怒,回身就想攻击他。 亁泗身为男子身边的护卫,连忙挺身而出为男子引开雪熊,结果还是不敌雪熊强悍的攻击力,被伤得不轻,一路逃奔回营帐,出现了之后才说出一个“救”字便晕过去不省人事的情景。 可他那时并不知沧澜瑾瑜又折回潜伏进了熊窝里,以为其已经安全回营,所以,他说出那一个“救”字纯粹是为了求救,并非为了传递沧澜瑾瑜有险的讯息。 但此事后来被沧澜瑾瑜知晓后,沧澜瑾瑜不仅大大表扬了他,还一下子赏赐了他好些金银珠宝,他以为这是他护主有功才得的回报,却从未想过沧澜瑾瑜这般赏赐纯粹是因为他在帝妃和好的过程中搭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红线。 回到当前,不等众人反应,沧澜瑾瑜就牵着女子径自往前走去,两人的背影一个挺拔伟岸,一个纤细玲珑,最重要的是,两人默契的并肩姿态,竟让人莫名觉得两人之间无比般配契合。 夜至,为庆祝帝妃的平安无事,也为放松一下自己绷紧了一夜的神经,众人举办了一场篝火宴,宴上,众将领骄傲地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幸好这两日气温极低,昨夜又下了雪,这些战利品仍完好新鲜,相互间吹完牛逼,众人开始将自己的战利品洗净、撒上调料,接着争先恐后地架在火上烤了起来,顿时,肉香四溢,而众人最先孝敬的自然是座上已将自己拾掇干净再无方才狼狈模样的沧澜瑾瑜和洛安这对恩爱帝妃。 其间,有人忍不住八卦,问沧澜瑾瑜想如何处理那只雪熊。 沧澜瑾瑜爱恋地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子,才笑答,“当初孤想抓捕这只雪熊的本意就是为了剥下它那一身漂亮厚实的皮毛给我家爱妃做件裘,所以,待孤将那熊身上的皮毛剥干净后,剩下的随你们分配。” 听此声,众人立刻欢呼。 雪熊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浑身是宝,就连它胃里未消化的食物,都能被制成珍贵的药材,供人服用后强身健体,尤其对练武之人而言,这是千金都难以买到的恩惠。 众将领身边的女眷都或羡慕或暧昧地看着洛安,更加认定这对帝妃是真心爱着对方的,昨日白天洛安听得“陛下”两字后脸色变差,纯粹是因为两人在闹别扭。 “喂,你收敛些,我跟你有这么熟吗?”回到沧澜瑾瑜这边,听得男子的话,洛安却耍起了小性子,在男子耳畔悄悄道。此时的她对他已不再防备,称呼自然也变更了。 “告白都告白了,还不熟吗?”男子侧头咬着女子的耳朵暧昧地反问。 “我那不是告白,只是认输。”洛安暗自懊恼自己竟做了如此丢脸的事情,十分别扭。 “既然认输了,就该乖乖的。”男子展露霸道和强硬,末尾还补上了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称谓,“我的女人。” 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洛安定会以同样的霸道和强硬回应,但这次,她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小鸟依人般窝在男子怀里,再未出声。 篝火宴结束之时,已是夜深,黑暗中,洛安和沧澜瑾瑜裹在一床被子里,曲腿坐在榻上聊起了天,这是两人第一次对彼此敞开心扉进行交流,却一点不显尴尬,反而温馨异常。 “瑾瑜,你曾说过,我嫁给你后,你就会向我坦白你自懂事起就识得我的原因,可一个月前我问你,你却只是含糊带过,并未解释,这事便一直梗在我心头,很不舒服,如今你我之间既已相互确认心意,你若再隐瞒,我可不饶你。”此时的洛安以小女人的姿态依偎在男子怀里,一边安抚着缠在手腕上的玉色。 今日她家玉色被吓得不轻,本来在冬眠状态睡得各种香甜,却被她那般粗鲁对待,着实委屈。虽是为了救人,可对它而言,这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行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如此伤害,别说动物,恐怕是个人都会因此奔溃绝望。所以,将雪熊毒死后,它没少跟洛安闹腾,就为了给自己争取些最基本的人权,哦不对!是蛇权。 另一边,听得女子的问话,男子踌躇了片刻,才出声,“其实,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怕你听了,会不相信,甚至会将我当成怪物。” “说吧,我凤沐麟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还不知道?越有挑战性的事情越能挑起我的好胜心,所以你就算是怪物,我也不怕,只要把你降服就行了。”洛安目光灼灼地看向男子,以表她想了解真相的坚定之心。 “那我说了。”男子宠溺地笑了,亲了亲女子的脸颊,将她往自己怀里楼了搂,才开始缓缓诉说起自己暗藏在心底已久的惊天秘密,“其实,我不属于这里,而是来自另个世界的一缕魂魄……”感觉到怀里的女子身体一震,他便消弭了音,毫不意外地看向她的侧脸,眸底掠过一抹后怕,“怎么样?被吓到了吧?” 洛安并不是害怕,而是完全被震惊到了,听得男子失落的问话,她连忙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却很坚定的语气,“还,还行,你继续说,继续说,我要全部听完。” “好。”男子应了一声,便就着刚才未说完的内容继续说,“在那个世界,我也是一国君王,所在的国家国号西楚,那时天下呈四分五裂的局势,各国君王都有称霸之心,我自然也不例外。” “曾经一战中,我以巧妙的计策战胜了邻国北晋,后来,北晋的君王为求一席生存之地献媚于我,不仅将他半座皇宫里的金银珠宝都送进了我的国度,还将他膝下惟一的公主派来与我和亲。” “那位公主名唤凤亦妖,曾以不输男儿的洋溢才华名动天下,再加上她是北晋君王膝下惟一的公主,北晋君王对她更是宠爱有加,本该招婿留驻宫中,却不料一朝因为国难成了我后宫里一位地位低贱的妃嫔,也是可怜。” “我娶她为妃本只是一种怀柔政策,并无真情掺杂其中,只是后来,偶尔的几次相处后,我渐渐对她上心,甚至全心全意地爱上了她,再后来整个后宫我更是只宠她一人,平时只要她想要的,便是天上的月亮,我都想摘给她。” “我本以为自己拥有了这样一个合心意的女人,日子能一直幸福地过下去,却不料,我最终还是负了她,亲眼看着她不堪冤屈跳入了身后的万丈悬崖。” “其实,我一直都相信她,纵使皇后从她寝宫里搜查出她勾结北晋的证据,她贴身的丫鬟站出指认她的罪行,百姓呈上万名书要求我将她处死,我也信她,想护她周全。” “可朝廷必须服众,我身为皇帝必须对外有个交代,所以明面上我惩处了她,将她关押进天牢,然后想寻个恰当的时机将她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可我终归低估了她刚烈的性子,为谋回自己的清白之名,她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待我悔恨之时,已经为时已晚,悬崖下,她已粉身碎骨,极其惨烈。从那以后,我便忧思成疾,未到而立之年,就驾崩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当时这具身体还不到四岁,原主是被毒死的,所以,我复活后,因为身体状态的限制并未立刻醒来,而是昏昏沉沉地睡了几日。” “这几日,常有一个年岁已至耄耋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我梦境中,称我心系之人就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若能在这一世将她寻着并弥补我上一世已成遗憾的姻缘,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对老人的话,我一直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直到去年我亲眼看到你的画像后,我才完全信了,开始为得到你而筹谋。所以,才会发生后来那些令你不快的事情,可我真的已别无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我万万没想到,这一世会有女尊男卑的国度,而你恰恰成了这个国度的君王,站在我的对立面。我知道,你已经忘记所有关于我以及前世的事情,甚至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所以我曾也犹豫过、挣扎过,可终究还是抵不过想再见你一面、再与你重塑姻缘的迫切心思。” 第四百二十六章 绝不负你! “你想想,一个人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若不能达成延续了两世的夙愿,他岂能甘心?所以,我此生若不能与你白头偕老,怕是死也不能瞑目。”男子眸中早已情不自禁地盈满热泪,侧头吻上女子的发顶,压抑着哽咽许下沉重的诺言,“沐麟,这一世,我便是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你!” “你怎么确定我就是她?”他怀里的洛安对男子最后一句承诺置若罔闻,径自问出一句,情绪很平静,平静得异常。 “若是心中挚爱,便是斗转星移,世事轮回,也不会认错。更何况,我记挂了你这么多年,纵使你已不像她,我依然能认出你,因为我只有看见你的时候,心里才是欢愉温暖的。”男子耐心地解释。他将女子的手捉入手中,紧紧握着,生怕她不信他的话,开始逃避他。 “你也知我已不像她,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会爱我?”洛安话语间多了一丝颤抖,心绪繁杂。 原来,她猜错了,沧澜瑾瑜并非那个渣男的转世,而是其本人,只不过也与她一样,借着其他人的身体穿越了。 而且,听他所述,前世的他也并非渣男,而是迫于形势才委曲求全,明里惩处她,暗里却想维护她,只是她不知情,以为他也不信她,心灰意冷之下,便以那般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知晓这一切内幕后,她也不知该悲还是该喜,毕竟,关于身为凤亦妖那一世所发生的事情,除了曾经梦中所见的那个情景,她已没有丝毫印象。 只是,总有些怨,因为她爱他,纯粹地爱着这世的他,而他竟是因为前世的凤亦妖才来爱这世的凤沐麟,若没了前世的记忆,他和她是不是会就此成为陌路?虽然这样想显得她钻牛角尖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你和她本是同一个人,我为何不爱?纵使性格思想已经全然不同,但你们的灵魂以及本质却是一样的。”男子如待珍宝般将女子拥入怀里,在她耳畔轻声诉说,字字发自肺腑,“沐麟,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但我很确定地告诉你,纵使没了上一世的记忆,我依然会爱上你。既然上一世你能让我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那这一世自然也能,你要对自己有自信。” 听得这一句,洛安不乐意了,轻哼了一声,醋味冲天,“既然已经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你怎还有闲心与后宫其他女人厮混?甚至还让皇后怀上你的孩子?” “怎么有一股浓浓的酸味?”男子起了玩心,故作疑惑地往四周嗅了嗅。 洛安被气到,不轻不重地捶了男子胸口一下,蛮横道:“我就吃醋怎么了?我告诉你,跟我在一起后,你要不把那些女人清理干净,我绝对会跟你闹个没完!” “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若早些这般该多好。”男子笑得愈加宠溺,挠了挠女子的鼻尖,冷峻的容颜终于添了暖意,仿若冰雪消融,“那样我就不用故意牵扯那些女人到你我中间这么长时间了。” “什么意思?”洛安一愣,不明所以。 “我跟那些女人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当不得真。”男子一脸漫不经心,轻飘飘地吐出一句。 “逢场作戏?”洛安提出疑虑,“既然只是逢场作戏,皇后怎会怀孕?还有,你让她们侍寝的时候,你真的没让她们碰你分毫?” “依着前世的经历,我从幼时就意料到如今会碰到这种状况,而这一世我势必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再让我们之间的感情留有遗憾,所以我早已做好准备。十几年前,我就开始培养自己的替身,若遇到这种我不想应付的事情,我会让他们代劳,反正晚上熄了灯,谁也看不见谁,纵使行房时那些替身可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破绽,他身下的女人也不可能察觉。”男子说得轻松,似一点不觉得自己主动给自己扣绿帽的行为有何不妥。 而他怀里的女子却被惊得不轻,半晌没回过神来。忽然,她忍不住轻笑出声,调侃着男子,“原来你还是个雏。” “沐麟可要亲自验证一下?”男子挑眉,一双手开始不老实。 “现在不行!”洛安连忙按住男子的手,干脆地拒绝,一点不拖泥带水。 “为何?”男子眸中流露出失落之色。 “你别乱想,我只是,只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给我些时间,好么?”洛安垂眸,掩了其中一闪而逝的精光,落在男子眼里却是害羞的模样。 “好,我等,等你打从心底接纳我。”男子面色终于缓和,他伸手卸下女子的簪子拨散她的一头青丝,才扶着她躺下,一边为她掖被子一边柔声哄道:“快睡吧。” “瑾瑜,睡前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洛安温顺地靠进男子怀里,话语间已有几分倦怠。 “问吧。”男子怕女子着凉,将大半被褥都分给了她。 “如今,你是喜欢凤亦妖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洛安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平静下却隐着忐忑。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男子卖起了关子。 “真话!”洛安恼火至极。 “自然是你。”男子浅浅笑曰。 “那假话呢?”洛安眼珠一转,又问。 “是她。”男子又淡定答道。 “那岂不都是我?”洛安懵了,忽然她反应过来,气得瞪向男子,“好啊你,竟然敢耍我!” “想知道原因吗?”男子对女子的怒气只当未见,径自带着笑意问出一句。 “说吧。”洛安的确想知道,只好沉下气,不再计较男子刚才戏耍她的行为。 “她的坚毅和聪慧,你全都有,你的霸道和果决,她却没有。”男子顿了顿,忽然问向洛安,“沐麟,你知道在前世的时候我最痛恨她什么吗?” “什么?”洛安一脸疑惑。 “她过于谦和被动,自爱上她,我就再也不愿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可每次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劝我多陪陪后宫的其他女人,这令我很生气,却无可奈何。”谈及凤亦妖,男子不免忧伤,语气低落。接着,他欣慰一笑,“这一世,你终于有一颗想将我占为己有的心,我很高兴。” 洛安抬头就在男子的唇上亲了一下,笑回,“这一世你能将完整的自己献给我,我也很高兴。” “睡吧。”男子吻了吻女子的眉心,就闭了眼,入眠之时,唇畔仍挂着笑意。 这边平静,数里外的皇宫宫闱之内却是暗潮涌动。 昭容殿内,皇甫骊婉端坐主座,即使殿内烤着炭火,温暖如春,她身上依旧裹着华丽厚实的狐裘,尤其小腹处,还盖着一块毯子,手上捧着一个手炉,护在小腹前方,可见她极重视腹内的孩子。 “娘娘,据奴婢调查,发现陛下、瑾妃和冷宫里那位娄公子之间的关系很怪异,但有一点奴婢很确定,就是瑾妃与娄公子之间肯定有奸情,这段时间,她没少去冷宫那座别苑过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能做什么,奴婢就算不说,娘娘您也应该知道吧。”站在下首的一个婢女向皇甫骊婉恭敬地禀告着自己所调查到的事情,她正是平时在沧澜瑾瑜跟前当差的婢女明月。然,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个隐秘的身份,就是皇甫骊婉安插在沧澜瑾瑜身边的眼线。 “还有呢?”皇甫骊婉阴沉着脸,显然不满明月只查到这些东西。 “还有……”才吐出两个字,明月就抬眸胆怯地看了眼皇甫骊婉的脸色,下意识地止了声,怕将不确切的事情禀告后,皇甫骊婉会作出错误的决策。 “无论所知确不确切,事无巨细,尽数禀告便是,本宫会酌情处理,不会贸然行事。”皇甫骊婉看出她的顾虑,面色稍有缓和。 “是。”明月点点头,开始详细叙说自己这阵子调查到的事情,“娘娘,奴婢其实还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陛下竟然对瑾妃和娄公子厮混的事情知情,而且十分不满,只是一直在隐忍……” 除了昭容殿,太后的寝宫凤慈殿也是灯火通明,殿内浴房里,斐霓裳正泡着花瓣澡,即使已是半老徐娘,依然风韵犹存,身上保养得当的肌肤仍然白皙如玉,被鲜红的玫瑰花瓣衬着,显得香艳无比。 她慵懒地靠在池边,昕彤正拿着布巾给她擦拭身子,一边拍着马屁,“太后,您这肌肤光滑剔透的,便是后宫那些年轻的主子们,也比不上呢。” “就你嘴甜。”斐霓裳一向不服老,所以她就吃这套,听得昕彤这一句,她嘴上虽骂了一句,面色却是愉悦的。 “奴婢说的可是大实话,太后您可别不信,平日里您往那些主子中间一站,谁的风采能压过您呀!”昕彤见斐霓裳不排斥,再接再厉,还瞥向一旁干站着的临风,向她寻求意见,“临风,你说是不是?” “自然是的。”临风笑着应了,也蹲下身子往斐霓裳身上撩水。 “临风,快跟哀家说说,最近后宫可有什么动静?”就在这时,斐霓裳突然出声问向临风,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让临风立马表情一肃,恭敬地应了声“是”,开始向她详细禀告最近后宫的事项。 “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听完临风的禀告,斐霓裳并未致辞,只随意地问出一句。 临风蹙了蹙眉,才道:“暂时没有,不过她最近对陛下和瑾妃那边的动静盯得特别紧,恐会生出事端。” “生出事端?”昕彤忍不住插话,十分好奇,“为何?” “我感觉会如此。”临风如实回道。 “照理,她贵为皇后,且已经怀有龙子,往后的日子定是荣华富贵、高枕无忧,拥有如此安好光明的前程,她应该不用操心什么了,怎还会生出事端?”昕彤依旧存有疑虑,继续好奇地问。 这次,还未等临风回答,池中的斐霓裳就出声了,话语间含着一丝不屑以及自嘲,“彤儿,这你就错了,哀家这位儿媳要的可不仅是名利,还有陛下的心,一个女人一旦贪心了,便什么都做得出来,一日得不到,便一日不会满足,就像当年的哀家。” “太后,您别这样。”昕彤并不知斐霓裳所感慨的当年事中的内容,却莫名为其心疼。 “哀家没事。”斐霓裳掩了一瞬的低落,才抬眸看向临风,命令道:“临风,这阵子你着重注意皇后那边的动向吧,若有异常,及时禀告哀家,另外,你暗中派些人手去冷宫外围守着,切莫让冷宫那位公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四百二十七章 皇后发威 “奴婢谨遵太后懿旨。”临风受命告退,步伐匆匆,不敢耽搁执行斐霓裳命令的时间。 “彤儿,再给哀家往着池子里撒点花野进贡的精油。”斐霓裳揉了揉自己两侧的太阳穴,眉眼间流露出疲倦之态,“哀家这两日总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是。”昕彤连忙照做,一边回着话,“太后您别多想,这两日定是陛下不在您身边所以您才会这样的,待陛下过两日回来,您就会好的。” “是么?”斐霓裳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情绪并未有所好转。 “当然是的。”昕彤连忙笑着应下,一边轻轻揉捏斐霓裳的太阳穴,想缓解她的疲倦。 “明日哀家想单独去趟宗庙。”斐霓裳闭了眼,心中隐隐不安。 “这——”昕彤立马觉得不妥,迟疑出声。 “怎么了?”斐霓裳未睁眼,淡淡的嗓音,却不怒自威。 “太后,宗庙地处皇宫后山最偏僻之处,今日外面落了雪,那条路怕是不好走,奴婢建议您等外面的雪全部消融了再过去。”昕彤见势不妙,连忙跪下解释。 “好孩子,起来吧。”斐霓裳侧头瞥了眼昕彤,话语间多了一份惆怅,“正是因为外面落了雪,哀家才想出去走走的,况且,那座宗庙哀家每个月都会去,若独独因为下雪不去了,哀家自己心里都会觉得过意不去。” “奴婢明白了。”昕彤恭顺地应了一声,才站起,一边继续笑道:“太后对先帝这般用心,先帝在天有灵,定会予您福泽的。” “福泽?”斐霓裳苦笑,“哀家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何来福泽?彤儿,你终归还是经历得太少,很多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昕彤羞愧得红了脸,讪笑,“奴婢惶恐。” 这夜,外头又下了一场大雪,白昼降至,也未有停歇的趋势,只稍稍小了些。 一大早,向来不安分的洛安就换了轻便的束装,披上以狐毛滚边的披风,欲出去活络活络筋骨。 沧澜瑾瑜本还在榻上熟睡,听见她发出的动静就立马醒了过来。见女子正在往靴子里塞匕首,一身整齐,显然是要出去,他被惊得连忙坐起,问向女子,“沐麟,你要去哪?” “你醒啦。”洛安见男子醒了,连忙走至榻边扶着他,笑眯眯地看着他,“要不要我伺候你起床?” “你到底要去哪?”男子不依不挠。 洛安扶着男子下床,给他穿起了衣服,一边回道:“我听说这附近有雪山,便想去山上走一趟,采点药草。” “你要采药草派人替你走一趟便是,何必亲自去冒险?”沧澜瑾瑜不放心道。 “我所采的药草可不是那种满大街药铺都能寻到的药材,而是万金难求的冰莲,这种药草全天下也不一定能寻到百株,若不是有经验之人,想顺利寻着并采摘回来,简直天方夜谭,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他人代我寻找这么珍贵的药材么?”洛安不以为然。 外面走进婢女端来热水,男子正在洗漱,听得女子的话,他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女子,“你难道是有经验之人?” “当然,我是学医的,曾经为了采草药也孤身一人上过荒郊野岭以及冰天雪地的雪山荒原,还算有些阅历。”洛安一扬下巴,臭屁道。 “你找这种药材做什么?”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继续问。 “你们都先退下吧。”洛安谴走了帐中的婢女,才对男子坦诚道:“我有两位亲人需以此续命,虽然目前还算充足,但我总得多备些,以防日后所需。” “待会我陪你一块去找,可好?”男子不再多问,伸手握住女子的手请求道。 “你昨日为了捕猎那只雪熊劳累了一整日,确定今日还能继续出去浪?”洛安戏谑地笑问。 “为何不能?”男子果断背过身,对女子吩咐道:“快给孤束发,束完发,孤就陪你一起出去!” “是,我的陛下。”洛安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就掏出一把梳子给男子梳起了发。 两人用完早点,就一人牵着一匹马出了营帐,亁泗由于受了重创仍然卧病在床,并未跟来,一些将领不放心,想派人护驾左右,却被沧澜瑾瑜制止了,因此,两人身边只跟了六月和七月这对姐妹俩,暗中也有青山和绿水以及其他暗卫跟随着。 经过昨日的凶险事件,他们对沧澜瑾瑜的人身安全更是上心,就算沧澜瑾瑜不让他们跟着,他们也得酌情考虑了,不能再让其任性妄为。 傍晚时分,沧澜瑾瑜和洛安这对帝妃才携手归来,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人不仅采到了三株冰莲,还活捉了两只肥肥的雪兔,气氛本是和乐融融,却在六月匆匆迎上来在洛安耳畔悄声说了一通话后瞬间降至冰点。 “爱妃,发生何事了?”此时有旁人看着,沧澜瑾瑜只得拿腔问话。 却不想,女子既怨又怒地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跨上身边的马,驾马往营外疾驰而去。 六月和七月见势不妙,连忙从别人手中抢过马匹去追洛安。紧急情况下,她们根本不会顾及沧澜瑾瑜一行人的想法。 “沐——”沧澜瑾瑜往前迈了一步,欲唤住洛安,只是才吐出一个字,他意识到自己身边围着其他人,立马止了声,刚才迈出一步的那只脚连忙缩了回来,脸色微沉。 周围的几个将领一头雾水,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人便按捺不住询问道:“陛下,娘娘这是怎么了?” 目前能让那个女人如此着急的,估计只有冷宫那位了。沧澜瑾瑜思绪百转千回间,终于抓住一个关键点,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想了想,他将手中的两只雪兔扔给身边的一个将领,留下一句,“宫中恐有事变,孤今日就回去,你们整顿一下,明日回吧。”就跨上自己的良驹朝着女子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他的护卫也连忙追上。 “这,这究竟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瞬间都变了样?” “是啊,真不知陛下跟瑾妃娘娘都演得哪出。” “对了,刚才陛下说宫中事变,我们要不要赶紧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紧要的,我们也许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不用了,刚才的事件由那个小婢女通报给瑾妃娘娘,说明并非朝政,而是后宫之事,我们一帮外臣回去又能帮上什么?所以还是听陛下的,今日就在这过一夜,明日再出发回去吧。” “有理,那我们各自散了吧。” 一众面面相觑的将领虽未弄明白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明白只是宫闱之事后便不再像刚才那般着急了,立马一呼而散,各自抱着自家的婆娘回营帐休息。 另一边,洛安一路快马加鞭,不用两个时辰,就回到了皇宫,只是天色已晚,正宫门已经关合,她只得从侧门入。 驻守在侧宫门的侍卫见着她,都仿佛见鬼了一般,确认她身后除了六月和七月两个婢女,无其他人,才疑惑地出声询问,“瑾妃娘娘,您不是跟陛下一起去了——” “诸事还轮不到你们来质问本宫。”洛安不想耽误时间,直接从怀里掏出代表自己身份的宫牌举到侍卫面前,冷声道:“快给本宫放行,不然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是是是!”一众侍卫连忙让开路,并单膝跪下行礼,“吾等恭迎瑾妃娘娘入宫。” 洛安行色匆匆,见侍卫放行,未发一言,直接驾马往宫里疾驰而去,六月和七月姐妹俩护住心切,顾不得那么多,也驾马追上,引得侍卫目瞪口呆,欲追上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半路上,七月收到洛安指令,取道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清脆的马蹄声回响在寂静的宫道上,洛安一脸冷凝,驾马直奔冷宫的方向,一进别苑,就见周围不少侍卫正在搜查着什么,里面那座主殿灯火通明,似乎有贵客在里面。 “何人竟敢擅闯冷宫?”有侍卫看见骑马过来的两个身影,连忙上前询问。 “瑾妃娘娘驾临,岂容你在此大声喧哗?”洛安身后的六月怒了,连忙出声回击。 “天色昏暗,小的并不知瑾妃娘娘会在此时驾临于此,若有冒犯,请娘娘恕罪。”那个侍卫吓得腿软,连忙对洛安跪下磕头,同时满心纳闷,瑾妃娘娘怎会在此时突然回来? “这里发生了何事?”洛安瞥了眼那些一面打着灯笼一面扒着草丛寻找着什么的侍卫,才沉着怒气问出一句。 “回禀娘娘,今日皇后娘娘的昭容殿招了窃,丢了好几件东西,正好有人目击那贼人是往这个方向逃离的,所以……”他还未说完,眼前的女子就下马大步流星往里面走去,带起一阵冷风,似来者不善,令他不知所措,见洛安身后的那个婢女也下马追上了她,他才反应过来要去向此时坐在别苑内的正主通报,可已经来不及。 只见洛安直接推开主殿的门闯了进去,看到那端坐在主座上的女子,她并不觉得惊讶,径自走上前,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连行礼都懒得行,并无废话,直击正题,“请问姐姐今日特地驾临这粗鄙之地做什么?就算丢了东西,让下人找便是,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说这话的时候,她环视一圈,见宫中那几个平日里常与她作对的几个女人全都在场,或惊讶或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尤其幸灾乐祸的,定都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有关她的好戏,而那个单薄令她心疼到骨子里的男子此时正跪在中间的地上,即使听见她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明白他想装出与她无瓜葛的模样来为她省去麻烦,但她岂是那种为了自身安危而对他见死不救之人?于是,洛安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二话不说就上前将娄瑞儿拽起,拍了拍他衣上沾染的灰尘,一边关切地问出一句,“瑞儿,你没事吧?”即使压低声音,也足以让在场几个想置她于死地的女人听见。 果真如洛安所料,娄瑞儿并未领情,而是连忙往后退一步,一脸疏离,“姑娘请自重。” “不必如此,我能护你。”洛安心疼,并不给男子退离的机会,坚定地执过他的手,宽慰道。 男子惊讶地抬眸看向洛安的方向,又立马低了头,只是这次,他没再拒绝,任洛安执着他的手护在他身侧。 “妹妹,你难道不觉得你此时的行为太失妥当了?一进来不向本宫行礼还出声无礼地质问本宫也就罢了,甚至还当着本宫的面跟另一个陌生男子卿卿我我的,你以为本宫和各位妹妹的眼睛也跟这位公子一样是瞎的吗?”座上的皇甫骊婉见着眼前的情景,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得逞,笑得不怀好意,开始出声责难。 这个男子在秋晚云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本来她想今日她为难这个男子的消息传过去后,秋晚云还不一定回来,趁此机会,她便可借着审问的名义好好折磨这个男子,却不想,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此女竟立马赶回来了,这其中奸情,就算两人不承认,她此番行为也算是坐实了。 而她声音一落,下首其他几个妃嫔忍不住掩嘴窃笑出声,其中曾与洛安一起被晋为婕妤的尚佳晴和陶谷雪也在。 陶谷雪是个心直口快的主,此时见洛安即将落难,自然兴奋得沉不住气,连忙出声应和,“就是!瑾妃你今日果然好样的,见到皇后娘娘不跪乃不敬之罪,如今,你身为后宫的妃子,竟与除陛下以外的其他男子行如此亲昵之举,乃*之罪,两条重罪加起,你便是死一百次,也不一定够呢!” 却不想,她才说完,就见眼前人影一闪,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不仅她懵了,在场的其他妃嫔也懵了。 陶谷雪捂着疼痛甚至有些发麻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一身婢女服装的女子,愤恨出声,“你竟敢打本宫?”说着,她就扬起手欲回击,却被赶过来的洛安伸手制住。 洛安赞赏地看了眼身边刚才为她出气的六月,才将视线转向陶谷雪,透着嘲讽,“是本宫让她打的。陶婕妤,本宫好歹是从一品的侧妃,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婕妤,我们身份如此悬殊,你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说着,她目光凌厉地在屋内所有人脸上扫视了一圈,其他妃嫔和婢女都被她看得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怯懦,心虚地低了头,不敢直视洛安的眼。 “你——”陶谷雪也被堵得没了话,双眼通红,对洛安不甘地怒目而视。 她身边的尚佳晴暗中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出声。 要说在场这些女人中谁最恨洛安,非陶谷雪和尚佳晴这两女莫属。因为她们本是与洛安一起进宫一起从数十位佳丽中被帝王选出一起晋封为婕妤的,可如今一个月过去了,洛安竟然一路平步青云晋升为后宫中地位仅次于皇贵妃的瑾妃,且受尽帝王宠爱,而她们却还在原地踏步,甚至到现在为止连帝王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心里怎能平衡? 回到眼前,见几个妃嫔都被洛安震慑得不敢抬脸,皇甫骊婉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这几个妃嫔都是些废物,面上也阴沉了下来,继续针对洛安责难,“瑾妃妹妹,本宫正在问你话,你别转移话题。” ------题外话------ 公告:公布下俺的更新规律,若更新,肯定在当天五点半以后。 另外,光棍节俺可能开新文,还是相同类型的,希望大家到时多多捧场哈! 第四百二十八章 芥蒂,废后 洛安一把甩开陶谷雪的手,回到原位,毫无忌惮地与皇甫骊婉直视,笑曰:“姐姐今日闹这一出,目的究竟为何,自己心里清楚,当然,妹妹也心知肚明。所以,妹妹相信,就算今日妹妹为给自己脱罪说破一百个喉咙,姐姐也半句不会听进耳里,既然如此,妹妹又何需多说废话?” “你的意思是你默认了?”皇甫骊婉眯眼,唇畔的笑意加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洛安冷哼,不甘示弱,面上的笑意变得深邃,“姐姐应该明白,在这皇宫里,最大的决策者还是陛下,你凭什么自信今日无凭无据地治了我的罪,日后陛下不会追究你的过失?” “放肆!”皇甫骊婉猛地一拍桌子,指了一圈周围的人,“瑾妃,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么多人看着,怎能算无凭无据?你跟这个男子之间的奸情,早在这后宫中广为流传,本宫得知此事后,只觉得恶心至极,身为后宫之主,本宫却不能让这后宫保持清明,羞愧至极,今日终于携众妃亲眼见证一切,若不依律法惩治了你,本宫便妄为皇后!” “这些都是曾经与我有过过节的,谁知她们是不是跟同样看我不顺眼的姐姐你串通一气陷害我?”洛安气定神闲地反驳,很是无赖。 “便是如此,你又能奈本宫何?”皇甫骊婉料定洛安今日会孤助无援,索性把话敞开了讲。 她相信,纵使陛下和母后再偏爱眼前这个贱人,定也无法容忍这个贱人跟其他男子私通的事情。哪怕之前陛下即使知情却不处置,定是有什么苦衷,既然如此,她何不助他一臂之力?顺便将这个贱人处置干净,就算陛下日后可能会为此责怪她,她也可仗着腹中的龙子立于不败之地! 这般想法下,皇甫骊婉心底滋长的猖狂愈加浓烈,她猛地站起身,一摆手,十分有底气,“来人!快将这两个霍乱后宫的罪人全部杖毙!” 此声落,外面一众侍卫立马破门而入,将洛安和娄瑞儿团团围住。 见侍卫欲上前擒拿自己和身边的男子,洛安眸光一冷,怒喝出声,“谁敢对本宫不敬!” 她将男子紧紧护在身后,暗中捏了捏他已经渗出冷汗的手,暗示他放心,感觉到男子回应,表示明白,她才看向座上一脸幸灾乐祸的女子,嘴角突然绽开嗜血的笑意,“看来皇后娘娘早有准备,就为了给我治下一个霍乱后宫的罪名好将我除之而后快。”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陛下的心了吗?我告诉你,做梦!一个瑾妃死了,便会有千千万万的瑾妃出现,阻拦在你和陛下之间,成为你永远别想翻越的山岭,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想得到那个男人的心!” 六月欲抽出腰间的软剑防卫,却被她伸手制止了。无奈之下,只好戒备地守在娄瑞儿身侧,因为她明白自家主子此时最重视的就是瑞儿的安全。 “你——”皇甫骊婉被洛安的话刺激得气血上涌,颤着手指指向洛安,咬牙切齿,“你胡说!只要你死了,陛下便会回心转意,重新看到本宫对他的好,你有什么资格对陛下的心中所属如此置评?本宫不服!本宫不服!” “是不是如此?你自己心里清楚。这阵子,陛下对我的宠爱你应该都看在眼里,便是你腹中怀了他的龙子,也丝毫撼动不了他对我的偏执,待日后我怀上龙子,只怕我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不余余力摘给我。”洛安说这么一大堆话,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刚才半路她命七月另外取道而走就是为了让其去求助斐霓裳。 只是,为何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斐霓裳竟然还未过来! “日后?”皇甫骊婉不屑地嗤笑出声,“瑾妃,你觉得你还有日后么?日后无论本宫能不能得到陛下的心,都与你无关,因为你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 “皇后娘娘,请速战速决,这个妖女分明在拖延时间!”就在这时,一个看戏的妃嫔英勇站出向皇甫骊婉进言。 “本宫知道。”皇甫骊婉瞥了眼那个妃嫔,笑得邪恶,眼尾的那滴泪痣都仿佛散发妖冶黑暗的气息,语气很是得意,“本宫正陪着她演戏呢!你难道没看出来?” “恕臣妾愚钝。”那个妃嫔羞愧地低了头,悄悄缩回原位,不敢再站出卖弄。 “瑾妃,你一定很疑惑太后为何到现在还未赶来救你吧?”皇甫骊婉精明地看向洛安。 “为何?”洛安蹙眉。看来,今日免不了一场血战了。 “太后每个月都会去皇宫后山的宗庙悼念先帝,恰恰今日,她老人家心血来潮过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那座宗庙本就地处偏远,外面还落着雪,就算你的人脚力快及时将消息传了过去,太后在乎你,会迎着风雪赶过来救你,路途上恐怕也会花上一个时辰。”皇甫骊婉耐心地解释,一脸悠然自得。 “我此次赶回来是匆忙之下的决定,你难道不怕陛下会追来探究顺便维护我?说不定他现在就在赶来的路上,马上就到了!”洛安继续硬撑,双瞳隐隐泛出赤红,这是她真正濒临暴怒的兆头。 “你以为这点本宫没有考量么?”皇甫骊婉丝毫不怕,弹了弹自己的指甲继续说,“陛下明明知晓你跟这个男子之间的奸情却不处置,这其中的内情本宫不知,但本宫很确定,陛下很不满你跟他之间的苟且之事。” “所以,陛下听得本宫正在为难这个男子消息的时候,心里定是无比快哉,又怎会急着赶来替你解围?就算他料到本宫会为难你,也会拿捏好一个时机过来,等本宫处死了这个男子再处置你的时候,才有可能出来。不过,本宫偏不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今日便要你跟你这个小情人一起踏入地狱,万劫不复!” 说完这句,她眸中猛然迸射出狠戾的光芒,对围在洛安一行人身边的侍卫下达命令,“传本宫旨意,立刻刺死这两个罪人!谁拿到其中一人的脑袋,他日本宫必奉上万两黄金以及加官进爵的无上荣耀!” 财富和名利,普通人一生的追求不外乎这两样东西,那些侍卫听了,都兴奋得红了眼,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将闪着森冷寒光的利刃对准洛安和娄瑞儿的方向砍去,划出刺耳的风声。 电光火石间,洛安揽住娄瑞儿一跃而起,躲过袭击,正待洛安欲抽出腰间的软剑落地回击的瞬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怒的男声,“住手!谁敢伤害孤的爱妃,孤就让谁的脑袋立刻落地!” 性命终归比财富名利重要,因为命没了,一切都是空谈,“哗啦啦”的一声,众侍卫连忙扔掉自己手上的武器,慌忙朝着突然从门外疾步走入的帝王下跪行礼,“吾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的一众妃嫔也都慌了神,也连忙行礼。 “陛下,臣妾只是在教导妹妹——” “啪!” 皇甫骊婉故作镇定,对已经迎上来的男子解释,只是还未说完,她就被男子毫不怜惜地扇了一巴掌,重心不稳,直接掀翻在地。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殿内,无论皇甫骊婉,还是其他妃嫔以及侍卫都被这一声吓懵了,不敢再作声,已然做好承受帝王雷霆之怒的心理准备。 “爱妃,你没事吧?”却不想,帝王并未立即雷霆大怒,反而捉着洛安的肩膀一脸紧张地四处查看。 “臣妾没事,陛下还是先处置她们吧。”洛安并不领情,后退一步,面色带着疏离,她抓着娄瑞儿的手微微发颤,似在强忍什么。瞳中的赤色早已退去。 刚才皇甫骊婉都说对了么?这个男人巴不得置瑞儿于死地,刚才,他是否就站在外面看戏?若不是皇甫骊婉狠辣到想将她与瑞儿一同处死,恐怕这场戏,他会一直笑看下去…… 沧澜瑾瑜,若真是如此,你我之间怕是得回到从前了,因为我绝不可能因为你舍弃瑞儿,还有他们! 她身后的六月则气愤地瞪着眼前所有跪着的女人,若不是洛安压着,她恨不得立刻将守在外面的墨宫的兄弟姐妹全部叫进来将眼前这些个可恨之人全部剿杀干净! 另一边,沧澜瑾瑜看出洛安的异常,眸光微闪,立马背过身,将怒气全发在皇甫骊婉身上,“皇后,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身为一宫之首,便有了在这宫中滥用私刑的权利?谁给你的胆子?啊?孤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扣起,也压抑着某种情绪,所幸被厚实的袖子挡着,才不为人知。 她怕是怀疑了,所以,他日后绝对不能让她看出他这日的卑鄙之行!不然,他和她这两天好不容易才有的进展恐怕都会成空。 “请陛下恕罪,臣妾不是有意为难妹妹的,今日臣妾宫中遭窃,正好有人目击那贼往这边逃离,臣妾过来谴人搜查,却不想等待过程中恰巧撞破妹妹和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之间的奸情……”皇甫骊婉趴伏着身子,不敢抬头看向男子,满眼绝望之泪,一边哽咽一边解释,只是还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 沧澜瑾瑜坐上主座,眉目间仿若覆着寒冰,字字寒芒,冷厉如针,“住口!皇后,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别以为孤不知道!孤曾经警告过你,别伤害瑾妃,可你如今做了什么,不仅忤逆孤的意思,还带着后宫其他妃嫔一起胡闹,妄为后宫之主,你以为你腹中有了龙子,孤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听得男子最后一句,皇甫骊婉猛然抬眸不敢置信地望向他,委屈地唤了一声,“陛下~” 沧澜瑾瑜看都不看女子一眼,径自降下旨意,“皇后失德,未给孤解忧,反添乱子,因一己之私在宫中聚众欺凌弱势,滥用私刑,有失一国之母风范,即日起,皇甫氏废为嫔,贬黜冷宫,禁足无期。” 听得这句,皇甫骊婉双眸猛然瞪大,愣了半晌,她才想到求情,连忙跪爬到男子脚边,拽着他衣袍下摆,哭嚎,全无平时的端庄优雅模样,“不!不!陛下,臣妾错了,臣妾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废了臣妾,求您不要废了臣妾,啊……”只是,还未嚎完,她就受不住瞬间变得一无所有的刺激晕了过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人在宫闱,身不由己【万更】 临不省人事,她都不明白男子为何对她残忍至此,甚至不给她腹中的孩子一丝半点的情面。 直至她被拖走,男子也由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只忐忑地望着一脸平静的洛安,询问道,带着几分讨好,“爱妃,这样的处置可满意?” 即使危险已经解除,洛安依旧将娄瑞儿当宝贝一样护在身后,十分防备。听得男子的问话,她微微回过神来,看了眼下首瑟瑟发抖地跪着的几个妃嫔和刚才袭击她和娄瑞儿的侍卫,才冷冷地瞥向男子,“眼前这些呢?” “这些都由爱妃处置可好?”沧澜瑾瑜眼珠一转,索性将裁决的权利交给洛安。 听得帝王为讨美人欢心的这一句,底下跪趴着的男女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连忙将跪拜的方向转向洛安,拼命求饶,就连尚佳晴和陶谷雪这两个洛安的死对头此时也像斗败的公鸡,再无刚才的嚣张气焰,磕头磕得比谁都勤快。 “这可是陛下说的,臣妾却之不恭。”洛安突然来了兴趣,目光变得无比邪恶。 “爱妃随意,孤就看着。”沧澜瑾瑜手一摆,一副打算坐壁观望的模样。 洛安往前走了两步,俯视眼前跪着的一众男女,笑语,“侍卫先分成两排,然后对打。对了,不能用武器,只能赤手空拳,谁能先将对方的肋骨打断三根,谁就解脱。” 那十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但一听到沧澜瑾瑜的咳嗽声,连忙照做。 顿时,殿内处处血腥以及痛苦的哀嚎声。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保全自己,都拼了命地袭击对方,打到最后都红了眼,甚至连牙齿都用上,像不顾一切的猛兽,最终一个个倒下,一个个被拖走,鲜血淋漓。 那几个妃嫔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有的被吓哭,有的直接晕倒,有的仍拼命向洛安磕头求饶,只想求得一条生路。 “本宫今日乏了,暂时没心思收拾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出人意料的是,洛安并没有为难这些人。因为对她而言,一下子将这些小虾米全部解决,以后的日子便会没了乐趣。 众女并不知她心中的小九九,只觉如释重负,磕完头,谢完恩,就站起身欲离开。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人从外破开,风雪灌进,只见斐霓裳疾步走了进来,一脸焦急,头上的发钗歪斜,脚上甚至少了只鞋,全无平时的高贵模样,令在场每一个人都惊得差点合不上嘴。 然,正主并不在意众人诧异的目光,视线环视四周,锁定洛安后,就直直奔赴到她跟前,抓起她的手紧张地问,“云儿,你没事吧?” 刚才,从身边的婢女口中收到消息,她怕宫主有危险,就立马从宗庙出发赶往这边,奈何外面还落着大雪,轿夫行走不方便,轿辇的行进受到限制。心急之下,她只得弃轿,差点想使出轻功往这边飞来,幸好脑海中还存着一丝理智,才克制住了,只得一路疾行,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这里。 回到眼前,洛安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位,与后面进来的七月对视一眼交换信息后,她才正眼看向斐霓裳,笑意浅浅,“多谢太后关心,臣妾没事。” 正如皇甫骊婉所说,就算七月脚力再快将消息及时传递到了斐霓裳耳中,斐霓裳从宗庙过来一趟也需花上一个时辰的时间,可如今时间才过半个时辰,此女便抵达了,只能说明七月刚才省了脚力的功夫,直接以墨宫特制的无音哨给她安插在斐霓裳身边的暗桩传了消息,如此一来,那暗桩暴露,已经无用,必然已被斐霓裳处置了。所幸,她在斐霓裳身边安插的暗桩不止一个。 不过,斐霓裳此番匆匆过来想解救她,她还是挺感动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斐霓裳终于放下心来。自从得知洛安就是墨宫宫主兼凤天的国君且由玲珑玉亲授武功后,她对洛安的态度就完全转变了,所以无论如何,她以后都不会再为难洛安,甚至会竭尽全力守护洛安,因为她本心里还认为自己真正的归属是凤天和墨宫,而非沧澜以及沧澜皇室。 “母后,你什么时候对孤的爱妃如此上心了?”在场所有人中,最惊讶的非沧澜瑾瑜莫属,回神后,他立马问向斐霓裳,话语间携着一丝戒备。因为在他眼中,他母后不可能毫无目的地对一个人这般好。所以,他认定她对洛安定有所图,这让他怎能不防备? “云儿是哀家的儿媳,哀家不对她上心对谁上心?”斐霓裳亲昵地挽过洛安的手臂一脸理所当然。 于是,底下一众妃嫔不乐意了,心想若瑾妃都是太后的儿媳,那同为妃嫔的自己不也是?太后为何只疼她不疼自己?只是,她们虽满心愤恨和嫉妒,却无人敢出声质疑,刚才好不容易从悬崖边上捡回一条命,她们可不会再做傻事! 因此,她们回神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提出质疑,而是依旧跪在地上,先恭恭敬敬地向斐霓裳行礼,然后充当隐形人的角色。 不过,这些人忌惮,沧澜瑾瑜却无所顾忌,见斐霓裳的言行,心底愈加不安,索性先下个台阶,“母后,你若想要什么,尽管与孤说便是,何必绕这么多弯子?” 见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如此猜疑自己,斐霓裳纵是再没心没肺,也难免心凉。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执过沧澜瑾瑜的手覆在洛安手上,轻轻拍了拍,低落道:“皇儿,不管你信不信,哀家对云儿的爱护都是出自真心的,以后莫再让她受到伤害,不然哀家也不会原谅你。”说罢,她就松了两人的手,转身往外走去,只虚虚地留下一句,“哀家乏了。” 待其背影重新融入肆虐的风雪中时,沧澜瑾瑜仍恍然如梦,目光怔怔地盯着自己握在手心里冰凉的柔荑,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安望着斐霓裳离开的方向,目光也微微失神。察觉自己的手仍被男子握在手里,她心里一慌,连忙抽回手,转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众女吩咐道:“都回去歇息吧。” 众女欣喜若狂,连忙谢恩退下。 “沐麟,母后她跟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母后突然这么紧张你?”无关紧要的人都离开,沧澜瑾瑜放下架子问向洛安,显然郁闷到了极点。 “瑾瑜,这是我和太后之间的秘密,你别问了好吗?”洛安不想说,看向沧澜瑾瑜的眸中流露出一丝请求。 “好,我不问,那你接下来跟我回寝宫休息吧。”沧澜瑾瑜看了眼洛安身后的素白男子,心底顿生苦涩,难言滋味。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洛安摇头,表示拒绝。 “你想陪他?”沧澜瑾瑜生出怒意,他再次看向娄瑞儿的时候,眸中闪现明显的敌意。 “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瑞儿便会落入虎狼之手,性命堪忧,瑾瑜,你若知我,就该理解我此时的心情。”洛安紧紧攒着身后男子的手,一脸坚决。 “安,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陪陪沧澜的国君吧,毕竟今日他也为你操了不少心。”娄瑞儿不想让洛安为难,便出声劝她。 而他这样一说,反倒让沧澜瑾瑜尴尬了起来,因为他若附和,便会显得胸襟狭窄,若也退让,心里又会不甘,于是他只得殷切地看向女子,用眼神向她传达他的意思。 他心里实在不明白这天下怎会有这种愿意将心爱之人推给别人的男子,但一想娄瑞儿来自女尊之国凤天,他又了然,不免唏嘘女尊的风俗果然与沧澜的风俗完全颠倒,莫名地,他也不是很排斥。 “瑾瑜,今夜你就退让一次吧,明日我就会将瑞儿送出宫去,到时我便是想见他也见不着了。”洛安不理睬娄瑞儿的劝说,目光坚定地望着沧澜瑾瑜,放软了语调请求道。 沧澜瑾瑜袖下的手猛然扣紧,纠结了良久,他才咬牙艰难地出声,“好,我不逼你,今夜你就好好陪他吧。”说罢,他就一甩袖转身离开,以一种孤绝的姿态离开了洛安的视线。 殿内方才侍卫斗殴留下的杂乱痕迹已经被下人清理干净,只是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血腥气,下人正燃上香熏想驱赶这种气味。 “瑞儿,我们先去洗澡吧。”洛安看向身边安静的男子,摇了摇他的手,笑道。 “安,我不想离开你。”娄瑞儿面露委屈之色,心里纠结着女子刚才所说之事。 “只是暂时的,不久后我们就会重聚。”洛安怕男子心中存有消极的情绪,连忙宽慰着他。 “你在这后宫中的处境我已看在眼里,那么多人想害你,我不放心。”男子很担忧女子日后的安危。 “所以你更应该离开这里!”洛安语气坚决,不容置喙,“方才之事着实令我后怕,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瑞儿,只有你离开这里,我才能无后顾之忧,你明白么?” “我明白。”男子沉默了一瞬,不再纠结,只想让女子宽心,“那你保重,我会在外头等你。” “好。”洛安见男子答应,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拖着他就往浴房的方向赶去,没个正经,“那接下来我们去鸳鸯戏水吧!” 男子脸一红,很不好意思,却任由女子拖着离开了。 第二日,皇后在一夕之间被废之事传遍整个皇宫以及宫外的街坊,朝堂上,有些官员给皇甫骊婉求情,却全被帝王严厉驳回,丝毫不留情面。 虽然降下的废后旨意上并没有详细说明皇后究竟犯了何事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但众人都心知肚明,此事定跟那位这阵子受尽隆宠的瑾妃娘娘有关,说不定,皇后之位即将由此女填补。 而这位皇后的潜力人选此时正在宫门外,将一个男子送出了宫,外面正好由江恨离接应。 江恨离见着娄瑞儿如今白发的模样,也忍不住一阵唏嘘,见其双目无神,他试探地伸手在其眼前摆了摆,见其无任何反应,他诧异,看向洛安征求答案。 洛安向他无声地点点头,才出声叮嘱,“离,瑞儿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他的眼,我已施针一个月,堵塞的经脉已通,以后只需靠药物治疗。所以你要记得每天命人熬药并督促他喝药,早晚两帖,一帖都不能少。”离是念心师母的孙子,自然也传了念心师母的衣钵,所以将瑞儿交给他照顾,她放心。 “我记下了。”江恨离认真应下,目光转向娄瑞儿,客气道:“娄公子,在下江恨离,日后便由在下照顾你。”娄瑞儿对他而言本是陌生人,而他在陌生人面前一向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更不会自称“在下”,所以,他此番行为在熟悉他性子的人眼中是怪异的,就比如他身后的几个手下。 不过,洛安明白,他之所以有此番异常之举,纯粹是因为他已认可瑞儿,将瑞儿当成了自家人,奈何第一次见面,难免拘谨些,以后相处的日子久了,定会熟络起来的。为此,她很欣慰,扶着娄瑞儿交给了江恨离身后的手下让其搀扶着,一边转身对江恨离说,“你们先走吧。” “好。”江恨离眸中流露出思念,“洛儿,临走,我能不能抱抱你吗?” “当然可以。”洛安也想念男子,当即主动投入他怀抱,在他耳畔倾诉,“我好想你。” 男子紧紧回抱,“我也是。” 洛安从男子怀里退开之时,又反身抱了抱娄瑞儿,关切叮嘱,“好好照顾自己。” “你放心。”娄瑞儿点头,心里一点不想与女子分开,可为了不拖她后腿,只得如此。 洛安裹了裹他身上的裘,才退开一步,催促道:“上车吧。” 男子点点头,就由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保重。”江恨离对洛安拱手道完别,也转身上了马车。 见马车完全从视线中消失,洛安才反身折回宫内,并未回自己的寝宫,而是直奔许竹芸的寝宫清檀殿。 殿外的婢女先进去给里面的主子通报了一声,才走出有礼地请洛安进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瑾妃今日过来有何要事?”殿内,许茹芸正跪在一尊佛像前一边念经一边敲木鱼,听得洛安走进的动静,她止了敲木鱼的动作,却未转身看向洛安,径自问出一句,十分平静。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无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么?”洛安不以为然,慢悠悠地踱到许茹芸身边,看向眼前的佛像,挺不可思议,“宫中常传姐姐若不入宫定会出家去尼姑庵的言论,我本不信,今日一见你这殿内的情景,终于了然。” “那你可有什么感想?”许竹芸转眸看向洛安,问道。 “姐姐能有自己的信仰,我很高兴。”洛安浅笑答曰,坦然地回视许竹芸。 许竹芸眸光一窒,缓缓站起身,洛安连忙上前搀扶她,她也不拒绝,一边笑道:“你倒怪癖,别人见了我这殿内的情景基本都是劝我放弃或者再也不过来的,你倒反为我高兴。”她位份比洛安高一级,本应在洛安面前自称“本宫”,可她没有,这并不代表她为人谦和,纯粹是因为她对洛安有些许好感。 “这有什么?信仰是每个人的自由,又不碍我的眼,况且,一个人若有了信仰,走的路方向性会强些,没什么不妥。”洛安搀扶着许茹芸坐到了桌边。 “你跟别人果然不大一样,怪不得陛下会对你如此青睐。”许茹芸淡然一笑。 洛安笑而不语,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才出声,“姐姐也不大一样,这后宫的其他女人谈及此事定会诸多嫉恨和不甘,而你却能说得如此平静淡然,不知的人,还以为你心里没有陛下呢!” “的确没有。”洛安才说完,许竹芸就淡定接话了。 此声落,洛安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哈?” “你没听错,并不是后宫的每个女人都会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放在心上,比如我。”许竹芸坦言,一点不怕洛安将她的话转述给其他人听,尤其那位帝王。 “看得出来。”洛安从惊讶中冷静下来,反而出声附和。 “嗯?”许竹芸饶有兴趣地看向洛安,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其他钦慕陛下的女人看向陛下时眼睛都会发亮,而你,却始终黯淡无光。”洛安道出一点原因。 “有趣。”对洛安的回答,许竹芸只意味不明地吐出两个字的评价,面色还算愉悦。 “姐姐从未曾爱过人么?”洛安突然八卦地问道。 许竹芸刚拿起茶盏,听得洛安这一问,手不由自主地一抖,两滴茶水落于桌面,不再平静。 见着女子这一细微的举动,洛安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显然心中有了答案。 “你看出来了。”许竹芸一看洛安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看出端倪,也不尴尬,面上依旧浅浅的笑意,陈述一个事实,“他已经死了。” “死了?”洛安蹙眉,眸中流露出同情。 “嗯,死了。”许竹芸面色淡然,一点没有为亡者生出的悲伤,“但他活在我心里,只要我活着一日,他便活着一日。” “你当初为何进宫?”洛安对许竹芸藏在淡然下的长情有所触动,愈加关心她的过往。 “家族将我送进来的。”许竹芸依旧淡然,仿佛在谈论他人之事,“我是贵族小姐,他只是一介下人,身份悬殊,想在一起自然诸多不顺。当年,我想与他私奔,偏生不巧,我们约定私奔的那夜他出了意外,被货物活活砸死。他死了,我嫁谁不还一样?” “你确定那只是意外?”洛安天生敏感,感觉有猫腻。 “不是意外又如何?我改不了现状,只能在这世上挨过一日是一日不是么?”许竹芸无奈一笑。 “你倒看得开。”洛安笑了,接着,她半惋惜半感慨,“我要是能有你一半豁达就好了。” “果然有事。”许竹芸是个精明之人,心想眼前的女子与自己说话挺投机,自己帮她一把也无妨,当即爽快道:“快说吧,什么事?” “嘿嘿!”洛安讪笑了两声,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姐姐不是皇贵妃嘛?不知姐姐可听过媚颜?” “你问这个东西做什么?”许竹芸一愣,目光诧异。 “当然有用。”洛安一脸谄媚,双目晶亮晶亮的,“听说这种秘药不仅能葆青春永驻,还能使肌肤新生,化茧成蝶,不知姐姐所了解是不是也如此?” “是如此,只是这种药乃沧澜皇室的秘药,制作工序极为复杂,因此,十分稀有珍贵。”许竹芸接话,将洛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继续道:“妹妹,你的姿色已属上佳,为何还执着于这种东西?”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自己用了?”洛安继续试探,“那不知姐姐手边可有媚颜?我没什么想法,就想一饱眼福。” “我没有。”许竹芸实话实说,有些无奈。 “你是皇贵妃,怎会没有?”洛安蹙眉,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许竹芸低咳了两声,“当初陛下想给我的,我没要。”此时此刻被此女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向陛下要了的,这样就可以尽快打发此女。 “什么!”洛安愤然,“为何?” “我早已无欲无求,要那用来粉饰的东西做什么?”许竹芸解释道,忽然,她狐疑地看向洛安,“不对啊,妹妹,这阵子陛下如此宠你,你想要媚颜,直接与他提不就行了,还怕他不给么?怎么反过来跟我要?” “我——”洛安目光一窒,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确跟沧澜瑾瑜要过媚颜,可她那时完全是以做交易的姿态索要的,如今,她已跟他确定心意,多了一层亲密的关系,反倒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了,所以她便想来许竹芸这边探探口风,若能从其手中得到实物自是再好不过,说不定她凭着自己医术方面的造诣可以将里面的成分辨别出来,然后自己将这种秘药制出。 “怎么了?难道你不好意思向陛下开口提此事?”许竹芸不解,甚至有些郁闷。 “当然不是。”洛安下意识地否认,后脑勺落下一大滴冷汗,为不使自己尴尬,给自己硬编理由,“人常说,不是自己的便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没用。我现在还不是贵妃,自然没有资格拥有只有贵妃级别以上的女人才配拥有的东西,不然,若强行要了,必会被人扣上恃宠而骄的帽子,难以服众,姐姐你说是不是?” “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没想到你竟会在乎别人的看法。”许竹芸笑得意味不明,似已识破洛安的窘迫。 “人在宫闱,身不由己。”洛安赶紧故作深沉。 “别耍贫了。”许竹芸推了洛安一下,不忘要紧事,“妹妹,你要是真想要媚颜,我会找机会跟陛下提一提,怎么样?”经过这一番交流,她是真心喜欢眼前这个女子,若其愿意,她愿意与之结为无话不谈的红颜知己。 洛安见许竹芸目光真诚,怔了怔,忽然,她执过女子的手,有些歉意,“姐姐,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我感觉你人挺好的,虽然现在对我还不算坦诚,但并无恶意不是吗?”许竹芸眸中都带着笑意,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想跟我成为朋友?”洛安也觉得有趣,挑眉询问。 “为何不能?”许竹芸难得开怀,反问。 两个女人就这样僵持了一秒,突然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清檀殿出来后,洛安面色挺愉悦,回自己寝宫的一路上都哼着小曲,只是,离寝宫还有十米的时候,她突然警戒了起来,命六月和七月守在殿外把风,自己则迅速跨入殿内,将门合上。 确定殿内绝对*安全,洛安才看向一处阴影,出声道:“出来吧。” “小的参见瑾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果然有一个身穿道服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从那处阴影里现身,直直走至洛安跟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 “你是他派来的?”洛安语气肯定。 “是,小的是师父身边的近侍,今日特地过来送上师父给娘娘的信件。”那个男子连忙双手呈上一封用蜡封住的信笺,由始至终都低着脑袋,以示对洛安的敬畏。 “除了这封信,他可有让你带其他话?”洛安接过信笺,一边轻描淡写地问出一句。 “有!”男子连忙答,“师父说,盼早日与娘娘重聚。” “就这句?”洛安微微蹙眉。 “是的。”男子点点脑袋。 洛安从一旁取过一个早已备好的包裹,交给男子,“这个给你师父,里面都是我亲手做的糕点。” “是,娘娘。”男子小心翼翼地接过,点头应下。 “还有,给我传句话。”洛安眸中微微酸涩,不怎么畅快。 “娘娘请说,小的听着。” “我很想他。”洛安压抑住心中的情绪,才缓缓吐出四字。 “小的记住了。”男子终于抬眸看了眼女子,语气谦恭,“娘娘若无事,小的先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洛安淡淡地扯了扯嘴角,面色沉重。 “小的告退。”男子再次行礼,才后退几步,转身开门离开了寝宫。 就在这时,六月耐不住好奇,走进来问向洛安,“主子,刚才那位是谁呀?” “天外宫过来的。”洛安坐到桌边斟了杯茶,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什么?!”六月一惊,随即了然,“原来如此。” “六月。”洛安饮了一口茶,突然唤出一声。 “主子何事吩咐?”六月面色一肃。 “我们的行动可以开始了。”洛安低眉看着杯中茶叶的沉浮之态,嘴角微微勾起,在六月眼中便是算计的笑意。 “六月明白。”六月也笑了,眸中流转着邪恶的光芒。 …… 接近午膳时间,洛安派人去邀沧澜瑾瑜过来一起用膳。 沧澜瑾瑜本就想见洛安,奈何因着昨夜的事情,总有些拉不下面子,此时洛安主动邀他,给他下了一个台阶,他当然屁颠颠地过来了。 将下人挥退后,他抱住女子就在她唇上啃咬了一通,才忐忑地看向她问道:“沐麟,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要是生你气,早将你摔出去了,还会由你胡乱占便宜?再说了,我为何生你气?昨夜你不是及时赶回来救我了么?”洛安瞪向男子,面颊微粉。为了日后的计划,昨夜的芥蒂她只能先暂时放下,等日后将这个男人完全收拾妥当了,她再跟他好好算账也不迟。 “也是,是我想太多太怕失去你了。”男子松口气,他绝对不能让女子知道他昨夜听到了废皇后那番话语,不然就相当于向女子承认了他昨夜曾坐壁观望的行为。 “坐下用膳吧,这一桌子菜都是我做的,你一定要好好尝尝。”洛安拉着男子坐到饭桌边,给他舀了一碗汤,递过去,“来,先喝碗汤。” 难得见女子如此热情,男子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喝了一口,细细品了品,他突然疑惑地问向女子,“这汤里怎么有股药味?” “先喝完。”洛安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喝完我再告诉你。” 男子不假思索,将一碗汤全部灌下,才看向女主,“说吧。” “是补药,补那方面的。”洛安对男子俏皮地眨眨眼,传递着“你懂的”的意思。 “你——”沧澜瑾瑜只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怒视女子,强硬地强调,“我那方面没问题,不需要补!” “我知道我知道。”洛安面上笑意满满,很是和气,“我这不是想让你越来越好嘛,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心虚了?” “我没有!”男子立马否认,冷峻的脸上多了丝窘迫。 “那就再喝一碗。”洛安重新盛起一碗汤,递给男子。 “我不想喝了。”男子面露难色,他不想让自己日后在房事方面展现的实力在女子眼中全是这补药的功劳。 “这是我辛辛苦苦熬的,你不喝光试试?”洛安一转方才的温柔形象,双目一瞪,露出蛮横的模样。 “你难道想每日给我熬?”男子突然意识到喝补药不可能只喝一天,于是他大胆地问出一句,隐隐期待。 “不然呢?药膳必须吃满一个月才有效,你若想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尽管拒绝好了。”洛安一脸漫不经心,似一点不在乎男子会不会拒绝。 “怎会?沐麟如此用心良苦,我当然不会拒绝。”男子连忙反转之前的排斥态度,一脸高兴,“不就是喝汤?喝就喝!哪怕让我喝一年,我也不会厌!”说罢,他就端起女子重新盛好的那碗汤将其一饮而尽。 “早这样的态度不就行了。”为示奖励,洛安在男子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放心,日后你的每顿膳食都包在我身上!” “沐麟,你以前身份也是尊贵,平日身边琐事都有下人照应着,怎么会学做饭?”男子心中有疑惑,当即问了出来。 “虽身份尊贵,但免不了时常被人陷害,落难之时,我便不得不学会照料自己,做饭这个技能自然也是这期间练就的。”洛安选择长话短说,说得平淡。 “落难?”男子蹙眉想了想,脑海中猛然跳出了一些印象,“我记得你曾经失踪了两次,每次失踪都有数月之久,难道就是那时?” “看来以前我不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紧密关注我。”洛安得出结论,眯眼审视着男子。 男子也不尴尬,更不避讳,直言,“自从得知你在凤天,我就派了很多暗桩过去,就为了关注你的所有动向,只是,无论麟王府还是你当政以后的皇宫,都仿佛安了铜墙铁壁,我那些暗桩只能了解事情的大概,却不能知晓其中详细,如今你终于在我身边,以后可不可以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 “可以。”洛安点点头,一边给男子布菜,“快用吧。” “好。”男子笑了,由衷地感到一种名曰“幸福”的东西。 用完膳,男子就赖在洛安身边不想走了,洛安劝他处理政务要紧,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想与洛安一块窝在暖阁里午休。 洛安无法,只好由着男子,况且,她睡觉能有个免费的人形抱枕也不错。待她醒来时,发现男子正侧卧在一旁用手支着脑袋目光专注地看着她,把她吓一跳,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她朝男子翻了个白眼,“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脏东西。” “我就喜欢看着你。”男子笑语,起身将女子的手执入自己手中,“沐麟,这一刻,我已等了多年,所以真的想好好珍惜。” “那你以后要加倍对我好,不然我还是会逃知道吗?”洛安开始耍无赖,真假难辨。 “好,什么都依你便是。”男子眸中流露出宠溺。 “那你过两日可否陪我去一个地方?”洛安开始提要求。 “什么地方?”男子一愣,没想到女子这么快就提要求了。 “宗庙。”洛安言简意赅,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精光。宗庙是皇室中人才可进的地方,而她目前还是侧妃而非正室,并没有资格去参拜沧澜皇室的列祖列宗,但若让瑾瑜带着过去,就一切不同了,不仅没有人会说不妥当,而且她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后之位的候选者,不费吹灰之力地向世人宣告她的胜利! 男子也不是糊涂人,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当即答应道:“好。”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从宗庙出来后,我便选个吉日册封你为皇后,并开始遣散后宫里的女人。” “你确定?”洛安戏谑地看着男子,“那些个被‘你’碰过的女人可都日日夜夜盼着你去她们寝宫呢!你将她们谴走,万一有人寻短见怎么办?” “这与我无关。”男子冷酷道。 “真无情。”洛安伸手摸了摸男子线条凌厉的薄唇,凉簿地评价了一句。接着,她垂眸,沉吟出声,“你能不能听我一句?” “什么?”男子一愣。 “那些名义上被你碰过的女人就留着吧,日后,我会安排她们和曾经碰过她们的那些替身见面,告诉她们实情,说不定能促成姻缘,另外大部分依旧干净的,她们中想继续留在宫里的,就留着吧,想出宫的,就无条件放了。”洛安完全站在沧澜女人的角度考虑着这件事情。 ------题外话------ 第一次的整章万更,也可能最后一次。 第四百三十章 再见曲醉岚 在这里,失了贞操的女人往往会在心理上依赖夺了她贞操的男人,而未失去贞操的,也各有追求,比如这后宫中的女人,有的愿意为了荣华富贵赴汤蹈火,即使日后会在这精美的牢笼中孤老一生,也在所不惜,有的只求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哪怕日后只能过上粗茶淡饭的平凡日子,也会以笑颜面对。 男子并不懂女子所列措施后的深层用意,但他刚才承诺过,以后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会听,所以,他当即不假思索地应下,“依你。” “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男子认真地看着女子,表示洗耳恭听。 “你有没有让人碰过皇贵妃?”今日上午,洛安和许竹芸经过一番畅快的交谈后早将对方当成了平时里可以唠唠嗑的姐妹,所以,洛安自然会对许竹芸特殊些,想为其日后的处境考虑周全。 “皇贵妃平时并不参与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的行列,只吃斋念经,她那清檀殿算是后宫惟一的清净之地,所以,我并未让人去打扰她。”男子如实答曰。忽然,他察觉不对劲,当即疑惑地问向洛安,“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她是个不错的女子,今日我与她相谈甚欢,早已结成知己,所以她日后的出路我想特殊处置。” “怎么个特殊法?”男子很好奇。 “若她想成亲生子,我会为她把关她选的男子,我觉得合格,她才能嫁。若她不想嫁人,我会鼓励并资助她出去游历一番,散散心也好。总之,我尊重她的选择,并尽量帮她。”洛安叹了口气,心想那个女子恐怕会选后一条路。 “为何不直接将她送回本家?”男子不解。 “你不懂。”洛安无奈地笑望向男子,语气笃定,“她不想回去的。” 曾最期盼的幸福断送在那个家族手里,那个女子又怎会想回去面对那些可能就是害死她挚爱之人的罪魁祸首? “那究竟为何?” “这是女儿家的私密事,你就甭问了。”关于许竹芸的陈年旧事,洛安并不想多提。 男子不八卦,不再多问。见女子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欲下床,他脑子一热,当即拦腰抱住她。 洛安被他的举动吓一跳,连忙挣脱,火速跳下地,接着回身抱着手臂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啧啧出声,“大白天的,你想发情不成?” “我只是想抱抱你,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难道你害怕我现在就吃了你?”男子戏谑地瞅着女子的神情,想从其眸中捕捉到一丝窘迫。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别唬我。”洛安垂眸,故作娇羞的模样,却掩饰着平静的情绪。开什么玩笑?她虽说不上阅男无数,但至少也是情场老手,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事? “沐麟,可否给我一个期限?至少能让我有个企盼。”男子突然认真了起来,他伸手执过女子的手仰头望着她,含着几分祈求。 “一个月。”洛安想了想,才道,还欲征求男子的意见,“可好?” “好,我等。”男子笑着应道。 “快起来吧,你应该还有事要处理,别耽误了。”洛安拉了拉男子,催促道。 “你帮我束发。”男子立马提要求。 洛安笑而不语,只挑了下眉,表示同意。 …… 两日后,帝王携瑾妃亲临宗庙祭拜沧澜皇室的先祖,隆重的仪式,肃穆的气氛,无不昭示着此次祭拜背后的重大意义,而这个意义,无论朝中的局内之人还是朝外的街坊百姓基本都知晓。 为应场合,此时的洛安身穿一袭浅蓝的素雅宫装,外披一件以雪白貂毛滚边浅海棠为底的厚底披风。她手上持着三炷香,郑重地对先帝以及其他沧澜皇室的列祖列宗的牌位鞠了三躬,随后将那三炷香插进眼前的香炉里,以示敬祖之意。 她身边的男子身着烫着金色图腾的玄黑龙袍,一头墨发均被一丝不苟地束起,面容冷峻,仿若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他同她一起行了祭拜礼,就转头看向一旁的礼官使了个眼神。 那个礼官会意,连忙出声宣读祭祀用的致辞,他每念一段,沧澜瑾瑜和洛安就跟着念一遍,以示满满的诚意。 由于这次祭祖仪式办得十分隆重,所以步骤着实繁杂,结束时,已经过了大半天,洛安累得想直接趴地上,沧澜瑾瑜则紧紧握着她的手,想传递她力量。 “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其中礼官按惯例,走上前询问。 “你们先退下吧,此次赏银直接去后宫的礼司部领取,不必通报。”沧澜瑾瑜吩咐道。 “是,陛下。”一众礼官点头恭敬应下,就纷纷退下了。 “这附近可有什么休息的地方?”见无关紧要的人都离开,洛安放松下来,环顾四周,一边问向身边的男子。 “有,这宗庙后面有供人休息的别苑。”说着,沧澜瑾瑜就牵着洛安往宗庙后方走去。 “瑾瑜,我想一个人休息会。”见男子欲跟自己进同一间厢房,洛安连忙拒绝。 “我正好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你一个人好好休息。”男子也不勉强,反对女子叮嘱道。 “嗯,我醒了会过来看你。”洛安点点头,乖巧应道。 “我走了。”男子凑近女子在她额上亲了亲,就转身离开了。 “瑾瑜。”看着男子的背影,洛安突然唤出一声。 “怎么了?”男子回头,不解地看向女子。 “没什么,我就想唤唤你的名字。”洛安笑着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怎么还没有想起来?难道许姐姐忘记给她提了? 男子回以一笑,就继续转身走了。 “进来吧。”洛安进屋并没有休息,而是看向一处隐蔽的窗户,对外面的人沉声吩咐了一句。 声落,窗户立马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穿婢女服饰的女子身姿轻盈地跳了进来,跪到洛安跟前,恭敬地行礼,“属下参见宫主。” “你入宗庙做暗桩多长时间了?”洛安负手而立,径自问出一句。 “已有半年。”那个女子连忙回道。 “那这半年时间里,你可有查出什么?” 听得她这一问,女子身子一直,面色肃静,认真至极,不想让洛安以为她只是敷衍之态,“回禀宫主,属下很确定,您要找的曲前辈就在这座宗庙中。” “这件事你一个月前就告知本宫了,不用重复一遍。”洛安微恼,“本宫真正想知道的是,她留在这里究竟出于被迫还是自愿,如果被迫,是被谁所迫,如果自愿,又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她自愿留下。” “属下惶恐。”女子忐忑地回道。 “有答案尽管详尽说出!有什么好惶恐的?本宫又不会杀了你,难道本宫在你眼里是那种残暴到一个不满意就夺人性命的人么?”洛安有些不耐烦。 “不是不是!宫主在属下眼里不是那样的人!”那个女子慌忙着急地解释。 “那本宫在你眼里是怎样的人?”洛安突然很好奇。 “属下觉得,宫主是个果决、有情有义的女人,此次您离开凤天来这边孤身一人进入这座皇宫,所为之事却都源于他人,您这份勇气和敢于作为的心态,属下很钦佩。”女子如实答曰。 “这点你错了,本宫此次行动,所为之事绝大部分其实都源于自己。”见女子露出困惑之色,她对其摇了摇手指,“先别急着问,待日后一切安定下来,你自会明白。” “属下听宫主的。”女子不懂,但也不敢多问。 “先起来吧。”洛安将女子搀扶起来,拉着她坐到桌边,还给她斟了杯茶。 “不,宫主,您不必为属下做这些。”女子见洛安这样做,愈加惶恐,不敢伸手去接杯盏,反而站起身,不知所措。 “坐下,除却身份,你和本宫终归平等,本宫现在请你喝茶,也是出于礼貌,你没有理由拒绝。”洛安将女子拉回座位,语气平和道。她将拿起茶盏温柔地塞进女子手里,继续说,“先喝口茶吧,润润喉,待会好跟本宫交代你所了解的事情。” “宫主,你人真好。”女子还是有些拘谨,但依言喝了口茶,才缓缓叙说,“其实,属下也不是很清楚曲前辈留在这里究竟是被逼迫还是心甘情愿的,但她住在这里的日子过得的确很平静,与寻常下人一般负责打扫这座宗庙,没有一点怨言。” “可属下也从未见她笑过,有一次半夜起来如厕经过这里的时候,属下曾看见她就跪在先帝的牌位前,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因为距离隔得太远,属下也没听清,只听到几声哽咽,似乎很悲伤。” “对了,每次太后娘娘过来的时候,都会将她一人叫到厢房去,就单独两人,也不知两人在书房里谈些什么。过了很长时间,曲前辈才出来,并无异样,太后娘娘也无异样,一切都很正常,很平静。” 说到这,女子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洛安一眼,试探道:“宫主,属下斗胆问一句,您竟然是曲前辈的义女,为何不当面问她这些?经过平日的相处,属下觉得曲前辈是个挺随和的人,只要您问她,她一定会坦白的。” “她虽随和,但心里也藏得住事。本宫若当面问了,怕本宫担心,她不一定会说出真相。”洛安也不在意,如实回道,几分感慨。 “原来如此,看来属下还不够了解她。”女子微微叹息,“那宫主接下来打算如何?” “自然要见她一面,不然本宫这趟白来了。”洛安站起身欲往外走,迈出几步,她才察觉自己此番行为不妥,连忙止了步,转身看向女子意味不明地道:“本宫饿了,你去让她端盘点心过来。”她话语中的“她”自然是指曲醉岚。 “属下遵命。”女子会意,连忙站起身,推开窗户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就迅速地跳了出去。 洛安面上平静,心里却有几分紧张。过了半晌,房门终于被敲响,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才正声道:“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走进一个身穿粗布其貌不扬的妇女,手上稳稳地端着一托盘糕点。 一进屋,她就用后背将门抵上,接着缓缓走进来,将手上的托盘置于桌上,才看向洛安,似早已知晓的了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平静道:“你果然来了。” “看来你已经全知道了。”听得妇女这一句,洛安立马放松下来,抬眸戏谑地看向她,唤出久违的一声,“干娘。” “嗯,是霓裳告诉我的。”妇女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径自将托盘上的点心端到洛安面前,一边关切道:“听人说你饿了,我特地寻了几份你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快尝尝。” “为何?”洛安惊讶于妇女对斐霓裳的称呼,面上故作平静,沉着气问出一句,为给曲醉岚面子,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 “丫头问的哪方面?”曲醉岚装傻。 “坐。”洛安见曲醉岚还站在面前,很不舒服,便请她坐下谈,接着,给她斟了杯茶,“您老先喝口茶,醒醒神,好好想清楚再说,您应该知道在我面前装傻这招没用。” 曲醉岚依言喝了杯茶,垂眸,选择沉默。 “干娘~”洛安微恼,甚至有些委屈。 曲醉岚跟她虽不是亲生母女,但胜过亲生,即使不常见面,也一点都无碍于她们之间的感情,从不相互藏话,可如今这是怎么了?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陌生,不再是从前那个将她疼爱到骨子里的慈祥前辈。 “丫头,我听说,自你入宫,从不痴迷于女色的陛下对你是百般宠爱,为了你似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过阵子,他还会封你为后,说明他是真心对你的,那你呢?你对陛下感觉如何?”曲醉岚终于出声,只是所提之事却完全与洛安问的无关。 “干娘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很在乎当今这位陛下?”洛安奇怪地问,同时神经敏感了起来,像一只捕捉着食物香味的老鼠,一路寻觅,直至觅到食物为止。 曲醉岚连忙摆摆手,矢口否认,“你别乱想,我只是想关心关心你的感情生活,没什么在乎不在乎他人的。”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殷切地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洛安不信,一脸怀疑。 “干娘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嘛,便想随口问问。你若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曲醉岚也知自己这个义女不是好糊弄的,索性退一步,想打消她的疑虑, “谁说我不想说的?”洛安不以为然,手指敲了敲桌面,不知该从何讲起,“怎么说呢?对这个男人,起初我很讨厌,但现在么……” “什么?”曲醉岚期待地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也没啥感觉,反正我嫁给他只是为了救人,顺便利用他达成一些目的。”洛安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表情要多没心没肺就多没心没肺。 “怎么会?他对你那么好,那么真心实意,你怎会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曲醉岚眉头一蹙,激动了起来,话语间夹杂着责备之意。 “干娘,你还想说你不紧张那个男子么?”效果不错,洛安满意收网,“以前你一向淡然无求,何曾像今日这般因为一个人情绪波动这么大?”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精呢!”曲醉岚这才意识到洛安刚才在耍她,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轻易上当。 ------题外话------ 公告:这里有必要提一提哈,请看到文中有错误的姑娘尽管与喵提出,喵会及时更改,别不好意思,喵很欢迎纠错的。 因为喵是一只强迫症动物,追求完美,你们知道吗?小说完结后以前章节是没有修改功能的,所以趁现在没有完结,尽管提出错误,不然以后完结了,喵自己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的文文,看到一大堆错误却改不了,会超级奔溃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 槿榆,瑾瑜 “怎么样?还不想老实交代么?”洛安对女子俏皮地眨眨眼,步步紧逼。 “哎!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这丫头,我便是筑起铜墙铁壁,你也有本事见缝插针,既然如此,我再隐瞒也是白费力气,索性向你坦白了吧。”曲醉岚也在给自己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直面不堪的过往,并将这份过往分享给她最亲的人听。 她闭眼,用力深呼吸一口气,才抬眸看向洛安,吐出一句,“其实,那孩子是我亲生儿子。” “哈?干娘您说的是瑾瑜么?”洛安一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连忙打断曲醉岚确认道。 “嗯。”曲醉岚轻轻应了一声,她抬眸看了洛安一眼,语气平淡道:“你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当初从斐霓裳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想法。” “为何?若瑾瑜是你孩子,为何会变成如今这种状况?”洛安十分费解,连忙追问道。 “这事就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了。”曲醉岚淡淡地笑了笑,岁月未在她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反而添了几分祥和的柔美气质。 她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茶水,才出声缓缓道:“我曾以秀女的身份被选入宫,一次宴上,我表演一曲,阴差阳错下得了先帝的赏识,从此一路高升,晋升为贵妃。一年后,我诞下一子,名唤槿榆,木槿的槿,榆树的榆,而非现今寓意‘美玉’的瑾瑜,我那时候只希望这个孩子能踏实做人,一生平安,并无让他夺位之心。” “只可惜好景不长,我与世无争,别人却不会这样认为,处处为难于我,所幸我虽无争,但绝不是愚笨之人,次次都侥幸化险为夷,可是最终我还是败在了对我日渐冷淡的帝心之上。” 讲到此处,她平静的眸中最终还是渗出了一丝绝望和悲凉,苦笑,“我进宫前其实本有一桩姻缘,对象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只是我跟他终归情浅缘浅。他常年在边陲之地驻守,而我及笄那年恰碰上帝王选秀,被喜好功利的父亲强行送入了宫中,就这样,我与他彼此错过,一桩姻缘化为烟云。” “入宫后,我以为此生都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却不想,三年后的那夜,我和他皆遭人陷害,躺到了同一张床上。第二日,我们开始承受所有人的冷眼和嘲讽,就连先帝也一副震怒的模样,我的解释他一句听不进耳里,最可笑的是,他甚至怀疑槿榆不是他亲生的,要求滴血认亲。” “从那时起,我的心便凉了,开始明白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帝王之心。后来滴血认亲,确认槿榆是皇室血脉后,先帝脸色才稍有缓和,但在他心里,我那夜与那位将军做了苟且之事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还是得死。” “朝堂之上,他直接赐我一杯毒酒让我当众喝下,可就在那时,那位一直跪在我身边的将军突然出声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极力为我开脱。后来,他交出了自己手下的所有兵权,接过我手中的毒酒一饮而尽。临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他其实一直记着我和他之间的姻缘,未能实现,真的可惜。” 情至深处,痛至骨髓,曲醉岚不由自主地落了泪,声音多了哽咽,“那个场景,永生难忘!周围所有人都以一种残忍的姿态对待我,可唯独那位与我之前素未谋面,只因一桩婚姻结缘,因一夜情迷才见我识我的男子愿意站出护我。” “为了护我,他甚至交出了自己的所有包括性命,我怎能不触动?可一切都已来不及,他成了冰冷的尸骨,再无声息,而我也成了冷宫的阶下囚,若不是身边还有槿榆,我根本没有继续活不下去的力量。” “干娘,你先缓缓。”见曲醉岚已经泣不成声,洛安连忙走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心里不是滋味,看着女子发鬓间的几缕斑白,心里更是堵得慌。原来,当年之事竟是这么复杂! 曲醉岚抽泣了几声,渐渐平静下来,继续说,“却不料,我和槿榆入了冷宫,依旧有人将我们母子俩视作眼中钉。槿榆三岁时,便生了一场怪病,最终丧命,当时我便是这样以为的,至今我才了解这一切不过是曾经那位废皇后策划的一场阴谋。” “槿榆自小聪明懂事,虽然我这个母妃已经被贬入冷宫,不再受宠,但他依旧是先帝最疼爱的皇子,有时我反而会沾了这个孩子的光,得到不符合身份的拂照。” “废皇后得知这些,怕槿榆威胁到她孩子的地位,便对槿榆痛下杀手,顺便让先帝治我一个未照料好皇室血脉的罪名。可令人意外的是,这次先帝对我采取了相较于之前比较宽容的措施,不仅未取我性命,还废了我的位份将我逐出了皇宫,从此我与他们沧澜皇室便再无纠葛。” “出宫后,我的家族不愿接纳我这样的耻辱,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中驱逐了出去,我无处可去,只能在江湖上四处漂泊。为讨口饭吃,我开始学着给人看相算命,几年过后,有了点名气,被人赋予雅称‘袖云仙’,这之后的事情,我想丫头你也知道,就不多说了。” “干娘,你还没说到重点上。”女子未交代自己想了解的,洛安可不答应。 “丫头,凭你的聪慧,重点你还猜不出来吗?”曲醉岚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安。 “可我想听,这样我才能看看真相与我所猜想的究竟吻不吻合。”洛安不依不挠。 “好吧,既然你要听,我说你听便是。”曲醉岚无奈一笑,“当时我那孩儿夭折的时候,年岁尚早,未得封号,并没有资格葬入皇陵,于是我索性自作主张将他葬在了那位将军的墓地附近,想着两位都是于我而言此生最重要的人,以后定要年年悼念,葬得近些,我来悼念也不用走两地。” “去年寒冬,我同以往一般去那边悼念两人,却遇到了故人,而这位故人正是当今太后斐霓裳。她将我带回宫里,向我告知了当年所有的真相。我那时才知自己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上,而且成了当今的帝王。” “当年,斐霓裳与那位废皇后关系处得很好,所以,她了解废皇后想毒害槿榆的内幕,并愿意保守这个秘密,可她也有自己的野心,于是她偷偷换了废皇后命人下在槿榆饭菜里的毒药,她用的药虽不致命,但服用一段时间后,会让人丧失知觉,陷入昏死的状态,俗称假死药。” “槿榆下葬后不久,她就命人偷偷将槿榆从墓里挖了出来,换了一具与槿榆体貌特征相似的男孩尸体。” “她将槿榆藏了起来,还暗中将所有一切告知了先帝,先帝震怒,但忌惮于废皇后背后的家族势力一直隐而不怒。” “后来,废皇后的家族在先帝的打击下渐渐衰败,废皇后被废之时,槿榆就重新回到了众人面前,而这些变故整整历时三年。” “三年前,槿榆自从死后复生竟意外地失了全部以前的回忆,就连言行举止也更加沉稳,再加上三年的成长,他的模样也有所改变,所以当他再次站到众人视线中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认出他就是三年前夭折的那个小皇子。” “为保住皇室颜面和稳住民心,先帝并不敢恢复槿榆的原来身份,而是谎称其是他曾经在江湖中游历时与民间女子诞下的私生子,前不久那个民间女子病死,他才将这个孩子接回想让其认祖归宗,由于这个孩子与三年前夭折的那位皇子同龄,为纪念,他便取谐音,对这个孩子赐名‘瑾瑜’,而这其中真正用意只有他和霓裳清楚。” “从此,槿榆变成瑾瑜,由霓裳留在膝下抚养。霓裳当上皇后后,瑾瑜便坐上储君之位,先帝驾崩后,他顺利继承皇位,而霓裳当上了太后。” “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懦弱,这一局中,霓裳无疑是最大的赢家,而我却是最大的输家,不仅失去了一切,就连夺回一切的资格都没有。” “霓裳救了瑾瑜,还将他养大,我很感激她。纵使她当年有自己的私心,想借着一个皇子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于是就这样抢了我的孩子,让他唤了她这么多年的‘娘亲’,我也没有丝毫怨言。” “我曾问她,为何如今愿意将一切告知于我,她只道,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些。她还与我坦白,称当年先帝临终梦呓中唤的都是我的名。” “她与我说了许多许多当年的事,令我感触颇深,之后她便问我是否想要留下,我出于种种想法,便点了头。从此我就易了容,当了这座宗庙里的守牌人,每日负责打扫这里的卫生,偶尔,还能偷偷去看一眼那个孩子。” “怎么样?”曲醉岚压下眸中的泪意,突然瞥向洛安,故作轻松地笑问,“丫头刚才可猜对几分?” “七分。”洛安扯唇妩媚一笑,接着她拿起茶壶给曲醉岚面前的茶盏添了茶水,启口,字字冰冷,甚至带着讥讽,“干娘说了这么多,难道不口渴么?心里难道不难受么?还是说,我对你而言是一个外人,所以在我面前,你还需伪装自己?” “丫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曲醉岚连忙解释。 “那您为何在我面前这么用力地隐藏自己的情绪?”洛安质问出声,很是受伤,“甚至失踪这么长时间都不愿给个信让我安心!” “我就是怕你这丫头多想、为我担惊受怕,所以才不愿向你告知我如今的状况,宁愿你以为我失踪或是出事了,也许这样还能让你忘了我,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曲醉岚轻轻叹了口气,垂眸怔怔地看着杯盏中缓缓沉落的茶叶,“却不想,你还是亲自找来了。” “没想到我在干娘眼中竟是这样的薄情寡义之人,真伤心。”洛安苦笑出声。 “丫头,你别这样说自己,是我太懦弱胆怯了,怕你寻来探索这些我一直认为不堪的过往,甚至怕你会为我打抱不平,逼那孩子来认我——”曲醉岚连忙伸手执过洛安的手,自责道。 她还未说完,洛安就打断了她,笑得十分诡异,“那干娘您真怕对了。”说着,她就站起身往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曲醉岚大惊失色,连忙去追,“别!丫头你别这样!快停下,快停下!” 第四百三十二章 母子相认 但她的速度哪会比得过洛安,待她追上洛安的时候,洛安已经站在沧澜瑾瑜书案前,她开始手足无措,躲到洛安身后,紧紧拽着洛安的袖子暗示她别对男子说出真相。 正在处理政务的沧澜瑾瑜见洛安来势汹汹,有些诧异,“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先退下吧。”洛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对守在屋内的几个婢女吩咐了一句。 “是,娘娘。”众婢女应了一声,分别对男子和洛安行了一礼,才匆匆退下。这些婢女里包括明月,临走,她偷偷抬眸瞥了眼洛安的背影,眸中隐着一丝愤恨。 见人都离开,洛安便转向曲醉岚,语重心长地劝道:“干娘,您别躲,没什么好逃避的,就算如今这一切都是您当年的懦弱无能所导致的,但这么多年您所承受的痛苦足以抵过,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继续折磨自己?” “可我怕。”曲醉岚泪眼朦胧地看了眼书案后的男子,猛然捂住脸,悲伤地哽咽出声,“我真的怕,怕负了霓裳对我的恩情,更怕眼前这个孩子得知一切真相后会开始恨我,又谈何认我?”说罢,她就转身欲逃离,却被洛安阻拦住。 “丫头,算干娘求你,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说!求你,求求你了!”她急了,抬眸看向洛安,急切地恳求道。 “爱妃,你和这位大婶这是在闹哪一出?”书案后的男子一头雾水,终于沉不住气出声询问道。 “瑾瑜,在这个女人面前,你不必装腔作势,直接唤我的名即可。”曲醉岚的祈求洛安只当未闻,听得男子的问话,她便转身看向她,语气严肃道,一边手上紧紧抓着曲醉岚的手臂,生怕其趁她不注意逃离现场。 “她究竟是谁?”沧澜瑾瑜终于察觉不对劲,站起身走向洛安,视线却落在了洛安身后的曲醉岚身上。 “她是你的生母。”洛安也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生母?”沧澜瑾瑜抓住关键词,眉间骤现深深的折痕,“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洛安将曲醉岚推到沧澜瑾瑜跟前,坦言,“瑾瑜,当今太后并非你的生母,眼前这位才是。”她一边说一边在曲醉岚身后对男子死命使眼色,暗示他即使没有任何记忆和情感基础,也别伤了老人家的心。 “这究竟怎么回事?”沧澜瑾瑜接收到洛安的眼神,并不太明白,因为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 洛安看了眼始终垂着脑袋不敢看向男子的曲醉岚,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这事得让当事人亲口说才行。”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睛一亮,“对了,要不我先出去吧!留你们母子俩单独谈谈。”说罢,不等两人反应,她就转身快步离开了,接着合上门守在外面,她本想偷听,可想想又觉得不妥,便没有付诸实践。 “丫头你别走!”曲醉岚连忙想挽留她,但已经来不及,看向男子的时候,她愈加尴尬,心里不是滋味,眸中强忍住的泪再次汹涌而出。 男子也不适应此时的气氛,就算真如沐麟所说,眼前的女子是他的生母,他对她也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早已不是他,而是拥有另外一世记忆的孤魂罢了。但一想到洛安刚才的眼神,他开始明白她的用意,并进一步认知接下来的行为若不能让她满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恐怕会大打折扣,所以无论是否出于真心,他都该好好表现。于是,他有礼地邀曲醉岚入了座,并开始放下架子与她交谈。 洛安在外面焦心地等了一个时辰,才见曲醉岚从里面出来,她连忙迎上去,焦急地询问,“干娘,怎么样怎么样?您有没有跟瑾瑜相认了?” 曲醉岚通红着双眼看着眼前的女子,静静地看了片刻,才突然展颜一笑,上前拥抱她,在她耳畔轻声道:“丫头,谢谢你。” 洛安看到曲醉岚身后男子也跟了出来,对她微微点头致意,唇畔携着淡淡的笑意,便明了一切,不由地喜极而泣,纯粹为曲醉岚感到高兴。 时隔这么多年,虽已物是人非,但这对母子终归还是相认了,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能相认就好,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事情终于圆满解决,洛安对男子回以一笑,含着感激之意,一边宽慰着怀中哭得跟孩子似的女子。 傍晚时分,三人同桌用膳,洛安便问起沧澜瑾瑜准备何时恢复曲醉岚身份的事情。 曲醉岚却立马对她摇了摇头,淡然笑曰,“丫头,不用了,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不想再让瑾瑜徒添烦恼,今天他愿意认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能说出这番话在洛安意料之中,因此,听完她的话,洛安并不生气,反而很冷静。接着,她转向男子询问道:“瑾瑜,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其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干娘的确不适合恢复身份。不然,不仅会惹人非议,还会招致灾祸,所以,她此番问话并不是为了给曲醉岚讨一个说法,而是想看看两人究竟什么想法。 沧澜瑾瑜被问到,后脑勺落下一大滴汗,见曲醉岚对他微微点头,让他按心中想法回答便是,他才出声,心中颇为忐忑,“我听母妃的。” “看来你们俩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洛安见着两人间的互动,暗自欣慰。 “沐麟,你不生气么?”见洛安面上未流露出一丝不悦的情绪,男子心中松口气,但也十分诧异。 “你做出如此理性的抉择,我为何生气?”洛安不以为然,眸中透着一丝笑意。顿了顿,她才继续说,“干娘若恢复身份,最多只得一个名分,并且,随之而来的是人们的猜疑和议论,不仅如此,还会让当今太后和你难堪,甚至于干娘,也不是一件好事。我说得对么?两位。” “正是如此,我这些年已经淡泊惯了,不想再牵扯朝堂之事,况且,当年先帝已废我位份,我再以瑾瑜母妃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只会令瑾瑜难做人,也会负了霓裳对瑾瑜的养育之恩以及对我的恩情。”斐霓裳点点头,赞同道,她执过洛安的手,笑得十分欣慰,“丫头,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就好。” 洛安对曲醉岚回以一笑,接着转向男子询问道:“那瑾瑜什么想法?” “我虽不能恢复母妃的身份,但日后定会孝敬母妃,将这么多年的遗失全部补回来。”沧澜瑾瑜郑重其事地宣誓道。曲醉岚毕竟是这具身体的生母,若没有她,便没有如今的他,所以,孝顺她是应该的,不仅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为他自己。 “你能这样想就好。”洛安捏了捏男子的脸颊,笑眯眯道。 其实女子这样的动作对男子来说早已习惯,可此时曲醉岚在场,男子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俊脸染上了几分绯红的颜色,下意识地看了眼曲醉岚,见曲醉岚正盯着他看,他更尴尬了,连忙转移话题,“母妃,您日后还想继续住在这里吗?” “嗯,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不想改变,改变了反而会不适应。”曲醉岚将小两口之间的微妙都收入了眼底,并不点破,听男子转移话题,她索性顺着他的话答。 “那母妃可有什么想要的?或者需要添补的地方?”沧澜瑾瑜暗自庆幸自己转移得顺利,一边继续问。 “有是有,就是不大好。”曲醉岚有点纠结到底该不该开口。 “母妃有什么想要的,尽管与我说便是,不必考虑其他。”好不容易见曲醉岚有想要的东西了,男子愈加殷切,甚至用上了苦肉计,“我若母妃的一点请求都做不到,就妄为您的孩子。” “其实,我就想要别苑后山处的那些荒地,那些荒地荒着也是荒着,还不如开垦了在上面种点东西。”曲醉岚讪讪一笑,只好开口,有点不好意思。 “母妃是想亲自下地种粮?”男子很不可思议。 “正是,以前我在自己住处的时候,也常在附近的地上种些瓜果蔬菜之类的,自己种出来的吃起来都觉得比较有滋味。”曲醉岚忽然很怀念以前的日子,她要的从来都很简单,亲人都能幸福,自己也能过上清闲的日子,就这样慢慢到死。 她甚至想,死后经过奈何桥的时候,能避过孟婆汤,下一世可以寻到那位将军,还了这一世她欠他的债。 “这怎么可以?”在男子眼中,下地种粮无疑是又苦又累的活计,所以他当然不忍心让曲醉岚做这种事。 就在这时,洛安拽住他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你别阻挠,干娘乐在其中呢!只是你从小娇生惯养的,不懂这其中乐趣,干娘是吧?”她对曲醉岚抬了抬下巴,笑得俏皮。 “丫头说得在理。”曲醉岚宠溺地笑了。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就通知下去,让人将别苑后的荒地全部划给母妃,任母妃处置。”沧澜瑾瑜见两个女人都站在一条线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应下。 “谢谢你,孩子。”曲醉岚看向男子的眸中流露出母性的爱怜,语气温柔。 男子眸光微闪,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很柔软、很温暖,不同于斐霓裳疼爱他的那种感觉。那种永远都掺杂着利益的情感,他不排斥,但永远都喜欢不起来,所以,他与斐霓裳之间的相处永远都是小心翼翼、带着防备的。可如今,终于能有这样一位温柔的女子真心疼爱他入骨,他不由自主地很贪恋,想拥有更多。 …… 用完膳,曲醉岚想和洛安谈些类似于婆媳间的贴己话,便支开了沧澜瑾瑜。沧澜瑾瑜一脸郁闷,但也不好说什么,看了眼洛安,便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干娘,其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见男子离开,洛安便对曲醉岚笑了笑,出声笃定道,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的边缘。 “那丫头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曲醉岚面上浮现不同以往的严肃,事关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这个做母妃的当然不能大意。 洛安叹了口气,才道:“干娘了解我的性子,应该明白我不可能放弃凤天那几个已经对我托付终身的男子而唯独选择瑾瑜一人。” “那你想怎么做?难道你想放弃瑾瑜?”曲醉岚眉间一蹙,心里生出害怕,因为她看得出自家儿子已经对眼前这丫头情根深陷,若哪一天这丫头选择离开他,后果定不堪设想。 想到此,她不禁开始心疼起自家儿子,想责备洛安几句,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她心里也明白洛安的立场,所以又将责备的话语咽回了肚里,只叹息道:“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何必招惹他?” “干娘怎么确定我会放弃瑾瑜?”洛安撑着脑袋戏谑地看着曲醉岚,笑得意味深长。 听得这句,曲醉岚一惊,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忽然,她想到一个可能性,双眸猛然瞪大,不敢置信道:“你难道想将他带回凤天?” “为何不呢?”洛安见曲醉岚一脸不可思议,有些好笑。 曲醉岚只觉得洛安在异想天开,她一直都相信洛安的能力,可唯独在这件事上,她觉得悬乎,手心里不由地捏出了一把冷汗,一边语重心长道:“丫头啊,你别忘了,他是沧澜的君王,而且你们俩的思想也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他又怎么可能放下一切去到一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国家入另外一个君王的后宫成为她的附属?若真是如此,他便不是他了,这点你难道不懂么?” “我懂,但事在人为,我相信自己能改变他,就算他是一块顽石,我也会想办法将他砸碎重新拼凑!”洛安很自信,一点不为他人的质疑所动。 “丫头,你是不是在暗中策划什么?”曲醉岚想起洛安刚才与她说过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嘿嘿!”洛安眯眼贱贱一笑,卖起了关子,“干娘,这事您就别管了。”她站起身,走至曲醉岚身后给她殷勤地捏起了肩膀,“今日您终于跟自己儿子相认,以后可得好好享受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别再委屈自己了。既然能没有负担地活着,就该活得随心所欲一些,是不是?” 曲醉岚被洛安说得心窝暖暖的,不再追问,反手拍了拍女子搭在她肩上的手,宠溺三分,疼爱三分,“你这张小嘴说什么都在理。”她抿唇笑了笑,才继续出声,添了两分认真和两分感激,“丫头,今日真的谢谢你。” “应该的,若身为贴心小棉袄的我都不能为干娘解忧,又有谁能呢?”洛安一把搂住曲醉岚的脖子,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卖起了乖。 “谢谢。”心中有所感触,曲醉岚眸中微微酸涩,依旧这一句。这句谢纯粹感激自己身边能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孩子,即使少了一层血缘关系,也没有生分的理由。况且,此时她还庆幸这丫头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不然岂不苦了自家儿子? “对了,干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在这时,洛安突然出声。 “什么?”曲醉岚一愣。 “瑾瑜有没有见过您真容?” “没有。”曲醉岚老实地摇了摇脑袋,“我刚才只顾着哭,忘记跟他说这茬事了。” 洛安无语,直接拉着曲醉岚往外走,一边道:“走!现在恢复容貌顺便换身装束,让他见识见识他母妃的美貌!”就算此沧澜瑾瑜已非彼沧澜瑾瑜,但她还是希望他能真心接纳这个母亲。 第四百三十三章 涅槃之泪 “哎!你这丫头!”曲醉岚无可奈何,任由洛安拖着离开了。 再次出现在男子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原来的清丽容颜,身上着一袭烟青色的宫装,身形纤瘦,仿若江南巷子里走出的一抹秀色,温婉可人。 “您真的是母妃?”男子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明明已至中年却依然貌美如花的女子,不确定道。 “是我,孩子。”曲醉岚淡然一笑,当真温婉大方,骨子里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高雅气质。 “瑾瑜你可别不信,干娘若不是美人,能生出你这么个俊儿子么?”洛安走至男子跟前,比对了一下他和曲醉岚的眉眼,发现还真有几分相似,就连脸型也大致一样,只不过男子的线条更硬朗些。 “也是,也是。”男子惭愧,连忙走上前对曲醉岚拘了一礼,“是孩儿眼拙,请母妃恕罪。”若说之前,他已经信了,那此时,他更是深信不疑,打心底里接受眼前这个女子便是十月辛苦生下他赋予他血脉和样貌的母亲,他该敬之孝之,而非为了他人而做此事。 “母妃怎会怪你?”曲醉岚连忙上前一步搀起男子,很自豪自己能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再看看男子身边的洛安,她愈加满足,心想自己这样算不算老来得福,不仅和自己儿子相认,而且还发现自己打心底里喜爱的丫头跟自家儿子是相爱的一对,若日后两人能再为她添个孙儿或孙女的,那所谓的天伦之乐也不过如此了,此生足矣! 这般想着,她连忙执过洛安的手叠在男子手上,让两人的手紧紧相握,由衷的欣慰。她分别看了眼两人,认真而又期盼,“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想求的,只求你们俩能一直幸福下去。”顿了顿,她又瞥了眼洛安,眸光微颤,唇畔的笑意消弭了几分,“就算日后因种种无奈不能在一起,也希望彼此郑重,各自安好。” 她并不知洛安嫁给沧澜瑾瑜的真正内幕,只知洛安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才潜入的沧澜皇宫并嫁入了后宫,不料沧澜瑾瑜对她动了真感情以致于就算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依旧飞蛾扑火般继续陷下去,而洛安对他应该也是有些许好感的。 但她明白,洛安对男子的情感永远都不会超过男子对她的,因为洛安心中早已住进了其他男子,所以这场情感中,男子永远是弱势的一方,容易遭到伤害。 “母妃,您这是什么话?我跟沐麟真心相爱,我便永远不会对她放手。”听得曲醉岚的话,男子心里莫名一慌,连忙出声表态,手上紧紧握住女子的手,只是握得越紧,他心里便越怕,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洞,一直在坠落,没有尽头。 洛安感受到男子的惶恐,便回握住他的手,双眸坚定地回视着曲醉岚,道:“干娘放心,我跟瑾瑜会长久下去的。” 那一瞬,男子不安的内心才渐渐平定下来,甚至溢出难言的喜悦,暗自窃喜中。 “但愿如此。”曲醉岚松了手,想给小两口留单独相处的空间,“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了。”说罢,她就转身离开,面上流露出释然的笑意。她该信任这两个孩子,既然真心相爱,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母妃慢走。”沧澜瑾瑜眸中流露出一丝感激,见曲醉岚的身影消失于视野,他才转眸看向身边的女子,邀请道:“爱妃,该就寝了。” “臣妾遵命。”洛安对男子矜持地福了福身子,一脸娇羞。 “走起!”只是才矜持了一瞬,她就暴露强悍的本性,趁着男子不注意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往里屋走去,霸气十足。 男子被吓一跳,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离地三尺,他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一个女人打横抱起,而且被抱得稳稳的,这要是传出去简直丢死人。这般想着,他连忙挣扎,“快放我下去,我不用你抱,唔——” 还未说完,他的后背已经贴在床板上,唇被女子紧紧封住,一番激烈的啃咬后,才松开,他血液有点沸腾,喉骨上下滑动了一下,发出响亮的咽口水声。 “去沐浴吧。”洛安起身,顺道想拉男子一把,却不料又被他拉回了怀里,她疑惑,“怎么了?” “你难道没什么想跟我要的?”男子挑了挑英气的眉梢,眸中晕染开温暖的笑意。 “什么?”洛安一愣,忽然她反应过来,以为自己猜对了,嘴角勾起坏笑,一只手直接暧昧地摸上男子的锁骨,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要你?” “你不是说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女子的答案与心中所想有出入,男子眨眨眼,也不直接点破,心里甚至生出了几许希冀。 “当然没有,我就想试探试探你的定力。”洛安暗自鄙夷自己刚才差点被男色诱惑,面上一本正经,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你往我衣襟里摸一下,看看有没有令你好奇的东西?”男子失落,却也无奈。这个女人难道不知她每次对他的挑逗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你有东西要送我?!”洛安惊喜,手连忙不害臊地往男子衣襟里探去,果然摸到一个小巧的木盒,一边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胸膛这边硌得慌。” “打开看看。”男子对那木盒努了努嘴。 “你不说我也会!”洛安开心道,当即坐起身,欲将盒子打开,发现盒子封得十分紧密,废了好大劲才打开,打开才发现里面的东西还包着一层厚厚的油纸。将油纸小心翼翼地拨开,她才看清里面东西的庐山真面目,是一种浅粉色泽的膏状物,经营剔透,如同果冻,关键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类似几种花香混杂而成的气味。 她研究了半晌,都不知这是什么鬼,于是问向男子,“这是什么?” “本以为一个月过去了你会沉不住气主动跟我索要,却不想你竟找了皇贵妃当中间人。”男子也坐起身,从女子身后将她搂入自己宽阔的怀里,有点苦涩,“沐麟,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跟我生分了?” “这就是媚颜?!”洛安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喜,研究得更加起劲,来不及搭理男子最后带着怨气的问话。 “嗯,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媚颜。”男子点头,见女子注意力全放在了媚颜上,像寻到新玩具正玩个不停的小奶猫,忍俊不禁。 “这怎么做出来的?”洛安随口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秘方是我们祖先传下来的,你听了也别见怪。”男子有些犹豫,但见女子目光殷切,只好开口道:“我曾与你提过,沧澜有一处仙乐湖,而那片湖底生长着一种极为珍贵的草药,名唤涅槃之泪,具有极佳的养颜功效。” “曾有祖先为了永葆青春和讨好后宫的妃子,派出大量人力物力采摘这种草药,想养在宫中随时供应需求。” “只是,一旦养在别处,就算用上仙乐湖的湖水,这种草药都会当夜枯萎。后来,祖先发现这种草药之所以只能在仙乐湖的湖底存活,全靠那湖底一种名唤血鲤的小鱼能给它供给养分。” “后来,祖先养涅槃之泪的时候会在水中放上几条血鲤,而血鲤的饲料便是鲜血,鲜血的质量越优秀,它产出的饲料便越丰富,涅槃之泪才能长到最好的状态,用其制出的媚颜才能有上佳的功效。” “怎样的鲜血才算优秀?”听着制出媚颜背后充满血泪的庞大工程,洛安有些不可思议。 “自然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的鲜血,而且必须是纯阳之血。所以,历代身为帝王的祖先为保证媚颜上佳的功效,饲养血鲤的时候往往贡献的是自己的鲜血。” “由于养成一株成熟的涅槃之泪起码耗时一月,十分损耗精力,所以,每制出一份媚颜,帝王除了给自己用,其余只分享给自己身边最重要之人,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后宫只有贵妃级别以上的女子才有资格拥有这份秘药的不成文惯例。” 男子陷入回忆,“我曾出于好奇心理制过一份,一半给了现在冷宫那位废后,一半给了皇贵妃,但她没要,我便给了母后,效果的确甚佳。只是这些女人在我心里终归不够分量,所以从那以后我未再制第二份出来,直到你出现。”他用脑袋亲昵地抵了抵女子的,笑得宠溺,“沐麟,现在你应该明白当初问我要的时候我为何要让你等一个月了吧。” 洛安沉浸在男子话语带给她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木盒,顿觉得它重如千金。她声音微微发颤,“告诉我,饲养血鲤每日需喂多少鲜血?” “一小碗足矣。”男子握了握拳头,才答。 “哪只手?”洛安连忙转向男子,放下手中的木盒,欲查看他的手腕,眸中盈满了心疼和愧疚的泪。 “别看,我没事。”男子下意识地将左手往身后一避。 女子眼尖,连忙强硬地将他的左手拉了出来,掀起袖子一看,果然发现那手腕处缠着绷带。 那一瞬,她眸中的泪汹涌而出,泪珠正好落在男子手臂上,烫得男子瑟缩了一下手臂,不知所措。 他连忙从女子手中用力抽回手臂,重新用袖子遮掩住绷带,焦急解释,却透着一丝心虚,“不就放了一点血,真的没什么,历代祖先都能这样做,我为何不能?” 洛安歉意地看向男子,“瑾瑜,这次真的谢谢你。”她此刻一直在问自己,可后悔?但一想到那个深陷心牢的可怜男子,她的答案是不悔,就算提前预知制成一份媚颜会让眼前这个男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她相信自己还是会向他索要。有些残忍,可她不得不如此! “若真想报恩,只需履行你刚才与母妃许下的承诺便可。”男子并不知洛安的复杂情绪,纯粹以为她在心疼他。 “好,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洛安扑入男子怀里,难得乖巧。 幸好,她还能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好好弥补他……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便早早起床向曲醉岚告辞离开宗庙,一个去上早朝,一个则出了宫。 因为沧澜瑾瑜遵遵守曾与女子之间的约定许了她绝对的自由,所以女子出宫并未受到阻碍,一到宫外,她就在一个据点与江恨离会面。 江恨离并不知洛安来沧澜潜入皇宫目的之一便是为了给他寻药,所以此次洛安出宫单独见他在他意料之外,因此一坐定,他就出声疑惑地询问,“洛儿,你这次出宫寻我所为何事?” “自然是正经事。”洛安从袖内掏出那个装着媚颜的小木盒从桌面上划过送至男子手边,“这个给你。” 男子诧异,拿起木盒端详了起来,“这是什么?” “能除你脸上的疤痕。每晚只需挖一小块抹于残缺处,早上用热水洗净,坚持三个月,你的脸就能恢复。”洛安解释道。 男子一愣,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木盒,未立即出声,而是沉默了一瞬,才平静道:“这东西你怎么得来的?” “还能怎么得来的?”洛安故作轻松的笑意,“自然是皇宫那位送我的,我现在好歹是他的妃子,怎能不跟他要些好东西?” “你这次潜入皇宫是不是也为了得到这样东西?”男子没将女子的话听进耳里,径自猜测道,语气笃定。 “你想多了。”洛安好笑道,一脸对男子天马行空想象的佩服。 “洛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否在说谎,我还是辨得出的?”男子无奈,心里暗叹自己的无能,竟然到此时才察觉这另一层内幕。 洛安撇撇嘴,不装了,如实承认,甚至带着赌气的成分,“是,你手里的东西名唤媚颜,是沧澜皇室特有的秘药,一般人都得不到。我这次潜入皇宫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得到它,然后将它送到你手里,让你的脸及时得到治疗。容颜恢复后,我希望你能鼓起勇气走出自己为自己建造的心牢,主动投入我怀抱。怎么样?这个答案可满意?有没有满足你洞察探索的心理?” “洛儿!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被误会的男子有点委屈。 “那这份礼,你到底收还是不收?”洛安就想要男子一个态度,见其总问些无关紧要的,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男子观察着女子忽明忽暗的脸色,听得此问,当即不假思索道:“当然收!若不收岂不辜负了洛儿的一番心意?”说着,他就将木盒郑重地收入自己怀里。 “能收下就好。”洛安欣慰一笑。想起沧澜瑾瑜昨夜与她说的注意事项,她微微蹙眉,犹豫了片刻,她才出声提醒,“离,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这蜕变的过程会比常人痛苦,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男子点头应下。接着他目光渐渐深邃,谈起了正事,“洛儿,我近日收到消息称赤月有异动,凤天毗邻赤月的地界常有贼寇入境抢劫杀人,导致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这件事我已有所耳闻。”洛安面色严肃了起来,眸中闪动着凌厉的寒芒,冷笑,“那个不安分的女人既然敢挑衅我,我怎能不回敬她点颜色瞧瞧?” “难道洛儿已经采取行动?”男子面具后的容色染了兴味。 “我已派人过去剿杀那帮贼寇,顺便潜入赤月的皇宫制造一些事端,相信不用多久,那个女人就被一堆琐事整得焦头烂额,无暇再给我境惹事。”洛安站起身,优哉游哉地走至窗边看向了外面的雪景。暖阳洒下,覆在万物上的冰雪正在渐渐消融,干枯的枝桠和松软的泥土渐渐露出,梅花开得正艳,幽幽冷香掺杂着冰冷的气息,沁人心脾,配上手中已经暖好的梅子酒,真别有一番情调。 “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男子自愧不如,也站起身踱到洛安身边,笑看向她的侧脸。 “你难道也已经采取行动?”洛安诧异地看向男子。 “只制定了一个刺杀赤月各大将领的方案,尚未付诸实践。”男子望向外面的雪景,眸底隐着淡淡的憧憬和怀念。儿时遇上下雪天,他常常一个人去到外面恣意玩雪,奶奶关切的叮嘱声不绝于耳,后来遇上洛儿,发生诸多变故,他便渐渐远离了这些乐趣,龟缩进冰冷坚硬的壳内,再无法体会那份欢快畅然。 “付诸实践吧。”洛安并未注意男子的神情,仅很满意他的主意,便批准了。 “定不让你失望。”男子眼睛一亮,欣喜之余,他忍不住问出一句,“洛儿,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沧澜的皇宫出来?娄公子已经救出,曲前辈已寻到踪迹确认无碍,安插进去的暗桩也都就位,你该出来了,尽快归位,稳定凤天的朝局。” 听得男子的话,洛安沉默了,垂眸饮了一口杯中的梅子酒,咂咂嘴,才出声,“今年酿的梅子酒真不错,够醇,够香,入口即入心,回味无穷。” “你在转移话题。”男子一语中的,看向洛安的寒眸中多了几分探索和失落,很是复杂。 “离,我还需要点时间。”洛安委婉出声。 “为何?”男子不解。 洛安纠结了一下,索性鼓足勇气,开口,“算了,跟你坦白吧。”她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笑得欠扁,“宫中那位未来可能会成为你兄弟!” 男子被惊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沧澜瑾瑜?” “嗯。”洛安郑重地点点头。 “洛儿,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男子感觉女子极其不正常,连忙伸手探了探她的脑门。 “我没有。”洛安一脸郁闷,“这两日瑞儿难道一点都没与你透露?” 男子摇了摇头,“没有。”随即咬牙切齿,“这么重要的事他竟没跟我说。”接着他又将视线转向洛安,目光灼灼,“究竟怎么回事?” 洛安目光定格在了窗外枝桠上的一对麻雀上,言简意赅,“日久生情。”语气很平静。关于她与沧澜瑾瑜前世今生的纠葛,她当然—— 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仅此?”男子目光怀疑。 “仅此。”洛安回视他,淡定回道。 “可是,他跟你包括我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你确信自己能将他拉入我们的世界么?”男子依旧不敢置信。 第四百三十四章 册封为后 “我改变他的世界不就行了!”洛安浅笑嫣然,若信步花间的悠然自得。她想将沧澜瑾瑜收入自己后宫这件事恐怕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她始终相信自己可以。 其实,与其说她相信自己,还不如说她信任那个男子。 时空都跨越了,难道还不能跨越世俗么? 男子将女子面上流露出的自信尽收眼底,有些无奈,“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我会等你。” “离,谢谢你。”洛安接受着男子的包容,也感激于此。 “是我该谢你才是。”男子摇了摇头,看向女子的目光爱恋而又热切,“洛儿,你放心,无论容颜是否恢复,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除非哪日你厌恶了我的存在,我才会默默离开,绝无怨言。” “你已经想通了?”洛安微愣。 “嗯,早想通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与你说。”男子微笑,凌厉的唇线瞬间柔和若水,“活这短暂一世,若不遵从内心一次,会后悔。洛儿,我心系于你,想拥有的幸福自然只有你才能给,所以,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那你可有什么表示?”洛安乐了,眸带笑意望着男子,闪过一丝狡黠。 听得女子的话,男子主动伸手摘了脸上的面具,坦然地将自己的残缺面目全部呈现在她眼前,认真地看着她,“以前,都是你迫我摘下面具,以后,在你面前,我会主动如此,不会再逃避躲闪。”他执过女子的一只手,鼓足勇气问出一句,“洛儿,这样的我,你要么?”纵使他已经预知女子的答案,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 “怎会不要?”洛安反握住男子的手,回以一笑,欣慰而又感慨,“离,你现在如此,真的很好,我盼了这么久的岁月,就等着你主动卸下面具靠近我,如今,终于等着了。” “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了不少委屈。”男子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满心自责。 “不委屈。”洛安走上前依偎进男子怀里,轻叹,“只是遗憾罢了,你我本该早结姻缘,却错过了太多岁月。离,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彼此,莫再闹了。” 男子眸中聚了泪意,伸手紧紧揽住怀中的温软,郑重应下,“嗯。” …… 洛安回到宫中的时候,时间已近午时,她看了看时辰,觉得做几样菜还来得及,就直奔御膳房,在御厨们习以为常的目光下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当沧澜瑾瑜坐上饭桌的时候,他发现今日的洛安特别温柔、特别体贴,不仅亲手给他送上筷子,还时不时为他布菜。再仔细一看,他发现桌上的膳食多数是补血的膳食,想起昨夜的事情,他瞬间明白女子此时在补偿他,顿时心暖,“沐麟,其实你不必如此,我无碍。” “怎么可能无碍?”洛安不以为然,继续给男子碗中添菜,“你们沧澜的女人一个月来几日的月事都得在家好好休养,更何况你是一下子来整整一个月,当然得好好补补。” 男子嘴角有些微的抽搐,“我的不是月事,哪能相提并论。” “当然不能,你的情况明显更严重些。”洛安笑眯眯地将一粒去核的红枣送进男子口中。 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一边咀嚼着口中的甜腻,一边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女子鬓上的发,“真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 “以后可劲儿宠我便是。”洛安不知羞耻为何物,理所当然道。 “好。”男子欣然应下。 “瑾瑜,其实我还有未解之惑。”洛安想起自己的目的,突然腆着脸看向男子,眸光晶亮。 “说吧。”男子继续悠然进食。 “你昨日与我说,贡献了一个月的血才得到一株成熟的涅槃之泪,那你为何不让人直接从仙乐湖采一株回来?既快捷又省事。”洛安故作不解,实则万事明了。 “正值寒冬,仙乐湖的湖面早已覆上厚厚的冰层,采摘无可能。”男子耐心地解释,一边礼尚往来,也给女子碗中添起了菜。 “那你那一株是怎么来的?”洛安循序渐进中。 “祖辈考虑到这点,所以在皇室的冰库存了许多涅槃之泪的种子,想用,便可拿出种植栽培,这样也可省下不少人力物力,不用每次都大费周章派人去仙乐湖采摘。”男子终于察觉女子的用意,挑眉看向她,“你难道想要?” “是的。”洛安重重地点了点脑袋。 “那一盒媚颜不够用么?”男子眯起眼,透露出审视。 “够!只是那并不能满足我贪婪的欲求。”洛安大方地承认自己勃勃的野心,“我想开发一款具有美容功效的胭脂投入市坊中卖,只要好的口碑建立,定能挣个金盆钵满!” “我送你的银两不够花么?”见女子一脸愿为财死的模样,男子有些郁闷。 “够!只是谁会嫌自己财多呀?”洛安挑眉,靠近男子对着他的脸颊吹了口热气,色诱道:“你到底给不给?” 男子脸色变了变,最终实在抵不过女子的诱惑,吐出一个字,“给。”才说完,他就后悔了,扶额哀叹,“那可是沧澜皇室传了几百年的珍贵秘方,竟被你利用为挣利的工具,我死后恐会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放心,最好的东西我当然只给自己人用。”洛安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宽慰道。 “你想怎么做?”男子精神一震,眸中流露出旺盛的求知欲。 “总共三点,第一,不用人血,只用鸡血,尽量人道主义。第二,配方不同,适当调味,当有另一番滋味。第三,工序不同,绝对一样的原料,却不一样的风貌。”洛安掰着三根手指一一细数,眸中流转着只有算计时才会闪现的精光。 “沐麟,你不去做生意真可惜了。”男子一脸惋惜。 洛安笑而不语,并未向男子坦白她其实不仅是生意人,而且可能是全天下最富有的生意人,毕竟,隐于江湖的墨宫目前是她手下最强有力的底牌,能不暴露就不暴露。她夹起一块炖熟的乌鸡肉往男子口中一塞,才出声,“以后便是了。” “那些种子都在太医院的冰库,你若想亲自去取,最好多穿件衣服,别受寒了。”男子边吃边提醒道,极为贴心。 “嗯,记下了。”洛安心里一暖,为表达对男子的感激之意,她更加殷勤,盛了一碗汤递到男子嘴边想喂他,“来,喝汤。” 男子笑着含下,脸颊微烫,“沐麟,你是个好女人。” “现在才知道?”洛安扬眉。 “以前在我印象里,你是一个高贵的女人,也是个强悍的女人,如今跟你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才了解到你的另一面。”男子看着女人像在看珍贵的宝藏,话语间都透露着欢喜之意,“温柔、细腻、体贴,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能娶你为妻实乃此生最大的荣幸。” “其实,自从与你生活在一起,我对你的认知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洛安淡淡笑了笑,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愿闻其详。”男子目光愈加专注。 “初次见你,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个冷傲自负的男子,而且面对感情之事会变得十分挑剔,如今,我才了解你不是挑剔,而是已经钟情便不愿再改变。而且,你一点不冷傲自负,反而机智理性,更难得的是,你这张嘴很会说情话,肉麻起来简直能腻死人。”洛安伸出手指在男子厚薄适中的唇上点了点,挑逗意味十足。 “那沐麟对我可满意?”男子趁机启口卷了女子的指尖,俊朗的眉宇间氤氲着磅礴的*。 “若不满意,我会任你胡为么?”只感觉一股电流从指尖窜入自己心间,血液开始澎湃,怕自己按捺不住又做出不妥之举,洛安连忙收回手,继续用膳。 男子看出女子的克制,为了尊重她,不再多语,继续饮汤。 …… 五日后,洛安被正式册封为皇后,移居废后皇甫骊婉之前所居住的昭容殿,她觉得“昭容殿”这个名字不好,便将其改名为“今宵殿”,沧澜瑾瑜称这名取得好,她诧异,问为何,因为这名压根是她随口取的,没用心思在里面。 “今宵今宵,难道沐麟不是在暗示我每日的今宵都陪你一同入眠么?”男子对女子笑得无赖。 “臭流氓!”洛安嘴角抽了抽,低声回敬,一边一把推开身子往她这边倾斜的男子,继续正襟危坐,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此时的她一身华贵的凤袍,头戴精致华丽的凤冠,正坐于朝凤殿宴上,接受着百官以及后宫其他妃子的奉承。 “臣妾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万事如意,这是臣妾的一点小小心意,望娘娘笑纳。”就在这时,正轮到洛安曾经的死对头尚婕妤尚佳晴上前对她献上贵重的礼物和谄媚的笑脸,只是眸底却藏着浓浓的愤恨和不甘。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金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尚佳晴声音才落,洛安的另一个死对头陶婕妤陶谷雪也冒了出来,先对洛安行了个大礼,然后对一旁双手托着礼盒的婢女使了个眼色,见其站出将礼盒展开露出一支价值不菲的人参,她才重新看向洛安,“皇后娘娘,这是臣妾为您备的薄礼,希望您别嫌弃。” 洛安对身边的六月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六月连忙上前将两位婕妤送上的礼收入怀里,而她则淡淡地瞥向底下两个女人,只轻飘飘地吐出四字,“本宫收了。”好似不怎么满意这两份礼物。 “谢娘娘不嫌弃之恩。”两个女子脸上同时出现了龟裂,心想这么贵重的礼竟还不入这个女人的法眼,看来自己得在这方面再多下几分功夫才行!这般想着,两人心里也不免委屈,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洛安身边的尊贵男子,想寻求一丝庇护,可脑海中却浮现出废后皇甫骊婉的悲惨遭遇,心里一个哆嗦,只得憋着一肚子苦水悻悻地退回原位。 “沐麟,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男子将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心里料定女子别有用意,便又倾身靠近她悄声询问道。 “小鱼钓大鱼。”洛安言简意赅,目光流转在底下众人脸上,将她们或明或暗的情绪尽数接收,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若不将这些鼠雀之辈全部压榨干净,我心里怎能顺畅?” “要不要我帮你?”男子一副我有这样精明的皇后我很骄傲的模样,决定跟她狼狈为奸。 第四百三十五章 懦弱也是罪过 “不用,以后我是后宫之主,我管辖的区域全都让我自己着手处理,不用你掺一脚。”洛安一把推开腻乎过来的男子,继续维持自己身为一国之母的威严。 “哟!这都开场了,哀家来晚了。”与此同时,一个不速之客人未到声先到,接着在一众婢女的簇拥下从殿外从容地走了进来,那裹在身上的一块银白色狐裘甚是夺目,一看就知价值千万的金银。她身侧还跟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婆子,眉目间透着一股淡雅之气,仿若世外之人。 “臣等(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此,在场的众人连忙对斐霓裳下跪行礼。 “起来,起来吧,哀家今儿个心情好,大家请随意。”斐霓裳摆摆手,风风火火地直奔洛安跟前,揣起她的手就一阵热情的寒暄,接着望向洛安身边的男子,殷切地叮嘱他一定好好待她。 激动之余,她还将身边的婆子往两人面前拉了拉,向两人使了个眼色,暗示这样的喜事当然要分享给最亲近之人。 洛安和沧澜瑾瑜均眸光一闪,认出这个婆子就是曲醉岚。她们对其微微一笑,眸中透出喜悦,曲醉岚回以一笑,温和的眉眼间流露出由衷的欣慰。有时候,只要至亲至爱,纵是无声,也是一种默契。 “坐!”见沧澜瑾瑜为自己添了席位,斐霓裳也不客气,坐下之时顺道拉着曲醉岚让她也坐下。 “这不大好吧。”曲醉岚清楚自己此时的立场,怕惹麻烦,连忙推脱。 “有什么不好的?有哀家在,谁敢说你一句不是?”斐霓裳坚持己见,硬拉着曲醉岚坐了下来。 “母后,这位是谁呀?”见众人都将探索的视线集中到了曲醉岚身上,洛安决定先发制人,好替她解围。 “这位其实是哀家相交多年的挚友,若不是绝对信任,哀家怎会派她去宗庙代哀家守候先帝的灵位?此次难得相聚,哀家想与她同席喝一杯说些贴己话,难道有何不妥之处?”斐霓裳知洛安的用意,便出声解释,明面上是说给洛安听的,实则是说给宴上其他人听的,将她们心中的疑虑和不赞同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当然没有,希望母后能好好招待您这位挚友。”洛安温婉一笑。 揭过这一段小插曲,宴会继续进行。酒酣之际,斐霓裳拉住曲醉岚的袖子,面带醉态恳切地看着她,小声道:“醉岚,说真的,哀家很羡慕你。” “羡慕什么?”曲醉岚淡然一笑。 “先帝爱你入骨,虽然到死才承认,但他那份真心绝对是完整地给了你的。还有你的儿子和儿媳,也都孝顺懂事,哀家怎能不羡慕?”斐霓裳红着眼,带着哭腔,看向曲醉岚的眼神成痴成狂,“而哀家搏斗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不是,因为她们也是你的儿子、儿媳,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曲醉岚摇了摇头,否定着斐霓裳的话语,虽说得平静,但其中坚决不容人忽视。 “醉岚,且不论哀家对瑾瑜的养育之恩,你真的一点都不恨哀家么?”斐霓裳渐渐平静,看向女子的眸中流露出一丝热切。 “恨。”曲醉岚坦然,“恨你当初没有告知我真相,恨你隐瞒了我这么多年,恨你如今突然告知我一切,令我更加深刻地认知自己曾经的懦弱也是一种罪过,霓裳,我恨你。听了这些,你心里可有好受些?” “好受些了。”斐霓裳释然一笑,有些感慨,“怪不得先帝到死都爱着你。” “为何?”曲醉岚微微讶异。 “因为你值得一个男人全心全意地爱你。”斐霓裳笑语。 “你又何尝不是?只是未碰着罢了。”曲醉岚反夸,此时的她已经放开,随后拿起酒盏往口中优雅地渡了一口酒。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老了。”斐霓裳将伤感的目光转向座上的洛安和沧澜瑾瑜,“再没有属于这些年轻人的激情。” “也是。”曲醉岚苦笑。 宴会结束之际,洛安撇下一脸怨念的沧澜瑾瑜去了许竹芸的寝宫清檀殿,想与她这位宫中惟一的挚友再度畅饮一番。 “妹妹,我明日便想出宫。”饮下几杯酒,许竹芸才借着酒意与洛安陈述道。 “姐姐已经决定了?”洛安诧异,此时她已卸下一身华贵的行头,青丝仅用一支梓木簪挽起,朴素简单至极。 “嗯,决定了,我想接受你的提议出去领略领略外面世界的风采,若可以,我想寻一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平静地过完余生。”许竹芸浅笑道,终年沉寂的眸中难得流露出向往的光芒。 “挺好的想法。”洛安将自己手中的杯盏撞向女子手中的,祝福她能美梦成真。 “晚云,你呢?你日后有何打算?我并不觉得依你的性子,你会一直将自己龟缩在皇宫里。”说完自己的事,许竹芸将目光转向了洛安,八卦地问道。 “的确,我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洛安点点头,赞同道。 “我本以为你会回答,为了陛下,你会留下。”许竹芸一脸别有深意,“看来,你对陛下并无真爱。” “谁说我没有?”洛安不以为然,“我离开的时候,会顺道将他拐走,这样你还觉得我对他无真爱么?” “不会吧。”许竹芸不可思议,钦佩于洛安的异想天开,“你确定你能拐走他?” “能!”洛安咧开一嘴白牙,笃定道。 …… 第二日,在宫门口送走许竹芸后,洛安有些惆怅,反身折回宫的时候,她并未坐皇后专用的轿辇,而是漫无目的地徒步行走在漫长的宫道上,目光沉静,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那轿辇和她的随行婢女已被她谴回,只剩下六月和七月默默跟在她身后。 走着走着,她发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清幽,看了看,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陌生的环境中,她连忙问向七月,“这是哪里?” “回禀主子,这里是皇宫北侧,再往前便是国师的住所天外宫。”七月恭敬回道, “去看看。”洛安眼睛一亮,当即大步流星继续往前走去。 天外宫虽属皇宫,但其建筑风格却与皇宫的金碧辉煌格格不入,少了贵气,却多了几分庄重肃穆,素墙黛瓦,十分干净利落。殿前,有一个身穿道服眉目清秀的男子正在打扫,见到走来的洛安,他微微一愣,接着得体问道:“请问您是谁?” “本宫是你家国师大人的故人,不知国师大人现在是否方便见本宫一面。”洛安语气平淡,目光一直落在前方宫殿古旧的门扉上,似穿透门扉看到了里面的身影。 听得洛安的自称,那个小道士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再看洛安身上华贵的服饰和头上的九翎凤冠,心里一个咯噔,愈加惶恐,“您是皇后娘娘?” “那你还不下跪!”洛安身后的六月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当即上前对那小道士吼了一声。 小道士被六月吼懵了,眨巴着眼睛望着六月,眼眶有些湿润,可怜兮兮的,像一只胆怯的小动物,看得六月心里生出了罪恶感,不等她道歉,洛安就出声喝止,“六月,不得无礼!” “哦。”六月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退了回去,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小道士身上,含着几分歉意。 “这位小道士,你快进去给你家国师大人通报一声吧,”见小道士欲向自己下跪行礼,洛安连忙搀住他,一边客气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小道士连声应下,胆怯地看了眼六月,扔了扫把就跑。 “六月,你把人家吓着了。”趁着这空档,洛安开始调侃六月,笑得不怀好意。 “不怪我,是他不经吓。”六月耸耸肩,一脸无辜。 不一会,那个小道士就回来了,请洛安进去,比之刚才,态度更敬畏和殷切了几分,好像洛安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洛安点点头,抬步就走进那座庄重的宫殿,面上的神情复杂,似急切,似喜悦。 “师父,人来了。”终于将洛安领进殿内,那个小道士便对那个正坐在八卦图中央专注打坐的浅白身影提醒了一句。 “你先出去吧。”那身影未转身,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嗓音清冷,却渗透着几分压抑。 “是,师父。”小道士恭恭敬敬地应下一声,就立马退了出去。 “六月,七月,你们也退下吧。”洛安也对身后两个小跟班吩咐了一句,自从进殿,她的视线便一直定格在那抹浅白的身影上。 姐妹俩皆将暧昧的视线在洛安和男子身上流转了一圈,才应声退下,还顺道将殿门合上,阻隔他人的窥视。 洛安站在原地伫立了良久,才干涩出声,“想我吗?”仿若隔了千年的岁月,她已经记不清那次分离已经过去多久,指尖倏然扣紧,有些害怕,若时间再长些,自己会不会忘记这个为她背井离乡独自在外守候的男子。 “你过来。”那抹浅白的身影依旧未动,像一尊雕塑,清冷的嗓音添了几分靡丽的魅惑。 洛安绽开笑颜,毫无防备地晃了过去,绕着男子走了一圈,突然弯下腰轻佻地挑起他的一缕青丝凑至鼻间嗅了嗅,戏谑道:“还别说,你打扮成道士还真有模有样的,有几分禁欲的色彩……唔!” 还未说完,她就被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猛地一拽躺倒进他怀里,紧接着,唇被一抹同样质感的温软紧紧封锁、侵略,男子如火的热情席卷了她的理智,令她不得不沉沦入这场悱恻的缠绵中去,以这恨不得吞噬了对方的深吻向对方诉说自己泛滥成灾的缱绻思念。 两人上下的位置颠倒了几个来回,将对方胸腔内的气息全部耗尽,才堪堪松开对方。男子伸出指尖细细描摹着洛安脸颊的每一处,即使她已经易容得面目全非,他依然能洞悉她的真实面貌。 感觉永远亲不够般,他从女子的额一路往下亲吻,至下巴的时候,他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洛安吃痛,倒吸一口气,连忙推男子,骂道:“你这死男人,我脸要被你咬破相了,你赔我!” “可以啊,反正我一向不要脸,你若破相了,赔你便是。”男子那双狭长的凤目染了笑意。忽然,他猛然翻身将女子禁锢在自己身下,唇从她的颈项一路吻至耳畔,轻呵一口热气,沙哑低诉,“火儿,我好想你。” 就这么一句,就将洛安心里刚刚积聚的怒火全部击溃,她紧紧回抱住男子,郑重而又热切,“我也想你,君华。” 没错,此时覆在她身上对她诉尽思念的男子,沧澜身份尊贵神秘的国师大人,正是她的男人,她未来的凤后,夙君华! 大半年前,她委派给这个男子的任务便是想方设法坐上沧澜的国师之位,掌握沧澜的舆论至高点,以便日后助她一臂之力。 而很显然,这个男子圆满完成了她给他布置的任务,不仅坐上了国师的宝座,而且很受沧澜的百姓爱戴,没有遭到任何人的怀疑,只是,她今日来探望他,怕是会给他惹上麻烦。 “火儿,你看看我的脸,都已经消瘦了。”男子双手捧住女子的脸让她正眼好好看他,耍起了苦肉计,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急需他人用爱呵护。 “看到了,以后好好补补。”洛安心疼地摸了摸,软声哄着。 “你再摸摸我胸口,是不是能摸着肋骨?”男子指引着。 “嗯,摸着了,挺性感,我不嫌弃。”洛安依言,点点头,笑眯眯的嘴脸。 “火儿,你难道没有对我的娇躯生出其他想法么?”男子继续诱导。 “有啊,是很想现在就将你吃拆入腹。”洛安如实答曰。 “那还等什么?!”男子猴急地将唇凑至女子唇畔索吻, “现在不行!”洛安一把按住男子的脸,阻止他的轻薄行为。 “为何?”男子诧异,也失落至极。 “我不能在这停留太长时间,会惹人怀疑的。”洛安解释道,心里琢磨着自己此时该离开了。 “那我快点不就行了!”男子为了让女子留下陪他,当即不假思索回道。 “快点?”洛安古怪地瞥向男子。 男子这才回味自己说的话语里更深层次的涵义,顿羞恼得涨红了俊脸,连忙否认,“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起来吧,我真的该离开了。”洛安心里有自己的警钟,所以任何时刻她都能拿捏住分寸。因此,不顾男子沮丧,她就推开他站起身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服和发饰。 “火儿,下次你打算什么时候来看我?”男子使出美人计,颀长的身躯依旧卧倒在地上,撑着脑袋,挑眉看向女子,嗓音仿若蛊惑的毒药,一听成瘾。 看着这副美景,洛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才平静出声,“可能无期。” “火儿~”男子哽咽,梨花带雨状,“你怎能这么残忍?” “每个月,我派人送点心给你,可行?”洛安试探道。 “每天!”男子讨价还价。 “关键你吃得掉吗?你可别忘了,我最讨厌浪费食物之人。”洛安挑眉,抬手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五天送一次可行?” “也行!”男子犹豫了片刻,脸色才放晴。 第四百三十六章 冷宫,情殇 “关于我今日过来的事情,若有人过来试探,你就谎称我只是过来寻你算了一卦,她若想了解卦中的具体内容,就让她来问我本人,可明白?”临走,洛安提醒了一句,以免自己的计划出现纰漏。 “只要是火儿吩咐的,我都能明白得彻彻底底的。”男子终于站起身,却没骨头般倚在洛安身上,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 “别闹了。”洛安推了推挂在她身上的妖孽,一脸无奈。 “火儿,你是不是又给我找了一个兄弟?”男子牛皮糖似的,依旧黏糊着女子,却突兀地问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洛安一愣。 “那个沧澜的国君?”男子惩罚性地在女子耳垂上重重咬了一口。 “嗯。”洛安被刺激得忍不住嘤咛出声。 “我早猜到了。”男子轻笑了一声,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寒芒。 “你知道他是异世之人?”一联想男子曾经的身份,洛宁便确定了一个事实。 “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他曾经欺过你。”男子面上的笑意转冷。 “你想做什么?”洛安一惊。 “火儿,你放心,我想做的便是你想做的。”见女子神情防备,男子心下一凉,面上却不动声色,安抚道:“你不是想覆他的国?那我便会用尽全力帮你达成夙愿。” “君华,我不想挑起战争,这点你能做到吗?”洛安语气突然变得无比郑重。 “我尽力。”男子面色一肃,亦郑重应下。 “走了!”洛安欣慰一笑,在男子唇上印下一吻,就转身离开了。 男子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良久,他苦笑,叹息般吐出一句,“火儿,你这一生注定桃花泛滥啊。” 洛安离开天外宫后,并未立刻回寝宫,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冷宫,决定先把废后的后半生问题解决掉。 “你来做什么!”废后皇甫骊婉并不欢迎洛安的到来,愤恨而又戒备地瞪着她,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生怕她伤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此时的她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裙,脸颊瘦削,一头枯燥的长发仅用一根带子束起,再无曾经的贵气。 “还能做什么?当然来看看你的生活有多凄惨。”洛安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人,见着皇甫骊婉如今的处境,立马换上了幸灾乐祸的嘴脸。 “看够了没?如果看够了,你可以滚了!”皇甫骊婉也不客气,恶狠狠道。 洛安也不在意女子对她的不敬,径自坐到七月已为她擦拭干净的椅子上,手上接过六月递来的茶盏,优雅地轻抿一口,才抬眸看向一脸愤怒的女子,不冷不热地问出一句,“皇甫骊婉,你是该不会以为只要生下腹内的孩子,陛下就会看在你为他辛苦孕育这个孩子的份上将你放出冷宫,到时你再使些手段,定能重获圣宠?” 皇甫骊婉美眸猛然瞪大,不敢置信洛安竟然能将她心中的想法洞悉得分毫不差。忽然,她笑了,摸着小腹有了底气,猖狂道:“是又如何?你难道想杀了我腹内的孩子不成?” “不,我犯不着跟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过不去。”洛安忍俊不禁,看向女子的眸中流露出戏谑,“我今日过来,其实只想提醒你一句,别抱太大期望,不然,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你什么意思?”皇甫骊婉身子战栗了一下,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意,幸好她身边还有一个婢女搀扶着她,才不至于站不稳。 “还听不明白么?”洛安看白痴一样看着女子,只好耐下性子解释,“意思就是你的如意算盘肯定会落空,就这么简单。” “你又不是陛下,你凭什么这么说?!况且,虎毒尚不食子,我再不是,腹中的孩子终归是陛下的亲生骨肉,所以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陛下一定会网开一面!”洛安的话语戳到自己痛处,皇甫骊婉立马声嘶力竭地反驳,眸中燃起熊熊怒火,“秋晚云,你别得意得太早,等我从冷宫出去后,我一定第一个撕碎你,将你从皇后之位上踹下去,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算了,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见女子仍沉浸在自己编造的幻想中,洛安无奈地摇了摇头,“皇甫骊婉,你听好,你腹内的孩子根本不是陛下的骨肉,所以就算生下来,也是个卑贱的野种,谁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你甚至会因为这个孩子被扣上霍乱后宫的罪名,最终只能落得一死的结局,而且是极不光彩的死法。” 这次,纵使有婢女扶着,皇甫骊婉依旧站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一脸茫然。她身边名唤媚儿的婢女吓一跳,连忙扶她,“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皇甫骊婉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的时候,她用极其憎恶的目光投向洛安,“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我!我腹内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陛下的?当初我与陛下缠绵的时候你指不定正守在自己空闺内掉眼泪呢!所以,你别想用这招打击我的信心!” “噗!”听完女子的话,洛安忍不住喷出一口茶水,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她身后的姐妹俩也忍俊不禁,掩嘴低笑。 “你笑什么!”皇甫骊婉被气得涨红了脸,怒道。 “我笑你太天真。”洛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艰难道:“大姐,你难道没发现所谓的陛下每次与你圆房的时候都会提前熄灯,而且完事后,他肯定会在你醒来之前离开?我都说到这地步了,你还不觉得奇怪么?” “可能是陛下照顾我的情绪,所以才会事前熄灯,事后提前离开。”皇甫骊婉底气渐渐不足,忽然,她察觉不对劲,感觉甚至惊悚,急忙问向洛安,“你怎么知道这些?难道你一直派人在暗中窥视我?” “你想多了,本宫可没有偷窥癖,这些细节都是陛下亲口告诉本宫的。”洛安得意一笑,“还有啊,若陛下真的会为你腹内的孩子对你网开一面,事情发生的那晚就会这样做了,何必等你分娩后再做好事?” “那是因为陛下当时在气头上!”皇甫骊婉强词夺理道,底气愈加不足。 “皇甫骊婉,你别撑了,本宫知道你心里已经信了大半。”洛安悠闲地嗑起了瓜子。 “为何?为何?为何……”绝望的滚烫从眼眶内滑落,皇甫骊婉终于强撑不住,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尽。忽然,她眸光一凛,夺过一旁桌上的剪子就冲向洛安,欲将上面的尖锐刺进她的血肉之躯,若能刺入她的心脏那就更好不过了。 但洛安哪是等闲之辈?见那尖刃袭击过来,她依旧处变不惊,笑靥如花,因为她相信有人会更快一步拦住这危险的袭击,果然,不负她所望,那剪子的尖刃还未靠近她三寸,一只脚就横空踢出,不仅将那剪子踢飞了出去,还害得皇甫骊婉的右臂生生骨折。 “啊——”皇甫骊婉捂着以诡异弧度弯折着的手臂痛苦地嚎叫出声。 刚才那一脚的主人并不是六月七月这对姐妹俩,而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样貌酷酷的,将皇甫骊婉踢伤后,他眸中闪过不忍,但并未立马过去怜香惜玉,而是跪到洛安跟前,关切地问道:“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没事,你还是去看看她吧。”洛安对男子身后那个正在哭天抢地的女子努了努嘴,依旧在悠闲地磕着瓜子。 男子脸一红,点点头,就转身跑到皇甫骊婉身边,蹲下,欲给她进行治疗。 “你是谁?不得对我家娘娘无礼!”见此,媚儿连忙阻止男子非礼的行为,怒道。 “他就是你家娘娘腹内孩子他爹。”洛安适时给出回答。 此声落,一直大声哭闹着的皇甫骊婉懵了,那个黑衣男子脸红了,无所适从。 “啊——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去死!去死!”半晌,平地乍起一声惊雷,皇甫骊婉疯了般扑向黑衣男子,没受伤的那只手掐向他的脖子,红着眼嘶声怒吼,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这般想着,当发现一只手根本使不上劲将男子掐死的时候,她索性放弃这个方法,选择啃向男子的脖颈,如同饿狼,凶狠至极, 那个男子也不挣扎,一脸视死如归。 媚儿怕皇甫骊婉将男子咬死后会被扣上杀人偿命的死刑,连忙想阻止她,奈何皇甫骊婉像是死了心想与男子同归于尽,她半分拉不开她,只能干着急。 洛安看不下去了,就对身后的姐妹俩使了个眼色。姐妹俩领命,七月本想将两人强行拽开,但怕皇甫骊婉真的从男子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便束手束脚地,半天没分开两人,还是六月简单粗暴,直接一个手刀砍在皇甫骊婉颈上,令她不得不松口一翻白眼从男子身上滑了下去,男子连忙伸手抱住她,颈上已被咬得鲜血淋漓,甚是瘆人。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见此,媚儿急了,急切查看皇甫骊婉的情况,根本无暇管男子此时搂抱着皇甫骊婉的非礼之举。 “没死,急个什么劲?”六月一脸不屑,伸手在皇甫骊婉人中的位置狠狠一掐,那女子就轻哼出声,意识回笼,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男子怀里,她一惊,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顺道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混蛋,别以为你污过我,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矫情!”就在此时,正在一旁看戏的洛安忍不住轻嗤出声,果决而又霸道,“皇甫骊婉,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死,二是跟这个男人走,随你们去天涯海角,只要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我凭什么听你的!”皇甫骊婉瞪向洛安,咬牙切齿。 “那你想怎样?”洛安眨眨眼,静待女子的下文。 “不怎样!”皇甫骊婉自认为自己的要求不算过分,“我要去见陛下,跟他讨一个说法!我嫁给他,尽心尽力地当着一个合格的皇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呢?竟然找个别的男子侮辱我的清白之躯,这传出去岂不惹他人耻笑?”说着说着,她自己伤心欲绝起来,都忘了手臂骨折处的痛意。 “讨说法?”洛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怪物看着皇甫骊婉,“那男人是天下的主宰,既然一切都是他亲手策划而成,你又能讨出什么说法来?与其这样冒险,还不如与你身边这个男子,也是你腹中孩子他爹一起寻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纵情山水之间,过上平淡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题外话------ 这是原始的章节,太匆忙了,没改错别字,明天改。 今天去医院看眼睛,两只眼睛都发炎,医生叮嘱喵少用电脑手机,所以,得早点睡了,码字时间也会有所控制,少更勿怪,等喵眼睛恢复正常了再说。 第四百三十七章 初次圆房 “呵!你说得简单!”皇甫骊婉忍不住冷笑出声,看不得洛安一副好像为她好的嘴脸,嘲讽道:“换做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会!”洛安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后者才是聪明人的选择不是么?” “我不管!我要见陛下,我要他当面跟我说清楚!”纵使明白洛安所言有理,皇甫骊婉亦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沧澜瑾瑜对她无情,可她由始至终都爱着他,为何到这种关头了,他都不愿再见她一面?她不甘,真的好不甘! “皇甫骊婉,你这又是何必呢?”洛安蹙眉,极不赞成女子这般的执着,“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身上花费诸多心血真的不值,你心里一定想这是你心甘情愿的,别人管不着,但心甘情愿又如何?没有人会为你感动,包括你深爱着的那个男人!” “秋晚云!我恨你!”皇甫骊婉眸中的晶莹再次决堤,颤手指向洛安,话语间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恨吧,本宫很享受。”洛安摊开手臂,一副任收拾的模样,与此同时,她偷偷对女子身后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皇甫骊婉被气得头顶快冒烟,还欲说什么,她却感觉后颈一疼,意识再次涣散。晕过去前,她转头看去,发现下黑手之人正是那个男子,眸子因为震惊和愤怒而瞪大,只是还未坚持一秒就合上了,整个人倒进了男子怀里。 “娘娘!”媚儿惊呼出声,连忙想从男子怀里抢回皇甫骊婉。 “别叫了!再叫我把你也砍晕了!”六月嫌吵,便对媚儿凶巴巴地喝止道。 “媚儿,你是个机灵的,应该明白你家主子应该选择哪条路才属明智。”洛安将视线投向媚儿,意味不明地道出一句。 “奴婢这就进去收拾东西。”媚儿眼珠子一转,就寻得真理,当即转身进了内殿。 对媚儿的反应,洛安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她又看向男子,问道:“你叫什么?” “属下荆夏,负荆请罪的荆,夏季的夏。”男子恭敬答道,手上依旧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皇甫骊婉,呈守护的姿态。 “荆夏,你可愿意跟此时在你怀里的女人共度以后的人生?不仅仅因为她腹中的孩子。”说起来,皇甫骊婉也是可怜之人,所以洛安想尽可能给她寻一个好归宿。 “属下愿意。”男子郑重应下。 “七月,把盘缠给他吧。”洛安对身后的七月吩咐了一句。七月连忙走上前将手上的一个包袱递给男子。 男子掂量了一下包袱,发现里面装着不少银两,他惊慌失措,看向洛安,想请她收回,“皇后娘娘,这怎么可以——” 未等他说完,洛安就打断了他,“拿着吧,本宫也只能帮你到这,日后这些银两花完了,你需自力更生,养活她还有你们之间的孩子。” “属下谢过皇后娘娘。”洛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男子也不好再推脱,只好叩首谢恩。 过了半晌,媚儿终于收拾好两个包袱走了出来,见此,洛安就对男子提醒了一句,“可以走了。”说着,她又对七月吩咐了一句,“七月,你将人送出宫吧。” “是,主子。”七月点点头,就领着男子离开了,媚儿含着泪,对洛安行了一礼,连忙跟上。而男子怀里的女子似感应到了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几年的地方,眼角无声地滑落一滴绝望的泪,落地无声。 “主子,刚才她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就这样放过她了?”见人都离开,六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她也受到了惩罚不是么?”洛安反问。 “是倒也是。”六月有点郁闷地点点头,“可换做以前的你,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她处境比本宫凄惨,本宫犯不着跟一个手下败将斤斤计较。”洛安满不在乎,往外走去,忽然她眸光一利,“对了,沧澜瑾瑜身边那个名唤明月的婢女尽快解决了,本宫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就算是一条没了主子的狗,本宫也不敢小觑她锋利的爪牙。” “六月明白。”六月邪恶一笑,巴不得洛安多给她布置这些杀人不见血的任务。 …… 将最难缠的废后搞定后,洛安再对付后宫的其他女人简直易如反掌,不消几日,她就将后宫的女人处理了个七七八八。那些女人中想重获自由的都被她一笔银子打发送出了宫,不需要自由只想享受一世荣华富贵的则继续留在宫中混吃混喝等死,但这部分只占少数。 “怎么了?”此时,今宵殿内,见猫在自己腿边的女子正在偷笑,男子耐不住好奇,便放下手中的奏折问向她。 “没什么,就突然看到一个笑话,觉得有趣。”洛安身上裹着厚实的毯子,手上正拿着一本小人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得男子的问话,她便笑意盈盈地仰头看向他,极为乖巧。 “什么笑话?也说给我听听。”男子被女子的笑容感染,便也对那小人书上的内容生出了兴趣。 “某皇帝得太子,赐群臣汤饼宴。有位大官起立曰,‘贺陛下祠嗣之有人,愧吾等无功而受禄。’帝正色曰,‘卿何语!此事岂可使卿等有功?’”洛安才说完,便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男子也跟着笑了,忽然,他将视线投到了洛安小腹上,突兀地问出一句,“沐麟,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咳!”洛安被口水呛到,眼珠子一转,她便含糊道:“我都说了,给我一个月做心理准备的时间,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真的?你真的打算给我生个孩子?”男子十分惊喜,甚至感觉不真实。 “嗯,到时候再说吧。”洛安随口应了一声,继续看手中的小人书,实则为了逃避男子殷切的目光。 “沐麟,你的身体构造还是女尊国女子的吧?”这事一直纠结在男子心头,所以,他必须让女子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免日后两人又为了谁生孩子而争论不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洛安抬起眼皮子凉凉地瞥了眼男子,深呼吸一口气,才不耐烦飙出,“我生!我生总行了吧!”她此话相当于给男子吃了颗定心丸,暗示她一个月后会喝药改变自己的身体构造,然后承担起生子的义务。 “真的?”男子眼睛霍然变亮,堪比几百瓦的灯泡,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好像在做梦。依稀记得女子曾经关于这个问题的强硬态度,如今竟就这么轻易改变了,果然驯服一个女人的心才是王道! “烦死了你!”洛安倏然起身,一把将自己手中的小人书毫不怜惜地拍在男子那张得意的俊脸上,气愤道:“死男人,看我辛苦怀胎数月生下你的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特高兴?一点不体会我的感受!你说,万一我身材变形了,你是不是会嫌弃我?” “怎么会?你是圆是扁,我都爱!”男子心花怒放,压根不在乎女子对他的施虐行为,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想象着这边粗壮浑圆的样子,只觉得心间溢满了幸福。 洛安冷哼一声,恐吓道:“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分分钟揣着球就跑!”字句间无一不都昭示着她彪悍的性格。 “好好好,你想怎样都成。”男子宠溺地笑语,拾起毯子重新裹上女子的身子,一边关切地叮嘱了一句,“别着凉了。” “算你识相。”洛安重新缩回自己的一隅,像只慵懒的猫。 “沐麟,我还想问你件事。”男子翻阅了会奏折,又出声。 “说吧。”洛安蹙了蹙眉,沉下气回了一句。 “就是,前阵子你去天外宫找国师可有做什么?”男子犹豫了一下,才小心问出。 “你问这个做什么?”洛安不动声色。 “我只是好奇,真的,纯粹好奇罢了!”怕女子不信,男子认真地强调道。 “我让国师给算了一卦。”洛安拿眼瞥着男子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什么内容?”男子愈加好奇。 “我们之间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降临我们身边。”洛安随口胡诌,而且正对男子胃口。 “国师怎么说?”男子殷切求知。 “一年内。”洛安淡定回曰。只要一个月后拿下眼前这个男人,她相信,会很快的。 “若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男子欣喜道,甚至已经想象出他和女子之间孩子的模样,十分笃定,“沐麟,我们之间的孩子一定是全天下最可爱的!” 洛安嘴角抽了抽,含糊应了一声,继续看小人书,压根不曾将男子的话语听心里去。 ……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过去了。 自洛安当上皇后,后宫再无纷争,帝王沧澜瑾瑜整天将她捧在手心宠着,却又不超出常规,因此,两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并未成为忠良弹劾的对象,反而形成一段佳话,成为坊间的茶余谈资。 这天夜晚,便是洛安和沧澜瑾瑜约定的圆房之夜。未免唐突心爱之人,沧澜瑾瑜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刷干净收拾得一身清爽后,才坐上皇辇,出发去往洛安的寝宫今宵殿。 今夜的今宵殿格外美,到处挂着红色的绸缎,贴着“囍”字的纸窗内透出的烛光昏黄暧昧。沧澜瑾瑜一进殿内,脑袋上就被人罩了一块喜帕,他一惊,连忙欲取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心爱之人的声音,“你要是敢取下,今晚就别想上我的床!”他无奈,只好放下手,一边好奇地问,“沐麟,你又在玩什么?” 此时的洛安一身女尊国新娘的打扮,没有繁琐的头饰,没有长摆的裙装,偏于中性化,整洁利落。听得男子的问话,她微微一笑,将自己手中红绸的另一端递给男子,“我想跟你办一次完整的成亲仪式不行么?” “可为何由我戴喜帕?”男子疑惑道。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亁泗贼兮兮地笑了笑,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让你戴你就戴着,哪那么多废话!”洛安蛮不讲理,扯着男子往里走,一边提醒道,“注意前面地上的火盆和花生果米,一定要跨过去。” 男子心里虽不自在,但为了讨女子欢心,只好照做。 在空空如也的高堂位置前站定,洛安对一旁看好戏的六月使了个眼色,六月会意,连忙高声宣道:“一拜天地!” 听得此声,男子便知女子是认真的,当即与她一同转身对着外面的璀璨星空郑重地鞠了一躬。 三拜完成,六月也识相地退了出去,洛安和沧澜瑾瑜终于入洞房。 用喜秤将男子脑袋上的喜帕挑开后,洛安就递过一杯合卺酒,与他交杯饮下。 男子终于见着洛安此时覆着红妆的容颜,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忍不住赞叹出声,“沐麟,你真美。” “我亲爱的夫君,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还是办正事要紧!”美男就在眼前,洛安很猴急,直接一扑将他压在身下,封住了他的唇。 关于这岔子事,男子也淡定不到哪去,不到片刻,就跟女子吻得如火如荼,喜色纱帐一掀,掩了一床春色。 …… 第二日,亁泗欲来唤男子起身去上早朝,却被男子一句“今日罢朝”轰了出去。一出门,他忍不住摇头哀叹,“果然女色误事,女色误事啊!”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沧澜瑾瑜和洛安压根还没有圆房,所以这次第一次,男子这般放纵,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压根不是他想的这样。 男子也想沉浸美色中,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大早,他就觉得累极,怎么都爬不起来,尤其那处更是疼痛得厉害,仿若女尊国初经事的男子,不过,这点他并不知道,只觉得奇怪至极。 见女子一身清爽地起了身,依旧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他顿时一脸便秘,咬牙问出,“为何你还是生龙活虎的?” 洛安正在梳发,听得男子的问话,她转身看向他,强忍着笑意问道:“你起不来吗?” 男子面色一僵,坚决不想承认他比女子弱的事实,于是他翻了个身,逞强道:“不是!我只是还有些困,想再睡会。” “真的只是这样吗?”洛安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就回到床边,戏谑地望着男子故作坚强的背影。 “嗯,我想睡了。”他也不想这样啊,男子心里那个郁闷,简直想撞墙。 “那你今天的政务怎么办?”洛安挑起男子的发绕在指尖把玩,心里阵阵得意。 “你帮我处理了吧。”自尊心严重受损的男子现在一点不想搭理洛安,却又表现出对她绝对的信任。 “好,你好好休息吧,我不吵你了。”洛安给男子掖了掖被子,欲走,却被突然转过身的男子拽住了袖子,她回眸看去,不解,“怎么了?” “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哪也别去。”此时的男子褪了几分平日里的刚硬,反而添了几分弱受气质,俊朗的眉宇间透着不安。 “放心,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不走。”洛安将男子伸出的手塞回被子里,温柔哄道。 见男子闭眼,她才往外走去,对亁泗吩咐了一句,“去将御书房的奏折搬来。” “是,皇后娘娘。”亁泗很惊讶洛安会过来开门对他吩咐这些,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临走,他往殿内瞥了一眼,见榻旁放着一双绣有龙纹的男式靴子,便确认沧澜瑾瑜真的躺在床上,愈加郁闷。 他本来以为陛下是沉醉于皇后娘娘的温香软玉中不想起床了,可如今看洛安穿戴整齐,而男子依旧躺在床上,他才察觉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不免奇怪,心想陛下作息一向规律,今日怎么突然睡起懒觉来了?难道是因为昨夜奋战得太晚损耗了太多精力才会如此?可如果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脸上怎么丝毫不见疲倦之色?照理说,皇后娘娘应该比陛下更累才是。 第四百三十八章 她的妖孽 沧澜瑾瑜再度醒来的时候,时间已近午时,由于早膳没用,一醒来他就觉得饿极,肚子里配合地发出“咕咕”声响。 “你醒了。”洛安及时过来将他搀扶起身,给他身后置了一个靠枕,让他坐得舒服些,听见被子里传出的声音,她忍俊不禁,“终于知道饿了reads();。” 男子羞恼,随口问出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你醒得真是时候,正好赶上饭点。”洛安笑道。说着,她就朝着外面击了击掌,不多时,床上便添了一张矮桌,上面摆满了菜肴,洛安将碗筷递到男子手里,笑眯眯道:“快吃吧。” 男子有些感动,见女子两手空空,他诧异,“你不吃吗?” “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药膳,当然只能你一人用,我自己有另外一份膳食,待会用。”洛安摇摇头。 男子嘴角抽了抽,身为男人的自尊再次受到打击,咬牙切齿道:“我很好,不需要补!” “别逞强了,让你吃你就乖乖地吃,难道我会害你不成?”洛安哄道,话语间却多了几分强硬。 女子都把话说破了,男子再逞强也是小丑做戏,面上流露出尴尬,甚至委屈,“沐麟,你别看不起我,我也不知自己的身体为何会这么弱,但我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过两天就会好的。”洛安信任地看着男子,温柔地宽慰着,“况且,我怎会看不起你?就算缺胳膊少腿的,我也不会看不起你。” “真的?一点都没有么?”男子之所以这么惶恐,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女子在他之前已经拥有过不少男人,难免会有比较,所以他真的怕自己在女子心里的排位会落后于他人。 “真的没有,快用膳吧。”洛安一脸真诚,心里不免无奈,想这男尊国的男子自尊心果然强。 见男子用完膳,洛安就命人端来一碗药并叮嘱男子一滴不剩全部喝下。男子闻着中药的苦味,当即蹙了眉,一脸抗拒,“为何我要喝这个?可以不喝么?” “必须喝,喝了你身体才能恢复得快些,说不定今晚睡一觉明早起来就能精神焕发的。”洛安眼角有些抽搐,没想到这个硬朗型的男人竟然也逃不出恐惧喝药的惯例,见他一个劲往床榻里面缩去,她有种自己是大灰狼而男子是小白兔的错觉。强忍住笑意,她故意板着脸,对男子招了招手,“快过来喝了这碗药,不然接下来你别想消停!” “我休息休息就行了,真的不需要。”男子快郁闷死了,总感觉自己跟女子之间的位置完全颠倒了,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过来!”洛安索性眉毛一竖,丝毫不退让半分。 男子屈服于女子的淫威之下,只好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才靠近女子一尺的距离,他就见女子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猛然弯腰噙住他的嘴,将那苦涩的药汁渡了过来。 这一瞬,他愣住了,嘴角有药汁滑出,听得女子一声怒喝“快闭嘴!”他才堪堪将唇闭合,下意识地将口中的药汁尽数咽下。 接着,女子就以这种方式将药全喂进了他肚里,他忘了苦涩,只觉得这是一种享受。于是,他咂咂嘴,希冀地看向女子,问道:“沐麟,以后每日都这样喂我可好?” 洛安被男子问得一愣,伸出手探了探男子的额头,“敢情你喝上瘾了?” “非也,是对你的温柔上瘾了。”男子一把捉住女子的素手在其手背上亲了一口,眸中流露出眷恋reads();。 “又开始肉麻了。”洛安抖落一层鸡皮疙瘩,收回手,重新将男子按回床上,给他掖被子,一边叮嘱道:“继续睡吧。” “的确还有些累。”男子点点头,眉眼间隐隐浮现倦意,不一会,他就闭目入了梦乡。 就这样,帝王罢朝了两日才恢复,众臣只以为他身体不适才会如此,却不知晓他身体不适背后更深层次的内幕,若了解,恐怕都会争先恐后地将壮阳补肾的补药送进宫来。 自从身体恢复后,沧澜瑾瑜就开始得意了,几乎夜夜*,以向女子证明自己屹立不倒的雄风。 这期间,洛安深刻体会到了男子在这方面幼稚的好强心理,却选择了包容,任男子胡为,反正她也不吃亏。 新年来临之际,宫中举办了一次祭奠大会,为新的一年里沧澜的国运祈福。 直至祭奠大会开始,洛安才知大会的主角是沧澜的国师。于是,当那一抹浅白身影出现在场中的时候,她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即使那人此时用面纱遮了大半张脸,正专注地吟诵着祈福的经文,她也能感受到他偶尔投来的热切目光,心里由衷的骄傲,因为恐怕任谁也无法想到这一袭清冷禁欲的道服下包裹着怎样一只骚包的妖孽,而这只妖孽仅属于她。 忽然,她感觉自己手上一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身边的男子掐了自己一下,随即耳畔传来他夹带着浓浓醋意的声音,“国师有那么好看吗?” “怎么?你吃醋了?”洛安淡定回击,双眸依旧紧紧锁着那场中的浅白身影。 “我发现自那国师上场,你的视线就由始至终都停留在他身上,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吗?”男子并不直接回答女子的问题,而是径自问出第二个问题,然而这第二个问题却与第一个大同小异。 “那国师虽蒙着面纱,但我能确定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人皆有爱美之心,所以我纯粹是在欣赏。况且,我就算真想对他怎么样,不是还有你横在中间,怕什么?”洛安理所当然道,有了借口,她“欣赏”得愈加肆无忌惮。 “果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男子无奈扶额,感叹道。 为安抚男子,洛安在桌底下挠了挠他的手心,语气轻佻,“放心,你这美色也对本宫胃口,本宫永远都不会厌弃的。” “那你能不能看我一眼?”男子一直在观察女子的视线所落之处,发现从未改变,心里不禁一阵抑郁,甚至对那国师生出了敌意。 “看了。”看向沧澜瑾瑜也不过是转头间的事情,洛安暂时不想惹毛他,便当即转头看向他完美的侧脸,中肯地评价了一句,“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不过还是个醋桶。” “你这个女人——”男子气结,手上惩罚性地捏了捏女子的手,“自己花心,竟还嫌我吃醋!” “哪有嫌?”洛安一脸得意,“我很开心!你吃醋说明我魅力不减,还很抢手!” 男子真败给女子了,无论怎样生气,他都感觉自己打在一团棉花上,不痛不痒的,于是,他索性软下语气请求道:“沐麟,你既然选择跟了我,就别再对其他男子上心了,算我求你,好么?” 不好reads();!洛安心里如是答,面上不动声色,笑眯眯的,含糊其辞,“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只要你别做出挑战我底线的事情,我会宠你一辈子。” 听得她的话,男子的心情好了不少,却又觉得古怪,什么叫她会宠他一辈子?这主次明显颠倒了,明明应该是他宠她一辈子!这女人果然将在女尊国养成的强势性格都带过来了,以后他得好好纠正! “我听闻你这阵子一直给国师送亲手做的点心过去,是否属实?”沉默了片刻,男子再次出声询问,几分忐忑,就怕一着不慎反让女子对自己生出了厌恶之心。 “属实,怎么了?你又醋了不成?”洛安答应得随口,仿佛无关紧要。她转眸戏谑地睨向那张紧绷的侧脸,自问自答,“若你连这也吃醋实属小肚鸡肠了,也不想想,你这阵子每日的膳食,午后的点心,晚时的宵夜,都有谁的心思在里面。” “瑾瑜,你若真成了我极为厌恶的那种小气而且没有良心的男子,你我之间还是划清界线的好?”她话语间带着浓浓的警告,便是明示男子切勿再论有关国师的事情,因为她也会厌烦!纵使在她心里男人是用来宠的,但也由不得他这般步步紧逼。 最后那一句女子说得极为轻巧,却似砸在男子心间的一块巨石,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些内疚,却又难受得紧,不明白女子为何能将这种话说得仿佛在说“用过膳了么”一般简单。 咬了咬牙,他才回了一句,无比苦涩,“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何必这般牵扯?”得知她每隔五日都会准时给国师送去点心消息的时候,他的确嫉妒得发狂!即使女子对他已经够好,他还是无法忍受她在对他好的同时也对别人好,因为他从来都想独占!哪怕对国师而言,女子这份感激的心意承之有礼,但他就是不喜!可他也怕自己太过逼急会将女子推离自己身边…… “瑾瑜,你真的不必这样,此时我在你身边,我们的手指能紧紧想扣,这样不是很好么?”洛安看出男子退让下的无奈,便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柔软了语调。 “也是,我不该如此。”听着女子的话,男子莫名地心安,回握住她的手,心道也许自己真的多想了。 祭奠大会*阶段,国师开始为沧澜新年的国运占卜。 那纤长的手指一掐一算,双眸往天际悠远地一瞟,他才幽幽吐出四字,“恐有微变。” 此声落,在场所有人猛地倒吸一口气,目光或殷切求解或忧心忡忡。身为一国之君的沧澜瑾瑜更是倏地站起身子,瞪着那个男子,愤怒而又紧张,“国师有何凭据?” “凭着沧澜的帝王之星已经异位并且仍在一路东行的星象便可判断不久的将来,这天下将会变成另一番格局,沧澜难以独善其身。”夙君华面纱后的嘴角似笑非笑,站在祭奠高台上的他衣袂翩飞,仿若即将羽化而登仙。 沧澜瑾瑜蹙眉,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一脸淡然的女子,再次看向夙君华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许复杂,沉声问出,“请问国师可有逆转的良策?” “天意如此,为何逆转?”夙君华不以为意。 “什么意思?”沧澜瑾瑜眉间褶皱愈深,眸中迸射出凌厉。 场上的其他人忍不住一阵唏嘘,面露惶恐,有人亦想出声质疑,但眼前一个是神秘的国师大人,一个是尊贵的帝王,这两人间的对话谁敢擅自插嘴,那不是径自找死么?于是,无人敢吱声,只能被震慑于两人无形的气场下安静地观着好戏,一边在心中各自评点reads();。 回到两个男子这边,听得沧澜瑾瑜的质问,夙君华并不着急,笑着答了一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接着,他将指间夹着的一片道符往案桌上的鼎中一撇,见其被火星点子染上,渐渐烧成灰烬,他才再度抬眸郑重地看向那濒临暴怒的男子,语气很平静,“陛下,一切都是天意,而渺小的我们只能顺应它,而非反抗,否则必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沧澜将来固有微变,但不至于覆灭,百姓依旧安居乐业,所以您大可不必为此焦虑不安,只需顺其自然便可。” “国师的意思是孤这个帝王当不了多久了而孤还不能有所行动以保住自己的皇位?”沧澜瑾瑜脸上怒意尽显,冷沉的嗓音响彻整个祭奠大会,以绝对强大的气场威慑着在场每一个人。 “难道陛下很在意这个皇位?”夙君华问出了一句废话,但他自有用意。 “这沧澜的天下是沧澜皇室的先辈浴血奋战打下来并一代一代传承过来的,孤为何不在意?”纵使夙君华是受百姓爱戴自己也应敬上三分的国师大人,但他的话无疑挑战了沧澜瑾瑜的权威,再加上他刚才引了洛安不少注意,沧澜瑾瑜心生醋意,所以,此时的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夙君华撕个粉碎,但只能隐忍,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那若哪天形势逼得陛下不得不在皇位和您心中此生最重要的物事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请问陛下会如何做?”夙君华并不畏惧帝王的威严,双眸坦然地迎视着他,甚至带着洞悉的睿智光彩。 沧澜瑾瑜被问得一愣,“你,什么意思?”无端地,他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似一个黑洞,无尽的惶恐填补。 “陛下应该明白我问的是什么。”夙君华意味不明道。他这句令场中本就一头雾水的众人愈加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只能将迷惘的视线投向沧澜瑾瑜,静待他的下文。而场中看上去最淡定的非一直垂着眸的洛安莫属,但这只是表面,因为她袖下倏然紧握的手俨然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若说,孤两样都要,该当如何?”沧澜瑾瑜渐渐冷静下来,淡定回道,不可置否的霸道。 “这个假设不成立!”夙君华轻笑出声,亦不退让。 霎时,似默契,似相看两相厌已久,两个男子对峙了起来,一个隐怒,一个含笑,这氛围虽无声无息,却异常压迫,周围看戏的众人手心后背都冒出了冷汗,着实郁闷这两个男子究竟在闹哪一出。 然,众人不敢打破这份诡异的寂静,皇后娘娘却敢。不到半晌,她就看不下去,连忙站起身,绕过玉桌跪至帝王面前,低眉垂目,甚是乖巧,“陛下,臣妾有话想说。” 沧澜瑾瑜一愣神,目光复杂地望向女子,并未立刻有怜惜之举,仅应道,不失尊敬,“皇后请说。” ------题外话------ 11月11号,喵会开新文,希望大家伙多多支持!一样的类型,但不一样的精彩! 11月11号,喵会开新文,希望大家伙多多支持!一样的类型,但不一样的精彩! 11月11号,喵会开新文,希望大家伙多多支持!一样的类型,但不一样的精彩! 第四百三十九章 同日成亲 “国师大人既然敢在这么重要的祭奠大会上说出这番话,必有他的道理,陛下信也罢,不信也罢,私下再行处理便是,何必在这大会上与国师大人争论不休?臣妾说得可对?”洛安虽跪着,腰板却不弯,双眸毫无惧意地视着玉桌后的帝王,语气亦不卑不亢。 “皇后说得有理。”沧澜瑾瑜面色变了几变,终于弯了唇角,对女子招了招手,“起来吧。” 接着,他看向那祭奠高台上的男子,语气谦卑有礼,全无方才的剑跋扈张,“方才,是孤疏忽了。国师请继续吧,莫耽误祭奠的吉时。”是啊,一切皆可私下解决,他何必在此逞一时口舌之快?想至此,他心里不免开始沉重,因为,他已有判断。 “谨遵陛下吩咐。”夙君华见女子坐回位置,才拿眼瞥向沧澜瑾瑜,闪过不悦。他的女人,怎能轻易跪于他人脚下?不过,既然跪了,那人就该付出代价! 第二日,沧澜瑾瑜主动寻上天外宫,想将事情问个究竟,却不料,狡猾的国师大人竟先一步离开了,留在天外宫的小道士称自家师父外出游历去了,归期未定,气得沧澜瑾瑜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天外宫。 从天外宫出来后,本想去今宵殿,但中途想了想,他转了个方向,去了御书房。 “把冷烟叫来。”一入御书房,他就对身后的亁泗吩咐了一句。 亁泗点点头,就退了出去,不一会,一身黑衣的佼冷烟走了进来,对男子行礼,“冷烟拜见陛下。” “起来吧。”沧澜瑾瑜摆摆手,见女子站起后,他才问出,“国师何时离开的?为何不来禀告孤?” “回禀陛下,其实也才半晌前的事情,冷烟还未来得及过来禀告您,您就过去了。”佼冷烟察觉自己失职,也是满心内疚,硬着头皮道。 “该死的!”沧澜瑾瑜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好一个料事如神的国师!” “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佼冷烟看不得男子这般模样,很是心疼,忙出声宽慰。 “孤没事。”毕竟经过事情,沧澜瑾瑜很快冷静下来,“那他的踪迹你可有掌握?” 说到此,佼冷烟更是内疚得厉害,连忙跪至地上,“冷烟未能追踪到国师大人的踪迹,实属失职,请陛下降罪!” “你起来吧,其实也不怪你,他若能被你的人追踪到,便不配做这个国师了。”沧澜瑾瑜坐了下去,蹙眉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陛下可要冷烟派人暗中调查国师大人的踪迹?”看着男子认真思考的模样,佼冷烟眸中流露出痴迷,可她也明白,自己没有资格越矩,便不动声色地压下了这份痴恋,径自问出一句,想为男子分忧。 “不用,寻到了也没用,你捉不住他的。”男子果断拒绝,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昨日祭奠大会上发生的事情可有封锁?”昨日之事若传出去,定会扰乱民心! “封锁了,可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佼冷烟犹豫道。 “也是。”男子点头,想起昨日夙君华说的那些话,心里一阵郁结,对佼冷烟吩咐了一句,“你近日派人多注意皇后身边那两个婢女的动向,若有异常之举,立刻向孤汇报reads();。” “是,陛下。”佼冷烟恭敬应下。 这边,男子谨慎地处理正事,另一边,洛安只关心美男。 “送到他手上了吧?”洛安问着终于从宫门外匆匆赶回的六月,很是殷切。昨日祭奠大会结束后,她便知瑾瑜早晚会找君华的麻烦,于是,夜里她就派人传信过去,叮嘱君华先出宫避避。怕他在外面会想念她做的点心,今日她便一大早起来赶制了几份,让六月给他送去,也好解他一时的馋意。 “我办事,主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六月拍拍胸脯,一脸张扬的自信光彩。 “有赏!”洛安掏出一个金桃子扔了过去。 “谢主子!”六月接过,在金桃子上狠狠亲了一口,不忘感恩。 “六月,你最近跟青山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此时的洛安正在调制最近用鸡血喂养血鲤才生长出的涅槃之泪,忽然她抬眸瞥了六月一眼,见她一脸幸福样,便随口问出一句。 一被问到这个问题,六月立马娇羞了起来,俏脸红红,手指搅了搅衣摆,才含糊地答,“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睡过没?”洛安淡定问出。 “主子!你说什么呢你!那种事当然要留到成亲后。”六月被戳到敏感,连忙瞪向洛安红着脸反驳。 “那你们之间可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洛安顺势问道,接下来形势紧迫,她该好好安顿这对姐妹了。 “有,前阵子他虽别扭,但已松口会嫁我。”六月点点头,不无得意。 “好事啊,过两日正好是吉日,把事办了吧。”洛安随口建议,却夹杂着几分强势,令人难以回绝。 “啊?”六月一愣,有点不可思议,“那主子你怎么办?”她若有了家室,定是要被主子调走的。 “放心,没有你,本宫还能活。”洛安无奈。 “主子,你别这样,你大业未成,我在你身边虽不能帮大忙,但至少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将我调走,以后身边就我姐姐一人,我不放心。”六月急了,红着眼求洛安。 就在这时,七月端着一个小香炉走了进来,放到洛安案上,转身就见六月红着眼的小可怜样,一惊,连忙问出,“妹妹,你怎么了?” “姐,主子想让我两日后成亲,然后将我调走。”六月抽泣出声。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可哭的?”七月笑道。 “可是我本想等主子成就大业后再成亲的,如今被主子打乱了顺序,就是难过。”六月委屈道,一点没有即将娶夫的喜悦情绪。 “七月,你最近可有伴?”这时,那坐在案后的女子又无厘头地问出一句。 “我与绿水有些来往,但还未至谈婚论嫁的地步。”七月心里一咯噔,有不好的预感。 “过两日,你也把事办了吧reads();。”洛安轻飘飘地吩咐了一句。 “主子!我都说了,我跟他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七月看定洛安的“歹意”,当即强调一句。 “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不愁看不对眼。”洛安理所当然道, “主子,临近危难之际,你把我们姐妹调开做什么?”七月也终于站到了六月的阵营,据理力争。 “正因为临近危难之际,所以我才想给你们姐妹俩安顿个好去处,不然,哪日让你们与我一同陷入险境,我于心何忍?”对于姐妹俩的执着跟随,洛安很感动,但她也明白,接下来是她一个人的战争,所以,她不能牵连这对姐妹,否则,她此生都得活在愧疚的阴影里了,因为这对姐妹早已不再只是她的属下,更是她的亲人! “主子……”七月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洛安打断,只闻洛安的言语强硬得不可置否,“这是本宫的命令!汝等不可推脱,待成亲后,本宫会将你们调回凤天,另赐府宅,日后好好过日子,无需再为本宫四处奔波历险。” 姐妹俩一心焦灼,却主命难违,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是,主子。” 次日,洛安便跟沧澜瑾瑜讨了青山绿水两人,将两人的奴籍洗去,转为平民,兄弟俩早分别从六月七月口中知了消息,也不觉得诧异,坦然接受,紧张地等待着第二日属于自己的喜事。 说来这两份姻缘也巧合得紧,女方的两人是一对孪生姐妹,男方的两人则是一对孪生兄弟,估计事成后,这两对又能分别产一对孪生的娃娃来! 第二日,由洛安主持成亲仪式。 看着两对新人走入洞房,洛安由衷欣慰,一高兴,就多饮了几杯,面色微醺。 沧澜瑾瑜身为洛安的夫君,充当着这场亲事的高堂角色,见洛安站起身离席的时候晃晃悠悠的,他连忙上前扶她,一边说道:“沐麟,这两丫头都成了家,有了归属,定是不能再留在身边的,要不要我找几个新的过来伺候你。” “怎么?你想在我身边安插线人?”洛安醉了,说话也变得口无遮拦的,虽然平日她在男子面前也会无理取闹,但那些话至少是经过大脑的,有分寸。 “沐麟,你怎能这样想我?”男子蹙眉,有些怒。 洛安嗤笑了一声,“你敢说你心里对我没有一丝怀疑么?” “你醉了!”男子眸光微闪,言不达意。说着,他不顾周围人惊讶的目光,直接将女子背起,往她的寝宫走去。 一路上,怕她着凉,他便着人寻了一件大氅系在她身上,遮得严实,背上的女子也终于消停了,偶尔因为醉酒的不适哼唧两声。 “沐麟,醒醒,该沐浴了。”终于回到寝殿,男子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放回了榻上,见她已经闭目,他连忙轻轻拍打她的脸,唤她。 “别吵我,我想睡觉。”醉酒的洛安脾气明显挺大,一摆手就甩掉了男子的手,还顺道在他俊脸上留下了红印。 ------题外话------ 新文已经开了,app上还没显示,但电脑上作者其他作品里有了,求支持求点击,拜托大家了~ 第四百四十章 无双,千雪 “你这个女人!”男子气急,想打打不得,想骂也骂不得,真一肚子憋屈,忽然,他瞥到女子起伏的胸口,面上又忽然有了笑意,“既然你不想动,那我只能亲自动手了!”说着,他就将女子打横抱起,往侧殿的浴房走去。 洛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坐在水里,顿吓得酒醒了一大半。往旁边一看,才发现男子也在水里,同样裸身,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跟男子共浴,当即不怕了,换上无赖的颜色,对男子勾勾手指头,一副大爷样,“美人,快过来给本宫搓背。” “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搓洗过了。”男子也不害臊,走上前将女子圈入自己怀里,玩笑道:“不知女皇陛下对在下的服务可满意?” “满意极了!”洛安勾唇一笑,主动按下男子的脑袋,在他唇上烙下一吻。 这一夜,两人之间依旧很和睦,却只于表面,实际各藏着心事,彼此试探,也许某一天,这两人间的战争终将爆发reads();! 果然,不过一个月,这两人之间的矛盾激化了,甚至升级为冷战! 而事情起因是这样的—— 沧澜瑾瑜虽封锁了那天祭奠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但最终还是被人走漏了风声,传到了坊间,顿引起轩然大波,想到将来这天下的格局还会变迁,难免会有战争,百姓皆有些惶恐无措。 在这惶惶不安的氛围中,终于某一天事情频发,比如某处县城里的人竟全颠倒了顺序,成家的男人都有了喜脉,无可奈何下,女人出门干活养家;比如某山村里有孩童在河边捉鱼,却在鱼腹中发现了一块布条,上面用红字写着“火凤降世,天下同归”八个大字,一传十十传百的,才不过几日就传开了,人们都迷信,因此,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上天降下的旨意,深信不疑,开始等待所谓的火凤,好指引她们早日创立一个和平的天下;再比如江湖中有神秘组织一直在大肆收购粮食,但那些被收购的粮食又去向不明,以致于一些地方出现了断粮现象,为解决百姓的安饱问题,当地官府不得不从其他地方高价收购粮食补贴百姓,却也只是捉襟见肘的无奈之举。 沧澜瑾瑜得知这些事后,就愈加怀疑洛安。有一次,他直接当面质问她这些事情是否由她暗中操纵。洛安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问他,若是,他该当如何处理?男子被问住,之后再没有去过今宵殿。 于是,冷战就这么开始了。 “皇后娘娘,陛下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来了,您不急吗?”此时,洛安正在自己寝殿内修剪桌上的花枝,她身边的婢女却一脸担忧,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个婢女名唤暮雨,本是斐霓裳身边的使唤丫头,见洛安身边那对姐妹各自成家带着夫郎离了宫,她便殷切地将暮雨塞了过来,洛安想推脱都推不去,只得勉强收下。 “没事,他不来,本宫觉得清净。”洛安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娘娘,话可不能这样说,如今这后宫中陛下虽独宠您一人,但指不定哪天突然冒出来一个小骚蹄子勾引他,您可一定要防备啊。”暮雨是斐霓裳调教出来的,自然对后宫斗争的种种戏码一清二楚,见洛安不为所动,她继续殷切地劝着。 “能被抢走的男人本宫留着做什么?”洛安依旧漫不经心的语调,那桌上的花枝已被她修剪得层次分明,仿若艺术品。 “娘娘……”暮雨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洛安打断。 “暮雨,本宫刚才做了几份点心,你给陛下送去吧。”洛安被暮雨吵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松口。看好!她只是被身边这丫头吵得没办法才向那个臭男人示软的,绝对不是主动的! 暮雨如蒙恩赦,欢天喜地地应下一声,就端着早被洛安备在一旁的食盒匆匆离开了。 人离开后,洛安蹙起了眉,才一瞬,又倏然展开。 另一边,沧澜瑾瑜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见暮雨提着食盒过来称皇后娘娘让她过来送点心,他有些惊讶,还不忘确认一遍,“是她让你送来的?” “是的,陛下,娘娘说了,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陛下若不收下,岂不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暮雨连忙乖巧地答。 “放下吧。”终于有丝被重视的喜悦,男子轻抬眉宇,故作冷淡reads();。 “是,陛下。”暮雨一心想让帝后和好,见男子愿意接受洛安的心意,自然欣喜,连忙走上前将食盒递给男子身边的随侍太监亁泗。 正当她转身欲离开之时,男子突然唤住了她,对她吩咐了一句,“你给她传句话,就称孤今夜会驾临今宵殿。” “奴婢记下了。”暮雨点点头,连忙退下。 当夜,时隔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帝王终于再次驾临今宵殿。 “贱妾参见陛下,这阵子侍候不周,请陛下见谅。”见那帝王踏进,洛安连忙迎了上去,躬身谦卑道。 男子极不适应女子这般对他,上前搀起她,蹙眉郁闷道:“沐麟,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客套了?”他身后的亁泗连忙退了出去,合上门扉。 “陛下想要的,可不就是像贱妾这般卑微谦恭且乖巧听话的女人?”洛安依旧低眉垂眸,趁着男子搀扶她,她顺势摸了摸他的脉,嘴角细微地弯了弯,不被男子察觉。 “谁说的?”男子当即反对,“我一直都喜欢你原来霸道强势的性子,可从未曾说过这些?” “那陛下为何这阵子一直冷待贱妾?”洛安泪光盈盈地看向男子,甚是可怜楚楚。 男子被问住,眸光微微闪烁,沉默了片刻,才出声,却不是回答,而是反问,“难道你自己一点都不知晓吗?” “知晓什么?贱妾只知自己前阵子含糊地回答了陛下的一个问题,陛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之后也一直不理会贱妾。直至今日,贱妾送上一份点心示好,陛下才主动过来。贱妾真是好生伤心。”洛安微微一侧头,故作哀愁,实际心里正偷着乐呢! “你这个女人——”男子语塞,最终无奈地揪了揪女子的鼻子,“装傻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说着,他就将女子打横抱起往内殿走去。 由于禁欲了许久,男子本想放纵一夜,却被女子制止了,令他十分郁闷,但见女子已经翻身睡着,他只得搂着她闭了目,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安然入眠。 “凤沐麟!”本以为两人就此消停了,不料第二日一大早,今宵殿内就爆出男子的暴怒之声,如平地乍起的一声惊雷,在整座皇宫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只因洛安已经不辞而别,只留了一封书信在枕边,上面写着,“瑾瑜,朕还是朕。心有天下,便有抱负,暂别,勿念。”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亁泗得知洛安已经失踪,顿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问。 “找!立刻去找!不把那个女人找回来,孤誓不罢休!”此时的沧澜谨慎周身环绕着低气压,足以冰冻三尺,就连说出的话语也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挤出来的,瘆人得厉害。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着人寻找。”亁泗连声应下,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见人离开,男子唇畔流露出苦涩的笑意,喃喃自语。 …… 此时沧澜京都城外一处隐蔽的山道上,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在疾驰,车夫是江恨离,车内坐着娄瑞儿和洛安,娄瑞儿在江恨离的药物治疗下,已经恢复微弱的视力,能看清事物的大致轮廓和颜色reads();。 而车外江恨离的脸在媚颜的效用下也已经发生质的改变,原些深色的疮疤已全部褪尽,残缺处长出了浅粉色的新肉,只待时间长了这些新肉与周围肌肤的颜色同化,那这个男子将彻底蜕变,再也不用以面具示人。 不过,若用真面目示人,恐怕得经过洛安同意才行,因为他的原貌可不是“诱惑”两字说得清的,而这个世界色女太多,挡也挡不住! 刚才初见时,洛安就很惊喜,但时间紧迫,寒暄了两句,就这样上了路,只为了早点返回凤天,尽快部署接下来的事宜。 “安,你真想就这样离开吗?”对于洛安这么干脆果断的离开方式,娄瑞儿颇有微词,因为他明白,女子这般做,心里也不会好受。 “不然呢?我若与他说了,他定不会放我走,甚至会将我软禁起来。”经过半夜的奔波,洛安有些乏累,将脑袋枕靠在男子肩上,手上把玩着他银白的发丝。 她曾与熙约定的半年之期已过五个月,所以她不得不抓紧时间赶回凤天,不然,那个男子真闹出什么大事来,她预感这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 “那你日后想与他如何破镜重圆?”男子微微叹了口气,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退一步。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想吧。”洛安无所谓,一边将男子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瑞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来给你捂热。” “既然你不想多提,那我也不说了。”男子看出女子在转移话题,便知趣地收了话,一边顺手捏了捏女子腰间的肉,无奈叹息,“安,你又瘦了。” “你不喜欢?”洛安笑眯眯地看向男子的侧脸。 “如何我都喜欢,但见你一日比一日清瘦,我会心疼。”男子侧头精准无误地吻了吻女子的额,语气怜惜。 “放心,待时局稳定,我便是不想变胖,也是不可能的,到时你可别嫌弃我。”见男子视线终于有所聚焦,洛安由衷欣慰。 为躲避沧澜瑾瑜人的追查,三人一路改头换面,几经波折才出了沧澜的地界,本应该直接回凤都的,洛安却在中途改了路线。一行人经过边陲之地的时候直接拐弯去了当地一个名唤风县的县城,而这里属于赫赫有名的“战神”煜王爷凤战天的管辖区域。 洛安便是为了探望凤无双和凤千雪那对可爱的姐弟俩,顺道去见识一下她那被人们夸赞得神乎其神的姨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所以才做下如此的决定。 煜王府坐落于风县,其建筑风格应了凤战天传闻中的豪爽性格,十分恢弘大气,一砖一瓦都历经风沙,显得老旧,但又仿佛沉淀了岁月的底蕴,不失钟鸣鼎食之家的贵气。 洛安按礼仪上前叩了叩门,不一会,门启开,探出一个小厮的脑袋,上下打量着洛安和她身后的两个男子,一边问出一句,“您是谁?上门可有拜帖?” “将这枚牌子给你家王爷送去,她看了自会定夺。”洛安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制的牌子递给那小厮,意味不明道。这枚牌子是她身为皇女的时候用的,她递出此牌就是为了暗示凤战天她此行是隐藏了身份的。 那小厮一看那牌子便知洛安的来头挺大,态度当即恭敬了几分,“是,小的这就去reads();!”说着,他就合门通报去了。 洛安在外面站了一会,就见眼前的门被人从里面大力打开,紧接着一个紫色的身影飞扑出来,将她箍进怀里,耳畔传来女子的惊喜之音,“太好了太好了!笑尘你终于过来了!一年多未见,我真的快想死你了!” “双儿,不得无礼!”就在这时,一声威严的声音从后传来,字句间都透着一股历经风雨的杀伐之势。 “哦。”八爪鱼般挂在洛安身上的凤无双听得此声,连忙收敛起来,松开洛安,站到了旁边,一边睁着大眼死命盯着洛安瞧,恨不得将这么长时间视觉上的遗失全部填补回来。 来人正是凤战天,洛安的姨母,眉目清朗英气,头发用冠束起,身形高大魁梧,一身干净利落的束装,肩上挂着貂毛滚边的玄色披风,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当真不愧是一代战神! 她走至洛安跟前,即使知其身份,也没有露出谦恭的神态,只挑眉问出一句,“你是本王侄女?” “侄女见过姨母。”洛安连忙对凤战天行了一礼。 “既是亲眷,就别叨叨这些假惺惺的俗礼。”凤战天连忙将洛安扶起,顺手将刚才那块牌子送回她手里。知其此次出行十分低调,便直接拉着她往里走,“外面风大,快进来吧。” 洛安心里一暖,任由凤战天拖着进了府。 一抬眸的瞬间,她才发现凤战天身后跟着凤千雪,脑海里倏然想起前年这个男子离开凤都时突然下车奔来亲吻自己的情景,有点尴尬地愣了一下。 而眼前这个男子显然也想起了那幅画面,清俊的脸上立马浮现害羞的红云,低了脑袋,不敢再看向洛安。 早察觉猫腻的凤无双见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亦不是滋味,因为,她弟弟不可能,那她就更不可能了! 一落座,洛安就跟凤战天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两个男子,给他们冠了未婚夫之名,想凤无双和凤千雪也都不认识江恨离,于是,她又给这两方相互介绍了一下。 听闻洛安所说,凤无双和凤千雪也是惊讶,她们虽了解洛安刚刚登基就娶了四夫,却不料,除了已有名分的四夫,还有其他男子。 其中一个娄瑞儿她们还认识,正是当年她们和洛安一起游湖之际洛安亲身下水救起的一个平民男子,后来洛安为其惩治了污他清白的采花贼,他为报恩就留在洛安身边当了小厮。没想到,转眼间,这个男子竟也转正,成了她名正言顺的伴侣。 ------题外话------ 请用着手机的大家回到本文简介页面,往下滑,没错,书评下作者其他作品里有一本闪闪发亮的《女帝威武之夫君狠妖孽》,按进去,点第一章阅读一下,若觉得可心,就点下收藏,谢谢! 请用着手机的大家回到本文简介页面,往下滑,没错,书评下作者其他作品里有一本闪闪发亮的《女帝威武之夫君狠妖孽》,按进去,点第一章阅读一下,若觉得可心,就点下收藏,谢谢! 请用着手机的大家回到本文简介页面,往下滑,没错,书评下作者其他作品里有一本闪闪发亮的《女帝威武之夫君狠妖孽》,按进去,点第一章阅读一下,若觉得可心,就点下收藏,谢谢! 第四百四十一章 此生非她不嫁! 再看其一头银白的发和没有光彩的眼,她们便知,自己这两年已错过许多事情。 凤战天对洛安身边的娄瑞儿和江恨离也好奇得紧,“侄女,你这两个男人看起来都是经过事情的,能跟我说说吗?” “姨母言重了,只要姨母想知道,侄女岂有不说之理?”初次见这位令人敬重的长辈,洛安显得有些拘谨。 只喜直言直语的凤战天听着洛安的话,当即怪声怪气地吐槽了一句,“说真的,你果然是本王那皇姐播下的种,说话文绉绉的,听着怪不舒服!” “呃。”洛安一愣,随即笑开了,坦言,“第一次见以前从未见过的长辈,自然要先探探虚实,如今,我终于放心了,可以跟姨母开怀好好畅谈一番。” “哈哈哈!”见洛安终于放开言谈,凤战天也忍不住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在整间屋内回荡,深入人心,“好!就应该这样,这才是身为一代女儿郎的风采!” 接着,洛安大致讲诉了一下娄瑞儿跟江恨离曾经的经历,认真倾听的凤战天一行三人面上却流露出沉重,其中凤无双和凤千雪姐弟俩直接将心疼的目光转向洛安,皆窥斑见豹,心知洛安一路走来不容易,而她们却没有陪伴身侧与她一同渡过难关,实在可惜! “好侄女,本王看得出来,你比你母皇有野心,最近沧澜和赤月国内皆有异动,可都是你的手笔?”经过一番畅谈,凤战天与洛安之间的关系熟稔了许多。 “姨母觉得呢?”洛安不答反问。 “本王觉得是你的手笔。”不等洛安疑惑,凤战天就解释了自己如此断定的原因,“几个月前本王就收到凤都传来消息称你不在朝局,本王本不信,今日见你低调来访,风尘仆仆,本王便信了。再结合这阵子关于赤月和沧澜的所知所闻,本王便猜测这些大事定与身为皇帝不守在自己皇宫安然度日却四处奔波的你有关联。” “姨母倒是精怪!竟然还在凤都安插了线人。”洛安啜了一口茶,才抬眸看向凤战天,眸中染了趣味。 凤战天摸着鼻子讪讪一笑,“本王这不是想随时关注时事好及时为你分忧嘛!” “姨母有心了!”洛安挑眉,不再多疑。接着,她便肃了颜色,道出真意,“姨母,我确有野心,想统一四国,收复天下,不知您对此是什么看法?” “很不错,自古王者都有如此想法,只不过都局限于眼前的形势都选择隐而不发,有的行动了,却在半途吃了败仗,只得铩羽而归,继续养精蓄锐。侄女你既然做下如此决定,定是有把握的。本王身为凤天的一员大将,自然支持你!”凤战天赞赏道,其中不无推心置腹的诚意。 “笑尘,我也会一直支持你,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都愿意为你闯!”这时,凤无双连忙也出声表态,满腔热血重笙最新章节。 “我也是。”她身边的凤千雪也不闲着,弱弱地附和。 “记下了!到时有的是你们出力的地方!”洛安笑看向姐弟俩,也不客气,欣然接受。接着,她又看向凤战天,面色染了几分尊敬,“姨母,谢谢你。” “跟我这两个小兔崽子不客气,反倒跟我客气起来了!”凤战天英气的浓眉一竖,状似不满。 “无双和千雪不仅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朋友。”洛安笑着解释。 “真的只是亲人或朋友?”凤战天翻脸状似翻书,立马换上一副八卦的脸孔。 她这问题问得洛安和姐弟俩均是一愣,随即,洛安下意识地看向姐弟俩,姐弟俩也下意识地看了过来,六目相对,都一肚子难言的尴尬。 “怎么了?”凤战天见两方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一脸疑惑,“刚刚还说是朋友的,怎么这会子这么经不起玩笑相互间尴尬起来了?” 洛安回神,连忙掩下心中的慌乱,转移话题,“姨母,我跟两位准内人可能要在您府邸上打扰两日,您不建议吧?” “小意思,你这尊大佛想在我这里蹲一辈子都行!”凤战天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心下却通过刚才的察言观色有了判断,不免沉重起来。孽缘倒不算孽缘,就是成全起来有些困难。 “双儿,待会你着人去给我侄女和她两位准内人准备入住事宜吧。”接着,她看向凤无双吩咐了一句。 “谨遵娘亲吩咐。”凤无双精神一震,欣然应下。让她安排,她肯定给笑尘安排离她住处近的厢房,还有笑尘身边那两个男子,最好安排得离笑尘远些!越远越好! “千雪,你陪着你姐吧,你表姐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搭下手。”凤战天看出自家女儿心中的小九九,也是无语,面上却不动声色,转向自家儿子,亦吩咐的口吻。 她这儿子自一年前回来就沉默寡言了许多,总一个人坐在树上看着远方发呆。由于已达适婚的年纪,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却都被他果断回绝,还对她扬言此生不嫁,若她逼他,他会直接出家为僧,一番话说得十分决绝,令人不得不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因此,她便断定这孩子在凤都期间定发生了不少事,甚至有了心上人。 还有她那女儿,也好不到哪去,虽依旧开朗,但其眸底藏着的悲伤便是愚笨之人都能看出来,给她介绍亲事,也是草草应付,十分冷淡,对方说媒的见她诚意不在,便知趣地退避了,如今已是桃李年华,依旧孤家寡人一个。她便思忖这丫头也在凤都有了心上人。 如今看这对姐弟俩的反应,她已判定两人中意上了同一人! “是,娘亲。”凤千雪一喜,也欣然应下。 “已近酉时,先一起用晚膳吧。”凤战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说道。说着,她就看向身旁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去将后院两位主子请来。” “是,王爷。”小厮点点头,领命而去。 不一会,两位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走了过来,皆样貌端正,气质非凡,据凤战天介绍,两位都是她的平夫,地位一样,一个是凤无双的爹爹,另一个则是凤千雪的爹爹。 洛安一干人这才了解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对姐弟原是同母异父,心里不免诧异,不仅诧异于这对同母异父的姐弟之间的亲密关系,更诧异于凤战天此生身边竟仅有这两个男子,两个男子各自与凤战天伉俪情深,然,他们之间也处得极为和睦,没有任何争风吃醋的现象。 见此,洛安忍不住调侃凤战天,“姨母真是驭夫有道。” “侄女又何尝不是?”凤战天也不恼,反而调侃起了洛安,说着,她那眼瞥了瞥洛安身边风格迥异的两个男子,表示证据确凿超级新闻眼。 洛安耸耸肩,不可置否,“但姨母您是开了先例的,所以,我很钦佩您。” 就在这时,凤战天身边的一个男子轻笑出声,“陛下,您快别夸我家这位了,别看她面上满不在乎,实际心里正偷着乐呢!待会指不定会怎样折腾我们!” 洛安忍俊不禁,向面上浮现尴尬之色的凤战天得意地扬扬眉,心想是你家夫郎自己打小报告的,可不怨。接着,她又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子,笑道:“大姨父,您称呼我为‘陛下’简直在折煞我。”这位便是凤无双的爹爹,年纪比另外一位大些,所以她才称他为“大姨夫父”。 “那我以后便随妻主唤你‘侄女’好了。”男子眉目俏皮,一看便知其平时是个开朗活泼的主,凤千雪的性子可能就是随了他的。 “侄女,在煜王府上若有不适应的地方,尽管与我说。”就在这时,凤战天身边另一位男子对洛安出声关照。比起刚才那位,他显得温和些,唇畔总带着淡淡笑意,令人如沐春风,温暖阳光的凤千雪是他儿子倒也对号了! “谢谢二姨父。”洛安也不客气,当即感激地收下这份好意。 一顿晚膳气氛十分和睦,用完膳,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对姐弟俩便开始安置洛安一行人。 见娄瑞儿和江恨离的厢房离自己的很远,洛安也是郁闷,但自己毕竟是客,也不好多说什么。 入睡之际,她感觉自己被窝里钻进了一个人的身子,当即惊得瞪大了眼,欲出手袭击来人。 “笑尘,是我。”耳畔传来凤无双的声音,她当即放松警惕,一脸无语,“你钻我被窝做什么?” “我就想跟你一起睡不行啊!”凤无双理所当然道,甚是无赖。 “无双。”洛安无奈地唤了一声,心累。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喜欢你,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不会做出令你困扰的事情,只是想与你同床共枕一晚,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机会了呢!”凤无双自嘲一笑,话语间浸透着无尽的苦涩滋味。 “好吧,下不为例。”洛安理解凤无双的心情,便不再推脱。黑暗中,她看向对面的女子,目光恳切,“无双,快寻个男子成家吧,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变淡的。” “笑尘,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便可,不用管我,哪怕孤老一生,我也没什么的。”黑暗中的凤无双却惨淡一笑,并不领情。 “别忘了你娘亲只有你一个女儿。”洛安想让凤无双重视起传宗接代的问题。 “放心,我娘亲不在乎的,当初若不是两位爹爹坚持想为她生一个孩子,说不定如今这世上根本没有我跟我弟。”凤无双浑不在意。 “怎么回事?”洛安一惊。 “我娘亲对我两位爹爹是真的疼爱到骨子里的,由于生子多少伤身,所以当初她竟疯狂到不想两位爹爹生子,后来两位爹爹坚持想要个孩子,她才妥协,有了我跟我弟。但自从有了我俩后,娘亲就喝下禁子汤,从此失去生育的功能,为的就是不想再让两位爹爹为她受累。”凤无双耐心解释,眸中流露出向往,显然很向往她娘亲和她爹爹们之间的爱情,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心想笑尘若是男子,她一定也会这般待之。 “姨母真是个性情中人。”闻此,洛安对凤战天的钦佩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笑尘,我也是性情中人狼眼鬼道全文阅读。”凤无双陈述了一句。 “看出来了。”洛安笑了,妥协道:“也罢!你的人生随你决定,我不勉强。” 由于经历了几日的舟车劳顿,不消片刻,她就睡着了,睡梦中,她感觉有人轻轻吻了自己的额,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已不见他人的身影。 睡眼惺忪间,她看到一个男子端着洗漱的用具走了进来,心下一惊,下意识地闭了眼。 忽然,脚步声渐近,莫名地,她紧张了起来,接着,眼皮下的光影感知一黑,她感觉来人俯身下来吻住了她的唇,似曾相识的气息。 这一刻,她慌乱了,实在憋不住,猛然睁开了眼。 来人正是凤千雪,见洛安醒来,他的俊脸倏然一红,却未停止唇上的行为,反而豁出去般桎梏住洛安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笑尘——”就在这时,凤无双正巧从门外进来,但一见屋内的情景,她当即僵在了原地,唇畔的笑意凝固,声音戛然而止。 凤千雪松开洛安的时候,已经红了眼,对洛安吼出一声,“没错!我就是喜欢你!”接着,他又转向凤无双,决绝得撕心裂肺,“姐,我跟你一样,就是喜欢她!”说罢,他就一把抹去从眼中流下的倔强眼泪,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洛安和凤无双皆愣在了原地,只不过一个瞪着床顶发呆,一个瞪着床上的她发呆。 “千雪!”不一会,凤无双回过神来,连忙追了出去。 “姨母,我对不起你。”依旧躺在床上的洛安却瞪着眼流着泪,突然吐出这一句。 半晌,她才缓过神来,从床上坐起身,心里一阵怅然若失之感。 另一边,凤千雪从洛安厢房跑出来后,就直奔凤战天的书房。 此时,凤战天正在处理自己领地内的公务,突然,门被破开,她抬头望去,就见凤千雪一脸委屈地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她当即竖了眉毛,沉声呵斥道:“一个男孩子家家的,在外边跑边哭,还不懂规矩,成何体统!” “娘亲,我有事跟你说!”凤千雪直接跪至凤战天案前,一脸决然。 “什么事?”凤战天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蹙了眉,等待男子下文。 凤千雪暗暗咬了咬牙,才坚定道出:“我想嫁给当今陛下凤沐麟!” 凤战天一愣,随即一拍案,怒声斥道:“胡闹!” “我此生非她不嫁!”男子亦不退让。 “你难道不知你跟她之间是什么关系么?”凤战天气得颤抖,额角隐约青筋暴出,简直快被凤千雪给活活气死。 “正因为已经认清一切,所以我才能有底气说,无论我和她之间有多少不该结缘的羁绊,我依旧爱她,想嫁她为夫,大不了日后不要孩子!”凤千雪做出此番行为是下了极大勇气的,他明白,自己一旦有所怯懦和软弱,就会溃不成军,所以,他不能言败! 纵使笑尘对他无意,他也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只要博得娘亲的支持,就一切好说。因为在他心里面,娘亲一直都不是拘泥于世俗之人。 就在这时,凤无双也终于赶了过来,听得凤千雪这一番话,心里仿若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羡慕凤千雪。弟弟至少能有勇气跪在家母面前直言自己的心中所属,而自己,却是一点也没有…… 第四百四十二章 情深,缘深 不多想,她就走上前跪到凤千雪身边,同样坚定地看向凤战天,恳求道:“娘亲,女儿恳请您成全弟弟。”她此生得不了幸福,至少要让弟弟得到。 “双儿,你怎么也掺和进来了?”见凤无双也闯进来为凤千雪求情,凤战天很是无奈,扶额低叹。 “千雪是我弟弟,难得豁出去想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若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能站出来帮他,还有谁能帮他?况且,千雪对笑尘的感情我一直看在眼里,所以,我帮他也是出于理智,绝无妄言。”凤无双出声解释,态度极为郑重。 凤千雪惊讶于凤无双的出手相助,但也深深感动于此美漫大幻想最新章节。他侧头看向她,带着哽咽,“姐姐,谢谢你。” “不用谢。”凤无双对男子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是否感激。她现在什么也不求,只希望自家这个弟弟能带着她的份一直幸福下去。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凤战天欲破口大骂,可最终还是软了语气,“为娘真不知该说你们什么好。” “娘亲,请您成全。”有了凤无双的支持,凤千雪再度看向凤战天的时候,底气瞬间足了几分。 “那她对你有意吗?”凤战天目光犀利,问出的问题也犀利异常。 “我只需娘亲的成全,其他的不重要。”凤千雪目光微闪,依旧这一句,袖下的手紧紧握起,十分忐忑。 “你若只是一厢情愿,为娘便是成全又有何用?”凤战天蹙了眉,心想这小子难道还想让自己给他牵线不成? “娘亲这是同意了?”凤千雪听出凤战天的话外之音,惊喜至极。 “娘亲,只要您成全,主动为弟弟牵线搭桥,笑尘看在您的面子上,应会同意的。”凤无双也是惊喜,开始为自家弟弟出谋划策,正应了凤战天刚才的猜测,只不过换了个提出的主角。她相信,笑尘无论出于亲眷关系还是她朝政上的利益,都会选择妥协。 “你说得倒简单,当为娘的脸皮是铜墙铁壁做的不成?”凤战天虎目一瞪,真想将凤无双提起来暴打一顿。 “娘亲,弟弟是您唯一的儿子,难道您忍心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中吗?”见凤战天有所动摇,凤无双索性再接再厉。 凤战天沉默着犹豫了许久,叹了句,“也罢!”就对随侍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去将昨日到府上来的那位客人请来。”洛安此行着实低调,所以并未暴露真实身份。 “姨母,大清早的就寻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与我商量?”不一会,洛安便过来了,一来就问出这一句。 “确是重要的事情。”凤战天瞥了眼一旁的暗门,才站起身对洛安往一旁的客座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对姐弟俩已被她藏进书房的暗格,但外面的动静她们还是能通过那镂花的暗门窥探得一清二楚。 “说吧,什么事?”洛安坐定,就直击话题。 凤战天也坐定,有些难以启齿,搓了搓手,决定先旁敲侧击,“好侄女,你对本王家的千雪可有什么想法?” 洛安刚好端起茶盏,听得凤战天这一句,她猛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吓得手一抖,随后故作镇定,“姨母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回答本王的问题。”凤战天没耐心。 “千雪是个不错的男子,可能因为从小练武的关系,他没有寻常人家公子哥的娇气和怯懦,反而很坚韧、很阳光。”洛安想了想,索性中肯地评价。 听着自家儿子给洛安心里留下的印象不错,凤战天既骄傲又欣喜,双目突然变得晶亮,殷切地望着洛安继续问,“那你喜欢这种类型吗?” 洛安又被吓得手一抖,颤颤巍巍地答,“喜欢。”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后宫有个侍君就跟千雪挺像。”玉跟千雪挺像,不过,比起千雪,玉更成熟稳重些,而且心思细腻,事事都能为她周全,此次她能放心离开凤天去往沧澜,这个男子就是她的精神支柱之一。 “哦。”凤战天本质也是逗比一枚,悻悻地应了一声后,她斟酌了一下语句,就又问出,“那侄女你不介意后宫再多个相同类型的男子吧?”这句目的明显,便是愚钝之人都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更何况是精明的洛安! 洛安憋不住了,惊悚地瞪着凤战天,“姨母,您不会是想将千雪许配给我吧?” “真聪明,你猜对了时空军火商全文阅读!”凤战天心想既然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自己再脸红也不是自己的处事风格,索性放开,对洛安扬了扬眉,一点没有此事有不妥的自觉。 “姨母!您没搞错吧,千雪是我——”关键的两字还未吐出,洛安就被凤战天打断了。 凤战天饮了口茶,才看向洛安,诚恳地言,“本王既然敢与你提这事,定是做了一番思虑的。你也知道,千雪那孩子性子特别倔强,一旦认定一件事,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因此,他一旦认定一个人,定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自他从凤都回来,本王便看出他有了心上人,几次试探他也不说。这次你过来,看他对你的态度,本王便知了答案,也知了这孩子心中的痛苦和无奈,所以,本王身为他的娘亲就想为他做一次主,毕竟在本王心里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幸福更为重要!” 她伸手执过洛安的手拍了拍,一副长辈的姿态,“好侄女,本王都能抛却世俗的礼法和血缘的羁绊将自家唯一的宝贝儿子许配给你,你难道不能试着跨越一次吗?” 看着对方真诚的目光,洛安眸光微颤,心里执着的信念正在渐渐崩塌。 隐约记得在凤都的时候,她曾送过千雪东西,那一刻,那个大男孩面上的笑容纯粹而又美好,仿若天上最灿烂的太阳,既温暖又耀眼夺目,令她差点移不开眼,心里有了一份悸动。 后来,他离开时,莽撞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才匆匆回到马车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她心如刀割,仿若失去了此生最珍贵的珍宝。 往事历历在目,她又何尝未心动过? “我同意。”思忖了良久,她才幽幽吐出三个字,十分冷静,已然想通了。既然喜欢,那便娶吧,无论日后世俗如何评价,她都会撑起羽翼将那个男子护进怀里,宁愿自己背负骂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好,真是本王的好侄女!”洛安思忖的这一过程,凤战天也是如坐针毡,此刻听她同意,如蒙恩赦,兴奋得热泪盈眶。接着,她看向暗门,道出一句,“还不快出来?” 洛安一愣,转眸望去,见凤无双和凤千雪两个大活人从暗门里走了出来,顿郁闷,“敢情你们都窜通好了是吧?!” 凤千雪红了脸,羞答答地小跑到洛安跟前,牵起她的手,欣喜地看着她的眼,“笑尘,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愿意。”洛安笑了,回握住男子的手,认真答道。 凤无双在一旁含笑看着,说不清的情绪。虽由衷欣慰,但多少还是有些苦涩。 “好侄女,干脆就在这两天把亲事办了。”凤战天适时出声建议。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侄女回凤都,千雪定是要跟着去的,以后想见一面也是难事,还不如及时把亲事办了,她才能不留遗憾。 “好。”洛安明白凤战天的心思,当即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后来,她将此事告知了娄瑞儿和江恨离,两人虽诧异,但也是祝福的心态,同时很钦佩凤战天的开明。 两日后,便是吉日。 这天,洛安再次披上红妆,换上喜服,凤千雪亦一身喜色,头上带着喜帕,喜帕下,俊朗的面容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手上紧紧揣着红绸,想到红绸另一端便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感觉好像在做梦。 喜堂上,高堂的位置分别坐着凤战天和她的两位夫郎,其中凤千雪的爹爹一直在偷偷抹眼泪,却是由衷高兴超级训练大师最新章节。这世上每个人都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终生,只是,总有人偏偏没有这个权利,千雪便是这样苦命的孩子,幸好自家妻主以强硬的姿态赋予了他这个权利,这孩子如今才能嫁得良人,避免了一世遗憾的宿命。 三拜之后,入洞房之际,凤战天却突然唤住了两位新人,顺道拿眼瞥向凤无双,“你们三人随我过来一下,我有话与你们说。” 凤无双当即为两位新人打抱不平,“娘亲,您挑得真是时候,笑尘正要和弟弟入洞房呢,有事不能留到明天说嘛!” 这场成亲仪式办得十分低调,现场除了两位新人就只有凤战天一家人和洛安带来的两位准内人,因此,凤战天此番行为并未引起多少骚乱。另外,这次成亲洛安本想将娄瑞儿和江恨离一块娶了的,但考虑到几位长辈的心情,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为娘说的事情很重要!让你们过来你们就过来!”凤战天态度很强硬,说着,她就从侧门进了一旁的耳房。 凤无双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只好跟上。 另一边,怕凤千雪行动不便,洛安便伸手摘了他的喜帕,牵着他的手一起跟了上去。 留下的四人中,凤战天那两位夫郎都一脸心知肚明,显然了解凤战天想要告知三位的事情内容,而娄瑞儿和江恨离面面相觑,但出于礼貌,也不好多说什么,任由两位长辈招呼着入了丰盛的喜宴。 耳房内,凤战天一坐定,就对洛安和凤千雪肯定地陈述了一句,“麟儿,千雪,你们俩可以要个孩子。” “什么?!”三人俱是一惊,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娘亲,您别忘了,笑尘跟我是表姐弟的关系,这份血脉上的牵连可不是想割断就能割断的。”其中凤千雪最惊讶。他早已做好一生无子的心理准备,即使十分艰难,他也明白自己不得不如此,如今凤战天突然说出这句,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份巨大的惊喜。 “不是亲生的,哪那么多破事!”凤战天白了凤千雪一眼。 “难道我不是娘亲您亲生的?”凤千雪才飞上云端片刻,又被凤战天打击得跌入谷底,欲哭无泪。他身边的洛安连忙安抚他。 凤战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你,是为娘,为娘不是麟儿祖母亲生的。” 此声无疑一颗巨型炸弹,炸得三人一时都缓不过神来。 “母亲,请您明说。”最终,还是洛安最先出声询问。千雪嫁给她后,她对长辈的称呼自然得有所改动。 “幼时,我父君就常在私下与我说,我不是母皇的孩子,所以我不该有夺嫡之心,应全力辅佐自己的皇姐。后来,我懂事后,他便与我坦白,他嫁给我母皇之前曾有一段美好的姻缘,但却因为当年国师的一段预言全毁了。” “当年国师对我母皇言,若想稳固自己的一方天下,必将宰相大人的掌上明珠纳入后宫,否则日后战乱,必将生灵涂炭,不得善果。而那位宰相大人的掌上明珠正是我的父君,之前,母皇便看上他的才华,向他的父母求娶过他。” “父君却是刚烈的性子,抵死不从,他的父母喜好功利,欲将他绑进宫里,他便在途中趁机逃了,从此在江湖上四处漂泊。后来,他结识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两人一拍即合,一路从相知到相爱,最后简单地办了一场婚事,隐居于山林中,好不快活。” “可惜好景不长,一次两人因生计上的琐事争吵,那个女人摔门而去,而就在她离开后,朝廷的官兵找了过来,将父君强行带走。被母皇抓回去后,父君才发现自己消失的这段时日里,自己的家族全部受了牵连,他的父母更是遭了牢狱之灾,因着他的回去,她们才被放出,家族的荣耀之名才死灰复燃武极苍穹最新章节。” “用父君的话说,从那以后,他才真正懂事,不再任性妄为,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后来,他便嫁给了我母皇,同时也察觉自己有了身孕。只是,依照孕期的推算,他清楚自己腹内的孩子不是母皇的,而是那个女人的。” “而他腹内的孩子就是我,当年为了保住我,父君在后宫如履薄冰,处处小心。后来,他随母皇去往凤翎山上的静安寺祈福的途中,那个女人过来拦截住母皇的轿辇大闹了一次,他心知那个女人斗不过母皇,为了护她,也为了护住自己腹中的孩子和自己的家族,他便装作不认识她,让她自行离去,面上淡漠,实际心如刀割。” “自将父君娶入后宫,母皇一直将父君捧在手心上宠着的。父君将我生下后,母皇对他更是宠到骨子里,对我也是关爱有加,以致于当时的人都以为我成年后定能坐上储君之位,但我父君经常告诫我,切勿盲目自信,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资格。” “那些年,那个女人也从来没闲着,在江湖上拼命招揽能人,组建了一个江湖组织。有了实力后,她直接闯入皇宫将我父君抢了出去,但父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父君,他心里记挂着我,记挂着自己的家族和亲人,更记挂着母皇明明知我非她亲生却依旧善待我们的恩情。而且,他也明白,就算那个女人再强大,也终究敌不过朝廷。” “因此,父君自从被那个女人劫回去就没少跟她闹,想让她放了他。一段时间后,那个女人见我父君已无意于她,再困着也没意义,便将他放了回去,之后再没寻过他。但她又怎能明白我父君心里的想法,她苦,我父君又何尝不苦?” “回宫后,我父君便积郁成疾,身体状态一日如一日,弥留之际,他恳请母皇将那个女人宣进宫里,母皇同意,便让那个女人进了宫。父君见着那个女人,便紧紧拉着她的手与她说了一些话,不过片刻,他就不敌天命香消玉殒了。见父君殒命,那个女人嚎啕大哭,父君入棺后,她就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而我一直铭记着父君对我的教诲,后来沧澜举兵来犯,我便主动请缨平乱,后来,我便得了‘战神’的名号。回到朝堂领赏的时候,我才恍然发觉这一切都应了当年那位国师的预言,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至此,凤战天渐渐消了音,纵是心性刚硬的女儿郎,此时触碰到柔软和痛处,也是热泪盈眶,一脸悲伤。 洛安、凤千雪和凤无双受她情绪感染,也都一脸沉闷,既震惊于这层内幕,更对故事里的每一个角色生出了悲悯之心。 “母亲,为何您由始至终都不唤那个女人为‘娘亲’?”沉默了片刻,洛安突兀地问出一句。 “你祖母对我很好,即使知我非她骨肉,却待我亲比骨肉,我不想让她伤心。那个女人纵使也有她的无奈之处,但她除了教导我这一身武学,的确没有尽到其他任何为人母的责任。”凤战天解释道。 “玲珑师母竟然见过你?!”洛安一惊。 “嗯,但她并不知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只凭着我是父君孩子的关系对我特殊了些。”凤战天下意识地答,忽然,她意识到不对劲,虎目瞪向洛安,“麟儿,你刚刚唤她什么?!”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洛安伸手握了握凤战天的手,正式自我介绍,“您好,师姐,我也是那个女人的弟子,目前是那个女人为了抢劫男人创立的组织的主人。” “快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凤战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了解属于洛安的内幕。 洛安喝了口茶,便开始讲诉起自己的故事以及自己所了解的过往。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凤战天虽与洛安断了血脉上的牵连,却多了另一种难以割舍的羁绊。 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对姐弟俩亦惊悚地接受着耳中所听到的一切,忍不住感叹命运的神奇,她们甚至发现洛安那位名唤江恨离的准内人竟然和自己是表兄妹和表兄弟的关系统御万界。因为,江恨离正是玲珑玉弟弟玲珑心的孙子,而她们是玲珑玉的孙儿,两方自然有血缘上的牵连。 “她现在好吗?”听完洛安所述,凤战天突然问出一句,几分关切。听麟儿说那个女人这些年一直在为她的父君守陵,她便有所触动。 “她很好,身体还很硬朗,平时也是闲不住的人,经常外出游历,姨母若想见她,不用您经历舟车劳顿,我通知她一声,她自会屁颠颠地奔赴过来。”提到玲珑玉,洛安放松许多,能毫不愧疚地开着她的玩笑。 “不用,她没什么大碍就好。”凤战天果断拒绝洛安的好意,纯粹是因为别扭。毕竟,她跟玲珑玉虽有血缘关系,但之间感情却生疏得厉害,除了久远的师徒之情,便再无其他。而且,已经几十年未见,她怀疑再次相见,她们都会认不出彼此,与其如此,不如不见。 “那母亲可知您父君临终跟我玲珑师母说了些什么?”洛安最好奇的就是这点。她曾问过师母,师母却只字未提。 “我当时跟母皇都守在外殿,未曾听清。”凤战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洛安可惜,心想顾惜诺临终那几句遗言怕会是永远的未解之谜了。 “麟儿,千雪,该交代的我都与你们交代了,所以,你们俩想要个孩子也不要紧。”叮嘱完两位新人,凤战天又看向凤无双,恳切道:“还有双儿,你是为娘唯一的女儿,但你需记住,你虽是皇室中人,但你身上流着的从来不是皇室血脉,以后切不可太过张扬,守好自己的本分才是你应该做的。以后麟儿若有困难,你应竭尽全力助她一臂之力,为她撑起一方太平盛世!” “娘亲放心,我都明白。”凤无双看向洛安,隐忍着难言的情谊,“哪天便是以我命换笑尘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凤战天被凤无双这一番决心唬得微愣,随即她想起自家这个女儿也误入了有违伦理的情路无法自拔,瞬间明了,不知该哭该笑。不想伤孩子的心,她便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好,但别忘了,你自己的命也是珍贵的,为娘失不得你。” “记下了。”凤无双点点头。 此时,思忖着另外一件事的洛安突然问出一句,“姨母,日后对外您打算如何言说千雪的婚事?” “麟儿可有什么想法?”凤战天笑看向洛安,十分满意这个儿媳。 洛安想了想,便道:“您不是我祖母亲生的皇女这件事定是不能传出去的,不然会影响您的威名和一世功名,成为歹人的话柄,引起百姓的骚乱。所以,我建议您封锁千雪已经嫁给我的消息,无论外界怎样传,您都别出面应答,时间长了,自会淡去。而我回宫后,会给千雪捏造一个假身份,只是得委屈千雪了。”她怜惜地看向身边的男子,手上紧紧握着他的手。心想老天既然赐予了她这份姻缘,她自会好好珍惜。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不委屈,一切都听你的。”凤千雪连忙摇了摇头。 凤战天见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也是高兴,接着对洛安说,“麟儿所想正是我所想。” “那好。”洛安拉着凤千雪站起身,俏皮道:“母亲,为了尽早给您添一个外孙,我跟千雪先走一步。”说着,她对凤无双点头致意,就拉着已经满脸绯红的男子走了出去。 ------题外话------ 看完这章可以回看【第三百四十九章公子诺】和【第三百五十章相忘于江湖】,本来喵想写一篇关于玲珑玉和顾惜诺之间的番外,但现在不想写了,关于顾惜诺临终那几句令玲珑玉奔溃的遗言,大家自行yy吧【ps:还没有收藏喵新文的赶紧去看一个、收一个,旧文完结,休息一小段时间,就会开始填新文的坑,么么!】 第四百四十三章 正太沙弥 “双儿,你别难过,为娘以后不会逼你娶夫。”见两人走远,凤战天就拍了拍凤无双的肩膀,宽慰道。 凤无双眸中立马汹涌出酸楚的泪意,哽咽地反问,“娘亲都知道了?” “嗯,为娘不怪你,以后随你怎么过日子,只是千万别苦着自己。”凤战天点头。 “娘亲!”凤无双感动地唤了一声,就立刻扑入凤战天怀里嚎啕大哭,一边道:“谢谢您。能看到弟弟幸福,我高兴,真的很高兴……” 新房内,两位新人交臂喝下一杯合卺酒,就上了床榻,开始为对方宽衣。 凤千雪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紧张,双手仿佛不听自己使唤似的,抖得厉害,而洛安衣上的盘扣仿若生了根,无论他怎么摆弄,都未曾松动半分。 “还是我来吧。”洛安将男子的情绪都收入了眼底,忍俊不禁,便拨开男子的手,自己解了起来。 “笑尘,若没有我娘亲的牵线,你还会娶我吗?”男子红着脸地看向女子,突然问出一句,求知心切。此时的他已被女子脱得只剩下中衣,呼吸起伏间,白净的肌肤和胸前的肌理若隐若现,就连那两朵红梅也仿佛在悄然绽放。 “不会。”洛安如实答曰,见男子流露出失落的神色,她连忙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莞尔笑曰,“千雪,我很喜欢你,但一切未知情前,我很确定自己没有勇气主动向母亲求娶你。因为在我认知里,无论是你的亲人,还是我的,她们都会坚决反对你我的结合,如此情况下,我们就算强行在一起,失了为人最基本的孝道和准则,又能有什么意义?” “那你之前喜欢我,仅是因为我是你的亲人吗?”男子又问。 “不是,所以我很感激母亲能给我娶你为夫的机会。”洛安伸手执过男子的手,与他对视间,无任何闪躲,诚意满满。 “真的?你对我的喜欢是出于男女之情?”男子眼睛一亮,溢出喜悦的光彩。 洛安凑近,在男子肉唇上亲了一口,才笑看向他,吐气如兰,“你说呢?” 见女子覆身上来,男子配合躺倒,却目光羞怯地看着她,弱弱道:“笑尘,我紧张电影世界逍遥行最新章节。” “我教你。”洛安拉下喜色床帐,就低下身子吻住了男子的唇。 不一会,帐内传出如下暧昧的对话,“雪,有没有准备好了?” “嗯。” “那我来了哈!” “……” …… 第二日,日上三竿,洛安才堪堪起床,不得不感叹练武的男子体力果然不一般,看向身边的男子,见他也睁开了眼,她连忙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轻柔地道了句,“早安。” 男子睁着一双明亮的星眸欢喜地望着她,问了个可爱的问题,“笑尘,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是不是真的已经成为一对夫妻了?” 洛安啼笑皆非,伸手在男子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一边问,“感觉如何?” “痛。”男子倒吸一口气。 “还有腰下三寸的位置呢?”洛安继续问,视线不怀好意地瞥向男子那个尴尬的位置。 “也痛。”男子用心感受了一下,顿蹙了眉,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的赤裸身子,以防女子再次化身为狼。 “那不就行了。”洛安向男子挑眉,见其一脸防备,她无奈,连忙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放心,你身体就算再硬朗,我这两日也不会再碰你,等你休养好了,我们便启程回凤都。” “你是不是要起了?”男子见着女子未着寸缕的身子,俊脸红了红,并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嗯,我早上没早起去给母亲和两位爹爹请安已是不敬,这会子自然要过去跟她们赔罪的。”洛安点点头,说着,她就起了身。 “我帮你!”见洛安欲穿衣,男子连忙想尽自己的本分侍候她,却被女子按回了床上,听她言,“你初经事,身子弱,容易受寒,好好休息便是。日后有的是你侍候我的机会,不用急在这一时。”他顿暖了心,点点头,不再妄为。 洛安穿戴完,就分别去给三位长辈赔罪,不过,三位长辈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反而叮嘱她多陪陪凤千雪,将近午膳之时,一行人聚在一起用了膳。 娄瑞儿和江恨离见洛安高兴,心里也替她高兴,没有任何嫉妒的情绪。尤其江恨离,自从他从洛安口中得知凤战天一家与自己是亲眷关系后,更对这一家子生出亲切感,对凤无双和凤千雪这对姐弟俩也换了家人间的称谓。 …… 回到自己新房的时候,洛安手上端着一碗药,见床上的男子已经在小厮的伺候下用完膳,她连忙上前将手中的药递给他,督促道:“快把药喝了。” 男子出于本能地蹙了蹙眉,但还是将碗凑至自己唇边,一饮而尽。 “真乖,这是奖励。”不等男子回味口中的苦味,洛安就将手中藏着的蜜饯塞进了他口中。 “笑尘,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见女子轻车熟路的,男子忍俊不禁。 “其实也非习惯使然,想到便做了,就这么简单。”见男子一头乌发凌乱得厉害,洛安便从怀里掏出一柄象牙梳坐到床边给他梳起了发。 “你真好。”男子幸福地眯眼一笑,安然享受着女子的服务。 “你看上的,怎会不好?”将男子的发理顺,洛安便提出建议,“雪,要不要出去走一圈再回来休息?” “好,我一直睡被窝里也不习惯都市至尊系统最新章节。”男子点头,便任由女子搀扶着起了身。 女子怕他受寒,便将其浑身上下裹了个严严实实,才与他一起出门。 …… 两日后,在洛安精心的照顾下,凤千雪身体终于完全恢复,当夜便主动向洛安索欢,想尽一个身为夫郎的义务,当然,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第二日一大早,洛安就带着自家三个男人低调启程。 虽已至春季,但气温仍旧偏低,曾经途中的一截官道被冰雪封住,一行人只得绕远路改走山道。 那处山道位于陡峭的山壁上,一旁便是被凤天百姓誉为“慈父河”的凤江,只是,这一段凤江并不温柔,反而十分汹涌危险,人若跌入,不消片刻就会被这无情的水浪转入腹中,凶多吉少。 洛安一行人在这条山道上都走得极为谨慎,幸好四人都有武功功底,还算轻松。 可有时老天就喜欢跟人开玩笑,让人体会功败垂成的痛苦滋味,而洛安一行人就是老天此次开玩笑的对象之一。 她们本以为这次能顺利离开这里,却不想中途竟碰上了山体落石,那巨大的落石砸下,纵使身上有盖世武功,也抵御不了分毫。洛安一个不慎,直接被砸入了凤江里,才一瞬,她就在湍急的水流中失了踪影。 江恨离想都没想,直接纵身跳入凤江欲救人,不一会,亦被激流冲得没了影。 娄瑞儿和凤千雪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迹象,凤千雪见洛安和江恨离都入水不见了踪影,急红了眼,也想跳下去,却被娄瑞儿一把拽住。 娄瑞儿也心急如焚,但比起凤千雪,他思维比较理智,见江恨离跳入水迟迟未上岸,便知这段凤江跳不得,不然不仅救不上人,还会令自己陷入险境,所以他才果断阻了凤千雪的莽撞之举,对他摇头道:“千雪,这水急得很,你跳了也没用,到时你让我这个半瞎之人如何安全离开这条山道去寻人过来支援?!” 说来也神奇,洛安和江恨离下水后不久,落石运动就呈停歇趋势,所以,这两个男子暂时安全。 “可是我好怕她出事!还有表哥他怎么还不上来?”凤千雪望着眼前的江水,满脸奔溃绝望。 “她们都是命大之人,不会出事的!”娄瑞儿连忙宽慰,其实也在说服自己。 “对,她们都不会出事,我们快起身,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去寻人来救援!”凤千雪终于拉回理智,反手拽起身边的娄瑞儿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走。 娄瑞儿见身边的男子脸色惨白,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十分不对劲,便下意识地往下看去,才隐约看清男子一条腿上膝盖处赫然一个血窟窿,后面已经拖了一路血迹,他一惊,连忙提醒男子,“千雪,你腿上受伤了!” “我没事。”凤千雪一心找人救援,压根没想到那么多,身上的痛楚早全部抛之脑后。 “不行!你再这样走下去,这条腿会废了的!”娄瑞儿连忙停住,阻止男子的自残行为。 “为了尽早寻人过来救援,我这条腿就算废了又如何?”凤千雪不管那么多,红着眼瞪向娄瑞儿,吼道。 “千雪,你别这样,我也急,可我不能不管你,不然日后你出了事我如何跟她交代。”娄瑞儿何尝不痛苦。一个半瞎,一个腿受伤,他真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条山道,若晚了,未及时寻到救援,安和离会陷入何种危险的境地,他不敢想象血色法师。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连忙颤颤巍巍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银制的哨子,循着脑海中很久以前洛安教他的方法吹了几下,发出求救的信息。不一会,耳中听到一声回应,他一喜,连忙将那哨子凑到唇边,又用力吹了几下,告诉对方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瑞儿,你在做什么?”凤千雪将娄瑞儿的行为都收入了眼底,觉得怪异,连忙问出。 “我寻到救援了。”娄瑞儿对男子笑言,绝望的内心终于裂开一道口子,灌进希望的曙光。 “究竟怎么回事?”凤千雪不理解,蹙了眉。 “这是墨宫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无音哨,无声,却有音,按洛安的说法,那是一种寻常人难以辨识的声波,只有通过专门训练打通耳根的人才能听到,我不才,曾受过安指点,所以略懂一二,没想到如今竟然派上用场了。”娄瑞儿耐心解释,见男子膝上仍在冒血,他连忙搀着他坐到一旁,关切道:“你这伤口得赶紧处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瑞儿,你真的变了,跟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娄瑞儿很不一样。”凤千雪是见识过娄瑞儿过往的,所以,见到娄瑞儿此时种种理智的表现,他不免有种重新认识了一个人的体会。 “那就好,我也算不负她所望了。”娄瑞儿淡淡一笑,一边凭着微弱的视觉给凤千雪处理伤口。 “我来吧,我从小就在军营长大,这点小事还是会处理的。”凤千雪看出娄瑞儿的吃力,连忙强撑起疲惫地软倒在山壁上的上半身,亲自动起手来。 半晌,墨宫在外接应的人才寻过来,在一处陡峭的山道上发现两个遍体鳞伤的男子相互依偎在一起,似是睡着了,吓一跳,连忙上前实施救援,同时得知洛安和江恨离相继落水的消息,顿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召集更多人过来,并让她们携带工具,开始实施地毯式搜救计划。 …… 另一边,洛安掉入凤江后,只觉得这水冰冷彻骨得厉害,于是拼了命想往岸上游,暗自庆幸自己前世学过游泳,才不至于淹死。 奈何人在大自然面前永远都是渺小的,所以,尽管她尽了全力,却还是被水流冲离了岸,不知东南西北,最终失了知觉,满心愤恨和不甘。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朴素的小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边起身,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些。 “呀!你醒啦!”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见洛安醒来,他略微惊讶,随即喜悦,清亮的少年嗓音。 其实,也不能称之为男人,而是一个天使般可爱的男孩。他长着一张巴掌大的娃娃脸,五官也十分精致,一双大又圆的眸子明亮而又纯净,粉唇肉嘟嘟的,引人恨不得在上面一亲芳泽才甘心,肌肤白里透粉,笑容甜美,模样十分讨喜,仿若现代商铺橱窗里展示的洋娃娃。 “你是谁?”洛安见着来人的模样,微微愣神,只因来人不仅是个可爱的小正太,还光着脑袋,戴着僧帽,身上穿着青灰色的僧衣,显然是个小沙弥。 “我法号妙语,但平时大家都唤我‘阿妙’,姐姐也可以这般唤我,对了,姐姐叫什么名字?”那小沙弥将托盘上的斋饭都端出一一摆在桌上,动作十分麻利。 “我叫洛安。”洛安下意识地答了一句。脑袋依旧晕得厉害,极为不适,她索性轻轻捶打。 “那我以后唤你‘洛姐姐’好了!”阿妙自来熟,他将膳食都摆好,就上前欲扶洛安,“洛姐姐,将你救起后,你便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昏了将近十天,大夫说你今日可能会醒。心想你刚醒来肚子一定会很饿,所以我便提前为你备了斋雄霸南亚全文阅读。这才端来,你便醒了,真巧!来,我扶你起来用膳,我们寺庙里只有粗茶淡饭,你将就着吃点吧,总比饿着肚子好。” 被他这样一说,洛安还真觉得饿极,肚子里传出“咕噜”的响声,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身上仅着中衣,而且中衣不是自己的,她一惊,抬头连忙问向阿妙,“我的衣服呢?” “洛姐姐,你的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还带着血迹,早不能用了,我便给你烧了,想给你去去晦气,你不介意吧?”阿妙对洛安眯眼一笑,纯真无害。 “那我衣上的东西呢?”洛安暗叫糟糕。平时,她怕有意外发生,便让制衣人给她衣内缝制了暗格,暗格上有许多暗扣,而她随身携带的重要物件都会放进暗格里面,就算她大幅度动作或者掉入水里,也不用担心那些物件被甩飞或者被水冲走,可如今,衣服被人烧了,里面的东西又怎会幸免于难? 果不其然,阿妙眨了眨无辜的大眼,挠着头道:“衣服上有东西吗?我怎么没发现?” 其实,也不能怪这孩子,毕竟那衣上的暗格藏得极为隐秘,若不仔细找,的确发现不了,“算了,不碍事。”洛安摆摆手,不想再计较,任由阿妙搀扶着起了身,才发觉四肢僵硬得厉害,显然是在床上躺久了留下的后遗症。 阿妙怕洛安受寒,连忙寻了件厚实的袄子给她披上,一边宽慰着,“慢慢来,总会好的。” “是你救了我?”洛安看了看自己手臂和腰上的绷带,便知自己掉入水里后碰了礁石,所以落得这一身累累伤痕。 “嗯,那天正巧轮到我去挑水,就在河滩上发现了你,那时你已经奄奄一息,我吓一跳,连忙去把我师父和师兄他们都喊来,一起把你搬回了寺庙里,找来附近村里的大夫给你救治。”阿妙点点头,他个子比洛安略矮,所以他与她说话的时候总仰着一个小脑袋,十分乖巧懂事的模样。 “这里是哪?”洛安继续问。 “这里是渡缘寺,洛姐姐以前可曾听过?”阿妙希冀地看着洛安,双目晶亮得仿若两颗璀璨的宝石。 洛安蹙眉想了想,随即摇头。 “果然,像我们这种山沟里的小地方,谁会注意。”阿妙失望,拉拢了脑袋。 “你告诉姐姐,姐姐不就知道了?”见着阿妙孩子气的一面,洛安心里瞬间变得软绵绵的,于是伸手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诱哄道。 “洛姐姐,你好温柔。”对洛安的软语,阿妙很受用,笑出一口白牙。由始至终,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洛安,生怕她摔倒,此时关切地问出一句,“洛姐姐,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好多了?要不要先去饭桌上,斋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洛安点点头,就在阿妙的搀扶下上了饭桌,开始用膳,一边听着阿妙的讲解。 听完,她才知她此时的坐标位于凤天与赤月交界处山脉的一处山谷中,这里人烟稀少,十分偏僻,离她出事的地方也隔了几百里的距离。 “阿妙,从这里出去到最近的县城,需要多少时间?”洛安十分郁闷,没想到自己落个水都能飘这么远的距离,没被水淹死着实神奇,不过,这并不是她现在最想关心的问题。 “大概需要三个时辰。”阿妙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忽然,他察觉洛安的用意,有点伤心,“洛姐姐这么快就想离开了么?” “嗯,姐姐家里有很多家人在等姐姐回去,姐姐不想让他们担心。” ------题外话------ 最后一个美男终于出场,离完结不远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有惊无险 “嗯,姐姐家里有很多家人在等姐姐回去,姐姐不想让他们担心超级新闻眼最新章节。”洛安此时心里最挂念的就是娄瑞儿、江恨离和凤千雪那三个男子了,也不知他们当时有没有被落石伤到,之后有没有平安离开那里去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姐姐身上有好多伤,不能养好伤再离开吗?”阿妙小鹿般的大眼里溢出浓浓的不舍,一把抓住洛安的袖子,一副不想让她离开的架势。 洛安细细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发现已经严重发炎,的确伤得不轻,叹了口气,“那我再休养几日,等无碍后离开。”身体是自己的革命本钱,她的确不敢妄为。 “就是啊,姐姐你若上了路,舟车劳顿的,这受着伤的身子肯定是吃不消的。”阿妙重重点头,表示极为赞同,可爱小脸上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阿妙,你们寺庙里平时是不是会有专门的人去县城里采办日常用品?”洛安心想着寻人给自己去县城送信。墨宫的据点虽然已经遍布天下,但坐落之地一般都位于繁华的县城。 “有啊,我二师兄每隔几日都会去县城给寺庙采办东西。”阿妙很机灵,一听洛安的问话,就开始猜测她的意图,“姐姐是不是有什么想要的?明天二师兄就会出去一趟,我去跟他说。” 洛安摇摇头,解释道:“我想让他给我送封信到县上的慕华钱庄,钱庄里有我认识的人,他们收到我的信后,便会告知我家人我现在安然无事,我家人就不用再为我担惊受怕了。” “姐姐时时刻刻都挂念着家里人,真好!”听着洛安的话语,阿妙对她的好感瞬间蹭蹭蹭地涨了许多。 “那你呢?”洛安好奇地问向阿妙。 “姐姐在问我家人?”阿妙被问得一愣,指向自己,确认道。 “嗯。”洛安点点头,很喜欢眼前这个萌萌的小正太。 “我没有洛姐姐那么幸福,从小就是孤儿,爹爹娘亲什么样子我都没有印象。”阿妙突然苦了小脸,沮丧道。 “那阿妙现在快乐吗?”洛安手贱,见阿妙一副小可怜样,便忍不住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 “快乐!”阿妙当即不假思索地答,喜上眉梢,得意洋洋道:“我师父和几位师兄平日里都待我极好,这座寺庙仿佛就是我的家,就算再清贫,我也打心底喜欢这里。” “那不就好了,你当下活得开心,又何必在意过去那些抛弃你的人?你爹娘虽赋予了你生命,却未尽到为人父母的职责,所以不能称之为你的家人。”洛安宽慰道。 “姐姐的意思是,我师父和师兄他们才是我的家人?”阿妙懵懂地望着洛安,眸中却是浓浓的求知欲。 “难道阿妙自己不觉得吗?”洛安微微一笑,又忍不住捏了捏男孩粉扑扑的脸颊。 “好像是哦。”阿妙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脑袋。忽然,他感激地看向洛安,小脸仿若散发着光芒,“洛姐姐,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乖孩子。”洛安笑眯了眼,又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 “我今年十五,不是孩子了!”阿妙一听洛安称他为孩子,就不开心了,连忙为自己辩驳。 “是啊,是个小男人了,若不做和尚,都可以出嫁了。”洛安索性顺着男孩的话说,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宠溺。 “姐姐,如果我日后不做和尚,你愿意收留我吗?”明明有些敏感的问题,阿妙却问得纯真无害,一双无辜的大眼希冀地望着洛安。 “你这么乖巧懂事,我当然愿意,收你做干弟弟都成兵书世界最新章节!”洛安满口答应,越看眼前这个小正太越觉得喜欢,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娃娃,放在身边多养眼。 “洛姐姐,我不要做你弟弟,坚决不要!”阿妙一听洛安的话,又哭丧了小脸,很不开心。 “好好好,不做就不做,我又不是认真的。”洛安忍俊不禁。 “那姐姐答应会收留我也不是认真的吗?”阿妙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水晶般的大眼里蓄着晶莹的泪,令人不禁怀疑其坠落后会不会变成珍贵的钻石。 洛安被问得一愣,怕伤着眼前这个男孩的心,连忙摇了摇头,笑眯眯道:“当然不是。” 之后,洛安身为受惠者,便分别去见了见阿妙所谓的师父和师兄,发现这渡缘寺果然庙小,里面只有一个方丈,正是阿妙的师父善禅,其他都是清一色的普通和尚,也是十根手指头能数得过来的。寺庙掩于山林间,十分僻静,虽少了份烟火之气,周围环境却是极好,来往的香客不多,但她们所投的香钱足以支撑整座小庙的经营。 第二日,洛安就向阿妙借来纸笔,寥寥数笔,交代完自己此时的状态和所处位置,并在末尾处落下自己专用的落款,她就将信塞入信笺,封上蜡印交给了阿妙,“阿妙,拜托你了。” 阿妙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信誓旦旦,“小事一桩!我这就去把信交给二师兄!”说着,他就将信塞进怀里往外跑,一阵风似的。 洛安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 算起来,自从洛安落水失踪,已经过去十来天,这十来天里,她那几个男人自然没少受煎熬。 那天,娄瑞儿和江恨离在墨宫的人的护送下转移到附近一处名唤梧桐县的县城后,一个通过墨宫给凤都传了消息,另一个则直接传信给煜王府,想借助自己的家族势力搜救洛安。 第二日,无论是凤都的皇宫还是边陲之地的煜王府都炸开了锅。 身怀六甲的苏子淇直接吓晕了过去,幸好身边有不少下人看护着,才不至于摔倒将腹中胎儿置于险境。 叶逸辰又哭又闹,吵着要出宫去把洛安寻回来,却被云熙和含玉劝住。 自从洛安离开凤天去往沧澜,朝堂上便由洛安专门培养的替身坐镇,只是,替身终究是替身,短时间内还能凑合,但若时间长了,难免偶尔露出破绽,惹人怀疑。 于是,云熙和含玉经过商量,索性将替身撤了下来,对外谎称女皇身体微恙,需要静养。从此所谓的“帝王”开始罢朝,由左右两相暂代朝政,戊雁青和叶珍都了解内幕,就算有人想打探,她们都一致三缄其口。宫中的下人和暗卫分别由云熙和含玉调教,所以,这段时间,帝王不在宫中的这个秘密被保护得还算周全,即使有人怀疑,也没有勇气做那只第一个被打的出头鸟。 因此,即使知晓洛安遇险,生死未卜,云熙和含玉也不敢声张出去,而是暗中派人过去洛安遇险的地方搜救洛安。否则,帝王遇险失踪的消息若传播出去,不仅会引起百姓恐慌,还会勾起异国君王蠢蠢欲动的称霸之心。 当然,暗中委派势力过来搜救洛安的还有煜王府,凤无双更是亲自过来了一趟。 见着身上都缠着绷带的娄瑞儿和凤千雪,十分惊讶,再从他们联想到洛安的处境,她立马变得无比悲伤,当即一鼓作气带着自己的人去了那处山道。看见那段汹涌奔腾的凤江,她忍不住一阵唏嘘,随即命人将绳索绑在附近的礁石上,另一边绑着自己,然后下了水,被冲了几里的距离,才示意人将她拉回,一边打着喷嚏一边道,面色几分沉重,“在前方几里的地方,我听到了瀑布的声音,应有数十里之遥。” 接下来几日,她便开始全力开展搜救计划都市至尊系统。 朝廷、墨宫、煜王府,都派出自己的势力汇集到这么个小地方,即使行动十分隐秘,但还是被有心之人注意到了,于是,这个消息被呈报给了上级,等待上级做出决断,而上级自然是那么三位异国的君王。 “不用理会。”花野君王花姝梦听到属下报上这样的消息,并无多大反应,轻飘飘地吐出四字后,就继续逗弄着缠在自己手臂上的花蛇。 而赤月君王赫连语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先是讶异,随即便诡谲一笑,幽幽道出两字,“很好。” “什么?!”还有一处,依旧同样的消息,但听闻之人的反应却是三人中最为激烈的,“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出事了?” “属下不知,但属下很确定,她还未归朝。”佼冷烟战战兢兢地答,最近她总觉得陛下的脾气异常暴躁,所以,她得小心为妙。 “这该死的女人!她一定是出事了!”沧澜瑾瑜仔细一想,便得了结论,面上虽咬牙切齿,眸中却流露出了几许担忧。 “陛下打算如何?”佼冷烟蹙眉,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嫉恨。 事关洛安的安危,沧澜瑾瑜不敢大意,冷静下来想了想,才道:“暗中派人去那些势力的聚集之地仔细调查此事,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出了事,就将她找回来,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属下谨遵陛下吩咐。”佼冷烟恭敬应下,却有几分不甘愿。 于是,洛安遇险之地又多了一股神秘势力,不仅将凤天一方的势力搜查过的范围都搜查了一遍,还拓展着更大的范围。 …… 这日,洛安的信件终于通过墨宫送到娄瑞儿手上,娄瑞儿立刻将这个好消息通知皇宫里那几位,顿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一直留驻在梧桐县的娄瑞儿、凤无双和凤千雪三人连忙整装待发,连夜往洛安信中交代的位置赶去。 然,她们虽得了洛安安全的消息,却未撤回那些四处搜寻洛安踪迹的属下,不知是为何? …… 渡缘寺内,洛安正在院内慵懒地晒着太阳,阿妙则正在一边捣腾自己的小菜圃,见不远处的杨柳枝已经长出嫩绿的新芽,他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一新发现分享给洛安,“洛姐姐,你看,柳树都发芽了!” “看到了。”洛安笑着应了一声,神色温柔地注视着男孩的身影。 “洛姐姐,你看,燕子过来搭窝了!”阿妙又指了指远处一棵大树上正在做窝的两只燕子。 “也看到了。”洛安依旧耐心地应了一声,由于大伤初愈,此时她的面色十分苍白,下巴亦清减了几分,身上盖着一块毯子,青丝松松地半挽,俨然一个病娇美人。 “洛姐姐,春天是不是来了?”阿妙擦了擦脸,接过糊了一脸泥巴,粉白的脸瞬间变成花猫脸,煞是滑稽。 “嗯,已经来了。”洛安看向上方湛蓝纯净的天空,一边回答着男孩的问题。 阿妙看到脚边有一簇洁白的小雏菊,眼珠一转,便偷偷摘了下来,然后猫着腰偷偷靠近洛安,趁她不注意,快速将手中的小雏菊举到她眼前,“送给姐姐!” ------题外话------ 先来点小清新。 第四百四十五章 步上红尘,困兽之斗 洛安惊了一下,随即笑了,“谢谢。”说着,她就从男孩手中接过小花凑至鼻间轻嗅,“我很喜欢。” “洛姐姐,我能不能拿一朵戴你头上?”阿妙乖巧地蹲在一旁,将圆圆的小脑袋搭在女子躺椅的扶手上,眉眼弯弯地望着女子reads();。 “戴吧。”洛安分出一朵递给男孩,缓缓闭了眼。 阿妙连忙喜滋滋地接过,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小花插入女子发间,一边趁机细细打量她精致的五官,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姐姐真美。” 洛安闻着一股异香,询问,并未睁眼,“阿妙,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麝香的气味?” “我幼时经常生病,长大些,师父就给我身上熏了这种香料,说可以为我辟邪,以后就不会经常生病了。”阿妙歪着脑袋瞅向洛安的正脸,眨着一双纯真无害的大眼,“姐姐难道不喜欢?”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阿妙别多想。”洛安睁眼,看着凑到眼前的花猫脸,忍俊不禁,“阿妙,你快去洗洗脸。” “怎么了?”阿妙不解,依旧把自己的小花脸往女子眼前凑。 “你自己去水缸那里看看。”洛安对不远处的水缸努了努嘴。 阿妙郁闷,连忙跑去看,结果吓得直接尖叫出声,可见这孩子重面子得很。他撩了水缸里的水狠狠洗了把脸,就转头委屈地看向洛安,埋怨道:“洛姐姐,你刚刚不早说!” “姐姐又没嘲笑你,你气什么呀?”洛安被阿妙呆萌纯真的模样逗得只想笑,心情极佳。 “我不想让姐姐看到我的丑样子。”阿妙又蹭蹭蹭跑到洛安跟前,撅着小嘴看着她,委屈极了。 “不丑不丑,你怎样都好看,就算脸上糊了泥巴,也是个漂亮的泥娃娃!”洛安伸手捏了捏男孩粉嫩的脸颊,觉得手感极好。 “那姐姐喜欢我的模样吗?”阿妙眼睛一亮,希冀地望着女子。 “喜欢,阿妙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洛安点点头,笑眯眯道。 “真的?我也喜欢姐姐!”阿妙一喜,连忙扑向女子,像一只寻到妈妈的小羊羔。 洛安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来人,由于男孩冲力过猛,她被撞得直接憋气。 入手的是一具温热的身子,仅被一层薄薄的僧衣包裹着,因此她能清晰地感觉对方肌肤的光滑和弹性程度,如此紧密的距离,她甚至能闻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很好闻,很诱人,令她恨不得在男孩瓷白的肌肤上咬一口,尝尝有没有奶味。 “洛姐姐,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好不好?”男孩抱住女子的脖子死命蹭着,一边软软地撒娇。 “阿妙难道想离开渡缘寺?”洛安诧异,心想这孩子单纯归单纯,但应该懂事,明白他若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就代表着他得脱离佛门步上红尘,而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玩笑话。 阿妙被问得一愣,犹豫了一瞬,才坚定道出,“若能跟洛姐姐永远在一起,便是让我离开这里,我也心甘情愿!” “阿妙真的舍得这里?还有你的师父师兄他们,你真的舍得跟他们分开吗?”洛安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能将一个从小在寺庙这种世外之地长大的孩子拐入纷乱的红尘中去,但见男孩目光坚定,心里便一阵郁闷。 “洛姐姐难道不想收留我吗?”阿妙也不直接回答洛安的问题,反问,大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可怜兮兮的reads();。 “姐姐当然愿意收留阿妙,但姐姐也想了解阿妙心中的想法,以免阿妙日后生出后悔之意。”洛安见男孩一副小白兔的可怜样,瞬间心软,温柔哄道。 “不会的,有姐姐在身边,我哪也不想去。”阿妙抱着洛安的脖颈又死命蹭了蹭,不过,这次他直接亲昵地蹭起了她的脸颊。 “你这孩子。”洛安无奈,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却是满眼宠溺,心想答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多支出一份口粮。 “姐姐真好。”阿妙一听女子这般讲,便知她已经妥协,当即欣喜一笑,将她抱得更紧了。 …… 耗时三日,娄瑞儿一行人才赶到渡缘寺。 “瑞儿!千雪!”洛安见着两人,眼睛一亮,连忙冲上去分别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只是抱到凤千雪的时候,她感觉十分不对劲,自己虽冲得有些猛,但还不至于令他差点站不稳的程度。 “千雪,你怎么了?”于是,她连忙低头检查男子的腿部,“你腿上是不是受伤了?” “我现在已经无碍,你别担心。”凤千雪连忙躲闪,一边宽慰着。 “跟我进屋。”洛安态度强硬,直接拽着男子进了屋内,撩开他的裤腿检查了起来,发现其右腿膝盖处裹着绷带,绷带上沾染了里面伤口渗出的血迹,可见伤得不轻。 娄瑞儿和凤无双也跟了进来,凤无双直接交代,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笑尘,你被落石砸入凤江那天,千雪和瑞儿也都有不同程度地被落石砸伤,若不是瑞儿机智,及时用无音哨让人过去救援,千雪这条腿可能就直接废了。” 这边,洛安已经拆开凤千雪腿上的绷带,看到里面触目惊心的伤口,忍不住唏嘘,连忙取来药膏和新的纱布给他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听着凤无双的话,她连忙心疼地看向娄瑞儿,“瑞儿,你也过来给我看看。” “我没事,都是小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娄瑞儿摇了摇头,表示无碍,不想让洛安为他担心。 “快过来!”洛安话语间多了几分强硬。 听此,娄瑞儿立马屈从,乖乖走了过去,任由洛安给他把脉和检查身体。 确认娄瑞儿身上真的无碍,洛安才松口气,忽然,她随口问出一句,“对了,离是不是已经回凤天了?”此次未见离,她并不惊讶,离身为重楼楼主,此次离开凤都这么长时间,一定有许多事务等着他回去处理。 此声落,空气瞬间凝固起来,娄瑞儿、凤千雪和凤无双面上都流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便是沉重,最终还是娄瑞儿率先出声询问,确认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安,离他真的不在你身边吗?” “什么情况?”洛安终于也察觉不对劲,微微蹙眉,“离怎么了?难道他也出事了?” “那日,你落水后,离为了救你上来,也跟着跳了下去,之后再未上岸过,我们本以为你跟他是在一起的,没想到,竟没在一起……”娄瑞儿解释说,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境又瞬间沉重起来,心想离如果没跟安在一起,那他会在哪? “他当时为了救我也跳了凤江?”洛安抓住关键点,很不可思议reads();。 “嗯。”瑞儿点点头,表示肯定。 “这个傻瓜。”洛安扶额,一阵头疼,心里渐渐生出不好的预感,如坠谷底。 “笑尘,你当初是怎么被救的?也许表哥也被人救了说不定。”一直沉默着的凤千雪突然出声,有所期盼。 “洛姐姐,洛姐姐,我回来了!今天我捉了好多鱼,总算可以一饱口福了!” 就在这时,一个可爱的男孩跑了进来,手上提着几条鱼,一脸兴奋,见着娄瑞儿一行人,他惊得瞪大了眼,“咦?你们是谁?” 洛安一头黑线,今早这孩子就总念叨着想捉鱼吃,她本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竟然真去捉了,可见这孩子真的尘缘未了,不适合做一个和尚。接着,她便给双方作了介绍。 娄瑞儿三人得知是阿妙救了洛安,都很感激他,并未在意他身为一个和尚却捉鱼吃的怪异行为。 “阿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你救洛姐姐的时候,可有在河滩上发现其他人?”凤千雪心里时刻记挂着江恨离的安危,连忙问向阿妙。 “没有啊,难道还有其他人也落水了?”阿妙摇摇头,一脸迷惘。 听阿妙这样讲,洛安愈加头疼,毫无头绪,低眉想了想,才抬眸看向阿妙,严肃道:“我落水后,一个夫郎救我心切,也跳入了凤江,却一直未上岸,所以我怀疑他也被冲上了那个河滩,只不过被别人救了。阿妙,你上次与我说,这附近有个小村庄,你说会不会是村庄上的人救了他?” “可是我跟那个村庄上的人都很熟,这阵子并未听闻谁家救了陌生男子。”阿妙如实答,很是无辜地否决了洛安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丝线索。 “安,你先别着急,离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不会轻易被打败的,说不定他此时正在某个地方想办法联系我们呢。”见洛安满面愁云,娄瑞儿不忍心,连忙出声宽慰,其实心里也没底。 “但愿如此,等我找到他,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以后做事用点脑子!”洛安握握拳,咬牙切齿道。 “笑尘,你是不是也受伤了?所以不能及时赶来与我们汇合。”凤千雪见洛安脸色苍白,也担心起了她。 洛安点点头,坦白道:“嗯,我这阵子一直在养病,多亏阿妙的照顾,我如今才能坐在这有力气与你们说话。其实,我留在这,也是为了等你们过来与我汇合,之后,我想我们一行人一起顺路去趟赤月。” “难道安想趁此收复赤月?”娄瑞儿一惊。 “嗯,是有如此想法。”洛安点点头。 “笑尘,我也要去!”凤无双一心想助洛安一臂之力,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她当然不会错过。 “好。”洛安目中流露出感激。今日之前,她从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亲自过来一趟。 “洛姐姐,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就在这时,阿妙拽了拽她的衣摆,大眼希冀地看着她reads();。 “好,不会忘了的,不过你师父有答应你离开这里吗?”洛安宠溺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笑道。 “施主放心,贫僧不会阻挠的,阿妙红尘未尽,贫僧强留也没有意义,只希望施主日后好好待阿妙,也不枉他对施主你如此信任。”说曹操,曹操就到,阿妙的师傅善禅这时走了进来,一边抚须一边慈祥地望洛安笑说。 “多谢方丈愿意将阿妙托付给我。方丈放心,我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阿妙,不会让他受委屈。”洛安有礼地对善禅点头致意。 “笑尘,这究竟怎么回事?”凤无双按捺不住,看了眼阿妙和善禅,又看向洛安,疑惑地问道。 “这孩子决定以后跟着我了,我反正不缺银两,身边多张嘴也没影响。”洛安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凤无双点点头,接着,她对洛安挑了挑眉,又问出一句,“笑尘你难道想收一个弟弟?” “才不要!我不要做洛姐姐的弟弟!”这次未等洛安出声,阿妙就高声反驳,看来对做洛安弟弟这事十分抵触。 “呃。”凤无双被阿妙这声唬得一楞,随即戏谑地瞅向阿妙,笑咪咪道:“小屁孩,你不做笑尘的弟弟,难道还想做笑尘的夫君不成?” “有何不可?还有,我已经十五了,别叫我小屁孩!”阿妙白嫩的小脸立刻浮现两朵粉云,却一脸不服输。 此声落,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了阿妙,善禅有些尴尬,留下一句,“贫僧还有事,告辞。”对一行人行了个起手礼,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笑尘,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家伙野心不小,竟然想做你的夫君。”凤无双反应过来,连忙指着阿妙向洛安控诉,却带着笑意,显然没将阿妙的话当真。 “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家伙!”阿妙被气得小脸通红,又一本正经地纠正。 “别吵了。”洛安无语,摆摆手制止,接着看向阿妙道:“阿妙,你先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过会我们就启程。” “好呀!”阿妙一喜,对凤无双做了个鬼脸,就立马往里屋跑去。 “安,你喜欢这个孩子吗?”见阿妙离开,娄瑞儿就轻声问向洛安,并无责怪之意,只是想确认。 “瑞儿,我知道你在问什么,但如果是出于男女之情,我刚才给你们作介绍时就会与你们说明,不会拖到现在你问我,我才答。明白么?”洛安坦然笑言。说着,她转眸看向凤无双和凤千雪,心想这两人心里也一定纠结着,果然,两人听得聚精会神,听完,都松了口气,见她看来,面上都浮现了一丝尴尬。 “那孩子对你应是认真的。”娄瑞儿陈述了一个事实,眸中平静,看不出喜怒,“安莫让他成为下一个祈乐。” “我明白,以后会注意的。”一提到祈乐,洛安便会想起自己那枉死的孩儿,目光微颤,才一瞬,她便恢复如常,回以男子一个让他宽心的笑容。 不一会,阿妙便收拾好行李出来了。 只见他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蹭蹭蹭小跑到洛安跟前,仰着兴奋的小脸看着她,询问道:“洛姐姐,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可以了reads();。”洛安宠溺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笑语。 一行人离开时,阿妙的师兄们都来送行,并未有寻常人离别时的伤感情绪,反而只是道了一句“珍重”的潇洒,当真是一群看破红尘无牵无挂之人。 “洛姐姐,我刚才听你说会去收复赤月,是什么意思?这难道不是一国之君应该做的事?怎么会轮到姐姐?”马车上,阿妙好奇地问向洛安,一双无辜的大眼透露着不谙世事的纯真。 “哈哈!你这小子够笨的,这还听不出来?”对面就喜欢看笑话的凤无双赶紧插嘴嘲笑,十分嫉妒眼前这小子竟然能挨着她家笑尘坐。 “我在问洛姐姐,关你什么事!”经过刚才的争执,阿妙一直看凤无双不顺眼,此次见她再次找茬,他也不给好脸色,十分气愤这个女人为何老对他使绊子。 “你们俩别吵了。”洛安蹙了眉,不喜这种不和谐的气氛,连忙出声制止两人的争执。接着,她看向身边的阿妙,温柔道:“阿妙,我跟你坦白件事,你别生气好不好?” “姐姐请说,我保证不生气。”阿妙信誓旦旦地点点头。 “我正是凤天的一国之君,此次低调出行,便是为了尽早将这个四分五裂的天下重新拼凑起来,恢复凤天曾经的繁荣之势。”洛安简洁而答,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阿妙震惊得倒吸一口气,猛然瞪大眼瞅着洛安瞧,良久,他才出声,“我一直以为当皇帝的都是丑丑的糟老头子,没想到有像姐姐竟然这么美的当皇帝。” 听得他这句,凤无双和凤千雪都忍不住笑出声,娄瑞儿含蓄地微微抿唇,眸中也带着笑意,银白的发更为他添了一种难言的朦胧之美,仿若夜中倒映在水中的皓月,不尽真切。 “阿妙这下长见识了吧?”洛安也被男孩逗笑,索性顺着他的话说。 “跟着姐姐真好。”阿妙直接软进洛安温暖的怀里,像只攀着树枝的小考拉,憨态可掬。 “为何?”洛安以为男孩冷了,就顺手将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妥,纯粹下意识地想疼爱怀里这个天使娃娃,却忘了娄瑞儿刚才的提醒。 “姐姐是皇帝,生活一定很有趣,我以后跟着姐姐,生活也会变得有趣。”阿妙笑眯眯道,十分憧憬未来的日子。 “你呀。”洛安戳了戳男孩光秃秃的脑袋,无奈一笑。 “洛姐姐,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阿妙偷偷看了眼坐在洛安另一边的娄瑞儿。 “问吧。” “这位大哥哥的头发为什么是银白色的?”怕伤到娄瑞儿的心,阿妙凑到洛安耳畔悄声询问。 虽如此,他的话语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娄瑞儿耳中,娄瑞儿并未作出反应,只是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身边的女子是怎样回答的。 洛安顺着阿妙的视线也偷偷看了眼娄瑞儿,心知他听得见,却故作不知他能听见的模样,亦鬼鬼祟祟地凑到阿妙耳畔讲,其实那音量足以让马车里的每个人听闻,“一个人若碰到独自一人难以承受的苦难,便会愁白发。所以,阿妙若遇到那样的情况,一定要跟最亲近之人说哦,别逞强reads();。将所有事都憋在自己心里,早晚会憋坏身子的,明白么?” “我明白,以后遇到难事,我一定什么都告诉姐姐!”阿妙眼睛一亮,他又偷偷看了眼娄瑞儿,小声坚定道:“不学这个大哥哥。” 娄瑞儿垂了眸,暖色的唇角微弯,在袖下悄悄捉住女子的手,握了握,暗示他错了,以后不会再如此。 洛安回握,用指腹轻轻蹭着男子的手背,回应,看他日后表现! ……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抵达赤月的都城冕城。 这次行程明明十分隐秘,但一行人入城门之际,还是被守在城门的侍卫认出身份,被邀入赤月的皇宫。 赤月的皇宫由于直接在草场上建成,很辽阔,没有过多的曲曲折折,并不精致,也不华丽,反十分粗狂,主色调是白色与棕色,宫墙上刻着浮雕,记录着赤月王朝延续至今的一路兴衰,骑着马的侍卫来回巡逻着,草木皆兵。天空很蓝,偶尔有飞鹰在头顶盘旋而过,留下一串尖锐的啸声。 而洛安一行人却无心欣赏这座皇宫的景色,心里十分郁闷赫连语是怎么知道她们行踪的。 “陛下,人已带到。”负责带领的侍卫将洛安一行人带到一座殿内,就对王座上的人行了一礼。 座上的王者未出声,仅抬了抬手。 “属下告辞。”那个侍卫会意,就转身退下了。 “久违了,沐麟。”见侍卫离开,那王者终于看向洛安,面上流露出笑意,只是这份笑意再无曾经的豪爽英气,反而透着一股阴冷嗜血之势。 “没了右臂,小语的日子过得可还方便?”见到真人,洛安反而放松了下来,按礼在一侧的宾客席落座,一边不怕死地戳着对方的痛处。与她一起过来的另外四人亦相继落座。 “拜你所赐,寡人如今才发觉一个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就算断了一条右臂,寡人依旧吃好喝好、骑马打拳,生活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听得洛安的问话,赫连语的目光愈加阴冷了几分,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沉稳有力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回荡。 忽然,她将目光投向洛安身后的三个男子,看到阿妙的时候,她目光瑟缩了一下,才一瞬,就恢复了正常,睨向洛安,不知是调侃还是嘲讽,“沐麟的艳福倒是不浅,才大半年的时间,身边的男人就换了一拨,风格迥异,完全不重样。” “多谢夸奖,朕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将各种各样的美男收入自己后宫。”洛安懒得解释,跟敌人打交道的时候将自己描黑也无妨。 听此,她身后的阿妙一喜,抬眸惊喜地看向她的背影,目光灼热,恨不得在她身上烧一个洞出来,忽然,他察觉自己这样反应实在太明显,又连忙低了脑袋,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春心荡漾中…… 洛安感受到了这道灼热的视线,不用猜她都知道这道视线定是阿妙的,心里一阵无语,有些后悔刚吐出那番话语,心想这孩子不会当真了吧。 娄瑞儿、凤千雪和凤无双始终安安静静地坐着,但都将阿妙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有的想笑,有的想苦笑,不过都憋住了。 同样将阿妙的反应看在眼里的赫连语眸底闪过一丝阴鸷,咬牙切齿地回答着洛安,“希望沐麟担待着点,有些男人看着无害,但绝不是你能掌控的reads();。” “多谢小语指教。”洛安客气答谢,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将眼前这个所谓的王者尽快踢下那金光闪闪的王座。 “寡人听闻沐麟这半年的时间内一直未在朝内,可是真事?”赫连语拿起酒盏啜了一口酒,才重新看向洛安,故作漫不经心的语调询问道。 “此乃朕自家的国事,小语管得未免太宽了。”洛安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推了回去,亦拿起面前案上的酒盏凑至鼻间轻轻嗅了嗅。 “沐麟可能猜出这是什么酒?”见此,赫连语顺势一问。 “一醉天涯。”洛安将酒盏放回了桌案,淡定答出。 “为何不饮?难道沐麟嫌寡人的酒不对胃口还是害怕寡人在酒中下毒?”赫连语见着洛安的举动,蹙了眉。 “怎会?”洛安当即否认,“朕自知酒量小,待会若不胜酒力对小语做出怠慢之举,岂不罪过?” “放心,寡人这点肚量还是有的。”赫连语看了眼自己右边空荡荡的袖子,接着又看向洛安,笑着自嘲,“你看看,当初你让人砍了寡人一条手臂,寡人如今却照样能与你坐下把酒言欢,你就应该知道,寡人的肚量可不止一点点。” “笑尘,我来喝!”这次,不等洛安回答赫连语,凤无双就抢过她面前的酒盏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她了解赫连语手臂被砍的内幕,所以,她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笑尘,此时就喝酒一事,此女就想小题大做让笑尘难下台,那她就偏不让此女达到目的! “这位是?”赫连语终于注意起凤无双。 洛安本想阻止凤无双,但其速度太快,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喝光了酒,此时赫连语问起,她索性将错就错,“她是朕的亲眷,临安郡主。” 她懂赫连语的意思,在这种政治场合,代酒也是有讲究的,她身为一国之君,为她代酒的身份也必须有一定的重量级别,所以,她才会着重强调凤无双临安郡主的身份,让赫连语无从刁难。 酒空,自会有侍人上来添酒。凤无双举着刚刚添满的酒盏遥遥敬向赫连语,想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凤天临安敬赤月国君一杯!” “郡主好生爽快,寡人喜欢!”赫连语连忙回敬。只是,才敬完,她就又将目光转向了洛安,继续问,“沐麟可知道寡人是如何察觉你们已经入寡人都城的?” “愿闻其详。”洛安目光一肃,因为这正是她想了解的。 “你觉得寡人会说吗?”赫连语笑了,目光投落到洛安身后几个男子身上,携着微凉的嘲讽之意。 “也是。”洛安不恼,平静笑答,心里却有了底。她始终相信,往往越不可能的便是真相! 这会子,终于有下人呈上膳食,饭局正式开始。 由于赤月本质是游牧民族,她们的膳食多是羊肉牛肉之类的吃食,所以,饭局才开始,整个大殿就肉香四溢,为了配合饮食的氛围,还有乐师出来演奏曲子reads();。 令人诧异的是,阿妙竟一点不排斥这种热闹的氛围,反而吃得津津有味,听得摇头晃脑,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入世之人。洛安就问他,“阿妙,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外面的俗世,所以才愿意随我离开的?” “洛姐姐为何突然这样问?难道我喜欢俗世不好么?”阿妙笑盈盈地看向洛安,依旧清澈的眸,肉嘟嘟的粉唇,只不过唇上沾染了油渍,变得更诱人了几分。 “我只是没想到你适应能力竟然这么强,有些惊讶罢了。”洛安掏出帕子给男孩擦了擦嘴,一边宠溺道。 “洛姐姐,你吃。”阿妙将自己手上的羊肉串递向洛安嘴边,双目晶亮。 见男孩一脸殷切,洛安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顺势在上面咬下一口肉,点头称赞味道不错。 用完膳,赫连语用帕子抹了抹自己的嘴,就向洛安发出邀请,“沐麟,接下来有场精彩的表演,不知你可有兴趣欣赏。” “小语都如此热情地邀请了,朕却之不恭。”洛安知赫连语此番邀请别有深意,当然不会拒绝。 “将凤天国君身边三位侍君和临安郡主安置入西殿。”这时,赫连语对下首的一个侍卫吩咐了一句。 “敢情小语只邀了朕一人。”洛安当即不赞同,不动声色地将另外四人护在身后,神色戒备。 “不然呢?”赫连语一挑眉,不否认。 “为何?朕其实想与家人同乐。”洛安试探道,生怕赫连语暗自对娄瑞儿他们动手脚。 “那恐怕得扫沐麟的兴了,因为寡人很确定,你看了那场表演,不会乐。”赫连语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安道。说罢,她就径自往外走去,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态度。 “笑尘,你快过去吧。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三个的。”凤无双见洛安进退两难,连忙推了推她,向她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一切都交给你。”洛安郑重地看向凤无双,给予最高的信任。说着,她不放心地看了眼女子身后的三个男子,就转身跟上了赫连语,步步生风。 “究竟是什么表演?”一跟上赫连语,她就咬牙切齿地低声询问。 “困兽之斗!”赫连语诡谲一笑,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什么?”洛安不解蹙眉。 “你到了就知道了。”赫连语并不明说,目中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为何还要坐马车?”见赫连语上了一辆马车,洛安愈加困惑,心里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 “因为那场表演在宫外,需要坐马车出行。”赫连语向洛安伸出手,“快上来吧。” 洛安犹豫了一瞬,便将手交给女子,任由其拉着她上了马车。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抵达目的地停了下来,洛安下车一看,才发现眼前是一处露天的圆形斗场,里面已经坐满人,传出鼎沸的喧嚣声,有的在起哄,有的在咒骂。 “进去吧reads();。”出于身为东道主的礼仪,赫连语对洛安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洛安猝然紧张起来,握紧拳头点头轻应了一声,就抬步往斗场内走去。 那斗场内的人都热情高涨,红着双目紧紧盯着场中的厮杀,根本无暇注意洛安一行人,而她们的君王赫连语也不在意,低调地坐入席中,洛安也跟着坐下,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饶是心理素质强大,当她看到斗场中情景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那座巨大的斗场中,三只魁梧强壮的斑斓猛虎与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对峙着。那个男子如同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秋叶,目中流露出浓浓的绝望,声嘶力竭地呐喊,“不,不要过来!求求你们不要过来……” 但那三只猛虎哪听得懂人话,炯炯有神的虎目凶狠地瞪着那个男子,其中一只张开血盆大口虎啸一声,就缓缓抬步向那个男子靠进,另外两只见同伴欲展开进攻,也不甘示弱,微微压低身子向男子靠进。 “啊——” 电光火石间,那个男子的脖颈就入了虎口,一声惨叫,他已断气,死不瞑目,身下一潭凝重的血泊。 三只猛虎开始狼吞虎咽地分食他的*,身体破开,里面的五脏六腑泥浆般滑落出来,混杂着一股腥臭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看着这幅残忍的景象,周围的人不但不流露出怜悯之色,反而愈加兴奋狂热,有的甚至觉得没看尽兴,要求上新人。 就在这时,几个身穿盔甲身材魁梧的女人走入了斗场,那三只猛虎瞬间警惕起来,但一看女人身上闪着寒光的盔甲,就识时务地放松了下来,退开一旁,并未有上前攻击那几个女人的举动。 那几个女人拿着工具,将那堆烂泥一般的尸体清理干净,将所有秽物当普通垃圾般倒入布袋,就托着布袋走出了斗场,留下一路瘆人的血迹,散发着罪恶的气息。 “沐麟,感觉如何?”席上,赫连语突然问向洛安,目中流露出兴味。 “小语的子民难道都以此为娱乐的?”洛安看向赫连语,毫不掩饰眸中的嘲讽。 “沐麟难道不喜欢?”赫连语笑了,并不恼。 “这种病态的娱乐方式,朕为何要喜欢?”洛安语气微沉,若收复赤月,她一定要将这种娱乐项目严厉杜绝起来!说着,她就欲站起身离开这里。 “沐麟不妨继续看会,后面的内容绝对更精彩。”赫连语连忙一把拉住洛安的袖子,阻止她站起身,一边建议道,丝毫不见悔意。 “好,就一会。”洛安也不想就此跟赫连语闹僵,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只好沉下气,袖下的手却紧紧攥着,若身边无人,她真想揪起身边女子的衣领将其狠狠揍一顿。 就在这时,一辆囚车被一个穿着盔甲的女人推进了斗场,三只猛虎连忙蜂拥而上,对着囚车里蓬头垢面的男子张牙舞爪,金色的虎目中流露出贪婪的*。 那个女人粗鲁地将那辆囚车内的男子拽出扔到地上,就推着囚车离开了。 整个斗场内顿时只剩下那个男子和三只猛虎,男子手上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身上衣衫褴褛,伤痕无数,从那些伤痕处渗出的新鲜血液刺激着三只猛虎的食欲,使三只缓缓向他靠近,凶多吉少reads();。 忽然,一只猛虎按捺不住,伏低身子猛地向男子扑去。 就在这一瞬,一直耷拉着脑袋的男子终于作出反应,一把将镣铐上的链子向那只扑来的斑斓猛虎甩去。 “嗷——” 被铁链击中的猛虎因痛意嚎叫出声,尖锐的虎啸在斗场内回响,震得人心惶惶。 这丛林之王虽失了自由,但其凶狠嗜血的本性仍未变,傲骨依旧,此时被人袭击,当即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怒得呲牙,反身继续逼近男子,欲将其碎尸万段,只是这次行动更小心翼翼了几分。 另外两只配合它行动,喉中发出震怒的“呜呜”声,脚爪刨地,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爪印。 “快点!快点!快点干起来!”斗场上方围观的人们都兴奋得摩拳擦掌起来,红着眼大声对场中的人兽呼喝着。 不一会,斗场内人兽间的厮杀再次激烈展开。 那个男子有不错的武功底子,十几个回合下,他借助镣铐上沉重的铁链将三只猛虎分别撂倒三次,三只猛虎越斗越勇,屡败屡战。 男子身上旧伤添新伤,身子因为力量的流失和伤口处钻心的痛意微微颤抖着,却依旧站得笔直,脸被脏乱的发和血污遮掩着,唯露出一双眸,依旧璀璨有神,此时冰冷地怒瞪着身前的三只猛虎,仿若一头久未嗜血的野兽,蓄势待发,一点不比三只猛虎好对付。 顿时,斗场内爆发出男子嘶哑的喝声和猛虎嘹亮的虎啸! 那一刹那,周围欣赏着的人们双眼都不敢眨一下,那些一直呼喝出声的人也自动消了音,皆因为这一壮观的景象震惊得不轻。 “好!” “好!” “这个男人好样的!” …… 见男子又撂倒猛虎,有人开始叫好,接着,有人参差不齐地响应,渐渐汇成一片。 众人本是看热闹的心态,但见那斗场内的男子不仅敢与虎斗,而且越挫越勇,丝毫不见其表露出畏惧的神色,便渐渐对其生出由衷的敬佩之意。 而男子在与三只猛虎殊死搏斗时,席上的洛安缓缓站起了身,双目紧紧锁着斗场内那抹坚韧的身影。 随着那抹身影打斗间头发散开脸上五官轮廓的渐渐清晰,她双目越瞪越大,最终忍不住朝着斗场内那抹身影大喊出声—— “江恨离!” 她的声音灌注了内力,相当于几百人同时呐喊的音量,在空旷的斗场内形成震天的回音,尤为明显。 ------题外话------ 还有一更在晚上╮(╯_╰)╭ 第四百四十六章 收复赤月,收江恨离 霎时,斗场内外因这一声安静了下来,人们皆下意识地看向洛安,目光疑惑。 斗场内的男子亦止了动作,抬目看向高处席上的洛安,怔住了,仿若已经相隔千年的岁月,久久难以呼吸,胸腔内的坚韧尽数化为柔软,寒眸中涌起一阵酸涩之意,泪水肆虐,颤着唇轻轻吐出两字,“洛儿。” 然而,就在这时,趁着男子愣神的功夫,一只斑斓猛虎抓紧时机猛然扑向他,那口中的利齿已早早在空气中张扬霸道的气势,势要切入男子的血肉之躯将之撕碎! “小心——” 站在席上将一切收入眼底的洛安急红了眼,顾不上那么多,当即一提气往斗场内径直飞去,宛若一只猎鹰,众人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抵达男子身后,将那只身形相当于她两倍的猛虎掐喉举起,转了一圈,扔出十米之外。 “砰”的一声,不仅江恨离吓了一跳,就连斗场周围的观众也都吓懵了,眸中流露出浓浓的不敢置信。 那只被摔的猛虎艰难地站起身,踉跄了几下,又摔倒,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就闭了眼,再未醒来,这时人们才发觉它喉间渗出了血,而那女子手上正捏着一把匕首,刃上却滴血未沾。 另外两只猛虎见着同伴的境地,都晃了晃脑袋,远离了洛安的方向,反而聚到那个同伴的尸体旁,开始分食。 另一边,洛安却对自己制造的效应置若罔闻,收回匕首,就奔至男子身边,不顾脏乱,用手拨开他的发,仔仔细细地将他的脸看了又看,最终喜极而泣,“离,终于寻着你了!” 她狠狠扎入男子的怀抱,回想起方才种种,心里止不住地一阵阵后怕。 男子无声,却是因为情绪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紧紧回抱住怀里的女子。 他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 “沐麟跟自家夫郎果然情深意重啊!”就在这时,席上的赫连语亦用内力传音,语调阴阳怪气的,渗着冷意,“那你们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未等洛安反应,她就一摆手,斗场内部的机关启动,一只玄铁制成的巨大笼子瞬间从天而降,正巧将洛安和江恨离两人罩入其中。 “该死!”洛安见势不妙,忍不住低咒一声,一边下意识地将男子护在身后,双目瞪向远处席上的赫连语,“赫连语,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尽管冲朕来,别涉及他人reads();!” 经此变故,有人才开始注意到赫连语,相继认出她的身份,有的没认出的,也被人扯了衣角悄声告知,于是,“哗啦”一声,席上的众人纷纷朝着赫连语的方向下跪行礼,场面十分壮观。 她们面上虔诚,心里却琢磨着刚才的那一番变故,十分郁闷她们的君王突然驾临这里究竟演的哪一出。 “呵呵!”赫连语并未在意周围百姓对她的叩拜,只对着洛安冷笑出声,“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寡人会让你如意!” 她往空中打了个响指,斗场周围瞬间多了一批弓箭手,显然都是提前埋伏好的,她们手上都支着弓,弓上搭着箭,箭对准的方向正是笼内的两人。 “等等!”见赫连语抬手欲示意弓箭手放箭,洛安连忙出声制止。 “怎么了?”赫连语未动。 “把他放了!”洛安伸手指向身边的江恨离,双目恨恨地盯着赫连语,沉声道。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她便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不!”还未等赫连语回答,江恨离就出声急切反对,“洛儿,我不要离开你身边,要生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 “离!这种时候不是任性的时候!”洛安愁死了,真后悔刚才没点男子的哑穴。 “这时候不任性还能什么时候任性!”江恨离不管。当初洛儿掉入凤江,为救她他想都没多想也跳了,如今洛儿为他入了险境,他又怎么可能对她置之不顾? “哈哈哈!”赫连语见着洛安和江恨离之间的互动,忍不住大笑出声,“沐麟,既然你夫郎如此热情地与你一块死,寡人怎能拒绝呢?”说着,她便一抬手,果决咬字,“放箭!” 嗤——嗤——嗤—— 箭从弓箭手的弓上脱离,瞬间组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箭网向洛安和江恨离的方向笼罩而去,出于十几年一起奋战下来积攒的默契,洛安和江恨离连忙背抵背,一个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一个将内力灌注铁链上,将其绷得笔直,举在胸前,临时用作防御的武器。 两人身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防御这些箭还算绰绰有余,只不过目前一个身受重伤,一个大病初愈,箭抵御掉一批,又来一批,源源不断,拼的就是体力! 半晌,箭停,两人未受致命伤,但身上皆添了一层不同程度的新伤,尤其对江恨离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他已经无力站着,只能单膝跪下,以手撑地,额上渗出涔涔冷汗,混着脸上的血污滚落而下。 “离!你没事吧?”洛安连忙给男子把脉,发现他经脉已虚,若再强行使力,恐怕会被自己的内力反噬,伤及性命。 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经过一番殊死较量,头发已经全部散开,身上的衣服更是破如褴褛,血迹斑斑,与刚才的贵气模样判若两人。 “赫连语,你究竟对他做过什么!”洛安察觉男子的体虚非一日所致,便知他这些日子没少受折磨,于是当即红着眼瞪向赫连语问个清楚,双瞳隐隐泛红,带着滔天恨意。 “沐麟曾经在凤天的时候不是送了寡人一些能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刑具,还亲自教了寡人这些刑具的使用方法,自回赤月,寡人因为政务繁忙一直未有机会亲自实践reads();。这次难得得闲,寡人自然要好好领教一下你送的那些刑具的厉害之处,效果果然不错!” 赫连语已经恢复一国之君的姿态,坐于最尊贵的席位,手上端着精美的杯盏,身边两列衣着光鲜的宫人,排场极大,“对了,寡人本想废了他武功的,但一想废他武功后今日这场人畜之间的决斗就会精彩不起来,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已是阶下囚,还怕他再翻天不成?” “这么说,朕还应该感激你不成?”洛安冷笑。说罢,她不再理睬女子,蹲下身开始细细查看男子身上的伤,心疼死了。身上的一小瓶膏药一会就见了底,暗恨自己没多带点备用的。 “洛儿,我没事。”男子见女子一脸心疼和懊恼,连忙对她虚弱地笑了笑,宽慰道:“你放心,只要留着最后一口气,我便会努力活着,十几年前那场大火里都熬过来了,如今这点痛算什么?” 那是一段两人共有的伤心记忆,洛安当即有所感触,紧紧握了握男子的手,用力点头应道:“嗯,我信你!” “大家快看看,你们眼前牢中的这个女人正是凤天当朝的一国之君凤沐麟,如今,她却成了寡人的阶下囚,将来更会成为寡人的刀下亡魂!”另一边,赫连语见自己的子民都一脸疑惑,索性大方地为她们解惑,字句间都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之意和自我感觉良好的优越感。 众人一惊,虽听着洛安的自称已有猜测,但此时亲耳听闻赫连语证实,还是忍不住惊诧一下,随即对着她们高高在上的君王山呼,“吾皇英明!” 赫连语的虚荣心和成就感瞬间爆棚,一边琢磨着那人为何还不过来。 若还不来,她可要亲自动手了,以免夜长梦多。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悄悄来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她一惊,“什么!跑了?” 察觉自己的失态,她连忙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但那两撇英气的眉间已然蹙起,悄声问向那个侍卫,“究竟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本来属下准备收网将她们一举歼灭,可属下在外面往里投了迷药后,半天不见里面传出动静,就带着人闯了进去,结果发现里面的人已经不见踪影。”那个侍卫苦着脸,又是郁闷又是害怕。 “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赫连语是个直爽的性子,听完也懒得压抑自己的情绪,勃然大怒,一脚将跟前的侍卫踢出了三米外。 在场的众人都被帝王突如其来的雷霆大怒吓得不轻,刚站起的连忙再次跪下,依旧跪着的更是将身子贴到了地面,惶恐之至。 她们心里对眼前这个帝王其实也没什么好感,不仅喜怒无常,残忍霸道,还处处施行苛捐杂税,称军饷不足、国库虚空,令她们这些百姓有苦难言。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赫连语这边,那个侍卫连忙磕头求饶,怕死得厉害。 计划出了偏差,赫连语心中生出了一丝慌乱,视线转向前方笼中的男女,心里又瞬间踏实了许多,便沉下气对那侍卫吩咐了一句,一边掏出一块令牌扔了过去,“调动皇宫的所有禁卫军,全力搜查那四个人,不然全都提头来见!”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那个侍卫接过令牌,连声应下,就匆匆退下了。 “凤沐麟,你果然留了一手,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们逃了,你至少还在寡人手上reads();!”赫连语目光阴沉地看着洛安,心里盘算着无数种将其折磨至死的方式。 “赫连语,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杀了朕,你就能得凤天吧?”洛安毫无惧意地回视赫连语。 “当然不是。”赫连语冷嗤一声,“凤沐麟,寡人此次擒拿你,不过是为了报一己私仇!至于凤天,没了你这个君王,早晚会乱成一锅粥,寡人只需坐等便可,最后去收拾残局,你的国家便早晚会归入寡人领土的版块!” “先别抱太大的期望,不然我怕你到时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洛安笑了,目中流露出邪魅之色。 说罢,不等赫连语反应,她就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启动,动作一气呵成,高空中瞬时炸开一朵紫红色的烟花,格外耀眼。 刹那间,斗场周围的高墙上出现了一圈蒙着面的黑衣人,双目冰冷嗜血,手上都拿着锃亮的刀剑。 她们专杀前来给赫连语护驾的侍卫,并未袭击赤月的百姓,其中四个领头的黑衣人直接俯冲而下,护在铁笼周围,专砍赫连语派来剿杀洛安和江恨离的人的脑袋。 而这四人正是重楼的四大护法绝殇、绝情、绝妖和绝梦! 经历方才那一番箭雨,铁笼周围早已狼藉一片,所以,那些受命过来刺杀洛安和江恨离的侍卫想靠近笼子也是难事,才跃起飞过箭矢堆起的小山,就被那四大护法砍了脑袋或肢体,顿时,空中鲜血四溅,地面很快就被染红,到处都是断肢残尸,脏乱不堪。 赫连语从未想到这斗场周围早已被下埋伏,虽然带来的侍卫不少,但这些侍卫撞上那些武功高强的黑衣杀手无异于自己找死,见形势失控,她索性拔剑亲自上阵欲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场内的赤月百姓从未见过这阵仗,都吓破了胆,狼狈地四处逃窜,却发现斗场的出口全部被封锁了起来。 顿时,有人尖叫,有人哭嚎,都寻了个角落蜷缩起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人数实在多,有的在混乱的厮杀中被误杀,有的被人群活活踩死,尸体遍地,场面极为血腥恐怖,宛若修罗地狱! 耗了整整半天的时间,两方的混战才渐渐停歇,赫连语一方的人死伤惨重。 “不!”身边只剩两个侍卫的赫连语见周围仍是一群黑压压的杀手,她们手上的利刃都嘀嗒着深红的鲜血,仿若下一瞬,这冰冷的利刃就会刺入她*,剥夺她的生命,她真的开始慌了,眸中流露出惧意,“你们别过来!” “赫连语,这困兽之斗的滋味体会得如何?”洛安依旧在笼中,江恨离手上脚上的镣铐早已被她解开,扔至一边。而男子此时已经睡着,安静地靠在她怀里,眉宇间掩着深深的倦意,而她正轻轻抚着他的发,仿若在安抚一个孩子。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部署的!”赫连语恨恨地瞪着洛安,此时的她仿若从修罗地狱中杀出的一只厉鬼,浑身上下已被血色浸染,散发着戾气。 “去年。”洛安莞尔一笑,“自从你离开凤天返回赤月,朕就开始织网,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将你这条大鱼捕入网中,肆意烹杀!” 毫不夸张的说,这赤月境内几乎每个角落都埋着她的人,刚才出皇宫的时候,她察觉气氛不对劲,便向暗中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开始行动reads();。而凤无双他们,估计也早已被她埋伏在皇宫中的人顺利救下,此时可能正在过来的路上。 另外,此次唯一失算的,便是离!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你此行便是为了收复寡人的国家?”赫连语咬牙切齿。 “有何不可?”洛安冷笑。说着,她就对护在周围的四位护法以墨宫宫主的口吻下令,“你们四个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本宫擒住她!” “是,宫主。”四位护法恭敬地应了一声,就立刻飞窜而起,跳入杀手的包围圈,将赫连语和她那两个侍卫团团围住。 不一会的功夫,那两个侍卫的头颅就离开了身体,赫连语纵使被废了武功,断了右臂,依旧有两下子,但终归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间,就被绝殇和绝情两人联手制住。 “放开寡人!放开寡人!寡人是赤月的君王,你们这般对待寡人,会遭到报应的!还有寡人的子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她们会讨伐你们,用你们的头颅祭奠寡人……”赫连语拼命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咒骂。 另一边,洛安的人已经寻到铁笼的机关,洛安和江恨离两人终于得了自由。 江恨离已经陷入昏睡,并未清醒,洛安将他交给属下代为照顾,就走至赫连语面前狠狠地扇了她几巴掌,接着猛地扣住她下颚,迫视她抬起头颅面向那些缩在角落里的赤月百姓,“你们的君王此时已经成为朕的手下败将,谁若不服,就尽管站出!” 那些所谓的赤月百姓此时都一个个呆滞着目光,见自己的君王被擒被羞辱,便知国之将亡,她们的未来将一片黑暗,或为阶下囚,或为卑贱的奴隶。 但她们没有一个人想出来反抗,不仅没有勇气,更是因为她们对赫连语并没有狂热的拥戴之心。 “赫连语,你看看,这些就是所谓你的子民,在你危难之际,她们没有一个人站出为你说话,你不觉得这是对你的最大讽刺么?”洛安毫不客气地嘲讽出声。心想这厮当真是一代明君,深受百姓爱戴,她也不至于将其摔打至这种境地。 “你别得意得太早!”赫连语凶狠地瞪着洛安,字字透着无尽的恨意。 “怎么?你还有后招?”洛安似乎早料到女子会这般说,一脸了然。她从袖中抽出一张折起的信纸,抖了抖,将其展开给女子看,上面赫然两个大字—— 已弃! 其实,操控赤月的从来不是赫连语这个君王,而是一个她目前都没有揪住其狐狸尾巴的神秘人。 据她调查,这个神秘人不仅拥有一支庞大的势力,而且暗中操控着赤月的政权,也就是说,赫连语不过是他手下的傀儡! 而赫连语之所以会成为他的傀儡,是因为他曾经救过她的性命,赫连语能登上赤月的皇位,也全靠他暗中相助。 “这是什么?”赫连语看见那张信纸上两个笔触刚劲有力的大字,猛然瞪大了眼,流露出惊恐之色。 “你没看错,你幕后的那个人已经抛弃你这颗棋子,不然怎会这么长时间了,他都没有派人来救你?”洛安得意道。这封信的确没有作假,是那个神秘人暗中派人送到她手中的,暗示赫连语任她处置,他已经放弃reads();。不过,他依旧未露他的狐狸面,谨慎得厉害! “不可能,不可能!难道你已经知道他就是他?”听此,赫连语彻底乱了阵脚,面上流露出绝望和惶恐。 “嗯,已经知道。”洛安不动声色,实际她还未见着对方一根毛,怎会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对赫连语,她也没必要告知真相。 “怪不得。”赫连语自嘲,刚才她所等之人正是他,可他迟迟未来,说明自己真的已成他的弃子,没有价值了。本来,她还奇怪他为何让她刻意拖延时间,迟点处死凤沐麟,如今她终于全明白了! “笑尘!”就在这时,斗场的一处入口被打开,闯进凤无双凤千雪一行人,见着洛安,凤无双惊喜地唤出一声,声音回荡在整个斗场内,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顿时,众人皆被凤无双身后的三个男子惊艳到,忍不住吸了一口哈喇子。 只见那身穿一袭墨蓝长衫的男子面容俊朗,身形高挑挺拔,星眸明亮有神,一头墨发均被束起,显得朝气蓬勃,英姿飒爽。 还有一位身穿素色的锦衣,五官清秀,肌肤白净,一眼望去,只觉得很舒服,不温不火,尤其那一头银白的长发,更给他添了几分缥缈的气质,给人一种雾里看花之感。 最后一位是个样貌十分俏丽可人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浅黄的袄子,脑袋上戴着裹茸的毡帽,一双大眼清澈透亮,仿若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灵动而又美好。 “笑尘,你这是怎么了?”凤无双兴奋地奔至洛安跟前,想拥抱她,但一见她此时一身狼狈的行头,顿紧张了起来,欲上前查看。 “朕无碍。”洛安摇了摇头,此时在众人面前,她需有帝王的威严,因此并未松懈,“临安,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凤无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收敛,恢复为人臣子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向洛安禀告,“陛下,皇宫已被微臣的人控制!” 洛安拍拍凤无双的肩膀,欣慰地笑言,“做得很好。” “皇宫被控制?怎么可能?”赫连语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望向洛安确认道:“刚才那个侍卫是你的人?!” “还挺机灵。”洛安挑眉,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凤!沐!麟!”赫连语气得脸通红,通身颤着,若不是被制住,她定会毫无形象地扑向洛安,一口将之咬死。 “都说朕从大半年前就开始部署了。”洛安耸耸肩,一脸无奈。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寡人,不然等寡人东山再起,一定将你碎尸万段!”赫连语恶狠狠道,忽然,她视线投向洛安身后的男人们,迸射出毒蛇般阴冷的目光,“还有他们,寡人一定会让他们尝尽千人骑万人跨的滋味,生不如死!” 还未等她骂完,押着她的绝殇就听不下去,点了她的哑穴。 洛安并不在意赫连语的咒骂,因为,她很确信,这厮活不过明日天亮,那她所说的话自然都可以当屁放了! 见那些赤月民众仍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洛安蹙了蹙眉,深切体会到了一个国家强盛的重要意义reads();。若此时是凤天受到外族侵略,那她的子民定也会像眼前这些人一样惶惶不安,却无力反抗! 不过,眼前这些民众将来也会成为她的子民,她没必要为难她们,于是,她对这些人摆摆手,“你们可以回去了。” 一听她的话,那些已经经历一场生死较量的民众连忙对她跪下,匆匆磕头谢恩后,就作鸟兽散。 “笑尘,你这样放过她们,明日赤月已经变天的消息就会传遍大江南北。”凤无双不怎么理解洛安的做法,有点担心她这样太过突飞猛进的做法可能会引起民怨和另外两国的敌视。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朕还怕传不出去。”洛安无所谓一笑。 “为何?”凤无双锁了眉。 “收复天下是早晚的事,此事传出,朕正好可以看看沧澜和花野两国的反应,然后见机行事。”洛安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情绪立刻有了波动,眉眼间流露出担忧。 “怎么了?”凤无双顺着洛安的目光看向那辆马车,不解地问道。 “离在那辆马车上。”洛安陈述。方才,她的属下怕江恨离受寒导致病情加剧,索性叫来一辆马车,将男子安置了进去。 此声落,无论凤无双,还是娄瑞儿和凤千雪,俱是一惊,“什么!” “回去再说吧。”洛安始终挂念着江恨离身上的伤势,不多废话,便直奔那辆马车,经过赫连语的时候,她对押着女子的绝殇和绝情吩咐了一句,“将她关进皇宫宗人府便可。” 未等绝殇和绝情出声应答,她就离开两人的视线,上了那辆马车。 凤无双一行人连忙跟上,面色沉重,见洛安的神色,他们便知江恨离的情况不佳。 赤月的皇宫早已被洛安的人重新整顿肃清,所以洛安一行人进去的时候仿若在进自己家,而赤月的国君赫连语却以囚犯的身份进了皇宫内部的宗人府。 江恨离一身的血污需要洗净,洛安再看了眼自己的行头,眼珠一转,就直接一把打横抱起男子进了浴房。 男子早已清醒,见女子欲和自己共浴,顿羞红了脸,寒眸中起了波澜,“洛儿,这样真的好吗?” “你说呢?”洛安已经将自己浑身上下的衣物剥干净,接下来开始剥男子的,其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男子的伤口。 “也好。”男子目光微闪,随即笑了,坦然而对,阐述着一个还未实现的事实,“我早晚会嫁给你,成为你的人。” “倒还有点自知之明。”洛安湿了一块布巾,开始为男子擦身,“你身上伤势严重,暂时不能入水。” 刚才光天化日之下,她当然不敢扒开男子的衣服,只微微撩开看了些大概。此时,终于将他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看全,她忍不住湿了眼眶,轻轻抚摸那肌肤上明明已经结痂却又破开添上新伤的伤痕,心疼地问向男子,“是不是很疼?” 男子摇了摇头,只道:“会愈合的。”他从未与女子如此坦诚相见过,此时初次,难免拘谨些,目光微微躲闪,却又避之不及,耳根都红透了。 洛安冷哼了一声,“我会悉数奉还给她reads();!”她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将男子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赫连语。 “好。”男子宠溺地应了一声,心里莫名触动。 被折磨的时候,他便想过,洛儿若知道一切的话,一定会为他报仇,如今成真,他有种难言的满足感。 这份满足感并非源于洛儿会为自己报仇,而是,自己心中一直所依赖的她此时真的给予了他依靠,将他捧在手心上重视着、宠爱着。 “还有你。”洛安一把拧住男子的耳朵,“别以为此时对我百依百顺就逃过一劫了!” “疼!”男子痛呼,很无辜,“我又做什么惹洛儿不高兴了?” “当初我掉入凤江的时候,你为何也跳?在那么湍急的水流中,就算你游泳技术一流,能精准地抓到已经被冲出几百米的我,也只能与我一起被水冲远,你说你是不是傻?做事能不能用点脑子,少冲动些?”洛安当即出声训斥,连珠炮似的。即使她知男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但她还是不赞同他曾经情急之下的冲动行为。 “我就想救你。”男子忍痛,倔强道:“洛儿,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 “你——”洛安一把松开男子的耳朵,气得直喘气,“气死我了!” “所以你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为了我,你也该这样做,明白么?”男子抓过女子的手在其手背上吻了吻,一边含笑看着她,流露出认真。 “好,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活个长命百岁,你也一定要跟我一起!”洛安猛地扑进男子怀里,在他耳畔郑重地许下承诺。 “嗯。”男子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感受到胸部那里的柔软触感,轰地一声,他脑海里已然一片空白,脸瞬间烧了起来。 “害羞了?”女子抬头看见一张猴屁股似的俊脸,戏谑地笑了。 “洛儿,起来吧,你也快洗洗。”男子想推开女子,却发现无处落手。此时,他半躺在水池边的暖玉上,而女子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覆在上方,两人之间的姿势暧昧至极。 “离,我想吻你。”这声纯粹是洛安对男子打的一声招呼,并未有征求男子想法的意思。 因此,才说完,她就低头封住了男子的唇,这阵子长久压抑着的*终于全部爆发出来,她啃咬着,辗转着,恨不得直接将这个这阵子没少让她担惊受怕的男子直接吃进肚里去。 “洛儿,今夜要了我吧。”松开之时,已被女子的热情融化的男子主动向女子发出邀请,终于难得明骚。 “你确定?”洛安挑眉,指尖在男子胸口处打圈。 “嗯。”男子点头,“我其实一直羡慕他们。” 曾经,一直羡慕,但如今想开后,他终于也有勇气主动向女子索取,这份勇气并非源于他如今已经恢复的容颜,而是发自内心。 “你身上有伤。”洛安有顾虑。 “不是男子不用动作么?”男子迷惘,他看过这方面的书籍,所以了解一些,可此时一听女子的话语,他一直以来的认知瞬间动摇了起来reads();。 “你别后悔!”洛安一头黑线,又在男子薄唇上咬了一口,恶狠狠道。 “不后悔。”江恨离笑了。 …… 月黑风高夜,最适合杀人,当然,也适合男女偷尝禁果,不过,洛安和江恨离之间可是光明磊落的,虽未成亲,但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是众所周知并认可的。 这些年,两人间的情感问题可一直是墨宫和重楼上下所有人的一块心病,一路纠葛看在眼中,众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对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能够早日修成正果,却不料这矫情的两人辗转分合拖了这么多年,一众人也为此操碎了心。 今日,见着两人你侬我侬地走出浴房,便预见今夜注定是这对男女的苟合之夜,心里一块大石瞬间轰然落下,纷纷窃喜不已,祝福着这对。 于是,不怕死的都偷偷扒着那对男女干坏事的窝点的窗子,用沾了口水的手指悄悄捅破窗纸,留出一只眼大小的洞,然后抬起一只晶亮的眸小心翼翼地往里窥去,欲见识见识两大魔王的床上风雨。 隐约可见印在床帐上重叠的两道身影,看那纠缠程度,可见战况是十分激烈的。 忽然帐中爆出一声女子的修罗之音,带着粗重的喘声,“哪个不怕死的在偷窥!信不信本宫立刻出来挖了你们的狗眼!” 不怕死的偷窥者们身子被这声吓得瑟瑟发抖起来,终于开始怕死,对视一眼,下一刻纷纷作鸟兽散。 屋内的床榻上,那男子平躺着,因为紧张,胸口剧烈起伏着,修长柔和的肌理随之舒展,面上的五官鬼斧神工,再加之其本身冷酷的气质,使他看起来宛若高贵的神祗,完美得无懈可击! 不过,此时这位神祗正喘着粗气,面色酡红,目光炽热而又压抑,仿若即将喷发的火山,又似蓄势待发的虎豹,见女子分心,便不耐地提醒,“洛儿,别理她们。” “等不及了?”洛安俯下身舔了舔男子性感的薄唇,戏谑地笑说,小手无良地四处撩拨。 “嗯。”男子压抑地应了一声,当即一把桎梏住女子的脑袋,用力回吻之。 …… 折腾到下半夜,男子终于累得睡着,洛安吻了吻他的额,就悄悄起身,换上夜行衣,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时宗人府的守卫十分简单,里里外外不过数十人,好似就为了方便人过来劫狱或杀人灭口而设置的,当然,这样的安排就是洛安本人的意思。 洛安抵达这里的时候,发现守在外面的侍卫已经全部被杀害,她目光一凛,当即直奔宗人府内部,听见里面还有动静,她连忙屏气凝神,隐藏在暗处,侧耳偷听。 “为什么你要放弃寡人!为什么!为什么!”牢中的赫连语情绪十分激动,手上的铁链被她晃得哗哗作响。为了将她曾经赐予江恨离的痛苦悉数还给她,洛安已经命人将宗人府中的刑罚全部往她身上招呼过一遍,所以,此时的她已经不成人样。 ------题外话------ 明天继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牵魂禁术,瑾瑜有喜 “还用问么?”牢外,站着一个黑衣人,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嗓音苍老阴沉,辨不出性别,十分诡异,“没用的东西,自从你被凤天的国君砍掉右臂狼狈逃回赤月,我就决定放弃你了!” “你之后明明继续辅佐寡人的!”赫连语不敢置信。 “我只是一直寻不到恰当的时机。”黑衣人微叹。 “呵!原来如此。你是不是早盯上凤沐麟了?寡人告诉你,那个女人可不简单,你想利用她得到这个天下,简直就是做梦!”赫连语愤然。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黑衣人冷笑出声,“赫连语,你该上路了!”说罢,他指间就多了一枚暗器,直直向赫连语脑门的方向射去。 洛安并未跳出阻止,因此暗器精准地钉在了无法反抗的女子脑门上,女子痛苦地闷哼一声,当场死亡。 黑衣人见赫连语断气,就放心离开。 就在他经过洛安跟前的时候,洛安当即出手袭击,欲将其擒住。 黑衣人吓一跳,但反应也足够机灵,一个上窜,就躲过洛安的擒拿,随即迅速往外奔去,却不料外面已经布满埋伏,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必须活捉!”见绝殇一行人使出了杀招,洛安连忙出声提醒,说着,她也加入了战局。 早料到这个神秘人武功高强,但她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超乎寻常,打了几十个回合,在绝殇一行人的合力压制下,她终于成功制住黑衣人,迅速掀开他蒙在面上的面纱,看见其真容,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只因里面压根不是一张活人脸,而是一个骷髅头,两个眼眶里空洞洞的,煞是瘆人。 洛安索性将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撕开,就在那一瞬,一架骷髅瞬间散架,哗啦落地,成一堆皑皑白骨,毫无生气。 见此,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脚底升起寒意,身上一阵毛骨悚然。 绝殇上前踢了踢那堆白骨,只听见骨头间碰撞的清脆响声,依旧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这是一种高级禁术,名唤牵魂术,学了这种禁术的人能够用意念控制死人的躯壳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但这种禁术必须近距离施行,不然,远距离操作时,心神会因为过于投入而无法自拔,导致反噬。”洛安犀利的眸扫视四周,沉声道:“他应该没走远,搜!” “是!宫主!”绝殇一行人应了一声,就开始四散搜查。 …… 第二日,赤月朝堂上,在众臣诧异的目光下,洛安以王者的姿态走入议政大殿,坐上王座。 “抬进来!”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洛安对外面的人吩咐了一句。 顿时,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被人抬上大殿,白布掀开,赫连语的遗体赫然醒目,尤其她脑门上那一处血洞,如同一朵妖艳的血蔷薇绽放其上,张扬地昭示着身下这个君王已经长眠reads();。 见此,整个朝堂瞬间沸腾起来。 “怎么会这样?陛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没有王法了!” “凤天的国君,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 “交代?”洛安不屑地冷嗤,看向身边的绝殇,“宣吧。” “是!”绝殇郑重地应下一声,就展开手中的明黄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内容无非是以赫连语的口吻阐述她若出意外,就将赤月的江山交给洛安代为执政。 众臣听了,有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圣旨定是伪造的!” 此声出,其他人纷纷应和。 洛安都懒得出声,对绝殇使了个眼色。绝殇会意,身形一闪,就窜到刚才那个声称圣旨乃伪造的大臣身后,拔刀,将其一击毙命。 “你——”那个大臣才发出一个音,就软泥般滑落到地上,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还有谁不服?”洛安弹了弹指甲,慵懒出声,双目凉凉地瞥着底下一众被刚才那一出吓白了脸色的大臣。 众臣面面相觑,沉默了许久,就三三两两地跪了下来,对那座上的绝色女子叩拜,山呼,“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因为恐惧,都带着颤音。 “平身。”洛安摆摆手,双目平静却透着几分凌厉,坐姿端正庄严,尽显一国之君的尊仪,“众卿放心,赤月虽换了朕执政,但你们应有的待遇都不会改变。不过,日后若被朕查出有人行背叛之举或是其他律法不容之行,那她的下场就会跟刚才那位一样!还有,无才无德之人,朕一样会罢免她的职位,希望各位日后好自为之,别让朕失望!” “臣等日后必唯陛下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群臣一听自己日后的待遇不会改变,都欣喜异常,对眼前这位强行上位的帝王稍稍改观。 赫连语和那位被绝殇杀死的大臣的遗体早已被人抬下去,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洛安开始正式议政,经过这么多年的暗中精心准备,她对赤月的政务基本了如指掌,所以,谨言慎行之下,一次早朝她应付得也是得心应手。 除了政权,就连赤月的兵符,她也早已全部收归囊下,如此,赤月已正式归入凤天。 正应了一句话,王朝更替,不过是那王座上那戴冕的帝王换了一个人罢了! 这边的洛安上着早朝,远在万里之外的沧澜瑾瑜亦在上朝,只是,他的精神状态并不佳,眼底聚着乌青,显然这阵子没怎么睡好。 由于朝廷、煜王府和墨宫三股势力仍聚在洛安曾经落水的地方装模作样地搜查着洛安的踪迹,对沧澜一方形成了强有力的障眼法,所以,这阵子对沧澜瑾瑜来说,简直就是一段煎熬! 他日日夜夜都为洛安担惊受怕着,期盼自己的人能够早日寻到她,若不是政务缠身和这段时间身体状况一直不佳,他真想亲自过去一趟,誓要找到那个女人才甘心reads();。 “陛下,您正在上早朝。”见身前的帝王又在分神,亁泗连忙小声提醒他,心里一阵无奈,自从凤天那位离开后,他家陛下就变了,不仅变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而且变得十分嗜睡,有时候上着早朝,他都能坐着睡着。 沧澜瑾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继续端正姿态,倾听底下大臣的参奏。 “陛下,最近渝州遭了大水,民不聊生……”才解决完一件事,就有另一个大臣站出,呈上官辞。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那座上的帝王就变了脸色,捂唇干呕起来,整个大殿顿时只剩下他撕心裂肺的干呕声,形成回音,在众人耳畔久久响彻。 “陛下,您怎么了?可要让太医过来看看?”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发生,所有人都吓坏了,亁泗连忙上前轻拍男子的背想让他好受些,一边担忧地提议道。 沧澜瑾瑜缓过神,摆摆手,“先上完早朝。”他心里也是一阵慌乱,这段时间自己身体出现的异常他都有所察觉,但他一直觉得这是那个女人离开后对他造成的影响,只要将那个女人寻回来,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他一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未召太医。可如今,真的应该看看了。 “是。”亁泗点点头,退至一边。 沧澜瑾瑜都懒得说话,用手示意底下那个大臣继续。 大臣惶恐地点点头,开口继续道:“渝州……” 只是,他才吐出两字,那座上的帝王又干呕了起来,昏天暗地。 亁泗又连忙上前给男子抚背顺气,看着男子的模样,再结合他最近的表现,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不敢妄自断定。 “别提‘渝’字,孤一听这个字,就想吐。”沧澜瑾瑜一番干呕下,上气不接下气,见那个大臣又欲张口,他连忙出声提醒。 “是,陛下。”那个大臣颤颤巍巍地继续说,“渝——啊呸!那什么州,有个知县,名唤瑜广,啊呸,那什么广……经常那什么肉百姓……” 这次,他明明避开了“yu”这个读音的字,但帝王还是以永无止境的干呕终止了他的发言,吐完,帝王又提醒,“别提‘肉’字,孤一听这个字眼,也想吐!” “是,是,陛下。”那个大臣都快被吓出心脏病了,“经常那什么什么百姓,平日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于是,一场早朝就这么在战战兢兢的氛围中结束了。 这次,沧澜瑾瑜一回自己寝殿,就默认了亁泗去召太医的行为。 不一会,太医过来,对男子行了一礼,便上前开始为其把脉,约莫过了一个世纪长的功夫,那太医突然颤着身子跪伏到地上,对男子连连磕头,哭丧着脸,颤颤巍巍道:“陛下,微臣想先请您赐下一份不杀之恩。” 男子疑惑地蹙了眉,但见太医坚持,只好轻启唇瓣,“准!” “陛下,您有喜了!而且已有,已有两个月。”太医这才宣布,十分小心翼翼,心里直叹作孽。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前阵子,有个县城的男女全颠倒了顺序,男子怀孕,女子养家,没想到,如今竟轮到了当今圣上,难道果真应了那句鱼腹内的预言“火凤降世,天下同归”? 至于这句预言,只要肚内有点墨水的,都能猜出其中寓意,当今世上敢以火凤图腾为身份象征的除了凤天那位帝王,还有谁? 未等他多想,那边就传来了亁泗的惊呼,“陛下reads();!” 只见那位帝王竟直接从椅上摔到地上,双目呆滞地望着前方,仿若失了魂魄。 “陛下!您快醒醒!您快醒醒!”怕男子受刺激,得上癔症,亁泗拼命摇晃他的身子。 太医也连忙上前对男子展开施救,心想陛下没晕过去已经不错了。 过了半晌的功夫,在两人联合努力下,沧澜瑾瑜终于动了动眼珠子,醒过神来,却是一脸阴沉,对身边的两人沉声吩咐,“你们都出去!” “陛下……”亁泗有些犹豫,担心男子一个人留在屋内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出去!都给孤滚出去!”沧澜瑾瑜怒吼出声,猩红着双目瞪向眼前两人,仿佛他们此时不出去,他下一刻就会杀了他们。 “是是是!微臣这就出去!”那个太医是个怕死之人,连滚带爬地出了大殿。 “奴才只求陛下好自为之。”亁泗无奈地叹了口气,也退了出去。 但他并未走远,而是守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状态戒备,以防里面的男子生出不测。 顿时,屋内传出物件摔碎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了一阵,才渐渐停歇,可见里面的男子也砸累了。 亁泗偷偷从门缝看进去,发现里面的男子手上正拿着一块碎瓷片,视线落在自己腹上,似乎正斟酌着将那块瓷片捅进那里。他吓一跳,连忙闯进去打落男子手上的瓷片,恨声问向男子,“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沧澜瑾瑜悲凉地看向亁泗,沙哑着嗓子,“难道你想让孤生下腹内这个孩子?”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腹内已经在孕育一个小生命,他是男子啊,怎能?怎能!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偷偷对他下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改造了他的身体! 如今,他终于全明白了,怪不得确认心意后,那个女人还要他等一个月才与他圆房,而那一个月内,她每日都会亲自给他准备膳食,每次用膳,她都会督促他喝下一碗带着药味的汤。 后来,圆房第二日,他浑身乏累,在床上躺了整整两日,才恢复正常,那个女人却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神清气爽,现在想来,他与她之间可不就是颠倒身份了! “陛下您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用药流了便是,何必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亁泗何尝见过男子这副样子,心里不是滋味。皇后娘娘,您可真将陛下害惨了! “流了……”沧澜瑾瑜沉吟,视线落到自己腹上,心中竟生出了不舍的情绪。 “陛下,您一定考虑仔细,毕竟是您和凤天那位之间的亲骨肉。”沧澜瑾瑜对洛安的情谊亁泗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的,所以,即使沧澜瑾瑜有喜这是对他而言有违常理,但他还是希望沧澜瑾瑜好好斟酌,以免日后后悔reads();。 男子沉默了半晌,才抬眸看向亁泗,语气坚定地吩咐道,“去太医院抓副堕胎的药,偷偷熬制,晚上给孤端来。” “是,陛下。”亁泗眉间一蹙,但见男子并无玩笑之意,只好躬身应下。 …… 自从洛安入主赤月的朝堂,她就开始推行仁政,不仅根据各地的情况酌情着减免了对各地百姓的赋税,更启动隐藏在各地的墨宫势力,建立免费的学堂和穷人收纳所,分出田地,教导无业之人自力更生之技。 另外,她以雷霆之势裁决了已被查出的贪官污吏,无论对方背后的靠山有多强悍,她照杀不误,有时甚至能顺藤摸瓜,将那些人背后的靠山一并踩踏。 各方有人不服她这个强行上位的新帝,自己组建了几支千人的义军起义,处处捣乱,洛安得知此事,置之一笑,并不在意。几日过后,那些所谓的义军全部销声匿迹,再无一点风声,只因她们早已在月黑风高夜被洛安的人全部剿杀,甚至不留一星半点的尸体。 最后,因为始终对那日斗场上发生的事心有余悸,洛安推出了严厉禁止以人兽决斗为娱乐方式的行为的律法,若被发现,杀无赦!不仅如此,她还派人摧毁了各地供百姓观看人兽决斗的斗场,几乎全部铲平,置上属于她的产业。 耗时将近一个月,洛安才真正稳固自己在赤月的政权,并且赢得了一众赤月百姓的改观,对她生出拥戴之心。 …… “笑尘,我该回煜王府了。”这日,凤无双对洛安提出了告辞的想法。此时,她正与洛安在御花园中散步。赤月处于凤天大陆北方,气候不比凤天,御花园的花卉种类自然也不比凤天的丰富,但反而显得简约大方,别有一番美感。 “嗯,是该回去了,不然母亲和父亲们该担心了。”听得凤无双的话,洛安也不惊讶。她感激地看向女子,真诚发言,“无双,谢谢你。”这阵子,无双没少帮她,事无巨细,都处理得妥当。 “别说这些,我只是不想负了当初对你许下的承诺罢了。”凤无双看向别处,并不想接受洛安的谢意,因为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并无勉强。 “我明白。”洛安虚心应了,自知又戳对方的心了。 “以后好好照顾千雪,还有你身边的其他男子,也都好好待之。”凤无双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轻松笑言,“见你日子过得幸福,我便放心了。” “好,我答应你。”洛安心里不是滋味,想无双若是男子,她可能真的会收了她,因为她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份事事为她着想的真切情谊,但现实不可逆转,她不会爱上女子,所以,只能拒绝,只求日后能有人好好珍惜眼前这位敢爱敢恨的女子。感慨过后,她亦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郑重道:“无双,保重!” “保重!”凤无双眸中含泪,唇畔却漾开了笑意。 第二日,凤无双就启程出发。 城门口,前来送行的洛安见马车远去,内心有些惆怅,突然,她吐出一句,“千雪,瑞儿,离,我们也该回凤天了。” 三个男子含笑点头,皆以洛安的想法为主。 “洛姐姐,你为什么不提我呀?”阿妙好想融入洛安和她夫郎间的氛围,却始终失败,心里一阵失落reads();。 “嗯,阿妙也是,回到凤天后,姐姐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特产。”洛安宠溺地摸了摸男孩已经长出一寸短发的脑袋,脑海里突然闪现苏子淇的身影,甚是想念。他的头发一定很长了,还有,他已经怀孕八个多月,肚子一定大得跟锅底似的,估计再等一个月就能生了。这般想着,她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插上一对翅膀飞回去。 “好呀!姐姐一定说话算话。”这边,一听洛安提吃的,阿妙双目立刻变得晶亮,兴奋地应下。 用几日的时间将赤月这边的琐事全部处理完毕,留下信得过的属下代持朝政,洛安就携夫一起回了凤天,外带阿妙这个可爱的小正太。 自从一个多月前洛安收复赤月的消息传出,天下百姓才知凤天的帝王近大半年竟一直不在朝内,惊诧得都炸开了锅,大街小巷皆有人谈论着赤月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收复一事。 尤其凤天的百姓,都由衷喜爱当今这个帝王,不仅爱民如子,而且一直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励精图治,不费一兵一卒扩充凤天的版图,成就凤天繁荣昌盛的大业,她们这些身为凤天子民的群众怎能不为之自豪? 这日,洛安抵达凤都时,城门大开,百姓夹道欢迎。既然已经公开,洛安不再低调,乘坐帝王专用的皇辇,以圣颜面见百姓,向她们展示她的亲和做派。 皇辇够大,娄瑞儿一行四个男子皆坐在她身边,与她一同分享百姓的欢庆之乐。尤其阿妙,睁着一双清澈纯真的眸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受百姓情绪感染,也乐得咧开一口白牙,学着洛安的样子向百姓挥手致意。 终于到达皇宫,洛安发现皇宫也是宫门大开,叶逸辰,云熙和含玉三人都站在宫门口,显然都在等她。最显眼的是云熙怀里一个身穿粉色裙子的可爱娃娃,一双大眼随了洛安的桃花眼形状,漂亮至极,此时受众人的情绪感染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洛安看到熟悉的三个身影,兴奋得连忙跳下皇辇,不顾他人眼色一人一个大大拥抱外加两侧脸颊各一个口水印。 叶逸辰喜极而泣,含玉一脸欣慰。 到云熙跟前的时候,洛安看着他怀里的娃娃,有些不敢置信,蠢萌地问向云熙,“熙,这是我们的长乐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长这么大了?是不是掉包了?” “兮儿,你离开太久了。”云熙无奈一笑,他目光温柔地看向怀里的娃娃,说道:“长乐,快叫‘娘亲’。” 自从洛安到云熙跟前,长乐就一直盯着洛安的美人脸流口水,此时,一听云熙的话,她便咧嘴笑了,向洛安张开手臂,想让她抱,一边软软地唤出一声,仿若天使之音,“娘亲。” “哎。”洛安那个激动啊,差点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飙泪,连忙将那个小人儿抱了个满怀,在她粉嫩的小脸上死命亲了几口,一边情不自禁地念着,“娘亲的宝贝,乖宝贝……” 她不会有了孩子就冷落夫君,所以抱完长乐,她就给了云熙一个大大的拥抱,安心至极,“熙,谢谢你。” “兮儿,已过半年之期,你让我等得好苦。”云熙紧紧回抱住女子,眉眼间浮现倦意。若不是这个女人及时给了信,他定会亲自带人杀进沧澜,搅得这个天下不得安宁! “以后不会再让你等了reads();。”洛安微微叹息,时间的确过得有些快…… 由于事先都有通信,所以叶逸辰一行人看到凤千雪和阿妙的时候也不觉得奇怪,尤其见着凤千雪的时候,都心里直叹缘分的神奇,原以为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姻缘竟就成了真,而且无半点不妥之处。 进到宫里后,洛安给娄瑞儿一行人安排了住所,就直奔苏子淇的寝宫,果然见那殿门如云熙所说紧紧闭着,她上前敲,都不见人回应。 “陛下,淇主子不是不想见您,是不敢见您。”美狐殿的一干下人见着洛安,又惊又喜,一个小厮连忙上前笑嘻嘻地对洛安打自家主子的小报告,可见苏子淇平日里与他们处得极好。 “他又怎么了?”洛安一脸郁闷,心想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主子自从有了喜,宫中各位主子都对他关爱有加,膳食方面自然给他添补了不少滋补的好东西,结果补过了头,身子比之原来圆润了不少。所以,一听你回来,他就羞得不敢出门,怕你见到他现在的模样会嫌弃他。”那个小厮连忙解释,掩不住笑意。 “岂有此理!”洛安蹙眉,连忙上前拍门,“小淇,我回来了,快开门,让我看看你。” “不要!”里面立刻传出一声任性的拒绝。 “呦!”洛安惊奇,“大半年没见,你胆子竟然肥了不少,敢与我顶嘴了是吧?”几个小厮见洛安自有手段收拾他们家主子,就悄悄退了下去,留两位主子单独相处的空间。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害怕……”里面的男子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他支吾了几声,又突然坚定,“反正,反正你不准进来!” “怎么?怕我嫌你丑啊?”洛安忍俊不禁,心想里面的男子究竟胖成了什么样,令他自卑到这种程度。 “呜呜,小玲,等我生下长笙,一定会瘦下去的,我保证!”里面的男子呜咽了两声,就哽咽道,最后三个字说得信誓旦旦。长笙是洛安给他孩子起的小名,洛安起的他当然满心喜欢,便一直用着了。 “小淇,你知道我原先最嫌弃你什么吗?”洛安强忍住笑意,故作一本正经道。 “什么?”男子生出了兴趣,静待下文。 “嫌你太瘦,抱着你都觉得硌手,好像抱着一堆骨头。”其实也没这么夸张,但为了刺激到里面的男子,洛安不得不如此。 “呜呜,原来你以前一直嫌弃我。”男子真哭了,哀怨至极。 “但现在你胖了,我肯定不嫌弃了呀!”洛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真,真的?”男子半信半疑,“你真的喜欢我胖的样子?” “嗯嗯。”即使屋内的男子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洛安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开门了。”男子终于动摇。 “嗯。”洛安等待,强忍着笑意,只觉得眼前这幕似曾相识,依稀记得以前这个男子剃发后,也跟她这样闹过别扭。真是个活宝…… “嗤啦”一声,眼前的门被打开,眼前顿时出现一个挺着大肚的男子,头发果然已经长长,能用带子束起reads();。 其实,他并没有到那种丑胖的境地,只是比原些稍稍丰腴了一些,那原本狐狸似的小脸此时变成了一张圆润的小脸,尤其下巴,已经看不出原来削尖的轮廓,但那双杏眼依旧又大又圆,水汪汪的,仿若两颗剔透的水晶。腰身自不用说了,临近产期,粗得跟水桶似的,看他走路,严重怀疑他会重心不稳摔一跤。 “哎哎哎!小心点!”因此,洛安连忙上前搀扶他,摸到他的手臂,发现其手感肉肉的,但不是十分粗壮的那种,她心里不禁一阵好笑,扶着男子回了屋,一边念叨着,“你呀,净瞎操心!我真心待你,又怎会嫌弃你的模样?况且,你变成这样,也是因为腹内怀着我的种,说来也是我的责任,哪由得着你自己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小玲,我想抱你。”苏子淇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就瞬间恢复原来的性子,喜欢腻乎着洛安。 “好,抱就抱!”洛安伸长自己上半身,小心翼翼地避开男子肚子突起的那一块吃力地拥抱了一下男子。 男子被逗笑,站着实在吃力,他便扶着腰坐回身后的软榻。 洛安一见他坐回榻上,就立刻弯腰,捧住他肉嘟嘟的脸颊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啪叽”一声,她赞道:“依旧可口!” 男子脸红,忽然,他指了指自己鼓起的肚子,望向洛安殷切道:“小玲,你快听听,我刚才感觉到长笙的动静了。” “嗯!”洛安眼睛一亮,连忙坐到男子身边,弯腰将耳朵贴到他肚上,认真倾听了起来,不一会,她就惊喜出声,“动了动了!” “是吧!”见洛安能在自己产前回来,苏子淇由衷高兴,这种能被分享的喜悦对他而言才是最有意义的。 洛安逗了会男子腹内的孩子,才直起身靠进男子怀里,下巴搁在他锁骨下方的位置,双目笑眯眯地望着他询问道:“快做爹爹了,感觉如何?” “很骄傲,很自豪!”男子想了想,当即高声回道,很有底气,小脸散发着光芒,“以自己的生命孕育另一个小生命,让她延续心爱之人的血脉,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我竟就这样完成了,怎能不骄傲、不自豪?” “嗯!小淇真伟大!”洛安顺着男子的话表扬道,心知他这阵子为了腹内这个孩子吃了不少苦头,自己还没陪在他身边。 想至此,她顿心疼起男子,脑海里还闪现了另一个男子的身影,但一想到那个男子,她心中就不自觉地一窒,疼痛得难以呼吸。察觉自己失神,她连忙摒弃脑海中那个男子的印象,专注于眼前的苏子淇,“小淇,可有什么要吃的?我立刻做给你吃。” “不用。”男子摇摇头,体贴道:“你刚刚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定积了不少倦意,我又怎能让你做这做那的?” “我不累,一点都不累!”洛安当即否认,“好久未见你们,今日终于全部见着,我兴奋着呢!” “全见着?”男子一愣,“胤荣你也去见了么?” “呃。”洛安也一愣,“他倒还没有。” 完了!刚才她在街上抛头露面,不会被那个男子看见了吧? 虽然,她的真实身份早晚会揭穿,但她希望是自己亲自与他坦白,而不是他被动地了解reads();。即使无论哪种揭穿方式到时候在他眼中都会昭示她之前一直在欺骗他的事实,但后者她自己坦白的行为获取对方原谅的可能性无疑会更大些。 “小玲,你快去看看他吧。”男子善解人意道:“你离开了这么久,迟迟未回,他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一定十分想念你。”自从小玲离开凤天,可能是出于矜持,那个男子从未主动寻过他们,仅他们去了景轩,邀请他过去小聚,他才会来见他们。每次小聚,那个男子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小玲的状况,由此便可看出他有多么在意小玲。 “嗯,待会用完午膳,我便过去一趟锁府。”洛安点点头,接着亲了亲男子光滑的脸颊,“小淇,这阵子多亏你们为我隐瞒,辛苦了!” “应该的,你是我们最心爱的妻主,我们当然什么都听你的。”男子理所当然道。 听得他的话,洛安大女子主义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满足,她就得意忘形,桎梏住男子的脑袋在他唇上狼啃了一顿,松开时,她恶狠狠道:“若不是你肚里揣着我们之间的宝贝,我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男子噤了声,可怜兮兮地望着女子,真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化身为狼。 …… 午膳时,洛安的一众夫君、准夫君和待定夫君(阿妙)正式会面,气氛还算和谐,用过午膳,有的相约下棋,有的相约比武,有的相约赏花聊天,反正没洛安什么事。 洛安得闲,就换了一身便装,低调出宫,直奔锁府。 她一到锁府门口,锁妍儿就上前一脸紧张地拦住了她,将她拖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怎么了?”洛安一脸惊讶,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上午我哥出门了一趟,回来就冷着脸,称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屋,再没有出来过。”锁妍儿一脸焦急。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洛安已经石化,良久,她才反应过来,“那伯母伯父知道了吗?” “我为了缓解局势,已经向爹娘坦白,爹娘起初也有些生气,但之后一想你的好也就过去了,最关键的还是我哥!刚才爹娘都去劝他,他都不应,死死抵着门,不让人进,我都快愁死了,就等着你过来呢!”锁妍儿耐心解答,一脸担忧。 “好,我这就进去。”洛安面色一肃,当抬步进了锁府。 一进锁府,她并未直接去找锁胤荣,而是去见锁千秋和严氏,向两人请罪。 但她是一国之君,而且,她最近的壮举老夫妇俩也都有所耳闻,所以两人当然不敢让这样一位在外受万千百姓称颂的明君跪到自己跟前,不然岂不罪过,便连忙上前扶她。 知她今日才回凤都就过来了,此时还主动向她们请罪,她们心中的气顿时全消了,依旧认可这个儿媳妇,还催她赶紧去哄哄锁胤荣,才不负那个男子对她的一往情深。 洛安郑重点头应下,这才赶去锁胤荣的宅院,果然见他屋的门紧紧闭着。 “咚咚!”她抬手轻轻敲了两下,对屋内的男子喊道:“胤荣,是我reads();!”见屋内没有动静,她又道:“胤荣,你再不应,我就要自己开门喽!” “你别进来,我不想见到你!”里面立时传出男子的决绝之声,带着怒意。 “因为我骗了你么?”男子这么生气,洛安也不惊讶。 “……”里面没了声。 “我如果说,此次回凤都,我就想着与你坦白一切,并会以聘礼明媒正娶将你娶回去,你相信么?”洛安都懒得解释,索性抛出自己的承诺,因为她明白这种事越解释越描黑。 屋内的男子沉默了良久,终于出声,“那你当初何必骗我?” “嗯……”洛安沉默了片刻,终于爽快答出,有些雷人,“就当我吃饱了撑的吧。” 然,这她的回答雷人是雷人些,效果却不错,立刻把屋内的男子逗笑,但男子下一瞬又尴尬得噤了声。 “胤荣,我听见你笑了,别装了。”洛安一向没耐心,此时好不容易有突破,她当即推门而入,见男子就站在眼前,依旧皎如皓月的温润容颜,依旧清雅如风的气质,一切都那么熟悉,脑海中依稀闪现她去年离开凤都时那个为她践行向她承诺非她不嫁的男子身影,渐渐与眼前的重叠在了一起! 不顾那么多,她当即冲上去给了男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耳畔诉说,“胤荣,我想你。” 男子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抬手,回抱住女子。他此番举动,已然向女子暗示他已经原谅她。 “我还可以唤你‘涵儿’吗?”这是两人和好后男子出声问的第一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当然可以!”洛安不假思索道,一边强调,“胤荣,莫涵也是我的名,不是随意瞎编的。” “我信你。”男子笑了,心里终于完全释然。 为表诚意,坐下后,洛安就向男子一一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和过往,毫不含糊。 男子认真地倾听着,详细地了解着一代帝王的成长史,有时不免被影响情绪,抓着女子的手感慨几句。 其实,自从刚才看过洛安的帝王游行,他心里一直压着一份疑惑,临末,他终按捺不住,咬了咬牙,才道:“涵儿,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吧。”洛安坦然而对,反正都已经坦诚了,她不怕再坦诚点。 “你目前已有多少夫君?”男子想起刚才的画面就心有余悸,因为那四个与涵儿同坐一辆皇辇的男子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但他很确定,这四个男子与涵儿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加之已经知晓涵儿的身份,他更明白她身边不可能仅仅那四个他已经熟识的男子以及那位他从未谋面的正夫,也不对,那位应是凤天未来的凤后了…… “我数数。”洛安被问得一愣,随即掰着手指认真地数了起来,“辰一个,熙一个,玉一个……” 最后,她尴尬地对男子笑了笑,“完全确定的,包括你,应有九位了。” 男子嘴角隐隐抽搐,“难道还有未确定的?” 洛安脑海里倏然出现了三个男子的脸,颇头疼地点了点脑袋,“嗯reads();。” 男子意识到形势严峻,出于身为商人的精明本性,当即想将能争取的都争取过来。于是,他含笑看向女子,温柔道:“涵儿,今日下午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留下陪我吧。” 见男子主动要求,洛安眼睛一亮,当即答应,“求之不得。” …… 傍晚时分,洛安与锁胤荣依依不舍地分别后,就回了宫,直奔御书房,欲处理这大半年积累下来的政务。本来她想早些回来的,奈何最难消受美人恩,哎! 只是,她才坐下,一道身影直接从暗门闯了进来,单膝跪至她书案前,双目热切地仰望着座上的她,语气恭敬道:“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洛安一惊,随即惊喜,“是你!” “正是属下。”来人正是申音,自从洛安登基,她便替了她母亲申雪成了暗卫家族的家主,亦是整个暗卫家族的首领,负责守护洛安并随时听候她的指示。 “有踪迹了?”洛安突然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目光颇怀疑地睨着跪在跟前的黑衣女子。自从上位,她就指派了音一个任务,就是搜查凤沐轩的踪迹,不查到,就永远别出现在她跟前。如今她出现在她面前,可已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她真的不敢相信还能找到他。 “其实,音一个月前就查到了,奈何陛下您不在朝中,未有机会通报。”申音眸中闪过苦涩,转瞬即逝。如今,她能有资格默默守护眼前这个女子,已经很满足! 听得申音肯定的话,洛安激动得简直想哭,深呼吸一口气,才问出,“他现在怎么样了?” 申音连忙从袖内抽出一封信笺,呈到洛安案上,“这是他写给陛下的。其实,音寻到他的踪迹也是因为他送了这封信” “他主动找上你的?”洛安当即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 “是。”申音咬咬唇,才应道。为了搜查那个男子的踪迹,她便将网洒向了各国各地,连最远的北极之地都有涉及,可没想到的是,男子主动寻上她的时候,她才发觉男子竟然一直藏身在她眼皮底下。这对她而言,简直打击! 不多想,洛安拆开信,看了起来,上面是凤沐轩的笔迹,只有四字,“尘儿,甚念。” 虽只有这么几个简单的字眼,她还是当场热泪盈眶,急忙问向申音,“他在哪?朕要去找他!” “妄尘阁。”申音抬眸心疼地看了眼女子,“他说,陛下若想寻他,直接报上自己的名便可。” …… 当夜,洛安又出宫,坐上马车直奔妄尘阁。 妄尘阁的生意依旧火爆,里面的男女都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其实,简单来说,也不过一方愿意用银两买一场欢愉,一方愿意献身求得谋生之路。 ------题外话------ 今天只更这章,明天更完,便正式完结! 第四百四十八章 美男齐聚,天下归一【完】 洛安一进妄尘阁,里面的龟公见着她的贵气模样就连忙迎了上来,带着谄媚的笑脸,“这位大人喜好什么样的,小的立刻给您安排,包您满意!” “我是笑尘。”洛安未答,只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心里几分忐忑。 听得洛安的话,那个龟公倏然一愣,随即肃了面色,对洛安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跟小的过来。”一边偷偷对暗中的人打了个手势。 洛安点点头,袖内的手紧紧攥了攥,手心已经紧张得出汗。 往里走去,洛安才发现妄尘阁内部别有洞天,即使之前在这里安插了线人,她已有所了解,但亲眼看到时,她还是忍不住惊叹,十步一处机关,简直与墨宫的地下密道有的一拼。 “大人,里面请。”穿过曲曲折折,抵达一处精致的别苑前,龟公终于止步,对别苑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近一年的时间,他一直生活在这里吗?”洛安一看别苑内低调奢华的装潢风格便知是那个男子一向以来的品味。 “是的,大人。”龟公点点头,恭敬应下。 洛安点头致意,就抬步往别苑里走去,屋前,她抬手叩了叩门,却不料,门自动启了缝,她深呼吸一口气,拂下内心的紧张,便无声地踏入里面神秘幽暗的领域。 一进屋内,她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熏香,抬眼,发现里面竟然挂满了红色纱帐,再加上昏黄的光线,气氛显得暧昧,她每往里走几步,就要掀开一层,仿若一场布尽红尘的幻境,不尽真切reads();。 终于走至尽头,洛安看见了那个男子。 男子站在窗前,只留了一个纤细的背影给她,一头绸缎般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令她不禁联想到正在瑶池边梳洗青丝的仙子,画面美则美矣,却不敢靠近亵渎。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男子身子动了动,关了窗子,终于缓缓转过身,对女子展开笑颜,启口,磁性撩人的男性嗓音,“尘儿,好久不见。” 依旧原来的容颜,只不过已经褪去娇媚,多了几分男性专有的硬朗,邪魅惑人的细长丹凤眼含着浅浅的笑意,上缀斜飞入鬓的修长剑眉,平仄有度,一点不显女气。高挺的鼻梁,略显薄情的粉唇,削尖的下巴,无不昭示着他的妖孽之姿。身上仅着一袭华美的红衣,衣襟处松散地系着,露出胸前一小部分春光和那弧度极佳的锁骨,仿若一只专门下凡欺世惑众的狐妖,能引人不自觉地堕入他的美色陷阱。 洛安将男子的容颜刻入心中,才出声,却是不动声色,无喜无忧,“这一年里,你过得如何?” 凤沐轩微微叹息,带着一身惑人的香气径直走至洛安跟前,目中渐渐流露出其他不知名的情绪,“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洛安蹙眉,带着责备,甚至几分幽怨,“这一年,我一直在找你,而你却藏了起来,藏得极深,深到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 “你为何寻我?仅是因为觉得亏欠么?”男子目光渐渐深邃。 “你当我吃饱了撑的!为了达成统一天下的夙愿,我自登基,就从没有停下过脚步,若不是对我而言有意义的事物,我从来不会在上面多费心思!”洛安一听男子带着误会的质问,就被刺激得落了泪,狠狠地推搡了一下男子,骂道:“凤沐轩,你说,你算哪根葱!要劳我在你身上费那么多心思,我最近还一直琢磨着,若始终寻不到你,索性假死一回,把你逼出来!若只是因为亏欠,我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哎!为了尽快摆平眼前这个男人,只能使一出苦肉计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男子一见洛安的反应,就暗自懊恼,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躲藏这么长时间又何尝不是因为心中有这样一个梗,难以释怀,即使知晓她一直在找他,他也不敢往好的方面想。呵!自己终归还是太怯懦,从来不敢想象幸福降临到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滋味。 “那现在知道了吧!”见男子愣神,洛安直接扎进他怀里,第一次带着悸动的心实实在在地拥抱这个男子,她的心爱之人。 感觉真好! “嗯。”男子双目一酸,用力回抱住女子,不留一点空隙,紧到恨不得将怀里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子镶进自己体内,压抑着喜悦回应,“尘儿,我也是,心里一直有你。”若不是思之如狂,他可能至今都没有勇气出现在她视野中,一直龟缩在属于自己的一隅,独自惆怅。 “我明白。”洛安重重点头,自从看了男子曾经独自一人离开时留下的信件,她便明白这个男子的内心有多坚韧和执着。 突然,她觉得身上有些热,连忙挣开男子怀抱,脱下一件外衫,到桌边倒水喝了一口,一边问向男子,“凤沐轩,你这屋内是不是烤了火盆?” “没有。”男子不动声色地靠近洛安,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畔诱惑道:“我只是在熏香中添了一味催情剂reads();。” “什么?”洛安一愣。 “本来我在想,就算你对我无意,我也要把我的清白身子给了你,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算你再讨厌我,依着你有担当的性子,也会对我负责到底。”男子舔了舔女子的耳垂,毫无愧疚感。 “凤!沐!轩!” 良久的寂静之后,屋内突然惊起一声暴怒之音。 “尘儿,你看看我的锁骨,是不是很美?” “尘儿,你摸摸我的腰,是不是很柔软?” “尘儿,你比比我这里的尺寸,是不是很满意?” …… “凤沐轩!是你自找的!你别后悔!” “来吧~来吧~” …… 风雨过去,便是天晴,与洛安正式确认心意后,凤沐轩便无所忌惮了,当即恢复骚包的本性,急切地向洛安献了身。 第二日,见自己小腹上的一抹鲜红终于消去,再看一眼身边的女子,他顿感觉吃了一颗定心丸,无比安心。 见窗外阳光正好,他真切地笑了。想自己自从出生就没过过一天快活日子,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得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真的满足,甚至觉得以前所受的委屈和苦难都是值得的。 “轩,什么时辰了?”过了会,洛安醒来,因为催情剂的作用,她昨晚几乎一夜纵欲,此时起来自是腰酸背痛,头晕脑胀。 “巳时。”男子自刚刚醒来,就再也没睡着过,一双邪魅深情的凤目一直盯着洛安瞧,情人眼里出西施,自是越瞧越觉得此女美得人神共愤,于是看得出了神,看到现在。 “什么!”洛安惊叫出声,连忙起身穿衣。 “你是不是想上早朝?”男子以前当过皇女,当然知道洛安在想什么,连忙一把按住她,问道。 “是啊。”洛安点头。 “早朝已经结束了。”男子无奈,难得见女子迷糊的样子,亦觉得她这个样子可爱得紧,满心喜欢。 “那我也该起身了。”洛安坚持起身,急切地穿起了衣服,一边念叨着,“这阵子离开凤天,我御书房积了不少奏折,得赶紧回去处理了。” 自从登基,她从来不敢怠慢国家大事,不仅不想辜负娘亲对她的期望,更不想负了百姓对她的信任!说来,也是因为她早已融入这个身份、这个世界了…… “尘儿,我呢?你难道想吃干抹净后抛弃人家?”男子在床上翻了个身,大方地向女子展露着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罪证,一边对女子抛着媚眼。 “我当然会带你回宫,你初经事,身子需要调理,我要亲自照顾你,不然也不放心。”洛安穿完衣服,就开始给男子穿。 她一番贴心话反而说得男子不适应了起来,男子收起妩媚的嘴脸,只浅浅笑着,别扭地应了一声,“嗯reads();。”一边配合着正在给他穿衣的女子。 “怎么了?”洛安看出男子的情绪变化,问出一句。 “记得以前你跟我独处的时候,都一副防备警戒的模样,如今,你对我这么好,我反而有些不适应。”凤沐轩讪笑。 洛安的动作一滞,现在想起以前的种种,觉得自己的确是过分了,怕男子着凉,她继续给他穿着衣服,一边念出一句,“对不起。”默了默,她继续道:“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听此,男子倏然滚落了泪,轻轻应下一声。 两人临走,凤沐轩突然回书房拿了样东西,抱在怀里,当宝贝似的。 马车上,洛安看着男子怀里的东西,疑惑地询问,“这是什么?” “就是那幅丹青,我后来重新拼好了。”男子目光闪躲,有点不好意思。 “噗——”就在这时,洛安却笑喷了,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想当初撕碎这幅丹青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结果这个女子此时听他说将这幅丹青拼凑好后竟然笑了起来,男子有些不悦。 “轩,我告诉你一件事。”洛安笑够了,就躺倒进男子怀里,告知实情,“其实,你手上这幅丹青是我找人仿的,真品我一直珍藏在身边,未敢怠慢。没想到你竟然一直都没看出来。” “什么!”男子双目猛然撑大,震惊到极致,手上用布包着的丹青滑落到地上他都未察觉。 “我总算有一件事没有对不起你。”洛安握着男子手吻了吻,欣慰道。 “尘儿,你真调皮!”男子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把揽起洛安又亲又蹭的,十足亲昵。 “那幅丹青有什么意义吗?”洛安一直想知道这点。 男子沉默了一瞬,才道:“我从幼时起,就被爹爹和外婆他们强冠了女子的身份,但我知道自己是男子,也很想当个正常人,所以,有时我也会偷偷穿男子的衣服,用男子的物拾,但有一次被我爹爹发现了,他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将我那些男子的东西全部当着我的面烧了。” “后来,我才安安分分地开始扮演一个皇女,打从心底将自己当成女人。后来进私塾学画后,我脑子一热,便画了幅自己男子装扮时背影的丹青,从此,这幅丹青便成了我生活中唯一能证明我是男子的物拾,每次看见它,我才会倏然想起自己是个男子,也正因此,这幅丹青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此时他的目光微沉,渗透着过往的悲伤,虽然痛楚已经沉淀,但若触碰,还是会难过。 “你将它送我,是不是想向我暗示你的男子身份?”洛安握住男子的手,心里也不是滋味。 “嗯,自从对你起意,我便有了这个想法。如此并不是为了能与你修成正果,只是不想与你争,你若能揭穿我的男子身份,那皇位你便能轻轻松松地拿去了。”男子叹息,“可惜,你一直没有看出。” 洛安却摇摇头说,“就算看懂了那幅丹青的暗示,我也不会那样做。” “为何?”男子疑惑。 “我喜欢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揭穿你的男子身份固然是捷径,但也胜之不武,日后想起,定会后悔reads();。”洛安如实答,若没有那一番努力,如今她登基后也不可能这么快取得民心。 “也是,我看上的女人怎会差劲!”男子自豪一笑,幸福极了。 “轩,关于你是妄尘阁幕后老板这件事,你好像还没跟我解释清楚。”洛安突然凉凉地睨向男子,心里甚至怀疑,赫连语曾经邀她去妄尘阁谈事的那天晚上,是他陪了她一夜。 “以前我身为轩皇女的时候,得闲就用手头的一笔资金暗中开了一家青楼,生意挺好,我见这对我有益无害,所以后来又开了几家,形成一定规模,而妄尘阁便是其中一家。”男子对洛安尽数坦白。 “原来如此。”洛安恍然大悟,“这样说来,你与我之间还有经济上的竞争关系。” “以后不会了。”男子亲了亲女子的脸颊,笑嘻嘻道:“我成了你的人,我的东西自然全都会是你的。” “轩,你真好。”洛安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抱住男子狼啃了一顿。 男子以前是风月场上一路过来的,虽未动过真枪实弹,但却旁观了不少其他人的演习,所以碰上男女之间的情事,他并未有寻常男子的矜持心理,反而很大胆,见女子亲来,他当即揽住她腰肢,手不老实地滑入她衣内,一路摸索。 “敢情你还有力气是吧?”洛安察觉男子的意图,当即戏谑出声。 “只要尘儿想要,我便是精尽人亡也心甘情愿!”男子妩媚一笑,伸出舌头舔了一圈自己的上唇,接着就凑向女子。 “别!”洛安抵住男子主动凑来的唇,暧昧不明道:“我更喜欢长远发展。” 进皇宫时,洛安一路打横抱着凤沐轩,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 宫中的人虽已经历过一次大换血,但依旧留了不少旧人,所以有人看清楚凤沐轩的脸的时候,忍不住惊呼,“这不是——”只是,还没说完,就捂唇止了声,目中流露出恐惧。 “尘儿,我貌似又给你添麻烦了。”凤沐轩连忙将脸藏进洛安怀里,一边懊恼道。 “不怕,我会为你正名,就算这件事又是皇室一大丑闻,我也会公之于众,让你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世人目光下!”洛安目光坚定,并无怯懦。 “我信你。”男子吸了吸鼻子,点头应下,内心已经完全依赖此时抱着他的女子。 之后,洛安便将凤沐轩安置入她提前命人打理好的寝宫。 后宫的一众主子听说洛安光天化日之下抱了个美男回宫,便连忙聚众一起去探望新人,见到真人,大部分都被震惊到了,其中叶逸辰和凤千雪的反应最甚。 “你是凤沐轩?”叶逸辰走至床边,盯着凤沐轩的脸瞧了又瞧,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曾经差点娶了他的女人。 “好久不见,前未婚夫。”凤沐轩挑衅地回视,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换了女人的声音。 “啊!”叶逸辰吓得直接后退一步,闪至洛安身后,指着凤沐轩急得跳脚,“洛安,她是凤沐轩reads();!她是凤沐轩啊!” “我知道。”洛安被叶逸辰逗得哭笑不得,搂着他一顿安抚,“辰,他是男子,现在也是你的兄弟,以后试着和他好好相处好不好?”凤沐轩是男子的实情她一直未明说,没想到如今竟闹出笑话来了。 “你让我先冷静一下。”叶逸辰抚着胸口,双目死死瞪着凤沐轩,见鬼似的。 而无良的凤沐轩见叶逸辰成功被自己吓到,一直捶床大笑。 “表姐,不对,表哥,也不对……”凤千雪却在称谓上犯了难,最终只能向洛安求助,“笑尘,我到底应该唤他什么?” 洛安噗嗤一笑,给予提示,“唤名字便可。” “好久不见,沐轩。”在场最淡定的非云熙莫属,他走上前拍了拍凤沐轩的肩膀,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恭喜你也跟兮儿修成正果。” “谢谢你,清浅。”在场凤沐轩最熟的就是云熙,见云熙能恭喜他,他当即感激地回应,心里忍不住感慨命运的神奇,“爹爹他还好吗?” 云熙知男子问的是黎歆,他们俩共同拥有的爹爹,便笑着回道:“爹爹现在过得很好,兮儿应他请求在母亲墓地附近置办了住处,老人家便搬了过去,日子过得清闲。”自从洛安与他坦白云幻之临死那句无声的遗言,他便对那个女人放下了心结。况且,人都死了,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那就好。”凤沐轩释然一笑。见满屋都是风格迥异的美男,他忍不住看向洛安调侃,却带着一股醋味,“尘儿,这些都是你给我找的兄弟?” “嗯。”洛安讪讪一笑,拉过阿妙,强调,“阿妙不是!” “洛姐姐,我也早晚会嫁给你,你别排除我!”阿妙当即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信誓旦旦道,一点不害臊。 洛安嘴角抽了抽,一把捂住阿妙喋喋不休的小嘴,对一众男子解释,“小屁孩不懂事,别听他的。” 一众男子压根不信,有的扯唇“呵呵”冷笑了两声,有的望天,有的无奈叹气。 “真的,真的……”洛安依旧讪笑,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在场男子中,唯独云熙一脸平静,目光微冷。 …… 众人散去时,云熙便邀阿妙入自己寝宫坐坐,阿妙当即答应,蹦蹦跳跳地跟了过去。 两人一进屋,关上门窗,云熙就问出一句,语调透着凌厉的寒意,“誉,你真的想嫁给她,还是只是说着玩玩?我告诉你,你若敢玩弄她的感情,就别怪我对你无情!” “哥哥果然冷血,竟然想杀了我这个亲弟弟。”此时的阿妙全无人前的单纯模样,负着手随意寻张椅子坐了,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轻抿一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贵气,“好茶!这里待遇果然不错,难怪哥哥会流连忘返,忘记自己的使命!” “这里是我的归宿,我不留在这还能去哪?”云熙冷笑。 “一年前,哥哥就应随我回御雪,重新建立政权,恢复我百里皇室曾经的繁荣之势!”阿妙怒视着云熙,眉宇间覆满戾气,斥责道:“可你呢?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依旧乐不思蜀,留在那个女人身边为她持家生女reads();。你说,我们百里皇室怎就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子孙!” “御雪早已覆灭,百里皇室也早已不存在。”云熙无奈地叹了口气,“誉,你该醒醒了。” 眼前这个男子正是他的亲人,名唤百里誉,百里皇室遗留下的一支血脉。 几十年前,御雪的皇帝不满现状,意图称霸凤天大陆,于是发兵攻打邻国赤月,挑起五国大战,后来,却遭了赤月和花野的联合讨伐,最终成了一段为人不齿的王朝覆灭史。 御雪覆灭,疆域被赤月和花野联合吞并,百里皇室的成员全部遭到屠杀,但也有幸存者。而这位幸存者是当年一位赫赫有名的王爷,见自己皇姐主动发兵攻打他国,她便未雨绸缪,提前避难,留存了一部分势力。 后来她的子孙有的承了她的遗愿,借着这股势力踏上复兴御雪之路,也有的无心政事,流落到凤天的民间,成了普通的平民,代代传承,忘了根本,而百里誉和他便分别是这两支血脉遗留下的子孙。 一年前百里誉找上他,他才明白为何自己腹上的守宫砂形状与别人的不同。 那莲花形状本是百里皇室所有女子守宫砂的样子,亦是百里皇室血脉的象征,但自从他祖辈流落到凤天民间,入乡随俗改了身体构造,这印记就成了男子的专属,其中包括他。 他也终于明白十几年前云幻之为何不毁灭别人的家庭,却偏偏毁灭他的,因为那个女人早已发现端倪,收养他,除了想自己的产业有人传承下去,恐怕也是为了给自己未来的称霸天下之举增添某些便利。可惜,她还未坐稳凤天一国之君的位置,也未来得及策划下一步的行动,就在兮儿手下丧了命。 回到眼前,百里誉听得云熙的话,眸中流露出悲凉,“是啊,现在百里皇室就剩你我了。” 怔怔地看着一处角落沉默了半晌,他突然掩面痛哭起来,呜咽道:“哥哥,我该怎么办?有时我也很迷惘,就算御雪复兴,你不来帮我,这皇室就剩我一人了!我也怕孤单,怕总有一日会支撑不下去。” “自从见你有了归宿,还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我就好羡慕你。你看上的那个女人真的很好,有胆识,有谋略,人又正义善良,处处对我胃口,所以我也好想得到她……” “那次落石,是你安排的吧?”云熙突然问出一句。 “是!是我安排的!”百里誉情绪激动下,索性供认不讳,“早在一年前,你宁愿选择她,也不选择与我一起复兴御雪甚至得到整个天下,我便对她生出了兴趣,于是一直暗中调查她,结果越调查越好奇她本人,于是在她离开沧澜回凤都的路途中策划了那场落石。” “几里外,我的人就张网将她捞了上来,将她送至渡缘寺,而我在寺内扮演了一个和尚。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她,亲眼看看这个你为了她宁愿放弃我送你的繁华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说着说着,又呜咽起来,跪到云熙跟前,拽着他衣服的下摆请求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结果,结果我也动心了。哥哥,你把她分给我吧,求求你了……” “兮儿,出来吧。”就在这时,云熙突然对虚空唤出一句。 百里誉一惊,只见内殿的帘子被打开,一个满脸复杂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反应过来,连忙愤怒地瞪向云熙,“哥哥reads();!你竟然暗算我!” 云熙却不理他,直接站起身,来到洛安身边,忐忑地看着她,问,“兮儿,这就是我一直隐瞒你的真相,如今你知情了,可生我的气?” 洛安握了他的手,对他摇摇头,微笑而言,“都与我坦白了,我为何生你的气?”其实,对阿妙,她早就有所怀疑,可她从来没想到这其中内幕竟是这么复杂,甚至牵扯到了她的熙。 她又看向此时直接软倒在地上的男子,语气疏远,“阿妙,不,百里誉,我能再问你几个问题么?” 百里誉一听洛安对他转变的称谓以及明显疏远的语气,刺激得身子一震,连忙跪爬到女子身边,拽着她的裙摆,仰起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可怜楚楚地看着她急切道:“洛姐姐,你别这样!我还是阿妙,你的阿妙!你问什么我都答!求求你别对我这么疏远,我会害怕!” 洛安细细看着男子的脸,依旧纯真无害的模样,但她明白,这个男子再也不是天使娃娃,而是一个恶魔,其腹黑程度一点不输于她! 若没有云熙的坦诚,她可能还要在鼓里被他蒙一段时间。怪不得赫连语生前曾对她言,有些男人看着无害,但绝不是她能掌控的,说的恐怕就是这个男子。 “姐姐,算我求你,别这样看着我,你现在什么都知晓了,就算我日后想再兴风作浪,也早晚会被你识破……”见女子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百里誉开始慌了,一脸祈求。 “兮儿,我先出去了。”云熙叹气,对洛安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两人。 “起来吧。”就算知了男子的本性,洛安依旧不忍心他一直跪着,将他搀起,也软了语气,“只怪我太愚蠢,竟被你一路蒙骗到现在。” “姐姐别这样说,其实你早对我生出怀疑了不是么?”百里誉顺着洛安扶他的力坐到了桌边,很是拘谨。 “嗯。”洛安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递给男子,“这是你的吧?”这是赫连语被杀那日,她命人继续搜查周围搜到的,可见当天晚上,施行牵魂术对赫连语进行杀人灭口的人正是这个男子无疑。 “果然。”男子伸手接过,并不惊讶,反而了然,“那晚回去后,发现把它丢了,我便知自己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牵魂术是百里皇室内部流传的禁术吧?”洛安肯定地问出一句。 “嗯。”男子点点头,相当于承认是他杀了赫连语,也承认他就是赫连语幕后之人。 “你明明已经得到赤月,为何放弃给了我?”洛安继续问,很平静,宛若只是在与男子闲聊。 “得了也没有意义了。”男子叹了口气,“我一直知当年御雪覆灭是御雪自己的责任,祖先主动挑起战争,导致民怨沸腾,就算赤月和花野未联合吞并御雪,御雪也早晚会被民怨覆灭。”他自嘲地笑了笑,流露出苦涩,“这些年,我也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这个天下的分分合合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而是民心所向。” 男子的才智和胸怀洛安今日都已有所领略,因此,她握住他的手,坦诚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阿妙,你适合当一个君王。” 见女子终于重新换回原来的称谓,还握了自己的手,男子惊喜异常,连忙回握住她的,笑道:“洛姐姐别说笑了,如今这个天下有你一个君王就足够,我就不献丑了reads();。” “你确定?没有任何不甘么?”洛安挑眉,戏谑地问。 “没有!洛姐姐若还不信我,我可以将我手上那支势力转交给你来向你证明我如今确无称霸之心。”男子重重地摇了摇脑袋,双目殷切地望着女子。 “怎么?想当作嫁妆?”洛安笑了,伸手如往常般揉了揉男子的脑袋。 男子一愣,脸红了,已然听出洛安的话中之意,反应过来后,他连忙问向女子,“姐姐愿意娶我?” “你都放下芥蒂甚至整个天下愿意委身于我了,我又为何不能娶你呢?”洛安宠溺地揪了揪男子的鼻子,笑道。其实,她一直蛮喜欢眼前这个小正太,想占有之,所以今日那帮男子提到她是否将他当成夫君都一副怀疑态度的时候,她才会心虚。此时,她已对这个男子刮目相看,那就更不用说了! “姐姐!”百里誉欣喜若狂,连忙纵身一跃,扑进洛安怀里,跟只小动物似的,死命蹭。 “不过你嫁给我后,身体该改造了,不然怎么为我生孩子?”洛安捏了捏男子粉嫩的小脸。 “什么都听姐姐的。”男子当即不假思索地答。洛安此时答应接纳他对他而言无疑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比以前成功得到赤月的政权还让他高兴,所以即使他心里再抵触男生子一事,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免得惹女子不高兴。况且,他哥哥都已经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娃娃,他应该也能! …… 一个月后,又是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 这天,凤天的帝王将同时迎娶五位侍君,其中四位侍君分别是娄瑞儿、江恨离、凤沐轩和百里誉,他们已住进宫中,帝王不用出门迎娶,但还有一位是世家之子,遵守礼法之道,并未提前搬入后宫,所以,帝王还是得亲自出宫一趟。 宫外,喜庆的红毯铺地,一路铺至锁府门口。洛安穿着新娘的喜服,头戴凤冠,骑着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的骏马在红毯上一路晃晃悠悠地向锁府进发,接受着可爱的百姓们的花瓣洗礼。抵达锁府的时候,她已经染了一身花香。 锁府门口,为了节约时间,一身喜服戴着喜帕的锁胤荣已经等候在那,身边锁千秋和严氏夫妇俩都激动得一边笑一边抹眼泪,见洛安终于领着喜轿过来,夫妇俩依依不舍地将锁胤荣送上了喜轿,情至深处,锁胤荣亦挥泪告别,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终于将锁胤荣带回皇宫,洛安和五个待嫁男子在大殿欲行三拜之礼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阻挠之音—— “慢着!” 众人一惊,转身看去,发现台阶上站着一个样貌冷艳的绝色女子,年纪已过三十,身上着装华贵,可见来头不小,最关键的是,她身后还有一个大麻袋,而那个麻袋里有个活物,正在里面死命挣扎。 “母后!您怎么会过来?”洛安认得来人,连忙迎了上去,一边看了眼她身后的麻袋,心脏倏然剧烈跳动起来,有种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的预感。 “你成亲,缺了他怎么行!”斐霓裳直接打开身后的大麻袋,对着里面的男子一指,一边对洛安理直气壮道,仿若洛安不将那个男子一并娶了简直是犯下滔天大罪reads();。 麻袋里不是别人,正是沧澜瑾瑜。此时他也穿着一身喜服,打扮得十分喜庆,但手上、脚上都被绳子紧紧束着,嘴上更是被一块毛巾塞满,只能从喉中发出“呜呜”声,此时一见亮光,他更是激动得厉害,双目瞪着洛安,又是怨恨又是伤心。 “瑾瑜!” 洛安见到男子,吓一跳,连忙上前拆他手上脚上的绳子,却发现怎么都拆不下来。 这时,斐霓裳扔了一把银制的匕首给她,“金蚕丝你便是用内力也化不了,快用这个!” 洛安接过匕首的时候怨念地瞪了斐霓裳一眼,“不早说!”说罢,她转身继续操作,不一会,男子终于得自由,却立马气恼地瞪向斐霓裳,“母后!我的事情不用您管!” “孩子都有了!为娘不管谁管啊!难道你想做一辈子孤家寡人?还有孩子怎么办?你想让孩子以后管谁叫‘娘亲’?”斐霓裳也怒了,一把彪悍地揪住男子的耳朵恶狠狠地骂道。 她好不容易真心将这个小子当自个儿子,得知他有孕,便连忙考虑他日后的终身大事,结果这小子竟然敢给她摆脸色,简直找抽! 于是,她索性用强的,将这小子强行绑来了凤天。今日一到凤都,便得知今日正好赶上她已经认可的儿媳的娶亲之日,便连忙给这小子换了身行头,麻袋一套,把他扛进了宫里。幸好自入沧澜的后宫,她从未荒废自己的武功绝学,不然这把老骨头铁定吃不消。 这边,她声音一落,举堂皆惊,所有人都将视线投落到沧澜瑾瑜的小腹上,发现那里果然微微突起,明显是有孕的征兆。 “哎哎哎!母后,有话好好说,瑾瑜有孕,您这样折腾他,会影响到他腹内的孩子。”洛安看不下去,连忙将男子从斐霓裳手上解救了下来。 “你也好不到哪去!”结果斐霓裳反过来教训洛安,“给咱家儿子留了种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哀家告诉你,门都没有!今日这事你必须给哀家定了!不然哀家今日就在这里一直闹下去,让你娶不了你身后那几位!” “母后,我也想负责任啊!可是瑾瑜不想嫁给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洛安看向身边摆着一张臭脸的沧澜瑾瑜,苦笑。 “谁说孤不愿意的,孤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时,不等斐霓裳发言,沧澜瑾瑜就高声反驳,一脸别扭。 其实,自从这个女人出事,他心里的信念便开始有所动摇了。后来得知自己有喜,他命人熬了专门用来流产的药想将孩子偷偷流掉,但拿到药碗的时候他还是过不了心中的坎直接将药打翻的那一刻,他便知自己已经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输了心,还输了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骄傲和尊严! “瑾瑜,你真的愿意嫁我?”洛安震惊地看向男子,惊喜异常。 本来她还想着以后若实在无计可施就直接对沧澜发动战争逼迫这个男子投降,当初在他腹内留种,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日后的胜利添一份有力的筹码。 想过他可能会将其流掉,但她更相信他若心中有她,便会一直留着腹内的孩子。如今,果然赌对了! 而且,不仅赌对了,因为母后的掺和她还提前得到了这个男子的服软,以及避免了日后的战争,她怎能不惊喜?这样的情况,简直再好不过reads();! “我还能有其他选择么?”男子看了眼洛安身后五个同样身穿喜服的男子,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自己堂堂帝王有朝一日也会与他人共妻。 “别叨叨废话了!”斐霓裳是个急性子,连忙给沧澜瑾瑜戴上喜帕,推搡着他让他与喜堂内另外五位新郎并排站着,一边催促着洛安,“快点拜堂,别误了吉时!”说罢,她就不害臊地坐上了高堂的位置。 洛安嘴角抽了抽,但一想的确拜堂要紧,就连忙站定她刚刚站的位置,在礼官的宣报声中准备开始拜堂。 只是,腰还未来得及弯下,殿外又传来一声宛若仙乐般动听的男子嗓音,“等等!少了我的婚礼,怎能算是完整?” 洛安转身望去,发现来人正是夙君华,此时的他亦穿着一身喜色的新郎官服饰,狭长的凤目含着笑意,不同于凤沐轩,他的妖孽气质偏于柔和,更像是隐藏在山林间的妖精,神秘得引人探索。 洛安欣喜若狂,连忙冲过去一把抱住男子,在他美艳的脸上死命亲了几口,“君华,你终于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估计火儿都快忘了我这个凤后了。”夙君华揽住女子亲了亲她的额,笑言。自从半个月前得知这个女人欲娶亲的消息,他便从沧澜连夜赶回,就是想加入这场婚事,为自己正名。 “怎会?我早想召你回来了,但怕你正忙着给百姓传教,便一直未付诸实践。”洛安连忙为自己辩驳。 “你是国师?”另一边,按捺不住好奇正掀开喜帕偷偷打量着夙君华的沧澜瑾瑜冷不丁问出一句。 “没想到陛下竟也在场,幸会幸会。”夙君华看到沧澜瑾瑜也是惊讶,但他惊讶过后,便是释然,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能坐上沧澜的国师之位,凭的可是真才实学,绝对未走捷径,所以,当初在沧澜祭奠大会上他为沧澜国运所占卜的预言可不是胡乱编的,而是确有其事! “沐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沧澜瑾瑜极为震惊,甚至有些怒,指着夙君华想跟洛安讨个说法。 “这个……”洛安双目躲闪,想含糊着解答,以免影响孕夫的情绪。 “啊!”只是还未等她说完,那边的沧澜瑾瑜就被一只绣鞋砸中,他当即气愤地瞪向高堂上的罪魁祸首斐霓裳,“母后,您拿鞋子扔我做什么?” “先拜堂!其他的破事以后再议!”斐霓裳美眸一瞪,气势汹汹道。她当真快被自家这个没什么情商的儿子气死,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懂看形势! 那个男子都说自己是凤后了,他还自己去撞枪口,这不纯粹找死么?哎,看来有机会得教教这小子后宫的生存之道了…… 沧澜瑾瑜从来没这么委屈过,但出于孝心也不敢跟斐霓裳这个长辈顶嘴,只得乖乖把喜帕放下,等候拜堂。 夙君华也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绣着凤凰图腾的喜帕,盖在自己头上,然后,仗着自己是内定凤后的身份挤到了众男中间,与众男一齐与洛安完成了三拜之礼。 当夜,看着眼前一排美夫郎,洛安犯了难。眼珠子一转,她就想了计策,采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今夜谁侍寝。 七个男子摩拳擦掌了一会,暗自祈祷自己能中彩,就将手伸向器皿,各自抓了一个纸团出来,将纸团展开一看,唯独锁胤荣笑了,其他六位只得悻悻地各回各的寝宫reads();。 洛安挑挑眉,也无可奈何,上前绅士地将手伸向锁胤荣,对他眯眼一笑,“胤荣,走吧。” 锁胤荣能得与洛安共度洞房花烛夜的机会,自是欣喜不已,连忙将手放进女子手中,点头称好。 芙蓉帐内,自是一番浓情蜜意。 两人交臂共饮一杯合卺酒后,就开始为对方宽衣,接着办正事。 “怎么了?”半晌,见女子停住,男子突然问出一句。 “快吃了这个。”洛安用嘴将一粒果子送进男子口中。 “这是孕果?”男子惊喜。 “嗯。”女子点点头,“准备好了么?” “好了。”男子羞涩应下。 …… 第二日,洛安醒来的时候,发现男子正看着她笑,她连忙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早啊,胤荣。” 男子依旧笑着,却突然吐出一句,“涵儿,我是梓墨,肖梓墨。” 听此,洛安当场石化。 …… 自从沧澜瑾瑜嫁给洛安,沧澜便正式归入凤天。只是,沧澜本属男尊,现在却归于女尊之国凤天,风俗需得同化,沧澜百姓多有不适,奈何皇权在上,另有国师大人的预言和传教在先,最终都只得照做,饮下混入药物的河水,改造了身子。从此,女子持家,男儿生养,沧澜之域开始盛行女尊之风。 一个月后,花野君王花姝梦送上招降书,遵守了洛安当年与她之间的协议—— 若洛安收复赤月和沧澜,她亦退居郡守之位,将花野的政权原封不动地送入洛安手中。 从此,天下归一,凤天大陆上再无四国之分! 【正文完结】 ------题外话------ 文文完结了,本来想写一大篇完结感言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就在这题外话里说了吧。 其一,这篇文文真的是本人很用心很用心写的,虽然数据效果不尽人意,但自认为尽力了。 其二,这篇文写得很辛酸,起初开文的时候热情高涨,但随着一路现实的打击,热情早已消磨殆尽,心灰意冷。 其三,会写番外,交代一些正文还未交待的事情以及弥补大家的遗憾,时间未定,看群内通知。 其四,请大家继续支持本人的新文,这本就是因为任性把开头写砸了,所以导致日后的一路辛酸,所以新文开头都是斟酌了再斟酌之后才敢写的,之后的内容也一定好好写!加油! 【番外一】穿越时空的肖梓墨 “涵儿!涵儿她怎么了?”莫涵(洛安前世的名字)穿越后的第二日,她的家人相继发现了她的异常,担忧至极,其中肖梓墨反应最甚,他疯了般冲到莫涵床边,见她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仿若一个睡美人,当即被吓得惊慌失措。 “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今天一大早的就成这样了?”肖彦(肖梓墨的父亲)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 “送医院吧。”李思莲(肖梓墨的母亲)已经泣不成声,心想自己没把莫丫头照料好,过阵子这丫头的父母回来,她该如何对夫妇俩交代啊! “对!快送医院!”肖梓墨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打横抱起莫涵的身体往外冲。 “哎哎哎!小心点,别摔着丫头!”李思莲连忙跟上,一边担心地念叨着。 终于抵达医院,医院的人见新来的病人是她们的城主大人,不敢怠慢,连忙将她推入贵宾急诊室。 肖梓墨一行人在外焦心等候,面色沉重。 见肖梓墨在眼前来回踱步,肖彦连忙摆手阻止,“臭小子别晃,老子眼睛都快被你晃花了!况且你现在急也没用,只能等医生的诊治结果。” “爸,我好怕,涵儿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我们前阵子还一起商量过关于日后结婚的事宜……”肖梓墨从小就敬畏他这个严厉的父亲,所以当即听话地停了下来,却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定律,正掩面痛哭。 “没事的,没事的,丫头福大命大,能出什么事?”肖彦拍了拍肖梓墨的肩膀,宽慰道。其实他心里也没谱。 “儿啊,你别这样,听妈话,坐下等结果,妈就不信了!丫头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老天会舍得将厄运降临她身上!”李思连也出声宽慰,拽了拽肖梓墨的衣摆,示意他坐下reads();。 肖梓墨点点头,只好坐下,却感觉如坐针毡。 等了半晌,急诊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他连忙迎了上去,见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色沉重,当即预感不好,紧张地问,“她怎么样了?” “城主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了,通常意义来说,她已成植物人。”那个医生斟酌着话语,心里也是郁闷至极,身体素质一向良好的城主怎会突然变成这副样子? “什么!”肖梓墨当即拎了那医生的领子,红着双目吼道:“你再说一遍!我家涵儿怎会变成植物人?” 见此,肖彦和李思莲连忙上前阻止。 争执过后,肖梓墨还是眼巴巴地看着莫涵被转入了高级病房,失了魂一般。 观察了几日,他才得资格进入病房,看着莫涵的睡颜良久无声。 “涵儿,你是不是早知自己会离开,所以才会在那日与我说那些话?”他一出声,便是这一句,捉着女子的手置在唇畔轻吻,眸中闪现泪光,之后,又良久无声。 这日,莫涵的父母得到消息称她们家的宝贝女儿出了事,也都着急地赶了回来。 肖梓墨为留夫妇俩和两人宝贝女儿单独相处的空间,悄悄退了出去,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明明澄澈湛蓝的颜色,在他眼中却成了灰暗。 他双手插着口袋,在路边漫无目的地缓缓行走,突然,他直接拐进了一家酒吧,欲借酒消愁。 夜幕降临,他才从酒吧里出来,却已成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手上还拎着一个酒瓶,一路摇摇晃晃的。过路时,眼角白光乍现,他还未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不省人事。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团白茫中,耳畔传来一声慈祥的老人声音,“孩子,你醒啦!”他惊得连忙坐起身,看向声音的主人,发现对方是个已至古稀之年的老人,身上穿着朴素的长褂,脸上留着长达一尺的花白胡须,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绕着红绳,扮相十分奇怪,类似古人。 肖梓墨吓一跳,连忙站起身,警惕地看向老人,问,“你是谁?” “老夫是专门为凡间姻缘牵线的月老。”老人依旧慈祥的模样,一边抚须笑曰。 “月老?”肖梓墨一怔,狠狠地掐了掐自己手臂上的肉,未感觉到痛意,他松口气,“原来我在做梦。” “不。”月老摇了摇头,否定道:“孩子,其实你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我刚刚还在喝酒——”肖梓墨当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结果发现无论是自己的手还是身体都呈半透明的状态,反驳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面上染了几分慌乱。 努力回想,他才渐渐想起醉酒后过路时的那一刹那白光和汽车刺耳的鸣笛声,恍然发觉自己应是出车祸死亡了,心里顿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以用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楚的复杂情绪。 “孩子,知道老夫为何将你带来这边吗?”月老看向男子的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您说。”肖梓墨抬眸看向月老,目光悲凉reads();。 “你喜欢的那个女娃,她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你原来所处的那个世界。”月老并未直接答,反而神神叨叨地说起了另一桩事。 “什么意思?”肖梓墨蹙眉,并不理解。 月老叹了口气,才道:“因为既定的命数,她去了另一个你所未知的世界。这件事也是老夫后来才了解的,不然老夫当初绝对不会给你俩之间牵线,如今后悔为时已晚,老夫只能尽力补救,否则日后都没法跟上级交代。所以,经过一番思虑,老夫决定将你送去她如今所在的世界,好圆了你们之间的这份姻缘。” “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再次见到涵儿,并且与她成双成对?”肖梓墨大致消化了月老话语的意思,很惊喜。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月老蹙了蹙眉,为难地点点头,“不过,孩子啊,那个世界与你所认知的可能不大一样,所以老夫会在你身上做点手脚,好让你尽快融入那个世界。” “你想做什么手脚?”肖梓墨后退一步,再次警惕地看着月老。 “将你送去那个世界后,老夫会暂时消除你所有的记忆,这样,你便是一个全新的人,随着成长,能完全成为属于那个世界的个体。”月老抚须笑曰。 “若没了记忆,我又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寻到她?”肖梓墨有些害怕。 “缘分在命中,时机到了,自会遇上。”月老慢悠悠道,一点不担心。 “那我父母呢?她们怎么办?”肖梓墨心里还放不下家人。自己还未来得及尽孝,就先离开了,真的遗憾之至。 “孩子,你在那世的阳寿已尽,其阳间之事已与你无关,便是不甘,也无济于事。”说罢,月老便伸手往男子身上猛然一推,男子猝不及防,直直往下坠去。 “对了,月老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恢复我的记忆,忆,忆……”下坠过程中,男子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连忙大声问,却已经来不及,只留下一连串缥缈的回音。 …… 回到洛安与锁胤荣两人修成正果的第二日,锁胤荣醒来时,已经恢复肖梓墨在前世的全部记忆,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他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小人,相互厮打着对方,其中一个是前世的肖梓墨,另一个则是今生的锁胤荣。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是女人娶夫?不仅如此,一个女人怎么能娶那么多夫郎!锁胤荣,你难道真的想跟其他男人共妻?”肖梓墨狠狠地推搡了一下锁胤荣,通红着双目,愤怒至极。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你该适应了,肖梓墨!”锁胤荣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同样狠狠地推搡了回去,冷静理智,但其温润的眉宇间亦浮现出怒意。 “不!我没适应,我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喜欢!涵儿她曾经明明跟我约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为什么她现在变了?为什么!我好想回到从前,这里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她!” “你哪只眼看到她不属于这里?她如今不仅是这里的一国之君,受百姓爱戴,更已经在这里深深扎根、安家落户。遇到你之前,她便已经娶夫,并且拥有自己的子嗣,难道你想让她为了你一人舍弃他们?你这样,不觉得自己很自私么?肖梓墨,你醒醒吧reads();!如今的现状已然美好,你若还是想一意孤行,擅自破坏,只会自食恶果!”锁胤荣冷笑,不以为然。 “我——”肖梓墨被堵得无了话,面色煞白,沉默了良久,他突然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眼里淌出了泪。 “梓墨,你放下吧。”锁胤荣悄悄靠近肖梓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 “除了如此,我还能如何?”肖梓墨叹息,泪眼婆娑地看向锁胤荣,无奈道:“我本是你不是么?” “明白就好。”见男子终于想通,锁胤荣欣慰一笑。 经过这一番纠结,锁胤荣的内心终于重新恢复平静。 由于已经被这个时代的思想同化,同寻常男子一般,经历过初夜,他下意识地悄悄撩开被子往自己的小腹处看去,发现那里的守宫砂早已褪去,不留一丝痕迹,他忍不住无声地弯了弯唇角,又悄悄将被子盖回身上,窃喜不已。 接着,他侧身撑起脑袋看向女子,见她睡得正香,忍不住伸出手指调皮地戳了戳她的脸颊。 “别闹~”女子不适地微微蹙眉,一把挥开他的手,嘴上软软地嘀咕了一句。 锁胤荣强忍住笑意,忽然由衷觉得如今的状况没什么不好。自涵儿出事,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与她厮守一生的机会,却不料自己能重活一世,再遇上涵儿,重新与她经历相知相爱的旅途,如今终于修成正果,以后更会一辈子彼此相伴,这可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总之,无论谁娶谁,他和她终归在一起了,真好…… 看着女子,他渐渐柔了目光,唇微启,轻轻吐出一句,“涵儿,你一定想不到吧……”想不到他便是肖梓墨,肖梓墨便是他。 虽然他明白,当初涵儿关注到他定是因为他与前世一样的容貌,但是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涵儿后来对他是真心喜爱,纯粹地喜爱他这个人,而非他这张脸。所以,他觉得自己很幸运,两世都能得自己心爱之人的青睐,恐怕也没谁了。 “唔……”这时,洛安出了动静,长睫颤了颤,就睁了眼,有一瞬的迷惘,接着,她便完全清醒过来,侧头见锁胤荣正看着她笑,她连忙不知羞地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早啊,胤荣。” 内心的幸福感已然爆棚,锁胤荣面上的笑意加深,突然吐出一句,“涵儿,我是梓墨,肖梓墨。”是该告诉这个女人真相了,好让她明白有个男人为了追她追得跨越了时空,这样她以后就能更加重视他,多抽出时间陪陪他。其这世身为商人的精明性子展露无遗。 另一边,洛安听得男子的话,当场石化。 …… ------题外话------ 【公告】: 最近精力全在新文上面,再写这边的,没啥激情,所以不打算攒字了,因为感觉写不到四五万的样子,能有两万就庆幸了,自己啪啪打脸中。总之,番外不定时更新中,更新了会在新文当天章节题外话和读者群里面通知。 另外,同类型的新文已开,每天都在更新,请还没察觉的妞们移驾过去支持一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