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特派员》 第001章:怪异的经历 我叫谷奇,是一个苦逼的穷二代,在这个拼爹的年代,我被一次次的排挤在外,流落在工地上搬砖。 原本想着搬砖就搬砖吧,等赚些钱后,就回去把房子修修,跟女友王芬把婚结了,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算了。 不料一早王芬打来电话,支吾了半天后,说有事要跟我谈谈。 谈的什么不用我说,大家应该也猜到了。 三年的感情与付出,在她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合适”中结束了。我以为自己会很坚强,能够拿得起也放得下,但是回到工地后,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晚上我一个人出来借酒浇愁,走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心里却满是落寞与孤寂,顿时有一种生无可恋、想要轻生的念头。 浑浑噩噩之中,我走到了江边广场,靠在金属栏杆上看着滚滚而流的江水发呆。 想起和王芬相处的这段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她一个有颜值有背景的富家女,怎么可能会真的看上我这个平庸而碌碌无为的穷吊丝呢,多半只是寻求短暂的依靠罢了。 没有面包的爱情,注定是不会长久的。 想着,脑子里轻生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后面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手和脚就不由自主的翻过了栏杆。 下面是滚滚江流,我悬在半空中,只要手上松开,这一切的痛苦就结束了。 我抬头往天空瞟了一眼,正好有一道流光划过,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缓缓松开了手。 就在身体开始掉落的瞬间,双手却猛然被人抓住了,一股奇大的劲儿将我拉了上去。 我睁开眼,看到一个佝偻着背、满头白发的怪老太,正阴阳怪气的看着我。她的双手枯瘦得跟两根柴禾似的,我怎么都不敢相信,会是她把我拉起来的。 “年轻人有什么事想不开的,怎么要自寻短见呢?”怪老太凝视了我片刻后说道。她的声音很幽长,好像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空间。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然后问她是谁,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怪老太说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帮我。至于为什么要救我,是因为我的阳寿未尽,本不该死。如果我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到了阴间,会下无间地狱,受尽苦难。 我想这老太婆该不会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吧,满嘴的胡言乱语,也就没打算理会她。 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缝,我谷奇也够倒霉的,连想死都不得如愿。 我推开怪老太,继续要往江里跳,刚翻过栏杆又被她给拉住了:“你若想死,也不用自杀,这样死得太没价值了。而且自杀的人,死后是无法投胎转世的……” 怪老太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听着挺烦的,问她到底想咋样? “你要是真想死,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让你死有所值。死前不仅能赚一笔钱留给家里,不枉父母生你养你一场,还能为你死后铺路,到时候你到了阳间地府,保准比别的亡魂过得滋润。”怪老太边说边又把我拉了回来,接着转过头慢慢往前走去。 我疑惑的看着怪老太,心想她不仅有神经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不过人都有好奇心,此时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反正要跳江也不急于一时,倒不如看看这老太婆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也就没觉得有啥好恐惧的。 我跟在怪老太身后,走出了江边广场,拐进了一片没有路灯的区域。 这地方是哪儿我一时没有看出来,只觉得四周变得寒冷了许多,人走在里面像是掉进了冰窖似的。 往前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我冷得实在受不了,就问怪老太到底要带我上哪去。怪老太回头瞄了我一眼,没有回话,黑暗之中,她的眸子里透出两点绿光,吓得我一个激灵,酒劲顿时就醒了一半。 我咽了咽口水,看到怪老太抬手往前面指了指,就见不远处闪烁着几点亮光。 慢慢走近后,才发现是一片夜市,尽管已经是深夜,但是这里依然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奇怪了,我怎么不知道靠近江边还有这样的不夜城呢,看来这几年真是白在城里呆了。 夜市并不大,但是人气很旺,街道两旁到处都是摆地摊的,还有几处还开着门的商铺。只是过往的行人,好像并没有留意到这些,目无表情,行色匆匆的穿梭在其中。 更为奇怪的,无论是行人还是商贩,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同种色调的衣服。没错,就是那种单调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深灰色。 我跟着怪老太在一处地摊前停了下来,怪老太对着摆摊的哥们耳语了几句。那哥们听后,眼睛一亮,赶忙站起来,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问我是不是真有阳寿要卖。 这哥们真会扯,我听说过卖儿卖女卖媳妇的,就是没听过有卖阳寿的。 我疑惑的看着怪老太和那哥们,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难不成这个摆摊的哥们也是精神病院出来的? 看我不说话,那哥们有些着急起来,从怀里掏出几叠百元大钞:“我杨三做买卖最公平,童叟无欺,两年阳寿我出十万,怎么样?” 我当时真想探探那哥们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在发烧,还是被鬼附身了。不过看到眼前那几叠钞票,我下意识的掐了掐脸,能够感觉到疼痛,好像不是在做梦。 接着我又拿起一叠钱,仔细的把每一张都看了看,居然全都是真的。 “要不我再加两万……”那哥们见我数钱,以为我心动了,满脸激动的又摸出两叠钞票,堆在我跟前,“不能再多了,成不成你一句话。” “两年的阳寿十二万,这个价格很公道,小伙子你就不用犹豫了。”怪老太替我拍板,将那些钱装在一只黑色的袋子里,递到我手上。 我不木然的提着沉甸甸的袋子,顿时有些蒙逼,这哥们整得有模有样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不对,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天底下哪有买卖阳寿的事儿? 没容我多想,怪老太就拉着我离开了摊位,她说前面还有其它的好东西,时间有限,得要抓紧。 这时我忽然觉得这地儿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街上如此多的人来来往往,做买卖的也满大街都是,按理说应该很嘈杂才对,可实际上……却是异常的安静。 没错,除了怪老太和摆地摊那哥们说话的声音,我再听不出其他的声音。 “婆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突然油生出些许的恐惧,问起了怪老太。 怪老太做个了禁声的手势,指着前面的一家商铺,说里面有很多好东西,我一定会感兴趣。 进了店里,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头儿从柜台后面探出头,冷冷的看向我。不知为什么,被老头儿盯着看,我浑身都不舒服,从头到脚都冷得打颤。 怪老太咳了两声,凑到老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头像刚才摆地摊的哥们一样,突然眼睛放光,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就好起来,然后慌忙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怪老太从那些东西里找出一块六边形的铁块,说把这个拿在身上,等到了阴间就不会受到其他亡魂和恶鬼的欺负。甚至是阴差看到这玩意,都得恭恭敬敬的,对我肯定也会照顾有加。 “这是我生前从一个阴阳先生手里花大价钱买过来的,原本是打算留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用,现在既然跟你有缘,就便宜些给你算了。五年阳寿,这个价格很公道。”老头儿颤悠悠的说道,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头儿说铁块是他生前买的,那现在他岂不是……死了? 怪老太像刚才那样替我作主,完成了交易,接着又帮我挑选了几样东西,总共花去了我二十年的阳寿。 这时老头拿出一个老式的帐本,翻开瞅了两眼,啧啧了几声说道:“哟,还有三十年的阳寿,要不我再给你找个阴间媳妇吧,听说你阳间的对象跟人跑了……” 跑你大爷,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我心里却突然咯噔了一下,瞧这老头儿跟刚才那哥们一样,说得有板有眼的,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要说在河边的时候要跳江,主要还是因为酒精在作祟。这会儿酒劲差不多已经过去,就不由得有些害怕了起来。 第002章:只能活两天? 怪老太见我没吭声,又替我拍了板。只见老头儿满脸堆欢的拿出一对大红的纸人,小心的平摊到柜面上。 “左边的叫欢欢,右边的叫喜喜,你可以任意选一个。三十年阳寿,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绝对划算。”老头有些沾沾自喜的说道。 三十年阳寿,就特么换一个纸人还叫划算?我冷笑了两声,有想骂人的冲动。 我对怪老太说,能不能先征求下我的意见,好歹这阳寿也是我的好吧。 怪老太笑了笑说:“你反正也不想活了,再多的阳寿在你身上也是浪费,倒不如让我帮你来规划规划,以后你到了阴间地府也能省掉不少的事儿。阴间其实跟阳间一样,你要是没钱没本事,又没背景,下去后是很苦逼的……” 我听了很来气,且不说换阳寿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就冲着怪老太这口气,就让人挺不舒服的。 “好了,先就这么着吧,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我给你留了两天的阳寿,抓紧时间把未了的事都给办了,到了下面可就管不着阳间的事喽。”怪老太抓住我的胳膊,急匆匆的往外走。 此时的街上已经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就连刚才那间商铺,也“哐铛”一声,关上了铁门。 怪老太带着我在街上转了几分钟,拐进了一条胡同后停下来,然后抬手指了指,说往前会有两条道儿。往左边走是回阳间,往右边是去阴间的,让我千万别走错了。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两天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的,我可以帮你。你只要点上三柱香,轻轻喊我的名字,我就会马上出现。”怪老太瞄了我一眼,咧开嘴道:“我叫阮香玉,你可以叫我香儿、玉儿,或者阿香都可以。” 我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么暧昧的去称呼一个老掉牙的婆婆,想想就有些别扭。 不过按着她的指引,还真看到了两条道,左边的一条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清,右边的透出些许灯光,可以看到很多影影绰绰的东西,但是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回头瞟了瞟,后背突然直冒冷汗,怪老太不见了,那条街道也消失了。身后就像一块黑幕,挡住了原本的一切,而我则站在黑幕的边缘。 本来我是想趁怪老太走了之后退回去的,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向了左边的那条道,心里直打着鼓。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清醒了,晚上的事儿越想越不对劲,怎么稀里胡涂的就跟着怪老太到这鬼地方来了? 要是真像怪老太说的那样,我岂不是只能活两天了? 想到这,心里顿时直发毛。 走进左边的那条道后,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脚下生出阵阵的寒风。 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冷颤,猛的睁开了眼,人从栏杆上滑落下来,头磕在了石墩上。 疼呀……我捂着头,发现自己原来还在江边广场上,四周的冷风徐徐的往身上吹来。 睡着了?居然靠在江边的栏杆就睡着了! 幸好刚才那些只是一个梦,要不然…… 不对,我怀里怎么抱着只黑袋子? 我冷汗直流,颤抖的打开袋子,掉出几叠百元大钞来。正好是十二叠,跟刚才“梦”里用阳寿换的数量一致。 钞票中间,还夹着几样物件,其中一对大红的纸人,格外的刺眼。 我以前其实是不信鬼呀怪呀的,可今晚的事儿太过于离奇,心里再也无法平静,赶紧起身往工地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想只要不拿走这些东西,应该就不会减掉我的阳寿吧? 一口气跑到工地旁的租房,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一些。这地方是我特意为王芬租的,以前总是天真的以为哪天她要是来工地上看我,就趁机把她给办了。 现在想来不免有些可笑,跟她恋爱了两年,连手都没牵上几回,更别说啪啪啪了。我就跟孙子似的跟在她身后,面对和承受她的喜怒哀乐。 其实我是本想回到工地,跟工友挤一晚上的,毕竟刚才的经历让我感觉到了恐惧,一个人住还是有些发怵的。 不想今天有几个工友的媳妇过来了,晚上难免会干柴烈火好好温存一番,像我这样的单身汪,只得识趣些跟他们腾地方。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看到那个怪老太的身影在我眼前晃悠。还有那个用钱换阳寿的哥们杨三,问我还要不要再换些。 我头皮一阵发麻,用被子蒙住头,努力不去想刚才经历的那些事儿。 可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你越是害怕什么,越是会忍不住去想。 后面好容易有了睡意,又做起了噩梦,梦到那老头儿带着两个一身红长袍的女子站在我床前,让我选一个做媳妇。 我本来是不想看过去,可眼睛像是着了魔,不由自主的就瞟到了女子的身上。就在这时,她们突然身上着火,烧成了一堆漆黑的骷髅。 我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一骨碌坐了起来,不停的喘着粗气。 平静下来之后,我摸索着去开床头灯,手抖了好一会儿,都找不到开关。后面终于打开灯了,又是被吓得惊叫一声跳下了床。 回来的时候,我明明是空着手的,可现在,那只装着钱和其他物件的黑袋子就放在床头柜上。袋子是散开的,钱摞得整整齐齐,那对纸人放在钱面上,格外的醒目。 我咽着口水,转身想逃离这里。那对纸人被我搅动的风吹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慢慢落到地上。 纸人一落地就消失不见了,就像是陷进了地下似的,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后面在我寻找纸人的时候,看到身后不知道时候多出了两双脚,差点就被吓尿了。 那脚一看就是女子的,穿着红色的绣花鞋,鞋面刺着两朵大红花,跟刚才梦里看到的女人穿的鞋一模一样。 我想肯定是眼睛看花了,便使劲揉了揉,果然是不见了。 可当我起身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梦里的女子正坐在我的床上,双脚吊在床沿左右晃荡着。 我惊呼想往外面跑,没跑出两步,身体失去了控制,再也无法动弹。 “我们姐妹俩,你必须要选一个,否则就弄死你。”两女子异口同声的说道,声音很清脆,带着一股穿透感。 接着她俩就从床上飘到我跟前,一左一右的挽着我的胳膊,脸上似笑非笑。 要说这对姐妹花的相貌,那绝对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瓜子脸桃花眼,一对迷人酒窝即便是不笑也挂在脸上。 还有那身材,玲珑曲线凹凸有致,纤纤细腰盈盈一握……如果她俩不是纸人变的,我没准就真动心了。 可眼下这处境,我就算再多长出个胆来,也不敢有半点心思。 “你到底是选,还是不选……”姐妹俩好像有些不耐烦,伸出老长的指甲,往我胳膊上用力一掐。 我吸着凉气,在疼痛中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我还坐在床上,手按在床头灯的开关上。 揉着朦胧的睡眼,原来是个梦中梦。 可是,当我看到床头柜上的那只黑袋子,还有袋子里面的钱和一对已经发黑的纸人时,我内心几乎要崩溃了。 一切都是真的,我用几十年阳寿就换了这么一堆东西,现在我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 两天,以前觉得很漫长,现在却害怕会转瞬即逝。 我就这么死了不要紧,家里的老父老母怎么办?他们不图我大富大贵,也不图我能够让他们过得有多么好,他们只希望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 如果我连命都没有了,给他们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我后悔了,我要找到怪老太,让她把阳寿还给我。 我记得她跟我说过,如果想找她,只要点三柱香,喊她的名字,她就会出现。 这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工地的附近就有一条专门卖死人用品的小街,我批上衣服买了一把香回来,在房里点了三柱。 当我喊了三声怪老太的名字后,怪老太并没有出现,却闯进来两个怪人:“谷奇,你的时间到了,跟我们走吧。” 说着,一根黑色的铁链从他们的手中伸出,缠在了我身上。 第003章:判官令 时间到了?什么时间到了? 我惊疑的看着门口的怪人,问他们是谁,想要对我做什么? 他俩阴着脸,说做什么还不知道,我阳寿已尽,当然是带我去阴间地府的。 我一愣,随即明白,原来这俩家伙是阴差,来拘我魂的。可是怪老太不是说我还有两天的阳寿么,怎么现在就有阴差来抓我了? 正想着,身上的铁链传来一股力量,将我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往外拉扯而去。 短暂的窒息后,我看到另一个自己从身体里慢慢剥离,随着铁链的收缩而离开。 接着我所有的记忆和思维,慢慢就转移到了那个剥离出来的“我”身上。我看到自己缓缓往上升起,头顶着天花板朝着门口的阴差一点一点的飘过去。 除了刚开始的恐惧和窒息,整个过程其实没什么痛苦,反而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我想这就是魂魄出体的感觉吧,身体轻飘飘的,感受不到任何的重量。只是床上躺着的那具躯体,还隐隐的透出一股吸力,想将飘浮的这个“我”往回拉。 不过,这是徒劳的,铁链的力量比那股吸力要大得多。 我闭上眼,苦笑了两声,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吧。 就在我以为一定会被带走的时候,缠在身上的铁链却突然松开了,我猛的一沉,往下掉落。那一瞬间,我好像穿越了一条长长的黑白隧道,从虚幻回到了现实。 我躺在床上,头有些昏沉。门口的阴差瞪着眼,嘴张得大大的,目光直直盯着床头的那只袋子,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从这俩阴差的相貌和刚才的言行举止,我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民间对于牛头马面的描述是,一个头像牛,一个头像马,手持拘魂链和钢钗。 但是此刻站在门口的牛头马面,除了相貌和手上拿的家伙跟民间的描述相似外,身上的穿着打扮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也就罢了,下面居然穿着七分长的黑色喇叭裤,脚上是一双磨平底的拖鞋,看起来很是别扭。 可能是刚刚“死”过一遭吧,这会儿看清是牛头马面,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害怕。而是十分镇定的问他俩,为什么现在就来收我的魂,我不是还有两天阳寿吗? 他俩好像没听到我说话,目光一直游离在床头柜上。 过了许久,牛头才清了清嗓子,问我判官令是哪儿来的? 判官令? 我有些懵圈,表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过从字面上,应该跟判官有关系,而且很牛逼。要不然他俩不会把我的魂放回来,还吓得直冒冷汗。 顺着牛头马面的目光,我很快就看到了床头柜上,那块六边形的铁片。 难道那玩意,就是牛头说的判官令? “牛哥问你话,没长耳朵么?”马面的脾气不怎么好,凶神恶煞的晃着手里的铁链,好像我不告诉他,他又要收我的魂一样。 不过这也证实了,这俩阴差确实就是牛头马面,刚刚凶我的就是马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面的问题,要是我说是用阳寿换的,就会把怪老太牵扯出来。现在我还指望她帮我找回阳寿,所以万万不能把她给暴露了。 正在纠结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轻轻的咳嗽声,怪老太踉跄的走了进来。 我长长舒了口气,她这时候出现,肯定会帮我应付牛头马面的。 牛头马面看到怪老太,脸色为之一变,质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怪老太没跟他们多废话,只淡淡的说今天他们不能拘我的魂。 牛头还算客气,说这事儿不是他们哥俩能作主的,昨晚他俩接到拘魂的名单里有我,今天必须要带我去地府交差。 马面脾气大,让怪老太别多管闲事,要不然就对她不客气。 怪老太冷哼一声,说这个闲事她管定了,问马面想怎么着。 马面怔了怔,扬起手中的铁链说:“你好大的胆子,我们是奉黑爷的指令执行公务,再敢阻拦就连你的魂一块儿给拘了。” 马面说的黑爷,指的是黑无常。在阴间地府里,黑白无常的威望和地位极高,高到所有的阴差都得尊称一声爷。 怪老太桀桀一笑,说别拿黑无常去压她,她现在阻止他们拘我的魂,也是在覆行自己的职责。她怀疑牛头和马面拘错了魂,要找催判官去核实。 按照地府的规定,阴差在拘魂前,要根据拘魂的名单与判官府核实。如果没有核实而拘错魂,属于重罪。这就跟阳间因冤案错案而至受害人遭受死刑一样,阴差拘错魂是要受到重罚的。 牛头马面虽然比一般阴差的地位要高,却也担当不起这种过错。 马面说放屁,名单当然核实过,怎么可能会出错?分明是怪老太在这里妨碍他们执行地府的公务,而找的借口。 说着,他扬起手中的铁链,一道急劲的阴风袭过来,房间里顿时变得跟冰窖一样冰冷。 怪老太巍然不动,一脸淡定的看着马面。等到铁链伸到跟前的时候,才轻轻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急速的游走扭动,好像在画一幅画。 我很惊讶的看着怪老太,她的手在空中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图案。就像是烟花过后,留下的光影。 牛头和马面看到图案的时候,脸色忽然就变了。特别是马面,他往后退了几步,准备收回铁链,却被图案快速击中。 一声闷响后,马面的身体从门口倒飞出去,撞击的声音听着都觉得疼。 “你还不走?”怪老太转眼看着牛头,手上发出淡淡的幽光。 牛头哆嗦了两下,转身飘然而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愤愤的声音:“阮香玉,你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就是破坏地府的规矩,等着黑爷和白爷的惩罚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为怪老太的命运担心起来。牛头马面把破坏地府规矩的帽子扣在怪老太头上,黑白无常肯定会出手,怪老太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他俩的对手。 要是怪老太出了什么事,我也要跟着完蛋了。 “不用怕,他们不敢再来找你了。”怪老太似乎并没有把牛头的话放在心上,脸上很平淡。 说完,怪老太走到床头,拿起了那块黑铁片。 铁片在她手里闪现淡淡的光晕,中间的部位,隐隐显出一个“令”字。 原来这东西还真是判官令,怪老太说只要把它带在身上,这两天任何阴差都不敢来拘我的魂。 我说那两天之后呢,还能阻止我阳寿殆尽后的死亡吗? 怪老太没有回答我,问我叫她过来有什么事。 我告诉她想要把阳寿换回来,反正钱和其他东西我都没动。昨晚的事是因为我喝多了,脑子不清白,现在我想通了,钱再多,东西再好,没有命消受也是白搭。 怪老太摇摇头,说晚了。昨晚她带我去的那地方是个鬼市,十年才会开一次,现在鬼市已经关闭了。 我当然不相信怪老太的话,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这分明就是她下的套。 怪老太说我不相信也没办法,要是没有别的事,她就先走了。 我哪能就这样放过她,赶紧挡在门口,问她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找回阳寿了吗? 她沉默了片刻,很肯定的说:“有,不过有些困难,而且比较危险,我怕你不愿意。” 她说的危险,不是指生与死的转换,而是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了。 “愿意,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已经没得选择,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怪老太点点头,说既然我这般决然,她也不跟我拐弯抹角了。我现在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希望,就是为地府做事,成为地府的工作人员。 为地府做事? 我不能理解,凡人怎么能为地府做事?我问怪老太,该不会是故意消遣我的吧? 第004章:地府特派员 她说这是真的,虽然我是凡人,不过我有极为特殊的大气运,若非这样,昨晚她也不会救我。 我苦笑,有大气运会在工地上搬砖?有大气运女友还会劈腿?还有,昨晚那是救我吗?我怎么觉得那是给我挖坑……不,应该说是挖好坟把我往里推呢? 怪老太淡淡的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我打断她的话,不想听她啰嗦,问她怎么样才能成为地府的工作人员。 她说地府现在有个差吏的位置空缺,我正好符合条件,等会儿她就去城隍庙先备个案,再到地府找陆判官说明我的情况。 城隍庙是地府设在阳间的办事处,所有在阳间为地府工作的人员,都要在这里备案。 另外怪老太说现在地府空缺的这个差吏,归陆判官管,而陆判官又正好是负责给人加寿的。 地府有两大判官,分别是崔判官和陆判官。 崔判官是审判人在阳世间的罪恶,给人减寿并决定打入哪层地狱的。而陆判官则是评判人在阳世间的善德,给人增寿添福。 只要我成为差吏后好好做,就有加寿的可能。 我问怪老太这个差吏是做什么的,会不会很难做。 她说放心,后面会教我该怎么做,只是一旦我答应下来,就不能中途反悔,否则会被打入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我一怔,这特么什么规矩,比阳间的霸王条款还要霸道。 “地府的差吏,相当于阳间的公务员,福利好待遇优厚,地位比一般的阴差不知要高多少。你能有这个机会,那是天大的造化。”怪老太见我有些犹豫,接着说起来:“地府寻找和培养一个合适的人才也不容易,你应该能够理解……” 我有些心动,其实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便问做这个会不会对亲人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怎么说呢,毕竟我答应以后,肯定会经常跟鬼呀怪呀打交道,也难免会得罪一些鬼怪,万一它们找我亲人报复怎么办? 她十分肯定的说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我做地府的差吏,对亲人只会有诸多好处,可以保他们大富大贵,一生平安健康,说不定还能加寿。 我说能不能大富大贵无所谓,只要一家人平安健康就行。 我是一个多愁善感又爱操心的人,对于家人,他们远比我要重要得多。我宁可自己受苦受累,甚至是忍辱负重,也不想他们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怪老太笑了笑,说我是个很负责任的人,相信在我成为地府的差吏后,一定能把工作完成得很出色。 就这样,在怪老太的威逼利诱之下,我成了地府的一名差吏。主要的职责,是协调和处理阴阳两界的事务,同时监督阳间的阳身阴差,还有抓捕逃窜的亡魂等等。 听起来好像挺牛逼的,权力也挺大。 怪老太说我的身份相当于地府派到阳间的特派员,所有的阳身阴差我都可以管,有时候还能捞点外水,是个肥差。 我问她什么是阳身阴差,既然是为地府做事的,为什么还要监督他们? 怪老太说,所谓阳身阴差,就是地府在阳间找的阴差,他们是活人,却有拘捕亡魂的能力。 虽然地府有专门拘魂的阴差,但数量太少,无法满足实际需要,必须依靠阳身阴差的协助才行。 至于为什么要监督这些阳身阴差,怪老太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阳身阴差里面也难免有些损公肥私,徇私枉法之徒。 地府为了有效的管控他们,就设立了阴阳摆渡人这个职位。” 原来我接手的这个差吏,还有一个名头,叫做阴阳摆渡人。 我说那我是不是也有人监督? 怪老太点点头,说那是当然,地府的每一个层级都受上一级的监督和管理。就算是阎罗王,上面还有地藏菩萨。 我一阵无言,在怪老太的催促下,接掌了阴阳摆渡人这个地府差吏的职务,身上也被“烙”下了特殊的记号,就是手上多了一个时隐时现的“敕”字。 怪老太说,这个也叫地府印记。所有为地府工作的人,都要烙上地府印记,便于管理和开展工作。这有些类似于阳间的身份证,每个人身上的印记所包含的信息都是独一无二的。 通过地府印记,就能查到相应的功与过,应该得到奖励还是惩罚。 另外地府印记还能克制亡魂恶鬼,以后也可以用它来管束阳身阴差。 更为重要的是,从我烙上地府印记开始,就不用再担心阴差来拘魂了,就算再碰到牛头马面也不用怕。 接着怪老太又告诉我,现在我还只是试用期间,最终能不能正式入选,还得看我后面的表现。所以每次地府派任务下来的时候,我必须要尽心尽责的去完成。 我说万一最后不能入选会怎么样?怪老太叹了口气:“要是那样可就麻烦大了,通常会直接打入地狱,生生世世受尽酷刑……” 我浑身冒起冷汗,牙恨得直痒痒,特么的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这些?害得老子现在连后悔都来不及。 怪老太没有理会我的怨恨,说还要给我开天眼。 天眼在阳间也被称为阴阳眼,可以看到亡魂恶灵和妖魔鬼怪,道行越高,看得就越是透彻。 起初我是不愿意的,阴阳眼一旦开启,就能随时随地看到鬼呀怪的。 我可不想一天到晚,满眼看到的都是这些玩意。 不过怪老太说,如果我不开启阴阳眼,以后会无法完成地府交待的任务,甚至是入选为正式的阴阳摆渡人都难。 说得简单些,就是我不答应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怪老太笑了笑,说是这么个意思。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能够拥有阴阳眼,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很多阳间的阴阳先生和道士,穷尽一生之力也无法打开阴阳眼,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开完天眼,怪老太又塞给我一本线装古书,她说这是私人送我的,与地府无关。 我瞟了一眼古书,上面已经布满了霉点子,连我这个大老粗都觉得有些恶心。 倒是书皮上那几个繁体字,书写得雄健壮美,颇有些气势,还带有一股浓浓的古典气息。 怪老太说这本《通地玄术》,就算在地府也是难得的宝贝,我若学好了,以后有大用处。我呵呵一笑,收了起来,至于以后去不去学,那得看我的心情了。 “对了,你应该见过欢欢和喜喜了吧?”怪老太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说的是那两个穿红袍的女子。 我点点头,说在梦里见过了,怎么了? 怪老太往我床上呶了呶嘴,我回头一看,心脏差点吓得骤停了。只见方才梦里的红袍女子,此刻正端坐在床边上,对我盈盈一笑。 现实中的她们比梦里的还要好看,就是脸上白得有点吓人。 “下来吧!”怪老太轻声说道,红袍女子应声缓缓飘落到地上,没有半点声响,只在空中留下一缕兰香。 我咽着口水,问她俩怎么会在我房里。 怪老太白了我一眼,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昨晚我把纸人带回家来后,她们就跟到这里了。只是前面我没开阴阳眼,看不到而已。 另外根据昨晚的约定,等我以后下到阴间做了鬼后,还得选其中的一个当媳妇。阴间跟阳间一样,也是一夫一妻制。 我说能不能两个都不选,怪老太指了指身后的女子:“你问问她们吧,只要她俩同意就行。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做,一旦你两个都不选,她们就会贬到九幽之外,永世不得轮回……” 听了这话,我于心不忍,只好说这事儿先放一边,以后再说。 怪老太点点头,然后给我介绍了这两个女子,姐姐叫欢欢,妹妹叫喜喜。 “以后她俩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正式成为阴阳摆渡人。到那时候,你如果选中了哪一个作为阴间的妻子,她就会到地府等着你,要是你仍然执意不选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也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让她们进入轮回,转世投胎。”怪老太淡淡的说道。 第005章:任务 我说跟着可以,不过不能干涉我的隐私。我可不想在吃饭睡觉、甚至洗澡的时候,还被两只女鬼注视着。 “我们才没你想的那么无聊。”喜喜厥起嘴,皱着眉说。 欢欢也冷着脸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却比喜喜更让人害怕 “好了,我也该走了,后面要怎么做,我会让喜喜告诉你的。”怪老太转过身,牵住欢欢的手说:“你跟着我去办点事儿。” 我问她这是要去哪儿,后面我要找她咋办? 怪老太回头瞟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这几天有什么事先暂时找喜喜吧。刚才把牛头马面给得罪了,他俩肯定会找黑白无常去告状。我要赶在他们前面,把你的情况通报给陆判,要是黑白无常亲自出手来收你的魂,那你就死翘翘了。” 我心中一寒,说我不是有判官令和地府印记吗,难道这些在黑白无常面前也不好使? 怪老太点了点头,说判官令也好,地府印记也好,在我没有正式成为地府的差吏之前,糊弄一下普通的阴差还行。黑白无常是地府的高级阴帅,地位和本事比牛头马面要高出一大截,当然就没有用了。 我有些无语,恨恨的瞪着怪老太,质问她刚才为什么不说这些? “跟你说也不能改变什么,有用吗?”怪老太回头瞪了一眼,带着欢欢走了出去。 远远的,还听到她幽幽的声音:去买几套像样的衣服,别打扮得跟乞丐一样,难怪你对象会不要你…… 这话戳到了我的痛处,我顿时心乱如麻的抡起判官令,朝门外砸去。 “婆婆说的是事实,你自己去照镜子瞧瞧吧,就这模样,是我也会瞧不上。”喜喜的虚影坐在柜头上,嘟起嘴说道。 我大怒,抬起手来想试试地府印记是不是真像怪老太说的那样厉害。喜喜见状露出惧怕,说我不乐意听就算,也用不着动手。 边说,屋里刮起一阵阴风,喜喜穿过墙壁不见了。 我喘着粗气,好久才平复好心情,然后匆匆往工地赶去。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已经拖欠了半年的工钱,说好今天会一起发的。 前段时间为了给王芬买手机和手饰、给她过个体面的生日,我找工友借了不少钱,还把信用卡刷爆了,就等着这次发工资去还债。 我不会去用阳寿换来的那些钱,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怪老太下的套呢。 到了工地,天已经渐渐亮堂起来。远远的,可以看到很多工友都围在包工头鲍建国的房前,伸头往里张望。 “工钱这几天肯定会到位,保证一分都不会少大家的。”鲍建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昨晚我已经跟老板说好了,最迟到后天就能搞定……” 原来昨天晚上鲍建国找工地老板又没结到帐,不过这次约定好了,明晚或者后天过去全部结清。 大伙儿陆续散去,我也准备离开,却无意中从人群的缝隙里,瞥见鲍建国的身后有什么东西。 我挤了进去,眼皮子突然跳了跳,只见鲍建国的后背上,驼着一个白衣长发女人,而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白衣女人抬眼瞅了瞅我,从鲍建国的背上跳下来,飘进了屋里。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会是人。因为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能看到她。 我迟疑了片刻,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鲍建国。怎么说呢,我刚来工地那会儿,多亏他和妻子施萍的照顾,才让我坚持了下来,不至于流浪他乡。 后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又伸出援手,帮我渡过难关。 我一直很感恩于他,把他当成大哥。 但是我又担心他和施萍知道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后,会感到害怕。 “小谷,你过来。”鲍建国对我招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吧,正好有事跟你说。” 施萍倒了两杯水过来,说东西已经打包好了,随时可以走。 走? 我一愣,问他为什么,逃避么? 鲍建国喝了口水,叹着气说,不是要逃避,而是去筹钱。 原来这个工地一直没通过审批,老板已经就跑路了,现在这里只是一个空壳而已,他不想让大伙儿的血汗钱打水漂。所以他要去筹钱发工资,要继续找老板追讨工程款。 我心里阵阵心酸,不好说什么。心想他都要离开了,那么他家里的东西,应该也没关系了吧?就没有把这事儿告诉他。 从工地回到租房,喜喜坐在柜顶上哼着小曲儿,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我说能不能不坐那么高,不知道我矮么? 喜喜嘿嘿一笑,从柜顶上飘下来,说晚上我有个任务,要去拘一个活人的魂。完成之后,会奖励两天阳寿,还能增加一个功德点。 阳寿是给自己的,而功德点可以给亲人增加福禄寿。 我被刚喝下的一口水呛得咳嗽起来,问她有没有搞错,刚刚才接手这个什么阴阳摆渡人,就让我去拘魂?别的阴差拘魂还有条铁链,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拘人家的魂? 喜喜说这是地府给我的任务,我要不想接也行,那就算我中途反悔,按地府的规定该怎么整就怎么整,谁都不会再帮我。 “我劝你还是接受任务的好,背叛地府的下场都会很惨。”喜喜指了指床头柜的袋子,说里面有张一次性的拘魂符,晚上带过去就行了。 我在心里暗骂怪老太,特么的处处给我挖坑,估计这些都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吧,不然哪有那么巧。 找到喜喜说的拘魂符,是一张三角形的红色符纸,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蝌蚪样的图案。 我问喜喜这玩意怎么用,到时候会不会让对方死得很难看? 喜喜给我简单介绍了拘魂符的用法,然后说怪老太特意交待过,让我一定去换身行头。晚上去拘魂的不只有我,还有阳身阴差,在他们面前,我不能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而失了形象。 以后这些阳身阴差都归我管,要是我在他们眼里的第一印象就大跌眼镜,以后管理他们就有些困难了。 我说行,那就买吧。 接着我翻箱倒柜,找到了两张之前特意藏进去的钞票,心想去跳骚市场或许还能置两身看起来还不错的衣服。 喜喜说她也要跟着去,不过现在外面有太阳,她要借我的身体躲起来。 我头发一阵发麻,说她一个女鬼大白天的不好好呆在屋里,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喜喜哼了哼,说不去就不去,那晚上拘魂的事她就不帮我了。 “开玩笑的,何必当真,等会儿买衣服的时候,你还得帮我参考参考呢。”我挤出些笑容,心想女鬼怎么也跟女人一样,也爱逛街和耍小脾气? 喜喜说这还差不多,然后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接着我的后脑勺一阵冰凉,像是被尖刀划过,隐隐带着刺痛感。 后面买衣服的时候,喜喜果然出来帮我挑选,还教我怎么跟营业员讲价。当然,只有我能看到她,听得见她说话。 趁着我试衣服,她也不停的在女装区钻来钻去,不时把挂好的衣服弄到地上。 她说现在的女装真好看,不像她们活着的时候,全是清一色的圆领长袍,单调又土气。 我问她活着的时候是什么年代,她挠头想了想:“应该是大清光绪帝快要退位的时候吧,这么长时间,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噗”了一声,清朝光绪年间,离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怎么看起来还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喜喜嘟起嘴,说跟笨蛋沟通真是费劲,她死的时候是十七岁,现在当然保持着十七岁的容貌了。 我怕继续说下去会惹她生气,到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灵异事件就麻烦了,便闭嘴不再吭声。 买好衣服已经是中午,早上就没吃东西,这会儿更是饥肠辘辘。 我找了家便宜的小馆子,点了碗蛋炒饭。 喜喜的虚影坐到我对面,双手撑着下巴,有些感慨的说,人活着真好,能尽情享受尘世间的多姿多彩。还能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与亲人团聚。 不像她们,生活的那个世界,一片灰蒙蒙,永远只有黑和白两种色调,更没有亲情和爱人。 “幸好遇上了姥姥,要不然现在我们姐姐还被困在那。”喜喜的眼眶闪现出点点泪光,对怪老太感恩戴德。 我怔了怔,问她说的那个世界,是不是阴间。 她摇着头说不是,然后深深叹了口气,从我眼前消失了。 这时店员将蛋炒饭端了上来,可能是刚才我跟喜喜说话的时候引起他的注意,他用不解的眼神多瞅了我两眼。 我急匆匆吃了几口饭,被噎住了。刚抬头准备倒水喝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搂着从门口走过。 我心里被刺痛了一下,快步追了出去,果真是王芬。 她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搂在怀里,俩人卿卿我我的,不时还吧唧一下,边走边传来欢快的笑声。 看着她和高富帅拥在一起的背影,还有昔日她对我的种种,我顿时泪眼模糊了。曾经魂牵梦绕的女神,分手后才两天就跟别的男人如胶似漆,这算什么? 白富美遇上高富帅吗? “要不要我把她拖到没人的地方,你来个霸王硬上弓,将生米煮成熟饭?”喜喜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第006章:拘魂 我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心说这女鬼怎么如此野蛮暴力? “你呀,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喜喜在耳边继续说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有时候你得主动点,甚至是粗暴点……再想想,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呀……” 我说算了,她现在过得很幸福,这样我就安心了。 再说,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我得到她的人也无法打动她的心。 更严重的后果,是我还得背负恶名进局子里吃好几年的“皇粮”。 喜喜冷哼了两声,说男人就是虚伪,明明心里恨得不行,希望她被人抛弃,却偏偏要把自己说得多么高尚。 我满头黑线,不想被王芬看到我落魄的样子,就跟喜喜说回小饭馆去吧。 就在我刚刚要转身的时候,王芬和高富帅不知怎么的,突然回过头来。我脸上一热,不自然的笑了笑,心里却酸楚得要命。 王芬从高富帅的怀里挣扎出来,说真巧呀,没想到我也会在这里。 我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脚下也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云端之上。想赶紧逃离,却怎么都挪不开步儿。 一阵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心跳加速,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王芬快步走到我跟前,脸上冷峻严肃,目光灼灼。她说正想找我,有些话要当面跟我说清楚。 我冷冷的笑了笑,既然都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怔了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递过来:“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留给你以后的爱人吧……” 盒子里装的是条珍珠项链,王芬今年生日那天,我刷爆了信用卡给她买的。当时她目光闪泪,脉脉含情,说这辈子只有我对她最好,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而此刻,她的眼里很冷漠,见我没动,便将盒子放在地上。 我忍着要流出的泪,哈哈大笑起来,两脚将盒子踩得稀烂,珍珠项链也被我踢到了下水道里。 “神经病!”王芬冷冷的说道,挽住跟上来的高富帅说,“别理他,咱们走。” 高富帅瞟了我一眼,扬起头对王芬说:“你以前什么眼光,这种货色也瞧得上,比我养的狗还要土……” 我正在火头上,正想找人发泄心中的痛楚和怒气,便拦住高富帅,抓住了他衣领:“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高富帅笑着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说还想听吗,想听他继续再说。 我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接着挥拳往他小腹擂去。 “谷奇,你疯了么?凭什么打我男朋友?”王芬恨恨的冲上来就是两耳光。 耳光抽在我脸上,却痛在心里,两年多来,她从来没有像关心高富帅这样关心过我。从那一刻起,我对她死心了,也恍惚大悟,我和她这两年多所谓的感情,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王芬扶起高富帅,问他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满脸的关切。 高富帅叫孙健仁,是红黑两道都吃得开的二代少爷。他推开王芬,说在香城敢动他孙健仁的,我是第一个。他危胁要报复我,缺胳膊少腿都有可能。 在香城,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我说无所谓,想要怎么着,尽管来就是。 孙健仁往我指了指,气得说不出话来,后面在王芬的劝说下,恨恨离去。 这本是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却让我整个下午的心情都不好。 回到租房后,我一直睡到天黑,还是被喜喜给吓醒的。她趴在床边往我脸上吹凉气,五官扭曲成一团,我惊叫着坐起来,问她想干嘛。 她指着墙上的挂钟,说时间不早了,要我带上拘魂符,准备出发去完成任务。 我这才想起来,晚上还得去拘魂。 第一次去做这样诡异恐怖的事,心里其实是挺忐忑的,一路上冷汗都没停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今晚会死在我谷奇的手里。 喜喜在前面回头瞟了我一眼,说不用紧张,第一次都这样,以后习惯就好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喜喜带我走进了一条小巷里,四周黑呼呼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静得有些可怕。 要不是此刻我前面就有只女鬼,没准我就打退堂鼓了。 巷子很深,两旁零星的分布着一些老式的商铺。 我们在一栋两层的小楼前面停下来,喜喜说要被拘魂的家伙就在里面,他是个骗人的江湖郎中,已经害死了好几个人。 借着门口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已经有两个奇怪的家伙蹲在那,不停的往里张望。 来的路上喜喜跟我说过,今晚来拘魂的,除了我,还有负责这片区域的阳身阴差。 只不过阳身阴差拘魂的时候,自己的魂魄也要离体,而我则是带着肉身躯体的。 不用说,蹲在那的两位,就是阳身阴差。因为他们跟喜喜一样,是以虚影出现的。 我走近小楼的时候,那俩家伙朝我瞅了瞅,大概以为我看不到他们,便直接对我无视了。 喜喜在耳边轻声告诉我,这栋楼的门上贴着镇鬼符,阳身阴差由于魂魄离体,如果冒然靠近的话,也会被伤着。 所以干阳身阴差这行,其实也是有风险的,有时候为了及时完成地府交办的任务,也会面临各种危险,甚至是魂飞魄散的可能。 我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处境估计也跟阳身阴差不多,顿时对于地上蹲着两位多了些好感。唉,这年头,真是干什么都不容易呀。 我问喜喜,如果她进去会不会也被镇鬼符伤着,喜喜说躲到我身上就不会。 在喜喜的引导下,我慢慢走进了小楼,果然在门上看到几张排列成半圆形的符纸。 在我靠近门板的时候,符纸还闪起了幽光,不过转瞬即逝。 刚进门,里面传来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屋内很宽敞却昏暗无比。几只大木桶放在地上,盛满了深褐色的东西,看起来很恶心。 我转了一圈,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喜喜说那个庸医正在二楼睡觉,让我自己上去,她就不陪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喜喜说话的时候,脸上显现出一抹红晕。 我轻声的走上楼梯,二楼的房门是开着的,人还没进去,就听到从卧室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我大概已经猜到,喜喜为什么会脸红了,原来这个庸医死到临头了,还在风流快活。 推门走进卧室,眼前的场面,比岛国的小电影还要香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压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使劲的冲撞着,全然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两人很忘情,连我走进来,他们都毫无查觉。 我将拘魂符拿在手上,念了一通喜喜教我的勾魂咒,正要将符纸往老头的身上盖过去,就见他忽然身体一挺,沉沉的低吼起来。 短暂的喘息之后,老头突然直直的倒在床上,一个人形的虚影慢慢从他头上飘出来。 什么情况?我还没出手,老头怎么就死了?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趁着女人还闭着眼沉浸在享受中,手里的拘魂符贴在了老头的身上。 接着,老头的虚影出现在我身旁,乖乖的跟着我走出了小楼。 直到我走出门,房间里才传来惊呼声。 我一出门,那两个阴差突然就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戴着灰色帽子的说:“怎么回事,老咸鱼的魂魄怎么出来了?不对……小子,你给我站住……” 我怔了怔,正犹豫要不要跟他俩打个招呼,就听到喜喜在耳边说道:“你还真听他们的话呀,赶紧跑吧……” 跑?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问喜喜为什么,我不也在执行地府交办的任务吗? 喜喜说先别废话了,先把老咸鱼的魂魄带离这里再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推开拦在跟前的阴差,抓住老咸鱼的魂魄往前飞跑,耳边都生出风来。 那俩家伙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我,在后面追了上来。他们是魂魄,我是肉身,速度的差异就可想而知了。 没多久的工夫,我就被他俩一前一后给堵住了。 戴灰帽的阴差可能是领头的,扬着手里的拘魂链,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拘老咸鱼的魂魄。 我懒得跟他们多废口舌,心里想着等会要是动起手来,我能不能招架得住。 “你再不回答,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另一个留寸板头的阴差说道,他身材魁梧高大,光是那气势够吓人的。 好在他们现在只是魂魄,如果要找我麻烦,估计也只会是拘魂之类的手段。现在我身上有地府印记,所以并不怎么害怕,只是担心如果老咸鱼被他们抢过去,我的任务就失败了。 正胡乱想着,寸板头阴差就动手了。 他手中的哭丧棒呼呼两下,一道冷风袭来,我感觉脖子像是被刀锋划过,阵阵寒意往身体里面涌。 老咸鱼吓得躲到我身后,却不料灰帽阴差也迎了上来,手里的拘魂链一伸,我和老咸鱼就被捆在里面了。 第007章:夜游巡 我很诧异,现在我也算是地府的临时公务员了,而且还是阳体肉身,为什么灰帽阴差的拘魂链还能将我捆住? 事情有些不对劲,我不由得慌乱起来,使劲挣了挣,结果拘魂链纹丝不动。 我大声喊着喜喜的名字,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关键时候掉链子,也不知这鬼丫头跑哪儿去了。 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被怪老太耍了不说,现在又被喜喜摆了一道。 灰帽阴差冷笑的看着我,说不要做徒劳的挣扎,不管我有什么神通,今天都要把我一起带去酆都城。 来的时候喜喜跟我说过,人死之后,亡魂会先送到酆都城,再由那里的阴差带去地府。 我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特么的还说拘别人的魂呢,没想到自己也被带进坑里了。 就在灰帽阴差准备带我们走的时候,我手掌心的那个“敕”字突然闪出一道幽光,束在身上的拘魂链马上就松开了。 寸板头阴差“咦”了一声,说我怎么也有地府的印记,难道也是阳身阴差?灰帽阴差更是目瞪口呆,问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理会他俩,趁机夺回老咸鱼的魂魄,同时抬掌往阴差拍过去。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看看我手上的地府印记,能不能对阳身阴差起到作用。 没想到,我手刚刚拍出去,寸板头阴差和灰帽阴差就惊恐的跳起来。 寸板头阴差反应快,躲了过去。灰帽阴差被“敕”字发出的幽光打中,身上冒出阵阵白烟,痛苦的嘶叫起来。 我心中一喜,看来这个“敕”字,连阳身阴差在魂魄出体时也能克制。 有这个制胜的法宝,我底气就足得多了,晃动手,让他们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寸板头阴差不服气,说我一个新来的菜鸟还敢在他面前叫板,挥舞哭丧棒就要冲上来。灰帽阴差赶紧拉住他,凑上前轻声说了什么了。 寸板头阴差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问我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样做违背了地府守则,是要受重罚的。 我佯装生气的抬起手,说还啰嗦是吧,信不信现在就把他俩打得魂飞魄散。 话刚说完,那俩家伙就一溜烟的消失在夜幕中。 这时喜喜出现了,说我还不傻,紧要关头知道利用地府印记。 她说我身上的地府印记比阴差的要高出一个层次,所以遇到难缠的阴差,不用多说,直接拍过去就完事了。 这鬼丫头边说边露出一副笑脸,我憋着的火气也不好发作了。接着,我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样算不算完成任务。 她撇起嘴,说要将老咸鱼的魂魄送到酆都城,交给那里的接引阴差,我的任务才算完成。不过现在我是阳体肉身,魂魄没有出体,不可能在天亮前送到酆都城,只有先将亡魂带去城隍庙。 前面说过,城隍庙是地府设在阳间的办事处,如果亡魂来不及送去酆都城,也可以带到城隍庙,那里也有接引的阴差。他们接手亡魂后,自会带去酆都城,再由那里的阴差送到地府。 我记得西城那边有条城隍大街,街头就有一座城隍庙,便带着老咸鱼的魂魄赶过去。 喜喜说当天拘的亡魂,一定要在丑时送到酆都城或者城隍庙。丑时就是晚上的1点到凌晨的3点之间,现在已经是凌晨12点半了,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要是因为误了时间而导致任务没完成,那就太不划算了。 一路无话,等赶到城隍庙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我带着老咸鱼的魂魄刚走进大门,十几个小脸颊、红肩膀,手挽着手的怪人便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手里提着灯笼,往我脸上照了照:“你好面生,新来的?” 这些怪人面目凶恶,形态张扬,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我怕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后会惹来麻烦,便顺着那家伙的问话,点了点头。 这时另一个手持木牌的怪人往前凑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说:“不对,此人能以阳体肉身拘魂,不会是阴差,难道借体的小鬼,或者夜叉王?” “什么小鬼夜叉王,分明是有些道行的阴魂附上肉身了。”又一个怪人往前走了两步,瞅了我几眼,露出贪婪的目光:“好家伙,这具肉身居然通了阴阳眼,要是把他送给钟爷……。” 送你奶奶个腿!我暗骂道,慢慢抬起左手,惹恼了老子,拍死你丫的。 谁知就在这时,喜喜细若蚊声的在我耳边说:“他们是夜游巡,你现在还招惹不起,赶紧把判官令拿出来给他们看……” 夜游巡,也叫夜游神,在地府的位置比夜叉还高。而且专门挑毛病找麻烦,还经常向地府阴司打小报告。 为地府做事的人,最不愿得罪的就是他们,平常见着面了都得客客气气的,有时候还得给些好处。 我放下手,按喜喜刚才所交待的,拿出了判官令,递给了那个手持木牌的夜游巡。 他看了一眼,轻轻点着头说:“原来是陆判新找的差吏……行了,把亡魂留下,赶紧走吧。” 我在交接文书上盖了章印,就是用地府印记盖到上面,然后跟这些夜游巡拜别。走出门的时候,我回过头,说赶明儿就过来给他们多烧点纸钱,还请他们把老咸鱼的亡魂尽快带去酆都城。 这些都是喜喜教我的,她说把夜游巡打点好了,以后会省很多事。 离开城隍庙很远后,喜喜才现出形,她说恭喜我完成任务,获得两天阳寿和一个功德点的奖励。 我淡淡的说了声谢谢,然后问她下个任务什么时候开始,后面还要完成多少任务才能正式成为地府差吏。 喜喜说任务都是怪老太传达下来的,具体的情况她也不清楚。不过我要正式成为地府的差吏,这个主要看我的功德点数。 在地府,职位越高,需要的功德点就越多。我现在接掌的这个职务,大概需要一百个左右的功德点才行。 我瞬间懵圈了,一百个功德点,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积累得到? 喜喜瞪了我一眼:“你真是傻得无药可救了,并不是所有的任务都只奖励一个功德点呀。任务的难度越大,奖励的功德点就越多,有时候一个任务就奖励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功德点……” 我顿时醒悟,说这样就好,希望下一个任务就给我来个高难度的。 喜喜“切”了一声:“你当难度高的任务那么好完成呀,任务越难,危险性也会越大,而且是绝对不能失败的……弄不好就会魂飞魄散,连做鬼都省了。” 我想起了刚才去拘捕老咸鱼魂魄时,阳身阴差被挡在门外的情形,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要是这样,那我还是选择慢慢做小任务吧,至少稳当些。 喜喜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我回到工地,她才指着鲍建国的房子,说那边有好重的阴气,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了白天趴在鲍建国身上的那个白衣女人,难道是她闹出了什么夭蛾子? 匆匆赶到鲍建国的房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隐隐的还听到有人在哭。 哭声是从屋里传出来的,刚才那种不祥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挤进人群,才发现是施萍在哭。而鲍建国则穿着睡衣,躺在冰冷的地上,脸上被纸钱给盖住了。 鲍建国死了?我赶紧上前,问施萍是怎么回事。 施萍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半夜她起来上厕所,发现鲍建国全身僵硬,已经没有了气息。 施萍边说边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几次都差点要晕过去。 我安慰了她几句,慢慢往里走去。 屋子里很阴暗,呼呼的风从窗户往里灌进来,冷得我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嘶……” 里屋的帘子后面,突然传来毛骨悚然的声音,接着一个白色人影往外窜出,龇牙咧齿的往我扑过来。 第008章:私心 朝我扑过来的人影就是那个白衣女人,她伸出双手,长长的指甲闪现一串寒芒。 我惊慌之下,向后闪躲,扬起地府印记拍过去。突然后背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被两团柔软抵住了。回头看去,却见施萍对我阴阴冷笑,接着双手箍在我脖子上。 施萍被应该是白衣女人附身控制住了,手指慢慢发力,锋利的指甲刺入我的皮肤里,瞬间让我窒息得透不过气。 我没敢用地府印记,怕伤着施萍,只得奋力抓住她的双手往前推去。 但是此刻的施萍力气极大,我用尽全身的劲儿,也无法推动半分。无奈之下,我只得抬手,拍在施萍的肩头上。 施萍惨叫一声,往后倒去。 白衣女人从她身体里钻了出来,怒冲冲的瞪着我,眼里闪现浓浓的杀气。我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痛苦的吸着气,恨不得上前几掌拍死她。 门口站着的那些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们看不到白衣女人,对于施萍刚刚的反常也很是费解。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继续呆在这里,看后面的好戏。 我和白衣女人僵持了片刻,帘子后面跌跌撞撞的窜出另一个人影。我刚准备抬手拍过去,发现居然是鲍建国,不对,应该说是鲍建国的魂魄。 他满身是伤,恨恨的看向白衣女人,但是又好像十分害怕她,不敢与之对视。 白衣女人冷笑了两声,嘴里嘀咕着,飞快的飘到鲍建国的尸体旁,滋溜一声便钻了进去。 我心说坏了,鸠占鹊巢,这下鲍建国死定了。 其实刚才看到鲍建国的魂魄时,我起了个私心,想帮他还魂。怎么说呢,毕竟他于我有恩,一直对我照顾有加,也帮助我很多。 更重要的是,如果鲍建国就这样死了,他欠大伙的工钱和借的债务,就会落到施萍头上。 她一个普通的女人,拿什么来偿还? 另外施萍已经怀上了鲍建国的孩子,鲍建国一死,往后的生活怎么办? 所以,当时我是铁了心要帮鲍建国,不管最终能不能成功,我都决定试试。 而且此刻鲍建国的死亡时间还没有超过六个小时,还魂的可能性很大。 喜喜跟我说过,人在死后的六个小时之内,魂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会围绕在肉身四周。在这个时间内,只要能让魂魄归体,就能复活。 还有一点,鲍建国是被白衣女人害死的,地府没有提前备案。只要在阴差发现之前让鲍建国还魂,以后的阳寿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可是现在,白衣女人占据了鲍建国的躯体,导致魂魄不能归体。时间一长,就失去了最佳还魂的机会。 我越想越觉得愤恨,几步冲到鲍建国的尸体跟前,抬起手,准备用地府印记拍死白衣女人。 喜喜及时拦住了我,她说白衣女人是只凶灵,身上的怨气极大,现在进了鲍建国的身体变成了恶煞。 我用地府印记不但伤不到她,还会伤到鲍建国的肉身。 我说那怎么办,难道让她一直占据鲍建国的身体吗? 喜喜知道我的心思,淡淡的说:“这个等会再说,眼下得想办法把鲍建国的魂魄藏起来,不要被阴差发现才是。” 差点就把这茬给忘记了,鲍建国的魂魄已经离体,那么附近的阴差肯定会察觉后找过来。 要是阳身阴差还好,我可以用地府印记暂时阻退。如果是地府派过来的正牌阴差,我用地府印记的话,就会马上捅到黑白无常那儿。 喜喜说现在怪老太还没见着陆判官,要是被黑白无常先找上门来,我就死定了,而且会死得很惨。黑白无常是阴差大帅,手段比一般的阴差不知要厉害不知多少。 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刮来一阵阴风,接着两个戴高帽的家伙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这俩人当中,一个全身乌黑,面相凶恶,手持白色哭丧棒和拘魂脚镣,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另一个全身白衣,伸直舌头面露嘻笑,手持白色哭丧棒和拘魂手铐,头顶的高帽上写着“一生见财”四个字。 看到这身打扮,我暗叫不妙,震惊与恐惧之情难以言表,这不就是黑白无常吗? 喜喜的话证实了我的担心,她说要离开这里回避一下,让我悠着点。她不知道黑白无常是不是冲着鲍建国的亡魂来的,如果是,让他们带走就是,千万别傻傻的跟他们动手。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黑白无常这么快就知道鲍建国死了?而且还是亲自出马过来拘魂。 等我稳下心神,黑无常已经将脚镣锁到了鲍建国的腿上。鲍建国想逃跑,却哪里还动得了,脚像长到地下似的,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无济于是。 “小谷,救我……”鲍建国居然知道我能看到他,向我求救。 我心想完了,鲍建国这样一说,黑白无常肯定会注意到我。 出乎意料,黑无常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拖着鲍建国的魂魄往外走。而白无常更是直接把我当成了空气,从我身旁走过,在后面推搡起鲍建国来。 鲍建国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直到出了门,他才说让我帮他照顾施萍,等到他孩子出生后,记得烧纸告诉他一声。 我点着头,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久久不能平复。 鲍建国的魂魄被带走后,喜喜飘了进来。她挠着头,说今晚的事儿有些不对劲,拘捕一个普通的亡魂哪用得着黑白无常这样的阴帅亲自动手,这太奇怪了。 另外钻进鲍建国肉身里的那只凶灵,以黑白无常的本事,肯定早就看出来了。身为阴差大帅,碰到这种事,不可能会视而不见。 还有刚才我的身份明明已经败露,可黑白无常却对我熟视无睹,这就更不正常了。 我说要不把这些情况马上告诉怪老太吧,不然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总觉得这是要大难临头的预兆。 喜喜闻言白了我一眼,轻嗔道:“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说不定是婆婆已经把你的事搞定了呢?” 我叹了口气,心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但是实际情况明显不是这样的呀。 正想着呢,就听到施萍突然惊叫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后退。而门口站着的人,此刻无一不是大叫着“有鬼”后,拨腿就跑。 我转过头,原来是鲍建国的尸体坐起来了。他眉头往上挑了挑,冲施萍嘶嘶叫了两声,施萍一口气没顺过来,给吓昏了过去。 我扫了一眼被控制的鲍建国,问喜喜怎么样才能把那白衣凶灵给赶出来。 喜喜说现在赶不赶她出来,鲍建国也无法再还魂了。不过要是处理好白衣凶灵的事儿,可以增加我的功德点,早日“转正”。 我一怔,不解的问喜喜,这是我的新任务? 喜喜摇头说,并不是只有完成地府交办的任务才能增加功德点,只要是善义之举都可以。比如就说现在,如果我把白衣凶灵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能增加至少五个功德点。 我白了她一眼,问她以前是不是碰到过,不然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她轻轻哼了哼,说跟着怪老太已经三十多年了,除了我,还帮地府找过两个摆渡人,当然知道些情况。 “只是可惜,那两个倒霉蛋最后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掉了,希望你不会这样才好。”喜喜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却心潮起伏,很不是个滋味。 沉默了片刻,喜喜说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我的先天条件比前面那两个要好,而且怪老太还让她和欢欢做我的帮手,成功的机率应该会大很多。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化解白衣凶灵的怨气,让她进入轮回,这件事就圆满了。到时候她投她的胎,我得我的功德点,大家都皆大欢喜。 我心中一动,要是这样,可就比光做任务来得快多了。不过我挺疑惑,工地上这么多人,白衣凶灵为什么偏偏要找上鲍建国? 喜喜的回答让我很惊讶,她说白衣凶灵的死,跟鲍建国有关系,就算不是直接的,也肯定是间接有关系。 我说这怎么可能?我跟鲍建国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为人我很清楚,平常杀鸡杀鸭都是施萍掌刀的。 另外我在工地上呆了大半年,也从来没听说工地有死过人的事呀。 第009章:线索 喜喜说,凶灵的产生,是因为人死前含着冤恨,后死身上带着一股怨气。怨气不消,凶灵不散。 要消除凶灵的怨气,就得让凶手伏法或者死亡。而在凶手的伏法或死亡之前,凶灵会一直跟随着,伺机报仇。现在凶灵缠上鲍建国,正是说明与他有关系。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问她呗。”喜喜朝着白衣凶灵呶呶嘴,人畜无害的说道。 或许是白衣凶灵听到我能帮她进入轮回而转世投胎,她惨白阴森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虽然笑得很难看,却反映出她的态度在变化。 我正准备找她聊聊,了解些情况,她却飞快的跑了出去。 喜喜说不用追了,可能是她不愿意再提起那段痛苦的经历,又或者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现在还不想让我帮她。 我点了点头,心想应该也是这样。不过她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才能帮她找出凶手呢? “自己不知道想办法呀?”喜喜白了我一眼,说现在白衣凶灵还不信任我,是不会跟我交流沟通的。只有她看到我是真心想帮她,才会配合我。 当晚白衣凶灵都没有回来,我把施萍抱到床上后,一直守到天亮。既然鲍建国要我帮他照顾施萍,我就要尽心尽力去做到。 另外施萍跟鲍建国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或许,她能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隐情。 其实我决意要帮白衣凶灵,不仅仅是了得到那个五个功德点,也是想弄清楚鲍建国背后的一些事情,我总觉得黑白无常亲自来拘押他的魂魄,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早上施萍醒来后,问我鲍建国是什么情况,我骗她说,其实鲍建国没有死,只是……受惊吓,精神错乱,疯了。 “疯了?”施萍的眼神迷离,似乎根本不相信,可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借口去搪塞她。 沉默了半晌,施萍深深叹了口气,让我先回去休息。我让她不要多想,或许慢慢会好起来的。她摇摇头,说只要鲍建国还活着,这就够了。 我鼻子发酸,眼眶有些湿热。看了很多开始山盟海誓、后来却变成仇人的爱情,忽然觉得施萍对鲍建国这种平淡的感情,才是最真实的。 只是鲍建国已经死了,我很担心她知道真相后,能不能扛得住。 回到租房,我补了个觉,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 喜喜坐在我床边,好奇的玩弄我的手机,她说现在的世界真好玩,要是她也能投胎做一世人就好了。说着,原本还挺高兴的她,脸色猛然间沉了下来,眼里涌起一抹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我轻轻咳了咳,岔口话题,问她应该从哪里入手去查白衣凶灵的事情。 喜喜回过神,指着床头柜说:“你还是先吃饭吧,那个叫施萍的女人给你送过来的,估计都要凉了。” 我心头一热,目光落在那些阳寿换来的钞票上。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打定主意,把这些钱给施萍,先把大伙儿的工钱发了。 虽说这些钱对于鲍建国拖欠的工资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还远远不够。但有总比没有强,至少可以向大家表明一个态度,既便鲍建国出事了,她施萍也不会赖帐。 吃完饭,我提着钱就过去了,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些是打探鲍建国情况的,有些直接就是讨工钱的。 施萍一边跟大家解释,一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把她拉到一边,将钱递过去,让她拿去用。她先是推托了一阵,后来想了想,接过去了。 发完钱,大家都散开了,施萍这才向我道谢。我问她鲍建国回来没有,她摇摇头,让我进屋坐坐,喝杯水。 正好,我也想找她问些事儿,便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还散发着昨晚烧纸钱的味道,而且阴森森的,既使是开着灯,也显得很昏暗。 我先安慰了她一会儿,然后把话题绕到了鲍建国身上,问她工地到底有没有死过人,尤其是女人。 施萍开始很肯定的说没有,不过很快她又改口,说在工地在正式动工之前,有个实习的女大学生失踪了,生死不明。 我一激灵,让她说得更详细些,没准这个失踪的女大学生就是那个白衣凶灵。 施萍被我的表情吓住了,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跟鲍建国变成这样子有关。 我想了想,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愣了一会后,施萍脸色苍白,嘤嘤哭了起来,说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鲍建国变成这样,是他罪有应得。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开始说起,那时候工地还处在拆迁的阶段,鲍建国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泥水匠,与施萍也刚刚才交往不久。 有天晚上,鲍建国回来后慌慌张张的,整晚都做着恶梦。施萍问他怎么了,他敷衍着说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到了第二天,工地上有人说新招的女大学生会计失踪了,屋里的东西都在,就是老板刚刚取回来的十万块钱不见了。 于是有人猜测,肯定是女会计盗走了钱款,远走高飞了。 但是也有传言,说女会计并没有偷盗,而是被老板给强女干后自杀了。还有些说得更离谱,在某个刚刚拆迁的老房子里,多了一堵新注的墙,女会计的尸体就藏在里面。 后来警局的人来调查了一段时间,没查出什么结果,就按普通的人口失踪案处理了。 这之后的不久,工地的拆迁工作全面完成,开始进入施工阶段。鲍建国也从一个泥水匠,成为了负责楼面主体结构的包工头。 当时施萍还奇怪,工地上各个项目的包工头,都跟老板沾亲带故的。鲍建国平时跟老板连照面都打得少,怎么会碰到这么好的狗屎运呢? 施萍也问过鲍建国这事,但都被鲍建国以各种理由给敷衍过去了。但是施萍心里一直不踏实,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尤其是想到那个失踪的女会计,施萍就莫名的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甚至,她认为女会计的失踪,跟鲍建国脱不了干系。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施萍也没有再找鲍建国追问下去。 听到这,我心里已经有了底,那个失踪的女会计估计是真的遇害了,很可能就是现在的白衣凶灵。 我问施萍,知不知道传言藏女会计尸体的那堵墙在什么地方? 施萍大概是被吓住了,脸上一片惨白。然后摇摇头,说她虽然怀疑过鲍建国能当上包工头,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猫腻,却并不相信那些可怕的传言。 不过她记得传这些话的人里,有一个是工地的电焊工,人还在这里,就是脑子有点不正常,总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 平常干活的时候还好,一闲下来,就会莫名其妙的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候说着说着,还会发起脾气。大伙儿害怕跟他打交道,都离得远远的。 我惊诧不已,进工地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见过这个人? 施萍说:“你其实是见过的,经常帮你扛水泥的韩伯知道吧,就是他。” 韩伯? 我恍然大悟,他是二建区的,平常干活和我们一建区不在一块儿,所以也就没注意。 韩伯的人很好,刚来工地的时候,我扛不起一整包的水泥,是他教我怎么样利用巧劲去搞定的。 后来渐渐熟悉了,每次他看到我在搬东西,都会搭个帮手。只是我这个人性格内向,不爱跟人打交道,更不爱说话。 虽说跟韩伯很熟,却很少跟他说话,更不知道他喜欢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话。 要是以前,我听到这些,也会觉得害怕。可是现在,我知道韩伯并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跟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说话。 想到这,我后背一阵发凉,难道韩伯平时就是和那个女会计的鬼魂在说话? 在施萍的带引下,我找到了韩伯住的工棚,可是人并不在那里。同住的工友说,下午他领了钱,就出去了,估计是躲到哪里去喝酒去了。 我给睡韩伯上铺的李叔发了根烟,留了个电话给他,让他等韩伯回来后,告诉我一声。 李叔接过烟点起来,说放心,韩伯从来不走夜路,说不定这会儿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离开工棚,我先将施萍送回去,然后赶往城隍庙。 昨晚既然说过要给夜巡游烧纸线,今天就必须得做到,不然以他们的性子,肯定会找我麻烦。 白天的城隍庙也显得有些阴森,我进去的时候,有几个过来祈愿的善男信女正在上香烧纸。我找了个角落,接喜喜教的方法,一边烧纸一边念着请夜巡游收纳。 纸钱刚烧完,庙里刮起了一股阴风,把我烧的纸钱吹得打起了转。 我心里一哆嗦,抬眼发现刚才的几个人都已经没在了,赶紧拍了拍身上有灰尘,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双眼睛在后背盯着,可当我回头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看到。 第010章:意外? 我没敢多逗留,快步离开了城隍庙。 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天色有些暗淡起来,我心想韩伯应该回去了吧,怎么李叔还没给我打电话? 转到街上后,我对付着吃了些东西,接着给施萍打了电话,想让她去二建区那边看看韩伯回来没有,结果电话没打通。 我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莫不是韩伯或者施萍出了什么事? 越想越有些担心,匆匆打了车,往工地赶去。 不知为何,在我刚刚上车的一瞬间,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又来了,而且对方似乎离我很近。 司机见我脸色不好,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摇头,让他赶紧开车。 到了工地,天已经黑下来,我先去了施萍的住处,但是房门紧锁,电话也打不通。 不仅是她,整个一建区都死气沉沉的,看不到半点光亮。我用阴阳眼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就是有种阴寒之气从脚往头的涌动。 后面我又去了二建区,结果跟一建区一样,也没看到有人的迹象。 我叫出喜喜,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出去一趟,工地就变成这样了。喜喜懒懒的浮在空中,说她也不知道,下午她感觉很累,一直在睡觉。 我说鬼还会感觉得到累?她白了我一眼,说废话,鬼跟人一样,也是有能量的,能量消耗得多了,当然会觉得累。 “再说,我也不是鬼好吧。”喜喜继续拿眼白我,嘴里哼哧的说:“我是阴魂,比鬼要高级得多,知道不?” 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心说这有区别么,反正不会是人。 在二建区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我准备先回租房去再作打算。在经过韩伯住的工棚时,里面突然闪出来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我悄悄摸过去,大喝一声“是谁”,然后抬手就拍了过去。 对方怔了两秒钟后,快速往外逃去。我疑惑的抬起左手,并没有闪现幽光,地府印记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喜喜的虚影浮出来,说你傻呀,对方又不是鬼,用地府印记有什么用,还不快去追。 我顿时恍惚大悟,马上朝黑影追了过去。但是黑影的速度很快,我拼尽了力气,也没追上。 回来后,喜喜从工棚里飘出来,说黑影是来找东西的,韩伯的床被翻得底朝天。 我很纳闷,黑影到韩伯床上找什么东西? 想着,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也不知道韩伯和施萍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 “你不打算进去瞧瞧?”喜喜打着哈欠,说没准黑影来找的东西,就是我需要的线索。 我满头雾水,如果真如喜喜所说,那会是谁?来这里到底想找什么东西呢? 我找韩伯,是想看看当年的传言是不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通过他应该能找到白衣凶灵的尸体,从而证实白衣凶灵会不会就是当年失踪的女大学生。 可是刚刚的黑影呢?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来阻止我查出当年失踪案的真相? 想到这,我脑门忽然一亮,要真如此,岂不是说明黑影是凶手派过来的?或者说,他就是凶手本人?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凶手,为什么以前一直没动静,偏偏是今天,在我刚要韩伯的时候才动手呢? 百思不得其解中,我摸进工棚,打开了灯。果然如喜喜说的那样,韩伯的床整个儿都翻了过来,也不知道黑影刚才找到想要的东西没? 地上散落着很多纸片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一些钱。要是普通的小偷,现在我是看不到这些钱的,这证明喜喜说得没错,对方是为了其他的东西而来。 我在地上翻动起来,喜喜则悠哉游哉坐在床上,晃动着美腿,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蹲在地上折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不禁沮丧的叹着气,说东西肯定是刚才的黑影找到后带走了。 喜喜摇摇头,指着床上的被子,让我再仔细找找。 我就知道这鬼丫头肯定知道什么,刚才那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翻开韩伯的被子,上面有一块被丁引起了我的注意。被子很新,没有理由会在中间的位置破开,这里面应该藏着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拆开线头,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图纸,确切的说,是一张拆迁改造后的规划蓝图。 蓝图对应的位置,就是现在的工地。从图纸上看,当时对这块区域的规划十分完善,是典型的商居两用模式。 可实际上,工地现在还只建了不到三分之一,就频频出现各种问题,甚至连最基本的《施工许可证》到现在还没有办下来。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在工地上做事的人,都不只一次见过这张图纸,为什么韩伯要将他藏起来,莫非上面有什么秘密? 我打开图纸仔细找起来,还真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看到韩伯画的标记。会不会这个位置,就是传言中藏尸体的地方? 规划图上,韩伯画着标记的地方应该是别墅规划群,但是现在很可能是长满荒草的某片区域。 我来工地的时间不是很长,这个位置具体是什么地方也不太清楚,但是施萍肯定知道,她从工地拆迁的时候就跟着鲍建国来到这里。 收好图纸,我准备再去施萍那看她有没有回来。刚走出二建区,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寻声望去,看到工地的一处钢筋作业区有警灯在闪动。 这时候有警察来工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我的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上。 走近之后,两个警察从人群里走出来,说已经完成了现场堪查,人是没救了,也初步排除了他杀。后续工作,是工地出面通知死者的家属,过来处理后事。 我心赶忙挤了进去,不禁惊呼起来。只见韩伯仰躺在地上,几根钢筋从他胸口穿透而出,上面沾着殷红的血迹。 警察调查后的初步结论是,韩伯喝多酒后,坐在这里来休息。结果后面睡着了,被架子上掉落的钢筋给扎死了。 韩伯的不幸看起来只是意外,但是未免太巧合了一点,我刚想找韩伯了解情况,他就死了。我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警察走后,人群也开始散去,只有几个和韩伯平时住一起的还围在旁边轻声说着话。 原来有人发现韩伯的尸体后就去通知了施萍,施萍胆子小,一边报警,一边叫人陪她过来查看。她这一喊,整个工地的人都知道韩伯出事了,全都跟着她跑到了现场。 这是工地上发生的第一起意外伤亡事故,而且现在鲍建国“疯”了,他们担心韩伯的后事谁来处理? 正说着,施萍从警车那边走过来,她对还留在现场的人说,暂时由她代替鲍建国,以施工负责人的身份来处理韩伯的后事,让大家不要担心。 那天晚上的工地很不太平,很多工友都听到韩伯的声音,他一会儿大声怪叫,一会儿又不停的嘀咕。我在租房倒是没听到,不过喜喜却感应到了,她说韩伯是被人害死的,他在诉说自己的冤屈。 只可惜,喜喜无法跟韩伯的魂魄交流,不然就能知道他死亡的真相。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施萍,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估计也听到了韩伯的声音。她没有跟我说什么,匆匆赶去医院,处理韩伯的后事。 下午再见到她,韩伯已经火化了,由于找不到韩伯的亲人,他的骨灰暂时寄放在了火葬厂里。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韩伯的亡魂,也没见有阴差出现,便问喜喜是怎么回事,韩伯的魂魄上哪去了? 喜喜叹着气,说韩伯是受冤屈而死,怨气极大,原本魂魄会游离在阴阳两界。但是现在他的肉身躯体被火化,尸骨无存,魂魄也就消散了,连地府都去不了。 我一阵唏嘘,不禁替韩伯感到可怜和惋惜,死后连鬼都做不成,那是何等的悲哀。 处理完韩伯的后事,我再去找施萍,把图纸上韩伯标注的位置指她看,问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施萍看完之后,脸色大变,身体颤抖着摇晃起来,慢慢往前倒下。我扶住她坐下来喝了杯水后,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我猜想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才吓成这样的。 施萍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催促她。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才缓缓说起来,韩伯标注的那个地方,是她和鲍建国以前租住过的房子。 后来房子拆迁了,但是过不久,又被工地老板重新建起来,做放废料的仓库。 废料仓库我是知道的,就在靠近城中村改造指挥办的附近。以前跟着鲍建国去过两次,好像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难道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韩伯留的图纸上所谓的记号,只是他信手涂出来的? 第011章:枯井怪声 回到租房后,我犹豫徘徊了许久,还是决定晚上去废料仓库那边瞧瞧。 不管图纸上的记号是韩伯特意留的,还是他的无意之举,我都应该去试试。况且,我想韩伯不会无缘无故把图纸缝进被子里。 之所以要选择晚上才过去,是因为施萍让我带上她一块儿去。她想弄清当年的传言是不是真的,还有鲍建国变成现在这样子,跟当年的传言是否有关系。 虽然当时我满口答应,但我是不会真带着她一起去的,因为我不知道那地方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像白衣凶灵这样的恶煞。 喜喜也说施萍现在有孕在身,要是碰到恶鬼凶灵,有可能会让她肚子里的胎儿变成鬼胎。 鬼胎是一种比恶鬼更厉害并且狡猾的邪物,能够以阳身出生存活于世,更拥有超越鬼怪的能力,普通的阴差都拿它没办法。 之前白衣凶灵上过施萍的身,其实就有机会夺得胎儿的元神,但她最终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借鲍建国的尸体来还魂。说明她的本性并不坏,之前缠着鲍建国,也只是想将杀害她的凶手绳之以法罢了。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既然恶鬼凶灵找上孕妇就能变成鬼胎,连普通的阴差都奈何不了。那游荡在施萍四周的恶鬼凶灵,为什么不直接找上她? 喜喜在跟我说起鬼胎的时候,我也这样问过她。 她的回答是,世上哪有那么多恶鬼凶灵,真当阴差是吃干饭的么? 就算有恶鬼凶灵上了施萍的身,也并一定能成功的争夺到胎儿的肉身。原因很简单,从胎儿诞生生命的那刻起,身上就带有一股先天阳气,令鬼神惧怕。 恶鬼凶灵在准备附上孕妇身体的时候,腹中的胎儿就会释放出先天阳气,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先天阳气天噬。 但是,如果孕妇身处在阴气极重的地方,身上的阳气就会被削弱,那么就会给恶鬼凶灵以可趁之机。 我想刚才白衣凶灵能够成功附到施萍身上,很可能跟鲍建国的死有关系。当时屋里面的阴气极重,又只有我和施萍两个活人。 所以为了施萍和她肚里胎儿的安全,我打算深夜之后,避开她再过去。 吃过晚饭,我先睡了一觉,养足精神。看看时间还早,便百般无聊的拿出怪老太交给我的《通天无极玄术》看起来。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就是阳间的奇门异术大汇总。 《通地玄术》分为五部分,分别是基础入门、乾坤道法、风水阵局、百无禁忌和阴司玄术。 我翻开基础入门,里面分为好几个纲目,主要是对后面四大部分作详细的概述说明,只在最后有几页关于修炼天地浩然之气的文字,以及炼气的方法。 所谓天地浩然之气,也叫做正气,是学习《通地玄术》的根基。尤其是学习后面的百无禁忌和阴司玄术这两部分,必须要先炼出正气才行。 按书中所载,正气还能克制万鬼,镇摄,炼就不死之身。 看到这,我淡然一笑,如此神乎其神的东西,放在当今社会谁会相信?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倒是中间介绍的破鬼术和机关阵局等玄门异术,让我挺感兴趣的,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进去。等到我回过神,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应该去废料仓库那边看看了。 我轻轻合上书,准备出发,突然看到刚才的那些内容像光幕一样闪现在眼前。哪怕我闭上眼,有然能清晰的看到。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或者是刚才看得太投入,出现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走火入魔了。 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秒钟,眼前的字体就慢慢消失了。 我抹着额头的冷汗将书塞进袋子里,打着手电出了门。 从这里过去,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走路差不多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一路上我心里都在直打鼓,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传言中浇注在墙体里的尸体。还有如果找到了,会不会就是白衣凶灵的。 喜喜说过,要找到白衣凶灵的尸骨,并且入土为安后才能化解她的怨气,然后才能进入轮回转世股胎。 如果这一趟一无所获,那么前面就算是白忙活了,还让韩伯把命给搭了进去。 当时我头脑发热,并未感到有任何恐惧,只想着这趟能有收获才好。 夜幕下的废料仓库,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远远的,都能感觉阵阵寒气扑来。在离仓库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四周的温度明显的低了不少,我裹着大衣还冷得发抖。 走近之后,原本紧锁的大门此刻不知怎么是开着的,一股阴风从里直往外灌,身上跟掉进了冰窖一样。 我进去后打开灯,在里面仔细找了找,特别留意了几堵墙壁,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接着我又举着手电,围着废料仓库的外墙走了一圈,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我想这一趟估计是白来了,或许图纸上的标记只是韩伯无意弄上去,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 不料就在这时,仓库里的灯突然熄灭了,一阵啪嗒啪嗒的响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我抬起左手,地府印记并没有闪现幽光,说明对方是人,或者是凶灵恶鬼之类的邪煞,它们借用阳身还魂,地府印记也不起作用。 我的心悬了起来,要是碰到人还好说,万一对方是……我没敢继续往下去想。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不想去想的事,越是会情不自禁的去想,然后越想就越会觉得害怕。 大约过了半分钟左右,仓库门口站着一道人影。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男人,而且很魁梧。我马上想到了被白衣凶灵占据躯体的鲍建国,就扯开嗓子喊了一声,问他是谁。 他往外探出头,手上拍了拍,里面的灯重新亮起来。我终于看清楚,果然是鲍建国……我想还是应该称他为白衣凶灵吧。毕竟鲍建国已经死了,现在主宰这具躯体的是白衣凶灵。 白衣凶灵看了我一眼,转身往里走去,同时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让我跟着进去。 她走到最里边的一处墙角,搬开了地上的几堆角料渣,露出一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她的目光落在袋子上,再也没有挪开,脸上阴沉得厉害。 这些角料渣是最早一批拉过来的建筑垃圾,本应该卖废品的,却堆在这里几年了,谁会想到这下面还藏着东西呢。 我心跳开始加速,心想袋子里不会装的就是白衣凶灵的尸体吧?这时,她抬眼看向我,嘴角抽动了几下后,背对起我来。 我壮着胆子走过去,慢慢打开袋。突然,里面钻出一只老鼠,吓了我一跳。现在我有地府印记在手,一般的鬼并不惧怕,但是对于尸体,心里还是发怵的。 袋子里面并不是尸体,而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跟白衣凶灵刚露面时,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上面还能看到斑斑的血迹。 看到这件白裙,我已经能够断定白衣凶灵出现在这里,是引导我找到她的尸骨。也就是说,传言是真的,我要找的尸骨也是存在的,而且就是白衣凶灵的。 我翻开裙子,下面是一只女式钱包。打开钱包,里面装着钱和身份证,我瞅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名字叫李楚婉。 我往白衣凶灵望去,她的脸更加难看了,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得到身上的暴戾之气。 “你就是李楚婉?”我问白衣凶灵,将身份证塞进钱包,放进了袋子里。 李楚婉浑身一颤,快步往外跑去。虽然她占据的是一具体重超过两百斤的躯体,但这并不影响她的速度。 我马上跟了出去,看到李楚婉在一口古井边上停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下面。 “我的尸骨就在井底的石柱上。”李楚婉终于开口说话,“请你帮我找回来,好么?” 她的声音很好听,如泉水涓涓细流,让人听后有一股骨头酥软的快感。既使现在她变成了凶灵,也同样令我不禁为之一动,不忍心拒绝。 其实我也不可能拒绝,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到她的尸骨。要是真能找得到,并且化解她的怨气,也算功德一件。我不仅能获得地府的功德奖励,还能查清李楚婉找上鲍建国的原因,也算是对施萍有个交待。 走近古井,下面很深,不过井壁上有梯子可以下去。我看了李楚婉一眼,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只在井边徘徊,却不带着我下井呢。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顺着井壁的铁梯就往下爬去。 “嗬嗬……”爬了没几步,下面突然传来一声古怪又深长的声音,顿时让我一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抬头去看李楚婉,想问她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结果她已经不在井边了。没办法,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爬。 古井像个倒置的喇叭口,上面小,下面大。我一边爬,一边全神注意着下面的动静。爬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喜喜的虚影冒了出来,莫名其妙的说道:“你现在要是反悔还来得及,只要爬上去就不会有事,如果你继续往下……” 她的话没说完就顿住了,虚影摇摇晃晃好像要摔下去。我问她怎么了,把话说完行不行,如果我下去了,到底会怎么样? “九死一生……”喜喜正色说道。 第012章:鬼影重重 九死一生?有那么严重么? 我愤愤的瞪着喜喜,质问她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怪老太挖坑的功夫,她学得倒是不差。 喜喜很无辜的说,她之前也没想到,这不刚刚发觉不对劲就告诉我了。接着话锋又一转,说做任何事情都得冒险不是,风险越高,收获也将会越大。 “你就告诉我,下面到底有什么?”我有些生气了,语气变得很严厉。 喜喜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飘上去了。四周一片寂静,我停在半道上犹豫起来,是继续往下呢,还是上去得了? 上去,前面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下去吧,没准就把小命给交待了。 正在纠结的时候,下面猛的伸出一张惨白的鬼脸,对我桀桀笑了两声。我本能的抬起左手拍过去,但是地府印记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仅如此,由于紫张,我脚上打滑,从半空摔到了井底。 好在离地面不是很高,除了屁股生疼外,没受什么伤。 我吸着凉气爬起来,那张鬼脸不见了,但是周围出现很多淡绿的幽光,就像是从黑暗中长出来的眼睛。 慌乱之中,我再次抬手,结果地府印记还是没反应。而那些绿眼睛,此刻变成了道道鬼影,在通道里四处穿梭起来,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我咽着口水,心说怎么回事,难道地府印记在这里不起作用?女鬼不靠谱也就算了,现在连地府印记也靠不住,这是想要我小命的节奏么? 更为恐怖的,是之前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不是被那些绿眼睛,而是来自黑暗深处的某个地方。 我心念转动,缓缓闭上眼,有时候用心感应出来的东西,比眼睛看得更真实。这是我出来前,从《通地玄术》上看到的话。 眼前鬼影重重,却并未对我有实质的伤害,多半只是虚幻的东西而已,真正危险的东西,应该藏在里面。 说来也怪,我一闭眼,脑子里立即显示出我从《通地玄术》上看到的破鬼术。 破鬼术有很多种,此时显现出来的,是最为简单的一种,叫做净天地神咒。 我口中念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破! “破”字一出口,井道内响起了阵阵炒黄豆似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到那些穿梭的绿眼睛化作一道道尘烟,消散殆尽了。 这时,井道里突然一亮,几盏昏暗的白炽灯发出淡淡的光晕。我一怔,井下原来也是通着电的。 我揉揉眼,慢慢适应了光线,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青砖石道,六根黑黝黝的圆柱立在两旁,隐隐散发出缕缕的黑气。 李楚婉说她的尸骨在井下的柱子上,莫非就是这六根中的一根? 沿着石道,越往里走越是宽敞,也越觉得阴冷。瑟瑟的寒风不知从哪里吹过来,耳边呼呼作响。 石道的尽头,是一扇被铁盖堵住了上半部分的拱门,下面留有一道五十公分左右高的缺口。 我上前推了推铁盖,沉重无比,而井道的寒风正是从铁盖下面的缺口吹出来的。 我无比震惊的看着四周,很难想象会是什么人在井底建造了这些东西,其目的又是什么。从这下面的结构和布局来看,这样大的工程,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建造出来,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呢? 更为奇怪的是,这道拱门为什么要用铁盖挡住,莫不是门后另有乾坤?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忽然感觉后背好像有什么东西,对着我耳根吹气,跟之前喜喜和我说话时差不多。只是喜喜吐气如兰,而此时我闻到的是一股腐烂气息。 我猛的扭过头,只见一团黑影快速跳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躲到一根圆柱后面 看到这一幕,我汗如雨下,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感。今晚我之所以敢孤身来这里,并且下到井底,是仗着阴阳眼和地府印记。 不想现在地府印记完全失去了作用,而阴阳眼只能看得到邪物,却无法克制。此刻能够用得上的,反而是我之前并不上心的破鬼术。 只可惜前面没有专门花时间去学习,这会儿仅仅会使用最为简单、效果也最差的一种,而这显然是不够应对的。 我稍稍冷静下来,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够全身而退。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刚才其实太鲁莽冲动了,完全没有任何的准备就跑过来,也没有考虑过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唉……” 离我最近的两根圆柱后面,冷不丁传来了一声叹息,接着又是几声沉沉的喘气。我吸了口凉气,轻轻往外面退去,尽量不去惊动那些东西。 可是当我刚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五官,阴森可怖。 我没有多想,抬起左手拍了过去。在那一瞬间,我看到地府印记闪起了点点的幽光,只是转瞬即逝。而此时,,那张脸快速闪动,我还没看清楚,一只如冻鸡爪般冰冷发腐的手就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 我瞬间窒息,双腿乱蹬,双眼顿时迷糊起来。不过那时候我意识还算清醒,脑子里又冒出了净天地神咒的字体。 我脖子上鼓起劲儿,憋了一口气,在心里把净天地神咒默念完,等到“破”字从我喉咙里吐出来的时候,那只鬼手才松开。 真是多亏了这招破鬼术,把我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看样子想要保命,光靠地府印记是不行的,还得学习《通地玄术》,两者结合起来用才最靠谱。。 只是眼下这种情形,我对自己能否活着出去,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就这么一寻思,那个鬼东西已经缓过劲了,再次伸手扑过来。 我大骂起来,马勒戈壁的,又不是老子害死你的,找我这样玩命干什么。一边骂,我一边慢慢往后退,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这也是我没有再用净天地神咒的原因。没有经历过的人的永远不会知道,其实念咒驱鬼是极耗体力和精神的,像我现在这种状态,能够咬起牙走路已经是体能的极限了。 然而很不妙的是,在我后退的方向,不知何时又冒出来几具毫无生气的“人”。它们挡住了我的退路,嘴里发出桀桀的怪叫,慢慢朝我围了上来。 我一瞧,得,退不出去了,只能先往前避避吧。 可刚回过头,看到前面也全是那些鬼东西,比身后的还要多。我心说完了,瞧这架势,今天是想把我留在这里了。 大惊之下,我绕到了一根圆柱后面,深呼吸了几口。 其实这些东西,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鬼只是一团能量体,没有血肉躯体,就像欢欢和喜喜那样的。而这些东西都带着肉身,肉身上又附着鬼的魂魄。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无法对它们使用地府印记的原因吧! “敕……封……杀……”就在我心灰意冷,准备等死的时候,我对面的圆柱后闪出一道灰影。他十分潇洒的结出几个手印,接着双手快速平推出去,空中马上荡起一股肃杀之气。 他嘴里刚把“杀”字说完,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停止。接着四周的东西开始慌乱的散开,让出一条路。几个跑得慢的,顿时连连惨叫,身上冒出丝丝青烟。 我惊得目瞪口呆,这才是高人呀,比我刚才用的净天地神咒不知要厉害多少。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灰影对我喊道,手上并未停着,不停的变幻出各种印诀。 我在断定灰影不是鬼后,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他将一袋子绿豆递给我,说赶紧往后面退,碰到有挡路的就撒过去。 我身躯一震,顿时来了精神。以前看电视上,都是用糯米来对付恶鬼,难道绿豆也可以? 结果还真是这样,我将绿豆天女散花般的胡撒一气,那些东西便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在绿豆的掩护下,我顺利的退到了井口下面,而灰影却被那些东西给重重包围了。 我本可以一走了之,趁这机会爬上去的,可这样做未免太不厚道,也不是我谷奇的性格,便折回去想帮他。 “别过来,我能搞得定。”他头也没回,居然就能猜到我的想法。 这还不算什么,后面他对付那些鬼东西的手段,才真叫我大开眼界。不说是秒杀吧,也基本上是一掌拍出去,就倒下一大片,比我那地府印记要牛逼得多。 重重鬼影下,他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全部摆平了,还身不带伤,这样的本事不服都不行。 他拍着手走过来,催促我赶紧上去,说刚才那些只是开胃菜,正主还没出现。我听着身上一哆嗦,手脚并用的爬上井口,才发现天快要亮了。 我往下瞅了一眼,灰影把什么东西贴在墙壁上后,像猴子一样连蹦带跳的上来了。 “你也在找那件东西?”他一上来就莫名其妙的问我,然后慢慢取下了头罩,露出一张帅气的国字脸。 我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但是我很奇怪,既然你不是为了找那宝物,为何要三更半夜的来这里?” 宝物?我很是不解。为了避免误会,我把李楚婉的事告诉了他。 他听后微微一颤,顿了片刻,说李楚婉骗了我,井下并没有什么尸骨。不过这事儿他可以帮我,前提是我要答应他一个条件,以后不能再到井底去。 最好,连废料仓库也不要来了。 我知道他是怕我抢了他要找的东西,就说放心吧,我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小命,别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累赘。 再说下面那么危险,我不会傻到再去送死。 而且既然李楚婉骗了我,我也懒得去找她的尸骨了。 “李楚婉对你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得到井下的东西而已。”他拍着身上的泥沫站起来,“走吧,去找李楚婉的尸骨。” 我很惊诧,他怎么知道李楚婉骗我去下井,只是为了得到劳什子的宝物?还有,李楚婉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找到井下的东西,比找她的尸骨还要重要? 当时我没有多想,既然这家伙说可以帮我,那就先找到李楚婉的尸骨再说吧。我跟在他身后,走到废料仓库后面的荒草丛间。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我看到一处倒了半边的砖瓦房,上面长满了爬山虎。几只老鸦突然震翅从房顶飞起,在空中盘旋许久才离开。 月色之下,这一幕显得很是凄凉和阴森,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指着房子说:“那个女会计……李楚婉的尸骨就在里面的墙体中,去吧,祝你好运。” 第013章:缺失的天灵盖 说罢,他转过身准备离开。我赶紧拦住他,问他怎么知道女会计的尸体就在那里。 他脸色猛的一沉,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深深叹了口气,说出让我万分震惊的话:“尸体是我放进去的……不过这不是我的本意,当时我被那混蛋给利用,才做出这件后悔终生的蠢事……” 我更加不解了,让他把话说明白些。因为喜喜说过,鲍建国跟李楚婉当年的死是肯定有关系的,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摇摇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现在我有急事要去处理。” 我没有强求,说那好吧,不过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找他。 他淡淡一笑,递了张名片过来:“我叫黄帅,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后面的事你搞不定,可以跟我联系。” 黄帅,人如其名,长得也很帅气。只是名片上,他的职务头衔是什么道观的观主。 也就是说,这么帅气的人,居然是个道士。 我收起名片,刚想问他这么年轻做什么不好,怎么想着要去做道士,却已不见他的踪影。 或许高人都这样吧,来无影去无踪的! 我往四周瞅了瞅,熟悉好环境后,径直朝着砖瓦房走去。希望黄帅没有骗我,也希望那里除了李楚婉的尸骨,不会有其他凶险的东西。 我手里紧紧握着铁揪,一步步靠近房子,四周阴风阵阵,总觉得附近好像隐藏着什么。 “吱呀!” 推开已经腐朽的木门,一股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不停的咳嗽。不过走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很干净整洁,好像经常有人来打扫过一样。 而且,屋内还有一张木床,虽然房子早已荒废,但是木床依旧如新。甚至上面叠起来的床单被套,都跟不久前才铺上去的一样。 我打着手电往四周的墙壁照了照,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也不知道李楚婉的尸骨会藏在哪堵墙里。 难道是黄帅在骗我? “尸骨就在左边的墙壁里,不过你用铁揪是没办法弄出来的。”喜喜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对于这个很不厚道的女鬼,我是没有好脸色给她的,先狠狠白了她一眼,然后质问她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何不帮忙。 她撅起嘴,说凭什么要帮我,刚才在我下井的时候她就告诫过我,下面会有很厉害的东西,是我自己不听她的劝告执意要下去,才遇到危险的。 我顿时无语,无法反驳她的话,便懒得理会她,拿着铁揪往左边的墙愤愤砸去。 喜喜大概看出我的不满,接着又说:“你也别生气,我不去帮你,是因为那地方我不能去……另外我想告诉你,婆婆还没有找到陆判官,而黑白无常已经知道了你的事,并且上报给了阎罗王……” 我停下手,说那会怎么样?被阎罗王收到地府里去吗? 喜喜摇摇头:“要只是被收到地府就好了,婆婆肯定能动用关系去帮你,关键是阎罗王把这事指派给了黑面夜叉王处理。黑面夜叉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要是被他们找到你,结果会怎么样,你自己去脑补吧。” 脑补个屁,结果会怎么样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关键是,我现在该怎么办才能逃过这一劫?听起来,那个什么黑面夜叉王好像很牛叉的样子。 “暂时你倒不用太担心,婆婆会尽快找到陆判官,把你的情况告诉他。而且现在婆婆带着我姐在跟黑面夜叉王周旋,希望能多拖延几天,你要尽快利用这段时间,积累到足够的功德点数才行。只要能成为正式的地府差吏,基本上就会没事。”喜喜说得很平淡,但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我想形势或许比她说得还要严重,只是,她不想让我压力过大而已。 喜喜见我心绪起伏不定,又安慰了几句,然后指引我往墙壁的中间入手,先把上面的石灰铲掉,再用揪杆将砖敲开。 这种老式的砖瓦房,结构本来就不稳定,加之当时是临时搭建的,所以没多久的工夫,我就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大洞。 “再往右砸开两三块砖,差不多就能看到了。”喜喜在墙上比划了几下,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我猛的顿住手,问喜喜是不是早就知道尸骨就在这里?为什么刚才不直接告诉我? 喜喜显得很无辜,说她是阴魂,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知道。刚才是听到黄帅说尸骨就在这里,她才先进来探明了具体的位置。 我一想也对,她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会要等到我成为地府差吏后,再帮她和欢欢进入轮回了。 按着喜喜说的位置,我狠狠的砸了几下,铁揪杆咔嚓一声,居然断了。原来这面墙的中间不是用青砖水泥砌成的,而是浇注了混泥土。 这似乎也验证了那个传言,李楚婉的尸体确实是被浇注在墙里面。 不过要砸开混泥土,靠我手上这把折断的铁揪是不太可能的,得回去拿工具才行。 “你歇会儿吧,工具等会有人给你送过来。”喜喜笑嘻嘻的说道。 我很惊诧的看着喜喜,晚上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来了这里,更不会知道我找到了李楚婉的尸骨,怎么可能会有人帮我送工具过来呢?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动静,接着李叔走了进来,肩上扛着手电钻。只是,他的目光呆滞,身上隐隐有一团黑色的阴气在涌现。 李叔刚把电钻放到地上,外面又传来响动,只见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工友,正从废料仓库那边拉着电线往这边走,有些还是一建区的,平常都认识。 “这……他们都被鬼附身了?”我目瞪口呆的问喜喜,这些人一看就有问题。 喜喜有些得意的点点头,说她请了附近的游魂帮忙,控制工友帮我送工具过来。 “放心啦,只是暂时控制他们而已。”喜喜人畜无害的笑起来:“游魂的能量很微弱,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有些无语,却也不好去说她。看到工具已经送过来,电线也牵好了,就让喜喜赶紧把他们送回去。同时我告诫她以后不要这样做了,毕竟游魂也属于鬼,附到活人身上终究不是好事。 喜喜对我翻了个白眼,说以后都不会再帮我,好心没好报。说完后,她气呼呼的带着李叔和那些工友陆续从这里离开。 我无奈的摇摇头,接好电源,咽了着口水小心翼翼的钻开混泥土墙壁。原本十分寂静的空间,顿时被钻头冲击的声音给充斥,格外的刺耳不舒服。 让我觉得意外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原因,混泥土墙面上有一处拳头大破洞,明显是后来有人弄出来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双眼睛在偷窥,猛的回过头,原来是李楚婉来了。尽管她借用的是鲍建国的身体,但是走起路来,就像是悬在空中一样,听不到半点声响。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墙上。此刻还看不到里面的尸骨,只能隐隐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 我没敢继续钻下去,因为我无法想象,一个死去的人,如果看到自己的尸骨被人浇注在墙里,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约摸半个小时,我和李楚婉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四周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谢谢你……”李楚婉终于开口说话,却带着哭腔,接着快速的跑开。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打开电钻继续往下钻。 十几分钟后,我清理完最后一块水泥板,才看清墙壁里隐藏的真相:一具白骨被锡纸包裹着,立放在混泥土的墙壁里,白骨的身上还钉着七枚十几公分长的钢钉。 看着这些钢钉和钢钉所在的位置,我眼皮子顿时跳动起来,这很像晚上我刚刚从《通地玄术》里看到的一种封魂术:七星锁魂。 七枚钢钉所在的位置,刚好是人的七关所在,也对应着人的七魄命轮。被钢钉钉住的人,死后魂魄不能离体,也无法转世投胎,只能随着躯体的腐烂而慢慢消散。 我不禁疑惑起来,如果这具尸骨真是李楚婉的,那么她的魂魄应该早就消散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鲍建国的房子里,还占了他的躯体? 当时来不及去细想这些问题,我将尸骨轻轻抱了出来。在完全打开锡纸的那一瞬间,我再次惊呆,这具尸骨的天灵盖缺失不见了。 据《通地玄术》所说,天灵盖是人的后天灵骨,可以聚集吸收天地灵气。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主魂就聚于天灵盖中。主魂又是引导和聚集三魂七魄的根源,天灵盖缺失,相当于在人身上打开了一道口子,那么先前我看到的七星锁魂也就失去了作用。 我想这或许就是李楚婉的魂魄能存在于世的原因吧? 只是天灵盖缺失,使得李楚婉的尸骨不完整,其魂魄无法聚集到地府,只能在阳间四处游荡。想要让她能够轮回转世,就必须要找到缺失的天灵盖才行。 会是谁取了她的天灵盖呢?为何有心帮她,却又不将她的尸骨入土为安呢? 我想到了黄帅,当年是他将李楚婉的尸骨浇注到墙里,后面他又意识到自己受到了蒙骗。或许是出于良心的不安,所以他偷偷凿开了墙体,取出了李楚婉的天灵盖。 这一点,似乎从我刚才开墙时,发现的破洞得到了证实。 不过当我拨通黄帅的电话后,瞬间又懵圈了,黄帅说他没有取过李楚婉的天灵盖。 不是黄帅,那又会是谁?不是黄帅,我又上哪才能找到缺失的天灵盖呢? 第014章:夜幕下的罪恶 挂上电话后,我心里像被浇了冷水似的冰凉。费了这么多周折,差点把命都给搭上,总算找到了李楚婉的尸骨,却还是无法完成最后的关键一步,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感觉身体都被掏空。 这时喜喜飘了进来,往地上的尸骨看了几眼,脸色凝重的说:“居然有人取走李楚婉的天灵盖,拿去炼阴骨了……” 我微微一怔,问喜喜什么是炼阴骨。喜喜说现在没时间给我详细解释,必须尽早找到天灵盖,挖出背后炼阴骨的家伙。 “你要是把这件事给办妥了,至少可以增加十五个功德点,还能加寿五年以上。”喜喜砸巴着嘴道。 我说哪有那么容易,眼下李楚婉的事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怎么揪出炼阴骨的人? 喜喜说这个其实也不难,只要找到李楚婉,她会给我提供线索。而且现在李楚婉已经开始相信我,应该会告诉我相关的信息,让我帮她找回缺失的天灵盖。 因为她想要轮回转世,也必须要找回天灵盖才行。 我说万一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怎么办? 喜喜摇了摇头,说这不可能,李楚婉的天魂会感应得到天灵盖在什么地方。 我说好吧,就算是这样,可李楚婉附到鲍建国的躯体后,一直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上哪去找? 有道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要谈鬼,我刚一说到李楚婉,她就出现在了门口,眼睛瞅着地上的尸骨,满是泪光。 我刚要问她天灵盖的事,喜喜连忙给我使眼色,让我不要说话。 李楚婉一直盯着尸骨看了许久,直到天都快要亮时,才止住眼泪,说先跟我们讲个三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我一听就知道,她这是要告诉我和喜喜当年事情的真相,便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三年前,李楚婉刚刚大学毕业,通过人才市场找到了工地会计这份工作。从她上班的第一天,工地的老板,也就是承包商白启炎就看上了她。 那段时间,白启炎追求得很是疯狂,软硬兼施用尽了手段。怎奈李楚婉始终对他不感冒,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几乎从来不搭理他。 有天中午,白启炎请开发商吃饭,让李楚婉陪同。一开始李楚婉不愿意,找了借口推托,但是白启炎说这次的饭局很重要,关系到工地的项目能否顺利的拿下来,让李楚婉无论如何要帮他的忙。 李楚婉看到白启炎说得一本正经,脸色凝重,再加上是中午的饭局,心想应该不会有事就答应了。 不料中午吃饭的时候,白启炎在李楚婉的饮料里做了手脚,趁着李楚婉神志不清的时候,把她带到这里强行发生了关系。 清醒之后,已是晚上,李楚婉第一时间想到要去报警,把白启炎绳之以法。 白启炎先是拿出给李楚婉拍的裸照,威胁她如果报警,就把那些照片发到网站上去。李楚婉说无所谓,只要能让白启炎得到应有的惩罚,就算让她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 当时白启炎被吓住了,又软下来给李楚婉说好话,并拿出十万块钱作为青春损失费,要补偿李楚婉。可是李楚婉不吃这一套,铁了心要去告他。 在软硬手段都无效的情形下,白启炎动了杀机,用电线勒死了李楚婉,将尸体藏在床底下。含冤而死的李楚婉,身上带着极大的怨气,魂魄无法进入轮回,便天天缠着白启炎。 有那么几次,李楚婉差点就大仇得报了,但关键时刻总会冒出一个傻愣道士,帮白启炎逢凶化吉。 吓破胆的白启炎,后来不知对傻愣道士说了什么,傻愣道士用计将李楚婉的魂魄引回肉身。然后施展七星锁魂术,将她的魂魄封印在了躯体里,并将她的尸体用混泥土浇注在了墙里。 这个傻愣道士,就是之前我碰到过的黄帅。 至于为什么要在尸体外面加一层锡纸,喜喜说那是担心人腐烂后,尸油将墙面浸透而被人发现。 我后背一阵发凉,同时也很气愤,想不到黄帅看似心善,却做出如此残忍之事。最可恨的还是白启炎,老奸巨滑,心狠手辣,现在还欠了工钱就跑路了。 不过我想不通,这些跟鲍建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李楚婉不继续去找白启炎,而是要缠着鲍建国呢? 李楚婉目露凶机,咬牙切齿的说,当时白启炎勒她的时候,鲍建国正好闯进来。可是他不但没有救李楚婉,为了讨好白启炎,还做了帮凶,将她手脚死死的按住。 我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感慨万分,若不是李楚婉亲口说出来,打死我也不相信鲍建国会做出这种事。或许人为了生存,都会伪装自己,但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不择手段,失去做人的底线。 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可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反而觉得很压抑。 李楚婉接着说,她的魂魄从躯体被放出来后,也想过去找白启炎。却发现那只老狐狸,不知从哪里弄一块开过光的金佛吊坠,日夜不离身。 有了金佛吊坠的防护,李楚婉的魂魄根本无法靠近白启炎。 说到这,李楚婉又流出了泪。 喜喜安慰了她一会儿,说别提那老混蛋,提了徒增愤恨。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会收拾他的。眼下最急迫的,还是那块缺失的天灵盖,到底是谁取走的呢? 李楚婉有些迷茫,她说当年魂魄被封在躯体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等到魂魄离体时,天灵盖已经不见了。 “看来现在知道天灵盖线索的,只有黄帅了。”喜喜在一旁说道:“通过黄帅找尸骨的天灵盖,比小婉用意识去感应要快一些。” 我点了点头,马上拨了黄帅的电话,可这次他并没有接听,而是回了条短信,说现在正忙,等会再联系。 喜喜说马上就要天亮了,得先把李楚婉的尸骨存放起来,以免被人发现。昨晚我打电钻的声音,估计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这里离工地并不远,并不是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合适的地方,只得在征得李楚婉的同意后,将她的尸骨重新用锡纸包裹起来,暂时放回了墙体里。 李楚婉流下两行泪,一边帮我清理现场的石渣,一边向我道谢。说要是她能有机会进入轮回,下辈子她一定会报答我。 我心里一阵酸楚,跟她说不用这么客气,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再说等她真进了轮回,这一世的记忆就会被抹掉,根本不可能记得会有我这个人。 “你俩的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喜喜在一旁忍不住说道:“闹得跟情侣间生离死别一样。”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搭理她,倒是李楚婉的脸上突然红得厉害,连忙转身朝外面看去。 回到租房,我洗完澡后去找了施萍,准备把鲍建国的事告诉她。有些东西迟早都要面对,希望她知道鲍建国曾经的所作所为后,不会那么伤心才好。 施萍像是知道我会去找她,老早就坐在了门口,身上披着粉色的风衣,手上抱着一只灰色的帆布包。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指着旁边的椅子,让我坐过去。 看到施萍娇小的身躯和微微隆起的小腹,原本想好的话,这会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小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担心我。”施萍察觉到我的脸色,淡淡的说道。 我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把李楚婉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本以为她听后会不相信,或者情绪激动的,不想她一直都很平静,脸上波澜不惊,跟我以前认识的施萍完全判若两人。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后,施萍才沉沉的叹了口气,说以前她真是傻,以为跟一个人时间久了,就会了解他。谁知道到头来,自己最相信的人,反而骗得她最深。 我安慰她,让她别多想,或许鲍建国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施萍苦笑起来,慢慢打开了帆布包的接链,里面露出一叠叠的钱钞。 我有些不解,问施萍这些钱是从哪来的?难道是鲍建国存的私房钱? 施萍摇摇头,说要真是鲍建国存的私房钱,她还不会生气。这些都是白启炎给鲍建国结的工钱,里面还夹着一份详细的帐目表。 要不是昨晚施萍收拾东西的时候,柜子的门突然垮掉了,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柜里居然会有暗格。更不会知道,原来鲍建国已经结到了工钱,却瞒着她藏在了柜里的暗格里。 我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也忽然明白了,施萍为什么会说出之前那番话来。鲍建国不仅欺骗了她,还骗了所有相信他、为他做事的工人。 当时我心里也不太好受,一直以来,我也把鲍建国当成最信任的人。他这样做,实在是伤了大家伙的心。 后面施萍把我借给她的钱和这几个月的工钱,一并都给我结算清了。我说工钱我先拿着,那些借的钱先给她用着,孩子快要出生了,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施萍说不用了,这些钱除去发工资,还有不少的结余。另外她准备把工人的钱发完后,就回娘家去养胎。 “你不用担心,就算我觉得为鲍建国付出得不值,也会朝肚子里的孩子看,不会做什么傻事的。”施萍露出淡淡的微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知道吗小谷,此刻我才觉得自己活得最真实,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离开施萍的住处,我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或许从今天开始,这里的工人就会陆续离开,去寻找另一个得以安生的新地方。 可我呢,明天又该何去何从? 我在工地上转了一天,下午才回到租房。刚进门,黄帅的电话打了过来,他问我在哪,说过来找我。 第015章:小鬼难缠 我说了租房的地址,他挂上电话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进门后,他自己倒水咕噜噜的喝起来,然后往四周扫了两眼,皱起眉,说人鬼殊途,阴阳相隔,阴人和阳人生活在一起,那是在相互伤害。 我冷冷的说,这些不用他管,说说李楚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用七星锁魂术锁住她的魂魄? 黄帅没有回答我,点上烟抽起来,眉头拧成一团。 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说曾经做过的孽呀,也该到还的时候了。接着他告诉我,不管我信不信,当年他封住李楚婉的魂魄,确实是受到了蛊惑。 为了赎罪,他会帮我找到李楚婉的天灵盖,超渡她进入轮回,然后再想办法,将白启炎绳之以法,或者让他得到该有的报应。 “把所有的事做完后,我就去警局自首,偿还我的孽债。”黄帅猛吸了几口烟,慢慢说道。 我说这个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现在我只关心到底是谁拿走了李楚婉的天灵盖。 黄帅抬起眼说:“你不会以为我知道情况吧?告诉你,我还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帮她超渡了,还会等到你来追查这件事么?不过,我一直怀疑取走天灵盖的人,就是白启炎。就算不是他,也跟他有关系。” 白启炎?我惊疑的问黄帅,为什么会怀疑他,他取走李楚婉的天灵盖有什么用? 黄帅说:“你也是修道之人,难道没听说过炼阴骨?” 我说我并不是什么修道之人,只是略懂一些这方面的东西罢了,不过我很想知道,炼阴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喜喜也提到过炼阴骨,却什么都没跟我说。 黄帅微微一怔,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话,但也没表露出什么,只是将烟屁股掐灭在了地上,慢慢说起来。 所谓炼阴骨,就是通过人的天灵盖来炼制一种阴邪的灵气。前面说过,天灵盖是人的后天灵骨,也是聚集天魂的地方。 天魂又叫胎光,主导人的思维,用聚集天魂的天灵盖炼制出来的阴气,吸噬之后可以延长寿命,甚至出现返老还童的现象。 我不禁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 黄帅说长生不老倒不至于,不过多活个十几二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从古至今,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希望能活得更长久些,因为这些人有足够的金钱来享受生活。 当然,这种用违背自然法则换取的阳寿会带来副作用。吸噬阴邪之气的人,相貌和身体都会发生异变,而且后面必须一直靠吸噬阴气才能维持生命。 上次黄帅见到白启炎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就带有这种阴邪之气。虽然他极力收敛了起来,却无法瞒过黄帅这样修道多年的家伙。 当时黄帅还并没有意识到白启炎是在炼阴骨,以为他只是染了邪气而已。直到我告诉他,李楚婉的天灵盖缺失,他才恍然大悟。 不过这些暂时都只是黄帅的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想要弄清这些,就要近到白启炎的身体,取些毛发和指甲才行。 我说现在的问题是,白启炎失踪了,上哪才能找到他? “失踪?你听谁说他失踪了?”黄帅冷冷的哼道:“白启炎在香城涉足很多产业,投入的资金数额巨大,他会舍得失踪?” 我笑了笑,说你挺了解白启炎的嘛,连他投资的情况都一清二楚。心里却在想,可能是那天鲍建国骗了我和施萍,才让我走进了误区。 黄帅瞪起眼道:“我要是了解白启炎就不会被他利用,不过关注他是肯定的。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样让白启炎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 我问他为什么,难道白启炎比凶灵厉鬼还要厉害? 黄帅说凶灵恶鬼并不可怕,人心才最险恶。自从白启炎跟黄帅闹翻后,不知从哪找了个很厉害的家伙当他的私人顾问。此人无论是玄术方面的造诣,还是身手都十分了得,黄帅几次想靠近白启炎都没有成功。 我顿悟,难怪李楚婉说她也无法靠近白启炎,原来是这么回事,想必白启炎戴在身上的金佛吊坠,也是那个什么顾问帮他弄的。 我说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白启炎消逍法外? “其实办法并不是没有,只是需要有人愿意冒险。”黄帅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憋好屁。 果然,在我问他是什么办法的时候,他露出了跟怪老太同样的阴笑,然后说道:“白启炎不认识你,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如果能够接近他,弄到他的毛发和指甲等东西,其他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我想听听你说的风险是什么?”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黄帅咳了咳,说风险就是万一我被白启炎和他的顾问查出真实身份,会死得很惨。 我心头一颤,不禁想到李楚婉尸骨上的锁魂钉和缺失的天灵盖,身上冒出了冷汗。 不过转念想想,这或许是唯一能够惩治白启炎的机会,也是我获得功德点数,早日正式成为地府差吏的机会。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要是碰到什么危险,我或许大概可能会去帮你,这是一次赚取功德点的好机会。”喜喜也出来说道:“另外你再想想,这段时间为了超渡李楚婉的种种付出,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放弃? 当然不会,既然如此,我当然得试试。只是我要跟喜喜说好,别在我需要她帮忙的关键时刻又玩失踪,这样会害死人的。 “我保证不会临阵退缩,哪怕我打不过那个什么顾问,帮你脱身还是不成问题的。”喜喜边说边往黄帅瞅去,“再说了,不还有他吗?” 黄帅一直盯着喜喜,那种眼神很不友善,似乎随时都要对喜喜动手一样,有些箭拨弩张的意味。 不过听到喜喜的话,他还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说放心,他明着不能露面,暗地里会帮我的。 我说好吧,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得合计合计,怎么才能跟白启炎搭上。 黄帅高冷的笑了笑,说这个不难,白启炎坏事做得太多,总担心被恶鬼找上。而他的那个顾问又是个大忙人,不能二十四小时的跟随他,所以他一直在招募道士和阴阳先生之类的奇人异士。 “你想让我假扮道士或者阴阳先生?”我赶忙摇头,“可我什么都不会,万一被他戳穿……” 黄帅上前拍着我肩膀说:“别装了,昨晚在井下你用的破鬼术,比一般门派的不知要高明多少。只是看你的手法还很生疏,应该刚学不久,所以还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而已。” 我无比震惊,要照黄帅这么说,怪老太给我的《通地玄术》,还真是个宝贝。 “现在知道婆婆的良苦用心了吧,看你还不好好学。”喜喜白了我一眼,坐到柜头上晃着双腿说道:“学好了,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靠着自己的本事保命。” 黄帅被我和喜喜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上前问我学什么。 我把《通地玄术》递了过去,黄帅顿时两眼放光,颤抖着手翻开了。奇怪的是,他说书上面空白一片并没有字,而我却明明看到上面是有字的。 喜喜翻起白眼,说这本玄术可不是谁都能学的,得有机缘才行。 黄帅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书还给了我,刚要说什么,李楚婉突然闯了进来,口鼻流血,身上带着伤。 “快……快去救施萍……”说完这句话,李楚婉轰然倒地,几团虚影从鲍建国的躯体里出来,零零散散的四处飘荡。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却见黄帅快速拿出一面小鼓,口里嘀嘀咕咕的念叨起什么。 喜喜让我退后,说黄帅在念收魂咒,那面小鼓是用来收取李楚婉魂魄的。 “李楚婉的魂魄被打散了,希望还能重新聚集。”喜喜叹着气,催促我去施萍那,她说此刻施萍的处境更加危险。 我这才回过神,心头猛的一紧,飞快的往施萍的住处赶去。 远远的,我看到工地上影影绰绰,好像有很多亡魂在游荡。喜喜说这不是亡魂,而是从阴间来的小鬼。俗说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小鬼的本事虽然不大,但是靠着数量众多故意刁难,有时连阴差都头疼害怕。 “奇怪,这里为什么突然多出如此多的小鬼?”喜喜自言自语着,虚影朝着施萍的房子飘去。 我快步追上,不想被几个小鬼拦住了去路,他们居然知道我能看到他们,让我躲开些别多管闲事。 闲事?我冷笑了两声,往前冲了过去。两个拿着钢钗的小鬼说我真不识抬举,今晚是收魂找替身的时间,我要是误了他们的好事,就把我也一块收拾了。 边说,那俩小鬼就跳了过来,手里的钢钗晃动,冒出缭缭的黑气。 我怒喝一声,抬手将地府印记拍过去。“啪啪”两声后,冲过来的小鬼化作了两团黑雾,同时地上刮起了一道黑色的小旋风,以我为中心,两米以内没有东西敢靠近。 我微微惊诧,手上的地府印记不仅可以用了,而且威力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些。 “你是阴差?”旁边聚集的小鬼当中,有个面目狰狞大个头站出来问我,估计是个领头的。 我没有理会他,让他们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大个头小鬼冷笑起来,问我是不是新来的,看到他们还敢口出狂言。我说少废话,不想徒增伤亡就让开,不然我就出手了。 “无知可笑之辈,以为自己是阴差就了不起么?”大个头小鬼作了个手势,顿时无数的小鬼往我冲过来。 他们有的手持钢叉和长鞭,有的扬着大铁锤,片刻的工夫就把我围得严严实实的。 第016章:施萍被劫 我说找死,左手接连拍出,每拍出一掌,都有几个小鬼化为了尘雾。黑暗中,我能看到手掌上的幽光闪烁不停。 可是那些小鬼似乎并不惧怕,前仆后继的往我围拢过来。 连续使用地府印记其实很耗费精力,而且越用到后面,威力就越小。我累得气喘吁吁,四周的小鬼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我心说完了,这么多鬼东西想脱身都难,还怎么去帮施萍。同时我也挺奇怪的,好端端的,怎么出现这么多小鬼在工地? 难道李楚婉的魂魄就是被小鬼给拍散的? 想想觉得应该不会,李楚婉是凶灵,比这些小鬼要厉害多了,就算对付不了这么多,逃生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工地上除了小鬼,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我想到了黑面夜叉王,心道该不会是它找上门了吧?要是这样,那特么就麻烦大了。 就这么一想的时间,几只小鬼已经到了我跟前,手上的钢叉狠刺过来。我吸着凉气,抬起左手猛拍出去,轰隆一声巨响,小鬼在我眼前变成尘雾,地上也被什么砸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浅坑。 咦? 我惊疑的看着左手上闪现的地府印记,以为转眼的工夫,变得更厉害了。结果这时黄帅从我身后跳出来,手里扬起了两张橙色的符纸,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咒后,朝前面的小鬼扔出去。 又是“轰轰”两声,烟雾横飞,硬是在无数的小鬼中间,破开一条血路。 “快走……”黄帅大声喊道,从口袋里摸出几把铜钱,在地上摆出一个图案,“五雷三千将,雷霆三万兵,神火从天降,邪鬼化灰尘。韩坤化无极,横扫万鬼邪,五雷持真身,万丈金光藏,急急如律令。敕……” 敕字一说出口,地上的铜钱冒出道道火光,接着空中闪过五道耀眼的亮光,然后还传来轰隆隆的打雷声。 我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天气又晴得这样好,怎么会打雷? 雷声响过之后,那些小鬼惊慌失措的散开了。大约几分钟后,四周死寂一片,再见不到一个小鬼。 黄帅见我发呆,上前推了我一把,说还愣着干什么,真正厉害的东西在施萍那里。我回过神,边跑边问他刚才使的是什么神通,简直跟看科幻大片似的。 黄帅说这些都是小儿科,跟《通地玄术》相比,相差得太远太远。我如果学会了那里面的本事,就会觉得刚才他使用的天雷符和五雷轰顶咒,简直是弱爆了。 一边说着,我们已经到了施萍的住处。刚进门,一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地上躺着两个人的尸体。一个是李叔的,另一个是跟韩伯同住的小张。 施萍不见了,喜喜的虚影无力的贴在墙壁上,身上贴着一块三角形的木片。 “物符?”黄帅取下了木片,喜喜才无力的滑落到地上,半天说不出话。 我问黄帅是怎么回事?他拿着木片端详了许久,才喃喃说道:“是他来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幸好你的朋友也够厉害,要是普通的鬼被他这道焚魂物符打中,早就灰飞烟灭了。” “他?哪个他?莫不是白启炎的顾问?”我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黄帅点点头,说之前跟他交过手,从这次的手法上来看,应该就是他没有错,施萍也应该是被他劫走了。我问黄帅,他为什么要劫走施萍,难道是白启炎的意思? “或许吧,我也不能肯定。”黄帅上前查看了李叔和小张的尸体,说两人身上的伤是死后弄出来的,而且都缺失了天灵盖。 我后背一阵发寒,顿时恨得牙直痒痒,李叔和小张都是普通的民工,跟白启炎和他的混蛋顾问无怨无仇,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 也因这件事,更加坚定了我要铲除白启炎的决心,最好把他的顾问也一并除掉。 我在屋里找了找,不知为何没看到李叔和小张的魂魄。 黄帅说不用找了,他们的魂魄已经被小鬼给抓走了,估计这会儿早就成了小鬼的夜宵。 虽然地府有专门的差吏专门管理小鬼,不过小鬼的数量实在太多,难免有些触犯地府律法之徒。就跟阳间有好人,也有坏人一样的道理。 “施……施萍被他们带走了……”喜喜终于艰难的说出了话,也证实了黄帅的猜测,劫走施萍的,就是白启炎和他的顾问。 还有刚才工地上的小鬼,全都是那个顾问召出来的。因为李楚婉是凶灵,又仗着对环境熟悉的优势,白启炎和他的顾问一时间奈何不了她。 而白启炎要劫走施萍似乎是志在必得,所以便用邪术,召唤出了这些小鬼。 喜喜的虚影一边说,一边渐渐变得暗淡模糊起来。 我拉住黄帅,问他喜喜怎么会这样? 黄帅无可奈何的说:“她的魂魄被焚魂物符给焚烧了大半,现在还能够保持人形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唉……” “只是什么?”我心里忽然阵阵痛楚,这几天已经习惯了有喜喜的陪伴,我不希望她有什么事。 黄帅说出了一个让我无法接受的后果,我让他帮帮喜喜,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黄帅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不,不会的,我上前去抓喜喜的胳膊,却抓了个空。我忘记她只是一团虚影,是没有实体的。 喜喜勉强笑了笑,说她没事,不用替她担心。在她魂飞魄散之前,会去找欢欢和怪老太,她们会有办法救她。 我说怎么找,现在都不知道她们在哪里。 喜喜虚弱的说:“放……放心好了,我知道她们在哪里,肯定找得到的……” 说着,她的虚影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消散了。我蹲在地上,忍不住痛哭起来。没错,在那一刻,我才知道习惯了一个人……一只鬼的陪伴,陡然间生离死别也是如此的难受。 虽然跟随我的时间也不长,可是她有一颗单纯善良的心,我还想着以后有本事了,要就将她超渡投胎的。 “既然她说了没事,你就应该相信她。”黄帅安慰我道:“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虽然确定施萍就是被白启炎和他的顾问抓走了,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今天晚上百鬼夜行,两人丧命并被取走天灵盖,这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黄帅的意思是让我尽早接近白启炎,弄清事情的真相。因为地府的小鬼不会无缘无故的受人召唤出现在阳间,而且还是成堆成群的出现,他怀疑白启炎的顾问跟地府的某些阴差有什么瓜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接近白启炎后,只怕要面对更多的危险,而且时间拖得越久,难度就越大,危险性也越高。 当然,要是我能通过这件事查到对地府有价值的线索,就能获得更多的功德点。 我说无所谓,再大的危险,我也要去试试。白启炎恶债累累,必须要让他早日下地狱,受到应有的因果恶报。不过眼下,我得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不能让李叔和小张枉死后还不能入土为安。 黄帅说这些交给警察处理,他手头有些钱,到时候让警察交给李叔和小张的家人。 我心头一震,对黄帅的看法突然改变,他跟李叔和小张无亲无故,这种善举让人感动。 “算我一份!”我打算把用阳寿换的钱也拿出来,尽一份力。 黄帅瞟了瞟我,说算了吧,我那点钱哪里够,还是留着后面自己用得了。想要接近白启炎并且取得他的信任,需要花钱的地方一定很多。 我狠狠瞪着他,这家伙说话真心不讨人喜欢,我刚刚对他建立起的好感,瞬间又荡然无存了。 正说着话呢,几辆警车风驰电掣的开进了工地。一个自称赵队长的警官带着一群警察走过来,他跟黄帅好像是认识,老远就打了声招呼。 黄帅淡淡的应了声,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深邃的眼神。 “这里交给我,你们过去配合作个笔录就可以离开了。”赵队长脸上冷冰冰的说道,然后招呼警察去堪查现场。 我跟着黄帅走进一辆警车,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从他们胸前的证件上,我得知女警察叫杨秀,男警察叫孙阳。杨秀冷着脸,说了些官面上的话,意思就是让我们要老老实实的,别耍什么滑头。 孙阳很帅气,跟黄帅有得一拼,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说不用紧张,如实陈述就行。 杨秀白了孙阳一眼,说她才是这里的负责人,让孙阳别插话。孙阳颔首而笑,连连点头,然后转身侧到一旁不再吭声。 作完笔录,杨秀的脸色一片惨白。本来我没打算把碰到小鬼的情况说出来,可黄帅不知是不是有意要吓唬杨秀,说得连我都不禁动容。 “你……你们给我老实点啊,别拿封建迷信来说事……”杨秀气得把记录本扔到桌上,怒冲冲的拿出对讲机说了一通。 对讲机那头传来赵队长的声音:“你只管作好笔录,其他的就不用管了,作完笔录让他们走吧。” 杨秀愣住了,用不太友好的眼神盯着我和黄帅,直到我们离开。 回到租房,我有些担心喜喜,一进门便喊她的名字,可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由得慌乱起来。黄帅说她现在很虚弱,没有足够的能量来支撑魂力回应我。 “阴魂的魂体受伤,会有一个自我修复的过程,此刻那只……你的朋友正在试图修复魂体。”黄帅拍了拍我肩头,然后叹了叹气道:“希望她能成功……” 我稍感安心,接着问黄帅,李楚婉怎么样了,听喜喜说她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黄帅点了支烟,慢慢吸了一口:“魂飞魄散倒不至于,不过魂魄被拍散无法聚集,暂时被我封存在一块玉石里。等找到她的天灵盖之后,再看能否重新聚集吧。” 第二天一早,我被黄帅叫醒,他说喜喜已经离开了。我从床上跳起来:“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黄帅耸耸肩:“我没看到她离开,只是这里感应不到她的存在了。” 我心中一紧,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不知道喜喜这样不声不吭的离开,是去找怪老太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黄帅安慰我不要什么事都往坏的方面想,既然喜喜知道怪老太和欢欢的行踪,很可能是过去找她们了。喜喜走前没有告诉我,可能是魂力不够。 因为被焚魂物符击中后,魂魄会不停的燃烧,直到灰飞烟灭。 听他这样说,我更加担心起来,却又帮不上什么,只能祈祷她不会有事就好。 稍稍平复好心情后,我问黄帅怎么才能接近白启炎,像我这样连半桶水都算不上,他能看得上么? “就你现在这样子,只怕还没见到白启炎,就先被他的顾问拆掉天灵盖了。”黄帅淡淡的说道。 第017章:破鬼术 白启炎是个疑心很重的老狐狸,凡是他选到身边的人,都得先经过顾问的考验。之前有人想攀上白启炎这颗大树,冒充道士和阴阳先生去接近他,结果被他的顾问揭穿,被轰出来后没多久就变成疯子自杀了。 没人会去考虑自杀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只有像黄帅这样的修道之人,才能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被操控了魂魄而走上不归路的。 黄帅的意思是我要想过白启炎顾问那一关,就得先好好学习《通地玄术》。虽然黄帅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但是他能够肯定,这本玄术绝非俗物。 我若是能学有所成,将来一定可以叱咤阴阳两界。 我说得了吧,我可没有这样想过,只求能在关键时候刻保住性命就行了。 黄帅淡淡一笑,说我这样没有志向,注定成不了大事。然后不等我反驳,他马上接着说:“给你的时间不多,三天之后,我你带我去见牵线的中间人。” 白启炎每次找人,都会通过一个叫木子西的中间人引荐,再带给白启炎的顾问挑选。合格之后,才能跟白启炎见面,至于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后面的表现和白启炎的态度。 当年黄帅能够跟着白启炎,也是木子西引荐去的。只是那时候白启炎的顾问还没来,要留在白启炎身边要相对容易些。 我说白启炎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古代的皇帝么?这味儿玩得真足。还有那个木子西,不知是什么来头,能够深得白启炎如此信任。 黄帅说木子西是个神秘的女人,平常出来都戴着一张狐脸面具,没有人见到过她的真面目。而且她每月只会在十五号那天现身一次,要么在白启炎的家中,要么就是在城隍庙老街的一处木阁楼里。 三天之后就是十五号,我必须抓紧时间好好学习《通地玄术》,到时候去城隍庙老街找木子西的时候,才不会露出破绽。 “你怎么能够确定她一定会在城隍庙老街?”我心存疑惑的说道:“万一她那天在白启炎的家中呢?” 黄帅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天机不可泄露,我说她在那边,就肯定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一心放在《通地玄术》上,从基础入门到乾坤道法,还特意把比较感兴趣的风水阵局也看了两遍。 后面的百无禁忌和阴司玄术,因为太过于玄异离奇,不是我感兴趣的内容,便给略带过了。 不知怎么的,这本被黄帅说得如何高大上的书,在我眼里,就跟看小说似的。 在遇到怪老太之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玄术这方面的东西。可看了《通地玄术》后,好像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而且看过的每一个字,都像烙印一样烙在我脑子里,只是无法理解它的含义而已。 黄帅不相信,说我肯定是在吹牛,他还没见过记忆力这么强悍的人。我便把乾坤道法里的一种破鬼术说了出来,他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是因为我真的能记住里面的内容,而是说想不到还有如此高深的道法,比起他现在的所学所知,不知要高明多少。 可当他依言来尝试练习时,却突然喷出一口血,人摇晃着差点要摔倒。 我上前扶住他,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他轻轻推开我,说没事,这是堵在他心头的一口至阴之淤血。 好几年了,他用尽各种办法想吐出来都没成功,没想到用我告诉他的“天罡离火咒”,居然这样容易就搞定了。 “可惜我没有机缘去修炼天罡离火咒,若不然当年的仇……”黄帅突然顿住,转口说道:“看来那个阴魂说得没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炼你手里的玄术,目前只有你可以。” 接着,他把“天罡离火咒”用通俗易懂的文字翻译了出来,说既然我有这个机缘,就应该珍惜。有些东西当你拥有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旦失去,才会明白那是何等的珍贵。 天罡离火咒分为咒诀和手法,比先前我用过的净天地神咒要复杂一些,但是威力也大了不止一点。这个我信,刚才黄帅才只是试用了“咒”的部分,就能将他残留多年的淤血吐出来。 “灵咒结掌心,火神速归位,天降五昧火,焚尽天下鬼,急急如律令。敕……”我心里默念天罡离火咒,同时按照黄帅指点的手法,双手五指松直,掌心向上,右无名指扣左无名指,右小指扣左小指。左拇指压左无名指指甲,此时双手掌在同一平面内,左手碗向右转动。 一连试了几次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感觉到四周有丝丝热气在涌动。 黄帅说威力大的破鬼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炼出效果的,尤其是我现在连灵气都没有,顶多也就是能让空气的温度增高而已。 不过这样也够了,至少应付木子西没有问题。而对面白启炎,单靠破鬼术,那肯定是不够的,还得学习其他的一些东西。 我边点头边继续练习手法,反反复得又练了十几次后,手上突然猛的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倾泄出去。紧接着四周的温度迅速升高,同时闪现点点光晕,好像满屋子都是星星在跳动。 黄帅稍稍愣了愣,赶紧让我停下来,说这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灵气,怎么能做到这一步? 我当然更不知道原因,待光晕聚集成一团的时候,手掌转动推出。只听到“啵”的一声响,床上的被子及四周都冒出了火星。 我被这种奇离的景象所惊呆,手上还在木然的转动。黄帅上前抓住我胳膊,说疯了么,想把房子烧掉不成。 “啊……” 我如梦初醒,停下手后不禁揉揉眼,心想这是真的么,还是我在做梦? “我发现你真是不一般,天生就是块修道的好料,不用灵气也能将天罡离火咒的威力炼到这种程度。”黄帅无比惊讶的看着我,“而且,你才练习了多久?一个多小时而已,简直逆天了……” 我无奈苦笑,说要不是为了活命,打死我都不会学这些玩意。黄帅摇摇头,慢慢点了支烟抽起来:“能告诉我你身上发生的故事吗?” 我想了想,觉得把怪老太找上我的事告诉他也无妨,便长话短说,把最近发生的事简要的说了说。 黄帅淡淡的“哦”了一声后,再无下文,或许他觉得我是在骗他吧,毕竟这事儿太过于离奇诡异。 后面几天在黄帅的指导下,我更加熟练的掌握了天罡离火咒的手法,不过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这天晚上的情形。 黄帅说可能是我没有灵力,只能偶尔才会出现离火的现象,想要得心应手的使用,还得先修炼正气。炼出正气,有了气感,才能在体内产生灵力,这是很多道士和阴阳先生都明白的道理。 不过真正要炼出正气,在阳间却没有几个,这跟一个人的道骨有莫大的关系。道骨不足,就算穷尽一生之力,也无法产生气感。 所谓道骨,就是人修道的天资。道骨越厚重,越适合修道、学习玄异之术。 “你的道骨极其厚重,不修道实在是浪费,要不你以后就跟着我,如何?”黄帅嘴角轻轻扬起,眼里露出一抹期待。 我皱眉说算了吧,我可不想做道士,再说现在我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不能尽快“转正”,连小命都保不住。 黄帅意味深长的说:“其实只要你学会了那些玄术,就算地府也奈何不了你……咳咳,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黄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话题,让我把《通地玄术》的其他内容也多看看,别仅仅局限在破鬼术上。 我说放心吧,命是我自己的,我可不想还没见着白启炎就被人给整死了。 一转眼,就到了要去见木子西的日子,头天晚上因为紧张怎么都睡不着。快天亮时好容易想睡了,又被黄帅拉起来,说先带我去见一位朋友,此人是玄术界的高人,通晓阴阳之道。早些年他在云游之时,遇到一恶鬼,弹指间就将其灭掉了。 如能结识,不仅对我完成地府的任务将有大助,还能在我危及时刻救我性命。 我闻言大喜,瞬间就来了精神,没想到他还认识这么厉害的高人,怎么不早说?赶紧带我去拜会吧。 黄帅说不急,他已经跟高人约好,等下会有车来接我们过去。我心说这高人真够意思,一点架子都没有,知道这个点不好打车。 大约十分钟过后,黄帅接了个电话,应了几句。然后对我说走吧,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我们走出工地,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suv停在那。前车窗是开着的,一个戴耳钉的男人伸出头,对着黄帅点头。 上车后,耳钉男回头看了我一眼,问黄帅我是谁。 黄帅说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开车,别耽误了胡爷的时间。耳钉男听到胡爷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哆嗦了几下,接着猛踩油门,车子瞬间发出轰鸣声往前飞驰。 下了车,我看到的是一座建在荒郊的四合院,门口亮着灯,但显得很是冷清。 我跟着黄帅走进院子,身后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自动关上了。 “这地方怎么有些诡异?”我疑惑的问黄帅,心里也有些不踏实。现在我知道,真正的鬼并不那么可怕,最可怕的是装神弄鬼的人,就如白启炎和他的顾问。 黄帅笑了笑,说不知道高人都喜欢故弄玄虚吗? 我扫了一眼四合院,里面有好几栋两层的小洋楼,呈圆形相互联接在一起。每栋楼的门口都站着两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壮汉,警剔的往我们望过来。 第018章:强迫拜师 我好奇的问黄帅,确定这里住着高人,而不是黑道大哥? 黄帅被我逗乐了,说我是电视看多了吧,什么黑道白道,人家是不问世事的大能。 “走吧,高人在第三栋房子里等咱们。”黄帅拍了拍我,朝中间一栋红墙蓝瓦的房子走去,门口的壮汉拦住我们,刚要说话,就见黄帅塞了什么过去。 对方的脸色顿时舒缓下来,恭敬的道:“原来是贵客,胡爷在二楼等候两位。” 走进屋内,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闻着很舒服。不过里面的灯光很暗,中间垂下来的铁架上,点着一盘直径达两米左右的檀香。 檀香烟雾袅袅,清香绵绵续续,却并非我一进门闻到的那股令人很舒服的香味儿。我四处寻觅,发现地面的缝隙里冒出丝丝淡紫色的雾气,那股香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胡爷,对我们就不用迷魂香了吧。”黄帅冲着二楼喊道,同时对我作了个掩住口鼻的手势。 我赶紧捂住鼻子,才知道这股闻着很舒服的香味是迷魂香。虽然我及时捂住了鼻子,头还是昏昏沉沉起来,而身体却感觉轻飘飘的,失去了重量。 “你小子的鼻子还是那么灵光,我把迷魂香混在了檀香里,你还是能闻出来。”二楼传来幽幽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空间里发出来的,听着不那么真实。 话声刚落,那股香味就消失了,我像从高空被人拽了回来,但还是头重脚轻。 黄帅往我嘴里塞了颗小药丸,入口即化,一股苦涩感迅速在口腔里弥散,并往喉咙下面不断流淌。片刻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好像是美美睡过了一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通透畅快。 “上去吧……”黄帅扶住我胳膊走到楼梯口,脚刚刚踏到楼梯,几盏昏黄的白炽灯亮了起来。 我抬眼往上瞅了瞅,顿时惊得要跳起来。只见楼梯上每隔几个台阶,就站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恶鬼一手拿着大劈斧,一手举着尺余长的钢叉,披头散发的,刚好露出它可怖的长马脸。 我本能的抬起手,准备拍过去,被黄帅拦住了。黄帅说这些恶鬼都是胡爷豢养的,别说我的地府印记对它们没什么用,就算有用,要是激怒了它们,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 高人就是高人,把恶鬼当宠物养着玩,我暗自感叹,心想这事难道地府不管么?阴间的恶鬼逗留在阳间,违反了天地阴阳法则,地府的差吏不可能不知道。 黄帅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别大惊小怪的,胡爷养的这些恶鬼地府是感应不到的,只有阳间的道士和阴阳先生可以看到。 说话间,我们已经与那些恶鬼擦身而过,上了二楼。 二楼的光线比一楼还要暗淡,呈圆形布局,大厅中间用黑白卵石嵌出了一个八卦图。 一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头儿,穿着道服盘坐在八卦中间,挥墨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黄帅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胡爷,然后轻轻拨动我,意思是让我也跟着叫。 胡爷眼也没抬,冷冷的说了句不用客气,手上还在那狂舞着。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胡爷才停下笔,让我和黄帅坐过去。 走近之后,我才看清了胡爷的相貌,脸上居然一点皱纹也没有,而且红光满面,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皮肤差不多。 更为奇特的,是他两边的太阳穴高高凸起,眼里迸射出两道幽蓝的精光,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坐在他对面后,我感到有一股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连呼吸都不禁要小心翼翼的。 “把手伸过来给我瞧瞧!”胡爷对我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 我哆嗦着把手伸过去,不知他要对我做什么。一旁的黄帅也绷着脸,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胡爷捏住我双手十指,上下撸动了片刻,眼眸子突然一亮:“果然是阴土无常命格,很好……很好……” 一连说了几个“很好”,胡爷似乎有些激动起来,说自己没看错人,黄帅这次帮了他的大忙。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我被黄帅给卖了? 黄帅没理会我质疑的眼神,对胡爷说:“实不相瞒,我这位兄弟是为地府做事的,不过现在他遇到了些麻烦,需要胡爷帮忙。” “为地府做事?”胡爷的脸上微微有些失望,顿了顿后,猛然抓起我左手瞅了两眼,然后轻轻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是可惜,可惜呀……” “可惜什么?”我问胡爷。 胡爷深深叹了口气,说他跟我一样也是阴土无常命格。这种命格道骨厚重,十分适合修习各种巫道之术,原本他找到我,是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 可现在我在为地府做事,他只得断了这个念头,得罪阎王判官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不过他还是要收我为门外弟子,将他一身的本事都教给我,因为只有同为阴土无常命格的人,才能传承他的那些本事。 我淡淡一笑,说我可以不答应吗? 胡爷怔了怔,问我为什么?知道每天有多少人为了结交他,费尽各种心思,而他却不屑一顾吗? 我不太喜欢胡爷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有些生气的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对他的本事不感兴趣。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别冲动,先听胡爷把话说完。”黄帅拉住我,对我不停的使眼色。 胡爷的脸色不太好看,身上的威压之势排山倒海似的涌动开来,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抹杀机。 黄帅把我护到身后,对胡爷说了几句为我求情的话,看样子形势确实很是凶险。 胡爷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老夫愿意收你为徒那是抬举你。你现在未开灵光,无法体会到阴土无常命格的玄妙之处,也无法预知将来所面临的重重凶险,如无人帮你指点化解,迟早会坠入魔道。” 我心说去你大爷的吧,拿什么魔道妖道来吓唬老子,小说看多了吧?再说了,老子虽然没本事,却也不需要你的抬举。 我站起身,快步往楼梯口走去,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不料刚走出没几步,脚上被一双干枯的老手给抓住了,几只恶鬼不知何时站在我四周。 “年纪不大,脾气倒是臭得很。”胡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没理会他,抬起左手朝脚下拍过去。 地府印记闪起幽光,地面震起阵阵尘埃,但是抓住我脚的恶鬼却安然无事。我恼怒的问胡爷到底想怎么样,所谓的高人,就是这样待客的么? 胡爷拍了拍手,下面的恶鬼不见了,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到胡爷的跟前。 “若不是阴土无常命格万中无一,你与我又有此机缘,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你的魂魄。”胡爷满身肃杀之气。 “胡爷息怒,容我跟他说几句。”黄帅走过来,将我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你先答应他,出去后我再跟你细说……” 黄帅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拜胡爷为师,否则今天我和他都走不出这里。 我说早知道这样,你又何必把我带过来呢? 黄帅叹息了一声,没有给我解释什么,转身对胡爷说,我愿意拜入他的名下。胡爷的脸色稍稍缓合了一些,让我跟他到里屋去。 我瞪了黄帅一眼,极不情愿的跟着胡爷走进了一间香气缭绕的小黑屋。屋里供奉着一个灵位,灵位上面的名字叫“胡乾风”。 我想这个胡乾风应该是胡爷的长辈吧,却不知他把我带进来做什么。 胡爷点了三柱香插在案前的香炉里,然后让我跪下。我迟疑着没有动,古人云,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父母。 这个胡乾风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为什么要跪他? “跪下……”胡爷轻喝一声,手上按在我肩头上发力。 一股千斤之力压得我不由得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疼得我咬牙裂齿的想骂他。 “祖师爷在上,今胡家第六代传人胡正阳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得可以传承的弟子,总算不辱这一世为人的使命……”胡爷兀自喃喃自语道,后面还说了一通我听不懂的怪话。 说完之后,胡爷倒了两杯茶,一杯倒在香案前,另一杯递给了我:“喝了这杯拜师茶,你就是胡家第七代传人。” “噗!”我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让我拜他为师也就算了,现在又让我改名换姓忘记祖宗,这事儿打死我都不干。 “你想多了,想成为我胡家的人,你还不够格。”胡正阳一句话喷得我无地自容,“你只是以胡家第七代传人的身份,拜入我的名下。” 我心说谁稀罕要做你胡家的人,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也不会在这里当受气包。 喝完拜师茶,胡正阳对我的态度稍稍改变了些,至少身上的那股子杀气没有了。不过他的眼神还是很冷,也没说让我起身,自顾着在灵位前的铜盆里烧黄纸。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他才说可以了,让我去大厅等他。 回到大厅,我准备对黄帅发一通火气,若不是他带我过来,哪会遇到这种倒霉事?刚抬眼,只见一个穿粉色大衣的女子坐在黄帅旁边,冲着这边瞟了一眼。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子,她的一抬手一投足,都深深吸引着我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王芬的身影,想起了与她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心里不禁砰然一动。 第019章:怀疑 胡正阳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惊鄂的发现那个美丽的女子不见了,黄帅一个人坐在地上,木然的看着我。 我有些疑惑,刚刚难道是我眼花了? “你坐过来。”胡正阳朝我招手,这会儿他身上的威压也没了,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你既已成为胡家第七代传人,我就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把这拿去,务必按照上面的方法勤加练习……” 胡正阳边说,边把他刚刚写满字的宣纸递过来。我接过宣纸,往上面瞟了两眼,工工整整的字体,全是繁体的隶书。 黄帅站起来,说等会再看,时间已经不早,得赶去城隍庙街见木子西了。要是错过今天,就得等到两个月后才行。 临出门的时候,胡正阳又送给一张紫色的符纸,说要是我遇到了十分危险的情况,可将此符贴在印常之上,关键时刻能保住性命。 我看到黄帅盯着符纸的时候,咽了咽口水,眼神中透出一种期待。 走出胡正阳的四合院,我拉住黄帅,说今天的事儿必须要给我个说法。我这人不喜欢玩阴的,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最好当着面儿挑明了说。 黄帅点了支烟,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如此,就不会带你过来了。” 我没好气的说,别忽悠我,是非真假我还是分得清的。 黄帅说真没骗我,他以前跟胡正阳有过几面之缘,仅此而已。这次是胡正阳主动联系到黄帅,让他带我去胡正阳的住宅。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没想到会这样。”黄帅颇为无奈的道:“不过我觉得胡爷没有要加害你的意思,以他的本事,真要你的性命,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当然相信胡正阳有这个本事,他要对我怎么样,根本用不着大这样大费周折。只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执意要收我为徒,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是阴土无常命格? 我问黄帅到底什么是阴土无常命格,这种命格的人,除了道骨厚重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特性。 黄帅点着头说,所谓阴土无常命格,是指八字纯阴,五行属土。这种命格能够阴阳互通,除了有修道的天生潜质,也十分容易招上鬼邪之物。 阴土无常命格的人,死后到了地府大多都会成为差吏。黄帅说怪老太之所会找上我,多半是也是这个原因。 正因为容易招上鬼邪之物,所以这种命格的人,往往会成为妖魔鬼怪盯上的目标。因此胡正阳说的并没有错,将来我会面对重重凶险,如果无人帮忙化解,很可能会迷失本性坠入魔道。 我身上阵阵恶寒,这样说来,现在我成为胡正阳的徒弟,说不定还是件好事。至少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胡正阳会挺身而出,帮助我化解危机。 “我想胡爷之所以收你为徒,或许真如他说的那样,是因为他一身的本事,需要你这种命格的人来传承吧。”黄帅眯起眼说道。 “是吗?”我冷冷一笑,对于黄帅,我并不是十分的信任。回想起与他相识的过程,似乎太巧合了,巧合得不太正常。 而且从李楚婉的事情开始,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被黄帅牵着鼻子走的。 想到这,我忍不住又朝他瞅了两眼,越看越觉得这家伙有问题。 黄帅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打了辆的士,带着我到了城隍庙大街。我之前来过这里几次,都是和工友一起来闲逛或者吃夜宵的。只有最近一次是带老咸鱼的魂魄去城隍庙,当时还遇到了夜游巡。 此刻再来,又是一种不同的心境,有些落魄、苦涩和无奈吧。还有那个神秘的木子西,不知隐匿在哪个角落里。 下车后,我跟着黄帅七弯八拐的进了一条深长的巷子胡同。外面已经能看到满天的朝霞,但胡同里面还是很暗淡,而且还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瑟瑟寒风,卷起飞舞的落叶,更是显得萧条。 黄帅对这里轻车熟路,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该走哪条路,该往哪个方向去。这更加让我怀疑起来,黄帅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又在给我设套?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走到了巷子的尽头。果然看到一栋暗红色的老式木阁楼,孤零零的耸立在路边,楼体斑驳,很多地方都掉了漆,一看就颇有些年头了。 阁楼有三层,楼体有些倾斜,最顶层已经坍塌。黄帅的目光朝着二楼看去,那里挂着一条粉色的丝巾,正随风摆动。 推动木门,咯吱的声音非常刺耳,里面一股阴风顿时扑面而来。很难想象,那个叫木子西的神秘女人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实在太破旧了,屋内连把完整的椅子都看不到。 “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破成这样?”黄帅的脸色有些难看,轻声说道:“你上去看看她在不在,我守在这里。” 我说难道木子西不知道咱们要过来吗?为何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的。 黄帅说凡事还是小心点好,就怕白启炎和他的顾问此刻也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偷偷注视着我们。 我顿时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缓步走上楼梯,上面布满了灰尘,看样子好久没有人往这里走过了。我不禁奇怪,如果木子西在二楼,她是怎么上去的? 想到这,我忽然心头一颤,难道这个木子西不是人? 我咽着口水,回过头准备让黄帅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却发现他已经不在我身后。 而且,下面的景象也变了。并不是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样破烂不堪,而是烟雾缭绕,几根圆柱子若隐若现的耸立在烟雾之中。 果然是被算计了,我恨恨的骂起黄帅来,站在楼梯中间,不知道是该接着上楼去,还是往下返回。 这种情形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井下的时候,也是犹豫不决,结果自己摔下去,就遇到了黄帅。 突然,我眼皮子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在靠近。我靠着楼梯,抬起左手,地府印记闪起了点点幽光。 一楼的雾气被什么搅动,渐渐消散,那些柱子露出了真容。不,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柱子,而是一只从地底下伸出的巨型石手。 五根黑色的手指,如同五根擎天大柱一直伸到了楼顶。 “快……快离开这里……”黄帅被绑在一根手指上,身上已经干瘪跟枯柴似的。 我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顿时惊诧不已。正要下楼去看个究竟,却听到头顶也传来黄帅的声音:“还愣在那干什么?赶紧上来。” 接着,黄帅的脑袋从二楼伸出来,对我招了招手。 两个黄帅?这怎么可能? 我拍着自己的头,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我现在处在一种幻境之中。 《通地玄术》里就有关于幻觉和幻境的介绍。幻觉通常是因为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而看到了虚幻的东西。 这种虚幻只局限于自己,别人是感受不到的。 而幻境则是在某个区域里制造了一个虚幻的世界,任何处于这个区域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我现在无法断定眼前的这些,到底是幻觉还是幻境,但我可以肯定,这些跟那个叫木子西的女人绝对有关系。 只是我想不明白,木子西为什么要这样做,难不成这是她对我一种试炼? 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她作为牵线搭桥的中间人,对引荐的人进行试炼是很正常的事。 要是以前,遇到此种情形我早就抓狂了。现在想通了是怎么回事,心里倒是没那么害怕了,无论是幻觉还是幻境,都有一个伪装的突破口。 只要找到突破口,我就能回到现实中了。 只是想找到突破口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幻觉和幻境中的一切东西都有可能是伪装成的突破口。比如一块石头,一个不起眼的物件,甚至是一只小虫子,都有可能。 我脑子快速转动着,希望能借助《通地玄术》来找到隐藏的突破口。突然,我左手的地府印记不停的闪烁蓝色幽光,那个被绑住的黄帅变成了一只无脸的腐尸,挣断绳索朝我扑来。 我微微一惊,犹豫了片刻后抬手拍过去。既然现在出现的任何东西都是虚幻的,那么就算我拍得它魂飞魄散,也跟真正的黄帅没有半点关系。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地府印记对腐尸毫无作用,尽管手掌上还在闪着光,而腐尸却毫发无损的冲了过来。 细细一想,我忽然明白了,现在我处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中,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制造这个虚幻世界的人所控制的。 换句话说,就是对方可以随意的制订游戏规则,想让我怎样就会怎样。 迟疑中,楼下的腐尸已经冲了上来,尖锐的利爪子在空中舞动,透出凛凛的肃杀之气。 在无法猜出对方制造出这些场景有何用意的情况下,我本能的往二楼跑去。 二楼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情景,虽然仍然是被虚幻出来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的温馨。确切的说,更像是一个少女的闺房,处处都充满了旖旎的气息。 房间摆着一张四方形的木桌,一个戴着银狐面具的女人,坐在桌前喝茶,我想她应该就是黄帅说的木子西吧。 “不过来喝一杯么?”木子西举起杯,朝我招了招手。 不知怎么的,她的话声刚落,我的双眼就有些模糊起来,耳朵里也嗡嗡作响,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桌上有两杯倒好的茶水,我随手端起一杯,跟木子西碰了碰杯。 我把茶刚凑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喝,四周的空间突然像玻璃般的破碎了,接着我的眼前随之一亮。 然后,我看到了黄帅,他端坐在木子西对面,轻轻抿了口茶,示意我挨他坐下。 第020章:灰飞烟灭 我恍若梦中惊醒,手里还拿着茶杯,一时间不知所措。黄帅向木子西介绍我,说引荐给白启炎的事,就靠她多帮忙了。 木子西冰冷的斜过头看向我,虽然隔着面具我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冷若冰霜的目光。 “你在为地府做事?”她突然问我,连声音都是冷的。 我心跳骤然加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我转眼看向黄帅,希望他能帮我解围。不料他也显得很惊讶,似乎同样没想到木子西会这样问。 沉默了半晌后,黄帅回答木子西,说我确实是在为地府做事,不过这与我要跟着白启炎并不相干,也不冲突。 木子西微微点头,说我是什么身份,跟她无关。她只是负责穿针引线的中间人,不会多管闲事。 说完,她摸出一块精致的木牌放在桌上推过来,让我三天后拿着它到白启炎的公司,去找他的私人顾问云芷言。 至于最终我能否留在白启炎身边,就不是她这个中间人该管的事儿了。 我瞅了瞅木牌,上面雕刻着一个“木”字,四周还镶着几颗珍珠,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儿,看起来挺高大上的。 我拿起木牌,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写的是白启炎公司的地址。 黄帅用脚轻轻拨了拨我,起身向木子西告辞。木子西“嗯”了一声,自顾的品着茶,压根就没拿正眼看我俩。 从木阁楼出来后,黄帅长长舒了口气,额上渗出一层细汗。我这才知道,那会儿在木阁楼的时候,其实万分凶险。那些离奇的遭遇并不是我出现了幻觉,也不是进入了幻境,而是我被木子西催眠后经历的梦境。 如果不是因为有地府印记,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再醒过来,而在梦中慢慢死去。 我愤愤不已,这个女人好歹毒,我跟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这样做? 黄帅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发现了我的身份,想要试探下吧。我不禁担心起来,木子西会不会把我的身份告诉白启炎,或者他的顾问云芷言呢? 黄帅想了想,说应该不会,木子西虽然性格古怪孤僻,但是知道身为中间人应该遵守的规则。况且他跟木子西打过不止一次的交道,这个女人还是值得信任的。 我说信任个屁,刚才就差点把我给困死在梦境里了,谁特么知道她会不会把我给卖了。 黄帅一怔,好像心里也没有底了,说要是这样,那我过去的危险又增加了几分。说完他沉默了半晌后,让我好好考虑考虑,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你也太小瞧我谷奇了。”我白了他一眼,都到这一步了要是还放弃,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废了?况且我现在急需赚取功德点数来“转正”保命,如果就这么放弃,可能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黄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带着我走出了巷子。 到了城隍庙街,我俩被一阵麻婆豆腐的香味儿给勾住了鼻子。黄帅说这家川菜老店已经开了十几年,就数麻婆豆腐最出名,问我要不要去尝尝。 本来早上就没吃早餐,又经过了阁楼里的那番折腾,这会儿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听到黄帅的话,我更是咽起了口水,心想正好趁机宰他一顿,弥补我刚才消耗体力的损失。 而且那家老店我也知道,以前跟工友去吃过几次,菜的味道确实很地道。只是之前去的时候,点的都是下酒菜,没吃过麻婆豆腐。 我们走进菜馆,老板娘热情的迎了出来。这个点还不是吃饭的高峰期,不过里面的包间已经满了,我和黄帅选了个靠门口的地儿坐下来。 点好了菜,老板娘让人送来了一壶花果茶,给我和黄帅斟了一杯。黄帅说他经常来这里,每次来都会想起很多往事。 他的目光游离了片刻,眼里突然透出几点寒芒,脸色也猛的沉下来,身上迸射出凛凛的杀气。 虽然杀气转瞬即逝,但是我已经猜到他跟这家店之间,应该有着不一般的渊源。 菜上来后,黄帅又点了一小瓶劲酒,问我要不要也来点。我说有人请客当然要喝点,便找老板娘又要了一瓶。 其实在这一刻,我也想起了曾经和王芬在一起的时光,尽管以前并没带她来过这里,但此情此景,跟以往很多伤感的画面是何其的相似。 我承认,既便是到了现在,我心里仍然放不下她。一想到跟她的往事,心就隐隐的痛得难受。 这顿饭我们吃了两个多小时,但是菜都没怎么动,见底的小酒瓶倒是摆了好几只。平时我不胜酒力,这会儿却似乎还能喝很多。 最后在黄帅的劝阻下,我们喝完了最后半瓶。 老板娘人很实在,见我俩喝得有些醉意,就让人给我们泡了一壶大红袍,又备了一间空出来的包间,说醒过酒再走。 黄帅笑着道谢,说这茶好,既能补肾,对解酒也有效果。 一壶茶很快就见了底,黄帅端着茶壶去续水,我被一泡尿憋着,问服务员洗手间在哪儿。 上完洗手间,我洗了把脸,刚准备出厕所的时候,身体被一个人给撞了。我借着酒劲骂了一句,回头瞅了瞅,只见一个黑脸的男人阴恻恻的对着我笑了笑。 他的眼晴看上去有些浑浊,好像没有眼珠,却折射出一股凌厉的气息。我全身打了个冷颤,听到了对方嘴里含糊说出的四个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顿时满脑子里都是这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心头像被什么重击着,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的感觉,既使是被牛头马面勾出魂魄的时候,也只是有短暂的窒息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黄帅和老板娘扶进了包间后,才缓过神来。黄帅轻拍着我的后背,说没事吧,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不像是喝多酒的样子。 我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问他那个黑脸男人会不会就是黑面夜叉王。因为喜喜说过,黑白无常把我的事捅到了阎罗王那,阎罗王指派了黑面夜叉王来捉拿我。 黄帅说应该不会,按照黑面夜叉王的性子,真要捉拿我,直接就动手了,何必要迷失我的心志。我疑惑的盯着黄帅:“你跟黑面夜叉王打过交道?” “这……”黄帅顿了顿,抿了口茶道:“可以这么说吧,以前还跟他交过手,差点就挂了。” 说着,他解开衣服,胸前露出一块紫色的印痕,像是被什么的爪了抓过一样。黄帅说是被黑面夜叉王的勾魂爪给伤的,疼了他大半年。 我瞅了瞅那块紫印,心里直冒凉气,要是我被黑面夜叉王找上,估计半点生还的可能性都没有。 不过让我不解的是,既然刚才那人不是黑面夜叉王,又会是谁呢。从他的举动来看,应该是故意撞上我的,似乎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黄帅也觉得奇怪,随后想了想,怀疑是云芷言。他收到了木子西的消息后,特地过来试探我的。 我说有那么快吗?从木子西那出来才多久的工夫? 黄帅说木子西办事效率很高,云芷言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算起来,时间刚刚好。 我顿时涌起一阵恐惧,现在我有地府印记和《通地玄术》护身,普通的鬼怪倒是不怎么怕了。反而是像白启炎和云芷言这样诡异的人,更让我感到恐惧。 离开菜馆时,黄帅接了个电话,脸色忽然就变了。然后他说要去办点事儿,让我自己打车回去。 回到租房,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刚想倒床睡一觉,就见欢欢突然出现在门口,怒瞪着我。 “你怎么来了?喜喜呢?”看到欢欢恨不得要吃掉我的表情,酒劲瞬间就醒得差不多了。 欢欢慢慢飘进来,脸上始终保持着怒态说道:“你还好意思提喜喜,她为了帮你,已经……灰飞烟灭了。” 灰飞烟灭?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我说她不是去找怪老太帮忙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欢欢抬手呼过来,我被一股怪风掀倒在地,耳边传来她的怒喝:“被红阶焚魂符击中,你认为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欢欢说打中喜喜的那道焚魂符极为霸道,不仅是红阶的品级,还注入了相当大的灵力。喜喜百年的修为,瞬间就被废了,她凭着最后的意志确实找到了怪老太和欢欢,可已经无力回天。 阴魂的魂魄被焚烧,自然就是灰飞烟灭了。 符箓的品级为分黄阶、红阶、紫阶和金阶,要是黄阶的焚魂符还好点,或许怪老太还有办法救喜喜。可是打中喜喜的是红阶符箓,怪老太也束手无策。 “不……不会的……喜喜没有事的。”我撒扯着自己的头发,不相信这是真的,心头像被针扎着般的痛楚。 欢欢飘到我跟前,用无形的力道缠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若不是婆婆非要留你的命,现在我就弄死你。” 我憋着一口气,说动手吧,我不会怪你的。与其现在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欢欢恨恨的松开我,说就这么让我死,太便宜我了。她要我找到伤害喜喜的凶手,为喜喜报仇,否则她一定不会让我好死,还要对我家人不利。 我说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惊扰我的家人,否则我不会放过她。家人一直是我的软肋,我的逆鳞,谁动我的家人,我谷奇一定会跟她玩命。 我不是在吓唬她,凭着我手上的地府印记和《通地玄术》里的破鬼术,对付她应该并不难。 欢欢满不在乎,冷冷一笑,像阵风似的飘了出去。 而我,却是满心的恐惧与不安,我不能让家人受到半点伤害。 在那一刻,我更加坚定了信念,一定要让白启炎和云芷言受到应有的惩处。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欢欢心中的愤怒,才能慰藉喜喜的魂魄,也才能不让家人受到欢欢的伤害。 第021章:借法器 当晚我睡得极不安稳,眼睛一闭上,就看到喜喜从我眼前化成烟雾的样子。半夜惊醒之后,再无睡意,便拿出胡正阳给我的宣纸看起来。 宣纸上面写的是一套炼气的方法,共有五个步骤。前一步是后一步的基础,后一步又是前一步的发展趋势,整个过程看起来很复杂,其实也挺简单,关键是要时机和耐心。 所谓的时机我并不知道是什么,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在见到云芷言和白启炎之前,我若能炼出气感,便可在最危险的时候多一分保命的希望。 我按着宣纸上的方法,全身放松,上下齿相对,将舌上卷约成九十度,用舌尖轻轻地抵往上腭,同时按照“一长五短”的节奏来控制呼吸。 如果成功的话,小腹会感到有一股热气在流动,然后往身上四处乱窜。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反反复复的练习,但直到天亮也没产生气感。只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通透无比,小腹隐隐在发热,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尽管没有成功,不过我还是有些激动,这种从未有过的玄妙感觉,让我对胡正阳也高看了一眼。其实关于炼气的方法,在《通地玄术》里也有,却比较复杂繁琐,光是那些拗口语句就够人受的。 中午的时候,黄帅满脸兴奋的回来了,身上一股子土腥味儿,还沾着点点的血迹。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就一把拉住我,说赶紧去胡正阳那边,有很重要的事。 我吃过胡正阳的亏,让黄帅先说是什么事,不然我是不会过去的。 黄帅咳嗽了几声,说胡正阳有办法在找到李楚婉天灵盖之前,帮她转世投胎。我顿时来了精神,说没忽悠我吧,他有这种本事? 其实我心里是相信的,只是不信任胡正阳的为人罢了。 “废话真多,赶紧走吧。去晚了,这事儿可能会有变故。”黄帅白了我一眼,说道:“昨晚为了办成这件事,我差点把命都给搭上了……” 原来昨天我们在城隍庙街吃饭的时候,黄帅接到了胡正阳的电话。胡正阳说为了给我赚取功德点,决定冒险使用特殊的手段帮我超渡李楚婉,让她在缺失天灵盖、无法聚集魂魄的情况下,也能转世股胎。 黄帅赶过去后,胡正阳当即安排了活儿让他去做,结果中途遇上了危险,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我惊诧不已,难怪他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沾着血,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质问他为何不带我一起过去,就算我再不济,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黄帅说这是胡正阳的意思,他担心我跟着过去不但帮不上忙,万一遇险还会让黄帅分心。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是胡正阳唯一的传人,他不想让我去冒这个险。 我有些无语,被黄帅拽着出了门,打车到了胡正阳的住处。刚进大院,就见胡正阳坐在院中的太师椅上,悠闲的喝着茶。 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女人,正是我上次在这里,恍惚之中看到的。 来的路上,黄帅已经跟我说了大概的情况。胡正阳超渡李楚婉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找一个与李楚婉命格属性相同的人,用他的天灵盖来代替李楚婉缺失的天灵盖。 当时说到这的时候,开车的那个哥们忍不住从后视镜瞅了我俩几眼,手上不停的哆嗦起来。 我也觉得胡正阳用的手段太残忍,用别人的天灵盖来代替,岂不是让别人也尸骨不全? 黄帅却说人的尸骨是否完整,只对刚死不久的亡魂有影响。过了七七四十九天,魂魄进入轮回后,尸骨也就失去了价值。 我还是不解,谁会愿意把自己亲人的天灵盖给我们呢?黄帅拍了拍我肩膀,说这个就不用我操心了,黄正阳已经通过关系,找到了一具符合条件的无名尸骨。 昨晚他去了尸骨的所在地,结果碰到十分厉害的东西,经历了一场恶战才脱身。 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胡正阳今天让我过来有什么用意? “你身上的地府印记可以对付那东西。”胡正阳说出了原因,“昨天我把你特殊的身份给忽略掉了,现在你们就赶过去,必须在丑时之前把尸骨带出来,否则……” 他突然顿住了,手指轻轻敲着茶杯的盖子,过了半晌才说,要是不能在丑时之前把尸骨带出来,不仅我和黄帅的命就会交待在那里,他自己也会有性命危险。 因为他用的这种方法有违天地之道,施法者会受到反噬,损耗阳寿。尤其是施法失败之后,损耗阳寿的速度会加快十倍以上,以他现在的年纪,就等于是直接要他的老命。 我背上阵阵发寒,说既然风险这么大,那就不要去冒险了。反正过几天我就要去见白启炎,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找到突破口呢。 胡正阳白了我一眼,说没出息,成大事者哪有不冒险的。而且,他从黄帅那得知我现在的处境其实很是不妙,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危险。 到时候只怕还没帮上李楚婉去转世投胎,就先把自己的小命给交待了。 我暗自发颤,想了到黑面夜叉王和那个在厕所里撞我的怪人,顿时有些恐慌起来。于是心一横,说那就去吧,反正都这样了,也不在乎再多冒次险。 只是这件事跟黄帅没什么关系,我不想让他跟着去冒险。 胡正阳笑了笑,说我还是挺重情义的人,不过谁说黄帅跟这件事无关?当年是他将李楚婉的魂魄封印在肉身里,才给了白启炎可趁之机的。 我一想也是,虽说当时黄帅所做的一切是受到了白启炎的指使和忽悠,但是他也脱不了干系。 黄帅点了点头,说胡正阳的话没错,确实是因为他,才让白启炎得手的。而且从那时候起,白启炎就走上了一条炼阴骨的不归路。现在他只想能早点帮李楚婉超渡,以减轻心中的愧疚和负罪感。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黄观主也不必太过于自责。”胡正阳对面的女人突然说道,随后抬眼淡淡的往这边瞅了瞅。 胡正阳这时才跟我和黄帅介绍起这个女人来,说她叫苗可儿,是特意请过来帮我们一起去找尸骨的。黄帅轻声咳了咳,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胡正阳请苗可儿来,意思明显是觉得黄帅无法胜任这次的行动。 事实也的确如此,昨晚黄帅只身去打探,就差点把命给丢了。 不过我怎么都看不出来,苗可儿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相互认识之后,胡正阳让我们坐到一起,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然后特别强调,此次行动的责任人是苗可儿,我和黄帅必须要听从她的安排。 我心中有些不快,见黄帅没有作声,也只好作罢。不是我不相信苗可儿的本事,而是觉得胡正阳这样做,会让黄帅心里有想法。 苗可儿跟我和黄帅寒喧了几句,让我俩先去取李楚婉的尸骨,再去置办些东西,下午四点在汽车站汇合。 边说,她边递过来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几行娟秀的字迹。我接过来瞅了瞅,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要我们去买的东西,居然是什么黑狗血、糯米、雄鸡骨架…… 从胡正阳那出来后,我特意问黄帅,买这些东西,到底是干啥用的。 黄帅回头白了我一眼,说当然是对付厉鬼僵尸用的,难不成是用来吃的?我咽了咽口水,问他确定这些东西真有用?怎么整得跟拍鬼片似的? 黄帅没好气的瞪起眼道:“你说呢?我知道你现在有地府印记在身,又会几招破鬼术,可你道行尚浅,利用地府印记和破鬼术,也只能对付一般的鬼有用,要是碰到厉害的玩意也是白搭。就算你将来炼出了气,有了灵力,让你跟成百上千的恶鬼凶灵硬碰硬,也是死路一条。” 我顿时无语,没有再说什么,后面和黄帅兵分两路,他去取李楚婉的尸骨,我去买苗可儿写的那些东西。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黄帅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城西街转盘处等我,让我去那找他。 我以为他是要带我去汽车站,谁料去了之后,他却说还要带我去办件很重要的事。 我不解的看着他,说东西不都买好了吗,还有什么事? 黄帅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天机不可泄露,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会知道。 他说的地方,在城西的古玩一条街上,是间卖古玩的小店铺。不过这样的小铺子通常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卖的都是仿制的赝品,根本无真正的古董可言。 黄帅带着我走进店里,一个戴高度老花镜的老头儿迎出来,满脸笑容的说:“唉哟,是黄观主来了,稀客稀客呀,快到里屋坐。” 里屋也小得可怜,而且有种阴森森的感觉。黄帅引着我对门口的一尊神像上了香,我疑惑的瞅着四周,屋里摆放了许多道家的法器,有桃木剑、铁剑、青铜罗盘和各种各样的黄符。 我更加疑惑不解起来,难道这个老板,也是抓鬼的道士? 老头儿泡了壶茶过来,让我们坐下来喝茶,又命店里的伙计去准备晚饭。 “苏大师不用客气,今天过来,不是蹭饭吃的,而是想找大师借件法器。”黄帅端起茶,很夸张的闻了闻。 老头儿怔了怔,盯着黄帅的脸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黄观主的面相透着黑煞阴邪之气,恐怕……” “恐怕命不久矣,对吧。”黄帅摇头笑了笑,说生死有命,人的生与死,只是在不同的空间转换角色而已,没什么好恐惧的。 老头儿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说原来黄帅早已看透生死,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黄帅要借什么法器。 第022章:引魂阵 黄帅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截断剑,说就借这把能斩尽天下恶鬼邪灵的墨阳剑。 老头儿咧开嘴,嘿嘿一笑:“黄观主的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这把墨阳断剑挂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从来没有人正眼瞧过它……怎么,黄观主最近接到什么大活儿了?” 黄帅打着马虎眼儿,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从背包拿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说这是借剑的押金。 老头儿把钱推了回去,说道:“黄观主见外了不是,一把断剑而已,直接拿去用就得了。以前我落难的时候,黄观主也帮过我,这份恩情我记着呢。” 说着,老头儿取下断剑,递了过来。黄帅接过剑细细打量了片刻后,跟老头儿道谢,说时间紧急,不敢多耽搁,等到事成回来还剑的时候,再请老头儿去好好喝两杯。 老头儿应了两声,说忙去吧,来日方长,喝酒有的是机会。 临出门的时候,老头儿追上来,递了两块花瓣状的木片给黄帅。他说店里没啥好东西,就属墨阳剑和这两道铁木灵符还能派上用处,墨阳剑是借给我们的,而灵符则是他白送的。 黄帅也没有推托,重重的点了点头,再次跟老头儿道谢。 从店铺里出来后,黄帅告诉我,这个老头儿姓苏,叫苏天南,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以前苏天南是盗墓的,有次下墓的时候碰到了红毛飞僵,他的同伴全都死了,只有他靠着自己的本事逃了出来。不过因为中了严重尸毒,性命也危在旦夕。 后来苏天南找到黄帅帮忙,才把身上的尸毒慢慢排了出来。从那以后,他再没敢下墓,就在这里开了家古玩店。 古玩店明面上做的是正经生意,其实暗中是为冥器销脏的地方,刚才我们借的墨阳剑,就是他收进来的冥器。 墨阳剑是古代名剑,《史记》中有载:天下之剑韩为众,一曰棠溪,二曰墨阳,三曰合伯,四曰邓师,五曰宛冯,六曰龙泉,七曰太阿,八曰莫邪,九曰干将。 虽然苏天南收进墨剑的时候已经断了一截,但黄帅说这种古代精炼出来的利器,煞气极重,能让生人勿近,百鬼避行。 “有了墨阳剑,咱们这次成功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了。”黄帅抹着鼻子,将墨阳剑和灵符塞进小包里。 我说胡正阳不是找了苗可儿帮咱们吗,难道她靠不住?黄帅白了我一眼,说女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我有些无语,跟在他后面,打了的士去汽车站。 走进候车大厅,我们四处找苗可儿,却没看到她的身影。黄帅正说要去吃点东西,苗可儿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在车上,让我和黄帅赶紧过去,马上要发车了。 来的路上我向黄帅打听过,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叫谢良村。每天只有下午这一趟车到镇上,然后还要步行一个多小时,才能进村。 我和黄帅上车后,苗可儿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她的身旁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家伙,国字脸绿豆眼,脖子上戴着一串十分显眼的金项链,看起来很是另类。 他对着我和黄帅微微点过头,咧嘴笑了笑。 “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师弟周天赐,等会到了谢良村,你俩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苗可儿指着身边的绿豆眼说道。 黄帅冷哼了一声,扭头坐到了前面的位置上,有意与苗可儿隔开。苗可儿也不在意,将一只鼓得高高的布袋子递给我,说里面装的是晚上要用的法器,让我给带好。 我当时心里挺不爽快的,不过在车上不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的接过布包挨着黄帅一起坐。布包很沉,磕到车厢时还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我不禁疑惑的回头看了苗可儿一眼,心道什么法器这样沉,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件? 苗可儿没有理会我不解的目光,靠着车窗闭上了眼晴。周天赐与我对视了一眼,目无表情的转过头,朝车外看去。 车子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傍晚六点多,天色渐暗,镇上的街道已经亮起了灯。黄帅说从这里到谢良村,还有十几里的山路要走,提议先吃饱了再出发。 苗可儿没有反对,找了家小饭馆,点了几碗清汤面。店里只有一个伙计,厨师兼着服务员,手脚挺麻利,没多久就把做好的面端了上来。 “小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冷清清的看不到几个人?”周天赐递了根烟给伙计,又摸出火机把烟点上。 伙计叹了口气,说这里以前其实很热闹,街上到处都有人做生意,店铺也比现在多。只是因为半年前,发生了些事情,把人都给吓跑了。 周天赐问他发生过什么事,他支吾了几声,借着要上厕所走开了。 匆匆吃完饭,苗可儿跟周天赐故作神秘的嘀咕了几句,让我和黄帅跟周天赐先去谢良村,她要到镇上办点事再赶过去。 黄帅不屑的哼了哼,扭头对我轻声说:“故作神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走吧……”周天赐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黄帅的话,往他肩头上拍过来,目光很冷。 谢良村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至今还没有通公路,只有一条崎岖不平的碎石小道。我们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远远望去,黑呼呼的村庄看不到几点光亮。 周天赐让我们停下来,说要在这里摆一个引魂阵,等会儿找到尸骨后,取下天灵盖放到阵中来,就能将李楚婉的魂魄在此聚集成形,再去地府投胎。 那天李楚婉的魂魄差点消散,被黄帅暂时封存在了一块玉石里。这会儿周天赐勾动手指,示意黄帅将玉石拿出来。 黄帅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玉石抛了过去。 周天赐将玉石翻转着看了几眼,平放在地面上,然后打开帆布包摸索起来。 黄帅则在地上刨出了一个浅坑,将李楚婉的尸骨埋在坑内。 做完这些之后,周天赐打开了帆布包,里面有几盏铜灯和一串紫色的佛珠,还有一些香烛。夜色中,佛珠发出淡淡的光晕,显得很是神秘。周天赐拿出了七盏铜灯,围着玉石摆成了一个圆圈,又点了几柱香插在玉石旁边。 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最后一盏铜灯,点燃后压在玉石之上上,嘴里念叨起来。 我轻声问黄帅,这个引魂阵真能将李楚婉的魂魄引到别人的天灵盖上么? 黄帅作了个禁声的手势,让我不要说话。直到周天赐念叨完之后他才告诉我,引魂阵确实可以引导李楚婉的魂魄,不过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在找到天灵盖之前,压在玉石上的那盏灯熄灭,那么这个引魂阵就失败了。到时候不但无法聚集李楚婉的魂魄,还有可能反噬到胡正阳。 因为这个引魂阵实际是胡正阳在操纵,八盏引魂灯都与他相感应。从这边摆好阵的那刻起,他在家里就能关注到引魂阵的一切情况。 “但愿能够成功,否则胡爷的心血就白费了。”周天赐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几只纸人摆在引魂阵的四周。 我问他这个有什么用,他嘿嘿笑了笑,说当然是护阵的。我说开什么玩笑,就这几只纸人还能护阵? 周天赐冷冷一哼,不满的瞅了我两眼,然后让黄帅带我们去葬尸地。 后面黄帅偷偷告诉我,那些纸人看护引魂阵比我们几个都管用。无论是人还是鬼,只要靠近引魂阵,都会被纸人阻拦住。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碰到阴差或者夜巡游,他们是不惧怕纸人的。而且要是被他们发现这里摆着引魂阵,肯定会报到地府去,那就麻烦大了。 因为用这种方法超渡亡魂,违背地府规则,一旦发现,要受到地府的严惩。 周天赐耳朵尖,听到了我和黄帅的对话,扭过头说,希望咱们的运气别那么背才好。 我说要不留个人来守阵吧,到时候万一真的碰到阴差和夜巡游,也好跟他们解释一下。其实我是想自己留下来,好歹现在我也是为地府做事的,又跟夜巡游有过一面之交,要是真碰上,说不定能给个面子呢。 事情到了现在,可以说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太不值了。虽说帮李楚婉起渡转世只有五个功德点,但是对于我的意义却太大了,所以我不希望会失败。 周天赐听后却摇摇头,说没那个必要,引魂阵除了纸人还有胡正阳在守护。如果有什么事连胡正阳都搞不定,我们哪一个人留下来都无济于事。 而且如果留人在这里守护目标太大,会引来无数的孤魂野鬼,对于它们而言,这是一次难得可以转世投胎的机会。到时候它们近不了引魂阵,会把目标集中在守护的人身上,群起攻击。 听他这样说,我也没有再坚持,跟在他和和黄帅后面偷偷摸进了村。毕竟是要去干挖坟的事,还是低调点好,要是被人发现,肯定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村里很安静,应该说是死气沉沉的,连狗叫声都听不到,却透出一股无形的压抑感。黄帅说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昨晚他过来的时候,至少被五条狗追过,怎么现在连个声音都没听到? 周天赐竖起食指轻轻晃了晃,示意我们不要说话,然后拿出手电往前照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站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背对着我们。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背影,我突然心跳得很厉害,感觉不太舒服。 周天赐和黄帅相视了一眼,然后跳过去,一左一右按住前面那人的肩膀。 “咔嚓!”一声,前面站着的家伙居然从腰间折断了,露出一截白花花的东西出来。黄帅骂了声草,什么人弄出这么个鬼东西。 我惊愕的走上前,发现那所谓的“人”,原来是一具包裹着稻草的白骨。 周天赐冷声哼了哼,搬开了白骨,又贴了张黄符在白骨身上。然后他拿手电往下面照过去,只见白骨刚才站立的位置,是一个鼓起的土包,呈圆形,四周隐隐渗出殷红的血迹。 第023章:灵婴 黄帅蹲了下去,轻轻扒开土包,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我发昏,当场就要吐了。 土包被完全扒开后,我更是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里面埋的都是死狗,而且是刚死不久的。它们有的被掏了心,有的肠子和内脏不见了,还有的头被拧成了麻花。 黄帅数了数,一共有九只,呈品字形堆放在事先挖好的坑里。 “周大师,你怎么看待这个埋死狗的坑?”黄帅打趣的问周天赐。 周天赐没有回答,而是问黄帅那具尸骨在什么位置。黄帅指着左边的一片山头,说尸骨就埋在那儿,往前走,不用多久有一条小道儿可以绕过去。 周天赐抬眼瞅了两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让我们打起手电跟着他,然后沿着黄帅指的方向奔去。一路上,我们又看到了几处埋着死狗的土包,每个土包里都有九只,呈品字形堆放。 在最后一处土包的周围,还有两具人的尸体,相拥在一块儿。尸体已经腐烂,但是从他们的身上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 我惊疑的问黄帅,这些土包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黄帅沉着脸,说这些土包和土包里的死狗,是用来养煞的。 人死之后,魂魄离体,肉身会变成死尸。有些高能可将死尸炼化成行尸或者僵尸,甚至是尸煞,其中以尸煞最为厉害。 昨晚黄帅遇到的那个差点令他丧命的东西,就是尸煞。 尸煞的成因很是复杂,但有一点,就是四周有源源不断的阴煞之气来滋养尸体。 “这个村子不简单呀,竟然隐藏着会养尸煞的能人,而且还布置出如此高明的煞局……”周天赐皱起眉头,让我们赶紧上山。 我问土包旁的两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用来养煞的? 黄帅和周天赐同时朝我看过来,顿了几分钟。然后两人又同时转过头,说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我。 接着周天赐看了看时间,说都别愣着了,赶紧上山吧。 此时天上升起了一轮明月,不用借助手电也能隐约看清前面的路。四周出奇的寂静,除了我们三人走路的声音,连个虫鸣都听不到。 黄帅指着前面,说尸骨就在不远处了,昨晚他就是在这个地方碰到尸煞的。 周天赐点了点头,让我把白天买的黑狗血和糯米拿出来,边走边往地上洒。我当时有些紧张,也挺激动和好奇,不知道黄帅说的尸煞到底是什么玩意。 “你俩把这个拿着,一会儿遇到状况我可能没法顾及。”周天赐递过来两把桃木剑,“这里阴气很重,应该不止只有尸煞,还有阴魂恶鬼之类的东西……” 桃木剑对付鬼魂很有效,这些黄帅以前跟我说过。不过我有地府印记,哪还用得着桃木剑?黄帅有墨阳剑,自然也是用不上。 周天赐有些尴尬,悻悻的收起桃木剑,正要说什么,四周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几只老鸦“呱呱”的震翅飞起,前方飘来一阵浓浓的雾气。 周天赐皱起眉,说他过去瞧瞧,让我们要多加小心,说不定尸煞就藏在浓雾里。接着,他身形快速的往前奔去,倾刻间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黄帅望着周天赐消失的方向愣了片刻,又四处转了一圈,脸色很难看。我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说这地方是个凶煞位,我们现在被困在里面了。 我问他困在凶煞位会怎么样,他回头瞅了我两眼,呵呵笑起来,说当然是很难活着出去。 说罢,他把墨阳剑递过来,说只有我的命格才能使用这把剑,等会要是遇到搞不定的东西,就先行脱身。凭着我手上的地府印记和墨阳剑,应该不难。 我苦笑了两声,说我在他心中,就是这样只顾自己的人么?他说不是,只是今晚的情况恐怕超出了胡正阳和苗可儿的预料,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以后还有机会替他收尸。 我坚决不同意,既然是一起过来的,那就同生共死。 黄帅有些恼怒的骂道:“你特么的真是磨叽,谁要和你同生共死,你又不是妹子。老子让你活着回去,是不想自己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你要当我是朋友是兄弟,就听我的……” 他边说边用力推过来,我脚下一滑,头磕到了树上,两眼阵阵发黑。 等到缓过劲,黄帅和周天赐都不知了去向。四周的雾气却越来越浓,我爬起来后,拿着黑阳剑慢慢往前摸索而去。 越往前走越觉得身上发冷,不由得打起了冷颤。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 我打着哆嗦,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攥住了胡正阳送给我的护身符。虽然有地府印记在手,但我还是将护身符贴在了印堂上面,只有这样,心里才会踏实些许。 说来也怪,护身符刚贴好,就觉得额头传来一股热流,瞬间就暖和了许多。 往前走了大约十来步的样子,雾气被一阵风吹散,眼前露出一块阴森森的墓碑和一座孤坟。 这座孤坟跟其他的坟有些不一样,不仅土包四四方方,没有首尾之分,而且坟的四周都铺着青石板。我用手电照了照,青石板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很是诡异。 我四处瞅了几眼,没发现有恶鬼亡魂之类的东西,手上的地府印记也没有闪现幽光。但是当我把目光慢慢移到了墓碑上时,却吓了一大跳。 这块墓碑是殷红色的,像是涂了鲜血在上面,格外的刺眼。 从碑上的生卒年月和生平简介,我得知里面葬的人叫杨霜,已经死了几十年。我往后退了几步,赶忙拨打黄帅的电话,如果我摔到后没有偏离方向,这里应该就是黄帅说的埋葬尸骨的地方。 时间紧迫,要是黄帅确定是这里没有错,我就准备要动手挖坟了。 但是他的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关机还是手机没有电了。我有些茫然的站在坟前,正不知所措时,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红色的人影伫立在我不远的位置。 “谁?”我大喝了一声,抬起左手就要拍过去。 红影快速的飘移,消失在夜幕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土腥味儿。 我打了个冷颤,全身绷得紧紧的,一种莫大的危机感油然而生。红影应该不是尸煞,尸煞有肉身不会那么虚无飘渺,当然也不可能是人,人不会飘浮着走路。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红影,难道就是杨霜的魂魄? 按照墓碑上的简介,杨霜是因被怀疑对丈夫不忠惨遭折磨,从而怀恨自杀身亡。 怀恨而死的人带有怨气,魂魄不能进入地府而轮回转世,只能终日游荡在肉身四周,伺机寻找替身。如果刚才的红影就是杨霜的魂魄,那么今晚我们动她的尸骨,肯定会被她阻止。 因为亡魂在投胎之前,对自己的肉身尸骨都有难舍的情怀,要是动了尸骨,也会影响后面的超渡和轮回。 要是为了超渡李楚婉却让杨霜无法转世轮回,我宁可找到李楚婉的天灵盖后再直接超渡她,而不愿在这里惊扰杨霜。 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不会是这样。因为据胡正阳和黄帅说所,我们要找的这具尸骨,其魂魄应该早就进入地府轮回去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旁边的灌木丛里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靠近,窸窸窣窣的听着特别瘆人。 “桀桀……嘻嘻……”两个圆乎乎的脑袋从草里伸出来,对我森森一笑。 我永远忘不了那两张惨白的脸,像是涂了一层油粉似的,在夜色之下,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当时我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了,不过脑子还在快速的转动着,闪现出各种念头。最后根据《通地玄术》上的记载,我确定这两个鬼东西是灵婴。 按《通地玄术》所述,灵婴通常是由带着怨气的死胎异变而成,他们还没出生就死亡了,怨气持久不能消散。 灵婴的形成大部分都是人为的原因,比如打胎和孕妇意外身亡等等,都有可能会造成灵婴。尤其是打过胎的女人,身上往往都会趴着灵婴。 这种灵婴没有恶意,只会“赖”在生母的身上,寻求一个栖身之地。等到生母去世之后,灵婴才会进入轮回,重新投胎。 也有些灵婴是用邪术培育出来的,在胎儿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将其毙命,再加持符咒使其产生灵性。这种灵婴身上的怨气极重,对任何人都怀有怨恨之心。 普通人要是碰上,就算当时不被害死,也会被缠上,最终成为灵婴的寄主,慢慢受折磨而死。 此刻在我面前的这对灵婴,嘴上虽然挂着婴儿般纯洁的笑,身上却荡出凛凛的杀气,我想应该是有人用邪术培育出来的。 他们紧紧盯着我这边,对我满怀敌意。 我微微抬起左手,地府印记已经若隐若现出来,说明它对灵婴是有克制作用的。另外我右手还紧紧握着墨阳剑,有这两样法宝在手,倒是不怎么惧怕。 “嘻嘻……” 一个穿白色肚兜的灵婴突然朝我扑过来,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阵阵的寒风扑面。我抬起左手拍过去,一股绵柔的触感传到手上,将我反震得退了好几步。 我心头一震,地府印记好像对灵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白肚兜灵婴继续发出阴冷的诡笑声,片刻的工夫就到了我跟前。 大惊之下,我往旁边侧了侧,反手刺出墨阳剑,却刺了个空,白肚兜灵婴消失不见了。 “嘻嘻,你不是小白的对手……”另一个穿黑肚兜的灵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更不是我小黑的对手……” 话声刚落,小黑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冰冷的双手捏住我的脸,用力撒扯起来。 我抬着的左手和举着的墨阳剑都停顿的半空中,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怒了小黑而被他长长的指甲刺破喉咙。 尽管灵婴并没有肉身,只是一团能量体,不过他们杀人的能力不可小觑。 “你也是来挖杨姐姐坟墓的坏蛋,对不对?”小白的声音猛然间从我耳根传来,丝丝寒气从后背往上涌动。 我浑身一激灵,原来小白趴在我的背上,双手握住了我的脖子,只要他稍稍用力,我就会死在这里。 更让我震惊的,是这座坟的主人,原来就是杨霜。 这样说来,胡正阳和黄帅都欺骗了我。杨霜的魂魄并没有进入地府去转世投胎,而是带着怨气成了厉鬼。 小白又反复问了我几次,说我若是不说清楚,他立刻就弄死我。 我苦笑的摇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白显得不耐烦,手上稍稍用力,一股冰寒从脖子处划过。 “别跟他废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黑的话让我掉入冰窖般的发寒,“大晚上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冲着杨姐姐的坟而来的,弄死他……” 第024章:尸煞 小白应了一声,手上继续发力,我并没有感到窒息,只是觉得头疼得厉害,魂魄似乎在跟躯体分离。 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快速的闪过很快画面,有温馨的,也有伤感的,就像是在快放一场自己主演的电影。 听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把今生的遭遇都回放一遍,我想这次,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不料就在这时,小白的手却松开了,还从我身上跳下来,跟小黑并肩站在一起,嘟着个小嘴,看起来还有些呆萌。 我问小白不打算弄死我了么?小白哼了一声,翻着白眼说:“你别得瑟,是杨姐姐说要放过你,我才留你一命。你再敢打坏主意,我和小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一怔,杨霜?她为什么要放过我?难道她还不知道我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要找她的尸骨吗? “你俩别胡闹了,赶紧离开这里。”一个曼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禁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不施粉黛,却出奇美艳的红衣女人站在坟前。她对我盈盈一笑,说自己就是杨霜,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杨霜的魂魄。 “我想你也是来取我尸骨的吧,要是有用,你就拿去。”她十分淡定的说道,似乎不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了,会让她魂飞魄散。 “杨姐姐,你不能这样做。”小白和小黑冲上来,把我“撞”了个踉跄,然后抱住杨霜的腿说:“你这样做,我们就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杨霜抚着他们的头说:“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只要你们记得我就行了。这位大哥哥拿我的尸骨是去行善,而不是跟那些人一样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拿去害人。与其让我生生世世都被困在这里,还不如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好事。” “不要……真的不要……”小白哭了起来,像一个孩子依恋母亲那般的不舍,我的心也跟着融化了,打定主意不会动杨霜的尸骨。 小黑则将一腔怒气发泄到我头上,龇牙咧齿的冲过来,尖锐的指甲刺穿我胸口的衣服,说要把我的心掏出来。 我当时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因为我知道小黑不会这样做,如果他真要动手就不会跟我废话了。倒是杨霜,她的一番话让我很是震惊,没错,真的是震惊。 她不仅知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取她的尸骨,还知道我取尸骨的用意。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态度,不但不阻拦,还让我拿走。 就在我思绪起伏的时候,小黑的手突然触电般的缩回,接着倒在地上痛苦的打起滚儿。 “小黑……”杨霜皱起眉,带着沉沉的威压说道:“你再胡闹,我就废了你的道行,让你回到那个世界,永远不能出来。” 小黑摇着头,带着哭腔说杨霜为什么要对他这样。杨霜冷着脸,没有回答他,而是喝斥他和小白赶紧离开。 小黑还想说什么,被小白拉住了,两个小家伙扭头往这边看了两眼,消失在草丛中。 接着,杨霜转身指着自己的坟,说尸骨就在里面,让我抓紧时间挖出来。要是误了时辰,就白白失去这个机会了。 “里面没有棺材,只有一张早已腐烂的破草席,应该不会费多少力气。”杨霜灼灼的看着我,眼里似乎透出一种期待。 我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不知道一旦我取走她的尸骨,她就会魂飞魄散了吗? 她淡然的笑起来,说当然知道,不过她被困在这里已经几十年,心早已淡了。纵然是还有机会转世为人,也无法抹灭她前世的痛苦记忆,因为在她死之前,被诅咒过,要生生世世受尽折磨的苦难。 “与其是这样,还不如成全你去帮另一个人转世。或许这个结局对我而言,是最好、也是最不留遗憾的。”她抬起头,眼里呛着泪光说:“赶紧动手吧,时间……不早了。” 我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站在坟头迟迟没有动。她催促了几次,问我忍心让她生生世世困在这个狭隘的空间,承受无尽的痛苦吗? “可是……”我喉咙里被什么给堵住了。 她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可是,她是自愿这样做的,希望我能满足她这个心愿。 我不好再说什么,咬着牙刨开了她的坟。果然如她所说,坟里没有棺材,没多久的工夫就看到一具已经磷化的白骨。 杨霜往我这边瞟了两眼,转过头慢慢飘到一旁,似乎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尸骨被人拆解。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打算去动她的尸骨,而是继续拨打黄帅的电话。 这次他的电话倒是能打通了,却一直没有接听。 “你还愣着干什么,真要错过这个机会,让我留下永远的遗憾吗?”杨霜轻轻抽泣起来。 我最害怕女人在我面前哭泣,尤其是杨霜这样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鬼,顿时让我不知所措。后面又莫名的想到了李楚婉,以及自己最近的种种遭遇,便狠下心,搬起了杨霜的尸骨。 已经磷化的尸骨没什么重量,我轻轻抱出来的时候,杨霜的亡魂已经不见了。而此时一股阴风突然从坟头刮起,扫起地面的落叶沙石,呼呼的旋转起来。 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妙,赶忙放下杨霜的尸骨转身就跑。可终归还是晚了一步,我前面的路被几团鬼影堵住了。 此时地上再次升腾起迷雾来,虽然没有之前那样浓厚,却挡住了我的视线。 “嘶……嘶……”几声怪叫从迷雾中穿透出来,接着便是两团鬼影快速朝这边围上来。 我抬起左手猛拍出去,只听到“嘭”的一声,一团黑影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化为尘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团正冲我而来的黑影猛然顿住,快速往后退去。 我冷冷的笑了笑,说来呀,不怕死的尽管来。 我刚说完,还真有几团鬼影出现了,它们呈包围状慢慢向靠近上来。当时我也豁出去了,地府印记一顿乱拍,硬生生的破开了一道可以逃脱的缺口。 可是当我从口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前面还有更多的鬼影堵在那,它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只有半边头,甚至还有几只整个腹部都是空的。 “我来对付它们,你带着我的尸骨赶紧走。”杨霜的声音从我身后飘出来,随后跟前面的鬼影纠缠在了一起。 真是个奇怪的女鬼,我摇头叹息,往后瞅了一眼。其实这个时候想要退回去拿尸骨并不容易,就算能拿到,也很难再出来。 而且我需要的只是杨霜的天灵骨,并不想太多的去破坏她的尸骨。 但如果我不回去,之前所做的又全都白废了,还会辜负杨霜的一片心意,让她留下永远的遗憾。 我迟疑不决之时,杨霜突然那边传来几声惨叫,听得我毛骨悚然。我意识到那边可能出了什么变故,便快速冲过去。 才跑出几步,腿上不知绊到什么东西,摔了个狗啃泥。 我拍着摔疼的膝盖,吸了几口凉气,猛然看到是黄帅躺在地上。他全身都是血,胸口到腹部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肚子外面还露出半截肠子。 所幸的是,他还活着,只是失血太多,人已经昏迷了。 我不知道刚才他经历过什么,会受如此重的伤,只觉得喉咙里一阵酸涩,心里也像被什么堵得很难受,然后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准备打急救电话。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拿杨霜的尸骨到村口去跟我师姐汇合。”周天赐像鬼似的窜出来啧啧了两声,十分熟练的将黄帅露在外面的肠子给塞了回去:“这小子交给我,保证他死不了……唉唉,你发什么呆呀,赶紧的,丑时就要到了……” 我回过神来,在周天赐的掩护下回到杨霜的坟前,尸骨上面已经下了露水,有些湿漉漉的。 “嗯……嗯……”我双手刚伸进坟里,身后突然响起了怪声。就像是有人上厕所便秘时,暗暗使劲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我感觉肩头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滴落,粘呼呼的还带着一股子腥臭味。 我回头看去,顿时吓得惊叫起来。原来我的肩头不知何时搭了一只干枯的老手,五只指尖上还在不停的滴着血。 顺着滴血的手指,我目光往上,又看到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 确切的说,那是一具干尸的脸,已经风化得有些发绿。眼睛鼓得像小灯泡似的,嘴角还伸出一对白色的獠牙。 从我返回杨霜的坟到蹲下来,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它是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更令我惊诧的是,这具干尸全身硬如坚石,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无法将它推开。 周天赐在那头急道:“这是尸煞,快用墨阳剑……”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玩意就是尸煞,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但这并不改变我对它的恐惧,因为当我刺出墨阳剑的时候,它已经跃开了一丈多远。那速度快跟阵风似的,连魂魄飘浮的速度都没这样快。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敢相信。 而当我收回剑的时候,它又像鬼魅似的到了我跟前,嘴里呼哧着腥臭的白气。 我跟它面对面的站着,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它的模样。虽然确实很像普通的干尸,不过细看之下还是有些不同的。 干尸身上光溜溜的,而这玩意却生长着一层红色的细毛。尤其是它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像一柄柄刀锋,冒着凛凛的寒气。 我瞬间就明白,黄帅身上的伤,多半就是拜它所赐。只是我想不通,以黄帅的身手,就算打不过它,逃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为何他不跑呢? 第025章:养煞人 周天赐大概是看我又在发呆,急得大骂起来,说我想死也得挑个好地方。死在这个煞位上,不久之后也会变成尸煞。 我被一语惊醒,赶紧往后撤退,手上暗暗握紧了墨阳剑。其实我可以选择拿剑直接刺向尸煞,这样它肯定会躲开,而我就能从这个空隙开溜。 我之所以要后退,是想引诱尸煞上前,让周天赐寻着机会去取杨霜的尸骨。周天赐应该看出了我的用意,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往杨霜的坟前摸去。 尸煞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我身上,忽略了周天赐那边,正好给了他可趁之机。 我慢慢退到一棵大树前,后背紧紧贴着树杆,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来。 尸煞眨眼间就过来了,身上的肃杀之气逼得我呼吸都要停止。我抬起左手拍过去,同时右手也出其不意的刺出墨阳剑。 对于地府印记,尸煞并未在意,仍然往我这边冲过来。我拍出去的左手来不及收回,结结实实的打在尸煞的鼻子上。 结果尸煞没事,而我的手却差点折断,钻心的痛。 也因为这样,尸煞没有注意到我刺出的墨阳剑,终于中招。墨阳剑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口子,冒出了阵阵难闻的黑烟。 不过也仅此而已,似乎并没有对它造成太大的伤害。我心说黄帅不是在忽悠我吧,把墨阳剑说得如何厉害,对付尸煞的效果却并不理想。 尸煞被划伤后,沉沉的低吼了两声,挥起爪子划过我的胸口。 我来不及躲闪,只觉一股透骨的冰寒迅速弥漫到全身,连血液都似乎要被冻住了。 我打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脑子里迅速冒出了天罡离火咒的法门。 “灵咒结掌心,火神速归位,天降五昧火……”我当即默念起天罡离火咒,同时结出手印,用尽全力拍向尸煞。 可能是我还没有炼出灵气的缘故,天罡离火咒也没有伤到尸煞。但是它似乎有些畏惧,嗷嗷叫了两声,没有再继续往前。 我低头看了看被尸煞抓过的地方,五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在冒出黑血。奇怪的是,我并未感到半点疼痛,甚至是没有任何的知觉。 与此同时,周天赐已经顺利的取出了杨霜的尸骨,并向我靠拢过来。我说你过来干什么,还不赶紧带着尸骨离开? 周天赐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说。随即他淡然一笑,掰下杨霜的头骨夹在腋下,随手弹出一枚佛珠。 “砰”的一声,佛珠正中尸煞的眼睛。 佛珠入眼后立即爆裂,尸煞连连惨叫。周天赐趁势而上,一手夺过我手中的墨阳剑,往尸煞的咽喉刺去;一手抓着几根雄鸡骨架,插在了尸煞的身上。 虽然是把断剑,但尸煞的喉咙还是被刺穿,流出丝丝的黑色的粘稠物。而雄鸡骨架插到的地方,凹陷出了几个窟窿眼儿。 看来并不是墨阳剑不厉害,是它在我手上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效果。同时我也忽然明白,墨阳剑并不是只能我才能使用,黄帅刚才那样说,是想让我安心拿着墨阳剑,多些活下去的机会。 我鼻子一酸,心里满是感动,之前对黄帅的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此时周天赐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满脸淡定的站在我和尸煞中间,让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也令我看到了黄帅和他之间的差距。 另外周天赐尚且如此厉害,那么可想而知,他的师姐苗可儿肯定更为了得,也难怪她会那般高冷傲气。 周天赐一直冷眼看着尸煞的动静,尸煞的脖子和身上不断的流出黑色粘稠物,双手在空中乱舞。等到它嘴里也在吐出秽物时,周天赐飞速上前抽回了墨阳剑,反手又打出一枚佛珠,废了尸煞的另一只眼。 接着他趁胜追击,想将尸煞一举灭掉,却被突然跳出来的几条鬼影缠住。虽说没多久鬼影就全部被他给灭了,但尸煞已经逃得没有了踪影。 望着尸煞逃脱的方向,周天赐感叹的说,今天错过这个灭它的好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说着,他将杨霜的头骨和墨阳剑递过来,顺手摸了把糯米糊在我的伤口上:“幸亏你身上带了保命符,阻挡了尸煞大部分的力量,要不然你现在跟黄帅那小子一样了。” 我愣了愣,下意识往额头摸去,一抹残灰掉落了下来,心里不禁阵阵后怕。 周天赐拍着我肩头,叹了口气道:“你虽然性命是保住了,不过身上的伤口以后可有得你受的。因为,尸煞的爪子带有剧烈的尸毒。” 我咽着口水,问他中了尸毒会怎么样。他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糊好糯米后,他说行了,暂时没什么大碍,回去后再想办法给我祛尸毒。现在我要赶紧带着杨霜的头骨回村口去跟苗可儿汇合,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点了点头,往黄帅那边瞅了两眼。周天赐知道我的心思,说放心吧,只要他不死,就一定将黄帅活着带回去。 有他这句话我顿时安心,抱着杨霜的头骨飞快的从周天赐破开的口子往外冲。后面一路上也遇到不少的鬼影,但都被我用地府印记给拍散了。 周天赐说这些鬼影都是一些孤魂,因为受到了煞位的影响而出没在此,基本上是没什么道行的。凭我手上的地府印记,就足够能应付了。 匆匆忙赶到村口,苗可儿果然守在引魂阵前,衣袂飘飘,头发飞逸,像是得道高人一般。而先前周天赐摆放的几只纸人不见了,只有一些散落的碎纸片和残缺不全的尸骨。 我不禁奇怪,从现场来看,这里刚才好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恶斗。难道是苗可儿在守阵的时候,也碰到了尸煞? “别站着发呆,过来帮我护阵。”苗可儿转过头,我这才发现她脸色白得吓人。她接过我手中的头骨,用墨阳剑麻利的取下了天灵盖,放在玉石旁边。 我张大着嘴,还没叫出声来,一阵阴风猛的吹起,引魂灯的火苗左右晃动,差点儿就熄灭了。 当时我还在发懵,寻思着苗可儿这一剑下去,不知杨霜的魂魄是何感想。突然就听到苗可儿咳了几声,然后吐出一小口鲜血来。 我大惊的冲过去,苗可儿瞪了我一眼,皱起眉头让我护住中间那盏引魂灯,千万别让风给吹灭了。 然后她将墨阳剑沿着引魂阵,在地上划出了一个大圈圈,又洒上了生石灰。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阴阴的冷笑声,一股刺骨的寒气带着作呕的腐臭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苗可儿大喝了一声,对着空气好像跟什么东西交起了手。 大约两三分钟后,她冷哼了一声,将一把雄鸡骨插在石灰线上。接着又将墨阳剑扔给了我,说等会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越过生石灰就拿一剑斩过去。 我应了一声,捡起了墨阳剑,斜眼瞥见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白衣男人站在不远处。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我能感应到他是活生生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比鬼更可怕,尤其是他面对苗可儿的时候,是用一种打量猎物的眼光去看的,连我都觉得遍体生寒。 面具男人桀桀了两声,对苗可儿说道:“堂堂苗寨大小姐,居然沦落到为胡正阳卖命,真是可悲、可叹。” 苗可儿冷哼道:“你就是在这里布下煞位的幕后黑手吧!占据活人之地豢养尸煞,你就不怕地府阴差来索你的命?” “哈哈……”面具男人笑起来:“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苗可儿呸了一声,手指轻弹,一道红影飞出,落在面具男人的肩头。面具男人先是紧张得缩紧身体,但很快他便笑起来:“早闻苗家的飞蛊如何厉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咦,不对,你中了毒……” “少废话,拿命来。”苗可儿的拳脚功夫也很是了得,要强过周天赐,而且是招招致命。 但是面具男人似乎并未将她放在心上,也没有还手,只是轻描淡写的躲避她的攻击:“我就喜欢你这种有野性的女人,够味。念在我对你有好感,若你就此收手,离开谢良村,我可以考虑不伤你性命,并且帮你祛毒,如何?” “去死……”苗可儿怒不可竭的扑向面具男人,嘴里念叨了几句,手上扬起一道火光。 面具男人轻轻摇头,说苗家就是阔绰,一出手就是红阶的火符。可惜符箓只对亡魂恶鬼有用,对他只能说是纯属浪费。 苗可儿一改往日的高冷,咬牙切齿的说:“我们苗家的符箓对人也同样有效,你就等着被烧成碳灰吧……” 面具男人微微怔了怔,脸色忽的一变,吓得往后跳开几步。 一团红色的火焰在面具男人身上燃烧起来,片刻间将他包围,火苗窜得有一米多高。 我心说面具男人估计是要完蛋了,这么大的火,就是尸煞也得烧成灰。 谁知等火熄来后,我才看清地上躺着的只是一具已经腐烂干净的白骨,被烧得有些发黑。 “苗家的符箓确实厉害,不过你身中剧毒,无法加持灵力,真是可惜了。”面具男人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而且就站在苗可儿的身后。 苗可儿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面具男人手上迅速摸出一只小孩拳头大小的铜铃摇起来。 从铜铃的形状和颜色,我能断定是摄魂铃。据《通地玄术》上记载,摄魂铃不仅可以用来操控尸体,也能够摄取人的心魂精魄。 第026章:气感初现 铃声一响,苗可儿猛的顿住了身子,像是受到控制似的作出种种难以理解的动作。不过很快她就摆脱了这种控制,但是嘴里却吐出两大口鲜血来,脸色非常难看。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起苗可儿来,万一在这节骨眼上她出了什么意外,不仅要前功尽弃,我也会陷入无法预测的危险中。 从刚才她跟面具男人的对话中,我能断定面具男人不仅认识胡正阳,且跟胡正阳的关系并不友好,他很清楚引魂阵实际是由胡正阳来操控的。 或许是我们的到来,惊扰了面具男人,也让他在这里豢养尸煞的事情败露,此刻他已经动了杀心。特别是引魂阵,很可能会引起地府阴差的注意,所以刚刚他才说如果苗可儿就此收手,会给她留条生路。 以苗可儿的性格,当然不会忍受面具男人在她面前如此的狂妄。即便是受了伤,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面具男人,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慨。 面对气势汹汹的苗可儿,面具男人依然显得很淡定,从容不迫的摇晃起摄魂铃。 苗可儿闷哼了一声,双手快速捂住耳朵,身体扭曲,慢慢蹲到地上痛苦的抽搐起来,手里还握着一张没有扔出去的红色符箓。 面具男人轻挑的瞅着苗可儿,说越来越喜欢她的这种狂野,真想把她娶回去当媳妇。 说着,他走近苗可儿,在她脸上轻轻摸了一把,横起手掌切在她后脖子上。苗可儿翻起白眼,晕了过去,面具男人嘴角轻轻一笑,冲着我这边走来。 我不禁大惊,双手护着引魂灯,不敢妄动半分,生怕引魂灯会熄灭。 此刻李楚婉的魂魄已经开始在玉石上面聚集成了一个人形,围绕在杨霜的天灵盖四周,并升腾起一股小旋风。 引魂灯几次都差点被旋风吹得熄灭,把我吓得满身都是冷汗。眼看着面具男人往这边而来,我只得颤栗的横起墨阳剑。 明知道在他面前,我跟一只小蚂蚁没啥区别,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我准备作最后的抗挣。 出乎意料的是,面具男人走到石灰圈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虽然隔着面具,但我能感受他阴冷的目光,正向这边投过来。 他迟疑了片刻,让我把引魂灯灭掉,说这是我能活命的唯一希望。 我冷冷一笑,心里很清楚他这是骗人的鬼话,就算我把引魂灯灭了,他照样会要我的命。 而且我现在身处引魂阵的里面,他真想杀我应该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否则他根本不会跟我废话。这个引魂阵与胡正阳的意念相通,面具男人多半是惧怕胡正阳,所以不敢靠近。 “你是不是以为我杀不了你?”面具男人往前走了半步,脚跟紧紧贴着石灰线,鬼脸面具的眼孔迸射出两道精光。 “别看他的眼睛。”苗可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站在面具男人的身后,样子有些憔悴。 我回过神应了一声,目光马上从面具男人的脸上挪开,仍然感到阵阵眩晕。 面具男人回头瞟了苗可儿一眼,没有理会她,转而对我摇起了手里的摄魂铃。 “叮铃,叮铃……”刺耳的声音加上他嘴里发出的嗡嗡声,让我浑身都不舒服,头昏昏沉沉的胀痛不止。迷糊之中,我看到另一个自己想要钻出我的身体,朝面具男人的方向而去。 我浑身一震,强打起精神,用力咬破了舌尖,吐出一口真涎血后,这种痛楚才稍稍缓解。 真涎血能够固魂稳魄,祛邪镇鬼,自然也能缓解摄魂铃的影响。 据《通地玄术》记载,人在出生的时候,会带着一缕先天元气来到世间。这缕先天元气藏于精血之中,以舌尖处最浓,舌头又是分泌涎液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方的血被称为真涎血。 面具男人有些惊讶的瞅着我,说没想到我会用真涎血来摆脱摄魂铃,之前是他小看了我。不过现在,他不会再给我机会,在李楚婉的魂魄聚集成功之前,他一定要送我去地府。 说罢,他冷笑了两声,手上结出种种奇怪的法印。 我惊愕的看着面具男人的手势,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引魂阵外的石灰上冒起一阵青烟,同时地面显现出一对被烧黑的脚印来。 我意识到有东西想冲进来,但是被石灰线给挡住了,便紧了紧手中的墨阳剑,同时抬起左手往冒青烟的方向拍了过去。 一条白影从半空中落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后,快速的逃脱了。 面具男人“咦”了一声,加快手上的动作。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石灰圈上又有几处位置冒出了青烟,一串串奇形怪状的脚印显露出来。 我明显感到面上扑过来一阵腥臭无比的气息,接着李楚婉的魂魄被什么扯得变了形。 “有东西闯进引魂阵了,快用墨阳剑……”苗可儿应该是缓过劲了,冲到面具男人的身后,打出一张红色符箓。 面具男人侧过身,然后怒气冲冲的朝苗可儿急奔而去。 我当时挺纳闷,按理说我开了天眼,应该能看到这些东西才对,可现在不知为何,我却什么都看不到。 苗可儿一边与面具男人激战,一边指引我该往哪里下手。我扬起墨阳剑,剑朝着拉扯李楚婉魂魄的方位斩落而去。 “哧溜”,剑锋划过的地方跳出来一个白衣老妪,满脸惨白像是涂了厚厚的油粉,嘴唇红得跟抹了血一样。 苗可儿让我小心,这个老妪是个百年厉鬼,颇有些道行。 我没有灵力,用地府印记估计不管用,只有用墨阳剑或许还能够与之一搏。 我一边注视着老女鬼,一边问苗可儿还要多久才能将李楚婉的魂魄全部聚齐。苗可儿正与面具男人周旋,气喘吁吁的说:“再坚持几分钟,等到八盏引魂灯都亮起来,她就能去地府进入轮回了……” 我顿时精神大振,喝斥老女鬼快让开,否则我手上的墨阳剑可不是吃素的。 老女鬼被墨阳剑所伤,有所畏惧,不过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而是与我对峙起来。 此时李楚婉的魂魄所聚成的人形越来越明显,几乎与我初次见到她时无异。而那块承载着她聚魂的天灵盖,已经渐渐发黄萎缩。 这也意味着,杨霜的魂魄彻底失去了转世的机会,只得四处飘荡,直到有一天烟消去散。 “噗哧!” 围着玉石的一盏引魂灯忽的燃了起来,李楚婉的魂魄落地,对我投来感激的笑容。 没多久,第二盏、第三盏引魂灯也燃了,玉石上的主灯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我有些激动起来,看样子苗可儿说得没错,李楚婉马上就能完成聚魂了。 一旁的老女鬼看到这,显得尤为惊慌,终于忍不住朝我扑来。我一手将墨阳剑横在胸口,一手拍出了地府印记,就算地府印记伤不了它,但是终究能让她有几分畏惧。 然而这只老女鬼的道行确实高深,地府印记打在它身上,只是冒出几缕薄烟,对她的伤害还不如苗可儿洒的生石灰。 片刻的工夫,老女鬼就到了我跟前,接着又凭空消失。 我正疑惑她它这是唱的哪出,忽的觉得自己全身不能动弹了,脖子被一只鬼爪紧紧勒住,瞬间窒息。 前面说过,鬼只是一团能量体,没有身肉。不过这并妨碍它们的力量,尤其是缠住我的这只百年老鬼。 我憋起一口劲儿,试图用天罡离火咒来驱离,苦于手上不能动弹无法结出法印,而只得放弃。 无奈之下,我只好再次咬破舌尖,吐出两口真涎血。 老女鬼虽然厉害,但还是惧怕真涎血的,它稍稍松了些劲儿,痛苦的嘶着气儿。不过很快,它又再次发力,将我脖子掐得紧紧的。 看到这,可能有人会疑惑,既然真涎血对克制鬼邪有用,我为什么不多咬几次舌尖? 其实起初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以为真涎血可以不停的使用。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人的先天元气会越用越少,而精血中的先天元气要聚到舌尖,需要很长的时间。 连续使用真涎血的效果,就如同地府印记那样,会越来越弱。 我无力的瘫软下去,往苗可儿那边瞅了一眼,她现在的处境同样很是不妙。面具男人失去了耐心,接连使出杀招,苗可儿身上已经遍体鳞伤。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绝望了,甚至是想就这样静静的等着死亡的来临。我的意识渐渐丧失,唯有心头对家人的牵挂和愧疚无法释怀。 就在这时,我的小腹处突然传来阵阵热感和麻飕飕的触电感,像是有很多小鱼在游弋在亲吻,又像有只热耗子在肚子里面乱窜。 这种感觉很玄妙,不仅脖子处的窒息感消失了,而且全身无比通透。 我稍稍一怔,随即就明白了,这就是气感。 没想到我煞费苦心都无法炼出来正气,在此刻居然成功了。 虽然还不太稳固,时有时无,但这是一个分水岭,只要我继续炼习就能掌握随意控制灵气的方法。 而且过了这道门槛,意味着我可以在使用地府印记和破鬼术时加持灵力,强化自身的力量。 气感一出现,我的双手便能动弹了,老女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继续发力想在我作出抵抗之前将我弄死。 我用意识将气往上引导,流入到四肢百骸,融合贯通。身上渐渐有了劲儿后,我猛然突破老女鬼的禁制,迅速刺出了墨阳剑。 老女鬼惨叫一声,将我完全松开,老脸沉得发绿。随即它嘴角轻扬,露出一抹邪笑,转而向李楚婉的魂魄而去。 我暗叫不好,欲上前阻止,却不料身上的气感又突然消失了。一股无力感涌上来,双脚不由自主的跪到了地上。 第027章:重创 此时老女鬼已经冲到了李楚婉的魂魄跟前,阴笑着张嘴吸去,似乎是想将李楚婉的魂魄吞噬掉。 苗可儿也发现不对劲,可惜她现在自身难保,无力过来帮忙。 所幸的是,李楚婉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些元气,不会任由老女鬼的宰割,与它纠缠到了一起。我长长舒了口气,慢慢缓过劲来,迟疑了片刻后往苗可儿冲去。 现在的情形,苗可儿比李楚婉更危险,如果我不帮她,不用多久她就会死在面具男人的手上。 面具男人显然没有料到我不仅没被老女鬼弄死,还有力气帮苗可儿对付他,稍稍停滞了片刻。 而趁着这个空隙,苗可儿居然瞅着机会逃脱了。 “小子,我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的,现在是不可能了,去死吧……”面具男人气急败坏的扬起手,结出一道复杂的法印,嘴里念念有词。 我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只看到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四周已经聚集了十几只绿色的鬼影。这些鬼影跟刚才我在山上遇到的不相同,它们面容古怪,肚皮鼓得像身怀六甲的孕妇。 一时之间,我不禁愣住了。 直到后面被团团鬼影包围,才回过神来,这时想要脱身已经很难了。 再看李楚婉那边,也已经落了下风,她被老女鬼按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抓破了。 苗可儿坐在石灰线里,胸口不停起伏的喘着粗气,时不时的往我和李楚婉瞅上几眼。 我有些疑惑的问苗可儿,引魂阵不是跟胡正阳的意念相通吗,为何他现在不帮我们一把? 李楚婉瞪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抬手用地府印记朝着大肚子鬼影拍去,希望能破开一条道儿,好过去帮李楚婉完成最后的聚魂。 此时我已经不在乎能不能拿到什么功德点了,只希望能让她顺利的去投胎就好。 谁知这些大肚子鬼影压根就不畏惧地府印记,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朝我冲来。 我怒喝一声,迎了上去,先放倒了两只鬼影,接着反手将墨阳剑刺入了第三只鬼影的肚子上。 当时我有些疑惑,这些鬼影看似凶恶,怎么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被墨阳剑刺伤的几只鬼影并没有马上倒下,而是身上闪现出了绿色的幽光,肚子像气球一样越鼓越大。 “快……快跑……”苗可儿惊恐的说道。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害怕,脸色在引魂灯的照耀下,惨白得吓人。不仅是她,就连操控这些鬼影的面具男人也快步往后退了几步。 见此情形,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飞速冲出了鬼影的包围,朝苗可儿奔去。 就在我刚刚跑到石灰线边上的时候,身后传来几声闷响,像是西瓜坠地后炸裂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回过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那几只被我刺伤的鬼影炸成了碎片,地上一片绿汪汪的黏液,散发出刺鼻的腐酸味。黏液流过的地方冒起了一串串的泡泡,往下凹陷出半指的浅坑,地上也变成了黑色。 我头皮发麻,身上阵阵恶寒,忽然明白苗可儿刚才为什么那样惊恐了,这些带着强腐蚀性的黏液要是溅到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跑?别白费力气了,今天你俩必须死在这,为我的煞局活祭。”面具男人恶狠狠的说道,手上打出几道法印。 所有的鬼影都朝着引魂阵这边扑来,肚皮慢慢的变大,身上发出的绿光像是鬼火在飘浮。 苗可儿朝我做了个进阵的手势,然后咬起牙打出一张黄符,“嗖”的贴到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只鬼影身上。很快,黄符燃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被烧的鬼影,肚皮急剧胀大,倾刻间就炸开了。绿色黏液四处飞溅,苗可儿惊叫着拉住我,用力往后拽去。 我惊魂未定,腿肚子都在打颤,要是被那些黏液溅到,那真够我喝一壶的。后来苗可儿告诉我,她最害怕的,还不是黏液的腐蚀性。 原来这些大肚鬼影叫做剧毒腐尸,体内藏有可以将钢铁腐蚀的毒液。 普通人只要沾上,哪怕是一滴,也会全身溃烂而死。而且死前万分痛苦,浑身上下又疼又痒,疼的时候犹如千万根针在扎,痒的时候就算把皮肉抓掉也无法缓解。 我咽着口水,看着不断往这边涌进来的鬼影,问苗可儿那道石灰线能否抵挡得住。苗可儿摇了摇头,说石灰线以内的引魂阵,只能抵挡一般的鬼魂和普通的行尸,对于剧毒腐尸只能稍稍阻止。 说话间,有只毒尸已经冲到了石灰线边缘,迈开脚就要跨进来。我心绷得紧紧的,脑子里想着被毒液沾上后的种种惨状。 苗可儿也有些紧张,回头往李楚婉那边瞅了瞅。此时的李楚婉完全被老女鬼压制,好不容易聚集好的魂魄被一点点的吞噬。 不过地上的引魂灯却已经亮了七盏,最后一盏也冒出了白烟。 苗可儿一喜,说李楚婉的聚魂进入到了最后阶段,马上就要完成了。如果李楚婉能在剧毒腐尸冲进来之前完成聚魂,我们就能扭转局面。 因为李楚婉本身也是凶灵,只要恢复到原来的实力,就跟老女鬼不相上下。而刚才我用墨阳剑刺伤了老女鬼,李楚婉与之交手应该能占据上风。 一旦老女鬼被搞定,她就能腾出手来对付那些剧毒腐尸。到时候面具男人耗尽了操控的灵力,就会不堪一击,顺手将他解决掉也不是不可能。 我问苗可儿,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李楚婉完成最后的聚魂还要多久。她沉吟了片刻,说最多不超过五分钟,只要能撑过这五分钟,我们就有救了。 五分钟,要是在平常,也就转眼的工夫。而此刻,我却觉得无比的漫长,一方面李楚婉能不能撑过去还是个未知数,另一方面石灰线是否能够抵挡剧毒腐尸多久也令人担心。 “砰!” 就在我和苗可儿紧张的注视着剧毒腐尸时,面具男人不知为何,往后连连退却。接着,原本还在往我们冲的剧毒腐尸,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自行炸开了肚皮。 “是我师弟过来了。”苗可儿嘴角露出笑意,缓缓站了起来:“这家伙总是能给我惊喜。” “师姐,你们没事吧。”果然是周天赐的声音,不过我还没看到他的人,也不知道他没有把黄帅带回来。 苗可儿说没什么大碍,然后把李楚婉聚魂的情况告诉了他。 周天赐道:“这边交给我,你们去帮李楚婉完成最后的聚魂。” 我本来想问问黄帅怎么样了,但来不及张口,就被苗可儿拉到引魂灯的边上:“等会儿第八盏灯一亮,你就把这张符扔出去。” 说着,她把一张红色符纸递过来,人往老女鬼冲了过去。 仗着手中的墨阳剑,苗可儿迅速就将老女鬼击退。而老女鬼并不甘心,寻着机会又冲了上来,想继续吞噬李楚婉的魂魄。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老女鬼并不仅仅是要吞噬魂魄,更想借着引魂阵而进入轮回。在引魂阵完成之后,会打开一道通往地府的大门,只要进入,就能直接通往还魂崖去准备投胎转世了。 苗可儿不停的击退老女鬼,催促李楚婉抓紧时间完成聚魂。 眼看着第八盏渐渐燃起了火星,老女鬼咆哮着扑向苗可儿,它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苗可儿一边咳嗽,一边舞动墨阳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终于,老女鬼瞅到一个破绽,双手重重的拍在苗可儿的胸口上。苗可儿脸色一滞,向后倒在地上,老女鬼趁机又扑到了李楚婉身上。 李楚婉先是惊慌失措,但随即她嘴角轻扬,竟然露出一抹轻蔑的嘲笑。老女鬼察觉不对劲时已经晚了,李楚婉爆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就将老女鬼虐得连声惨叫。 与此同时,第八盏引魂灯跳出一团蓝色的火焰,与其他七盏灯相互辉映。 我看时机已到,便扔出了苗可儿给我的那张红符,只听到“轰隆”一声,引魂阵的上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旋涡。 面具男人和老女鬼同时一惊,都朝旋涡而去。但面具男人被周天赐缠得无法脱身,而老女鬼已经极其微弱,没多久的工夫就魂魄消散了,只留下一道深长而又无奈的叹息。 李楚婉双手抱拳,说谢谢我和苗可儿等人帮她超渡,日后若有机会,她一定会来报答。我想着有些好笑,人在投胎之前都会喝下孟婆汤消除前世的记忆,难道她连这个都不知道? “有机会,记得去那口井……”这是李楚婉进入旋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忽然愣住了,有些不解的看着渐渐缩小的旋涡,不知道她为何在临走时要跟我说这个。记得那天晚上我按着图纸上的标注,去找尸骨的时候,她还骗过我,说尸骨就在井下的石柱里,并且还引导我到井下去。 “你特么又哪根筋又不正常,快看看我师姐怎么样了呀。”周天赐的话把我惊醒了,我这才注意到苗可儿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嘴里还吐了许多血出来。 此时引魂灯已经全部熄灭,一如它们刚刚拿出来时的样子。灯下压着的玉石还在,但杨霜的天灵盖却化为了灰烬。 我探了探苗可儿的鼻子,还有呼吸,只是比较微弱。我不会把脉,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试了试,结果她猛的睁开眼,抬手就要抽过来。 估计她迷迷糊糊的,以为有人想占她便宜吧。 后面她的手停在空中,慢慢垂了下来。不知是实在没力气,还是觉得我不是她想的那样。 周天赐一边与面具人激战,一边回过头,紧张的问我苗可儿怎么样了。我说暂时应该死不了,不过等一会儿可就难说了。 可能是我这句话刺激到了周天赐,他沉吼一声,手上又接连弹射出几枚佛珠。前面的都被面具男人躲了过去,最后一枚周天赐弹射时故意迟疑了一下,没想到出其不意的击中了面具男人的胳膊。 “咔嚓”一声响后,面具男人的胳膊溅起一道血雾,估计连骨头都断了。 周天赐没有趁胜追击,而是转身往我和苗可儿这边跑来,看样子他对苗可儿的关心胜过了灭杀面具男人。 面具男人嘴里吸着气,恨恨的往周天赐身上瞅了几眼,消失在了夜幕中。 第028章:围攻 周天赐推开我,细细查看了苗可儿的伤势,长长舒了口气,又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 我问他黄帅怎么样了,不是说会带着他出来的么,人在哪呢? 周天赐有些置气的瞪了我一眼,往左侧方向指了指,随即目光落在我身上不停的扫动。 我被他看得发毛,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特么的吓唬人。 他冷冷一笑,问我身上的伤口有没有什么不适感? 刚才忙于应付剧毒腐尸和李楚婉聚魂的事,也没太注意。这会儿经他一说,就觉得伤口又麻又痒,而且还有黑色的血丝在往外面冒。 我问周天赐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尸毒要发作了。周天赐点点头,说尸毒已经通过血液流进了我全身,过不多久就会侵噬到内脏和骨骼。 “你的意思,是我快要死了么?”我笑了笑,忽然觉得死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从我被怪老太带进坑的那刻起,我就想到了往后会随时面对死亡。 周天赐叹了口气,说死倒没那么快,不过会活得很难受,或许变成人非人,鬼非鬼的活死人。 我咽着口水,要是真会变成这样子,还不如死了自在。 “我可以帮你搞定尸毒,但要等离开了这里,回到胡正阳那里再作打算。”周天赐说道。 我说那就赶紧走吧,眼下黄帅受伤,我又中了尸毒,还真得靠胡正阳渡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好在李楚婉已经完成了聚魂,我应该能获得五个功德点数的奖励,这是我最觉得欣慰的事了。 周天赐应了一声,抱起了苗可儿,说是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刚才面具男人虽然被他打伤,但谢良村是他的老窝,没准会有帮手。 我找到黄帅,他脸色惨白得吓人,肚上的伤口发黑发紫,还散发出腐臭味。不过露出肠子的位置,被缠上了一块布条,应该是周天赐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我小心翼翼的将黄帅扛在肩头,跟在周天赐的后面,朝着出村的方向走去。周天赐边走边四处张望,似乎有些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正想嘲笑他胆子太小了,这是在自己吓唬自己,忽然眼前一亮,几十个举着火把的村民从草丛里钻出来,将我们堵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三更半夜来我们村想干什么?”一个年长的老者走上前,用火把照过来。 周天赐放下苗可儿,说我们是来这里游玩的游客,白天在山上迷了路,一直转到现在才出来,正巧路过谢良村。 老者哼哧了两声,说一派胡言,瞧我们这模样就不是游客。而且谢良村四周都是光秃秃的荒山,根本不是游玩的地儿。 周天赐还想狡辩,被老者打断了,一群村民拿着锄头和镰刀把我们包围起来。 “八爷,这几人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两个受了伤,肯定是来盗墓的,要不先绑回去再慢慢审问?”站在老者旁边的一个猴脸男人怂恿道。 老者点了点头,示意村民上来绑我们。 周天赐赶忙将墨阳剑横在胸前,说要绑就绑他,苗可儿受了重伤,要马上送去医院救治。我也学着他说要绑就绑我,黄帅的性命危在旦夕,再受不得折磨。 猴脸男人啧啧了两声,说自己都要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说罢,他带头拿着绳索冲上来,要去绑周天赐。 周天赐可能担心自己被绑之后,苗可儿也有危险,便跟猴脸男人动起手来。结果猴脸男人还未近到他的身,就被狠狠踢了两脚,倒飞出两三米。 这还是周天赐手下留情的,要是墨阳剑出手,绝对够猴脸男人喝一壶的。 谁知周天赐的这个举动,惹怒了那些村民。在老者的指挥下,村民拿着锄头和镰刀往我们这边招呼过来。 我死死护住黄帅,背上挨了几下,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周天赐虽说会拳脚功夫,但也寡不敌众,加上还要保护苗可儿,没多久就落败了,额头还被猴脸男人用镰刀给划出了一道口子。 我们被绑住后,带到了谢良村的村祠堂,一进门,我就看到里面有几只阴魂在吸香。旁边还围着十几个孤魂,眼巴巴的看着阴魂。 一般而言,祠堂是供奉祖宗的地方,会受到祖宗的庇护,普通的鬼魂是不敢进来的。而这里,从外表上看,祠堂修建得古朴庄严,却阴森逼人,不仅没有受到庇护,反而成了邪物栖身的地方。 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祠堂的选址出了问题,就是这一带的风水发生了变化。联想到谢良村附近的煞局,我能断定祠堂是受到了煞气的影响,才会出现阴魂和孤魂。 由此可以推断,谢良村最近应该很不平静,经常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我把这些话说给了老者听,希望他能送黄帅和苗可儿去医院,而我们可以帮他解决这里的邪物。老者怔了怔,似乎是相信了,嘴唇抖动着,让我说得具体些。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猴脸男人挤了进来,对着老者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老者脸色突变,气急败坏的对我和周天赐一顿拳打脚踢。 我问他有话好说,为啥打人。他怒视着我,咬牙切齿的道:“为啥?你们到谢良村的祖坟山上挖了杨霜的坟是吧?你可知道那杨霜是什么来头?你们动了她的坟,我们村就会大难临头……” 我和周天赐面面相觑,心里暗道不妙。刚才猴脸男人肯定是趁着我们被围攻的时候,去查看了杨霜的坟墓。 不过我很奇怪,就算动了杨霜的坟,跟谢良村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猴脸男人跟那个养尸人是一伙的?他故意怂恿村民为难我们? 正想着,老者大喝了一声,说按祖上传的规矩,谁动了杨霜的坟,就要用谁的鲜血去祭奠,今晚我们都得死。 我和周天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蜂拥而上的村民按住了手脚,抵在柱子上。 “快去请九爷过来,祭奠杨霜需要他老人家开坛作法。”老者沉声喝道。 站在门口的两村民马上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这时,猴脸男人站了出来,走到苗妙可的身边,探了探了她的鼻息后,对老者道:“木叔,这个女人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老者微微点头,说反正是要拿去祭奠的人了,随便猴脸男人怎样都行。 人群中,几个年轻人听到老者的话,马上起哄的问猴脸男人,敢不敢在这里现场直播。 听到这里,我也明白猴脸男人想干什么了。当着祖宗灵位的面,敢做如此伤风败俗、大逆不道的事儿,难怪得不到庇护了。 周天赐急得不行,对猴脸男人大吼起来:“你若敢动她一下,我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是么,那就试试看……”猴脸男人扬天大笑着去解苗可儿的衣服,人群顿时暴发出尖叫和口哨声。 当时在场的村民,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像老者这样年长的。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冷漠和木然,不但不阻止猴脸男人,还一脸期待的想看场好戏。 我和周天赐同时大骂起来,把他们的八辈祖宗都抬出来骂,可是,这些人一点都不为之所动。大概是我们的骂声影响到了他们看戏的心情,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抡起锄头砸了过来。 我两眼一黑,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模糊起来,看得不那么真切。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刺痛着耳膜。 隐约之中,我看到苗可儿的影子突然动了起来,接着一道殷红的血雾喷溅到空中。 待我回过神,猴脸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从左边额头到右边下巴出现了一道恐怖的伤口。血像泉涌似的,止都止不住。 伤口上面,还爬动着一只红色的飞虫,在众目睽睽之下,钻进了猴脸男人的皮肤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直直的盯着猴脸男人。而苗可儿已经跃到了周天赐跟前,手上划动了几下,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就断了。 “抓住他们,往死里打……”最先反应过来的老者边追上来边喊道。其他人跟着后面,将苗可儿和周天赐经拦在了门口。 苗可儿和周天赐对视了一眼,分身而动,跟村民动起手来。开始的时候,两人还占了上风,将所有村民都逼到了柱梁后面。 但没过多久,因为寡不敌众还是落败了。两人再次被抓,还都挂了彩。周天赐的肩头和胳膊被划出了好多道口子,血将衣服都染红了。 苗可儿倒是没她那么惨,只有后背受了些伤。不过身上的衣服却被撒破了,露出点点春光。 老者往地上的猴脸男人瞅了两眼,没想着将他送去医院,而是举起镰刀,说也要在苗可儿脸上划出同样的伤口。 周天赐呸了一声,说对女人动手算什么,有本事朝他去。 老者冷冷的说:“别用激将法,老子今天非动她不可。不仅要动她,等会还要将她脱光,让村里所有的光棍都去上她。” 听到这话,苗可儿也沉不住气了,使劲挣扎起来。无奈绳索太紧,根本就动弹不了半分。 “还是省省力气吧,这是用来拴牛的麻绳。”老者走向苗可儿,镰刀往她脸上砍去。 苗可儿惊恐的瞪大眼晴,脸上吓得惨白一片。 周天赐一边痛骂,一边全身用力,将绳子绷得“咔咔”作响,隔得老远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杀气。 可是,这些都是徒劳,麻绳不仅牢固,还有韧性,周天赐用尽力气也无法挣断。 第029章:交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里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接住了老者的刀。老者惊讶的叫了声九爷,悻悻的退到了一边。 “木堂,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不开窍……”原来老者叫谢木堂,是谢良村的打铁匠,也是一个脑子少根筋的老固执。 而被叫过来的九爷,是村里的阴阳先生,平常村里有什么法事,都会找他来开坛。 让我不解的是,九爷过来后,不问情况就先把谢木堂给骂了一通。 谢木堂脸胀得通红,把我们盗挖杨霜坟墓的事告诉了九爷。 九爷叹了口气,说这一切都是命数,谢良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自己做的孽。 谢木堂心有不甘,说难道事情就这样算了吗?谢氏祖上有训诫,谁动了杨霜的墓就必须用他的血去祭奠。 “还有振儿,他伤成这样,都是这女人害的。”谢木堂越说越激动,手上握着镰刀抖了起来,而九爷却始终无动于衷。 待他说完后,九爷抬起眼,淡淡的道:“留两个人送谢振去医院,其他人都散了吧。” 九爷的威望很高,他说完话后现场沉默了片刻,接着几个年长的走出了祠堂。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往外走,最后只剩下谢木堂和另一个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还站着没有动。 中年人叫谢福寿,是猴脸男人的叔父,他狠狠的瞪了苗可儿一眼,拉起谢木堂,抬起猴脸男人出去了。 九爷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在灵位前上了三柱香,嘴里突然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这话是对着那些孤魂野鬼说的,我明显感觉到祠堂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许多。几只孤魂被他震住,马上飘出了祠堂,而那只阴魂却没有动,反而是拉着脸冷眼瞪着九爷。 “不知好歹!”九爷快速摸出一块黄布,在一只角边上打上结,往阴魂罩过去。 黄布落在阴魂的头上,仿佛重如千斤,瞬间将它压跪到地上。祠堂里刮起了一阵阴风,竖着的灵位全都颤动起来,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阴魂扭动了一会儿,身体慢慢变小,发出了痛苦的求饶声。它说自己知错了,请九爷放过它,刚刚它也是被那些孤魂野鬼骗进来的。 九爷哼了哼:“现在再求饶,为时已晚……” 话声未落,只见阴魂突然矮了半截,只有七八岁小孩子那般高。而且,祠堂里的三处角落里闪现出几道金光,正好交织在阴魂身上。 阴魂惨叫了几声,越变越小,最后被九爷包裹住,塞进了一只葫芦里。 “好一个血煞阵,居然连我之前都没看出来。”周天赐喃喃的嘀咕道,全然忘了此刻自己还被绑着。 不仅是他,连苗可儿都惊讶得嘴巴也合不上,连声称赞,说九爷布阵的手法高明。 所谓血煞阵,我在《通地玄术》里了解过,是利用黑狗血、白鸡血和月阴血,布下的一种镇鬼驱邪阵法。在阳间,这三种血都有克制鬼怪的作用。 九爷收起葫芦,让我们跟他走一趟,说说杨霜的事。 我心里一咯噔,看来这老家伙还是会找我们算这笔帐。可是黄帅现在伤成这样,若不尽快送医,恐有性命之忧。 九爷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只想跟你们聊聊天。至于地上躺的这位小兄弟,他八字够硬命不该绝,暂时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将手负到背后,慢慢走了出去。 我解开周天赐和苗可儿,说现在咋办?真的要去九爷家吗? 苗可儿轻声说,九爷不简单,跟着他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九爷的房子靠近山头,位置十分偏僻,四周还种了许多高大的老槐树,我们绕了好久才到他家。 屋里很简陋,却很宽敞,里面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刚进门就勾得我口水都流了出来。 “姥爷,您回来了,咦……他们是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从里屋蹦跳着出来,好奇的打量着我们。 九爷咳了咳,说道:“小梦,去拿草药给这位小兄弟敷上。” 女孩应了一声,朝黄帅瞅了瞅,脸上荡起一抹红晕。 从她与九爷的说话中,我得知小梦的全名叫叶梦,是九爷的外孙女,从小就跟着九爷在后山种植草药。刚刚我进来闻到的那股香味,就是熬药散发出来的。 谢木堂让人来请九爷去祠堂的时候,说了我们几个人的情况。九爷从俩人的描述中,得知黄帅受了重伤,当时便让叶梦熬制草药。 我向九爷投去感激的目光,向他道谢。 “不必言谢。我帮你们,是因为只有你们才能够拯救谢良村一百多口人命。”九爷淡淡的说道。 “九爷这话之何说起?”周天赐不解的问道。 九爷顿了顿,散了烟给我和周天赐。然后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吸了两口:“这事儿说来话长,你们只要答应帮忙就成。” 周天赐摇头,说这事我们帮不了忙,我们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种骗人的鬼话就不要在老夫面前说了,如果老夫没看错,你和那丫头都是苗家古寨的人,对吧?”九爷漫不经心的抽着烟,而周天赐和苗可儿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苗可儿声音颤抖的问九爷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苗家古寨。九爷慢慢说道:“能够从七煞局中脱身的人,这世上没有几个,苗家古寨精通各种奇术和阵局,其手法可以说独一无二,别人看不出来,老夫还是可以的。” “我师姐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周天赐有些激动了,身上迸发出一股杀气,“谢良村的七煞局,是谁布出来的?” 苗可儿轻轻拉住他,示意他沉住气,然后问九爷想要怎么样。 九爷掐掉烟,直起身子说:“我一个无名小卒,无人知晓,不过几位的本事令我大开眼界。今天请几位过来,是想和几位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苗可儿沉脸问道。 九爷轻敲着桌子,说道:“我帮这两个娃儿祛尸毒疗伤,并且护送你们安全的离开这里。作为回报,几位两个月后,必须回谢良村帮我破解七煞局。” 说到破解阵局,我是一窍不通的。所以这事儿,主要看周天赐和苗可儿的态度。 周天赐不用说,从他黑得跟锅底似的脸色,我也知道他不乐意。因为受伤的是我和黄帅,跟他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安全的离开谢良村,凭他和苗可儿的本事,应该不会很难。 苗可儿也一直没有表态,低着头,似在考虑。 九爷打着哈哈,说是否愿随我们自己,他不强求。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们拒绝,就马上离开这里,从此不准再踏进谢良村半步。 而且,等会我们从他这出去后,那些村民想对我们怎么样,他是不会管的。 这话明显有威胁的意思,听着让人很不舒服。要不是我和黄帅受了伤,又中了尸毒,我会马上跳起来拒绝。 而此刻,想到我和黄帅的处境,为了能救他一命,我只好自作主张,在周天赐和苗可儿都没有表态的情况下答应了。 “你的事跟我们无关。”周天赐急着跟我撇清关系,转头对苗可儿说:“师姐,我们走!等会哪个不长眼的敢拦路,我就送他上西天。” 他的话让我有些失望,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为了自己和苗可儿着想,没有在乎过我和黄帅的安危。 今天他之所以过来帮忙,完全是冲着胡正阳和苗可儿的面子。真正遇上事儿了,他只会拍拍屁股走路。 九爷冷笑了两声,问苗可儿是什么意见。苗可儿抬起眼,往这边走过来,说这事儿她答应了。 周天赐生气的质问苗可儿,为什么要趟这个浑水,就凭他们两个,不信走不出谢良村。 苗可儿抬眼说:“师弟,这件事确与你无关,你不用掺合进来。不过寻找杨霜的尸骨,是我的主意,而且我也答应过胡爷,一定要将姓谷的活着带回去。” 周天赐没再说什么,转过脸狠狠的抽起了烟。 九爷拿出早就写好的一份协议,说既然答应了,那就签字画押,再留下自己的一根头发。 我有些不解,问九爷要我们的头发做什么? 没等九爷回答,周天赐先发怒起来:“九爷这是什么意思?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用不着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九爷说道:“为了谢良村上百口人的性命,我必须要这么做。” “九爷是不相信我们。”苗可儿淡淡的说道,随即在协议上签了字,并扯下了一根头发放在桌上。 后来我才知道,九爷这样做的目的,是怕我们万一到时候耍赖不回谢良村,他可以用头发来控制我们。这使我想到了黄帅让取白启炎的毛发和指甲给他,应该也是跟九爷同样的目的。 签完协议后,九爷收起了我和苗可儿留下的头发,塞进了一只红色的布袋里。 这时叶梦已经帮黄帅敷好了草药,又喂了一碗褐色的药汤给他喝下。半个多小时后,黄帅的脸上有了些血色,手指还微微动了动。 接着,九爷又让叶梦给我倒了一碗药汤,说这个是祛尸毒的。虽然不能完全清除,却能阻止尸毒进一步侵体,暂时保住我的性命。 不得不说,九爷配制的草药确实厉害,喝下没多久,我身上的伤口就传来阵阵剧痛。 起初我不解,问他怎么会这样。 九爷告诉我,中了尸毒后,身体会麻木而失去知觉。现在我感到了疼痛,说明尸毒正在被清除,已经较之前减轻了许多。 正说着,我突然阵阵反胃,吐了几口黑色又腥又臭的血出来,然后整个人都感觉清松了许多。 我吐完后不久,黄帅也吐血起来,而且全身都渗出黑色的粘稠物,臭不可挡。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半夜。周天赐问九爷有没有房间,他很困想睡觉了。 九爷说房间是有,但我们不能在此过夜,马上会有车送我们出村。周天赐皱起眉,有些不悦,却又不好说什么。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外面传来“突突突”的声音,九爷说车到了。 第030章:怀疑 到了外面,我们都惊呆了,九爷说的车,是一辆没有遮蓬的拖拉机。 开拖拉机的司机,是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半截胳膊露在外面,比我的腿儿还粗。她见我们站着发呆,挥手吼道:“唉唉……我说你们这些城里人咋这么磨叽?赶紧的,老娘还要赶下一趟活儿。” 我们回过神,爬上了车斗,中年妇女递过来一只破枕头和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她说破枕头是给黄帅用的,要不然这一路颠簸的,不把他伤口震裂才怪。 袋子是九爷让她转交给我的,里面有九爷送的药,用来祛除我和黄帅身上的尸毒。 我说怎么不给我也准备只枕头,不知道我身上也受了伤么? 中年妇女回过头,瞅了我两眼,说道:“老娘只管送你们离开这里,其他的跟老娘无关。再说就你身上那点伤,又死不了,有点出息行不?” 说罢,她挂上档,脚踩油门发动了拖拉机。 得,算我多嘴,她能想到给黄帅准备枕头已经很不错了。 拖拉机开动后,我靠在车斗上,不经意间抬起眼,惊讶的发现九爷的房子不见了,身后只有参天的大树和半人高的杂草。 我轻轻拨了拨苗可儿,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她。 没想到,她白了我一眼,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里布下了重重迷阵,我要是还能看到九爷的房子,那才叫奇怪。 我顿时无语,心道谢良村这地方真是处处都充满了诡异,幸好现在要离开,要是继续呆在这里,鬼知道还会遭遇到什么。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镇上。中年妇女把拖拉机停在路口,催促的说道:“赶紧下来,老娘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 我说开什么玩笑,这地方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我们怎么回城里?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老娘我无关。”中年妇女把我们赶下拖拉机,调转方向作了个拜拜的手势,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我们无奈的站在路边,身上冷得发抖。黄帅更是全身冰凉僵硬,头发还结了一层白露,要不是他鼻子还有吸呼,我真担心他是不是已经挂了。 我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问苗可儿接下来怎么办,难不成跟傻子似的在这里站到天亮? 其实这会儿我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身上的伤口死疼,又困又累。我担心等会儿要是连我也倒下了,苗可儿和周天赐没准会把黄帅丢在这里。 苗可儿扭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拿着手机在那摆弄,好像是在跟谁发信息。 周天赐自从在九爷家就对我没有好脸色,这会儿也冷冷的道:“要不然呢,有本事你在这里打辆车呀。” 我懒得理会他,守着黄帅,双手捂住他的头,尽量遮挡住寒风。 过了大约十分钟,远处射过一束灯光,有车子朝这边驶来。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我们跟前。苗可儿说上车吧,这是胡正阳派过来接我们回去的。 我心里一阵感动,瞬间对胡正阳的印象好了几分。周天赐很不情愿的帮我把黄帅抬进了车,然后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向司机问道:“胡爷那边情况怎么样?” 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苗可儿说没事,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就直说。 司机的脸色沉了下来,喃喃说道:“胡爷受了伤,人也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反噬?不可能呀,引魂阵已经成功将李楚婉的魂魄引导去地府了,怎么还会遭受反噬?”周天赐自言说道。 司机摇摇头,说他不知道。 周天赐又转过头,问苗可儿是否知道原因。 “或许,跟养尸人有关吧。”苗可儿心里也没底,叹着气道:“具体情况,得回去看了胡爷的情况才能知道……”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苗可儿一眼,那种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我当时浑身疼得厉害,也懒得再去管他们,靠在窗上看着黑呼呼的车外,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直至车子进了胡正阳的院子,我才惊醒过来,却感觉身体重如千斤,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 苗可儿和周天赐下车后趴在车门上,不停的对我说着什么,可我一个字也听不见。头晕呼呼的,两眼发黑。 昏昏沉沉中,我一头裁了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苗可儿和那个司机。 见我醒过来,苗可儿抬眼淡淡的说:“你的伤需要在医院里呆上一个星期左右,这段时间我和陈先生轮流来看你,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直接找我们说。” 原来司机姓陈,叫陈家业,是胡正阳的助理。他起身对我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马上又恢复了冷峻。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今天一早白启炎那边打过你电话,我告诉对方你要十天后才能过去。”苗可儿接着说道。 十天之后?我说没搞错吧,这么长的时间,白启炎会答应吗?万一他等不了而改变主意,我便失去了这次难得的机会。 现在施萍在他手上,多拖延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我必须要尽快接近白启炎,查清施萍的下落。 苗可儿白了我一眼,说道:“白启炎已经答应了。这几天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养好伤。” 我稍稍安心,随后问她,黄帅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当然也在这里住院了。不过他的情况比你要严重得多,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如果他能挺过这一关,至少还要在医院呆一个月才行。”苗可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漫不经心的修剪起指甲来。 我不由得担心起来,暗暗祈祷黄帅一定要挺过去才行。 后面我又问起了胡正阳的情况,昨晚回来时,听说他受了伤,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胡可儿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继续修她的指甲。 陈家业也没有正面回答我,只说这次胡正阳为了帮我,耗费了很大的精力,还差点把命给搭上了,让我一定要记住这份恩情。 我轻轻应了两声,心里挺感动的。不管胡正阳帮我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这份付出值得我去铭记。 “陈先生,让他休息吧,我们先回去。胡爷那边,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苗可儿收起指甲剪刀,对陈家业说道。 陈家业点点头,跟在苗可儿后面,走出了病房。 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苗可儿和陈家业果然是每天轮流着过来,除了给我带些吃的用的,还把九爷送的那些药也带了过来。苗可儿说医院只能帮我治疗伤口,祛除尸毒还得靠九爷的药。 尸毒发作起来像是被千万只虫咬蚁叮着似的,又麻痒又疼痛,简直是生不如死。不过只要一服用九爷的药,马上就能缓解,这让我对九爷的本事高看了一眼。 也幸好是有他送的药,要是指望周天赐,没准我和黄帅现在早就毒发身亡了。 出院那天,陈家业来接我,说胡正阳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住处。最近这段时间,我就住他那里。 我想这样也好,不仅能够省房租,还能让胡正阳帮着研究《通地玄术》。当然,前提是胡正阳愿意帮我。 办理好出院手续后,我说要去看看黄帅。从住院到现在,医生一直以身体不允许为由,不肯让我去见他。 陈家业跟黄帅的主治医生有些交情,通过他,我找到了黄帅的病房。 他身上的伤好了很多,也一直在服用九爷祛尸毒的药。但是脸色依然没有血色,医生交待不能让他说太多的话。 见到我,他显得有些激动,让我先给他弄支烟抽抽。 “特么的这几天烟瘾发作,比中了尸毒还要痛苦。”他边说边搓着手,直直的盯着我。 我知道他烟瘾大,要是拒绝的话,这家伙肯定会埋怨我,便找陈家业要了两根给他。 黄帅哆嗦着点了烟,狠狠的吸了两口,惬意的吐出了烟圈。冷静下来后,他靠在床头上,问我白启炎那边怎么样了,我没有按时过去报到,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我把情况简单的说了说,问他这是什么情况,白启炎真的会答应我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黄帅想了想,说既然白启答应了就应该没事,这样也好,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准备。不过他也奇怪,白启炎是个急性子,而且对用人很挑剔,怎么变得这样好说话了。 “你要提防着点姓苗的女人,我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儿。”黄帅皱起眉说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我说管他呢,反正只要能有机会接近到白启炎就行。 黄帅点着头,让我过去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对了,你抽个时间,帮我把墨阳剑还给苏天南吧。”黄帅不经意的说道。 我忽然一怔,从九爷那回来后就没看到墨阳剑,也不知道周天赐有没有带出来。 黄帅见我迟疑,呛了一口烟,不停的咳嗽起来:“你千万别告诉我墨阳剑不见了,不然咱们可有大麻烦了,苏天南肯定会找我玩命。别看那天他好像对墨阳剑一点都不在乎,其实那老家伙心爱得要命。” 我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也着急了,离开医院后便火急火燎的找到苗可儿,让她联系周天赐,帮我问问墨阳剑的事。 周天赐几天前到医院来过一趟,我听到他跟苗可儿说要离开这里,去办什么要紧的事。 “墨阳剑在九爷那,咱们那晚离开的时候,被他扣下了。”苗可儿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说还有这事儿,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其实那时候我是在怀疑,怀疑是周天赐拿走了墨阳剑,苗可儿这是在为他开脱。 “你若不信,到时候回谢良村去问九爷吧。”苗可儿淡淡的说道。 我心说你妹的,去谢良村那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现在让我拿什么去给苏天南交差? 当然,明面上,我还不能跟她撕破脸皮,两天后就要去见白启炎,现在黄帅受了伤,后面很多事还需要她的帮衬。 我到医院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黄帅,他沉思了几分钟,说墨阳剑应该是在九爷那。 “你刚才还让我提防着苗可儿,怎么这会儿就那么相信她的话了?”我嘿嘿笑道。 第031章:白灵 黄帅摇摇头,说苗家古寨的大小姐不会为了这种事去骗人。倒是苏天南那边,暂时先拖一拖,到时候再想办法去应付。 我说这个倒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不过去,他还能找过来不成? 黄帅叹了口气道:“别小瞧了那老家伙,当年他能从红毛飞僵的手里安然逃脱,一身本事不是吹出来的。这段时间你多注意着点吧,要是被他找上了,马上给我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说放心吧,应该没那么倒霉的。 从医院出来后,我回了趟租房,打算把要用的东西都带上。还有那些钱,虽然我并没有打算用,但是既然它与我“有缘”,那就先保存起来。 住院的那段时间,我想通了很多东西,有些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想逃避也没有用。 可能是我多愁善感的性格使然,看着租房里熟悉的一切,心里突然有些不舍不起来。如果一切顺利,我过几天就会退房,这里将成为我生命中的一段记忆。 就在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往这边走过来。 我放下行礼包,找了件称手的家伙什,警觉的盯着门外,心说不会是苏天南找上门了吧? “请问,这里是谷奇的家吗?”一道清脆而绵长的少女声音,穿透门板传入耳膜。 我怔了怔,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当我打开门后,更是惊讶不已,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我大学同学,白灵。 看到白灵,我脑子里瞬间浮起很多上学时的往事。那时她是大名鼎鼎的校花,每天不管走到哪,都有一大群高富帅跟着。 毕业离校的时候,很多追求她的人更是寻死觅活,只为能与她合张影。 我与她同窗几年,基本没打过交道,唯一的交集,就是我帮宿舍的哥们递过情书和鲜花给她。 我实在想不到,她怎么会来找我,而且居然还找到了这里。 “怎么,不准备让我进去坐坐?”白灵打趣道,即使穿着风衣,也掩不住她曼妙多姿的身材。 我尴尬的笑了笑,侧身让出一条道,心里有些忐忑。 屋里很混乱,连把可以落座的椅子都没有。白灵很随意的坐到床上,问我怎么住得这样偏,害她找了好久才找到。 我问她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她似乎生气了,撇起嘴,说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老同学。 我说当然不是,只是我跟她相差太多,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她的出现,着实让我很意外。 白灵嗔了我一眼,说我太妄自菲薄了,读书那会儿就喜欢将自己与外界隔离起来,以为这样很安全,不受伤害。其实并不是这样,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靠的是坦诚相待。 我有些愕然,无法猜测出她说这番话的用意,只觉得她今天过来,肯定不会只是想看看我这么简单。 沉默了片刻后,白灵突然捂嘴笑起来:“其实你深沉的样子很可爱,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喜欢趴在窗台,看你坐在操场上这样。” “这……这怎么可能?”我嘴里忙着否定,心里却有种期待。 白灵叹了口气道:“事实就是如此,只是你不曾发现而已……唉,算了,今天先不说这些,我费了老大的劲来找你,怎么着也得请我吃个饭吧。” 我说没问题,想去哪里,现在正好快到吃饭的点了。她想了想,说去吃火锅吧,西街有家重庆火锅店,经济实惠,味道也正宗。 味道正不正宗我不知道,不过那儿确实很实惠,以前工地上每到发工资,总有工友爱往那里跑。据说一个人三十多块钱,能吃到撑。 去的路上,我提前订了位置,是一个情侣包间。为不使她反感,我告诉她吃火锅的时候,需要一个相对的环境。 白灵笑了笑,说我不用解释什么,反正她还单身,不介意找个男朋友。 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当时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手脚无措,心头像揣着只小鹿,欢蹦乱跳的。 白灵笑得更厉害了,边往包间走边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还一个劲的说我傻。 我到服务台点好了锅底和配菜,进包间后,白灵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 我心跳骤然加速,浑身都不自在,倒水的时候差点把茶壶都给摔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吓成这样,有点出息好不好。”白灵端起茶,抿了一口,砸巴着嘴说:“你这样胆小,以后还怎么跟着我老爸做事?” 我喷出一口茶水,呛得直流眼泪:“你……你说什么……什么叫跟着你老爸?” “真是笨,我都说得这样清楚了,你还不明白?”白灵轻拍我后背,眨着眼道:“你是不是木子西介绍给白启炎的助理?” 我木然的点着头,脑子里有点混乱。 白灵笑道:“是就对了,白启炎是我老爸,你给他当助理,那不就是跟着他做事么,没毛病呀……放心,以后你过去之后呀,我会帮衬你的,所以今天这顿饭你不白请……” 我怔住了,原来她是白启炎的女儿,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其实我早该想到,她和白启炎都姓白,而且正好在我准备去见白启炎的时候,她便上门来找我。 她说今天过来,是要提前告诉我一些关于白启炎和公司的情况,让我能够顺利通过后面的考核。白启炎对自己的助理向来很严格,稍不如他的意,就要滚蛋走人。 我有些感动,除了说句谢谢,也不知该怎么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后面我问白灵是怎么找到我的,她略带得意的道:“给我老爸介绍你的那个中间人木子西,我认识,我找她要了你的电话。后来我打电话给你,是个女人接的,她说你有事要过几天回来,我就从她那里打听到了你的住处。” 我恍惚大悟,想不到中间还有这么多的曲折,也多亏了白灵今天过来告诉我过去后,将要面对的一些事情。只要提前做好准备,我留在白启炎身边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只是白灵和白启炎的这层关系,让我顿时纠结起来。如果以后白灵知道我接近白启炎的真实目的,不知道她会不会恨我。 吃完饭后,她让我陪她去逛街,顺便再帮我买几身体面的衣服,这样会增加白启炎的好感。我一阵苦笑,这是在说我老土吗? 我告诉她今晚不行,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准备,改天再说吧。她有些失望,幽幽的道:“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说不是,今天真有事,以后有时间什么时候去都行。 她轻轻笑了笑,说那就后天晚上吧,正好她有时间。我不好再拒绝,答应了。她高兴得像个小孩子,说这下好了,总算有人可以陪她逛街。 说着,她突然上前,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不知所措,脸上像被火烧着似的发烫。太突然了,不知这是幸福来临,还是惹祸上身呢? 在我沉浸其中的时候,一辆银白色的小车停在不远处,白灵欢蹦乱跳的上了车,挥手跟我道别。 看着渐渐消失的车影,我也转身朝着租房而去。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下来,脑子里很乱,最近发生的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中的注定吗?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恍恍惚惚的,突然眼前一黑,好像脚下踩空,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在黑暗中快速下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脚下有一点光亮,慢慢在变大。 “轰隆!”一声,我仿费挨了一记重击,头疼得像要裂开似的。 “小伙子快醒醒,外面凉,回家去睡吧。”我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惊醒,才发现自己睡在冰冷的街道旁。 呼呼的寒风吹在身上,我忍不住打起哆嗦。真是奇怪,怎么会在这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呢。 我紧了紧衣服,抬眼看到跟前蹲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乞丐。他面容枯瘦,胡子拉碴,面带笑容的说:“我刚刚路过这里,发现你躺在地上,这么凉的天可别感冒了。早点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他大概以为我是因为什么事跟家里闹矛盾,跑到这里醉酒来了吧,又叮嘱了几句后才离开。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声“谢谢”,他应了一声,微微点头。就在他要拐进弯道时,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一抹怪笑。 我头“嗡”的一下,觉得心头像被什么重击了似的沉闷无比,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那种比死更可怕的感觉又出现了。 上次是在饭馆,而这次是在大街上。两次的情形完全不同,但是我的感受却是一模一样。 更为恐怖的是,老乞丐在灯光下居然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说明他的魂魄早已离体,是个死人,可是死人怎么会跟我说话呢?只有一个可能,他是鬼,或者是被鬼附了身。 据《通地玄术》所载,鬼魂脱离轮回,修行百年以上,即可行无影,动无踪。也就是说,老乞丐不仅是鬼,还是个道行高深的鬼。 想到刚才的情形,我全身冒起了冷汗,然后抬起地府印记准备拍过去,却发现他早已没有了踪影。 我不敢久留,去租房带上东西后,马上打车去到了胡正阳安排的住处。 此刻也只有在这里,心中才能感觉到些许的踏实。 一晚无眠,满脑子都是老乞丐的影子在晃荡,我寻思着他会不会跟上次撞我的是同一个人? 可惜当时光线暗淡,又没有仔细去他的脸,现在也无法判断了。 黄帅怀疑上次撞我的人就是云芷言,那么这次呢,如果也是他,是不是说明他一直在注意着我一举一动呢? 越想越觉得可怕,心情也很复杂,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后面的日子,我过得倒是清闲。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都在研究《通地玄术》,自从那天在谢良村出现短暂的气感之后,那种玄妙的感觉至今都难以忘怀。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我能熟练掌握气感产生和控制的方法,以后再遇到什么危险,便多了些活命的机会。 只是,我打算请胡正阳帮我指导的想法落空了。因为自打我住过来后,压根就没见到过他。 不仅是他,连苗可儿和陈家业也神神秘秘的,好像在忙什么事儿。 直到两天后的下午,陈家业匆匆忙过来,说胡正阳让我马上去书房见他,有重要的事情。 胡正阳的书房也是他的卧室,我进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看书,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原本鼓起的太阳穴,此时深深的凹陷。脸上像皱得像干枯树皮,两眼灰暗无神。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好像行将就木之人。 我心里阵阵酸楚,若不是为了帮我,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让我坐到床边,然后颤栗着拿出一块血红的鸡形玉佩,塞到我手里。 我问他这是干嘛,他咳了咳,说自己命不久矣,这块玉佩是胡氏宗门传下来的宗主信物,暂时交由我保管。等到日后我找到合适的继承人,再往下传。 第032章:遇袭 我听着怔住了,心说不会吧,真有这么严重? 不过看胡正阳这个样子,貌似不像在开玩笑呀。 可让我帮他保管信物也就罢了,还要找继承人,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就算有,我也不愿意趟这个浑水。 听到我拒绝,胡正阳很生气,一边咳一边往外吐血,说我怎么能这样,他舍命帮我,我就不能答应他这个临死之人的最后心愿吗? 我说这是两码事,他帮我,我自是很感激。但找继承人事关重大,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谁说让你负责任,只是……只是让你暂且保管这块门主玉佩罢了……”胡正阳又咳了起来,血从他的口鼻喷射而出,“你若是不应许,我死不冥目,死不冥目呀……咳咳……” 看他样子怪吓人的,我担心再拒绝会真把他给气死了,只好应承了下来。 “来……把你的右手伸过来……”胡正阳在陈家业的帮扶下,勉强坐了起来,将玉佩放在我的掌心上。我刚要问他这是要干什么,就见他迅速拿出一枚钢针,刺破我中指,挤出了几滴血,滴在玉佩上。 玉佩本来就是血红色的,这会儿颜色变得更加鲜艳,而且真像血一样在里面缓缓流动起来。 我被这一幕惊住了,想缩回手。哪料胡正阳看似病焉焉的,手上的劲却奇大。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指,用力抵在玉佩中间的小孔之上。 一股痛麻之感从手指传到胳膊,接着全身的力道好像被瞬间抽空,人浑浑噩噩的,满眼看到都是血红色。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恢复意识时已是天黑,我躺在胡正阳的床上,而他却不知去了哪里。 不仅是他,整栋房子都空荡荡的,连外面的守卫和楼道里的那些恶鬼都不见了。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赶紧到其他几栋楼去转了转,结果也一样,里面空无一人。最后回到我住的地方,发现连苗可儿也走了,还给我留了字条。 她说有急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如果遇到麻烦,就去江边刺绣馆,找一个叫姜瞳的人,她会帮我。 “去你大爷的。”我将字条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心里实在想不通,这特么一个个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特别是胡正阳,我总觉得这老家伙是在算计我,要不然此刻怎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呢。再说,以他的本事,不太可能会这样轻易的死掉。 当晚我没敢在胡正阳的房子住,很无奈的将前两天打包过来的东西,又搬回了以前的租房,心里满是感慨。 刚刚整理好床铺,白灵打来电话,说她在“品湘阁”等我吃饭。 我这才想起来,今晚跟她约好了,要陪她去逛街买东西。其实从内心来说,能陪着白灵这样的美女,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可是一想到她与白启炎的关系,心里顿时又纠结起来。 匆匆赶到约好的地方,老远就看到白灵透过玻璃门,朝我招手。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落坐之后,白灵问我是不是忘记今天的约定了。我摇头,说当然没有。 她哼了一声,说既然没忘记,为什么不主动跟她打电话联系,难道不知道对待女人要主动点吗? 我当时的心思还沉浸的胡正阳的事情上,没有去细细琢磨她的话,就嘿嘿笑着搪塞了几句。白灵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很失望,情绪也低落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她都没再说话,吃了几口就说饱了。 我其实老早就饿了,可是因为心里装着事,也没什么食欲。结帐的时候,点的菜都没怎么动。白灵抢着买了单,说出去走走吧,她有话跟我说。 出来之后,我们肩并肩,漫无目的在街上乱转,她没说要去哪里,我也没有问。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吗,是什么?”我傻呼呼的问。 她满眼深情的说:“我……我……现在我又不想说了。 我心里一动,又瞬间沉落,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后面我们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却都沉默不语,彼此之间好像隔着什么。 经过一家烧烤店时,白灵停下脚步,说想吃这家的烤鱼,让我帮她买一条。 我牵着她的手走进烧烤店,里面有很多人在排队。 白灵瞅了两眼,皱起眉,说还是算了吧,这么多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着,她拉我往外走。 刚转身,我突然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这边,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灵关切的凑上来问。 我摇摇头,说没事,可能是白天太累了。白灵说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反正以后还有时间出来。我笑了笑:“那是,明天我就要跟着你老爸了,说不定他看我顺眼就把你许配给我了呢。” “那你得加油才行,找我老爸提亲的人可多着呢。”白灵打趣的说道,接着她话锋一转,“跟着我老爸并不轻松,之前公司招过很多助理,除了云叔叔,没一个让他满意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满意也得满意……” 说着,她脸红了起来,将头扭到一边。 我暗自苦笑,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通过白灵,我知道公司现在实际上是由云芷言在控制经营,而我进去后只能从最底层的员工做起。 想要跟在白启炎的身边,并且取得他的认可,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考核,这恐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当然,或许白灵只知道我跟着白启炎,是做他的业务助理,却不知我是白启炎特招的“阴阳先生。” 将白灵送上出租车后,我打算去趟医院,把这几天的情况告诉黄帅,或许他能给我一些意见,也能解答我的一些疑惑。 我站在路边,正准备叫车,冷不丁冲上来两个壮汉,狠狠的撞过来。 幸好我的反应够快,侧身躲开了。不过看这架势,这俩家伙是故意要找我茬的。 果然,一个杀马特说我撞着他了,要我给个说法。 我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你妹的,真当老子是软脚虾么?这几天通过琢磨《通地玄术》,我已经成功炼出了气,并且掌握了控制气感的方法。 气乃万物之灵,不仅能够克鬼镇妖,也可以强健体魄。所以这一脚,绝对够杀马特喝一壶的。 另一个国字脸的家伙见我踢翻了他的同伙,大声喝道:“你特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还敢动手,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说管他们是谁,最好马上滚,惹毛了我,今天非弄死他们两个。 国字脸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横,站在那说不出话了。马特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满脸的痛苦,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烧烤店里突然飞出一条板凳,贴着我头皮呼啸而过。接着里面走出一个红毛,边往外走边剔着牙道:“唉哟我去,几天没见胆子比以前还要肥了呀,有种就弄死他俩……弄呀……不弄的是孙子……” 我冷眼瞧过去,心中一动,这不是孙健仁那龟孙子么,是真上哪儿都能撞见。他还是一副永远都欠揍的模样,刚刚在烧烤店里盯着我的,应该就是他了。 我往他身后瞅了瞅,王芬也在。她一脸憔悴的站在门口,额上有两道触目的伤口。 看到王芬现在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楚。虽然以前我嘴上总说希望她跟着孙健仁过得不好,但从内心来说,我还是希望她能幸福。 她朝我微微一笑,扭头转身,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很快,一个高大凶猛的男人走到门口,搂着王芬的肩头,快步往外走。 “怎么,对你的旧情人还是恋恋不忘?”孙健仁伸过头,凑上他那张臭嘴说道:“只可惜她被我和兄弟们上过了无数次,早已是残花败柳了,你要还喜欢她,我可以送给你……” “啪!” 我耍了他一耳光,心像被撒裂了般疼痛。 想起以前我对王芬所有的付出,她无动于衷。又看到此刻她被孙健仁折磨成这样,依然不离不弃,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孙健仁被我打后,暴跳如雷,说新帐旧帐,今晚要一起跟我算。他还问我还记不记得上次我打他时,他跟我说的话。 我说去你大爷的,冲上去就掐住他脖子,如果杀人不犯法,现在我就弄死他。 我一心放在孙健仁身上,没注意到杀马特和国字脸从后面偷偷摸上来。两人一个抡板砖,一个举棍棒,砸在我的后脑勺上。 我脑袋“嗡”的一声,双眼发黑,手上松开了孙健仁。 孙健仁咳了咳,怒气化作狂风暴雨般的拳脚,砸落在我身上。 我口鼻流血,眼睛也被打成了熊猫样。但是我并未感到如何的疼痛,因为刚才看到王芬的样子,让我心中隐隐作痛。 而心里的痛,要远远要超过身体。 孙健仁大概是打累了,停下手,但余怒未消,让杀马特和国字脸把我拖到烧烤店后面的院子。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家烧烤店是那个凶猛男人开的。 凶猛男人跟孙健仁是一伙的,外号叫九哥,是这一带有名的黑道人物。 我被拖进院子后,九哥问孙健仁,我是用哪只手打的他。孙健仁说上次是左手,这次是右手。九哥点点头,说道:“那就把一双手都给砍了。” 第033章:白灵施救 杀马特和国字脸应了一声,将我双手死死按在地上,又找了两块砖压住我的手腕。九哥点了支烟,从厨房拿出一把剁骨刀,扔到孙健仁面前,让他自己来。 孙健仁蹲到我跟前,冷笑起来:“小子,你不是很厉害吗,现在再厉害给我瞧瞧?” 我暗暗调运气息,试图挣脱出来。无奈气感虽有,却实在太微弱,根本无法抗衡杀马特和国字脸的力量。 “仁哥跟你说话呢,哑巴了吗?”杀马特腾出一只手,揪住我头发往后扯着。 要说当时我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我脾气也倔强,任杀马特怎么折腾,我咬着牙就是一声不吭,还狠狠瞪着孙健仁。 孙健仁示意杀马特松开我头发,然后他托着我下巴,说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猜这孙子肚里没憋好屁,便冷冷的问他想怎么样。 “很简单,把今晚跟你一起的那妹子介绍给我玩玩,咱俩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孙健仁笑道:“另外,我还把你的旧情人还给你,怎么样?” 厚颜无耻之徒,成天打女人的主意。我呸了他一声,说别做梦了,今天就算弄死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孙健仁跳起来,对着我胸口狠踢了两脚,怒道:“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剁了他的双手,拿去喂狗。” 杀马特和国字脸面面相觑,因为刀在孙健仁手上。而且九哥的意思,是让孙健仁自己动手。 几人都愣了片刻,孙健仁可能是想到了这茬,便把刀递给了国字脸。 国字脸接过刀,唾了两口唾沫,就要剁下来。 “慢着……”王芬从后门走出来,双手挽住九哥的胳膊说:“九哥何必跟一条狗计较,不如教训他一顿后放了吧!” 我心中一痛,明知道她这样说是想救我,却还是很难受。尤其是她挽住九哥的时候,胸口故意在九哥的胳膊上磨蹭,让我很反感。 九哥瞟了王芬一眼,将半截烟头塞进王芬的嘴,让她吃下去。 那烟还是燃着的,王芬痛苦的皱起眉,却还是挤出妩媚的笑,还真给吃了下去。 九哥笑了笑,双手往王芬的腰间搂去,下身做出一个雄起的姿势。然后突然往地上吐出一口痰,让王芬舔起来。 王芬侧着头,看了九哥一眼,说今晚想怎么嗨都行,但这样做就没意思了。 九哥呼了王芬一耳光,扯住她胸口道:“你特么的就是嫌老子脏,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舔起来,老子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走……” 王芬眼里闪着泪光,慢慢跪到地上,往九哥吐的痰爬去。 我冲着九哥大骂起来,说有什么冲着老子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玩意。 九哥没说什么,孙健仁却很生气,说王芬吃里扒外,已经是她的人了还想帮我。他几步跑过去,对着王芬猛踢起来。 “臭婊子,真以为我和九哥把你当回事?今天谁求情都没用,姓谷的双手必须要留下来。”孙健仁打够之后,气喘吁吁的坐在台阶上。 九哥淡淡的看了王芬一眼,说道:“这样吧,那口痰你就别舔了,免得老子以后亲你的时候觉得恶心。你特么的就当着那小子的面,让兄弟们轮流一次,这事儿就特么过去了……” 王芬一边流泪一边笑,上前抱住九哥的双腿说:“九哥想怎么样都行,等会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去死……”九哥两脚踹在王芬胸口,“老子说的是现在,你特么听不懂是吧?” 我心如刀割,原来王芬还是在乎我的,为了救我,她甘愿被九哥侮辱欺负。我厉声喝骂九哥,让他冲我来,不是要我双手吗,来呀,我给还不行吗? 九哥踢开王芬,走到我跟前,接过国字脸手中的刀,猛的往下劈落。 “嘭”的一声,我以为自己的手已经断了,心脏差点儿骤停。不过定晴一瞅,顿时怔住了,只见剁骨刀落在我双手中间的空隙上。 这比直接砍掉我的手还要吓人,我冷汗直冒,不由得对九哥高看了一眼,这家伙是个高手。 九哥拨出刀,说最后再问我一遍,是选择被砍掉双手,还是把白灵叫过来。 我咬紧牙关,忍住不停颤抖的身体,一言不发。 九哥说他的耐心有限,给我三秒钟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今晚不管是谁来,他都必须要卸掉我的双手,还有让我看“直播”。 “不用考虑,我过来了。”白灵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接着人就走进了院子。 我一怔,问她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这是羊肉入虎口知道么? 所有的人都朝着白灵看过去,孙健仁缓缓站起来,咽了咽口水。九哥却皱起了眉,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白灵没有回答我,而是慢慢走到跟前,让杀马特和国字脸放开我。 此时的白灵,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身上迸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杀马特和国字脸扭头去看九哥和孙健仁,似在咨询他们的意见。 而孙健仁已经完全被白灵吸引,两眼放着狼光,双手不停的搓动。 九哥的脸色很难看,哆嗦着对杀马特和国字脸说:“放……放了他……” 杀马特和国字脸似有不解,又不敢违拗九哥的意思,只得恨恨的松开我。 “九哥……”孙健仁想说什么,被九哥挥手制止了。 “咱们走……”白灵目无表情的对我说道,直接无视了将孙健仁和九哥的存在。 九哥的脸黑得像锅底,却没有阻止。倒是孙健仁,听说白灵要带我走,挡在前面,说只能我一个人走,她得留下来。 “别……别闹……”九哥颤抖的拉住孙健仁,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孙健仁推开九哥,说不相信香城还有比他更牛逼的人,然后他伸手想抓住白灵。 “嗖!” 一柄飞刀插在孙健仁的手掌心上,他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一道白影落到他跟前,两个耳光呼过去,直接把他呼倒在地动弹不得。 白影是个粉脸男人,年纪在二十出头,一身白色长袍,手上握着一柄折扇,风度翩翩的特别帅气。他跟白灵站在一起,那就是男才女貌,天设一对,地造一双。 九哥看清粉脸男人的脸后,双腿下脆,不停的磕起了头。原来他刚才放我走,并不是因为白灵,而是害怕粉脸男人。 看到这一幕,我觉得特别的解气,真希望粉脸男人把九哥也揍一顿。 不过在我仔细观察粉脸男人后,却发现有些不对劲。粉脸男人的印堂,也就是命宫晦涩阴暗,有极其浓郁的黑气缭绕。 另外他山根断裂,疾厄官呈紫青色,这种面相在《通地玄术》里,被称为死相。也就是说,这个粉脸男人应该是个死人才对,而且还应该是身患大病而死。 可是我用天眼看不到他的地魂离体,也没发现他四周有其他的鬼魂,这说明他的魂魄还在体内,是个大活人。 生着一副死人的相,却活得好好的,还是个高手,这太匪夷所思了。 当时没有时间去多想,白灵催促我快点走。我问她能不能把王芬也带走,我实在不愿看到在这里受罪。 白灵淡淡的说随便,双手抱肩的扭过头去。 谁知王芬却直摇头,说她生是孙健仁的人,死是他的鬼,这辈子她不会跟第二个人走。 我说这是何苦,离开孙健仁,她会过得更幸福。我承认,那个时候我还报有一丝希望,希望王芬回心转意,只要她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计较她的过去。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王芬嘤嘤哭道,转身去扶孙健仁。 孙健仁推开她,连声惨叫,让杀马特和国字脸赶紧叫救护车。 白灵叹了口气,对我说:“人家不愿意跟你走,又何必强求,再磨蹭下去,等对方的援兵过来,咱们就走不出这里了。” 我见识过九哥耍刀的本事,心知白灵说得没错,孙健仁敢在香城呼风唤雨,背后的能量不容小觑。 离开烧烤店,白灵让粉脸男人先送我去租房,再送她回家。本来我想让她送我去医院的,转念一想,黄帅以前跟过白启炎,白灵可很可能认识她,要是被她看出什么就麻烦大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上车后,她复了以往的热情和温柔,问我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去医院。 我说没事,刚刚才从医院出来,不想这么快又进去。 然后我问她,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吧,怎么又回来了? 白灵说她有预感我要出事,便找来帮手过来了。我知道她这是在敷衍,也不去点破,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她不愿说,再问也是白搭。 不过我打心眼里感激她,若不是她带粉脸男人来帮忙,今晚我的双手只怕真被废了。想到这,我又担心起王芬来,不知道等会孙健仁和九哥会怎样的折磨她。 我想不明白,孙健仁那样对她,为何她还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难道这就是常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还是,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回到租房,身心疲惫,胸口隐隐作疼,倒床没多久眼皮子就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没有理会。但是很快,我感觉有人站在床边,猛的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我看到欢欢飘浮在跟前,她说我倒是睡得安稳,却不知这些天她和怪老太为了我的事,奔波劳累。 我心头一紧,忙问她是什么情况。 第034章:七伤局 欢欢瞪了我一眼,说现在知道害怕了?我笑了笑,说谁不怕死呀,赶紧告诉我吧,这样吊着我都急死了。 “活该……”欢欢嘟囔着,然后说起来。 原来怪老太已经找到了陆判官,我的事也上报给了阎罗王。本来阎罗王决定收回之前的命令,让黑面夜叉王不再来找我的麻烦。 不料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当着面儿拆陆判官的台,牛头马面说他私自将判官令给我,以至他们不能有效的行使身为阴差的职责。 黑白无常也说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否则以后其他的地府官差也会纷纷效仿,这样地府和阎罗王的威严何在? 阎罗王一听这话,又改变了主意,叫黑面夜叉王等候命令。接着他把黑白无常和陆判官叫到一块,问他们怎么处理这事儿。 陆判官说,我是他找的差吏,肩负着地府的重任,应当给予关照。况且这事儿其实他早就跟阎罗王说过,只是选我这么个情况,因为有事没来得及上报。 至于判官令,那是很多年前,被从地府逃脱的玉面修罗给盗走了。我能得到它,说明跟地府结缘,也印证了怪老太选我当地府差吏乃是天意。 黑白无常却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扰乱牛头马面执行地府的公务,这样会授以其他亡魂以把柄。对于以后地府阴差的执法,会造成严重影响,希望阎罗王按地府律法处置。 陆判官和黑白无常说得都在理,阎罗王也犯了难。 后来还是怪老太,建议让我戴罪立功,为地府做事来将功补过。 正巧最近地府碰到了一件奇案,很多应当送到地府的亡魂离奇失踪,地府派了很多阴差都没查到头绪。阎罗王便说让我去查这个案子,如果任务完成了,以前的过错就一笔勾销,并且奖励十年阳寿和五十个功德点。 我砰然心动,五十个功德点呀,差不多够我“转正”了。而且还有十年阳寿,如此诱惑人的奖励,想不激动都难。 不过欢欢马上又说,如果我查不出来完成不了任务,阎罗王就会亲自送我到十八层地狱走一遭。而且哪层地狱最痛苦,以后就一直呆在那,永世不得投胎。 我心情瞬间沉落到了谷底,果然是奖励越高,风险就越大。 “这是地府给你的新任务,你若答应,还有反转的机会。若是不答应,陆爷也没办法,你看着办吧。”欢欢说道。 我一阵苦笑,阎罗王都发话了,我特么还敢不答应?不过连地府的正牌阴差都查不出头绪的奇案,我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去查? 欢欢说阳间的地府差吏有肉身,具有普通阴差所不具备的优势,可以突破很多禁制。至于具体该怎么做,等怪老太从地府带来消息后,会告知我。 我说行,那就这么定了。反正现在这情形,我没有半点退路,地府怎么交待,特么的我就怎么做。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半夜,欢欢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飘荡在床头,脸阴沉着。 我说姑奶奶,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有的话就快点,我眼皮子在打架。 欢欢说刚才跟我聊的是公事,现在要聊聊私事。我知道她是想说喜喜的事,便告诉她明天我就要去白启炎那,只要寻着机会了,一定会为喜喜报仇。 欢欢点点头,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她说希望我不要忘记今天说的话,否则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她都会弄死我。 我暗暗乍舌,这个阴魂真是个暴力狂,动不动就说要弄死我。还好这次她没有提及我家人,让我心里舒服一些。 欢欢走后,我终于睡了个安稳觉,醒来后,已是早上八点多。想起今天要去白启炎那,我马上穿衣起床,又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早餐。 按着木子西给的地址,我找到了白启炎的公司。 刚到门口,就看到白灵站在那。她冲我微微一笑,小鸟依人般靠上来,说先带我去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再去见她老爸白启炎。 我精神一振,原以为要费尽周折才能见到白启炎,没想到会这样容易,心里反倒有些不踏实。 人事部在五楼,白灵说不坐电梯,就从楼梯走上去。每上一楼,她就给我介绍相关楼层的情况。 要说公司的规模还是挺大的,不仅有负责设计管理的职能部门,还有专门搞基层建设的施工队。公司的业务涵了房地产投资、温泉酒店和旅游景点开发等等。 光是在西城区,就下属有一家温泉度假村和两家四星级的酒店已经竣工,另外还有三个商住两用型的小区正在投资兴建。难怪黄帅说白启炎绝不会离开香城,这么多的产业,早已将他牢牢套住了。 当然,白灵说公司投资这么多的产业,并不是白启炎一个人,这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大股东。这个股东从来没有露过面,也不参与经营,只要求公司投资项目的选址必须由他来定。 白启炎虽然是公司的董事长,但是实际控股只占三成,另外的七成都来源于那个神秘的大股东。 我说难道公司是亏是赚,对方都不过问?白灵说确实如此,这两年公司铺开的盘子太大,出现了资金和经营上的困难,有些项目甚至是资不抵债,濒临破产。 那个神秘大股东不但没找白启炎兴师问罪,还直接问白启炎需要多少钱能搞定。 我心说好家伙,真是财大气粗的主,能用钱搞定的事,那都不是事啊。 除了公司的规模大,内部的装饰设计也十分奢华和前卫,尤其是每层楼梯口的窗台边上,都铸着一只纯金的招财貔貅。 我问白灵,公司这样张扬,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随意放在楼梯口,就不怕被贼惦记? 白灵淡淡一笑,说敢来这里偷东西的人还没有出生。曾经有两个不长眼的小偷摸进了公司,刚进大门就被守卫发现,一个被废了双手,一个双腿被打残,后来还将两人绑在大门口“示众”了半天才送到医院。 我不禁愕然,小偷故然可恨,却也不能这样残忍,况且人家还没偷东西。 白灵叹了口气,说她也不想这样,但云芷言执意要这么做,说这叫立威。不过后来公司赔了一笔钱给他俩,还将他们招进了公司做事,现在对公司和云芷言感恩戴德。 我有些无语,云芷言这招大棒加胡萝卜的手段,用得还真是好。不知道以后对我,他会不会也这样。 到了五楼后,白灵没有介绍这一楼的情况,直接带我去了人事部。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人事部经理,居然是个“熟人”。 他就是我接到地府第一个任务,去拘捕庸医老咸鱼魂魄时,遇到的一个阳身阴差。当时我用地府印记吓跑了他,心里正寻思以后会不会再遇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当天他戴着灰帽,手拿拘魂链,而此刻却西装革履,油光粉面,还留着一撇山羊胡。虽然他现在的样子跟那天变化了许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从他的工牌上,我得知他的名字叫韩诚。 不知道他此刻是否认也让出了我,反正看到他的时候,我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因为那天跟他交过手,他当时已经怀疑到我的身份,如果他把这些告诉我白启炎,我就死定了。 出乎意料,他淡然的拿出入职表给我,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我暗暗舒了口气,心想他是故意装傻,还是没认出我呢? 办理好入职手续,白灵让我到她办公室休息会儿,等白启炎来公司后,她再带我过去。 离开人事部的时候,我眼皮子突然跳了跳,后背阵阵发寒。我微微偏过头,用余光扫去,只见韩诚用凶狠的眼光正瞪着我这边。 原来这家伙早就认出了我,只是刚刚没有揭穿而已。这样一想,我反而坦然了许多,他自己也是阳身阴差,如果我的事情败露,我就把他也供出来。 黄帅之前说过,白启炎很可能在修炼邪术。这样的人其实很担心地府找他麻烦,韩诚现在还能安稳的在这里上班,说明白启炎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么此刻他或许也和我一样担心,担心我会到白启炎那里告发他,所以刚才他假装不认识我。 “想什么呢?”白灵轻轻说道。 我说没想什么,就是心里有些害怕,万一她老爸看不上我可咋办? 她莞尔一笑:“放心啦,有我在呢,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打趣道:“你说别人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吃软饭的?” 白灵羞答答的红起脸:“什么跟什么呀,越说越离谱……到了,就是这里……” 我停下来,抬眼往门上的标识看去,暗暗吃了一惊。难怪白灵说话的底气那么大,原来她是公司的霸道女总裁。 “进去啦……”白灵把正在发呆的我推进门。 我以为总裁的办公室应该会很奢华,进来后却发现里面很朴素,布置得也很单调。 不知为何,整个空间虽然宽敞,却有种压抑感。 尤其是窗户的朝向,采光性很差,既便是大白天的,也显得很阴暗。 这时,我感觉脖子传来一股温热感,右手若隐若现的泛起淡红的光晕。趁着白灵没注意,我快速往脖子摸了摸,原来是胡正阳让我代为保管的血玉。 只是血玉此时也闪着红光,而且那股温热感越来越明显。 都说玉通灵性,它在此刻产生异变,估计跟这里的环境有关系。 果然,我看到左手的地府印记也在泛光,透着幽光,甚至能看到有丝丝的黑气向我涌来。 顺着黑气的方向,我缓缓走动,细细查看了一番,不禁大为惊诧。 这个房间里,居然暗藏着一个万分凶险的七伤局。 所谓七伤,是指伤胎元、伤财帛、伤精元、伤六畜、伤五脏、伤六腑、伤命魂、伤灵台。 伤胎元,难孕育;伤财帛,贫穷终身;伤精元,易患病;伤六畜,鸡犬不宁;伤五脏和六俯,体弱多病;伤命魂,厄运缠身;伤灵台,神智受损。 身处七伤局中的人,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和伤害。只是有的人命格强硬,受伤害的过程相对较长,命格偏弱的,不超过两年,便会身死魂灭。 在《通地玄术》里,七伤局被称为极凶之局,不仅有损阴德,还有违天道。布局者在害人的同时,也会受到强烈的反噬,难以长命。 通常只有对深仇大恨之人,才会用这种伤人一千,自折八百的损招。 好在白灵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受到的影响还不大,短期内也不会有危险。 我心内强烈波动,但面上不露声色,担心白灵会察觉到什么。但是她在公司上班,肯定得经常呆在这里,长期以往也难逃厄运。 白灵见我兀自发呆,轻轻挽住我胳膊,说我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从进来就魂不守舍的。 我强作欢笑,说没事,可能是有些紧张,加之昨晚没有休息好,这会儿有些累。 白灵把我按坐到沙发上,在我脸和头上的穴位揉捏了一阵,问我好些没有。她的手柔弱无骨,力度掌握得十分恰当,我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舒服和放松,靠在沙发上差点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我忽然惊醒,白灵正俯着身子,笑盈盈的看着我,模样顽皮可爱。我不禁动情,仰起头轻吻了她的脸。 她羞涩的转过头,耳根子都红透了,我其实也有些心慌和忐忑,毕竟这是我的初吻。 “你……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到外面去转转。”白灵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往外走去。 我一阵感动,点了点头,偷偷往她脸上瞅了几眼。只见一团阴气盘据在她的命宫和疾恶宫,财帛宫也黯淡晦涩,果然是受到了七伤局的影响。 白灵发现我在偷看她,脸上又是一红,快步走了出去。 待她走远后,我焦急的跟黄帅打了电话,把这几天的情况简要的说了说,特别是在白灵这里发现的七伤局,我问他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第035章:初见白启炎 其实破解七伤局的的方法,在《通地玄术》里也有记载,只是那上面的文字拗口生硬,我无法理解。 黄帅沉默了片刻,让我不要着急,任何的阵局都有破解的法门。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去破阵,而是让白灵尽量不要呆在办公室里,最好是换个地方。 另外他会将苏天南给他的铁木灵符送给白灵,就算白灵暂时不愿搬,也能抵挡住一些七伤局的伤害。 我问他何必这样麻烦,直接破解七伤局岂不是更直截了当和一劳永逸? 黄帅说你傻呀,能在白灵办公室里布下凶局的人,肯定就在公司。如果被对方发现有人要破坏七伤局,我就会暴露,到时候不仅是我,连白灵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我还是不解,到底是谁布的这个凶局,又为什么要伤害白灵呢? 黄帅说要弄清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在白启炎的公司,有能力布七伤局的人只有白启炎和云芷言。虎毒不食子,白启炎再凶残,也不会去伤害自己的女儿。 云芷言不仅有布局的能力,也具备伤害白灵的动机,现在白启炎的公司虽然由云芷言实际掌控,但名义和法理上,公司还是白启炎的。 如果云芷言要将公司彻底变成自己的,最大的危胁和障碍就是白灵。 我无奈叹气,如今之计只能按黄帅说的,去劝白灵挪地方了。可问题是,如果万一白灵不肯搬离咋办? “放心吧,有铁木护体,她不会有事的。”黄帅安慰我道:“等时机成熟了,我会教你如何破除七伤局。但是现在,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我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另有打算,并不是我不相信黄帅,而是时间紧迫,我必须确保白灵绝对安全。 后面说到了胡正阳和那块鸡形的血玉。黄帅说血玉确实是胡氏宗门的信物,我能得到它,也算是一种造化。我笑了笑:“别扯淡了,说重点吧,胡正阳为什么要滴入我的血到血玉上?” 黄帅在那头骂起来,说谁特么有闲工夫给我扯淡,血玉一直被胡正阳当成宝贝疙瘩,每逢初一和十五,他都会用灵力加持,以确保血玉的灵性。 至于胡正阳为何要将人血滴入血玉,黄帅说这是一种认主的仪式。血玉最大的用处是养魂,以玉养魂可以延年益寿,镇邪祛灾。而认主之后的血玉,会跟玉主之间产生感应和关联。 我恍惚大悟,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血玉会产生异变,原来它是在帮我抵御七伤局对我的影响。 只是我不明白,胡正阳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血玉如此重要,对他和胡氏宗门的意义又非比寻常,为何他不自己滴血让血玉认主? 黄帅说这个他就不知道了,想知道原因,得去问胡正阳才行。 我说问个屁,胡正阳突然不知所踪,没准都已经死掉了。 黄帅嘿嘿笑起来,说我被胡正阳蒙骗了。就算引魂阵对胡正阳产生了严生的反噬,那老家伙也绝对早就想到应对的办法了。 不仅不会死,此刻胡正阳一定还在他的宅子里,只是藏在某个我所不知道的秘室而已。我问他怎么知道,他卖了下关子,然后才说,胡正阳住的那个大院藏着三奇六仪困阵,把胡正阳困住了多年都不能出去。 要不然那晚去谢良村,他就不会窝在家里,早就跟随我们一同而去了。 我不禁愕然,胡正阳已经这样厉害,什么人还有如此大的神通,能将他困住?又为何要困住他呢? 黄帅在那头咳起来,说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有操心胡正阳的心思,还不如想想怎么尽快取得白启炎的信任。别以为有白灵的关系,白启炎就真的会轻易相信我,那老狐狸做事谨慎,疑心很重。 而且现在公司实际被云芷言控制,我的一举一动肯定都会受到他的监视。想接近白启炎,必要先通过云芷言才行。 我说放心吧,既然已经来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留在白启炎身边的。只是对于胡正阳,我心存疑虑,如果不找他问个明白,始终不心安。 黄帅意味深长的说:“不用着急,他会出现的,而且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联系你……” 正说着,电话传来斥责声,黄帅说医生来查房了,就挂了电话。 我挺无奈,也只好作罢,靠在沙发上小憩了片刻。迷迷糊糊中,看到白灵轻轻推门进来,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问她是不是白启炎过来了。 白灵嫣然一笑:“还没啦,你那么激动干嘛?又不是相亲见家长。” 我打趣的说,要真是相亲倒还好了,我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还能将吃软饭进行到底。 “油嘴滑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白灵脸色微微泛红,沉声说道:“等会我老爸过来了,你可别这样,他最讨厌轻浮不稳重的人。” 我心中一动,马上转移话题,问起了云芷言的情况。从进来到现在,还没看过他的人,也没有听到白灵提起过他。 白灵怔了怔:“你认识云叔?” 我一听坏了,怎么跟白灵提起云芷言了呢?便赶紧说是木子西告诉我的。 白灵“哦”了一声,似乎不太愿意提到云芷言。不过随即她还是告诉我,云芷言有段时间没来公司了,听白启炎说是外出办事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我暗中窃喜,真是天赐良机,没有云芷言的阻挠,我应该能相对容易的取得白启炎的信任。我想这或许就是白启炎急着找我过来的原因吧,因为没有云芷言在身边,白启炎心里不踏实。 遗憾的是,我无法确定那天在饭馆撞我的人和那个老乞丐,会不会就是云芷言。 正说着,白灵的电话响起来,她对我作了个手势,轻轻走到窗户边上。接完电话,她立即变成一副高冷的模样,说白启炎过来了,在董事长办公室等我。 我能理解她的变化,现代社会中,每个职场人都有双面性格。有时候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时候又热情大方,易与人相处。 这是现代人的无奈,也是悲哀。 白启炎的办公室在六楼,他说要单独跟我聊聊,所以白灵没有陪同。 我有些心虚的敲开白启炎的办公室,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在闭目养神。他手带墨绿色佛珠,脖子上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佛像。 如果不是脖子上的佛像,我无法相信他就是白启炎。因为他的相貌看起来太年轻了,脸上甚至看不到任何的皱纹,与他的年纪实在不相符。 “进来坐吧!”白启炎缓缓睁开眼,声音带有磁性,身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偷偷打量了他几眼。这是一个成熟儒雅的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无不透出一种人上人的成功气质。 不过我总觉他这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凌厉的杀气。 他将泡好的茶倒在我桌前的杯里,略带怀疑的说:“你就是木小姐介绍的那个谷奇?” 我点了点头,将木子西给我的那块木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喝茶……”白启炎端起茶杯,顺手将木牌也攥到手上,轻轻抚摸着。 黄帅老早怀疑白启炎在炼阴骨,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的双手就无可避免的占有尸气,所以他泡的茶我有些不敢喝。但当着他的面,我不喝又不太好,只好装着样子抿了一口。 白启炎收起木牌,问我会些什么?我怔了怔,说会风水秘术、面相八字和机关阵法,还开了天眼。 “你开了天眼?”白启炎饶有兴趣的看向我,似乎是在怀疑,“那你给瞧瞧,我这里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知道他这是在试探我,便便装模作样的抬眼扫视了四周一眼。 他的办公室其实也很简陋,窗户的朝向和采光也有问题,不过没发现布有什么阵局。当然,也没有发现有鬼魂一类的东西。 我心说完了,白启炎既然是试探我,这里面就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没准刚来第一天就会被他给赶走。 白启炎没有催促,悠闲的坐着品茶,时不时的还砸巴几个嘴。我故意皱起眉头,继续扫视,终于在他办公桌上有了发现。 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只紫檀香炉,里面插着三柱香,前面供奉着一尊拳头大小的黑色泥人。 泥人的相貌丑陋,蜷缩成一团,像是未出生的胎儿。 我马上意识到,那尊泥人很可能是鬼婴。 鬼婴与灵婴有相似之处,亦有不同。灵婴可以超渡,进入轮回转生。而鬼婴不能,它的怨气永远无法化解,除了灭杀,只能永远飘荡在阳间。 给鬼婴供养香烛,可以与其意念相通,让它听话。以达到求财,或者护身的目的。 就在我寻思要不要将这些告诉白启炎的时候,一只白脸黑眼的婴儿从桌底下钻出来,蹲在泥人边上使劲吸着香炉里的香,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 婴儿的模样与泥人无异,鼻头尖尖略带弯曲,像是挂东西的钩子。它吸了几口香,回头看了我一眼,做起鬼脸,样子有些呆萌。 白启炎说的不干净的东西,应该指的就是它,它是鬼婴的真身。 我用余光瞥了白启炎一眼,他一边继续在喝茶,一边也在朝我这边看过来。 第036章:将死之相 该是我表现的时候了,我不屑的哼了一声,冷声道:“区区一只普通的鬼婴还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分分钟灭了你。” 其实当时我很心虚,那天在杨霜的坟墓前,碰到小黑小白的情景浮现了出来。我担心万一伤不了它,会让白启炎看不上眼。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还是习惯性的抬起手上的地府的印记,准备拍过去。转念一想,要是当着白启炎的面儿亮出地府印记,岂不是就露馅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使出天罡离火咒。这是目前为止,我用得最顺手的破鬼术。 “灵咒结掌心,火神速归位,天降五味火,焚尽天下鬼,急急如律令。敕……”咒语念完,手印也恰到好处的完成。 “砰!”的一声,白启炎的办公桌燃起一团火苗,香炉被鬼婴踢翻在地。自从炼出了气,天罡离火咒的威力大了不止一倍,鬼婴明显感到了威胁,四处逃窜。 虽然最后并没有伤到它,却已经让白启炎感到满意。他轻轻鼓起掌,对我点头道:“不错,不错……没想到年纪轻轻不仅开了天眼,还会如此厉害的破鬼术。以后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说罢,他给白灵打了电话,让她暂时把我安排到她身边当司机。 白启炎这样安排,说明我已经过了这道关,顺利的留在了他的公司,则且还留在了白灵身边,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不过我的目的是要接近白启炎,打听施萍的下落,便佯装生气的道:“白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木小姐告诉我,您需要一个懂玄术方面的顾问,我才过来的。如是您觉得我不合适,请您直说。” 白启炎笑起来,说年轻人不要上火,我若入不了他的法眼,也不会让我留在白灵身边。他之所以让我暂时跟着白灵,一来是让我先熟悉公司的环境,二来也是想让我保护白灵。 “白小姐她怎么了?”我皱起眉,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可能跟七伤局有关。 连我都能发现的凶局,白启炎不可能不会察觉。而他一直不动声色,很可能是对此事也束手无策。我甚至怀疑,白启炎最近招募道士和阴阳师的真实目的,或许就是为了破解七伤局。 听到我问起原因,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沉声说道:“你跟着她就会明白的。小谷呀,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希望你能帮帮她……” 我应了一声,却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涌起了不祥之感。 离开白启炎办公室的时候,我想起黄帅曾经说过,只要我能弄到白启炎的指甲和毛发,他就能有办法让白启炎受到该有的报应。刚才其实就是一个好机会,我可以趁着对付鬼婴而取到他的毛发。 而现在,估计只能等取得白启炎的信任,跟在他身边才能寻找机会了。 不管怎么说,我能留下来,这就是希望。眼下我要做的,一是劝说白灵搬离,二是打听施萍的下落。 从施萍失踪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怎样,是否还活着?特别是她有孕在身,我担心白启炎和云芷言会动什么歪心思。 “你们聊得怎么样?”刚下到五楼,白灵就迎上来,拉着我问道。 我笑笑,说还能咋样,当然是答应我做他女婿了。白灵挥拳打过来,说我越来越没溜,跟她以前认识的那个谷奇简直判若两人。 我一怔,不禁感叹,是呀,自从碰到白灵后,我的性格都好像变了,不再如以前那般多愁善感,也不再对任何事都放不下。 “好啦,别发呆了,咱们吃饭去吧。”白灵柔声说道。 我点点头,莫名的有些惆怅,不知太容易拥有的会不会也容易失去?与王芬分手后,我一再告诫自己以后不能用情太深,但是遇上白灵,面对她的温柔,还是不自禁的心生爱恋。 白灵让我等一会儿,她回办公室去拿手提包。现代女性出门,必备两大神器:手机和包包。或许,还会化点淡妆,尽量展现出自己的形象与气质。 我趴在楼梯口的窗台,俯望下面的街道,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每次看到这些总会心生感慨。其实人从一出生就是朝着自己的坟墓而去,最大的目标是死亡。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实现目标的这个过程,尽可能的精彩和无憾。 生与死,不过是角色与空间的同时转换罢了。 一时之间,我仿佛入了梦境,感觉自己穿越时空,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很单调,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汽车行人。 整个世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里面不停的往前走。 过了不知多久,我被一阵针芒般的窥视给惊醒。没错,就在我的背后,有双眼睛在死盯着我,目光灼灼,不怀好意。 猛的转身,一团白影快速跃上楼梯,恨恨的余光让我不寒而栗。虽然那一瞬间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能够确定白影就是那只鬼婴。 可能是刚才在白启炎那无故的受我“欺负”,这会儿鬼婴还愤愤不平的,想找我麻烦吧! 当时没有多想,见白灵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便去了她的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异样的响声,窸窸窣窣如万蚁啃骨。我飞奔进去,只见窗户一道人影跃过,将我撞了个踉跄后夺门而出。 我担心白灵的安全,没有追去,转头却见她倒在椅子上翻着白眼,嘴巴张得大大的,一缕若有若无的白气缓缓从嘴里冒出来。 我大惊失色,马上用手堵住她的嘴,又咬破她左手中指,挤出血抹在她的印堂之上。 那缕白气是人的本命精元,在七伤局的影响下,它正在慢慢流逝。一旦流尽,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人的左手与心脉相连,中指的血气最足,抹到印堂可以封住命宫之门,暂时阻止本命精元继续流逝。 白灵哼了两声,软绵绵的倒在我怀里,身上的芬香令我短暂痴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异性如此亲密接触,不免有些动情。 但我谷奇不是那种趁人之危占便宜的人,将白灵扶到沙发后,便松开了手,扫视着四周。 此时我胸前的血玉再次闪现红光,整个胸口都暖烘烘的。地府印记也若隐若现,幽光闪动,一缕黑气从某个角落往我身上流动。 我凝视黑气流动的方向,终于在天花板一角发现了异样,只见一根红线紧贴天花板从一头延伸至另一头。红线与墙角的交汇处,系着一只拇指大的铜铃,黑气正是从铜铃流出来的。 我正欲上前查看个究竟,白灵醒了过来,拍着头说好累。我上前问她怎么样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人在里面? 她一脸茫然,好像忘记了刚才经历的一切,然后她反问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大白天的别吓唬她。 我见她脸色不太好,没把刚才的事告诉她,只是问她能不能换个办公室?她问我为什么,这里这么宽敞,又安静,没事的时候看看书挺好的。 我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说服她,便说吃饭去吧,肚子饿了。 白灵伸着懒腰,说今天不想出去吃饭了,要不去就她的住处煮面条吃。我以为她跟白启炎住一起,便满口答应,心道说不定能趁这个机会找些白启炎掉落的毛发或指甲什么的。 谁知到了地方,才知道白灵是单住的,就在公司后面的一座小院子里。白灵说这儿是公司的员工宿舍,等会吃完饭,就带我去选间宽敞干净点的房子,以后住在这里就不用跑那么远回租房了。 我们刚进小院的时候,碰到几个公司的职员,他们聚在一起聊着什么,脸色凝重。见我们进来,立马就散开了,好像是有意避开白灵。 白灵不以为然,带着我上楼,她的住处是二楼最边上的一间套房。在二楼楼梯口,我们撞见了韩诚,他正跟另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在争执什么。 我突然怔住了,穿西装的男人,不就是那天跟韩诚一起去拘魂的阳身阴差吗?真是巧得很,这哥俩做阴差是搭挡,在阳间也是同事。 看到我和白灵后,韩诚和西装男停止争吵。他们冲白灵打了声招呼,“蹭蹭”的下楼去了,远远的,我又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 后来我问白灵那个西装男是谁,白灵说是业务部经理马居易,韩诚和他平常只要见面就会吵架。 我想他们不是在吵架,而是用暗语在商量某些事,这是阳身阴差隐藏自己身份的一种方法。 联想到我和白灵刚进院子时,那些人的表情和态度,总觉他们有事瞒着白灵。 果然,中午白灵刚煮好清汤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敲门进来,说昨晚公司又出事了。 从她这个“又”字,我就知道白启炎的公司最近肯定不太平。 白灵让中年女人先坐下来,倒了杯水,然后问她出什么事了。中年女人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没关系,你说吧。”白灵换了一副冷傲的表情。 中年女人一口气将水喝完,又起身把门关上后,这才慢慢说起来。我偷偷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被一层黑煞之气笼罩着,鼻梁山根与印堂之间断裂,眼睛有向下凹陷的痕迹。 我不禁一震,这……这是将死之相呀。 第037章:意外发现 从她胸前的工牌上,我得知她叫徐玉,是人事部主管。 徐玉的声音略带嘶哑,语速很快,“噼里啪啦”的说了十几分钟才停顿下来,额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我听得很仔细,但也是过了老半天才弄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原来最近公司接二连三的有人失踪,昨晚又失踪了一个,是仓管部值夜班的员工陈雅。 早上接班的员工没看到陈雅,也没发现她留的字条,便上报给了当班主管。 经过层层报告,陈雅失踪的事到了徐玉这里。徐玉没有告诉韩诚,而是过来找白灵汇报,先看白灵是什么态度。 白灵说才过了多久,怎么能够断定陈雅就是失踪?万一是她临时有什么急事,没来得及请假就走了呢? 徐玉的脸色突然沉得吓人,颤栗着说:“陈雅……失踪前去过仓库地下室,撞见过女……女鬼……” 我刚喝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地下室,女鬼。把这两者联系起来,我就想到了施萍。她被白启炎和云芷言抓走后,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就是像地下室这样的环境。 转念一想,又觉得地下室藏人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施萍真的藏身于那里,白启炎和云芷言就会杜绝任何人接近。 不过不管怎么说,地下室闹鬼,说明那里也存在问题。说不定是白启炎炼阴骨的地方,要是被我查出什么,就能妥妥的获得功德点了。 白灵听到女鬼也怔住了,脸色同样不好看。徐玉平复好情绪,接着说,公司之前失踪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去过地下室,撞见过女鬼,所以她才说陈雅失踪了。 “你的意思是陈雅也被女鬼给抓走了?”白灵皱眉说道,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公司早就下过文件,禁止员工到地下室去,仓管部的经理吕典干什么去了?” 徐玉很无奈的说,文件早就下发到仓管部了,吕典也在员工会上做了宣导。不过地下室存放着一些特殊的材料,隔三差五的总会用上一些。 正好昨晚公司下属的一个施工队需要那种材料,陈雅就壮着胆子去地下室里拿了。 白灵沉默了片刻,喃喃道:“可惜云叔叔不在,不然他肯定能搞定那只女鬼。” 徐玉随声附和,问白灵现在怎么办?公司接连有人失踪,人心惶惶,这个星期已经有十几个员工提出辞职,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作。 “更严重的是,公司短短一个月不到,连续发生几起人员失踪案,引起了警局的高度注意……”徐玉说到这里就顿住了,怔怔的看着白灵。 白灵叹着气,点了点头,应该是理解了徐玉的言外之意。 对于此事,我不便发表什么意见,只能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听听罢了。不过仓库部的地下室,寻着机会,我还是会去走一遭的。 “白总,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董事长?”徐玉寻思了很久后,怯生生的问。 白灵马上就说不用,情绪也随之剧烈波动,脸红一阵白一阵。看得出来,她似乎很忌讳让白启炎知道员工失踪的事。 徐玉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低着头,眼睛时不时的朝我瞅过来,似有话想对我说。 白灵可能是注意到了徐玉的表情,安慰了几句,让她先回去,说这件事会尽快去找人解决。我心生疑惑,白灵在顾忌着什么?还有徐玉,她刚才到底想跟我说些啥? 徐玉走后,白灵问我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我笑言,要不把这件事交给我来查? 白灵吃惊的道:“你也会抓鬼?” 我说要真是鬼倒不怕,就怕是有人捣鬼。白灵不置可否,也没有同意,一来她是担心我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顾及云芷言的面子。 自从有人在地下室撞见女鬼后,云芷言就严禁不相干的人再下去。 我问她为何不把这件事告诉白启炎,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这也是云芷言的意思。 我一怔,说为什么呀,身为公司的董事长,这么重要的事理应让他知道。 白灵说,云芷言当初在处理此事时特意说交待过,白启炎身为公司董事长,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而让他分心。 至于怎么应对女鬼,全公司的人都云芷言是阴阳大师,在第一次有人撞到女鬼时,他就开坛作法处理过,也平息了一段时间。 但是在云芷言离开公司后,那个女鬼又出现了。 我冷冷笑道,人员失踪这么大的问题,还是小事?那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被称为大事? 不得不说,云芷言在公司的权威很大,就连白灵也不敢违拗。后面我没有勉强白灵,反正明着不能去,那就偷偷的呗,只要那地方被我盯上了,就绝对跑不掉。 “你刚来公司,这件事就不要掺合了……来,尝尝我做的面。”白灵端着面走过来,上面还盖着两个荷包蛋。 她的手艺不错,煮的清汤面都有滋有味,两碗下肚还意犹未尽。她双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说要是我觉得好吃,以后经常给我煮。 我抹着嘴,说那敢情好,以后住在这里有口福了。 吃完后,我们闲聊了几句。白灵看看时间,说等会要出去办点事,现在先带我去挑间宿舍。我说算了,有啥好挑的,工地上的遮雨棚都住过,这里随便一间都比那好。 白灵瞪了我一眼,说傻呀,工地上就那条件,没有办法的事。现在有这条件,挑间宽敞点的住着多舒服呀。 说着,她拧住我耳朵,说来这里第一天就拆她的台,信不信把我耳朵拧下来。 我抓住她的手,说不敢了,咱们现在就去挑。她脸上笑成一朵花,手也松开了,看看左右无人,便挽住了我胳膊,羞涩的低着头。 宿舍楼空的房间很多,里面的生活用品也基本都齐全,真的是随便找一间就能入住。 顺着白灵的意思,最后我挑了一间小套房,正好紧挨着韩诚的宿舍。我偷乐起来,这样以后想找他“唠嗑”什么的,挺方便。 选定之后,白灵打电话给韩诚,让他给我配了钥匙。 韩诚过来后,白灵便把我交给他,让他带着我到公司四处转转,熟悉下环境。 韩诚满脸不情愿,但又不敢违拗白灵的意思,只好答应。瞧他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似的。 回到公司,韩诚把制作好的工牌和饭卡给了我,然后说现在没有单独的办公室给我,只能暂时在人事部这边坐班。 我心中一乐,这样挺好,以后无论是上班还是在宿舍,都有机会跟着韩诚,从他嘴里打听些东西出来。 当时办公室里除了我和韩诚,还有两个女的在忙碌。其中一个就是徐玉,她抬眼淡淡对我笑了笑后,埋下头继续做她事。 我想起刚才她在白灵那里时,对我暗示的眼神,寻思着等会办公室没其他人的时候,要不要问她想对我说什么。 “嗨,我叫镇丽,是人事部文员。”另一个年轻女孩热情的伸出手说道。她脸上长了不少青春痘,皮肤也很黑,不过曲线玲珑,凸凹有致,最主要的是很有气质。 “镇丽,你带他去公司四处转转。”韩诚靠在椅子上,看似漫不经心,眉宇间却透出一缕焦急的神情。 镇丽“嗯”了一声,放下化妆盒,冲我微微笑起来。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声音还挺大,毫无顾忌被我们巡视部门的那些员工是什么感受。所以基本上每到一个部门,都会惹来白眼一片。不过也没人敢说什么,人事部在公司,那权威可大着呢。 我无心去听她说那些对于我而言不相干的东西,不过目光还是随着她的指引而四处张望,看能否发现那个粉脸男人的身影。 对于他,我既心存感激,又有些畏惧。那天晚上他玩飞刀的本事,还有九哥对他的态度,以及他那副死人之相,无不让我对他的身份产生了疑惑。 今天过来白灵未提及半点关于他的事,让我更是生疑。他到底是公司的员工,还是白启炎给白灵配的保镖呢?如果是员工,那么白启炎的公司真是卧虎藏龙,这对我后面的行动可能有影响,危险性也会增加。 要是他只是白启炎给白灵配的保镖倒还好,应该不会多管闲事。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还可以保护白灵。一个应该死而未死之人,必然有其特别之处,这样的人连一般的鬼都避而远之不敢招惹。 从五楼到二楼,我们把所有的部门都转了一遍,最后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镇丽性格大大咧咧,却心思细腻,她从我的目光察觉出我是在找人,便我问要找谁。她说公司里每一个人的信息,人事部都有记录。 我眼睛一亮,对呀,直接问镇丽不就得了? 不过当我把粉脸男人的相貌描述出来后,镇丽却摇摇头,很坚定的说公司没有这样的人。 我只好作罢,没有再提及,或许以后通过白灵能够打听到他的情况。 当然,也并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刚才这一遭走下来,我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在这里的上班的员工,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被一层阴气笼罩。有些人的命宫和疾厄宫已经黯晦发黑,表明他们在身患疾病。 长此以往,用不了多久,这些人都会耗尽生命而英年早逝。 奇怪的是,镇丽的脸上却异常的明朗,没有半点阴邪侵体的症状。同处一个公司,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真是让人费解。 韩诚和马居易他们是阳身阴差,有地府印记护体,自然也不会有问题。而且他们在这里上班,肯定知道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 看样子,寻个合适的时机,我得单独找韩诚和马居易聊聊才行。 第038章:阴差犯戒 我们最后去的部门是仓管部,镇丽说在一楼。但是今天可能进去不了,因为陈雅失踪的事,现在除了施工队急需,整个仓库都停工了。 我说要不就到门口看一眼吧,不进去就是了,从五楼下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让我改天再单独跑一趟吧。 镇丽抿起嘴,点了点头,轻声说其实也可以进去,不过得走后门。我问她后门在哪,能进到里面去吗? 她作了个跟着她的手势,然后鬼鬼祟祟的从公司侧门去到宿舍楼大院。又从大院边上的一条小巷子绕进去,直走了十几米后,终于看到了一扇年久失修已经腐烂的木门。 “就是这了……”镇丽指着木门说:“以前这里是安全通道,后来不知为什么给封上了。” 我稍稍用力推开木门,咯吱一声,吓得镇丽花容失色。一股发霉发臭的味儿扑面而来,镇丽捂住鼻子,说好像是死老鼠的味儿,真难闻。 进去后,还要经过一条阴间的通道才到仓库门口。那个闹鬼的地下室,镇丽也知道,还特意指给我看了位置。 我们在一堆纸箱前停下来,镇丽轻声说不能再往前了。仓库虽然停工,不过里面有保安部的人守着,如果我们被发现,麻烦就大了。 “云总之前特意交待过的,除了当班的员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仓库。尤其是现在又出了事,就算是我也不行了。”镇丽这个时候提到云芷言,更加坚定了我要进去看看的念头。 当然,现在我不会那么傻的去硬闯,我来的目的只是要弄清里面的布局情况,提前踩个点儿。 几分钟后,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条大致的路线,下次过来,就按着这条路线进入地下室。 回到人事部,已到下班时间,韩诚还没有走,黑着脸,在办倒室里来回踱着步子。 镇丽双手晃在韩诚跟前,不解的说道:“唉……韩经理,你今天哪根经不正常,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来走去的?” 韩诚没好气的问她刚才带我去哪里了,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镇丽满脸懵逼,说没收到信息呀,电话也一直没响过。 我问韩诚找我们有什么事,他白了我一眼,把镇丽拉到一边,说徐玉出事了,他要赶去医院,要镇丽在这里等安监部门来调查。 镇丽脸上煞白,忙问徐玉怎么了? 韩诚说下午徐玉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电梯出现故障,将徐玉夹住从五楼掉落。 我皱起眉,想起中午见到徐玉时的面相,知道她是没得救了。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方式离去。 韩诚离开后,我跟在了他后面。他回头问我干什么,我说跟他一起去医院看看徐玉。他厌恶的瞪着我,说不想见到我,让我离他远点。 他眼角闪着泪光,情绪也很激动,可见他与徐玉的关系非同寻常。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试探着问他。 徐玉今天的意外并不是偶然,而是凶煞缠身,阳寿耗尽所致。 韩诚是阳身阴差,应该很早就能从徐玉的脸上看出了倪端。可他并没有及时采取措施,而是放任她到现在出事。 韩诚没有理会我,快步往前下了楼。 后来通过镇丽才知道,韩诚追求了徐玉好几年,上个月徐玉刚刚才接受他。现在徐玉出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我冷笑,既然是自己的心爱之人,更应该早点帮徐玉化解煞气才对,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晚上白灵也知道了此事,约我一起去看徐玉。到医院的时候,韩诚也在,他守在床前,紧紧抓着徐玉的双手。 我跟在白灵后面走进病房,才发现韩诚是在用自己的地府印记来阻止徐玉的地魂离体。 地魂离体意味着死亡,韩诚在为她做最后的努力。 我没有打扰韩诚,拉着白灵走开了。 一路上白灵都很沉闷,喃喃自语的说什么会这样,电梯上个月才年检过的,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默不作声的倾听她的疑惑,直至回到宿舍。 “时间还早,要不要进去喝杯茶。”白灵走到门口说道。 我说不了,今天累了一天,想早些休息。白灵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慢慢打开了门。 并不是我不想陪陪白灵,而是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马居易的魂魄离开了宿舍,我想看看他要去干嘛。 白灵进去关上门后,我马上跟着马居易的魂魄而去。其实所有的阴差都可以魂魄出体,但必须是灵力达到一定的程度,以我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干笑两声了。 马居易以魂体飘然而去,我以肉身追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的地府印记比他的要高级,可以感应到他的魂魄将要去什么地方,跟在后面还是没问题的。 马居易的魂魄出了公司后,陡然间慢了下来,时不时的,还会停下来四处张望。我一路小跑,倒也没落下多少。 半个多小时后,马居易的魂魄在医院的门口停下来。我微微一怔,马上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了。 看样子韩诚最终还是没有阻止徐玉的地魂离体,马居易是来拘捕徐玉魂魄的。 果然,马居易刚走进医院,韩诚的魂魄就出来,挡住马居易说:“老马,你能不能放过她?” “老韩,你想干什么?快点让开。”马居易推开韩诚。 人的魂魄离体后看不出表情,但我却感受到了韩诚的怒气,他将手中的拘魂链砸向马居易。 马居易侧身躲开,上前抓住韩诚的衣领:“你疯了吗?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做了这么多年的阳身阴差,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地府的规矩。” “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小玉,就算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我也在所不惜。”韩诚态度决然,朝马居易拍出地府印记。 马居易躲闪不及,肩头冒起白烟,倒在了地上。 韩诚捡起马居易掉落的拘魂链,转身而去。马居易看着他的背影,沉声叹了口气,慢慢离开了医院。 我看出来马居易是故意被韩诚打中,给他制造机会的。可是这样并没有用,人死之后,地府马上就会收到信息,就算马居易不去拘徐玉的魂,也会有其他阴差。 而韩诚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被地府除名,并且打入阴牢,永无翻身之日。 这个代价有点大,而且也会让徐玉无法轮回转生。徐玉的魂魄要么被贬到九幽之外,要么是困在地府生生世世,受尽苦难。 我不想看到韩诚的一时冲动而作出傻事,便飞快跑进医院,只要在其他的阴差过来之前放走徐玉的地魂,就不算太晚。 刚进病房,里面已经乱得团团糟。一群医生和护士围在徐玉和韩诚跟前,又是心脏复苏,又是辅助呼吸。 而徐玉和韩诚的魂魄却拥在一起,双双流泪。徐玉是真的死了,无可挽救,韩诚只是魂魄离体,造成的假死。 但是时间也不可太长,否则等阴差一到,韩诚想回魂也难了。 我亮地府印记,用意念跟韩诚交流:“马上放开徐玉,回到自己的躯体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韩诚恨恨的看着我,淡淡一笑:“动手吧,能跟小玉死在一起,我今生无憾。” “糊涂蛋,你以为这样就真能在一起了吗?”我怒道:“只怕你们还没有到地府,就被阴差打得魂飞魄散了……” 我扬起手,威胁韩诚,如果他再不放开徐玉,我先把徐玉的魂魄打飞,让他以后连见到她的机会都没有。 “你敢……”韩诚怒道,双手攥得紧紧的。 我说敢不敢可以试试看,要是他真爱徐玉,就应该放她去地府投胎,而不是做这种傻事。这样做不但不能和徐玉在一起,还会连累到徐玉。 韩诚发狂似的抓着头发,对天狂吼,慢慢松开徐玉。我赶紧上前,用地府印记将他的魂魄回到了自己的躯体。 “醒了……男的醒了……”正在抢救的医生惊呼起来,然后抬着韩诚转移到了其他病房。 韩诚扭头看着床上的徐玉,泪如雨下。 他刚被抬离病房,两个阴差便进来了。他们走到徐玉的魂魄前,核实身份后,将她带了出去。 还在抢救徐玉的医生停了下来,说没得救了,送太平间后通知家属准备后事吧。徐玉出事后,公司已经通知了她老家的亲人,由于隔得远,得明天才能到。 原本公司安排了人来医院照顾徐玉,后来被韩诚支走了。此刻我代表徐玉的家属,在表上签了字,将她的尸体送去太平间。 忙完这些已是深夜,我打车回到宿舍,整晚都无法入睡。在徐玉一开始被邪气侵体的时候,韩诚完全可以帮到她,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还有徐玉,她虽然注定命不久矣,但我所看到的面相应该是因疾病死亡,为何会突然发生意外?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必须找韩诚问清楚。 那几天我都过得不安稳,公司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警察来一拨又一拨。而这些事情都是与人事部接洽的,镇丽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只好临时硬着头皮顶上去帮她。 说来也巧,负责调查徐玉意外事故的警察,正是上次在工地我碰到的孙阳和杨秀。 杨秀一见到我就铁青着脸,说怎么哪里有命案我就出现在哪里。 听她的意思,好像我成了灾星似的。 好容易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准备休息两天,马居易突然找上门,让我帮帮韩诚。 我一怔,问他韩诚出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上次他阻止徐玉地魂离体的事,地府知道了。现在他被地府除去了阳身阴差的身份,还要被抓到地府去受审。你一定要帮帮他,千万不能让阴差把他带走……”马居易苦着脸,一个劲的哀求道。 我说这事恐怕帮不上忙,韩诚违返阳身阴差的守则,被地府抓去理所当然。 以我之力,如何能帮他? 第039章:天赐良机 马居易说只要我愿意,肯定能帮上忙。 我让他说来听听,如果可行,我就试试看。 “每个被地府选定的阳身阴差,在触犯地府规则后,只要问题不是十分严重,都有一次豁免的机会。韩诚也有,只是他的臭脾气……唉……”马居易无奈的叹着气,原来地府是打算给韩诚一次改过的机会,前提是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检讨,保证以后不再触犯,并且亲自将徐玉的魂魄押去地府。 可是韩诚只保证以后不再违返地府守则,却不愿送徐玉的魂魄去地府。而且他得知徐玉在送去酆都城的途中,因为跟押送她的阴差起争执而吃了苦头后,对地府派过来的差吏也没个好脸色。人家一怒之下,便回去禀报,说韩诚自行放弃了这个机会,甘愿受罚。 掌管阳身阴差的机构当即便除去了韩诚的身份,命阴差来拘他的魂。 我说我还是没听懂,这跟我能帮上他有什么关系? 马居易说当然有关系,地府的阴差分为九品,一品最大,九品最小。普通阴差是最低的九品,而从我的地府印记来看,是八品阴差。 别看两者只相差一品,在地府的权力和地位却是天壤云泥之别。 现在负责处理韩诚的那个地府差吏,也是八品,如果由我出面去跟对方交涉协调,或许还有转机。 我沉默了,别说我跟对方素不相识,就算认识,人家也未必会听我的,毕竟这事已经在地府备案了呀。 马居易说不管成不成,都希望我去试试,他说跟韩诚一起做了几年的阴差,出生入死,感情跟亲兄弟一样。他不想看到韩诚因为这件糊涂事,而坠入无法超生的死地。 我被马居易的真挚所感染,心一软,答应去试试,不过能不能成,是没有半点把握的。 马居易向我道谢,说此刻阴差正在医院拘捕韩诚的魂魄,必须马上赶过去。我担心的说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阴差拘魂也就几秒钟的事。 “我在韩诚身上贴了锁魂符,一时半刻魂魄不能离体。”马居易发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在“隆隆”声中,载着我飞驰。 一路上马居易不知闯了多少红灯,几次都差点被车撞上,吓得我冷汗直冒。 赶到医院,马居易站在了门口,他说自己不便当着那些阴差露面,后面的事就拜托我了。 这锅甩得倒是干净,等我出现在韩诚的病房,估计那些阴差会以为是我贴的锁魂符。 我轻轻推开病房的门,里面有三个阴差。其中一个穿着古代官服的老者,应该就是负责此事的地府差吏,也就是马居易说的那个八品阴差。 他双手叉腰,冷眼看着另两个阳身阴差在拘韩诚的魂魄。 一个阳身阴差拿着勾魂笔往韩诚头上点去,但是被锁魂符发出的黄光给抵挡住了。他并不气馁,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勾魂的动作。 锁魂符的光渐渐变淡,勾魂笔离韩诚的头上越靠越近。 “韩诚,你再作无谓的抵抗,只会加深你的罪孽。束手就擒,我可以向崔爷求情,让你少受些苦头。”老者沉声说道。 韩诚默不作声,咬紧牙关一动也不动,勾魂笔虽然暂时不能将他魂魄勾出,却能让他感到魂魄被撕扯的痛苦。 在我走进病房的时候,三个阴差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两个阳身阴差直接无视,继续勾韩诚的魂。 而那个古装老者却直直盯着我,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咦……你也是八品阴差?还是当世阳身?” 我嘿嘿一笑,对老者说有事想跟他单独聊聊,老者心领神会,支走了两个阳身阴差。 “你想为韩诚求情?”老者听完我的来意后,脸色马上沉了下去,“身为阴差,违背地府守则,受罚理所当然,你有何理由求情?” 来的路上我就想过老者可能会这样问,所以早已想好了对策。我对他说,韩诚身为阳身阴差,按地府守则有一次豁免的机会。 老者冷笑道:“我给过他机会,不过他没有珍惜。” “别搞错了,这个机会是地府阎罗王给的,你只是代为监督执行而已。另外,你无权去剥夺任何阳身阴差的豁免机会,包括韩诚。”我不甘示弱的针锋相对。 “哼,老夫有没有这个权力,用不着你来质问。怎么着,你不服气?”老者气得胡子都歪了,抬起地府印记,作出要拍过来的姿势。 他手上的印记也是个“敕”字,但是闪现的是紫色幽光,散发出灼灼的炽热气息。我自知不是他对手,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说他这样做也是违背地府差吏守则的。 “别拿这些吓唬人,老夫奉地府之命来拘捕韩诚的魂魄,遇上你阻挠,就算灭了你也合情合理合法。”老者边说边拍过来。 我想躲避,却哪里躲得开,肩头被他的地府印记拍中,胸口一沉,顿时窒息。幸好我也有地府印记,为了抵挡了大部分力道。 老者沉声说道:“念你也是在为地府做事,若你现在退开,我可以不予追究。如若你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同仁之义。” 说罢,他右手呈虎爪状,突然往韩诚头上盖过去。 此时锁魂符已经失去了效力,最后的黄光黯淡下去,老者这一抓,肯定会让他魂魄离体。 我一边惊骇,一边横起地府印记,朝老者拍去。 老者看都没看我,抬手扫过来。我两眼一黑,耳边嗡嗡作响,人撞在床架上差点摔倒。 意想不到的是,老者的身体也往前倾倒,手上失了准头,抓在了枕头上。 “自作孽不可活……”老者怒不可竭,跳起来扑向我,瞧那架势,似要和我玩命。 我赶紧拿出判官令,横在他和我中间,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应该能镇住老者的东西。 果然,老者看到判官令,猛的顿住身体,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怔了片刻,他咽着口水说:“判官令?你在执行地府的秘密任务?” 我马上点头,问他是否知道玉面修罗?他点点头,说略有耳闻,当年他盗走陆判官的判官令后不知所踪,地府追查了一百多年都没半点音讯。 “没错,我就是奉陆判官的命令,秘密追查玉面修罗的下落,现在好容易有了些线索。”我满口胡言的说道:“韩诚是陆判官派给我的助手,希望你网开一面……” 老者迟疑了片刻,说关于韩诚的事,地府已经下了公文要拘他的魂魄。就算他不动手,也会有其他的阴差继续过来,而且这样做,老者也要受责。 “难道就没有办法挽回了吗?”我问。 老者顿了顿,说道:“办法倒是有,不过有些麻烦。” 我问他如何麻烦,他说需要重新向地府说明情况,撤消对韩诚的处罚。但是如此一来,他肯定要受到责问。言外之意,就是希望我能给他些弥补。 我心想,地府阴差想要的无非是烧些纸钱元宝什么的,便说如果他愿意帮忙,回去后一定多烧些冥钱给他。 “钱财乃身外之物,在地府也是如此。”老者换了副笑脸道:“如果小兄弟有心,日后有机会麻烦跟陆爷带个话,我柯承公有一曾孙在阳间……”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老家伙叫柯承公,在阳间有个曾孙做了不少好事,希望我给陆判官说说,把他曾孙的功德换成后代的阳寿。 一个人的功德,可以给亲人和后代兑换成或福或寿或禄,但是具体得由陆判官来审定。柯承公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我当即应承下来。 “如此便有劳了……”柯承公高兴得朝我深深一鞠躬,脸上绽开了花,“至于韩诚的事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搞定。” 柯承公带着阴差走后,韩诚惨白的脸才舒展开来。虽然恢复阳身阴差的身份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原以为我刚刚帮了他,这会儿对我的态度应该要好些。不料这家伙还是一副臭嘴脸,对我不理不睬的,后面还干脆将被子蒙住头。 我本想痛骂他一顿的,转念想想他刚刚失去徐玉,心情也不好受,便作罢离开了医院。 回到宿舍,我想起白灵有两天都没来公司了,也没跟我联系,便给她打了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问我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说没有,只是几天没见到她心里想得慌。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跟我嘻闹,而是沉默起来。 “怎么啦?”我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轻声说没事,这两天感冒了,有些不舒服。我问她在哪,现在去找她。 “我没在宿舍,回家来了。放心吧,我没事。”白灵安慰我说道,然后匆匆挂上电话。 第二天一早,马居易到公司找我,谢我帮了韩诚。我说不用客气,不过有些事情我想跟他聊聊。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我把进公司后,心中的疑问全都说了出来。 “你不会以为我知道这些吧?我来这里不久,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马居易的回答让我失望,但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骗我。 顿了顿,他接着又说:“这里有问题是肯定的,其实我进来,也是为了和韩诚一起查明此事,这是地府交给我们的任务。具体情况,韩诚应该知道一些,到时候你问问他吧。” 我呵呵了两声,说算了,就他那脾气,让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帮他了。 马居易颇为地奈的摇摇头,拍着我肩头说:“给他些时间吧,我想他会告诉你的……” 我说也只能这样了,希望那家伙不要让我等太久,因为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你总算回来了,出门连手机都不带,真是服了你。”一跨进人事部的门口,镇丽就跳到我跟前,“白总裁打了你十几个电话,我都急死了……后来怕她找你有什么急事,就帮你接了……” 我忙抓住镇丽的胳膊,问她白灵是不是有什么事? 镇丽噗哧一笑,轻轻挣脱我的手:“你别这样激动行不行,白总裁找你,就是让你去她办公室帮忙找个东西。” 我一怔,这真是天赐良机,正寻思着怎么去白灵办公室研究下七伤局的,机会没么快就来了。 第040章:受阻 从镇丽手中接过钥匙,我蹭蹭的上了六楼,心中有一丝激动,也带着些许担心。万一真像黄帅所说,我破坏了七伤局而被察觉,会不会真的有危险。 我也就罢了,要是连累了白灵,会让我悔恨终身。 不过七伤局一直是扎在我心头的刺,白灵已经受到影响,一日不破除它,我便寝食难安。 打开暗锁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说不出的清香,沁人肺腑。我记得上次跟白灵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这种香味,难道是这两天我没在的时候,白灵来过?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要不然她怎么会让我来帮她找什么耳环? 我在里面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白灵说的耳环,便走到上次看到的那只铃铛处。顺着那根隐藏的红线,我又在其他三处墙角发现了铜铃。 四只铜铃用两根红线系着,呈对角在天花板上面中间处交汇。我拆开天花板,看到红线的交汇处,串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色葫芦。 葫芦上面雕刻着一条黑色的龙纹和一些蝇头小字,我刚想看清那些是什么字,两眼突然一片血红,人也恍若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好在没过多久,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不过葫芦上的字也不见了。我怀疑葫芦上根本就没有字,刚才只是我出现了错觉。 在没有搞清葫芦放在此处的用意之前,我不敢触碰,而是将它与房间里的七伤局联系起来。七伤局的形成,跟房里的七关有关系。 所谓七关,指的是依据北斗七星所对应的一个区域或人口集居地的生气流向。大区域有大七关,小区域也分布着小七关。 不仅是地域有七关,人也有七关。人的七关分布在人的七个命轮之上,对应着七魄。 地域上的七关一旦受阻,生气无法流动,就会对人的七关产生影响。 在这间房子里,七关的位置都钉着一截半指长的阴木或者阴骨,正是它们阻碍了生气流动。它们被掩藏在地板之下,若非我开了天眼,可以感应到阴木或阴骨散发出来的煞气,用肉眼根本看不到。 再细细查看,除了七伤局,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在白灵的办公桌旁,摆放着一尊朱雀神兽铜像。 朱雀属火,理应放置朝向南面的离位,而它偏偏被放在方位居北的坎位,水火不相容,朱雀上升的瑞气变成了下沉的戾气,这就形成了“雀首反为蛇”的凶相。 凶局加上凶相,这个小小的区域就成了极凶之地。 原本我想着,只要撬开地板,将钉在七关上的阴邪之物拿开,七伤局的格局就会改变。虽然不能完全破除,却能削弱它对人的影响。 但看了这只葫芦和那尊放错位置的朱雀神兽,还有墙角的铃铛后,我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让我就这么放弃,又觉得心有不甘。于是我跟黄帅打了电话,把我看到的情形告诉了他。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急于破阵的吗,你怎么不听?”黄帅在那头着急起来,“赶紧离开那里,说不定此刻你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不相信,这里是总裁办公室,进来的时候我把门都给反锁了,谁还能知道我在这里? 黄帅听后怒骂起来,说只要我动了阵局里的任何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线,布局的人也会知道。一旦打草惊蛇,我不但破不阵,还会把白灵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我不是吓唬你,七伤局本身没那么可怕,布局的人才要命。你要是真为了白灵好,马上离开,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黄帅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生怕我不听他的话。 挂上电话,我将天花板恢复了原样,寻思着七伤局我不能动,那尊朱雀铜像总可以挪挪吧。不说把它放置到离火方位,就是随便换个位置也不会造成“雀首反为蛇”之凶相。 我从桌上跳下来,刚要去搬动铜像,忽然发现被我反锁着的门是开着的。饶是我有地府印记在手,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够在我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打开门?就算是鬼,进来后也无所藏身,逃不过我的天眼。可是当我将房间里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后,并没有任何发现。 在那一瞬间,我想到那天在谢良村口时,遇到的百年老鬼。当时我没有炼出气,无法看到这种道行高深的鬼。但此刻我将气运行到了双眼,仍然还是一无所获。 我心中骇然,不敢久留,准备将朱雀稍稍挪动下位置就走,只要它不在正坎位上,就难以形成凶相,对白灵的影响也会小些。 不料我的手还没触碰到铜像,窗户上猛然跃出一个人影,与我快速擦身而过。 我想追上去,但腰间和肩头同时一疼,顿时没有了力气。再抬眼去看时,门已敞开,只感觉有股凉风扑面而来。 虽然没看清他的模样,但他离去的背景却有些眼熟,我之前应该见过。 很显然,他的目的是阻止我去动那尊朱雀铜像。 看着身上疼痛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数道被利器划破的伤口。 所幸都不深,刚刚伤及皮肉,看来对方只是想给一个警告,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我吸了两口凉气,放弃了再去动朱雀铜像的念头,转身打算离开。赫然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压着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行字:再不请自来,便留下你的双手。 刚才瞥见那个眼熟的背影时,我就在想会是谁,此刻看到这行字,心里已经能够确定这个高手的身份,想必他也是上次躲在窗户的那个家伙了。 离开白灵的办公室,我没马上回人事部,而是跟白灵打了电话,告诉她没找到耳环。白灵淡淡的“哦”了一声,好像根本就不关心这个结果。 顿了顿后,她问我徐玉的事情调查清楚没有。我把警察和安监部门联合调查的结果告诉了她,电梯是突发故障,导致徐玉受重伤不治身亡,目前已经结案了。 白灵又问韩诚怎么样了,我说人还在医院,不过没什么大碍,应该过两天就能出院。 她又是淡淡的“哦”了一下,然后就要挂电话。我察觉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声音也有气无力,有些担心的问她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安心上班吧,过几天去公司再聊。”白灵匆匆的挂上了电话,我心里像忽然被抽空了似的,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那几天我过得都不踏实,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在半夜惊醒。白天去公司的时候,眼睛红肿无神打彩,被镇丽戏谑是不是晚上去“红灯区”干坏事了。 周末公司放假,我去医院看了黄帅,把那天在白灵办公室碰到的事和最近心中的不踏实跟他说了说。他听完后脸色不太对劲,眼神闪闪烁烁的。 我问他想到什么就直说,别磨磨叽叽的。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你怀疑碰到的就是那个粉脸男人?” 我点点头,虽然在那之前只见过他一次,但他那独特的身影让我印象深刻。 黄帅点了支烟,说我麻烦大了,如果粉脸男人是白启炎身边的人,此刻我已经暴露了。如果他不是跟着白启炎的,那就是云芷言的耳目,我同样很危险。 “至于白灵的异常我现在不好判断原因,只能等你见到她之后,看能否打听出什么。”黄帅狠狠吸了两口烟,皱起眉。 最后说到了地下室,黄帅也怀疑那里有问题,说不定失踪的人就在那里。他们见到的女鬼,就是曾经失踪的人员。 可是为什么要将人藏身于地下室,而不是更隐秘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回来躺在床上,我便琢磨着,得尽快去地下室瞧瞧才行,再拖下去,只怕真有什么也被转移和掩盖了。 迷迷糊糊中,隔壁传来了动静,像是韩诚回来了,正和马居易商量着什么,语气很急切。 我来了精神,耳朵紧紧贴着墙壁,又什么都听不到了。好奇之下,我轻轻摸到他们的窗外,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门是半掩着的,风一吹,便“咯吱”开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我看到韩诚和马居易靠在椅子上,好像是睡着了。 刚刚还在说话,这么快就睡着了?不对劲,我意识到他俩是魂魄出窍,应该是去拘魂了。 我赶紧用地府印记感应,果然不远处有两点魂光在闪烁,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俩边走边说话,速度不算快,从院墙直接穿了过去。我心里大骂,特么的欺负我不能穿墙是吧,这么高的围墙,等我爬过去,他俩估计早走远了。 我四处张望,总算在墙角看到几块摞叠起来的石头,离墙顶不是很高。于是我深深提了一口气,助跑冲过去,脚踩石头跳到了围墙上。 炼出气后,身体都轻盈了许多,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没发出多大的声响,韩诚和马居易的魂体也没有半点察觉。 他俩从宿舍大院的后门往前一直走,我提着气和他们并行在树丛里。当时刮着风,草木哗哗作响,我发出的动静不至于惊动到他们。 这是一条通往香城别墅区的路,他们应该是去那里拘魂。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我竖起耳朵,听到马居易向韩诚抱怨道:“地府怎么突然让咱们今晚去拘白启炎的魂?上次还说他是个难缠的主,要等地府派个八品阴差来帮忙的。” 第041章:斗鬼婴 我不禁一震,他俩这是要去拘白启炎的魂? 韩诚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谁知道呢,去了再说吧……不过老马呀,你可得作好心里准备,咱们这次过去可能万分凶险……” 想必他们也知道白启炎不是普通人,想拘他的魂可没那么容易,弄不好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马居易沉声一笑,说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为地府殉职了,还可以给亲人积不少的阴德。 韩诚跟着笑起来,却带着些许的伤感。他们穿过一座小石桥后,停在了一片别墅小区前。 小区门口有保安把守,他俩相视一笑,大摇大摆的从大门口走进去。 我跟上去后却犯了难,如何才能从保安的眼皮底下混进去呢? 正在为难之际,耳边突然有喘气的声音,我不禁讶然。转头看去,原来是欢欢站在身后,她双手抱肩,冷冷的看着我。 自从喜喜魂飞魄散后,欢欢对我一直不太友好,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这副表情。 说问她怎么在这里,是要找我么? 她把沉默了几分钟,才淡淡的说,前几天跟我说的那个事,怪老太已经捎来消息了。我精神一振,忙问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带给我。 欢欢说线索是有,不过她不知道。 我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得等怪老太亲自过来告诉我不成? 欢欢说我想多了,她过来,只是告诉我,分管这片区域的阳身阴差知道一些线索,我想了解的话,就去找他们。 说着,她指了指韩诚和马居易的背影,说就是他们两个。 “你最好快点跟上去,今晚他们有危险,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你也要跟着完蛋。”欢欢幸灾乐祸的道。 我苦笑道:“就我现在这情况,跟上去也只是多个送死的,还能帮上他们?” “那是你的事,我不过是来带个口信罢了。”欢欢转过身,准备离开。我上前拦住她,说好吧,不管能不能帮上韩诚他们的忙,我还是进去看看,不过门口那些保安总得帮我搞定吧。 欢欢瞪了我一眼,回过头,打了个响指。 门口的保安像是突然入了梦障,闭着眼,舔着舌头在那扭动身体,不停的做出“雄起”的动作,特别逗乐。 “你再磨蹭,等他们醒过来,就自己想办法……”欢欢嗖的一声,从侧边飘走了。 我赶紧连跑带跳的冲进小区,去寻找韩诚和马居易,却哪里还有他俩的身影。 别墅小区不是很大,但道路四通八达,每栋别墅几乎都一样,也不知道哪栋是白启炎住的。我在里面转了好几圈,转得头都晕了,还是没看到韩诚和马居易。 倒霉的事还在后头,当我像没头苍蝇一样继续转悠的时候,碰到了巡逻的保安。他们瞧我穿得一副穷酸样,肯定住不起别墅,就把我当成行窃的小偷要带去审讯。 幸好出门的时候带着公司的工作牌,我解释了半天,说是公司派我过来找白灵的,他们才半信半疑的放我走。因为这个别墅区也是白启炎的公司投资兴建的,物业在培训保安上岗的时候,介绍过白启炎和白灵的资料。 “这大半夜的,白总一家早就睡了,有事明天再说,马上离开这里。”保安队长勒令道。 我点头哈腰说好,转身就走。当然,好容易混进来,我怎么可能真的离开,只是找了个黑暗的角落,瞅着没人便一头钻进去躲了进来。 寒风吹拂,我轻轻打着哆嗦,摸准了保安巡逻的规律后,我钻出来继续寻找着韩诚和马居易。时间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手上的地府印记只能感应他们在这个区域,但具体位置却无法知晓。 又过了半个小时,已进入子时末段,也就是凌晨的十二点以后。这个时间段是拘魂的最佳时机,再晚就不能将魂魄及时送去酆都城,任务便是失败了。 我不知道阳身阴差如果没有完成地府交办的任务,会不会受到惩罚,但肯定得不到功德点。对于阳身阴差来说,如果无法获得功德点,那么所做的事情便失去了意义。 我在别墅区里又绕了好几圈,正要放弃时,总算在一栋别墅前察觉到了异样。 没错,就是那股我在白灵办公室里闻到过的清香味,很淡,但是很特别。而且透过厚厚的墙壁,我还能感应到里面有魂体存在,地府印记幽幽的闪着蓝光。 我打量着别墅四周的环境,正门是进不去的,两米多高的大铁门,上面还带着铁勾,想爬上去都不可能。 旁边的铁栅栏更高,也是带勾刺的,几个角落还装有摄像头,人只要一靠近就能被监控到。 唯一有可能进去的地方,是离栅栏两米多远的一棵柏树,爬上去后可以直接跳进去。当然,那样估计也摔得不轻。 迟疑片刻,我咬起牙,使出吃奶的劲儿爬上柏树。朝别墅的院子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刚要跳过去,手心的地府印记忽然光芒大作,还传来一阵热感。 我有些举手无措,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不知是怎么回事? 忽然,别墅里飞出来两条人影,重重摔在地上,正是韩诚和马居易。还好他们此刻都是魂体,要是肉身这么摔,估计不死也得废了。 从他们狼狈的样子,我想刚才那不是飞,而是被扔出来的。 就在这时,周围的路灯突然熄灭了,韩诚和马居易脸色一沉,爬起来就要跑。我心说这是怎么了,身为阴差,还能被吓成这样? 就算是白启炎的魂魄离体追出来,也会惧怕他们身上的地府印记才对。 正想着,就见一个小孩模样的魂体从别墅里像炮弹似的弹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站在了韩诚和马居易面前。我认得这个魂体,就是上次在白启炎办公室里看到的鬼婴,想不到它会守在白启炎的家中。 这就难怪韩诚和马居易会吓得跑路,鬼婴可比白启炎的魂体要厉害多了。而且,鬼婴的手里还握着一把铁勾,跟老家杀猪用的那种勾子差不多,不过要短一些,是用来勾魂的。 我蹲在树上注视着鬼婴的举动,它面带诡笑的盯着韩诚和马居易,眼里露出一丝贪婪。 “你俩居然是阴差,藏得够深的。”鬼婴的声音很稚嫩,却带着阵阵阴寒,“等我吞了你俩的魂魄,为主人清理门户。” 说罢,它张开嘴,露出细小的獠牙,手上的铁勾出甩了出去。韩诚和马居易大惊,连忙后退,同时拍出地府印记。 不过没用,鬼婴似乎没把两人的地府印记放眼里,抬手轻轻一挥,就把两人掀翻在地。 铁勾在那一瞬间勾在了韩诚的肩头,韩诚的魂体惨叫起来,魂魄被铁勾吸到鬼婴身上。马居易扑向鬼婴,地府印记接连往它身上拍。 其实鬼婴还是有些惧怕阴差的地府印记,它躲开马居易的攻击,身体往上弹跳而起,重重撞在马居易的胸口。 马居易闷哼了一声,魂体从中间裂开一个窟窿,接着往后倒飞了几米才落地。 鬼婴龇着牙,说先把韩诚的魂魄吞噬后,才去找马居易算帐。 说罢,鬼婴的嘴变得跟喇叭似的,对准韩诚的头吸去。韩诚挣扎着,无奈身上被铁勾勾住无法动弹,急得在那沉吼。 我大骇,要是它真的一口把韩诚的魂魄给吞噬掉,我也差不多要活到头了。于是我马上使出天罡离火咒,出其不意的击向鬼婴。 本来我直接用地府印记更加的省事,但看到韩诚他们的地府印记对鬼婴不怎么管用,有些担心,觉得还是用破鬼术靠谱些。 我的突然出手,让鬼婴和韩诚都很惊讶。韩诚试图趁机挣脱铁勾,却失败了。鬼婴上次就见识过天罡离火咒的厉害,这会儿也不敢托大,松开铁勾往上一跳,就没影儿了。 它的速度太快,我的手法跟不上,无法伤到它。不过能救下韩诚,也算不错了。 “你怎么来了?”韩诚一边疼得直吸气,一边扭头看着我道。 我开玩笑说我是八品阴差,是地府派过来帮他们的。 马居易一听到我说八品阴差,马上坐了起来,说对呀,怎么把我给忘了。 韩诚白了他一眼,然后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我说别不信,我手上的地府印记比他的要高一个级别。 说着,我竖起手掌给他看,忽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我料想是那鬼婴想偷袭,猛转过身拍出地府印记。 鬼婴嗷嗷两声,似很惧怕的双手交叉在胸前。但是随即它却大笑起来,我的地府印记拍在它身上,也只是冒出一缕白烟,并未对它造成如何大的伤害。 “找死……”鬼婴收起笑容,手掌在空中发出阴寒的银光,然后重重拍向我胸口。 我来不及躲闪,整个人往后倒飞,胸口像压着千斤巨石,接着又犹如巨石崩裂,沉闷而窒息,连吐出几口血。 我心说完蛋了,连八品阴差的地府印记都无法对付鬼婴,今晚只怕真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马居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蹲到我跟前,轻声说:“八品阴差的地府印记,完全可以克制这只玄阶的鬼婴,只是你得先将灵气与印记相融合才行……” 第一次听说鬼婴还分等级的,马居易说不仅是鬼婴,所有有道行的邪物都分等级。最低是黄阶,最高是天阶,一阶一重天,所以玄阶的鬼婴比普通的恶鬼都要厉害百倍。 要对付玄阶的邪物,至少得八品阴差才勉强可行。 我苦笑,不久之前才炼出气感,现在体内的灵气还很微弱,只怕是融合了也没什么用吧。 地府感言 没错,这是一本没有成功的逗逼文,数据不好,追书的人不多。但不管怎样,会正常写完这个故事,无论最后有多少人一路跟下去,都不会放弃。 哦对了,刚刚地府阎罗王和陆判官都说了,一路跟下去的朋友,奖励一百功德点,加寿十年,哈哈^ 在此,再次感谢各一位支持的朋友!谢谢! 现在说说充值问题。 1:先要注册一个黑岩账号,黑岩支持一键登录,只要你有qq号或者微信号,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等等其中一种,都可以直接使用这些账号一键登录黑岩,注册就是这么简单。 2:点击最上面的【充值】,按照充值流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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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居易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魂体就散开了,三魂七魄如十盏萤灯四处飘荡。幸好他有地府印记可以将魂魄聚在一块,不至于分散得太远。 等会加以引导,还可以回到肉身躯体里去,重新组合。 韩诚见状嘶声力竭的沉沉低吼,疯了似的冲向鬼婴,将断成两截的拘魂链不停的砸过去。我怕他吃亏,运起灵气至心掌心,再次拍向鬼婴。 鬼婴感受到了威胁,急往后退却。韩诚说绝不能让它跑了,不然今晚之事将会惊动白启炎,我们都要暴露。 这个我当然也知道,但鬼婴的速度极快,连魂体都追不上,我以血肉之身更是望尘莫及。何况此时我全身疼痛难忍,五脏六腑还在翻腾。 鬼婴看见只有韩诚去追击它,突然停下来,再次绷起身体,用对付马居易的手段,撞向了韩诚。 我忍着巨痛,连跑带滚的冲到韩诚前面,两眼一黑,居然替他抵挡住了鬼婴的撞击。当时连我都有些发懵,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鬼婴弹跳的速度比我要快多了。 我以为鬼婴这一撞,也会将我撞得魂飞魄散,或是撞个半身不遂什么的。谁知我一点事没有,而鬼婴却身体往后一缩,从头顶冒出一股比夜色更浓的黑气。 多没久的工夫,鬼婴像是放了气的皮球,迅速干瘪下去,最后连灰都不剩一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韩诚惊疑的看向我,目光聚焦在我胸口的那块血玉上。他骂了两句,说特么的有这宝贝不早就拿出来,害得马居易的魂体都被打散了。 虽说有地府印记可以聚魂,但至少一个星期,马居易都不能再魂魄离体,而且还会大病一场。 我有些无辜的说,要是知道血玉这样牛逼,我早就拿出来了,何必让自己受伤吃苦头。 韩诚白了我一眼,没再说话,而是对着马居易的魂魄念叨了什么。片刻之后,那十盏萤光般的亮点渐渐朝宿舍楼的方向飞去。 我舒了口气,问韩诚还去不去拘白启炎的魂。他没好气的说拘个屁,现在天都快要亮了。 我有些担心,要是就这样离开,会不会被责备没有完成地府交办的任务? “没完成又如何,哪有每次任务都能完成的,阴差又不是神仙,总有失手的时候。”说着,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上次拘捕老咸鱼的魂魄时,你不也让我们失手过?” 我顿时无比尴尬,没好意思吱声。不过想想也是,谁能保证每次都能完成任务?除了苦逼的我,像韩诚这样的阳身阴差就算任务失败,也只是拿不到功德点而已。 虽说功德点对阳身阴差很重要,但跟性命相比,就不值得一提了。 说到老咸鱼,韩诚多抱怨了几句,说地府办事也有批漏,既然把拘魂的任务交给了他和马居易,就不应该让我去横插一脚。害得他们哥俩功德点没拿到,还差点被我的地府印记给拍死。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索性继续沉默。其实对于当日之事,我也有疑惑,韩诚是九品阴差,为何能用拘魂链将我束缚住。 韩诚见我沉默,他也不说话了,转眼盯着刚才鬼婴消失的地方。 凝视了片刻后,韩诚问我的伤怎么样,能不能走得动。我说还行,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堪。他笑了笑,说走吧,希望那只鬼婴暂时无法恢复元气,找个地方躲得远远的。 不然我们就得尽早离开白启炎的公司,否则以白启炎的性格,他要是知道了今天晚上的事,定会让我们三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身上一哆嗦,笑他太杞人忧天,鬼婴的魂魄都散成了一团黑雾,还能恢复啥元气,早就灰飞烟灭了。 “真搞不懂你这么外行的人,怎么被地府选作八品阴差的。”韩诚摇头说道:“玄阶鬼婴哪有那么容易死,最多也只是修行倒退,降成黄阶的而已……” 话没说完,就见那股从鬼婴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又聚集成了一人婴儿的模样,只不过比先前的鬼婴要更小一些,连眼晴都没睁开。 它一边从我们头顶飘过,一边威胁的道:“该死,等我恢复元气,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韩诚脸色突变,说赶紧阻止它逃跑,千万别让它进别墅给白启炎报信。说罢他拍出地府印记,同时拘魂链也伸了出去。 鬼婴降了一个品阶后,实力大为下降,连断成两截的拘魂链都能让它惧怕。而且它好像十分虚弱,飘移的速度很慢,没过多久还掉了下来,只能贴地而动。 它躲过地府印记后,差点就被拘魂链套中,落慌而逃。 我一瞅这是个灭掉它的机会,就和韩诚对它包抄,全力阻止它靠近白启炎的别墅。 鬼婴咬牙切齿,落到地上跟滚地瓜似的,朝着门口滚去。韩诚说它这是想去公司,白启炎的办公室有它的真身,一旦它回到真身里,我们暂时就奈何不了它,除非是超渡或者将真身毁坏。 超渡肯定是行不通的,没个十年以上都无法化解它的戾气。毁它的真身倒是可行,不过真身在白启炎的办公室里,那地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别说是活人,就是魂体也休想轻易的进去。 我暗自乍舌,要照这么说,今晚必须得灭掉它才行。此刻它行动迟缓,也正是绝好的机会。 韩诚作了个手势,我和他同时使出地府印记,无论它被谁的击种,都将受到重创。 不料鬼婴虽然虚弱,却依然灵敏,它仓皇跳到墙上,又咕噜噜的滚到了路边。我和韩诚马上追去,不时用地府印记阻止它进入任何的别墅。 这个时候的鬼婴已经几近疯狂,只要碰到人都有可能直接上身,躲避我们的追击。而且它很聪明,目标也很明确,直接朝着小区门口逃去。 “你在后面堵住它,我赶到门口把保安引开,免得被鬼婴上身。”韩诚说罢从一处路口飞奔而去。我追着鬼婴,心中有些焦急,要真让它这样跑了,我后面的计划就全部都要被打乱。 到时不但查不到白启炎炼阴骨的罪证,让他受到因果恶报,很可能连施萍也救不了。如果白启炎和云芷言继续逍遥法外,只会残害更多无辜的人。 一路追到了门口,没看到韩诚的魂体,却引来保安的注意。 之前将我当成小偷的那个保安队长对我大喝了一声:“你怎么还没走?” 说着他招呼其他一群保安来堵我,说我肯定是个贼,要是把逮住了可以记嘉奖。 鬼婴回朝朝我阴阴笑,然后舔着嘴儿望向正气冲冲往我而来的保安。我心说不好,鬼婴想上他们的身。 就在这时,韩诚冷不丁从一个保安的背上钻出来,拘魂链一套,把鬼婴给套住了。我松了开口气,原来他是想给鬼婴来个出意不易。 我走上前,想跟保安队长解释一下,不想鬼婴突然横手一抓,离它最近的一个保安害然浑身抽搐,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出怪声。 鬼婴虽然被韩诚的拘魂链给控制住了,但仍然可以活动,能够吞噬离它近距离的魂魄。 转眼之间,那个保安的脸上变成了酱紫色,倒在了地上,魂魄迅速离体流入鬼婴的嘴中。人在子时到寅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五点的这段时间,是最为疲惫虚弱的时候。 疲惫虚弱就会使魂魄不稳固,所以鬼婴并不费力的,就将保安的魂魄吞噬了。 其他保安看到同事无缘无故的倒地,顿时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看着保安队长。 而在吞噬了保安的魂魄之后,鬼婴力量陡增,身体变大了一圈。 我和韩诚惊恐的看着这一切,要是这样下去还得了,用不着多久鬼婴就能恢复到玄阶的级别了。韩诚的魂体沉沉一吼,手上的拘魂链绷得紧紧的,让我用地府印记去拍鬼婴。 我说早就想拍死它丫的,但我被两个保安给架住了,根本不能动呀。稍稍一挣扎,换来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说要送我去警局。 此刻他们关注我的程度,要远远超过躺在地上的同事,其至都没有保安想到要打个120什么的。 直到几分钟后,地上的人还不见动静,保安队长有些慌乱的蹲下身子,喊了几声“小艾”。他们不知道,这几分钟,韩诚正和鬼婴进行殊死的较量,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韩诚略占上风。 见小艾仍然没反应,保安队长这才着急了,蹲下身子去探他的鼻息。手刚伸到他的鼻子下边,鬼婴又是张嘴猛的一吸,保安队长应声倒下,魂魄迅速离体。 眼见着保安队长的魂魄也被鬼婴吞噬,我和韩诚顿时有种无力感。 鬼婴一连吞噬了两个人的魂魄,身上笼罩起了一层淡绿色的光晕,力量也继续增强,身体又大了一圈。 我和韩诚都怔住了,若再被鬼婴吸噬魂魄,它马上就能恢复元气,到时候我们不但灭不了它,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死在它的手上。 第43章:逃脱 形势万分凶险,韩诚甚至用燃魂的方法,想和鬼婴同归于尽。 燃魂,就是燃烧自己的魂魄,获得短暂的力量。如同人在死之前,会出现回光返照的现象,其实那是将剩余的阳寿化作了瞬间的清醒。 我一边让韩诚先别冲动,一边跟抓着我的保安说好话,希望他们放开我。 那些保安都被吓傻了似的,不搭理我,也不肯放手,还抓得死紧。 韩诚无奈的叹息一声,魂体燃起一缕蓝光,这是开始燃魂了。我怒吼一声,咬破自己的舌头,喷出一口真涎血。 我不知道真涎血对鬼婴是否有效,但这种情况,也只能试试看。当时我与鬼婴之间隔有两米多远,这一口真涎血唾出去,只有少许溅到它身上。 虽不足以对它造成危胁,却似乎也能让它感觉到疼痛,不觉的松了松劲。 也就是在此时,抓着我的保安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松开我四处逃窜。我活动着双手,冲向鬼婴,接着一掌拍在它头顶。 “哧溜”一下,鬼婴又像泄气的皮球,化为一团黑雾,缓缓升空。 韩诚停止了燃魂,虚脱的坐到地上,手上的拘魂链断成了数截。我问他有没有办法将鬼婴化作的黑雾给打散了,他气喘吁吁,让我用地府印记试试。 我点头,对着黑雾接连拍出了十几掌,却没半点反应。 韩诚说算了,那是鬼婴的精元,估计地府印记没有用。不过它连续两次受到重创,短时间是无法再恢复元气了,就算它回到真身,没有两三年也聚不成人型。 稍作休息后,韩诚摇晃的站起来,说赶紧离开这里,刚才的事肯定会惊动警察,要是被警察堵在这里就麻烦了。 我问他死的两个保安怎么办?他白了我一眼,说当然是留给警察去处理,难不成我还想挖个坑把他们给埋了? 这家伙说话还是如此不中听,但是我觉得经过今晚这事儿后,他应该对我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回到宿舍楼,韩诚已经醒了,但是很累的样子,满头大汗,连沙发都下不了。马居易更惨,眼睛虽然睁开了,却动都不能动,脸色惨白跟死人一样。而他之前被鬼婴打中的地方,此时变成了深青色,看起来很骇人。 我看着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便对他们说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看他们。 “你明天帮我跟镇丽带个信,这几天我都不能去上班,工作上的事请她多担着些。”韩诚有气无力的说道,“另外,最近这段时间你也多关注下白启炎的动静,发现苗头不对马上就走,有多远走多远。别看你是八品阴差,却没有和白启炎动手的手段和资本。在他面前,你还真不够虐的。” 说完,他一头裁到床上,沉沉睡去。 我确认他俩死不了后,转身离开。其实我自己也累得够呛,浑身上下都特么疼得要命,明天能不能去公司,现在还很难说。 回到自己的宿舍,我也倒头就睡,难得的连梦都没做。 迷迷糊糊的醒来后,已到中午,白灵打来电话,说下午到公司找我有事。听她的口气,应该挺高兴的,我也就放了心,说今天我哪都不去,老老实实在公司等着她。 在外面草草吃过饭,我有些紧张和激动的去了公司,镇丽正忙得焦头烂额,桌上的文件堆成了小山。她抬眼瞅了我一眼,停下手伸着懒腰,问我上午干嘛去了。 我说还能干嘛,去看韩诚了呗。 镇丽蹙眉道:“他不是出院了吗?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我告诉她,徐玉死后,韩诚一直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估计还得休息几天来调整好心态。这是韩诚教我的说辞,他说镇丽是个感性而重情重义的女孩,只有这样说她才不会怀疑什么。 镇丽顿了顿,倒了杯茶,有些感慨的说:“唉,想不到老韩还是个痴情种,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我问她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以给她分担一下。她摇摇头,说手头上的事她自己会安排,我在这里陪着她就行。 我笑言是不是觉得一个人上班太寂寞了,她摇摇头,说不是寂寞,而是害怕。 害怕?我不解,问她何出此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像受惊的小鹿,脸色忽变,手上的茶杯明显抖动起来,却始终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后,她才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就是晚上加班到很晚,走的时候公司都只剩她一个人,所以才感觉害怕。 明明是有事,却不愿意说,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无聊的坐到椅子上给白灵发短信,问她什么时间到。 还没等到她回复,办公室里突然走进来两个警察,威严的扫了里面一眼:“谁是谷奇?” 我一怔,站起来,说我就是,有什么事? “你涉嫌一宗命案,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魁梧的警察快步上前,夺过我的手机,将我双手给铐上了。 另一个稍瘦些的警察抓着我胳膊,推搡着往外走。 镇丽吓懵了,问警察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跟命案有关系?警察根本就不理她,转头对我莫名其妙说:“你倒是挺能装,隐藏得够深。” 到了门外,还有两个威严的警察守着。四人将我围在中间,带到了楼下的警车。 警车直奔警局,我心中有些慌乱起来,定是昨晚别墅小区的事,警察通过摄像头找到了我。 其实我早有预感警察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转念想想,当时穿着工衣戴着厂牌,又正对着摄像头,其实要找到我也很容易。 到了警局,我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干晾了我整整两个多小时后,才有两个警察进来审讯。 一看到他俩,我顿时怔住了,这不又是那什么杨秀和孙阳吗? 他俩看到我的时候,也是一怔,然后杨秀将笔记本重重往桌上一搁,说真是缘分呀,每次发生命案都能见到我,而且这次我还成了命案的主角。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又没干什么,怎么还成主角了。这是误会,绝对的误会。 “少给我嘻皮笑脸的,这里是警局,现在是在审讯,看到你身后的八个大字没有?”杨秀沉下脸,高声喝道:“认真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当时我真是欲哭无泪,什么都没干,怎么交待?难道要我说保安都是鬼弄死的? 审讯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始终咬定没有杀人。杨秀怒了,说我没杀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我说是去找白灵,她是我的老板,住在别墅小区里,有事还不能去找她? 杨秀没辙了,说我油盐不进,让孙阳接着审讯,必要时可以用些手段。 我顿时头皮发麻,警告她别乱来,警局是有纪律的。杨秀顿时乐了,说原来我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孙阳走到我跟前,说他相信我没有杀人,因为那两个保安的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而且以我一己之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现场有我的指纹,有还我与他们纠葛在一起的视频,这些对我都很不利。 “死者的尸体已经送到法医科去尸检了,结果出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孙阳心思比杨秀缜密,他这样说,显然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不正常。 我木然的点了点头,心里反倒不那么担心了。只要法医尸检的结果出来,我的嫌疑就能够排除,仅凭指纹和视频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对我定罪。 只是长这么大都没进过警局,想不到因为一只鬼婴,我谷奇还摊上了官司,不禁可笑。 杨秀和孙阳审讯完后就走了,黑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而且后面一直到了晚上都没人再进来。呆在这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很容易烦躁与不安,我不停的来回走动。 走累了停下来,四周又静得可怕,有时候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我靠在墙角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黑屋的门打开了。 进来的是孙阳,他说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都是因为突发性心脏病而猝死的,初步排除了他杀。我心中一喜,这样说来,我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吧。 孙阳点了点头,说现在他们孟局长正在开会商讨这个案子,如果以意外来结案的话,我明天就能离开这里。 “白小姐也来警局了,她向警方说明了你昨晚去别墅小区的原因。”孙阳眨起眼说道:“不错呀,连白氏集团的总裁……” 他意识到自己失言,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孙阳带着一个气场强大的中年警察来了黑屋,远远的,我都能感觉到中年警察身上有一股凌厉的气息。孙阳先让我在口供记录上签字,然后介绍中年警察,说他就是孟局长。 其实从进门那刻起,我就猜到了孟局长的身份。他一身正气,脸上黝黑透着一股刚毅,双目炯炯发亮,迸射出令人敬畏的寒光。 孟局长盯着我看了几眼,眉头舒展,说我面相中正,不像作奸犯科之人。希望日后有机会,他能请我来警局陪他喝茶。 我无比震惊,堂堂警察局长,无缘无故的要请我喝茶,这太匪夷所思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隐隐觉得孟局长说这番话一定有别的用意。 离开黑屋,出到警局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白灵。她缓缓朝我走来,脸色憔悴,眼睛红肿还带着未干的泪迹。 不过看到我的时候,她还是盈盈一笑,问我在警局有没有吃苦头。我摇头,心中一酸,轻轻揽她入怀,她没有挣扎,却嘤嘤轻泣。 我感受着她身上的芬芳,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没有回答,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腰。我也紧紧将她搂住,希望这辈子都不要松开。 第44章:野鹿含花局 许久之后,白灵才抬起眼,一脸羞涩的推开我,说丢死人了,好多人都看着呢。 我说看就看呗,又没有干啥见不得人的事,现在的情侣哪个不是在大街上就秀恩爱撒狗粮的。 白灵白了我一眼,说越来越不正经,谁跟我是情侣。说这些的时候,她脸上红得跟朝霞似的,万分迷人。接着她挽住我的胳膊,又用力掐了几下,轻声说回去了再收拾我。 上车后,我问白灵昨天找我是什么事,会不会有耽搁。她脸色突然一沉,说先回公司再慢慢告诉我。 一路上白灵的情绪都很低落,几次开车走神,差点撞上了路边的大树,吓得我暗暗捏了把汗。 到了公司,白灵让我跟她去办公室。刚一进门,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往窗户看去。 自从上次过来被粉脸男人警告后,我就怀疑这里的七伤局是他搞出来的。而且他似乎能够随意进出这里,躲在窗户附近而不被发现。 我慢慢走到窗户,四处查看了一会儿,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 但是此刻房里的阴煞之气比之前更加严重了,不用天眼,都能隐约看到缕缕的黑雾从七关和墙角的铃铛上慢慢升腾流动。 白灵见我脸色凝重,歪起头问我,是不是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正想说没有,她马上接着道:“你不用隐瞒什么,木子西已经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我早该知道你是懂异术的行家,不然老爸也不会请你来公司,看到什么就直说吧。” 我一怔,心里有些发虚,看样子白灵对于白启炎的事,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些。还有那个木子西,不知道她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东西。 此刻既然白灵问起来,我便不再隐瞒,把七伤局和“雀首反为蛇”的事跟她说了说。 白灵显然不太相信,说在这里呆了一年多,怎么没发现有我说的那些的玩意。而且她自认为身体很好,并无不适感。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详细解释,便将那天她发病的事拿来分析,告诉她这就是被阴煞之气侵体所致。 其实此时我忽略了一件事,白灵办公桌旁的那尊朱雀不见了。幸好当时白灵没有反应过来,一心听我给她分析病情。 白灵听后沉默了,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眉头也蹙成一团。我趁机又提到了粉脸男人,把我对他的怀疑说了出来。 “不,不会是他……”白灵摇了摇头,似乎对粉脸男人很是信任,不肯透露半点关于他的信息。 见白灵不愿说,我也没有勉强,便岔开话题,问她能不能换个地方办公。这里有七伤局和“雀首反为蛇”凶局的双重影响,继续呆下去会危险。 白灵顿了顿,叹了口气说,她会认真考虑我的建议,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找我帮忙。 我说跟我还这样客气干啥,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行了呗。她让我坐过去,然后从包里拿出两张相片,让我先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外。 我随意的瞅了两眼,起初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后面当我看到那片奇形怪状的山栾时,不禁浑身一震,相片上的山势走向以及形态,跟《通地玄术》上记载的一个风水格局非常相似。 我无法相信,世间会真有如此祥瑞的风水之地。 两张相片都是在一个地方拍的,只是角度不一样。背景是一座鹿形的山栾,中间有条曲折的丘壑,狭长而多草,形如一枕野花。 在风水中,这种格局叫做“野鹿含花”。祖坟葬在鹿嘴所含之花心深处的,其后代必是大富大贵之命。 不过在这两张相片里,祖坟的位置却好像在山栾之上,此处埋葬先祖并非正穴,子孙后代必定是先富后穷,先得后失,到了中晚年后还会命犯天杀,是大凶之兆。 我把看到的这些告诉了白灵,问她怎么突然对风水感兴趣了。她苦笑了两声,说相片上的山栾是她老家祖坟山的一处山头,那里埋葬着她的一些先祖。尤其是她的祖父白庆天,白氏家族现在的辉煌与成就,可以说都是白庆天的功劳。 白庆天在解放前,是那一带的大财主大善人,后来小鬼子进村后,他又成了保长,为乡亲们倒是做了不少好事。 白庆天死后,埋在了白家的祖坟山上,每年清明节都有人自发的去给他扫墓祭祀,以报答他在世时的救济之恩。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位年轻的风水先生,逢人就说村后面的山脉中有一处风水宝地,如将祖上遗骨搬到那里,其后人必将大富大贵。 在那个敏感的年月,没有人相信风水先生的话,还将他当做牛鬼蛇神来批斗。只有白启炎对此深信不疑,利用白家的关系,将他解救奉为座上宾。 作为回报,风水先生跟白启炎详细介绍了那块风水宝地的玄妙,以及将祖坟迁到那里的好处。几天后,白启炎便偷偷将白庆天的遗骨,迁移至了那处山栾。 我一怔,怪不得白启炎如此有钱有势,原来是迎纳了祖上的荫福。 《通地玄术》有载:人因气聚而生,气散而死。生者须迎纳凝聚于自然中的气,以求与自然相得而获吉。死者肉身虽死,而气独留,因此也须迎乘运行于地中的气,将它传递给与其一气相应的生者,致福于子孙后代。 但凡风水宝地,都是天地灵气凝结融汇的中心点。把先人的遗骨葬于此地,就能得天地山川之精华。而子孙的形体来自于父母,一气相应,因此也能与之感通而得福。 只是不知为何,白启炎没能将白庆天的遗骨葬于“鹿嘴”处的正穴,而是埋在了山头的偏地。如此一来,白家虽然能得一时的权贵,却无一能善终。 而且白灵也说,当年风水先生临走之前说过一句话:白家的福禄不过百年,必将遭受一场危机。叵要化解危机,就得找到有缘之人来渡化。 实际上不用到百年的时间,白家就遭遇了严重的危机。这个危机就是白家后辈的寿命越来越短,尤其是像白灵这样的孙字辈和重孙辈,大多活不过三十岁。 不是遭到意外,就是病故,还有几个离奇暴毙的年轻孩子,死时只有十八九岁。 这种危机在整个白家引起了巨大的恐慌,有人猜测这是因为当年白启炎迁移祖上的遗骨所致,将罪孽全都归于白启炎身上。 那几年白启炎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不得不离家出走,甚至是断绝了与家族的关系。但这并不能改变家族日趋严重的危机,且有愈演愈烈之势,隔三差五就传来有人死亡的噩耗。 就在几天前,白灵的表哥就离奇死亡,至今还没有查出原因。接着在前天,白灵的表嫂也像中了邪似的,从楼顶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一阵唏嘘,不禁担心起白灵的安危来。既然这是整个白家的危机,那么她也无法置身事外。特别是想到现在白灵的处境,心中更是害怕与不安。 白灵接着说,她来找我的意思,是想让我陪她去趟老家,弄清白家的危机是否与那处“野鹿含花”的风水局有关。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打起鼓,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心里偷偷盘算着,得赶紧抽时间好好研究《通地玄术》才行了。 她笑了笑,说还要等一个高人来了之后,才能确定时间。我松了口气,心想要是这样,倒还有钻研《通地玄术》的空闲。 接着她又说到了公司的那只女鬼,问我是不是真有把握能搞得定。我呵呵一笑,上次不是不要我掺合么,怎么现在又想到我了? “你就告诉我有几成把握吧?”白灵正色说道,“如果把握大,又能保证安全,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搞定……” “到底这么啦,怎么这样急切的要去对付那只女鬼?”我隐隐猜到,一定是公司最近又发生了员工撞鬼的事。 果然,白灵告诉我,就在昨天早上,又有人看到了女鬼。不过不是在地下室,而是在行政大楼的楼梯口处。 我问是谁运气这么背,居然会在行政大楼这里撞见鬼。 白灵顿了顿,说是镇丽。 镇丽?我吃惊不小,难怪昨天见到她时,她会说害怕,情绪又很反常,原来是这么回事。 为避免镇丽出现意外,我很决然的对白灵说,有十足的把握去对付那只女鬼。 白灵似不放心,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不过她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发现女鬼不易对付,要及时全身而退。 我信心满满,现在炼出了灵气,就算碰到有道行的恶鬼都能斗上一斗,还会怕区区的小女鬼? 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鬼,而有人在装神弄鬼。 为了配合我的行动,白灵会在晚上六点召开员工大会,而我趁着这个空隙也准备了一番,赶到医院找黄帅要了几张驱鬼符。 黄帅听闻我晚上要去地下室查看究竟,并未表现出如何惊讶,只说事事小心,万万不可逞强大意。然后他拿出苏天南送他的灵符,让我给白灵,可保她一时不受邪煞之气侵体。 我接过灵符,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在谢良村,黄帅为何不用灵符护体?更令我疑惑的是,以他的身手,就算不是尸煞对手,逃跑也应该不成问题,怎么就身受重伤了呢? 黄帅点上烟,慢慢说道:“是我大意了,料到尸煞会突然出现,当时的情形,想使用灵符都来不及,不过我的伤并不是尸煞所致。” “不是尸煞?那是什么如此厉害,连肠子都掉出来了。”我更加疑惑。 黄帅摇摇头:“伤我的是个蒙面黑衣人,他的刀法很厉害,上面喂了尸毒。此人手段凶狠,上来就是一记大杀招,我正与尸煞周旋,顾及不暇。” 我恍惚大悟,原来当晚黄帅还经历了如此的变故,难怪他会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却不知那蒙面黑衣人是何身份,跟养尸人是不是一路的? “我倒觉得,伤我的蒙面人跟你们后面遇到的养尸人,并非是同伙。”黄帅砸着嘴道:“要不然,咱们几个现在早已到地府报到了。” 第45章:地下室鬼影 我一想也是,要是黄帅遇上的蒙面黑衣人真和养尸人是一路的,两人联起手来,周天赐肯定不是对手。 后面和黄帅又闲扯了几句,我问他还要多久才能出院,如果时间赶得上,希望他能陪我去白灵的老家一趟。 不料黄帅想都未想,就说没有时间。我说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啊,好容易才有一个可以接近白家的机会,怎么着也得帮帮我呀。 “我看你是想接近白灵吧。”黄帅笑了笑,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我骂了句活该,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黄帅将烟掐灭,正色道:“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我是真没时间。在你来之前,我接到木子西的电话,她有单活让我去接……” 事情就是如此之巧,我无可奈何,只是木子西让黄帅接的是啥活儿,现在他也不知道。我责怪他做事太草率,万一木子西算计他,让他接的活儿有危险咋办? “富贵险中求,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黄帅翻着白眼道:“再说我跟木子西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心中有数的。”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上次跟他去木子西那里,就差点被算计而死,我是不会相信她会安什么好心的。 离开医院,我直奔公司,将灵符交给白灵,让她带着不要离身。白灵可能被我的表情吓住了,问我真有那么严重吗?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里的凶局,弄不好真是会送命的。”我沉声说道。 白灵点点头,说知道了,等把老家的事处理好,她回来就着手搬办公室的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把晚上的事又详细合计了一下,白灵说给我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左右,让我务必要及时出来。 自从上次的事件后,每天晚上保安部都会派人在那值守。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去了地下室,会陡增无谓的麻烦,甚至会惊扰到云芷言。因为保安部经理,是云芷言的心腹,公司的任何风吹草动,保安经理都会及时的告知他。 事情远比我想的要复杂,云芷言已经在公开抢夺白启炎的公司了,只是还没有撕破最后的脸皮。 说到白启炎,白灵颇为伤心,她说最近白启炎沉迷于修炼长生术,常常自言自语,说若是成功便能永生不死,问我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的异术。 我一口饭差点喷出来,看样子白启炎已经几近疯狂和入魔了,世上若真有永生不灭的方法,岂不是人人都跑去修炼了?谁还会为了一日三餐和柴米油盐而去奔波受累? 白灵沉沉叹息了一声,怀疑白启炎的变化,也跟祖坟的风水有关。我没有跟她点破白启炎的真实情况,至少在此刻,还不能让白灵知道真相。 下午白灵有事要办,我独自满怀心事的回到公司,满脑子都是晚上去地下室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走进人事部,见镇丽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我一连喊了几声,她都没有反应。后来我用力敲着桌子,她才恍若从梦中惊醒,额上渗满了汗珠。 我倒了杯水给她,坐到对面,向她打听昨天早上在行政楼见到女鬼的事。 镇丽一怔,什么都不愿说,一副茫然而惊恐的样子。 我安慰她不用害怕,就算真有鬼,也不敢在我眼皮子下撒野。她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你……你会抓鬼?” 我点点头,说小时候跟姥姥学过两招,最擅长抓女鬼。 她“切”了一声,说这个时候还逗她,真是没良心。我将胸前的血玉取下来递给她,假装一本正经的说:“谁逗你了,瞧瞧这个,祖上传下来的驱鬼法器,戴上它再怎么厉害的鬼都不敢靠近。” 镇丽接过血玉,似信非信,看了几眼后,又还给了我。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狼牙护身符,说是她几年前在一个有名的道观里求来的,比我的血玉肯定管用。 我笑了笑,既然有护身符,那还害怕个啥,赶紧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真可以把女鬼给收拾了。 镇丽点点头,说就算我不问,她也打算把事情告诉我,要不然自己一个人憋着更加害怕。 随后,她慢慢说起昨天早上撞鬼的事。 前天晚上镇丽值班,下班后就没有回去,就在办公室里窝了一夜。到了昨天早上,天刚亮时,她准备到楼下去买早餐,就在五楼的楼梯口处撞见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被长发掩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镇丽。 当时镇丽吓得快要窒息,想起了公司里关于女鬼的传言,转身就跑回了办公室,一直到有人上班她才敢出来。 说这些的时候,镇丽再次紧张起来,声音都在发抖。而更多的细节,她说当时太害怕了,没有看清。 我无法从她的描述中,判断她碰到的到底是人还是鬼,不过她说对方有双血红的眼睛,这似乎跟人和鬼魂的特怔都不相符。 整个下午,镇丽再没有说一句话,恍恍惚惚的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我怕她会出什么意外,便守着她寸步不离。 快下班的时候,镇丽接到白灵召开员工大会的通知,才打起精神,给各部门发了联络涵。镇丽作为会议联络人,也负责各部门的协调和会场的安排布置等等。 晚上六点整,会议准时开始。白灵在会场给传递了我一个眼神,然后问镇丽各部门的人员到齐了没有。 我则借着上厕所之机,悄悄开溜,直奔着仓库的后门而去。原本我想叫上韩诚一块儿去的,但上午白灵再三交待,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容易惊动云芷言。 一旦引起了云芷言的注意,我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扫地出门,纵是白灵出面求情,也将无济于事。 偷偷摸进仓库,里面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打开手机电筒,按着之前预想的路线前行。地下室在进门的最左侧,自从上次那个女孩失踪后,入口被几只大木箱给压住了。 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木箱挪开,然后看到下面有一块大铁盖,还上着锁。 特么的真是出师不利,就刚才挪动木箱已经耽搁了十来分钟的时间,要是再弄开铁盖上的锁,说不定白灵的会都开完了。 好在仓库里的铁块钢筋挺多,我随手捡了两样,一通狠砸,总算把锁给砸开了。 打开铁盖,是一架往下的梯子,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我每下一个台阶,都会发出咯吱的响声。随着往下深入,响声越来越刺耳,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我俯身往下扫了两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邪物出没,不过心里还是不踏实,手心都沁出了汗。 楼梯的下方是个拐角,里面有微微的光亮传来,呼闪呼闪的,应该是蜡烛一类的光源所发出的。 我蹑手蹑脚朝光源的方向走去,经过一条几米长的甬道后,进到了一间地下仓库。 仓库里零散的堆放着几只纸箱,有些已经受潮破损,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我抬起地府印记四处扫视,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白裤的人影。 乍一看到这东西,我吓得惊叫起来,以为是女鬼现身了,抬起地府印记就要拍过去。不过很快,我发现有些不对劲,人影虽然披头散发,但是从身形体态来看,明显是个男的。 而且他看到我手上的地府印记,不但没躲避,反而嘿嘿了两声,朝我摇晃着过来。边走,他的脚上发出铛铛声,原来是被脚镣锁住了。 我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特么的是咋回事,难道是女鬼变异了? 慌乱之中,我慢慢后退,同时拍出地府印记。只见白衣男人的身形一顿,后背倒飞出一团影子,上窜下跳的像只猴子,片刻间消失在了地下仓库里。 而白衣男人则翻起白眼,倒在了地上,全身抽搐。我壮着胆子上前,伸手探了探了他的鼻息,还有气,但是比较微弱。 看样子白衣男人并不是鬼,只是被鬼附了身,刚刚那团影子就是附在他身上的玩意。只可惜此刻它不知躲到了哪里,我用天眼也看不到了。 我将白衣男人扶到一旁,捋开披在他额前的乱发,一张有些熟悉、似曾相识的脸呈现在眼前。他微微睁开眼,咧嘴一笑,浑浊的眼睛渐渐有了光彩。 可就在此时,石室突然漆黑一团,刚才还燃着的青油灯不知为何熄灭了。 透过黑暗,我看到一道影子静静伫立,由于没有灯光,看不清他是人还是刚才被地府印记逼出来的鬼东西。 我暗暗运起灵气,游走到眼睛和地府印记上,这样可以增强天眼和地府印记的力量。 刚开始时地府印记并没有反应,只有天眼比刚才要看得更深远一眼,但还是无法看清黑影的模样。随着灵气的注入,地府印记才慢慢闪现出了点点幽光。 这说明前方站着的东西不仅是鬼,而且是只道行高深的厉鬼。饶是我有地府印记在身,也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先下手为强,趁着厉鬼还没动静,我在心里默念天罡离火咒,手上轻轻摆出印诀。当我吐出“敕”字时,手掌也推了出去,黑暗中划出了一道微弱的流光,打在鬼影身上。 鬼影发出惨痛的哀嚎,丝丝青烟从身上冒出。 借着流光,我迅速摸出打火机,重新点燃了油灯。 等我适应光线后,黑影和白衣男人不见了,地上留下了两行拖动的痕迹。我一惊,难道白衣男人被黑影给拖走了。 顺着地上痕迹,我在石室的右侧,发现一扇小门。 小门紧闭,但我隐隐听到里面传来铛铛的声响,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第46章:韩诚的转变 我使劲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上面的连接处居然连条细缝都看不到,可见小门与墙体严缝丝合,如同整体。 既然推不动,那老子就砸,反正这里的铁器多得是。 正当我准备用一块铁疙瘩砸向小门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风声,有人从后面想偷袭。 我转身,将铁疙瘩举得高高的就要砸过去,却见粉脸男人站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看到他的那刻,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一哆嗦,铁疙瘩脱手掉落在地。 粉脸男人似笑非笑,然后像鬼魅似的到了我跟前,扬起头说:“不想死的话,马上离开这里……” 我打了个冷颤,反应过来,赶紧又弯腰捡起了铁疙瘩。手里有个东西,心里就踏实些。 “我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粉脸男人身上透出禀禀的杀气,手上两柄小钢刀银光锃亮。 我见识过他的手段,此刻有些怂了。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老子打不过,那就走为上策,悻悻的离开了地下仓库。 其实就算他不出现,我也不能继续再呆在这,时间算起来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虽然没有弄清楚地下室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但也并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等到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拉着韩诚和马居易,让他俩以魂体的形式跟我再来一遭。 爬上楼梯,我见粉脸男人没跟上来,便快速将铁盖盖住,又将之前压在上面的木箱还原。特么的,不是很牛逼么,有本事顶开这些木箱,爬出来瞧瞧。 走出仓库的时候,我不禁心情大好,要是能将粉脸男人困死在下面,今天来得可就值了。 从仓库出来后,我从宿舍大楼绕到公司门口,刚要上楼,碰到了白灵。 她满脸焦急,说我总算是回来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我一阵感动,将她拉到办公室,把在地下室见到情形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当我说到白衣男人的时候,她突然一怔,随即嘤嘤的哭起来,双手握拳不停地往桌上砸。 当时我被她的举动吓懵了,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脸问她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激动。她没有说话,只是哭,泪如雨似的从脸庞流下。 良久,她才慢慢冷静下来,依在我怀里沉思着什么。 我闻着她头发的清香,心潮起伏,她刚才的举动,似乎是因为白衣男人的缘故。难道,白灵知道地下室的白衣男人是谁? 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否则她为何会那样激动与伤心? 正胡思乱想着,外门响起急切的敲门声,把我和白灵都吓了一跳。要是有人看到我和白灵这样亲密,估计马上就会成为公司的重磅新闻。 我松开白灵去打开门,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香汗淋漓、喘着粗气慌慌张张的说:“白……白总,不得了了,镇……镇丽上吊了……” “什么……上吊……”我和白灵同时惊叫,急匆匆的往外冲,直奔人事部而去。 人事部办公室挤满了人,镇丽已经被人救下,平躺在地上。一个年轻的女人蹲在地上,正在给镇丽作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都在重复一个话题,镇丽是被女鬼牵引着要自杀的。 好端端的突然上吊自杀,除了用女鬼附身来解释,确实找不到更合理的理由。 我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不干净的东西,只在窗户的柱子上,看到一根扣着的女式皮带。 经过急救,镇丽恢复了自主呼吸,但还没有脱离危险,必须送去医院救治。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一群人将镇丽抬下楼去。挤在办公室的人也很快散去,只剩下我和白灵,坐在椅子上发呆。 “你说镇丽是不是真被女鬼操控了?”白灵的脸一片惨白,似乎是被吓的。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虽然我没看到房子里有邪物,不过道行高深的鬼怪,并不一定非得附身才能控制人的思想和举止。 为了不让白灵胡思乱想,我故作沉思后告诉她,镇丽的事跟鬼怪没有关系。她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受到刺激,一时想不开而做了傻事。 当然,我也有留有余地的说,这仅仅只是我猜测,具体情况还要当面问镇丽才知道。 白灵点了点头,说时间不早,她该回去了,这几天她不住宿舍,要去准备回老家的一些事儿。 我提出送她回去,进公司这么久,还没摸过方向盘,感觉有点对不住白启炎给我安排的这个工作。白灵笑笑,说不用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后面会有得我忙的。 到了门口,她让我也早点回去,还有今晚去地下室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点了点头,见她开车走远后,返回了公司。 我想去人事部再看看能否有所发现,如果镇丽真是被邪物操控而上吊,那么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对于一个为地府做事的阴差来说,对于邪物的感应是非常敏感的。 如果不是鬼怪作祟,那镇丽今天的举动就太奇怪了,我必须要找出背后的原因。 此时整个公司已经人走楼空了,只有楼道的感应灯,发出点点昏黄的光亮。 推门而入,我没有开灯,而是用天眼仔细扫视着里面。可是,并没有任何发现,甚至连半点阴邪之气都未感应到。 只是,房子里飘散着丝丝的幽香,跟上次在白灵那里闻到的一样。我一怔,难道是粉脸男人搞的鬼? 关于粉脸男人,白灵一直避而不淡。既便是刚才我跟她说到,在地下遇到粉脸男人的时候,白灵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还有一点,从地下室上来的时,我明明在铁盖上压了几只大木箱。如果粉脸男人还能够从原地出来,并且这么短的时间内影响操控镇丽上吊,那他就太恐怖了,只怕连白启炎都不及。 悻悻的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很是烦闷,各种念头纠缠不休。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必须从韩诚和马居易的嘴里,挖出点有价值的线索。不单单是公司这边的问题,还有地府交办的任务,都该找他们去谈谈了。 我以探望的名义敲门而入,两人的态度各有不同。马居易已经能下床了,不过还发着高烧,意识也不太清醒,对我一个劲的傻笑。 韩诚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但对我还是那样冷漠,对于我的不请自来,他沉下脸,问我想干啥。 我没跟他啰嗦,把地府正在追查的那件奇案说出来,然后告诉他,现在阎罗王让我负责调查这件事。 韩诚脸色一滞,拿杯子的手停在半空,显然是被我的话镇住了。 我偷偷乐起来,果然还是阎罗王和地府的名头好使,纵然韩诚对我再不感冒,此刻也不禁为之动容。 我接着说,地府让我找他了解案子的具体情况,并且以后还要辅助我破案。这是地府给我的任务,也是给所有阳身阴差的任务。 韩诚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口气,似无奈,又似妥协。当即表示会全力配合,还主动说起了白启炎这边的情况。 其实从白启炎炼阴骨的第一刻起,地府就盯上了。两年前,韩诚被地府授命为阳身阴差,混进白启炎的公司,暗中调查他炼阴骨之事。 那时候的白启炎还算正常,也经常在公司露面,按照地府指引,韩诚只需将白启炎炼阴骨的证据交由地府,催判官就会将白启炎的阳寿勾销掉。 可后来随着韩诚的深入调查,才知道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简单。白启炎炼阴骨只是个幌子,是被人算计和利用的背锅侠,是用来转移吸引地府视线的弃子。 真正的黑手,是公司那个神秘的幕后股东,他从来没有露过面,却通过云芷言来控制公司和白启炎。还利用白启炎炼阴骨,来获取阴邪之灵气的滋养。 有好几次,韩诚根据邪灵之气的走向,差点就看到神秘股东的模样,但都遇到了云芷言的阻挠。云芷言神出鬼没,名为白启炎的顾问,实则连白启炎也无从掌握他的动向。 不仅如此,云芷言还将公司的情况,暗中报告给了神秘股东。所以表面上来看,神秘股东不参与公司的经营,其实对一切情况都了如直掌。 除了炼阴骨,白启炎名下的公司选址,都是由这个神秘股东来确定。这些被选定的位置,都是阴气极重之地,比如这里,曾经就是一个火葬厂。 至于为何要选这样的地方,韩诚还没弄清楚。不过有一点,凡是在公司的员工,不可避免的会受到邪气侵体,长此以往,都将过早的死去。 死后,身带怨气不得消散,容易形成恶鬼凶灵。 我无比震惊,想不到真实的情况会是这样复杂。 可不管怎么说,白启炎杀害李楚婉这是事实,取天灵盖炼阴骨也是事实,就凭这些,我也要将他绳之于法,让他得到应有的恶报。 还有他和云芷言用物符将喜喜打得魂飞魄散,这个仇如若不报,欢欢定将迁怒于我,甚至危胁我的家人。 韩诚对我的想法不以为然,他说白启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要是把那个神秘股东的身份挖出来,那才是大功一件。 事实上,正是因为韩诚一直查不到神秘股东的情况,所以地府暂且留了白启炎一条命,打算利用他引出神秘股东。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白启炎也很少来公司了,韩诚调查后,发现原来白启炎在养鬼婴,利用鬼婴来监控公司的一举一动。 当然,也不排除是来监视云芷言的。 韩诚推断,云芷言并不是真去出差了,而是受了伤,躲在某个地方养伤。 作为阳身阴差,韩诚对于云芷言这种修炼邪术人的气息,有种自然的感应。而现在,韩诚能够感应到云芷言就在附近,但气息微弱了不少。 第47章:徐玉的真实身份 我说真是可惜,要是能找到他躲藏的地方,趁机将他抓住,就能从他嘴里挖出很多线索了。 韩诚难得的咧嘴一笑,说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像云芷言这样老奸巨滑的家伙,就算能将他制服,也很难让他开口。 我顿时无语,但是我相信韩诚说得没错,毕竟他跟云芷言打过交道,对云芷言有一定的了解。 “云芷言的事只能暂且放到一边,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想办法将白启炎的魂拘到地府去……”韩诚点了支烟后,接着说起来。 地府在得知白启炎养鬼婴后,改变了主意,命韩诚尽快拘捕白启炎的魂魄。无奈白启炎吸噬阴邪之气后,实力大增,仅凭韩诚一人,难以得手。 于是他将马居易也弄进公司,协助他完成任务。前面说过,对于阳身阴差而言,完成地府的任务很重要,除了功德点,还有很多看不到的好处,这些都是普通人所无法理解的。 马居易来公司后,两人试过几次去拘白启炎的魂,结果还没近到他的身,就被鬼婴打得落荒而逃。 没办法,普通阴差只能对付一般的邪物,像鬼婴这种有道行的玩意,实在有心无力。几次都失手之后,地府决定派一个八品阴差帮助他们,谁知道这个八品阴差居然就是我。 其实我也震惊,不明不白的,就被地府给算计了。 至于仓库的地下室,韩诚说那里曾经就是白启炎炼阴骨的地方,但是现在已经被废弃,成了堆放物品的地下仓库。 虽说被废弃,但里面残留的阴气仍然极重,而且阴骨本身就有聚集亡魂的作用,所以在那里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也并不奇怪。 他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去过地下室的事,我也没打算告诉他,既然白灵让我不要说,定然就有她的道理。不过我还是把粉脸男人的事跟韩诚说了,然后问他是否知道此人的情况。 韩诚一脸迷茫,说公司压根就没这号人。我说会不会跟在白启炎身边的,类似于保镖一类的人物。他很肯定的说不太可能,白启炎身边有哪些人,或者养了什么样的鬼,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 而关于白灵办公室里的七伤局和“雀首反为蛇”凶局,韩诚听我说后很惊讶,似不相信,说还有这种事,哪天有机会一定要去瞧瞧。 我一阵无语,这家伙刚才还说什么都查清楚了,却连他眼皮底下的事都不知道。 当我告诉他,镇丽撞鬼和上吊的事后,他更是不敢相信。一个劲的说不可能,镇丽是纯阳烈火命格,一般的鬼看见她都躲得远远的,就算是有道行的鬼,她撞到了也不可能看得见。 原因很简单,普通人之所以能看到鬼,是由于阳气虚弱,肩头的真火熄灭所致。而镇丽的纯阳烈火命格,让她比普通人的阳气要旺盛很多。 既然镇丽连鬼都难以撞得到,那么就不可能被操控着上吊。 “这件事很蹊跷,找个机会得去查查才好。”韩诚喃喃说道。 我问他查什么,该不会是怀疑镇丽什么吧?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说到了徐玉。关于徐玉,我正好有很多疑问,她与韩诚既然是恋人的关系,按理说韩诚早该看出她身上的问题,应该及时提醒她注意才对。 为何韩诚不闻不问,直到徐玉出事后,才来后悔惋惜。 “徐玉不仅是我爱的人,更是我的恩人,她曾经救过我,给过我第二次生命……”韩诚喃喃的说道,眼里呛着泪。 原来徐玉也是阳身阴差,比韩诚还要早的进入公司。在阳世,韩诚是徐玉的上司领导,而在地府的职级上,韩诚却归徐玉管。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徐玉还是个八品阴差,好几年前就是。 徐玉身上的阴邪之气,并非是她在这里所染,而是当年为了救韩诚,被一只红毛尸王打伤所致。若是单单受伤也还罢了,最要命的,是尸王全身都沾满尸毒,这种尸毒无人能解。 “其实小玉自从那次受伤之后,一身本事全都废了,地府查到她阳寿将近,所以便将地府印记也收回了。”韩诚难掩悲伤的抬起头,泪水沿着脸颊往下流。 我顿时明白,想必韩诚这些年过得极为痛苦,即便想帮徐玉也有心无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接受地府交办的任务,用得到的功德点来换取阳寿而延续徐玉的生命。 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地府并不是随时随地都有任务下达。有时几天就有,有时要一个月,有时大半年才有。 听韩诚说到这的时候,我不禁有些内疚起来,上次拘捕老咸鱼的魂魄,就因为我,而让他的任务没有完成。 不知不觉中,我们聊了将近两个小时,马居易已经沉沉睡去。韩诚伸着懒腰,拿出两桶方便面泡起来,闻着面香味,我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 我们吃一边吃面,一边又聊到了地府正在追查的那宗奇案上,刚才韩诚轻描淡写的带过,好似不愿多说。但当日欢欢让我找韩诚和马居易了解案子的线索,他俩肯定知道一些。 在我催促下,韩诚放下碗,说其实他目前掌握的线索也极其有限,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亡魂被阴差送到酆都城或者城隍庙后,便由那里的接引使者送去地府。接引使者都是受阎罗殿直接管辖,按理说不会出什么岔子。”韩诚打着饱嗝,又喝了两口面汤,“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某些阳身阴差有问题。” 我不解,阳身阴差只是负责拘魂,跟亡魂失踪有什么关系? 韩诚眼神有些闪烁,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这件案子不是那么好查的,让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就是。说罢,他说累了想休息,意思是我该走了。 这家伙明显有事瞒着我,而且话中有话,肯定是已经查出了什么。不过此刻我没有再追问下去,今晚能从他跟里挖出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已经很难得了。 只要他还是阳身阴差的身份,我就不怕他跑了,等解决白启炎这边的事救出施萍,再找他不迟。 我回到宿舍,心里想着另一件事,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快要天亮,才迷迷糊糊眯了一小会儿,又被黄帅的电话吵醒。 黄帅问我地下室的情况,我大概跟他说了说,特别是白灵的反常,还有镇丽上吊的事我也顺带着告诉了他。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让我想办法把他弄进公司,他要陪我再去一遭。 他的语气很急切,似乎是有所发现。 镇丽和韩诚都没上班,我暂时负责人事部的工作,想把黄帅弄进来并不难。 到公司后,我马上去到保安部,跟保安经理说今天有人来公司面试,让大门的保安放行。保安经理盯着我看了片刻,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早听白灵说这家伙是云芷言的心腹,也不知道我这样做,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希望如韩诚所说,云芷言是受了伤,这样就算保安经理觉察到什么而跟他报告,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要找到施萍,我就无所顾忌了,哪怕身份暴露也无所谓。唯一担心的,就是到时候不知道如何面对白灵。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黄帅就来了,一进门就嚷着要过去。我拉住他,关上门,说小点声,这里到处都有白启炎和云芷言的人。 现在仓库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把守,要过去得也到晚上,这大白天的还没摸进门就会被逮住。 他说等不了那么久,最多两个小时就必须回医院,昨晚跟木子西约好了见面,细说接活儿的事。 我无奈的摊摊手,说这么着急的话,那真没办法。在没有施萍的消息之前,我绝对不能暴露。然后我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非得这样火急火燎的过去。 他点了支烟,说等会过去之后就能知道了,但是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会遗憾终身。 我说你不吊胃口会死呀,每次都这样折磨人,特么的很难受知道吗? 黄帅没搭理我,四处转悠着,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是在细细观察。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他吸完最后一口烟,让我找仓库部经理吕典过来。 我一怔,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进公司这么久,我连吕典长啥样都不知道,更别说打交道了,叫他过来做什么? “别磨叽了,赶紧打电话吧。”黄帅脸色凝重的从镇丽的桌前离开,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去。 我用办公室的座机给吕典打了电话,没过几分钟,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敲门进来。我打量了他几眼,人长得挺帅的,就是有点黑。 从胳腮男人胸前的厂牌上,我得知他就是吕典。 “找我有事?”吕典慢慢走上前,满脸疑惑的说道。接着他的目光落到黄帅身上,显得很是吃惊,嘴巴张得大大的,“你……你怎么来了……” 这下轮到我疑惑了,听这意思,他俩好像相似。 黄帅关上门,握住吕典的手,把我们想去仓库地下室的想法告诉了他。吕典没有任何犹豫,说没问题,这事包在他身上。 说完,他便快步走了出去,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看着黄帅,冷声道:“行呀,想不到在这里还有熟人。” 黄帅笑笑,说以后我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吕典帮忙,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吕典给黄帅打来电话,说搞定了,让我们赶紧过去。 第48章:九鬼灭魂 到了仓库,里面值守的保安还在,不过看到我们进来也没说什么。吕典在黄帅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黄帅面露喜色,示意我跟上吕典。 仓库的面积很大,最里面有一个小房间,是吕典的办公室。 进去后,吕典关上门,又反锁住了,然后推开一只立式的货架,后面露出只容一人通过的小洞,应该是秘道之类的入口。 我惊得眼珠子都要掉落,想必秘道是早就有的,吕典将办公室做在这里正好可以掩盖。 这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就连黄帅都在这里安插了眼线。 “别发愣了,快进去吧。”吕典催促道,眼里迸射出一缕寒芒,跟我刚才看到他时,判若两人。 秘道初时很窄,只能侧身躬着背往前行走,且地势缓缓向下,地面凹凸不平,散落着许多石块。约摸走了十几米的样子,才变得宽阔一些,可以直起身体,但地势仍然在往下。 从秘道的走势,我能断定是通向地下室,却不知是哪个高人暗中挖出来的。 吕典在后面打着电筒,不时提醒我们注意脚下,以防踩空弄出大动静而惊动下面的人。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在害怕什么。 又往前走了五六米的样子,黄帅突然停下来,轻声让吕典把手电关掉。 我不解的问黄帅为何要关掉手电,刚刚吕典还说不能弄出大动静,这黑灯瞎火的,地面又不平坦,稍不小心就会摔跟头。 黄帅示意我噤声,然后往前指了指。 吕典关掉手电后,眼睛陷入短暂的失明,等慢慢适应黑暗的环境后,我看到前面隐隐有摇拽的光亮传过来。而在黄帅指的方位,伫立着一条高大的黑影,离我们大概有四五米远的样子。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吕典轻声嘀咕道,下意识的捡了块石头,往前走了几步。 黄帅拉住他,说不要靠近,那个黑影不像是人。 我抬起左手,地府印记并没有发出幽光,顿时也紧张起来。如果不是人,而地府印记又没有反应,说明对方必定是道行高深,而且还带着肉身。就像当初在谢良村,遇到的尸煞,还有那只百年的老女鬼。 这样的邪物最难对付,肉身几乎不死,魂魄也强大得离谱,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灵气,连地府印记也不怎么管用。 要是带些糯米和绿豆之类的,倒是好使,但黄帅急匆匆的下来,根本没时间准备。 秘道里很冷,我们都冷得缩了缩身体,背靠着墙。 吕典问黄帅咋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吧,要是我们长时间不出去会引起外面保安的怀疑。 我也担心因为这样而暴露身份,不但毫无收获,还会打草惊蛇,引起白启炎的怀疑。 黄帅顿了片刻,让我和吕典站在原地别动,他过去看看情况。 说罢,人已经摸了上去,脚下没发出半点声音。 “咔嚓……”黄帅刚刚接近黑影,那边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黄帅身形一滞,想退回来已然来不及,黑影双手好像伸出什么东西,缠住了黄帅。 黄帅大惊,似与黑影动起了手。 黑暗中只见两条人影相互交错在一起,不时发出撞击打斗的声音,我已分不清哪个是黄帅,哪个又是黑影了。 吕典冷哼了一声,身上发出凌厉的杀气,手中的石头攥得紧紧的,似要过去帮忙。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交错的秘道处,响起一阵刺耳的金属机械声,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发出的,听着很不舒服。 紧接着,一条人影被弹开,重重摔在地上。吕典大叫着不好,打开灯冲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黄帅倒在地上,脚上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我跟上去后,才看清缠在黄帅脚上的是一根拇指粗的铁链。【零↑九△小↓說△網】 铁链的一端,连着一尊已经倾斜的鬼脸木偶,另一端则系在墙壁凸起的铁桩上。 我帮黄帅解开铁链,然后疑惑的盯着木偶,问他这玩意怎么来的?黄帅转眼看向吕典,意思是让他来回答。 吕典摇着头,说他也不知道,差不多快一年都没从秘道走过了,反正以前是绝对没有的。 黄帅起身活动了一会儿,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吸了口气,喃喃道:“有人发现了秘道,还在这里设置了机关,前面的路要千万小心。” 我们从木偶的身上跨过去,继续往前。不知为何,当我走到木偶的前面时,总感觉它好像在背后偷偷盯着我,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好在没过多久,我们拐过了一道弯,这种感觉才消失。前面的甬道变得更加宽广了,隐约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扇石门。 吕典挠着头,说不对劲呀,以前秘道里根本没有石门,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黄帅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咱们中招了,这里是一个迷阵,刚刚木偶的位置才是真正的入口。”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再退回去?”我转身,准备返回,却被黄帅拉住,他摇头说道:“没用的,从咱们跨过木偶的那一刻,里面的阵局就发生了变化。即使你原路后退,也无法再回到刚才的位置。既然走到这里来了,那就继续往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黄帅边说,边去推动石门。 “咯吱”一声,石门推开一条缝。我们眼前一亮,看到一条宽阔的通道,笔直的通到前方的石室。 通道两旁的石壁上,挂着几盏闪烁不定的油灯,地面两侧陈列着九尊黑色的鬼婴石像。这些石像形态各异,面目狰狞可怖,尤其是它们的眼睛,好像是活了一般,呼闪呼闪的透出几抹绿光。 看到这些鬼婴石像,我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要是它们也都“住”着鬼婴,今天我们仨的性命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黄帅右手捏着下巴,脸色凝重的道:“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九鬼灭魂局,看来咱们被算计了,从进入秘道的那刻起,就有人盯上咱们了。” 我在《通地玄术》里也看过对“九鬼灭魂局”的介绍,九鬼的对应着奇门遁甲的天盘九星。天盘九星指的是:天辅、天英、天芮、天冲、天禽、天柱、天任、天蓬和天心。 它们按一定的规律排列组合,形成生死八门的生局和死局,还有一个中门,控制着八门的变化和生门死门的交替。 在没有看到这些鬼婴石像之前,我一直以为九鬼灭魂局中的九鬼,是指九只鬼魂。此刻才明白,原来用任何阴邪之物执九星之位,都称为九鬼。 这里的九鬼用鬼婴来代替,八门中的生局受到至阴之气影响,封闭成了死门。所以,这个九鬼灭魂局,实际上是个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局。 黄帅显然也看出了问题,让我们赶紧后退,就算无法回到木偶的位置,也比在这里困死了强。 我有些疑惑,几尊鬼婴石像而已,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加快速度冲过去,最多半分钟就能到达前面的石室。 这样想着,便情不自禁的往其中一尊鬼婴石像看去。目光刚与之触碰,便觉它的眼睛好像眨了一下,然后我全身似被抽空了一般,软绵无力。 我暗暗吃惊,鬼婴石像的眼睛很有问题,貌似能摄心神。 我刚想提醒黄帅和吕典,就见他俩眼神空洞,像两具木偶人一样迈着机械的步伐,慢慢朝前走去。而此时,那些鬼婴石像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除了天心星位上的没有变化,其它星位全都交错转动面朝着这边。 我心说坏了,他俩好像是中招,迷失了心神。 就在这时,我看到有尊鬼婴石像忽然动了一下,朝着黄帅和吕典靠近过去。我扯起嗓子喊他俩停下来,却没有半点回应,仍然一步一步,机械的往前继续行走。 当时我真被吓懵住了,无论用何种方法也无法唤醒黄帅和吕典,他俩受到操控,越来越靠近鬼婴石像。 我忽然明白,鬼婴石像是鬼婴的真身,里面定然藏着鬼婴的魂体,黄帅和吕典正是被鬼婴所控制。想要破解,就必须将鬼婴逼得现身,扰乱它们的意念。 否则等他俩靠近鬼婴石像,魂魄就会被鬼婴吞噬。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每尊石像里都有一只鬼婴,那么就一共有九只鬼婴。它们同时对黄帅和吕典摄魂的话,可想而知该有大的力量。 我无比焦急的看着黄帅和吕典马上就要碰到石像,心里一横,朝着那尊动静最大的鬼婴石像冲去,几脚将它踢翻好几个跟头。 果然,鬼婴石像倒地后,黄帅和吕典同时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但没过多久,又有几尊鬼婴石像动起来,变换位置后,黄帅和吕典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牵引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迈开机械的步伐,速度慢慢加快。 与此同时,剩下的鬼婴石像也转动方向,一上一下的跳动起来,诡异之极。 不过好在我那一脚将鬼婴石像踢飞,黄帅和吕典不至于马上被鬼婴吞噬魂魄。 “嗖!” 先前被我踢翻的那尊石像,像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到半空,朝我猛撞过来。 我大惊,一边躲避,一边用地府印记拍了过去。 “轰隆”! 石像擦着我额头,撞到通道两旁的墙壁上,将石墙都撞出了一个坑。我全身冒出冷汗,暗自庆幸,刚才要是被它撞到,估计现在已经废了。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见地上的鬼婴石像全都浮到了空中,那架势用脚趾都能想得到,是要撞过来。 第49章:破局 我抱头鼠窜,但还是难逃厄运,被一尊石像撞中胸口。暂时的窒息后,我两眼一黑,能够感觉到身体在往后倒飞,接着又撞击在了墙壁上。 不过奇怪的是,经历如此猛烈的撞击,我并未感觉到如何的疼痛。只是觉得有股气流,杂乱无章的从小腹往全身扩散。 气流经过的地方,顿时无比舒畅,就像是堵塞的管道突然通透了,那种快感竟然盖过了身上隐隐的痛感。 我爬起来后,眼睛瞬间一亮,那些鬼婴石像仿佛变得通透起来,隐约可以看到有个小孩模样的人形蜷缩在里面,手脚舞动。 我以为是自己被撞出了幻觉,使劲拍了拍额头,结果还是那样。 不仅如此,我发现手上的地府印记居然闪现出了幽光,还传来阵阵热感。那个“敕”字比之前要粗壮了一圈,透着地府的威严。 疑惑之间,石像又动了起来。但这次我看得很清楚,所有的石像都是跟随被我踢飞的那尊石像而动,它的个头明显比其他石像都要高大一些,颜色也更深。 我惊慌失措,对着那尊石像又是一掌拍去,同时身体往后紧缩。 没想到,我这一掌,将石像给拍裂了,里面的鬼婴跳了出来。 它的模样,跟我在白启炎办公室里遇到的鬼婴差不多,不过身上的煞气没那么强烈,穿着红色的肚兜,模样挺呆萌的,应该是一只低阶的鬼婴。 “呜呜……”鬼婴对我怪叫着,似生气,又似愤怒。 我见地府印记对它有用,马上又是两掌拍去。它像只皮球似的跳来跳去,最后跳到了我的后背上,双手揪住我耳朵用力撕扯。 我痛得眼泪直流,抬手正要拍过去,却见它滚落下来,身上冒出丝丝青烟。疑惑不解中,我瞧见胸口挂着的血玉闪现起红色的光晕。 想必又是因为血玉的原因,把鬼婴给吓得掉落下来了,尤其是闪烁的红光,令鬼婴十分惧怕,甚至看都不敢看。 我心中一乐,看来这玩意是个克制鬼婴的法宝,也不知对其他邪物是否同样有效。 鬼婴落地不久,黄帅和吕典便停下来,直直往后倒去。 俩人倒地后,那些鬼婴石像双全都浮了起来,围绕在我四周转动。我眼皮跳动,看到石像里的鬼婴都在伸展四肢,似要冲破最后的障碍跑出来。 我不知道这些鬼婴同时出来的话,我的地府印记能否招架得住,便先下手为强,对着鬼婴石像一通乱拍。反正我有血玉护体,不怕被鬼婴上身操控。 此时的地府印记,已经变成了一团蓝色的光焰,每拍出一掌,光焰像弹射出一点,落在鬼婴石像上。凡是被蓝色光焰击中的石像,里面的鬼婴都跳了出来,或蹲在地上,或上前抱住我的腿。 别说,它们的样子还挺萌的,要不是在这种环境下,还真想捏捏那小脸蛋。 而最开始跳出来的那个红肚兜鬼婴,此时身上的暴戾之气有所收敛,它站在那些鬼婴中间,像是它们的大哥,威严而不可抗拒。 我瞅了红肚兜鬼婴一眼,恨意难息,心想只要将它给灭掉,其他鬼婴应该就不敢再造次了。 就在我抬起地府印记,又将气息运到掌心,要朝红肚兜鬼婴拍去时,黄帅突然拦住我:“别这样,其实它们本性不恶,还很可怜。没出生就被打掉,死后还不得安宁,被人锁住魂魄后,又用邪术炼成鬼婴,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受人操控身不由己,给它们一次机会吧。” 红肚兜鬼婴两眼泪汪汪的,听到黄帅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其它鬼婴也跟着叫起来,围在我四周又蹦又跳的。 我心一软,缓缓收回了地府印记,只要它们不再捣乱,那就放一条生路吧。 不料就在这时,红肚兜鬼婴突然对我露出一抹邪笑,眼晴眨了几眨,泛出两点绿光。 看到绿光,我头嗡的一下,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脚像踩着绵花似的,有种虚脱的无力感。接着,满世界都变成了一种压抑而深沉的墨绿色,令人莫名的烦躁和委屈,还有无端的怨恨和气愤。 不过我的意识还算清醒,知道刚才一时大意,中了鬼婴的招。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往上冲天而去,甚至在耳边,还响起呼呼的风声。 慢慢的,四周的绿色变淡了一些,像流雾一样在眼前浮动。 我不断上升,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眼里的绿色也快速被吹散。 终于,在我的正前方,出现一抹红光,像是早上初起的朝霞。 我心跳加速,朝着霞光的方向急速而去,似乎即将从一个破败腐朽的旧世界,进入另一个充满生机的新世界。 “轰……”耳边猛的传来一声巨响,双眼一黑,就见眼前如同玻璃般的突然破碎,我终于回到了现实。 通道里,几盏闪烁的灯光映入眼帘,鬼婴不见了,石像碎成了渣渣。黄帅手里拿着血玉,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 原来我刚才所见的霞光,正是血玉发出来的。 黄帅和吕典围着我说着什么,可此刻我的耳朵只有嗡嗡的声响,什么都听不见。 许久之后,我才听到了黄帅跟我说话的声音,他问我有没有事,接着将血玉递过来:“戴上吧,咱们抓紧时间……” 我拍着头接过血玉,戴到脖子上,然后问他那些鬼婴上哪去了。他指了指我胸口道:“全都在血玉里……唉,唉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 见我去取血玉,黄帅赶忙拉住我,说血玉有养魂的作用,他将鬼婴收进去,可以为它们滋养魂体。 我恨恨的白了他一眼,说刚才老子差点被鬼婴害死,特么的还滋养它们的魂体,有病吧。 黄帅叹了口气,说这些鬼婴使坏是因为受到蛊惑,执念不散。只要让它们放下执念,怨恨便会消散,那么就可以进入轮回,投胎转世了。 我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刚才已经给过它们机会,而它们不但不领情,反而恩将仇报。 “都跟你说过了,这些鬼婴的行为都是身不由己,被人操控的。”黄帅有些生气的道:“用血玉滋养它们的魂体,就是让其拥自己的思想意识,从而摆托操控。而且一旦养魂成功,这些鬼婴便与你有了意识沟通,说不定日后还能为你所用。” 我冷冷笑了笑,说算了吧,只要它们以后不再出来害我就行。 黄帅一怔,没有再说什么,让我们继续往前。 鬼婴被收,通道里的九鬼灭魂局也就破了,我们快步进入石室,就见门口处倒着一个倾倒的木偶。 黄帅喜道:“原来九鬼灭魂局跟迷阵是相互关联的,灭魂局一破,迷阵也失去了作用。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前面……” 黄帅说得没错,我们再次从木偶身上跨过去,再拐过一道弯后,果真就到了昨天我到过的地下仓库。 站在门口,我还有些发怵,担心会撞见粉脸男人。 “放心吧,他早走了,从这里出去又不止一条路,你以为堵住楼梯口就能困住他?”黄帅拍了拍我肩头说道:“你说的那个密室在哪里?” 我回过神,带着他们走到那扇密封的小石门。 吕典上下看了半天,说别逗了,这哪有什么门,分明就是一面整墙。 黄帅蹲到地上,又是拍又是敲,然后找了根钢条,狠狠杵在地面的一块方砖上。只见到“咯吱”一声,脚底下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并微微有些震感。 大约两分钟后,墙体裂开一条缝隙,并迅速张大。吕典不可思议的看着墙面多出一扇门来,眼睛瞪如铜铃,嘴巴一直“啧啧”个不停。 密室里也有光源,我们鱼贯而入后,还是黄帅走在最前面。他让我和吕典多留意里面的情况,发现不对劲马上离开返回。 密室没有外面的地下仓库那样大,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中间还铸着一根两米高的水泥柱子,柱子托着几块拼装成圆形的红色石板。 石板散发出一股血腥味,上面放了几只黑色的坛子,隐隐有阴气在升腾。 一靠近石柱,我就浑身都不舒服,总觉得那些坛子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黄帅皱起眉,说水泥柱和石板其实是个祭坛。那些黑色坛子就是用来炼阴骨的,里面装的全是人的天灵盖。我身上阵阵寒冷,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心跳骤然加速。 吕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靠着黄帅,双手握拳似很紧张。 黄帅扫视着那些坛子,正要去触摸,忽见斜对面的纸箱后面钻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站在离我们三米左右的位置。 虽然人影的脸面被遮住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昨天我遇到的白衣男人。 吕典看到白衣男人的那刻,忍不住惊叫起来:“白……白董……真的是你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和黄帅同时惊住了,吕典称白衣男人为白董,难道……他是白启炎? 这样一想,我还真发现他跟白启炎长得很像,怪不得上次过来就觉得他很面熟。可是,白启炎不应该在他家中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一副受尽折磨的样子? 第50章:惊人发现 白衣男人缓缓抬起头,朝这边走来,脚下的铁链铛铛作响。他双眼通红,嘴里发出沉沉低吼,额头上有一块三角形的黑斑。 黄帅让我和吕典后退,他则从身上拿出一盒朱砂,蘸了少许在手指上。等到白衣男人靠近,黄帅快速上前,将朱砂抹在他的印堂处。 白衣男人身形一顿,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只脚抬起来还没放下去就不动了。接着黄帅将他扶着躺下,又化了张黄符,点在他额头的黑斑上。 我和吕典见没啥危险,便跟了上去。黄帅说来得正好,让我们将白衣男人的手脚按住,千万别让他动弹。 说罢,他似乎还是不放心,双脚压在白衣男人的大腿上,我和吕典各抓住他的一条胳膊使劲往地上压。 “哧!” 就在我猜测黄帅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手呈爪状抓在白衣男人额头上,然后轻喝一声,竟然将白衣男人额上的那块黑斑给抠了出来。 不,那并不是什么黑斑,而是一枚二十分公左右长的棺材钉。 白衣男人条件反射似的往上弹动,痛苦的沉吟着,身上硬如坚石。我和吕典卯足了劲儿,也差点被他给挣脱掉了。 黄帅又化了一道符,堵在了白衣男人额头的窟窿眼上,嘴上念叨了一阵。 几分钟之后,白衣男人渐渐消停下来,我和吕典长长舒了口气,松开了他的胳膊。 这时我才问吕典,白衣男人真的就是白启炎? 吕典很肯定的点点头,说白启炎早些年在工地上被轧断过一根手指,这个绝对错不了。说着他抓起白衣男人的左手,果然小拇指断了一截。 我不禁疑惑,如果眼前这人是白启炎,那么前几天我见过的那个是谁?当时倒是没注意他的手指有没有断,不过他敢光明正大的去公司,说明他很自信不会被人看出是假冒的。 黄帅也有些不解,他说白启炎确实缺了一截手指,吕典的判断没有错。不过白启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沦为阶下囚,确实很奇怪。 “你们不……不用猜了,我……我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白启炎……”白衣男人醒了过来,神志似乎也恢复正常。他让黄帅陪他说几句话,意思是我和吕典得回避。 两人嘀咕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左右,黄帅突然阴着脸过来,让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和吕典来不及作出反应,黄帅拽起我俩,飞快的朝着门口冲去。刚出密室,只见到“咔嚓”几声,石门缓缓闭合。 与此同时,密室里传来了恐怖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启炎发出的。 不知为何,看到白启炎这副模样,之前对他的恨意没那么强烈了,但也绝没有认为他可怜。他现在所遭受的痛苦和罪过,或许就是当初所作一切的报应吧。 我们没有在地下仓库久留,快速朝原地返回,吕典说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必须马上出去,否则会引起保安的警觉。 所幸回去的时候一切顺利,未遇到什么阻碍,也不算太晚,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因为刚从秘道里出来,外面就传来敲门的声音,门口的保安说他俩要换班了,意思就是让我们出去。当然,主要指的是我和黄帅,吕典本来就是在这上班的。 吕典将货架复原,整好衣服去开门,对保安应付了几句。 我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了,不由得一怔。黄帅还约了木子西上午见面,看样子是错过了。 吕典收拾好东西,装模作样的拿了几张招聘表在手上,然后对我和黄帅说,难得聚在一起,他作东请我们吃饭。 黄帅欣然答应,说最近在医院天天听盒饭,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我正好有话要问黄帅,当然也不会拒绝。 吕典找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海鲜馆,还没进门就闻到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害得我肚子咕咕叫不停。 选好了位置,趁着等菜的工夫,我轻声问黄帅,刚才在地下室的时候,白启炎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问完后,我突然又有些后悔了,因为黄帅在场,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知道。 怎么说呢,虽然黄帅说吕典是值得信任的,而且今天的事也多亏了吕典帮忙,但毕竟我跟他不熟,不知道他的底细。 万一他跟云芷言有勾搭,而白启炎又说出了什么秘密,到时候吕典把这些都告诉云芷言的话,我们大家都将处于危险的境地。 黄帅没有注意到我脸色的变化,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好似在沉思什么。许久之后,他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表情颇为严肃的道:“说出来你们或许不信,最近两年多,在公司出现的白启炎,是个冒牌货……” “噗!” 虽然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但此刻听到黄帅说出来,还是忍不住的惊讶。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时常在公司露面的那个云芷言,也是假的,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公司的神秘股东。 “那么真的云芷言上哪去了?”我不解的道。 这个问题没等黄帅回答,吕典抿了口茶道:“如果我没猜测,这两年经常在公司里露面的白启炎,实际上就是云芷言。” 黄帅点点头,说没错,事实就是这样。云芷言不仅精通奇门玄术,还擅长易容和变声。 之前他接触白启炎的时候,对白启炎的相貌和声音有过深入研究,所以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以白启炎的身份出现在公司和公众场合时,一直没被发现。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晚韩诚感应到云芷言受了伤,就在附近,原来是这么回事。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如果在公司露面的白启炎,其实是云芷言的话,那么此刻白灵非常危险。云芷言要害白灵的话,根本不用施展任何手段,趁其不备就能置于死地。 我条件反弹的站起来,准备打电话给白灵,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她。 结果不等我拨号,黄帅一把抢过手机,说先别激动,听他把话说完。 我说没时间听他啰嗦,云芷言的凶残我是见识过的,如果不及时把这些告诉白灵,她会十分危险。可黄帅铁了心要和我作对,说什么也不肯把手机还给我,还不让我出包间的门。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知道这些信息对白灵有多重要么?知道她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么? 当时我情绪激动,声音特别大,都惊动了外面的服务员。不过他们只是推开门看了一眼,又退了出去。 黄帅示意吕典把包间的门反锁上,然后他按住我,沉声喝道:“你冷静些行不行,如此心浮气躁,能干成什么事?” 吕典也劝我要冷静,先让黄帅把话说完,在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原委之前,冒然告诉白灵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推开黄帅,靠在椅子上,接连喝了几杯水后,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黄帅点了支烟,瞅了我几眼,慢慢说起来:“是白启炎特意交待我,暂时不要将他被囚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白灵在内,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 “是吗?”我冷笑。 黄帅慢慢吐出烟圈,又长长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真是事实。至于白启炎为什么要这样,我也不知道,时间那么紧,他也不可能说得很详细。小谷,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着急就能改变什么的。” 我说能不急么,明知道白灵有危险,而我却无动于衷不告诉她? 黄帅轻轻拍了拍我肩膀道:“你错了小谷,白灵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当年我跟着白启炎的时候,和她打过交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孩。” 我一怔:“什么意思?你是说白灵知道与她一起生活的父亲是云芷言假扮的?” 黄帅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都说知女莫若父,白灵与云芷言朝夕相处的生活,肯定会有所察觉。因为一个人再会伪装,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破绽。一些细微的破绽旁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自己的亲人,绝对会发现。” “既然白灵有察觉,为何不跟我说?”我质问黄帅。 黄帅道:“你对白灵有多了解?又知道她对你了解多少?在她没确定你绝对值得信任之前,你认为她会告诉你这些关乎到她性命的事情吗?一个人面对危险的时候,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知道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细细想想,黄帅说得似乎没错。我对白灵的了解大部分都还只是停留在学校期间,这段时间虽然有过接触,但仅仅只是表面,并未触及心灵。 她对我表现出来的亲密,可能更多的只是寻求一种依靠罢了。 至于白灵对我有多了解,我更不敢妄加猜测。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很迷茫,本以为已经走进了白灵了心。但此刻却发现,我与她之间,还隔着一座山。 “你也别胡思乱想,白灵她什么都不说也是为了你好。”黄帅安慰我道:“你想想,一旦你知道自己看到的白启炎其实是云芷言,会不会很慌乱,怕露出马脚?像云芷言那样的老狐狸,最擅长察言观色,哪怕你情绪上有波动,也会被他发现。而且,这样也很容易将白灵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我心里一阵苦楚,但脸上强颜欢笑道:“我知道,放心吧我没事……白启炎还说了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白启炎说的是真是假……”黄帅接着说起来,“当年李楚婉被害,白启炎说他是受到了云芷言的蛊惑而迷失了本性,这几年他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而深深自责和忏悔。” 对于白启炎的这个说辞,黄帅无从判断是真是假。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当年李楚婉遇害的事,并不像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李楚婉说的那些事,都是欺骗我的? 第51章:镇丽在隐瞒什么? 黄帅摇摇头,说欺骗谈不上,但一定有隐情没有告诉我。就在前几天,陈家业到医院看黄帅的时候,说发现李楚婉的魂魄进入地府后,并未转世投胎。 我说这怎么可能,当日我明明亲眼看到她进入还魂崖的,没有道理还没投胎呀? “开始我也不相信,但后来给李楚婉占了一卦,她的魂魄确实还游荡在阴阳两界,并没有转世。”黄帅砸巴着嘴,沉声道:“这事先放一边吧,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想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反正你完成了超渡她的过程,该得的功德点和阳寿也不会少……” 我苦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可不知怎么的,这心里就是不那么舒坦。 后面我又问黄帅,白启炎有没有说到施萍的事,我进入白启炎的公司也有些日子了,却连一点关于她的线索都没有。 黄帅笑起来,说你傻了吧,白启炎被关在地下室两年多了,怎么会知道施萍被抓。那天到工地上去的,就是云芷言和神秘股东呀。 我一拍脑门,恍惚大悟,心中却隐隐担心起施萍的安危来。 黄帅见我失神,轻声咳了咳道:“吉人自有天相,我断过施萍的面相,她不像早逝绝命之人……吃饭吧……” 我点了点头,稍觉安心。既然我答应过鲍建国好好照顾施萍,就一定要做到。其实关于鲍建国的事,我也有很多疑问无从解答,这些东西压在心头上也是一种难言的负担。 吃饭期间,吕典问黄帅,既然确定了地下室里关着的是真的白启炎,为何不将他救出来,这样云芷言和神秘股东暗藏的阴谋便无法得逞了。 我马上跟着附和,救出白启炎不仅是他们的阴谋无法得逞,还能避免更多的人无辜受害。公司闹鬼而致人失踪的事,我之前一直怀疑是白启炎捣的鬼,现在得知白启炎被关押,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云芷言和神秘股东了。 黄帅听后却说现在不行,等到时机成熟后,他会想办法去救白启炎出来。 “为什么现在不行?”吕典问。 黄帅抬起眼瞅了我两眼,欲言又止,我抢过他手中的筷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样有意思么?” 他笑笑,把筷子又夺了过去,然后手指敲着桌子道:“我说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能再激动了。” 我一咯噔,心道肯定又跟白灵有关。不过嘴上,我说行,保证不会像刚才那样,到底是什么原因快点说吧。 “原因很简单,其实刚才我已经提到过了。”黄帅说道:“如果现在去救白启炎,势必会引起云芷言和神秘股东的警觉而打草惊蛇。这样一来,就会将白灵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我一阵后怕,也明白了刚才黄帅为何极力阻止我跟白灵打电话的原因了,若是云芷言和神秘股东的事情败露,首当其冲的就是白灵呀。 再想到白灵办公室里的七伤局和她身上的“怪病”,真是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害怕。 黄帅见我脸色不对劲,马上接着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白灵的安全,白启炎出事之前已经安排了一个厉害的高手在身边保护她……” 黄帅说的高手有两层意思,一是身手好功夫了得,二是奇门玄术也有相当的造诣。这些是白启炎亲口告诉他的,想来不会有假。 只是这个高手是谁呢?为何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对此黄帅无奈的表示不知道,白启炎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后面我们又说到了公司闹鬼和人员失踪的事,吕典怀疑这些跟云芷言和神秘股东炼阴骨有关,甚至他认为现在炼阴骨的位置还是在地下室。 因为炼阴骨需要很多条件,其中的一个关键,就是要接近地眼,获得地幽之气。民间有传说,地眼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而地幽之气是从黄泉河升腾出来的,具有融魂化魄的作用。 至于这种说法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过公司里最接近地眼的地方,就是地下室。 吕典推测在公司里现身的女鬼,就是炼阴魂时,被打散的亡魂。它们在游离的状态下出现在地下室,刚好被撞见。但实际上,失踪的人员跟它们并没有关系。 “很可能是云芷言利用公司闹鬼,来掩盖员工失踪的事。”黄帅附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不禁对吕典刮目相看,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家伙,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呀。 吃完饭后,黄帅让我们先回公司,他还要跟木子西见一面。他俩应该是约好了上午见面的,现在这都天黑了,不知道等会见到面,黄帅如何解释。 当然,这些就不是我所能操心的事了。 在公司门口,我碰到了韩诚,他急匆匆的下楼与我撞了个满怀。我拦住他,说有事儿,这样着急? 他应了一声,好像不打算告诉我,侧过身往外钻。直至走到了停车场,他才停下来,似乎又改变了主意,朝我招手。 我慢慢走过去,问他去哪儿。他白了我一眼,说能不能先上车,赶时间。 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我想韩诚应该是要带我去医院看望镇丽,这条路线我记得很清楚。 在一个十字路等红灯的时候,他突然问我,觉得镇丽这人咋样?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韩诚没有理会我的沉默,双眼直直的往前看去,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反常,说明他有所发现,而且这个发现跟镇丽有关。 我试着问他,是不是觉得镇丽有问题?他猛的回过头,那种眼神很吓人,随即,我从他的表情与神色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其实我对镇丽也有些疑问。昨晚韩诚告诉我镇丽是纯阳烈火命格,不会受邪物侵体的时候,我就在想,她为什么会无端的上吊。 在这之前,她有意说出在行政楼碰到女鬼,而实际上,就算真有女鬼,也只会可能出现在仓库和地下室里。所以,她的举止确实很值得怀疑。 韩诚盯着我足足有五六分钟,直到红灯转绿灯,后面的车按喇叭催促,他才回过神,脚踩油门飞驰起来。 到了医院,我们找到镇丽的病房,医生刚刚给她做完检查。听说我们是镇丽的同事,主治医生仿佛看到了救星,凑上来让我们先把所欠的费用交清,然后再把镇丽的家属叫过来。 我一听,主治医生是话里有话呀,便和韩诚把医生拉到病门外,问他找镇丽的家属过来干什么。 主治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那丫头身体没事,不过脑子有毛病,我们医院没法治。你们赶紧把她家属找来,要么送二院,要么就请个心理医生……” 要说请心理医生还好点,可送二院就有些过了,那是香城的精神病医院呀。 韩诚对我使了个眼色,拿出一张银行卡,让我跟着医生去交费。我知道他是想单独跟镇丽聊聊,让我支开医生。 磨磨蹭蹭的存好镇丽的医疗费用,已经半个多小时后,我想他俩应该说得差不多了吧,便跟韩诚打了电话,问他在哪儿。 韩诚在那头顿了顿,让我去病房,听他那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劲。 急匆匆的赶到病房,镇丽已经睡着了,韩诚坐在床头沉思着什么。我轻声问他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从镇丽嘴里打听出什么。 韩诚微微摇头,指了指镇丽,意思是让我不要多问。 我说既然没啥事,那就回去呗,在这傻坐干啥?韩诚别过头,看了镇丽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猜到镇丽是假装在睡。 气氛有些沉闷,值班的护士进来几次,催促我们赶紧离开,不要打扰病人休息。而韩诚始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说话也不离开。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样子,我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韩诚才站起身,对着镇丽说道:“小丽,咱们共事了差不多两年,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待,有什么事,我希望你告诉我,不要闷在心里。” 说着,他对我作了个离开的手势。在那一刻,我看到镇丽的眼皮子动了动,眼角流出两行泪。我以为她会马上坐起来,留住我和韩诚的,不料是我想多了,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韩诚一直闷闷不乐,时常还自言自语,那样子怪吓人的。后来到了公司,我跟他一起回到宿舍楼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说镇丽是故意要上吊的。 我一怔,问他怎么知道?还有,镇丽为什么要这样做? 韩诚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只告诉我,镇丽这样做是保护自己。因为她察觉到了危险,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保住性命。 我想到了今晚黄帅跟我说的那些话,看来女人对危险的感知比男人要强烈,所以白灵和镇丽都用装疯卖傻来自我保护。 不过,白灵面对的危险是云芷言,那么镇丽呢,她感觉到的危险来自于哪里? “走,咱们去你说的七伤局看看。”韩诚转过身,皱起眉说道:“我总觉得镇丽跟这个七伤局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说不会吧,镇丽一个柔弱女子,还能布出七伤局? 韩诚说他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感觉镇丽知道七伤局的一些内情。现在七伤局败露了,布局之人就想杀镇丽灭口。 第52章:受辱 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因为平常除了白灵,就只有人事部备份有钥匙。 我和韩诚转身回到公司,趁天黑摸到了白灵办公室门口。韩诚拿着备份的钥匙开门,我提醒他说要小心那个粉脸男人,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他警告过我的。 而且他绝逼是个高手,尤其是那手飞刀的绝话,我想想就觉得全身发寒冒冷汗。 韩诚不以为然,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入。我站在门口顿了顿,鼻子又闻到了那股香味儿,心中突然一动,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快进来……”我听到韩诚的催促声才反应过来,从门缝钻了进去。 韩诚打开白灵办公桌上的台灯,四处瞅了瞅,问我七伤局在哪?雀首反为蛇的凶局在哪儿? 我一怔,突然愣住了,惊愕不已的扫视着房间。没错,先前我看到的七伤局不见了,那尊朱雀铜像也不见了,就连墙角的四只铃铛也不知哪儿去了。 韩诚身体靠着办公桌,点了支烟,说我之前一定是眼花看错了,这里他来过很多次,根本不可能有我说的那些东西。 我除了苦笑,什么话都说不出。事实摆在眼前,我说再多韩诚也不会相信。 不过我并不认为,此刻我们在这里没有发现七伤局和铃铛,它们就真的不存在,或者说被人移除了。朱雀铜像可以挪动搬走,但七关不会动,七关上的阴物也没那么容易拨掉。 这当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一时间无法想明白罢了。 韩诚抽完烟,说走吧,再呆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发现。 我心有不甘的回到宿舍,总觉得刚才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怎么都想不出来。韩诚怀疑镇丽与七伤局有关,而现在七伤局就离奇的消失,这似乎太巧合了一点。 难道,这一切都是镇丽捣的鬼? 我努力去否定这种想法,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后面实在累得不行,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零↑九△小↓說△網】 第二天到公司,韩诚让我守门,他到医院处理镇丽的事。临走的时候,他说晚上有拘魂的任务,如果他没回来,就让我跟马居易一起去,算是帮他的忙。 我笑着答应,问他又是哪个倒霉蛋今晚要下地府,他说名单到天黑才会知道,就是上次在医院的那个八品阴差派送过来。 韩诚走后,我动了个心思,想再去白灵的办公室瞧瞧,看能否有所发现。 找着钥匙,我像做贼似的摸了过去,打开门,轻车熟路的闪身而入,不由得再次惊呆了。 昨晚来的时候,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而现在,七伤局和朱雀铜像都在,整个房间都被阴邪之气所弥漫。我没敢久留,拿出手机拍了朱雀铜像后就打算出去,刚打开门,被一股力道给弹了回来。 “谁?”我轻喝一声,摸着被撞疼的鼻子,抬手拍了过去,忽的看到粉脸男人阴沉沉的就站在跟前。 他双手的指缝间夹着几柄钢刀,满目寒光的盯着我。在愣了几秒钟后,我拨腿就往门外跑,眼前突然寒光闪动,两柄钢刀钉在门板上,吓得我又折了回来。 粉脸男人身形如鬼魅,趁我未站定,两掌拍落过来。看似轻描淡写不着力道,打到身上却贼特么疼,连气都有些喘不顺。 他将我抵在墙上,横起一柄钢刀,贴着我的脖子插到墙体中,然后冷冷的道:“若非有人求情让我不要伤你,此刻就将你双手双腿卸下来……滚……” 说罢,他松开我,如同鬼魅似的就到了窗户前,轻轻拨开帘子往外张望。 我趁机逃脱,心中郁闷不已,粉脸男人的一个“滚”字,深深戳痛了我。我暗暗发誓,他日一定要将刚才受的耻辱加倍奉还。 回到人事部,我将手机的相片倒出到电脑,准备等韩诚回来后给他看看,却发现刚刚拍的那些全都不见了。我一阵惊恐,定然又是粉脸男人搞的鬼,他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手段,能够不知不觉删除了我手机里的相片。 还有他说有人为我求情,会是谁呢,莫非是白灵? 细思极恐,我不敢再想下去,马上给黄帅打了电话,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这家伙没心没肺,懒懒的说了声知道,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我悻悻挂上电话,坐在位上发呆,连中午吃饭都没有了味口。 韩诚直到下班都没有回来,我找到马居易,问他晚上拘魂的事。他说名单还没下来,估计要到晚上九点左右,不过倒是不用我替韩诚去了,因为地府已经将他排除在此次的任务之外。 到时候那个八品阴差,也就是柯承公,会陪同马居易一起去。 我暗暗一怔,问他一般什么样的情况,地府才会派八品阴差陪同。他笑了笑,说当然是比较危险,或者拘魂对象非比寻常的。 他说的非比寻常,指两种情况。一种是对方是个厉害的东西,普通的九品阴差搞不定。另一种是对方也是阴差,由于作奸犯科而被拘魂。同是阴差,级别相同的话,基本没有得手的可能,必须有更高级别的阴差才能压制得住。 而今晚马居易要去抱魂的这位,据说就是一个阳身阴差。 我提出可否跟着同去,他摇摇头,说除非柯承公同意,否则是不行的。地府有规定,特殊的任务会指派特定的阴差,其他阴差不得参与。 这个我能理解,阳间的警察办案,遇到与案件当事人或当事人近亲属有利害关系或特定关系的,这个警察就得遵守回避原则,避开办理这个案子,以免影响对案件的公正处理,想必地府的阴差也一样。 所以我猜想,今晚的这个要被拘魂的倒霉蛋,必然跟韩诚有关联,如果不跟着去看看,心中总是不安。没办法,现在韩诚的命运可以说与我悉悉相关,只有他知道地府奇案的线索,他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也要跟着完蛋。 回到宿舍,我靠在床头一直关注着隔壁的动静,只要地府印记有幽光闪现,我立马就会到门口去瞅瞅。 大概九点多钟的样子,隔壁传来轻微的响动,同时我手上的地府印记像镀了一层幽蓝色的光晕,呼闪呼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我想应该是那个八品阴差来了。 果然,我刚到门口,就见马居易的魂体和一个古装老者慢慢出来。马居易经历上次的事,现在魂体还不稳固,看起来很虚弱。 古装老者发现有人在偷窥,先是冷冷一哼,随即可能是认出了我,马上“咦”了一声。 我也认出了他,果然就是上次想在医院见到的柯承公。他问我怎么在这,我淡淡笑了两声,上前打了声招呼,然后说明我的意图,请他行个方便,或者告诉我被拘魂的人是谁。 柯承公一脸为难,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马居易站在他身后,给我比划了个手势,那意思我懂,刚才是他故意弄出声响让我听到的。 沉默了几分钟,柯承公支走了马居易,把我拉进宿舍。他的力量太强悍了,虽然是魂体,却能拉动我的肉身。 我知道他是答应了,只是要提些条件。 “大家都是八品阴差,地府守则你应该也知道,这事吧……我可以破例一次……”他对我眨了眨眼,咧嘴一笑,给了我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我当然清楚他的意思,便说让他放心,只要我见到陆判官,肯定会跟他说柯承公拜托我那个事儿。 不想柯承公连忙摆手,说不是这个意思,陆判官已经把他的功德换成了曾孙的阳寿,为了感谢我,他决定破例带我一起去。 我木然的道了声谢,心里犯起了嘀咕,上次柯承公说的事,我连陆判官的面都没见着,怎么就给办成了? 当时没多想,跟着柯承公下了楼,马居易在院子里等他,看到我跟上来,偷偷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这次地府要他俩去拘魂的地方比较远,我带着肉身走路肯定跟不上,魂体出窍我又不会,只好让马居易把他的摩托车借给我用用。 就这样,柯承公和马居易的魂体在前面飘移,我骑着车在后面追着,甭提有多拉风。 他俩穿过一条条街道,从繁华都市拐进了偏僻的城中村,渐渐的,路边没有了灯光,路面也越来越不平坦。我问柯承公还有多远,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能拘推的魂。 “马上就到了,你往前还走个一里路左右就停下来,把车藏好。”柯承公小心的说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危险。 我按他说的停好车,看到不远处有几栋平房,窗户亮着灯。里面有人影闪动,好像正在忙碌。 柯承公让马居易到前面去守着,别让人跑了,然后扭头告诉我,现在要拘魂的这个阳身阴差,跟韩诚的关系很好。 韩诚被选中阳身阴差,也是他的推荐和帮助。 不过此人借着阴差的身份,却干起了谋财害命的勾当。为了钱,他将有钱人家本该拘到地府的亡魂给私放了,然后随便去勾一个流浪汉或者没在地府备案的孤魂来冒充。 “哼,他自以为用迷魂法能够瞒天过海,却不料还是被地府发现。”柯承公沉着脸道:“不仅如此,老夫最近还查出来,他偷偷将本该送去地府的魂魄给藏了起来,玩起了养魂的把戏……” 听到这,我忍不住一震,把本该送去地府的魂魄藏起来,这特么不就是地府正在追查的那件案子么?怪不得我向韩诚打听此事的时候,他不愿多说,原来跟他这个阳身阴差的朋友有关系。 我暗自庆幸今晚来得值当,等会把那家伙的魂拘了后,说不定能从他嘴里挖出点线索来。 第53章:偷梁换柱 柯承公带着我从一条小道悄悄摸到平房后面,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马居易从另一处石头探出头,对我们这边做了个往前的手势。 接着,他快速的飘移到房子那头,消失在夜幕之下。 柯承公让我在这里等着,在他们没成功拘魂之前,千万别出来,否则会很危险。 我不知道他说的危险是什么,却见他从身上摸出一把三叉勾,阴森森的冒着寒气。 魂体不仅速度快,而且悄无声息,眨眼的工夫,柯承公也消失在了幕色中。我蹲在石头后面,等了许久都不见动静,心说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们还没开始行动? 大冬天的,又处在风口的位置,那寒风就跟刀割着似的。我等得不耐烦了,便把柯承公的话给抛到脑后,绕过一排大树到了平房前。 平房窗户上还是有人影在不停走动,似乎还不少,我粗略的数了数,差不多有四五个。隔着玻璃,我还听到里面好像有哭声,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出于好奇,我摸到窗户下面朝里看去,只见屋内有三男两女。其中一个男的穿着道袍,手上拿着三叉铃和符箓,正对着床上的一个年轻男子比划着。 年轻男子穿着黑色带花的寿衣,脸上惨白一片,应该是个死人。 床头边上,蹲着一个中年妇女,哭哭啼啼的烧着纸钱。 另一张床上,也躺着一个死人。不对,那不是人,而是用纸扎成的人,只不过在外面套了一件活人穿的衣服。 纸人身上,用黄符锁着一只刚死的亡魂,怯生生的打量着站在眼前的两个家伙。这两个不是活人,而是阳身阴差的魂体,手上拿着拘魂的法器,将纸人身上的亡魂牢牢制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的,她是活人,却生得一副死人相,眼神阴鸷凌厉,一看就不是善茬。她手指间夹着三柱香,对着床上的亡魂,强行喂它吸噬。 我轻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听里面说话的声音。烧纸钱的中年妇女对那个道士说:“钱道长,我儿子真的能活过来吗?” 钱道长故作神秘的说天机不可泄露,她儿子能不能活,还得看她心有多诚。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得看给多少钱。 我算是看出来了,屋里除了中年妇女,其他的人和阳身阴差都跟道士是一伙的。 “我全部家当就是这些,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门口跪着的女人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皮箱,打开后里面全都是钱。 钱道长看到这些钱,眼睛一亮,手不觉的抖了抖。不过他表面上故作镇定,没有正眼去瞧。 等到他手上的桃木剑放下来后,才抬头挺胸的道:“本道行侠仗义,捉鬼降妖并非为了钱财,乃是寻求一个机缘。既然今日有缘碰到你和你儿子,这事儿本道就肯定要管……” 说罢,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绿色的玉,塞进女人的儿子嘴里,又化了张黄符点在他额头上。 没过多久,女人的儿子突然睁开了眼,将女人吓了一跳,摔倒在地。 “从现在起,若想让他活命,就得为他改名换姓,不能再叫龚淼。”钱道长一边对女人说道,一边拨出了龚淼嘴里的玉块。 女人唯唯诺诺的点头,将装钱的箱子推给了钱道长。 钱道长很满意,从箱子里随意拿出一叠掂了掂,似在查验真假。然后他对着手指夹香的女人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晓丽,移魂……” 叫晓丽的女人点了点头,将香从中间折断,塞进了纸人的嘴巴里。纸人顿时冒出了阵阵白烟,而它身上的亡魂,则顺着烟雾是慢升腾起来,接着又被跟前的阳身阴差用拘魂链子捆住,押到了钱道长跟前。 钱道长伸出手指,在亡魂的额头上快速的写了什么,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差不多五六分钟后,钱道长手指轻轻一弹,说好了,睁眼吧。 亡魂木然的睁开眼,钱道长问他叫什么名字,哪年出生,家住何处。他呆呆的答道:“我叫龚淼,九二年出生,家住…… “记住这些信息,一会儿到了地府,我会安排你尽快投胎转世,下辈子选个有钱的人家吧。”钱道长大手一挥,亡魂被两个阳身阴差押着往外走。 我惊诧不已,钱道长这是整的哪出?为何要亡魂冒充自己是龚淼? 细细一想,忽然就明白了。他们想偷梁换柱,用亡魂来代替中年妇女的儿子去瞒过地府,以获得钱财。 因为让亡魂以龚淼的名义去地府,这样真的龚淼便能活在世上而不被查觉,这就是刚才钱道长让龚淼改名的原因了! 只是可怜那只亡魂,原本可能还没到死的时候,却无端的被人勾了魂。 我四处张望,还是没有看到柯承和马居易的魂体,不禁奇怪,这俩家伙到底跑哪去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口传来叫骂声,好像是刚刚出门的三个魂体跟谁在吵架。当然,不可能是跟人,只可能是跟其他的魂体。 很快,三个魂体就退了回来,两个阳身阴差骂骂咧咧的,说特么的多管闲事。而亡魂则吓得瑟瑟发抖,躲在阳身阴差后面,缩成一团。 听到声音,我猜想应该是马居易他们来了。 “你先带着儿子出去吧,记住我说的话……”钱道长往龚淼的身上贴了一道红色的三角符,催促女人赶紧离开。 女人千恩万谢,拖着还迷迷糊糊的龚淼走了出去。当时我心想,若是让龚淼这样离开,那个无辜的亡魂便无法回魂,于是我打算去截住女人和龚淼。 就在我转过身的时候,猛的看到一张脸,谈不上十分的俊俏,但有一种出尘的清纯。既使是在夜幕下,我仍然能够看到白皙中略带红晕。 “你……”我刚想说话,一双柔软芬芳的小手便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我脖子上便多了柄短刀。 “不要出声,乖乖跟我走就没事。”她轻声的说道,手上稍稍使劲,把我拉扯到了最开始我躲藏的石头后面。 脖子上的刀被移开之后,我才敢大口的呼吸,有些恼怒的问她是谁,为何要劫持我。 她微微一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哦,你是我这辈子要找的老公……” “噗!”我怀疑这女的有病,随随便便拉着一个男人就说是她老公,难道是我的长得很帅吗? 她见我满脸不屑,一本正经的道:“你别不相信呀,这是我爹亲口告诉我的。” 我哭笑不得,说你爹是谁呀,我认识么? “我爹是谁不用你管,你只要知道我是谁就成了……”她有些羞涩的斜眼瞅了瞅我,说道:“我叫苏依依,以后你可以叫我依依……” “苏依依!”我轻声念叨着,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到过这个名字。 “还记得上次在城隍庙吗,是不是觉得有人在偷偷盯着你,那就是我……别瞪眼,我是去保护你的,那地方阴气重邪物多,你这命格最容易招惹……”苏依依接着说道:“还有那天晚上,你在街上碰以的乞丐,若不是我暗中帮你,呵呵,现在你已经跟里屋的亡魂一样了……” 我一阵头皮发麻,问她到底想干啥? “干啥?不干啥呀,你是我老公,我当然得保护你呀。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今晚的事就别瞎掺合了,那几个阴差背后的势力非同一般,你得罪不起。”苏依依双手抱胸,冷冷的哼了哼:“还有呀,别跟白灵那狐狸精走得太近,她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俩逢场作戏可以,要是让我发现假戏真做,哼,小心你的丁丁……” 苏依依做了个剪刀的手势,在我愤怒而惊疑的目光中站起身,然后说了声“么么哒”,消失在夜色中。 “莫名其妙。”见苏依依走远后,我唾了她一口,又摸到了平房的窗户下。 此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我恨恨的转头,准备到前门去瞧瞧。忽见马居易跟方才屋内的两个阳身阴差,纠缠在一起,慢慢飘了过来。 马居易身上被拘魂链捆住了,那两个阳身阴差的魂体也受了伤,魂魄正在缓缓消散。 “曾有钱,王晓云,你俩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违背地府守则的下场你俩应该很清楚。”马居易苦婆心的说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叫曾有钱的是左边那个瘦高瘦高的阳身阴差,短发长脸,有几分帅气。他默不作声,似乎是在考虑马居易的话。 而右边那个叫王晓云的,却十分决然的道:“老马,念咱们同为阳身阴差一场,我也不想为难你。实话告诉你吧,从我们走上这条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而且幽冥教的神通大到你无法想法,纵然是地府阎罗王,也未必能奈何。我们死了没关系,但是如果违背幽冥教的命令,全家老小都要跟着遭殃呀。” 马居易顿住了,我也猛然一怔,幽冥教?什么鬼东西,难道就是刚刚苏依依说的那个我惹不起的势力? 第54章:幽冥教 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王晓云手中的哭丧棒,突然落在了马居易身上。 哭丧棒对所有的魂体都有杀伤心,马居易被一这下砸得晕头转向,魂魄几欲飞散。 “快点走,后面还有个八品阴差,要是被他堵住,咱哥俩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了。”王晓云催促还在发愣的曾有钱,见他不动,干脆也懒得管了,挥着哭丧棒往前飘去。 曾有钱看了马居易几眼,叹了口气,朝着王晓云追去。 我正欲上前查看马居易的情况,柯承公和黄道长交着手过来了,他们的身后还跟着那个叫晓丽的女人。黄道长显然是有备而来,身上贴了几道锁魂符,柯承公几次想拘他魂都没成功。 而且黄道长似乎还会什么秘法神通,面对级别比自己高的柯承公,居然未露败相。 我趁着他俩打得难舍难分,摸到马居易跟前,问他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先前魂魄就不稳,刚才又被打得差点散开了。”马居易的魂体忽明忽暗,声音忽小忽大的道:“快去抓住曾有钱和王晓云,它俩才是今晚要拘魂的对象。” 我说怎么抓,他们是魂体,我是肉身,速度不能比呀。 马居易说他们刚刚跟柯承公动手时,魂体受了伤,跑不了多远。我一听,马上顺着曾有钱和王晓云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果然,不到五分钟,我就见那俩孙子的魂体虚弱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到我,他俩微微怔了怔,似乎并未放在心上。我一边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一边慢慢走过去,左手悄悄放在后背,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谁知就在这时,王晓云突然一跃而起,挥起哭丧棒砸过来。他嘴上骂咧咧的,说我这种菜鸟还想在他面前玩偷袭,简直是找死。 我也不含糊,地府印记猛然拍去。同为阳身阴差,我是八品,应该能压得住他。 哭丧棒在我跟前十几公分处停下来,王晓云的魂体一震,我手上的地府印记打进入了他的体内。他的魂体像被火烧着一样,升腾出袅袅的黑烟。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都不相信自己的速度会有这样快。而曾有钱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这边,嘴巴张得大大的。 我没打算要整死王晓云,便收回地府印记,他的魂体猛的一缩放松下来,却变得暗淡了许多。 “你……你也是八品阴差?”曾有钱惊讶的说道,声音都在发抖。 我冷冷一笑,说不想魂飞魄散,就乖乖束手就擒。 王晓云的魂体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却仍然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曾有钱则往前走了两步,问我能不能网开一面,放了他们。 我说休想,身为地府阴差,本该恪守职责,遵循阴阳法则才是。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作出残害无辜、丧尽天良之事? 曾有钱无奈叹息,说他们这样做也是身不由己,那个黄道长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 “黄道长?”我皱眉冷道:“他是什么人?你们为何要怕他?” “这……这个不好说……”曾有钱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抬起左手,作出要拍过去的姿势:“你若如实说来,或许我可以向负责此事的阴差求个情,减轻你的罪孽。如若不然,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曾有钱本能的往后缩起身体,顿了几分钟才说道:“黄道长是幽冥教的使者,专门来监督像我们这样刚入教的新人……” 听到幽冥教三个字时,我猛的一怔,细细听曾有钱说起来。 原来这个教派好多年前就存在了,只是一直默默无闻,没怎么发展教徒。直到最近几年,有一些阳身阴差加入之后,教派实力得到壮大,发展的势头也开始迅猛起来。 幽冥教的教主极富传奇色彩,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有时候他是一个普通的教徒出现,有时候又以教中的管理者现身。 他的手上有一样法器,能够抗衡地府。教中传闻他曾和阎罗王干过一架,仗着这件法器,居然险胜了。所以他现在极其张狂,凡是被他看中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必须加入幽冥教。 若有不从的,轻则离奇死亡,严重的,还会连累家人。曾有钱就亲眼看过个阳身阴差,因为拒绝幽冥教主的邀请,致使全家五口全部暴毙的惨案。后来这位阳身阴差和他家人的魂魄,还被教主抽离,炼成了魂精供教中的功臣吞噬,以增加他们的灵力。 正因为亲看到过这一幕,当初曾有钱受到幽冥教的邀请后,才没敢拒绝。。 我问他什么是魂精,这玩意吸噬后真能增加灵力? 曾有钱点点头,说魂精是用人的魂魄炼化而成,吸噬后不仅能增长灵力,还能增加寿命。 幽冥教主甚至经常当着教徒的面儿鼓吹,只要不断的吞噬魂精,就能脱离地府的管束,返老还童,甚至是寿无止境,永生不灭。 早期加入幽冥教的那些阳身阴差,正是受到这些的蛊惑,才铤而走险,决心背叛地府的。 而加入幽冥教之后,所有教徒都会被植入噬魂蛊。一旦有人不听话被发现,体内的噬魂蛊会就苏醒,啃噬魂魄,生不如死。 为了管理教徒,幽冥教还设立了很多职能机构。有什么香主、堂主和使者,他们或为普通人,或是阳身阴差,散布于各个角落,对教徒的活动进行监督。 像那个黄道长,就是级别最低的幽冥教使者。 千万别小瞧了这区区的使者,面对普通的教徒,权力也极大。幽冥教每年会对教徒考核一次,合格的继续留用,表现不好的就会获得相应的功劳点。 这些功劳点可以换取各种各样的资源,什么房子、车子、票子……应有尽有。功劳点越多,换取的就越多。 如果是考核不合格,那就惨了,会直接送去炼魂台抽离魂魄,炼制成魂精,供教主和香主吞噬。 而负责普通教徒教核的,就是使者。可以这样说,幽冥教的使者,直接掌着着普通教徒的杀生大权。所以曾有钱和王晓云明知道今晚做的事有违天道,会受到地府的追究,但仍然要全力配合他。 听到这些,我不禁乍舌,这特么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邪教组织呀。 “小兄弟,我知道你是地府新招募的差吏,念在同僚一场,我们又是被逼无奈的份上,还请放一条生路。”曾有钱上前跪到地上,可怜巴巴的说道。 我略为迟疑了一下,差点就心软放了他们。可转念一想,放掉他们无异于助纣为虐,一旦他们得势还会残害更多的人。 于是我说能不能放了他们,不是由我说了算,但我可以保证,等会帮他们向负责此事的阴差求情,从宽处理。 可能是刚刚我对付王晓云的手段让曾有钱感到了害怕,此刻他稍稍顿了顿,便答应跟我走。王晓云纵是不情愿,也无力逃脱,在曾有钱的搀扶下,缓缓飘了过来。 我怕这俩家伙使诈,便让他们走前面,我跟在后。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发现他们不老实,我不会手下留情。 往回走的路上,我问他俩谁认识韩诚。王晓云稍稍顿了顿,转眼去看曾有钱,曾有钱回头微微一笑,说韩诚是他表弟。然后问我怎么突然说到他,莫非是认识他?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不想告诉他太多,这个时候能少一事,就尽量不去自找麻烦。 曾有钱见我不说话,有些失望的转过头,对着王晓云细声说着什么。突然,王晓云猛的推开曾有钱,朝我不知扔了什么东西过来。 我连忙躲开,抬手拍过去。但终究是慢了一步,王晓云的魂体快速飘移,躲过我的地府印记。远远的,我还听到他恨恨的咒骂声:臭小子,从现在起你就是跟整个幽冥教为敌,等着受死吧…… 看着王晓云消失的方向,我很是疑惑,刚才他明明被我的地府印记所伤,魂魄十分虚弱,为何突然暴发出如此大力量。 再看他刚刚扔过来的东西,原来是一块色泽深红的木尺。木尺一面雕刻大写的“灵”字,一面刻有“镇”字,拿在手上沉甸甸、冷飕飕的。 曾有钱看到这把木尺,眼睛忽然一亮,说这是镇妖尺。先前王晓云为地府立了件大功,是钟魁奖励给他的。 我一阵唏嘘,往日地府的功臣,如今变成地府拘捕的对象,这也太特么讽刺了。 大约两三分钟后,我押着曾有钱回到了平房边上。马居易和柯承公同时朝我看过来,马居易嘿嘿笑道:“说不错嘛,还抓到了一个。” 柯承公也淡然一笑,随后目光落到了曾有钱身上,手上忽然闪动,一根银色的拘魂链伸出来,捆住了曾有钱。 再看地上,钱道长和那个叫晓丽的女人直直躺着,魂魄离体不见了。我以为是被柯承公收押,准备带回地府。不料马居易告诉我,这两个的魂魄已经被柯承公当场拍散了。 尤其是钱道长,纵然他身上贴着锁魂符的,还是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曾有钱看着地上的两人,魂体吓得微微颤抖,战战兢兢的对我说,别忘了答应他的事。 我将刚才之事告诉了柯承公,他点了点头道:“放心,老夫会留着你的魂魄,带去地府交差。” 说罢,柯承公让马居易跟随我回去,他要去地府复命。 临走时,他又特意交待,这地方已经被幽冥教盯上了,让我们速速离开为妙。 第55章:镇丽失踪 我和马居易没敢久留,在柯承公带着曾有钱的魂体走后,也马上离开了这地方。 马居易还是在前面飘移,我加足油门在后面追,心中暗想,啥时候我也能魂体出窍,就可以省很多事儿了。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宿舍大楼。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多,韩诚还没有回来,想必是到医院陪镇丽了,也不知他今天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马居易的魂体再次受伤,魂魄归体的即陷入了昏迷,半夜的时候还发起了高烧。 我无奈的叹息,看来做阴差也是个危险活儿,像马居易这样两次大难不死,怕是祖上积德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白灵的电话吵醒,她说回老家的时间已经敲定,五天之后准时出发。我应了一声,定然是她请的那位高人到了。 一想到此刻白灵的处境,我便有些担心起来,几次都差点张嘴说出来,又给忍回去了。 白灵似乎察觉到我的异常,问我想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我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告诉她,只是提醒她在家要多注意些,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到宿舍这边来住。 我没指明她要注意什么,而是着重说了“在家”和“宿舍”这两个词,也不知道她能否听出点意思来。 白灵在那头笑起来,说感觉我今天说话怪怪的,怎么突然这样关心起她来了。我打趣的说,还不是这几天没看到她,想她了呗。 她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家里来客人了,先就这样,有什么话等她到公司再说。 说罢,她就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发呆了一会儿,发现马居易醒了,嘴皮子不停抽动着,好像想说什么话,却无法发出声音。 我蹲到他耳边,才断断续续的听到他说:韩诚有危险,让我去帮他。 我一怔,刚想问他韩诚有什么危险,结果他又晕了过去。 后面一想,估计这事儿跟曾有钱有关。昨晚曾有钱被柯承公带去了地府,以他和韩诚的关系,地府肯定会调查韩诚。 万一地府查出韩诚也跟幽冥教有关系,那么他的麻烦就大了。 想到这,我马上赶到公司,看到韩诚没在,便匆匆给他打电话。这时电话已经打不通,我只得又发了信息,但是也没有回。 我隐隐有些担心起来,赶紧打车到医院,找到了镇丽的病房。不过,他俩都没在,连病床上的床单被套都被护士收走了。 正好这时碰到昨晚的医生,从他口里我才知道,韩诚一早将镇丽转到附二医院去了。当时我懵逼了,这怎么可能,韩诚明知道镇丽不是精神上的问题,为何还要这样做?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附二医院走一遭,听到手机响起来,是马居易打过来。他的声音还是没有劲儿,不过能够勉强听得清,韩诚回去了,就在宿舍。 马居易的语气有些急切,我一刻不敢耽搁,马上打车到公司,又赶去宿舍楼。 刚上到二楼,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大白天的,走廓上面站着几个地府阴差。他们对于我的到来不以为然,但我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丝丝的杀气。 “谷兄弟莫要惊慌,他们都是我带来的。”柯承公和韩诚从宿舍里走出来,向我致意。 我笑了笑,目光转动,发现柯承公和韩诚身后,还有一股更威严的气息。我心中一动,莫非屋内还有厉害的阴差? 果然,当然走进宿舍后,看到马居易的床边上还坐着一个满脸虬须的老者。他一只手按住马居易的额头,稍稍用力,将什么东西输送进去。 两三分钟后,老者停下手,问马居易感觉如何。此时的马居易不仅魂魄稳固,双目还透出一股精光,令人不敢直视。 马居易起身伸展手脚,砸巴着嘴,说神清气爽,全身仿佛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老者点点头,说这就好,刚才用阴司玄术将马居易的魂体强度提升了一个等级,以后不用再担心被邪物打散魂魄了。 我暗自一怔,《通地玄术》里也有阴司玄术的记载,看来并非虚构。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得花点心思研究一下才是。 老者说完这些,才抬眼看我,目光柔和不露锋芒,却还是令我忍不住打起哆嗦。 “都坐过来……”老者以不可抗拒的威严说道,不经意间露出了他手上的地府印记,是个闪着红色光晕的“吏”字。单从字的气势来看,就比我和柯承公的要高大上得多。 我们几个就着韩诚和马居易的床坐下来,被老者身上的气势压得连气都不敢用力喘。他先向我作了自我介如,说是地府派来调查幽冥教的使者,叫做端木林,是七品阴差,归属钟魁直管。 原来是七品阴差,还是钟魁直管,难怪会如此牛逼哄哄的,说个话都带有如此厚重的威压。不过大家都是阴差,有必要摆这样大的谱么? 不知端木林是不是感应到了我的不满,身上的威压突然消失了。然后他说今天过来,是要告诉我,曾有钱被抓到地府后,招供了一些关于幽冥教的线索。 而我现在正在调查的地府奇案,与幽冥教脱不了干系,所以他想和我合作。我心中一动,若能借此机会完成地府交办的任务,就不用每天担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于是我问端木林怎么个合作法。 端木林说很简单,他和柯承公负责挖掘线索,而我则带着韩诚和马居易沿着线索去深入调查。说得明白些,就是他们只是整理信息的,而我们得冲锋在前,走在对付幽冥教的第一线。 我心说这特么也叫合作,明摆着就是下套让我入坑的。 不过眼下我无法拒绝端木林,从地府交办任务至今,我掌握的线索实在有限。如能借助端木林和柯承公的资源,说不定会有突破。 听到我答应,端木林很满意,说来之前特意去地府查了我的档案,现在我虽是七品阴差,但还未转正。如若这次的任务能圆满完成,定能成为正式的地府差吏。到时候不仅能够添福添寿,还有积攒大量的功德点,让家人也受益无穷。 我嘿嘿一笑,心道地府的人都是挖坑画饼的高手,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先前怪老太给我挖了个巨坑,让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变,现在端木林又来给我画了这么一个大饼。 当然,不得不说,诱惑力还是挺大的。不仅能够解决我自身的危机,还能福及家人,至少对于我来说,很心动。 说完这些后,端木林缓缓走了出去,他并不是以魂体的形式出现,而是带着肉身,可见他也属于阳身阴差。只不过七品的级别,在所有阳身阴差里,简直是逆天的存在。 “谷兄弟,老夫也告辞了……”柯承公向我抱了抱拳,跟着端木林飘了出去。 两个老家伙一走,外面那些阴差也全都消失不见了,韩诚擦着额上的冷汗,说好险呀,差点就见不着我了。 我没给他好脸色,质问他为何要将镇丽送去精神病院。他脸色一沉的道:“你特么有病吧,谁说我把镇丽送去那鬼地方去了?昨天下午她已经坐车回老家去了。” 我一听急了,把刚才去医院的遭遇说了说。 韩诚沉默了片刻,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跟医生说将镇丽接回家去,他为什么要骗你?” 说罢,他拿出手机给镇丽打过去,但是没有打通。沉默了半晌后,韩诚说下午他抽时间,到镇丽家去看看情况。 从他表情上,我看出他对镇丽很在乎,除去同事间的正常关心,似乎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当然,无关情爱。 “先说说你在地府了解到的情况吧……”马居易突然沉声说道。 韩诚一怔,缓缓说起来,看样子马居易经过魂体的强化后,地位也随之提高了一个层次。 听韩诚说完,我才知道原来昨晚曾有钱被抓到地府后,他也紧随其后被带去。不过经过调查,他与幽冥教并无瓜葛,而且还多次劝说曾有钱脱离幽冥教。 说起来,这家伙还算有功,所以柯承公便带着他的魂体回来了。 为了早日查清幽冥教的情况,地府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小组,由端木林任组长,韩诚和马居易都是组员。原本端木林想把我也纳入小组的,但听说我是陆判官的人,没敢开口,只说跟我合作。 经过昨晚地府对曾有钱的审讯得知,幽冥教的总部隐藏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中,平常只有使者以上级别才能进入。 普通教徒则散落在各处,只有每月初一,会去城中的一处聚集点领取任务。 这处聚集点就在城隍庙附近的一处古刹中,平时由钱道长负责。昨晚钱道长被柯承公给拍得魂飞魄散,估计幽冥教会马上派新的使者进去。 韩诚说等到他们下次聚集时候,地府会派出阴兵,协同我们一起将聚集的教徒一网打尽。 算算时间,还有半个多月,而几天后我要跟白灵去趟她的老家,如果顺利倒是赶得回来。如果那边遇上什么意外,估计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只能由韩诚和马居易去完成了。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下午韩诚出发去镇丽的家,我则到医院去找了黄帅。正巧,这家伙和陈家业在办出院手续。 看到陈家业,我心里还有些恼火,便拉住他,质问那天胡正阳和所有人离奇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胡正阳将血玉给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陈家业苦着脸,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当时他把我带到胡正阳的房间后,便觉得一阵天眩地转,失去了知觉。醒来后,整个大院就剩他一个人了。 第56章:提醒 我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他一口咬定,自己进入胡正阳的房间后就晕过去了,搞得我也没办法再继续追问下去。 办完出院手续,陈家业就离开了,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更加生疑。 “怎么,过来找我有事?”韩诚嘿嘿说道。 我白了他一眼,说没事就不能看看他。本来还想跟他开开玩笑,想到胡正阳的事,突然就没心情了。 从医院出来后,我们找个了比较偏僻的位置,黄帅这才一本正经的问我到底有啥事。 我把公司那边的情况,还有幽冥教的事告诉了他。听完后,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的说道:“镇丽的事你暂时先别管了,韩诚是老江湖,做事稳重,这事儿他能搞得定。” 我说没想着管,只是觉得奇怪,医生为何要骗我,说韩诚将她转到精神病院去了? 黄帅点了支烟,慢慢抽了一口,说道:“我倒认为医生并没有骗你,而且也没有理由要骗你。镇丽确实是办理了转院手续,只是有没有到精神病院就不得而知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吧,咱们说说幽冥教的事……” 黄帅说早些年他对幽冥教就有所耳闻,不过那时候他只知道,这个教派经常在街道和社区传授一种气功。据说练了这种气功的人,会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当然,这只是幽冥教打的广告,实际情况肯定不是这样的。但那个时候,黄帅并未想到,幽冥教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邪教。 “既然地府都派人了专人调查,说明此事已经非常严重。你和韩诚他们合作,也并非是坏事,说不定还能顺带着将云芷言炼阴骨的事给解决了。”黄帅吐出烟圈,缓缓说道。 至于白灵让我陪她回老家的事,黄帅认为很有必要,说明现在白灵对我很信任。或许这件事并不是白灵的意思,而是白启炎……应该说是云芷言,对我的一次考验。 而我也可以趁机试探一下,白灵对公司和白启炎的事是否知道,如果知道,又会知道多少? “对了,我和木子西的事谈妥了,过几天就出发。这一去,也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回来,有什么事及时联系。”黄帅作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后面几天,我一边等白灵,一边研究《通地玄术》。特别是关于风水阵局的内容,几乎每一个字都能背出来。晚上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脑子里浮现的全都是相关的文字和图片。 当然,我着重看的还是“野鹿含花局”这部分内容。因为马上要接触的就是这个玄妙的阵局,不能让人给看出破绽才行。 除此之外,我还将《通地玄术》中的阴司玄术也瞧了瞧,还真找到了强化魂体的方法。当然,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做到凭空来强化,必须用符箓等法器来辅助才行。 倒是修炼灵气的部分,被我摸索出来,也算不枉我的一番努力。灵力增加后,我的天眼能够看得更加深刻,肉身的力量和敏捷也明显增加。 最主要的还是魂体,我隐隐的感觉到自己随时都能够魂魄出体,只差一步之遥。 那几天是我过得最充实的时间,把所有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一心只想着如何提升自身的实力。若不是要出发的那天早上,白灵打电话让我收拾收拾,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我们约好十点钟到公司门口汇合,但是白灵九点多就到了公司。她说这次她没有带专门的司机,得由我和她轮流来开车。 我笑笑,说我现在的工作本来就是她的司机,还请啥专职司机。 提着简单的行礼包,我跟着白灵到了大门口,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能坐七个人。上车之后,里面有一个女人,戴着银狐面具,冲我淡淡一笑。 我张着嘴差点叫出来,这……这不是那个介绍我过来的中间人,木子西吗?她怎么会在这? “你俩应该早就认识,那我就不作介绍了。”白灵发动车子,回头朝我眨了眨眼,“咱们先去接那位高人,再一起吃个饭……” 一路上我都纳闷,白灵怎么把木子西给带上了?不对呀,黄帅说木子西每个月只在农历十五那天露一次面,今天日子不对呢。 我拿出手机,准备将这个情况发信息告诉黄帅,刚划开屏幕,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随手点开短信,只有廖廖数语,却将我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短信是苏依依发来的,她让我不要跟白灵回老家,这是一个阴谋。 看着手机愣了许多,我才回过神,发现白灵和木子西都在看我。白灵一边开车一边叫我,说发什么呆呢,是哪个美女发来的信息。 我快速将短信删除,说狗屁的美女,是骚扰信息。 “撒谎都不会,瞧你脸都红了。”白灵哼了一声,随即又笑起来,说逗我的。 这样一闹,我也不好再给黄帅发信息,寻思只能等吃饭的时候,再找机会了。可不知为何,我虽然将短信删除了,脑子里却挥之不去。 大约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品湘阁”门口,白灵说她订好了位置,菜也提前点过了。 我说不是要去接高人吗,怎么先来吃饭? “高人肚子饿,自己提前过来了。”白灵笑着关好车门,挽住我胳膊,毫不忌讳木子西就在身旁。 我们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特别是木子西的造型,引来口哨声无数。但很快,所有吹口哨的人突然全部都闭嘴了,双目紧闭的作出难以理解的动作,好似在梦游一般。 不用说,这肯定是木子西的杰作,上次和黄帅去找她的时候,被她催眠,差点就醒不过来了。这样一想,我对她便心生芥蒂,连话也不愿和她多说了。 当然,她也没想着要和我说话,除了偶尔和白灵轻言几句,对我基本是无视。 我们款款走上二楼,白灵回头看了一楼那些手舞足蹈的食客,轻声对木子西说:“稍作惩戒就行,别闹得太过了。” 木子西似乎很听白灵的话,上到二楼后,打了个响指,下面的人立马就恢复了正常。他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惊疑的看着满桌的狼籍和周围不解的目光。 白灵订的位置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刚好能坐四个人。远远的,我就看到那边坐着一个穿道服,戴墨镜,背后背着布包的家伙。 他明知道我们过来了,却故意转过头,作出一副深不可露的模样。 我轻声问白灵,这就是请的高人?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该不会是大街上摆地摊的假道士吧? 白灵笑而不语,带着我木子西入座。高人假装很惊讶的站起来,伸手跟白灵和木子西握手。轮到跟我握手时,高人显明一顿,随即蜻蜓点水式的意思了一下。 由于白灵和木子西坐一排,我就只能挨着高人一起坐。高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没注意,总是踩到我。踩就算了,还用力压,害我几次都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给喷了出去。 入座后不久,服务开始上菜,谈不上山珍海味,但绝对丰盛。举酒言欢时,我不小心将高人的墨镜给蹭掉了,高人面色一滞,我也愣在了那里。 特么的这不是黄帅吗,他什么时候成了白灵口中的高人了?并不是我有意要看扁黄帅,而是在我的意识中,高人应该是像胡正阳或者端木林那样的大能才对。 黄帅捡起墨镜,表情很不自在,本来举起来的酒杯,也不知是该继续喝掉,还是放下去。 白灵和木子西同时笑起来,虽然木子西的笑很僵硬,但也很迷人。似乎她跟白灵在一起,就不再那样神秘,这真是奇怪得很。 “好了,知道你俩早就认识,就别装了,赶紧吃饭吧。”白灵打破了黄帅的尴尬,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后来才知道,黄帅一开始也不清楚是白灵请的他,直到今天早上木子西才告诉他实情。 本来他想拒绝,但是白灵开的价位很高,黄帅还是答应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白灵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要出发了。白灵的老家离城里有一百多公里,路况好的话也要将近两个多小时,要是碰到坑坑洼洼的地儿,估计得天黑才能到。 走出品湘阁的时候,我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居然看到了上次撞我的那个怪人。他就站在两楼的楼梯口处,对我阴森森的一笑。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再看过去时,人已经不在了。 黄帅见我发呆,上前拉了一把,说关键时候,千万别掉链子呀。 我没告诉他刚才事,免得还没出发,心情就被搞坏了。 一路上还算顺利,就是快到白家村的时候出了点故障,路中间被一堆黄土给堵住了。 白灵嘟囔着,说谁这么缺德,把黄土堆到这里,这不成心不让人过去么。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把车停到边上,走路进村。 白家村很大,分布也很零散,而且村子里并不止一种姓氏。除了白氏,还有两大姓氏:何氏和黄氏。 听白灵说,以前这个村也不叫白家村,而是叫三合村。白、何、黄三大家族都想将村子以自己的姓氏来命名,三方相不相让。 后来因为白家得势,家族日益庞大,势力也绝对性的压过了另两家,所以便改名为白家村。 如果时间倒退个十几年的话,白家村会非常热闹。三大家族加上其他的杂姓,人口过千,沿着绵绵大山,分布有数公里之远。 而现在,大部分年轻人和有钱人都奔着城里去了,村里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偶尔也有年轻人迁回来住,但这无法改变村子日益落败的大势。 我们进村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沿路看到很多空着的房子,有些已经腐朽破败,四周长满了荒草。 往前走了差不多一里多路,才看到前方的一栋古木屋上,有炊烟袅袅升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传来短信音,苏依依又发来一条信息:胆子够肥的,居然敢无视我的提醒,赶紧往左边看,那里有东西盯着你们。 第57章:白展堂和白展风 我下意识的撇过头,就见左边的一排平房前,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那速度,绝对不是人能够做到的。 黄帅显然也发现了,不过却对我说不用大惊小怪,在这里碰到几只亡魂很正常。 白灵听到这话,脸吓得苍白,紧紧抱着我胳膊,轻声问我亡魂在哪里,为什么她看不到。我说哪有什么亡魂,说着玩的。就算有也没必要害怕,此刻跟着她的三人,随便哪一个都能轻轻松松的灭掉它。 木子西嘴角轻扬,似乎对我说的话有些不屑,但也没说什么,自顾着往前走。 黄帅轻轻咳了咳,说在这荒山野岭洒狗粮,小心会引来单身鬼嫉妒的。 白灵囧得脸通红,松开我,追上了木子西。我瞪了他一眼:“别满口都是鬼呀怪呀,白灵害怕……” “唉哟,心疼了……”黄帅笑笑,说不跟我闹了,赶紧追上白灵她们。 这时苏依依再次发来一条短信:你若再往前走,恐怕就出不来了。相信我,白灵没你想的那样好,现在回头还为时不晚。 我心说丫的真是有病,前面又不是刀山火海,狼窝虎穴,怎么就进去出不来了。这种把戏对别人有用,吓唬我谷奇只怕不行。 也真是奇了怪了,这个叫苏依依的女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怎么就缠上我了呢?而且,她似乎对我的行踪了如直掌啊! 一边想着,一边就跟着白灵他们走到了木屋前。白灵说这是她二叔家,早些年一大家子都住在这里,足足二十几口人,那场面甭掉有多热闹。平常吃个饭,洗个澡,都得排队,一拨一拨的来。 而现在,只剩她二叔二婶和一个智障的堂弟白斌在这生活,其他人要么分家,要么就是搬出村子,去城里定居了。 不过别看屋子陈旧,里面值钱的家当可不少。白灵说她二叔早些年学人家去收古董,淘了不少宝贝。因为不缺钱,所以这些宝贝都没舍得出手,全都藏在木屋里了。 我打量着木屋建造的结构,整体呈圆形且相互簇拥,木屋的顶上,雕刻着一匹往前奔跑着的俊马,马背上驼着一只张开的口袋,象征马不停蹄,招财进宝。 再看木屋四周的环境,两面环着高山,一面临着水塘。高山阻碍了气的流动,水塘的湿气也被高山阻隔,往地势平坦的木屋流淌,形成了一个风水格局,叫做“神仙泼水”。 水为财,预示着财气会源源不断的涌入家中,这是一个祥瑞的风水局。 我们跟着白灵走进木屋,一个双眼有些浑浊的老头儿迎上来:“是灵儿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到村口去接你嘛……” 她二叔叫白展堂,一个很武侠的名字,人也耿直豪气。虽然上了年纪,但说话的中气很足,隐约还能看出他当年的豪情奔放。 落座后,白展堂的妻子,也就是白灵的二婶沐秋月给我们上了茶,然后和白灵张罗着去做饭。木子西往里屋瞧了一眼,跟着白灵走去。 要说这个木子西,我是越看越觉得古怪,她对着别人高傲冷艳,但跟着白灵却完全是另一种姿态。此刻她还玩起了入乡随俗,帮着白灵的二婶去做饭。 白展堂自个儿泡了一壶茶,坐到我和黄帅跟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他颇为自豪的把白家的发家史向我倒了一遍,然后又炫耀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如何高,但是说到最后,却叹息一声,难掩他心中的忧郁。 黄帅则抓住机会,问他现在村里还有多少人居住,白氏的祖坟山在什么地方。 白展堂一边喝着茶,一边告诉我们,白家村在册登记的有七百多人,但如今实际在村里居住的不到一百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年过古稀的老人。 关于白家的祖坟山,白展堂似乎不愿多说,反问起我们是干什么的。看样子白灵来之前,并没有告知白展堂我们此行的目的,黄帅的问话引起了他的警觉。 我帮着黄帅打圆场,应付了几句,也不知他信还是不信。 这时白灵和木子西拿出碗筷,喊我们吃饭。白展堂作了个请的手势,让我们入座。 农村的饭菜就是好吃,不用过多的调料,做出的味道比城里酒楼的山珍海味还要鲜美。 酒足饭饱后,白灵问白展堂,她的大伯白展风在不在家。白展堂吧嗒抽了两口水烟,说在不在家他不知道,不过肯定没有死。 我和黄帅一怔,这老家伙怎么说样说他大哥呢,莫不是两兄弟不和? 白灵倒也不在意,随手将带过来的一盒白茶塞到白展堂手里。白展堂啧啧了两声,说回来就成,还带啥东西呀。 不过手上却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当着白灵的面就直接给拆开,泡了一壶。 白灵说了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向白展堂辞行,说晚上去大伯白展风家住。白展堂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说去吧去吧,他那宽敞,也比我这儿干净。 白展风的家离这里还有几里地,中间要爬过一座小山头,四周静得出奇,连个虫鸣声都听不到。一路而上,我们爬上了山岭,白灵说先休息一会儿,山路不平坦,走起来特费劲,她累得哆呛。 同为女人,木子西却显得轻松无比,连气都不喘一下。 站在这个位置,可以将地势低的地方尽收眼底。当然,这大晚上黑漆漆的一片,能看到的只有远处分布的点点灯光。 灯光零零散散,每一处都相距甚远,估计村里人平素并无多少往来。 突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居然又是苏依依发来的短信。她说这是最后一次提醒我,再继续往前,我会悔恨终身。 刚进村的时候,她说我若往前就不能回头,现在又说让我悔恨终身,想来真是可笑。 我并未理会,直接将信息删除,问白灵休息好了没有。 白灵正看着远处的灯光发呆,回头应了一声,说出发吧,前面不远就快到了。 她说的不远也足足让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好在后面一段路铺上了水泥,没那么难走。 “这条路是我大伯掏钱修的,当年让村里人羡慕了好久。”白灵边走边回头对我和黄帅说道,然后手往前一指,“前面那栋八层的楼房,就是我大伯家。” 我暗暗乍舌,这样气派的房子,别说在农村,就是在城里,也绝对牛逼得很。 吃惊的还在后头,当白灵带着我们进去之后,里面的布置和装饰,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光是大厅的那盏水晶灯,少说也得一万多块。 白展风见到我们时,显得很冷淡,他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着一本线装的古书。白灵跟他打着招呼,他也只是回了声嗯,手上的书都没放下。 对于我们,他更是没有多言,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两眼。 白灵吐了吐头,带着我们上了二楼。 一股淡然的清香飘荡而来,跟白灵办公室里的那种味道相似,但没那么纯正,里面夹杂着有其他香味。 黄帅抹了抹鼻子,微微蹙眉,似惊疑,又似在沉思。 二楼有三个房间,木子西不喜欢跟人同住,先选了一间。黄帅什么都没也说选了一间,直接关上了门,那意思是一个人住一间。 我和白灵相视了一眼,她马上低着头,脸上红扑扑的。 木子西性子古怪就不说了,黄帅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他想成全我和白灵,让我把她给办了? 我承认喜欢白灵没错,但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而且这里又是她大伯的家。哪怕我俩什么都没做,要是被她大伯发现,也说不清了。 我倒无所谓,可白灵是女孩子呀,总归是要顾及面子的名声的,尤其是在农村。 “要不,我去楼上随便找个房间睡吧?”我轻声对白灵说道。 白灵却摇摇头,说上面几层好久都没人住了,连床都没有,今晚就和她挤一挤吧。 我不露声色的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激动的跟着白灵进了房间。里面很整洁,但很简陋,除了一张一米多宽的床,连把椅子都没有。 白灵放下行礼,伸了个懒腰,说赶了一天的路,好累。我又紧张又忐忑的挨着她坐,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手心都沁出了汗。 “你看起来比我还要紧张,怎么,怕我吃了你?”白灵戏谑道,然后取出衣物,说去洗澡了。 她将外套脱在床上,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羊毛衫,饱满而匀称的身材顿时显露无遗。进到厕所后不久,里面便传来水声,磨沙门上影影绰绰,难掩她诱人的身姿。 我有些口干舌躁的咽了咽口水,尽量不去看那边,却又怎么都忍不住,脑子里全是邪恶的念头。甚至,后面连身体都有了反应。 我咬了咬舌头,打开房门,打算出去走走。再继续呆在这里,万一冲动起来,恐怕会把持不住。 不料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白灵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喊着我名字。我什么都没想,就冲进了厕所,白灵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半截雪白和修长的大腿刺激着我的眼球。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事,她便一把搂上来,双手勾住我的脖子,说刚才看到地上有个小孩子突然冒出来,跳来跳去的。 我一惊,问小孩子在哪儿。她摇摇头,说不知道,就眨眼的工夫,小孩子又不见了。 白灵说话的时候,一直紧抱着我,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芬芳和温柔。特别是她吐气如兰的时候,更是让我无法再抗拒,脑子里嗡的一声,将她抱住抵在墙上。 “谷奇……”白灵呢喃的叫了一声,在我耳边喘息,全身软绵绵的,一副任我摆布的模样。 我当时也是血气上涌,身上像着了火似的难受,特别是听着白灵的喘息声,终于是把持不住,将头埋到她的胸前。 第58章:上山 她一边说不要,一边却又紧紧勾住我脖子,我全身绷得紧紧的,一把将她抱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中,我一步一步的侵袭白灵的身体,从上往下。 就在要进行最后一步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吓得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接着看到白展风的背影从门口离去。都怪我刚才打开门忘记关,居然被白展风看到这一幕。 此时白灵也从沉沦中苏醒,身上裹着被子,头埋在被子里面,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 我坐到她旁边,刚想解释,她伸出头红着脸道:“不早了,睡觉吧……” 我应了一声,钻进被窝里,因为床实在太小,所以难免会相互碰到。虽然她身上已经穿了睡衣,但那种丝滑的触感,总让我相入非非。 原本我和她是一人睡一头的,但半夜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我又挨着她一起睡了,她手脚还搭在我身上,让我马上又有了反应。 不过我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我总觉得门口有双眼睛盯着。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才亮,我被楼下一阵奇怪响声给惊醒,好像是有人在剁什么东西。白灵已经不在床上,门开了一条缝的,冷风从外往里灌。 我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间,黄帅和木子西也同时出来。木子西冷冷的瞟了我一眼,走下楼去,黄帅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问我昨晚睡得咋样。 我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意思,懒得理会,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这时白灵上来喊我们下去吃早餐,我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她也正巧看过来,脸上顿时一红,羞涩的低下头去。 到了一楼,白展风也在,一手端着稀饭,边吃边还在看他那本线装古书。他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这让我感到稍许的心安。 吃过早餐,白灵说半个小时后出发,她带了些吃的和水,问我们还要不要准备些东西。黄帅指了指身上的布包,说需要的早就准备好了。 正要出门的时候,白展堂来了,还带着两个中年男人。 “文哥,武哥,你们怎么来了?”白灵看着门口,惊讶的道。 白展堂抽着水烟道:“是我连夜叫他俩赶回来的,听你婶说,你们这次是为解救白家危机来的,我特意叫阿文和阿武回来做个帮手,也算尽了白氏子孙的一份力。” 原来这俩人都是白灵的堂哥,老大叫白文,老二叫白武。白文是某大型企业的老总,穿得一身光鲜,油光粉面,头发顺溜得连蚂蚁都爬不稳。 就在架势,还指望他出力,等会不抬着他就不错了。 白武倒是健壮高大,大冬天的也只穿着两件衣服。外面披着一件浅蓝色牛仔装,里面是黑色的紧身t恤,衬托出他凌角分明的肌肉线条。 白展堂说他在市体院当老师,身手很好,等会上山若是遇到野兽之类的,他能够帮我们解决。 山上有没有野兽我不知道,但是白展堂的心思我却是猜出来了。这老家伙定是昨晚听到黄帅说到白家祖坟山的事,对我们心存在戒备,特意把白文和白武叫过来盯着我们的。 白文是公司老总,为人肯定精明,脑瓜子灵活。而白武就不用说了,体院的老师,身手了得。两人这一文一武的跟在身边,白展常是什么心思就显而易见了。 正在看书的白展风听到白展堂的声音,往外瞅了一眼,说没事别在这瞎嚷嚷,该干嘛干嘛去,吵得耳朵疼。 白展堂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张着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白文对白展堂使着眼色,意思是让他先回去,这里有他和白武。 白展堂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人走远了,还不忘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这时,白展风站了起来,说不知道我们去白家的祖坟山干啥,也不想知道。不过既然我们要过去,他就送一程,山上叉路多,树高林密,如果没人引路,我们可很上不去。 白灵担心他的身体,想要回绝。白展风摆摆手,说别瞧他年纪大了,但身体硬朗,论走山路,我们不一定是他对手。 这样一说,白灵也不好再说什么,答应让白展风带路。但是白文和白武好像不太乐意,一路上总在嘟囔,说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凑势闹,万一摔跤或者出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白展风懒得搭理兄弟两个,手上拿着柴刀,嘴里哼着小曲给我们在前面砍掉伸到路上的草木。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前面慢慢没有路了,只能靠白展风一刀一刀的劈出一条小道。 白灵不解,说每年清明节都要祭祖,难道没有把沿路的草木给砍掉么? 白展风微微喘气道:“砍呀,哪能不砍?但这地方邪乎得很,砍掉的树木用不着几天又会长出来,就这个位置,今年我已经砍过两回了。” 白灵“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紧紧挽住我胳膊,好像有些害怕。我也有些紧张,不是为别的,而是当着白展风的面,白灵表现得跟我如此亲密,不知他老人家会有不会有什么想法。 白展风只顾着开路,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往前行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白展风突然停下来,指着前面的一座山头,说那里就是白家的祖坟山。他只能送我们到这里,前面的路就靠我们自己去了。 说罢,他转身冷眼看了白文和白武一眼,走到我跟前,将山刀递过来:“保护好白灵,她要出了什么差池,老子饶不了你。” 我木然的应了一声,然后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白灵发条短信报个平安。 白展风的身子稍稍顿了顿,回头对我淡然一笑,然后快速的消失在林子里。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忽然莫名一动,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在一块石头上稍作休息,前面是一块平地,草木倒不是很深。站在这里,已经能看到前面那座鹿形的山头。 无论是从山头的形状,还是它的灵气走势,我都能断定那是一处难得的风水宝地。看来白家大费周折,将祖上尸骨移到此处,也是挺值得的。 只是如今白家遭遇危机变故,问题却不一定是出在风水上,若是此趟之行一无所获,不知白灵会不会因此而陷入颓废和绝望。 稍作停留,我们继续前行,只不过在前面开路的人,变成了我。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想,为何白展风不把山刀给离他最近的白武,却偏偏要给我。还有他那句让我照顾好白灵的话,我总觉得似乎也暗藏着什么玄机。 后面一路无话,只在中途稍作停顿。黄帅见我满头大汗,接过了我手中的山刀。他的速度比我明显要快,没过多久,就到了山脚下。 这里的树木比其他地方长得还要高大茂盛,虽然已近中午,但里面却阴沉沉的,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白灵让我们停下来休息会儿,再吃点干粮。白文不乐意,说都几点了,不抓紧时间等会天黑了都回不去。白灵说来的时候没有路,速度会比较慢,等下回去就会快得多,应该不会到天黑。 白文没再说什么,不停的看着时间,一副焦急的样子。 我们找了处平坦的位置,白灵从包里倒出一些吃的东西。 这次出来,我什么都没带,白文白武也空着手。黄帅带的都是堪舆风水的工具,木子西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只有白灵带了些吃的喝的。 数量不多,但每人都能分上一点。白文吃惯了山珍海味,面对这些只能填肚子的东西根本不感冒,看了一眼说自己不饿,就到一边转悠去了。 木子西也说不吃,靠着一棵大树闭目养神。黄帅草草吃了几口,坐到地上,很突兀的对白灵道:“白家出现问题后,有没有找人来看过这里的风水情况?” 白灵一怔,摇了摇头,说没有,因为没有人觉得会是风水的问题。另外白家也有一些懂风水玄术的子孙,每年回来祭祖,他们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你怎么会想到是祖上的风水有问题呢?”黄帅笑道。 白灵说道:“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反正几个叔叔伯伯把能想到的可能都想过了也无济于事,我便试试也无妨。” 黄帅笑笑,没再说什么,头枕着石头躺下去。 “你们听是什么声音……”木子西突然睁开眼,直起身子,吓了我和白灵一跳。 黄帅也猛的跳起来,轻声说:“是呀,这是什么声音?” 我们屏住呼吸,听到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空幽的笑声。这笑声时有时无,一会儿远又一会儿近。我觉得手心一热,地府印记闪现出幽幽的光晕,那个“敕”字比任何时候都要显眼。 “大家小心,这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黄帅警剔的说道,接着“咦”了一声:“白文怎么不见了?” 我们扭头看去,刚刚还在旁边转悠的白文,此时没有了踪影。白武急了,对着树林里喊了几嗓子,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白灵和白武提出要去找白文,万一白文出了什么事,他俩回去怎么跟白展堂交待? 大家都没意见,黄帅便把人员分为两队,他和白武一队。我和白灵还有木子西一队,半个小时后,不管有没有找到白文,都到这里汇合。 “记住,无论碰到什么,都不要分开走散了。”黄帅提醒道,然后带着白武,飞快的往前奔去。 我们在白灵的指引下,往另一个方向开始寻找。这地方成天不见太阳,光线有些暗淡,而脚下到处都是腐木、树滕和怪石,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我担心白灵走在前面会有危险,便让她到中间来,木子西也正有此意,走到了白灵的前面。 白灵心急,有好几次差点被树滕给绊倒,多亏我和木子西一前一后的将她夹在中间。 “木姐姐,你说白文会到哪去了?”白灵边拨开横在前面的树枝,边向木子西问道。 木子西淡淡的道:“不清楚,或许是趁我们没注意走远而迷路了,也有可能……遇到了意外。” 第59章:吉局变凶 白灵叹了口气,说要是迷路还好点,万一遭遇意外,就他那常年肾虚的体质,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我忍着没笑出声,忽然想到刚才听到的怪声,便问木子西,白文的失踪,会不会和那东西有关。 木子西又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对我不理不睬的,只顾着往前面走。 半个小时后,我们回到了吃干粮的地方,却不见黄帅他们回来。白灵看着时间,说等十分钟,如果他们还没回来,就不等了。 我准备给黄帅打电话过去,白灵却说不用打,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不用等了,咱们走吧,他们不会回来了。”木子西冷冷的道,不顾我和白灵,往前走去。 我一怔,追上去问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回来了?她什么都不说,也没停下来,加快速度往前。 白灵气喘吁吁的追过来,拉着我,说木子西是这性子,她不想说的事,就算杀了她,也不会吐出一个字。 “黄道长那么厉害,我想他不会有事的。”白灵知道我在担心黄帅,安慰我道。 要是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可经历了谢良村的事后,我对黄帅并不是特别的有信心。要是碰到鬼还好说,他打不过还能跑,怕就的遭到人的算计。 说白了,我是不相信白文和白武,总觉得这两兄弟有问题。 首先是白文失踪,接着我们听到怪声,然后黄帅和白武去找白文后,也不知所踪。 乍一看,分队是黄帅决定的,人员也是他自己分组的,好像没问题。 可如果仔细想想,黄帅要分队的目的,是想在一定的时间内尽可能的找到白文。此次我们上山的目的,是为了去白家祖坟山,时间很紧,不可能为了寻找白文而耽搁太久。 至于人员的分队,黄帅肯定想到我和白灵是不可能分开的,而以我现在的能力,自身都难保,更不足以去保护白灵,那么他和木子西就得有一个人跟我和白灵一队。 以木子西的性格,让她跟白武一起,可能性不大。所以黄帅就将木子西跟我们分一组,他去跟白武一组。 既然黄帅能想到这些,那么以白文的头脑,肯定也想到了。所以,我猜测他的失踪是假,想让黄帅落单趁机除掉他是真。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白灵叫我好几声都没听到。 白灵指着前方的一座山头,说那里就是白家的祖坟山,前面的路相对平坦,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那座山头看起来还真像一头正在张望的野鹿。 白灵说以前她来的时候,在山中鹿嘴的位置,看到过一片开满各色小花的山丘。但是后面再过来,也在同样的时节,那些花却全都枯萎了,不知是什么原因。 我笑道:“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花开花落,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 “你又没看到情况,怎么知道正不正常。”白灵嘟起嘴,轻嗔的道。。 其实我也是在敷衍她的,因为她说的鹿嘴,是整个“野鹿含花局”的核心区域,那里有花有草,才能构成祥瑞的风水格局。如果花落草败,则说明这个格局遭到破坏,或者是由于什么原因而产生了变化。 或许白家现在的危机,或许也跟这个风水格局的变化有一定关系。不过最主要的,应该还是埋葬白家祖上尸骨的位置不对,把本该埋进鹿嘴的尸骨被埋到了山头上。 这样一来,风水格局就由祥瑞之势,变成了凶局。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在没有看到实际情况之前,我不能断定自己推测的是否准确,因此才没有跟白灵说实话。 白灵是个小孩子脾气,刚才还在生气,马上又喜笑颜开,还拉着我说起了她以前来这里时发生一些糗事儿。 说话间,我们已经上了鹿形山的山腰,我问白灵那处鹿嘴在什么位置。白灵想了想,说记得不是很清楚,应该还要继续往前,然后看到一条狭长的山丘,鹿嘴就在山丘的后面。 事后证明白灵记得没有错,我们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看到了白灵说的那条山丘。不过山丘却呈现出一片死寂之相,花草枯落也就算了,更为严重的,是整个山丘呈现出一片黑色,像被火烧过似的。 一个祥瑞的风水局定然是灵气聚集的中心,灵气旺,则四周的草木也兴旺茂盛。而现在,这里的灵气已经然散尽,原来的祥瑞之局变成了火噬凶局。 不过白家的祖坟是在山头上,这里的异变应该不会对其产生太大的影响。 但是当我们去山头查看白家祖坟的时候,却发现情况并非如此。山头确实建造了十几座坟头,却并非真正埋葬白家先祖尸骨的地方。 真正埋有尸骨的坟头,既使是在白天,也会有丝丝尸气升腾,而这里却没有。 “这里刚刚有人来过……”木子西指着地上的几行脚印,目光骤然变冷。 我和白灵一喜,肯定是黄帅和白武他们找到白文后,先过来了。 木子西却摇头说不是,地上的脚印是五个人留下来的,而且是分的两批来。其中一批里有个女的,穿的是运动鞋,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另一批里有个胖子,体重在两百斤左右,还是长短腿。 我暗暗惊诧,不仅是对这些留下痕迹的人的身份,更是因为木子西的眼力。 她仅仅是根据草面上的压痕,就能看出这些门道,简直比警局那些专门的痕迹专家还要牛逼。 白灵的脸色也很难看,她问木子西会是什么人过来,又有何目的。 木子西没有回答,站起身,说再去鹿嘴那里瞧瞧,看能否有什么发现。 鹿嘴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潮气很重,洞口的地面湿漉漉的,分布着凌乱的脚印,看样子这地方也被人光顾过。 不仅如此,我们在洞口的一块青板上,还发现了方便面盒和矿泉水的瓶子。 石洞看起来很深,洞内的光线有些暗淡,看不清里面的环境。我们没有冒然进洞,也不知里面会不会躲着人。 倒是洞口外面的一处水坑引起了我的注意,水坑浑浊不堪,阴寒刺骨,上面飘浮着一层油状物。 沿着坑的边缘,可以看到几处凸起的石包,上面隐隐有黑气缓缓升腾。 看到这,我忽然明白了,原来这里才是白家先祖所埋葬的真正位置。 如果单从这里的布局和尸骨埋葬的方位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细细查看的话,会发现水坑的四周倒着几块大青砖。 这些大青砖可能是白家当初用来修建祖坟用的,却不知为何没有用上,也没有搬走。 大青砖放在洞口,既堵住了水坑里的水无法流出,也让整个洞内的风流不畅。水无流出,便淹到了祖坟,将浊物堵在了祖坟前的明堂前,加上淹水将祖坟四周的草木致死,祥瑞之局便成了凶局。 坟前的明堂有水,预示着白家得财,水往下流,则财气会流向白家的后人身上。 而现在水坑被青砖堵住,阻止了水的流动,则变成了一坑死水。加上死水浸渍到坟头,原本庇护后人的灵气便变成了煞气,这样不出事那才叫怪事。 如此看来,白家现在的危机,还真是祖坟的风水异变所致。 我将这些告诉了白灵,她顿了一会儿,问我有没有办法补救? 办法倒是有,不过短时间内无法见效。因为这里原本聚集的灵气已经耗尽消散,再想重新聚集,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的,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现在唯一可以改变白家命运的,就是将祖坟迁移,哪怕是迁到荒山野岭中,也能改变目前的危机。当然,这样一来,白家有可能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白灵犹豫了,迁移祖坟不是小事,她一个晚辈,又是女子之身,恐怕很难说服族中长辈,尤其是现在过得风生水起的那些人。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白灵将我说的这些全都记录了下来,准备回去后找白展风说说这事。如果能说服白展风,迁祖坟的事便有一线希望。 看着时间尚早,白灵想到鹿嘴的中去转转。她从小对这个洞就很好奇,一直想进去,但家族长辈却说那里是禁地,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方才木子西说到有人比我们先来这里光顾过,白灵担心这些人是冲着白家祖坟来的。后来她又在洞口发现了脚印,更萌生了要进去的想法。 我虽然也想进去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但心里却惦记着黄帅的安危,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木子西一直没说话,此时怔怔的看着洞口里面。白灵靠上去,问她是否发现了什么?她点了点头,说里面有人,刚才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洞内的人注视着。 “进去看看……”木子西淡淡说道,像阵风似的就到了洞口。我和白灵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还是人的速度吗? 不过有这样一个高手陪着,倒是不用担心进洞后会遇到什么厉害的东西。 洞内很暗,开始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后面适应后,可以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木子西一身白装,在黑暗中特别显眼,我和白灵便着她的身影往前。 “咔嚓……”白灵脚下踩到什么,吓得惊叫起来。 第60章:变故 木子西手上晃了晃,前方亮起了一盏灯。哦,不对,那不是灯,而是古代经常用到的火折子。 有了火折子的光亮,我们的视线便好了很多,可以看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石室。有天然的成份,也有人工的痕迹。 白灵也顺着脚下看去,原来是踩到了一只空的易拉罐。 木子西举着火折子慢慢往前,没多久便走到了一盏巨大的壁灯前,点燃了灯芯。壁灯的光亮比火折子要强大得多,将整个石室都照得一览无遗。 只见石室的墙壁上,开凿出许多的四方形格子,每只格子里面都雕有一尊石像。 一时间,我没看出这些石像有什么用,只觉得它们的模样很古怪,有些很安祥,有些又很凶恶。被他们这样注视着,浑身都很不舒服。 除了这些奇怪的石像,石室中间的位置,还有一只长约三米,宽约两米的方形大鼎。 鼎身呈黑色,四边各有一个图案。其中三个图案都是红色的,只有一面的图案是黑白色,看起来很别扭。 木子西在鼎前伫立许久,然后喃喃说道:“炼魂鼎,这里居然是炼魂的地方……” 听到木子西的话,我和白灵都惊住了。我用天眼看到鼎口不时有残魂散魄飘动,还有一股隐隐的吸力,将我们往大鼎吸去。 白灵吓得脸色苍白,拉着我往后退了两步,但还是双眼迷离,昏昏欲睡。木子西见状,急速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印在白灵额头上。 白灵猛然一怔,慢慢恢复了正常,拍着头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觉得好晕。 木子西让我们站着不要动,自己却走近大鼎,又围着走了一圈,转过头道:“这只炼魂鼎可以将魂魄融合精炼,最后炼成一缕魂精,是个厉害的玩意。” 我忽然想到当日曾有钱说幽冥教的教主经常炼制魂精,供教中有功劳和管理者吸噬,难道是幽冥教的人藏在这里炼魂? “小心……”木子西突然惊呼一声,接着墙上的壁灯熄灭了,我的耳边传来一阵急风。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白灵从我手上拉开,然后我胸口重重的挨了一下,喉咙里有东西往外涌动。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我担心白灵的安危,唤着她的名字,不料又是一记重击打在我后背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离体了。好在没多久的工夫,我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可以隐约看到洞内影影绰绰,其中一道白影不停在穿梭,想必是木子西正在跟人周旋。 能够缠住木子西而不落败,这几个人的本事也是了得。 我缓过气来后,摸索着慢慢往前,希望能发现白灵的身影。但光线实在太暗,除了木子西的影子,其他什么都看不清。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木子西停了下来,我以为她已经控制住了场面。不料等灯亮起来后,才发现是她被别人抓住了。 抓住她的是两个黑衣人,一个个头高大,留着一撇山羊胡,年纪大概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另一个身材瘦小,耳朵也缺了一只,但一对精光闪闪的眸子,却让人不敢直视。 我不禁大惊,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连木子西都不是他俩的对手,难道是幽冥教的?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差点就准备放弃了……”山羊胡一只手掐住木子西的脖子,哈哈笑起来,然后对缺耳朵的家伙道:“六子,你把那个小妞也带出来,该是谈条件的时候了。” 六子应了一声,走近一只格子,手往墙上拍了拍。 “轰隆!”一声,墙上开了一道小门,六子对着里面喊道:“出来吧……” 很快,从小门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白文,另一个就是白灵。白文用刀抵在白灵的脖子上,慢慢走到山羊胡旁边。 我恨恨的瞪着白文,想不到这混蛋还真有问题,居然劫持了白灵。我天真的以为,白文这样做,是因为我们惊扰了白家的先祖。 于是我告诉他,我们过来什么都没做,只是简单的看了看这里的风水。 白文冷笑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关我屁事,我只是为了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他这样说把我给整懵了,敢情白文根本就不关心祖上的风水,而是为了得到什么利益。 我缓缓将目光移到山羊胡身上,他对我笑了笑:“你对这丫头很上心?那就好办,想救心上人吗?” “你想怎么样?”我紧紧盯着山羊胡,暗暗运起了气息。 山羊胡让我走到大鼎那边去,然后扔了把匕首过来:“想救这丫头其实很容易,看到鼎上那些图案没有?将手掌划破,按到那只没有颜色的图案上面……听到没有,快点……” 我捡起匕首,心中很是疑惑,不知道山羊胡让我这样做何目的?同时心中也隐隐觉得,这次过来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就想起了苏依依发的短信。 但我不愿意相信是白灵有问题,而是将这些归咎于白展堂,定是他不怀好意,弄出的这一切。 “不要听他的……”木子西突然身形闪动,摆托了山羊胡的控制。 她快速到我身旁,说我的命格特殊,只需要用我的血就能提炼出魂精。吸噬之后,不仅可以增寿,还能强化力量。 而我,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死掉,而是迷失本性坠入魔道。 我惊讶得连嘴都合不上,这特么的也太玄幻了。后面想到了之前胡正阳跟我说过的话,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如果我不按着山羊胡说的来做,白灵会有性命之忧。我不能让白灵有事,哪怕受伤也不行,只要她能活着,我死去或者坠入魔道又如何? 山羊胡不耐烦的催促起来,说数三个数,如果我还不动手,马上就杀掉白灵。我朝白灵看了一眼,她茫然的发着呆,似乎已不计较生死。 “一……二……”山羊胡开始数数,我横起匕首,朝自己手掌划去。 木子西一把抓住我拿刀的手:“你要干什么?知道一旦坠入魔道,将会害死多少人吗?” 我说那怎么办?要我眼睁睁的看白灵死在面前吗? 木子西摇摇头道:“白灵不会有事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 “你……你说什么?”我第一次离木子西如此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木子西把重复了一遍,说我被骗了,从白灵接近我的那刻起,她就一直在利用我。 “不可能,白灵不会骗我的。”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心里被什么刺痛着。 转眼看向白灵,多么希望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可是,此刻白文松开了她,退到了一边。白灵冷眼看过来,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若不是对家人放心不下,真想一死了之。 白灵缓缓说道:“谷奇,你若真心喜欢我,就按陈先生的话来作,因为……这是救白家的唯一希望……” “哈哈……”我带着眼泪狂笑起来,“为了救你的白家,就该让我去死,对吧?” “不,你不会死,只需要一点你的血就行了。”白灵试图说服我,继续往前走来。 “别听她的,赶紧用你的地府印记,将鼎上的图案拍散。”木子西挡住白灵,转头对我说道。 白灵冷笑了两声,停下来道:“木子西……哦,我应该叫你小狸才对。你如此大义凛然,就不怕我将你的兽元丹砸掉,让你永远也无法恢复到以前的实力吗?” 木子西脸色骤变,身上迸发出排山倒海的杀气,恨恨的道:“你敢……” “敢不敢是我的事,你若想拿回兽元丹,就帮我激活炼魂鼎。”白灵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淡淡的说道:“你可以把脸上的面具拿开了,这样看着碍眼。” 木子西怔住了,看了看白灵,又看了看我,似在犹豫,又似在做最后的决定。 “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帮我这次,兽元丹马上就还给你。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最近几年我从陈先生那学习了一种秘法,加快了兽元丹的培育,现在已经功德圆满。一旦吞服的话,可以成倍的增加道行……”白灵继续诱导木子西,然后张开嘴干呕了起来。 一颗赤色的小珠从白灵嘴里掉出来,浮在半空中,幽幽的发出红色的光晕。 木子西像是终于下定决定,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银狐面具。 我惊呆了,她的相貌居然跟戴的面具一样,从额上到鼻子上方还长了一层白毛。这哪是人,分明就是一只狐脸人身的怪物。 我本能的与木子西隔开距离,往后退了两步。 看得出来,兽元丹对木子西很重要,此刻她已经改变立场了。 木子西看到兽元珠后眼睛一亮,对白灵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说罢,她红着双眼朝我走过来,问我是自己动手,还是她帮我。 我咬牙世齿的说,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那一刻,我心里好痛,为什么我深爱过的两个女人,到最后都要背叛我? 木子西一步步靠近,手中的匕首指向我,说不要怪她,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 第60章:山羊胡的身份 我后背顶着大鼎,无路可退,木子西手指轻轻一弹,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里。我两眼模糊了片刻,然后感觉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明明意识很清醒,却无法再控制。 “拿刀划破右手掌心,按到第四个图案上面去。”木子西幽幽的声音,带着一股魔力,让我无法抗拒。我的意识告诉我不要听她的,手上却不由自主的接过她来的刀,然后对着右手划下去。 一道红色的血线快速显现,接着往两旁扩张。片刻间,我整个手掌都被鲜血染红。 木子西在我耳边轻轻吹着气:“不错,就是这样……来,将右手按到图案上……” 我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按到了图案上,突然浑身一震。一股超强有的吸力,将我的手掌紧紧贴在上面,全身的血气如溃堤的洪水,汹涌倾泄。 大约五分钟左右,图案从黑色变成了红色,而那股吸力则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此时,大鼎的口子上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石室里顿时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的,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我全身无力的趴到地上,就见木子西朝白灵那边冲了过去。 后面我有些意识模糊,发生了什么也记得不太清楚,只隐隐听到山羊胡说怎么会这样,好像出什么状况了。接着就是一阵打斗的声音,料想应该是木子西和白灵他们动起手来。 “轰隆!” 我被一声巨响惊醒,石室里的风已经停下来,而那只大鼎不知被什么掀了起来,在空中打着转儿。 木子西似乎是没以得手,身上还受了伤,恨恨的说白灵不讲信用。 白灵沉默不语,山羊胡在那笑起来,手上还拿着那枚兽元珠,慢慢把玩着:“想要吗?求我呀,求我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 木子西的眼里要冒出火来,却不敢发作,细声问山羊胡到底想怎样? “你是有道行的狐妖,应该知道炼魂的窍门,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山羊胡指着旋转的大鼎道,“你再帮一次忙,成功之后,马上就把兽元珠还给你。” “好像是炼魂鼎出了问题,你先想办法让它停下来。”木子西说道,眼里透出一抹杀机。 山羊胡一怔,让六子到这边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刚走到我跟前,大鼎猛的落下来,几乎擦着他的后脑勺,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扬起阵阵尘埃。 巨大的声响,将六子吓了一跳,本能的扭头去看。我趁机双手抱住他的双腿,用力一扯,把他摔了个结实。 虽然不知道炼魂鼎是不是真的出了状况,不过木子西刚刚的眼神,绝对是想把山羊胡骗过来。山羊胡很精明,让六子过来查看。 果然,六子摔倒后,木子西上前将他提起来,左手食指点在他的额头上。六子翻着白眼,浑身脱力倒了下去。 “快把兽元珠给我,不然我杀了他。”木子西的手指抵在六子脖子上,危胁山羊胡。 山羊胡嘿嘿笑了笑,说杀吧,幽冥教像他这样随时准备牺牲的教徒多得就是。 幽冥教? 我恍惚大悟,原来山羊胡和六子是幽冥教的,看样子山羊胡还不是一般的教徒。 那么白灵和白文呢?他们莫非也和幽冥教有关系? 容不得我多想,木子西手上发力,手指插穿了六子的咽喉,一道血雾顺着她的手指喷溅出来。 接着木子西沉吼一声,身上幻变出几个虚影,猛烈撞击在大鼎上,顿时一命呜呼。我怔了怔,随即明白,木子西知道山羊胡不会将兽元珠还给她,早已想到了死,但她想拉着山羊胡同归于尽。 临终前,木子西幽幽的告诉我,刚才她并没有让我真的用鲜血去激活炼魂鼎,那些不过是她使的障眼法。说着,她双手勾住我脖子,在我耳边细声说了几句话后,身体快速缩小干枯,变成了一只长着两条尾巴的狐狸。 没错,木子西是一只狐妖,有两百年的道行。在一次渡劫的时候,不慎受伤,差点元神尽散。后来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道行却失去了大半。 为了重新修炼,她将丹元……也就是白灵说的兽元丹吐出来,放到一个有灵根的人身上培育元神。这个有灵根的人,就是白灵。 白灵的母亲在怀她的时候,碰到过黄大仙,身上沾染有仙气。白灵在胎中受到影响,从一出生就有着异于常人的灵根。 临终前,木子西还让我不要怪白灵,她这样做,完全是被逼无奈。白启炎和白家的命运,全都掌握在她手中。 我心中一阵酸楚,摇晃着站起来,对着山羊胡冷笑。如果他逼我激活炼魂鼎,我也选择自尽,绝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山羊胡将兽元珠塞进白灵的嘴里,说等她能够炼化之后,就能拥有比木子西更强大的灵力。白灵似乎不情愿,但碍于山羊胡,只好痛苦的吞了下去。 然后山羊胡转眼看向我,说现在我只剩下跟他合作这一条路,否则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不仅如期,他还查明了我家里的情况,如果我不答应,也会对我家人下手。 我还是冷笑,若真是如此,我便先毁了炼魂鼎。就算是死,也要死有所值。 想着,我抬起左手,猛的朝炼魂鼎拍去。 山羊胡骂了一声,脚上踢起一块石头,击中了我的手腕。 “咔嚓”一声,手腕先是剧痛,接着便失去了知觉,应该是彻底碎裂了。山羊胡怒不可竭的冲过来,说既然我想死,那就成全我,让我尝尝被炼魂鼎炼成炼精的滋味。 这时,我听到白灵用哀求的口吻说道:“陈先生,你说过只借用他的五阴之血,不会伤及他性命的。” “他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山羊胡不理会白灵,上前就是一拳。我横起右手挡上去,却哪里挡不住,这老家伙的力道奇大,这一拳直接将我打飞。 幸好我身体里的灵气自动进行抵御,不至于被他打死,但还是疼得我半天都直不起身。 山羊胡手上了捏了个印诀,嘴里念叨了一阵,只见炼魂鼎上那三个血红的图案闪现出了光晕。鼎口上方再次出现了一个旋涡,慢慢往外扩大。 白灵上前想阻止,被山羊胡拦住,他让白文带她出去。 白文唯唯诺诺,架住白灵的胳膊往外拖,边走边对山羊胡说:“陈先生,您说的那个事儿……” “放心,少不了你……”山羊胡露出厌恶的表情,瞪了白文一眼,让他别磨蹭。 白文把白灵架出去后,山羊胡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过鼎上的旋涡还在不断扩大。我心灰意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索性什么都不去想,看山羊胡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你不怕死?”山羊胡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似乎料定我无法逃脱他的手心。 我当时出奇的冷静,与他对视着道:“你应该就是那个帮白家指点风水的阴阳先生吧?” 山羊胡一怔,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猜的,他笑笑,问我还能猜到什么。 “你还有一个身份,公司的神秘股东,对吧?”我继续说道。 山羊胡“咦”了一声:“这也是你猜出来的?” 我说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他休想启动炼魂鼎这个邪物。刚才木子西告诉我,炼魂鼎不仅仅是用来炼制魂精的,激活开启后,人还可以直接在里面修炼。鼎内修炼一日,便可抵自然修炼一年。 对于炼修士来说,这无异于天大的诱惑。 但是要开启炼魂鼎,必须要四个阴土无常命的人用鲜血来活祭。这些年幽冥教四处网罗人员,已经找到了三个,并且成功的将他们炼成了魂精,现在还差最后一个。 山羊胡哈哈笑起来,说我知道得还不少。只是,他今天让白灵将我骗过来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要激活炼魂鼎,而是要复活我体内的魔种。 “魔种?”我猛然一怔,“这……怎么可能?” 山羊胡道:“你可还记得当日吃饭时,碰到的那个怪人?当时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我马上跳起来,抓住他衣领:“你的意思,是那个怪人给我种下了魔种?” 山羊胡点了点头,说我还不笨,那个怪人其实就是他。从我掺合到鲍建国的死,他就注意到了我,并且根据我掉落在租房的毛发,算出我是阴土无常命格。 我忽然想起来了,没错,那天撞到我的就是他,只是当时他进行了伪装,刚才看到他时没有一眼认出来。更让我感到后怕的是,他居然偷偷去过我的租房,还取走了我掉落在毛发。 这样的人太可怖了,简直比鬼还要阴险。 可是,就算我被中了魔种,只要我不配合,他又能如何? 山羊胡似乎察觉出我的心思,淡淡说道:“要激活你体内的魔种,并不用你的五阴血,只要将你放置到炼魂鼎内,里面的已经炼好的魂精会被魔种自行吸噬。到那个时候,魔种自然也就苏醒了……进去吧……” 正说着,山羊胡突然双手举起我,朝着鼎上的旋涡扔去。他手上的劲儿奇大,我被抛到空中后,旋涡里立即生出一股吸力,将我往上吸去。 我没有去挣扎,因为那是徒劳的,我只想等会如果被吸进旋涡后还有意识的话,能否阻止魔种苏醒。此刻,生与死的选择,已经无法掌控在自己手上。 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接着头顶的旋涡突然消失了,我猛的坠落下来,正好掉到鼎里面。 有那么一会儿,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觉得四周有很多手在抚摸我。 不知过了多久,有可能是五分钟,也有可能超过十分钟,我的听觉和视觉才恢复正常。然后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我有没有事,能不能听到他说话。 第61章:后土娘娘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中一喜,是黄帅过来了,看样子他没事。 我拍着鼎壁,说死不了,不过憋在这里面很难受,得快点把我弄出去。黄帅一边喘着气,一边说要等会,现在空不出手来。 我将耳朵紧紧贴着鼎壁,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应该是黄帅和山羊胡动起手了。不过凭着黄帅那点本事,我估计撑不了多久,不由得又有些担心起来。 过了没多久,外面安静下来,我趴在炼魂鼎里没敢吭声,目光缓缓瞟向鼎顶,生怕山羊胡又会搞出什么夭蛾子。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鼎里面有些缺氧。倒是没看到、也没有感应到山羊胡所说的魂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仿佛被遗忘在鼎里,无人问津。甚至我觉得,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就在我迷迷糊糊中睁不开眼的时候,鼎口猛然伸进来一双手,吓了我一跳。后面黄帅的头从上面露了出来,我才定住神。 黄帅对我灿灿一笑,说刚才对付山羊胡浪费了点时间,不过现在已经搞定没事了。 我有些疑惑,连木子西都斗不过的山羊胡,怎么会被黄帅搞定? 当时也没多想,问黄帅有没有办法拉我上去。黄帅顿了顿,让我把皮带解下来扔给他。开始我还不解,后来看到他一只手撑在鼎沿上,把自己的皮带解下来,顿时就明白他准备怎么做了。 费了老大的劲儿,我终于从炼魂鼎里出来了。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才觉得自由的活着是如此的好。 黄帅把我弄出来后,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我问他是不是刚才跟山羊胡动手的时候,受了伤,有没有事儿。 他说受伤肯定是不可避免的,山羊胡那般厉害,没死在他手里就不错了。 “那还不是多亏了我!”黄帅的身后走来一个女子,双手勾着自己的辫子,歪着头看向我。 我不禁大惊,是苏依依,她怎么来了?苏依依双手负到背上,轻咬着嘴唇道:“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哼,瞧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对那狐狸精还真动情了。” 我心中一阵痛楚,不愿提到白灵的事,只对苏依依道谢。 “你不用谢我,谁叫你是我这辈子注定的老公呢?老公有危险,作为妻子当然要出手相救,否则岂不是会守寡?”苏依依的话让我哭笑不得。 黄帅也笑着摇摇头:“你俩有什么话先出去再说吧,这里是幽冥教的一处堂口,等会儿他们的援兵赶到,咱们想走都来不及了。” “说得有道理,撤……”苏依依做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拽起我胳膊就往外走。 到了洞外,我惊讶的看到白武也在,只不过他被五花绑了起来,嘴上也被一双臭袜子给堵上了。而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熟人,正吧嗒吧嗒抽着烟斗。 看到他,我不禁回头朝黄帅望去。黄帅嘿嘿一笑道:“不用担心,今天苏老板不是为了墨阳剑而来……” 没错,站在白武身旁的人就是苏天南,他脸上似笑非笑。听到黄帅的话,将烟斗往地上敲了敲:“黄观主说得没错,老夫不会为了区区一把墨阳剑,而伤了咱俩之间的和气。” 我一听倒是疑惑了,苏天南怎么可能会在乎与我的关系?而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忽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苏天南和苏依依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 应该是这样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对苏依依和苏天南的疑惑。 “走啦,天色不早了,你想在这里过夜呀!”苏依依拨了拨我,跟在了苏天南身后。 这时黄帅才偷偷告诉我,苏天南是苏依依的老爸。别看苏依依是个女孩子,又如此年轻,本事却一点都不落苏天南。 我大为诧异,突然想起来,那天在苏天南的铺子里,看到墙上贴着一张奖状,上面的名字就是苏依依。难怪拘魂的那天晚上,听到这个名字,会觉得耳熟。 我们下山后没有往白家村经过,而是沿着一条苏天南他们开劈的小路出去。等到出了白家村的范围,已经是天黑,远远的,我们看到前方有一座小木屋。 苏依依指着木屋,说今晚就在那里住一宿,明天一早再回城。 我木然的应了一声,心里很难受,也很迷茫,不知道后面该何去何从。 我们进到木屋后,苏依依就张罗着做饭,黄帅把我拉到门外,问我刚才是不是在想明天回公司要面对的事,脸色一直阴晴不定。 “算了,过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我摇了摇头:“只是施萍到现在还是生死不明,不知她到底被云芷言抓到哪去了?” 黄帅吞了两颗黑色的药丸,脸色比刚才看起来要好了一些。他说施萍肯定还没有死,没准就在白启炎的公司,我若就此放弃,只怕真的救不了她了。 另外那边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我放弃的话,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无奈叹气,现在事情已经败露,我回去还有用吗? 黄帅轻拍着我肩膀,意味深长的道:“先不要激动,等会你会明白一切的……” 正说着,我忽然感觉四周好像变得寒冷了许多,明明没有风,但树梢却沙沙作响。然后在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了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快速朝这边过来。 “你……你们怎么来了……”看到怪老太和欢欢的时候,我惊得嘴都合不拢。 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气度不凡的魂体,我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只觉得应该非同一般。 欢欢瞟了我一眼,对我的态度有所缓和,却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怪老太对我淡淡一笑,示意我进屋去。 屋里的苏天南和苏依依居然也能看到怪老太等魂体,而且苏天南还向怪老太鞠了一躬,说不知后土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后土娘娘?我也是懵逼了,怪老太怎么会是后土娘娘? 民间关于后土娘娘的传说很多,在此不作赘述。不过要说的是,后土娘娘的身份极高,不太可能会憋在地府做个小差吏。 然而苏天南却告诉我,站在我眼前的这位怪老太,确实就是后土娘娘。只是她的身份,并不单单是地府差吏那样简单,她进入地府是为了调查幽冥教的事案子。 幽冥教的教主能够与地府对抗,定然是有所依仗,此事令地府无可奈何,便请了后土娘娘帮忙。 其实从我被她找到的那刻起,后面我所有的遭遇,她和地府都一清二楚,甚至有些是她故意安排的。对此,我并不感到惊讶,她的身份摆在那,这点本事肯定是有的。 后面黄帅告诉我,在我昨天来白家村的时候,韩诚和马居易已经将白启炎救了出来。其实白灵早就知道白启炎被囚禁的事,为了救父,白灵一直忍辱负重,从而走了一条不归路。 不仅如此,白灵还被强迫加入了幽冥教,吸噬了魂精。无论是人还是魂体,吸噬魂精后都会异变,比如容颜变得年轻,修为变强等等。 但这样做有违天道,会产生巨大的反噬作用。而且吸噬过魂精的人也会上瘾,每隔一段时间不吸,就会痛苦难忍。 所以公司里那些失踪的人,大多都被炼成了魂精,大部分是供云芷言吸噬,也有小部分被白灵自己吸噬掉了。白灵公司那个七伤局,也是她自己布出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配合炼魂之用。 至于为何我和韩诚那次进去没看到七伤局,是因为当时那个神秘股东也在里面,他制造出了一个幻境,掩蔽了一切。 “还记得你在白灵办公室看到的葫芦和铃铛吧,葫芦是用来封印魂体的,铃铛的一端直通到地下,能够打通地幽之气。利用七伤局来封闭七关,便可直接在无形中炼魂,白灵从陈克庭那学的这招,连地府都可以瞒过去。”黄帅沉声说道。 他说的陈克庭,就是那个神秘山羊胡股东。 白灵吸噬魂精后,性情大变,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做了不少凶残之事,也受到了严重的反噬。那天我见她的元神离体消散,就是反噬所致。 为了强化元神,她只能更加变本加厉的吸噬魂精,如此恶性循环,越陷越深。 “虽说她这样做是迫不得已,但终究是违背大道法则,必将受到恶报。”怪老太……后土娘娘幽幽说道,像是故意听给我听的。 我问她白家的危机是怎么回事,难道白灵是骗我的? 后土娘娘说不是,白家确实是遭遇到了白灵所说的危机,而这个危机就是陈克庭一手策划出来的。当年他诱导白启炎将白庆天的尸骨迁到野鹿含花局,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在这个风水局里做了手脚。 后来白家出现问题后,白启炎也想过这种可能,正好陈克庭找上门来,谎称是白庆天的尸骨发出异变,必须马上将尸骨挖出来,换个地方再葬。 当时白启炎对陈克庭还很信任,便跟着他去到了鹿形山头。没想到的是,陈克庭的目的就是骗他上山,然后将他囚禁,并以此要挟和控制白家。 除此之外,还有当年李楚婉的事,其实白启炎也并非得已,而是陈克庭暗中用邪术控制住了白启炎。也就是说,白启炎是完全无辜的,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陈克庭和他背后的幽冥教。 我不解,幽冥教为何要选择白家下手,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当时幽冥教还没有现在这般壮大,教主为了扩充人员,穷尽所有的手段去发展势力。”后土娘娘回答道:“之所以会找上白家,纯粹是随机性的。当年陈克庭来到白家村大谈野鹿含花局的种种玄妙时,只有白家的人相信他……” 想想真是可悲,白家当年怀着好心帮助陈克庭,反过来却被陈克庭出卖,导致成今天这种局面。 陈克庭将白启炎囚禁后,便叫来云芷言,让他假扮白启炎,逐步控制白启炎的公司。后来发现白灵的命格和体质特殊,便加以培养,原打算等她成年后便直接控制她来合体双修的。 但聪明的白灵早已察觉出倪端,无奈她的力量太单薄,加上白启炎和整个白家都受到陈克庭的控制。为了拯救白启炎和白家,她选择与陈克庭合作。 陈克庭见白灵长得水灵漂亮,又极富修炼的潜质,便萌生出一个龌龊的念头,要与她合体双修。 第62章:一切的真相 白灵为了保护自己,只好加入了幽冥教,因为教规的约束,陈克庭倒不敢过于造次,也不敢强迫白灵与自己发生关系。 后面木子西找到白灵的时候,发现了这些,并且偷偷将这些告诉了白启炎。 原来早在白启炎的妻子怀上白灵的时候,木子西就关注到了白家和白启炎。后来的几次交往,两人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白启炎当然不知道木子西的真实身份,以为她是个道行很高的风水阴阳师。 待到白灵出生后,木子西便偷偷将自己的气息灌输到她体内,开始培育自己的元神。直到白启炎被陈克庭囚禁后,木子西发现这样下去,自己的计划恐将生变。 于是她找到白灵,直言表露自己的身份,并表示自己可以帮助白灵。条件是,白灵要帮她培育元神。 白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木子西便将自己的兽元珠放置到了白灵的体内。兽元珠,是各种修行兽类,聚集元神的能量体。 其实在修炼出真气之后,也会在全内结出类似于兽元珠的东西:内丹。 道行越高,内丹的体积就越大,转化为真气的力量也在就越强。 木子西将兽元珠放置到白灵的体内之后,确实也着手去解决过白家的问题。但是那个时候,幽冥教已经牢牢控制住了白家,发现木子西的意图后,派出高手阻止。 木子西本来就受了伤,加上没有兽元丹,实力大减,无法对付幽冥教派过来的高手。最后不但没有解决白家的问题,还再次受伤。 因为这件事,使得白灵感受到了幽冥教的强大,从而彻底倒向了幽冥教。在她培育好木子西的兽元珠后,并没有归还于她,还以此来要挟和控制木子西。 木子西看穿白灵的心思后,找到了白启炎,将此事告诉了他。却发现白启炎中了幽冥教的独门秘毒,如果冒然救他出去的话,反而死得更快。 而且白启炎告诉木子西,白灵也中了这种毒,无论如何让白灵不要想着来找他,否则会有危险。 “事情的原委便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咱们回去再说。”黄帅双手抱着胸,点了支烟抽起来,“现在陈克庭的云芷言的身份已经暴露,白启炎又被救了出来,你回公司正好助他夺回公司的控制权,将幽冥教设在那里的炼魂台毁掉。” 后土娘娘也点点头道:“黄帅说得没错,陆判已经向地府申请,只要你将那处炼魂台毁掉,便立马成为地府正式的差吏。” 我一阵激动,终于有个盼头了,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可是,陈克庭说我体内被植入了魔种,这是怎么回事? 后土娘娘淡然一笑:“每个人的体内都有魔种,只要你一心向善充满正能量,信念坚定便不会有事。”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至于跟着后土娘娘来的两个魂体,是地府派遣过来,协助后土娘娘调查幽冥教的阴差。当然,他们的品级比我要高得多,都是五品的阴差。 我们边聊边吃着饭,魂体则吸着苏依依点了几柱香。如果普通人能看到这一幕,定然觉得十分诡异。 “按照地府掌握到的线索,幽冥教本月在城中的聚会已经取消了,所以咱们回去后休息几天,直接去谢良村。”黄帅边吃菜,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一怔,幽冥教的聚会取消,与谢良村有何关系?九爷让我们去回谢良村的时间并未到,现在过去做什么? 黄帅咽了口饭道:“说起来真是可惜,其实谢良村就是幽冥教的大本营,那个九爷是幽冥教的教主。若是那天咱们没有受伤,出其不意的出手,没准就把他拿下了。” “天真……”苏依依嘟囔了一句,吐了吐舌头,黄帅囧得脸都红了。 吃完饭后,后土娘娘一行就要离开,她们要去胡正阳那,将他解救出来,参与到围剿谢良村的任务中去。 木屋只有两间房,怎么搭配着住成了大问题。如果苏依依一个人住一间房,我们三个今晚别想睡觉了,就那床,睡我一个人都觉得窄了点。 商量了一阵后,苏天南道:“这样吧,反正依依和谷奇成婚也是迟早的事,不如今晚就先……” 苏天南的话没说完,被苏依依狠狠瞪了一眼。我也满头黑线,哪有老爸这样草率,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女儿交给别人的? 不过后来吧,我还是被苏天南和黄帅推进了苏依依的房间。苏依依红着脸,一句话不说,和衣钻进了被子里,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 可怜的我,只好倒在床边上凑和了一夜。 倒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苏依依睁大眼睛看着我,那样子美貌不可方物。 天亮后,黄帅和我先回公司,苏天南和苏依依在木屋这边,等苗可儿和周天赐他们过来汇合。 我这才知道,苏天南和苏依依早就在这里监视起白家村和鹿型山了,这也是地府交给他俩的任务。没错,其实苏天南也是阳身阴差。 不过由于苏天南早些年的名气太大,为避免无谓的麻烦,很多任务都是由苏依依来帮助完成的。 我忽然有种错觉,在这个世界,在我们身边,好像阳身阴差比普通的人还要多。 至于苗可儿和周天赐,他俩是最近才被后土娘娘找到,一同去协助剿灭幽冥教的。 本来时间不用这么急的,不过昨天事打乱了幽冥教的计划,恐怕会狗急跳墙,做出极端之事。 中午时分,我们进入了市区,黄帅给吕典打了电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问他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他卖了个关子,说现在不能说,等会到了公司,我就会明白了。 真是受不了他这种德性,什么事都喜欢吊胃口。 好在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公司。还没进到大门,我就感受到了一股与往日不同的气息,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心情豁然开朗,瞬间通透。 “回来了,我们等你多时了。”韩诚和马居易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 我问他俩公司是什么情况,怎么离开两天,就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韩诚笑起来:“并不只有你在做事,我们这两天把这边的问题全都解决干净了……嗯,你应该可以获得相应的功德点奖励了……” 我心中一喜,才知道韩诚和马居易知道的事儿远比我了解的要多,他们早知道白灵的情况,就等着她前天离开公司呢。 我们直接去了白灵以前的办公室,里面的七伤局已经破除,那尊朱雀铜象也放置到了正常的方位。韩诚说那只炼魂用的葫芦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拆除了,估计是白灵担心自己不在会生变故,提前给拆掉的。 墙角的四只铜铃还在,那是用来平衡房间阴阳之气的,现在已经失去了效力。 白启炎坐在沙发上,泡好了一壶浓浓的热茶,欢迎我们坐过去。这才是真正的白启炎,容貌看起来比云芷言假冒的要苍老些,但相比于常人,还是显得很年轻。 黄帅说这是因为云芷言强行让他吸噬魂精所致,好在现在已经想到办法戒除。 “听说你对灵儿很上心,只可惜……”白启炎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我心情还挺好的,此刻瞬间沉落了下去。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但想要忘记却很难,尤其是我这种多愁善感,又爱动情的性格。 白启炎意识到自己失言,安慰了我几句,然后转移话题,问我是不是一直在追查粉面男人的身份。我顿时来了精神,这是我心中的结,一天不解开,心里一天就不会爽快。 “其实,他叫赵冲,是我安排去保护灵儿的。”白启炎叹着气道:“只可惜灵儿受幽冥教影响太深,把赵冲变成了活死人……” 原来赵冲是就是白启炎专门为白灵请的保镖,白灵加入幽冥教后,在教主的唆使下,将他骗至幽冥教差点炼成了魂精。 幸好赵冲的身手和玄术都很厉害,及时从幽冥教逃脱,但还是受到了影响,变成了活死人。每隔一段时间,赵冲就必须要地脉口去吸噬一次地幽之气,才能维持生命。 赵冲逃出来后,马上找到了白启炎,将白灵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当时在公司除了白灵,也只有赵冲知道白启炎的真实情况。 最后白启炎还说到了镇丽。她其实也是白启炎安插的一步棋,时刻监视着公司的状况和云芷言等人的动向。镇丽上吊完全是一种自我保护,因为白灵察觉到了她的真实情况,想要将她除掉。 当然,这也是幽冥教的意思,镇丽的身份暴露之后,白灵就收到要作掉镇丽的指令。对于幽冥教,白灵心存敬畏,不敢不去执行。 那天早上镇丽确实是撞到了“鬼”,但那不是真的鬼,而是白启炎。头天晚上,赵冲帮助白启炎从地下室逃出来,结果刚出来碰到了幽冥教的人。 在赵冲与幽冥教交手之际,白启炎跑上了公司行政大楼,但他发现根本跑不掉,因为幽冥教也在公司安插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当时,这枚棋子就躲在白启炎不远的地方,注视着他。 说到这,白启炎停了下来,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扫动,我知道他说的这枚棋子就在当中。 第63章:等着你(大结局) 我们几个相视而望,各人脸上神色不同,忽见黄帅上前抓住了吕典的双手,用力一压。接着韩诚和马居易也一拥而上,将吕典紧紧按在地上。 “黄哥,你这是干嘛……”吕典脸色突变,似很痛苦的看着黄帅,“你……你在怀疑我?这,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解的问黄帅,为何要怀疑吕典?前几天不是还说吕典是值得信任的么? 黄帅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从韩诚和马居易手上接过吕典,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他系得严严实实。随后他才沉声的道:“当时那样说,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而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天晚上在谢良村伤我的人,就是他……” 事情反转得太快,我的思维有些跟不上。 不过总算将这边的事情解决好了,白启炎重新掌控了公司。而且在黄帅和韩诚等人的帮助下,正在对公司地下室进行填埋,以阴断地幽之气。 公司的员工之所以会出现被阴气侵体的现象,就是地幽之气盛行造成的。只要阻断地幽之气,就会慢慢恢复健康。 正说着,欢欢突然飘了进来,很难得的对我笑了笑,说恭喜我正式成为地府差吏,并给我强化了地府印记。从这一刻起,我也有拥有了八品阴差的能力,甚至于魂体出窍也能做到了。 后面几天,白启炎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我和黄帅休息够了之后,准备前往木屋,与苏天南他们汇合。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意外的收到了王芬的短信,她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希望我能原谅她。现在她与孙健仁分手了,一个人南下去了鹏城,准备跟同学合开一家美容院,以后不会再跟我联系了。 我鼻子发酸,犹豫了片刻后,给她回了一条祝福的信息。无论之前她对我是好还是坏,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我不会再去过多的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 再说她后来也救过我,算起来,还是我的恩人,我更没有理由去怪她。 随后,我含泪将她的号码从我手机里删除,心中反而踏实了许多。或许多年之后,我还是会想起她,却不再有伤感。 第二天临行时,白启炎给我们派了一辆商务车,送我们上车的时候,他突然幽幽的对我说道:“别去怪灵儿,她是个苦命的孩子……” 我不禁动容,轻轻点了点头,却说不出一个字。 车子开动后,我还看到白启炎呆呆看着这边,似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口。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样子,我们赶到了木屋,后土娘娘他们已经早就到了。木屋旁边又临时搭建了几间房子,便于给我们入住。 苏天南说这里离谢良村其实并不远,从山上插近路走过去,最多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我目光瞟动,看到胡正阳和苗可儿还真是过来了。胡正阳比之前更加消瘦,却精神了许多,正和苗可儿正色聊着什么。 我走了过去,目光凌厉的瞪向胡正阳,准备问他血玉的事。胡正阳看到我时,讪讪一笑,说一段时间不见,我身上的灵气增强了许多,真是可喜可贺。 苗可儿也对我淡淡笑了笑,轻轻咳起来,看起来她身体有些抱恙。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为了血玉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不等我开口,胡正阳便先说起来:“我没有骗你,更不会害你,血玉你暂时帮我保管,等到日后找到接替之人,再传给他就是。” 我冷冷说道:“真是这样么?那为何要让血玉对我认主?” “这……咳咳,说起来你或许不信。我算到你于那日不久之后会遇到危险,只有血玉能够救你一命,便让你和它之间建立起了一种临时的血契关系。你若是不愿意,随时可以解除……”胡正阳沉声说道。 我想到那晚和韩诚一起对付鬼婴的事,心说还是算了吧,跟血玉建立血契关系,能够在碰到鬼婴这样厉害的玩意时保命,这么好的宝贝,现在让我跟它解除血契,岂不是太傻逼了。 见我不说话,胡正阳怔了怔,便转过头,继续跟苗可儿聊起来。 我耳朵尖,听到胡正阳正和苗可儿说她身上中毒的事,不由得浑身一震。那天晚上在谢良村,控尸人也说过苗可儿是因为中了毒,所以才无法发挥苗家符箓的全部威力,想来真是这样。 我凑上前,问苗可儿中的了是什么毒?是否会危及生命? 胡正阳道:“她中的是情毒,中此毒的人不能对任何人动情,否则会疼痛麻痒难忍,比死了还痛苦。不仅如此,中毒后对她的道行和体内的灵气,也会造成很大影响。” 我恍惚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要不然当天晚上说不定凭着白灵也能对付控尸人了。胡正阳安慰了苗可儿几句,说这种毒只能回她的苗寨才能解。 这时我想起九爷当日还取过我和苗可儿的一根毛发,并以此要挟两个月要回到谢良村,破解谢良村的七煞局,不知道这个对我们有没有影响呢? “不用担心,有任何的影响,我替你们摆平就是。”后土娘娘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当晚无话,第二天又睡了一天,晚上起床后,苏依依说想和我出去走走,被我拒绝了。 这小妮子很生气,咬着嘴唇对我道:“谷奇,你别耍赖,这辈子我是跟定你了。” 她的声音很大,大家都扭头看过来,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不过她敢爱敢恨的性格,还是挺讨人喜欢的,要是没经历过王芬和白灵的事,或许我真会动情。 苏天南对苏依依竖起了大拇指,说他女儿的性子跟他当年一样,等把幽冥教的事解决了,他便作主将她许配给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只有我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好在这时后土娘娘说让大家都聚到一块,说说怎么围剿幽冥教的事。现在地府已经聚结了大量的阴兵,只等后土娘娘一声令下,便可将幽冥教一网打尽。 不过幽冥教向来神秘,连地府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了多少高手,更不知道教中有没有埋伏,所以不敢冒然行动。 我们几个的任务,就是潜入谢良村,找到幽冥教的总部所有。然后通知后土娘娘,出动阴兵来配合我们对幽冥教进行围剿。 具体事务由胡正阳安排,并且由他担任行动组长。他将我们分成了两组,我和黄帅、苏依依和苗可儿一组,黄帅为副组长。韩诚、马居易和苏天南为另一组,由苏天南任副组长。 我们这一组从正面进入谢良村,并与九爷联系,告诉他,我们提前来处理杨霜的事。另一组则暗中潜入,找到幽冥教的位置。 胡正阳先去接周天赐,然后加入苏天南那组,直接打入幽冥教的核心。 “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吧,谷奇和可儿,你俩先跟九爷联系下。算起来跟他当初约定的时间相差不多,应该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后土娘娘说道,“不过也不要掉以轻心,那个老狐狸,比你们之前遇到的对手要狡猾厉害得多。” 当天晚上,我便给九爷打了电话,把提前想好的说辞告诉了他。 九爷在那头嘿嘿笑道:“你们来得正好,谢良村的煞局发生了变化,我还正想让你们提前过来呐!” 这样说来,九爷应该还没有怀疑到我们,这是一个好机会。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后,我们开始分头行动。苏天南交待我要照顾好苏依依,不然要将我如何如何的。我笑笑,说放心吧,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的。 苏依依抿嘴一笑,凑上来道:“这么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我挠着头,除了点头,实在想不到应付的办法。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谢良村的村口,苗可儿给九爷打电话,问应该从哪个方向走。九爷让我们等着,他找车来接我们。 我和苗可儿相视一眼后不禁摇头,他说的车,肯定又是拖拉机吧。果然,十来分钟后,那个胖女人就开着拖拉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隔着老远,她就朝这边打招呼,说真是有缘呀,又见面了。 这次拖拉机没有怎么颠簸,但走的路却越来越荒凉,让我不禁生疑。我问胖女人这是去九爷的家么,怎么跟上次走的过不同? 胖女人没理会我们,加快速度往前开,脸上的横肉被震得上下跳动。 苏依依冷哼了一声,上前将匕首架在她脖子上:“马上停下来,否则送你上西天。” 胖女人不屑的看了苏依依一眼,依旧不理会儿。苏依依也不含糊,手上使劲,当即便划破了胖女人的皮肤,血慢慢流成了一条线。 胖女人这才感到了害怕,慢慢将拖拉机停在路边,双手拿十的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九爷让她这样做的。 “不打自招,快说,这是要送我们去哪里?”苏依依冷冰冰的说道,手上又加大了几分力。 胖女人正要说话,不料一柄飞刀刺进了她的心脏,当场就断了气。 这时九爷的声音在空中飘荡起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想要活命的话,就让姓谷的小子一个人过来……” 苏依依拉着我,说千万别做傻事,就算今天所有人都要死,也不让我去冒险。我心中阵阵感动,笑着说,过去也没事,九爷想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这里是他的地盘,一切都由他作主。 黄帅也说应该没事,让我过去,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苗可儿什么都没说,不过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出她也希望我过去。 “不准你死呀,我可不想还没成婚就要守寡……”苏依依又胡乱的说道,但这次我听着却格外舒服,对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跳下拖拉机,往前面走去,越走越是阴森可怖。大白天的,都能看到成群的魂体四处飘荡,时不时的就有弱小的魂体被吞噬。 对于我的到来和惊扰,它们一点也未在意,还向我轻轻舞动着手。 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前面出现了一排平房,跟上次我见过的九爷的房子并不一样。但我能感应到,九爷就在里面,他的魂体很强大,这么远的距离,我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从房子里扩散开来。 我推开木门,看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九爷,而是让我实在意想不到的施萍。没错,就是施萍,她笑容可掬的端坐在屋子中间。 更惊讶的还在后头,我刚走进门,从屋里又走出来一个熟人:鲍建国。 眼前的鲍建国并不是魂体,而是带着肉身的大活人。 这……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施萍淡淡一笑,说难道还不明白吗?其实鲍建国并没有死,李楚婉也没有投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设计出来的一出好戏。 还有那天出现在鲍建国房子里的黑白无常,其实是由阳身阴差假扮的。我终于明白,为可当时“黑白无常”明明认出了我,却对我视而不见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问施萍为何要这么做,她作出一个妩媚动作,柔声的道:“我若告诉你,其实……我就是幽冥教的教主,你相信么?” 我苦笑,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事呢? 施萍围着我转了一圈,手指划过我的脸道:“知道么?在你到这里的时候,你的朋友已经被我抓起来了,此刻他们正在炼魂鼎里,被慢慢炼成魂精……” “算我眼瞎,一直将你当成姐姐看待,没想到你是如此心如蛇蝎之人。”我恨恨说道,然后问她叫我过来想怎么样? 施萍轻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是改变现在的阴阳秩序,你和你的这群朋友都是命格极其特殊的奇才。若是炼成魂精,我便能超越三界大能,主宰天地人三界,这对你而言也并非坏事……” 我呸了她一声,她并不在意,大声狂笑起来。 我大声喝骂,什么样难听的话都敢骂,反正现在落到她手里,也基本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 “骂吧,尽管骂吧,此刻你的朋友说不定已经……”施萍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黑色的墨阳剑刺穿她的胸口,流出墨色的血液。 九爷拍了拍手,说就这智商,还整天叫嚷要跟地府阎罗王一较高下。 施萍怒视着九爷,似有不解,又似心有不甘:“你……原来你是……” “闭嘴吧!”九爷一掌拍在施萍身上,顿时将她魂魄差点打得离体,也将我震得往后连退好几步。 施萍口吐鲜血,突然沉吼一声,双手往外张开,身上暴发出排山倒海的滔天气浪,将整间房子都掀开了。 我和九爷同时被抛出了屋外,而屋外此时却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不知掉落了多久,我们摔进了一个类似于宫殿的大厅里。 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无数的魂体相互撕杀,毁坏着里面的一切。我看到苏依依满身是伤的躺在地上,想站起来,却怎么都动不了。 黄帅和苏天南也被一群或人或魂体给围攻,身上被鲜血染红。 “你们都去死吧……”施萍一手挽着鲍建国,一手拉着白灵落在我们跟前,整个大殿被她的声音震得抖动,不断有砖石掉落。 接着,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她身上迸发而出,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然后她正下方的一只巨大炼魂鼎升腾起黑色漩涡,将鲍建国和白灵吸了进去。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看到白灵从眼前消失,心中莫名一慌,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不过,在离她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我被一道无形的气墙抵挡住了。施萍大笑起来,说我想救白灵那是痴心妄想,等将白灵和鲍建国炼成了魂精,她便我超脱三界。 因为白灵炼化了木子西的兽元珠,用她可以来完全代替我们所有人。而且鲍建国的命格也万中无一,与白灵交合之后再一同炼化成魂精,会产生难以想象的灵力。 “倒是便宜了鲍建国,让他在死之前,还能享受人间极乐。”施萍脸上扭曲,彻底的疯狂。 “你休想得逞……”九爷和胡正阳飘了过来,说只要合力击碎炼魂鼎,施萍就会遭到反噬,就算不死也无法再作恶。 我说了声好,凝聚灵力到双手,就等着九爷和胡正阳发话,一起发力。 “你们尽管砸就是,砸碎了炼魂鼎,那个丫头也会跟着完蛋,魂飞魄散,连转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施萍的话,让我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时九爷和胡正阳已经聚好力,让我一起拍。我愣着没动,不想这样而致白灵死去。 “傻小子发什么呆,再拖下去,今天不仅这里的人全都要死,还会连累天下苍生呀。”九爷催促道。 我闭上眼,昔日与白灵相处的一幕幕都浮现了出来……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跟着九爷和胡正阳一起拍向炼魂鼎,只觉得有那一瞬间,被什么撞击到,然后失去了知觉。 这个过程很漫长,我像是作了无休止的梦,中途似醒非醒。明明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最后是苏依依的呼唤,将我拉了回来。她对我盈盈一笑,说我真能睡,这一觉睡了足足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我居然睡了一个多月? 苏依依点点头,脑子突然又浮现起了白灵的身影,不知她怎么样了? “苏丫头你先离开片刻,我有话对小谷说。”后土娘娘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苏依依点头离开,后土娘娘坐到床边,慢慢说道:“幽冥教已经被剿灭了,这事儿你功劳不小,地府阎罗王决定授命你为七品阴差。另外幽冥教主逃脱,虽然当日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法作恶,但终归是个隐患,所以……” “娘娘,我能选择过正常人的生活吗……”我打断后土娘娘的话,觉得身心疲惫,“我不要地府的加封,只想……只想回到过去,作个普通人……” 后土娘娘淡淡一笑:“你这是想中途退出么……罢了,其实当日我找到你时,也欺骗了你。如若你不想继续为地府做事,可以随时退出。不过……你这段时间的记忆将会全部清除……” 也就是说,我的记忆只会停留在跟王芬刚刚分手的那个时候,这之后我所经历的一切,我不会有任何的印象。 “我不同意……”苏依依勾着辫子,双目含泪道:“他好不容易才对我有了好感,若是……若是他忘了这所有的事,那我该怎么办?” “是你的,跑不掉……”后土娘娘轻声说道。 苏依依哦了一声,上前抓住我的手:“就算你失去了记忆,我这辈子也要跟着你……等着你……” 说完,她掩面跑了出去。 后土娘娘问我想好了没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了阳身阴差,我现在官居七品,更是不知令多少阴差都羡慕的事。 我说想好了,还是过普通人踏实些。后土娘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左手压在我额头上。 我忽觉眼前一黑,脑子里闪现出很多画面,它们快速的退倒,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 两个月之后,在香城的一处建筑工地里,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吸引了无数工人的目光。她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来这里,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 “唉,我说谷奇,这女的到底是谁呀,每天都来看你。”一个胖胖有工友咽着口水道:“长得真漂亮,不知有没有对象。” 我抬眼望去,微微一笑,心里很满足这种被羡慕的感觉。 女孩突然瞪了我一眼,这次没忍住的走上前,拧住我耳朵:“再让你装,再让你装,我知道你的记忆根本没被消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