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王爷败家妃》 前因篇 楔子 镜头一: 太乌国的皇宫内,云乐宫。 “娘娘,七皇子来啦!”云妃的丫鬟雨落抱着才满周岁的七皇子萧另,走进云乐宫。 云妃喜上眉梢,忙接过儿子,一面吩咐道:“雨落,去把门关上。” 李嬷嬷一面将王亥算、仓颉简、财满星、官星印、食神盒、将军盔等抓周物品摆放到桌上,一面小心地问道:“娘娘,我们这样做,要是皇上知道了,会不会不开心?” 云妃脸色有些暗沉:“皇上最近被万妃给迷住了,哪有心思顾我们娘俩!” 李嬷嬷忙转移话题道:“娘娘,七皇子长得虎头虎脑、聪明伶俐的,一看啊就是有帝王之风!” 云妃不置可否:“来,另儿,看看你喜欢哪个?”一面抱着萧另凑到摆满抓周物品的桌前—— 萧另可听不懂她们的话,他睁着圆圆的双眼,转了转,伸过手去,却一下就抓起了财满星—— 李嬷嬷忙在一旁笑道:“财满星、财满星——命中有财,一生富贵啊,娘娘!” 云妃的脸上,也浮现了掩不住的喜悦…… ——————————————————————————————————— 镜头二: 淮城,钱府,后花园。 天下第一富商钱定风抱着刚满周岁的幺女钱淮淮,对着摆满抓周物品的桌子,朝钱淮淮说道:“淮淮啊,来,看看你喜欢哪个?” 钱淮淮看着桌上的一堆抓周物品,却提不起兴趣,手伸了过去,又缩了回来。 一旁的夫人颜淑娴见状笑道:“相公啊,你也忒胡闹啦!哪有给女儿家也办抓周仪式的,你看看,淮淮都不买你的帐!” 见怀中的女儿又将注意力移到颜淑娴身上,钱定风有些无奈:“我这不是疼爱淮淮嘛,想多给她一些特惠嘛!唉,算了,来,给你抱!” 颜淑娴笑着接过女儿:“淮淮,娘带你去看花儿!” 这时,钱淮淮却一把抓住了颜淑娴颈上祖传的钻石项链,怎么也不肯放手…… 钱定风愣住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嘿嘿,精彩故事,正式拉开序幕哦】~~~~~~~~~~ 前因篇 第一章 王爷的苦恼 这几天,太乌国的七王爷萧另很苦恼,很苦恼很苦恼——二十年来加起来的苦恼,恐怕也没有这么多。 萧另是太乌国众王爷中,最有钱的一个,被外人誉为“钱王爷”。他虽是王爷,却不参政,只做生意,乐得逍遥。他有很多很多的钱,他一个政敌也没有——他名利都有了,还有什么好苦恼的呢? 只因为他上个月,刚行了冠礼。也就是说,他成人了,按国制,他必须要大婚纳妃了! “堂堂一个王爷,行了冠礼还不大婚,传出去,多大的笑话!”萧另的母妃——太乌国的云妃娘娘,指着他的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断袖之癖呢!你父皇说了,下个月之前,你若再不成婚,他就要下旨赐婚了!” 天哪,下旨赐婚?他才不要。他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吗,一心想把他往朝廷那个大坑里拉,要是赐婚,肯定是什么权臣之女,惹得一身是非,何苦呢? 而且,他那么有钱,哪个大臣不是巴巴地想把女儿往他身上推,其实真正要的,不就是他的财力资助吗? 这样的事,萧另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他的钱,怎么可以给他们作为权势争斗的筹码?那些钱,可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啊! 而且,王爷大婚,这聘礼、婚礼啥的,得花上多少钱啊?他早就被封为王,搬出皇宫,自力更生了。这羊毛,还是得出在羊身上啊! 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要这样流出去,萧另就感到心疼——那些,可都是靠他的智谋赚回来的血汗钱啊!京城的粮铺、布庄,他手下的那些店,哪个经营起来是顺顺当当、一本万利的?他赚的钱,可都是正当而又艰辛的钱啊,那些说什么他是王爷所以有很多俸禄才有钱的人,都是瞎扯蛋! 他十五岁封王开始,因为不肯听皇上的话,乖乖去当什么御监史,而私下悄悄地去京城开了家布庄,被皇上无意探知后,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皇上竟然剥夺了他接下去的所有俸禄!也就是说,他从十五岁开始,都是自力更生的,当然,顶着个王爷的头衔,办事,的确方便了一点。可是,他为了谋生所花的心力,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啊! 直到他十八岁名满京城的那天开始,皇上才收回对他的嫌恶态度,开始关心他,但还是一心想将他拉回朝廷来…… 想到这些事,萧另又开始头疼了,长这么大,最能引起他的兴趣的事,就是赚钱,但最能让他头疼的事,就是花钱…… 大婚要花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啊,他的六哥昀王爷大婚时,据说总共竟然花了约五十万两的白银!天哪,五十万两的白银,等于多少呢? 萧另心里立刻开始计算起来,他在雨城的一家万安粮铺,一天纯利润平均为一百两白银,五十万两……天,五千天,那不是要十三年零六天才能赚到那么多!那么长的时间赚来的钱,拿去换来一个吃白食的王妃? 萧另想到就心疼,而且,即便花了这么多钱娶了一个王妃,还要供那个王妃吃穿用度,还有王妃还要丫鬟侍候,一年下来,又得好几百两啊! 天哪,地啊,我的钱啊!萧另想到这些,头都要炸开了,母妃他们怎么不替他想想呢? 不行,在父皇赐婚前,一定要找到一个最合算的王妃。家境一定要好的,不能拖累自己,但是一定要会勤俭持家的,才不会乱花钱,最好还会做生意,可以帮自己的忙,萧另心里计划着。 这样的女子,上哪找去,就才一个月的时间了!想到这样的麻烦,萧另又开始头疼起来,每当他头疼的时候,他都会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以遣郁闷…… “王爷,钱定风来了,我让他在客厅侯着。”王府的管家成天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 “不见不见……”萧另不耐烦地说道,“本王正烦着呢……” “嗯,我这就回绝他去,”成天说道,却似若无意地补充了一句,“王爷,他好像,提到了有关淮城布庄的生意之事,既然王爷正烦,那我就叫他下次再来好了!” “等一下!”萧另一听到淮城布庄,眼里都发出光来,那可是他最近重点关注的生意!烦恼归烦恼,赚钱面前,烦恼通通先靠后! “你让他等一下,本王这就出去会会他!” “是。”成天回道,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这个王爷,他早就摸透他的禀性了,看他这么烦,还是要弄些事情让他忙的好。 前因篇 第二章 小气的王爷 钱定风正在花厅喝茶,眉头却皱的紧紧的:这七王爷不是传说中的钱王爷吗?富甲京城的王爷,怎么却是用这样的粗茶来招待客人?难道是七王爷无意与自己合作,故意这样冷淡自己? 钱定风是淮城的第一富商,也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富商。他这次来找萧另,正是为了淮城布庄生意之事。 钱定风和萧另也打过一些交道,看得出萧另很有生意头脑,一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会这样对待上门来的财神爷吗?——想到这,钱定风看着那杯满是茶叶末的茶,叹了口气。 “呦,这不是钱老板吗!”萧另走了过来,客气地说道,“让钱老板久候,真是不好意思。” “草民参见王爷千岁!”钱定风忙起身,朝萧另恭敬地行了个礼。 “钱老板不必多礼,本王不过是挂个头衔而已,”萧另笑着说道,“生意场上,无关朝政,大家都是同仁。” 钱定风一眼看出萧另在和他摆谱,只好谄媚地笑道:“都听王爷的。” “成天,怎么回事,钱老板来了,也不上好茶,”萧另瞅了钱定风放置一边的茶,皱眉道,“不是还有从明乌国那儿买来的上好的碧螺春吗,赶紧给钱老板泡一壶来。” “是,王爷。”成天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退了下去。那碧螺春,还是去年云妃娘娘赐给王爷的,都放了一年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喝。 萧另方热络地朝钱定风笑道:“今天府里的仆人们,很多都回家探亲去了,招呼不周,让钱老板笑话了。” 其实,诺大的钱王府,不会超过二十个仆人——萧另舍不得那些月前,把原先的仆人辞退了三分之二。 “哪里,王爷体恤下人,应该的,应该的……”钱定风谄笑道。 这时,成天端了茶过来:“钱老板请用茶。” 萧另没有喝茶的习惯,他只喝开水的。 钱定风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他喝到的味道竟是苦涩的,还有发霉的味道,连茶的味道也没有,比刚才那杯茶末茶还要糟! “钱老板,怎么样?”萧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着问道。 钱定风只好将那茶水硬咽了下去,强笑道:“王爷,好茶啊,真是好茶!” “既是好茶,钱老板就多喝些。”萧另客气地说道。 一旁的成天差点没笑出声来,刚才他取出那发霉的茶业时,已经浸泡过好几遍,还是满杯的霉味。这钱定风竟然还说是好茶! “嗯,是。”钱定风只好忍着恶心,又端起那杯“霉”茶喝了一口,心里郁闷地想道,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方才,本王听管家说,钱老板今日造访,可是为了和本王谈淮城布庄的事?”萧另主动打开话题,这才是今天的重点啊!时间就是金钱,谈生意的时候,一定不要瞎扯太远,要注重效率啊! 钱定风如释重负地放下那杯“霉”茶:“是啊,王爷,我想要你淮城布庄里,所有的琉璃纱、真丝绸和五百匹上好的绸缎。” 好大一笔卖买啊!萧另听了这话,兴奋的就要将刚才有所的烦恼都抛之脑后了,可是,他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道:“哦,钱老板自己手下不是也有布庄吗?怎么突然间还需要本王布庄的布匹?” 钱定风见萧另平静的样子,心里颇为不解,这上门的生意,萧另还不做吗?可是钱定风真的很需要这些布匹,于是解释道:“是这样的,草民的二女儿下月要出嫁了,草民该给她置办些像样的嫁妆才行啊,否则……,呵呵……” 萧另好奇地问道:“令嫒嫁的是哪家啊?钱老板要置办这样大的嫁妆?” “是米樟之长子米睿允。”钱定风笑道,“当初草民嫁大女时,就花费了十万两的嫁妆。如今二女嫁的是雨城第一富商之子,自然是要双倍的嫁妆了,否则就怕日后二女在米家没有地位啊!”语气里,满是炫耀之意。 真是有钱的岳父啊,谁娶了他的女儿,可真是赚到了啊!对啊!萧另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忙问道:“钱老板家,可还有未嫁的女儿?” 都说女儿是赔钱货啊,这话一点也不假!钱定风号称天下第一富商,为了这虚名,他嫁女儿都要嫁穷了!钱定风皱眉:“还有一幺女待字闺中,王爷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一旁的成天明白了萧另的心思,忙说道:“钱老板,我们王府,可是缺一位王妃啊!” 钱定风半晌才反应过来—— 王爷的这个意思?可是要和他结亲? 天哪!王妃!! 要是自己的女儿真成了王妃,那自己不就算是皇亲国戚了? 自己在商场虽然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光有钱、没有权啊!要是……要是把女儿嫁给给了七王爷…… 哈哈!自己不是从此可以扬眉吐气了! 钱定风激动地看着座上那个英气逼人、年轻有为的萧另,一时间语塞了…… 萧另不慌不忙的笑道:“怎么?钱老板是不是舍不得……” “舍得舍得……”钱定风回过神来,忙说道,下巴笑得就快掉下来,“草民就怕高攀不上啊,王爷要是不嫌弃……”钱定风素日能说会道的,这下子,反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 萧另看着成天,使了个眼色:“成天,这事,就交给你和钱老板慢慢谈吧!” 这种事情,萧另提到就烦,还是交给精明的管家就好了! 钱定风正说的口沫横飞,见萧另这样冷淡,忙止住了话,讪讪地笑着,他可不想招萧另的厌恶——要是真成了王爷的岳父,那从此在淮城,可就趾高气昂了啊! 嗯,为了将来的荣誉,要慎言,要慎言啊!想到这儿,钱定风忙讨好地说道:“嗯,是……是该慢慢商量!” 前因篇 第三章 各自的如意算盘 “尽听笙歌夜醉眠,若非月下即花前。” 这天,萧另坐于庭院之中,想着三皇兄说的这句形容众王爷生活的话,心里却想到:如果本王也这样的话,时间没了,钱也不要赚了;然后钱也花光了,那活着还作什么? 真没趣! “王爷!”成天兴冲冲地拿着册子跑了过来,“我和钱老板啊,都商量好了!” 萧另大喜:“淮城布庄的生意做成了?我们尽利润有多少?” 嗯,那个……所有的琉璃纱、真丝绸和五百匹上好的绸缎……那按平时的销售量来算,至少得半年的时间啊! 成天摇了摇头,笑道:“王爷怎么一会儿就忘了!是你和钱老板幺女的婚事啊!” 萧另恍然,不好意思地笑道:“本王差点就忘了!商量的怎么样了?” 那天萧另随口说完后,就将此事交给成天一手负责的——这样的事,自然不用他出面的。他只是后来去宫里回禀了云妃,云妃虽然不满意他找了这样一个无权势的富家女,却也没有反对——自己儿子的禀性,她最清楚不过了。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得,不如放手让他自己去好了,总归他愿意成婚,自己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已经奏明司仪部,挑好良辰吉日了,就定在下月的初六!”成天将礼单递给萧另,恭敬地说道:“详细的开支、该用的物品清单,包括该请的贵宾名单等等,都写在这儿上面了,请王爷过目!” 萧另笑着接过礼单,才看了一眼,就惊叫道:“什么!这……这总的花销!竟要五十万!成天,你……” 成天早料到萧另的反应,忙小心地回道:“王爷,你就放心吧,这次的婚事,我保你不亏!” 萧另翻了翻礼单,不悦道:“怎么说?”这礼单……开的也太多了吧! “婚礼需要筹备的东西,钱老板说了,都由他一手准备,不要花王爷的一分钱!”成天笑着说道。 “什么……”萧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话了,“这……这怎么可能?”同为生意人,同为成功的生意人——钱定风又不是傻子,他可是天下第一奸商啊,从不干亏本的事儿,怎么会肯白白掏这么多钱! 成天得意地说道:“这两天我们商量婚礼事宜的时候,我时常在旁敲侧击地说,其实皇上有意赐婚给王爷,只是王爷挑三拣四的,才没定下来。我看的出来,那钱定风,可是一心想攀上王爷这么亲,自然就慌张了。我便说,王爷择偶的对象:一是不选朝臣的女儿;二是要选富商女。钱定风脸色便舒缓了许多。我又说,王爷最近忙得很,怕是没空张罗婚事,得找个有空的人家帮忙张罗,那钱定风二话不说便应承了下来……” “你倒是精得很,”萧另笑道,“应承是应承了,可那钱定风不是傻子,他肯白掏这笔钱吗?” 成天心里暗想,又不是每个生意人都这么小气的。他笑着说道:“我还是旁敲侧击道,钱老板嫁大女儿的嫁妆是十万两,二女儿是二十万两,那三女儿,自然也是不能亏待了的,更何况还是个王妃——否则日后不是让人看低了?钱定风笑着说,他预计会给幺女五十万两的嫁妆!我心里一惊,却想到,与其让他办五十万两的嫁妆让他家风光了,还不如让他把这笔钱用来为王府办婚宴,这样,王府也恰好省了一笔钱啊!于是我装糊涂道,王爷纳妃,上头什么赏赐没有?钱老板要是真为王爷着想,还不如直接用这笔嫁妆的钱来为王爷张罗正常的婚事!谁知那钱老板只略微沉吟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拍胸脯答应了!还说一定会将这张婚事张罗的风风光光!” 萧另听了这话,起身拍手赞道:“成天!你这招,实在是妙啊!” 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啊!自己既应付了父皇和母后的催婚,又可以顺利的省掉一大笔钱,真是……真是太美好了! “成天这啊,可都是跟王爷学的!”成天谄笑道。跟在这样精明而又小气的主子之后,自己怎能不沾染一些恶习? 萧另只笑了笑,望着天上的圆月,心中顿时觉得惬意无比。但是,他满脑子里,只有赚钱和省钱,关于这场婚事、关于这个未来的王妃,他却全然不关心。 比如说,这个未来的王妃,她长得怎么样;比如说,这个未来的王妃,她脾气怎么样;比如说,这个未来的王妃,她……她是不是,也是和他一样,满脑子只有赚钱和省钱…… 如果,只是如果,这个英俊帅气而又精明能干,却谈得上小气吝啬的七王爷萧另,知道自己将要迎娶的王妃,竟然是一个超级无敌的败家女——他,还会这样开心和惬意吗? 恐怕,要夜夜难以入眠了…… ———————————————————————————————————————————————— 而这边,钱定风却得意地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虽然嫁幺女要花费五十万两的嫁妆,但对他来说,这个意义,可不是这五十万两就能买的来的—— 等幺女嫁给了萧另做王妃,自己可就是王爷的岳父了——皇亲国戚啊!开玩笑,以前那个什么做丝绸生意的杨老板,不久是嫁了个女儿给四王爷做侍妾嘛,在自己面前也拽的跟二万五似的!哼哼,这回,自己的女儿,可是嫁过去当正妃呢! 以后,看那些势利的官老爷们,还敢不敢老在自己面前摆谱,还敢不敢乱收自己的血汗钱! 才花五十万两,就买来这样尊贵的头衔、还可以为自己以后的生意途铺满鲜花——钱定风想一想,真是做梦都要笑出声了!! 前因篇 第四章 钱淮淮的烦恼 这几天,淮城的钱淮淮很苦恼,很苦恼很苦恼——十五年来加起来的苦恼,恐怕也没有这么多。 钱淮淮正是淮城第一富商钱定风的幺女,钱定风的掌上明珠。她长得算是美丽动人、生性活泼开朗,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性格没有缺陷,也没有仇敌——她还有什么好苦恼的呢? 只因为,她那可爱能干的老爹钱定风,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就欢欣鼓舞地说要把她嫁入王府当王妃!而且开始大张旗鼓地筹备嫁妆,很快,整个淮城都知道了这件事,每天登门道喜送礼的人犹如长龙一般…… 天哪!嫁人?她才不要! 她才十五岁耶,才刚及荆就嫁人,这也忒荒唐了吧!而且本来下个月十六是她姐姐钱奕奕出嫁的日子,可老爹竟然要她在下个月初六出嫁! 妹妹赶在姐姐前头出嫁——外人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这么着急着嫁人呢! 何况,她在家,吃好、穿好、用好,天天很开心,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多逍遥啊!嫁了人可就不一样了——看她大姐和大嫂她们就知道了!况且嫁的还是王爷,王爷可是个难侍候的人物啊!万一嫁过去被欺负了怎么办? 可是,这次可依不得她了,要嫁的对象可是王爷啊!且不说别人巴结都来不及,就算钱淮淮自己不想嫁,她家也没那个胆子敢悔婚啊! 看钱定风整天笑得合不拢嘴,跟捡到宝似的,钱淮淮就觉得难受。 可是,她一闹,钱定风的脸就拉下来了! “淮淮,当王妃有什么不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别人求都求不来,可眼红着呢!”钱定风低声下气地对钱淮淮说道。 钱淮淮却昂头,冷哼:“谁眼红谁嫁去!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嫁人!更不想当什么王妃!” 钱定风脸拉了下来,要挟道:“淮淮,你再敢胡闹,我就让你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一辈子只能穿粗布衣裳和吃素!” 钱淮淮还是不依,任性地发脾气:“去就去,反正我就是不稀罕当什么破王妃!” 钱定风高声喊道:“来人,带三小姐回房间!看着她,哪都不准她去!” 果然,丫鬟们就拖着钱淮淮回了房间。 接下去的三天,钱淮淮才真正体验到自由的可贵,还更体验到——不能硬碰硬,得罪了老爹,受苦的是自己啊! 然后是钱淮淮的老娘颜淑娴和大嫂炎玫芳那些家眷逐个地跑了过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堆,说来说去就是那一堆废话,什么“在家从父喽,要听你爹的,何况你爹最疼的就是你,一定是为你好的”,什么“当王妃可是飞上枝头,别人想都想不来啦”,什么“皇命不可违啦”…… 钱淮淮待在房里三天,每天都要接受一个人的洗礼。 最后,在她老娘颜淑娴念叨了第一千零一遍“你爹可是为你好啊……”的时候,她终于想开了,缴枪弃械了! “娘,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嫁就是了!” ——不要鄙视她,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像她这样的大家小姐,从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外加被一个爆发户级的老爹给宠着以致变成超级拜金+败家型的女子,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除了乖乖就范,还能做什么? 难道你还想她像那些老套剧里的小姐一样去出逃抑或去私奔? 嗯,关于出逃,她从来没想过,因为——她没想过!(不要拍我);至于私奔,那个更没可能了,因为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超级无敌宇宙美少女——钱淮淮小姐,既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表哥,也没有邂逅过什么落魄有才的清秀书生……她从小到大,只知道生活——如何更好地去生活,在钱家那样一个富得流油、讲究奢侈的家庭环境的熏陶下,她终于变成了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换句话说,她很拜金,还很败家…… 无论是吃的、用的、住的、穿的,只要钱淮淮自己要用到的,一律要是最好的——不是淮城最好的,而是整个明乌国最好的! 比如,钱淮淮夏季穿的衣裳,全部都要用上好的绫罗绸缎。唐乌国的琉璃纱、御织锦——那些可都是千金难求的上品,可是到了钱淮淮这儿,就视之敝帚了;而且钱淮淮天生对珠宝玉器、金银首饰有着特别的嗜好,她不是喜欢戴那些东西显摆,而是喜欢收藏。从小到大,她收藏的那些珠宝首饰加起来的总价值,估计也值个几十万两白银了! 钱府的管家,曾经估算过,按钱淮淮正常的用度开支来算,一年下来,至少是十万两。这十万两,还是保底估计,如果恰好那年钱淮淮去珠宝玉器行转到什么喜欢的稀世珍宝,那可就远远超出了!像上个月,钱淮淮和二姐钱兮兮去林城的如玉轩逛了逛,就把如玉轩大半的珠宝卷回家了——虽然,那是她老爹钱定风开的店…… 钱淮淮才不屑嫁给什么七王爷呢!在她的心里,有钱才是最重要的,权势对她来说,完全没概念。钱定风可是天下第一富商,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嫁了当王妃,据说,王爷们可都是风流成性,而且脾气暴躁的,不知道那个七王爷是不是也一样。 可是不屑归不屑,烦恼归烦恼,总归自己也是要嫁的——算了,就嫁那个什么传说中英俊无比年轻有为少女见了会倾倒的七王爷吧!钱淮淮安慰自己道。 钱淮淮获得自由的那天,高兴地在钱府的后花园跳了半天—— 可是,下午,她就接到了另外一个坏消息—— “淮淮啊,你要嫁的,可是大名鼎鼎的七王爷!以后成了王妃,可不能再这么没规矩,让人笑话了!从明天开始啊,宫里就会派一个教导嬷嬷过来,教你一些基本的礼仪,你要乖一点,不要让人笑话了,知道吗?”颜淑娴慈爱地拉着钱淮淮的手温柔地说道。 钱淮淮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不是刚出了龙潭,又进了虎穴吗? 于是接下去的日子里,云妃派来的李嬷嬷整天看着钱淮淮,监督钱淮淮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然后苦口婆心地摆着架子教导钱淮淮,动不动就搬出一堆的规矩和命令,钱淮淮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可是对着那巫婆似的、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李嬷嬷,钱淮淮却也不敢明着违背她——钱府上下的人,可都眼巴巴地盯着她呢!一个动作做的不好、一句话说错了,都得听训…… 天哪,那以后嫁了过去,是不是得天天过这样地狱式的生活?钱淮淮想到这点,心里就郁闷无比。 一个夜深人静,钱淮淮掏出百宝箱查看的时候,还真的动了要带着这些珠宝出逃的念头。不过可惜的是,当她睡了一觉起来后,又忘了…… 将近一个月的教导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交集篇 第五章 洞房对对碰(上) 钱王府,百花厅里觥筹交错、一副热闹喧嚣的景象——今天可是皇室最年轻有为、最有钱的七王爷萧另和天下第一富商钱定风之女钱淮淮大婚的日子,连皇上都亲自下来主婚了,那些朝臣自然也是眼巴巴地送了一堆礼来巴结这位正得宠的王爷,也希望日后能得些好处啊什么的。 “老七,恭喜你啊,”三皇子景王萧景拿着一个酒杯,朝一身大红喜服的萧另笑着说道,“终于大婚,可算了却了父皇和云妃娘娘的一桩心事啊!” 萧另苦笑着端起酒杯:“多谢皇兄关爱!” “尽听笙歌夜醉眠,若非月下即花前。”萧景又念起这句诗来,凑到萧另的耳边,低语道,“老七啊,别整天就知道埋头赚钱,人生得意须尽欢啊!世上还有好多美好的事呢!改天啊……改天皇兄我得好好开导……开导你……”萧景说着说着,身子竟不觉倒向了萧另。 萧另忙扶起萧景,蹙眉道:“皇兄,你喝多了,先去休息一下!” 大婚大婚,萧另连新娘什么面也不知道呢!想想等会要见传说中美慧伶俐、乖巧懂事的新娘钱淮淮,萧另竟然在心底隐隐有些激动和期待起来。 而这边,钱淮淮手握着那个什么象征平安的苹果,坐的屁股都要发麻了,要命的是,肚子还饿的咕咕叫。 “碧痕!”钱淮淮终于忍不住地叫出声来,“那个晚宴什么时候结束啊!” 碧痕扑哧笑出声来,戏谑道:“小姐这么着急着见夫君啊!” “说什么呢你!”钱淮淮娇嗔道,“我不过是饿了,等着他来陪我吃东西而已!”什么破规矩啊,新郎在外面大吃大喝的,新娘却要坐着不准动,还要蒙着盖头、饿着肚子! 为什么非要女的嫁给男的呢,钱淮淮郁闷地想道,要是自己把那个什么王爷给娶了,该有多好——那样这就是自己在外面大吃大喝了!唉…… 不过平日任性娇蛮的钱淮淮今天可乖了,她既没有偷偷掀开盖头,也没有将手上的苹果拿来充饥——这全都拜那个很有手段的李嬷嬷的一番教导所赐。 临出门前,李嬷嬷将苹果塞到钱淮淮的手中,一边慈爱而威严地说道:“小姐啊,从今日开始,你就是钱王府的主母了,什么身份该做什么样的事,你可要有个分寸。苹果给你讨个好彩头,盖头要等王爷亲自揭开,明白吗?” 李嬷嬷那语气,搞得跟钱淮淮她老妈似的,可这钱淮淮偏吃李嬷嬷那软硬兼施的一套! 碧痕笑着摇了摇头:“小姐啊,已经是戌时三刻了,估计客人也该散了,你再忍忍吧!” 钱淮淮叹了口气:“嫁人真麻烦!” 碧痕正要说什么,却见服侍王爷的丫鬟寒霜走了进来,她忙轻咳了一声,不敢说话。 寒霜拎了一个拎盒进来,将其中的小菜等一一放至桌上,然后恭敬地朝钱淮淮说道:“王妃再等等,客人已经散了,王爷一会就该进来了!” 钱淮淮却没有回声——新娘子该慎言慎行,她只好装哑巴。 过来一会儿,萧另带着满身的酒气走了进来,今天那帮皇兄皇弟们,可一个都没放过他——谁让他平日里从不在王府摆宴席的,他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萧另望了望房里四处贴着的“喜”字,和端坐在床沿的佳人,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王爷!”寒霜恭敬地朝萧另行了个礼。 他就是王爷?碧痕抬头看了看萧另一眼:见萧另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真是芝兰玉树,翩若惊鸿! 碧痕从未见过这样帅气俊朗的男子,不禁愣住了,杵在那里。一旁的寒霜见状忙偷偷地扯了扯碧痕的衣袖,碧痕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脸红耳赤,惊慌地行礼:“奴婢参见王爷!千岁……千岁……” 萧另见这小丫头这样的紧张,心内暗自好笑。但看了看坐在床边不语的新人,他还是忍住笑意,大方地说道:“不必多礼,我们钱王府不讲究这些的。” 而其实安静地端坐在床边的钱淮淮,早就按耐不住了,方才听碧痕那样蹩脚地朝萧另行礼,她差点没有大笑起来,忍得肚子好痛。 寒霜看了萧另和钱淮淮,笑着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爷和王妃早点安歇,奴婢们先退下了!” 谁知那碧痕还是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萧另的背影出神,寒霜又好气又好笑,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拉着碧痕走出了房间,然后将门带上。 碧痕的手被寒霜拽的生疼,不禁撅嘴埋怨道:“姐姐要这么粗鲁嘛!” 寒霜笑道:“你呀,是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帅气好看的男子,你没见你方才见到王爷的神情,真是……” “姐姐莫要说了!”碧痕想起萧另,脸红地打断寒霜的话,然后转移话题道,“我们家小姐能嫁给王爷,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寒霜心里暗自叹息,初见王爷的女子,都是这样花痴的神情,以为萧另是这世上第一人!但要是真了解了萧另,恐怕她们就不会这样想了! 交集篇 第六章 洞房对对碰(下) 钱淮淮手里还握着那个苹果,但手心都要紧张地沁出汗珠来了,她低头看着那脚步靠向自己走了过来,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娘说过,每个女孩都要经过这一关的。只是他,会是自己的良人吗? 萧另手里握着那柄金秤杆,慢慢地朝端坐在床沿的新娘走去,心里还是有些期待和紧张——虽说娶钱淮淮是为了应付皇上和云妃,可是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而且根据李嬷嬷带回来的话,说这位准新娘也是个美丽动人、淑娴有礼的女子呢! 那柄金枰杆只轻轻地向上一挑,钱淮淮的盖头便滑落在床上。钱淮淮低着头,故作娇羞地不敢抬头,只盯着地板。 萧另看着钱淮淮娇羞动人的模样,怦然心动,柔声道:“王妃……”便一脸笑意地坐在钱淮淮的身边。 待钱淮淮抬头和萧另来了个对视,见这温润如玉、儒雅斯文的王爷之后,顿时愣住了—— 而萧另这才看清自己王妃的长相:精致小巧的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有神,高挺秀气的鼻子,肤若凝脂,唇樱一点朱红——真是无情也动人!萧另也愣住了—— 半晌,他们才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惊叫道:“怎么会是你!” 萧另和钱淮淮的思绪都飘回了那难忘的一天…… 去年深秋某一天,淮城的天下第一玉器店里。 萧另把玩着玉镂雕双龙首佩,心里很是喜欢,久久不肯放下。 那小二虽见萧另身上有副富贵家的气质,但看了看萧另简朴的装束,心里暗忖了一下,还是上前催道:“这位公子,你看的怎么样了?” 萧另心里暗叹了口气,笑道:“不知你们店里掌柜的在不在?本……我想买下这首佩……” 小二笑道:“此玉镂雕双龙首佩是唐乌国的首席玉雕师阿言的遗世之作,天下仅有一块,公子真是好眼力。掌柜的今天不在,公子要是有意,可以直接买下,只要五万两白银而已!” 萧另倒抽了一口气,乖乖,五万两白银啊!这……这也忒贵了点,虽然自己有钱,可是…… 正当萧另犹豫不决时,两个衣着讲究的女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嗜爱收集珠宝玉器首饰的钱淮淮,她一眼见萧另手中的玉镂雕双龙首佩,便兴奋地朝二姐钱奕奕大叫:“姐姐,你看,那首佩好别致啊!”于是一面便伸手去抢了萧另手中的首佩。 小二自然认得这位金主,讨好地对钱淮淮笑道:“三小姐真是好眼力啊,这首佩是唐乌国的首席玉雕师阿言的遗世之作,天下仅有一块呢!” 钱淮淮惊叹了一声,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首佩,便说道:“嗯,我就要这块首佩了!” 一旁被冷落的萧另皱眉道:“伙计,那首佩是本……我先看中的!” 钱淮淮打量了萧另一眼,见萧另那寒酸而斯文的模样,心内暗叹一口气,笑道:“不知公子肯出多少钱买这首佩呢?” 萧另狠下心,咬牙道:“五万两,我按原价买了!” 小二倒抽了一口气,这公子……深藏不露啊! 钱淮淮举着首佩,一脸的坏笑:“伙计,十万两,本小姐买了!” “你……”萧另见状,不由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价高者得之,不是吗?”钱淮淮笑着对小二说道,“怎么样?卖给我,还是他?” 小二脸上都要笑成一朵花了:“自然……价高者得之,三小姐又是我们店里的常客,这位公子,对不住了……” 话音未落,却见萧另伸手去夺了那玉佩,一边不甘地说道:“做生意要讲诚信,是我先看中的,就该卖给我……” 钱淮淮急了,自然不肯松手,两人当场抢了起来,一旁的钱奕奕看了,忙劝道:“小妹,大庭广众的,你……” “啪嗒——”但见那玉镂雕双龙首佩摔倒了地上,裂成两半! “你——” “你——” 萧另和钱淮淮见自己心仪之物变成这般模样,当场便恼羞成怒,气呼呼地指着对方,大吵了起来…… 后来,萧另死活不赖帐,钱淮淮咬牙按原价把那打碎了的首佩给买了回去,每次看到那碎成两半却依旧通透别致的玉镂雕双龙首佩,钱淮淮便想起萧另那张无赖而又典型的脸孔,恨得是牙痒痒的…… 如今,看看眼前人,天哪,竟然……竟然冤家路窄! 钱淮淮手中的苹果骨碌掉落在地,萧另手中的金秤杆还在——估计是太贵了,怕摔坏了…… 钱淮淮一个骨碌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指着萧另,用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你……你是王爷?怎么可能!” 萧另看着掉落地面的苹果,蹙眉,然后俯身拾起苹果放在桌上,用不甘示弱的语气戏谑道:“怎么,本王为什么不能是王爷?你呢?你又怎么可能是钱淮淮?别是假冒的吧?” “假冒?”钱淮淮的脾气上来了,也顾不得最近李嬷嬷教导的什么破规矩了,顶嘴道,“我就是如假包换的钱淮淮,谁敢假冒本小姐?” “想想你们钱府也没有这个胆子!”萧另皱眉道,随即戏谑道,“钱淮淮是吧?不对,从今晚开始,本王该改称呼了,王妃!”钱淮淮看着萧另一脸的柔情似水,顿时觉得心里毛毛的,看着萧另起身朝她走了过来,惊恐地说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萧另笑着拉过钱淮淮的手,想起那日钱淮淮的张狂,现在见她这样的惊慌,不免觉得好笑,戏谑道:“王妃说,本王要做什么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们……” 钱淮淮忙甩开萧另的手:“不要啊……我……我不嫁了……” “不嫁?”萧另故作委屈状,“王妃难道觉得嫁给本王很委屈吗?新婚之夜就想悔婚,这事要传出去,钱王府和钱府的面子该往哪里搁呢?” 钱淮淮才不吃他这一套!她就要朝门口走去:“管你们!要嫁人的又不是他们,本小姐说不嫁就不嫁!” “回来!”萧另想起云妃、皇上和自己的银钱,口气不由轻了下来,“你饿了吧?要走的话,也该吃饱了再走啊!” 钱淮淮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饿的咕咕叫,其实她说要走,也是吓唬吓唬萧另的。她要是敢悔婚,她那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的老爹钱定风不是会气的吐血?搞不好还真的将她送到尼姑庵去了…… 闲话少扯,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 “你……你不要再碰我!”钱淮淮走向那张推满美味的桌子,一面仍不忘和萧另讨价还价,“不然,我就……” “好啦,怎么说我们也拜过堂的,有事好商量嘛!”萧另平生第一次这样拉下脸说话,心里很是郁闷,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娶谁不好,偏偏娶了这么个冤家! 钱淮淮方满意地坐了下来:“是啊,本小姐也只好自认倒霉了!我先吃点东西……”于是不顾萧另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自顾自地享用起晚餐来。嗯,不错,王府的东西,好像也不比家里的差嘛! 待钱淮淮狼吞虎咽地吃饱喝足后,方看见桌上还摆放着一壶酒,一边咽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疑问道:“喂,你方才还没喝够啊,这里还有酒!” 萧另见她这样粗鲁的吃相,暗自好笑:“桌上的食物和酒,都是为我们准备的,王妃却一人吃光了,真是……唉!这酒,叫‘玉露春’,可是宫廷御赐的,是……” “哇,‘玉露春’耶!”萧另的“合卺酒”三字还未出口,就被钱淮淮兴奋地给打断了,“这可是好酒啊!” 于是,钱淮淮不看萧另的脸色,便倒了一杯,一口饮下,赞叹道:“果然是好酒!名不虚传啊!” 萧另又好气又好笑,这……这就是李嬷嬷口中淑娴有礼、聪明伶俐的王妃?连合卺酒也不知道吗?李嬷嬷怎么做的教导? “喂,”钱淮淮又倒了一杯,朝萧另说道,“你方才在外面也喝够了吧?这酒,可得都让给我喝了!” 萧另笑道:“让给你是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钱淮淮被扰了兴致,不悦地放下酒杯,疑问道:“什么条件?” “留在钱王府,乖乖地当本王的王妃!”萧另说道,他可不想再费神去找另外一个王妃了,虽然这个王妃和他想象中的差得好远,还曾经和自己有过过节;但是……但是好像仔细一看,她虽然头脑蛮简单了点,但也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的嘛! ——————————花——————絮————————————————— 呼呼~~亲们,五一劳动节快乐! 萧另举着杯开水说道:“劳动人民最光荣,自己赚钱不容易,一定要省一点哦!” 钱淮淮端着杯‘玉露春’,摇头说道:“no,钱不是省出来的!会花钱才会赚钱,花钱拉动内需,花钱最光荣!” 夫妻一齐说:“愿支持本文的亲们五一快乐,赚钱多多,才可以花钱多多,然后赚钱多多……然后花钱多多……然后……” 交集篇 第七章 小冤家,又路窄 钱淮淮仰头道:“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倒说说看!”萧另笑道,这个王妃,还蛮有意思的,敢跟他谈条件啊。 钱淮淮一脸郁闷地叹道:“我也不知道竟然会嫁给你,真是冤家路窄啊!可是,嫁都嫁了,要再嫁一次,也太麻烦了!不如我就住在这里,租给你当王妃怎么样?” “租给我?”萧另又好气又好笑,她可是自己明媒正娶来的王妃啊,还用的着租吗?他戏谑道,“凭什么是你租给本王当王妃,而不是本王租给你当相公呢?”出租的一方可是要收租金的,这一点,萧另一点也不糊涂。 钱淮淮起身,拍了拍手,摇头道:“那就一切免谈喽,我回家去!你呢,等着别人来出租你当相公,凭你这样的长相,估计还是很受欢迎的吧?” “钱淮淮!”萧另都要咬牙切齿了,这样嘴刁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想钱淮淮陪嫁过来的五十万两白银、想想云妃和皇上,萧另将怨气咽到肚子里,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淮淮啊,你坐下,慢慢说……” 钱淮淮得意地坐了下来,喝了杯酒,然后说道:“我租给你当王妃,但是呢,得约法三章!” “哪三章?”萧另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在做赔本生意…… “第一,你不能欺负我,打骂我;第二,你不能约束我,要给我自由;”钱淮淮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第三,你不能娶一堆女人回来!” “第一点,没问题;第二点,也没问题;至于第三点——”萧另笑道:“更是没问题!”废话,他每天那么忙,才懒得欺负她、管她!至于娶妾,那样花钱不讨好的事,他也从来没想过…… 钱淮淮得意地笑道:“那就好!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借给你用一下!” “等一下!”萧另也笑道,“王妃啊,本王也有三章,要王妃遵守……” 钱淮淮蹙眉:“你说说看……” “其一,你也不能欺负我、打骂我;其二,你也不能约束我,要给我自由;”萧另心里暗叹,最重要的来啦!“其三,你不能乱花钱,每个月的月银都要有存留……”上次看钱淮淮出手那么大方,萧另大吃了一惊,要是她以后也这样花自己的钱,那还了得! “没意思,还借用人家的想法!”钱淮淮噘嘴说道,“既然你都那么爽快地答应了,本小姐也给你个面子,答应了!”月银要存留?据说王妃的月银是很多的,一个月该有个一千两吧?那样的话,也勉强够自己花了……钱淮淮心里暗自盘算道。 见钱淮淮也答应了自己的三章,萧另不由喜上眉梢,戏谑道:“王妃啊,日后不能自称本小姐了……” “你管我!”钱淮淮倒了杯酒,丢给萧另一个白眼,“刚说了不能约束我的,本小姐爱自称什么,那是本小姐的自由!” 萧另咽下火气:“好,本王不管,不管……小姐,请便……请便……”看来自己,中了她设下的套了,真是……唉!悔之晚矣啊! 钱淮淮不理一旁郁闷的萧另,自顾自地品尝起宫廷御赐的“玉露春”,心里得意地想到:哼哼,才不和你这小气鬼喝合卺酒呢!这样美味的玉露春,本小姐要独享了哦! 萧另看着在自饮自娱自乐的钱淮淮,看着满桌的狼籍,看着那两根渐燃减少的红烛,心里那个郁闷啊——好浪费红烛啊,能不能熄灭一根呢? 萧另挪了挪身子,趁钱淮淮不注意,轻轻地吹了吹靠近自己的那根红烛。烛火跳荡了一下,烛泪滴了下来,烛火反而烧的更旺了!——见这情景,萧另真想掐自己的大腿! “喂!你在干嘛!”钱淮淮倒了杯酒,带着酒意问道,“那蜡烛,有……有什么不一样吗?” 萧另有些尴尬,忙正了正身子,淡然道:“没什么不一样的,王妃若是喝够了,就早点安歇吧!” “才……才没喝够呢!”钱淮淮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真……真是美酒……好……好啊!” 萧另蹙眉:“王妃,你喝多了,别喝了!”便起身要夺去钱淮淮手中的杯子。 钱淮淮死命拽着那个杯子:“别……别跟我抢,我……我跟你说……我还没喝够……我是千杯不醉!” 李嬷嬷怎么教导她的!萧另心里一阵窝火,嘴刁、脾气烂、还嗜酒!天!萧另又再度用力地抢过钱淮淮手中的杯子——他可不想看到一个醉熏熏的新娘! “啪嗒——”那瓷杯掉到地上,摔碎了! “你——”萧另好心疼,好郁闷,老和她联手摔东西!上次是举世无双的玉镂雕双龙首佩,这次是自己王府珍藏的玉瓷杯——本王的血汗钱啊!这个玉瓷杯,好歹也值个三两银子啊! 钱淮淮却笑了起来,指着地上的碎片:“好好玩喏,老和你一起摔东西!不过……不过,这次是摔成好几瓣了,该轮到你负……责了……嗯,没事……我娘说了,碎……碎平安……平安!”话音刚落,就听咚的一声,只见钱淮淮趴在了桌子上…… 萧另站起身,冲了过去,却是先俯身拾起地面上的碎片,黯然伤神,然后忿忿地放下;然后起身,看着醉了趴在桌上装无辜的肇事者——钱淮淮,恨得牙痒痒的,真恨不得刚才摔在地上成碎片的是钱淮淮! 萧另本想自己跑到床上去休息,但最后还是按奈住心内的火气,将满身酒气的钱淮淮丢到床上,然后自己也累得倒头就睡…… 交集篇 第八章 钱淮淮的心思 深秋的早上,有些许的凉意。 钱王府的毓庆阁里,身穿大红喜服的萧另逐渐醒来,习惯性地去拉身边的凉被——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自己,自己怎么跑地板上来了? 萧另咬牙切齿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背上还隐隐有些酸痛——但庆幸的是,衣服没有磨损,还好,还好!萧另暗自舒了口气…… “钱淮淮!”萧另看着床上睡得很香甜但睡姿却极其不雅的罪魁祸首钱淮淮,忍不住大吼道,“你给本王起来!” 钱淮淮被萧另愤愤的叫声给惊醒了,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喜服,再看了看床前一脸黑青的萧另,很不情愿地起身,打了个阿欠,慵懒地说道:“怎么啦,王爷?” 萧另见她这幅模样更是生气:“你……你竟敢推本王下床!” “冤枉啊!”钱淮淮一脸委屈状,“我哪敢啊!我一觉睡到天亮,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我醒来就见你好好的站在床前,还诬赖我推你下床……” “胡说!明明就是你推本王下床的!”萧另不服气地争辩道。 “证据?证据呢?”钱淮淮得意地走到萧另身边,得意地笑道,“你可不许欺负我,这是我们昨晚说好的!” “可是……可是你也说不能欺负本王的!”萧另义愤填膺地说道。 “是吗?”钱淮淮得意说道,“王爷好像忘了你自己的原话了吧?王爷的原话好像是‘其一,你也不能欺负我、打骂我;其二,你也不能约束我,要给我自由;’王爷倘若自称是本王,所以即便我欺负了你,也不违约啊!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欺负你……” “你……”萧另要被气的说不出话了,“嘴刁!” 钱淮淮顶嘴道:“不能骂我!” 萧另蹙眉,正要再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萧另忙恢复往日的淡然:“进来吧!” 来人正是素日服侍萧另的寒霜,她手里拿着衣服走了进来,笑着行礼道:“给王爷、王妃请安!” 萧另和悦道:“不必多礼了!” 寒霜见王爷和王妃二人身上都是喜服,不禁有些疑惑,笑道:“王爷,今日要进宫给云妃娘娘请安,寒霜来送朝服的。” “放下吧!”萧另淡淡说道,极力在掩饰自己的窘迫。 寒霜朝钱淮淮笑了笑,然后开始整理房间。 萧另看着放在桌上的朝服,再看了看一脸慵懒的钱淮淮,笑道:“王妃,还不过来为本王宽衣!” 要为夫君宽衣、怎么侍候夫君——这些东西,被李嬷嬷调教了那么久的钱淮淮自然都知道。 但是,问题是,自从她知道自己的夫君萧另就是砸了那块稀世首佩的男子后,就很不爽—— 虽然萧另长得人模人样,还是个王爷,可是钱淮淮一想起他那日的小气行径,就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顺便说下,昨晚其实钱淮淮并没有喝醉,她都是故意装成那样气萧另的,等萧另睡熟后,她就一脚将他踢下床去! 可眼下…… 自己在别人的地盘,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还是要收敛一点——见好就收,万一和他撕破脸,自己的日子怕也不好过吧? 钱淮淮这样想着,便装作一副淑良贤德的模样,拿起萧另的朝服,走向他,柔声道:“王爷,让臣妾来帮你宽衣!” 一旁整理东西的寒霜暗自生乐,这王妃,好温柔啊。 萧另得意地抬起手臂,这样才对嘛! 可是钱淮淮从来就没干过这样的事情,笨手笨脚地忙活了半天,连朝服的正反方向都没弄清楚!一直在萧另面前比划来、比划去的…… 萧另的手臂都酸了,无奈道:“寒霜,你来吧,王妃也累了!” 寒霜正欲收拾床铺被褥,闻声,忙放下大红的龙凤被,应道:“是,王爷!”于是走到萧另跟前,接过钱淮淮手中的朝服,“王妃,奴婢来吧!” 这回钱淮淮可不是为了捉弄萧另,她是真弄不懂这样复杂的东西,何况她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小姐? “小姐!”钱淮淮的丫鬟碧痕走了进来,见萧另,又脸红了,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萧另只淡淡地应了声,看也不看碧痕一眼。碧痕有些失望,帮钱淮淮穿好朝服,然后去整了床铺被褥。 待两人穿戴、洗漱完毕,寒霜方亲自去取了早膳来。 昨晚折腾了那么晚,耗费了好多力气,钱淮淮的肚子早就饿坏了,想想昨晚的美味佳肴,钱淮淮就要直流口水——美味啊! 可是待钱淮淮看了寒霜送来的早膳后,差点没尖叫出声来:真是……真是太离谱了! 昨晚上的夜宵是红袍大虾、翡翠羽衣、胭脂鹅脯、佛手罗皮、美味鸭蛋、素脆素鱼、龙穿凤翅…… 今天早上的却是两个白馒头、两碗白稀饭,还有……还有一小碟酸菜…… 天哪!这差别也太大了吧?——直接从皇帝级的待遇降到平民乞丐! 钱淮淮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拿起一个馒头吃的正香的萧另:“你……你平时早上就吃这个……也……”忒小气了吧?钱淮淮没有说出口。 一旁的寒霜暗自叹了口气,解释道:“回王妃,王府里的人早上都是这么吃的!” 钱淮淮要疯了——让她吃这些在钱府连猪都不吃的东西,她还不如不吃! “王妃怎么不吃?”萧另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笑着问道——他当然猜到了一点原委,可是,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原则的。 “我不爱吃这些……”钱淮淮噘嘴道,“给我弄过其他吃的!” 萧另蹙眉,故作体贴状:“王妃想吃什么?本王让他们去做!” “松仁鹅油卷、螃蟹小饺、如意锁片、太君酥、海棠酥……”钱淮淮一口气说道,那些都是她在钱府最爱吃的点心。 萧另听到后,为难地说道:“真是不巧,府里平日都不做这些点心。嗯……改日再做吧,今日王妃先委屈喝点粥,一会就该进宫去了,晚了怕来不及!” 寒霜暗自好笑——因为钱淮淮说的这些东西,府里压根连材料都备不齐! “是啊,小姐,你就凑合吃点吧……”碧痕在一旁劝道,这个王爷,实在是帅呆了,而且……还这么简朴,真是难得啊! 钱淮淮拿起汤匙,可还是放下了——对着这样枯燥的早餐,她实在没有任何胃口:“算了,我不吃了!也……也不怎么饿……” 萧另对寒霜说道:“寒霜,把东西撤了吧!” 寒霜随后便撤了东西先走了出去。 “王妃稍坐片刻,本王下去让他们准备马车,一会儿该进宫去给母妃请安了!”萧另说道。 钱淮淮很是不解,怎么府里丫鬟家仆这么少?还要王爷亲自去让他们准备马车?但眼下,她也懒得多问,只淡淡地点头。 待萧另走后,钱淮淮方不满地埋怨碧痕道:“你这丫头,胳膊还往外拐啦!刚才还帮他说话!” 碧痕忙陪笑道:“小姐……不,王妃,这里可比不得家里了,有些时候啊,还是要委曲求全点的!” “才不呢!”钱淮淮撇嘴道,“我又不是来委曲求全的!要过的比家里还差,我就回家去了!” “小姐!”碧痕哭笑不得,突然想到一件事,附到钱淮淮耳旁轻声说道,“小姐昨晚是不是没有和王爷圆房?王爷既英俊又帅气,为什么……” 钱淮淮的脸倏的红了,举起粉拳轻轻地打了打碧痕的腰部:“你这丫头,想的真是……” 碧痕见自己想法得到证实,心里隐隐有些高兴,却是好奇:“小姐,到底是为什么吗?人家好奇……” 钱淮淮素来就把碧痕当成自己的姐妹,也没什么秘密好藏的,就将事情的原委如实告诉了碧痕,惹得碧痕边听便大笑:“小姐啊,你和王爷真是……哈哈……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谁是他冤家!”钱淮淮想到昨晚萧另抱自己到床上的场景,脸红了。好像……好像那一刻,对萧另的印象,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改观…… “可是……小姐日后怎么办?”碧痕问道。 钱淮淮也开始犯难了,是啊,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啊…… “不管了!反正在我没有改变他在我心中那小气鬼的形象之前,是绝不会和他同床的!”钱淮淮坦然道,“哼,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了,何况还是我夫君……” 碧痕听着钱淮淮有些口是心非的回答,却陷入了自己的遐思之中…… 交集篇 第九章 入宫见婆婆 钱淮淮走出了毓庆阁,在碧痕的带领下才第一次仔细打量起自己日后就要常住的家——前府后院、所有的亭台楼榭、所有的家俱摆设包括所有的花花草草—— 可是待钱淮淮看完之后,心都要凉了:这……这就是传说中最富裕的王爷的王府?到底那萧另把钱藏到那里去了,把堂堂的一个王府搞得这么寒酸!看的钱淮淮都觉得不好意思。 “真是小气鬼!”钱淮淮低声咒骂道。 “小姐,你说什么?”碧痕不解地看着钱淮淮。 钱淮淮苦着脸说道:“碧痕,这个王爷,真的是传说中的钱王爷吗?怎么府里都弄得破旧不堪的,看得我难受死了!我想回家了……” 碧痕不禁在心内暗叹了口气:王府虽然没有钱府好,可是也不至于破旧不堪啊,小姐真是太挑剔了!其实这个王爷长得英俊帅气,还不似那些纨绔子弟爱好奢靡浮华,挺难得的…… “碧痕!”钱淮淮推了推正在发呆的碧痕,不解道,“想些什么呢!听到我的话没?” 碧痕回过神来,忙笑着说道:“听到了,小姐。我估计啊,是王爷素日太忙了,才没有空去理这些俗务,既然小姐已经是王府的主母了,日后自然这些该由小姐费心喽!” 钱淮淮脸上飞上一片红霞,娇嗔道:“本小姐才懒得理他!” 这时,寒霜走了过来,行礼笑道:“王妃怎么还杵在这儿?王爷早在门口等着王妃了呢。” 是啊,今日该进宫去给云妃娘娘请安呢,差点就忘了!钱淮淮忙在寒霜的带领下,走出了府。 ———————————————————————————————————— 太乌国的皇宫内,云乐宫。 “儿臣给母妃请安!”萧另携着钱淮淮朝端坐堂上的云妃行了大礼。 “乖,都起来!”云妃望着他们俩,很是欣慰。这个不听话的老七,总算不再给自己添麻烦了,总算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至于这个新娘—— 云妃看着李嬷嬷口中淑娴有礼、聪明伶俐的钱淮淮,见她妆扮得当,言行举止自然大方,生的也算是标致动人——虽然之前很介怀她的出身,但如今看来,她和萧另站在一起,还真算得上是般配啊! 只要老七自己过的幸福快乐,那就好了!其他的,自己早就不多想了,不是吗?想到这,云妃的嘴角又扬起一丝浅笑。 钱淮淮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座上的云妃——那雍容华贵、风韵犹存的女子,就是自己身边这个小气鬼的母亲吗?看这云妃的行头,这样的讲究,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呢?真是令人费解啊! “王妃在想些什么呢?”云妃见钱淮淮不喝丫鬟上来的茶,而只是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了,还以为自己今日的衣着装扮有什么不妥,忙柔声问道。 钱淮淮回过神来,讪讪笑道:“回娘娘,没什么!”然后忙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嗯,是太乌国的一品碧螺春,好茶! 萧另瞟了难堪的钱淮淮一眼,解围道:“母妃,大概是王妃昨晚没睡好,所以才走的神吧!” 此语一出,云妃和李嬷嬷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钱淮淮脸红了,心里骂道:臭萧另,胡说什么呢! 萧另也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一时间也很是尴尬,于是摆弄着茶杯,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一会儿,雨落上了些点心——竟有钱淮淮最爱吃的如意锁片和海棠酥!看到这样美味的点心,钱淮淮的饥饿细胞都被调动起来,肚子差点就饿得要叫出声来!于是她忙端起茶喝了几口,然后吃了块海棠酥。 大概是早上没用早膳,所以太饿了,钱淮淮吃了一块后,还是觉得很饿! 于是钱淮淮也顾不得云妃在场,一鼓气就连续吃了好几块!结果被呛到了,尴尬地咳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一旁的李嬷嬷看了又急又气,直拿眼神暗示钱淮淮——天哪,知道钱王府吃的东西少,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好歹你也是我教导的,这让云妃见了,不是误会我不尽责? 一旁的萧另自然明白为什么,暗自觉得好笑:谁让你上午那么挑剔的,看不起我们钱王府的粗茶淡饭,这下知道下场了吧? 可是幸灾乐祸完毕,萧另还是故作体贴地起身,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钱淮淮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道:“王妃啊,怎么吃的这么急呢,下次可要小心了!” 李嬷嬷挑了这个好机会,忙向云妃谄媚:“娘娘瞧瞧,王爷和王妃,小两口的感情可是好呢!” 云妃见状也满意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交集篇 第十章 欺负三王爷 午膳用完,云妃便邀了萧另陪她下棋。 钱淮淮见状,心里暗自高兴,便找了个借口开溜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宫一趟,当然要好好参观参观! 于是从云乐宫往北走,钱淮淮拉着碧痕的手,高兴地看着一路的宫殿和四周的小花园。 玉帛亭内,钱淮淮坐了下来,掏出手绢拭去额上的汗珠,用手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感叹道:“这大理石,可打磨的真够漂亮啊!” “小姐,我们这样四处乱走,会不会不好啊?”碧痕毕竟是丫鬟,对这些规矩也比较懂,见钱淮淮带自己四处乱闯的,也有些担心,毕竟宫里比不得自己的家里自由。 “没事啦,”钱淮淮拍拍胸脯说道,“我是进宫来看自己的婆婆的,在婆婆家逛一逛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你要是害怕啊,你自己先回去!” 碧痕忙陪笑道:“那我还是跟着小姐!” “傻瓜,皇宫里啊,肯定比我们府里要好的,你没看看这些宫殿楼阁的设计,看看这些花花草草的,多气派、多有档次啊!”钱淮淮看着这片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和名贵的花花草草,不由又想起寒酸的钱王府,叹了口气,“要是我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小姐开玩笑了,”碧痕笑道,“小姐可是堂堂的钱王妃呢,自然是住在钱王府里,怎么能住在皇宫呢?皇宫可都是皇上的嫔妃们住的。” 唉,那早知道嫁给皇上做妃子得了!做什么小气王爷的王妃,住的那么破旧、吃的那么寒碜,气都被气坏了!钱淮淮心里暗想道,转而想,不对啊,皇上是那小气鬼的老爹,万一是个大小气鬼怎么办?而且那小气鬼年龄也不小了,皇上不是和自己爹一样老了?啧啧,瞧自己想的,真是…… “小姐,小姐……”碧痕扯了扯钱淮淮的衣服,低声道,“瞧那里,有个人走过来了!” 钱淮淮朝假山处看去,果见一男子朝自己这里走了过来。 钱淮淮见他孤单一人,撇嘴道:“管他,搞不好只是什么侍卫太监的!”如果是皇上和皇子,肯定是会有随从的。 来人正是三王爷萧景,他此番进宫,原是来找皇上议事的,恰逢皇上午憩,于是他便想去给自己的母妃德妃请安。绕过崇仰殿,却隐隐见玉帛亭上有两个年轻女子在说笑,于是一向好色的萧景,便起了歪念头。反正无聊,不如去逗逗那些无聊的嫔妃们。 让萧景郁闷的是,自己走了过去,那两个女子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开什么玩笑,好歹自己也是众王爷中最风流倜傥人见人爱,采遍无数家花加野花野草的美男子啊,平日只要一站出去,那些女子的眼光便黏在自己身上不会动,为何这两个女子却—— 萧景不禁认真地打量起这两个异类:其中一个穿着朝服,看样子该是有了名分的妃子,年轻貌美,胜若一朵芙蓉花,真是我见犹怜——看她春风得意的样子,该是最近得了皇宠吧?难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至于另外一个,从衣着打扮来看,该是个宫女,可是长得也是一副水灵可人的模样。 嗯,不错,不错。主子和丫鬟,都各有一番味道啊!萧景心里暗自赞叹道。 而正在说笑的钱淮淮和碧痕,见前来的男子不断地打量自己,也方注意到他:剑目星眉,高挺的鼻子,皮肤白皙——这样的长相,本该是很顺眼,很令人赏心悦目的,可是偏偏他那双眼睛出卖了他,色迷迷的,看的钱淮淮和碧痕贼不爽。 钱淮淮素来就不是个好欺负的人,见萧景这样放肆地打量自己,于是火了,也起身盯着萧景,可这一盯,就盯出钱淮淮的注意力和兴趣来了—— 他发上的冠玉,是太乌国的天然黄玉;他的衣服,是上等的御织锦制成的;他的靴子,嗯?是领国的太记出品的;哇哇,还有他腰间的那颗夜明珠,可是东海龙宫最闪的那一颗啊! 总之总之,眼前这个男子,一瞬间在钱淮淮眼中的形象,瞬间改变了——钱淮淮给他下的定义是:讲究衣着妆扮、有品味、懂生活的男子!这样的同类,钱淮淮终于找到啦!钱淮淮一下子好激动…… 萧景看着钱淮淮愤然起身,然后从很不屑地打量自己开始,到眼光变成一种震撼,然后是欣赏——这……怎么了?萧景疑惑了起来…… 钱淮淮指着萧景腰间的东海夜明珠,激动地问道:“你这夜明珠,在哪里买的?要多少钱?” 哦,原来是个拜金的主!萧景看了看她们主仆二人,心里得意,那就好办了! “敢问小姐怎么称呼?”萧景客气地问道,虽然从钱淮淮的妆扮上可以猜到她的身份,可是,采花就是得这样采的!不然就很难进行下一步的! “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虽然从他这身行头,可以猜到他的身份应该不低,可自己好歹是个王妃,应该可以拽一点吧!钱淮淮得意地想到,王妃这个头衔有什么作用,她自然是知道的——而且看这男子不怀好意的眼光,钱淮淮又动起了歪念头。 这是个有意思的人,萧景笑了,戏谑道:“不就一颗夜明珠吗?小姐要是喜欢的话,尽管拿去!” “真的吗?”钱淮淮两眼放光,指着萧景头上,“还有你头上的冠玉,也可以送给我吗?”这么直白地要东西?开玩笑的吧?这小姐,真幽默,本王喜欢!萧景于是大方地说道:“当然没问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姐如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女人都喜欢大方的男人,这是萧景采花屡胜不爽的秘诀之一。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你真是好人!”钱淮淮竟然当真走上前去,踮起脚尖取下萧景头上束发的冠玉和腰间佩戴着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然后将冠玉递给一旁偷笑的碧痕,将夜明珠放入自己的袋中,然后用力地拍了拍呆若木鸡的萧景,“你真是太帅气了!再见!” 没了束发的冠玉,萧景的头发马上散成一片,披落下来,他咬牙,强笑着看着那两名女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好的姿态,这时萧景采花屡试不爽的秘诀之二。 可是,等钱淮淮和碧痕取了东西,再没一句话,就这样离开亭子之后——萧景方回过神来,自己都有些苦笑不得——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一会儿这副模样,怎么见母妃? 交集篇 第十一章 夜明珠事件 “小姐,”碧痕拿着那顶冠玉,小声地说道,“这样……不好吧?我们……” “管他呢!”钱淮淮得意地说道,“谁让他不怀好意的,当本小姐是吃素的啊!不欺负欺负他,也太对不起……这颗东海夜明珠了……” 钱淮淮看着那颗熠熠发光的夜明珠,眼里满是痴迷和兴奋:“我可等了它好久呢……” 碧痕见状直摇头,这小姐,一见到珠宝,就什么也不要了,什么也忘了…… “王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钱淮淮正在沉醉之时,远处骤然传来一阵男声,唬的钱淮淮一惊一诈,忙将夜明珠藏在袖中。 那男子走了过来,原来是萧另。 “没事啊,我和碧痕四处走走而已。”钱淮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你和母妃下完棋了?” “是啊,”萧另回道,眼睛却不断地看着钱淮淮——身后的碧痕——手中的那顶束发冠玉,“母妃困了,便先休憩了,我们先回王府吧,改日再来探望她。” “嗯,好的!”钱淮淮见萧另见到了碧痕手中的冠玉,心里暗叫不好,忙上前亲昵地拉起萧另的手,“王爷,那我们走吧!” “等一下!”萧另甩开钱淮淮的手,走到碧痕面面,指着那顶冠玉,问道,“这个……” “老七!” 萧另忙回头,却看见萧景披头散发地朝他走过来。 “皇兄,你这是……”萧另惊愕极了,素来讲究衣着妆扮的三皇兄,怎么会这幅模样出现在皇宫中? 萧景看着一旁装无辜的钱淮淮和碧痕,惊问道: “她们是——?” “哦!”萧另忙拉过钱淮淮,对钱淮淮说道,“王妃,这位是三皇兄!” “三皇兄好!”钱淮淮行了个礼,调皮地朝萧景笑了笑。 萧景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这个有个性、如此大胆直白的女子,就是萧另的新婚妻子——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富商之幺女钱淮淮,唉,自己方才还……想想还真是丢脸…… 原来这个有钱的登徒子是这个小气鬼的三皇兄啊,钱淮淮心内暗自好笑,见萧景窘迫的样子,忙喊了碧痕过来,笑道:“想必是三皇兄不小心丢了束发的冠玉吧?方才我和碧痕在玉帛亭拾到一个,可是三皇兄的?” 萧景愣了一下,然后讪讪笑道:“是啊,可能是方才被树枝给卡了,然后松掉的吧……多谢弟妹……” “碧痕,”钱淮淮优雅地说道,“还不快去把冠玉给三王爷弄好了!” 碧痕暗自好笑,只好上前,帮萧景把头发给束好。 “多谢碧痕姑娘!”萧景趁碧痕要抽手之际,还假装不经意地摸了摸碧痕的手,赞道:“姑娘的手可真是嫩滑啊!” 碧痕忙抽回手,看了看走到一旁说笑的萧另和钱淮淮,他们并没注意,于是脸红地娇嗔道:“讨厌!” 女人说讨厌的时候,心里都是喜欢的——这是萧景采花总结的一条真理。 于是他起身,反而更加大胆地附到碧痕的耳边,暧昧地说道:“碧痕你这样天生丽质、美丽动人,不如本王向你家王妃讨你去我府里,跟着本王,怎么样……” 话音未落,碧痕的脸色便暗沉了下来:“王爷不要胡说……” “嗯,好了啊,你们在说什么?”钱淮淮走了过来,见他们这幅模样,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萧景见碧痕有些抵触的情绪,忙推脱道。 女人不愿意的时候,千万不要勉强——这是萧景采花总结的又一条真理。 萧另走了过来,说道:“皇兄,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先行告辞了!” “嗯,你们先请!”萧景又摆出他的绅士风度。 “嗯,多谢三皇兄!”钱淮淮临走时,附到萧景耳旁,轻声道,“见面礼可是厚重呢!” 萧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弟妹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 马车上,萧另看着一脸坏笑的钱淮淮,严肃地问道:“王妃啊,那顶冠玉,不是你捡到的吧?什么被树枝给卡了,哪里可能发生这样荒唐的事!” “不然王爷以为呢?”钱淮淮得意地说道,“难道还是我亲自去强抢的不成?” 萧另看了钱淮淮一眼,哼了一声:“依本王看啊,就像是!本王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三皇兄这样尴尬的……” “你什么意思啊!”钱淮淮生气了,“我又不是土匪,你不要血口喷人……” 萧另笑了笑,反问道:“王妃,难道那颗东海夜明珠,也是王妃捡来的?” “什么东海夜明珠啊,我没见过……”钱淮淮有些心虚地收紧袖口,天哪,这萧另,这么厉害,连这个也看得出来? 萧另拉过钱淮淮的手,从她的袖口掏出那颗夜明珠:“喏,这又怎么解释?” “东海夜明珠又不止这一颗,你怎么确定这颗就是你三皇兄的!”钱淮淮还是不服。 “东海夜明珠,是不止一颗——”萧另得意地笑道,“但方才我见三皇兄的平日带着的夜明珠腰佩,不见夜明珠了;而且,是作为腰佩的夜明珠,它顶端有一个孔——”萧另举起夜明珠顶端的那个孔,朝钱淮淮轻轻地晃了晃。 “又不是我抢的,是他自己说要送给我的!”钱淮淮低声道,一手去抢萧另手里的夜明珠,“现在是我的了,还给我!” “不行!”萧另将夜明珠收起,冷冷道,“这样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要人家的!本王明日就去还了三皇兄!” 亲兄弟也要明算帐,这是萧另的守则——更何况对于萧景那种人,萧另素来就没什么好感…… 皇室里兄弟之间工于算计的权势争斗,又岂是钱淮淮这样单纯的人可以了解的? “萧另——”钱淮淮却不买他的帐,大声叫道,“还给我!” 眼看着自己垂涎已久后到了手的夜明珠又要飞了,钱淮淮心里那个痛…… 可是萧另却没有动摇:“这次原谅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小气鬼,可恶鬼,自私鬼!”钱淮淮看着板着脸萧另,气愤地在心里直咒骂…… “王爷,王妃,到了!”到了钱王府门口,赶车的阿达停下马车,恭敬地说道。 车门外的碧痕先跳下马车来,方才钱淮淮和萧另的话,她全听见了。 萧另掀开布帘,下了车,然后伸出手:“王妃——” 钱淮淮却瞪了他一眼,自己跳了下来,然后气呼呼地走进府去,一旁的碧痕忙跟了上去。 萧另望着钱淮淮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交集篇 第十二章 打探底细 钱淮淮气呼呼地走回毓庆阁,坐在床上,越想越气,一气之下,将床上所有的东西都丢到了地面上…… “小姐……”碧痕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和王爷慢慢谈吗,何必……” “慢慢谈!”钱淮淮气愤地回道,“你没见他刚才那个样子!好像我是个爱占人家小便宜的无赖似的……” “小姐本来就是……”碧痕轻声嘀咕道。 “什么?”钱淮淮看了碧痕一眼。 碧痕忙说道:“没什么……” “哼!”钱淮淮接着埋怨道,“是那个大色鬼、大傻瓜自愿给我的,我又不是傻瓜……” “小姐……”碧痕低声叫了句,“王爷来了……” 萧另走了进来,见这副场景,蹙眉:“碧痕,你先下去!” 碧痕见状只好走出门去,心里暗自为他们捏了把汗。 “王妃,别胡闹了!”萧另轻声道。 “哼!”钱淮淮冷哼了一声,将怀里的软枕也扔到地上,“讨厌鬼,小气鬼!” “你——”萧另接过软枕,放到一旁的凳子上,然后俯身拾起被钱淮淮扔到地上的被褥等物放回床上,压抑住自己的火气,淡然道,“行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 钱淮淮见萧另这副模样,想想今日是自己新婚的第二天,还是给他一个面子好了,怎么说他也是王爷,还是自己的夫君——反正自己发火也发过了,那颗东海夜明珠,看样子暂时也拿不到手了——但是那三王爷那么猪头,下次要偷偷地再拿一次,应该没问题吧? 该退让的时候,还是要退让——钱淮淮横行霸道多年的一条杀手锏准则。 “好!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那么多了!”钱淮淮起身,拍拍手,大方地说道,“不过今晚,你可要让他们做顿好吃的,补偿补偿我!今天我在母妃那儿,可糗大了!” 萧另摇头笑道:“吃的东西,何必那么讲究……” “民以食为天嘛!”钱淮淮调皮地说道。对于自幼在一个富的流油、讲究吃穿的钱淮淮来说,跟天一样大的事,怎么容得有半点马虎? “王妃素日在钱府,都喜欢吃些什么呢?”萧另柔声问道,“本王一会让下人们去准备……” “龙袍鱼翅、白雪红梅、老蚌怀珠、姥姥鸽蛋、双色刀鱼……”钱淮淮如数家珍地开始罗列自己素日最喜的菜谱,待见到萧另渐变的脸色后,忙止住,“嗯……暂时就这些了……” 天哪,地啊,神啊!她素日吃的,都是这样名贵难寻的菜?这一瞬间,萧另暗叫不好——自己苦心娶回来的王妃,不会是个败家子吧?萧另仿佛见到无数的白银从自己的口袋中流走…… 萧另这样想到,于是又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王妃稍作休息,本王这就让他们准备去!” “嗯!”钱淮淮得意地点头,这样,才对嘛! 萧另走出屋门,见碧痕站在那儿,蹙眉:“碧痕,本王有话要问你!” 碧痕正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呢——想着萧景对她说的那些不正经的话,突然被萧另的声音打断,回过神来,见俊朗帅气的萧另和自己搭话,心里怦然跳动,于是有些脸红,娇声道:“王爷请说!” 萧另朝屋里看了看,有些不放心地拉着碧痕走了几步,方松手,轻声问道:“你们家小姐,平日在府里,也是这样大手大脚的吗?” 碧痕愣了一下,还是小心地点头:“老爷有钱,又很宠小姐,所以……” 萧另蹙眉,敢情那奸诈狡猾的钱定风,是丢个烫手的山芋给自己了? “她每月的花销……大概要多少?”萧另又直白地问道。 “这个……”碧痕有些为难,见萧另期盼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方吞吐地回道,“这个说不准的,如果小姐不出门买那些玉器珠宝首饰的话,每月的花销大概……大概也要个五千两吧……” “五千两?”萧另惊叫!天哪,地啊,神啊!五千两一个月,平均每天也要一百六十六两!雨城的万安粮庄,一天的净利润也不够钱淮淮一个人用啊…… 上当了,绝对的上当了!…… 这一刻,萧另真希望时光能倒流,一切从来,好让自己还有一次重新选择王妃的机会——五十万两的陪嫁算什么?还不够钱淮淮用上十年,更何况那五十万两,都用来办宴席了…… 萧另好想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平生里,第一次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可是,眼下,又能怎么办?休妻再娶……算了,一大堆麻烦事又要来的,何况今天才是新婚的第二天啊! 想到这,萧另突然觉得很惆怅,于是不禁叹了口气…… 见萧另突然这样愁眉不展,碧痕心内也有些难受——凭她的缜密心思,自然可以猜得出一二…… “王爷,王妃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就是稍微任性了点……我想,时间长了,王妃也会改掉那些坏习惯的……”碧痕劝说道。 萧另苦笑着点了点头,也是,事到如今,唯有自己想办法让自己可爱的银钱免受遭殃了——一定要用尽一切手段一切办法,好好调教调教这个拜金加败家的王妃,不然的话,怕自己日后都不能安宁了! 交集篇 第十三章 钱淮淮很生气 萧另走后,钱淮淮得意地起身,环望了四周——嗯,这个屏风,太土气了,改日换过;这个檀木桌椅,档次太低了,也该换过;还有这些橱橱柜柜,通通比不了自己家里的,换过…… 唉,最好把这个小气鬼夫君也换了就好了……钱淮淮坐下,托着下巴想道,其实这个小气王爷,长得也还不错啦,人品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要是他能像那个大色鬼三王爷一样有品位、懂生活就好了…… 唉!想到这儿,钱淮淮又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姐,好好的,叹什么气呢?”碧痕走了进来,见状问道。 钱淮淮看了碧痕一眼,撒娇道:“碧痕,我想回家了……” 碧痕摇头笑道:“小姐胡说什么呢,这才新婚燕尔的,那里就说要回家的?” 钱淮淮无奈地说道:“我好想爹和娘,也好想家里那些好吃的……” “对了!”碧痕突然兴奋地说道,“小姐,二小姐可是十六出嫁呢!” “那又怎么样……”钱淮淮沮丧地说道,“家里现在肯定在为二姐的婚事而忙,他们才不管我在这里受苦……爹素来就疼爱我的,却把我推向这样的火坑,唉……” 听了这话,碧痕暗自好笑,嫁得这样才貌双全、英俊倜傥的人中龙凤,还不满意,要是自己啊,早就暗自抱着被子偷笑了…… “碧痕……”钱淮淮又询问道,“听说京城的东西,都很不错,咱们明天出去逛逛,怎么样?” 碧痕还在陷入自己的遐思之中,没有回话…… 钱淮淮蹙眉,轻轻地推了推碧痕:“碧痕,听到我的话没?” 碧痕回过神来,见钱淮淮熠熠发亮的双眸,有些心虚,忙回道:“听到了,小姐……”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发呆啊?”钱淮淮调皮地说道,“是不是想念你那青梅竹马的表哥了?” 碧痕与表哥李恒,自幼青梅竹马,家里早为他们定了婚事。但因碧痕家境不好,去了钱府做了丫鬟,现在就等碧痕年龄到了,丫鬟的契约解了,便可以嫁过去。 碧痕想起表哥那张憨厚老实的模样,心里突然觉得很厌恶,于是摇头道:“小姐,没有的事……” “没有?”钱淮淮起身,看着碧痕,戏谑道,“唉,本来还想说,你要是想你们家表哥了,我就舍下这块心头肉,让你提前嫁过去的……” “小姐……”碧痕脸红了,“碧痕不嫁了,碧痕要一辈子都跟着小姐,服侍小姐……”小姐待自己不薄,而且,如果能一辈子远远地看着他,自己也就知足了!碧痕暗想到。“那怎么行!”钱淮淮说道,看着碧痕脸色有变,又暗自好笑,“一辈子不嫁,不是成老姑婆了?不如……” “不如什么?”碧痕看着钱淮淮俏皮的神情,好奇地问道。 钱淮淮突然心生一个主意:“不如你也嫁给那小气鬼,怎么样?” 碧痕被吓了一跳:“小姐,你胡说什么啊!” “没有胡说啊!”钱淮淮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子的话,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啊!” 钱淮淮说的倒是真心话,因为眼下,她对萧另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感。何况她还一直有一个误区,以为每位王爷将来都注定是要三妻四妾的——这个是李嬷嬷教导的时候告诉她的。所以,她才会冒出这样可笑的想法。 碧痕心内突然很感动,这个小姐虽然有时很刁蛮任性,但对自己,却真的是好的没话说,只是,她真的不明白吗?即使是作为王爷的侍妾,也是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的啊,就凭自己身份低微,又如何敢想呢?何况还要和小姐争夫,岂不是不仁不义? “小姐不要胡说了!”碧痕苦笑道,“我看王爷和其他的男子不一样,兴许他这一辈子……就会只有你一个妻子的……” “唉,我才……”钱淮淮叹了口气,正要说下去,就见萧另走了进来,于是忙止住了口,朝碧痕吐了吐舌头。 萧另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王妃和碧痕在聊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在萧另身后的碧痕,忙朝钱淮淮摆手摇头,这件事,权当玩笑话得了。 钱淮淮会意,于是转移话题:“王爷,我饿了……” “嗯?”萧另点头,拉着钱淮淮的手,朝门外走去,“去洛风厅用晚膳吧!” 钱淮淮想起那些久违的美味,肚子里的饥饿细胞又蠢蠢欲动了。 洛风厅,精美的檀木桌上,摆着萧另为钱淮淮精心准备的晚膳。 钱淮淮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愣住了: 红烧茄子、青菜豆腐、京酱肉丝,还有一碗葱花蛋汤,两碗白米饭。 这……这就是萧另为自己准备的晚饭? 这……这就是堂堂王妃该享受的待遇? 这……这就是昔日一顿要吃上百两材料制成的精美食物的天下第一富商之女如今要吃的晚饭? 这……这是吗? 钱淮淮脸色渐渐暗沉,看着一旁若无其事的萧另,见他坐下,舀汤,然后喝了一口,疑问道:“王妃,怎么,你不是饿了吗?” “我有说过我要吃这些东西吗?”钱淮淮咬牙道,她要爆炸了! 萧另早料到钱淮淮会有这副反应,于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实在抱歉,王妃要吃的那些山珍海味,王府都没有材料,而且也没有这样高明的厨子。所以,只能委屈王妃了!再说了,这些饭菜,并不比王妃素日吃的那些差,王妃不如坐下来尝尝?” “尝……尝……尝你个头……”钱淮淮气呼呼地骂道,“小气鬼,我才不吃这些连猪都不吃的东西!” “你——”萧另闻言色变,这么说,是骂自己是猪了?她还真是胆子大,这辈子,他还没听过人家骂自己是猪…… 况且,这些菜怎么了?自己素日吃饭,就一菜一汤一碗饭,她来还添菜了,还想怎么着? “既然王妃不吃,那便算了,本王自己慢慢享用了……”萧另得意地说道,“人是铁饭是钢哦,王妃不要忘了上午才发生过的事……” “你——”钱淮淮也想起了自己在云乐宫出糗的事,愤愤道,“我就不吃了……” 于是,钱淮淮又气呼呼地走回了毓庆阁,碧痕忙小心地跟上。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钱淮淮气愤地对碧痕说道,“他是故意整我的!我不会原谅他的……” “小姐……”碧痕小声地劝道,“算了,入乡随俗,还是……” “不行!我钱淮淮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欺负过?”钱淮淮气呼呼地说道,“我要向他宣战……” 碧痕无奈地摇头,这个小姐啊,每次脾气一上来,说的是什么话,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待碧痕服侍钱淮淮梳洗完毕走后,钱淮淮马上上前栓上门闩,得意的想道:成心不让我吃晚饭是吧?我就让你没地方睡觉,哼! 这样一想到萧另的狼狈,钱淮淮马上觉得解气多了,于是躺到床上:“哇,还是一个人睡,比较舒服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妃,王妃……” 钱淮淮被惊醒了,打了个阿欠起身,方听出来——正是她家超级无敌小气鬼在敲门。 哼哼,我就不开,看你能怎么样!有本事撞门啊!钱淮淮连应也不应一声,就一人坐下,倒了杯茶,举起送入口中。 “呸——”钱淮淮一口吐出口中的茶,这是什么茶啊,这么难喝,郁闷! 而同时,萧另在门外,更是极其郁闷而又无奈地在敲门。 他不敢敲得太用力:一是怕被别人知道,他新婚的第二夜就被王妃给挡在外面,好没面子;二是……是怕把门给敲坏了…… 难道她睡着了?萧另心里暗想,可是自己敲了这么久的门,也该有点反应才对啊! 难道是饿晕了?萧另又不安地想道,这样可不好啊——请大夫可是要花钱的,而且被人知道就不好了…… 再说……再说……要晕,要挡自己在外面,也该熄了灯再睡啊!萧另看着满屋的烛光,郁闷地想到:这样点灯,也是很浪费的…… 想到这,萧另鼓起勇气,轻声叫道:“王妃,一会儿睡觉的话,记得要熄灯啊!” 屋内的钱淮淮正饿的郁闷呢,听到萧另这话,气又上来了:死小气鬼,不关心我饿没饿死,反而关心气这灯来了! “我就不熄!我就喜欢亮堂堂的屋子,怎么样!”钱淮淮走到门边,高声应道。 还好,没有饿晕,声音还这么宏亮!萧另暗自舒了口气,柔声道:“王妃,开门,夜深了,本王……也该歇息了……” 钱淮淮想起碧痕早上说过的事,有些脸红,但肚子一饿,她的气又来了——这样的小气鬼,本小姐才不和一起睡呢…… “不管你,谁让你欺负我的!”钱淮淮得意道,“你睡门口吧,你!” “你——”萧另真的生气了,“真是不可理喻!” 瞧自己娶的是什么王妃!这一刻,萧另休妻的念头都有了! 后来,萧另只好到自己书房打了一晚的瞌睡,受冻了一个晚上;而我们可爱无敌的钱淮淮小姐,则伴着饥饿渡过了她新婚的第二个晚上…… 交集篇 第十四章 王妃要出门 次日辰时三刻,钱淮淮在一阵饥饿中醒来…… 睁开眼睛,见渐渐熟悉的场景,钱淮淮突然想起自己在钱府的幸福生活,不由觉得委屈——从小到大,自己从来就没有忍受过这样的饥饿,也不曾被人这样欺负过…… 不行!钱淮淮一个骨碌起身,暗暗地告诫自己:钱淮淮,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要拿出你昔日的作风,不能任由那小气鬼摆布! 哼哼,不给我吃好的、用好的是吧?本小姐自己买去!钱淮淮打开自己百宝箱,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熠熠发光的金银珠宝,得意地想到。 这样一想,钱淮淮觉得浑身都有力气了。 一会儿,碧痕便敲门走了进来,服侍钱淮淮梳洗妥当后,方小心地问道:“小姐,怎么……怎么一大早就不见王爷?” 钱淮淮想起昨晚萧另被自己挡在门外的场景,就觉得好笑,于是得意地说道:“他啊,昨晚被我挡在门外了,谁让他要那样捉弄我!” “小姐,你……”碧痕不由摇头,“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堂堂的王爷,小姐这样做,不好吧?万一王爷真生气起来,要休了小姐怎么办?” “哼,休了我更好!”钱淮淮噘嘴回道,“我正想回家去呢!” 碧痕叹气:“小姐啊,下次切不可这么任性了,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 “你可不许跟爹和娘说!”钱淮淮忙说道。她爹和娘,搞得一个王爷跟天王老子似的——可自己一接触了,发现王爷不也一样,都是平凡人,都有弱点——更何况那个小气鬼,好像舍不得休了自己呢!他们可是约法三章了的…… 碧痕点头:“碧痕知道,不过小姐真是要改改脾气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样脾气好的人……” 正说话之际,寒霜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王妃,王爷一大早,便出去了,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出去了?不会是被自己气跑的吧?钱淮淮有些心虚,忙问道:“寒霜,王爷他去哪里了?” 寒霜见钱淮淮这幅模样,笑道:“王爷去禹城一趟,好像是为了禹城粮庄的生意之事。” “哦!”钱淮淮大舒了口气,幸好不是被自己给气跑的,“知道了!” “王爷交待过,说王妃要把府里当自己的家一样,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跟管家说。”寒霜想起萧另临走交待的话,又补充道。 这样才对嘛!钱淮淮得意地想到,算了,小气鬼,就冲你这句话,本小姐就原谅你的,等你回来,就……就不挡你在门外了…… “王妃饿了吧?”寒霜体贴地问道。饿是饿了,可是一想起王府的早餐,钱淮淮心里就很不舒服,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寒霜,我今日想出去走走,就在外头吃吧!不用传膳了!” 寒霜有些为难地看着钱淮淮,因为萧另交待说,不能让钱淮淮出门——依钱淮淮的性子,出门就得花钱,那还了得? 寒霜鼓起勇气说道:“王妃,王爷怕王妃出门不安全……” “没事!”钱淮淮笑着说道,“我让碧痕陪我去,就出去走走,整天待在府里,很闷的……” 寒霜毕竟是下人,也不好当面拂逆了这位新晋王妃的话,只好说道:“王妃若要出去的话,寒霜也跟着一起去吧!” 钱淮淮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点了点头:“走吧,一起出去散散心!” 三人刚要出府门,便见成天走了过来,先恭敬地朝钱淮淮行了个礼,然后问道:“王妃这是要去哪呢?” 钱淮淮笑着回道:“待在府里好闷,我们三人出去走走……” 成天威严地扫了寒霜一眼,然后回过头,恭敬地对钱淮淮说道:“王妃初到府中,大概有很多规矩,还没弄明白。以王妃这样的身份,是不能随意在街上走动的,这万一出了什么篓子,叫我们做下人的如何向王爷交待?还请王妃回去!” 钱淮淮看着成天严肃的神情,很是不悦:“难道就要把我一辈子关在这里?” “王爷有交待,不让王妃随意出府,”成天回道,“还请王妃回去,不要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 “你——”钱淮淮见成天固执的神情,气愤了起来:好你个小气鬼,竟敢这样对我,看你回来我怎么对付你,哼! “寒霜,还不带快王妃去洛风厅用早膳!”成天对寒霜说道。 “王妃……”寒霜为难地看着钱淮淮。 “哼!”钱淮淮瞪了成天一眼,气呼呼地走进府内。 “小姐,小姐……”碧痕忙快步跟上,“你别走那么快啊!” 钱淮淮并没有去洛风厅,她才不吃那些那些粗粮,她生气地回到了毓庆阁,方发现自己快饿的不行了…… “王妃……”随后跟了进来的寒霜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钱淮淮,小心地说道,“还是随我去洛风厅用早膳吧?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成呢?万一饿坏了,王爷回来见到岂不是……” “不要提他……”钱淮淮现在一听到王爷这个词,就恨得牙痒痒的,竟然把自己囚禁在这样不美好的地方,真是太可恶了…… “你先出去吧,寒霜,”碧痕见状,拉着寒霜到一旁,低声说道,“让我来劝劝王妃,放心吧,没事的!” 寒霜无奈地点头:“那就麻烦碧痕姑娘了!” 待寒霜走后,碧痕问愁眉苦脸的钱淮淮:“小姐,你两顿没吃,当真不饿?” “不饿!”钱淮淮玩弄着桌上的杯子,气呼呼地说道,“气都被他气饱了!不让我出门,哼……” “小姐还是吃点吧,饿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事。”碧痕柔声劝道,她知道对于珍爱生活、珍爱自己的钱淮淮而言,健康可是很重要的。 果然,钱淮淮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却突然抬起头看着碧痕,双眸熠熠发亮:“碧痕,你掩护我偷溜出府好不好?” 碧痕吓了一跳:“偷溜?”这样,不好吧?虽然小姐以前在钱府也常干这种事,可是毕竟现在的身份不一样啊,要是让萧另知道了,他会不会很生气? “碧痕……”钱淮淮拉着碧痕的手,撒娇道,“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也常常偷溜出去的,都没什么事嘛……而且,我压根就吃不下这里的东西,难道你舍得我被饿死吗?”钱淮淮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正犹豫不决的碧痕。 碧痕还是心软:“好吧,小姐,不过……就这一回!” 钱淮淮毫不犹豫地点头,依自己的经验嘛,有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的,嘿嘿……先出去再说! 交集篇 第十五章 王妃出街 “小姐,就是这儿了!”碧痕带着钱淮淮来到王府的后院,指着棵高大的槐树说道。 “太好了!”钱淮淮望着那棵槐树,得意地说道,“碧痕,这个破王府,连几个仆人都没有,还想困住机灵多变的本小姐,哼!” “嘘——”碧痕谨慎地环望了四周,悄声说道,“小姐切莫张扬,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钱淮淮笑着点头,只见她走向那棵大槐树,撂起衣袖,不一会便敏捷而又娴熟地爬上了其中一株靠近围墙的大枝干—— “碧痕,我看到了,这里不高耶!我先走了,王府里的人,就交给你了啊——”钱淮淮朝碧痕使了个眼神,兴奋地说完后,便纵身朝围墙下一跃—— 嘿,没事,一切顺利安全!钱淮淮得意地地拍了拍手:萧另,这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懂嘛! 至于墙内的碧痕,正无奈地望着那棵高不可攀的大槐树而摇头:谁又能想到,堂堂的钱王妃——昔日的钱小姐,竟然还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来?可是在钱王府,钱淮淮翻墙偷溜出去玩,却是常事! 碧痕又想起萧另那张俊朗帅气的脸孔来,不禁摇头叹息:其实小姐和王爷,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就是两个人性子差得太多了,希望日后两人能慢慢磨合吧! 于是碧痕回到毓庆阁,故做出钱淮淮生气不见人的模样,将门给关了起来,只有寒霜前来送过饭菜,未免寒霜生疑,碧痕便也偷偷地那些饭菜吃掉。 而这边,我们俏皮可爱的钱王妃钱淮淮正得意地朝东走去,她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去太乌国最繁华的地段——太乌国京城的东市。 钱淮淮虽然讲究吃穿打扮,也素来贪恋那些金银珠宝,但是在装扮上,钱淮淮却崇尚简约大方的风格。今日既是她私自出门,还要靠爬树翻墙这样丢人的一招,她自然不敢打扮的太招摇—— 钱淮淮身穿鹅黄色的琉璃纱裙,还是将头发挽成流苏髻,其上只插了枝明乌国的白玉簪,流苏髻是她未出阁前最爱的挽的发髻,她才不喜欢梳成昨日进宫见云妃的什么灵蛇髻,看上去自己老了好几岁的样子;薄粉敷面,愈发显得她肤若凝脂,一双灵动有神的大眼睛,高挺秀气的鼻子,唇红齿白——虽不至称美艳绝伦、国色天香,但却顾盼生辉,见之忘俗。 钱淮淮掏出腰间的钱袋,得意地抛了抛——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等着啊!你们的主人来啦! 钱淮淮一路开心前行,来到了东市,只见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分外热闹;路边的小摊贩们,不时地朝路过的路人们发出叫卖商品的吆喝声。 钱淮淮却看也懒得看那些琳琅满目的路边摊一眼——她素来讲究吃穿用的东西,怎么可能去光顾路边摊?甚至对于那些在路边摊上讨价还价的客人们,钱淮淮心内也是有些鄙夷的。 钱淮淮穿梭在人群中,一边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铺,突然发现前方的“元凤大酒楼”,方觉得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于是快步地朝元凤大酒楼走去——先解决民生问题再说! “客官,里面请!”门客站着一个小二,低头哈腰地对进来的钱淮淮说道。 钱淮淮挺直了腰,兴奋地往里走,仿佛还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肚子里的饥饿细胞也都蠢蠢欲动了起来。她朝四周扫了一边,见几个些粗俗的商旅过客在一边吃东西,一边高声阔谈,完全没了形象,钱淮淮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蹙眉问道:“小二,楼上可有雅座?” 小二见钱淮淮衣着光鲜、气质优雅脱俗,明白这是个金主,于是忙谄笑道:“有的有的,小姐楼上请!” 钱淮淮点了点头,于是缓缓地走上了二楼,果见二楼别有一番景致——桌椅都是上好的榆木桌,四周的桌子还用雅致的屏风隔了开了,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时值巳时三刻,除了钱淮淮,二楼并没有其他的客人。 “我就坐这儿了!”钱淮淮径直走向一间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情顿时没由来的大好。 “好嘞!”小二谄笑道,“小姐要吃点什么呢?” “嗯,先说说你们店里的有什么?”钱淮淮问道。 小二如数家珍:“生烤鹿肉、笼蒸螃蟹、西瓜盅酒醉鸡、花篮鳜鱼卷、双色刀鱼、扇面蒿秆、凤衣串珠……”那小二一口将店里的十道招牌菜全都说了出来。 钱淮淮激动地就要跳起来了——好多自己喜欢吃的菜啊,老兄,可算找着你们了! “全上了!”钱淮淮朝小二挥手,笑着说道,“要快点哦!” 钱淮淮觉得自己现在的饥饿状态,吃下一头牛都不成问题! “好嘞!”小二见这位金主这样慷慨大方,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小姐稍坐片刻,菜一会儿就上了!” 待小二下楼后,钱淮淮方起身,用手轻轻地弹了弹桌面,再看着雅致的屏风,颔首:这地方,档次还算不错,做出来的菜,应该也还行! 钱淮淮又将头探出窗外,低头看着楼下穿梭的人流,和街旁各式各类的店铺,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早就该来这里了!待在死气沉沉的钱王府,受着那小气鬼的气,自己都快憋坏了! 钱淮淮笑着回过头,却吓一大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一个男子,他正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自己! 交集篇 第十六章 郁闷的钱淮淮 钱淮淮见那男子身形伟岸,已是弱冠之年,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浅笑,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钱淮淮被吓了一跳,不满地问道:“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小姐没有看在下的话,怎知在下在看小姐呢?”那男子戏谑道,“何况美丽的东西,本来就是供人欣赏的,小姐生的这样美丽,在下若不多看一眼,实在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眼睛啊!” 钱淮淮听了这样一番大胆的谄媚,不禁有些脸红,心跳加快,娇嗔道:“油嘴滑舌!” 那男子见钱淮淮生的娇俏可人,再见钱淮淮看着自己的眼睛逐渐放出一种异样的光芒来,心中窃喜,正欲再说些什么话挑逗钱淮淮,却听钱淮淮拍手笑道:“哇,我等的菜,终于来了!”于是绕过那男子身旁,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那男子的笑容顿时僵住,心里那个失落,回头,果见小二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小姐,你的菜来了,请慢用!”小二一边将菜放至桌上,一边谄笑道。 钱淮淮一心往那美味可口的饭菜去了,也不再理会那男子了,就坐了下来,抓起筷子夹菜,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满意地颔首:“嗯,还不错呢!” “那是……”小二笑道,“我们元凤大酒楼,可是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呢!” 那男子被晾在一边,不免心里很是不爽,暗沉着脸,对小二叫道:“小二,也给我上和那位小姐相同的菜!” 小二方意识到自己将另外一位金主给得罪了,于是忙陪笑道:“是,木公子,您请坐!” 那男子正是响彻太乌国京城的风流三公子之首,名为木枫,今日他与旧友相约在元凤酒楼相聚小酌,却恰巧遇见了私自出府的钱淮淮,本欲拿出自己平日魅力和钱淮淮搭讪,却未料自己的魅力还不如那些粗俗的饭菜,不免很是郁闷。 钱淮淮早就饿的发慌,眼下眼里心里脑里,完完全全就只有桌上的美味佳肴,真恨不得一口气就将这些久违的美味一扫而空,好填补自己近日来的郁闷和憋屈。 待小二走后,木枫也甚觉无聊地坐了下来,见钱淮淮不雅的吃相,不由笑出声来——他是想不到,一个衣着妆扮这样讲究的女子,竟然吃相如此不雅,就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钱淮淮突然感到旁有有道异样的眼光扫了过来,于是放慢不悦地放下筷子,回头看,去见木枫在偷笑,于是心里很是不悦,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回过头,仍继续享受自己的美食。 木枫见钱淮淮这样的态度,自己也不免觉得无趣,恰好此刻又来了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木枫见那男子朝自己走来,忙起身笑道:“康兄啊,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木枫口中的康兄——康黎鸿看了正沉浸于美味之中的钱淮淮一眼,面露愠色,不悦道:“你又把我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木枫看了看钱淮淮,笑着拉过康黎鸿:“整天板着张脸,难怪那些花花草草们,见了你就躲!连我见了也怕呢!来,先喝杯茶!”于是倒了杯茶,递给康黎鸿。 康黎鸿并没有接过茶,却还是蹙眉道:“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我就走人了!” “怎么,小弟我请你吃饭,还不给面子了?”木枫摇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康黎鸿一点也不买他的帐,“我素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像你这种人!” 木枫故作很委屈地说道:“康兄到底把小弟看成什么样的人了?竟然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来!上次小弟那样做,也是……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嘛!我是看汉小姐对大哥你一往情深,所以才……” “够了,不要再提了!”康黎鸿愤愤地打断木枫的话,“我今日来,不是要听你这些废话的!” 一旁吃的正欢的钱淮淮闻声蹙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很显然,这两位男子的争吵,影响到了她享受美味的雅兴! 钱淮淮别过头去看他们,却见康黎鸿一脸的暗沉和木枫的玩世不恭状,心里掂量了一下,还是懒得和他们计较,早早结了帐走人好了! “小二!结帐!”钱淮淮高声喊道。 听到结帐这样敏感的词,楼下的小二飞奔上来,谄笑道:“小姐,这么快就吃好了啊!”虽然钱淮淮点了一大桌菜,可是吃的,也算够多的了!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嗯!”钱淮淮点头,“多少钱?” 小二暗自数了数,笑道:“小姐,总共是一百二十两!” 一旁的木枫听了,不由倒抽一口气,她一个姑娘家,竟然一顿就吃了一百二十两!天哪,自己方才点的,可是和她一样的菜啊! 钱淮淮很不为意地点了点头,一百二十两吃一顿美味,真是值了!她往腰间摸去,却突然变了脸色——她带出来的钱包,不见了! 钱淮淮迅速地闪过自己从出府到现在的情景,自己一直都挺小心的啊,到底是什么时候掉的钱袋? 小二见钱淮淮半日未掏出钱来,不禁有些狐疑了起来:不会吃来吃白食的吧?看她的衣着装扮,不像啊?不过也难说啊,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这时,我们机智的钱淮淮临危不乱地对小二说道:“等一下,再给我上些甜点吧!” 小二望着桌上大半的剩菜,惊愕道:“这……还上啊!” “怎么,怕本小姐吃不起吗?”钱淮淮故作镇定地说道。 “没有没有!”小二忙谄笑道,“我这就下去准备!” 待小二走后,钱淮淮不由长吐一口气,随即焦虑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可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尴尬的局面啊!要是让人家知道昔日的钱三小姐如今堂堂的钱王妃竟然在这里赖账吃白食,多丢人啊! 钱淮淮突然想起方才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孔来,于是忙朝木枫那儿望去,却见木枫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但是——他是正在和一脸暗沉的康黎鸿交谈着的。 钱淮淮想了想,鼓起勇气走了过去:“这位公子……”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向一个陌生人借钱,好丢人啊! “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木枫忙中断和康黎鸿的话,笑着问道。 钱淮淮看着木枫戏谑的眼神,心里颇为不舒服,转而小心地对康黎鸿说道:“这位公子——” 康黎鸿起身,一脸暗黑,咬牙道:“木枫,你又来这套!”随即很轻蔑地打量了钱淮淮一眼。 钱淮淮听了这话,一头雾水,自己只是见康黎鸿一副君子模样,才会找他借钱的啊! “这位公子,你误会了!”钱淮淮强笑道,“我并不认识他,我……我也不认识你,但是,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康黎鸿冷冷道,心里暗笑,好蹩脚的借口!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钱袋,你……你能不能先借我二百两银子……”钱淮淮觉得自己的声音,低的差点自己也听不见了…… 木枫却突然笑了起来:“这位小姐要借钱是吧?找我木枫就好了!干嘛要找这个不解风情的冷面郎君康黎鸿呢!” 钱淮淮看着木枫幸灾乐祸的笑,不悦道:“我爱找谁借钱,是我的自由,关你什么事!” 木枫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好,就算在下多事了,小二——” 这时,小二走了上来,见他们三人聚在一起,疑问道:“木公子有什么吩咐?” 木枫看着钱淮淮渐变暗沉的脸色,缓缓说道:“这位小姐的甜点,不用上了,她——” 一旁不语的康黎鸿却突然从怀里掏出银票来,递给小二:“结帐!” 小二有些弄不清局面:“这是……?” “这位小姐的!”康黎鸿冷冷道。 小二忙点头哈腰:“好的嘞!” 待小二走后,木枫才惊叹道:“哇!康兄,这可是你——第一次为美女解围哦,没想到我们素日冷面无情的康……” “说够了没有!”康黎鸿冷冷打断道。 木枫无奈地朝钱淮淮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钱淮淮明白方才木枫是想要自己故意出丑,而这位冷酷的康公子解了自己的围,心里顿时很是感激,忙接下腰间的碧玉佩,递给康黎鸿:“多谢康公子解围!我真的是因为钱袋丢了才……这块碧玉佩,就当做是公子掏钱买的吧!” 康黎鸿没有伸手去接,看着钱淮淮真诚而闪亮的双眸,淡淡道:“这碧玉佩,才不止二百两,小姐还是收回吧!不过二百两银子,小姐也不必计较了。” “哎,康兄,人家小姐一番盛情,你就收下嘛!”一旁的木枫帮腔道,“康兄要是不要的话,小姐不如卖给在下,让在下捡这个大便宜怎么样?” “捡你个头!”见木枫嬉皮笑脸的样子,钱淮淮因钱袋丢失,心里很是不爽,也懒怠和这两个怪人解释,只将那碧玉佩硬塞到康黎鸿的手里,说道,“本小姐素来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公子收下这玉佩,以后两清!”于是,也不等康黎鸿回话,便迈开脚步走下楼去! 康黎鸿看着手中那做工精致的碧玉佩,想着钱淮淮那娇俏直率的模样,心里缓缓映出一个人的模样来,突然有些失神,木枫见状,打趣道:“怎么,康兄也觉得那小姐不错?” 康黎鸿收起那碧玉佩,冷冷道:“木枫,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跟我玩这些花招!我是绝不会再上当的!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于是,康黎鸿也朝楼下走去。 “诶——我可叫了很多菜啊!康兄……”木枫急忙叫道,却不见了康黎鸿的踪影,气的他直跺脚! 片刻之后,木枫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钱包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嘿嘿,今晚的花酒,又有着落了! 交集篇 第十七章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钱淮淮走下楼去,见小二狐疑的眼神,心里很是郁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掉的钱袋?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竟然把钱袋给丢了,还逛什么逛啊!还有那块碧玉佩,可是大哥特意去唐乌国经商的时候,特意给自己带回来的!自己怎么刚才就头脑发热的……! 钱淮淮越想越郁闷,郁闷到连继续逛街的兴致也完全没有了,何况此刻她身上可是一文钱也没有了,于是只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因为太郁闷了,钱淮淮竟然忘记自己是私自翻墙出来的,竟然就那样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 结果……结果被那个古板而又圆滑的管家成天给逮个正着! “王妃,怎么……?”成天见钱淮淮从正门走了进来,不禁很是疑惑,方才不是还听寒霜说王妃气的把自己给锁在毓庆阁里,不肯出来吗?怎么一晃眼,却是在府门口? 钱淮淮见成天这副模样,心里更是不爽:若不是你那么不肯让我光明正大地出街,我就不会是私自翻墙一个人出街,就不会丢了钱袋,也就不至于那么狼狈了——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你——还有那小气鬼的错! “怎么,难道本王妃连进出府门的自由也都没有了吗?”钱淮淮诘问道。 成天见钱淮淮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但自己毕竟是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恭敬地回道:“不是,只是王爷交待过……” “王爷……王爷……又是王爷!”钱淮淮气呼呼地打断成天的话,“我问你,府里谁最大?” “自然是王爷……”成天小声回道。 “接下来呢?”钱淮淮又问道。 成天小心地看了钱淮淮一眼:“自然……自然是王妃了……” “那好!”钱淮淮得意地说道,“王爷不在,府里的事,自然由我做主,从现在开始,你少拿王爷的话来压我!告诉你,就算王爷在,他也不会这样管我!”钱淮淮说完后,也不看成天一眼,径直就走进了府内。 成天愣在原地:这个王妃,怎么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换了一副脸孔?看来她可不是好应付的主子,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钱淮淮心情不爽,也懒怠再摆出一副温婉柔顺的脸孔来了,气恼地回到了毓庆阁。 “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碧痕见钱淮淮这幅模样,不免很是吃惊——按钱淮淮以往的习惯,她出街可是没有空手而归的前例。何况看钱淮淮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气死我了!”钱淮淮坐了下来,一边气呼呼地将今日郁闷的遭遇告诉了碧痕。碧痕听完后,摇头笑道:“小姐才出去吃了一顿饭,就吃掉了一块名贵的碧玉佩啊!” “你少打趣我!”钱淮淮娇嗔道,“不过那酒楼的菜,做的还真是不错呢!有机会啊,我带你去!” “碧痕不过一个使唤丫头,可无福消受这么好的东西!”碧痕回道,“况且让王爷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管他呢!”钱淮淮不满地说道。虽说自己昨晚将他赶走是不对,可是两人才新婚呢,他就抛下自己,好像更是不对吧!——总而言之,就是他不对! 钱淮淮随手倒了杯茶,才喝了一小口,便吐了出来:“这……这是……什么茶啊……这么涩!” 碧痕忙掏出手绢递给钱淮淮,低声道:“这茶,是寒霜送过来的呢!” 钱淮淮放下茶杯,接过手绢,郁闷地说道:“看来,本小姐真该好好改造改造这个没有品位的王府了!” 是的,该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改造这个寒酸破烂的王府,让那没品位的小气鬼回来大吃一惊——刺激刺激他,让他知道,什么才叫享受生活! 话说心动不若行动。 次日钱淮淮醒来,还是对自己昨日想到的计划念念不忘,于是便将成天叫来,故作老成:“成天,昨日已经说过了,王爷不在府中,府里的事情,就该由我做主,是吗?” 钱淮淮故意在成天面前摆架子——她可看出来了,这管家吃硬不吃软的。 成天不解其意,小心地点了点头:“是,王妃!” “那好!”钱淮淮悠悠地说道,“本王妃今日要出街去购置些东西,让你交出府里的对牌,可以吧?” 成天想起萧另出门的叮嘱,愣了一下,正欲拒绝,抬头却见钱淮淮有些犀利的眼神,于是暗忖了一会,恭敬道:“是,王妃!”成天依据萧另对钱淮淮的态度,心里掂量了一下,还是该听这位新晋的王妃的话的——怎么说自己也私下收了钱定风的好处,也该照顾照顾钱淮淮才是。 钱淮淮接过那象征着王府金库的对牌,心里乐开了花儿:“碧痕,走,我带你玩去!” 于是钱淮淮先带碧痕去银楼取了十万两的银票,然后故地重游——从昨日的元凤大酒楼开始,先是饱餐了一顿美味佳肴,然后一街横扫过去,大到屏风壁画,小到桌椅茶杯,只要是钱淮淮看上的、想得到的,通通给订购了! 钱淮淮不亦乐乎地逛着,一面想着府里还缺少什么东西,直至落幕时分,才想起一见很重要的事——天大的事——王府里还缺少一个会做美味佳肴的厨子! 首先映入钱淮淮脑海的,便是元凤大酒楼,于是钱淮淮又拉着碧痕走了进去,直接找掌柜的要他们最好的厨子! 掌柜的早见钱淮淮出手阔绰,掂量了一下,还是忍痛将自己店里最好的一个名为林远的厨子赁给了钱淮淮——当然,掌柜的趁机狠狠地收取了一笔中介费。 钱淮淮和碧痕整整逛了一天,最终,钱淮淮很顺利地将十万两银票都花光了! 钱淮淮得意坐在软轿上,碧痕走在一旁,轿夫抬着轿子,缓悠悠地朝钱王府走去——身后还跟着一个诚惶诚恐的厨子林远,他可是出了元凤大酒楼的大门,才被告知自己的雇主,竟然是钱王妃的!——他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至于钱淮淮今日订购的那一堆东西,则会由店里的伙计亲自明日送到王府来。 成天见钱淮淮并未买什么东西回来,不由在心里暗自舒了口气——这样子,自己就不算失责了吧?待见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跟着钱淮淮身后时,不免觉得很是吃惊。 钱淮淮不以为然地吩咐道:“管家,这是我从外面找来的厨子林远,从明日起,我的膳食问题都由他一人负责。所需的食材,必须要按他开的单子去买,知道吗?” 成天不知钱淮淮素喜膳食为何物,眼下这情景,他也不好驳斥的:“知道了,王妃!” 钱淮淮得意地回到了毓庆阁,这天夜里,她睡得好安稳、好踏实,还做了个美梦——梦里,萧另回来见王府翻天覆地的变化,笑得合不拢嘴呢! 交集篇 第十八章 王府大变身 次日钱淮淮醒来,还想着自己昨晚做的美梦,不由笑出声来。 早膳——钱淮淮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如意锁片、太君酥、海棠酥,于是心情大好地大快朵颐了一番。 大约巳时三刻,钱淮淮昨日订购的东西,开始陆续登门了——钱淮淮带着碧痕和惊愕不已的寒霜亲自到府门迎接—— “小心点,这些东西可金贵着呢!”一个大胡子在那里指手划脚的,待见到了钱淮淮,不由又点头哈腰的,谄笑道,“王妃,您看,东西都给您送过来了……” 钱淮淮满意地点头,对一旁发愣的寒霜说道:“寒霜,你领他们进去吧,什么东西该放哪儿,就放哪儿,该换掉的,通通换掉!” “通通换掉?”寒霜想起萧另素日简朴的习性,见钱淮淮不以为然的神情,方战战兢兢地说道,“王爷回来若是看到……” “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嘛!”钱淮淮笑着说道,“快去啦,东西都送来了!” “是,王妃!”寒霜忙领着送东西来的伙计们,走进府去。 钱淮淮也正得意地要跟着进去时,却见成天走了出来。 成天见王妃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惊愕的简直要说不出话来了——伙计们浩浩荡荡地扛着那些京城最闪亮字号的那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天哪,王妃昨天到底用王府的对牌取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 “王妃,这些东西究竟……花了多少钱?” 钱淮淮见成天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和碧痕逛遍了整个京城,好不容易才找全这些东西的呢!府里这么破,总该好好修整一下,不然会让人家笑话的!这些东西统共才十万两,算不了什么的!” 十……十万两……?十万两!成天愣住了! 钱淮淮看着成天惊愕的神情,又恍然说道:“唉,我都忘了啊!府里还应该多招几个丫鬟和家丁的,这么大的府,做事的人也太少了,别累坏了你和寒霜啊!” “走,碧痕,我们进去看一下!”钱淮淮对碧痕说道,“看他们笨手笨脚的样子,我就不放心!” 于是钱淮淮和碧痕跟着那浩荡的队伍走进了府去,留下成天一人愣在原地…… 十万两啊!成天终于回过神来,哭丧着脸:王爷要是回来,知道是自己没听他的话,而私自将对牌给了钱淮淮而花了王府的十万两,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当场掐住自己的脖子…… 成天真是无语问苍天啊:天哪,地啊,神啊,王妃啊!我成天虽然素日小心眼,爱贪些小便宜,可是我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成天突然想起钱定风那张趋炎附势、阿谀迎逢的小人脸孔来,想起当初自己代表王爷和钱定风谈这桩婚事,还自以为为王爷捡了大便宜,没想到……没想到…… 这叫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成天想着自己和萧另那日打的如意算盘,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而这边,钱淮淮正不亦乐乎地指挥着那帮人做事:“对……那个屏风,就朝东面放……那个茶几,嗯,放在那儿!还有……那柜子……花瓶……,……要小心啊……” “……” 碧痕看着钱淮淮开心的模样,却突然想起那日皱眉的萧另,心里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而寒霜被那一堆奢华而又精致的新家俱弄得晕头转向,也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了…… 终于,在经历一番人仰马翻之后,曾经简朴素雅的钱王府恍然一新,换了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除了王府无法改变的方位、没来得及拆换的大门,除了整栋王府的格局和常年栽种的一些树木花草无法重置之外——从府内主园到各处的亭台楼榭的摆设全部都换了,大到屏风壁画,小至桌椅摆设,通通都不是原来的了! 包括毓庆阁——那些萧另在他和钱淮淮新婚前才忍痛新购置的家俱,可是还未七天,就惨遭了钱淮淮的无情淘汰! 整个钱王府,就像一夜暴富一样,恍然间就脱下破旧的寒衣披上了一件金碧辉煌的新装! 对此,钱淮淮还不是很满意——王府的档次是提上去了,可是这王府,没什么人气啊,还不到二十个丫鬟和家丁,要做事的时候,连个人也找不到! 钱淮淮坐在花厅里,悠闲地饮着刚才送来的上品白毫银针,对哭丧着脸的成天说道:“管家,你看看这王府,是不是和原来很不一样?” “是,王妃!”成天苦笑道。 “嗯!”钱淮淮放下茶杯,“对了,成天,等明天,你再去找几个可靠点的丫鬟和家仆回来吧!” “这……”成天为难道,“能不能等王爷回来再……” “不用等了!”钱淮淮想着自己在脑海勾绘好的蓝图,坚定地说道,“这点事情,我做主就好了!放心吧,王爷回来,见到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肯定会很高兴的!” 成天心内暗自摇头:高兴?只怕……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里,钱淮淮活的特别特别的舒坦——她仿佛又回到了在钱府的日子:舒适顺眼的环境、美味可口的菜肴、清香四溢的茶水…… 而钱淮淮微服在京城大手挥霍了一笔的事情,很快就开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传开来了,人们纷纷议论以致以讹传讹起来:最富有的王爷和天下第一富商之女的结合,果然是不同凡响啊,王妃出趟街购置家俱,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啊!而钱王府究竟有多少财产,更是让人们好奇起来…… 交集篇 第十九章 气急败坏的王爷 五天后,京城郊外的一个露天茶寮。 刚从禹城谈完生意的萧另和随从鹏飞二人,正在喝茶。 萧另一向衣着朴素,今日又风尘仆仆的,看起来竟也只像是普通的赶路商人,只是他与身具来的一股贵气,还是让人见了不由暗自感慨。 “公子,”鹏飞恭敬道,“这次禹城的事情,都办妥当了,多亏了钱公子的鼎力支持啊!” 萧另想起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孔,笑道:“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钱放放会这样做,也是正常的。” 脑海里恍然浮现钱淮淮那张俏皮刁蛮的脸孔,萧另又不禁叹了口气:才新婚三日,自己便抛下新娘去禹城办了正事,也是有些意气用事,只希望回去后钱淮淮不要再和自己胡闹才好! 这时,却听旁边一桌的一个中年男子在感慨道:“也不知道啊这钱王府究竟有多少钱!听说那新晋的钱王妃可是花钱如流水呢!” 另一个男子附和道:“是啊,光出街聘了个厨子,就花了三千两呢!” 一个长髯男子笑道:“钱王府和钱府联姻,本就是钱钱结合,这些算得了什么呢?你没听说吗?天下第一富商钱府,可是珍珠如土金如铁呢!” “我们管人家这么多做什么……”那中年男子笑道,“人家可都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 “……” 萧另听着那些话,脸色渐变,心里暗沉:他们说的,可是真的?可是如果不是说自己的话,这世上可还有第二个钱王府和钱府联姻? “公子……”鹏飞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对自己主子的脾性,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兴许是外人胡说的……” 萧另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我们马上回府!” “是!”鹏飞见萧另暗青的脸色,忙掏出几文钱放在桌上,“小二,结帐!” 萧另和鹏飞徒步从东城赶回钱王府,一路上还是能隐隐听说钱王妃挥金如土的事迹,萧另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飞回府里看个究竟! 终于回到了钱王府! 萧另望着熟悉的府邸,心里隐隐燃气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于是径直朝里走去—— 才走进府门,便见两个陌生的家丁走了出来,疑惑地打量着自己:“这位公子,你……” 萧另看着眼前凭空多出来的假山屏障和家丁,惊愕地回过头:“鹏飞,我们走错地方了吗?” 鹏飞也愕然地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再环望了四周熟悉的壁画,很坚定地点头:“王爷,我们没走错……” 那两名新来的家丁听了他们俩这番谈话,暗自犯疑,难道这位衣着朴素的公子就是自己的主子——传说中最富有的王爷萧另? 正当他们都在暗自疑惑之时,成天走了出来,看见萧另,忙训斥那两名家丁:“看见王爷还不行礼!” “王爷,您辛苦了!”成天恭敬地对萧另行礼道,一面看着萧另暗青的脸色,很是心虚。 那两名家丁闻言,忙低声下气地朝萧另行礼:“参见王爷……” 却见萧另理也不理他们俩,只冷冷地朝成天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这些都是王妃做主……”成天生平第一次在萧另面前,声细如蚊。 “胡闹!”萧另看着他们诚惶诚恐的表情,甩袖而去。 从正厅到各处的楼阁小榭,看着到处焕然一新的精致奢华的家俱和摆设,萧另想着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血汗钱换来的,不由觉得分外刺眼,他觉得有人拿了把刀在不停地剜自己的肉…… 萧另站在花厅正中,望着墙上那面据说价值连城的山水图,只觉得全身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流,血液也沸腾地厉害,他脑子里不断闪现钱淮淮那娇俏可爱的面孔,却是恨不能自己真是从未认识此人!他的每个细胞里,都含着一股无比的生气和懊恼…… “王爷,你回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映入耳帘,萧另回头,见是碧痕,还有他此刻在心里恨不能从来不曾见过的钱淮淮—— 钱淮淮见萧另一脸暗青,还以为萧另是在为上次赶他走的事情而生自己的气,然而自己却也不愿拉下脸来主动与萧另搭话,也是以一副高姿态站在一旁——我们可是约法三章好的,谁让你先欺负我的! 见钱淮淮这副模样,萧另更是气从中来,他不断地抑制住自己就要爆发的愤怒之情,咬牙道:“王妃,瞧你干的好事!” 钱淮淮听了这话,不禁满腹委屈,噘嘴回道:“什么好事啊,为了帮你把这个破烂的王府弄得像样点,我可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呢!” “好大一番力气?”萧另听了这话,冷笑道,“只怕花费最大的,不是你的力气吧?”——而是本王的血汗钱啊!萧另看着这些东西,心都痛了起来…… 这时,成天、鹏飞和寒霜也走了进来,见萧另和钱淮淮皆是怒气冲冲的样子,也不敢上前多说什么,只是小心地站于一旁。 钱淮淮见萧另丝毫不领情,也生气了:“府里总该有个样子吧?钱不是用来花的吗?难道等着你的那些银子发霉、烂掉?再说了,我也没花了多少钱啊……” 不要生气,不能生气,要镇定、要冷静……萧另看着已经无法挽回的定局,不断地告诫自己,然而他一看见钱淮淮自以为是还觉得委屈万分的脸孔,他就恨不能跳起来与她争论一番! 终于,萧另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他一直以为是忠心无比、牢靠无比的管家成天,抑制自己就要发狂的感情,冷冷问道:“本王不在府里的这几天,王妃统共花了多少钱?”要是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挥金如土,那么这几天,究竟挥了自己多少“土”? 成天看着萧另紧握的双拳,紧锁的双眉和黑青的脸色,早已经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共……一……”自己服侍王爷十几年了,一直小心翼翼的,压根没犯过这样“原则性”的错误,也没见过王爷发这样大的火……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那日自己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该交出府里的对牌的! “不就是十万两吗?”见如此剑拔弩张的局面,自幼大手大脚惯的钱淮淮不禁上前插嘴,不满道,“也值得你这最富有的钱王爷这般大惊小怪吗?” 十万两?十万两!!! 不是说一个月只要花费五千两吗?怎么变成不到十天就花了十万两了?…… 那不是说——雨城万安粮庄三年的尽利润也不够养钱淮淮一个月?…… 天哪,地啊,这个王妃…… 萧另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只留了一股怨气在胸口,不禁大声地吼了出来: “钱——淮——淮!” 交集篇 第二十章 谈和破灭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毓庆阁内,钱淮淮气急败坏地将新买的琉璃纱窗帘给扯了下来,“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骂我,说我败家?” 钱淮淮将那块琉璃纱扔到地上,用力地踩了踩:“气死我了,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小姐……”一旁的碧痕见状,忙低声叫道。 钱淮淮顿了顿,又绕到橱柜旁,取了自己的百宝箱出来,仿若下了很大的决心:“碧痕,我们走,回家去!” 碧痕吓了一跳:“小姐,你……你开什么玩笑……” “再也过不下去了!”钱淮淮气呼呼地说道,“当初说好不能欺负我的……” 这时,萧另一脸暗青地走了进来,碧痕忙行礼道:“王爷……”然后识趣地退出门外。 萧另看着地上那块被钱淮淮踩的脏兮兮的窗纱,蹙眉道:“怎么,还不解气?” 钱淮淮白了萧另一眼,没有说话,跑到桌旁,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萧另心里的那团怒火,在刚刚对钱淮淮的一番痛骂之后,显然已经降了下来,当然,对自己银钱的流失之痛,还是不能缓解…… “王妃不觉得,自己真的太奢侈了吗?才逛了一日的街,便要花去十万两的白银,你可知那十万两的白银,可供那普通百姓家,用多久吗?”事已至此,萧另想既不能挽回定局,唯有当作自己吃了哑巴亏一回,继续实施自己的改造王妃计划。 于是萧另将方才想好的一番言辞,继续对一脸木然的钱淮淮苦口婆心地说道:“古语有云,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虽说我们自幼便是出生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可是,我们也不能因此便大手大脚地花钱啊。你看,还有多少的百姓,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 萧另口沫横飞地讲完后,看着正在饮茶的钱淮淮:“王妃,是吧?” “不是!”钱淮淮放下茶杯,很不客气地回敬道,“钱是赚来做什么的,自然是用来花的喽?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把银子堆积在家里,舍不得用,那还怎么得了?我爹还做什么生意,你还做什么生意?那样子的话,大家每日不是都过的不舒坦?” “你——”萧另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甩袖道,“真是不知所云!” 钱淮淮却委屈地说道:“我们当日已经约法三章好了的,你不能欺负我、打骂我,可是你今日却……既然你嫌我败家,既然你这样讨厌我,那我还是回家去好了!”说着,钱淮淮便起身。 “等一下——”萧另脸涨得通红,虽然他非常不满意这个与自己想象中相去甚远的王妃,可是眼下里,他新婚还未到一月,就闹出王妃要离家之事。只怕父皇母妃他们那边,又要百般地为难自己了!何况,自己如今还和钱淮淮的娘家钱家有着生意上的往来,这些事情要是搅和在一起,才真会让自己更加头疼不堪! 想到这,萧另的语气柔和了下来:“王妃,婚姻之事,岂是儿戏,切莫再说气话了!方才本王的确那样对你,的确……的确是有些过火了……” 钱淮淮听到这些话,心里方舒服了许多:你要是愿意主动承认错误并改正,本小姐还是愿意原谅你的! “可是,王妃自己的脾性,恐怕日后还是得改改的……”萧另又淡淡地说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东西既然买下来了,就算了……” 你肯退步,本小姐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毕竟你是一府之主,我就给你点面子!钱淮淮这样想着,也客气地回道:“那么,我也退一步,以后要再买这些东西,都和你商量,这样总可以吧?” 萧另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还有,府里用不了那么多的佣人,把那些新招来的丫鬟和家丁,都辞了吧!” “你——”钱淮淮忍住要爆发的脾气,强笑道,“好啊,辞退便辞退……”反正自己还有碧痕,传出去丢人的,还不是你萧另! “还有那花了三千两雇来的厨子,也不能留!”萧另又坚定地说道。否则,那样昂贵的月银,还不得继续付着?萧另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接下去可是要把损失减到最小啊! 钱淮淮终于忍无可忍了:“萧——另——!” 萧另看着钱淮淮黑青的脸色,笑道:“王妃这样直呼本王名讳,不好吧?” “如果要辞退那个厨子,就把我这个挂名王妃一块辞了吧!”钱淮淮看着萧另那张精于算计的脸孔,咬牙切齿道:开什么玩笑,把林远辞了,不是又要吃那种猪都不吃的食物,那还不如让本小姐直接打包回家! 萧另想着钱淮淮那时开的那些名贵难寻的菜单,再想着今日见到的那些奢华的家俱,心里刺痛,最终,还是坚决地摇头:“不行,不能留这样的厨子!王妃,你知道吗,你这样张扬地聘了一个厨子,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外人传得有多难听……” “知道又怎么样!”钱淮淮不满地回道,“难道有钱还犯法了吗?我们一不偷二不抢的!” “话不是这样说的,王妃,”萧另想起朝堂那些复杂的关系,耐着性子解释道,“树大招风,凡事还是低调为好……” 钱淮淮却不满地打断萧另的话:“什么低调,我看啊,就是你自己小气的性子做的祟!” “你真是不可理喻!”萧另忍不住生气道,“总之,本王说了,那厨子不能留!” “你——”钱淮淮看着萧另固执的脸孔,终于,还是按奈住自己的脾性,“既然王爷这样心疼自己的钱,不如这样——” 钱淮淮走至橱柜,从自己的百宝箱里,取出几张银票,摔倒桌上:“这是本小姐自己的私房钱,以后那厨子的月银,都由本小姐一人负责,怎么样!” 听着钱淮淮挑衅的语气和得意的神情,萧另望着桌上的几张银票,心里的最后一道忍让防线瞬间冲破,起身,怒然:“你简直就是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现在正式重申一遍,以后这王府的事,无论大小,皆由本王做主!那厨子,本王辞定了!你也休得再拿离家一事威胁本王!”言毕,用警告式的眼神狠狠地看着钱淮淮,然后拂袖而去! 钱淮淮愣愣地望着桌上的银票,耳旁还萦绕着萧另怒气冲冲的警告,脑海里还是萧另的怒容——她还是第一次见萧另这副神情,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半晌,钱淮淮回过神来,越想越委屈,不由扑到床上,大哭了起来…… 最终,钱淮淮还是妥协了,没有敢再像往日一样发脾气,任由怒气冲冲的萧另辞退了她的美味大师林远;只是,钱淮淮还是不肯乖乖妥协的是,依旧像那晚一样,撒气将自己关在毓庆阁——自然,我们可怜的萧另帅哥,再次于夜黑风清之时,被拒之门外,只好又可怜兮兮地跑到书房去渡过他的难眠之夜…… 交集篇 第二十一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可是钱淮淮却觉得心里堵得慌,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看来才体会道嫁为人妇的辛酸,可是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自己嫁了一个自己很讨厌并且也很讨厌自己的人——这可真是人生一大悲哀啊!钱淮淮想起萧另那副怒容,就有些胆战心惊——这萧另,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里,钱淮淮和萧另两人都负气不理对方:萧另忙着自己的生意,早出晚归,归的也是自己冰冷的书房;而钱淮淮,则每日游荡在自己精心装置后的钱王府,看着那些华丽的家俱,吃着自己难以下咽的东西,然后不断抱怨着…… 这日傍晚,钱淮淮独自闲荡到后花园,看着那些无精打采的花花草草,心情也沮丧了起来。 有些寂寥地坐在石凳上,钱淮淮抬头望着天空那片五彩斑斓的晚霞,想起以前在钱府的日子,不禁长叹了口气…… “平白无故地,叹什么气呢?”这时,耳旁骤然想起一阵陌生的男声。 钱淮淮惊得差点跳起来,起身,却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身穿蓝色的锦袍,头上束的是金冠,温润如玉的脸孔,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富贵之气和威严之风。 那男子正是当朝太子萧远,他此番前来,是来找萧另商量太后下月大寿秋千一事,未料萧另外出未归,府内空空无几人。他在正厅等的发闷,便来到这后院闲荡,不巧便碰上了正在叹气的钱淮淮。 钱淮淮暗忖他的身份来历,看他的妆扮,还能在这钱王府自由出入,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钱淮淮犹豫地问道:“请问公子是……?” 萧远见钱淮淮的妆扮,心下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却还是笑着问道:“你就是七弟的王妃吧?” 提到王妃二字,便想起那张可恶的面容和让自己憋屈的事情,钱淮淮脸色暗沉了下来,赌气道:“我才不是王妃!”这样无趣的王妃,钱淮淮真是一点也不屑! “哦?”萧远意味深长地看了钱淮淮一眼,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于是假装不知情,问道,“那姑娘是……?” 且慢!钱淮淮方回过神来,他方才称呼那小气鬼为七弟?岂不是说,他也是王爷?他会是哪一个王爷呢?上次那个草包三王爷可是那样有钱又好欺负啊!他会不会也一样呢? 想到这,已经无聊无趣了许久的钱淮淮,她心内的不老实的恶作剧细胞又蠢蠢欲动了,她竟鬼使神差地起身,恭敬地朝萧远行礼道:“奴婢是新晋王妃的丫鬟碧痕,参见王爷!” 萧远见状,愣了一下,心内甚是好笑:这个钱王妃,不知道自己的衣着装扮、言行举止已经出卖了自己的身份了吗?还竟敢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也罢,既然这个七弟妹爱玩这样的游戏,自己正好闲得发慌,就奉陪喽! 于是,萧远故作恍然状:“不必多礼!原来姑娘是王妃那边带过来的丫鬟啊,难怪本……王从没见过你……方才也在好奇呢……” “好奇什么?”钱淮淮疑问道。 “好奇老七府里怎么会凭空多了这样一个美丽剔透的女子啊,如果是新晋的王妃,为什么要独自在这里烦愁、叹气?如果不是的话,又会是谁呢?”萧远故作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像三王爷萧景一样油嘴滑舌!钱淮淮心里暗想道,于是也笑着回道:“王妃怎么会独自烦愁呢?眼下她……她身体不适,休息去了呢!” “哦,”萧另故作不以为然道,“那碧痕姑娘怎么不用去服侍王妃,反而跑到这里烦愁来了呢?难道是那王妃身体不适,便发了脾气打骂于你,害你难过了?” “不是不是……”钱淮淮忙澄清道,“王妃才不会那样责骂我呢,她对我可好了,是……是我自己想家了,所以才叹的气……” “原来是这样啊,碧痕姑娘既是想家了,为何不告诉王妃呢?”萧远详装好意道,“莫非怕那王妃不肯?要不要本王代姑娘前去讨个人情?” “啊?”钱淮淮忙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心里暗想,完了完了,这个王爷,好像比那个三王爷更难搞定,没完没了的问一些没意思的话,真不好玩!万一他发现自己是在骗他,会怎么样? 想到这,钱淮淮方发现自己在无聊之余,竟然做了这样一件荒唐的事,撒了这样一个无聊的谎!毕竟他是小气鬼的兄长,日后迟早也是要打交道的! “王爷今日前来,可是来找王爷的?”钱淮淮忙转移话题,想着打发他离开。 “是啊!”萧远看出了钱淮淮的心虚,笑道,“本王特意前来找七弟商议下月太后寿辰一事,没想到七弟外出未归,不如……碧痕姑娘去请王妃出来,委屈她代为相商?” “啊?”钱淮淮懵了,忙窘迫地说道,“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萧远走近钱淮淮,看着她有些惊慌的眼睛和绯红的双颊,忍笑道,“这是王妃该做的事情啊,而且,本王还未见过这个七弟妹呢,真好找个机会一见!” 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钱淮淮苦笑道:“那个……,王爷,王妃她……身体不舒服……改日吧……我看天色渐黑,王爷他,也该回来了……” 萧远也不想当场让钱淮淮太难堪,见好就收了!于是他点头道:“嗯,那碧痕姑娘还是赶紧回去照顾王妃吧!记得替本王问候你家王妃!” “嗯,好!谢谢王爷!”钱淮淮忙起身,胡乱地行了个礼,仓皇而去。 看着钱淮淮的背影,萧远不禁摇头笑出声来:这个钱王妃,还真是有意思,看来老七的日子,一定过的很有趣! 交集篇 第二十二章 萧另的温柔 钱淮淮没有耍弄到萧远,反而惹了一身的腥,于是更加郁闷地回到了毓庆阁。 “小姐,你去哪里了?”回到毓庆阁,正在整理东西的碧痕见钱淮淮一脸抑郁的神情,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钱淮淮淡淡地回道:“没事,就在后花园瞎走了一会儿。碧痕,现在府里做事的人少了许多,累坏了你吧?” 刚去打扫完沁方阁的碧痕笑着回道:“没事的,小姐。碧痕生来就是受苦的命,这些活算什么!” 看着碧痕额上的汗珠,钱淮淮想起萧另,咬牙道:“就没见过这样小气的人,这样大的王府,就几个下人,哪里忙的过来!” “小姐……”碧痕忙柔声劝道,“没事的,也没什么劳累的活,你也不要老是和王爷抬杠,你们才新婚,就这样剑拔弩张的,真是……” “谁让他那样对我……”钱淮淮委屈地说道。 碧痕正要再说什么话劝钱淮淮时,却见寒霜走了进来,朝钱淮淮行礼道:“王妃,王爷回来了,现在在正厅,让你过去一趟呢,说是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钱淮淮问道,随即想起萧远,忙问道,“是不是有客来了,王爷才让我过去的?” 寒霜点头道:“是太子殿下来了,说是要和王爷相商下月太后大寿一事……” “什么?太子殿下?”钱淮淮惊愕地问道,刚才那人……不是王爷? 寒霜看着钱淮淮反常的反应,疑惑道:“太子殿下和王爷一向要好,时常来府里的,怎么?王妃见过殿下?” “没有,没有……”钱淮淮心里一阵郁闷,忙摇头道,“寒霜,你去回王爷,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去了……” “这……”寒霜想起萧另方才的交待,有些为难。 钱淮淮也不管了,忙应景地用手捂着头,故作难受状:“就这样吧!碧痕,我头疼的厉害,你先扶我去躺一会儿……”一面朝碧痕使眼色。 碧痕会意,忙上前扶住钱淮淮,一面笑着对寒霜说道:“姐姐,你看王妃这个样子,去见太子殿下也不妥,你还是去和王爷说一下吧!” “王妃不要紧吧?”寒霜见状,担忧道,“要不要我先去回王爷,先找个大夫瞧瞧?” “不用了,不用了……”钱淮淮忙回道,“我大概是是昨晚没休息好,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寒霜无奈地点头:“那王妃先好好休息,寒霜这就回王爷去!” 待寒霜走后,躺在床上的钱淮淮方起身,舒了口气:“哇,吓死我了!” 碧痕不解地看着钱淮淮:“小姐,你今天又是怎么了?” “唉,碧痕,我今天,做错事了……”钱淮淮郁闷地将方才耍弄萧远不成反落的一身不爽的事一一告诉了碧痕…… 碧痕听完后,惊叫道:“天哪,小姐,你怎么能这样……用我的名字去和……和太子殿下开这样的玩笑,这要让殿下和王爷知道了,不是会很生气?” “我怎么知道他会是太子殿下!”钱淮淮沮丧地说道,“我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想找些乐子嘛,这下完了,他竟然会是太子殿下……下次要见面,他会不会把这件事抖出来?”钱淮淮有些紧张地看着碧痕。 “小姐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做事情还这样欠考虑……”碧痕又好气又好笑“唉,事已至此,只希望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你计较吧!” 钱淮淮郁闷地点了点头,随后躺回床上,仰头叹气道:“不管了,我先休息一下,最近可真是烦呐……” 碧痕看着钱淮淮,摇头,心里暗叹:小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钱淮淮本来打算闭目养神的,可是一不小心就给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淮淮在饥饿中隐隐醒来,睁开朦胧的睡眼,方发现已经天黑了,房里只燃了一盏灯,昏暗地很。 “碧痕……”钱淮淮慵懒地叫道,准备起身,自己还没吃过晚饭呢,也还没卸去头上的装饰,这样和衣躺着,可真是难受。 “王妃醒了?”一阵熟悉而又另钱淮淮深恶痛绝的声音传入耳帘,钱淮淮忙躺好。 “已经是戌时一刻了,本王让碧痕先下去了,”萧另走了过来,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假寐的钱淮淮,柔声道:“王妃还在生本王的气吗?” 钱淮淮心理暗哼了一声,翻过身去,并没有回应。 萧另见状,有些尴尬,又接着讪讪地说道:“本王那日,的确太凶了些,可是……可是王妃自己也该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哎,真不知道李嬷嬷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放心,既然当初本王答应不会欺负你、打骂你,日后自然不会再犯,也希望王妃,也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终于肯先低头了,钱淮淮听了萧另这话,心里的气总算消了很多,却还是没有应声。 “今日皇兄来府里……”钱淮淮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却听萧另接着说道,“还想着说要见王妃一面,没想到王妃却身体不适……” 幸好幸好!钱淮淮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寒霜说王妃身体不适,现在好些了没?”萧另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钱淮淮听了这话,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转过身来,娇嗔道:“不用了,我现在好多了,也没什么事……” “哦,”萧另见钱淮淮终于肯搭理自己,心里也很是高兴,笑着说道,“王妃好像还没用晚膳吧?饿不饿?要不要本王让人送些点心过来?” 钱淮淮正是被饿醒的,听萧另这样一说,更是觉得饥肠辘辘了,于是点头道:“好啊,还真觉得饿了呢!” 萧另又体贴地问道:“王妃想吃点什么?” 吃了这么多天难吃的钱王府专餐,还能挑出什么好吃的?钱淮淮没好气地说道:“随便……” 萧另见钱淮淮这幅模样,却也没有生气,依旧笑着说道:“那王妃稍侯一下,本王现在就去让她们准备去……”于是一面起身,走出了门外。 钱淮淮看着萧另远去的背影,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懂这人!到底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凡事这样亲历亲行,累不累啊! 钱淮淮这样想着萧另方才的反常温柔,心内却有些甜蜜,于是起身,半躺着,就这样借着微弱的烛火看着渐渐熟悉的四周,心情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萧另走了进来,身后是寒霜,手上还端着碗。 萧另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接过寒霜手上的碗,舀了一汤匙送到钱淮淮嘴边:“这是燕窝银耳粥,王妃趁热吃点……” 钱淮淮被萧另突来的温柔吓了一跳,看了站在萧另身后的寒霜,顿时有些难为情起来,却还是乖乖地张开嘴。 怎么感觉,什么味道也没有?钱淮淮吃惊地发现,自己第一次有食不知味的感觉,真是可怕……待萧另又舀了一汤匙起来,她忙抢过萧另手中的碗和汤匙,讪讪地说道:“王爷,让我自己来吧!” 萧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看钱淮淮将那碗王府难寻的燕窝银耳粥给吃完。 寒霜见萧另和钱淮淮两人和好如初,还这般恩爱甜蜜,也暗自为他们高兴,于是上前接过钱淮淮手中的碗,便先告退了。 寒霜退下后,萧另和钱淮淮就那样干坐着,互相看着对方,屋子里有些微弱的灯光映衬下,气氛显得有些暧昧,有些尴尬。 半晌,还是脸红耳热的钱淮淮先打破僵局:“王爷,夜深了,你……” 萧另方才见钱淮淮娇羞可爱的样子,也有些心动,自己前段时间一直与钱淮淮闹脾气,其实也有些后悔;方才皇兄萧远还与自己提到要如何对待新嫁的王妃才好,只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做的不够好啊! 可是见钱淮淮说这话,萧另以为钱淮淮还因上次自己发脾气之事而心怀芥蒂,急着要赶自己走,于是自己也有些尴尬起来,只好起身道,讪讪道:“那……王妃先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些帐目没处理好,就……就先走了……” 钱淮淮其实看在萧另方才那样的温柔体贴的份上,已经原谅了萧另,可是……可是自己说出的话,还是让萧另误解了…… 于是这两个刚冰释误会之人,还是各怀心事地独眠…… 孤枕难眠呐,良辰美景奈何天!于是又一个美好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交集篇 第二十三章 钱淮淮的主意 次日钱淮淮起来,便觉得没由来的心情好,待碧痕服侍她梳洗完毕,便主动去了书房,想找萧另——握手言和去的! 萧另见钱淮淮前来,有些意外,于是高兴地说道:“王妃今日起的好早啊,昨晚睡得可好,头不疼了吧?” 钱淮淮想起萧另昨晚的温柔,顿时脸上飞起一片红霞:“没事了,多谢王爷关心!” “应该的,应该的……”萧另讪讪地回道,“对了,下月初五是太后的寿辰,王妃可有什么主意没?” “什么主意?”钱淮淮不解地问道。同时,心下也暗自疑惑,自己从大婚到现在,还没见过太后呢,怎么说太后也是萧另的祖母,怎么那日进宫,萧另没有带自己去看她呢? “我们得好好为太后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寿礼啊!”萧另笑着回道。 原来太后素来疼爱萧另,一直想撮合萧另和自己的一个侄孙女——也就是当朝丞相汉厘的独女汉雪漫,可是萧另却违逆了她的意思而娶了一个富商之女。因此太后甚为生气,于是在萧另大婚之日,她也赌气不出场。萧另知道这层意思,所以那日也不敢带钱淮淮去拜访太后,想等过段时间,太后气消了,才带钱淮淮去。刚好下月初五便是太后的六十寿辰,萧另便想,自己和钱淮淮花点心思,让太后高兴高兴,兴许,太后便可以接纳钱淮淮,而不会再对自己当初没有听她的话而耿耿于怀了! “别出心裁?”钱淮淮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有了!我知道明乌国的太衡山巅,有一种檀香木:只取一点,便可香余百步,而且此香,对安神颇有益处,听说可以延年益寿呢,最适合送给太后她老人家了!” “太衡山巅的檀香木?”萧另疑惑道,“本王怎么从未听闻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钱淮淮得意地说道,“那檀香木,甚是珍贵,据说唐乌国的昭德太后大寿时,明乌国有送过……” “那样珍贵的东西,又岂是我们可以轻易觅得的!”萧另打断道,“不行,这个主意,太烂了!” 而且,那样珍贵难求的东西,肯定是贵的很吧?萧另一边在心里想到。 钱淮淮看出了萧另的心思,噘嘴道:“王爷是怕这东西会花太多钱吧?” 萧另忙讪讪自嘲道:“不是不是,太后大寿,该花的,还是要花的……”唉,又得出一笔巨款,想想就心疼啊! 钱淮淮看着萧另有些郁闷的神情,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于是笑道:“有了!王爷,我有一个既可以寻得那檀香木,又不要花王府半分钱的办法!” “什么办法?”萧另顿时雀跃不已,待见钱淮淮欲笑的神情,方平静下来,“王妃且说说看!” “你得让我回一趟淮城!”钱淮淮笑着说道。钱府啊钱府,可把本小姐给想坏了! “回淮城?”萧另吓了一跳,顿时又明白过来,天下第一富商那里,想要什么东西会难?只是……只是自己现在京城的生意太忙,抽不开身啊!这个……赚钱可是很重要的事啊!上次被钱淮淮那样大手一挥,可是弄得王府的金库元气大伤啊! “怎么了,王爷?有问题吗?”钱淮淮看着萧另烦愁的脸,疑问道。 萧另犹豫了一下,方开口道:“王妃……,本王最近……最近有点忙,怕是没空陪你会淮城探望岳父和岳母了……” 哦,还以为有什么大问题呢!钱淮淮大舒了口气:“没事,没事,王爷要是忙的话,我就和碧痕回去喽,放心,十天之后,一定回来!而且一定会带着檀香木回来!” 其实钱淮淮,原本也就想着自己和碧痕回钱府,享受一下以前钱三小姐的潇洒生活,要是带了这样一个狐假虎威的小气王爷回钱府,还不是一样很没意思? 萧另沉吟了一下,权衡了利弊,点头:“那好吧,王妃便和碧痕回一趟淮城吧,一切就拜托王妃了!” “没问题,没问题!”钱淮淮高兴地就要跳起来了—— 日思夜想的钱府,最最大方的老爹,最最贤惠的娘亲,最最可爱的大哥……等着我哦! “王爷,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马上出发!”钱淮淮兴奋地对萧另说道,待看萧另有些不解和郁闷的神情,方解释道,“那个檀香木,很难求啊,所以要尽快嘛……” 萧另早看出了钱淮淮的心思,郁闷地点头。唉,这个王妃啊,自己有时候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嗯,你去收拾东西,本王让成天去备车!” 毓庆阁里。 钱淮淮一面快乐地哼着歌儿,一面乐此不疲地收拾着包袱。 “小姐,我们真要现在回钱府啊?”碧痕仿佛不敢相信,“王爷也不一起去吗?” “要他去干嘛!”钱淮淮得意地回道,“我们主仆二人,不是更潇洒更逍遥!” 碧痕无语,只是一想到不能见到萧另,心里还真有些堵:为什么自己怎么看王爷都觉得好,小姐却偏偏这样嫌弃王爷呢?…… “碧痕,在想什么呢!”钱淮淮拎起包袱,用手推了推正在出神的碧痕,“该走啦!” 碧痕回过神来,见钱淮淮一脸的真诚,忙心虚地回道:“没有,小姐……”于是一面拿过钱淮淮手中的包袱。 “不是在想你的表哥吧?”钱淮淮暧昧地朝碧痕笑了笑。 “小姐在胡说什么呢!”碧痕娇嗔道,“走吧,老爷和夫人他们,肯定想坏小姐了! 交集篇 第二十四章 郁闷的王妃 从京城到淮城,走官道的话,只需半天的路程。 兴奋的钱淮淮坐在马车上,想着临走前萧另的殷殷嘱咐,居然觉得心里有些甜蜜:好像那个小气鬼,这两天的表现还不错嘛!自己这次,也该帮他个大忙,回馈一下了! 碧痕看着钱淮淮兴奋的神情,想着要好些天都不能见到萧另,心中竟然涌起淡淡的失落…… “王妃,到了!”大约落幕时分,赶车的阿武跳下车来,恭敬地说道。 闻言,碧痕忙掀开帘子跳了下来,一手伸了出来:“小姐……” 钱淮淮自己跳下车来,拍了拍碧痕的手,狡黠地笑了笑:“傻丫头,这里又不是王府!” 这时,守门的家丁阿六远远见一辆马车停在府门,便好奇地走上前看,却见是新嫁不久的三小姐,顿时兴奋起来,一时间竟然忘记钱淮淮的身份:“三小姐,你回来啦!” 钱淮淮见了熟悉的府邸和阿六,也满心欢喜地走了上前,碧痕故意逗阿六:“阿六,什么三小姐啊,小姐现在可做了钱王妃呢,你还这样没规矩!” 阿六方回过神来,诚惶诚恐地朝钱淮淮行礼:“参见……王妃……” 钱淮淮先是狠狠地盯了碧痕一眼,以示警告,方无奈地对阿六说道:“行了,我回家还是钱三小姐,别听碧痕瞎扯的!” 阿六起身,却没了方才初见钱淮淮的自在,拘谨道:“王妃如今身份不一样了……” “行了……”钱淮淮无奈地说道,“阿六,先带阿武把马车安顿好,我先进去了!” “是,王妃!”阿六果然是个见风使舵的人。 钱淮淮笑着摇了摇头,也懒怠多说什么,只轻轻地拍了拍碧痕的脑袋,娇嗔道:“一会儿,可别胡说了!” “是,小姐!”碧痕调皮地朝钱淮淮吐了吐舌头,只怕自己不说什么,他们家那习惯装腔作势的老爷,也一样会摆谱吧? 果然,钱淮淮才走进府门几步,被引起了钱府的一阵轰动,过了不久,本来很兴奋的钱淮淮却是拉长了脸——她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熟悉的家人率着一批的仆人,朝自己行大礼:“参见王妃!” 有必要吗?钱淮淮郁闷地看着那些半带兴奋半带惶恐的熟悉脸孔,郁闷地想道,不就是个小小的钱王妃吗?其实那小气鬼萧另,又不是朝廷中人,光有一个好听的头衔,没有一点什么实际权力的…… 唉,钱淮淮叹了口气,却还是得应景地说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钱定风可盼到自己女儿回门的这天了,可是好奇的是——王爷怎么没一起回来?难道是小两口吵架了? 钱定风被自己晦气的猜疑吓了一跳,却还是小心地问道:“王妃,怎么不见王爷一起来呢?” “王爷他忙……”钱淮淮看着一旁颇有架势的迎接队伍,苦笑道:“爹啊,能不能先让他们散了,该干嘛的干嘛去……” “哦……是……”钱定风忙虚张声势地朝家仆们喊道,“王妃让你们下去……” “是……”那些家仆忙退下了。 钱淮淮上前拉起颜淑娴的手,撒娇道:“娘,我可想你了……” 颜淑娴看着钱定风的眼色,有些尴尬地笑道:“娘也想你……也想王妃了……” 天哪,钱淮淮终于忍不住了:“爹、娘,能不能不要叫我王妃了!这是家里啊,又不是王府!” “是,王妃!”钱定风和颜淑娴恭敬地回道。 钱淮淮的脸色,很难看。 于是本来以为可以回家好好疯狂放松一番的钱淮淮,却成了钱府的“府宝”,每个人跟她说话的姿态,都是诚惶诚恐的,让钱淮淮郁闷的很。当然,除了早预料到这些的碧痕。 结果钱淮淮才在府里转了一圈,就有一股想马上调头回钱王府的冲动——她实在受不了那夸张至极的老爹钱定风了!——张口闭口便是王妃,好像自己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意见什么值得炫耀的宝贝似的!那些家人也是,见了自己,比老鼠见了猫还夸张地惶恐、小心,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钱淮淮突然发现,昔日和蔼可亲的家人们、昔日赏心悦目的亭台楼榭、昔日最爱吃的美味佳肴……突然间,都变得不一样了? “小姐,现在知道还是王府待的舒服吧?”在钱淮淮的闺房里,碧痕一边帮身心俱疲的钱淮淮按摩,一边好笑地说道,“那才是小姐的家啊!” “你这幸灾乐祸的家伙,”钱淮淮郁闷地说道,“我怎么知道,爹娘会这样地夸张,那小气鬼……不就是个没有一点权势的王爷吗?也值得……”钱淮淮想起萧另那张温柔的脸孔,却突然止住了话,长叹了口气。 这下子,自己倒真的有点想王府了,想那个好欺负的小气鬼……钱淮淮托着下巴想道,最起码自己在王府,不会有一批人把自己当成“府”宝,除了生活条件比不上这里,其他的还都是满自由的…… 唉,要是,要是小气鬼不要那样小气,那该多好啊!钱淮淮这样想到,脑海里顿时有了一个主意——对了,自己可以主动出击啊!一定要好好改造改造那个小气的王爷,让他明白,什么才叫做享受生活! 交集篇 第二十五章 暴雨突来 第二日,钱淮淮便将回家的意图告诉了她那典型的老爹钱定风。 钱定风一听,是送给太后的寿礼,那可是天大的事,容不得半点的马虎,于是又兴奋又担忧地说道:“王妃啊,虽说那太衡山巅的檀香木也是不俗之物,可是我听说那檀香木外形难看,送给太后做寿礼,会不会不雅?” 钱淮淮沉吟了一会,笑道:“爹,皇宫里要什么好东西没有?那檀香木虽然貌不惊人,可是却是真正的精品啊!而且此物也最适合送给太后她老人家。”只有稀罕的东西,才能引起人的重视。物以稀为贵的道理,钱淮淮还是很了解的。 素来重视物品外形的钱淮淮说出这样一番话,不免让钱定风很是吃惊,但他还是顺了钱淮淮之意:“那好,你表舅现在正在明乌国经商,我马上派人去他那里,让他去找胡大人。” “爹,”钱淮淮忙补充道,“那檀香木乃难求之物,你可要让人多备些银钱……” “放心吧!”钱定风胸有成竹道,“爹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看着钱定风一副精明的脸孔,钱淮淮也放心地笑了笑。 于是当下那钱定风便马上派了一个可靠之人,骑着千里马往明乌国太衡山方向去了。只消一日,那人便到了钱淮淮表舅那里,表舅听说是自己的王妃外甥女要求檀香木,哪敢有半点的懈怠,于是也马上花了重金去买通当地的胡大人,终于通过那胡大人之面,求得了万金难求的太衡山巅千年檀香木。 五日后。 待那三寸见方大小的檀香木到了钱淮淮手中,钱淮淮方安心了下来,只见那檀香木虽然表皮粗糙难看,可是却香余百步,而且香气沁人心脾,果真是名不虚传的安神之木啊! 钱淮淮回到钱府的第三日开始,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家人也渐渐恢复了她未出阁时对她的态度,这才让她舒坦起来。 可是当东西到手之后,钱淮淮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萧另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孔来,还有那晚萧另没由来的温柔,都让她突然有种想见到萧另的冲动。 自己,在想他?钱淮淮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转而自嘲道:那样小气而又没品的家伙,我才不会想他呢! 尽管这样想着,在钱府住了七日后的钱淮淮,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提早回京城。一来是因为毕竟自己出了阁,多了王妃这样一个累人的头衔,在钱府待着,总没有以前那样自在;二来嘛,还是因为萧另的缘故。 “淮淮,你当真要明日便回去了?”钱淮淮昔日的闺房里,颜淑娴拉着钱淮淮的手,不舍地说道。 “娘,”钱淮淮爱昵地将头靠在颜淑娴身上,撒娇道,“你们以后可不要这样和我生分了,不管我在哪里,始终都还是你的女儿,你的宝贝……” 颜淑娴听了这话,也动情地说道:“淮淮自然是我们的宝贝……,你爹他那样做,也都是为你好,我们都是希望你过的好……” “娘,我明白的,”钱淮淮浅笑道,“你们放心吧,我在王府,过的很好……” “那便好,”颜淑娴爱怜地抚摸着钱淮淮的后背,柔声问道,“王爷他对你……可好?” 钱淮淮顿时明白了什么,脸上飞起一片红霞:“嗯……还好……” 颜淑娴看着钱淮淮害羞的样子,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这辈子,还不都要经历这些的。淮淮啊,你虽当了王爷的正妃,可是也要留心看好王爷。皇室里三妻四妾的现象很正常,你一定要早些生个儿子,好稳固自己的地位……” “娘,你说什么呢……”钱淮淮想着自己和那小气鬼竟还未有过肌肤之亲,听娘这样说便觉得有些难为情和沮丧,“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颜淑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娘,”钱淮淮又撒娇道,“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 “那怎么行!”颜淑娴正色道,“你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贵为王妃……” 钱淮淮沮丧地低下头来…… 次日清晨,钱淮淮便在钱府一家的绻绻不舍的告别仪式下,和碧痕、阿武二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钱淮淮手里握着那个精致的木盒,想着从自己出嫁后的事情,恍若如梦一般。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出神?”碧痕望着罕见寡言的钱淮淮,疑问道。 钱淮淮回过神来,打开马车上的后帘,望着飞扬的尘土,和渐行渐远的故乡,有些怅然:“好像自己还在家里和二姐嬉戏呢,一转眼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碧痕第一次闻得钱淮淮这样伤感的话,忙柔声宽慰道:“人总是要长大的,小姐习惯便好了……” “习惯?”钱淮淮靠在后座,想着自己这几日对王府莫名的思念,难道,这也是习惯? 从淮城到京城,行官道的话,自然也只需半日的路程。 然而天公不作美的是,才走了三个小时的路程,行至虞城城郊之外,天空便下起了暴雨。 时值盛夏之月,路道上飞扬的灰尘被暴雨骤然打湿,四周便散发着一股焦躁的泥土味,雨渐下渐大,路道也渐渐变得泥泞难行起来,路人纷纷朝四周可避雨的亭子和破庙跑去,钱淮淮听着这样大的雨声,掀开帘子看着这样模糊的一片,也瞬间焦虑起来。 碧痕放下帘子,说道:“小姐,小心打湿了衣裳。” 钱淮淮蹙眉道:“幸好这马车让爹给重新安了青釉布,否则如何挡得住这样的猛雨。” 这时,帘外传来阿武忧虑的询问声:“王妃,雨渐下渐大了,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碧痕暗忖了一下,朝钱淮淮看去:“看这雨势,只怕下个没完没了的,我们若是避雨,会不会今日便赶不回王府了?” 钱淮淮想起萧另期待的目光,手里不由握紧了那价值连城的宝贝,点头道:“那便继续赶路吧!” 于是继续冒雨前行,赶车的阿武,早已被雨水打湿了全身,但还是费力地驾驭着马车。 由于暴雨不断,路道泥泞难行,刚走出虞城,临近京城城郊北百余里处,驭车的良马却突然停了下来,朝天长鸣了好几声。 马车也顿然停了下来,钱淮淮身子不由往前倾了一下,一旁的碧痕忙扶住钱淮淮,然后打开帘子,责怪道:“阿武,怎么回事?” 阿武已经跳下了马车,全身湿透,他苦着脸看着陷入泥泞之中的车轮,无奈道:“碧痕姑娘,马车走不了了……” 钱淮淮听了这话,心里猛然一惊,也探出头来看,却被雨水打湿了脸颊,她这才发现,漫天的雨帘,他们却不知道行至何处了;四周除了啪嗒的雨声,连个人影也没有! 该怎么办? 交集篇 第二十六章 遇险 碧痕见这情形,也焦急了起来,方才可是自己自作主张让阿武前行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那可怎么向王爷交待! 钱淮淮也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境况,有些无措地朝碧痕看去:“碧痕,该怎么办?” 车下的阿武跳了上来,用手抹去满脸的雨水,喘气道:“王妃,车轮陷进泥泞里去了!看样子行不得路了,所幸也快到了京城,不如你和碧痕姑娘先在车上稍坐,我马上去城里另找一辆马车来!” 钱淮淮看了看朦胧的一片,担忧道:“这样的暴雨,你怎么进城!” “没有关系的!”阿武苦笑道,“不然这雨没完没了的下,我们岂不是要被困在这里?”自己是下人,自然要想尽办法让主子摆脱困境。 碧痕带着询问的眼光朝钱淮淮望去,钱淮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钱淮淮于是说道:“那你小心一点,快去快回!” “是,王妃!”阿武说完,就跳下了马车,冲进了雨帘,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小姐,”碧痕放下帘子,对神情担忧的钱淮淮说道,“先进里面坐吧,看你的衣裳都被打湿了……” 钱淮淮落寂地点了点头,坐了回去,叹气道:“遇上这样的鬼天气,还真是倒霉……” 话音刚落,便听天上猛的一个响雷,吓得钱淮淮忙拉住碧痕的手。 碧痕见天色渐沉,雨势渐大,心内也有些后怕,却还是宽慰钱淮淮道:“小姐莫怕,不过是下大雨罢了,这里离京城很近,阿武很快就会带人回来接我们的!” 钱淮淮手里还紧紧拽着那木盒,方心里踏实了许多:“那就好!” 可是两人干坐着,等了半个小时之后,还不见阿武回来,钱淮淮便掏出从钱府带在路上吃的点心,可是嚼着素日爱吃的点心,却觉得难以下咽,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慌张。 碧痕也渐渐担心起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连一个行人也没有,要命的是,雷雨交加,下个不停! “小姐,”碧痕看着渐沉的暮色,和迟迟不归的阿武,迟疑道,“不如我也先去看一看,你留在这里稍等……” “不要——”钱淮淮闻言,紧紧地拉住了碧痕的衣袖,她平时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她最怕雷雨天时一个人,而且天色还渐晚了,万一碧痕也迟迟不归怎么办? 碧痕问难道:“万一阿武迷了路,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办?我们这样干坐着,总不是办法啊!” “那我和你一起去,”钱淮淮说着就拿起包袱,“也不要等阿武了,兴许在路上就能遇见他!”碧痕掀开帘子,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衣袖,她摇头道:“这样大的雨,小姐淋坏了可怎么办!不行的!” 钱淮淮心里更是焦急了起来,平日里很有主张的她第一次茫然无措了:“怎么办,怎么办……” 碧痕也很是担忧,她放下帘子,叹气道:“那我们再等等看!”唉,早知道自己就不乱说话了,这样急着回王府,难道自己也是急着见他吗?碧痕这样想着,看着一旁焦急的钱淮淮,心内更是愧疚和不安起来。 这时,猛然听见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其中一个声音粗狂:“大哥,看,那里有一辆马车!” 钱淮淮和碧痕听得声音,顿时燃起了一线希望,于是碧痕便撑了伞,跳下马车来,叫道:“这位大哥,能帮帮忙吗?” “哦,还是一位小美人呢!”那两人下了马,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见了清秀可人的碧痕,便油腔滑调地打趣道。 碧痕闻言,见那两名男子长得尖嘴猴腮,不是善相,心里便隐隐有些不舒服,可是眼下里,她们也找不着什么人帮忙了,便低下声说道:“两位大哥,我和我家主子的马车陷在泥泞里了,眼下里行不得路,两位大哥能不能好心帮帮忙?” 其中一青衣男子打量了碧痕一下,对另一个黄衣男子笑道:“小弟,今日好不容易出山一趟,你还说倒霉遇了雨天,没想到……” 说完,两人便一同阴笑了起来。 在车内的钱淮淮已经听得了他们的对话,便掀开了帘缝打量了那两名男子,见那两名男子的衣着装扮和言行举止之后,心里暗叫不好,看来这两人,来者不善! 碧痕闻言,心想这两名男子不会是山贼吧?这样一想,心里便紧张了起来,自己和小姐两个弱女子,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的,万一…… “小美人在想什么呢?”黄衣男子似乎看出了碧痕的心思,调笑道,“放心,我们都是好人,美人有难,我们岂会坐视不理?” 听了这样不正经的话,碧痕心内愈加焦急了起来,却还是强装镇定道:“多谢二位大哥!待我和主子回到京城,定当重谢!” “哦?如何重谢呢?”那青衣男子竟大胆走了上来,眼睛直溜溜地看着碧痕,“不如美人便跟了我们兄弟二人回家,如何?” 碧痕被那青衣男子打量的,心里毛毛的,颤声道:“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好?”青衣男子以为碧痕是在害羞,更是大胆地伸过手去,想要摸碧痕光滑细致的脸颊,却被碧痕给躲了过去,“我们兄弟在山寨上,可都是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呢!”果然,竟这样不小心遇见了山贼!碧痕听了这话,顿时害怕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想小姐还在车内,该怎么办?自己的一时私念已经害得小姐陷入窘境了,万一小姐出什么事,自己岂不是罪魁祸首? 而车上的钱淮淮,早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她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想着该如何对付那两个恶人!半晌,钱淮淮小心地将那盒子藏在了怀中,然后拿起包袱里的一盒珍珠粉,抓了两把在手上,便跳下车来,嫣然巧笑道:“两位大哥好!” 交集篇 第二十七章 强悍的山贼,不强悍的美人 碧痕正担忧钱淮淮之际,却见她跳下车来,碧痕见那两名男子不怀好意的眼光,心都要提到嗓子上了! 那两名山贼突然见从车上跳下了一个美人,优雅端庄,娇俏动人,眼睛便都直愣愣地往钱淮淮身上瞧了去。 而钱淮淮见那两名山贼垂涎三尺的眼光,心里无比的厌恶,可是她和碧痕两人又不会武功,那两名山贼看起来却还是颇有些来头和架势的,钱淮淮忍住心内的厌恶和紧张,笑着说道:“两位大哥看起来相貌堂堂,只怕这小丫头还配不上呢。如若二位肯帮忙,我自然会为两位另觅美人,外加重金酬谢,如何?” 那两名山贼互相对视了一番,阴笑道:“不如小姐也跟了我们兄弟,如何?” 话音未落,碧痕便忍不住叫骂了起来:“你们这两个不知羞的家伙,就凭你们这副模样也想染指我们家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闻言,那两名山贼脸色倏地变得暗沉了下来,那青衣男子握紧了双拳,恼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钱淮淮见状,心里暗叫不好,忙使了个眼色给碧痕,一边却柔声道:“两位大哥何必跟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鬟一般见识呢?” 那两名山贼闻言,脸色方舒缓了下来,只见钱淮淮一边走了上前,却是趁他们一个不注意,便将手上的珍珠粉洒向了他们的脸上,那两名山贼的眼里顿时被细细的珍珠粉末糊了眼,眼里难受极了,都一边用手捂住了眼睛,一边轻揉着,一边高声咒骂着。 钱淮淮便是趁了这样短短的空档,拉起碧痕的手,便往前方跑去…… 雨水打湿了她们的衣裳,路上的泥浆溅了她们一身,可是她们却顾不得这么多,只是使出了生平最大的气力向前跑着—— 可怜她们两个弱女子,冒着这样大的暴雨,奔跑在难行的泥泞路上,还要顾忌后面那两名身强力壮的山贼。钱淮淮生来好动,身手灵敏些,但碧痕虽为一个丫鬟,却也没见的这样的场面,经得起这样的疾跑…… “小姐……”碧痕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叫道,“我跑不动了,你先跑吧……” “那怎么行!”钱淮淮也停了下来,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喘气道,“要走便一起走,怎么能丢下你……” “小姐,”啪嗒的雨声中,碧痕隐隐闻得前来的马蹄声,担忧道,“不行,他们很快便会追上来的,到时候,我们谁也跑不了!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王爷交待?” “碧痕!”钱淮淮拉起她的手,坚定地说道,“虽然你是我的丫鬟,可是我们的情谊一向就跟姐妹似的,现在有难,我舍你而去,那算什么……” 不断滴落的雨水声掩盖了她们的声音,打湿了她们的身子,但是碧痕们的心中此刻无比的温暖,她哽咽道:“小姐,我们……快跑吧,一定没事的……” 可是两人才拉起手,艰难地向前跑了几步,便见两匹马飞哮而来,接着就将方才那两名山贼气急败坏地跳了下来,那黄衣男子手上还持了把明晃晃的大刀,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臭娘们,竟敢暗算大爷!” 雨帘中,那两名山贼的容貌好像也模糊了起来,钱淮淮和碧痕的衣裳被雨水打湿了,都贴在了身上,身材凹凸可见,更显得楚楚动人。 钱淮淮生平从未如此狼狈过,这一刻,她真是害怕了起来,她想起这段时间在王府的喜怒哀愁,想起萧另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孔,想起萧另对她耐心的包容……更是觉得恐慌了起来:自己万一有个不测,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他了?只有在这一刻,钱淮淮才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最讨厌的小气鬼,竟然藏在了自己的心底! 可是,自己现在落难,他知道吗?他会来救自己吗?钱淮淮这样无助地想着,眼泪便不由地流了下来,可是在雨中,根本分不清她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碧痕见他们的架势,也害怕了起来,一手用力地握紧了钱淮淮的手,身子却不由地颤抖起来——也不知她是因为害怕而发抖,还是因为被雨水淋得发抖…… “哼,老子我纵横江湖二十几年,就还没碰过你这样的辣手棘花!”那黄衣男子走了上来,恼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好,老子跟你玩!” “小弟,不要这样凶吗,免得吓坏了美人……”青衣男子阴笑道。一面上前就要拉起钱淮淮。 碧痕忙上前挡住了,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两位大哥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那黄衣男子冷哼道。 碧痕看着他们通红的双眼,愣了一下,遂咬牙道:“你们放了我家小姐,我……我跟你们走……” 钱淮淮闻言,愣了一下,看着碧痕愁苦的神情,心内涌起了一丝的温暖。 “哦?”那青衣男子很是惊讶,“想不到你这小丫鬟,竟然这样忠心,可惜啊,你虽然长得清秀动人,可是和你家小姐比起来,却是相去甚远,我们怎么会买椟还珠呢?” 钱淮淮冷冷道:“不要多说了,我们都不会跟你走的!” “哼,眼下这情况,还由得了你吗?”黄衣男子冷哼道,这小姐,美是美,就是太辣了点。 钱淮淮双眼一转,竟然笑道:“哦,由不得我吗?那两位大哥可要注意了,方才那粉末,可不是一般的面粉啊、珍珠粉什么的,可是——” “可是什么?”感觉眼睛有些涩涩的青衣男子暗叫不好,忙问道。 “什么粉不要紧,”钱淮淮见状,心内暗暗踏实了许多,继续摆谱道,“要紧是的,那粉里含着一种名为矾的东西,是明乌国肖神医特别配置的,据说矾能伤眼。” 黄衣男子也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了起来,不由紧张道:“臭娘们,敢这样对老子,快交出解药来!” “这里没有解药!”钱淮淮冷冷道,“要解药,也要先放了我们回家!” 青衣男子和黄衣男子相视而望,却是狠狠道:“不行!想要这样的小计骗老子,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 “信不信,由你们啊!”钱淮淮笑道,“反正这矾的药效,据说是慢慢散发的,现在你们可是觉得眼里越来越涩,有些热热的?” “大哥……”黄衣男子有些惊慌地看着青衣男子,“你的眼睛,很红……” 青衣男子看着狡诈的钱淮淮,心里暗自权衡了一下,咬牙道:“没想到今日会栽在一个丫头手里,不行,这事传出去的话,我们兄弟以后还怎么混?我就不信山寨的毛神医治不了这眼疾!小弟,带她们走!” 黄衣男子颇为赞同地点头,伸手便要拉住了碧痕,碧痕想要挣脱,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一面大叫道:“小姐,快跑!” 那青衣男子便要上前抓住钱淮淮,钱淮淮闻言,也来不及再多想什么,撒腿便跑—— 可是没跑出几步,那青衣男子便挡在她身前,笑道:“美人跑的这样快,可是要替大爷我拿解药?” “嗯,是啊!”钱淮淮讪笑道,一面心里却暗叫不好,这两个破山贼,竟然这样重视他们的名节,不上她的当,还真是怪胎! “不用了!”青衣男子淫笑道,“就怕放了美人,美人一去不复返啊,没有了美人,还要这双眼睛做什么?” 原来被他识破了!钱淮淮郁闷极了,现在这样的景象,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人……? 叫人? 钱淮淮竖起耳朵,隐隐地似乎听见了马蹄声,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 这时,那青衣男子已经上前,毫不客气地拉着钱淮淮的手,往回走。钱淮淮心里觉得一阵恶心,想要甩脱那只手,只是手被钳的紧紧的,怎么也挣不掉! 两匹马远远地朝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钱淮淮情急之下,竟然认出那为首之人便是当日在元凤酒楼帮自己付了饭钱解围的男子康黎鸿!而其后那斗笠之下微微露出的面孔,似乎便是那调戏自己不成的木枫! 希望啊希望,真是老天有眼啊!钱淮淮这样想着,便竭尽了力气呐喊道:“公子,救命啊——” 那声音,可谓是钱淮淮这十五年来,最用力嘶喊的一次,可是——在这样的暴雨天里,被雨帘一隔,传到正在骑马赶路的康黎鸿和木枫那里,便好似不痛不痒的幻音一般! 交集篇 第二十八章 英雄救美!! 康黎鸿戴着斗笠披着挡雨的披风,却仍然能感到雨水浸透了自己的衣裳,他心里一阵烦躁,又挥了挥手上的马鞭,想要尽快赶去虞城。隐隐之中,他似乎听见了谁在呼唤救命,可是待他认真听来,那声音又不大真切了!康黎鸿暗自笑了笑,大概是自己太多疑了吧,这样的暴雨天,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呼救呢? 可是待康黎鸿眼光飘向前方,却在模糊的雨帘中见得两个身影在拽拉着,一个女子似乎还不断地朝自己这里看了过来,难道方才的呼唤声便是她传来的? 这样一想,康黎鸿便停下马来,身后紧跟着的木枫,早就看出了端倪,但这样的暴雨天,还去管这样的闲事,他实在是不愿意啊! 可是,谁让他偏爱跟了这样一个爱管闲事的朋友?木枫摇了摇头,心里暗叹了口气,也停下马来。 而钱淮淮刚才才叫了几声,便立刻被青衣男子给捂住了嘴,用尽了力气要拽着钱淮淮往回走,钱淮淮眼见希望在前,哪里还肯就范,更是拼尽了自己的力气要挣脱那山贼的手…… 这时,康黎鸿和木枫已经走了过来,见到这架势,顿时明白了半分。虽然他们和钱淮淮有过一面之缘,但因这样的暴雨之下,钱淮淮的妆容已被弄花,模样更是分外狼狈,竟完全没了的风采和神韵,方而更添了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之态,和那日他们所见自是完全不同。 “公子,救我……”钱淮淮又大声叫了起来。 那青衣山贼见状忙用手捂住了钱淮淮的嘴,一边故作歉意道:“不好意思,两位公子,舍妹得了病,神志有些不正常……” 谁是你妹妹?谁神志不正常?钱淮淮郁闷地想到,但嘴巴已被那山贼捂住,说不出话来。 康黎鸿见状,只淡淡道:“既是有病,为何在这样的暴雨天逗留此处?” “正因妹妹患了这样的隐疾,在下才要带她去京城求医,不想偏遇了这样的天气,妹妹的病又发作了……”那青衣山贼行走江湖十几年,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看得出眼前的这两位男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拼硬的话,自己的拼不过的! “哦,那可正好,”一旁的木枫却突然开口道,“在下不才,也略懂一些歧黄之术,不如让在下替舍妹把脉瞧瞧,如何?”一副热络的神情,让人不忍却之。 康黎鸿闻得此言,甚是不解,吃惊地看着悠然自若的木枫:这家伙素来便是游手好闲,何时学得的医术? 原来素来留恋于花丛之间的木枫,一向有惊人的过目不忘的本事,方才钱淮淮才一张口,他便马上认出钱淮淮正是那日在元凤酒楼铺张张扬之人:而那日那女子一看上去便是富贵显赫之家的小姐,言行举止也是正常的,如此看来,这青衣男子岂不是大有玄机?木枫这样一想,便说出了上面这番话来。 木枫见康黎鸿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便暗暗地使了个眼色。 而钱淮淮见状,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不是不顾一切地用力掰开那男子捂住自己嘴上的手,张口便咬了下去…… 那青衣男子也在暗自生疑之际,却被钱淮淮给用力地咬了一口,顿时恼羞成怒,一手便要拔出腰间挂着的长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旁淡然而立的康黎鸿如闪电般地,一个快步上前,一手对着那青衣山贼就是一掌,另一手则顺势将钱淮淮给揽了回来!而那青衣山贼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在钱淮淮被拉离自己那一刻,他已经唰地一声拔出了悬在腰间的利剑,对准康黎鸿就是一剑—— 康黎鸿虽然是个练家子,可是一面还要估计怀里的佳人,不免便处于了劣势,何况他还来不及拔出自己的剑,便见一道寒光朝自己砍了过来! 这时,一旁闲着的木枫自然不会冷眼相待,他可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木枫倏的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就朝青衣山贼的手上打了过去,其速度和准率,只能用不可思议和叹为观止之词来形容! 那青衣山贼突见一把亮刀朝自己逼来,便急着要躲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短刀,竟然就准准地扎在了青衣山贼握剑的右手上! 青衣山贼的利剑不由地失落在地,他左手握着那扎着短刀的右手,望着那把刻着木字的特色短刀,脸色倏的变了,他颤抖地举着手,指着木枫,结结巴巴道:“你……你是木堂一的什么人?” 木堂一,当年在江湖上,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飞刀侠客。他嫉恶如仇,专干劫富济贫的善事,故而那些贪官和不良商贩都对他恨之入骨。后来传闻他因错杀了一位清廉的官员,而心生愧疚,从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木堂一早已经不在江湖上行走,可是听说他独创的木式飞刀,却是厉害的很,百发百中,例无虚发!那青衣山贼虽然纵横江湖数十年,可是却无缘得见木堂一,只见过了木氏的飞刀!就如正扎中自己右手的短刀一模一样! 木枫脸色微变,很快又变回了他往日的玩世不恭状,浅笑道:“这位大哥竟认得家父,真是难得啊……” 原来是木堂一的传人!青衣山贼见势不妙,忙讪讪道:“真是失敬、失敬……” 而钱淮淮眼见这样精彩而刺激的一幕,早已经愣的目瞪口呆,待回过神来,方见自己还在那个陌生男子的怀中,她顿时脸红耳赤了起来,一面却还想着碧痕还在那黄衣男子的手上,心里便焦急了起来,忙拉着康黎鸿的手说道:“公子,他是山贼!我还有一个丫鬟在他们手上,求求你救救她……” 康黎鸿眼见钱淮淮哀求而无助的眼神,心里竟猛然被触动了一下,他看着钱淮淮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说的,可是真的?”康黎鸿看着那脸色惨白的青衣山贼,冷冷问道。 钱淮淮见康黎鸿这样冷漠的神情,听得他这样冷漠的声音,瞬间想起萧另温和可亲的面容来,心里猛然一惊,忙松开自己的手…… 青衣山贼见康黎鸿这副神情,想着他方才敏捷的身手,心里暗叫不好,今日可真是倒霉,采花不成还碰见这样的高人,只怕自己很难全身而退了! “怎么会呢?误会一场而已!”青衣男子讪讪地说道。 木枫却看着康黎鸿,戏谑道:“难得见康兄你英雄救美啊,而且还是两次都救了同一位美人,难道这就是所说的缘分?” 康黎鸿瞪了木枫一眼,虽未答话,也未做出什么举动,但是那青衣男子也不敢轻举妄动,就那样站着…… 雨还在不断地下着,钱淮淮方渐渐地觉得冷起来,她只觉得牙齿都冷的直打颤,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可是眼前的三人还在僵持着:他们到底想怎么办?碧痕,碧痕怎么办? 钱淮淮想着想着,便觉得头渐渐地沉了起来,眼前渐渐模糊,她忙拉住康黎鸿的衣服,用哀求的眼光看着康黎鸿,虚弱地说道:“公子,求求你,救……救碧痕……”话音才落,钱淮淮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一旁的康黎鸿看着钱淮淮苍白的面容,听着她虚弱的求救声,还来不及应答,便见她晕了过去,于是忙慌乱地将她扶了起来,这又才发现她浑身冰冷。霎那间,康黎鸿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迟钝,他忙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了钱淮淮的身上,一面朝木枫冷然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木枫看着康黎鸿手忙脚乱和恼羞成怒的样子,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交集篇 第二十九章 钱淮淮的困惑 钱淮淮逐渐醒来,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王府了!只觉得头还是晕晕的,脑袋沉的厉害,她想着自己还在雨里求救的那恐怖场景,怎么就突然回到王府了? 难道自己在做梦?可是明明那样的惶恐、那样的惊险、那样的寒冷就是真真切切的……钱淮淮正这样胡思乱想之时,只听得耳旁想起一个激动的叫声—— “小姐,你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叫王爷来!”那是碧痕的声音! 钱淮淮忙叫道:“碧痕,你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嗓子也难受的厉害! “怎么了,小姐?”碧痕忙跑了过来,坐在一旁,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们……怎么回来的?”钱淮淮有些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当时被那个山贼抓着,眼见小姐逃脱,心里是高兴的,谁知那青衣山贼又追了小姐去,那黄衣山贼押着我在那里等小姐被抓回来的时候,还想调戏于我,都被我给挣脱了……后来,终于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押着那青衣山贼回来,还救下了我!我心里又惊又怕的,幸好那公子是好人,说是你被另一个公子给救了,我便跟了他过去……”碧痕仍是心有余悸地说道。 “后来呢?”钱淮淮只记得自己最后是站在康黎鸿的旁边,可是后来的事,怎么好像不记得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后来……”碧痕也疑惑地说道,“后来那公子带我过去,便见有一辆马车,却是王爷来接小姐了,可是小姐你却晕过去了……” “等等!”钱淮淮忙打断碧痕的话,吃惊道,“怎么会是王爷?你没见我一个冷面的公子吗?去救你的公子,长什么模样?” “没有啊!”碧痕不解道,“救我的公子,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说话有些不正经……听他自己说好像他叫木枫……我和他到那里的时候,就见阿武驾着马车,王爷和小姐在车里啊,我也好奇着呢!可是王爷脸色很难看,什么话也没说,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啊!” 去救碧痕的,果然是那不正经的木枫!可是自己怎么会和王爷在一起呢?钱淮淮心里很是吃惊,明明就是上次帮自己解了围的康黎鸿救了自己啊,那康黎鸿是什么时候走的?而又王爷是什么时候到的呢? “可是王爷见了他,好像很是不悦呢,两人的表情都怪怪的!”碧痕纳闷地补充道,“王爷只是说了句多谢他救了王妃,那木公子笑了笑便骑马走人了!是朝虞城的方向去的!” 钱淮淮听了这话,也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头又疼了起来:算了,还是等会直接问萧另好了! 这时,碧痕看着钱淮淮有些苍白的神情,又说道:“小姐足足睡了一夜,可把王爷和我给吓坏了,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王爷和老爷夫人交待……”碧痕这样说着,又想着昨日雨中逃难,两人不离不弃的情景,就要落下泪来…… 钱淮淮见状,想起昨日的险遇,也是心有余悸,见碧痕这副模样,却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娇嗔道:“这可真是不公平了!平日里我的身体可是比你好的多呢,怎么都淋了场大雨,偏就我生病了,你却一点事也没有呢?” 那是因为小姐从小便是娇生惯养,心理的承受能力,远远没有我这个卑微的丫头好啊!碧痕这样想着,便苦笑道:“小姐饿不饿?都睡了这么久了,我去让寒霜做些吃的过来吧?” 钱淮淮却是摇了摇头:“不饿呢,只是觉得头沉的厉害,我再休息一会儿!” 碧痕见状,担忧道:“那可不行,多少得吃点,而且也该吃药了,小姐先躺一会,我先下去了!” “那好吧!”钱淮淮只好点头。 待碧痕转身要走之际,钱淮淮却突然说道:“碧痕,谢谢你!”——谢谢你在最紧要的关头,那样顾及我的安危,那样地舍身救我!钱淮淮在心内暗自想道。 碧痕心里一惊,笑了笑:“小姐这话说得可真是生分呢!”说完,便转身走了,心里却也是一阵暖意。 碧痕走后,钱淮淮昏昏沉沉的,却是睡不着了,脑子里一直浮现的是那康黎鸿冷漠的面容和英勇的举动,想着碧痕有些混乱的描述,对于自己晕后的事情,自己也很是困惑了起来…… “王妃,你醒了?”一个轻柔的问候声,钱淮淮回过神来,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孔上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萧另便站在床前。 “嗯,王爷!”钱淮淮淡淡地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见到萧另,她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那噩梦般的险遇,终于,远离她了! 交集篇 第三十章 关于称呼的问题 萧另坐了下来,见钱淮淮苍白的脸色,想着都是自己没有陪她回淮城而带来的下场,心里更是愧疚不已:幸好她没什么事,否则自己情何以堪? 当阿武冒着倾盆大雨跑到京城的萧记粮庄找到萧另,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于他的时候,萧另心里便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立刻找了车,马不停蹄地赶去郊外接钱淮淮——可是却见到钱淮淮晕倒在了皇宫侍卫统领康黎鸿怀里的情景! 萧另和康黎鸿因众皇子的党派之争和一些过往私事等因素,而产生隔阂和不和,见此情景,萧另心里自然是很不爽,于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朝康黎鸿便是一番痛斥——可是那冷面统领康黎鸿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钱淮淮交给了萧另后,便策马朝虞城的方向去了!惹得萧另更是郁闷不已。 后来碧痕被那风流的木枫带了回来后,便将事情的经过大体解释给了萧另听,萧另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康黎鸿,可是却也拉不下面子多说什么——何况眼见钱淮淮成了这副模样,他哪里还有心情谈其他的? 幸好钱淮淮没出什么事,只是被大雨给淋出一场大病来——这看病吃药的,少不了又要花钱请大夫,萧另想想心里还真是郁闷。 “王妃,感觉怎么样了?”萧另坐了下来,柔声问道,这才发现,生病着的钱淮淮,更添了一份楚楚动人的风韵,惹人怜爱,“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好像只有自己生病的时候,这个小气鬼才对自己格外的好啊!这样想着,钱淮淮又有些郁闷了起来,不过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这样也说明了他真是关心自己吧?钱淮淮转念这样一想,心里不免又有些窃喜。 “不饿,只是头有些沉……”钱淮淮如实回道,继而想起那珍贵的檀香木,便焦急地问道,“王爷,我怀里的那盒子呢?里面可装着要献给太后的檀香木呢!” 萧另见钱淮淮此刻还这样挂念着自己要她准备给太后的寿礼,心内瞬间多了几丝的感慨:原来这娇蛮败家的王妃,竟然还有这样认真执着的一面,她的身上,也是有着很多闪光点的,自己以前那样看她,未免也太片面了些! “那木盒,我让碧痕给收起来了!”萧另柔声道,“王妃现在可要好好养好身子,后日便是太后的寿辰了,届时你可是要随本王一同前往的!” 萧另想着钱淮淮这样辗转艰辛地为太后寻得寿礼,要是让同是性情中人的太后知道,该会因此有些感动而会渐渐地接纳她吧? “嗯!”钱淮淮很乖巧地点头,自己也最不喜欢生病了!想着从未见过太后,自己也很是好奇那曾经母仪天下的太后,该是长什么模样呢? “王爷,太后她老人家,会不会很严厉呢?”是会像云妃娘娘那样平易近人,还是像传闻中的木樨皇后那样难以接近呢? 萧另想着素日偏爱自己的皇祖母,笑道:“不会,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太后,贤惠又识大体,可是最受我们太乌国百姓爱戴的女子呢!” “那就好!”钱淮淮笑了笑,脑子里突然浮现自己祖母模糊的形象来…… 钱淮淮身为幺女,自然从小便倍受家人的宠爱,而她的祖母更是分外地宠溺她,只可惜在钱淮淮十岁的时候,她的祖母便故去了,那时候钱淮淮还哭的分外伤心呢!所以当她听萧另说要为太乌国的太后,也就是萧另的祖母准备寿礼的时候,心里竟觉得有些期盼起来——毕竟那高高在上的太后,现在也是她的祖母了!于是钱淮淮便格外的用心起来,只一心想找最好的、最适合老人家用的物品来,这才有钱淮淮执意要寻太衡山巅千年檀香木的行为来。 萧另看着钱淮淮苍白的脸色和虔诚的神情,想起太后执意反对自己和钱淮淮的婚事而极力撮合自己和汉雪漫的事情来,心里便有多了几丝的愧疚——只希望太后看在钱淮淮这份心意上,也能善待她才好! “对了,王爷,”钱淮淮想起自己的困惑,方问道,“我遇险之时,可是一位陌生的冷面公子救了我,他后来去哪里了?” 提起康黎鸿,想起以前的那些破事,萧另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但还是淡然道:“那公子有事在身,便先走了!” “哦,”钱淮淮有些失落地点头道,“怎么说他救了我,也算对我有了大恩,我还想说要将他请到府里,好好酬谢他一番呢!”唉,可惜我晕了过去,你这小气鬼便趁势省了这些吧?钱淮淮看着有些心虚的萧另,郁闷地想到。 当然,这次她是猜错了萧另的心思了,而那萧另也没有看出她的心思,自顾自说道:“眼下王妃也不要再想那些不快之事了,总之这次会出这样的事,本王也有错!本王若是陪你前往淮城的话,也就不会出这些事情了!本王……” “王爷!”钱淮淮却突然郁闷地打断萧另的话,认真地说道,“以后在我面前,你能不能不要自称‘本王’呢?听得我只觉得难受……”难受极了,钱淮淮郁闷地想到,自己既然不巧嫁给了他,两人不就是一家人了吗?何必还这样生分的,真是让人难受。 萧另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半晌方讪讪道:“那好吧!以后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本……我尽量改便是了……” “那就好!”钱淮淮长舒了一口气,心内暗自有些得意,原来自己生病的时候,最做得了主啊! “还有……”钱淮淮故作虚弱地说道,“以后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王爷也不要把我称作王妃,直接叫我名字好了!”这段时候,老听别人叫自己王妃王妃的,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钱淮淮郁闷地想到,她早就想说这件事了,可是以前也不敢说,今天终于逮着一个好机会了! “钱淮淮,淮淮……”萧另念叨着钱淮淮的名字,笑道,“本……我今日才发现王……淮淮的名字,很好听啊!”钱淮淮,淮城之淮,淮城乃富庶之地啊!淮字自然也是有福之字。 “油嘴滑舌!”钱淮淮娇嗔道,脸上也不由地飞起了一片红霞。 萧另见钱淮淮娇羞可爱的模样,心情大好,竟也不由说道:“那日后无人在场的时候,王妃也可该直呼本……我的名字……才公平啊!” 萧另真不愧是生意人啊,连这样绿豆大的事情,他也要计较;当然,在他内心深处,恐怕还存有其他的想法吧! 钱淮淮听了这话,却烦愁了:“你叫萧另,难道要我直呼你的名字,好像很不礼貌啊!可是叫你单字另,好像……好像……”好肉麻啊,钱淮淮心里暗想,却没好意思说出来。 萧另听了这话,不由笑出声来:“我的表字是熙另……” “熙另?”钱淮淮念着这两个字,笑道,“你这个表字,好奇怪啊!” 萧另听了这话,很是纳闷:“我的表字如何奇怪了?” “就是奇怪!”钱淮淮固执地说道,“我才不叫你这个表字呢,不如你吃点亏,准我直呼你名讳好了!萧另比熙另好听多了!” 萧另郁闷道:“那不公平!你若直呼我名讳,我也直呼你名讳了!”叫淮淮,也是很肉麻嘛!萧另这才发现,心里暗自想到。 “哼,斤斤计较!”钱淮淮不满地回道,唉,他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萧另见钱淮淮这副模样,心里也不舒服起来,原来她那娇蛮任性的个性,还是一点也没变啊! 于是方才其乐融融的气氛,霎那间也变得分外尴尬了起来…… 这个时候,碧痕和寒霜适时地走了进来,一人手里端着滋补的燕窝粥,一人手里端着难闻的中药。 “王爷,”碧痕走了过来,笑道,“王妃一天没吃东西,先让她吃点东西吧!一会儿还要喝药呢!” 萧另方收回自己方才郁闷的思绪,柔声道:“王妃,先起身吃点东西吧!” “不要……”钱淮淮翻过身子,拉起被子说道,“除非你答应我刚才说的事,不然我不吃东西……” “你……”萧另见状,双眉紧蹙,这任性的钱淮淮,还是一样的孩子气! 萧另在心内暗叹了口气,好言道,“好吧,好吧,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再说!”不然一会儿燕窝粥和药凉了,可就浪费了——名字称呼,事小;燕窝粥和药那是自己的银钱换来的,事大啊!萧另这样算计道,心里可真是觉得难受。 钱淮淮听了这话,却一个骨碌起身,得意道:“那样才好!” 萧另看着方才脸色难看现在却生龙活虎的钱淮淮,无奈地摇了摇头…… 交集篇 第三十一章 入宫拜寿 经过两日的细心调养,钱淮淮的身体也渐渐地好了起来,只是气色大不如从前那样好,但是钱淮淮天生是一个乐天派,只要她一嬉皮笑脸的,压根看不出她的身子哪里有不适之处。 六月初五,正是太乌国当朝太后的六十寿辰,太乌国的皇上乃是个孝子,便做出了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的举措,此举一出,可谓是举国同欢,届时还将有邻国的使者前来贺寿,更是为太乌国的皇城添了几分热闹。 而这日萧另和钱淮淮早早便要起来,穿好朝服,卯时一刻便要进宫去,和那些皇亲们一起给太后行大礼。 这虽是钱淮淮第二次进皇宫,却是钱淮淮第一次去那些正殿。 果然那些正殿和云妃那些妃子们所住之地,还是有差别的,光看太后的大宁宫,便让钱淮淮瞠目结舌了—— 大宁宫之妙,不在乎它的装饰和摆设有什么特别的,而在于它非凡的构建和气势。进了大宁宫,钱淮淮才发现自己往日所见的府邸和宫殿,和它相比实在是相去甚远:大宁宫气势恢宏,其内各处的亭台楼榭,也很有自己的特色,不似钱府的奢华耀眼,也不似钱王府的精致素雅,也不似云乐宫附近殿阁的清新古朴——它仿佛是天然便带着点庄严和尊贵的气度似的,即便其上的琉璃瓦是最普通的那种,也散发着另一种迷人的气息和高贵的味道。 大宁宫的正殿之处,早已集聚了很多前来为太后行大礼的王爷王妃和皇子公主们,钱淮淮便在这里见到了她认为很草包的金主三王爷萧景和很聪明的太子萧远。 因为上次夜明珠和那冠玉之事,萧景见了钱淮淮,脸上便有些讪讪之色;而钱淮淮见了萧远,心里便暗叫不好——自己上次还以为他不过是个什么大不了的王爷,还假冒了碧痕的名字去骗他,这要让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万一他当众揭穿自己的荒唐行为,自己不是丢人丢大了? 钱淮淮于是便扭捏了起来,躲在了萧另的身后,可偏偏萧远一眼便看见了她,他笑着走了过来,朝萧另打了招呼。 “皇兄!”萧另素来便和萧远的关系要好,也便没有拘礼了,一面笑着拉着钱淮淮出来,“这便是皇弟新纳的王妃!” “哦!”萧远故作好奇地打量了钱淮淮一眼,笑着说道,“听说钱王妃是富商之女,可在本宫看来,弟妹身上带着的这股天然贤淑的气质,却更像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小姐呢!” 钱淮淮听出了萧远话里带着的嘲讽意味——他是在损自己那日的荒唐行为,但他这副神情和话语,也表明了他不再追究当日之事了! 钱淮淮真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却又怕被萧另看出什么端倪来,只好无奈地走上前:“参见太子殿下!” “本宫和三弟打小关系便好,弟妹也不必如此拘礼!”萧远笑道,眼见钱淮淮现在这副矜持的样子,想起当日她的调皮可爱状,心里便觉得好玩。 钱淮淮起身,笑着说道:“多谢殿下!” 这时,三王爷萧景和五王爷萧冲分别带着各自的王妃,也走了过来,众人便客套地寒暄了几句。 大概是卯时三刻左右,便见一个中年太监走了出来,高声说道:“皇上和太后娘娘驾到!” 闻言,众人皆敛色收声,正殿便立刻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果见皇上和皇后携着盛装而待的太后,缓缓地走了出来,众人便一齐朝皇上和太后行礼。 太后虽然年事已高,精神却还是矍铄得很,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她见众子孙欢聚一堂,更是心情大好,脸色也格外地红润。 “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了,都坐着吧!”太后笑着说道。 皇上见状,也笑道:“今日是母后的好日子,一切都由母后做主!” 一旁的皇后笑着提醒道:“也该让他们先给母后行了大礼再说啊!” 太后笑道:“总是有这样多的规矩,累人!” 于是皇上和皇后便扶着太后坐了下来,一旁的司仪便开始行使她的职责,先是要念一段宫文,然后再念一段祷文后,众皇亲们方上前行大礼,最后便是祭天。 待一切礼仪完毕,太后也略有些怠意了,皇后忙说道:“母后,礼仪已成,该去用早膳了!”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座下黑压压的子孙们,笑道:“那你们便先下退下吧,太子、钱王和十一皇子留下来陪哀家用早膳便好!” “是!”众人皆恭敬地应道,于是除了太子、萧另、十一皇子萧中,当然,还有不知该去哪里的钱淮淮,其余皇亲们便依次退下了正殿。 钱淮淮方才便看见了太后,果见太后如萧另所说,慈眉善目的,很是和蔼可亲,想起自己已经故去的祖母,钱淮淮心里便又暗添了几分对太后的好感。 而太后也是第一次见的这个让萧另不惜违逆自己意思而坚持娶过来的王妃,她本来以为富商之女,出身低微,该是没什么教养的讨人厌模样,但见钱淮淮一副大方得体的伶俐模样,心内便没了以前的排斥,反而有些暗暗地喜欢。 皇上和皇后自然也深知太后不满萧另娶富商女之事,见钱王妃不知规矩随着众王妃退下而留在殿内,生怕惹了太后生气,皇上忙笑着对太后说道:“钱王妃少在宫中行走,前些日子云妃还念叨着呢,不如皇后让人先带她过云乐宫好了!” 萧另听了此话,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想着当初太后那样气恼的态度,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忙小心地看着太后。 而钱淮淮却不知其中的奥妙,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不语。 太后见状,笑道:“算了,今日可是哀家的千秋,钱王妃也留下一块陪哀家用早膳吧!” 萧另闻言,心里一阵高兴,忙用手轻轻地拉了拉正发愣的钱淮淮。 钱淮淮忙说道:“多谢太后!” 于是钱淮淮方第一次见识到了所谓皇家正式的早膳,太后的早膳共有七七四十九道菜式,还有一个专门侍膳的女官,而太子和萧另几个陪着太后用早膳,也是分外的规矩和恭敬。这顿早膳,虽说是丰盛的很,可是钱淮淮却吃的不自在。 钱淮淮虽说受过李嬷嬷一个月魔鬼式的教导,可是自幼在钱府被宠溺长大,对于那些太严谨的规矩难免不是很上心——可是钱淮淮的一举一动可都在太后的眼里呢! 太后见钱淮淮举止有些随意散漫,又看着英气逼人的萧另,心里却想着自家侄女汉雪漫的端庄优雅,不免又觉得遗憾起来:唉,怎么看,怎么说,还是雪漫和老七相配啊! 待他们用完早膳后,众人便随着太后来到中厅喝茶聊天,这时,萧另却在这里见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此人正是太后的侄女,当朝丞相汉厘的独女汉雪漫——因为她与太后是姑侄的缘故,她自幼便常在宫中行走,与众皇子皇女们都熟识,更因她善于察言观色,很会谄媚于太后,深得太后的欢心。 可是在皇宫中如此受众人欢迎的知书达理、举止优雅的汉雪漫,在萧另的眼里,却完全是另外一个形象,萧另不喜欢这样对人待事虚以逶迤的千金小姐,而且因为萧敏九公主的一些缘故,萧另对汉雪漫甚至怀着一份可以称得上厌恶的情愫,只是碍于疼爱自己的皇祖母的缘故,不敢公然表露出自己的抵触情绪罢了。只是以往在大宁宫,若是有汉雪漫在场,萧另定不会久留。 更因为太后曾经一心要撮合萧另和汉雪漫的婚事,萧另更是对汉雪漫持着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虽然最后萧另是违逆了太后的意思而另娶了钱淮淮,但是萧另竟然还从云妃那里得知,太后竟然还和云妃提过让萧另休妻再娶汉雪漫一事!萧另听了这话,才一直惴惴不安的! 反正不管钱淮淮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她也是总比那汉雪漫好得多的!萧另这样想到。 交集篇 第三十二章 汉雪漫的心思 “太后!”汉雪漫笑着走了上前,亲热地挽起太后的手,朝厅中的位置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虽说今天可是太后的好日子,太后也别让自己累着了才是!” 听着汉雪漫清脆温婉的声音,太后的心情更是大好,她拉着汉雪漫的手,笑着说道:“还是雪儿体贴姑妈啊!今日也不管其他的破规矩了,你就留在姑妈身边……” “那怎么好!”汉雪漫故作惶恐道,“太后的千秋,雪儿一个没有品衔的女子,怎么能跟着沾光?于礼不合啊……” “管他什么礼不礼的!”太后摇头笑道,“你就是太在乎这些了!不过哀家也就喜欢你这样懂事识理的样子!” 这时,太后身旁的女官看了看一旁拘谨站着的皇子们,低声提醒:“娘娘!” 太后方回过神来,对太子、萧另几个说道:“你们都不必拘礼,坐下吧!” “多谢太后!”众人便按次序坐了下来,便有宫女奉上茶来。 钱淮淮坐在萧另旁边,看着太后身旁那个温婉可人的小姐,见她长得自是美丽动人,举止言行又大方得体,还甚得太后的欢心,一时间竟也有些羡慕起她来。 “萧另!”钱淮淮附到萧另的耳边,轻声问道,“太后身边的女子是谁啊?” 萧另心里想着以前的那些烦心事,脸色有些暗沉,淡淡道:“汉丞相之女,汉雪漫。” 哇,原来是出身世家的大小姐呢,难怪身上会有那样动人的气质!钱淮淮有些羡艳地在心内暗自赞叹道,再看萧另一脸的不耐烦,心里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那汉雪漫,早在皇子们进来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她曾经爱慕着的萧另,和萧另新纳的王妃钱淮淮。她见钱淮淮生的娇俏动人,言行举止之间还有些贵气,不似传说中那般粗俗不堪,心里便暗暗有些失落;再见钱淮淮和萧另二人在暗自嘀咕什么,一副鸾凤和鸣的模样,心内更是隐隐有些刺痛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坐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自己哪点比不上那个富商之女了?为什么他那日听了太后的建议之后,就连大宁宫也少来了,只是因为自己时常会在这里等他?为什么他可以原谅所有的人,就是偏偏不能对自己释怀?为什么…… “雪儿,你在想什么呢?”太后见汉雪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疑惑地问道。 “啊,没有呢,”汉雪漫忙收回思绪,浅笑道,“雪儿第一次有缘看得钱王妃,见王妃生的这样端庄动人,便不免多看了几眼……” “唉,”太后却拉着汉雪漫的手,轻叹道,“哀家却还是觉得你这样冰雪剔透的女子,和老七最配啊!” 虽然太后的声音很轻柔,可是座下的萧另和钱淮淮都听到了,钱淮淮不由一愣:原来太后竟还存有这样一份心思,那为何当初就不直接将那丞相的千金许给萧另呢?这样想着,钱淮淮心内竟有些微酸的苦涩感。 萧另闻此言,心内也是忐忑不安,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汉雪漫故作有些委屈的模样,娇嗔道。 这时,正在一旁饮茶的太子萧远方起身,笑着说道:“皇祖母,好像时间也不早了,各国使者是不是也到了大潜宫了?孙儿们是不是该先过去迎接一下,以示友好之情?” 太后轻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点头道:“也是,省的说我们太乌国招呼不周。” “七弟既已无官衔,也不宜出场,他和钱王妃特意为太后献了一份厚礼,不如现在就先呈上来吧?”萧远笑着说道。 太后看了萧另和钱淮淮一眼,点头道:“那好吧!” 于是钱淮淮起身,便从一旁侍监的托盘上拿起那个精致的木盒,走了上前,恭敬地捧在手上,朝太后说道:“太后,这是取自明乌国太衡山巅的千年檀香木,只取一点,便可余香百步,而且具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哦,拿上来看看!”太后听了这话,兴趣盎然道。 汉雪漫便走了下去,走到钱淮淮跟前,伸过手去接。 钱淮淮见汉雪漫伸过手来,便朝她笑了笑,松开了手。 可是却闻哐当一声,那木盒竟直勾勾地掉到了地上,还砸中了汉雪漫的脚,汉雪漫顿时额上便疼得沁出冷汗来,而那精致的木盒,也被摔成了两半!那外形粗糙难看的檀香木也从盒子里掉了出来,滚至十一皇子萧中的脚下。 “我……”钱淮淮看着眼前的场景,呆住了,自己明明就是看她的手接住那盒子才松的手啊,怎么会……? 座上的太后见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里暗忖道:这女子,果然这样浮躁,一点规矩也不懂!一面看着汉雪漫紧咬下唇,忙担忧地问道:“雪儿,是不是砸到你了?疼不疼?” 汉雪漫咬了咬下唇,故作虚弱道:“太后,雪儿的脚被木盒轻轻地砸了一下,不过没有大碍,想着自己这样粗心,害得七王爷和王妃精心为您准备的礼物就这样……” 钱淮淮不解其意,闷闷道:“盒子摔坏了没关系啊,那檀香木才是要为太后准备的礼物啊!”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汉雪漫俯身拾起地上被摔成两半的木盒,递给钱淮淮,一脸愧色道:“都怪我不好,没有接住王妃的东西,这木盒,还请王妃带回去。” 钱淮淮愣愣地接过那两半木盒,看着汉雪漫一瘸一拐地回到太后的身边,又不解其中之意,甚是尴尬地站在原地。 原来太乌国皇城有个风俗是,寿辰不接破礼——也就是说,礼落则不收;礼破则不收。 一旁的萧另却是看出了事实的端倪来——那汉雪漫分明就是存心挑拨关系的!想到这,萧另心里燃起一阵无名火,可是却也毫无办法,只好走了上前,恭敬道:“王妃粗枝大叶,不小心摔坏了礼盒,还望太后看在她艰难寻得这份檀香木的份上,接受了王妃的心意!” 太后的脸色还是很难看,钱淮淮见气氛突然变成这样,甚是不解,只是好像自己真做错了事似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却见十一皇子萧中俯身拾起了那三寸见方大小的檀香木,捧在手上,走了上前,笑着说道:“皇祖母,并不是钱王妃故意打破木盒,而是它自己啊,迫不及待地想出来见皇祖母这个寿星,在木盒内便蠢蠢欲动了,所以钱王妃才会拿不稳的!” 十一皇子萧中,乃是皇后的嫡亲子,现年方十岁,自幼便聪明过人,深得皇上和太后的疼爱。 “哦,是吗?”太后被萧中这样一番说辞说的,方才的郁闷便少了很多,可还是诘问道,“那为何它却跑到中儿那里去了,而不是跳上哀家这里来呢?” 萧中笑道:“它刚出来的时候,本来是想跳上皇祖母那里去的,可是它自觉生形丑陋,怕高攀不上国色天香的皇祖母,于是便羞愧地跑到中儿这里来了!” “哈哈,中儿真是鬼灵精怪,竟然还想得出这样的话来帮你七哥开脱,”太后听了萧中这样一番稚言稚语,不禁笑出声来,沉吟了一会,说道,“也罢,司仪,便收下这份厚礼吧!” 一旁的司仪便走下来,收起了萧中手上的檀香木,转而递给了太后过目。 太后见那块貌不惊人的檀香木,深吸了口气,赞叹道:“嗯,这檀香木,香气怡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萧另见此状,方暗自松了口气,而那钱淮淮,还是没弄懂状况,只是知道了这个小少年,十一皇子帮自己解了围,心里也隐隐发现,这个慈眉善目的太后,竟还有这样难揣测的一面。 而那汉雪漫见萧中帮了钱淮淮解了围,心中不免多了一股怨气,但怎么说今日是太后的千秋,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扫兴的话,她望着那外形平凡的檀香木,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笑着说道:“听说当年唐乌国的昭德太后大寿之时,明乌国的炎太子也送了这难得的檀香木作为贺礼呢!” 太后听了这话,果然脸色有些变化,淡淡道:“这样看来,钱王妃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还能寻得这样珍贵之物。” 钱淮淮没有听出太后话里的意思,谦恭地说道:“其实也不难寻的,就是要多花些银钱罢了!” “哦,”太后闻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哀家倒忘了,钱王妃的父亲,可是天下第一富商呢!” 萧远见状,忙解围道:“皇祖母既已收了七弟这份心意,儿孙们便先退下了,皇祖母也该准备准备,出席宴席了!” 太后方笑着点头:“也是,时候不早了,你们便先退下吧!” 闻言,萧另如获重释,忙领了钱淮淮退出了大宁宫。 交集篇 第三十三章 索然无味 出了大宁宫,钱淮淮见四下无人,便止住了脚步,好奇而又委屈地问萧另:“怎么回事啊,不过是木盒摔破了,有关系吗?” 萧另无奈地摇了摇头:“寿辰不收破礼,这规矩你没听李嬷嬷跟你说过吗?” 钱淮淮想了想,有些惭愧地摇头:“我忘了……” 萧另看着钱淮淮带着惭愧而又诚挚的眼神,想起方才刻意刁难于她的汉雪漫,暗叹了口气,宽慰道:“算了,没事的,我们先去母妃那里吧!” 按规矩,太后现在该是去大潜宫接受群臣和邻国使者的朝拜贺寿,而后在崇仰殿的大阁内会有精彩的杂剧表演,晚上方是皇室的家宴,届时众皇亲们便可借机欢聚一堂了。 云乐宫内,云妃今日也盛装而待,准备着出席晚上的宴席,见萧另和钱淮淮前来,不免兴奋不已。 “儿臣参见母妃!”萧另和钱淮淮恭敬地朝云妃行礼道。 “没有外人在场,就不必多礼了!”云妃笑着走了上前,分别拉起萧另和钱淮淮的手,朝中厅走去,一边说道,“方才听雨落说,你们被太后留下用早膳,本宫还暗自担心了一下呢!” “担心什么呢,母妃?”钱淮淮疑问道。 云妃正欲将当初太后与萧另因婚事而隔阂一事给说了出来,却见萧另不断给自己使眼色,方会意,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对了,淮淮啊,本宫还让雨落给你做了许多你爱吃的点心,你一会儿尝尝看!” “多谢母妃!”钱淮淮笑着回道,这个云妃,对自己可算是很好的。 于是三人闲坐着品茶聊天,过了一会儿,便见钱淮淮有些怠意——她本就不是个安份的闲坐者,好不容易来皇宫一趟,今日还是太后的寿辰,见各处可都是张灯结彩,热闹的很,她便一心想着到各处去转转。 云妃倒看出了钱淮淮的心思,她也正好也有些话想私下和萧另说,便把雨落叫来:“雨落,今个儿是太后的千秋,崇仰殿那里的戏班子,估计也快开始表演了,你先带王妃过去看看,本宫和另儿一会再过去。” “是,娘娘!”雨落恭敬地回道,一面便领着钱淮淮走出了云乐宫。 崇仰殿的大阁内,早已是人山人海,正中搭了个很大的戏台,台下有后宫的嫔妃宫女们、皇子公主们,还有来自各国的使者和王公大臣们,众人纷纷就座,一面高声阔谈着,等着寿星的出场,好一副热闹非凡的场面! 钱淮淮第一次见得这样大的场面,不免很是兴奋:要知道,这里面的好些人物,平民百姓们根本没有机会见着啊! 雨落领着钱淮淮朝西面嫔妃们的座处走去,一面说道:“王妃啊,今日的杂剧表演,据说可是精彩呢,王妃今日可有眼福了!” 钱淮淮也兴奋地点头道:“那今日可算托太后她老人家的福了!” 这时,德妃远远看着雨落领着钱淮淮往自己这儿的方向走来,光看钱淮淮衣着便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德妃想了想,便起身走了上前,热络地拉着钱淮淮的手,说道:“呦,这就是钱王妃吧?本宫今日可算见着了,果然生的标致动人,难怪老七不惜回了太后的说媒呢!” 钱淮淮听了这话,想起早上在大宁宫之时,太后对汉雪漫说过的话,心里便察觉了什么,隐隐觉得有些堵。 “王妃,这位是德妃娘娘!”雨落忙一边介绍道。 “参见德妃娘娘!”钱淮淮忙朝德妃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德妃打量了钱淮淮一眼,亲昵地说道,“来,跟本宫坐在一起,本宫一看你这副伶俐的模样,可就打心眼里喜欢呢!” 钱淮淮第一次和一个陌生女子这样热络,未免有些不习惯和不舒服,却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德妃走了过去。 两人一齐坐下后,德妃便没完没了地拉着钱淮淮闲扯,无非是钱淮淮的家世和萧另的一些生活琐事,钱淮淮这才得知,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热情似火的德妃,竟然就是那草包王爷萧景的生母! 想起萧景,便想起上次好不容易得手的东海夜明珠,钱淮淮心内又是一阵郁闷:唉,要是有机会能再得到那颗夜明珠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便见皇上和皇后拥着太后出场了,众人行完礼后,方有司仪官拿着节目单递给了太后,太后、皇上和皇后挑了几个节目之后,这场精彩的杂剧表演方开始。 虽说是精彩的杂剧表演,可是其中的很多节目都是万变不离其宗,钱淮淮自幼便见识过很多著名戏班子的杂剧表演,和眼前的相比,也相差无几,故而便提不起兴趣在台上,只是好奇地看着台下的中贵亲们。 朝斜对面望去,只见太后身边坐着那气质优雅的汉雪漫,钱淮淮想起在大宁宫今日发生之事和方才德妃含沙射影的话,心里疑惑之际,又有些难受,整个心思便不在台上精彩的节目了,只想着既然位高权重的太后如此中意汉雪漫做萧另的王妃,为何当初不遂了她自己的意思……? “淮淮,在想什么呢?” 钱淮淮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另竟坐到自己身旁来了!她回过神来,有些懒懒地回道:“没什么,在看戏呢!” “哦,”萧另也朝台上看去,笑道,“其实这些表演,以后每年都有机会看的,看的多了也就那样而已!” 钱淮淮还在想着早上发生在大宁宫之事,没有搭理萧另。 两人便默默地坐着,各怀心事地看着台上的精彩。 过了一会儿,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走了过来,传太后的口谕说,太后让萧另坐到太后那边去。 很明显的排挤钱淮淮之意,钱淮淮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憋屈,却没有说什么,眼看着萧另无奈地过去坐了。 然而更让钱淮淮郁闷的是,太后竟然安排萧另坐在汉雪漫旁边,钱淮淮还是忍不住地朝他们那里望去,眼见优雅动人的汉雪漫,一边朝萧另轻声细语地说笑,萧另也有问有答的,两人神情甚愉。 而萧另因今日是太后的千秋,早上又发生了破礼一事,现在也不要违逆太后的意思,而这边钱淮淮也没表什么态,想必钱淮淮也是不知情的,便有些放心却又无奈地过去坐了;而汉雪漫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和萧另相处的机会,还见那钱王妃老朝自己这里看,便故意拉着萧另谈天说地;萧另本来是懒怠理她,但碍于太后的面子,还是耐着性子和她说了几句,只是故作很陶醉台上的表演似的,过了一会儿便把注意力转到台上去了。 钱淮淮看着台上热闹的喷火表演和四周人们满是陶醉的神情,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心情顿时变得很差,于是她瞎找了个借口,便借无人注意之刻,独自溜出了崇仰殿。 出了热闹嘈杂的崇仰殿,钱淮淮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只觉得心情好久没有这样坏过,往日可以吸引她眼球的雕楼玉砌,也突然间失去了它们的魅力…… 也不知走了多久,钱淮淮方停下脚步来,看着前方一座陌生的园子,其上题名“采薇居”,钱淮淮见四下无人,心里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不由便走了进去。 不似宫里其他殿阁的恢宏大气,这个园子笑的只有两三间屋子和一个小花园,看上去虽是精致秀气,可是却带着股落寞的气息。钱淮淮心情真是低落之时,见这样的情景,不免更是郁闷了起来。 眼前花园那里有个雅致的小亭子,钱淮淮便走过去,坐在石凳上发呆:大概是因为今日是太后的千秋,这园子的主人也去崇仰殿看热闹去了吧? 唉,热闹的是他们,关我什么事呢?钱淮淮这样想到,生平第一次涌出了一种叫做孤独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一个低沉的女声在钱淮淮身后骤然响起,钱淮淮忙收起不悦的思绪,起身,回头一看,是个衣着素雅、面容苍白的中年女子,而再见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子,钱淮淮顿时惊讶不已…… 交集篇 第三十四章 又遇康黎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钱淮淮吃惊地看着问道。 康黎鸿一袭蓝衣,依旧一副冷冷的神情,却淡淡地反问道:“不知钱王妃来到这里,又有何贵干?” “她便是钱王妃?”那中年女子闻言,甚是惊讶地问康黎鸿,一面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钱淮淮,一面又不断地咳了起来。 康黎鸿忙说道:“娘娘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屋里去歇息好了!”于是一面扶着那中年女子就要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那女子却停下了脚步,回头朝钱淮淮笑道:“钱王妃,回去代我向王爷问好!” “哦!”钱淮淮开始不知她的身份,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康黎鸿冷冷的,也不帮自己引见,弄得自己十分尴尬,只好讪讪地点头。 看样子那女子该是有身份的后宫嫔妃,可是太后大寿,她为何不参加呢?是因为身体不好,还是因为被冷落了?还有那康黎鸿和她又是什么关系?一个男子怎么能公然和后宫嫔妃这样亲密? 正当钱淮淮胡思乱想之际,康黎鸿又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远远地看着钱淮淮有些落寂的神情,想着自己与她的两次邂逅,又想起那个模糊的影子,心内不由充满了苦涩: 初次见钱淮淮时那莫名的心动,以及在暴雨中救助钱淮淮那时相似的心痛换来的却是她是钱王妃的事实—— 也许自己这一生,恐怕再难遇见能让自己这样心动的女子了! 一个是她,一个是钱王妃,都是他的,而不是自己的…… 是造化弄人吗? 钱淮淮见康黎鸿朝自己走了过来,忙收回思绪,笑道:“上次蒙公子搭救,还没来得及谢谢公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公子,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钱淮淮只是两次隐约听得木枫叫他的名字,并不记得真切。 “康黎鸿,”康黎鸿淡淡道,“上次之事,不过举手之劳,王妃不必记在心上。” “那怎么行!”钱淮淮自顾自地说道,“俗话说,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康公子救过我两次,还有一次是救命之恩,我怎么能不记在心上!” 看着钱淮淮认真的眼神,康黎鸿心里有些触动,淡笑道:“那王妃打算如何回报我?” “这个嘛……”钱淮淮打量了康黎鸿一眼,犯难了:如果说用钱财来报恩,是不是显得自己很俗气?可是除此之外,自己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回报他呢?暂时好像是想不到了,唉,犯愁…… 康黎鸿看着钱淮淮犯愁的样子,心里暗觉得好笑:“在下不过跟王妃开个玩笑而已,王妃不要太在意。”钱淮淮见心思被看穿,有些窘迫,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会在皇宫呢?” ——能进这皇宫的男人,除了那些权贵,就是太监了吧?错,太监不是男人!嗯?他不会是太监吧?钱淮淮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唬了一跳,再看康黎鸿一脸的刚阳之气,心里忙否决道,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钱淮淮那有些猜忌怀疑的眼光已经出卖了她的想法,康黎鸿在心内暗叹了一口气,说道:“在下是御林军的统领,负责守卫皇宫安全的!” “哦,”钱淮淮在心中暗自舒了口气,却又小心地说道,“今日可是太后的寿辰,崇仰殿那里可是热闹,你们怎么都不去看……?” “王妃不也觉得没意思,才走出来的吗?”康黎鸿淡淡地反问道。 钱淮淮见康黎鸿难得露出笑容,心里暗想他要是笑起来的话,还是挺好看的嘛!于是钱淮淮讪讪地笑了笑,又小心地问道:“方才那位……是什么娘娘啊?” “是婉昭仪,”康黎鸿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是我的姑妈……” 哦,难怪两人这样亲密,原来是姑侄关系呢!钱淮淮恍然想着,又好奇地问道:“婉昭仪她,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康黎鸿却没有再回答她了,只是淡淡地说道:“王妃,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崇仰殿了!” 是自己问的太多了吗?钱淮淮有些郁闷地想到,可是时候的确不早了,她只得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王妃慢走!”康黎鸿淡淡地说道,她是他的,这已是不能该改变的事实,自己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 可是钱淮淮刚走出园门,就懵了:方才自己可是不分东南西北,胡乱走的,这……这该往哪个方向回去呢? 于是钱淮淮又走了进去,叫住要走进屋内的康黎鸿:“康统领!” “王妃还有什么事?”康黎鸿回过头来,蹙眉问道,自己现在,真是不想再见到她。 见康黎鸿有些不悦的神情,钱淮淮忙低声道:“我……我不认得回去的路了……” 听了这话,康黎鸿的心口却犹如被什么东西给猛捶了一下—— 那年,在大潜宫前,也有个女子用这样低低的声音,和他说了同样的话: “我……我不认得回去的路了……” 那样轻柔的声音、那样楚楚可怜的眼神,这一瞬间,康黎鸿觉得她,仿佛……仿佛就是眼前的她—— “如儿……”康黎鸿低声唤了一句,就要伸过手去拉起她的手…… 交集篇 第三十五章 钱淮淮的委屈 “康统领?”一个疑惑而又好奇的声音,将康黎鸿拉回了现实。 康黎鸿收回思绪,不露痕迹地说道:“王妃请跟着在下走便是了!”说完就独自走出了园门。 如儿?是什么人呢?钱淮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闷闷地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园门,皆默默无语,一前一后地朝崇仰殿的方向走了去,一路上所见宫人并不多,大概都去崇仰殿凑热闹去了。 快到崇仰殿之时,康黎鸿方止住了脚步,对钱淮淮淡淡地说道:“王妃,就到了!” “哦,”钱淮淮闷闷地回道,“谢谢你!” “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康黎鸿淡淡地回道。 待钱淮淮就要离开之时,康黎鸿却又忍不住叫了钱淮淮一声:“王妃请留步!” “什么事?”钱淮淮顿住了脚步,疑问道。 眼前娇俏动人的女子,分明就和温婉可人的如儿不同,为什么自己老是会产生错觉?康黎鸿不忍在心中暗暗责怪自己,一面从怀里掏出那块碧玉佩来:“这个……还给你!” “啊?”钱淮淮看着康黎鸿递过来那块碧玉佩,回过神来——那是他第一次替自己解围之时,自己执意留作谢礼给他的碧玉佩。虽说那块碧玉佩乃是大哥去唐乌国经商之时,特意买给自己的,可是,康黎鸿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一块碧玉佩也不算什么啊! “不用了,康统领,”钱淮淮忙说道,“一块不值钱的碧玉佩,不算什么的……” 可是在康黎鸿的心中,这块碧玉佩却多了另一层意思,他轻叹了口气,执拗地将碧玉佩塞到钱淮淮手中:“在下先告辞了,王妃走好!” 钱淮淮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手里捧着那块碧玉佩,看着康黎鸿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突然有些感动:那个男子替自己解过围,还救过自己的命,却是什么报酬也没要,这样的好人,真是世间难寻啊! 钱淮淮收起思绪,朝崇仰殿走去,却突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一个拐角处走了过来,那不是汉雪漫吗?她不是该待在太后身旁吗,怎么这会儿又跑了出来? 钱淮淮虽然因上午在大宁宫发生的不悦而对汉雪漫有些芥蒂,却还是走了上前,礼貌地朝汉雪漫打了声招呼:“汉小姐!” 汉雪漫有些傲慢地打量了钱淮淮一眼,笑着问道:“王妃不是该在大阁看杂剧吗?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我觉得有些闷,就出来走走,现在就回去……”钱淮淮却也疑惑地反问道,“那汉小姐呢?不是也该留在太后身边的吗?” 汉雪漫没有回答钱淮淮,却意味深长地看着钱淮淮手中的碧玉佩:“王妃这玉佩,看上去可真是精致啊。” “哦,”钱淮淮不以为意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方才那人,可是康统领?”汉雪漫又低声问了一句。 “是啊,”钱淮淮想也没想便点头,“怎么了?” “没事,”汉雪漫笑道,“我们快进去吧,估计那场好戏也该落幕了!”于是一面热络地拉起钱淮淮的手,朝崇仰殿内走去。钱淮淮素来不是个爱斤斤计较之人,但对汉雪漫这样突来的亲热劲,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于是两人一同进了大阁内,见台上的表演依旧那般的热火朝天,只是台下的那些面孔,渐渐露出怠意来了,钱淮淮和汉雪漫便分别回了自己的座处。 “王妃,你怎么出去了这么久?”钱淮淮刚坐下来,德妃便一脸好奇地问她。 “嗯,大概是昨天吃坏了肚子吧,所以……”钱淮淮撒了个谎,“真是不好意思……” “哦,那王妃日后可要好好注意了!”德妃笑道,“王妃一走,这台上的好戏,又错过很多了……” 钱淮淮朝对面的萧另那儿看过去,见汉雪漫和他依旧交谈甚欢,便有些失落地说道:“看与不看,还不是一样……” 德妃嘴角扬起了一丝浅笑,没有再说什么。 待这场热闹的杂剧表演完后,众人便各自散去了,钱淮淮见萧另和汉雪漫他们跟着太后往大宁宫的方向走了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钱淮淮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苦涩的感觉。 云妃似乎看出了钱淮淮的心思,便热络地带着钱淮淮往各处的嫔妃殿阁里走动,面对众多有身份地位的嫔妃,钱淮淮只好强颜欢笑。 晚宴本是皇家的家宴,按理说作为钱王爷正妃的钱淮淮自然是该出席的,可是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钱淮淮并没有出席当晚太后的寿宴,只留下钱王萧另独自在场! 而且更于礼不合的是,汉丞相的千金汉雪漫——也就是太后的亲侄女、萧另的表姑妈,竟然代替了钱淮淮的身份,坐在了萧另的身旁! 众皇亲们见此情景,不由暗自哗然一片,但碍于今日是太后的千秋之日,也不当场好说什么话,却私下议论纷纷:难道太后这次真是铁了心了要将自己的亲侄女汉雪漫指给已有正室的孙子钱王萧另?那……那个才过门不久的富商之女钱王妃呢?该如何处置?…… 众皇亲们想从钱王萧另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却见他一脸的淡然,只是时不时地有些走神,不知道在私下担忧什么。 ——————————————————— “小姐,你开开门啊,我是碧痕……”钱王府的毓庆阁内,碧痕看着刚回府就闷闷不乐地将自己锁在房内的钱淮淮,心里焦急的很,“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若是平日,钱淮淮即便和其他人怄气,至少也会让碧痕知道;然而今日,房内的钱淮淮却始终一言不发。 “小姐……”碧痕在外面急得都要哭出声来了:不就是去参加了太后的寿宴吗,为什么回来就成这副模样了?难道是太后她们责骂了小姐?还有王爷呢?怎么不是一起回来的?莫非是小姐有和王爷怄气了? “小姐,你饿不饿……?”碧痕在门外,柔声问道,却还是没有听见钱淮淮的应答,不由更是焦急道,“小姐,你好歹回声话啊……” 屋内依然寂静。 “小姐,既然你不想说话,那我也不烦你了,我就在门外,你有事的话,就叫我一声……” 碧痕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只默默地守在门外,想着自己的心事。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屋内的钱淮淮,也没有起身点灯,只默默地坐在床沿上,似在出神: 她想起云妃领着自己从德妃的沁德宫里出来,就要带自己去大宁宫之时,却在玉帛亭的附近处遇见了萧另,萧另脸色并不好看,他让宫人领着自己先回府。 他让自己先回府,却说他晚点才能回来! ——他是在欺负自己不懂皇家的这些规矩安排吗? 太后的寿辰晚宴,便是皇家的家宴,她身为钱王的正妃,怎么能缺席? 可是他竟然让自己先回王府了! 他究竟将自己置身于何地? 他们究竟将自己置身于何地? 钱淮淮第一次在萧另面前,明知道内情和自己的委屈,却没有任何脾气,也许是碍于云妃在场,也许是今日的钱淮淮,真在守着所谓的妇道。 回去就回去吧,有什么了不起!钱淮淮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当她想起太后有些刁钻的眼光,想起汉雪漫有些吃味的语气,想起皇宫里那一张又一张虚以逶迤的面孔,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孤独,好挫败! 这就是所谓权贵与平民之间的差距吗? 原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待在这里,真的不适合做什么王妃…… 可是,自己还能回头吗? 钱淮淮又想起自己回钱府时,钱定风夸张的恭敬和自豪、颜淑娴的殷殷嘱咐和寄托——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辜负家人的好意和寄托的,何况自己……自己似乎已经隐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好烦啊!钱淮淮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算了,什么都不去想了!先休息一会好了,相信明天起来,就会没事的…… 可是钱淮淮的脑海里,始终一片混乱,她还是睡不着,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了一种叫做烦恼的东西。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小气鬼萧另所赐啊! 钱淮淮恶狠狠地在心里咒骂道,起身整理衣裳,突然瞟见康黎鸿还给自己的那块碧玉佩,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今天能遇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能当面跟他道声谢谢,这总算是今天最开心的事情啊!只是,好像那个康黎鸿,一副好难接近的样子,自己不过想好好酬谢他嘛…… 钱淮淮一边想着,一边走至桌前,这才发现自己有点饿了——素来就不会亏待自己的钱淮淮,即便在这样罕有的烦恼时刻,还是不想亏待了自己。 “碧痕……”钱淮淮终于开口朝门外喊了一声。 “小姐!”闻言,在门外碧痕忙激动地回应道。 “我饿了……”钱淮淮接着说道。 碧痕忙激动地说道:“好,我这就下去为小姐准备吃的!”一面欢欣鼓舞地走了,一面想着:小姐天生便是乐天派,想想也没有什么事情会令她看不开的,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啊! 可是待碧痕走后,钱淮淮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突然,门外传了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钱淮淮回过神来,便起身去开门,她本以为是为自己送晚膳来的碧痕,可是,一打开门,却看见了自己此刻最不想见到的面孔—— 交集篇 第三十六章 又生误会 只见萧另一手扶在门栏上,脸色红润,大概是今晚喝多了,眼神里也带着几分的醉意。 钱淮淮想着可恶的萧另扔下孤独的自己,他却跑去和大吃大喝,如今还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钱淮淮想想心内便觉得分外委屈,便也懒得理他,冷哼了一声,便走回了桌边,坐了下来。 萧另见状,也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开口道:“王妃……” 萧另才开口说话,钱淮淮便闻到了一股酒气,不由皱眉,没好气地回道:“做什么!” 见钱淮淮这副欲恼还羞的娇俏模样,萧另心里怦然心动,但他却突然瞟见钱淮淮腰间佩戴着的那块碧玉佩,于是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王妃那块碧玉佩,可真是别致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可是唐乌国南海郡的碧玉佩!是……”钱淮淮突然顿住话,不悦道,“这与你有何相干?” 萧另淡淡笑道:“怎么,王妃生气了?” 钱淮淮不满道:“我生什么气!” “还说没有,你明明就是生气了……”萧另借着酒意,似笑非笑道,“我啊,早就看出来了,你因今日我在大阁冷落你之事而生气,对吧……” “你……”钱淮淮突然起身,恼怒道,“看我生气的样子,你觉得很开心是吧?那好,我告诉你,我生气,我很生气!你满意了吧!”说罢,钱淮淮只觉得自己眼里委屈的泪水就要止不住了,却不愿意在萧另的面前再表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于是摔门而去。 萧另见钱淮淮摔门而去,想起汉雪漫今日和他说过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恼怒,也没有想到要追去安慰钱淮淮,失神地呆坐着…… 而钱淮淮走出了毓庆阁,便来到西厢房,将门关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淮淮渐渐止住了哭声,方觉四处一片黑暗,而自己也已饥肠辘辘。 钱淮淮叹了口气,起身去点灯,心里很是郁闷:这破王府,家仆这样少,自己想有个风吹草动的,也起不了作用,真是没意思! 待钱淮淮点亮了房内的灯之后,不久方有人在屋外敲门: “小姐,你在里面吗?” ——是碧痕的声音! 钱淮淮心里顿时闪过一丝欣喜和安慰,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还是有碧痕会关心自己,对自己不离不弃啊! “碧痕!”钱淮淮打开了门,见碧痕手上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又和王爷怄气了?”碧痕将莲子羹放在桌上,无奈的说道。 钱淮淮心里觉得委屈:“谁和他怄气,你不知道他今日怎么对我的……”于是钱淮淮便将今日寿宴之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碧痕。 碧痕听完后,暗忖了一下,说道:“小姐,依我看那汉小姐,该是对王爷有意吧?太后那样的偏袒她,估计是想撮合她和王爷吧?” 钱淮淮先是点头表示赞同,尔后想了想,又不解地问道:“要是太后一心想撮合他们,不是很容易的是吗?怎么最后却让我成了这个倒霉的钱王妃?” “小姐!”碧痕无奈地摇头道,“那汉小姐可是太后的亲侄女,也就是说,她其实是皇上的表妹,王爷的表姑妈啊!要是她成了钱王妃,那不是很荒唐?” “怎么说都已经很荒唐了……”钱淮淮想起萧另和汉雪漫坐在一起那副场景,嘀咕道。 碧痕突然问道:“小姐,你……你喜欢王爷吗?” “什么?”钱淮淮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便是否定,“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自以为是而又小气的人!” “你要是不喜欢王爷,你在乎那么多做什么?”碧痕逼问道。 钱淮淮无言以对:“我……我……只是……” 碧痕笑了出来:“碧痕可看的出来,小姐就是喜欢王爷的,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胡说!”钱淮淮口是心非地否定道,“我才没有呢!我只是觉得我被他们那样冷落,心里郁闷罢了!”当然,最主要还是看着那两个讨厌鬼在一起,觉得难受,钱淮淮在心里补充道。 “小姐,王爷好像……好像有些误会你了……”碧痕在心里挣扎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就你和那个康统领的事情……” “误会什么啊?”钱淮淮不解道,“我和他才见过三次面,也没说上几句话……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误会了?” “我……”碧痕支吾道,“方才我去毓庆阁,见王爷坐在地上,满身的酒气,还一面说着胡话……我听着王爷那些话的意思,好像就是……” “他怎么醉成那样了?”钱淮淮想起方才他的样子,好像还蛮清醒的啊,待见碧痕欲笑的神情,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醉话不能信……谁让他喝成那样了,真是活该!” “小姐,怎么说你也是王妃,还是过去看看吧!”碧痕说道。 钱淮淮心里有些悸动,但想了想,还是拉不下面子:“不去!”当初可是约法三章的了,他那样对自己,自己怎么也不能低了声气啊! 碧痕劝道:“小姐,你和王爷这样耗下去,总不是办法啊!” “管他!”钱淮淮娇嗔道,一面不顾碧痕的听劝,拿起那碗莲子羹,“好饿啊,我先吃点东西再说!” 碧痕无奈地摇头。 待钱淮淮将那碗莲子羹吃完后,碧痕端起碗就要往外走,钱淮淮却又叫住了碧痕。 “什么事,小姐?”碧痕问道。 “嗯……”钱淮淮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送碗解酒汤过去吧……” 碧痕笑着点了点头。 次日钱淮淮早早便醒来,待洗漱完毕,想起昨日之事,已经没有了昨日的伤神,只是她一向争强好胜,当初又有和萧另的“约法三章”,故而便想着要去找萧另讨个公道回来——最起码他昨日那样冷落自己,今日也该给自己道个歉吧? 于是钱淮淮虚张声势地走到了毓庆阁,也不先敲门,就用手用力地推开了门,可是待她见到里面的情景时,却顿时愣住了—— 交集篇 第三十七章 化干戈为玉帛 只见萧另站在床前,一副慵懒自得的样子;碧痕站在他身前,正神情愉悦帮萧另整理衣带。因钱淮淮用力地推开了门,发出了声响,而惊扰了他们,于是他们便一起朝门外看去,却见钱淮淮正吃惊地看着他们,顿时也觉得尴尬了起来。 碧痕忙停住了手,站在一旁,但是萧另却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站在原地。 钱淮淮想起碧痕和自己说过的许多话,想起昨晚萧另醉酒之事,看到这番情境,心中顿时觉得难受了起来:为什么这么早,碧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昨晚便没有离开过?难道她喜欢萧另?难道他们昨晚…… 可是,昨晚明明是自己让碧痕送解酒汤过去给他的,不是吗?自己还曾对碧痕说过让萧另收了她做侍妾,可是为何今日才见这样的场景,怎么就觉得心里堵的慌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肚鸡肠了?钱淮淮这样自嘲道,却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苦涩的心理。 “小姐……”碧痕忙走了过来,讪讪道,“小姐怎么这么早,我还正想过你那里呢……” 钱淮淮苦笑了一下:“嗯,醒了便起来了,看来,我的确起的太早了……”对自己这样信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姐妹的丫鬟,遭遇这样尴尬的场景时,钱淮淮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神情去面对。 碧痕听出了钱淮淮的话外之音,神色有些不自然:“那碧痕先下去让他们为小姐和王爷准备早膳。”说完,便悄然退出了毓庆阁。 萧另不是个糊涂人,自然看出了钱淮淮误会了自己和碧痕,只是他想起昨日之事,心里便有些不爽,也懒怠和钱淮淮多做解释。他只是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在整理衣带。 钱淮淮就等着萧另解释,可是萧另竟然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想想自己今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所承受的委屈,换来的却是今日的冷落、甚至是漠视,她心里的那股怒气终于忍不住了:“萧——另!” “嗯?”萧另潇洒地拍了拍衣袖,给了钱淮淮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淮淮,有什么事?” “你……”钱淮淮被他这副故作无辜状的神情更是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 “我怎么了?”萧另走到钱淮淮跟前,淡笑道,“难道王妃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还是方才见碧痕正为本王穿衣,心里不爽?” “你——你欺负我……”钱淮淮看着萧另有些诘难的神情,终于掩不住委屈,眼里的泪水就势流了下来…… “喂,你别哭啊……”这还是萧另第一次见钱淮淮在他面前哭,而且还是自己把她给惹哭了,不禁有些无措。可是钱淮淮听了这话,却哭得更大声了:“我们当初说好了的,可是你……你都没有做到……” 萧另听了这话,自觉有些委屈:“我……我没有欺负你、打骂你,也没有约束你的自由,更没有……”没有娶一堆女人回家啊!萧另暗自在心里补充道。 “你就是……”钱淮淮看着萧另,继续抽泣道,“人家那样辛苦地帮你去拿檀香木,结果却没有人领情……昨天太后寿宴,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和那汉小姐谈笑风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安慰我!晚宴,你还不让我参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是……” “别说了,淮淮……”听了这些话,萧另恍然想起钱淮淮那日雨中遇险时惨白的脸色、想起钱淮淮昨日黯然伤神的神情,顿时感到一阵心疼,不由地拉过钱淮淮抱在怀里,“是我错了……我以为那样对你才是好的……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那样想……现在想想,真的是我太粗心,是我太主观、太武断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呜呜……”钱淮淮听了这话,没有止住抽泣,也没有挣脱萧另的怀抱,而是用力地捶了捶萧另的后背,说道,“我讨厌你……讨厌你……” 萧另听了这话,却觉得心里,满是幸福的甜蜜:怀里的这个人,因为很任性娇蛮,一直很让自己头疼、让自己生气,自己以前总主观地以为错的是她,然而这一次,却是自己真的错了,但是以后,再也不会! “好了,别哭了……”萧另温柔地说道,“这次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 “知道就好!”钱淮淮却突然破涕为笑,抬起头来,撅着嘴,娇嗔道,“你若下次再犯,我就……”待钱淮淮看到萧另眼里放出的异样光芒来,突然觉得心内暗涌起一股说不明的情愫,顿时觉得有些脸红耳热,于是打住了话。 萧另看着钱淮淮娇俏可人、似笑还嗔的模样,看着她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竟不由地低下头去…… 钱淮淮见状,想起那段教导时期,李嬷嬷和她说过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是心内却没有一丝的排斥,反而还有几分的欣喜和期待,于是也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交集篇 第三十八章 云妃暴病 “王爷……” 就在这时,一个恭敬而清脆的声音映入耳帘,萧另和钱淮淮顿时回过神来,两人忙松开了对方,然后迅速地朝后退了一步,想着方才自己和对方这样亲密,两人不由觉得面红耳热。 而站在门口的寒霜见这幅场景,顿时也愣在那里——她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气氛尴尬而有趣。 半晌,还是萧另敛色说话了:“寒霜,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王妃饿了。” “是……”寒霜会意,忙笑着将早膳端了进去,一一摆放在桌上。 钱淮淮坐了下来,看着那几道普通的早点,想起在云乐宫吃的如意锁片和海棠酥,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不过毕竟她已经委曲求全了那么久,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些平常的早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她吃那些早点时,那种食不知味的郁闷,还是不由地写在了脸上。 萧另倒看出了钱淮淮的心思,只是眼下府里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桌上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破费了——只是他这时却突然萌生了要为钱淮淮继续破费的念头,当然,他没有说出来。 早饭吃完之后,萧另按例要去京城的各个店铺里走动,查查帐啊什么的,可是正当他准备起身要出门时,却见管家成天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萧另蹙眉道,“什么事情值得这样慌慌张张的?” 处事不惊是萧另常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得出的一个好习惯。 成天喘了口气:“宫里传来消息说,云妃娘娘病了,皇上让王爷和王妃马上进宫去!” “什么,母妃病了?”萧另闻言,慌神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饿,怎么会突然病了?太医怎么说的?” “夏公公没有说清楚……”成天小心地回道,“只说让王爷……” “该死的!”萧另一脸怒气地打断,继而又焦急了起来。 钱淮淮见状,忙说道:“管家,你赶紧下去备车吧,我和王爷马上就进宫去!” “是,王妃!”成天忙退下了。 萧另和钱淮淮两人才赶到云乐宫门口,便见柳太医一脸愁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另心里一惊,忙走上前去:“柳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母妃她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柳太医叹了口气:“娘娘以前便有心悸痛之旧疾,此病本就是治标难治本!依下官所见,娘娘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新疾旧患便一并暴发了,这来势汹汹的,情况实在是不妙啊!”闻言,萧另焦急地对钱淮淮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 钱淮淮点头,两人便一齐朝云乐宫的内阁走去。 这时,雨落恰巧从内阁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药碗,见萧另和钱淮淮二人,忙屈身行礼:“王爷,王妃!” 萧另忙拉着雨落问道:“雨落,母妃的心悸痛是什么时候发作的?太医说受刺激,母妃受了什么刺激?” “这……”雨落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低声道,“昨晚的宴席散了之后,太后宫里的阿莫长仪便把娘娘叫了去,娘娘回来之后,什么也没说。可是半夜的时候,娘娘便一直喊胸口疼。我和李嬷嬷起身一看,娘娘脸色煞白的吓人,额上直冒冷汗,连话也不会说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我便忙去叫了人来……” “阿莫长仪?”萧另脸色有些不好看,“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进去看看母妃怎么样了……” “王爷……”雨落又小心地支吾道,“皇上和太后娘娘也在里面……” “皇祖母也在里面?”萧另有些意外,遂淡淡回道,“知道了。” 钱淮淮听这些话,虽然不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去也猜出了一些端倪来——云妃此次暴病,和太后脱不了干系,只是她深知萧另和云妃的母子情深,也看得出太后和萧另的祖孙浓情,眼下这样的情况,就怕萧另会乱了方寸,影响了他们之间的融融亲情:“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多虑了!” 萧另闻言,看了看钱淮淮关切的目光,淡淡地点了点头,紧蹙的双眉方舒缓了下来,轻叹道:“我们进去吧!” 萧另和钱淮淮走进内阁,只见云妃半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但神情却是愉悦的——因为皇上正端坐在床边,拉着云妃的手嘘寒问暖;而太后,也坐在一旁,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但是看上总有些不那么自然,阿莫长仪也一脸恭敬地垂手立于一旁。 这时,李嬷嬷看见了萧另和钱淮淮,轻笑道:“呦,王爷和王妃来了!” 最近亲们总说某月更新太慢,某月已经在保持每日一更了,虽然说字数比较少,但是还请亲们谅解——毕竟花月不是专职作家,临近毕业事情又比较多,写文和看文本就是快乐轻松的事情,所以希望真心喜欢此文的亲们不要再给花月压力了,花月保证不会弃坑,保证等六月中旬闲下来就会加速更新的! 谢谢每一位亲们的理解、鼓励和支持! 交集篇 第三十九章 云波暗涌 萧另见云妃这副虚弱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焦虑,可是却要先恭敬地领着钱淮淮朝皇上和太后行礼,然后还要装作一脸泰然的样子站在一旁。 钱淮淮却不管这些,也不顾皇上和太后在场,便关切地朝云妃嘘寒问暖。她神情里自然流露出的焦灼不安在太后看来,却显得有些浮躁矫情,太后想起温婉优雅的汉雪漫,看着一旁默默不语的萧另,脸色暗沉了下来:“既然云妃说自己没事,那皇上还是先去御书房处理国事好了,云妃有了这样孝顺的儿媳妇,还怕什么!” 众人都听出了太后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昨日在大宁宫因寿礼一事,钱淮淮便知道太后又对自己不满;可是这回,她却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故而觉得分外委屈,却还是忍住了,只好低头,故作谦恭状。 云妃见状,只好苦笑道:“皇上,母后说得在理呢!臣妾已经没事了,皇上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另儿和淮淮陪着就可以了……” 皇上看着云妃苍白的脸色,心里很是担忧,可是眼下这样尴尬的场景,他是不得不站出来当圆场人的:“那好,有老七和钱王妃陪着云妃就好,朕和母后就先回去了!” 待皇上和太后走了之后,萧另方坐在床边,拉着云妃的手,关切地说道:“母妃,你还是先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云妃看着萧另和钱淮淮紧张的神情,心里感到一丝欣慰,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喝过药之后,已经好多了。” “不行,母妃还是躺着休息一会吧!”萧另执谬地说道,“儿臣就这样陪着你说话。” 钱淮淮忙上前扶着云妃躺下:“是啊,母妃可要先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云妃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她拉住钱淮淮的手:“淮淮,本宫知道你受委屈了……” 云妃待钱淮淮素来不错,钱淮淮听了这句话,心里有些微酸,顿时觉得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她抑制自己的感情:“没有,母妃……” 萧另也笑道:“母妃放心吧,淮淮很懂事的……” 见萧另这样维护钱淮淮,云妃不由笑了,只要他们幸福,自己再受些责难,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另自有好些疑惑想问云妃,但眼下云妃身子还不大好,也不敢提那些事,怕刺激了她,只好作罢。 待云妃歇下之后,萧另便带着钱淮淮在云乐宫附近闲逛。 两人闲走至玉帛亭,一路上便有很多的宫娥太监们不厌其烦地朝他们行礼,萧另心生厌烦,便对钱淮淮说道:“淮淮,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啊,这么神秘!”钱淮淮有些好奇地跟着萧另往回走。 原来云乐宫后有个小花园,因云妃素喜花花草草,皇上便让人在那里栽了许多的奇花异草。萧另以前在宫中居住的时候,便喜欢在幽静的小花园里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哇,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美丽的花园,真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啊!你以前怎么不带我来?”钱淮淮看着那些美丽的奇花异草,不满地想道:果然是小气鬼。 萧另笑道:“这个小花园,可是父皇特意为母妃建的,其实我也很少来这里的……” “父皇对母妃可真好!”钱淮淮羡慕地说道。 提及云妃,萧另又开始忧虑了。 钱淮淮看着萧另愁眉不展的样子,安慰道:“放心吧,母妃一定会好起来的!” 萧另看着钱淮淮真诚的眼神,浅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真正让萧另愁眉不展的事情,又何止云妃暴病这一件?真正该烦愁的,该是这让云妃受刺激的根源啊——那件事,到底关系到的人,可是…… “不要老是这副神情,母妃看了心里也不好受的……”钱淮淮看着萧另紧蹙的眉头,竟然不由伸手去抚平。 “淮淮……”萧另突然拉起钱淮淮的手,动情地叫了一声。 钱淮淮看着萧另炽热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此刻萧另心内有千言万语,可是最后却只地化为淡淡的一句:“没事,我们回去吧。” 钱淮淮有些失落地点头,遂在心里暗暗地鄙夷自己:方才想听什么话呢! 两人回至云乐宫,见云妃已经醒来,雨落正在喂云妃喝药。云妃的脸色要比上午好了许多,,只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母妃,”萧另走了过去,担忧道,“怎么样,感觉好多了没?” “好多了……”云妃忍住胸口的悸痛,强笑道,“你先回去吧,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是他们太多虑了……” 见云妃这幅神情,萧另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那好,儿臣便先领着淮淮回王府去了,明日早上再进宫来看母妃。” 云妃却说道:“另儿,能……让淮淮留下来陪母妃吗?” 萧另迟疑了一下,没有答话,一旁的钱淮淮闻言,忙说道:“当然可以,我留下来陪母妃说说话、解解闷好了,只要母妃不嫌我聒噪……” 萧另只好点头。 萧另走后,云妃只是拉着钱淮淮闲说了一些家常事,也没提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是夜,钱淮淮本来要在内阁照顾云妃的,云妃却执意不肯,钱淮淮无奈,只好早早便在云乐宫的东阁歇下了,却辗转难眠。 交集篇 第四十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次日,钱淮淮早早起来,刚来到内阁门口,便见雨落从里面走了出来,轻声道:“王妃先在花厅坐坐吧,娘娘还没醒呢。” 钱淮淮点头,小声问道:“母妃昨晚睡得好吗?” 雨落一脸愁容:“王妃走后不久,娘娘的胸口又开始痛了,柳太医来帮娘娘针灸之后,娘娘方好些了,就是一晚上都睡不好,好不容易在寅时才安稳睡下的……” 闻言,钱淮淮羞愧道:“今晚让我陪母妃吧,不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雨落浅笑着回道:“娘娘知道王妃有这份心,肯定会很高兴的。” 这时,却见汉雪漫袅袅娜娜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穿鹅黄色衫裙,梳着明月髻,薄粉敷面,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高贵动人的气质来。 雨落忙上前行了个礼:“汉小姐。” “不必多礼,”汉雪漫又柔声朝钱淮淮说道,“想不到王妃也在这里啊……” 钱淮淮见她这幅模样,想起那日在崇仰殿发生之事,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却还是礼节性地朝汉雪漫笑着点了点头。 “娘娘怎么样了?”汉雪漫又热络地朝雨落问道。 “娘娘还在歇息,小姐先和王妃去花厅小坐吧!”雨落一边说道,一边便引着钱淮淮和汉雪漫二人走进了花厅。 待钱淮淮和汉雪漫二人坐下,雨落奉茶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汉雪漫只是优雅地端起茶杯品茶,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钱淮淮心里暗叹了口气,也端起茶杯…… 雨落突然想起云妃的交待:“王妃,奴婢去端些你最爱吃的点心过来!” 钱淮淮忙回道:“不用了,雨落,我坐着就好,王爷一会儿也该来了吧?” 雨落笑道:“那王妃和小姐先稍坐一会,奴婢先下去忙了。” “嗯。”钱淮淮笑着点头。 钱淮淮看着悠然自得在品茶的汉雪漫,想起那日她和萧另在崇仰殿的大阁内并排坐时,那一副鸾凤和鸣的场景,心里有些微酸,不由暗叹了口气。 汉雪漫看着有些出神的钱淮淮,放下茶杯,浅笑道:“怎么,王妃在想钱王吗?” “嗯……”钱淮淮不由地点头,而后回过神来,忙否认,“没有……没有……” 看着钱淮淮有些窘迫的神情,汉雪漫笑道:“王妃和王爷早已结成了夫妻,想想也是正常的啊,只是眼下云妃娘娘病重,王妃还是要多放些心思在娘娘身上才好!” 钱淮淮听出汉雪漫话里话里有刺,心里很是不爽:“多谢汉小姐提醒!” “王妃客气了!” 汉雪漫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可把钱淮淮给气坏了,可是眼下自己也没心情和她逞口舌之快,于是起身道:“汉小姐先在这里稍坐,我下去看看母妃醒了没……” “王妃……”汉雪漫起身,看着钱淮淮,柔声道,“王妃难道不知道,在这宫中行走时,要讲身份讲规矩吗?王妃身为钱王爷的正妃,怎能自称‘我’呢?该自称‘本妃’才是!” “我……”钱淮淮向来讨厌皇家这套繁琐的规矩,对这表理不一处处刁难自己的汉雪漫,此刻也没了耐心,“钱王无权,我和他本就如同民间的夫妻一般,我自称‘我’,又有可不可?” “我曾听闻,钱三小姐冰雪聪明,贤淑有礼,如今看来……”汉雪漫见四下无人,讪笑道,“却有名不副实的感觉啊!” “所以说,道听途说不可信啊,”钱淮淮也笑着回敬道,“就像我听说汉家小姐口是心非、阴险狡猾一样,如今看来,汉小姐可真是天上地上难寻的一个表里如一、冰雪聪明的大家闺秀啊!” 待见汉雪漫暗沉的脸色,钱淮淮又忙说道:“瞧我这身份低微的富商女,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还是先行告辞,省的在这里污了汉小姐的视听!”言毕,也不再理会汉雪漫,就走出了屋门。 汉雪漫听了钱淮淮这样指桑骂槐的话,心里气得顿时说不出话来,看着钱淮淮远去的洒脱的背影,心里暗暗叫狠:钱淮淮,就凭你这样的身份,也想跟我斗!哼,好戏还在后头呢! 钱淮淮出了花厅,想起汉雪漫那张可恶的嘴脸,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自己身处其中,有些东西却又无可奈何地避免不了。 “淮淮……” 这时,萧另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钱淮淮独自站在那里,便忙快步走上前去,热络地叫了一声。 钱淮淮有自己的心事,见萧另满脸的笑意,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萧另见状,还以为是云妃有什么状况,忙问道:“母妃怎么样了?” 钱淮淮回道:“她还在歇息呢,你别去扰她。” 萧另点了点头,又柔声问道:“那你昨晚可睡得好?” “还好!”钱淮淮心里一阵暖意,浅笑道,“你呢……” “我……”萧另正欲答话,便见汉雪漫走了出来,于是忙止住了话。 “王爷……”汉雪漫走上前,优雅地朝萧另行了个礼。 萧另只是淡淡地点头,并不答话。 汉雪漫看着萧另这副神情,心里有些苦涩:“既然娘娘还在歇息,那我就先回去了……” 钱淮淮见萧另不理汉雪漫,汉雪漫这样沮丧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不忍。 汉雪漫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钱淮淮一眼,然后朝萧另妩媚一笑,依旧袅袅娜娜地离开了。 待汉雪漫离去,萧另方舒了口气:果然有她在的地方,自己就是不自在啊! 钱淮淮却有些不满了:这小气鬼,在自己面前对她故作冷淡,但那天……哼,显然就是在欺负自己嘛! 萧另没看出钱淮淮的心思,讨好道:“既然母妃在歇息,那我们就四处走走吧?” 钱淮淮想起汉雪漫的话,懒懒道:“我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我就在花厅里坐着……” 萧另只好讪讪道:“那我也不去了……” 交集篇 第四十一章 霎那花开 萧另和钱淮淮两人在花厅喝茶闲聊之时,雨落走了进来,行礼道:“王爷,王妃,娘娘已经醒了,柳太医正在为娘娘把脉呢!” “我去看看!”闻言,萧另放下茶杯,激动地起身说道,就朝门外走去。 “喂,等等我啊!”钱淮淮也忙放下茶杯,追上前去。 雨落看着他们俩夫唱妇随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上前去。 云乐宫的内阁。 绛红色的纱帘半垂着,云妃躺在床上,伸出手去,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当她见到萧另和钱淮淮的时候,眼神里分明多了几丝的生气。 柳太医把完脉之后,退至桌边,轻声道:“娘娘昨夜没睡好,今日精神未免不济些,下官今日再开些安神之药,娘娘按时服用就好了。” 云妃淡淡地点了点头:“有劳柳太医。” 柳太医忙谦恭地回道:“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娘娘的话严重了。” 待柳太医开好药递给李嬷嬷之后,萧另又问道:“柳太医,母妃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柳太医面露难色,半晌方道:“娘娘之病,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希望娘娘养好身子,不要太伤神劳心才好。” 萧另忙点头道好。 柳太医走后,萧另方坐至床边,陪云妃聊天解闷,以致送汤喂药之小事,皆是自己悉心而为,一旁的钱淮淮和李嬷嬷他们见了,不由感叹,至于云妃,心内更是洋溢着幸福。 得子若此,还复何求? 云妃又想起自己抚养萧另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当年全靠自己斗智斗勇和委曲求全,才得到自己母子今日这样的地位和生活——大年的大风大浪尚且没把自己打垮,何况是眼下这样小小的挫折? 不服输,也不能服输!云妃看着萧另温润如玉的脸孔,看着钱淮淮关切真挚的眼神,心内暗暗对自己说道:宫云,为了死去的姐姐,为了眼前的他们,你一定要挺过这一关! “母妃在想些什么呢?这样出神?”钱淮淮笑着问道。 云妃拉过钱淮淮的手,也笑道:“母妃在想啊,你什么时候给另儿生个小王爷!” “母妃……”钱淮淮听了这话,不由满脸绯红,模样娇羞可爱。 萧另也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和钱淮淮,还真是……唉,希望是好事多磨吧!毕竟自己现在心里,好像还真是蛮喜欢她的,虽然……虽然她好像也没什么好的…… 李嬷嬷见状,忙圆场笑道:“娘娘还真是心急,王爷和王妃成亲才一个月,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到时候啊,王妃给您生了一堆的孙儿孙女,只怕您抱都抱不过来呢!” “哈哈……”听了李嬷嬷的话,云妃不由心情大好地笑道,“是啊,到时候,只怕本宫烦都烦不过来呢!” 钱淮淮听了这话,偷偷地看了萧另一眼,恰好萧另也不由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都有自己说不尽的缠绵情意,霎那花开。 云妃没发现他们这个小举动,却突然有些感伤地说道:“另儿,淮淮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可一定不能负了她!” “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不会的!”萧另忙保证道。 钱淮淮听了这话,却一下子呆住了:这……这是萧另对自己未来的承诺和保证吗?这……这是他对自己感情的告白吗?他的意思可是……说他喜欢自己?那么自己的心呢?自己曾经那样讨厌他,即便现在嘴上老说讨厌他,可是心内却不是这样的?是吧?自己好像……好像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 钱淮淮的内心这样雀跃不已地想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脸上也不由地觉得火烫烫的。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好的感觉:就好像一瞬间,世间的万物都是为她一人而存在的,她好想跳起来,大叫大笑,欢欣鼓舞一番——只是萧另这番话竟是在这样场景下说了出来的,这不免让她心里有些小小的懊恼。 钱淮淮这边心思辗转千回,胡思乱想的,殊不知萧另方才那句话,其实也纯属无心之意,他倒没有想得那么多,所以见钱淮淮这副神情,还很是疑惑。 “对了,另儿,”云妃方悠悠地说道,“我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你也不必天天进宫来了,有淮淮在这里暂住几日,陪陪我就好了。等过几天,我再让人将她送回府去。” “这……”萧另看着云妃并不大好的脸色,想起今日鹏飞说的禹城布庄一事,心内有些踟蹰。 “怎么,难道是另儿不舍的淮淮留在宫中陪我?”云妃看出了萧另的心思,却故意这样打趣道。 “不是的,”萧另忙说道,“那……那儿臣等得了闲再来看母妃,这里就交给王妃了!” 萧另方才那否定的三个字,有些打击了钱淮淮,钱淮淮掩住心内淡淡的失落:“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母妃的!” 交集篇 第四十二章 三王爷的心思 萧另前脚刚走,便听雨落进来禀报说太子殿下萧远来了。 钱淮淮想起旧事,心内仍有些忐忑,却见云妃一脸欢喜地让雨落领太子进来。 “姨娘……”萧远走了进来,却是热络地朝云妃这样喊了一句。 闻言,钱淮淮不由一愣:云妃是太子的姨娘?原来太子和萧另,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难怪两人素日那样交好。 萧远见钱淮淮也在,又笑着朝钱淮淮问道:“怎么七弟没来吗?” 钱淮淮正欲答话,云妃便笑着抢话道:“另儿前脚刚走呢,太子后脚便迈了进来,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有淮淮陪着我解闷就好了。” 见云妃苍白的脸色,萧远方说道:“姨娘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我可等着……” “淮淮……”云妃却突然打断萧远的话,柔声对钱淮淮说道,“你陪我坐了一上午,也坐乏了吧,不妨去各处嫔妃那里走动走动。德妃那日还说,让你多去她那里坐坐呢!” 钱淮淮会意,忙欠身行礼道:“那母妃和殿下慢慢聊……” 走出了云乐宫,钱淮淮才往沁德宫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德妃那夸张热情、有些虚以逶迤的脸孔,却心生厌烦,想起萧另昨天带自己去的,那幽雅僻静的小花园,钱淮淮便欲转身往回走。 “呦!这可不是钱王妃嘛!” 钱淮淮忙定睛朝前方望去,却见三王爷萧景一身御织锦袍,金光闪闪地朝自己走来。 钱淮淮突然眼前一亮——他腰间的那颗夜明珠,不正是自己上次略施小计却被萧另强行归还的那颗东海夜明珠吗? 东海夜明珠,东海夜明珠,东海夜明珠…… 钱淮淮可是做梦都在想着它啊,可是,现在要拿到手,恐怕就有些难度了…… “三王爷!”钱淮淮朝萧景欠身行了个礼。 萧另打量了钱淮淮一眼,见她依旧那般娇俏可人,不由心悦:“钱王妃可是进宫来探望云妃娘娘的?怎么这会子却在这里呢?” “嗯,太子殿下刚去探望母妃,我便出来走走……”钱淮淮回道,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地往萧景腰间那颗东海夜明珠看去。 萧景看出钱淮淮的心思来,心里暗觉得好笑,他取下那颗夜明珠,对钱淮淮说道:“上次本王不是才将这颗夜明珠送给了弟妹当见面礼吗?怎么七弟那样见外,又将它给还了回来,难道是嫌这见面礼太轻了吗?” 钱淮淮看着萧景手上那颗自己垂涎已久的夜明珠,忙否定:“当然不是了!”这颗夜明珠可是价值连城,而且千金难求啊!唉,唉,唉……只可惜…… “既是这样,”萧景走了上前,将那颗夜明珠放到了钱淮淮的手中,“那本王今日就将它送给弟妹了,只希望弟妹不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一点也不嫌弃!钱淮淮手里捧着那颗夜明珠,在心内暗自说道,可是嘴上却少不了说些应景的客套话:“这怎么好意思呢,君子不夺人所爱……” “哈哈,弟妹客气了,你就放心地收下吧!”萧景笑了笑,突然又靠近钱淮淮耳边,轻声说道,“本王可没老七那样小家子气,都是一家人,这点东西算什么,是吧?” 钱淮淮心内有些沮丧:萧另就这点不好,又不是没钱,干嘛搞得小气巴拉的?唉,他要是能像萧景这样一掷千金就好了,这样多有男子汉气概啊! 萧景方正了正身子,笑道:“本王才从母妃那里过来,她方才还提到你,说很喜欢你呢,弟妹要是有时间,不妨去陪她解解闷,本王现在要去探望云妃娘娘,就先告辞了!” “哦,好吧!”眼下钱淮淮一颗心全在那颗失而复得的夜明珠身上,哪里还管得上萧景说什么。 萧景见钱淮淮痴迷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飘然而去。 萧景走后,钱淮淮方得意地笑了出来,她将那颗夜明珠紧紧地握在手中—— 太好了,终于,还是得到它了! 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让那个小气的萧另知道了! 钱淮淮这样想到,又不禁深情地看了那颗夜明珠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衣袖:这次可不能否再让萧另给发现了! 想起萧景方才说的话,钱淮淮心里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沁德宫探望那雍容华贵的德妃。 可就在这时,身后又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王妃请留步!” 那声音沧桑而饱满,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钱淮淮诧异地回过头,只见阿莫长仪带着一个小宫娥,满脸笑意地走上前来。 钱淮淮忙敛声收气:“阿莫长仪!” 阿莫长仪年事已高,额上早已爬满皱纹,看上去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只是她精神却是好的很,身材微微发福,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弥勒佛;然而她的眼神,老是带着几丝的怪异,让人见了,心里有些毛毛的。 “太后命老奴前来请王妃去大宁宫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