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正义对决》 第零章 游戏or? 写在前头： 本书中对话里展示的信息，经由说话者个人思考（真实、隐瞒或欺骗），并且收信息片面的影响，并不代表为完全客观事实。 心理描写更是受个人影响多，不能以此判断为完全事实。 - （找不到其他序的情况下的第一篇序） “信息读取中……请耐心等待……” 冰冷而又自以为是温柔的声音在唐的脑海中响起。这是一次崭新的体验，全息游戏，也就是把自己的大脑从现实中抽离出来交给一个虚幻的空间。 “信息读取完成。” 机械的声音忽然换了一个，这也预示着下一阶段即将开启。 【您好，尊敬的用户“唐”，您的信息已录入系统的数据库中，现在您可以创建游戏角色，请问是否立即创建？】 【是。】 这种无聊的问题…… 【清告诉我您的角色名称】 【…“乔尔德”】 唐记得在进入之前已经填过一次了，而且这样的意念交流不怕错字吗？ 应当又不是那种能直接提取你大脑信息的那种，不然还干嘛问一遍，直接开始不就成了。 【请确认您的角色名称位“乔尔德”。】 【确认。】 【该角色由“星辰”服务器为您量身定制，不可更改。游戏开始至结束前不可退出，有心脑等疾病的患者为了您的健康不得进行游戏。游戏可能会暂时阻止您大脑的某些活动以确保游戏体验感以及您的安全。请确认您已阅读过《使用协议》。如同意协议所署内容即可开始游戏。】 机械女音一连串的“不”听得唐头都要大了，呃，明明之前席勒那家伙说时很简单的，完全适合小白……然后自己就被这么给塞进来了，感觉跟被卖到毛里求斯挖煤也差不多了。 唐还是打算谨慎一些，大公司出产的东西总不会如自己那不靠谱的室友一般只会忽悠的吧，出了事可是要被维权的。 【请问十二个小时的游戏内容与真是时间对等吗？】 【并不。在现实时间的十二个小时中，您讲体验您所创立角色“乔尔德”最精彩的人生阶段，具体时间根据游戏内容所有出入。】 【好的，我已阅读《使用协议》并同意《协议》中的条款。】 话说怎么想量身定制听起来都没那么可能吧？随机抽取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好的，游戏进入准备阶段，有可能会出现头晕等症状，若症状持续六十秒未缓解，请您按下你左边电脑模拟出的红色按钮，一分钟内即可退出游戏。】 【游戏进入倒计时阶段】 等等，怎么感觉事情发展有些快？ 机械女音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唐身边突然跳出的红按钮。按钮身体很平滑，看起来就像是上个世纪平面游戏内的普通通关机关，这呆傻的模样对于这游戏的噱头有些拖后腿。 【…60】 【…59】 【…58】 从未感觉数字跳得这么快过，或者说是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如此迅速。 …… 【…3】 【…2】 【…1】 【游戏正式开始，电脑“星辰”祝您有一场良好的体验。】 唐的心脏几乎是与着倒计时同步的，现在总算是有个了结了。 画面在闪烁。 好像周围有什么光亮，好像有什么五彩纷杂的景色去，好像有风声。可唐现在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这让唐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做过山车，明明身遭就有什么东西真真切切，可意识却像是脱离了自己一般。哦，现在确实是脱离状态，管这叫什么来着，意识空间？还是叫精神领域？太轻了，就像是书中描写的灵魂一样……好像是飞起来的……这是要去哪儿呢？好像正在感受凉…… 大海漫过一个躺在沙滩上的人的身体，清凉的海水一波一波地冲刷着毫无知觉的人，企图能够唤醒他的意识。 “乔尔德！” 有人在呼喊，有人在急切地寻找另一个人。 “乔尔德！” 又来了，这样的声音却叫人听得厌烦。 大概是因为这声音叫唤的不是他，所以他的精力并没有集中在寻找这个大喊大叫的人上。 “乔尔德，你快醒醒！” 声音更清晰了，可是，醒？难道有谁睡着了吗？ 可是好温暖好舒适，就像是躺在柔软的羽毛堆中一样，还是恰到好处地混合了最细软的绒毛。 忽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恍惚中唐还能记得左手边有个什么红色按钮，按下它就可以获救。于是他拼命地扑腾着，拼命地去寻找那根救命稻草，最后只扑得一场空。 大脑的晕眩感使他难受，无数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思绪也被这感觉牵着走了，只能继续挣扎、继续扑腾，而不是去选择思考是否要后悔…… 天真蓝。 云也真白，一层一层的。 一切自然与纯净，都像是要把人拉回到少年时代，一切都平静了。 啊不对，在众多白色之间又藏了点灰暗的东西，居然还那么不容易被人察觉到。光明与黑暗明明是最极端的两种对比，会被忽视真是件怪事。 所以也不晚，现在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只是这样的舒适啊，蓝天、白云、绿地，这不是所有向往生活的标准配备吗？舒服得让人不想起身，哪怕是明知正躺在地上。 “乔尔德乔尔德乔尔德！太太太太好啦！乔尔德你终终终终于醒了啊啊啊啊！” 是洁白的衣裙和洁白的少女。 如梦如幻(一) 神宫平日里总是平静的，今日却有些不同，在神契广场上的动静将生命女神都惊动了出来。 一个从地界来的小孩儿竟然将广场前的花瓶打碎了，瓶子中的天露洒的到处都是。如此不知规矩的事在神宫发生的还算少的，毕竟平日里可没有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儿，普通的小孩儿也难以突破禁制胡来。 “你是黑暗的侄儿？黑暗将你带来前没告诉过你这边的规矩么？”艾嘉有些恼，近日她心中总有一股愁绪若隐若现，像是世界树在暗示什么，这个孩子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那你们这儿的规矩就是不呼人名字的？我小叔可是魔族最强的存在，拳头就是规矩！”年幼的曼德古里用鼻孔对着伟大的生命女神，于是乎这位平日里温柔得不像话的女神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一个屁大的孩子教训了一顿。 浩瀚的魔力直压在不懂事的曼德古里身上，他根本无法反抗。见他眼泪都被逼出来了，也是心软了一阵收了神通。结果就是这一心软，小孩儿瞧准时机竟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两排牙印。 纵使二人实力天差地别，这小少年用的也是魔族王脉的诅咒魔力，一时半会儿那印子就算留下了。 如此被当众冒犯，艾嘉还是头一次遇见。但神契广场前象征王座身份的十大物件被损坏不也是头一遭么？ 这孩子光打是没用的，就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脸上还要挂着不服输的笑，怪贱的。就该将他留在外头，不让人理会他，晾着晾着自己就知道错了。 但这事跟黑暗有关系，如何处理还得问问他的意思……艾嘉一时也想不明自己是怎么了，怎么都管起这种事来了，就算心中有气要撒也不能拿小孩子来吧？还是交给黑暗，怎么处理也算他的家事了。 这边心下刚合计好，身后就传来一片爽朗的笑声。 艾嘉在心头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神宫出点事那丫头不会来凑热闹啊？ “嘉儿姐，怎么回事啊，我听说有个勇气可嘉的小孩儿敢来挑战神宫的威严……哟，这花瓶都给碎了啊，该打，该打！” “你还笑！”艾嘉对这丫头真是又恼又觉得好笑，这么大的事情还跟玩笑一般地讲，“这是黑暗的侄儿，不懂事将瓶子砸了。” “甘德里还有侄儿呢？”费尔巴巴听了这话不由上前多看两眼，肆意地揉捏着被魔力束缚上的曼德古里。 （小孩子就是软，婴儿肥捏着真舒服） 曼德古里这会儿也是硬气，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时还从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刚才是一个小孩儿，现在又多来了个长不大的。这广场上那么多人看着呢，艾嘉实在看不下去拉了费尔巴巴一把，这丫头还一脸没尽兴的模样。 这边刚示意会注意形象不要惹事了，那边又跑去招惹别人：“诶，小侄儿！你怎么想的去砸你叔叔的瓶子的？” “我不是你的小侄儿！”曼德古里趴在地上，气势上也绝不拿出丧家之犬的姿态。 “行，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费尔巴巴蹲在他的面前，没捏脸了开始鼓捣起头发来了，“你头发怎么这么硬啊……脖子后面都还有毛毛呢，以后就叫你朱刚鬣怎么样？” “我叫曼德古里，是魔族王脉的继承者！” 艾嘉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笑，这孩子本来都没打算自我介绍的，硬是被一句绰号给吸引了注意力。巴巴这丫头也是，又乱给别人起绰号，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来，说吧刚鬣，为什么要打碎你叔叔的花瓶？” “我不叫刚鬣！我是曼德古里，魔族王脉的继承者！” 曼德古里再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爆发出盛强的气势，隐隐有些挣脱束缚之意。 艾嘉看向费尔巴巴，这丫头还在戏弄别人，又上前去把她来了回来。 “哎哎哎，我知道了！你说这群天使，一天到晚的没活儿干了么，就知道围观，还老喜欢跟老师打小报告，多可恨啊。”费尔巴巴即使是被拉走了，嘴上还不停下抱怨。 艾嘉一面应和着她一边注意派遣出去找黑暗的魔力，黑暗应该就快来了。 想法刚刚出现，果然就听见身后又一阵爽朗的笑声：“啊哈哈，曼德你怎么啦，怎么这么惨趴在地上喝水……你小子有病吧，碎我花瓶做什么！哎呀，我收集那么久的天露呀……这凌袂花，枯了，这、这……” 听到这边的哭喊，费尔巴巴就笑得更开心了。 唉，这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图拉格也跟在后面，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唯独对着趴在地上的曼德古里不理会，不时目光转过去都带着一脸“这小子做的臭事跟我没关系”的嫌弃表情。 “图拉格，你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图拉格抱着手努了努嘴问他：“地上凉快不？” 这下是气得曼德古里哦，连掩饰都不带的了，眼泪止不住地流，量都快赶上地板上的天露了。 最后还是艾嘉开口，让黑暗赶紧把他的小侄儿带回地界去，这脾性留在神宫指不定要出多大乱子。 甘德里倒还是抱着它惨死的凌袂花，那惨兮兮的表情就跟自己也被魔力压到地上动弹不得一样。 “没事，我说你这次的花瓣太长了不好看，刚鬣说不定也是这样想的，是吧刚鬣？”费尔巴巴安慰着甘德里，就是这安慰似乎不太全面。 “刚鬣？这名字好！诶诶，你喜欢短一点的花啊？” “我不喜欢花！我又不是你这样的花童，娘兮兮的。” “怎么可能呢，我头一次见你就在花海里，你笑得可开心了！喜欢花又不丢人。” 艾嘉看到此情此景，忽然有些心疼起还趴在地上的小侄儿了。 这回松开禁制是终于安分了，刚才叫他刚鬣也没多大反应的，看来是受打击不浅。艾嘉也不理会他了，再度提醒一遍黑暗，这边还有个娃呢。 那两人才终于将注意力从花上面转移了，关注起地上趴着的那个活人。 黑暗刚刚靠近，刚才还在哭鼻子的小孩立马从地上跳起来：“大老爷们的，喜欢花，就是丢人！” “谁说的？不服气来跟我拳头比划比划啊！”甘德里捞了捞袖子，把整个手臂都漏在了外面。 这话在曼德古里那边似乎有奇效，把黑暗拉得近一些要说悄悄话。可就这么点距离，黑暗又不是要帮忙隐瞒，哪儿能避得过两位女神的耳目？ 艾嘉就看见曼德古里瞥着自己问黑暗：“那个白衣服的你打不打得过？” 说话间还夹了些抽鼻子的声音。 “打不过。那是生命女神，辈份比小叔都大，十个你小叔也占不到上风啊。”黑暗一脸无奈的样子，也配合着他小声讲话。 曼德古里的小表情里满满写着失望，支吾了一会儿又问：“那旁边那个穿红衣服的呢？” 黑暗回首望了一眼，止不住嘴边的笑意：“这个就更打不过了，一千个一万个小叔都打不过，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曼德古里很失望又很委屈，小脸皱巴巴的拧成一团，站也不好好站了直接坐到地上又开始哭。 黑暗也不吓唬他了，轻轻拍着背安慰他：“好啦，咱们惹不起躲得起，给两个姐姐道个歉我带你回去。” 曼德古里还是抽泣着，听了这话坐在地上思考。有一会儿，忽然收住了声，一轱辘爬起来指着艾嘉大声喊道：“老婆娘你不要得意，等我长大了定要来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回没有劳烦艾嘉，黑暗亲自动手了，曼德古里嗷呜退场。 就是这边还留了一个。 “老婆娘？叫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艾嘉拉着袖子轻轻嗔了费尔巴巴一眼，她还有事，要回自己宫里了。 此后听闻魔族的小太子做了两件事，一是更加勤奋地练功，二是蓄起了长发。 - 番外也能有小剧场： 某日，无言军团一位雷的忠实粉丝造访魔君，虽对方反应冷淡，一番“交流”过后粉丝也觉得自己是接触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并不如传言中那般窝囊。 离开前，粉丝实在是为魔君感到不公。 粉丝：王，若您留下像将军那样的短发，族中必定再无口舌！ 曼德：不必，我的头发很柔顺。 魔君回答的语速让粉丝感受到了某种奇特的情绪，而且这一问答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粉丝表示一脸懵。但魔君大人如此说必定有他自己的考虑，粉丝更加敬重。 此话先是拒绝了学习雷大人的外貌，勇于承担族里的偏见，又保留自我。 魔君大人不愧一族之王，实在是高深呐！ 如梦如幻(二)星星的言语 天气很好——神宫从来没有天气不好的时候。 费尔巴巴趴在桌子上，只觉得这天气好得太过无聊了，并且让人难受。 神宫的事情总是简单，发生或者不发生，跟原先的差别也都不会很大。 譬如上次把黑暗花瓶打碎了的那个小子，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过去了吗？ 第二天甘德里就带着一个新的花瓶回来放上去了，只是这一次里边没有花。 费尔巴巴觉得很不开心啊，她一点都不喜欢花，一点都不，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喜欢就是弱点，原先错叔叔这么告诉过她的。 她可是女战神啊，那些天使们都这样叫她，每次见着她的时候敬畏的成份总要多过其他王座…… 那也是以前了，现如今这些天使，跟自己刚来神宫时见着的都差了好几代了吧？ 她没有很清楚这种事情，她讨厌时间观念，也讨厌去认识别人。 那些在遥远地面，过着自己自在生活的叫元生，足够幸运足够刻苦拿到神宫通行资格的叫通灵，仗着两个翅膀每天不停叽叽喳喳的叫天使。 啊，对了，常去找老师的通灵叫清羽，不太爱叽喳但是每天都要叽喳的天使管家叫萨西丽尔。 此外就是王座她稍微能认清一点了，但也不是所有时候。 长得又高又瘦，总是一本正经讲话的是邪恶，又矮又壮总是怒气冲冲的是熔岩。 听说这两人关系很不好，一见面就吵，但每次聚会都能看到他俩带着随从聚在一起。 死亡王座艾吉奥，经常看不到他人，但是回到神宫的话必定会去找他的姐姐。 听说也不是亲生的，艾嘉身上的气息和他的很不一样。但有那样的身份在，他总能找到理由粘着他的姐姐，从外界看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长得斯斯文文的，讲话也少，却总是……总是很虎。 忘记是谁说的这样的话了，费尔巴巴觉得很适合。 清风、世界树、繁花，这三个家伙总是凑在一起，模样也很像。 费尔巴巴不是分辨不出来，她是懒得去分，那群家伙要干什么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倒是甘德里，有的时候会跑去跟他们一起喝酒——呵，一群酒鬼，有一次喝得世界树烂醉如泥，跑到地界去降了一场风暴，还是老师去解决的。 那群没有责任感的家伙，为老师添了不少的麻烦啊。 对叔叔和错叔叔就很好，两千年前他们还经常和老师一起谈论事情，后来逐渐就见不到了。 老师说他们很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作为王座，就是这一点很烦啊。两千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还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漫长时光等着人去捱，如此一来，怨念就更大了。 休息一段时间，竟然就过去那么久还没有动静吗？ 费尔巴巴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好像从来也没有记清过。 不过呢，说是怨念，也没有真的讨厌，她现在只是太无聊了，无聊到拿自己来玩。 好多事情竟然都已经那样不清晰了，好多。 她已经忘了大家为什么会称呼她女战神了，好像是很早以前，做过那么一件事。 老师说那是不对的，她犯了个错，她便不想记住了。 老师还说过，漫长的时光中，必须有所取舍，若是要将所有事情一并打包打走，最后会在半路就返航的。 老师说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会是错的，所以费尔巴巴总是很听。 但是老师也越来越少见着了啊，他总是在大殿里处理地界的事情。 地界的事情也就那样，东边发生过的事情刚处理完，西边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老师以前说，对于这些东部不能过多的干预，世界总有它自己的衍生规则，每一件事情都想要抓到同一个瓶子里，瓶子会被撑裂的。 但是任由它们自己发展的话，它们就会创造出新的瓶子。 老师是这么说的。 地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吧，但具体是什么，费尔巴巴没有去问过。 既然明知道老师忙碌，就更不应该打扰才是。 那天甘德里的小侄子走的时候，费尔巴巴遥遥的都看见老师和萨西丽尔站在大殿前，老师的脸上还挂着笑。 而那个时候，世界树那边吹来了一股风，把萨西丽尔手里的文件吹得到处乱跑。萨西丽尔在着急地扑腾，老师抱着手，靠在圆柱上笑。 也许老师最近是有空闲的吧，他都有时间出大殿了，费尔巴巴依旧不想要去找他。 这样的事情从好早之前就开始发生了，至于具体是多早，费尔巴巴不记得了。 大概比她的头痛症还要早一点吧。 啊，从世界树那边又吹了一阵风来。 善骨 “嘿，找到了！” “嘘——惊动了那妖女我叫头儿给你好看！” 三个穿着轻甲，背着弓的男人躲在灌木里，盯着土坡上的女孩儿。 女孩儿长得不高，脸也是圆圆的，看着还有些婴儿肥，但身体发育很好。脸上有一些晒脱皮，不过不要紧，光是看着她，大脑就已经能够分析出一股香甜气息。 但她只是动了动略尖的耳朵，连头都没有抬，只顾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 又有人来了，但是阿强已经睡着了，这一回没人能护佑她。 接连奔逃数月，在大难临头之时，妖族最后的遗孤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也许她已经设想过很多次了，哪怕护卫阿强一直在告诉她坚持下去，只要她人还没事，一切都还有希望。 阿强倒了，瘦成皮包骨，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累死的。两鬓斑白，皮肤干皱，才四十三岁，对于长命的妖族来说太显老态了。 妖女抱着护卫的头，帮他又一遍整理了一遍头发。出逃前，这些发丝都还是发亮的，和她小时候见到的别无变化。 “嚯，死了！老根来看，死了！腿都僵了！”灌木丛里钻出了一个脑袋。 “真死了？为这王八x不知折了我们多少弟兄了，死了该!m的，老子要把他的丹拿去换我看上的那瓶酒！” “别介，老根，这可不是你一人的份儿。” “知道知道，等拿到酒了，少不了你们的！” 那三个人接近了，声量再不同刚才。胜券在握了，连欢声笑语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妖女本是不难过，听到这些声音，不知为何忍不住流下了几滴眼泪。 不知何时逼近了一个人，替她挡了些阳光。妖女抬起头，只看见袍子的一角与一把折扇。 “我不爱管闲事，就是好奇，这么热的天你抱着一个死人做什么？” 妖女抬起头，因为擅自看不见来人的脸，只依稀望到一点长发。 “喂，哪儿来的小子，那是老子的猎物！” “我倒想问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扇子被撤了回去，但那人站的位置刚好能将妖女庇护在阴影里。 “我哪儿来的？”老根笑了几声，“小子，听好了，白云山星虎社柳根说的就是我！” “柳根？无姓？”男人轻念叨两声，随即问：“白云山可是祥、瑞的底盘？你们也不是野人，怎么还做无法无天的事？” “野人？哟，这又是哪家子高高在上的少爷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包庇的那个可是妖族！两个月前中心区可就订过律法了，妖族为祸，可任由处置！” 男人两手相拍，扇子一合边说：“这人我带走了，你们要多少钱只管开就好。” 追猎来的三个人相看着笑个不停，又是那个老根出面，嘲笑了这个天真的男人好久。 “我是认真讲的，你们好好出价，够你们在祥城瑞城逍遥一段时日了。” “狗屁！”老根的口水全部喷到了男人拿来挡脸的扇子上，又接着说，“别自以为是了，哼，我柳根话可先说在前头，不管你是中心哪家的，到了我星虎社的底盘，最好给老子客气点！” 男人面无表情，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扇子，随后干脆扔了去。 “无意冒犯，不过既然你们不开价，那人我就带走了。” 他又看看那个泪珠干在脸上的小姑娘，问：“你还不走？” “喂，小子——” 火焰腾腾升起，把人分成了两拨。 火势很猛，就像墙一般，但并不炎热，是鲜艳的冷火。也是这时，妖女才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浓眉大眼，嘴唇薄。本是英气的长相，眉目间又总含一股柔情，是天生的气质。 “我自己走？你真要救我？” “自然。”男人的表情里带着不解、不屑，但他倒是不过多在意，反正火墙已在，他转头就走了。 妖女迟疑了一下，伸手入阿强胸腔，将妖丹塞入口中，赶紧追了上去。 “你能不能带着我？我没有地方去。”她一路小跑着，又要包着东西讲话，很艰难追上那个男人的大步伐。 男人挑着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些人说妖族有大罪，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我同伴死了，他们说要我们妖丹换酒……” …… “他们都说我们天生媚骨，只有你不在乎，我实在没有办法……” 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脸上有愠色：“他们说、他们说，你怎么满口都是别人的话，他们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连骨头都要分媚不媚的，要我说，这世上只有善骨，恶心的是他们那张嘴！”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当，想着从其他方面弥补一些：“你一直含着那妖丹作甚？会乱了你自己的气。” 妖女摇了摇头：“妖丹离了妖体很快就会散掉。” “为何？” “为何？”妖女愣住了，随后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不能独活。” 男人用自己的魔力将妖丹引了出来，纯粹的魔力形成了一层浓厚的保护罩，然后妖丹又被扔了回去，男人继续赶路。 “我可以跟着你吗！”妖女跟在后边大喊着。 “我不收跟班。”他的步子开始变得飘忽起来，鞋底似乎燃起了魔力的印记。不过可惜的是他没能持久，很快便倒在了地上，等到再醒来的时候，耳边有噼啪的烧柴声。 妖族的少女拿着一串果子在火边烤着，看到他醒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男人只觉得胸口贴身的地方很不舒服，皱着眉伸手抓出了一大片压在一起的果皮。 “你可以不用扔，妖族的魔力对养精神有好处……我修炼不够，只能让它们附在果皮上。” 但男人还是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还拿出一张手绢擦拭胸膛，一遍厉声训斥：“魔域的果子不能乱碰，哪怕有些长得一模一样！” “我、我……我先吃过了。” “吃过也不是对，毒不是一时就发出来的。”男人用掌根揉了揉额头，看样子离恢复还差得远。最后他所幸躺了回去，伸手遮着眼睛挡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果子是阿强，就是今天我抱着的那个人，他教我的，我是第一次自己摘，但是先前真的学过……” “你是不是跨越了空间行走？你精神上的伤，我只听我父……亲讲过一次，他说这是神迹，我们凡人不可以尝试，否则就会受到神罚。” 妖族少女说着、挪着，已经坐到了男人身边。 “妖族的魔力可以帮助你平息因为空间混乱引起的精神波动，我可以帮到你的！如果你着急要从空间走，带着我可以省下不少恢复的时间！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你带着我好不好？如果再遇到那些人，我可能真的跑不掉了……” 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声音里有一丝慵懒，听着像又快睡着了：“我再休养一个晚上就启程，你要是适应得了就跟。” “是你带着我吗！我可以的，我都可以，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我叫特蕾莎，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不知道名字，以后朝夕相处的，我要叫你怎么办？” “闭嘴，等到了直步我就把你扔那里。”男人从遮光变成了捂耳朵，“叫我曼德古里就行。” “曼德古里？”少女惊讶地长了长嘴巴，随后化为一笑。 “我听好多人说过你。”她说，“但我觉得他们说得不对。” 第一章 身旁的少女 “呜啊哇！”唐坐起身来，慌乱地吐了吐嘴里的头发。这银发确实与天空中的云朵儿差得远了去了，至少口感不是很好。 少女并不介意，兀自不过是从蹲着改为站着了，脸上的欢愉遮挡不住：“我叫菲尔，今后就是你的指导员啦，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还有哦，我现在只属于你一个人哦，其他人都是看不见我的！你乐意叫我什么都可以，不过我以前……以前被叫做什么来着……嗯……呃，这不要紧，你可以给我取新的名字，哦不，绰号，像什么小绵羊啊，啊都是可以的！” 蓝天、白云、小山坡、白兔和绿草地，还有身旁滔滔不绝的少女。 似梦，非梦。 唐敢确定，他之前可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生活。 风吹在脸上，带有些湿意，下意识微蜷的手指触碰到新长的绿草，还有些扎手。唐抬起手来，手心是从草尖带来的水珠。 “这里……是哪里？”唐的声音还带着一些微颤，尚且没有完全地认识这个世界。 是呀，这声音也是，如此稚嫩，甚至有些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这样生疏的问题打断了少女的激动，她开始变的很难为情的样子：“这……这里，大概是大草原吧？嗯，这里草这么多，也很湿润的样子，应该是一个湿润的大草原。” 湿润的大草原，这是什么话？少女，菲尔在讲什么唐已经完全没在听了，反正大抵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吧。唐现在只想静静地坐着，感受着这一切，哪怕是裤腿的湿润感也没能打扰到他。 这真的很棒，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席勒果然没有骗自己，这里真的像是旅行一样，而且现实生活中十二个小时就可以结束，短短的时间里就可以体验一个人生命中最精彩的部分。真是令人激动呢，只是自己的头晕晕的，像是从高空中落下，神志不清，唐有些忍不住要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但这才刚开始呢，显然不能够这样做。 然而就这么闭上眼再到睁开眼的短暂时间，菲尔已经是可怜巴巴地抱着腿蹲在…空中了，是的，空中。她是飘起来的，长长的头发几欲拖到地上，小模样显得十分委屈，不过一见唐睁开眼睛又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唐这时候才注意起身边的这么一号人物，无奈地呼了一口气：“好吧，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多想听你讲的，我现在知道你是新手指导员了，其他的你说不清楚就说不清楚吧，你能告诉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吗，新手任务？” 菲尔仍是懵懵的，在唐提到新手任务之后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挠了挠头说：“要不先打两只小白兔吧？” 菲尔话音刚落，就有“叮”的一声响起。 【任务：击败两只白兔 任务内容：新手任务（一），击杀两只大草原上的白兔。该任务不可拒绝。 任务奖励：经验值100点；回血药水（小）一瓶】 如此随意的新手任务也是让唐颇有些无奈，任务内容都跟新手指导员描述的差不多，不过有点总是比瞎干好。这游戏的npc真的很与众不同啊，就连布置个任务都还要用疑问语句，虽然任务提示出现得很干脆。 唐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竟然真有许多的白兔，生长在如此潮湿的地方还真是让人奇怪，而且，自己刚才竟然没有发现？ 大概这就是游戏吧，虚拟的世界里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也就从中有了无限的乐趣性。但这些白兔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四处逃逸，可要如何击败？按照仅有的那么一点游戏知识来说，首先还是应该要有装备吧？不过这种全息应该怎么操作唐还确实不太明白。 “啊，那个……你、你、你……”菲尔好像又是很艰难地想起了什么，结巴了好半天，直到唐都想帮她讲出些什么来了才终于说出：“你摸摸你的口袋，恩，就是右边的裤兜，你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一把破木剑和一件破短衫，白色的，虽然模样比较丑，但是剑可以为你提供【1-2】点的基础攻击，短衫能加【1】点的基础防御。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乔尔德你看看吧！” 这才终于有了一点npc应有的样子啊，说得干脆利落点会让玩家游戏体验感提升不少的。唐摸了摸口袋，除了很畸形地将剑和短衫从口袋缝里抽出来，还发现了一块石头和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本子。 石头散发着很黯淡的光芒，颜色以黑紫色打底，中间有一些颜色深浅的不同，看起来有点花里胡哨的。石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那个本子上倒是有名有姓，摇摇欲坠的牛皮纸封面上用铅笔写着《乔尔德的日记》。 乔尔德是自己取的角色名没错了，那么这样一本日记无疑就是记录自己身世的了。这个好歹也算是正常的流程之一了吧，量身定制的东西不介绍背景可太可恶了。 翻开手札的第一页，讲的是这位名叫乔尔德的少年六岁的时候便听他的父亲讲述这个世界的大魔王作恶的故事，并被父亲逼着学习剑术。唔，或许剑术这一点也不算是被逼迫的吧，少年的字里行间中总是不经意地透露出他对于剑术的喜爱以及自豪之感，甚至还在最后写下要打败大魔王的心愿。 或许是第一次记笔记兴致高，这一篇的内容还算稍多，但也还是没写满一页纸，后来的内容的篇幅也是越来越少，甚至许多时候只为表达出他对于习剑所感到的枯燥，只有偶尔记起他的小伙伴雷恩陪同他一起练剑，记载日记的频率也渐渐变小，日记中不变的只有他孜孜不倦的父亲依旧就在给他讲述着烂熟于心的俗套故事，而曾经的豪言壮志也变成了少年人的不耐烦。 终于到了少年11岁的时候，巨变发生了。 在他和他的小伙伴从村外的农田匆忙回家的时候，只见满目疮痍，不少地方还在闪着火光，浓浓的黑烟压在他的心头。不管不顾什么危险，他们急切地冲回自己的家中，而结果早已预见。 乔尔德那难忍受的父亲已经倒在地上，身上许多处焦黑。少年大声地呼唤着父亲，而父亲不肯闭上的眼睛竟然轻轻地转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乔尔德被烟熏着，没有多久便再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当他再醒来已是躺在了一张干净的床上，柔和、洁白。 兴许是他的咳嗽引起人的注意，有一位传教士走了进来。是他认得的，隔壁哈尔村的都莫教士。教士告诉他，有村民遥遥地望见这边有浓烟升起，过了许久没有熄灭，便有人自发过来探探情况，找到了他与小伙伴雷恩。可惜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好好的一个村子，就这么被魔王麾下的恶龙给毁了。 传教士低头表示悲怜。 “雷…雷恩呢？”乔尔德虚弱地问着。 都莫教士告诉他，村民找到雷恩的时候他很清醒，在听说情况之后便毅然决定去帝都修行，期望能够打败魔王，使他和他手下的坏东西不能再作恶。 所以现在的这个乔尔德实际上正踏在向帝都的路上，而我，将要代替他找到雷恩并且一起打败恶龙和魔王？真是个俗套的故事，唐在心里想着。 嗯……等等！这个世界里面所有的人类不会最终的目的都是打败魔王吧，那这样的话得多少人。也不只是多少人的问题了，一定就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而最后会有一个人完成这个大任。所以说俗套的剧情里还是会有个别的差异性吗？对未来的憧憬应该是这个游戏很好的一个卖点吧，毕竟自己的人生从来都只有一次。而且这个游戏作为一次性付清的商品，未来真的是大部分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呢，这么样想着还是蛮棒的。 “哦，对了对了，乔尔德你快要十二岁了吧？现在是三月，不久就到你的生日了！我记得你的生日是四月十三日！”菲尔刚才跟着唐看了好久的手札，此刻终于想到了搭话的理由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唐又快速地翻了翻手札，确认没有写到乔尔德的生日。 “哼！我可是npc！很厉害的那种！”一个连地图都不知道，任务也需要提醒才会下达的npc好意思说这种话…… “这生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乔尔德乘机问问，妄图能够得到有用的信息。。 “这、这，我也不知道呀，只是心里突然就有了这样一个概念。”这是不靠谱的npc的日常。 “那这个黑石头呢？你知道是什么吗？”唐又拿起那块石头尝试性地问着。 “呃，这个。”菲尔有些无措，眼神飘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着，“正义永存？” “正义永存？”唐不太明白她这忽然间的话，顺着菲尔手指的方向却看到这块拳头大小的黑石头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札阅读，正在正午难得的阳光下投射出了两行字—— 正义拥有最璀璨的光辉；正义，永存！ 如此暗淡无光的一件东西，上面竟然要写是最璀璨的光辉？这就像是一个少年说自己要变成全天下最厉害的蜘蛛人一般，浓浓的中二气息也叫人无法忽视。 真是摸不着头脑。 唐又拨弄了一会儿这毫无线索的东西后果断决定先解决的新手任务，再去帝都，顺便一路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他的任务和装备，任务和装备这两大核心关键词是他作为游戏小白记得最牢靠的攻略导向。至于这块不明所以的东西，随它去吧，解决眼下的事情更加实际一点，比如想想如何击败两只兔子。 “那个……你攻击到小白兔一下它们就会还击而不是逃跑了。”菲尔瞧见他蹙眉盯着远方的兔子，小心翼翼地提示着。真是可怜了这生性活泼的少女了。 第二章 草原上的白狼 好吧，攻击到就好了，在此之前熟悉熟悉操作也是必要的。攻击就是最简单的挥舞双手了，技能目前还没有，装备也就刚才的新手装了。除了这些之外，唐点开了属性栏查看自己的状态：【基础攻击2-3；基础防御1；血量：50】。这些就是最基础的状态了，其他还有很多图标是灰暗的，之后有空再慢慢了解了。 而至于本次将要攻击的目标，唐想要查看但是除了名称显示的小白兔，其他的一律都是三个大大的问号。不过这只是新手任务，难度应该不会太大，根据刚才的提示，只要能够先攻击到小白兔一下，那么剩下的都好办了。 唐感觉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在追赶了，可这小兔子真的是十分不给面子。哪怕是下坡路，唐也根本碰不到它们，连摸一摸尾巴毛这种简单的小心愿都不能够被满足。而一再的高强度下，系统已经开始提示：您的体力不足，不能再进行奔跑操作。 唐无奈，只得坐下来休息休息。或许这就是萌新吧，总有一种诸事不宜的感觉。 “加油加油！乔尔德加油，你是最棒的！撑着剑休息的样子也可以很棒啊！”这时候能有这样一个助威也……也个鬼啊！一点作用都没有好吗？唐感觉这个时候应该就实用性课题展开深刻的讨论。 这25分钟的追逐中唐除了发现这群小兔子的警戒范围是5米左右，其他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了。而这把可怜的小木剑只有半米的长度，就算加上手臂的长度，就算加上突如其来地攻击也毫无作用。 而且这细胳膊细腿的，真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从小练剑的人的身体呀，才跑25分钟就体力不济了。 “那个指导员，我问你个问题啊。”唐捏了捏身旁的泥土，忽然说，“如果不是用自身的武器，用其他东西打击目标，有没有攻击判定？” “这个有啊，只是伤害就不算你武器的附加伤害了而已……哇，乔尔德你真棒，已经想到办法了嘛？”菲尔欢喜地答道。 也不是突然欢喜，她可一直都在欢喜着，毫无缘由。怪人，现在的游戏都喜欢弄这种npc吗？ 只是为什么听着这口气，很像这位npc小姐早就想到了办法，目前在以一个高玩视角来鼓励自己？唔，怎么会呢，npc也是有聪明的有笨的嘛，比方说那些在草原上奔腾的小兔子——那可真是太机灵了。 言归正传，既然不是必定要用这短得难受的剑就好办了。果然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啊，光有干劲却只知蛮干也不是好的，先谋定而后为才是最快捷的道路啊！唐用小木剑翘起一些泥土，揉成一个球，尝试着向一只兔子抛去。虽然这一下并没有打中小兔纸，但小泥球与兔子受惊前逃跑位置的咫尺距离无疑证明了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法。 好！再来一次！ 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再加上仔细的瞄准，这一次是真的打中了。兔子一改温柔的表象，双眼血色更加深重，朝这边猛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唐终于是看到了兔子的具体属性—— 【兔子（敏捷怪）；等级：3；攻击：5-9；防御：3；血量：80】 3级怪！天呐，唐现在更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游戏对于新手玩家的不友好了，上来第一个新手任务竟然就是越级打怪？而且看这种属性，好像无论怎么说都比自己现在强大太多了吧。况且五米，对于一只真正开始撒力的兔子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抖腿。唐才刚刚看完信息并沉浸在震惊之时，兔子的第一下攻击已经到了。 或许是冲撞的缘故，扣去唐本身的基础防御1点兔子的这一下攻击打出了8点伤害，这几乎是六分之一的血量了。 “呀呀呀，乔尔德你要避开攻击啊……不成反手能还击也可以啊，不要愣着呀！”啦啦队队长十分热心地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切实可行的小方案。 唐心中也是知道呀，可是当身体反应过来反击，一剑扫去，兔子早已后退，一个大大的“miss”出现了。 第二次，在兔子攻击的时候唐略略侧身，不过还是被擦到了一点，这次只扣了4点血，同时一剑击去，终于，一个血红的数字出现。“-1”。 于是目前为止，包括扔泥土打出的强制伤害一点和刚才攻击打出的一点伤害，兔子总共受到两点伤害，还剩余78点血量。唐受到两次攻击，总共耗损12点血量，还剩23点血量。 “不能突破防御啊，有点可惜。”啦啦队队长在此刻也可以完美地调节气氛。 but！现在是该惋惜这种事情的时候吗！兔子作为一个敏捷怪，等级又比唐高出两级，这可是新手之下的两级啊！什么装备弥补技能弥补统统都没有好吗！ 唐根本不敢继续纠缠，转身想要躲躲，奈何速度不够，逃跑时又收到一击，因为是背身的缘故，这一下再扣掉7点血，还剩16点血。 啊…这到底是什么新手任务啊… “菲尔！菲尔！系统真的没有出现问题吗？！这应该怎么做！根本打不过啊！”唐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内心的狂吼求助当场唯一的npc。 “呃，这个，大概没问题吧。不过乔尔德你放心，你现在有神殿的恩赐，在你足够强大之前都能够重获新生的，你之前没看到吗？”菲尔在后面继续悠闲而又热情地飘着。 看到个鬼呀……唐带着有些烦躁的心情艰难地在血量旁边找到状态栏，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图标： 光明女神的祝福：光明女神为每一位降生的玩家施以祝福，在玩家等级到达5级前能够负罪原地复活（负罪：玩家依赖光明女神的祝福复活，等级-1，等级下限为1）（该buff在玩家等级超过5并初次遇到智慧型生物后永久性消失） 做出来这么小的东西，策划是诚心不给人看的嘛！ 但是玩家闲着挂机去看说明不代表怪物就会停止行动，毕竟也是招惹过的兔子啊！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兔子又攻击了一下，还好文字只是半透明的，唐这次是凭借本能地拿木剑抵挡了一下，只被打出五点伤害。这么一次完美的格挡还真是让人惊讶，所以说果然还是个从小就锻炼身体的好孩子嘛，自己刚才真是错怪他了。 刚才确确实实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同时也让唐下定了决心——既然能三级前无限复活，现在只有一级也不会掉等级，死就死吧，只要怪物不会因为自己的复活还丢失攻击目标立即回满血就好饿了，唐如此想着，格挡成功后顺势一剑还击过去，仍旧是可怜的一点伤害。 兔子再一次攻击，唐还来不及收剑，又是一次实打实的攻击，又是8点伤害，现在唐还剩下三点血量。不得不说唐的速度还是慢了兔子一拍，这一次的反击和兔子的下一波攻击同时到来，唐眼前一黑，只有一道白光在倒数十秒，而这只兔子目前还剩下76点血。 哎呀……可真是苦啊，虽然生命不会因此而消逝，但是被那兔子冲撞一次还是让人感觉又麻又疼。 不得不说这种以血换血的方法还是很成功的，兔子虽然会因为丢失目标而停止下一次的攻击，但是血量并不会恢复。虽然一次只能打出一点伤害，每次死亡还需要10秒钟等待复活，但是能够完成任务的方法就是好方法，唐最终在第十六分钟击杀了这只兔子。 一只兔子的死亡为唐带来了20点经验值，占了本级经验条的五分之一。然而这并不算什么收获，毕竟在下一次死亡的时刻这可观的二十点经验值就会被清零。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兔毛皮，说明只有一句收集材料。反正初始背包就有100格空间而且不限重量，那么辛苦打出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唐直接就扔在了口袋中。 第二只兔子亦是如此，不过这一次在打完之后不用再负罪复活，还能顺便完成任务获得100点经验点。所以目前唐已经是二级了，并且还多出了二十点经验值。二级升三级总共需要经验300点。等级提升到二级，唐的攻击力也提高了三点，防御力提高了两点。 第三章 卡索镇 第一阶段的艰苦奋斗总算是完成了，唐看向菲尔，寻求第二步的指示，也就差不多是新手任务的续集。 “啊…既然乔尔德你这么英勇打败了邪恶的小兔子，那么下一步应该去找找人类的村子吧。”菲尔略带严肃地说着，此刻，任务提示也已出现： 【任务：寻找附近的人类城镇； 任务内容：新手任务（二），凭借自己的努力找到附近的人类城镇，该任务不可拒绝； 任务奖励：150exp；一个银币】 凭借自己的努力是什么鬼呀，难道是说身旁的这位npc小姐还可以有一点作用的吗？反正至少在这个任务里不能有了，唐现在只能以“游戏是自己玩的，一定要自力更生”来勉励自己了，万一路途中就有什么奇遇了呢？努力克服困难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嘛。 看了看菲尔无辜的小模样，唐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选一个方向直线走。刚才头晕的感觉又出现了，应该不会是系统故障吧？只在刚才的进入界面自己手上有一个红色按钮，进入游戏之后那个手环就消失了，如果真发生点什么意外还真叫人害怕。 大草原上没有目标走很容易迷路，这里云层又厚，也不方便看星星看月亮。还好湿润的气候使得土壤十分柔软，唐决定一路把剑拖在地上画线。虽然感觉这样做对可怜的牧草不太公平，不过反正系统会刷新的吧？但这样的方法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天空中不一会儿就飘起了雨，本来就因为划得不深而难以辨别的线几乎快要销声匿迹了。天色渐渐暗下来也看不到有什么星光闪烁，下了那么久的雨，云层依然不减颓势。唐索性收起剑，随着心意走。 “乔尔德，雨好变大了哦。” 唐看着面前的丝丝细雨下落，至少不算暴雨。 “乔尔德，你冷不冷？” 游戏里还是有感官的，就像刚才被攻击回感觉到同，但唐现在还好，只是有些凉，走动着稍稍好一些，再看了一眼菲尔，她不是实体，雨珠都是穿过她直接掉到地上的。 “乔尔德…你看前面是不是有羊？” 远处确确实实是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或许是今天看见的白色太多了，唐感觉他有点眼花，变得不太确定。头还是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因为这雨又有点感冒了，如果游戏里有这种状态的话。 “乔尔德，你怎么了？你…你别吓我啊，你醒醒！” 唐感觉这声音是从身边逐渐飘远的，轻轻的，但是是抓不住的。他只记得刚才他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里，紧紧地吸住了他的脚，沉重地让他迈不动步子，他又倔强地想要往前走，终于整个身体沉沉地砸到了地上。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不是乔尔德，也不是唐。 他梦见一个女孩，看不仔细容貌，只是打心底里觉得她很美，身材也足够高挑，浑身散发着健康的气息。似乎是一个很完美的女孩。 这个女孩对他笑，笑得很甜，他感受到了一种喜爱与尊重。可是下一秒，他的梦境全然变成了红色。明明只是红色而已，却让他觉得很恐怖，让他联想到许多不愿意想到的事情——那红色吞没了所有的光芒。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挣扎着想要起身，手脚不住地摆动，而此刻他竟听到了一声惊呼。是真切的惊呼。 他的手打飞了一条毛巾，而惊呼声是房间里那个穿着奇艺服饰女孩发出的。房间里有淡淡的酒精的味道，他身上也有。 “你…你醒了？我来为你换毛巾的…你发烧了…刚才晕倒在我家门外了！”少女的神色中还透露着点点的惊慌，胸口略有起伏，看样子是被这个突然惊动的人吓着了。 “是你救了我吗？”这个时候唐觉得发出声音更加地艰难，用了很大的力气却只发出了很轻的声音，声音里又带着砂质，很不舒服。 “啊，可以这么说吧…不过现在你还在发着烧应该多休息一下，不必这么着急起来。”少女回答着。 “谢谢。”唐点头。 少女笑了笑，是那种不掩饰的咧嘴笑，然后又把门口柜子上的托盘拿来，指着上面的东西解释道：“这个是奶糕和羊奶，你觉得饿了的话就吃一点吧。” “真的感谢。” “不必啦，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还得去看看羊。”说完少女急忙忙地走出了房门。 这是一座木板搭的房子，但是总体来说比较严实，天花板上有一个小木门，上面可能有阁楼。窗户较窄，可以看得到外面有一片林地。天色已经微暗了，但唐分不清这是快下雨了还是时间迟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来着？好像是天黑了以后，最后的记忆是两眼前灰蒙蒙的。 那奶糕感觉也像是羊奶做成的，唐吃着觉得有一股膻膻的味道，感觉不太好受，但还是吃了下去。那杯羊奶唐只喝了半杯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思想可以好好运转一下了。看了一眼任务栏，寻找镇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还差130点经验值唐就可以升到三级。背包里除了手札、奇怪的石头和一瓶小血量药剂，现在还多出了一枚银币。 血量药剂的人效果是治疗不太严重的伤势并回复生命值。从这个介绍看来《异界》这个游戏里还是有需要依靠其他方式才能恢复的伤势的，比如残疾什么的？ 至于那枚银币，唐还不清楚这个世界金钱的价值，等一段时间可以去有买卖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一个游戏里武器点什么的总是有的吧！现在自己的位置就像是新手村一样的。金钱怎么分配在游戏里也是一个大问题，是用在前期过渡呢还是积累到后期以渡过瓶颈呢？唐还是觉得如果没有遇到过不去的坎还是留着好，毕竟《异界》里的玩家不是在同一个时间轴，不需要什么前期夺得先机后期万事如意的吧。 好像也不对……不管怎么说也都还是有竞争的吧。算了，反正看情况吧，没卡关之前都不要随便挥霍就好了。 不管如何唐打算再回复一下体力就出去转转，如果能够回报这位帮助了自己的少女什么的话也很好。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又站起来小幅度活动活动，四肢有点难受的僵硬，但是脑袋没有那么晕了。难道真的是自己适应了这具身体了吗，这是什么鬼缘由，自己又不是换魂呢。 又随便活动了一下，出门的时候唐看见了正在将羊赶回棚里的少女，关上木栅栏门后就站着发呆。她那种奇异的衣服带着帽子把头脸都围住了一些，相比起气候唐更愿意相信其中蕴含的宗教因素多一点。 少女似乎有心事，唐走到她身后也没有发现，手里拿着一根软藤，一直甩在口中转圈圈。唐在后面站着，又害怕突然出声再将这位易惊的少女吓着。不过还好，没过一会儿少女还是回过神来了，一转身看见一个人直矗矗地站在她身后还是把她吓地身子抖了抖。 明明就是那么害怕打扰到她，结果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又吓到你了。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少女的脸上带着令人和善的笑容：“当然可以，我叫塔奇拉。” “谢谢你，塔奇拉。”看着她那样的笑容，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连声音也变得快活起来了。这样的友好果然是可以传递的。 只是这么相视一笑之后气氛一度非常尴尬，虽然很难得与外人交流，不过想着这是游戏，面前的人是npc一切又会变得顺畅许多。就算有点难为情，他唐还是挠了挠头继续说：“不好意思塔奇拉小姐，我是一名外来的旅者，你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啊，你年纪这么小就只身外出了吗？真的是很勇敢呢。这里是索卡镇，是在东部草原边上的镇子。我们这里的人有一部分放牧，还有一部分经商。”塔奇拉回道，弯弯的眼睛不断地往外传递着笑意。 “那镇上经商的主要地点在哪里啊，我想要去置办一些东西。”唐问道。 “哦，你沿着前面的森林走，看到一个红房子的教堂，再朝右边走，一会儿就能看见市集了。索卡镇的市集是在大家吃过晚饭后才开启，那里有一位伟大的光明圣法师留下的魔法阵，一次充能可以数年不熄，不过你还是要注意时间，大概五个小时后许多人都会回家休息了。”塔奇拉指了指东边的森林。 唐再次谢过塔奇拉之后就朝着东方去了。果然也并不是每一个npc都不靠谱啊。嗯……等等，自己那个新手指导员呢，自己刚到新手村她就失踪了吗？哇，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也真是懒得管她了。 这里的林地是一片一片的，不知本就是如此还是人为改造的，每有一片空地就有一户人家，现在这个时刻很多的妇女手上揽着一些活儿，聚在一起边聊天边做事，是宁静的饭后时光。如果空地够大的话，在这里还能看见两三栋房子挨在一起，都是尖尖的顶。 也因为树木与房屋相间分布，整个镇子被拉得很长，根据系统的时间，唐快步地走了三刻钟才看到红房子，不过这之后没多久就听得到市集的喧闹声了。 店铺有不少，不过更多的是支起架子搭上棚子席地而坐的摆摊人，他们紧紧地挨在店铺的旁边，但却没有引起争吵，看起来很和谐的样子。 这里的大多数人和唐在来的路上看见的人服饰相同，也有些不同的，甚至在面貌上也有很多差异，应该是一个非常注重贸易的小镇，并且能够包容多元文化。 第四章 光明女神的指引(一) 唐逛了一会儿发现摆摊的人卖的多是农产品，当地的特色羊奶制品偏多；后面的店铺卖的东西就是经过加工的东西了，还蛮多木雕制品的。 街上卖的东西种类也算丰富。唐一边看一边走，还是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出集市。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唐觉得花得也挺值的，不管做什么事情也只有认真才做得好，多了解些信息能少走不少的弯路，之后回去休息了还可以多了解一下游戏的界面。 从卡索镇的物价来看，普通食物的话价格在2到10铜币之间，查看信息能够知晓这个食物的回复能力，不过大多数只能回复体力，少量能够回复血量，能够回复蓝量的唐就压根没看见了，不过蓝量这种东西就算是静养也能回复不少了。 此外还有一些武器装备，这些东西就比较昂贵了，而且稀少，这些店里主要卖的还是生产用品和装饰品。一把五级能够装备的铁剑需要十个银币，而攻击力只增加【5-7】点，贵不贵唐说不清楚，反正他是买不起就是了。现在不到三级拥有一个银币，根据这种进度的话到五级就能买到新武器的可能比较小呢。 经历了在草原上与兔子的搏斗之后，唐从心底认可了攻击力的重要。其实防御力也同样重要啦，只是每次都不破防打出的那一点伤害看着就让人很伤心。 玩家在异界中拥有的优势是扮演的角色拥有可修行性，当然部分npc也有，但是至少就目前所遇到的来讲，大部分npc都只是普通人，从一个整体性来说弱小者占的比例也就是最庞大的吧。 拥有修行资格的人大多会加入教会，教会属于圣殿，也有些厉害的人会直接加入圣殿骑士团。此外国家也会培养一些人才，不过更多有天赋的人还是倾向于加入教会。加入教会虽然收入不及军队，但能够得到光明女神的眷顾，这对于异界虔诚的人民来说可是极大的殊荣（当然，其中也不乏考虑实际利益）。 唐原路返回，在路上买了些面包作储备，现在看来装备什么的是老贵老贵的啊。这次唐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再看到了红房子，一路感慨着自己的一个银币既值钱又不太值钱啊。 这次他不打算走得太急，想要顺便去看看教堂。在教堂的门口立着一个石碑，上面用金灿灿的字体雕刻着圣殿骑士团的功绩，其中提到的几个人与游戏设定的五种职业相符：刺客、法师、战士、弓手和驯兽师。虽然有不同的分支，又冠上了不同的美名，但本质上还是这样的，而且这种规律在每个人简单的几句话描绘中就能体现出来。 教堂的门是关闭的，门口也没有神甫或者来礼拜的人，今天或许不开放？唐看了看，打算转身离开，但还没有走出红房子的范围就收到一条任务通知： 【任务：进入教堂； 任务内容：特殊任务，进入教堂找到菲尔，该任务不可拒绝； 任务奖励：1exp】 天呢，只有一点经验值的任务！自己是遇到什么奇怪的陷阱了吗？为何会接到如此不淡定的任务。还有那个菲尔，之前自己还奇怪她怎么不见了，结果是跑来教堂这边了吗，自己跑丢了现在还要去找她，唉，这个新手指导员能扔了吗。 唐走到大门前，扣了扣门，顺便嘴里问着有没有人在里面。这应该不是前往教堂的标准方式，但他也不顾忌了，反正关门也不是教堂的标准形式嘛。 过了一会儿，一个神甫装扮的中年人打开了教堂的门，惊讶地望着叩门的孩子，问：“哦亲爱的孩子晚上好，今天光明女神有旨意下达，教堂暂不对外开放，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单独帮到你的吗？”虽然这个神甫很瘦，脸上的皮肤也很松弛了，但是微笑着的样子依旧很温暖。 “尊敬的神甫大人，我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少年，刚刚遇到了危险却有幸平安，我想来感谢光明女神对我的眷顾。”唐说道，也在这时才想起他现在作为乔尔德其实还只是十岁出头的模样，被叫做孩子也不是很奇怪。其实就算自己本来的年龄在这里，这位神甫叫他孩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很久没有被这样称呼了有些不习惯而已。 神甫显得有些为难，右手放到了胸前。应该是思考了事情完成的进度，最终还是同意了：“好吧，光明女神从来不会拒绝保佑世人，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一个虔诚的少年对女神的感激，你跟我进来吧，但是记着不要乱跑。” “好的！”唐回答着，故作一片懵懂的样子问，“不过神甫大人，光明女神的旨意下达是预示着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吗？” 神甫听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才呵呵一笑：“你这个孩子啊，平时一定没有好好做礼拜，这次如果不是光明女神保佑了你，是不是都不会认真来教堂了？光明女神注视着我们的大地，每隔一个月就会下达旨意，让我们更好的存在于世上，感谢女神的保佑。”说着神甫又把刚刚才放下的右手又放到了胸前，闭着眼像是能够看见什么美好的东西一样，让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教堂的大厅里摆放着许多的木椅子，不过此刻当然是没有其他民众的，只有两名修女跪倒在女神像的前面，在她们之前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发着光。从四处看来，菲尔并不在这大厅里，她在的地方周围肯定有一层氤氲的光。 神甫关上了门，本来就不亮堂的屋子更加昏暗了，也使得神像前面的光芒更加瞩目。 神甫看见唐直勾勾地盯着那边，也和蔼地解释道：“那是神之书，女神的旨意会出现在那里。能够感受到女神对大地的博爱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神甫把唐带到女神像前，又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书经，示意唐开始礼拜，自己也开始唱起歌来。那歌声事唐现在听不懂的，根据一般情况推断应该是某种古老的文字，现在专门留给这些信仰的教徒来完成仪式的吧。 这样的仪式在现实生活中是见不到的，在游戏里体验一把还真是不错，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是真正有着神灵的存在的，反正无论怎样强大的人物也就是一些代码就能够完成的。 唐双手交叉搭在肩上，身体微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很自然地就这样了。不管身体上有什么行动，他的眼睛还是睁开的，这时候似乎该闭上，不过没有关系，反正现在又没人在注意他。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本神之书，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光明女神像的脸。 那张脸真的很奇怪。应该是因为教堂里的光线太过昏暗了，唐完全看不清那脸上的轮廓，只是打心底觉得那是一张完美且圣洁的脸。啊，会这么想也不奇怪，毕竟是光明的女神嘛，这样的设定无论是在哪个游戏哪部小说里都会让人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这位女神像是很和善，至少自己没有一种从心底就想在她面前跪下的冲动。这么说是不是会有一点打击雕刻师的自尊心？嘿，反正他也不会听到的。 那样模糊的面容，在观看的时候却带起了一个人心底里最复杂的感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净化吗，可唐还没有觉得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严重的负面情感。而且这种感觉很奇怪，它不是爱，不是恨，是某种沉睡心底不愿醒来的逃避。真是古怪。 第五章 光明女神的指引(二) “好了，孩子，起来吧。”神甫温柔的声音响起，“请记住你对女神的敬爱，这会是你变得更加强大。” 唐从一种奇妙的感觉中苏醒，看着眼前的神甫也恍悟了现在的处境，他作出歉然的表情对神甫说：“尊敬的神甫大人，十分抱歉，我从危险中脱离出来后就急忙赶来感谢女神，到现在身体已经感觉十分不适，不知道可不可以借用一下厕所？” 神甫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请求，只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可爱，爽朗地笑了两声答道：“当然可以了，孩子。你跟我来。” 神甫走在前面，步子不急不缓，唐也跟在后面，四处张望着。这边红房子最主要的部分还是大厅，唐请求借用厕所却走出了原先的建筑，穿越大堂，来到了后花园。 这里应该是平时教徒休息的地方，有许多的大石头，顶平，高度看起来也正适合坐着休息，排列得很整齐，从这里的布局看得出打理这块的人太用心，平日里照顾那些花草就得费上不少的心思吧。 最中央的白色的环状水槽中心是一座孩童的雕像，他手里抱着一个水瓶，向上喷出形成一个喷泉。这样一个喷泉倒不是唐关注这里的主要原因，虽然那一缕银丝与白色的雕像颜色相近，眼尖的唐还是发现了多在后面的目标，只是现在还不是行动的时机。 神甫最终在一个小木屋外停下了，示意唐就是这里。 “谢谢神甫大人，您已经帮助了我这么多了，我不好意思再请求您陪同我了。我已经记住了路线，一会儿可以自己回去，麻烦您了。”唐假意要进厕所，对神甫说着。神甫点了点头就微笑着离开了，唉，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呀，自己却在这里谎话连篇。不过自己本身也不是想要对教堂做出什么破坏，撒谎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这么想着心里还能舒坦些。保险起见唐还是先进去了，从这个方向正好能够看见菲尔抱着腿蹲在水槽弦上。 过了几分钟，唐悄悄打开木门，四处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就直奔自己的目标去了。明明只是找个人而已，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虚呀！ 唐蹲下，依旧看不到菲尔的脸，只好一直轻呼她的名字，但是菲尔一点反应都没有。唐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感知她的体温，但手却很轻易地穿过她的身体。还好这一下被这位新手指导员感知到了，她渐渐抬起头来，脸色更加苍白，眼睛也很湿润。 “乔尔德……”菲尔德声音里带有刚睡醒的低沉。 “你是不是灵魂呀？一直都摸不到的，看上去也不能被别人看到，我们先出去吧，我觉得你待在这么神圣的地方还是太危险了。能动吗？” 菲尔点头，从水槽上轻轻一跃，但也还是没到地上，在距离地面一厘米的位置飘着。看着还很灵巧啊，但愿没有什么事才好。 也就是此刻系统提示再度出现：“任务’进入教堂’完成，开启下一阶段任务。” 【任务：接受光明女神的洗礼 任务内容：跟随菲尔到光明女神像前方，接受光明力量的洗礼，该任务可拒绝 任务奖励：光明女神的眷顾（状态）：攻击中附加光明力量，对所有神殿所属的生物攻击减半，承受伤害增加50%；对黑暗属性及魔族生物造成伤害增加100%，对其他属性生物造成伤害增加20%；全抗性增加20%】 这是唐第一次知道任务后面会特意加上“该任务可拒绝”的标注的，好像是在强调这个任务的危害一样，但从任务奖励的buff来看明明是一个安全无公害的条目嘛，仅仅是对神殿的生物会拥有劣势而已。如果真要分析出什么不利的话只能是这样的洗礼算是加入了一个阵营，但这不算太坏，反正从现在得知的信息来看就只有魔族、王国和圣殿三个阵营，魔族是不可能加入的了，王国军队束缚性又太强，圣殿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嘛，感觉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呢。 唐看向菲尔，菲尔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菲尔，你清楚刚才的任务有什么问题吗？”唐问道。 “什么任务？”菲尔同学保持着她一贯的迷茫。 “诶，这个任务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独自到这里来。”唐疑惑。 菲尔挠了挠脑袋，像一个失忆病人在回忆自己当初为何出了车祸：“那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诶。本来有个叫塔奇拉的女孩子把你搬进了屋里，我在里面守着，可是一会儿就有一丝光明力量找到了我，它带我到这里来，还跟我说我有重要的使命一定要完成，这里是第一步。当我询问它到底是什么使命的时候它却不肯告诉我，只是说我会知道的就消散了。再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就等到了你来找我。” 唐听了菲尔的话，若有所思。使命具体是什么不必说，反正这第一步一定和自己有关，不过如果不是自己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更多的体系，那不是这个新手指导员就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了？毕竟自己可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失踪的。而这个菲尔还不知道自己的新任务，包括新任务上的该任务可拒绝的强调，总感觉这件事情怪怪的。仔细地分析菲尔德话，唐突然问道：“菲尔，你是怎么知道塔奇拉德名字的？” “啊？我不知道，反正看一眼就知道了她的许多消息，或许和你的某些功能比较像吧。”菲尔答着。 某些功能说的是玩家的查看信息功能吧，说起来唐还没有养成习惯，那天醒来看到塔奇拉也没有下意识地使用这个功能，或许看到物品和怪物还比较容易想到，对那样鲜活的人使用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想着想着，唐突然对菲尔使用了一个鉴定术。 【名称：菲尔 等级：0 职业：？？？ 属性：光明 人物介绍：现为新手指导npc】 “你在做什么？”菲尔察觉到异常，问道。 “我刚才对你使用了鉴定术，你能感觉到？”唐回答道。 “我觉得你刚才看我的那一眼很奇怪，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而已。你刚才知道了什么？”菲尔问。 唐把刚才的鉴定信息如实说了一遍，不过对人物介绍的现为新手指导npc的“现”字有些惦记。况且新手指导npc这个看起来比较像是职业的名称，职业那里却是三个问号，不过这个职业指的是牧师战士这样的游戏职业。 “菲尔你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吗？”唐问道。 菲尔像是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然后便摇头。 “那你知道如何接受光明女神的洗礼吗？”唐又问。 “洗礼？乔尔德你已经打算接受洗礼了嘛，这颗真是太好了！洗礼其实很简单，你就告诉那个比奇神甫就好了，一般人会在10岁到15岁之间接受洗礼。许多的人在刚满10岁就迫不及待接受洗礼了，但洗礼会有一个月左右的虚弱状态，根据每个人身体中所含有的杂质多少而定。许多农家的孩子害怕自己不能帮上农活，会等弟弟妹妹长大一些了才去接受洗礼。”菲尔回答道。 哇，虚弱状态，自己才刚刚进入游戏就要获得一个虚弱状态，这样岂不是很没劲。真是不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设计的。不过看着那一连串的增强，就算有了虚弱状态也会比以前厉害的吧？反正一个月嘛，忍一忍就过去了，毕竟唐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如何退出游戏呢。 第六章 神圣之光(一) 顺着那条小道，唐再次回到了大厅。修女们已经退去，女神像前独聚的光辉分散到了正门两边的墙壁上，那书页也只像是普通的神话。比奇神甫正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双手合十，微微闭着眼，可能在祈祷。 “很抱歉打扰您，尊敬的神甫大人。”唐轻轻走到比奇神甫的身边，小声地讲话，看到神甫睁开眼后他继续说：“神甫大人，我之前因为家里的缘故没有接受洗礼，现在我想接受女神的洗礼可以吗？” 神甫脸上依旧是和蔼的微笑，他温柔地说：“当然了我亲爱的孩子。女神从不会拒绝一个虔诚的少年。你今年多大了，孩子？” “快要十二岁了。”唐想到之前菲尔的话。 菲尔此刻就飘在唐的身后，那神甫对她也完全没有反应。唐没有回头。 她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头微微扬起，目光放到了女神像的眼睛位置上，不知道她是否看清了什么。 神甫在那边又是一顿猛夸，夸女神、夸圣殿，连唐都被连带着夸了一番，实在是叫唐有些不好意思。夸完之后还是该有的流程，至少神甫告诉唐不以紧张，只要遵循着指示很快就可以完成。 听着神甫的智慧，唐半跪在女神像面前，双手交叉搭在肩上，身体向前倾，据说这是少有的大礼。 比奇神甫又开始在旁边念叨着难懂的经文，慢慢的，唐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暖和起来，最近两天积赞在身体里的湿气也在慢慢被赶了出去。从光明女神像的身上也发出一束粗大的光束，光芒下降，把唐的整个身体笼罩起来。 神甫在旁边当然也能注意到这异动，虽然心里暗暗吃惊，但是嘴里的经文不能停下来。 如果此刻能有人能细细分辨的话，会发觉这束光其实并不是以唐为中心的，光芒较之他的位置来说太靠后了。而始终站在唐身后的就只有菲尔。 菲尔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她现在的感受与唐恰恰相反。唐的感觉是淡淡的舒适，而她只感受到一种极端的压抑和痛苦，她甚至不能再发出声音，只能蹲下，不停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如果能够向光明女神忏悔，那么她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忏悔，似乎只要能够为自己犯下的罪过做出一丁点的改变都值得她享受永世囚禁地狱的痛楚。可那是什么罪过？ 在温暖的环境中，唐可以感受到光明的能量随着自身的筋脉流动，就像是获得了内部的透视能力，金色的光点从心脏开始用力地奔向各处，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如同原始本能的宁静。也正是因为这种能量的简单，让唐周身都流淌着喜人的纯粹。 像是一场久违的温泉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这种感觉大概持续了十分钟，舒适感的消失带来了心神的回归。刚睁开眼的时候，唐的身体各个部位都浮现起了一层金光，只是现世了一瞬便又消逝掉，或者说是内敛进了身体里。 唐打开角色面板，以普通属性的变化来说攻击力增加了12点，防御力也增加了十二点。除了光明女神的眷顾和还未达成消失条件的光明女神的祝福，还多了一个时限五天的虚弱的debuff。 虚弱：攻击力与防御力降低50%，移动速度降低20%，剩余五日。 现在唐的攻击达到了14-15，其中有1-2是木剑带来的，所以在五天的虚弱时间中攻击能打出7.5-8.5的伤害，防御也还能有7点（不受buff影响为13点），二级的血量也从50点增加到了80点。除了这些看得到的，像是任务描述里那样的内容是直接被刻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吧。 唐也终于拥有了进入游戏以来的第一个技能，在往常粗略玩过的游戏里通常都是前十分钟就得到了，现在这样地体验全息人生却花了一天，还不包括自己不知道睡去了多久的时间。不过还好吧，对这人物漫长的一生来说，区区一天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技能面板中写到这是一个天赋技能，名字叫做神圣之光，后面还在括号内解释了可升级，目前等级为一，魔力消耗为一，可以为攻击附加光明属性力量，增加十点元素伤害。 这样看来新手福利还是蛮好的，一个可成长的天赋技能，而且魔力消耗还很小，只可惜的是这个魔力值选项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唐现在能够察觉到的地方出现，也就是说唐对自己现在拥有多少魔力一无所知。不过这不会成为一件难事，随便什么时候方便试一下就能够知道了。这件事还得早点做，等到要战斗了还一片懵懂无知的模样才不好嘞。 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刚才的一系列属性提升让他感觉清清爽爽的。只是虽然自己的洗礼结束了头顶的光芒还并未撤去，甚至到现在还有新的力量涌入的痕迹。但是那些力量并不是朝着自己来的，却像在喂一个无底洞。 光束中央的小漩涡也很叫人在意啊，这里现在的情况是既带来了新的能量，又从某一个地方带走一些能量么，这是打算在这里形成一个循环？循环又是干什么咧，自己现在想要出去还能不能做到了哦。 唐在心里吐槽着，也小心地把手伸到光壁面前试探。一阵麻酥酥的感觉，就像是被电了一下一样，而酥麻的感觉之后又有些灼烧感。这么说来自己是被困住了？天哪，刚进入游戏就这么刺激的么！ 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唐也只能在光柱的内部踱着步子。现在是该等这玩意自动消失呢还是等它自动消失呢，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嘛。 抬头、低头，一点点地挪动、快步走到紧急停止，或者是以各种奇怪的姿势跳着走，当唐完成全部的这些后只过去了五分钟。只是恍然间，这位迟钝的唐同学才终于发现了光束内部的一样，原来自己刚才晃来晃去的地方还有一个光团团，也是好在自己一直在一条轨迹上活动，没有因为粗心而让自己的脚受到审判。 这是一个额外的光团，是完美的形状中的意外，甚至让唐联想到了病人脖子里的肿瘤，看起来叫人怪不舒服的，而自己在这里边转悠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 那包裹的光与光柱的颜色相同，性质如何唐也不敢确定，只用最简单的方法伸手进去尝试了一下。小心的唐手一直在小幅度弹跳，不过接触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只是很温和的光呀，就和自己先前在体内感受到的一样。但是在光芒的内部还藏着东西。 这感觉就像是在探索惊喜盒子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可能还在于无论怎样遇到的惊喜盒子里藏着的东西从来不会可怕，自己的那颗心才是可怕的，而眼前这个盒子里是不是真的装有可怕的东西唐可不敢说。 他先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前一刻体验到的是火焰的热度，很烫，但是一点没有伤着他的手。 怎么做咧？唐完全想放弃这个盒子。 第七章 神圣之光(二) 被光芒笼罩着出不去，面前唯一的关键点也不是个能够好好研究的东西啊。只好先等一等了。唐在旁边观察着，过去十多分钟里，那光茧变得淡了一点。 再一会儿，再浅一些，直到其中隐藏的身躯被呈现出来——那个纤弱的身躯。 唐还以为刚才感受到的是个炽热的结晶体，却实在是没有想到，在其中的，是那个……人。她眉头紧蹙，浑身都是汗水，好像变得更真实了，但是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唯一可以感谢的就是终于结束了？ 将来尚未开始，但现在已经结束。所有的东西都退开了，神甫的面容再度出现。 “接近四十分钟……神，神迹啊！孩子，你先在此等待一会儿，我要去写一份文书，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先坐，先坐。”从光柱照射下来开始，神甫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剩下的时间他一直在等待洗礼结束，每多一分就令他兴奋不已，当光芒开始消逝他已经是满脸涨得通红。 据说当世的薇薇安圣女殿下的洗礼也不过就是三十分钟，这已经被誉为是光明圣体了啊！女神！女神果然没有放弃他虔诚的信徒吗！ 看样子新手指导员还是不能够被看见。这到底算是个好消息吗？啊，反正被人看见有一个东西突然出现然后还会飘在自己身边会很奇怪吧。 只是这个人，好像真的可以触碰到了。唐把那个蜷缩在地的少女抱了起来。真的很轻，如果不是有那种细腻的触感唐还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抱着一团空气。 能够接触到旁边的事物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是说这个人可能会从以前的什么都不需要而变得更加鲜活了吗？不过无论是否发生变化或者说发生何种变化都不是唐可以控制的。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的话，他只是有些好奇。 新手指导员的眼皮开始抖动，像是在做某种噩梦，也像是快要醒来了。目前的无所事事只让唐在心里想着会是神甫先回来还是菲尔先醒来。不过还是菲尔先醒来的好，不然神甫回来之后也说不得又要找什么借口多留一会儿了。 好在这事还算如愿，新手指导员很快就醒了过来，只是一睁眼就让人感觉有太多的不同，眼里有了太多的怨气。 她先是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好在不算是失忆，虽然唐觉得她的眼神不太好，但也看得出来那些负面的情绪不是指向自己。奇怪的是，她非常凶恶地指着光明女神像说：“你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是个坏家伙！” 语气很稚嫩，像是一个被惹怒了的小孩子，没有根据地发泄着情绪。 “为什么？”唐扫了一眼神甫离去的小门，看样子还没有打算回来。 为什么这个问题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确实太难过了，她虽然气冲冲地警告着，但是总说不出一个合理的为什么。 “她很坏，她要伤害别人！”菲尔解释着。 “你见过，或者经历过？”唐继续问。 “我……”小孩子果然说不出话来了，闪烁的眼神展示着内心的不安与气愤，“我没有，但是我记得。” 记得？这是什么样的答案，记得不就是知晓了吗，又是何时。一个明明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说的记得又是什么时候？ 光明女神像的那张脸，依旧是完美得让人看不清。 相比起这个，唐选择对菲尔使用了一个鉴定术，虽然还是难理解到这个鉴定术目前为止存在的意义除了打问号还有什么，不过有一点也还是那么值得琢磨。 【名称：菲尔 等级：？？？ 职业：？？？ 属性：光明 人物介绍：现为新手指导npc】 是的，等级也变成了三个问号，从0变成了三个问号。按照唐的理解，因为现在的他还只是个新人，所以各方面的能力还太弱，如果不能够或者没有能力知晓到的能容就是问号的话，那么至少说是从这次的洗礼之后，自己的这位新手指导员等级已经比自己高了，而且高得绝对是在两级以上，毕竟自己一级的时候还是能够知道三级兔子的属性的。 “如果那个比奇神甫要叫你跟着这个女人走，你可千万不要答应！” 比奇神甫？就像塔奇拉一样，她好像可以随意知道别人的名字。 看见唐脸上那种琢磨的神色，菲尔满脸都写着着急，像是十分害怕唐不相信她说的话。可是这种事情也不只是相不相信就可以解决的啊，唐觉得蛮有趣的，至少现在的自己应该已经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了吧？ 听着急促的脚步声，另一件事也将要发生了。 神甫说是去写一份文书，回来的时候手里也确实拿着一张质量不错的羊皮纸：“抱歉，我的孩子，让你久等了。我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忘记问你的名字了，你可以告诉我吗？哦，对了，我是卡索镇的光明牧师比奇，同时也是这边教堂的管理人。” “乔尔德。”唐答道。 “乔尔德？真是个好名字！”神甫点着头说，“亲爱的乔尔德，你知道吗，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光明天赋，我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够受到光明女神如此的照顾。幸运的孩子，我会将你的情况报告给主殿的……” 这位神甫大人看起来是有点过于激动了，唐不得不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神甫大人，这样的事情太重大了，我需要考虑考虑。” “别听他的！”菲尔也在一旁委屈地喊着，唐其实真的不明白，但是他现在有一点想明白了。 “考虑？哦，是的是的，你瞧我这脑子。孩子你是要跟你父母解释是吗，没关系，你家住在哪里，我陪你去。你好像说了你是外来的旅者？是从哪个地方来的？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争取尽快带你回到家里。”神甫说着，加入圣殿仿佛有着千金的诱惑，以至于他如此笃定自己会拒绝是因为少年不懂事，而自己懂事的“父母”一定会同意。 “不，我只是单纯地希望再考虑一下。神甫大人，我现在非常不舒服，我可能需要休息。”唐撑着脑袋说，虽然也有一定程度的表演成分，但是刚刚接受了犀利获得的那虚弱的负面效果也是真实存在的，比如他现在真的头很晕，内心里也有一些烦躁。 比奇神甫显然也明白这种情况，还表示希望可以送唐回到他休息的地方，不过还是被唐拒绝了。最终的结果是唐又收获了三枚银币，但是他可以自由地走回去。 第八章 狼群任务 当然，在走出了教堂之后唐也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没有决定好要到哪里去解决这一个晚上吧，现在来说留宿一晚在野外还是不能让他接受的。 卡索镇的旅馆也都是些民宿，居民在自己的屋子里腾出一间房间来给过夜的商人，所以这也是唐一路走来看见打房屋都比较高大，反正都是至少可以住下不止一家人的原因了。 既然都是在当地居民的家里留宿，唐从心底里还是想要选择去找塔奇拉的，比较这个善良的女孩帮助了自己，如果能够为她的家中多增加一些收入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报答了。 唐现在头晕晕的，好在菲尔也没有再发出一些烦人的声音了。她比之前沉默了不少，包括刚才在教堂里那个气鼓鼓的之前。这时候的沉默真的算是善解人意了。唐一路走她也一言不发地一路跟着，还是很快就到了塔奇拉的家前面。此刻这个少女正坐在一个小木凳上，遥望东边的大草原。 好在这次与上次不一样，唐刚走近塔奇拉就回过神来，朝他看来，但是女孩的细心还是令她察觉到了什么：“你不舒服吗？” “嗯……有一点，不过我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塔奇拉，并且表示自己愿意出三个银币作为房费，塔奇拉也爽快地表示可以接受前面的要求，但是三个银币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如果只是一晚的话二十个铜币绰绰有余。 这个姑娘也真是善良，把自己救人的事情当做天经地义，丝毫不会为此要求回报。 最终唐还是以三十铜币的价格获得了一间房间的使用权，理由是一路上打听的人家都说是这个价。不过这倒不是唐撒谎，他确实是这样打听过的，这样下来塔奇拉也没有那么好拒绝了。其实从塔奇拉家里的格局看来唐能够感觉到她曾经应该也是没有做过类似的这种生意，她给的那个房间里也塞满了各种充满生活气息的东西。这不是一个给旅客住的房间。 来不及仔细观察那些细碎的小物品，唐直接想要和衣躺下了。他现在感觉既有头晕又有头疼，好像是在之前的不舒服基础上又多了双倍的快乐，令人难受。 只是这个世界还在提醒着他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清脆的任务提示声来得及时。 【任务：清剿狼群； 任务内容：在米隆草原上有一群野狼，经常活动在卡索镇附近，伤害了许多的人和牲畜，解决它们！如果不清剿它们，它们将会对牧羊女塔奇拉的羊群下手；时间限制：3天； 任务奖励：500exp，10银币】 狼群？塔奇拉？唐的意识有一些模糊，挑着提示里的几个字就尝试理解。 “你先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再起来，我叫你。” 这种载人快要睡着的时刻发出的酥软的声音既像天使又像恶魔，但是对于一个疲惫的人来说是一个真的不出错的催眠剂。 好在这声音还算是言而有信，在迷迷糊糊中唐还是被叫起来了。天色正晚，是个做不正经事情的时候（误）。 虽然是被叫醒了，唐还是不太清醒，脑袋晕晕的有些担心。 看天色应该是过了子夜，但唐却依旧能清楚地观察周围情况。这算什么，一种夜视能力么？不管怎么说，还算不错。 “该走了，再不走会来不及的。”菲尔沉声说着，这个时刻看起来可靠无比。 整理好了床铺，唐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塔奇拉已经不在这里了。整个晚上没有一点灯光，天上也没有星星月亮。 来不及和塔奇拉道个别也不需要这么做去打扰她了，两个银币还是安静地躺在了书桌上。也算是为了私心吧，唐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个银币。 有任务的指引，唐只需要跟着心中的感觉走就能到达目的地。 和来时一样的草原风光，依旧是不时会下起小雨。洗礼之后没有明确地说明其他属性的成长，但是唐感觉就算是虚弱减少了百分之二十的移动速度，真正跑起来也比以前快了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体力值不足的警告要三个小时才会出现一次。不过就算是这样，唐还是花了二十个小时才到达了目标点，当然此间也少不了休息和进食。 一路上偶尔的树木和湖泊越来越少，抵达任务地点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树木出现了，开始有很多的枯草，气温明显也比较高。 正是三月的春天，这里没有新鲜的绿色，反而看起来就像是深秋的破败。 在一部分枯草堆的下面就是狼窝。这些狡猾的狼在地下打洞，上面用枯草铺起来做伪装。有趣的是，这些不是人物的提示告诉唐的，而是那个终于变得正常的新手指导员。 面对这些坑洞，唐是想要直接跳下去的，反正还有着光明女神的眷顾嘛，而且这次的任务感觉正常得多呀，应该不是完全的不可战胜。 唐已经拨开了上面坐掩饰的枯草，菲尔却拉住了他：“你先等一下，听到了吗？” 唐微微侧头，听到了一些很微弱的狼嚎，听起来像是很远的样子，太不容易分辨了，还盖不住枯草地里的虫鸣。 菲尔转头盯着远方的连绵的低山说：“在那边，那边有一个峡谷。狼群不在窝里，他们在那边狩猎。这个狼嚎表示他们已经发现猎物了，正在召集同伴。” 还在东边，唐看着那个方向：“那去呗。” 这样之后两个人就有了新的目标了，此刻心中的引导也弱了不少。 因为速度的提升，唐明显地感觉到体力消耗的增大，不过看起来事态已经紧急了，他倒也没敢停留。只是这里的地形太复杂，唐从听到声音到人抵达还是花了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这些狼并没有直接袭击它们眼前的猎物——这是一队约20人的车队，有三辆马车，马车上拖着许多交易来的货物。每个人都配备着铁质的武器。马车两侧的火把在风的吹拂下散发着摇曳的光，像是在昭示某种破败的命运。 十数头狼在峡谷顶端虎视眈眈，令商队的人一直处于高度的精神紧张之中。 天空中又下起了雨，更要命的是那风，在峡谷里发出可怕的尖啸声，不管商队的人如何保护那凄惨的灯火也无法阻止世界再度陷入黑暗。 “啊——” 车队的后方已经发出一声惨叫。是的，这么好的机会就是狼群一直在等待着的。这一声只是战争的开始，紧接着商队的右翼也发出一声惨叫。 “大家不要慌！先不要行进了，都靠紧一点！”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队伍前端发出，只是在绝大部分人听不见的地方他又低吼着：“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每个人都尽力警戒着，但毕竟人类在没有光的环境里想要同狼群做搏斗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这群狼得手了两次就停止了后续攻击，只是在黑夜里让自己的目光越发冰冷。总是还有……机会。 “啊啊！又来了！他们又来了！”一位老队员一只手捂住了伤口没有发出声音，并且狠狠地给来偷袭的家伙来上了一斧子，只是可惜他身边那位年轻人仅听到风声还是被吓得不清。 而在队伍前端得卡依旧尽力地指挥着，但并没有什么作用，有人受伤的信号依然不时响起。此刻应该怎么办？在这里等着挨到天亮太难了。但如果此刻不顾一切地冲出峡谷必然会被狼群抓住机会狠狠地追击。 得卡伸出手，指间不停地有流动的空气穿过。只有期盼这场风雨赶紧停下了。 真是该死，不应该这么着急着回去的，如果好好休整一晚上再行进的话就不会这样了，是自己的失误，不管队员们再怎么归家心切，或者是因为自己的思念，不应该，不应该做出这种决定的！ “菲尔，你怎么看啊？”唐在不远处已经看得到战局了。 自己的任务上只说了要清剿这些野狼，虽然也提到了狼群会袭击人和家畜，但是这样的内容会不会多了一些？ 不过商队的出现也挺好的，能够削弱狼群的实力，看现在这种情况好像确实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解决的哦。所以现在是应该跟队伍会合？ “狼的弱点你知道吧？这我就不用说了，只是你一定要注意，狼的速度很快你是追不到的，狼修炼的程度也比你高，而且它们也会用一点小计谋，总的来说我觉得这次任务难度很大。”菲尔答道。 “啊，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我们现在过去吗？” “其实我觉得可以再等一会儿，收拾残局总是比面对完整的敌人来得轻松。” “反正眼前的这些人至少不是敌人吧？那现在去也挺好的。”反正有女神的眷顾，死又是死不掉的。唐拿出了武器顺便点亮了神圣之光，白色的火焰在黑夜里分外耀眼。 这是第一次使用技能呢，感觉还蛮好玩的。 第九章 牧羊女的项链(一) “你注意一下嚎叫的那两匹狼，狼群中只有等级高的狼才有资格嚎叫。”菲尔提醒注意一左一右站在峡谷高处观察的两匹狼。 最初每当狼群嚎叫一次就会有一次伤亡发生，但这也没有成为规律，两次下来狼群就改变了方式，它们时不时就嚎叫一次，但不一定真有攻击。 “所以擒贼先擒王咯？它们的实力如何你知道吗？”唐问道。 菲尔摇摇头说：“抱歉，我并不知道它们的具体信息，但你还是可以试试。虽然你不一定能够打败它们，但是我知道，你有一个状态可以复活是吧？击败首领狼之后这里的狼群会撤退，虽然你还是不能完成任务，但至少你可以解救下面的那些人，能够得到下面那群人的帮助对你的任务来说试试好事。” 光明女神的眷顾还是菲尔告诉他的呢，现在这么问真是的语气真是怪怪的，不过也不会影响什么。更何况自己的指导员变得更加有用了，这消息怎么也算是好的吧。 “了解！” “你别太兴奋了！不要太依赖那个祝福了！”菲尔忍不住提醒唐，但是唐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一匹首领狼的方向跑去了。 别依赖祝福？反正现在是可以享受的时间，干嘛还那么束手束脚的呀，真是奇怪。 不谈其他的，注意力返回战场。因为狼群以少攻多，又要形成包围之势，这头首领狼旁边没有其他的伙伴。但是需要留心的就是什么时候它狡猾的狼同伴还会折返回来。 唐在努力养成一个好的游戏玩家必备的习惯，就是在开打之前先了解对手的信息—— 【名称：头狼（力量精英怪） 等级：5 攻击：14-17 防御：10 血量：280】 高了三级，还是精英怪，真是不太好处理。这头狼的防御也很高，唐就算是装备上武器现在能打出的伤害也不能破防，伤害值只能算一点，不过还好有神圣之光这个技能……该死，自己还没有时间来了解自己能够使用多少次技能呢，而且神圣之光那10点伤害是必定的十点还是怎么样的也都还不知道。现在看来唯一可靠的只有女神的眷顾了。 首领狼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唐的踪迹，但它没有立刻攻击，只是悄悄地将自己隐藏在了一块石头的另一面，这个时候也停止了指挥。 这时候夜视能力得记一功了，至少他现在能够了解到对方的状态，如果只是拼接菲尔和任务的提示的话一会儿可能就要先遭一次偷袭了。 唐选择尊重这些怪物的指挥，不论显示生活中的它们会怎么样，反正也没有真实见过，至少在游戏里被赋予的智能还是不低的吧？其实唐也拿不准，只是这么听说了，剧情里会出现的怪物都会有着不低的智慧，这种紧要关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手中紧握这木剑，装作在黑夜里看不清的样子，唐缓缓移动到了那块石头前面。首领狼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唐现在有些不确定它是不是还在那里，这块大石头为他创造了太多的视觉死角了。 “小心！”菲尔的提示声已经来得很快了，但也毕竟还是在她发现绕后的首领狼之后，这短短的时间已经足够首领狼打出攻击了。 不是那种机械的隔空攻击，首领狼一下就把唐扑倒在地，这一下不知算不算技能，反正唐的血量一下就掉到了71，这是在他拥有7点防御力的情况下。但首领狼的这一次攻击还没有结束，唐刚刚接触到地面就看到一张大口直冲着他的脑袋咬来。 这样的感觉可太刺激了，就算心里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还能复活还能复活”，可是这还能闻到首领狼口中的臭气的感觉真是太刺激了。 唐的眼睛处于半眯的状态，于是他看见了自己身上浮现起了一层白光，光芒没让他脸上的肉被咬下来一块。虽然还是受到了10点伤害但也把首领狼的头弹开了些。 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唐回过神来，赶紧在木剑上附加神圣之光，反手打在了首领狼的肚皮上。 攻击出来不会直接显示伤害，唐只能通过鉴定术判断，这一下打出了28点伤害。只是神圣之光的话应该没有能力打出这样一个数值，看来要么是刚才那一下暴击了要么就是打到了这怪物的弱点，唐比较倾向于后一种想法。这一次也算是为以后的攻击提供了一种思路，但唐还是尽量不要它成为一种束缚。 也不只是会因为完成了一系列的攻击导致这只狼跳了回去还是因为刚才被打的那一下让它吃痛离开了，唐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过还是在没站稳的时候受到了狼的一次攻击，依旧是满额的十点伤害。 来不及阻挡唐只好选择反击。只是这一次攻击的位置并不好，只打出了12点伤害。虽然比起上一次惊艳的28点差上了许多，不过唐还是对这次攻击比较满意的，只要是能够打出超过十点的伤害不管怎么说心里都要舒服些。 再后来的战斗之间碰撞就要简单地多了，虽然唐也没办法躲过首领狼的普通攻击，但是被扑倒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再发生的，双方就变成了你一招我一招的硬碰硬。 要说完全是硬碰硬也不太准确，唐是仗着自己可以复活有点肆无忌惮了，首领狼在攻击的时候也还会调整姿势让自己尽量少受伤。 这样的对抗倒是也没有持续多久，本来唐还想着等级下降一级之后攻击力会下降两点，有虚弱状态后的一点，防御力也会下降一点。攻击力本身就没有到能突破首领狼防御的程度，靠的是神圣之光的附加攻击，虽然唐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每次都能打出超出十点的伤害。防御力也不是太重要，反正生命值消耗完了之后就能重生。 虽然心里算计的是美滋滋的，对面的首领狼却一点没有给面子，在发现自己的这位对手是不死之身之后就选择了后退。 以首领狼的速度想要撤退无论如何唐都是追不上的，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首领狼跑到一个安全位置开始发出意义不明的啸声。唐看着下边的峡谷，狼群已经是停下了攻击，另一只首领狼也也将目光从上方的队伍转移到了唐的身上。黑夜里首领狼冰冷的眼睛发着绿光。 这是狼群要撤退的意思吗？好像也不错，至少下边的人安全了。可惜了，这首领狼还剩下166点血就得放它跑了，下一次遇见不知道它身上那些被神圣之光灼烧形成的伤口会不会痊愈。只有三天时间啊，赶路已经花了一天了，得想办法快点解决啊。 第十章 牧羊女的项链(二) “它们逃跑了也是没办法的了，等着下一次机会吧。你也累了。”菲尔说得很严肃，应该是他刚才发现了唐在跟首领狼对砍得实在不像唐的风格吧，平时不管怎么说能挡都要挡一下的，就当做是磨练技术也要做的。 “我又一级了诶。”唐咬着嘴皮耸耸肩，有些无奈。有祝福在身是好呀，就是这等级也太难上去了吧。 那狼也好聪明哦，知道自己打不过就撤退了，看来它还是能够明白自己生命值是多少的嘛。祝福的力量也是真的神奇啊，虽然说是生命值归零之后发挥效果，但是根本没有让有感觉到生命力的流逝。受到攻击之后站在那里等待复活，就像是完全没有受到过什么伤害一样。还有那层光的护罩也是，突然地出现，这也是祝福的一部分吗？ “别走神了，下面在叫你呢。”菲尔说。 谁？哪里？ “英雄！下来吧！我们是，前面卡索镇的，商队，想要，感谢你！” 喊话的人双手放在嘴边作扩音器，不过因为高低差的原因还是喊得很费劲。其实唐觉得这音量完全超标了，他可以稍微小声一些的，不过转念又一想，也是自己刚才没有听到才让这个人这么用力的吧。 “来了！”唐被带动着也非常大声地呼喊，这对他现在稚嫩的嗓子来说有点用力过猛，令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只是在这个高坡上也不是很容易下去啊，不知道下边的人是不是也把他当成了什么绝世高手也没有要帮个忙的意思，唐只好先规规矩矩地从缓坡下去，然后再从峡谷入口绕进去。还好商队位置距离峡谷口并不远，不远这个双倍路程真是够得唐走的了。 就是虽然说是缓坡了，这个路还是很陡峭呀，加上雨下了这么一会儿了路也更滑了。等唐过去了，这边的商队已经又点起了灯火，把车马的很多板子都拆下来当病床来处理伤员了。很浓重的药草气味。 “英雄！”一个中年男人瘸着腿走过来，语气又是喜又是惊讶。刚才离得远，但是从气质和声音唐还是判断得出这就是刚才那个喊话的人，这里也没有别的如同他一般高高瘦瘦的人了。 唐一直没从内心把自己当成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不过每次看到别人眼里的那种惊讶和……感觉像是放松？每次一看到别人眼里有类似这种的奇怪情感存在，他都会觉得十分别扭。 “真是年少有为。”中年男人收回了目光，眼睛调到下方，像是在回忆往事，用着叹息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听起来很真诚，也让人觉得这个人十分正直勇敢。 非常奇怪，听着一个人用类似叹气的语气去夸别人，居然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很正直。大概是因为他嘴边的那一点浅笑吧，很欣慰的那种笑。 嗨呀，真是奇奇怪怪的。 他背着光。在黑暗里人总是不容易发现一些东西，哪怕是唐在拥有这种夜视能力之后。他是顺着菲尔受惊的眼神才看到中年男人的大腿的，他的左腿被生生撕下来一块肉，或许还不止是一次撕下来的。这个人的脚下积着一小滩血，他起身走来迎接唐的三四步都留下了痕迹。 那种接近叹息的语气，其实是他在忍着腿上的伤痛吧？直接被撕下一大块肉，还可能是多次攻击导致的情况下，是应该疼得说不出话还是已经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而变得麻木了呢？唐不敢想象。 “您腿上有伤，先坐下休息吧！”唐说得有些着急，就像是那一刻他联想到那些血从他身上留下一样，令人心疼。 “没关系。对了，我叫得卡，是商队的领头。这次还多亏了小英雄你的帮助，小英雄你有没有受伤？”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见到得卡这个人恐怕还要心生戒备吧，人长得高高瘦瘦的骨骼突出，黑眼圈也很严重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平日里就过得很焦虑的人，甚至有一点像是科幻故事里的奇异猿人。只是现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言语还是这样的温柔，唐想在心里称赞这个善良的人。 “我运气好，没有受伤。”说罢唐还甩甩手腿来更加证明自己的健康。 “那就好。”得卡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欣慰的笑容，“还不知小英雄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叫我乔尔德就好了。先坐一会儿吧？我也有些累了。”唐差点忘记了这个他亲自取的名字。 毕竟不是提到自己累，得卡这次还是很轻易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根据唐的初步判断，这个商队有二十来人，现在躺着的大概就有一半了。 得卡没有先处理自己的伤口，甚至他只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左腿上至今为止做过的唯一措施就是紧紧地绑了一条布，而这条布还是让他的血不住地淌着，看得触目惊心。 和得卡坐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个人年龄看起来和得卡差不多，手臂上的咬伤已经用带子缠好了。这个人的另一只手扶着额头，没有说什么话。 还有一个是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刚才一直埋着头，看到得卡走过来才稍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唐从他的眼睛底下看到了泪光。这个小伙子应该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很快又把脑袋埋了下去。 四个人就这样坐着没有说话。得卡作为一个商队的领袖本来也该是有着十分不错的交际能力的，但是很明显在商队有着如此重大损失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多说什么，特别是他自己身上也有伤，还不是一个小伤口。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受伤不严重，刚才一直在给各个伤员做处理的人走了过来。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拿，所有的东西都印刻在他的眼睛里。没有过问唐是谁，他直接跟得卡做了汇报：“阿泰的情况很不好，他的血止不住，刚才我去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米尔、奥德马和邱思尔都已经走了，奥德马叫我们记得把他新买的别针交给他老婆。桑迪、裘克、班恩还有奥吉利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还是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行动。卡克利的表现很好，现在已经在帮忙了。” “嗯。”又是那叹气一般的声音，这次只有一个字符，但又显得很悠远，显得这一秒钟很漫长。 唐一直只是跟着在这里坐着，直到听到来人报告了伤亡情况才突然想起了躺在自己背包里蒙尘的小宝贝。 “这个，刚才说是有人受伤了是吗？可以试试这个。”唐从背包里拿出了之前任务得到的小回复药剂。虽然量小，不过给玩家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太差吧？期望能够有点作用。 没有因为唐手中凭空出现东西而感到奇怪，反倒是唐手中的血瓶吸引了得卡众人的注意。除了最左边那个年轻男子，包括得卡、那个手臂受伤的男子和前来报告伤情的人，这三个人相互看看，想要从对方眼里得到一些东西。 最后还是得卡先开了口：“这或许有一点冒昧，但是小英雄，你是从那里来的吗？” 那里？那里是哪里？说得这么隐晦…… “我只是从一个小村子来的，这件道具也只是我在旅途中无意间收获的，得卡前辈你能告诉我你说的是哪里吗？” 借着昏暗的火光，得卡再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位勇士服装，虽然有点血色的点缀，但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东部边境这边的服饰，但少年清澈的眼眸却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略微沉吟一下说：“大概三十年前，有一群来自各地的人在中部平原地区建立了德米勒城。在当时很多人还只是当做一个笑话，德米勒城建立之初只有三十多名成员。但是后来的发展令人不可预料，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地要加入那里，在那里有很多这样的药水出售，但价格并不便宜，一般只有出自那里的人和极少数贵族才有这样的东西。除此之外，德米勒城里只收纳武士，整个城数万人都是武士。” 这样的地方听起来很像是一个玩家筑成的战斗堡垒？是那些进入时间前的人么。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德米勒城要排在自己之后的日程里了。 第十一章 牧羊女的项链(三) 现在血瓶还在唐的手里躺着，这一会儿显得有一点尴尬。 “那这个？”唐挥舞着手中的血瓶，希望它能够争气地引起一些注意qaq。 得卡明显有些难为情，在这样的场合里犹豫就会带来尴尬。 好在这样的局面没有持续太久，得卡很快拿定了主意，从自己衣服内侧的小包里小心地拿出了一根项链：“勇士，我们已经受了你的大恩惠了，如果还是这样单方面地索取不回报的话我们心里也难安。这条项链是我与一个落魄商人交换到的，听说可以对武士有作用，还希望你能够收下。” 项链在得卡的手心里被小心地保护着，等待着唐的意愿。从外形看着项链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根金属链子上串了一个拇指长的白色小像，雕刻的是一位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放在胸口的跪地少女。这样的项链带着的物件在唐看来稍微大了些。 对武士有作用意思就是说有属性加成吧？唐释放了一个鉴定术看看。 【牧羊女的项链（装备）：攻击力增加2-4；攻速增加10%；移动速度增加10%】 是个百分比加成的装备呢，而且还是一个饰品，唐突然想起了在集市首饰店看到那些无属性饰品价格时候的讶异。 “这个有些贵重了，我那个药，不值得。”唐这么说，他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 “能救命的东西就是最值得的。” 这个时候菲尔也在一旁劝着唐收下项链，这是完成任务的好帮手。 唐呼了一口气终于答应了这场看起来不是很平等的交易。不是因为他觉得亏，只是那血瓶对他来说得到得太容易了，今后也不知道能够得到多少，但是这么一条项链对于这些普通的npc来说都太贵重了。 老是这样想其实很不好，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样的慈悲就是假慈悲，明明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老是这么显大气，其实只会让自己显得很蠢。 得卡把血瓶交给了那个负责医疗的人，不过这东西他们之前也从没有用过，那人拿着血瓶还有些发懵。这人心里也很清楚，不管是老大的那条项链还是自己手里的血瓶都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他很保守，先问唐使用方法，可惜的是唐一时也答不出来。 先前拿到血瓶想着就是血瓶嘛，使用就好了，可是具体怎么使用自己还没有什么经验，就连是外服还是内用都搞不清楚。或者是两者皆可？不过这种情况还是外服看起来更可靠一点……大概吧，刚才说那个受伤的是外伤重还是内伤来着？不记得了，可能没有说吧。 那人也没有过多纠缠，应当是心里想着东西珍贵，唐自己也没有先用过，这样是挺能理解的。 整个队伍还在处理着损耗，先前坐在那里的是四个人，过去几个小时还是四个人。 沉重的气氛和伤痛的侵袭让几个人都没有怎么主动交谈，顶多也就得卡问问唐是为什么来，来做什么啊这样的客套话，反正唐本人也不是那么清楚，这个时候只能遮遮掩掩地胡诌了，得卡自然看得出唐的不想回答，或许是认为他不想说话，后面也不怎么开口了，至少是不问问题了，感觉到这位勇士对德米勒城感兴趣，得卡就多讲了些那里的故事。 他说他们镇子上以前有个叫米勒的少年，一直都挺勤劳懂事的，就连神甫都很看好他，认为米勒以后最少能够在圣殿内搏得一个职位。虽然这么听起来唐觉得圣殿真的很忽悠人啊，搏得一个职位是什么职位啊，就是不知道圣殿有没有专门的清洁人员。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少年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去加入德米勒城，就算得不到父母的理解，最终也在一个夜晚偷偷溜了出去。没有人知道他最终是否到了德米勒城，只是这样的行为在居民们开来太可怕了。 “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像是突然疯了一样。”这是旁边坐着的那个中年人补充的，因为疼痛，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其实唐在听说了更多的信息之后对德米勒城也没有什么厌恶感，这个城池是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更有独立感，虽然在洛维斯王国境内，但是并不承认王国的统治，只是表面上还没有推翻王朝的打算罢了。不接受王国的统治，不依附于圣殿，这些在唐看来都没有什么不好的，他在心里觉得这座城反对魔族能够愿意去维护人类安全真的就挺好的了。 只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如果一个人不拥护光明女神，那么这个人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而德米勒城这个地方，所有人都不信仰光明女神。再结合少年米勒的奇怪举动，也难得他们认为这座城池不详了。 可实际上，他们认为少年的奇怪也不一定就是类似于中了某种“蛊”，说不定是少年本人就不太信仰神灵，然后又被家人逼迫地去加入圣殿，人不乐意了呢。反正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故事很多很长，唐听得有点迷糊，中途有几次精神涣散，不知道是不是短暂地睡去了。 那个年轻的小伙在后半夜的时候有些支撑不住了，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唐一下惊醒了。得卡赶忙去安慰他，从年轻人的哭腔里听得到一些“第一次出来”“糟糕”“阿妈”这样的词语。 也不用非要把那些词汇全部听懂啦，唐知道他在伤心什么，但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反正有得卡在。自己也有任务在。 就当做是休息，在这里也待了这么久了。真的很困，还要包括这两天身体的不适，虽然刚才坐那儿打了会儿盹还是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只是现在有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的理由。 告别了得卡，唐还是打算先去找那群狼算账，反正之前都把它们的老巢找到了。得卡在这方面也很清楚啊，在面对唐的时候一直没有把他当做是一个孩子，只当成是一个武者，对于武者的决定他给出休息一晚的建议，但是唐要坚持，他也不强迫。 “你这样的身体状态真的很不好。”菲尔也劝阻道。 唐吸了吸鼻子：“反正死不了。” “别太依靠那个祝福了，那很不好。”菲尔脸上有一些难言的色彩，唐看得出，但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如此不可说。 就这样敷衍着还是要去完成任务。唐又花了点时间回到原来的干草堆，这次赶路他不着急，他走得很慢，最后看得见目标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狼群并没有回到洞里，只是在平坦的空间里和自己人做着搏斗。 第十二章 世界的尘埃(一) 先前在卡索镇商队临时驻扎的营地里有发现一匹狼的尸体。 虽然商队损失也不小，但也没有到全无还手之力的地步，狼的身体也算是对他们有一点点小补偿了。 除去营地里的，现在在场的还有十匹狼，有两只躺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剩下的呈七对一的围攻姿态。 “真是稀奇，啥都没得到还在这里争斗。”唐就那么站在不远处，也不去找什么遮挡物，就那么直接地看着狼群的内斗。 菲尔瞧他那样毫不紧张的姿态也只能颇无奈地叹息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在人类统治的地盘上他们得不到足够的资源很正常。” 唐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依靠，干脆给木剑附加了一层神圣之光顺着痕路插进干裂的土地中，席地而坐：“那我们不是等一会儿去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木剑还是太窄，而且靠上去就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无奈反身去把武器收了回来。唐现在有点想直接躺下去，但是又不想碎渣子跑到头发里面去难受。 “早说让你休息一下了。” “早哪儿知道情况如何？现在看是个能休息的好时机。” “那你也不觉得这个位置太过显眼？”菲尔禁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里这么开阔，也不是我主观上不想找个障碍物遮挡身形的啊！” 这样毫无营养的话题也到了要终结的时候了，菲尔冷色看向逐渐停止打斗的狼群：“那你最好也不要这么放松，现在可不是玩过家家的时候。” “得。”虽然很不情愿，唐还是站了起来。第一下差点没站住，好在还是找到了平衡没有出大丑。 狼群逐渐分散开来，以数量优势趋于包围势态，只是它们这个包围圈有一个奇怪的角度。 狼群和之前遇到的兔子不同，是主动攻击型的怪物，所以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探查到信息了。 【名称：草原狼（力量怪） 等级：4 攻击：9-13 防御：5 状态：饥饿，受伤 血量：70-112】 七只怪物拥有同样的攻防数值，只是血量有所不同。剩下那一只自然就是队伍里的头狼了，与昨天的信息有所不同，只是恹恹地跟在后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攻击欲望。 【名称：头狼（力量精英怪） 等级：5 攻击：14-17 防御：5 状态：致命伤 血量：67】 血量比昨日还低……但貌似也不是昨日那只了，它身上没有那看起来就很不容易恢复的灼烧伤痕。本来就是有两只精英怪，现在却只出现一只。不用想也知道那两具尸体中一定有一个就是那倒霉的首领狼了，而眼前这只本来昨晚也挺健康的。 呃，一对八胜率该是怎么样啊。 这个应该不用想，现在反正还在新手保护期，有官方外挂。 “我上了！”抄起家伙唐就来了个莽夫冲锋，还真的是有恃无恐。 到了真正对决的时候唐才发觉自己的对手其实只有五个，首领狼被排除在了攻击阵势之外，此外还之前唐就感觉到奇怪的那个“角”上的两匹狼在分工上负责了盯住奄奄一息的精英怪。 看来自己还是被小瞧了啊，至少昨天那只已经领便当的首领狼没有告诉这群对他不轨的部下自己的特殊之处。 嗯……这好像也没什么可得意的，自己既没有熟练的技巧也没有强力的装备，靠着新手保护唯恐天下不乱。唉，停止这种想法！眼前的战局真的很重要呢，怎么可以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其实唐心底也没觉得这有啥不好，毕竟自己现在是越级打怪嘛，如果是去清理那些自己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级小怪兽，那差不多都得是无伤通过了！ 啊，真是的，新手村有什么好得意的。 然后在以上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唐同时承受了三道攻击，扣除了13点血量。现在的唐在重回一级之后还能够拥有50的总血量，还是继续感谢光明女神吧，简直是新手玩家的天使啊。 “你可不可以注意力集中一点！”菲尔一开始没有料到唐就那么直冲冲地杀了进去，后面才跟上的。 “好的好的。”唐在嘴上应付着，其实还是没有很认真。其实在心里也没把这当成是最忌的真实经历，这些事情都太魔幻了，这可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真的狼，更别说是拿着个破木剑就冲上去和狼群较量了。 有了上一次被三道攻击同时击中且无法还手的教训之后，唐也分析起了对手的特征。普通的草原狼的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都比昨天的精英慢多了，如果重来一次且抛弃掉自己的那种兴奋激动的话，唐有自信至少躲过一次攻击，毕竟上一轮狼群的攻击还没有到逼得他无法走位的程度。 三匹狼在第一波的攻击之后进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而在这之后刚才距离稍微远一点的两位同志就立马赶到开始了他们的表演。不过这一次唐可不会再硬吃了，躲开一击再格挡一次还能顺手给一匹狼来一次弱点攻击，血量刷地就减少了52。 这是唐第一次使用格挡，也算是明白了这个游戏的格挡机制，利用自己的武器挡住对方的攻击，可以减低伤害，反正这一击唐只受到了1点伤害，不知是强制还是数值问题。除了伤害之外，唐和被格挡的那只草原狼都分别获得了短暂的僵直状态，唐作为格挡的一方恢复比草原狼快得多。 可惜的就是这不是1v1的solo比赛，获得一个比对方更短的僵直在被围殴的情况下也不会得到什么偏爱，唐再一次受到了三次攻击，但或许是他这次的反应比上一次好得多的缘故，一共只扣掉了十点生命。在受到伤害之后唐也打出一次反击，只是这一次不是弱点攻击了，只打出了22点伤害。 在刚才的攻击中唐也有了一个小灵感，他之前也没有试过，就是加大自己挥舞装备的幅度，是否可以造成群伤？虽然这在唐以往玩过的寥寥无几的几部作品里都没有办法做到，但是总体感觉异界的自由度应该蛮高的，反正目前为止唐可都还没有发现什么主线剧情呢。想想有点小无聊啊。 没有主线剧情的无聊大概还是抵不过目前任务的新奇和小灵感的躁动，唐还是打算尝试一下。 本来这一次的交替攻击中应该是后来的两匹狼的，但是有一匹好像是被唐那一次弱点攻击打成重伤了，在行动上缓慢于它的同伴，而且看起来不再具有威胁。狼群在不攻击的时候都会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前的兔子也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个体特点还是设点便是如此，反正是没办法在这一波攻击中立马实验了。 仅仅一头草原狼唐要对付还是不在话下的，不仅完美避开了这一次的攻击还成功再打出了一次弱点攻击。附带着神圣光芒的小破剑打到了狼腰上，这第二梯队的草原狼算是被解决完了，剩下的就是那三只了，不过看来还是要打成重伤状态比较好啊，可以省不少力气。然后唐又放弃了尝试群伤的办法。 这种事情，以后有机会再去尝试好了，现在的战斗还是稳妥一点吧，而且弱点攻击真的能省不少事的样子，他现在更想快点结束现在的状态，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在面对这三道攻击的时候唐选择了硬吃两道来换取一次弱点攻击，不过很遗憾的是这次那匹草原狼并没有完全成为一个旁观者，它还能够继续战斗，速度上略微低于其他同伴。现在算是一对二点五了，唐也有乐更多的空间来查看对手的情况了。刚才被击伤的两只现在的生命都低于30，而唐才砍的那只仍然有47的生命。 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明到底是在四十以下还是三十以下会让草原狼丧失进攻力，反正砍就完事了。 旁边两只负责牵制首领狼的小怪在这个时候没有选择逃跑来加入战局了，不过在它们赶来之前唐还是实践了他刚才的想法。嗯……主要还是因为反正都是打一下重伤干脆就多打一个了。 事实证明攻击确实可以做到群伤，但前提是能够抡得过去。唐这一下打得有点飘，所以第一下攻击虽然是打到了但是却是以神圣之光的形式，木剑本体并没有挨到第一个攻击对象，而神圣之光在第一次被消耗了之后非常迅速地补充了原来缺失的地方并且唐察觉到了一种抽出魔力的感觉，比单独使用神圣之光还要轻微的感觉。在木剑接触到第二只草原狼的时候攻势也算停了下来。 第十三章 世界的尘埃(二) 刚才的攻击都没有避过去，再加上后来的两次也打出了满额伤害，唐在这场战斗中的第一次牺牲算是交出去。 十秒钟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期间草原狼的表现和之前遇到的兔子一样，在旁边等待，也没有刷新仇恨值和血量。 唐现在的攻击真的是越来越飘了，第一次生命还砍倒了三匹狼，第二次生命却没有再打出过弱点攻击。没有弱点攻击的铺垫，草原狼的生命值就算是跌倒了30以下也不会直接丧失行动力，而之前被弱点攻击到的那三只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逐渐恢复了。 情况真的是很不妙，唐已经有点要站不稳了，只能保持机械的攻击模式依靠祝福来换取胜利。 只是每从祝福中重生一次唐就越觉得自己的身体沉重，步伐缓慢，指尖的力道也减小了，好像连那轻巧的木剑都快拿不动了，伤害也越打越低甚至好多时候要么打不出去，要么被闪掉。 菲尔一直在旁边想要说一些提神的话，不过很明显是没有正向效果的。 受到弱点攻击的三匹狼被彻底打倒了，紧随他们离去的还有两匹，躺的对手只剩下最后两只草原狼了，但他感觉很不好。 “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没有任何实质的内容，没有一个能够激励人的目标，此刻的“清醒”显得太单薄，那就是简单的两个发音罢了。 状态愈是不好，便愈是快速地复活，如此形成了一个不太妙的循环。而偏偏对手不知疲惫。 “拜托你清醒一点，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使用祝福了！” 菲尔的声音接近沙哑，天知道她已经在这里叫喊多久了。一瞬间的晃神让唐听到了她的话。 唐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三天没有睡觉还硬挺着的追逐者，甚至在这个三天没有睡觉之前还要安排上连续两个月每天只休息三个小时。稍微动一动就有了血脉将要喷涌出的感受，而之前明明一直在活动。像是个在酣梦中被叫醒的人。 不对，不对。唐眼前的世界经历了清晰变模糊，现在又从模糊变为清晰了。手臂上有一缕缕凝实绿色光芒，像是流体，顺着身体的曲线流动。全身上下都被这股光芒包裹着，穿上了一层奇特的外衣，草原狼的攻击打在这层外衣上甚至没有扣除唐的血量……血量也变化了，之前明明已经挨打了很久了，这会儿却是接近满血的状态。 菲尔在身后，双手捂着脸跪坐在地上，头发散落了一地。在她的左手手腕处流淌出绿色的河流，连接了唐。 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情况，趁着现在的好状态，唐选择了快速解决掉剩余的两个对手。这绿光的加持也真实厉害，自己的攻击伤害比之前高出一倍，而且各方面行动也快多了。 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战斗，菲尔却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唐尝试跟她交流也没法做到。而且这个时刻还特别精神，就算是想坐下睡一会儿都坐不住。 六分钟，像是过了六百年一样。菲尔拿开双手，脸上还有着泪痕，但是干掉了，像是白色的珍珠粉末一样刻画在她白净的脸上。 双手离开的瞬间，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惶恐，不停地观察身旁的环境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还跪在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从膝盖到小腿红了一片，胸脯也在不断地起伏着。 她还在观察，就像是在害怕有什么魔鬼会突然冲出来卷走她心爱的东西。 “怎么了吗？”唐说这话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怎么好像菲尔一站起来自己又变得困倦起来了。 听到这话，菲尔还有一种没有回归现实的感受：“不，不。解决了吗？” “解决什么？”唐还是选择乖乖坐下了。 “那些……狼。你的任务。” “跑掉了一只。”在没人看守的情况下那只精英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掉了。 “哦，那没事，它受到了致命伤。”她好像平静些了，“你有拿到什么东西吗？” “什么？”唐努力抬了抬眼皮。 “有拿到什么吗，从那些狼身上。”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东西弹出来。哦对了，我升级了，现在两级，马上三级了。” 菲尔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过还是叫唐先休息，去狼窝里可以保保暖。 “现在还不冷，夜晚才冷。”唐反对道，他实在是不想再移动了。 现实当然是反对无效。 这狼窝就是个隧道，隧道尽头有一个小空间，里面堆了一些干草。 “晚安！”唐已经把干草当成床了。 但是有一个东西搁着他的背了，不知道豌豆公主隔着九层床垫有的是不是也是这种感受。 “天！”唐嚎着坐了起来，一瞬间还精神了不少。 菲尔在旁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支使着唐把东西拿出来。 然而这让唐在如此糟糕的状态下清醒不少的东西是什么呢？是一粒灰尘，世间不一样的烟火。好吧，它的鉴定结果写的它叫做世界的尘埃。 真是个了不起的名字，唐把这世界的尘埃放进包裹之后选择了继续睡觉。 菲尔提议的优秀之处也在夜晚降临的时候体现了出来，不过唐是不会知道的，他睡得很熟。确实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又是高强度的赶路和战斗。 菲尔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眼睛里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很少会犯困，至少现在没有，而且在洗礼的时候她睡了很久。在痛苦里沉睡，而又能感知疼痛，只是不得行动。 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身边的菲尔又把头发落到地上去了。以前她是飘着的，就算是抱着腿坐着的姿势头发也都是流落在空中的。现在这样掉到地上看着真的很奇怪，虽然也知道她的头发肯定不会沾惹上灰尘。 “醒了？” “醒了。” “先看看你昨天拿到的尘埃吧。”菲尔说着话，看起来却很没有精神。 唐对这个东西的印象都有些蒙眬了，只依稀记得昨天自己往包裹里塞了个东西。昨天没看清，现在再看其实一点都不像是尘埃，像是某种金属的碎片，带着一层膜不会反射光芒。 非常的坚硬，唐用力摁了摁食指和拇指指尖甚至被刺破了，流出了两个血滴。并且，巨疼，好像受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手指，全身都有一股电流穿过最后汇集到大脑，只吐出了一个疼字。 【名称：世界的尘埃 介绍：某一些东西飘散到了他处。】 “妈呀！”唐惨叫着。 菲尔深表同情，持续时间0.05秒。 唐想捂住伤处，但感觉是全身都疼，一下子也不知道捂住哪里：“你怎么知道有这个？” “看见的，有人给你送来的。” 瞬间感觉背后有一股寒风吹过：“什么？谁！天呐，你在讲什么恐怖故事。” “我讲真。”菲尔捡起了刚才被唐扔到地上的尘埃，直接放到了唐的包裹里。 她长长的银色睫毛低低，想要掩住她落寞的神情，却又只显得欲盖弥彰。 唐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兜，用手撑着身体往后移了一步：“真的？那是谁啊，我都完全没看见的。” “你以后会见到的，他们回来找你的。”前倾的身体收了回去，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说得还挺吓人的。”唐嘀咕着。对此，菲尔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洗礼前那么聒噪，自己接受了一次洗礼，自己的npc反而大变了性格，这次笑容也是洗礼后的第一次吧。像是一个小孩，又不太像。 她好像长高了。 女孩会转过头，偏着脑袋问：“你在想什么呢？任务完成了吗？” “呃，还没有。应该还要过一段时间吧。”唐支吾着，觉得她的偏头太眼熟。 是什么时候咧？ “那休息好了先回去吧，也不知道那群商队的人在路上没。” “嗯，回去吧。”唐回答着，起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赶路。 第十四章 远道而来(一) 这一次有了牧羊女的项链的辅助，唐只用了不到二十个小时就就返回了卡索镇。按照菲尔的说法，他现在是受伤的一个状态了，需要一些时间静养，而这个受伤的状态来自于光明女神的眷顾这个祝福。说实话唐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在休息之前确实感觉很困很难受，连胸口都胀胀的，但是睡了一觉起来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比起这种事情，唐对菲尔手腕上的绿光还更为好奇一些，只是到最后也没想到以什么样的开头来询问这件事情。 唔，与其说是没想好开头不如说是菲尔的眼神太吓人了吧，那种阴郁的神色和她天真的外表完全不符。嗨呀，来到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看见npc生气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呀呜呜呜。 到达卡索镇的时刻正是清晨，塔奇拉却已经在门口坐着了，远处是一团白色。 唐从草原的方向来，没想到塔奇拉却很早地发现了他：“咦？你回来了？你前天一声不吭地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被这么一问起，唐不禁感到有些自豪：“去做了一点勇者该做的事情。” 诶等等，塔奇拉说话怎么那么奇怪，难不成自己走的时候被发现了，哦不对，是那个不会再回来，听着有一丝诡异呀。 塔奇拉瞧了瞧他染血的衣裳，问道：“勇者该做的事情？打败大魔王吗？” 挥去刚才奇怪的想法，唐略微思索了一下，说：“打败大魔王，这种事情暂时还办不到，不过是安排在日程里的任务。” 这些普通的npc在面对这样的情况居然也没有很吃惊……好吧，唐也没有说觉得就一定要很吃惊，只是刚才看着塔奇拉的眼神顺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游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目前的衣衫不整，看来有机会还是得去市集上准备一点衣物，反正目前看来游戏里的衣服是不需要怎么洗的，至少在没有染血的情况下。 “好吧，那就祝愿你能够早日完成目标吧！门口柜子里有我父亲的衣服，你可以暂时穿一下，不过要记得洗干净哦。集市那边的萝拉裁缝手艺不错，你可以去那边看看。”大约是想到反正唐此刻平安无事，塔奇拉也没有在此事上多问。不过这回答可是太暖心了，正是唐想什么就答出了什么。还是说女孩子的心果然要细一些么？ “谢谢，我会努力的。”唐笑答，罢了便回到了上次在的房间里。 屋内依旧干干净净的，一张单人床，简简单单地铺着白色床单。上次没有仔细看，门口立着那个木柜上面放了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有雕刻着奇怪花纹的烟斗、各种形式的木雕，甚至还有一个石雕是光明女神的模样，做工十分细致。不过再细致的做工也只能体现在那似在微风中轻摇的衣摆和精致的饰品上，那张脸还是没有被刻画出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朦胧美吧，不知道怎么的反倒觉得看不清楚脸是光明女神的标识了呢，而且装饰什么的，这个石雕上的也和教堂里那个不一样呢，不知道是谁刻的，至少不该是这个镇上的人吧。这个石雕的服饰比教堂那个可繁杂得多，额头上还带着一条链子串着一串串菱形，大菱形上又叠着小和更小的装饰。 虽然不能知道具体的颜色，光看款式的话还挺不错的。嗯，来自直男的审美。 菲尔看着这石雕的时候简直是要把厌烦的情感翻成白眼翻出眼外了。哈，这么说起来好像有些太可怕了。她看着唐一直盯着石雕，不厌烦溢于言表：“一个连脸都没有的雕像有什么好看的，话说回来那个塔奇拉说她的父亲在外还没有回来，有可能就是我们语带的商队里的吧。” “那我可以去告诉她啊，她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了。”唐走到柜子前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件放在最上面的褐色衣服换上。 塔奇拉父亲的身材应该蛮不错的，至少身高上来说是的。这衣服唐穿着松松垮垮的，也特别长，就像是长袍一样了，某种仪式上的巫师袍那种。不过料子还是很软和的，也是因此才那么多奇怪的褶皱呀。 “你现在告诉她做什么？你都不知道她父亲是谁，当时商队阵亡了三个人，还有不少人受伤和残疾，你去告诉她什么。”菲尔说。 “那你说这干什么，又提出来她的父亲，又不告诉他。”唐反驳。 “提出来就非要告诉她的？我只是跟你说个准备，你要是在去跟她讲我也拦不住，说错了什么你自己负责就是了。”菲尔转过身去，遮掩住了表情。 呃，有些无语。 从草原那边过来，大几率就是先到塔奇拉家附近了，自己来的时候也不像是村里有人回家的气氛，看来商队是比自己来得慢了。或许他们中途还有营地，反正他们之前夜晚行进确实挺冒险的，只是可能不是走的直线所以自己没遇到罢了。 想了想感觉自己还可以再休息下，唐还是躺床上休息去了，这几天的睡眠太少了。 好几天没有睡在舒服的床上了，这一觉唐连一些回忆过往想象未来的梦都没有做。醒来是被窗外的火光和吵闹的声音叫醒的。 懒散地坐起来，骨骼发出了“咯咯”的响声，很舒服呀。 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的面孔。屋外的人分成两边，商队的人都回来了，此外还有一些人像是留在镇上的家属，这两派人又极迅速地合成了一派。久别重逢，泪水也是欣喜的，只是有些重逢，也是最后的道别。 木板旁围着的家属中，忽地有一人“嗤”的一声哭了出来。接连着又引起了几道哭声。刚刚融为一体的大家刹时间又分成了两派。 菲尔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赌气，只是悲伤的情感也不见得多浓烈，就像是一个沧桑的老人在看着年轻人的悲痛。 这个时候嚎哭的声音比喜极而泣大声得多。 “勇士。”得卡微微弯腰做礼，站在他旁边的正是塔奇拉。 第十五章 远道而来(二) 唐鞠躬回礼。 塔奇拉的眼睛红红的，但是这会儿脸上挂的已经是明显的笑容了：“这是我父亲。”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又不知道自己比划的是个什么，最后只好抿着嘴笑一笑。 得卡有那种长长瘦瘦的脸居然是鹅蛋脸塔奇拉的父亲，这真是让人有些意外，说实话他俩一点都不像，不仅有着巨大的身高差，每一个部位都是扁的和圆的的区别。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个好消息，对于这个自己认识的人来说。 这只是自己是这么想的，得卡脸上的愁容却不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改变，或者是因为什么其他人。他精神气很不好，看向塔奇拉时脸上挂着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僵硬。 “得卡先生，非常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借宿了两晚因为之前的事情没有好的换洗衣物，借用了你的穿一下。”唐解释着。 得卡自然没有生气，嘴上说着没关系和什么有缘之类的话。他并没有待很久就拖着自己的腿去了另一边，哭声的那一边。 塔奇拉咬着嘴唇，看向父亲所在的方向，说不出什么话，刚刚展露的笑容也都收了回去。 “那个……既然你父亲回来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先走了。”在塔奇拉像是犯了错事的注视下，唐接了一句，“你家里并不大的，我找到新去处。嗯……这些日子打扰了。” “这样……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刚才试了下你的体温，有些烫。可以去找神甫大人，就在教堂里，他能为你治病。” 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一定是以为自己被嫌弃了，话语却还是透露出她的善意。 “会的。这个衣服我明天送回来。”唐点点头。 “你打算去哪儿？”菲尔飘在后面，有些好奇。这个地方唐本人也没有待多久啊，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休养，唯一一次逛街也只看了看市集。 “现在时间正好，去买衣服，这身穿着太难受了。”唐抬了抬自己快要拖到地上的裤腿。不仅长而且太宽松了，就算往上挽了几圈也没什么用，反而更显得笨重。 “我不是讲这个，我是说你今晚去哪里？你刚才说你有去处了。”菲尔飘得有些前前后后的，唐今天走得太快了，她得适应一会儿。 “教堂咯，找神甫。” “为什么啊？要去那种地方？”一提到和圣殿，或者说是和光明女神相关的事情，菲尔的语气变化总是快到让人难以想象，“那种地方”四个字几乎就是四个声调了。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死之前跟光明女神结了仇。像塔奇拉之前说的咯，疗伤吧，虽然也不知道伤哪儿了？教堂是应该会接济我这种可怜人的吧，更何况之前那个神甫还误会我是天才什么的应该能收留我吧。”说着说着唐开始小跑起来，双腿的摆动幅度越大，被合成一团的裤子就甩得越厉害，明明是想要快点摆脱这种感受，却叫它愈演愈烈。 “你走得太快了！” “裤子不合身！” 今天市集里有些铺子都关上了，应该是去接亲的家属，不过就算这样也还是有很多店铺还在营业。唐记忆力虽然有一家两家裁缝铺，他当时定义为装备店，只是现在有些记不清楚了，也并不知道哪家裁缝店的店主叫罗拉。不过这种事情很好办，问一下路就知道了。 在一个窄铺子里，外边是一个也就能容忍单人通过的木门。这是唐打听到的消息。 由于卡索镇这边集市的特殊结构，一路沿着走就可以了，只要注意好左右两边就行了。 说起窄一开始唐还没什么印象，提到木门他倒想起来了，之前路果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一个小巷子，外边搭了个门。 已经路过一家裁缝店了，不过想着毕竟是塔奇拉推荐的，自己也问到地方了，还是得去。 市集里人比较多，同时又要看两遍找铺子，唐走得已经比刚才慢很多了，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菲尔口中还是不停地喊着“慢一点、慢一点”。上次来逛市集的时候这家伙不在，现在好奇心又抑制不住了。 已经快要从另一边出来了唐才看见罗拉的裁缝店。唉，最开始被问到的大叔怎么不直接说从这一边走呢，害得自己绕了一个大圈。 唐对这家店的第一印象是：有点脏。 对，脏。从门口当作门的小栅栏开始，高度勉强挡住了里面一张一边堆了很多东西的圆桌子。四面墙是老朽了的木头，最里边靠了个大柜子。整个房间内的颜色都是脏兮兮暗沉沉的红色，也怪不得唐之前草草一眼就把这里当成了破旧的小巷子入口。 有点想转身离开。 “客人？”一声呼喊从里屋传了出来。 是的，里屋。真是没有想到如此一个狭小的铺面后面还有一个房间，里面是如何的唐没看太清楚，就只恍惚间看到了一副男子的画像，但是光线太暗他不确定，只一眼他就截住了目光，他被那声客人吸引住了。 说话的是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至于多年迈唐也说不上来，反正她头发完全白掉了，脸上的肉都是往下垂的，像是要掉下去，皮也是皱皱的，还有一些褐色的斑点。这位应该就是店主罗拉了。 虽然都是银丝，这位老妇人头上的和菲尔头上的完全不一样，唐没忍住看了一眼菲尔，她的发丝柔顺而有光泽，不像罗拉那样的失去了活力，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睛。 罗拉有些下意识地眯着眼，但从那微张的眼缝中可以看到白色的眼翳挂在眼珠旁。 “是的，客人。想要四套衣服，应该付多少钱？” “10铜币一套，你走近些，我给你量量。”罗拉伸手去那张圆桌子上摸索着，抽出了一根软绳子，但却带倒了一卷白线。她倒不是很在意，只叫唐过去站好测量。 “10铜币一套很便宜啊，不会亏本吗？”唐乖乖站着也顺从地转圈半蹲。 “我家老头子定的。明天上午可以来取衣服。”罗拉的声音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欢愉。 唐走出了市集的圈子，等待着第二天上午来取衣服，钱他已经付掉了。去教堂凑活一晚可能得要点面子，也可能是表达了自己的某种态度吧？ 反正就目前来说他对圣殿和光明女神的好感度还挺高的，虽然菲尔对此嗤之以鼻。 第十六章 远道而来(三) 今天的圣殿大门敞开着，里面有十来个人在埋首默念着什么，神甫在一旁谦恭地站着，没有主动发出声音。 今天应该只是平常的一天，没有什么集体活动。 看见唐来了，比奇神甫非常开心，并且表示那份报告自己已经呈上去了，此外还说了许多夸奖话，唐没仔细听，他现在想知道就是自己是否能够留宿几晚，他想至少等虚弱状态过去了再启程。 神甫当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正他现在完全没把唐当外人，唐也觉得自己没被当外人，文书都直接递上去了。 最终唐再教堂内领到了一间房，以及食物的保证。 非常简单干净的房间，除了床和桌子椅子和一个等身镜就只有一些书了。 不过这样的简单布置里竟然包含了一个等身镜，不难看出这个圣殿有多重面子了。 “你不是要找他看病么？”菲尔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烦躁，在小小的房间内不停地飘来飘去，好像这个地方就是火山，她在岩浆上方被烤得浑身不自在。 “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病。”唐照着镜子，栗色的卷发，带着婴儿肥的脸，浓密的眉毛和睫毛下眼睛还有些圆。真的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啊，可一点都不像自己小时候，太白太瘦了，看着就像营养不良一样。 说起营养不良自己好像都不用怎么进食的，在塔奇拉家里被招待了一顿，但是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吃不吃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没病来这种地方？”菲尔依旧没想开。 唐和菲尔两人是找到了栖身之地算是短暂地结束了一小段不太安稳的旅程，是个韬光养晦的好时候，而另外一边，来的是差点迷失在旅途中的人了。 来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面貌俊逸，剑眉星眼薄唇，黑色长发束起后又散落在肩膀上，穿着青色长袍，看起来十分英气，腰间又别了一把细笛子，又给这硬朗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柔和的情趣。女子年纪看上去不大，头上两个冲天鬏用布条缠着，一身的桃红色，凸显了活力朝气，一双大大的眼让人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她的灵气。 男子身形高大，女子娇小；男子步履生风，女子只好一路小跑，嘴里不是抱怨着不要走得那么快。兴许是女子的抱怨终于被男子听去了，他不仅慢了下来，甚至直接停住了脚步。女子一时埋头赶路没反应过来，一头撞了上去。 “小曼！你突然停下来干嘛，刚才又走得那般快……难道你想回去了？回去也挺好的，你这么久没出来，在人类的地方肯定不太适应，这几天我也学了几道人类的菜，我回去可以做给你尝尝。”女子没有因此生气，扶了扶头发，反而有些期待。 “学做那些菜做什么？”男子不解，但心思没放在这事儿上，目光锁定在饰品店里的一支玉钗上。 玉钗呈蓝绿色，隔远些看就好像把山山水水都融在了里面，十分有生机。玉钗也被锁在了店内最显眼的中心位置，其地位可见得不一般。 这饰品店唐之前逛过顺便也来了解了解行情，不过可惜的是整个店内唯一有附加属性的就只有这被称呼作小曼的男子看上的玉钗，增加了15%的生命回复速度。15%听起来很厉害，但也只是听起来罢了。这玉钗所加的回复只能是本身所具有的，且战斗的时候不能起作用，而唐看了看自己几乎为零的自然生命回复，非常揪心。 总的来说这玉佩的欣赏价值还是高于实用价值，用于养病的人或许还稍有作用，但也仅仅是稍有作用罢了。 店内实在是少有人光顾，柜台后的一个也不知是伙计还是店主的胖子本来是在躺椅上半眯的，抬眼的时候扫到了这进来的客人，光看那装束就知道这是个有来头的主，一个跟头就从木椅子上扎起来了。 “诶呦，客人，我这一看您就知道您气度不凡，看上的东西也真的算是宝贝嘿。不是我吹啊，就这块玉钗，就这块玉钗浓郁的生命气息您是感觉得到的吧，这可是上等的独玉，您看这青绿白的变化，多么富有生机，再看这雕刻的花，一朵两朵的多惹人怜爱，您若要是有了心上人，把这个送给她，嘿哟，可指不定我胖子又做了件什么大好的事情呢！”胖子刚才靠在木椅上懒懒散散的没有精神，这会儿起来介绍东西也没带含糊的，这一大串话说下来气都不带喘的，语速也快得跟说相声的一样。 确实很富有生命力，虽材料做工都算不上上好，简简单单的几朵小白花也能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息。 “多少钱，我买了。”过了这么久，男子难得得笑了出来，胖子看这事儿成了一半了，本来就咧着的嘴咧得更开了。 这人的喜爱之情完全溢于言表，有着非拿下不可的气质，冤大头的气息都能飘到镇子外去了，又恰好给他胖子碰到了，能不乐呵乐呵吗。胖子头往男子身边凑，手捂着一侧故作神秘地说：“贵客，您看，10个金币，只要10个金币，他就是你的了！”说罢胖子就表情严肃地把玉钗的框架取了下来，也方便大人物仔细观察。 男子沉默了一下，甚至微微皱起眉头，胖子赶虽然要矮上一截，眼睛轱辘地却一直看着男子的脸色，一看这情况不对，马上改口道：“嗨呀，贵客，我之前是没看出您是这么喜欢这宝贝，您是跟它有缘啊！要不这样，我就做个好人，亏个本，8枚金币，怎么样？贵客，您可别再嫌贵了，您看它挂在那儿，想必也知道它对我们家来说意义不小吧，8枚金币，您要是买了可真的是捡了大便宜了！” “小曼”的眉头越挤越紧，见这胖子还想再实话，挥手打断了他：“我在你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不诚实，你不该这么对它，对这么个美好的东西。” 随着男子的手一挥，柜台上“哐当哐当”地响了一串，金币堆得跟小山一样高。胖子搓了搓手，再看那男子神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反正无论如何，都到了他的柜台上了，这能不接吗？来不及先数多少钱，胖子赶紧把金币揽了起来，这可真是一笔大买卖了，就这哐当哐当的金币，最少得八十枚！天呐，胖子他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大爷，阔气！这玉钗您的了，您看要什么样的盒子，我这边什么盒子都有，这装玉的盒子跟其他盒子可不能一样……”胖子正要取，展示用的盒子却稍微卡了一下，不过这也并不影响他嘴里继续吐着唾沫星子。 “不必了。”男子实在是没兴趣听这胖子抖着肥肉说一些完全没必要的废话，在胖子惊异的目光里直接伸手拿到了玉钗。 粉衣女子在店内的时候也只是神色古怪，却说不出什么话。等二人都走出来好远了，男子都抚摸玉钗许久了，才有些不平地发声道：“你这样挺助长他们不好的风气的。” 她这一路上竟想着这事，连旁边是否有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没心情关注了。 “哦？何以见得。”男子这句话的语调往上扬了扬，连带着眉头都扬了扬。 “他骗人的，你分明都知道。”女子双手插在胳膊里，觉得自己看上的男人不应该这么傻。 男子没有在意，甚至缓下脚步来等了等说：“他骗了我什么？在我看来，这玉钗就值这么多价。” 男子眼中的喜爱叫人无可辩驳。 “那现在，你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吗？”女子问着，内心已是有些忐忑，嘴唇忍不住微颤，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唔，能的。”男子把玉钗握了起来，目光指明了方向，“她的位置在变化，不过很近了。” 第十七章 匆匆而去(一) 突然吗？好像突然，又好像不突然。 三百四十一年又四个月前的那一天，那道门突然间关上了，连一丝气息都不肯透露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只让奥迦娜来托个信？ 这世界上的变化太多了，而自己始终窥不破。 男子此刻的步子缓慢而沉重，一步一步地跌出卡索镇的照明魔法外，像是踏着黑夜离去。而他此行的方向与他先前望向的方向正相反。 魔君曼德古里是他的名号，一个无用的名号。在他身旁的是被灭了族的妖族遗孤特蕾莎，他没有赶她走就似乎是最好的应允了。 “小曼……”特蕾莎呼唤着那个不会回头的男人。 “今日太晚了，明早再去。”他说。 - 唐手撑着脸半趴在桌子上，姿势看起来很需要柔韧性。他面前的菲尔正在捣鼓着桌子上摆弄的几本书。 “写的是些什么啊？”唐问着，他不太想去看那里边的东西，这个世界的文字他虽然都看得懂，但是总有些生硬，现在看起来太累了，更别说面前的这些是一个宗教里的不知道什么洗脑故事。 菲尔继续翻弄，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不过看样子兵没有找到什么感兴趣的内容，随后把书本又重新摞好回身答道：“无聊的东西。” “多无聊？”唐继续眯着眼睛问。 “就像你现在问这个问题一样无聊。”菲尔一点都不客气。 唐也承认自己现在是很无聊了，前面一些时间好像还找得到点事情做，要不然赶路要不然打怪再不济还可以逛逛街，现在把事情都做完了生活的本质就开始显现出来了。 “嗨呀，你要不出去转转？一副要在这里长蘑菇的姿态，出去转转好。”菲尔又开始翻下一本。 长蘑菇确实不太好，除非这蘑菇足够鲜美也足够饱腹，不过这是没什么可能的。唐坐直了理了理自己那大了不知道多少圈的衣服，像是有些兴趣：“去哪儿啊，镇子就那么大，难不成去找有没有什么湖泊泡个澡？你一直翻翻翻的，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啊，这种圣典之类的，找得到什么信息。” “以后你就知道了。如果你是想泡澡就去呗，湖泊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外头有一个喷泉来的，你快点出去，别打扰我。” “有够可怕的。”唐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出去了。 这身行头还真的是很限制他的移动啊。不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在那么小一个房间里都待了几个小时了，除了地上哪儿都躺过了，更何况那房间里也没什么稀奇玩意。要不明天有空去市集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书本卖，以后在路上也可以解个闷。虽然是晚市，白天去说不准也能碰个运气。 反正不方便走动，唐也没有走多远，就在教堂内部转转。还好这边是有个花园的，虽然只是些很矮的小细花。 这边连灌木丛都没有，全是草地，外面用石头砌起来。看这石头光滑的外表，这边应该是有一条河的吧？至少是小溪，可惜自己没看到，虚弱状态还有两天，这两天可以四处走走，唐是这么打算的。 圣殿的花园也是单调到了极致，所有花草的种类加到一起不超过五种，连昆虫都没多少，不过也够唐混过去不少的时间了。之前唐看到了一个触须黑白相间的六脚虫子是他以前没见过的，可惜还没能好好观察一下它就钻到石头缝下面去了。 也不是没尝试把那块石头拿起来，只是这边的石头都紧紧地镶到土里去了，唐靠自己没办法搬出来，要是去找什么东西把石头撬开的话好像又不是很好收场，毕竟还是不是自己家里的园子啊。 有点没意思，唐选择早点回去睡觉。就算今天是清晨睡的傍晚起的，这会儿精神也不大好了，还是得怪前几日的用力太猛。 这里的星星倒是很美啊，清楚闪亮，带着一点卡索镇特有的雾气，就像是仙境一样。 第十八章 匆匆而去(二) 有一点很重要，神甫不仅送来了早餐，还送来了合适唐的衣物。 衣服是暗红色的，面料很细，上面用金丝勾了几个树枝叶子还有几只或栖息或展翅的小鸟。裤子比较简单没什么装饰，只是单纯的黑色，但是款式很修身，一套衣服穿上身很能彰显贵气而又不会太张扬。 看这个做工明显不是为唐量身定制的，不过唐穿着挺舒服的就是了，稍微有一点大，不过并不明显，姑且可以定为宽松，而且这副躯体的年龄还那么小，用不了多久就会长高长壮的。一副的来源神甫也不肯明说，只说是圣殿为他准备的。既然圣殿都细心为他到这种地步了，唐没办法也只好再拜托他们帮忙洗一下自己身上穿的这件了，之后还是要还的。 这么低调却又华丽的衣服却是没有任何属性的，但还是可以肯定这是一套非常高级的服装，唐只能看到像是被刻意留出来的0防0攻，不能再看到其他的信息，包括名称与间接。甚至是不是可以怀疑这套衣服还有某种光明圣殿特属的技能？这恐怕还是要等等级高一些之后才能方便查明。 反正这套衣服是不可能一直穿着的，0防御代表它会很容易破损，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被弄坏了唐也会心疼的，昨天晚上订的衣服也是肯定要去拿的。 这次的布料是唐自己挑的，裤子有三条是黑色的，还有一条是蜡白色的，衣服三件是棕色偏一点黄色，一件是淡淡的紫色。 罗拉的布料都不是纯色的，上边有一些或深或淡的暗纹作陪衬，省时省力又有些新潮。唔，对这个世界来说吧，唐不知道自己的定义对不对。 四套衣裤老奶奶一晚上就能做出来也真的很了不起啊。 “我去拿昨天的衣服了，你去吗？” 菲尔贴在墙上，刚才修女打扫灰尘的时候不小心贴近了她，虽然最后是没碰到——但是穿过去了——菲尔就像是一块被玷污了的璞玉一般瞪大着眼睛眉头不时的跳动，一副有苦不能言的小媳妇模样。 “去啊，干嘛不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终于结束了那副苦模样，明明修女都走了好久了。 最后一句很有讨好嫌疑，她明明就是不想再待在这里罢了，昨晚叫她看星星看美景她都不去。 那紫光今天还在，只是在夜晚和白天的表现有些不同。大晚上它四周都是黑的，它就显得有些亮，今早太阳都升起来了，它就显得有些暗。但不管再暗都能感觉到它是一束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得发亮？ 这种暗沉妖艳的颜色平常若是在书中看到了或者听闻了，怕不是都觉得是什么不好的征兆，但今日所见这紫光非但没有给人一种不好的压迫感，反倒叫人觉得它是祥瑞之兆，颇显贵气。这也是为何神甫要来再找个理由吹一吹唐和圣殿了吧，他老是找得到理由，不去做神甫做个说书人生意应该也不错。 “乔尔德，那道光好奇怪啊。” 唐都已经思考完毕走出去老远了，菲尔竟然像是才注意到那光一般，明明自己昨天晚上都已经跟她提过了。 “是啊，不管在哪里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景象了。” “不，我是说它很奇怪。它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要出来？” “你在说什么呢，这种事情还有什么该与不该的。气象的事，又不是谁能够说了算的。哦，也不太对。这里的光明女神可以改变吗？总感觉她很厉害的样子。”看来还是没有很适应这里啊，虽然一个异次元能装很多东西的背包啊会攻击人的怪物什么的都是游戏里才会出现的事物，但唐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个梦，而梦境总是在现实中离谱，自己又总爱拿来和现实比较的。 “之后再说吧。” 有阴谋。从那天洗礼之后一切都变得怪怪的，莫非这个光明女神真的有什么大不同的地方？不是指她的实力也不是指她的地位。她跟菲尔究竟是什么关系？根据这么多天的观察，若说菲尔生前是个体面人……哦不，若说菲尔以前也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那估计很可能是跟这个光明女神有关系了，很有可能还结下不是很一般的大仇。 难不成自己要变成一个被阴魂上身只为了帮它解决仇敌的特殊人物了？这个仇敌还是现在看来全大陆地位最高的一个神仙，那可不是凡人啊。瞧瞧自己背包里的小木剑和已经损坏了的小破衫，唉，任重而道远啊。 乔尔德也一定是个可怜虫，到现在都叹气多少次了。小小年纪要承受的东西还真的不少。 罗拉裁缝看着还是很慈祥。从店里取到衣服之后唐又还再逛了逛，昨天晚上可实在是太无聊，没有任务没有剧情没有任何可消遣的玩物，也就能去园子里吹吹风看看这个世界特有的物产，而教堂里的东西虽然看这样也优雅得体，就是让人感觉太死板了，没有什么意思。那个地方还真的不能留太久啊，既是为了自己的体验感也是为了菲尔嘛，她真的不喜欢那样的地方。 等真正回到了教堂，在前厅和神甫打过招呼之后，唐才终于开始兴奋起自己的新衣服，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房间里试穿了。之前自己还吐槽那面镜子来着，现在还得感谢它。 等明天虚弱状态一结束自己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 推开房门之前唐再望了望天空，天边的紫气更加浓厚了，中间围成了一个小圈，就像是眼睛一样在看着自己，突然显得有一丝诡异。多盯了一会儿自己眼前的东西好像都变成紫色的了，连那么简单的一个小房间都紫气弥漫。 不对，怎么可能眼花了的颜色比起因还要更浓烈呢。 再次确定一遍，自己的房内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唐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他站在昨天菲尔待了一晚上的地方。一旁的小床上也有个女人在翘着腿看着他，这人眼尾向上翘，看着十分魅惑。不过不管怎么魅惑对他都没什么效果罢了，就只觉得很奇怪并且异常尴尬。 “不好意思，打扰了。”唐赶紧关上房门，又从头数了一遍，第五间房，是自己房间没错。 再数一遍，是第五间。 好像是里面的人走错了。呃。 菲尔在一旁的神色非常奇怪，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是她昨晚想要寻找的东西吗？ 唐深吸了一口气，轻敲了两下门，然后也不等里面的人说请进了，直接推开房门：“不好意思，不过你们好像走错房间了，这是我的。” 男子终于转过身来，眼皮半抬不抬，目光平淡地打量了一圈唐，神色间渐渐涌起一层怒意。 简单的目光就叫唐感觉全身都被针刺了一般，痛苦程度甚至远超之前无知捏过世界尘埃之后，好在持续时间也够短。也就那么短短的一刹，唐竟然控制不住身体跪坐在了地上。 某男主内心：我的天我又做错了什么，这是又要给我送什么大礼，我受不住啊！此处省略998个感叹号。 “不是我走错了，是你走错了。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男子一步步地接近，短短几米长度被他走出了登天般的压迫感，左手握着的一个玉钗重重地敲在右手上，力度大得让唐怀疑会不会敲坏。不过这不是重点，而且从结果看来玉钗还没坏，虽然这人还在持续性地敲打。 “我。”唐想说话，虽然还没想好说什么，不过这会儿他说不出来，也可以说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不叫他说出来。 后面的粉衣女子也小跑过来，拉住男子背后的衣襟，收起了刚才的媚态转为一种娇巧，轻呼着男子的名号：“小曼。” 他果然如约来了，见他的却不是他心念的人。 那日同他约定将来的人，确然不会再出现了吗！ 没有那种气魄的压制，唐还是颤巍着站了起来。啊……这样的行为好像很危险啊，没关系反正还不到五级。 唐扶着门，咬着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又不是自己擅闯入他人的地盘，要解释得这个人来解释吧。 但是很明显，别人压根就没打算理会他，虚着眼睛往四周看，边看边嚷嚷道：“奥迦娜，你在哪儿？你替她来了，不是打算要跟我说些什么吗？来都来了，还躲着干嘛。” 奥迦娜是谁唐不太清楚，兴许是某个修女？唐现在心里只盼着神甫他们能听到这里的声音赶过来看看。 这个疯子这么大的声音，前厅应该听得见吧？唉，不清楚这边的隔音效果。 听见吧听见吧，求求你们听见吧，眼前这个大人物真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 天都变色了，紫气甚至盖过了太阳的光芒。有谁能够看见吗？ 没有人能够回应尊敬的魔君殿下，在场的没有他要找的人。可他能够感受到那股气息，那独一无二的生命之气。 “奥迦娜？”曼德再次喊出，声音中却有千万道剑芒，能够撕碎一切的阻挡。 “呃，呃啊，呃……”是被扼住咽喉的声音，唐猛一回头，菲尔已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钉在了墙上，又有一到看不见的重板将她挤压。 唐终于着急了，他一直只以为有什么最多朝他来，反正他还有祝福在身上可以无限制地重生。可那个人不行，她只是一个npc，如果死掉，是不是就要永远地消失了？ “你做什么！”唐扑过去，想要打断曼德古里的气势，但他的力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甚至在接近目标之前就被弹了出去。 好像下一刻他就会被什么东西碾成肉泥，好像马上就要万劫不复。 绿色的水流再次出现，那是希望的代表。 “奥、迦、娜。”曼德古里第三次喊出那个名字，这一次三个字一字一顿吐得足够咬牙切齿。 第十九章 匆匆而去(三) 受着生命的庇护，唐觉得自己捡了一条命回来。而且他有一种神奇的感受——如果那人的攻击真的到了自己身上，可能就连光明女神的祝福都没有办法救活他。 媲美神祗的力量？ 如此庞大的力量在面对那单薄的绿光时竟然像是水流到了烧得滚烫的铁板上，蒸发般地去向了他处，所以唐现在可以只是受点轻伤倒在地上。刚才那人的攻击让他的生命只剩下了一点，却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仅仅是不能动弹。而菲尔手中的光又让他的生命立即回复了十点，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好歹能够动一动了。 曼德古里的眼睛充血严重，不知道他是多久没有眨过眼了。仅仅是站在一旁的唐都觉得他的眼神太可怕，刚才只是身边的气场就让他被弹飞出去，那被他眼神瞪中的人呢？菲尔双眼紧闭，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变化。 幸好，幸好，他眼中没有杀意。向自己袭来的力量也是他主动撤回的，还要在绿光来临之前——却也真实地尝试触碰了绿光。 同行的女人也没有办法接近他，那个男人身边已经有一层无形的气罩出现，强行接触反倒会被弹开。特蕾莎就那样成为了例子，被气息攻击地吐了一口血出来，甚至也不能再行动了，而这个时候甚至没有人可以去担心一下她。但愿她睡去的时候能够有一个好梦相伴吧。 “你在哪儿。” 虽然曼德古里一直紧盯这那个地方，可他却看不见菲尔。 现在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时间，没有人有能力打断他的疯狂。他像是用尽平生地力气去呼喊、去质问然后想通了般大笑。再然后，他的五指延伸出黑色的光芒，手伸向了胸口正中，掏出了一个黑紫色的，还在跳动的心脏，血管什么的全部都被斩断了。心脏周围很快就凝聚起了不太结实的血块，没有让血流得一地都是。 菲尔也从空中落下了，刚才把她钉在门上的东西消失掉了。 奇异的沉默感出现在现场，这是一出不讲道理的戏剧。那个人真的倒下了，太不可思议了，明明之前还那么声嘶力竭，现在突然又，自杀？ 唐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那个女的一边大喊着不要一边强撑着奔去抱住男人的，尸体？大概是尸体了，就算心脏还在跳动，在他手中跳动。 现在血还是流了一地，是那个女人的。 突然间自己眼前就死了个人？ 这两个人爱干嘛干嘛去好了，为什么非要找上他？他现在还什么都不会呢，就像是一个被全面屠杀的新手。唐现在只想赶紧把菲尔拉出来，在那两个奇怪的人周围实在太可怕了。唐有些吃力地站起来，嘴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叫菲尔自己也往这边走，自己也歪歪倒倒的，走了好久也没有真实地移动。他可能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但菲尔没有回应他，刚才落下时才睁开的双眼现在瞪得极大，只用右手死死地护住自己左手手腕，大声呵斥着：“你做什么！”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扭转了身形，脸朝上，左手举得更高，右手下意识地撑地，是有人反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下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旁边那个女人什么都看不见，在一旁流泪与血伤心地问这个疯子为什么那么傻，自己又只能看见菲尔那儿的情况。好像能不能看到全部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吼两句就感觉肺都要炸了，站起来已是用了全身力气。 她长裙的左手袖口被撕开了，漏出发光的肉和一个浅藤色的手环，像是枯藤编织成的，手环上还搭了一大一小两片金色的叶子。两片叶子像是活物不停地扭动着像是拼命地在躲避什么东西，而它们能够活动的区域又太小，最终还是被握住了。但这没有什么意义，那只是两片叶子罢了。 菲尔的动作只有抗拒，一场自己看不见的激烈抗争还在持续，可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在唐的视野里这是一场哑剧，他已经逐渐听不清声音了，视线也变得模糊。如果再看不到结局，不久后自己就要提前谢幕了。 还好一切发生地很快，本来也就只是单方面的抉择罢了。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又站了起来，淡漠地看了眼自己的心，嘴巴两侧的皮肤突然裂开，把那颗心吃了下去。他的皮肤短时间内还像破布津一样没有恢复，嘴角的缝里渗出一些血浆。 他不是人类。他当然不是人类。 他的心脏曾经在胸口的正中，现在那里空空的，可以看见背后并不浓烈的光。 他直接吃下了自己掏出来的心，而且他还活着，没吃之前也还活着…… 曼德古里带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想笑又哭出来的特蕾莎离开了，他或许还会再来，或许不会了。 抑制不住的恶心感从唐的胃里溢散出来，他刚才看见了什么！哪怕是看到那些狼的尸体他都没有觉得如此反胃过。 那人慎人的嘴角挂着的血浆…… 唐应该停止想象的，可他做不到，他的所有记忆都被牵扯到了那个男人吞下心脏的那一刻，而且竟然那般清晰。 菲尔，菲尔。菲尔她怎么样了？ 还好，她只因刚才的大力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她在想什么？期待不要是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过去了六分钟，最初的乏力感又出现了，无法行动，昏昏欲睡的心情也越发不能忽视。刚才好像是有一个状态消失了，唐一直没有注意，直到它消失掉。 “这个时候干脆晕过去好了。” 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念头在自己脑海中想起，随后他就乖乖照办了。或许这个念头并不奇怪，他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好了，现在大家都结束了。菲尔颤巍着站起身来，还好她身旁就是门和墙，身体还能找到一点依靠。 这个人还是那么可怕，就算借着手环力量的帮助，连乔尔德也就多支撑了那么一小会儿。 在那紫气弥漫的时刻，整个镇子的人都睡着了吧？但他一定没有杀人，他一向如此。 这些记忆也如此奇怪，为何自己知道这个乔尔德与众不同，也知道离去的那个是大名鼎鼎的魔君殿下呢，是曾经认识了吗？ 知道了那么多的事，自己又是谁呢？这样的自己还算是活着吗…… 虚无的双手还能够触碰这个世界已经算是极大的幸运了。 菲尔把唐拖进了房间里，到床上摆好。外边的人怎么样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处理的了，反正他们没多久就会醒来，只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是了，那个男人只会在梦与传说里出现。 第二十章 迷雾(一) 这是一个很沉的梦境，梦里的“我”不是自己。 哈，你问为什么知道？唐当然知道，那个模糊了脸庞的大叔绝对不是自己，如果是他的话他早就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把那条蛇打趴下了。 不不不，仅仅是打趴下哪里够，简直要切成肉段煲汤，然后就是不喝，一定要去倒掉，然后再到浸水的土壤上狠狠地踩上几脚。 为什么要那么讨厌那条蛇呢？因为它勒伤了自己的女儿，自己那么宝贵的女儿脖子上竟然被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就像是有一道火在自己心中燃烧一样，既痒又痛。 好想要把那家伙用铁钉钉在墙上、一刀一刀地刺破它的身体，这样才能叫它知道自己的女儿多宝贝。可梦里的他没有那样做，他甚至抓不到那条蛇，那狡诈的家伙一直在女儿身边转悠，自己没有办法在不伤到女儿的前提下捉住它。 真是窝囊啊！ 如果说先前唐像是灵魂一般寄宿在这个身体里，他一定是要破体而出的，他要取代这个窝囊废。这样强烈又再强烈的意愿最后真的成功了，唐差点要大声地笑出来。 可是随后呢，他发现他也抓不住那蛇，甚至不能那样大范围地移动。如果伸出手，谁都碰不到，不管是蛇还是女儿，亦或是刚才自己差点破口大骂的那个老爹。 ——原来自己更糟糕啊。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能怎么办啊？刚才被那火焰烧得心焦，现在只能被烧得跳脚了。女儿就在那里，看不见也摸不着。 等等，为什么会看不见呢？女儿她……原来只有衣服在那里，小巧的童装塞着棉花躺在石头上，蛇紧紧地盘踞在棉花旁边。 原来是这样，为什么自己刚才一直没有发现呢？真是太傻太傻了。 这样蛇就太好抓了，没有顾虑的话。 诶，那个捉蛇的人呢？人不见了，只有自己一个灵魂体和一条冷血的蛇在对视。 哦，这蛇是看得见自己的，自己也看得见蛇，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奈何谁。那这样就算了吧，反正女儿还好好的，女儿没事就好了，不能惩治这条坏蛇就算了，只要女儿能够好好的。 所以女儿到哪里去了呢？好想再见她一次啊，好像这次再不见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叫什么名字呢？她又是长着一副怎样的乖巧模样？怎么全然不记得了，明明那么重要的事情。 要是忘记了，她会生气的吧？她一定会生气的，抱着自己心爱的娃娃一屁股坐在自己腿上，挡住自己办公的视线，奶声奶气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忘记她。 “爸爸没有，爸爸只是太忙了。茜拉，你先下去，爸爸一会儿就陪你玩。” “爸爸，你胡子又忘记剃了。” 茜拉，是这样的名字吗？真好听。 可他最后陪着茜拉玩耍了吗？为什么没有了下文……还是说着本来就是一场破碎的记忆？茜拉应该好好的。 好像慢慢地要想起什么了，她的微笑，她的哭闹，她的—— 白裙子，痒酥酥的。哦不对，那是头发，跑到自己鼻子里来了。 “阿嚏！”唐揉着鼻子坐了起来。哦，自己刚才是躺在床上。 做了个梦？啊当然是梦，自己怎么会变成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呢，还有一个女儿。女儿，天呐，这得是多少年后，前提还是自己能够找到一个心仪的女人愿意同他携手到老。 会有那么一天吗？当然得有那一天。 可是现在的话，从哪里开始是梦呢？在梦到可能是自己向往的将来生活之前，那是……染血的左手和手里的心脏。 “略。”唐忍不住干呕起来，多么糟糕的梦。 “清醒了？”菲尔噘着嘴在一旁看着他的狼狈样。 “啊，是的。”唐应付着。 这才是现实？墙上开着的一个简单小窗看到花园内呆板的风景，好一点的是细细的雨丝为这一天增添了新的风趣，而内里依旧是简单的摆设。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立在床头，风吹起了她的长发挠动自己的脸颊。 还有鼻子——“阿嚏！” 她的袖口完好无损，脸上的忧愁也一如既往地只像是少年人为了面子的强装。 果然是梦啊，这个梦的前半截太倒人胃口，后半截虽然美好但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你这呆子，看什么呢？” “啊……我，我，你不能把头发束起来吗？那么长，还要因风到处飞，不会觉得不方便吗？”唐只能双手捂到脸上顺带拨弄走那些非要停在鼻子边上的发丝。怎么这么巧，这些头发是故意的吗？ 菲尔把那些头发握住，思量了一下长度说：“我倒没有觉得不方便，你要是不喜欢，我剪掉就好了。” 这还可以随便剪的么，灵魂体的设定难道不是保持生前的模样么？呃，好像也不对，洗礼之后菲尔的模样变了些的，所以说难道是什么元素合成体之类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那那个疯子为什么要先“死”……等等，那只是个梦，为什么自己会联想到。 银色的丝线从唐的眼前划过，一根一根地飘落到地上。虽然没看到事情是怎样发生的，但是她的秀发从她手握住的位置开始形成了一个整齐的切口，余下的长发在接触到地面后几秒内就消失了。 这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换装游戏了？不对，自己没有这个功能。 “怎么样？”菲尔松开了手。 “你刚才那样是整齐的，但是现在放下来就不齐了，很怪的。”唐实话实说，或许菲尔心里想的是索性就留一个齐肩的短发，或者再短一点，但是从她手那样握着的部位切开散下来就呃，有点好笑，特别是后脑勺翘起来的那部分。 “那边有镜子。”唐点出了镜子兄的存在，让自己可以减少收到某种不明打击的概率。 镜子兄，要是你受到什么生命威胁你就眨眨眼睛啊，反正我是救不了你的。 实况播报： 菲尔转头看向了镜子。 菲尔走了过去！ 菲尔走得更近了，对着镜子开始了思考！镜子兄恐有不测啊！ 银色的发丝在魔法阵的衬托下熠熠生辉。那人整理好了头发，回眸的时候，唇齿间留下一丝笑意。 诶，那跟灯泡一样的魔法阵什么时候启动的。呃，不对，镜子兄你原来还好啊！等等，自己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了吗？” “好了。” 所以真的是光元素么，那灯好像是吸收了发丝才亮的。 “啊，对了！”唐忽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自己新拿到的衣服还没有试穿呢！嗨呀，自己怎么一回来就睡着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呢！ 看来还是不够重要啊，果然这不是个变装游戏。 第二十一章 迷雾(二) 衣服非常的合身，只是有些地方的布料太贴合皮肤了，估计是为了修身的效果。罗拉裁缝那么大的年纪竟然也知道这样来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诶，拿着看都没看过的唐还以为会是宽松的款式。好在虽然贴身但是料子很有弹性，一点都不会影响活动。 不仅舒服好看，衣服的防御力也是四点，耐穿又增加战斗力，塔奇拉推荐的果然不是什么劣质产品。 “怎么样？”唐低头看着自己的新装扮，还抬起双臂转了个圈。 刚才菲尔背过身去看桌上的那些书了，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点点头说：“挺好的。这衣服上好像有魔力波动？是魔法做的丝线。但是你为什么要买三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换洗啊。”唐很自然地答出了这个很有道理的答案。 “换洗你也可以买其他样式的啊，为什么非要这一种呢？”菲尔表示很不理解。 “这个颜色好看啊。” “真是理解不了你……你这样看我做什么，眼神怪怪的。” “没有，我觉得今天的你才是怪怪的，怪可爱的。”唐笑嘻嘻的说。 应该要谢谢那个梦吧，有了那个甜蜜温馨的梦之后就连菲尔都可以看起来很可爱了。大概也有短发的原因吧，短发的她看起来亲切多了。 “莫名其妙。”这是菲尔对他行为的评价，包括审美。 看看天色，这会儿应该是要到晚饭时间了。虽然塔奇拉家里的东西都非常传统，但是卡索镇这边无论是服装食物还是房屋，元素都非常丰富。游戏中是不必一直进食的啦，但是唐的小馋虫现在在肚子里被勾引起来了，虽然圣殿的食物也就那样清清淡淡的。 中午饭自己睡着了错过了，晚饭还是得赶上啊。 外边虽然下着小雨，但天气还不是很寒，门口有一个修女正在打理着草坪。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工作吗？应该吃饭了诶……那就是还没开饭？那等待的时间可真的足够伤心了。 唐走到修女旁边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现在开饭了吗？”如果还没到晚饭时间的话自己就再到屋里去算了，干什么不确定，至少屋子里清净。 修女没有回话，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只在忙活着自己的事，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唐在说话。 “那个？” 修女依旧没有抬头。 真是没办法。唐选择去前厅，反正比奇神甫总在那里的。 前厅作为一个供奉女神像的神圣地方，通常都是很安静的，今天也不例外。教众们分散在木椅子上，虔心地把手放在胸前默念着对世界或者只是对自己的祝福。神甫站在女神像的左侧，手里拿着他的常备工具圣书，站得很规矩。 很平常的宁静景象。 直奔主题，唐直接去找了比奇神甫。 “光明女神会保佑你的。”这是神甫给出的答复。 “神甫大人，今天怎么了吗？” 神甫还是同样的动作，圣书轻敲胸口，微微俯首：“光明女神会保佑你的。” 无论再问什么也不会变。 那天被唐问路的大叔今天正好也在这里，他也是大厅内唯一一个抬着头转脑袋的人，唐又走过去，对他讲话。 “钱啊，钱。怎样才可以赚到钱呢？” 这人掉钱眼子里去了吗？在圣殿这样的地方，在女神像的面前还要想怎么赚钱。 旁边又有一个围着头纱的中年妇人，唐靠近她，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她说：“愿女神大人保佑佳儿。”再问她话，她自然也没有新的变化。 大厅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专属话语，但就只有那么一句两句单调重复的话，而且不管自己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因此来回答自己。 诡异的气氛。 教堂里的人问了个大半，剩下那一小半人唐也不想再尝试了。 “菲尔？” “啊？”菲尔还有一点走神，没有因为这些人奇怪的回答而在意，也没有因为唐这样反复的询问而提出质疑。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些人，像是傻了一样。”唐这么问着，不因此感到奇怪的菲尔在他眼里也变得奇怪起来了。 “没有啊，你多想了。”菲尔甜甜地笑着。 不管那么多，唐要先去外边看看，市集近，就最先去市集。 跟往常一样的景象，有行人有店家，一些穿着奇异的人在为着某件商品讨价还价。 “这件东西在城里才十五个铜币！你要三十个！”口音奇怪的人说着，因为语言的问题他讲得很费力，他只能狠狠地把手拍在桌子上来更强烈地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我在这儿开了二十年店了，这儿卖的都是三十个，你要实在买不起，别在我这儿晃悠啊，去你觉得便宜的地方买去啊！”那个干瘦的卖家脸上全是得意的神色，他敢打赌至少在卡索镇境内是找不到第二件这样的商品了。 “我不是买不起，你这是敲诈！”外地人非常激动，可是他那蹩脚的词汇并不足以表达他的全部情感，而眼前的商人也是咬定了这人想买的心。那样语言不太通只能辅助手脚来表达意愿的激烈很真实。 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有刚才的圣殿里才是那样的景象，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吗？ 本来这对吵架的人都消停了一会儿了，唐也打算继续往前走了，身后的人又大声地吵了起来。 “这件东西在城里才十五个铜币！你要三十个！”拍桌子的声音紧随其后。 “我在这儿开了二十年店了，这儿卖的都是三十个，你要实在买不起，别在我这儿晃悠啊，去你觉得便宜的地方买去啊！” “我不是买不起，你这是敲诈！” 还是外地人的手舞足蹈和商人的得意洋洋。 后面的内容唐也看过了听过了，不想再重来一遍。 往前跑，形形色色，却各无不同，既真又幻。 身边的任何事情都变得奇怪了，是不是自己才是最奇怪的那个人？ 罗拉裁缝的店还是那个样子，但她今天就在外边坐着，靠近一点就能听见她的低语：“看见不见啦，看不见啦。” “罗拉奶奶？”唐尝试跟她沟通。 罗拉抬起头，眼前还是灰蒙蒙的，但至少有了反应：“客人你要做什么样的衣服？” 她说完这样的话，那些躺得好好的彩布突然飞舞起来，列在空中等待唐的挑选。铺天盖地的障碍要让唐在其中窒息，他飞速地夺门而出，一口气直接跑到了集市口。 “这件东西在城里才十五个铜币！你要三十个！” “我在这儿开了二十年店了，这儿卖的都是十五个，你要实在买不起，别在我这儿晃悠啊，去你觉得便宜的地方买去啊！” “我不是买不起，你这是敲诈！” 大声的叫喊让他在十多米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菲尔，菲尔！”唐大口地呼着气，抵不住胸腔里的窒息感。 菲尔只是轻飘飘地跟在他后面，齐耳的短发让她更显娇俏，懵懂的大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害怕起来。 “你是真的吗？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咳……唔咳咳咳！” “怎么了？什么真的假的，你在说什么？” 唐没能忍住，一连又咳嗽了好几次。街上依旧没有人奇怪他为什么会对着一片空气讲话：“他们，所有人，为什么都只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为什么他们所有的行为都只是固定的一个模式？为什么你不感到奇怪！” 菲尔收起了先前紧张的神色，放松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呢，这是一场游戏啊，你忘了吗？你如果想结束，就闭上眼睛默数到一百。” 游戏……游戏！ 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结束是什么？”唐问，但菲尔的身体已经慢慢变淡，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本来走在街上的人在逐渐消失。 “结束就是拿到一个答案。” 场景变换到一个纯白色的空间内，无数红色的线条整齐地穿插过空间。 线条在动，无比整齐地快速移动。如果接触到，会将自己撕裂吗？ 第二十二章 迷雾(三) 然而根本就触碰不到，就像是飘在深海中，浮不上去，也掉不下来。四周的红线最终也只在四周罢了，疏忽眼前，又总是游离与身外。 出路早在进来之前就已经被点明。闭上眼睛，默数到100拿到一个答案。这是一道选择题的答案吗？连题目都看不到…… “1、2、3……”数到十七的时候唐停了下来。这种宽阔的幽闭感实在太恐怖了，他有点没办法控制自己。 周身还是那样，红色的光线窜来窜去。 唐深呼吸一次，从头开始数。 再次失败。 明明只是要闭着眼睛数到一百而已，为什么总会被一种繁重的恐惧感包围着？源于未知，源于脚未着地？ 慢慢地数，从头再来。 数到37。 数到50。 数到100。 多次尝试过后终于能够成功了，唐释罪般地睁开眼——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只有那些移动的红线。 自己好像被骗了，明明什么都不会发生，而自己还把这当成救命稻草。 行走，走不了；坐下，挨不着。 尝试无数种的可能性，只得到了同样的一个错误答案。 或许有一点菲尔说得没错，在这里就只有闭上眼睛默数了，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也许也能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从进入游戏到现在，还没有经历什么，但也挺真实的。有了以前完全没有切身体验过的战斗，包括那些npc，或许是npc吧，也有可能是其他玩家，和他们的交流。 自己曾经是多久没有完全放宽心地与别人交流了呢？总是害怕，害怕自己的某一个不经意的点成为一个笑话。 其实别人根本没有在意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才会把自己看得那么珍贵，每一个小细节都要去挑出好与不好。别人哪儿会这样做。 那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反正是个游戏。 菲尔身上有很多的故事，可是这些故事有一些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了，这点唐是相信的，而剩下的那一些了，她也不愿意讲。最后一无所知的还是自己。 但每个人都有秘密，有些事情之所以被称作秘密只是因为外人没有参与过罢了。只这么简单地一起待了几天，怎么能可以参与到别人的人生里了呢。 那将来呢，将来自己又会经历什么，又有谁会参与到自己的人生里？ 这地方还真是恐怖，叫人的心越来越悲观了。 数吧，数吧，再这么想下去不知道要想到什么身上去了，就在此停止好了。 游戏啊，这是个游戏啊，自己顶着乔尔德的面皮来掩饰自己那弱小的内心。 从头默数也是个游戏，唐现在在参与这个游戏。 一遍、两遍、三遍…… 有过一次成功的经历之后便不那么容易感到害怕了。为什么要害怕呢？明明什么都不会发生。 成了习惯。 一开始唐会掰着手记录自己是数到多少了，后来十个手指头都用完了，一手十一手一也用完了，唐就懒得记了，不然分心还容易数错。 “93。” 会有尽头吗？ “94。” 答案到底是什么？ “95。” 我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96。” 什么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98。” 那个梦…… “99。” 对，那不是梦！看见的疯子，那不是梦！ 现在！现在的一切才是假的！ 唐睁开眼睛，答案是未出口的一百。 还是在房间内，没有到市集，没有发音别扭的外地人。 也没有那个短头发的活泼少女。 菲尔揉着眼睛，惺忪地看向这边，她靠在床头，长长的头发在床上卷曲起来。 原来头发挠到鼻子自己也没那么想打喷嚏。 她的袖口确实是完好的，也不像是受到什么伤害的样子。 “你手给我看看！”唐直接粗鲁地把菲尔德手抓过来，她左手的手腕上两片金色的叶子十分瞩目，它们紧密地抱在一起。此外，五道红色的爪印也很清晰。 事情是真的，现在应该也是真的。 是真的吗？ “菲尔，数到一百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那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问我有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讲什么，我自己想出来的？” “你刚才做梦了吧，不用想我都知道你在梦里想到什么数到一百就醒来，这你可别推给我。” “你怎么知道？”唐现在有些惊慌了，菲尔能够这么简单地看透自己的内心，怕不是也就是自己内心中幻化出来的影子。 “刚才那个，姑且称之为人吧，他既是人也是魔，现在就是你之前在日记本中看到的魔王，曼德古里。而他不喜欢杀生，所以大多数时候爱给人看一场梦，等他办完事之后坠入梦中的人就会逐渐醒来。”菲尔解释道。 “那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真的醒来了而不是梦中梦呢？” “你可以尝试打自己一巴掌。” “如果这么简单粗暴的话我选择捏大腿……嗷呜～” “所以你是来搞笑的吗？”菲尔现在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干脆砸来卖了的冲动，“只要你能够发觉自己在梦中了，那就离醒来不远了。” 唐点点头：“好吧，这个我知道了，反正只要做的梦不难受做多久都可以。但是，那个人，他为什么来啊？” 菲尔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摇摇头说：“我也不记得了，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他是来找你这个手环的，这个我看出来了。” “哦。”菲尔接得很冷淡。 这种冷漠有点奇怪啊，气氛不是很融洽的样子。 “你还记得一点点关于这个手环的故事吗？” “不记得，也不想记得。” “算起来好像是光明女神给你的？” “哦。” 看来原本就在黑名单里的光明女神算一个，如今这个手环也要成为禁提名单中的一员了。 “这手环有个技能，清明，能够暂时屏蔽负面状态同时恢复20%的血量。但这个屏蔽效果还是要看状态的强弱的，像之前那个沉睡魔咒，只能一定程度上削弱罢了。但是同理，也可以直接清除一些没什么力量的负面状态。” “就是那绿色的光？” “嗯。”虽然解释了但是菲尔也很明显不想再继续提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那个明卡特城吧，那是离得最近的一个城市了。” 明卡特城，是听说课很多，镇子上和城内的交流也特别频繁。但是现在自己的状态也很不好：“要早些走吗？不等虚弱状态过去了吗？” “你睡了两天了。镇上现在也没有其他人醒着了。”菲尔说得有些轻飘飘。 “所有人？所有人都睡着了吗！” “是的，包括一些从其他地方来的，只要一进入魔王之前设定的范围就会进入他们自己的梦境中，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还好。但是，那个，你也在范围内，你也做了梦吗？” “没有！”菲尔回答得果决而快速，“快准备行动，时间可不等人。” “哦。”tvt反正唐一身轻松也没有什么要整理的，提起步子就可以走了。 诶等等，这身衣服得换了，还是穿自己新买的吧，这身太贵了。 第二十三章 暗黑之泣(一) 安静，太安静了，静到古怪两个字跃然眼前。唐从前厅走过去的时候看到神甫已经躺在地上了，走近了才听见他嘴里絮絮叨叨的听不清晰。 感觉和之前一样太不真实了？不需要什么感觉，除非是个会让人永远醒不来的梦，可那样的话自己做不做什么也没啥区别了。 一路走到塔奇拉的家门口，那个少女现在正靠着栅栏熟睡，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大概是在梦里有什么奇遇吧。没有看见她父亲的身影，不知道现在是在房间内养伤还是在带伤处理商队的事情。 这里是唐认定的一个出入口，虽然小镇也没有栅栏围着，从哪边走都是自由的方向。 “往哪边走啊？” “先向北，再往西。”菲尔的回答十分简洁。 啊，也没有个地图，菲尔……现在大概很靠谱吧，大概。 “哪边是北啊？”不靠谱的是自己啊tat。 菲尔手指了一个方向。 跨过草原的那个地方就是明卡特城了。 “诶！” 金光一闪把唐吓了一大跳。但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升级了。 清剿狼群的任务终于结束了，五百的经验让唐升到了三级。但旧的任务结束之后唐又迎来了一个新的任务。 【任务：讨伐草原狼 任务内容：近日卡索镇外的米隆大草原上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年轻的勇士，去讨伐它们吧，让人类的地界获得一丝安宁！讨伐二十只草原狼 任务奖励：两百经验值，三枚银币】 “这……”唐有些无助地看向菲尔，这游戏的任务真的是奇奇怪怪的，指导员布置的就是不可拒绝，自己跳出来的脸不可拒绝都没有，直接成为自己的任务了。 “我看到了，那就只好先往西边走了。那样的话就必须经过那个峡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顶多绕一会儿路。” 任务完成了，又刷新的任务。这会儿决定的是解决完就往被揍去明卡特城，那要是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又来新的任务可咋办？草原狼复草原狼啊！ 这一次任务的地点有了新的变化，距离卡索镇要近了一点，唐只花了不到十个小时就到了。哦好吧，在这一点上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用只，赶路的时间远超过打怪需要的时间。 新狼窝这边清一色的三级草原狼，并没有精英怪，一眼看过去最少有二十只怪物。唐试了试，攻击其中一头狼的时候其他的狼并不会有所行动，和兔子一样，这些狼变成了被动攻击怪物，非常适合新手练级。 看来之前自己做的那个任务只是一个剧情任务，恰巧卡索镇的商队在此经过，成为了狼群的猎物。从得卡那里也可以知道通常商队不会晚上经过峡谷，狼群也不会轻易袭击人类的队伍。 有了之前打怪的经验，要讨伐十头普通怪当然很简单，现在这些怪物连他的防御都破不掉，就像他刚进游戏时打兔子一样。 轻松啊！唉，可怜这十个小时的路程了。 两百经验到手，唐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升到四级了。奖励到手的同时，新的任务又出现了。 【任务：讨伐草原狼 任务内容：近日卡索镇外的米隆大草原上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年轻的勇士，去讨伐它们吧，让人类的地界获得一丝安宁！讨伐二十只草原狼 任务奖励：一百经验值，一枚银币五十枚铜币】 五十枚铜币就是半每银币嘛，不过好像是没有这么说的。总之这个任务除了在任务奖励上减半了以外什么变化都没有。 狼群又刷新了，现在唐面前还是整整齐齐的二十头草原狼。 悲伤，无助。 “你这么失落干嘛，又不是中了什么套了，这个任务可以拒绝的！”感觉菲尔真的好累啊，“不过这个任务你可以先接受了，有了这一百经验你可以升到四级了。或者不接直接走也可以，随你。” “接吧接吧！”唐现在真的有点丧。 “又没人逼你。”菲尔吐槽到。 又是十条可怜的小生命重新刷新了，但他们的逝去不是毫无意义的！金光一闪，唐四级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进入峡谷。今天的峡谷内没有商队经过，毕竟卡索镇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偏僻的小镇，虽然平时看起来还算热闹但人流量真的不算大，而且好像大家都很少走这条路，都是绕路过去的。 虽然没有商队，但是两旁却刷出了很多的鸟，红色的翅膀像是在燃烧。 “打嘛？”唐请示旁边的小首长。 “没任务，随便你。” “那还是不打了吧，天都要黑了，这野外的找个好地方休息也不容易。” 菲尔对此不置可否，她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心不在焉，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在这种地方休息呢，那最好还是找多几面被围起来的。可是也不知世事人类会这么想，其他的怪物说不定也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安家。而且这峭壁好像还真没有这样的地方，想找到山洞什么的完全是异想天开啊。 嗨呀，出门在外可真是麻烦啊。 “要不我们自己打个洞吧？”唐提议。 “要打你打。”菲尔冷漠地回答到。 就这么顺着峡谷走着，天色越来越暗了，温度也紧跟着降下去了，唐感觉自己要走不动了。 哇，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现什么奇遇之类的吗！难道要自己体力耗尽在外边被野兽啄食？想想都可怕。 其实还好，那些怪物都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暂时还算得上安全……可心里一点都不踏实啊！ “你又在想些什么呢？”菲尔被他夸张的面部表情吸引了，并且非常难以置信自己跟了个什么奇怪的人走。 唐垂着脑袋，感觉自己要没体力了，但是嘴上也只能说着：“没……诶，等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菲尔朝四面看去，这里只有单调重复的景色，从这里看也看不到任何和刚进来时的不同。 “什么声音？”她紧张地问。 “流水的声音！但我现在，呃，啊，有点累……” “去看！” “啊？” “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刚在的自己只是听到了声音所以条件反射一般地立即提了出来。但自己现在真的很累啊！而且菲尔为什么这次一下就决定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了，不是应该“随你”这样的吗？tat 一边听着声音的方向唐一边找着，最后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找到一个山洞，但这个洞是在几块大石头的背后，如果不是朱门跑到一定的高度来看的话真的很难找到。 “真的要下去吗？” “嗯！” 菲尔可真是一点都不犹豫。但是想到那些会在山洞里出现的野兽，什么熊啊蛇啊各种动物啊……而且这可是游戏世界，能够在山洞里的东西可远不是在现实生活中长大的自己可以想到的，各种变异，说不定一窝蚂蚁都能变成什么超级boss。自己这样一个小新手下去那不是找死吗。 但菲尔好像完全没想那么多，明明就是她之前跟自己说的不要太依赖光明女神的祝福的，到现在又不想管自己的死活了么！ 唐现在也确实没招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一个休息的位置，现在这个位置至少还算安全吧，巍峨一个完全的夜晚走进去瞧瞧洞内的情况也是应该的，希望不要打草惊蛇就是了。 第二十四章 暗黑之泣(二) 洞里面很黑，还好唐能看得见。整个过程弯弯曲曲的，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的尽头对唐的体力和心理来说也是巨大的考验。 还好这是一个没有分叉的通道，不然若是还要走回头路绕来绕去的话唐可能会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山洞里的路很不好走，不时就会有小石子出现在脚下来一个不太舒服的足底按摩。 菲尔现在在旁边亮得跟一个灯泡一样。 水流声越来越大，碰撞到山洞壁引起回响。 “是这个了！”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软，他没有走得太过去，在比较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是真的有点走不动了。 一个泉眼汩汩地朝外流着地下的泉水，但这泉水涌出来之后却没办法流得太远就被周围的土地吸收了，所以它周围的土地也是黏黏的。 唐隔着老远对着泉水使用了一个鉴定术，没想到也一次鉴定成功了。 【名称：邪恶之泉 属性：黑暗 介绍：几百年前开始大陆的脚下不停地流出泪水，既是为了祭奠，也是为了悔过。】 “哈，这意思是说有人做了错事流的泪可以流几百年么？但就算是伤害到了自己在意的谁，悔过了之后泉水的名字还是邪恶这样的贬义词啊。”唐默默地把介绍念了一遍，也不清楚这说的到底又是哪个谁。 可怜啊，悔意多重最后也只会得到一句然并卵。 念完之后菲尔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唐转过去看看她，她现在有些更白了，脸那一块的瓦数都增加了。 “你累了就先睡吧，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什么生物进来打扰你。” 就算刚才一直嚷嚷着要进来探索的菲尔现在也主动提出了先休息。 唐确实累了，可她这样的表现真的很奇怪啊。刚进峡谷的时候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心不在焉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这是什么你知道吗？”唐问。 “现在不知道，你先睡吧。” “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会睡不着的。” “那就别睡。困了就睡，不困就再走走。” 唉，凶巴巴的。到处走走这能去哪儿啊？先出去，再进来？ 离那片湿润的土壤远远的，唐还是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菲尔飘在泉眼旁边，不知道她这一晚上研究出来了什么，现在也不知道是在那儿等唐醒来等了多久了。 连早上好都没有说，菲尔直接指了指那个泉眼：“挖开它。” 略略略，一大早就让人做体力活。不过唐可不敢真的把舌头吐出来。 既然要挖那总得找些工具，四处看看后唐找来了一些片状的石头，不过很可惜，这样形状的石头大多都太脆，并不适合用作挖掘，都不需要戳到地上了，随便他一掰石头就裂开了。 菲尔也在旁边思考着，但她并没有去这个山洞里找材料。 “用你包里那块石头试试。” 听到这话的时候唐也正好在翻背包：“木剑行吗？” “会被腐蚀的，用那块石头。” “哈？腐蚀！” “照做就是了，一会儿我会给你施加清明。” 包里的石头只有一块了，那个除了刻点字增添神秘感外一无是处的正义永存。 这块石头表面十分圆润光滑，只是普通的鹅卵石的模样，大不过颜色深了一些。也讲不清是不是颜色深了，只是觉得太暗了，而且这光滑的外表让人不好掌握。 唐投去疑惑的目光，菲尔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唐挠挠脑袋拿这个试试聊胜于无。 捏了捏，还是没感觉这石头能起到什么大作用。唐一接触到那湿润的土地菲尔的绿光也到了，于是乎用力地-—— “啪！” “你在做什么！”菲尔瞧着他拿着正义永存用力一扔砸到地上，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看着那只是稍微被砸出一个小坑的地面，唐也察觉到有点不对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哈。” “附加上神圣之光吧，像是打怪一样地挖。” “哦，好的。”唐开始了他的刨地之旅。 也不晓得是这块石头真的很厉害还是神圣之光的能力太强了，唐用这挖土感觉就跟在挖松软的雪一样的，有时那些土壤还会因为神圣之光的存在而自然消融。 清明的持续时间只有短短的六分钟，六分钟之后的唐还在深陷在湿润的土壤里。于是时间一结束，就听到他“啊”地一声，原地重生了。 在等待复活的这十秒里唐想了很多，重生时间一结束他也来不及顾得疼痛飞速跃了出去，可还是再被迫重生了一次。 这蚀骨的疼痛啊…… 真的是腐蚀，一腐蚀起来骨头渣子都不给你剩的那种，也就只能庆幸这伤痛的时间算不上长吧。 “两级了，我的天。唉，疼死了。”唐真的忍不住要抱怨起来。 “加油啦，再来两次应该就能挖到底了。”这一次的菲尔倒是笑脸相迎，她不故作刻薄的时候真的蛮讨喜的。 “唉……”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再施展一次清明，我就干脆一口气把这挖完了！” 菲尔还是保持着微笑地说：“不可以呢，清明要十二个小时才能释放一次。” 唐这次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唐最终还是选择到外边去跟那些烈火鸟打打交道。 烈火鸟鸟如其名是火属性的，虽然体积不大却有着仇恨连锁，攻击一只火烈鸟就会有三、四只同时回击。好在没了虚弱状态唐的护甲有17点，而这群火烈鸟的攻击只有16-20，而且因为等级差很高经验特别丰富，在挂掉之前绝对能升级，等到三级护甲又有了18点了，更是轻松。 对唐来说最棒的还不是数值上的优势，而是烈火鸟整齐的攻势。虽然飞行类的怪物确实要比地面行走的解决起来麻烦一点，但只要掌握了它们攻击的规律，接下来的一切都好说了，顶多是耗时稍微多一点。 在不停地磨炼着战斗技巧，这十二个小时里唐甚至没有想到去休息一下，最后促使他停下来的还是菲尔的呼声。 “清明冷却结束了。” “哦。”恋恋不舍地回首看了看自己的练习道具们，刚打上的五级又要掉下去了。 虽然五级了但是光明女神的祝福这个重生神技还没有消失，奥秘应该就在它那句“且遇见智慧生物之后”吧。怎么样算是个智慧生物还不好说，其实唐觉得菲尔那样的已经算是了，不过系统并不这样判定。 以后反正是在没确定前要死的时候注意一点吧，只能这样了呗。 第二十五章 邪恶的巫妖堡 然而并没有再挖两次，唐挖了整整三天，而且还不是等待清明的三天。 他发现只要持续挖掘总是不可避免地要沾上那些泉水，后来索性也就懒得等了，等级掉就掉吧，掉了还能重生呢。 不过难以预料到，最终流出泉水的地方竟然是一幅画，内容是一簇簇花和草环。讲道理整个画面看起来并不是多美妙，但是在细节的处理上看得出创作人的仔细认真，只是这种追逐的信让他在同样的一个地方，比如说是一朵花的花瓣里，增加的细节太多了。 这个人，哭了那么多年就哭出来一幅画么。 菲儿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大概也是一种审美冲击吧，每一个细节都精妙无比，可是整体看来是在没有什么美感。但是她有着和唐截然不同的论断：“这是个传送阵。” “这个？”唐毕竟还是不懂那些线条是什么意思，没准自己觉得丑别人就是要这样才能够沟通某种魔力呢，“传去哪儿的你知道吗？” 菲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一把把唐拉进坑的正中心。 出发的光芒闪耀，有一些文字一般的东西飘了出来，而菲儿伸出了手把那些文字接住了，在手中捏了捏让它们变成了一个闪着七彩光芒的小球，飘到阵法中心的一个小洞里。 小球的光芒退散了一点，上面文字的边边角角漏出来的地方正好和旁边的花纹相契合。 黑色的雾气从脚下散开又在前方汇拢，脚下的图上消失又重新踩到新的泥土上去。眼前的光景变化之后唐觉得自己的脚还没有踩得很实。 【系统提示：玩家已进入特殊地图“巫妖堡”。】 整个天空灰蒙蒙的，与将雨的天空又是不同，这样的灰色像是有许多不可言喻的物质漂浮在其中，有一股深沉的压抑。 放眼全是脸面的小山丘，颜色都脏兮兮的。视线可及处有一座山丘生得比其他的高大，上面隐约有一座建筑，颜色偏暗差点与背景融为一体，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背后是一片森林，被重重的雾气笼罩着，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哇，怎么感觉不是个自己能够解决的大副本呢，现在还能走吗！ 脚下干干净净的，没有泉水也没有魔法阵。 唐听到身后传来一些窸窣的声音，接着便感到身旁多出了些什么东西，像是在轻轻地挠着自己的背。 【名称：小幽灵 属性：黑暗 等级：4 攻击：6-10 防御：13 血量：50 状态：栖息（攻击x2） 介绍：巫妖堡周围的邪恶之气凝聚成的低等魔物。】 小幽灵本身的攻击并不高，但是有个奇怪的栖息状态加成，而且一级进来的唐现在只有十六点防御，这一挠打出了四点伤害。 感觉从字面意思理解的话栖息就是说这里是它们的老巢所以战斗力有加成。而且这玩意不仅仅是主动攻击型的怪物，还是连锁攻击的，同一时间就有三只小幽灵发动攻击，还好第一击比较前面算是对唐的一个提醒。 神圣之光一发动，虽然小幽灵的血量有50点还是直接被一级的唐给消灭掉了，粗略算算大概也有属性加成吧。经历了草原狼和烈火鸟的磨炼，现在唐对于神圣之光的运用就算是算不上举一反三至少也是得心应手了。 这里可太适合光明属性的人来练级了，三只小幽灵的经验直接就让唐升到了二级。 “不错呀。”菲尔难得地表扬了一下地图。 “什么不错，挖了那么多天结果最后也只是换了个地方升级？光掉等级的时间我再外边都能练到7、8级了吧！”对于这个结果唐可一点都不满意。 菲尔看他一副焉了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现在踩探索到哪里呀？我反正觉得这个地图很不一般，进来就算是当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呀。” “成吧。不过休息倒是不用了，就早点找找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唐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打这小幽灵倒是有一点方便，也不知道是它们闲逛着就会在偶然间发现唐的存在还是唐作为一个外来者和这里的氛围太格格不入，他总是不停地遇到这些魔物，也正好免得他受了四处找怪的枯燥了。想着这里如果有什么boss的话以现在的状况直接去挑战是不太现实的，还是先练级为优，但是登记超过了五级又总是有风险。有些难受啊。 这倒是唐目前为止最轻松的一次升级了，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他就重新加入了四级的行列。不过四级之后就难升级一些了，同是四级的小幽灵提供的经验越来越不够看，唐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很快就遇到了新的魔物。 【名称：乌鸦 等级：5 属性：黑暗 攻击：10-13 防御：8 血量：75 介绍：原本只是一只普通的乌鸦，沾惹到了巫妖堡的邪恶气息转变为魔物。】 唐发现相比起在巫妖堡外界遇到的怪物，这里暗属性的魔物血量要低上很多，而且都是主动攻击型的，也是十分被神圣之光克制，哪怕是乌鸦的75点血量也可以被一击瞬秒，只要乌鸦沾惹上神圣之光的气息就会被白色的火焰笼罩，继而化为一片光芒消逝，这些魔物消逝之后还会留下一缕黑色的气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先停一下吧，先以探索为目标，那死后的黑烟给我一种不详的预感。”只过了十分钟，唐得到的经验还不及本级的十分之一，菲儿就已经喊停了。 唐也直接就听了下来，先前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地方气氛太诡异了，那黑烟也是。现在就怕那股黑烟是不是要集中在这里的大boss身上去增强他自身了。感觉通常的游戏套路都是这样的啊。 如果这里打不过那大boss就不能离开的话，就算自己永远不提升超过五级那好像也就只能算保个命，得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看看那些怪物的介绍呀，原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动物，沾惹到这边的邪气就开始转变为魔物了，自己要是待久了，咿呀，魔化乔尔德？ 那些想入非非的先去掉吧，回归一点真实的世界，整个地图内按照目前可以观察到的，最核心的地方就是中间那个城堡了，现在要找什么线索都得先到那里去。 第二十六章 邪恶的巫妖堡(二) 虽然计划说着简单，但唐所在的位置距离城堡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保守估计也要穿过三个这样的森林。 目前所在的这个森林就只有已知的邪恶乌鸦和小幽灵两种怪物，唐斜斜地穿过去，并没有遇见什么麻烦。因为害怕黑烟会汇集起来助长什么不太好的事物，唐干脆采取了不还手不攻击的态度。 其实说是不还手，实际上当唐把神圣之光附着在自己的武器上之后，那些黑暗属性的小怪们也不会主动靠近他。 在森林里跟着方向走唐一直走的是上坡路，出了森林是一片草原，再向一个上坡，又是一个草原，再往上看看得见一些树冠。 草坡上没有什么遮蔽的物体，明面上看是没有什么怪物的，不过也不排除有隐藏在地下的。唐还是很小心地走向下一片森林。 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这倒比较意外。唐很顺利地走入了森林，但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走了十数分钟，他感到有一丝的不对劲，来源于直觉。 诺大的一个森林不会至于一点动物活动的声音都没有，只有隐隐的风声，吹动了树叶。 唐停下脚步，朝四周望了望，一脸凝重地说：“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怪异？安静，太安静了！” “我觉得你现在说话的方式像是老干部。”菲尔讲道。 “哪里像？” “停下说话，双手叠加相拍。” “我不是真的问你哪里像，不对我的意思是，哎呀，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呀！”是一股阴森的冷风。 “那上呗。”菲尔这么淡定地说着，她话音刚落唐又收到了下一个任务。 【任务：打败恶气蜘蛛 任务内容：当你踏入它的领地时，你不会发觉，但你已经被盯上了。谁将会成为猎物？ 任务奖励：无】 好吧，前面都还好，至少揭示了自己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直蜘蛛，兴许准确点说是一只变异的蜘蛛，但是任务奖励无是什么鬼啊！不说金钱和特殊物品，经验都不能有一点点的吗！ 在唐炽热的目光下菲尔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谅解一下，毕竟我只是一个灵魂体，给你颁发任务的话也没什么奖励能拿的出来。” “之前那个小血瓶不是你颁的任务的奖励吗，那次还有一百经验的。你这样发个任务有什么用啊。” “嗯……增加你完成任务的数量。” 这是什么鬼理由，增加完成任务的数量，难道数量越多就越厉害吗。=a=这点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毕竟说话的人那样躲躲闪闪的神态已经摆明了这话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只有自己的宝贝木剑能给让自己心安一点。 只是微微朝前踏了一步而已，可就是这一步，唐在踩下去瞬间飞了起来，脚朝上地挂到了树上。 【系统提示：亲爱的玩家，您陷入了“束缚”状态，不可攻击，不可移动。】 唐拼命想要舞动身体，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无力感。蛛丝很细很轻，怎么也甩不开，整个身上全是被丝状物体覆盖的感觉，十分恶心。 猎物入网，正主也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游戏不愧是游戏，唐从小到大见过的蜘蛛不少，拳头大小的也有，可这也是头一次见着光是身躯就有一人高的，伸长了那细长的腿估计得有三米开外了。 六根蛛腿像是踩在虚空，庞大的身躯看起来灵巧无比。大概是唐比渐渐靠近的蜘蛛位置略高的缘故，这巨大的蜘蛛抬起前体亮出了它的牙齿，两只螯肢高高扬起，朝唐这边不断舞动着。 【名称：恶气蜘蛛（boss） 等级：8 属性：黑暗、毒 攻击：27-35 防御：5 血量：560 并未等这boss级别的怪物率先攻击，在失重感和粘液恶心下唐已经是“哇”地一声呕吐了起来。 唐挣扎起来，蛛丝仅仅是小范围地摇动起来，一点都没有要断掉的意思，好在从左上角状态栏能知道这束缚状态只有十五秒了。 但是唐现在手中并没有武器，木剑在刚才的失衡中掉落在了地上。自己刚才是做了个多么糟糕的决定啊！ 这恶气蜘蛛慢条斯理地爬过来，看起来并不慌张的样子。 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恶气蜘蛛如此巨大的体型为什么还可以吊在蛛网上，难道树枝不会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吗？它嘴里喷出一口白色的东西，结果展开就是一张网，把唐全身都包裹起来。 得嘞，新的束缚状态，持续时间五分钟。 唐几乎已经看到自己的结局了——被包裹起来，然后享受被抽空的感觉。啊……享受，这是什么鬼东西。游戏不能复活的话之后可太难玩了，难不成真如系统姐姐介绍的那样，这是在体验另一个人的“人生”？如此的要处处小心可真没什么游戏的乐趣。 “乔尔德！把神圣之光附加在你自己身上！”菲尔一直在观察局势，这个时候的提示也是恰到好处。 听了菲尔的叫喊唐才恍然明白了神圣之光的另一种使用方式。心中默默感受着，神圣之光的温暖感传遍全身，就像是当初接受洗礼时的感觉，很舒服，只可惜这种舒服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消散了，不过一股暖流还是汇聚到了唐的右手上。 刚才刹那的光芒绽放使唐身上的蛛丝飞速融化，从空中坠了下去。与之同时恶气蜘蛛庞大的身躯也随着蛛网的断裂坠了下去，重重的拍击在地上，身后还残留着点点光亮的细丝。 恶气蜘蛛忽然立起头胸部像是一个蛛人一样折叠着身体，两只螯肢高高抬起，像是两把大镰刀，就要砍下来。“先躲！”菲尔的声音再次及时传来。 唐也从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之中挣脱出来，一个翻身闪到了旁边的粗壮大树之后，同时顺手抄起了刚才遗落到地上的木剑。终归是要打架的，要肉搏这个怪物实在是让人太难以接受了。 恶气蜘蛛凭借那近乎三米长的蛛腿，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唐的跟前，作势就要扑过来。那庞大的身躯就要突过来之际，那么短的刹那间唐的脑海中突然涌起一段记忆，很久远，又很孤独的感觉—— ……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 在我故乡那里以前有很多的狼，当地的村民间传过一个方法，当狼扑过来的时候，就躺在地上，把刀高高举起，狼就会被划破肚皮。 …… 我不企盼你能够主动出击，但你应该自保，而这个自保方法，你能够相信，它只会在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发动。 …… 说这话的人身材很修长，给人一种淡淡的清冷而不佳而亲近的孤高感，但这话语中太多的真诚和无奈还是有迹可循。 他察觉到了什么？又是想要提醒自己什么？他为什么如此笃定自己可以明白呢。 是谁。 哇危急关头自己怎么还能走神！ “格栗塔。”唐不知为何念出了这个单词，这是人名？地名？还是什么救援的秘密。 蜘蛛仍是靠近状态，两只螯肢下端的毒液像是抑制不住将要滴下，可是并没有，蜘蛛在靠近，唐痴痴地低语，但是同时，也举起了手中并不锋利的木剑，挡在蜘蛛的必经之路上，神圣之光浓郁得像要凝聚成剑芒。 蜘蛛还是成功了，锐利的倒刺尖腿刺入唐的双肩，同时使其泛起一丝丝紫气。好在菲尔并不只是观众，[清明]及时开启，紫气退散。只是刚才蜘蛛双腿的攻击算作两次伤害，扣除54点血量。而[清明]只能回复36点。 虽然蜘蛛成功了，但唐也没打算失败，带着浓郁光明气息的剑也成功插入蜘蛛的腹面。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舒爽感觉，唐再一次注入神圣之光，狠狠地向下一拉。蜘蛛boss因为疼痛六只蛛腿疯狂地挥动，下腹流出的一些黑色的汁液也被甩得到处飞。唐赶忙松开木剑，先躲到树的另一面然后飞速逃奔。 “你现在有状态啊！”菲尔也是一脸嫌弃地飘过来。 “你别说了。”唐看着自己肩上的两个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还好清明的力量将毒素排了出去，但是伤口却缺乏力量去修复了。这是第一次在游戏里受到这么严重的、不会自动恢复的伤口。状态栏也多为此增加了受伤：攻击力降低30%。 这边的事情算是解决得差不多了，反正身上这伤暂时也没办法处理。另一边的蜘蛛躯干上插着木剑乱蹿着，木剑因为它起伏的移动不时碰到地上弹起，顺带着四处挥洒着不明液体。 奇怪的是这一次的神圣之光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攻击到就消失，而是像不灭的火焰一样附着到了蜘蛛的身上。 木剑在这样的跳动下没过多久就掉了下来，神圣之光却一直都在蜘蛛的肚皮上。 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寻找自己的小宝贝的时候也得到了一个惨痛的消息，木剑可能是没法用了，先不说它躺在一堆不明液体之内，剑靶子也被撞断了，彻底报废。 难道之后的战斗要肉搏了么……唐有些犯恶心。 第二十七章 追击与反击(一) “哇，你先去洗洗你身上好不好！”菲尔忍不住地嫌弃。 “我也……”唐瞄了瞄自己的脸上，手上，腿上，衣裤上，满满的黑色粘液，“这是那蜘蛛的血么，味道好奇怪啊。” “应该不是血吧，蜘蛛好像没有血液。” “那这是什么？它消化过的食物吗？呃。”唐停止了继续说下去。 菲尔望向唐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关怀：“你真的还是先去洗洗吧。” “可是现在没有水啊，哪里去找水源哩？我只能先蹭掉一些。”说着唐倚在旁边的树干上面蹭蹭蹭的。虽然菲尔只是一个灵魂体，但这个时候突然感觉自己作为世界存在之一，有的时候确实需要为民除害一下。好吧，不可否认这个选项目前是做不到的。 “你别蹭了行不行。”菲尔望望四周，“那蜘蛛应该是受了重伤，但短时间应该不至于死亡，保险一点，我们先寻找着，发现了目标等[清明]可以再次使用之后在行动。” 唐瞧着不远处那一滩滩奇特的液体，“那我们顺着那个走不就一会可以找到了吗？而且大不了等级降一级就好了。”那么恶心的战斗都经历过了，接下来再去干点啥也毫无畏惧了！ “喂喂，等级降一级就好了？难道你能永久地活在祝福之下吗？那个状态有后遗症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这个液体……”菲尔盯着唐刚才蹭过的树干树皮有轻微的下陷。这自然不可能是被物理蹭掉的，一定是有腐蚀性毒物。 [清明]的六分钟效果尚未结束，这黑乎乎的液体在唐的身上其实渐渐消失了，根本不用去蹭的。双肩位置的伤口也愈合了一些，但是因为这次战斗衣服上的破洞，再加上之前被火烈鸟啄过的地方，此刻这件萝拉裁缝精心缝制的衣服像是一件时尚的洞装吊带。 “你不冷吗？”菲尔问道，回答她的只是唐不明所以的眼神。 算了。她不打算再谈了，反正这人现在处在新地图的兴奋中，也不会注意到的。 黑色的汁液渐渐融入泥土之中，还留有少许的类似沉淀物的东西。不过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事情——这里没有水，包括前一片森林和这里，都没有水。也难怪，这里的树木都是黑紫色的，没有生命的气息。 沿此路标走了大约30分钟，唐终于看到了一些不同的景致…… 这块地方难得地出现了十几块大石头，但它们原本的大小并不可察，因为上面覆盖着茫茫的白色蛛丝，裹成了如鹅卵石般的形象。从它的颜色能够判断出来这包裹得一定非常厚实，此地没有树木，成为了林地里的一个真空区，连土地上也密布着蛛丝，形成可见的白色，而点点黑色污迹，指向的正是石林之中最大的一块。 “这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一样的东西就是那东西的老巢吗？咱可以立即去灭了它们！”唐雄纠纠气昂昂地发表了战前宣言。 菲尔看了看天色说：“算了吧，清明还没好。再等等，都跟你说过不要光倚仗光明女神的祝福了，况且，要入‘夜’了。” 唐也抬头看了看，天色一片阴沉，但似乎和刚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这里还有昼夜之分吗？ “我感觉这个地方部分白天黑夜的啊” “生物？它们到底还算不算‘生’呢？”菲尔喃喃地低语。 “幽灵应该是死物，蜘蛛和乌鸦该是活物吧？还是你说的是它们活着的方式，或者，意义？”唐回答着，但菲尔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点头不语。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 唐倚靠着树干养神，菲尔也是脸上很疲惫的样子——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你要休息会儿不？这次可以我帮你守着了。” “不必，你才要多休息。” “哈？”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貌似不太简单。 “这不祥的地方不可能叫你太安生的，我只是说直觉。”菲尔说到最后，露出一个极显疲恶的微笑，这可能就叫做欲盖弥彰吧。唐看着她那复杂的神色，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他和这里有什么关系。但这感觉不喜不悲，不明不白，只悄悄攀上了他的心头，他搞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感觉，所以也就刻意不去想，不敢想。 “倘若你能够拥有以前的记忆的话，应该能给我讲出许多奇妙惊险的故事吧？你是个女孩子，但我觉得你丝毫不会比男孩子差。” “这种事情跟男孩女孩有关系么？” “哈哈，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不是关系，是区别，这是在赞扬你，虽然我们之间有区别，但是我还是非常欣赏你，你是个很不错的家伙，嘿。” “不过我现在没有记忆，所以说你的欣赏该是不存在咯？” “没有的，我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基于我对现在的你的欣——” 菲尔没有等唐说完就打断了：“好了，不过你先休息一下吧，趁着还没有入‘夜’。” 唐感到菲尔不想再说什么了，反正她时常那样，只“哦”了一声就坐下脑袋贴树闭目养神了。 …… “来了！”这是菲尔的预警。 “那只恶气蜘蛛吗？”唐惊起。 “不，没那么简单。我感觉我们可能要先逃命了，那个方向，快！还有这个，你的剑！” 这当然不是他先前那把断了的剑，做剑的木头颜色很沉，应该是就地取材了。唐虽然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不过光是听菲尔的描述也知道是要发生什么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了，就算只是下意识地也跑起来跟着菲尔了。 光线确实比休整之前暗了不少，但若不是突然醒来大抵会觉得没什么变化。这里的“白昼”看来是没有什么光的，阴阴沉沉的，黑夜却像是受到了怜悯，不知从哪里来了许多光，虽然也并不能算得上亮堂。唐甚至在刚清醒的时候抬头确认了一眼这个地方是没有月亮的，只有厚重而永远不会落雨的乌云。除此之外，唐还是朝后方看了一眼确认情况。所以，目前的情况是—— 在一个不像是黑夜的黑夜里，密麻的蜘蛛群从一个地方涌来，地上，树上全部都被占据为了黑色，而外来者的气息正引领着它们前进的方向。 第二十八章 追击与反击(二) 【名称：小蜘蛛 等级：8 属性：黑暗 攻击：20-25 防御：0 血量：60 介绍：在黑暗气息下孵化出的小型蜘蛛，生存期极短，只出没于黑夜，总成群出动。】 采集到信息过后唐赶紧把头转回来。那个方向，才是纯粹的黑夜啊。 “菲尔！多久才到白天？”之前的赶路也都是慢慢吞吞的，这会儿一下子跑起来就让人 “六个小时。”菲尔说完猛然转身朝蜘蛛来的方向迎去，“你继续跑我去看看情况。你跑出森林这些蜘蛛就不会追你了，不行你就回最开始的幽灵那片！” 不用说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停下来，顶多回眸多看两眼那逆行的背影。 很奇怪啊，与菲尔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她应该会没事吧，看样子她对这里的了解不少。 小蜘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算之前开始跑的时候唐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没过多久还是被追上了。有洗礼的改变和牧羊女的帮助还是在移速上比不过这样的怪物。 这样可没办法，唐就在双腿处燃烧起了神圣之光，可惜对这群疯狂的小家伙并没有什么作用，就算是被烧成灰它们也要继续前进。 外来者突然发觉原来自己才不是目标，但这群家伙一点都不会因此而放弃攻击。它们的攻击都是下意识的，有点所过之处片甲不留的意味，就算是神圣之光也顶不住如此巨大的消耗。 在白光中，唐重生了，小蜘蛛们还是朝着前方奔去。 忽然想到了什么，唐改变了方向，但事实证明他还是想错了，虽然继续追逐他的怪物减少到了三分之一，可这三分之一仍然是不小的数量，他还是只能继续再白光的照料下继续突破边界线。 可笑的是虽然他也一直在复活掉等级，但因为那群蜘蛛无畏地冲撞也让他在神圣之光中收获了非常多的经验，到他抛出森林的时候等级还能维持在两级多一点。 唐的脚踩在草坪上，知道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没有再从白光中醒来才停了下来。菲尔判断得没错，这些家伙确实出不了森林，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拦住了它们的去路，而它们黑乎乎的身体，扭动着成为了一条全新的，看得见的线。 成百上千只蜘蛛张牙舞爪，令人看了心里发怵。 只是游戏而已，唐深呼一口气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刚才那么多蜘蛛死于神圣之光，又要制造多少黑烟呢？还不待唐担忧这个问题，在“圈内”的小蜘蛛们突然开始自相残食。 另外的几个方向，不只是自己经过的两片森林，处处都是黑烟，是一片片幕布将整个空间分割。 - 另一边的菲尔也早就到达白天时所见的那个石林，不过并不令人意外，那些被包裹的“石头”都破开了小小的洞，到现在都偶尔会有一两只蜘蛛蹦出来，而那庞大的恶气蜘蛛正伏在一个白色的“石头”上，头部朝下不断摇动。 菲尔慢慢地走近，慢慢地释放着体内蕴含的光明气息。那蜘蛛像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刚才的动作，惊疑地朝四面望去，不过自然，它什么都发现不了，除了自己压制不住的灵魂恐惧。 在本能的驱使下，恶气蜘蛛立即躲到了最中央的“巨石”之中，而它离开的地方留下了几具半只小蜘蛛的尸体，僵硬的躯壳直挺挺地躺在“白石”旁边，被夜里的微风吹着甚至移动了几分，而其他新生的小蜘蛛仿佛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一味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乔尔德，你现在在哪儿？”虽然只是对着空气，菲尔也发出了声音。 “哈？你在哪儿？”唐停止了自己的目瞪口呆，四处寻找却不见菲尔的身影。 “我在蜘蛛巢这边，你那儿什么情况？还是很多蜘蛛吗？” “嗯……” “如果你能解决的话就过来吧，打boss。” “白色石头那里吗？我应该一会儿就能来。” 只一个响指的时间小蜘蛛的数量就能够减少一半，有的也会在品尝战利品的时候被其他的敌人解决掉，这种飞速的生命消逝既短暂又震撼。 黑影攒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范围越来越小，最终只有一只身体已经残缺不全的蜘蛛一半塌着。唐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终于踏足进入了那个令自己害怕的圈子，踩着脚下蓬松的壳。 幸存者还是跟了上了，仿佛于他们而言，生命还能有一丝的动力，就不应该停止自己的追求。 呵，追求，这词用在这里是不是太美好了？唐拿出木剑解决了它。 这把崭新的木剑攻击力达到了5-7，此外介绍没有任何与先前那把有任何的不同。外观上是不同的，是这里脏兮兮的树木的颜色。 体力上的不济让唐在返回的时候多耗了点时间，抵达时刻菲尔像一个电灯泡一样亮着，高瓦数的。 “哪儿？”唐发出声音让菲尔能够发现自己，她现在非常认真。 菲尔确实也是因为这一声音才发现已经抵达的唐，解说着现在的情况：“那只大蜘蛛就在最中间的那个巢里，一会儿我就收敛气息了它就会出来，你准备迎战。他现在状态非常不好，腹部的神圣之光还在燃烧它体内的黑暗物质，而且它刚才又继续进食了，这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了。” “了解。”唐保持作战姿态。 “你还是小心些。”说着菲尔就朝后面退了两步，身上的光芒也渐渐散去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中央的巢穴还是没有动静，倒是有一只迷茫的小蜘蛛出现了，结局倒是没出意外地被乱刀砍死。又等了好一会，才有几根黑长的腿从巢穴中直愣愣地伸出来，再经过弯曲伸直，那庞大的身躯才再次展开。 唐看见了恶气蜘蛛，蜘蛛也发现的了他，但是这一次它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扑上来，身体抖动着召唤出了三只小蜘蛛。 “看来你成功地解决了它的小弟们？这下好办得多了。” 可惜并没有啊，它们的小弟们是同类残杀的，自己解决的可能还不到百分之一吧？但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第二十九章 图拉格的叹息(一) 蜘蛛下腹被划破的伤口已经看不见了，但那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实在是太引人注目。唐先扔了一个鉴定术过去，显示此刻蜘蛛的血量是267，还有一个“净化”的状态。 兴许不是在被净化，或者说这净化的本身含义就是被消灭掉。 数值比第一次遇到的要低不少，但看蜘蛛那样的状态应该也是回复过的。敌人处在负面状态中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消息。 boss就在那里，没有主动出击，唐选择先清小怪，毕竟这些小蜘蛛的攻击力也不是盖的。如果不是子夜的特殊条件让这群小蜘蛛主动化作黑烟的话唐相信这里的小蜘蛛们一定会在大家伙被欺负时不停地涌出帮忙……或许也不一定，不到子夜它们也可能不出声，不存在。 那样上千只蜘蛛只花不到十秒就消失了，如此大的损耗或许需要一整个白日来恢复。 恶气蜘蛛仿佛在遵循特定的规律一样的保持着距离，希望自己的小弟就能够解决敌人，就算现在它的小弟只剩下三只也还是这样。 三只小蜘蛛的动作极快，并且能够跳跃，不过唐在这方面已经有所准备了，神圣之光发动，直接在自己预判被攻击到的位置释放。 “又跑了。”唐这边才刚刚解决完三只小蜘蛛就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菲尔刚才也继续发光了，但恶气蜘蛛并没有搭理她，还是继续逃跑。 就像是刚踏入这个森林的时候一样，周围静悄悄的，只是此刻，猎物与猎人的身份互调了。 “在这里的机制下，火焰会燃烧掉它的生命么？”唐放下剑，跑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歇会儿了。 “会，但你最好快点。它能通过进食恢复生命。” “进食？现在这里除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它吃了，或者这里即将出现的新的小蜘蛛，可我们能守在这里。” “它已经吃过了，在我赶来之前。”菲尔话音刚落，便感受到一股黑暗的气息靠近。 唐的木剑附带着神圣之光作剑芒，再一次穿刺了恶气蜘蛛的腹部，一击之后并没有停顿，从暗色的腹甲里把木剑抽了出来，待蜘蛛落到地上后从另一个方向用神圣之光再追加一击。 此刻的恶气蜘蛛正面背面都燃起了白色的火焰，两道火焰还逐渐汇合、壮大起来。 boss又发疯了，四处乱撞着，那么粗大的树都被它撞倒几棵，只是加速死亡罢了。 木剑上重新燃起神圣之光，白色的火焰十分灵动。这个技能，好像变强了一点？ 金光连闪，唐直接到了五级。五级后的经验条也真不是一般的长啊，好吧这只是一种形容，长度都是一样的，可是需要的经验太多了，6000经验，从第一级到第五级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的经验。所以五级也是一个真的分水岭了，怪不得祝福也是只到五级而不是十级。 在恶气蜘蛛的背后一共三个紫色光团，唐的指尖一触碰到光团，它们外围的光晕就消散了，第一个光团化作了一个月牙形一样的东西。等“月牙”外圈的光芒全部散去，里面的内容更加清晰。 这是一个三分之二圆的环状物体，中间空出一些地方，剩下的三分之一部分有握把，外环口薄，在天空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辉照耀下很反着光，不必说一定很锋利。 [名称：环牙 类型：刀 攻击：10-15 攻速：快 特质：每次攻击增加5%物理攻击力，最高叠加至60% 附属技能：环刃舞（消耗20点魔力值，连续攻击12次，每次攻击递增2点物理攻击力）] 从攻击力和攻速来看这是一把好武器无疑，可环牙的径只有20厘米，这种攻击距离唐还是不太适应。而且它的特质和副书技能也不是很适合自己的样子，增加的攻击力只是物理攻击力，唐主要打输出的还是是神圣之光这一魔法系的技能。 但也说不定，叠加60%的物理攻击和技能每次增加2点攻击，打持久性怪物的时候还是蛮不错的，只要自己的基础攻击能够破防。 第二件物品是一个紫色的手令，但是并不能打开，尚且不知有何作用，或许是开启巫妖堡的某种钥匙？唐问一边的菲尔，菲尔也说她不知道。既然这样也就只能先留着了。 最后的一件是蛛王的毒腺，介绍说是材料，暂且依旧用不到以后也基本只能拿来卖钱。好不容易是紫色的发着光的，应该能卖不少钱吧，如果不是等级只有八级的话。异界的封顶是一百级，八级也只能算做个起步罢了，刚刚度过萌新时期的起步。 好像也不能这么算，自己五级了还复活那么多次，不算特别新但还是特别呆萌。 不，这应该怪游戏的新手指导太少了，以前玩游戏总嫌弃某些游戏新手教程又臭又长，特别是开小号的时候，现在遇到这种没有教程直接玩的体验感觉，唔，其实也还好，就是蛮多时候挺憋屈的。只是这样的游戏无论再怎么新手教程也教不完的吧，终归还是要亲自去探索才能明白。 两个人现在交流很少，反正计划之前就已经订好了，朝前走，方向是下一个森林。 这样安静的风景，某一天是否热闹非凡？从前或者将来的某一天。 唐摇摇头，自己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游戏而已，游戏是拥有设定的，每一个人有自己的使命，这一片森林也拥有它固定的使命。 热闹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只是这样的死寂没有叫他很喜欢而已。 再一次越过草原，又将再一次来到森林。此刻天色又有了变化，按照这里的规则，应该是到了“白天”了。城堡也从一开始的远方变为眼前了，只差这最后一片森林了。 “那城堡里是什么呢？”唐停住了脚步。 “等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了。”菲尔还是保持着淡定，“你累了吗？” “还好。”不过他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致了。 菲尔没有追问。 其实也没有过多久，只刚刚踏进去唐就知道了这里到底是什么—— 树间闪过一些影子下一秒一排排的黑色铁俑正骑着马在他面前列队。这城堡周围的最后一个森林的边界是大戏最后的帷幕，幕布拉开，金戈铁马。变魔术一般出现的铁俑乘着同样满身装甲的马，踏着烟尘，气势如虹。 “快退出去！”菲尔大吼的一刹已经将唐推出森林那不成文的界限后，这样本该是安全了，只是这一次，剧情发展得如同一出好戏，转折总是富有灵性地出现——菲尔的身体被刺穿了。 第三十章 图拉格的叹息(二) 一个列队五名铁骑，其中三名没有攻击到，但仍然有2名的长枪刺穿了菲尔那瘦小的身体。这并不如同平日里她想不触碰便不触碰的状态，这些铁骑，是真的能够伤害到她。 两名攻击到的铁骑也没有停顿，长枪同时向上挑，菲尔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黯淡着，身体周遭也变得朦胧着，仿佛有什么星星点点的东西忍不住要冲出来，然后，消散掉。 如果肉体损坏掉了是灵魂，那灵魂损坏掉了是什么？唐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样一个问题，可他的大脑反映速度完全跟不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明明三秒钟以前还可以谈笑风生，三秒钟过后，自己又变成了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 一共二十五人的队伍，刚才仅有五人发动攻击，确切地说只有两人，剩下三人出来不过是为了队列的整齐罢了。 刚才被推到在地上的唐才刚来得及爬起，想要去接住被扔出来的菲尔，可他没有那样的速度，他做不到。唐只能在扑倒中抬起头，看着身体几近透明的菲尔落在了地上，微微弹起，再落下。这瘦弱的身躯又更加消瘦了几分，唐的指尖，还差了二十公分的距离。 来不及，来不及。 她的身体一直是冰冰凉凉的，现在的触觉让唐觉得寒冷是在他的身上。 铁骑已经重回原来整齐的队伍，这支幽秘的队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马蹄交替的声音都没有，它们还披着盔甲。 紫色的光，来自高处巫妖堡的顶层。它已经观察了好久了，但一直不敢确信情况，到底如何他一直都没有分得太清。虽然他在发现下方的变故之后第一时间也冲了下来，但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更改。 紫色的光晕很柔和地散开在菲尔身边，然后将二人都包裹在里面，唐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偏近黑色的光。像是一时间的精神恍惚，画面一转，又到了那个挖了三天的巨坑中，传送阵的光芒幽幽地闪烁着。 只有那黯淡不清的光了，一直被自己吐槽是电灯泡的那个人不在。狭小的空间中，一种负面感情快要匠人压死。 “你好，我叫图拉格。”一道清亮而又略显紧张的声音响起，但看不见人影，空间内只有唐一个人，眼前模糊地分辨不清影子。 唐没有反应，那人就再说一遍：“我是图拉格，你叫什么？” 这一次，淡淡的身影浮现。 “有，有点挤啊，还就没出来没想到外面变成这个样子了，真是抱歉。”男孩的身影渐渐清晰。 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大男孩脚踩在虚空中，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眼皮低垂，齐肩的黑发看起来也柔顺无比，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年轻稚嫩。 唐仰头看着这个害羞的大男孩，一时间心情复杂，张了几次嘴，但总是没有发出声音，又把头低了下去。 唐的埋头正好给了这个大高个一丝放松的机会，他无辜的眼睛朝上瞟了瞟，仔细观察了一下身处的环境。 “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男孩在脸上表现出一个懵懂的笑，可惜唐并没有去看他。 “乔尔德。”唐确实还没有理清这一连串的事是怎么发生的，自己现在又为何来到了传送阵外边，他隐约地想起了什么事，“那个女孩呢？刚才跟我在一起的那一个。” 看到唐终于在问到那人的时候抬起头关注到了他，图拉格再一次表现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你不要担心，仙女姐姐在我的‘镜’中休养，等她伤好了就会出来见你的。乔尔德，你是什么人呢？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呢，我们第一次见面，好好了解一下对方好不好？” “我没什么，不知道。”唐一边摇着头，一边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这真的很难，他现在只像是在云端漫步，脚够不着地。 “怎么会不知道呢？乔尔德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又和仙女姐姐在一起呢？”图拉格还保持着那种微笑，音调也高高的，像一个孩子一样。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的大脑还是混沌的。 遇见了不得了的怪物，菲尔没有让自己使用一次女神的祝福，反而自己挡了上去。 为什么呢？那些怪物果真非常厉害吗？ 不，唐看了一眼左上角，祝福的状态已经消失掉了。 是这个人吗，突然出现的高级生物，是因为他么。 好人还是坏人呢。 “哈哈，乔尔德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嘛，盯得我挺害怕的。你不用担心仙女姐姐啊，她好好的。”图拉格说得慢吞吞的。 一个无力的现实，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自己没有办法对他做什么。那种能被一根拇指压死的感觉，太清晰。只能说他现在还愿意和自己这样交谈已经是当下最好的局面了吧？ 就这么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图拉格什么都没能从唐嘴里问出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唐本身也就对自己的这个身份一无所知。他知道的秘密只有两个，一个是菲尔可能与光明女神有关系的身份，另一个就是躺在自己背包里的正义永存。 第一个秘密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这个一直天真地笑着的少年说不定都比自己知道得多得多。而第二个秘密，也就是那个名字，和那件物品，唐只字不提。少年也完全没有想到。 图拉格没有得到什么，唐也是这样。图拉格表示自己沉睡了许多年，不久前才清醒过来，所知甚微。但他一定知道点什么别的，唐非常肯定。 唯一能够得到的消息是，图拉格是一双鞋子。是的，一双有灵魂的鞋子。虽然他的状态写着的是被封印，可是属性也比唐到目前为止遇到的任何一件装备都优秀了。 [名称：图拉格的叹息 类型：鞋子 状态：封印中 属性：移动速度增加60点，移动速度加成150%，攻击速度增加50点，攻击力增加30点 介绍：有的人光环无数，总相信可以靠自己努力就解决一切，总相信乐观是一切的天敌。] 一共四条属性加成，参照牧羊女的项链也能够知道这装备到底多恐怖了，封印中都能够有这样的数值。通常游戏里项链增加的属性会多一些，就算如此牧羊女也远比不上这双鞋。 唐并不是很想穿着这双鞋行动，但他也没有办法，图拉格不能或者不肯进入他的背包。唐不知道是哪一种，反正自己脚下没有装备，只有新手的鞋子外观罢了。 这样的移动速度，加之每每唐踩在地上的时候就想到其中蕴含了两个灵魂就觉得自己有点飘飘忽忽的。 不过图拉格也就刚出巫妖堡那日出现了会儿，抛出了许多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在叮嘱唐等他再醒来后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后就进入半沉睡的状态了。 偶尔能看到几缕黑烟。 唐现在只能在外边解决烈火鸟，攒经验和一些道具，也等着那两个灵魂体中随便一个谁醒来。 第三十一章 故人 - 三十七年前。 一个套着黑袍子的人跪伏在一滩稀泥前。这里就是唐后来来到的邪恶之泉前，不过这个时候它还叫暗黑之泣，一个简单的名字。 黑袍子把手伸了出来，右手掌下孕育着黄色的光芒。他聚合的土元素在接触到下层的某个东西的时候被弹了回来，他知道，终于找到了。 三百多年的时光总算不是白费，自己还是撑到了这一天。 得把那些稀泥给弄开，这有点费劲。曾经的他光是挥挥手就可以把整个峡谷夷为平地，现在对付这些稀泥竟然要觉得难办。 他想自嘲，但最后也只发出了“呃”的一声。 他没必要继续这样，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得把这些稀泥弄开。没有工具，就只能用手，一点一点地往外运。 饿了，就抓只鸟来吃，也懒得生火，反正他早就习惯了只吃生肉了。 他只有一只手，所以事情进展得很慢。但再慢的进程也是往前的，有收获他就无所畏惧。 没多久，他用他食物的羽毛做了个容器，速度快了很多。 他做这件事花了七个月，日复一日。 七个月之后，他又有了新的任务。 去掉了稀泥的伪装，下边的传送阵出现了，那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他得打开它，但不管他做什么，传送阵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那人惊世骇俗的创造力他是听说了的，这个地方倾注了那个天才毕生的心血，一定不是用什么世俗的方法就可以打开。 他什么都尝试了，血祭、供能、破坏……什么都失败了。 这一件事情他又做了十七年。他的力量都因为这里独特的气息而有所恢复，门却一直没能打开。又是一个失败的十七年。 他还是不打算放弃，他也根本没得选。 黑袍子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那扇门自己打开了。 曾经的那个孩子，他还活着，还住在里面。刚睡醒的孩子打开了门，发现了他。 “你，这！”男孩太惊讶了，他拥有那样的特质，可以透过黑袍看见怪物的模样—— 一只眼眼球已经不在了，另一只的眼皮也被人割去了，又因为受到冲击而向外凸着。左边的脸颊，从颧骨侧边开始经过鼻梁到下巴右边的脸皮全都没有了。 已经很不错了，他的脸上缝合的新肉是他这么多年最棒的杰作。可惜他还不能把自己的手恢复，脸也只是一张假脸。 黑袍子心中太清楚了，找到眼前的少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或者依附于他，或者直接趁他不备将他作为一个补品…… 那滋味不能更诱人。 “熔岩座下的费厄斯？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这倒是个意外，这个小家伙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竟然还记得熔岩殿下。 “呃，呃呜……”他差点想说话，但现在的他并不能发出什么声音。 那个小屁孩竟然蹲下了，捧起他的脸。 该死，如果是三百年前，绝没有人可以这么对他！更别说这个时常黏在光明身边的小屁孩了。 “现在能说话了吗？我给你做了一个新的舌头，你试试。” 暗黑的治愈魔法，黑暗的绝技之一。 呵，再天才又能怎样，不还是只能当个助纣为虐的伪君子。 “怎么会这样，过了多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小屁孩什么都不知道。 “神宫…神宫没，没，没了。”不只是舌头的问题，不过好歹能够勉强发声了，沙哑，难听。 奇怪，他竟然不意外。 果然，果然是同伙。 “大家还好吗？哥哥他，哥哥他还好吗？” “呃…啊，死，死了。” 鬼知道这个伪君子临战的时候跑到哪里去了。如果他在，也不会变成那样吧……哦，不，他们是一伙的，差点忘了。 “死了！”少年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果真是什么都不懂。 少年悲伤的神情持续了好一会儿。 费厄斯还得想想自己该怎么开口，让他把自己带入初生之地里。那个人那么多年的研究成果，该是能让自己好好享受一番吧。 “你伤得很重，要不就随我去休养一段时间吧？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神宫的人了。” 真是可笑，自己还没有开口呢，这小家伙就自己提出了邀请。费厄斯几乎要笑了出来，但这个时候还不行，还得忍一忍，等自己养好了伤、拿到那人的所有成果之后才可以笑出来。现在的费厄斯，只能强忍着笑意“呃呃啊啊”。 前些日子用来血祭的那些人的尸体也必要带着，那可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值钱的东西了。 少年对他提着的异能空间皱了皱眉，问了问他里面是什么，费厄斯只说是自己疗伤的药，不管心里如何怀疑，少年并没有做出什么干扰他决定的事。 呵，跟他主人一样天真的伪君子。 黑暗居然真的做到了，山丘、森林、湖畔、飞鸟，还有一簇簇枯萎的花。 他一定是神宫历史上第一个创造出生命的人，可惜了，这个人就算到死恐怕都还在想如何为那个恶毒的女人献上一束美丽的花吧。 可惜了，他只创造出飞禽走兽，这花是垂着头的。 “我，我可以，使用，这里，吗？”费厄斯吧目光投向那个单纯的少年，又害怕自己这么说引起他的怀疑，“我想，治好，治好，自己。” “当然可以，反正这里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作用。唉，哥哥……” 得到了钥匙的同意，这里的一切都成了费厄斯的天地了，而那可怜的小羔羊还不知道被他的主人下了什么魔咒，总是不能清醒，总是一连睡上几日才肯睁睁眼，有一次，他更是直接睡了二十年。 这小家伙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营养有多么丰富么？如此没有戒备心。罢了，他现在应该不是完全状态，等他的身体全部清醒之后，享用起来才更加美味。 费厄斯没有再去管那个沉睡的少年，只专心地规划初生之地，在区分开的各个板块里投养自己的小宠物。哦，他还建了一座城堡。 城堡一共五层，下面四层都是自己的，最高上的那层，就给自己美味的食物吧，食物要好好对待。 倚靠着窗户，费厄斯对自己做的一切都很满意。 那天，沉睡的少年醒来了，他好像想起了自己的什么使命。不过关键是使命前面的“什么”，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给唤醒了。 或许要有什么大的变故了，费厄斯心里有些期待。 又过了十多日，新的客人进来了。 图拉格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入侵者并告诉了费厄斯。费厄斯劝他不要理会，自己心里也失望满满。一个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少年郎，也不知道是凭借了什么机缘巧合才找到这个地方的。 可他竟然挖开了传送阵，甚至还进来了。 费厄斯瞧了瞧茫然的图拉格，不是他打开的大门。这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说黑暗当初还留下了另外的钥匙？ 钥匙究竟是有几把？这还好，费厄斯现在没有这么关心这事。他只是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水晶球。 等到黑暗骑佣发动攻击的时候，费厄斯才知道原来入侵者不是一人。图拉格知道吗？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当那个灵体被击溃的第一瞬间，他就冲了下去。 光明的气息，如此浓厚。 图拉格还是带着那两个人离开了，速度快到自己反应不过来。 呵，原来这个少年也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自己还是又中了一套。 哈哈。 第三十二章 明卡特城(一) 时间，生命气息肯定早就把菲尔包围了吧，这会儿出来是谁在套谁的话都不一定呢。 “差不多就走吧，我快要调整好身体了。乔尔德你原本是打算去哪儿的？” “明卡特城，就在前面不远。” 算是岔开话题吧。 那即刻就走吧，唐不想再在这群聒噪的烈火鸟叫声中待下去了。 有图拉格在，现在唐的移动速度真的是质变，感觉专心移动地话一分钟能当以前的三分钟用。只是这种速度的代价是消耗也会变大。 是的，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设定。虽然速度变快了，唐得持续得更短就要休息一下，并且大腿小腿的肌肉会紧绷着非常难受。 这样的情况下虽然速度还是能比以前快，但真快不了多少了。果然好装备还得在有好能力的时候才能完全发挥作用啊。到最后唐已经很刻意地减慢速度了，肌肉酸疼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赶路花了四天，这四天菲尔的状态唐只能依靠图拉格来获知。图拉格也不是专攻这方面的人啊，只说他的仙女姐姐会好，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好他也不知道。 这个唐自己的专属npc，既没有召唤的选项，也没有一个状态栏可以知晓情况的。 图拉格这几天活跃很多了，不知道前些日子他是没能适应外部的环境还是怎么的。其实唐总有一个猜想，图拉格让自己待在峡谷的那三天，是不是去处理什么事情了？黑雾出现的时候，好像他就离开了。 猜想也只是猜想，反正唐也没有办法去证实。不过虽说图拉格这几天是活跃了，但也只是晚上的时候出来一下，大多也是帮唐守夜。 他只是一个灵魂，唐也觉得他很不简单，好像隔了很远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他都可以知道。还有他说他好久没有出来过，但后来如何去明卡特城还是他为唐指的路。 或许也是菲尔在他们那个什么“镜”中告诉他的吧，唐依旧不能知道。 峡谷外是一片平原，稀稀拉拉地有几棵草，整体还是被砖红色的土壤占据的。四天之后唐可以看到遥远一座城池的轮廓，根据对这一片的了解，东部边境整一块就只有明卡特城一座城，目的地已经快到了。 尽管不知道这片峡谷地带到底是叫什么，不过这很明显是一个过渡区。朝向卡索镇的那一片以草原为主，而从这里出来之后就是一片荒芜地带了，从接近峡谷出口的位置开始就是越来越干旱炎热，土壤也渐渐从黄色变深，朝红色发展。 在路途中，唐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方位继续朝前走会有一个大城镇，从地理条件来看怎么说也是卡索镇那里会好一些。不过干旱的气候雨水少，也会比较方便出行就是了。 一路上唐也是看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物种，或者说，经验怪。boss要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比如达到一定的击杀条件或者接到剧情任务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boss倒没有遇到。 其他的怪物并没有什么主动攻击的，大多也只是远远地看见。这也是有原因的，从峡谷出来就有一条解释的“路”。这条路不是专门修建的，就只是前人一步一步地踩出来，也算是一种经验总结，教给后人如何减小损失的吧。 只是那条路并不经过峡谷内部，所以那天得卡商队遭遇狼群，emmmm……这剧情痕迹可太明显了。 诶，自己怎么老在一个幻想游戏里纠结这些，又不是在看某奇葩电视剧。 就感觉，好像总有什么在指引自己去峡谷里，或者确切地说是去找到巫妖堡、找到图拉格？ 也只是猜测罢了。 慢慢地唐还是里城镇越来越近了，唐走的越近越是觉得这里恢弘大气。整个城市从外围看是以砖红色为主的，看起来和脚下的土地融为一体，但总体颜色又要更深一些，更有厚重的感觉。 城市周围是二十二米高的城墙，上面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手持弓箭的卫兵，卫兵后面还可以瞧见有什么器械类的东西。城墙的前面还有一道宽十数米得沟壑，最底部还撒着很多陷阱，若是掉下去了，基本是爬不上来了。想要进城，就必须得从城门前的吊桥进入。 这吊桥看起来像是钢铁的材质做成的，上面有纹路增加摩擦，顶端两头有数根钢丝绳连接城墙上头，中间又有很薄的可折叠式的钢板做加固和连接作用，想必这块大钢板在可通行时间是做吊桥的，而在闭城时间就可以收起来做城门，城门门框的顶端有一个厚重的钢板用颜料在涂着大大的四个字——明卡特城。 第三十三章 明卡特城(二) 与唐之前对这里的印象不同，这里比起一个贸易重城来说更像是军事要塞。虽然据唐所知的来讲，王国是统一的，甚至没有其他的小藩国存在，但是魔族一直对人类的生存领地虎视眈眈，唐记得乔尔德的手札里面写过一句话——一旦到了气候恶劣的地方千万要小心，那里可能是魔族的聚集地，邪恶的家伙总是喜欢在恶劣的地方呆着，来符合自己的气质。 真不知道他是在哪本书上抄来的，也许是从某个吟游诗人口中听来的？小孩子爱信那些。 但唐听说的又是魔族在大陆的西边。或许也不止西边，因为唐没知道大陆东边的边界外有什么。反正这也是一个和平了许多年的国度了。 魔族倒是一个很让唐看兴趣的部分，从他进入游戏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了这个无恶不作的种族。甚至已经不算暗示了，这就是明示，乔尔德的目标就是打败骑着恶龙的大魔王。 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到现在为止，唐连最基本的外貌特征都不太清楚。那日见了魔王一般的厉害角色，可他本身就是长着那副模样的吗？还是到了人类的地盘想要伪装一番呢？ 什么时候自己能跟低阶魔族打打交道应该也挺好玩的吧。 反正根据乔尔德的手札留下的言论看，这个孩子对于魔族的理解就只在于“必须要打败的目标”这样的。 不说那么远的，就从眼前的情况来讲，唐的目标是先进城，然后寻找任务做做，顺便等菲尔康复，如果可以的话也想先去了解了解如何转职，唐玩过的游戏不多，一般的都是从十级开始出新手村，然后顺便转职，但是在《异界》里貌似没有新手村这个概念，至少唐不觉得有，不过很明显的是从五级开始很多的东西就有所改变，比如所谓的光明女神的祝福，还有经验值。总之，一切先去看看再说。 从唐来的方向没有遇见什么人，走近明卡特城的时候还是能够发现有许多的车马从四面八方驶来，到了城门前，因为是吊桥又需要排队接受检查，通行速度很慢，不过车马是一队，人是在右侧另外的一队，唐作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新手排在个人那一队还是不需要等很久的。 唐在刚能看见城市轮廓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就算自己不那么在乎到城里被拦下来也蛮尴尬的。再把那看着像小孩子玩具一样的武器收进背包里，看了看周身，感觉没有什么问题，就走过去准备接受检查了。 这时进城的人不少，但前方检查的速度还是不慢，没有过多久唐就排到了。 这个城门有八个人在例行检查，还有两个人监视，十人一队是王国的基本标准，每队有一个督察和一个副队长。除了检查的这一队后面还有一队手持武器做着防卫工作，此外唐在排队的时候还不时看见有三十人的方队巡逻着。 这样严密的防护和四处都在的军队让唐突然觉得这个时代不是唐之前一直以为的治世，可能表面上是太平的，私下里还是暗波汹涌的吧？不过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背景才是一个游戏真正精彩的地方吧？ 唐规规矩矩地站着让检查，应该是这里气候的原因，大白天的人都穿得很单薄，唐本来也就穿得不多，又不是带着行李来的，搜查自然是很简单，不过浑身摸了几下没有发现锐利物品，又拿了个什么晶状物体全身扫了扫卫兵就示意可以通过了。 明卡特城的标准就是这样简单，入城不可携带武器和拥有魔族气息的物品。武器可以交由卫兵统一储存，出城的时候再拿回去就成，如果有办理的证件似乎也可以通过，这是唐看着前面的人总结的。 “等一下！那个小伙，过来！”唐还没有走过去几步路就听到后面有声音，回头一看，出声的正是在旁边督查的两位之一。一起进城的还有几位年纪不大的男孩，都一起停了下来。 督察年龄也不大，比唐高出几个头，大概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吧？也不一定，在这种地方风吹日晒的显老也很正常。这人的眼睛是细长型的，配合眉毛看起来炯炯有神的，一张连非常地清爽，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的，虽然在边境这种地方染上了不少的尘土，看起来还是一身正气。 这人径直走向了唐的面前，瞥了瞥他那略带稚气的脸，又看了看他脚上穿着的鞋子，朝旁边的那几个小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又带唐到他刚才在的城墙边上去。 督察没有绕弯路，开口就问：“你这鞋子哪里来的？” 唐略微想了一下，其实图拉格的来历也不好说清楚，而且图拉格本身似乎是黑暗属性，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有些大意了，进城前完全没有想到一双鞋子竟然会引起检查人的注意。 “啊，你也觉得好看想要这样一双鞋吗？”唐假意抬脚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子。 然后下一秒内心：我的天呐我在说什么呢。 “我是问你这鞋什么来历！这样式看着可不像是人类哪里生产出来的。你把这个鞋子给我脱了。优利，把魔力水晶给我！”后面那句话是对着检查那边的一个卫兵说的。 这督察可真是有够严厉吓人的，唐也没办法跟这群人正面对抗，再扫了眼城内的军力，乖乖地脱了一只鞋。光脚一沾到地面上就被烫得快要跳起来，赶忙踩在另一只脚上。 那个被称作优利的卫兵拿来的正是刚才唐通过检查时候用的晶状物体，唐心里期望着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不过还好，刚才卫兵检查的时候就没有问题，这一次那魔力水晶依旧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图拉格整体是黑色中带着一丝紫意，有的时候唐无聊盯着脚尖看会分不清楚到底是紫色还是黑色，好像两种都有，有好像只是单独的一种颜色，上面有一些纹路，组合起来像是一朵朵的玫瑰花，纷乱又整齐，总体就像是贵族穿的鞋子，十分华美，只是顶端有一些微微的上翘。 颜色应该不是这个督察觉得奇怪的地方，他说的是人类不会生产这种样式，再说在卡索镇的裁缝店里也是什么颜色的布匹都有的。 只有那个上翘……唐心虚地偷瞧着旁边行人的鞋子，果然都是平头的。 自己一会儿该怎么解释呢，自己好奇这么弄的？反正翘头的穿着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唐敢对天发誓图拉格绝对是他穿过最舒服的一双鞋。 哎咿呀，这么说跟不说有什么区别。最好还是就逮着那一点不放，反正不是检查不出来什么么，那个晶状的东西没有反应，这人还能干啥不成。 第三十四章 来自圣殿的邀请(一) “真是奇了怪了！”督察拍拍头，又拿起了挂在腰间的一个画了很多奇怪图案的小布包，从里摸出一个紫黑色的小东西。这种紫黑色和图拉格的颜色非常相似，不过却没有那种颜色模糊变幻的感觉。 水晶一接近到那小东西的气息瞬间绽放出光芒，在督察的手里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不过这光芒并不刺眼，也不带有攻击性。督察把那个小东西收了回去，再次让水晶靠近图拉格，不过这一次水晶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刚才的光芒一丝都不剩下。 “奇了怪了。”督察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又重复地拍了一次头，看着手里的图拉格的叹息若有所思。 唐站在旁边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应该是要敌不动我不动的，先稳住，有什么情况再随机应变，死磕水晶都检查不出来的那肯定是跟魔族没有关系的。要是这人实在要为难自己，怎么说也先把鞋子拿回来，能跑就跑，图拉格在速度方面还是强的。 唐这边还在心里计较着，督察又对着旁边待命的优利说：“你把他带到圣殿去看看……不，算了，我带他去，你继续工作，有什么事情跟你们小队长讲！”优利接过水晶恭敬地答复后继续回到岗位去了。 “小家伙，现在你得跟我走走了，不管你原先有没有什么计划，你现在是可疑人物了。”督察说着从身后的腰带取下了一个金属制的手铐，把唐和他困在了一起。 这人的力气让自己完全无法反抗。 有些无奈。 唐悄摸地对这人用了个鉴定术 【名称：城卫队长马里密 年龄：19 等级：50 职业：战士、弓箭手 属性：木 人物介绍：明卡特城的城卫队长，原隶属王国防卫队。】 五十级的城卫队长啊，唐现在觉得自己哪怕是有了图拉格要跑也不一定跑得过了，明卡特城还是不一般啊。但是原本的计划当中有一点唐还是不想放弃的。 “那个，可不可以把鞋子先还给我呢？地上很烫。” 马里密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子可能和魔族会有关系，不过也并没有拒绝这个请求，反而是大笑一声，想必也是知道光脚踩在地上的感觉。不过也并没有直接把图拉格给唐，而是叫来一个卫兵，带来了一双厚布鞋，顺便叫唐把另一只图拉格也脱了下来。 照这样看，被带去圣殿是不可避免的了。去圣殿应该没什么好怕的，自己按属性来说就是光明，卡索镇那个神甫不也说了向上面递了文件吗？卡索镇的上面可不就该有一份是明卡特城么。 嗨呀，自己刚才早点对这个人展示自己的神圣之光是不是就没事了？刚才咋就没想到了，不知道现在还晚不晚。 “那个，呃，队长。”唐一时也想不到叫什么称呼比较好，能引起他的注意就好了，“我真不是什么魔族的间谍之类的，你看我这属性，挺好的光明力量啊！” 一只手被控制，唐就在另一只手上施展神圣之光。在手上使用力量确实比在木剑上难多了，确切地说是与新拿到的那把木剑相比。这会儿唐才意识到新的木剑在释放神圣之光的时候多顺畅。 “哪有坏人会自己承认的？你跟我走就是了。” 哇，铁面无私啊！啊不对，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反人类的心思啊，图拉格是捡的，捡的啊！要不是菲尔还在他体内疗伤，扔了也不是不可以啊！ 虽然这么好的装备扔了蛮可惜的，唉…… 唐只能被前面这个叫马里密的人拖着走。是的，拖着走。这人简直一点都不顾及别人是否舒适，他那大长腿想迈多远就迈多远，真是欺负唐这副只有十二岁的小身子，还不能穿着图拉格，这破布鞋一点移速都不加，唉！ 走那么远唐感触最深的还是对这里的警卫力量，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唐看到最少有三个方队从自己的眼前走过。不过这里的居民也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模样，市井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 是不是还得多亏这位严谨的城卫队长先生？呕，唐可难受死了。 看见这位队长先生就这么扣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着，市民也是对这一幕也是见怪不怪的。这位队长先生是带过多少人这样走过了？ 不想想那么多了，唐打算专心看风景，反正之后有事儿也没办法了，没事儿的话也是要来逛逛的，提前看一眼没什么损失。大概吧，不然还能怎么想呢，委屈tat。 街道两旁住房的距离不很一致，房子的占地也不一致，这样也还是能感觉得出来这座城市与众不同的格局的。 街道的拐弯转折十分有讲究，所有的房屋都组成了城市的一环，是真的一个个环，从外向内一步步减小。最外层的是城防部队的人员及驻扎地，内圈一点的是居民区，再向内唐还来不及走过去，不过从远处可见有三座高塔，颜色和整个城市十分不搭配。 最中间的高塔是金色的，两旁的两座是银色的，高塔并立着形成一个“凸”字形。这样华丽的颜色和别致的造型，怎么看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简直充分演绎了格格不入这个词。 听督察说的要带他去圣殿，唐其实一开始觉得会是三座高塔的其中一座，毕竟那个地方怎么看都非常符合圣殿现在在唐心目中的印象，结果没想到的却是在紧邻居民区的一个房子里。 这圣殿修得非常讲究，正门口的中间就立着一根白色的光滑柱子。柱子并不是很高，总约为两米，最下面的半米刻画了几条蛇。具体几条唐还来不及数，蛇的上面是一位手被提到脑袋上方捆绑起来的少女。 下面的蛇有的微弯身蓄力，有的沿着柱子向上攀岩，有的蛇张开大口作势要咬，有的蛇甚至已经含住了少女的裙边，这些蛇虽然都呈现攻击势态，但是神色各不相同。除了这一根矗在门口的柱子之外间隔稍远的地方还有几根柱子，上面似乎刻着什么文字，不过很细小，唐离得远看不见。 少女的脸刻画得并不清晰，却意外地能察觉出她神色间隐隐的紧张与决然，身着神圣的连衣裙，衣襟有跟随风动的感觉。比较奇特的是少女身后有两只翅膀，翅膀不是她的却紧紧地贴附在她身后，翅膀有的地方没有羽毛，看起来像是一个残次品。 诶，自己这是什么点评，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第三十五章 来自圣殿的邀请(二) “大法师！青木大法师！”这猴急的城卫队长还没有走进门内就开始吆喝着，一个声音也是附和着他回答道：“哎哎！这儿呢！马里密你又带了什么人来啦？” 是个老人的声音，并不浑厚但是站在门口的唐也能听得很清楚。 内饰的颜色和外边也差不多，惨惨的石灰白。也许不是这样，反正唐只想这么说了。除了这些凄凄惨惨的颜色，还算是有一点绿色的桌椅作点缀，里面来往的也不只是穿着圣殿古板的服饰的人。 大厅后边有一个闪着光的屏风，从里边走出来的是一个的老者，身形有些佝偻，头上戴着的就是传说中的嫩绿色的尖帽子。 不只是帽子很绿，老者身上穿着也是同色的法袍，但颜色上还有点由向深绿渐变。和他红润的皮肤有着鲜明的对比。 唔，这么形容是不是不太好。 老者脸上是一副慈祥和蔼的笑，白花花的胡子垂吊在胸前。 马里密立即松开绑在自己手上的手铐，把图拉格的叹息拿过去说：“大法师你看，这是不是魔族那边的样式？我记得你说过魔族那边的人就爱做这种上翘的鞋子！” “唉，马里密，我这是多少年前说的了！你怎么又拿这种理由来乱抓人？你在明卡特城过得不好吗？”老者一脸，呃，唐觉得是一脸“你怎么这么个猪脑子”没说出来的表情。 但是马里密这边仍是不肯放弃，摸了摸图拉格上翘的那个小角角，继续辩解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是魔族的东西吗？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和魔族有关系，虽然水晶没有反应，但是我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 “水晶都没有反应了你还乱抓人！你觉得是就是了？现在西边那边也有不少和魔族做交易的，学些工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老者脸上真的有生气的模样了，手伸高凭空变出一根法杖敲到马里密的脑袋上。当然，疼应该不是很疼的，生气也不是真的生气。 唐听完这老爷子说话，除了内心想给他点个大大的赞以外，还是觉得老爷子还是你老爷子啊，身体也蛮硬朗的。 马里密到现在也没想到该怎么反驳水晶的问题，但是还是不肯放弃，一直可是、可是地讲着。大法师看他不打算行动，也是无奈地叹叹气，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咒语，手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圈，接着“咔哒”一声，手铐居然就掉落到了地上。 唐其实这个时候想偷偷给大法师丢一个鉴定术的，但是他直觉如果自己这么做一定会被发现，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光明大法师没有去理会马里密的解释，又念了个咒语用绿油油的元素把图拉格包围一秒后又放到唐的面前。 唐这次没有把图拉格装备上，而是正正地拿在手里。想了想菲尔和图拉格还在里面，就算这鞋子约束不到他们，也还是不要轻易交给别人了，以后要是别人再强要的话干脆就直接脱下来放到背包里好了，那个时候图拉格不会还倔强地不进背包里去吧？ 这么一番折腾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还好不好的，有没有被影响到。 “这位小朋友，我是圣殿的大法师之一利德尔，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你这双鞋子是从哪里得到的呢？”大法师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这个……捡到的。”图拉格确实算是捡到的吧，毕竟是他自己飞过来的。 “你在哪里捡到的呢？”大法师继续追问。 唐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下，他发觉大法师笑眯眯的眼睛睁开了一点：“在来明卡特城的那个峡谷里。” “哦？是南边的那个峡谷？好，好孩子，不知道你的父母介意不介意你在圣殿待一段时间？我们有一点事情想要你帮忙。”大法师好像想到了什么，对这个答案并没有疑问。 “我父亲被魔王的恶龙杀掉了，我要去打败魔王！杀掉恶龙！”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说出来了这样的一段话，甚至还有眼泪流出来。他看不到自己这个时候的表情，但是心里恐慌地觉得一定很狰狞。 好吧，面上是那么激动的，但是唐的内心嫌弃更多一点，他不能相信说出这话的是自己！ 这是又要被卷入什么剧情里去了吗？剧情来得太快，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啊！ 大法师把手轻轻放到唐的肩膀上，表示安慰。唐感觉到有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大法师的手流入自己的身体里，某种奇怪的澎湃心情受到了一点安抚。 “咦！”大法师忽然低呼一声，脸上露出一瞬的惊讶表情，立即就平复过来，问道：“孩子，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南边来的，南边……你可是卡索镇的乔尔德？” 哇，自己的出生地就已经被定为卡索镇了吗！好像也没什么多不好的，但是神甫你这样也太奇怪了吧！是捡到了什么宝贝要去邀功吗！ “是的。”唐擦了擦自己因为刚才的剧情需要而出现在脸上的丢人眼泪。 “果然很纯粹的光明体质啊，恐怕和圣女殿下也不相伯仲了！本来此次的任务之一就是带你回去，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提前遇到了，孩子，圣殿总部收到了关于你的文书，长老会也决定将你收入圣殿骑士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代表圣殿向你保证给你在其他任何地方得不到的帮助。” “叮！” 【任务：加入圣殿（该任务可拒绝） 任务内容：答应加入圣殿骑士团，跟随青木大法师回到圣殿总部进行修炼 任务奖励：得到圣殿的大力支持，但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圣殿的约束。如果拒绝以后会在一些事情上受到圣殿的阻碍。】 又是一个明确提示可拒绝的任务。 啊啊啊先等等啊，这圣殿的人怎么都那么奇怪，明面上是问着要不要，看上去很民主的样子，其实实际上都是强制性的吧！从卡索镇的教堂那儿唐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又来一个，这个还更夸张。圣殿的阻碍五个大字都明码写出来的，天呐。就算唐是刚进来没多久的新手也能知道圣殿在这个大陆上的势力多强大了好伐！ “圣殿骑士团！”这一声惊呼是马里密发出的，顺便也惊动了圣殿大厅内的其他人，无数的目光瞬间投来。 啊，这家伙是王国军队的。所以他小时候还有一个目标是要加入圣殿骑士团吗！这么一惊一乍的！ “大法师阁下，虽然能够加入圣殿骑士团是我的荣幸，但这是一件决定人生方向的大事情，我需要再考虑一下。”唐回答道。圣殿这个组织有一种他说不出的奇怪感，如果等菲尔疗伤结束了和她讨论讨论或许不错，虽然唐总觉得她有些什么话总是想说而说不出口。 就算不和菲尔谈谈至少也问问图拉格吧，虽然听这家伙自己说的已经是沉睡了很多年了，好歹算是个原住民吧，对自己这种外来玩家总能有点建议吧。 “哈，好孩子，好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过我刚才跟你说了有些事情需要你得帮助，事实上圣殿在三个月前就发现了这一片地区有异常，不过由于没有发生什么案件，就只有王国派出了一些军队来驻守。十多天以前，前方的峡谷地区突然爆发出非常强烈的黑暗气息，我们的人去搜寻了两次都没有结果，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带我们去你捡到这双鞋的地方，好吗？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收回你的这双鞋的，它是你的。” 唐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紧了图拉格，紧张地说：“可是就是在那峡谷内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孩子，有些的地方你觉得普通可不一定普通哦，就带我们去看看吧。”大法师笑着说。 第三十六章 小憩 简短的交涉之后，唐被安排去了圣殿内部的一个小客房内。 啊……明明就是自己一面倒被压制嘛，根本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本。那个老爷爷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上也是个拿架子压迫人的坏人啊！现在唐对圣殿的好感简直不要太低。 唐在心里发着牢骚的同时，打听内的两人聊天还没有结束。 刚才说的是圣殿的事情，马里密作为王国的军人自然不好过问，但到现在还是实在憋不住，看着唐离开的方向叮嘱道：“大法师，我觉得这小子有问题，刚才你叫他带带路而已，他居然还不情不愿的。而且他见到你居然都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现在正值特殊时期，一切应该小心为妙！” “当然要小心。”利德尔找了根大厅内的椅子坐了下来，顺便拿桌子隔层的茶壶出来倒了一杯茶，继续说：“如果不是为了小心的话，你与我怎么会来这里呢？而且马里密，你也没有很尊敬啊，呵呵呵……马里密啊，你很正直没有错，但你不可以吧把你的标准强加给每一个人，无论是你的伙伴还是你审查的对象，明白吗？人都是有私心的。” “我不明白！帝国都陷入危机了，为什么每一位公民不应该献出自己的全部？算什么利益利益的，算得清嘛！等利益算清了人类早就完蛋了！” 青木大法师喝了一口茶，并不打算和他在此事上继续争论：“你确实不明白。” -- 唐跟着眼前的修女走着，一条笔直的通道两边数不清的小房间。圣殿占地面积不小，难不成平时就旅馆一样啦？门口的大厅也是，好多的椅子，就像是一个供人休息的茶厅一样，不过刚才去的时候只有二十来个人在那里，还包括了好多的工作人员。 这组织做什么真是做得不明不白的，斥巨资来开旅店的么？蛮搞笑的。 “是这里了。客人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去走廊尽头的工作室找轮值的修女，或者是去大厅找其他工作人员。”修女在一扇房门前停下了，恭敬地说着，看见唐点头之后又是很有礼貌地继续往前走，目的地可能就是她所说的尽头的工作室吧。 客房的门前挂了一个木牌，修女把这个牌子翻到正面以后就离开了。木牌表面有镂空的花纹和暗金色颜料涂成的树子“0132”。 这样的搭配看起来有一种古老的厚重感与谦逊感。看起来真是美好得不能再美好了，然而，再想想那个任务，并不！一点都不谦逊！ 啊，万恶的强权。 推开房门，这里跟卡索镇教堂的格局也差不多，左边靠墙放着一个小床，另一边墙上靠着个小桌子，边上摞着圣书三部曲，桌子的下面放着一些洗漱用具和一面小镜子，旁边是一张木头凳子。 所以说，这个游戏的程序员写代码都是直接copy的么，你堂堂一个大城市的房间不能稍微好一些么！应该也不是太多人要在这里住的吧！ 想想圣殿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很奇特啊，那么大的建筑里流出很多的小客房，也不收钱，反正也给不了什么很好的服务质量。那这些房间是拿来干嘛的？尊贵点的客人谁要住这种房间。 给那些流民么？这样不是更激不起他们为祖国做贡献的心了，太破坏社会秩序了。 “唔，这房间。”图拉格突然蹿了出来。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虽然图拉格对自己的伪装很重，但也掩饰不住他是个顽皮小子的内心，经常耐不住寂寞跑出来玩，他乖乖待在鞋子里的时候都是觉得唐这边也太无聊或者是觉得该去照顾菲尔的时候。 唐把门关上，跟着图拉格走了进去：“这房间怎么了？” 图拉格没有马上回他的话，走道墙壁面前把手贴了上去，他的指尖浮现出白光，这光有点像唐升级时候的……呃，不对，那是金光。 “你看，这房间有治愈的效果。若是战争爆发有伤员需要照顾，这里简直太棒了。目前阵法激发程度很低，就只能有个安眠的作用了。真的很巧妙，很像哥哥没完成的那个。” “哪个哥哥啊？”唐已经忍不住要坐下去了，一股酥麻的感觉立刻从脚底传到大腿骨。唉，图拉格这玩意可太折磨人了，速度是快一点，代价真让人难受。 图拉格忽然不说话。 其实唐刚才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顺着图拉格的话顺便接了一嘴罢了，但就这一嘴好像说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图拉格此时的沉默很像菲尔被提及那个手环时的那样。 “我困了，我先睡了！这几天好累呀，哎呀。”唐主动选择缴械投降，被子一捂脸，坏事说再见！ 临近饭点，唐本来是不想醒的，但是门外的敲门声还是很明显。 修女送来了一些食物，面包、肉和一杯牛奶。 味道呢也还算不错，食材原本的鲜香发挥得很好。唐只是没有什么胃口。 图拉格不在，看样子自己刚休息他就回去了。 一点都不想闲下来。真是个矛盾的心理啊，没事儿可做的时候要觉得无聊，连续接到任务或者赶路又会觉得累。 呼，其实现在大可不必觉得无聊，这个圣殿反正没过多久就要去巫妖堡的。 自己进去一趟，好像也没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如果就这么被圣殿派队伍去给肃清了有点可惜呢。也不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疑的地方，怪物被击杀之后的那股黑气还是很值得考究的。 嘛，怎么说呢，反正光明圣殿前头都要带光明两个字了，别人侍奉的神也是光明女神，遇到个全是黑暗怪物的地方就算要去清理掉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呃，为什么自己也得参一脚进去呢。 “图拉格？”唐喊了一下这件事的当事人。 黑烟第一时间出现，图拉格的人形也很快显露。 这家伙懵懵懂懂的样子诶，知不知道自己的老家要给别人端了诶！ “圣殿要去巫妖堡，你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呀。” “呃，他们可不是要去做什么好事情啊，你不是那里的人么？” 听到这里，图拉格终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问：“什么叫好事情咧？” “他们可能会杀光那里的生物啊！也不只是那些生物，可能所有的一切都要毁灭吧，他们给我那样的感觉，某种奇异的正邪不两立的感觉。那算是你家吧。”唐都有些着急了。 “其实不算。”图拉格嘟着嘴巴看向他处，“如果它的毁灭是有价值的话，那它应该毁灭。话是这么说啦，我可一点不觉得他们有那实力去捣毁那里。” 图拉格是很清楚巫妖堡内部的实力的吧，或许也看得出那个自己不敢用鉴定术的大法师的实力。唐有些搞不懂了：“那这是说他们是要去送死？那还不如劝他们不要去了。” “你这人才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想着帮这边，一会儿想着帮那边。那地方不叫巫妖堡，初生之地才是它的名字。我的意思是圣殿的这群小喽喽根本毁不了初生之地，但我希望他们能够把巫妖堡从这个世界除名。初生之地里，有些不很好的东西。” 唔，好像明白了。就是说那个世外之地算是被污染了吧？每个怪物的简介上都写着普通生物受到邪气污染才变坏的，图拉格的意思是讲希望圣殿的人去把那股邪气除掉吧。 唐点点头，觉得这件事差不多还是明白了：“那我到时候去干什么啊？” “你，你能干什么呀。”图拉格此时的轻笑真的非常有恶意，“你去开个门就好了，站到传送阵里面，剩下的交给我。” “哦。”突然丧失兴致。 本以为这次聊天就要这样结束了，临近消失的图拉格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唐一眼：“我的气息已经暴露了，有人会盯上你的。可惜仙女姐姐睡着了，这次开传送阵还是只能我来，到时候必定会迎来那个人。你自己多小心。” 他这说话的语调可真够吓人的，唐冲着他消失的地方一直问是谁啊，他也不给点回复的。看着渐入夜的天色，本来还想出去溜达一圈的唐突然觉得心中一寒，还不如早点上床休息。 唉，刚才被那修女叫起来吃饭，虽说也不能怪别人的好心，只是这么一醒来，就算本来也还没有休息好，想要再快速睡下去也难了。 餐盘放到门外，躺在床上的唐脑子里开始无限循环被杀人越货的场景。一个胡须浓密的大汉踩在奄奄一息的他身上，发出得意的大笑，笑着笑着停下来，举着鞋子喊一句：“是我的了！” 然后抢匪脚下无力的自己在心中默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是什么鬼东西！不愿意任人鱼肉的唐气愤地选择反抗，反抗的唯一途径就是掀开被子一屁股坐起来。 emmmm。 好早啊，天都还没亮。 回笼觉也睡不着了，啊。 孤独，弱小又无助。 第三十七章 明卡特城的圣殿 在床上睁着眼，就那么一直盯着天花板，盯到外边已经有了新一天的光彩。 唐真的坐不住了。 向外边走，没有岔路的走廊不会迷路。直直地就走到了大厅，在这里却有一个以外的“惊”。 “起得真早啊。”马里密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中的含义非常不友好。 唐咬着下嘴皮，心里有一丝丝烦躁。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没事找事的典范么？ 马里密却不管这么多，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根铁节鞭，在手里错来错去发出威胁的响声，眼神里的意味也非常明确：你这坏小子想打的如意算盘都被我给算到了。 这种当场捉奸的感觉…… 这是什么形容啊喂！ “这么早，大门都还没开呢，要不我帮你打开？” 咿呀，这阴阳怪气的语气。 “不必了，我只想随便看看。” “好，那你看吧。”说着马里密把他的铁鞭绕在手上就跟了过来，面对唐疑惑的目光，只是咧咧嘴说：“看你的，我不管你。” 无语。 这人确实是王国军队的人吧？简介里写的“明卡特城的城卫队长，原隶属王国防卫队”都是王国所属军队的吧？啊？这人在圣殿里到处乱晃到底是谁比较可疑啊。 而且这会儿大门是真的没开，这人是从昨天下午自己休息了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还是关门前来的？怎么看都很奇怪好吧！他难道不用坚守自己的岗位吗？一天到晚闲的哦。 压着心中的火，唐不想跟这种不讲道理的一根筋争吵，就看看这边的奇特物品当消遣就算了，等门开了就出去逛逛。衣服还有四套可以不要管，讲道理是可以备一点水和食物的。 虽然游戏里就算不进食也不会有什么印象，但是吃了东西和好好休息之后是会影响到“精力值”的，或者说是耐力值。 明卡特城圣殿内部的布局和整个城区的布局非常相似，最外边一层是很多的客房，就像唐住着的0132那样，都有一个木牌挂在门上，有人住就看得见数字，没人就扣过去。 客房组成了圣殿的外圈，中间缺口的部分是大门。从大门外红地毯一路铺过去延伸到屏风位置又分开绕过去。大门进去左边是柜台，很长的一整块大理石作桌子，昨天下午就是看到许多工作人员在大理石后边。他们也不同于唐理解的保洁修女，穿的制服很不一样，而且身上没有那种虔诚感。 也不一定说修女就是在圣殿干保洁的，卡索镇那边人手不多是这样的，明卡特城里好像没有看见修女在外边干活。屏风后断续地会传来歌声，好像这边的修女是祷告为主要工作的。 红毯右边摆着许多的藤椅和有两块玻璃板的藤编桌子，每个桌子的隔层都放了些茶壶和杯子。这是给客人用的，也或许是这里边的工作人员也能在这里休息？至少是高层吧，唐感觉那个白胡子一身绿的老爷子应该蛮喜欢这种风格的。 隔层里的杯子非常精致，上面用黄色做底色，辅以少量的红色和金色，化成小鸟在枝头嬉戏，有一种既奢华又低调的感觉。茶壶与杯子是成套的，上面花纹都是一致的，只是唐拿起这茶壶的时候，发现竟然不轻，还有摇晃的水声，从茶壶中倒出些水来，竟然还是温热的，刚好适合喝，也不像隔夜的茶，有着新鲜的芳香。 唔，果然这个世界发展那么多年所有人也不只是把各种对抗作为自己的主要目标吧，这种肯定是魔法做到的娱乐享受也是有人关注的。 看看上百张桌子，唐敢肯定发明这玩意的人是圣殿的，不然这种在其他地方价值不菲能像平常的生活用品放在这儿，这可太豪华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这都是魔法，你懂吗？魔法！你昨天见到的青木大法师就拥有这样的魔法，而且他的魔力非常深厚，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家。” 唐翻了一个跟菲尔学的白眼，不过他还是学艺不精，转得自己眼睛疼。这人刚才可明白说了不管自己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讲话呢！” 唐还是没话说。 “哼，总之，你再面对青木大法师要尊敬，脸上要露出敬仰的神情知道吗？他真的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大人物。” 这个城防队长真叫唐刮目相看了，不仅做事鲁莽不说，还能自己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下去。这应该也算是某种天赋了吧？完全不想理会。 红毯两边是不对称的，右侧藤椅的占地面积明显比左边柜台大很多，但是这样一种不对称下也可以显露出一种别致的美，而不感到别扭。真的是很厉害了，明明是红配绿，却配出一种谦虚的宏大感。 外边其实没什么，也就一个茶壶还算神奇。大厅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屏风。 屏风上面画着神话故事一般的内容，就像是门口那根柱子一样，只是这里的少女衣着华美，手中的巨剑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毫不畏惧地与一个十三头的怪物作战。 怪物浑身散发着黑暗的气息，虽然有十三个头，身子却像蛇一样，可谓是头大尾细，看着很不协调。十三个头面目狰狞，不过已经受了伤，身上数道伤口无法愈合，伤口周围的气息也十分微弱，应该就是被少女手中的巨剑所伤。 与外边任人宰割的柱子完全不同，在这屏风上只看得到英气与自信。可就是这么一副光彩夺人的画面，为什么也不仔细描绘主角的脸呢？如果把那种意气风发的神态传递出来，这真的是一副振奋人心的大作了。 搞不懂这个圣殿，总不给光明女神加脸。这样倒是让人一看见没有描述脸的艺术作品就联想到他们家的女神了，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吧，不说这种扰了风情的败笔了，少女手上的剑还是很能体现出画师的纯熟技巧的。那种光芒万丈的感觉不是寥寥几笔的阔达，每一笔画都十分精细，靠近一点看还看得到一笔一划下面又是一笔一划，重重叠叠地表达着一股精致感。 总的来说，除了主角没有脸以外这幅作品真的很不错，把少女的英勇完美地承托出来了。 唐觉得也不是自己只想看脸，而是这画就这样，其他什么细节连衣服的材质都给你表达出来，那么精细的工笔却单单在一张脸上只留下阴影，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看着看着的图拉格还自己窜出来了，他也没说话，就陪着唐一起看，后面又有个跟屁虫，唐也不好主动找图拉格说什么。 走过屏风，后面居然还是一个小厅房，内厅的墙壁上画着很多的壁画，风格和外边屏风上的差不多，都是那位不带脸参演的光明女神，内容有从保护人民打败怪兽到降下神迹造福民众多种变化，总之是歌颂就是了。 在内廷正对门方向有一个雕像，神像算不上太高大，和唐之前在卡索镇教堂见到的差不多，不过若是拉开屏风撤了那些藤桌藤椅的话，哪怕是贴门站着也足够看到这座雕像了，不过，依旧看不清面容。 唐抬头望着女神像的脸，还是和上一次在教堂见到的那样，一种完美无缺的震撼感，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完美。 圣殿特色，唐只能这么说了。 女神像下面照例还是神之书，一个木盘子托着，下面是根细细的木杆子。书从中间翻开，唐走近去看了看，但是并没有在上面找到什么字。唐甚至还想要去翻一翻，不过在他走近的时候就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一道冷冷的目光，还是算了。神之书的纸比起乔尔德的手札来说看起来更为老旧，从侧面看着，书页几乎没有完整的，边缘都是坑坑洼洼的，像是放了多年的旧书被虫蛀了。 神之书的周围还有四根细柱子，照例是托盘，不过托盘上面不是书了，是一个个阵法，又通过神之书围在一起，应该是形成了新的阵法。 “大门开了。”马里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啊，他还不耐烦个什么劲啊？跟个烦人的跟屁虫一样在后边还叽叽喳喳的，好多时候唐都没想听他在说什么了。而且大门打开什么的，动静那么大，自己又不是听不到。 “哦。”唐只能对着这个烦人精强逼出一个笑容。 第三十八章 巫妖堡的讨伐行动(一) “我要出去了，你也要跟着吗？”唐转头看向马里密，语气依旧不太平静了。 “我不是跟着你，是监管！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青木大法师都袒护你，不过我还是会尽忠职守的。” “尽忠职守？那你不是该去守城门吗？” “那是我的任务之一，不过大敌当前，我明白孰轻孰重。” “哈？哪来的大敌？” 马里密没有再吭声，抬头望向太阳升起的方向，眉目间一片肃然。 唐算是弄清楚了，这个热血青年怕不是有什么臆想症，要真是有什么大敌当道了，还能有时间让他俩在这儿闲逛？自己就算了，马里密一个军人，不上战场去？这人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梦呢。 不过还好，他再怎么跟着也不能限制自己的行动。 出去晃晃悠悠地就转了两个小时，并没有走得太远，不过城市的大概分布总算是知道了。明卡特城因为是贸易大都的缘故，外来人口非常的多，所以问起当地人城内的情况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城内甚至还有许多的告示牌，整个城市的地图以及什么类型的商品去什么地方贸易都标识得清清楚楚。 有这种需求也有对应的体系，这座城市的包容性真的很强。 明卡特城正如唐昨天来的时候认为的那样，最外圈是军队驻扎地，内圈一点是居民区不过居民区又被分割成四块，这四块之间正是东南西北四大集，除此之外中心圈靠南一点还有一个集市，那里就是一个特殊地带，比较贵重的东西就会送到那里的拍卖行，而不是像挑萝卜一样的四大集。 拍卖行和四大集之间的一圈就是像圣殿、铁匠协会这些大团体的地盘了，也包括一些商业集团的总部。至于最中心的三座塔，据说是“神迹”的残留，原本破破烂烂的，是后来城市发展着慢慢修缮的，不过平时只当是地标，圣殿也把那一块保护起来了，不准其他人随意接近。 哪个神迹会变成三座塔啊，唐从远处看着都觉得那地方要么是研究什么见不得人东西的基地要么就是个杀伤力巨大的秘密武器。但想了想那地方是圣殿管辖的，唐还是觉得见不得人的可能性更大。 或许，只是说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圣殿这组织其实暗地里在给人类使坏什么的？仗着自己的光明属性和魔族同流合污。反正那天居然见到了魔王这种一看就是最后终极大boss的人，怎么想都不合理。魔王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来到人类的地盘？ 不合理，不合理。 那秘密基地是在中心了，圣殿那么大一个分部的位置还比较靠近西市，虽然各个市场主要卖的东西都不同，不过大体东西都还算全面。 四大集虽然主要卖的分工还是不同，但是饮食这玩意在哪个集市都是有的。唐以外圣殿位置的原因比较靠近西市，自然也是去西市看看了。 虽然时间还是很早，但是西市这边已经非常热闹了，让人搞不清楚这里是不是彻夜未眠。浓浓的香味肆意地飘散着。 从入口看，西市是直直的三条街，中间有部分地方没有店铺，空出来以供穿越。 “你来这种地方？注意点时间。”又是那位烦人精。 “这种地方？哪种地方？你是觉得所有的娱乐享乐都是不正确的吗？而且我都还没做什么呢。明卡特城的百姓可是时常来集市的。”唐真的忍不住要反驳他了，这个人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走到香味四溢的地方就觉得是不正经，他平时过的苦行僧的生活么？ “注意时间，一会儿大法师要找你。”马里密这么说。 这几个字虽然语气也不太好，但好像也是他跟自己这么久说的最有用的话了。 大法师昨天就说了要让唐给帮忙带路，但他没有即刻出发反而是邀请唐住下来，唐还以为这事不紧急或者还需要时间集结兵力，反正应该是短时间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现在居然又说是一会儿要找自己，难不成还要让自己先带着去探探路？ 图拉格是希望他们去除掉邪气来着，探路好像也没啥不好的，只是，唉，自己为什么也要卷进去啊，这段剧情他可一点都不想参与。 实话讲，他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太弱了。明明到城里来是为了给菲尔提供时间养伤，自己也来寻思寻思什么变强的方法，虽然不外乎就是做一些打野任务的，但自己现在这个等级参与到那种级别的任务，可太蛋疼了。 不说里头的副本boss是什么了，光就城堡外面的骑兵自己就完全没机会对抗。而且菲尔在那里受伤了，怎么说唐其实还是有点怨念，虽然也在那儿认识了图拉格。 哇，这个虽然转折得也不是很好啊，图拉格这家伙也古灵精怪的，老想瞒着什么还要套自己话！但他对菲尔是真的用心，这点还是可以爱屋及乌当成亲人般的存在吧。 跟这个马里密一点都不一样，就算图拉格表现得也不算多好，唐还是更愿意相信他。 “大法师找我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负责带路就好了，思考那么多不是你要做的事情，哼，虽然青木大法师说你和魔族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可是不信你的，你要是敢动什么歪脑筋，我第一时间就收拾了你。” 马里密又把铁鞭摸了出来，震动地哧哧直响。周围有人听见武器的声音开始注意这边，一看马里密身上深蓝色的城防军服才又收回了目光。 以上这一段的对话是马里密同学自己脑补出来的，唐在脑子里纠结其他的事情呢，所以在唐的视角里，就只有马里密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城内就把铁鞭摸了出来，还玩得响。明卡特城可是在门口就标了城内不得携带武器的，虽然他是军队的人，但这样耀武扬威也真的是败坏风气。 自然，看这队长的神情是一点不会在意这的，他心里应该只在想着如何凭借自己惊人的“智慧”，把眼前这个“魔族间谍”的真实面目暴露在大法师面前，还可以由此吹嘘一番自己的慧眼。 逛了许久唐还是发现这里真正能够方便储存的食物就只有干饼和很硬的面包，水倒是有足够的容器就行了。购买食物的时候唐经过了一家服饰店，买了一双新鞋子，把图拉格放到了背包里。 是的，图拉格这家伙之前一直是自己作妖，非不去背包里带着的，他说里面的空间太小了，而且进背包的话就不能随意出来了。 但是唐和图拉格深入地交谈之后，告诉他穿着他自己会有多大的麻烦，比如遇到这个缺心眼的城防队长的时候就会被稀里糊涂地抓起来，懂事的图拉格最后还是接受了自己悲惨的被囚禁命运。 最后能够劝到他的还是不是唐被抓起来的例子，还是在这个例子中可能会被抢走打扰到菲尔的休息才让他屈服的。 换完鞋子之后唐就直接返回圣殿了，没想到青木大法师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还带着一个方队的圣殿骑士，这浓重的迎接阵容搞得唐自己蛮不好意思的。 “休息得还算愉快吗，孩子。”还是那个看起来很和蔼很温柔的大法师。 “很好，谢谢招待。”唐行通用礼回答着。 “那就好，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请求吗？我希望你能为我们带带路。” “我会的。”反正都已经问过图拉格了，他都觉得圣殿带军队去巫妖堡，不，初生之地是一件好事，自己这个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清楚的人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第三十九章 巫妖堡的讨伐行动(二) 走出城门，唐又要回归到那片红土地上了。 圣殿还是有特权的啊，在城内随意携带武器，出去也不需要接受检查。 其实关于城内不得携带武器这家那是，唐有一个想法，像是自己把武器装到背包里就可以躲过检查了，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马里密不也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装着武器的么。 那这条规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约束平民么？拿水晶检测魔族气息还好说，不得携带武器这点真的很奇怪，只是拿来欺负普通人的假条例。 “走快点，别拖了队伍的后腿！”马里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唐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轻了一些——马里密扶住了唐的胳膊，帮他分担了一些身体的重量。 切，自己不过稍微走了一下神而已。 唐只想甩开他的手。 “你成拖油瓶了！”马里密十分不满地说着。 “哇你这个人到底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唐不理解这个城防队长为什么老爱到处乱晃，这边圣殿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了。 “我怎么了？”马里密也不理解为什么唐要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护卫国家在他看来是基本责任。 “他们是圣殿的人，你是王国的人，你不觉得你在这里会别扭吗？” “完全不会，快点走吧，你这个臭小子。” 唐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跟这个人搭话的，完全就是浪费时间，这个人一点自觉都没有。 圣殿的队伍可和其他那些平民队伍不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刻意地去走那条道，为了节约时间走的就是直线。 唐之前按耐住好奇心没有尝试的东西，他们算是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而只偏离一点点，红土地就会松动作警告，告诉行人下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最好乖乖回去。 但圣殿就是，偏不。 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脚下土地颜色的不同？啊，或许吧。唐本来想去告诉那个大法师的，但这群人瞬间就装甲上身，怪物甚至还没有钻出地面就被灭掉了，丝毫不影响速度，怪物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 在城内的时候骑士团的成员们还没全速前进，唐好歹还能跟上，一出城就发现自己的速度真成了马里密口中的拖油瓶了。唉，别人是精英团队啊，自己这副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呢。 还算好，这种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绿色的魔力悄声附上了他的身。都是绿色的，但这不是那个人的清明。buff来源于青木大法师，这位法师貌似是个不错的辅助，唐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队伍在峡谷口队的位置停了下来，前方有命令传下来，眼前穿着亮银色战甲的骑士们就原地坐了下来。马里密没有立马坐下来，往前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动静还是跟着打坐了，这样看来的话唐比他还是要听话一点。 这个人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反正也就这样没人说话，马里密也不说话，唐也不想找他。骑士们都坐着待命，但是看他们的姿势一有什么危急情况立马就能站起来。 等了只十分钟的样子，有个骑士装束但胸前多了一个勋章的人从前端过来了，说是大法师需要帮助。 其实看圣殿这种作为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峡谷吧，不然也不会分出先遣部队出去了，半个小时就找到魔法阵速度也算快了吧。唐甩甩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静下心来分析分析，他好像只是不安。没有由来。 马里密也跟着站来起来，又被带勋章的骑士阻挡了一下，又谈到青木大法师，马里密还是跟了上去。骑士让自己的盔甲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进入山洞后唐才知道自己先前那个认为圣殿十分钟分钟才找到传送阵的猜想是错误的，十分钟在自己看来算快得离谱的时间内，他们还平平整整把传送阵给挖出来了。 是重新挖的，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段时间这里的东西重置了还是怎样。但是……太快了，这些人的行动，或者说是，他们的力量太强大了？ “下来吧孩子，我会接住你的。”青木大法师的声音很温和。 这声音之后，任务提示也正式弹出了。 【任务：开启巫妖堡 任务内容：帮助圣殿打开巫妖堡的传送阵 任务奖励：圣殿光辉候选人名额】 光辉候选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奖励还是之后的事情，现在目前，面对下边的树木魔法和传送阵，唐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昨天自己和图拉格商量的时候，他好像只告诉了自己站到里面。怎么站啊，站哪个位置啊？唐突然有些迷茫。 “你还在想什么，赶紧下去呗。等你走到阵法中心就全力释放神圣之光，不要顾及魔力值的那种。”图拉格小救星在临阵的时候终于出现了。 忍住一颗想要吐槽的心，唐坚持没看他跳了下去。 青木大法师的魔法接住了他，不过这个过程还是蛮刺激的，跟跳崖一样。虽然没这么浅的崖就是了。 马里密没等树叶接他，自己顺着土壁就滑下来了。 “马里密你小心点！”青木大法师貌似被他撞得不轻。 虽然这个传送阵的占地面积不小，中心还是很好找的，那里有一个小球洞。神圣之光唐还没有太习惯直接附着在自己的身体部位上，老规矩还是拿出了木剑，白色的火焰在木剑上方燃起。 虽然图拉格是叫他尽全力了，但得原谅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才叫全力释放，用出神圣之光然后系统扣除他一定的魔力值已经是他所知道的全部方法了。不过就算这样图拉格也没时间来说他什么不是，他已经出来了。 跟菲尔那次很不同，没有出现四处乱窜的小球，图拉格的掌心自己凝聚了一团紫黑色的魔力就扔了进去。 没有被直接拉进去，传送阵突然褪去了表层的图案，整体就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唐感觉像黑洞，被吸进去就出不来了的那种。 “叫他们快一点！”急匆匆说完图拉格就赶忙缩回到鞋子里了。 利德尔已经跟上面的勋章骑士下完令走过来了，唐还是添点东西把图拉格的话重说一边：“大法师你们快下去吧，传送阵可能开启不了多久。” 这一句应该挺有用的，大法师笑着点了点头，从腰间飞出了一直光鸽，好像改了什么指令。 短短五分钟，从下达指令到全员进入巫妖堡，只花了五分钟。圣殿是真的训练有素啊。 不知道为什么唐总觉得大法师的微笑给自己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圣殿对待这次行动的态度太放松了，就算他们依旧纪律严明也只像是严格地出去春游一般。 他们真的有了解过里面的信息吗？再了解能多了解呢，他们连门都没进去过。自己对这件事的判断好像也只是来自于图拉格那家伙而已。 这次的行动马里密和唐被排除在外了，青木大法师说希望马里密带唐回城等待消息。 虽然马里密是不服气的，但他也没办法对抗真正的力量，大法师直接用藤蔓把他绑在了外边。 这家伙也是真的惨，任凭他怎么卖力挣扎也没办法挣脱，还被路过的勋章骑士嘲笑了一番，等大法师他们进入传送阵后束缚松开，马里密的脸都别红了。 “早跟你说过你是王国的不该混这么近的。”唐反正也闲得无聊，能怼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也挺爽的。 马里密这次真的不说话了，唐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你也别光顾着伤心了，咱俩现在怎么办啊。得回去吧？” “谁要跟你一起咱俩咱俩的，我会看着你的，就在这儿，谁都不准跑。”马里密说到“这儿”的时候还恶狠狠地指了指地下。 “你是疯了吧，这地方没吃没喝的，你打算死在这儿么？”这个人小小年纪任了个军官，怎么做人还是这么幼稚的。 “我会看着你的。”马里密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唐。 完全是无理取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唐咬着嘴说：“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想的，又没有证据，也没啥线索，除了那双鞋子，干嘛老把我当成敌人。” “你说呢，用光明魔力打开黑暗的大门？你不觉得太可笑了么，小家伙。” 马里密的神色间透露出得意，唐这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虽然自己刚才显露的是光明魔力很奇怪，上次开门也是菲尔啊……啊，她不是用的魔力。 果然不该先相信他的么，他也只是自称和菲尔认识。认识也分很多种的。 “你怎么了？被我说中了怕了么！”马里密发现唐的神色不对，自己反倒有些担忧起来。 这个人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其实自己内心也不希望唐真是什么坏人的吧。或者说，他其实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是坏人。 “没什么，想上厕所。”唐有些恹恹地说。 第四十章 魔君降临(一) 令唐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在这里和马里密一起待了整整两天。 两人说话很少，马里密似乎还在对自己没能进入巫妖堡耿耿于怀，盯住唐是他给自己找的任务。 唐这两天是真的无聊啊，他甚至不能出去打打怪，任何“奇怪”的活动都会引起那个多疑的小子的注意。吃的东西也是简单的干粮，喝的是携带的清水。 那个奇怪的候选人奖励也没有任何后续的，而且候选人什么的听起来就像抽奖一样的。 菲尔没有醒过来，图拉格也没有再出现。他好像真的在躲什么，之前他说的有人要找他。 是什么人咧？为啥要找他呀？他也没说。现在外边天气热，唐只能继续无聊地拿石子刨着地。 本来好像日子就要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了，到大法师他们出来之前都不会改变。这个时候，一个或许应该想到而唐没有想到的变数出现了。 震慑天地的气势就在峡谷内部出现。没有任何预兆，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第一时间马里密和唐交换了一个眼神，可惜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默契，只单单能够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罢了。 “你在这里别动！”五十级的马里密面对这种气势也并不感觉轻松，他得撑着墙才能跑出去。 这个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像是这种遇到危险的情况不是应该先躲起来观察形势吗！这时候跑出去做什么！ 这人像个呆瓜一样，但唐也不能听他的一个人待在这山洞里，那种未知且孤独的恐惧太可怕了。那种恐惧感根本无处可逃。 该死，这个人到底瞎跑什么！ 还好这股威压带给他的影响没有太大，只是每动一下都让唐感到极不舒服，仿佛这身体不是他的，他只是在别人的身体里看着别人的行动一样。 马里密还是比他快些到山洞口，扶着墙壁在仰视着什么。 唐站在不远处心中很是不安。原来这几天自己内心的不安根源是在这里么？外边究竟是什么呢，图拉格口中的那个人？ 唐没有走过去，他能感觉到那股气息的接近。是的，就是朝着这个方向。 山洞口占着光源的马里密双脚颤抖着逐渐跪了下去。他一定是不想那么做的，他的手狠狠地捏揉着成了颗粒的石头，但他还是做不到抵抗那股力量。 好了，这家伙真成了个指路牌了吧，一个黑影快速地从唐身边掠过，是一阵刺骨的风。 这种压迫感令人窒息，但很奇怪，唐没有直挺挺地跪下去，他只是有窒息感罢了。黑影过去，什么又都好了。 也不可能去追那阵风了，速度根本来不及。唔，主要，呃，或者还是因为唐不想和自己打不过的对手正面作战。唐选择去扶起马里密，他现在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 马里密自己还拒绝了唐的帮助，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掌上的血蹭到了脸上，他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停地喘息着。 十分钟没有任何的人语，短短的十分钟却让唐觉得非常的煎熬。 沉默的马里密突然爆发，站起来吼着：“你的那双鞋子呢？拿出来，我们也进去。” 唐仰着头看着他满眼的血色，感觉有些渗人，一开口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我们的任务是留在外面。而且，现在传送阵不一定打得开。” “是的，现在我不可能再打开的。”图拉格变成一缕黑烟突然跑出来，吓得唐一激灵。 但是马里密可看不到他，言辞颇为激动：“任务？哪儿有这种任务！你到这种时候还想继续做个拖油瓶吗！”说罢就一拳打到了岩壁上，本来只一面红的手现在两面都是红色，混杂着这里棕色的石头灰。 “你把传送阵打开，打开就行了，我自己进去。至于你，我不会管你了，你要回城去躲着或者干嘛都好！”这个人不停地喘气，其实自己内心明明也很害怕吧。但这种时候又帮得上什么呢？ “你冷静一点。”除了这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偷偷地发送目光向图拉格求助，这家伙又只顾着抄着手皱眉。 “你到底要做什么！” 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栏，早就没有那个无敌的buff存在了啊，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游戏已经不只是游戏了。 “我不能再打开传送阵了。”图拉格保持刚才的姿势，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现在没办法打开了，只能等里面的人出来。虽然照我自己的想法来说确实也不想打开，但更重要的是现实，现在我真的打不开了。” 唐去想去拍拍马里密的腰，他现在的身高只能把那里当成背来安慰下他了。但是被马里密挡开了。 “那我们去试试吧，不过我不一定能打得开了。”唐撒了一个正常的谎。 两人就这样又到了传送阵跟前。传送阵整体看上去还是和刚才一样，黯淡无光。唐沿着青木大法师刚才制造出来的斜坡跑下去，马里密也已经冲到传送阵里站着。 “这……”唐有些失语。 远看传送阵还是那个传送阵，可就算对这方面知识完全不清楚的唐再细看也知道完全不同了。线条还在，但都乱了，完全失去了以前的美感。 这是很明显能够发现的事情，唐看向马里密，马里密还是只让他试试。 其实本来就不关唐的事，怎么试他也试不出来的。图拉格就在旁边站着，也不回到他自己的世界里去，又不像是看好戏的样子。 等等，好像这个人到底是好的坏的还不能下定论啊。 图拉格只盯着传送阵发神，马里密又已经失去了理智开始对阵法各种物理修复……这怎么可能成功的啊？ 这里太闷了。 唐无言，只好默默地到山洞口去坐着透透气。现在外边太阳西下，还是一片荒凉景象，没有人烟，只剩下那些火烈鸟嚣张地飞着。其实这里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人烟的。 唐就这么坐着，看着太阳沉下，看着星星撒满天空，寂静无声，而回望东方，又可以知道太阳将会从那里再度升起，又将会有崭新的一个轮回。 图拉格在子夜的时候大概就回到鞋子里去了，马里密倒是整夜没有出来。 “你叫乔尔德是吧，你从怎样一个地方来？你现在看起来才十岁出头，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家里帮忙干农活。”背后有声音传来，唐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已经快到黎明了，这个人才终于想通了什么吧，至少知道现在这两个被抛下的人什么都做不了。 马里密走了过来，但并没有坐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以什么理由来惩罚自己。唐侧着脸看他，他脸上还挂着疲惫，眼袋松驰，看起来像是个颓废的中年男人。 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参军的？十五岁？” “差不多。我父亲去世后，那会儿家里的天就塌了，我还有个弟弟，才半岁，母亲只好指望我了。我身体一直还算强壮，如果好好做农活的话应该够养活一家人。”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笑了一下，“不过那时的我只一心想着为父亲报仇，所以我打算去参军。那时听说王城有一支除魔队没多思考就去了王城。我运气很好，到了王城之后去教堂做祈祷时正好遇见了青木大法师。他帮了我太多了。” “那你很幸运啊，遇见了贵人。” “并没有。我辜负了母亲对我的期待，辜负了大法师对我的栽培。”他又笑了一下，自嘲的色彩很重，搞得唐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插嘴。 马里密停了一会儿，应该是需要缓缓：“你知道今天进去的那个人是谁吗？魔王，那个无恶不作的魔物，我认得他。可没有什么用，一看见他我就浑身发冷，动弹不得，甚至、甚至他接近的时候我只能跪下来。” “就像四年前的那天一样，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以前是父亲，现在就连大法师阁下也……”他这段话终于说完了，声音由一开始的激昂转至低沉，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他靠着岩壁坐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抽泣起来。 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无疑是众多可能中最可能的一个，以那位魔王凶桀残忍的名声来看。这个时候该祈祷青木大法师不要遇见他？可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位叱咤风云的魔王好像并没有多可怕，至少那次在面对实力如蝼蚁的自己时并没有起什么杀心，更何况他那时情绪看起来还很不对。名声这种东西兴许是假的？ 但不管怎么想唐都不能说出来，现在他只能轻轻地拍打马里密的背。他还是个少年啊。 第四十一章 魔君降临(二) 外边世界的等待无疑是焦苦难耐的，而巫妖堡内部的事情纠纷却异常简单。 曼德古里在空中远望，这样更容易看多一点初生之地内部的情况。 那人曾经扬言说要制造一个新世界后来便没了音讯，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的今天自己还能有幸看到，这年轻的新世界里竟然也已经有了高等级的智慧生物。 现在初生之地与[黑暗]的气息同时出现了，在那么多年后的今天它们的出现一定会带来一些关于那时候的消息。一定、一定还有什么人知道。 “尊敬的魔王陛下，小人没想到能把您给盼来，真是有失远迎。”一团黑色的雾气突然出现在曼德古里的身边，而声音就是从雾气中发出的。 站得高的坏处也体现了出来了。 曼德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想跟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计较什么。 雾气听闻后也不生气，自己慢慢地散开，露出里面的真身，这是一名身高只有87cm的侏儒族人，虽然身体看着还算完整，但那突出右眼和颜色古怪右手看着真的很膈应人。 原来不是初生之地里新产出的生物，不过这大概是曼德古里见过最丑的生物了，模样简直和当年深渊里的那些魔物差不多，或者魔物们还要更正常些。真是浪费了“活着”这两个字。 “你找我到底何事？”曼德古里不想掩饰他话语和眼神里的嫌弃。 达到了想要的效果，费厄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魔王陛下我知道您来是为了甘德里尊上留下的神器吧？他虽然已经苏醒但现在并不在这里。” “甘德里？[黑暗]的尊名是你可以直呼的？” 魔王的语气平平淡淡，还是把费厄斯吓得立马跪了下来。曼德古里这个人，随便做些什么就能起到不错的吓唬作用。不过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那器灵到底在不在这里自己自然会去找，没必要面对一个如此恶心人的玩意听他讲一些没用的话。 “我能打开这里的传送阵、找到图拉格的叹息，魔王陛下！”费厄斯着急地挽留。这一次，他成功了，曼德古里确实回身了。 费厄斯漏出自己新得到的牙齿，双手握在一起，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魔王陛下，我没看错的话您现在还是负伤状态是吧，刚才您进来也没有使用钥匙，现在大门损坏光靠您……我不是质疑您的实力，但是有更好的方法可以选那不是更好吗？” “你有那一身我都看不出的黑雾，又能看出来我状态不佳确实有些本事。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不过我不得不可惜地告诉你，对我来说最好的办法永远都是靠自己。” “生命女神！我知道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费厄斯现在心里其实有一些忐忑，他弄不清神宫巨变之后眼前这人对各王座的态度。他只是听说过这人对生命女神的一些暧昧关系，可还是不能确定这种消息对于现在来说占不占优势。 还好，还好他赌对了。 “奥迦娜的气息前段时间出现过，还是从神宫来的，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察觉到。那股气息很低调，而且说出来您可能也觉得蹊跷，奥迦娜现在正在一个光明灵魂的手上。” “所以呢。”曼德古里冷冷地说。 “小人费厄斯，虽然没有什么大才能但前不久获得了一点点关于生命女神的消息，有一个少年带着一个纯粹的光明灵魂闯进了这里，那个光明灵魂手上戴着的正是奥迦娜的眼泪。我能告诉你那少年的去向，也能够帮您突破这里的束缚，但需要您帮一点点小忙。” 曼德古里眉头挑了挑，但好歹没算拒绝：“什么忙？” “我这个忙啊，与其说是帮我，其实也是帮魔王陛下您自己啊。我希望您能帮我把那些带着光明气息的人类赶出去，或者，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永久地消失掉。您看怎么样？”费厄斯佝偻着腰，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了。 “不错。”曼德古里的这句话说出来更是令得费厄斯喜笑颜开，可惜的就是他后面还有一个转折，“可你拿一些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情报和你做不到的事情来糊弄我，你觉得我会上当吗？” 曼德古里把腰间的笛子抽了出来，远远地一比划。他不想让自己的宝贝笛子触碰到那个肮脏的生物，可惜他现在的状态太糟糕了。 也真的是太糟糕了，让这个小丑敢在面前逃过一击后还回到自己面前。 黑雾帮助费厄斯快速转移躲过了这一劫，现在他甚至不敢脱离出黑雾以真身与魔王谈判：“如果小人没有看错的话，您身上的伤也是因为时空规则吧？进来的时候又强行打破一次黑暗尊上立下的规则，现在可能不得不依靠小人的力量了。” 曼德古里没有答话，他只是在思考这层黑雾是来自哪里。 “我曾经跟随熔岩王座。” “所以呢，你想跟我说什么。”曼德觉得他快要失去最后的耐心了，现在还继续和这个人交谈，大概是因为还有点兴趣？ “您如果真的还记得生命女神的话，那就应该铲除光明圣殿的势力才对。是那个女人毁掉了神宫。” 曼德古里轻笑一声，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掩饰什么：“你看见的？” “没有，但是我看到了结局，所有的王座都失踪了，只剩下了光明。您带领的魔族不是也被挤到世界的边缘了吗？魔王陛下，到底是什么让您还觉得您还需要给光明留情面的呢？” “并非情面，我做我认为对的事，不需要你一个被丑恶拉下深渊的人来告诉我。”说完这句话曼德古里的身影已飘然不见 费厄斯并没有追上去，也不可能追上去，如果不是靠着熔岩巨匠的遗泽刚才那一下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这个男人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继续用时空转移完全是另讨苦吃。就算他没有成为王座，这次的事情也必不可能让他完全脱离关系。 该来的是逃不掉的。 第四十二章 罪恶之端(一) 中心四片森林之外的一个草地上，青木大法师正在研究眼前的破碎的传送阵。这是突然从天空中掉下来的，但他大意到以为空间大震动只是这个不成熟空间的一次正常反应。 大意到没有注意空中的一次生死攸关的谈话。 “报告！无异常，怪物已清除！” “报告！无异常，怪物已清除！” “报告！……” 光明化作的信鸽带来了四处骑士们的好消息，陆续地也有骑士重新回来。 带着勋章的骑士团长阿尔敏也回来了，他现在全身被黑色的气息围绕着，本身却毫不知情：“青木大法师阁下，周围的怪物都已经清除了，现在只剩下您之前提到的那座妖堡下面的那四片森林了。” 利德尔面色凝重，他预感四片森林里的怪物不会太简单。 阿尔敏率先单膝跪下，把骑士剑举在胸口说：“大法师，圣殿骑士团都愿意为女神大人献出生命！您有什么指示请不要犹豫！”阿尔敏一说完，身后的骑士们也都跟着单膝下跪，声音整齐而洪亮。 看见这一幕，大法师心里也不由得觉得很暖很安心。只是他还是依稀觉得四片森林里会有不一样的东西。 阿尔敏又带头喊了一次口号，这次听起来就不会那么舒坦了，利德尔觉得他还是太着急了，可还是得考虑凝聚力与士气的问题，因为眼前明明还没有什么危险不能因为未知就退缩。 “向前行进，遇到怪物先后退，以自身生命为重！”他最终还是下达了指令。 “是！”骑士团又是整齐地站了起来，重金属铠甲铿锵有力。 四片中心森林与巫妖堡衔接处的边缘，数以千计的铁俑已在此等待敌人的来临。费厄斯并没有着急出现，在巫妖堡内的一个房间里，他还在悠闲地看着面前的水晶球。 魔王没有答应自己把这群愚蠢的光明信徒驱赶出去，不过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水晶球不断地接受着来自各片森林被消灭魔物留下的魔力。到现在，这个水晶球已经没有地方不被黑丝覆盖了。 真是没想到，这群家伙竟然会主动跳进陷阱之内，就算配合了一位辅助系的大法师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了。 这些家伙肯定还以为自己是在剿灭黑暗生物，殊不知早已在地上画好了自己的坟墓。积攒了三百年的魔力加上消灭一批人类的精锐部队，就算不依靠那个愚笨的魔王自己也有机会突破大门。 “嗯哼哼~”费厄斯只是看着那些黑气就忍不住哼起了歌，曲调欢快活跃，但却不是近几百年流传的风格。 “是时候了，小可爱们。”不论面貌，光是费厄斯着尖锐的声音，确实就已经很难令人对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不过呢，那又如何，现在的他并不需要谁来和他好好谈谈。 - “报告大法师，行进到了森林一半的距离了，还没有发现异常！” “报告大法师，已经接近妖堡了，没有发现异常！” “报告！异常！西方森林妖堡附近有骑兵，初步估计人数上三百！尚未发现我们！” “报告！东部森林妖堡附近有异常，骑兵上百！尚未发现我们！” “报告！北部妖堡附近发现异常，冲锋骑兵！尚未发现我们！” “报告！南部妖堡附近，上百骑兵！队长哈利正在靠近中，遭到袭击！目前已失去联系！” 四个方向的探路小队，几乎是同时用光明信鸽发来了报告，消息到达的时间有略微的差异但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青木大法师双手上举，嘴里念着咒语，向天空中发出一个绿色的光球，光球在天空中稳稳地坚持，这是派人回来传递完整信息的意思。 脱去重甲的探路小队，每队三人，总计十二人，全是骑士团里速度较快的家伙。他们从出发到使用光鸽传回来消息不过用了二十多分钟，而从发出信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回来。 “青木大法师，我们不要等了，直接单点突破吧！您刚才都说找到的那传送阵已经完全损坏了，我们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传送阵，即使是有也是在那妖堡的中心地带。我们只能向前进了，拼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阿尔敏按捺不住了，过了这么久那些骑士还没有回来，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这样干等下去除了降低士气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阿尔敏你在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可不能这么不清醒，你不是和孩子了。”大法师摇头道：“我可以尝试着制作新的传送阵。就算是这里与外界连接需要一个钥匙，那个少年和马里密都在外面，马里密经验丰富，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个时候的大法师真切地感受到不对劲了，甚至他现在都不能明白那些小队到底是遇到了危险还是只像阿尔敏这样冲动行事。他们不该这样的，阿尔敏也不该这样。 这群年轻的骑士啊…… “您要我们把希望放到王国的人的身上！您难道忘了西特米纳战争了吗！” 阿尔敏算是起了个头，身后的骑士们也都跟着他的样子闹了起来。 “住嘴阿尔敏！”利德尔也十分无奈。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阴森了，年轻人的心性不坚受到影响也不是没可能的。可这是圣殿的精锐骑士团啊，难道因为这几年的和平就变得如此心浮气躁了？回去之后应当和芬诺斯三兄弟讨论一下才是。 “我为什么要住嘴！您帮了他那么多，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加入王国，他只是一个白眼狼！” “住口阿尔敏，他一直把你当哥哥对待。” “但是我的哥哥，陪着我长大的那个让我一直崇拜的哥哥，正是在西特米纳战争中牺牲的！” “所以你也要在这里牺牲吗！我们没有得到足够的信息前不应该莽撞。”利德尔现在气极了。 阿尔敏并不能接受如此的安排，不过他也不愿意违背大法师的意愿，只能够带着怨气地让全军就地休息，同时戒备周围的情况，为大法师研究法阵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 三个小时之后，大法师在传送阵上的研究依旧毫无进展，但这个时候，一声沙哑的报告却出现了——“报告！南部分队小队长哈利归队！” 哈利卷卷的金发因为血与汗水的凝聚贴在脑门上，右腿的小腿及以下部分已经消失，伤口经过简单的处理，勉强使流血减少了一些。这位队长是撑着他的剑回来的，身后点点的红迹代表着他来的方向。 附近的骑士立即上去帮助他归队，又拿出随行的药品和食物，不过哈利拒绝了这些，只要求向大法师做完这次的报告。他被抬到大法师面前，又扑腾着自己下地，用剑吃力地站着。 “我有罪，大法师。”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疲劳，哈利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我有罪，大法师。他们一早就发现我们了，但是他们没有攻击，等我靠近的时候他们袭击了我，我失去了一条腿，但我没有死，他们只是攻击了一下就撤退了。您发出归队信号之后我看到我的同伴开始撤退，也看到那群骑兵瞬间就开始了追击……他们一早就发现我们了，一早就发现了！他们的战斗力太可怕了，就算人数相等我们也一定不能打败他们！我现在回来了，并不是因为我怕死，我只是想把这些报告给您……可是我知道，我有罪……” 利德尔摸了摸哈利深深埋在手心的头，尝试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悲痛着：“不，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先去休息一下吧。生命的果实，痊愈吧！”随着大法师咒语的响起，哈利腿上的伤在渐渐愈合，不过重新长出那截小腿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大法师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他便开始沉沉地睡去。 期待这位年轻的骑士不要因为这次的事情留下太多的阴影吧……只能期待如此。 哈利的归来证实了利德尔心中的猜想，骑士们受那些飞鸟虫子的蒙蔽太多。 现在巫妖堡的正主还没有出现，仅仅是妖堡外围的“守卫”就已经如此不可阻挡了，只能说这一次自己的重视没有错，回去之后应该把这里的事情重新上报给长老会，这里必须更加严肃地对待，现在应该先撤退，只要等传送阵研究出来。 可是生命果实的魔法在此刻出现可比年轻骑士们的莽撞可怕多了，利德尔没能预料到这点就开始做今后的打算了。 一袭黑衣，头发在脑后束得整整齐齐，剑眉一边轻轻挑起，精致的笛子已拿在手中。 “光明圣殿，什么时候也有人修炼生命的力量了？”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骑士团的众人，包括青木大法师在内，都觉得心底有一股寒意驱散不去，背后忍不住直发冷汗。 第四十三章 罪恶之端(二) 那种气势先前无人见过，在利德尔有限的生命中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磅礴的气势。唯一有一次如此接近的感觉，利德尔想到了自己童年时期第一次见到当时的圣女殿下，薇薇安殿下身上的气势也让他觉得自己卑微如尘埃。 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那春风拂过的温暖了。 差点忘了，自己早已不再年轻，而身后是朝气蓬勃的骑士们。 利德尔一步走向前，行了个礼，非常谦恭地说：“我是光明圣殿八位大法师之一的青木大法师利德尔，虽不知阁下名号，若圣殿有什么行为打扰了还请提出。” 曼德古里身在高处，还是微微扬起下巴，眼睛眯着说：“我在问你生命果实。” 对方的语气很不和善，利德尔还是强撑着笑着说：“修炼生命力量这种事情从三百年前就开始了，阁下可能因为没有关注这些所以才不知道。” “三百年前？” “是的，根据史书的记载，约莫三百四十年前的时候女神大人突然降下了一本书，这本神迹之书记载了许多元素的修炼方法，生命果实也是其中之一。女神全知全能体贴信众，圣殿不仅仅是只能修炼光明一种法门，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选择修炼光明。” “呵，三百多年前我正是在大陆游历，如若真是如你所说，为何我会不知道？” 三百年前此人正在大陆游历而且现在看起来还如此年轻……青木大法师听得心惊。根据目前的记载人族寿命最长的、最令人惊叹的人也不过活了167岁。 强按下心中的猜测，青木大法师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是的，只是生命的修行没有前人借鉴，我也只是侥幸才将这门法术修炼到大法师境界。” 曼德古里在空中没有开口，神色间也看不出什么喜恶。利德尔也不敢再妄自开口，他可以料定这个人必定不属于巫妖堡，如果巫妖堡能有如此强大的人物坐镇也不需要躲藏起来了。 这般实力恐怕只有集合八位大法师和光明圣战阵法的力量才有希望打败。到底是哪个种族隐藏的强者？ 良久，曼德古里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可惜生命的魔法并不适合人类，生命讲求的是融合，人类终究还是太自私了。就此别了吧。” 生命的融合？利德尔仿佛就要在这句话中找到多年未曾突破的原因，但融合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处男人转身前的目光中的是悲怆和极力掩饰用的冷漠。这么一种好像本来就无关那人气质的神情出现甚至比刚才那句话还隐晦难懂，但这句话竟是什么意思利德尔只需要一回头就能明白。 就像看见了人间炼狱。 无数森然的魔力从地下钻出，原本的草原早已消失不见，泥土的表层渗满了红色的血迹，骑士团的成员们铠甲脱落在地上，一个个都用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从表情来看应该是想要发出痛苦地嘶吼。取而代之的却是安静的画面，就连他们的血肉在魔力腐蚀下消融都未能发出声音。 利德尔能做什么呢？这位被世人敬重的、光明圣殿首位也是唯一的生命大法师又能做什么呢？也只能看着一位位年轻的勇士，脸上带着绝望无助的表情，以迅速衰老的面庞无声地求助罢了。 一步之遥，就是人间与地狱之分。 简直枉对“生命”二字。 这个时候，往些年被他老师着名的生命法士杰克亲自封印的秘术浮现在他脑海中。 “生命奥义?不灭之树！”他的嘴唇颤抖着，念出了前奏。 其实本来不是这样说的，但那些古语在年少时的他看来太无趣了，他做了一些改变。 啊……如果那个时候敢告诉杰克老师的话一定能被好好表扬一番吧，以现代语言代替古代音符竟然也能发动。如果当时敢说出来的话自己一定能被当成更天才的存在吧。 过去终究是过去，只有老师说的那句“希望不要有生命天才死在这上面”要成了现实了。 利德尔有节奏地吟唱着咒语，身上开始燃烧起绿色的火焰，就连背后都出现了一颗参天大树。 大树的一根枝头上，似乎坐着两个曼妙的女子，都看不清面容。只是其中一人右手手腕上一片金色的叶子十分夺目。 两位女子好像也在面对面笑谈着，吊在空中的双腿活泼地荡着，人间的一切苦痛只是她们看过的一场戏剧罢了。她们默契地抬起手，叶子也充满生机地闪了一下光，霎时间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之下。 她们是谁呢？年轻的利德尔也问过这个问题，可那张画报在被他无意看到后就立马自动销毁了。似乎那两个人的面容并不允许被存在，那又为什么要留下那张画报呢？或许只是个玩笑。 利德尔不记得那前后发生了什么了，那太久远了。记忆中的一切都那么安静。 现实里终于有了声音传来。 “生命的大法师，救救我！” “大法师！好痛，好痛啊！我好痛苦！” “啊，好痛啊！不是决定离开了吗！光明圣殿不是战无不胜的吗！怎么会这样……妈妈，妈妈，你等等我！” “好痛啊，好痛啊……” “大法师！大法师！救救我，大法师！我是圣殿的精英，我是个天才！” 骑士团中最为强大的阿尔敏也只是让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下来，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叫喊什么了。兴许是他的哥哥吧。 生命的光辉并没有能使他们逃出痛苦的地牢，黑气依旧在不断地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第四十四章 方向 - 唐和马里密在外边的世界等了足足十天了。从眼看着魔王进入到传送阵到现在又过去了八天。 马里密还是坚持留在这里，唐没有什么话语可以劝阻他。只是—— 刚开始还好，马里密随身带了一些干粮，唐也买了一些。唐还是吃得越来越少了，每一天都吃同一种食物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更别说这些干粮本身还没有什么味道。 一天少吃还没有什么感觉，持续多几日唐就觉得浑身无力。原来游戏里不是不需要吃东西，只是不会有饿的感觉，每一项负面状态最终还是会呈现出来。 第十天的时候，干粮已经解决完了。至于水源？唐已经两天没见过任何水了，包括直接不知来源不知去向的邪恶之泉。 现在他们必须得回去，不然必定交代在这里了。 “马里密，我们回去买点水再来，行吗？” “要去你去。” 马里密依旧坐在山洞口朝内望着，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可是就我们两个人又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就开始觉得自己什么都，都做不了了。”他开始咳嗽起来，是喉咙干得发紧。 “马里密，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只是这个地方不一定安全。” 这句话好像触碰到了马里密某根紧绷的神经，他一下变得夸张而狰狞起来，盯着唐大声地问：“你什么意思？缺水你回城买水就好了，说什么不一定安全？” 唐在他的注视下有些张不开嘴，但是有些该说的话他认为还是应该说出来：“我不太懂十天时间对于你们执行任务的人来说算不算长，或许并不算，但是对于在外界等待的人已经够长了。或许青木大法师没有意识到巫妖堡内部的情况，又有了一个变数。” “其实说到底，青木大法师并不想我、甚至是你参与到这件事里不是么？他已经允许你跟一路了。其实是你自己要跟上来的，你没有接受到邀请，你知道的。我们在这里待着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也收不到里面的人的任何反馈！” 唐在这边说着，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马里密一定也更听不懂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现在走了事情就会变得更危险。”马里密移开了目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平和了。但如同这十天都待在这里一样，他一直都知道应该离开的理由，不管有多少，还是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最后唐拿到了一个银币，顺便接受了明卡特城城防队队长马里密的一个委托，到明卡特城内购置三十人份的低价食品，奖励经验100。 图拉格之前因为那个可能是魔王的人逃到了背包里，这个时候想把他拿出来他还是不情愿，就算是听说要到明卡特城城内也是如此。想想持续时间和运动后遗症，唐还是直接穿上布鞋回去了。 之后还得回来，陪着这个不愿离去的人。 “诶，你拿着这个回去。”马里密扔过来一个木牌，正面刻画着一直鹅毛笔，那是洛维斯王国的标记，反面是粗糙的人像和马里密的职称。 唐没有吭声直接就走了。 带着这样的身份证明进城大概会少很多麻烦吧。其实本来好像就没有很麻烦……如果不是自己跟着大张旗鼓的圣殿军团外出又只身回去的话。 有了之前闲逛与买卖的经验，除了进城门的时候因为那块牌子被盘问了几句。但是谁也不会觉得这次圣殿的行动会失败，谁也不会觉得圣殿的哪一次行动会失败。 一切都很顺利。 “马里密，我带了水和干粮回来了！马里密！你在哪儿？” 唐是喝够了水才来的，但是以那么快的速度跑了么久现在又开始疲惫，先前顶着太阳也让他口渴，现在再大喊唐感觉有些头晕。 太阳西沉的峡谷，成片的烈火鸟听到声音飞散又落回，但是没有马里密的身影。 唐很迷茫，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离开的四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圣殿的军团出来了吗？还有那个魔王，他又出来了吗？ 大概不会那么巧吧？ 突然唐好像有点明白马里密的意思了，如果真的离开了危险，那么再回来的时候发生任何变故都会令人不安。一切来自于未知。 “马里密！”唐又喊了一声，只是这一声怎么听这音量都比之前小了很多。 唐走进了山洞，黑黢黢的洞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吓人。 菲尔还没有醒来，图拉格也不愿意现身。唐的感知探到背包的时候甚至觉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抖，陪着图拉格颤抖。 他是在害怕……还是在强忍哭泣？ 也没有什么办法，有光或者无光一切都是未知，危险不会因为黑暗而止步。这种情况藏到山洞里说不定更安全——如果危险不是来自于山洞内部的话。 唐只走了七步就发现了异常。 他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黏黏的东西，但是在黑暗中分辨不清颜色，只能判断出是液体，画成一条线，有唐的手腕粗细。 好像找到了什么理由，唐从里面冲了出去，带着鞋底不适的粘粘感。 暗红色的，就像吸血鬼的饮料。 谁出来了？是谁出来了？ 不仅仅是出来了，还带走了马里密。 大法师会带走马里密吗？不会的，如果马里密是自愿跟着走的话不会不说自己先回城了，圣殿还要招揽他呢，还有那些血迹…… 唐的脑袋已经乱掉了。巫妖堡这样光是听名字就觉得不详的地方自己果然不应该来么，每一次、每一次都有让人难以接受的结局。 唐的内心已经怕了，就算马里密在他看来怎么不讨喜也好，他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要是就这样就算是结束了也还好吧，至少自己不会在心里诉问还会不会更糟。是电影里被操控的情节，唐的腿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这样的行动甚至没有管他的主人是否会因此摔倒后脑勺。 几乎是被拖着走了一会儿，红色的地面上留下了新的线条，唐的双腿才终于停了一会儿让他能够适应。 但是腿还是那样的腿，唐还能够感受到自己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就是没办法移动脚步。是鞋子，图拉格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的脚上去了？如此不由分说地要带着自己走。 这个人。 没有黑烟出现，图拉格只是让本体装备刀了唐身上而已，从来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哪怕是刚才粗鲁的突然行为使唐受了伤。 应该怪唐把，他一时懵了忘记叫喊出疼痛。 被动地被图拉格带着走，从行进的方向来看是他从来没有走过的峡谷深处，连接着一片他没有走过的山脉。 按照图拉格的速度——这可比唐自己走快多了，而且一直是全速——唐走了一个小时才停下来，而图拉格停下来之后直接就自动脱了下来，顺便掉落在地上的时候指出了一个方向。 熟悉的后遗症，这一次的效果还更加强烈。 此刻唐面前的是另一片山岭地带，不过还是跟这里的其他地区一样，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植被，土壤的颜色红得发亮。在红色的土壤上，还有一条更深沉的线条，像是拖在纸上的一笔颜料，而图拉格的鞋尖正是指向那一笔处。 图拉格既然自己卸下来了，毫无疑问表明他不想去经历接下来的一切，唐一时间也不想再行动去换鞋，甚至本来都不想再走动了，可他又明确地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沿着深红的方向走去。不断地走近，天色已经暗沉。 这线条的颜色无疑是不太妙，能让唐联想到什么液体，或者是背后隐藏的某种可能。他尽力克制住不愿意再多想了。 布鞋的速度与图拉格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唐看着眼前那无尽的红线，感觉自己要走还太长了。 第四十五章 遇见(一) 唐已经沿着红色的线走了三个小时了。 夜里的风吹得使衣着单薄的他感到有些寒冷。 不过还好，唐在心里想着。这么长的线就不会是血了，是血的话早就流干了。 或者至少不是马里密的了？ 这一天十分奇怪，往常的夜里都是繁星满空，没有月亮，今日却单单只有一轮弯月挂在天上，霎时间，是天地间所有的光辉。 银白色的光洒下来，唐觉得有些疲了。连续的赶路和今日几乎没有吃过东西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一下了。 直接坐到地上，也不管衣服是否会沾惹到泥土，拿出新买的干粮和水，吃在嘴里，并不舒坦。简单的麦香在第一口吃下去的时候还有一种纯粹的美感，在连续和马里密吃了几天的干粮之后，这种美感就已经消失殆尽了，剩下的只有飘远的思绪。 继续朝远方望了一眼，那条线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是马里密吗？自己是为了这才来的。 困意渐渐袭来，这一次唐却不敢睡。因为在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地方，因为不知道在自己失去意识的几个小时内会发生什么。 几乎是强撑着唐又站了起来，脚步不停。 又是三个小时过去，月亮已经消失不见了，太阳渐渐升起。 唐发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把全身的体重往前压，这样的话引力就会迫使自己往前再走一步，然后再一步。 小腿胀胀的，每要抬起一次腿就感觉像是在腿上绑了一块石头，艰难无比。 呼吸声粗重，头也抬不起来。这样的身体状况过去，如果遇到了危险怎么办？连逃跑都没有办法。 这些好像是自己会拿来个马里密的说辞，现在自己在做的事情好像也只有那个傻瓜才会这样抉择。 唐的头脑已经不太清晰，只能这么想着，但是也没有办法停下来。现在找不到理由停下来。这是唐第一次在游戏里体验到这种真切地感觉，哪怕是那次在草原上寻找城镇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深重的感觉。 恍惚间唐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这样状态下的他毫无疑问地倒了下来，不过并没有摔出去多远，唐还能感觉到有一个东西在自己的小腿下面，顶着不是很舒服。 唐想用手把自己撑起来，还是失败了，脚是动不了了只好腰上使力先翻个身再说。这样子动一下，立即感觉自己眼前一发黑，头晕脑胀的什么都看不清，因为刚才的反身浑身也都开始酸疼。 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提了起来，但是恢复视力的时候只看见了脚下的红色土地，和那人的青色靴子，稍微能够看到一点裤腿。可以确定的是这人一定不是出自平凡人家，靴子青白相间，裤子也是以青白色调为主，略微绣了点金丝上去，总体给人感觉很高雅。 唐想要抬头看一看来人，身体却像是被下了沉睡魔咒一样根本动不了，就连眼皮的睁开都显得十分勉强。 可以感觉到这人走得步调并不稳，唐被他提在手中前后摇晃着，成了刚刚购物完后兴高采烈的小姑娘手里的袋子。看样子这人也并不愿意照顾他的感受，唐像是坐在飞往天空的火车一样，天旋地转的。 “晃。”一个青涩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些迷糊。 如此熟悉的声音——终于找到他了，唐甚至想喜极而泣，但就目前看来他的大脑不想拥有任何的情感，或者一个冷静的判断。 真的平稳一些了，现在的幅度适合哄宝宝睡觉。 - 唐感觉自己睡得很沉，沉到了一种不知所措的幻境之中。 那里有一颗繁茂的树，树枝近乎深入天际，叶片也足够密麻。它很健康。 虽然这里没有果实，树下还是聚集了很多人。这很好，很纯粹，至少他们不是因为口渴或饥饿才被强制留下来了。树会成为庇护所。 此情此景唐最想做的却是捧起一束花，但是给谁好呢？给树吧，这样树或许会开心。 哦好吧，此刻不会有人关心花是否开心。 环境内弥漫着白雾，雾气腾腾之下唐发现了一个正在种花的小孩。一切都隐藏于朦胧之中，除了他脚上的鞋。他的鞋有着足够的闪光点。 是什么闪光点呢？这个反问令唐语塞，好在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也是与花儿有关，但如果告诉这个小朋友自己想将他的花折掉一定会引起哭闹的吧？从他的笑声中能够感受到他对那花儿的喜爱。 居然能听到声音，真是好呀，在这雾气之中唐还差点以为自己所有的感官都被极大削弱了呢。 梦境总是醉人。 初醒来的唐十分惊讶，他当然记得自己上一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是初阳升起，如今再一次睁开眼还是那般景象。是哪一天又无从得知了，因为身边只有一个说着梦话的马里密。 “今天的派比昨天的好吃，妈妈你多加了果酱吗？我吃到草莓干了。” 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唐还是听懂了。按照某种并不存在的标准来说马里密的梦话说得还挺完整的。 两人是靠着一颗大树睡下的的，周围没有其他人，不过在视野可见的地方有炊烟冉冉。 那轻薄缥缈的气流，必定是炊烟。 应该要有这种坚定的吧？哪怕自我欺瞒也好。 “马里密，你醒醒。”唐使劲摇晃着马里密的肩膀。当然这个时候首先感受到的是自己浑身上下的一种酸痛感，所以刚才那一下的使劲好像也并没有用多大劲。 马里密似乎也保持着应有的警觉（大概吧），唐这一下的力量并没有很大他还是醒来了。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弹起，拿出自己的那根铁鞭。 不过不知道为何他的铁鞭现在只剩下了很短的一截，呃，唔，现在还有更吸引唐注意力的事情——马里密在起身的时候膝盖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脸上。 马里密在短暂地识别出目前的情况后，关切中带着一丝慌乱地建议道：“你先别动，等疼痛缓一些再起来。” 唐无言，只能慢慢地等着疼痛感地消除。这么仰头躺着，看见马里密往旁边走了走。 又忍了一会儿，唐感觉好些了才抬起头来，马里密正叉着腰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手里依旧拿着他那只剩下一截的铁鞭。 唐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问：“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天我去取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里密神色复杂地转过身来，好像应该说出的话对他来说太难为情。 第四十六章 遇见(二) “其实没什么。”这是他思考后的开场白，但他一直挠着脑袋，应该是自己也不相信吧。 “其实我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你走了不久就有个人出来了，但他既不属于圣殿也不是我们亲眼所见的魔王。” “啊，怎么说呢。是个矮子，我头一次看那么矮的人，感觉还没有一把剑高。关键是他声音特别难听，像个尖啸的女人，你应该不太能理解我的感受。模样倒是看不到，他带了和铁面具，周身也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但我敢肯定，这个人一定长得很丑，由内而外。他有那种气质。”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推理…… “我见到这个人就觉得很奇怪，没想到他还奇怪见到我在这儿，一个劲地问我鞋子在哪儿。我猜他说的是你那双那我肯定不会说实话，所有问题一律不知道。那个矮个子还威胁我，不过我是谁，大爷我才不管他那些威胁呢。” “然后就是事情最离奇的地方了。”马里密停顿了一下，好像接下来的字眼对他来说太难以启齿，“魔王出现了。他跟矮个子不是一头的，一出来就要砍那个矮个子。” “我在旁边其实蛮期待的，两个坏人斗得你死我活的那可太好看了。可惜他们俩最后也没打起来，魔王身上有伤一直在流血，那矮个子又不敢招惹魔王的样子就跑了。” 马里密的叙述停止在了这里。唔，并没有唐想知道的内容，比如—— “那你没做什么把？你现在还活着那魔王没对你动手是吧。之后大法师他们出来了吗？有没有发生冲突？还有带走你，后来连我一起提着走的那个青靴子是谁你看见了吗？” 马里密带着嫌弃的表情不耐烦地挥着手：“你像是个连珠炮。” “你自己没讲完的！还有什么事？在我遇见你之前？” “是是，我没讲完。”马里密还在脸上呈现着不太有底气的嫌弃，“那个矮子又偷偷跑回来了，用了一个我没见过的招数。覆盖范围很大，我就在在范围的边上但我逃不过去。然后……” “然后！”唐的眼珠子从故事开始就没转过。 “我被魔王救了，就这样。你说的那个青靴子也是他。” “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吗？大法师他们还是没有出来？” “没有……哎呀！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马里密表现得很生气，唐觉得他是接受不了自己被魔王救助而恼羞成怒。 不过综上所述，魔王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坏人啊。但得注意的是这里出现了一个类似大boss的人物，从巫妖堡内出来又是没见过的坏角色……这不就是图拉格所说的希望被除掉的邪恶吗？ 唔，但是。这个坏角色出现是不是就代表大法师他们失败了？ 刚才被嫌弃，现在唐没有说话马里密反而自己找了上来：“你在想什么？” “可能有点大事不好了。”唐的目光甚至开始涣散。 马里密皱了一下眉头，可能在心里又在骂着“你在说些什么晦气话”之类的吧，他没有说出来所以唐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我们得回去！马里密，我们得回去！” “我当然知道得回去啊，但我不知道我们回去做什么。” 这下变成马里密颓废地坐在树边上了。他靠得有些重。 “你又说知道，又说不知道的。别说那么多了先去打听一下我们在哪儿吧！” “河谷镇，明卡特城的西北边。”马里密身子靠在树干上，头歪向一边。 唔。 “马里密你还有什么瞒着我没说的？”尽管他现在的样子看着很颓废，唐依旧不想要安慰他。 “你又瞎想些什么？”唐这句话好像刚好刺激到他的某根神经，很是激动地站过来说：“我只是比你先醒来罢了，谁知道你会睡那么久？魔王把我们扔在了河谷镇的旅店里，我没要他的施舍就带着你出来了。” 这种逻辑唐有点没听明白：“什么施舍？扔在旅店里也算是施舍？”这时候只能摊开手比个“w”。 “他给了那个老板娘十个金币叫她给我们做些好饭菜，老板娘还要把多余的钱给我，这种东西难道我能接受？”马里密以“w”回击。 唐现在感觉很难受，乏力的酸痛感一次次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连牙齿都是酸酸的，他只能有一种很悲痛的表情说：“为什么不能啊，我们都好多天没吃过正经的食物了。” “喂喂，那可是魔王，你别忘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啊！他弄出来的食物你敢吃？”马里密脸上露出了更加悲痛的神色。 “不是，饭菜不是老板年弄的吗？再说了就是饭菜不敢吃不是还有金币吗！金币总不会有毒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金币呢！” “我觉得你以后一定有做叛徒的潜质。你要是饿了跟我说，我带你过去。要吃什么我请客就是！” 看了看马里密一直没换过的城防队服，唐也不敢指望他有多少钱了，反正是肯定没有十个金币的，一个金币可能都没有！ 唉，他那满腔热血义愤填膺的模样啊。 算了，自己反正不吃亏，没东西吃顶多算一个负面状态加些许不适，真要说起来还是马里密这个家伙更难受吧！得活该这家伙难受。 “多久能回去啊？”唐感觉生活仿佛失去了光明。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个魔王越走越快，刚开始还是看得清周围景物的，后来也没见他脚步有什么变换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我估计照我们的速度——特别是你，肯定要走很久。” “那就走吧，现在开始，好吗！” 这声不满的大吼好像把马里密镇住了，他懒得的没有回话。 唐打开背包，尝试着装备图拉格。本来唐还害怕图拉格不肯出来这次他倒是很乖巧。这迟来的乖巧！ “能带我们好好走吗？” 在马里密的视角里，这个少年宝贝地拍了拍他脚上的鞋子，嘴里又发出奇怪的声音。 自己平常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怎么好像逼疯掉一个可怜的孩子…… 第四十七章 归去(一) 唐确实有了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图拉格暗中推了他一把。 “加油啊，马里密，我们得快点！” “闭嘴！军人最强的是持久力，你现在跑那么快之后会不行的！” 这是刚开始的对话，后来这种在枯燥间穿插的话语会越来越少。 在没日没夜只会短暂休息的八天中，唐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图拉格的帮助也还是要消耗他自己的身体。 马里密依旧在前方带路，他丰富的经验确实让他们避免了非常多不必要的战斗，即使有战斗发生马里密也能轻松搞定，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名五十级的修炼者。 马里密的目光一直在前方的终点上，仍然没有谁知道那有多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正在越来越接近目的地。 唐现在经常能够看见那红色的线了。他现在觉得那有可能是魔王的血，毕竟马里密也说了魔王受了伤，于是他移动的时候就会在地上留下痕迹，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 “休息一下？”马里密虚着眼睛问，他也好久没有如此训练“持久力”了。 唐点点头没有力气说话。现在赶路已经全靠图拉格的帮忙了，之后的后遗症唐简直不敢想象。 唐随意找了一块石头，靠在上面就睡着了。马里密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也眯起了眼睛。 他们俩现在经常这样休息，很随意地找一个物体靠着，很随意地就睡了过去，然后过几个小时再起来，继续赶路。 除去这些意外，现在越是走越是看到血迹的连接更加紧凑，或许再不久就可以看到那连成一条线的痕迹了。 这人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啊？后面还带着自己和马里密经过了那么远的地方，他真的有时间恢复自己吗？或许刚开始会有一点吧，不然按照自己的速度怎么可能追得上这个人。 最开始劫走马里密可能是发了善心想带他远离巫妖堡出来的邪恶家伙，可为什么会那么慢地移动？还是说他们在这期间又有什么争斗？ 反正马里密不会说，说也是说不知道。 不过，万一魔王就是在等自己呢…… 这是个可怕的念头，但是好像，很有可能？根据各种表现看来魔王就是要找图拉格的那个人了，可他又怎么能知道图拉格在自己身上？就算知道了他为什么不来拿走它，他那么疯狂的一个人。 还是说其实一开始马里密就认错了，这个人并不是魔王？ 摇摇头把这些怪念头清理出去，不管怎么说可能性总是有千种万种的，而现在，从目前开来，自己和马里密都平安无事是最好的结果。 继续赶路后没过多久，唐真的看见了那连成直线的红色印记了，而他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地方出奇地眼熟，倒是要说起在哪里眼熟还是说不上来。 到了这里之后唐的心就安定很多了，当初穿着那没什么属性的布鞋走都没走太久，现在装备上图拉格的叹息，定是没多久就可以回去了！ 马里密看他如此兴奋还给了个鄙视的眼神，两人没什么多的力气交谈，相互传递了一个眼神就继续赶路。 不负所望，他们终于在第二天太阳落下前到达了明卡特城。 熟悉的棕红色土地，看着已在视野内的明卡特城，唐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踏在指定的安全范围内，唐感觉这条“路”好像宽了不少。应该是因为圣殿吧，他们当初派兵的时候可是清理了不少的怪物。唉，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回来了没有。 或许还有更糟糕的情况——明卡特城的城门被拉了起来。唐不太清楚城门开启关闭的规则，但一旁的马里密神色十分紧张。 尽管身体十分疲惫，两人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加了速度。城门越来越近，马里密就越来越紧张。 门口的哨兵们都回到了城里，城门上刻画的各种符文头一次这么清晰地呈现在唐的眼前。 “开门，是我！马里密！西城门的队长马里密！”马里密有些疯了，用手使劲地拍打着厚厚的钢门，实际上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唐觉得他一定很疼，而上面却没有回答的声音。好吧，现在唐的关注点还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比如说这城门上的符号。这不会是有魔力的符号，唐认为，因为它们的模样和在圣殿或者其他地方能见到的条纹相差太大了，这就是一些画，记录着某些古老的故事或者信仰。 一群人在朝拜着蛇，或许在光明女神之前他们信奉蛇怪。门上的符号分布很有主次，边上的蛇都非常小，越往中间个头越大、蛇头也越多，同一条蛇身多个蛇头那种。 不过说实话那些获得新的头的蛇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到最中间那条蛇—— “你是什么人！说实话不然我们放箭了！”城墙上终于传来了声音，一个顶着头盔的人伸出了脑袋，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许多的箭头。 马里密现在是真的着急了，不停挥舞着握着他勋章的手大喊：“是我，真的是我，马里密！衣服、勋章！” 一路的奔波让两人沾惹上了不少的泥水，甚至还有些血迹混杂在里面，而两人也没有多余的水拿去洗脸，唐其实并不确定上面的人真的能够看清他们的模样。哦，其实蛮肯定的。 上面的铁头盔收了回去，两个人在下面不知道他们要再讨论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城门往下放了一些，不过并没有完全放下来，到了比人高一点的时候就停止了下降。 这时候上面又发出了声音：“你们从那儿爬进来！” 马里密没有说什么，安静照做，不过看起来面色不是很好，这应该又是他们城防队的某条规定吧，暗示着上面的人并不信任这两位的规则？ 唔，这明显不是个求解的好时机，唐也只安静地跟着马里密爬了上去。 进去之后就是一群人拿着长枪对着两人，虽然有点受惊吓导致唐差点掉下去，不过还好，这个结局在他心里不算太意外。 马里密把自己断成一截的铁鞭拿出来扔了过去，同时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其他的武器。他这个举动着实吓了城防同僚一大跳。 “是马里密队长的鞭子！”包围状态的一个士兵答道。 “是我！马里密！”马里密又用他那特有的嗓音喊了一次，这下似乎又更多的人认出他来了，一下子就像是找到妈妈的小蝌蚪一样，有不少的人涌上城门的钢板上。 “下去，快下去！你们想让城门坏掉吗！快下去！”马里密大喊着，卫兵们果然冷静了一点，开始往后撤，从中间把通道留了出来。 唐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转折，现在的卫兵显得太过热情了一点。 一个卫兵在两人走下门板之后直接扑过来抱住了马里密，声音中的喜悦有些颤抖：“太好了！队长你没有死，太好了……” “优利？”马里密稍微推开一点这个人，终于看清了面容，“你怎么会在北城门？” “队长！”优利依旧带着哭腔，面部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垮掉，“我们遭受到了攻击，北城门这边损失巨大，葛里队长也，葛里队长他也牺牲了，我和杰瑞他们、还有些其他门的被派来补充北城门的军力。” “是谁攻击了这里？还有圣殿、大法师他们回来了没有？”现在马里密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唐见过的最绝望、害怕的一次了。 优利绷了那么久的表情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弃了，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混合了鼻涕流到下巴上和嘴边。 优利说不出话来了，此时另一位卫兵只好插嘴了：“大法师回来了，可只有他一人回来了。而且……” “而且什么！”马里密真的着急了。 他那么着急，结果更没人敢说话了。 “他现在像一具骷髅！”另一个看起来年轻一点的卫兵站了出来，他这么一说，旁边立即就有人制止他。 “到底怎么回事！青木大法师，大法师他现在在哪儿？” 唐不知道他之前有没有想过，总之马里密看起来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一个结局。 “大法师现在在圣殿里静养。” 这个问题要得到答案容易得多了，那名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马里密就已经朝圣殿的方向奔去了，他这一次的速度比唐之前那么多天见到的速度都要快上不少，就像是一匹追逐希望的豹子一样。 第四十八章 归去(二) 马里密回去了。唐一直觉得他是属于圣殿的，至少很多次行为都想要跟圣殿在一起。 他追上去的时候马里密正站在圣殿门口的柱子旁边，在那个被蛇围住的少女身侧。 有歌声自大厅中传来，而马里密只在外头呆望。他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停止喘息。 圣歌的声音或许是能够洗涤人的心灵吧，它乐此不疲着。 屏风被撤掉了，青木大法师被摆放在女神像的面前。 唐一步步地走上台阶、越过了马里密，直到能够把里面的内容看得更清晰一些。 所有的修女和神甫都在场，包括哪些处理杂物的受雇佣人员，每个人都表现得很悲痛。 大法师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可却听不清，浊泪不断，双手向上伸想要抓住什么，可他抓不到。他的面前只有空气，再远一点是圣殿的房顶。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马里密终于从门口向大厅迈进了，此刻已经站在了唐身边。他现在的声音一点不同在城门上时的勇气可嘉，这会儿他只是个悲痛的孩子。 甚至声音那么小。 用力地咽下一口口水，或许还掺杂了些许鼻涕，马里密打算擦干他的眼泪再去见大法师，结果脸上干燥的泥灰沾上了水弄得他的脸更花了。 其实不擦还好，他这么一擦，反倒把那些脏东西揉到眼睛里了，眼泪更是止不住。 位年纪较大的神甫终于看不下去，把两个人拉到一边小声说：“十日前，一个自称巫妖王费厄斯的人带着这样的青木大法师回来了。他扬言说不日会带着大军来攻打明卡特城。” “是他把青木大法师害成这样的？” 马里密的这句话真的很没用，只是把神甫的话重复了一遍罢了。 神甫没有再说话，圣歌也停了下来，一时间大厅安静得可怕。 一个修女站了出来，伸手指着马里密：“王国的马里密，为什么你和大法师及骑士团的人一起出征却只有你一个人完好地回来了！” 她的语气太毋庸置疑。 马里密陷入了呆滞，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却还没太明白这件事下隐藏的痕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法师叫我留在外面，看着这个人，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刚刚回来。” “刚刚回来，那你是去哪儿了？王国的军人，既然你跟着骑士团出去执行任务，为何又独自一人乱跑？大法师应该没有叫你乱走吧？你根本不在峡谷内！”修女的口气越来越强硬，可怕的是周围的人似乎和她的观点是一样的。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吗！怀疑我出卖了大法师独自逃脱吗！”不知道为什么，马里密的声音有一瞬软了下来，或许是他想到了自己因为惧怕魔王而没有第一时间冲到传送阵面前，或许是他想到自己竟然被魔王所救，不过不管如何，这一瞬的变化足以致命。 周围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马里密队长是为了保护我！”唐很庆幸这样的安静的环境可以让他的声音被整个大厅听到，“大法师要去的地方需要经过一个传送阵，大法师怜悯我年纪小便派出马里密队长来保护我。我们在外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直很乖地在外边等着，我甚至还回来取了一次水，我拿了他的勋章，西门城防队的人可以作证！” “嘁，城防队。”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虽然微小。 “那你们又去哪儿了？最好别撒谎！”修女拿起来她的魔杖，顶端汇聚的光球直指马里密。 “马里密被一个人袭击了，我想可能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巫妖王，那个人很矮，对吧？后来我和马里密被一个强者救了下来，但是强者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大概是为了保护我们，我们连日赶来，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料到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路遇强者？那人是谁？” “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他和那个巫妖王战斗来着，他受了不轻伤也没什么机会照顾我们，只把我们扔到了西北边一个镇子上，叫河谷镇，你们有人知道吗？” 厅内没有人说话，但唐知道质疑的声音并没有结束。 感谢圣殿还算是通人情吧？或者是自己得到的那个什么候选人名额起了作用？总之唐依旧享受到了一个单人间和足够的食物，马里密则表示自己要回城防区。 虽然唐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巫妖王玩这么一套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反正就论攻心来说，他做得很好。 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这将是唐会经历的第一场大战。无论如何他心中的那股不好的预感始终消散不去，还有那天的那轮弯月，其实只是月亮罢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唐始终记挂着。 “乔尔德，乔尔德。”总算是等到这声音响起了，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去找他算账图拉格反倒是主动出来了。熟悉的黑烟这次十分麻利地就化为了人形。 “你究竟有什么还没告诉我？”唐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麦麸饼，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一点。 图拉格面色紧张，但是关心的却不是这件事：“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她要醒了！” 一个转移话题的技巧。哦好吧他确实转移得很成功，不过唐还是记住了，一会儿总有机会再问他。 “菲尔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上次的伤恢复得很好。最迟子夜她应该就能彻底醒来。” 啊，这多少天了……得接近二十多天了吧，那个人终于要醒来了。自己好像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那么久。 大概是在这个游戏里最大的乐趣吧，是唐这二十多天来第一次笑出来，发自真心的。 图拉格也笑了，但他并不应该仅为此就笑了出来。 “图拉格，我觉得我刚才问的问题你不应该当做没有听见。”唐已经迅速地收敛了笑容。 “啊啊，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还不能化形，只是顺应着气息把你带过去了而已。我，我还有点不舒服，要不我先回去休息休息？” “等等！顺应气息，你在顺应谁的气息？马里密嘛？马里密可没有那么强大的气息能让你在那么远把他找到。” “我不知道呀，反正就是感应到了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气息，我就带你去了嘛。” “非常强大的气息你就带我去？那如果是遇到那个巫妖王什么的，你不是要带我去送死吗？” “哈哈，就是觉得强大，所以我先躲一躲嘛，万一被人给抓去了呢……”图拉格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打太极，唐可不会因此就放弃了，果然聊天还是应该直奔主题的好：“魔王就是你说的那个要找你的人？他、你还有菲尔以及菲尔的手环，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第四十九章 太阳和会吃人的墙壁(一) 果然一问到关键的点图拉格又开始不吭声了，都快成为固定环节了。 他身体靠着墙，眼睛斜视着桌子上的餐盘。唐觉得他的这种态度实在是太不好了，真的不好。 还好自己现在很饿，唐想着，拿起了刚才被遗落的小麦饼。图拉格还在身后，现在把目光转移到别处去了，没有唐在的任何一处。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真的什么关键信息都不想说，我想请你离开我们。”这是唐最后想说的了，剩下的就是解决完面前的小麦饼和牛奶了。 最近的事情还真是糟糕啊，从遇到这个图拉格开始。马里密那边暂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至少吃喝休息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唐真的好想知道啊。每一个游戏都会有一个脉络吧，不管最根本的是什么，自己现在一定在一个很重要的脉络上。图拉格虽然总是什么都不愿意说但他确实可以成为一个突破点啊。他应该是现在为止知道得最多的人了。 唐顺着镜子看过去，勉强能够看见他的衣角。 今天的事情大概是成了吧，图拉格没有主动回去那一定可以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 除开刚才被打岔一下，这些麦麸饼算是唐一口气吃完的，游戏还是这点好啊，有什么效果都是立竿见影，唐已经感觉身体好受些了，但还要睡一觉才行，可能这一觉还得补得有点久。 从小窗看出去天色已经很暗了，但距离子夜还有一段时间，唐决定先睡会儿。 躺下的时候唐瞥了一眼角落的位置，图拉格还靠在墙边，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的手肘，一脸被欺负了的神情。可没人欺负他，是他自己想要把别人蒙在鼓里。 “我睡了，你想做什么你好好考虑吧。”这句话说完唐就翻个身背对他了，很快也沉入了梦乡。 - 子夜要醒来，真是懊恼，自己不应该那么睡去的吧？真的不应该，怎么没想过万一起不来会怎样，那么疲惫的身体在睡着后还怎么听自己指挥。 菲尔要是醒来之后没能发现自己，或者被谁，那个图拉格也好某个疯子也好带走了怎么办，自己怎么能这样就安心地睡下去了？明明之前才有了一个教训，不应该轻易离开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做一个梦，在半梦半醒之间唐竟然把自己说教了一顿。 醒来不算什么，醒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看看时间，如果还早的话现在躺下应该也还能睡着——还差一点到子夜。 房间里没有别人，菲尔也不在，自己睡前一直躲着的图拉格也不在。连鞋子都不在了。 那番说教好像没有错。自己就算是想从图拉格嘴里套一点什么出来也不该对他那么放心的，真傻，真傻！魔王是黑暗属性的，图拉格是黑暗属性的，甚至连他的样式都被马里密怀疑是魔族的东西。 黑暗和光明是对立的啊！这个不管到哪儿都一样的定理自己怎么要不防范的。 胡乱拉扯了一下衣服，甚至连鞋子都没穿唐跑了出去。 不知道谁在走廊上洒了点水，光脚踩在润了水的地板上有些滑但唐顾不了那么多了。两个灵魂体要从人类的地方跑出去简直不要太容易吧，就算是图拉格的本体，那双鞋子在黑夜中跑过去也不会有什么人能注意到的。 图拉格能自己走路！啊，真是，一切都糟透了，如果菲尔也没有了还不如让一切都重来一遍。 唐还是摔了一跤，在连接大厅不远的地方。 该死，到底是谁大晚上的在地板上洒水。 这一跤摔得太狠了，唐慢悠悠的爬起来，自己的冲劲好像也因为这一跤丧失了。 没有灯火，圣殿的这一刻充满了寂静。屏风被移回了原位，或许明日再搬开，或许也就一直那样了。 那里面存放的是青木大法师的“遗体”。这个想法让唐感到抱歉了，青木大法师明明还活着。他知道的，他只是一时口误。 与白日不断圣歌比起来，现在还是太寂寥了啊，一点点声音都没有，连大法师偶尔的“哼哼”声都没有了。 已经结束了吗？ 感觉什么都要结束了，这应该是个开始。 扶着受伤的关节，唐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屏风后头去。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钟声，沉重而悠远。这应该是某种悲歌吧，挺应景的。 抬起头，女神像还在那里——发出了媲美太阳的光辉。 等等，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图拉格也在这里的？ 图拉格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过来的样子，女神像发出的光明能量不是他现在一个被封印的状态能够承受的，他很快地钻回了他的鞋子中。 是啊，他的鞋子此刻竟然还摆放在女神像的正面前，还要在青木大法师前面。 但那些光明元素的目标也很明确，光芒就要照耀到他的本体身上去了。然后，又一束光出现了。 那是菲尔，唐认得。 菲尔脱出了鞋子，在图拉格面前承受了所有的能量。某种仪式？ 唐在不远处看着，心里的感叹从“自作自受”、“危险小心”、“还好没事”、“那是什么”变化着。自己内心里的变化还要比眼前的变化慢得多。 光明的能量到了菲尔面前大部分是被吸收了，可还是有些多余的溢散了出来。那种细细的东西飘来飘去让人想伸手抓出，虽然后果是未知的，唐还是那么做了。 那光明的苗子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不需要原因。 很疼，钻心的那种。 那一条能量被唐抓在手中之后，带着“噼啪”的声音就钻入了唐的手心。唐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对于他来说就是经验。 唐睁着他的眼睛根本不敢眨一次眼，经验条只要一出现就立刻被填满，一秒一次地金光一直不停地闪过，前一轮未消后一轮已起，这样甚至让唐一连升到了五十级。 五十级！仅仅是一丝能量！ 空间好像开始震动起来晃得唐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本来刚才不停的金光就让他现在看什么都是黄灿灿的。 不停的晃动中唐的手里好像突然多了个什么东西，但是根本来不及看，什么都来不及看，浑身都充满了胀痛感。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气球，还偏偏有人往里边打气，打气就不说了还要被拼命地摇。 坚持不口吐白沫是唐给自己最后的底线。 晃动只持续了几秒钟却难受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惊喜就出现了，唐又变回了7级。梦想一夜暴富失败。 唐都以为自己手上的东西是刚刚被自己抓住的光明苗子了，结果并不是。那块黑色的石头自己出现在了唐的手里，非常强的存在感。 什么玩意。 唔，还有更奇怪的。菲尔与女神像之间连接的能量带被斩断了，从靠近菲尔的那一边。图拉格已经不在了，哦他早就跑了，应该在菲尔出现的同时。 光明的能量开始飞速地消融，就像有把无情的大剑在逼迫它们一样。 心中一冷，不知道为什么唐觉得那把无形的巨剑好像还盯上了菲尔。 “不要碰她！”唐喊了出来，像一个傻瓜。 没有什么变化，光明能量依旧在飞速地消逝。? 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好像傻极了。 啊…… 有人来了，大概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鞋子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听起来跑得很急，还不止一个人。 空中的能量消逝地差不多了，从菲尔的身体中又被分出了一些。那看起来很不好，菲尔的身体像被斩开了一部分一样，又从那斩开的伤口中引出了很多的元素流到了大法师的身上。 大法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是好是坏？至少自己心里没有刚才发冷的感觉了。 啊，那是什么样的傻瓜感觉啊！ 唔，越来越多的声音靠近了，唐有些难受地把“正义永存”放到了背包里，晕厥感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失。 第五十章 太阳和会吃人的墙壁(二) 跑得最快的一个人没有穿鞋子，身上也只有一件慌忙套上的黑袍子。他跑到屏风后面的时候也没有减速的意思，最终只能面朝大地了。 “你对青木大法师做了什么！”这个人努力地扯了扯自己的黑袍子。 唐对这个年轻人有点印象，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好像也在大厅里悲恸。 自然不会给两人自由谈话的时间，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嗡嗡的讨论声也出现了，只是大家还没有行动。 “都站远点！” 今天那个指着马里密鼻子问责的老修女冲了出来。她看起来还是蛮有地位的吼。 唐就是不明白她经过自己的时候干嘛还要推自己一把，自己才刚刚站起来。 修女念着咒语，身遭的光元素开始波动，然后消散掉。看来是刚才的那把剑把这里的光元素都限制了。 啊，自己又开始肯定那是把剑了？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 再站起来直接对上老修女不太友善的目光。啊……不太友善，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友善了点？真是糟糕。 那个黑袍子的年轻人也站了起来，目标直接锁定唐：“是他！是这个小孩，我来的时候就发现青木大法师有了异样，而只有他站在这里！” “你对青木大法师做了什么！”这次被问责的对象变成自己了，而且好像并没有什么人。 这老修女的声音真是难听极了。 “别着急叔叔！哦，你现在太年轻了一点，现在的话，哥哥？乔尔德哥哥？好的好的先这么定下来了吧这并不重要，现在先听我说，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老女人，就告诉她你是受光明女神的指引才来的就好了，反正这个大法师算是得到眷顾了。” 这欢快活泼而又在唐耳边爆炸的声音主人是图拉格。哈……所以唐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摔了一跤，还发出了不太美妙的叫声。大法师的咳嗽声在为他做着辅助。 这时候需要勇敢啊，深呼一口气唐又站了起来，真希望没有什么再让他跌倒：“光明女神还不想舍弃大法师阁下。” 有点糟糕，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懵懂一些而不是这样理直气壮？ 修女提着她的裙子下摆走了过来，她的气势真的很骇人。白天气势已经领略过了，当她指着马里密的鼻子的时候。 “我想你应该学会如何做一个诚实的人而不是在这边胡搅蛮缠！把他抓起来！” 后面那句话是对旁边的几名修女说的，束缚的魔法在唐的身上出现，就像是那天在巫妖堡外马里密身上的一样，不同的只有元素类别罢了。 “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老修女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唐才走开。 “嘿，其实她或者她们、他们所有人都不是真的关心这个老头不是么？”图拉格飘在空中插着手，看上去心情不错。哦，何止不错，他就差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唐把刚才老修女的眼神复制给了图拉格。 果然每一个类似圣殿这种的地方都会有一个地牢专门来关押犯人。这里环境其实还不错虽然简陋但是干净，唯一一点难以接受的就是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光芒的一个小球，它被安置在牢房的中央，像个小太阳似的照顾到每一件囚室。 “不用担心乔尔德哥，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去了。” 唐拿手捂住眼睛根本不想跟这家伙说话。明明之前的身体疲劳还没有补救回来，在这样的地方也根本不可能好好睡一觉啊。 “菲尔呢？”唐终于还是放弃了睡觉这个念头，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是觉得闭着眼睛比较舒服一些，当然也不是完全舒服。 “这里。”一个清亮的声音。 唐虚了虚眼睛，确实看见了那里的一个光影，比起墙角的小太阳来说更明亮但也更舒适。好吧也就看这一眼就好了，接下来还是闭着眼睛吧。 “哥你又叹气了，你总是叹气，有那么多需要忧心的事情吗？” “图拉格你今天是不是有些太活泼了？” “啊，哥哥以前说过，沉稳都是装的，调皮才是本性。” “哥哥？” “嗯……那个很好的人。” 耳旁叽叽喳喳的，好像这两个人在先前几天就很好地认识了，也聊了一些自己没有问出来的东西。 “真是够了。”唐的声音终于让这两个人停了下来。 那个很好的人是谁？图拉格口中的哥哥，呵，真是个无聊的问题，碰上一个无聊的人说不定还能死循环绕一圈。可惜自己没有那么无聊。 是沉默的氛围好呢还是自己被排除在外好呢？唐一时有点分不清楚。 “我想我能够为你做点什么。”这是菲尔的声音，她好像也靠了过来。她开始有了温度。 “这样就可以睁开眼了吧？”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眼前确实有了什么，但是是什么唐还是没办法知道的，况且无论说是赌气也好疲惫也好他现在挺不想说话的。 二十天不见，菲尔瘦了，也长高了。大概是年龄从十二岁一下变成了十五岁的模样了吧，唐也不太清楚，他通常不太注意这些。睁开了眼也还是继续埋着头好一些。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图拉格又带着他迷茫的眼神望向菲尔，企图能够从她那里得到某种提示。 “或许你还有什么约定忘了履行？”菲尔的这个提示看起来显然不够让图拉格理解。 “咳，这里说特别机密的事情不太好吧。”唐压低了一点声音说话。 “没关系的，这里不会有人的，包括那些圣徒，谁敢在这里就留呀。” 菲尔这么说起来真的有点可怕。虽然一进来就被那太阳照得睁不开眼，但在某些短暂的眯眼时刻好像也没有看见别的囚徒。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当然没有声音其实也是正常的吧，无论在哪里被长久关押的烦人都会变得安静。 唐舔了舔嘴唇问：“为什么没有别人？” “‘女神的墙壁会接纳每一个人的！’他们大概会这么说吧。”图拉格学着那老修女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解释。 “你看起来很害怕，乔尔德。这么说可能会好一点，你看看这些墙，再猜猜外面那颗‘光辉’为什么会这么亮？其实它现在还算不上够亮。” 菲尔的解释果然会更方便理解一点。 “可以了，够了。”唐打断了企图进一步分析的图拉格。 “没关系的你在这里待不到那么久，一两天不会造成什么可怕的伤害的。” 这两个人还真是够轻松的，不过现在唐最想要知道的事情明显不是关于外面什么光辉的：“图拉格，你想告诉我的是什么？” “呃……我？哥你想先知道什么呢？” “从你的哥哥开始，你说的那个很好的人。” 第五十一章 脉络 “关于哥哥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对于整件事情的了解都来于哥哥。” 图拉格看上去有些纠结，或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该再提提这些事，或者想了太久也没有想到足够好的叙说方法。 那他是怎么跟菲尔交流的，还是说现在的菲尔足够的善解人意？唐瘪着嘴等待图拉格能够说出的话语，再看看一旁的菲尔，好像也在想些什么，应该不是太开心的事情。 然后图拉格讲述了一个关于英雄想要拯救世界但是失败了的故事。 可他讲得实在是太……搞笑了点。唐只能这么说，他甚至觉得图拉格可能是刚编造好的故事，一切看起来都不太连贯。 按照图拉格的说法，这个世界在一段时间内已经接近毁灭了，但是又被人救了回来。他的哥哥是最开始想成为英雄的那个人，可是过去了很多年都没有他哥哥的音讯。然后图拉格说自己在他哥哥行动之前就被送到了初生之地，也就是现在的巫妖堡内，而对于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可以说是全然不知。 关键是他也不清楚世界是要怎么被毁灭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拯救了世界，甚至他都无法形容出现在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他就是要说世界要被毁灭了然后被拯救了回来才像这样完好无损的。唐不知道他刚才的讲述有什么意义，讲述自己是一个失去哥哥的可怜小孩？ “乔尔德你现在的表情很不好。”菲尔提醒道。 “抱歉，我在理解图拉格刚才的话。图拉格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过去。”菲尔帮他抢答了。 “所以呢，他也并没有告诉我们什么。还是说他在私下里跟你说了些什么？”唐知道自己现在的目光一定很锐利，但至少语气还算平淡，平淡地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 图拉格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这两个人正在为了他争论着，而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了，够了！从先前那个问题开始吧。魔王、你还有我之间有什么关系你先从这里说吧。”菲尔主动提出了结束这场争斗。 “还有手环。”唐补充道。 这剑拔弩张的氛围真叫人不好受。 “以前有很多被选中的人聚集在一个地方，我是从那里来的，仙女姐姐也是。手环也是，她的名字叫奥迦娜，不过看样子她应该已经……丧失了生命的活力，呵。”声音慢慢从图拉格的嘴里飘出来，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每谈到人员伤亡时话题都会变得沉重。 “魔王不是那儿的人，他放弃了资格。不过他和那里有联系，就这样，嗯。就这样。” “什么地方？”唐追问着，菲尔向他递了眼色。是啊，图拉格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悲伤的气息非常浓烈。 “已经不在了，我感受不到它的气息。” “好吧，听起来一切都结束了。”唐跟叹息着。 “并没有吧？”菲尔提出了反对意见，“为什么你提到的那个地方会消失？我们应该找到答案。” “怎么找？又想要凭什么找呢？两个灵魂体和一个我？”唐抬起头看着她，把“难以置信”四个字写到了脸上。 这个问题菲尔先看向了图拉格：“你有多少个朋友？像这样的。或者那些被选中的人，还有办法找得到吗？”她指着图拉格的本体形容着“朋友”。她真的很奇怪，明明指手环会更方便一些。 “人可能并不好找了，实际上我认为他们大多数都已经不在了。他们的气息都很强大，比魔王还强大，要掩藏他们自己的气息的话太难了，如果他们真的有人藏起来了光凭我们也根本找不到。”唐感觉图拉格说到这里看了自己一眼，意味不明，“至于朋友我还有九个，但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找到他们。” “你不会想让我去找吧？这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唐觉得菲尔的眼神对他期望值过高，他也根本不想那么麻烦。 找东西的任务向来是他觉得最烦的，更何况这个任务还不会给奖励的吧？连正式的发布都没有怎么会有奖励。 “好吧图拉格，你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你的朋友们。还有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那个想要毁灭世界的人到底是谁？”菲尔好像已经取代了这个空间里唐的位置了，一切问答由她来主持。 “那个人我并不真的清楚，根据哥哥的意思说他可能是被选中的其中一人，但我不是真的清楚所以我不能乱说，至于名字我留给乔尔德哥吧，遇见他们的时候这些名字会有所反应。”图拉格在空中用魔力留下了一些文字，那些繁琐的文字看起来很古老，他把这些送到了唐的脑海里： 丘明斯的克制 玛格尔的舒缓 卡西铭的残酷 艾西拉的放弃 齐齐司的背叛 希米特的怯懦 虽然是一些复杂的文字但一到脑海里唐还是立马就看得懂了呢，虽然也仅限于看得懂：“那些名词有什么意义吗？” “的是他们主人所需要学习，或者说是要中和的态度。”图拉格解释道。 “这些反义词为什么要——”唐没来得及说完，菲尔打断了他。 “——为什么少了两个？” “琼斯的陨落没有器灵，至于另一个，他在这儿，虽然残缺了。”图拉格提起正义的时候带着敬意，想了想他也干脆把“琼斯的陨落”写了出来交给了唐。 “它叫什么名字？”这个刚刚一直叫自己不要问太多的女人现在开始穷追不舍了，唐甚至已经找不到说话的空间了。当然，他也没有什么真的想说的了。 “阿古拉的鲁莽。”这也让图拉格写了出来，紫色的字体漂浮在空中，散发了些微弱的光。石头自己从背包里飞了出来，微弱的光晕像是在证明自己的存在。 好像不是特别意外，只是这黑乎乎的玩意发散出金色的光看起来还蛮违和的。 “图拉格，如果说你是鞋子，奥迦娜是手环，那这个阿古拉到底是什么啊？”唐有些不太理解。 “是剑，阿古拉是斩断一切邪恶的正义巨剑！”图拉格的脸上浮现出神圣感，提到这个名字在他看来都是足够光荣的吧。 不过剑诶，难道刚才在大厅…… “可惜阿古拉叔叔可能没办法复原了，伤成这样，他一定为对抗坏人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但他的牺牲一定是值得的。”图拉格的声音再度悲伤起来，哪怕是最后念到他认为的光荣。 啊，这样啊。 菲尔已经开始思考新的东西了，从图拉格那里得到的新信息足够她整理一阵了。唔，图拉格说出来的并不多但唐敢肯定菲尔还知道一些什么，虽然她看起来也在问。 或者说知道的是某种感觉？ 除此之外菲尔已经打算先回镜中去了，她表示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也……”图拉格已经半消失了还是被唐叫住了，带着满头的问号。 “图拉格，光明女神和你说的那些人有没有关系？和菲尔又有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又让图拉格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图拉格这个人好像总是在思考，思考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所以前半夜自己问他关于魔王他们的事的时候他缄口不提，现在菲尔出现了才终于说了这么多。 光明女神还在下一份可以提到的内容名单里吗？ 好在这个时候的图拉格没有先前那样逃避，他依旧在思考，思考关于这件事能够说几分。 “有关系，她是一个好人，她绝不会伤害仙女姐姐。”这是图拉格给出的最后答案。他还是溜掉了。 好吧，真的没什么可问的了，人都散光了。剩下的时间就是享受孤独了，永恒的白昼。 第五十二章 圣殿的决定(一) 也没有过多久，虽然在地牢里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唐还是可以看系统时间的，当日的八点整。 他们真的挑了一个好时间来，唐在过去的七个小时内刚刚适应了无法睡觉又无法消遣的时光。 大法师亲自来了，他看起来消瘦了些，但至少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感觉还是很像回光返照啊。这话唐只敢在心里说。 接下来的几天有三个消息传开了，第一个是青木大法师“恢复”了，成为了目前可以掌控大局的人；第二个消息是，王国盟军在半路上被截，可能暂时没有办法抵达城下，全城人民应该精诚团结，共迎大敌。 最后一个消息，只在圣殿内部传开——这一次的敌人之中，可能有魔族之王的存在。这是青木大法师亲自说的。 全城上下人心惶惶，一开始某些有权贵的人打算拖家带口地离开却被城防军队留了下来，城防队表示已经向上申请了援军，无论权贵们往城方队塞多少金币城门始终不肯开启。 就这样也就罢了吧，毕竟明卡特城近百年来还没有发生过什么大变故，民众也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可好，就是想走也不太敢走了。明卡特城虽说是有四个城门但是只有西门和北门两城门是常用，王国军队或者圣殿就算派援军通常也从这两个方向。 援军被截？还能有什么被截，还要等什么援军！克利切在城门下咬牙看着城门上的城防队。他的身后数百辆马车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你们城防队的到底什么意思啊！援军已经来不了了啊！”一个浑身肥膘的人站到马车顶上手舞足蹈，弄得马车不停摇晃。此人话一出口就引起周围一众附和。 “不是我说，商会长大人，你们出去也不是不可能遇到敌军的，我们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不时就会赶到，孰种更安全不用我提醒你把？别忘了那两只羊！”马里密站在城墙上，也是对下面这些人感到头疼。 那羊也不知识周围哪个村子走丢的，负责观察的人只在援军来的方向看到它们走过去，第二天它们就被剥了皮扔到了城门下。 也不只是羊的问题了，箱子上现在还摊着的王国文书——明卡特城即日起全面封锁，在不确认安全的前提下不得打开城门。 马里密本人也不是很愿意放这些人出去的，这些人一走城内指不定要慌成什么样了，可如此文书下达下来……但愿援军能快点到来吧，距离宣战已经十五日了。 “马里密队长，这次你们城防队和圣殿怕不是又勾结起来了，我们的对手有魔王！你们还要蒙骗我们到什么时候！”克利切站到了马车上，这对肥胖的他来说并不容易，但他知道现在必须这么做。 旁边他的支持者也大声呼喊着生死由他们自己之类的话语。 “蒙骗？我们蒙骗你们什么了？魔王根本不会参加！”马里密在城头吼得脸都涨红了，心里也是极气，这帮子的小人，见有利益就要留下，说这儿好那儿好的，一见形势不对，恨不得背上长了翅膀快快把自己的家当带走。 现在这时候可不能让城内乱了啊，一旦乱起来明卡特城就毁了。 “呵，你知道？” 跟这群人讲是讲不通的，大家都有自己的根本目的，马里密收回了身子。 “队长……”阿克希春季才刚刚入伍，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战争。 明明已经平静了三百多年了啊。 “我们不会有事的！”马里密擦去了阿克希脸上的眼泪，连他自己都觉得没缘由。 不管是不是魔王，能够重创大法师的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货色。是啊，自己明明都知道依旧愿意觉得此刻不放人离城是对的。 真的对吗？明卡特城究竟是在待命中还是已成了弃子了呢？马里密感觉自己看不清。 下边吵闹的商队突然蒙上了一层洁白的光晕，随着“哒哒哒”的木鞋声音，安德徒修女踏上了城门。 “这里交给我。”修女斜着眼睛看了马里密一眼，态度和那天在圣殿大厅里一样恶劣。 但她现在算是救星，马里密忍着一口气，把位置让给了修女。 安德徒直接走出了城墙站到了空中，脚下踩着她小巧的魔杖。她首先拍了拍手，用了魔法让这段声音扩散出去：“各位已经安静了，这很好。圣殿也知道诸位在近段时间里的担忧，大家大可不必继续忧心了。圣殿也知道大家在这段时间听说了一点传闻，没错，是真的。” “真的？魔王真的要来！” “天呐，女神能保佑我们打败魔王吗？” “魔王！怎么可能有人打败得了魔王！” 马里密皱着眉头想要询问安德徒为什么要这么讲，但他根本没机会，安德徒不可能因为他转身的。他也不想再走过去看城下的情况了，那吵闹的声音太打扰他了。 比起圣殿的不败传说的流传，魔王本身就是一个传说，不需要任何的吹捧和宣传。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安德徒压了压手，又用扩音魔法让自己的声音压过了下边的众人，惹得大家都捂上了耳朵她才继续满意地说，“青木大法师凭借一己之力将魔王重创了！敌人已经不足为惧，而圣殿将会派出幽冥大法师和光明圣法师阁下前来助阵！” 幽冥大法师的提出又让下边重新炸开了锅，这位圣殿历史上最年轻最神秘的大法师久负盛名了。关键还是青木大法师重创魔王吧，圣殿的一位大法师可以重创世界中如同传说的存在，那再来两名大法师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了。 加上已经苏醒的青木大法师，圣殿八大法师在一个边境城市一次出现三个，有谁能想到什么会输的理由吗？ 安德徒从魔杖上走回城墙，动作表现得还是那么高贵，或者说是，瞧不起人。这一次城墙上的军人们没人敢再咒骂她几句了，悄悄地也不敢。 “安德徒法士。”马里密从身后叫住了她，安德徒也侧过脸等他的下文，“魔王是大法师重创的吗？” 安德徒修女带着一声轻笑转过头去继续步下城墙，只有她的声音还留下：“这不关你的事，逃兵。” 马里密没有追上去，他没有辩解的机会与资格。 城下已经喧嚣，就算得到了圣殿强大援军的确切消息他们也依旧不肯离开。 是啊，对商人来说他们关心的也不只是打仗能否胜利，他们更不想因为战争损失利益。自然也会有人考虑能否从战争中捞一点钱财，但这对贩卖高等酒的克利切来说完全没有用处。 “继续视察各部分工作。” 只有寥寥几声应答。 “听到就说‘是’！”马里密提高了音量。 优利他们这些老兵大部分被送去了失去队长的北城门，马里密突然觉得以他现在这样的尴尬身份有点力不从心了。 商会的人在城下扎起了帐篷，若是这么简单地受苦还好，他们偏偏还要架起火堆，又是烤肉又是喝酒的甚至还在入夜时分请来了歌姬。马里密越是看着这些人越是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只能彻夜地坚守阵地，时刻关注着远方的动向。 第五十三章 圣殿的决定(二) 唐在刚睡完一觉散步活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归来的安德徒修女，她确实不太讨人喜，唐甚至觉得在大法师醒来过后这位修女对他的态度更糟糕了。 但她确实是为青木大法师办事的，唐出来的时候她正在跟青木大法师报告什么事情。然后他们也同时看到了还有些悠闲的唐，安德徒带着蔑视的眼神走了，大法师招呼着唐过去。 “你不用太忧心，我亲爱的孩子。”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青木大法师的状态不复存在了，他还是当作无事发生，好像他还能继续当那个受人敬仰的大法师好多年。 这几天唐也悄悄问过那两个人了，图拉格说青木大法师是使用了禁术导致生命力丧失和灵魂的破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以那般模样被送回来。图拉格以为青木大法师之前那可怕模样已经算是轻的了，就算再怎么轻也无法抹消掉使用禁术的后遗症。 大法师的生命力是被补回来了一些，灵魂碎裂的缝隙也只能靠庞大的光明力量勉强支持，他活不了多久了。 虽然很不喜欢被摸头，想着这或许是大法师的最后时光了，唐也没忍心撇开他的手。 其实他也不是担忧明卡特城的未来，他只是害怕罢了，害怕没有光明的夜晚所以只敢在天空出现太阳的时刻睡去。奇怪的害怕，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大法师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唐也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看见了桌上一封没写完的信，是用魔力文字书写的现代古文。 接下来又有一些新东西了，唐急急忙忙地冲回房间等那两个人出现。 “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啊？”对于这种召唤图拉格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菲尔告诉过唐图拉格的镜中存放了许多东西，图拉格平常没事的时候都在里面玩他的玩具们。 “信！那封信！你们有谁仔细看了吗？我不敢偏脑袋的，大法师他大概也以为我看不懂。”唐有一点点激动，这几天他在城内根本得不到任何的消息，马里密那边一直被围着，他现在的处境应该也不是很好，圣殿内部也不会告诉他任何的消息。除了刚才大法师桌子上的信以外唐关于这次事件的所有消息来源就来自于市坊间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了。 “是关于你的未来的，男孩。”菲尔的表情有点神神秘秘的。 看菲尔这样的表情她应该是读完了那半封信，至于图拉格，在了解到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之后就自己回去了。 “圣法师殿下皮革勒亲启： 这次圣殿的决断我大概了解了，也清楚这次自己的冒险在这种特殊时期为圣殿已经带来的巨大损失。东部边境这边的战争我会独自承担，那件东西也会提前准备好。 除去上一封信提到的我在明卡特城这边我还有一件事放不下，之前未能了解完全所以不敢提起，现在虽然仍未完全明白也只时日不多不得不提了。 初来东部边境我在处理此方事物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关于一个男孩的推荐信，来自这里的边陲小镇，说这个孩子拥有媲美圣女殿下的天赋。这也是我在上一封信中提到的孩子。 这孩子后来又正好阴差阳错地被带到我的面前，他身上的光明力量纯粹但又弱小，在这样一个时期……” “时期然后什么？”唐有预感下一句话应该是十分重要的。好吧，他得承认不管是在哪里断开只要之后还有话他就会觉得那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菲尔摊摊手，下面没有了。 “唉，什么叫独自承担？你觉得那些铁俑是现在的大法师能独自承担的吗？图拉格之前叫他们初生之地也是胡来！” 唐是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图拉格听到声音也是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我怎么就叫胡来了！如果魔王没有出现那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但是你明明知道他会出现的！”唐反驳。 “我并不确定他能来，而且只要能在他来之前除掉……” “停一下，现在不该为这件事情吵。”菲尔开始叫停，现在的气氛很不对。 “你真是一个自私鬼图拉格，你真的是一个自私鬼。” 图拉格没有再回话，兀自化成一缕烟溜走了。 灰蒙蒙的天空闪过一丝光芒，来自明卡特城的那封最后的信也被光明的信鸽带走了。 圣法师殿下皮革勒亲启： 这次圣殿的决断我大概了解了，也清楚这次自己的冒险在这种特殊时期为圣殿已经带来的巨大损失。东部边境这边的战争我会独自承担，那件东西也会提前准备好。 除去上一封信提到的我在明卡特城这边我还有一件事放不下，之前未能了解完全所以不敢提起，现在虽然仍未完全明白也只时日不多不得不提了。 初来东部边境我在处理此方事物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关于一个男孩的推荐信，来自这里的边陲小镇，说这个孩子拥有媲美圣女殿下的天赋。这也是我在上一封信中提到的孩子。 这孩子后来又阴差阳错地被带到我的面前，他身上的光明力量纯粹但又弱小，在这样一个时期突然出现有光辉能力的孩子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或许与曾经的魔族有关系。 一个同时受到女神眷顾又与魔族扯上关系的孩子应该如何处置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来决定，我认为他应该交给女神来决断。 我衷心地希望女神殿下依旧没有放弃我们，希望这个孩子的出现能够停止这场争斗。 - 连续不眠不休地站岗让马里密身体有些吃不消，可他完全不敢休息。 “逃兵。” 安德徒修女从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城墙，她的那句话却一直萦绕在马里密的耳边。他除了不停地注视远方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摆脱这种声音，所以他必须全神贯注。 整整两天不睡觉也让他很难集中精神了。 不经意间，马里密仿佛看见峡谷方向有什么亮光闪过。 尽管光亮只出现了刹那，马里密还是确信自己没有眼花。他定睛再看那个方向，视线不敢离开一分半秒。终于，不容置疑的光亮再次一闪而过，而这一次，光亮已经离明卡特城很近了。 没有等他犹豫，光亮再一次、再一次地闪烁，距离离明卡特城越来越近，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敌——袭——全城进入戒备状态！” 马里密大喊着，奋力敲响备战的钟，听到钟声的中央塔也敲起了钟，一时间全城尽是钟声，警报不断。 唐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放着初入巫妖堡时那些铁俑奔来的画面，打开的圣书也没有去看。那些无聊的书里全记着写光明女神的流水账，唐也不知道当初菲尔是怎么看下去的。 一波一波地钟声传来，带着不太好的消息。菲尔也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来了，忧心了那么多天的敌军还是来了，在一个不敢深眠的夜里。 第五十四章 兵临城下 马里密紧张地看着下面气势汹汹到来的部队，因为夜晚的缘故，马里密并不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只知道那汹涌的声音在一步一步地靠近。 城门下那些嚷嚷着要出城的商人们此刻都散尽了，这一次是真正的一级备战状态了。 “马里密队长！援军！是援军到了！”负责了望的队员前来报告。 “你说什么？援军？” “是！没错，我一定没有看错，那是援军的服饰！马里密队长，来的不是敌人，是我们的援军呐，援军突破敌人的拦截了！” “等一下先不要开门。弓箭手继续保持射击准备！” 援军？等了那么多天的援军终于来了？ 在半夜，以可怕的行进速度，还有那诡异的光。 “是哪儿的援军？”今夜的风有些大，马里密觉得一张嘴就是一口凉气。 “那是王国三十二师的郎密少将！我认得他的护面！他是我们村的骄傲！”城墙上有队员惊呼出声。平日是不会有这样扰乱纪律的存在的，显然大家在高度紧张的气氛中迎来友军太让人惊喜了。 援军虽然受阻了但是还是先于敌军到达！ “别激动，继续维持战时状态！”马里密的指令虽然浇了浇凉水，不过这些人还是兴致高涨。 军团刚才就像是在飞一样，现在临了城门了又开始减低了速度。或者刚才那股光根本就不是三十二师的人，他们正在受到追赶？ 这似乎是个决策时机，来人大概五百的军力，全部是骑兵，可能是脱离大部队抓紧时间来支援的先遣部队。为首的人已经很贴近城门了。 通常不应该这样的，王国的军队怎么会不知道要保持一定的间隔呢。 马里密带着护具，将半个身体伸出，朝下面大喊着：“阁下所属哪个部队！” 下面领头的那位被称为全村骄傲的郎密少将，摘下了面具，露出他惨白的脸，表情木然地看着马里密。 “阁下所属哪个部队？听到了请回答！” 下面的那位少将还是保持一模一样的姿势，没有任何回音。 马里密站在城头上，正打算喊第三遍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在骑兵队伍的后方有一个类似巨炮的东西表面上覆着一层白布，在城墙幽幽的火光照亮下隐隐能够看见上面的灰尘反着光。 马里密再回头看这位少将，他还是保持着仰起头向上看的姿势。就在这一次他们视线相触的时候，这位少将缓缓扬起了手中的指挥刀，骑兵开始列队，那“巨炮”周围的马儿开始疯狂奔跑。 “是敌军！射箭！”马里密大喊着发出指令，他甚至来不及收回身体，下一秒，他的左眉骨上就多出了一根箭，卡在了他的皮革护耳里。 微微抬眼，他能够清晰地看见箭尾上刻着的“洛维斯”三个字和红色的天地。王国的箭矢怎么就到了自己身上？ bang！沉闷的响声从城门传来。 马里密双手紧握，掰断了箭身。站在墙垛后面看到的是马蹄不停、迅速回转，带着攻城锤发起了再一次的冲锋。 从城墙上射出的箭碰到全副武装的王国骑兵根本无法造成伤害，脆弱的箭矢一碰撞到重甲就只能无力地落到一遍。 “射马腿！”马里密疯狂地叫喊着。 bang！震感再来，敌人第二次攻城。 “没、没用啊！队长，完全没用啊！”旁边的一个弓箭手年龄还小，见自己的箭好不容易射到了马腿上那马却全然没有反应，鼻涕的和眼泪一起冲出来了。 马里密一把夺过那队员手里的弓，瞄准着朝少将的马腿射去。 不得不夸赞一下马里密射技的高超，这一箭正中马腿关节衔接处，没有鳞甲的覆盖这一箭本该令这匹马迅速倾倒才对，实际情况却大大不同，马匹即使中了箭也毫无反应。 - “但你不能去。”菲尔张开双臂，拦到了门口。 “为什么？”哪怕是在城市的中央唐也觉得自己能够听到边缘地带传来的痛苦呼声，是今夜的风把它们带来了。 “你去有什么用？” “是是是，我知道我是很没用啊，可我现在该做什么？参与进去献出自己的一份力也不行吗？” “我以为你会珍惜你这一次的生命。”菲尔的眼睛红红的，爆发出的力量把唐推到了地上。 谁会不珍惜生命呢？如果失败了会丢掉什么唐早之前就想过了啊。 人物关系总是这样时时变化，此前是自己吐槽马里密，现在轮到自己了。 马里密当初也不是不明白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静默菲尔终于沉静下来了：“你现在等着就好了，圣殿应该会对你有安排的，没有来找你只是时间未到——” “——小先生！”话音未落就有一人冲了进来，“小先生，你跟我来，青木大法师正在找你。” 唐没办法有什么行动，他现在大脑里空空的，只是站起来随着这人的步伐飘动。这次的目的地很熟悉，女神像就在前方。 青木大法师安静地跪在神像前面，像是一个虔诚的孩童。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大法师缓缓地站起身来。 “很抱歉在这样一个夜晚打扰你，亲爱的孩子。” 大法师的手一挥，一张信纸便裹成一团送入到唐的手中。 “这是我写给圣殿的推荐信。很抱歉没有早点和你谈起这件事情，我前些日子身体确实恢复得不怎么样，咳咳……” 大法师回身对着女神像又做了一个礼。 “本来想晚些日子给你送行的，咳咳，孩子。希望你不要怪罪我，到王都的路，可能不能陪你一起走。” 大法师的脸上透露出一种宁静与无畏，也是对自己决心的一种馈赠。 “孩子，你现在就走吧，咳咳，跟着隆米尔法师，他会和你一起去王都的，咳，咳咳。” 大法师手指了指站在一侧的年轻黑袍法师，就是那日摔倒的那一位，他的脸上挂着真实的泪珠，泪珠却不是新鲜的，只挂在他目瞪口呆的脸上。 “隆米尔，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咳咳。你要带他平安抵达王都圣殿总部。” 大法师的话语依旧轻柔，带着长辈的慈祥，回过神的隆米尔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 “孩子，你且放心地离去吧，请你相信圣殿的力量。” 大法师的脸上有着比平时更深的微笑，声音也越来越宽阔。 “大法师。”唐有些艰涩地开口，“马里密，马里密他会跟我一起走吗？” 大法师静静地看了唐一会儿，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忽地舒了一口气：“当然，你们都是人类未来的希望，你们应该一起走的，你们都是希望。” 第五十五章 逃脱计划 眼下的情况颇令马里密感到无奈。他已经有了四年的从军经历了，但从来没有哪怕一次让他有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那些骑兵和马匹都没有痛觉，也只有不停地攻击、不停地攻击才能稍微阻缓一下敌人的攻城。 现在守城方也只占据了地理优势了。感谢前人的智慧让明卡特城的城门在这个时候能成为所有人的守护。 箭矢的消耗是普通敌人的十倍，按照现在的储备或许能撑过第一波攻击，可敌人不会只有这一点。 城墙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不会写上“斗志”两个字，不仅仅是因为敌人的强大，还因为他们的衣着和那些回击的箭矢。 城外五百骑兵，城内三万城防军，马里密却深知己方已经输了。只有等圣殿的人来了，虽然听说大法师身体又出了点毛病，等他恢复一些以后一定会赶来的。 太劳累大法师了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队长！有个小孩从墙梯子那里跑上来了！”一个城防队员突然报告。 马里密转过头去还以为是记忆里的某个傻小子，不过并不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倒是和乔尔德相仿，不过脸上的稚嫩还是太多太多了。 马里密几乎是第一瞬间就感觉怒火中烧，这些小孩子完全不知道明卡特城现在正在经历什么，如此危急关头也敢上城墙捣乱。 “你是新来的战神战神对不对！我是卡尔。”攀爬城墙的阶梯对于男孩来说并不容易。 “带他下去！”马里密不想再多说什么话。 “我知道你是从王都来的战神哥哥，贞跟我说你是英雄！”男孩就算是被两名士兵抓着也依旧在继续触碰着马里密的底线。 这一次不用士兵了，马里密自己上前一把把男孩提了起来从阶梯上带下去。 “我要打败魔王，我要当英雄！”男孩还在挣扎，尽管凭借他幼小的身躯在马里密面前根本做不了什么。 马里密没有丝毫怜惜地把他扔到地上滚了几圈，衣着干净的男孩瞬间变得脏兮兮的。 男孩打着滚从地上站了起来，碰到的鼻子还在流着血：“我是卡尔！我要做英雄！” 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没人赏识的男孩，马里密突然想到了某个年少无知的自己。同样的一腔热血，同样的坚定不移。 是的，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马里密慢慢蹲下来，蹲下来抓起卡尔的头发让他能够好好地看自己：“小子听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战神，至少现在没有。你想打败魔王现在就好好回家待着。” 男孩流着鼻血却猛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呛到了。马里密拍了拍他的头就要重新回到战场了。 “要等到什么时候？”男孩稚气的声音里夹杂着咳嗽。马里密停下回过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安德徒修女说会有两名大法师前来助战，可那是真的吗？在这段时间里马里密越来越怀疑这件事。圣殿历史上最优秀的空间魔法师幽冥，十七天的时间还不足够她赶到明卡特城吗？ 应该是他们几日前才最终决定的吧，只能这么想。 卡尔蓝色的大眼睛有些闪烁，马里密的沉默让他觉得是他做错了什么。 马里密只是把目光放在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在卡尔的身后，一道道圣洁的光辉射向城头，所有弓手的身上都多出了光明的加持——圣殿的支援到了！ “我打倒了一个！” “我也！” 城墙上传来令人惊喜的呼声。 马里密也欣喜地看过去，不过很快耳旁的话语还是把他拉了回来。 “马里密。”利德尔的神色有些不近人情，“我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给你。” “您说。”马里密低下了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这样做很不礼貌。 “带上小先生回王都去。”利德尔的声音如同今夜的风，他看向马里密时风刮过马里密的背脊，手搭在唐身上时，风拂过他的额头。 马里密的头往右边偏着，眸子凝视着大法师：“我是王国的军人。” 利德尔上前走了几步举起法杖敲了敲马里密的头没有说话，脚步的方向指向战场。圣殿的披风一件件掠过。 马里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前的箭伤被修复了，留下一道疤。 “那城怎么办！”脱离了呆滞的马里密迅速转过身，朝大法师吼道。 “我会倾尽所有来守护这里的。” 在黑夜里大法师的眼睛明亮地发光。 “走吧，快走吧！”听到这样的声音马里密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黑袍子的少年。 是这个人，在王都启程日见到的那个少年，他正咬着手帕防止自己哭出声来。 一行四人在隆米尔的带领下来到了南城门，卡尔是马里密要求带上的，他有一双惹人怜爱的眸子。 已经是尽量走军方的逃生通道了，在这个没有指令就不能进入的地方依旧能听到喧嚣的风声，混杂着某些呼喊。隔得再远也能看见西门城墙上的光彩，那是明卡特城黑夜里的太阳。 这里已经有五十个圣殿的工作人员在了，他们早已将装置整理好只等另一方传来的讯息。 “你之前见过他们吗？”唐问的是马里密，虽然他不是圣殿的人但却对圣殿非常熟悉。唐觉得自己之前几天都没有见过这些人。 马里密提着隆米尔的一个木箱子，低着头并不愿意说话。当然，此刻没有谁愿意说话，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毛孩。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他挑中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隆米尔。 小孩子纯真的眼神在这种悲伤时刻是一剂良药，隆米尔擦了擦眼泪让自己堆出来一个假惺惺的笑：“你不知道去哪里就跟了过来？”顺便又拿出了一张手帕给他。 卡尔接过手帕摇了摇头，现在被贞称作战神的人站在一旁提着箱子垂头不语，穿着带有伟大圣殿图标的哥哥一直在抹眼泪，还有一个前些日子被战神叔叔押起来的小孩子双眼无神脑袋偏向一边。 大家看起来都不开心，只是一起在这里等着某一刻的某一个信号——那是青木大法师的魔法，生命的光辉在天空中绽放。 伴随着哐哧哐哧的声音，南城门被拉开了。 “马里密队长，这个孩子！”隆米尔扯着嗓子喊道。其实这个距离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大声。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带他走就是了。”马里密把隆米尔的大箱子扔了回去，“你们走吧，我得回去。守护这座城得有我一份。” 城门已经拉开，一辆马车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马里密也跑掉了，朝向相反的方向。 “哎呦喂！”随之而来的是隆米尔的惨叫声。 隆米尔身上其实本不该发生什么的，但他的右脚和唐的左脚绑在了一起，以光明的魔法。 “你答应了我要活下来的！你知不知道你不能死。”菲尔刚才已经念念叨叨了老半天了，现在依旧出来捣蛋。她原来还可以使用魔法的吗。 这一次马里密是全速地在向着目标前进，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已经快要消失在唐的视野里了。 唐扯了扯自己脚上系着的光带，非常结实。光带不只是连接了他和隆米尔，还连接了卡尔，只是因为卡尔又是经由没有大幅移动的隆米尔身上所幸没有被带倒。 “为什么？”唐回望哪个方向，问得刚爬起来的隆米尔心中一慌。 “你不能死。”菲尔咬着嘴唇，除了这句话说不出别的。 “这、这是大法师留下的？”隆米尔现在面红耳赤的只想转移话题。 “还在磨蹭什么？”城门另一边的马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唐的身边了，这个壮硕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把唐扛了起来。 “诶等等！”隆米尔赶紧跟上，因为唐被举高可以让他自由活动的光带变得更少了。 唐被那一双粗大的手臂钳住不用动弹都疼得难受。面朝下的失重感让他更加清楚地看着城门上绘制的那些关于蛇的图案，一种痛苦与绝望的心情从他内心深处滋生出来。就那样最后被扔到了马车后座上，垫着硬木板。 “诶你应该轻一点！”隆米尔再一次不幸跌倒。 不知道为什么唐总觉得隆米尔经常偷偷地看他，哪怕是在这种时候，脸上带着复杂。 第五十六章 逐渐远行之人(一) 不是军方的专用通道了，马里密奔跑着更能感受这座城市的呼吸。 “啪嗒、啪嗒” 是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又是什么时候城中地面的坑洼处已蓄起混浊的汤羹了？ “妈妈那是烟火吗？”衣着整洁的小女孩被满面愁容的母亲抱进了怀里。 这样的戏码在如今的明卡特城并不罕见，还有一种是咒骂的声音，马里密不能去在意这些。其实大人们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把？只是认得那钟声。 明卡特城西边的天空上大面积的光辉已经散去，只剩下一颗最明亮的星。青木大法师留下的标记竟然还没有消逝么？ 等马里密登上墙头的时候所有的士兵已经放下了武器痴痴地望着天空。 “什么情况！”一路的奔跑让马里密有点接不上气。 “队长！”站在一旁的阿克希此刻才发现了马里密的归来，“青木大法师他，他在上面跟魔王战斗！” 阿克希的声音里充满了崇拜。 那是魔王？毫无疑问答案是否定的，魔王根本不是那种阴毒的魔力，丝丝与生命的力量纠缠在一起。 歇了好久的马里密终于缓上气了：“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队长你这次不做逃兵了？” 马里密问的是阿克希，回话地却是一旁的杰奥。杰奥是个老兵了，一个不总是那么听话的老兵，资历远高于马里密。 “回答我，阿克希。”马里密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时候是很显魄力，可阿克希没有那种魄力。 马里密再度喊了一声阿克希的名字，阿克希也只是左右观望不知所措。现在站在他的队长对里面的是他所有的兄弟。 “抱歉队长，我真的很崇拜你可是……”马里密挥了挥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同时发生的是杰奥脸上愈加放肆的笑容。 他大概从马里密来的第一天就在想了，想这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能够比自己官职更高，甚至剥夺了他副队长的职位，给了另一个新兵。 当权者的肆意妄为，这是他的想法，马里密一直都知道。 或许自己不来明卡特城再过不到两年杰奥就能顺利地混上一个门的队长职务。杰奥能够留在城防队有他自己的本事，马里密也知道他的射术了得也很会笼络人心，只可惜他太在乎他自己了，所以马里密选择了优利。 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立在地上，这是宣战的意思。 如果说教不过就好好打一架吧，打一次不够服众心的话就打两次，这是他的教官教给他的，那个全王国最优秀的士兵教官纳希米亚。 “整个城的危机都比不过您的个人名誉吗？既然如此，您又为什么要做一个逃兵呢，队长？”杰奥讥笑着看着马里密，不过也是他最后笑一下了，马里密的剑斩断了他留下的长发顺带划破了他的脸颊，一些血顺着伤口渗了出来。 和预期有些偏差，马里密本来没打算伤他的。随便从军备库里拿来的剑在短短十几日内就算再怎么磨合也比不上常年使用的铁鞭。 杰奥当然不会跟他打，杰奥只有三阶，虽然在普通士兵中算是非常厉害的角色了，但马里密可是货真价实的五阶强者。 年轻丝毫不能阻碍他变得强大。 马里密也并没有真的打算开打，这件事情暂时压下去就好了，只需要给双方都找到一个台阶下。很快就有了一个台阶，一个不太好的台阶。 青木大法师带着浑身的黑气从空中坠落下来撞倒城墙上。 城墙完好无损，这是马里密首先惊讶的，一个大法师级别的冲击还能让明卡特城的城墙完好无损，不过一刹他也反应回来自己的思想跑偏。 “大法师！”说着马里密就带着他的剑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略微倾斜以减缓冲力的剑身瞬间被踩断，这一下也让马里密的腿非常不好受，他甚至忘记了用魔力来保护自己。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应当尽快赶往大法师的身边。 大法师瘫坐在城墙脚下，生命的光辉在不断地尝试治愈他的伤口，可这也没办法摸消掉他胸口心脏的位置中了一根黑色的断箭。黑色的血没办法被控制，青色的长袍正在一点点地被侵噬。 “您在说什么？”马里密握住他的手，仔细地想听清大法师在留下什么话。 只是他还是弄错了，这一连串的话根本不是对他说的，极快的语速下大法师完成了他最后的咒语，他的目光一直未变地盯着天空中被他束缚起来的巫妖王。 那个矮子在魔法的捆绑下终于被逐出黑雾让所有人能够看清他丑恶的模样，这是利德尔在受到暗算之后的强力反击，一时他并不能挣脱。 在他刚刚挣脱掉一只手臂的时候，已经有一棵高达百米的巨树出现在明卡特城中，但它没有实体只是力量的汇集。 费厄斯当然知道那股力量，他可不要太熟悉了，那向天上借来的力量。 巨树缓缓地伸展枝叶，最顶端的地方长出了几片一人高的叶子，它们由合拢而散开，中心发散出沁人的香气。 那原来是一朵花，一朵绿色的花。它的花苞在慢慢绽放，所有站在低处的人都被那香气迷惑而看不到其中心的秘密。 只有费厄斯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些，他以受伤为代价快速挣脱了两只脚，现在只有右手还在被那烦人的枝蔓约束着了。 世界树开花，那是只在书本中才能够看见的场面，上一次出现他也只是听米西可大人讲起，大人已经是个地方资历最老的人之一了。 而那次开花的结果—— 带着生机与活力的少女从花苞中站了起来，她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为此歌舞了一曲。 越是心急越是解不开，费厄斯与少女遥遥相望了一眼。 世间最丑恶与世间最美丽的对视。 少女用花瓣作弓，花蕊作箭，这道攻击如流星一般到达了费厄斯面前。 鲜血滴落到地面，顺便带着一截手臂，落下、弹起、落下。 费厄斯斩掉了他那条被赠予的手臂。只是挣脱束缚还不足以让他躲避掉这道锁定攻击。他动过那个念头，但最终实施的是那件东西自己。 他最珍贵的袍子不再有了，他终于失去了关于米西可大人的所有。 巨树消失了，所有的能量只能负责这一次攻击。 马里密想要紧紧握住大法师的手，大法师却在光芒中逐渐消失，从那棵树出现开始。少女射完哪一件之后，大法师所在的位置只剩下尘埃与他的魔法之心了。 那些尘埃是从大法师身上掉落下来的，马里密要收集起它们，所有。 可地上有水，尘埃融了进去，那就连那些水也一并收集起来吧，马里密是这么想。世事终不遂人愿，雨下得更大了，像一盆盆的水砸在马里密的脸上。 这一战胜利了，他知道，只是这场胜利与他毫无关系。 大雨冲刷着，在马里密拿出之前未能送到母亲手里的精美盒子时地上已经干干净净。 魔法之心被大法师事先准备好的盒子收纳了，马里密现在有的只有雨水和一个金属碎片。 青木大法师还留下了东西！马里密兴奋地捡起那个金属碎片，却因为心急用力而被伤到，全身流过一道电流最终汇集到大脑，条件反射松开的两只手指上也留下了血珠，很快就被大雨冲淡。 还好它没有被大雨冲走，马里密珍重地把这个金属碎片收到了盒子里。以后都不会离开它了，直至死亡。 第五十七章 逐渐远行之人(二) “下雨了？”卡尔有些兴奋又有些小担心。 雨已经下了好一会儿了，是春天的细雨。现在才说他是在怕什么吧，至少现在没有人说话。 唐脚踝上的带子已经消失看不见了，可谁也没法确定它是不是真的消失了，会否在自己下一次修改主意的时候再绊自己一次。好像那带子一直在挺行自己，哪怕是自己的命运也不全是由自己决定。 路不是很平，驾车的那个人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去避开小石头，只要是不影响继续前进他总是朝着一个方向不停歇。 隆米尔抱着脑袋还在哭，虽然没发出太大的声响，他的袖口已经全部湿掉了。他看起来很悲痛，那他和马里密比起来谁更悲痛一些？ 哦，马里密。马里密他现在已经要成为那个被悲痛的人了吧？在一个背道而驰的路口。 一路上没什么花香，只有青草和泥土的腥气。 菲尔出现到了外面的世界，坐在马车上剩余的那个位置上，那里对她瘦小的身躯来说太宽阔了。这一次的雨丝没有穿透她而是在她的头发上结了一层霜。那并不是很容易区分开。 没有人有心情理会卡尔的话，或许他下一次不会再讲了，当他看见那一棵树的时候也是。 雨下大了，这是一辆没有篷的车，连隆米尔也被雨水砸得抬起了头。他的眼睛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坐稳了！”马车夫低沉的声音并没有他突然增加的速度快，两匹马的马蹄上突然燃起火焰，在大雨中格外显眼。 本来坐着就不算舒适，这么一加速之后就更难控制身形。光明的带子轻飘飘地出现把三个人固定在马车上，虽然勒得难受至少是少了些碰撞的疼痛。 马车夫停下的时候也是一个急停，唐隐隐听到隆米尔悄声骂了句“粗鄙”。 自然没人回应他，三个人都跟着下车了，现在的雨太大了。 这个离明卡特城不远的小镇子规模看起来不大，可能只有十几户人家，房屋都修缮德不错，只是静悄悄的。 脚下的土很黏，颜色也是深红。尽力不要踩到水凼但总还是无可避免，特别是在跟着那个车夫快速行进的时候。 他似乎很熟悉这里，直接带领大家到了一座很整洁的阁楼里。 房子是木板搭的，虽然不是新房子但一直都有补丁的痕迹，应该是常年住人的，可这里没有人。外边也没有人，或许是因为大雨。 阁楼的门口南凡——那个车夫在给大家烤干衣服，唐幸运地成为了第一个。 进门的大房间里有一张木桌子，上边放着两块被随意叠在一起的碟子，随意到碟子周围的桌面上还有一些面包残渣。那像是被扔过去的。 阁楼在小镇中心一些的位置，这里的腥味还是很重，而且这腥味总有一种唐说不出的怪异感。 那个小孩也是怪怪的，四处闻闻还带着笑容。这种微笑在现在看来可真是够骇人的。 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先前在马车上的时候明明精神不佳，现在四处寻找的兴奋实在是可以。虽然他也是只看不碰，到后来对上唐的视线明显有点心慌。 “你叫什么名字？”唐问他。 “卡、卡尔。”这个金毛小伙子真的紧张了。 唐靠近了他几步：“你在做什么？” “我，我只是……” 唐靠得更近了。 “非常抱歉，我只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鱼！”卡尔被这一下吓得直接跪下了，声音也大到破音。 去提箱子的南凡被这里吸引了注意力，在壁橱翻找的隆米尔也看了过来。 “殿下怎么了？”这是隆米尔开口对唐说的第一句。 “殿下？”唐却先因这个称呼震惊了。 “是啊，你回王都去不就是做圣子的吗？大法师信都交给你了。” 唐好像终于明白了隆米尔一路上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或许不完全但里面一定有嫉妒。 大法师的信唐没有打开过，信不是被封条封起来的，它就那么好好地裹着加上一个指印。那个指印就是信封，唐觉得他是打不开的，自然此前他也没有要打开看看的想法。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目前的情况是这个孩子有问题。”唐选择避开那个关于称呼的话题，不只是现在在面对不那么合适的人，也因为他不想思考关于那个称呼后面隐藏的秘密。 光辉候选人吗？如果只是因为一个任务而变成这样那还好。 显然，隆米尔也不太想提这个话题，他那哭红肿了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卡尔：“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我只是闻到了很像鱼的味道，我只闻到过一次鱼的味道，去年的时候，是令儿带来的……” 卡尔已经紧张到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没有人会在意是不是有一个叫做令儿的人在多少年前做了什么事。 丢下了箱子匆匆赶回来的南凡就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走过去提着卡尔的领子让他站了起来。“什么情况？”他问。 “这里很怪。”唐说着。 隆米尔还在四处嗅，看他的情况反而像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没事的，我过去的时候就住的这儿，啥都没发生。”南凡随手把卡尔扔到了餐桌前的木凳上。 “那时候这里就没人了吗？” “没人，没有任何气味也没有发生任何事。”南凡强调了一下。 “圣子殿下你太紧张了。”隆米尔也安慰他，此刻他的声音里也没有任何的敌意。那种嫉妒已经不在了吧，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可能更想做一个好朋友，或者确切地说一个好下属？ 唐默默地看了一眼四处飘荡的菲尔，菲尔也只对他挑了个眉。 吃了一点腌制的肉和不太新鲜的面包，唐去了阁楼休息。 这房子只有两间卧室，楼下有一间稍大的，还有就是被简单收拾收拾能够睡的阁楼。本来隆米尔是想安排卡尔去阁楼的不过被唐拒绝了，理由是想保持一定的个人空间。 隆米尔是不想同意的，他表示担忧唐的安全问题，还好是南凡帮助了他。南凡在这个队伍里好像不止是一个马车夫，也是一个调和剂，他仔细地关注矛盾点然后解决它们，这和他粗犷的风格一点都不搭。 南凡也没有分到房间，他说他不需要然后就从窗户翻出去了。有很酷酷的大侠风范啊，他的那个斗笠也是，一直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下。 阁楼本不是拿来睡觉的，收拾也是由南凡来做的。虽然简单但他确实做得不错，至少只是用来过度一晚上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阁楼里有一个老旧的架子，上面放着少量的书本和杂物，长长短短地堆在一起。 唐反正现在睡不着，其实是想要多看看的，架子上的东西至少曾经的他都没有见过。只是一些很不重要的小玩意。 这时候的黑烟着实惊吓了唐。 图拉格的这次登场从空中轻点地面，不过还是没有声音。他表情很傲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他还没消气。 可这又算什么呢？如果能把那个巫妖王永远地封在那个旁人进不去，里边的人又出不来的地方不好吗，非是引来了魔王又折了圣殿的兵，该气的不是他吧。 第五十八章 逐渐远行之人(三) 菲尔咳嗽了一声让僵持的两个人停下来。 图拉格是被菲尔叫出来的，关于这个镇子上发生的事。 通常来讲一个这样的小镇是不会玩去那没有人烟的，那盘子的摆放和壁橱里的食物也说明这里近段时间是有人居住的。 图拉格一出来就噘着嘴巴捏住了鼻子，然后就开始围着阁楼转了起来。唐的视线也跟着他走，但是除了发现这里的屋顶有些漏水以外没有别的了。 顶多是漏水的那一块的底板刚好也是个洞让屋子堵不起来罢了。 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确认了什么猜想一般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什么情况？”唐在旁边看不懂现在的状况。 “得先下楼看看。”菲尔说。 于是才刚刚到阁楼上的唐又走下去了。隆米尔之前哭了很久的样子，现在早早地就睡了，卡尔也去睡了，但他居然是睡在地上的，什么都没有盖上。 菲尔首先发出了惊呼，图拉格也跟着瞳孔放大。 “怎么了，现在什么情况？”唐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南凡现在不在屋子里，按照他之前的神出鬼没可能也就在这附近。 “你看不见？那地板上有血！”菲尔在这里搭理唐，图拉格就走过去往卡尔身上施展了什么魔法。 简单的淡黄色地板上有年轮的印记，不过已经看不太清了。有些木板颜色更浅，是后装上的。木板之间衔接处有些粗糙，有些地方合不上，屋内大多数地方都有修补的痕迹。 地板上没有什么不同的，至少在唐的视角里。 “对我看不见，所以到底什么情况？”什么都不知道的唐现在只能干着急。 这么一会儿功夫图拉格已经返回了，咬着嘴唇又给菲尔递了一个眼色。 “这应该是叫血魔？” “‘暗黑圣血阵’，学名的话。”图拉格解释道，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这不应该是此刻该有的轻松。这家伙好像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唐心里有些恼。听名字的话这个东西貌似挺厉害的，但看图拉格的样子又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先离开，光明和黑暗属性的人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这很严重，叫你那个朋友来。”菲尔的表情就严肃很多了，当她能够确认这里是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的神态与图拉格截然相反。 他们俩也闲溜掉了，毕竟就算只是灵魂状态也都是光暗属性的，在这里会不知不觉间丧失力量的，这是图拉格说的。图拉格走之前还对唐笑了一下，笑得很诡异。 朋友，不是什么朋友自己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唐心里倒是知道她指的是谁。 只是一呼喊南凡就从窗户外翻进来了，这看上去有点像他一直待在屋顶，但这不可能，他身上一点都没有被淋湿。就算雨声已经小了不少选择在外面待着不是个明确的决定。 他还是很沉稳，也没有因为面前这个小朋友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而感到生气。 啊，为什么会形容是奇怪怪呢？因为唐在叙说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里并不安全，南凡先生之前就说了他在这里住过一点事情都没有，他和隆米尔两人似乎也闻不到腥气。 怎么办，直接跟他说什么暗黑圣血阵吗？那可真要被当成吓坏了的小朋友了。 南凡笑着安慰了他几句，摸摸头告诉他不要害怕。为什么是这种结局啊=皿=！ 这位车夫不只像是一个车夫，像唐之前那样形容，是一个调和剂，或者再某种程度上看起来有些全能，粗糙的外表下还有着不可忽视的温柔。 南凡自然也看不过卡尔睡在地上，不管原因是什么，这么冷的天一个小孩子都不应该什么都不盖地躺在清晨冰冷的地板上。 “咿。”南凡似乎被什么给吸引了，伸手把隆米尔给推醒了。 透支一个晚上睡眠的隆米尔还非常没睡相地流着哈喇子，起来的时候骂骂咧咧的不太情愿，一睁开眼睛又被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魔气！” 根据隆米尔的描述不难猜出这一切又是图拉格搞的鬼。 隆米尔说的是魔气而不是菲尔说的血，他反正是肯定是没看见那两位看见的神秘血迹，魔气？呵，那一定是图拉格刚才去看卡尔的时候留下的。 那个报复心极强的家伙故意不告诉自己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说服其他人离开的理由，然后偏偏还不告诉自己，顺带也把菲尔支走了，就只是为了报复自己？真是一个心机男孩啊！ 不过这是不是也是说图拉格内心里也不想一直和自己冷战下去呢，就算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傲气。好像自己本来也不该怪他什么，身在布满迷雾的十字路口，谁又能确定自己选择的那条能够到达尽头呢，他毕竟还是出于好心的。 车夫和隆米尔那边好像商量了什么但唐刚才没注意听，关注到他们的时候南凡已经一把把卡尔抱起来狂奔出去，隆米尔也立马赶过来拉着唐出去，隆米尔这次也跑得很快，快到有些失态。 雨果然已经小了很多，这样之后隆米尔还是脱下了自己的黑袍举在唐的头上为他挡雨。唐觉得他有点，呃，太过殷勤了些。 马儿本来是拴在小镇外吃草的，现在自然也不能继续吃了。马车也被南凡拖了出来把卡尔放在上面躺平。 这是唐第一次看到他的全貌，他把斗笠给了卡尔来遮雨。斗笠上附着了火属性的魔力，把半径六十厘米范围的雨水都蒸发掉了。如此，到了一定程度后火焰也必须不停地重新燃烧，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挡雨措施。 本来唐还以为卡尔身边的状态都是图拉格安排好的，但此刻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卡尔整个身体都变得红彤彤的，有爆炸产生的红色上翻烟卷的感觉。那种力量来自于地下，为什么卡尔又会躺到地上啊，他还是年纪最小的。 “他需要一点光明力量的注入。”这会儿图拉格又钻出来了，抄着手。他现在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是熟练了？ 像一个阿拉丁神灯的灯灵一样抄着手飘着，咿。 “隆米尔，你会光明系的治疗魔法吗？可以外放注入到卡尔身体里的那种。”唐感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优单心烦气躁，大概是被那个什么阵法影响了吧。 隆米尔跑了几步路看样子是有些累了，腰杆都还直不起来：“哈，哈……圣子殿下您说的是治愈系法术吗？我是一名光荣的战斗系法师，我并不会治愈系的东西，我在圣殿学习的时候——” “打住。”及时叫停很重要。 唐颤巍巍地伸出手，他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使用神圣之光。 图拉格这家伙也真的是，还在旁边当灯神。算了，他没有阻止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本来注入光明力量这句话也是给他说的。 第五十九章 偶然相遇 也不知道确切往哪里注入比较好，这个指令太简单了。呼，也不该这么想吧，有的时候指令简单恰恰说明这次行动也很简单。 不知道往哪里放，唐直接把手放到了卡尔的胸膛上。这个位置是心脏的位置，总会觉得有什么其他的寓意吧。 他的行动一致很慢，每做一步就停一下，即使有点紧张也给了旁边的人阻止自己的机会，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话。 隔着衣服接触，卡尔现在真的是被烧红的，温度高得有些过分。唐把神圣之光输送进去，那感觉像是舌头舔到干冰上，粘粘不肯被放手。很短，整个过程还没让唐回过味就结束了，他这第一次运用力量“治疗”别人。 这个过程短的原因是唐没有魔力值了。以往只需要一点魔力值堪称神技的神圣之光，一瞬间就耗空了他所有的魔力。那种空乏感像是被抽了气的小鱼干。 卡尔的脸依旧红扑扑的，不过嘴里发出了一些呻吟，似乎感觉到了外界的变化。现在没有人知道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包括隆米尔在内，没有人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感受着春天的凉意，卡尔率先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感觉怎么样？”唐有些紧张地问着。 “有点、有点热。”卡尔现在是不太适应这种关切，但这句话之后又哆嗦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没事那就继续走吧，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这个马车夫还是那么沉稳，他真的引起了唐的注意。 先前他戴着斗笠唐从以下往上的视角都能治看见他下巴上的一条长长的疤痕，现在他的真实面目终于成显了出来。 他的左边额头和眼角都各有一条不太长的疤，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凶神恶煞，反而是一种威严。配合着他的体型看起来确实有一股气势呢，虽然他的长相在唐看来有些怪怪的。 主要是身材吧，明知不是肥胖，那种横着太宽看起来也很不协调，他那双胳膊说不定哪天夜里就会出现在唐的某个噩梦中了。 有一点很关键，这个人的性格。不卑不亢这是首要的吧，但不是最值得关注的。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好奇，镇子上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他一点都不好奇，就算保持了极大程度的戒心，他认为他事先在这里住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就可以了。 还有卡尔这样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好奇，唐到现在都特别想知道菲尔他们到底是看见了什么，什么样的血。还有那个暗黑圣血阵又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和那个巫妖王有没有关系，图拉格为什么又要觉得轻松。 唐太想知道这些了，包括明卡特城。但是那里他不敢知道，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那里的人。 那位神秘的先生，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把这三个人成功送到王都去，至于其他的都只是附加的。他看上去对那两匹马不太放心，掰开他们的嘴看了好久。好吧也不是很久，但唐觉得对于南凡来说那够久了。 隆米尔又变得怪怪的了，唐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坚毅决然的意志，那种意志让他的目光都变得炽热起来。这一次唐是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干嘛呢，中了阵法的邪了？ 卡尔还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嘴唇很干不停地舔着，也不找隆米尔要水，最后还是唐主动递给他他还差点不接受。或许是某种毒气还没有清完也或许是他根本就是感冒了，那么小的孩子淋了那么久的雨还不好好休息，甚至只能睡到地上。 这一点真的是很气人了，隆米尔一开始就想把这个小朋友一个人弄去住狭窄的阁楼的，后来又不给他床睡，讲真是很势利眼的。 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了，一些阴郁的情绪也没有之前重了，唐开始试图跟南凡先生沟通：“先生，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我们要尽快到达迪罗镇，如果撑不住了就先睡一会儿吧。” 撑不住倒是没有，一晚上不睡觉对玩家来说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对此唐已经有丰富的经验了。卡尔倒是因为年纪的原因逐渐靠到隆米尔的怀里睡着了，至于隆米尔那家伙，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嘴角一直带着笑。 “小心别掉下去了就好。”南凡没有转过头，话语听起来不是很想继续交谈的样子， 他也累了么？这个被叫来当马车夫的人，这对于他是一次任务吧，这个任务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其实还想问最终的目的地的，王都的话也太远了吧，就这样驾车过去的吗？这里可是边境啊。 四周的景象倒是好看，万物都在诉说着生命的活力。有一些怪物在，应该是某种鼬，它们并不主动靠近人类，唐也实在难以在马车上把它们看清楚。 比较倒霉的是又遇到了新的事故。头一次是下雨，这一次是刮风，旅途从一开始就就在告诉乘客们何为艰险。这样的风和雨唐都觉得太不正常了。这会儿发生什么事他都觉得不够正常，除非是不需要他为此做出任何改变。 南凡带大家来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小木屋面前，这次他也很谨慎：“这里没问题吧，圣子殿下？” 他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温和的笑，在柔和语气的承托下那句圣子殿下听起来也不像是揶揄，那是真的被需要的感觉。 “我不是什么圣子你别听隆米尔胡说了。这里的话我也不确定，能先打开门么？” 这是圆木头搭的小屋，看上去像是谁在这里搭的临时驻地，而且已经是常年没人使用了，厚厚的灰尘铺满了每一个平面。蛮怪的，像是一个为了存在而存在的地方。 因为年久失修，木屋的门框处已经严重变形了，哪怕是南凡那样的猛人也是肌肉鼓鼓才打得开。 那种窒息的陈旧感铺面而来（物理），浓浓的烟尘让他觉得自己是在炼煤场铲煤的工人。开门的瞬间也可清晰看见门上散落了一堆灰尘。迅速闭一口气再退到一边，等里面的空气流通一下唐才敢进去看看情况。 好像等空气流通也不能成功，这个屋子的设定仿佛就就是这样，非要搞点不受人待见的灰尘才能理解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难道没有策划觉得这样一个木屋在如此多雨的地区、至少是如此大风的今天非常不正常吗？ 掩不住的咳嗽声，隆米尔直接离很远去了，都不畏惧他骂骂咧咧的刀片风了。 这确实是一间很久很久没人住过的小屋子了，从房屋内部的结构看来这已经算是危房了，有一边的墙已经微微变形，所以现在整个屋子是歪着的。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有一个木板靠着墙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木板后面还藏一些干草，一个水桶，水桶里面还有些水，不过浑浊不堪明显已经不能用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木头盒子，上面满满的灰尘，唐并不想碰。 除了无处不在的灰尘，屋内还结了许多的蜘蛛网，有的网上挂了几只小虫子的尸体，其他不明显的已经变成了小黑点。 这些好像就是屋内的全部了。 这样一个小屋子不知道为什么把两位大神给吸引了出来，饶有兴致地四处观察。 虽然实测他们俩并不占地方，除了想被触摸到的时候能够以某种能量形态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平时都跟投影一样，唐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跟他们站在一个地方交替存在的。那感觉挺恶心的。 他俩倒是自由，想说话就说话想干嘛就干嘛。 说起来之前在巫妖堡内自己和菲尔做到了一次远程对话吧？那次出来之后没有也没有机会再去尝试。好吧没有机会确实是个托词，光说是实验都可以当做一个机会了。 上一次的远程对话也是自己吼出来的，唉就没办法自己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时候能和他俩沟通么。 不过那样的话就只能是在心里了，心里的话还得区分什么话是给他俩说的，什么话是自己想藏起来的。真是难过。 “那个木板后面藏了个死灵诶。”唐这次花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图拉格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第六十章 心念的迪罗镇(一) 唐摇了摇头。自己好像自身都难保吧，还有什么心情去管别人呢。他谨慎地朝门口瞥了一眼，没有看见南凡的身影，或许又被隆米尔叫去说什么事儿了吧，还是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这儿这样还能住么？” 死灵，图拉格讲过。完整地存在一体就叫灵，分裂开就叫魂。 他那次是讲菲尔，说菲尔是生魂，肉体尚存，灵魂分了一部分离体。这是来解释菲尔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的，然而事实证明菲尔明明就在慢慢地记起一些事。 说不住你自己哪天还能有机会见到这个人？说实话唐之前一直是以为菲尔已经死了，可能死得还和光明女神有点关系。不过按照这种解释来说，她的肉体大概也是受了不轻的伤才会剥离生魂的吧，图拉格说那很疼。 所以这个死灵，就是一个简单的死去人的灵魂罢了，要说不同就只能是他还留有什么念想让他不肯离开。 活着尚不能事事顺心，又怎好去要求死而无憾呢。 “那就不管了？”图拉格继续问，表情和语气中都带着诧异。 他是没想到自己会拒绝么？他为什么可以有这样的自信，自己都没有。 “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又能做什么呢。你是不是因为没体验所以不理解我现在的处境？” 一个狼狈窜逃的人，一个连拼搏都没机会的人，在路上还要再去怎么照顾毫无干系的人？现在唐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早知道费厄斯是穷凶极恶之辈图拉格也要收留他了。 “我还以为在那之后你会更加乐意改变这个世界。”图拉格这么说。 那以后？什么以后？看见马里密离开之后么，或许吧，至少那会儿是真的想跟他一起走的，现在不想了。至于图拉格，他到现在还在对什么坚信不疑呢？ 唐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地抬头看着图拉格。 “不帮就不帮嘛，我们也确实没能力帮助每一个……”菲尔是想来打圆场的，但这个时候南凡回来了，倒不是南凡回来她就不敢讲话了，只是南凡的嗓门实在是大了点。 “圣子，这里没什么问题吧？” 又是这个称呼，唐记得自己之前明明告诉了这个人的。他已经告诉了每一个这么叫他的人了，这种事情其实也就一点影子吧？从隆米尔的猜测那里出来的。 要真说圣子的话就算是卡尔也比自己好多了吧，金发碧眼长相乖巧，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清澈的味道，就连理想，他自己说的想要当英雄，甚至也把马里密当成偶像。 嘛，马里密好像都比自己好。 “我叫乔尔德啊。”唐强调，只是貌似没有一点用，南凡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又get到南凡先生的一个小特点——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然而偶尔他又会细致得不像一个糙汉子？ “没什么大问题。”唐笑得有些心虚。 南凡也就继续保持他的风格，没有多问。他在外边好像还有什么事，唐从被打开的门望过去他和隆米尔分两边在找什么东西。卡尔本来没有什么行动的，过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跟着一起行动了。 好了，现在屋子里又回到了刚才的气氛中去了，不过唐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菲尔这次也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去看看吧，就看一眼也好。”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改变了主意。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刚才自己和南凡对话的时候这两个人之间又商量了什么吗？ 唐看向图拉格，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很柔和，无奈的那种柔和。他总是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看看吧，你应该看看的。”这是图拉格说的，语气弱地像一只黄绒绒的小鸡仔。 最后是菲尔的建议，把那个死灵收到图拉格的镜里。毕竟是自己一行人打扰了别人，就算自己不帮助他完成什么心愿，也不该让别人直接就灰飞烟灭了。 可收集起来之后别人又怎么再完成死灵的心愿？菲尔没有讲，她也讲不出来。 是图拉格主动去做的，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他早就想这样做了。说不定菲尔就算不说话他也会拗着去做，没人拦得住他。 南凡是去找水了，三个人行动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成功了，他回来拿桶的时候唐才知道的。接下来的打扫事物也基本被他一个人揽下了，先把灰尘能抖的都抖了，然后用布条沾着水擦。 不过很显然这个地方不管怎么打扫都不可能真的弄得干净的，屋内其他地方的灰尘南凡也只能慢慢地往外运出去一点了。 卡尔十分想要去帮上什么忙，但是被明确表示只能“碍手碍脚”，最后只能和唐一起委屈地等着隆米尔的午餐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菲尔和图拉格都兴致冲冲地去研究那位新加入的灵魂先生了。是的，明明只是答应让图拉格收留他唐觉得那位先生已经是新加入的了，无法摆脱。 现在唐是没什么可聊天的人了，他本来也就没什么事情可做。在队伍里被当成是小孩子——也确实如此，与卡尔在一起算是享受特权了，一起无所事事。 隆米尔是个魔法师，并且是个非常贴切的魔法师。唐这么形容他是因为隆米尔的身体真的太弱了，武力值为0的那种，他的箱子一路上都是南凡先生在掌握着，据隆米尔说他是一位搞研究的人才，研究魔药。 人才不人才说不清楚，反正他在体力活上的贡献度太低了，唐觉得是他上的话会比隆米尔好多了，可隆米尔拦着他，或许是为了讨好。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有着远超普通成年人的体力？感觉会被当成异类，虽然这是一个玩家的特权，这些唐只能在心里想，没人能跟他聊聊这些，他也不能跟别人聊这些。 卡尔还是那样沉闷，明明应该是个很活泼勇敢的性子，他总是一副害怕的模样。是不熟悉吧，不熟悉和他在一起的三个人，甚至不熟悉他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就因为他心目中的英雄的一句话？ 这样的话，隆米尔其实偷偷跟唐讲过一些事，这个孩子是在圣心孤儿院长大的，虽然带着“圣”字却和圣殿一点关系都没有，隆米尔说那地方就是对圣殿的亵渎。 隆米尔是觉得卡尔对曾经生活的环境很不满，那里是“被圣殿驱逐的地方”。 “如果是被驱逐的话又如何能存在呢？圣殿明明知道那里的情况。”这是唐当时问出的问题，隆米尔没能给出答案。 都只是一知半解罢了。 全都是一知半解，对于南凡先生和隆米尔本人也是。 隆米尔说他是贵族的子嗣，对光明魔法和魔药的天赋极高，天生就是和魔法亲和的人。他会来到东部边境是因为他要跟随自己的老师，就是利德尔大法师。 感觉怪怪的，唐在圣殿是见过他几次了，但都不是在利德尔大法师身边。而且利德尔法师是研究生命的，圣殿难道有这样的通常传统吗？只是这些事情不是唐觉得该追究的。 至于南凡先生，他确实很了不起，他是帝国最大的一个佣兵团——nanfan佣兵团的团长。以他自己的名字为佣兵团的团名，他在团里的地位也可见一斑。 其实对于唐来说还有一点很重要，他将来想要建一个佣兵团，或者只是参加也很好。如果要建的话那会有很多东西可以向这位先生学习，如果只是加入的话，要是能套近乎加入第一佣兵团也很好啊。 不是说其他的佣兵团不好，但是能够成为第一就一定有第一的理由啊，唐不想深究那种理由但是想体验那种理由带来的美好氛围，团队和睦什么的。 唔，在唐表达这种愿望的时候，就是那种和卡尔一样带着憧憬的眼神听着南凡讲曾经执行过的任务的时候，隆米尔还是很愿意来参一脚。 他表达的意思就简单多了，尽管过程曲折复杂甚至有点枯燥的啰嗦。他围绕“佣兵的残酷生存条件”、“加入王国或者圣殿做一名光荣伟大的魔法师有何好处”、“佣兵团在帝国的地位”等数个问题给唐好好地讲了几课。 这些话很没意思，唐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听，隆米尔却偏要讲，他没办法做到完全不听。这个时候的南凡先生也只会笑，随便在身边捡一根杂草玩起来。 南凡先生只讲过那一次。 第六十一章 心念的迪罗镇(二) 这几天的伙食其实还算不错，最主要的东西还是从之前的“暗黑圣血阵”里拿出来的，那座房子，在休息之前隆米尔就搜刮了足够的食物。 那些东西在刚开始吃的时候是挺令人害怕的，毕竟是从那样的地方拿出来的，慢慢地还是可以接受了。一是从马匹无事到人吃了也无事后的经验主义，二是需要进食的几个人那天在哪里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些可怕的血迹，至今在唐的脑海里也是文字的存在，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只是卡尔发了高烧而已。可发烧的原因究竟是阵法还是因为淋雨和奔波？或许其余人都愿意相信唐，唐没那么愿意相信自己。 还是讲回吃的吧，除了拿到的简单的面包和香肠，隆米尔的箱子里也放了不少困难时期的奢饰品，牛奶、蜂蜜、果酱，甚至到目前为止的每一餐他都会铺上餐布。他一点不像是一个逃难的人，当然，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谁像，特别卡尔貌似是吃到了人生中最昂贵的美食——对隆米尔来说是值得嫌弃的。 每个人分到的都不多，至少足够。 隆米尔的箱子也在这两天被唐关注过，那样外表普通的箱子里却有着十倍大的空间，这听起来与他的背包十分相似，但缺点也十分明显——空间有限并且质量不会发生改变。 这样就是说，装多少东西箱子该多重就得多重，并且箱子本身的重量就不轻，听起来十分鸡肋。 隆米尔介绍说这个东西叫做异能空间。通常的异能空间分为四级，他这只是最低的一级，高等级的空间会让重感削弱。但他也十分自豪地表示能够获得异能空间的人都是圣殿重视的对象，他的异能空间就算是最低一级也算是低等级里好的一批了。 后面的话听不听唐也真没需要考虑的，这两天隆米尔的关于佣兵团的讲座已经让唐厌烦了。 好吧，即使如此他还是在隆米尔从箱子里“无限”地拿出东西时表现了自己对异能空间的好奇，但也仅仅是这样了，后面关于异能空间的所有知识都是隆米尔主动说出来的。 除了那种外部携带的异能空间外隆米尔也提出了有人天生就拥有高等级的异能空间，无负重感。这听起来和玩家的背包很相似诶，但是不是最高级的唐还不能具体感受，他的背包里可是真的空空空的哦。 今天也终于要抵达前些天南凡口中的目标地点迪罗镇了。南凡看起来很糟心，他本来是觉得更早就应该到的，可马儿实在不如人能够坚持坚持再坚持然后创造出奇迹。 那天在那个怪异的镇子吃的草都还不算什么，至少从后边的情况来说没有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长图的奔波还是让马儿受不了了。 南凡早先应该预料过他带来的两匹马的脚力，唐也经常看到马蹄上有南凡施展魔法的痕迹，就算这样在行程刚开始时遇见的风雨还是为这次转移带来了很多麻烦，就是那种“差一点点”的感觉。 南凡也是个有魄力的人，毅然决然就卸下了马车带着众人骑马继续。以前只是屁股墩儿受点委屈，现在连到大腿都痒痛痒痛的。 所幸最后放慢速度还是到了，这个南凡一直当做一个目标点的位置，他可从来没给一路上遇见的其他小镇标上一个记号。 然后这个地方的真实面貌也显现出来了——这里是一个边陲的军事小镇。从性质上来说的话和城那边也差不多啊，只是城那边还掺杂了更多的商业元素。 不同于卡索镇和之前的那个不知名的小镇，这里充满了冷酷的味道，每一个人都精神抖擞而又目光如炬。整齐是唐对这里的第一印象，不管是房屋建设还是过往的人。 或许他们不只是过往的人。 四人早在抵达前就被注意了，马蹄才刚刚停住那些“普通人”就握着寒光出现了。虽然计算起来是肯定会有交集的，来自一方的计算和另一方的被动计算。 列队很有主次概念，有一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他看起来很精瘦，颧骨和眼珠都有些突出，更加突出的是他手中的长矛，那几乎要指到南凡先生的脑门上了。 “佣兵，这里不欢迎你。”那个人的语气冷得让唐打了一个哆嗦。 对于这样的待遇南凡没有介意，反倒是咧嘴一笑把自己粗糙的牙都毫不介意地露了出来，朝身后喊着：“去准备休息一下吧，魔法师大人，把你的圣殿和王国的联名通行证拿出来一下，叫他们好好招待我们！” 魔法师是隆米尔要求南凡叫的，就算是知道这是王国第一佣兵团的团长，隆米尔也不甘示弱要求对方对自己尊敬一点。 唐是没搞懂叫他名字是有什么不尊敬的，南凡毕竟是长辈，地位还比他们几个人高。比较搞笑的是隆米尔装作强势的的样子真的很滑稽，南凡每次叫他魔法师大人的时候唐也会觉得好笑。 这会儿既然是被叫到了，隆米尔也想要装模作样地展现一下“气度”，还是一个没站稳趴在了地上。作为应急措施僵硬地拍了拍怎么拍都没用的长袍下摆，又清了清嗓子，也只是慌张地没说出话。 他挺注意仪态的，就是忘记了拿出最该拿出的证件。等他急慌慌地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个小徽章和一张羊皮又重复了一遍长气势的动作后才说：“我是来自圣殿的三级法师，圣殿有重要任务希望本地的军方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应有的帮助。”说完拿着手里的东西四处展示了一下。 勋章代表的是王国，羊皮纸是圣殿的东西。 先前那人毫不客气地从隆米尔手里把这两样东西抢了过去，不论是羊皮纸还是勋章内蕴含的魔力等级都不是一般事件的水准了。那人恶狠狠地盯了盯南凡，用力地把东西还给了隆米尔。就算是用很大的力气来代表内心的愤怒，他还得还算是循规矩。 “顺便我们希望你们能够提供两匹健马和一辆车。车不用太好了，能坐下三个人就可以了，马鞍和缰绳也可以节省，我们自己带了。”南凡不怀好意地补充着，“对了，那两匹马你们也可以收下，不用客气的。或许宽厚的你们还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食宿？”说完南凡就过去把马身上的东西卸下来了当真是做了个不客气的表率。 今日份的南凡先生真是有活力又可爱，先前路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那人检查过之后十分不快地瞪了瞪南凡，虽然不满还是只能在前面带头说“跟我来”，旁边的众人也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看起来也不是很开心。 索要的物资没有立马派人去准备，南凡也不太介意，把东西扔进隆米尔箱子的一个格子里，也就那么一直扛着走了。隆米尔脸色倒是更加可怖了，一副气坏了的样子，他向来很注意箱子里每格放什么分类。 “抱歉了，借用一下，我帮您提着。”南凡脸上带着一种哈巴狗式的微笑，然而这样唐感觉更气的还是隆米尔。 第六十二章 一个简单的故事(一) 迪罗镇的众人看起来不太友善，不过行动还是很利落的。房间很快就备好了干干净净地等待被入住，马匹估计要到临走的时候才会送来，南凡对此倒不是真的很介意，刚才那扬武耀威的模样只是想气气这些人。他这一路上也憋很久了吧，要一直像一个完美的大人一样。 这里的人不多，住的房子也都是很简单的小平房，这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腾出来的三个小房间都是刚刚叫走人的。 有一点唐还是很佩服的，他们这样收拾出两个房间只用了短短几分钟，所有与他们自己相关的东西就都被撤走了，新来的生活用具们倒是比较可怜，只被撒气般地堆在地上。 这也一定有南凡先生的原因，别人搬东西来他还很嘚瑟地跟别人搭讪，所以那些用具们才最终没有达到他们应该在的地方。这也不是很什么的吧，南凡先生他开心就好……唐一边铺着床一边注意着南凡和领头人的交流。 他俩是从远一点的地方一起过来的，根据唐的观察那里应该是食堂。从房间的窗户口正好能看见他们一起走，具体说的什么还是只有等他们靠近一些才听得到：“我说马克，你这带的新兵蛋子不行啊。” 南凡先生应该是看到了正在训练的军人们，他这话也故意说得很大声。 这两人原来早就认识的。呃不对，怎么看那叫马克的人都是早认识他的，深恶痛绝的那种认识。这里应该惊讶的是他俩现在还可以“心平气和”地聊天吧。 马克是有别的任务的，他手里拿了个大盘子，里面装了五个大面包还放了几个微微有点变形的铁杯子，这里的东西无论是面包还是水杯都是加大号的。对于南凡的纠缠呢马克通通是以大白眼回复的。 感觉这位也是很不容易呢…… “我们这儿没什么好东西，还劳烦圣殿来的各位委屈一下了。” 相比起之前在驻地门口，马克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这嗓音如果是去唱歌一定能收获不少粉丝吧，特别是南凡在一旁承托的情景下。 马克还在那儿礼貌地说着话，南凡伸手就拿了个面包开始啃，一边咬着还一边啧啧嘴。 “南凡先生，能请你把这个箱子收一下吗？它太重了我和卡尔抬不动。”唐说这话一方面是真的无法搬动隆米尔的大箱子，一方面是看着南凡在这里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害怕己方四人被赶出去呀。就算马克先生看起来已经很公私分明了。 怎么说也算是雇主方的人吧，南凡也没有什么推辞犹豫过来就提起箱子往刚收拾的房间去了，还顺带摸了摸卡尔的头，嘴里哼着小调调，看来心情属实的好啊。 卡尔刚才还在努力地搬着纹丝不动的箱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励吓到了，还有些不明所以地摸摸刚才的地方。他还真是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毅力呢，做事情从来就是尽了全力地做，做不好做不到也依旧在做。 相比起这边，另一方的隆米尔靠在墙角，双腿有些哆嗦，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在马上的时候隆米尔是经历让自己坐到他的腿上来减少颠簸的，就这样吧原谅他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他可真的是一个身体孱弱的魔法师啊。 收拾房间最后也真没用了多久，大家的东西本来就少，也都不是为了定居给带的。南凡先生的东西都很随身，也是他自己在处理，卡尔半途被拉上来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也有背包，总的来讲也就只有驻地提供的东西需要好好摆放的。 卡尔说自己出去转转了，也不会太远，反正是在迪罗镇的驻地范围以内。唐一个人躺在比木板软多了的床上，等待某些人的出现。 他们真的该出现了，这都几天了，三天、四天？明明是最该记住时间的时刻，唐老是记不太住（应该不是作者懒得数的原因），马车上的时光大多是昏昏欲睡。不是每一天都能刚好找到一个栖息的地方的，在马车上度过时光是最多的，醒着就想睡，真开始睡了就又睡不着。 大腿内侧的摩擦是真的疼，就算后面一点的时间隆米尔帮他承受了许多。 然而还是没人主动出现。 “图拉格图拉格图拉格，图拉格……”唐一遍遍地轻呼着，有时又懒得换气，但尾音真的拖地很长。 “别念咒啦！晚上见。”最终的结果是，图拉格真的出现了，也只出现了一刹，留下他抗议的话语就离开了。唐都还没看到他的脸！ 唐还是躺了一会儿，就一会儿而已。在疲惫疼痛和无事可做的寂寞争斗中他选择了出去走走，目标暂时是寻找卡尔。 迪罗镇范围还是挺大的，但是各个区域排列十分整齐，要找人也算不上困难。唐一路撑着墙绕过了几间屋子，在一块平地那里看见了靠墙蹲着的卡尔，平地上是一队正在跑步的人。 那些人到哪儿都会训练，但有这么一块难得的平地也就更像是一个训练场了。唐也是因为这个才最先来到这里的，不单单是为了来找卡尔，自己也想来这个与众不同的地方看看。 “卡尔。”唐遥遥地唤了一声，卡尔就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腿还疼吗？房间马上就准备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会儿。”唐说着一些奇怪的话，别人要休息一定会自己去休息的啊，自己说得真的很尴尬。 还好卡尔没有在意这，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一会儿再过去，现在想看他们跑操。” 他周围的情绪气压很低，这么多天过去了，真的到了一个可以歇脚的安全地方了，是不是才开始想到什么应该伤感的事情了？至少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在最后补充一句“可以吗？” 他曾经有什么样的抱负呢？ “卡尔以后也想要做一名军人？” “也”字值的是那个人。 “不，我要当英雄。” 英雄，卡尔对这个词的执念真的不小。他认为的英雄。 这是会让唐也觉得卡尔看不透的地方，不是真的那种诡辩隐藏的看不透，那来源于无知，对于卡尔的过去。 “我想让贞开心，想吃鱼。”卡尔头埋进腿里，声音是从腿缝间出来的，有一种浑厚的空间感。 贞，这个角色的位置是唐慢慢分析出来的，她应该是卡尔心目中“家长”一般的存在，而卡尔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这个角色很可能就是那里的院长、主管，兴许也是隔壁爱讲故事的老太太。 隆米尔从来没有对这个角色有过多的描述，他提到过一次，也就那一次都让他感觉到难堪了。 “那个地方不该存在，那个人物也早就该被消灭了。”这是唐每一次从隆米尔眼里读出的潜台词。 “你知道你是要去哪儿么。” “王都，去成为英雄。”卡尔抬起头，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贞以前就是那儿的，我知道她一定也想去！等我成了英雄，要把赛利亚、秋、麦克林、史莱芬奇、加哥佛，把大家都带去。” 好像自己问错了，要问是将来，将来不只是要去哪里还有要回到哪里。可是好像也够了，对于卡尔来说完全够了。自己不该再问更多了。 在从训练场回来之后就是通常的吃饭和休息，剩下的就等入夜后了。 第六十三章 一个简单的故事(二) 自己大概总有一天会被搞成神经衰弱吧，明明之前一点都没有睡好，现在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还是没有办法睡着。“晚上见”那就好的晚上见，在到晚上见面之前的任何一刻都变成不能休息的时光了。 唐一直睁着眼面对另一面的黑暗，卡尔是被唐叫着睡里侧的，唐怕晚上自己起来打扰到他。 房间内出现了亮光，那是菲尔的光。唐再激动也要静悄悄地爬起来。 菲尔的光越来越耀眼了啊，当初还只是淡淡的让人以为只是单纯的皮肤白呢，现在都快要脱出小灯泡的程度了。她以后还会变得更亮的。 经过唐简单的观察她的这种发光发热体质（误）也是不能被别人察觉到的。是啊，明明不能被看到就算是一大（并没有什么用的）神技了，这时候发出的光芒无论主人愿意不愿意都能被人看到可太鸡肋了。 倒是洗礼时接受的光是能被看到的。 “怎么样？”唐不敢震动声带。 “灵魂碎得不成样子，我想我可以直接带你去看。” 图拉格手伸了过来直接抓住了唐的手肘，将半撑在床上的他直接拉了起来。中途就像是突破了一扇五颜六色的门一样，唐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就在这儿怎么样？”男人的声音有喜悦的清亮。 相比之下另一个女声就腼腆很多了，只有一声短短的“嗯”。 喜悦与忧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两个人都看不清眼睛，从其余的五官勉强能够分清楚表情。男人身材很不错，个子中等偏高，头发很长散落到背部和两肩。比起南凡的身材不错，这位更给人感觉柔韧。 一旁的女性有着金灿灿的头发，举止得体每次笑都会用手轻遮嘴巴。内敛、矜持，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两个人的分工很明确，一位负责做饭洗衣一位负责搭建房子。他们两人打算在大草原上搭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这要是给唐布置下来他会觉得很荒谬的，但这两个人做到了，以一个奇特的方式。 故事是以那位男主人为主角的，所以唐看到了他以一人之力拉着一个小推车到了几十里外的小镇上买木材，也会带很多的食材回去。他为了避免被普通的民众怀疑一天分别去了三个方向不同的小镇，虽然最后只在两处买到了木材，有一处还是高价。 他好像不在意多少钱的样子，只要能买到木材就买回去了，哪怕种类并不相同。 搭房子这事以快进的方式完成的，中途也可以明显看到那名女子在训人。理由也不难想吧，这位主人公总是不太注意自己花了多少钱，也总是乐呵乐呵的。能感觉到他已经很克制了，但那笑容是掩不回去的。 不管主人公到底如何乱花钱了如何被训了，一旁的女人从来没跟他一起去过别的地方，从唐开始看到画面她就没离开过小屋，有的时候也拿着一些亮闪闪的粉末在小屋周围撒着，像在画一个什么装饰品。这在屋子搭建完成之前就画完了，像一个传送阵。 天空由明到暗再明再暗，木屋搭建完成之后这段快进也并没有结束，只是能看见他们后来又多做了几间房，还是在“传送阵”以内。唐真的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阵法，他们从来没有使用过它。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平和的太阳每日都在告诉世人他们甜蜜。 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从一个奇怪的外部视角观察到了一对新婚夫妇的甜蜜？这狗粮是成吨地塞进他嘴里的。 这两人也没个正事，一天的日程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都是卿卿我我，偶尔还夹杂着一些不可描述，这个时候菲尔会突然跳出来挡住唐的视线，到这个时候唐才能想起来现在的观众席上有三个人。 其实菲尔明明也只是个小女生的…… 咳，好吧，回归正题。 这对新晋夫妇快要成为新晋父母了，这一次女人微笑的时候忘记了捂嘴，忘记了优雅，忘记了收敛眼泪。 唐看着却一点不敢忘，不敢忘这死灵还有求于世。画面里的两个人越甜蜜唐就越害怕。他经常不想看下去。 是什么时候？灾难是在什么时候出现…… 是画面里的现在，在一个带着凉意的清晨。 鲜红的披肩带着长长的尾巴，这是圣殿的战斗服装，相比起日常服饰已经简单许多了，依旧不够简洁。 好像要猜到什么了，唐有些不忍看下去。 画的阵法是什么唐也终于知道了，那是一个隐匿气息屏蔽视觉的结界。鲜红的披肩在结界面前踌躇了一会儿，三个法师同时施咒就破掉了这个结界，因为精准。 两位主角站在了木屋门口。 勇敢面对？并不，只是他们昔日的家只能够为他们遮蔽风雨，要应对这样的情况还是太勉强了，他们也不希望这里被毁掉。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圣殿为首的老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女人大着的肚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圣殿方的众人立马去搀扶老者，就算被拒绝也依旧有趋势。女人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到现在看已经有一丝凄惨，她只好紧紧地抓住主人公的臂膀。 为什么不逃呢？趁现在赶紧逃啊！唐在一旁干着急，可他现在看到的只是回忆罢了，只是一群人分为两派呆呆地站着罢了。 几乎是完全顺从地，两个人被抓了起来。圣殿的老者白花花的胡子上已经占满了血迹，他应该也是真生气的吧。 两个人被分开了，女人被带到圣殿的马车上，那人还被压在那里。他其实是想要反抗的，只是他受不了那张带着泪水祈求他的脸。那是他最心爱的人呐。 他没办法反抗的是那张脸。 魔法的锁链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吊在房顶上。那些红披肩整齐地站在他的下方，用冷酷无情的眼神锁定了他。 有拷问但唐听不清了，或许是这个人本身就听不清了吧。 身体被刺穿，那些锁链还吸走了他的血，他甚至没有伤口，只能慢慢变得苍白。 老者本来是离开了的，过了两天后又折返回来。二话不说一道攻击就作为了见面礼。一个光明的巨锥在主人公的头顶出现，刺进去、爆裂开。 这是一道精神攻击，他疼得说不出话来身体却没有任何的损伤。那些锁链也是吧，固定的是他的灵魂，自己一开始想错了。 老者离开了，这里圣殿的人们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毕竟已经有人先做了示范了。一道道锁链从主人公的身体里穿过，偶尔还经过头部。 一开始的偶尔，后来的家常便饭。 世界慢慢地暗了下来，到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人漂浮在空中。菲尔还是那么明亮。 刚才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图拉格说什么来着？碎得不成样子，是这样了。 相比起身旁的两人，系统可太没有人情味了，这个时候弹出了破坏气氛的任务提示： 系统提示：触发任务“不可停歇的流浪”，是否接受？ 【任务：不可停歇的流浪 任务内容：帮助朱语的灵魂碎片完成他的愿望。 任务奖励：未知】 任务的介绍内容非常少，或许真的是遇上了吧。这种事，真的是遇上了。 第六十四章 承诺 唐没有被立马带回去，显然现实的世界不是一个好的商量场地。 “这是一个时空魔法，你现在是在我的镜内。”图拉格解释道。 “好，不过我的问题是，这个人——朱语，他的愿望是什么？”唐现在是一个还没有选择的人。 “你不接受的吗？”图拉格又开始了他的日常奇怪。 “我得先知道他的愿望，这几天你们研究出来了吗？” 图拉格脸上那种难以置信的神采，好像唐又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他还是选择了让本人来亲自诉说这个愿望。 图拉格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捧了一团很奇怪的东西，唐觉得那像史莱姆。这个东西像是没有颜色，形容要比较确切的话可能就像是高温的火堆旁边出现的视觉扭曲，类似于某种空间变形的感觉，而本身透明。灵魂，第一次要看见除了菲尔和图拉格以外的灵魂，或者说不来不该被自己看见的灵魂。 图拉格整体行动都太轻了，他慢慢地朝下，都要爬到“地上”去了。哦是，唐的注意力一直在图拉格的手上，这是才恍然发现自己所在的背景已经换掉了，是一个简单而温馨的小屋子里。 史莱姆一接触到地面就突然膨胀变大，幻化成了一个人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子的模样，看着很瘦，头发齐肩长而微卷，带着年轻人的气息。或许由于是图拉格用自己的力量使他绽放的，所以身上的颜色总体偏暗。 天呐，原来那坨史……不，那就是朱语，唐之前的那种形容真的是太不尊重了。 “帮帮我，我好痛苦啊。” 魂魄刚刚成人形就开始发出断续的哭号声，说话语气间夹杂着深长的呻吟声，听到的时候仿佛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 他每次发出声音都有很长的间隔，更多的时间跪在地上痛苦地抓着头发，也不知道这样是否真的能够消减痛苦。 沙哑、低沉，不是回忆里那个幸福满溢的朱语的声音。 “朱语？”唐的声音轻轻的，跟着朱语颤抖了起来。 这样的一声呼唤让朱语此前的行动都停了下来。他还匍匐在地上，上身已经抬了起来。 已经不痛了么？ 该松气还是不该？唐觉得空气很凝固，呼吸很困难。朱语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 真的看得见吗？唐被他黑洞洞的眼眶盯着，心里有些发怵。 “啊——！”就像海妖的叫声，尖锐、刺耳，而发出这样声音的本体好像还没有舌头。 就算堵上耳朵也完全不能削弱这可怕的力量，那穿透感要将唐的灵魂扎出无数个小孔了。 图拉格立马行动了，用同样那样的灵魂力量形成了一个小盒子把朱语装了起来，朱语再一次化作了一滩泥。 惊魂未定，唐的胸口不断起伏着。 看来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在彰显它的危险性。唐慢慢把他那两分钟都没眨过的眼睛缓缓聚焦在图拉格身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图拉格抿着嘴，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一回菲尔也没有迅速地补充上空格，三个人的目光都停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形成了一个不重叠的三角。 “什么情况？”唐觉得这里的空气太冷了，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他还在哭。”图拉格回答的不是唐想听的。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不是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爱了，但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被祝福，所以这成了一个悲剧故事。”菲尔也是莫名其妙地开始总结观后感。 唐虚着眼睛，现在不只是关于朱语关于任务还找不到方向，现在就连自己身边站着的两个人到底是在想什么他也完完全全地搞不清楚了。 真的需要一个答案啊，就算只是先把朱语那边的事情说清楚也是好的啊。唐无奈地盯着图拉格，再说一点点有用的信息也好啊。 图拉格抱着力量的盒子，指尖来回摩擦着，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出来：“好吧，我们得去帮他找一个人，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这根本不够，唐还是得追问：“谁？到哪里去找？” 图拉格摊了摊手。是的，他本来刚才就说的是他只知道这一点了。 “还有一件事你忘了说了，这个人可能还活着。”菲尔终于把目光从唐的脸上移开了，目光平视在小屋内的书架上，眼神中的翻涌还没有被完全收起。 “还活着？他不是灵吗？一个完整的灵魂？”如果可以唐想做一台简单的复读机。 “他是灵，怎么说呢，这个问题有些复杂。反正我们现在的目标可以先定为找到那个活着的他，然后再把碎片融到他身体里，这样就可以知道朱语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了。” 唐开始复刻图拉格的摊手动作。 “这个问题……”看来图拉格之前还真的没有准备关于这一块的话题相关，现在真被要求讲了显得有些为难，“他现在是一个完整的灵魂，这是说他没有其他的灵魂部分藏在另外的地方，在这里的这些碎片就是完完整整的他了。哎呦，这么讲感觉讲不清楚嘛。” 唐没有说话打断，眼神鼓励他继续说出剩下的内容。 “有一些人的灵魂是可以得到批准重生的，呃，其实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可以重生，只是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他们的灵魂都是被分解分解再分解之后又和千万别的同胞灵魂融合组成一个新的灵魂，那个新的灵魂已经说不准是原来的哪个谁的了。但是朱语是一个被特殊批准了的人，也就是说他的新灵魂也将是他原先的旧灵魂主导，或者说就是用新的无意识的灵魂补充了他原来那个旧的有意识的灵魂。这么讲可以理解么？不过这些都说不准的。” 唐点点头，大概了解吧。就是说朱语那些不在这里的灵魂又成了一个新灵魂，虽然是以这个人的灵魂为主导而不是其他那样被粉碎后再融合的…… 哇，这真的很绕。 “那也是另一个灵魂了？那你怎么能确定别人会想要以前的‘自己’的灵魂碎片呢，这里的看起来不是太好的回忆，至少他生前的最后时光里。”这还是唐想问的。 “呃。”图拉格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那倒是后遇到那个人再说吧，你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了……哦对了，他还提到一个字，‘威’，读音是这样的，大概是那名女子的名字。” “好的了解。对了，他的那些事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了解到时间的话接下来找人的行动才会容易一些。 “最少是五十年前了，亲爱的圣子殿下。”图拉格是撅着嘴说的。 啊，阴阳怪气的先掐死……不对，温和一点，这个人是掐不死的。 “但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他的另一部分灵魂融入到了其他人的身体里，这是有可能做到的，毕竟‘特赦重生’这种概率还是很小的，特别现在的主神……” 图拉格说着说着突然又尬住了。 “光明女神？怎么了？是说她可能不会批准朱语的事情？也是，毕竟杀死他的是圣殿的人，她的信众。那或许是她也觉得圣殿的人做得不对呢？她兴许也只是想给朱语一点弥补，这样是很正常的吧，是一个女主神啊。”唐的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凉意。 原来刚才到图拉格的镜里的只有意识，而自己那可怜的身躯还在外边发凉呢。因为被拉进去之前自己是撑在床上的，就算意识脱离了身子也是没有好好盖被子的。 啊，这些不说，自己刚才是被踢出来的吧。是的吧是的吧，不然怎么会突然从镜里边出来，本来自己还想说以后有时间多把自己拉进去呢，平时有人的时候他俩就在旁边“叭叭叭”的自己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啊…… 图拉格是想要把过分两个字写到脸上吗！ 第六十五章 格格不入的钟城(一) “好梦。”菲尔出来留下了晚安的寄语。 看看时间并没有过太久，就像图拉格说的那是时空魔法吧，不管里面消耗了多久现实世界也都没有什么变化。 卡尔背对着自己的身躯微微地颤抖，兴许是在做什么不太美好的梦？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 虽然菲尔是留下了好梦的期许了，唐还是睡不着。在镜内看到的那一切汇集成的信息都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忘怀的。 一个简单的故事，一对不被祝福的恋人。 还有圣殿，那些故事是连在一起的。 唐把被子捞起来捂住了脑袋。 之后会发生什么不难猜想，又难猜得透顶。朱语是真的死了的，还有他的灵魂碎片里空洞的双眼和没有舌头的口腔……仅仅是画面中显示的折磨都已经够过分了，圣殿。 自己对圣殿的信心好像总是在动摇着，一会儿觉得他们是伟大的，一会儿又感觉他们总是在犯一些不可饶恕的错误。好吧，这样说着其实也没觉得有多少事不可饶恕吧？但这必须得算一件。 就是自大吧，进入巫妖堡之前没有完整的了解而又信心满满，今夜看到的景象也是。那女子应该是对圣殿来说很重要的人，或者是那位对圣殿重要的老者的孙女？反正可见他们是完全没对那一对的想法有所顾虑。 应该是私奔的吧，然后被发现那么的不听话就干脆毁掉了，杀伐心如此之重。 男人对圣殿来说大概没什么特殊意义，所以那些杂兵也敢那样对待他。另一人始终是见不到了啊。 五十年过去了，她还会活着吗？ 她活不活唐暂时也没法知道了，眼前看来自己此行的目标点还得是圣殿啊。自己得加入进去，莫名的一股惆怅呢，就算知道世界上不会有一个完美的人或者一个完美的组织。 “——嘭”铁皮门被撞开，一下惊地唐弹了起来。 “起来啦，太阳晒屁股啦！”是南凡，他手里端着从身后马克手中抢来的早餐盘，刚才开门的方式是用脚踹。进来之后发现卡尔还没有起来，把餐盘随意放到桌子上就提着卡尔的后领将他拎了起来。 卡尔现在还在晃神状态，摇了摇脑袋，呆呆地望着外面大白的天。 昨天他明明很早就睡了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很憔悴。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三个人中间挤进来，用小刀将那特制大面包从中间剖开，加了酱和几片香肠进去。隆米尔今天真的是身手敏捷，就是气色不太好，看上去又是一夜未眠。 从前几天来看，隆米尔也是个容易惊醒的人，常常唐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隆米尔睁大的双眼。还有南凡，他也经常惊醒，只要一有动静哪怕只是唐翻个身他也会立马睁开眼睛。对他来说好像没有睡觉，只有小憩。 隆米尔颤巍巍地把面包递了过来，泪眼婆娑地说：“圣子殿下你先忍一忍，我们到下个城就好了，什么都可以有了。” 他的黑眼圈也太重了一点，不知道昨天一整夜都在想什么，还有说的这话也是怪怪的。难道昨天看到他和这儿的人聊天，他们那会儿聊了些什么不太好的东西？感觉隆米尔这样是被吓的啊。 唐内心里倒是觉得无所谓，现在吃的东西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比自己包里的那些好多了。 从上次和马里密在外面开始，唐也逐渐养成了自己储备粮食和水的习惯，尽管目前还没有习惯把那些干干的硬硬的饼作为主食，不过总是备着作为不时之需。 “走了走了！”南凡已经走出去了，今天的他看起来蛮正常的了。 就是有点着急，昨天他那样带着己方几人来的时候唐都以为要在这里多住几天休整休整才会离开的，是在没想到就这一大早。 “我送你们离开。”马克也是，语气间都没有昨天的那种笑恼了。 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在表示这并不是平常的一天。 南凡是直接把马车驶入住宿区的，这显然不符合规矩，现在倒是没什么人管他，只要他又技术能将马车再驶出去就好了。隆米尔好像是知道什么的，就只有两个“小孩”只能睁着自己懵懂的眼睛。 迪罗镇提供的马车比起原来好多了，至少这一次不是敞篷的了。车身是由金属制造的，这样的材料看上去还要比之前的木头轻松很多，对马匹来说。 马克确实如他所说的送自己一行人离开一样的坐上了马车，只是没想到这送的距离使那么短。 一到镇子口南凡就主动停下了，转过身来目光锁定在马克身上：“好小子，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你还是别来了。”马克语气里倒多的是淡然，说完他就下车了。 透过车皮的缝隙，唐看到了这一路上的戎装和车马，不只是自己，迪罗镇的人们也将要远行了吧。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这好像是唐现在唯一可以问的了。 “钟城。” “钟城？可那里没有传送法阵！”隆米尔对于这些还算了解。 “现在有了。”今日的南凡看样子不太喜欢说话，都这样了隆米尔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接。 或许是枯燥的旅行令人消磨了激情，大家的话都很少，就连隆米尔的叽叽喳喳都完全销声灭迹了。唐偶尔能看见他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抹眼泪。 菲尔倒是经常出来透透气，不知是不是图拉格的镜内没有她喜欢的东西。唐在她每次出来的时候都会用眼神示意让她告诉图拉格晚上的时候把自己也拉入镜内。 大概是这个意思太复杂了吧，每次菲尔都只是浅浅地笑。现在每天唐的眼前只有担惊受怕的小孩和郁郁寡欢的魔法师。 这几日看的风光都充盈着青春的气息，四处都是生机勃勃的，也正如听说的那般，越是王国内部，越是容易欣赏到好风景，这里还只是开个头——一座在草原上的城市。 这座城明明是建立在草原之上整体色调却非要弄成灰白色的，甚至靠近城墙的草皮都被翻过，裸露出羞涩的泥土。怎么看怎么觉得格格不入。 迪罗镇的马匹无论耐力还是速度都比南凡原先带来的好，但是最终达到的时间还是比南凡预计的晚了一天。 这一次南帆没有提醒，不知道是不是他忘记了，也可能是每一次都没有人回应他感到无聊了？哈，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南帆是一个很有职业素养的佣兵，或许他以前还当过军人？南帆没有再提起过他的往事。 不需要提醒了，每个人都看得见那座明晃晃的城。 这里的城门没有明卡特城的恢弘大气也不失一种细腻的美感，就是颜色太奇怪。 入城照例是要搜查的，隆米尔不知道在想什么，卫兵都摸到他身上来了他才如梦初醒，立即拿出了王国的勋章，一众卫兵向他行了礼。按理说搜查是可以直接跳过的，就是隆米尔反应太慢过程都进行得差不多了。 这边的车马比起明卡特城来说可少得可怜。 南凡的目标很明确，带着魂不守舍的三个人直直地往中心走着。 喧闹或许是市区的一个特性，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逃不过这个特性，除非是夜深。 每个城市都大同小异，交通的发展令各地的物资得以沟通，就算有一些是真正的特色，那也是在每个地方都会拥有不同的特色。这个唐不愿意去关注的城池像是把明卡特城的风格搬过来一样，虽然明明就很不同唐还是觉得这一幕幕都让他想到了那个他随意逛过的地方。 目标地点一点不让人感到意外。 圣殿的大门或许不管在哪里都是同样的华丽，门口十三根柱子，最显眼的一处讲述着少女与猛蛇的故事。是神话，令人向往，也是一种缥缈无边的东西。 世界上真的有神吗？或者说神真的会注视这个世界吗？ 唐站在门口，最后望了一眼那根柱子。 圣殿终归还是隆米尔最熟悉的地方，与工作人员交涉的任务还是他主动去完成的。一回到圣殿，不管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他终于活过来了。 不只是城市的格局相似，圣殿的内部更是大同小异，唐还是看见了屏风，和明卡特城的一模一样，女神手中的剑光辉万丈，女神的容貌影影绰绰。只有待客的椅子，只是普普通通，没有将要溢出的生机，桌子间没有隔层，没有随时适温的茶饮。 隆米尔在柜台等待，南凡没有照他的性子随意拉一根板凳坐下，卡尔也还是战战兢兢地跟在两人后面。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到圣殿，好奇的眼神四处飘荡。 “终于见面了，圣子殿下。”温暖的女声从屏风后面响起，这样悦耳的声音能够洗刷掉一切的罪恶，然后萦绕在脑海里。 金灿灿的发丝被撩拨起来，高傲而明媚。纵使她的衣着简洁唐还是觉得从她的身上就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气息，或许是眼睛，或许是笑容……他甚至在那一刻觉得，如果光明女神在后世没有被抹去容貌是不是也不过如此了呢？ 到了此时，一道相对起来冰冷无比的声音也响起—— 系统提示：任务【加入圣殿】条件已更改，该任务已自动接取。 这可真是够给人浇冷水的。 第六十六章 格格不入的钟城(二)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有三个，黄色、白色、黑色，这是唐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金光闪闪的少女带着她的美貌第一个出场，嗓音独特而具有吸引力。只是她的目光有些偏了。 “不，不是我。”卡尔吓得又缩到了南凡的身后。 “薇薇安。”白胡子的老头敲了敲手中的拐杖，让少女收敛了些许活泼。 而少女本人呢，还是吐了吐舌头：“这一次的圣子真的是很不标准呢。” 唐如果没记错的话，薇薇安应该是如今的圣女的名字，继承了上一代圣女的名字。剩下的两个人唐就不太认识了，只是看周围人的反应他们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至少那个老头比圣女的身份高。 黑色的那一个应该是钟城的管事吧？他的表情太诌媚了。 “圣女大人！光明圣法师！”在场最激动的还是隆米尔，唐见着了认识隆米尔以来他爆发出的最快的速度，上前去行礼。 “隆米尔，你平安无事。”圣女抬抬手就算是问候过了。身后那名老者也点点头，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大法师了。 那名男子还是没有拥有姓名，他站的位置也确实生疏。 隆米尔显然还激动不已，脸颊涨红，身体颤抖。反观另一面的圣女殿下已经去问候别的人了：“南凡团长，好久不见，这次有劳你护送圣子殿下了。” “分内之事。”南凡做了个骑士礼，看得出来他对于圣殿的这位圣女殿下还是挺尊重的，也只限于尊重，没有那种卑微。 隆米尔行完礼之后就急慌慌过来对唐说：“圣子殿下，出示青木大法师给你的手札吧。” 唐恭顺地拿出信物，双手捧着上前去。他本来以为是要给那位圣法师的，路也走向那个地方，半途却是被那个圣女给截了去了。 “嗯，是真的。”那个少女就那么随意地打开看了然后就随意地收了起来。 “那走吧，请。”圣法师阁下也没有真心想要去看那封信，最后青木大法师留下最后一封亲笔就那样随意地到了那位圣女手中。 说是圣子呀，隆米尔叫他是讨好，南凡是不介意，这位圣女就是真实的调侃了，从一开始也就认错人。那位圣法师更是提都没有提到他。 若说金发碧眼长相俊美是标配的话，自己确实不是一个“标准的圣子”吧，卡尔倒符合得多。 “告辞。”南凡先一步走了。看样子他也不是和圣殿有什么不融洽的地方，他只是不喜欢受人瞩目吧？ “佣金还是老规矩。”圣殿那边开口的好像全是这位圣女殿下，她的嗓音也确实动人。 南凡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放下隆米尔的箱子转身离去了，他走得那么果断，结果留下隆米尔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至于卡尔，没有人问他是如何。他是要去王都的，自然要跟着走。 圣法师阁下走在最前面，带着众人走的却是那位圣女殿下。没有走多远，经过屏风就去了内厅旁边的小房间里，唐之前在明卡特城圣殿的时候见过有人从那个方向出入，他自己从来没有去过，并不知道那个房间的功能。 隆米尔非常费力地抬着他的箱子，他那副吃力相引得一旁的工作人员都来帮他提着，也只是放到了小房间的外面。 路过内厅的时候唐特地多看了一眼女神像。 呵，在想什么呢。依旧是那副朦胧的圣洁感。 走进了房间，外边有人帮他们关上了门。 房间内部全是黑色的颜料和一些紫色的线条，让这个房间在视觉上看像一个球体，实际上它也是方的，这点从外部可以看出，至少有三个面。 紫色线条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支撑着整个房间内的光明，也就那么点可怜的光明。要不是唐真的是从圣殿内部走进来的，绝对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地方竟然会是属于光明圣殿的。 “好了吗幽冥？”圣法师第二次开口了，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房子内还有一个人。 一张破破烂烂的袍子笼在一个干瘦的身影上，幽冥伏在地上，手中的一支鹅毛笔在轻轻地晃动着。 天呐，他手里还拿着一支洁白的鹅毛笔，而自己完全无法在不受提醒的情况下发现他！不只是唐，隆米尔和卡尔都吓了一跳。 幽冥，这是圣殿八大大法师之一的那个幽冥吗？他很出名，仅次于圣法师。这位对于空间魔法的天赋据称是圣殿唯一，圣殿当世所有的主城传送法阵都经由他手。 当然对于在明卡特城听说他的唐来说，这两人的地位都还得次于青木大法师。 “等。”幽冥大法师的嗓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明显的性别差异。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又像是恐怖的魔兽。 他其实不太能发出声音的感觉，所以一次也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前后都是多余的气息。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外貌也是属于光明圣殿的，唐从前一直以为这种声音应该是属于巫妖王那样的存在。 一旁的隆米尔听说了这个名号，刚刚歇下来的脸皮又蹭蹭蹭地泛红了。他太兴奋了，因为见到了足足两位大名鼎鼎的大法师？ 也不只是他了，卡尔同样也很兴奋，只是他躲在后面唐不能太多注视他。 “这位是幽冥大法师黎落大人，是圣殿唯一一位修行成功黑暗能量的人！圣殿一共有八位大法师，圣女殿下旁边的那位是最厉害的光明圣法师皮革勒大人。”唐觉得隆米尔是真的太兴奋，一句话里一般都在破音。再者，在如此等封闭又狭小的空间内他对唐解释的这几句话显得有些刺耳。 唐只能点点头，虽然这些他都是听说了的。隆米尔可一点没觉得尴尬，他只差当场跳一支独舞了，反倒是圣女殿下朝这边点着头微微一笑，搞得唐现在很尴尬。 还好也就只有圣女有反应了。啊，不对，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人有反应的话那个人得是圣女？唐有些懊恼地盯了一眼还在沾沾自喜的隆米尔。 这一盯也发现菲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出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前方的圣女殿下。 “仰望太阳的眼睛即使受伤也觉得荣耀，不是吗？”然后她在发现唐看向她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是不是？为什么又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圣子，我们圣殿一共有七位大法师，等你到了王都之后会有机会一一认识的。”是圣女甜甜的嗓音。 可是……七位？光明圣法师皮革勒、光明大法师姜米勒、光明大法师英塔、光明大法师罗波尔、光明大法师综比利，再加上特殊的两位大法师幽冥大法师黎落和青木大法师利德尔，明明是八位才对的。 对上圣女笑眯眯的眼神，唐希望是她口误了。 但是……这位圣女殿下真的像是一颗太阳，她的笑容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哪怕是灼伤眼睛也依旧难以移开视线的美丽。唐甚至在脑海中想象出她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手握巨剑，脚踩十三头蛇怪的豪迈英姿。 “你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好久没有开口的菲尔这次说话了，刚才脸上的兴趣被不悦的神色取代。 又关你什么事？唐悄悄地比着口型。 “那里有什么吗？”圣女非常敏锐地发现了唐的迅速转头，但看向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 “不，传送法阵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够使用吗？我想先出去做礼拜。” 圣女眯着眼睛看了看埋头用功的黎落大法师偏着脑袋微笑说：“可能是还要一会儿，需要我陪你吗？” “不必了，反正就在外面，我一会儿就回来。”唐说得像逃跑一样得迅捷，加下的步子也是因为着急左脚踩了右脚。 真是够丢脸的。 第六十七章 不祥之色(一) “你可小心点，圣殿没几个好东西。”菲尔小姐现在看上去很生气。 那青木大法师呢？他难道不好吗？隆米尔跟着自己这么多天，他难道又不好吗？就算是人有点势利眼了，谁还不能有个缺点的。至少现在自己看到的那么多圣殿的人没有几个是真的坏心眼的。 而且这家伙不是挺支持自己加入圣殿的吗？现在又说是圣殿没几个好家伙，什么意思，自己在她眼里也不是什么好家伙？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就自动接取了那个加入圣殿的任务的？ 呼，真叫人火大。 圣殿的人现在都在外厅，内厅应该是由于圣女殿下她们的活动而被肃清了。一层厚重的屏风仿佛分开了两个世界。 女神像就在眼前，那模糊的面容还是吸引了唐的目光。真是奇怪，明明没什么可看的。唐甩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做礼拜？异界的礼拜可太轻松随意了，纪律那么严明那么注重形式的圣殿竟然从未详细规定要如何做礼拜，除了一些重要场合，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只要闭上双眼让双手放在胸前就算是礼拜了。 这样的礼拜让人感觉光明女神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似的，这和圣殿一直在大陆突出自己的地位是恰巧相反的。是女神让这么做的吗，是那个人人称赞的女神所希望的吗？ 包括面容，包括礼拜。 不过没什么意义，如果她想要的是那样的谦恭，这一点都不适合现在的圣殿。 唐闭上眼睛，剩下的就全都是只刚刚见过的圣女殿下了。那双好动的眼睛，清高又热情的视线……还有嘴角的笑，她总是噙着浅浅的笑意。 那偏脑袋的动作也是，那般随意又活泼。 菲尔也经常那样笑，那样偏脑袋，但这不一样。感觉完全不一样，圣女殿下那睫毛眯起来就触到心上了，那位完全不曾收敛自己的魅力。 身旁多了些动静，唐睁开眼看到了一旁的圣女。 两个人离得那般近，好像就可以感受到体温……好吧并不能，但是能闻到一些淡淡的香气。游戏里的人物也会用香水的么？还是平时洗头发什么的用的东西也会有香气？ 她的滑落出一堆圆球状的饰品，那是铃铛吗？她的动作很轻柔，也用手护住了两个铃铛所以并没有发出响声。 此刻才是圣女啊，褪掉脸上的青春活力只换来一片宁静。 真是不自觉地视线就随她而动了呢，明明年纪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多少，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自己这样的人要是去当了圣子，只是站在一起就会被发现是个冒牌货吧。完全不够格呀。 圣女微微张开口，嘴里发出奇异的音节，连在一起随着韵律而动，串成了优美的旋律。 她在这个时候唱起了歌？好像是如此的，一些古文字。圣殿传承了许多古文字。 歌曲的旋律好听也简单，圣女唱到后半段的时候唐已经能够跟着一起哼调子了，只是古文字的那些奇妙发音唐还是跟不上。 如此灵动的嗓音配上如此灵动的歌词，让闻者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翩翩起舞。美妙的音乐确实会引起听者的美妙情感。两个人就这么一唱一和的，周围的光明元素竟然被调动起来，在周围不停旋转跳动。 这歌好像是能不停地唱下去的，每一个音节都没有结束的趋势，反复也好向前也好，永远不会拥有终点。 圣女还是主动停止了歌唱，优美的人声戛然而止，身旁的光元素也失落地掉到了地上，一时间地面上闪亮亮的。 她就那么停下了，圆圆的眼睛看着唐，手指轻轻地敲打在下巴上：“我现在真的很看好你呢，叫什么来着，乔尔德？” “是。”原来她之前还没有在意过自己叫什么，不过也没关系，她也记住了，至少从现在开始。 “该走了，祝你好运哦。”这位圣女殿下，说完话甚至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看着唐红红的脸蛋，菲尔此刻只有两个字想吐出来：“丢人。” 没有理会她，唐跟着圣女又回到了刚才的小房间。 此刻幽冥大法师已经站起身来了，宽大的帽子依旧盖住了脸，身体的所有部分都藏在阴影之下。 “孩子，过来吧。注意一点。”圣法师现在很亲切。他对所有人都很亲切的吧，刚才那样只是呃，是另一种常态？ 隆米尔在里面抱着他的大箱子和卡尔，看得出两个人对传送法阵都很感兴趣。是啊，要是让隆米尔来一次口头介绍他一定能滔滔不绝地歌颂传送法阵，但对于他自己而言是从来没有使用过的。 圣女先一步跨了进去，唐也紧随其后。 “站稳。”又是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一样的冷酷和简短。不过幽冥大法师给出的间隔时间实在是不够人反应的，唐的大脑还在紧急处理他这句话指的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感觉天旋地转，地面变成波涛向他扑来，而他只是一根浮在海上的木板根本禁不起这折腾。 唐不知道自己是在第几下扑腾中松开了帮隆米尔扶着箱子的手，他也听见卡尔一声克制的尖叫，然后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只感觉自己现在像是晕船了，脑子涨涨的，有一种恶心的疲乏感。 但是船不会因此而停，空间的传送的旋转感也不会因此有丝毫的减弱。 刚开始的时候唐觉得自己还能勉强站着，到后来就只好随着浪涛翻滚着，就像是在一个水上气球之内。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滚着滚着就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衣服领子被一双手拉了起来，霎时间汹涌的天地都冷静了了，只有他旋转的心智还没能接受新的变化。 等唐终于感觉好一点了，耷拉着的脑袋只来得及意识到下面有两个飞速转动的小点应该就是卡尔和隆米尔，下一刻，他就变成了第三个小点。 “啊！”刚才没反应过来的尖叫终于从唐的嘴里发出，这一次好像和隆米尔掉到了同一个平面内，因为速度的不同还和死命紧抱箱子的隆米尔来了一次惨烈的撞击。 天旋地转中唐来不及反应为什么疼痛感并不强烈，这一击之后他又被提了起来。 很好，这一次适应得快多了。勉强抬起头看到的是奋力拉住她的菲尔。 这一抬头还不止看见了因为用力过度而表情狰狞的菲尔，还有受到圣法师庇护的圣女和正在操控空间的幽冥大法师，甚至他好像还看见圣女对他吐了吐舌头。 这么一次时空穿梭其实消耗的体力还真不少，几行汗液随着唐的头发贴着额头和脸颊流下，唐还因为这一会儿的停歇被呛住止不住地咳嗽。 “你这样好丑啊。”唐看着菲尔现在的样子，脸上笑着，在心里却想象着要这么说，不过此刻他并没有那个力气说出口。 “你才丑咧，你像一只狗地哈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唐的心里有了菲尔的回答，不过他看着呢，菲尔并没有张开嘴巴。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许久，唐才终于再次感受到了重力的拉扯，受某种力量的依托缓缓降到了地上。菲尔也支撑不住了，化作一个光团飞向了图拉格身体里。 圣殿的那三人也是如此安稳，只有卡尔和隆米尔躺到地上闭着眼已经晕过去了。隆米尔的箱子被幽冥大法师抓住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没结束转移的唐都没办法看得那么清晰。 跌跌撞撞地爬过去触碰两人的身体，没事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身后响起掌声，圣女甜美的声音也再度响起：“圣子殿下果然还是厉害呀，第一次时空传送就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身形，我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学会呢。” “薇薇安，不要调皮了。”光明圣法师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唐哈着气，自己是不是错怪图拉格了？之前图拉格也没说什么过分话自己就评价上阴阳怪气了，这里的这个人才是真的阴阳怪气。 现在唐只想拿斜眼看她。长着那么一张纯真善良的脸，内心却也与旁人无二。这是来的第一个下马威吗？只是可惜连累了隆米尔和卡尔跟着受苦。 “你带他们去休息吧。”圣法师语气还是那样和蔼可亲，也根本不顾及之前是做了什么事。 圣女脸上依旧笑吟吟的，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熊孩子：“空间转移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圣子殿下也不用太担心哦，跟我来就好。” 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而且这种时刻敌我实力悬殊还不允许有任何反抗。 在幽冥大法师那头，他伸手在虚空中抓出了一扇门，原先扭曲的空间像水一样被吸进了那扇门里，四四方方的本相才终于展现出来，这也只是一间普通的房子，面积比在钟城看到的大。 “焦客，来任务啦！”圣女轻车熟路地走出去，顺便也朝外大声呼喊着。 一道红色的身影冲过来，来时像一阵风般的迅捷。 “圣女殿下。” 红色的头发红色的衣服红色的披肩，这个人的色彩是多么得夺人眼目。 也不同于其他的红色，那是“不详的颜色”。 第六十八章 不祥之色(二) “诺，就是那两个，带到客房去。”圣女指了指瘫倒在地的隆米尔和已经被唐扶了起来的卡尔。 焦客，那个人的名字。脸型细长鼻梁高挺，单眼皮的眼睛更是增添了一抹锐利的英俊感。这人说实话是帅气的，并且这种帅气帅得独一无二。 那种诡异的感觉到底是源于这个名字、那红色的头发和眼眸？唐只觉得被他盯一眼就浑身发冷。 他伸出手，脸上带着的是本该和煦的微笑。 明白他的意思，唐还是不愿意放手：“卡尔交给我来吧。” 焦客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 “他还有个箱子。”圣女提醒道。她应该是这会儿才刚好想起来了。 唐拉过卡尔的一只手绕着自己的肩，用背扛着卡尔，这对于目前的他的身体来说还有些吃力。好在卡尔虽然年龄小也比隆米尔强些，这会儿已经有些意识了。 “别动，跟着走去休息。”唐出声制止了卡尔的挣脱行为。 卡尔确实是一个乖巧的孩子，让他不要动就绝对不会动，好像什么都可以接受，只是生硬地跟着唐移动脚步。 唐一开始是以为圣殿的结构都大同小异，自己几个人会被安排到圣殿内部的某个客房内。但显然，这里不一样，这里是王都，圣殿的总部所在地。 走出了装有传送法阵的房间，外边是庭院，巨大的半截神像矗在这里。因为方向的不同唐没来得及看清那巨大的空白，扛着卡尔有些费力地跟着焦客，圣女一人也轻松地走在前边。 这么一路就走到了圣殿之外，门口不再是女神与蛇怪的故事，门前的小广场上是一个巨大的铠甲勇士雕像，雕像手中的巨剑朝向天空，像是在宣示新时代的到来。 走下广场的台阶下面就是王国的石砖了，一整块的面积很大表面又凹凸不平。唐打量着这石砖，心里笃定这一块一定是不让车马来往的，向四周看去也确实这样。 最终的目的地也并不遥远，十数分钟的路程后一栋恢弘的宫殿式建筑就出现了，从柱子、门、墙、石阶，满满全是鸟的雕文。唐一时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鸟，有一种轻快的活力。 这一定不是王宫，王宫的门面不会这么小，门口的守卫也不会仅有四人。或许最关键的原因是王国的牌面不会和圣殿总部挨得那么近？ 有这么豪华的建筑也不得了了。 圣女在前面带路自然也不需要出示什么证明，领着人大摇大摆地就进去了。 建筑内部也是仙境啊，却不同于它表面的雍容华贵。整体是绿色的和谐，竹林、碧潭，湖水中央还一路伸过去一个小亭子，水面上撒了不少的花瓣。 从外墙看那些翠绿的藤蔓是加强气势的点缀，从内墙往外看就是阻隔外界的自然了。再带上由水潭延伸出来的雾气，这可真是仙气十足。唐要被带去的地方也就在小湖旁边，是一排竹子搭的小房。 “后面那块不许去，湖心的亭子不许去，其他就随你折腾。要用的东西都在柜子里你自己找，定时会有人来做清洁，有事儿找门卫。”圣女已经开始安排住宿后的一切了。 “这里是你家？”唐对她那种熟练的布置很惊讶，一开始他以为这里是酒店之类的存在。现在这么看来就算是酒店也是这圣女家的，还是她主管的。 “是的，我家。”说完她就走了，还略带了点白眼，朝向是竹房后的高墙。 那里就是“后面那块”么？应该是分开主客居住的地方吧，唐在心里推测。 “圣女殿下近日心情不好还多见谅，我来帮您布置房间。”剩下的是那个笑吟吟的焦客。 一股冷气从脚底蹿上心头，唐实在忍不住打了个颤。 “天气还些凉。”焦客笑着表示理解，甚至是体贴地帮忙找了个理由。 通常也会有人对他那样吗？唐不确定，那个人他笑得很温暖眼神里却总有一道寒光，在很深的地方。 现在唐的领路人换成了焦客。庭院里厚厚的绿植铺在地上踩在上面软酥酥的，一路上感觉是飘到竹房前面的。 潭水上飘荡着花瓣，那些蒸发出来的水雾里也有着独特的香气，有一丝丝清新的苦闷又有一丝丝软软的微甜。真的独特，这会是如那位的性格一般吗？可看上去就是光芒万丈的大人物。 焦客把最近的一个房间留给了唐，当然首先是要放下卡尔，隆米尔和箱子就交由他去处理了。 唉，隆米尔这个人平时爱把自己的事情都揽过去，到现在还不如一个卡尔清醒。 竹房看上去不是新建的，整体还是非常干净，身体部分也没有奇怪的污渍，平时肯定少不了清洗。屋内东西也简单：一张床、床头一个柜子、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一个衣柜，还有一个书架。 竹屋无论内外都是成年的深绿，屋内的东西又以偏淡黄的木头为主。这绝不是什么平常百姓家的合适、将就可以说得过去的，这位圣女殿下还真是不爱表里如一。 这里的床单也是早已铺好的，崭新的整洁的。早就准备好了的吗？ 焦客也是一会儿工夫就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了，回来敲了敲门引起唐的注意：“如果需要洗漱的话到后面的那个小房子就可以了，侍就不再叨扰了，若有什么事情到圣殿说找神侍即可，还请小先生安心准备明日的测试。” 这么讲起来自己好多天没好好洗个澡了，之前都习惯了。 但是关键点不是这句话：“什么测试？” 竟然是明天就有了新的安排了？此前在赶路的日子里还觉得日日都太清闲了，如今竟有些仓促。 “圣女殿下没有告诉您吗？是关于女神的，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到时候跟着指示走就可以了。”焦客留下一个宽慰的微笑。 “呃，好的，谢谢了。”唐礼貌性地回答。 还是有一股寒意，好像身体的本能就在提醒他一定一定要提防这个人。还好焦客立马就离开了。 “好些了吗？”唐问呆呆坐在床沿上的卡尔。卡尔也没有回话，随意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是还没缓过神来，精神很不好的样子。这么多天唐也看得出来了，卡尔很需要休息，也是那个晚上睡觉一定不会被吵醒的人。 “那我先走了？” 卡尔也只是点点头。 唐现在很着急啊，着急地要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地方。卡尔和隆米尔已经处理好了，菲尔也在刚才的活动中消耗不少啊，她只是那么脆弱的一个灵魂体。 虽然掌握的技能貌似比自己多。算了，这个时候谁要去在意这些？ 这样的竹排不是很能隔音的样子，一共五个房间卡尔和隆米尔在最靠近大门的位置挨着，唐不需要思考也要跑到最前面离得最远的房间了。 果然床铺也是铺好的，该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迫不及待地把图拉格脱下来捧在手上，唐轻声地呼唤着。可惜没有人回应啊，菲尔好了的话会自己出来吧？她通常是待在唐身边更多一点的。 倒是发现了一点，图拉格本身是不沾灰尘的。“图拉格？”唐试着唤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诶！”这次回复倒是轻快顺畅。 “你仙女姐姐她没事儿吧？她看起来不太好。” “没什么大问题，那点消耗她很快就恢复了。她现在只是不想出来，没事的，仙女姐姐在里面陪我玩。”图拉格笑嘻嘻的，一点没有初见时的腼腆样子了。 “呃，你一点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你在怕什么？” “好吧，没什么，我去洗个澡。” 唐匆匆地逃出去。现在的他真的好奇怪啊，还是大家都在奇怪？如果真的是在里面陪他玩，图拉格怎么会那么爽快地就出来和自己说话了呢。 第六十九章 美味又营养(一) 唐洗完澡回来就好好休息了，反正也问不到菲尔什么情况。再叫一次图拉格？唉，可别提了。好在是空间转移的精神和肉体消耗都够大让他可以很快睡去。 第二天被外头的吵闹叫醒了，出门一看，圣女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大鼓，一旁是虚捂着耳朵一脸紧张的卡尔。 “呀，你起来啦。” 圣女殿下今日穿着优雅的长裙，袖口却挽到了胳膊肘以上。可能服装设计者也从没有想过有人会这么做，所以现在的圣女殿下的胳膊已经被勒红了。 “可真不舒服。”她就那么自顾自地又拉回去了。 “早、早。”卡尔是对唐说的。 这噪音他隔得那么远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被拉到重灾区的卡尔了。这小家伙也是可怜，就算想捂耳朵也做不到。是觉得不礼貌会伤人心吗？对这种人需要什么礼貌。 “您这是在干什么？”唐现在对这位圣女印象可不是太好。 “有人送了我这个小玩意，我觉得你们这样的小孩子会喜欢就带来给你们瞧瞧咯。”圣女手中拿着鼓槌放到自己眼前上下摆弄着，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喜欢？卡尔都被吓得颤抖了何来喜欢之说。还有这小玩意真当也不小了。这人行事只凭自己心意，完全不顾他人感受的么？ 唐的语气可不想带一点和善：“圣女殿下您叫我们不要乱跑打扰到您，您又是何苦来骚扰我们？” 大概是养尊处优身旁又时时刻刻围绕着隆米尔那样的人吧，她完全没想到唐是这个反应，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家！”她只能郑重地再宣布一次。 “‘收留’我们是圣殿给您的任务吧？如果您实在不欢迎我们走就是了，圣殿容不下我们我们走就是了。卡尔，隆米尔还没醒吗？” 其实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唐那么问了，卡尔却不知道该怎么答，看看自己左右两边的人，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你都知道收留你是圣殿给我的任务了，我会放你走？让圣殿花了那么多物资特意在钟城给你造了个传送法阵，你真以为想走就能走？隆米尔也是我圣殿的人还轮不到你管。” “那你想怎样？”唐的语气冷冷的。 “你以为我想把你留在我家吗？吃完早餐你就滚吧。” 如此无礼取闹的圣女，唐咬着牙注目送她离开。 “走吧。”唐对着卡尔说。 隆米尔那边还不用在意，就像刚才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他毕竟还是圣殿的人，怎么处置都至少比自己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孩来好。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参加测试，早点到总是好的。 只是这个来王都正式的第一天就和这边的圣女交恶了，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个人的性格简直是太恶劣了。 “不吃早饭了吗？那是圣女殿下特意……” “吃什么吃，走了！懒得在这个地方受气。” 唐说是这么说的，最后还是在门口被拦了下来。守卫非常客气地告诉他们圣女殿下下了指令得用完餐后才离开。 回到庭院内，已经又走远了几步卡尔才颤巍巍地问唐：“怎么办？” “你胆子大一点好不好，我们就在里边溜达一圈再出去他们几个守门的能知道么？”唐真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两个人就又在守卫的视野盲区里溜达了几圈，湖边的野草都被唐拔了几棵。唉这真是不好，就算他们有一个糟糕的主人他们本身也是无辜的啊，可惜刚才气郁一上心头唐就把他们给拔了，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这里好漂亮啊。”看得出卡尔是真心喜欢这个地方，又香又仙，人在里面走着都觉得是飘乎乎的。 联系到他好像一路上都挺兴奋的，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开心一下，有的时候见着一株曾经没见过的花也会。关键是他没见过的花还真不少，一路上都能看见他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啊，从来又没有谁逼过他，总是那么畏畏缩缩的。 “卡尔你之前从来没出过城么？” 唐只是随便那么一问，没想到卡尔的神情一下就黯淡了下了：“没有。” 差点以为又伤到这个脆弱的小家伙的内心了，还好他很快又重新笑了出来，想必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运吧。 是很幸运啊，在临战前被从那个地方带出来…… “差不多该走了。”唐立马停住了自己的思绪。 “嗯！”这一次卡尔的声音听起来终于欢快多了。 但是结局—— “很抱歉，你们得享用完早餐才能出去。” “我去圣殿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们还敢拦我？” “哟！”唐说完那句话之后图拉格就跑出来了，声调提得高高的，“已经学会仗势欺人啦。” 道歉还是收回好了，图拉格有的时候也蛮烦人的。 “很抱歉。” 守卫还是无动于衷。 “不然就去吃吧，圣女姐姐说你今天去圣殿有一个很重要的活动的。”卡尔那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在这种时候还是蛮有杀伤力的，不过—— “你跟她已经亲热到可以叫姐姐了？” 这下可算是终于又把卡尔吓得不敢出声了，只能不停地重复“我、我、我”的。 算了，本不该和他计较这些的。 “去哪里吃？” “高墙后面。” 貌似除了表里不爱如一以外又get到这位圣女殿下的第二个特质，变化多端。昨天还告诫自己等人说后边那块不准去今天早上就要让人去那里吃用早餐了。 “你猜猜是这位圣女在圣殿的身份太高还是这些家伙只效力于那位圣女？”图拉格又跑过来作妖了，继昨天菲尔对那个女人感过兴趣之后又来了一个新的。 唐也不想憋着了，低声叫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低吼可把卡尔吓得不轻啊，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被骂了呢。 “不觉得这圣殿很有意思吗？” 图拉格在旁边一上一下悠然地飘着真的很讨人厌，唐企图用眼神告诉他不管他怎么想至少自己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能不能体会。 呵，当然是不能了，这个自私的家伙就算懂了也会装作不懂的。真的是个乐天派。 他之前也说名字后面的名词是希望主人能够中和一下的，那他的主人是怎样的，也是个需要叹息的乐天派吗？ 走到高墙旁边，这边看上去是封闭了的，如果不是明确地知道这后面还有建筑唐也一定就把庭院为止当成这里的全部了。 倒是卡尔，这个时候淡定又从容地念出了一串开门咒。在唐炽烈的眼眸注视下作出了解释：“乔、乔尔德哥哥你起来之前圣女姐姐带我走过一次。” 唔，乔尔德哥哥？ 第七十章 美味又营养(二) 这时庄园的主建筑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了唐的眼前。 应该是某种魔法，或许来源于幽冥大法师？ 从外部看来这座小宫殿离门很近，这也可以用透视什么的解释，但做不到这种程度？还有在唐所在的前院则是完全只见得着高墙，门打开才能发现这里的真实面貌。 真的很华美啊，给一个人建造如此规模的三层小宫殿，光想想王都这种地方可能的地价都够唏嘘的了。 “吃完就走吧。”圣女殿下穿着便服荡在秋千上。 在唐的视角里只有那粉红偏白色的大建筑，卡尔的视角里也只有一片片的花草园地和精致的小石板路，那位圣女还真未能在第一时间被发现。但是还是……凶巴巴的。 她指向的位置就在小花园内的石桌上，那上面放着两个不太讲究的大盆子。 “是热的？”卡尔用小手摸了摸盆子。 “对，是糊的。”唐是答非所问了。 这顿早餐的颜色可太奇妙了，焦乎乎的颜色配上那流体的状态，再摆弄摆弄形状说这是圣女刚从牲畜篷里取出来的唐都信。 “挺好吃的，加了糖。” 卡尔已经先吃了起来了。 这个点评是什么鬼啊，加了糖就是挺好吃的的原因了吗！卡尔的要求可真是低。 与这边唐的反应截然相反的又是那位圣女殿下，一脸得意地走近了：“当然好吃，这可是上好的天泉水配上上好的麦香土豆，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之前的停顿简直太可疑了，她到底是想干嘛？报复吗？ 上好的天泉水感觉不到，上好的麦香土豆麦香输给了糊气。唐真是怕那糊气的遮盖下还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吃一口，最表面接触空气的地方是硬的，下面的要软上许多。口感是土豆泥的口感，压得很细，味道么真是不敢恭维了，卡尔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加了糖糖也是焦的、苦的。 “这你就不吃了？不吃完不许出去。”一看到唐放下了勺子，变脸怪又开始了。 “我、我来吃吧。” 真是苦了卡尔了，这女人准备的东西每一份都够一个成年男子来吃了。 圣女没有等到卡尔吃完就离开了，卡尔本身倒是极守诺地解决完了全部的土豆泥。 原路返回，本来以为是到前院的，一出门却是直接到了庄园外头，焦客正在这里守候。 与昨日平常的街道不一样，今次这条石板路上隔不远就会有一个神甫，手里拿着一本书，嘴里默默念着。虽然是不少的人同时念书却因为整齐每一个音节都很清晰。 这是圣殿专属的一种音节，从唐去第一次去圣殿参加洗礼到听到圣女的歌唱再到现在，都是这样一种奇异而古老的旋律，那些声音也像是踏破时空从遥远的地方来的。 当唐距离圣殿台阶还有三十米的时候，周围的神甫也密集起来了，最前面有几十个修女分道两旁，组成像合唱团一样的部分。 随着焦客与唐的步子迈近，像是越过了一道看不见的界限一般，歌声逐渐响亮，唐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什么厚重的东西上一步步飘忽地走近的。 昨天唐还没有太在意这里的格局只觉得有些与众不同，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昨天这个位置一定是有什么阻挡的东西，就像是明卡特城的屏风一样，这里之前一定有什么东西阻挡了视线，并且难以分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庭室和庞大的神像。站的远一点的时候唐还以为是因为墙壁和入口处较矮的天花板遮挡才看不见全貌，走近些才发现原来这个雕像是真的只有一半。 在雕像中间的位置，一道整齐的切口从右上到左侧中间位置被切开，因为连接点的原因雕像原本的姿势还能够看出来——一双纤细的手向前方伸出，两只手掌紧挨着，掌心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不知是因为自下而上的目光被手指挡到还是东西原本就不存在了，唐并不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这雕像的石灰色很眼熟，昨天自己在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个？还是她的另外半截？ 能够被供奉在光明圣殿里的神像无疑就是光明女神的神像了。这个光明女神在唐看来一直很蹊跷，无论在哪个地方都看不清她的脸，还有她的神像总散发出一种无辜的气质。她不是女战神吗？为什么让人看到她的伸向会觉得她好无奈。 特别是这一次，唐的感觉更加明显。他发觉自己在看到光明女神像的时候总是会想太多，不过现在这种时刻的思想飘忽大概算得上一种缓解紧张的良药了。 与圣殿外站满了的神甫修女不同，大厅内部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那么大一座雕像放在中间本该显得充实，奈何她旁边却有更大的空档。还是显得太寂寥了。 雕像下十多米的地方站着十个人，看着又觉得很奇怪，总觉得他们的站位不太标准，破坏了大厅内一种对称的美感。不过还好人小房大，隔得远了也不是很在乎这一点点的不完美。 焦客已经恭敬地退到一旁了，圣女此刻也在那里等候了。卡尔也是又一次地被拉到了不熟悉的人身旁，但愿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能够足够地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叫他不要那么紧张吧。 “过来吧孩子，到这儿。”说话的是站在一个奇怪的中间位置的光明圣法师皮革勒。 唐按照指示向前走，到了一个被特别标记了的位置。 今天的圣法师好像比昨天见到的更柔和。唐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他们脸上紧张的神色更多，在扫过最边缘位置的时刻，唐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看这些人的站位会觉得奇怪了。 “站好就行了。”圣法师的声音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根一根透亮的线条延伸出去。 圣殿地板的颜色是洁净的白色，而这些线条的颜色是比之稍微深一点点的银色。这些线条组成了一串串的花纹，与之前唐遇见过的两次传送阵不同，这里的花纹比较简单也少了一些华丽的美感。 法阵是圆形的，各种纹路自动绕着最中心的空白盘旋，也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就在唐最后一只在空白外的脚已经抬起来，将要放下去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菲尔在哪里？ 为什么会想到她，菲尔那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的。为什么在感受着这里光元素的跳动时刻自己会想到菲尔？因为她总是会在光明女神像前引来变故吗？ 他只能体会到，此刻他将要面对的一切将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来承担。 银色的纹路在不停地旋转，身遭的一切都已经看不清了，只有他一人稳稳地站在法阵最中心的位置。 第七十一章 光明的判断 这一刻，神像的手中升起一个光球。不同于上一次在卡索镇接受洗礼时神像发出的剧烈迅速的光芒，这一颗光球上升的速度很慢，升上不足五米就开始缓缓向前方、向唐所在的方向靠拢。 整个大厅内都自觉地保持着一股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颗缓慢的光球上，似乎在等待着激动人心的答案。汇集这所有人的目光，光球还是那颗迟缓的光球，不急不躁地从空中缓缓落下。唐甚至觉得它一度还有减速的行为。 最终，光球还是到了唐的面前。 唐感受着自己的脖子因为长时间的仰视和相较之更为快速的低头带来的酸痛感，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光球。它将会做出决断吗？ 没有刺目的闪耀，唐也没有感受到之前想象的一种类似孩子见到母亲的亲切感，一切都很自然，像是早已习惯。 唐甚至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带着一种他难以言喻的欢愉感，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停滞住了。虽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但是少了那种轻松的情感。 他在光球之中看到了菲尔，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菲尔，一个并不快乐的菲尔。 画面中的菲尔闭着眼睛，嘴唇紧紧地抿着，脸上的肌肉也并不轻松，像是一个正在做着噩梦的孩子。 果然她还是会出现么？ 唐现在有一种奇妙的感受，把自己和光明女神联系到一起的不是圣殿，而是菲尔。 但现在很奇妙。忘记了周围站着那么多的人，忘记了自己是处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忘记了周围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人，一切皆空。 自己的思绪像是要突破大脑的束缚飘向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去了。要撕裂开的头皮。 唐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虽然声音细微，还带着一股不属于这年龄的沙哑感，面前的光球在声音发出的一瞬间开始了剧烈的变化。 沸腾的光元素打破了一开始的温和与自然，除去自己精神的冲击新的能量在挑战他的极限。唐不得不伸出双手双臂交叉着护在自己的面前，可这完全不能起到任何的保护作用。 大厅内部突起了一阵元素的飓风，剧烈的波动模糊了人眼的视线。即便不是如此，也没有人敢于在这强烈的光芒下睁开自己的双眼。 光明圣殿的十位核心人物终于在这一刻慌了阵脚，他们想要得到的那个答案似乎就要到水面之上了。 光球内部却平静了，唐被吸到里面了。 “乔尔德是个好名字，我好喜欢这个名字。”唐感受到自己面前有一个声音响起，他让眼睛漏出一条谨慎的缝隙。周围有光但并不刺目。 “有这么个名字真好。”衣着华丽的少女嘴角带着一丝羡慕的微笑。 唐没有看见她张嘴，她的双眼也依旧紧闭，用力的眉毛让人感到一丝心疼。 她大概还在梦中未曾醒来。 她身下的王座倒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坐上去既显威严又不失去活力。那欢快的暗红色有着金属的光泽。 可她还是太瘦弱了，没有那大红袍就只像是一个架子被摆在座位上。 到底怎样呢？她的曾经。 “那只是一个名字。”站在大殿中央，笑得有些怅惘。 这冰晶一样的宫殿反射着光芒，只是还未曾伤人眼罢了。 等不到回应唐也在大殿内瞎逛。这些东西、光滑的地板和简单的装饰，是被封印了吗？ 那不是冰晶，是失去色泽的……好吧，唐无法描述出那是什么，水晶？不太像。 唯一的颜色一动不动。唐还习惯性地去瞟一眼呢，王座上已空空无物。 “好看吗？” 不同于平时飘得很低偶尔会被当成站着的菲尔，眼前的这个菲尔需要唐的仰视；也不同于往日活力或是坚强的菲尔，眼前这个菲尔脱去了一切的伪装，脆弱地暴露着自己所有的欲望。 太有野心了，这个眼神。 一切又没了声息，只有两双眼睛互相纠缠着，令人害怕。 “图拉格，你在吗图拉格！”声音会传到外部去被圣殿的人听到吗？这已经不是当下的唐首先去想的了。 寂静中的大喊，一出口就沉入海底。周围的光明要将他吞噬得只剩下孤独，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叫别人的名字？”那个“菲尔”已贴近唐的身体，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神和声音都是勾人的上挑。 轻轻挑起的眉毛带着说不出的妖娆，而却明明是一副如此清纯的少女脸庞，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适。 唐心底涌起一股无法抗拒的害怕，想要推开她她却早先一步化作云烟，随即又再度凝形。 “为什么要害怕，你不喜欢菲尔了吗？”这一次是楚楚可怜的目光，自上而下带着致命的诱惑。 唐只能后退、无休止地后退，直到撞上了墙壁。 这种退缩只能让“菲尔”嘴角勾起和童真的脸蛋格格不入的笑容，还是那种无辜的声线：“你忘了我了吗？” 这是何等的罪过。 好久没有拿出菲尔给他做的那柄木剑了，他不想伤人，只想保持距离。 “菲尔”见唐拿出了武器，也只是轻笑：“现在的你对我可以出手了？” 唐的心脏好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眼前浮现了菲尔挡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不过旋即甩了甩头。这只是幻象，眼前的只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 一旁“菲尔”不觉得这有什么，凭空坐了下来，姿态优美。她一只手握拳托着下巴，脸上玩味的笑容更深。 “你做得到么？” 唐被这个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握剑的手也抓得更紧了。颤抖着只顾颤抖。 光明女神的考验是吗？因为自己在进入之前想到了菲尔所以自己的测试题就是菲尔了，那个保护了自己这么多次的人。 既然是一次测试…… “我要如何打败你？”唐故作冷静。 “打败？”那个“菲尔”听了之后却忍不住肆.意大笑，等到笑声停了又打趣地看了唐好久，“你打败不了我，我已经赢了。” 霎时间“菲尔”的发色变为璀璨的金色，周围的光芒也全部聚拢，风暴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唐在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的冲击力，就算是光芒也一点都不刺眼。 唐的手里好像有什么在发烫，这让他有一会儿的愣神。下一刻，水晶的大殿、王座还有那个“菲尔”都消失不见。 圣殿大厅的轮廓逐渐清晰，唐隐约听到了一些和圣殿歌曲一样调子的声音，光芒也已经凝聚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球稳稳地停在他的眼前。 “噫”的一声轻响从圣女的嘴里发出，唐不需要转过头也知道是她。 至于自己呢，莫名其妙的跪在了地上，圣殿的十一位大人物也正在眼前……诶，十一位。此前难以发现的幽冥大法师第一次清晰地出现在唐的眼前。 眼前的众人脸上阴晴变化不定，现在他们的心里对某个问题都有了或多或少的答案，除了——幽冥大法师。 他的冷静在此刻更加显得格格不入。不，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唐来不及细想，眼前的事物已经等不及了，拇指大小的光球突突地向他的眉间撞来。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唐却不是觉得自己的额上多了什么，是自己的心里多了什么。 心脏像是被一柄锐利的剑直直地刺入了一样，一阵绞痛。 冷汗一瞬间遍布全身，唐疼得快睁不开眼睛。视线慢慢地下落，恍惚间看向了前方，幽冥大法师木讷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张女人的面孔，空洞、绝望，连最后一丝期翼都不剩。 【系统提示：任务加入圣殿已完成。】 第七十二章 梦幻故里 一片漆黑，没有光芒。 这场景十分眼熟，就像唐创造角色时所待的空间一样，只是这里更加了无生机。 生气真是一种美好的事物。 在做梦啊，唐能够感受到。他还能记得自己倒下了，因为疼痛。也记得自己看见了一张可怕的脸，空洞的眼神苍老的皮肤…… 难得如此清晰地体验梦境，这梦可也太无聊了些。 “老师。” 这声音好耳熟啊，甜甜的软软的又带有一丝不服输的倔强。 黑暗中传来少女哭泣的声音，微微颤抖的声线透露出的却是愤怒与嘲笑，连带上说的这些话，唐分辨不出少女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她清冽的声音很好听。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老师，你一定很后悔吧，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呢？” “时间无法倒流，任何魔法都不能抹消过去带来的影响。老师抱歉了，你也要成为过去了。” 这是什么呢，一出农夫与蛇的好故事？也是一出戏的结尾部分了，明知如此，所以，唐更期待少女再多说几句话。 啊，真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觉得这是一出戏呢？单单只有少女的独白而没有画面这一出戏可太无聊了。 “老师啊，有些秘密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你就永远都不要知道了吧，也挺好的。”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远，在原本的黑暗中渺渺不可寻到踪迹。 声音逐渐消去，色彩也逐渐显现。 是熟悉的暗红色饰品，华丽盛大。 少女头上的红色珠链随清风摆动垂在眼前，轻轻的笑声也在耳旁。 靠着一棵大树，树冠远到成了新的天空，四处延伸的树枝上挂着一些红布条，像是许愿树一般欢快。 “嗯？”好像得到了指示，唐猛然低下头，再看了看那个倚靠树干坐在地上的少女。 少女的眼睛扑朔扑朔的，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脸庞。 “怎么啦？”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者。 哦，这不是自己，怪不得。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情感变化，那种温和的性格让人感觉很舒服。 “老师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要去看树呢？” 唐觉得这样的问题很奇怪，也讶于如此天真烂漫的少女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少女没有得到立即的回答，脸上涌现出悲伤的神色:“看看我好吗，老师。不要叙说新一天天气如何，不要说看风景的美好，不要夸赞我今天穿得靓丽，看看我好吗？” 唐更加惊讶了，这种卑微的语气怎么会出现在眼前这个少女的脸上。不应该，不应该。 实在也没办法忍心眼前的少女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怎么了怎么了？我一直在看你啊，看着你呢，不要哭，不要哭。” 真的是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啊，就算唐在他的身体里能感受到共鸣也难得想吐槽一下。 少女揉了揉眼睛，脸上绽出笑容，满心欢天喜地应了声“好”。看着少女的欢喜唐觉得自己也开心起来了。 唐环顾了一下四周，其实光只是这棵树立在这里就已经是一种很美的意境了，周围还是一簇簇的花草，连起来看着像是海洋一般。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 啊，其实也不是自己在环顾啊，是这具身体。 感受到袖子上传来的轻轻的拉扯力，唐再次低下了头。 “你答应我的！”少女脸上的焦急刺痛了唐的心。 “啊，别哭别哭，我只是活动一下，还是看你的，别哭别哭。”少女圆嘟嘟的脸上出现的小表情让他觉得心都快化了。 “我们说好了，你只看我。”少女却还是不肯妥协。 怎么可能眼神一直聚焦在一处呢？唐笑了笑，想要和眼前这懵懂无知的女孩讲清楚，少女脸上的表情却先他的言语变化。 “我们说好了的，难不成你这就忘了？”少女的声调越来越高，语气也越来越凌厉，她的面庞好像也在变化。 这个时候唐才发觉原来之前少女的脸一直都不清晰，此刻她的眉目越来越分明，额头上的饰品这才让他认出来了眼前的少女是谁。 胸口的疼痛感让他回过神来，少女已经半站起身来，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已经插入他的胸膛。 “是我赢了啊，老师。” 这句话的声音不如上一句的刺耳，像是高山上流下的泉水一般清澈，唐觉得很好听。 一时间周围的色彩和声音又停止了跃动，就像是时间被静止了一样，胸口的痛感却不减。 与周围的联系渐渐减弱，除了胸口丝丝麻麻的感觉，其他的感受都被逐渐削减了。 一股淡淡馨香的气息传来。 “今次的事，我认为还有待商榷。”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这声音也好耳熟啊，这一次是第三人称的视角。 “您应该也知道现在的太平只是假象，世界树已经有反应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应着。 先前的男声轻声笑了一下：“本来也就没有永世的太平，世界总是在静中骚动的。不过即使骚动也会有一片宁静之地的。” “您的意思我不懂。现如今世界已经有了太多不好的征兆了……” “清羽，时间会带来一切最终的模样，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就好了。” 那个清冷年轻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说：“先生，我预感将会有一场浩劫出现，如此不作为不仅是世界，神宫也会陷入危险之境的，先生您不能再这样只对着世间某一个凡人同情了。” 虽然没有画面，不过唐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一脸严肃的模样。 “那也是注定，至于你说的那个凡人，只是恰巧。”男人轻笑。 沉稳的那个男声回话都是十分迅捷，而较年轻较冷静的声音却总是迟疑。不只是思维的问题，是拿到了剧本的那种脱口而出。 唔，是那种大智者么？可唐觉得他有点不作为啊。兴许是自己内力不够才看不透。 某一个凡人……唐感觉他的眼前似乎飘过了什么画面，但那不像是他所经历过的。 “如果您无法帮助我，那么我会自己采取行动的。” 响起桌椅细微移动的声音，随后又是平静。 良久，有人放下了茶杯，再斟了一壶。 色彩重新回归，一副矮桌子出现。上面放置的是一盘棋，桌边跪坐着一名着黑衣的男子，手托下巴，盯着某处发神，他长长的发丝落到了棋盘上。 是残局，不过只由一人解。 “图拉格！”唐吃惊地叫出声来。 前面经历的那么多都太梦幻了，全是一些似曾相识但完全没见过的人，完全没听过的声音，还包括了一段自己作第一视角看见的奇奇怪怪的事。 唐喊出那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就算梦见图拉格那也是梦中之人，像之前那般不会对自己有反应的。 意外地，这一次他猜错了。 “你怎么在这里！”图拉格现在远比唐更错愕，说话间还飞也似的收了桌子，顺带起身。 “哦、哦，啊。” 一下回到了现实？图拉格对他有了反应唐反而还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先讲什么。 唐扫了一眼刚才棋盘的位置：“这是哪？” “我的镜中。”图拉格一边说着，一边戒备地张望四周，看来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常见。唐被他带得也四处张望了起来，他俩只是在一片桃林中，周围也只是静悄悄的，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在你的镜中，那菲尔也在这里吗？”刚才莫名其妙地梦幻了一次，现在最先想到的还是菲尔。 梦中的那个少女也是，好像她。不不不，这么说不准确，是像那个在女神的测试里看到的那个她，也不对，那不该算是她。 也只是饰品像罢了，那种暗红的色调。 第七十三章 神派?(一) “仙女姐姐在我这儿，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不是在光明圣殿接受洗礼吗？” “对，你看不到那里发生了什么吗？我被吸到了那个光球里，光球你应该知道的吧，在那儿看到一个和菲尔长着一样脸的幻象，那竟然就是我的测试！我最后通过了，然后什么光啊什么的就变成了一个小球射到我的额头上，你看得见吗？”唐着急又兴奋地拨开自己额间的头发， 不过图拉格慌乱的眼神并没有仔细去看他的眉间。 “是她送你进来的？”图拉格的眼神逐渐向惊恐转变。 好像自己还有什么没说，手心里发烫的东西。 没来得及看到也没来得及回答，下一刻就唐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排挤出去了，原先的桃林也不见了，图拉格背后所有的生机都开始幻灭，而唐又到了小竹屋内。 睁开眼即是屋顶。 不仅如此，本身空间就不大的竹屋站了许多人。唐看了一眼，这次加上圣女才5人，幽冥大法师是真的不在。 除圣女外的四个人，三名穿着亮锃锃的铠甲，一名穿着银色法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十分复杂的表情，圣女除外。 “终于等到您的降临。”三名骑士模样的人整齐地单膝下跪。 “芬兰斯家族誓死效忠女神。”为首的一人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一张浓眉的大胡子脸，余下两人也跟着照做，三人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三胞胎呀。 “西西塔。”银袍法师也微微屈膝。 芬兰斯家族三兄弟什么的唐不太了解，好像是圣殿骑士团的什么人来着。但是西西塔，光明大法师西西塔。连圣法师都见过了好像也没啥的，但是…… 唐现在有点慌。 “请起来吧。” 这么三个铠甲大汉在这纤弱的小竹屋中随意跺跺脚都会引起嘎吱吱的响声。 “我，芬兰斯家族现任族长芬诺携两位族弟，缔兰、萨斯前来觐见光辉圣子殿下。”为首的大汉说着说着眼泪竟然跑到了浓密的胡须里，看着渗人得很。 首先我们得告诉您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我的四弟金诺在前不久背叛了神派，不过您放心，我们并不会因为血亲的关系而对他有丝毫偏袒，芬兰斯家族已决定把他移名了。” “不过他还有可能回头的，到时候希望圣子大人您——”左边那名大概是缔兰的人开口求情，不过被芬诺打断了。 “闭嘴缔兰，我们一心向着女神大人！”芬诺一副大哥的模样，确实把缔兰唬住了。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了下来，芬诺的眼神也沉静了下来。唐没有开口，他好像知道一点情况了。神派，还有一个是什么派？圣殿内部已经开始分裂了啊。 沉闷的氛围在等待被打破。 “圣子大人，女神她有带给我们这些迷惘的人什么指示吗？”这句话一出，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包括一旁采了朵花数着花瓣的圣女薇薇安。 这样的一个问题让唐也有点局促不安，他根本没有从光明女神那里得到什么指示，而眼前的这些人，从先前说话的内容中也不难推出他们已经是在绝望中决定最后的倒戈了吧？ 神派按照字面意思看是信神的吧，他们需要的是自己证明女神还存在。唐丝毫不会怀疑眼前这三个刚刚还说着誓死效忠女神的人会在下一秒斩草除根。 唐闭上眼，承受着这一刻的安静。 “时间会带来一切最终的模样。”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能以坚定的眼神说出这句话，“虽然这世上已经出现了太多不好的征兆，但是时间会带来一切最终的模样，我们只需要、去迎接它就好了。” 这话完完全全是唐编出来的了，光明女神？光明女神长什么样子啊，唐只看到了菲尔和一个少女。 说出时间会带来一切最终的模样的人还是个男的。 这些话大概很出人意料吧，他还停顿了一小会儿呢。 唐瘫倒在小床上，他并不了解光明女神，也不知道那样的一位神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下达什么指示，这些还算好，最严重的是他不知道这些人找上他来是想要得到什么样的信息，他们为何而来？ 自己说的那些真是唬人，神神叨叨的。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虽然莫名其妙地进入又退出了图拉格的镜，虽然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他看不透，至少从今天来说是通过了，今天是安稳了。 他也只能就这样躺着，感受着身边魔法石传来的微弱光芒，脑子里不可掌控的问题在不断打转——图拉格紧张的神色下藏着怎样的惊天大秘密，面露微笑的圣女什么时候会再次光临，立场动摇的芬兰斯家族有没有相信自己说的那番话，身陷危机的明卡特城，跳下马车的马里密……以及，自己在这场世纪大变中到底要扮演怎样的角色？ 这些问题还太远了，眼前就有新的了。 “不好意思，圣子殿下，您现在还不能休息。”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唐的面前，焦客还是一脸恭敬的模样，手上端着一些理得整齐的衣服。 唐从他手上接过那暗红色底纹的衣裳，有些木讷地问：“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焦客脸上是一贯的笑容：“今后会的。” 唐穿上衣服，打理好了。暗红色的底加上金色的花纹，偶尔有些黑色做点缀，再加上复杂的样式，唐觉得自己这么穿着真的像一个贵族了。 只是看这个风格，怎么感觉和之前在卡索镇受到神甫馈赠的那套差不多呢。也没有非常像，颜色是差不多但纹的东西不一样，那儿的花纹清清雅雅的成一个独立的图案，这边的花纹只是单纯的陪衬品。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这一套衣服鞋子不会对整体属性产生任何改变，也不会影响原本的装备。这倒是很好地解决了图拉格的问题，就算继续把它踩在脚下也不会显示出它那古怪的造型。 怎么说呢，这套衣服更像是“外观”？ “我们要去哪儿吗？”唐问。 “去国立最高学院。圣女殿下又没有告诉你是吗？” 唐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焦客确实是一个很注重礼仪的人，从穿着到语气再到行动，但是…… “圣女殿下也司这个职务吗？” “倒没有，侍只是以为你们关系会要好。” 焦客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语调也如同亘古不变的石头：“您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需要的东西都在那里了。” 还以为是临时起意，所有的东西竟已准备好了。 唐突然愣了愣神，忽悟道：“我昏迷了多久？” “半个小时罢了。”焦客已经转过身去带路了，不过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唐好像看见了更深的笑容。 门口有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车身上的装饰虽然简单，也满满地彰显了少女气息。 焦客走在前打开了车门，意外又不意外地，圣女正坐在里面，面前端正地摆着一本书。 十分钟？ 第七十四章 神派?(二) 焦客把唐引在了圣女的对面，自己也坐到了唐的身边。 马车内部很宽敞，中央还放了一个小圆桌，上面还有些茶点。马车内部的花纹也几乎无处不在，但是光是从马车外部看来又显得十分低调。 这真是跟这位的住宅形成一个对比啊。 好像也不算，自己最终也没进到主建筑里去。 马车行驶得也很平稳，丝毫没有影响到圣女大人的看书，甚至是喝茶。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杯茶，安静地像是古井一般。 这也被圣女注意到了：“怎么，我们的圣子殿下也想喝茶吗？” 这次的圣子殿下是什么意思，自己蒙混过关成功了？ 呃，我只是觉得这车很好，很平稳。” 她现在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是不错，很简单的风行阵，等你去了学院也能学会，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圣女眼睛直直地盯着书本全程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这人说话还真是……一贯的有特色。 “隆米尔回他家族里去了，还有你另外带来的那位小朋友被带去洗礼去了。按照规定他只能在郊区洗礼，具体在哪儿我不知道，不过最晚明天晚上就能回来。”圣女补充道。 “呃，谢谢。” 唐这会儿其实感觉有些羞愧，经过梦境的一番颠簸他几乎快要忘了这两位朋友了。更惭愧的还是这位圣女殿下的态度，相比自己可大度得多了，这种处变不惊才是当大人物的料子啊。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薇薇安。”那是冷静得有些残酷的语气。 “啊。”唐木讷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随意扫到圣女放到腿上的书，“这是学校的书籍吗？” “不，是童话故事。”圣女终于停止了阅读抬起了头，眼睛转了一下很认真地说，“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王子娶了一个在街边跳舞的小女孩的故事，怎么样，是不是很梦幻啊？” 说到这里，圣女自己先笑了：“你怎么会觉得梦幻，你懂什么。” 唐被她这么说也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貌似挺擅长这个的。可是眼前这个耀眼的女孩是圣女啊，为什么会喜欢仙德瑞拉那样的故事？ “我问你一个事情你如实回答我。”圣女收敛了笑容，身子微微前倾压到小圆桌上，眼睛也眯起来，这会儿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圣女，“你到底有没有看见那个人？” “谁？”唐有些心虚地望了望身旁的焦客。 “焦客是我的人你不用管，我就要你回答我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从以往的记录看她说不出那样的话。” 圣女已经大胆到直呼光明女神作“她”了吗！唐看了眼焦客，他的脸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这些人之间又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唐舔了舔嘴唇说：“这说不定吧，兴许女神变了呢，在……” “在什么？” 圣女逼问，唐只好慌忙地摇了摇头，装作后面是什么不能说的大秘密一样。 刚才他是太紧张了，差点说了出来——在光明女神没有出现的这些日子。 哦这当然不是他知道的，他只是推测，为什么圣殿要分成两派？明明有光明女神在上边压制凡人怎么可能说分裂就分裂。 但这个猜想有误区，之前在卡索镇神甫明明就说了是有神之书的，女神还会下达指令给迷惘的人民。 还有光明女神是真实存在的吗？这谁也说不清，说不准就是圣殿的一个谎言，圣女也都那样不表示尊敬了。 “是，是有这种可能。”短暂的僵持之后圣女终于收回了身子，“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呢？” “呃，我不知道，我以为是一场梦，兴许和你看到的并无什么区别。” 自己留下破绽了吧，刚才那样一定是留下破绽了……不不不，不应该这样想，自己要是说得太流畅太完全了反倒会被认为是编造的吧。 这种紧迫感真难受，审问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完全结束？ “好吧，看来你至少不是从哪里塞过来搅局的了。”圣女笑了。 唐现在只敢坐直了身体不说话，他完全没搞懂这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利益关联体，有几方势力？ “瞧你这紧张的样子。”圣女却直接笑了出来，“我只是好奇又不会把你怎么样，现在坐在这儿的可不是长老团那些古板的老家伙。” “老实跟你说吧，现在没人见过光明女神，我也没有。” “上次一有关于她的消息是有天使来下旨更换国王，再之前到上一任圣女自尽后都没人再能得到她的消息。” “之后也是，我是圣殿有史以来第一个没能见到光明女神的圣女。” “我有的时候会想之前那些圣女们是不是也没见过什么光明女神，可书里把这些描绘得绘声绘色的，所有人也都相信这一点。” 薇薇安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了马车那个狭小的窗外。不知为何唐觉得她是想哭。 他完全不知道这种时刻应该说什么。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不过你猜，知道的人说什么了？他们说光明女神已经不存在了。” “其实这本来跟我没有什么关系的。”圣女在对面的目光显得很奇怪，再加上她咬着嘴唇偏偏要笑，有一种奇异的压迫力。 “我、我听到了很多声音，有很多人说了话，我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光明女神的。你希望她在吗？” 天呐，自己问了个什么奇怪的问题！薇薇安已经因此受了不少的压力了，自己又在这里说什么！ “我？”薇薇安坐直了身子，嘴角依旧是那抹勾人的笑，她的声音轻轻地飘到唐的耳边，“我是神派。” “殿下。”焦客发出了声音。 唐惊慌地看了过去，发现他这声殿下叫的只有薇薇安一个人，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她身上。 呼，是在提醒她不要讲太多吗？自己只是一个新来者，背后也完全没有势力的，要是卷入他们这种争斗自己完全无法提供帮助，这样与自己交心还是太不合适了。 现在自己有什么筹码？让那些人搞不清楚光明女神到底还存在否？不，这怎么可能算。 而且自己到现在能够存在在这里，意义不就是要证明光明女神的存在么。 “该下车了，把书收起来吧。”焦客接着上一句话说。 啊，原来是这个。 车门被车夫从外面打开，门口放上了一个可以移动的小台阶，正好从车门到地上。 焦客第一个下去了，然后扶着车门，俯身迎接两位下去。 薇薇安还在整理自己带着的几本书，抬手示意唐先下去。 这好像是一次平凡的对话吧。 应该是吧…… 第七十五章 恶狼勇士(一) “那我就先走了，焦客，圣子殿下就交给你了。”薇薇安辞别的时候还不忘眨一下眼睛。 好像刚才她脸上闪过的落寞神色都是虚假的，她永远都在保持着最开心的状态。 唐好像明白了，她不是表里不如一，她只是、她得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圣女。 焦客鞠躬表示明白，又示意唐跟着他走。 也不晓得在一个学院里圣女的身份能够带来多大的注意力，反正堪堪只有那马车停在学院的正门门口，堪堪也就收拢了所有人的目光。 “国立最高学院”几个大字镶在门口，金光闪闪，可是够气派的。 焦客一直在前方带路表现得足够低调了，还是吸引来了不少的眼球，是他那一头耀眼的红发还是那颜色下代表的独特身份 总之，这一路走下来唐丝毫不怀疑自己将会成为校园内的名人，毕竟一路上同学们的眼神已经明白地告诉他了，至于这种知名度会带来什么，尚且未可知。 学院的大门修得很恢弘，唐甚至觉得修得比圣殿总殿还华丽，有一股朝气蓬勃的魔力。 进门是一块空地，地上贴着顺畅拼接的地砖。空地在一个巨形环装喷泉之后向内延伸，与空地边缘差着的宽度又成了条走廊，走廊地势稍高，两侧用木头搭一路凳子，以柱子支撑，上封顶，顶上又垂下丝丝藤蔓，偶有些还开出了白色的小花。 “右边是听月廊，姑且算是个散心的地方。”焦客作为圣殿的一个核心人物对学院还挺熟悉的。 先不论自己之前对这个人的偏见，圣女貌似挺信任这个人的。相比起听取女神意见的神侍，这个人更像是薇薇安的贴身秘书。 是因为光明女神已无声息吗？唐不懂，他还未能深入这些人以及他们背后的故事。 左边路宽，焦客就带着唐走在大路上。大路是焦客的叫法，在唐的意识里这里宽得像个广场，甚至中央还有非常具有广场特色的雕像。 是学院第一代院长，最伟大的雷系大法师比奥拓，焦客这样介绍着，语气中充满了敬重。 这也是唐又一次的概念刷新，他原先以为大法师是圣殿的专属称号呢，但其实只要是80级以上的魔法师都可以被叫做大法师。 这也是这个世界对于法师的优待了，除去法师以外的所有职业只有超越80级的人物才能够有特称。 焦客似乎很匆忙的样子，这个问题他并没有详细回答。除去最开始他脱口而出的几句话外再没有多说几句话，仿佛在思考什么说辞。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唐一人的观察了。 大路的左边是操场，这应该是全学院占地最广的一个部分了。唐正好在操场入口的地方看见了一个标牌，上面写自己脚下的这条“大路”原来学名是随安路。 大路什么的……焦客的叫法还真是贴近民心。 听月廊的右侧沿着一路有三部分的建筑，每个部分之间有足够的绿化和活动场地。再过去一点的地方还能看见更多的建筑，但具体是干什么唐还是不知道。 整个学院内建筑虽然算不上特别多，不过每栋之间都有间隔，而且除了中央的塔以外都修得很低，还有很多的小型花园、喷泉之类的景观，导致整个学院被拉得很大。 总的来说，大概这就是有钱任性吧。 这一次的最终目标是随安路连接的一座高塔，作为全学院最高的建筑唐可是早早地就注意到它了。 好在这个地方焦客还是作出了介绍——魔法学院。 焦客对大路的称呼让唐不敢直接相信他所述的名字，他对这里好像很熟，是那种真实生活过的熟悉。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 反正唐是不可能去问的了。 之前对焦客的那种怪怪的感觉现在已经消失了，那种担忧、惧怕。这好像是从参加洗礼后改变的？虽然自己也还是觉得他很有问题，在他那样把事情责任推给薇薇安之后，可讲道理这一切都源自于最初的那个坏印象罢了。 说到底别人也没干什么坏事吧…… 自己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 焦客走进了中央尖塔里，唐一个人被留在外面也不敢走远，看到了不远处的路牌还是去考究了一下。 果然不是叫魔法学院啊，这里的本名是魔法研究院，这是在路牌最顶端的圆形板上体现的，至于下边的指示就怪怪的了。 魔法研究院的路牌分为了五个部分，最上边是介绍此地的，另外四个朝向了四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而上面只打着标号a、b、c、d。真是不怕新人不懂啊…… 高塔在此地也是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唐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被浓密的绿色捧着，只有这个魔法研究院的周围是个真空地带，坦坦净净的像一个异世界的存在。 也正是这样，唐才发现了更多呢，比如现在的自己好像被包围了起来。呃，围观吧，像是一个珍稀动物一样的。 或许刚才没有人上前打扰是因为焦客还在，这会儿焦客一离开唐明显地感觉到周围有人蠢蠢欲动。 一个小胖子畏畏缩缩地盯着这边看了好一会儿了，现在终于是鼓足了勇气带着几个小弟凑了上来：“喂，我是一年级三班的泰珐，也是恶狼团的老大！你是什么人，怎么是被神侍大人带来的？” 虽然凑上来是积攒了很一会儿的勇气，上来还是很带气势的，四人一字排开，全部都直面唐。 一上来就自报了名号诶。 这些人大概是学院里的一股泥石流吧，这样冒冒失失地就过来看起来不是很明智。周围人的态度也是这样，那些看起来年纪大一些的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是啊，就算唐本身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被一个地位不低的人带来这些不也应该客气一点吗。 “我是圣殿来新入学的。” 好吧客气不客气什么的唐也没有那么在意，如果能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一点关于学院的信息还是不错的。关键还是该如何在此中生存吧？唐感觉这里的各集团太分明了。 “那神侍大人是你的谁？还有有人看见你从圣女殿下的车上下来的，你可别想唬我。”胖子插着手，衣服很嚣张的模样。 身旁跟着的一个像猴子一样的小兄弟感觉从背后拉了拉他，小胖子回头对了个眼色之后气焰也收敛了很多。 “呃，我是个新人，今早的洗礼，圣女殿下只是发慈悲顺路送了我一程。” 解释到这里其实也就差不多了，毕竟焦客是圣女的人这一点看上去不是个秘密。 也就是到这里了，泰珐刚刚压下去的气焰立刻开始反弹了，既然知道唐不是个什么大人物了他也就可以释放本性了。 唐之前还是错估了，这群人刚才已经很客气了。但是这群人也是真的泥石流啊，只随便两句话就信了…… 周围的人还是观望。 “喂喂，新人，记住了我们泰珐老大可是一年级公认的老大。”这次是那个猴子说的，至于内容唐是不想相信的。 一年级公认的老大会是这么冒冒失失的？那这一年级也没啥了不起的。当然，明面上唐还是不能说出这些的，只是顺着藤问下去学院是怎么分年级的。 第七十六章 恶狼勇士(二) 这种简单的问题自然是学院里随便挑一个人都答得出来的了，唐问出了这么个基础的问题恶狼团的成员们也更是得意了不少，顺带也邀请唐到一边坐下，四个人直接把他给包围了。 其实还有许多可问的但唐知道现在也不过是拖时间等焦客回来，焦客回来后这群人可不好再这么骚扰自己了，再之后自己也不会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作在这里了。 好在也是有用，能打听到一点是一点。 学院目前有三个部分初级部、高级部和魔法学院。唐要进入的是初级部，初级部又简单地分了三个级别，就是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这从名称上看是没什么的。 初级部是学院内最活跃的一部分，都是些小朋友。初级部中有些的毕业生能够进入高级部深造，至于魔法学院，那里是由一些被留下的优秀学子和魔药学徒组成。 那些优秀学子也不只是一个学生的身份了，他们多半还在王国或者圣殿任职，所以真实待在学院中的很少，多是些研究狂罢了。 恶狼团的成员有对魔法学院有特别过分的夸赞，这些被唐直接略过记忆了，重点还是打听些与自己更接近的情报。 十二岁是进入国立最高学院的标准年龄，但也有不少人是从十一岁就加入到了一年级。 学院的收人是每两年一次的，每一级也学习两年，所以虽然恶狼团众人都是说的一年级，唐推测这也只是第一级罢了。他们或许是觉得那样叫比较顺口。 唐也算是知道为何自己被这么匆忙地送到学院里来了，虽然自己年龄到了却没在招人期间出现，而上一次招人正是去年八月，所以说错过这一届自己得再等一年半。 一年级共有315名学员，分成十六个班，所有学员都在一栋教学楼里。教学楼群就在听月阁右边的宿舍的右边，一年级教学楼还要稍前些位置。 恶狼团的成员又再次强调，班级序号就是实力强弱的体现，序号越靠前就说明班级实力越强劲。对，他们是想要炫耀泰珐的三班。 可是三班而已啊，乍一听十六个班里的前三还不错可三班前面还有一班和二班，就算泰珐是三班最强也拼不过一班二班的吧。 兴许这么说也不对，班级实力不代表个人实力，反正唐是更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焦客这一去可真够久的，周围的人群都慢慢散开了，这恶狼团成员也都啰嗦那么久了。 但是周围人群散开也很有问题啊，刚才没人靠近也听不到自己和四人的对话才是，还是他们又得到了什么新情报？ 在野外荒凉固然使人孤独，如今到了学院里那么密集的人群又多了一种对他人的畏惧了。 虽然唐重点问了一些关于一年级的问题，但恶狼团的成员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或者说这群人根本就是随心所欲罢了。他们想讲的是高级部的人，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偶像才能使人进步。” 光耀之星阿尔迈密斯 涅盘之火潘森 金神之力卡西密欧 生命千钧德莱姆 明水之柔赫拉杰 竟然是以属性来区分的，唐还以为是职业来着。但是稍微询问一下这几人的职业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四个法师。只有那个生命千钧是个驯兽师。 驯兽师对唐来说是个陌生的职业了，他到目前为止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是这个职业并且也难以想象。 法师用杖释放魔法，刺客用匕首，弓手用弓，战士用剑，至于驯兽师，应该也是杖？异界貌似又不是这样分的，已知的牧师已经被归为法师一类了。 看来不止是学院的问题，自己对整个世界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把控。两个月了，自己在游戏里像混一样…… 上面那五个人不说了，现在恶狼团的重点吹捧目标是一个叫恰尔的人，还取了个称号叫绝对防御。呃，听起来就跟之前那几人不是一块的。 没有兴趣继续关于那个人的话题，恶狼团又偏偏对此人情有独钟，唐无论怎么引都引不开这个话题，反正这死人也并不在乎他的反应，他干脆就四处神游去了。 现在自己在的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自己完全逃不掉的地方了，就算有图拉格也是。 就算是被这么给塞进来了吧，自己貌似还向往过野外升级抢到boss的幸福瞬间呢，结果到最后连个boss毛都没看见。 就这么给塞进来了。 塞进来了。 进来了。 来了。 了。 相比野外学院的优势就是安全，自己可能不会碰上巫妖堡啊魔王什么的了。 这样就是好吗？虽然自己也不想死但是游戏里如果还不能浪一点要处处拘谨的话玩游戏的乐趣又何在呢？唐不是个游戏老手，他是真的想摆脱自己畏缩的性格。 是的，畏缩。 看不出来吧？明卡特城的时候他甚至还想跟马里密一起冲上战场呢，以7级的小新手身份。 可他总是那样啊，思前顾后的。游戏本不该也那样的。 啊都怪席勒那家伙，什么都没跟自己讲清楚就强行把自己送到游戏里来了！真的没玩过啊，那么多窘迫又无力改变的局面真的无法适应啊！ 是不是在薇薇安的庄园里的时候就应该想办法偷偷离开了？为什么非要来到这种地方呢，那么顺从地。 但其实也只是一条线罢了，是故事的一种可能性。 “不好意思各位小朋友。”焦客是终于折返回来了，他的手搭到泰珐的肩上让恶狼团停止了大声宣传，他的话也让唐重新回到现实、回到这所学院。 焦客一出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四个人一个字都不敢说乖乖地把唐让了出来。那个泰珐好像还因为焦客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会儿而吓得哆嗦了呢。 周围依旧是稀拉的人群，焦客红色的眼睛以外地有神。 “走吧，圣子殿下，我们现在需要去找一下您的导师。”焦客的语气依旧平静，他永远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人群这一刻才是真的散干净了，不过根本原因不是唐是广播，到了上课时间了。原来刚才是一个长课间。 可他…… 圣子殿下，自己是第一次被他这么称呼吧。短短的四个字会在学院内引起怎样的震动唐也不想关心了，他现在心情沮丧，是一只被关到笼子里的小鸟了。 反正也不只是学院，圣殿的人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王国的了。 是因为沮丧才不想关心之后事情的发展的吗？唐抓了抓自己那过长了的袖口。 忘记吧忘记吧，这只是一次游戏，就算搞砸了还会有第二次机会的。唐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这种退路一点都不能减少挫败感。 “应付不来了吗？”灯神再度出现。 唐不想理他。这人就仗着自己不会被旁人看见就如此大摇大摆的——那确实是个不错的技能，自己要是能有那样的技能也就不会被抓来和圣殿相关了吧，自由得多。 “一切都是命啊，早都书写好的历史。”图拉格在一旁捂着嘴，故作有大学问的样子。 命？才不会有什么是命，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生活，就算所有的npc都是被输入了固定的程序，玩家也不应该就随它去了。 而且什么历史？自己正在那么贴切地感受的生活怎么会是历史吗！ 虽然有的时候确实没那么真切就是了，好多事情不能按常理来看。 等等，这人…… 图拉格就走了，那样莫名其妙地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想管他了，唐迅速地去想些其他的事情，这次唐不像刚进来时那样一无所知了，结合焦客说找导师和行走的方向唐能确定他是要带自己去一年级的教学楼。 第七十七章 猝不及防的开始(一) 一路走动唐感觉自己好多了。果然有些事情不要刻意去想就是没有事情了。 其实也不是，唐现在满脑子的图拉格。 焦客领着他最后也确实到了一号教学楼面前，初级部一年级的集体教学楼。 教学楼从外面看来一共有五层，根据恶狼团的情报一层是四个班级，序号越靠前的班级所在的楼层越低，现在的唐…… 唐也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了那一层。进去之后焦客的路线就很明确，直接领着唐就到了一个柱体的小房间里。 房间内的地板上印刻着许多的线条，不过这些线条的组合方式和之前遇见的两次传送阵不同，唐也不太精通这些，只是觉得看起来的图案很不相同罢了。 二人都进去之后，焦客轻轻合上了门，又在门边一根细柱子上捣鼓了一下，估计是某种类似于开关的东西，接下来唐就感受到一股失重感，就像是被人提了起来，不过没有真正达到离地的程度，就是轻飘飘的。 这种感觉持续得并不长久，短短几秒钟，就像是刚刚飞入太空就被拉回地球一样。感觉一停止门就自动打开了，面前又是一片新世界，至少装修就很不一样。 焦客依旧在前领路，唐回头望了一眼，这东西就是电梯吧，披着魔法的外衣。 学院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说得上是华丽，从大门到走廊，甚至到这教学楼的外观、一楼，乃至电梯都显得价值不菲，而唐这会儿从“电梯”里出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一条简单的走廊，尽头或许有转的路口，不过走廊连接的房门都很朴实没有什么装饰，没有两门相对，两旁全是一左一右的错开。 这些门从外表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只是门上都会有一些记号，再往前的不知道，入口处的左边两个木门上用红颜料画着两个巨大的叉，右边是蓝色的一个点。 焦客在左数第三扇门前停下了，这扇门显得正常许多，门口挂了一个小门牌，上面也没有写是什么人，简简单单三个字——办公室。唐往前面看了看，至少再前面的那个门上没有木牌了。 焦客轻轻扣了扣门，不过并没有得到回应。 “索迪亚老师，是我，焦客。”焦客再一次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当焦客抬手准备第三次敲门的时候，前面的一个打着红色叉的房门却打开了。 “呀，神侍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玩儿了啊？想试试我刚研制出来的葡萄酒吗？”一个衣着不整，连头发胡子都乱蓬蓬缠在一起的人，拿着他手上所谓的葡萄酒晃了晃，还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 这就是自己未来六年的班导师？ 唐偷偷瞟了一眼焦客，这位沉静的神侍在刚才好像也有一瞬间的动容，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微笑说道：“喝酒还是免了，我是来委派任务的，索迪亚法士。这位是我们圣殿的圣子殿下，经过长老团和学院议事会的决定，将他送到你这里学习。” “哦，我的天哪，焦客你是不是活太久了糊涂了？什么人是需要圣殿长老团和学院评议会一致决定才送到我这里来学习的？”索迪亚倒不是很介意这事儿，拿起了自己刚研制出的葡萄酒打算尝一口。 这样颜色深邃的葡萄酒，一旦轻轻接触到口腔就会——一口喷出来。 “看来我又失败了。”索迪亚有些惋惜，嘴里念了个咒语就让地上的那些“酒”消失掉了。 “是圣殿的圣子殿下。”焦客帮他确认着。 “圣子，什么圣子？” “和圣女殿下一样被女神大人选中的圣子。” 索迪亚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焦客说的话的意思。 “和圣女一样被选中……光明女神？她又有新的旨意了？”索迪亚重复着焦客的话，好像那里面玄机真的不浅。 焦客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尽力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这是圣子，就交给你了。”说完这句话焦客就请示离开了，留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儿面面相觑。 索迪亚靠在门柱上，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唐，一会儿又下意识地喝了口手腕上吊着的“酒”，然后又不出意料地喷了唐一脸。 “你是那个光明圣殿的圣子？”索迪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是的。” 唐不可避免地尝到一点班导师亲自调配的酒，或许还混杂了点口水。味道已经不只是糟糕两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听了唐的回答，索迪亚却一脸兴奋：“哈！哈！来你悄悄告诉我，你是犯了什么错了，他们要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虽然用词是讲的悄悄，不过这声浪估计可以传到上下两层去了。 这老师和圣女在某些地方还挺相像的呢，唐闭着嘴说不出话来。 “真是个年轻的小孩啊。”索迪亚手摩挲着下巴，看着唐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同时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算了，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班上，班上除了你还有五个人……哦，对了，我先去给你拿个班徽。”说完索迪亚又急慌慌地跑去“办公室”里摸索了好一阵。 显然他的结果并没有他的行动来得快，唐一个人在外面等得有些慌乱了这位班导师才出来，拿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勋章出来，交给唐之前还贴心地抹了抹，制造出了肉眼可见的灰尘下落。 “咱这班徽可了不得了，可以开启那边那个无敌旋风阵，只有咱班才能去顶层，其他那些小渣渣只能在下面望着。学院的很多功能也需要班徽才能使用，你记得抽时间去把个人信息录进去，班级、姓名还有一点点你的魔力，这事儿得去找学生会的。” “可别弄丢了，这个没了我也再找不出来了。” 明明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索迪亚还生生说出了一股荣耀感。 “是。”唐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枚历史久远的班徽，同时也算是知道了无敌旋风阵这么一个一听就不凡的存在。 嗯，指的是哪个电梯吧。 唐一开始是觉得自己的班级就在这诡异的一层了，结果班导还是把自己带去了“无敌旋风阵”，然后他们好像又一起上了一层楼。 小房间的门一打开，唐就感受到一股寒气袭来，然后就看到一群年纪和他也差不多的孩子在外面打闹，一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还是很快就跑过来两个。 等等，这是天台？ 楼层越低序号越前越强！？ “嘿，老索，你这带什么人来参观了啊！”一个黑色头发齐到脖子根儿的眯眯眼男孩第一个跑过来。 “什么参观，说得多难听。y班的都集合了！咱们来新人了！集合集合！” 闻言，本来就朝这边走的走得更快了，本来在角落里坐着看书的两个也来了。 “过来站好，排队介绍自己。”索迪亚指挥着。 他对老索这个称呼竟然一点意见都没有的吗！ 还有y班又是什么鬼，不是按序号1、2、3、4这样来的吗！ 唐心寒地朝后面看了一眼，可怜的疑似教室的建筑在寒风中孤苦伶仃。 第七十八章 猝不及防的开始(二) “就这么几个人还排什么队啊！新来的你好，我是杰季，是y班的老大，这是我小弟，来桌弟你来打个招呼！”说话的是跑得最快的那个眯眯眼，他介绍的也正是跟着他跑来的一个小少年，长得要矮一些，一头清爽的短发。 这杰季也是个活宝性格，说完话还不忘插着手摆了一个终结姿势，闭眼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新人你好！”桌弟说完也跟着摆了一个一样的姿势。 “朗逑。”后面来的一个年纪大一点更沉稳的一个男孩介绍道。这人浓眉大眼的，鼻子也很挺，就是眼睛里带着一丝漠不关心——但看着像是假装的。 最后来的两人就是在角落看书的二人，不过其中一个听到指令马上就合上书跑过来了，另一个是带着书来的。 “我、我是是井！”先来的那个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先介绍自己了。 唐觉得这个井有一些与众不同，他的头发是有一点卷曲的金色，眉毛也细细的，眼睛尾巴都是向上挑的，非常漂亮，同时唐也不敢确定他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看到唐这么一直盯着看的井脑袋越埋越低，杰季马上就跳过来搂住了井的肩膀说：“嘿，新来的，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是不？井可是我们的班宝，见着了要拜的知道不！” 最后一位是看着书过来的，临到人前还把书举起来遮到半边脸，声音微弱不可闻：“我是圣西林。” 虽然声音微小，但是说话的人却不像是个颤巍巍的，他的眼睛在书上沿朝外瞧着，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 这个圣西林好奇特啊。 也不只是他。 一个叫井的漂亮小子，金色卷曲的短发，白皙的皮肤。单看颜色和卡尔还蛮接近的，性格看上去也都差不多。可他的五官也太精致了吧，额间宽度、高度，眼睛间距、大小，鼻子挺拔程度、鼻头大小，嘴巴……嘴巴比卡尔的薄上一点。 小巧精致得像一个女孩子一样，特别是眼尾的上翘。现在的年纪单从外貌看男女还不是那么分明，看班上其他人的反应的话，应该全是男孩？ 也是可能的吧，这里似乎是专门培养优质战斗家的地方。 还有那个杰季，小眯眯眼，眼神里却有一股奇异的光，就像是一团紫色的火在燃烧一样。他爱眯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反正应该不是因为近视吧？好吧其实也有可能。 他眼睛应该也不小吧？老那样虚着眼睛看得清嘛，呃。 郎逑是那种装大人的小孩子，表面平静却总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这倒不是唐现在能够搞清楚的了，将来也不一定能够知道，打听这种事情真是没什么意义。 最平凡的还是那个桌弟了，阳光开朗，一头短发尽显率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只有他那双大耳朵实在是有些吸睛。 唔，圣西林。他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猜不透。 “请多指教。”唐鞠躬。 “行了入队吧。”索迪亚用书轻轻拍了拍唐的后背算是把他赶到队伍里去了。 “我们今天的目标是‘魔鸦’，你们也上了一个学期的课了大概也知道这些什么鸦的都差不多，魔鸦也就是黑暗属性的了。从元素能力上讲魔鸦是比不上烈鸦的，算是某种平衡吧，魔鸦在身体机能方面就要更强一些。” “同时大家也知道，光明与黑暗的相克在所有属性中是最强烈的，所以在清理魔鸦的时候光明系的同学可能是最锋利的矛，也可能是最脆弱的盾。多和新同学配合一下。” 索迪亚那边还正讲着呢，杰季又开始打岔了：“他是光明属性？那可不得了啊！” 不得了不得了什么不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唐总是容易心惊的，没有足够的情报来掌控现有的生活。 他当然也感受到了索迪亚老师递给他的目光，在说到和新同学配合之前，在说到光明是矛与盾的时候，那会儿眼神直直地盯着他呢。 班上没有其他光明属性的人了吗？那个杰季的打岔也是。 也不管唐这边怎么想的了，索迪亚把杰季摁回去之后继续了他的讲解：“魔鸦攻击方式简单，通常会使用滑行突刺和羽扇，也就是说攻击点是喙和羽毛。这些应该是你们之前就遇到过了的。郎逑，到时候你跟新同学介绍一下。” 郎逑点头表示回应。 “行了没什么要讲的了，你们自己去联系吧。”索迪亚以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作为收尾，最后一个眨眼也叫人感觉别有深意。 这就算是讲完了？真正讲解的内容还不比杰季在一旁坚持不懈的骚扰长。然后还真就这样了，把后续的一切交给郎逑之后索迪亚就率先跑路了。 如此的教学？这是唐所疑惑的。 “又上战斗课？”这是杰季所疑惑的。 自然，这些疑惑都是没什么实际作用的，郎逑还是尽责地把众人带到了三号战斗实验室门口。 就算嘴上抱怨着，杰季和桌弟也是最快冲出门外的，也任由他们了。唐最后还是跟着朗逑到实验室的，四个人陆陆续续在门口等候得时候后面两人还有一段距离。 在门口注视后方的喧闹，身旁吹过带有些温热的风，唐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自己最初在巫妖堡遇到的怪物也是鸦，也是黑暗属性。这次的目标名字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原来的鸦。 他现在可太想找到些什么与曾经相同或者相似的东西了。 魔鸦的攻击方式主要是用喙和羽毛，名称就是滑行突刺和羽扇。羽扇是中远距离的攻击，限制是羽毛数量，每一只魔鸦只有特定少量的羽毛可以脱体攻击，这些羽毛是由魔力幻化而成的，消耗完需要时间补充。 突刺是近距离，但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助跑。伤害都是差不多的，也跟玩家技能一样是拥有冷却时间的，唐是这样理解的。 这些也都是郎逑告诉他的，这家伙也确实很有大哥哥的样子啊，情报收集什么的也都很得当，只是这人说话也够简洁的，内容还得唐这个听众自行分析。 唐所知的三号战斗实验室占了一栋楼的一整层，楼上还有一层，旁边挨得紧凑的也有几栋，不过这些明显不是唐他们这次应该涉及的范围。 一道可供六人并排出入的双扇大门正矗立眼前，两扇门中间一道圆形的“锁”，等杰季和桌弟这两人磨磨蹭蹭地赶到，郎逑才拿出了他的班徽。 “进入这些地方需要得到班导师的许可，这种许可会储存在班徽里。我们家的班导师太懒了所以郎逑的班徽理通常都会提前储存上许可。” 说话的是那个圣西林，那个老是拿书挡脸的圣西林。 唐似乎能感受到他在靠近自己的时候在了解什么东西，但是具体为何可能两人都不足够清楚。 自己这算是受到照顾了？来到新班级的第一天。 第七十九章 战斗课初体验(一) 大门朝两侧开着，慢慢地溢出里面清新的气息。 本来唐是觉得最高学院这里的绿化已经是非常好的了，四处都有绿色的芬芳，没想到在这战斗实验室里有一个完整的森林。 光这门口的几棵树高度就超过了实验室楼层应有的高度，看来又是什么很不得了的魔法。 “嘿，看傻眼了吧！不过别急，你先来介绍一下你会什么，一会儿咱好配合。我是火系的法师，平时也会配一点药剂什么的。” 杰季虽然姗姗来迟，兴致还是是众人里最高的。他总是很能带动气氛。 “我是侦察者！负责侦查和攻击。”桌弟紧随其后。 “我是弓手。”这是那个漂亮的井。 “魔术手。”圣西林什么时候会把脸上的书掉到其他地方去？ “剑客。”还是那个简短的朗逑。 “我其实呃，大概算是个战士吧？”唐有些慌张。 按道理来说异界的五大职业里是没有侦察者、魔术手、剑客这种华丽的称呼的。好吧，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现在突然的介绍一波职业，自己是什么？ 原先的唐看待自己总觉得是没有转过职的，也就目前使用过的武器都是战士用的剑罢了，可那一个是新手自带的一个是菲尔硬塞的。 眼下的这些小伙伴年龄也跟自己差不多吧？等级应该也不会相差太远吧，他们已经有如此明确的职业划分了么？还是说其实初始的武器就已经代表了这个角色的职业存在？ “啊？职业这种还有大概的，你从修行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干嘛吗？”杰季似乎触及到了他戏说者生涯的第一个大难题，遇到了一个完全与常理不通的人。 “这个是那么早就决定的吗？” “正常说是的，不过你这样也没关系啊，你有什么本领吗？”杰季开始从另外的地方继续团队融合。 本领？是讲的技能还是攻防偏向？这种描述的意义很难猜透啊…… 可惜他们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其实是唐对这里的理解太生僻了。 “我有一个技能可以在其他东西或者自己身体表面覆盖一层光明能量可以提升攻击力，不会什么防御技能，还有的话，嗯，速度还算比较快。” 既然不知道对方问的具体是哪方面那就全部都说出来就好了，唐是这么想的。 技能自然是照实说，攻大于防也是现在的事实，至于速度，那可得是图拉格的大功劳了。 不过他这本来自认为没什么问题的话却又引起了一个波浪，桌弟对此表示很吃惊，而他吃惊的点在于他是光明属性。 井也是不太搞得清楚情况的样子，貌似也挺意外的，至于另外三个人，郎逑和圣西林就显得比较平静了。 还有那个最后剩下的人，杰季。这家伙既不属于吃惊那一拨的也不属于平静那一拨的，一副很炫耀的样子表示自己早就从索迪亚老师的眼神暗示中提取到这个信息了。 索迪亚老师是在介绍光明与黑暗属性对抗的时候有多看自己两眼，自己注意到了看样子还有三人注意到了。不过这注意到了的好像不算什么特别厉害的事情，没注意到的这两位才是…… 所以光明属性究竟有何不同了？稀少？可那么大一个圣殿存在着的。 “行了，好好准备吧。这段时间老索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让我们上战斗课。”杰季在炫耀过后想给这个话题划上一个句号，桌弟就在哪里阴晴不定的像在考虑是否接过这个看上去仇恨值也很大的话题。 但显然，不管他是想接不想接上一个话题不会继续存在了，战斗课已经成为了现在的新话题。 郎逑有对队伍做出安排，目前行走在森林中的队形是桌弟站在最前方，后面偏左一点的位置是圣西林，偏右的是朗逑，中间是杰季和唐，井在最后。 杰季是攻击力高而防御力低下的魔法师，在对付这种物理攻击又会主动拉进距离的怪时会被保护在队伍的最中心。而唐会和他站在一起的原因是唐现在是一个新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需要大哥哥们保护的新人。 行吧，就这么先定义着吧，唐对此不想发表什么反对意见，这是被明确标注是会拖延队伍进度的的事情。最关键点还有这支队伍的一个目标——尽量不要拿到损伤值。 这里毕竟是学院，里边的怪物什么的也不会是真的要伤人的，所以在进入之后每个人的身体上都会覆盖起一层魔力，而受到攻击所转化成的伤害会变为数据，也就是损伤值了。 损伤值在战斗课里貌似地位不低，在场没有一个人具体给唐分析其地位但是这种同学间的简单叮嘱都会提到的东西必然不简单了，估计和战斗课的完成度有关系吧。 现在的战斗课就像是一个副本，损伤值就是副本通关程度的评价标准，战斗课的要求也就相当于是一个副本任务了。不过自己的班主任并没有布置确切任务，究竟是要全部消灭还是消灭多少？ 反正执行就是了，这是y班其他人所做的。 唐发觉自己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接受了许多东西了，比如没有明确指示只让做的班导师，还有与学院其他班级格格不入的称号。 在唐东想西想的时间里桌弟已经和队伍拉开一些距离了，郎逑的位置也更加偏向顾及全队了。 他们这样的设计也没有很合理啊，本来在这样的处境中应该是不分前后左右的，四面都不是一个安全的境地，哪里都可能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敌人，不可能完全保护得到输出的。 观察到这里，唐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在y班的六人队伍里其实根本就没有输出以外的角色吧？ 侦察者、魔术手、弓手、剑客、法师，这些课没有一个职业听起来像是t的，顶多魔术手看起来比较像控制，其他都是输出的代表吧。还有自己，自己也是个输出呀！ 这队伍配置，纯输出暴力队啊……听起来很强，实施起来对新手可真不怎么友好。 就这么一晃神的时间，桌弟已经从前方退了回来，众人也是心领神会，等他说明状况。 “这次任务可大发了，这魔鸦是群居的啊，前边一群一群的，最少有五十只！”桌弟满脸的紧张，还带有一点气愤。 “你可别真么着急，实力怎么样知道吗？” “老大，我不敢过去啊！不过看起来也不弱，最少有五星水准吧，关键是那么多！”桌弟有些不好意思，然后那眼神看向大家，分明是在问：我们还去不去啊？ 五星是指五级吧，唐的大脑飞速运转想要和这群人的思维接上轨。 “看看。”这是朗逑的提议。 其实本来也就是没办法逃掉的，这是战斗课啊，就算前方困难再大也是不可能置之不顾的。 桌弟也在尝试多方面描述这次任务的难度，最后也没办法只能在嘴里包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前头带路去了。 其实离得还远，现在根本还用不着这样小心，唐从背面看着他的模样，挺委屈的。但是有些好笑。 这些人之间的情感都好纯粹啊。 前方的情况和桌弟说的差不多，魔鸦七、八只围成一团，整体的七团又合在一起，也就是说最终遇上的目标就是接近五十只了。 这些魔鸦从外形看很像当初在巫妖堡遇上的乌鸦，不过体型更大一些，像是鸡一样。 听着技能介绍是感觉这群家伙能够飞起来的，看着那笨重的外形想象他们飞起来的样子也是够滑稽的。 对唐来说这个时候还可以发挥一些作为玩家的优势项目，比如扔一个鉴定术 【名称：魔鸦 等级：8 属性：黑暗 攻击：26-34 防御：12 血量：160】 四十只魔鸦的话，这种属性真的有点可怕了啊。它们这种站位总不会还能幸运地不是仇恨连锁的吧？ y班的其他人目前正在“隐蔽”地观察着，尚不知这样看能看出什么，特别是杰季，伸着脑袋皱着眉头嘴里还在默默念什么。 根据唐对这位同学的简单了解他腿短杰季应该是在小声嘀咕那位班导师吧，这看起来确实不像给这个年纪的朋友做的任务。 第八十章 战斗课初体验(二) 这些信息唐也不是打算藏着掖着的，但先他一步郎逑就先公布了信息。 诶诶诶，他知道的？他知道的话为什么早在进来的时候不说，现在看到实物了才说？还是他其实就是跟自己一样的扔了个鉴定术？ 如果唐能够有办法知道就好了，然而显然他并不能。 “难办。”杰季还是那个第一个给出结论的人，只是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觉得这次战斗有问题。 “加油吧。”井倒是有一种冷静解决的态度。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挺棘手的？关键还是伤害值吧。 当伤害值与自己的生命上限一直的时候自己会被判定为“死亡”吗？不是很清楚不过反正也差不多，他们都把伤害值看得那么重要。 然后几个人围在一起真的商量起来了，只是商量的结果也十分简单。 “桌弟你一会儿先去打探打探他们的警戒范围，再看看能不能引出一部分来先干掉。”杰季非常浮夸地小声说道。 桌弟却表示抗议：“那些可是飞行怪兽！” “那不然咧，叫井去吗？你就能者多劳了呗。” “我讨厌这句话。”桌弟在那儿呜呜的，执行前转身却是盯了唐一眼。 唐在这边正莫名其妙呢，圣西林又悄悄靠了过来，低声说：“别介意，他俩就那样的。” 因为身高的问题圣西林是从下往上看着唐的，依旧是那本书挡着脸。 其实这一路上他也没有一直都举着书毕竟那样也挺累的，但只要他一靠近或者一说话就一定是这样的动作。 唐又停下来想了想，好像这一路上他只有靠近自己的时候才说了话。 圣西林平时的存在感就像是被某种东西砍了一刀一样的，他走路也是悄无声息的，就算依刚才的阵型这人就在自己旁边唐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他。 还是说杰季的吸引力太强了？他可是一直喋喋不休的。 反正不管平常时候有没有主要到这个人，唐还是想说，他那双眼睛真的是太有神了。真的是很难见到那样的眼睛了，井和卡尔的眼睛也都很漂亮，却没有他的那种神气。 那是一双能够洞察的眼睛，好像一个眼神射过来他就已经看透了你的灵魂一样，穿透力极强。 杰季脸上也有一些夸张的表情，他是一个调和剂一般的人物。 “新同学跟圣西林，其他照旧。” 其他人怎样就不说了，郎逑还是继续完成着他的任务。 “明白。”唐回应着，结果发现居然只有自己一人在答应着，他们只是很默契地各自找着位置。 朗逑在最前面，拿出了一把双手剑举在面前，时刻准备迎接战斗。唐跟着圣西林在第二层的位置，井和杰季在稍后、稍侧面一点的位置。 看来因为这个队伍的奇葩配置他们每次制定计划的时候都是看防御值的吧，远程职业的防御更低为了减少伤害值就放到最后边去。 唐环视一圈，除了郎逑拿出的双手剑，其他人也都各有自己的武器。 是天赋异能空间还是学院标配的某种扩充容器？这倒不是很好说了，反正至少自己突然到学院的这么短时间内还没有收获这种标配。 他们的武器也挺奇特的。郎逑那柄剑是暗沉沉的金属制作的，看起来有没开过刃的迟钝感。 还有井，他有一张精美的弓，乍一看就是一节弯来弯去的枯枝上搭了几片叶子。若不是提前有心里准备这会儿众人会拿出武器来唐真的会误会这把弓了。 杰季也拿出了他的木制法杖，这看起来就正常许多了。 好像终于发现了什么，唐转回头来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圣西林——这家伙没有拿出武器。 看样子也不像一个性格张扬喜欢与众不同的人啊，他这会儿不拿出武器的原因是他没有或者不需要武器？这可得到了战斗中才能知道了。 速度很快，桌弟也已经拉着八只组成“箭头”形状的乌鸦返回了。这些魔鸦的速度要明显要比他快上一些，人怪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看起来桌弟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突然脚下一阵变换他的速度又提升了不少，顺利地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脚下有魔力波动，这应该是个技能。 呃，技能。 唐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对身边这些人有什么技能完全不知道啊！等级也不知道，甚至就连旁边一个身位站着的同学圣西林的职业到底是什么都分不清楚。 怎么有一种去刷分本组了个野队的感觉呢…… 使用了技能桌弟的速度更快，本来众人离魔鸦聚集地也不是很远，跑一下魔鸦已经进入了远程攻击手的攻击范围之内了。一阵破空声响过，一支箭矢已经射中了最前方组成“尖角”的那只魔鸦。 这一箭威力也是惊人，那只魔鸦直接就化作一道黑烟消散了，也就是说这一箭最少打出了150点伤害，这还没完，这只魔鸦身后的一只也跟着遭了殃，身上插着箭矢掉落到地上，不过看样子还没有血量清空。 高额的穿透伤害，这伤害还直接穿透到后边一只怪身上去了。 杰季高举的法杖也已经放下，咒语念完，唐好像还听见他打了个响指，前方两只准备补充刚才那两个可怜家伙的魔鸦身上就燃起了火焰，扑腾着不能向前。 它们在原地打转的时候燃着火翅膀也传递着火焰给旁边的同伴，但这种传递的威力显然没有直接攻击来得厉害，那些魔鸦挥了挥翅膀就将火苗扑灭了。而最直接燃起来的那两只魔鸦在火焰中也渐渐化为了黑烟。 桌弟的疾跑时间结束，速度再次慢了下来，这会儿他也是顺利地回到了组织的怀抱中来。 魔鸦群来袭，朗逑纵身一跃，跳出了好些距离，绕到溃不成型的“箭头”侧翼，一剑劈下，前方魔力疯狂汇集，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魔力墙。 魔鸦撞到那墙上气势顿时又减少了许多，有的魔鸦像是神志不清一般歪歪扭扭地向反方向飘去。 持续伤害、控制效果。光这么听起来杰季和郎逑是一对能打配合的组合，实际上他们这两个技能也不怎么相干啊。 唐现在最在意的反而是自己身边的没拿武器的这位，只是似乎怪物还没有进入到他的攻击距离之类所以还没有行动。 圣西林没有动作不代表其他人也要干等着，破空声再起，这一次却是两道箭矢同时划过，分别击向了两个目标。 这一次才是配合了，郎逑的技能虽然第一时间没有击杀掉任何一只怪，现在再加上井的这两支箭的伤害，受到攻击的两只魔鸦还是当场毙命了。 等井的第二波攻击都出去了圣西林才开始了他的表演，他从手中扔出了五个像刀片一样的东西，拖出了长长的银色尾巴，打中了三名敌人，这三只怪也正是之前受到穿透攻击和燃烧伤害的三个小可怜虫。 他对如何分配攻击也是有打算的，身上还插着箭矢的那位只受到了一道攻击，另两位就加倍了。 看来这是y班成员之间的默契，他们对于自己同伴的输出水平心里都有计较。 “还是很简单的嘛！”杰季拍了拍手，虽然整场战斗他的手也没有接触到什么灰尘需要拍一拍的。 “这是第一波只有八只，剩下那些混在一起我可真不保证能够少引些过来了。”桌弟这会儿还躲在井的后面呢，井对他来说像一颗庇护大树一样。 第八十一章 并不如何的如何(一) “继续吧。”郎逑依旧那样不冷不热的，没有因为上一轮轻松的战斗而有什么情绪起伏。 但是唐不得不打断一些他们了，虽然晓得这群人里面有很珍视时间的，他此刻必须得清楚他们几人的技能才能够和他们打出配合。 这一轮确然是配合得不错，只是这场战斗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好在这个要求实在不算是过分，众人也都很简单的报上了自己的技能，他们轻松的模样让唐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被骗了，刚才他们“难办”的模样都是在骗他的，这些人根本都没觉得这场战斗需要用到他。 也没有什么办法啊，毕竟他现在算是外来者。唐在心里默默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技能： 杰季—火系法术点燃，造成一次爆发和三次持续的火焰伤害，火焰可传递；伤害高，射程远，速度慢。 圣西林—魔力刀刃，附魔物理攻击，发射多片刀刃但伤害较低，射程中等，速度较快。 井—精准射击：物理攻击，伤害高，射程较远，速度中等 二连射：一次发出两枚弓箭，单次伤害低于普通伤害，射程远，速度中等。 朗逑—蓄力跳跃：一次跃出五米，下一次攻击伤害增加百分之十，速度中等。 魔刀斩：释放自身魔力，产生巨大能量，伤害高，速度极慢，附带混乱效果。 桌弟—疾跑：短时间内提升移动速度。速度较快。 背刺：正面击中敌人打出1.2倍伤害，背面击中敌人打出3倍伤害。速度较快。 这些速度的意思是表示技能间隔。 他们的技能都有很强的针对性，也就是说职业都是确认好了的。顺便也知道了到三十级以前每五级就可以拥有一个新的职业技能，这被称作是五星技能。 那神圣之光咧？神圣之光貌似没有任何的职业倾向，它似乎是可以作为任何一个职业的内容，甚至可以包括唐目前没有什么认知的驯兽师。 是啊，在召唤的伙伴身上递加光明力量什么的看起来也是可行的。 桌弟又拉了一波怪物的仇恨回来了，只是看数量的话这一次的比上一次要多一些，有14只。 他应该真的很尽力了吧，唐自问自己是没实力在那密集的魔鸦群中如此挑选出来一部分作为目标的。 这一次的情况也基本复制上一轮，只是在解决掉八只之后又有了更多新的内容。 郎逑的魔力墙持续时间并不长，最后还有五只魔鸦还来不及触碰到。 这回不再是躲在井的身后，桌弟回身迎接最后的几只魔鸦，脚下稍微加速绕到一只的后面，手中匕首闪过一道光，接触了魔力墙还侥幸活着的那位也壮烈牺牲了。 等所有人的攻击都结束了杰季的火焰才幽幽出现，又是解决掉两只。 朗逑也没有在魔力墙之后就收手，双手剑高高举起，把一只魔鸦打到泥土里。 这一击只是普通攻击，但他那重剑让这一击更有了力量感。这一接触没有立即解决掉这只魔鸦却将它拍到了地上，打出二段伤害加上之前杰季的燃烧伤害终于足够灭掉它了。 还剩最后两只，是刻意留下的偏近战两位所在位置的，不过它们却没有如一地去攻击引战的桌弟，而是朝中远程攻击的这三位来的。 后方两位最远程的还在间隔时间，圣西林的攻击在伤害上有些欠缺，但是还是攻击出来了，六个刀片三三一组成功命中。 郎逑虽然攻击力超强，但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都偏慢，这会儿定是不能马上补到攻击。 团队协作的重要又出现了，桌弟脚下又有了魔力波动再次开启疾跑，这一次的疾跑明显比上一次的疾跑速度慢了许多还好来得及赶上。 普通攻击虽然没能马上消灭掉这只怪但至少降低了它的速度，按照桌弟现在的站位是能够在这笨重的家伙攻击到后排之前再补上一次普通攻击的，就算在此之前会受到一击伤害。 眼看这最后一只已经张开双翼要攻击圣西林，他都已经开始向后跑了，井的攻击终于准备好了，打倒了最后一只魔鸦。 目标已经先被远程打倒了，唐只能讷讷地收回了已出击的剑。 “这些家伙优先攻击远程！”圣西林跑了两步还心有余悸。 值得一说的是他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光是几步路就让他累得不行了。 杰季看他的狼狈样倒是幸灾乐祸地笑道：“打一下没啥事儿的，别怕。” 圣西林看他笑嘻嘻的样子倒不是很想理。打一下是不会留下什么伤口，一切的伤害都会被魔力层吸收掉，可是也是会疼的啊！ 虽然勉强地打败了第一波敌人，但是今天的战斗课程还没有结束。 唐算是看出来这队人的打法了，就是凭借高输出碾压。只是现在看来情况并不乐观，只八只的话大家甚至不需要出什么全力就可以解决，兴许到十三只都可以完美解决，但到第十四只的时候就开始有危险了。 如果唐没有看错的话井那最后一下攻击还是暴击了的，在他暴击的情况下圣西林才逃过一劫…… 除去耍宝的杰季，一场战斗结束众人都有一种相顾无言的感觉。配合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结果就是实在的有些勉强。 朗逑收起了自己的阔剑，转头问身后同样刚刚结束战斗的队友：“大家的魔力值还有多少？” 井有些吃力：“大概还能发射两次二连击，或者三次精准射击。” 杰季也终于正经了一回了：“我已经差不多了，最多还能用一次点燃了。” 只有桌弟表情还算轻松：“我还能再打一场！” “我也差不多。”圣西林作为最后一人也结束了。 剩下的也只有唐了…… “我也可以战斗的。”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当然是可以战斗的了，只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之下他也没有办法去做什么了，这群人之间默契真的很好。 就连最后一个暴击也是运气超好。 可是，这是不是还是容易了些？ 现在七级的唐就拥有480点血量，这是经过两次洗礼提升后的成果，攻击力也有72点。至于自己现在唯一的技能神圣之光已经慢慢隐去了伤害值，纸面上写的是增加10点唐可怎么也不相信的。 其他同学的攻击也是，技能伤害远大于普通攻击。 同等级别的情况下玩家比怪物的优势可太大了！ 而自己的伙伴呢？等级不是很清楚，不过已经有三位小伙伴有两个五星技能了，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都是十级了。 根据自己的观察单体伤害比较高的是井和杰季，但井的攻击都是瞬发的杰季却需要大把的时间吟唱，单看井的攻击算得上最强。 也是等级和职业的原因。 兴许这款游戏里有等级压制这一说法？不清楚也没办法清楚了。 根本连个输出列表都没有，一切只能靠猜测。唯一可以轻易得出的结论就是——人类太强了。 也真是怪不得他们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模样呢，怕的也就是受到伤害影响最后的测评结果。 他们兴许真的根本不需要自己。 第八十二章 并不如何的如何(二) 不过唐想要帮上忙的决心始终也只是他自己的决心了，郎逑作为行动的指导者只是平淡地点点头，做出的指示依旧是撤退。 原因很简单，魔力不足。 “这次任务还差那么远，我们至少还可以再消灭一波！”桌弟对这个决定提出了异议，他倒是想要拼一拼。 “目标是不得到伤害值。”郎逑的眼神依旧坚定。 虽然杰季一开始就自称是大哥，但稍微接触一下不难发现朗逑在这种时候更加沉稳一些。 杰季也用他的方式哄着桌弟：“是啊，先出去吧桌弟，我刚才在公告栏那边还看到了有人在上面涂鸦‘象鼻子’我们快点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完了被擦了就太可惜了。” “公告栏那里哪儿有啊？刚才我们俩明明是一起走过来的！”桌弟嘴上还是很不满的样子，也只是那样了。 桌弟的表情已经柔和很多了，大概在心里已经同意先出去了。杰季也就顺着再哄哄，众人又来到了模实验室的门口前，与来时相同，依旧由朗逑用勋章开门。 魔法的力量在眼前形成一张光幕，写着他们本轮的战绩。 总共消灭二十二只，耗时三十分四十一秒，伤害值0，最终评级b。 没人在乎这个了，开始返程。 也就刚出实验室大楼的门，一张笑嘻嘻的脸出现在眼前。 “各位同学，任务完成没有啊？”眼前这一张清爽干净的脸看着却有一丝眼熟，那种精光乍现的眼神……最为明显的还是那肤色严重不同的区域，一看就是许久没挂过胡子的人忽然追求整洁了。 “这不是索迪亚大哥嘛！”这种时候还是杰季的反应最快。 “杰季你可真是没大没小的，你应该叫我索迪亚老师，老师是什么知道吗？” 杰季吐了吐舌头，没有接这个话。索迪亚老师既然来了，想必还是有点事情的，如果只是为了来幸灾乐祸一顿的话，那可是会引起公愤的。 “哈哈，同学们！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哈，下次再进去的时候实验室会重置哦！” 据此加之桌弟的反应可以推测出y班平时一定都是完成了任务的，或者是这一次的战斗课程突然有了变化。这样的话，索迪亚老师这么的一番话都就显得有点过分了啊！ “老师，任务没完成的话接下来应该怎么安排？”井作为最乖最认真的成员在这个时候关注点依旧没变。 这时索迪亚老师的眼睛十分明显地朝上看了看，不过却不是鄙视意味地翻白眼，脸上的神情简直太明显地显示出他还没有想好的状况。 “这个嘛，我先带乔尔德亲去领一下日常用具，然后去找职业导师，你们先研究研究战术吧。哦，对了咱班或许还会有新朋友，这下可热闹多了。”索迪亚还是尽职尽责地安排工作，虽然这样的安排看起来没有什么。 新朋友，卡尔吗？ 会在这种时刻突然加入应该就是像自己这样刚来王都的人了吧，自己也算个先例了，这样的话新朋友是卡尔的可能性还真大。 真是没想到，那个与自己莫名其妙扯上关系的人会成为自己最终的同伴。 “乔尔德亲你还第一次学技能吧？知道天赋了没有？”索迪亚手里拿着本资料兀自翻着。 “第一次的五星技能，我先前有一个技能。天赋是什么？” “高阶神圣技能？这里有提到。嗯，嗯，天赋你不用管，见了导师导师会帮你引导出来的。”索迪亚一边翻着一边回答着唐的问题。 看来那资料就是圣殿交过来的了。自己也不记得有什么时候在圣殿的人面前展露过神圣之光诶，但他们居然就能知道。 好像不对，施展过一次，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魔族的间谍。 “我想当剑客。”唐继续回复索迪亚刚才的问题。 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自己已有的神圣之光好像有些没用了，在没有被主动攻击的情况下自己如果能有一个快速移动的技能就好了。 “这个你到时候跟测试老师说吧，还是要先测测看。我们先去拿你的东西。” 两拨人已经分开了，y班的其他同学留在原地商量事情，唐和班导师就走在了去领日常用品的路上。 这一路唐是觉得这位班导师和杰季真的越来越像亲兄弟了，他的目光基本没有闲下来过，唐也偶尔可以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他对某事儿的惊讶，或者嫌弃……总之可以说是很丰富多彩了。（而且两人居然都可以眯眯眼！虽然索迪亚老师的眼睛是可以睁开的，杰季的看上去是完全缝上了。） “呀，我突然想起个问题，乔尔德亲你现在是几阶的实力啊？”索迪亚老师可能终于想起了他是带着学生在走吧。 “零阶七星。” “七星？”看得出索迪亚老师是对这个数据有些不满意，不过随即又想到眼前这个小娃娃才刚十二岁，也不能算太慢吧，以后还是有机会提升的。 再怎么说圣殿送来的圣子，总不至于太差吧？也还真没准儿，这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班里，索迪亚之前没逮着焦客问出来，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痒痒地想知道。 唐也感受到自己导师先前透露出的一丝丝“嫌弃”，只能认真地回答：“我会努力的。” 索迪亚倒是听笑了，摸着他的头，直到把他的头发弄乱了才停手说：“会努力就一定不会失败啦。” 这么悠悠地转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到了一个小房子面前，也就是所谓的生活部。 这生活部是在一片比较幽静的地方，四周的绿色植物也更多，算是之前焦客没有带着走的地方。看来学院里的犄角旮旯还不少，有时间四处转转应该也是不错，至少各处都还谈得上风景优美。 索迪亚对这里当然是熟悉的，往前走了几步敲了敲一个半窗户样的小圆板然后就靠在那里，等待它打开。 没一会儿，却竟是旁边的门打开了，而出来的人也是熟识，唐都还记着焦客以一副暂时不会回来的样子离开，没想到这么快却在这样的地方再相见了。 是为什么呢？因为卡尔成为了一个新的变数？ “好久不见，圣子殿下。”最先开口的还是焦客，显然他是有备而来的。 索迪亚的反应也不慢，很快自己也凑上去了：“嘿，神侍大人原来还没走啊？那你就这样把你们家圣子扔给我可就太不厚道了，所以现在你们家的圣子变成我们家的了，没你啥事儿了。” 对此焦客保持了他应有的淡定，反身回去拿了了一套被褥出来递给唐。 唐下意识地手抓了抓，被褥的表层摸起来十分舒服，像是丝绸的材质，内层也很柔软。 接着焦客目光转向索迪亚说：“索迪亚法士，圣殿现在已经向学院申请了为y班特设宿舍，并努力为您所需要的一切创造条件。” “哦？” 作为一个局外人，唐听着这是一个好消息，不过索迪亚老师的眼中却丝毫见不到高兴的神采，嘴边一直挂着的笑容也失去了活力。 在交谈中的焦客心里才更明白索迪亚那声“哦”的意思：“我们圣殿只是做我们应做的，并不干涉魔法学院的决定。” “那y班的宿舍准备建在哪儿？”索迪亚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资料。 “教室旁，顺便可以重建一下教室，圣殿也会提供一个空间阵法来作为y班的专属训练空间。” “条件是什么？要我那群孩子加入圣殿吗？” 第八十三章 图书馆(一) “不需要有条件，不过索迪亚法士你这样整洁的仪容很好。” 虽然感觉自己的班导师跟学院之间一定有某种奇奇怪怪的关系，但是现在好像这层关系之间也要加上一个自己了？ “索迪亚法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y班现在应该在上战斗课吧？我想趁此机会圣殿应该可以开始施工了？还有一点，圣子殿下的导师明日会赶来王都，是时我可能要带殿下离开一段时间。” 索迪亚现在是干脆把脸上的假笑收起来了，转身留下一句：“随你吧。”连唐也被留在后面，看上去像是被忘记了。 生活用品现在显然是焦客已经准备好了，职业导师焦客也联系上了，此刻自然是没有索迪亚什么事了。 “去吧，殿下。我们会为您准备好一切的。”焦客在后面隆重地鞠了一个躬。 不知为何，唐的心脏更加明显地“砰砰”跳了起来。 殿下？这个称呼唐先前还以为只是他对圣女的，只有圣女才是所有人心目中最担当得起那两个字的人。 圣殿真的是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地方啊，还有眼前的这个人，温和知礼，浑身却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息。唐自己也说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其实，反正它不停地、不停地在提醒着唐——这个世界，很危险。 或许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唐还是没有跟焦客告别，只想快一点朝索迪亚老师奔去。他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朝着他奔去的背影阴恻恻地笑着，但他也相信着，就算是自己忍不住回头，也只会看见焦客那张“恰到好处”的笑脸。 唐抱着被褥赶上了，身前的布料还是很遮挡视线。 “索迪亚老师，我们一会儿是继续战斗课程吗？” “先去教室把东西放下吧，不然你想抱着这玩意儿去上课吗？” “哦，可是，刚才听说教室要重修？”唐还在说着，突然就撞上了前面那个突然停下脚步的人，好在只是脸撞到被褥上。 索迪亚从唐手里接过了被褥，神色不明不白地说：“是啊，你说这么早把这东西给你干嘛？他直接拿过去不就好了，你这样抱着路都看不到，真是多此一举。”说完又继续朝前大步走去，这点东西不能减缓他的速度。 唐还是一路小跑地跟着，经过布告栏和魔法学院，终于乘着“无敌旋风阵”又回到了天台。杂闹的声音此刻已经渲染得到处都是，最可怕的还是这些噪声的来源—— “杰季！谁叫你上来的！”索迪亚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隐隐还看得到脖子上凸起的筋。 此刻y班算是全员集合了，连老师带学生都到齐了。 这一次索迪亚的音量非比寻常，杰季也立即明白，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不敢轻易招惹这位生气的班导师。 “老师，我们是在下面讨论战术的时候遇到这些人的，他们说是工人，叫我们带他们上来，他们是有工作牌的，还有契约什么的……” 这种时刻竟然是平时看起来最乖的井来解释的，他的解释显然也是十分管用，目光放到他身上的时候索迪亚眼中的怒意顿时就削减了很多。 看着y班众人一脸委屈的模样，索迪亚自己也沉默了。 其实他本人也应该知道的吧，一定是知道的，这一次的战斗课根本就不是目前的y班能够独立应付的，无论如何商讨战术都是没有用的，况且y班本来就已经有一套自己的打法了。 “先去图书馆看会儿书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了。你也去。”最后一句话是对唐说的。索迪亚眼中的无奈大约是对他自己的，是认为自己不该对这群可爱的孩子撒气吧。 虽然明白生气的班导师惹不得，几人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一份留念的。 或许对之前的老教室还是有些感情的吧，不过这一点也不是主要，那些来修房子的“工人”可真的是不一般。他们每一个人竟然都是用魔法来修筑的，速度自然是比一砖一瓦地盖上快得多。 其他几人倒是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了，唐是初来，心里一直念叨着好奇心害死猫，一定听长辈的话，尽力不去想身后的人到底有着怎样眼花缭乱的操作。 本来刚才被班导师那样吼了一下几人的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的，一进到“无敌旋风阵”，好像又变成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唐本来是想知道图书馆去是干嘛的，虽然确定肯定是学习知识的，但是不知道这种知识对应的是什么，是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程度还是技能熟练度之类的东西？ 这一次没人来跟他解释，他也没好去问，就这样一路跟着走吧，瞧瞧别人怎么做的照学就是了吧。 相比起战斗实验室那来回就得和进去的时间差不多的远地方，图书馆倒是近得多了，一进馆内众人也十分熟练地各自分开。 唐在门口看着几人奔向不同的区域，心里思量了一下跟着朗逑去了。 自己和朗逑都是剑士系的，如果学什么技能的话应该是一起的，再说觉得这个人虽然表面冷冰冰的，内里应该也是个很友善的人，如果是看其他类型的书想必也不会介意自己跟着。 事实好像确实也如此，朗逑对于唐的行为没有说什么，但是发现唐之后默默转了一个小弯，有一丝带领的意味。 除了y班的人，馆内还有还有一些其他班上的人，看上去年纪要大一些，胸口上也别着不同数量的箭头，甚至唐好像看到了一位别了一颗小星星。 唐感受到朗逑在前方投来的目光，也不管那些其他的人了。在唐视线里，朗逑拿起了一本书，然后又放了回去，末了还看了唐一眼，可以说已经是明示了。 唐点头致意之后也是过去看了看，那个位置有一本看颜色是刚才朗逑拿起的书，书名是《全大陆职业修炼指引》，在这本书的上面还搭了一本《国立最高斯特兰学院院规》。 郎逑自然也是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啊，自己只是去拿了一床被褥罢了，怎么一切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稍微再看了一眼几人的方向，还是乖乖地拿起了《全大陆职业修炼指引》。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快速甩掉脑海里不愉快的事情可太简单了，这才是自己现在的最强技能啊。 轻轻打开书页，这一下书本竟然是十分匀称地从中间打开了，还不及惊讶，两旁的纸张飞快翻动，竟然在书籍上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印记。 唐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那个印记，一时间竟然无数文字涌入脑海。 第八十四章 图书馆(二) 现在的一切就是一个新的独立空间了，白茫茫的一片又因为光影而显得有立体感，这在是一个白色的小房子里，那些文字就那么齐刷刷地展示在唐的面前。 唐没有先管那些文字，他此刻的好奇心还现在这空间内，迈着步子还能有走动的行为，只是自身没有什么切实的感受，仿佛这就是另一个人在走动。 这是什么，精神世界么？ 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地方唐还真是蛮新奇的，不过这新奇劲也没多久就过去了，四周确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剩下的就是身边的文字了。不管唐“走”到哪里这些文字都会忠实地跟着他，他一停下面朝文字文字也就散开，成了一个最方便阅读的状态。 又留恋地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有能力和这些字比独特的了，唐这才仔细地看了起来。 一看他也才发现，这些东西原来已经在他的脑海里了，这会儿说是看还不如说是理，顺从某种顺序把这些信息整理出来。 最先开始讲的是职业。 五大职业唐先前就有所耳闻了——刺客、法师、战士、弓手，驯兽师。但此五种只不过是基础职业，像是之前桌弟几人报的都不在此之中。 根据观察和名称的推断也不难看出他们所言的应该也是从五大职业中衍生出来的，桌弟是刺客，杰季是法师，朗逑是战士，井是弓手。 不过，圣西林那个魔术手倒算个例外，在大体系中应该算在哪一面才好，法师吗? 没有固定的武器，每一击似乎都是魔力的凝聚，这样看来魔力消耗应该不少才是。但是听他的口气在今天做出两波攻击之后又好像还绰绰有余的样子。 这家伙真是有点独特的意思，但具体怎样还得之后再看了。 唐继续往下看着，却突然有一道精光闪过，然后重新组成的文字队列出现在他的眼前—— 以上都归为法师，战士另估。 与此同时，这句话是被念出来的，一个沉稳的男声。这话还竟有一股熟悉感，可惜唐还来不及分析出是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它就已经闪过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前人留下的笔记吗？ 感觉就像是有谁在阅读了这本书之后留下了一些自己的阅读感悟，还是带语音的。 话音一过也不再出现，唐也没法研究那种东西了，还是只有继续看书。 职业的介绍还是非常简单的，就一句总括。过后是关于等阶的记叙，大陆共有十个等阶，从零到九。零从零阶一星开始，九到九阶九星结束。 也就是说没有一百级？唐仔细回忆着也还是想不起自己之前匆匆忙忙进游戏前看到的那点介绍里面有没有说最高等级是多少。 嗨呀，现在想到最高还是早了点。 这里倒还是提到了点别的，说虽然一个阶级异界是一个独具纪念意义的大进步了，但是每三阶亦是会有一些新的变化。 这话说得挺官方的，其实理解一下也就是获得新的天赋。 紧接着也是一些讲关于天赋的事情了，首先每个人在“能力觉醒”也就是说获得零阶实力的时候就有一个天赋，但这个天赋需要被激活。 而这个天赋会决定大多数人的职业选择，它通常会在第一个阶段产生，在第一次大幅吸收本属性元素时。 天赋的领悟不完全受等级限制，但在突破的时候更容易获得，特别是三阶、六阶、八阶、九阶。倒是很奇怪，明明说每三个阶级会有一些新变化，三、六、九之间却还夹了个八阶。 这些倒是无关紧要，随后书中列举了一些天赋，如更多魔力、某种元素的亲和、攻击携带特殊效果、体力增强、移动速度变快…… 但是这些随后觉醒的天赋不一定与第一天赋统一，有的人会因为一个突变的天赋成长或是衰退。 “所以从来没有那么明确的职业划分，这里记载的都是法师？” 又来了，又有一个声音，这是这一次声音的主人变了，结尾也用上的疑问语气。是在讨教么。 讨教也没用啊，这完全是单向的。 要是有办法可以屏蔽掉就好了，这种声音真的很影响别人看书。 对于九阶九书里也给了一句描绘“世间之最强者，足以跨越时空的鸿沟”，此外就没有了。 时空的鸿沟？ 时间还比较好理解，寿命增加、游戏体验时间增加。这种考虑是为了满足玩家的小心思吧，毕竟要到九阶九可得废不少力气。 至于空间，新的剧情？一个新的地图配合一些新的玩法？这是唐目前能够想到的，但还是那句话，太早了。 就看看！唐差点在内心里和自己吵起来。 但是把阶级的所有内容都看完了唐也没能找到他之前想找到的一个称呼——法士。 包括大法师也是，这些完全没有在这本书里被提到。说大法师是圣殿的专属称号也就罢了，法士可是那个红色的男人对班导师的称呼。 “所有二十级以下的修行者都称为‘前从’，二十级到三十九级的魔法师称为士从，四十级到五十九级为魔导师，六十到六十九为法士，七十到七十九级为大法士，八十到九十九为大法师。” “而战士职业二十到三十九为武从、四十到五十九为武胜，六十到七十九为战军，以六十九为界分大小。” 又往后翻了点，唐都看到一些职业介绍了，这才有语音姗姗来迟。 这样看来法师和战士的区别很大啊，法师的封顶是九十九级而战士只到七十九级。可这种划分又只说了法师和战士，若是联系到前面的语音来说，那真正的法师和战士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点，级？这里的叙述没有用到等阶的描述，反倒是很直白地说了级。 唐仔细想了看看，自己原先也对菲尔说过级，她没什么反应也是跟自己一样地说级。但她这个npc是怪怪的，一开始就是一副失忆的模样。 她后来也是跟着说级的，不晓得是习惯了还是本来就可以这么说。 如果不是的话，这里说不定是某位玩家前辈留给自己的信息？ 唐想起了那句被印在异界宣传图上的话“你可以在这里遇见你熟悉的人”，这还没完，过会儿它还会自动翻面“可你能确定还是他吗”，随后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唐被这些辰星公司的宣传语搞得糊里糊涂的，依稀记得席勒这个忠实流星雨说了句总结：“这就是个联网的单机游戏。” 其中具体有何深意唐到现在都还没想透。 随便翻了翻后面的内容，讲的都是一些具体天赋对于具体职业的影响，也是以此来引导读者选择职业、技能。 唐作为一个还没有觉醒天赋的人看这些实在是有点云里雾里的，关键点是他尚且不知自己的未来究竟如何，所有系别的都看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战士？唐现在是习惯于用剑，可尚且不知天赋，也像索迪亚老师说的那样神圣之光并不是具体哪一个职业的技能，只是现在用剑附魔比较顺手罢了。 说起附魔倒是和天赋很像，但天赋和技能还是有不同，天赋是自然存在也不会消耗魔力的，神圣之光魔力消耗虽少也终究是消耗。 而且上一次在不知名小镇外的时候，自己用神圣之光魔力也是一下就枯竭了呢，这个技能的消耗还是要视情况而定的。 第八十五章 歪嘴的卡西密欧 这就算是结束了，唐在那边捣鼓着想要快点退出去，正常找出口是没办法了，想了想又把书的顺序调到最后，末页也确实是结束。 《全大陆职业修炼指引》这书名带上全大陆听着还真是霸气，然而实际上作用又小之又小。唔，还是因为这里是学院吧，如果是独自在外修行的人看着自己的天赋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技能的话这本书还是蛮有用的。 另一边《国立最高斯特兰学院院规》记载的东西都是以数字标号开头的，内容也与普通校规大同小异，明确标注“不可在校内随意斗殴，擂台赛需向各班班导师请示”这些正常又不太正常的东西。 除去这些规定唐在后面还是翻到了自己刚才想弄明白的东西。 校内可以通过做任务、参加各项比赛获得积分，消耗一定的积分也就可以升级自己的个人勋章。向上的小箭头称作“矢”，七个“矢”可以进阶为一“星”，最高为三星。 不出所料的话目前y班没有人有这种个人勋章，不过具体原因是懒得去消耗积分还是没有参加过此类任务或者是不够就无从得知了，毕竟下面那些看起来是学长的人也多数是二、三“矢”。 如此看来那位佩戴一“星”的学长应该也算是挺了不起的了。 出去那些规定和积分计算以外最后还附有一张学院的地图，在上面唐是看到了一个明确的高级部和初级部的分割线，还有一些实验楼、大讲堂、修炼场之类的建筑物。 这些地方可能目前还去不到，唐还是默默地记了下来，当然能记住多少又是另说了。 这本书也算是结束了，中途也没有遇见什么前辈在这里留下独特见解，看完唐就出去了。 院规的话似乎是每个柜子都有，眼前这个书柜就还有一些《剑系入门》之类的职业性的书籍。相比起那本指引的内容，唐想知道的还更多。 结果唐才刚刚拿起《剑系入门》，还来不及翻开就感受到肩膀上有人轻轻搭上了手，平静的声音也传来了：“走了。这些自己领悟比较好。” “现在？”唐还每太反应过来，这时间有点短啊，自己才刚刚看了两本书，其中一本还是那么快就晃过了的。 “吃饭。”朗逑补充道。 唐还一脸茫然，现在什么时间了这么快就吃饭了？又环视四周才发现图书馆内人已经减少了很多了，y班的其他几人也都在门口朝这边看了。 那个有一颗星星的人还在，手里捧着一本书还在阅读。 “阿尔迈密斯，当届的‘光耀之星’。” 唐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朗逑是在给他介绍那个人。 光耀之星，这称号听起来就很厉害，唐也自然没那么快忘记自己刚入学院的时候听到的“热心同学”的宣传。 这人是第一个被介绍的，虽然笔墨极少。 “是高级部的光耀之星？” “只有一个。”郎逑依旧不想多说话。 走出图书馆的大门唐才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灼热感，应该是午时了。难不成这读书比战斗课花的时间还多？明明只有两本书呀！ 兴许还得算上自己在空间里乱逛和摸索如何出去。 y班再次集合朝向食堂的方向前进，一路上欢脱与沉闷并存着。 一共三个食堂，图书馆外就临近了一个。 食堂也是双层建筑，总体装饰也是秉承学院“贵”的宗旨，唐是这么理解的吧，反正只要是在学院里到哪儿都可以看见各种精美的纹路，最多的应该就是花和羽毛了，或许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 羽毛是王国的话那花代表圣殿？ 食堂内部是形成了一个个环形，中间也各有断层，此时已是有了不少人，各自占着位置吃饭。 “到最边缘的桌子那里去，要吃什么拿什么就好了。”杰季也很难得的一句话少了不少。 “嗯，谢谢。” “杰——季，你怎么还是跟你那群平民同学一起玩儿，难道你就不能找到更高端点的朋友了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明明是男声却拖长了调子，一听就太尖酸刻薄了。 这种声音自然引不来什么好感，唐倒是有点好奇这人会站地跟圆规一样吗？ 来人中短发向后梳，头发也不知道是抹了什么亮堂堂的，身穿的衣服比普通校服颜色更暗一些，个子不算高，却非要抬着头眼珠朝下看人。 或许前面的感觉还算是正常，但这人说话的时候嘴却是向右上咧着的，看着有些喜感。这会儿气氛变得有些尴尬，y班六个人站在一边，那歪嘴身后带了两个人站在另一边，说实话有点挡门。 杰季就站着盯着他，没有说话。 虽然言语恶毒尖酸，唐看着他那张嘴想笑的的冲动远远大于生气的，不过就这么笑出来也不太好，唐最终还是憋住了。 不知歪嘴是不是看到这一幕了，才刚刚关上的嘴又突然咧开了，十分轻蔑地看了一眼唐说：“圣子？我看是弃子差不多，神派养一个薇薇安想必已经竭尽全力了吧。” 来者不善，一开口就攻击了杰季接着还对自己出手，顺带还连累了圣女。 这种情况唐还是只能不假思索地说出他刚才就想说的话了：“你嘴是歪的。” “你说什么？”歪嘴儿右边的眉毛也跟着挑起来了一边，和嘴巴一致地向上。 “你嘴是歪的，说的话也够难听的。”唐不仅重复了一遍，还额外补充了一句话。 “呵，就你们？就你们那个破班？跟你们站在一起我都觉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歪嘴极力想表现出自己的蔑视态度，却只叫人感觉是气急败坏。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也是极配合地向前迈进一步，大概是想要释放自己恼羞成怒的气势？唐可不怕他们，自己刚才读到的院规里可有提到—— “卡西密欧，校内禁止斗殴。” 又有一人来了，头发稍微有些长，散落快要及眉，眉头微粗，稍后又细一些，脸上挂着一副宁静淡漠的淡然模样，左胸前别着一颗星，正是刚才再图书馆看到的“光耀之星”，阿尔迈密斯。 “你可算来了！哼，也不是我打算跟这些家伙计较。算了不说了我们先上楼去吧，下午正好回班里商量下游园的事。”歪嘴的卡西密欧很快也就贴过去了，显然是这两人有了约，正好阿尔迈密斯又在图书馆看书。 两人带着几个跟班到二楼去已经有一会儿了，几人站着目光聚集在杰季身上，还没什么行动。 高级部的两位名人啊，第一天的上午就遇到了。 “嘿嘿，嘴巴歪的。”还是杰季最先笑了起来，眯眯眼还是原先的弧度。 他那声“嘿嘿”短促轻快，后面四个字声调也变了好几下，听着可太有魔性了，其他人也没忍住跟着笑了笑。 杰季“哈哈哈”完也把手搭到了唐的肩膀上，一脸坏笑地说：“兄弟，没想到你胆子还不小的呀？那是金尼尔斯大公爵家的公子，你下次还是不要公然得罪了，就算他不打算对付你，也难保不会有想巴结他的人会下手的。” “你的意思是私下可以得罪？”唐揪了个杰季话语的关键词。 “哈，我可没这么说你别凭空污我，我是讲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 “可这确实是他先招惹上来的？” “习惯就好。”圣西林说道。 “先吃东西吧……”井也提议。 他们都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了。 第八十六章 命运的相信(一) 靠着墙边摆着一路的小铁桌，铁桌上面放着许多的盘子，通常最靠右的位置会有空盘子，如果面前的铁桌没有就去旁边的拿。 以空盘子为基准，想吃什么就往里面加什么，也有些食物是直接拿盘子走的。 摆出来的食物非常普通但看起来也十分精美，香气萦绕在盘子周围，颜色搭配也十分好看，只是到这个时候食物已经所剩不多了。 也算是看得出这里的饮食文化吧，食品多数是炸过的，有的被含淀粉的食物包裹着炸至酥脆，金黄金黄的看着都十分诱人，再配上一些酱汁…… 本来唐现在在游戏里对食物的需求已经不多了，这会儿还是觉得自己的肚子需要被填充。 嗯，毕竟还是会影响状态的嘛，负面状态存在总是不好的。 当唐取完食物，y班的人已经占好了桌了，学院里的桌椅摆放比较有灵活性。话是这么说啦，但其实也就是都很小巧了，有几个人就从前面搬几张桌子椅子过去拼上，隐隐就像是鼓励出了无数个小团体。 “乔尔德，下午那个新同学就要来了你知道吗？”杰季奋力地切割着盘子中那块倔强的牛肉，吐字都显得咬牙切齿。 不过这好像印证了一句话，如果餐桌合并但是不说话的话，那么大家坐在一起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哦？”虽然学校已经做了些保温措施，不过裹着淀粉的油炸食物真的很容易变得硬邦邦啊。 嗯，自己刚才在和食物搏斗的时候是不是随口回答了什么问题？ “是圣殿的，听说也是个很厉害的人。”桌弟也跟着开口。 “这是你们刚才在天台打听到的？”唐已经完全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刚才在听到班导宣布有新朋友的时候自己下意识地就认定是卡尔了，现在看来好像还不是？ 薇薇安说卡尔被带走了要明晚才回来，这里得到的消息也说是圣殿的人。卡尔还算不上圣殿的人吧…… 不过话说回来圣殿的人，圣殿那么多人现在自己现在真的能算认识的，焦客算一个吧，薇薇安也算一个，还有就是隆米尔了。 焦客自然不会来入学，薇薇安和隆米尔也不和自己一个年龄。 谈到这里桌弟是真的被打开了话匣子，眼看就有抑制不住的趋势：“嗯啊，那些人说了好大一堆话，说什么我们被女神眷顾、圣殿恩赐什么的，还有本来不想帮我们然后……” “行了桌弟，你吃这么慢一会儿我们没时间去基地了！”杰季打断了他。 唐嚼了嚼之前送入口中的食物。除去变硬了的外壳，内层的猪肉依旧是软软的又有嚼劲。 “新同学下午见了面就知道啦，来了都是朋友。”井不说话唐都没有发现他的盘子里只有一些青菜，顺便打了一碗汤，看起来是个素食主义者。 虽然六人去食堂的时间是晚了一点，对于一整个下午来说还只是开头。不过说下午新同伴回来，下午也还那么长。 唐有点怀疑同学们是不是因为等自己出来才拖到那会儿才吃的，反正最终杰季和桌弟的秘密基地计划貌似是被取消掉了。 众人再穿过阵法回到了天台，索迪亚老师没有出现，这似乎是常态。圣殿的人施工也还没完全完成，本来是该午睡的，看样子也得另做安排了。 二人组神头鬼脑地看了一圈，又悄悄地跟郎逑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也是难得郎逑放他们走，唐还以为这个人是严格执行要求的。 剩下四个人也不能只是在这里干瞪眼，圣殿那边如何施工也就只有唐没去围观过了，倒也是没多大兴趣。 商量着也是各自自由活动先，井要去实验室，郎逑和圣西林还是打算回图书馆。唐思衬了一下也想去图书馆，他还有好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没有学习呢。 而且看书好啊，看书不会分心。 继续走回刚才的地方，唐想继续看他那本来不及翻开的《剑系入门》。只是这一次书本好像被人收捡过了，唐没找得那么容易。 翻开中页，还是熟悉的白光。 嗯？这一次唐并没有看见文字。 “一定要当战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 是图拉格，每次都是这家伙。 唐缓了缓自己的心惊，发现这一次和之前进入书本所处的空间不太一样，这个空间没有被分割开来的感觉，自己也是悬在空中踏不了地。 一个上午过去罢了，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眉头也微微皱起。 他总是知道的太多，当个独自明白的人不太好受吧，唐在心里想着。 图拉格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摆脱掉一些不好的想法，但唐也完全不知道他是在因为什么事而迷惘。 他越来越摇摆不定了。 “你。”图拉格开了个头，跟着却没有了后续。 图拉格总是爱待在他的镜里，非要出来通常也是带着一些目的的，此刻两人在这个奇异的空间中却是相顾无言。 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就是有些无聊。 “你明天就要选择职业了吧，选战士，攻击系魔剑士。” 图拉格是终于说出话来了，唐呢除了回答一个“嗯”字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以为的是图拉格出来会再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出来，他已经有所准备了。 光是这样一个上午就发生了多少事呢？所有的事情在同一时间爆发打得自己措手不及。 唐甚至不知道此事应该是一个怎样的的心情，自己该以庆幸或是烦恼的情绪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然后呢？”唐低下头，玩着这种失重的感觉。 他希望有然后，然后之后又是然后。 “然后，嗯……你又了一个新的任务，在你的任务栏里。” 唐翻了翻自己的任务栏，多了一个新任务。 任务可能是刚发布的，但内容不会是那么容易确定的吧，唐不知道图拉格在吞吐什么。唐想知道他在吞吐什么。 【任务：波浪 任务内容：在两年内等级达到四十级，并且在图书馆里阅读超过150本书籍。 任务奖励：尘埃的线索】 四十级就是四阶，隆米尔比自己大了可不止六岁吧，依旧才只有三阶，他还以此为自豪的样子。 一百五十本书听起来问题倒不是很大，书是有内容多的也有内容少的，光是自己这么学习一天依旧看了两本书了，还有下午。 圣西林也告诉了他y班的时间相对自由，有很多的自由活动时间。 到了三阶就是第一个突破，要突破这个局限到四阶。 “两年四十级这很难是吗？”唐问了一下正在发神的图拉格。 “啊？嗯。”图拉格的心思确实不知道飞往哪里去了，“是有难度，但你应该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唐有些迷糊了，图拉格现在是在说些什么。 “是、是，相信你自己，机会很多的。” 说实话图拉格现在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个提出“相信”主题的鼓励者，很明显他自己都不相信。 十四岁的四阶少年。 “既然你知道这任务那么清晰，那你知道这个任务来自哪里吗？”唐问出了他的下一个问题。 一般来说任务都有一个起因，或许是到了剧情，或许是遇到了发布人。 在草原上的新手任务是菲尔发布的，在教堂里要去找到菲尔是到门口触发的，任务不外乎都是这两种吧。 那现在呢？自己刚进入学院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有这条任务，唯一可能的是在自己打开这本《剑系入门》的时候得到了这个任务。 一个自动接受的任务，应该是触发，但条件应该不会是那本无辜的《剑系入门》。 第八十七章 命运的相信(二) 图拉格的表情变得很狰狞，是一种在痛苦和委屈间转换的表情，唐第一看到他的脸上有那么大的情感体现。 他本来该是个孩子的乐天派的吧？ 唐知道图拉格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那个人总是这样在不想接受的时候就不接受，化为一缕淡淡的烟。 “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这是他在消失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是的，还是那样，就算逃跑也跑不干净。 眼前的景象瞬即变化，茫茫的虚空消失掉了，眼前还是图书馆的书柜，但那本《剑系入门》被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又来了，命运。 那天听到那个男人在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的时候也是说什么时间会带来一切最终的结果，难道所有的事情注定了就不可更改吗？ 明明也没有什么亘古不变。 随便再拿起一本什么书唐也不想再看下去，他的心乱了。 再扫视一遍那个任务呢，奖励尘埃的线索是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图拉格已经消失了。 总有一种在被注视着的感觉，到底是谁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呢？ 阅读也是任务的一环，唐却觉得以他现在的状态来做这件事实在是不太现实。反正最终还是要去上战斗课的吧，1那个任务还没有完成。 唐大概是知道索迪亚老师的用意是什么了，创造出一个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刺激y班众人的胜负心，然后正好就引入两位新伙伴来完成它。 也算是为了班级煞费苦心了吧。 从意识的世界里脱离出来，此刻的图书馆没有什么人，应该都是午睡去了。 说起来似乎是有专门的宿舍楼的，一级一栋，刚才在还没有确认要不要午睡的时候大家也是直接回到天台的。 兴许这个班级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吧，但从目前看来还是不错的，圣殿对班级有了帮助。 唉，也不能真的就确定是好事了呢，焦客和班导的态度……捉摸不透。 唐随意走了走就去一楼找了根凳子休息，一眼望到三楼。 这里的图书馆一共有四层，一层到三层中空像一个井一样，四周环绕着书柜。第四层是上不去的，门口有一个要刷卡一样的装置，唐拿自己的徽章比划了一下，没能成功开门。 其实并没有走很久，这会儿的唐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就连坐着发呆也是。 没过一会儿圣西林也找过来了，手里拿着的还是他那本掩面书。 这倒是一本正常的书，不会一打开就被吸了魂去。 “看累了？” 累是挺累的，也是因为看了那本书更疲倦了，这些是在唐点了头之后想的。 “你呢，不看了吗？”唐这句话也是随口说出的，而后又反应来自己没什么聊天的心思。 不过没心思也没办法啊，都这样肩并肩坐到一起了，不说两句别人还要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呢。 “我看过了。”圣西林的回答也很平常。 唐点点头继续放空自己没什么话想说。好在圣西林也没有继续找话题，就坐在他旁边写着什么东西。 好奇但是这么去看一样也不太礼貌，唐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想着一些事。 时间就这样过去，郎逑还是在二楼书海的世界中，圣西林也还是在旁边写写画画。 终于来拯救唐的是姗姗来迟的索迪亚老师，如果他再不来唐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场把自己逼疯。 过往以及没有逻辑的未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索迪亚也点了点头，这之后却是一直埋着头的圣西林起身离开了，去的方向正是郎逑的方向。原来刚才的点头不是对着他的。 而在索迪亚的背后，缓缓走出的正是卡尔，他的眼中不再有诚惶诚恐。兴许只是少了一些，唐却觉得他已经大变样了。 一个上午，仅仅是一个上午而已，自己身上发生了那么多，卡尔又不小的变化也不奇怪吧，除此之外还有圣殿呢，焦客第二次来学院的时候唐可不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 兴许对这些卡西密欧知道得比自己还多些，说得也要对些。 “还有三个呢？”索迪亚扫了扫队列。 “井在修炼场，杰季和桌弟在旧实验楼。”郎逑答得也很详细，至少没说是秘密基地什么的，虽然唐也不确定索迪亚老师到底知道不知道。 索迪亚点点头也让郎逑和圣西林分别去叫另外三名伙伴集合，在天台上。 太阳已经是斜斜地吊在了天边，竟然也是耽搁了这么久了，而这段时间里自己只是坐在图书馆的板凳上发呆。 井在的修炼场并不远，唐没在上边待多久就看见他们回来了。杰季和桌弟是在战斗实验室旁边的旧实验楼，跟一年级的教学楼算得上是最远的距离了。 等所有人到齐之后索迪亚郑重地宣布道：“这是我们的新朋友，是位盾战士。” “我叫卡尔，目前学会了两个技能，光明守护和英勇跳跃。”卡尔的自我介绍也是简单直白。 这两个技能都是他新学习的吧？光明守护，一听就是来自圣殿的技能啊。 不过卡尔竟然也已经有两个技能了吗，他之前看起来是完全没有修行过的，而且他的年纪比自己还小。 “大概了解了吧？有空你们把自己的技能也告诉卡尔，战斗课的任务你们还没有完成。” 大概了解？指的是哪方面呢。 “解散，吃饭，晚上自由活动。”索迪亚的结束语也是特别简单。 但是今天的自由时间也好多啊，这位老师几乎没上过课的。 卡尔迅速地被杰季和桌弟拉去了解情况了，本身不太爱参与聊天的郎逑也去分析分析了情况。他这个人似乎是挺爱做这些的，虽然收集情报什么的看上去和这位沉默寡言的同学非常不搭。 唐也不太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的好，最后只随便找了个地方直接坐下吹吹冷风。 眼前一件松垮垮的校服拖到地上，最下的部分还沾染上了许多灰尘，是圣西林。 “你就这么坐着不冷么？” 腼腆的动作和赤裸裸的眼神形成对比。 “还好。”唐答得有些无心。 就算是在傍晚之后直接坐到地上也不会那么真切地觉得冷，只要不是主观地去感受。这些事游戏带来的福利，包括饥饿。 这些感受完全变成了主观可控的，想要感觉到饿就能感觉到，如果不刻意去想就只会变成一个buff停留在状态栏。 也只有困顿才是时刻会被提醒的。 可惜现在被提醒了，虽然坐下的位置已经捂热，还是突然觉得有些脏了。但这个脏的感觉主要还是来源于眼前此人的裤腿。 第八十八章 盾与矛(一) 可见这个人也是完全只在乎冷不冷而不理会脏不脏的，过来也是直接就做到唐的旁边了。 “等这边的建设做好了就不用这样坐到地上了。”圣西林对目前的状况倒是很乐观，也对圣殿做的这些努力很满意的样子。 “你好像什么都能接受啊。”唐拨弄着衣角，已经有些不知所言了。 圣西林倒还是那副模样，轻轻地反问他不然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然吧，只是看今天的状态自视甚高的圣殿人来了肯定少不了说些贬低别人的话，能接受就接受，不能就算了吧。唐没什么好想说的。 他也是真的不想说话了，只静静地一个人待着，去想一些别人的事。 而这个人呢，则是老跟在自己身边，一副想要从自己身上挖掘出来什么秘密的样子。虽然圣西林和焦客在某些方面很像，比如一直都只有一个表情之类的，但圣西林的情感明显表露在表情之外。 这个人他想要做什么情绪都会流露出来。 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明明自己对这个世界都还认知不清。 “你今天在书里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吗？”那个人问。 唐没有说话。 这是场面第一次变得那么尴尬的吧，唐以前总不想这样，更何况自己现在是新加入了一个团体，得罪老人是个不智之举。 但一次次地被这样找上来也很难应付，是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才好了。 在这种沉默中圣西林终于离开了，只剩下唐一个人抱着腿坐在地上。 夜晚的降临也终于带给他不能忍受的寒冷了，这样坐在地上终究不是一个可持续的选择。 y班的宿舍也还是在天台上，他们在旁边的宿舍楼里是没有位置的。所以自己来之前呢，睡在教室里的么？ 从名字到各种待遇，这个班就像是编制外的一个存在，本身不应该存在的存在。但是所有人都习惯了。 现在的天台上已经被填充地很合适，所有的东西都是独立的。 这些用魔力和特殊材料制成的房舍坚韧却不能持久，兴许会在他们升级的时候拆掉，兴许也不会。 再怎么不能持久圣殿那么大张旗鼓地制作的总不会在他们还没有搬离开就塌掉，只是在升级后若是还待在这里的话就显得更另类了，本身初级部的教学楼就根据年纪分了三栋。 本身也就另类了。 门开在宿舍前墙的最左端，进去就是连排着的七张床铺，最里面放了一个大型的储物柜，每个人的东西都足够放在里面，如果还有新同学加入的话那里看来也是能灵活使用的。 决定顺序这件事也非常简单，整个y班都透露出一股不讲究的气息，从门口到储物柜以年龄顺序排过去。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就这么安排了。 于是从左至右的顺序是：圣西林、郎逑、杰季、井、桌弟、唐、卡尔。 那个个子最矮而又好奇心最终的圣西林却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这样评价别人不好，唐也知道，更何况圣西林也照顾了他很多次。 什么都不好，从头到尾的。唐拉住了今天才得到的被子，一把把自己蒙在了里面。 就这样半宿他都没有睡着。 睡不着对于他来说已经要成一个正常现象了，在游戏里对他来说很好的就是这副身体太年幼，需要更多的睡眠。 第二天唐被叫起来之后最能感受的还是圣西林的目光。 这个人的目光太可怕，有那种慢慢渗透的魔力，没有主观的伤害却有能把人看透的魔力。 即便是索迪亚老师的眼神看着很精明却永远没有那种渗透的魔力，焦客的眼神也是，很有穿刺性感觉却也不一样。 圣西林的目光是引诱你脱下自己的全部伪装，告诉他你所知道的一切。 其实圣西林也只是孩童的好奇罢了，只是他的那种情感外露让人觉得不告诉他就是有罪。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唐昨晚已经顺带分析过了。 索迪亚老师一大早来的时候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眼睛肿肿的。他的胡子也长出来了一些，看上去也没有经常去打理的打算。 昨天晚上一晚上过去他又变得颓废了，也许是和唐来之前一样，也许是更甚。 应该是更甚吧，唐还是能感受到这位不修边幅的老师对孩子们的热爱的，大概吧。如果没有这种热爱，那么从唐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应该更颓了。 “今天继续昨天的战斗课。”索迪亚肿胀的眼睛眯了眯，像是努力憋下了一个酒嗝，然后手抬得不是很高地点了点唐，“神侍中午来接你。” 唐除了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的战斗课也是十分无聊，非要让自己从能如此简单解决的怪物中总结点什么的话就是团队了，一个人尽了全力也无法无伤解决这样仇恨连锁的一堆怪，但是依靠团队配合就可以。 也可以练习精准度和攻击顺序。唐觉得很无趣。 这一天有了卡尔的加入大家都比较有信心的样子了，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唐察觉到了圣西林的几次目光，但这回他也看不明白圣西林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只想机械地完成“副本”然后回去。今后大概还有很多次这样的重复，如果他真的能出得了手的话。 昨天几个人已经围在一起商量过了，关于新加入力量的作用。唐虽然全程都没有说话好赖也是在一旁听了听。 卡尔的两个技能中神圣守护确实是来自于圣殿洗礼的一个天赋技能，可以制造出一个持续的护盾。护盾存在期间能够吸收五百点伤害并造成百分之三十的反伤，此外护盾本身也能够提供一部分的神圣伤害。 这个技能的持续时间可以达到三十分钟，而使用间隔只有十五分钟，感觉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技能啊。 英勇跳跃则是卡尔的第一个五星技能，也是盾战士系的基础技能，最高跃出三米并造成一次击退攻击。 在昨天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里卡尔已经跟大家演示过了，上面的资料也多是在演练期间得到的，因为卡尔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他在使用英勇跳跃的时候就是往杰季脑门上砸过去的。 如果不是开启巫妖堡的那个任务为自己带来了一封青木大法师的举荐信，那么此时的圣子会不会就不是自己了？ 还记得薇薇安说的那句话，不够标准。 “乔尔德？” 直到杰季的呼唤声响起唐才发觉自己走神走得太严重了，众人都进了实验室了自己还在外边站着。 “要加油啊！”杰季拍了拍他的肩。 卡尔的眼神依旧清澈，唐无意识间想到了索迪亚老师昨日的话，盾与矛。 第八十九章 盾与矛(二) 依旧是桌弟上前去拉怪，只是这一次拉回来了十六只。 “怎么这么多啊！”此刻距离尚远，杰季也是有时间在这里放放嘴炮，正在疾跑中的桌弟可没什么精力去理会他。 这一次桌弟有了些小失误，他和魔鸦的距离过近了，这导致疾跑结束后的他奔跑得很狼狈，只要稍有松散就会被进入魔鸦的技能攻击范围。 井的表现没有因为这种变故而出现差错，其实这种失误最终会感受到压力的也只有桌弟一人了。 一只魔鸦应着箭声倒下，杰季的攻击却慢了一步，这得归咎于他喋喋不休的双唇了。 郎逑的攻击还是跟计划一样，蓄力跳跃过后魔刀斩，这次跟昨天上午不同的一点就是郎逑的魔力墙对受到杰季燃烧伤害的两只魔鸦产生的是中心伤害，那两只魔鸦直接就被解决了。 是攻击位置的不同，唐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同学们在一天的积淀里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们会根据战斗需要来变化、配合。 二连射同样也配合魔刀斩迅速解决了两只魔鸦。 卡尔的英勇跳跃也打出了一些伤害，但是就算加上魔刀斩的伤害也不足够秒杀掉一只魔鸦，他立即补充了一击，手里多出一把崭新的单手剑。 有瑕疵，唐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注视着全局。卡尔的攻击理应和郎逑同步的，这样他的英勇跳跃造成的小范围伤害不会被“混乱”状态下四处乱窜的魔鸦躲过。 加上圣西林的刀片，桌弟和郎逑的独自周旋，现在只剩下7只魔鸦了。 这一次的唐是想要出些力的，随后他也发现了自己和众人之间确实没有配合，连比自己还晚半天加入的卡尔都处得比自己融洽。 原因是什么呢？唐在心中分析着，是位移技能。自己没有位移技能而在一开始又没有提前站位，到了开战的时间点了还站在圣西林的身边。 虽然在两位战士发动技能的时候他也跟着向前奔去了，但在这会儿也不过是堪堪迎上敌人，神圣之光附着在看起来脏兮兮的木剑上，在“滋滋”的声音里一直魔鸦像气体一样蒸发掉了。 那缕与众不容的烟。 在唐还在略微发呆的同时，怪物已经逼近。 虽然场上只剩下六只魔鸦了，杰季、井、圣西林这三人也是完全不顾形象地跑了。 可惜他们的小短腿也还是不必过天上飞的鸟儿，就算那魔鸦看起来是那么地笨重。 这样短的时间内，大家都还没有度过技能使用的间隔时间，唐神圣之光虽然不需要等但他不能立刻赶到合适的位置，此刻卡尔的英勇跳跃竟然再一次使用了。 卡尔这个时候一边跳还一边慌乱地拿出了一个盾，结果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往前面扑了过去，同时身上也亮起一层刺眼的光芒。刚才因为要集中攻击而聚在一起的魔鸦瞬间被这光芒消灭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两只也被眼疾手快的圣西林几个魔法刀片解决了。 这一攻击结束，除了迅速反应过来的圣西林，另外两个还在跑的人都还没明白第一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是矛啊，唐终于停下了往后方赶的脚步。 “卡尔！真有你的！”仓忙逃回的杰季也不吝啬他的赞美。 卡尔刚才的表现确实不错，一段精准的跳跃，在刚落地魔鸦还没被震走之前快速地开启了有神圣伤害的护盾。虽然最后他没能站稳摔了一跤，但没人能够否认他的天赋。 比积极绝对不会有人超过杰季，众人还惦记着卡尔身边的护盾没太能接近，杰季回来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要去扶卡尔，结果就被强大的神圣力量给弹了出去。 此时的卡尔又正好自己爬了起来，看见杰季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又想上去扶他，最终的结果是护罩再一次压在杰季身上，面朝大地的杰季叫得特别大声。 黑暗与光明属性相互克制，在碰撞到的刹那比的就是谁的质量更好了。 略作休息桌弟又去开了第二波怪，今天的大家明显更加兴奋一些。 唐手中的木剑被握得很紧，他现在还有一些更加的紧张。 剩下的几次配合都十分成功，因为有了卡尔的英勇跳跃和神圣守护，接下来的任务都非常简单。 因为有了卡尔那强大的范围“攻击”技能，每一次大家的魔力消耗也小了很多，甚至郎逑都没有使用他的魔刀斩了。 不过第四波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点小失误，其一是最后一波的魔鸦数量要多一点，还有一点就是前面三次的战斗让y班众人有些轻视了自己的对手，在后边的井遭受到了一点攻击，虽然是被圣西林挡了下来，怎么说这一次也有人受伤了。 杰季又是带头表示了不理解。 讲道理在战斗实验室是不会出现任何受伤的情况的，就因为在进入的时候覆盖的那层魔力膜。 “只是衣服被挂破了一点，我没有受什么伤。” 圣西林在那里解释着但y班众人还是不太放心，害怕会出现魔力感染的情况。 郎逑杰季和桌弟三个人带着极不情愿的圣西林去了医务室，剩下井负责把两位新同学带回到教室，只是他们先前围在一起检查他们也看不懂的圣西林的伤势的时候唐和卡尔已经坐在木凳上睡着了。 井在旁边看着二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他先前并没有应对这样情况的措施。他也并没有叫醒两人的打算，打扰别人睡眠在他看来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最后三个人就这么齐齐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原来是一件会传染的事情。 当索迪亚匆匆从校外返回寻找同学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这群孩子任务完成地比他想象中快多了。 醒来后的唐也很懊恼，为什么那样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昨晚真不该想那么多。 而现在叫醒他的是焦客。 宿舍内现在没有其他人，一个红一个棕在宿舍内就分了天。 “睡得好吗，殿下。”焦客手里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杯牛奶和一些看起来像薯条一样的东西。 薯条、土豆，唐又想起了某盆不可名状的食物。 不过眼前这些的味道要好太多了，外皮是脆的，里面又是一般的松软，口味也刚好合适。 唐解决得很快，他大概知道接下来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只有焦客不明不白地说了一句：“圣子殿下真是有些心急呢。” 没有多余的行动，焦客直接把唐带到校外，路过同学们的时候唐稍微散了一下目光。 这一次的马车很平常，也没有停在院门口。 上了车之后焦客才慢慢跟唐解释着：“我们今天要去见的人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塔比亚法师，他会为你预测未来的道路，如果运气好的话你还可以成为他的学徒，学习强大的光明魔法。” 第九十章 血色契约(一) “是法师？”唐有些吃惊，虽然已经领略到这个世界对于法师的偏爱，包括技能伤害远大于物理攻击，唐还是吃惊于自己的道路在圣殿这里已经被敲定。 “能过做法师的话最好。”焦客笑着回答。 听了这句话唐也完全没有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现在只能从马车两旁的小窗观察外边的情况。中间有一小段时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根据小圆里呈现的不完全的颜色判断应该是出城了。 这之后也没有再经历多远的路程，马车在一片小竹林外停下了，朝一旁望去，还能瞧见王都那高耸的城墙。 这一路可不轻松，唐至此还没有完全适应和焦客相处，更别提是这么长的时间了。有时他都有冲动想要跳下车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到最终他也没有那么做。 焦客照例先下了车，再来为唐引路。 这最后的一段距离是需要步行，为了显示对这里主人的尊敬。看起来像是在拜访一位了不起的世外高人。 吹着从竹间吹来的风，唐现在好赖算清醒一点了吧，只是圣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可是一点都不清楚。 继续走着，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这边的竹子早先被砍掉了，留出这一排排的空地当做一个小园子。园子里也种上了一些植物，都长得不高，有些在这个时节正开着拳头大的花，颜色又是各不相同。 在植物的后边就是一个简单搭建的小竹屋，竹子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深了，但是偶尔也看得见一些新竹作修补。 焦客走上前去准备敲门，门却先他一步自行打开了。焦客恭敬地深鞠一躬，称道：“塔比亚大师。“ 唐透过焦客矮下的身躯也只看见门后黑黢黢的一片，照着焦客的做法鞠了一躬。 “进来吧。”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焦客起身点头，带着唐走了进去。 在门口的时候，哪怕距离门槛只有一步之遥看着屋内都是黑乎乎一片，但当身子进入屋子里的时候，世界就发生了新的变化。没有想象中的踏入黑暗，屋内陈列着简单的摆设，墙壁四周发出柔和的暗黄色光芒。 “你这回带来的小家伙倒是厉害，竟然连我都不能一眼看透他的灵魂，像是一堵墙一般，可惜这墙太软了。” 老者身材不高，此时还背对着门，只是在唐进来的时候转过脑袋来推了推右眼的单边眼镜，另一只手拿着的一本厚厚的书还没有放下。 在老者推完眼镜之后，唐感觉到了有一束看不见的光照向自己，不过在还没有接触到的时候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或许就是老者口中说的“软软的墙”。 “有点意思。”老者缺了牙的嘴中发出了几声笑。这次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缓步走来。 他的身高尚还不及刚十二岁的乔尔德，眼中的智慧却是无人能敌。 “圣法师说只有您能为他指明将来的道路。” 塔比亚只看了一眼焦客，还是继续把目光放到了唐身上。 唐看得到的是他错动的不饱满的口腔和上下打量的目光。 “你进来看见了什么？” “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装满书的书架，还有一些并不明亮的光。”都是些很简朴的东西，目前为止他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与众不同，除了隐藏的空间魔法。 “嗯，还有呢？”老者走近了一步。 唐有些慌张：“还有您和焦客神侍。” 然而很明显塔比亚对这个答案好像并不满意，他微微摇了摇头问：“除了床、柜子、书架、光、我、神侍，你还看见了什么？” 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妙，塔比亚缓慢的语调让唐更加紧张，他尝试让自己在语句没有结束的时候寻找到什么不同的答案，然而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只会成为一个累赘。 “一个水晶球。”虽然只是匆匆地在老者身后瞥到一眼，唐立即说出了这个新的答案。 “怎样的水晶球？” 唐再次朝那边看去，但是塔比亚矮小的身躯却正好挡住了大半，唐只能踮起脚侧起身去看看，但是好像自己在移动的时候水晶球也调皮地跟着移动，无论怎么样都看不见全貌。而从边缘的一角只能瞧见些黑色的丝在游动，就像是墨汁滴进了水里。 “大概有两个手掌那么长，里面的东西看不清，很浑浊……有一些不浓郁的黑丝在游动。”唐尽力了，他看不见更多。 “游动的黑丝？那你在什么位置。” “在您身前先生。” “你和它们有什么联系？” 这一次塔比亚已经不想去纠正唐说出的“非答案”了，只是紧跟着接下去。 “我，我会斩断它们。” “虽然我也不想像个啰嗦的老头子一样把一件事情反复地嚼着，不过你今天带来的这个小子真的很有趣。”塔比亚从下方斜斜地盯着焦客，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羊皮纸。 “这位是女神选中的圣子殿下。”焦客的语气当中没有多出自豪的情感，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感。 塔比亚枯皱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频率随着他讲话：“你运气不错，可以做我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乔尔德。”这一边的焦客已经抢先唐回答了。 “我想做战士，光明系的魔剑士。”唐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选择。 塔比亚再推了推眼镜：“你有机会做魔法师。” “剑士也可以使用魔法。”唐这句话说得明显底气不足。 “是的，剑士也可以，但魔法师更为强大。”塔比亚的双手挥了挥，手中的羊皮纸接近掉落，“魔法师最能够发挥魔法的威力。” 唐依旧没有更改他的选择，就算塔比亚那样的目光很有威力。 “非常有趣。”塔比亚再次对焦客说了这句话，不过这一次之后手中准备好的羊皮纸就变成逐客令了。 焦客本人呢从头到尾也只是面带微笑地在一旁看着，对于最终的结果也没有什么异议，再鞠一躬做好临走的礼节就带着唐离开了。 “你想做剑士的话我会带你去找海费大师。”一边走着焦客一边说着。 唐觉得这一次身后是有助力在帮他快速离开这里免得扰了主人清闲的。 “我做错了吗？”唐有些不确定。 “没有对错，我会带你去找海费大师。” 没有对错，唐觉得焦客是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自己之前明明那么忌惮他，此刻却要依赖他来获得安慰。 第九十一章 血色契约(二) 相比起塔比亚处的幽静地带，海费大师就在繁华的市中心商业地带了。 出城再回城，一路上相伴的还是只有无可选择的焦客。 踏在王都精致的石地板上，唐还觉得有些飘忽。 总是不能坚信自己的处境，这该是很大一个弱点吧。 这一次应该确实是临时起意，两人被学徒领着穿过武器铺子进入锻造室的时候这位大师还在不停地挥着锤子。 这位海费大师的头发剃得很短，胡子却留了一寸长，应该是因为年纪，棕色的胡子里夹杂着几缕白色的痕迹。大师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很好，像一个快乐的小老头。 “师父！有客人！”那学徒站在海费锤子抡不到的地方大声地喊着，虽然距离近但是也喊了好几声才让海费十分不情愿地转过身来，看看在这不受欢迎的时刻出现的客人是谁。 也不是学徒刻意想要去打搅他的锻造，只是深知这位师傅一旦动起来可以连着一天饭都不吃的。 “抱歉打扰了海费大师。这位是圣殿的圣子殿下，他希望能跟您学习剑术。” 海费迟疑地看了焦客一眼，这会儿才终于把手中的锤子放下了：“圣殿现在没人做魔法师了？” “圣殿欣赏您的才能，您只用教给他需要的技能就好了。”焦客恭敬地说道。 这种恭敬本不该属于圣殿。 “哧。”这位海费大师无疑也是不太喜欢焦客的这种态度了，这种不喜欢也是直接表现到明面上，连带对唐都冷漠了很多：“小子，过来。” 虽然也就这么样的一个小空间内“过去”“过来”的也跑不到哪儿去，不过唐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海费提起唐的手臂捏了捏，又拍了拍他的背两次，巨大的力量让“嘶”的声音从唐的嘴缝中流出来。 “一般。”这是海费的最终评价。 “那还劳烦大师您多费心了。” “哼。”海费只用了一段鼻音来回答他。 “你想先学什么？”海费的头高高扬起，唐现在只能看到他的鼻孔了。 “海费大师，我希望学习一个可以快速移动的技能。” 能够自己选择学习什么技能无疑是很幸运的了，不是唐觉得可选范围太小而是他清楚地明白现在站在他身后的是圣殿。 海费不暇思考，直接转身在背后一个简陋的架子中抽出了一块厚铁片，铁片上被凿出了一个符号：“呐，次位错动，你要的技能。” “这是盗贼的技能吧，海费大师，别忘了和神殿的约定。”焦客脸上保持着笑容，话语间还是那种毋庸置疑。 “我这里只有这一片符合他要求的技能，一人可以修习不同职业技能这个说法不也是你们圣殿提出来的吗？”海费的脸色细微地变化了。 “还是正经地教一下吧。”焦客平淡地这么说着，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不该发生的歪曲事件。 “神侍大人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刚才还只是变变脸色，到现在海费已经进入了怒吼模式。他的声音本就雄浑，现在震得唐觉得两边太阳穴都在不停跳动。刚才领两人进来的学徒这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血色契约，这套技能现在和您关系也不大了不是吗？” 焦客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但是海费青筋暴涨的脸和那被吓出惊叫的学徒都说明了这实际上是个不太友善的要求。 “别忘了您和圣殿的约定。”焦客微笑着再次提醒了海费大师。 时间在这一块时间里短暂静止了，没有人有所行动，包括那不知所措的学徒，这会儿也只敢呆呆地站着不动，看得出他这会儿其实是很想逃开的，外面还有活儿没做完。 唐看着海费紧捏的手带动着整个锻造桌抖动起来，看着海费大师眼皮都被气得跳动起来，弄成了大小眼，也看见他咬着嘴从鼻子里长长地挤出一口气，而焦客一如既往的淡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次谈判必定胜利。 海费真的妥协了，他的眼睛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一眨也没有眨。 “过来！” 之前因为海费去取书，唐就退到了焦客的身边，现在，海费是第二次说出那两个字了，虽然语调完全不同。 唐上前去了，海费直接伸出了手，将大拇指摁在唐的额头上。 唐看到他的那双手，因为常年锻造手上既有老茧也有伤痕，刚刚还在握着锤子的手上沾有碳灰。他的大拇指是破掉了的，上面挂着一滴血珠，血珠混合着碳灰就这样摁到了唐的额头上。 “行了，你们走吧。” 这个小老头原本声音里的力量在这一刻完全地倾泻了出去，他现在一点都不快乐。 焦客没有再发难，这个时候显然不太适合继续刺激这位大师。 “不会再需要我了吧？”在将要转出到铺面上去的时候，那个大男人的声音微弱地响起。 焦客停顿了一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圣殿是您坚强的后盾，只要您愿意。” 海费没有回话。 等到唐走出铺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拿着海费刚才给的“次位错动”。 “拿着吧。”焦客总能很好地察觉唐的内心活动，虽然他那种看一眼自己手里再慌张地回望后边的举动实在是明显。 唐轻轻地点点头，也不管焦客看到没有。 “技能片”欧克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他现在已经不觉得这是一件奇怪的需要遮掩的事情了。 而在他身后，一个处在帝都繁华商业街的铁匠铺，在恢弘的金色招牌“海费店铺”下住在着一个无能为力的小老头。 其实这一次唐出去也没干什么事儿，就是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有点多，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把唐送到校门口焦客也就再次消失。 唐回到班上的时候大家已经结束了跑操，享用刚才没有解决完的糖水和一些补充能量的零食。班导师本人到还在一个小本上整理什么。 看到唐的归来，索迪亚也只是笑眯眯地说了句“哟，真是个幸运的小子”就继续他的事物了。 y班现在的福利甚至好到有专人把食物送上来，虽然相应的可以选择的食物种类也变少了。唐看着那些已经凉了的饭菜，突然很没胃口。 也只能强迫着自己吃一点了，毕竟是大家特意给自己留下的。他甚至不能确定刚才咽下去的面包有没有嚼碎，只有喝下去的蔬菜浓汤还算得上安全。 第九十二章 深夜特别栏目 后来杰季告诉唐这种活动本来都是晚上进行的，通常下午是索迪亚的讲堂时间，内容主要还是学校安排的教学大纲上的。 而这位老师平时就爱在实验室里捣鼓一些奇怪的东西中，在教育方式上也就更是喜欢偏实践一些的东西上，自由活动时间比起其他班来说绝对算奢侈。 今日受到调整，没有讲课但晚上也不会继续跑步了，索迪亚老师声称接下来的时间他要放大招了所以给大家放松一个晚上。 这个自由活动要做些什么唐心下也是了然，既然已经深陷在学院之中了那也要好好地利用这一点使之成为一个优势才对，问题自然也就是关于血色契约和错位次动了。 系统性技能需要一定的融合时间和触发条件，这是对于血色契约的描述。关于这一点唐倒是没有很意外，到目前为止他的技能栏里没有多出任何一个技能，自己身体也没有感到任何变化。 至于次位错动，在那铁片也相当于是一本技能书，只不过载体不同罢了。上面那个符号是创作人的记号，也在此中蕴含了他希望流传的本领。 索迪亚说这是个很不错的东西，不过看样子这一片是个一次性使用品，具体使用方法要取一点自己的血滴在符文的位置来激活它，对此索迪亚十分郑重地提醒道：“不管是割破手指还是什么的都超疼的，如果你现在不是很需要的话可以先不做这种事。” 唐是觉得他那样一脸严肃地说出这种事情的样子十分可爱，道了谢但是心下也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研习研习这个技能。 “嗯，我的意思是，技能虽然能够对我们本身有很大的提升，但这个提升是有一定固定限额的，如果我们可以抛开这一点先行提升我们自己的话，再使用技能可以获得更大的收获。”这是在唐笑着道谢后索迪亚说的话。 或许这位班导师还不太清楚这位新来的同学需要用怎样的方式进行指导，不过他也在一点点地观察着，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位用心的班导师就可以轻松地完成他身为老师的职责了。 唐再一次道谢，这一次收起了方才脸上的笑意。 进入自由活动之后唐也没有去修炼室去领会新的技能或者是加快血色契约融合的速度，现在在他看来血色契约反正迟早会和自己融合的，新技能也不太着急，与其花时间走那么远的路去修炼室做一些不那么必要的事情还不如就等y班旁边的静室建好。 嗯，主要原因还是索迪亚老师的那番话。 至于现在的时间就拿去图书室消耗很是不错，既可以慢慢地完成自己那个遥不可及的任务又可以补充对于这个世界新的知识，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真的很有心情啊，唐在心里叹息着。 然而事实告诉他今天的他还真的是不能够静下心来，包括归来后的睡眠也是。 这一次没有捂着被子，心中也很安静，是抑制的安静。 但窗外没有绝对的安静，唐听到了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的声音，顺带还有一些呢喃。 这样的声音出现在晚上可不是个好玩的存在，唐摸摸索索地爬了起来，宿舍内只有圣西林不在。 唐已经听说了关于这位同学的与众不同，他总是不爱睡觉，唐甚至怀疑他长不高也是这个原因，明明是y班年纪最大。 是发生了什么吗？唐有点心神不宁。 他最终是要选择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反正再差也都只是生活“精彩”的一部分了。这是叫习惯吧。 “嘘！” 在外面的果然是圣西林，他的“掩面书”现在正发着微弱的光，着凉了靠在宿舍墙壁那里对唐做的个噤声动作，随即又指了指唐的脚下。 是的，脚下竟然还有个人，吓得唐真的发出了鼠叫。紧接着也是看到了来人是谁——一只宿醉的班导。 这么大的味道自己一定是把注意力全放在圣西林身上了才没有注意到，今天刚想夸这个班导的来着！ 圣西林把唐往一旁带了带，手中的书本的光芒也更加清晰。就是在走的时候顺便以难以言喻的手法安抚了一下正在打扰同学们睡眠的索迪亚老师。 他或许是喝了他新研制出来的美酒吧，看起来这一次很成功。 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冷意，今夜的星光也很暗淡，或许不时就会降雨？ 圣西林在前面走着，也是突然朝天空望了一眼，看来空旷的环境真的容易令人想到天空。只是可惜了，今夜没有满天的繁星。 要走多久呢，圣西林竟然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学习技能顺利吗？”圣西林突然地停下，也是突然地问了一句。 面前是新修的战斗实验室但还没开始使用，什么设施都不齐全，圣西林却是直接打开了门，又拿着书当照明，进去就开始在被临时堆起来做杂货的柜子上翻找着什么。 “呃。”唐实在不知作何回答。 “现在这边还没弄好，有些东西得圣殿之后送过来。后边是个储藏室，有些应急食物。” 可是他是在找什么呢？把应急食物翻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结束了行动，拿出的东西有二十五厘米长，椭圆形，外面还包裹着金属纸，纸上有些纹路，大概是某种禁制。 圣西林不是很熟练地解开了金属纸上的东西，把这东西放到了旁边的一个炉子里。这个炉子倒是不用生火，是以火系魔法源泉为基础创造热量，直接就加热了。 “有这种东西还是挺棒的。”圣西林赞叹道。 “嗯？”唐还没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是被拉过来加餐了吗？ 拿出盘子和刀叉，戴着厚手套把加热好了的食物取出来，再把外面的金属纸剥掉，这一系列的行为眼前这人就又熟练太多了…… 最终唐面前摆着的是一个表皮微焦的面包，有些地方在刚才随着金属纸的剥离翻开了一点皮儿，看来很诱人。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食品，唐感觉很新奇。但新奇归新奇，唐还是不能明白自己这个古怪的同学在做什么。 “里面竟然是烤肉。”被切开的面包散发着不可思议的美味气息，圣西林也在这样的香气下继续他的行为，“这闻起来可比食堂的东西都好啦。”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明白你这是在做什么。”唐终于开始了他的制止。 “你不饿吗？我看你今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圣西林拿着餐刀的手第一次有些颤抖。 “我不明白你现在在做什么。”唐又重复了一次。 这一次回答他的却只有圣西林那双惊慌失措的双眸。 “我只是觉得正好，正好你没赶上晚餐，正好这里有应急食物。” 正好，唐哽咽了，也拿开了放到圣西林拿刀手上的右手。 “抱歉啊。” “嗯。”圣西林把目光放在了他的书上。 “那个，你的伤好了吗？”唐不知道如何来回报这种关心了。 “本来就没有问题！”跳过那个话题的圣西林好像重新恢复了他的锐气，一边说还一边拨开袖子给唐看，那里果然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纹。 “先吃吧。”圣西林随后说。 唐轻轻地答应了，然后把面包烤肉彻底切成了两半，很是小心地没把金属纸弄得太破。 唐在一旁安静地吃，圣西林也在旁边安静地研究着新来的东西们，他的书现在还在用作照明，正对着在享用美食的唐。 就这样一边吃着唐一边顺便看了看书，不过书上写的是什么他完全看不懂的，应该不是现在正在使用的语言……不然就是这太潦草了。 不过，虽然书上的字迹明显是手写的，看起来也不应该算是潦草，每一个符号都很有规律，看着也很干净整齐，像是一张画。 书身也很老旧了，也看得出是他在小心呵护延长性命，也不应该是圣西林这个年纪就应该有的东西吧，虽然他整天抱着……等等，自己又是在干什么发神，这是侵犯了别人的隐私！ 就算看不懂，这样直勾勾盯着别人东西的行为也真是太过分了！正好圣西林还转过身来，唐对上了他的目光。 “这是从我故乡带来的，那儿的东西都很神奇。” 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好吧，圣西林只当他是看见了个什么稀奇玩意。唉，还是很难接受自己丢人的行为。 但是圣西林刚才笑了诶，那是沉醉的笑容，他的故乡一定是个很美很好的地方吧。 “要回去睡觉吗？还是饭后散散步？”圣西林问一直在用刀叉划着空荡荡的盘子的唐。 “啊！先洗盘子吧。”唐感觉自己真的没睡醒，虽然现在还不困（啊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丢人啊qaq）。 “好。”圣西林轻声应道。 唐觉得自己需要好好集中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索迪亚老师呢？” “如你所见，他喝多了，还有就是，嗯，我觉得他太过担心了，他找了一下午圣殿安排在新建筑里的各种不存在的陷阱，结果也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真是可惜。” 嗷！自己这是在胡说什么！ “现在去散步不太可能了，不过如果你还不想睡的话可以去那边的静室，拿来自己待着也挺好。”圣西林指着方向。 看来他在这几个小时的清醒时间里是真的有好好地了解了周围的新情况啊，但是现在还是乖乖滚回去睡觉比较好鸭qaq。 第九十三章 赌徒格林(一) 这些日子血色契约的指印印在自己的额头一直不肯消失，不管是用水也好酒精也好，怎样都不能把它抹去，一开始唐还挺在意的，后来也就无所谓了，反正自己长长卷卷的棕色刘海能够遮挡住那个印记。 说起来头发倒是越来越长了，现在虽然还不至于遮挡视线，但是也算是个可以提上日程的问题了。但是唐也不想去剪头发，找了根绳子准备以后头发再长一点就绑起来，那种长度的话自己用剪子也可以简单维持长短。 现在的每一天都是重复的训练，唐本人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是听杰季的抱怨好像现在的战斗课越来越多了，经常都听得见他说：“帝国终于想通了要派我们上战场了吗！”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抱怨，他的语气和夸张的表情总是让听到的人噗嗤地笑出来，反而不会有什么怨念留在心里。 除了特定的训练之外每天都会获得很多的自由活动时间，这个时间可以拿去跑步或者看书甚至去大教室听课都可以。 大讲堂那边每周都会有四个小时的讲课时间，内容不定但是开讲前三天一定会有预告，每次大讲堂的开课时间也必定是y班的自由活动时间。 时间一晃而过，除了y班专属战斗实验室的空间魔法阵还没有安装上，其他的所有工程都已经完工，静室也修好好些日子了，血色契约却还是没有反应，搞得唐心里也痒痒地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静室关照关照血色契约了。 最终唐还是没忍住。 静室修好了之后唐是第一次来这儿，这里有着修炼场的部分功能，唐也不是个法师需要冥想修炼什么的，就算有丰富元素力量的修炼场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去过。 原先凹下去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奇怪的花纹石板给填满了，不过这自然不是普通的石板了，唐估计是有什么静心凝神的作用的，除此之外上面撒着一些金属粉末在静室微弱的光芒照耀下也十分好看。 唐严肃地坐在了静室中间软软的垫子上，用手拨开自己日渐长的头发，感受着血色契约印记所在的位置，然后…… 并没有什么然后，血色契约留下的印记若不是唐洗漱的时候照镜子看见，其他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存在感，所处的位置也没有凸起或者别的值得感受到的特别。 也只有心理作用会让唐觉得额头上有什么东西而这种作用下的感受都很模糊。 “着什么急啊，你还没到十级手里就有两个技能了。” 这是和灯神同学的开场白。 这是之前唐跟图拉格商量好的，虽然对唐来说只是单方面地询问，但此刻图拉格至少是出现了。 多日不见图拉格还是那副模样，也没变胖变瘦什么的…… 呃，唐赶紧停住了自己的思想，一个灵魂体怎么会有身材变化……好像也不对，菲尔也是灵魂体，但是也是会长大的。想什么呢，她也是有诱因才变化的，她是不同的。 图拉格就盯着唐那奇奇怪怪的神色，甚至突然埋头又抬头：“你这是在想什么？” “没有。”唐正色回应。 “嗯嗯，那你就去找联系吧，血脉中和这个技能的联系。” “在哪里？之前这里的老师说要等待融合时间。” 图拉格这家伙倒是恢复得很快嘛，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认真讲，现在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等？你去等个一两年吧，我估计能成。就闭上眼睛想象就好，随便想些什么。” 同图拉格这样的小朋友脾气的人置气是没结果的，唐在心底默默念。 睁着眼睛看了那么多天反正是什么联系都没有感受到的，唐索性就闭上眼睛，就像是靠自己的想象去寻找东西一样。 如果个房间内有一张白纸，那么下一秒纸上会出现什么呢？ 在这样的想象下，唐唯一的感受就是不舒服。 一直集中精力在白纸上，期待它的身上下一秒会出现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可一直都没有。包括那白色的房间内也是，什么都没有。 越在意越要抓狂，像是被山羊舔了足底的蜂蜜。 这种感觉扰得人心生烦躁。 睁开眼，没想到图拉格还在。他正靠坐在墙壁上盯着某处出神，这人真是难得地在不用奚落自己的时候在外界呆这么久。 既然已经逃出了联系的空间，唐索性也不想立马回去了，只看着图拉格问：“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图拉格的视线没有转过来，眼神还处于放空状态，两只手也松松垮垮地握在一起：“让你有这种感觉真是抱歉了。不过，你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到底谁知道得更多呢？” “你觉得我能知道什么。”唐认为图拉格现在这个发言有些可笑。 “多了去了。”图拉格用舌头清洁了一下牙齿。 “反正我算是想开了，你们有什么想告诉我就说，我也不要强求什么了。”唐已经开始无奈了，就跟那日遇到的那个小老头一样。 听到这里，图拉格嘴角竟然浮现出了一丝丝笑意：“是啊，你一直如此。” 稍纵即逝的笑意，而笑的含义早就被掩藏在他的别处风光里 再次转过头来的图拉格已经恢复了正常，眉间的愁也解开了些：“挺好的，你的技能进度怎么样？” 唐撇撇嘴没有说话。 “哈，不算意外，这个技能不适合你。” 唐看着他等待他的下一段话。 “我是说从气息来说不适合你，你要找到那个契合点不容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轻松一点。” 并不算一个完美答案唐也不想继续气息了：“你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吗？” “一套技能。”图大实话站起来严肃地抱起了肩。 “其实我不太明白，圣殿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意思呢？关于这个技能看样子他们是拿了一个承诺去换的，可却这样给了我，你都能看出这套技能不适合我了。” “有道理，你看得很透。还有我眼力很不错。”大实话继续抱肩。 唐给了图拉格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好吧好吧，这事儿怎么说呢。”大实话改抱肩为抚下巴，“你确实被当成圣子了没错，但我觉得吧，现在的圣殿可能不太需要你这个圣子。而你现在呢又正好是这个圣子了，你懂我意思吧？” “不懂。”唐表示。 “不懂就好好学习，小孩子家家的一天想那么多做什么？”灯神还是那个灯神，现在装起大人来也是轻车熟路。 唐这次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切看起来太荒唐了。 “我觉得我不行。”唐说出了他最后的想法。 图拉格变安静了一些。两个人的安静总是各怀鬼胎的。 “随你吧，反正能看透未来的人都是没有好结果的。” 唐看到图拉格说这句话的时候靠着墙的身体颠了颠。唐讲不出话来。 另一边的图拉格停止了心烦意乱的小动作，胸中憋了一口气，郑重地走了过来，然后把手放到了唐的头顶摩擦。 虽然感受不到温度却有一种奇异的质感。 图拉格现在也不会有什么血液了，脸却意外地记忆了一种兴奋的通红，然后手掌肆意地将唐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而唐只能在脸上写满问号无辜地望着他。 第九十四章 赌徒格林(二) “解压！”图拉格为他的行为作出了解释。像一个捣蛋成功的小朋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是个做了件什么了不起事情的小孩子？ 唐还在脸上画着问号，图拉格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话题：“就这样吧，你要不要试试你那个盗贼技能？关于这点你老师说的我完全赞成。”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解压。”唐觉得这件事很严肃。 “没关系你摸不到我。”对方如此回答。 唉，好气啊，这样莫名其妙的发展……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这是你的事情我认真有什么用。” “你是来帮我的，如果是菲尔的话就一定不会像你这样划水！” “那你现在也没有仙女姐姐。”说完这句图拉格又接着上面的话题去了，“把你的血滴到技能书上去。” 唐没有说话，这是无声的抗议。 图拉格也没有理会他，递过来一把小刀。唐一刻钟不接他就一刻钟继续举着。 “或者我帮你？” 图拉格的这句话完全不是在商量，话出口的同时他就让唐的手伸出来并且迅速地割了一刀口子。 寒意从刀锋上传来，而这应该只是一把纯粹由魔力聚集起的临时武器，上面刻画的花纹也跟图拉格的鞋身以及衣服配套的。 还有那个传送法阵，它们是一起的。 其实没有很疼，唐还是叫出了声。 小刀只是轻轻地划过手指引出一粒小血珠，但对唐来说却还感受到了一点平常所没有的恐惧。寒意究竟是从刀刃上反射而出还是来自哪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黑暗处？ 刚刚好的小血珠躺在刀面上，唐手指头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速度也是神奇。 紧接着图拉格把匕首靠在铁片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简单的符号成了一个投影，文字影像从其中涌出，就像是被陈列在图书馆里的那些神奇的书一样。或许在这个世界又只叫普通罢了。 【错位次动：在原地释放一个残影并瞬移至指定目标身后，残影将在三秒后造成普通攻击30%数值的小范围伤害，可提前触发，下一次攻击极小几率造成十倍破甲暴击伤害。】 是在赌博，拿生命作为筹码——这是唐对这个技能产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这样一个技能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应该如何发挥才能够让他的作用够大？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现在没人能跟他分享这些。 一会儿也不会给他时间来想这些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刺眼的光，照得眼睛充满了胀痛的白色。针刺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声音，而外人并不能理解呻吟声下的他在承受怎样的煎熬，他只能捂住眼睛倒下。 一切都变成了纯白色，是紧迫的白，带着不可磨灭的威压。这是在一个半环状的封闭空间里，脚趾的方向向前延伸，头顶上的圆圆地盖在地上。 太狭小了！ 但这样的意外只在瞬息之间，令人窒息的白色过去之后，暗沉的红色一跃成为了新的主人，空间也在一刹疯狂放大，直到几个字符出现，与静室的背景渐渐重合，又渐渐消失。 唐把手拿下来，现在的世界是正常的。掌心也传来热度，红色的液体在告诉他刚才并不是一场梦。 通过这样的方式留下来的字符是什么特别有意义的吗？唐回想着，那是个人名。 格林，这两个字如同掌心红色的血迹一样叫人介意。 “你这是怎么了！”图拉格惊慌的声音也终于是能够被唐听见了。 此刻手中的血液才要接不下了，红色的泪水还在控制不住地下流。 唐想勉强动一动，但也并不知道这会儿的样子会不会太吓人。刚才没看见还好，一看见自己整个手掌心都红了瞬间就觉得自己整张脸一定都是满满血迹了。 现实情况虽然不是整张脸如此也差不多了，刚才手掌的按压叫红色跑的有点广泛。 “格林是谁？”唐有些张不开口。 “只有这个名字吗？”图拉格已经从慌乱状态中恢复了一些了，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摆脱不了诧异。突如其来的变化。 “只有这个。”唐确认。 这是个难题，叫谁来想都是，更别说那么多年没有出过世的图拉格了，那个经常和自己拌嘴的幼稚的图拉格。 “或许是叫你去找某些线索？我希望这个人不是只单纯想给自己创作的技能留下一个印象深刻的署名。” “听起来可行。”唐笑了一下，他现在比较能接受荒唐。 “不，那很奇怪！”图拉格严肃地强调。 这一次看起来好像是真严肃了。 现在唐的眼眶里没有湿热溢出的感受了，至少没刚才那么严重了，只是变得有点干涩。 “总之，你应该先出去处理一下。最好找到干净的水冲洗一下，应该去找学院的医生。” “不用吧？”唐微弱地反驳着，话语没有任何的道理。 图拉格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唐。 好吧，唐很轻易地就败了，离开静室的时候唐走在前面，忽然想到要问自己现在的模样出去会不会太吓人，回头一看，图拉格已经不见了，连一缕黑烟都没有。 “晚上好。”合上厚厚书页的空气声响起，圣西林已经在外面等候很久了，瞧见唐现在这副模样也没有很惊讶，很是镇静地递过来自己的手帕。 “谢谢。”唐条件反射地接过来，但是看看手中洁白的手帕，又不是很好意思弄脏它，但此刻再拒绝明显不太利于同学间的团结……唐还是胡乱地擦了擦脸，但是干手帕还是擦不完那些已经凝固了的血迹，反倒蹭得有些疼。 今天上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去的静室，这一出来竟然都已经是晚上了么？还有圣西林这家伙，他是真的不睡觉的啊！天色都完全沉下来、整个学院都没有发出一丝人的声响的时候他都还会在外面游荡。 “去洗洗吧，顺便吃点东西。”圣西林今天看上去很开心，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尽管脸还是半藏在他那本书后。嗯，不过这次是合上的。 神奇书本的光芒终于隐藏在月色下。 去洗洗是没什么好拒绝的，顺便还可以把弄脏了的手帕清洗一下，保持原样还给别人唐可做不到。至于吃点东西，老是动用应急食物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虽然上次的一封里还剩下一半。 看着许久不见的清晰月光，唐心下有些恍惚：“这还是我进去的那一天吗？” “是的。”圣西林回头一笑。 不好的错觉，好在还有个证实人。 清洗完之后到的地方自然还是熟悉的地方，上次剩下的那一半面包烤肉并没有被解决掉。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唐在心底念叨着。 似乎忘记了去找医生来着？那就假装完全忘记了吧，校医室向来都是个充满传说色彩的地方。 微光、烤肉、圣西林，现在就只欠了那个半夜发疯的索迪亚老师就和上次一样了。 “索迪亚老师今天好好睡觉了吗？” “嗯，他今天下午还跟我们说你在里面修炼，叫我们不要去干扰你的。” “大家真的都是很好的人啊。” “嗯。” 圣西林还在看他那本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书。 第九十五章 看洗礼! 也不只是当天，之后的时间唐都没有听图拉格的话去找学院里的医生，当然也没找学院外的了。 唐觉得自己还算是情有可原的，这一周里y班的课程都比较多，训练量也增加了。因为还有一个消息，马上就要半期考试了。 之前的日子里多还是在外头奔腾，安安心心待在学院里的日子说实话还是太少。索迪亚老师对于唐倒没有特别高的要求，叫他尽力而为就可以了。 好在之后眼睛也没有额外的问题，这样一件事就算简单地揭过去了。 至于半期考试，唔，虽然听起来是个大问题可实际上这样的测试特别多，平时也是小测验不断的，对于现在的知识水平唐自己心里大概有个数就算结束了。 目前的日程就是完成日常的训练然后就去图书馆或者大讲堂，战斗实验室的内容班级安排得够多了反倒没有经常私下去。 现在唐也很少半夜起来了，因为图拉格给他推荐了静室，那里的符文法阵现在已经准备完毕了，每天晚上只要在那里坐上半个小时睡眠就会安稳许多。 图拉格现在也是把静室当成自己的根据地了，只要唐一进入静室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跟出来，据他自己说静室里的符文对他们这种灵体也有滋润效果。 而至于菲尔，他没有更改之前的措辞。 就是图拉格偶尔也会跟唐吐槽索迪亚教的某些内容，他总是建议多角度思考，而具体表现形式就是否认、否认，再肯定自己。 倒是有些见解挺新奇的就是，而且都挺符合逻辑的，但也仅是如此了。 索迪亚老师和图拉格两个人都是会想会做的类型，但班导师还是行动之后再来回应想法，一些没被证实的内容就会被舍弃，而图拉格看样子就是想的多于做了，实在是他现在能够行动的范围太窄了啊。 现在唐在静室一个是安神，还有一个自然是为了修炼了，毕竟静室是吸收了一部分修炼场的作用的，也就是加快经验积累速度。 这个东西的原理呢就是在静室的中心放置了一块魔法石，石头上也刻下了一些汇聚元素力量的法阵，然后在阵中修炼的人就能更好地吸纳“经验”了。 然后在某一天，唐的经验值终于止步不前了，在差一点点进入十一级的节点。 “真是可喜呢，乔尔德亲你这么快就要突破到一阶了。”班导师首先给出了祝福。 “老师，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我可以在两年内达到四十级吗？”唐趁此机会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是个很好的想法呢。”索迪亚又摸了摸他重新续起的胡子，十分可惜它还没恢复当初的繁密（杂乱）。 是个很好的答案呢。 等级卡到这里之后就需要去完成进阶任务了，也就是去到某个元素密集的地方吸收适合自己的元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进阶了。 当然，不是不到元素密集的地方就一辈子都无法完成进阶，只是额外的元素在体内储存的同时也会不断地流失，在平常地方那可能就是吸一辈子了。 这样的地方学院里当然也有，就是最东边的修炼场。 修炼场与静室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的极端，静室的魔法石是每一种元素都收集而修炼场却是给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时、空11种属性每种都提供了专门的地盘，当然造价差别也是很大的。 但还不及唐正式去修炼场报道呢，那位神出鬼没的神侍大人就在下午晚饭前赶来把还泡在图书馆里的唐揪出来了。应该是索迪亚给焦客传递了这个消息，不然焦客前两天就该到了。 在告诉索迪亚的同时唐也接到了进阶任务。 还是上次出城的那架马车，但是这回圣女殿下竟然又拿了本故事书坐在里面了，唐原先还以为她只坐自己的专车呢。 “早啊！”这次没有桌子放红茶的圣女殿下非常欢快地放下了手里的书，还用手在自己头上比了个“八”字，应该算是在问好吧。 唐在心里祭奠了一下自己即将错过的晚饭，十分违心地回复：“早。” 对于薇薇安殿下来说今天又是个心情不错的一天呢，脸上古灵精怪的表情变化止都止不住。她那头金色秀发实在是太抢眼了，眼眸也是，如何都是美丽——如果她能不那么搞怪的话。 她轻轻放到皮座上的书也是，花里胡哨的封面上印着《贫穷姑娘深情公子哥》并配有一幅贵族公子以公主抱姿势抱着一位的贫家少女的深情图。 她可真是……唐都忍不住想吐槽吐槽这个貌似渴望成为灰姑娘那般嫁给王子的身份高贵的圣女大人了。 但是必须得忍住啊！这位奇怪的圣女殿下正在很好心地告诉他一会儿要做什么准备。虽然只是一些很简单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选另外任意一个人来安排都更好的，比如在一旁不停纠正错误的焦客。 也不仅限于错误了，这位圣女大人在第一次讲的时候总会漏过许多步骤，当唐听得云里雾里再去询问的时候，她就要在讲之前添上一个“你没有好好听吗我刚才讲过了”的前缀。 她还总是乐此不疲。 “我今天是特地要去看看你的进阶仪式的。”这位圣女小姐在确定完成所有教学任务之后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唐瞪大了眼睛，把自己的目光从马车的底板转移到对面的薇薇安身上，十分有心在自己脑门上挤出几个问号来，虽然最终以失败告终。 就是对上了唐的目光，薇薇安也没有丝毫的闪躲，睁得大大的眼睛和微微扬起的下巴无不显示着她的干净与骄傲。 闪躲的是唐，他可没有一点都不心虚，也不确定自己的脸现在到底有没有变得通红。 总之是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情绪里，他有一点想挣开，但又觉得这样的味道也十分美妙，逃脱了怕不是会舍不得。 “我是说，我是为了看你的进阶洗礼才过去的，明白吗？” 没有敢抬头的唐又听见薇薇安很是慎重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还要问他明不明白。 “明白。” 话是脱口而出了，但是要明白什么呢？ “小殿下们该下车了。” 这会儿焦客的声音算是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僵硬的场面，不过他也一定不是以此为目的开口的，一切只是恰好罢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昏沉的光芒打在铠甲巨人的剑锋上。周围的空气也是安静，过往的行人脸上都不会带着一丝阴暗的表情，这样的环境就让人感到很肃穆，唐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 第九十六章 三只小鹿(一) 薇薇安下车之后还不待别人问她什么，她又开始插着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要看圣子洗礼！”焦客微笑不语。 一连三次重复，可她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呢？唐忽然有些不明白。 既然没有反对的声音，薇薇安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大摇大摆地就进了圣殿，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唐也觉得正好，也就不用怕自己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刚开始还好，圣女殿下毕竟是圣女，就算是带路也要带得气势昂扬的。只是越往后走就越是走得慢了，焦客也戴着他的微笑面具在后面跟着，从不催她。 最后三分之一的路程时间用得比前面三分之二还多许多，眼看只差最后一点就进了圣殿的大门了，薇薇安已经从大步走变成了小碎步，到现在直接就是脚后跟对脚尖，一点一点地挪动着。 “殿下，圣子殿下也还是要回学院的。”看着薇薇安已经要有了停下的趋势了，焦客才终于是忍不住了。 “哦！我知道的，催什么催嘛！”薇薇安转过身来，嘴上凶巴巴的，回身过去的脚步也只快走了几步就又变成乌龟爬坡了。 “殿下，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会儿唐突然有些同情起焦客来，每日要和这样一位圣女殿下相处也是很不容易吧？ 不过其实也挺可爱的……不管当场多无奈生气，后边想到也一定会偷着乐的吧，她是如此的可爱。其实不是同情，是羡慕啊！ 圣殿的工作人员也是早就知道此事，出于敬业也再次为唐简单讲解了元素法阵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这一次的讲解是真的简单，也是真的全面，好些东西比薇薇安刚才讲得清楚多了，也完全没有她提到的要将元素揉成三只鹿的形状然后再分开摆在固定的三个点才行，还必须得是鹿妈妈鹿爸爸和小小鹿。 “鹿是信仰！” 她当时的认真模样差点真让唐信了。 但是有一点是他们都强调到了的，在元素法阵中必须凝神。如果中途分心了虽然不会造成什么不可磨灭的伤害，但是之前聚集起来还来不及汇聚体内的元素全部散掉，待在体内的也会更容易顺着缺口流失。 圣殿总部的元素法阵也果然不同凡响，单元素的法阵也可以支撑那么大的空间，唐觉得单就这一个法阵就能够容纳五十人同时修炼了。 屋顶的魔法石也是大得骇人，唐现在总把魔法石和金刚石当成同等价值的选手，但在异界目前还没有听说更多关于金刚石的消息。 现在只有唐一个人享用这里，也是大得够寂寞呢。 唐按照指示到最中间的位置盘腿坐下了，此时元素法阵还没有开启。薇薇安和焦客正站在元素法阵的边缘，确实是来看的。 慢慢地身边升起一些淡淡的荧光，唐在朦胧的白光中看到薇薇安在与焦客交谈着什么，薇薇安也写了满满一脸的不情愿。 再然后？再然后唐也不知道了，视线内全部是白色的波浪，温柔地聚集到他身边。 真是太难得了，这些没被处理过的天然元素竟然能够释放出如此的光辉，光是天然元素都能够肉眼见得。或许也要归功于这么大一个法阵此刻只归他一人所用吧。 薄薄的球壁已经形成，自下而上地将唐围绕起来，元素也越聚越多。 这些元素都是听话的乖宝宝，因为它们是光明吧？光明总让人感觉是很温和的小精灵呢。 不需要刻意地去吸收，这些精灵就在身边翩翩起舞，唐本人反而显得有些闲了，想起之前薇薇安再三强调的“小鹿一家亲”也无聊地做了起来。 小鹿妈妈没有角，小鹿爸爸的角下变细往上会变粗，小鹿宝宝角很小还很直。 想到她当时仔细的语气，她一定是很喜欢这种小生物吧？如此温顺可爱，眼神干净地叫人不能不心生怜惜。 三只小鹿的位置都摆好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点不意外。 周围的元素凝结得非常不错，但等级还没有提升，只能静静地等待身体吸收。 薇薇安不是真的要来看他进阶的吧？如此无聊的进阶她早先就做过了，从旁人角度来观看想必也不会产生什么美感。 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是为了什么而要拖延时间吗，比如回家？ 唐搞不太清楚，又想把小鹿收到身子前方。 “这些你都不要了的吗？那我收走了。” 一句话的功夫，图拉格就已经将三只小鹿全部薅走。 “你要做什么！”唐对这个人的行为真的是很不解，他老在做什么奇怪的事？难不成到这个时候他还需要这些光元素？也总不能是因为像个小孩一样觉得这些小鹿可爱吧！ 图拉格怀里抱着光明元素，义正言辞地说：“给仙女姐姐，她现在状态不好，需要光明。” 唐终于还是软了下来，但也那么久没有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了：“她到底怎么了？” 这句话在这段时间里不知道被唐问出过多少遍，他总是问，问到这句话已经成了习惯，得不到答案也成了习惯。 “仙女姐姐需要光明。”图拉格还是重复那句话。 唐也是无奈：“你再带走一些吧，我觉得我进阶异界用不了那么多元素，现在也正好没人。” “不了。”图拉格手里只抓着那三只小鹿，“那些光元素很喜欢你，你也允许她们留在你身边了，我拿走的这些都是你不要了的！” 说完这些话图拉格又不见了，足够莫名其妙。 “图拉格你别胡闹了！” 这是很久违的声线，比上一次听见要更加清冽，也更加疲惫。 除去那一丝劳累，这声音真的很好听，但是说话的人正在发怒。 她状态很不好，就算是唐这样观察力有所欠缺的人都发现了——这实在太明显了。 现在的菲尔并不是说灵魂状态有多稀疏，看着多么憔悴，而是她的身体现在正在被其他颜色混染着，原先的洁白变成了灰黑白的交杂。虽然灵魂更加厚实了，但这一定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她的语气软软的，哪怕是在教训图拉格，这真的是训人的时候最大的败笔了。。 图拉格似是不服气，他并不觉得他是在胡闹，或者说他觉得他现在做的事情都是对的。但他也没有反驳，只是恨恨地剐了唐一眼，叫唐有些不知所措。 菲尔又叫唤了一声图拉格，图拉格就跑过去了。 “男人只要一谈恋爱就不会管自己的孩子！” “他还小。”菲尔眉头微微上翘，弱弱的表情下给出了这样一句话，图拉格别过头去，正在赌气。 他刚才是在说什么？真的是一个小孩子吗！ 唐觉得自己像是以前家族里的大长辈，而现在菲尔充当了一个冲撞了自己的熊孩子的母亲的角色。 这样很别扭。 第九十七章 三只小鹿(二) “菲尔。”唐叫了她的名字，但却没想到下一句接什么。 菲尔的身材又拉长了许多，看着更加出挑了。以前算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就真的是个小美人了，但是这般年纪的小美人护着身后那一百九十多厘米的大男孩还是显得太奇怪了。 但比这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黑气。 什么时候的事？帮着自己时空转移之后？ 唐在心里总是很喜欢干净纯粹的东西，菲尔曾经也是那样一个存在，她的体内是纯粹的光明元素。 唐闭上眼睛，心里有些不好受。但就算闭眼，眼前也全是那被黑气环绕着的洁净。 越是如此想着，越是不堪忍受。 “抱歉。” 她在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是自己吧，不然她一个单纯的灵魂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唐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张伤心难过的脸，混杂着黑气。 唐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发，但这些人总是的，有时候能够被摸到有的时候又只是穿过去，而他们貌似还挺不喜欢那种感受的。 但伸出去的左手中却多出了什么，唐有些心惊。 什么时候！ 手中的石头带着莹莹白光已经攻向了菲尔，而自己并不能掌控。 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那白光自然很熟识，是陪伴已久的神圣之光，而那石头，却正是不被在意的“正义永存”。 图拉格呼喊着想要阻止这次动作，但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也包括唐。 来不及了…… 为什么会来不及？自己的手自己也无法管理吗？这是什么破事情！唐拼命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却无法做到，手臂却因为这相反的力度爆出血丝。 他还只是个新手菜鸟，带着神圣之光的一击已经是唐现在最强的手段了。 是的，但菲尔现在的状况也太过难言，她确实被击到了，身体瞬间透明化了许多。 自己是带着一块石头击入了平静但浑浊的水中，下一刻整个水面都会因此起了波澜。 黑色是泥沙，自己这一次的拍打会让泥沙沉淀吗？还是再被搅起来？ 看着菲尔变得虚弱的身体，唐不知道自己能够想到什么。 “你疯了吗！”图拉格狂吼着，这是唐第一次听见他用那么大的音量说话，但对唐来说却很远。 是湖的对岸吗？那个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少年。唐的心受到了更沉重更猛烈的打击。 “发生什么事了吗，圣子殿下！您在里面还好吗啊，圣子殿下？” 就在刚才，元素法阵内的光明元素狂暴了起来，本来聚集在唐身边的光墙也都消散开了，它们在场地里四处乱撞，看起来像是刮风了一样。 刚才引导唐进来的圣殿工作人员正站在风暴的外边，欲探求里面的情况。他们迫切而害怕。 “我没事。”唐说出了这样的话，但他不认为工作人员能听见，刚才的声音太低沉了。 图拉格戒备地抱住她最爱的仙女姐姐，唐用右手死死地抓住自己渗血的右手，周遭是处在狂暴状态的光明元素，“正义永存”现在正躺在地上，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一样伤到了菲尔，最后又倒回来插进了唐的胸口。 工作人员再度传来的呼喊表明了她刚才确实是没有听到唐的回答，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慌乱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其他人的讨论声。 呼喊声又重复出现了好多次了，听起来外边的人正在打算做点什么。唐只好清了清嗓子大喊：“我没事，现在不要进来！” 图拉格在尽力聚拢一些光明元素，但他本来就身属黑暗，现在的元素们也像丧失理智的小狗，之前乖乖听话的小鹿一家早就分崩离析。 唐伸出手想要帮忙，但结果只是被图拉格一把打掉，他眼中的红色代表了愤怒与不信任。 元素的风潮渐趋平静，甚至还有自动像菲尔聚拢的趋势。 在浓郁的光明元素中，菲尔身体的不透明程度逐渐提高了，但还远远不够，甚至还不比上次在圣殿洗礼前唐见到的她。但有一件事兴许算是好消息——她现在颜色很单纯。 对唐来说，这真的是世间最好的事情了，但他不敢说话，不敢对上图拉格的眸子。 图拉格带着菲尔到他们才能去的“镜”里了，外边的工作人员也观望了很久了，发现的只是他们需要照顾好的圣子殿下一直在盯着某处发呆。 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好歹没有什么危险。 在确定这方面的事宜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圣殿的同志们又发现了另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元素法阵的核心魔法石受到了一些损伤，据目前的情况至少在一周内元素法阵都无法再启动了，而原因竟然是光元素的损失过多反倒抽空魔法石内的魔力。 在圣殿总部的这颗是最大耗级的r魔法石。 很显然这是个大事件，一方面是因为这位新晋的圣子殿下仅凭一己之力在突破一阶的时候就吸收掉了足够供应上百人的光明元素。还有一方面是魔法石上出现了断裂层，这是一个永久性的损失，如果不要更改阵法纹路的话就得更换一颗新的r魔法石。 唐带着他自己走出阵来了。 焦客和薇薇安这会儿不在这儿，兴许上一会儿也不在这儿。唐记得图拉格说过焦客是能够看见他们的人，所以他出现的时候薇薇安应该已经走了很久了吧。 到现在，所有人都走了，唐也应该走了。 圣殿备上了马车送唐返回学院，在此期间唐也询问了是否可以改日再重新使用一次元素法阵，因为他的进阶还没有完成。对此，主管微笑着表示可能最近一段时间都无法办到了，这个时间应该还不会很短。 一颗新的r魔法石啊！ 默默地回到学院，y班的每一个人都比唐要兴奋，当然这不只是对唐，杰季前些日子学会第二个技能的时候大家也都非常开心，簇拥着一起了解了新技能“绵绵”。 这个技能据杰季说是他自创的，能够在范围内使自己的火焰攻击蔓延。虽然这个技能不仅消耗大而且威力低下，众人还是由衷地祝福他，就连索迪亚老师都少见的没调侃他。 快乐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但对于他们来说，少了一次快乐的攻击，下一次必定要补上，现在索迪亚老师就打散了人群，表示要开始训练了。 络腮大叔这段时间虽然很珍惜上课时间，但这一次这么急迫都不让学生分享分享刚刚接触的新事物，无疑是对杰季刚才嘲笑他调的红酒太难喝的报复。 尽管今天的杰季在训练的时候无比认真，但是在下课前一分钟，索迪亚还是先一步将唐给预定了，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场景： 杰季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索迪亚老师询问杰季最近的课业如何，是否需要他的“特殊辅导”。 杰季同学表示自己最近爱上了看书，想要去图书馆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然后就和桌弟去了旧实验室那边“探索宝藏”了。 旧实验室那边唐也被杰季带着去过，但是并没有像二人一般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残缺物品表现出那般浓郁的好奇心，他俩都在那边玩了一年了，依旧觉得是一块宝地，据说甚至还养了宠物。 看着杰季悻悻离去的样子，索迪亚老师表现出了一个未成熟的孩子应有的巨大欢愉，嘴角无可抑制地上扬，但是这笑容得很快收敛起来。 不管自己经历了什么，无关的人也不会因此变得不快乐的，这样很好。唐突然很想笑。 第九十八章 消息 没有把唐叫到楼下的办公室，很明显那里也待不下人，两人就在教室里，索迪亚的神情已经完全严肃了。 “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关于你上次询问我的明卡特城的情况。虽然这事儿我不应该擅自说出来，但你来自那里，对吧。” 这样的开头，这样的语气，唐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猜到接下来的内容了。 索迪亚计较着眼前的孩子的表情，说出了他早几日就得到的消息：“目前王国的第八师、第十师、第十七师与圣殿的第四、第五骑士团都前往了东部边境，这是在有战乱消息前就已经放出的风声，目前来看大部分精英兵力都还没有回来，此外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三方制动，但巫妖王竟能够成为除圣殿和王国外的第三方吗？图拉格还打过心思让青木大法师去收拾他来着…… 不，唐舔了舔嘴唇。索迪亚那副认真的模样不是在告诉他敌人有多可怕，而是要激励他，这是索迪亚作为一个班导师的决断。 是自己这些日子表现得太颓废了吧。 但城真的还在吗？ “那边真的是魔王？”唐问出了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而且表情异常真挚。 “乔尔德你心里觉得是谁呢？”严肃过后的索迪亚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并反思自己刚才的语气是否有什么不妥。 “是个坏人。” “当然是坏人了。”索迪亚笑着，却又觉得眼前孩子的眼神有些不对。 唐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索迪亚终于发觉不是自己说话的方式有问题，而是这孩子今天去圣殿可能经历了什么。这个孩子虽然不像杰季那边张扬，但是一向是把自己的心情都写到了脸上。 “今天乔尔德获得了什么天赋呢？愿意和老师说说吗？” “很抱歉，老师，我还没有获得天赋。圣殿的元素法阵出了一些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问题。” “圣殿的法阵出问题了？那确实有点罕见。或许你可以去试试学院的光明法阵？虽然效率是比不上圣殿的，但是元素纯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顶多也就花多一点时间吧。乔尔德你要去试试吗？我会为你特批一整天的假期的。” 索迪亚说完话之后却发现唐很安静地看着他，眼睛一动也不动，但是目光很柔和，“怎么了吗？” “老师，您的胡须和您的懒散真的很不成正比啊。” “乔尔德你也真是，别老是说些奇怪的话啊。”索迪亚摸摸头，模样有些窘迫。 圣殿那边听主管的口气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够弄好的，转到学院的法阵的话就是从需要不到一个小时的吸收提升到八个小时甚至更久，虽然无奈但确实没有选择了。 好在这边的法阵没有过程中要一直保持注意状态，不然不知道多少孩子一阶这个坎就过不去了。如此说来，圣殿出身的人也是真的都很心志坚定啊，也怪不得组织能够那么强大了。 唐与索迪亚商议是明天请假去尝试进阶，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就拿来预先学习明日的内容了。 索迪亚离开之后距离睡觉还有一会儿，唐也就没去图书馆了，就想在天台上跑一会儿，不过不幸的是越跑越清醒，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竟然还全无睡意。 今日正好索迪亚老师没有来催大家睡觉，又是郎逑在管理。杰季依旧没忘好奇唐的天赋是什么，得知结果之后也一副浮夸的痛心疾首的样子表示惋惜，同时也表示不要灰心不要失望，幸福美满就在明天。 如果放在平常的班级郎逑可能也会严厉地叫唐乖乖去睡觉，偏偏y班就有一个经常性不睡觉的圣西林，也不知道圣西林在学院的一年多时间里是否有做过激烈的斗争（其实很明显并没有，他总有一股奇怪的气质让别人觉得他的奇怪都是正常，觉得奇怪才是奇怪），总之现在唐这个个例得到了郎逑默许，只是交代他还是要早点睡。 对此，杰季大声抗议表示不公，然后就被拖回去睡觉了。 卡尔在y班的这段时间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和杰季桌弟一起“为正义呐喊”了，尽管他们三人发出的声音只会被判定为噪音。 其实他们也都很好，嘴上是闹的，但是行动上还是很乖巧的。卡尔真的很懂事，跟着杰季混大概更顺从他的天性吧。 圣西林好像也变得爱笑了，虽然就算是笑起来也神神秘秘的，还是老拿书遮着自己的脸，但是从那眸子里就能看得出笑意。唐又一次问他，他也只是说他找到了和故乡的联系。 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温柔的人和温柔的故乡。 有的时候看着圣西林笑唐都觉得他是完全变了个样了，但是今天的圣西林没有笑。 唐在天台上奔跑着补充自己今天训练的不足，同时脑袋里想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马铃薯的各种形状，还有花生从土里完好地拔起会是什么样子的。 而这样的想法通常也因为他要注意快速奔跑而一闪而过，没有完整的开始，没有期许的结局。 兴许这样奇怪的思路是因为身体的疲惫，他一直在奔跑，所以大脑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但这样的运动迟早还是会累的，他跑得太快了。 唐在一段猛冲刺之后停下的时候发现不远处圣西林居然没有在看书，而是在看他。 “你很奇怪。” 圣西林说得肯定，但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然更奇怪一点。他也从来没有那么打算直接从别人嘴里得到答案，目光不停闪烁像是在分析自己脑海内的思考。 最后他甩掉了那些奇怪的想法，质朴地问了一句：“你今天有吃晚饭吗？” 果然还是圣西林比较奇怪啊…… “没有，可是也不要再动应急食品了吧，总感觉不太好，上次那个吃完了就算了，我包裹里有一些面包。” 唐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要求圣殿的马车停下，然后就在工作人员惊讶的目光下买了一些很普通的黑面包。工作人员在想到圣子殿下可能还没有吃晚餐的时候感到异常抱歉，但唐完全只是想去买点食物罢了。 在跟这些人交流的时候唐有一种很被尊重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与焦客、圣法师包括骑士团的芬兰斯三兄弟接触的感觉都不一样，虽然他们的外在特质都是尊重，但这些基层的人尊重地更加真诚。或许是虔诚？对这点唐不太明白。 不过世间不让人明白的事情也太多了，比如现在，圣西林也不明白唐的这种想法：“为什么会觉得不好？那些应急的食品本来就是这样的作用的，不然我们还会遇到怎样的情况需要使用它们？魔王杀到王都？” 难得圣西林会有这样连串的反问他通常很肯定。 “总之不太好吧。”唐压低了一点音量，他觉得刚才圣西林的声音有些大了，如果其他人还没睡踏实的话可能会被吵到。 但是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算是迟钝的他也能感受到圣西林的不开心，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不如再去跑两圈，简单而又没烦恼的运动。 身边总是很多莫名其妙的人，焦客、圣女、图拉格，现在要再加上一个圣西林。 这两圈跑得也不算亏，唐觉得这会儿回去睡觉应该不只是能睡着，睡眠质量也会提高很多。 在唐喘着气慢慢走路调整而路过圣西林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说话了。 “你手上有伤。”圣西林的声音里明显还带着一些怨气。他的眼睛也是真实的，从来不会深藏自己的情绪，喜就是喜，气就是气。 唐看了看自己的完好的手掌摇了摇头继续走过，圣西林就直接站起来把唐的左手袖子往上撸，上面密密麻麻的布着许多血痕。 “你真一直不知道？”圣西林一边眉毛微微向上，这次眼睛里的神色更加奇妙，“你跑步不热吗？都不会把袖子撸起来吗？” 唐保持沉默，自己心思没注意这边，不撸袖子什么的也很正常吧，更何况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第九十九章 血瓶(一) 唐甩了甩手臂，肩膀那里因为刚才的激烈跑步有些酸累，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了。 “不疼。” 不疼？就只是不疼这种评价就完事了？圣西林不知何处冲出了这样的火气，这就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自己大发慈悲去关心这帮愚蠢的人类，而他们却只把这当作过往的风，如此恼火！ “你这伤怎么弄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圣西林的眼里此时有着慑人的怒火，熊熊得真切。 “啊，啊嗯，应该是元素暴动造成的。” 今天只经历了这与众不同的事，如果不是元素暴动那就会是那块疯狂的石头了吧。可那只是一块石头，远不如光元素的暴动来得可怕。 唐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一想到“正义永存”带着神圣的光辉，以锋利的锐气伤到菲尔的时候，总还是会感到一阵心悸。 这件事不是应该告诉圣西林的，圣西林现在的状态也叫他感到有些害怕。 “愚蠢。” 尽管圣西林的个头不高，这会儿却硬生生抬起头一副很轻蔑的样子。这让唐想到了那日偶遇的卡西密欧，那个歪嘴巴也是爱用这样的神态，可不知为何，两者看起来又很不一样。 唐没有什么行动，也不知道圣西林保持那样的姿势脖子累不累，场景静止了一段时间，尴尬的气氛也在蔓延。而这个时候唐脑子里想的还是“和小孩子交流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啊，所以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真是抱歉——” 唐的“歉”字才刚刚发出声音，就听见“哧”的一声，圣西林猛吸了一下鼻子，眼眶也开始变得红红的。 “你走。”他说。 这时候能做什么？唐想不到，他现在心里也有些生气了。 自己不该是一个负罪人的剧本。今天打伤菲尔也是，就算最后像是帮助菲尔拜托了某种坏事物的缠绕，可是那又如何？好像一开始也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坏人菲尔才变成那样的，这就是图拉格的眼中说出的话。 我不是罪过的源头，唐在心中默念。 转身直向宿舍去，那一刻他眼神的寒意在成为后来的记忆后依旧会冰冷地刺骨。 他看不到圣西林的表情，不知道那个奇怪又高傲的小鬼最后是不是真的要哭鼻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被写在某个小本本上，配上一些古怪的言语。 他惊讶于自己转身后的怒气全消，只想着自己是否太过可怕，是否又要伤了一个善良单纯的谁。 真是不公，他在心里想着，但他坚决走过的身影没有回头。 他觉得今日的他太过于气急败坏了，那模样甚是狼狈甚是丢人。 之前跑步的成效还是大打折扣了，拖着困倦的身体回到宿舍的他竟然没能够马上入睡，只是时刻被那种困意侵扰着。 圣西林当然没在他尚未睡着的时候归来，从来都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要不要睡觉的。即使有也只有那个醉得清醒的索迪亚老师了，如果他能保持清醒的话。 唐的心里就像是包着一团火一样，但这火幽幽的，一丝一丝地灼烧着他的表皮，一点一点地引出焦糊的味道，一绺一绺地玩弄着他可怜的心情。 气急败坏地背包里拿出一支笔，可是一时竟然找不到应该写在哪个本子上，背包里的两个本子都有所对应的笔记，他没法让自己无家可归的心情留在那上面。 还好他终于想起了那本破破烂烂的《乔尔德的手札》，那本来就是乔尔德的日记本。但拿起了又忘记要何从下笔。 丝丝绕绕的困意不断地折磨着他，叫他放下心里所关系的事，千言万语也正在此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字能够形容此刻心情。 最终，他闭上了眼，在模糊的意识里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 - 次日，唐感受到身旁奇怪的声音而惊醒的时候，宿舍里已经只剩下唐一个人了，还有就是图拉格……一双鞋？这样形容不知道是否准确。 看到图拉格就这么站在自己床前的时候，唐呼了一口气，感觉到了许久未曾拥有的轻松。 只是现在同学们都离开了……现在几时？ “诺。”图拉格把一个红色的小瓶子递到了唐的面前，“你那个同学给你的。” “哪个？”唐悄悄瞄了一眼图拉格，用还在套衣服的手匆匆把瓶子接过来。 “晚上不睡觉那个。他说是治伤的，你手上那个。一次弄一点就好了，能涂上就行。他嘱托你不要还给他，他会生气。” 唐荡了荡面前的小瓶子，瑰丽的红色液体随着瓶身的倾斜而荡漾。 “回血药瓶？”唐带着疑惑的目光。 这个瓶子像是平时用来装砂子或者小星星做装饰的瓶子，和回血药瓶那种圆圆的小瓶子不一样，而且里面液体的颜色更加美妙一点。 “回血药瓶？没听说过。” “回血药瓶就是……这个可以直接喝吗？”唐放弃了解释。 “直接喝太浪费了。这是一种很好的药，涂抹一点点就行了。其实我觉得你用这个来治疗那点小伤也很浪费。” 图拉格是一脸嫌弃的，这也很好，这是正常的图拉格。 唐点点头，自己手臂上那点伤昨夜看着好像很吓人，但实际上根本没痛，到现在身上也只是有点痒酥酥的感觉。应该是用力过猛导致的皮肤崩裂，但也只是伤到了毛细血管罢了。 把瓶子荡来荡去，唐盯着看里面未满的液体肆意地转变着方向，觉得看着有一种奇异的美妙。 这是很难得的一种物质，唐发现了它与回血药瓶的又一不同——它并不会在瓶壁上念念不舍。 “这个对菲尔有用吗？” “没有，只对肉身有作用。” “哦。”唐淡漠地答着。想来想去，还是把小瓶子收进了背包里。 图拉格看着眼前的耿直男孩突然有些头痛，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 “别人专门送来给你疗伤，你好歹也是用一点吧。” “你说的浪费。”唐选择用他自己的话来反驳。 “唔，都说还回去会生气，你不用不也是一个道理么，好赖还是装模作样涂一点吧！” “他怎么知道我用没用？”唐维持着姿势。 “有味道呀！”感受到气氛的诡异，图拉格的声音越说越小。 每当看见唐露出疑惑却有像是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的眼神，他总觉得自己心会颤一颤，这已经深藏在灵魂之中，快要成为本能。 唐咬着嘴唇把被子规矩地叠好才问他：“你好像很熟啊。” “没有！” 图拉格这一声之响亮、之急迫，把半撑在床上的唐吓得跳了一下。 “没有，我是说，说。”图拉格现在眼神的闪烁快要赶得上童谣里的小星星了，“他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的我，那时我也是这样，但是有很多长辈照顾我……啊，不，我是说，他只是自觉自己做了不对的事情，想要祈求原谅罢了，只是没有那么明显，但是还是一片真心诚意。” 是说谎吗？反正不是完全的实话就是了，最后一段话说得挺“真心诚意”的就是了。 他又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他觉得他昨天的言语有失妥当，想要现在来顺带“不明显地”道歉吗？这可真的没有什么必要啊，而且昨天那种突发情况，谁又能提前知道呢。 不过昨天抢走小鹿的时候图拉格看起来确实像可恶的熊孩子。 “我没有怪任何人，我总觉得是我的不对。”这句话自然的没有的到任何回应，“现在几时了？” “上午十点吧，你的同学都走了，你的老师来看了一眼你，没有叫醒你。你是请了假的吧？” “是啊，可是请假睡觉这样的事情真的不太好。我今天要去进阶。菲尔她还好吗？还需要光明元素吗？” “呃，她很好，一周后她应该就能彻底恢复了。我感觉仙女姐姐她有什么想告诉你的。” 第一百章 血瓶(二) “告诉我？我现在想知道的太多都多得来叫我放弃了。而且她本人其实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吧？” “但还是想知道的吧。”难得的非灯神和星星形态的交涉。 唐有些搞不懂：“是你告诉了她些什么吗？” “不是我。”图拉格抬起眼睛往天上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望着说，“是命运，是注定。” 又来了！这是第几次又来了？ 行吧，唐也懒得再在这种事情上与他纠结什么了，今天已经算是犯了一个请假睡懒觉的错误了，接下来可得抓紧时间了。 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把柜子上不知道谁留下的牛奶喝了唐就准备出发了，回头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自己掉落在床边的手札和笔，一并放到背包里就准备出发了。 啊对，自己昨晚在手札上记下了什么呢，唐翻开手札看了一眼，但是并不能理解。 如果不是昨晚的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然后突然学会了某种奇特语言，那么这些笔画就是造梦者的笔记了。 图拉格还在旁边站着，眼睛里盈盈的写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们刚才说的事情呢”。 真是没办法。唐还是把那个血瓶（暂时就这么称呼它吧，反正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图拉格自己也不说的）拿出来，拔出塞子，用手指沾染了一点液体涂抹在那些已经结了疤的红线上。 这东西被吸收得特别快，唐也能感受到自己右手的指尖传来丝丝的冰凉感，很舒适。这也在另一个方面说明了不是伤口竟然也吸收药物，弄得涂抹的工程量加大了。 尽管依旧不知名，效果好就行了，刚刚涂过那些点点点的小疤就脱落了，下面的肉也完全长好了。 为什么总觉得这一点小伤其实昨夜的自我修复就痊愈了，这药水只是叫这些点点快点脱落？嗨呀，这种浪费的想法真是很不好了。 “我走了。”唐是对图拉格说的，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明明朋友一生一起走的，还能不穿鞋不成=、=） “嗯。”图拉格平淡的声音也从后面传来，唐这次真的离开了，图拉格也消失了，去他的镜里了吧。 右手的食指一直有凉凉的感受传来，一开始还是舒服，结果久了下来反倒是觉得有一种刺骨的寒。 虽然体温依旧正常，但是指尖的感触还是很不舒服，甚至寒到有些痛。 药有副作用啊，下次应该去找其他的东西来沾着擦了。 修炼场相比一年级教学楼来说靠东靠北，唐是第一次来的。 学院的法阵和圣殿的又是完全的不同，圣殿那边是一个集体的大法阵，而学院的都是一格一格分开的，也算是彰显了某种贵族气质？ 反正只要把班徽递过去学生会驻守的成员登记后就可以领到一间了。 最近唐也知道了班徽的另一用法，原来这个徽章里存在的不止验证身份的法阵，而且这个法阵还能传递学院下达的信息，只是唐从来没看过。徽章里还有自带的储存空间，也是唐没需要过的。 透露着一股穷酸.jpg 唐也能够感觉得到自己交上勋章登记之后那名学生会成员投来的奇异目光，他应该也是想不懂为什么一个圣殿的人回来学院使用法阵吧？ 光明法阵的位置相比其他元速度法阵真是少得可怜，圣殿的垄断和高超的技术都是原因。 不过这也是好事啊，至少在学院光明的法阵没什么竞争了——这么想应该是是个不错的乐观想法吧，虽然其他元素的法阵也不会有什么竞争，这里的房间实在是太多了。 进了房间，只是y班静室那般大小的正方形——或许还要更小一点。 感觉就像是用五张板把这里围了起来就作了一个封闭空间，周围四面也刻画着一些镂空的符文。唐不太清楚不同符文之间的区别，只觉得这些花纹的形状和静室里面有些许区别。 一路也是踏着繁花而来，这就很明显的是一个新的法阵了。但是这一路的繁花里的元素之表达着传递与扩散的意愿，可以肯定是和圣殿的吸收、扩散不同的。 这里应该还有一个隐藏的巨型法阵担任着这样的职务，然后再透过各个小法阵把元素传递出去。 嗯，总之就是感觉，很费事儿。 唐找到了中心的位置慢慢坐下，温和的光元素又开始了自动汇聚的过程。 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薇薇安之前说的那种感觉了，为何非要小鹿，为何又非要摆在什么样的位置——确实是太无聊了。哪天哪怕自己是待在圣殿的法阵中也有足够充足的时间，现在就更别说了。 不过这一次唐也没有再造小鹿什么的，学院这样转来转去的光元素实在是不够完成这样的工作，也就只能弄出两朵花了。 作为一个男孩子弄小花花是有点娘兮兮的，不过总觉得花和这个世界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为何呢？ 各种魔法阵里是花，图拉格身上是花，就连洗礼后做的那个梦里，也全是花。 为何是花？ 为何如此？ 没有预计当中的八小时，只六小时之后唐就完成了所有的吸收。进阶之后也不知道是先前剩余的经验累积还是新吸收的元素帮助，总之是一口气升到了12级，或者说是一阶二星。 原先显示等级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箭头和两颗星星，经验条的具体数值也消失了，现在就只能通过绿色白色分明的进度条来判断自己是处在什么经验水平了。当然，现在的绿色已经混入了白色——这才刚开始呢。 六个小时里白色的花朵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模样也是越来越细致。 刚开始是元素不够形成鹿，到后来糖业完全忘记了要做小鹿这回事儿了，花朵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 一开始做一个形状能够隐约看出来花儿的形状唐就很满意了，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那样，越到后面对自己的要求也是越发高，不仅要有形状，还要有神态。 况且哪怕是同品种的花形状也是有所不同的，每片花瓣的朝向，还有是否有风的吹拂。真是就差馥郁的花香了。 在这些不务正业的地方自己还真是有天赋呢…… 在复杂的心思里唐还是离开了，到门口还需要再登记一次。学生会已经是换了一人值守了，但是结束等级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丝惊讶。 “随他去吧。”唐在心里想着，“鬼才要去猜他们又在惊讶什么。” 现在回去还能赶上晚饭很训练，这很重要。 奔跑在精修的石板路上，唐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像是在长跑之后略作休息之后的轻松。但是这种轻松也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一会儿又会感受到积累的疲惫。 吸收光元素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累？虽然刚才确实是六个小时时间没有分散精力……或者是昨天长跑身体还没有恢复？不知道，今天上午睡了很久。 先回班上报到，不管教室里有没有人索迪亚老师都会待在那里，有的时候是喝点酒，有的时候是备备课。报到之后应该能赶上自由活动时间，这次唐不着急着去图书馆。 第一百零一章 又是格林(一) 又一个月过去了，唐已经完成了37本书，这样看来在两年内完成150本书并不算是太难的事，尽管现在唐读的书内容都还不多，以后必定是要读一些大部头的，但是两年时间怎么看都还是宽裕。 y班的专属战斗实验室最后的核心也加入了，里面的内容也有些不同，既可以说是量身定制又可以说是圣殿特定，也就是说要使用的话是得按照圣殿的意思来。 这里的不同也包含了一点，就是除去唐与卡尔的两个天赋神圣技能料理的魔物以外都会留下尸体。 “有点不同了。”这是井的评价，听起来有一丝冷漠。 相比起学院的战斗实验室来说，这里魔物出现的频率更高并且也更强，若是出现其他物种的话也会是魔法投影。 现在索迪亚老师回来围观每一场战斗课。其实他很认真的，以往就算是战斗课也会细心编排内容，只是现在有些东西由不得他来选了，就只好当个临场教练了。 现在回去当然也是找班导师先了。 唐敲了敲门，里面的索迪亚正靠在一张他自己打造的老人椅上，眼底的是与年迈老者完全不同的沧桑。 他今天刮胡子了，看起来干净利落了不少。 索迪亚掏出了自己的怀表，脸上的表情已经更多恢复了活力：“比预想中的早了很多呢。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天赋。” 学院法阵的待遇当然是和圣殿不同了，至少学院这边登记的人也都只是学生会轮值，自然也不会有修为更高的人来告诉唐他的天赋，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去问一下自己的班导师。 唐这一路的奔跑带动了许多的光元素，它们无意识地朝唐汇聚。这是新的变化，自然元素的稀薄也不那么容易被观察到。 索迪亚摩挲着还剩下短胡茬的下巴，思索着问：“是什么样的天赋？” “元素亲和，但我觉得我进阶后身体变轻了很多，应该是力量增强了，只是这种力量又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什么不一样？” “很累。”唐到现在还没有想到更确切的措辞。 “那这得要你平时多留意了。亲和程度自己又感觉吗？” “呃。”唐尝试着感受周围的元素，但是好像没什么用。事实上他也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感受元素，他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而且他还坚定地认为这是魔法师该做的事情。 汇聚？可能是有一点吧，但是平常的空气中元素还是太稀薄了，就算再怎么汇聚也就只是那样了吧。 “感觉这个天赋不是很有用。” 这样一个技能貌似更适合一个魔法师？对于其他职业来说就很中庸了。 根据全大陆修炼指引里的记载，元素亲和通常是提升魔法攻击、抗性和修炼速度。 “应该还有一点淬体的作用吧，每个人的天赋都是独特的，这些你日后慢慢体会吧。” 唐点点头，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感受到的了。 虽然说是独特，元素亲和这可是一个再普遍不过的大众天赋了。 “那么，还是祝贺你啦，我亲爱的一阶小战士。”索迪亚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 “谢谢。”唐也跟着他笑了。 辞过索迪亚之后唐选择了去战斗实验室，相比起修炼场那边的魔物更加适合光明属性的他获得经验。 反正战斗实验室内的怪物总是无休无止的，就像有一个巨大的牢笼关着无数的小白鼠一样，再大的空间也会显得紧迫。 它们来自哪里呢？没人知道。 小木剑附着着神圣之光，面对面前的魔化土拨鼠已经显得有一点气短了。 也是要怪这些魔物，设定好的一般都是三只三只一起出现，如果是y班团队进来就是21只同时出现，不明来源，反正就在阵法的中心地带涌出。 没有学院战斗实验室里的大片拟态环境，这个小实验室就像是古代的斗兽场一般，一个竞技的空间，一个勇敢的人和他的野兽对手。只是要温柔得多罢了，至少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实体的魔物和隔绝的保护，这是一个蛮矛盾的组合的，看得出实施者的小心谨慎。 杰季、桌弟、卡尔这新生成的三人组对这种制度倒是开心得很，有的时候唐都觉得这三个人都把为所欲为四个字贴到脸上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唐也不清楚这枯燥的环境多会就会让这三个人感到乏味了。 在没有掩护场景的土拨鼠依旧本能地寻找掩护。 它们这是在做什么？真是愚蠢啊，还是它们因为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感到不知所措？这里可没有洞给你们躲啊！ 不停地游走，发出老鼠那种尖啸的短哨声。呼，这到底是在干嘛啊？今次的对手，真是不合格。 明明有尖锐的爪子，不用，只是在那边叫来叫去的，这有什么用？这大概是唐遇到过的最轻松的一场战斗了。 短小的身体倒在地上，就像之前那么多次一样。只是…… 唐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刚才从魔化土拨鼠身体里飘出的黑气，太像是那日在巫妖堡见到的了，而且这是前几日没有见到的。 这些黑气飘向的地方是哪儿？阵法的中心，是别有洞天还是到了外界的某个地方去了？ 唐缓了缓眼睛，刚才瞪得太久了让研究有了针刺一般的疼痛。可究竟不是因为眼睛睁得太久。 忍不住叫喊出声，眼前红色的踪迹如此熟悉。就算收束了声音他的嘴巴也无法合上，主动张开右手掌紧紧地捏住自己的颧骨，眼球深处传来的刺痛感觉无法避免。 格林。 这一次没有浮现出什么符号，但是唐知道是谁。 呵。 这错位次动魔力消耗如此之大，攻击却只有一个小范围的30%伤害，剩下的完全靠运气。这样的技能，其主人为何又要如此时刻提醒着后来者他的存在？ 明明是最不实用的赌博，对于常人来说第一次就该失败了吧？这是什么人又这种心思把这样的东西留给后人，还要以这样的痛苦摧残后人。 这次是在面对无什么危险的敌人，又恰巧是在战斗后，那么下一次呢？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又会在什么情况？ 唐几乎是无可避免地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来自于舌头根部的忍耐。 从眼眶里冒出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与唾液汇合朝下滴落、反弹，令人感到恶心。 这样的东西不应该存在的吧。 “图拉格。”混杂着血液的口腔显得有一丝干涩，也有一丝偏执，带着这样疯狂唐呼唤了图拉格，只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图拉格！” …… “图拉格？” 不知道是呼唤了多少次，但眼前只有点点红星。唐终于放弃了。 被不可一世的圣殿带去获得这个技能，从看起来纯粹的海费大师手中接过这个技能，在图拉格的陪伴下学习了这个技能，但是到现在还是只有自己。 其实呼唤图拉格是没有作用的，他如果早就能看出这技能的问题也不会不制止自己的吧。 可他现在在哪儿呢？他不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吗，现在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吗？ 他为什么不出现。 这是无名的火，昨晚就出现过一次，被自己压了下去，可今日它又出现了，变得更加灼热，更加噬人心魂。 “你怎么了！” 清脆的声音，是一个少年人的灵魂。 “圣西林？” 唐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咆哮变得有些沙哑。这并不影响他认出眼前的人，一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他对y班的每一个人都足够熟悉，至少在外在特征上。 所以哪怕是视线变得模糊，哪怕耳边总有嗡嗡的声响，他还是可以辨别出眼前的人是谁。 此外还有一团红色。 红色与白色交织在一起，最后还出现了青色。 第一百零二章 又是格林(二) 确实是他，他那彬彬有礼的温和嗓子在问：“圣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也只有焦客在这种危机关头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声音了吧，虽然他在此同时也做出了行动——唐被他铺平了。 是他来了，怪不得。怪不得。 “你知道格林吗？”唐扬起头，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在注视对方。 “格林？是个很有名的盗贼。圣子殿下，我先将你送去医治，您不要乱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抬着自己，让自己像是在飞一样，但是若用手去碰就会发现身子底下什么都没有。是风吗？这种感觉是风吗？ “圣子殿下，您不要动。” “乔尔德你先别动，不要动了！” 相比起焦客的冷静，圣西林的声音更显慌张了。 怎么了？难道自己的动作又引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反正自己无从得知。 这两个人呢，这两个人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样的联系？一个y班的普通学员和一个尊贵的圣殿神侍，他们两个人为何要同时出现在这里，又是要做什么事，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昨日和圣西林赌气，今天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他道歉，但他这样的紧张担心，听起来也还是不错，总比神秘丰富得多。 周边颜色的的明暗几度变化，以及一些奇怪的味道告诉唐，到达目的地了。 上次虽然答应图拉格来医务室，最后却没有过来，这样也算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了。 根据记载，异界里的治疗分为两种，一种是魔法治疗，也就是以光明和生命为首的元素治疗。 这种治疗的主要功效是削弱痛感和稳定伤口，通常情况下也可以为救治者提供一些短期内的增益，但是只有修习到十分高阶的技能后才可以完全治愈伤口。 但是总不能时刻都有着技术高超的高阶魔法师，所以就有了一种更加方便学习，也更加可能学习的职业——药剂师。制作药剂的人多半也是有着治疗魔术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太过缥缈，为此不得不通过外物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作为王国第一的锅里最高学院自然是不会没有治愈系的高阶魔法师，但是也不会太多，多数也只是挂个名，常驻的或许有，但是绝对不会是常驻在医务室，所以这里更多的还是药剂师，而且是年轻的药剂师。 就算是对这里不熟悉，也没有什么事值得唐来担心。不提圣西林，焦客会处理好一切。 看不见听不清，就连肌肤的感触也被削弱了几分，这时唐保持的心智不知算是幸还是不幸了。 耳旁嗡嗡嗡的有很多道声音，这里是医务室啊，学院医务室的名声可传得太广了。 圣西林前段时间也亲自来体验过了吧？偶尔能听见他很大的声音，可能是在拦住跃跃欲试的药剂学徒们。 第一次受到治疗是光明的魔法，这让唐能够获得更多的感知了，这个时候开始也能看清圣西林的模样的。 刚才的魔法也不是某个正统的光明魔法师来实施的，那是用了一块刻画魔法的魔法石，焦客带来的。在抽空了魔法石里的魔力后焦客又再度离开去拿新的药物了，圣西林则是留了下来询问唐发生了什么。 “呼，怎么会这么严重？那个叫格林的人也太变态了！” 这大概是圣西林第一百万次讲这句话了。 其实还好吧？只是从外界看起来很吓人，一直流血什么的，唐自己感觉还好。当然这个自己感觉还好的最重要因素是自己的眼睛现在并不疼，等疼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关于技能方面的事唐也还没有好好研究过，这个时候问了圣西林才知道原来技能一旦学会也是不能遗忘的啊，也就是说错位次动这个技能以后将永远地跟随他。 真令人害怕，就像含着一个金炸弹出生一样。但这个时候唐也没办法说出这些话。 “你呢，你今天为什么会去战斗实验室，和，和神侍一起？” “神侍他来检查战斗室的传送阵，他说这种东西要时刻维护的。正巧他遇见了我就叫我一起去看看。” “你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我可以看看圣殿的传送阵是怎样的啊，这是可以观察到内部的机会。” “啊，是。我之前以为你不喜欢陌生人。” 圣西林没有回话，气氛变得怪怪的。 “对不起，我是说——” 唐没能把这句话说完。圣西林用了很粗鲁的方式，以他的身高，他应该是站起来了，一巴掌过来捂住了唐的嘴，强制性地把后面的话变成了空气的躁动。 说不出话或者气息到了嘴边堵成鼓鼓的大口袋还算好，什么也看不见也还算好，除了有点透不过气以外都还算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圣西林终于选好了他要讲出的话：“我不想听，也不想听人跟我说对不起。” 不说抱歉说什么呢？唐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了。好在不久后焦客就带着东西回来了，他那一身的红色是唐现在眼前世界中颜色最深的部分。 他拿来一些液体，像是滴眼药水一样滴到唐的眼眶里。有一些辣辣的感觉，但是辣过之后也很舒服。 两只眼睛都重复了一遍，再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之后就能够重新看清外边的世界了，不过跟之前一样还是要不停地眨眼睛。 “可以了吗？”焦客问。 “可以了。”唐回答。 焦客点点头，也把手中两个试管内的绿色液体倒入了方便携带的小瓶子里，又用魔法封了起来交给唐，看起来很稳妥。 今后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不用这么无助了就是，只是战斗中……呼，只是需要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一切只能说是拜托了吧。 看着病人的痊愈，周围围观的学徒们发出了欢呼，虽然他们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不过能够看到这样的好结果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焦客是来检查战斗实验室的，也就顺路要把唐和圣西林送回去，这没什么理由去拒绝，也没什么必要去拒绝。 应该说是幸运吧，唐和圣西林赶上了晚饭。 现在对于唐来说，能够赶上用餐时间真的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了，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赏赐，简简单单地就能够给自己找一个幸福的理由。他今天中午就没有吃东西，到现在真的有些渴望食物的滋味了。 “今天能够吃上饭真是太太太太幸运了！”唐忍不住脚步都有些跳跃。 好消息是这种快乐能够传染，圣西林之前担忧了很久的眉眼终于松开了，嘴里也发出“哧”的笑声：“能够吃到饭就这么开心吗？你的眼睛都还肿肿的，就跟哭过一样。刚哭就笑，真是奇怪。” 这还是唐第一次听见圣西林笑出声，这样简单又俏皮的声音更是增加了他的喜悦。果然，快乐是要分享的，分享之后每个人都能得到更多的快乐，真是一个划算的行动。 “能够这样开心，很幸福呀。”焦客也说道。 这真是叫人格外惊喜，平常他除了必要说的话从来不会多说一句，在薇薇安和自己交谈的时候他也从来不会插嘴，这个时候连他也发表出这样的言论。现在是满满一团的幸福感啦！ “不过圣子殿下这般雀跃，期末的考核一定已经是信心满满了吧？” 焦客接下来的一句话分量可真是沉沉的，沉到一下子把唐扑通扑通的心压在了地上。唐第一次在焦客那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感受到了寒意。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我没有经历过，不知道会怎样考。” “是吗，那接下来的模拟训练圣子殿下可要加油哦。” “会，会的。” 模拟训练，不是班导师负责而是你来吗？你又不能够以训练为借口好生折腾我，这么吓人干嘛，哼。好吧，以上想法不能存在，即使存在也要立马消除。 第一百零三章 圣西林表示困了 时间过得真快，还有一周就是期末了，自己也“成为”乔尔德六个月了，唐自己都差点没察觉到。 提前很多天索迪亚就宣布了自己的考前模拟计划，也将会在正式考核前五天进行。最主要的变化就是自由活动时间减少，这一部分时间将会被分配给笔试的切磋。 笔试也就是拿一些曾经出现过的题目来提前感受一下，知识都是索迪亚在课堂上讲过的。或许会有一些附加的得分，这部分的理论多半来自于图书馆里的各色书籍，不过并不影像及格。 切磋也就是所谓的真人对决啦，不必去战斗实验室里对付那些被圈养的可怜小魔物，就是y班进行的小范围比试。等到正式考核就会跟其他班上的同僚们战斗了。 唐有悄悄问过郎逑其他班级的情况，也就是问问以前的排位比赛结果如何了。嗯，不过结果嘛…… 初级部有三级，年龄在12岁到16岁不等，偶尔有些年纪大的十八岁了还停留在第三级。y班现在在第一级，共有317人，今年有320人。半年前y班年纪都刚刚12岁，再加上y班的众人几乎都是到了学院才开始修行的，所以结果也可想而知了。 也有一个例外——圣西林，他是一个留级生。 但是既然留级那实力也只是略强一点点了，从以往的表现看唐是这么觉得的。只是这个人不管面对什么怪物都是一样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有没有尽全力。 期末战斗排位的规则是各人根据班级和等级情况获得一个排名，等级完全相同则以班导师的抉择为准。 每人需要参加至少三场至多六场比赛，其中可以有三场主动挑战，三场接受挑战。被等级差距超过5级的人挑战可以无条件拒绝，其他时候不能连着拒绝两场。 每场比赛都能获得学院的积分。向排名比自己的高的人挑战，成功就可以与那人交换排位，失败则保持不变。 向排名比自己低的人宣战则只能获得5积分，无论胜负都保持排位不变，若是排名低的人获胜则获得10积分，此途径获取积分上限40。最后还能根据自己的排名获得100-1000不等的总积分。 在这样的规则下，y班上一学期的结果如下： 圣西林：269 杰季：309 桌弟：310 郎逑：293 井：304 虽然就算是成绩最差的桌弟后面看上去也还有七个人，但是又说这七个人中六个是完全的药剂学徒，完全不参加战斗，在考核之前就直接放弃了。还剩下一人是因病休假去了。 其实单以y班的实力或许都还有机会，至少是把前面排名中不擅长战斗的同学挤下去吧，当唐有这个疑问的时候，杰季就脸通红着喊出了“众矢之的”这个成语，就像是还没长牙的小孩在炫耀自己刚学会的声音那般激动。 不难想象他们是经历了什么了，虽然上一个学期的桌弟还没有疾跑的近身方法，杰季的施法速度一如既往的缓慢，井一个弓箭手也确实不适合小场地的战斗，但那种被针对的感觉也不会是错觉。 还是不要提到期末考核的好，不提到自己就想不到了。所以这个焦客，是故意的吗？嗨呀，真是可气呢，可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啊。 “别担心，那群家伙也只会耍耍嘴皮子了，实际能力很弱的。”虽然声音比平时的弱，但是这来自y班排名最高的鼓励还真是振奋人心呢……大概吧。 不过真的难想象到圣西林竟然是y班排名最高的，据杰季神神秘秘的“小道消息”，圣西林除了第一学期败给了三个年纪大的学长，第二学期的记录是全胜，只不过他当时挑战的挑衅y班的三个人排名都不高，所以只稳定在了269名。 一向不爱说话的郎逑都以“战斗天才”四个字来评价圣西林了，由此也可见一斑。但是圣西林的等级是真的糟糕呀，作为大两岁的天才，到现在还没有达到十级的他真有些可惜了。 除了学期排名以外，学院里倒是还有一个可以随时自由挑战且也能获得积分的竞技排名，在竞技排位中初级部的同学甚至能向高级部的挑战，当然这只是一个规则，现实里没人去那样试过。 唐自从知道这样的活动之后一直挺期待圣西林能够在竞技排位中到达怎样的高度，不过圣西林本人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y班也只有郎逑一人去参加过两场竞技排位。 “加油。” 这是焦客与两人分别时的最后一句话。 “两位晚归的小宝贝，告知一下你们今日份是双倍训练哦！” 这是不知为何看起来特别焦虑的索迪亚老师说的话。 “老师，今天还没吃晚饭。” 这是圣西林被传染之后对热心训练的班导师说的话。 等等，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告诉老师是因为身体原因去了医务室吗，为什么这个时候提到晚饭而接受双倍训练呢？你不是那个我认识的身体虚弱的圣西林！ 然后大家就开始闹哄哄（其实主要也就某三人）地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后开始适应性训练，然后逐渐转变为魔鬼训练，卡尔甚至都吐了，索迪亚带他到旁边休息一下，判定为晚上吃多了，吐完了过一会人可以接着训练。 为什么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qwq。 通常唐都十分肯定索迪亚对训练的安排，一般分为三块，腿部腰部和躯干训练，每一天也都是着重训练一部分，另外两部分辅助不退步就行，今天所谓的双倍训练却直抓三方，索迪亚老师也是真的心急了啊。好在他自己也发现了，之后的节奏也慢了很多。从七点训练到九点，正常的睡眠时间被占用了一点点，九点到九点半又复习了半小时的知识点。 虽然安结束的时候索迪亚老师本人还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但是面对平时精神得不想睡觉，此刻个个都焉了的众人还是恨铁不成钢地宣布了解散。 这个时候唐突然想起了一个摊手的滑稽动作——“讲一个笑话，今天圣西林睡觉了。” 这简直是比y班有人拿了初级部第一还可怕的消息，若不是索迪亚老师在微笑着注视杰季一定都闹翻天了。但就是在如此和蔼的注视下，还是引起了小范围骚动。 “累了。”作为此次事件的中心人物，该明星发表了如此简洁的声明。 但是这个时候，在弱弱的魔法灯光下，我们细心的唐同学终于发现了圣西林有些不正常的脸色：“圣西林你生病了吗？需要药吗？你今天给我的那个还剩很多。” 这下好了，圣西林同学的脸色从微微偏白变成了愤怒的红色：“别提那个！” 唐同学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又是哪里自己没有注意到。重重呼出一口气的圣西林同学也平静了一点，只是脸上还带着一丝愠色：“晚安。” “晚，晚安？”唐同学日常不知所措。 第一百零四章 初级内斗(一) 在某索监工的督促下，大家又完成了“愉快”而又充实的一天，越发临近考核，索监工也越发焦虑起来了，所幸他还能保持一个知错就改的机智大脑。 今天也是要开始“内斗”的一天了，那么多天的训练之后终于终于要迎来实战了！ 索迪亚为每一个人都准备了战斗套餐，总共也有三轮像是比赛一样的对抗。 第一轮的布置是唐对阵桌弟，卡尔对阵郎逑，杰季对阵井。然后这些当中胜出的人加上圣西林重新组成四人组两两对决，输的三个人只配围观长经验。 在y班专属的天台上，这个新的整体开始了一次更加全面地内部了解，而方式就是内斗（bushi。 应该是为了照顾两位加入不就的新人，杰季和井的比赛被安排在了最前面，也是话不多说直接开始的节奏啊，毕竟这是很多天前就敲定了的事了。 嗯，话不多说指的是实战而不是杰季，此刻的杰季拿出他的法杖耀武扬威着：“井小弟，我就不让你了。” 但是作为只有一个半技能的他是否能够打得过勤学苦练拥有两个技能的井呢？对此唐认为表示怀疑都是对兢兢业业的井同学的不尊重。 井也只是点点头，专心地瞄准着。 “井，要等开始才能举弓。”索迪亚老师也忍不住提醒他。井也很抱歉自己忘了这个要求，他太紧张了。 现在就要正式开始了，索迪亚的火系法力也在两人身上准备就绪，这样的护盾是复刻了两人的防御与血量，原理同战斗实验室的护盾。 “嗤”与索迪亚宣布开始的声音同时响起，井这一箭太快了，但还是被杰季闪过了。 尽管杰季在地上打滚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但至少他还是扇了过去。他也不是看到箭矢发射就靠着机敏的反应闪过的， 脸上还是止不住洋溢得意的神采，一脸的“哼哼我就知道”。 井的反应是真的快啊，明明刚才就放下来呃弓箭，这箭出弦还是赶上了班导的尾音。 但对于杰季来说他也只知道这一箭罢了。井第一箭矢没有附加技能的普通攻击，而他这一箭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空档。 杰季是预测的井的攻击会第一时间到达，但他并不能确切的知道攻击的位置是哪里，于是他选择了大幅度地躲避。而普通攻击之后迅速接上的第二击就不是还未站起身的他能够躲避掉的了，这二连射打得分毫不差。 杰季却已陷入无法反击的被动状态，光是躲避攻击都来不及更何谈去念他那臭臭长长的咒语？ 果然没过多久杰季就举小白旗了：“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 当然，井收齐武器之后杰季还是正常发挥地说了句：“这次算我让你的。”不过也没人理他就是了，最多笑笑。 井自己也笑了，他总是班上最默默地刻苦的之一，现在能够把他那嘴硬的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也算是对自己努力的肯定了。 “时机抓得很好，最开始那箭也很不错，攻击的连贯性也增强了很多，井你的进步很大。至于杰季，你还要继续努力。” 可不还需要努力么，居然一个技能都没能释放出来就被打败了，索迪亚说的少是怕伤了杰季的心吧，可那家伙……看起来还挺欢快的。 这场战斗可结束得太快了，从一开场的“我预判你预判我攻击”开始就是结束了。 但唐觉得主要问题不是在这里，杰季明明是可以直接吃那一箭的伤害的，毕竟井的攻击里是没有强制控制的，就算身体因为受到攻击产生僵直对于魔法师来说也不成问题，顶多是正好吟唱结束的时候不能立即释放罢了。 自己吃一箭或者哪怕多来几件，以魔法师的威力释放出点燃，第一击的爆发性伤害和后续的点燃伤害加起来也是不弱的吧。唔，这也得是在同级别的情况下，杰季和井的等级差得有点多。 现在等级越高增长的血量是不及以前的速度但是防御和攻击在这样相差五级的情况下也差距不小，八级的杰季想要击败十三级的井还是太不容了。 索迪亚点评之后又开始了下一场，这次是郎逑和卡尔的对决。 看得出卡尔的脸上还是有一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和人类切磋，其中招式的灵活变化什么太难测了。 就像是刚才中招的杰季一般，就算是平日里一直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在这个时候会使用出怎么样的招数也实在难以预料。还是平日里对付的那些怪物太简单了吧。 “开始了。”郎逑出声提醒了还有点走神，甚至没有拿出武器的卡尔。 “嗯！”卡尔金色的短发都紧绷了起来。 虽然两人都是近战职业，但是按照比赛的规定是需要间隔八米的距离的。这个距离卡尔的英勇跳跃可以勉强达到，郎逑却只能再找机会。 不过算起来的话两个人同时起跳也就能一起攻击到对方了，但杀敌一百自损八千很明显不是个很明智的做法。 看得出卡尔还是紧张，他的身体保持原地不动，眼神接受左手盾的保护在不停地寻找机会。 与之对应，郎逑更是个机会主义者，唐在与他共同战斗的这么多天里最是感觉他在这方面的厉害。对井来说他或许会选择更加冒险的方式去创造机会，而郎逑，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机会，反倒像个刺客一般。 不管双方如何僵持，郎逑脚下的步伐没有停过，卡尔的视线追随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八米的距离一直在稳定地保持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知道，这是卡尔能够攻击到的距离，郎逑不能，卡尔自己也知道。 是否要攻击？什么时候去攻击？这样的问题一直在卡尔的脑海中打转，甚至他还隐约中听到了贞在女神像面前给他唱的歌谣，“圣洁光辉洒满大地，欢笑人们从此苏醒，孩童眷恋的不再只是春天的风夏天的雨。” 没有办法抉择，郎逑始终保持着面向自己的姿态，他是时刻都准备好的。 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局面也没有意思！卡尔在心里想着，咬咬牙主动发出了第一次攻击。英勇跳跃开头，他也不知道是否能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换做别人的话那有机会，可是对于郎逑来说这不可能。 卡尔的英勇跳跃需要一个向空中的幅度，速度慢到足够郎逑完成他的对策——蓄力跳跃躲避这一击。 英勇跳跃除了120%的伤害之外还附带一个击退甚至小概率击晕的效果，郎逑不想承担这样的控制，所以他要蓄力跳跃躲开这次攻击，更加重要的一点是英勇跳跃的伤害在于这次跳跃后半部分的攻击中，而蓄力跳跃的伤害在于落地后的下一次攻击里，所以这一次闪避除了负面效果还能躲避掉伤害，特别是——郎逑现在正在卡尔的身后，一个绝佳的机会。 卡尔来不及转身，但是这么多天的训练也不是白白浪费的，在察觉到事情不妙的一瞬他就释放了神圣守护，这个护盾不但能够吸收这一击的伤害，还能够造成30%的反伤。 但是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郎逑放弃了这百分之十的攻击增益，他选择了释放魔刀斩。魔刀斩拉开距离使神圣守护的反伤无法成功，卡尔也觉得眼前昏昏暗暗的进入了混乱状态。 这样一招确实厉害，唐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郎逑通过一个贴地跃跑到卡尔身后的主要目的竟然是为了接下来的控制，顺带减少了自己受到的伤害。 趁着卡尔无法做出攻击指示，郎逑的双手剑一个斩击又消耗了一些护盾。距离卡尔从混乱状态中脱出还有不到一秒的时间，这个时候郎逑继续攻击还能够使用一次普通攻击，但是他没有，他停了下来，紧接着，魔刀斩再次触发！渲染着紫气的魔力墙将卡尔包裹了起来。 这对卡尔来说是一次不可能胜利的战斗了，没有人想到郎逑的魔刀斩冷却时间如此之短，完全可以无缝衔接控制，除非卡尔能躲过第一次的魔力墙，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 “郎逑！停下！停下，你赢了！”索迪亚的声音变得慌张起来，对于这样的事情他看起来也很意外的样子。 虽然护盾颜色还没有发生变化，卡尔对这样的判决结果也没有什么异议，每个人都清楚他赢不了。 第一百零五章 初级内斗(二) 看到郎逑停下了攻击，索迪亚也总算松了口气，但是该有的批评也完全逃不掉：“郎逑，你在面对一个你熟悉的对手可以这样打，换做是学院初级部的其他三百多位学员，你还能这样吗！还有……你好自为之。” 还有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但是郎逑的脸慢慢地埋了下去，是有什么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吧。 “如果不是这个熟悉的对手，我会有其他的打法，我会根据情况选择！”朗逑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指责，他太好强了。 这样的结果无疑不太好，明明只是一场单纯的模拟罢了却闹得有些不愉快。 这种情况也不好判是谁的不是，班导看样子是想要提醒郎逑什么，但这样对郎逑来说也算是否定了他的努力。也不应该怪谁认真了的。 但无论适合，前面两场战斗是一面倒了也好，上一场的评价让气氛有些沉重了也好，接下来的第三次比赛还是要进行，这是属于桌弟和唐之间的一次较量。 周围的人呢，圣西林还是拿着他的书不知道在想什么，杰季和井还算和乐融融，就是郎逑和卡尔这两个人，无论输家赢家脸上都写着满满的阴沉。 桌弟今天看起来也很严肃，唐本来都快想不起来他不笑是怎么的样子了。从这样紧绷的表情里也看得出，他很想赢。唐握紧了自己的木剑把柄，想赢？谁不是呢。 这些天唐一直因为错位次动的巨大消耗和低伤害而没有使用这个技能，那么在此次比赛中能否成为杀手锏？ 这个念头在唐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刹，虽然随即就被他否定了，他不愿意去承受这个定时炸弹，但是不能否认这个念头确实出现过了。 但是太想赢也不是件好事情啊，刚才的两人就是一个例子。可也没办法啊，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杰季那样洒脱的。 “开始。”索迪亚的声音响起，根据唐自身的血量他也获得了一个八百的护盾。 这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废话好说，一来就是直接的碰撞。桌弟作为一个刺客不管在面临什么对手时都要拉近距离，面对作为剑士的唐也不例外。 桌弟以疾跑作为先手，与平时拉怪时候的速度不同，这会儿的疾跑说是跑不如说是飞了，以周迪的年纪能够使自己的快速移动带出残影确实是很不错了，只是很可惜，疾跑这个技能只能大幅增加移动速度，并不能提升攻击。 桌弟是从正面接近唐的，很明显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直接从八米外绕过唐的视线直接到他身后去，所以桌弟选择了这样的方法，直接从正面接近，然后在距离不到1.5米的位置开始螺旋形地转圈圈。这个时候可以看出残影的大功劳了，尽管桌弟需要转一周而唐只需要转转身，但是唐还是觉得自己的视线跟不上桌弟的身影了，越看越觉得周围的敌人越多。 太被动了，在如此紧迫的思考环境下，唐选择直接出剑，对手在转圈圈的话那么自己的剑不动或者动的频率和桌弟不一样都可以打到对手。只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桌弟不是呆呆傻傻的机器人，唐有了变化，桌弟自然也会有新的对策。 唐保持出剑姿势不动，桌弟也堪堪停在了唐的身后，下一击，背刺，三倍伤害打出一下减少了唐360点血量。打出背刺之后的桌弟也不恋战，迅速拉开距离，准备等自己下一波的疾跑和背刺。 唐尝试性地追逐了一下桌弟，不过很快还是明白自己根本追不上以速度见长的桌弟，索性站在原地，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桌弟，顺便思考对策。 刚才第一波攻击自己的失误实在是太大了，完完全全是主动给桌弟进攻的机会。背刺的冷却时间很长，疾跑要短一些，所以下一次可能背刺还不能再次使用桌弟依旧会带着疾跑前来。 如果他再绕圈自己应该怎么办？自己也可以原地快速转圈啊！甚至可以不用那么快，与桌弟保持相反的方向转圈也可以，自己有着更长攻击距离的优势。而且也不必真的就要期盼这一击打中，只要等过了桌弟的疾跑时间就可以了。 果然，桌弟又一次使用了这样的招数，不过这一次等待的时间这么长他应该是又等好了一个背刺。背刺一下的伤害实在是太疼了，而且以桌弟的攻击速度再加上刁钻的角度，唐根本没办法还击，所以这一击绝对不能中。 观察着桌弟来的方向，唐也跟着反向转起圈来，不过随即也有些懊恼自己的行动太早了，如果是在桌弟到了自己的攻击距离却还不在他的攻击距离的时候突然转圈自己一定能够打到这一击，可惜了，现在的桌弟已经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了。 桌弟确实停下了自己的螺旋圈，一直在唐攻击的外围徘徊，但是这一次等到他疾跑时间结束了也没有找到背刺的机会。 但是唐还是得停下来。桌弟很明显是一直有训练自己转圈防晕的能力的，但是他不行，转了这么快速的半分钟他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这确实是一个机会，只是可惜桌弟之前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变故，现在已经拉开了一些距离。但是还并不晚，他还能再回来。背刺的光芒在匕首尖部闪烁，他不断地接近唐的后方，但是还是来不及。刚才拉开的三米距离虽然不算长，但也不是一个只依靠普通跑动就能够完全不让唐反应过来的距离。 就算刚才转圈的眩晕感让唐有些分不清方向，就算自己的脑袋现在涨得要炸开，但是唐能够确定一件事，桌弟一定会从自己的背后进攻来打出背刺的三倍超高伤害，所以木剑上附着着神圣之光，不依靠视觉听觉，一件刺向背后去。 这一次唐的攻击打中了，桌弟的攻击也打中了，但桌弟却因为唐的侧身没有打出三倍伤害，唐的神圣之光却打出了完全的数值。 神圣之光是一个成长型技能，唐也一直知道它在不断地茁壮成长，但是这么多天一直在与魔物做训练，所以对于神圣之光现在的攻击力唐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看着桌弟那霎时间变化的脸色他就知道，这一击，是自己赢了。 为了避免唐的再次攻击，桌弟迅速退开了，但是他的脸色还是阴晴不定，像是在思考自己的下一轮攻击应该如何，在此之前两人都只是相互凝视着，谁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扣除360的伤害加上上一次非背面攻击的背刺120伤害，唐还有320的血量，看桌弟的模样剩下的血也只是一击，胜与负就在下一次的攻击之间。 背刺的冷却再次冷却，唐在心里计算着，也知道再一次的攻击要来了。 桌弟开始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从五米缩短到四米，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启疾跑，光凭借着自己肉体的速度前进着，但还是只在外围徘徊。唐心里隐约觉得，这一次不是桌弟的主动攻击了，现在的攻击权在自己手里，需要自己来做那个打破僵局的人。 事实上也是如此，之前无论唐怎么向前拉进距离桌弟都会后撤着保持安全感，但是这一次唐的上前没有引来桌弟的后退。 一米是唐目前比较舒适的攻击距离，这个距离在两人的接近下也十分快速地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唐没有犹豫地攻击了，与此同时，桌弟也开启了疾跑，唐这一击的力度和速度都有些大，但是这也不阻碍桌弟躲开它。桌弟只是稍微退后一点离开了攻击范围然后立即从唐的右手边绕过去，到达最佳攻击位置。 到这里看上去是唐败了，但是桌弟这样的反应唐在等待对手技能冷却时间时就预料到了，刚才使出的大力让唐的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转了个半圈，桌弟彼时的最佳位置已不复存在，现在的两人，又是一次正面的对决。 桌弟输了，他看起来有些气，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大家都只是刚起步的阶段，这个时候刺客的秒杀能力还不突出，而血薄这一点却十分明显，而且擂台赛这种形式总归还是不太适合弓手和刺客这种游走的职业，比失误的话这场战斗唐明显比桌弟多。唐在心里也感谢着还好桌弟是个刺客现在还没有控制技能，如果自己是对上郎逑那种抓到一次失误就能够不停控制的话……想想都觉得卡尔很可怜呢。 “很不错，在这次战斗中你们俩人都在不断地适应对方的打法，非常不错。桌弟你也别灰心，我相信十年之后的乔尔德如果再犯第一击那种低级的错误，你一定能够不给他适应的机会。好了，大家先休整一下，过会儿郎逑和圣西林你们先来，然后井和乔尔德下一场。” “知道啦！”杰季同学依旧非常的积极。 嗯……等等，怎么正好就是这三人组来围观呢。 第一百零六章 记仇的猫(一) 郎逑和圣西林是熟悉的老朋友了，同时也是y班学期排名最高的两个人，把他们两个安排在一起可以说是为了叫剩下几人涨涨经验吧。 不过按理说也可以先将他们俩分开，最后当做决赛也成啊，还是说不光是看这两个高手的对决，索迪亚老师也希望井和唐来一次实战？ 反正是模拟战，跟水平相当的对手练习效果会更好吧。但说是水平相当，唐感觉现在y班的实力差距还是有些大的，自己和井还真不太敢说是水平相当啊，只有一个技能的自己orz。 现在要分析自己的伙伴实力也不太能分得出来，平日里井的打法看起来也是过于死板，刚才杰季和井的对决实际上也让唐觉得是杰季有意放水，表面上被逼得无法释放技能。可是真的有那么慢吗？法师也能一边跑动一边释放技能的吧。 唐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对于这个班级同学们的了解远远不够，包括杰季释放一次点燃需要的时间，包括桌弟的疾跑的最终速度……这一次考前模拟也是让唐对自己的同学们有了更深的了解吧。 先开场的郎逑和圣西林的对战是近战职业和远程职业之间的一次pk，现如今的郎逑已经有两个技能了，而圣西林还一直稳定在一个技能。 但圣西林也有自己的优势，他的魔力刀刃冷却时间非常短，几乎可以一波接一波地持续发出，就是好像短时间内重复使用魔力消耗会变大，但总的来说威力问题也可以靠数量解决。 剩下的问题就是等级差了吧，郎逑是十四级，圣西林的等级唐不能知道，反正是没有超过十级。这么看不管圣西林的战斗技巧多高超也还是输面比较大吧？唐也不敢很肯定，只能看现场。 首先发动攻击的是郎逑，与之前和卡尔的对决不同，郎逑需要在这场战斗当中取得先手，不能够被圣西林拉开距离，但是郎逑的起手也只是普通的奔跑，八米的距离成为他使用技能的阻碍。而与此同时，八米的起始距离对于圣西林来说是非常好的有利条件。 六枚刀刃形成一个围攻趋势封锁了郎逑继续向前的道路，郎逑也在计算着，在接近刀刃攻击范围却不会被打到的位置一个蓄力跳跃，确实朝向更高的地方，如此牺牲了一定的水平距离来换取高度躲过这一击。 圣西林虽然可以微操刀刃，但是这个时候如果再去分心操控刀刃那么毫无疑问郎逑的魔刀斩会取得这场比赛的统治地位。 先前的六片刀刃在虚空中消散，这也是唐第一次看到圣西林的攻击打空。圣西林放弃了先前的攻击，但是又抛出了新的刀刃，这一次的趋势却是六合一。 如果硬吃这次攻击郎逑是有机会用出魔刀斩的，但是他的战斗本能使他放弃了这个念头选择了躲避。由于圣西林还要留心防魔刀斩，这次的刀刃放出去他就没打算再继续控制，六道银色光束互相碰撞，引发了更加强大的能量爆炸。 这技能的威力从视觉效果上来看是很强大的，但唐也不是真的觉得那伤害输出到郎逑身上真会多疼，还是等级的问题。郎逑这样避让也只是想要创作出一种相对公平的战斗环境吧。 现实里的他也是淡定地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所在位置的能量爆发，继续接近圣西林。 圣西林虽然一直在倒退但是速度肯定不比郎逑，现在唯一的措施就是不停地在自己面前释放魔力刀刃，如此之近的距离遇上如此速度的刀刃郎逑也完全没有办法躲开，刀刃消散后在郎逑身上留下一道道银色的印记。 下一次蓄力跳跃马上就能使用了，这一跳也就完全能够接近圣西林了，远程被贴身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决了。郎逑也在时刻注意自己的技能状态，对于迎面而来的攻击能躲就躲，不能躲的就格挡，就算速度减慢一些也完全不害怕，只需要一个蓄力跳跃就可以完全弥补，现在承受的伤害也显得无关紧要了，就这么带着五道银色的标记，郎逑已经信心满满。 唐在一旁看着也替圣西林揪心，少一个技能在这种情况下是真的被动。 郎逑已经跳了起来，对接下来的一击他是势在必得了，圣西林这种远程小脆皮只需要他蓄力跳跃后一击加上魔刀斩能够换来的两次普通攻击就能够解决。 也正是在郎逑跃起的一瞬，唐隐约看到圣西林的嘴唇动了一下，六道郎逑已经不打算躲避的攻击之后，郎逑突然从空中跌落下来，身子前倾直接趴在了地上，并且没有立刻站起来，同时之前身上留下的银色印记爆发开来又形成了一次攻击。 郎逑身上已经黯淡了的护罩表示他这一局已经输了，他甚至没有碰到圣西林一下。 为什么伤害这么高？ 唐在心中默默数了一下，是三秒，三秒钟的时间之后郎逑才动了动自己的手，握成拳头用力地捶打在地上。（为什么要在心中默数这种东西，官方吐槽。） 在不到两米的距离内圣西林那般快速的攻击能发出多少道？唐是真的想也不敢想，今天也是没有机会看到了，比赛已经结束，圣西林也停手了。 如果说之前郎逑和卡尔的战斗是一面倒，圣西林和郎逑的战斗就是纯粹的碾压了，是实力的高峰，无法逾越。 索迪亚老师也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没有谁能够想到圣西林现在已经拥有这般实力了，他最后的那个爆发没有人见过，那奇异的控制也没有人见过。 郎逑的脸还在和地面紧密接触着，他还没有站起来。圣西林走过去，半蹲下来伸出了手：“这是我昨天升级的时候领悟到的技能，信息有误这次失败不是你的问题。” 郎逑也终于用自己的双手大剑支撑着站了起来，也轻轻握了握圣西林的手，但是没说什么。众人都看见了他眼眶微微的红色，但是也没有人说什么。 圣西林在安慰人方面真的不是很行啊，信息有误也是人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好像也不对，如果从另一方面想圣西林突破了没告诉大家也算他的“老奸巨猾”？ 但这也没对啊，不管郎逑会考虑这两种想法的哪一种这都不是一套成功的安慰啊。 但圣西林是真的没办法，只能望向索迪亚问：“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吃午饭？” 一上午的切磋加上休息，此时已经到了y班的饭点了，在他和郎逑战斗的时候才有工作人员把午餐送上来。唐内心真是狂汗，你先等一会儿等郎逑心里好受些了再问午饭不会更好一点吗？ 唐也看到索迪亚老师悄悄看了一眼郎逑，目前看来没有什么表面上能发现的影响。 圣西林这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意午饭的，明明他每次吃得也不多。他继续这样真的要被人当怪人的啊（少年他本来就被当作是）。 “先，先吃吧，吃完了午睡，下午乔尔德和井再继续。”索迪亚一时竟然有一些结巴，郎逑今天受到的打击可得算大的了。 听到开饭，圣西林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圣西林你吃完饭来我办公室找我一下吧。” 索迪亚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失去笑容，他是更想要自由时间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他也是很少被索迪亚谈话的一位。 即使不乐意也不要这么赤裸裸啊，少年你冷静一点啊！ 第一百零七章 记仇的猫(二) 这应该是众人吃得最闷闷不乐的一次饭了，其实明明应该是好好的，大家一起做一次模拟训练，不知道怎么的就训练成这样了。 大概是去年大家经历了什么太过可怕的事情，所以现在才要这么全力以赴？也不应该啊，都是一个班上的，赢了固然可以高兴，输了也不必这样吧，这气氛低沉得有点可怕。 不过讲道理今天圣西林和朗逑的那场比赛，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圣西林甚至可能没有使出全力，但是过程还是非常精彩的。 朗逑在靠近圣西林的过程中那些躲避和格挡的意识都太好了，一点都看不出他只有不到十四岁，这样的战斗技巧即使说他是一位久经战场的老兵怕也是没人怀疑吧。也或许这样的躲避方式来源于他对双方技能的熟悉？ 只是他最后那波接近……虽然从结果上看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打败这样的圣西林，但总觉得他的逼近有些怪怪的，好像明明可以保持五米距离等待位移技能就好了，不明白朗逑为什么要把距离缩短到两米。 还是说他之前因为没有减少距离而在圣西林手上吃过某种亏？这种事情还真是说不准的。 今天下午自己和井的战斗也是一场近战和远程之间的较量啊，从上午的朗逑身上学习到的一些躲避和格挡技巧也许能在下午的战斗中实践一下。 只是还要注意不同，譬如朗逑用的是双手剑，速度较慢但是能遮挡的面积更大，还有圣西林是快速攻击的类型而井的速度会慢上很多，相对应的力量也会强很多。 自己这把脆弱的小木剑还真不一定能够挡住井的精准射击，就连二连射恐怕都够呛。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如何拉近距离。 今天带着位移的朗逑在面对可以归分为法师的圣西林的时候都已经血淋淋地展示了如果无法近身会发生什么事，而井的移动速度又一定比圣西林高上不少。但是井没有控制技能，这是一个好消息。 啊……也不一定呢，之前也以为圣西林没有控制技能的，现在这是什么鬼啊，昨天刚升级跟学习技能有什么关系啊，难道他跟自己一样存了两个技能的？ 这么看来自己存得真是太失败了，一个用不了一个没融合，两个技能加到一起等于没有。 其实唐都想去学习新的技能了的，哪怕是去图书馆兑换一些通用技能也好。都是因为图拉格，他说他夜观天象觉得最近会有时机适合唐来打破血色契约的障壁。 至于什么时机？天机不可泄露，图拉格是这么说的。 灯神同志可以说真的是很神仙的一位人物了，嗯。 圣西林像往常一样吃得并不多，但是刚才自己打来的土豆全部都吃掉了，这会儿正整理好了盘子等大家一起吃完，一脸的恬静淡然，貌似还没有因为要去索迪亚老师那杂乱的办公室而感到烦闷。 今天的杰季也一反常态地快速吃完了，众人的目光也凝聚在他身上，这是一个要承受大责任的人啊！ “诶，圣西林你刚才用的那个控制爆发的技能就是你的第二个五星技能吗？效果是啥啊？” “呃，控制的是我的新技能，叫做囚笼。那个爆发是我的新天赋，名字，嗯……叫记仇。” 一阶获得一个天赋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圣西林早先已经拥有一个天赋的，这就只能说是很厉害了。 而且天赋名字也很奇怪，第一个叫不睡觉第二个叫记仇。呃好吧，第一个叫深度冥想，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够提升魔力总值和纯度的优秀技能，还能够增强学习能力和感应外界能力，剩下一个功能减少睡眠时间也是难说好坏的一点。 这一点的话从一方面来看能够比别人获得更多的时间，但睡眠时间的减少却会对肉体和精神都造成负荷，就算是精神的问题能从天赋的正面效果中解决，肉体的疲惫也是没办法消除的。 虽然总的来说这个天赋听起来是很强大的，这第二个天赋能这么快就出现一定程度上还得因为这第一天赋的思考吧。但疑问点是他明明比众人年长两岁等级却还那么低，这和“随时随地都能够提升魔力总值和纯度”这种描述极其不相配。 没人知道圣西林的等级到底是多少，以前的了解也是只有一个天赋和一个五星级能了。 增加肉体的压力却升级速度却出了bug，这样看起来是很不值的啊。 只是现在来说的话圣西林作为留级生在当前档次的对决中应该还是占优势了。 根据圣西林的介绍，囚笼的效果是随机附加眩晕、减速、混乱三种效果之一。眩晕会让人无法行动无法感知周围情况；减速能够降低对方的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混乱使对方不受控制地原地转圈，无法使用技能和回复物品。 至于他所说的记仇攻击到敌人之后就会在敌人身上留下一层仇恨印记，印记叠满十层后爆发一次伤害。 都很棒，无论天赋还是技能都很适合圣西林。 倒是自己之前还在想着三秒钟的时间完全输出状态的圣西林凭借魔力刀刃能够打出多少伤害，没想到十层后还能再爆发一次，而且爆发伤害是前十次攻击总和的百分之六十，就相当于是附赠一次整套伤害了。 将来这个技能的伤害也会随着圣西林自身实力的提升而变得越发厉害的吧。 一向难得发言只是听大家讲话，必要才会开口的井这次竟然难得地笑了出来：“你这天赋的名字真可爱。”虽然是这么评价的，但是圣西林看上去更加难为情了。 其实y班关系最好的除了杰季和桌弟这知名的惹事二人组以外应该就是井和圣西林了吧？只不过这两人的友谊桥梁建立地非常奇怪，主要是来源于他俩都喜欢看书，并且都是默默地看书。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经常大白天的坐在一起阅读但是互相都不出声。 现在圣西林脸上写着的表情已经满满都是“我真的不是一只记仇的猫咪”这样的反驳话语了，但是这真的没什么用，新一轮的话题又就此展开了，这么久的相处大家心里也清楚如何来调侃这一只小猫。 这样的氛围也好啊。 不过真是毛骨悚然啊，刚才自己笑的时候被圣西林盯了一眼啊，会不会被“记仇”啊！ 真的是可怕，今天下午自己和井里总有一个要和他对决的，想到这里唐看了一眼井，发现对方也笑得很开心。那可真是太好了，井比自己还多拉了一句话的仇恨呢。（大概吧 第一百零八章 最后两场(一) 午餐与无需的时间一晃而过，好好地休息过后大家的精神都变得好了许多，至于某个午睡结束都没有回来的人反正也是不那么需要睡觉的。 “加——油——啊，大家要加油啊！” 下午的卡尔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异常亢奋，不仅是全班第一个起床（当然这算上的是睡觉了的人），一轱辘爬起来之后还大喊大叫的。唉，该说是青春活力吗？ “加油！”就连井也被感染了，竟然主动到唐的床前互相鼓劲。 上午的事情还是过去了，下午还要训练呢，估计一会儿还有笔试，不过笔试的内容都特别简单。 外头的阳光并不刺眼，但今天天气很好，暖暖的热度烘着地面，就算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唐也有了一丝倦意。 在中间划出的比斗场地之外索迪亚老师搬了根凳子来，看样子他这些天一直站着还是有点累了，毕竟还是个魔法师呀，虽然y班的两位魔法师在他的调教下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圣西林也从他的身边归了队。 索迪亚手上翻动着一个不知道记录了什么的本子，听见这边的声响也抬起头来问候道：“同学们精神都不错呀，中午休息得可以吧？” “特别爽！”杰季应该是今天最愉快的输家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丧失自己的斗志，虽然也真看不出他努力了啥。 比较好的消息是卡尔和桌弟这会儿也十分有活力，郎逑虽然保持沉默，不过他一直都那样嘛，看起来至少比上午的阴沉沉好多了。圣西林反正也赢了没啥值得伤心的，井脸上倒是写着跃跃欲试。 照例的准备活动之后，今天的剑士对决弓手的比赛拉开了帷幕。 这样讲着好像很正式的样子，但实际上两位参赛选手十分紧张。 井和今天早上一样，在开始之前已经摆好姿势了，那么接下来唐应该考虑的问题就是躲还是不躲了。 井的攻击速度仅比杰季快一点，但是比圣西林和几位近战职业都要慢一些，而以攻速为代价换得的成果就是威力加强，所以井的箭矢不能像对付圣西林的魔力刀刃一样随意抵挡（而且从圣西林那个新天赋看来好像也不能怎么抵挡了呀，会被记仇=、=），简单的格挡非常容易获得一个僵直状态来给井更多的攻击机会。 但是井还有一个二连射，这快速一击能够保证躲了第一击之后至少可以射中两箭。 唐真的很纠结，虽然早在中午休息时间里他就考虑过这种情况了，但是到了现场，井的弓箭真的对准自己的时候又开始有一点慌乱了。 在这种大脑明明很空白但是偏偏又什么东西在绞来绞去的时候，唐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断，第一击是普通攻击小范围躲开应该问题不大，第二击的二连射看井的射击方向尽可能躲一支挡一支，两支都能躲过去当然是最好的了，顺便在这一过程中还可以向前进一段距离，只要拉近了距离一切都还好说。 索迪亚的“开始”声让唐的目光也更加集中在对手身上了，井的箭头闪着光芒，像是一只猛兽冲锋而来。咦，剧本不对呀，井这第一击竟然就用了精准射击。 唐本来脚下已经开始了移动，但是很显然没有位移技能也没有加速技能的他没有办法躲过带有小范围引导的精准射击，这个时候只有马上改变应对策略抬起剑来格挡。 这一次的格挡实在是太匆忙了，唐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格挡了多少的伤害，反正最终护盾的护甲值扣除了254，而唐自己也获得了一秒的僵直状态，还十分幸运地被击退了一小段距离，井趁此机会也开始后退。 虽然竞技的场地有限，但是井这样击退僵直也完全可以放风筝了。 唯一幸运的消息是精准射击之后无法再快速追加二连射，也就能够在一个意料之外的开头中获得一点点的喘息时间。 如何应对？唐还是选择了拉近距离，毕竟不管如何也要能够攻击到井，把他的护罩值打光才会赢，这是规则。 仅仅依靠着普通的跑动，唐在结束僵直之后只前进了不到两米就受到了第二波的攻击。两枚箭矢一左一右从两个轨迹攻来，唐选择了侧身向右躲过右边的攻击并且格挡另外一枚箭矢。又是一次不完全的格挡，唐的护盾值再次减少82。 二连射贵在速度，无论是起手速度还是后摇冷却都要比其他技能快一些，就在唐格挡完其中一次攻击之后，另外一次普通攻击也如期而至，140的全额伤害浮现。 在这一击过后唐终于再获得了一次拉近距离的机会，但是此刻护盾也只剩下324了而唐与井之间的距离还有超过五米。 又一次普通攻击，唐躲过去了，此刻距离为4.5米。 精准射击的冷却时间已过，但是井又选择了一次普通攻击，唐依旧选择躲，此刻距离为3.5。 二连射再度出击，唐依旧选择硬吃一击，此刻距离为2，血量还有230。 唐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距离井越近，井的攻击就越弱，本来在远处气势汹汹的攻击也渐渐变得力不从心了。 神圣之光在小木剑上浮现，让这件新手装备霎时间镀上一层金色。因为想要在最大攻击距离行动，唐这一招是跳起来的远刺，井也在这个时候向后仰跳，临时还不忘从侧面蹬一脚木剑的剑身，借了一点力向旁边拉开距离。 这次攻击唐敢肯定自己是没有完全发挥力量的，如果井只是后仰再往旁边滑动的话是完全可以闪避掉自己的刺击的，就算打出伤害也是极少的一点，井这样蹬一脚应该受的伤害应该要多一些，只是井选择受到一定的伤害来换取一定的距离。 刚才的跳跃受到这一阻碍速度也减缓了一些，但唐总归还是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身形，然后他就知道了为什么井刚才没有使用精准射击了。他现在被击退了一米，还有一秒半的僵直，这是受到完全的一击精准射击的后果。 这次的精准射击倒是因为距离的原因没有太过可怕，但是消灭掉唐身上仅剩不多的护甲值还是没问题的，井甚至保险起见还在往后移动，第二根箭矢已上弦，不过唐的护盾已经暗下来了，比赛也已经结束了。 最开始就留意井使用的什么攻击是不是就好了，精准射击在那个距离完全可以无伤闪开，只是需要移动的距离多一点罢了，后面也是，如果快要接近井的时候自己没有用跳跃来快速拉近距离是不是就不会被抓住那个漏洞了？ 输掉的感觉还真是超级不好受。 第一百零九章 最后两场(二) “井，发挥很棒。”索迪亚老师简单而又真心地表扬了一下井，井也十分灿烂地笑了。 唉，之前还在质疑杰季是不是对井放了水，结果现在自己也成了井的手下败将。井平时虽然表现得文文弱弱的，实际上还真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呀。 不过井赢了之后对阵圣西林，唐心里还是觉得圣西林的赢面更大一点。 这可不是什么败者心里，而是之前在战斗实验室就看到过一次井和郎逑的切磋，结果是郎逑获胜，而郎逑又败给了圣西林，更何况井对圣西林的远程攻击在八米的限制下没有一丝优势。 或许自己也是被圣西林的天赋和技能吓到了吧，那简直是神技啊。 和井比拼过后唐对于“只要拉近了距离一切都好说”这句话有了更深切的体会，缺少位移技能的感觉是真的难受。 如果像卡尔，哪怕只是朗逑那样一个跃起就能拉近五米以上的距离，那井会打得更不轻松吧，他也没有圣西林那么强的爆发能力。 八米的距离还是太限制弓手了啊。 这次模拟对战的最后一场，大家又陷入了一种既关注又不那么想关注的状态，毕竟依目前两方的实力来看圣西林的实力还是太强大了一些，至少圣西林也是个中远程的攻击手，放风筝这法子对他来说没有用的。 而且……弓箭也不是一个足够好的格挡武器。 “请多指教哦！”短暂的休息过后井的脸上还是洋溢着活力，他今天一整天看起来都很兴奋。不过依据他平日的消耗和恢复情况来看，他的魔法值现在肯定是没有恢复完全的。 “加油。” 圣西林看起来也非常认真，他难道也还打算就这样跟状态不满的井打一架吗？咿诶诶，真是有点残忍呢。 井依旧以战斗姿态准备着开始，以他弓箭的优势每一局开头都可以占领一箭的先机。 同样是以精准射击开头，但却不是赌一个心态了。圣西林也是一个法系选手，并且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会像杰季那样不顾形象地扑倒在地然后被人猛揍。 他一直穿着他那大长袍，连平时跑步都不脱下来，只是慢慢地跟在队伍后面，经常也是越来越远。这是他的身体原因，唐觉得他是个天生的魔法苗子，以孱弱的身躯换取庞大的力量啥的。虽然这庞大的力量还是他最近才察觉到的，如此可怕。 圣西林果然没躲，他甩出六条长长的尾巴又是六合一地包裹着箭矢，但是精准射击的穿透能力却不是魔力刀刃能够阻挡的，突破了小爆炸精准射击还是打在了圣西林的护盾上，伤害看起来还不低。 先前唐还觉得他的攻击指示视觉效果上的不错，一个中午之后可是大大改观了呢。 其实圣西林六片刀刃进一步产生的爆炸看起来虽然绚丽，但要用作抵挡却完全挡不住这箭矢。 也不知道井是想过这样的情景没有，他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规规矩矩地准备下一击。 他用了一个普通攻击，但是速度要比圣西林慢上许多，他的箭矢刚刚离弦就得立马准备闪避已经近在眼前的魔力刀刃。 圣西林也要尽可能躲避他的攻击没办法微操离手的刀片，最终井身上留下了两个印记，圣西林通过闪避也吃了一次不完全的伤害。 精准射击接二连射会导致中间间隔时间稍微有点久，而普通攻击接二连射就要叫人有些措手不及了，特别是在面对一个法系对手的时候。 两枚箭矢已搭上弦，一旦发出圣西林也不可能让刀刃去精准地阻挡如此快速的攻击了，所以这个时候圣西林选择了使用他的新技能。 在面对近战的朗逑时圣西林选择用这个技能来打断位移并且伺机爆发，现在面对井圣西林就打算用来避免一些严重的伤害了。但是也得看运气，三分之二的几率能够打断井这一次的攻击。 这个时候两个人离得有些远了，唐兴旁边也才看清了原来圣西林蕴含了新技能的刀刃速度要慢一些，看着也要更沉重一些并且一次也只发出了唯一的一枚。 虽然速度慢了些，但是仅是对比圣西林自己的攻速，况且他更是提前发出了攻击，在弓箭离弦前还是堪堪击中了井。 三分之二的硬控，没有成功，井被减速了，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的同时降低。还算好，箭矢没有它原本应有的速度，就算是一左一右角度刁钻，圣西林还是能够躲过其中一支。 现在看起来场面对圣西林很不利，不过圣西林还没有新一轮的攻击呢。虽然井运气十分好地没有受到眩晕或者混乱，但是减速的debuff也叫他更难攻击和躲避，圣西林新的六片刀刃他只躲过了两片。 井今天的运气可以说是超级好了，以速度为主的二连射竟然打出了一个短暂的僵直让井可以趁此机会赶紧发出一次普通攻击。圣西林竟然又不能动了，本来抬起要发动攻击的手也被静止了——普通攻击打出了新一轮的僵直。 精准射击冷却，远端的一个射击，这样一次完全的攻击看上去完全不是一个法师能够承受的，圣西林这次不仅受到了僵直甚至还被击退了。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大好机会，井又跟出了一个二连射，这下圣西林真的凉透了。 这一局竟然是井赢了？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切从那个僵直开始变得不可思议。 嗯……或者换一个角度思考，就算二连射真的运气超好地打出了僵直，那攻击的间隔圣西林真的没办法出手吗？井身上可还残留着减速的状态呢！ 圣西林的魔力刀刃打减速目标，再加上一个记仇天赋，天呐，怎么看井都赢不了吧，自己好像看见了一个大型注水现场。 圣西林大喘着气，好像刚刚经受了什么巨大磨难比如索迪亚老师叫他多跑十圈一样地说：“井你真厉害，最后那几个僵直太精彩了！” 天呐，这段表演真的很僵硬啊…… 关键井同学倒是很配合，忍不住地嘻嘻笑：“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怎么突然运气那么好，我能够打败你真的是全靠运气啊！” 这两人就开始了互相吹捧的道路，而旁边的所有看官都陷入了沉默，就连索迪亚老师都忘记立刻总结了。唐悄悄瞥了眼他，发现这位亲爱的班导师竟然在揉眉心。 其实这样也蛮好的了，至少大家都很快乐。嗯，是这样的吧。或者说咱们的圣西林对待自己的“好朋友”还真的是与众不同的温柔呢。 索迪亚也不愧是班导师啊，虽然刚才稍微迷茫了一下，还是很快的找到好的说法来表扬和安慰参赛的这两位同学，还算好的是沉迷其中的井同学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应该也是刚才战斗得太过投入了。 那周围的同学……唐心虚地看了看，大家也都是很平常的样子，那刚才那一刹的沉默是自己的脑补吗？真是难以琢磨。 “井——你真是太厉害啦！不愧是要成为第一弓手的人呀！”杰季首先冲过去给了井一个熊抱，一大波夸赞攻势也紧随其后，“打”得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天的战斗模拟训练也算是“完美”结束了吧，之后连续的六天时间内都会有这样的活动，相比起第一天的新奇与激动，越到后面大概就是越乏味了吧。只是再怎么枯燥也得全力以赴，毕竟这可是在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啊。 倒是索迪亚老师说之后不会有这样的分组，大家自由组合，这样看的话还是会有些乐趣吧，能和不同的对手交手什么的。 只是自由组合的话圣西林就会比较孤独了吧，他那种爆炸式的伤害就算是和他一起练习那也是完全被碾压的份啊，甚至称之为练习都有点过分的啊。 第一百一十章 提前纠结 “好啦，同学们。”索迪亚把手高高举起，拍打着发出声音，“我们先停一下，回教室去做套试卷，然后今天下午剩下的时间都自由活动，好不好？” 索迪亚这边发话了，但是很遗憾的是并没有盖过杰季小魔王的高呼声，他听上去像是得了某种稀罕的比赛第一名一般兴奋。 索迪亚也是明白这个时候光靠他的嗓子一定是喊不过这新出世的混世魔王三人组了，当然此时也会有更加简单快捷且有效的方法。 “嗷呜嗷呜，我最最最敬爱的索迪亚老师，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呀，别这样动手动脚的，影响不太好，不太好。”杰季现在被人控制住了自己娇小的耳朵，只能一边脑袋偏着手在不远处无处安放，企图减少一点伤害。 呀，这种事情怎么每次都找上自己来了呢？桌弟的耳朵那么大不是更好抓一些嘛！ 本来目的也不是为了惩罚这小魔王，等场上安静下来了索迪亚还是很快松开了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咦？老师您今天这么可爱？”杰季一边粗鲁地单手揉耳朵，一边也不忘“配合”老师的教学进度。 “当然，现在回教室去吧。”索迪亚脸上挂着一丝丝微笑，就连那微微的点头都闲的有些高深莫测。 杰季确实还想再配合着演一会儿话剧，但是被索迪亚残忍地拒绝了，一群人像是收牧时的小羊被赶回了圈里。 教室内的每张桌上都已经摆上了一张淡黄色的卷子，不知道索迪亚什么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工作了。也是当然，每次一到这种事先准备好的时候就会有某一个两个人的卷子掉在了地上。 唐坐到座位上，还是习惯性地先整理卷子，正面看起来题目数量还好，内容也很熟悉，虽然跟前些日子练习的不同，但是也都不过是衍生出来的题目罢了，本质都是学过的。 翻过来再看卷子的背面，是之前索迪亚老师就提到过的关于元素的领悟类题型，不过这倒是第一次练习，文字数量看得唐有点眼花。 略看了一下整体，唐还是选择先写前面的基础知识题，先从有把握的开始。 紧接着就听到杰季那边发出“天呐”的声音，被吸引住了目光的唐看过去，一脸不可置信的小魔王正拿着三张卷子在空中翻动发出“哧哧”的声音，然后就是他的问苍天问大地了。 杰季本人呢现在除了扣扣脑门以外也没有什么异常，可能还没有发觉身边的人的不同。其他人呢这个时候也只想安安静静地做题，争取自由时间，嗯，反正就是这样了，也不管心里是不是在偷偷笑吧，反正桌弟是真的咧了咧嘴差点没收回去。 火系是大部分鸟类魔物的敌人，但是它们更加害怕土系的重力。飞行的魔物在失去天空的优势后能力会减30%-70%，极少数会完全失去行动力。 诶？现在的题已经把怪物改成魔物了吗？记得昨天填的卷子都不是这样，但是还是一些特别基础的问题。数据应该是没有改的吧？反正索迪亚老师没有提，那就还是这样填吧。 在属性的相互克制中，光明与黑暗最为明显，属性品质的高低可能会超越阶级的差距来决定战斗的胜负。 时间与空间的修炼者是目前最稀少的，时、空目前为止也是攻击与防守最突出的两种属性。 洛维斯王国目前拥有108支军队，其中8支被冠以“王者军团”的称呼。 王者军团第一师的总指挥官狄客在____战争中以一己之力剿灭魔族的一支企图危害王国的精锐小队，获得了查理国王的嘉奖，被授予“最高统帅”称号。 这道题之前好像没做过诶，是在什么战争里？按照这个趋势学院是要在考试题里加入很多王国历史了吗？可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呀。唐把这个题干默读了好几遍，在脑海里搜索，可是也没想起什么战争。 西特米纳战争？也不知道是不是了，反正这会儿只想起了这一个名字，那就这么填吧。这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内容是什么？唉，居然忘记掉了。 异能空间分为四级，第一级获得少量空间，但空间内部十分混乱，放入的物品可能会碰撞，并且携带重量可能超过内部物品重量总和。 第二级获得一个稳定的空间，物品不会在内部飘浮，携带重量与储存重量一致。 第三级空间更加稳定，携带重量减轻。 第四级空间最为稳定，物品存入外部空间，几乎没有重量感受。 异能空间目前主要由圣殿研究会与我院魔法学院研究，水平不相上下，共同进步。 水平真的是不相上下吗？这点唐接触的不多倒不是很好判定，但是共同进步这点就……很不好说。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都是见过很多次的老朋友了。题目总体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总共五十多个空里也只有那个最高统帅和他的成名战争让唐有点云里雾里，其他都还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看这情况以后得多关注一些王国历史的问题额？从出题也看得出学院最终还是偏向王国的一方啊，但是自己和薇薇安，包括卡尔在内自己已知的三个圣殿成员都在这学院里读书，这样的关系就显得很古古怪怪的了。 自己和卡尔还算好吧，薇薇安可是圣女诶。 最后一道题问的是元素的爆破论，题目中给出了一些解释和例子，总结下来就是： 在正常的生存环境中，不同属性的元素相撞会由于排斥作用而产生一定程度的爆炸，这在任何两种属性之中都会出现。那么假如给出一个正常的生存环境，如何使同一属性的力量通过爆炸来提升伤害，而不是相融只增加单纯的总量？ 这样一道实验题给出的现象其实蛮像圣西林的刀片六合一的，只是抛出的问题却是如何产生这种增加伤害的小范围爆炸。 题目里解释得也蛮清楚的了，不同属性的力量放在一起会有相斥作用从而产生爆炸，那问题应该就在于相同属性的力量如何产生相斥了吧？ 想想圣西林的战斗，他的同种属性力量的碰撞也就有两点与其他人的单纯属性力量不同，一是攻击的方向不同，那么就是说在爆炸之前的刀片是从不同的方向行进的，或许是以这种位移方向的冲撞来产生？ 第二的的不同是他的攻击并不是单纯的能量攻击，其中包含了物质。所以说圣西林的攻击所产生的爆炸也可能是物理的挤压？这不太可能…… 但是话又说回来，虽然圣西林的攻击让旁观者能够清楚明白得知道魔力中蕴含了“刀片”，但是每次战斗也看不见他去回收这些消耗品，甚至看不到刀片的残骸。 这些物质又是跑到哪里去了呢？还是说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有能量的存在？ 唐比较偏向于后一种说法。 那么是压缩吗？把一切爆炸的前兆化为浓缩的引子，等到需要的时候就点燃吗？或许是……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圣西林哪里能有那么多魔力来支撑？让能量化为如此实质般的存在需要的魔力一定不少吧。 这道题还真是难呢，自己身边就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来让自己考虑，都要如此纠结地想这么久，怪不得索迪亚老师要说轮到考试的时候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呢。 不过好像也不是。这道题所叙述的内容既然自己在平常地生活中都能够有所接触到，那么也不能怪题目本身难度过高了，而是怪自己没有那种好奇心，没有去认真探究这些东西。也或许是题目本身就不难，是自己想太多？ 继续想想的话也有可能是圣西林带的刀片本来就含有燃料？唉，算了吧，这种不切实际的猜测。想这么多其实还不如第一种，由于方向的不同让相对稳定的能量相撞，然后产生一种爆炸。这大概算是一种相斥吧？大概吧…… 然后在唐的再三纠结之下还是把卷子交到了索迪亚老师的桌子上，而在此之前已经有两份了，一份是圣西林的，这没什么意外，只是最下面也就是最先交卷的那个人是杰季。 呃，这也没什么意外的。总的来说是没什么意外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远方的天空 这是过了多久了啊，太阳的余晖搞得地面热烘烘的。索迪亚躺在他那张老人椅上，旁边用魔法勾出一句话“自由活动吧，一会儿记得回来吃晚饭。” 距离吃饭，还有……只有十分钟而已了啊！索迪亚老师真是狡猾。 十分钟又能干嘛啊？坐着发呆比较容易。也是可怜了里面还没有出来的四位同学了，出来的时候晚饭的点都已经过了吧。 啊对了，圣西林不也早就出来了吗？他去哪儿了？唐望了望天台，这个时候还有点烘烤芝士的体验，圣西林应该躲在哪个棚下吧？反正只要是能够好好看书的地方都有可能找到他。 这样无所事事的下午还真是让人厌倦啊。唐沿着栅栏打算去找圣西林的影子，就算杰季是那种只有三分钟都一定要下去跑两圈的人，圣西林就一定是会安静地在某处等着什么的人。 --- 在光明圣殿研究会的大楼里，有一处是完全不会拥有光辉的，不管是谁的。就在一个最容易被忽视的角落里，住着当代最伟大的空间魔法师，也就是圣殿八位大法师之一的幽冥黎落。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摆放这一架造型奇怪的长镜子和一个老旧得让人看一眼就会在脑子里回放吱呀声的小床。 甚至没有一个收纳物品的小柜子，这两样东西就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幽冥大法师的全部。 史上最年轻的一位大法师，神秘的空间学者，圣殿历史上唯一一位破格冠以大法师称号的人，她的光辉有那么多，而此刻的她只是披散着头发站在镜子面前发呆。 她的双手企图捂住自己的脸，但这并不能够做到。仿佛她看得见镜子里面那个令人恶心的容颜。 发丝、容颜、身体，全部都只是恹恹地存在着，这是得罪时间的后果。 她开始闭着眼睛自言自语着，就好像此刻的身边还有某一个能够陪伴她的人一般，一个能够忍受她的人。 沙哑，但这已是用尽了全力的温柔。 她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枯木般的手指，泪水顺着她脸上的沟壑积成了某个水凼。她想擦擦，但这也不太容易。 也好，至少泪水不会留下来，总是这样的。 镜面里一片深邃的黑，完全看不见她或者谁的影子。 “阿缇，你给我唱唱歌好不好？我想听。” 整个空间内能够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咳嗽声。 “是了，阿缇。姐姐近些年像是把一辈子的病都给生了，每次照镜子都怕问自己是不是个死人。” “我会好起来吗，阿缇？” “我会去找你玩的，迟早有一天。” “真是烦透了。” 大法师的声音快速地消散，像是期盼不被抓住的泥鳅。 “真是无意叨扰，只是在下路果这里的时候就觉得一定要来拜访拜访幽冥大法师您这样一位伟大的空间学者。既然在下来的时候畅通无阻，那想必大法师阁下是同意见一面的吧？” 昏暗的房间里多出了一抹奇怪的颜色，冰冷、无情。 此时的幽冥大法师已重新披上了她那间黑色的破烂袍子，容貌也完全隐藏在阴影之下。 “魔王？”沙哑的声音在试探着这位身处黑暗却胆敢肆无忌惮地闯入光明圣殿的人，叫出的也是近来圣殿里热门的名字。 “啊哈，大法师真是生分了呢。我想阁下心里也知道，比起魔王，我更喜欢巫妖王这个称呼。前些日子阁下不也与我的使者见过面了吗？我们还有了一次不错的合作。”比起幽冥大法师，费厄斯才是个把自己完全藏起来的人。 幽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镜子面前。 “呵。”费厄斯冷哼一声，不知道这是否让他想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经历，“大法师阁下，把东西交给我吧。” 幽冥还是没有任何行动。雾气里，费厄斯的手指已经在他的戒指上摩擦了，只要等他一了解到幽冥有某种不太讨人喜的想法，顷刻间就能有无数的战士来替他好好教训这个不知趣的女人。 一个只掌握了空间转换魔法的女人也胆敢这样对他？ 然而最终没有爆发什么，幽冥虽然静默了一段时间，还是将一个小球状的东西抛了过去。 拳头大小的黑色水晶球有着特殊的质感，既粗糙又复杂。 费厄斯的影子慢慢浮现出来，他一手接住了小球，打量着发出了得意的笑声，末了还不忘把水晶球凑到鼻子旁边猛吸一口气：“哼哼……这味道真是该死的甜美。与阁下合作还真是愉快呢，我们不久后一定还会有机会见面，相信未来的阁下也回为现在的所作为而感到庆幸。” 巫妖王的影子慢慢地从小空间内消散，好了，现在这个小房间又重新归于完全的黑暗了。 幽冥的手指顺着大镜子边缘的花纹，从最高处落下，一路上平常着年久的不平。又是多少年后将如同一块鹅卵石般光滑？那得看时间的冲刷了。 “那些又与我何干呢，阿缇。”镜子前方的女人如是说道。 ---- “圣西林！”果然在这里啊，唐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今天那本神奇的书正斜斜地吊在圣西林的手里，而那手的主人正靠着栅栏，在阳光的背面眺望远方。 “圣西林你在看什么呢。”唐是蹦跳着跑过去的。 “这会儿，没有星星啊。” 唐看了看那依旧挂着的太阳：“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呢，至少得在吃过晚饭之后吧？” “是呀。”圣西林叹着气。 “怎么了？这可不像是威武强大的圣西林啊！”这样的气氛未免也太忧愁了吧，大家现在都还只是小孩子呀，干嘛那种背负了太多的天命人的表情，太累了呀。 “乔尔德你也一定很想回到东部边境那边吧？即使那里的现在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应该说是正因为这样才更想回去吧？”今天的圣西林真是太不正常了，明明白天还可以笑嘻嘻的样子呢。 好吧也不算笑嘻嘻，但只是看一眼就可以让人很宽心。 至于东部边境……啊，自己真的想回去吗？ 虽然是从那边来的，但是也只是因为游戏的出生点在那边吧。自己不是真正的乔尔德，没有看到他心爱的村庄在恶龙的魔爪下变为灰烬，没有看到他为自己的幸存感到后悔。 有的时候都会想，乔尔德是不是早就死了呢？在他发现自己一直嫌弃啰嗦的父亲倒下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死掉了？在被邻村的神甫捡到之前。 包括他最心心念念的伙伴雷恩，在自己心里不也是一直无所谓的存在吗？ 因为有菲尔，有图拉格，还有圣西林和y班的各位，就算包括薇薇安和焦客也好，自己认识的人都在自己身边，所以自己把这里才当作家不是吗？只要有同伴在，身处何地都不会感到寒冷呀。 但是马里密在东部边境，那个与自己相处了那么多天的烦人精。 “不，我不想，我只想守护现在和未来。” 但唐说不出来。 这样一定会被圣西林当作无情吧，虽然现实就是这样。哈，真是个卑鄙的懦弱者。 “你想家乡了吗？” 圣西林抬着头，用舌头垫着牙齿，像也没太纠结好：“在那里，我听说我的故乡和我的爸爸妈妈都在那里。” 唐想顺着他的目光眺望远方，可最终只对上了无尽的天空。 在那里吗…… “可是y班的大家也会做你最亲近的人啊！” “乔尔德你这是怎么了？”唐承认他对上圣西林这样单纯清澈的眸子时他心虚了。 “什么怎么了。”唐这一声音量弱了许多。 “没有，我感觉你在困扰什么事。”圣西林收回了他的目光，或许远方的天空对他来说更为重要吧。 他的洞察力真是太可怕了啊，唐不知道说什么来掩盖他的罪行好。在王都的日子里他几乎要把那些可能悲痛的过往忘记了。 可能真是一个非常好的词，毕竟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说明卡特城不在了，马里密不在了青木大法师不在了不是吗？悲痛从未发生，这是一种最好的安慰吧。 但圣西林的思念也不会让自己太不开心，他的笑容总是隐藏在每一个不知名的瞬间中。一刹那的忧愁已经抵挡不住他脸上非要绽开的笑了。这笑容哪怕没有太放肆，也真是太耀眼了。 “圣西林。” 少年人的声音里多了格外的决绝与坚毅。 “嗯？” 高处的风吹得他的头发扬了起来。 “到开饭时间了。” 严肃的语气中又有包不住的小兴奋。 “同学们！吃饭了呀！收卷子啦，快去吃饭啦！” 远处，是一个暴躁的法师老哥。 教室里有着叽叽喳喳的抗议声，外边的栅栏旁，脸上的风痒酥酥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没有作战计划 连续几日的索迪亚专属魔鬼训练终于结束了，但接下来也不是刻意放轻松的日子，因为正是考核已经到来了！到来了！来了！了！ 今天早晨大家的起床速度也是非凡，步行一同去吃早饭，桌弟今天竟然忘记了整理头发，乱蓬蓬的黑发正在向鸟巢看齐。 长桌上七个盘子摆放地整整齐齐，食物也散发着温柔的温度。 牛奶和三明治，吃了这么多天吃得有点腻味了呢。嗨呀还真是的，之前明明就算干吃饼久了都觉得还行，现在真是变得太挑剔了。 “乔尔德你怎么了，紧张吗？”这是圣西林，他今天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连心情也没有因为考核而有所变化，真是豁达的心态呢。 “还好吧。”唐咬掉了一大块面包。 呃，有点噎。 圣西林递来了一杯牛奶。 “咳……谢了。你的牛奶吗？” “没关系我不想喝。”圣西林笑。 “多喝点才能变强壮！”从那天“险胜”圣西林之后，井也自信很多了呢。头发和校服都理得整整齐齐，他倒一直是个干净的男孩。 虽然年纪小可能是一个原因，但是圣西林总是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样子，一直不太健康，他本人倒是说无所谓，他是个魔法师不需要那么强壮的身体。 “能长高长壮的机会可不能放过呀，要成为男子汉！”作为另一位魔法师的杰季同学倒是很有报复，顺便拐了拐手显摆了一下自己不存在的肌肉。 这话到了卡尔小弟的耳里好像又多了某些震撼人心的话语，连忙把自己杯中的牛奶灌了下去。差点呛着。 “并不需要！”圣西林本人是要反对的。 哈哈是的呢，他有那种精神天赋对长强壮之类的想法还是毁灭性打击。 桌弟这几天倒是有些反常的忧郁，把着牛奶的杯子不停地晃呀晃、晃呀晃，晃到最后都没怎么吃东西。不过倒是没关系，等到杰季吃得差不多了也就是专专心心“劝”他吃东西的时候了，这样就没啥好担心的了。 是的，等到杰季安心地吃完之后，整张桌子上的人都会开始不太安心了：“战斗可真是叫人热血沸腾呢！我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别动桌子。”郎逑警告。 “嗬啊！”杰季选择了继续沸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蒸发殆尽。 “上午还要笔试呢，你那么开心哦。而且你战斗很强吗？”井选择补刀。 “笔试就笔试，我杰季大人怕过什么吗！”混世魔王心虚地表示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笔试这种东西虽然每一次杰季都拿不到什么分，但是讲道理好像也不害怕什么呀，拿不到分就拿不到分，反正他永远都是第一个完成的……这么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怕呢。 至于战斗很弱这种东西混世魔王选择性忽略了。 这位同学什么时候才可以向优秀的圣西林学习学习，双试都那么优秀！ 不过杰季那样倒也挺开心的。 笔试嘛，题目都是那些题目，初级部的东西又没有多少变幻，等到进了高级部出题的都是魔法学院那边的人了，那才叫真正的不一样。 听说高级部那边每次考试不及格的都是成片成片地算的，每次的题库都跟大海一样深不可测，这也是高级部很多同学拿不到毕业凭证的原因。 “我说，下午我们主动去挑战吧！就去找三班那个胖子！”训练的时候也从不见杰季这般斗志昂扬，他现在要去找别人挑战唐发自内心地觉得不太行。 “呀，快从桌子上下来，这是餐桌！”井非常担心地护着自己的碟子。 “别这么死板嘛，我觉得今年我们总该有个作战计划吧，不然被那群猪猡堵在门口滋事可太冤枉了。”咦？看上去这次的杰季有些不太一样？ “你打算怎么做？”郎逑已经用餐完毕，可以加入讨论之中了。 “老大你不要冲动呀！”卡尔开始觉得自己选的靠边的位置很不好，桌子一直这么震动下去的话自己快要保护不好自己心爱的餐盘了。 “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那个胖子也会带着六班那几个跟屁虫在门口堵着吧，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最多试试能不能打过吧？”桌弟的面包已经跟杰季的鞋帮子有过亲密接触了，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的他现在更不想吃了。 “吃你的面包去！”杰季倒是没有发现这一点，甚至还把桌弟的面包塞到他嘴里。可怜的桌弟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圣西林微笑着喝着牛奶，眼神虽然奇妙但是没有发声。井在一旁看着也没有说什么话，唐就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三个人坐在一起倒是安静很多。 “你想提前交卷出来吗？那有什么用呀，就算去找那个胖子也打不过吧？”桌弟最后还是狠下心来咬断了自己嘴里的那一口。只是现在嚼着面包总觉得是在啃着泥土，只好不停地安慰自己都是假的，面包很干净，都是心理作用，心理作用。 “哼，咱至少可以让那家伙排名下降啊。他去年怎么对郎逑的你们忘了？咱也可以开展车轮战啊，先上两个，把他打累了我再上，我不信他连战三场还有力气打咯！哼，今年必须得把他的排名奖励打到低级去。”杰季说出了他的计划，看样子也是上一学期y班遭受到的不公。 这样看的话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还可以拒绝一次呢，也有一次自主挑战的机会。”桌弟已经咀嚼很久了，那团面包始终不能咽下，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是很“圆润”。 “二哥你吃完再说话吧，要不要牛奶？”卡尔看着桌弟这样也是很心焦啊。 “你傻吗，拒绝我还有你和卡尔老弟呢，乔尔德也可以啊！他不接受我们就一直挑衅他，看他忍不忍得住！”杰季教训着桌弟。 然而此刻唐的内心：啊啊，我不行啊，不要找我啊！我连个位移技能都没有啊，怎么可能打得过啊！我只能使用一个技能啊！诶，等等，对手到底是谁。 圣西林坐在旁边瞧见唐脸上突然出现的慌张神色也是觉得好笑，这人怎么把什么心情都给写到脸上啊：“我觉得这方法也不可行。” “为什么啊！”杰季有些难过，他想不到圣西林居然也会出言反对，更可怕的是郎逑也默默点头表示支持。 “唉，你可以挑战那小胖子难道他就不能挑战别人吗？你就算能打他两场，他第三场随便去找一个自己的小弟把排名打回去就好了，而且3班和5班一直联合，人数也比我们多太多了。他们能推掉你车轮战的方法多了去了，甚至是可以直接利用规则的休息。” 更别提实力是否足够了。 杰季忽地沉默了，不是为了他的计划的不成熟，唐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他的不甘。 “那我们怎么办啊？”卡尔还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这是怎么个意思啊？是说刚才说的那个计划不可以吗？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反正今年的y班已经不是去年的y班了。”圣西林说。 “嗯嗯，但是我们今年也不可以再冲动了！”井补充道。 “咋叫不冲动咯？”杰季的脚已经收下去了，眼睛都有点红红的了。 “挑战自己能赢的，也不要连续接受挑战，反正是可以向老师申请休息的！” 哈，所以今天的作战计划到最后其实也就是没有作战计划嘛。 “他们的资料我收集到了。”郎逑也发言了，眼中有着熊熊的斗志，这份斗志可跟杰季的不一样。 杰季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下子从嘴里吐出来：“那就冲呀，今年的y班至少要把那些啥都不会的少爷们打下来！”这时候他又狠狠地在餐桌上跺了一脚。 “老大你冷静一点呀，每个人只用比三场的呀！”卡尔刚才没喝完的半杯牛奶已经光荣牺牲了，他企图拦截的袖口也贴到自己的手臂上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零与中和 七人走到了楼下，一字排开。 今天天气很好啊，一路放晴。 “兄弟们呀！我们不能输了气势啊，大家都一起来呀！”杰季把卡尔和桌弟的手抓着，互相搭着肩膀并且企图带动其他人一起，“井，来呀！” 井还是比较好说话，一般遇到这种请求都不会拒绝，这种时刻最关键的就只有两个人了吧。 “好幼稚，我才不要。” 果然啊，圣西林还是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 可是这个时候这样做太伤士气了呀，就算再幼稚也得参加啊！唐感觉自己是冒着生命危险抓起圣西林的手的：“呐，试试吧？说不定很有效果呢！” 圣西林一边眉毛压着，一边眉毛抬起来，一脸疑惑样子也是很可爱了。 “嘿嘿……” 求问：惹到大神生气了傻笑能保住性命吗，在线等，急！ “加油吧。”郎逑竟然自己主动靠上来了。 这样就全员到齐了。“加油！”杰季兴奋地喊道。 在简单的小仪式之后，杰季也是一溜烟地往前跑，嘴里还大喊着“冲呀”，就这样，还带着一堆人不明所以地跟着跑了起来。 啊咧，我为什么也要跑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唐一边冲着，一边在内心思考着。 “杰季你别那么激动，还有笔试的啊！”井在后边奔跑着企图遏制住前方熊熊的火势。 “我知道的呀！”杰季本人表示烧到停不下来。 就这样，一路跑到了新实验室的门口。考核还是要分考室的，一年级每个班分完40个人之后剩余的人就被分到实验室里。 实验室虽然蛮大的但说不定也是坐不满的咧，到现在都是有的人懒得参加考核，不过也是很自然的排名会受到极大影响就是了，这点上学院还是做得蛮公平的。 可是……y班也就两位新同学和杰季一个人是在这里的，桌弟在g班考试，井在f班，郎逑和圣西林在c班，而且不管g、f还是c班都在另一个方向。 圣西林真的是很勉强地跟上了，甚至腿肚子都有一点颤抖：“杰季！你只是来考室的干嘛不早一点说呢？” “到考室里准备不是很正常嘛。” “还有二十一分钟就开考了！”井大叫道，圣西林现在都要抱着脑袋昏厥了。 圣西林感到头晕眼花脚抽筋。 圣西林需要救援。 圣西林被郎逑背着走了。 郎逑发现背着一个人自己也跑不动。 桌弟和井加入救援小队。 好吧，虽然那四个人挺折腾的，反正看结果自己反正是跟对了人吧。 “先进去吧，多点时间准备。”杰季说。 “不用帮他们吗？”卡尔问。 “没关系的，相信你的同班同学好不好咯？”杰季现在反正笑得挺开心的，只是他那笑迎着新生的太阳，格外让人安心。 实验室里的桌子都是长长的，隔一些位置有一个凳子，中间还有许多凳子收在桌子下面。桌上摆着一些清洗干净的瓶瓶罐罐和一些装好的魔法用具。 嗯……不过最前方的一位魔法师先生在空气中留下了“不许碰桌上仪器”的字。凶凶的呀。 因为距离开始笔试还有一小段时间，好多同学都成群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实验室里也闹哄哄的，只能说还好空间够大没把人吵得晕乎乎的。 那位魔法师先生也是，脸深深地埋在长而卷的黑发下，对这样的局面没有一点想要控制的意思。就只有那几个浮在空中的绿色魔法纹路在管理着学员们了吧，也只局限于不要动桌上的仪器。 随便吧，早点做完题早点准备挑战吧，唐在心里想着。 阿咧，怎么肥四，自己是不是跟某些人学坏了，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了！ 阿咧不对，这不是真正的自己呀！（陷入反思 这次的题目果然没有什么难度，不少题还在索迪亚老师曾经选用过的范围内。 考完之后先收的后边的卷子，唐和卡尔就是先出去的，不过他俩还不是最快的。 卡尔后边竟然都还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转来的，那人黑色的头发齐肩，但是很少，人也很瘦，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头也一直埋着看不清脸。 因为之前保持着不要东张西望的优良习惯再加上自己有些紧张就没有发现这个人。这个时候会坐到卡尔后边就说明他的入学时间比卡尔还晚啊。 唐和卡尔还是先出去了，杰季虽然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最后一个考室里也算是前排。 门口人挺多的，这天太阳也很强，两人很默契地选择了远方的树荫，然后又很默契地在一句问候后没有聊天。明明按理说这两人是彼此在y班认识得最久的了。 昨天卡尔是没有参加下午最后的训练的，今天的他已经十一级了，对比他作为一个小白进入学院开始的修炼速度确实有些骇人了，而自己还要至少一周才能升到十三级。只是他的第二个五星级能到底是什么唐还没有问他，昨天晚上卡尔归来的时候唐已经早早上床入睡了。 说起来这最后一题切入点也挺有意思的，问了个各系元素的“顶点”，也就是说当一个人将元素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会产生如何的效果。 这样的问题给那些家族里有超强力保镖的贵族应该算是送分题吧，他们也许能够接触到那种高层次的人，嘛，至于唐自己，嗯…… 见是见过，也仅局限于见过了。 刚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唐就满脑子的什么踏破虚空超越时间了，但是这样的答案他还真不敢写上去，毕竟异界里的属性因素分得那么明确。而且时间空间两个属性是被专门特殊列举出来的，倘若是每个属性极致后都能做到如此，那专门列出来可太没意思了。 这么想想好像也能考虑出圣西林为什么会被留级而不是直接开除的原因了，兴许战斗方面的天赋也是原因之一。 思考这一类问题，唐总是爱反着来思考，因为他在之前生活的那么多年时间里领悟出了一个道理——任何极致相反的两端，都会有相同的表现形式。 也不管这命题里的“任何”和“都”有没有错误了，他也不曾想去辨证这些，化古代人的话说就是物极必反嘛。 顶点的反向就是原点咯，没见过那些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运用元素，至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自己从来的小白嘛，仔细回想自己初来到这个魔法的世界里与元素的亲密接触。想着想着唐觉得那个原点就是“没有”啊。 从不存在那个零点是一切的开始，可是唐也不想说这也会是一切的结束，这个答案像是茫茫夜空中唯一的星辰般孤独。 所以他选了另一个答案，中和。 各元素开端的那个“无”也有着相同的因素，能融合吗？好像也不太能，只是排斥性没有那么大，那也应该是自己没有办法试验到真正的开始的缘故吧，至少散布在身边的每一种元素，在被剥离吸收之前都可以很和睦地相处一起嘛。 也管他对不对呢，这样出出来的题本身也就没想有什么正确答案吧，这样一个纯粹的假设……就算是那些家族子弟就能确保自己知晓的那些强者就真的是所谓的“顶点”了吗？若是因为现实中的强者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还算是受了蒙蔽了。 现在交了卷了，又从考场里出来了，仔细想想自己也是感受到过世人所谓的最接近顶点的强者的吧？ 在明卡特城那个地方，或者说再往前里，在那个小村子里就见过了恶名远扬的魔君了。 遇见青木大法师的时候尚且还能感受到极其浓烈的生命气息，那位魔王先生倒是一直察觉不出来他是什么属性的。评比实力的话，那位是更强一些的吧？ 这么多天在没有什么起伏的生活中度过，每天了解一些新的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又很重复的东西，那段时间的记忆倒是显得远了。自己这样总偶然地想起，却也记不住什么个大概才是真的矫情了呢。 杰季一出考室门就开始左顾右盼的，还花了一会儿目光才越过刚考完试兴奋唠嗑的同学们，看到了在树下弱弱地举着手的唐，不过主要吸引目光的应该是站起来大肆挥舞双手的卡尔：“嘿，你们怎么坐这么远？” “热呀。”卡尔诚实地说出了主要原因，虽然对面的门口，就算热一些也不少人站在那边可怜的阴影下，开心地聊着刚才自己写的答案。 第一百一十四章 美女与野兽(一) “我们先回去？”唐问。 “回去干什么？去操场呀，搞事情啊！”杰季说。 “就在那儿打？我们不……” “你不过去打去哪儿打？老师都在那儿呢！班徽都带着的吧？我们去打他丫的！” 卡尔那句话没问完，不过唐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之前3班那胖子是带了一个表哥老师以及一大票观众去的y班门口，但是y班又怎么能做、怎么能做得到呢？ 就算是杰季先前那个不成熟的计划也只是去挑衅了之后逼得他们答应罢了，而现实情况是上一学期的y班被挑衅得逼着答应。 手紧紧地捏着，班徽的棱角有些搁手。 “可是……” 卡尔还是满心的疑问，但是杰季也不会等他说下去了：“没什么好可是的，我们今年不一样了，今年有你们了！y班现在人多了！” 两个人的人多…… 操场那边已经有好些人过去了，但是这么早的时间来比第一场的其实还是不多，主要还是看热闹来的。嗯，说观察对手是不是好一点？哈，反正本质还是看热闹的吧。 那么多人，那么多声音，一下让人也觉得有参与感了。 到现在还没看到圣西林，他们应该是从另一个方向来，那四人考室不同，会合得花点时间。 杰季也在朝一个方向猛瞅，但是唐敢确定他那左扭右扭鼻子连着嘴巴动的一定不是在等y班的其他人。 杰季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阴沉沉地低语一句：“来得还真早。”（啊别这样小季季，那是反派的表情啊！ 唐和卡尔都有些不明所以，只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发现了一个身材微胖的身影。诶，那不就是恶狼团人么，那胖子好像是叫泰珐来的？ 这人还是有着一如既往的风格，光是走路就得跨着大步，整个身体一晃一晃的，身后又跟着几个眉飞色舞的跟班，周围一圈的人怕被他的队伍撞着都离得远一些，如此他们也就更自觉风光了。 “是那边把领子翻起来的那群吗？” 唐也能确定卡尔说的和自己说的是一群人，只是这个关注点和自己不太一样。 “恩。你也见过他们了？”杰季这会儿情绪还算稳定。 “他们爱去灵兽池那块，我见过他们好多次了。” 灵兽池在“中央公园”那块，魔法学院以北，那是靠近高级部的地方。 y班的课程是没有要去那边的，那地方就是某位学院里的前辈在近百年前抓了一批怪物回来，然后选择其中更亲人的后代继续繁衍，这么下来十多年后的物种就很适合人工饲养了。 这种行为在那段时间被视为一种潮流，国立最高学院这么个与贵族联系紧密的地方自然也不会不参与。 不过那些被称之为灵兽的可怜家伙，因为在选择基因的时候不是以强力为代表，所以基本也都和普通的动物差别不大，也就是自身蕴含的属性令他们的名字更加华丽一些罢了。 这样的一个地方明白点讲就是贵族子弟的一个游乐场地罢了，那些不羁的野兽变成乖乖听话的小宠物对于很多贵族来说能够极大地满足他们的控制欲望。 至于卡尔会喜欢灵兽池的原因也特别简单，他只是单纯地虚幻那些小动物罢了，他从前在明卡特城也没机会见到那么多的物种。明卡特城只有人类。 说起来他第一次到那个地方还是井带他去的，灵兽池虽然以池相称但是却不是以水为主，应该算是应有的生态环境都有了吧，为了那些被圈养起来脆弱的小精灵。也正是因为如此，那里的生命气息极为浓郁，很是吸引井这样的生命属性修炼者。这些之外，卡尔就真的只是喜欢那些小动物了。 泰珐这样的人爱去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灵兽池开放的时间有限，要进入内部游玩还需要不小的开销，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笔炫耀的资本吧，卡尔和井去每次也就在外围看看，乐趣是他们自己体会的。 三个人各自在内心不知道想什么，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而那边的四个人接近些后不知是感受到了奇怪的注视还是觉得这边三人本来就算是目标，带着一股土大佬的气息就走过来了。 这四个人来还是有招式的，一个人先走一步，以马步姿态定着，两只手在胸前横着分开，牙齿呲着，嘴里发出声声低吼，紧接着后边两个跟班又往前越过这人，各自抱着手，一左一右地以迎接姿态把他们的老大供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口号：“恶狼团三骑士到场！”后头那个扎马步的还接了个狼嚎作收尾。 架势也是向着y班三人来的。 与上次见面不同，不仅仅是因为有了口号有了动作，这一次的恶狼团换了成员。那个瘦得颧骨凸起像猴子一样的亲信还在，然后一个也是上次见到的留着小平头的马屁精，最后面学狼嚎的那个，是刚才坐在卡尔后面的那人。 在没有出现的情况下恶狼团原先是有个谁唐想不起来了，不过那个黑发少年真的很叫人在意。 先前出考场的时候他把手放在了桌子下面，这会儿要抬着手装作凶狠的样子，指尖长长的指甲就藏不住了，加上他那碎碎的长发和尖牙，看起来还真有点像野兽。 “好久不见。”唐先招呼了一句，但是对于此刻的饿狼团来说一个被扔进y班的圣子显然已经不够格了。y班在学院初级部一年级里的名声大概比圣殿还要大吧，不过这名声是往负的去的。 泰珐几人也没有当时的小心了，这会儿看着唐的表情没有太把他们当回事，顿时火气也压不住了：“喂，那个，在y班的圣子？恶狼团在这儿，你还不快快行礼！” 唐自然不会动咯。平头见唐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和瘦猴子对视了一眼，上前一步就推了推唐的肩膀，口里叫嚣着：“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其实他这一把根本没推动，唐在y班那样每天跑步做运动来的身体还真不是这群整日游手好闲的人可以随意折腾的，他只是刚才没有发力，肩膀虽然向后了但是脚下的步子一点没移。索迪亚老师的体能和战斗训练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跟预想的结果不同，平头现在也有些尴尬，看着旁边y班的杰季和卡尔都觉得他们的眼里尽是嘲笑，顿时更是火气大冒，一脚踢向唐的膝盖。 有了刚才的一推做预警，这会儿唐更是不可能被踢到了，脚下铲向平头另一只站着的腿，平头一下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这次面子才是丢大了，瞬间爬起来都是满脸通红。 卡尔已经拿出了装备，这群人如果真要和他们打的话，就算是三个人打四个人也完全不带怕的。 不过这会儿是己方占了优势，杰季脸上也笑嘻嘻的，按住了卡尔蠢蠢欲动的手向着恶狼团更为放肆地笑道：“嘿，死胖子，旁边就有老师当裁判，咱们要打就按照规矩打，校内可是不准随意斗殴的。” 胖子那边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得意洋洋，除了后边那个看不见脸的脸上都浮现了一层愠色，咬牙切齿的模样还真挺像是饿狼的。 泰珐也还算个领军人物，也晓得校内不该斗殴，虽然神色上还是生气，身体上却没有过激的行动，这个时候也还想得起自己方的优势所在。 旁边的瘦猴子估计也是跟着他的老人了，一个眼神交流就知道该说什么来长长气势：“是谁给你们y班的胆子开来挑战3班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美女与野兽(二) 确实在学院里3班虽不是顶尖，也是在前列了，y班作为一个甚至跳了g班后面的h，直接到最后一个去了的怎么想也是弱得很，就算是知道y班平日里的训练远不是这些纨绔子弟比得上的，但是知道的也就只是y班的这几个人了。毕竟除了勤奋以外的天赋和教育资源也是会对个人产生极大影响的。 这种情况的外交自然还是教给杰季来处理得最好，他可是y班对外面的事情知晓得最多的，至少从八卦方面看来，当即就回到：“你个5班的来出什么3班的风头？” 对面倒是没慌，瘦猴子继续说着：“你个y班的又有什么资格来说别的班？还有比你们更差的？再说了，我们老大可是货真价实的3班，是你们这群人可以叫嚣的？”瘦猴子这声音细细长长的没什么颗粒感，但也不像是个孩童的声音，躺在心里觉得这人有点像是个**（哔——）。 “比比不就知道了，你们不敢比么？3、5、7班的大佬们？” 这样无意义的骂战当然不会就此结束，就像是两个孩子在那边说着“你笨蛋”“我不笨蛋，反弹你”一般，目前看来还不至于到直接开打的程度，更不说双方都有明白人，知道不该，也更不敢在这么多老师的地方公然斗殴了。 比起的无聊戏份，操场另一边的重量级人物出现倒是更值得喝彩，本身就夹杂着各种细碎的谈话声的地方瞬间爆发出了更多的尖叫，从东北角那边一直蔓延，消息也在这种声波中兴奋地传递着。 圣西林几人也在这声浪中悄悄靠近了，也不必管这是发生了什么，看看双方出场的人物就知道了，至于东北角那边发生了什么，也无外乎是几个高级部的人来看看热闹，每次都是引起这种奇怪的骚动，而眼前的争执才是关系y班的核心利益。 y班七人到齐，胖子那边还看不见同伴。反正在这边损来损去最后也没啥，虽然杰季是真的希望这胖子来同意对决，只是别人的想法他也真控制不了，别说这里离着中心还有一段距离，也不能当场向老师提出比赛了。 “哼，算你们运气好，过会儿和学长们寒暄完了有你们好受的。”瘦猴子如是说，几人也就在没有口号声中离场了。 “呸，胆小鬼。”杰季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二氧化碳。 “没到时机不用着急，等我们排名高了，他们也不敢那么嚣张了。日子还长呢。”圣西林这次没有挡脸，随身携带着的笔记本抵着下巴，说着“日子还长”时眼睛微眯，和圣西林相处那么久了的唐都觉得有一阵寒意。 每次的学期考核时，有一些人是有约定的，也就是提前商议好了进行登记后在约定的时间通过班徽里的法阵传唤，如果当天已经比过一场了那么则可以推迟到第二日，三场机会用完了还可以延迟到下一学期再比赛。在完成约定之前不能进行新的比赛。 不过更多的人只是为了完成这么一次考核，所以一般来说每个区域内都有很多人在等着挑战或者被挑战，双方间也是没有什么新仇旧恨的，在比赛中打出点什么孽缘的也很少见。各个区域也是按照排名的顺序来分的，跟着临时插上的牌子还是很好找到自己该去的地方的。 虽然是三天比三场，许多人怕麻烦也不是恰好每天比赛一场的，只根据自己的消耗情况决定多会儿比试，不少人也是直接一天就比完，当然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至少两天来完成这次考核。只是不管是有多少人怕挤的不愿意来，第一天刚开始的时候，或者再迟一会儿人总是多的。就算是高级部的那些学长，不也是选择这个时候到场么？其实这边也不关他们什么事，除了学生会的过来管管秩序，其他的也就算是亲友团了。 “我们还是每天比一场，如果遇到3班的就跟他们打，没有也就算了，选排名高一点自己又能处理的。”郎逑重申这次比赛y班的理念。 “好——”杰季故作气无力地回应着。 广场的声浪逐渐涌来，y班几人相互说话都得提高点声量了。 “好吵呀。”井都皱起了眉头，捂着耳朵说。不过他这样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井在七人里本来就是听力和视力最好的一个。 然后桌弟也跟着捂起了耳朵，他那个灵气的大耳朵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被反折过来。不过唐推断他只是太紧张了罢了。 “呀！”杰季被桌弟踩到了鞋跟，然后开始说教叫他不要这样埋着头走路。 不仅声音越来越大了，人群也越发拥挤了。看来大家是真的都挺爱看热闹啊，只能在内心希求不要发生什么踩踏事故吧。 不知是不是听闻了消息后来的人变多了，本来宽松的西南角也渐渐被人潮包围了。 怎么感觉不太对，学校的广场怎么说也不会因为还没完全到来的初级部同学占满吧？ “来了。”圣西林停下脚步转过声身来说。其实唐也不确定到底说的是不是这两个字，周围的声浪太强而圣西林又保持着一贯的“淑女”风格，声音在这种情况下太微不足道了，只是根据口型推测是这样的。 是什么来了？圣西林他要是知道什么的话怎么不早点说，现在都听不真切了又还是只说两个字。 对于身后的事情唐现在真不太想关心，但是也不可能叫圣西林继续往前走，因为现在根本不是想不想走的问题，而是根本走不动。 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把这块区域围得水泄不通，本来唐跟伙伴们是打算先去第15号区域的，结果越走越外围，越走越外围，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了吧还是在外围。 还有些感慨，天空就突然阴沉下来，还真有点诸事不宜的味道。 “圣子殿下。”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真是吓人，唐抬起头发现正是焦客。又是焦客。啊，还有，也不是太阳突然被遮挡了双眼，这阴沉沉的一片是焦客搞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得自己头上三米就一副快下雨的样子，但是很清楚这就是他干的。 他现在正踩在众人上头的空气上，这一操作又引得周边尖叫声连连，并且非常明显的女声居多。 “让一让让一让。”然后这样低沉甚至略带不耐的男声让一小片空间内的声音小了些。几个明显是高级部的大个头将人群斩开了一个缺口。嗯……这几个大个头如果不穿上校服一定像是哪个大小姐或者贵公子请来的职业保镖。 而在这几个“保镖”的围绕下，显出的却是多日未见的薇薇安，她还是公众前的那副样子，优雅从容，即使是在这样拥挤的人群中也没能扰乱她的气息。 “圣子殿下，好久不见啊。”还是这样甜甜的嗓音以及胸前出乎意料的一副单手剑，“上次本来是差焦客来给你送礼物的，没想到他说你受伤了然后就忘记了，不过也不要紧，我还是给你送来了。”焦客在她假意怪罪的时候也十分配合地附上一句“是我的罪过”。 然后，是的，她在众目魁魁之下把她那副双剑递给了唐，下一秒唐承受的是周围数百人的目光。粗略扫了一下，还不止是初级部，还有不少高级部的人在呢，还有很多校服不一样的番外班。 诶，阿尔迈密斯怎么也在这里，这算是个熟（悉点的）人了，啊咧，他刚才怎么也十分冰冷地看了自己一眼，这个人不是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的人吗！ 周围的不是目光，是麻烦。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美女与野兽(三) 圣女脸上笑意盈盈，比刚来的时候不知道快乐多少，而且看她那样子像是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得太过放肆。绝对是这些时日闲得无聊来找乐子的。 找乐子。 自己被拿来找乐子了。 微笑。 微笑不了。 “不好意思，不需要。”唐这会儿丝毫没有克制自己怒意的打算，就算他知道自己的表情总是很夸张，至少说是很明显，但是他现在真的生气了。 他是想愤然离开的，可惜现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已经没办法移动出去，就算周围的人之前就主动给他们让出了一个圈子，但是他现在想走也只能在这个圈子里，或者推开那边围着的一层层人。 推就推吧，反正那群人都那样了，带着那样不和善的目光。 “圣子殿下！”显然是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情况，薇薇安慌乱地迈出一步抓住了唐的一只手，中间还夹杂着其中一把剑落地的哐当声。她的声音有很明显的重音，像是一种微弱的警告。 这一举动更是掀起轩然大波，某些地方射来的目光也更加刺骨，让人忍不住一激灵。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已经有了防备，唐现在根本没办法甩开她的手，而她脸上带着微笑装出一副圣洁的模样。 灿烂的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动人。美是很美，做的事情过分也是真的过分。 焦客刚刚就落在地上了，到这会才过来说话，当然话语怎样会偏向那方不用想也知道：“圣子，圣女殿下亲自给您送来的，您就收下吧，也看在我因为上次的疏忽而内疚自责的面子上。” 一口一个圣子的，怕不是个假圣子，不管是周围的人群还是这个神侍，甚至就连那个圣女，谁心里有把这个身份当回事了的？ 也不管那些言语如何，刀剑出鞘的声音在此刻更有力量一些。刚才从圣女胸前画下的那柄剑不知何时落在了圣西林手里，这人也是大胆，直接把剑停在了圣女抓住唐的那只手腕上空，压着眼睛的眉毛比平时还要可爱的多。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周围的声音弱了许多，不然这会儿圣西林开口别人听不到就太尴尬了。 “圣女殿下，他不愿意，请你尊重自由。”他的声音十分清亮。 自由，光明圣殿宣称的自由。 现在想笑的是唐了，圣西林别扭地拿着剑的姿势太可爱了，因为手不稳剑身都晃来晃去的，这是他逞强单手拿剑的后果。 他本身没有伤人的意图这点倒不值得怀疑，但是他那手抖得可太吓人了，焦客甚至没有请示薇薇安就用风把剑弹开了。圣 西林的那手劲也完全支撑不住这力量，只能看着那剑飞出去，周围的人为此还吓了一跳，离剑不远处的人差点把身子压到后面的人身上。 上好的金属在地面不停地发着颤音。 手中没有武器，圣西林很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但是看着薇薇安的眼睛还是不肯放松。这个人的眼睛是真的会说话。 薇薇安刚才对峙的时候都没有松手，此时被圣西林瞪一瞪反而自己松开了手，眼睛里还带着反光，眼神往地面闪躲：“我，我想着初级部要考核了……我也只是一片好意，你们不肯收就、就算了。焦客，我们回去！” 就像暴风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所踪，不知所从。 人群有一大部分跟着薇薇安离开了，剩下一些还在疑惑自己刚才看的戏是否进对了场子。 唐现在有些迷茫，那人的来意究竟如何无从考证，但是离去时眼里的泪光与狼狈是真真切切的。 现在圣西林望向唐的大眼睛里也满是疑问，虽然他刚才可以无条件地选择支持唐，可这不代表他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过问。可是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也不知道啊，大家都那样看着自己，要是有谁能告诉自己才好咧！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啊！闲着没事呀，考核去！考核考核！”杰季开始把旁边的人轰开，桌弟和卡尔也帮着。那些人确实因他们这些行动站得远了些，但是目光还是聚焦在这边的。 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往东往西。井从地上捡起了刚才被遗落在地上的双手剑，也仔细地给脱鞘的那柄带上了套，两只手拿着两把剑的样子跟唐一样的不知所措，瞧瞧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不敢做什么打算。 还好圣西林走了过去要接他的活，本来想两把一起拿起来的，试了试发现有点重，带着一把过来了：“这个你还要不要？质量挺好的。不用也行，先收着吧。”说完便强塞进了唐手中，又去拿另外一把，又如是。 这下是唐搞不懂圣西林的意思了，他倒不是很在意，继续轻描淡写地说着“拿着”。 “这个收着了之后不会又有人传什么谣言吗？像刚才那样的事情已经感觉影响很不好了。”唐感觉自己有些委屈巴巴，这是自找上门的祸患啊。 “其实我觉得那个人是不懂。”圣西林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此外也没有人再表示什么了，看上来是默认收着然后继续今日份的挑战罢了。三人组也回队乖乖站好了，唐隐约听见杰季发出了一声轻叹，但是再一看，每个人都神色如常。 唐觉得圣西林有些偏袒圣女了，不管那人是否是好意最后的结局都是叫自己难堪罢了，这对剑始终是要还回去的。 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打乱计划，众人还是先来到第15区，按照从后往前的顺序加油助威，但是也可能最后时间来不及了兵分两路。 场地分为的十五个区域，前三个是用来自由比试的，也是占面积最大的三个区，后面的十二个区域划分更细致一些，每个范围内排三十人，但是单个区域远不及自由比试区。 “乔尔德你的技能特殊，你先去吧。”圣西林建议道。 唉什么技能特殊呀，也就是自己只能使用一个技能才这样。对于战士来说没有快速近身的方法那对抗远程的时候基本就是没戏了，就算是对战其他近战的同学，少了位移也会少一些伤害和灵活性。 “好的。”唐拿出了陪伴自己已久的小木剑。嗨，老朋友，还是你用着舒服一点啊，虽然经历了这么久的使用，剑身已经有一些破损，不过这还无所谓，反正唐本身就不是靠这个物理攻击来打伤害的，木剑只是一个载体罢了。 卡尔躲在后面，有些畏缩地问：“现在拔剑是不是早了点，对手都还没找到呢。” “啊啊——知道了！”唐立马羞愧地收回了武器。自己真是太紧张了。 圣西林在旁边倒是乐得看热闹，丝毫不介意地笑了出来。这样真的很打击人诶！=、= “你别瞪我呀，先去找老师协商，旁边有榜，你自己选对手。” “好的好的。”简直没脸继续说话，赶紧看榜去了。 给旁边的老师行过礼之后唐就开始看榜了，这边已经站了两个人在浏览，但是还没有人开始战斗，也有些人像是早几日就决定好了目标，站在另一边空地安静等待。 榜上记录的消息非常简单，姓名、等级以及职业本来按理说每个分区都是二十五个人到三十人，但是榜单上有足足六十个人，也算是扩大了选择区域吧，只是通常只有名次排在榜单靠后位置的人才会先来区域内等待或约定。 看着这没什么用的花名册，唐明白了排在最后一个好处，就是对手范围基本都在笔试见过了，但是也没什么帮助，见过也只是见过而已。 初级部第一级320人，唐是318，卡尔是319，320名的那位黑发少年叫做尼古拉，职业是驯兽师。这个职业就算是在国立最高学院里也很少见呢。唐又环视了一眼，还没有看见尼古拉他人，应该是在跟着恶狼团的其他人混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颓废的战斗(一) 只看这些文字完全得不到确切的信息，于是，在经过慎重的思考之后，唐走下了台，和大部队汇合。 “我不知道他们实力怎么样，先看看？”唐在众多亲友团的目光注视下有些羞愧。 桌弟有些不理解地说：“看等级和职业就好了啊，你是后入学的，挑选前面等级低的人机会很多吧，光系也不需要考虑什么属性克制的问题啊。” “算了，乔尔德之前没经历过，看看也是很稳妥的。那我们就先分开行动吧，不然一会儿时间可能不够。”圣西林提议。 “我有约定，先走了。”看来真的很拖了郎逑的时间啊。 “那我先挑战了再回来了。一会儿在这里集合吗？”井提问。 “就这里吧，我也走了。”杰季也带着桌弟离开了，他们是要去自由区的，现在在场的只剩下卡尔圣西林和唐了。 卡尔表示自己排名也比较低，前面的人也不敢挑战，还是在这里等着，至于圣西林嘛，他说他的目标现在还没有到场，现在这边看看也无所谓。 等了再十五分钟的样子，15区也迎来了第一场比赛，而对决的两个人正是在旁边榜上研究了好一会儿的，不知他们是在刚才的聊天中产生了兄弟情谊还是某些观念不和导致结仇，反正这两人开始了15区的第一站。 两人的排名分别为305和310，都是战士，等级也是一样的13级，看起来是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这两人打得也很随性子了，根本也不去管什么战术之类的，拿着重剑和斧子照着对方一顿乱砍，这样的战斗虽然没什么技术可言，但是在视觉上还是有不错的体验的，各种眼花缭乱。 这场战斗持续了三分钟就结束了，两人战得气喘吁吁，最后以平局收手，排名不变。虽然结果和挑战前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这两人打得还是很痛快的，一起大笑着扶持着对方下台。 有了这一组做开头，当即又有两组人开始比试，又是各种耿直的操作。 “他们都是这样打的吗？”卡尔忍不住吐槽。 “不然呢，这些人等级也不算太低，15区还有个15级的呢，有的人是完全不听老师教授的战斗技巧，有的人本身就不喜欢战斗，所以排名高不高倒没什么所谓，就是图个完成任务。”圣西林解释道。 “那感觉这个还挺简单的嘛。”卡尔突然有了信心。 圣西林继续说：“也不可以掉以轻心的，这只是第15区罢了。要不要去选对手了？三十名以内就可以了。” 虽然卡尔看起来蛮担心的，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他的背影真像是一位决绝的英雄。 圣西林双手环抱胸前，下巴又抬了起来：“所以乔尔德你多久去呢？根据你现在的入学排名，难道还打算等别人来约定你吗？” 刚才跟卡尔说话都还很温柔的，为什么现在同自己讲了就这么凶巴巴的，真令人委屈。 “去啦，去啦。” 光明黑暗属性仅相互间克制，所以属性问题不必考虑。桌弟说得还是挺对的，自己没有位移技能就选择一个等级差不多的刺客就行了。 唐最终选了一名叫葛里的刺客，等级是13级。低等级的时候各种天赋的差距还不是那么明显，所以只要不是相差五级少一个技能那么差别也不是特别大？唐目前心里是这样认为的，反正看15区这个耿直打法也是真的很有意思了。 把班徽提交给老师进行登记。那名叫做葛里的刺客并没有到场，但是也不着急，收到信息之后过一会儿也会来的。 卡尔就选得比较简单了，他没有去看榜，而是直接问了站在自己旁边的一个人，还不及多说什么那人就答应了，询问了等级也只是为了不要被太高的人欺负了丢人。 整个过程都打得和和气气的，十一级的卡尔虽然比对手等级低上两级，但这个略占优势的对手也没有什么明确想赢的心情，甚至还因为自己等级稍高的原因经常“礼让”。 卡尔最终胜利了，一场战斗下来谁和谁都没有难堪。卡尔的对手似乎还特别欣赏卡尔的谦虚，想要直接今天就把三场比赛打完，就他们两个人。 “这不允许的吧。”卡尔自然是不会同意，更何况规则里提到了不许。 “哦是吗，我没注意看规则。” 对方选手表示遗憾也没有强求，只是祝福他可以取得理想的成绩。 “我现在307了！”卡尔说的是排名。 “加油。”圣西林也鼓励他，然后把目光投放到了唐的身上。 “已经约定了，对手还没来。”唐是真的想喊冤了。 这边又打了六场葛里同学才姗姗来迟，每一场比赛结束圣西林都会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唐，但他现在都还没有开始的原因是因为对手不在啊！ 葛里同学还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的，小小年纪就带着黑眼圈作装饰，再配上脸上的雀斑和无精打采的死鱼眼，颓废的气息已经飘到八百里外了。 即使如此唐也无法确定这位排名299的同学到底是认真打还是随意混的级别，不管如何还是要全力发挥才行！ “武器上台才能拿。”这是来自圣西林的温馨提示。 阿咧，什么时候又把木剑拿了出来，唐也有些不好意思，葛里同学不会误会什么吧？唐这边还在心里忏悔，颓废的葛里同学已经交过信息站到圈内了。 大概不在意吧……唐也跟着站进去了。 两人身上都覆盖了保护的魔法力量，随后“开始”从裁判嘴里说出，唐的木剑上生出白色的火焰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拉进距离。 而葛里同学呢……他没有动，保持着从他站入圈内就坚持的双匕首护在胸前的动作，然后到魔法膜出现、老师宣布开始、唐冲向他，这位同学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变化。 距离近了唐看到他吊着的双眼感觉他像是睡着了，但明明又是睁开了的，至少比杰季平常睁得大。可他的目光没有随着唐的攻击而移动，还是呆滞地盯着比赛开始时唐在的位置，以至于现在唐已经从侧面挥剑了他也还是没有反应。 这个侧面绕是在唐做了一个正面进攻的假动作之后的行为，他不想因为掉以轻心而输了比赛。 事实上对手也不是完全没有行为，他有攻击，但却从不闪避，是以血换血的打法。 但这个时候使用这种办法的是一个刺客，而他的对手是一个战士，虽然不是那么正经在数据上依旧有一些优待的，这个刺客还只用了普通攻击。 结局并不意外，唐赢得很轻松，几乎是站桩式地攻击。 到现在为止十五区的战斗终于是结束了，估计到现在还没完成第一天目标的也就只有圣西林了，他本人看上去倒不是很心急的样子。 “刚才那个人挺厉害的啊，睡着了还能招招都打到你。“圣西林点评到。 啊他果然是睡着了吗……啊不对这不是唐刚才的想法。 “他还有行动呢怎么算睡着？”只是神态看起来比较松散就是了。 “所以我说他厉害啊。”圣西林如此回复，唐表示找不到下文。回头看看那位葛里同学呢，已经早不知所踪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颓废的战斗(二) 就说话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卡尔又接收到了一个新的挑战，来自第十五区的311，他已经在这里打过两场了，看样子是打算把三场打满直接走人的。 本来唐和卡尔是想陪着圣西林去挑战的，正好遇到了这么一件事圣西林说就他自己去了，他说这里是集合地到处跑浪费时间，而且他很快就能回来。这人也是真的自信啊。 井也先回来了，顺便带来其他人的消息：杰季已经结束了，第一天的战果是惨败，他去了11区真的是高估自己的实力了；桌弟刚刚才等到他的对手来，正在打，杰季在旁边等他；郎逑还在等他的约定对手。 卡尔这一场胜得也没什么悬念，十五区的对手真的没几个是上了心的。 唐还有另一个疑问：“郎逑的对手很早就约定了的，一直不来不是会判负么？” “就因为是订得早啊，三日内打都算，反正次数都抵押上了的。”井望了望天。 再过了一会儿另三人也都回来了，就差郎逑一人了。其实圣西林回来得比他自己觉得的很快慢多了吧，虽然唐也理解他可能会遇到要挑战的人不在场什么的。 “下次去自由区集合吧，这打得也太无聊了。”杰季重点其实不是在看比赛，时不时瞟了两眼也要评论几句。 “一会儿上午场就收了的，看你这么兴奋也不在意别人打没打的吧？”圣西林嘴里虽然这么说，也不是真觉得快收场了无所谓的。事实上圣西林通常只在无聊的时候回应杰季说的话。 “等对手到了接到通知再赶过去也是来得及的吧，反正都在操场上。” “他那副性子谁劝得了他呀？” “能不能成都可以试试，就在操场上蹲着可太难受了！” “我觉得郎逑能接受的，他也不想让大家都等他一个人。” 众人也就这样聊了起来，都知道郎逑过不久就会回来的，但这可还只是一个上午呢，要是约定的对象这么一直拖到最后一天截止，那每天等待的时间就有些长了。 终于郎逑也是在收场之后回来了，按时间算是在收场正式结束才后走回来的。 郎逑回来只有就是先一个道歉，众人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也是知道这个道歉是针对让大家久等但下午还等不等又是另一个话题，他总是执念很深。 众人心中知道这件事也知道现在不该再在这事上劝阻他，无论如何还是该先去吃了饭。由于是期末了y班的福利之一也减少了，这几天他们都得去食堂吃，现在才赶过去就已经是要吃得匆忙些了。 到了下午相对就是自由，y班大多数人在上午也就完成了今日的目标了中午照理还是午睡的，下午自由对战联系或者四处玩耍都可以。 井是担心郎逑的，见郎逑吃了饭甚至不打算午睡就去操场等待还是劝阻了他。但对于郎逑来说下午的时间是不需要集体等待他的也就没有什么负罪感了，正好下午也可以去完成今日的任务。 这下就变成井没什么话说了，也只能由着他去，剩下的人再回宿舍。 “下午有安排吗？”圣西林问唐，唐摇头，“要不要去报名冬季活动？” 冬季活动就跟冬令营一样的是去郊游一样的，活动学院是早就通知了的报名也开通了两周了。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王都往西，在奥德罗城与王都之间的曼陀莎森林里举行的，了解了一下似乎年年都如此。 曼陀莎森林就相当于是巨大型的灵兽池了，但问题也有，某些怪物可能还没有完全褪去兽性。但是学院的冬季活动的话也都进入不了中心，只有带着特殊印记的灵兽才能够在外围活动。 “去吗？”见唐迟迟没有回复，圣西林有些心急地再问了一遍。 去吗？这个问题又在唐的心里被他自己重复了一遍。 洛维斯王国的节日都集中在冬季和丰收季节所以就算是学院在冬季放的假也是全年最长的，也是唯一的大假，从十月下旬放假到二月中旬三个多月的假期如何安排也是个大问题。 反正流离失所是不至于的，自己现在怎么说都还挂着圣殿的招牌呢，但具体怎么做唐心中还是没有安排，最大的原因在于他不知道这个冬季能不能交给他自己安排。 说不想去是假的，但唐也只能无奈地回复圣西林：“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圣女殿下都去了。” 圣西林是问不知道的，而他的下一句明显说明他是知道唐在焦虑什么的。可圣女殿下都去了和唐关系很大吗？唐不确定，他也不敢真把自己当做个和圣女对等的圣子看待。而且明明上午才和圣女产生了些不愉快，圣西林这忘怀功能也太发达了吧。 “你去过吗？”唐问起了另外的话题，圣西林在学院多待了两个冬季兴许有更多的了解吧。好吧，唐承认他已经有一点点动心了。 “没有，我不想一个人去。” 行吧这是个最好的理由了，旅行缺个伴什么的。 “费用呢？”唐在学院里也待了差不多四个月了，对学院的做派什么的还是很了解的。就算是学院觉得承包学生出去冬令营花的钱不痛不痒，人想的也是“反正这群学生家里有钱出去个冬令营交点钱不痛不痒的”。 “这你不用担心了，就当是陪我去的，我去帮你报名了。” 这会儿其实已经到了宿舍门口了，圣西林这边说着另一边也把唐往里边推示意他去睡觉。至于圣西林本人呢肯定是不会睡觉的，唐也就见他睡过一次，就是从医务室回来的那次。 他今天还很不一样，唐觉得他有些兴奋。 但是报名也是可以代劳的吗？就算说是帮忙承包费用就算了，帮忙报名学校竟然也认可的吗？唐有些无语，也能感受到圣西林是真的想他去的。 不管怎么说之后还是去问一下吧，这钱就当是先欠着。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唐其实也没有睡着，毕竟期末了大家的状态还是不一样的。郎逑去等他的对手就不说了，杰季和桌弟两个人看到说班导也不在郎逑也不在都到了期末了还睡什么睡就把卡尔也拖走了。 于是乎整个宿舍里就只剩下坚持规矩和被圣西林推进来的唐本人了。 本来唐对于期末也没什么好开心的，但现在又要加了个冬季活动，他发现自己真的开始期待起来了。之前对于冬季活动的宣传只是草草看去，到现在对于冬季活动的印象也只是到了每年都去曼陀莎森林罢了。 实在是比不得规规矩矩的井，唐还是躺不住溜出去了。 圣西林通常会在宿舍门口坐着或者去战斗实验室里，他自己说是不喜欢不开阔的地方。今天唐去他爱待的地方一个个地找了却没有看到他，等一圈溜达完正碰上上楼的圣西林。 找了半天结果迎面碰上，唐看他手里拿的两根绸带大概也知道他是立马就去报名了，只是这时间也太久了点，按理说到这会儿了才报名的人不会很多才对。 而且是说好的下午一起去的，现在却直接拿过来了。 圣西林倒是已经开始帮唐绑上了，一边绑还一边解说：“易简带你是知道的吧，就这样绑在随便哪儿都行，到时候会检查的。” 易简带就是在经过魔力浸泡的布匹再拿出来剪裁过，每一批简易带的魔力都是来自同一人或者同一颗魔法石能够互相指引，所以它的基本作用就是用来找人。这也算是参加活动的一个标志了吧。 唐想把简易带取下来，然后发现圣西林打了一个死结。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结果很平常(一) 对于死结这件事呢，圣西林表示是他只会这样打结。好吧，还能怎样呢，唐尝试取无果也就算了，虽然就这么一直带着一根红条子是很奇怪的，还好校服颜色也差的不是很多。 圣西林还在看他那本看不完的书，唐也没什么打算，上午跟刚才也站了那么久了就在旁边坐着发呆。 再一会儿井也起床了，匆匆地下楼，说是接到了约定。 真羡慕啊，接到约定一般都是排名比自己低的。这是一种洗牌，但只能打三场往前和能把六场打满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而且更有机会获得积分，唐是希望打六场的那种。 这一次的期末看起来顺顺利利的，没有遇到三班小胖子的骚扰。兴许是他们也都争排名去了吧，到第二学期再保存实力压排名是不大可能的了，光用接受挑战的三个名额来的话现在的y班是不可能接受的了。 是的绝对不可能！如今的y班已经更成熟更理智了！ “乔尔德亲今天怎如此神采奕奕的，今天成绩不错？” 刚过午休时间，回来的人听口气也知道是索迪亚老师了，唐也是呼喊着站了起来。 “赢了一局，现在299了！” 说起来唐还有些开心呢，期末考试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难。 “嗯不错，乔尔德亲可以试试往235发展。”索迪亚摸了摸唐的头，又是那种前后左右四处甩的乱摸，然后又问，“今天上午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都很正常。”唐还没有回答倒是圣西林抢先了。 “那就好。”索迪亚点点头，“我这两天有点事，每天晚上回来看你们一次，要吼住那两个混世大魔王啊！” “您也终于忙起来了呢。”圣西林说得很开心。 终于忙起来了是什么意思？唐在旁边听着古怪，圣西林这家伙说话总是叫人摸不着头脑，索迪亚老师回复的那个“是的呢”倒还蛮符合班导本人的个性的。 不过235诶，听起来好高的。或许今天一天自己的目标选低了？在十五区的同学都是不太想努力的样子，唔也说不好，看当时大家的意思是叫自己先适应一下不要太紧张，对卡尔来说也是这样。 还有两次机会，明天可以试着往前走一点吧。 索迪亚老师不过是交代几句又离开了，匆忙的样子让人有些担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班导也是。加油哦乔尔德亲。”圣西林这样的的称呼让唐打了个冷战。通常被索迪亚老师这么喊喊就算了，圣西林突然改口就像是看见一只特立独行的猫突然笑了一般惊恐。 不对，惊恐级别可以达到猫吐人言，叫人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的那种。 感受到圣西林逐渐变冷的目光，唐沉静下心来果断换了一个话题：“圣西林你这次打算到第几名呢？” “随缘。你头发散了。”这么答复之后圣西林也钻进战斗实验室了，虽然一直在那里可他从来不打怪升级的，至少唐没遇到过。 头发是被索迪亚老师给弄散的，他老是爱这样，唐到现在好多时候都不想要去管了，不过现在圣西林提到了就算是装模作样也该把头发重新绑好。但是圣西林没回头。 现在是彻底的一个人了，静室也不想去，去了也只有一个人。图拉格最近又开始变得怪怪的，不知道他又想了些什么。 连续好几天的高强度训练下的结果是松懈地一塌糊涂，复习知识点很无聊，唐也有信心自己把能掌握的都掌握到了，找人对战稍微有趣些而现在也没人。 其实说起来在y班两人之间的对战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从这几天看下来各人的差距都很大，能够好好地打一打的就只有桌弟、卡尔和唐三个人而已。 而且第一天过后不是遇到新的对手，班级内部的训练都打得不够认真。即使如此唐对阵桌弟也是败局偏多，第一天过后桌弟的战术就改变了，他的疾跑只在和唐正式交手的时候才会使用，用来躲避唐的攻击。 这种灵活性的打法可是完全克死了唐了，两人间的战斗先机都在桌弟手里，唐只能够去努力应对桌弟的变幻，这样打很累。 卡尔和桌弟打几乎都是直接胜利的，桌弟根本没有办法无视掉神圣守护的反伤，也很难去攻击到卡尔守护不了的地方。更别提卡尔的英勇跳跃还带有短暂的眩晕、击倒效果，只要桌弟想要冲上前去攻击卡尔只需要原地放出一个英勇跳跃就行，虽然击倒效果就打不出来眩晕也会大大地减弱就是了。 桌弟的缺点也明明白白地暴露了出来——只要有任何的强势的控制技能，那他的战斗基本就以败局收场了。 解决方法不是没有，躲过这些强控就好了。可桌弟做不到啊，卡尔根本不会给他机会博弈的，只要他不接近卡尔不放技能就好了。 一开始两人就在远处互相试探，但其实从卡尔放出神圣守护的那一刻战斗就结束了，这是绝对的克制。 这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卡尔与杰季的战斗中，卡尔的神圣守护是一个不完全的圆罩，背面、脚下都不在能够保护到的位置，杰季只需要把他的火苗放在卡尔的技能盲点就好了。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杰季依旧是被追着打的那一个。唐有的时候觉得他在打怪的时候和班内切磋时候态度完全不一样，伤害也不一样，杰季的燃烧伤害在战斗实验室的时候算是一大输出利器，到了正常pk的时候又只是星星之火了，很多时候根本就没燃烧起来，火星都没有的那种。 七天打下来，圣西林唐是一次都没有挑战过的，最后跟圣西林打过的除了最开始被安排到的郎逑和井以外就只有杰季了，这家伙过去真的是开始即结束。 和其他人的比拼呢，杰季算是y班最惨的一个了，跟谁打都没赢过，只是看最后惨痛的程度罢了。卡尔和唐打就是唐小占优势了，卡尔的神圣守护对唐来说没有额外的伤害，当卡尔的英勇跳跃使用过后普通攻击的伤害是完全比不上唐的，除非他就等英勇跳跃的冷却结束再靠那控制技能和伤害抢回优势。 可那太浪费时间，第一天之后的大家都没那么认真打过而且远距离足以让卡尔短时间内输出超过唐的英勇跳跃是躲得过的。 至于井和郎逑，井的风筝战术已经能让唐毫无招架之力，郎逑的各种时机判断和战斗技巧也是唐学不来。桌弟和郎逑都是依靠躲避唐的攻击来获得优势的而桌弟更多的是依靠疾跑这个技能，郎逑就是实打实的实力了，招架或者闪避。 在这个技能不够多的初期好多战斗都没什么变化，一个克制就是克得死死的了。 想那么多算那么多，最后还是只有在双方没有完全打熟悉的时候随机应变来求胜果，这么想着唐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只有等待那个技能数量丰富各职业特殊都凸显出来的未来了。 想要升级的时候总是很多，甚至是还有一个任务压在肩膀上的，但升级总是说的容易的。比起去战斗或者静下心来吸收元素能量，阅读书籍能够获得的经验更少却也更轻松，唐是想这么选择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日子知道期末考核结束唐都打算泡到图书馆里了。 等考核结束学院大部分的设施都会关闭使用通道，趁现在能用多久用多久吧。 假期和冬季活动诶。 第一百二十章 结果很平常(二) 这一天结束得还是蛮平静的，郎逑还是等到了最晚上才回来，听说晚饭都没有吃。当然郎逑也不是那种会一整天都办不成事的人，他今日的排名一下子升到了168，是y班目前最高。 第二名却不是一直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圣西林同学，井在今日的战斗中取得了247名的成绩超过了只前进一丢丢到了254的圣西林。 254比起后面几人来说还是挺高的了，就是圣西林这人的实力大家都知道，就算不太清楚前面人的实力从郎逑那里也看得出差距了。于是众人劝解圣西林，圣西林表示随缘。 这人真该留在十五区啊，这气质跟十五区的同胞们简直不要太相符，可惜了他现在已经冲了出去了。 桌弟也进步了，虽然是在自由区打的比赛，他选择的对手也只有287名，最后也轻松地胜利了。今天一天来看众人都还是比较保守的，除了一个随缘的圣西林和一个一鸣惊人的郎逑，唯一输了的就只有杰季了。 杰季可不需要什么安慰，就算是输了他也笑得比谁都开心，听桌弟说杰季是选了自由区143名的壮士来挑战的，壮士看着白送的积分不要白不要也就欣然接受了。结果也确实是白送。 第二天也还是照常，郎逑又开始了他苦情的等待了。其实先联系一下挺好的啊，而且这种约定到最后一天才比拼的话排名高的那位很吃亏的啊。 只是这种事情郎逑是当然知道的，他还在继续往前冲罢了，这种淡漠的王者气度和他每天的等待放在一起还真是很不搭。 还是一到场就分别只留下圣西林陪着唐和卡尔两位新手，圣西林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这次考核的排名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一样。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一次卡尔和唐的选择都更加大胆了一些，卡尔直接挑战了排名232的一位同学并且还十分轻松地赢了。这打得还真是轻松，卡尔选择的对手是一名刺客，就像是在对阵桌弟时那样克制得死死的对方根本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至于唐呢，想着索迪亚昨天说的话干脆就选了一个235，对方是一名魔法师，伤害超级高的那种，于是乎在对方释放出第三个法术之后唐的护罩就光荣地黯淡了下来，排名保持不变。 “打到中场的时候那个法术你应该躲掉的，只要能够保持血量优势接近魔法师那是必赢的。” 唐下场之后圣西林还跟他分析战局来着，可这并没有什么用，他对于对手的情报掌握也就名字属性等级职业罢了，对手有什么样的魔法他根本一点都想不到，要在战场上随机应变躲掉对方的一个攻击谈何容易啊。 倒是这一次唐和圣西林选的区间一致了，也看到他选对手的方式了，跟那天卡尔的第一个对手选择一样就是当场抽取的。那个幸运的家伙上场之后迷茫地感受一波控制和高伤之后就结束了自己的一场挑战赛。 比起全力的圣西林来说今天是要温和很多的……至少看起来就像是对面那个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圣西林奇特的技能给控制到结束了，一切还能归咎于大意。 但是也远不该如此诶，圣西林明明是可以再往前一些的，他刚才的那个对手才249名的，这一场打下来跟没变一样，完全就是节省时间来的。 “圣西林你真不考虑考虑去十五区么？”十五区给唐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现在圣西林的反差给他的印象也很深刻并且这两个印象还能重合在一起。 “嗯？”圣西林的回答却只有这一个字，带着上扬的语调。 “咳，没什么，先去自由场等集合吗？” 经过昨天的等待之后y班已经将集合地点改为自由场了，原因一个是十五区那边的表演赛太和谐没意思还有一个原因是位置适中，大家都不需要跑太远的距离。 “够呛啊。”圣西林说得蛮无奈的。 够呛说的也是郎逑吧，这么多天过去了对手就像是铁了心地要放他鸽子，看上去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出现的。 嘛，但是都约好了的也不可能不去集合，这样不利于团结。过去的时候已经224名的井也已经到了，桌弟正好在比赛，选了一名266的对手，他还是蛮谨慎的。 这一局桌弟打得也不好受，对手也是一名刺客，两个人的对决就是很基础的躲避与攻击了，反正同职业情况下游走也占不到什么大便宜的，不存在属性克制等级也一样，这样最终的胜利者就是靠闪躲来角逐出了，倒是很考验基本功。 最后桌弟还是险胜，这一场的胜利也带给他更多的机会，也是更多的挑战。自由区的人相对来说是比较多的，也比较集中，像是圣西林这样打算混的人反正是一定不会在自由区挑战，虽然他混得挺认真就是。 在这样的背景下，桌弟的这一场险胜也就让一些人心里有了打算，在规定的强制休息时间之后他又打了第二场，这回桌弟的状态还没恢复到最佳败给了少他十名的战士手里，这输得可叫一个憋屈啊，桌弟回归大部队的时候嘴都扭得来变形了。 井也发出了他的常规安慰：“还有机会，明天继续努力！” 桌弟也是心情不好了，恹恹地答了一句就在一旁坐下了，面朝大地估计是在回想刚才输掉的细节。嘛，不管现在怎么伤心沮丧，一会儿杰季回来了他们还是可以一样地开心。 晚上索迪亚老师又回来了一次，依旧是通常的问候，杰季同学倒是额外收获了一番温柔的批评，对此混世大魔王又怎么会介意呢？“哈哈哈”地就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还是那样，除了郎逑以外大家都完成了全部的战斗，郎逑的排名昨天就定在了165，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实力把握很到位，就只剩下最后一场战斗了，那场约定是扣除的是双方的主动挑战次数。 其他人的排名如下： 杰季：301 桌弟：268 卡尔：235 唐：246 井：209 圣西林：237 这一天还是平静，虽然卡尔因为被挑战输掉到了235名，总的来说大家都还是很不错呢！就连杰季都在15区得到了301的名次。 不得不承认卡尔是真的厉害啊，短短一个学期的时间从初入的落后到了今天235的排名成绩。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要怎样安排却是一个大难题了，学院没有硬性的规定，现在修炼场图书馆这样的地方当然还是开放的，只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天很少有人能够不激动地去提升自己。 郎逑算是例外，但郎逑还在苦等对手。今天下午井的安排是去灵兽池，他很喜欢那里的气息，只是唐平时也很少看他去的，大抵还是在勤奋吧。 至于圣西林……这人的安排问了也没啥用，除了偶尔跟井一起看书都算是凑巧的志同道合而外他的任何计划都不需要第二个人参与。这么说起来冬季活动也算是个例外了，那里应该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吧。 冬季活动的内容唐之后也去看了，毕竟已经决定要参加的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后还有挑战(一) 一个半月的时间比起历练更像是消磨时间啊，唐是第一次看学院有一个持续这么久的活动的，不过假期也有四个月的。冬季活动之后又刚刚好是王国的庆典集中时刻，相当于是参加完活动就回家去“过年”，到时候随意逛逛也是挺好玩的吧，就当是看新奇。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家人啊…… 反正都是冬季活动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想还是太早了，节日嘛，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过法的。 “在安排活动吗？”在一旁安静看书的圣西林突然出声问道。 “啊，是的。” 圣西林问得很突然，此刻y班的其他同学在杰季回来之后就离开了，这样的集合真的只是为了“团结一下”，他们都有自己的安排的。 “那你可得注意一点，你下午可能有惊喜活动的哦。” “啊？我？什么活动？” 圣西林经常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今次的对象是自己这就让唐不得不多问多思考了。 “给幸运者的活动，你加油哦，我先回去了。” 给幸运者的活动……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从圣西林的嘴里说出来就彻头彻尾地被代替成不幸运了，偏偏对于这人还继续问不到什么。 嘛，大概意思就是自己下午得准备迎接点什么意外吗？怕的不是有什么难接受的挑战，怕的是知道会发生点什么却不知道会发生的是什么。这人倒真是厉害，一句话就能让唐开始心慌。 这下图书馆是更不用去的了，本来期末就人心惶惶的现在这么一整唐也不敢保证自己又心情看得下去书了，去修炼场？其实现在去哪里都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找个角落安静地发呆。 这个意外也叫唐好等，因为今天下午会有退学典礼所以下午的挑战发起时间结束提前了两个半小时，而意外的出现也是也是非常接近三点半了。 挑战人：芒罗，等级：16，职业：法师，排名：217 芒罗？这名字感觉挺耳熟的，但唐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很难得的来自高等级对手的挑战，只是现在的时间唐已经不想再去战斗了，对方的等级也有16级，职业又不是自己克制的，对这场对决可毫无兴趣。 利落地点掉拒绝，约定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唐还在想这勋章是不是出了问题了，点开一看却是又换了一个人。 这一次的对手名字唐总算是完全清楚了，尼古拉，那个新进学院也是新加入恶狼团的驯兽师，他的等级是17。 因为刚刚才拒绝掉一次对决，而且这位新对手的排名远低于自己所以这个约定的拒绝标识是灰色的。 是的，等级十七排名却是远低于自己的320——也就是说这位黑发少年在前两天半的时间内一次战斗都没有胜利，也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战斗。 这是一个让自己排名掉到最后的局么？给幸运者的活动…… 所以说圣西林是早就猜到了吗，那可真是聪明呢！唉，怎么就不肯告诉自己一下啊。 恶狼团如果看y班不对眼，这确实是一个方法，只是他们也只肯出一个人吧，所以要选择一个“幸运者”，而他们看中了自己，因为名气也因为实力。 这个尼古拉就也这么顺从的吗？那天看到恶狼团的人明明是不把他当兄弟的，如此牺牲自己的排名，他可是17级的诶。虽然是个前期没有什么能力的驯兽师，那也是十七级的，恶狼团的人不打算牺牲就把她拍出来。 唐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人才好，这大概就是年纪小吧，可真是太“无私”了。 兴许也应该相信圣西林，毕竟自己这段时间没有惹到他（大概吧），他不说一定就是觉得自己能够成功的吧！这是一开始就应该有的想法，唐内心里对于圣西林还是很信任的，就算这人平时表现得多奇怪也好。 不能拒绝就去参加呗，反正y班又不涉及换班什么的，现在也是不能拒绝的时刻了，就算输了打不了就少些积分嘛！ 呃，可能还有那天围观圣女的人的讥笑。那无所谓了，现在自己又不在乎那些了（大概吧）。 （这个作者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在别人的心理活动后面加大概吧） 走的一路还算豁达，排名和积分什么的唐也没真太当回事，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没有什么想要兑换的东西吧，技能、武器都好。 讲起来菲尔做的这把小木剑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了啊。 操场上的大部分人已经在撤考核的时候用到的东西了，比如暂时划分区域的木牌什么的，还时常有些搬过的大物件经过。在整个忙碌的动态之中剩下的几个静态人物就格外显眼了。 那位监考老师显然是没有被串通好的，此刻脸上不耐的神情非常明显，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那会儿自己没有迅速接受约定，等超过时间了这件事是不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唐感觉是的，恶狼团的打算会被掐掉，恶狼团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呼，来都来了也不好再去想这些其他的了。 老师背后是恶狼团的四名成员，他们的人不止四个却永远到不齐，这一次没到的是他们的老大泰珐。泰珐不在“猴子”金克斯就成大王了，剩下的几个人都显然是听他的，至于唐比赛的真正对手还躲在最后面。 尼古拉，他也不是躲，他只是在做一件事而已，或许恶狼团的人叫他站到后面一点以突出其他人的地位，他就照做了的这么简单。 瘦猴子在说什么话唐是丝毫不关心的，他也不是个真正的老大，不过是猴子借的威风罢了。那监考老师也不想听那些废话，他们对于放假的心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非常利落地就宣布了开始。 唐拿出他暗紫色的木剑来，这一次却是遭到了恶狼团的嘲笑。虽然这样的武器在他们看来算得上是劣质了，但这几天下来嘲笑了唐武器的也还是只有他们。他们只是要嘲笑罢了，无所谓什么由头。 尼古拉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很摇摆。 还是那样，他只是在做一件事，一件别人要求他做的事，而于他自己并不确定是否应该这样做。 他的武器在被猴子呵斥后才拿出来，那是一本书。 讲到书，那不是圣西林的那种。已经到了比赛的时刻了唐自然也清楚这本书就是对方的武器，驯兽师的武器，但它不是最直接的武器。 原先唐还猜想过驯兽师的武器是和法师一样的杖，后来才慢慢地了解到这稀少的职业武器并不唯一。 它们有一种观点，能够承载联系就可以。这是一种普遍的观点，但只有在驯兽师这个职业里才被接受地更广。 也只是接受罢了，大多数驯兽师的武器都是书，尼古拉也不例外。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后还有挑战(二) 尼古拉不是真心想要战斗，这一点是唐猜的，但唐的不想战斗又是他来到现场切实体会了情景之后身体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驯兽师少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需要时间去和灵兽建立联系，初期的脆弱是所有职业之首，并且也难升级，尼古拉的十七级应该可以说是惊艳了。但这样的惊艳也不足以磨灭掉他的缺点。 放他的缺点离去的是唐，从拿出契约书到召唤出一只怪兽，整个过程花了整整三分钟而唐没有一丝一毫的行动表示。唐的注意力现在恶狼团的哄声中。 他们又在起哄了，尽管刚才的大声喧闹被一旁不耐烦的监考老师已经打断过一次了，他们依旧不改声音的独特，而这一次的对象是y班的另一位同学。 唐来参见这场突然的挑战自然是来不及统治其他同学的，他们这会儿应该是在整理东西以便开学典礼一结束就可以回家吧，就连井也不会很例外，这几天他一直都很兴奋。 卡尔和唐昨天晚上也收到了讯息，是索迪亚老师代焦客讲的。因为这一次圣女和自己都参加了冬季活动所以圣殿自作主张帮卡尔也报名了，美其名曰同代人多促进感情。 唐倒是不介意卡尔一起的，跟圣女一起唐都没有介意的，只是圣殿老是爱帮人做一些觉得，唐很讨厌这个。 今天的唐总是容易多想，也是期末了的缘故吧，一直平静无波澜的生活终于要因为一个假期有了些许改变了，这是很值得期待的。但这种期待还是不要出现在比赛场上的好。 圣西林在台下出声提醒着唐，但这声音在老师都拦不住的恶狼团“怒吼”之下太微不足道了，真正把唐唤醒的是尼古拉召唤兽的攻击。 那是一匹狼，毛发旺盛长相威武。狼这样的召唤兽在现阶段乃至后一两个阶段中都算是不错的召唤兽了，这匹一爪子挠掉唐三分之一血的召唤兽更是不错。 尼古拉在后边操作着，他并没有后退让自己的召唤兽为自己创造出一个安全的环境，就这样全心全意地指挥打出的攻击也只算是中规中矩。 已经受到了攻击，再怎么游离也该回过神来了。 这是一匹力量强大的狼，它的强大也需要付出代价——敏捷的降低。敏捷会影响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这就是说唐完全有机会在下一爪子送达之前抵达尼古拉的身边。 要那么做吗？以图拉格的速度全速爆发当然做得到，但唐不想这么做。 大概是先前等待“惊喜”的时间太长了，他选择去放空自己的时间也太长了，现在的他感受很奇异，那是一种空旷的感觉。 所有的声音都被拉远，所以即使身边聒噪不断唐还是觉得又一种奇异的安静。 那种安静也来自于一种懒惰，思维的懒惰。他没有意愿去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去思考下一步完成的最佳方法与时机，这一刻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站着不动。 但这显然也是不可能，身前的温度是危险的信号。 越过这匹行动迟缓的狼，这很简单。但最终唐抵达到尼古拉的身后只用了一瞬，他原先所处的位置有一个影子爆裂开来，召唤兽拍下的爪子也因此受了点伤。 剑刃原先的暗沉颜色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现在还在剑身上的是圣洁与血腥组合的火焰——错位次动与神圣之光同时发动。 血色，代表的是十倍的破甲伤害。 此时的唐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十倍的破甲伤害是什么意思，只是还好眼前这位黑发少年惊恐的眼神让他一直记得这不是一场真正的生死决斗，对于双方而言都只是一个过场。 唐的刀刃歪了歪，从直捅腰间换成了斜向上一点的位置，血花从尼古拉右侧肋骨处飙射出。这是一个强大的出血状态，打穿了学院自信的魔法保护。 尼古拉还站着，脸上写满的不知所措，他似乎是已经疼得没有感受了。 尖叫声从场外传来，发出声音的不是自刚才起就存在在这里的几人，现在又新来了一些人，带着学生会的专属袖章。 为首的是薇薇安，她才刚刚听说了这场战斗带着皱起的眉头赶来，眼前的这一幕却大出她的意料，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血。 但发声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一位女同学，学生会的副会长。 带血的事情在学院里从来不是可以简单处理的，就算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这也是剑严肃的大事情。挑战在第一时间被监考老师取消掉了，这是一个赛场的意外。 不管之前他是多么地期待下班，眼下的情况他也只能着急地用魔力简单地包裹尼古拉的伤口，留下一些控场的话就快速地将尼古拉送去校医务室。 全场的关注力自然是随着伤者的被转移而回到了场中。恶狼团的几位小朋友确实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现在只能站在原处茫然。 倒是学生会后来的四位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唐的身上。薇薇安像是没把这当回事，只是被克制的神情显示她应该有什么话想说，她很快就从震惊中缓了过来。 后面还有两位男士，第三次见面的阿尔迈密斯和一位不太认识的人物，这两个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特别是唐不认识的那位，自始至终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至于刚才出声的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也是金尼尔斯家族的长公主，金妮。 她现在也是咄咄逼人地上前了几步也走进了场中，一只手撑在腰间，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看起伏的样子像是受惊吓不小，就是不知真假。 待金妮缓下来之后自然就是对唐的一些指责了。 “那个男孩对你做了什么要叫你伤他性命？” “你是光辉的圣子，为何要对信仰你的民众做出这样的事？” …… 唐还是呆站着没有说话，他知道眼下发生了什么，也知道面前的这些人来自哪里，又是谁，但他还是不想说话。虽然他站在那里但他的灵魂已经睡去，他开不了口也没有任何的想法或情绪波动，以至于就算图拉格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特也抬不起眼睛去看他一眼。 “那男孩出了那么多血你为什么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你是没有感情的野兽吗！”金妮说道这里声音已经是完全咆哮着出来的了，这倒有让人相信这位大小姐抛弃了自身的形象是真的因为诉说了发自肺腑的感受。 最后出来拦住激动的她的是薇薇安：“好了金妮，这是一场事故。” 这位大小姐在刚才的几句话中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唐抬起了一点头，觉得有些好奇。 “乔尔德！” 这次发声的是圣西林，他很少这么大声讲话的，但唐也听见过好几次了。他看见了唐那双被红色沾染上的眸子。唐的眼睛里又淌出了血来，如果不是这个颜色那么看上去一定很像哭泣。 不对，还太浓稠了些。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各自思绪 唐在金妮的又一声尖叫中伸出了手，脸上是刚留下来的血水，好在这一次并不疼。 那位一直吵闹的的大小姐也停止了言语，这回她又看到了新的血迹。或许她只是心疼血而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吧。 圣西林一边跑来一边在翻找什么，薇薇安也推开了阻拦她的阿尔迈密斯赶了过来，她手里拿了一个小瓶子。最终还是圣女殿下要快一些，她好像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那种清凉如风般的感受是和上次焦客带来的一样的，焦客在后来应该是又去配制了一些这种药水，只是现在到了薇薇安的手上。 “好些了吗？” 没有反应，唐现在做不出反应。严重的红色与绿色的药水混合，世界变得不清晰起来。 眼前的这个人好熟悉，那头金灿灿的头发。 对，是薇薇安，唐当然知道。 又过半晌，这一次没有人来打扰唐，就连恶狼团的那三个人也是被吓得不敢出声。唐的思绪好像又飘远了，远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但飘出去的是思绪，思绪却没有带回来什么，还是一片空白。 “谢谢。”唐终于能开口了，也终于能看清了。圣西林还在一开始站的位置前进两部，两只手耷拉在身前，握着他的那本书和手帕。 “我们回去吧，一会儿要到典礼了。”唐走过去对他说。 典礼四周的铜柱子都已经摆放好了，三十分钟后他们会爆发出冬季的第一只烟火。但在这之前，学生们需要回到自己的班上然后按照学院安排好的顺序入场。 “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圣西林递出了他的那张旧手帕。 “这个还是算了吧，不太好洗，我用手就可以嘿嘿。”唐这回说的可是真心话，这再走一路回到教室血迹一干手帕就更不好洗了。 没有再说什么，两名y班的学子就要回到y班去了，学生会的四个人没有跟上来，唐也没有回头。 今日份的学院十分闹腾，在这活动结束典礼未始的空窗期格外如此。 金妮始终没有反应过来，她很少遇见今天这样的情况，通常情况下她都是站在善良的最高点的，今天却没有她认可的绝对善良。但这没关系，本来她这会儿是不要来的。 学生会的这四个人本来都不是该现在出现在这里的，高级部还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处理，之所以会过来到这里都是因为主事的薇薇安听到消息要跑来，正在一起商量的三个人也就只好跟着一起了。 圣女给人的感觉总是高傲的温暖的，但她也并不能总是如此，就像是冰冷淡漠总会出现在光耀之星的眼中一样。她来的理由很简单，此前她已经给初级部的一些人打过招呼了，他们不能够给这位新晋的圣子殿下找什么麻烦。 这也是出自她自己的愧疚，就算有的时候做事情会多凭一些自己的心意也不代表她完全不知道那后果是什么。如果唐接受了她的礼物也好，那周围的人怎么说也应该顾及一点她的关系，但结果却是与她的想法相反。 这也没有关系，她还是想要尽一点先来者的责任。她是个过来人。 薇薇安作为圣女在圣殿与王国之间的地位如何她很清楚，这种作为制衡点由头的微妙尴尬也让她得到了一些特权。可这个圣子并不一样了，他的存在不是任何一方阵营预料得到的，也不是所有人期待的。 他将打破平衡，所以能够掌握局势的强权给他的定位也太简单了，变为一个普通人就好。当然在此中能够再利用这个身份帮他们解决掉一些麻烦就更好了，他毕竟还是无知者心中的圣子。 关于这些不是薇薇安能够触及到的了，就算是身在高层那些真正的决定，哪怕是出自她口的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在学院里给这个可怜的圣子创造一点环境罢了，他可真是不领情。 恶狼团的几位还站在那里，猴子一开始就有要溜的念头了，可阿斯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阿斯莫就是学生会来的第三个人，同时他也来自圣殿。他拦住这些人的理由也很简单，他认为这些小孩应该受到处罚，他们违背了圣女的意愿。 接下来就该是薇薇安的时刻了，毕竟除了圣殿的这两位学生会跟来的另两人都并不理解她突然来到初级部操场的原因。 可她要做什么呢？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安静地看着恶狼团三人，眼神里是有惩罚的意味心思却不在这里。 这也够了，圣女殿下眼神里那一点心不在焉的惩罚已经叫三人惊慌了，猴子甚至不争气地尿了裤子，他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时候唯一有资格说上一点话，哪怕只是求情的泰珐却不在，他们三个出身并不怎么好也就更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 “走吧阿斯莫。”懒散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带里更有另一番韵味，薇薇安的音色真是太美了，是神拨弄的琴弦流落到了人间。 既是因为薇薇安而来那她要离开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别的理由再留下，留下也没有什么事可做，金妮也是这样，虽然她还一点都没有搞清楚情况。 再走了一批人，猴子终于腿软地瘫坐到地上，或许到了现在他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种级别的指令不是他能够收到的。 其他两位自然也是不知道，这会儿他们只能心有余悸地搀扶着猴子回去。 操场上还剩下一些人，是初级部高年级学生会的成员，他们要负责一些散学典礼的苦力活，这边的事情不多但在操场上的人还是不少。 远远观望是传统，这一次哪怕是近距离观察全程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明白发生了什么，能够完全明白的人更是没有，前面走的那三批人就是如此。 没有什么是可以被完全理解的。 - “她挺好的。”回去的路上圣西林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 但是于唐来说，他弄不清楚这个时候圣西林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至少在刚才的表现里没有感受到谁有被误解的坏。 “我是说圣女。其实这次冬季活动是她希望你去的，为此还在圣殿做了些努力吧。”圣西林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他其实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有些话别人理解不了。 有的时候是性情以致有的时候是故意不想让别人猜透，但至少他明白，以这么多年观察人类的反应得出的理解能力。好吧不只是人类，没头没尾的话谁都听不懂。 但这样解释之后唐还是没有听懂：“为什么她要希望我去冬季活动？” “怕你无聊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又不是她。” 所以世界上真的还有圣西林心里都没数的事情吗？ “她也不是我。你大概不知道圣殿的家伙们有多恶心，他们老爱替别人做决定。我曾经还有些时候觉得这位圣女殿下可怜，也与我经历过一些相同的事情，可事实上她在这种经历下做出的事情还是复制前人，她依旧是选择继承圣殿的‘好’传统。”唐说得有些气愤，这些话也是真心的，圣殿爱替人做决定的传统真的让他感到恶心。 圣西林的眼角扫过他的脸，语气低沉：“你们是应该经历了很多相同的事情了，但还有些是你经历过她没经历过的，有些是她经历过你没经历过的。” “我当然知道这些，没有一个人的经历是从别人那里复制来的。我的意思是我将来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决不。”唐在这里先立下了誓言。 誓言是关于未来的决心，可未来总是虚无缥缈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确定的。还有一件事情圣西林知道但他没有说，这一次去冬季活动的决定不是圣女替唐做出的，是圣西林的决定。 关于其中的缘由圣西林也不会想说，这是连他自己都不确认的东西。唐对他说是这样的，薇薇安对他来说也是这样的。 “去收拾东西吧，今晚要参加冬季活动的学员要集中在一起，教学楼会关闭。” “嗯，知道。”唐很奇怪现在圣西林的状态，虽然每个人到了期末的表现都不一样，但圣西林在每一件事情上的表现都要更加与众不同一些。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散学 今年的散学典礼其实也没有什么，现在是每一级的第一年也不会宣布谁的去留或者晋升的，除了一大串场面话以外就是按照排名发放的积分让人有点兴趣了。 虽然最后出了一点小插曲，唐的排名依旧是246没有变化。 现在只有杰季一人在三百名以后，他的积分奖励只有20，赢了一场积分奖励10，总共就是三十。桌弟的排名在268赢了三场积分总共是60，唐虽然少胜一场但排名跨过了250所以和桌弟积分一样，卡尔是75分。 这次考核井、郎逑和圣西林都是全胜战绩但是各人排名又有所不同，得分分别是100、160、75。 根据目前的情报郎逑的对手比恶狼团还之前一些时候出现了，郎逑轻轻松松地打败了对手，虽然排名没有因此获得提升但是为y班长了威风。至于对手是一个叫做法尔林的龙套，但是由于以上情报来自于y班嘴厉害的杰季，所以法尔林这个唐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人也是一个高手。 杰季那是对郎逑一阵天花乱坠的夸呀，不过一问起来他本人当时就玩儿刚被抓回来根本没有看到那场战斗，杰季本人到底知道些什么呢？一个是往年对郎逑的认识也就包括了对于对手法尔林的认识，还有一个就是郎逑回来后的表述。 那么郎逑本人到底又说了些什么呢？ 根据杰季的描述，他那会儿正在外面遇到了3班那个小胖子正在威风呢，索迪亚老师突然出现把他抓了回去。然后正当杰季在教室里跟先回去了的几人讲解他到底是如何（用嘴）打败了3班那个小胖子的时候，郎逑回来了。 郎逑潇洒地挥舞着自己宝贝的双手剑（并没有），帅气地甩了甩头发（也并没有，郎逑甚至短发），拉开板凳用一个迷人的姿势说出：“各位，我不负众望凯旋！” 最后一句话当然不需要打括号都知道有没有了。井的版本呢就是郎逑回到教室里拉开板凳坐下了，然后当杰季凑上去的时候说了一句“赢了”，这就是全部了。 当然关于信谁这个话题是不需要考虑的。 但最后，散学典礼的中心还是散，从操场解散，然后再从学校散向四面八方。 索迪亚老师今天一整天都很沉默，偶尔说出的几句话都只是平常的交代，比如叫杰季以后吃东西的时候专心一点，一边吃一边大声吼叫容易噎住，再比如让圣西林注意洗一下衣服。总的来说还是杰季被关照得最多，他是最不省心的一个。 唐来到y班之后第一次要跟这些小伙伴们分开了，虽然到明年的二月中旬又可以再见面了，但这其中的四个月假期是逃不过的分别。 算是好的了吧，别离之后还会有重逢。 “你有什么打算呢？”圣西林也是受到气氛的感染了吧，两个人的活动其实是定下来了的，冬季活动。 “去医务室看看恶狼团的那个成员，或许可以用一点你给我的药？那个药效果真的很不错呀嘿嘿。”唐说这话的时候心真的是虚的，他不太摸得清圣西林的态度。 东西是送给他了的，但毕竟送东西的人是圣西林，唐不确定他会不会愿意自己分享给别人。 圣西林对这事反应不是他心中最坏的那种：“嗯，可以适当稀释，用医务室里的药水不要用清水。” “你不去了吗？” “我先去集合帮你填资料。” “哦哦，是的，我差点又忘了。” 莫非是事到临头被圣西林再提醒唐可能又一次忘了。这几天的状态真的很奇怪啊，想得太多该想到的却总被遗忘。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咳。”唐也只能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了，虽然对于不能被别人知晓在想什么的人选首先就是圣西林本人了。 就此分别开，唐到了第二次去的医务室。 临近期末了这里却是少数几个不会完全放假的地方，因为学院最高等级的治愈魔法师梅洛先生会在冬季的时候回到学院来。 那是一位很古怪的先生，但他的药剂学识和魔力水平是王国知名的。还有常驻校医费里先生也会花更多的时间留在学院，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狂热的学徒们说什么都不肯提前回家的，据说只有在恩赐节的时候他们才肯离开。 药剂师真是可怕，唐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获得的如此热情。 热情也包括是对唐这个目前看不出什么伤病的人身上，一踏入带着浓烈气味的医务室糖酒觉得自己被更炽热的关注包围了。 是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被这些家伙给记住了？唐又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确认已经清洗干净了，至少再摸不出来。 供给病人休息的地方空荡荡的，这会儿除了尼古拉自然没有其他的病人，那唯一放下的帘子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那群药剂学徒还带着满眼的精光看着他，唐觉得很难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梅洛先生在学生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日子是不可能提前返校的，这些学徒们一边感受着放假的气息一边又只能孤苦地等待着，这时候出现一个怎样的新奇玩具都够他们兴奋的。 轻轻地拨开帘子，小空间内大量药剂的气味溢散开来，味道刺鼻让唐打了个喷嚏。还好这一下是转过头了的没让场面太尴尬。 “呃不好意思刚才伤到了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来的一路上唐在心里想了无数种措辞，到了临场需要发挥的时候说得话可也太烂了，这样的语气听起来实在是太满不在乎了。唉，并不是这样的啊，是真心来看望他的，也是真心愧疚的。 尼古拉没有说话，那双野性的眼睛在这会儿看格外乖巧，或者说是憔悴。如果以前是狼是熊，现在的尼古拉就是一只中了捕兽夹断了后退的小兔子。当然现在他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刚才会流那么多血完全只是因为一个出血的状态，但视觉效果看上去就不是那样的了。 “我带了一些药，这种药很好能够地帮助愈合。”说着唐就开始找药水，就算是再紧张这种时刻也不要乱来的。在白色的帘子里没有看到药水唐又伸出身子去外边看，果然一旁的小桌子上重重叠叠地摆了三层药水。 每一瓶药水的瓶子上都有不同的小标记但里边液体的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唐轻轻地闻了一瓶，很刺鼻，他这才更小心地放出一点点气味扇着闻。 闻了四瓶之后唐得出的结论是这里放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应该就是不同的学徒们针对尼古拉的外伤做的同一种药剂，而且他们中的不少人都重复地做了一瓶。 他们很关注这边，虽然唐从一进来就感受到这种关注了，只是在他拿起这些瓶瓶罐罐的时候他们的关注里更多了一丝兴奋，那种要跳跃起来的兴奋。 不去过多地抉择，问了问距离最近的一位学徒这些药剂是否就是用来治疗尼古拉外伤的，又是否可以混合其他药剂当做稀释成分使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及指定的某一瓶药剂之后唐就开始了。 没有直接倒在一起混合而是另外拿了一个新的容器，在那名药剂学徒的指导下混合两种药剂。那种碧绿又通透的颜色像是有毒的绿蝎子一样，当然这只是一种无关的联想。 药剂学徒很兴奋，他说他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神奇的药水。功效唐之前就在他的逼问下讲了出来了，现在实操的时候还是那名学徒在做，他实在是太兴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曼陀莎森林(一) 尼古拉还是那副模样，他应该是听得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的。 调和两款现成的药剂是用不了多久的，可这些学徒的热情实在是难以抵挡，躺尸第一次知道就连热情都是可以消耗不少的时间的呢，可惜学徒跟他说的那些他是一点都没记住。这不是记忆力的问题，而是药剂学本身就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唐没有修习所以很多东西听了也听不懂，听不懂自然也就记不住了。 圣西林给的血瓶是真的神药，用在尼古拉的胸侧伤口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在愈合。 在调和药剂的时候唐手里的小血瓶里还剩了三分之一，调和过后拿来给尼古拉涂抹上调和后的药剂也没有用完，剩下的那些这名学徒询问他是否可以收藏，唐答应了。 这些人的痴迷实在是太动人了，唐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形容了。 “那我先走了啊。”唐对尼古拉说。 尼古拉在唐留下的一个多小时内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在唐离去的时候也是，只是一双半睁的眼睛弱弱地望着唐没有说话。 都到了这个时候唐也不会去在意尼古拉有什么反应了，这一趟他耽搁的时间比想象中的多多了，可他还得回去集合，是在三年级的宿舍楼那里。 结果最后那位学徒还表达了深切的不舍，还有感谢他留下的药水。 真是孤独的追求，唐有这种感觉。 唐过去的时候宿舍都已经分配完毕了，圣西林是在门口接他的，旁边还有一些其他人但都是初级部和番外班的，高级部的在另一边。 跟着圣西林唐还是很快地就处理好自己的东西了，他本来就没什么要处理的，不过就是铺个床罢了。这是一个拥有四间床的双人间，在一层楼走廊的最尽头。也挺好的，少有人来打扰。 这次活动一共四十八人报名，其中初级部和番外班的共有三十二人，高级部十六人。看起来人也不是很多，或许把这个活动安排到上课期间人会多一点？哈，这是说笑的。 这里的房间四张床但都是分开的，上铺是床下面是桌子，在爬上床铺的梯子后边还有一个小柜子可以放些小东西。 唐的习惯是除了必须放到宿舍里的东西都留在背包里，就算要拿也很方便。但是背包里的东西如果放多了会一定程度上影响敏捷，太乱了也不是很好找，更何况对于大多数的学员来说是没有那种便捷的随身空间的，他们能够拥有的除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就是学校发的班徽里面的小空间了。那还是把小物件放到柜子里比较方便。 “待到明天早上就走吗？”唐在上铺的床上蹬着腿，现在有些无聊了。 “是呀，你还没吃完饭吧？”圣西林的转化也是够快的，本来还在说明天的安排他这又提到晚饭去了。 “这会儿没了吧？”唐看了眼时间，都快要八点了。通常学院的晚饭是从五点二十开放到六点的，现在又是期末大部分的学生都回去了。不过还好啦，唐觉得没有很饿——如果没有被提醒的话。 “我们出去吃吧，你来学院这么久还没有出去吃过东西吧。” 出去吃？这是一个崭新的选项，唐之前也没有想到过。 他身上只有先前存下的五银币七十铜币，就连冬季活动的参与费现在都算是欠圣西林的。 “走吧走吧我也没吃，今天我们吃去吃。”圣西林送来了恶魔的第二颗果实。 “这不太好吧？都这么晚了。” 怎么说现在也是接近冬季了，七点外边的天空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这一出一回的，等到解决完毕肯定只有摸黑了。不同的是这里是王都，全王国最重要的地带。 “没什么不太好的，走吗？”圣西林这个人是懒得去解释的，偏偏那一句走吗又带有很强的诱惑力。 甜美的果实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唐的面前，那种叫人直咽口水的香甜。 “还是算了吧。”唐觉得自己是深思熟虑之后说出的这句话，他可一点都不想冲动，欠债是不能越来越多的。这样说完他也直接把被子撩起来蒙住了脑袋。 说无聊也不无聊的，这段时间天天都是这么过的。前两天兴奋了点没睡好，今天正好就补补觉，虽然现在也太早了点。 “你可真是无聊。”圣西林也知道现在的唐是劝不动了的。 早是早了点，睡不着唐还可以有其他的方式消磨时间，胡思乱想可是他的超能力之一。圣西林也没睡，他本来就很少睡的，今天的他也没看书，去了宿舍的阳台上。 这边的待遇确实好很多啊，不仅有桌子和独立的小柜子什么的，还有一个阳台，虽然被拦住了从里面还是可以看到天空，看到向上的无穷远方。 一晚上就那么过去了，圣西林昨晚到底做了啥唐也不清楚，虽然昨晚七点多的时候是睡不着的后来躺着躺着也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了。他昨天的状态真的很迷，用出错位次动那一下也是，甚至已经迷到了不想觉得这些又什么奇怪的地步。 唐起来的时候圣西林已经领取了早餐，但只有他一个人的，然后也不跟唐说话。好吧这种情况唐昨晚就料到了，圣西林这个人啊真的是报复心极强呀。 从外边领了早餐回来圣西林已经解决完了，一声不吭地从他身边穿过去吧渣滓和餐盘送回去，唐也没办法了，现在没有话题也不是个好的“认错”时机，吃完饭也是静悄悄地把东西送了回去，这会儿已经是差不多时间要出发了。 昨天刚铺好的床睡了一晚也功德圆满了，还得被拆了。出去的时候宿舍楼哦外边的平地上已经站齐了人了，高级部的人也来了，很多都是带着蓝色袖标的学生会成员，包括了昨天在操场看到的副会长和不认识的那个人，阿尔迈密斯和薇薇安都没有看到。 唐能够感觉到这一次出发的四十八个人并没有很熟悉，多的也是一个班的人组团参加，这样就是一个个的小团体。但是大家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中慢慢熟悉？ 也不是这样的感觉，总感觉这些人之间都是认识的。怎么说呢，该认识的早就认识了，一些不会深交的到这会儿也不会深交，表面上不会有任何冲突就是了。 至于自己，呃，还是在那个尴尬的位置。 圣西林有些磨蹭，到要宣布离开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他最后还是跟唐站到了一起，虽然无话。四十八人加两位老师集合之后就去了魔法学院的地下一层，唐是第一次进到魔法学院里面的，这里没有足够的权限是不允许进入的。 但进入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参加冬季活动而不是参观魔法学院所以到魔法学院也只是经过一下。来到地下一层也是因为这里有一个传送阵能够直接把学生们送到曼陀莎森林外边不远处。 这种刻画已久的传送阵是没有什么特别体验的，就是人到齐了站上去老师启动法阵然后光芒一闪周围的环境就大变样了，从头到尾都不会感受到丝毫的空间颠簸。要说夸张了的话那就只能是这光芒一闪闪的时间挺长的，大概有十来分钟吧，这也阻止不了唐对比上一次使用传送法阵来给出的完美评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曼陀莎森林(二) 到了新环境，这边的空气比起学院内部的还要好，就是温度更加低一点。传送阵外头除了立了一个通常的魔法石以外还放了三辆魔力桶车，这就是这一次的代步工具，一个新奇又不太新的东西。 根据记载魔力筒车是八年前就发明出来的产物，但是最后使用的人很少。原因也很简单，魔力筒车是半魔法半物理的装置，他的启动还是要依靠物理运动，就像是骑自行车那样，但同时他又需要魔力来增加速度。 对穷人来说做不到，没有魔力更没有钱去买魔力水晶，对于富人来说这东西也就只图个新鲜了，近距离大部分贵族还是愿意使用马车来代表自己的身份，远距离就用纯粹的魔力车更佳只是更贵。他们也不会那么在乎钱不钱的就是了，面子更重要，没有谁想在丑不拉几的魔力筒车里蹬得狼狈。 四十八个人三辆车，一车十六人加上两车各配一名随行老师。对于哪些人上那些车安排也是很平均的，一年级这次就参加了三个人，三个人和高级部的十个人在一车还有三个番外班的。剩下六名高级部的同学分成两队又各在一辆车上，以及一位随行老师。 相当于唐他们这辆车高级部学生会的人是充当了老师的角色了，以数量取胜。十个人也不全都是学生会的也有八个人是有袖标的。薇薇安和副会长都没在这车上，唐这会儿也没有看到阿尔迈密斯，可能这人是不来的吧。 车上主管的人叫斯卡迪，等人到齐了之后就开始讲解魔力筒车的使用方法。高级部的学员们基本都是知道怎么操作的，这一番话其实就是讲给唐他们六个人听的。 番外班的那些人也一样，其实这样的活动参加一次就够了反正每年都是一样的，这也是冬季活动参加的人为什么这么少的原因之一了。 将要走了，确实没有什么不同，更何况这辆车上的主力怎么说都得是高级部的那十个人，整体说也就像是旅游一样轻松，体验的东西也与众不同。 首先是每一个人都被安排在一个踏板附近，这会儿已经有人克制不住地踩了两脚但是总闸还没有打开所以这两脚不会化作前进的动力。高级部的十位同学被分在两边，反倒是他们六个酱油被放置到了中间位置。 圣西林在唐的左手边位置，也是左边最靠近高级部成员的位置，右边是一年级的另一位同学叫作伊凡，平时和y班没有什么交集。咳，不过和y班有交集的人本来就少，算下来还都是结怨的吧。那种结怨只是“看着你y班就是不爽”的结怨，一切都还好。 这位伊凡同学显然不是上述的那种情况，他至始至终只表现出了兴奋：“这可真是新奇的！我在我表哥家看到过一辆，但是那个只是单人的，这一个，哈哈，像是去压平路面用的！” 这是企图互动的一句话，可惜唐实在不能这么快速地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熟络起来。伊凡也有一个好处，无论旁边的人回不回应他他都不会失了兴致，但他还是会坚持不懈地所求回应。 “我们今天就要去失落的森林了伙计，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开心地呐喊一下吗？” 这就叫做盛情难却吧，伊凡这么努力地活跃气氛唐也不好意思一点都不回应，就算他的回应并不适合这种气氛：“老师叫我们保持安静。” “老师？他们在吗！”伊凡这一声吼得很大，但下一刻还是收回来了，“那群老古董总爱这样讲，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你是个年轻人诶拜托，有一点朝气好不好？” “咳。”唐没有说话只做了一个眼色。 “伙计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嗨一点好不好，呀吼！”这位快乐的伊凡同学可能在大声地吼完这一整句话之后才反应过来筒车内安静得有些不自然吧。 “伊凡？”新进来的随行老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呼喊他的声音也格外温柔。 同学唐知道的少这位老师唐就完全知道了，这就是1班的班导师夏恩，本次期末考核的笔试题也是出自他手，看起来就是一位翩翩君子，留了一点小胡茬只会更突显气质的那种。 “不是，班导，您怎么来了。那个不是，这不是放假了嘛，我觉得……”伊凡同学就算是被抓包了也没有悔过的觉悟啊。 “行了安静点，就是要吵也别打扰到其他人。斯卡迪，准备准备要走了。”夏恩班导来也不是专门为管伊凡的事情的，主要目的还是告诉学生会的同学准备指挥启程。 由于没有随行老师的跟随，唐他们这辆车是被排到中间的，也就是二号车，总的来说跟着领头走就可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后面跟着的老师也能赶过来给个照应。 然而等夏恩老师一走，伊凡同学还是耐不住寂寞地冲着老师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这人是1班的诶，唐在心里注意了一下这位黑发的少年。1班也就是说他在一年级里实力是顶尖的了吧。 不过他的头发剪得齐齐整整的像个锅盖一样，而且嗓门大话多，这些才是首先让唐注意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伊凡同学的调整速度还是特别快的。 这一回却是圣西林帮唐先抢答了：“他叫乔尔德，我是圣西林，我们是y班的。” 原来这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和圣西林是y班的么，怪不得他一点特殊的反应都没有。圣西林抢答了话语之后唐的目光就锁定在伊凡的脸上了，可是知道之后他也没有什么不同的表现。 “哦我知道你们，圣子和时间后人对不对？” 圣子是在学院里传开了的，就算是在y班。时间后人是对有时间属性的人的特殊称呼，这是由于人们确信拥有时间属性的人们都延续着特殊的血脉，空间也是这样。 “你知道的蛮多的。”圣西林脸上带着微笑说的话也听不出褒贬。 到这个时候唐突然反应到一件事，圣西林竟然没有拿他的书出来遮脸，这会儿不熟悉的人可是很多的。 圣西林也察觉到唐的目光了，有些嫌弃地问：“怎么了？” “你今天没带书诶？”直接无视掉先前的不愉快好了，唐还是更喜欢直接一点。 “没拿出来，一会儿要蹬踏板。”圣西林的解释也合情合理，不愉快的事情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去了吧？ “你会蹬吗？”唐的意思其实是圣西林的体质弱不太适合做这些体力活，但他也就说得这么简洁了，这种程度的话唐相信圣西林是能够理解的。 “累了就停下，反正有那么多人。”一如既往的圣西林式思维，说的东西也没什么过错。 唐点了点头，现在斯卡迪负责人已经在招呼大家准备要出发了，紧接着就是拉下阀门“嘶”的响声。这个声音听说是故意设计那么大的，发明者原先设计这个筒车是想要用来辅助劳动的，因为人多所以各项指令的声音也要够大才能传达到位。 私人的魔力筒车是一定会吧这个声音削弱的，在学院这边呢一车人人数也不少，特别是熊孩子一闹腾起来谁都喊不住所以声音大一点也可以理解。 “哦天呐，这个声音要震破我的耳膜了！”伊凡一边这么说一边却还在表达着兴奋，从全车人的动作幅度和表情来看他是最卖力的一个。 圣西林也真的是象征性地蹬了两脚就停止了，看着自己左右一动一静两个极端，唐只好默默地出着苦力。 因为特殊的材质，身在筒车内部也可以看到外边的情况，这一路也不算无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圣辉大道 现在在的这一片因为距离人类栖息地已经足够远了所以树木长得很繁茂，脚下的路又是经常使用的平坦，这种非完全自然生长又保留了自然气息的地方很让人感觉到便捷。 这一路只耗时三十多分钟，说长也长说不长也不长，风景看得刚刚好。 先停下的位置是友谊塔，是在曼陀莎王后在位第四年的时候和圣殿合力修建的，听名字也知道它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这种友谊够不够牢靠还得打问号呢。 在友谊塔的位置已经可以看见前方大片大片的高墙了，官方的西边入口也就在眼前。越过高墙，后边就是着名的曼陀莎大森林了，那个以当时任王后的人的名字命名的森林。 友谊塔虽然建在曼陀莎森林附近却不高，站在上面不过是勉强越过高墙看得到里面的树干，这样一个工程就是到了后世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学院那边在入口这里还是有一些安排，至少是要跟守门的人交涉一下的。趁着这会儿时间学生们就可以到友谊塔里走一走了，这毫无存在意义的矮塔现在也就只当个门面矗在门口了。 过会儿等学院那边的安排好了，学生们自然也可以进入森林了。一开始在友谊塔还因为新鲜而激动不已的学员们已经开始转移了目标。 在曼陀莎森林这一块是佣兵的天下，甚至在这里的佣兵分会地位直逼在王都的总部。但是两个地方的功能还是不一样的，总部处理的事物大多与贵族相关，曼陀莎森林这一块就是比较接地气的看管和贸易了。 有灵兽有生意也就有了要做这方面生意的佣兵协会，但关键点还是曼陀莎森林里的灵兽目前是归属王国和圣殿，而这两方只需要坐着数钱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曼陀莎森林还发展旅游业。沿着友谊塔伸出的圣辉大道一路可以走到情人泉，情人泉间隔一圈就是其他的商业铺子最出名的就是各类兽池了。 这里的兽池还跟唐在学院里听说的那个不一样，曼陀莎森林里的兽池内的灵兽驯养度极高，完全可以当做是宠物对待了。从来不会对人类展现出攻击性行为，品相也是极佳，这也就得益于魔兽研究所（原曼陀莎魔兽研究所）的多年努力了。 说起来曼陀莎森林正式以曼陀莎王后的名字命名的时候正是“兽潮”结束的一个小标志，虽然现如今就连学院里也还保持着灵兽池的位置，总归是没那么多人去私人圈养魔兽了，就连从曼陀莎森林出口也很有限制。 这也不是没缘由的，曼陀莎森林建立的时候王国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财力，所以里面的兽池主要还是由在曼陀莎王后即位时的反对派家里的积蓄来丰富的。当时最为出名的玛尔雅公爵家的兽池同样也名声响亮，最后是全部都加入了曼陀莎森林里。 以奉献的名义抄了玛尔雅公爵的家产，不得不说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因为灵兽而被抄家的人呢？纵使谁都知道玛尔雅被抄家不可能是因为灵兽。 至此“最响亮的玛尔雅”只会在历史的记载中偶尔被提起了。 这些事情在一段时间内是不允许谈论的，但是现在距离曼陀莎王后离世也有68年了，很多当初不能被批评的铁血手段封口也没那么严格了。 总之这位大器晚成的“夜莺王后”在最近恶补了王国历史的唐同学心里是毁誉参半的，她的许多政策让民众的压力过大以至于在位十三年就遭到刺杀，但唐细读那段时间的历史之后觉得她对于王国与圣殿争权做了很大贡献。 当初的圣殿和现在的圣殿还不太相同，那会儿的神权是大于王权的，也可以说是大于一切，包括百姓。若说现在的圣殿是盲目自大当时的圣殿就是更上一层的唯我独尊了，他们也从不认为其他人的利益算是利益。 当传说的光明女神下达了旨意之后，不管在位者的想法是什么都会被统统地抹杀掉，所以这位王后短短十三年时间将两权地位改变至此也还是很了不起的，至少现在无论是王权还是神权都温和了许多。 当然唐相信这一切改变的原因也不只是曼陀莎王后的努力，圣殿内部也出现了一些纷争并且延续至今。这些事情在书里记载的还算少，毕竟圣殿的权力还没完全衰退，更多的还是唐自己的猜测。 只是时代在推进罢了，一切在向往着更美好的方式。 平时被管教地眼里，现在到了全新的一个不需要“注重教养”的地方了，更多的孩子还是选择释放天性。最关键的是这里没有什么其他的人会来嘲笑他们呀。 圣辉大道是在友谊塔之后修建的，也是在曼陀莎王后退位之后由圣殿来主持修建的，当然这从名字里就能感受到。 大道三分之一在入口之外，三分之二连接着情人泉。 虽然这批孩子年纪还小但情人泉是曼陀莎旅行的一个重要标志点，也是这里花一样基础设施的“花蕊”，所以此行还是要线去到情人泉附近，再由那边联系好的管事人带领到营地里去。 从营地再往前就是兽栏，就算国立最高学院再怎么是个贵族学院，说到底也还是个学院冬季活动的目的里也不会不列上学习知识这一条。所以这次活动的大部分有组织的时间基本都会花在兽栏哪儿去了，也比较安全。 冬季活动的内容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大家在宣传里也能知道，就是营地安全地野营一个月，剩下的半个月会在情人泉旁边的旅馆里休息。 参观兽栏与灵兽活动包括野地烧烤什么的还不是同学们最关心的，就是听伊凡谈起唐也知道所有人最关心的地方其实还不在行程之内——水晶林。 其实据说在去年水晶林都还在冬季活动的列表里的，到了今年听说是水晶林出了什么状况所以圣殿才把那里封锁了。 但是到了今年这里！这群家伙里竟然有人打算违规去水晶林里，伊凡自然就是其中一个了，他甚至要求唐和圣西林一起去。这种要求唐是肯定拒绝的，这种冒险对现在的他来说毫无意义。 没有实力就开始挑战毫无意义。 倒是圣西林对突然被封锁的水晶林很感好奇，他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崩塌或者什么，圣殿没有给出一点原因但是他想要知道。这种可怕的求知欲让唐又想起了那句谚语—— “好奇心害死猫。” 当滔滔不绝的伊凡也停下来，嘴角含笑地望向两人的时候唐的不安更突显了出来，他看向圣西林的眼神多过迟疑：“你真打算要去？” “有机会就看看吧。”圣西林如此答复。 如果圣西林要去看看的话唐自己也不可能不去的，那样非常不利于和谐。再说本来唐来参加冬季活动的理由就是陪圣西林的，就连报名费都是圣西林代缴的，自己不去的话不太好。 此外，最高兴的就是伊凡了。他不一定是想探究什么秘密，只是觉得依靠自己的努力又改变了别人的想法就足够开心的。 违反学院的规定还要破坏圣殿的秩序，以这样一个没实力的等级，唐感觉不太好，或许他真的是一个保守派。 第一百二十八章 禁止水晶林 等机会的不只是明面上就提出来了的圣西林，打算闯入水晶林的几位勇士也需要等机会，现在伊凡就成为了这个地下组织的联络人之一。 只是到现在唐也不清楚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现在已知的就只有高级部的路奇奥和弗雷迪克会参加，这两人会被提出来作表率自然也是因为他们背景还是不错，在贵族间知名度并不低。但是也因此让唐更加顾及。 从来没有问过圣西林的身世，可如果足够好的话应该不会被放在y班吧？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那首当其冲作替罪羔羊的一定会是这样没有背景的人。 说不说呢？ “水晶林对所有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你们去了绝对不会后悔。”伊凡重复提了这句话很多遍。 这是他从哪里听来的广告语？ 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之后伊凡还是离开了，他的房间并不在这里。这次的分房很人性化，一个班上的人会被分到一起所以唐和圣西林还能继续一起待着，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间六人房。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初级部一年级也就参加了这么点人呐，按顺序排下来的话一年级的y班确实是在最后，多出的人可以占据更多的空间。 再多空间也就那样了，这里的六人房是上下铺两床的房间，没有小桌子和盆栽什么的比起学院的四人套间还要小一些。 虽然说是野营但这边的住宿条件什么的都特别好，能够野一点的只能是环境了，唐甚至怀疑这里的晚上都不会进虫子。房屋是绿色的，其他和城内并无差别，在大森林里张牙舞爪的冰冷。 “你真的打算违反规则？”唐还是忍不住，他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圣西林此刻刚铺好床，乱糟糟的但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错了，他连衣服穿好没有都不太在意的。当初在y班宿舍的时候都是井那个细致的小男孩帮他把床铺边边的麻花铺平的，这会儿是没有井的。 他倒不在意，一屁股就坐上去了：“规则就一定是对的吗？规则谁定的？” 这是一个很有自我意识的回答了，因为不相信定规则的人一定正确。 是啊，没有人是完全正确的，可那些大人们的深思熟虑看上去会比学院里的小屁孩好一些？至少他们能掌握到的消息更多一点而不至于像现在，想要去探究水晶林为什么会被封锁这样的低层次问题。 唐不是想要嘲笑圣西林什么，只是既然那里被突然封锁了那么一定有理由，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的危险理由。 “那个方向太接近森林的核心了，我很不安。”现在唐也只能拿这来说事了。 “无关森林核心，你总是不安。”圣西林已经拿出他的小本本了，该交代的事情刚才在外边集合的时候已经统一交代过了，包括明令禁止不要去水晶林这件事所以现在的时间都是自由的，直到下午的统一讲解。 圣西林这句话很有杀伤力，总是不安总是犹豫，这是唐。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因为不安的犹豫很多时候也可以规避危险啊！ 这显然不是一个光彩到足够反驳圣西林的理由。 “再说吧，我要出去转转。”唐受不了这个不止两人的大空间里沉闷的气氛了，有些东西自四面而来要将他压碎、碾成粉。 外面的空气很好，是广阔的大森林的味道。 圣西林那个家伙说想要来冬季活动，真的到了地方后却只是窝在宿舍里看他那本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看的书，这没什么意思，也就水晶林成为了他新的执念。 他来冬季活动到底是要干什么？只为了打破规则而来？他是很特别，可这样的行为有些荒唐，唐不太能接受。 突破框架是一件伟大的事情但是刻意地逆行是没有好结果的，规则是为了美好秩序才产生的，现在这事儿上又没什么黑暗的，就算水晶林真的藏了什么大秘密难道又是这样几个十多岁的学生可以处理的吗？ 这是一件很丧的事情，就像是面前摆放了一个黄金大宝箱，你明明知道里面会装满了不可思议的宝物可是你没有钥匙，你不能打开它。充其量到最后也不过是抱着宝箱四处乱跑罢了，舍不得但无可奈何。 可最终唐的这些想法都不能攻击到圣西林，每一句言语最后只是为了保护他的胆小罢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以唐的交际能力在如此多的学员间是完全发挥不了作用的，在冬季活动中目前唯一结识的人只有伊凡那个主动靠上来的人。其他人就像是得了什么指令一般不与唐有接触。 哈，什么指令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作为引子来开始一场对白，又不是人人都是自来熟。 外边三两成群的小团体们男孩儿多的是提前去兽栏了，还有一些人来的时候觉得什么事情都好玩，一路走来了身体就开始吃不消，好些人都先跑去情人泉那里了，那边比起营地来说更接近城区风格。 少数几个参加的女孩儿又形成了新的小团体，她们之间就不以班级划分了。这个小团体目前不在唐的视野范围内。 不甘心就只是待在宿舍里又不想去吃钱的情人泉，唐只有选择去兽栏了。 好在兽栏的面积不小，就算国立最高学院的人集体来参观也不会太拥挤。这里是魔兽研究所的一个研究地，有些怪兽还保留着野性但不会有安全隐患，兽栏里的防护做得很好，据说是圣殿提供的技术。 圣殿确实厉害啊，好多研究都跟圣殿的名字挂钩。 唐走进去看着，这里就跟动物园一样的，只不过更魔幻一些。兽栏被分成了两个部分，走廊和展示区。走廊空空荡荡的，左边是五米一个的木桩线，右边是有气无力的怪兽们。 它们一点都没有凶残的模样，看上去就是被剥了筋后随意扔在那里一样，唐走了十多分钟没有看见哪一只是活跃的。它们活跃也没有什么用，就算面前横亘看上去只是一排排密集的小木桩，只要它们撞上去就会激发雷电的力量。 哪天把那些木桩换成普通的它们又会不会再有尝试的勇气呢？ 物种倒是很多，有一些是学院战斗实验室的投影也没有的，不知是因为太远古还是太新颖。唐看到一只很大的鸟，没有翅膀脖子很长，胸前有一个育儿袋。这是一个奇特的物种，但也只是伏在场地里一动不动。 唐前面有一组高级部的学院正在逗弄那只大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接下来在这里的行程也是知道的了，反正都是魔兽研究所这样一个学术性的名字属地了，枯燥也就枯燥一点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古怪的剧情发展(一) 等唐回到宿舍的时候又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圣西林睡着了。 他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一个月以前？唐记不清楚了，反正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圣西林睡觉，更何况这次还不是在夜里。 是生病了吗？唐从圣西林那张带一点脏的脸看不出什么，没有很红润就是了。 唐伸出手摸了摸圣西林的额头，冰冰凉凉的不知道有没有生病，反正不是发烧。看一眼时间，马上就是午饭时刻了，这会儿叫醒圣西林应该不算打扰。 唐心下有了抉择，也开始呼唤起圣西林的名字，未果。 “他在做梦呢，你叫不醒的。”此时一只灯神突然出现。 阔别许久的图拉格作为灵体还是没有什么改变，但是他心中有没有什么改变唐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肯见我？那得是怎样的愚蠢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唐选择不吭声，反正图拉格有什么要说什么不说也不是由他来决定。 如同往常一样，不需要有人打断或者提醒，图拉格继续说：“他的精神和这里有联系，有东西在呼唤他，而且是强制性的。” “很不好？该怎么帮他？”听到强制性这样的词汇唐就有一些联想，如果是好的东西那自然就不需要去强迫别人了。 “你帮不了他。”图拉格还是那副淡漠的语气说出这样残酷的现实，“他得去解决这个联系，不然以后无论他身处何处这缕联系都会将他的精神拉回来。” “可他现在在昏睡，他又怎么能去解决联系？”纵使很多事情是自己没能力改变的这个事实依据被唐认可很久了，他还是想做一点什么。 这不是那种挑战未知的可能的，而他的同学、他的朋友此刻正身处危险之中，这样哪怕是要丢掉性命也不能不管的啊！不然还有什么意思，这样的游戏。 “他会回来的，联系才刚刚建立。”图拉格还是很肯定。 也就是在这说话间，圣西林突然坐了起来，嘴里哈着气，像是做了一个不得了的噩梦。他一时间都没有发现唐的存在，只是把手放到距离起伏的胸前以求一些安慰。 这样持续了又三分钟，圣西林才终于从刚才的“联系”中缓过气来，一转头发现近在咫尺的唐又被吓了一跳。他总是很敏锐的，唐每次还没发现神出鬼没的他就会被他首先打个招呼。 唐半蹲下来，与在下铺坐起来的圣西林眼睛基本持平：“你还好吗?” “哦我。”圣西林扶了扶额头还没太理清刚才是发生了什么，“我没事，刚才做了一个梦。发生什么了吗？” 在圣西林问出发生什么了的时候他的眼神让唐感到有一丝陌生。那种眼神充满了戒备，好像唐是与露出獠牙的野兽没什么区别。 “没有，我只是看你睡着了怕你生病。”唐说。 “嗯，我没事。”圣西林终于移开了他的目光，语气也软和下来了。 “快到午饭时间了。” “嗯。” 就这样两个人渐渐没有了言语。没事就好，有什么该斩断的联系去斩断就好。唐回头看了看，图拉格又消失不见了。 之后再叫他出来容易么？交出来也没什么用吧，联系什么的圣西林自己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也没什么用，自己刚才都不敢问出来。 他刚才眼神中的排斥让唐不敢问出来，或许这是涉及到了什么秘密吧，关于圣西林的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既然这样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再打听么？ 唐刚到营地外头的空地上就响起了连串急促的铃声，这在刚入住营地的时候就提到了是集合铃声，响一秒停一下再继续响是开饭的意思，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就是一直不停地响。 这个时刻相比对于那些贵族少爷小姐们来说才算有不同吧？午餐被分为四份放在四个木桶里，然后再由这之中的菜饭分到每一个人的餐盘里。 到这个时候人群就分为两拨了，一部分人是可以接受这种伙食的，另一部分则认为这是给猪吃的然后组团去了情人泉。 这些当然是之前就安排好了的，在昨天晚上登记的时候。唐不是自己登记的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伙食的资格，只好站在一旁等圣西林出来。 “没有。”圣西林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如果没登记的话那要吃东西就只有去情人泉那边了，那可就相当于是景区级的消费啊。唐现在突然有些后悔了，这个冬季活动好像还是不参加的好。 突然预感到之后会发生的各种不美好的事情了。 “你怕什么，我都说了这次算我请客了。”圣西林在旁边不解，完全忘记了冬季活动这一天不到的时间两人之间产生出了何种矛盾，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 “别了吧。”唐推开圣西林要回到宿舍里去。 反正好还是好在这点啊，就算不吃东西顶多会增加负面状态，就是不知道多少天不饮食后会不会掉生命值。背包里还有陈年老干粮，唔，不过既然是放在游戏的背包里那就不会腐败吧？ 不知是隔了多久唐终于再度想起了他包里有用的干粮。 结果也就前后脚，圣西林也回来了，脸上是一贯的傲娇神色。他进来的时候把半开合的门往一旁推得很响：“我不知道你这两天在闹什么脾气。” “我？”唐无辜地举起了双手，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反而是圣西林。 不过转念一想也有道理吧，这个地方对圣西林来说似乎有某种不同，图拉格说的那种不好的联系。 唐同学还是打算做一点挽救：“咳，可能有什么误会。” 圣西林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过一会儿又大力地推开可怜的门转身离开了。 事情好像朝着什么奇怪的地方发展了！唐要跟着冲出去却被图拉格拉住了。 “别去。”图拉格解释了一遍他的肢体语言。 “这什么意思啊？他这是要去解决他的联系了吗？”又是一个搞不清楚的局面，又是一个无措的唐。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多相信他一点。” “相信什么？”唐这句话说得有些嘲讽，说完他还是跟了出去，只是这一会儿的时间圣西林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报告给随行老师？这才刚刚不见一会儿也不知道圣西林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去告诉老师似乎不太好，脑子里又还回旋着图拉格的“相信他”。 真是糟糕，自己之前为什么要不喜欢学院平静的生活呢？那可真是个愚蠢的想法。 圣西林身上有简易带走丢不了的，除非他要不管不顾冲进森林的核心地带，他不是这样容易冲动的人。又在外边随意走了几圈，还是看不见圣西林的身影，回到宿舍的时候图拉格竟然还在等他。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完这句话唐都觉得有些可笑，此前都是自己哭着求着让图拉格多说一点，现在竟然已经演变成这样了么。 第一百三十章 古怪的剧情发展(二) “这里风景不错呀。”图拉格同学先是对着窗外感叹一番，在唐的注视下终于开始了今天的正题，“这里看情况是有他的某个族人，并且过得不是很如意。” “族人？所以这个不如意的族人想跟他建立什么联系？强制召唤他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吗？”唐有些着急，完全受不了图拉格那不紧不慢的腔调。 图拉格的回答却叫人喷血：“不清楚，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啊。” “那你之前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你先冷静一点，我给你分析分析啊。”灯神同学开始抱肩但并不能满足人们的愿望，“首先，我是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血脉联系，其次我说那个族人不如意是因为他身上有很强的禁锢能量，不然也不至于非要召唤你的小同学去，他来就好了是吧。不过也可能是顾及身份？反正能在地界的族人不太可能过得很好，包括你的小同学。” 听到这里唐打断了图拉格：“等等我没听懂，地界是指哪个范围？圣西林又是怎么过得不好了？”这两天的圣西林还特别给唐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呢，就算留级那也是在贵族学院里的啊。 “这些不是重点。”图拉格这么说着，然后又没了下文。 “所以重点是什么！”今天的唐真是要被逼出暴脾气来了。 “我正在思考。”图拉格这么说唐也不好发作，就等他看他要什么时候才思考得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图拉格才把扶在下巴下的手拿开：“这里应该还有什么，不只是他的族人。你别这样看着我，具体是什么我真不知道，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 “反正比我知道得多。”唐吐槽，等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没了脾气了。 “哟，你的小同学快回来了。”图拉格警觉。 “这你又是知道的。”唐接着吐槽他。 “是啊，你不觉得你这个小同学身上的味道很浓吗？哈哈，你闻不到就是了。”图拉格也是很放松，这话说得唐也没办法反驳的，又是涉及到他不知道的领域了，图拉格说完话也消失了。 味道很大？灵魂们是以此来识别人的吗，那味道大有什么好处。唉，等于说是这么聊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被问的人也是不清楚什么事的啊！ 图拉格消失也很是时候，基本就是他最后一缕烟消散圣西林就回来了，提着一个木饭箱。回来之后的圣西林还是在发气的样子，把饭箱放在木桌子上，一边打开一边丢一句：“午餐我买回来了，你爱吃不吃。” 看着这种状态的圣西林，唐当机立断把椅子拉过去：“吃！” 一打开饭箱肉香就飘出来了，圣西林应该也是去情人泉那块买的东西，烤肉和沙拉果然比集体午餐好得多。一人一份烤牛肉加沙拉，真是豪华，唐来到异界之后这才第一次吃这么好的东西呢。（某圣女的土豆：？？？） “这个很贵吗？”唐了解过了冬季活动的报名费就是二十个银币，这再加上一个半月的伙食，突然感觉稚嫩的肩膀上又不可承受的重担。 “买得起就不算贵。”唐的果断还是有好处的，现在圣西林看上去好多了，嘴角也有淡淡的笑意了。 解决完午餐以及规定时间的午睡，下午的活动就在兽栏开启。不过这种吃完就睡的设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养猪啊！反正也是自由时间呐，给要午睡的同学们留的。 兽栏确实很无聊，除了看些奄奄一息的怪物也没什么特别的。往森林更内里走也是行程之一，当然也是不会进入到核心地带的。 下午的兽栏之行是有导游的，倒是比唐上午一个人乱晃好得多。讲解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里不管怎么说不是个博物馆，没有那么多的历史渊源好追究，最关键的是那些怪物们太没有生气了。 但是有导游之后总归还是能让人发现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在兽栏最深处放置的一只大猫，足有三米长，光尾巴就有一米长。 认为这不一样的不是唐，唐只是听说这猫活了有74年表示表示惊讶就停止了，表现最不同的是圣西林，在到这个位置宣布自由参观之后就一直停留在那里看猫。 他看得很认真，唐在一旁看着都不忍心打扰他。圣西林也享受这种安静，趴在木栏杆上没有说话。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直到导游的集合哨声响起圣西林才回过神来，对唐也只是淡淡一笑，眼底的沉静莫名让人心疼。有些想知道的突然也不想知道了。 集合过后就到了吃完饭的时间，伊凡这小子跑得很快，等唐和圣西林走出兽栏的时候他都已经端着饭盒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让人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根本没去集合。 不过这是没可能的，因为在大森林中集合显得尤为重要，随行的老师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学生们周围晃悠，如果哪个捣蛋鬼到处乱跑遇到危险了可不太好说。 但是伊凡来就是要说一些关于捣蛋鬼的事。 “天地帮的伙计们，后天晚上行动。”伊凡嘴里嚼着食物，一点都不神秘地说。 “晚上？晚上会不会太不安全了？”唐虽然答应要去了但还是不太放心。 “废话，白天你去看屁啊，水晶林就是晚上才好看。” 唐抹了抹脸，所以这么大费周折地跑去禁地还是为了旅游么，为什么非要顶着危险去呢。唐带着询问看了一眼圣西林，他丝毫不为所动，已经开始与伊凡商量起行动暗号了。 “那后天十一点准时见。”圣西林与伊凡道别。 唐还是阴沉着个脸，这群人连个有意思的目的都没有就要干这种冒险的事情，无法理解。圣西林当然能察觉出来唐的想法，但是他也不问，两个人就这样不言语回到宿舍。 然而当唐躺在床上翘着脚的时候，还是觉得想不过，坐起来说：“我觉得这样不好。” “你可以不去。”圣西林现在看起来正常很多了，语气也恢复了独特的“圣西林式淡漠”。 “我不懂，你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呼唤你的人在水晶林？”唐现在有半个身子都压在床外了，眼睛不眨地盯着圣西林。 他刚才的脸色确确实实地变化了，抬起头和唐对视上了。 这一次没有谁退让，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就算唐感觉到手酸也不肯变幻姿势。 良久，是圣西林败下阵来了：“你也感受到了？” 唐感觉他这一句问得很兴奋。 “族人？”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觉得这短短两个字之后藏着的秘密是他无法想象的。 但是说完后他又开始懊悔，这些本来是圣西林的秘密，明明他是不愿意说的，自己也根本不是他那一族的什么人，知道的消息都是从图拉格那里打听来的。 可是没办法，话已说出口。 圣西林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就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他又突然停住了，兴奋转变为平静的笑容：“什么族？” 他的口型变过，说出的不是他心里所想的。这样也很好，这样就很好了。 “没什么，你要小心些。”唐赶紧收回了身子，落荒而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古怪的剧情发展(三) 水晶林的事情却不可能就此结束，在半夜的时候唐听见了下铺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这一次图拉格没有出现唐也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唐翻身下了床，把木椅子搬到圣西林的床头，直到太阳升起圣西林才突然惊起，又是和前天一样的剧情，只是这一次更持久。 他会躺到床上那说明他是知道那股联系要来叫走他的吧？唐看着喘息的圣西林觉得有很多话说不出来。亦或者像之前一样点到即止，不该过问。 唐没有说什么圣西林就更不会说什么了，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禁忌。 唐把椅子放回原位，外边已经闹哄哄的了。 今天是可以在森林里自由活动的一天，但是自由活动也是有要求的。比起昨天兽栏那让大部分人觉得没意思的经历，在广袤森林里的自由活动明显更吸引人，谁都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反正不会是危险，这是被统治了近百年的森林了。 空地里一些木桌被摆放到了中间，上面还有很多的红纸。纸是长方形的，学生会的人在教其他人如何叠纸。 自觉地走到空位的桌子上，红纸下面其实还有一张蓝色的蜘，蓝纸要小一些。 这一桌还有其他人，包括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赶过来的伊凡。不过对于伊凡来说没精神永远只是一时的，很快他就又开始活蹦乱跳的了。 唐和圣西林在这儿正自己研究着，学生会的金妮副会长就过来亲自教导了。 学院的学生会还是这点比较厉害啊，就算是当领导的做事也是亲力亲为，这里的学生会就不止是个处理杂物的组织了，也是培养关系和锻炼能力的地方。 金妮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但她却是格外的认真，是每两个人就要从新教一次怕隔远了的人看不清，到了圣西林和唐这儿也是不改态度。 虽然隔得远唐也大概听懂了，这要叠的纸鹤和简易带的原理差不多，不过一个是由主到从，一个是由从到主。偌大的森林里要等老师发现学生不见了之后才去找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也给了学生一个主动求救的机会。 这通常是用不到的，有简易带的指引想要迷路都是很难的，至于遇到危险的怪物？这是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情。 “最关键的点是翅膀这里，要把蓝色的魔力纸塞进去才可以让纸鹤飞起来，翅膀这里要折得复杂一些。” 金妮在这边正说着，这桌人的目光又被另一位自带金光的人给吸引了，薇薇安脸上带着笑意，抢过金妮手中的纸鹤：“你怎么教这么慢啊，这个随便叠叠就可以了。”说着话三下五除二也就把圣西林的那只纸鹤叠好了交给唐。 “这是他的。”唐指了指圣西林。 唉怎么说呢，现在面对圣女还是会感到尴尬。 “那好，你的我也帮你叠了。”薇薇安说着又拿了一份新的纸，叠完了扔给唐，这一桌后面来的伊凡也有了这样的待遇，然后这人就拉着金妮潇洒地离开了。 “哇，圣女叠给我的诶！”伊凡举起纸鹤兴奋地大喊。 “你旁边还站着个圣子呢。”圣西林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唐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伊凡也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自己这个圣子和那位货真价实的圣女殿下是有不同。 “那不一样，咱们是一个组织的。”伊凡朝这边眨了眨眼，末了又想到什么，“你会去的吧？” 突然被这么问到，唐看了一眼圣西林又转回头来说：“我当然要去。” 帮不上什么忙难道连只是陪伴都不可以么。 “那成，你这么说了我可就信你了，谁告诉老师谁小狗！” 看伊凡认真的神色似乎是立了一个毒誓呢…… “我不会的。”唐看着自己手中的纸鹤突然有些烦躁。他还是很不想圣西林去水晶林，可图拉格也说了圣西林必须得解决那个联系，总的来说这件事实际上跟自己的想法没什么关系。 伊凡大声的“小狗”倒是引起了夏恩老师的注意，走过来笑眯眯地问他什么事不能告诉老师的。夏恩老师也没打算真问出什么，见伊凡不肯说拍拍他的脑瓜就走了。 作为一班的班导平时肯定见过伊凡惹出不少事吧…… 唐他们这一桌已经是最后的了，前面的同学叠完自己的纸鹤就往森林深处去了。继续留在营地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收好纸鹤就打算和圣西林加入探索的队伍了。 圣西林却在这一步上慢上了一拍，他没有直接把纸鹤收起来而是先拿出了他的书，把纸鹤夹进了书页里再把书放到随身的空间里。 “你最近都不带书的啊。”唐随口问道。 “麻烦。”圣西林说。 “平时也没见你觉得麻烦的呀。”唐笑着说，圣西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率先迈开了步子。 这时候伊凡已经离开好久了，他和高年级的几个人有约。 在森林里其实不需要真的遇上什么奇珍异兽，就一路看看风景也挺好。而且处在这样一个亲近自然的地方，哪怕眼前的事物变化不大也能让人身心愉悦。 就算是变化不大也总有细微的小惊喜蕴含其中，外边和兽栏里可不一样，这里四处都是生机，想不喜欢可没那么容易。 本来是沿着森林的外沿走的，圣西林却忽然朝中心方向走了两步。 “怎么，又不舒服了吗？”唐问。 这可也太快了，刚刚迈进森林里没几步呢，那个族人到底是什么人，就算需要帮什么忙也不该如此急切吧！愈是这样唐就愈是担心了，而圣西林去水晶林看上去是个不能避免的事情。 圣西林还望着水晶林的方向，停下脚步在思考着什么。 这真让人焦躁不安，偏偏唐还什么都做不了，他对目前事情的了解只到了知道这里有一件事情罢了，该如何处理？没人来回答他，知道的不知道的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快跑！”结束了短暂的观察只有圣西林只大吼出了这一句话，拉着唐的手就往相反的方向去。 圣西林当然没有唐跑得快，更何况他的袍子还那样长得影响行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唐总算心里有点数了，遇到危险先通知随行的老师。 背包里有一只圣女叠好的纸鹤，拿出来把蓝色魔力纸放进去，纸鹤向营地方向飞去了。 只飞了三米远，突如其来的大风将纸鹤又吹回来打到唐的额头上。结合圣西林的判断，唐当然不可能相信这风是偶然出现的，更何况这里可是森林，怎么可能平白出现如此大风！ 这风还是有颜色的，不对，这应该是什么东西在高速移动，白色的丝缕瞬间就断了二人的去路。左右看看，就像是在龙卷风的风眼中一样，根本不敢移动到外边去。 这会儿也不是什么靠主观思想能够逃命的时候了，他们不移动这些白丝可不会管那么多，它们的目标就是二人，或者说是圣西林。 白丝向中间收拢，像是就要这样干脆地把两个人一起打包带走。 危急时刻，唐的身上闪出了一道暗紫色的光。图拉格！这家伙终于要在关键时刻出点力了。 图拉格在唐和圣西林中间，这会儿两人的手已经松开了。他似乎也是极顾惮那白丝，在狭小的空间中释放出紫色的光。光芒之中元素的含量极高，但那不是黑暗属性，此刻唐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看着图拉格等他大展神威。 刹那时间不足以让唐弄清楚情况，但再一会儿就好了。那是空间属性，紫色的光蕴含着空间力量，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化，看样子图拉格是打算用空间力量帮两人转移了。 这可不简单，此时不单单是要转移出白丝的中心，还要让白丝无法追上来不然一切都是白费，而且图拉格一人得带两人转移。 图拉格在尽力让白丝无法靠近，只是他做得太勉强了。 唐心下已经有些慌乱了，每一次危险来得都太突然了。图拉格现在背对着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唐的不安，转过头很镇定地看了唐一眼。 他很辛苦的样子，但这一眼让唐也冷静下来了。图拉格说得对，应该相信的，不安来自于不相信，图拉格这人就算平时吊儿郎当的还是有实力的，唐回应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得到回应的图拉格笑了，虽然在压力之下他这一笑显得有点咬牙切齿。这之后他身上的光芒更盛，向前把圣西林拥抱起来，在暗紫色的光芒中与圣西林一同消失了。 白丝没了阻力向中间拉得更紧了，勒得唐快喘不过气来。但唐不会是白丝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白丝还在四处观察。 不过空间力量的转移是不容易被发现的，除非是个同样精通空间元素的人才可以顺着稍纵即逝的痕迹找到潜藏的目标。 唐刚刚回过神来，白丝终于又有了行动。很明显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够找到空间痕迹，于是十分果断地将唐抱走了。 咦。 啊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另一半女神像(一) 感觉？ 有点紧，唐想说，他现在就是一个俘虏，被毫无顾忌地绑在灰白色的雕像上。 那些白丝缠住了他，并不太能够活动，只是雕像上的粉尘蹭得他难受。除了身后的这座雕像这里还有很多的石膏柱子，长长短短的都只是残骸，最高的感觉有十米。 现在的位置看样子是在森林的核心地带，但具体是核心到了哪里唐也不清楚。由于学院组织的行动肯定不会去有安全隐患的森林核心所以唐也没有事先了解过，现在心里是完全没有底的。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瘦的“人”，关节处的骨头尤为突出。其实唐不太确定那到底能不能叫做人了，或者是巨人？光是坐在那里唐目测就有三米半的高度，看起来也是长手长脚的，穿得很破烂。 瘦骨嶙峋，就像一块大石头，和那些柱子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圣西林的族人？那体型差别可以说是很大了。 唐尽量想一些轻松点的事情，比如眼前这人的黑眼圈好重啊，皮肤好白啊，看上去应该是个经常宅在家里不出门身体不好的人才对！啊怎么可能，就算一只不愿意运动的大象要打死一只跑不动的小松鼠也很容易啊qwq。 糟糕糟糕糟糕真是糟糕，纸鹤没能送出消息去，虽然身上还有备用纸但是早晨根本没有学会到底怎么叠的啊！圣女那熟练的操作根本就是第一步拿出红色纸，第二步就叠好了啊！ 现在看起来要么是等晚上集合的时候老师发现自己不见查看简易带的位置，要么就是等圣西林和图拉格帮忙了？图拉格别人是看不见的，圣西林……圣西林他会愿意别人知道他的秘密吗？ 相信是没有好结果的，图拉格那家伙就是个大蠢蛋！大蠢蛋！大蠢蛋！ 现在这么骂他也没什么用了。qaq 那巨人突然抬起了头，对着唐嘲弄地笑了一下。 天呐本来还以为长这样形状的人应该是淡漠孤独对世界失去信心，或者至少也是卡索镇遇见的得卡那样沉稳的类型的！这个人那样不羁地笑起来真的很不符合外貌特征啊，唐甚至觉得这个人一定话很多。 但这个人没有跟他讲话，瞥过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似乎是觉得唐没有资格和他讲话。 唐又有什么办法呢，唐也很无奈啊，被绑在雕像上挂在空中，承受力的全部在胸口的白丝上，还是斜着绑的，待在上边是真的度秒如年。如果从外界看一定看得见他憋得通红的脸吧？或者是酱紫色。 而且唐是怎么知道这是一个雕像呢，因为他能瞥见远处的一个鼻子，并且雕像的不平整让他十分膈应。惨啊，旁边那么多的石膏柱子捆人不好吗！ 唐现在只觉得大脑充血呼吸不畅、意识逐渐空白。 还好巨人不是想要弄死他的，作为一个俘虏活着是基本要求。白丝一松，唐直接从空中摔了下来，中途不断地碰撞雕像没至于摔死也成重伤了，根本活动不了。 唐现在只能躺在地上做一条咸鱼了，现在他的视线都是模糊的。在地上正动弹不得，忽然又听见身后的动静。 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道声音，似乎刚赶到就急忙说话，口音也特别奇怪。 唐在这里不是个秘密，两个人的交谈却没有因此避讳。只是后来的那个人口音太奇怪了，每一个音节都是变调，再加上唐的耳边现在全是嗡嗡声听得并不真切。 “感受到……吗？不错吧……” “等一等。”这一个声音比较清楚，听方向是巨人说的话。 “我……等……机会……” “我们已经……我不会反悔。” “那东西……” 这句话后面说了很长但是唐全部都没有听清楚，更多的是没有听懂。好像是在做什么交易？听起来还在协商什么。 “我会告诉他们的。” 巨人说了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又都没了声音，唐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目光扫了扫自己的背，过了这么久唐已经看得清楚些了但还不怎么能移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转过身去看看来和巨人交易的人到底是谁，那就不是探取情报而是自个儿找死了。 把自己放下来之后巨人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这样很好，至少说明自己这个俘虏是有价值而不是随便抓来玩的。 巨人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圣西林。现在圣西林在图拉格的帮助下已经逃跑了，这很好，至少坏人的目的没办法达到了。 可是自己一点也不好唉！这样的分析根本就没有用嘛，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唐打心底里是相信圣西林会来救自己的，刚才的不相信都是假的，但他也知道这巨人的实力不俗，圣西林一个小孩子来根本没有用，那就势必要寻求老师们的帮忙。 可那样的话如果圣西林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也会很糟糕啊，人们总是很讨厌与众不同的家伙，最好的情况就是大家都一样的。更何况在这里神权的地位很高啊，神权因为吹捧自家的至高无上更不可能允许有这种看上去就战斗力爆表的超常生物存在了，那叫异端，就连灵兽都要圈养起来的。 等等，唐好像联系到什么了。 这里是曼陀莎森林，虽然是以王国的一位王后的名字命名的森林可这里实际上圣殿占的份额更多一点，王国真正能够在曼陀莎森林有一点话语权的时刻还是那位王后在位的短短几年，也是那段时间这片森林名声大噪。 可不管怎么说，从修建友谊塔到圣辉大道，这些都是圣殿出的全资，包括后来给森林分区域，那可是大制作，光那庞大数量魔力水晶就价值不菲。这些是明面上能够被人知晓的，那还有一些背地里的行动呢？ 怎么看圣殿都是为了抢夺这一片森林，但在获得了足够的主事权之后又一片风平浪静，直到前一段时间封锁水晶林才算是有了点行动。 而现在完全属于圣殿的地方一个是水晶林一个就是核心。 现在是在核心没错，唐能够确认这个方向，更何况他也确实经过了核心地带由魔力水晶组成的耀眼的墙。 如果召唤圣西林的就是这个人的话，那圣西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早知道的？他难道打算自己一个人闯进核心里吗？ 被圣殿关起来的怪物……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唐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雕像的脸部——那是一张没有雕刻眼睛嘴巴的女人脸，被平放在地上的地方有一道斜切的口子，从一只手的肩膀处砍到另一只手的手臂下方。 这是王都圣殿女神像的另一半。 唐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这究竟是什么族人，不仅让圣殿大费周章地抢夺曼陀莎森林，还要把一半的女神像放在这里？ 这女神像一定有什么魔力吧，不然自己要是天天被囚禁在这大森林里的荒地中一定把它给砸了，至少不可能保存这么完好。所以图拉格说的束缚那个巨人的力量就是女神像吗？ 可现在束缚不了了的样子，在近乎是森林最外围的地方唐都被薅过来了……那真是个坏消息，这巨人还再要多久就能跑出去，又会不会给找圣殿、找人类的麻烦呢？好吧，那是一定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另一半女神像(二) 就这么过去三天时间，这期间唐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学院肯定早就发现了他不见了，通过简易带也能找到唐的位置。可是也没有没有办法办法呀~这可是在核心地带。 保持乐观是唐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可真是悲催啊，巨人也不给唐吃喝的，整日就蹲在石膏柱子旁边抱着膝盖，头都埋进腿窝里。但这不表示他不知道唐想做什么，也或者是自动的设定，只要唐挪出雕像直径的范围那些白丝就会缠绕上来，那可真不好受。 乐观还是太难了，整天面对白茫茫的一片，绿色还得往远处看。压抑，太压抑了，那种灰白的色彩。 现在的唐看着那巨人偶尔也会恍惚地以为他是另一个雕像。 这三天下来唐之前摔着的皮肉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右脚脚踝似乎是脱臼了。哈，那其实很肯定但唐不敢乱动。这样的错位也不知道圣西林给的血瓶能不能治好，况且血瓶在上次给尼古拉用过后就不多了。 已经三天了，疼痛一直不减，这时候唐才下定决心拿出血瓶，偷偷看一眼巨人也并不在意这个，唐这几天吃他那干得发硬的饼巨人也没有理会他的。 直接脱掉外观的校服，打开瓶盖，先把药水倒在手上然后再敷到脚踝上。唉，现在连鞋子都没有了。 这会儿又起大风了，这几天唐都习惯了，那巨人看样子是风属性的，只要一走动这片区域内就会起大风，跟刀子似的还乱刮。 风元素利用到这种程度也了不起啊，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人。这唐也是探查不到的，鉴定术用在这种级别的人身上就只能看到个名字，用了还让巨人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吓得唐连名字都没看清楚，就记得有个狸字，这也并不重要。 唐正感受着清凉呢，风却越来越大，这次唐没办法再只埋头敷药了，抬头一看巨人竟然是朝他走了过来。这可是第一次，这巨人永远都是一副很嫌弃他的样子。 啊咧，什么情况，这么快就要杀人灭口了吗？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 巨人走得很近，这种仰望天空的感觉让唐想到了佛像，佛像总是建造得那么高。但高大佛像的头总是很大，站在下方看起来一点都不别扭，巨人是正常比例看着却很难受。 他一只手掌下来几乎就能把唐包裹起来了，但他要的东西不是唐，是那个血瓶。 一个能被唐一只手握住的小瓶子就被巨人的那只大手拿走了，唐都拿手护着脸怕落下玻璃渣子。最后没有，巨人的力量控制很得当，血瓶被他稳稳地塞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缝中。 唐完全不知道巨人下一步会干嘛，这么多天一点行动都没有动竟然突然因为一个血瓶而起身了。他抢走血瓶之后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他扔了它。 血瓶飞到哪个地方唐完全不知道，反正不会有存活的可能了，他的视线也不敢一直跟着急速飞出的血瓶，这绝对是他被抓来后最紧张的时刻了，甚至远比刚被抓到的时候。 一直以来得以保全性命的唐终于要在一次疗伤中有意想不到的生命威胁了，他能感受到巨人眼中的怒火。 狂风大作，无论怎样这巨人都没有要用手触碰到唐的意思，他似乎从来都觉得那是一种玷污，白色的丝线却会代替他行动。不再用作带子，这一次的白色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首先朝向的就是唐受伤的右脚和接了药水的左手。 避无可避，唐已经闭上了眼睛。风吹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那些白丝被斩断了。唐看见了巨人眼中的诧异，图拉格和圣西林还是没有出现，出现的是“正义永存”。 图拉格叫过它的名字，阿古拉。 阿古拉从来都不像一块石头，他永远都是最锋利的大剑，它的出现甚至逼得巨人连连退后。 “你是谁？”这是唐第一次听见巨人对他讲话。 我是谁？唐在心里反问了自己一边，可怎么才能有答案呢，我是谁？ 谁也不是。 唐从刚才的心惊中缓了下来，直视着巨人的双眼，没想到他的眼中惶恐更甚。 阿古拉没能坚持多久，在巨人退后之后就落到了唐的手心里。 看样子阿古拉也就能挡住这一次攻击了，唐心中有了另一种决然，丝毫不退缩，依旧自下而上与巨人对视着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巨人没有答他的话，虚着眼睛打量着唐，不知心里在思考什么。 “乔尔德！”这时却听到有人大喊一声，自空中跳下，下落的时候正巧砸到唐的头上。 唐的意识还清醒了一秒，在心底默默地骂了一句脏话就昏睡过去了。 “睡眠草？还大费周章地搞这些东西来，呵呵呵。”现在的巨人已经丝毫不见慌乱了，兴奋地看着自己的猎物落网。 圣西林没有理会那人恶心的眼神，把图拉格放在了唐的身边。图拉格也是自觉，自动就装备在了唐的身上，此时灵体却也出现。 “你知道你在跟谁作对吗？”图拉格眼神冷冰冰。 “哟，不得了了，一百年不见地界都有野生的器灵了。呵呵呵，一个被封印的神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白丝作了鞭子向图拉格抽来，此刻的阿古拉又突然换发活力挡下了这一击。 这一下图拉格像是早就料到了，更令他在意的反倒是身后的女神像。战机不可延误，只是轻轻一瞥之后他就利用空间力量到达了巨人的背后。 并没有用，图拉格的力量还是太弱的，他幻化出来的匕首甚至来不及触碰到巨人的后脑勺。但巨人转过身来了，大部分的白丝也集中过来抵御他的攻击，没人敢小瞧神器攻击的负面效果，他要的就是这个。 圣西林的卡片到了，这次不是六张而是三百张，十倍的“复制”和三倍的“时间叠加”，同时他还使用了辅助技能“凝聚”，增加攻击力和法术伤害，减少精神消耗。 圣西林终于长高了，虽没有巨人那么夸张也是成年人的身高了，头发也变成了灰色，发丝直达腰间。那是一张女孩子的脸，长长的眼尾带着放荡不羁的神秘感。 三百张卡牌被挡住的不足三分之一，其余全部命中，银色的痕迹带着紫色边框打得巨人整个都变了颜色。这还不是结束，记仇发动再次爆发出两百多张卡牌的伤害，银色的印记消失紫色印记还在，那是天赋“怀念”，下一次攻击到有印记的地方伤害提升20%。 印记没有被浪费，技能时间也是，圣西林召唤出新的卡牌“时光之枪”，从中穿越出一支长枪向巨人奔去，身后还跟着两支的时间叠加。 巨人这一次用所有白丝挡在身前但却无法挡住带有穿透伤害的时光之枪。时间叠加还有一点时间，圣西林又补充了三十张普通攻击。 图拉格在后面看得心惊，现在的年轻人呀，天赋太可怕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另一半女神像(三) 仅仅是一波攻击，巨人已经血淋淋地躺倒在地上了，他的胸部和腹部有三个贯穿伤口。他躺在地上，乱糟糟的头发铺在地上，就算伤成这样他的嘴角还带着笑意，忽地又放声大笑，笑出几声咳嗽。 圣西林刚才一波爆发攻击之后也陷入了短暂的空窗期，他的最强攻击技能都已经用出去了。 其实不想这样的，明明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同族。但是很意外，这个人的伤口并没有愈合，什么没有一点要愈合的迹象。 巨人躺在地上，因为被血呛住剧烈地咳嗽着。咳嗽完了之后他扶着胸口微微坐起来一点，完全没有管他身上的伤口多可怕：“圣西林，我知道你的名字嘿。你知道我等你多少年了吗？从你第一次来森林开始我就闻到了你的气息，如此鲜美。” 圣西林没有理会他，依旧保持攻击姿势护在熟睡中唐的身前。 “你可能没听过我，我叫刑阿狸，当初逐你出族的时候我投了赞成票，哈咳咳。”巨人刚笑了一声又开始咳嗽，他状态很不好。 “圣西林，你姐姐呢，我记得叫赛琳娜是吧？那个被你连累的可怜姑娘，你见过她吗？” 圣西林皱着眉头还是没有回话，只听他一人自言自语。图拉格这时候已经也回到圣西林的身边了，那边那坨东西看上去不再具备威胁力了。 同时图拉格也清楚，圣西林是个多渴望了解自己身世的孩子，在学院的时间里虽然没有什么直接交流，圣西林与唐发生的一切图拉格还是知道的。 “我猜肯定没见过，你连她是什么气味都感受不到吧？”刑阿狸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是连串的咳嗽。 圣西林不想再继续听他说下去了，使用技能时间穿梭将技能的冷却时间重置，召唤出时光之枪做出最后攻击，刑阿狸目前的状态已接近死亡，这样做就够了。 看着时光之枪已经从卡牌中脱出，刑阿狸依旧不改他嘴角的笑意，望向圣西林说：“服从是没有结果的，异类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才有资格活着。” 说完这句话刑阿狸周围消匿了的白丝再度出现，刹那过后就变成了黑色，在时光之枪赶到之前迅速包裹了他的身体。刑阿狸再度站了起来，周围的元素在狂躁。 黑丝逐渐融入了他的身体，时光之枪被吞没，取而代之的是刑阿狸手中出现的长枪。他手握长枪指向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雷声轰隆。 在此过程中图拉格和圣西林都有做出攻击，但所有的攻击都被吸纳入了黑丝里，就连穿透强力的时光之枪都不能幸免更别说其他短时间的瞬发技能了。 黑丝向两边褪去漏出刑阿狸的本体，他身上的穿透伤害全部愈合了，背后还生长出一对血肉模糊的翅膀带他飞入空中。 刚才图拉格和圣西林的所有攻击都浮现在了刑阿狸的身边，就算在第一波融入过后两人立即就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圣西林的三百张卡牌也只停下了三分之二，图拉格的一箭也已经射了出去，此刻，全数奉还。 不能躲避，图拉格瞬间传送到唐的身前，用魔力搭建了一个单薄的保护层。 足够吗？图拉格在心中可笑地计算着。 唐还没有醒来，虽然没有调制过的睡眠草威力不强也够现在弱小的他睡上一会儿了，在镜中还有仙女姐姐。好像有那么一个瞬间图拉格明白了一些一直不明白的事情，那个男人好像是真的什么都懂。 没有忘记唐的还有圣西林，时间短促到只能用非常手段，她消耗了一张记忆王牌迅速扑倒在唐的身上，在此过程中甚至先敌人一步打破了图拉格的防护罩，四周时间元素组成镜面将两人护在其中。 这一切来不及和图拉格商量，好在图拉格的反应也不慢知道圣西林这么做一定有保护的手段，当下立即回到了镜内。 以圣西林的现在的实力只能够支撑三秒钟的“镜面故事”，还好足够了，刑阿狸的这波反弹攻击来得迅速。 圣西林喘着粗气，雨水将她的发丝贴到了脸上。战斗还没有结束这会儿更不是休息的时间，她并没有因为魔力的急速消耗而停歇，回过身去手里还捏着最后的卡牌。 刑阿狸脸上带着好笑的表情，嘴里发出挑衅的怪叫。他的手里还有一把长枪，虽然他不能提早预料到圣西林的防御手段，但也没在第一波攻击中就用了全力，被掌控了的时光之枪还在他的手里。 他现在的感觉完全变了，变得疯狂、变得不顾一切。 这样放纵自己的身体被邪恶力量侵蚀他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但圣西林现在更关心己方到底能不能有好结果。 图拉格已经失去战斗力了，刚才的护罩已经是他倾尽最后力量筑成的了，还被圣西林打破了，虽然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魔力所剩不多，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孤军奋战。 赢？这已经不是圣西林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了，在她故作坚强的表情下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能把唐安全地送出去了。 不止是眼前突然变强的敌人，还有圣殿布下的魔力禁制，如何，如何才可以摆脱当前的局面？ 圣西林想不出，眼下的局面也不会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目前能够坚持多久主动权不在她的手中。 一道闪电劈在了唐身旁的一根石膏柱上，场景内的建筑第一次被破坏掉了，碎片四处飞溅，这惊天动地的声音将刚刚醒来的唐震得头晕。 刑阿狸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十分满意自己现在的能力。 又是一道雷劈到了女神像身上，但这一次还是未能对那半截女神像造成伤害。刑阿狸满不在乎地一齐召唤了数十道雷霆打在女神像上，然而很可惜，他的力量还是不够。 女神像的顽强超乎了刑阿狸的想象，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直将目光放在圣西林身上的他终于看到了再女神像的另一面，一个几近破碎的光明灵体在激发着神像里的魔力。 数百道锁链在此刻从地底冲向刑阿狸。 刑阿狸蓦然召唤出无数的黑丝护在身体周遭，可是这没有用，这是另一个层次的力量，这是“命令”。 无论他如何怒吼咆哮，他也不能违抗锁链里的秩序能量，只能在不甘中被重新束缚到女神像身上，每一根锁链都有固定的距离让他完全无法行动。 圣西林有些恍惚，她刚才看见了神像后边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灵魂，还来不及看清脸就消失不见了，而代替那个灵魂位置的就是刚才还看起来强大无比的刑阿狸。 但是终于结束了吧？魔力耗尽的圣西林第一次支撑不住瘫坐在了地上。 唐终于摆脱了睡眠草的力量，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努力，他的身边隐秘地流转着绿色的生命能量。唐扶了扶额头，是因为被砸到的缘故吗，睁开眼画面还是黑的，耳朵也听不太清，或者是因为太安静？ 稍微过了一会儿终于能看清了就发现上空被锁了一只拔了毛的鸡，鲜血比豆子还大从上空洒下来。 这样还不算完，自己的身边还站了一位灰头发的女人。这个人是谁？唐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相貌上足以媲美圣女的人。 再然后就看见一个传送阵从地底浮现，那女人突然很紧张地向他扑过来，很用力地长大了嘴唐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光芒将二人淹没，一道红色的身影悄然退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寤寐(一) 广播放送了午睡结束的铃声，唐揉着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舍友们中午都没回来，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 昨天晚上杰季带了一套新玩具来，听说已经流行很久了只是唐他们都没有参与所以杰季觉得带来没意思，现在卡尔已经加入游戏了。 那是一套回合制卡牌策略游戏的装置，人们把一些信息注入到特制的卡牌里去，再将卡牌放到可感应的正确位置就可以召唤出迷你版的各种灵兽，据说灵感来源是驯兽师。 唐本来以为卡尔这种乖宝宝是不会碰这种游戏的，看来进入高级部之后卡尔是真的放松很多了呢，其实明明更累了。 高级部的第一周已经开始变态式地狂轰滥炸了，每天的课程排得满满的，唯一一点自由活动时间就是饭后，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干脆不睡午觉了。就像现在，宿舍里只有唐一个人。 唐翻了翻书本，正打算往外走呢，尼古拉咕噜咕噜地从靠近门的柜子里滚了出来。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吓我一跳。”唐把书拍在胸前。 尼古拉脸红了红从地上爬起来，他脸颊上不知道有谁还给他画了个小怪兽。也不用想了，肯定是杰季，他们一定又在玩什么游戏惩罚了。 “就今天中午输了，他们叫我来吓吓你。”尼古拉还是很不好意思。 “下次叫杰季别出这种馊主意。要上课了，快去洗把脸吧。”唐说完也没再管他，今天下午的选修课两人不是一起的。 唐选的是元素掌控，一门很无聊的课程。导师会告诉学生们在危机情况如何使用魔力才最划算，唐是冲着这个来的，他厌烦了那些文本课程所以就算这课程强制要求连报两节他也认了。 然而真正开始上课了才知道这也不是个有趣的选修课，甚至还比不上隔壁热门的魔药学。 现在唐每周都有三天的时间看着讲台上那白胡子老头四处蹦跶，堆积出各种形状的魔力，这样的魔力根本不及技能效果的一半，只能说是比普通攻击强点，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练习，他还会检查。 这种事情对唐来说并不困难，他十分擅长于精准地把控魔力，所以每一次的课堂评级他都是a+，尽管唐对此不感兴趣。同样被坑到的还有卡尔，说起来他还是跟着唐选的呢，该怪这个坏死了的领头羊。 卡尔的元素保持能力还算不错，只要把塑型的问题解决了他可以保持三天不崩掉。但单单这一步对他来说就很困难了，为此他也总被老头唠叨。 老头常常说现在新一辈的年轻人只顾着往前冲，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实力到底稳固不稳固，都没有人来报他的课。 可当然没人会想要报他的课了，除了这种第一年一不小心被坑掉的小同学们。 这个老头课程枯燥不说一旦有人迟到期末铁定给他不及格，也不准有人在他上课的时候说话，包括提问，不然记过，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总的来说就是所有人都不许违逆他的意思，如此心胸狭隘。 听说老头还会铸造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这也是学院留下他的原因，就是他从来不会在课堂上提到，被人问到也绝口不提，现在大家只当是没存在过咯。 因为现在和郎逑不是在一个宿舍的缘故，在等报名表都提交上去之后唐才向郎逑打听的情况，结果郎逑说着老头的课只给一年级的开，而且到第二学期就会因为没人报名而被学院砍掉，也就偶尔会有那么一个两个学员可怜他才保住他的课程。 “乔尔德做完了？”老头对唐还是很和善的，他挺在乎班上各人的成绩的，唐出色的元素操纵能力让他表现很不一样。 唐把刚才做出来的碎尖块推到老头身前，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又把目光放向了窗外。 这还有一下午的无聊课程！ 外面春光正盛，今天天气又好，太阳经过树缝印下一地的碎黄花。看着这似静似动的美景，唐只想睡觉。 趴在桌子上，眼睛眯起来，很舒服很惬意。 这会儿要是能出去跑两圈就好了，哪怕气喘吁吁。这就是高级部的不同啊，占用个人时间都是强制性的，唐在心底思量着下次来要不要带本书看。 在温暖的日光下，唐已经几近睡着了，忽然感到肩膀被人碰了碰，一回头正看见老头儿在对他笑：“乔尔德，你试试做复杂一点的东西，比如做个圆球？能把你刚才做的碎尖块粘粘上去就更好了。” “呃，好。”唐点点头。 看样子老头是不想让别人在他的课堂上做任何其他的事情了，哪怕他的课程很无聊、任务很简单。 唐上一次课程是不停地制造小方块，一直到魔力都耗尽了，那时候休息老头什么都没有说，还带着欣慰的目光，这一次上课唐完成任务后就趴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盯上了，甚至在之前还被老头看了好几眼。 真是恼火的第一学期。 做圆对唐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刚开始的几个刚做好就破碎了，后边唐有经验地控制着就没再出过问题，碎尖块也是很快就装上了。 以防老头再过来啰嗦叫他直接做成尖刺球的模样，唐一直不停地做小球、越做越快干脆魔力只留下一点点。只是这样下去之后离下课时间也不远了，老头还来劝过他一次做点别的被他说要熟练掌控混过去了。 嘛，就算是消磨时间吧，唐带着老头给每个人做的简易塑形书本离开了，其实根本用不到，这本书只是把老头说的那些话都印成字体罢了，还是手写的好几个地方认不出字。 下课之后直奔食堂，高级部的座位一楼仍是固定的，二楼没有强制要求估计也差不多，大家都很自觉地跟自己的朋友们坐在一起。 到得比唐早的是杰季和桌弟，杰季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知道了一个特别“和蔼”的老师，每次上课都提前几分钟放他们出来，课堂上做别的事也不会管，就连期末成绩也是给每个人都打高分。 可惜唐是没有那种追求的，虽然这几天的选修课上得他头疼。 “卡尔又被那老头儿留下了？”杰季这会儿已经拿到餐盘坐下了。 唐把那本书扔在座位上：“我看他是自己留下的，今天一节课他都没成功。”说完这句话他就去拿餐了，回来的时候杰季还一脸不满地怪他跑得太快了。 “怎么了？”唐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刚才的魔力消耗那么大可把他饿惨了。 “嘿，这可是个大新闻啊，你居然不知道？”杰季又开始卖起关子，唐懒得理他，爱说说爱不说就不说，现在填肚子要紧。 就这时候桌弟还在旁边偷笑呢：“真没意思啊老大。” 杰季拍了拍他的小脑瓜让他吃他自己的。 这会儿郎逑和井也来了，他俩报的都是法阵课，两个可怕的大学霸，那些符符咒咒歪来歪去的唐看了就头疼。 “嘿嘿嘿，正好你俩也来了，先别走，大新闻知道不？” 杰季又开始了他推销一般的开头，还是不会有人买的那种推销。郎逑平淡地看着他等他说话，同时看了一眼取餐点。 还是没人买杰季的账，井笑着打圆场：“有什么大新闻让我们混世大魔王都觉得不得了的，说来听听？” 杰季双手一合，嘿嘿的声音刚出来郎逑已经转身要去取餐点了。 “别介别介！”杰季赶忙站起身来拉住郎逑的袖口，“圣女要回来当实习导师你们知道不？”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寤寐(二) 郎逑“噔”地一下直接坐到了板凳上。 他是个从战场上被捡回来的孩子，抚养他长大的正是圣殿。 在圣殿里长大的孩子对于圣女是什么样的憧憬之情不必言说，以前还在初级部的时候有好几次活动圣女还帮了他，因为他是那个没见识的孤儿。 郎逑这个人很记人恩情的，唐刚到学院的时候也很受到他的照顾，就算平时沉默寡言。 包括他后来的加入学生会，唐都很怀疑他是奔着圣女去的。那不一定是爱情，但是也不像是报恩，唐无法形容出那种感受，总之这种复杂的感情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杰季斜着眼睛瞧着他，嘴角是想笑不敢笑的弧度。 “你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是这么说的，但是谁都听得出郎逑的开心，包括最后的那一个吸气，都有一点喜极而泣的感受了。当然郎逑可不会哭，任何情景中。 “哟哟哟，万年冰山也是会融化的，你说是不是啊桌弟，啊？” 杰季现在的样子可以说是十分可恶了，两只手不停地在头上拍，站起来的身体还上下窜动着，说一句话转了快一百八十度最后弓着腰还打算跟桌弟唱双簧。 桌弟都没好意思理他，揶揄的那人是谁啊？那可是郎逑，谁不要命了像杰季那样夸张，明明是个法师跟战士一样嘲讽。 我要是郎逑肯定都起来揍他了，唐在心里想。但他不是郎逑也自然不会揍杰季那个家伙了，只能默默地享用晚餐。 今天的晚餐很糟糕，蔬菜没有味道牛肉又太硬、根本嚼不烂。 “嘿嘿，郎逑不知道就算了，乔尔德你同是圣殿的人竟然也不知道的？”在郎逑红着脸静默后选择拉下一个怪，仇恨稳稳当当的。 这回一直看戏的井都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杰季：“杰季你哪天要是被人殴打了我可不救你。” “我还有课业先回去了。”唐拿好自己的书打算走了，今晚的饭菜太不可口了。趁这个当郎逑也去取餐了。 “哇这么浪费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吃呢。”成功击退两人后杰季仍不悔改，还拉着井要扩大战局，“你说圣殿圣子和圣女的矛盾怎么那么深啊？这样可不利于发展。” “吃你的饭吧！”井也不想理会他取餐去了。 “老大你要是被揍了我也一定不救你。”桌弟补充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杰季现在终于肯坐下了。 唐回宿舍的时候还碰见了尼古拉，这人才刚刚放完书打算去食堂，他选的魔药学似乎作业挺多的。这么一想元素掌控几乎不布置作业这一点也让人宽慰一点。 唐想了很多，从元素掌控的课堂想到老头的锻造，又想到学校新修的钟塔，和钟塔悠扬的声音。 那声音一天只会发出一次，在清晨七点。 钟塔是替代了搬出去的魔法学院的位置，所以现在学院内最高最显眼的建筑就变成了钟塔。如果能够站到钟塔的顶端，眼前的是大铜钟，透过缝隙就能看到学院的一面，那一定是很与众不同的美景。 可惜了，那里也是不对外开放的，据说是以前魔法学院的机密没有移除完。谁知道了，光想想唐觉得那也挺好的，在唐的心里还觉得如果自己会站到那个位置，那身旁一定有一只黑色的猫。 唐自顾自地笑了笑，突然发现自己有时候也挺浪漫的。浪漫就是可笑啊，钟塔和猫有什么关系。 到这里唐又停止了一下，刚才那个想法看样子不能继续下去了。 圣女怎么会来学院当实习导师呢？圣殿怎么会同意她那么做。每一次想到那个名字还是会感到情绪复杂。 和薇薇安几乎是吵吵闹闹地过了三年半，三年半之后她毕业离开了。要放在别人眼里自己就像一个不成熟的弟弟吧？薇薇安总是很护着他。 但那也不是理由，她的很多举动实在是不能让唐接受，只有那一对双剑唐还收着。 当初是为什么会收下这一对双剑的呢？明明闹得很不愉快。 好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相识快六年了。还记得她毕业前是被自己气得说出“以后就是被分尸了拿去喂狗都不会再理会白眼狼”的啊，此后果然没有什么联系。 放假期间唐都是没有留在王都的，每年冬季他都会在明卡特城度过，有马里密和青木大法师在怎样都算一个小家了吧。马里密那个人是真的讨厌就是了，死傲娇。 今年的冬季盛典马里密还亲自做了烤蛋糕呢，说实话是真的难吃，蛋糕胚完全糊掉了，还是裂开的，奶油也挤得乱七八糟的，唐吃了一口真的是永生难忘啊，这简直是谋杀。 后来优利告诉他，马里密队长抱着一块不明物体从圣殿直冲到城头，一个人躲着把那个不明物体吃光了。 盛典之后直到唐开学马里密都没有再跟唐说过话，可以说是报复心极强了。 突然想到这些唐变得很开心，就是自己这样都像是个回忆往昔的老爷爷了。下一次冬季盛典还有一年啊…… 唐已经开始盼着冬假了。 如此美妙的瞬间是一定要被破坏的，由于唐到宿舍后思绪乱飘靠着门就没有移动了，完全松懈的情况下被杰季一个大力撞门拍到尼古拉的柜子上去了。 杰季突然停止了他“曼妙”的歌声，短暂思考了一秒钟之后问道：“你站门后边干嘛？” “你下次推门能不能轻一点？保护一下公共财产好不好？”唐现在是憋着一口气在讲话。 “下次注意！”杰季约定着永远都不会有的下次。 唐用手指轻轻敲着尼古拉的木柜子，突然不是很想移动，转过去问杰季：“卡尔去吃饭了吗？” “吃了，我走的时候他到的。好了不说了我跟人约了架。”杰季从柜子里拿出了他宝贵的小盒子，他是一点都舍不得伤到他的灵兽牌们，都不敢放在不太稳定的异能空间里。 “他不能老是那么晚吃啊，食物都凉了。”唐还在说话。 “好的大哥，你告诉他去吧！”杰季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护着他的牌倒退着出门，“小弟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走了，走的时候门拍得很重。 唐没缘由地叹了口气。 是刚刚放完假的原因吧，现在在学院里做什么事都感觉不太对劲。 倒是薇薇安真的要回来吗？明明想了那么多东西，唐最后的思绪还是回到了这一点上。 窗外已全是夜色，可惜宿舍阳台这个位置看不到月亮。今天阳光那么明媚的，到了晚上天还是一样地黑啊，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上一个老说奇怪话的是谁来着？唐靠在床柱子上，并没有认真地思考这一个问题。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卡牌游戏(一) 三个月过去了，又是一节元素掌控的选修课，唐痴痴地望着窗外。 老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最看中的学生经常是个呆望窗外的傻子了，对这件事情过问不再多。 杰季这个骗子，开学三个月了还是丝毫不见圣女的身影。杰季说的话要能全信可真是个傻子，唐自己就当了这样的傻子。 一个星期以前，唐发现了一个好位置，坐在这个座位向后看可以看见钟塔的大钟。有的时候天气好还能够看见大钟与墙壁间透过的金黄。 那关于玄猫的幻想一直在唐的脑海里，现在的课堂上的唐除了日常任务以外就制作一件事——看向窗内外。 而当他看向窗外的时候只会想到两件事，两件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的事。一个是是钟塔上栖息的猫，还有一个就是杰季虚假消息报导的圣女会回学院当导师，哪怕只是实习的。 亦真亦假亦真，这种把控不住的事情总是很难有必定的信念。其实要知道很简单，圣女的宫殿离学院又不远。但唐怎么去问她呀，唐怎么能去。 现下里课余的时间唐已经屈服地要跟杰季他们玩牌了，不过他还是个新手，身上唯一一张“小野猪”还是杰季“可怜”他的。 卡尔一开始也差不多，现在已经有多的几张卡了。他甚至拿学分去兑换了一张不错的治疗英雄。 他们是这么叫的，管卡牌里的内容叫英雄，分辅助和攻击，除此之外还有魔法卡和装备卡，这些都是唐这两天才了解到的，平时只听他们瞎扯。 学院也是不阻止这种行为，反而提供一些卡牌能够以学分兑换，讲起来还是蛮聪明的，没有完全地压抑学生。甚至唐还觉得学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意义了呢，换一些通常的技能或者装备都没什么意义，至少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些东西他们的家族都会准备好。 就连唐这样的也是有圣殿帮助啊，哪怕有的时候并不是很开心。 照样的下课广播一响起唐就冲出了教室，这一次老头欲言又止，反正老头没主动找上来说什么话的话唐是一定不会去问的，没说什么就算了，今天晚上约好了看牌。 唉，就只有一张“小野猪”的唐现在只有看牌的份呐，而且因为他不逃午睡的，杰季竟然上场的机会都不给他。这倒没关系，唐如果真想上手多打几盘的话跟杰季说他铁定不会拒绝，唐现在就是牌太少了。 现在加入的人员更多了，杰季这个带头的家伙也兴奋多了，就连吃饭都快上了不少。 郎逑和井上完课回来，两人身上都挂着不少的水晶粉，看来是出了点什么小事故。郎逑是通常不提的，井还是稍微抱怨了一下：“这几天的法阵好难啊，元素力量根本放不进去。” “要不你们去跟着乔尔德学学元素掌控？”杰季扒拉着所剩无几的菜叶，看样子已经准备结束了。 “我拒绝做这种事情！”井脱口而出。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杰季已经帮助唐把元素掌控的课堂描述得跟地狱无二了，特别是还有个充当恶魔的老头。 井下意识的反应还都是亏的杰季的大肆渲染了，稍微冷静了一下井继续说：“其实没准儿还真有用。” “完了，又疯一个。”停下进食的杰季看样子已经可以专心攻击了。 因为法阵课的难度系数太高需要背记的东西又多，随便出点什么岔子整个法阵就完全崩坏，很多学长花了一个学期做出的毕业作品仅因魔力注入的比例不对全盘崩溃，所以就有了“又疯一个”这样一个梗。 嘛，不过看郎逑这个样子，他今天也失败了？郎逑是很稳重的一个人，就是绘制法阵注入魔力也是先求稳，他失败还真是罕见。 “乔尔德你发什么呆呀，再不吃快点不等你了。”杰季出言威胁。 “呃，马上。”唐扒拉扒拉着吃完了，此时桌弟和卡尔也在等他了。 那边的郎逑和井倒是吃得悠然自得，尼古拉是还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又出去吃了，他在校内还有些朋友。 郎逑那样平静的模样倒是让唐心里慌慌张张的，在这里的这么多人里如果真要有一个打听圣女消息的人那一定是郎逑最合适了，他要是不问就不该有人问了。 可谁知道呢，郎逑平时也爱收集消息的，虽然不是杰季那种八卦内容，但知道点头头了再去打听容易得多吧。 唉。 “走走走走走！”杰季一连说了五个“走”字，还把唐的餐盘抢过去收了，新成立的四人组就一起行动了，这次是奔向战斗实验室去的。 都已经走到战斗实验室的大楼了，唐才刚刚从思绪里回来，他们通常都是在中心花园，也就是钟塔下面那一块儿玩的：“这是要干嘛？” “你又不听讲！”杰季说得很气愤的样子，“学院引进新的设备啦，以后英雄卡都有原本大小了！” “原本大小是指原物大小？”唐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再度被鄙视一番理解能力过后，四人走进了实验大楼。本来需要特殊等级才能开启的战斗实验室大门现在已经是完全敞开的了，里面还站了不少人，看来都是卡牌玩家了。 只是这个开启的进入还是要扣学分的，一次十积分，唐这个一向节约六年存了两千多积分的老狗都花得很心疼，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积分。就不知道学院后续会不会出什么赚取积分的活动吧。 因为战斗实验室内部面积巨大，现在一号被改造之后原本内部的树木数量也有所减少，所以现在一号战斗实验室里可以有二十组游戏同时进行，其间还有不少的空档可作围观。 里边人虽然多，真正有对决的只有一组，其他的都是围观党。场上的两位卡牌看上去也很强力，一位的场上还有牛头人战士，身后是一条响尾蛇，对面场上的有一只蛇女和一张未揭晓的魔法牌。 两边都有人形英雄啊，唐在这边只觉得挺厉害的杰季和桌弟都已经叫起来了。比唐多接触卡牌游戏的卡尔也是一脸的羡慕。 双方你来我往的，就算牛头人战士攻击高血量高，此刻对方埋伏了一张未揭晓的魔法卡也不敢擅自行动，让牛头人战士转为防御形态再让响尾蛇攻击。 结果响尾蛇一攻击对方的魔法卡果然启动了，唐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反正就两根锁链出现把响尾蛇束缚在原地了。 虽然唐不是很理解锁链是怎么锁住蛇的，但是呃，这个就是设定吧，控制的表现形式。也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唐过来是朋友局不是看这些人的，就那么发了一会儿神杰季人都不在了。 桌弟和卡尔倒是还聚精会神地看着，上一轮牛头人一方没有新的卡牌，这会儿蛇女方的黑发少年又埋下一张新的魔法卡同时让蛇女石化了牛头人。 那边正打着呢，杰季终于从人堆里钻出了他的小脑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卡牌游戏(二) “好家伙，那两人赌卡的！”杰季回来又是一脸红彤彤的，说话还是只说一半。 “赌什么赌什么？那两张人形卡？”看到现下的场景桌弟也兴奋起来了，他还是头一次看见人形卡，一次还见俩。 “可不是！”杰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那两张卡是他的一样。 “那牛头得输啊，右边这个控制魔法卡很多，偏偏运气好很早就上了人形卡也有输出。”卡尔算是唯一一个冷静分析的了，虽然他也挺兴奋的。 唐倒是冷静，就是他一个小菜鸟看也看不懂只有听的份，更别说是分析了。 “我看也是，而且右边那个魔法卡多英雄卡少，就连蛇女卡也是重控制的，以后要是有张牛头人可不得了。”杰季在那边说得也头头是道的。 “你知道他们的卡面？”唐瞧他那样子，有些不理解。他也算是看了两天牌，自己手里也有张小野猪，还是知道无论英雄卡还是魔法卡技能详细内容都是写在卡面上的，所以唐就算是站在旁边看也不能知道蛇女的石化要什么情况下才能使用、又是能够控制多久的。 “切，我是谁？看两眼就知道了这个蛇女只能石化防御状态下的第一排英雄卡。” “老大真是经验丰富。”今日份的卡尔也很配合地吹杰季。 “行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唐抬头看看那些虚影，他现在还真的是看不懂。 “看完再说，看完再说。”结果另外三个人一致这么表示。 一会儿的功夫场上又进行一轮了，现在还是蛇女这边的主场。牛头人战士还在石化中，唐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除的，那边倒是又多出了一张小野猪。 这张牌唐熟悉啊，野猪是前排英雄，上场获得一次冲锋。前排是指放在第一排才能攻击的英雄，像响尾蛇和小青蛇那样的就是放在第二排也能攻击的英雄，虽然他们的攻击动作也是前突，看不出点远程的意思。 冲锋是指上场之后直接跳过上场不能攻击的第一回合优先攻击对方，但他似乎没有这么选择，上场后的野猪就变为了防御姿态。防御姿态的英雄被攻击多余的伤害不会传递到卡池。 小野猪的血量很低，就算是优先攻击同样在攻击状态的蛇女也会被反击干掉的。现在小野猪留在场上不知道是准备做什么。 这边的蛇女呢又是埋下了一张魔法卡再召唤出了一条小青蛇，小青蛇还在出场冷却中，蛇女已经动手先把野猪给解决了。 回合结束，牛头人那边的玩家手里还有很多张卡，在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太妙的时刻又召唤出一张英雄卡，是个侏儒。 这回是真正的人形卡了，可比那种牛头蛇身的更像人了，虽然种族不太一样。也不需要唐再去猜这张卡的来头，围观党的惊叫已经说明了一次。 “小矮人彼得！”杰季甚至叫出了这张卡的名字。 “什么意思啊？很厉害吗？”对于桌弟和卡尔来说知道小矮人彼得这个名字就够了，但对于萌新的唐来说这显然还不够。 “小矮人彼得有潜行，就是如果不主动攻击那就不能被攻击。从第三回合开始当己方场上的英雄卡超过两张就可以选择是否随机一张不为彼得的卡牌变成战争机械。”卡尔的解释还是比较靠谱的，但是他还是没能说完什么叫战争机械，因为场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牛头人的回合结束，蛇女回合开始那张看起来很厉害的牌却破碎掉了，这是下场的意思。 卡尔因为刚才给唐解释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倒是由杰季来补上。 “彩虹桥！”杰季已经太兴奋了，他们看这场比赛已经看得忘我了。 搞得现在唐也不好意思再问了，卡尔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看着比赛。这场虽然中途是曲折了一点，最终的结果还跟大家开始猜测的一样，是那个有蛇女的黑发少年赢了，现在牛头人战士也归他了。 虽然没有实时解说，比赛结束了卡尔和桌弟还是愿意为唐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至于杰季，他可真是说得停不下来，唐尝试性地听了一下发现听不懂还是继续听桌弟和卡尔的讲解了。 这一场比赛虽然是蛇女赢了，但赢得也很凑巧，牛头人那边的英雄卡牌很厉害，最关键的就是一张彩虹桥。 彩虹桥是一张魔法卡，效果是（在上场后）让对手下一回合的所有卡牌失效。小矮人彼得的潜行虽然不能被攻击却无法避免魔法卡的陷阱，也是刚刚好蛇女在那一个回合使用了彩虹桥。 至于战争机械，那是一张攻击十血量十还可以远程攻击和穿透的无敌存在，穿透是攻击力没消耗完可以继续攻击英雄身后的内容，如果没有英雄也直接攻击卡池，也就是本人血量，哪怕被攻击者是防御姿态也没用。对付这种无敌的东西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是不要让他出现。 其实小矮人彼得的技能锻造之门还有可能召唤出其他的机器人，只要是遗迹系列的就可以，比如说战争堡垒，那是一张0-12每回合能获得的怪物，也很强。还有未来机器人，这就只是1-2的远程英雄了，不过还有治愈手段。 反正是为了不碰上战争机械这种怪物，小矮人彼得还是越早解决越好。 “好复杂啊，卡太多了。”唐感慨。 一个东西的可玩性其实也就在这里，如果是太简单的东西那么很快就会腻掉，正是因为复杂多变游戏才会显得好玩。现在听三个人讲解着，对刚才那局对战大概还是了解了，可如果真要玩这游戏可不简单，至少去猜测对手的卡牌是什么就不是个简单的开始。 “嘿嘿。”杰季神秘一笑，“你知道卡牌游戏的最大魅力在哪里吗？” 唐摇摇头，杰季这才继续说：“你看到刚才那张小矮人彼得了吧，也知道那是遗迹系列的卡吧？” 唐点头，到这会儿杰季又开始卖起关子了。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唐问。 “如果你想知道一些秘密，就去收集这套卡牌吧。”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直到最后杰季也没说出他本该憋不住的秘密。 “记住刚才是谁拿的彼得吗？”杰季突然提醒，嘴角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那微笑好熟悉啊，是在哪里见过。唐记不起来了，可能只是在学院里某次晒太阳遇上的一个同学吧。 唐看向刚才游戏的地方，两边的人都已经撤走了，他只记住了玩蛇女的那位是位黑发少年，另一边的牛头人战士从一开始就没有注意。 “你今天一点都不像杰季。”唐说。 杰季那边却直接笑了起来：“那你看卡尔像卡尔，桌弟像桌弟吗？在你看来可能也就你像你自己了吧。”说完卡尔和桌弟也跟着他笑起来。 这很好笑吗？一点都不。 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头(一) 有过先前两人的神仙对决，后面桌弟杰季哪怕是新换了两张卡的卡尔都不再能引起唐的兴趣。其实本来他对这事儿的兴趣就不大，刚才也看得开心还是更多在于对于投影技术的新奇。 那三人也是，看上去兴致阑珊的，没过多久就收摊回宿舍了，一路上还在聊着天。 唐这下更觉得卡牌游戏最关键的还是卡牌，如果一手的烂牌怎么打都打不出好结果，就连今天蛇女的彩虹桥神笔也是，如果没有那张彩虹桥一切都是另一个局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起步晚就是一件很致命的事，唐现在对这个打发时间用的游戏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 那三人倒没有什么特别表现，玩估计还是会继续玩的，他们本就只是玩着消磨时间，又不必为了赢得什么。 “没有最晚，只有更晚！”杰季又开始故作高深地劝唐了，这一次就连卡尔都表示赞同他的话。 “这只是个游戏。”唐拿这个当结束语，坐在床上摸出一本书来看。 - 再不久第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接下来有一个二十天的小长假，将要辞别这一小段无聊的过往了，整日脑袋里就是钟塔钟塔的，唐现在都还是在盯钟塔。 其实也不是说钟塔有多大的魅力，唐只是觉得现下的生活太无聊了些，特别是老头的课。他还总把唐当成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呢，可惜唐从来都很不喜欢这个课堂。 会把唐当成得意大弟子也都是因为报课的人太少了吧。说起来下一个学期就没有元素掌控课程了吧？至少自己是可以不必报的了。 想起郎逑之前说的话，终于能够明白一点为什么曾经会有学长同情那个老头多留了他一个学期的课程了。 老头干瘦的手在黑板上奋力地画出课业内容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感慨。可唐还是觉得他大可不必那么做，那些内容明明在每个人的书上面都有了。 总感觉老头是在想留住什么。他总是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可他就是做得不好，不然大家也不会把他的课堂当成笑话一样地讲了，每次打趣被拿来当垫底的课程都是元素掌控。 他为什么老是那么顽固呢，明明做出一些改变就换变得很好。 老头是有才华的，唐还是相信这点，不然学院不可能眼瞎地把他留下来供吃供住，但他的才华应该不是在元素掌控之上，虽然他也做得很不错，但，无聊。 根据杰季的小道消息，老头儿以前还挺喜欢炫耀他的锻造技术的，后来有次有个学生无意闯进了老头儿的办公室，老头儿当时在做一个机械部件结果爆炸了，就把学生住起来送去院长室，叫院长开除他。 那学生的父亲是当时势头正盛的新贵，院长室不可能轻易去冒犯别人的，后来学院还代表老头向那学生道了歉。这个学院代表老头就很有意思，明明这种情况是…… 唐也不想说什么了，老头儿是激进了点，但最初还是那个学生冒犯的他……这么讲好像也不对，他就以此叫人被开除也是很不好的，至少是违背了院规的。 但现在自己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又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呢？比如说学生闯进去之后是故意捣乱让老头失败的，比如说学生后来还骂老头做不出什么好东西，老头只是成王败寇里的那个寇，被形容成现在版本里的古怪家伙也不奇怪。 唐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不是很公正。 不知道老头儿本人是怎么想的，他总是一副很傲气的样子，对于完不成课业的学生都懒得说额外的话，可他自己又没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导师。 在教室的前端，老头还在跳脚地教卡尔如何把三把魔力做成的小匕首控制去远程攻击。卡尔一直都很认真，只是要做到这个还是太难了，别说是他，就按在这方面一直表现地不错的唐都不太能做得到。 老头心急了，他知道他的课程很难坚持到下一学期，又或者是下一学期大家更愿意去学习一些更有趣的选修课，最近一周他布置的任务都很难。 再过一会儿老头也破罐子破摔地让卡尔自己练习了，唐这边刚从窗外收回的眼神撞见他的目光有些闪躲。今天的课程并没有那么容易完成，唐还是在看着钟塔。 他能够反应过来老头刚才目光里的含义，所以才会觉得愧疚。不论课堂是多么无聊的，老头很关心他，这无可辩驳。 他叹了口气。其实并不想这样的，如果只是因为课程的无聊枯燥就老是往外边看的话，那样很不礼貌，不礼貌与课程是否优秀无关。他只是害怕，害怕变成伙伴们开玩笑的那个对象。 因为大家都不喜欢老头，所以如果表现出对老头的一点点偏袒，或者哪怕只是不愿意不喜欢都会变成古怪。卡尔已经那样了，他老被杰季说是呆。 刚刚埋下头了的唐又抬起头看了老头一眼，老头好像累了，靠在讲座边上头低着安静的看着卡尔的又一次失败，问题依旧是老问题。老头又提点了几句，靠在旁边继续安静地看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下学期一定不要再报元素掌控，唐收回了目光。 这一堂课最后唯一完成任务的不再是唐了，而是卡尔。唐在元素塑性上的天赋确实比卡尔强得多，但他的坚韧度还不够，控制作攻击也太难。 但这些没什么的，是老头布置的任务太难了，这些本来不应该是只学习了三个多月的孩子就应该掌控的内容。就算是卡尔，那么努力的卡尔不过也就控制匕首飞出去了一米远。 一米！那样何必如此浪费魔力呢，直接拿着匕首捅过去就好了。 最后一堂课的时候老头讲了很多，从第一节课教大家辨别元素环境开始，再到后面的塑形、控制攻击。 其实接近四个月下来回首再看，好像并没有学习很多的内容，这之间的时间花的就是每一步的距离。 老头这一整节语速都很快，今天也没有联系活动了，全是他一个人在讲，最后的课堂时间还生下了十一分钟。他挥了挥手，叫大家自己领悟去了，他累了，讲不出话了。 是啊，毕竟不是一个年轻人了，虽然他刚才讲的时候太精神抖擞了。他的最后一个眼神放在了唐身上，那意味这什么呢？卡尔兴许下学期还是会继续报名元素掌控，还差一个学员这堂课程就能撑下去。 唐别过脸去，看向了窗外。 阳光已不再如春天般享受，那样肆无忌惮地躺在小道上，实在是太嚣张了。 第一百四十章 老头(二) 唐依旧望着窗外，老头今天精神似乎很好。 已经不是以前望着钟塔的位置了，现在这里依旧看得到钟塔，却看不见透过钟塔缝隙的神秘感。 在这个靠窗的位置，能够看见教学楼连接魔法墙的小道，薇薇安经常从这里经过。 杰季的小道消息到最后竟然是真的，唐在第二学年开学的时候遇见了刚好来上课的薇薇安，实在是觉得难以置信。 更有一件难以置信的事，她去当了法阵课助理。哈，是的呢，毕竟是自小跟着幽冥大法师长大的人。 唐最后还是选择了元素掌控，班上现在只有三个人，老头、卡尔和唐。这是老头的课程有史以来第一次活到了第二学年的下学期，他自己也很慌张无措。 但老头还是撑下来了。现在除了那些枯燥乏味的训练以外老头也会讲些有趣的故事，讲他以前班上的学生闹过的笑话，还讲一些关于古老种族的传说。 现在没有人见过那些古老种族了，侏儒、精灵、魔族还有龙族。这些东西让课堂更加生动有趣了，如果他早这样的话一定也会有很多人愿意报他的班的。 两年时间相处下来，老头也收起了一开始的严肃样子，现在他经常会不顾形象地大笑。看得出来是很开心的。 老头正在讲台上讲龙族的故事呢，大致内容就是从前有一只龙来到了一片沼泽地，然后深陷其中。在他精疲力竭的最后时刻，他的面前经过了三个人，他分别许诺给三人力量、财富以及长寿，只希望能有人救出它来。 可最后没有人救助他。 “为什么呢？”卡尔这个善良的少年想不通为什么人们不愿意去救一个在困境的可怜龙。 “因为长寿是喝龙血，财富是龙给他们一部分自己的财宝，而力量则是龙许诺为他们提供三次帮助，乔尔德你能明白为什么人们不救他么？”老头把慈祥的目光放到唐的身上。 “为什么龙要分别许诺给三个人呢？”唐却提出了额外的问题。 “因为龙不愿意一次失去太多。”老头这么说。 “那双方都很贪婪啊。”唐说。 龙虽然已经陷入了生命危机之中，还在想着如何保护自己活下来才能够守护的东西，他贪婪地跳过了步骤。也许是高傲与不屑让他认为自己给出一点点就足够渺小的人类二话不说将他救出来，当成神明一样对待。 而人类，他们拥有局势的主动权，而且又知道了龙可以给出的远不止许诺给他们分别每一个人的数量。不把龙救出来或许拿不到他洞穴里的财宝了，但他们眼前的巨龙本身就是一个价值不菲的宝藏。 可把龙救助出来以后，人类就失去了眼下的主动权，巨龙也可以选择反悔。 最后的结果是巨龙喷出愤怒的火焰将三名人类全部烧死，巨龙也在泥潭中爬不出来。后来的人类勇者发现了被巨龙烧死的族人，而龙族是不可能被人类推进沼泽里的，于是人族向龙族宣战。 龙族不敌数量众多的人类，只能节节败退，直到巍缩到世界的尽头。 “这不公平！”卡尔听个故事还真是听得入迷，现在说话完全是为龙族鸣不平。 “可是龙族会打不过人类吗？”唐的切入点总是不同的，他只是在质疑这个故事。故事的前半截是很有可能的，不慎落入沼泽里爬不起来的龙族和贪婪的人类。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类恰巧很幸运。”老头推了推他的单边眼镜。 “自己的幸运一定要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吗？真不公平。”卡尔还在为龙族愤愤不平着。 “我很抱歉，但恐怕是这样的，孩子。” 可能是老头的故事不太适合卡尔吧，唐是这么想的，就算有在听老头讲故事他现在还是喜欢望着窗外。 幸运么。 唐看见了正好经过的薇薇安，抱着书本与一个学生交谈着。那是郎逑。 真古怪，现在明明还是上课时间，为什么他们提前出教室？就算薇薇安作为助理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了，见鬼的郎逑怎么会跟她走在一起！ “乔尔德？”老头察觉到他的古怪，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抱歉，塞拉老师，我刚才走神了。”唐收回了目光。 老头突然停止了继续讲故事，唐还以为自己刚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呢，结果正巧听见下课的广播。 哦，原来是临近下课了。 “吃完饭有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吗？”老头问唐。从卡尔的眼神看得出卡尔也很想去，但他不是得到邀请的那个人。 吃饭？唐又想到一些事：“现在就可以的，塞拉老师。” 唐不想去食堂吃饭。 老头又看了唐一眼，算是默认了。 这会儿唐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如果您需要……” “我不用。”老头说完微笑着鞠了个躬，这是他下课的习惯，要离开教室的时候就会微笑着鞠个躬，哪怕只有两个学生也好。 窗外，陆陆续续的学生已经从教学楼内走出，原先那两个人的足迹已经消失不见。 唐收拾好书本跟了上去。 老头脚步很快，他似乎总爱以这种方式证明他不比年轻人差。 穿过魔法墙，“国立最高学院”几个字已经有些模糊。 据说一开始是没有初级部的，高级部那半个圈的范围就是全部，几个字体也是那时候就留下了的。 好久没有见过这几个字了，除了去图书馆唐几乎不会出魔法墙，这么想想这一个学期混得真是怠惰。 老头的办公室在旧实验室的，这里以前是很多办公室的组合体，现在只剩老头一个人留在这里守着旧实验楼最后的办公室。 这也是有好处的，看上去旧实验楼是被老头改造过的，以前的办公室只在顶层，现在从一到三层全部是他的地盘。这应该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唐居然知道以前旧实验楼的办公室只在顶层，他自己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听说的了。 所有的房间连成一整个大空间，里面却是暗沉沉的。 这里的一切是唐从来没有见过的，巨龙的骨骼模型、一套看起来超强力的盔甲、一张凹凸不平的桌子，甚至是一个机械的花盆。这是另一个世界了，唐在心里想着。 “很迷人是吗？”老头从门背后的布口袋中拿出了一副框架眼镜戴上，走到那张独特的桌子前面，给唐一个坐下的手势。随后他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凸块，他刚才手指的位置升起了一个小方块。 “很酷。”唐滑过去坐下。 这个位置靠墙，墙上有一个大摆钟还挂着许多的武器和画，在前面有一个贴在墙上的柜子，里面放了很多模型。 这只是一面墙，顺过去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漂浮着许多雕塑，唐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特别是那只活灵活现的鹰，时不时还会收动收动翅膀。当然，它们都不是活的。 另一个方向的墙靠着一个巨大的书柜，书柜里的藏品自然是满满当当的，此外还贴了不少的小纸条。 最后一面墙上是壁画，天花板上面也有壁画。哦，不对，整个房间里除了地板都有壁画，唐刚才太被那些小物品吸引注意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所求为何(一) 有些地方太远了唐看不清，就目光所及最近的故事来说，是一群很壮硕的男人在冶炼的故事。他们面貌都不是很好看，唐估计这是写实的壁画。 老头一开始没有打搅唐，任由他四处观察，到现在唐的目光转了个周，笑眯眯地问他：“喜欢这里吗？” “太酷了！”唐恨不得自己可以多吐出几个感叹号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这个答案其实很明显，他完全被这里吸引了。 那张独特的桌子上边放了几摞书，唐看到了最上面的是老头的教案，他在上面做了很多笔记，但这个位置是倒着的唐阅读起来很困难，他也不想去读那些。 老头右手四指蜷缩着，食指轻轻敲在桌子上。他的手指甲很长也很厚实，所以敲桌子的时候会发出小的响声。 或许唐吃了晚饭再来他就能够准备好要说什么了，可唐来得太早了。 “这段日子过得如何？”最后老头的问候很简单，他的手现在抬起来摩挲着下巴。 “很好！”唐不自觉地开始搓手。除了墙壁上的那些东西，地上还立着不少的大型雕像，就比如说唐进门第一个看到的巨龙骨头。 “那就好，我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孩子。”老头又再把手放回到了桌子上，“你最近看起来有心事，愿意跟我说说吗？” 唐抿了抿嘴，一开始来到办公室的兴奋劲一下过去了：“很抱歉塞拉老师，我不愿意。” “好吧，年轻人总是这样。”老头站了起来，手背在身后转了两圈，回过头来又看着唐，“其实你很不同。” 这突如其来的赞美！老头似乎还没想好接下来应该说什么，这尴尬的停顿。 “我知道您的意思。”唐把头埋在两只手臂之间，手掌向前伸抱成拳。 “不，你或许不太明白。”老头今天是一贯的快语速，句子之间却很难衔接，“你在整座学院里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或者说，因为有你才有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你而生，我喜欢这里。你不能明白我的感受的。” 老头坐了下来，一只手撑着埋下的额头，一只手在脑袋前挥着。 那或许真的不明白吧，唐忽然有些失落。 “想去参加冬季活动吗？”老头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我以前去过。”唐说。 “哦？感觉如何？”老头问。 唐用刚才抱在一起的拳头轻轻捶了锤脑门。其实他也记不清了，那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 “没什么特别的。”唐最后这么说。 “多活动活动挺好的，我看你朋友挺喜欢玩卡牌你都没有参与。” “那不适合我。” 唐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不好，怎么说也是师长，自己的语气太冲了点。 一阵短暂的沉默，老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小动作了，手掌放在嘴边。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唐抬起头，不知道老头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看见那个摆钟了吗？” 唐点点头。这个大钟的钟摆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面还有一些雕刻艺术。 “那叫梦定的钟摆，据说走进里面的人能够见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老头神神秘秘地笑着。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或者人呢？” 唐抬起头猛看他一眼，又把头埋回去了，身子向后拉。 “不愿意试试吗？你会看到你一直在盯着的东西的。”老头笑眯眯地问他，现在看上去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 紧张？为什么老头找他聊天要紧张了，还是说老头太久没和别人聊过天了么。 “试试吧，看看你能找到什么。”老头递过来最后一个苹果。 钟摆摇得很慢，唐还有一种错觉，它摇得越来越慢了。到唐起身走近的时候，它甚至干脆停住了。 唐看了看老头，他站了起来，别过脑袋去手往前挥舞，是在叫唐快点去。 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想知道的同时，说实话唐有些害怕。 盒子很轻松地就打开了，唐抬头看了看钟表盘，因为钟摆的停止，指针也忘记了走动。唐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老头，这次老头没有任何的表示。 随着唐进入，随着“啪嗒”一声轻响，盒子关上了，漆黑一片。 摆钟又开始了运转，唐在里面滚来滚去的，接触着四壁。最后，盒子的门自己打开了，唐从里面被赶了出来。 老头还在那里，坐得很沉静。 “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唐尴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头手指了指，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张白色的小卡片。从唐拿起卡片的一瞬间开始，原本空白的纸上开始出现一条黑线，就像有人拿着笔正在画一样，还有一种力量在将唐拉扯向前。 唐回首，老头还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好像应该任由自己被一张纸片拉走？这太荒诞了。 纸片上有魔力，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自己将要看到什么呢？在已有的生涯之中，唐体验了前所未有的慌张。 从旧实验楼走出去，前面是一条林荫小道，纸片上的魔力还在把唐往外引，那是朝向大门口的方向。 唐一路上都在说着对不起，这一路上冲撞了多少人他已经不打算计较了，唐还滑到了一下，纸片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拉扯着。 最后的目的地是听月廊，在唐七年半的学院生涯中还从来没有专门去过那个地方，那里对他来说就是没有用的情怀地，哪怕是一个炎热的下午他也不会去那里躲避折磨人的太阳。 所以在那里的，会是什么，或者是谁？其实唐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可现在他还是闭着眼睛等待最后的揭晓时刻。 “圣子？你怎么在这里。”毫不意外地传来一个意外的声音。 “我……我在实验一个小魔法，看样子失败了。”唐举了举自己手中的卡片，现在它已经没有什么魔力了。 圣子，多么生疏的一个称呼啊。 薇薇安今天依旧耀眼，就算是决定在学院里当实习助理，她的光芒也不会因此被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盖住。她总是那样自信、阳光，总是能够让人依靠。 可唐不会去依靠她的，永远不会。 今天她还是有不同的，她怀里抱着一只小黑猫，这似乎令她快乐：“我还以为这是你的猫呢。按理说校园内禁止养宠物的才对，应该是灵兽池那边的吧。” 她现在比以前温和很多了，没有那种锐气只剩下温柔了。 “嗯？怎么了吗？”本来在低头捉住小猫的薇薇安带着微笑抬起了头。 一抬眸，冬天的气息都要被掩盖过去了。 啊，不对，还没有到冬天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唐没能说完这句话，接替他的是薇薇安的尖叫。 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很早。下得也很对时机。 “圣子，你会去冬季活动吗？今年我会和夏恩老师一起带队，那时候的曼陀莎森林一定会有全王国最美丽的雪景。”明明刚刚还在因为下雪而兴奋，现在薇薇安的眼睛已经开始扑朔扑朔的了。 这就开始想着冬季活动时候的雪景了吗？ 唐还没能回答他，又有新的变故产生了，那只不听话的小猫用爪子划破了薇薇安的手，跳到了唐的怀里。 “我没事的，只是破了点皮。”唐还没有问薇薇安就已经先开始“没事”了。 “所以冬季活动会去吗？”薇薇安一边说一边尝试抱回小猫，然而这只让她的手上多添了三道口子。 “奇怪，刚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看来小猫它也很喜欢圣子你呢。” “我会把它送回灵兽池的。”唐说。 “那可能得明天了。”薇薇安委屈的小表情明显还在想这只小猫为何就性情大变了，可她确实无法再做到抱回小猫了，“麻烦你了。” 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所求为何(二) 学院里是禁止养宠物的，这一点一直都很明确。唐也不敢把这只脾气古怪的小黑猫带回宿舍里，如果伤到别人就不好了。 不只是圣女，就连被他自己跳上身来的唐都遭受到它利爪的侵害，搞得唐最后只敢把它提着走，还得走些偏僻的道路。好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家都还在食堂里没有出来，路上的人也少，稍微藏一下就好了。 最后唐决定是寻求一下老头的帮助，他也很欣然地答应了，还对唐表示了恭喜。那没什么重要的，真的。 唐要走的时候，老头又提出了挽留：“你不留下陪陪它吗？它看起来很喜欢你。” “不了，我不回去室友们会担心我的。” “哈哈，也是，不过如果这只小猫咪要逃走的话我也抓不住的哦。” 看见塞拉老师抓住猫咪后颈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老头果然都很喜欢猫呢，唐心想。至于逃跑？看样子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倒是老头得小心他的这些作品别被这只小野猫破坏掉才好。 啊，这么一想自己果然想得不是很周全呢，一时冲动把猫咪抱了回来，最后的烂摊子竟然要交给塞拉老师。 “麻烦您了。”唐鞠了一躬，老头挥挥手叫他离开。 反正明天就好了，等把这只猫送到灵兽池就好了。 可如果猫咪不是灵兽池跑出来的呢？那似乎把它交到那里也不错，至少一定是好吃好喝地供住的。 一股厌烦的情绪从唐心底升起。这很没道理，自己或者是谁做的事情都没有什么过错。后续是期末的厌烦情绪吧，最近写的试题难度都很大，考试方向也更加向创造性走了。 唐回到宿舍，还是只有尼古拉一个人在，他不知道从哪里借到一本灵兽的百科全书最近一直在看。 没有说话，这样就算过去了，反正尼古拉也在专心看书。再晚一些的时候杰季和卡尔也回来了，唐正躺在床上，不过这两人的动静也太大了。 “那人可真猛啊，带着野兽大军简直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那怎么能算野兽？明明是龙，跟你的野兽完全不是一个系列的。” “龙不算野兽么？我一直就觉得龙和野兽都是一个系列的。他的魔法卡也很不得了！” “魔法卡是真的强，一开始他拿蛇女当王牌我都以为他是兽卡呢。真是没想到，这么深藏不露的。” 听起来他们还在谈卡牌游戏，唐已经对那完全没有兴趣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钟摆的事情。能够看见自己真心想要见到的东西和人？这听起来是多么地不可能，可唐不是想要反驳这一件事。 他只是……只是不太愿意相信罢了。答案其实一直都在，是他一直不愿意去探寻真相，就像是在学院的这几年，过得如此平庸。 圣子？这个称呼担怕是只有薇薇安还记得了，可这并不好。没有什么理由，不需要什么理由，唐就是觉得这不好。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听月廊的那个抬眸一遍遍地在唐的脑海中回放，以至于杰季的声音都被这盖过了。 到什么时间了？唐不知道，他一遍遍地回到老头的办公室内，一遍遍地被纸片拉着跑，一遍遍地撞见那个抬眸，心跳不已。 他总想怀疑这是不是梦，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和圣女相处得那么和谐，甚至还有了一件共同参与完成的事情。这还只是第一步，以后有没有可能一起去灵兽池看那只小黑猫呢？ 一定会有的，唐不可抑制住他的兴奋，这种兴奋让他喘不过气来，就像身体上压了一块石头。 等到他意识到这喘不过气的严重等级时，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捂住了，眼前的一双眸子锐利又孤傲。 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这人留着长头发，这头发是远超学院里任何一个唐认识的男同学的，又更不可能是出现在自己的寝室里了。这是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这怎么能是最关键的呢，最关键的是这人手里冰凉的铁片已经靠在唐的脖子上了。 这是打算干嘛，谋财？害命？害命应该早动手了，除非自己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她想要在动手之前玩弄一番猎物，唐自认在当前的人生中还没有伤害过谁。一切还需要看情况。 唐要举起双手，这动静却引来了身上人的警告，脖子上的刀片更紧密了一些。脑门还有些凉，窗户似乎被打开了。 这是要做什么？ 完全不能理解的唐同学还在思考着任何的合理性。 首先既然自己能够确认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拥有这样眼睛的人，那么事情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这女人认错人了，大晚上的玩打击报复结果遇上了另一只无辜的咸鱼唐同学，还有一种是这只是一场随机事件。 如果是前一种还好说，只要给这女人机会让她自己发觉就好了，如果只是随机事件的话，那可能就是自己真的太倒霉了。 不过事情还有转机，她并没有马上动手说明这事还可以商量。 首先能够确定自己身上这个女人是学院里的学生或者老师，不然凭借最高学院的安保系统让其他的人随意混进来那可太差劲了。既然是一个在学院里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想个鬼咧，要是真的遇上了杀人魔挑选了“幸运”的自己，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反击吗？现在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嘴巴也被捂住了，连能够沟通交流的方法都做不到吧？ 而且现在被压住的位置很讲究，膝盖和腰完全发不了力不能把这个人弄下去，双手要从被子里抽出来那一定比对方刀抹脖子慢多了。 而且这人的力量特别强，唐一时拿不准对方的实力水平。 能打对方个出其不意吗？这是个冒险的办法。 “跟我下去。”女人压低了声音说，随后直接把唐从上铺扯了下去。 唐是想故意弄出点动静的，但这一切早就被行凶者预料到了，眼神中的警告意味非常浓烈。 有人听见什么声响了吗？唐在心里期许着，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大晚上的这群年轻人都睡得很熟，打雷都叫不醒的那种，宿舍里只剩下轻微的鼾声。 唐就那么一路被威胁着从窗户口拖出去了，现在心里想的幸运已经变成了还好楼层不高了。行凶者倒是身手矫健一点都不怕摔的，唐是真的拿身体去换的落地。 唐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行凶者拿着凶器的手立即在短暂离开之后放到了他的腰间，倒没有真因这一点声响取唐的性命。 一路被带到了教学楼，现在整个学院里没有一个地方能比这里再僻静了。完了，这似乎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看来只能找机会趁其不备了。 唉，长得挺正常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想到要做这种事，唐从心底里替她惋惜。但似乎要怎么处理，最后结果如何唐并不是那个百分百的把控着。 但是到这里女人就松开了手，依旧向前走进教学楼，也不害怕唐不跟上。 跟？ 或许这人是没有什么要动手的念头了吧，可是那样威胁着一个人，从男生宿舍里这样劫出来……唐选择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可惜很快就被追上了，这人的速度太过可怕，唐还没喊出来两声呢。这人的实力也是可怕，保守估计得有六阶？ 同时，唐也深刻反省，一边跑一边大喊是不是不如直接闷声逃跑好？万一被那家伙一个疏忽让自己跑掉了呢？这里是注定没有什么人经过的，还是没有什么被劫持的经验啊。 啊，不对，为什么要有那种经验。 第一百四十三章 钟塔与黑猫(一) “你想死吗？”冰冷的刀片再一次靠上了唐的脖子。 好吧，这一次只能乖乖跟着走了。或许自己刚才喊出的一声能被谁恰巧听到？啊或许吧，是有这种美好的可能性的。 唐被带到了天台，还是初级部的天台。 想想被劫持的这一路走得还挺远的，从高级部的魔法墙走出来，经过没有人的修炼场再到初级部的教学楼天台，衣着单薄的唐在寒风中真是泪流满面。 “你给我听着，明天不要把我送去那什么鬼的灵兽池。”女人大拇指和食指中节一起摁住了刀片的一端，让一头刀尖指向唐。 哦，那可真不是一把合格的凶器。 呃，不对。 “什么灵兽池，你是……等等，你是那只猫？” “我不是猫！”到这里女人的情绪明显十分激动，“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是猫，从来都不是！” “可是我从没打算把一个人类给送到灵兽池。”唐说。她刚才说的是“我”吧？不是因为紧张而把她的宠物说错的吧？ 好像不是的，女人咬着嘴唇，她的下嘴唇已经开始发白。 她歇了好一会儿，嘴唇上都渗出血珠了才继续说：“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我突然就变成一只猫了，一只黑猫！还好我现在变回来了，我一直知道我不是猫，我……” 她又说不出话来了，比较神奇的一件事是她嘴唇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唐试图补全她的话：“呃，你是指你本来不是一直猫，然后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被变成了猫，现在又变回来了。” “是的，但我预感我到日出还会变回去。我一直在寻找原因，我为什么会变成猫的原因，所以你不能把我送到灵兽池你懂吗？” 不知道为什么，唐觉得这个人话有点多，或者说本来她该话少一点的？大概是没睡醒吧才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呃，我是说我没有能力帮你，你看到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唐举起双手。这些话他一点都没有说错，现在的他能够好好活着已经不错了，实在没什么能力再去帮助一个不认识的人，那其实是在害别人。 “我会变成猫的原因就在这所学院里，我一定能找到方法。”女人说得很果断，背过身去看向远方的天空，像是在立誓一样。 这很好，看起来是一只非常独立的猫。 女人又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唐说：“所以这段时间你得给我提供帮助，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拿着刀片的样子也很严肃。 “为什么是我？”就算是先来后到那也是薇薇安先捡到她的，现在她也是寄宿在老头那里，怎么排都不该排到自己身上吧？ 而且自己还是三个人里面最没有能力的人。 “因为你比较不同。啊对了，以后叫我圣西林，现在先给我安排一个住宿的位置吧。”女人收起了刀片，看样子这件事就被单方面地说定了。 “不是，我……”唐突然有些哽咽，“我以为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能力帮你。” “你可以。” 唐讨厌这个圣西林自信的模样。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将您安置在哪里呢？” 圣西林因为唐的大吼皱了皱眉：“那是你应该想的事情，你知道有一个地方适合我待的不是吗？” “所以你不能好好地待在塞拉老师……”本来唐是很生气的，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是一个自钟塔建立之初就一直有的猜想，可是，唐也记得他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去过钟塔，其他的同学也没有。那里是禁止到的地方。 唐再看了一眼圣西林，这个人在此刻终于没有先前的那种自信了，或者说她的自信只在唐身上。她无比相信唐是关于她会变成猫这件事的关键人物，而她并不知道从第一步开始应该干嘛。 这种信任……鬼才想要。 唐遥遥地指了指钟塔：“你能到那个地方吗？从那个大钟下面会有入口到塔内，那里绝对不会有人上去。” “那么高我怎么上去？” “小姐，那是你该思考的事情。我看你等阶也不低，用魔力凝聚实体搭桥也该上得去吧？我劝你尽快，在日出之前。” “我叫圣西林。还有什么是魔力？” 什么是魔力？这一次轮到唐来呆住了。 这个人，拥有那么快的速度和那么强的力量，竟然是个没有魔力的人？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根本不需要忌惮她手里那楚楚可怜的小刀片。 看了看天色，唐呼了一口气。天空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黑了，透过一点点亮光能看更清圣西林的模样，长而卷的灰色头发，充满神秘色彩的眼尾，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你先找地方躲一下。”唐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思考。 现在在的位置是初级部第一级教学楼的天台，通常是没有人上来的。但也不一定，总是会有一些四处找活动地的小屁人，毕竟初级部的课业不是很繁重。 真是难办。 “你……”唐还在想着为什么这个话多的女人突然闭上嘴了，眼前都只剩下一只黑色的小猫咪了。 无奈啊。 唐赶紧揣着这只昏睡的小猫咪逃跑，他可不想被当成什么奇怪的人。 高级部的同学大清早地出现在初级部的教学楼顶部？那是有可能被当成什么秘密事件参与者抓起来了，特别是像唐这种人。 一路上唐竟然真的一个人都没碰到，接近冬季的日出时刻没有太早才对。 没有碰到人就好，事情已经在往好的方向走了唐可不想拿时间去回顾怎样才能够最坏。唐想了想，自己这几年的运气似乎都不错，很少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包括每次许愿上课不要迟到和考试成功通过。 回到魔法墙内，高级部这边的人果然还是要起得早一点。 把那只猫——圣西林放回到宿舍的枕头旁边，还给她留了一张纸条叫她不要乱跑，这个时候出去人已经多了起来。 在唐不断地念叨着“不要迟到”的咒语中，终于是踩着广播铃声抵达了教室。 今天上午第一堂课是王国历史。王国和圣殿总是有讲不完的历史，说实话唐有段时间还对这些挺感兴趣的，但他也明白自己感兴趣的是在什么时间有一群了不起的人做了什么事，而不是去背记他们的丰功伟绩在什么时间发生。 刚才一路从初级部的天台跑回宿舍，又到教学楼来上课，昨天被猫抓的口子隐隐开始发热。薇薇安手臂上也有三道这样的口子。 自己是不是不该帮她？唐突然有些后悔，那个女人似乎什么都搞不懂，既然明明是人的话为什么不控制住自己的爪子要去伤害别人呢？ 上午的课程在听讲与记笔记中安稳度过了，只有不停的铃声与历史课程导师拖长的声音重叠着让人有点印象。午饭后将会有一段自由时光。 “发生什么了吗？乔尔德你看起来很不好。”中午正在吃饭的时候唐被井亲切地慰问了。 “嗯最近的课业有点重。”唐说完后将食盘中的才扒拉扒拉就赶紧离开了，顺便带走了一个面包。 回宿舍之前唐还是先去了老头的办公室，毕竟昨天都那样说好的，总还是不能因为事情有了变化就放老头鸽子了。今天下午是没有选修课的，所以唐得去旧实验楼找他。 唐敲门获得许可之后，老头还站在办公室中央看画像。 那看上去是一个贵族的画像，唐觉得最神奇的鹰就悬在这副画像前边，站在正中看到话鹰正好在画像里人的肩膀上。 唐没有绕来绕去，开门见山地说：“塞拉老师，我今天来是想说说关于那只猫的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钟塔与黑猫(二) “哦，那件事情我还需要先给你道歉，昨晚我没有看住那只小猫咪。”老头转过身来神色间其实没有什么歉然，相反他看起来很高兴。 其实老头会不会什么都知道的？唐心里有这种感觉，老头从昨天就说过“它如果要逃跑我可守不住”这样的话了。 但是…… “嗯，它跑到我的宿舍里去了。我想先饲养它一段时间，现在来想请求您不要举报我。”唐还是没有打算全盘托出。 “当然不会的，我的孩子，只要你想，任何人都发现不了这件事。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来找我。”老头又转回去看他的画像去了。 画框里那个微胖的男人穿着非常正式的服装向前微笑着。 “谢谢您的理解。”唐在老头看不见的背后鞠了个躬，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非常顺利，老头基本上是唐最近一年内最喜欢的一个老师了。 见过老头之后就回宿舍，这是唐从今天早上上课就安排好的行程，老规矩这会儿宿舍里没有什么人，就算是尼古拉也刚赶过去食堂吃饭呢，他总是慢人一拍。 唐踩着木阶梯向后仰，黑猫还在那个位置。床铺那么高又放在比较里面的位置应该没被人发现吧？一边想着一边蹬腿唐就爬到床上去了。 第一件事还是把猫抱起来检查一下，平着耳朵不断哈气，看上去没什么毛病。真是难以想象啊，这只猫在昨天晚上竟然变成了一个人。 “嘶！”手背上又是平添了数道伤口，这一次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分散唐的精力，他是下意识地叫喊出声并把猫丢了出去，扔到了卡尔的床上。 新伤加旧伤，这是最疼的时候。 “哒哒哒啦啦！”由歌声作引，杰季本人也飞快华丽现身。 唐赶紧把自己的枕头扔过去，还好盖住那只该死的黑猫。 “诶你在干嘛呢？”刚大力推开门的杰季正好看见了唐在诡异地扔枕头。 “我的毯子睡歪了理一下，枕头先放卡尔那里一下。”唐解释道。 还好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加入对话。 “哦！”这个“哦”字是一贯地变调拖得长，打开了柜子的杰季把脑袋从小木门里伸了出来，抓住柜子门的手同步竖起拇指，“精致！” 杰季拿完东西终于走了，他是不可能睡午觉的。 当杰季带着他美妙的歌声把门又重重地带回去后，唐立马扑过卡尔的床去，把枕头和猫都一起抱了回去，蹬得木床一声巨响。 唐一只手提起它一只手漏出手背给它看：“你看看你都在做些什么？你真的是人类吗！” 猫咪当然是说不了人话的了唐只能看它被吊在眼前，四条腿伸得很直，实际上也不能明白它在想什么。 唐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把它放下来，任它缩在角落里。 “首先不能伤人，知道吗？”唐现在转变了一下语调。 黑猫依旧是缩在那里。 首先过后就没有什么其次了，唐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其次，真要有其次也是他来做了。唐拿出了刚才从食堂带出来的面包，把猫抓起来放到厕所里，反正现在不会再有什么人回来了。 从第一步来看似乎是完美成功的，还好这不只是一只猫，它能够拥有思考能力，那也就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发出声音。有配合的话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 包括室友们，唐相信他们三个不会告发自己的，甚至还会帮忙。就算是刚才扔枕头也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加之现在没时间解释，反正这会儿杰季肯定是要出去玩而不是听唐遭遇了什么。 目前在整件事情里让唐第一次感受到挫折的是——这只猫不吃面包。 猫为什么会不吃面包？还是说这家伙不需要进食？反正有原身的时候看起来蛮厉害的，也或许是它现在不想吃东西？就是可惜了这个小面包了。 接下来的整个午休时间，唐都没办法合眼超过一分钟。 这只猫是没有发出声响，但就是在他身上踩来踩去，又或者是一屁股坐他脸上。 除了是故意的这事儿当然没有第二种说法，气急了的唐只能坐起来抓住了这只黑猫跟它好好理论。但是理论如果真的有效的话唐就不会一中午不得安宁了。 还好中午的时候没有宿管老师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进来看两眼，当然这种动静都是唐发出来的。 睡午觉是一种习惯，有的时候不是当真缺少那么一个小时或者哪怕十多分钟的休息，但是如果没有这样一个过程，一切就会变得很难受。 下午的时候唐就带着折腾了一中午的疲惫神情听完了一整节元素对抗理论，还上了一节战斗实验课。 又是扒拉扒拉完晚餐，这次唐带了一些菜叶回去，今天晚上的蔬菜非常新鲜，唐还额外带了一个苹果回去，这些同样都被拒食了，所以唐断定这猫是不用吃东西的。这样看起来还是很好养的。 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猫白天的时候是不能成人样也不能说人话，就连“喵喵喵”的声音都很少发出。 那么到晚上……唐可不希望晚上的时候自己的床上突然出现个人，这样的事情可太难解释清楚了，比起提着一只猫说这猫会变人这样的。 那交给老头？这样也很奇怪。 其实这样下来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这只猫来找他的时候就是为了找一个住的地方，唐是下意识地讲到钟塔。 申请离校然后在外面租一间房子是不错的，今天晚上的话可以先请假。但是这样自己需要负担房费，而且比起钟塔那肯定是王都的房子住得更舒服，辛苦攒钱的唐同学否定了这个想法。 该怎么样呢？这只猫还在用爪子沾唐杯子里的水。 唐眯起眼睛，已经放弃了生气。 把它丢到旧实验楼去吧，根本没必要非要去钟塔，那只是一个奇怪的想法。旧实验楼的天台是一定不会有人去的，上面还有一个小房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老头还可以帮帮忙。 事情计划得很快，唐也没有再行动上打算墨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包把那个弄翻杯子的小坏蛋装了进去。然后就是清理桌子，唐的选修书放在那里没有拿开，还好刚才眼疾手快才没有遭殃。 事不宜迟，唐背起包就往外跑。 敲敲门获得许可，老头正在他的办公桌上绘图。得到老头的授意后又坐到了那天的位置。 一开始唐以为老头是在绘制什么作品的构造图，没想到他是在画人像画，内容就是墙中央挂着的那个微胖男子。 “这是我儿子。”唐没有好奇地打扰，老头却自己说了出来。 塞拉老师的儿子啊，看起来真是不一样。本来还以为老头是穷苦出身，但是看他儿子画像里的衣着看起来像个贵族啊？这也不一定，毕竟那是只个画像。 “呃，塞拉老师，其实我想和您商量商量这只猫的事。”唐把背包放到了桌子上，里面的小猫已经四脚朝天。 本来不该这样的，如果它能安分一点的话。 第一百四十五章 钟塔与黑猫(三) 当唐讲完自己的意图之后，老头答应得也很果断。这是那个陪伴了自己两年的老师，唐也还是因此感到意外，他说出来的东西很少，老头还是照答应无误，甚至没有等他说完。 “塞拉老师……”唐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对不起那种信任。 “没关系的孩子，你是考虑好了才来的不是吗？”老头两只手握在一起，对他笑着。 “谢谢。”除此之外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对于这件事老头的支持态度大出唐的意料，对唐提出的请求答应得痛快不说，还给了唐旧实验楼包括天台的钥匙。 钥匙示范了如何打开，老头就转身离开了。 对于这件事老头交给唐的自由度太高了。当然不是说这不好，唐只是有点小感动。 看着老头挥手离开的背影，唐感到鼻子一酸。 啊，明明如果换成是杰季、换成卡尔，或者说是在班上关系好的任何一个人，明明都会支持自己，可唐就觉得此刻的这种信任是前所未有的，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老头之前的那种意思吗？他觉得的自己最后选择了元素掌控对他的信任是最不同的。 唐站到天台上看了一下，旧实验楼这里基本是一个被废弃的状态，所以相比起学院的其他地方来说显得有些荒凉。 校园里的元素灯已经开始散发光芒了，唐觉得是时候了吧？入夜了那家伙应该就能变成人了，具体要何去何从唐觉得还是要和她商量一下。 聒噪的家伙在能够说话之后一定是闲不住的，于是唐就听到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什么王八蛋啊蠢鬼啊都出来了，但这人似乎是只能明白到她被揣过来的时候不是很舒服这一步。 唐转过身去打算跟她划清界限，这件事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不想管了，现在找到旧实验楼天台这个位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想这么说的，刚才的所有心里活动都想说出来了，那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字。但是当他转身的时候，只看到那个人脸上挂着泪珠。 她的嘴唇又被咬破皮了，似乎是仗着自身的恢复能力而从来不在意这些。 但是，眼泪…… 唐皱着眉头看她，没有说话。 “看啊！有什么好看啊，圣西林就是个爱哭鬼不可以吗！”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正常人类的自觉。 “行吧，我也有话要说。”唐歇歇整理了一下语言，“我现在帮你帮到这里——” “我有什么办法啊，圣西林本来就是个爱哭鬼。”圣西林并没有给唐说完话的机会，接下来一大串的内容是诉苦。 唐皱着眉靠在栏杆上，听她讲完。 没有家人，好巧，这一点自己也是这样，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没有朋友，这一点自己要好些，自己有卡尔、有杰季，还有同学和敬爱的老师。 没有办法，那唐也是这样的，他没有什么办法。 圣西林就那样哭着说了一大串的东西，唐听下来的就拿12个字。 这么大的动静塞拉老师都没上来，看来他确实知道很多，那这个人？其实唐一直都很迷茫。 剩下的时间圣西林开始“呜呀呜呀”的，具体说了什么唐也听不懂了。是真的或者假的唐没什么想法去探寻，虽然正常来说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告诉另一个陌生人自己到底多惨多惨的。 唐打断了她：“不好意思小姐，但请您停止一下哭闹。我们现在可以客观理智地分析一下，我还能够帮您什么呢？” “帮我去钟塔。”圣西林一瞬间就收起了刚才的模样，唐也不由地虚起眼睛，这变脸变得他猝不及防。就算是演戏，好歹也演个全套吧？ “钟塔应该在我们的行程之外了，小姐，听我说。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帮你找到安身之处，钟塔只是我一时口快胡说的，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并不需要再去钟塔了，能听明白吗？” 唐现在完全当自己是在和一个有智力缺陷的人聊天了。 “不一样！”被认定有智力缺陷的小姐大声喊叫。 “哪里不一样？”唐也反驳她。 圣西林说不出缘由，只能不断重复着“就是不一样”。 这种争斗是毫无意义的，唐只能偏着脑袋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说：“我不愿意在这里同你无理取闹。” 诶，偏脑袋。以前似乎有个谁有这种习惯？唐一时记不起来了，只觉得脑袋疼。 “如果你不把我带去，我就把你喜欢那个女孩的事告诉所有人。”圣西林突然笑得很狡诈。 那个女孩，唐当然知道那说的是谁，是他心底的那个答案。 “你出去告诉别人这些谁信你，你有什么身份吗？凭借你是一只猫？”这是唐第一次这么生气，他体内似乎有着滔天的怒火。 “你先别这样，听我说。”女孩清了清嗓子，“据我的观察，这里有四个人是与众不同的。我说的这里是指这整个世界。” “谁？有什么不同？你有什么想说的能不能快些说？”唐还是没能忍住他的不礼貌，同时甩开了她突然缠上自己手背的双手。 “你这么着急遇见什么大事儿还得了？”圣西林无情地嘲弄着。 她说出了四个人，其中的两个就是唐与她，还剩下的两个人是薇薇安和塞拉老师。至于不同的点，圣西林是这么说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由无数的小方块组成，那么这四个人就是球体。” 唐在追问之下才稍微能明白一点她的意思，总结下来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可这个世界那个世界又是如何划分的，又是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判断的？这是圣西林答不出来的话题。 唐很心疼他的时间，他在这里做了一晚上毫无意义的事情。但从每一个“现在”开始改过都不晚，至少不是最晚的时候。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唐决定正式告辞这个说话莫名其妙的人。 “你当然可以把这个世界想像成球体，可那样你就会变成小方块。”这是在唐不回头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继续说的。 以一副自以为很懂的样子，唐讨厌极了。 她在这一天里真的知道了很多吗？这两次见面这个女人给唐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可这并不现实，明明她白天的时候一直就待在唐的宿舍里，就算是真的能够获知什么，也绝对不应该是如她所说的，世界论。 走下楼梯，唐回望那个没有光辉的通道，心中突然涌起了许久未曾再接触的恐惧感，源于未知。 明明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为什么非要去自找麻烦呢？唐继续他回宿舍的步伐。 今天晚上人很少，平时偶尔就能遇见几个留校的初级部学生四处打闹，这一天却安静地多。唐走在元素灯下，感觉有些冷，大概没多久还会再下一次雪吧。 两只手互相搓揉取暖，手背上是被人遗忘掉的光洁。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未曾确信的幸运(一) 对于薇薇安冬季活动的邀请，唐最终是答应了。 啊……那是邀请吗？薇薇安明明就只是随口跟他提了一句而已唐却要厚颜无耻地把那当做邀请，还要觉得是自己接受了。 可是没有什么办法啊，唐的脑子里还是装着那一次的遇见，他每每忆起那个抬眸嘴角都不可抑制地暴露出他内心的欢喜。这是唐一个月以来最开心的一件事了，每日的欢乐源泉。 至于那只黑猫？那天在天台上分别之后唐就再没有去过了，甚至是老头的办公室都没再去过了，他本来就很少朝那边跑。倒是老头有来主动问过他两次为什么不去看他的那只小猫咪了，唐反问老头那只猫还在吗，老头却说如果自己去找那才会在。 唐其实明白老头的意思，他大概就是嫌弃自己，以一个领养小动物的姿态向他求助，最后却扔到那里不管不顾了吧。可实际上啊，那是个人啊，是个活生生的人。 好在那个麻烦在那之后也没主动再来找过唐，唐没有再见过那只猫了，就是逃走了也说不定。 唐现在非常专心地在收拾行李，他已经去集合处登记过了，今天晚上高级部的人可以待在自己的宿舍，明天一早再出发。同宿舍的没有人要一起去，都说要回家，所以现在唐是一个人。 说起来今年也是可惜啊，往年都能同卡尔一起回明卡特城的，今年只有卡尔一个人先回去了。马里密总是很不待见卡尔，说他“娘炮”。哈，唐可觉得马里密要不是晒那么黑说不准儿更娘呢，他那桃花眼。 但是唐熟识的人当中还有一个要去，那当然是郎逑。 他是个孤儿，哪怕是冬季盛典的日子也不需要回家，这一次的带队老师有薇薇安又是公开的一件事，听说今年报名冬季活动的人数是往常的三倍，搞得学院都要做一些额外的准备工作了。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唐在连衣服都挑选了三个小时后终于疲惫地靠坐到了桌子上。有些东西可以带走，有些东西留下来等回明卡特城的时候再带回去。 然而也并没有真的坐很久了，唐始终是不放心。他总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那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心情，可实际上呢？从一个月以前与薇薇安相遇过后，唐每一天都在做着准备，甚至这一次的期末都没有好好地考，满脑子的冬季活动。 所以呢！现在终于到了时间了，简易带也拿到了，唐反而开始想得多了起来，而且这个多都是往不好的方面多。现在唐才发觉，原来之前的自己不管是心里想着怎么消极的，实际上都只奔着好的去想的，想着有了一个薇薇安就是全世界了。 而冬季活动还有那么多人呢，还有郎逑。 唐是昨天才知道郎逑也要去的，这真的很不应该，一个如此浅显易懂的问题到了临头了才被想起。 也许是因为不愿意响起吧，可那样的话明明最好是到见了面才想起就好，为什么只是看见郎逑从自己的眼前经过一下，甚至还没有确认他手里拿的那根带子是不是简易带就…… 没有继续想下去，唐从书桌上滑落下来，手无意识地抓取这收拾好的衣服。呃，刚刚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察觉到手感的不对，唐惊地站了起来——在他的衣服堆里有一只猫。 这真是个心情复杂的时刻，唐先跳起来看了看门外，他的门是没有关的。还好没有什么其他的人经过。 关上门之后唐又从阳台看了看天色，好像是到时间了。 不得不说唐现在的直觉挺准的，每次他有一个估计的想法之后，事情很快就能取得进展，那位小姐化成了人形。 “这次带我去可以吗？”圣西林刚才在唐的衣服堆里，现在还踩在上面。 这人一副悠闲的样子看得唐火大，冲上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直接推到靠在木阶梯上：“你要是中了什么魔法请你去找相关的魔法师而不是我！” “不是，你这……”圣西林明显慌乱了，可被控制住的她在不攻击的情况下根本推不开唐，“我觉得我们可以达成合作。”她的眼神随着动作流转，让人感受到她的每一份心情都是真心的，好像这个女人不会骗人似的。 清楚自己的失态，唐退开了两步，他的气息现在有些不稳：“我求求你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从刚才到现在一共说的两句话，第一句急促而暴躁，第二句飘忽而无奈。 “这里有秘密，不不止涉及我一个人！”圣西林还在尝试挽回什么，可惜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平等的合作交谈。 唐摆摆手，他只想过着平凡而安定的生活。秘密？杰季曾经也提到过，他没有什么兴趣。 他不想管这个女人到底在调查什么，或者是调查到了什么，这一切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根本就不想知道。现在的一切旧很好，现在的一切都很好！ 这只猫已经成为了他生涯里的变数，也许从那一天在听月廊就不该接过它？反正它始终没能成为和薇薇安联系的桥梁。 没什么想要的，这是唐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第一次是在那个摆钟面前，对老头说的。那一次是唐明知道而撒谎的，这一次可不同。 这只猫定然不能带给自己什么好的东西，唐所有的追求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安稳，他太讨厌变故了。 变故意味着未曾经历的故事里出现了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存在的目的就是告诉唐，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都是他不能够解决的。真是受够了。 “我拜托你走吧。”唐靠在对面杰季的桌子上，快要失去说话的力气。 而对面的那个女人呢？她满脸写着不解，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这她不明白，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难道在这里的时光中他一次都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吗？ “就算是我自己，我也会去曼陀莎森林的，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来找我，砸碎这个瓶子就好。”圣西林拿出一个小瓶子，那不是用来装药物的玻璃瓶，看起来更像是装星星或者砂子的装饰瓶。 她第一步是递给唐的，但是唐没有伸手去接她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放在唐那张因为纠结而乱七八糟扔了许多东西的书桌上。 “遇到危险了也可以砸碎它。”女人临到走了，又退回来说这样的话，还抓起了唐刚才随手放到书桌上的简易带给唐绑在手上，“或者相信你的导师。” 导师唐从来都是很信任的，毕竟这可是全王国最好的一所学院了。 可学院的冬季活动能遇到什么危险？这是全王国最好学院安排的一次年度活动。 看见她那么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走出去，唐又一次慌了，把量着距离四处看了看，还好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等他再回到宿舍里，又对着那个小玻璃瓶望了好久。 等到提示睡觉的广播声音响起，唐才慢慢地走过去，鬼使神差地拿起小瓶子荡了荡，瑰丽的红色液体顺着他手指的倾斜而流动，没有粘连在瓶身上。 这种感觉是没由来的难受。 唐还是把这个瓶子收好了，这是他一向擅长的不选择。没有接受没有拒绝，只顺从一切的发展，好像那样坏的事情就不会来到似的，自欺欺人的自保方法。 那个人走之前还留下一个麻烦，简易带绑得很紧，并且是一个死结。 这大概是唐人生中最不幸运的一个月吧，在刚刚认为自己足够幸运之后。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未曾确信的幸运(二) 接下来的时间算得上是一般地愉快吧，唐是这么觉得的。 薇薇安有她自己需要处理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整日同学生们混在一起…… 好吧看上去也不全是这样，她在这里的表现对于学院来说都是默许的，大概率是圣殿的缘故吧，曼陀莎森林这边也是圣殿的地盘。不管是在学院里当了几日自己没怎么交流过的助理，她始终还是圣殿的圣女。 这一次的活动也没有因为她的缺失而受到什么阻碍，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的一样，不止是因为人数激增而增派的两位额外的随行导师。 一切看起来很自然但是从一开始就有着某种联系。但是对于唐来说，他知道的全部就是薇薇安很少出现在营地里，不知道是在为圣殿做什么事。这么说起来圣殿似乎都跟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郎逑这几天也在非常认真地学习跟灵兽相关的知识，他甚至偶尔能够去到魔物研究所本部里。那是很轻松的事情，毕竟那里也是隶属于圣殿的。 这么看下来，最闲的一个人还是唐了。 除了日常的集合，唐大部分时间都在森林里瞎逛。这边是有个类似博物馆的地方的，唐却除了集体行动没去过一次，旁边情人泉的兽吧倒是经常光顾，有的时候就随便坐在一间小店里，看着那只在广场正中央的鱼雕塑，就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到那种地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一直待在各有思想的人堆里久了的人能够享受一下来自小动物的简单单纯。远离人世听起来是个很棒的噱头。 但是灵兽们的单纯也太残酷了啊，你给它吃的它就会依赖你，因为它们大多数时间里只剩下生的本能，所做的一切“聪明”事也是如此。更何况兽吧里的那些依赖的人还不是客人了，或许说起来也只是依赖于食物罢了。 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灵兽以外在这里能享受到的服务在明卡特城都有，这里的价格还一点都不实惠。 当冬季活动持续到第十八天的时候，圣女才像是终于处理完了什么重要的事，就连和学生们打招呼的有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准确地说是她竟然有时间和学生们打招呼了，此前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就算如此了，她还是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 之前想着圣女老早就憧憬起曼陀莎森林里的雪景，倒是唐自己一个人想得太天真了。 圣殿有关的事情，但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和薇薇安有关系的事情，和他同样没有什么关系。 似乎在这个世界里唐就是那个最孤零零的存在，任何事情都联系不到他的身上。这种感觉事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了吧，为什么现在又要有这种想法呢？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唐甩了甩脑袋企图忘记一切。 嘛，到目前为止至少的好消息是，薇薇安来曼陀莎森林是为了圣殿而来的，她依旧有她自己的事。唐的意思是，至少她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来，任何一个人。 好吧，说来说去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一句话跟绕口令一样转来转去，而它又没有绕口令的神采。并没有什么是值得让人庆幸的。 回来后的薇薇安跟学生们倒是很亲近，和每一个学生都是，甚至时常和大家一起去情人泉那里购物。她选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物件，想想她那座大宫殿倒是不愁没地方放。 在活动第二十天的时候情人泉的晚上会有焰火表演，那个时刻是任何一个人第一不愿意错过的，除了欣赏美丽之外还有期许、对新的一年的期许。 这样的活动按理说是应该在冬季盛典的时候才开放的，但是那个时候就没有这么多的学生了，举办者还是很清楚利害的，而且冬季盛典的时候这里还可以再举办一次。 这里还有一个习俗，当焰火在天空中升起的时候，主办方会用这里传承下来的魔法阵让一些水晶随机到情人泉范围内的任何一处，传言找到红色水晶的人能够在新的一年收获爱情。 爱情什么的总是很无聊，因为几乎是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吸引冤大头的“爱情圣地”，似乎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就可以证明那是爱了，或者说就足以证明这爱会持续的人足够长久。 可生活中从来都没有这种说法，一切往好的说是祝福，往坏一点说就是骗人的。 还好冬季焰火还有蓝色的水晶，这些水晶就象征着其他的意向了，最常见的是赶走霉运带来好运，还有就是身体健康友谊长久什么的。总的来说焰火活动功能和大型许愿池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为了买一个好心情吧，哪怕明明知道是欺骗。 说起来曼陀莎森林这边还真是不缺水晶啊，光一个核心地带就用了天价的魔力水晶围成隔离带。就是拿修建时候破坏掉了的水晶来办活动也一定能够用很久了吧？ 这些没什么好重要的，都没什么可重要的。 唐只身一人躺在宿舍的床上，没有室友。 这次活动人数除以四余数为一，于是他是四人宿舍余下的那一个。其实这样挺好的，他是希望能够这样的，因为现在的他谁都不想遇见。 是这样的，毕竟回想起这么多天也是什么都没做的，没有任何有实际意义的事情可以宣扬。 唐小心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从窗口看向外面的世界。那是被黑暗笼罩的地方，越往里越是深邃难以捉摸。 不同于学院里每晚温柔的灯火，在曼陀莎森林里的黑夜会带给人无尽的孤独感。当人间失去光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什么改变都不会发生吧。 总是感觉缺点什么、缺点什么。 冬季活动还是有它自身的本领的，自从来到营地里，唐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现在变得太奇怪了。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雪，到晚上睡觉之前唐都没有迈出去一步，也没有心情去赏什么雪景。明天应该去看看的吧？明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外边一定已经堆上了松软的雪，到晚上还有焰火。 明天晚上全体学员会在情人泉住上一晚，那里的晚上依旧灯火通明。 第一百四十八章 水之于鱼(一) 焰火好不容易才爬到天空中去，还未到达顶点便四处散去，余下一小部分带着其他光彩的冲劲再往上空飞出一小节，然后又会掉落下来，化为一粒合格的尘埃。 没什么特别的，事到如今了唐还在不停地重复这一句话。此刻的他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所以才只能在这里一直这样复读了。 除了最高学院的学生，还有一些其他的游客慕名而来，这场活动总之是不能亏本的。四处都有欣喜的声音，所以实际上“被祝福的水晶”数量还是不少的，而且从一开始就有了喜人的发现。兴许到最后每个人都能获得好几颗？ 就是不论这些活动，情人泉本身也拥有足够吸引人的美色。最中央的巨型喷泉里是一条在水中游动的鱼，即使体型巨大却丝毫不失精致的优雅感与灵动感。当那池清水随着焰火的律动喷发出来的时刻，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爬上心头。 以两条鱼作为感情长久的象征，这大概是情人泉首创的吧，只是选择了一个最捞金的方式再与当地特色结合罢了。 草丛是新放置的，除了这些刻意的人为之外再往外走点会有一些往年放置了没有撤掉的遗留草丛，那些事在商业活动区范围之外的。真可怜，被放到雪地里，仅仅是依靠一点暖和的魔力来支撑生存。 四处走动却没有参与到寻找水晶的活动。没什么特别的，唐再度在心中重复这句话。 等等，某一个草丛似乎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唐走近一点，想确保自己是看错了，但并没有，一只黑猫从他眼前跳走了。黑色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自己大概是太神经过敏了吧，那只是一只黑色的猫。而且现在是晚上，晚上它是会变成人的。 唉，事情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复杂。唐是不觉得自己自己拥有能够追上一只疯跑的猫的移动速度的，他只能站在原处错觉刚才经过的某一抹黑色太过眼熟，而且还不是整个活动中的第一次。 “嗷嗷，不好意思啊！”一个路过的游客这么说着。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脸上堆着喜悦，他道歉是因为在他倒退着单脚跳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发愣的唐。不过不发愣也是躲不过的，他是从唐的背后来的。 欢愉的人们是来不及听反馈的，在他心里觉得唐是不会跟他计较的，带着自己的伴侣就离开了有说有笑地寻找下一个草丛。虽然唐确实没打算在这件事上计较什么，他只打算转身离开。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转身遇上了另一个身影。 今天的她抹上了脂粉。或许是因为兴奋，或许是因为活动太闹腾，脸颊上印着美丽的红晕。以前的她是正当午的太阳，耀眼也刺眼；再相遇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暖和下午的金黄色彩；到如今，是即将落下的眷恋。 但这种眷恋可从来不会包含遗憾，它只是一种状态，一种美的状态。 “呃，没什么活动。”唐说得有些生硬。 这是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话吧？唐在心里明白这次可以多说几句而不只是客套的过场。 “那边有在烤肉呢，他们自己带的炭火。虽然被夏恩老师警告小心些，不过并没有阻止呢。” “夏恩老师很好啊。”唐回答着。 “哈哈，是的。”太阳笑了，没有因为那笨拙的回答而丧失兴趣，“不去和大家一起烤肉吗？” 大家是很多人在那里的意思吧。这一次的冬季活动唐只认得郎逑，其他的人就连招呼都没有打过，现在要去的话太尴尬了吧。他可一点都不想在现在这个关头去认识新的人，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不了，这里的景色很美。”唐这么说着，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关心什么景色不景色的。 薇薇安转头看看焰火与喷泉，脸上兴奋不减：“是啊，这里可是出名的美景。不找个地方坐坐吗？” 唐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跟在已经抬起步子的薇薇安身后。情人泉的木椅子都被占满了，只剩下几个石头墩子孤零零地围在一起。 它们太凉了，大冬天的还下着雪，没人愿意坐上去。薇薇安却不在意，扫了扫雪坐得痛痛快快的。 “这里以前有两个人，一人叫水，一人叫鱼。” 她忽然开始讲起这里的故事了。 从前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生活着两个人，一人叫水，一人叫鱼。他们似乎是从名字开始就是天生一对。 鱼从小就性格孤僻不爱讲话，可乡间最有威望的那名神甫说她从出生起就是个了不起的人，于是鱼成为了全村关注的热点。 鱼自幼时起就很聪慧，做任何事都有远超同龄人的天赋，于是大家就更加相信神甫的话，本来神甫也就是最有威望的那个人。 所有人都看好鱼，还为她请来了当地最有名望的导师，水。水将他毕生所学都交给鱼，希望鱼能够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水的博学是鱼见过的所有人都无法超越的，而他又是那样的年轻。 到最后自然是标准结局，鱼爱上了水，她认为这是注定的。 一开始水觉得很苦恼，他并不是想要这样的，他认为那只是单纯的崇拜，而他对于鱼也只是单纯地欣赏，鱼的天赋是他生平见过最棒的一个。 鱼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水的追求，天资聪颖外表俏丽的鱼对于水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特别是她的青春与活力。 后来他们的事情被乡里的人知道了，这当然不是件好事。于是他们两个人远远地逃开了，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过上简单幸福的生活。 原来水并不是人类，他是一个妖，他的博学与睿智只是因为他在人世间的时间远超正常的人类。鱼当然可以接受这一点，她能够接受关于他的一切，更别提这种她完全不会在意的事情了。 但那也仅仅是鱼个人的接受罢了，信仰神的乡民们并不能放过两位新人，他们受不了他们培养了那么多年的骄傲嫁给一只妖。 神甫是鱼更多年的老师，他说的话鱼不得不听，就算她心中也有自己的计较。 鱼是水最挚爱的人，她的安危水不得不考虑，他只能选择任人宰割。 后来水死了，乡民们终于完成了他们的除妖大业，听到这个消息的鱼竟然真的化身为鱼，她的眼泪化作水流带领她奔向远方。 这是情人泉的由来。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而他们的悲痛得被后来人当做是长久的祝福。 “你先前一定没有听过这个故事的吧？你向来都不喜欢听故事。”薇薇安笑着说。她的眼眶红红的，但依旧保持微笑，她似乎很擅长这样。 “听这些故事貌似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唐回答着，他甚至不觉得这个故事感人，只会觉得现在那些在这里欢腾的男男女女们更加讽刺了。 但这只是个故事而已，就算它反应了某一个时期人们的思想。唐是觉得，不管怎么说这和他无关。 “是啊，所以你向来都不喜欢听故事。”薇薇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唐看着她，那个并不复杂的故事似乎拨动了她的心弦，让睫毛把思绪凝聚在了水汽里。 薇薇安真是太喜欢看这样的爱情故事了，从好早以前就开始了，还有越来越离谱的趋势。唐并没有时刻关注薇薇安哪天又在看什么样的故事了，他只是想这样吐槽一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水之于鱼(二) 薇薇安只讲了个故事就再离去，在灯火通彻的情人泉下。她跑走的样子像是一个躲避眼光去哭泣的小女孩。 但只是为了讲一个故事这样的想法太无聊了些，她只是走过来了，因为语境突然想到那个故事罢了。 唐再看看那条鱼，心中反而没有第一眼的那种奇异感了。不过好奇怪啊，这个故事里选中鱼的是乡里的神甫，唐还以为这样的故事里通常是会由神甫侍奉的神明来选择的呢。 而且最后的结局里，鱼成为了真实的鱼，她是从一开始就是妖族呢，还是因为后来听说了这个故事的人觉得原本的结局太凄凉了呢？反正故事中的鱼和谁最终肯定是以分别为结局的，就算是在后人的传述中，水和鱼能够一起奔向远方也是足够好的。 其实故事也不是不能听的，也不是不够好听的。 感觉到又被某个不小心的行人碰到一下脚跟，唐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够呛：“有古怪。” 是那只猫——不，是圣西林。原来这几天真的不是眼花了，这个人一直都变作猫潜伏在自己身边。现在也是，哪怕是作为一个人了，还像猫一样蹲在地上，手指头放在唐没有坐到的石墩子面上。 “你。”唐说了这个字就接不下去其他的话了，圣西林还睁着眼睛等他的下一句呢，唐只好叹一口气，把这当做话语的结尾。 这么多天过去了，似乎已经习惯而可以不被惹生气了。或者说对于这一次的见面，唐心底里其实有一点什么别的想法？这不是他能知道的，这么多天他一次也没有看那个血瓶，虽然它确然被唐带去营地了。 这边唐说不出话了，圣西林自己先开始解释了：“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也不是真心想来找你的。”她第一句话说得尚且理直气壮，第二句话就开始萎靡了。 这人的伪装总是虚实不定的。 “今天你想知道点其他的吗？”这种可怜巴巴的语气一定是装出来的，唐已经对眼前这个人有所了解了。 “你想说什么你就讲。” 得到了指示，原先一直突破不了的高傲心理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圣西林说出了她这几天的发现：“首先是一个很不方便的事情，同时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我发现如果没有碰到你我就没办法恢复原身。” 那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但是对我来说的好消息就是触碰到你就可以变回原身啦！你身上果然是有什么秘密的，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圣西林说得很兴奋。 “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有什么该信不该信的？”唐反问。 这样的问题似乎是无解的，唐永远不可能知道在圣西林的视角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圣西林也永远不可能告诉唐，虽然唐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她讲的什么事。 “那这个问题可以跳过了。”又来了，她的眼泪总是那么不值钱，“那个女人也不一样，她讲的故事有问题，这里整个地方就有问题。你听到你心爱的那个人跟你说这个故事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了么？” 唐瞪了她一眼，通常情况下他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如果你发觉了什么问题，请你快说而不是论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凶！”圣西林做了一个鬼脸，现在果然看不出一丝一毫想哭的模样了，而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还未被拭去，“我以前来过这里，那时候喷泉里的雕塑还是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一条鱼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前不久，具体多久不要问我了，反正刚才你心上人讲的故事可不像是近期的，这都被传成神话了。” 不管情人泉有没有古怪，薇薇安肯定是没有古怪的。但唐确实被这件事勾起了兴趣：“你是太久之前来的吧，说不定这里已经改造了。” 这回轮到圣西林白他一眼了：“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心上人讲的故事可不像是发生在近期的。” “那也不一定是神话啊，都没有提到关于光明女神的事……虽然是有说一点关于信仰神明的故事……其实说不准就是你记错了。”唐在回忆着两个人的谈话。 自己唯一觉得古怪的内容就是故事里面的最强者是神甫而不是光明女神，至于雕像变化什么的唐反正是没能察觉到的。 这样一个时间，确实不太可能是这个神权至上的年代，但这样下来却是说明这个故事加上雕像应该是坚持了更长时间才对。 “不可能！不会有什么是能被我记错的。”圣西林似乎对这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那你是想说什么呢？”反正唐是觉得薇薇安不可能有什么问题的，顶多是这里重新修建了，毕竟是个捞金的大地方，这还只是默认圣西林说的是真的的情况下。 这回反倒是圣西林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疑惑地盯着唐：“我想说有古怪啊，我一上来就说了。” 天呐，她现在是在想什么呢！唐问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至少唐是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人再当傻子看待了，所以唐就更加分辨不清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想保留什么。 “你要想调查什么再去调查吧。”唐说得快没力气了。 圣西林今晚的表情变化是真的丰富，刚刚还在疑惑现在又是大惊：“这是与你还有你心上人相关的事情了，你还不愿意参与吗？” 这样的表演实在是太浮夸了，而且还一口一个心上人的听得唐恼火。她的话、她的表情，哪些才是真的？ “略，你又要生气了。”尽管在吐舌头和故意的装出无奈，圣西林明明是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水晶林’你不会没听说过吧？你心爱的圣女殿下这几天都在往那里去呢。但那儿是邪教组织的地方我进不去，你想个办法带我去吧。那里有秘密哦！不只关于你和我的。” “我不想知道！”唐生气地吼了出来，还好在这嘈杂的活动中没人注意这边。怎么又能把圣殿称之为邪教组织呢！这人绝对是除了杰季以外唐遇见过的最讨厌的人了。 “最好在五天内解决，因为我感觉到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猫的直觉？”唐想挖苦她一下的，但这句话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圣西林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脑袋旁边挥舞着做动作，好像一切都已经约定好了一样。她又变成猫了，所以果然碰不到自己就无法变回原身的说法都是骗人的，这家伙明明很自得。 黑猫离开得匆忙，还因为眼前又有人来了。 薇薇安是和郎逑一起来的，她手里拿着两个食盒，郎逑手中也有一个。明明还没有走近，薇薇安已经分开食盒让一只手带着其中一个先偷偷溜出来了，脚下也踩着小碎步跑过来。 “谢谢。”唐接了过来，里面是烤肉，应该就是她先前说的活动吧。 郎逑扫开了一张石凳上的雪，三个人坐到了一起。 是很久没有过的时光，原来不管之前的自己是怎样的想法，哪怕是在雪地里也可以感受到太阳的温柔。 那天的烤肉很好吃，这是唐记忆得最深刻的感慨。 美好得就像梦一样。 啊，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把一切动人的东西都推给虚假呢。 至于这一晚上谁拿到的水晶碎片最多，他们之中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了。 第一百五十章 五天(一) 从那一天的见面之后，黑猫出现的频率更高了，它每一天都在认真地证明着“触碰才能变回原身”的结论。 真是还好自己的宿舍里没有其他人，不然可太难解释这种问题了。不过说不定圣西林自己也会注意的吧，大概吧，唐并不能确定这种想法。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最严峻的问题不是这个。薇薇安这几天都很欢快地和学生们一起游森林，只在每一天的清晨会独自前往深处。有人看见过她，身旁陪着一个红色的影子。 那是神侍，唐最初加入圣殿的时候见过一次两次。他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唐想那么说。就像是如果能有地狱，那个人就是站在地狱门口笑看你进去的那个人，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做你也能感觉到他会在某个不经意间将谁拖下去。 这只是唐的感觉啦，感觉这种东西是特别不好说的。而且圣殿对于神侍的挑选严格程度远超想象，这样秘密培养天才需要耗费的精力与财资怕是不亚于一个圣女吧？ 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待在圣殿的人，所有的思想也都是为了圣殿的人，讲道理理性分析的话唐不觉得他会有什么过错。那种人从出生开始就会被设定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待人有礼貌、能力强、善于观察，还有通神意什么的吧，反正会是一个由世间一切褒义词堆积出来的人。 五天，圣西林说的五天已经过去四天了，如果要发生什么的话也就是明天了吧？ 唐望着渐夜的天，平时到这个时间圣西林就会来了。 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果然。 唐有提前打开一点窗户，这是圣西林敲过他窗户后就留下的习惯。这样的后果就是寒风会在这段时间里持续骚扰着他。 圣西林还是那样，溜进来之后用她的小爪子碰碰唐的脚踝。这样的一件事在这几天都要变成一种仪式了，这种时刻唐总是大气都不敢出。 这么几天过去她其实也没有在言语上催促什么，就是在临走的时候会给唐一个眼神，具体是什么意思当然是留给唐自己考虑咯。她还在坚持调查着什么，虽然唐也不知道她要恢复原身做什么。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这种事情哪怕是唐也知道了。 唐很紧张地坐在木椅子上。关于圣西林说的这里有秘密这件事唐虽然一直都不想要参与进去，但是现实的情况让他忘不了。其实于他来说是完全感受不到是哪里有不对劲的，除了这只会变身的猫。 唐在这边大气也不敢出地等待后续，圣西林就悠然自得地跳到了放在阳台的空椅子上，顺带还关上了窗户。今天是比较与众不同，她并没有立即离开，却也没有立即说话。 这是一个比拼忍耐力的时刻。唐在此刻是没打算维护什么面子的，但是如果是圣西林主动开口的话他还能够拥有拒绝的权利，如果是他自己先开口问了那么接下来会很难办。他怕的是后续会有什么他所不能承受的事情，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 当然如果可以完全不要面子的话那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圣西林似乎是在这断断续续的相处中早就摸清了唐的性子，倒也没有真的要等他先开口，直接交代了自己这几天的收获。 “现在已知邪教组织留在这里的重要据点有两处，一处是核心的封印之地还有一处就是‘水晶林’了。” “圣殿不是什么邪教组织。”就算是这种时候唐也还想帮圣殿证明，对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好的。”圣西林点了点头，“已知你心上人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水晶林’，但我原先的想法还是有错误的。这几天她身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家伙，那家伙也是邪教组织的核心成员。” “不是邪教组织！”唐抓狂。 圣西林继续点头：“而这几天他们一起去的地方变成了封印之地。所以我有一个推测，去‘水晶林’是你心上人自己的想法，封印之地才是邪教组织派她来的原因。” “所以你要寻找答案是要去哪里？”唐已经懒得对圣西林的某些措辞作出更改了。 “呃，我目前比较好奇‘水晶林’的事情。听说你在邪教组织混得也不错啊，当了个圣子。”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不过没人真心那样想。”唐沉了沉气，“你应该知道我们合作一开始你是告诉我你要探寻世界的秘密的，并且这个秘密包含了我。现在你好奇‘水晶林’的事情又和我们合作有什么关系吗？” “嘿呀，你居然承认合作了？”这么多天下来圣西林难得兴奋了一下。 “如果你能提供给我足够有价值的情报的话。”唐正坐直了身子，“你之前说的第五天会发生大事，你能知道那是什么吗？” “哈哈，那个。” 看圣西林的脸色唐估计是没能拿到什么消息了。如果是要合作的话，那么这个伙伴瞒着自己的可能会很多。 其实到现在为止唐都没能摸清她的身份不是么？没人能在与她面对面的时候就知道她话语的真假。 “总之，目前我们没能得到太有作用的消息，他们所进行的一切都是秘密的。核心地带我们也去不了，那是得带着圣殿的标记才能回来的。‘水晶林’是我们唯一的去处不是吗？而且是私人原因才去的话，你的心上人更可能带你一起了不是吗？” 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如果唐是铁了心要探究什么的话。可事实不是这样的不是么？ “我倒觉得因为是私人问题反倒更可能是不会带着我的。”唐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去窥究别人的隐私。 圣西林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笑容：“那你是觉得你们组织活动的时候会需要你做什么？” 唐无比确认此前没有任何一个讨厌鬼对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可是内心里的滋味又熟悉得让他想要落泪。“我做好我自己。”唐说。 “所以去不去？你带着我就行了，你有带包来的吧？” 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明天会发生什么？”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很久了，他认为这是一个足够重要的问题。 圣西林耸了耸肩，她已经大概知道唐的答案了。第五天会发生什么？发生一切它该发生的呗，之所以说出这个期限不过是想让眼前这个信奉不作为的人感受到一点压力罢了。 “我很遗憾我们的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终止了。” 圣西林离开了，她走得是潇洒的。唐到最后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第五天会发生什么？ 他的心中开始出现不太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与薇薇安有关系，也与那个红色的影子有关系。唐不希望会发生什么，关于薇薇安的一切不美好。 夜晚不会有太多年轻人甘于营地的枯燥的，除了几个年纪小的初级部或者番外班的成员，其他人都会组团前往情人泉。作为本次活动最热门的圣女殿下当然是最常接到邀请的那个人，她也总是答应。 一个和蔼亲民的圣女，所有人大概都会有这种感觉吧。 加上外套，唐独身一人在黑夜中奔向本次活动中最光明的存在。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五天(二) 夜晚的情人泉有篝火，在元素灯的照耀下显示着自己的淳朴。 唐赶到的时候薇薇安拿着一本书正在和旁边的学员们一起欢笑。她真的很好，笑起来没有一丁点的伪装。 朗逑在一边抱着腿坐着，他很少笑，今天唐是第一次见着他那副模样，眼睛都弯起来了，目光柔和坚定。 最早看见唐的还是薇薇安，即使现在她在跟大家分享着她新近看到的某个故事，她的目光都是分散开来的。 但唐其实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啦，他只是像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罢了。是啊，这样一个人是怎么会被一只找上门的猫求助的呢。 薇薇安的双臂尽情地挥舞着，她可一点都不注意形象，她可是圣女啊！唐一边想一边走过去，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获得一个刚腾出来的座位了。 这里不是听一个人演讲的故事会，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但大多都是和自己熟识的人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薇薇安只是拥有了人最多的一个圈子。 她看起来没什么糟糕的，依旧面色红润活力四射，有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魅力。 薇薇安还是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某种信息，笑着问他怎么了。可是这件事应该从何说起呢？从一只猫的直觉开始说到自己的直觉？那听起来可够古怪的，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只有两个人在这里随意说着不被理解的话。 唐忍住了太多话，只是告诉她要小心，连小心谁小心什么都说不出来，这只惹得薇薇安轻轻一笑，说着多谢。本来这就是一件连最开始“直觉”的猫都说不上的事，唐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可以显得不那么可笑。 薇薇安从来不会笑话他，他知道，他只是怕自己笑话自己。 这一晚在平凡里结束，就连故事都没讲出几个有趣的。 第二天唐醒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没有猫的卧室。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他昨晚想得太多睡的太晚，所以此刻的他可能已经错过了许多东西。 已经是中午的集合时间了，哨声在提醒着某些像唐一样还迷糊着的人。急急忙忙地冲出宿舍，人群已经完全醒来了，谈话声充斥着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薇薇安在那里，像平常一样作为一个合格的随行导师，站在营地空地的中心地带，安静地注视着人群。今天的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从头到脚的红色引人注目。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就好像是上一次见神侍的时候他还不长这样，但是圣殿的神侍只会同时存在一个。这种感觉让唐想起了那日圣西林说的有古怪，雕塑是变化的。 唐觉得这个人也有了变化。 红色的短发陪着一张油腻的脸，这人个头不矮却一点没有壮硕的感觉，肥胖、油腻，唐突然开始疑惑了，神侍虽不像圣女一样作为一个公知人物，但怎么也不该是长成这样的吧？他的眼睛都被脸颊上的肉挤得睁不开了。 这样一个胖子站在薇薇安旁边，正在承托着一股危机感。 他们这是回来了吧？如果今天是像往常一样的话，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处理完今日份的事了。不应该有危机了，就算有潜藏的危险那也应该是过去了，唐在不断地自我催眠，在他掩盖不过的不安之下。 薇薇安发现了他，大老远地就给过来一张笑脸。与此同时，红色的影子也看了过来，当他对着唐笑的时候，唐的心跳漏了一拍。 只是一眼而已，冰冷的感觉从足下升起。 自己以前真的见过他吗？唐在记忆力拼命地搜索，搜索不出应该获取的信息。但这种冰冷是熟悉的，那双诡异的红色眸子也应该是熟悉的。 营地里出现一声尖锐的猫叫。这是很平常的事情，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在曼陀莎森林里，只是那些可以在外围活动的生物不会具有威胁力。 黑猫头也不回地奔腾出了营地。 是被谁无意中踩到了尾巴吗？如果是寻常的生物唐会赞同这种说法，但那是圣西林。而在刚才，发生的事情唐也看到了一半，因为他的目光正好还在神侍身上呆滞。那个男人看向了黑猫的方向，还在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就是猫的逃离。 或许连一半都不到，唐只是看到了一眼源头，还根本不知道对于他们任何一方来说发生了什么。 薇薇安留意了一眼黑猫离去的方向，疑惑的眼神里装着些许的熟悉感。随后神侍拉回了她的思绪，低头与她谈论着什么。 如果想要知道什么的话那只能等圣西林找到自己然后告诉自己她所经历的一部分，可是她还会回来么？ 第五天了，唐在心底念叨着。 集合所花费的时间是短暂的，确认每个人都好好地没有因为乱跑而在森林里迷路，剩下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唐不敢一直盯着薇薇安所在的方向，那个方向除了美丽的金色还有令人发颤的红色。然而善解人意的薇薇安还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同。 也许自己始终能够拥有一点这个世界里不同的颜色？ 但他说不了什么，更何况可怕的源头还继续待在他俩身边。 “圣子殿下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呢？”红色说道，他的声音不再宽阔低沉了。 唐有些恍惚，好像是有什么开始变得和自己的记忆不一样了？偏偏还是最危险的那个。 吸一口气，唐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看向薇薇安，这次的眼神很坚定：“圣女殿下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这一下属实令薇薇安感到意外，她很惊奇于这位平时看起来不学无术的圣子：“我会和雷蒙德去封印之地，圣子殿下打算一同前往吗？” “是我可以参与的事情吗？”唐心虚地看了一眼神侍。雷蒙德，原来是叫这个名字的吗？接触得太少唐记不得太多。 但是这种感觉很特别，眼前这人既有着诡异的凶残感，又带着自幼相识的“长辈”的感觉。就像是那种会在无意中在别处碰见你之后笑着跟你聊着你小时候糗事的长辈。 那听起来也不是很好。 “是圣殿的事，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维护一个早年的法阵。有雷蒙德在不用担心什么危险的，现在也不是曾经的核心之地了。”薇薇安笑眯眯的，旁边的神侍也保持着微笑。 这一瞬间的世界都开始变得模糊，除了中心的三个人以外都在旋转。唐眼了咽口水，看着薇薇安说：“我去。” 这个以外的嘉宾似乎没有带给两人什么麻烦，也或许是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常规吧？唐回望了一眼猫离去的方向，那个位置现在只有三三两两组队的学员。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为了光明(一) 要进入核心水晶墙的难度远比出来低，但这对于大名鼎鼎的神侍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他的魔力是与圣殿结合的，这得需要经过很多次的改造。 他肥硕的手握成拳，拇指向前突出，在唐的眼里逐渐放大，那样一双手看起来力量无穷，迫使唐闭上眼睛。最后这双手的大拇指只是轻轻地点在了唐的额头上。随着一声“好了”，唐睁开眼睛。 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就算用手指触摸额头也感受不到什么不同。 会有印记吗？应该是没有的，圣女的额头上就很干净。 唐拨弄拨弄头发，他有很多细碎的头发可以拂到前面来挡住额头。 看他这样，薇薇安直接笑了出来，告诉他不会有什么东西留下来的。她的笑容也很干净。 走在路上，唐本人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神侍和薇薇安的交流很多。虽然说了很多东西，内容都差不多是哪个世家又发来了什么邀请，要不要考虑去这样的。 薇薇安作为圣女在圣殿内部听起来更像是个外交官，主持的东西也都多在于门面。除了这些代表官方的交流之外雷蒙德还提到了一些，比如联姻。 这种事情不少见的吧，薇薇安那样大美人，身世又那么不错。圣殿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靠山了吧？ 薇薇安也到了这样的年纪了啊，唐突然有些感慨。啊咧为什么是这样一个长辈的视角呢？这样的少年老成是没用的。 那些话题能稍微将唐的思绪带远一点，但再远也远不过眼前两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忐忑着。 在前往核心地带的路上，三人还经过了被重重围住的水晶林。外层的高墙在森林中一点都不自然，唐朝那个方向望着，一点都不能透析到内部的神韵。 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巧看见薇薇安扭着头看向水晶林。那里面她是去过了，是如何的光景她是知道的。 雷蒙德还在一旁为薇薇安介绍着某个青年才俊，而她的声音都因为注意力的分散而微弱起来了。 水晶林离核心地带不远，看到水晶林也说明即将进入核心了，虽然水晶林只是一个点。 以魔力水晶围成的墙，高度仅仅是一个脚掌，轻松一跨就能过去。但既是魔力水晶，作为主体的自然是魔力。事实上即使是出了名的进去容易出来难，对于实力不强的人想要进去也不是件简单的事，至少对于唐来说，以他如今46级的实力想要独自经过魔力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天有神侍和圣女带路自然又是不同的，这一步根本算不上是障碍。 在外围的时候脚下多多少少还算是有路，进到核心了就完全是一片没有改造的样子了。这样也持续不久，到了他们口中的封印之地那必定又是圣殿的天下了。 除了眼前这两个人，唐偶尔也会向周围看去，一是为了预防某些未知的危险，一是为了看到某种熟悉的颜色。 然而并没有，这一路都很顺畅，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就像唐来的这么多天一直说的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真正的封印之地像是个古老遗迹，白色的石膏柱子林立，完整的却占少数。最中心是空出来的地面，上面留下了一些魔力的粉尘。 这一次圣女说的修复工作就是指的这个吧，虽然就单从她能到学院做重要的法阵课助理就知道他在这方面造诣不低，没想到可以独立做这种事了。 唐紧张兮兮地四处观望，这里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 圣女到了地方，不再是路过水晶林的那种惆怅迷惘，径直冲向空地中心，嘴里兴奋地喊着：“幽冥大法师！”空地中央，哪怕是以纯粹的白色作为打底，那个身着黑袍的人依旧难以被发现。 唐眨了眨眼睛，这似乎不单纯是因为眼力的原因了。 到场之后，薇薇安并不是维护工作的主力，她只是帮忙递一些材料，或者是在研磨。这些魔法材料旁人来处理是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损耗的。 有了工作的薇薇安比不得平时的欢脱，脸上的笑容收敛眼神里也只剩下认真。 唐在场中站着不知所措，目前的情况根本不需要有他的什么助力，虽然他也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神侍也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他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的尴尬，只是微笑着盯着场中央的两个人，就像是通常的发呆一样。 唐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开口，就问那个站在自己旁边的人：“神侍大人有发现什么不同吗？” “叫我雷蒙德就好。”神侍鞠了鞠躬，“圣子殿下是发现了什么吗？” “呃不，我只是想问问今天有没有什么不同，因为平时圣女下午不会再离开营地。” 拿这个问题来问现如今最大的威胁真的好吗？但是话都问出口了，现在再做什么改变似乎并没有必要。 神侍听到这句话轻笑了一声：“圣子殿下真是敏锐啊，今天是维护工作的最后一天，小殿下不想拖延就额外地赶来了。” “啊，这样啊。”唐在表面上打着哈哈。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也符合薇薇安的性格。那今天到底是会发生什么，法阵突然意外炸裂？ 这种情况是有的，井有一次就是不小心绘错了纹路导致后面去吃饭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他那还是个不起眼的小法阵，像是如今隐藏于这里的庞大法阵若是出了意外那就更不得了了。 这是一种可能，唐在心里还是更害怕另一种，害怕是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微笑着的人。 他还在保持微笑。 在封印之地的这段时间真的很无聊，除了无聊以外连一个可以坐着休息的地方都不存在。自然是更不可能去打扰两位正在认真工作的人了，就像之前说的，法阵的符文一不小心有丝毫的偏差就会引起魔力的溢散，有的时候甚至会引起爆炸。 唐一直有在注意雷蒙德，而他始终是一位合格的等待者，不会因为过程的枯燥而露出不满的神色。像一个翩翩君子，就是外貌太不合适。 场地中也没有出现猫。 今天唐其实是没有睡足觉的，再加上一下午的等待他的双眼时不时就会在眨眼时闭得时间过长。但今天是不同的，他一直在提醒着自己，甚至包括今日的晚起。 这是圣西林口中的第五天，也是维护法阵所需要的最后一天。唐在拼命地睁大双眼。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为了光明(二) 在日近黄昏的时候，一切与维护法阵相关的事情才都解决完，包括搬运剩余的材料。在这件事情上唐和神侍终于可以搭把手了。 在此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检验成果了，幽冥大法师和薇薇安要当面启动法阵。 这是个怎么样的法阵，它有什么效果？这一切是唐所不知道并且没有过问的，对于他来说需要做的似乎只是安静地当个看客。 然而这样一个理应与众不同的第五天就这样结束了一大半的时间，是应该相信它就是如此平平无奇的吗？当然不，今天的事情都还没有结束呢。 唐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顺序抽签时，在其他人都平安无事后面对剩下两个拥有一个特别签的倒霉孩子。是在检验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吗？唐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身边的神侍和他刚开始来的模样没有什么区别，一脸礼貌的微笑。他会在法阵启动的瞬间捣鬼吗？ 薇薇安和幽冥大法师还在做着准备工作，毕竟要启动一次这样的大型法阵可不简单，就算是要使用的能量都难以计量。 雷蒙德从刚才运送过材料之后就站在一开始的位置一动不动。那些材料也不需要再由他，或者是场中的谁再过问，之后会有杂工来带走这些。 法阵相关的两个人已经在处理最后的魔力运输问题了。那不是个大问题，只是一次测试罢了。 “那个……雷蒙德？”唐叫住了神侍。 雷蒙德脸上保持着温和的表情，在听到唐的呼唤后微微颔首。 看着他一脸的专注，唐有些慌。其实他根本还没有想好到底要讲什么，只是希望在这一段时间里这个人可以知道自己在被注视着：“呃，这个法阵到底是做什么的啊，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神侍轻笑，“这是女神留下的预言法阵，只有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它才能显示出真正的面貌。它会来带女神的旨意。” “听起来像是个连接光明的通道？” “圣子殿下果然有过人之处。” “那它曾经启动过吗？”唐还在努力地寻找着话题。 “根据记载——” 根据记载什么？雷蒙德的话突然没有了下文。唐顺着他的目光向场中望去，预言法阵已经被启动，金色的光辉刹那间充斥了天地。 在阵的中心是一位少女像鱼跃出水面，出现在眼前。鹅蛋脸、杏仁眼，金色的长发飘散开来，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唐身边的雷蒙德，从少女完全出现在天空中开始他就跪下了。这地很硬，唐在转过头去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想着。 站在远处的幽冥大法师做了一个圣殿高等级的礼，身为大法师的他应该是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姿势了。薇薇安还愣在原地，似乎以她的经历对此刻应当做什么茫然无措。 那是个无人指引的圣女啊。 这一边也是这样的，唐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动作，或许本来是应该学习幽冥大法师的，但是有圣女开了先例了，跟随她似乎也不错。 光明女神吗？其实有想象过她的模样，总觉得应该是一个看起来就是一个知性又拥有无穷成熟魅力的人才对，今日一见没想到是这样，就和她自己的雕塑都不一样。 想到这里唐突然发现他不记得光明女神的雕塑是什么样的，明明王都就有一座，明卡特城也有一座，明明青木大法师经常站在女神像面前做祷告。 那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飘荡在空中，眼神中不包含任何的情感。这就是神在人间的影子，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强烈的光让人睁不开眼，唐却也不想移开目光，就虚着眼睛看向那不可直视的光辉。如果眼睛感到累了，就去换一眼看看圣女，这样一件事在短时间内就重复了多次。 她俩长得真像啊，不亏是被女神选中的圣女啊，唐在心里感慨着。 目光转回到女神的投影上，正巧对上了她沉默的目光。看不透意思或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蕴含在里面，这是神。 好像第五天的预言已经实现了，那光明法阵的预言是什么呢？有这种洗涤人心的光芒。 光影目光一直放在唐身上，这到底是那种很久以前就确定了站位和动作的记录还是根据当场情况变化的超能投影，唐不清楚，他只觉得被这样盯着很不自在。 就算没有看过其他事物，光影没有忘记她造访的意义，它得代表光明女神的旨意。在场的人中最适合做这件事的无疑是雷蒙德了，神侍本来就是做这个的，只是光明女神的踪迹已在人间失踪太久了。 好像有什么想法盘旋在唐的脑海里，好像他在刚才已经体会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关于世界的奥秘。可真正的深奥是抓不住的一闪而过，他终究什么都没能领悟。 光影抬起手，在虚空中写下一些奇怪的字符。那是什么意思唐根本看不懂，在旁边跪着的雷蒙德却已经点头说“是”了。 他的眼神也是没有感情的啊，唐在这一刻才更真实地体会到。 雷蒙德站了起来，手中出现了一把弓，魔力凝聚成箭矢搭上弓弦。 他这是要做什么？这个念头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唐的心理的，紧接着第二个念头很快出现。 只在他转过头的功夫，箭矢已朝着它的目标飞去。这一箭的威力大到让对面的美丽凝结成一朵残酷的血色花朵。 唐睁大了眼睛张开嘴巴，朝着那个方向呆滞不动。 幽冥大法师伸出他干枯的手掌护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为了光明。” “为了光明。”站在唐身边的雷蒙德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光明，什么是光明？为什么是光明？ 天空中是那个在外貌上与薇薇安像极的少女，这一次唐鼓着眼睛盯着他，也不觉得眼睛的怪异感觉是因为她不可一世的光芒了，眼泪顺着他的脸滴到下巴处。他还在被注视着，可那又如何呢。 只在一百米外，跑过去就好了。 没有犹豫，唐迈开了步子。 身后的弓箭再度举起，强大的冲力将唐往前压倒。 倒下的时刻唐抬头望了望仍在天上的神明，她保持着她依旧的优雅，只是这一次在隐约中，似乎皱了皱眉？ 薇薇安躺在了地上，胸膛已经接触地面的唐再也看不到她的脸庞。 红色在两人身旁蔓延。 是刺目的红色。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光明盛典(一) “不快点起来吗？一会儿活动该迟到了。” 唐抱着枕头听着耳边的话语。 这是到了起床时间了吗？完全没有睡够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抗议。 “是真的会迟到的！” 随着声音的袭来，有什么松软的东西轻轻地砸到了唐的身上。 唐虚起眼睛，那是一个枕头，就是体型有点大。当然知道那是谁的，唐把枕头扔了回去，口齿不清地回击着：“别闹了卡尔。” “我讲真。”卡尔微微跳了一步接住了他的大枕头。唐还是躺在那里，只是换了个姿势。 卡尔也很无奈了，可今天圣殿的活动可不能叫这家伙再继续这样睡下去，迟到可就出大事了。这种时候还是只能用老办法了，过了一会儿卡尔就带着浸过凉水的毛巾回来了。 在冰冷的惨叫声中，唐总算是清醒了。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对于他来说还真有用，使用一百次就是一百次的成功。 卡尔摊了摊手，把毛巾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了。虽然这样对可怜的小木桌来说不是很好，但主次得分明。 “光明圣典啊。”卡尔已经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舍友的起床气。 唐甩了甩头，又用手捂住了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必须到场。”卡尔冷静地说着，类似这样的情况他已经遭遇过很多次了，所以现在相对来说比较能够保持平静。 任务其实也很简单，让这位圣子殿下完成指令就好了，也根本不需要跟他交谈如何比较有意义这样的话。 唐的头侧了侧，漏出了一只眼睛。眼前这个少年熟练的处理方式真叫他以外，其实才一起共事两个月而已，只是在此之前当了九年的同学。 自己九年的同学在毕业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薇薇安呢？”唐问。 “圣女殿下当然会参加。” “行吧你先出去，我起来了。” 明明这是两个人的房间，卡尔却没有对这句话提出质疑，出去的时候也正常地带上了那条湿毛巾，甚至解决了水渍。 手用力地搓揉一下脸蛋，唐似乎清醒一点了。 光明圣典，每十年一次，上一次举办的时候自己还没有这可笑的身份。从三个月以前就被通知了，听说更是在更早之前，唐当然不会忘。 从外面传来敲门声，卡尔在询问这么久的时间唐准备好没有。 当然没有，唐刚才只是那样坐着发呆，顺带考虑考虑一会儿的事，行动上的变化除了搓了一下脸没有任何其他的。但这一声对唐来说是再一次提醒了。 啊……现在的卡尔像一个老妈子一样。 圣典需要的礼服已经放在了唐的床边，换衣服这种事情对唐来说不是个多麻烦的事，更何况现在连挑选的功夫都节省下来了。 光明圣典，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它或许在规定之初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可现在还有谁再听到过光明女神的消息了？就连是对自己，包括对薇薇安的抉择，其实更像是人为的不是么。 唐整理好自己出去，卡尔正端着他的早餐。 千篇一律的东西，唐看了一眼就不想吃了。 “今天又不吃吗？圣典时间长你要小心别支撑不住！”卡尔还端着餐盘在后面小跑着。居然没撒出来，也是很厉害的平衡性啊。 “没关系。”唐这么说，也不需要另外的措辞。卡尔听到这样的话也就随便把餐盘放在走廊两旁的柜子上了，反正这些会有人来打理的。 唐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那个被遗弃的餐盘，它放到的位置可不简单的啊，在王都圣殿内部的走廊上，每一个柜子都代表着圣殿在一个时期辉煌的战绩。 巨龙的头骨、矮人的巨剑、精灵的权杖……可惜现在没人再在意它们了，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这段历史已经变成未知。巨龙、矮人、精灵，这些是真实存在过的吗？这个世界上除了人族真的还有其他种族吗？这大概是每一个少年都思考过的，只是少年的思考是不会有答案的。 卡尔在耳旁不停地计划着这一天的重要事项，还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点，比如说—— “殿下您应该注意一下和大公爵家长子的关系，这事儿全天下都知道了。适度地殿下可以给个台阶？” “什么事儿啊，上次我看见他说他嘴巴歪的事？我给台阶可不得丢了圣殿的面子。”唐不停地拨弄着他左手上的戒指，不知为何今天的它十分不舒适。 “长老团的意思也是让殿下不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戒指不舒服吗？” 唐停下了脚步，左手的戒指被他暴力地扔到了地上，他收敛了玩世不恭的颓废神色，直突突地盯着卡尔说：“叫我名字，卡尔。你今早还对我扔枕头了的。” 突然这样的一个停顿，把卡尔吓得一哆嗦。还好他是真的和唐在一起待着的时间久了，很快就很能够适应这样的情况，敏锐的观察力让他很快找到了掉落到地上的戒指，把它捡回来交给了唐：“我很抱歉我早上的失礼，下一次我会注意。” 唐的眼神往旁边偏折了一下，正好看见了一颗妖族的牙齿，那看起来真的毫无威慑力。然后他把目光收了回来，甩了甩刚脱下来的左手手套，不低头就接过了卡尔双手奉上的戒指。 “那就好。”唐转过身说，戒指被他捏在手里。 “我会告诉下面的人为您重新定制一枚戒指的。” “嗯。”唐轻声应答。 住得近还是有个好处，就算是起得晚了也堪堪能够赶上活动。有些人啊，非要住得远一些，又不肯提前一些出发，没想到唐到大厅的时候正好就跟薇薇安四目相对。 “今天起得可真早啊，圣子。” “圣女殿下来得也不玩嘛。” 这是两人唯一的对话，互相说过一句后谁也不想再继续搭理谁。 呵，这样也不错。唐在心里嘲笑着那个看起来光鲜无比的殿下。 可惜的是两个人的交流不可能就此结束，虽然私底下的是可以这样的。圣殿开始之前，许多的嘉宾还在攀谈着，圣殿的两位“神选之人”就应该到女神像面前站好了。 这一段时光是无聊的，就连卡尔也必须待在远处，在女神像面前只能有三个人，圣子、圣女和光明圣法师。 最后那个人听说是今年新加的，由长老会投票决议出的。反正和唐也没关系，他今年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唐现在很庆幸规定站在女神像面前，但是是背对女神像的，所以可以不用只盯着那死板的雕塑发呆，至少可以看看这次活动的来人，虽然他们的名字是早就被圣殿写下开告诉了他的。 今年最特别的是以为最高学院的老师来了，据说在学院是教授的元素掌控。那门选修课唐听说过但他从来对那都没兴趣，更何况后来这门课直接因为人数不够被取消了。 这位塞拉老师能够参加光明圣典原因也是好笑，据说他为幽冥大法师献上了一个古老的法阵，又给圣殿某个长老进贡了一整头巨龙的骨架来表达自己想要加入圣殿的决心。然后长老团认为他心诚就同意他参加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流传稍广一点的市井版本，唐知道的就至少还有五十本古老种族的书和一大堆远古古董，也就是非一般的老古董了。 圣殿的某部分人确实很喜欢这些，算得上是投其所好了。 唐看着他干瘦的身躯，带着单边眼镜的斯文脸蛋，思考着这人到底是想要干嘛呢？不过这种问题还不到他应该思考的地步，反正至少，光明圣典已经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参加了。 哈，想想而已，反正唐也是第一次参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光明圣典(二) 金尼尔斯大公爵家那一窝人也来了，带头的歪嘴巴还是那样趾高气昂，兴许他还觉得他今日是大发慈悲来的吧。 雷迪家的阿尔迈密斯也来了，他本人还是挺爱低调的吧，不过前提得是他已经在高调的目光中的时候。可瞧瞧他那双眼吧，怕不是从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薇薇安身上吧？也亏得这位圣女殿下能忍受下来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 乔林特家族今年都借着后辈潘森的光来了，这可很难得的，原先他们家在王都根本就没有话语权。看他们族长那春光满面的模样，得是在庆幸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吧。 乔林特家族都来了，那当初学院里的五大天才都算是到齐了。 卡尔站的位置并不远，焦急又含蓄地比划着什么。唐看不懂，干脆不理会了。 不过看来看去，最有意思的事情还是——国王查理并没有到场，甚至在之前安排名单的时候这就一直是个尚未被确定的人物。 唐已经在女神像面前站了很久了，圣典随时准备正式开始，除了圣殿的其他七位大法师，到现在看不到那就是不会来了。现如今圣殿与王国之间的关系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这就叫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想到这里唐又看了一眼薇薇安，呵，这样的身份可真是尴尬啊。 “你知道吗，你现在看上去愚蠢至极。”就算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个光明圣法师，薇薇安也丝毫没打算嘴下留情。这也没什么好质疑的，圣法师阁下从来都是会向着她的，从决心做她的老师开始。 唐把右手放到胸前作礼，甚至都不回头地反击她：“希望女神原谅你的失礼。” “或者先原谅你手套都不会戴。”薇薇安保持微笑，嘴巴也尽力不要有让人看得出来的张合。 哦原来是这个，唐扫了一眼卡尔。戒指和手套被他揉成一团了，而这么久的时间，手套都变得润湿了他都没有发觉这件事。 现在这枚戒指摸起来更怪了。 当唐把揉在一起的手套撑开戴上的时候，身侧又传来某人的一声“哼”。 圣法师阁下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他认为现在还不到他开口的时间，直到圣典正式开始之前。 唐还觉得只是一晃神，圣典开始的时候原本杂乱无序的人群已经站得足够整齐了。音乐的声音响起，这要由他和薇薇安共同演唱圣歌。 这种提前很久就排练过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什么失误，只要他不走神的话。还好他回过神的时间也很关键，那细微的一点拖拍不会有人在意的。 圣歌结束之后是圣法师阁下的致辞，然后各方势力和睦地交流，宴会开始、宴席结束。 有点太平淡了，唐觉得应该不止是国王不参加圣典和圣法师在女神像之前获得了两位光辉候选人的之前的站位才对。 可就是这样，一切平平淡淡地结束了，很没意思。 “今天你一整天都在保持着最愚蠢的状态，希望明天你能不丢了圣殿的面子。”这是薇薇安临走之前对唐说的，可他不在乎，虽然这一整天下来他都挺想找点乐子的，然而这种时刻总是有卡尔的警告眼神。 最后晚宴结束的时候，卡尔来给唐披上外套，唐感觉这是他一整天下来最轻松的时刻了。大概是一直提防着自己这边出什么岔子给他吧，可惜了今天一整天的毫无特色。 都走了两步了，卡尔又从松懈中缓了过来，在胜利的走廊中大呼：“伯纳特伯爵邀请您……” “推掉。”唐没有等卡尔说完。 有了这么坚决的拒绝之后，卡尔还有什么想说的，唐已经猜到了：“全部都推掉，不管是谁。理由跟以往相同，说我身体不适就好了。” “是。”卡尔神情有些低落，“现在全王国都觉得您是个病秧子了。” “这有什么不好吗？”唐反问。 “不，没有。”卡尔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可惜唐永远都站在他前方，看不到这些。 唐扯掉了手套，里面全都湿润了。 第二天，同样无聊的剧情。今天唐只戴了手套，那枚戒指已经被他扔掉了。 薇薇安今日换了身衣服，唐是觉得这套裙子看起来太蓬松了，让她整个人都鼓起来了。呵，女士们的浪漫。 盛传的病秧子称号还是给唐带来了不小的好处的，例如此刻就算是提前离场人们也只会让他注意身体。那可没什么好注意的。 唐可以借口离场的时候，薇薇安还只能皱着眉头盯着他呢，身边是一大群的追求者，真可怜。 卡尔在这种时刻当然是尽责地跟上来了，他微微弯着腰跟在唐的后面走着：“殿下需要找大师来看看吗？” “为什么？我又没病。”唐走在前面满不在乎地说着，卡尔这家伙是真的呆，明明知道底细还要跟中了圈套一样。 而且还不止一次两次，总是这么天真、总是这么问。 一周后，圣典的全部内容终于是结束了，在这一周时间里哪怕唐常常称病还是有不少人来打扰他。这时候就只能展现演技了，唐庆幸自己在学院的时候喜欢看话剧，虽然那太过于夸张了。 都是长着一副模样的人，说着同样虚情假意的话语，早就听腻乎了。 还好都结束了，唐在心里想。也就只有卡尔，老是愁云满布的模样，这样看起来真丧啊。 唐也有建议他多出去走走，多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看看新奇的人，可他拒绝了。卡尔小的时候明明挺喜欢探索新事物的啊，至少有由衷的欢喜。 哈，又是一副长辈的语气，唐发现他常常将自己安排在不合适的心境里。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卡尔？”唐躺在床上，看见那个抱着枕头坐在椅子上的小家伙在叹气。 “圣子殿下您睡吧，现在该睡觉了。”卡尔的声音很虚弱。 他今天说了不少话吧？唐没有说的那些全由他来讲了，也是挺辛苦的，到现在都快发不出声音了。 “现在还早。”唐把枕头换成了自己的双手。不过这样可真累，两只手很快就酸疼酸疼的了。 唐没有得到回应，卡尔还是那样抱着枕头，只是这一次把头低下去了。 这是睡着了吗？唐看了一眼摆钟，才七点，卡尔困得可真早。 这么几天折腾下来，唐也觉得困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沉入了梦想，隐约间他听到了一两声啜泣。 直到他再醒来的时候，枕头上有一溜血迹，从他睡的位置延伸出去。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他记得他刚才咳嗽过。 卡尔立在床旁，手里拿着一张湿毛巾。这一次的毛巾拧得很干，但他的眼眶湿了。 他是把毛巾里的水往自己脸上拧了吗？唐心想。 第一百五十六章 礼物(一) “嘿，昨晚睡得怎么样？” 一个重物压在唐的身上让他几近内伤吐血。 “杰季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还有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这一下可够让人清醒清醒的，就是唐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提出抗议。 “你门口标牌子让人不准进来了吗？”杰季还在这里装无辜，再靠近唐了一点搂住他说，“而且咱俩谁跟谁啊，咱们是兄弟啊！” 唐把他朝远推了推：“并不想和你做这样的兄弟。” “哪样啊？”杰季自己又拉着唐的肩膀让他靠过去。 “这样。”唐这次用了两只手来推开杰季。 这回杰季终于没再捣乱，乖乖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等唐穿戴整齐。 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透过镜子看杰季的反应。这家伙可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才，现在到了房间里也是东跑西跑地把他的东西弄得乱糟糟的。 “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的？”唐已经扣好了最后一枚扣子，而杰季也已经把头伸到他的衣柜里去了。 听到声音的杰季回过头来，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那么多件衣服怎么都长得一样啊？” “免得挑。”唐已经拉好小板凳准备接下来会得到一个多么惊天动地的消息了，“说吧，你来干嘛的。” “有人给了你一点东西，托我给你带来。”说着杰季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唐挑了挑眉毛接过来，他倒是很好奇是什么东西既是给他的又要托杰季带来。 盒子里面是一套卡牌。 唐看了看杰季，实在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作用，他应该知道自己从来都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杰季解释道：“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套遗迹卡牌中的几张，还有点其他的。” 再看一眼，盒子里第一张正是唐有所印象的小矮人彼得，下面也写着他的作用，潜行和战争召唤，从第三回合开始当己方场上的英雄卡超过两张就可以选择是否随机一张不为彼得的卡牌变成战争机械。 “很强吗？”唐随手把卡盒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天呐，这里被杰季搞得不堪入目了。 “唯一当然是最好的。” “这可未必。”唐看着他说，“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这事吧？我记得你也不玩卡牌好多年了，这又是谁托你给我的？” “我是想问你开不开同学会的，下下下个礼拜日，我们打算去情人泉玩一圈，反正也近。”杰季避开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下下下用得可真精髓。 “怎么这么早就通知了？”唐现在瘫在椅子上不想动，早知道不用出门随便穿点啥就是了，搞得现在穿得这么整齐都不好意思再回床上躺着了。 “咕咕咕咕咕咕咕。”杰季说。 “你这是在讲什么话？”唐稍微坐起来了一点。 “去不去？” 唐敲了敲脑袋，思索着最近的行程：“十七天后？有时间的。” “时间你肯定有的。既然你答应了我就走了，到时候不见你可有你好受的。”说完杰季就起身了，把唐的房间搞得跟猪窝一样就离开了。 唐不停地敲着脑袋，也懒得立马去收拾了，他最近的睡眠都很不好。真是奇怪，明明都没有什么事的。 可是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任它疼了去。 靠在宽阔的椅背上，唐随意地把那套卡牌拿了起来。曾经在学院里叱咤风云的遗迹卡牌到了他的手里，唐还是比较想知道是谁干的，又是什么意思。 当初拥有这一套卡牌的是谁来着？唐努力回忆着，却只能因为头疼而中止。 现在对于他来说太不适合去回忆什么东西了，他老是记得乱糟糟的，有些从未发生的事情也当真的一样说出来。这样的行为发生在圣子身上可是很不好的，还好他们最后想出了这个办法，让唐成为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普通人”。 他倒是无所谓的，一直留在圣殿里说不定还更糟糕，不然自己又没有薇薇安那样的魄力修个宫殿自己住。 直接把所有卡倒出来，第一张是小矮人彼得。这是唐第一次触摸这种珍稀的卡牌，卡面十分精美，旁边还镶嵌了金丝，卡身本身也有足够的分量。照这么厚一张这样一个盒子里也只放了十余张卡牌罢了。 第二张是战争机械，然后是战争堡垒、未来机器人、水晶控制台、信仰雕像、信仰之力和矮人盔甲。 每一张英雄卡都拥有不同的能力，信仰之力更是给每个英雄增加三回合护甲的团体增益卡，就算唐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这个游戏，只是耳闻也觉得这些牌都挺好的了。 剩下还有七张卡牌，却是背过来把他们卡背的黑金光泽露了出来。做工是真的很好，唐感概。 翻开第一张看，卡面的图案是许多的石膏柱子，中心是一个庞大机器悬浮在空中。这张卡的名称是灰矮人的幻想乡，是一张魔法卡，功能是恢复上一轮中己方死亡的所有单位。这张卡牌的最后还加上一句评价“世间乐土”。 从说明上看是很了不起的，甚至比刚才看的那么多张都厉害，特别是玩家手里有一张特别厉害的英雄卡的时候。被翻过来分类的卡牌看起来很不一样呢，可这里有七张卡都被翻面了，说实话唐有点好奇了。 下一张卡是一个微胖男人的画像，看上去穿得像个贵族，有着淡棕色的卷发和优雅的笑容。这一张卡叫做丹恩的画像，神奇的是它没有任何的说明。 这真的有点奇怪，唐把这张卡翻来覆去地看也没能发现什么信息。这无疑是一张魔法卡因为它没有攻击力和血量，这是一张没有任何说明甚至可能是没有任何功能的魔法卡。 看这个质地也不像是盗版的啊，成本可太高了。唐掂量掂量就换下一张了。 下一张卡片的卡面一翻过来他就有一股无比浓烈的熟悉感——那是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带着一个单边眼镜坐在一张奇形怪状的桌子面前。 而这张卡的名字叫做，遗民塞拉。这是一张英雄卡，攻击力和生命值都是1，但他还有一个额外功能是保护身后单位不受伤害三回合，存在场上即每回合刷新。 这个老头唐当然还没忘，他上过这人一整个学期的枯燥课程。有一点让人想不到的是，它的说明栏写的标注还有一句“永远的好父亲“，唐其实没有听说过他有孩子的。 他也不去想保持什么神秘感了，把所有的卡牌一次性翻了过来。最后这四张牌看上去是新生产的，要不就是保护得很好，翻过它们的时候其中一张牌锐利的边角划破了他的手指。 这还不算什么，唐总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小伤口就疼得放弃手中的事了，但是他所关心的剩下四张牌都是空白的。 现在他认定是某个人拿他开玩笑了，或者就是有点什么不得了的图谋。 但这是杰季给他带来的，唐虚起眼睛希望这事不要是杰季被哪个不怀好意的人给利用了。 把十五张卡牌重新装回去，现在是敌在暗啊。不过他也不紧张，只要有所图谋那这个人终有一天会出现在他面前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礼物(二) 唐冷漠地看了一眼杂乱的房间，本来还以为窝在王都外边的一间小屋子里就万事大吉了呢，看来事情还没有到这么简单的地步。 真是厌烦极了这样的东西了。 嗯，还有就是重新收拾房间，杰季下次还是不要来串门比较好。 门口又传来大力撞门的一声，杰季这家伙还真是每次都这样不懂得对这些工具友好一点。 迫于无奈唐还是起身运动了一下，可在他走向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杰季可不会这样只“敲”一下门，而且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是谁？”唐靠在门边，他的银剑已经握在手中。 没有回声。 唐悄悄把门打开了一点缝隙，从这里望出去，什么都看不见。 但愿不是一只鸽子迷路了撞到自己的门上。 神圣之光出现在剑刃之上，唐猛然踢开门，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因为这一下被推得有些远了。但一切依旧平静，唐用了点魔力让昏暗的走廊拥有辨别形状的能力。 唐皱着眉头四处望着，却只看见所有可能存在的外来物只有刚才被门推开一点的少女。 这个少女穿着破烂的衣服，虽有几分姿色在浑身的血迹下也不会可爱。 周围确实没再有一个别人。唐在心里思考着，这个时候还有谁，谁会来给一个已经失去所有权势，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拥有过什么的圣子送来一个这样的“礼物”呢？ 联系起那一盒卡牌，唐觉得自己的境地可能比预想的还要糟一点，对手看起来十分迫不及待。 这件事如此蹊跷，势必是不能理会的。但虽是如此算计着，唐盯着那张脸却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感，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女不得不管。 唐没能因此作出决断，他还在思考，也在等待，等一个不能够拒绝的理由，知道他看见了这个少女背后的东西——一只翅膀。 因为血污和长发的缘故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那只翅膀。 见鬼了，希望事情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唐只能在心里这么念叨着，下一秒开始他把那个少女带进了房间里。 周围会有什么人在埋伏吗？ 其实他没有什么值得的，哪怕是像以前一样有人看他不顺眼。 把那个尚存呼吸的少女扔进浴室里，又把烧好的热水和凉水混合。唐不太知道应该如何清理这个伤员，反正他是直接用小盆一点点地把混合好的水淋在少女的身上。 就算是伤口接触了热水，这个人也只是轻微呻吟而没有醒来，唐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再过一会儿，当那些血污被冲得淡了一些了，唐又有了一个新发现——这个少女身上没有伤口。 那这些血是谁的？ 还有一点就是这人背后的翅膀是真实连接在背后的，但只有一只。 唐在记忆力搜索着以往读过有关天使的文献，每一本的记载都说是背后生两翼，代表着神明的意志。那眼前这个，是个残次品还是其他物种？ 这一切当然不是要唐来回答。知道少女身上没有伤口之后唐下手也快得多了，帮她把那些血污冲得差不多，顶多是再把那头长而卷的头发泡洗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就等这人醒来后自己处理了。 唐靠坐在木桶旁边，手里空掉的水瓢没有放下。 想起杰季叫醒他时说的话，昨晚睡得好吗？一点都不好，经常性地不好。 自己也是太自大了吧，要真的想一想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一点东西需要别人来觊觎，包括那尴尬又可笑的身份。连圣殿也是，要那么不遗余力地将他推远。 可是又有什么过错吗？这一次的人生，仿佛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错下去了。 王都的喧嚣热闹还在眼前，其实好像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自己是与薇薇安完全不一样的两条路。 有的时候唐会想到第一次从明卡特城来到王都的第二天，那天那些人从头到尾似乎都在诉说着不欢迎。当时的唐其实就发觉了，他们不需要一个圣子，这是一个新的变数。 从早晨等到深夜，那个一直昏睡的少女终于醒了过来，从地上。 唐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这样做似乎容易感冒。可是……已经结束了，现在这个人已经醒来了。 真是什么都做不好，唐扶住额头。 少女迷茫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不熟悉的一切，包括狭窄房间内的另一个男人。她动了动脚，地面似乎处理过什么东西，在没有用力的第一脚她滑开了。 她吸了吸气。 几乎是没有任何铺垫地，那个埋着头的男人突然抬眼对上了她的目光：“你身上有发生什么对吗，告诉我。” 少女被吓得一个激灵，感受到如此的胁迫感只能默默后退抵住墙壁。 “你为什么会满身鲜血地出现在我家门口？是什么人派你来的？”男人还在继续逼问，可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是真的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行吧。”唐站起身来，久坐让他的这一步有点麻烦，他歇了一会儿又从架子上取下一张干毛巾，同时拍了拍那不太结实的木架，“清理好你自己。” 说完唐退出了浴室，他回过头关上门的瞬间，看见了少女那双无辜的眼睛。这双眼真是适合骗人呢，唐心想。 既然出去了那说明唐不想管浴室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陌生的女孩也在里面呆了很久，到天亮，又是一个新的循环。在此期间唐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杰季的捣乱能力真是不容小觑，还好他没有诚心地想要弄坏什么东西。 只是这个房子看上去也太小了，或者说是自己的家具都太庞大了，总的来说还是不适配，有空的话其实应该好好更换更换了。不过啊，空闲时间是一直都有的，缺的是点别的。 太阳升起，窗外也有大自然的声响了，少女才慢慢地走出来，她的衣服是湿的，但脸依旧是脏的。 “你不会用那些东西吗？”收拾了一晚上屋子才终于瘫在椅子上的唐看到又出现了这么个“杂乱的东西”，心里其实有点别扭。 那女孩还是那样，微微低下头眼睛却不安分地要观察四周。看上去要是做卧底的话会是个好料子，唐在心里总结。 唐歪了歪脑袋，一夜未眠的他已经有些疲惫了，尽力用手来撑住那不断下坠的头脑。可这样的话，眼睛又要闭上了，在这么一个安危不可得的女孩面前这可不是件放心事。 “你叫什么名字？”唐已经在努力睁大眼睛了，就是这样会让他感觉自己的眉毛和头发都在往上面提高。 还是没有反应。唐皱了皱眉，可一点不希望眼前这人是个哑巴啊。或者从现在开始让这个人远离自己的生活也不错。 唐伸出另一只手举高晃了晃，又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本子，一边说一边歇下来：“听得见吗？能写字吗？” 少女的目光如故，唐已经准备开始下一步工作了。这一天他确实想了很多，包括不要惹麻烦什么的，虽然从现在看来有人找他麻烦都已经是在承认他的存在了。 起身，准备将这位姑娘送出去，这之后还得处理被弄脏的浴室。 “我叫圣西林。”随着距离的靠近，少女抬起了头对上唐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第一百五十八章 老父亲(一) “我叫圣西林。” 唐在琢磨着这句话。 这句话本身是没有什么需要琢磨的，但是它的语调还有情感是可以的。 情感的话，感觉上冷冰冰的，又好像在期待什么？这不是从语调里听出来的，是她的那个眼神，算得上是久违的信任，就算是来自于一个这样落魄的少女身上。 还有关键的是这个口音啊，听起来像是个对通用语不太习惯的人。 这十多天少女确实也表现出了这样一件事，交流有的时候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唐靠在大木椅上，手放在嘴边撑着，看眼前这人的折腾。 谁能够想到呢，一个洗干净之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女孩竟然敢出去找食材。光是些素的就算了，竟然还能猎到小动物。那次是鼠类，具体叫什么唐不清楚，反正挺大一只的，有一个半手掌那么长。 但这一回唐没有让她继续那么做，外边的生物说不准也不安全，这几天都是他外出去购买食材的。今天他跑镇上去带了一些牛肉和土豆回来，还有一点卷心菜。 还有就是这个人，就算要处理东西也在浴室里，睡觉也在那里边，就跟把那里当成家了一样。 但是在外边也不好施展身脚就是了，这里的房子太小了而家具都是唐以前在王都的时候用的，就算东西没有很多也显得特别拥挤。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是时候就应该扔掉了，唐这段时间第二次有了这种想法。 这姑娘还有一个特点，她爱吃生食，最开始甚至洗都不洗。唐从那天教她如何洗澡的时候就告诉她怎样找水和怎样煮水了，她学得很快，只是吃生食这点看上去是习惯。 她改变得也很快。 这是捡了个野人么？是女神看他太无聊了送来教她做人消遣时光的吗？ 这种老父亲的感觉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圣西林最近在学习用火了，但她掌控得不是很好。如果她拥有火属性魔力的话一切应该简单一些，可惜这姑娘似乎没这方面的天赋。 做菜这方面也很没有天赋，口味总是独特。 因为不想带着她去镇上，因为正巧也看到她对于食物这方面的兴趣，唐买了一些调味料回来（咳）。她面对食物的时候太专注了，甚至好几次想一直拿起来闻。 一开始这姑娘还是用手抓过来给唐分享的，唐试吃一小口之后非常坚决地把剩下的倒掉了，也不准她继续吃。但这样挺伤人的，唐也在自我反省。 到了第二次的时候，唐选择让她自己先吃一口，毕竟上一次她很有可能是做好就送来了。并且这一次在唐的指导下她已经会用盘子了。 然后她很开心地吃了下去。 带着一脸疑问的唐还以为她是学习能力强，多做一次就掌握诀窍了，然而并没有。她似乎并不知道哪种味道才是正确。 总的来说那些粉料消耗得特别快。 看到圣西林把东西都仔细地洗干净之后，唐也起身了。今天他打算做一点改变，第一是他打算亲自来处理这些食材，第二呢是决定今天不要放调料了。 反正也不知道放什么下去会比较美味，干脆就不要放了，食物的原滋原味也很棒嘛！ “来吧我们开始吧！”唐打算以这样一句豪迈的话作为开头，来一场潇洒的厨艺之旅。 首先是土豆，只是洗干净了没有去皮，但这没有关系。 把新买来的盆放好，拿起土豆再拿起银剑，削块这种事情还是很简单的，唐很满意自己这么多年的剑术练习。 牛肉处理得也很快，反正只要剑够利手够快，一切都好说。 就是牛肉切成块后又出现了新的血水。这没关系，小问题，那清水再冲一下就可以了。 这是唐从小吃到大的一道菜，他很有自信，包括对自己遇到情况时能快速想到处理方式也很满意。 接下来依旧是简单，烧水，放下牛肉和土豆。它们看起来相处得很融洽，一起愉快地在锅底玩耍。 等待就好了，等待。 唐保持笑容盖上锅盖，旁边的圣西林十分认真地观察他的每一个步骤。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自他心底升起，他从未感觉过往的时光里有任何一刻有着如此的美妙。 这小姑娘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唐在教她通用语的时候就发现了。 其实照她着学习进度，唐都觉得她就像是刚与别人接触一样。但这个刚又要稍微把时间提前一点，就是说她在被唐捡到之前学会了一些，但是并不多。 就是这样大多数时间她都能明白唐的意思，沟通的难点是在于唐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作为一个通用语新手，圣西林总是会把一些正常的词语奇怪地搭配在一起，没有足够的想象力真的难以猜到她的意思。 “牛肉比较难煮熟，所以我们要多等一会儿。”唐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圣西林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通常来讲闲下来的时间唐会带圣西林做两件事，一件是出去走走，但现在正做饭呢，显然不太合适，所以唐打算趁这点时间继续教圣西林通用语。 讲真这样的事唐还是第一次做，平时也不会谁那么无聊去研究通用语的体系。当然是会有学者那样做的，但对于唐来说这是没必要的，他也没那样做过。 他有想到一个好方法，就是买一些孩童读物，然后通过一个个故事来带领圣西林逐渐领悟语言。圣西林变现得非常好。 如果能够带着她出去跟比人交流的话那一定能学得更快，也更自然，但是…… 她看上去有十几岁了，这么大一个孩子不会说话被亲和的人问起还是很难打马虎眼的。还有就是，即使是唐偶尔的带她出门散步，也只能套着肥大的衣裳去没有什么人注意的地方。 还好早就搬离王都了，唐觉得庆幸。 “那为什么人们还是不救它呢？他们明明可以做好朋友的。” 圣西林听着故事，都是一副委屈巴巴要流眼泪的模样了。这是唐发现她的另一个特质，这是一个爱哭的小朋友。 唐想了想，看了一眼这本书的封皮《龙与传说》，又看了看那双明亮的眼睛，放下了书本说：“这个故事不适合圣西林，我们换下一个吧。” 但是着急的圣西林不肯放弃地追问：“为什么呢？” 这是她的另一个特质，为什么这三个字绝对是她说得最流畅的了。 “因为……”唐拖了拖语调，他知道想要糊弄这个小孩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人们有他自己的思想，所以有的事情就算你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人们就是有自己的想法，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的。” “那三个人没有救巨龙巨龙还好吗？”圣西林还想知道更多。 唐虚着眼睛看了一眼封皮上栩栩如生的大龙，肯定地说：“是的，后来龙的同伴来了，巨龙获救了。” “真好！”圣西林一边说一边鼓掌，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掌声。 这两个词她也说得很熟练啊，真好。 “好了！”唐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咱们该去看看晚餐啦！” “真好，天天没吃饭了！”圣西林也跟着跳了起来。 “是一天没吃饭了。”唐纠正她的错误，然后圣西林在后面又重复了几遍这样的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父亲(二) 当唐走近一些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样的味道是在不是一道正常菜肴该有的美味，如果想的没什么过错的话，应该是糊掉了。 唐推掉了火元素装置的热情，有些迟疑地揭开了盖子。干是真的干掉了，没了盖子的阻挡锅里的气味开始肆无忌惮地飞扬了。 除了糊味还有严重的膻味。 唐保持着揭盖的姿势，手还没有抬起很高，就是这样味道也足够浓厚了。 就这样，唐僵硬地看了圣西林一眼，这孩子在嗅什么味道。他感觉自己的嘴唇现在有点干。 “牛肉煮得比较久，圣西林要记得多加点水。” “嗯嗯！”圣西林抬着头看他，脸上挂着懵懂无知的微笑。 咳，这样似乎不太好。 牛肉，特别是土豆，连接锅底的部分都变成黑色的了，土豆还会更惨一点，基本与锅底融为一体。 “可以吃了吗？”圣西林仰着头问他。 “可能不行。”唐盖上了盖子。 “嗷！”圣西林失望地叫了一声，可那没什么用，唐不会把这给她吃的。 这孩子惨到连这样的东西都会想要尝试一下吗？这应该不止是好奇心的问题了，唐突然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 唐略微沉默了一下，正在打算思考后面的话题，比如要如何再教导圣西林一次不要随便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呃，已经变成莫名其妙的东西了么，唐的内心突然有一丝慌乱。 “总之……”唐开始思考后面应该以怎样的话语来弥补过失了，但有点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想到。应该如何做才能做出美味的菜肴一直都不是他的研究课题，或许应该请教请教谁，可就不知道这应该找谁商量了。 圣西林却没有去听他的总之后面要接什么了，直接用手抓了一把出来，那可是刚关火的东西。她抓出来之后就并起两只手作碗，直接吃掉了手中的某不明物体，唐根本来不及阻止她的行为。 “真好！”圣西林说。 唐默默地在心里跟着念了一遍真好。他突然有些迟疑，难道只是单纯的问着味道不好？ 但圣西林的手被烫红了，这家伙总是介于懂事与闹腾之间，这一下就违背了唐之前告诉她的两条规矩。 既然发现了这样的事，唐也没心思再去管他做的东西尝起来味道究竟如何了，还是用冰水给圣西林降温重要。刚才节水的时候盆中真好还剩了些没有倒掉，唐端起盆子来也把圣西林的手摁了下去：“要听话知道吗？” “真好！”圣西林说。 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样一句话。 唐看了一眼那悲催的煮锅，并没有鼓起勇气去尝试一口。圣西林这孩子实在是……虽然感动，但还是不能乱来，唐真害怕她会出什么事。 吃一点点糊掉的牛肉和土豆不会有问题的吧，而且还是堆在上面的部分。 只是还是会有一点担心啊。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圣西林睁着她的眼睛，带着无害的微笑问唐：“你不喜欢吗？” 喜欢不喜欢……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唐重申。 圣西林失望地把头埋了下去，眼睛里似乎都失去了神采。 但这样的事情不容讨价还价，必须要有坚定的原则，不然她就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当回事，唐在心里想着。 唐把她的手从水中抬了出来，十五分钟的时间里通红的皮肤已经恢复成了常态。就是她的头还埋着，因为刚才收到了某人的冷酷无情。 今天窗外风景很好，早晨唐出门的时候就预察到了，今天要出门的话也挺不错的。 “圣西林想出去走走吗？” “做什么都好。”圣西林呜呜地说着。 看样子情况真的不太妙啊！但是，出去走走的话心情会好很多的吧？晒晒太阳什么的。 “走走吧。”唐帮她做了决定，其实顺便还可以再回来的路上去镇子里买些熟食回来。 以往就算是吃着圣西林瞎胡闹弄出的辛辣食物也不至于这样，唐亲自动手反倒连试吃一口的心情都没有，真是一次失败的教学。 圣西林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是唐拿自己以前的衣服改的尺码，说起来其实不是很合适。他只是怕去镇上买小孩子的衣服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可就这么一直让圣西林穿着他的旧衣服也不是很好。 可以顺便买一些衣服，至于被问起给谁买的，其实说是亲戚或者怎样搪塞过去都好吧，事情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的，唐在心里下了决心。 堆出一个看上去轻松的微笑，唐拍拍圣西林的背问她：“圣西林想去镇上转转吗？看看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 “不想！”圣西林的反应却很激烈。她现在抱着刚才装了凉水的那个盆，她总是喜欢抱着什么东西。 或许还可以买个玩偶，新衣服、玩偶和食物。 然而圣西林又重复地拒绝了一遍唐的邀请：“我不想！” “为什么呢？”唐拍拍她的背，现在完全可以感受到她的紧张，“圣西林不想见到其他人吗？” “嗯。”圣西林的声音很微弱。 “为什么呢？”唐还继续着动作，哪怕是他也察觉到现在这个小孩需要安抚。 这次圣西林没有说话，手中只是一个盆子却抱得很紧。 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那个衣衫褴褛躺在血泊中的少女。甚至还有一半的翅膀。 如果真的是天使，也遭遇过什么让人心痛的事吧。 “好！”唐把头扬起来，眼珠子在眶内转动一圈，就围绕着天花板上的某个点绕动。等他终于又缓过来了之后，再拍拍圣西林的肩膀：“那圣西林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哦！” 那个抱着水盆的孩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唐走到外边，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薄外套披上就出去了。 之前是在室内，只觉得是天气好，现在走出门去就觉得今日的太阳太艳了，叫人真不开眼。 好像因为家里来了一个小家伙，自己出门的次数都变多了，往常的这个时间应该还瘫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人生吧？没有什么内容的人生，没有什么必要的思考。 哪怕这其实是一个局，哪怕以后圣殿的人会找上门来责问他为什么要收留一个异端，唐觉得自己的感受挺好的。 这样就好，至少不会去想什么其他叫人难过的事情了，那些本不存在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土豆牛肉礼品带(一) 唐一路走着一路出汗，今天的太阳太火辣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运用魔力让自己的身体好受些的，可他懒得那么做。兴许他还是有一些负罪感的，对于那个抛弃了他的光明圣殿。他不会承认的。 萨尔维迪镇，取名是为了纪念王国的一位大将军。 这种事情不是经常发生的，特别这个镇子就在王都附近，然而关于这位将军的历史却是一片空白，唯一可知的是他为王国做出过某种不得了的贡献。这可真是一句废话。 与王都距离不远，气候也相近，唐从来都不会觉得不习惯。更关键的是，这里，嗯，这里的空气会比王都好上很多，不会有某种浑浊不堪的感觉。 也不总是在屋子里不出门的，唐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踩在蓬松的草地上，嗯，唐突然发现他走错路了。 最近走神实在是走得有些厉害了。 服装店在镇子口的位置，唐路过了一下，看见里面的东西思考了一下先去买别的。唔，至少先把食物买回去，不能饿着了。 食物区是唐最熟悉的一个位置，应该买些什么他总是不怎么思考的，但是现如今已经不一样了，不能只考虑他自己了。 首先买了两盒蘑菇汤，这是唐爱吃的。他认为圣西林应该也很爱吃，每次陪她一起出去散步的时候圣西林都会带一些魔鬼回去。蘑菇是不能乱吃的，唐十分拒绝让她使用那些野生的菌类，但圣西林似乎有她自己的识别方法。 也说不准她以前都是生活在野外的？总之现在不会了，现在不会再这样了。 唐还买了一份土豆炖牛肉，这是今天失败的作品。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圣西林知道同样的一个菜品，做得好和做得不好差别有多大吧。 唉，自己的东西被拿来作为反面教材的感受还真是不好。 店主十分热情，他们总是这样。通常来说生食和熟食的区域是分开的，但因为唐没怎么买过生食，这家店正好生熟都卖，所以今天唐是在一家店购物的。 所以这个时候店主的热情让唐感到十分尴尬，可这不是该让别人意料到的，他们或许猜到了，但还是会说出来。也许不是诚心取笑的，这话就跟问他今天怎么有时间连着出门两次一样的，只是叨叨家常，这样的事情是很有必要的。 还有两份土豆泥，唐在一家食品店内搞定了所有东西。手中提着一个不太便捷的便捷木盒，这很重，明天要记得还回来。 拿着这些东西，还得去买一个玩偶和一套衣服，听起来不是很方便带走啊。 好像没有为圣西林量尺寸…… 那这个时候应该是先回去测量好了再回来还是直接通过自己的手比划让店家知道大概多大呢…… 怎么事情好像又开始朝着失败的方面行进了，这样可不太好。 要去买玩偶唐稍微饶了一下，就算在这里生活好几年了他还是不太记得路。 他总是这样，这样不太好，可惜他总是这样。不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他找得到食品区，和这里的某些店主还算得上熟悉，找不到卖这些小东西的地方是因为他不需要。 就算玩偶店就开在服装店的旁边？这听起来不是个好理由。 卖的东西很丰富，包括一些被做得特别可爱的野兽。它们明明是野兽，如果得知被做成这样应该也会感到伤心吧。 店主看起来年纪不大，或许不到二十吧？唐不太能察觉到这样的事，只是下意识给人定个印象罢了，也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知道一会儿要付钱该到哪里去罢了。 一条被做得肥大且短的小青蛇，一只被做得眼睛很大腿很粗很短的蜘蛛，一只被缝得可以双脚站立的小羊……甚至唐还看见了一只缩小版的巨龙。 龙这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还要存疑，但是这些，做这样玩偶的地方都喜欢给不知道有没有的东西加一个确定值，而且似乎越是不确定就越是受欢迎。 唐想着，如果是没有具体形象的东西要做起来就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了，可以是一些小鳞片，以各种各样的形状，也可以锯齿状的牙齿，两只双翼…… 不过不管怎么样，究竟是确定不确定，所有的这种东西都会被无害化。 “客人想要龙吗？我们还有别的样式和尺码。”守店的人大概是认为唐在这里看了很久是因为感兴趣吧。 这种事……反正最终会抱着这些的并不是唐，唐应该考虑的是圣西林会喜欢怎样的。所以这些琳良满目的商品中，圣西林会更中意哪一种呢？唐再扫了一遍，看到了一只黑猫。 同样不是常规的形状，这只猫的身子被做得很长，四只腿被做得很短并且向两个方向伸展开，有一种跳跃的姿态。这看起来挺不错的，最主要的是唐觉得圣西林不是那种幼稚的小孩，所以她应该会喜欢这样的。 “我要那只猫。”唐开口，看到那个已经站到他身边的银发少女。 很高，几乎是和唐一个头。听到这个客人的选择之后，她迅速地就去做了一个合格店员应该做的事。 银色的头发和圆圆的眼睛，应该是很讨小孩子喜欢的吧，正好又在这种小孩子喜欢的店铺。但是声音很清冷啊，这应该是一个败笔。 唐只觉得她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是薇薇安吗……唐想到了薇薇安，可薇薇安对他来说不是特别重要，或者说没有那么重要吧。 现在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圣西林了，要想个办法让那个小姑娘能够轻松快乐地长大才对，这远比一般的小孩子来的要复杂。 那只猫被放在了比较高的地方，尽管这店员在身高上不逊色于唐，她也需要踩着板凳外加伸手踮脚才足够触碰到。 那银头发的店员从板凳上下来后，也是直奔主题地说出了这个玩偶的身价。1银币零8铜币，这个价格够吃几顿饭了，但这没有关系，只要圣西林会喜欢。 店员拿出一个长盒子，把那只猫装在了里面，还用粉色的宽布条扎了个十字。 现在唐右手边的盒子没有左手边的食盒重，但也挺不好拿的。或者还是先去为圣西林量个尺寸也挺好，太晚回去的话菜会凉的。 买女装这种事情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嗷，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土豆牛肉礼品带(二) 回到家里，唐觉得他的手都算了。这样是正常的，谁叫他绕来绕去最后才发现原来玩偶店就在镇口和那家服装店挨在一起了……虽然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联想。 唐也是第一次这么久才回家，圣西林怕黑，如果夜里不能看到他就会哭泣，唐已经发现过两次了，所以就算每次出门都会快点回来。 今天是因为有任务，而有了任务就忘记更重要的事情了。 圣西林很乖巧，她在书架旁边蹲着。因为唐自己的书都很多，以前已经放好了的东西又不想乱动，所以后来给圣西林买的读物都先暂时放到旁边的矮板凳上面了。 矮板凳也是新买的。这个家里又添了许多新东西，而空间还是原本的空间，华而不实的家具也还是那套。 什么时候再来把这里好好装修一下呢？已经想了很多次了，就差付诸实践了。 唐先把东西放在了进门口的柜子上，带着笑容轻轻地走到圣西林的旁边。其实她还不认字，这会儿看得认真也只是在认形吧，哦，还有那些图。 圣西林没有反应唐也就没说话，虽然依旧是站着但至少手上不用再提着什么东西了，就在旁边看着圣西林在看什么。这小家伙做什么都是全神贯注，到最后看完一本了才发现唐回家了。 这好像把她吓了一跳，确实是这样，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站了一个人。 唐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虽然刚才看小家伙看书也挺有乐趣的：“很抱歉我回来晚了，圣西林今天下午过得开心吗？” 圣西林低下了头，就像在忍耐泪水一样地说：“圣西林下次可以和你一起出去吗？” 这样的语气太有杀伤力了，唐慢慢地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但这个时候需要说的还不能是同意：“我们可以一起去森林，圣西林不是很喜欢那些小蘑菇吗？还有石头堆，我们说好要把它磊成一座大山的呀！” “嗯。”圣西林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这一次的声音完全是哭腔了。 除了轻轻地拍她的背，唐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旁人的闲言碎语还算是简单的吧，如果这样的外貌被圣殿知道了…… 唐在那里长大，不是想做白眼狼说圣殿多么不好，但他能够明白那里的处事方式。 就算是天使，圣殿也不会放任她继续留在人间的，更何况单翼的天使。那些书里记载的天使，哪一个来到人间的时候不是光芒万丈的呢？那是一出现就应该吸引全场目光的存在。 唐一点都不怀疑圣西林是因为她身体的残缺而被赶走的，毕竟女神、天使、圣殿，这三个名字永远都应该是完美的才对，怎么能够容忍有什么残缺呢。 圣西林是个乖孩子，就算哭泣也会在短时间内停止，让后让笑容取代泪水。 这不一定是说事情都过去了就是完好了，但事情总需要一个结束。这样的表达就是上一件事情已经结束了的意思，目的是可以开始下一件事情了。 “我买了土豆炖牛肉，圣西林想吃吗？” “想！”圣西林叫得很大声，开心得像一个土拨鼠一样。 到现在唐应该把桌子收拾一下了，圣西林总爱把她的那些书放到桌子上，因为这样她才能在每个房间都看得见，毕竟按照唐这里的格局这张桌子就跟轴心一样。 最近圣西林不这么干了，因为桌子上几乎要堆满了，所以今天她才蹲到书架旁边。 原本这里的房间唐就觉得够拥挤了，现在再加上这么一个小家伙，空间就完全不够看了呀。 现在也只能暂时性地理一理，唐把那些书摞起来，但不能继续放在桌子上了，圣西林会把它们弄塌的，只能先放到唐的木椅子上了，今天的唯一一餐他已经做好打算站着吃了。 “不坐吗？”圣西林大力地摆着腿。 “不，不用。”唐一边把菜盒取出来，一人一盒蘑菇汤和土豆泥。土豆炖牛肉比较大份，还得拿一些盒子来分开装。 等一切食物分发完毕，唐也坐下来之后，圣西林又发出了她那声标志性的“真好”，这一次说得格外大声，是真的真好。然后等开始吃了，又是一连串的“真好”，好像在跟谁比肺活量似的。 圣西林虽然年纪不大，食量却跟唐差不了什么，所以每次买的东西都不用怎么给他挑出来，今天也就土豆炖牛肉里的土豆唐给自己多分了些来。 “买的有血！”圣西林指着指着蘑菇汤和牛肉说。 “那是番茄！”这两样东西怎么能联系起来呢，唐真是哭笑不得。 在真好之后唐还得给她量量尺寸，服装店里应该有现成的，这样的话明天去森林里玩耍的时候圣西林就可以穿上新衣服了，还可以给她买一个圣西林专属的小包。 家里是没有软尺的，这次算是突发奇想想拿今天礼物盒的带子来测量，用笔标记好位置就行，反正那根带子看起来长度足够。。不过在那之前，礼品应该由收礼人亲手打开才行。 唐把那个长盒子拿到手中，在圣西林眼前摇了摇：“圣西林猜猜这里面是什么啊？” 圣西林看着盒子，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好像还很怕，她的椅子往后移了一点，唐听到了摩擦地面的声音。呃，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代沟？ “是礼物，圣西林来打开她吧！”唐还在尝试维持一个大概能够的欢喜氛围。 但是圣西林并不能知道应该如何打开，最后是唐抓着她的手开掉那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的。然后紧接着，圣西林没有能够知道那里面那只毛茸茸的黑猫咪是什么。 好吧，它长得确实也不像。 “圣西林可以抱着它！”唐跳过了解释，表达这是一个猫玩偶后就直接表述作用了。 这很合适，虽然不够宽可这只猫够长，而且也够舒服。还有什么是一个毛绒玩具应有而它不具备的吗？ 有了长偶猫做铺垫，圣西林在接受礼品盒装饰的带子的时候轻松了很多。 到了这会儿大概也要觉得这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是一件好事吧，不然用礼品盒带子作测量工具什么的，听起来还是蛮丢人的呀，至少好多小孩不会愿意吧。 唐基本没有自己买过衣服，从前圣殿都会为他准备，而他也不需要过多的衣服，就算偶尔真的需要新衣服了也是到店直接比划。现在要给一个不能到店的小朋友测量他其实都不知道需要些什么数据，直接就能测的都记录了，背部的话应该还要宽一些。 说起来现在虽然是夏天，圣西林好像也从来没有觉得热过诶，也没有看见她出过汗，是本身比较耐热吗？ 如果没有提出也没有表现的话应该是吧，唐忽然发觉他真的会错过好多东西。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因为是第一次做，唐做得蛮仔细的，连脚踝的维度都测了。唐把所有的东西都记录好，按照测量顺序标上数字，圣西林一直乖巧地配合着。 既然是从头测到尾了，唐也懒得站起来，先趴在地上把标记做好。 “你要出去吗？” 唐伏在地上，正在检查记录是否完整：“明天。” “好！”圣西林咧嘴笑。 唐抬起头看她，她这样突然的笑意叫唐也控制不住嘴角了。往常都是唐在更高的地方，圣西林仰着头看他，今天就是互换了位置了。 “这么开心呐？”唐问她。 “嗯，因为故事里说晚上商店会关门。”圣西林甚至说出了她的解释。不过好吧，这样的解释唐听不懂。 唐现在自认已经是一个有经验的育儿工了，也知道小孩子说的话大多没有逻辑性，这种时候只要顺着他们奇怪的思路往下答就好了，反正连他们自己都想不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多夸赞多鼓励，唐在其中自我感觉也良好。 一件事情做完唐还得处理他自己的事情，包括书籍和信件，甚至包括今天享用后的餐具。 拍拍圣西林的小脑袋，这是唐告诉她应该睡觉了：“明天就有新衣服穿咯！” “真好。”圣西林揉着眼睛说。她也应该困了，小孩子总是要睡很多的。 圣西林到现在还喜欢在浴室里休息，唐不得已给她在里面搭了一间小床。但其实呢，现在这个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位置来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是把唐那张嘎吱嘎吱的床交出来的话那大概谁都睡不踏实了。 回归一整天最终的任务，唐还得处理东西。这些信是王都寄来的，或者订阅的消息为大众提供一些理论，或者干脆是一些无用的话，又或者是圣殿对这个被放逐的圣子的一些怜悯，一点点钱这样的。 看完所有的东西，唐把光元素装置关闭了。那张床他也没去睡，圣西林的睡眠很浅。 就靠在大木椅上，甚至脑袋都是望在外边的唐就睡着了。这样的姿势当然是有后遗症的，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唐的脖子现实十多分钟不能动，后来还伴随着酸疼。 基本也是不能动的状态了，移可以，必须疼。 果然人类发明床这种东西是极有作用的！ 起床后的唐去浴室看了一眼，圣西林还没有起床。老是这样的话也很没办法啊，浴室毕竟是浴室潮气太重了。 唐总感觉想到这里他已经不只是想换一套家具这样的了，甚至说是可以换一套房子或者其他。但那些事情不太现实，就算现在他拥有四阶的实力，从各种福利上来说是远不及同级的那些同伴们的。这种事情他毫不意外，只是得想想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过得更好。 拿着记录好的数据唐再度来到镇上，今天不需要走太远，不过还是要带点熟食回去，唐到现在已经想开了。 这间服装店开在镇上最显眼的位置，也拥有最豪华的装修。门口不知是什么晶石打磨而成的。就像给后边的商品们加了一层滤镜。 光看店里的服装是不多的，因为每一件都有一个展示的空间。 镇上或许还有其他的服装店，但一定不会有这一家这样夺目，也或许是贵。唐没在这里买过衣服，因为通常来说能装饰城这样的店铺受众总不可能是男人。 虽然是与隔壁的玩偶店相连，两边的店员确实完全不同，这里守着柜台的是一位黑发青年，甚至他的头发在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带了一点紫意。 “我想买几件大概十二岁女孩儿穿的衣服，尺码在这里，但是要稍微大一点。” 其实看到店员如此年轻，唐的心底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剩下的也不需要有什么扭捏，有什么需求就说出来，这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是情况好像不太对，唐这么觉得。 眼前的这个留着长头发的青年手撑着头，头撑着快要倒塌的身躯，皱着眉的表情似乎在表达着他的不欢喜。 呃，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刚才自己有说什么冒犯他的话了吗？不过唐还是更偏向于另外一种说法，这是一个处在叛逆期的小孩。 唐这边还正在思考对策呢，那青年已经朝隔壁呼喊了：“姐，有人来买东西！” 听到这里唐也能明白接下来是要发生什么了，突然觉得在自己兜里的那根布条地位有一丝尴尬。唐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让它出来重见天日了，反正距离什么的自己已经温习过很多遍了。 还是昨日那位，银色发丝直达腰间，相貌和薇薇安也有七分相似。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客人。”姐姐朝这边微微弓身。 这是一对姐弟，而且还是性格和待人方式完全不一样的组合。好吧唐得承认这并不是什么多奇特的事情。 然而这边还迫不及等唐先开口，弟弟已经抢过话去了：“十二岁小女孩儿穿的衣服，要宽松点的。” 姐姐在眼神中似乎表达出了些许的责备，但这样如同玩笑一般的责备当然不会让弟弟在意什么。 最后这件事情很简单，唐全程都是在用比划来表达他心里想到的意思，或者说只是尺码而已。银发的姐姐为他拿来了几条裙子，但是要叫他选唐是肯定选不出来的，等到正式打包回家的时候有一条裙子和两套衣服。 那裙子不是在王都通常会看到的某位夫人着的长裙，这裙子大概能到圣西林的膝盖位置，但是会往外蓬松一些。这条裙子让唐想到了一次舞会里薇薇安穿了一条有架子的裙子，就在裙摆那里撑起来。 在唐看来那似乎很怪异，但在那些贵族圈中人的严重，那就是美。所以也毫不意外唐现在被排斥在外了吧，从里到外都是不和谐的别扭感。 “客人您需要怎样的包装？我们有纸袋和纸盒。”那清冽的声音把逐渐要往远处飘的唐的思绪拉了回来。 “纸袋就好。”昨天那样纸盒的带子都还在他的包里呢，在这里是不会被拿出来的那种。 银发少女把东西都装好，是分开了三个袋子装的。这样的袋子似乎是手工制作的，能感觉到独特的“粗糙感”，那其实很有风味。 “如果尺码不合适，无损伤的情况下三日内可以更换。”少女在把纸袋交给他的时候交代道。 唐点了点头，买了今天的午饭和预定的晚餐之后，还要跟圣西林去林子里边呢。 那位黑头发的青春期少年一脸不羁的表情，就算是在唐要离开的时候嘴里都还在嘟囔着什么。他的姐姐发出过好几次的声音，包括再前一点的各种肢体暗示，不过很显然这没有用。 唐倒不是很在意，如果是圣西林跟着来了的话才会完全不一样，那个小家伙总是会好奇这里好奇那里的，光知道一个人有在说话却无法知道他在说什么，对那个小家伙来说无疑是难熬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咕咕咕 今天唐回家的时候拿的东西比昨天还多，三套衣物和菜肴。蘑菇汤现在貌似是标配，唐已经很能接受它了，就算他以前并不怎么喜欢。 不过嘛，蘑菇汤里又不只是蘑菇，还有其他的配菜包括唐最喜欢的土豆。 把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好，唐探着脑袋往屋子里望了望。第一眼没有看见圣西林她人，但桌子上的书被动过了，应该是有起来的。 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捎上昨日那个食盒，结果今天又拿了一个新的回来，唐还是觉得满惭愧的。他觉得他最近重伤这样的，要不就是这样没注意到那样没注意到，要不就是忘了这儿忘了那儿的。这么一看，难道是年纪轻轻的就要痴呆了？ 咳，这种思想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明天记得就好了。 “圣西林？”唐一边叫唤着一边四处走动，没有看见圣西林她人。 是出去了么？一大清早的独自一人的能去哪里呢？ 首先唐能够确定的是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圣西林对这里根本还不够熟悉。 但是如果，她能够使自己出去的好像在坏事里也算得上好事了，如果她是自愿的。唐在这一刻想的东西有点多，在发现家中的任何一个边角都不可能藏着一个想要给人惊吓的小孩后唐就带着呼唤声出门了。 结果是圣西林并没有走远，她也不是独自一人外出的。但在她身边的是杰季。 好久不见的杰季，虽然距离两人上一次会面也不过十多天。呃，十多天……之前好像说了啥事儿来着，唐敲了敲脑袋。 这会儿瞧见了杰季，作为拥有混世大魔王名号的杰季本人自然得比唐先反应了，他弓着腰两只手往外一摊开，用微弱的语气喊着：“大忙人？” 唐咳嗽了一下，杰季这样做可太嘲讽了：“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我怕不来提醒一下你可得忘了！你这什么时候带了个小孩儿啊？”杰季肆无忌惮地揉着圣西林的头发，他总是很擅长搞乱一切。 圣西林也很抗拒地推开他并且拉远了距离。唔，看表情这应该是“要不是你说是我爸的朋友我才不跟你站一起”的意思？好像又有点怪，比如爸爸什么的…… “这小孩儿脾气还挺怪，你也不给人穿好点，没看过书吗？只有邋遢的怪人才穿成这样。”杰季迫于某种目光收回了手，还是继续跟唐聊起了接下来的准备。 也就是明天，传说中的同学会。 “其实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唐这边才刚说到这种地步，杰季马上就炸毛了，唐又获得了一系列与鸟相关的称号。 唐听着杰季如连环炮一般不停歇的攻势，这儿还有个孩子在旁边听着呢，就这么地暴躁。于是唐尝试叫停，于是他发现毫无作用。 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僵硬了，两方都有自己各自的观点。 这场同学会他们应该策划蛮久的，如果缺一个人无伤大雅但似乎不太利于某种团结，毕竟每当这种聚会时刻都是需要制造话题的，而当某个人没有到场，特别是只有一个人没有到场的情况下这人的话题力量可太强了。而且y班人本来就少的。 唐不知道目前是不是就他一个人不那么情愿去，但他可不会问，不管有没有别人杰季肯定要先诓她再说。 此时圣西林已经被唐接到身边了，今天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一天，她将拥有新衣服。而且她那么没有安全感，唐完全不能想象他如果离开一天事情会变成怎样。 杰季已经停止了他原本的攻势了，他也明白只有唐是没有缘由的不想去，那他这样继续下去才会有用。 甚至只是因为一些可笑的害怕也好，只有源于他本身的东西才能够被劝阻，而现在这个人身边多了一个新的联系。 杰季撅着嘴巴发出一些怪声，现在的他应该是在思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圣西林也很乖巧地站在旁边，唐的一只手在帮她理着头发。圣西林的头发太多太长了，这样其实很不方便打理，更何况躺的眼睛现在还没放在她身上。 沉默的时间够长了，唐觉得到了他可以开口的时机：“其实也不是必要地每个人都到场吧？” “是没必要。”出乎意外地杰季赞成他的话，“可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我们去情人泉是因为你选择要去那里的。” “呃，很多年以前？”唐其实不太记得这一段选择，他对情人泉的印象不多。如果确定是有一个时期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话，那一定还是在学院的时候了，那时候冬季活动会去曼陀莎森林但那时的他没有足够的积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到底要去不要去，不要一面自己又想去，一面又畏畏缩缩的。”杰季折着两只手，像是在模仿动物，蛇或者猴子？反正最重要的是他的手对着唐指指点点的。 杰季会这样，唐当然明白这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叫这位都觉着无语的事情，但他还是不会明白这样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童年时期的约定那我表示道歉，但我们现在都有自己的生活了，至少对我来说我现在就没有想去。”唐这么说着，其实他有一点生气。 然后生完气说完话之后又变成了懊悔。 “完美。”杰季让两只手合在一起发出声音，“还记得我那天交给你的牌组吗？你现在可以拿着一张牌，然后你得拿着四张牌，因为它们是你的牌。” 杰季这样的话听起来很绕口，但关键词很明显，除非唐只是想装傻不然不可能完全不能得到他其中一丁点的意思。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不多，但是能联系起来的东西很多。 唐吸了一口气，实际上他的身体现在有一些发颤：“我只能说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季摊了摊手，他是一直很佩服唐的想象力的，但这会儿他该离开了。杰季始终是杰季，他的离开永远不会拖泥带水，无论刚来的时候要绕多少弯。 走了的人就走了，唐不要再去管那些了。他的手现在被圣西林抓住了，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一双清澈的眼睛：“其实没关系的。” 唐勉力挤出一个笑容，这一次终于能看着她帮她理头发可：“圣西林不用担心这些，这种聚会本来就不是非去不可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有新衣服了吗？” 唐的手顿了顿悬在空中，然后僵硬地回答：“有。” 圣西林踮起脚捕捉住了唐留在空中无措的手，脸上的表情和往日一样。唐看了看那双眼，是否还一般清澈呢？ 那是一个孩童的双眼，也许也不是。 杰季没有问为什么不带圣西林一起去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什么森林(一) 把圣西林带回家里去，这次唐没有握她的手。毕竟说到底呢，自己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父亲？圣西林可从来没这样叫过他。 可又如何呢，这小家伙明明前不久才学会的通用语，不知道这些单词是很正常的事情，问题是在教育的人没有告诉她这样的词汇，以及应该用在谁身上。 但那么聪明的一个小孩儿，她应该懂的吧？她可以从书中学到那么多自己没有提到的东西，也会在害怕夜晚独自一人的时候告诉自己晚上外面的店铺会关门。 她真的很可爱。 唐现在真是恨极了杰季了，那家伙一定是有什么想说而没有说的，却只把悬念留给自己一个人，叫自己去瞎猜。当然也可以不必瞎猜，去看一眼他留下的线索就好了。 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唐无法自己做出决定。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就是很离奇，离奇到你竟然会有那种猜想。也或许从自己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少女开始事情就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曾经掌控过什么吗？唐突然又拿这个问题问自己，他总是客观到对自己刻薄。 “喜欢这个吗？”唐把今天新买的小裙子拿了出来，在圣西林身前比划着。 看起来不太好，小裙子需要撑开所以它并不足够宽松到可以隐藏一些东西。唐又把另一套衣服拿了出来，依旧是同样的问题。 之前没有反应过来，到现在才想起这些事情，唐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太失败了。但是那个银头发的人说是可以去更换尺码…… 那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更换那里也只卖正常的衣服，而现在唐要把这些衣服给一个“不正常的人”穿。 “怎么了吗？”圣西林抬着头看着拿着像是中了定身魔法的人。 “粉色和白色的，圣西林喜欢吗？”唐勉强保持着微笑。 他开始觉得，兴许有一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如果说最后还是要在坚持，那就是在坚持错误。 他忽然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圣西林开始重复这样一段话，这对她来说就是表示焦急的意思。 唐把那些东西重新收捡到柜子上，他发现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拿出这些东西给圣西林看的意图他自己都明白不了了。 他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热：“圣西林有家吗？” “这里！”说着圣西林一把抱住了他。 唐又歇了一会儿，他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自己的想入非非。 其实明明可以完全当做不记得今天杰季来过的这件事的，完全可以。然后到现在，也能够不记得这样的事而为圣西林套上新买的衣服，或者跟她一起再对这两件衣服做出一点小改进。 其实任何事情都好，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心里要伸出怀疑的嫩芽？ 究竟是讨厌遭到蒙骗还是觉得……应该有什么东西需要改变？ 唐把她拉开然后半蹲下来，让自己的身高和圣西林接近一点。就这么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她：“圣西林今年多大了？” 他心里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或许表现得并不平静，身体的热度提升已经提醒了他这一点。还有就是更重要的，在得到答案之后的抉择。 反正自己也不是因为觉得一个小屁孩对自己没有什么杀伤力才决心收养她的，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被谋取的才那样放心的。明明一切都想得很明白现在却有一种被大山压着的感觉。 而且这座山还不是来自眼前。 唐忽然有些恍惚，他认为他所明白了的东西究竟是不是源自于杰季的那一番话呢？还是一早就知道却不愿醒来的梦。 可是现在，眼前有圣西林。如果说曾经的经历都是痛苦的，那么现在，就这几天的欢愉来说必定是此前不敢想象的美好。如果想要有所改变的话，为什么是现在呢？ 沉默时刻中不会有人说话，唐就那么自己一个人想了足够多的东西。然而自始至终他依旧在纠结，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哪怕是在想要改变这一点上。 “我不记得了。”圣西林偏着脑袋对他微笑，“你要去曼陀莎森林吗？” “小孩子”的好处就是不管是做什么，笑也好哭也好总是可以毫无顾忌地。 已经握住一些答案的唐对圣西林这样的回答毫不惊讶，甚至她提到了一个从来没有人告诉她的地名。 “还不会，我们今天要去森林里散步，记得吗？”唐也像她那样笑了起来。 这样就很好了，剩下的一切都很欢乐。但是衣服确实还需要改造，唐再次感谢他以前苦练的剑术，这些精准的动作在未来的许多时期都发挥了作用，当时的自己肯定想不到，哪怕是在和平年代。 能够用剑解决的东西就不要依赖于刀，或者什么其他的工具。在对比过位置之后唐利落地解决掉了今日需要麻烦他的所有问题。 “我把蘑菇汤加热一下就可以开动啦！”唐把改造好的衣服交给圣西林，让她自己去选择今天要穿什么样的，所以说哪怕是穿着裙子去泥地里也是可以的。 “蘑菇汤真好！”圣西林听见了那个她最喜爱的名字。唐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赶紧去换新衣服。 圣西林最后真的是穿了一条小裙子，开心地拿着她的专属小勺子面对她喜欢的蘑菇汤。 被剩下的盘子唐还不想马上清理它们，不然的话时间就有些晚了，今天是被耽搁了一会儿的。但是东西要先泡好，不然那些残渣黏在盒子上就很难清理了。 圣西林集团很开心啊，有新衣服穿了。 让东西不会在之后才处理的时候会有困难，唐觉得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呃，你打算带着你的玩偶去森林里吗？”唐看着兴致冲冲抱着猫玩偶的圣西林，她现在可真的是全新的了。 “它不可以吗？”圣西林抬着头问他。 “呃，也许可以吧，但你得小心些不要把它弄脏了哦！”反正都已经穿裙子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呢，大不了洗洗就是了。唐对自己的清洁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真好！”圣西林说。 唐招呼着圣西林赶快跟上，虽然圣西林也有她的袋子但却异常坚持地把黑猫抱着走，兴许她觉得那是她的朋友吧。唐没有带容器，他现在有点害怕圣西林会因为喜爱叫他带许多的蘑菇、花草甚至石头回来，他已经在上一次的外出中察觉到这种苗头了，所以现在可以帮圣西林减轻一点负担。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什么森林(二) 现在的唐就完全复制了圣西林刚才的姿势，左手抱着一只玩偶右手提着一个空袋子。而圣西林呢，就在前方欢脱地欣赏自然，代价就是小鞋子变成了小脏鞋，小裙子变成了小脏群。 好吧，她总是那样。唐也不想对此出言做什么提醒，反正已知是没有作用的了，还不如就叫她去释放天性。 “石头堆！”圣西林兴奋地叫着，这预示着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其实离唐现在居住的地方并不远，当然最开始带圣西林出来散步就不可能多远。 不知道是多久之前就被遗弃了的地方了，场地里全是白色的碎石头。这些东西在此之前没有特别的价值，现在就是陪圣西林玩耍。 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就是将它们堆起来而已的简单。圣西林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唐本来是觉得这是将无序变为有序的成就感，后来逐渐发觉这孩子可一点不在乎有序还是无序。 唐在旁边找了个空地歇着，玩偶没能找到合适的位置放下就一直抱着，看着圣西林在里面欢腾。他现在几乎是处在一种放空的状态里了，靠一只脚承受力量过一会儿酸了都不见得反映得过来。 等他感受到视线内动态的变化时，圣西林已经结束了她的游戏走向他来。唐回了回神，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清醒状态：“接下来咱们去采蘑菇？” 然而明明是对着圣西林笑着的，唐却看见圣西林皱了皱眉，她以前可从不会这样。他还正在观察是不是刚才在他走神的时候圣西林有了什么磕碰，圣西林先说出了原因：“有人。” “什么？别人吗？”现在唐开始朝四面看着，在另一个方向有两道人影穿梭在树林之间，唐还看不清面容。知道圣西林是再说什么过后，唐又保持了他的笑容面向圣西林：“啊啊是的，是别人。” 这样之后他又拍了拍脑门，现在的注意力实在是太不集中了，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好在现在还不晚，唐立马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圣西林披上，这一次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那两个人影了。 遇上人的几率虽然小，但真遇上了唐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大地是自由的，现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好己方就行了。 数分钟后那两道人影却是来到了唐的身前，黄色与红色在白色的天地里显得太刺眼了。唐也想忘的，但他不可能忘记眼前两人是谁，毕竟自己曾经的生活中与这两人还是常常见得上面的。 “我还怀疑刚才是看错了呢，前圣子怎么会在这里？”薇薇安依旧是那个明媚的薇薇安，是见到任何人都能绽放出和煦笑容的那个圣子殿下。 焦客也朝作了个见面礼。 “呃，带孩子来玩。”唐把圣西林往自己身边揽，这会儿这小家伙还皱着眉头。 是因为焦客的存在吧，唐心中也是了然。焦客应该算是没有孩子缘的那部分人吧，哪怕是保持微笑也让人觉得可怕，唐从小就是这样感觉的。但是现在年龄稍大了，感觉就不一样了，焦客是一个很合格的绅士。 圣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下一秒继续回归正常：“这样啊，不过这里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唐再仔细想了想，自己带着圣西林来到离家不到八百米的地方游戏……这么想是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除非这个地点有问题。这是一个让神侍和圣女都会来的地方。 唐悄悄看了一眼圣西林，只能希望她不要被眼前两个人感兴趣：“如果我们打扰到两位执行公务的话实在抱歉，我们会立马离开并且不再来的。” “这种事情先别着急说吧，前圣子。”本来该一直沉默下去的焦客却开口了。他脸上还是一样的微笑可这次唐无法延续刚才“合格的绅士”的判断，焦客的眼睛一直盯着圣西林。 那是神侍，天生就被赋予八阶实力的女神忠心者，如果需要战斗的话有多少胜算？ “焦客你这是在做什么？”圣女还在疑惑着。 场中沉默了十数秒，焦客没有立马回答圣女的问题并且保持着他的视线。这十多秒过去之后，他终于把头转向薇薇安：“殿下您知道的，这里不该出现别的人物。” 焦客这样的反应唐没办法确认他是否认出了圣西林的身份，他现在还根本无法反应出自己是在哪里。是圣殿的某个秘密基地所以才不该出现别的人物？可这是哪儿，唐没能找到一个相符合的地方。 如果对面是圣殿的其他人的话唐或许已经在心里写好遗书了，但此刻对面是薇薇安，这么多年的相处下至少还是能够摸清一点彼此的性格的。唐收敛了呼吸，然后无比诚恳地问她：“不好意思，但这是哪里？” 此刻薇薇安的神情带一点惊异，又带了点了然，这两种思想复杂地出现在她的脸上。但无论如何只要他问了，薇薇安就一定会告诉他的，他相信这么多年来薇薇安能够一直保持的本性不会轻易改变的。 “这里是曼陀莎森林的核心，封印之地。”薇薇安回答着，又带一点惋惜。 前任圣子果然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吗？唐现在自己内心里也拥有这样的想法了。 是薇薇安骗了他吗，就像是多年前的恶作剧一样？唐看着她的眼睛，一点也不像，圣女现在是那个合格的圣女，怎么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呢。 “可是我一直住在那儿，就离这里不远！”唐咽了咽口水，他觉得现在有点口干舌燥，“让我住在哪里不是圣殿安排的吗？” 圣女和神侍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薇薇安来开的口：“所以我们也很奇怪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这种剧情似乎才够老套？”一个另外的声音从唐的身后传来，来的又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才见过的人唐自然不会忘，那个看起来很冷静的玩偶店的姐姐和叛逆的服装店弟弟。 如果出现在这里是不正常的，那这两个人又是谁？ 叛逆少年一脸玩味的目光让唐有些消受不住，这种完全掌握不了情况的情况真是无聊透顶了。 “可真不容易啊，等了一年半才等到这一个机会。我说叔叔你的精神力量也太强大了吧，这一年半该玩够了吧？” 叔叔？ 这是认识的谁吗？如果圣西林叫他叔叔唐觉得还能接受，这么大一个人叫他叔叔唐可一点都不感动。 有一点比较好的是，场上还有一个看起来跟自己一样茫然的人，是那个来自圣殿的圣女。至于圣西林为什么一脸的理解的模样…… 呃，唐觉得现场的事情应该能被处理好。 第一百六十六章 红色或蓝色的结局(一) 分析目前的情况，圣殿那边大概率还没有发现圣西林的身份，但等冲突升级那这件事就会变得不那么好隐藏了，从拉开一件不合身的外套开始。 至于另外又来的一波人，看上去和自己是认识的，然后又与圣殿有着矛盾。矛盾这一点唐其实没那么确定，毕竟叛逆这种事就是看上去和谁都合不来。 现在要提出离开的话，唐反正估计薇薇安一方是不会阻拦的，至于这不知道是谁的另一方势力……管他的，反正都已经不知道是谁了，从薇薇安的反应来看也不是圣殿认识的人。大家都不认识，难不成这个大陆上还会有哪个隐藏组织不成？ 唐选择带着圣西林离开，告别的话语对着薇薇安和焦客说的，另外的两个人唐是真的不认识，更何况一上来就直接喊他叔叔。不过适当的表示还是要有的，只是打个招呼不会说得那么仔细。 圣西林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唐因不敢松手按住她披着外套的双肩，推动她要离开的时候却感受到阻力。她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的。 唐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薇薇安从刚才开始就没打算有什么阻挠的，新来的二人组叛逆少年就一直盯着他看，另外一位似乎在欣赏风景。 “别总是这么不领情嘛。”叛逆少年似乎在努力做出邪魅一笑这样的表情，随后扔过来一个盒子。 是杰季那天带来的卡牌盒子，今天再度见到杰季之后唐甚至还有一段时间有点想把它打开看看，自己没有做到却被这个陌生人带来了。唐是决定不管这个盒子里有什么秘密都不碰的，他只想过平凡的生活，至于圣西林要怎么选那就等她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后自由决定就好。他本来是这样想的，现在盒子在他手里想法也还没有改变。 叛逆少年摊了摊手，似乎是在证明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在诚实。 到了这种时刻，唐悲哀地发现他不仅仅是永远不知道在发生什么的人，还是那个永远话语权最小的人。或许他现在可以直接把圣西林抱起来扛回家，或者又如何，但他不是个习惯于这么做的人，所以现在只能自顾自地瞎想，不然就是说出奇怪的话。 “圣西林不想离开吗？”唐稍微蹲下去一些，让自己的眼神和她持平。 “既想又不想。”圣西林依旧一脸平静。 唐深知与小朋友交流需要耐心，因为他们总是不太能够当场的情况，虽然有的时候大人也是这样的，但小朋友更有他们自己的一些不常规想法。 “为什么想又为什么不想呢？”唐依旧保持着微笑，而只有他内心深处真正的自己才知道他是有多么不愿意跟圣殿打交道。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说着简单的话语，场中其他的人也没有进行自己的事情。薇薇安和焦客来无疑是有什么要紧事的，但在这么多外人面前直接开始行动明显不明智。他们并不着急，在商讨对策或者只是聊着闲话。 另外一边看风景的人收回了目光，视线放到了场中其余人的身上，叛逆少年已经捡起了一块白石头把玩，他们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尚且未知，反正唐心想，总不至于是阻止他离开这个地方的就好。 这样扫视了一圈下来，圣西林刚好开口：“这里的有些东西是真的有些东西是假的，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但是离开的话也很好，因为现在的我也不是完全真的我。” 这一段话圣西林说得无比流畅，可惜现在不是给唐感慨这些的时候，最起码他得能分辨出哪些是真话哪些是谎言吧。 真的假的真的，绕来绕去的唐是真不能理解到位才是。 唐抱起了放在袋子上的玩偶，但这家伙的身体太长了总还是有一部分露在外边沾惹了尘土，唐现在打算拿这里来做文章：“你看，小黑猫脏掉了，我们回去把它洗干净好不好？” “好！”圣西林回答着，还是她一如既往的风格。 唐心下松了口气，还好事情不算是完全的出乎意料。倘若是决心去无名山除掉大魔王遇上什么离奇事还好，自己只是陪孩子出来玩就碰上这样档次的事情唐还是不太能接受。 眼见这边已经谈妥了，时刻关注动态的叛逆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贼兮兮地跑到唐的身边，抱着手伸着头就像看热闹的老大爷一样发出建议性的声音：“盒子不打开看看么？”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火大呢？但如今的唐似乎更学会了忍耐，带着一个明显不太友善的笑容告诉他：“我希望这个盒子您最好不是从我家里拿出来的。” 然后这位抱着手的老大爷一脸了然的样子，然后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肯定是呀，不然我从那儿来的？” 唐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讨厌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一旁的银发姐姐都看不过去了，走过来是打算劝架，但她的眼神令人不舒服。 这兴许不是故意的，她只是长时间地不眨眼，眼珠只要一活动范围就很大，看上去就跟一个木偶人一样。倘若要说在哪一个剧情里出现最合适，唐会说是诡异片段。 “我们走吧？”唐对着圣西林说。 他是可以选择忍耐，但目前为止，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而这两个人看上去来者不善。那盒子的古怪唐是早就知道的，现在无论这盒子是他家里的那个还是这些人手中的另外一个，他都不想关心。 就算有的时候圣西林总是想不通，但大体来说都是乖巧的，所以现在既已商量好了，圣西林就乖乖地跟着唐要离开，两只手还懂事地扯着肩膀上的大外套。 “等你回来哟！”黑发的少年声音从唐的身后传来。 “盒子没有拿。”圣西林提醒道。 唐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没什么的，可以不要。” “但那是你的东西啊，就这么留给那些怪人吗？”圣西林抬着头表达着她的不解。 虽然好像应该算作是他的东西，不过嘛…… “那样我就更有权利选择它的去留了啊。”唐这么回答的。 圣西林似懂非懂地跟着走，一会儿又回了一次头。今天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很新奇吧，小孩子都会喜欢这样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怎么说呢，唐觉得还是永远不要卷进去的才好，与圣殿相关的事情。 他们的善恶分得太清楚了，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唯一的。也就是如此，他们的善恶只取决于他们所追求的唯一，简单又粗暴。 第一百六十七章 蓝色或红色的结局(二) 回到家中的唐瘫倒在木椅子上，在他视线所及的位置能看到一个黑盒子，是那天杰季给他带来的。那个少年根本就是在戏弄他，卡牌盒子明明就还在他的家中。 这种事情倒是不稀奇，那样的一个少年所说的话……一直都是在故弄玄虚。 圣西林在清洗她的玩偶，黑色的猫咪现在身上有白色的痕迹。她还是很在意那个玩偶的，所以就算是对清洗这种事情不熟练还是会去做。 唐就那么呆呆地盯着那个卡牌盒子，今天在那一群人的眼前没有打开它，也决心不要让这种东西干扰到他的生活，可到如今自己单独地面对那个有魔力的盒子，收敛想法这样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 还好现在不是完全的无事可做，唐还可以洗一洗今天中午留下的容器，还有热一热晚饭。 那个盒子就像魔咒一样，从它来到唐的家里开始，他的生活就开始有了变化。从以前的独自一人居住变成多了一个小朋友，除了照顾自己以外还要学会照顾他人。教小孩是一件费里不讨好的事情，但到目前为止的大多数时间里唐还只感觉到满足。 圣西林是个乖巧的孩子，唐觉得自己很幸运。 到最后唐洗锅和加热汤菜再盛出来的时间和圣西林洗完玩偶的时间是一样的，唐走过去帮她把玩偶放到沥水架上，圣西林乖巧地坐在座位上等待。 从沥水架到餐桌的距离，这么一点点距离，唐又宪哥很多。他总是会想很多，这似乎已经是他的一个标志了。 他决心扔掉那副牌，其实如果不是有那副牌在的话他甚至不会发掘出圣西林跟别的小孩有什么不同，这指的是心理上的，她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一个拥有所有孩子天性的生物。 将来真的很难，会比想象中难更多。 但是除了牌以外呢？今天去的地方，圣女说是在曼陀莎森林的核心地带，唐还更愿意相信是他们走错了，曼陀莎森林的核心地带怎么可能会有村落的，这里看上去一切正常。 也许那一对姐弟不是很正常，圣西林不正常，然后在那里的自己也不正常。 不然的话就只能是空间魔法了，也许有人在他的房子周围划下结界，只要踩过某一条线唐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传送到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封印之地，那可真是没权限去的地方。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有一些碎石头。封印之地，是封印谁的地方？ 如果薇薇安说的是真的的话，也许是古老的封印，在许多久以前那里有有压制什么邪恶力量也说不定，现在的话顶多就算作是一个遗迹了。可这样的话圣女和神侍来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唐越来越想不通了，一件事情就有许多点说不通，他掌握到的信息太少了。回过身去，圣西林还在那里乖巧地等待，眼神带着笑意粘在他的身上。 先放下心中所念的，唐走过去，微笑着说：“开动吧？” “耶，真好！”还是圣西林的台词。 这一天晚上的时候，因为白日里没有和圣西林一起看书所以唐抱着书给她讲了一个睡前故事。这样的故事没有经历过挑选，风险其实蛮大的，还好唐现在会留个心眼，如果不是适合给小孩子听的故事他就会做一些改动。 故事讲完的时候圣西林的呼噜声都已经出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跌入梦境的。出去的时候唐小心地，不要打破那个孩子对未来的所有幻想。 出去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唐早就想好的，此刻他又站在潘多拉的盒子面前呆住了。他不会打开的，这是确定的一件事，他只是站在那个盒子面前，对于里边内容的思索不可抑制。 那是一个曾经被看过的盒子了，一些卡牌，一些恶搞。 随手地扔出去，那必定是不远的地方，这也没关系，只要它的本体不能经常出现在唐的眼前就好了。之后处理家里的飞起物品时可以让它跟着永久地消失。 或许可以扔到河里，那样它就更小几率地被人捡到。至于现在，叫它乖乖地躺在窗户外的草丛中就可以了，唐会努力不去记挂它的。 然后是每天日常的事物，只是这一次很奇怪。 虽然这么几天下来都是很奇怪，但这是唐第一次这么直面地感受到生活的不对劲——他的信件全是空白的。 然后是书籍，那些每天都会做笔记的地方都变成了空白，唐大致地翻了一下，他自己的书内容都消失了，只有后来为圣西林准备的那些还真实存在着。 他这会儿反倒是比较冷静，就是得琢磨琢磨那个少年说的话了，自己家里的卡牌盒子和那人手上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或者更直白一点地说，那个人是否拥有随意出现在自己家中的能力，甚至可以不被自己发现？ 唐重重地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一本厚厚书。《瑞恩历险记》，这不又臭又长偏偏销量还不低的故事书，现在变成了一堆白纸。 潜行还好说，书的封面都是没有变的，只是内容无故消失了。这世间还有这样的魔法？至少唐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他盯着《瑞恩历险记》封皮上的两个大眼睛，那两个眼睛是被圣西林拿他的墨水涂黑了的，一些地方在干掉之后留下了空白。这样的纹理和那么多天唐看着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真是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个调包计。 把《瑞恩历险记》放回它原本的位置，地上还有十几本散落的书。有的是上午的时候圣西林拿下来的，唐回来后没有着急收拾，然后就是刚才慌张地拿来翻看的。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镇静，但这无所谓了，他知道他本身是没有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一切的，所以说什么见招拆招、伺机行事都是可以的。 一本本地把这些书塞回去，那一个个的封皮在黑夜里像是要吃人。唐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买了这多幻想的故事，那些龇牙咧嘴的怪物、还有探寻新世界的好奇的主角的脸庞都在他的眼前，活灵活现。 不过现在它们都变成白纸了，只有封面还留下来当做一个唬人的存在，也就到此为止了。 圣西林那边没有发出响声，看来刚才自己不小心撞掉的书本没有打扰到她，这是一件好事。 今晚没有了固定的食物，唐自然是选择早早上床休息了，他应该有一个好梦，一个可以忘掉过去拥有新明天的好祝福。 第一百六十八章 重复的故事(一) 这一天是那次见过杰季后的第十七天，也就是约定好然后又被推掉的同学会当日，是从莫名其妙的封印之地回家的第二天。 唐昨晚是睡在床上的，今天一早自然惊醒，窗外只有蒙蒙的光亮。他从床上爬起来，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然后看向正对着床的那个柜子，在那里的很多天里都放着一个盒子。 今天那个盒子又出现了，是他昨天扔掉的那个吧？唐掀开薄被走过去，一点都没有在意他此刻的衣衫不整。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充足。前面的很多天亦是如此，在阴雨绵绵的王都中少见的晴朗日子，在之前的时间内丰富得令人难以置信。 是那种天地间突然增添了一抹明亮色彩的感受，但逐渐地，那色彩的饱和度就超突了。所有的颜色都变得足够艳丽，就像是在闪着光，各自地体现着独特的张扬。 天边飞来一只鸟，那世界上就只有了鸟的鸣叫声；树上的一片苟且的叶子随着清风的吹拂掉落到地上，那世间便只有了残叶落地的声音；远处的小孩成群结队地打闹着，身边就只剩下孩子笑闹的声音。 一切的图案与声音都在不停地交替着，永远都有一个焦点，永远都存在特写。 唐只是闭着眼睛就能感受到某个地方的风吹动了一粒尘埃，只是放空思维就能知晓世界的运转。但一睁开眼，眼前毋庸置疑的焦点还是那个盒子。 潘多拉的魔盒就摆在他的眼前，只要他拥有足够的好奇心就能够引出毁灭世界的灾难。 也许应该再扔一次，唐思考着这一次应该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去。他总不至于回去相信盒子时必定出现在他的眼前的，因为在遵循某种规律。 圣西林不知何时就起来了，反正不会是一个太阳升到这种程度的现在。着着她的新裙子，下摆处是昨天留下今日为止还未处理的灰白色哼唧，那种颜色太容易看起来脏了。 “去换一另外那套的衣服吧。”刚睡醒的唐嗓子还没打开，听起来有些紧。 圣西林乖乖地点点头，她总是叫人很省心。过一会儿她就带着她的新衣服出来了，她还在问关于看书的事情呢，今日份的阅读应该从哪里开始。 今早看来圣西林是在唐睡着的时候出去了，书架里的书是没有动过的，如果圣西林看了书那通常都是不会放好的。她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她的足迹，唐已经预感到门口的地板是什么颜色的了。 “就那本住在花瓶里的小人怎么样？上次还没有讲完。”唐还想保持微笑，只是即使看不到他也知道自己的笑容越来越苍白了，他确实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 圣西林在那里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像是要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唐在远处等待她说话，到最后她却偏着脑袋问他要不要看那些卡牌。 唐沉默了一会儿，往圣西林所在的方向走近了几步。“那不是一个好想法。”唐平视着她的眼睛。 “可是那只是一些卡牌，里面又不是什么怪物。” “谁知道呢，万一打开就是怪物呢？”唐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又站起来走到柜子前把盒子拿在手里，又从书柜里拿出那本《住在花瓶里的小人》交给圣西林。 那是本适合孩子看的书，全程都在弘扬勇敢、无私这样的美好的品格，内容也充满了滑稽与幽默，从一个迷路到巨人国的小家伙与一只鹦鹉朋友每天的惊奇探险到最后受到巨人们的尊重，它拥有一个好结局。 圣西林趴在桌子上，用手垫着脑袋，就那样仰着小脑袋看唐讲故事。 “有听不懂的字吗？”唐回问她。 虽然有趣但《住在花瓶里的小人》相较之前的书来说更进阶了，用到的词汇也更高级。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多数巨人可以接受小克利切呢？”圣西林睁大她的眼睛。 唐不敢直视那种光芒，只能回头去看看手里书中的夹页——一个小人头上顶着鸟的羽毛，身上穿得五颜六色地站在花瓶旁边跳舞。 在故事的结尾处，小克利切被当做了英雄一般的存在。因为在巨人们看来，这个小人用他的智谋帮助巨人国解决了火灾的问题，还有王宫多年前的盗窃案。 在一开始小克利切只被他们当做是一个小玩具，或者是随时都可能不小心踩死的小宠物。又因为他在刚到巨人国的时候是躲在花瓶里的就直接定义为这种小生物的生活环境就是那里。 从这样渺小的地位一步步爬上去怎么看克利切都该是很了不起的才对，可从读者的视角来看他明明没有做什么，巨人火灾的时候他直视凑巧发现了王宫地下的泉水。 那地下泉又正好是被他和小伙伴鹦鹉朱力跟踪的小偷挖到的，泉水与财宝同时被发现，只是对于他来说他选择了告诉巨人国的高官。 其实在这样一个故事里，巨人国的各位也不是完全的好人，或者说恰巧很正常地不是个圣人。从一开始发现小克利切存在的是时候，只是想让他作为一个稀奇的生物来进行表演，况且这个生物还拥有一定的智力，这样压榨起来会很轻松。 在后来的故事里，小克利切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换来了巨人国百姓的尊重，但这样算下来，那些高官和富豪们也没太把他当回事啊，甚至还把他个作为安定民心的英雄的存在。 无私和勇敢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但是还好，圣西林问的不是这些。 “因为克利切很棒啊，他很聪明，懂得分享，也从来都不会抛弃朋友。”唐说着。鹦鹉朱力能够在巨人国混得很好多得靠小克利切啊，他还是那么热情。 圣西林沉默地撅着嘴巴，唐不知道她有思考到什么地方。不过没关系的，就跟往常一样不久后她就会忘记这个故事，痴心于另一个五彩纷呈的世界。 这一次讲的故事只有一小半，所以刚到平日里开饭的时间故事环节就结束了。只是这一天的开饭时间却没有饭，唐先前被那个盒子扰乱了心绪这会儿却犯了这样的一个错误。 还好今天圣西林看起来不怎么饿。 明明所需要做的事情不多了，看起来却总是疏忽不少，唐忽然也有些心烦意乱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重复的故事(二) 唐带着热腾腾的食物回来，今天买得很匆忙，一些奶油蘑菇汤和面包。拿出来摆好盘之后坐下来，就看着圣西林那么一勺一勺地喝着汤，眼神放空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这种神态向来都是在唐的脸上才出现得比较多，唐这会儿看着其他人这样反倒有些不适。 唐把圣西林的面包盘子拿过来，先帮她切好，一边切一边问她：“还在想小克利切的事吗？” “不，在想盒子。”圣西林回答得很诚实。 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地看着她。 这种感觉算是什么呢，就是当你不愿意去接触某件事的时候，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劝说你。然而他们能确信自己是对的吗？ 其实就算是杰季那么说，唐都觉得他都只是在提醒自己，告诉自己如果打开那个盒子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种事情很奇怪，那明明只是一个盒子，打开只会看见一些卡牌认识到一些东西，只是丰富一点自己的只是，为什么会有会改变世界的这种直觉呢？ “不要想那种事情了。”唐终于放弃了微笑，语气中第一次充斥了对孩子的不厌烦。 这种突然加大的音量确实唬住了圣西林，她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他捂住脸不停地扭动着身子，直到两只手托着脸靠在桌子上。好像事情一下子就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那个在毕业典礼上被追问到讲不出话的那个人。 那会儿的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说出女神大人永远在人间的呢，为什么只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演讲要在结尾处扯到这样的地方去？ 唐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七年前自己只是在下台前随口说出的一段话为什么能引起那么大的骚动。 女神大人为什么要到人间？她是神，神明就应该在常人所企及不到的地方才对，也是因此近年来女神大人才没有什么多余的指示，因为现在的人间风平浪静。 为什么要说出那样一句话让自己一下变成一个“精神可能出了点问题的圣子”呢？ 七年过去了，唐还是忘不了那一天，而这七年的时间里的每一件事无不是在印证那句话，自己确实出了点问题，整日神神叨叨的，好多时候就算有了目标有想要去做的事情也不肯动身。 当初是疑惑不解与害怕，如今更是连反驳的勇气都快没有了。大家都那么说，校友、人民，甚至薇薇安也那么觉得。 唐一直都觉得薇薇安应该是圣殿里总不会说谎的那个人了，虽然圣殿要求信徒诚实、勇敢富有同情心，心中能够充满希望，但薇薇安最是与众不同。 大概是从那日起她问自己相不相信光明女神的存在开始吧？那一次真是无条件地信任她了，那个不与世俗同虚伪的人。 可是捉摸不透啊，他们那些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七年的时间，唐既更加相信自己没有疯，又更确定自己成了一个疯子。好歹平时还能表现得正常一点，不为别人添什么麻烦吧。 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后颈上，唐抬起了头，脸颊两边全是泪迹。 圣西林慢慢地蹲了下来，就像唐平时做的那样平视着他：“是哪里受伤了痛吗？我可以帮你。” 唐有些后悔自己抬起了头，他本该一直把自己的真面目藏在阴影中的。眼泪、崩溃，这些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应该展现给孩子看的。他没有体会过，但他知道，他有听说。 听说井的父亲从王国的南端感到金城，然后说自己是顺路就来看看井，那明明是隔了一座主城了。他父亲还给他带了一些好吃的饼，井分给了班里的大家。 那个饼酥酥脆脆的，外面的皮有一点点的咸味，中间的心却有一丝甜味。那种甜的感觉也很奇妙，不知道是加入了什么东西所以到舌头根子都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一次不能吃太多，不然舌头就会受不了。 杰季经常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回到班里，桌弟是经常要跟他抢着玩的。还有新衣服，杰季总是班里最多的一个，那些都是他的姐姐带给他的。 他还总觉得不好意思，唐跟他相处那么久只知道他姐姐也在学院读书，却不知道究竟是谁。 如果是要诚心打探的话一定是能够探查到的，但对于唐来说没有那种必要。就像那次吃到的饼一样，香酥的气息四溢，只要多吃几口就会体验到从舌尖到舌根冰冷的麻感。 克制不住地，唐又把头再埋了回去。这一次圣西林没有再打扰他，但他能感受到旁边的温度。 与人类不同，离得近一点就能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一块寒冰，那种气息不该是温暖却能让人感到安心。 原来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东西的安心。 这样的温度也提醒着唐，现在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了，这样的脆弱随意表现一会儿就行了，总该知道收敛。 狠狠地在浸湿了的袖口上擦了擦，唐再抬起头，虽然表情有些干涩，他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可惜现在弄得圣西林笑不出来了，她脸上的神情太压抑了，是那种感受到世界而无奈的表情。唐也知道，有些时候自己做出的某种事是会带来不好的影响的，就像七年前一样，就像如今一样。 唐第一次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小孩子的脸总是肉嘟嘟的充满弹性：“谢谢你，现在伤口都医治好了。”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圣西林保持着那副小委屈的模样。 她应该是把自己的悲伤的罪名全部都揽过去了吧，其实这样的事情她都没有参与什么，虽然非要看那个盒子这种事情确实有点惹恼了唐。他害怕极了，害怕女神真的在人间。 “什么都没有做是最好的。”唐拍了拍她的小肩膀。 唐还是保持着他的笑容，或许没有什么开心事的笑是很假的，但他又觉得这是真心的。哈哈，说起来就很奇怪，真心的假笑。 但圣西林还保持着那样站着从唐把她拉起来之后，表情木讷地，又突然回过神来看唐一眼。然后又再没有讲话，没有行动甚至没有眨眼，就那样注视着唐的眼睛，分毫不让。 第一百七十章 盒子(一) “没事的圣西林。你吃好了是吗，我要开始收拾了。” 比起对视不眨眼这种这种游戏，唐更愿意做点实际的事情。嗯……这大概也是他从来没有赢过的原因之一吧。 圣西林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行动，只能微微瞅见她的目光是跟随者唐的运动而改变了一点点轨迹。 因为刚才流过泪，唐的眼睛有点涩，接连着好像浑身都不是很舒服。他舔了一下嘴唇还是低着头问圣西林：“怎么了吗？” “我是一个天使。”圣西林依旧那样直视着她，眼神热切。 “我知道。”唐依旧是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应该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剩下的是我不想知道的了。” 就这一刻，好像两个人的身份换了一下，唐成了那个犯了错误又不肯承认的小孩子了。 但是这样一件事，犯不上去算谁对谁错。 “不，我想告诉你。”她是这么说的。 然后唐抬头偷偷瞄一眼那个方向，正好对上了圣西林的眼睛，那双淡淡的透着灰色光泽的眼睛。 “这么多天下来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所以看在你什么都不清楚的份上，我就跟你谈点别的吧。” 那个小屁孩笑着眨巴眨巴眼睛，就像一个高深莫测的隐士无聊发慌出门随便拉一个小平民找乐子时脸上的神情。 这是什么，返童么……唐在那边干坐着，根本说不出什么话。 随后她的笑容更浓烈了，看起来就像是她刚才做了什么事情骗到别人，恶作剧成功了一样，但唐根本没有反应出来究竟是什么。 “嗯……其实这个世界不是属于你的世界，这个地方能被强大的精神所控制。” 呃，所以呢，强大的精神？ “看见那个书架子了吗？里面有一本书里有一条蛇。” 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因为熟悉所以目光一下就锁定了所有书里最厚、最少打理的那一本。 唐就只是那么看了一眼，这回就轮到圣西林去找了，她刚才一直注意着唐的眼神。 “那不可能的，我家里的书里怎么会有蛇。”这样的话才是唐真正想说的，在一个有人经常活动的屋子里怎么想都不可能有蛇才对，唐可是天天都在那个书架旁边活动。 而且书里边有蛇？那得是书的页面都不见了，中间空出来变成盒子了才有这种可能吧。 这个时候的圣西林已经赶过去把那本厚书拿到了手上，却没有反驳唐刚才的话语：“没错，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她即将要展示那一本书，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是自己想的那样，哪样啊？这么想着唐又咽了咽口水。 圣西林两只手抓着硬封皮的两边，一把从中间打开，一条白色的小蛇就从中间掉了出来，而其中的书页都被裁过流出了一个方形的空间。 小蛇落到地上，这样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唐一大跳，圣西林倒是丝毫不畏惧地将那条蛇捏住头尾抓了起来，朱语那本书就随手放到了桌子上，甚至还靠到了她没吃完的汤里。 唐没想到要说什么话，就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包括被折起的书脚。那没什么的，已经是一本破烂的书了。 圣西林走近了几步，手里还抓着那条蛇。她今天总是不眨眼，目光直直地戳向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被逼得带着椅子后退了两步，运转着他的脑袋思考现在的情况：“所以你和那些事情有关是吗，比如明明在我家又出现在那个黑头发手里的盒子、又能再回到我家，无论如何都能回到我家的那个盒子有关系是吗？” “不！“圣西林皱起了眉头，表情开始往恨铁不成钢的方向发展，”这个世界和你有关，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你了明白吗？“ 唐瞪着眼睛摇摇头，他不明白。 “这个世界是假的，这条蛇不存在！”随着圣西林的话语，本来还在她手中捏着的白蛇突然凭空消失，“那两个人是来给你送线索的，最开始的那个同学也是。” 圣西林说道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明白到这里应该怎么说下去。唐也只能两只手抬着他的板凳随时准备后退，唔，已经抵到墙角了，这屋子太窄了。 “他也是不一样，但……是因为这个世界不一样了。或者我应该说这不再是只有你的梦里了，他们有了话语权，所以才会派你的同学过来带给你那个盒子。” “梦？”唐这一次终于抓住了关键词。 圣西林眼睛朝斜上方望着，今天要说的一切看上去不是她事先准备好的：“这是类似梦境的地方，我是说这里很多的东西都是假的，由一个人的思想延伸出来的，而根据我的观察你是那个思想，只是现在在梦里的其他人也拥有了话语权。” “那有的人是真的，有的人是假的？怎么可以看出哪些人是真的呢……” 圣西林突然笑了笑，似乎是欣慰，为眼前这个人没有她想象中的懦弱而感到欣慰：“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我们见过很多次。” 唐看着她那张脸，完全没有印象是有在哪里遇见过。如果能想起来的话第一面就会有感觉了。 他摇了摇头。 “打开那个盒子吧。”圣西林说得很平静，她跟唐可不一样每次都要用在协商的语气，她说出来的话就是肯定。 但唐没有行动，不要打开那个盒子是他从一开始就做出的决定了，尽管他也知道那没有理由。 圣西林的笑容消失了，看着眼前这个人不解地问：“你不是也不喜欢这个世界吗，那为什么要害怕出去？我每一次见到你都是如此，你为什么要拒绝真实？” 唐转开视线。拒绝真实？他从头到尾都感觉到很真实，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不是只有美好的回忆，连痛楚都一清二楚地摆在他的面前。 他不是早没有发现，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打开一本书，里面完全没有内容，取出一封信，白纸上没有一个字。他不是发现不了，或者说这些破绽本来就源自于他的内心。 他早就发现了，从哪一次开始呢？只是后面又忘了、又当做不记得了。 可是如果自己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那怎样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呢？他能够记得以往的书本是有字的，能够记得反正没人给他写过信。 如果是沉在了梦里，那这个梦做得也不错啊。 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在这样一个全是圆形的世界里他也能拥有一个形状。 “他们在外面。”此时的圣西林已经拿起了那个黑色的盒子走过来，她已经把一切都要安排好了。 然而他们在外面，他们是谁呢，在所有的梦境中见过次数最多的人吗？唐其实没有印象，他只觉得应该是昨天见过的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盒子(二) “哟小屁孩还挺敏锐的嘛。”谈话间昨日的黑发少年从窗户翻了进来。与之前见过的他不同，现在他的头发已经长到及腰，还是绑起来的状态。 嗯……很顺。 “我可不是小屁孩，怎么说年纪都得比他大吧？”圣西林用手指了指唐。 唐快速地眨着眼睛，之前好像好像没有告诉过圣西林用手指着别人是不礼貌的，不过之前她也没有过这样的行为。 “哦，是吗？”黑发少年很自然地走到了圣西林的座位上，既然有人是站着的他就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唐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观望，看得出来圣西林是很不喜欢这样类型的人才对。 “要看快看啊，老不走留在这里干哈啊，有啥吸引人的名胜景地吗？” 唐没有讲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这个人总有一种不想理会的感觉。少年也没有死盯着唐，见他这边没反应就去撩拨圣西林了：“给他看啊，愣着干什么？” 看得出圣西林内心的想法应该是跟唐一样的，甚至对于她来说原本的目的就是交给唐看那个盒子里的内容，或者像这个黑发少年说的一样，这是离开的钥匙。 圣西林皱着眉头，隐忍下了某些情绪，把和字轻轻地退到唐的面前。唐看得见她眼中鼓励的情绪是更多的，就像从她决心站出来说一些东西的时候开始那样，两个人的身份已经互换了。 或许天使的寿命更长一点吧，所以即使看上去只有人类寿命的十岁出头也拥有上百的年岁？唐不是很懂这些。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来自一个人的压迫了，面对面有一个坐姿不雅的放荡少年，身侧还有一个和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天的孩子。 是有见过很多次的那种感觉，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也是完全熟悉的。 然后就是那个和字，现在它被推到了自己面前。唐完全记得自己是有多么坚定地说过一定不要看的，他的想法就算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刚才的情况就是他知道了些，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圣西林的事，也承认了自己又发现现在生活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往近期一点说甚至可以说到他会愿意收留圣西林。 他的想法没有任何改变，但是现在，盒子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对面那个黑头发的少年已经把腿放到桌子上了，身子后仰让椅子的两个脚翘起来。他个子够高腿够长，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什么。 随着少年心中的音乐，他的身体有规律地跟着运动着，椅子两脚落地发出的声响把他的旋律表达了出来。 他有多惬意就承托出唐又多局促。 这样的时刻是艰难的，唐不知道自己非要拒绝看那个盒子的理由，也许这样的一个行为也持续很久了，在很多个时空里，也许他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 然后到了今天这次，有的条件发生了改变，原本以他一人的想法可以完全拒绝的行动演变成这样一个近似于被胁迫的局面。 “啊！”对面几乎要哼起歌来了，在坠落与升空之间徘徊，“看来这次叔叔你没办法那么任性了，也该差不多了吧？真的够了，我都待腻了。” 唐还在犹豫，不是那种不知道两种抉择后果的犹豫，他是完全地明白的。圣西林告诉他这是一个梦他完全不意外，这也意味着他完全不想醒来，哪怕这个梦也没有多美好。 所以问题是出在哪里了呢？唐反应不过来，只是他会觉得如果选择放弃掉这个盒子时有问题的。 毋庸置疑，现在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那一定是某些条件发生了变化。 唐拿起了那个盒子，闭上眼睛掰开了盖子，然后把里面的卡牌倒了出来。冰凉的触感在提示着唐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算没有明白是为什么，从内心深处拒绝的东西一定是有理由的。 到目前的步骤位置还没有发生什么事，唐吐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准备进行下一步活动。 虽然唐的心理是很不愿意继续接下来的活动的，但是事已至此四个字已经浮现在他的心里，他也不打算磨磨唧唧的，直接把卡牌摊到桌面上划开。因为唐没有动过这卡牌的顺序，现在的卡牌摊开来也是有正面有背面的，划到背面的时候唐也是自然就拿起来翻了个面。 前面的十一章还是唐看过的那十一张，灰矮人遗迹系列的卡牌，对于他这种并不忠实粉丝的人来说是完全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最重要的是那四张空白牌。 到这四张牌的时候，唐终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那两个人的表现。 黑发少年依旧淡定自若，旁若无人地哼着自己的歌，说实话不太好听。 圣西林此刻倒是有和唐一样的未知，只是她选择的态度是好奇。 所以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唐憋着那口气让最后四张牌的卡面显露了出来——如今已不再是空白的四张卡牌。 第一张的图案是一个黑头发的青年，两手抱在胸前，看模样跟坐在自己对面那个人是一样的，只是看起来年纪稍大一点。下面没有说明，只写着他的名字图拉格。 这样的结果唐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接下来是什么了，或许就是所谓的梦境中的真人。第二张的最左边还沾了点血迹，而在正中心的位置的就是少年的那位银发姐姐，她的裸露出的两条手臂上有蛇缠绕的纹身。 这一点有没有唐是没有注意过的，那日见着的时候似乎没有露出手臂。 还有两张，唐知道有一张会是自己，然后另一张会是圣西林。对此圣西林没有丝毫的怯懦，看见唐迟迟不揭示下一章她甚至还在催促。 第三张里是一个拿着巨剑的人。这个人的面容隐藏在剑身之后，只能辨别出是个男人，发色与唐相同体魄却壮硕不少。 或许是未来？唐还真没有想象过自己变成一个肌肉男的样子，对此他也没有什么期待。 本来以为自己是最后一张的，结果现在提前揭晓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一共只有四张卡牌。 最后那张应该是圣西林，唐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好像没什么好怕的了，唐心中却有一种忐忑。 这一次是圣西林先按耐不住直接主动拨开了最后一张，上面是一个灰头发的女子背生双翼悬停在空中，双手合并在前召唤出一柄银色长枪的图案。 图案内容和圣西林确实不太像，年纪、外貌体征这些不说了，那人有一对完整的翅膀，延展开比圣西林现在的宽大，但其中一只翅膀的颜色更偏灰。 到这里就结束了，四张卡牌里只有两位女性角色的解释栏里有字，一个写着光明一个写着神秘。 这些卡牌的图案包括说明里的四个字，也许它们都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至少现在唐没能反应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对于他来说，他想在满脑子都是四个字“这就完了”，然后加上无穷无尽复制粘贴的问号。 第一百七十二章 顺其自然(一) “噗嗤！你这又是什么表情？”在对面的图拉格完全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偷笑，话语直接带着嘲讽的语气就说了出来。 “没什么。”唐挠了挠脑袋，“我只是觉得好像还少了些什么。” 听到唐这么说，图拉格整个身子都颠倒了过来：“少了什么？” 唐还是比较习惯他脚对着自己的样子，如今头尾互换他反倒看着觉得不太舒服。 “这些卡牌有什么意义吗？”唐跳过他的话题。 “当然有啊。”图拉格身子更凑过来了一点，但是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现在房间里的两个人都离唐很近，而且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这让唐很不舒服，而且现在的状况是他退无可退了。 唐干脆站了起来，扫过两个人的眼睛，在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馈之后他直接问图拉格：“所以是什么意义呢？” 圣西林也正瞧着图拉格等待他的答案，但图拉格的模样很明显就是不想回答，他只是在玩。 好在面临这种情况，圣西林可比唐有办法多了，只一个眼神就让图拉格放弃了戏耍围观群众。怎么说呢，其实图拉格的这些小调皮好像都是针对唐一个人的，圣西林都没有做什么的。 这下图拉格也站了起来，他比唐略微高出一点，脸上的神色瞬间切换：“这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啊，叔叔，只是比我想的要客观得多。” “什么意思？”这样的话说了和没说完全没有区别。 这些人好像老爱玩这样的把戏，故弄玄虚。但是现在明显不是一个人在展示自己聪慧与力量的时刻。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的也不多，有些东西还不能说。”图拉格又缩了回去，润滑的像一条鱼，“叔叔你自己想想，在这里给你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什么吧，你最能记得的，是什么？” 现在话题突然就回到了唐自己身上，要问他在这里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什么。那这里又是指的哪里呢？ 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问出来，也不需要有人回答，每个人的心里边都有答案。 唐挥了挥手：“现在还不是问这样问题的时间吧，你说你知道的不多，对于我来说现在也是同样的情况，我大概能够理解我们或许见了很多次了，并且在一起发生过很多事，但这不能代表我记得这其中的每一次。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现在也不知道。” 之所以唐会说“你们”，是因为圣西林看向他目光太热切了，这个“小家伙”在任何时候都是想了解的最多的那一个。 唐的脑子里现在有些混乱，就连认清楚当前的人物关系他都不能够，而在场也只有他在意这个。 图拉格那边也是若有所思，扶着下巴看着唐说：“这个事情也是着急不来的，问题的关键点还是在叔叔您身上啊。” 唐躲避了一下他的目光，也不能去撞向圣西林的目光，他只能往地下看：“所以要做什么你们直接告诉我就好了，这样说一半难道是想让我拿什么主意吗？” “当然了！”图拉格说的很是兴奋，整个人都跳了一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叔叔，您还没有恢复记忆不就是因为你还不想离开嘛？真是够调皮捣蛋的。” 调皮捣蛋？这样的词唐从来都不会觉得适合形容自己。 “难道不是应该有什么方法、道具来让我恢复记忆或者又要怎样的吗？”这一会儿的唐是介于生气与忧郁之间的，但他还想到了一点，“你的姐姐呢？她也是卡牌当中的一员，为什么她现在不在这里？” “嗯……因为姐姐她比较特殊。”图拉格眼睛向窗外瞥了瞥，“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张卡上的画不对。” “不对那应该是哪样的？”唐问、 “这样的事情你问我我又能怎么回答！”现在的图拉格眼里满是嫌弃。 唐不禁有些语塞，他只是想寻找线索而已，这或许就是信息不对等的危害吧。 跟这两个人的吵吵闹闹不相同，圣西林一直保持着安静的状态，她在独立思考着什么。这一切唐也看在眼里，相比起另一方的不靠谱，圣西林让人安心多了。 图拉格那边貌似也已经接受了自己谐星的设定，在没有别人打扰他的情况下也乖乖闭上嘴巴等事情的推进。 霎时间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到了圣西林的身上，这位视觉中的焦点也在很努力地思考着。 空白的等待时间显得无比的煎熬，出乎意料的不是图拉格，而是唐先支撑不住了，这个屋子里的气息令他感到难熬。 明明是与他日夜相伴的屋子，现在在他眼中却变得那么可怕。 所有的事情他都是能够理解的，并且他也承认自己早就发现一些事情的不对劲了，但是选择装傻的那个人也是他。现在他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必定是有的，哪怕是这个环境，所处在的地方让他这么抉择。 他能够知道这里的有些东西是虚假的，但他内心里也知道，甚至就连他们嘴里说的“真实的世界”未必也完全真实啊，哪些真哪些假谁能看得透呢。 还不如就在一个明知是假的地方混着好。 唐在到房门前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等他关上大门之后就克制不住地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是这样的原因吗，是觉得明知是假所以不用去分辨更加轻松吗？ 刚才那样的动静确实也不是能够被轻易忽视的，至少图拉格是跟着唐前后脚地出来了。 本来还在里面的时候，图拉格表现还算是淡定，没有人同他说话他就自己东看看西看看的打发时间。自然，他这种表现也是容易察觉外界的变化，唐现在就是那个变化。 不仅仅是他，圣西林也跟着出来了。图拉格是大摇大摆的，就像各个故事里无所事事的青年。圣西林跟在后面，只是从门背后露了个脑袋。 “你这又是怎么了？”与外表的大咧咧不相同，这一次图拉格说得很拘谨，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孩儿。 “不，没什么。”唐揉着自己的眼尾，用力大到可以变成表情包，“你们有结果了吗？” 虽然唐问的是你们，图拉格还是很自觉地把目光抛向了圣西林。那个第二次被当做焦点的女主角眼睛朝斜上方看了看，显得很是难为情。 唐再次呼了一口气：“没有也没什么关系。”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做这样的动作了，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必要去计算。 “不是没有。”圣西林朝这边看着，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我们应该跟以前一样，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像那时候一样。” 这句话让唐听得有点懵，怎么样才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果是前几天还好，毕竟他一直都是这样装下来的，但那是还没有把一切都挑明白说的情况下，现在这两个人把他逼到墙角，又叫他正常点好好地走路，真是在难为人。 就好像一些事情以前明明没有在意，所以就当做从未发生了，而当你一旦提起它，它就时时刻刻出现在你的眼前了。 图拉格出来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抄着手，离唐还有些距离，就把这距离当成山海相隔一样吼着：“她的意思是叫你顺其自然，听懂了吗？就四个字——顺其自然！” “我没有不懂这句话。”唐试图反驳，跟一个开玩笑的人反驳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我只是希望知道更具体一点，我现在该怎么做？” 第一百七十三章 顺其自然(二) “不是吧，怎么做？这是一个正常人该问的出来的问题么？”图拉格在那边笑着。 “是！”本来这不是一件值得争论的事情，唐回答得却异常的努力。 这个问题本来与图拉格也没什么关系，最终还是要等圣西林来回答。唐本来也是在问她的，以前是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肆无忌惮地自主地帮她抉择，现在唐是想等她的回答。 这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圣西林从大门背后走了出来，平静地看向唐说：“我那样说是因为想要从这之间找到这个世界的联系，虽然要求事项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的继续生活，但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实际需要做的就是带着这样‘已发现的心情’去做那些‘未发现的事’。” “不用解释了，直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现在的唐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认为你应该保持尊重。”那边抱着手的青年这么说着。 天呐，他那个样子是在角色扮演阿拉丁神灯吗?以这个模样来谈尊重毫无说服力。但那是他的问题，唐知道自己也有问题，只是他依旧会那么去做。 是因为现在心烦气躁，是因为感觉自己掉落入了洞穴蜘蛛的网中，是因为察觉到原始人的矛头正对着自己。 那不是很锋利，但是很骇人。它拥有威慑力。 显然圣西林和图拉格还不是一伙的，所以哪怕图拉格这个人会出声，圣西林还不会去刻意理会他。她只是皱着眉头，头往下低着。 她是很少那么做的，本来她都是一副自信的模样，哪怕变成自大也好。 这太奇怪了，这样的描述根本不是说这几天唐认识的那个圣西林。也许是上一辈子呢，反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有同学会的。”埋着头的那个圣西林发出微弱的声音。 这句话说的并不完全，唐只是能够理解她的意思。同学会是这个世界原本一个活动，但真的论起来，唐也没有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去参加。 这其中的变数就是圣西林，那么她应不应该算作是这个世界线路发生的指定方向呢？如果还算作是那段自欺欺人故事中的一环，那唐本来就不会想去参加同学会的。 而且…… “那已经结束了，就在昨天，咱们到那个所谓的曼陀莎森林所谓的封印之地中去时候，那一整段都应该是结束了的。”唐看着图拉格说。 结果现在他成了那个头昂扬的最高的那一个。 “所以呢，这又不能够怪我，你这样看着我又有什么意思呢？”图拉格一点都不愿意认输。 “我只是眼睛恰好看到了那里。”唐不想做什么解释，实际上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圣西林还是埋着头，眼睛看向其他地方的地面，微微张着嘴巴说：“我记得那个叔叔说他们会等你的。” “好！”唐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目光依旧不离开图拉格，“那咱们就再去联系杰季，问问他原本的计划还能不能再次执行。” 图拉格砸吧砸吧嘴，声音低低地抱怨着：“一个不知道多大年纪还在叫人叔叔，一个明明自己心里什么都清楚还偏偏都要问别人。” 唐也学了学他的表情才说话：“你如果不希望对什么不好的形容对号入座，那就请停止你现在的低语。我想你应该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吧，不然从也不会至于到最近才来找我吧？” “对！”图拉格把这一声拖得很长，嘴巴也夸张地大幅度运动，“我忙得很呢！” 是完全不必要做的事情，事实又证明，人们很爱做这样的事情。 图拉格倒还算得上果断，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整个人都不见了踪影，就跟灯神的小魔术一样。不过唐猜想，他一定没有为别人满足过愿望。 “咱们回去吧？”唐看着圣西林。 她的回答微弱不可闻，还好是能被看见是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直倾斜在他处，旁人不能明白是在思考什么。 只是唐松开了手，这个姑娘可能不是自己印象里的小孩了，更不可能是自己的小孩。这样一个行动之后，圣西林的神情又发生了变化，只是这变化的含义也不是他人能够理解的。 “想到什么了吗？”唐选择用说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圣西林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你还要联系那个叔叔的对吧。” “嗯。”唐轻轻地回答了。 现在离家们自然不会有多远，唐望了望，周围与平常相同没有什么人经过，这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紧接着回去就是要给杰季写信了，做这件事，唐的脑海有个荒唐的想法。 很显然，他现在是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联系杰季的，包括杰季什么时候会再找上门来，这些全部都是未知的，也不是原来的他会思考到的。所以这一天，它打算写一封没有地址的信，把它投放到门口。 他想了想，这应该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会做的事，而在“之后”，也只有还在假装的那个他能够做出来了吧。 从写信到“寄出”，圣西林一直默不作声地旁观着。 躬身把没有信封的信纸放到门口的草坪上，再拍一拍手，唐转过身去问那个观察者：“你觉得这封信会送到那个正确的人手上吗？” 圣西林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迷迷糊糊地又摇了摇头。 唐当然不能知道这个小鬼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心满意足地插着腰看向远方的落日，然后在心中默默的总结着—— 至少从现在开始一切会发生变化。 咳咳，这样的台词为什么读起来会感到有一丢丢的小别扭呢。 做完这一切之后，唐又转回去看着那个呆在原地不动的小孩儿：“圣西林还有什么愿望吗？” “这是一个许愿的时间吗？”圣西林抬着头反问他。 “不，我是觉得……”唐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 也许从现在看来，每个人对这个地方的理解都不太一样。因为明知是假的，难道一定就会是美好的嘛？这种事情好像根本就不确定。 能够觉得的只是，今天的天气很好，就算是到了落日的时分，那一点点剩下的光辉撒到大地上，就改变了原本的颜色。 这种事情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慨的，每一天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大概是够了吧，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以和圣西林再接着谈下去。难道要问他内心里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光影(一) 唐几乎能够确定他的想法是正确的，比较可惜的是这一整个过程的实现有点慢。 图拉格走后，没有了负担的唐经常做的两件事一个是看看卡牌一个是踩踩草坪。踩草坪不是有意破坏环境的，是他回去看他的那封信。 有一个他已经能够接受了的神奇现象，那封信的墨迹正在逐渐淡去。这似乎就是在预示着信件正在逐步、逐步地送到收件人手中。 至于卡牌，唐每天都在观察着，不得不说这玩意的做工真的精美。咳咳，不过关键点还不是在这里了。 因为那日虽有注意名称但总没有那么在意，当天图拉格在的时候，唐基本是有什么信息看什么，像是说明栏空白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太在意。等到后面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再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四张卡牌里只有两个人拥有名字。 一个自然是图拉格，因为他当时就在场所以唐稍微注意了一点他叫什么，还有一个是圣西林。根据唐的推断是认为那四张卡牌分别对应了四个人，另外的两张一张是他自己一张是图拉格的姐姐。 为什么会没有名字呢，唐想不到什么不确定因素。是因为自己不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名字才没有浮现在卡面的吗？ 那这样也很奇怪，自己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么，这种推断不合理，或许要等图拉格再来的时候问他。 圣西林这段时间表现得十分乖巧，阅读能力也是突飞猛进，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唐的陪读了，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阅读任务。现在的圣西临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甚至不需要进食了，唐也发现自己又这样的能力，这是一个有趣的发现。 两个人现在几乎没有交流，平日里唐几乎听不见她发出声音，脸上的笑容也更少了。 唐最近一直在干这种事情，四处观察，因为哪怕之前约定好要“顺其自然”，他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承认他没办法回到过去了。 以前他还可以看书，还有机会收到信件，现在是信件完全没有了，书本也不存在内容。整日里便更加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连圣西林都过得比他充实。 就连四处走走这样的事情也变得没那么容易完成了。 他偷偷去过一次封印之地，看到了一些不能说是不得了，但让他不太能够理解的事情—— 圣女和神侍还在那里，就连站的位置也和他离开前那天一模一样。唐想他应该可以走近一点探查到更多的信息，只是这种做法会比较危险。 圣殿还是那个圣殿，就算曾经与他们共事过……正是因为曾经与他们共事过，唐才更觉得心有余悸。不是不够好，只是不能够适应罢了。 唐不想做那种脱离组织就开始反咬一口的白眼狼，所以他只想说是他不能适应。 那两个人就那么呆呆地立在那里，只能看见它们在对视好像是在商量，但听不见任何谈话的声音。就像只是两个毫无生机的人偶摆在那里，莫名的渲染上了一种恐怖的氛围。 好在唐觉得他现在比较能够接受这样的东西，至少那四张卡牌里没有他们俩不是么？如果这么说能够让他忘记那种场面的话，他愿意说无数次。 在一个并不真实的空间内，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不见得要叫人多意外。 闲下来最恐怖着地方莫过于此，无论是什么画面都可以重复播放。没有什么恐怖的背景音乐，就是那样安静的，连一点点生物活动的声音都听不见，一个似静似动的画面。 每一个人、每一片树叶都有活动的趋势，随着时间的变化他们似乎也在安静的变化着，然后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变。 现在的唐拿着一本空白的书，封面是什么他已经不再去过多思考了，反正都是没有内容的躯壳，他只是闲的无聊想要来一些补充的活动罢了。 今天他拿笔的姿势很随意，笔身也根本没有紧凑地靠在手上，与其说是在书写还不如说只是在玩笔。是这样的，事实证明灵感再怎么说也要来源于生活，他如今的生活太无聊了。 曾经也会很无聊，但那会儿是自我接受的无聊，是能够被承认的无趣。那四张卡牌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他总觉得会有点什么，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正在发生，这一个月来他等的太无聊了。 总不见得要去把那样一个场景描绘出来吧，他对这事儿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还好，还好就快要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大概又要过上那种每半个小时就去看一眼信纸的生活了吧，等了那么久事情终于要接近结尾了。 生活即将发生变化，是唐之前一直畏惧着的变化。明天不知会是怎样的，反正一定与现在不同。 就好像有一个人在他的耳边轻声问他，你，准备好了吗？ 想想就让人兴奋不已，唐决定先出去执行一遍今日任务，反正只待在椅子上实在太无聊了。 今日下了些小雨，草尖带着水珠，信纸被簇拥在上方却没有沾湿。这是正常操作了，唐还好没觉觉得太惊讶，反正离奇的事情已经有那么多了。现在的他就觉得过去了就好了，这种听起来有点古旧的思想却让他十分受用。 正当午，太阳挂在天空，也在呼哧呼哧地催促着水汽的修炼。信上的痕迹越来越浅，这预示着最终日期在一天天地接近，唐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地期待杰季的出现。 唐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姿势很尴尬，这种翘首盼望第二天到来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该是他会做的。然而事实摆在面前，所以察觉到这一点的唐同学突然觉得身子很僵硬。 来拯救他的是背后的声响，圣西林瞧见他慌张跑出来的模样说不定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但唐只是出来拿着那张纸罢了。 唐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只是他在意的事情没让圣西林关注。圣西林的目光远远地望向天空的另一端，大概是在欣赏某种美吧。天空、沙漠与大海，这样了无边际的场景常常更能扣住人的思绪。 “要是时间可以过得再快一点就好了。”圣西林叹着，这一声在意境的辅助下显得有些辽远。 一个月了，都过去一个月了，圣西林终于主动找唐聊天了，该如何兴奋自然不必多说。虽然圣西林的眉头还是微微蹙起，但能沟通就是一个好兆头，唐太害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她自我封闭的了。 他花了不少力气准备好一个微笑，却察觉到身边光影的变幻。原本不算浓烈的阳光逐渐染上橙色，自己的影子方向也在快速地更改着，忽地从短变长，等到唐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已深陷在月色里。 那抹笑容在这样的变幻中已被吞噬了，唐痴痴地看向圣西林站着的地方。 时间如此快速地前进过后，唐开始惊慌地四处张望，顿时安静不少的野外与天空中悬挂的月亮无不在提醒着他这一切的真实性。纵使时间在变幻，他们最终还是像刚才那样遥遥相望，这种感觉很奇怪。 “怎么忽然在外边等这么久。”圣西林望着这边说，就像是刚刚从门中走出来一样的。 唐忽然说不出话来，其他再怎么变幻也好，那不是他参与的就一切还好，现在他只剩下了目瞪口呆。 见唐没有说话，圣西林忽然笑了笑，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在脸上绽放出笑容：“快点进来休息吧，我已经等你到太晚了。” 随后圣西林转过身去，月亮也经历了交替，这是新一天的初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光影(二) 风中带着一点湿气，轻飘飘地路过唐的身边。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那里就像任意一棵树的树叶，带着点湿意。 夏日清晨的鸟叫与图拉格的口哨声同时响起，那个人应该是算到今天便是那个特别的日子。一声早安，图拉格就走到唐的身边。 听到声响的圣西林也走了出来，看样子昨天休息的不错。 “这怎么回事啊，在外面当霜冻人吗？”图拉格看起来精神气儿也不错。 圣西林脸上反倒写了些忧虑：“他昨天定时太兴奋了，从中午跑到外面来看那张信纸，就一宿都没回去休息。” 啊……好像是这样的，从某种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唐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图拉格在旁边一脸嫌弃地说：“呦，这是什么表情？” 啊……这是什么表情呢？真让人想知道呢…… 圣西林叹了一口气，望向太阳所在的方向：“时间过得可真快，真正的结局又会在什么时候才揭晓呢？” 听了这话，图拉格战略性地皱了皱眉头，装腔作势地也望向天空：“是呀，怎么会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呢？” 唐在一旁看着此情此景，有一些想说的话，这些话却被他堵在了胸口，闷闷的，快要喘不上气。 “喂。”图拉格拍了拍唐的胸口，“老兄，你这是怎么了？” 这下就更难受了，不改变位置，唐就动了动眼睛斜着看他说不出话。 见这边没有反应，图拉格光速地更改了目标，瞬间抛弃了唐找圣西林聊天去了。这两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共同话语，但图拉格就是可以东扯西扯地浪费时间。 就是到了最后，这小子还是按耐不住地问了句：“你们说的客人要什么时候才来啊？” “应该快了吧。”圣西林回答得很无奈，毕竟这样一件事谁都拿不准。 “哦哦。”结果图拉格问也只是随口一问，相比起来他还更关心今天的天气不错。 唐虚着眼睛听他俩聊天，现在是插不上嘴的时候。然后他的视线又开始随着大脑的节奏摇摆了起来，刚才经历过的现象还在持续发生。 上一秒是初晨，下一秒是黄昏。在夕阳拉长的影子里，杰季本人踩着红光登场。 “都在呢。”杰季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边儿装了些水果，就像是去亲戚家串门那样。 杰季登场可不会只说这么一句话，这只是个开头随后他就加入两人的聊天了。兴许在这十个小时的时间内圣西林已经无话可说了，她一直都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这段时间是苦了图拉格的，现在就好又来了一个话痨。 两人真是相见恨晚，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旁人仔细去听听又全都是废话。这两人是怎么可以聊到今年的茶没有去年的香？唐自个儿在心中掂量掂量，认为是差不多的。 讲到底这两人聊天，聊的都不是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就算是在探讨某个问题，结论也不一定是对的，一切都是随心。 “嘿，乔尔德，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沉默啊？”杰季倒是好心，遇见一个这么好的知交，竟然还记得起他这个朋友。 只是唐依旧说不出话，他总觉得听着杰季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 杰季和图拉格的反应也差不多，见这个人傻愣愣地杵在那里，就不再理会他。在这种情况下，圣西林都要比唐受欢迎得多。 不过终究信还是唐写的，关于这个邀请杰季首先还是要问唐的意思。 这下是在办正事儿，也是一个不得不开口的时间了。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现在的这种场景可真是熟悉，他之前还在想着那样的两个人在森林里可以一动不动地坚持一个月之久，现在想想如果是照这种时间变化的话，一千年也算不得多久吧。 “就是同学会。”唐终于开了口，嗓子有点紧，有很严重的干涩感觉。 这种变化就有些难受了，外界的时空在变，自己的身体也在跟着改变，但意识却停留在原处，就连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去做。 这里真的算是梦境吗？ “哦。”唐没有继续开口，杰季自然是要抢过话头来的，“怎么滴呀？之前让你去你非不去，现在你家小孩儿处理好了？” 唐清了清嗓子，想半天也想不到什么话说，除了不是两个字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词语了。 杰季还在那边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真的要等唐来说出什么理由。至于他讲的东西，也就是天边忽然飘过的某朵云彩形状像极了一头牛这等无聊的事情，与刚才无二。 最后还是圣西林来给杰季讲述现在的情况，她说的内容比唐想的要诚实得多。但唐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编，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不是一个说真话的好时机。 杰季听了之后也没多大的反应，一切就像理所应当的，没有古怪的离奇的故事。就连他看见圣西林也是这样，今天的圣西林可没有什么伪装，他的脸上表情也没有变化。 “行呗，那后天你们有没有时间？”杰季答应的太爽快了，唐更觉得不真实。但不真实？这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事情吗？ “都可以，能早一点更好。”圣西林看上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啊……但是，如果是她想的话，就算预约的是明年是不是也可以一天就到达了呢？到底原因是在哪里呢，唐觉得反正不是自己。 “那就明天吧，现在太晚了大家该休息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本来一切都是完美的，就只有图拉格还在多嘴吐槽：“这还有谁在休息？” “休息有什么不对的吗。”唐说出了他今日的第二句话。 “对对对，哪有什么不对的呀。”图拉格立马就变了语气。 唐没有再去理会他，转而去问杰季：“同学会预定了什么活动吗？” 杰季也在那边装腔作势，就跟看见石头人突然说话了一样，不过最终还是正经的回答：“吃烤肉，还可以四处转转，但是我跟他们几个约定的是下午打牌。” “还是那个卡牌？”唐继续问。 “当然，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卡牌吗？”杰季反倒开始质疑他。 有没有这件事他还真是不知道，反正有或者没有也不是他来决定的。 “那就知道了，明天上午情人泉见，没什么事儿就散了吧。”唐来了一段总结性的发言。 杰季看样子还没有玩够，在那边痛斥不公，说自己还是带了礼物来的，怎么才一会儿就要赶人走了。唐觉的也是，这人和图拉格才见面多久呀，就相处得那么欢快了，这么就赶人走了实在是太扫兴了。 所以他还是将杰季送了出去。 等到回来的时候，圣西林已经完成从眺望路口到反身回屋过程了，图拉格更是早就不见了。 已经算是第三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唐也不至于再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只是有点好奇，在这样的快速变化之中，旁人看他又是有什么举动呢，总不至于是站在那儿没有动的就一直站在那儿了吧？ 一分钟和一天做同样的事情看起来可不会那么一样。 站在杰季留下的水果篮旁边，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唐干脆取了一个苹果出来吃。 日落又日出，圣西林已经打点好自己从屋子里走出来了，看见唐脸上也是带点惊讶，然后她惊讶的内容却是那一篮水果，现在唐在身边只有一个空的篮子和一些随意摆放的果核了。 发誓那不是他干的，他手上的苹果到现在只咬了三口呢，时间不允许他这么做。好吧，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他选择赶紧冲回屋里去喝点水。 第一百七十六章 烈酒(一) 唐出来的时候，圣西林一如往常望着远方安静地等待。 唐现在有一些理不清现实了，好多事情在变化，好多事情好像又还待在原处。 “下巴还有水珠。”圣西林提醒道。 唐用袖子擦了擦，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苹果已经被随意放到一个柜子上了，等到今天办完事情再回去的时候一定会变黄吧。不过没关系，杰季的选择总是不那么令人满意的，这个苹果并没有那么甜。 “走吧。”唐在意的是这个，他们今天要做大事。 “不用带什么东西吗？”到这个时候的圣西林反倒没有唐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好像还在等待什么。 要带什么呢？总不至于把那个果篮带回去再还给杰季吧。 圣西林问的是还要不要带什么东西，眼神等待的方位却是图拉格会来的那个路口。她总是把事情藏着掖着的，却总不那样擅长掩饰。 唐挥了挥手招呼她，情人泉是在另一个方向。 若是以往，唐一定也是朝着那个反方向走再绕过去的，但如今已经知道曼陀莎森林的封印之地在自家后面的石头林里了不是么，何苦再去绕呢，径直过去就好。 圣西林轻轻应答一声就跟上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泥土小路，道旁长的不是名贵花草，这条路却像是连接了几个世界的金光大道。 真的与假的，记忆是真记忆是假，就算已知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也不敢断定就是切切实实的真吧。 首先路过的封印之地，两个身影，在雾蒙蒙的清晨中影影绰绰。唐这一次没有想再往那边看，圣西林的目光却一直挪不开。 这个小家伙总是好奇，就算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刻、或者说正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刻她才更好奇，像一只猫一样。 这种事情唐可管不了，他只顾得自己向前走。 空气中含有自然的气息，没有什么花香，草木的气息还是能够充斥鼻腔的。这是百看不厌的风景，唐此刻缺的只是心情。 越往外围走，雾气就越轻，等走到情人泉旁边的时刻，周围已经完全清晰了，这也有时间推移的功劳，最近唐对于太阳的方位特别敏感。 y班六个人确然都到齐了，这样突然的邀请，这样突然的聚会，能够凑齐人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虽然有那日杰季的表现在先，今天堂还是因为圣西林披上了一件宽大的外套。他还是想求稳妥，每一个意外都是他不想看见的，更不用说那些结果。 五人的变化不大，杰季继续这几日就见过的，其他人，听说都是各自到了不一样的远方。如此看来能再聚首确实是…… 最先跟唐打招呼的还是杰季，其他人也依次有过问候，相较起来有一些生疏，但都不是大事，唐是知道现在的情况的。 圣西林还在左瞧瞧右看看，今天的情人泉没有别人。 之前问日程的时候杰季就说要烤肉，然后下午打牌。一开始唐还没有反映出什么不对，现在事到临头了才觉得大早上的就烤肉实在是有些古怪。但再古怪也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觉得，其他人都是欣然前往的，就连圣西林也是。 在这样明知是假的情况下，圣西林表现得比唐正常多了。唐在这边还老想着这样有些不合适那样有些不合适，若不是远超他平日的认知范畴，他还不那么愿意认为一切是假。圣西林就显得更淡然自若了。 烤肉还配上喝酒，这一点在唐看来也是不太适应的。在他的脑海里几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年纪都还不大，杰季和卓弟倒是有偷跑出去喝过酒，但就算是在当时唐就是不赞成的。如今众人都到了年纪了，喝点小酒只能算是情趣又不会被谁责骂，就只剩下唐一个人在追忆往昔，连井都先酌一杯了。 烤肉配的酒是烈酒，井这个乖小子算得上是y班最后一个学会喝酒的，酒量又是这么多人中最好的一个。 他喝得很放肆，扬起头直接对着瓶子饮下，再没有那种贵族气质。 唐自己一人不动手，杰季可不会放过他，端着酒杯就找上门来了。看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斜着身子看自己的模样，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自觉地也饮下一杯酒。 很辣，液体呛入喉咙引来一连串的咳嗽。 唐有些不好意思，希望他没有打扰到其他人的兴致。所幸的是大家都还在两两交谈，只有杰季对他稍微表示了一下“关心”。 圣西林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神中的含义让唐看不懂。她经常是那样的，唐只认为那种目光叫做纯粹，是来自一个小孩子没有任何善恶意愿，单纯的想看便看得纯粹。 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谁。 时间过得很慢，但终究也会过去。经历的这些时光再没有出现先前那般折叠的景象，一切过得都平平常常，几人有说有笑偶尔换个对象互相唠嗑，看起来和乐融融。 桌上只留残羹剩菜，唐把杰季朝他的方向拉过去了一些：“下午你们就只玩牌？” “那当然，都是定好的。你要是觉得无聊不然就先回去？”杰季手中还有一块插着的肉，他是最后一个还没脱离饭局的人，都是怪他之前四处游走去了。 已经定下的活动总不好因为他一个人来改变，唐只觉得现实空落落的，本来等这一个聚会就已经花了不少时日了，现在看要等最后结果的揭晓还需要耐心等待。 回答完唐“莫名其妙”的问题之后，杰季又回去继续参加战斗了，唐坐在一旁自己倒了点酒。他其实喝不惯，只是无事可做就这样权当打发时间。 只是用嘴唇稍微沾了一点，随着唾液流动到喉咙的时候还是叫人忍不住，唐只能尽可能地偏过头捂住嘴了。这时候能感受到一只小手在轻抚他的背。 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谁，唐就等咳嗽完了之后再起身了。脸上的灼烧感再度出现，明明才只是占了一点点。 圣西林还是那样纯粹的眼神，只是根据情况唐猜那是在关心。 “我没事。”唐笑着对她说。他现在已经咳嗽完了。 虽然方位发生了变化，圣西林还是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这样让唐感到有一丝难为情了。开口拒绝也不是什么好道路，这是出于小孩子的一片好心。 倒是杰季又凑了过来，他的吃相一点都不雅观：“咋了，这就不行了？还是不是男人了，满上！” 圣西林在杰季靠近的时候就收回去手了，唐也正好把杰季推开。至于满上什么的都不会在意的，那人就是喜欢这样说胡话。 “你刚才不说，下午你又打算去哪儿啊？你这么‘洁身自好’的，总不可能跑去哪儿鬼混吧，这还带个孩子呢，影响多不好。”难得的杰季同学在讲话的时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食物，就是嘴里还在持续性地嚼着。 “我跟你们一起。”唐答着。既然要从原本的故事情节里寻找脉络，那自己一个人又能跑哪儿去呢？就算以他的愚钝什么都发现不了，这不还有圣西林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烈酒(二) 叫杰季自己回去好好吃饭，唐把目光转到圣西林这边来，问她：“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去吗？卡牌你之前也有过兴趣的。” 此时的圣西林还保持着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这样的事情唐都快习惯了。 “去看啊，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线索了。”圣西林回答他。 唐收回目光，只希望下午不要太过无聊让自己忽略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想着圣西林好奇心那么强，应该是不会分散注意力的吧，倘若是太过专心看卡牌导致……那也随它去了，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无解的吗？ 现在的局面看起来不错，无论能不能“离开这里”，最终的结果都算不上太坏。 感受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襟，唐又转过头去。是圣西林，她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变过，声音不大却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清晰无比：“你变了。” “什么？”唐疑惑地看着她，对这句话是不明所以。 变是指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圣西林这样盯着他是今天的时间最多，但只是一天而已，之前的时间更是如飞驰的马，唐都没有好好地体验就过去了。 圣西林为了朝唐靠拢一些，向前伸了伸身体，这样水平的高度就下降了，唐本身的位置是没有改变的，她就以一个更多眼白的角度继续看着唐：“你前天还明明不是这样的，从昨天开始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孩子的压迫感总是很强，唐不是第一天发现这个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她现在朝着一个古怪的方向发展了，这样的逼问…… 唐自然是愿意相信她的洞察力的，所以现在他会去思考自己这两天变了什么。 变了什么呢？他觉得不是他变了，是这个环境又在改变了，对圣西林来说是两天，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一天而已，其中的一些日月不过是晃过就算过去了。 “也许是我们将要离开的征兆。”唐笑着回答她，并且把她的身体扶正了一点，“圣西林可以想想，今天下午你喜欢的那个大哥哥说不定也回来。” “他不会来了。”相比起唐的修饰，圣西林说得肯定得多。 “为什么呢，圣西林不是也说下午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吗？” 被扶直身子的圣西林插着手翻了个白眼：“骗你的。” 这种事情不出意外可以肯定、非常确信、绝对是图拉格那个家伙教的了，圣西林自己可从来不会这样。唉，那个灯神啊，可真招恨。 教育孩子，耐心是第一条，唐深知这个道理自然不会先自乱了阵脚。首先得告诉圣西林，对着别人翻白眼是不好的行为，坐直了也能够彰显气质，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应该要注重这一点。还有插着手这种东西，不能跟别人乱学，看起来很游手好闲。 讲完这些后就是来自老父亲的惆怅，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都什么都不愿意和大人分享了。 最出乎意料的是圣西林竟然向他讨酒喝，知道这孩子好奇心很重，唐是自然不会同意的。他拒绝的时候表现得很严厉，圣西林呢就只是“哦”了一声没再说别的，显得他的严厉很多余。 等到杰季也宣布结束的时候，整桌人才算是彻底先散了。郎逑是表示自己有事先走了的，剩下几个人都是一起去场地里的。 卡牌游戏的火热让每一个人流量大，或者想让自己人流量大起来的地方都会为玩家准备场地，情人泉这样的景区自然不会例外。 如今的卡牌竞技场比唐当初看见的宏伟得多，这只是一个景区内的场地，规模都算不上小。科技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成本也就降下去了。 杰季是众人里接触这个游戏最早的一个，用的卡牌却还是最普遍最大众化的野兽组牌。卡尔算是被杰季拉扯进坑的，使用的算是比较稀有的神话卡牌。 神话系列的卡牌，虽然想着都是与天使有关的便先入为主觉得是高大上一些，但卡牌名称却显得敷衍无比。最基础各战斗职业的天使，干脆就叫天使弓手、天使剑士、天使刺客……稍微高级一点的就是什么天使长、大天使长，名称总是重复而没有灵性。 野兽组合虽然听着是俗气，至少种类繁多，总的来说不会让人觉得单调。 想起天使系列，唐突然想到卡牌貌似没有人类系列的，不然的话人类系列的卡牌名称会不会也如天使那般单调呢？人类弓手、人类剑士……但这种事情想起来挺违反一些不成文的规矩的，普通的野兽也好，传说中的怪物也好，上场厮杀至少不会让人感到膈应。 井手中的卡牌是龙族卡牌，稀有程度和天使系列是差不多的，所以两人的卡牌虽然主观上感觉是比杰季的要厉害，实际上因为缺少特别强大的卡牌又因低端卡牌不够低端，其实是混杂着的，倒不如杰季那样某些魔法卡的增益能发挥得够彻底。 有一点可惜的是，圣西林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战局上，她还一直盯着唐看，唐现在有点怕她是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圣西林本就不爱热闹。 既然是想到了这层上，唐自然还是要照顾圣西林的想法的，微微蹲下来一点问她：“想回去了吗？” “不，你看得很专心。”圣西林回复他，唐甚至有些怀疑这小姑娘今天一整天是不是都没怎么眨眼。 “这不是我专不专心的问题……我对卡牌是什么有什么兴趣的，不然早就去收集了。”唐把手搭在圣西林的肩膀上，“圣西林如果觉得无聊，我们就可以先回去，反正目前看他们只是在那里打斗，搜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等他们打完再跟叔叔们进行接下来的活动也是可以的。” 唐自认自己这一番话说得没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圣西林却摇了摇头。再去问她是什么原因，她也不肯说，只保持那样看着唐。 “圣西林这样眼睛不会酸吗？”唐已经放弃了刚才那的问题，反正圣西林不想说的话是不会自己讲出来的。再说了，去逼问别人孩子又是何必呢？ 转换了目标，圣西林自己低了一会儿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再看向唐，这一次的目光有所不同：“今天会带给我们的线索已经找到了。” 这一天的时间唐都是和圣西林一起度过的，但他是万没有想到自己根本还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圣西林已经发现了关键的信息。能不能找到线索、能不能离开这里，这些对于唐来说真的没有那么大必要，但圣西林找到了他依旧会为她的能干而感到骄傲。 圣西林躲过了唐的摸头，语气间有些不开心：“我们回去把你那盒卡牌带来吧。” “嗯。”唐尴尬地收回了手。 果然啊，孩子大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灰矮人的幻想乡(一) 唐本来是打算去找杰季先告别的，结果没想到那家伙沉迷游戏，唐才刚过去张开嘴，杰季就开始赶人走了。 面对这样的家伙，唐没什么办法，也懒得继续留下来骚扰他们了，带着圣西林就踏上了回家的道路。说是这么说，其实一会儿还得回来，反正路途也不遥远。 圣西林一路上都很沉默寡言，这是她这几天一直保持的状态，今天真正的区别就在于她没有再看唐了。 老是被盯着让人感到不习惯，忽然不被盯了也叫人感到不习惯，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 这一次的任务很简单，完成的也很快，到家里拿到卡牌之后唐只喝了一口水就在出门了。回去的路上圣西林似乎有些顾虑，步子迈得并不痛快，唐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只是摇头不语。 还真别说，这样的圣西林真有点隐士高手的意味。 两人再回到竞技场，杰季与卡尔的比斗已经结束，看样子是卡尔败了，所以现在换井上场。若是真的论起来，班上对卡牌游戏真正热衷的其实还就杰季一个，卡尔曾经就是佛系游戏，井更是毕业后不知上哪儿学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杰季确实难逢敌手。 毕竟一个成年人到孩子堆里玩游戏什么的……这样的游戏体验也不会太好吧？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哪怕应对的不是强敌，杰季在胜利后也一点都不谦虚，唐在会场外就听见他放肆的笑声了。 一路上因为圣西林表现出的抗拒，唐都没有主动问她问题，但事到临头了再不问就来及了。唐在竞技场门口停顿了一下，扶住险些撞上来的圣西林，问她：“我们一会儿要怎么做，和杰季他们比赛一场吗？我不是很懂规则的。” “不用。”圣西林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你随便找一块空闲的地方把卡牌输入进去就好，一个人也能完成。” “一个人？”唐现在对这句话有点敏感，今天是圣西林在说他变了，他心中却认为圣西林的变化更大一点。 “一个玩家，我们两个一起。”圣西林改了改自己说的话。 唐挠挠后脑勺，思考自己那么问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但是问的问出口了话也没法收回了，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也…… 应该是没有的。 唐咳嗽了一下，领着圣西林踏进竞技场了。虽然唐往日没有来过，也不能猜出今天只有他们这一组人算是难得的清净，就跟今日那家烤肉店一样。 情人泉这么好一个口岸，生意如此萧条，若是因为今日他来做客才这样，唐心中会有一点过不去。也就一点点了，明知都是假的。 走在前头，要找一架新的机器并不难，这里就是为卡牌战斗而准备的。如果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牵引着人们一步步的走向真相，那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圣西林是真的，那一对姐弟也是真的，按照线索看自己也是真的，但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当真的人脱离虚假的世界，看到的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唐想知道，也不想知道，好像他对任何事情的态度都是如此，即可有，亦可无。 好不好是不知道的，反正他一向如此。 “要怎么做呢？”虽然没有亲自操作过，就算只刚才观战一会儿也知道怎么样放入卡片，更何况这些基础的理论知识杰季早年就科普给他过了。 按下指定按钮后，机器最中央的屏幕上现出一个选项，单人展示模式或者双人对战。对于这个界面唐是比较陌生的，就算是刚才看杰季的现场操作，因为这个人的熟练，选项界面还没有完全浮出就选择完毕了。有这样一种模式更好，唐现在反正也是没有对手的。 机器上一共十个卡槽，其中四个只能用来放置英雄卡，有两个卡槽只能放置魔法卡。无论如何更新换代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是不变的。 不过讲道理这种设定……唐只偶尔听杰季谈起有人只爱带英雄卡，还从未听说有人只带魔法卡的，这样设计也算是为了公平吧，魔法卡有限制英雄卡也该有限制，这样才算公平。 唐现在问的是应该放哪一张卡，他的卡盒里目前有十五张牌，玄机在这些卡牌之中的话，要么该找出那一张牌，要么也是按照一定的顺序。他现在是个对具体线索一问三不知的人，只能来当个会点基础操作的苦工，具体要求还是要问圣西林。 “我记得有一张场景卡，你那天看的时候很快，下面的说明有一句是‘世间乐土’。”圣西林偏着脑袋望着唐，她现在的小模样看起来很严肃。 “嗯嗯，我知道那张。”一边说着唐一边就开始翻。虽然以前听杰季说，卡牌游戏里的卡牌只分为英雄卡和魔法卡，就连装备卡也是属于魔法卡分类的，不过嘛圣西林也不像他们那些老玩家，作为一个小白想怎么说都是可以的，唐很支持这种说法。 场景卡，多么浅显易懂，听到这三个字的形容唐立马就知道是哪一张牌了。 灰矮人的幻想乡是这张卡的名字，虽然与图案的内容格格不入，一个是童话般的梦中世界，一个是战争后的断壁残垣。 这后面兴许有什么故事，反正这不是现在的唐该关心的。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张卡，既然作为老玩家的杰季都说卡牌游戏只有两种卡，这张明显不属于英雄卡的幻想乡直接放入机架最右边给魔法卡专属的位置就好了。 现如今的场景模拟能力确实非同往昔，卡牌才刚刚插入，属于这座机架的游戏场地内立马就漂浮起了一个散发着科技光芒的机器平台，从旁边也伸出不少灰白色的柱子。 卡片中图案的内容现在是完美地复刻到了场地里，但这终究还是一张魔法卡，魔法卡在发挥了它的效用后就会消失，所以哪怕这张卡里描绘的场景再雄伟开阔，短暂时间后还是慢慢地化作了齑粉。 而且因为唐不是在认真地游戏，这张卡说明里提到的复活英雄也没能发挥作用，石膏柱子与机器平台消失后，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唐看了看圣西林，想要问问她的意思，没想到圣西林也皱着眉头还在思考。 如果是放在平时他肯定是不会出声打扰的，但是今天，看着那些石膏柱子，他心中有一个想法，这个问题还涉及到圣西林。 首先他叫了一声圣西林，先将她从思考状态中拉扯出来，然后可以提供一些思路：“我们是不是见过那个地方？我和你一起，我在那里见过你。” 圣西林呆愣着看着他，也不知道对这个问题是表示赞同或否，但毫无疑问，唐的说法提醒了她。 “在那个姐姐那里，那些白石头！”圣西林的声音很大，甚至吵醒了那边正在玩牌的三人组，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这边看过来。 没关系，现在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唐微笑地鞠鞠躬表示歉意，然后接下来就可以跑路了。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也会被带动的那么激动，也许他是真心为圣西林感到高兴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灰矮人的幻想乡(二) 相比起前些日子苦苦等待的煎熬，今天一天对唐来说就比较丰富了。当然了，对唐来说的一天甚至可能还包含了那段时间折叠。 除了上午的烤肉与喝酒，这一天真是够充实的。下一个目标地是封印之地，唐当然不会忘，在那里除了已经更成废墟中的废墟的那些柱子碎片，那里还站着两个人，两个正在等待自己使命的人。 恐惧与兴奋，两种极端的感情色彩同时出现在唐在心中，只是此刻有圣西林相伴，一切的阴霾都减少了。 这不是一个艳阳天，虽然早晨的时候出过太阳，这会儿天已经是暗蒙蒙的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雨来。但雨势不会很大，应该是只能被称作滋润程度的小雨。 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事物也会对应地有所变化。当唐和圣西林到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五人与第六人了。 从上一次唐“偷窥”的经历看来，玩偶店的那位银发姐姐是没有一直待在这里的，事后图拉格出现，以及他们想要印证的四位真人都能够透露出这位也有与众不同。 先到场的两方人马正处在僵持状态，图拉格却不是一个爱管这些事的人，大老远的就开始招呼起唐搁这么远。 隔着这么远唐也不好直接回他，薇薇安的目光都已经转向他了，他只能尴尬地点点头，算是两边都招呼了。 唐之前是有考虑到一到关键时刻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一定会出现的，现在怎么说呢，算是感觉到圣西林领着自己是走对了方向吧…… 就是那家伙呀，明明什么都知道都是吃独食的，不肯与人分享。这个灯神那日评价他和圣西林的话语，怎么看其实用在他自己身上才更合适的。 唐刚刚走过去，图拉格就把他拉到了己方的阵营里，勾搭着他的肩膀一副很熟的模样。唐手上用力要把这个人推开，还发现他的力气比自己还大。 现在这样的局面吧，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绪。眼前圣殿的两位，平日里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在此时……唐无法道明那种情绪。 牢牢地抓住了唐之后，图拉格低了低脑袋，凑近唐的耳根子说：“现在可别乱动啊，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知道啊，消息也不共享的，一来就看见这种对峙的场面，谁又能想到具体原因是什么呢？ 在对面的阵容里，圣女和神侍两个人脸上都带着镇定，只是若是想到这样的镇定是会出现在两个不会动的人脸上，会容易想到什么呢？冷酷还是…… 图拉格的脸还没拉走，唐正好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要是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或者你想告诉我你就快点告诉我。如果危险那就正好快一点，如果别无妨碍，你别拿我来寻开心。” “啧。”图拉格的表情一下就变换了，此时也松开了唐，“没什么好特别的，就是这两个人出现在这儿不方便我们行动。” “什么行动？” 既然是两方的阵营，圣殿也不会光在一边干看着。图拉格和唐两个人在这边窃窃私语，圣女也是看不下去：“不好意思四位，这里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圣殿的地盘，而且必须等级权限够高的人才能进入。虽说是无意冒犯，四位未得到圣殿的允许就要在禁地有所动作怕也是不够合适吧。” 仅仅是听到这里，唐心中也觉得有些凉凉。那可是圣殿啊，就算面前只有两个人，那也是能够代表圣殿身份的人。然而光是说到这里还不够，圣女愈见凌厉的目光又看向了唐：“外人就算了，前任圣子殿下不应该不懂圣殿的规矩吧？” “规矩”两个字伴随着寒光出现，那眼神之中的冷意让唐不禁打了个颤。 唐第一次看见那把弓，以青色和白色作为主色调，整体的颜色并不浓烈却彰显大气。就算隔得远你能感受到弓身上的图案像一卷画，承载生命诗篇的那种。 比起用来战斗，那把弓更适合当做一个艺术品展览在某处。 刚刚举起，青弓又被放下。圣女的眼睛中收敛了一些杀意：“圣殿并不想主动于什么人为敌，任何人都是这样。所以既然是在圣殿的属地之中，希望各位也给圣殿一个面子。” 这一次是来真的呀，就算薇薇安只是警告一番，这一次也是认真的呀！ 唐这边还没有想好措辞，图拉格这家伙就已经上前一步：“哈？这天下还有地是人不能踩的？” “这里就是。” “可我已经踩上了，你们又能怎么样呢？”图拉格不仅要在言语上挑衅，行动上也是极其配合地滑了滑脚，甚至还把一块碎石头踢向薇薇安的方向。 “所以现在离开为时还不晚。”薇薇安面不改色地瞧着他，似乎也没当成多大回事儿。 至于另一边的焦客，已经从随身的异能空间里抽出一把剑来。两个人的神色都没有多大变化，身体上的行动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唐这才刚刚来就碰上这么一个剑拔弩张的场面，最关键的是周围的人还很淡定。图拉格又踢了一块石头过去，这一次的碎片翻到了焦客的鞋子上，然后图拉格又是咧嘴一笑。 看起来成熟许多，此人的姐姐，这会儿也没多大作为，看见图拉格闹就仍由他闹腾。就连圣西林也是，在一旁面无表情，连看戏的热闹群众向外流露的东西会比此情此景丰富得多。 挑衅完了一方，图拉格又贴到唐的耳边：“知道什么叫大将风范吗？这么点儿小屁事儿就紧张得不行，一看就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要学的还很多呀！” 这么久的时间中，纵使唐已经明白许多东西为虚假，但这么多年里圣殿的能量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敌人是假的，那真的人在假的世界中面对假的敌人，又多了几许胜算呢？ “别的不说，我希望你是有了解决的方法才跑过去滋事的。如果你不能自保也不能保护身边的人就敢如此挑事，那是——” “——那我也挺厉害的。”图拉格直接打断了唐的讲话。 “好了别闹了。”是那清泉般的声音，那位银发少女。 亲近的人既已出声，图拉格终于是不闹腾的，就这样也不忘对着唐做了一个鬼脸。不可理喻。 这两个唐都不是太熟悉的人如此淡定，唐也不敢直接就放心地思考人生去了，就算圣西林也这样……圣西林这家伙啊，现在正看着唐，跟之前的目光一样，同样也跟之前一样不讲话，唐倒希望她能讲出点什么安心话。 结果就这么一想，愿望还真成真了。圣西林抬着脑袋问他：“你要是不愿意同他们一个战线，直说出来不就好了，对面那个人又不会拿你怎着。” 唐沉默了一下，那样也不是不行，就是现在怎么看吧与这一对姐弟都该是同盟关系，现在要去临阵倒戈……唔……就是说对以后的实际利益也…… 好吧，真要去分析这些唐是永远不可能分析出来的，他只是懒得罢了。 再说了，现在再倒戈，别人能信么。 第一百八十章 少年丹恩(一) 两方僵持的状态不会持续很久，就算双方都是明摆着不想退让的，圣女那边总还是留了些情。 焦客的魔力已经缠绕上剑刃，薇薇安却伸出手挡了挡他，这次只看向那位银发的姐姐：“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只要不违反圣殿的规矩，商量一下也不是不行。” “没啥意思，就想来逛逛街。”却是图拉格抢先开口。 这一次薇薇安已经分辨出了对面谁才是主事的那个人，图拉格这种插嘴自然不会理会，就安静地等着少女的回答。 她是不可能相信有人出现在封印之地里，甚至胁迫了前任圣子会是没有预谋的“逛逛而已”。 而银发少女似乎是天性话少，到这个时候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哎，这两个人啊，似乎本意就是要把事情往大了闹呀，这是条贼船啊。 这种时候再去理性分析……没有信息光是分析，那分析出来的得是个啥呀？ 唐左右看看，现在圣西林的表情已经有明显的意思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那就别问我的意思了”。图拉格这个场中最活跃的人知道对面不打算理他了，就开始吹口哨制造噪音，还是那难听的声调。 现在表现最好的那位银发少女，终于没有再四处看风景，但也没有开口。 唐伸出手掐了掐图拉格的腰，让这人停止喧闹，然后把他扯过来问他：“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呀嘿！”图拉格赶忙把唐的手挡走，“你这人怎么这么阴毒，跟谁学的？” 什么跟谁学的…… “我问你话呢。”唐感觉自己现在终于能够掌握住一些线索了，就是到目前为止还得去依靠旁边这样的人来获得进一步的信息。 图拉格斜着点身子，就跟胡闹一样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撞倒了那位银发的身上：“你问这做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她，那日看卡牌也没有她，没有她还有我的名字，这样不是很方便。”唐自认自己现在的表现还算镇静。 图拉格身子在那儿扭来扭曲的，脸上还做怪表情。求他做事可不是这样的么，磨磨唧唧的拿人当乐子玩。 就在此时，僵持状态也结束了。原来那位银发少女在这边对望着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淡黄色的光芒从众人脚底升起。 其实唐也不太确定，这种光芒是大范围的出现的，只是看场中情况，惊慌的表情是在圣女脸上一闪而逝的，焦客再镇定也皱了皱眉。自己这一边呢圣西林虽然表情没太大的变化眼珠子也在周围转了一圈，银发的姑娘照样高冷，图拉格又开始了做鬼脸。 真是好巧不巧，明明才刚开始有一点思路，就算这样的思路很没用…… 但是也说不定，万一呢，自己和那个少女的名字藏有什么玄机呢？不然总不要是因为制作不当才导致的信息残缺吧？ 好像想得有些远了，就算周围的人都那般平静，这也不代表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小事一桩。刚刚燃起光芒，随后就是天崩地裂。 原本这里是某处的遗迹，灰白色的碎石块四处散落，现在直接更好了，大地都直接裂开了。从裂纹中渗出更深的光芒，那似乎是来自地底。 这是怎样做到的，引起大地的裂变该是怎样的实力？又到底是什么时候？ 唐完全不能把握现在的节奏，满脑子都是疑问，唯一确认的事是世界在变化。 这并不是一件隐藏得很深的事情。 接下来是要如何的呢？事情的发展比唐想象中的要快，除了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身体根本来不及有其他的行动，那些裂缝像是专门为思绪准备的，以至于不让人太过无聊。 思绪、目光在全场游走，身体却只能跟随地裂逐渐陷入深渊。 圣女与神侍的表情终于变化了，他们大概是和唐发现了同样的一个问题——那些金光限制了魔力的流动。 身体在随着大地倾转，然后被之遗弃。在不接触地面的时刻，唐的手被一股冰凉紧紧握住了。这时候他还能看见圣西林那双坚定的眼，再过一会儿就完全是金光的世界了。 眼前被蒙蔽，身体略微能有触感。 这是……新的轮回吗？ 耳边响起孩童的呼喊声，唐试探性地睁开了眼，金光已不再存在。身处的位置也在一片林子里，不同的是这里的林子中还有灌木丛。自己的手里那冰凉的肌肤已经沾染上了一些温度，两个人此刻正是在灌木之中。 圣西林还在自己的身边，另外两个人却不见身影。糟糕的是，因为刚才的颠簸圣西林的外套已经找不到了，她那只孤零零的翅膀正暴露在空气之中。 孩童的叫喊声正在接近，听起来是一群小孩在商量着要学游泳的事。 被一群孩子们知道圣西林的秘密会发生怎样的事唐不可预料，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选择最稳妥的做法，躲起来或者立马脱下衣服套给圣西林，唐选择两者都做。 他已经在行动了，却被圣西林按住了双手。他想要说什么话、作出一点解释，也被圣西林用食指轻靠上了嘴唇。 说不得，动弹不得。 那群孩子最终没有发现在旁边的灌木丛中有外来的客人，他们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另一个孩子身上。 那个孩子和唐一样拥有棕色的卷发，发色要比唐的偏深一些，皮肤要比唐黑一些，身材也要比唐小时候更瘦弱些。面貌特征的话脸更长一点，眼睛更小一点，再加上佝偻着身子看上去很没有自信。 要说不自信的根源也不难猜，在那个孩子的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额头到下巴，再从下巴往脖子、往更深更里的地方去了。 那疤纹是鼓起来的，沿路伸出很多须，就跟蜈蚣一样，又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雪花。唐看不出那是怎样受的伤，也许是天生自带的？ 这样的纹路显然也让这个孩子成为了所有孩子中的异类，他被一群人围堵在河边。之前听声音的远近，他可能还是被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 几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站在最前面，随着那个被困在河边的小孩说：“丹恩，你不是说你不是怪物么，我们都会游泳，就你一个人不会。你说你不是怪物你不能光说啊，跳下去游给我们看啊！” 有了一个孩子的开头，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对啊对啊，证明给大家看”这样的声音连绵不绝。那样的一个瞬间，好像叫人以为意识是被抽离了出去，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意识同时都听到了声音，于是那些喊声又被无限地放大了。 “丹恩是个小怪物，丹恩不会游泳！” “丹恩不敢自己下水呢！” 孩子们依旧没有打算放过小丹恩，那个瘦小可怜的小子，甚至年纪最大的那个小孩儿已经扬言要“帮”他下水了。 让不会游泳的人直接到水里？这跟雄鹰在悬崖上推孩子的故事可不一样，游泳并不是每个人都应该掌握的技能，自然也算不上生存本能。在这样一个没有大人保护的情况下擅自推人入水，太危险了。 就算是平日里自己孤身一人遇上这样的事唐也是没办法放任不管的，更别说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圣西林，做好教育工作应当以身作则，这点唐从来都是赞同的。 唐已经做好打算冲出去了，身后却传来阻力，是圣西林拉住了他。唐回过头去看向她，目光中是满满的不解。 他从来都是一个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圣西林不会看不懂的。圣西林也真的看懂了，仅仅在一个回眸的时间就松开了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少年丹恩(二) 眼看着已经要赶不上了，大孩子的手已经向丹恩靠近，唐大声地喊出一句住手，双腿也不停歇地奔过去。 还是晚了一步，丹恩还是落入了水中。唐顾不得其他的，纵身跳入河中要把那个扑腾着的少年捞起来，只是当他接触、然后穿过那个孩子手腕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那个小孩在水里哭喊，岸边的人在放肆地嘲笑，恶毒的语言从尚在纯真年纪的孩童嘴里发出，唐觉得这一切可怕极了，而他又无能为力。 孩子是争气的，在并不算湍急的河水中逐渐扑腾到了浅岸，抱住了这条小河中离河面不远的一块石头。岸边的其他孩子开始捡小石子，朝他打去。 并不是每一下都命中，但对于这样一个处于危急之中的孩子还是够了。这个孩子拼命地抱着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身上各处一点点地化作淤青，头顶也鼓起几个包块。 时光在瞬息之间又过了多久呢？唐觉得这一刻像是当日在外面兴致冲冲地看信件，但那光影之间的变化并不完全相同。 眼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地渗入唐的心中，而他本人没有什么能够做的。无论是大喊大叫还是冲上前去制止，事情都不会因为他有任何的改变，他现在是生活中的那个隐形人。 即使是泡在水中，感受得到清凉从身旁流过，到唐上岸的时候都都没有任何的水珠沾惹到他的身上，水里只剩下了那轮奄奄一息的太阳。 唐从水中走出来，看到那小孩儿蹲在河岸边抱着头啜泣，而那些欺负他的孩子们都已经散去了。 水中的太阳消失了，原先绝美的风景也随着去了。孩子回家了，在夜色里。 唐把视线转回了那簇灌木丛里，圣西林一直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她看向唐的目光，那平静的目光中似乎携带了更多的信息。 比如，她刚才为什么要拉住唐的手，只是至于后一截的为什么要放开又得从另外的细节中探寻真相了。 唐向她走近，伸出手准备将她拉起来：“可以跟上去看看吗？” 圣西林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这样的事情没有必要问什么可以不可以，面对唐探过来的手，圣西林很自然地伸出右手，又突然将手收回去。 这样的事情……伤人？并不，就算是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圣西林都是拉着他的，现在圣西林突然发生的变化只会让唐觉得又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个发生是在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是之后呢？ 对于这一天来说什么都做不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那个落水的男孩儿唐救不了，对于圣西林收回去的手他同样什么都做不了，还好他还能继续观察。 就算不如那对奇怪的姐弟一样掌握信息更多，唐也想保持他独立的分析，他想知道圣西林会怎么做，拒绝他还是犹豫地接受。 圣西林叫了一声疼，然后说自己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把自己的右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吹气。 如果不是她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慢于她收手太多，唐一定会相信这样的情况只是因为简单的，被虫子咬了一口。不仅如此唐甚至会更加担心。 但……圣西林说出这样的话，唐也是不可能视而不见的，也许她什么时候受了伤所以才再做掩饰，这样的可能性是不小的。 于是乎唐伸出手，圣西林就更紧张地后退。 “怎么了吗？”唐轻轻地笑道，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 圣西林摇了摇头说：“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吗？现在快追上去吧，我会跟着你的脚步的。” 唐低了低头，这是一个台阶，顺着踩下去就好了。于是他点了点头，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担忧那个孩子确实是有的，但或许这么说着不好，但唐还是觉得不管那个孩子的命运是否让他揪心了，圣西林才是最让他在意的那一个。 少时有听说过“别人家的孩子”，好像对于那些只听到片面优点的孩子，就可以忽略掉所有的缺点成为一个完美的人了。可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只有自己的东西最值得珍惜。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也这么觉得。 可惜的是从始至终这种观点他只能想想，没有人会把他跟别人家的孩子作比较，这也更让他觉得圣西林是他的救星。 刚走出不过三步路，唐回了回头，圣西林已经爬起来了。 她是个很有活力的孩子，只是经常体力跟不上。身体看样子不是很好，就比如说她营养不良的身高，幸运的是在跟着唐的这些日子里还没有生过什么病。 唐一直有觉得自己的条件是委屈到她了的，但如果能看见这个孩子健健康康地成长，他觉得就是一件很幸运很幸运的事情了，至少对于他的生活来说。 哪怕现在有人在向他宣布，他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可能都是假的，对于这件事，他是既在意又不那么在意的，就是因为觉得有更应该在意的事情。 完全不会迷路，整个世界里只有这一条路，那位少年虽然提前离开很久了，等到唐上路的时候他还能给唐留一个背影。就算是唐停下来回过头看看圣西林还在不在，少年的背影始终都在眼前。 这是更虚假的感觉了，比起原来那个属于他的世界。 经历了这样悲伤事情的少年唯一能做的事情还是回到家中，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小窝里。门是不带锁的，轻轻一推就进去了。少年虽然进了屋，门却只是虚掩，明确地表示欢迎接下来的人。唐自然是跟了上去，这个故事在等待他们才会继续讲述。 只是靠近就能够听见屋子里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不是大型物件，听着有些像雕刻。 房间里是点了一盏油灯的，灯光不强但也足够那个背影看清自己的目标了。 “爸爸，我回来了。”丹恩低着头脱掉了鞋子。 这一切发生得好像唐在门口滞留的时间都是不存在的，从唐推开门进入的那一个瞬间开始，这位少年才是真正地回到了家中。 “嗯……丹恩……锅里有汤，你热来喝一下吧。”那个努力工作的背影没有回头，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丹恩没有行动，他现在脱掉了他原本的鞋子却没有踩到新的鞋子上。 鞋底应该还是湿的。因为这里变化无常，唐不能确定距离他看到这个少年到底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丹恩在岸上哭泣的时间又有多久，他只能看着丹恩看起来还有点润湿的衣服推断现在的状态。 鞋底一定是湿的，这也是这个孩子一进门就脱掉的缘由，那样被欺负过的鞋子穿着是不舒服的，湿气与热气会让脚背发痒。 因为简单的对话之后身后再没有了动静，丹恩的父亲终于回过头，看见那个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少年。 少年的父亲身形也是消瘦的，右眼眼睛上带着一个单边眼镜。虽然体态算不上富贵，那种瘦不会给人弱的感觉，明眼看上去也能意识到那具身躯衣服下隐藏的肌肉感。 只是比起那种常规意义的大力士来说，还是欠缺了一些力量吧，但寻常的人又要那么多力量干什么，他已经有能力做一个父亲了。 “怎么了丹恩？”父亲的声音很温柔。就算刚才是头也不回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现在回过头来发现天色已晚，父亲也从阶梯上走了下来。 这是屋内搭建的一个小阶梯，将房屋靠墙的一小部分划分成了两层，所以这两层都没有什么站直身体的可能了。丹恩的父亲就从那里弓着身子走下来，带着他的关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故事情节(一) 丹恩终于还是忍不住泪水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忍耐的孩子，在被推入水中的时候是一刻不停歇地哭泣，好不容易爬上岸的时候也是，只会回到家之前，擦干了眼泪低着头不想让父亲发现什么异样。 很难说他的本心到底是怎样的，对于父亲的关怀到底是期待还是不期待的，只能说，他是一个孩子。 “怎么了丹恩，发生什么了，你的衣服怎么湿了？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了好不好？”父亲温和地帮他擦拭着眼泪，那种关怀是很温暖的。 丹恩没有说话，现在让他发出音节那就只能得到“呜呜啊啊”的回应了，这个孩子需要释放。父亲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或许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能猜到大概了。 等待父亲的肩膀也变成了不适合接触的润湿，丹恩才最终抬起头，收起了他的哭声。 但是父亲的肩膀，就算沾惹上了泪水依旧也是那个温暖的肩膀吧，透着热气。 父亲带着丹恩换衣服去了，唐在一侧看着既觉得温馨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幸酸。倘若是遇上这种情况，他又有没有能力做出点什么改变这一切呢？倘若是以他自身刚才经历的那一场欺凌来说，他得坦白他是没有办法的，但如果他是故事中的人物呢？ 带着一个拥有遗憾的孩子，面对拥有恶意的同伴们…… 虽然父亲带着孩子离去了，他们回来的时候丹恩已经换上了新的干净的衣服。唐只是待在原地不动就能够听见他们的声音，没有远近的距离感，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无比。 “爸爸，你看见坏掉的东西都要修理，但是现在整个世界都坏掉了，为什么我们修不了呢？” “孩子，世界没有坏。” “那为什么呢，是我坏掉了吗？他们说的话不对，艾琳也不会游泳，但他们没人说艾琳是个怪物。我会下棋，他们也没有说下棋的事情，他们只说游泳，我不会游泳……” “爸爸，在水里的时候我好害怕，我觉得我的胸口好疼快要喘不上气。你告诉我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东西，可为什么我明明是在水里却会……” 丹恩再说不出话，剩下的只有他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孩子的疑惑是父亲无法回答的痛，他没有办法解释我什么，为什么他与艾琳同样不会游泳，艾琳却不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怪物。 他能够知道的是，仅仅在目前这样一个阶段里，他们没有人能改变这样的现状，所以他才会想要研究前辈留下的魔法阵。为此，他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努力。 少年人是纯粹的，他们的善与恶也是纯粹的。他们始终是无法明白，坏人不是就像童话故事里写的从相貌上就那么丑陋不堪；好人也不一定就天生就是让人一见钟情的美丽面孔。 但他无法向孩子解释这些，因为丹恩无辜的，不明白这些道理的是他的那些“伙伴们”。 一整个夜晚父亲没能给出任何的回答，即使如此丹恩也在父亲温柔的臂弯中静静地沉睡过去。这一个夜晚父亲没有再工作，而是全心全意地守护在那个受伤的孩子身边。 故事很短，还不及观众挪动脚步，台上已落下帷幕。 “圣西林，你觉得这个故事感人吗？” “还好，为什么要这样问？”圣西林抬着头瞧他。 “闲着太无聊了吧，这样的故事要是能有互动就好了。” “局外人的互动又不能给剧情带来变化，有什么意思呢？” “能让人感觉不那么无聊。”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这个故事。” “是啊……”唐回应着。 圣西林又看了他一眼，声音轻轻地出现：“不用着急，故事还没有全部结束，现在只是个中场休息罢了。” 唐点了点头，他也没相信这个故事会如此简单的就做一个了结。但他的心中已经有一个猜想，一个因为上天的不公而在人世也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孩子，他的未来似乎只通向了两个方向。 他注定不平凡，还因为他出现在这里。唐的脑海中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结局，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明确的思路，却也有自己心中的期许。 果然是中场休息，时间被加快了。这一次的光影重叠终于是和唐上回感受到的一样了，他们自己还有独立的行动，但周围的环境置他们于不顾。 圣西林似乎是第一次感受这样的情景，四处张望，和唐第一次时表现无二。 丹恩在床上醒来，父亲的手一直拉着他的手，陪伴着他度过了一个不安宁夜晚。 父亲一宿没睡，看见丹恩醒来迅速地坐直了身子，询问他夜里是否好梦？ 丹恩说他昨夜睡得很好，梦里有无边无际的星星，月亮也同时出现，他飞到了天空中，左手拉扯着月亮，右手还揽了不少星星的怀中。 这是一个漂亮的梦，丹恩喜欢月亮也喜欢星星。他不喜欢白天，白天太闹腾，白天有其他人而晚上只有星星月亮还有父亲。 父亲努力攒出一个笑容，他一晚上没睡但不至于被这打倒。为儿子准备早饭，然后继续他的工作。 两个人的行动又到此为止了，丹恩诚心的笑容与父亲的回应都凝结在了脸上， “很温馨，看上去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唐开始了点评。 这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评价，就像是观后感，对这段没有发生什么事的剧情做一个属于自己的总结。反正根据之前的情况，下一节的内容还得等一会儿才加载出来。 “也许就是这种平静才更预示着接下来发生事情的惨烈。”圣西林跟唐的看法不同。虽然对于目前掌握的信息理解程度是一样的，但唐一点都不想觉得后来会有什么****。 “他们也可以很幸福呀。” 要是换到平时，唐肯定不会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可是现在不同呀，现在是中场休息，不聊点儿什么的话，这段时光会很难过的。 明明答案就在后边，这样的故事有结局的故事，结局早就在人们眼前。 然而对于这种时间无聊不无聊，或者难不难打发，圣西林是没有那么在意的，只是轻飘飘地说一句：“看看吧。” 局外人的思考不会对剧情产生影响，这是被证明过的事情了。 唐感到很恼，圣西林已经跟初见不同了。人都是会变化的，这不是一件难理解的事，他只是觉得这个变化来得太早、太快了。现在的圣西林，唐很多时候都想提醒自己，这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她有敏锐的洞察力，还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方式。 这不是一个小孩儿了，唐知道，就是他有的时候记不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故事情节(二)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话，唐也不好再去骚扰了，就在这里安静地等待下一幕的开场。 这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场景变化过后人物又活动了起来。 新的场景中没有丹恩，留下父亲背对着大门的身影。丹恩的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唐好奇了起来。 也许原本在一幕幕的休息时间里他可以去看看，就希望这一幕结束的时候那张简陋的工作台不会被撤走。 修改发出的声音都不大，一切都在细碎中进行，光是听声音就觉得是一件细致的活。甚至来不及等这一幕结束，唐已经迈出步子想要去一探究竟了，遗憾的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将他禁锢在了原地。 那些金色的光芒是富有活力的线条，一根一根地出现将唐拴在原地。他退一步回去摊了摊手说：“真奇怪，竟然我们作为局外人没办法对剧情产生影响，这样的设置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所以唐觉得自己的贸然出声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圣西林对着他重重地嘘了一声，看她的表情好像重头戏已经开始了。 房门被人礼貌地敲响，但这里的房主这沉迷在他自己的乐园之中，似乎并没有发觉外界的异常。然后声音加重，这一次很突然，从那种细细的敲门声中到重到像是脚踹出来的声音，这期间没有什么过渡。 那位父亲终于站起身来，身体脱离了思考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唐往侧边退了一步让出位置。 好奇怪呀，这里是一直都有锁的吗？唐发现了这个细节，似乎少年丹恩归家的时候那里是没有锁的，还是说其实只是为他们这样的观众留了个门呢？ 唐只是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了，还没有就此事做出过多的结论。 门外是一个很富态的男子，年纪大概在四五十岁之间，身上的装饰品繁多而且夸张。这样的装扮风格，大概就是什么值钱什么就往身上放了，光是脖子上就绕了七圈项链。 男子进门之后就像是来巡视的村官，目光丝毫没有在来开门的男主人身上停留，自顾自地“欣赏”着丹恩家中的布局，嘴里发出轻蔑的啧啧声。 唐不知道这是过了多久，丹恩家中布局有一些变化。 原本在最中央的位置是一张小木桌，上面放了一个花瓶，花瓶里的花没有枯萎也算不上多新鲜。厅内左右分别放了一个柜子和一个架子。 柜子上摆放了许多的玩具，是那种手工制作的玩具。柜子下面还有许多抽屉，至于里面的内容他就不清楚了。 右边的架子上放了很多的书本与稿纸，具体内容唐也看不清，斜上角的位置还放了一个蓝色的花瓶，花瓶里有一朵假花。 现在这个中年人来的时候，玩具的数量变少了稿纸的数量变多了，原先房间里的两个花瓶也被移走了，只剩下那朵假花还挂在书架上，看模样也沾了不少灰尘。 小木桌也变成了一个大桌子，这个桌子是带抽屉的。同样的，抽屉里面是什么内容唐无法直接得知，能够看见的就是这张大桌子上放满了草稿。 上面有图、有字，图形无法直接分辨出来是什么东西，乍眼一看像是在绘制神话故事里的怪物，文字太潦草了，更无法从中获得直接的信息。 那些草稿是被人用胶粘了起来的，组成一张大纸覆盖在桌子表面。 中年人进门后，毫无意外的一顿冷嘲热讽，从中能听出丹恩的父亲似乎是拒绝了某个职位，某个可以保他吃香的喝辣的的职位，这引来了中年人的鄙夷。 丹恩的父亲一直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偶尔的几个音节都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这让中年人很是满意，初步的“寒暄”过后，两个人也终于到了谈论他们见面主要原因的时候了。 “为什么还没有做好？”中年人和丹恩父亲身高差别不大，此刻为了突出自己的地位，讲话全是斜着眼瞥过丹恩父亲。 他们在商量的是一笔交易，从对话中听得出来这个中年人是雇主，他雇佣丹恩父亲为他做一批玩具，现在来自然是催货的。 “可是还没有到时间。”丹恩父亲说话很小心翼翼。 “只有三天了！”中年人看起来很气愤，挥一挥手把门口柜子上的一个水杯打倒了，“你说你能够完成，现在都只有三天了，你还不能交货！” 玻璃渣子在地面上反弹一阵，然后落下，经过了唐的脚。 “还有三天，三天后我会完成。”丹恩父亲重复刚才的话，这一次淡漠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受不了这一丝淡漠，中年人感觉自己怒火中烧，再次挥手像柜子上的东西全部都掀翻到了地上。 丹恩父亲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沉默地承受来自中年人的谩骂。 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好情节，在一味地发泄后中年人才终于离开了。 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唐还以为这一幕算作结束了，结果等到房门被重重关上，丹恩父亲又开始了行动。 他本来是带着忧伤表情凝望门口的，结果在唐以为结束的时候又转过身子，来到了那张桌子面前。 唐本来因为让位置、这个空间又那么小，就算知道并不能真的触碰到这些物件，唐也是本能地钻到缝隙里，他站在桌子的南方，丹恩父亲从西边把他外出的路堵住了。 这不是真堵，就是从唐的视觉效果来看是这样的。 那些草稿连成的大纸被掀开了，露出底下黑色的桌面。 小丹恩的家里看起来并算不上富裕，而这个桌面的金属质感在他家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那些卡牌！”这一声是圣西林叫出来的，唐因为这些金属卡片的完美接合直接以为是一整块存在了。 这些与唐收到的那一盒卡是同样的？ 那样的光亮程度在杰季他们的卡面上是体现不了的，只有唐那天收到的那盒遗迹卡牌，和盒子中讲不清来源的四张卡牌才是这样的质感。 所以面对这样的情景，唐认为他可能是看见了全套的遗迹卡牌。只是这些卡牌还没有印上花纹，有点返璞归真的意味。 丹恩父亲抖动了下面的垫纸，熟练地将所有卡牌都一气翻了个面。 没有完成的只有背面那些奢华大气的金色纹路，但卡面上的内容却不是矮人遗迹。 唐吃惊地看向圣西林，圣西林的表情同样有了波动。 那些不是遗迹卡牌，却不是唐所不知道的系列——那是神话。 神话系列的天使套牌正在唐的眼前，这一组的处理方式与遗迹系列无二，卡面中的图案亦不是呆板机械的“天使战士”、“天使法师”，每一个形象都与众不同、栩栩如生。 还不及唐细细观察每一张卡牌的信息，场景再度变幻，之前那张桌子以及上面的卡牌全都虚化以至不见。 还是那间屋子，丹恩的父亲只给观众留下一个背影。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 第一百八十四章 轻轻敲门(一) 唐眨了眨眼睛，企图快速消化掉刚才获得的讯息。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做得有些失败，天使、矮人，还有圣西林，这三者之间应该会有什么联系吧？不然也是两两都有联系…… 两两有联系是肯定的，圣西林是天使，而天使族的卡牌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 这里应该是灰矮人的遗迹？但无论是丹恩、他的伙伴，或者他的父亲乃至刚才来串门的中年人，他们没有一个人长得像矮人，皮肤也不是灰色的…… 好吧这样的事情，灰矮人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跟图拉格以及他姐姐在封印之地，然后联系什么灰矮人的幻想乡，然后在这里看了一个剧目前看了三幕，然后现在突然又看到了不是神话系列的天使套牌！ 唐认真地呼气又吸气。离奇的事情多了一点而已，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不应该乱了阵脚的。 看得出圣西林也是这样想的，惊异的表情只在她的脸上出现短短的一瞬就褪去。 唐沉默了一会儿，对于他来说现在并不能分辨这是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他平时想说的话不少，最后能够说出来的也就那几句，有的时候还会词不达意。 关于天使的故事唐所有了解都来自于书籍记载，现在自己身边是一个真实的天使。也许并不是，唐不能确定，但任何人都会有这种联想。 那套神话卡牌也是，与之前唐看过的系列完全不同的神话卡牌。 这个时间一直都为真与假两个问题迷惑，唐一直生活了那么久的世界被定性为假的，而现在这个算是一面之缘的地方，唐认为是真的，只是时间线与他所经历的不同。 最后唐还是不想让自己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看着表情十分平静的圣西林，按耐不住问她的想法，以及刚才的卡牌。 圣西林也没打算隐瞒什么……这是什么想法，难道现在的状况还可以隐瞒什么吗？ “卡牌我没有看清，已经是很专注的盯着一张看了，而我还是无法看清，这应该是一种设定。我比较在意的一点是刚才出现了两次敲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但最终我们看到的只有一个看起来不太友善的人。我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是什么意思，有可能待会儿场景再动起来的时候我们有机会一睹真容。” “所以敲门比较轻的那个人是这一个故事的关键？”唐好像联系到什么了，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一个主线。 但是圣西林却摇了摇头说：“我们看到的故事是精简版，所以每一个内容都是关键。将这些碎片拼接起来我们就能看到事情的真相。” 碎片……真相…… 唐细细考虑了一下。 现在给出的信息只有一个孩子被同龄人欺负，然后他有一个看起来神通不小的老爸。这位父亲受到他人的雇佣正在造一批玩具，但是这批玩具里隐藏的秘密，来找他的人也不止一个。 现在是悬念时间，好在不是无事可做，虽然唐从现在的单薄信息中看不出什么，东想西想时间也是好混的。 场景跟刚才变化不大，提醒观众开场的是那些细碎的敲打声。 黑色的卡牌已经被码在了桌子上，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分不清这是背对观众还是还未拥有图案。 卡牌已经准备就绪了，丹恩父亲还留在工作台上。他在做的到底是什么呢？ 从这些卡牌中感受不到魔力，刚才也是。这也是说无论做的多么精美，这些卡牌也只能当普通的装饰物，或者说是小孩儿的玩具。 那么多页的草稿纸，还有根据时间推测在接受这个单子之前，丹恩父亲就开始制造某种东西了。现在那些细碎的敲打声，唐觉得还是丹恩父亲一开始就在准备的东西。 没有魔力波动，制造出再精美的东西也是白费。但能够承受强大魔力的东西，一定需要最细致的结构。 这个家庭是唐所不了解的，他不敢肯定地说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到底只是寻常人的玩具，还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制作。 这里一定与灰矮人的幻想乡有关，首先那是一张卡牌，所以这位父亲将卡牌的内容具现化了是唐现在的主要观点。 断断续续的敲打声终于彻底停止，丹恩父亲靠在椅背上，看样子是遇见了暂时不可解决的大障碍。他在椅子上躺了一会儿，丹恩也回家了，那个少年今天看起来也是丧丧的。 丹恩没有同父亲打招呼，脱下鞋子放下包，这一系列的活动都发出了极重的响声。这样的噪音当然会引起正在苦苦寻思的父亲的注意。 “丹恩，怎么了？”父亲转过身来，这一次才让大家看见他此时的面容是多么憔悴。 少年没有低着头，满眼的泪水和愤怒。他应该有什么想说的，只是到最后都没有说出来。父亲向他走过去，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他眼中的泪水就流了出来，那些不应该有的情绪也立马消散了。 大概是受了什么挑拨离间吧，小孩子都容易这样，唐嘟了嘟嘴。 但是眼前的丹恩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儿了呀，唔，好像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丹恩看起来有十五六岁，就算初见他时也如现在这般瘦弱，不过唐相信他的父亲是不会把他搞得营养不良的吧？ 这个孩子的瘦弱是来自缺少锻炼，整个人看起来就很单薄。 丹恩哭着对父亲说了很多话，看反应剧中的两个人物都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从唐的视角来看这一段室被模糊处理了的音频。 声音在不断远去，房屋消失了背景变成白色，两个人也白色的背景中越变越小，这应该是在表现他们的远去？ 一下子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声音也不见。 这一段不算是短，但大部分时间呈现出来的就是丹恩父亲的背影，和伴随他的敲打声，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现在场景都没有了。 刚才好歹还觉得有故事，只是自己没有理解到，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唐看了看圣西林，结果她也只是摇摇头。 耳旁突然响起声音，唐以为刚才的故事还没有结束，结果场景也没有恢复过来，只有轻轻的敲门声。 门敲了很久，然后眼前的颜色才逐渐浮现出来。那个敲门声一定是刚才没有见到的第二个人，丹恩父亲依旧给了一个背影，一个静止的背影。 一静一动，让人搞不清楚现在的时间到底是停止中还是已经开始发生了。 敲门声是万年不变的频率，不重又能告诉主人有客来访的最好表示。没有关紧的窗户放进来一阵风，把工作台上贴着的一张稿纸吹落到了地上。 丹恩父亲终于活动了，他弯腰捡起了那张纸。 在这么短短的一刻中，敲门声是停止了的，然后从丹恩父亲捡起那张纸开始，声音再度出现。丹恩父亲起了身，似乎是久坐让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一边起身还一边活动了一下。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然后时间又停止了。 经历了好几次的唐当然知道，这是正统的中场休息时间，等画面中的人物再动起来的时候，会开始讲另一个故事。 也许这次会不同？唐在心中保留了这份期许。 第一百八十五章 轻轻敲门(二) 中场休息的时间还没过去，唐正有一些想和圣西林交流的事情，房间内的东西都开始扭曲。 画面又要再度消失，所有的颜色都扭打在一起，整个场景看起来污浊不堪。 唐现在确定一件事，留下这个故事的人一定很讨厌那个轻轻敲门的家伙，所以即便他想让这个故事流下去，他在描述这样场景的时候都显得痛苦不堪。该说还好，他没在这样的场景里加上一些哀嚎或者尖叫。 唐忽然觉得晕乎乎的，这些个故事一个个的正在连接起来…… 为什么会觉得痛苦？还有讲述这个故事的人到底是谁？ 丹恩，和那张卡牌丹恩的画像…… 此外还有两个人，塞拉和小矮人彼得。 距离丹恩父亲停止行动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唐干咳两声，打算以此来引出话题。 但这一次的中场活动与以往的不同，场景很快又转动了起来，他们两个人最终到了丹恩卧室的外面。已经不同于最初的需要追上丹恩步伐的推进了，这一次他们没有挪动脚步，是屋子在向他们移动。 房间很小，只放了一个床头柜和一间双层的床。 此时的丹恩年纪看上去还小，可能还不到十岁。现在的他脸上还很白净，父亲在一旁拿着一本厚重的故事书在为他讲睡前故事。 时间变换，字符被压缩成了尖锐的噪音。到父亲合上书的时候，丹恩还眨巴着他的大眼睛，似是对故事有些自己的思考。 这个时刻的丹恩看起来是多么的灵动，跟唐之后瞧见的木讷模样完全不同。他这幅样子叫唐想起来以前的圣西林，这个小姑娘也是那样的聪慧。 突然感受到一股拉力，是圣西林在扯他的袖子，那严肃的小表情看起来很不妙。 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顺着圣西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指的正是那本故事书，题目是小矮人彼得和他的朋友们。 那本已经被合上的书封面的团和唐看到的卡牌上的完全一致，唐慌张地又看向圣西林，他好像有一点明白，又好像还差一点点拨。 圣西林没有马上回复他，示意他注意力回归画面。小丹恩开口了，似乎是对这一天的总结：“能够和爸爸在一起真是太棒啦！还有小彼得，他会在梦里保护我的。” 父亲点了点头，这个时期的他脸上堆满了慈父的笑容，让人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他的表情就能明白他的幸福。 晚安吻之后，小丹嗯迅速沉入梦乡，父亲拉下灯之后也爬到第二层睡下了。 唐有些急切地望向圣西林，她刚才是发现了什么的，那个小矮人彼得！他没有开口，他知道圣西林会分享发现的信息的。 “那根书签……那根书签是……”圣西林结结巴巴的，一时间竟然没能说出来。 唐以为刚才圣西林提醒他的是书封上的彼得，结果是书签？唐没有质疑过书签，在讲故事的时候书签是被丹恩父亲用手夹在书的底部的，等到念完故事要合上书本的时候才正式拿出来夹住。 这么厚的一本书确实需要一张书签，但那书签具体是什么模样的唐并没有看到，只隐约间晃了一眼是白色的。 关了灯的房间没有完全陷入黑暗，一点点的光洒在唐和圣西林的身上。这光没有颜色，导致现在唐的视角里全是黑色白色与灰色，就像黑夜一样…… 就像黑夜一样？唐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现在不就是在故事的黑夜中吗，为什么突然要觉得像？ 稍微冷静一点，他发觉自己现在有点神经质。 圣西林的状态在这停歇中得到了恢复，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舒出来：“那本书里的书签是一根羽毛。” “啊？”唐刚刚还在想自己精神太过紧绷的事情，没想到圣西林这边如此艰难道出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一根羽毛、一片树叶，特别是到了秋天颜色鲜艳的树叶，这些都是很常被当做书签的啊，是来自于美丽自然的馈赠。 似乎是对唐这样的反应很不满意，圣西林凶凶地盯了唐一眼：“这件事情和天使有关系！我在……我曾经听妈妈讲过，天使是神与地界联系的使者，它们在天上就能获得地界的信息，而标记就是一根羽毛。” “呃，地界？”唐好像明白了，好像又不太明白。 “地界就是除了神和天使以外所有生物生活的地方，简单说就是你有能力看到的每一个地方！” 圣西林的情绪很激动，她不是没有大声讲过话，只是这一次话语中有很重的生气意味。 唐舔了舔嘴唇，也许能够被归到地界的地方他好多也不能去到，这个世界是那么广袤的，而他只想天天待在家里。唔，还是不要再在一个词语上做文章了，那样貌似挺惹圣西林生气的。 “对不起。”圣西林主动道了歉，现在她看起来是伤心更多。 “不，没什么，我不会生气的。”唐现在又很想喝水，但目前的处境是他只能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嘴唇，“你还记得你妈妈吗？” 圣西林沉默了。 这不是一个好话题，当然不是！ 唐自己心中是清楚的，他本来没打算问的，他觉得光是地界这个词语对他来说吸引力都够大了，其他没有什么问题的。他珍视个神经病，本来不打算说这样的，为什么注意力分散了一下就问出来了？ 没有颜色的光打在圣西林的脸上，黑白默剧里圆圆的光束更让人感受到一种悲戚。唐知道自己问了很过分的问题，他本来一点都不在意的，都怪那一刻的分神！ 唐看着圣西林脸上自然流露出的悲伤，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可是这样也不会改变什么，他已经做了一件差事情了。 “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最漂亮的天使，它有长而卷的头发，一直能到腰间，但它平日里喜欢盘起一部分，那样会很有韵味；它个子高挑，但不会显得骨感，更不会显得不健康；它的眼睛就像世界上最深但最清澈的湖泊，又像是夜晚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辰。妈妈它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天使。” 圣西林的声音很柔软，眼神低低的，充满了回忆的色彩。她的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仿佛刚才从她嘴里跳出的话语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音乐，而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听懂这段乐章的知音。 这样美好的景象是让人不忍心打搅的，如果要接着问下去，唐还能有很多、能有更多的疑惑。可以问，但是没必要，他也跟着轻轻地笑了出来。 突然圣西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里与天使族的联系！” “呃好的，你说，我听着的。”唐让自己的笑容变得僵硬，但并没有消失在脸上。 聊到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圣西林还是很急躁，但是至少，比刚才好得多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使的阴谋(一) 圣西林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眼神又变得柔软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其实我早就发觉了只是没有告诉你。” “我们没必要说对不起啊，再说有什么发现你是准备告诉我的呀，就算之前没说也只是因为心中不确定吧。”看着圣西林现在的模样，唐心中觉得很心疼。 这个孩子内心始终是善良的。 圣西林又沉默了好久，才抬起头看着唐说：“这里和天使族的关系可能比我一开始猜想的还要大。我们进来的时候……其实，我们是靠血液进来的，我的血液。” 这样的事情，唐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个银发的人有什么行动，结果现在一看竟然是这样的？那也怪不得进来找个到那一对姐弟了。 外面的处境又是如何的呢？发生这么大的变动，圣殿的人难道还会放他们走吗？ 其实这些还好，唐只能说还好。最关键的问题应该是眼下，他们得出去的，如果这个条件是解开这里的谜题的话。 唐甚至觉得说不定这就是一场电影，看完了观众席解散，当然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个解决办法。 “那以你的理解，天使族在这里的行动是好还是坏呢？” “我不知道。”圣西林的样子看起来也很迷茫，一直在小幅度地摇头，“我只是听说观察地界对当时的天使来说是少有的娱乐活动之一，他们通常只是观察，偶尔才会有一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嗯，我觉得也是，如果神的信徒仗着自己在天上，就该肆无忌惮地破坏其他生物的规则，那这个世界早该乱套了。”唐点点头，这么说一方面是他自己的想法，一方面是他察觉到了圣西林目前的不安。 这个孩子有一些她自己很在意的事情，唐觉得这样很好。 圣西林自己倒是没想到这一番话会引来旁人的赞同，但是听了之后呢，脸上的神情放松些了。 唐目光四处游动了一下，要是像前几次，这么耽搁时间剧情早就继续推进了。现在的话，可以理解为这个故事出了点什么问题吧，至少它不够冷静了。 两个人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一时间各自都找不到新的话题。 圣西林倒是想四处走走，去探寻一些新的信息，但就是有那么一股魔力，把两个人圈在原地。 一个小小的圈，半径大概也就1.5米吧，这就是两个人的活动范围了。在神奇的故事里，只有那么大点儿的空间，但这么多的空间是完全属于两个人的，四处走动可以穿个柜子，可以穿过任何场景里的东西。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等待这个讲述者冷静下来。 这一次真的过去了好久，久到唐都有些犯困。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啊，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之前尚且还有点事情帮助他提神，现在完全闲了下来，困意就有点抑制不住了。 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立马感受到了手上的一阵痛。圣西林掐了一把他的手背，满脸严肃地盯着他：“这个地方千万不要睡觉。” “哦。”说实话唐有些被吓到了。 这是个什么地方他一直都没有弄清楚的，能够有一点线索也最多是个名字。灰矮人的幻想乡八九不离十就是这儿的名字了，这种东西…… 反正唐是没见着灰矮人的，充其量能理解一点幻想乡。就是梦的意思吧，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理解的。 好的，不能睡。唐在心底默默地重复，不能睡三个字就像是魔咒，还偏偏是催眠的魔咒，一点一点地让他身躯下沉。 现在圣西林又多了一个新任务，就是时刻给旁边这个人一点痛觉提醒，并且力度越来越大。唐不怪她，他自己心里也晓得，这样的刺激已经越来越没有作用了。 还能怎么办咧？只有等。 后来又多了一些变化，场中的各个物品开始脱离原本的规则。它们有的飞上了天，有的凭借几根不能动的腿四处乱跳，更有甚者还能够选择自我毁灭。 画面已经退回了客厅，唐是这么称呼的，尽管这里没有可以招待客人的地方，哪怕是上次看见的那个中年胖子都不愿意进来就坐的。 还是那个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敲打声，还有熟悉的，轻轻敲门。 跟上一次看见的画面一样，丹恩父亲本来是没有听见的，在捡起一张被风吹落的稿纸后，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一边走向门去。 这个过程重复了17遍，一开始唐还要期待打开门到底能看见谁，又是会发生什么事。后来就完完全全是在这个死循环中。 时间过去太久了，唐真的很疲惫了。算下来他应该是多少天没睡过觉了？圣西林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这样真好。 这个讲述者又是什么意思呢，重复的镜头，在一个不能昏睡过去的空间中。 圣西林握住唐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再坚持一会儿，不能睡过去。” “嗯嗯……”唐一边回答着，一边觉得自己意识不太清醒，也许说的话听起来也是模模糊糊的吧。 眼下的故事不在最精彩之处，也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圣西林现在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唐。说起来可真够丢人的。 在这样的状态下。唐总是每隔一小会儿就能听见圣西林的声音。她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但对她来说大多数时间还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自己，也不太会说谎。 这样的坚持很勉强，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要是能够直面死亡的威胁会好得多吧？现在这样，眼前只有无聊的重复的剧情，换成谁不得睡过去啊。 他感觉好累。 第17遍过后，事情终于有了进展，那扇门被打开了。人还站在门外，以唐的视角看不见到底是谁。 门开了之后客人也没着急进门，在门口礼貌地介绍自己：“非常抱歉打扰了，我是一个云游的商人，在路过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听说了您是一位能工巧匠，正在制造一些天使的玩具所以特地前来拜访。” 丹恩父亲貌似没人在第一时间理解现在的情况，他一直在劳动。这个位置唐能看见他的脸，黑眼圈很重，不知道是连续工作了多久。他明显有一些慌张，对这突然的奉承。 “并没有什么，我只是受人之托。”丹恩父亲表现的很谦虚。 “可以让我看看吗？”客人提出了要求，随后发现自己的唐突，用一声轻笑来缓解尴尬，“是这样的，我这人平素什么都不热衷，偏偏就爱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次听说做了一天使有关系的玩具，鄙人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之心。” 丹恩的父亲点点头，做了手势邀请人进门。唐看他的状态，大概率是连刚才这人说的什么都没听清，就能理解这人是想进来看看那些卡牌，他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终于要进门了？ 唐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越握越紧，这个状态从刚才门被打开就开始是持续。然后丹恩父亲做出邀请的手势后，她就更紧张了。圣西林在担心什么呢？ 唐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被带动地也紧张起来了。这样挺好，睡意散去了些。 那个拥有这么多铺垫、最关键的人物将要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使的阴谋(二) 进来的那个人很高大，各方比例看起来很协调，面容也是属于常规的帅哥。总的来说这人单从外貌来看是个很完美的人，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会有好感的人。 这人进屋后没有四处乱看，目光稳稳地放在屋主人身上，这是很礼貌的一种行为。 丹恩父亲确实累了，一面接待着客人，一面揉了揉脑袋，跟客人解释着他现在状态不太好。然后他去用杯子接了点水递给客人。 在此期间屋主人是不在的，唐和圣西林可以观察这位看起来很儒雅的男士。 主人离开的时候，这位客人就在门口安静地等着，这是一个好习惯。唯一让唐觉得膈应的是，这家伙好巧不巧在朝他们的方向看着。 是那种简单的发呆，唐看得出来，坏的点就是这个巧合。 客人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圣西林的手愈来愈紧。 这是一个好人吗？至少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才对，唐被这人盯得发慌，偏偏他还只是一副不经意的模样。 圣西林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常年面色红润的人，现在再看，嘴唇已经完全没有血色。 “别怕。”唐的右手加大了一些力度，算是给圣西林一个安慰，也是为了让他的手好受些。 现在光是肉眼看着，手指尖端已经充血，被抓住的地方旁边又是渗人的惨白。这样活动一下能让他稍微撬开一点束缚，也只是一点点罢了，算是换一个姿势。 圣西林点了点头，眼神中的慌乱却没有改变。她偏过了头，是为了躲避那个敲门进来人的目光吗？被一个人无端地盯着实在是让人不自在。 客人接过水杯，礼貌地道谢。然后就是等待主人的介绍了。 他想要看的东西并不遥远，甚至唐在他之前就看过一次了，那东西就在眼前的桌子上。 所以这个人不是有备而来的吗？在刚才丹恩父亲去接水的时候，这人的眼光没有放在桌子上，而是随意地盯着一个黑暗的地方发神。 丹恩父亲很热情，向这位云游的商人介绍了他的作品，没有像那些怀才不遇的天才从很远的地方慢慢地才讲到正题，他只介绍了面前的卡牌。 将卡牌一张一张的翻过来，下面的说明栏还没有文字，客人脸上漏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就是接连的称赞。 这是在那个中年人来之前？唐觉得不是，哪怕是看丹恩父亲的状态，这也应该是最后三天的期限才对。 还是说有人特地隐藏了那些说明？ 这位客人带来了很多问题，每一个问题只要问出来丹恩父亲就会回答。不是一些涉及的机密的事，多问的是背景，这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虽然是有问必答，丹恩父亲也有些精神恍惚，有的时候还偏题有点远。客人并没有在意，若是真想知道的问题就再细细地形容一遍，等待回答。 又聊了一会儿，客人终于聊了点别的事物：“非常抱歉，还有另外的问题想打搅您一下。在刚才交流的途中我无意瞥见了您工作台上的一个物件，这样的小东西看起来精密无比，不知道您是否可以为我介绍一番呢？” 那是什么呢？从唐这边看，工作台已经虚化了，只能稍微看出上边有一个圆形的东西，还有许多小配件支出来，此外工作台上还有一些另外的结构。 面对工作台上的那个东西，丹恩父亲终于沉默了没有立即作答。 这位有礼貌的客人当然知道这是为难的表现，立即改口：“抱歉我刚才问了点不该问的事情。只是我曾经在一个地方，结果有点类似的仪器，那个仪器可以帮人忘记烦恼，现在看到了有些好奇罢了，无意冒犯。” “那确实是我不愿意提起的，因为这东西涉及到我家那个孩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在研究这个仪器的时候遇到一点困难，如果客人你真的曾经见过相似的仪器，不知道能否为我解答一点疑惑？”丹恩父亲此时的目光是虔诚的，他在真切地希望获得回答。 “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客人突然变得很严肃，眼里隐隐还泛起泪光。 “阁下也有相似的经历？”丹恩父亲就像找到了同胞，这一次兴奋还远大于刚才介绍自己的作品。 这一次轮到那位客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以前也有一个孩子……我想您是知道的，研究心愿法阵是违反规则的。” “那个失传已久的心愿法阵？阁下知道！”丹恩父亲这一次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但是怎么说呢，听起来他之前知道这个法子，但碍于没能找到方法。现在这位找上门来的客人，要为她提供这个违法规则的方法了，而且这一次是更加有希望违反规则。 唐在旁边看得有些呆，这算什么，悲剧的前奏吗？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貌似没安什么好心啊……这种事情都是不难看出，这家伙一定做了什么手脚。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唐有点头绪了，从听到那句违反规则开始。 这一部分有点久，久到唐已经没有不想有什么感情波动了，他的情绪到了现在已经很平静了。 还是老规矩，留下一个悬念故事又暂时结束了。圣西林小脸煞白，连她长长的眼睫毛都开始抖动，更别说那只紧握着唐的手了。 故事告一段落，唐现在终于有机会询问她的状况了，只是这一次圣西林比他还着急。 “那个人是天使！”圣西林终于大声地叫喊了出来，紧接着不停地喘气，然后才终于把刚才的压力全部释放出来。 那个人是天使，根据目前的情报，后会发生什么惨剧都是因为他了，而且就连丹恩那孩子脸上的伤说不定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这是一个应该义愤填膺的时刻，唐的情绪却无法波动。他现在真的太困了，甚至在他发觉这一点之后，有愈加严重的趋势。 “好，好。”唐轻轻地拍着圣西林的背，好让她冷静一些，“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在这之后，圣西林终于克制不住哭了出来，她的身体在颤抖，然后重复低语：“我不知道。” 这样看着很让人心疼，但遇到的问题和刚来的时候没有区别，两个人之间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让目前的情况有所改变。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继续安抚她。 下一个故事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唐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怀中的圣西林，看样子接下来的故事只有他一个人去发现秘密了。 让圣西林休息一下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世间乐土(一) 地点是在河边，眼前已经是那一个十好几岁的丹恩了，从他的背影中总是能看到某种孤独和心酸。 现如今，他父亲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物件，看形状就是刚才唐看见的那个摆在工作台上东西的成品。 已经完成了，带着那个违反规矩的心愿法阵。 违反规矩的人，主要是在有人管辖的领域中就一定会受到惩罚。或者这样一个东西本身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祸患，无论哪一种糖都不希望发生在这一对父子身上。 圣西林勉强擦干了眼泪，从唐的怀中退出来，她也想知道后续。就算唐询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她也拒绝了。 然后就没有再交流，毕竟眼前的东西没有在等他们。 看得出丹恩的父亲同样紧张，他经常性做出后仰的动作，同时伴随着闭眼和哈气。相比起来丹恩冷静多了，冷静到有些麻木。 他脸上的疤痕还是那么明显，就一道道的纹路就像是一根绳子把他捆在原地。 父亲把仪器放到了地上，然后轻轻地往一个通道倒入了魔力水晶的粉末。这是一个启动仪式，父亲是那个最紧张的执行者。 “爸爸，我们可以快一点吗？”丹恩看起来没有抱有什么期待，他出现在这里似乎只是因为父亲叫他来，然后告诉他要做一件事，他只想要快点完成。 然后呢？完成之后他又会去做什么呢？他自己内心里也未必有答案。 “我试过一次了，丹恩，里面的那个世界是只属于你的，最美妙的乐园。小矮人彼得会做你的守护神，他会保护你的。”父亲眼中近乎虔诚的光芒再度闪烁了起来。 丹恩脸上没有感恩的神情，他反倒有一些恼怒：“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不需要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来帮助我消磨时间！还有，小矮人彼得他已经不见了，那本书早就不见了，我也不需要他。你在做的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 父亲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他为这个装置的研究付出太多的精力了。确实有些晚了，他心里不是不知道，丹恩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 “爸爸是害怕未来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陪伴你。”丹恩父亲神色有些萎靡，他对于丹恩那些现实的话毫无还手之力。 丹恩眼睛往斜下方看了看，然后就去摸索地上的那个装置了。他陪伴了父亲16年，父亲制作的东西应该怎样启动他很清楚。 这一个会稍微复杂一些，大体的方向没有变化。按下启动的按钮，一束光柱从装置正中跃向天空。在那些光芒之中，一个世界正在缓缓展开，那里面有星月与无边的夜色，美丽如渐变的琉璃。 丹恩已经看呆了，他的眸子里全是光怪陆离的传说，他的灵魂已经飘去了他内心深处最喜爱的地方——那束光柱里。在那里有一个新的世界，一个一心一意为他准备的世界。 丹恩走近了些，伸出手触碰到了那异彩的光柱，随后魔法阵的光芒大盛，平地上出现了一个个光圈把处在中心的人稳稳套住。 他将在里面获得安宁。 唐尝试着抬了抬脚，从目前的剧情来看，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发生在那个秘境之中。这个行为就像在提醒某个人，或者不管是什么东西，他跟圣西林两个人都被卷入了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已知是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寝室却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在那条河边。没有看见别的人出现，唐环视一周，只隐约听见有人细碎的说话声。 圣西林现在勉强能保持冷静，与唐对视一眼，各自都没有从对方的眼里获取什么信息。即便如此，两个人都可以确定对方没有在打退堂鼓。 唐活动活动手脚，就算迈开步子走几步也不会感到有什么力量在江滩往回拉扯。这是个好消息，他们现在是自由的了，在某种程度上。 而且这里给人清新的感觉。就算是一样的场景也不会让人感到昏昏欲睡。精神能够保持在比较清醒的状态，对现在的糖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去往声音所在的那个方向吧！”唐现在能够保持乐观。怎么说呢，这个地方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坏，甚至可以说是挺不错的。 不管其中有没有夹杂什么阴谋，因为父亲对儿子最真挚的爱里是不会掺有杂质的。可惜的是他们的行为只能算是探明真相，而不能够做到改变历史。 唐在那边神气扬扬的，对比下来圣西林的担忧就更多了：“你要小心些，你的状态很不好。为什么突然精神状态如此不好，你有没有眉目？” “大概有吧，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唐笑了笑，事情是简单的，就是这件事不太好解释。要解释的话，等空闲时间多一点的时候再说吧。 就算这样解释了，圣西林的不安依旧没有减少，她似乎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什么，这样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原先丹恩家的小房子被改造了，现在这个地方是用墙砖垒出来的，待在森林里是很显眼的风格。 不仅是这里，向河流对岸望去，那里一片平原之后有其他人家的房子，同样变成了这种风格。 如果原先的格局没有改变，眼前这座房屋属于的还是丹恩的家庭。门是木头做的，看起来年代久远，表面坑洼不平。 从整个房屋看，大小和结构都与原先相同只是材质不一，这扇门跟原先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扇门是关着的，唐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木门，有真切的感觉，被岁月磨平的质感都能够被清晰地察觉。 声源确实是在这所房子里，出于礼貌唐轻轻地敲了三下门。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在他一气呵成地完成这个动作之后，他想到了刚才那个天使。 同样礼貌地，温柔地敲门。唐可以坚信自己心中是没有伤害别人的念头的，至少现在对于这家人是这样的。但做出同样的行为让他感到有些害怕，随即他加大了力度又敲了三次门。 圣西林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回复的眼神具体是什么含义他自己都不清楚。那就是慌乱地回望了一眼吧。 没有像那位客人一样等那么久，这一次敲门很快就得到了回应。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看起来有些虚胖，皮肤很好不像是做过什么重活的人。 从这些特征来联系唐当然是没办法想到自己认识的某一个人，但这青年深棕色的卷发和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事了。 在敲门之前唐没有什么计划安排，只是想着应该要这样做。现在面对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青年，他一时间有些语塞。应该怎样来当做开头呢？ 这种交际困难出现的时间显然不太恰当，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一个危险的空间。 既然唐没有说话，圣西林就抢先一步了：“你好，丹恩哥哥。”然后她给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是那种所有在无忧无虑年纪的孩子都能够表现出来的笑容。 “你，你好。”丹恩明显是不明白眼前这两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在脑海中简单的思索过后依旧找不到答案。他的一只手握着门把，不安分地乱扣，显然与陌生人交谈同样让他感到不安。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世间乐土(二) 两个人被丹恩邀请进入家中，这位少年在这个世界里虽然大变了模样，屋内陈设与先前还是差不多的，只是少了很多他父亲的东西，相比起唐见过的最久远的他家还要少一些。 这里没有无处摆放的稿纸，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造给孩子的玩具。 这样的话，一个人住的小房子不会显得太拥挤，丹恩是一个很有收拾的人，所以这里的这个小家是有地方给客人坐下招待的。 唐现在其实是有些问题想问圣西林了，面前这个青年的形象毫无意外就是他们在遗迹卡牌中看到过的那张“丹恩的画像”中的主角，可他实在是记不得那张卡牌下面的解释栏里说了什么了，他一直觉得最后面四张空白的牌才是关键。 可惜的是那四张空白牌属于的人物，从他这个人来说是真的一片空白。 圣西林平时是个腼腆的孩子，此刻为了任务表现得很积极，一直在跟丹恩交流。 这样一个活不是很适合圣西林，她的问题都没有什么铺垫全是单刀直入的。还好这并不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丹恩这个孩子就算从少年变成了青年，也是跟唐一样一副不敢与人说话的样子。 不过唐自认为还是要比他好一点的，他不敢说话是怕伤到这个脆弱孩子的心灵。 圣西林只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包括他是否一直一个人住，父母去哪里了，在这里多长时间了等等。 这些都不是很涉及隐私的话题，只是他们俩作为丹恩的陌生人来问这些，唐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尴尬。丹恩是个好孩子，面对这些问题都紧张地回答了。 他说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就去世了，父亲是王国有名的工匠。这里是他们的家乡，父亲在他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了大城市中，自那以后他就在此独居。 虽然父亲不能时刻陪伴在他的身边，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托人为他带来生活所需要的费用。在这个小村庄里父亲是非常有名的大人物，通常有外来人问起，每一个人首先会介绍的就是他的父亲。 丹恩在说这一段话的时候面色红润，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不少，眼神中的坚定超越了不自信。 唐在一边听着，觉得这就是事情的另外一种发展。 丹恩脸上有伤，那是不知道怎么来的，那种可怕的伤痕是唐从来没有见过的。根据目前的情报这很有可能还是天使做的事，但天使是为神明做事的。 然后就是关于父亲的部分，这也是圣西林询问中的重点。之前看到过丹恩有一次回到家中和父亲争吵，那一次的怪罪或许和在这里父亲的离家有关系，丹恩希望父亲能成为他的荣光而不只是一个待在家里勉强维持生计的小工匠。 虽然都是工匠，在大城市的工匠貌似地位就比小地方不出名的高一点？ 丹恩讲了很多他父亲的故事，也许是看到两位客人的表情不太对劲，特别是唐，他现在应该只流露出了一副很冷漠的表情，至于圣西林，那也是开过门后就不怎么笑了的。 这样的两位客人正常情况来说都不会太受到主人的欢迎…… 还好丹恩人挺好的，不管坐在他对面的人是怎么样的，他只是拍了拍脑门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为客人准备水和零食，正好这二位也没人阻挠他，他就去弄了。 剩下两个宛如面瘫的人对视了一眼，暂时没考虑到什么想说的，这么小的房子内就算丹恩离开想听到他们的交谈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知为何，唐觉得圣西林现在有些紧张，与之前的紧张还有些细小的区别。之前是紧张他人，现在是紧张自己。 “不舒服吗？”唐问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而且就算现在故事中的人物能够和他们交谈，唐在最心底依旧确信他们无法改变整个故事的进程。要说为什么他们现在可以接触到故事内容的话，唐给出的答案是，因为这里是虚假的。 这里是丹恩父亲创造出的一个虚假世界，这里面要发生的事情才可以有细致的变化，但最终的结果依旧如常，因为那些就是历史了，既已发生的历史。 “这种感觉很怪。”圣西林低下头，眼神四处乱窜，但基本都限于地面。 “嗯，是有点。” 本来出声询问是可以提供解决的方法的，但是这么一个问题……同样也是唐所面临的问题。他真的已经好久没有同外人接触过了，反正也不知道谁会从他的哪一句话中找出什么毛病。 对面也是一个羞涩的大男孩儿啊，这一点上唐和他还蛮相似的。 大概是厨房的位置，丹恩在里面倒腾了一会儿了，然后传来了一些锅碗掉地的声音，都是金属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东西摔碎。唐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要去查看情况，没一会儿丹恩自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青年喘着气，脸上的表情有些惶恐：“啊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才发现家里的糖长虫了，请你们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丹恩就急冲冲地跑出去了，连门当忘记关了。 只是家里的糖长虫了而已，那样的惶恐表情实在是太过了了，唐本来都想说没有糖也没关系的。 然后剩下那个眼神还在乱飘的圣西林。 “这是什么意思啊？没有糖也没关系啊，你爱吃糖吗？”这基本上就是把唐内心的想法，他再说出来了而已，这一次是对着圣西林。 “挺爱的啊。”圣西林仿佛还在想什么其他的事，然后才被唐不理解的目光拉回来，“我的意思是，也许这里的人都喜欢吃糖，而丹恩是因为他不爱吃糖而慌张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解释，听了之后唐也能稍微理解一些了。 丹恩这个孩子，在原来的世界中大受排挤，如今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美好的“幻想乡”，所以他自然会与周围的人相处很好。 然而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在他内心最深处还清晰地记得那种因为不同而被认为是怪物的恐惧。 “可是我们不是会那样想的人啊。”唐有些感慨，即使是到了一个美丽新世界，这个孩子还是那样敏感脆弱。 原本以为伤害他的是脸上的疤痕，现在看来其实不会游泳也是，不爱吃糖同样是，哪怕这个世界里会和他接触的人已经不一样了，他还是认为错误是在他身上。 “这里是他的世界。”圣西林是这么总结的。 这个小主人卡样子在这个世界确实没受过什么委屈，哪怕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才跑出去买糖的，那能做出把两个陌生人留在家中自己跑出去的事，还是说明天真啊。 他家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除了一些很平常的生活物品就是他爸爸留下的那个工作台了。这还是只有上边半层的工作台，下面已经被拆除掉了，现在用来收纳一些小物件。 外表是二十多岁的小青年，屋内的玩具倒是不少，不知道是对以前的愉快回忆舍不得丢弃，还是单纯的童心未泯。 唐到目前为止的所有观察都仅限于原地，没有去翻找什么的，圣西林就更过分了，她只是坐在原地脚跟脚玩。 第一百九十章 独白(一) 丹恩迟迟没有回来，唐已经从原地站立观察四周变成了来回踱步。 这个新世界让他感到清爽一些了，先前的疲惫感却没有因此完全消失，反倒变成了一种“知道自己不能睡过去所以一定要坚持下来”的烦躁感。 一圈一圈地走下来，这样一个往返并不会消耗太多的时间，只会令行走者不断地加速、不断地认识到自己心境的浮躁。 这样的速度让唐有些眩晕感，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出现了肿胀感。 这可真是拆了西墙补东墙，东墙还没有补好。 唐重新回到椅子上，因为眩晕的感觉让他现在依旧在使力，坐得一点不放松。 圣西林呢，就还是那样了。 唐的手肘靠在椅子的扶手处，手掌撑在太阳穴旁边。这样大面积的接触并没有让他感到好过，又换成单根手指，每一根都来凑个热闹。再感到不舒服了，就握成拳头敲打几下。 “你这是怎么了？”圣西林看着这边的稀有物种。 怎么了咧，刚才明明都还在关心圣西林，现在反倒要轮到自己来被关心了。 这样轮番着来，是不是代表这种不对劲不只是自己的问题？他已经不太清楚了，刚开始还觉得这个地方很好，可以令自己身体舒服些，现在就又开始觉得不好了。 头疼得快炸裂了，是那种每一个细胞都在朝外冲的感觉。 每一个细胞都不愿意再属于他自己，都要弃他而去了。 唐强行让自己装得镇定些，从拳头变成手指轻轻地按压头的侧面，朝着圣西林说：“之前同学会的时候你说我变了，你觉得是变在哪里呢？” 这样一件事说起来都是好久之前的了，问得圣西林也反应了一会儿。 久吗？好像也不是很久，就是这样的日子根本不能以一天天来计算了。 “我不太清楚了。”圣西林现在看起来有些迷茫，“我之前总觉得你身上有哪里对不上劲，但是现在再想想，可能是我的问题。” 圣西林最近一段时间性格有变化，这种变化明显到连唐都可以轻易察觉出来。但他自己也有变化，譬如此刻心中的躁郁，这不是正常的他，当然不是，连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 唐持续地用食指揉着头，问了下一个问题：“那你觉得这里有问题吗？” “你是指哪方面？”圣西林偏了偏头。 “那你是有发现了？先说说你的发现吧。”这回唐干脆闭上了眼睛，把情绪都藏起来。 在唐闭上眼的时候，圣西林在丹恩离开后出现的一点点浅笑也全部消失了。她看着闭上眼睛的唐，内心里有属于她自己的滋味。 “这里应该是以丹恩的意志为主导的世界，所以哪怕他父亲本意是为他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在丹恩的心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就算这是一个对他没有伤害的世界，他依旧会活得小心翼翼。”圣西林说出了她的观点，只是这好像称不上不对劲。 唐闭着眼睛，听她说话，话是听进去了思想却怎么都跟不上。这些话里包含了足够的信息，是圣西林对这个世界的解读，然后在这之外还能够联系到更多的信息，他有这种感觉却无法捉住那些信息。 丹恩终于回来了，带着他新买来的一包糖，还有一些新茶叶。 听到动静唐微微张开了眼睛，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就彻底地睡了过去。 在梦中的梦境里沉睡，应该不会那么危险了吧？这是他最后一刻的想法。 本来兴致冲冲回到家的丹恩看见倒下的那位客人，那股兴奋劲也就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东西他很快就跑过来查看情况。但他什么也不会，只能拍拍倒下那人的肩膀，用的力度还小到不足以成享受的按摩。 相比起来圣西林就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在唐刚才一系列的行为之下出现这种状况对她来说算不上意外。 丹恩是彻底慌了，而且他发现在呼唤昏迷的人这个过程中，他连应该叫这位客人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在嘴里一直叫喊着“你没事吧，快醒醒”这样的话语，声音小到若是呼救就一定没人能听见。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会儿，圣西林是不可能完全不管这个和自己一同出现在这里的同伴的。她看起来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她只是希望能够负责些。 但说到底，她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什么才好，无非是先重复了一遍丹恩的动作。她对身体的状况很敏感，而眼前这人的肉身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那接下来的问题就复杂得多了。 他是因为不停地穿梭在这些时空中而导致身体承受不住了吗？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受的了的。 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圣西林的思想，包括她自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在她关心着那位倒在地上的人类的时候，自己内心还想了些什么。 总之，虽然宣布这一点会带着很多遗憾，她会承认目前所发生的事情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圣西林有所行动的作用是让丹恩变得冷静一些，然后她同样只能选择一个常理之中的办法，让唐好好地休息一会儿。这个一会儿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尚且是未知数，不过丹恩却很大方地将自己的床让了出来。 格局与先前所见同样无二，相比起原版的卧室，这里更宽阔一些了，双层的床得到了保留。那张床头柜也还是那样，上面摆放着一个本子。 这本子虽然上面刻的是日记本三个字，样式却像是一本厚重的童话书。哪一本自然是不难猜，但是由童话书变为日记本…… 这里面会有很多信息，但是圣西林第一次想体验体验在床上躺着那个人的一贯思路，这个时候且放纵一点，不要去理会那些吧，她没有那个心情。 旁边的丹恩对这样一个倒地的陌生客人十分关切，还在拖着圣西林问有没有什么事是他可以帮忙的。 这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而这个世界因为这个孩子而存在。或许……圣西林暂时遏制了那股想法，重新从办法回归到现实。这个人的状况太糟了，就像是灵魂正在被他人分食一样。 不过其实她也说不明白，灵魂大概是超越她目前任职的东西了吧，但作为一个曾经的天使…… “那个，我应该做点什么呢？”丹恩即使从外表上看来年纪大了不少，依旧是那个不稳重的孩子。 也是，发生这样的突发情况，应该叫谁来稳重呢。 圣西林笑了笑，没有那个人的注视，她也能笑得畅快一点了：“可以帮我泡一杯红茶吗？可以多加一点糖。” 丹恩自己还觉得是得到了大救赎，开心地跑去厨房了，他今天新买的东西也能用上了。 其实今天一天他过得还不错，有人来拜访他，虽然只是一些听说父亲工匠名声的外地人，他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他很自豪。 还要感谢小彼得，那个善良的人、村子里所有人的守护神！今天的丹恩出门太匆忙忘记带钱包了，是彼得为他付了款。 彼得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人了吧？不，他一定是天使！ 丹恩心里的想法是圣西林所不能知道的，她只能看到那个雀跃的背影——那不是一个乐于主动分享的孩子。 第一百九十一 独白(二) 丹恩的红茶很快就准备好了，口味比想象中的还要甜一些。 他是个不吃糖的人，在招待客人的用量上却不敢偷工减料，甚至是有些过度了。这样的甜度甚至遮盖了茶本身的香气，只能表达为主人的盛情难却了。 随后丹恩就退了出去，连他本来准备好的小饼干都忘记送来了。 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自然是有的，而且很简单。圣西林眼珠子都不动地一直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这是她第二次否决这种办法，反反复复的就跟某个人做打算时一样。 她心中有最坏的打算，亦有最后的解决办法，这是她的优势。 人和人之间相处久了，性情就会变得相似，所以有的时候她会听到人说愚蠢是会传染的。 对于圣西林来说，她从前是完全不相信这样的话的，她觉得那些只是幌子。就像是丹恩的不会游泳一样，都只是幌子，它们不过是觉得不过瘾罢了，这么说的话就可以牵扯到更多的人进来了。 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圣西林记得的不多了，更何况永远都还有她目前对她说的美化版本。 在那个人的眼里一切都可以是美丽的，所以圣西林常常会在看过典籍之后认为母亲才是天使真正的模样，而其他的那些人都是愚蠢的施暴者。 它们的批判不是因为某个人真的有了不可被原谅的过错，而是因为它们需要以批判别人来确立自己的地位。 要扪心自问的话，圣西林觉得自己没有恨过那群人，毕竟讲述者是一个那么从内到外都像天使的天使。 她有的时候真的很分辨清那种情感，对于故乡她到底是爱或者不爱。 在伪装成别人的模样时，她总能表现出小孩子无知的热爱，而当她回归到自己身上时，这种情感就变得复杂起来了。也许正如她三十年前对自己说的那样吧，别再跟自私鬼打交道了。 但她自己又总是很乐意成为一个自私鬼，如果不自私一点很多时候会很难过的。这个人不就是这样么，他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他的摇摆不定。 看着眼前这个在梦境中不知道被拉入哪个深渊了的家伙，圣西林的心中多出了些感慨。 总结别人总是比做好自己容易得多，她只能这样自嘲着。 这一点是不是也是跟某个人学的呢？圣西林觉得这样也挺有意思的。 可以感受到周围的元素在频繁交换着，那是她最熟悉的属性，时间。 在这个始建于空间之外的地方，能够拥有这种变动并不让人惊讶，能够让这里变动的自然是住在这里的那位小主人了。这里的时间会跟随他的想法而变动，只有他需要的时间才拥有存在的意义。 魔力流动之后，很自然地响起了敲门声，丹恩敲门的声音与他本人一样胆怯。 “请进。”圣西林本人也很无奈啊，这给谁瞧见了都会误会自己这个陌生人才是房屋的主人。不过她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就是了。 这位胖嘟嘟的丹恩，从门缝里伸出个脑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有，我们可不可以见到你的父亲？”这已经是圣西林在这么久的时间里想到的最温和的解决办法了。 见父亲这样一个理由，对丹恩来说不是难以接受的。既然前来拜访的理由就是敬仰他的父亲，那么要求见一面当然不过分，哪怕前来的这两个人连他的名号都没能报出来。 无所谓，反正这个小孩子又不会在意这些。 “写信给他，你能做得到吗？”圣西林又问了一句。 她曾被人指责过，这样的语气太凶了，爱生气的人都是短命的，凶巴巴的人自然也活不到多久去。然后跟她探讨这个问题的人最终还是先她一步离去了，那个装腔作势的人。 是她的错，怎么也不该拿人类的寿命和她作比较。 小丹恩被吓到了，老实说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上一秒在笑，下一秒眼神中就全是胁迫意味的人。他只能点点头，然后飞快退出房间去写信，顺便还记得要关上门。 这样的小孩很无趣，圣西林在心中想着，然后将目光放在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丹恩必定是听话的那一个，圣西林同样相信那封信一定会送达。在此期间她做了一回蹭吃蹭喝的人，这挺丢脸的，但她不会拒绝了。 两天的时间中，圣西林几乎一直都陪伴在唐的身边。两天过后她做出了改变，第一次踏出了那个房门。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必定面露凶光，也很理解丹恩被吓得丢掉手中茶壶的感受。从现在开始她需要证明一个自己这两天的猜想，关于为什么时间流逝再没有发生过的猜想。 也许该再等等的，可是受伤的人会因为拖延失去性命，或者在这里被留下。 丹恩直接被吓倒在地，胆子小的他甚至不争气地尿了裤子，在面对一个看上去年纪比他还小的女孩儿。 “信我寄出去了，真的真的！”丹恩瘫到地上，就只能用两只手往后拖着身体，移动的速度却还不慢。 圣西林冲上前去，把那个茶壶踢得更远了些，金属撞击的声音接连出现，那只茶壶都在连续的撞击中变了形状。 这件事情看上去没有意义，圣西林只是想要证明一个猜想。但显然还不够，哪怕丹恩已经在地上止不住地大哭出来，她想看到的人还没有出现。 提起丹恩的后领子，圣西林就要把他往外拖，拖到一个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地方，哪怕是在不存在的世界里。 这一次她感觉到了吃力，幼年期的身体依旧令她有超出同龄人的力量，但这样的力量去拖拽一个微胖的成年男子还是太费力了，还好那位人质先生没有想过反抗。 没有那种愚善的眼神注视着，事情进展快多了。只要那个人不看着，她就不会有心理负担，更何况这是必经之路。 最终的目的地是河边，圣西林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降落的地方。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被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欺负得不敢还手，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太滑稽了。 虽然已经松开过手了，圣西林还是回过头去又把那个吓呆了的青年往河边又拉了拉，到几乎要让那个人掉下去得时候，圣西林才终于收了手。 还好现在的状况能有空隙让她歇一会儿，调整好呼吸之后她才说出了那句计划已久的台词：“丹恩，你不想学一学游泳吗？” 听到恶魔的低语，本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丹恩瞬间都清醒了过来，断断续续地哭喊道：“我，我不会游泳！” “所以叫你学啊，不然你想当个小怪物吗？啊？”圣西林一步步地走近，营造出逼迫的氛围。 如果她不是这张脸就好了，这样一张童真的脸蛋一定会令效果大打折扣吧。可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步，她想知道的真相还没有浮出水面。 这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但是她必须得做，她得拉扯起那个已经跪地求饶的丹恩，把他拖到这不深的河流里。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危险的，除非这人恐惧甚至超过了求生的本能。 可能出现吗？那已经是一个鼻涕流到下巴以下位置挂着的人了，当然很有可能。也就是说如果圣西林猜错了，她今后的一辈子都得为这件事埋单，除非她能想到什么消除记忆的好法子，倘若那种法子真的能存在。 终究，犹豫不是她的风格，她两只手从丹恩的胳膊下把他锁住，然后一点一点地往河里拖。这个青年已经神志不清了，恐惧对他来说真的快要超越本能了，这是意志超过身体的另一种解释？ 她现在站的位置，是那天那群小孩儿站的位置，前面的河底有一块大石头，但以丹恩目前的状态是不可能抓住的。 于是终于，她听见了那声住手，位置在一旁的灌木丛。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关键(一) 那是一个老头，皮肤有些黑，戴着一个单边眼镜，完全就是卡牌里塞拉的模样。只是现在的他看起来不像是地界任何一种生灵，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就像神一样可以行走在虚空中。 又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明明可以接触地面偏偏要装作与众不同，不过这样圣西林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塞拉虽然年过古稀，精神状态比不少中年人还好，他像是被神赋予了永生的幸运儿，或者是被封存了灵魂的试验品。他甚至还有隔空取物的能力，远远地就让丹恩待到一边阴凉地去休息了。 他在这里拥有的权限比圣西林想象的还要高，只是明明拥有这样的能力完全是可以不让她采取到任何行动的，而目前为止她已经能做到这一了，对着这个老怪物的弱点狠狠攻击。 “你一点都不意外。”这是塞拉开口的第一句话，他也一点都不意外。 圣西林能够察觉到，对方说这句话不是想从她这里确认什么，只是自己粗鲁但快捷的方法让剧情进展加快了，这位老先生还没有准备好接下来的说辞吧。 意外的地方当然有，只是现在不需要回答。圣西林抬着脑袋毫不畏惧地看向这个世界的“神”，但她可不是在听候发落。 这位老先生思考了很久，他年纪大了，思维也不灵敏了，哪怕是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内里就像是没有润滑的机器，只能在卡壳的状态苦苦翻转。他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说过这样的话，带给圣西林的却是这种感受。 “本来还应该发生点什么？”圣西林给出了一个继续说下去的思路，她现在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耗费太多的时间。她一直在着急，这两天里的每时每刻。 “本来？”塞拉依旧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这些本来在他记忆最深处反复播放的故事，“不知道从哪里散布出的消息，灰矮人知道了幻想乡的存在。我不是第一个制造出来的人，我们伟大的祖先曾经留下过遗址，我只是顺着他们思路攀爬的众多冒险者之一。” “所以您的族人对这里的期待也远超过了它的实际价值？”圣西林本来是不想搭话的，但是这位老先生提到了不知从哪里散布出去的假消息，结合之前看到的内容是谁做了这种事情很明显，而在这个时刻对圣西林提到这件事意图也很明显。 还有就是，古老的传说会带给后人太多的想象，夸张手法更是人与人之间传播消息的基础技巧。这句话圣西林没告诉自己，这不是她需要关注的事情。 塞拉在最初始就发现这个孩子跟另一个躺在床上的是不一样的。他不想对此批判什么，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际遇。 这样缓慢的节奏显然不是圣西林所能够接受的，本来以为刚才接话能够让这位老先生的讲述快一点，结果还是漫长的等待，就像是之前被困在那个无法接触任何东西的空间里一样。 圣西林叹了口气，现如今时间的宝贵程度应该是她历年来感受之最。丝毫不会害怕冒犯到谁，她灼热的目光对着塞拉：“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本来是和我们毫无关系的事情，我们可没人是矮人族的。” 塞拉并没有否认这样一句话，他从空中降落下来，手中出现了一根木拐棍，这下圣西林终于不用仰着头看他了。 “但你是天使，聪明的孩子。” “那不是所有天使的罪过，一个人并不能代表一个种族，一个种族也不能代表一个人。我以为你很清楚才对，塞拉先生。现在的情况你应该看见了，我的朋友正在危险之中，我相信你还挺喜欢他的吧，和你的儿子八分像。” “是啊。”老塞拉叹了口气，然后又没了下文。 无名的火苗在圣西林心尖上摇摆，她一直希望这位老者能够通情达理一些。 圣西林还是用那种坚定的眼神看着塞拉，语气更是像她下一秒就会那么做了：“我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让这个世界出现破绽，到时候你所珍视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的。” 圣西林流畅地说完了这一段话，那位老年人是有企图以咳嗽来打断她的讲话的，然后最终她还是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就这样好了，等自己说完了才能有下一个人接着说。 “孩子你真的很聪明，并且锋芒毕露，只是世事无常，你太过自信了。”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圣西林快要失去全部的耐心，她在脑海中思考解决的办法，奈何她也明白现在是绝对的实力问题。这无所谓，并不阻碍她找到解决的办法。 如果说这位矮人先生要说世事无常，那么他一定拥有什么无奈。就比如说他的孩子在这样一个可以完全主观操纵的世界里，为何会消失，以至于让这里更换了主人？耐心等待是一个安稳的办法，如果这里没有一个需要照顾的人的话。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想办法？” 听到这句话，塞拉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笑声持续了很久，等到他写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然后他满脸无奈地看着圣西林说：“孩子，你真的很聪明，但你选择的这条路不适合你。” 这人根本是文不对题，那股笑声也太嚣张了点。 “直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做？” “看完故事。”塞拉拄着杖，此刻内心波澜不惊。 “你这是在开玩笑！你知道他根本不能撑不了那么久！” “这并不取决于你我。”塞拉说完这句话就决定反身离去。 这当然不对，圣西林心中知道。不会有问题是完全无解的，关键是问题出在哪里，是在哪一个没有被发觉的点上？ “等等！”圣西林对着那个逐渐离开的背影喊着，但决意离开的人不会在意她言语上的挽留，更何况这挽留可以说是苍白无力。 圣西林还在想，在想有什么是事物的关键。 这一次终于难住她了，她可以察觉到丹恩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控者，也能够发现那个默默藏在幕后的塞拉。这其中包含了观察力和一定的运气，但是现在运气已经不站在她那一边了。 一定还有什么没能被发现……然而圣西林只能带着这一句话返回了，以乔尔德现在的状态要是遇见谁要对他行不义之时，瘫倒之人可没能有什么对应措施，就像今天那个丹恩一样。 挫败感在圣西林的心中溢散，只是这个时候对于她来说，依旧是只能将一切藏于心间。 奔回那间石屋子，丹恩从刚才的别离之后就没有回来。再回不回来也不是个定数，看那老家伙护犊子的模样也不可能再把自己的弱点交到圣西林的手里了。 突然之间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关键(二) 乔尔德还躺在那儿，圣西林也没有去要求什么奇迹。 丹恩不会再出现了，乔尔德暂时也没有办法依靠自己的力量醒过来。这种感觉很久违，却也是先前最熟悉的感觉。 找到原先的位置坐下来，圣西林把自己的头摁住，让整张脸埋在膝盖里。 她喜欢这样窒息的感觉，越接近死亡越让她觉得还活着。这是个古怪的癖好，和不会游泳不同，这就是只有怪物才会做的事，相比起来小丹恩可太冤枉了。 她还在思考疑问点，一定、一定是有哪里没有被发现，那个关键。 脱离了对峙的状态，她现在的状态放松很多，如果没有什么在逼迫她必须前行的话，她也许能更冷静一点。 时间，原本她最熟悉的东西，现在是她最严厉的考核官。 有两件事情或许可以连接起来，那个老头说世事无常，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被人为地左右。同时对于他的儿子，那个虚假的却让他忧心的儿子，如果他真的看不得他受伤害，为何非得要最后一秒才出现？ 而且从现在看来，他的儿子不再出现，一定程度上也是说明在这个世界拥有死亡的概念。也许明天可以出去看看，那些人对于丹恩的印象，特别是那个还未见过面的小矮人彼得，但不能确定他是否存在于此。 也许不用等到明天，现在就可以出去看看。 通常这个时间丹恩都会出去购买食物，还有糖，圣西林听到他说过家里没有糖了。是他放得太肆无忌惮，所以才会消耗地那么快。 圣西林停下了关于这件事的想法，再去考虑无意义的东西会令她浪费太多的时间。总之现在出门去，这个镇上的人肯定是知道丹恩家里来了两位客人的，这种事情在出乎意料地买糖，以及多份食物的时候会被问起。 要出门首先得去拿一些钱财，这个存放的位置圣西林是知道的，就在外边遗留下的工作台小抽屉里，圣西林会过去拿。 丹恩消失不见，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尚且未知。但这是一个个人的世界，就连时间消耗也是，不被主角需要的时间不会存在，而丹恩的离开也更加证明了这不是属于他的世界，或者说现在不是。 所以这个世界是属于那个老头的吗？这是一个新的疑问，如果能有办法去证明的话圣西林一定去了，可惜她现在没有办法。 至少以目前所知来看，那个老头在这里拥有很大的权力，又在因什么东西而受到约束。 个人的世界里应该不会有约束？不然约束可能是他自己，为了维持世界的和谐稳定必须要有规则。 可是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三张卡牌里的人物，丹恩只算作一幅画像，现在也被排除了管理者的位置。小矮人彼得看情况是童话书里的守护神，塞拉才是真正的制造者，制造者和守护神同时存在的时候守护神能僭越可能性并不大。 已经拿到银币的圣西林又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房间内，因为她在思考所以有的时候并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行动。 那个人还躺在床上，表情时不时有些变化，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 圣西林靠在门口，又想到了以前念到书里的克利切，那也是孩子守护神的模样吧。那样的守护神永远都在奉献的，是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的，是那种恶心的毫不为己。 又在浪费时间了，圣西林在心中提醒自己，然后就出门去了。这一次连她自己都觉得磨唧。 到了最热闹的集市，圣西林先做了一件事，就是寻找小矮人彼得的存在。她甚至没有自报身份，这里的民众对她已经是异样的热情。 这里就是孩子的乐园，对于那个总是畏惧不前找不到自己方向的丹恩来说。 只是……圣西林还是觉得塞拉失败了，至少她见到的那个丹恩即使换了一个环境，换了一副模样，依旧还是那个丹恩，甚至变成了接近假象的存在。 “彼得一直在老地方等你呢！”居民指向一个方向，圣西林直接往那边走了，她知道彼得在此确切存在了。 已经走出了几步，突然想到某个人在餐桌前给她读的故事，告诉她做人要有礼貌，一句谢谢是能够让别人开心的事情。 这里也是一样吗？那是些虚假的人物，他们本身或许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已经去世了。 圣西林回转身形，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谢谢。 刚才给她指路的大婶现在已经跟别人聊起天来，听到她说话也是面对她笑着点了点头。而那种笑容是一直存在的，那个大婶一直都是那样笑的，就是说这样一句谢谢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改变。 是啊，这里可是虚假的世界啊。圣西林继续上路，朝着一个可能的关键走去。 没有得到确切的信息，只有一个方向，圣西林不确定她能否一眼认出来那个只见过一眼画像的人，还是那卡牌框里的浓缩版本。 那也没关系，市集上还有很多人，她还可以去问，哪怕她不是最情愿地去说那一声谢谢。说起来那个人以为的别人会开心，实际上是他自己会开心吧。 沿着同一个方向走，最终圣西林没有需要再去问一次路，她很轻易地就发现了那个靠在粮仓旁边的彼得。 那个人太与众不同了，明明是男性身高却比大多数女性还矮，体格很不错，戴着一顶草帽，嘴里还叼着一根草，就像一个侠士一样在那里等待出手。 对于一个拥有卡牌的人，圣西林选择对话。 她让自己放松些，就算不能直接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要从中套取到足够多的信息。 “彼得先生。”圣西林直接叫出那人的名字，确实也得到了回应。 小矮人彼得抬起了头，不是她想象中的和善模样，单眼皮下吊眼，右边眼角甚至有一道疤痕。这不是传统故事中英雄的模样，反倒像一个土匪。 圣西林疑惑了，难道对于那个弱不禁风的丹恩来说，他心目中的守护神应该是这副模样？原画中是没有草帽的，脸上也没有刀疤，总是一副和气的模样，细细想模样很是不同。 她的出的结论是，要么就是自己找错人了，要么这个世界里的某些东西被改变了。 主观的世界会比客观世界容易改变得多，这无可否认。但是变量越多，收集信息的难度也更大。就像现在，如果这个彼得是跟门口大婶一样的性格，那几乎是有问必答，可现在不同了。 那个不同的人朝旁边吐掉了嘴里的草，顺带喷出许多的唾液，然后用他的下吊眼看着圣西林说：“今天怎么了吗？” 和计划中预料到的完全不同，圣西林沉了沉心，继续她原来想说的：“你看见丹恩了吗？他今天没回家，我很担心他。” 彼得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你这是在说什么呢，你病了吗？” 又是一个预料之外的回答，圣西林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圣西林呼了一口气，眼神往天上飘了飘，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回来然后对着彼得说：“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顺便跟你开个玩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失败的废品(一) 彼得松了口气，上前用他的大猪蹄揉了揉圣西林的头：“傻孩子别开这种玩笑，会让人担心的。” 圣西林勉强笑了笑，回答说：“下次不会了。但彼得你会回答我任何问题，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配合我的是吗？” “是。”虽然这样的问题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意外，彼得却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这似乎昭示着，帮助“丹恩”是他与生俱来的职责，他生来就是要为做这种事的。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多久没有看过我父亲了？” “从‘那件事’之后。” 彼得的样貌看着不是会令人增加好感度的那种，甚至说是让人第一面相信他都很难。他没有亲和力，圣西林现在同他讲话完全是依靠他的身份，他的名字，圣西林相信的是小矮人彼得。 而从现在看来，无论是圣西林本身和原先的丹恩有多大的诧异，她被这个世界认可为丹恩了，所以不管是镇子口聊天的大婶还是小矮人彼得，信任她的原因还是因为身份。 这个世界似乎并不需要一个人的善恶，它只需要一个身份就能处理完所有事情。这样维持下的和谐简单而又脆弱，需要打破它只需要加入一丁点的外来因素就好。 “那件事？”圣西林还没有打算立刻去做那一丁点的外来因素，破坏是最后最糟糕的办法。 彼得沉默了。很明显这样被代称的事情必定涉及到某些秘闻，而通常这样的东西就是破阵的关键点。 圣西林没得选，只要能够掌握到更多的信息，能够让自己更快、更稳妥地出去，她就会去做。 因为身份的原因，彼得最终还是会开口，他就是那个“面对丹恩什么都会回答，什么都愿意付出的人”啊，这是一种设定。 “已经过去很久了，丹恩。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再玩一次跳木马。” 跳木马，真是无聊至极的游戏，小丹恩平时一直是被这么忽悠出来的话，那他那样的脾性也说不得该怪谁了。 对于圣西林来说，既然知道是拖延时间，她自不会选择去做，哪怕是在这样之后她能够得到答案。她需要更快捷、更有效的方式。 “你说过你会回答我的。” 这是杀手锏。 彼得在沉默，也许在他的设定里，还有一条是不让他回答这个问题，理由是为了保护丹恩。他愿意为丹恩付出，出发点是为了让丹恩快乐，最终目的也是如此。 兴许还得找点其他法子，圣西林在思考。 “我不能告诉你。”彼得比圣西林想象中的果断，他犹豫的时间很短，而且脸上布满伤痛。 “为什么呢？”圣西林还在注视着彼得，她觉得自己好像察觉到什么更有趣的东西了，“因为你因此害得我不快乐过吗？” 彼得再说不出话，面对这样的问责，一个由于他的失误而让某一个丹恩没能好好活着的罪过。 圣西林在一边看着，这个彼得的身体出现了一丝裂痕。她已经得到了一些信息，甚至连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想到的，原来在这个世界要抹去一个人是那么简单。 刚才的话只是一个开端，圣西林有理由相信如果她现在说“你不回答我使我感到痛苦”，那么这个彼得可能就自此完全消失了。 然而那又如何呢，失去了这个彼得，这个世界还会衍生出下一个彼得吧，兴许从外貌上看还是一模一样。眼前这个，兴许是个老彼得。 彼得很快就跪下了，眼泪顺着脸颊流过，然后拍到地上。但他的主观意愿不是为了请求赎罪，他只是在忏悔，不以拯救自我为目的的忏悔。 “你可以告诉我，这样你就不会再觉得痛苦了。”圣西林对他说。 世人的痛苦。圣西林之前评判乔尔德的时候，认为他的痛苦来自于摇摆，来自于迟疑。眼前的这个彼得，他的痛苦在于获得了一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究其源头也是因为摆在面前的两条路都不能走。 彼得跪下哭泣，周围的人都离得远远的，就像是没有看见这边的事情一样。他们也拥有自己的设定，最基础的就是不能阻碍丹恩要做的事情吧。 “我不能说。”彼得推开了最后能将他拉出深渊的那只手，他的眼泪依旧不止，“你会知道，如果你想要知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这已经是答案了，这件事情几乎是必定会发生的，而且是以“丹恩”的思想作为基础。 彼得快要消失了，虽然他曾经有被拯救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的死亡真是简单，可以仅仅因为一句话，而在死后又更不会给他人留下烦恼，他一点都不会再存在了。当然，这说的是刚才被抹去的那个彼得。 圣西林望向天空，她认知中所有的神都是在天上的，所以在这里称神的塞拉在她心目中的代表位置也是天上。她望着天空留下一句话：“我要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以最快的速度！” 这话她说得很大声，很自然，因为这是要和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对话，总是内心里知道若真是天上的神明，那即是是小声低语也能够被听见。只要那个人足够独特，能够吸引到神明的注意。 天空对她有了回应，原本碧蓝碧蓝的天出现了一道大口子，原本稳定的空间元素被撕开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内心中有点眉目，现在对于她来说应该尽快赶回石屋子里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原本真实存在于镇子上的人会进来。不说全部也不说主要目标，但是跟丹恩年纪相同的那一批人一定会找上门来，哪怕是大人们明令禁止的。 现在的问题是原先的那一个丹恩不存在了，所以圣西林得赶快赶到事发地点，成为那一个新的丹恩。 事情进展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等到她气喘吁吁地回去之时，已经有一群人围堵在外边了。从远一点的地方就能够听到他们之中有人喊着，小崽子快把门打开，我们可以对你好一点。 到了近处，自然也有人发现了“丹恩”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无疑是主角的存在。 圣西林本身便不擅长肉搏，又刚从远距离赶来，拖着这么一个幼年期的身体，要被收拾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她原先以为是这群人至少要先四处转转把握情况，然后其中一小批恶孩子会悄悄跑来找上门，没想到从眼前看，全镇的人都到齐了。 有人从后面踢了她的腿，让她不得不跪下来，同时还有一个成年人捉住她的手不让她活动，另一只手还能按住她的肩膀。 首先真正对她动手的是一个方脸，这个人就是那天在河边看见推丹恩下水的那一个。方脸一脚踹到她的脸上，得意洋洋地说：“还真是大变了模样呢，我一开始还差点没认出来！” 说完这句话，方脸又往“丹恩”的脸上吐了一口痰，恶心至极。但圣西林现在动弹不得，如果挣扎只可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她只让杀意沉到眼底。 那群人似是在忌惮什么，哪怕面对那样一个小破木门也没敢立即上前砸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失败的废品(二) 莽夫的忌惮持续不了多久，最终他们还是在圣西林的注视下把门砸开了。控制住她的人得到授意，将她带到屋内。 一群人翻箱倒柜也并没有查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或者换一种说法，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圣西林现在还不想动，只要他们没有去到卧室，那一切都好说，她还有机会想办法。 对方人数很多，通常以这样的人数优势和漫无目的的寻找方式，他们应该是分散开来把整个屋子的角落都找遍，但现实他们没有。 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并不是没有人发现什么，而是发现之后他们都自己偷偷藏着。 这群人是有小团体的，看似一整个组合里，被分割成了无数份。所有的战利品都在悄无声息中被瓜分。 这里作为一个希望平平淡淡生活，但有一个了不起的老爸的青年独居生活场所，并没有太多太离奇的东西，所有的稀罕玩意都是他父亲从城里托人带来的。 除了是在装不下分散了些，丹恩专门有一个柜子装这些东西，圣西林也瞧见过。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些造型古怪的玩具，没有任何的实际作用。 而现在那些观赏品被这伙人当成宝贝，表面和气地争夺着。 随着时间的推进，圣西林原本心中的期望变成了更深的忧虑——那群人迟早就找到那个房间的。 圣西林完全想不到为什么，为什么这群人一直在客厅里游荡，也许他们有什么顾虑，就像他们一开始没有破开那道门一样。 或者更糟糕一点的情况是，与“事实”不合符。 现在她所经历的事情是丹恩曾经的遭遇，所以事情发生也只能顺着一开始的事实来。又因为一些小编股，当时拥有的某些条件现在可能没有了，可能性很多很多。 那群人有了第一次争执，似乎是有几派对于分配结果的不满意，然后多方立即剑拔弩张。 搞笑的内斗，这样的内耗对于圣西林来说却是一个好事。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身后那人的躁动，在这种情况下少一个人就少一份战斗力。 他们是怎么想的呢，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宝物”？ 真是好消息，圣西林抑制不住想笑。这场景挺熟悉的，只是理由不同，反正都挺可笑的。 那种悲伤的感觉又出现了，从心底一股一股地往上涌，经过经脉造成堵塞的感觉。一点一点地突破束缚，一点一点地撑破自己。 原本分成五派的人马逐渐又融为了势均力敌的两派。这两边本来都要打起来了，突然有另一个人大声喊叫：“这里还有一个房间，塞拉在里面！” 圣西林忽然从无边的情绪中醒来，那个大喊大叫的青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进了原本的卧室，现在跑出来报出情报。 塞拉在里面！听到这句话的圣西林没有立即想到那天在河边看见的那个老人，如果丹恩不在那里的话那个拥有至高权力的人更不可能白白跑来受苦，他没有这种理由。 思想很复杂，这一圈下来绕了几步路，但圣西林几乎确定了那个猜想——丹恩变了，塞拉也会跟着改变。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无限次的生命，话句话说这里的每一个角色都还有无数个的“我”。就算被所有人认作是丹恩，也会有一个唯一的塞拉会心疼原先的丹恩，或者那一个塞拉永远知道谁是真正的丹恩。 刚才那一个青年被指派去将塞拉抬出来，圣西林还是忍住了，她打算再忍耐一会儿，她的看见是谁被抬出来才能选择发疯。 然而答案和她早就想清楚的那个没有区别，是那个人，那个现在动弹不得的人。 先前的阻塞感再次在体内出现，她想在心中问问自己，是不是该有什么被想起来了？ 这个压抑的空间里，逼迫让自己存在于幼年期的身体中，封存了以往的记忆，这些她都差距到了。 如果是因为怠惰而让自己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无力逃脱，她觉得还好，一切都能接受。可她明明不是那样一个人，她曾经很努力很努力地修行过，她知道的，她只是记不得了。 所以那些力量一定还在的吧？那些承受过的痛苦不应该就在此处烟消云散的吧？ 她在心中问自己，是不是该记起什么了？ 有两股魔力在她脚边出现，从脚尖到跪在地上的膝盖处，形成一个圆圈并且不停地流动。 蓝色与红色的魔力，却不是水与火，这是圣西林从来没有见过的魔力。明明只是很细小的两缕却有着毁天灭地的动势，仅仅是一出场，之前一直压制着圣西林的那个男人就凭空消失了。 就是那样凭空消失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就连周围的人也没有谁能够发现这件事。 脱去了束缚，圣西林终于能站起来了。因为刚才被压的过程中有些磕碰，又加上在地上跪了很久，她的两腿现在遍布淤青。 不服输是她的本性，她也自然不可能就此倒下。在支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来的途中，那两股能量也顺着她的腿脚向上攀登，等到了心脏位置又有了无数分身，让她整个人都被这两种颜色占据。 无与伦比的力量感，但不是在她的身体里，是在外界，就像是得到了一件神兵利器，是外物的支撑。 本来在围观“塞拉”，甚至欺辱“塞拉”的人，哪怕是背对着圣西林也没有办法不被这边的变化吸引，那两股能量拥有这样的实力。 红色与蓝色所在的地方，就是世界的焦点。 圣西林能够感受到，不仅仅是这个屋子里的这么些人，甚至到更远更远的地方，甚至到这个幻想乡之外。她一瞬间拥有了千里目，看到了好远好远的地方。 但那些世俗的地方并不能够吸引她，她的目光向来只朝向一个方向。 突然出现的强大力量没能让那群莽夫知难而退，两伙人马默契地用眼神商量了一下，然后齐刷刷地朝圣西林攻来。 这当然是自寻死路，圣西林甚至不需要做别的事，只要在心里“告诉”那两股能量她的意思就好了，紧接着这个屋内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圣西林还站在刚才的角落里，这一刻她的心跳停止了。 那不是因为她被这强大的力量伤害到了，而是，这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阻塞感又出现了，那本来能够帮助她治愈伤势的两色光芒也失去了效用，只是自顾自地在她身上盘旋。 这一刻圣西林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呆滞地望向一个方向，这不是她一直期待的那个方向。 乔尔德的身体确实已经不见了，点点的光明魔力汇聚到一起，缓缓地凝聚出一个人形。 乔尔德他醒了，以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迷惘地瞧着四周，直到他瞧到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儿。他好像想起什么了，原先眼中的戒备消失了。 圣西林在原地发呆，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那个灵魂体拥有和乔尔德完全不同的神气，除去一开始的迷茫，眼底剩下的都是坦然的气度，就像已经看破了生死。 乔尔德的灵魂力量在被某种力量抽取，从连接处看似乎已经持续很久很久了，代课现在这个灵魂看起来已经破败不堪了，至少有30%的力量已经散去，缺口都是老缺口。 那两种颜色令圣西林拥有更广阔的视野，她能够看得见更多了，所以现在她能知道这个人为何老是头疼了。 不应该那样的，圣西林独自低喃。 而那两种力量围绕着她转来转去，轻轻地问她：“想要力量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完美复刻(一) “你想要力量吗？” 沙哑的声音还在她的耳旁，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撩拨她。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像风、像母亲柔顺的长发，一点一点地吸引着她，让她伸手去抓，让她永远都抓不住。 “想要力量吗？” 声音出现得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笃定，好像她已经成为了那个猎物。 但圣西林只能待在原地不动，她能意识到她做了什么，但她还是不能够相信。 那个人会死？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你可以拥有力量，来自这天地之间无边无际的力量。” “你喜欢那个人，我们就可以帮你把他的灵魂抓过来，让他永生永世都和你在一起。” 两色光汇聚到一起，就像一个小骷髅一样扒在圣西林的左肩。这股光芒比起刚才已经强壮了不少。 “那么强大的灵魂，放在身边一定是美味的诱惑。” 圣西林喘着气，斜着眼睛看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那具骷髅，从这个视角她只能看见蓝色。 蓝色的一面晶莹剔透，像一块玉石温和让人想亲近。 圣西林保持着姿势，僵硬地开口：“有了你，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当然！”骷髅兴奋极了，在圣西林的左右肩来回窜动，“有了绝对的力量，你什么都可以办到。” “好。”圣西林低了低头，“你们要的代价只在我身上吧？我把我自己给你们，你们让那个人活下来。” “哟！”骷髅发出惊喜的尖叫，这一次是两个声音，一个沉闷一点，一个高亢一点。 骷髅拆开变为红蓝两色，绕着乔尔德的灵魂转了两圈然后齐齐冲向天空，一边往上飞一边叫喊着：“找到你了！” 又是一遍遍地，这一次还更加嘈杂，就像无数只鹦鹉在跟着学舌，吵得要死。 互相纠缠着升上天空，然后两色的光芒又分开了，现在变成了两具小骷髅分别搭在圣西林的两肩上，它们每一只都和原先整体一样大小。 乔尔德在一旁看着。 “找到了。”红色骷髅头变得沉稳不少，但这只是相比较的，“来说说你的要求吧格兰多。” 格兰多？那是一个拟声词，那个“多”弹舌很严重。 好像换人了。 圣西林指着那边那个灵魂，认真地说：“我要那个人活下来，以任何方式都可以。” “你确定吗？也许你应该先找回自己的记忆，再思考眼前这个人值不值得你这么做。”蓝色的骷髅劝阻她。 圣西林张了张嘴，还没有想好应该说什么，另一边的红骷髅又尖叫起来：“我们可不是在和你商量，好了，给她记忆碎片吧格兰多！”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骷髅就一左一右地立在圣西林的面前，速度快到常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等！”圣西林伸着手，但没能阻止什么。 记忆碎片？ 圣西林听到了一些笑声，小孩子的笑声。他们笑着，骂着：“圣西林真是个爱哭鬼！”然后是更多的笑声。 这样的声音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那些孩子的笑声。然后声音逐渐近了、清晰了，圣西林听得出那其实只有一个人的笑声。还有就是一个成年女人痛苦的呻吟，听起来像是受了什么伤。 她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定是亮的，然后听到了两个人的交谈。 “妈妈你看有光，妹妹也是被女神祝福过的孩子呢！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妈妈没有力气，赛琳娜待会儿再跟妈妈说话吧。” “诶，为什么呢，孵化天使蛋这么费力的吗？哎妈妈你这么虚弱一定也看不见妹妹吧，是个妹妹哦，我拿起来给你看看！她还有一只翅膀诶，长得也是正常样子！” “真好……赛琳娜让妈妈睡一会儿吧。” 那个虚弱的女声再没有出现，过了一会儿，那个小丫头又开始喋喋不休。 “妹妹，你是被捡来的妹妹，你还没有名字，等妈妈醒来后会赐予你名字。你的名字是妈妈给的，不是女神给的，不过这只是个名字嘛，没有什么关系的。而且你也有光，是女神的光！” “你一定不知道光明女神长得可好看了，她是世界上第一大美女，我好希望我长大后能长成她的模样。我在这里悄悄跟你说啊，我觉得她比妈妈还好看。她的眼睛好美，看一眼就像看到了世间的轮回，而她是永恒不变的那颗明星。” “可惜再好看也只是皮相，那个人好坏的，历代的审判官都好坏，所以你们才会被丢掉！妈妈是善良的天使，所以我也要做善良的天使。” “其实我觉得女神挺好的，她会问大家的意见。丢掉残缺的天使蛋是大家的意见，所以坏的是大家才对。”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妈妈说现在的光明女神不是真正的女神，所以我才说她是坏的……妹妹你是第十三个妹妹了，你能活下来吗？” 这是什么无聊的东西……圣西林一点都不想继续听下去，遗憾的是后面也听不了了。 这是她的出生时刻吧，有母亲还有姐姐。可是后来再没见过她们了，只有母亲留下的一个本子。 本子……本子好像也不见了。 她们死了吗，还是在哪个她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接着好久都没有声音，就跟之前在幻想乡看戏剧一样，非要有讨厌的中场休息吊人胃口。 然后紧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了画面。这个视角是漂浮在空中的，下面是一片稀疏的林地。 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儿站在太阳底下，伸出手，让阳光透过手指的缝隙。而她的背后是孤零零的一只翅膀，以及一堆人类的尸体。 她的身上有许多伤，不过都不是大事，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着疤，不日它们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女孩儿伸着手，手心里接住了天空中洒下来的光，一点点也好。 她忽然回过头，灵敏的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危险。 “就在那里，那个怪物！” 前来捉捕她的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大嗓门。来了二十多个人，每个人身上都配有刀。 女孩儿冷静地看着他们，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那个嘴上呼喊着捉住怪物报仇雪恨的人，一心只想要她的鲜血来卖钱，这些她都知道。 圣西林都知道。 那些人锋利的刀口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随意捡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她就可以参加战斗。这些人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总是不肯受伤，然后因此丢掉性命，而圣西林不同，她什么都不畏惧。 有一个人看见她被大刀划拉出大口子，企图用随身携带的盒子来装住这些液体。当那个人伸出贪婪的双手时，圣西林的背上再承受了一刀，然后砍下了那个人的头颅。 最后的结果是全歼，又一次胜利。 挨个摸索，把这些人身上的粮食和水都取出来。这是一队穷鬼，身上只有一点点没用的钱。 还好阳光还没有散去，圣西林恢复刚才的姿势，这一次又能抓住一点点阳光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完美复刻(二) 如果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也好，等把所有人都杀掉之后就能逍遥快活了。好可惜啊，她得回到天上去，所以路途还很遥远。 那两个阴魂不散的骷髅头又趴到她的耳边，红色指了指下面的自己和那一地人类的尸体，轻飘飘地问她：“看见了吗？那就是人类格兰多。” 圣西林冷冷地看着那个嚣张的骷髅头：“我更在意之前那个片段，刚出生的孩子不应该拥有这种完整程度的记忆吧？” “是这样的。”蓝色骷髅头右手边出现了一大摞书本，“我们只是把与你有关的记录调取了出来。” “为什么带这么多无用的东西格兰多！”红色竟然开始斥责蓝色。 “这样方便地界生活长大的孩子理解。而且我们之所以给你看是为了让你认识认识光明女神……从一个不太正确的侧面……还有就是……”蓝色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右手边的记录本又开始翻动，“根据记录，你是一个只希望自己过得好的好孩子。” “所以呢？” “所以我们问你需不需要考虑一下，人类都是贪婪的生物格兰多。”红色抢答，蓝色也没什么话好说，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没有要改变的，请快一点吧。”圣西林坚定地说。 下面的林地已经消失不见了，另一个圣西林也消失了。说实话这样的记忆碎片对圣西林来说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刚才在下面舔血的那个她所有的想法都能被感知到，那种对于人类的厌恶感她体会得一清二楚。 两个骷髅对视了一眼，红色继续说：“也许我们应该多放几个格兰多。” “不必了我的想法不会改变的！”圣西林用极快的语速说完这一句话，再快却也快不过骷髅的掌控。 下面又出现了她，以及一个青年。她当然能知道那是谁，她的同学索迪亚，此刻正拿着一把镀银剑狠狠地戳向她，而她的手脚正被束缚魔法捆绑着。 这是圣殿处罚异端的方式之一，圣殿什么都做。 她的这位朋友，每一剑都能带出血花，然后大量涌出的鲜血被底下的魔法阵所吸收。 少年一剑一剑地捅着，一边在嘴里说着可笑的对不起，他的眼泪和圣西林的血液融合到了一起。 而圣西林此刻心中很平静，两股思想都是如此。 少年终有力竭的那一刻，这一次的剑插入了圣西林的胸膛就没有拔出来。 下面那个女孩儿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却被她用来说两句话：“索迪亚，你看见了？这不是用来处决异端的剑。”说完后她的头偏向一端。 那边有几个穿着便服的中年男人，看到己方被发觉之后便开始鼓掌，同时称赞索迪亚干得好。 那是看戏者在演出结束时送出的礼貌掌声。 少年松开手上的剑，连连后退好多步，最后腿力不支跌落在地上，声音颤巍巍地询问着：“这、这是怎么回事。伯父？” “你不用管，你做的很好索迪亚，去参军的事情我们几个长辈同意了，难得你有这样一份决心。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伯父和叔叔们了，你快去休息吧！”穿着黄衣的中年男子说了一套糊弄小孩子的话，然后后面跟着的一个看起来地位较低的人就把少年抓走了。 红色的骷髅突然出现，在圣西林的身上点来点去，一边点一边用妖娆的声音问她：“怎么样，疼吗？这里、这里、这里，你都感受到了吧？哈哈哈哈格兰多！格兰多！” 是能感受到，像一个被扎针的小人。 蓝色的骷髅离得比较远一点，总结似的开始发言：“所以人类的同性就是贪婪和愚蠢，不管如何总是要占一样的。 “所以呢？”圣西林还是刚才那句话，这一次再歇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她感觉她今天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蓝色又召唤出了他的记录本，快速翻了一遍后问圣西林：“可以告诉我们你这样选择的理由吗？” “我是不懂你们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所有的一切都跟我要救的那个人类无关不是吗？”圣西林面无表情地说。 “是！”红色装作很开心地说，一边说一边又绕着圣西林飞舞，“可是这里好疼哦，还有这里，这里也是，被那把剑戳得好疼呢，你要救那个人类，却连他的名字都是从日记本上看到的，好惨呢格兰多。” 圣西林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她现在连厌恶的心情都省了。 “格兰多格兰多格兰多！”红色一直仰着头抬着手重复地发这个音，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咆哮一样。但是已知的强大物种里没有生物是这样咆哮的。 连续吼了三十几声，红色终于把姿势正常了回来：“我好了格兰多。” 蓝色空洞的两个眼眶对着圣西林，那里面既没有生灵的眼珠子也没有灵动的灵魂火焰，就那样空空地对着圣西林。也许他有什么想说的，但他没说出来。 估计也是知道结果把，如果要问圣西林为什么还愿意相信人类，一个那么信任的同学可以把她出卖掉，现在又是一个假装要信任的同伴，会不会怕以后招致同样的结果？那圣西林肯定会回答，就算不记得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还有一点圣西林能更加确定，下面那个胸口还插着剑的伙计，心里可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蓝色似乎把这些都想玩了，转过头去回应红色：“任务完成了，我们走吧。” 可是等等……就这么走了？就这样！ 圣西林再不顾一切地大喊，而此刻她的胸膛还残余着剑的苦痛。 两具骷髅这一次依旧没有因为她的言语改变行动，只有蓝色在临走之前回过头留下一句话—— “你通过测试了孩子，我们会再来找你的，在你死亡之时，我们来接你。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通过测试？圣西林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后一句。 眼前的时间从骷髅走后就开始崩塌，原先定格的那些人物也消失了，包括胸口以及浑身上下的刺痛感。 通过测试，圣西林希望那个人可以安然无恙，还可以带她去森林里采蘑菇，她还可以装作一脸天真地对他笑。 画面又回到了石屋子里，那个天空中飘着的大号灵魂消失了，剩下那个正常形态的乔尔德躺在地上。 原来是成功了呀…… 圣西林腿上的上完全恢复了，她此刻却抑制不住自己倒地的趋势。 她的意识还在，只是身体不能再行动。和乔尔德隔了那么十多米，就那十多米无法再减少。 她现在好激动，好想哭。 “圣西林真是个爱哭鬼。”这一次是她自己说的，这是她的解药。 眼泪还没来得及被擦干，眼前突然出现了血红色的线条，一根一根的在流动中写出几个大字“完美复刻”。又过了一会儿，像是忽然记起忘添加的称赞，四个字的后面又跟上了一个加号。 那四个字抽干了圣西林的泪水，甚至还加速了时间，乔尔德从地面上醒过来，搞不清状况地东看西看。直到他注意到这个角落，快步朝这边走来，在询问没得到回答后，吃力地把圣西林抱到卧室的床上，自己跑出去找药去了。 还好现场没有血迹，还好看他的模样看不见那四个大字。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解药(一) 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目前的状况是，带着圣西林一起来到了灰矮人的幻想乡，然后找到了关键人物丹恩，然后自己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晕倒了。至于现在呢，就是醒来的时间段了。 丹恩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完全找不到人，圣西林好像生病了，身体虚弱自己站都站不起来，问她话也说不出来。唐摸了摸她的手，温度很高，相比起她原本一直冰冰凉的身体就更令人担心了。 唐还出去晃了一圈，外边的镇子上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药铺，就是里面的那些药剂唐都不认识，自然也不敢随便用。他只能选择带两瓶走，都是绿色的药剂。 据说真正会摆到外边的药剂颜色都不是本身的颜色，是加入过调色机的，然后这样方便区分种类。据说绿色是最安全的……唐自己其实也拿不准，他很少用药剂。 钥匙能找到个人问问就好了，这种空荡荡的感觉真叫人害怕，之前没有出来过，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本来就只有建筑没有人烟，但是现在就连丹恩都不见了，可以确信的东西变成不可缺锌的。 租户是事故三个渔夫以前有可点以后要？还记得之前是叫丹恩给他父亲写信的，现在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了，他的父亲出现了吗，又和这里一起经历了什么呢吗？ 越来越多的不确定因素让唐心情越来越忐忑。 同时也让他感到失望，本来进入到这里之前就一直心惶惶的，觉得自己掌握的信息太少，现在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好不容易能够探查到更多的东西了，结果自己又睡过去了。 他是不相信宿命论的，就是有的时候不知道为啥，上天要是正在挑选一个到没假货的话，他有信心他不会被忽略掉。 要是以前抽空学了一点药剂学是不是就好了？隐约记得杰季挺喜欢药剂学的，那家伙说要宣扬和平地址战斗，渡世救人才是正道。 也许他说得不对，也许他又说得很对，反正唐现在挺后悔自己没去学点知识的，哪怕皮毛都好。 出去走了那么一大圈，最后只是无功而返，真要说有什么收获，还只能是从这边的建筑中体察到了一些风土人情。 石料多的地方人们会偏爱用石料作为基础建筑材料，木料多就是木头房子多，而这一篇区域是金属材料很多。也许他们有自己丰饶的矿区，还有以此为基础上传承了多年的冶炼技术。 他们的技术普及以及资源丰富已经足够他们大肆挥霍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丹恩的家是用石头搭的，也许从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出什么？ 唐提着一个小盒子一边走一边想，对于此行感悟不多。他有在回去的路上注意这边的石头资源丰富不丰富，只是他满眼都是洗漱的林子。 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是一片富饶的区域吧。 其实他从潜意识里能够意识到有些东西好像又发生了改变，不仅仅是外部，还有他自己。 此前他可从来都没想过如果圣西林生病了或者受伤了躺在床上，他居然还能有心情去想其他的事情。关键是他自己还又有了这种想法，也就是说连他自己的思想都默认了某种可能。 他有些怀疑自己，昏睡了不少时日，那么这段时间里，自己到底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他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然后自己都不愿意告诉自己，就是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我骗我自己”这样的。 是他人都还好，图拉格、那个奇怪的银发人、圣女，就算圣西林也被包括进去都还好，他们始终是外人，不同的两个个体之间思想可能有差异的。但是自己？ 大概只能觉得是荒唐吧，难不成还用什么能够掌控记忆的魔法，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 操控心里的魔法啊，在哪儿都是机密级别的吧？而且还是只能对自己用一次的，太鸡肋了。 不过通常情况下，每当他有这种想法，最终都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强大的魔法或者曾经是多么伟大的人，完完全全就是因为他在白日做梦。 但他是个挺容易接受的人，比如现在他就接受了，这个世界乃至于他自己身上都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以至于……没有什么以至于，他现在得赶快回去看看圣西林的情况。 当他空手而归，轻轻地打开那扇木门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坐在客厅椅子上的圣西林了。 看样子情况挺不错的，就算他这个人到处跑一圈还是一事无成，这个孩子自己很坚强，不需要外人的辅助也可以自己继续走下去，是个挺不错的消息。 然后唐能发现一件事，那个孩子在躲避他的视线。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之前，就在丹恩的屋子里，她还是同样坐在那扇椅子上的时候。 “感觉还好吗？身体还有没有哪里感到不适？”唐走过去，先把手中的盒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像往常一样蹲下，一样地平视。 圣西林的身子默默地王后挪了一点，然后眼神闪躲地打着哈哈。圣西林一般不会说什么没有意义的话的，哪怕有些话很奇怪，让人觉得这孩子想象力丰富。 但是只要是圣西林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不会是没缘由的，这个孩子有很多想法的。 所以现在她不肯说了，就算是问她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她也不肯说了。 也许是明白了吧，明白自己什么都不能帮到她，唐变得更失落了。那些药剂不能用到也好，万一用错了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更让人难受，因为那就完完全全是唐自己的责任了。 圣西林是为了照顾他把，那个善良的孩子现在在思考应该说什么话来救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真是太难为她了。 唐站起身来，企图用表情表达出“没关系我理解的”，然后幽怨地打开他提了一路的小盒子。 里面是一些糕点，他去镇子上的时候买的。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算得上是买，他不知道这里流通的货币是什么，他只是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钱财放了一些到没有人的柜台上，然后自己取了一些看起来是圣西林会喜欢的小糕点。 圣西林喜欢喝牛奶，相关的奶制品似乎也挺喜欢的，最重要的是喜欢天天的东西。唐挑选小零食的眼里就是前段时间才练出来的，其实好多小饼子光是从外貌都看得出来到底是甜的咸的辣的，就像是有饮食界的一条不成文规定一样。 有两个跟圣西林拳头差不多大的白胖胖的东西，分量很足，唐猜里边是豆沙馅的。然后还有四个小饼子，饼皮上用红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点了一些小梅花。 揭开了盖子，唐小心地端着盒子滴到圣西林的面前，忽然又有些懊悔，说不准圣西林不会喜欢的，毕竟是他挑选东西的眼光。 他只能眼睛瞧着地面，一只手轻轻地调整因为颠簸而被弄得有些狼狈的糕饼，声音微不可闻地解释：“这是欧文随便买的，没想到弄成这样了。不过没关系，也许不好吃呢！” “不！”圣西林喊着，还从他的手上把盒子整个都抢了过去，以一种霸道的姿态。然后她又霸气地拿出一块饼，就算那些碎落的饼皮掉落到地上了也不管不顾。 她很快地解决掉了一个，然后从眼里就发射出无边的笑意，再用言语肯定自己的行为：“真的很好吃，甜甜的。” “这、这样啊……”唐突然变得不知所措了，就像第一天见到的那个生吃蘑菇和肉的圣西林一样。 第一百九十九章 解药(二)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是很么呢？唐一点都想不明白。 就那样看着眼前的圣西林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一点没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那样一个痴痴呆呆的人注视，圣西林自己也会觉得尴尬吧，在解决完两个梅花饼之后就放下了盒子，擦干净手。 唐能够预感到接下来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看圣西林这个家私貌似是打算要告诉他什么大事了。他定了定神，为接下来的事情作者准备，他觉得他可以了，不管要遇见多大的困难还是什么的！他都可以！ 然后这样的表情终于引得圣西林笑了，笑得很开心。 唐依旧是不能理解的状态啊，但他感觉到好像自从自己拿回来那些糕点之后，圣西林也许就打开了某些心结？真是件好事儿，她笑起来真好看。 “我们走吧。” 这句话是唐完完全全没有想到的人，短短的四个字，带给他很大的触动。那种感觉无从说起，是从“我们”开始还是“走吧”开始。 “事情已经解决完了？”最后唐是这么问的，他现在什么没多想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什么了。很大概能够想到了，没他什么事。 “嗯，可以走了。”圣西林笑着说。 唔……所以到底应该怎么走呢……唐在思考着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弱智。最终他换了一个妥当一点的说法问了出来：“我们走去哪儿呢？” “原来的世界。”圣西林非常坚定的说。 好了，接下来唐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没有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傻瓜，现在他只是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瓜罢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结果圣西林还在笑，她今天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就跟一朵花一样的，慢慢地盛开向最美丽的形态。 “好了不逗你玩了，抓紧我的手！”圣西林站了起来，把手递给了唐，那样的表情就像她手里有什么珍世的宝贝一样。 所以，这是在被逗着玩？唐还是没办法适应这个身份的差距，自己现在逐渐变成了晚辈了？想是这么想的啦，既然要走了唐也不会拿这些想法来阻碍大事，他们努力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出去”嘛。 抓紧圣西林的手，她现在又恢复了冰凉。大热天的手脚冰凉应该咋治来着，有机会去问问哪个药剂师吧。 跟来时不太一样，这个世界没有破碎，没有一直往下坠的感觉。就像在一本童话书里一样，那种世界是纸折出来的童话，然后在结束的时候，那些边边角角就开始往中间折叠起来。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这样匀速地发展着，什么时候结束看得人心中能够有数。这样的一幕真的很赏心悦目，是孩子们会喜欢的童话没错了。 鸟鸣声、虫叫声，偶尔经过小动物的呼喊声，所有的声音折叠折叠朝中心汇拢，而且根本不会因为交错而恼人。 完美的视听享受。 画面越来越向中心烤漆，越来越多的景象得到交替，就像是被撕掉了一张作品，下一页还可以再展现出来。 两个场景的差别并不大，唐心底大约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哪里了。茂密的树林逐渐填充，到中心地带就变成灰白色的废墟。 就连那四个人都重新出现了，是在崩塌发生之前。 这一路平平稳稳的，图拉格正朝焦客踢过去一块石头，一副明摆着的挑衅模样。 做完这样的动作，图拉格又贴到唐的耳边说：“知道什么叫大将风范吗？这么点儿小屁事儿就紧张得不行，一看就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要学的还很多呀！” “哦，这样啊，看来图拉格兄弟知道的比我多很多嘛？”唐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对话了，只是这一次他更换了原本的说错。 图拉格明显楞了一下，这不是调戏男主的正确打开方式啊！但就此什么都不说也不是图拉格该做的事情，他还是昂首挺胸地回答，那是当然！ “好了别闹了。”银发少女的声音如期而至，图拉格依旧是对唐做了一个鬼脸。 原先同样的动作唐是觉得图拉格无聊，现在刀别处去走了一趟了，回来看见图拉格他还是那一套动作，唐就觉得有点好笑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反正现在的图拉格就是如同谐星一样的存在了，欺负人是欺负不了了的。 唐回过头去看了看圣西林，两个人相视一笑。就是很奇怪啊，是因为先前经历了的美妙乐章吗？折纸折着折着把人的心情都折好看了。 这一边的情况显然是出乎了图拉格的意料，皱着眉头把手凑到唐的额头上摸来摸去：“你怎么了？变得这样奇怪莫不是生病了？” 唐一把甩开这人的手，就是看别人发烧没发烧也不是这样动来动去的啊。随即他还是憋不住笑意：“怎么现在也有是你图拉格不知道的事情啦？” “呵，我又不是全知全能，偶尔漏掉一两个事件不也正常！”难得的是图拉格还算客观理智，没有一味地吹嘘自己。但是这种承认同样也很狂妄啊，漏掉一个两个什么的。 银发少女这边刚制止了图拉格，图拉格又在继续闹事的。对面不打算吃素的圣殿两人同样有了反应，这些情景都是唐所经历过的，现在再看一点都没有紧张刺激的感觉了。 倒是图拉格，吹的口哨一如既往的难听，应当给他评一个杀伤等级。 反正现在没唐什么事儿，就是察觉到圣女那边盯了他两眼。也许上一回就这么做过了，唐太紧张了没发现，这次呢就算发现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现在的心情太好了。 唐侧过身去问圣西林：“待会儿事情会发生变化吧？” 圣西林点点头，这次真的像小孩子的点头，太纯粹了。 然后另一边的图拉格又看不下去了，明明还在吹着口哨的，非要凑过来问：“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吹口哨就专心吹口哨，偷听别人讲话多不礼貌！”唐义正言辞地教育他。 就到了这个时候，图拉格的眼神突然变了，目光聚焦在废墟右侧，此刻场中其他人都是这样。 好吧唐承认他是看见图拉格的变化才注意到的，不过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大关系嘛。右侧的小块空地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圆形装置的身影，那东西唐见过了，就是丹恩父亲造的幻想乡。 此刻幻想乡再度出世，机关启动魔力注入，结果不是为了展现新世界，是为了回收旧世界。 画面收敛这事儿刚跟圣西林一起经历过一次，那次是唯美风，这一次就很简单粗暴了，光线出来扫射一圈，众人就到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破烂的废墟里了。 第两百章 时空之路(一) 图拉格带着十分夸张的疑惑表情四处瞧看，还耸着鼻子，看完一圈之后嘴里还要发出不甘的批评：“就这？” “你还想怎么样呢？”这回角色互换，变成唐来洋洋得意地鄙视他了。 “没怎样，就是比我想的简单多了。”图拉格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哈！ 这次唐真的忍不住嘚瑟起来，也不是简单嘛，自己还跑到另外的地方度过了好多天呢！虽然最关键的步骤又没有他参与就是了，咳咳，那又怎么样呢，他参与了绝大部分了！ 还是熟悉的位置，这一次出现在场地里的不是那台圆形装置了，一个老人凭空现身。他一开始是背对众人的，唐总觉得这个背影看着很熟悉。 没有卖很久的关子，老头转过身来，却正是当初学院的那位魔力掌控学的老师塞拉。关于这件事唐已经被卡牌打过预防针了，所以现在再看到这样的人场景还能够保持淡定。 “欢迎你们的到来。”这个老头说话语速很快，却是没办法快速地连接上下一句，着着急急地甩出几个字，结果就造成不连贯的感觉。 这种讲话大喘气的感觉并不讨人喜欢呢，唐现在在想到为什么那门课程会被毙了？ 好吧，那种事情应该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眼前这个人有些不同。也许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吧，唐选择安静地等待。这一次就连图拉格都没有闹哄哄，四个人站在一起等那位老先生继续他的发言。 塞拉这一次把目光调到圣西林身上，认输般地说：“果然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拿到了你的解药。” “所以有的时候人应该诚实一点。”圣西林直直地迎上那股目光，毫不避讳地指出问题所在。 塞拉的目光又收回去了，伴随着几声尴尬的干笑。 唐小声问圣西林：“你们认识？” “在我们一起去的那儿，互相了解了一下。”圣西林回答说。 然后这边两人的对话又引来了边上好不容易歇停会儿的灯神的注意。当然，这一次照例，唐再次劝阻他不要老是偷听别人的对话。 塞拉挥了挥手，四道大门对应地出现在四人身前，塞拉也给出了解释：“这是时空之门，老套的名字了。穿过它你们能获得在这里的所有记忆，出口就在最末端，在那里你们可以自行选择是否要保留在这里的记忆。我可以给你们提个醒，你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了，如果要保留所有的记忆的话，也许会造成思维的混乱。” 四扇门的中间是幽深的黑暗，那里面贮藏着众人留在这里的秘密。旋转的色彩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那神秘的门后的故事也同样神秘吗？ 那位银发少女二话不说直接走进去了，图拉格看了眼唐也直接走进去了。这两个人都好着急的模样啊，唐却在门外驻足了一会儿。 “先生，这里的记忆和我们原本的世界有关吗？”唐问了一个他关心的问题。 “没有，孩子，要保留记忆的话只能选择全部保留。还有什么问题吗？”塞拉也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唐摇了摇头。他不是没有问题了，是更加想不通了，但这是一个不方便问的问题了。既然是跟原本的世界毫无关系的记忆，保留还有风险，为什么还要做出选择呢？ 唐回过头来，又是听见圣西林对他说：“那我们走吧？” “嗯？走啊！”唐还是没搞懂，圣西林好像真的变得太活泼了？要走这件事不需要再征求他的同意的啊。 然后圣西林抬了抬手，唐终于明白了。之前为了脱离幻想乡一直抓着圣西林的手，后来去关注别的事儿了，这边就直接给忘了。 唐赶紧松开手，干咳两声率先进入门内。圣西林那边他没看到，不过估计也是差不多的吧。 这扇门进去之后就是一条直通道，是浮在虚空中的。两边有很多光影走过，那些光影都是同一个人的影像，然后再是他经历过的事。 同一时间看到这么多的自己走来走去还真是挺壮观的，然后就是这条路，以光影的密集程度这条路看起来也不下一公里长。想想刚才塞拉老先生说的话，自己在这里究竟是待了多久了呢？那么多的记忆，那么多的自己。 有还在学院里奔来走去的唐，有毕业成长后在圣殿工作的唐，还有在魔法学院做实验的唐……事情是这么有趣的吗？唐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那个天赋去魔法学院，法阵、药剂什么的他觉得都是属于看看就好的范畴。 嘛，到现在他稍微能明白一点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选择保留记忆的嘛，这里面的有些故事还挺有意思的。唐看到有一个他跑去森林里造树屋，一个人建造起了三百多米的高度，那些房子看起来可以为一百人提供住宿。 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看到这些稀奇玩意还挺开心的，顺便还能知道这是某一个世界里的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这是很难得的一种体验，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而故事主角却是自己。那种有点不好意思的腼腆和惊讶于奇怪自豪的感觉混合在心中，这么想还有一点点羞耻啊…… 如果这些记忆都保留下来，那岂不是会造就一个神人啊，拥有百世轮回磨练之类的，得多多少技能啊！可是弊端同样明显，这么多复杂混乱的记忆重叠到一起不会有人承受得住的吧。东西是好东西，却不敢留下啊！ 这么想想的话，四个人当中应该没人会选择保留吧？圣西林……圣西林那孩子还小，总不要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吧？想到这里唐忽然有些忐忑，那个孩子的话就算这样做好像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但是现在大家各自在自己的时空之门里，没有办法再去交流了。希望圣西林能懂吧，有些东西虽然美好，但要留住的话算是太贪心了，超出承受力的贪心会招致惩罚的。 路已经走了一半了，唐有些心不在焉，自从开始担心圣西林那孩子开始接下来的路程他都没有好好欣赏了。其实都仔细看了也没有用，等走到出口的时候在这里的记忆会随同那些光团一起被抛弃的，所以好像是没什么意义的事情。说不定这条路跑着过去才是最完美的观赏方式。 但唐最终没有跑起来，偶尔抬眼瞧瞧这些经历对他来说还挺有意思的。 就这样走着走着，眼前的道路上突然跳出了一只小黑猫。 除了自己以外的光影实力都要小一些，所以就算会有到处乱跑的情况，这样直接跳到唐面前把他吓一跳的还是第一次碰上。 一开始唐以为那只猫是某一个人生里出现的小过客，但黑猫就那样稳稳地停在他前行的路上，在走了几步后甚至还回过头来看他，就像是在告诉他要跟紧自己一样。 可这里只有一条路，一条笔直的路，根本不会出现走丢这样的情况。 第二百零一章 时空之路(二) 是谁或者是什么在指引着他……这是什么废话。 唐忐忑的是他将要看到的东西会不会令他想要改变主意，就像恶魔的诱惑什么的。这么仔细想想似乎很有可能，出现什么了不起的美好回忆，然后想让她一激动选择保留，而最后的目的是恶魔害到人了很开心？ 但其实，呃，并没有什么力量推着他往前走，是他自己在跟着那只猫的。 好吧，他的意思是前方说不定有什么拥有美好假象的陷阱，只是说说不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黑猫在路上逐渐奔跑起来，搞得唐也不得不加快双腿的运动，这样的结果当然是两旁的风景再也无心细看了。 虽然每一处都有不同，唐先前看得也起劲，但他自己还是知道的，这里展现出来的是人生，而不只是人生的精彩之处。也就是说，那些必不能逃脱的琐事会让这里的故事显得枯燥单调。 这是一个他安慰自己的理由吧，因为在这种事情上他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迫症。 就那样一直跑着，从中间段直接跳到了末端。唐现在有一种新的感受，着应该不会是嫌弃他走得太慢了才派出这么一直猫来的吧？ 咳，应该不会，像这样的地点应该是完全独立的才对。 速度越来越快，唐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还好限制很明确，怎么都不会到了尽头还会继续延伸吧？ 路的尽头是光，就像是在告诉人们，出去了就是光明，是新的世界。 那这样看来，难道是要表示这些留在人世的一切都是黑暗的？或者是要表达光明不一定是对的，对与错的分别本来没那么大。 咳咳，好像想得太多了。 唐是这样的，肉体上越是疲惫，大脑越是活跃。然后到了一个度，真的累得够呛了，或者突然停下来，他就什么都不想想了。 没准儿是在运动的时候除了肌肉把大脑也一起调动起来了呢。 没有真的到尽头，距离那扇光门还有十米的样子，黑猫没有停下而是一股脑地钻到一团光里去了。 这里的光很特别，朦朦胧胧得看不清晰。这其实才是正常的光团吧，在光里面记载和展示东西什么的已经太高超了。 然后唐就觉得自己已经糊涂了，能够在这里的光团，功能都是那么明确的。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光里到底是还没有使用过的空白呢，还是什么不愿意被旁人知晓的秘密呢？ 反正猫的意思已经带到了。 从外边看确然是看不到什么内容的，唐歇够了就走上前去，尝试靠近一点，还是无果。 总不会要接触上去吧？那后果是什么呢，是简简单单地去快速浏览一些内容还是被拖到另一个世界里，不到完成时刻不许出来呢？ 这个情况是外面的那位先生没有提到的，也是自己没有想到会出现的情况。那是当然了，有谁能够在完全没体验过的情况下想到这样的发展。 唐环顾一圈，周围的光团也是这样模模糊糊的，闪烁着诱人的光。 看起来可能比较像是没有使用过的空白？那样的话道理也很不对诶，这条路不应该是储存记忆的吗…… 这样的纠结是探寻不出答案的，真正的答案就摆在他的眼前，而唐在此事心中还有尝试的方法。 要去试试吗？ 这里应该挺安全的吧，不然那一对姐弟不会什么都不说吧，除非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这种时刻抉择好像很难啊，唐看着那一团静静漂浮的光团。也许这个小家伙还逐渐朝他靠近了一点，偷偷摸摸的。 在这里的东西反正是会被忘记的啊！唐向前看，觉得那扇光门更加诱人一点，那里是被明确注释为出口的地方，而回过头来那只偷偷摸摸的光团就毫无价值了嘛！ 这还算是一件比较好搞清楚的事情吧，是啊是啊，就是一件那么容易想清楚的事情。 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唐直接奔向光门去了，还是要感谢那只小猫咪吧，帮他节省了很多时间。一路上的那些东西啊，看了能当猎奇解解烦闷，不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向那扇光门走去，结果门却越来越远。 不只是光门，其他的光团也越来越远，只有还在朝向自己靠近，并且这一次是明目张胆的那个小家伙能成为路上的焦点。这样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唐现在心里其实没有觉得有什么很不舒服的感觉，他只想说，如果非要这样，早点表示不好么…… 但只是也许吧，旁人哪儿能真正地了解到他的内心呢。 带着尝试的心态，唐小心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个光团，然后只是在接触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拉力把他往中心拉扯。真是个急性子呢…… 就这样吧，唐感觉到天旋地转，自己一边翻转着下落，也许某个时刻就能感受到大力接触地面的“舒爽”了。 这样的过程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就接触到了结果，而且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疼痛的感觉。 这还是一条路，只不过对于这一条路来说，一切都是有相同的起因与结束的。道旁的光影很清晰，走到哪一个位置就能听到对应时间段的话语。 好消息是着还只是一次观影，并不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填补空白。 没有从出生开始，路的起端就在国立最高学院的入学路上。想想当初唐还认为那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路途上布满荆棘呢，可惜道后来才发现，那里只是婴儿的摇床，是一路上最舒适的地方。 这没什么好感伤的，从这一路唐看到太多的起点是从学院开始的了，紧接着继续往前走就好了，前面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的，是自己也经历过的。 多走几步，唐能够确认的是这一个与众不同的光团确然不是目前的这个他所经历的，这一条路的他在高级部的时候选择了元素掌控，也就是那位塞拉老师的课程。而且还是极为不尊敬的，唐听见不少次眼前的光影在心里都默默地叫那位老师老头，是很直白简单的称号了。 只是很意外，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不错，虽然都只是冷冷地对对方的问题做着回复。也许留在这里的那位塞拉老师还更热情，唐其实不太懂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是不是就这样的冷漠，他自己也思考过很多次。 第二百零二章 也许没什么(一) 这一条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唐看到这里甚至有一种想法：果然自己就是自己啊，就算拥有不太相同的经历，遇见不一样的事和现在这个自己选择也不会有太大的不同。 或者说有的时候，正式因为有了那样的性格才会遇见那样的事情？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明明有不同经历，遇见事情的处理方法应该也不同才对，结果好像那无数个唐都拥有相同的思想，就像是不会因为外物而改变一样。 这么说听着好像是很坚韧，然而坚持的又不是什么值得让人称赞的好品格，叫唐自己来想的话，他会觉得很奇怪。但是怎么说呢，毕竟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是吗，既然都不是真的，就算有什么疏漏也是正常的吧。 这里的这个家伙带给唐的感觉就是很平静，是那种理所当然的平静。是一个到目前为止都很平淡的人生呢，接下来呢，又会发生什么？现在已经是一个就算没有多期待也不得不期待的时刻了。 然后唐就又在这条路上走过了两年光景，看着这里的另一个他每天重复的生活。 日日夜夜都是同一个样，而在里面的人家伙却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嘛，也算是个优势了，不像正走在路上的这一位，已经开始悲伤最后结束部分的冗长了的，哪怕还并没有每个片段都去细心留意。 两年后，又是一次寻常的选修课，比较不同的是这一次在下课后同学唐被叫去了办公室。 国立最高学院的尿性通常是，老师的地盘就是老师的，办公室一般不会带学生进去。因为大环境是那样的嘛，如果有老师想私下找学生说点什么事，就会有各种流言传出来，特别是学院那样的分班制。 那些人的意思似乎是，既然大家都在一个班那就是从身世背景加上成绩来说差不多的，如果有谁偷偷地去开了小灶就应该被批评，结果愈演愈烈。至于这位教授元素掌控的老先生，到他那里应该没什么烦恼吧，他的烦恼应该在怎么样能够有机会同时教到两个年级的选修课，而在这样一个时空中他还做到了。 塞拉老师的办公室，听说是像巨龙的藏宝窟那样的存在。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唐就有听说，但他没有对这件事情太好奇，因为他觉得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其实说起来在其他的故事里，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兴许也不用隔得那么远啊，因为自己性格的原因到了哪里都是被动社交，说不定就是这样才不能让旁观者察觉出这里的师生关系是否融洽。 两个人是分开走的，一前一后的，然后藏宝窟的大门被打开了—— 里面还真有一副巨龙的骨头，也许是人造的模型，反正是没有机会问出来了。整个办公室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这样的体积以及这样丰厚的藏品，比起一个普通老师的办公室来说更像是一个博物馆，一个包罗万象的展示间。 东西肯定是比不上一整个馆的，但这里有武器、有模型、有图画，种类丰富不受限制，这样给人的视觉震撼更加强烈，更不用说被这样密集而又有序地摆放着的了。 唔，不过目前已知这位老师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学院教师，他刚才还在指引四个迷途小羔羊走进时空之门呢。 在同学唐也四处打量过了之后，两个人开启了尬聊，观众唐在一边看着都能够感受到那一股股不息的尴尬之气。 “这段日子过得如何？” “很好！” “那就好，我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孩子。你最近看起来有心事，愿意跟我说说吗？” “很抱歉塞拉老师，我不愿意。” “好吧，年轻人总是这样。但我想说的是，其实你很不同。” “我知道您的意思。”同学唐把头埋在两只手臂之间，手掌向前伸抱成拳。 “不，你或许不太明白。你在整座学院里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或者说，因为有你才有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你而生，我喜欢这里。你不能明白我的感受的。” 这位老先生讲话的特征跟刚才发现的没什么区别，都是那样急促而不连贯的，算是他的一种独特风格？ 总之两个人都很紧张，各种小动作不断。啊，这真的是相处了三年的亲密师生嘛，看着真有一股牙酸的感觉，可太尴尬了。 还好观众唐在感受尴尬之余还在想尝试理解一点什么东西，比如“这里因为你才能存在”，这里是灰矮人的的幻想乡，因为同学唐才存在，意思是说那会儿的主观意志是同学唐咯？只是看到这里的话，四个貌似与众不同的人还并没有什么交集，刚才来的路上也没有发现，所以是每个人都存在于不同的空间里吗？然后到这一次才是融合，所以道这一次才能够找到出口。 再后来又是尬聊，两个人聊到了冬季活动。 一说到冬季活动，观众唐自己是立马就联系到了曼陀莎森林，这个地方现在可是有很特别的意义啊！观众唐还在等待着，结果同学唐一口就回绝了。 接着对话又开始朝着一个古怪的方向发展，老先生开始问同学唐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样的话，简简单单地看作一次长辈的开导是完全不可能的，观众唐敏锐地发觉出，塞拉老师已经不止一次地在跟同学唐暗示什么东西，从谈论世界的存在，再到曼陀莎森林，或者再到现在，问及追求。着已经是一步步地从暗示都要走到明示了啊，可光影化作的那位同学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吧也不能怪他，就算有人明确地跑到一个人面前，告诉他现在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生活过的世界只是虚构的存在，怎么看那个告密者都只会被当作神经病吧。就算是自己，不也是花了好久好久才终于肯承认这件事的吗？而且相比起来，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好像还要更加破漏百出一些。 “梦定的钟摆”，这是第二个关键词。 然后同学唐最终还是被忽悠进了那个木头盒子里，那似乎能赋予谁什么魔力。 寻找内心深处最喜爱的东西，这也不是个什么好主意吧，在拥有第二知情人的情况下。所以这位热情的塞拉老师究竟是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么？ 同学唐在进入钟摆之前还心虚地望了一眼他的导师，然后得到一鸽鼓励的眼神和一句他没能听到的话话—— “不要忘记我。” 塞拉老师没有真的发出声音，作为观众的唐只是很努力地通过口型来辨别话语，而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而且没有再重来的机会，嘴形动过之后就消失了。而作为主角的同学唐，还在捣鼓着那个摆钟下面吊着的盒子，关于这边的异样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第二百零三章 也许没什么(二) 现在的观众唐感到毛骨悚然，那是一种被人隔空传话的感觉。 但是……这句话并不是说给他的，很显然。从这位老师的种种行为来看，他是给出了很多暗示的人，所以，唐还是想把他划分到好的一方的。 这个好坏标准自然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打算对他好，或者别有所图这样的。 也许这位塞拉也跟他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世界变化呢，虽然怎么看这位老师都能够保存相当一部分的记忆吧。 唐现在脑子很乱的，如果这一条路上有诱惑的话，一定不该是这句话，因为现在这个他明显和那位老先生不太相熟，更不会单单因为这样一句话就丧失了利弊的分析能力。 他就是觉得又乱又晕，似乎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这好像已经变成很平常的事情了。 唐扶了扶脑袋，反正前面还有路，接下来要如何接下来再看不应该才是他的正常做法么。 然后是钟摆，画面里的自己钻了进去，接着就是一顿画面流转，男主人公来到了长廊。 听月廊，一个美好又简单的名字，通常也是没什么待着的地方，除了偶尔的乘凉。随着主人公一步一步地走着，长廊的全貌一点一点地展示出来。 这条路的尽头是主人公内心的期许，作为看客，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个剧情跟他没关，又好像有点关系。 路的尽头是谁他心里有一点答案，就算他之前不愿意提到，他也知道这个人目光一直放在谁身上。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是一个和他的理解完全不同的世界，尽管它看起来那么寻常。他只是想觉得一切都还可以接受。 但随着答案的揭露，唐发现他错了。在走廊尽头的那一个人拥有圣女的身份，却拥有不一样的发色。 这样想着有一点可笑，让人无法接受的可笑。对，没错，圣西林也许老早就出现了，但是在这样一个情景里，这是不符合现实的。 她出现得不符合意思逻辑，就是那样简单粗暴地抢夺了另一个人的身份。 现在好像更能接受阴谋论了，最后一个光团就是陷阱，只是这个陷阱太生硬了。 先前吐槽塞拉先生与他没有什么实际联系，现在就粗暴地加入了他心系的一个人。这样也没有什么诱惑力啊，只叫人感觉到有些无语。 陷阱展现的倍速加快了，唐就在一边看着男主角像一张纸片一样，带着僵硬的动作在世界里平移。这个故事太离谱了，是唐看了这么久以来最离谱的一个，好像也是唯一出现了圣西林的一个。 不需要缘由，这个看起来已经是大姑娘了的小鬼竟然可以在深夜潜入男生宿舍里，还将他带了出来。有一场谈话，谈话的内容没有公布，唐觉得单纯看到这里就已经可以觉得不真实了。 人物行动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故事的男主人公在此之前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女，为何又会再相遇时露出那样的神情？如此错漏百出。 再后来又是相遇了很多次，都是被快进了的内容。 讲道理，这一部分才是这个故事里值得思考的地方，是最有可能留下信息的地方，事出非常必定有因，疑团是这个因，而这个秘密却被深深地保护了起来。 再后来，因为只有快速转动的图案，唐看到的内容就只是圣西林为他拿来了一根红丝带，紧接着画面一转，剩下的内容就在情人泉了。 唐甚至还免费观赏了一场烟火表演，那个根本不是本校的学生，也没有在学院清理人员时出现的人，跟这主人公一起看了一场烟火。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出现这么一号人物，竟然也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那可真是突然出现的，从唐的视角里看，这个人甚至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圣西林不是天使吗？怎么说也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因为一个不小心，或者有难以言说的苦衷。从地下长出来的应该是植物呀，不会蹦跳的那种，也不排除成精的可能性。 这条自动播放的旅程已经接近尾声了，这里的出口是一个黑暗的大洞，也许那是一个真切的陷阱的收网处。 唐是觉得真没有什么的，就这种水平的伪装的话。他只是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段影像。 薇薇安还是有出现的，她现在就是一个真的没有存在感的随行导师，会在同学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出场一下。她没有存在感不是因为她自身的影响力过小，而是她经常失踪。 毕竟还是圣殿的人，总有些分内的事必须得去处理。可是就很奇怪呀，同样的一个面具让两个人穿戴，就算圣西林之前并没有表现出与圣殿的关联。总之这样奇怪，矛盾点太多了，就算是改编也是一个粗制滥造的改编。 不知道为什么，冬季活动都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唐没有仔细计算过，他觉得已经接近尾声了，他忽然被薇薇安带走了。 此时出现的还不止是薇薇安，还有神侍焦客。 焦客拥有红色的短发和赤色的眼眸，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又矮又胖的身躯看着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感。这是一个无论在哪里都会被重点观察到的对象，他似乎是平凡的，又似乎有某种更远大的追求。 这是唐再一次看到那双眼睛时候的感悟，这是一个好奇怪的感觉。 焦客已经都是圣殿的神侍了，虽然同时拥有圣殿的许多禁制，他已经是地位可以睥睨的人物了，要是他还有追求，那是什么样的追求啊？取代光明女神的地位吗？ 总之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奇怪，就变得有点没那么奇怪了，都是靠同行衬托的好。 三个人一起到了森林的深处，中间甚至还经过了水晶林，薇薇安在那个地方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最后的目的地，唐大致估计了一下，像是在封印之地，一个不知道封印的什么地方的封印之地。 也许是灰矮人的幻想乡吧，毕竟已经去过一次了，虽然是在完全不同的场景之下。 这里还有一个人，深深地隐藏在黑暗之中，唐一直看不清楚他的面貌。魔力水晶一个个地被装填到正确的位置上，精炼过的无属性魔力顺着圣女，还有那个黑袍人的身体注入到地底。 一圈一圈的光环从地下飘然而出，看起来是个很伟大的魔法阵。光环旋转，这似乎是在表示它正在运转之中。 一个光元素凝结成的身影在空中变得愈发清晰，人畜无害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从这个少女出现的那个瞬间开始，周围的一切又慢了下来，这是在宣示主角的到来？反正唐什么也更改不了，这些是历史，哪怕虚假。 只是这个人让他联系到了另一个人，那个拥有银色长发的少女。这两个身影年纪差了有五六岁，但单看容貌，绝对不难认出这是同一人，眉眼和气质都是极为相似。 第二百零四章 少女与蛇(一) 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脸上带着属于她那个年纪的清纯。 就是这样一位可爱的银发姑娘，用她的行动展示了属于她的残忍。她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她只是简单的抬起了手而已，然后用冷漠的眼神看向了故事里的男主人公。 那种眼神很特别，作为一个旁观者，你好像能从里面看到许多，但你一件事都说不出来、一种情绪都理解不到。它既是空白的，又无比丰富。 无论如何，这个眼神表达的意思是残酷的。生来便是通天意的神侍，非常自然地了解到了眼神下达的旨意。 黑暗的尽头就在前方，结束的意思太过于明显了。唐看到那属于圣殿的三个人，尽管得到消息的时间并不同步，他们的动作还是很整齐。 唐确认了一个事实，不管是在哪一个时空，他都挺弱的，甚至都不想为自己开脱，说什么对面有三个人，然后又是偷袭又是地位极高欺负他个小平民的。 他说不出什么话，只能作为一个看官，漠然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倒在血泊之中，背后还贴着一个人，一个因为害怕他受伤又从地下“长”出来的人。 这是故事的结局。 唐看着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心里很清楚，从男主人公踏入元素掌控老师的办公室那一刻起，一些真实的东西被掩埋了。 有一个很无聊的人，把故事改成这样，欲盖弥彰？ 反正这一切都没关系啦，至少对于唐来说，这些都够不成诱惑。这个“陷阱”让他有些无语，就像那个眼神一样，好像藏着无尽的宝藏，等到纳宝人伸出手，只能得到虚无的回馈。 也许是功力尚且不足够，总结到最后，唐觉得这个事情跟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内心毫无波动，哭也好，笑也好，都是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就是觉得，这样一条时空之路要是需要另外的名字，就叫关于人生的1000种死法也不错，可惜的是没能有人去具体计算到底有多少种啊！ 不过说到底，今天的日无最终还是要出去的。也不是说就是今天的任务了吧，一会儿出去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情，就是首要的任务。 真是足够混乱的，想的东西都好奇怪。 一步踏上去，一些波纹出现在黑色的地面上。那感觉就像是蜻蜓停留在水面上，散发出去的那种形状。 然后从“黑洞”延伸出去，又回到刚才的路，只是从现在站的地方往回看，不再是五彩斑斓的光团了，最后停留的位置是另一个自己躺在地上。 就看了那一眼，唐没有再回头。从光门越过，有一种很清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杂志被滤出了。 在门的背后是一个纯白的世界，就像刚下过雪，一位身穿黑衣的老人站在那里，背对着来人。这样画面很有意境，它既是空阔的，又富有特别的含义。 这样的描述让唐又联想到了刚才的眼神，也许就在他的背后，那里有许多未曾解开的秘密。 老人缓慢地转过身，一点不令人意外的，是外面那位塞拉老先生。在这里会出现的人物仿佛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唐已经都认识了。 “这一路的风景有好好地享受吗？”老先生拄着木拐杖，笑得很慈祥。 “挺好的。”唐回答他。 塞拉因为这简短的回答流露出意外的表情，也许在他的心目里唐有着另外的定位。但是作为有职责的人来说，朱然事情会有不可控的变化，他也会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单纯的世界中出现了一点墨色，有一只无形的笔勾勒出一幅画卷。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因为你的选择而特意准备的。”塞拉解释道。 这样的解释只是引出更大的疑惑，唐只是自己心里有了抉择还来不及被问起呢。 主观世界，就是说更容易探查到别人的心中在想什么吗？这个世界拥有像神明一样存在的人吗？ 周围的线条还是一根一根分散的，它们在按照自己的顺序组成某一个图案，很显然这需要一点时间，并且它们那样的顺序在旁人看来是一个不解的秘密。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休闲时间，唐眼神飘到塞拉那里看了一眼，正好收到了传来的目光。这被当做一个契机，塞拉老先生开口问他：“这么久的时间里，你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很多理解了吧？” 这样说很寻常，也很亲切，就像是在你从小待到大的地方，出门时遇见邻居会说的话。 于是在这样的限制条件下唐不是很适应，就算在别的世界里他们是师生关系，甚至相处的状态还不错。只是在现在的状况中，他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一个身份来回答这样的问题。 塞拉落寞地点了点头，他明明没有收到任何的答案。 这不是唐一贯的作风，面对别人的问题不回答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是这一刻，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那些黑色的线条终于要完成一个信息了，这个“礼物”像是几百年前一部分贵族喜欢收集的图画，还是被刻画在石壁上的那种。 不同的是当时的人们会将石壁搬回家，而现在唐是被邀请到了作画现场。 这幅画透露这一丝古怪的冰冷气息，好像在说它是一幅寒冷地区才会出现的画。这样的笑话也许有点冷，明明这三种冰冷都是不同层面的。 只有黑色填充在白色之上，一条被重点着墨的大蛇顺着路面爬行。在大蛇路途的终点，一个衣着简单的少女安静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她看上去是睡着了，睡得如此安稳的少女又是知不知道自己正被一条大蛇盯上了呢？大蛇的线条开始流动，营造出动态的效果，让人能更直观地感受到危机的逼近。 少女还是在沉睡，直到大蛇将她的身体卷起，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行动，而她已经被包裹。 简单的礼物到此就结束了，世界回归原先的纯净。 塞拉先生指了指身后，那是在表明出口的位置。就是说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够回归真实，就是说他并不想对刚才的画面有更多的解释。 而唐还深处于震撼之中，刚才那个简短的画面让他无法忘怀。他能感觉到这不是第一次与那样的事情又关联了，只是他一时又想不起究竟是何时，何时看到过相关的事物。 有一种感觉从灵魂深处揪住他不放手，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可以轻易放下的事情。 唐这次终于没能果断地迈出步子，他打算问得更清楚一点，画面里的那个少女是谁，那条蛇对她是守护还是伤害，这个故事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他甚至伸出了手，他的眼睛能看到身体的颤抖，但是他说不出话，询问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第二百零五章 少女与蛇(二) 塞拉再一次做出“请”的手势，他身后的道路宽阔。到这里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塞拉也可以准备离开了。 唐还可以迈动步子，他只是不能说话，可他却因为说不了话而没能有所行动。 也许是塞拉看他可怜，已经决定要走了，临走前还照顾了他一眼：“这里是时空之外的地方，所以可以拥有更多的权力，以及更多的限制。你有没有问过你的伙伴，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想对你说的？” 唐还呆在原地，他没有很能明白那句话的意思。甚至他还没有心情把这段话作为一个重点去理解，他的心思全然在刚才的那一幅画之间。 其实他没有那么多的疑问，他想问、他可以又不可以问，能够或不能够追溯到源头，这些他既在意又不在意。 在意的是这是一件很能触动他心灵的事情，不在意的是在他内心深处好像知道事情的答案，尽管他并不知道他的内心究竟是如何的。 这样的问题需要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才能解答吗？ 并没有谁会来回答他这个问题，讲到底他只是应该出去才对。 啊……唐觉得自己的头脑愈发混乱，他已经快要掌握不了自己的想法了。也许应该睡一觉，快一点出去然后睡一觉。 不管额外多想了些什么苗头，关于快点结束这一切的想法他还是重来没有放弃过的。 走出去就好了，虽然还来不及确认，那位老先生都以那样肯定的语气说了，应该是明白自己意思是选择遗忘的吧？总不至于又是陷阱或者搞个乌龙出来。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路程，相同的东西他都要重复想好几遍。当然最后还是好了，他走向了光明的大道，在元素的围绕中感受身体的下沉。 那种感觉很舒服，是被温暖包裹的婴儿，享受的是世间最无邪。 有点像是催眠吧，让一个人在心底记住什么被加入的东西，或者是封印什么该被遗忘的东西。只是对于这里的那么多铝厂来说，唐觉得并不全部都是属于他的，就像一开始所想的，这么庞大的信息量不是任何一个正常生物能够承受的。 他想好好休息一下想了很久了，还想的是等结束这一切了找个安生的地方，没有想到就在这条路的末端他就已经要沉睡下去了。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唐睁开了眼。 - 周围是温和的光，来自地底，现在在逐渐褪去。 唐是下意识地捏了捏手，因为他的怀里现在有东西，温度很低。原本他是看不太清的，耳边也全是轰鸣声，等到视线再恢复一点，等到精神再恢复一点，他好像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抱着一个人。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来着？唐只记得有一只特别大的火鸡还会飞，然后又是什么来着？脑袋里就像是被塞了一堆燃烧的柴火一样的，又灼又胀。 虽然身体给出的反馈是不舒服的，唐还是没忘记把这个人推开。 那个灰头发的女人刚刚扑过来，然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那样倒在唐身上了。唐把她推开的时候，这人就跟刚睡醒一样，眼睛还睁不大开，脸上一副痛苦的模样。 呃，唐忽然觉得不管怎么说不应该那样把人推走，那个灰头发看起来后脑勺和地面接触得不太愉快。 但唐深切地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能怪他，有不清不楚的东西倒到身上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远离，他现在还坐在地上，自然就只能运用手来最快速地自我保护了。 带着一点歉意，唐靠近了些，他有点想搬开这个人的脑袋看一看有没有出血，但似乎不太好，这个人不是完全昏迷的，而且他身上并没有药，也不会恢复的魔法。 要是菲尔在就好了？她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啊，据图拉格说是在养伤。或者圣西林给的药没有被那个巨人扔掉就好了，在其他时候明明是可以有解决方法的，但是现在唐是真的一无所有啊。 这这这这这，虽然说是素不相识的人，见第一面就害得别人受伤，看这状态还不知道有救没救的。他只是推了一下而已啊，为什么会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唐现在真的慌张得不行。 首先，尽可能地冷静一点，分析一下，有人受伤了，这不是他可以处理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寻求帮助，自己这是在哪儿来着？好像是在……曼陀莎森林的核心地带。 哇，这简直就是个鸟不拉屎……不对，这是个不可能有人烟的地方啊！ 刚才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才混过去的，还有人叫他，是谁的声音来着，他想不起来了。对了，还有那个巨人！刚刚明明已经想到他的存在了，却没想到他现在在不在。 唐朝天上望了一眼，他似乎想到了刚才看到的火鸡是什么了。 大粒的血珠从天空中掉下，这一次正好落到唐仰望的脸上。他眼睛闭得很快，也没忘记屏住呼吸，血珠就那样砸到他的脸上，衣服上也沾了很多的血迹。 有点恶心…… 腥味太重了，唐一边站起来往旁边跑，一边用手快速地擦着自己的脸，还好他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只让他吐出来一些胃酸。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有谁来救了他吗？唐努力想点其他的东西，但如此近距离的难闻味道并没有轻易地放过他， 背包还有一些水，正好是许久之前的了，拿来洗脸也不会觉得浪费。只是够人喝的水，拿来要清洗身体还是不够格，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把校服和里边的衣服脱下来，唐光速地换上了另一身，这还是以前在卡索镇买的，本来以为到了学院就不再需要了。 利落地完成一套行动，唐忽然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一个人，是那个需要救援的人，她刚才一直盯着唐呢。 这种突然想起的滋味很让人不好受，唐希望自己现在是在做梦，毕竟在核心地带看见这么样一个大活人怎么想都不太正常吧？ 也许、可能是学院的老师？唐没有见过她，而且学院就算派人来这么危险的地带也不会只让一人来孤军奋战吧。只是看现在的情况，一切好像都解决了。 巨人被铁索捆在空中，现在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连惨叫声都没有了，但是为什么还在滴血？太吓人了。 这位大概是老师的人物躺在地上，身上也沾上了血迹。 也许这会儿应该开开口，比如问问有没有什么事或者需要做什么之类的，但唐现在觉得很尴尬，他刚才当着异性的面换了身衣服。 其实还好吧，只是衣服，而且对象看起来是长辈……大概是最年轻的一批导师吧？可能是一直跟着队伍的……啊，唐现在已经开始混乱了。 那个灰头发的人还是那样盯着他，就算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了也要盯着他，让人觉得后背发毛。 “认识你这么久你还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唐听见她这么问。 哈？这是过了多久了，他失忆了吗！ 第二百零六章 和平前夜(一) 唐稳定稳定心神，起码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还算安全，唯一的大威胁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在天上挂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极有可能是学院找来的救兵，但看看她涣散的瞳孔，是因为大战之后受了伤而精神涣散？ 这是最讲得通的说法，那看起来最大的危机已经解决了，剩下的时间就让这位救兵好好休息休息然后再出去就行了。没有足够的把我也不可能会有人敢只身进入神殿的禁地的，现在就希望这位救兵没有失忆把。 “我叫乔尔德，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唐问得还算是保守。 结果他的这一声就像是一颗酸黄桃，让眼前这位救兵突然一个激灵，接着眼神都变得有力气了许多。 灰发女人没有回答他的话，撑着手从地上坐起来，起身的同时发出“嘶”的声音，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因为这个举动，唐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了，这位既然大概率是来救他的，应该不会在意自己刚才推的那一手吧…… 灰发女人很用力地盯了他一眼，似乎有什么怪罪的话即将出口，在她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又向天上看了一眼。唐的目光也随着她往上瞧，巨人的皮肤已经干瘪了，像是快快要被风干腊肉。 但是干到这种程度，刚才竟然掉了一大坨血珠下来……所以果然有什么蹊跷吗？唐憋了口气，不会已知的敌人消失了又来一个更强大的吧，比如之前来做交易的那个？ 还好在这种紧张让唐呼吸不畅之前消失了，图拉格从上面跳了下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问唐：“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体被滋润到？”说完这句话还特别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那边那个灰发人。 但是他的表情很快就变得严峻起来，从唐的视角来看完全没有发生什么。那感觉就有点像走近人群里跟大家开个玩笑，然后周围的人一脸木然地看着你，图拉格就是那个走近人群的玩笑家。 不过唐觉得自己的表情是没问题的，反正他常年都是那个表情，没讨到好的是那个身份暂且不能定下的人。 图拉格又干咳了两声，目光放到唐的身上：“现在身体感觉好多了吧？” 听了这个话，唐活动活动身体。之前是有从雕像上撞下来的，刚才也是浑身的不舒服。这么一来他大概也清楚那团血球的作用了，虽然令人恶心但确实有作用。 “那是什么，不是那巨人的血吧？”唐还是按耐不住问了出来，就算现在身边还有外人。他刚才甚至一时都没有想起来图拉格是应该不被人看到的，等说完这句话忽然悟到灰发人刚才没吭声应该就是没有看到图拉格！ 唐偷偷瞄一眼，也许这人以为自己刚才是在跟她说话呢？结果并没有，灰发人还是没有说话。 反倒是图拉格，一脸不爽地问他：“你到底是在跟谁说话呢？” 唐瞧了眼他，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灰发人又往巨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珠子慢慢地转动，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唐刚才看她的眼神还以为这个人完全恢复神智了，毕竟那种眼神太吓人了啊。 “你刚才是在找谁吗？”唐再次开了口。他觉得今日的自己很不同，往常他是不会这样“勇敢”的。 大概是在这里待太久了吧，是多少天了，四天五天还是一周？昏迷前就算三天了，不知被什么砸了一下肯定又是几天过去了。 一边问着那个灰发人，唐一边还在跟图拉格使眼色。结果那家伙竟像个小孩子一般在发脾气，这会儿就抱着手把头转向一边，就跟在抗议什么一样。 还好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了，灰发人又过了这么一会儿看样子正常多了，至少这一次再看向唐的时候眼神没有再那么可怕了。 “我在找你，我的名字叫……”灰发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异能空间里翻找什么，最后拿出一个勋章，“我叫赛琳娜，是nanfan佣兵团的成员，这一次受到国立最高学院的委托前来带你回去。” nanfan佣兵团！这个名字唐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就算佣兵的地位在王国极低，nanfan佣兵团已经执行了两次营救他的任务了，上一次南凡先生也是一人任务！这么说好像他经常需要营救一样…… 咳咳，不过上一次是圣殿委托，这一次学院也委托这个佣兵团，还是看得出王国第一佣兵团这个称呼分量也是不轻的。 唐觉得自己的眼睛说不定已经开始冒星星了，真的是救兵，而且是南凡先生的同伴，单人pk掉那个怪巨人的实力…… 唐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只能先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那请问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是先回王都吗？核心地带有魔力印记只能进不能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样抹去这个印记呢？” 其实唐最想问的是他能不能够去nanfan佣兵团参观一下，毕竟佣兵工会就在曼陀莎森林外边。只是他觉得这样的要求好像很傻，他只是被受人之托的佣兵救过两次而已。 但其实就是这两次，认识到那些不被世人尊重的佣兵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他从之前就有过想要加入佣兵团的想法。只是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不太可能吧，他的身体和身份又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位赛琳娜小姐还是沉默地盯着他看，不过这时候他已经能够理解并且习惯了，刚刚经历大战是这样的，他就是偶尔跑步跑得久了都是这种状态。 “你的印记已经抹去啦！“ 最后还是图拉格来回答的他的问题，尽管这个时候唐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个灯神的声音。这个人就连发脾气都不能坚持到最后吗？ 那位赛琳娜小姐，最后甚至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走吧”，这种简单霸气的说话方式……果然佣兵团的人都很酷，唐很早之前就这么认为了。 “请停止你丢人的行为！”灯神在旁边抱着手说。 唐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只是跟在佣兵身后走着。 简简单单两个字，太霸气太自信了，最后果然在经过魔力墙的时候并没有经历什么阻碍。 从核心地带那片荒芜的地方走到水晶墙只用了一下午时间，这得感谢赛琳娜小姐的魔力帮助。她的魔力也是银色的，跟圣西林的很像，但唐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也是时间元素的魔力，那股魔力非常神秘，有着不愿让人接近的孤傲感，和圣西林从不掩饰的魔力是两个极端。 第二百零七章 和平前夜(二) 是啊圣西林……那天他是和图拉格一起走的，现在图拉格已经在这里了，不知道他怎么样。圣西林只是个普通人类，肯定没有办法像图拉格那么自由。 虽然他向学院说了，不过看情况也许没自己想的那么糟。巨人已经死掉了，学院也不是先派人调查，是直接雇佣了一位强大的佣兵来的，而且这佣兵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越过水晶墙，这里的魔力禁锢光芒非常柔和，不会带个人身体不适的感觉。 赛琳娜小姐本来是走在前面带路的，在越过水晶墙之后停顿了脚步，转过身来对唐说：“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外围地带是安全的，你自己回去吧。一直沿着这个方向走就可以找到你们的人了。” 赛琳娜小姐说话还是一副酷酷的模样，就是说出来的话让人有点小失落的。 还有外围地带安全吗？唐可是从营地附近被抓走的，就是现在那个凶手已经被处理掉了就是，直接被挂到天上去这样的…… 听起来有些残忍，但那是面对坏人。具体的评价唐不想有，反正也不是由他来处理这件事的，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受害者。 只是没想到这么短暂的相处之后就是离别了，这样的分离比唐想象中要快些，这样看来去佣兵基地的要求是没办法被满足了。其实也好，免得他提出的内容被拒绝然后自己伤心好几天。 佣兵们看起来都是冷冷酷酷、不爱说话的。 “没关系，还有机会见面的。” 唐抬起头，正好看见赛琳娜小姐对他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很不符合设定。 但是一般会这么笃定地说还有机会见面，是内心里知道有什么契机的吗？综合两个人的身份、背景什么的…… 这样的话以唐同学的胆量自然是不可能问出来，他只能乖乖地点点头。 身体上轻灵的魔力消失了，赛琳娜小姐在森林里消失地很快。 灯神同学今天一直没消失，在庞彪飘着问唐：“怎么，还觉得怀念了？那你怎么不追过去呢。” 这种程度的讽刺唐早都听习惯了，他只是望着那一个方向。 他只是在内心里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在那个灰发人扑向他的那一个瞬间。 嘛，其实那个冷酷的佣兵今天也搞得很狼狈的样子。嗯……唐不太秦楚他真的在想什么，他只是跟着他的感觉走，丛他想要做的事情。 “你认识那个人是吗？”唐反过去问图拉格。 听了这句话，图拉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样的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啊，唐在心里想着。其实从一开始很多事情都是很明显的，却别在于有没有人去注意那一个角落。 “菲尔好些了吗？”唐又换了另一个话题。 似乎是跟不上这种转换，图拉格这次皱着眉头做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你怎么了？留在这儿的三天时间里到底经受了什么？” “这是什么很奇怪的问题嘛？”唐反问他。 “不是，就是太跳跃了。”图拉格收回了他的表情，模样看起来还带一丝丝的严肃，“仙女姐姐她挺好的。” “比以前任何一次见面都要好？”唐笑了笑。也许从外人看这一笑很诡异吧，他只是笑得很轻松罢了。 图拉格瘪了瘪嘴，一副很不屑的模样。但他最终还是回话了：“是不是比之前任何一次好我说不清楚，反正挺好的就是了。” 唐用手比了一个圈，没有再说话。图拉格在一旁看了看，好像有什么想说的，自己还没想好待敌要说什么、怎么说，结果自己就干脆回去了。 等等！唐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没有问圣西林的下落啊！刚才一路上想了好几次，碍于有外人在都没开口，结果好不容易只剩下两个人独处了，唐居然就忘了！而且还是装得很深沉的模样。 明明想了好多次的…… 唐看看了空旷的四周，图拉格是早就连一丝轻烟都不剩下了的。 现在唯一留下的东西，好像就只有那一个方向了。在大森林里要自己咬着同一个方向走貌似也挺困难的，就是现在也没有谁可以依靠了。 唐呼了一口气。反正现在，至少已经不是常伴在危险身边了啊，在森林外围说不准就能碰见哪个四处闲逛的学院呢。现在有人失踪了，他们还会出来做活动吗？ 咳咳，多想没什么意思，现在是有解决方法的情况，应该先顺着指示走下去。 这个任务很简单，就当做是游玩一样的就可以做完了。唐走得有些急，就算图拉格从空中搞下那么一滩恶心万一，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之前是身体上的，有摔着的皮外伤和在硬地面上躺久了的身体不适。现在，除了注意力不太集中记性还不大好以外，其实身体上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完。 他现在觉得很饿，就像是之前的消耗超出了能够承受的范围。作为玩家他都感觉自己不是经常有饥饿感了，上一次都是太久之前了。也有可能是后来等级稍高了些？ 唉，现在这么难受还是因为之前三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吧，只吃点便携食品什么的。 其实能吃点硬邦邦的便携食品也是好的，唐想了想打开了背包。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很不幸的事实——因为储存时间过长，那些饼子和面包都已经霉变了。 是很久都没更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就到了临界的时间，昏迷之前吃都还是完好的呢。 越想越饿，这样拿到一点希望结果又破灭的感觉…… 相比起不那么美好的现实，他现在脑海中呈现的反而是以前跟着圣西林偷偷吃应急食物的画面。结果最后反正是只有他一个人解决的，圣西林那家伙一点没有吃啊。 现在佣兵是否是学院请的还难说，圣殿也不太像出来做过事的样子。正常来讲哪个佣兵会不把事情做到彻底啊，不见到雇主都拿不到钱什么的…… 呼，这样提出来太诚实了点吧。 看似是比刚才想到的多了，唐却觉得更不如了啊，还不如就接受一个设定然后坚定不移地信任下去了。可是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能够发现又不是看自己想不想。 想想之前图拉格的话，他好像确实变了，变的不是那种说话风格。 离开了旁人不需要再伪装，当唐直面起冬日寒风时，发现了一直被忽略的寒冷。 啊，校服是不是忘了拿了！唐突然想到了一个没有办法被解决的问题。 第二百零八章 和平前夜(三) 这一次没了强大魔力的帮助，唐的回归进度进展很慢，而且要一直沿着同一个正确的方向走说实话还是有点难度的。 偶尔他偏得太远的时候，图拉格就会突然跳出来给他指正方向。那家伙就是那样，明明可以发出点声音的偏偏要从你的背后出现，然后吓了你一跳他就很开心了。 原本唐都是习惯了他那样作风的，就是现在到了曼陀莎森林里，就算知道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有意外图拉格也不会完全坐视不理的，他的精神还是因为这里的空旷而紧绷。 于是图拉格就找到一个吓唬人的好时机，真是个幼稚鬼。 “嘿！”又是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惊得唐跳了跳。 “又偏了？”既然不能够保证自己的临场发挥，唐选择在事后沉稳一点。 “不是，快到了，你先等一下。” 接下来又是图拉格的特色展示时间，永远说话都只会说一半，剩下半截想知道就慢慢地等去咯。 唐都懒得催他了，正好现在他都累了。现在他都不讲究什么了，直接坐到地上。地面很凉，他身上也很凉，就算已知都在赶路体力的消耗都没有办法掩盖掉那种凉意。 三天加赶路的五天，还有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应该不会超过冬季活动的持续时间吧？而且都说了是学院的人在前面等着了。 唐的思绪又开始飘了，一定程度上应该表示现在的他很累吧，比以前跟着马里密跑还累。 结果图拉格看了他这样子，反倒是教训起他来了：“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没生气了。” 唐能怎么说呢，只能是“灵魂体真好啊，完全都感觉不到累呢”这样的吗…… “有事快点讲吧。”唐往旁边靠了靠，结果身边正好很空旷，他只能尴尬地再收回身子。 这会儿他有思考要不要转移一下位置，可是通常来讲长途跋涉中一旦休息起来，接下来的路就没那么好走了。不过图拉格说已经快到了？ “你再等等，仙女姐姐要见你。”图拉格说。 原来这一次还不是他的恶作剧。菲尔已经好久不见了，不知道现在是怎样了？现在的唐心底反而有些害怕了，他的心中有负担。 每一次菲尔出现都是好好的，然后就会因为自己做的是什么事情而受伤，以至于去沉睡。这样的事情都要形成规律了，见面然后来不及说再见这样的规律。 不过今天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唐四处看看，这里空得来他想找什么东西考考都不方便，虽然半米外就有树子，他只是没有选好位置。 再往前的目的地，最好是学院的人吧？就算有圣殿的人在，也许也不会那么糟糕吧，菲尔再怎么讲也是光明属性的灵魂，而且她的力量很纯粹，再不济都不会被当成什么怪物的吧…… 唐并没有很有信心，也许他总是顾虑得太多了。 有的时候他自己还会思考另一个问题，他想那么多事情，到底又有几件是真心去思考的呢，或者说有几件他是愿意去思考的。大多数时候无非就是碰上了个什么事，然后顺藤摸瓜地想想，又可以当做是无聊。 最终唐还是选择了往边上考考，菲尔出现前的准备时间太长了，他想眯会儿眼睛也行。反正等会儿肯定是会被叫起来的，就这样稍稍纵容自己一下下没问题的吧？ 当然也有常言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唐感刚刚把他的小脑瓜靠到树干上，他就听到了图拉格对他亲切的呼唤。 唐带点迷糊地睁开眼，只觉得菲尔好像又退回去了…… 这个退不是物理层面的，是年龄，她好像更偏向最初见的模样了，脸蛋都圆了些。 这是第一眼的感受，还有就像是“大病初愈”的虚弱，但是又拜托了烦恼的感觉。所以菲尔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其实还是不知道，他能够清楚的时间线不过就是相遇，然后跟光明女神有了什么挂个，再然后在传送阵里拉了他一把。 中间还有不少的小细节，但是这么仔细地想下来，两个人其实没有很多在一起的时间，之所有觉得久是因为在自己最初最孤单的那段时间都是她在陪伴自己吧。 “是有什么想说的？”菲尔迟迟没有开口，唐干脆就让自己先说句话，清清嗓子也拖拽一下自己的思绪。 菲儿本来就是一副想要开口却没说出话的模样，这样被唐给点到了停顿了四处漂泊的目光，但显然还是没有想好自己要说什么。 看来只是模样变回去了，性格还是没能回到最初的模样啊。那样也好，总不至于太吵而又一点都不靠谱。 唐安静地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言。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图拉格说的变化，他真的有觉得自己变了，变在说不清楚的某一个方面，而且他都完全不知道缘由的。 本来按理说图拉格这会儿应该抢话了，结果这一次他也没有，跑到一旁蹲着，关注着脚下的尘土。 这一种行为对于他来说可比正常生物容易多了，毕竟他是真的能看到自己脚下的东西的嘛。 这一边呢菲尔似乎是觉得已经被问到了，再不回答是很不礼貌的，她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些很无关紧要的话，比如唐的头发好像长更长了这样的。 但是这一次唐吃惊了一小会儿，关于头发的事情。如果没有被这样提到，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地忽视自我，他的头发已经长到超过肩膀了，而他还在恍惚。 菲尔还在继续想要表达什么，她的姿态停留在“想要”的起步阶段很久了，到最后说出来的还包括“明天或许会下雪”、“天空中刚才飞过一只鸟”这样的。 像这样强找别的话题其实很累的吧，唐觉得自己深有感触。 总之菲尔又磨蹭了很久，唐同学一直努力地在保持不要昏睡过去，为此他又远离了他专门找上门的树干，挺直了身子。 “我的表达可能不是很好，我想说的是，我回来了。”菲尔的表情很委屈，或者是自责，反正这两种情感表现在脸上看起来总是相似的，唐现在又困到不是很能分辨感情。 不过他觉得自责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他现在的表现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不耐烦吧？但他其实只是困了而已。 也许菲尔还有什么其他想要说的，反正她没说出来。图拉格在旁边倒是很善解人意，非常赤果果地点明了唐同学只是一个精神不济的普通人类罢了。 然后菲尔为唐用了一次【清明】，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个技能的力量了，还是感觉熟悉。 唐还听到菲尔在一旁还弱弱地问了图拉格一句：“那个人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图拉格还是抱着手，他似乎很喜欢那样的动作，就连与人交流说话都保持那样。“事实证明即使能察觉，那小子也赶不来了。”图拉格保持着严肃老干部的神情说着。 能够被图拉格称作那小子的人……虽然根据已知的消息，图拉格起码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了，唐就是在心中没有办法把他当做什么沉稳大气的妖怪或者什么都好，小子之类的称呼唐大多数时间都想颁给图拉格。 嘛，不过现在就那样呗，唐怎么好拿这事儿接着斩开话题，他现在才没那个力气呢。 “你就先睡会儿吧，我们护着你，你现在有人保护啦乔尔德同学。” 啊……他那个称呼绝对是在模仿圣西林！ 等等，好像又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二百零九章 和平前夜(四) 这一次唐更加认真地盯着图拉格，直到这一次连图拉格自己都忍不住问他怎么了，他才开口：“圣西林现在在哪儿？或者说你来找我的时候圣西林到哪里去了？他现在不会有事了吧？” 听到这样的问题图拉格明显一激灵，仿佛直接了当地就把自己的老弟给交出来了，满脸的意思分明就是“这个话题不已经过了吗，你怎么又问起来了。” 而唐心里想的是，刚才竟然把圣西林给忘记了，就算是陷入了危险之中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危险，自己逃脱之后就把人给忘了可太不好了。 图拉格眼神里带着一丢丢的无奈，看着唐说：“具体太多的我也不清楚啊，只能跟你说叫你放心些，你那个小同学可不是一般人啊，你懂我意思吗？” 图拉格把“一般人”那三个字咬得很紧，但唐并不能理解。 正常讲能到学院读书的孩子确实可以跟一般人画一条界限，但是……这里的不是一般人和安全的意思，是指的圣西林已经得到保护了吗？ 当唐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图拉格，图拉格十分机智地选择了回避。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呢。 菲尔在一旁因为两个人的斗嘴笑了几声，感受到唐的目光后又止住了声音。她轻轻地咳嗽一声，嘴角带一点点笑，看着唐说：“现在你好多话都不愿意说出来了呢。” 这个话题跳得有点陡啊，唐同学一脸懵，这些事情又是怎么联系起来的呢？他现在可一点没意识到这是他常做的事情。 正说到这里，唐已经变得精神了许多，图拉格朝原本行进的方向一望，说了句有人来了，然后他就撤退了。 明明之前从来都不回避的啊，这家伙，就算是想要抽身而去都一点不坦诚。 紧跟着他，菲尔也离开了，剩下唐一个人面朝着未知。 脚步声很快出现，来的是一队穿着淡蓝色制服的人，那是帝国军人的服装，靠在树干旁边的唐也很快就被发现。 这一队人似乎是来做晨练的，没有正常军人的沉稳冷静，发现这边有人之后第一反应是咋咋呼呼的一哄而上。 反正也懒得动，唐就在原地等着那队人的靠近。 离得近了唐才发现原来并不是正式的军人，这群家伙的年纪不比他大多少，也许还在训练期。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半大不小的孩子的惊呼，这声音很刺耳。场面稳定的也很快，一个袖子上挂着红标的少年往前走了一步，抬着脑袋问唐：“没穿制服到这里瞎晃悠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这个少年估计也是看着自己和他年纪差不多，下意识想把唐划分到他们训练兵一类，又觉得没见过自己这号人。 唐选择了如实相告，就说自己是在最高学院冬季活动中走丢了的学员。 然而他诚实的一番话只引起一阵讨论，看情况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唐在心中有了几个想法，只是这些想法不是他刚才说出的那句话的补救方法。 还是红袖标少年吼了两声，让他的队员们都安静一点。 这位红袖标跟他闹哄哄的小弟不同，他皱了皱眉毛，像是想到了什么。红袖标又打量了唐两眼，依旧是抬着脑袋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冬季活动。”唐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且那种抬着头的姿态实在让人觉得难受。 那边唐自己觉得莫名其妙，没想到这位队长还觉得他很莫名其妙：“我问的是哪年的冬季活动。” 冬季活动还哪年的？唐觉得自己来参加之前还没听说过谁走丢了呢。而且他的外表年纪跟实际年龄相差也不大啊。 “查理12年，11纪月的时候！”唐觉得自己现在状态不是很好，他吼出这句话的语气很不好，他只是没什么办法控制住自己了，心中就像是有一团火，正好又碰上了这个仰面的家伙。 红袖标却没有因为他的大喊大叫生气，转过头去跟身后一位看着还挺冷静的同伴低语了几句。 两个人交流完之后，齐刷刷地看向唐，红袖标虽然还是低不下头，这次对唐说话的语气总算是好多了：“我们知道你是谁了，跟着他回去吧，我们教官会把你送回圣殿的。”红袖标说着“他”的时候指了指刚才跟自己交流的那位黑发少年。 唐不想理会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此时倒也分得清该干什么。刚才歇息了那么久，猛然站起来还有些眩晕，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头发整齐的黑发少年主动向唐靠拢，其他人跟着红袖标继续晨练。 “哈斯队长是那个脾气，其实他人很好的。”黑发少年在为他的队长辩解，在成功地吸引到唐的目光后便开始自我介绍，“我叫结格，跟你同一级的。” “你们也是最高学院的？”唐同学的羸弱外交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群人。 “我是刚转来的，现在在6班，现在是常规的春季训练不常规地移到了夏季。”结格继续解释。唐现在确实很需要这样的人来告诉他在他失联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他捕捉到了关键词。最高学院的春季训练每年都会有一次，只有第二级以上的同学会参与。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之前说是昏迷，唐还一直觉得顶多也就三五天吧，再多总不能超过一个月，而现在听这位同学的话，似乎已经过去一年了？ “查理14年，第7纪月。尊敬的圣子殿下，这么说或许有些冒犯，不过我真的很感兴趣你是怎么在森林里坚持到现在的，虽然您现在看起来有一点狼狈，却还没有，唔，您看起来就像是在森林里流浪了一周而已。”结格眼中带一点笑，唐不明白这种时候他有什么好兴奋的。 在唐的意识里，他也确实只在曼陀莎森林里独自待了一周的时间而已。 唐没有选择回答他的问题，这个问题根本不是他自己能回答的上的，更何况他自己心里还有很多的疑问呢：“已经第七纪月了？可是现在……” “是啊，如您所见。”结格非常不礼貌地打断了唐的话，他这种强势的行为让他眼中好奇的光芒更盛了。 这么冷的天，菲尔还说明天或许会下雪，竟然已经是夏季了？就算王国常年温度差别并不大，夏日落雪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 也许菲尔是想错了，她没能反应过来这是夏天，所以才会说出明天或许会下雪这样的话。 唐现在心里最紧张的是，这极端的天气变化不会和他有关系吧？或者更糟糕，和那个死去的巨人有不浅的关系。 第二百一十章 和平前夜(五) 唐觉得自己怕的不是那个巨人，而是那个巨人身后的阴谋。他有那样的感觉，从那天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开始。 一个留在森林里多年的怪物，明明往年都没有出过什么事，为何自己一参加冬季活动就能够被拐走？就算怪物的目标不是自己，最令人在意的还是他到底是如何拥有这种力量的。 还有一个想法，最好想抓住圣西林的只有那个巨人而已。 就算结格的目光那么热切，唐依旧不想回答他那个无聊问题：“到最后只失踪了我一个人吗？你们队长刚才为什么要问我是哪一年？” “有两个人，他问你哪一年只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我的问题就不回答了吗？你本人和传闻中他太一样呢？”杰哥嘴角还是带着笑，那种有恃无恐的笑。 传闻？自己在学院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消息，偶尔有听到一些流言不过是听说自己只是圣殿的一个可怜虫，会有什么传闻来描述他的性格呢。 他只是不愿意再与这个笑的很虚伪的人继续交谈罢了。关于圣西林的事他已经得到了两个信息，图拉格说圣西林不会有事，也许圣西林的背后还有什么势力，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少年又告诉他失踪了两个人。 既然已经被告知失踪，那学院知道的或许还没有图拉格知道的多。 总是不难想，唐觉得图拉格和圣西林很早就认识了，这个早不是在图拉格漫长生命中好几百年的那种早，是从图拉格代替圣西林给他药的那种早。 如果只是圣西林放在宿舍里的，又何须图拉格亲手教出来呢？所以临到危险了，图拉格出现带走圣西林也不算那么难理解的事情。 只是图拉格那个人啊，想要他老老实实的告诉你什么事，和从天上摘星星摘月亮的难度系数相比差的大概也不多了。 发现唐不再讲话，结格推了推手：“好吧，别紧张，我这个人不过是好奇心旺盛了一点，应该没有吓到你吧？“ 唐摇了摇头，还是不想说什么。刚才那个红袖标明明是学院的人，说带他回去，回的地方却是圣殿。这是缺失了很大很大一团信息，他需要用更多的时间来了解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圣殿的话，薇薇安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结格像是终于放弃了，叹息着说：“他真是一个无趣的人呢。跟我走吧，营地就不远。” 唐沉默着跟上他。这个人其实还没有完全放弃，一路上还在不停地问着唐这一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既然刚才已经从这个人嘴里知道了不少的信息，唐也不太好意思什么都不讲。只是对于他而言所知道的信息也并不多，而结格的问题是无穷多的。 唐说他被一个怪物带到了森林深处，结格就会问是什么样的怪物、有什么样的能力、是怎样将一个大活人带走的，核心地带又有什么样的景物？ 甚至这个人还问起唐知不知道另一个失踪者的下落。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呢，怎么能够应付这无穷无尽的问题。 这段路并不长，虽然结格的问题很多。 这群人训练的营地和冬季活动营地的位置是一样的，还是那熟悉的长龙般的宿舍。结格人还在营地外边，立即就迫不及待的大吼：“教官，我们捡到个宝贝！” 还好唐觉得他现在抵抗力很好。 没过一会儿从门口就走出来一个人，穿的也是淡蓝色的军服，看起来要更正式一点。 这个人很年轻，看起来也就20多岁。但是有马里密的前车之鉴，军人的实际年龄可能比他们看起来还要再年轻一点。 短头发轻衣服，隐约能够感受到被遮盖住的肌肉感，却是一副少年人的身子，还是有些单薄。这也许也是个新兵，但是部队里的新兵，用来锻炼学生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位教官一出场就一义正言辞地教训了结格一顿，大体意思就是像他这样浮躁如果是在战场上很容易被敌人发现，有什么秘密活动也进行不了，后还特别指出结格这样的在军队里连厨子都不配当。 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位教官似乎对厨子有什么偏见。 结格倒没有管那么多，脸上的表情都没动一动，对于教官的批评哈哈哈的就过去了，然后重点介绍了他身边的这位“宝贝”。 看教官的脸色，似乎是知道一年前有人在这里失踪，这种东西大概就是像任务一样地告诉他们，但不要求他们主动寻找。 纵使唐在学院和圣殿内部不太受待见的样子，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貌似还挺在意他圣子的称呼的，比如说这个结格，刚才也叫了那个称号的。 而眼前这个有青色短发的教官对于这个称呼貌似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好的想法坏的想法通通都没有，唐在他面前站着就是一个人而已。唐自己还蛮喜欢这种感受的，很纯粹。 结格被教官打发走了，说是既然不能跟上大部队，就留在营地里帮帮忙干点活啥的，总之不能停下休息。 接下来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如果不算看门的大爷的话。 “你是先回圣殿是吧？”相比起直接带唐离开，这位教官还先问了他的意见。 唐点点头，确实从常理上来想是应该这么做的。但是现在有了选择的机会，唐又多嘴问了一句：“也可以先留下吗？我y班的同学也有在营地吗？”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教官回复道：“不能，上面给的任务说的是找到你先把你带回圣殿，身份还要保密。” 那刚才问那么一句还真是…… “主要我还没去过那地方呢。”教官挠了挠脑袋，非常真诚地难为情着，“不用觉得别扭，你的同学也在这儿，你就跟他们一样叫我教官就行了。” 唐点了点头，这位教官身上还是有一种不靠谱的气息呀。 要回圣殿，唐忽然又想起了高级部也是要春季训练的，不过他们总是比初级部早上一批。应该没事儿吧？唐看了看那个正在打点营地事物的教官，困顿使他不想讲话。 反正就算薇薇安不在，焦客总该是在的。 结格被下令帮忙接水，端着的是厨房用的大盆子，远远地就看见教官走向门口来了，隔得那么远还是放下手中的大水盆，朝唐招了招手。 就算距离远看不太清楚，唐只能知道他的嘴巴动了动，就是觉得自己耳边听到了他说的“祝你好运”。 这个世界古怪的人真是不少…… 教官慢慢地走近，问唐还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唐想了想，他或许应该换一身衣服，一会儿再怎么说也是要会王都的。 他总觉得圣殿本身就有一种魔力，让他从内心产生一丝惧怕感，焦客那个人也是。既让人觉得应该依赖，又让人在心底留下恐惧的种子。 种子也许会发芽，也许不会。 第二百一十一章 和平前夜(六) 这位教官虽然看起来挺不拘小节的，唐一提起想要去换一身衣服，他还是展示出善良的本性，有问需不需要他来提供。 这样的事情对唐来说还是算了，他的背包里还有一套这样的衣服，是那套看起来很华丽的紫色套装。从外表看穿上看起来很体面，但是那件衣服没有耐久很容易破损，现在又是要赶路。 还好吧，反正曼陀莎森林离王都也不远的，有传送阵的。唐只是不想亏欠别人什么，任何东西。其实只是一套衣服并不应该让他有这么严重的得出情绪，他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像是病了一样。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保持清醒都是一件费神的事情了。 只是他现在觉得有很多东西超出了他正常的理解范围，是以前就发生了的事情，他只是到现在才想认真考虑。 就比如说那套衣服吧，当初拿到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一个小镇有如此级别的服装，而且就那样送给了他。他还能联系到很多事情，更直白一点的就是背包里的那粒尘埃。 菲尔当时跟他说的是，有人带给他的。 对于那会儿的他来说就像是在听恐怖故事一样的，是菲尔在吓唬他玩。这种事情换成是图拉格来做还差不多，他只是从前没有总结这些。 也许，只是说也许，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远处注视着他。 都是一些胡思乱想罢了。 因为晨练的原因，现在的房间都是空出来的，教官也是随便指了一间给唐。 唐这边才刚刚关上门，图拉格忽然就窜了出来，一脸紧张地叫着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唐被他这一吓，重重地撞到了门上，加上寒冷的天气和疲惫的状态，霎时间觉得自己疼得快要灵魂出窍了，蹦出了那四个字之后所有的力气都在安慰自己不要吼叫出声。 “那个灵魂！” 唐实在是听不出来这家伙是在搞怪故意模仿他刚才那语气，还是只是单纯的激动。呵，还能有什么东西让他激动成这样吗？ 吼过那一嗓子之后，图拉格也冷静下来了，稍微认真地解释了一句：“朱语。” 唐一边忍着痛，一边又觉得有点迷茫。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说过的。 这个时候菲尔也出来了，菲尔说话相比起图拉格那个坏家伙就直白很多了：“你的任务栏里，那个灵魂朱语。” 看来菲尔说她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至少短期内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再无音讯了吧？ 在乎这种事情好像也没什么道理，唐觉得自己现在也没有那么、至少是那么地需要……好吧，并没有什么。 既然都提到了这里，唐遵从指示打开了任务栏。这里现在只是不起眼地躺着两个条目，不可停歇的流浪和波浪。 这一次的主要还是不可停歇的流浪那个任务，唐的目光却在波浪上面扫了扫，这个任务还有几天就要到期了，而四十级？ 在那片核心之地，古怪的巨人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时间…… 现在还不是想那件事的时候，不可停歇的流浪除了原本的内容以外，都出了一个任务进程，后面跟着简短的几个字——找到朱语。 比起原先毫无头绪的样子，貌似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样的提示不过就是提示图拉格说的事情是真的吗？唐又没打算怀疑这样的事情。 “那找到了，接下来又怎么做？把他的灵魂还给他们吗？”唐看着图拉格说，现在朱语的灵魂在他身上。 图拉格抱着手，说话声音有些迟缓：“你不觉得……那个朱语……看上去很完好吗？他身上一点都没有灵魂破碎的影子……他现在是个完好的人。” 灵魂破碎的影子？灵魂破碎该是什么样的唐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从刚才的接触来看这人没有支支吾吾，也没有听不懂话的样子，看起来不是个傻子。 …… 这样想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唐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初图拉格是怎么说的？不对……好像朱语应该是一个灵魂来着，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已经重生了的人？ 这些知识点不是唐这一年在学院所接触到的，一年，或者现在应该说是两年前，那个时候听到图拉格口头表述的话语唐已经记得不太清了。 “那现在的情况是朱语已经变成一个崭新的人了？”唐问图拉格。 “并没有，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有的人能够被批准重生，而且保留他们原本的灵魂结构。我们看见的那个朱语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可我疑惑的是，一个能够被批准重生的人为何力量那么弱？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也令人疑惑。”图拉格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唐一眼。 又是这种眼神，唐真是有些无语，难不成连这个人的灵魂都可以跟自己扯上关系？这种恶作剧可太无聊了，而图拉格总是乐此不疲。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菲尔只好又跑出来打圆场：“其实这样对我们更有利，任务变得更简单了。” 从一个也许在角落里飘荡的灵魂，变成了一个活生生会走动的人，人可是有思想的，真要说变简单也谈不上吧！这种话唐在心里想想就好了，其实他觉得在菲尔出现过后他变得更放松了。 因为有后路了吧，以前不管图拉格再怎么讨厌自己想要知道什么事还是得问他，这个人就是有恃无恐。 “那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灵魂交给他就好了吗？”这一次唐选择问菲尔。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啊！”是图拉格在抢答，这家伙！ 图拉格还在蓄力，看样子这一回是真的打算憋出些不得了的话了，这样正好，唐洗耳恭听。 “总之我们得等着，现在知道这个人在地界的身份了以后要找他方便的多了。”结果到最后图拉格只是这样说。 找人这种事情反正跟唐没关系，图拉格说的知道身份又不会是那种知道在什么地方住这一类的，天知道这家伙是靠什么感应人的存在的。 “那这个话题就算做结束了？”唐侧着脑袋问了问，如果结束了的话他就想问点其他的了。 正好唐这么一问，图拉格立马就警觉起来。呵，他还需要担惊受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吗？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告诉他倒是挺好的，天下唯一不透风的墙！ 唐云淡风轻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对这种行为表示不屑，紧接着就把他的问题全都问出来了。 他想知道其实挺贴合目前的情况的，能不能每一个问题都得到答案他也无所谓了。 第一个肯定是这一年半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俩有没有什么能说的，然后是关于核心地带里那个巨人和圣殿的关系有没有什么猜测，最后一个就是任务栏里的波浪任务。 波浪任务在一开始得到的时候，就是图拉格神秘兮兮地点出来的，当时问他什么都不肯说但是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又过了这么久没准儿就能问出什么了，更何况现在期限将至。 结果甚至还没到回答时间，唐才刚刚提到最后一个问题，就听到门外的教官在问唐好了没有。 这一吓的惊吓程度和后劲可比图拉格那种恶作剧大多了，唐慌张地望了图拉格一眼，往常有人来了他是会提示的，刚才说的话不会全都给听去了吧？ 图拉格倒是把唐刚才的笑还给他一个，甚至是更加得意地说：“放心吧，没人听得到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和平前夜(七) 图拉格说完就抱着手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这一次连菲尔都笑了笑准备跟着离开，消失前跟唐解释了一句：“小图现在的能力恢复了很多，刚才其实是把我们带到了他镜的范围中去，不会有人听得到的，时间也会相应地变慢一些。” 唐的眼睛向旁边一转，世界仿佛都灰暗了许多。刚才自己问的问题也不过分吧？相应地变慢，那到底是图拉格这个坏家伙在自己问问题的时候让时间流逝的速度更正常了还是那么巧，门外的教官就这么着急呢？ 很明显教官同志是真的挺着急的，没有得到回应就又连着问了好几声。这下唐可不敢继续留在原地思考人生了，光速换好衣服打开门笑着解释等久了，他刚才只是顺带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 还好营地这边就算简陋了一点配置还算不错的，每间宿舍都有一个厕所，编起谎话来没有那么难。 唉，现在都已经是需要靠说谎才能勉强维持生活这样的了吗？真是令人感慨。 这位教官虽然性子急了点，人还是通情达理的，没再在这件事上怪罪唐。 感觉到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唐的胆子也大了点，在一大堆铺垫之后终于问了问教官现在的真实姓名。 教官同志那也是九曲十八折啊，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直说出来，但在唐的一再逼问（误）之下还是讲了。他还是叫朱语，一个年轻的、快活没有什么大烦恼的朱语。 两个极端的反差，如果他们需要融为一体的话，那么快乐的朱语是不是就会消失不见了呢？毕竟快乐是简单的，也只有简单一点才能快乐吧。 “啊哈，你不用担心什么啊，现在的小孩子呀，才多大年纪就想那么多事，稍微笑一下呀！” 唐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现在就开始担心别人是不是太早了一点，一会儿还不知道圣殿那边有什么事要让自己应付呢。 这次回去的路线跟唐想的不太一样，他们没能够经过传送阵，朱语根本就没有带他过去。想想也是，那边的传送阵似乎是归属学院的。 啊……希望自己这次离开没有直接被除名就好。 这就想法还真是轻松呀，明明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朱语和这边的人明显有联系，在出森林入口之后去了趟佣兵工会，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根缰绳。应该是租的马车吧，唐不觉得来做训练官的人会带马车上岗，不然的话，这人身上就有更多的秘密了。 这种简单的马车缓震功能并不怎么样，唐在上边坐着感觉自己随时都能被颠到云端去，可惜每次都还差那么一点点，不然就能欣赏到与众不同的好风光了。（这是什么冷笑话） 一路上朱语的话都很少，只要唐不问什么问题他都不讲话的，但是只要唐问他知道的都一定回答。 不过唐还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话题可以找，不管怎么说都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啊。 没有传送阵，这一路就显得有点漫长了，他除了坐在车厢里除了感受颠簸什么都做不了。 中途的时候唐打开看了一次自己的状态栏，现在已经到了33级，但是距离波浪的完成还差得远呢，而时间只剩不到两个月。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越来越好奇，发生的事情必定有他参与才对，不然怎么会等级改变呢。 明明心中还逼着几个问题，图拉格这家伙自己又不出来，最后只能是熬呀熬的到了王都。 都没用朱语提醒，唐自己就先一步感受到了下车的气氛，除了翻看各种信息栏以外他也没啥好做的了，就一直关注着外边的动静。 春季训练的时间既然是改了，那么学院假期的时间必定也会更改，具体怎样唐还不清楚，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回去。 朱语这边才刚想叫唐下车，唐已经蹦跶出去了。看着这个急切的孩子，朱语在临别时表示希望他可以快速回归训练，争取体验一个完整的生活。 唐倒是有些意外地问：“你不陪我一起进去的吗？” “不了，我得回去训练了，耽搁久了是失职，马车送去保管还得收钱呢。”朱语再翻身再上马，又挠了挠脑袋说，“你知道圣殿做事都很麻烦的，你是圣殿的人应该知道的吧？规矩太多了，我受不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再怎么说两人现在也在圣殿附近啊。 熟悉的石板路，圣殿的门口是不允许停车的。但那个地方并不难找，是这一片建筑群里最显眼的地方。 “那我走了？”朱语虽然看上去性子挺急的，还是是个很照顾人的角色。唐点了点头，挥手作别。 干干净净的石板路后面接着大建筑的广场，门口标志性的十三个柱子绕着圣殿转一圈。 十三根柱子上的蛇总是最活灵活现的，用来防盗应该挺不错的，有哪个贼敢在往上经过这里，猛然翘脚身边出现张着大口的蛇，一定被吓得背过气去。 这种想法也蛮无聊的，谁有胆子跑来圣殿偷东西呢？ 唐站在圣殿的正门口，他还停留在阶梯上。也许他可以从此返回，只要离开这里他就能获得新的身份。 那样的身份或许会让他过得更艰难，反正怎样都是有限制的。但那一个身份就不会再有时时刻刻被人叮住的感觉了吧？ 他现在的身份年纪还小，到别的地方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但是这样的话学院估计就回不去了……可他对学院也没有那么多留念的地方啊。 也许他还没有想好，没有想好这一次可以选择的人生里要去经历怎样的事情，是从学院毕业然后在和平的年代里安心当个傀儡，还是随便找一个地方藏起来过着无拘束的生活。 也不一定就是和平啊，波浪那个任务带给人的不安感太强烈了，唐老是神不住打开任务栏看他两眼。 然而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可以改变的了，一个月什么人都没办法从33级跳到40级。 图拉格好像说过自己这个任务完成不完成对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影响？反正现在是完成不了了。 朱语真是放心他啊，也是，在正常人的想法里，圣子怎么会不想要回到圣殿里去呢，圣殿可以给予的支持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是多庞大的。 一年前他只是害怕而已，一年后心里更多更多的抗拒了，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起啊、 再晚一天回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唐反过身，有些问题还是先把图拉格抓住来好好问过才好，如果现在就回去拿自己的选择又会变得被动起来了。正好身上还有七个银币，就算王都物价再高住一个晚上总是没问题的。 随便问了问路，唐找到了一个一晚上80铜币的小旅馆，质量算不上特别好，住处至少干净。店主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看起来人挺好的。 压抑了一路了，打开房门唐就把自己准备好的反派语调拿出来了：“图拉格，这里人可是很多的，你不把你的镜释放出来的话我被人当成疯子可就不好了，这里是王都哦，圣殿总部所在地哦！” 事实证明这样的喊叫还是有用的，说到圣殿总部的时候灯神同学就出现了，十分嫌弃地白了唐一眼：“什么叫释放出来，是把你拉进去，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使的秘密(一) “你又不跟我说清楚的！而且你们两个都是从我面前有离开的表现，我怎么知道其实是我被赶出来了？”现在菲尔也出现了，唐说完之后自己有点后悔，刚才好像不小心在抱怨的时候都连累到菲尔了。 但是这个时候绝对不是认错的时候！唐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刚才我吼的那几声别人听不到的吧？” 图拉格没有先回答，反而是狂笑不止。 虽然这样的问题是很怂，但是很实际啊，这里可是在王都啊，圣殿的影响力可比什么边陲小镇大多了。 “你放心吧没有，我早就猜到你进门就要找我，哈哈哈。”图拉格笑了有一会儿了，还是止不住笑声，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最可恨的是菲尔竟然也跟着这家伙一起笑，他们两个现在看起来关系很不错呀！好像一直都是很不错的样子，反正比跟自己的好，他们之间是可以共享情报的。 “你能不能别笑了。”唐真的受不了他了。 “行啊！”图拉格这边答着，瞬间就收敛了笑容。 他这是在玩变脸吗？这样好像耻辱感更重一点，就是他本来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这人……高啊，实在是高。 唐更觉得有一股气堵在胸口，但是这回再说不出来话了。 “你别逗乔尔德了。这一年里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多到超乎你的想象，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一年就能说清楚的。” 果然菲尔还是像天使一般的人物，就是这句话一时有点难理解。一年半的时间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年能够说清楚的？ 图拉格从空中下降了一点，看起来就像是接触到了地面，但也只是脚尖接触到地面。这个人明明长得就不矮了，还总是这样飘在空中，虽然灵魂体吧给人得印象就是漂浮着的，可他这也太叫人脖子疼了。 “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唐仰着头说出他心底的愿望，结果却被图拉格无视掉了，顺便还给他一个大白眼。 啊……他这句话明明说得很认真的啊。 总之图拉格还是不动神色地退后了两步，接着开始了他的回答：“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就跟你这么说吧，这一年半的时间你进入了一个副本。副本听得懂的吧？然后在出口处你可以选择保留或者删除记忆，很显然是你自己选择了删除。” “为什么？”唐不能够理解选择删除的自己，什么事都被瞒着的感觉可太糟糕了！ “因为你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呗，那股记忆量太庞大了。”图拉格微微抬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叫他离远一点而怀恨在心。 “那你们都选择了保留，为什么你们可以保留？到底是多庞大的记忆量？”唐同学还在继续不接受现实，虽然他已经能够知道当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作为回答者的图拉格会怎样讽刺他了。 “因为我更自信一点啊，量大概就是一百个你吧。”——果不其然。 但是一百个“我”？这是什么古怪的计量单位。 唐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抬着头继续问他：“然后呢？那个巨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猜看呢？”图拉格一脸坏笑地说，最终在唐和菲尔的双重注视下继续说：“那是个天使，不过是被驱逐的天使。” 唐想了想当时的画面，当初还以为是……天使诶，传说中的生物，还是与圣殿紧密不可分的传说。 这一次唐才正想开口，图拉格就跟改了性子似的不用问自己提前说了：“天使这个种族比较特殊，可以说它们比较完美主义，也可以说它们善妒，所以对于天使来讲，它们一直希望所有族人都是相同或者至少相似的。” “那等到都相似了，没准儿又开始追求相同了，要求只会越来越多，但是就算是批量生产也总会有几个残次品。”唐忍不住吐槽。 他其实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想要这样评价，他对于天使这个种族了解并不多的，那可是神话啊。 “乔尔德你发现了盲点。”图拉格朝这边竖了个大拇指，只是他做任何事看起来都不会像是夸赞，“至于为什么会被关押在核心地带，我猜原因也很简单——天使的血液可以促进伤口的愈合，一个不被认可的天使对于圣殿来说算是不可多得的宝藏了。” “那血瓶不会就是天使的血液吧？还有圣西林给我的那瓶。”唐忽然觉得有些心慌慌的，血瓶这玩意在大多数游戏中都是存在的，而在这里直接是某一种生物的血液？这不是个能让人放心接受的设定啊。 “恭喜你又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啊。”图拉格摇着头，好像真的很惋惜的样子。 这家伙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总感觉他现在活泼很多，虽然以前也不算多内向。 “那还有德米勒城，这个城和天使又有什么关系？” 德米勒城，唐很久没有主动提出了，可这个城的传奇是不减的，哪怕平日里听着在王都的旁人说起都是一副很瞧不起的模样。唐一直记得那个地方，那个听起来就像是玩家城市的地方。 然而图拉格的反应却真实得可怕，他睁大眼睛问：“德米勒城，那是什么地方？” 差点忘了，德米勒城建立的时候图拉格还在睡大觉呢。不过唐还没有放弃，他打算描述一下那个地方：“会有人就像是突然换了个魂一般要去加入那里，听说那里还有很多的血瓶，整座城内都是修炼者。” 这个描述不算很清晰，毕竟他自己也没有真切地体会过那座城的魅力。 图拉格想了想，最终是摇了摇头。很可惜啊，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样一个地方。 唐张了张嘴，刚才说的关于巨人的事，接下来是要说波浪？哦不对，巨人还没问完，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带走圣西林。 正想到这里呢，菲尔突然开口了：“那座城也许……也许和……和光明女神有关系。”她低着头，眼里有说不明的味道。 一般这种环节都是由图拉格负责的，菲尔只是会偶尔作补充，现在在场的三个人中图拉格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一个。 菲尔说得很勉强，不知道她的断续是因为提到了那个她讨厌的人的名号还是因为她对于答案的不确定。 唐看了一眼图拉格，这家伙正用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菲尔，还快速地眨着眼。唐姑且把这表情归结为不解还不是使什么不得了眼色，到目前为止这家伙表现得都还不错。 菲尔呼了一口气，慢慢抬起了头，眼神也更加坚定：“德米勒城才是光明女神真正信徒的所在地！他们也许更加现实，这群人的信仰只是因为光明女神能够带给他们好处。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光明女神的权利更大了、” 那这个说法和目前所经历的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自己先前的那个血瓶也是接到任务才获得的。在这个世界里，管理者一切的人到底算是系统，还是就是那位万众敬仰的主神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使的秘密(二) 图拉格还是保持着那样的神情，在唐被惊得说不出话的时候问了一句：“你确定？” “没有，只是猜想。”菲尔倒是坦诚。 呃，只是猜想吗？唐自己心里已经要把这一切当成真的了。 德米勒城还是很有可能玩家城市，而光明女神对于他们来说就相当于是金主一般的存在？这个猜想很合理。 但是，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光明女神已经是这个世界里至高无上的存在了，却要在人类的地方资助城里这样一个城市。 唯一可以联想到的是波浪，也许在这个任务到期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还有一点很令人在意，从唐现在获得的信息里可以知道，光明女神已经很久没有为圣殿下达过指示了，这个具体的时间是多久在圣殿的保密范围之类，但绝对超过薇薇安的年纪，而德米勒城是三十多年前成立的。 “你是不是还想问你小同学的事情？” “啊？啊。”图拉格突然一嗓子把唐拉回了现实，他是想问来着，结果被菲尔刚才的消息搞得心不在焉的。 “虽然它没授权，不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你那个小同学是个天使，到现在估计活了快一百岁了吧。” “啊？”唐发现现在只有这一个音节比较适合他。 “啊啊啊的，啊什么啊啊，你那小同学虽然也是个被驱逐的天使，却比你在封印之地看到的那个纯净多了，封印之地那个不知道怎么的是颗死龙蛋混入到原始院得到天使灵魂的授权的。” 从”啊“的魔咒中摆脱出来后，唐小心翼翼地接上下一句：“所以在核心地带的那个鸡……那个天使想要抓圣西林……抓他干嘛啊？”图拉格说话总是要人去接个嘴，不然就跟没人听他说话一样。 “怪癖吧，或者它本身希望得到真正天使的血液。不管怎么说它原先只是颗龙蛋是吧，就算龙血也有恢复能力始终还是比不上神的使者。我甚至有一个猜想，那个半龙的家伙小时候是喝天使血长大的，不然以天使族四处嗅的习惯幼年期发现都是直接弄死的。你怎么那个表情啊？” 唐略略有些无语，图拉格这个表述也太血腥了点吧，关键这家伙还面不改色的，就跟在聊什么八卦消息一样。还有说什么天使族四处嗅的习惯……那怎么说也是神话里的种族、神的使者啊！他说得跟街边的狗一样。 “所以圣西林是真的见过你的？” “当然，神的使者这点本事还是要有的。”图拉格说得有理所当然的自豪感，可这事儿跟他有关系么，他又不是天使。 接下来要说什么咧？唐心里有些乱，一下子感觉自己知道的好像太多了。 没有人接话的图拉格跟死机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又过了好一会儿他自己才特别不耐烦地继续讲唐之前问过的最后那个问题。 啊这个人！为什么非要人接话啊，真的很累啊！ “波浪那个任务跟你有关系，但没有绝对的关系。只能说是你将来会参与到那件事情之中。” “什么事？”唐发觉自己现在也是有点条件反射。 “一次清理的战争，为下一个干净的时代做准备。具体能够到哪一步还得看你自己了。” “嗯？”唐表示听不明白。 图拉格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状态，说话的时候突然也变得眉飞色舞起来：“简单点说你现在新手期还剩不足两个月，懂了吧？” “我只是过了新手期！” “呵，你以为呢。” 唐沉默了一下，就算刚才表现得很夸张，他其实对于这最后一个问题的关注度已经低于之前的事情了，震惊程度完全不成正比。 “你怎么啦，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图拉格倒是难得地关心了他一回，就是看表情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考虑现在自己该得意还是干啥的，最后是脑子抽了才跑来关心的吧。 唐能够预感到这个人的下一波攻势，聪明点的做法是不要理会他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跟我多说一点那个副本的事情吧。” 图拉格歪了歪嘴巴，眼睛同步拐向一边，末了才问一句：“你想听我的版本？” 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看菲尔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些了，像刚才他跟图拉格讲话的时候菲尔都是略带笑意的，现在笑容逐渐消失了。 唐主要还是看着图拉格，他已经决心能够接受接下来说的任何事情了，时间为什么就那样匆匆流逝而留不下记忆，等级就不明不白地提高了，而且是没有技能的提升。 最开始学的那个“体系”的技能也没有得到释放，依旧只是一个印记。 “其实没什么，那儿跟天使族有点关系，是天使族的私人恩怨。那个地方就是，怎么说了，成千上万种可能性。是一个主观的世界，会因为主导者的想法而改变客观的事实。加上完整的不完整的，所以我说差不多就是一百个你应该能体验到的信息量。” “所以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没有点什么特别的吗？你这么讲我还是抓不住关键点啊。” “抓不住关键点那不是你的问题嘛。你要让我划重点的话，其实就是你那个小同学大概在里面找到了什么东西吧。” “圣西林也在里面，所以和我没什么关系？”唐现在有点迷，就算是参与奖也该有发生点什么吧。 “有关系！”图拉格突然变得非常严肃，“你是最惨的一个。” 唐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满脸写着问号，他都找不到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只能抛开复杂的心情继续问下去。 “圣西林最后到哪里去了，你说她不是简单人来着。还有我能感觉到我自己发生了变化，就算是选择了遗忘，我自己是不是还是保留了什么东西啊？” 到唐问出了这个问题，图拉格和菲尔对视了一眼。菲尔从刚才聊到这里开始就一直保持着紧张的状态，现在更是有些躲闪唐的目光。 这两个人神秘兮兮的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就那么对视一眼过后，图拉格甚至后退了一步，把话语权交给了菲尔。 这就更奇怪了，菲尔明明是一脸想要有苦不能言的表情，这回却换到她来说。对此唐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了，这两个人要怎么安排他只能选择跟着走。 “我没有保存全部的记忆，因为目前的灵魂力量不允许我那么做。小图说你惨其实是不对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有错。因为我和小图在进入那个地方的时候都处于消耗过大的状态，所以你在里面允许了我们吸收你的力量。” “我有什么力量可以给你们吸收的么……”还是刚才留下的不良习惯，在菲尔微微停顿的时候唐居然接了一句嘴。 然后在旁边当听众的图拉格就很好地抓住了这一次机会，借此批评了唐这个不好的习惯。天呐，若不是因为他！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使的秘密(三) 唐无奈地摊摊手，表达的意思是自己不再讲话就是了，内心里想的其实又是“现在连说两句话都不行了”。 “总的来说这件事是很难总结啊，仙女姐姐只是说了她最在意的事情。”这会儿又是图拉格在接着说话了，这个人的批评真的很不真诚。 唐还是算是能理解了吧，如果是有千百种结局的话，每个人能够感受到的都是不同的，他们不知道怎么讲也是正常的。 就是挺惋惜的，一年半的时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了。 就这么想一下的时间，唐再抬起头发现图拉格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有一点冷漠的感觉，又让人觉得是温柔的冷漠，就是那种死傲娇不肯说出口的感觉……以上两个特征集中在图拉格身上，是担忧？ “先讲背景吧，那个副本是灰矮人种族遗留下的地方。根据在那里那么多天所知，这个种族是因为破坏规则的心愿法阵和贪欲而遭受到惩罚的。” 刚才唐没有关注到菲尔那边，不知道她刚才是怎样的反应，总之现在由她来叙说了。菲尔能更好地分辨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因为对于她来说不能讲的东西还是算少数吧，知道得越多越难开口。 根据菲尔的描述，灰矮人是一个在最近千年内灭绝的一个小种族，因为敌不过人类而就深藏到当时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个种族文明发展程度不算高，但对于制作机巧的东西天赋特别高。 他们的祖先曾经就有触碰到过心愿法阵的门槛，然而最终还是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心愿法阵是神宫专属的力量，地界生物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它的诀窍。 但是那个模型被留了下来，即使没有应有的力量，因为其结构设计之精妙还是被灰矮人一族保留了下来，自然也就会有人去研究它。 这些并不是悲剧发生的根本原因，只是一个导火索，灰矮人被毁灭就是因为有人利用了这一点。 这是地点的背景，讲完这些之后菲尔又讲了另外一个本次事件中的主角，天使族。 天使族是被神明眷顾的种族，它们生命的长度绝非地界生物所能想象，这是第一个眷顾。第二个眷顾是它们永远不会生病，天生血液内含高超的治愈魔法，第三个是它们的灵魂永生永世都不会离开神宫，即永远都能继续做天使。 但第三点提到的延续和图拉格之前说的特别批准的灵魂还是有区别，天使们的灵魂虽然享受独特的轮回，依旧需要被重组。 说实话听到这里唐并没有觉得第三点是个优势，听起来就像是一种囚禁一样。没准儿天使族以前是做了什么错事才被关在神明居住的地方，日日夜夜盯着他们。 除了上面说到的，天使还拥有其他的特权，比如说从外貌、身体强度、魔力天赋，乃至智力，所有的能力平均水平都高出其他生物一大截。 在天使族内以职能被划分为战斗天使以及使命天使，这两种职能是被天生判定的，战斗天使生来便拥有男性特征，使命天使则是相反。 根据它们的职能，战斗天使的魔力上限更高，从战斗能力来讲远超使命天使，在神宫是属于防卫阵营的。但因为它们的特质使它们被装上了束缚，一旦离开神宫的界定范围便会失去战斗力。 使命天使能够做的事情更多，它们可以待到王座的身边，可以下到地界传达王座的思想，有时还会伪装成各类地界生物收集更细致的信息。 灰矮人的悲剧来源于一个改变——因为神宫常年的和平，战斗天使被赋予新的职能，便是细节观测地界各族类的发展。 在神宫，由于战斗天使的武力更强，使命天使又不太愿意争斗，所以地位总是更高一些。当它们能够观察到神宫以外的地方时，吃惊地发现所有的地界生物只认识使命天使。 灰矮人只是其中一个例子，但这些家伙到底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没人能知道。 灰矮人也是特殊的一个，他们总是自大，使命天使曾经就在他们尝试触碰法则力量的时候给出过警告，哪怕没觉得他们会成功也警告过。 说实话以地界生物的限制是不可能真正触碰到法则的力量的，如果他们能成功，那便必定有人从中作梗。 讲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不过菲尔还是尽职尽责地做了一个好的讲述者，她把因果讲得很清楚。比如灰矮人仅仅是因为一副根据前人记载所制造出的天使卡牌而遭受此苦难，自己族人的形象被制作为玩具，这在高傲的天使眼中是不能被接受的，更何况其中还只有使命天使呃形象。 这样听下来，唐发现真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不过就是到了心愿法阵里走了一遭吧，而且听菲尔讲那还只是个残次品。 但是他也发挥了作用啊，就算这会儿菲尔没有再提出来，他们两个能因为他得到一些恢复唐还是挺高兴的，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对的，顶多就是刚“回来”的时候腰酸背痛了一会儿。 还是有些感慨啊，就因为自己不被认识就去毁灭一个族群吗？做成卡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这些事情神明都不管管的吗？那当神做什么啊，你们见过神吗？”唐现在倒不是怪罪，只是有点有感而发。 目前已知菲尔前世可能跟光明女神有什么怨结，图拉格以前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鞋子吧，毕竟他们能知道这么多事儿的，总比他这个三十多级任务都完不成的好。 没想到这里图拉格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哪个王座会去管这些啊？一天到晚看那么多琐事累死了。通常来讲只有一个王座会处理地界的事，就是常人认定的神，这人被称作审判王座，正常嘲讽都喊他审判官，那可累的哦……谁有时间来管这些啊？特别是你懂的，审判官只有一个就会额外照顾一点他自己的种族，那就更没时间了。” 虽然说起来不是很公平，但貌似是那个理儿。那现在如果不是唐夜郎自大的话，人类应该是大路上最强大的种族吧？ “所以这一任的审判王座是光明女神？但圣殿内部传她好久不出现了啊，图拉格你知道点信息么？” “我哪里知道……我也沉睡那么多年……反正在肯定是在的啊，最近几十年没感受到什么大变故……有一点吧，不是很多……就几十年前来着？唉，反正最近几十年睡眠状况不太好，老惊醒……” 这怎么就谈到睡眠状况了？图拉格这扭扭捏捏的模样，又是想瞒什么。 倒是这么想的话，菲尔跟光明女神有矛盾更说得通了些吧。王座就指的是神，不止一个，平时不管事，审判官又是可以偏心自己的种族，这些信息联系起来能想到的就很多了嘛。 倒是唐自己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图拉格自己却总是藏着掖着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神侍焦客(一) “说点你感兴趣的吧，你的小同学是个天使，哪怕它只是个被驱逐的残次品，只要它想，好好地隐藏起来，在地界快快乐乐过完一生还是不难的。你那小同学比你出来得晚，得到的东西也更多些。”这一回图拉格倒说话倒是挺顺畅的。 疑问还是很多，得到的答案也很多，唐觉得以他的脑容量现在已经有点吃力了。不过既然图拉格已经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接着新的话题也没有那么费力。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想法很容易混乱，唉，信息点分批来会好点吧，可惜的是这种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 “你说他没问题，可是我们不是都已经看到一个天使被挂在天上了吗，你好像还去搞了点他的血。” “那不一样，那家伙是个战斗天使。” 唐偏了偏脑袋，按照刚才的描述圣西林不也是战斗天使吗？ “所以我说你的小同学不是一般‘人’嘛。”图拉格抄着手又飘到空中去了。 “我觉得你好像对他敌意很大啊？” “是啊，从灰矮人的幻想乡里出来之后。”讲到这里，菲尔拉了拉他的袖子。 等等，唐抬头看着飘在天上的灯神，总感觉他已经在准备撤退了。 “诶，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好好关心自己吧，你是打算明天回圣殿去是吧？祝你好运咯！肯定很多人来迎接你的。”说完这句话菲尔和图拉格慢慢从唐的视线里淡出去了。 什么叫肯定会有很多人来迎接自己的，看朱语的样子不像是会去蹚浑水写报告的人啊。难道是被什么人看到了？可自己没去过几次圣殿啊，又是一个失踪状态，谁会记得这样的人啊。 虽然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到目前为止这个阶段算是结束了吧，轻松的感觉和空虚感一起朝他袭来。 而且还不能歇下来，稍微滞留一会儿就更觉得又累又困。终于唐是下定了决心，出去问老板有没有出售饭菜，结果得到了一个可喜的消息，并以二十个铜币的超低价格获得了一份烧土豆。 匆匆吃完过后唐倒下就睡了，这一觉也许要睡挺久的。 唐睡前是那么想的，结果才睡了十二个小时就被图拉格闹醒了。虽然也算不短了吧，但相较于他的身体眼中负荷来说根本就不够嘛！ “那你还要睡多久啊，不觉得眼前的日子应该分外珍惜吗？”图拉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唐抹了抹眼睛，虽有怒意在胸腔中崩腾，他还是乖乖地穿好了衣服。 “今天有什么事儿吗？”唐坐在床边，还在不停地揉眼睛。这会儿就起来了，连眼睛都是痒酥酥的，一边揉一边还可以多闭一会儿。 “当然，六点了，圣殿开门了。”图拉格突然靠近，两只手从肩下绕过把唐提到了空中，“这下清醒点了没有。” 唐还是难得感受这样悬浮的感受呢，手脚不停地乱动却没有用，只能回过头去找图拉格说：“您可停下吧！” 这样一说，图拉格还真就消失了，无依无靠的唐从一米高的地方毫无准备地就跌下去，途中经过了一层魔力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阻拦，唐再爬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脚扭了。 哇，无论如何这样做就太过分了吧！ 再加上起床气，唐看着飘在眼前的图拉格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一时想说话都说不出来。刚才突然飞天都还算好的，这次是真的给气醒了。 “别乱动，我让菲尔姐帮你治疗。”说完图拉格又表演了一次消失，再出现的时候确实是带上菲尔了。 也没听他的别乱动，唐先扶着墙壁移到床边坐着。 这一次菲尔的手掌直接贴合到唐的脚腕处，与【清明】的感觉不同，是光明的力量，暖暖的。 唐的气才终于是通了一点，虚着眼睛大问图拉格又在发什么脾气。 “想接的，没接住。”尽管这好像是在解释，然而图拉格脸上没有一丝丝的悔意，看着跟钟馗贴纸一样怪吓人的。 “又谁招惹他了？”唐是偏头问菲尔的，有她在唐的心情总能舒缓些。 菲尔往后看了一眼图拉格，这才小声地说：“昨天晚上有几个人偷偷跑到你房间里来了。” “啊？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小图只是想你紧张起来。” “用这种方式？他都没先跟你商量的吧！”唐压不住的声音变得尖锐，抬头瞄了眼图拉格，那家伙表情看起来很糟糕啊。 菲儿也只能摆出一脸理解理解就好了的表情。 说起来他们的力量恢复得很明显，比如图拉格可以让镜的存在稍微扩充一点？就算他说是把唐拉进去的，周围的环境没有变化肯定算是融合，那么说更大可能只是为了怼自己。 还有菲尔这股治愈魔力……挺好的，就是有点慢。三分钟过去了唐还能觉得自己的脚踝有痛感，菲尔的手也一直没放开。 最后在三个人的无言中过去了十多分钟，小小的扭伤终于医治完毕了。能够保留【清明】以备不时之需挺好的，唐保持着微笑，他只是觉得刚刚那样太别扭了点。 菲尔本人似乎也那么想，起身的时候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图拉格那边就更暴躁了，直说他菲尔姐不是专攻这方面的，唐不该嫌弃。 啊，他真的没有嫌弃啊！ 图拉格这种状态很令人担忧了，连对菲尔的称呼都变了，以前还是仙女姐姐。 等到菲尔起身了，唐还是悄悄地问她：“昨天到底是什么人啊？” “应该是圣殿来探查情况的。”菲尔也压低声音回复他。 “朱语去提交什么报告了？”唐现在说话其实都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小心脏，圣殿那么大的势力要怎么知道都有很多渠道的。 结果这边明明已经很小声了，还是敌不过一旁的暴躁老哥：“你昨天都站别人大门口了，还怕别人看不见你啊！” 唐被这一吼都不敢说话了。昨天圣殿门口人也不少啊，哪儿想到自己一个小孩儿竟然被注意到了呢。而且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必要这么大火气吧。 从床边踩到地上跺了跺脚，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了，除了有点冷之外。 夏日的雪啊…… 唐还没想感慨呢，就感受到图拉格紧逼的目光，他只能举手投降，大早上的自己都还没养好久跑去圣殿。圣殿那地方是那么好去的么，昨天还被人调查来了。 也无所谓了，自己身上又没什么秘密，但是幻想乡那里该怎么说才好呢。 “你就如实讲吧，说你被砸晕了醒来看见那个怪物被挂到天上，又被路过的佣兵救了。”这是菲尔的回答。 “原来是路过的佣兵吗？可她不是说是受托……” “别给别人惹麻烦。” 唐大概懂了，肯定是有人去找过nanfan佣兵团，而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圣西林。圣西林的身份如果败露的话对他很不利吧，曼陀莎森林里已经有一个例子了。 佣兵就挺好说了，没收钱的佣兵很少帮人办事，这种事情在社会上被贬得很低。而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啊，更别说佣兵们的生活在和平世界里算得上是最凶险的了，也就是有个热心的圣殿，不然谁有那资格去这么批评佣兵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侍焦客(二) 嘛，反正看现在这样子也没啥好说的了，说啥不都是找骂么，唐起身之后啥都不干直接就出去了。 太阳到它应该出现的时间了还在沉睡，因为保留的记忆还在冬日，唐并没有觉得不适。只是在路上行走的时候，偶尔能听见有闲人感叹这样的日子不是办法。 食物都在涨价了，这算是天灾吧？ 这件事的话，唐在心里想着，跟他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吧？他只是经历了一个副本，一个和他关系还没有那么大的副本。 好吧，相比起去关心天气，接下来要处理的情况可能更严峻，圣殿在他主动登门钱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他就是这样忍不住要东想西想。 住宿的地方因为便宜，虽然离城中心也有一段距离，唐走的又是不紧不慢的。磨磨蹭蹭的，还真到了太阳升上天空的时候才抵达圣殿。 石板路依旧透着纯净的严肃感，现在日子还早，早晨天气凉，来往的人不算很多。 其实昨天来的时候人就没有很多，这种古怪的天气会影响的东西太多了。又恰恰好是从自己失踪的那个冬季开始，就算自觉和没有关系，要说服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清晨的圣殿，时不时传来一阵歌声，这歌声陪同太阳一起升起、一起挥洒向大地。 一会儿又怎么说呢？这个问题唐想了一路，最简单的办法是先去找一个能管事且自己认识的人吧。焦客是首选，在权派与神派的争夺中，这个人也是一直站在薇薇安身边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想知道的会问，就像菲尔说的照实说就好了，再不济自己还有个圣子的身份吧。 也许不是很多人知道，他被确立的那一天都没有举办大典的，虽然他也没有很期待。 圣殿广场上的台阶很矮，又矮又宽。一阶一阶的台阶走上去，双腿很容易有酸痛的感觉。 唐一直低着头走路，他还很困。当他觉得距离近了，抬起头望向前方，才发现圣殿真的已经准备好在等他了。 不是什么大阵仗，但焦客和薇薇安都在。 薇薇安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样富有变化的小动作能够展现她内心的复杂。 焦客就是另一幅样子了，依旧是冰冷的职业微笑，但是眼神中带了点别的意思。他从来都是保持着一副顺从的模样，定是让有神的眼睛给人一种“我在关注你”的感受。 而今日，这位神侍就算是站在高处，下巴也微微扬起，眼睛稍微眯了一点。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变化就能预示接下来的****。 唐真的是觉得自己太被动了，明明又是什么事都没有干。就算是干了什么，记忆还被删除，搞得自己就是平白无故生命少过了一年，到最后还要面对圣殿的审问。 这个组织，温柔的时候真的像是神济世人，冷酷的时候也是真像成了个神，没有了人类应有的感情。 抬头的这一眼反倒让唐进退维谷，再继续抬着头会感受到非同凡响的压力，钥匙再低头，就跟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他只能假装看看路，再抬头看一眼。这样的表现也不算是很好，他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对。 还好台阶总是能走完的，哪怕是这样累人的阶梯。 跟预想中的差不多，唐刚走进大门的那一条线，焦客已经向他问好，接着就要把他领到一个小隔间里。 趁着焦客转身的机会，唐观察了一下四周。周围有人投来奇异的目光，但多数是交给圣女和神侍，看他多半是在猜测身份，他这样的长相不算是大众，也很难给人留下特别的影响吧。 有两股比较熟悉的目光，是上次来借用元素法阵时的工作人员。他们看到唐第一反应是跟身边的人小声交谈，看来圣殿就算昨日就知道他回归的消息了，也并没有对任何一方公布。 他倒也没有那个能耐就是了，有没有他王都的局势都不会有大变化。 令唐比较感动的是，虽然薇薇安现在看起来心情复杂，至少那复杂里有一抹色彩是真正地为他开心，见他安全而松了一口气的那种。这个人总是那么善良，也是诺大圣殿多看他两眼的人中唯一一个关心他本身的吧。 等进入到小隔间，焦客的表情变化就更明显了，有一种可以敞开说了的感觉。 其实已经那么大张旗鼓地到门口等他了，就算外面那群人现在还不认识他，没多久还是会传开了吧。 焦客手扶在门框上，薇薇安却是被拦在了外面：“殿下，您应该回去上课了。” “我今天上午没什么内容。”薇薇安朝里望了望，屋内没有其他人。 “不可以再任性下去了，这件事关系到圣殿的安危。”焦客把眼神轻轻地放在她身上。 这种感觉很可怕的，唐觉得自己对于焦客有所畏惧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他的眼神。他看人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严厉，特别是当你并没有犯什么错的时候，但焦客有些时候看人眼珠是不会动的。 他的眼珠子稳稳定定地就朝着你一动不动，眼睛也不会眨一下，那种感觉很令人害怕。 他们之间也许有过什么交易了，薇薇安终于还是屈服了，最后看了一眼唐便离去了。这个时候唐甚至觉得圣女和神侍的身份颠倒过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薇薇安的身份有所怀疑。 焦客关上门，接下来他的目标就只剩下眼前的唐了。 狭小的空间内，焦客那骇人的目光。 唐已经想了一路了，在真切感受这种环境的时候他还是心生惧意。 “我被带到了森林的核心地带，但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能力做什么。紧接着有一个法阵启动了，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焦客的眼神真的拥有魔力，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唐已经开始招供了，这和来的路上想的完全不一样。 焦客指了指桌子另一面的椅子，然后自己也坐到了唐的对面。 “什么人带你去的？”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似乎是被封锁在核心地带的，是用魔力将我虏进去的。” 即使坐下来了，唐还是感到全身僵硬。 那人火红的眸子里装的从来都不是热情，明明与温暖是一个色调，看着他的眼睛却只能觉得冰冷。 “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男人，长得很高。” 唐在说话的时候依旧观察焦客的脸色，显然这样的回答还不能算结束，于是他又补充：“他背后有一对翅膀，在我醒来的时候才看到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神侍焦客(三) 焦客的手从放在桌上双手握拳改为抱在怀里，身子往后一倾，老旧的椅子发出“吱呀”的声音。 很难得，圣殿内部竟然还存在这样应该被淘汰的东西。 本来这样的行为应该让唐觉得放松一点才对，那一声尖锐的“吱呀”让他的心再次紧绷起来。再抬头看看那个可怖的人，扬起的下巴后眯起的那双眼让唐想到了第一次遇见这个人的感受。 半年来的扶助让唐几乎忘记了当时的感受，而现在当他脱离圣子的称呼成为了一个面临审判的人时，他终于想起了什么。 “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焦客靠在椅背上，现在看起来比刚才柔和多了。 可这不是一个神侍应该展现的面貌啊，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这种事情更像是在家里会做的。焦客的家在哪里呢？ 唐突然被自己气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对一的情况下可以更好地观察到对方的反应，对唐来说如此，对焦客来说同样如此。 这一笑是一根导火索。 小隔间里响起桌椅落地的声响，当唐反应过来的时候焦客的双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靠着墙提了起来。 喘不上气，就像舌根子被人捏住了一样有呕吐感，今天才过了不到一半，已经两次被人提到空中。 “昨天你在门口滞留又离开，是做什么去了？” 唐从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并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脚已经不扑腾了，这样只会让脖子承受的压力更大，两只手掰着焦客的手掌，企图让他放松一点。 就算是背靠着墙，唐也深知再这样自己不死也得瘫了。在原本的基础上他更加表现出了痛苦的模样，焦客终于放了手。 根本不是为了杀死他，这样只是增加压力罢了。被掐住脖子可没人能讲话，若是有问题想问必不可能不撒手。 唐现在更能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待在薇薇安身旁的那个绅士了。所以问题就在于他应该怎么回答了吧，对方掌握的情报到底到了哪一步。 也许比起诚实，这个时候更需要表达出是可信赖的诚实。 “我真的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那个怪物要杀我，法阵开启过后一晃眼就是一年半过去了，回来的时候是被一个路过的佣兵捡到的，因为没有付钱所以她并没有带我走很远。”唐擦了擦被放下来后从嘴里流出的唾液，再还没结束咳嗽之前他就开口说话了。 此时狭小的空间内，刚才坐的椅子正以脚对着他，他的半个身体还伏在地面上。 这样的状态说出去怕是不能被常人所理解吧，竟是圣子殿下在圣殿内部的遭遇。 焦客在房间内小幅度地转了两圈，他的硬鞋底发出干脆的声响。紧接着他慢慢地蹲到唐的身前，递出了一块方巾：“您跟我想象中很不同呢，圣子殿下。” 唐颤抖着手接过那块方巾，这都是第二次听这话了。他人想象中的他，到底是如何的呢？跟他也没多大的关系。 他只是接过了那张方巾，并没有使用。 焦客笑了两声，在唐的印象里这个人很少笑出声。他站了起来，背对着唐，双手背在身后：“封印之地里的东西确实出了点意外，具体什么情况还在调查。但是你知道什么人才有机会进出核心地带吗？” 唐看到焦客又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得到圣殿的印记？”唐攥着那张方巾，还起不了身。 焦客又笑了，看来这次回归发现了他爱笑的一面，就是笑得有点吓人。 “你说得没错，但是得得到女神的认可。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么多的魔力水晶，你以为是圣殿能轻轻松松拿出来的吗？那些都是女神的魔力啊！是女神庞大的魔力海中的一小滴水。” 唐觉得他说这段话说得太疯狂了，虽然作为圣殿的神侍对光明女神有所崇拜是正常的，他只是人有点疯而已。 焦客伸出手向着天边，脚下不停地转着步子，直到最后把他自己都转晕了，靠着桌子停了下来。 他一定不经常那么做，所以他今天变成这样的理由是什么呢？总不会是被这该死的天气给逼疯的吧。 “其实你也不难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对吧，神的仆人，天使。那是个罪孽深重的天使啊，它杀了同族，被天使杀死的天使灵魂会失去神的守护，它有什么权利那么做啊？但它最后的结局是死在你手上，那也是荣幸了。” “不是我干的，我在他面前无缚鸡之力。” 他的姿势、他的笑容、他的红眼睛，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渗人。 “呵，那有什么关系。”焦客又笑了，撑着桌子移动到唐的身边，再次伸出了手，“你才是真正的光辉之子。” 唐看着他伸出的手，这一次不只是第一块方巾那么简单了。但他还不想起来，在地上趴着也蛮舒服的。 “薇薇安说你是她最信赖的人。” “她当然可以那么说。”焦客还是伸着手，他似乎总是习惯于一成不变。 唐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的走向总跟他的想象唱反调。也许他真的是能力不足吧，在哪方面都是一样。 焦客从他手中夺过了方巾，将地面上的水擦了擦，然后连同整个方巾都扔到地上，转而去把唐拉了起来。 “不用担心什么，你会习惯的。” 就算心里是不愿的，焦客真将他强拉起来唐也没敢有什么反抗。他只是低着头视线偏向一边，这一天还真是不平凡，连续遇见两个人发疯。 就这样的情况，要去适应什么？ “接下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的，圣子殿下。当然前提是你依旧忠于女神。” “你见过女神吗？”唐直直地盯着他那双骇人的眼睛。光明女神与圣殿失去联系很多年了，他作为神侍如果获得过关于女神的信息，又怎么会出现如今这种局面？ “当然。”焦客的回答比唐想象中还快一点，“女神无处不在，你遇见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动物都可能是女神尊贵的化身。” 他又开始了，两手对着天空张开，可这是在屋子底下啊，张开双臂又能拥抱到什么？ 真是典型的神棍说法啊，唐听了那个当然还以为这人能说点什么别的呢。 “所以女神的意思是现在正是大清扫的时间，叫你不必管人类的纷争是吧？” “对。” 这个对也是干脆利落，唐还以为他说的话足够嘲讽了呢。没有下达指示，就说是不必去管。 “让我回学院吧，还是在y班。这并不难对吗？” “当然，不过女神不可能什么指示都没给你对吧，当年女神亲自留下的法阵被启动过。” “女神说再过两个月会发生战事，剩下的让我保持原状。” “好！”随着这个字音调的变化，焦客的笑容也越拉越长。 唐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受。 “那我可以回归班级了吗？” 焦客立马行动：“我送您。”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权力(一) 焦客说圣殿这边的事情他会处理，然后亲自陪同要将唐再送回营地。 这一刻唐甚至觉得昨天留宿一晚虽然花了一个银币也是不错的选择，不然昨天就直接回去的话感觉好像更亏了。 跟唐上线乱窜的想法不同，在路上焦客讲了些很实际的东西。 他没有再度确认女神的意思，仿佛是认定了唐和他是一条线的，但如果唐不够听话，他会帮女神除掉这个光辉之子，这是唐的感受。 讲的内容是这一年的变化，天气与学院。 焦客说有这样的无尽长冬是因为天空中布满了水系的魔力，而这股魔力的来源焦客认为是光明女神。 尽管他有自己的局限，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唐指的是神明这一点。遍布整个王国，甚至更广的庞大魔力除了神明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但唐现在已经是知道王座存在的人了，十二个王座里就算只有一个审判官也不代表其他的神没有能力影响到地界。唐觉得这是另一个神干的事儿，因为元素的区别，焦客倒是自己觉得光明女神无所不能。 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唐想起了自己的期末考答卷。 比较特别的一点是索迪亚老师辞职了。班上两名学员的失踪带给他很大的压力，而在这样的压力下他选择了辞职专心加入搜查队，但那个队伍只他一人而已。曾经还有点圣殿的人，不过后来撤走了。 关于这一点焦客很诚实地告诉唐，他的存在对于如今的权派来说是不必要的，而对于神派来说同样没有任何的助力，因为谁都知道，在上一任圣女离世后就只有幸运的查理身上体现了一点女神的意志了。 可那一次只是天使的出现，天使是能够传达女神的意志……人们总是会想，为什么不通过圣殿传达呢？在王都周边的一个小镇里，突然出现的天使和突然指认的国王，对于一个小乞丐来说殊荣太过了。 圣殿内部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是从圣女的“断层”开始，薇薇安是圣殿历史上唯一一个人为选择的圣女。 这样的话题在历史上是没有被记载的，但是圣殿与王国高层的人都知道，因为他们正好经历过那个时代。 都说远了，焦客的意思是权派要争取更多的权利自然要逐渐否认女神的存在，或者否认女神能带给人类的帮助。 对于本应信仰神派的人来说，内部动摇又是更大的一个问题，神派已经名存实亡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坚持信奉女神是因为力量还不够强大，需要借助“神”，即传统势力的名号。 但事实上圣殿内部最传统的一部分已经倒戈了，所以他们能借用的就只是一个名号罢了，也许还有点信徒，到真正爆发什么争斗的时候女神这个根深蒂固的信仰会带给他们希望的。 不过他们确实没实力再保第二个光辉之子了，也没必要。 听焦客那么讲，实际上距离正式发现女神失去消息不过才66年而已，不过66年的时间，人类已经可以膨胀到这种地步了。 只是在近百年的历史记载中，光明女神似是真的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在人类的小村庄里能听见神甫说女神会在礼拜日传达来帮助众生的指令，而事实证明这是圣殿总部发送的。 好像说得上比较重要的事情，真的就只有指定每一代的光辉之子了？ 唐稍微问了一下，焦客就解答了关于圣殿内部目前的势力分割。 圣殿八位大法师中明确表明站队的有五人，其中只有青木大法师利德尔和罗波尔大法师表示支持神派，江米了大法师、英塔大法师以及西西塔大法师都站队权派。 宗比利大法师没有明确的表示，对他来讲在乎的不是哪一派能赢，而是他能否坚持到最后。 皮革勒圣法师作为目前圣殿地位最高的人，自然是不能够有所倾向了，两派亦是识趣地没人去打扰他。等到圣法师选择一方的时候，圣殿的争斗估计就彻底结束了吧。 幽冥大法师在这群人中算是个例外，她和宗比利大法师一样在乎自己，她的选择却是置身事外，算得上是唯一一个完全无阵营并且也不愿意参与进来的人了。 在对抗的力量体系中，虽然大法师中神派只占少数，四大圣骑士中有三位还在这个阵营里。 不管怎么说神派在明面上还是占着优势的，圣殿依附于光明女神而存在，想要那么简单地推翻并不容易。这些人的野心真是太大了，三十六年而已，说不定女神只是打了个盹。 现实是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别是唐，关于这些事情他只能向那孤傲的灯神请教。那家伙！ 唐忽然接收到了一个眼神，来自焦客的眼神，那个眼神就跟平日他给人的印象一样，平静、安稳。 也许很难说他是不是一个疯子，刚在在圣殿的表现是装出来为了套话的也说不定。 有那么一会儿，唐想着焦客是不是还没有完全信任他，哪怕看似跟他讲了很多圣殿的机密了，又还没到涉及关键的地步。 他的谎言又那么蹩脚，第一次是拿一个未知男人说的话来充当女神的旨意，第二次更是离谱地让图拉格挡刀了。焦客是一个观察很细致入微的人，唐不觉得自己的反应不会被注意到。 但是也许，从一开始焦客就是相信他的，他是有自己的判断的。一个原因自然是曼陀莎森林里的魔力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唐想是自己是真心相信光明女神仍存在的。 一开始自然也怀疑过，但是有了菲尔和图拉格，听到他们讲的事情，唐就从内心深处开始相信了，这种相信深深地影响着他。 甚至到了这种时候，唐都忘记了主题是光明女神在近三十六年来是否还存在，只是一味地默认着。 唐抬着头回望了一眼焦客，他的眼神也平静很多了，至少先前赤裸裸的抗拒是没有了。紧接着他看到焦客略微吃惊的表情变化，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其实之前在圣殿小隔间里的时候，唐想的还有一件事，等再见到薇薇安的时候一定要跟她讲讲焦客的事情。现在再想属实有些幼稚了，薇薇安自己是不知道的么？也未必啊，焦客从薇薇安成为圣女的那一年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焦客表现给自己看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圣殿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啊。 还不如想想索迪亚老师，竟因为自己的事情辞掉前途大好的工作，对y班剩下的人也是。 不过焦客说了会将他找回来的，为了“保持原状”。那圣西林呢？唐隐隐还是有些担忧。 “圣子殿下。” “嗯！” 焦客的一声呼唤让唐又把好不容易带走的思路吓回到了圣殿身上。这已经算很好的了，若他不分点心的话脑子里就会回放刚才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受了。 第二百二十章 权力(二) 尽管唐在一边被吓得一哆嗦，焦客并没有在意这些，从异能空间中拿出一个木盒子。 这个盒子很眼熟，唐记得是圣女拿过的。那天在广场上，就是拿着这个盒子的，唐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两把短剑。 那天也有圣西林在的，怎么一分别回想起来的事情里都有他了呢，也不知道圣西林现在过得好不好……怎么又想到其他的去了，若不是有旁人在唐真想好好敲一敲自己的脑袋。 焦客把盒子打开了，里面确实是那两柄单手剑，对唐解释道：“这是在圣子殿下的柜子里发现的，当时的圣子殿下或许不太喜欢它。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物归原主了。” 讲到这里还没算完，焦客又凑到唐的耳边轻轻地说：“现在可不如以前太平，圣子殿下终归需要点东西防身吧？” 本身被人凑到耳边讲话就不太舒服，焦客的声音里又充满了风的魔力，更是弄得唐痒酥酥的。而焦客本人收回身子之后，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就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一样。 其实他本人也是有情感的吧？总有一种在压抑的感觉。 “到了营地会有训练服发放，其余用品最迟明日也会送达，至于校服会在训练结束后交给您。” “嗯。” 就算提前了一天就知道唐的归来，剑是早就准备好的，校服还要等日后送来。 不过唐还抓住了另一个关键信息，假期。没想到他这耽搁了一年半之后还能有一个假期，这一年半他也过了两个生日了，现在都该十四岁了？ 唐其实挺想问焦客圣西林会不会被找回来的，但若只他一个y班学员的身份是不会受到多大重视的，唐觉得他也不应该问。就像菲尔说的，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呼，他还是不会来的好。 没有把木箱子收进背包里，唐打开看了看。这个箱子的制工算不上多精妙，表面甚至还有些干裂，应该算不上什么多好的木材，却也古旧。 也许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唐一时也看不懂，注意力集中在那双短剑上。剑身精铁打造，不算特别，刃口颜色发灰似乎加入了什么东西。 想弄明白很简单，只要用个鉴定术就可以了，他想这么做来着，忽然发现自己忘记应该怎么操作了。 本来明明是同动一动手脚一样简单的事情，忽然就忘记应该怎样做了，而这又是一件旁人无法教的事情。唐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会不会之后其他的功能也这样消失了呢？然后自己就变成了和npc一样的人物了，不过还好他始终会记得这只是个游戏的。 纵然有的时候望向周围的人，常常被真实的情感所包围。 嘛……毕竟是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忘点东西也算正常吧。 唐注意到焦客似乎往自己这里瞥了一眼，但并未说话，他现在的模样可真是冷静啊。 圣殿的马怎么说都是比朱语随便租的好，传送阵什么的唐一个人回去是不想的了，反正他也不赶时间。 加上之前在圣殿里磨蹭的时间，唐回到营地的时候已是正午，营地内部闹哄哄的。不管再怎么训练，这群学生兵还是那副模样啊，面对这样的学员教官也很无奈吧。 焦客走到前面去跟门口的一人交谈了几句，随后又退回来跟唐说：“还愿圣子殿下过得舒坦，侍先退了。” 唐点了点头，也许焦客从前也是这样的，他只是有些不习惯。 也许也许的，一天到晚都在也许，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 门前那人年纪看着稍大一些，有三四十岁的模样，身材肥胖，长得也不很高，看着唐一直笑眯眯的，接着就把他往里带，焦客什么都打理好了。 是午饭时间，就算唐穿着不一样的衣服被领进去也没得到多大的注意，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在这里一抓一大把。就算有些不只在意盘中餐的人，观察得还算保守。 倒是结格，像是一直在注意这边似的猛冲唐打招呼，他早就料到唐会回来的吗？ 守门人跟着又去教官的桌子商量什么事去了，十二个教官都扒拉着饭朝唐的方向看了一眼，朱语是多看了两眼的那个人。 然后就是其他的学生们了，这么无组织无纪律的，不知道训练是开展到第几天了。虽然是即将加入进来了，唐心里还是更加希望能够得到更好的锻炼的。 看着眼前的欢乐景象，唐觉得有点不适应。好奇怪啊，明明在他的认知里只是刚离开学院没多久啊，跟圣西林在曼陀莎森林里冬季活动时间都没过几天。 当初还约好要去水晶林的来着，发生人口失踪这样的事情，其他人估计也去不了了吧。伊凡年纪不大他还有机会的，应该不会怪罪于人吧。 y班的同学们还有伊凡应该都在这里，唐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结格那小子是真的引人注目，有好几次唐转过目光的时候都因为他而停顿了两秒。 其实结格也不是那种非常活跃的人，他就是能让其他人感觉到他很重要，这也算是一种能力吧。 沉下心来多看几次，唐终于看到了桌弟他们。本来应该很好找的，y班剩下的五个人不管坐朝什么方向都在注视着他，就是因为太心急反而找不到人。 而现在目光有了接触，唐反而更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只能勉强地笑了笑。 y班还是那样的y班，最初的接触总会小心翼翼，一旦确认了心意就会毫不保留地释放他们的善良与热情，唐收到了五个真诚的笑脸作为回礼。 当那五个人一边笑着一边相互看看以作确认的时候，唐都觉得场中其他异样的目光都不那么锋利了。 哈，其实本来就不锋利，只是他一开始觉得锋利罢了。 刚才算作是跟同学打了简单的招呼了，这边朱语叫住了唐。其他的教官都还在饭桌上呢，不知道这人是快速解决完再来还是怎样的。 “你那个班正好是我带的。” 朱语还是那个不善言辞的朱语，说了这话后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什么，偏偏唐还没反应。 没反应到这会儿也该有反应了，空气中的尴尬都要将唐挤成一团了。但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应了一个“哦”就开始等待下文了。 这种时刻朱语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大人应该来引导话题的，他是有这种想法的。 “吃午饭了吗？” “没有。”唐回答。 这么久的时间他只吃了一小份的土豆泥，说实话连补充之前欠下的都不够。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掉血，目前看是这样的，一年半都没什么事呢。 不知道为什么唐又突然想到核心地带的那只干大鸟，唐现在想用这样的称呼来缓解一点恶心感，他希望当他问起图拉格自己是不是只有醒来的那一次才接受了血液的“洗礼”时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过他不会问的，永远都不会，这个问题就深藏在心底就好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熟悉的家伙们 既然都是回到营地里了，唐稍微还是有一点自主权了，要求加入y班的桌子不算过分。 朱语还把唐送到桌子前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无力地交代了几句。这个人还真是社交羸弱啊，其实看着还挺正常的。（你好意思说别人嘛hhh） 有了刚才的远距离交流，唐再次回归的时候就显得轻松多了，直接就坐到了被留出来的位置上。更别说还有杰季这家伙呢，面对生人他都可以自来熟，再见老朋友更是差点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这么久你跑哪里去了呀？还好好地回来了。”杰季是真的整个人都趴了过来。 可这话说的，什么叫“还好好地回来了”？ 杰季扶着唐的肩膀又坐直了，这会儿唐才发现这家伙眼里有一点泪光。杰季的眼睛里总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到现在这个时候更是闪着不同的光彩。 这家伙本来可是个眯眯眼的！倒是很少见他睁开眼的模样呢，今天算是特别的一次了。 “老大的意思是他很担心你。”桌弟也凑过来了，还帮忙解释了一下。 杰季就正好嗔他一声，叫到这种程度的事情解释就是浪费时间。 卡尔和郎逑就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只有井表现还算淡定，怎样都不是特别惊讶的样子。还是那个熟悉的y班啊，各位同学除了身高变化了一点别的都没变呢。 要是圣西林在的话，他应该能长高一点吧？虽然不企求他能一跃成为y班第一，但一个留过两年级的家伙怎么说也得排前几吧？那都是美好的祝愿了。 杰季神经质地往四周看了看，又一把把唐拉近点问他：“兄弟你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什么了，圣西林跑去找你了你又有没有看到他？” “没有很多年吧……”唐忍不住吐槽，然后就被杰季按着头说这不是重点。 然后唐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什么述说了一遍，还是有注意压低音量，毕竟周围有些人的目光可是一点都不遮掩的。不是说那种假装扒拉扒拉汤菜再看一眼，被反盯是毫不遮掩，只是这样的技巧实在是太糟糕了。 唐说的也不多，就是这一年半来发生的事情，被原本要抓圣西林的怪物抓到了森林核心，然后陷入了法阵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消耗了一年时间了。 至于天使啊、灰矮人什么的唐就没说了，这些东西一讲起来可不是一个午饭时间可以解决的。 “对了，按理说发生这样的事在曼陀莎森林里的活动应该取消掉才对啊，学院那头怎么说的啊？” “学院？先是圣殿那边说有魔兽发狂已经被收拾了，拉了个浑身是毛的东西堆在门口，据说都臭了才拉走的。学院又能怎么样啊，把所有人召集起来让迈斯维尔院长发表个演讲说‘女神保佑世界和平’不就完了啊。”杰季在那边搞怪，用着浓厚的鼻音学院长说话。 “那那些家长就信了？之前吃的面包里不小心掉了只虫子不都闹了一个月吗？” “当然不信了。”杰季摊开手转了转身子，“你不觉得这次训练人有点少吗？整个初级部才来了三百号人，以前都是初级部分批的，这次活动一波结束了。” 唐跟着转转身子看，分批的合成一次谁一眼能看得出来啊，到各年级现在身高差也没那么大了，这一转倒是又看见不少人谨慎打探的目光，有一个人被吓得直接把脸埋汤里了。 “那还不如直接取消了呢。”唐感慨，那么多人缺席要求取消也能硬气点啊，先就说是学院不把学生的安全放在第一不就行了。 “谁知道呢！剩下的人在这人也是玩儿。”杰季耸了耸肩，“反正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你再不吃就吃不完了，午餐时间有限啊大兄弟。” 这提醒倒是时候，唐赶紧往嘴里塞了点食物进去。 “圣殿在宣传和平，学院也在宣传和平，如果训练取消的话就证明他们官方都认定了某些不安定的因素正在王都的附近，相比起可能不会发生的学生安全问题，上面更在意的是全国的稳定。” 唐抬起头，是井在说话。 他从前是个说话冷热交替的男孩儿，冷热交替指的是有时候眼神是冷的说的话是热的，现在从眼神到语气听着都冷淡淡的。 “百姓才不会听他们这些呢，那么多小道消息在坊间流传。”杰季故作高深地摇着他那碗冷汤，如果他没变化太多的话这应该是他不想吃了的表现。 “要是学院再取消春季训练他们就能再多一条听起来更正统的小道消息了。”井把两只手交叉撑在下巴位置，他也解决完午餐了。 这些早就在吃的同学都比唐快，唐是挺饿的，只是这会儿没有闲心慢慢地吃，他尽力加快速度了，甚至差点噎着。 井比一年前活跃了不少，他像是在这一年间经历了不少事，但具体是什么唐现在是没办法问的，如果是更加私人的问题就更难得知了。他倒不是对这种八卦感兴趣，只是一觉醒来发觉身边的东西变化了总会有些惶恐。 到头来还是旁边的卡尔惨兮兮地提醒道：“井哥，咱要不小声点吧。” “是啊，大圣子来了我们y班都更得关注了。”说完这话井就端着空食盘离开了。 快速解决完午饭的唐看这一幕也是一愣一愣的，刚才井还有对他笑来着，难不成还是看错的？ “乔尔德哥，你别怪井哥，他家里前段时间出了事，但他对你能回来是真心开心的。” 一年时间不见，卡尔还是那样一口一个哥喊得挺顺溜的。 唐点了点头，别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好去过问，最多从这情况看也许能和圣殿扯上点什么不好的关系。但那么久的相处，唐知道井在心底是个特别善良的孩子。 哨声吹响，所有人开始收拾板凳和餐盘，唐也跟着行动了。 杰季贴着他给他带路顺带介绍他们的教官：“虽然这次训练管得挺宽松的，但咱们教官就是个傻大个。” 唐看着人群中唯一的严肃色彩，那种性格在宽松环境下严于律己包括严于律己方学员是挺正常的事儿。 桌弟也跟在这边，表情狰狞地说：“我是我看他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啊，前天看见他靠在墙角吃小零食了。” “你脸那样、那样干啥啊。”杰季在学桌弟刚才的表情。 “我只是抒发内心的感慨。”桌弟也一本正经地回复。 “你看到的事儿能真么，我看他就是空占了年轻的身子，内心就是个老古董！” 桌弟靠了靠唐：“别介意，杰季就是那样的，来的第一天被教官罚了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这下杰季又炸毛了：“你敢直呼你大哥的名字！” 总的来说这群家伙在一起，是不需要唐去找什么话题来缓解尴尬的，正好这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回归组织的感受真好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回归(一) 午餐结束的哨声同时也意味着午休的准备。这期间所有的时间段都被拉得很长，确实如同杰季所说，这一次学院并没有严肃地来对待训练活动。 相比起真正的锻炼，学员们在这里就跟被关起来的奇珍异兽一样，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要求——不要离开指定范围。 这个范围比当初的冬季活动可窄多了，哪怕是在森林外围都是划分又划分了的。据说一开始的时候每天是让学生在区域内往返跑，跑着跑着干脆都改成跑一趟就回营地休息了。 “今天下午午休是到多久啊？” “三点半！”杰季回答，他跟桌弟还有话没说完呢，搞得唐都不好意思再问什么了，乖乖把餐盘放回去跟着走就是了。 熟悉的味道，简单而整洁的宿舍，一样拥有阳台。应该有的生活用具都在床铺上摆好了，杰季说这儿都是这样的，十个人的宿舍本来是满的，后来有些人先跑了就空出来了。 总感觉y班在学院里的地位很奇妙，一直都是，连带自己在圣殿内的地位也很微妙，说起来还挺配的。 总体来说没有变得很热情，也没有变得很冷淡，都跟原先的状态差不多，让人担心一点的也只有井那家伙了。不过说起来又是担心什么呢？好像没有那种资格。 唐感觉有一点糟糕，明明跟原先是差不多的，对他自己的意识来说也没有经历太多的事情，顶多算是昨天去圣殿体验到的东西不太美妙。 好像总是那样，总会莫名其妙的烦躁一阵，但是谁都没有错。这样想起来图拉格那家伙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了嘛……理解个鬼耶，那家伙可是出手伤人的呀！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唐的右肩上，唐转过头看，竟然是井，指了指外面约他出去。刚才都还在想关于他的事呢，还以为短期内都不会再有话说了。 y班的其他人都是很尊重每一名成员的，向来便是有事愿说就说，不愿说就直接跳过的。井一直是个冷淡性子，如今找上来唐觉得接下来会聊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这是一句废话，如果不重要的事情就不必出去单独聊了。 唐在意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相比起一年前忧郁了不少。 这一次的训练活动不止宽松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完全，明明已经到约定的时间了还有不少学生在外面游荡。教官们就在一旁看着，只呵止那些发出响声的。 活动没几天就要结束了，剩下的学生都快成老油条了，这点规矩自然也懂。只是人一多起来想再保持安静就难了，现在的情况是没人想管这些—— 除了朱语，这个男人是在破碎的规则下唯一打算坚持过往的人，也就成了学生嘴里最讨厌的那个人。 井把唐带到个稍微僻静点的角落，而且还是个足够空旷的角落。这里足够空旷的意思是指，不适合藏下隔墙的耳朵。 旁边有草堆，但这种地方要藏人只能是事先准备的了，这种事情应该没那么好猜吧？ 唐还在发挥他的特长，粗略地观察四周然后浮想联翩，他与常人最大的不同点就是他总想不到什么好事儿吧。 井抱着手立在草堆旁，从表情到行动都透露出一种僵硬的感觉，跟图拉格那个吊儿郎当的灯神不一样。 “圣西林找你去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井首要关心的果然还是这个，他们俩的关系一直很好，性格相近兴趣爱好也相近。 但是这个问题不是唐所能回答的，他只能躲避着井地目光，低下头说：“我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是为你而去的，而你自己一个人竟然好意思回来。”井说这段话的时候，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掉。 除了并不了解的家务事，他还丧失了一个朋友。 但是在唐的心里面，他记忆最深刻的东西是在白色的丝线里，图拉格带走圣西林的场景。那不是个什么好场面，所以他也不想提，不想提不是可以马上忘记。 老记着也不好，跟他多小气似的，就算他是真的在意。反正这事儿怪不了圣西林，都是图拉格那个坏家伙，发生事情也从来不提前打招呼的，只把愚弄别人当做快乐的方式。 井的情绪很难控制，他的眼睛红红的往外凸起，脖子上的青筋也很明显，本来是个风流倜傥的小伙子的。 这个时候唐也稍微明白一点自己该说什么了，反正先道歉是没有用的，那只会徒增怒火。 “你知道圣西林的身世吗？” “这种时候谈这个！”井还是很激动。 “他不会有事儿的，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唐平静地望着井。 其实这样的话说出来，好像他多信任图拉格一样，虽然确实也有一点吧。也许不说会更好，不然还要叫人去猜测他那位朋友的身份。 井呆在原地，脸上还是一副故作凶悍的表情，只是已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了。这种放松可不是因为唐说的话足够可信，只是常人应有的顺着话题往下思考而已。 “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那可是圣西林啊，有谁让他吃过亏吗？”唐再勉强地解释了一下。 井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可以这么自得的理由，以及你的朋友。”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开了。 很奇怪，他对于朋友这两个字加得太重了。似乎没听图拉格说过井能看到灵魂体，那会是圣西林说的吗？还是他误会什么了。 井的离开带走了原本绑在身上的炸药包，唐泄了气一般地靠在草堆上，有些扎人，还有些湿润。 他还不算是完完整整经历了这一年半的人，光是想着如今是夏季却有如此低的气温，心就跟着寒了寒。那些每天祈祷者的人呢？是不是如今还会时不时望向天空，询问着一个不存在的对象，这样的漫漫长冬何时才会结束呢？ 结束之后又是什么呢。 唐靠在草堆上，甚至想眯眯眼，他很累。 时常都是这种感觉，无论经历的事情轻松还是压抑，他都感到好累。事实是，算作是他经历的，就是前面轻松一点，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压力就迎面而来了，有的时候只是不可说罢了。 有一片雪花落下了，停留在他仰望天空的脸上，感受过他的体温后，慢慢的融化成一小滩水。 菲尔昨日说的下雪，今天还是实现了呀，虽然只是小雪。 唐哆嗦着跑回宿舍，经过的地方现在闹哄哄的，原本已经平静了的营地又因为这一场雪迸发出惊喜的叹声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归(二) 走到长廊里，周围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营地的长廊里是有光元素灯的，节能环保又耐用。唐抬起头，正巧看见图拉格幽幽地降到他的身边。 “我有的时候真不明白地界生物的想法，你说那个精灵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天使的死活呢？” “你在说什么呢？”唐皱了皱眉，“怎么忽然又说井是精灵了？” “我没有确定，也许是。”图拉格就是说这样的话都是理直气壮的。 唐抬头望着他问：“什么凭据？” “长得太好看了，人类没这样的。” 果然啊，图拉格如何都是最自信的。 “哪儿的生物不也一样，只要有思想，有无数你所不知道的信息。” 图拉格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了唐一眼。 “干嘛啊？这次外景都变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忘了，祝你好运。”说完图拉格就闪身离开了，周围环境也恢复了正常。 唐呼了口气，已经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了，果然已经习惯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了么。 但是好好想想啊，井刚才用力过度的模样看起来是不会帅的，果然还是要保持仪态才能出众啊，还有就是保持距离吧。其实就算是生气的模样，似乎也比不少人好看？ 等等……怎么这样就顺着图拉格的思路想下去了，好看就一定是精灵吗，薇薇安也挺好看的，跟井一样长着一张圣洁的脸，所以怎么能说人类没有长得特别好看的嘞，之前也说天使都是外貌出众的。 唐觉得自己现在一定顶着一张心事重重的脸，他也不想这样的。 认准了宿舍门打开，里面的四个人果然没有睡觉，三人组围在一起聊天吃零食，郎逑再自己的床上看一本魔力书。 “回来啦，次不次树干！”杰季甩着一坨黄色的东西。 唐一脸嫌弃地接了过来，树干？ “是薯干，甜的。”卡尔帮忙解释。 唐点了点头把那坨黄色的东西塞进了嘴里，味道挺好的，就是有点硬。 “活动都持续这么久了，你们居然还剩有零食啊。” “我姐送来的。”杰季这次说话正常多了，刚才那句话怎么想都是故意才变调成“树干”的啊。 杰季的姐姐一直都经常给他带些好东西，有的时候是零食有的时候是玩具，也算是为杰季活泼的个性做了个铺垫吧。 宿舍里五个人，四个就围在这里吃薯干，相比下来郎逑真的很努力了啊。 发现唐在朝那边看，卡尔顺便也解释了一句：“郎逑在学法阵呢，他对那方面的挺感兴趣的。” “法阵！” 这句话的音量比唐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连正在热情谈话的姐姐和桌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脸“怎么了”地看着他。要知道杰季都不说话了，那一定是被这一吼吓得不轻。 唐干咳了两声：“没什么，只是觉得法阵挺复杂的。” 这一句解释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没人关心，唐说了个解释就好了，三人组还在继续他们的话题，似乎是说到了某天看到的戏剧。 正听见他们聊到人类勇士误闯巨龙的地盘，一剑斩杀了邪恶的巨龙，杰季忽然又转过头来问唐：“井人呢，还不打算回来么？” 唐摇了摇头。 “也无所谓了，反正没什么事。”杰季摆了摆手又继续回到勇士斩杀巨龙的情节了。这个世界没人见过龙的存在，龙却在每一个少年人的故事里占有不小的份额，而世人皆知的大魔王却很少传出被讨伐的消息。 那样一个近乎无敌的存在，若是单单站在邪派，害起人来可不得是无人可挡了，所以哪怕是街边说书人传下的版本也没个一数。有些讲给小孩子听的，就说是魔王早就被消灭了，这样算做激励到没什么问题，真正的矛盾点是无论发生什么天灾或是人祸，只要不是当时能够解释清楚的，那多半都要推给魔王了。 龙作为大多数故事的重要配角多办也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以人类为主的话，那就是个皆大欢喜的好结局了。故事里的龙珠不算冤枉，他们大多作恶多端，所以也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了。 唐爬上自己的床铺，稍微整理整理就准备睡觉了。不管先前经历了什么，现在终于到了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时间了，既热闹又冷清。 很奇怪有这种冷清的感受，若是真有遭遇过什么繁华还好，现在是从一个平淡过渡到另一个冷清？唐有些不安，而且他现在不安的事情都已是被放到明面上的了。 还好他一开始就没有觉得自己能马上入睡，现在睁眼闭眼全是将来的可能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圣殿说不会有事，学院也跟着宣传和平。也没错，现在看来或许确实是那样，将要发生的战争导火索是什么还不明确呢，也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可能。 更大的可能是从东部边境开始，从依旧存在的巫妖王和戍守边关的将士开始。 想到这里，现在有些故事家确实把那当做魔王了，也是至此魔王得故事版本更加丰富了。 好消息是到现在为止没人放弃，他们只是没有行动而已。王国的军队还有圣殿的骑士团，两大势力没办法放弃人民……这是当然的，思来想去，总归和他自己是没什么关系的。 后来听到响声，像是井回来了，没什么交谈，只是关门的声音和爬到床上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还不足，三人组喧闹，只是突兀的一小点。 下午起床的时候又是哨声，虽然入睡花了不少的时间，唐起床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挣扎。身体是疲惫的，是他的精神不肯服输。 还是杰季“好心”，爬到唐的床上逮住他的双肩乱晃。 这个小法师力气不大还要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摇一会儿就自己先没了力气，干脆对着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被褥下手了。 当然作为杰季来说，是不可能只有行动的，唐刚刚苏醒一点就能听见他呜呀哇啊的吼叫，还真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污染。 “行了，快起来吧，再不起来，出大事儿了！” 唐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这样焦急的一句话简直是直直地戳进了他的心里：“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杰季抹了抹脸，一副有苦不能言的模样。 “没事儿，老大就是怂了，一会儿怕被教官给骂了。”桌弟在下面喊着，脸上笑意盈盈。 “你才怂了呢！”杰季本人当然也不会服输，一脸不忿地开始例举他不怂教官的案例，没人理他就是了。 赖床可不是个好习惯，唐自个儿摇了摇还没糊涂的头，脸上不知道被哪儿弄来了些水，还是真切地希望能找个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 第二百二十四章 漫漫长冬(一) 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跳下床去，着急忙慌的出门正好撞见了郎逑回来。 郎逑微微侧身将他推开：“外面下大雪，下午训练取消。通知说不要出去乱跑就在宿舍里待着。” “早知道啦！”杰季得意地从唐的床上下来，指了指窗外。短短两个小时，除了大雪还有雾气，把外面的世界整个包裹起来。 不过是下雪而已，有眼睛的人当然看得见了……唐有些气，他刚才就没看见。 “下午取消是到多久？”唐在问郎逑，他还想再睡会儿。 这一场大雪来的真是时候呀，正好在期盼着能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呢。 “看情况。”郎逑还是那样酷酷的。 “看情况的意思就是到今晚、到明天，这么大的雪！”杰季说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真是够他兴奋的。 自己明知下大雪，还要骗别人出去。 也怪唐自己，提醒的人都还没动呢，他就那么匆忙。唐贴近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不仅大雪而且那些白茫茫的气…… 唐转回头去看另外四个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下雪的时候还会起雾？” 对于这个问题杰季是不太感冒的，能说的话就是唐又在瞎想了。反倒是卡尔，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如果出现什么离奇的事情，不是妖魔鬼怪在作祟就是神迹了。” 他这个说法貌似很有道理，但是好像又没什么作用， 事出非常，必定有因，夏日大雪已足够离奇，现如今雪中还有雾气存在。 唐现在对于白色的东西稍微都有一点心理阴影了，更别说曼陀莎森林分明就是一年前的事发地点。巨人现在已经死了，被封印在核心地带，冰冷的尸体已经快成肉干了， 再发生什么事情也只能是他的那位盟友了，可是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最近一年半的时间里再没有发生什么了，总不会又是等他回来了再来经历什么变故吧？那不是rpg游戏的设定，是倒霉熊的娱乐设定。 唉，再多纠结也是无益，已经一年半的时间风平浪静了，时间宝贵，珍惜时间从分秒做起。唐一扭头就要顺着木阶梯回到床上，这样一个举动却引来了杰季的呼喊：“你还要睡啊？” “我现在很累。”正在攀爬呢，唐回头看了他一眼。 杰季平常不是这样的啊，他都不会干涉别人要做什么事的，就算是好心问问也不会是这种语气。而且他的表情也值得考究，就跟他之前抹脸的表情一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唐保持在那儿，这样也会消耗体力的。他现在已经开始计较这一点点力气了吗？ 杰季撅了撅嘴巴：“你自己睡觉的时候大喊大叫的，你问我怎么了。” “喊什么了？”唐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的，因为消耗大他睡得也沉，现在根本回想不起来他有做什么梦，又会讲出怎样的梦话。 杰季没有直接回答，这一次的扭捏还不像是在捉弄人，就看见他一直往井的方向使眼色。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井正在床上盘腿坐着，膝盖上放着一些小物件，看上去像是符文纸。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井忽然抬起了头：“没什么不好说的，你刚才在梦里大声说我死了。” 那还真是挺尴尬的哈…… 刚才想知道，现在知道了反而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知道不知道的。更尴尬的是他现在的姿势，不上不下的就卡在那里。 这个关头还是井先开的口，本来已经低头去看他身上的纸了，又抬起头对唐说：“你才刚回来，要睡就睡呗。”井这样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没让视线在唐身上多停留，轻轻拂一拂就飘回去了。 虽然能够理解到他的好意，唐还是觉得蛮尴尬的，不过现在还是赶紧顺着台阶爬到床上去的好，就是爬上去了还是睡不下的。 自己到底梦了些什么？还天天是这样的关头，对象还是井，没准儿别人还以为自己记仇呢。也没什么仇啊，怎么会说这样的梦话…… 唐抱住自己的腿让自己成为一团，现在感觉做啥都不太对，还不如别问。但是不问也是不行的啊，事情既已发生，自己不问那就是井默默知晓了。 啊！井可是个好男孩儿啊，那么善良的存在啊！ 郎逑在下面整理他的东西，一会儿又叫井要不要出去练习，他想活动活动。 真是勤奋啊，因为院方取消训练就自己训练。井答应着收起腿上的东西，跟着翻身下了床。 井一离开，空气貌似是缓和多了，连杰季都开始继续活跃了起来。这家伙，就算自己说梦话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不该这样表现吧？搞得是件很大……确实也不是很小的事情就是了。 唐立马倒下，现在真想抱着枕头大哭一顿，就是他的眼睛感觉很涩，哭都要哭不出来了。 结果这边还没等到唐先说什么呢，瞧见井一关门杰季贼兮兮地就跑过来问唐：“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梦啊？一边哭一边叫的，我们都以为你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我哪知道！”唐一下子坐了起来，就跟突然诈尸了一样。 “你做的梦你都不记得了？”杰季还很不甘心的模样，真是什么都摁不住他的八卦之心啊。 “都说了是梦了！”唐有些气，声量也提高了。 这样讲了之后，杰季平推着手屈服了。唐的火一下也熄了，怎么说都怪不了杰季的吧。 最近真是很容易暴躁，已经是第几次提醒自己了？ 唐这边才要躺下，又见门被打开，赶忙跟着又坐起来。来的是朱语，看着宿舍内的糟乱没先说话，伸手招呼了众人往外走。 “今天那么大的雪！”杰季首先提出抗议，这之后又缩到柜子后面只露个头出来。 朱语撇了撇头：“就在外面走廊。” “这会骚扰到其他同学的！而且总务都说下午休息了！” 杰季更大声地抗议了，教官神色却没有因此变化，甚至看了一眼唐，意思很明显是在问他为何到了时间了还躺在床上。 “他赶路好几天了，精神不太好。”杰季还是怂怂地待在柜子后面。 朱语点了点头，指了指唐说：“那行，你留下继续休息，其他人跟我出去训练。” 震惊！灵异事件！某男生宿舍竟发出奇怪鬼叫！ 这扑面而来的强大音浪不禁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人在杀猪，唐默了默，还是推开了被子准备下床。 朱语同志还好心地告诉他好好休息就行了，但这种时候，怎么好自己一个人去好好休息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漫漫长冬(二) 杰季自告奋勇去找井和郎逑回来，而且这次动作居然还挺快的。井看上去心情不错，就差哼着歌出场了，这种事情通常都是杰季在做。总之，这样挺好的。 首先是热身运动，这一节直接是郎逑带领的。活动开筋骨过后都是一些原地的活动，虽然没有位移，发出的声响却是不小的，引来不少注目。 杰季虽然总是跳得凶（比较活跃），每次有体能训练总是最先倒下的一批，当然，相比起魔力运用他就更占优势了，包括魔力蕴含方面法师们也是最强的，各自训练的方向并不同。 这一次这批人的名单里还要加上唐了，明明训练还未进行多久，唐已经通红着脸喘气了。 不知是因为这一年过得太恍惚而导致身体强度不再还是久未休息……魔力等级的提升本来应该让他拥有一个更强健的身躯的，他还是一名剑士。 因为有杰季先前一句的铺垫，发现唐的状态不对劲之后朱语没有再要求他继续，放任他休息去了。 唐进房间之后周围就有一丝丝黑气弥散，这其实也是他想要的，但他现在没有什么做表情的力气，连抬抬眼皮都觉得累。 “你怎么了啊？那天看你不都没什么事了吗？现在怎么了，还是觉得不对劲吗？” 图拉格倒没有那种装出来的矜持，但是那天是哪天？什么时候有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么。 “是不是太累了，要睡会儿吗？图图我分你一点魔力，让时间延缓一点吧。” 菲尔也出现了，这两个人真是与众不同的关心。 比起累，唐现在更想哭，做到地上哭。他以为他是个可以接受一切的人，既然没有能力改变总要有办法接受一切吧，顺着风总能摇摆一下吧，而事实是他还是太年轻了。 一直以来他表现得都太像一个机械人了，他知道这是游戏，他当然知道，所以在有些时候会有必胜的心念。所以其实假的东西比真的更饱满吗？一旦他当真，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两个灵魂围在他的身边释放着自己所有的关怀，那种没有肉体的光芒是温暖的。 唐没有允许自己落泪太久，特别是在被人看到的情况。只是按他现在这样，想要完全摆脱这两个人是不显示的了。他停下抽泣，有的气息还在胸膛到口腔之间，撑得他有点疼。 “圣西林还好吗？他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在哪里？井说得没错，他是去救我的。你今天中午想告诉我的是什么，为什么后来又不说了，我讲的东西明明不算过分吧，我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唐带着哭腔说出这一连串的话，这一刻他真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了，还是爱较真的那种。 “很遗憾，我们没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圣西林的近况是无法知晓的。”菲尔微微垂头，眼神像是在抚慰一直小猫咪。 图拉格也跟着点点头：“你也不要觉得太自责吧，你会被绑架终归还是因为你的小同学。至于中午要跟你将你的东西确实是我忘了，去想这个世界我还不知道的事情去了。” 还是那副傲娇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解释。但是确实嘛，怎么可能有人全知全能，哪怕是神也做不到吧？之前不还说审判者的精力不够么。 “那你中午到底想说什么啊？”唐抬头看了图拉格一眼。 “我想说的是……”图拉格朝窗户的方向望了咿呀，但是在这个空间中只剩下黑色，“将要出太阳了，你小心些。” 唐跟着望过去，现在连大雾看着都是灰暗的。他这么讲太阳将要出来了，动作上倒是挺有气势的，就听他这么说挺别扭的。还有什么要小心些的，难道是要小心温度变化么？ 持续一年半的长冬唐本人是没什么感觉的，他只是惊讶过夏日的雪，这样的消息对于其他人来说感触能更多一点吧，比如在街上谈论此事的民众们。 可能还有圣殿？唐一直觉得这气候变化与自己没关系，如果此事又添上这样一笔，连唐本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因为身后还有保障所以蒙混过关还有可能，如此之多的人巧合碰上一起，又不明真相的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 听焦客的意思是会帮忙的，他在圣殿里似乎是有话语权的？ “这种事情不重要，你现在是经常觉得心烦气躁吗？” “有可能一直如此。”唐侧了侧脑袋。图拉格也就此看着他：“可不是一直如此的，你的灵魂力量受了些损伤，多注意休养吧。” “看来都是在劝我休息，那我就休息去了。没别的事了吧？”唐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仔细想想就这么坐地上不是个好习惯，应注意改正。至于其他的想法，等待实践的验证会更好，老是讨论讨论的，想知道点什么就累得不行了。 “没事，就是关心你，你要是有什么身体不适的情况一点要告知我们。” “听起来很危险？” “是啊，你都不知道你在过去一年内经历了什么。” “什么？你又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唐伸着脑袋，看样子幻想乡里还有点别的东西？反正这人总是说话只吐一半的。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既然你要经历一百次人生那么久一定会有一百次的死亡咯。当然，一百次只是我随口一说，你具体死了多少次没人计数的。” 听图拉格这么说，唐比了个了解的手到这里，图拉格和菲尔对使用势就要到床上去了。大家都在说他状态不好，那他自己也那么觉得了。 男子汉大丈夫会哭这件事也是稀奇，想想真就是那个灵魂损伤的原因吧？ 话都已经说到无事可说的地步了，图拉格和菲对视了一眼也逐渐淡出了唐的视线范围，但是黑色的魔力还是留下了一些细小的碎片。 当真如菲尔刚才所说的，要留些魔力给自己增加点睡眠时间么？ 这些碎片里蕴含的魔力和平日里感受到的不一样，它们的流转更有规律，又更加缺乏变化。图拉格出场也不总伴随着环境变化的，要延伸菲尔还得要提供帮助，这样的魔力应该很珍贵才对，竟然拿来补觉，想想是真奢侈。 少了一层黑色的滤镜，外面的世界依旧不清晰。之前被杰季擦过的一圈窗户又被蒙上了一层汽，与周边的颜色略有区别。 忽然又下大雪，忽然又要出日。他俩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本来可以问的，唐现在不想问。什么都要问的话，他觉得好累，自己都没有能够获取信息的其他途径了，是因为那些事物太高深了。 那么高深的东西，他能碰巧遇上还真是有点运气。 也许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更好的选项……可那样太憋屈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被蒙在鼓里，那遇到什么事情发生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自己能掌握一点东西的好，至于具体是什么，那就看运气了。 真是个做不好事的人，就算是要哭都不能放肆地哭出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日光倾城(一) 所以唐同学很快睡着了吗？实际上也并没有，那样宝贵的时间有些被浪费掉了，他自己内心也很心痛。 明明的越累就应该越快入眠的如今却是如此痛告的情况。唐躺在床上，时不时还会睁开眼。朱语教官的这种训练确实有些扰民，也不意外刚才周围人的那种目光了。 而且入唐耳中的 还是0.5倍的慢速播放，听着有点像幼儿故事讲述。还好声音并不多，如此唐还是觉得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听说以前甚至还不允许关门的。 过会儿几个人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唐还睁着眼睛翻身呢。 “你还没睡着啊？”杰季真是坚强，明明满脸通红还能坚持问候。 说起来他也真是的，口头上抗议的那么大声，对于应该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推辞。是在唐回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唐捂着头，声音微弱地回应了他一句。这样之后唐的脚尖就漏在外面了，是所谓的顾头就顾不了尾了。 “别刚训练完就马上躺着坐着的，先放松一下肌肉。”朱语敲了敲门，提醒里面溃不成军的部队，随后还是离开了。 可屋内的人除了郎逑以外都迫不及待地咸鱼躺了，杰季更是过分地直接坐到地上，两只腿岔得很开。 平日里会接受这种高强度肉体训练的只有卡尔和郎逑了，卡尔身体虚，就算是训练也练不到太狠。 稍微拨开一点杯子，像厚头巾一样地包在头边。唐就保持着卷曲的状态，昏沉沉地看着床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干嘛，睡半天也睡不着的，但是屋子里有些人气之后感觉稍好些了。 图拉格说的话不是没用，关于自责什么的。唐得承认他许多时候挺让人担心的，但是现在，他只是觉得现实的情况不能以借口搪塞过去。他内心中甚至有一点想抛下一切去冒一次险的，难道能把锅推给圣西林吗？ 圣西林并不需要他的帮助，从任何意义上说。 “乔尔德哥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卡尔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唐的嗓子都有点哑了，也只哑这一句，过会儿就好了。 “这次回来之后有什么不适应吗？”连郎逑都参与进来了。也是，现在只有他才是最游刃有余的那个。 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看见。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假期。”郎逑接着说。 他这样说话唐更没办法确认自己刚才的动作有没有被看到了。不过郎逑的意思还是很好猜想的，他说话直说了一半，意思表达的就是“还有一个月的假期，好好休息。” 反正睡半天都睡不着了，唐干脆坐起来了，被子都还挂在身上。 “谢谢。”唐说这句话嗓子还是哑的。 杰季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事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子，里面装着不少的模型。 “今天有谁要成为下一个勇士呢！”杰季高举手中的玩具小剑。 这种孩童的游戏他居然还感兴趣……而且明明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武器吗？就算在造型上不是那种看起来就能够一刀999的神器。 有了玩具短剑自然还有玩具的敌人，说白了就是过家家的游戏，这次是男生版的。 三人组先前还是一副萎靡样，才休息几分钟就又恢复了神采，此刻朱语教官再回来说不定要让他们继续加训的。 井还是在自己的领地研究符文。郎逑和井，现在一个研究法阵一个研究符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同宗，单个法阵比符文要复杂，符文的发展又更长久，包含的内容更多，总之是两个非常优秀的人。 “睡不着不如出来走走？”郎逑在休息够了之后向唐发来邀请。 郎逑向来是独来独往的，又总会去照顾身边人的情绪，相比起杰季那种自称的大哥要沉稳多了。当然这也不是想要贬低杰季，他同样是个很照顾人的角色，只是表现方式太无厘头了。 唐想了想，其实这会儿还是有些睡意的，就是这些睡意持续了好久并没能产生什么作用，还不如就再去锻炼锻炼呢，正好今天也欠下了训练。 只是跟郎逑一起散步，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呢。 唐点头答应过后迅速整理好床铺和衣服就下去了，郎逑站在门口可以被看见的位置等他。等唐走过去，还收获到一块长条形的糖。 “味道有点大，稍过一会儿就好了。”郎逑提醒道。 唐照例点了点头，这糖吃起来像薄荷，但味道更辣一点，刚含进嘴里尝到味道唐甚至想咳出来。 简直是醒神糖啊，太刺激了！ 由此也可见，许多时候提醒是没有用的，该有什么反应还得有什么反应。 因为大雪加大雾，没有学员愿意待在外面，哪怕是现在雪停了，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唐只看见守门人穿着厚棉衣在外边喝酒，应该是被派出来监督学生不要乱跑的。 好冷的天啊，一出门就感受到一股寒气，等到雪融的时候怕是连宿舍门都不敢外出了。 还好因为这样的天气不是突然出现的，院方的保暖措施做得挺不错的，前提是别出门。 守门人往两人这边看了一眼，出声提醒不要到处乱跑，天气冷了也要小心别被冻坏。郎逑这边答应着，说是一会儿就回去，守门人将信将疑地继续喝了口酒。 孩子嘛，总是最不可信的，有的时候定下诺言自己忘了都说不定。 唐把两只手塞进怀里，相比起昨天来说这可是大降温了，仅仅是一场雪而已！又是吃糖又是挨冻的，唐现在觉得自己挺精神了，悄悄瞧一眼郎逑，他倒还神色如常。 “现在出不去，想到营地里转转吗？” “都可以。” 现在郎逑变得温柔很多了，是把以前内敛的温柔显露出来了。但是这个天啊…… 唐踩在积雪上，感觉行走有些艰难，这个雪都还没有被踩实的，总有种脚不着地的感觉。 营地其实就那么点大，虽然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地价低面积广，但里面没什么有趣的东西，面积再大跟空地也没多大区别，毕竟这里还是被人为改造过的地方啊。 “我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雪了。”郎逑忽然感概。 呃，很多年？这样的语气太像中年人了，唐又是瞧瞧望了他一眼，不会郎逑也是什么神仙吧？ 但郎逑没有因为他这一眼而起什么疑心，也许就觉得他是在听吧。郎逑也没有下文，那句感叹似乎就是全部了。 唐都差点忘了，这个人一直都不愿意揭示自己的过往的，大家在平日聊天的时候都会不经意透露出一点自己故乡的内容，只有他从来都闭口不言，每一句话都针对当时的情况。 不过圣西林倒是要谈故乡的，唐当时还以为是个怎样的世外桃源呢。天上的话，应该也算作世外桃源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日光倾城(二) “你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郎逑忽然停下脚步，侧着头看他。 唐被这突然的一问问得有些懵：“什么？什么方面？” “我总觉得你像是见识过很多东西一样，和我们不太相同。我觉得你很不一样，但你的资料显示你明明只是从东部边境来的一个幸运家伙。”郎逑扣了扣旁边栏杆上积蓄的雪，“我这么说也许容易被误解，我的意思是，你表现得很不同。” 唐倒不是想误解什么了，他只想着郎逑不戴手套去碰雪该冷的吧，手都是冻红的。 郎逑喜欢收集资料这一点唐一直都知道的，郎逑一直都有一个小本子，有的时候记录训练目标的信息，有的时候记录学院里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信息，他喜欢打又准备的仗。 有的时候应该是本能吧，收集所能接触到的信息，然后分析。 其实这么想的话，那之前结格说的自己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也可以理解了吧？一个在东部边境出现的小子，莫名受到圣殿的青睐成为圣子，还有机会在王都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就算现在到哪里都宣传东部边境毫无问题，圣殿和王国的不对已经稳定了秩序，民间偶尔还会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小道消息嘛，没人能够证实真假，所以就算是听的人多半也当个八卦。最根本的，他们与消息里的城市毫无瓜葛。 那在这样一个出身背景下的少年，应该是怎样的心性呢？反正不该是他这样的吧，他能明白自己身上还有其他的先决条件。 “大概是因为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吧啊。”唐回答道，两个人继续绕着圈子走，郎逑手上还拿着一个雪球，他是真的不怕冷。 郎逑点点头，没有过多深究。唐不知道他之后有没有机会在郎逑的记录本上留下一行名字——他不是期待，只觉得朝夕相处是没有必要去记载那些东西的，至少目前看来郎逑很放松。 郎逑不是为了什么信息才同唐一起出来散步的，所以随意谈起两句都不需要什么实际内容，是真正意义上的闲谈。这种事情以前y班是很爱做的，唐只是参与比较少，他好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在一旁听着就可以了。 但是这两个人在一起啊，还真不太适合闲谈，想要去找共同话题都很难。 “最近学院有什么变化吗？”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绕来绕去又绕回到学院了。果然还是说这方面好讲一点吧。 “没什么，一切都是中规中矩的。前段时间高级部那边有想组成除魔队的，被学院公开处罚后就没什么消息了。” “除魔队？是学生间自己的组织吗？” “是，但是他们的口号是迎接战争，扞卫和平。” 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号，少年人总会这样，问题在于大人们不希望他们这样。到了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敏感时期了？什么都提不得最后还是压不下消息啊…… “那你觉得会有战争吗？” 郎逑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只是看是何时发生，得到的结果又会如何。” “所以你不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 郎逑说得好轻松啊，相比起他说自己，唐更觉得这才是一个波澜不惊的人，就算偶尔在行为处事方面还留有稚气，是个沉稳的性子。 “没有别的特别事情了吗。” “除了教师调度，学院一直挺和平的。” 唐看了一眼郎逑的表情，分不清楚他这句话是否是在一语双关。他把这件事留在后面说，也许是心中还有某种怨恨吧，索迪亚老师的抉择太冲动了，如果一切真如唐现在所知道的那样。 “神侍跟我说会把索迪亚老师找回来。” “班导不是因为圣殿的缘故才离开的。” ——自然也不会因为圣殿的缘故再回来，能回来的也不是先前那个索迪亚老师了。 “那现在班上呢？” “别的班老师都是一组一组的，我们只有班导一个人，本来有些东西就教的不好，现在有没有别的老师差别都不大。” “所以是？”唐看着郎逑，他现在也在比较放松的状态了。 “来过几个，受不了我们就走了。” y班其实一直都挺乖的，至少是不怎么惹事的那种，当然自找上来的麻烦躲不掉也没办法，所以会说受不了，其实就是自己不想带班吧。其实不是很轻松的话题，只是现在郎逑这样平淡地讲述着。 “之后y班会怎么办呢？” “你来之后应该会继续存在下去。” 唐看着郎逑，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y班本来就饱受排挤，原本的一些也是针对班导的。能够争取到一部分学院的资源他已经耗尽全力了，以此为交换必定还付出了什么。因为你和圣西林的事情他直接离开，说不定还违背了某些契约。” “听起来蛮严重的。”唐随口说着，这一句后双方都没了下文。 两个人反正也没什么目的，就这么肩并肩走着，到后头还是唐忍不住先提出要回去的，他已经被冷得不行了。 回去的时候还收到了守门人和善满意的目光，之后再到宿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井看样子早就习惯这种嘈杂如同菜市场的环境了，在自己床上研究符文丝毫没有被影响分心——毕竟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 唐现在还没有培养出什么兴趣爱好，倒真像郎逑先前说的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了，现在心中想想也有点后悔，只能漠然地看着宿舍内的娱乐组和学习组，而自己夹在中间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正呆坐在床上不知所从呢，就听见有人在敲床的木头变，伸头一看是郎逑。 “等你养好精神我们一起交流一下法阵？” “好、好的。”唐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法阵可是他从来没有学习过的领域。但是郎逑是好心啊！这样的心意可不能辜负，谁辜负谁是大坏蛋。 郎逑难得地笑了一下说：“早点休息。”说完后就反身回到自己的床边了。 都这么接受好意了，唐再睡不着都有愧于自己的内心了。这一次带着轻快的心情，唐终于在他的预想时间内睡着了，隐约还听见杰季吆喝他的小伙伴出去玩的声音。 这里和天堂的区别也不大了吧？如果所谓的天堂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等到唐，以及洛维斯王国的其他子民们，在一觉之后将会迎接一个新的奇迹。之前已经有持续五百多天的长冬，明天将会有一夜消失的雪层以及久违的艳阳。 但是对于今天的唐同学来说呢，他错过了一份土豆。 他仍旧记得在吃掉那颗薄荷糖之前的少年，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保持原状是他与焦客说的话，那原状该是从什么时候算起的呢？好多好多的问题他都有想到，只是暂时没有答案。 明天太阳会升起。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切勿挂念(一) 曼德古里曾经很少做梦，如今却每次入眠都噩梦不断，又因为需要恢复，沉睡的时间更多。 若是没有之前去找奥迦娜的事情或许还好，几近跨越整个人类区域的快速往返即使是他也有些承受不住。还不止如此，假死、对抗神福术、运用空间力量强行撕开【黑暗】留下的结界……这些事情做到任何一个都足够吹嘘百年了。 可他是曼德古里，当任的魔王，虽然不是历届魔王中最声名远扬的一个，他几乎没有为魔族做过什么事。 果然，自从神宫失去联系后力量的流逝太严重了，平日里没什么麻烦还好，一旦需要使出一点力气，就会更深切地体会痛苦。 曼德用手掌撑着额头，脑海中浮现起了童年时期的画面。 那会儿小叔还在，就跟着小叔一起听老人们讲故事，有一次长老说，当一个人寿元将尽的时候，他就能回忆起自己的一生，能够看到无数的小细节，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清晰。 若是无愧，走的时候就能安心许多，哪怕是接受死亡也能坦坦荡荡；若是处处留念，哪怕转生都得带着怨恨，上辈子的遗憾继续到下辈子，是很不值得的事情。 可是如何才能没有遗憾呢？曼德想了许多年，始终没能想通。 也许他真的老了，哪怕因为力量的眷顾披着这副年轻的皮囊——他活了多少年了？他自己都记不得了，小叔都离开那么久了。 为什么他没能注意到神宫的异变呢，或者真如那矮子说的…… “曼德！又有人类来了！”特蕾莎气呼呼地冲进光线微弱的房间，“那群人类又来了！” “知道了，你准备一下吧。”曼德古里没有抬起头，他现在心情不太好——一直如此，他失去了生命。 “怎么还准备啊，那群家伙太过分了，干脆这一次就叫他们有来无回！”特蕾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曼德的近况她都看在眼里，如此虚弱还是要被那群每五个月就来一次的愚蠢人类骚扰。 “他们没有什么错。” “他们愚蠢、无知，这是他们犯下最大的错误！” “无可改变了。”曼德古里的声音轻轻的。 两年时间完全不够他将身体或者灵魂的伤口养好，那次事件之后魔力消耗也再难补充。也许这个世界正处在比他想象中更大的危难之中，而他已经没什么余力去顾忌了。 那群家伙都不在了，他们才是本应管理这个世界的人，一个个的都跑掉了。 特蕾莎还在诉说那群人类多该死，曼德古里一点都听不下去了。那群人类如何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想杀生而已，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存在。 这个人永远都是不听劝的，特蕾莎垂着头，按照以往的设定再布置了一次。 原本空白的大门口升起一块牌匾，勇者人类的文字写着“魔宫”两个字，地下法阵启动，两面翻转，原本的字画和花瓶等符合曼德心意的东西都被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粗劣的魔力晶石，无阁的第二层和内厅也被阵法掩饰过去了。 倘若只是为了清净简单应付那群人类都好，为什么还要精心设计成这样？那群无礼的人类…… 普通制造的木门被来人艰难地踹开，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脱下厚重的外套扛着武器大喊：“魔王，魔王在哪里！你爷爷我又来封印你这个菜鸟了！” 带队的是第三次来的红发少年，嘴上叫得厉害，实际上越过三座大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吧。这个家伙是所有领队里最狂妄的一个，连休息都不用就敢直接叫嚣挑战魔王。 一、二阶的实力，连曼德的一根手指都挡不住！ 特蕾莎的手搭在无阁的防御系统上，那是曼德留给她的，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上玉阁，威力仅略次于神遗术，如果她一人在的时候遇到危险就能启动，但是只能使用一次。用来对付这些家伙太可惜了，而且曼德会不开心。 红发小子一刀劈在水晶上，水晶毫发无伤，不过这对于他们这些勇士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只是要气势罢了。 一团黑色的雾从被掩藏后的内厅飞出，通过魔力的振动发出低沉的声音：“人类的勇士，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呸！”红发少年朝着雾气方向吐了一口，“爷爷们今天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来试试吧。”雾气再度发出声音。 那群半吊子的“勇士”好像当真了一样，漫不经心地准备战斗，有两个个紧张的都是新面孔，还要被老人劝慰。 “上上上！”红发少年拿出一把大刀，激励第一次来的家伙体验封印魔王的快感。 秋点了点头，从手心召唤出一柄法杖，释放了一个小的风刃。 没过多久，在队伍的努力下“魔王溢散出的力量”就被打败了，接下来又可以过五个月的安生日子了。 规则的力量发动，勇士团总共七个人被弹出了“魔宫”。 红发少年把手里的刀都扔到地上，高举双手欢呼：“魔王又被我们打败了，我们是真正的勇士！”其余的少年也都跟着举起双手，这是属于他们的庆祝仪式，除了秋，这个看起来不太听话的新人。 “怎么了吗？”红发少年抓起秋的双手，要带他一起体验这股快乐。 “没什么。”这一次秋更加自觉地举起双手，“我刚才是太震惊了，现在缓过来了。” 红发少年笑了笑：“没什么，第一次当勇士感觉是会不同的，之后回村里还有大餐呢！” 秋笑了笑，融入了这欢乐的气氛，他们还需要花费五天的时间从魔宫返回村里，再之后才是下一步的问题。 往哪里去呢？秋望了望无尽的山脉，这才刚开始呢，刚接触到人类的世界，夏可乐的预言水平还是糟糕得理所应当啊，人类世界的第一站就蛮有趣的。 不过这里的事情秋不打算管了，既然是他都看不透的力量，还是少惹是生非的好。大概是某个即将衰落的强大生灵最后的过家家游戏吧，秋已经准备好今日份的日记了。 特蕾莎噘着嘴，那也不如何了，那群人类又平安地离开了，他张狂的嘴脸令人生厌。 迫不及待地把一切复原，特蕾莎直接从二楼跳下，曼德如今身子很不好，今天能够帮他做点什么呢？曼德近日胃口也不好，既然本就可以不进食，哪怕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多吃。 天地的灵气，是什么滋味呢？特蕾莎大概这辈子都无法接触到那种层面了，也好，她只关心她眼前人每天过得怎么样。 就算曼德受伤让她很心疼，在她内心依旧有一点小庆幸，至少曼德看起来更精神了。以前身体的健康的，总觉得和魂不在一处，如今至少看着是健全的人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切勿挂念(二) 送走那一批人类后，曼德还是觉得心情难以平复。 他可不想承认他已经到了垂死之年，作为魔族王脉的继承人，他拥有的是足以与王座媲美的生命力，尽管魔族的历史上上没有谁是能够安享晚年的。 就像老一辈常说的，力量就是诅咒，拥有越强大力量的人就会陷入越深的漩涡。 三百年前找到灵脉一族的时候，他们的长老预言说他所求的终点便在靠近人类领域的垂明山，他就为此而来。 以生命为代价的预言，应该不假吧？可到底要多久他才能迎来结局呢，艾嘉…… 曼德古里没有办法再安心等待结局了，上一次空间跨越所看到的的东西让他无法理解，他也想知道，为何世间只剩下了光明的名号。 这一次，他得像初生的婴儿一样去探索这个世界，这一次将没人能指导他。 曼德站起了身子，在他身后的一柜子是他在寻找消息时收集来的物品，它们多带有生命的魔力，却也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批。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好留念的，曼德只是有些没下定决心。这样的犹豫原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可是如今发现的变故已经远超他的想象了。 还是得继续，这是他存在的意义。 这个并不复杂的问题困扰他太久了，也许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是真怕了。不害怕前路的荆棘与冒险，怕的是在路的终点得不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结果。 下一步要去哪里呢？曼德古里垂着眼睛。 在东边已经凝聚起了一股强大的魔力，甚至还有神宫法术的影子，但他是知道原因的。人类的战争或者神宫的祸患都不是他想理会的，那个丑恶知道的消息也并不多。 世间还存在着光明神的消息，却没有真正属于光明神的力量出现……灵脉一族亦是不会存在有能力预测哪怕只是他的未来的人了…… 同三百年来一般的毫无头绪，那不如干脆从现在开始出去好了，从南到北，从东往西，整个大陆再走一遍。 也许这毫无意义，至少有所行动。或者，怎样能够突破大地的束缚开辟新的道路通往神宫呢？ 曼德古里想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他无力改变规则。 带上一点各种族的货币，他的内心只剩下信念而没有方向。 当曼德古里从内厅走出的时候，特蕾莎正雕刻着一只胡萝卜，说实话她的技术并不怎么好，那是一只没有耳朵和腿的兔子，看起来更像一条胖胖的蛇。 “曼德！今天要出去散步吗？”特蕾莎慌张地把她的“小兔子”藏到身后。 虽然垂明山脉这边很显荒凉，但是曼德愿意出去透透气总比一个人在屋子里闷着好。 “我要出去一趟，什么时候回来暂时不知，你留下自己照顾自己。” “又感受到谁的气息了吗？”特蕾莎有些紧张。关于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传说，她连听都听得不多，每次一听曼德要出远门她就心惊胆战的。 “不是，我出去找消息。” “不是很危险吗？不危险的话也可以带我一起出去的，你之前是这么说的。” 曼德古里看了看那个小心翼翼的姑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上或者不带上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 “诶？竟然连包子都没有了吗？”回到村里打探一番的红发少年叹着气，这一次还真是不顺利啊，就连退出魔宫的时候都是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就算是迅速爬起来了总觉得还是有点丢脸。 村里一位老人处理着储存的食材，一边还要回答他：“你也不想想什么时候，连着下了一年半的雪啊！能有点红薯吃都不错了。” “可是我们刚刚封印完魔王回来，一点犒赏都没有的吗？再说了也没有连着一年半每天都下雪的啊。”红发少年赌气般地坐在地上，说完话后嘴巴还一张一合的，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包子的味道。 “我小时候来的那位算命先生就讲了，魔王虽然在垂明山脉，可他出不来，自然也就不用管。就是你爹开的这个坏风气，非要去封印魔王，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 “这怎么能怪我爹，不是我爹去封印了魔王，村子早在兽潮的时候灭亡了！” “呵，这不都好好的吗？”老人摸了根大烟斗出来，院子内瞬间涌起了云雾。 “好好的都是因为我爹！”红发少年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 老人又是大抽一口，吐出的烟雾正好冲到红发少年的脸上，让后朝旁边一甩烟斗：“行了，都是因为你那倒霉的爹，去把玉米磨了。阿斗你多大的年纪了，还由着二明混，家里活都做不完了了。” 被叫阿斗的少年，摸了摸脑袋憨笑几声就要离开，红发少年留着一人生气，这会儿也像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其他几位小伙伴留下来也只能大眼瞪小眼，各自招呼着回家去了。 秋在原地等了等，还是先出了院子。稍微离得远一点了，就能听见少年们的抱怨了，不过至少他们这一路还挺开心的。 “那我就先走了。”毕竟还是在一起待了快半个月的时间，秋还是想礼貌地道别。 各人都有所挽留，也只是礼貌性的那种，他们知道秋毕竟还是外乡人，只是约定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像大人那样聚在一起喝酒。 秋笑了笑，算作答应了。 有机会再到一起，这样的承诺多半都是没有机会了。 秋先往西边走再往南的，夏可乐这家伙还在那里等他呢。天空中飘下雪花，看样子自己决定离开的时间不是很好啊。都快习惯了，那个永远倒霉的秋。 这次去封印所谓的魔王还没出现什么大事，已经耗费不少积攒起来的运气了吧？ 夏可乐在山脉的尽头，离村子不算特别远的地方就在等着秋了，那只黑色的鸟毛发稀疏，迫不及待地朝秋冲来。 秋摸摸它残余的毛，笑着说：“不是说在更前面一点的地方等我吗？” “那前面有一群鼠辈，专干以多欺少的勾当，我懒得同他们计较就提前一些来找你了。”乌鸦能说话绝对是罕见之事，而夏可乐是灵脉一族的契鸦，与原本灵族朝夕相处共同修习，已经算作是灵脉一族的一员了。 “行吧。”秋拍了拍夏可乐的身体，顺带给他传输一点魔力，“你的预言又出错了，人族世界第一站就很有意思。在那座山上有一个魔力水平超乎一般的大人物，我都分辨不清他到底是什么种族的。” “嘎，这么厉害那你是怎么毫发无损地回来的？”夏可乐接收完魔力之后抖了抖翅膀把秋的手推开，就像他原本本想要这魔力一样。 “又不只是我回来了，那个村子里的人不都是吗，还五个月一次呢。”秋笑了笑，留出肩膀给夏可乐站。这家伙，假装拒绝其实一定都累坏了，毛都掉得遮不完肉了。 第二百三十章 万事开头难(一) “那我的预言没有错，确实没有什么意思！”夏可乐就是不落上去，偏要往天上再飞一点。 “行吧。”秋拂了拂落在自己身上的羽毛，再扑腾几下能看到一只光溜溜的乌鸦了，“反正我们的目的很简单，收集一路上遇见的奇特事物掉落的碎片就可以了。” “那你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了？” 秋耸了耸肩：“知道那么多干嘛，没时间的哦。” “没意思，没意思！”夏可乐在天上转着圈圈地叫。 “行啦行啦，快下了，毛都没有了你拿魔力飞不累啊。” “你才没毛！”夏可乐俯冲下来揪住了秋的头发。 可惜秋的头发并不长，夏可乐根本抓不稳，它想努力扯掉几根头发都费劲。 两人正在这里打闹，忽然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自山脉深处迸发而出。如此遥远的距离，感受到的还只是气势，秋已经不得不运用魔力来阻挡了，而夏可乐因为多日与野**战如今连体力都剩得不多，这一下直接从秋的脑袋上摔了下去。 此刻秋根本顾不得把夏可乐捡起来，光是维持站立都耗费了他全部力气，那股气势像风一样要将他吹倒，而倒下后必定坠入深渊。 仅仅持续了三十秒，结束的时候秋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前稍长的头发也都贴上去了。 气势完全消散秋才敢动弹，此时的夏可乐已经倒在地上张着嘴，他的舌头都歪在一旁了。大声地呼喊，夏可乐依旧没有反应，秋立马拿出记载族里法术的魔法书。 助人清醒的法术用了三个，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法杖掉夏可乐翅膀上才成功。 秋跪坐在原地有些懵，他不知道夏可乐能够醒来是不是他刚才施法的功劳，可是刚才的法术根本没能调动元素聚合。 “你做什么啊！我可怜的小手诶！”夏可乐坐起来后忍不住大呼大叫，他珍贵的羽毛又掉了几匹。 “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秋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能发生什么，还不是你这家伙偷袭我！呱，我怎么在地上。” 秋打量着夏可乐，他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变化，除了又掉了几根羽毛以外。 “我们先回村子里去，刚才有一股力量太强大了，我不放心，你继续待在这儿还是跟我一起走？” “呵呵，人类肮脏的村子……等等，我跟你一起！”夏可乐挥着翅膀艰难地跟上了。 真是没有办法，秋把他抱在怀里。虽说是抵挡过去那一拨气息，秋还是觉得浑身软绵绵的，难以想象如果真的和那股气息正面对上是什么样的感受。 看方位的话就是那群人类小孩“封印魔王”的地方啊，应该不会刚刚送走就反水了吧？ 夏可乐一路上依旧停不下嘴，不停地叭叭，只是这一次没能得到秋的任何回应。秋现在正在全速赶路，为了认了没有办法和他聊天。 “没意思、没意思！”夏可乐大神地叫着。 “闭嘴吧你！”这一回秋终于理会他了，不过是粗暴地捂住他的头。 现在已经抵达人类村子了，最先看到的是那几个在村口唠嗑的少年，只是他们现在都躺下了。 秋靠近了一点，这些人的气息都还在，跟夏可乐之前的情况很相似。但是对夏可乐，秋可以“一不小心”地砸到他一下，对待这些人类可不能这样。 “喂喂喂！”夏可乐在天上飞了一圈又转回来，扯住秋的衣服不停尖叫，看见秋在翻笔记又去碰他的手。 “别闹！”干别的事情被阻难还可以理解，正在查找解决办法的时候夏可乐还这么胡闹秋是真的生气了。 夏可乐虽然停下了脚下的动作，还是绕着秋的身侧飞：“你看这魔力，是通灵了吧！” 魔力通灵，秋再看了看倒下的伙伴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是梦境的力量？” 在垂明山上的那个魔宫，秋原恩以为只是什么强大生灵，魔力通灵还是灵脉一族曾预测到的梦境，果然夏可乐的预言水准不是一般的糟糕。 但是这样的话就没事了，只是一个通灵者无意中释放出来的力量而已，怪不得自己当时感受不到魔力的具体属性，竟已通灵。 秋打开了记事本，那里面储存了一块事件碎片，但是只是最低等级的碎片。如果是通灵者出世，最起码也得是上品碎片吧？ 而且梦境是下一代的通灵者……秋越是想着越觉得兴奋不少。 只是这些人类，沾染了梦境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了。但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就和他没关系了，现在秋最关心的是垂明山上的上品碎片。 如果自己的记事簿上能有一枚上品碎片…… “夏可乐，我们再回去刚才的地方！”光是想想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迎接那枚碎片了，可惜现在旅程在刚开始，还不能马上返回。不，不能这么想，应该是旅程刚开始就能获得上品碎片，那么接下来的旅途一定也会超顺利的！ “你记得路吗？那上面看着可都一个样，你这人不是特定方向……”秋用咳嗽打断了夏可乐的揭短。 这一咳除了打断夏可乐，还引起另一人的咳嗽，红发少年拍着胸膛坐了起来。 一枚最低等的黄色碎片掉落在路旁，夏可乐眼疾手快地抓了起来，然后整只鸟都被秋带得飞了起来，一人一鸟再度开始狂奔。 “放手！放手！你这个粗鲁的家伙！”等到已经看不见村庄的影子了，夏可乐终于憋不住心中的难受了。 秋又再跑了几步，心虚地回头看了几眼，没发现有人跟上来才终于松了气弓着腰歇息。 “我高贵的羽毛啊嘤嘤嘤，你瞎跑什么呢。”夏可乐真是欲哭无泪，高贵的乌鸦总是命运多舛的。 “被……被发现了就不好了……”秋喘着气，还需要一点时间回复。 “你怕什么啊，又不是你干的！” “避免误会嘛。”总算是休息好了的秋弹了弹额前的头发，让他们恢复蓬松。 “你这下才更是要被误会了。”夏可乐表示鄙视，然后把刚才抓到的黄色碎片交了过去。 “又是黄的。”秋略微失望地把碎片镶如记事簿里。 夏可乐扑腾扑腾翅膀停在一棵枯枝上：“你还嫌弃呢。说起来那少年是什么人，竟然能在梦境灵力的作用下这么快醒来，还带出一枚事件碎片，你快看看是什么内容。” 秋让记事簿漂浮在空中，刚刚嵌入碎片的一页立了起来：“正在看呢……但是，这个，好像不是二明的事件……这写的什么我没看懂……” 秋断断续续地说着，却没能说出什么内容。此刻他从碎片中看到的信息比他的言语还混乱，原本碎片李正常的文字被打乱了顺序，有些更夸张的是被打碎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能被打碎的文字，这枚碎片里的东西完全无法起到记录作用。 夏可乐也是没听懂秋在说什么，干脆自己去看了遍，结果一人一鸟就那么互相对视着，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万事开头难(二) 族外的世界太难混了，遇到的情况根本就和书里讲的不一样嘛！怪不得族里的人越来越少外出收集碎片了，两千页纸的记事簿才用到第一页的第二格。 刚才就开始飘落的雪花变得更密集了，雪在越下越大。夏可乐忽然惊呼，秋看了看他打开的记事簿，原本放下两枚碎片的第一个在触碰到雪花之后竟然碎裂开来，化作黑色的汁液侵染开来。 “不要啊！”这一次终于练秋夜忍不住一惊一乍起来，就算是快速地把记事本护住也于事无补。 现在这位以收集见闻为目标打灵脉少年不停地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怎么办呢，已经听说人类世界是最容易混入拿到碎片的地方了，这才刚拿到两个黄色碎片就…… “秋……”眼看少年被打击成这样，夏可乐都不好意思再毒舌了，只是要去安慰人的话一时也想不到应该说什么好。 还是身坚志残的秋同志率先振作起来，抬起一只手堵住夏可乐接下来要说的话：“没事的，我们还有机会，让我们来猜猜通灵者留下的碎片是什么等级的？我猜是紫色的！最差、最差都是青色的！” 夏可乐真是有些不忍心了，抬头望了眼这奇怪的漫天大雪，又环顾了被秋拽着乱跑最后的歇脚地，斟酌过后选择了较温柔的那个先说：“你还认得去魔宫的路吗？” 秋刚才勉强安慰自己的笑容瞬间凝固，此刻脑子里浮出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所以秋会认得路吗？如果他方向感好的话也许就不需要同意夏可乐跟着他一起出门了，书上都写了，人类深受天使族影响排斥异己，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在人类的地界是非常危险的，这就不如精灵族，去精灵地界历练的族人甚至可以直接告知身份…… 所以……秋看着雪花飞舞，内心泛起一丝苦涩。 “真是的，就你这样的家伙还敢离家出走！想回去的时候都得三过家门而不认路吧！” 在雪花之下，夏可乐企图飞到空中探查环境，无奈被这雪花打落下来。没办法了，比起去收集碎片，保证秋的安全才是该被放在第一位的。 可惜现在视线也受阻，地图更是不熟，一路狂奔下来夏可乐都不能确定人类村庄的位置了。而且这么大的雪，四处乱走的话更会增加迷路的风险。 秋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冷静啊。 “过来，这边有块大石头！”夏可乐冲着秋猛叫道。 “先去魔宫找碎片吧？这才是灵脉一族的使命！”秋平淡的语气中透露出他不平淡的心。 真是不可理喻，夏可乐才不要管他同意了没有，伸开翅膀降到秋的头上，魔力均匀地释放出来抵御瓢雪。从离开族里夏可乐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一下，说实话到了现在他自己也担忧能不能撑下去。 “夏可乐，你这样冷不冷啊……”秋眼睛朝上看，只能看见自己被压的突出的刘海。 “闭嘴。”乌鸦在少年头上说着，除此之外已经不想再耗费力气解释别的事情了。 在“魔宫”面前，少年秋有些恹恹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要是能像六天前那样一脚踹开就好了，而实际上到他这一步已经算好的了，对法阵丝毫不精通的人也许连藏在这山中的门都摸不到。 智力是够了，力气不够，这是最气的。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雪停了，还出太阳了。 秋刚在人类世界待了两个月，却也听说了连着一年半的寒冬，太阳的样貌许都被一些人忘记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太阳升起…… “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呢？”出来两个多月，秋第一次觉得自己好累哦，就算他绝对不会放弃，口头上都不会。他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和他以前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比如说他现在连通灵者离开的事件碎片到底是黄的绿的青的紫的都不能知道，苦苦地待在门口像极了调皮捣蛋之后被赶出家门的深省。 那会儿还好，内心是没什么期待的。灵脉一族三百年未曾出世寻找事件碎片了，问起原因也没人愿意谈。自己遇见的事情还算好的吧？都是些可以理解，但是不会被写进书里的事情。 夏可乐难得安静了一回，被秋问到话了才勉强睁开双眼，还是一眨一眨的那种。 书里讲的黄色、绿色、青色、紫色还有传说中的红色碎片，已经出来收集第二件事的碎片了，还只是黄色的，有可能拿到更高等级的碎片却被关在门开。 夏可乐真的累了，顶着那奇怪的雪将秋送到魔宫的门口。这场雪太不简单了，能够消融事件碎片的力量，夏可乐用脚趾想也能知道是属于哪一方的力量了，是那些在规则中得到一席之地的通灵者。 现在真不是个太平年代，秋这么冒冒失失地出门太危险了，灵脉一族决心隐退是有原因的啊，不只是梦境的事情，而这个单纯的少年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夏可乐靠在魔宫的大门前，昏昏欲睡，想到那位少年失落的表情又忍不住直起身子来。他扑腾着飞到秋的身边说：“现在才刚到人类的地方，我们回去还来得及。” “那怎么行！越是有磨难就越是告诉我此行不虚，夏可乐你又办法打开这扇门么？你应该没有，不然的话早做了……你不会是因为想劝我回去才故意不打开的吧？” “没有那种事！这里可是通灵者选择的栖身之所诶！” “也是啊，夏可乐你没那么无聊。”秋抬头望了望天，甚至妄想能够和太阳对视，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是我太着急了，初入江湖获得的东西自然也是从最低级开始，太厉害的东西看到也拿不到，拿到也用不了。我们走吧！都出太阳了，按照原本确定的路线继续走吧！” 夏可乐看着眼前这位少年，也不知是该夸奖他成长了还是说什么的好。反正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不管秋要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都一定跟着，能劝就劝，不能劝共同承担也是好的。 “走吧走吧，我这根老骨头只能跟着你混了。” “说什么呢，对于契鸦来说一百六十岁只能算中年。” 夏可乐“呱”地叫了一声没有再去跟秋扯，他现在真想省点力气，然后他就看见了秋兴致勃勃的眼神。 “不会现在又要赶路了吧？我都没有好好休息诶，你有没有人性啊！” “可是都出太阳了诶，这不是天意吗？” 夏可乐看着满地未化的雪……天意个鬼咧。 “你想好到底要去哪里了吗！”夏可乐气急败坏地冲到秋的头顶上，就算要继续赶路，他顶多当个指南针就好了。 说实话，如今进入人类世界发生的事情太叫夏可乐理解不到了。一个人类能从梦境的灵力中快速醒来，而且还产生了碎片……在这个问题之前，通灵者为何要散布如此广面积的灵力？ 就算是强大如通灵者这应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联系他的所作所为，总不至于是不想被那群人类发现吧？ 那块黄色碎片的内容最终没能被知晓，夏可乐内心隐隐有些担忧。 通灵者不会是第一次出门才对，如果每一次都是这么大的阵仗，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又是每一次都能提前醒来……垂明山下的秘密应该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多。 不过夏可乐还是认为，那个碎片跟那个红头发醒来或许没什么关系，他在形容这个观点的时候还是要用或许。 第二百三十二章 魔(一) 男人迈着潇洒的步子往前走着，特蕾莎忍不住想要抓住这个人的飘带。 曼德今天在肩上搭了一根黑色的带子，让特蕾莎幻想了一整天曼德是不是暗示她可以走得更近一点。可她心里知道，曼德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情，至于暗示？曼德从来都不会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跟紧一点，前面有一截深渊。” “哦哦。”即使是在身后，特蕾莎依旧不住地点头。 这一次的速度终于是正常的，甚至还更悠闲一点，已经出门三天了才遇到第一个深渊。 因为不是先去人类的地界，所以路过深渊是家常便饭。这里说的深渊不是指峡谷，深渊两个字就是深渊魔兽的那个深渊。 那是一团团魔力缺口，是这个世界上最艰难生存的地方。 据说魔兽当初被流放在各个深渊里就是神明对它们的囚禁，魔族的祖先曾经也有这样的待遇，但是稀少，据说魔族先祖在深渊时因为性格原因饱受欺负，也是因为性格原因在神明清扫深渊时被放过了。 一切都是传说，是在特蕾莎知道曼德是魔族后专门去打探到的秘闻，是真是假都没有关系，特蕾莎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哪怕他永远向着前方。 深渊会吸引附近拥有魔力的人，越是强大越是受到约束。但这对于曼德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深渊的力量在不断衰弱而曼德却永远都是最强的，特蕾莎只需要紧紧抓住曼德就可以安全渡过深渊了，这是她最喜欢的环节。 从双脚离地再到落地，根本不需要曼德的提醒特蕾莎就主动放开了手。抓住的时候心里多开心，手松得就有多快。 “曼德，我们这次先到哪里？”特蕾莎已经走了一路没问这个问题了。通常来讲曼德都会先说目的地的，本来这回曼德美酱特蕾莎也没打算问的，只是刚路过一个深渊，此刻心底的欢喜难以平复。 没想到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的时候眼底带着迷茫，最后竟然摇了摇头才继续赶路。 特蕾莎终于察觉的不一样了。两年的时间对于王脉魔族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哪怕是对于妖族来讲都不会是决定性的年份，特蕾莎第一次觉得曼德变得和她回忆里的那个人好遥远。 她此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灰心丧气地做一件漫无目的的事情，无论是到妖族寻找能追踪灵魂气味的法术也好，感受到生命气息前往人类地盘也好，无论所做所为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疯狂这个人总是坚定不移。 因为走神特蕾莎落后了几步，快步跟上后她开始主动诱导话题：“最西边是魔族的领地吧？那这算是回家了？” “我不会回去的，魔族的事情都交给雷了。” “雷？无言军团的带领人？有在其他地方听过他的消息诶。那我们去西边不到魔族领地去巨型深渊寻找线索吗？会不会太危险？” “这次不去危险的地方。” 曼德的声音不如以前干脆利落了。他在出发之前确实不打算去危险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同意带特蕾莎出来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这一路往西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又不愿意回魔族，讲到底好像真的只能去深渊了。 深渊，曾被光明清剿过的深渊…… 至于到底是屠杀还是净化，这样的事情似乎还待确认。如果只是在外围石碑旁也许没事吧？正正好，既然艾嘉的消息无法直接探查到，就先找找光明的信息了！ “去直布！”曼德古里这一次带了一点笑意。 他在心底是决定了什么了吧？特蕾莎无法窥到他人的内心，她只是觉得能看到这样的曼德做出决定非常舒心，哪怕在这个决定之下是她一直想让他放弃的目标。 追逐总是很累的。 有了具体的行动目标，曼德古里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在经过密集的浅层深渊之后就是魔族的领地了。虽然曼德说了不会回族里去，但是这样的路过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比较麻烦的是，这里的村庄因为靠近深渊遗地，魔族内部有不少的“探宝者”会偷偷跑来这些地方，与之相对应的魔宫同样会派出军队驻守这里。 深渊遗地里拥有的珍宝自然是数不胜数，可就连现在冠绝一时的无言军团都不敢轻易进入。能获得宝藏肯定不少，能够活着带宝藏出来的人就与它的吸引力成反比了。 不仅如此，深渊是魔力的缺口，在其中却形成了一种能量，通常被称作“反质”。如果把通常的魔力看做正极，那么反质就是负极，虽然同样都是能量效果却是相斥的。 而正常的生灵拥有的能量都是正极，反质会吞噬这些正极。甚至可以说反质不仅仅是魔力的缺口，同样也是生命力、灵魂力量的相反面，一旦有探宝者进入携带反质离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于现在的曼德古里来说自然不可能去征求真正魔宫的同意，不过他此行的目标仅仅是到直布的石碑岭就够了，那里已经能够寻找到一定的信息了。 深渊的内部，即使是全盛时期的曼德也不敢轻易进入，更何况现如今还得顾全另外一个人。 在最边缘的地带，经过只需要接受检查就好了，那还是针对有点灵智身上却还带着粗糙魔兽特征，或者是那种按捺不住自身魔气的低等魔族，像曼德古里这样的途径一个平凡的魔族小镇只会被奉为上宾。 等到接近直布的地方就不会这么松散了，那会儿的守卫也会更加密集。边缘村庄能避则避，到了封锁线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经过的第一个魔族村庄的时候，曼德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近，第二个、第三个同样如此，曼德古里在履行他能不打扰就不打扰别人的原则。 等到经过第四个村庄的时候，特蕾莎终于忍不住叫住了曼德古里，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 这种速度的前行对于曼德古里来说即使再走个三五百年他也不一定会感到疲惫，如今却是不同。 “那去休息一下吧。”曼德不冷不淡地说着，这是他的常用语气，带着高等魔族与生俱来的骄傲。 现在的曼德古里一点都不着急，也不会因此去责备特蕾莎什么。如果他是真心想要快点赶路，不必说不会带带上特蕾莎了，即使带上力量足够也可以使用空间法术。他甚至不会选用平地移动的方式，尽管作为站在力量塔尖的男人就算不行他也能走出寻常生物难以企及的速度。 第二百三十三章 魔(二) 这趟旅行对于特蕾莎来说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幸运的光芒，虽然曼德一直都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特蕾莎却举得在这一趟的旅程中又发现了更不一样的曼德，她甚至被主动对话了。 “有发生什么开心事吗？” 特蕾莎笑而不语。 能够让她开心的事情，从来都只有一件啊！不过这件事是不可说的。 特蕾莎一步步紧跟着曼德的步伐，其实到现在两个人走得都不快乐，特别是到了村子的范围之后。 周围紫色硬质的土地是魔族领属的特色，这些土地虽然不方便高官植物却蕴含魔力。只是这种魔力难以提取，有能力的人也不会指望一点点泥土中的魔力了。 收集一些粉尘可以用来当做魔法材料，这是有人类闯入魔族领地的时候会干的事。特蕾莎是在书上看到的，不过她也不确定是否又人类能安然从魔族的领地逛一圈再回去，甚至还出了一本书。 村庄的建设十分简陋，从这一点来看确实不如人类村庄的精致，更不要说那些大城市了，特蕾莎到现在还记得上次和曼德一起经过玉城的震撼。可惜那次没能就留，只是略略看一眼就得作别了。 魔族的大城市她心中也知道是没有机会去看一眼的，听说魔族的王脉也十分注重风雅，她的身边就常伴一个极贴切的例子。 进入到村里，和想象的也无大不同，大老远被发现然后等走近了就开始准备接受村民们的热情款待了。这些人里有的是真心的，有的只是想借此攀附权贵，一看这些人的嘴脸特蕾莎都知道这次是后者。 笑得可真猥琐，故事书里的反派角色就是照着这样写的吧？手臂处还冒着一点黑气，他旁边的人也是，一个村子说不准还真是同根同源，就像被扎破了的米袋，这里漏一点那里漏一点的。 不过通常真诚对待客人的村民在一开始总是显得冷淡一些的，像这样还未到村门口就跑过来接近的，都不应该照面后才判定来头。 特蕾莎噘着嘴吧，如果不是因为实在累到了，才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呢，就差把虚伪两个字挂到脸上了。 走在最前面干干瘦瘦的中年人一直有意无意介绍自己一旁站着的儿子，吹嘘说他能干又肯吃苦，法阵会一丢丢、符文会一丢丢、就算是照顾起居也能做一做。 这卑微到要送儿子去当下人的模样真是可怕，手臂上藏不住的魔气微微有野兽的痕迹，这样的人带在身边会很麻烦的吧！ 曼德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这种无理的要求都是直接拒绝的，然后简单说明来意之后打算支付一些魔晶来换取休息的地方和一些食物。其实对于魔族最低等的村庄是使用不到魔晶这种货币的，他们一般都还在用金属矿石。 曼德是知道的，他就是从来都懒得在意罢了，这种事情是会破坏平衡的！特蕾莎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就是了，要拿这种事情去责备曼德是不可能的，他可是魔王，稍微不拘小节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特蕾莎只是偶尔会忍不住提两嘴，真的是很偶尔很偶尔，瞎猫碰上死耗子的那种概率。好吧其实她得承认没有这种事，每次曼德一带她出门她就会很兴奋，很兴奋过后话就忍不住多了起来。 所以这一次的行程她都挺惊讶自己的话变得这么少了，大多数时间都心事重重地在想一些其他关于曼德的事情。 村民们商量过后不知达成了什么交易，是那个带着儿子的中年男人把两人引到屋内桌子旁的，之后没有等待很久那个猥琐的中年人又端着一锅汤出来了，没有魔力的隔绝就是徒手端着锅的两个耳朵，特蕾莎都不禁想夸赞他皮厚。 然后上来的竟然是一份蜗牛汤……好吧这也不应该值得多惊讶，魔族就是喜欢吃这些东西，搅和搅和说不定里面还加了魔力水晶的小颗粒呢——那是高档场合，而现在在简陋的屋子里只有中年人和他看起来木讷无比的宝贝儿子。 这么讲起来当妖的时候确实有吸收魔力水晶的，因为贵才用得少，其他时候还是偏向于吃肉，跟着曼德住在人类边境之后就更喜欢烹饪了。 也是，一天天的待在无殿里都要蹲出小蘑菇了，不学点什么手艺可太无聊了。 曼德把中年人送来的餐具摆放整齐，自己并没有动手，对于他来说不需要在这里进食，看着特蕾莎这次出门一直精神不振的，也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特蕾莎看着他的疑惑，两只眼睛中多出的那些神采，忽然感觉自己有些飘了，飘到被人捉不住的地方去了。 “怎、怎、怎、怎、怎么了吗？” 她好像又一次连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曼德古里看上去很放松，也就是说没有把什么事情放在太在意的位置上，他只是懒懒散散地用手侧撑着脑袋，随意地说了一句：“这次出门你话很少。” 是他讲话时一贯严肃的语气，明明是在讲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还是要用那种语气，让他整个人更镀上了一层光辉。 特蕾莎低着头，对着自己空荡荡的碗动手，餐具间发出了痛苦的摩擦声。 已经可以被注意到了吗？自己有变化竟然能够被注意到了！重复的一个意思以不同的表现形式出现在特蕾莎的脑海中，现在她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而且她快要丧失思考能力了。 “但是现在笑得更多了，是很真诚的那种笑。”曼德古里又继续补充，实际上他刚才不过是因为特蕾莎制造出的声响多瞟了她一眼而已，同样这么做的还有这间屋子的主人。 这个男人在对着他的儿子使眼色，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平常时候的特蕾莎一定要腹诽两句的，而现在她的眼里只有，软乎乎飘啊飘的，能够填充眼前整个世界的那种。 曼德还是那样撑着头，今天他没有束发，那些自由的头发就轻轻地垂了下来，在桌子上柔顺地停下。 特蕾莎的内心时间现在在爆、炸，那一颗小心脏就像得到宝贵生命之水浇灌一般扑通扑通充满活力。 但是曼德在那样之后就再没有反应了，他的视线集中在那扇小窗上，但他的目光能够存在于更遥远的地方，不只是流连于事物的表面，那是双具有智慧的眸子。 特蕾莎简直看得痴了，以至于面前的蜗牛汤都失去热气了她都还处在神游状态。是曼德的偏头让她有了新的动作——整个身体猛然朝下，差点把碗翻到地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 直布(一) “吃不惯？” 特蕾莎卑微地点点头，脸还是朝下的。 曼德停顿了一会儿，带着打量的神色继续问：“是不是生病了？” 特蕾莎猛地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后立即恢复刚才的状态，声音细细的：“什么病？” “不知道，看上去是发热。” “那大概是没有病吧呜……”特蕾莎说着说着都带上哭腔了。 然后曼德点了点头，询问她是否打算继续用餐。特蕾莎看了眼躺在锅里的那只可怜蜗牛，说不定原本是这对父子的晚餐，却被端出来招待他们。 但是看着那软绵绵的身体，特蕾莎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她只能摇了摇头，感觉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 “那走吧。”既然没有什么事了，按照曼德的思维自然是没有再留下的必要，起身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的承诺，拿出了一些碎晶摆放到桌子上。 这才刚刚行动完，父子两个人“扑通”就跪下了，一边跪一边哭，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呆呆的傻小子哭的声音很大。中年人除了哭以外就是推辞，说是不用收这些碎晶，能够为魔族的大人做点小事他们也甘心。 曼德偏了偏头，这样的事情倒是见得少：“那毛皮怎么算？” 这句话过后父子两人又是磕头又是涕泗横流的，程度比刚才还夸张得多，还要一边表示感激之类的。 不过这些行动对曼德来说才没什么效果呢，特蕾莎在心底偷笑，原来他是因为听到了对话才那么说的啊，皮毛在魔域是很珍贵的物品，她又有一种心花路放的感觉了。 特蕾莎在一旁听着感觉也是蛮无聊的，万变不离其宗，这个中年人就是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曼德身边罢了。这样的话确实是比一时拿着魔晶要划算得多，哪怕因此还得像乡里支付一些皮毛。 看看这房子，里面放着一些动物的头骨以及一些其他的手工艺收藏品，一般普通的魔族家里是不会摆放这些东西的，也就是说这一家生活水平算不错的，在村庄里地位也不低。 但是曼德古里就是曼德古里，不打算接受的事情就是不会接受。特蕾莎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好庆幸，还好自己是第一个。 然后特蕾莎才刚刚高兴过就发现，曼德竟然又领着她就赶路了。 原来只是表面不着急啊……qaq而且这一次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才好，只能默默地跟上去。 照这样的进度，要到直布也就再七天的样子了吧？再忍忍就好了。 一路上都没有经过魔族的次等城，全是在小村庄里稍微歇歇脚就过去了。曼德古里现在偶尔会主动开头问几个不着边际的问题，特蕾莎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回答。 特蕾莎满意地觉得这种感觉几乎是要回到从前了，看来曼德已经从上一次在人类地盘的低落中走出来了。 对于现在的曼德古里来说，他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一切仍然在围绕着他的最终目的，他又找到了一个小目标而已。 在曼德古里的带领下，两个人在抵达直布之前都没有遇到什么阻拦，七天后直布已经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了，除了直布以外还有魔族的防线。 魔族的军队绝对是所有种族里最多的，因为生存的地方临近深渊遗地，偶尔会遇到一些遭受辐射变强变狂的生物的进攻，再然后是内部争斗……魔族几乎每一个领主手下都握有一支部队。 许是因为魔族天生修炼能力和肉体能力都比较强，好斗也成了天性之一。 “要到瑞城了。”特蕾莎虚弱地说。表面看起来她是想要又一点友好的交流，实际上她只是想要表达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的意愿。 因为魔族独特地理环境和种族特性，魔族聚集地都是成片存在的。 现在魔族王城所在的地域向外辐射至主城边缘被称作中心区，有的人也叫它始祖地。 最开始只有当今的王城萨罗尔，因为人数的增多不断开拓新的主城，流玥、赤阳、飞谷、商河、玄白、商谋、德诺拉在现在仍旧是主城级别，只有青鸿因为临近东北部巨型深渊而在南拓战争后被列为次等城。 南拓战争不只提出了主城和次等城的概念，还吸纳了不少在魔域里的弱小种族，原本因为战争损耗人力的魔族忽然膨胀至前所未有的规模，就此出现了入流、上越、上弦、加布、直布、瑞成和祥城七个次等城。 直布因为包含了深渊魔兽魂魄聚集地而成为了八个次等城中最独特的存在，这里同时还存在了魔族对于遗地的一些研究部门，这次曼德古里和特蕾莎的目标地点正是直布。 可以说相对其他城市，特别是更注重贸易的城市来说，直布的防卫森严程度像是另一个王城，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还超越王城。 直布已经近在眼前了，到现在才去担心什么也太迟了，而且曼德古里是一个从来不需要别人担心的人。 在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紫色土地上，直布厚重的城门紧闭，因为常年没有人来往，城楼上的卫兵都没有时刻关注城下的情况。 在城门的旁边有一座大钟，拖动旁边的木槌敲响大钟即可得到注意。 城门上伸出了一排脑袋，是当值的士兵了，这样一起探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感。 曼德古里手伸向天空，一片水晶印记飘到了刚才出声询问的那人面前。结果那个人还不是队长，拿了印记就消失在城头上了，隔了十几分钟再见已是开了城门。 特蕾莎都快被吹成妖干了，之前一直赶着路的还不觉得，稍微停下来一分一秒都是难熬，这十几分钟已经让她在心中无数次嘀咕这群人的办事效率了。 魔族重城这种水平，真叫人瞧不起啊。 开门的时候除了先前的哨兵还有两人打头，一个戴着小队长的肩章，还有一个人看着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种奇异的感觉在特蕾莎看来是不舒服，来自同行的威胁。 这个魔族眼尾微微上翘含着媚意，牙齿有意无意轻碰嘴唇，连头发都是做作地只束起一半。这还不算完，每走一步都要扭一下，一摇一摆的长袍是想让人称她是红尘中的仙子？接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表达某种狂热的低俗信息。 特蕾莎当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勾引人的奇怪癖好，那种同行厌恶感来自灵魂力量，这个人虽然是魔族修习的却是妖族最流行的灵魂力。 这并不奇怪，虽说每个种族都有各自擅长的元素、技巧，但种族内数量那么庞大，总有些人拥有独特的天赋。这个魔族就是，掌握着令人不太舒服的灵魂力。 因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妖艳家伙走得慢，整个迎接队伍的进度也只能跟着慢速前进，这一点让人觉得是在摆架子。 那个看着就让特蕾莎犯恶心的人走近后带领队伍对曼德行了一个蹲礼，起身时还不忘抛过来一个媚眼，看得特蕾莎忍不住抖了一下。 “崖衣实在没想到魔王陛下舍得回魔域了，如果招待不周还望陛下谅解。” 崖衣，那是无言军团十二将军之一，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值得惊讶的点的，但是特蕾莎的注意力完全在这个人本身身上了。 尽管声调比较高，特意捏得细，但怎么听，这也是个男人的声音啊！特蕾莎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判定的恶心程度还差了点。 第二百三十五章 直布(二) 曼德古里点了点头，没做出其他回应。但是显然，无言军团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让他以外的，随意看了一眼没有发现直布的城主也就算了，毕竟当面用魔力探知城内情况这种事情还是很无礼的。 崖衣用手轻掩嘴角，颇具媚态地笑了两声：“陛下是在找佟乐城主？上越的伽多卜城主与她正有要事相谈，还请等待片刻。” 特蕾莎又看见曼德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这阵仗，哪里像是在迎接贵宾啊？絮絮叨叨的在门口堵着不让人进去的。曼德从未与她讲过在族里的恩怨，但特蕾莎想着，无论怎么说曼德始终还是魔族的王吧？如此待遇当真失礼。 也怪不得曼德不愿意回魔域了，这里的家伙们真令人讨厌，也没想到第一次和无言军团的人接触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现任的无言军团又称阴阳十二生，但是这十二个人里只有六个人活跃于台面之上，就包含了刚才见面的那个崖衣，此外五人分别为艾莎、斩瞳、苟昧、两相、三罗。 因为就算在偶尔满世界乱跑，曼德也很少带着她去接触他人，更别说是魔族的这些人了，特蕾莎对于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各地的传闻之中。 这个崖衣被称作笑面鬼，就是对谁都乐呵呵的，背地里要害人的时候又不会有一丁点的犹豫，跟个鬼一样让人讨厌。现在一照面，特蕾莎已经从明面上就开始厌恶了。 两方人马就这样对峙着，连聊两句的心意都没有，直到又有两人带队出现才算是破开僵局。 来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那位面部扁平眼睛细长，长直的头发直接披散在身侧，再加上大嘴勾起的一抹笑，一副“全世界我最帅”的欠打模样。 女的那位还算好，身着黑纱裙，紫色的卷毛披散开来承托气质，整个人都体现着娇巧的味道。关键是神态好啊，眼神带着一点怯意，虽然搭配着那对柳叶眉不经意间透露出苦相，总是要比在场的其他两位大人物看着舒服些。 “上越的伽多卜在此恭迎魔王陛下了。”男的那个先作礼，随后直布城主也重复了一遍。 这样还蛮奇怪的，明明现在身处直布，城主最后出来不说还跟一个小跟班一样，连介绍都是排在最后的。 不过作为东道主，佟乐还是有些威严的，至少出来那么多人里只有她才邀请曼德先进城再说，特蕾莎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些。 开始进城之后那个妖艳的崖衣突然拍起马屁，一副很热情的模样，那个伽多卜也一唱一和的。曼德就还是那样，总体话少得不行，是在推不过去的时候就点点头，“哦”两声完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场景特蕾莎一直都在憋笑，看那两个得意洋洋的人贴着冷屁股还真是好玩。不不不，怎么能说曼德是冷屁股呢，就是冰山，冰山！ 说起来从内部看，魔族的城镇也比人类的少些热闹，比精灵少些变化，比矮人少些肃穆感……虽然各个种族各有自己的优势，特蕾莎这会儿非要带着有色眼镜来看魔族城市了，现在在她的眼里直布跟外面的荒野没什么区别了。 实际上直布作为魔族的次等城，城市结构确实算得上分散了，若是没有那高高的城墙这里看着跟外边聚合的小村子也没啥区别，就是把小村子替换成了一座座房屋罢了。 设计是没什么的，一个个就跟倒扣在地上的碗一样，看着就觉得压抑。稍微称得上恢弘的就是城主府了，也就是从小碗变成了大碗而已。 这里还是魔族重地呢，不少的研究所都在这里呢，修建成这样真叫特蕾莎鄙视。 进城主府还是走了两步阶梯的，这里的房子都是这样，因为越是靠近深渊天气变化越是无常，像直布这样就在遗地附近的地方保不准上一秒晴天下一秒大雨。 而且魔域的土地很特别，饱含了魔力的土壤似乎就因此没办法给雨水腾出位置，如果真的下起雨来了那几乎只能积着，所以直布的房子都很高，而且相对密闭，以此来应对特殊天气。 “就不能挖个水渠么。” 当特蕾莎意识到自己不注意把这句话从心里变成嘴里的时候，已经收到了前面带路的娘炮和自大狂的双重鄙视眼神。 “遗地附近的土地带有记忆的魔力，不能够被轻易改变。” 还是那个佟乐城主好，悄悄移动到特蕾莎的身边为她解释。果然看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啊，另外那两个家伙是什么玩意啊！ 在路途里特蕾莎不是没有遇到过善良的人，只是此刻有如此明显的对比，特蕾莎对佟乐小姐的喜爱之情简直要溢出心底了。 佟乐小姐开口解释还引来了娘炮的不满，借此还说道她两句。 特蕾莎真是为佟乐小姐感到不公，这明明是她的城，怎么还要遭受这种待遇。但是此刻曼德都没有讲什么，她本来有些想说的话都咽下去了。 曼德和那些高等魔族的关系看起来已经这样不好了，她不可以再为曼德添麻烦。 城主府内部就跟隧道一样的，虽然不至于有霉味还是叫人感觉潮湿。两旁的路灯很奇特，是一种带有火属性魔力的矿石，有人经过带起的风让他们互相摩檫就会产生光亮，但不会有干燥的效果。 这样的话就是虽然有亮光也透露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特蕾莎偷偷看了眼曼德，他还是那样，想从他的表情里套出一丝一毫的消息都不可能。 这次要去石碑岭好像明明只要得到直布城主的许可就可以了，现在又来两个大妖怪，感觉事情变得麻烦了许多。 正失落着，特蕾莎忽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魔力注入到了自己身体里，然后看见旁边的佟乐小姐温柔地对她笑了一下。 这个地方是挺潮的。 到了真正会客的地方，室内总算干燥了些，常用的照明也变成了常见的魔力装置。魔族在这方面的动手能力很弱，所以哪怕是在其他族群里非常常见的魔力灯对于魔族来说都是稀有的东西。 墙壁上吐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看上去有防潮的作用，也许还能驱虫什么的……遗地周围可不会有什么普通虫子存活得下来。 总之直布就算是到了城主府都给人一种简陋的感觉，就只有城墙看起来好些。 厅内已经摆放好了桌椅，正好四张，三张摆放在一面。 这哪里像是接待啊！ 那三个人没有立马入座，在交代下人们处理什么事情。趁着这个空档，特蕾莎悄悄拉了拉曼德古里的袖子：“曼德我们能走吗？这群人看起来不安好心。” “再看看。”曼德古里的回复很简单。 “其实就算他们不给许可曼德你也有办法进去石碑岭的吧？”特蕾莎看向曼德古里的眼神中带了一点点期待。 “嗯。” 而曼德古里在这个字之后便没有了回复。 第二百三十六章 王剑萨罗尔(一) 好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上次出门曼德的消耗太大了，而且魔族对魔力的感应向来精准，就算是真到了石碑岭也不能保证不被发现，所以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看起来是不可逃避的。 那三个人已经回来了，拖了一个长盒子进来后其他无关的人员已经撤离出去了。娘炮做出手势示意曼德入座，特蕾莎就站到一旁去咯。没有椅子不坐就是了，反正她又没有很累。 真的感觉不到累的，她可是强大的妖族。 可就这样了，特蕾莎还是被找上了麻烦，娘炮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个抬头动作幅度不算小，曼德古里也是淡淡地看了这边一眼说：“她可以留下来。” 崖衣干笑了两声：“真是不好意思，早就听闻魔王陛下有一妖族女子常伴，如今才是知道其地位多高。” 特蕾莎站在曼德古里的身后，看不见他本人的表情。就是如此，如此面对着那两个妖魔也觉得安心。 长盒子被崖衣放到了桌上，此事却没有成为首要。崖衣眼神轻轻拂过特蕾莎的脸，又回头笑眯眯地看着曼德古里说：“魔王陛下离宫多年，想必已经不太清楚现在世间的情况了吧？倒是算得上清闲。现在在绝涯以西的人类城市，有一个矮人族的人获得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一至两阶的实力，而这个人拥有推翻人类统治的实力与野心。” “我见过他了。”曼德古里看了一眼面前的长盒子，虽然因为特殊材质连他也无法一眼看透里边的内容，不过至此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那不知陛下心中是怎么想的？” “原先就说好了，这是雷的事。你们应该没有忘吧，我之所以是魔王是因为你们所有人都没有这个实力。” 这句话好狂好傲啊，可特蕾莎站在他的身后丝毫没有对这句话反感。 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语，其中没有蕴含丝毫的魔力波动，就是如此质朴的言语竟能听得人浑身血气上冲。 崖衣又是干笑两声，双手搭在长盒子上：“臣下当然不敢忘记，只是不知道王剑是否还认为您是最有资格的人。王剑前日刚抵达直布，陛下您就跟着到了，如此有缘分不会不见一面吧？” 曼德古里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手势。 王剑……魔族的至宝，传闻是使用了深渊时期留下的巨宝打造而成的，被供奉在王城萨罗尔中不知名处，通常能被人所知的展览点只有王剑的剑鞘。 这是王剑的真身？出现在离王城那么远的直布之中？特蕾莎并不了解魔族的秘密，只是发生的事情太违常理了。 到这个时候，崖衣终于往后退了退，启匣这件事是由佟乐来做的。 这位看起来娇俏的姑娘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那带着魔力的鲜血涂抹在剑匣中心锁环处。这还只是第一步，锁环接触鲜血与魔力之后瞬间向外膨胀出环环紧扣的九个连环法阵。 佟乐以鲜血为引，魔力作动力像是破迷宫一样走完了法阵，九环法阵自此再度归一，消隐在剑匣锁扣之中。一声轻响，告诉周围的看客启匣完毕。 佟乐已经退下了，她现在面无血色，刚才那番解阵看着轻松不过是因为熟练，这位城主在解阵过程中没有出一丝一毫的错。 崖衣郑重地将剑匣抬开，王剑的真实面目终于显露出来。 以特蕾莎的视角是看不清匣中具体的情况的，她想往前走两步，在这种场景下又不敢妄动。在另一面的上越城主伽多卜似也是第一次见着王剑真身，先是身体前倾凑得很近，见得真身后又身子与头同时后撤，只剩下眼神一直粘粘在匣子内部。 特蕾莎还是站在曼德的身后干着急，只看见眼前那个那人缓慢地站了起来，然后将双手伸入匣内，动作轻柔地将王剑取了出来。 可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奇怪，是抬手的幅度，曼德的动作是在向斜上方取出王剑，可两只手的落脚点太古怪了。 没有过多久，特蕾莎终于能看见王剑的全貌了——那是一柄断剑。 魔族史称最强之剑的王剑竟然是一柄断剑？若它只是单纯地躺在那里是没错的，而王剑一到了曼德古里的手中，魔气外露，断剑竟然延展开来由此完整，气势大放。 特蕾莎不知是否因为自己站在曼德身后才没感受到那奇特的威严，对面的三人已在王剑的威势之下跪地。而对于曼德古里来说，他只是简单地将王剑握在手中罢了。 原来，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最强之剑。 明明只有朴素的剑身，仅仅在剑柄处才有一些符文的痕迹，就是如此简单的一柄剑让人触目难忘。 曼德古里来直布不是为了看这些人跪拜他的，简单处理过后便将王剑放回剑匣内，至此气势全消。 那三人还不太敢动，伽多卜更是夸张得埋着头颤抖，最后还是中间的无言将军先开了口：“崖衣刚任无言魔将，更是首次见到这种气势，看来崖衣以前的想法还是太幼稚了。” “嗯，祭剑是何时？” “七日后。”崖衣更伏下身子。 “交给我来吧，这七日我都会留在石碑岭。” 曼德那边说完，上越的城主立马反对，又被崖衣堵了回去，只说是祭剑还需要直布的城主在场。曼德古里只是点了点头，这些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现在所说的就是除了直布的这位城主，其他人离得越远越好。 这样粗鲁直白的话语说出来对面三人竟也无可反驳，只能先撤去安排其他事务，还是由直布城主来收起王剑。 真是一个好可怕的人，还好自己永远都会站在他的身后，特蕾莎在心中想着。 偌大一个城主府，就算引地理环境和人文因素房屋外形不算高雅，要为两人安排好住处是不难的，佟乐甚至是直接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 这个建议特蕾莎心底不太舒服的，再怎么说佟乐也是个女性，让出她的房间来给曼德……不过曼德本人都没有说什么，将一切最优的东西留给最强者也是魔族内部不成文的规定。 最关键的是直布城内现在还有另外两个闲人，以他们的等级住处自然不会差，直布作为一个次等城多提供三个人的房间是不难的，但要多提供给三个大人物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另外两个大男人也是，这种事情最后竟还要推到一个女孩子身上。 佟乐叫人收拾又等待了一会儿，去往住处的时候曼德古里的脚步很快，又是那种特蕾莎跟不上的速度。 还好有人牵引，特蕾莎不至于走丢，但是是真心跟不上曼德古里的速度。 这种情况特蕾莎遇见不多，但也能知道，曼德古里的内心现在很不安。 第二百三十七章 王剑萨罗尔(二) 送到位置之后引路的人就退下了，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特蕾莎也不犹豫地推门而入。明明一直以来都可以待在一个房间里，她每一次还是会有些紧张，就算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 曼德靠坐在连墙的沙发上，头往天上偏。那不是因为他喜欢这样的一个动作，曼德爱待在窗户旁边向外看，而止步的建筑窗户都小而且在接近屋顶的位置，从下往上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他的眼神是散的，是没有光泽的。 “我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特蕾莎悄悄靠过去，做到了曼德的身旁，身子也向着他。 “不是我们。”曼德古里眨了眨眼睛，目光还是停留在窗户的位置，“关于魔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魔族？魔族的事情又很多，特蕾莎明白自己知道的不算少，但是当这些消息分散到魔域大地上每一份土地的时候，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王剑萨罗尔，是传闻中深渊唯一一位遗民，也是第一任魔王垂的佩剑。此后王城建立就是以王剑命名的。”曼德古里的身影低沉，就像一位困乏者睡前的自言自语。 特蕾莎甚至不敢呼吸太重，等待着曼德古里把他想要讲述的故事完整呈现。 不过曼德古里没有讲太遥远的故事，他把目光集中在了面前的难题：“我第一次见到萨罗尔的时候它就已经是一把断剑了，在此之前许多年的岁月它都是那样一副模样。萨罗尔的另一半就在石碑岭里，从前每三十年就需要将它送回来‘团聚’，这件事一直由直布世代相传的城主完成，最早的时候直布还只是一个村子。” “直布的首领都是很有本事的人，在魔域比现在还乱得多的时候直布一族就能依靠自己的实力在遗地附近存活下来并且发展。直布向来独立不擅与他人结交，许多鼓足一直认为他们只是粗鄙的乡下人，就算这样你最好也不要与她交恶。” 听到这里，特蕾莎不解地看了曼德一眼，她不明白曼德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里来，而且她从来没想过要与直布的城主有什么过节，那个人看起来是个好女孩。 曼德平静的目光与特蕾莎相接触，他还是在用那种讲述者的声调说话：“小事莫惹权贵，大事不欺贫民。”在这一段话之后曼德又收回了他的目光，继续盯着这里的天花板窗户去了。 “有权势的人也许会因为一点小的失礼而大发雷霆，但是在真正的大事面前反而会显得冷静，从而有所顾忌；那些看起来无力的小个体，你仗着身份欺辱他几句话不打紧，但如果逼急了，他们会不顾一切以至于能够触及要害。我只是顺带给你讲一些道理，以前族中的老人就是这样的，所以他们的故事永远都是寓言故事，不管原本讲的是什么。” 到这里，曼德古里忽然笑了一下，这样的笑容特蕾莎以为只会在他想到那位的时候才会出现，现在显然不是。现在应该不是吧？只是很美好的时刻，让曼德想到了他愉快的童年。 忽然曼德的神色又改变了，他恢复严肃的口吻说：“原本三十年才该祭一次剑，这一次他们送王剑来直布还不到二十年。而且我刚才与王剑沟通，萨罗尔本身的怪异也在预示将要发生大变故。” “是什么样的变故？”特蕾莎微微往曼德古里的身上靠了靠，好像没有被发现……她还挺想念曼德刚才的笑容的，可惜刚才还没能看清楚就消逝了。 “不知道，总之与魔族有关。”曼德古里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虽然我的身体可以离开魔域，但我的心却离不开魔族。以前王脉总是单支，知道我降生的时候，魔族历史上头一次有了两名王脉，他们、所有人都对我期望很高。” “不应该说这些……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我追寻的方向和一直牵扯我的方向终于重合到了一起。” “曼德……”特蕾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曼德的名字就像是万能的解药，每次只要低念这个名字什么烦恼都会过去。 曼德古里把头垂向一边，声音有些微弱：“抱歉，我今天话有些多了。” 那样落寞的神情直击特蕾莎的内心，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地跪坐起来大声地飙到她的观点：“不是的，我想听！” 这样的事件依旧没能掀起多大的波澜，曼德古里头都没有偏一下，失神地盯着某一处。 特蕾莎也慢慢地坐了回去，曼德的事情果然还是抡不到她去指手画脚。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麻烦了，还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 特蕾莎听到这句话而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个平静的曼德古里。有一瞬间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那怎么可能呢。可是就算是真切地听到了，所说的内容也是不可能的啊。 “曼德你这么强，遇到麻烦一定也可以很快解决的。” “以前有人比我更强，很多很多人。” “但是曼德你还在不断地成长，并且超越了他们不是吗？” “不是。”那个人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的时候我也会想，最强之剑萨罗尔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断的。你也早点休息吧，从明天开始又有新的事情需要做了……也许你需要一点食物？没多久就会送来。” 特蕾莎点了点头，没说出什么话。 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完成，虽然曼德已经提出了这次祭剑由他来主持，崖衣那边也不可能立即撒手不管，所以这一天崖衣还要带人做一些准备工作，就像曼德所说的，一切要从明天开始。 特蕾莎在这里完全像是一个局外人，从前跟着曼德行走天下，至少她还能给曼德当个帮衬，到这里只会被当做碍事。 对于曼德的心境她也看不透，只能在心底觉着此次前来直布遇见这样的事不算坏。至少对于曼德来说，他能够有一个更明确的目标，曼德总是需要这样的东西来激励自己。 也不知道曼德原本到直布是想要做什么，她想要的也不多，曼德能够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哪怕没有魔王这个头衔，哪怕没有那一身的力量……不力量不可以没有，这样的世道没有力量太不安全了。 只能“面壁思过”的特蕾莎又想了想，这样的世道在其他地方怎么记载的来着——“和平年代”，至少人类是这么叫的。 在垂明山的日子里，好像还是人类接触得最多吧？就算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当一个从来不被知晓的存在。人类很愚蠢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符面 - 湿冷的室内，一名少年被架在两根钢柱上，他的衣服被人褪去，只剩下浑身的无数道血痕，以及一个个钢夹。 这些钢夹的最前端是尖而薄的锯齿，全部都嵌入了少年的肉体，而且因为新获得的恢复能力，有些钢夹已经与少年融为一体了。 房间里响起阴恻恻的笑声，随后便是更多的夹子落地的声音，少年身上新近的伤疤开始自行愈合，速度很缓慢。 到这个时候这名少年还是只发出了轻微的喘息声，听起来不像是因为疼痛。 结果比想象中还要好，费厄斯咧嘴笑了笑，这一次没有发出声音。 眼前这个银头发的少年的身体资质真是不错，再加上一点魔力的改造，这副身体就是放到高等魔族里也有一席之地了吧？ 不过还不够，还差得远，资质够了没有好好锻炼过可不行。 少年双手的钢链被揭开，虚弱地跌落在地上，倒在了费厄斯的黑斗篷旁边。 与三年前的那个狼狈落败的巫妖王不同，费厄斯给自己做了一件新的宝贝斗篷。虽然单从力量上讲他用地界的普通材料制成的装备还比不上熔岩巨匠顺手造的，但这一次是量身定制。 地上的这个少年也是个宝贝，这样的宝贝还能拥有更多，只要拥有反质，只要反质够多。 可惜啊，反质作为一切常规能量的相反极，依旧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 “无”究竟是什么费厄斯自己也不知道，只有“通”，那个大融合才是世人所追求的，也是成神的必经之路。费厄斯只是从反质之中得知了“无”的存在。 可“无”究竟是什么？真的能有人触碰到吗？ 如果有，那也必将是在这批幸运儿之中了。哦，现在只剩下一个了，倒霉的幸运儿。 少年还有微弱的气息，侧向一边的脸上微睁着眼睛看着黑色的斗篷，那意思好像在问：“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成功了对吗？” 这个少年的脸上有许多到疤痕，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了，还有一块一块的，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用刀随意划破，然后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当时也许是稍后一点时间，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烫了烫。 然而他还在保持微笑，哪怕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费尽心思地做出这一个表情。 笑容是美丽的，是让人心情舒爽的，但是如果这一切发生在一张可憎的脸上…… “恭喜你，你现在可以有一个新名字了。”费厄斯的声音依旧尖锐，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需要去改造，或者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还能改变现在的一切。 少年挤着眼睛笑了笑。 “以后你就叫初始了，你的存在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初始，这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费厄斯将一块面具扔还给了他，木制的面具碰撞地面发出响声。 在地下室里，总是一有什么声音就会被放大到足以成为世界的核心。不过少年没有在意这一点，他匍匐着到那块面具身边，把它捡了起来，用自己的手擦了擦灰尘。 他从前就一直戴着它——他的挚友，无论他相貌变化成什么样都愿意接纳他的存在，从来都不带一丁点质疑。 这样的朋友还有一个，不过那是个心傲的脸盲，那个人从来不会关心别人长什么样，这个朋友也只是少年自封的，是个单方面的朋友。 少年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行为也刻意保持范围，一个不会惹恼“主人”的范围。“其他人还好吗？”少年抬着头，声音很小。 费厄斯走近了两步，俯视着他新得到的宝贝：“你是初始，是完成了自己使命的幸运儿。”这句话之后费厄斯就转身离开了，顺便带上了厚重的大铁门。 还是很可惜啊，反质再怎么与众不同还是一股能量，要想使用它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身体与灵魂，一百名实验者中只出了一个幸运儿。 实在没有办法，能够这样偷偷找来一百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有八十个在第一次接受反质力量的时候就暴毙了，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 不算亏，那个没有痛觉的少年将拥有强大的战力，并且是永久的，不再是以前那种只有六小时生命的废物了。 呵，被正义眷顾的人类，追崇光明女神的圣殿与王国，窥视那么久发现什么了吗？至少得跟一个拥有无限逃跑能力的巫妖王不同的结论吧。 开始了，即将拥有的军队。 费厄斯召唤出了他的水晶球，黑丝在里面游荡，这段时间的积累很不错，还好在剩下的那二十个人展现出疲态的时候就率先解决掉了，节约了不少反质呢。 在费厄斯离开过后，那扇大铁门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因为用力过度地关门和松松垮垮的锁链，在地下室内不停地显露存在感。 那名少年已经戴上了他宝贝的面具，那扇面具上只有六个小孔，小孔还不是跟随五官的方向分布的，下巴的切口也是超过了嘴巴、 若是一般人常年藏在那样的面具之后怕是身子骨都要弱上几分，毕竟是连呼吸顺畅都不能保证的一个面具啊。唯一的有点就是这副面具和少年的脸型非常贴合，是可以因为契合而被遗忘掉的舒服。 少年的双手轻轻触碰着面具的两侧，眼神、表情统统都被隐藏在面具之下。 费厄斯走了，他依旧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叫喊，像一个乖宝宝。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布料，只剩下硬邦邦的面具，这样一个乖宝宝。 少年坐了起来，头往后仰着以至于可以解除到墙壁。那墙上有些黑色硬甲的小爬虫，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没有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什么都不会在意了一样，包括裸露的肉身与肮脏的地面接触，包括坐在那些膈应的钢夹上。 遍布他身边的钢夹上还带着肉，他的肉。那些钢夹只是咬人，咬完又不吃，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少年连看都不看它们一眼。他制作有意义的事情，比如…… “初始……” 他喃呢着他的新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像是能从中发觉什么奥妙一样。尾音中又带有一点上翘，是在表达他的好心情？ 他的头往上看着，不是因为那样靠着比较舒服，而是他知道这个地方不会再待很久了，是时候回归地面了。 但这也不是他在乎的，他只是知道这样一件事罢了，知道他下一步的行动指向。 巫妖王如此得意地离开自然不会是再去上贡，具体是什么时候才能进行到计划的下一步他也不着急，还有很多事情呢。 未来并不遥远，现在不过是踏出了新的一步罢了，跟以前的任何一步都没有区别。 第二百三十九章 姐弟(一) - 一切都顺顺利利地结束了，在夏天开设的春季活动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束了。但是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意外。他又不是个霉星，所有的事情都在正常的发展路上才是正常的！ 这一次可不能怪唐疑心重了，毕竟那个天气忽然就晴了什么的……还好把这件事联系到他身上的人不多，至少唐没有在营地遇到什么麻烦，只有结格跑过来意味不明地说了几句神叨叨的话。 不过其实……这件事情看上去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吧？也不是他一失踪就一直保持冬季的状态，不过凑巧是在那一格冬天罢了，现在放晴也是不是他头一天回归的事情啊。 应该……不会有联系吧…… 这件事情别人怎么想唐反正是管不到的了，想到这里他都不自觉又叹一口气。自己想想都觉得心虚，还去奢望别人怎么感慨呢！ 图拉格最近反应也是怪怪的，脾气暴躁，有的时候真的难以理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总是事事都不能随他心意一样。但是他又经历了什么吗？至少以唐的视角来看是没有的。 至于菲尔那边，对这件事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但是自己都保持一个迟疑的态度。好像知道点什么，但不确切，却隐隐有一股在赎罪的感觉？ 但是图拉格那边又不像是在讨债什么的，反正那两个人一直都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毕竟高度不同吧，虽然现在沦落到跟唐这么一个小少年在一起，曾经那也是有过辉煌的嘛！ 不过最近图拉格真的活跃，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获得了新能力的缘故，唐经常能感受到一股冰凉的目光戳到他的背上。 唐选择了默默忍受，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少了…… 正靠在宿舍里的木柜子上，唐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好吧并不是真的能随时承受这样的惊吓！ 这一次是不是图拉格，是郎逑，他已经打包好了自己的东西，提在手上。 如果遇到比较大件的东西唐有的时候也爱抱着，明明应该是小件可以顺手拿着大件放到背包里更便捷才对。 一方面是有点想低调吧，只是异能空间这种东西，有跟没有是一个界限，然后就没什么太具体的标准了。这不是一件特别引人关注的事情，特别是在国立最高学院，异能空间的各种道具很普遍了，个人没有学院都会统一发放，平时遇见的异能空间唐也不知道到底是天生携带的还是什么小物件上的。 诶，说起来郎逑没有带着班徽吗？那里面放包裹的空间是足够的啊。 “等假期结束好好交流一下吧，我感觉得到你变强了。” 唐点了点头，郎逑现在给人更加可靠的感觉了。 以前y班每个人技能有什么小变化或者等阶有所提升了必定是传播得每一个人都知道的，自己这次回归没有得到太大的关注，他们是想保护自己的心情吧。 这帮家伙总有些时候莫名得很能体谅人。 “其实没关系的，现在我可以说。”虽然可以默默地接收下好意就行了……唐真是太感动了，有些想要回馈。 但是郎逑的脸色却一下子就变化了，神情略带一点尴尬地说：“但是现在活动结束了，应该放假。” 对……放假…… 啊哈哈？唐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郎逑刚才说的不会是场面话吧，因为感觉到自己对法阵没什么兴趣所以这一次换了一个话题…… 好像也是，最开始回归的时候这群家伙也问了这一年半到底失踪去哪里了…… 等等，所以一直都是自己想多了吗？不对啊，这里可是温暖的y班！ “你……”郎逑似乎是察觉到了唐的不对劲——那应该不是很难察觉，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这种情况能说什么呢？外面还是晴天，是唐自己觉得快要下雨了，乌云密布的，是室内的云诶。 然后在没说出什么的情况下郎逑道别了，果然还是假期比较重要，呜呜呜。 郎逑平时都挺刻苦的，但是一到假期什么的还是离开得很快的，是个恋家的好孩子呢呜呜呜呜呜。 卡尔、桌弟、井也逐渐地收拾好了，唐是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杰季是看着他那一大摊发呆，也不行动，在吃什么小糕点。这次跟其他人分享都没有持续很久了，大家都沉浸在假期的快乐之中呢。 桌弟和井是先走的，卡尔留了下来和唐一起等，他俩是要等到圣殿的人来的，然后两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一起看着杰季发呆。 今天杰季也是反常，卡尔平时就算话少也能跟着三人组一起混的，有集结在基本不存在什么僵局，但是今天杰季不开口，连带着卡尔也只能在旁边表演木头人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 唐其实也不想老是盯着杰季看得，但是杰季现在正在抄身边辐射一股奇异的能量，真是不自觉地连走神都能走到他身上了。感觉是有什么心事吧？但是不太好问啊。 卡尔平时和杰季的关系挺好的，卡尔会问吗？唐到这会儿都放弃走神了，生硬地把视线转移到卡尔的身上，但是卡尔并没有开口。 “你俩这是干啥啊？没事儿来帮我再吃点儿。”杰季作为大哥还是乐观的啊，在这种情况下能率先打破僵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啊骚年） 结果两个人非常诡异的都没有出声。唐是想着卡尔一定会回答的，他是、他是……他是刚才反应迟钝了一点，然后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无人回应了。 “呃，不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唐做出了不久。 卡尔那边好像是真在走神，走得有些过了，根本没听到杰季说的话。 也是有可能的，精神不好很正常，他们昨晚貌似闹到很晚才睡的，值班的巡夜人都来警告了两次，这还是本次活动管得宽松的情况，不然他们昨晚应该被拉出去罚站了吧？ 杰季好像又恢复了活力，不再是刚才啃着小饼的颓靡样子了。啊颓靡，这个词竟然有一天能用在杰季身上呢，哪怕是上课睡觉他都总是……呃，上课睡觉形容作神采奕奕似乎有哪里不对。 总之现在的杰季表情又变得丰富了起来，做了一个特别拧巴的表情看着唐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一个跟丢了魂儿似的都不应话，一个跟老太太一样反应迟钝。” 反应迟钝唐认了，老太太什么鬼哦。他眨巴眨巴眼睛，确认自己是在一个比较清醒的状态然后说：“卡尔昨天没睡好吧，我的话……我是看你到现在都没有收拾东西。” “一会儿就收，反正还早。”杰季甩了甩手，这一次脸上又没了什么表情，说话的语调也很平淡。 这个时候唐的勉强又摆上两个选项了，同学看起来好像有什么烦恼的样子，要不要去过问啊？ 这种事情……放给郎逑的话已经行动了吧，就像这几天对自己那么好一样。 但是、但是毕竟会涉及到别人的隐私诶，万一杰季不想让别人知道呢？但但是，这么多天都接受了大家的好意，有点回馈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第二百四十章 姐弟(二) “你眼睛怎么了吗？一挤一挤的。”杰季拿着他最后一个小饼。 “没有。”唐咳嗽了两声，怎么经常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呢。 旁边有人敲门，唐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如果唐没有看错的话——学生会的那个副会长金妮。 宿舍的门一直是大开着的，按照以前的规定营地的门就是不准关的，现在又是结束时刻，人也没啥更永不渣子关门了，那扇门就很随意地在那里敞开着，然后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惹上什么事了。 但是这一次这位副会长的目标好像不是他，眼神直直地锁定在杰季身上：“杰季你怎么还没收拾东西啊，要准备走了。” 这会儿卡尔似乎都恢复了甚至，朝这边望了一眼，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 等等……难道是自己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内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吗！ “就走。”就连杰季本人的话语都变得简洁得不能再简洁。他收拾东西倒是快，基本就是手一揽，吧所有东西直接倒进异能空间就完事了。 “你怎么能这样这样收拾呢……算了，先回去再理吧。”金妮竟然还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天呐，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吗？唐呆呆地抬着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烟雨来代表自己的心情。刚才的对话好像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太对劲诶…… 这个当头金妮正好朝前走了一步，对上了唐的呆滞的目光——然后理所当然地一脸嫌弃……等等，好像不应该理所当然吧！ 不用等唐去问，这位大小姐自己就开始解释了：“你这家伙只会破坏规矩和四处惹事，拒绝会长给你的好意还得留一堆破事给会长处理，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还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真是恬不知耻。” 说完这句话金妮小姐就拉着杰季走出去了。 …… 啊？ 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吗，与他有关但是忘记通知他的那种。 唐转过头去看看卡尔，卡尔带着懵懂天真的眼神反过来看着他，甚至不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刚才那个……副会长……”唐现在连好好地说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果然昨天晚上杰季他们吵闹不只是参与者本身在熬夜，被迫的听众也很有被影响到啊。 “哦哦，那是杰季的姐姐。”卡尔这回开口说话含糊不清，唐才反应过来他嘴里含了一颗糖。 虽然隔得远稍微能闻到一点味道，是强劲的薄荷糖的味道，算得上是熟悉的味道。果然卡尔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么，这种提神醒脑的东西，上次唐从郎逑那里接过一颗后就记忆犹新啊。 唔，现在的关键问题好像不是糖的问题。 “姐姐？” 金妮是杰季的姐姐？可是金妮不是那个什么阿尔迈密斯……那个金尼尔斯大公爵家的孩子么，金妮是杰季的姐姐的话那杰季不也是世子了？ 这种神侍什么的不成问题，只是……只是唐有点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卡尔那边还含着糖“嗯”了一声。 “你不知道吗？杰季姐姐人可好了，平时那些玩具啊零食啊都是她送来的。” “是吗……”唐觉得事情发展有点颠覆自己的认知。 不过好像本来对那个金妮的了解就不多，唯一一点信息就是好像跟薇薇安关系不错，毕竟会长跟副会长什么的嘛、上一次地遏制和好像看自己的眼神也有点不对，但是上次没这样爆发啊，该做什么还是做的。 这一年半自己人都不在总不会惹什么祸吧？为什么突然要说薇薇安帮自己处理事情，还恬不知耻什么的。 完全无法理解，甚至隐约察觉自己掉进了什么大坑里。 “金妮姐姐人真好，上次来还说教官给我们的训练任务太重了……我不是批评教官的意思，只是金妮姐姐说应该平等一些，其他人都可以玩儿。但是教官也没错，我们训练是给自己训练的，如果做不到就换做得到的人来。” 唐看了看卡尔的状态，现在说话跟喝了酒一样的飘忽。从目前情况来看正常问答还可以做到，就是答完不知道就往哪边偏去了。 但是这个状态的卡尔好像有点活泼啊，一开始是不说话，现在一说起话来了就停不住，真跟喝了酒似的。 他们昨晚不会真喝了酒吧？应该不是的吧…… 唐一偏头，这次又有人进来了，也是先礼貌性地敲了敲门，然后绅士地说道：“不好意思，殿下我来晚了。” 这熟悉的语气自然是焦客没错了，焦客的出现还吓得卡尔抖了一下。卡尔一直以来都挺怕焦客的，唐现在完全表示理解，甚至还想佩服一下卡尔的洞察力之明锐，很早以前就保持同样的心情了。 东西早早的就收拾到异能空间里了，现在要走自然是说走就走不回头的类型，于是两个人就跟上了神侍的脚步。 说起来焦客出现的频率好像不算很高，但是只要是和圣殿有关系、和唐有关系的事情总能够见到焦客。 按理说神侍也是个不小的官职了吧，怎么也亲力亲为这些小事情。上次不过是在圣殿门口站了一小会儿也能被他发现……咳咳，那件事情虽然是唐没有什么伪装，总之焦客给人一种无处不在的感觉。 想想也是阴沉。 比较让唐意外的是，对于焦客的感觉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有害怕，没有忌惮。 “一个月的假期圣殿会有什么安排吗？”走出营地，还需要走到曼陀莎森林大门去，不如来时直接门口就乘马车舒服。这一路不说点什么话的话太干巴巴了点。 “没有什么具体的安排，殿下您可以去王都四处转转，多结交一些朋友也好。与贵族之间的交往是要告诉他们你有不容他们小瞧的实力，或者说出臣服的条件。”焦客也是神色如常。 “不是说保持原样吗？” “是这样的，我刚才是按照常理来说了，社交对于贵族来说很重要，原先对殿下班级的禁制主要也是针对这方面。” “我不是贵族。” “被女神选中的人就算讲贵族也是谦称。” 还是一样的无趣，这回唐安静下来了，和这样一个人讲话完全没必要嘛。班级禁制什么的，连问都不想问。 反正都说了要保持原状了，焦客现在是误以为自己有什么身份了，那些别的人还不知道吧？因此而改变的人自然也不多，社交想做到也难啊，现在有什么实力向他人展示嘛。 “索迪亚魔导师已经联系上了，他会回来继续任教的。” 本来已经不说话了，焦客冷不丁一句把唐吓了一跳。这件事是早就知道了的，唐倒不是很震惊，一旁的卡尔才是原本盯着路的眼睛都看了过来，然后又把脑袋低了回去，这节路不太好走。 但是唐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什么特殊的变化，离开这一年半y班的其他成员对索迪亚老师又是怎么想的呢…… 随便想想好像就能联系到很多东西。 第二百四十一章 猪脚的炖物(一) 想得越来越多想法就逐渐滚成大雪球，还会越变越大的。这个大雪球一接触到对于这一年半的猜想化作的道路就会愈发控制不住自己，到最后变成一个大灾难。 “圣殿对我没具体安排的话我的时间是不是可以自由处理了？”唐已经想到很多东西了。 “当然。” “我是不是没有住处的？可以自己在外边住吗？” “圣女殿下认为你可以和她在一起。” 薇薇安……她倒是好意，但是不记得那天在圣殿里被焦客逼走吗？这样的事情还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洗礼那天也是，只是当时还没有这样的感觉就是了，焦客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笑面虎、是笑脸山！看起来什么都好商量，实际上自己的决定一丝一毫也不会相让，就是一座虚伪的大山。 “我能自己住吗？” “生存需要资金的，小殿下。” 焦客说的话很现实…… “那你能给我吗？神侍应该服务女神、服务光辉候选人才对。” 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狐假虎威了，只是他现在有一件想要去完成的事情了，由此来脸皮厚一点也没关系了，反正他们这群人信神的。 焦客带着他长久到像是缝在脸上的微笑看了唐一眼说：“小殿下成长很大呢。殿下当然可以自己一个人住，那遇到的危险也只能一个人承担了。侍不是有钱人，能提供出来的钱财只能够您生活，以小殿下您现在的处境没有侍卫可是很危险的。” “有人想除掉我？” “殿下您站的位置很不好。” 之前焦客就说了，神派和权派已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自己这个“圣子”就是破坏平衡的关键点，那万一一不小心被除掉了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在学院那群人不好动手，假期可就不一定了，在离开学院保护的地方能出现的“意外”种类都要丰富很多呢。焦客说得挺有道理的，也是切实地为自己着想，但是去圣女那里得到保护的同时也会受到监视吧？ “如果我不被他们找到就可以了吧？” “殿下您说笑了。” 好吧，唐刚才说的那句话可以被撤销了，他现在甚至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不是建议回圣殿而是去圣女那里不也说明了很多问题吗？本来也就是圣殿里在争斗。 真是郁闷至极。 剩下的路程唐口都没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唐不说话焦客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一路上都在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所以敌人到底有谁这件事焦客至少应该知道一点的吧？他也是没说，或者觉得不说出来对自己好一些？ 唐一路上想了很多，但是以他目前的处境想再多也只是重复过来重复过去的，可以打的牌太少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先去薇薇安府上住着，有什么事情再跟薇薇安商量，只要焦客不是成天跟着……他作为神侍应该也是有点事情要处理的吧？尽管现在看来他很闲。 就是可怜了卡尔了，一路上抬头好多次，不知道是有什么想说的还是只是单纯地抬起头呼吸呼吸正面的空气。他今天状态不太好，唐其实觉得他该再睡会儿的，就是这样的话不太好说出口。 该怎么说呢，“卡尔你再睡一会儿吧？”那卡尔肯定是想都不用想的就答应，然后不管想不想睡都开始装睡。 其实不是什么好说不好说的，唐就是不想说，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对现在的处境把握得很糟糕所以才会有心思去想别的事的。 也许真正抵触去薇薇安那里的原因还跟今天金妮的话有关，他可能已经在不知情之中欠了薇薇安大恩情了，现在还需要再去麻烦她。也许金妮说的就是这件事，总之现在唐很苦恼，他好像总不能好好地报答对他好意的人。 回到王都已经是晚饭时间之后了，原本营地是午饭后解散的……中间的等待花了太多的时间了，又是无意义的浪费。又不自觉想到这些东西去了，唐现在的心情真是很糟糕啊，一件事情尚未完成就又遇到新的问题。 焦客先把唐送到薇薇安院子门口就走了，卡尔还在他的车上，说是有圣殿的什么特训来着。 守门的两人自然是知道唐的事情的，毕恭毕敬地打开大门放唐进去了。其实那两个人的毕恭毕敬给人感觉就跟职业习惯一样，是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恭敬，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在意那么多就是了。 薇薇安的院子还是没什么变化，不过这次刚从曼陀莎森林回来的唐不那么容易觉得是世外桃源了，自家院子里的东西再怎么亲近自然也比不上诺大森林。 最不同的一点是今天薇薇安在外院，坐在湖边的石凳子上，眼神放空。 这是别人家，自己来借住看到主人应该先打个招呼吧？这个想法是连接最基础的礼节，但是唐一不小心就在这一步卡住了。 应该问候什么呢？吃饭了吗？薇薇安现在正在发呆是不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如果这会儿不打扰自己又该干什么呢，在这边傻站着？唐忽然觉得如果门口那两位大哥可以顺带接个通报的活儿就好了——也说不定是薇薇安自己取消掉这个功能的，她的话也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吧？ 反正只要一直傻站着就一定能得到注意的，当薇薇安的眼睫毛重新动了一下，唐深知自己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在薇薇安终于看向自己的方向的时候，鼓足了气——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好呀，唐真的受不住。 还好是薇薇安，不那么在意这些的薇薇安，远远地朝唐发射过来一个微笑。是不是也该庆幸她今天心情好，没有来捉弄唐？其实的话，除了第一次见面薇薇安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多过分的事情？ 薇薇安今天穿了一条粉红色的长裙，是那种比较宽松的，不太影响正常运动的那种。像一只精灵一样，从湖边飞到门口来了。 “刚回来？有用过晚饭吗？” 真是质朴的问候。 唐点了点头，实际上对于刚回来和用过晚饭都应该是否定状态才对，点头只能算一个回应。 也无所谓吧，今天已经又虚度那么多时光了，晚饭什么的只是少吃一顿也不会觉得饿。 “真可惜呢，本来以为你能早点回来的。” “呃，有准备什么吗？” “晚餐啊。”精灵又活动了一下，她那长裙像是在起舞。 “那我还可以……” “可以？” “可以荣幸地接受。” “哈哈哈，你变幽默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薇薇安连笑都爽朗了很多，不用去顾忌会不会损害到“圣女”的形象。 其实那些形象本来就不知道是谁定的嘛，做什么事情都有包袱，都要遮遮掩掩的。 现在的薇薇安才是真正的薇薇安啊，虽然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幽默，他觉得是因为薇薇安想笑就可以笑出来了，理由什么的随便找找就行了，挺好的。 “除了晚餐之外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啊！” “神侍大人他平时需要做些什么呢？” 问焦客可能是打草惊蛇，问薇薇安的话只会被以为是少年正常的好奇吧？至少唐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在很多人眼里都不算是威胁。 第二百四十二章 猪脚的炖物(二) “焦客？焦客他平时就在圣殿里，二层有一个房间是他的，要做的事情就是通灵之类的吧。” “通灵？” “我也不太了解……相当于是搭桥之类的？让自己的灵魂与女神贴得更近，然后倾听女神的意思。” 听起来好像很正常，作为向万生传达神的旨意的存在，平时就在保养自己的能力。 薇薇安说不了解也是很正常的，就唐自己在王都这么久所知道的就是，神侍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圣殿（女神）的一些意思，但是他的存在是相对独立的。 唐这么久以来不安的也不是这种事情，无论是经历了什么，薇薇安看起来对焦客都是十分放心的，从薇薇安口中也能知道焦客是陪伴了她很久的存在，从她成为圣女开始。 但是刚才薇薇安的表现有些不同……是薇薇安会做出的事情，唐自己忽然发觉了什么不同。 那种为难的神色忽然给唐带来了一种的感觉，就是好像那么久的时间都在白费，有一些非常关键的问题没有抓住，而现在那些关键的问题就一点一点地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薇薇安的表情明显是不想提这些事，原因呢？不太像是不愿意提起焦客的事情啊，不管如何薇薇安都是很新人那个人的。 今天和郎逑的聊天忽然让唐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他一直都有在忽略的事情。 为什么他老是要问图拉格一些自己得不到的信息呢？是因为把他当成了npc，提供关键信息是npc的职能。 唐一直在这个世界体验着，有的时候会觉得有些事情很有意思，有的时候也会感到委屈。简单来说，虽然他有关注到自己的情感变化，但是对于周围的这些活生生的人，似乎总是忽略了他们之间的逻辑。 有的时候也会去注意，但……还不够。 薇薇安现在视线偏向一边，小动作很多，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确定。但她很开心能够见到自己回来，并且乐于付出一些来保护自己这个后生，所以一定不是心怀恶意。 如果能够抛弃掉原先作为唐的想法，以乔尔德的姿态面对这个人……或者说更远一点，更进阶一点，就以唐、一玩家的身份来看待这些人，却把他们当做活生生的人来看，薇薇安做出这种表情的动机是什么？ 唐一直觉得自己的直觉还蛮准的，尽管他的直觉向来都是出现在不好的方面，不如第一次见到焦客认为他的不详。但是除此和薇薇安见面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字呢？ 美是美，无论放到哪里薇薇安这种级别的大美人都是罕见的，但是当时真正充斥脑海的是纯粹两个字。当初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纯粹才觉得薇薇安是一个可以亲近的人的，到现在为止这种印象也没有被推翻。 唐忽然间好像想通了什么，怪不得一直在面对图拉格的时候都觉得不对劲。一直以来他面对这个世界的方式有漏洞，纵使两个身份的认识没有关系，但是在一款rog游戏里，玩家真正应该拥有的视角是怎样的呢？ 代入角色这一点他一直有在努力，这也是不可能不拒绝的事情，乔尔德受到伤害，他这个被拘束在身躯里的灵魂自然也能感受到。 还不够，还有什么不够，之前的相处方式出了什么差错。 薇薇安抬起头，她的脚尖还在地上画着圈圈：“你要去用晚餐吗？我已经用过了，在外边吹吹风。”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却是这样一副心虚的表情。 唐好像终于开始触碰到这个世界了。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独特的内心世界，他从前当然有察觉到，但是…… “你是不想在家里谈论圣殿的事情吗？” 薇薇安僵着脖子，点头的动作看着有点怪。 这代表的是她的惊讶才对，惊讶的不是自己问出的这句话是她想表达的，而是自己这个呆子居然能够体会到？ 也不对啊，之前自己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发觉，周围人的情绪一直可以感受到。唐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其实没什么秘密，他的胸口里才是有了一个答案，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不用晚餐了……感谢你的好意，我还是住之前的位置吗？” “可以。”薇薇安又点了点头。 剩下的反应唐没有去顾了，开始不顾形象地奔跑。 没有几步路的距离，平时除了训练唐也很少在人前这样奋力奔跑了。 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了，同时也是这么久以来最大的收获——可笑的是明明是一直都拥有的东西。 屋内陈设和上次来没什么变化，就算有些什么小改变唐也没办法发掘了，上次本来就没多注意这里有什么没什么，看过就忘的。 他靠在门背后喘气。虽然刚刚才经历了长冬，但是整个世界恢复的速度太快了，一日雪花一日烈阳，这样的温度变化光是作者不动都会感到燥热，更不提还要跑起来了。 压住房门的第一刻唐就感受到了身边有些黑气蔓延，图拉格要不要出来唐都感觉无所谓的，他的心中已经被一个想法包围了—— 一个抓不住的想法。 不管是那一个世界，原本的生活也好，带着奇幻色彩的异界也好，不管是在哪里，永远都不可能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大放异彩的。但是他是玩家，对于他来说自己控制的角色就是自己的主角，自己现在的处境太奇怪了。 一定有哪里不对，他一时想不到。 玩家有什么呢？与生俱来的异能空间？不是那些东西。 图拉格和菲尔一同出现，今天的图拉格难得的看上去温柔了一些，他最近的状态真的是超级差。 “你怎么了？” 菲尔的言语还是那样充满善意与关心。 唐感觉得到自己的眼里流出一些温热的液体，比眼泪要稍微粘稠一点。 错位次动的副作用吗？来得很是时候啊，但是此刻那种针刺一般的感觉唐反而没有那么在意了。 玩家通常能够拥有上帝视角，除了代入当前的角色以外还能抽离出当前的角色……这点对于唐来说没什么所谓，对原先乔尔德的了解不过也就一本手札罢了。 上帝视角能收获更多的信息……菲尔与图拉格的存在算是这样吗？ 现在绝对不是那种看着所有人行动而自己可以无动于衷的时刻了，真的又能那样以玩家和角色来分开吗？ 太难理解了…… 但是图拉格的所作所为确实像是为玩家提供剧情的npc或者旁白，一些阶段不能够知道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有到了时候才会说出来。 这个时候该怎样界定呢？应该说是图拉格来判断的吗？ 血色格林带来的影响就算唐刻意不想去在意，实实在在的痛感是他无法避免的，此刻只会觉得头晕脑胀。 游戏确定阶段、确定剧情，那意思是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是吗？为了确保可玩性，在合适的时候透露出些许秘密。 那《异界》呢？这里到底不应该是一个完全开放的自由世界吧，不然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命运的执着感？ 有谁在编排这一切？又是谁在告诉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 命运的低语(一) 昏迷不过是一闭眼再一睁眼的事情，至于睁眼闭眼过车中发生了什么…… 猜猜也知道了。首先对自身判断，现在是躺着的，就是已经被人照顾过了。果然，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是薇薇安，她手里又一块毛巾，旁边的高竹凳上还有有一个铜盆，里面盛着一些干净的水。 这是个好消息，又不是个太好的消息。 唐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存在。 “不用看了，今天我没有通知焦客。”薇薇安把毛巾在水里荡了荡，然后干脆把毛巾扔里面了，“我之前听说了你那个技能的事，又看你手中拿着一瓶药剂标签的成份是上次焦客跟我说的那个就直接给你用了。” 唐点了点头，虽然刚才一清醒就坐起来乱动，实际上酥麻的感觉还没有完全退散。 薇薇安没有告诉焦客倒算得上是一个意外，以平日对薇薇安的印象她应该没有什么秘密是不会跟焦客共享的吧？更何况自己这件事完全算不上什么秘密，药剂什么的一定还是焦客告诉她的。 是她自己也察觉了什么吗？唐蠢蠢欲动，想要更进一步说说焦客的事情。 于私薇薇安不想在自由时间里提到圣殿，但是唐如果问的话薇薇安想必不会拒绝太多。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焦客比以前想象中危险得多，而且并没有太认同这位圣女，跟以前反着来了。 现在是一个好机会，既然薇薇安都已经提到焦客了。 “那个……薇薇安……你觉得焦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那样啊。”薇薇安回答得十分模糊。 就是那样，哪样？大家心目中的样子还是这几天唐察觉到的另一面？ “你会不会有的时候忽然觉得他好危险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焦客一直以来都容易给别人糟糕的感觉，但是他已经很努力地去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亲和力了。有他在的时候你一直很紧张所以我才没有叫他来的，但是你也不要这么去想。” “我只是觉得好像比起你来说他更在意的是女神。” “那很正常，他从小就是被那样教育的，他是神侍，我是圣女，就这么简单而已。神侍对圣殿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就算以你我光辉圣人的身份也最好不要多过问。” 一点都不简单啊，唐叹了口气，结果倒是跟之前想的没什么差别。 薇薇安起了身，指了指水盆说：“这个是你自己房间的，都是清水，你不用倒掉也可以。对于焦客的事情你不要好奇太多，神侍的秘密会触碰到圣殿的不可说。” 讲到这里她歇了歇，又像是还有什么不吐不快一样纠结着。当然最终唐还是听到了：“虽然你现在是圣子，不要因此就掉以轻心。你知道现在的状态的，你为那些老妖怪们带来了恐慌，如果你还要折腾来折腾去的话……” 带来恐慌？这好像和焦客的版本不太一样了，薇薇安这一下子说了好多话，甚至有点口不择言了。老妖怪们，她的用词太调皮了。 唐抬着脑袋看着这个忽然开始喋喋不休的少女，他现在的目光很静。 “你要用那种不屑一顾的目光，跟你讲那么多能不能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啊？” 不屑一顾……唐还觉得自己的眼神里没加入什么情感呢，怎么就变成不屑一顾了。 “你都没跟我讲什么有用的东西，直说要让我安分点，然后一堆听起来挺有威慑力的后果罢了。” “所以你不相信？” “信信信！”唐举起双手投降，现在的套路直接变成这样了么，他可不相信薇薇安听不懂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不过现在对于他自己来说好像也算是知道一些了吧？也许从头到尾保护安全都没有顺利监视的成份大，而且说不定对象也不知是自己。 薇薇安又说了几句无足轻重的事情就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也不忘再三叮嘱唐小心一些。而且她的意思似乎是，像以前那样比较好。 所以这次自己回来变化真的很大吗？为什么所有人都那样说，甚至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界都都说和传闻中很不一样。一开始是怀疑传闻，现在已经开始要怀疑自己了。 也许真的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吧，至少这次回来已经知道要小心焦客了。 以前有开玩笑似的问了一个问题，到底是谁第一个说出女神已经不在了的消息的？这个问题当时不期待回答，只是随口一问，现在想想呢，能够沟通神明的又没有几个人。 但是就很奇怪，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诱饵可能是人类对于利益的追求，但是66年的时间还是太快了，背后必定有推手。看看时间，自己应该混过去不过两三个钟头罢了，不算很严重。 唐轻轻敲了敲竹木床，顺带低声呼唤了图拉格，这是一连喊了好多遍才得到回应。 黑气蔓延，这次只有图拉格一个人出现，还是插着手一副天下人都欠我钱的模样。 “你来啦。”唐乖巧地把腿盘起来，身子也坐直了些。 “干嘛？”板着脸的灯神问。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自己很奇怪？脾气太不好了。”唐摇摆着身子。 这回图拉格不说话了，翻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白眼。 唐才不管他咧，继续问道：“是不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你？” 图拉格还是不说话，不过看表情唐猜对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想了一些比较奇怪的问题？”讲到这里又又热流从眼角流出，这次耳朵鼻子都有，嘴巴里也有点甜甜的味道。 这么着急不是正好印证了一些事么？ 反身过去把毛巾迅速拧干然后贴到脸上，在湿毛巾之下唐还是坚持呜呜地讲话：“我们可能被什么盯上了，我现在就是结果！而且不只是我，你也是，我听见菲尔小声跟你说过要控制自己。” 然后唐一只手捂住毛巾，一只手指向天空。 “你还是省省吧，自己都什么模样了！”图拉格抢过唐手中的毛巾，但是他接下来的行动断掉了，因为他发现唐蹊跷出血的情况中止了，迎接他的是唐的笑脸。 图拉格叹了一口气，模样颇为无奈：“我前段时间又没想什么特别的，而且怎么可能光是想想就受到什么禁制呢？你就算了，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控制住我的。心烦气躁那是我的问题，我现在根基不稳。” “那我刚才……” “你有内伤啊！我叫你哥哥好不好？第一次是格林，第二次是因为牵动了内伤。虽然之前看你是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摔过又在幻想乡经历了点事，出点血还是很正常的，更别说你刚才用了药之后还左摇右摆的……也不怪你这样乱想了，你现在的灵魂是有伤的。” 图拉格讲到这里，菲尔也出现了。 摔过还是真的，在封印之地。当时图拉格都不在的，没想到他居然能知道诶。 “哦……但是……” “但是？”图拉格跟着唐又说了一遍。 但是唐真的说不出来什么但是了，很难受。他知道有什么不同了的，鉴定术无法使用、血条消失，很多功能都在改变，他还是说不出来什么。 “好的吧，还是谢谢你们给的药。” “我们哪儿给你找药，菲儿姐本来是想用清明，这药是你小同学给的。” 小同学……？图拉格会这么称呼的好像只有一个人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 命运的低语(二) “圣西林！他没事了？” 唐激动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一动过后又是连嘴角都挂上血丝了。 图拉格还是照旧的红脸位开始批评刚讲不要乱动又开始冒血，菲尔就非常贴心地用了清明帮唐调理了一下。 “嘿，那药的副作用看来不小嘛，你就消停会儿吧。还有啊，我可是一直都告诉你你的小同学没事的。”也就只有图拉格了，同伴受了伤他还笑得出来。 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也不该怪他，图拉格那样的性子。这样的症状是源于错位次动的副作用呢，还是圣西林给的药剂在身体恢复过程的一点小表现呢？唐猜是后一种。 图拉格在一旁飘啊飘啊的，似是寂寞没人跟他斗嘴了，对唐也是一直各种骚扰。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刚才说不要让我乱动。” 图拉格不以为意：“你太安静了我不习惯，小孩子还是药充满活力一点嘛。现在你什么打算，关于你小同学的情况不要多问我一些？” “不了。”唐回答得也是干脆。 然后图拉格啊又左边蹭蹭右边蹭蹭的，对唐的这种冷淡非常不理解。这货不就是自己无聊了才贴上来的么？好消息是他自身的问题应该有所控制了，但是这一恢复就到处皮的熊孩子性格还是要不得的。 “你就不能自己去找点什么好玩儿的么？” “我有什么好玩儿的啊，我只能玩儿你啊。你有问题的吧？问我问我，贴心的图拉格在线为您解答。”图拉格一脸天真地笑着。 应该不只是单纯的无聊，唐看了看图拉格那张笑脸。这家伙开始慌了，因为什么事？根基不稳还是自己问他的有没有想到什么事？ 因为记忆的断层，唐对于现状的把握并不准确，只是以他自身的状态来判断，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被什么引导着改变。 刚才是他过激了，想法被控制什么的还是很难做到的，特别是整个生活都要监视什么的。但是鉴定术的失效、血条以及状态栏的模糊化……太多的东西在改变了，而对于唐本身来说自己也有了改变。 一开始是抱着游戏的心态来看待这个世界的，然后接连遭遇强敌消磨了心性，抱着体验的心态去被动接受又觉得事事不如意。其实就是一开始被唬住了而已，三级新手遇魔王什么的着实可怕了点。 很莫名的，从那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回忆中走出来了，唐觉得自己的想法立马就改变了——如果是人生，他现在要好好体验，如果只是当作游戏，他也要尽力而为。总的来说比起被动接受，主动去寻找什么才是游戏的乐趣吧？不然的话顶多也就完成主线任务罢了。 来都来了，不好好玩一次太亏了。 图拉格睁着他大大的眼睛，眉头微微向里聚合，嘴角也向下弯，就跟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皇天在上，最近可没有人对他动什么手脚哦。 不过他想做什么倒是不难猜，做伙伴也那么久了，就算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也是个值得信任的好队友了。 “嘛，接下来的事情我问你你也不一定答得上，我自己会去查的。而且我现在觉得什么事情都光去问是不靠谱的，问别人别人也不一定非要跟你讲真话对不对？”对这件事情的感悟唐是从焦客身上察觉到的，焦客那天那么搞了一出，又以虔诚信徒的身份对他“知无不言”，搞到底也不是个单纯透露信息为生的npc嘛。 至于图拉格，这个小伙子虽然看起来就不是个城府深的人，从他的言行中判断流落地界完成什么事也只是临危受命。他有所顾忌，比起有什么事情他觉得不能说……感觉更奇怪。 他对自己过往的讲述就是一个从小被关起来的可怜崽子，所以说他是有很多事情自己也迷惘的。 “我发誓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图拉格单手握拳向上举着，看起来比起发誓更像是要揍人。 “我知道你是真诚的。”唐摁下了他的拳头，“但问题是同样的信息在总体掌握的程度不同时，没准儿能变成两个意思不是么？我是讲，你对我说的是你认为真的，那有没有可能你知道的东西也掺了水分呢？你们现在在我身边，也许比起我来说，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可能更多吧？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找想要的信息。” 唐感觉自己现在是中二之魂没有退散。其实他现在只是开始处理以前的信息了，之前总觉得在《异界》里就是漫无目的，连打怪升级都显得枯燥乏味，反正又没有目标，唯一给点压力的还是那个任务。 一直以来似乎都忽略了一些事情。看到朱语，因为是一个任务，所以哪怕是在那个破木屋里接取任务的时候，还是完完全全从自身出发的。 这倒是没错，人嘛，都是自私的。但是因为无形中散发的这种身为玩家的优越感，唐一直都没有在意图拉格和菲尔的需求。 也怪他们自己没有说啦，一直都没有说自己想要什么，就跟着唐不明不白地混着。 菲尔一开始出场就说自己只是一个新手指导员，后来无数的线索又指明她和光明女神有着不浅的关系，很有可能是仇敌。但是现在她自己又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唯一能够明确存在的东西是她的感觉，对于各种事件不同的反应。 哪怕唐能察觉她有过的几次变化，总觉得是不一样了，具体变化的东西也不应该是记忆。她还是一样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能力。 在卡索镇她能叫出那个神甫的名字，当然不会是因为先前认识，那是她的能力。菲尔算得上是一个只剩下技能的空壳子，她到底想要追寻什么估计本人都毫无头绪，所以菲尔不说是正常的。 图拉格就很有意思了，哪怕有的时候觉得他也是个挺单纯的小孩子，偶尔耍机灵都是为了恶作剧。 他有时候让人觉得性格恶劣，呈现的一个状态就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其他的线索就是他提到过的哥哥，以及菲尔。 他不是只在乎自己，是只在乎某些特定的人以及这些人相关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唐可以肯定自己已经获得了这个家伙的信任，但很奇妙的一点就是，这家伙从来没有说出自己有什么目的。 要猜不难，这个重情义的小子肯定想要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去找回他原本身边的人，也许还有点别的东西，但这种相关的想法肯定是有的。 所以问题是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出来过呢？是什么阻止了他？ 既然是作为游戏，唐相信就算他继续浑浑噩噩下去迟早有一天也能接触到这个故事真正的主线，不过现在看来那样不太欢乐啊。 虽然是分析就有出错的可能，就比如说刚才想的想法监控什么的。不过现在图拉格确实是在慌张，连笑脸的掩饰都没有了，这真的很有意思。 第二百四十五章 命运的低语(三) “你……”图拉格阴沉个脸，说了一个字没接处下半句。 唐现在反正不着急的，他又没有什么事情想找图拉格知道，就算刚才说到圣西林的事情，那也只是感叹，又不是真想问他什么。这小子，内心其实也蛮纯净的嘛。 菲尔在一旁左看看又看看的，似乎想说点什么来缓和局面，但是碍于之前提到的问题她也有份，展现的迷茫面更多一点。 图拉格从原先毫无拘束的姿势换成盘腿坐下，一脸认真地看着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呢！”大声回答之后唐实在忍不住咳嗦几声还都是带血的，现在还真是重症患者的状态啊，好消息是正在治疗中。就算先前唐对自己的伤势没有察觉，也知道这种东西淤积在体内会产生更大的影响。 图拉格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把脑袋凑过来盯着唐左看右看的，唐只能使用幻影喵喵拳把他打到一边去。 “你别这样看我。可能你觉得我先前问你是不是想什么被发觉了然后得到禁制神叨叨的，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感觉，这次回来之后我总觉得我们现在在经历的一些都在被某种神秘力量掌控着。包括我现在讲这些，就算现在不提以后总有一天会想到，不过那个时候可能是别人来告诉我的。于我而言，只是不想再做个无能旁观者罢了。” 唐瞧着图拉格的一脸不相信，哼，他不在意了，这一次是真正的有史以来最放松。明知有危险在身边，明知世间没那么太平，把这些好好想想反而有更轻松的心境。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早点知道就能喘几口气了。 “那你怎么突然想认真啊？”图拉格撑着下巴，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因为不想累啊。”唐不否认在某些方面他挺懒的，能混过去就混呗。他宁可承认是他懒也不想说出另外的原因，虽然说在这种事称懒或许不那么有效。 图拉格还是很不理解，并且用了很大力气在他的面部肌肉上表现出来：“那你像是之前那样装模作样的就不累了啊？” 唐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现在改不晚吧？” 图拉格摊了摊手，对于这件事他没什么好表达的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吧，从那个我不记得的幻想乡回来之后，算是直到刚才我才确定的吧，我真的又很大的改变，不只是等级，还有态度，也许还有点什么其他的东西。有什么人在指导我，而更可怕的是我能想到的这个人的身份，只能是我自己。” 图拉格还是打坐的状态，但是从刚才好久之前他的手就乱动过了。这会儿也是掐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唐：“听起来不错，所以你小同学的事情你也有打算了？我还以为你很关心它呢。” 听起来不错是什么鬼啊……唉，图拉格可不会真的呆头呆脑，现在两个人想说什么各自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唐可以“说的也是”，图拉格自然也能“听起来不错”了，是难得的势均力敌啊。 唐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吐槽之魂：“我不着急，反正我猜他不是一直跟着我的吧？大概率是知道学院的安排守在王都，刚才来找我正巧遇见我伤势发作拿出药来，而圣女说药是在我手中的，还是圣女突然拜访吓走了他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不知道作为天使真正的他有多强，反正门口两位先生实力最多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吧？薇薇安这座宫殿最重要的自保手段应该不是那两个门人，他想再找我不难……想到这里值得在意的事情反倒是圣女殿下来找我这件事。” “讲什么值得在意啊，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心里怕是很清楚了吧？”图拉格倒是一点不给面子。 这家伙不是不给面子，是没闹腾过就总觉得缺点什么。 “不算很清楚，薇薇安是来告诉我少关注神侍的事情。之前就算了，这次回来好好地了解过了这位神侍大人之后，我觉得以薇薇安的性格来说对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乖巧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往后打算怎么办啊？” “图拉格你是不是太关心我做的打算了？”唐给图拉格一个温暖的笑容，“反正你又不打算告诉我关于你的秘密，接下来当然是面前有什么处理什么咯，朱语的事情算一个，但是我近期的目标是去查找关于焦客的事情。” 微笑还真是跟图拉格学的，这家伙的笑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用来嘲讽的，真是个自带嘲讽体质的家伙啊，做什么都……哼哼。 唐偷偷看了一眼，图拉格这家伙反倒没什么反应，低着头若有所思；菲尔的表情完全是已经把自己划分到这次谈话以外的区域去了，不知道在神游什么。 莫名感到尴尬是怎么回事……唐清了清喉咙然后说：“说起来这次回归遇到好多人说我变了，你们都没什么反应的。” 这句话却把原本置身事外的菲尔给扯了回来：“你刚才都说我们知道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啊。我是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所以无论你呈现出怎样的新面孔都不会觉得惊讶，图图他应该也是吧？” 菲尔偏过头去看图拉格，这一回是真丶无辜双眸，比灯神那个盗版的强多了。而图拉格只是摊了摊手，没再说什么。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认识时间不长共同经历的事情还不算特别多，很少有人是单薄地只带着一张面具的。 “但是你以前有说过我变了啊，有点久了，是还在东部边境的时候。”唐沉思过后得出结论。 “我是指目前情况！以前……以前是有些糊涂……”真是没想到简单的一句话竟然把菲尔惹得都上蹿下跳的了。 这个时候图拉格又带着正义使者的身份在一旁点评：“你看你抬杠的功夫跟以前不一样么？什么东西都会有变化，本质还是保持稳定的。” 唐虚着眼睛拉远身体，这个人骂他骂得有点明显啊。 犯罪嫌疑人挥了挥手：“行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您老请便哈，想玩到多夜玩到多夜！”然后就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菲尔对唐笑了笑，也是作别。 唐往后仰终于又躺到了床上，就是这下动静有点大好像又牵动什么伤了。说起来圣西林给的药应该是补药之类的吧？标签贴的是跟上次焦客用的一样，内容加了些什么大补的东西吧？ 这里的床高，以躺下的视角勉强能看见床头柜上的一个空的玻璃瓶，上面是有标签的，但是标签都泛黄了。 …… 好像又能知道什么了，这瓶子怕不是故友。 今天圣西林来的时间不是大半夜，圣女从房间里走出去之后也没有马上再来找自己，兴许今天是没什么事的了吧。不过以后睡觉还是得注意一点，圣西林这家伙的脾性太难琢磨了。 他的事，在查找与焦客相关资料的时候稍留意一下就行了，圣殿是不可能有太多关于天使的负面记载的，只要他不想常人也不会想到天使在人间的，毕竟听起来是个在人界的老家伙了。 焦客啊焦客…… 不祥的感觉，想要逃离的感觉？关于神侍的内容就算圣殿的档案里没有单独一份，或者需要够高的权限才能查看，想要从其他地方扣一点边边角角的应该不难。 看样子从明天开始可以树立一个热爱圣殿，歌颂历史的好圣子形象了。 总之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轻松一点了，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标准。 世界有的时候跟想象中真是不太一样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私藏(一) 是个安稳的夜晚，就是太安静了。 上一次来薇薇安家里就有点这种感觉，不过那会儿唐并没有注意。 这一次的园子四处飘着桃花的花瓣，水面上处处花瓣看着还挺有意境的，但这些是昨日还没有的，一夜花开。 此外还有些别的嘛，比如没有鸟鸣、没有虫叫。这么大一个园子，这么富有生机的地方却没有一个完整的生态链，没有天敌、不存在克制，只拥有世俗认为的美好，完美的世外桃源啊。 安静还来自于隔绝，园子本身没什么声音就算了，外面的声音也丝毫听不见。 最有可能的就是现在在的这一小片地方，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而且这个空间的限制非常有意思。 上次还以为圣女宫殿是关键地点，现在看来其实这里才是秘密核心啊。也是正常，哪里有人能想得到第一次拜访被带去的地方就如此不得了了，哪里有人刚见面就敢于暴露自己的秘密呢？ 之前焦客的话半真半假，但叫唐来这里确实目的出于保护，这里很安全，得不到准许的人无法进入。至于唐能够一进门就到这个空间内，是在来到王都时就下好的印记吧？ 心大的圣女殿下，就算认同伙也不该那么早的啊，这样一来反而还增加身处空间内的危险性呢。 昨天跟图拉格说的话也不是乱说的，大门那两个三阶的侍卫从来都不是圣女殿的核心保护手段，这点图拉格自己肯定也清楚。 这里的地下感觉不到什么魔力波动，如果光是这样还好咯，但是一点下决心将一部分魔力深入地下去探取更多的信息，就会发现一层障壁。表面上是想要隐藏，实则明目张胆，也可见布下法阵之人的张狂吧？ 此地应当还有别的手段，掌握的人自然是薇薇安，而薇薇安在“外”，自己在“内”，不管法阵的启动人在不在阵中自己总不会在敌人来的第一时刻受敌。 对于这里了解到这个地步就差不多了，唐从今天开始要寻找的信息可不在这里。 第一件事是印记，这个倒不是特别着急。带有某人魔力的印记可以被隐藏，想要找到可以用特制的药剂或者是使用相关的技能，这个技能不同于五星技能，就像药剂炼制一样，游戏里就称作生活技能吧？ 但是唐现在想要了解的印记不是薇薇安留给他的那一个，唐之前连薇薇安什么时候种下的印记都没注意，在身体哪一个部位更是不知，他现在没有掌握相关技能，用药剂需要的剂量难免有些大了。 除了那个印记还有血色契约和焦客说的，核心地带来自女神的“认可”。 核心地带拥有禁制不是什么秘密，而焦客所说是女神给的这一点唐将信将疑。 如果是假的，唐觉得很正常。魔力印记不管怎么说也要魔力有所接触吧？根据各面的记载，光明女神都是一个女战神，擅长正面对抗的那种。这样的角色，魔力能做出偷摸的事情么？ 还真不一定，不过联系到一个圣殿高层公开的秘密——光明女神已66年没了踪影。唐能接触到她的魔力，什么时候？ 总的来说疑点还是很多的，光就核心地带边缘的魔力水晶到底是来自哪里这一点唐就不敢轻信焦客。数量那般庞大的魔力水晶是由女神赏赐，这个理由当然说得过去，但圣殿的实力未必也就不够充实啊？ 如果是真的，事情可就变得错综复杂起来了。 到了曼陀莎森林临时种下的印记不太可能，那就是更早之前了，比如在接受洗礼的时候。那会儿确实有很多东西进到自己的身体里，额间接受的第一股魔力并不是血色契约。 但是牵扯到太早的时候，那会儿还没有太大的戒心，这个戒心指的是来自于某种未知的力量。如果是从一开始就被暗处的什么人盯上，难度系数相差不是一个两个档次的啊。 当初那个金发版本的菲尔太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太强烈了……总不可能光明女神是那样的吧？妥妥的反派风格啊，要真是光明女神的化身的话，说她是最终boss唐都认了。 太复杂太可怕了，好消息是这不一定是真的。 印记的事情慢慢查就好了，不急一时。唐今天要出门，需要查的是圣殿的历史。 这种东西的修正版很容易查到的，唐要的是其中关于焦客的记载。第一个问题就是，焦客到底多大了？ 只凭借肉眼看的话是27、8岁的样子，但是这个世界年龄如何，谁能真的肯定呢？最重要的是唐现在心疑啊。 图拉格的事情、菲尔的事情，一面之缘的魔王在寻找的东西、包括眼前关于焦客的事情，这些事最终联系到的是超越目前层面的核心，关于那些王座的事情。 焦客还算浅些，如果他是个从始至终正常的人类的话。 不管讲什么都得出门啊，眼前的静谧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住客的赏识，还真是可惜。 这个空间对内部人员没什么约束，想离开很容易，但是到了门口还有俩门神呢。守门的两位劝唐不要出门，这种劝的意思当然就是不放行咯。 两位的魔力等级是不算高，可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更何况殿内还有不知名不知数量的法阵的，唐只能带着他的坏消息和好消息退回去。 坏消息就是薇薇安有事外出，要到后天晚上才能回来，也就是说这一个月的假期前三天天都没了。好消息是贴心的圣女殿下留言说唐可以去她的私人场所消遣消遣时间，这些地方就包括了藏书室、静修室和练箭场，守门人给出了大致方位。 多半也是实现留在印记里的信息了，可能是昨天晚上来找自己的时候留的？就像钥匙一样，哪些地方能进哪些地方不能进清清楚楚。 但是想想上回……这个圣女殿下也未必足够诚实啊，绝对不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那么绝对。 要不要到处试试呢？如果出了这三个地方还有哪儿能进去那不就可以得到额外的信息了嘛。但问题是，这里的法阵如果没有唐想的那么严谨的话，误闯可就有点不礼貌了。 又或者更高深一点，法阵能够记录各处的变化……那就装作是找不到路…… 天呐，这种想法为什么能够存在！圣女殿下从目前看是友军啊！妥妥的友军啊！ 唔，其实对于薇薇安，唐现在最想确定的是她的态度。她想要保护唐这一点无可置疑，原因或许是先天性格，或许是了解圣殿的事情，对同样身份的唐心生同情。 可能性怎样都有的，但是包括昨天夜里她来找唐说的话，赤裸裸地提示着唐少管这些事。不得不说光从这一点上讲的话薇薇安是和圣殿站在一边的，他们都希望唐能够被隔离开来。 这一点不难认知，但是刚才两位门人给出的方位那么笼统，让唐想到其他的可能。万一薇薇安对圣殿的现状也厌烦了呢？她本人在放松的情况下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入世的人。 唐就带着这样的心情越过了高墙，他的第一部就踢到一块木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画了从起点到三个地点的路线。 唐有些无语地捡起木牌，原来是害怕光说说不清楚或者记不住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私藏(二) 木牌上还写了“猜你不吃早饭，午餐和晚餐时间会有人讲当西放到外边石桌上，注意时间哦，冷了可没人管你。” 自己也不是个不喜欢早起的人啊，清晨的空气还是很令人享受的，真是够难为情的。 练功、练箭对此刻的唐来说毫无意义，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修习弓箭。目前的等级虽然是达不到波浪任务的程度，在同龄人中比起绝对不算软了，升入高级部的条件才是到三十级呢。 十级以前升级如同喝水，十级到二十级稍下苦工便能完成，二十级之后才是修行难度的开启。总之等级是不着急了的，直奔藏书室去就是了。 唉，这次想要的内容是关于圣殿的啊，就算薇薇安贵为圣女也不会在家里放些近年来的历史吧？有事情记挂在心上，偏偏又无法完成那可太蛋疼了。 “你拿着个木牌牌又在想什么呢？”你的灯神同学忽然出现。 唐把牌子轻轻放回原来的地方，眼神带着幽怨。 又出现了灯神同学无法理解的情况了，图拉格左右摇摆着绕到唐的身边：“怎么啦怎么啦？又发生什么事儿啦？” “你是不是太活跃了点？”唐翻着眼睛盯住这个高家伙。 昨天已经那样说了，图拉格还是一副在担心什么的样子，行为太浮夸了。虽说是比起前几天鬼神莫惹的臭屁表情好多了，但他越是这样唐越好奇这家伙到底在慌张什么。 不该问，现在不该问，把眼下的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唐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是否表现得太过紧张，图拉格只是看了他两眼就聊起院子里的其他事物了。这些是上一次来没能好好了解到的，但是别人家里的什么事…… 唐在抬头的时候正巧对上图拉格的眼睛，两个心虚的人都主动移开了目光。 …… 上次吃东西的那个石桌还在，木制的秋千也在……上次有的东西都在。 石板路的左手边事一座秋千，一张石桌和五个规律相间的石凳。右手边有一块儿空地，只是被剔去了草茬，没有放什么特别的东西。 在面前稍微靠左一点的地方插着一根棍子，旁边有小木棍支出，看起来有点像练武人的桩子，但更细更高，又有点像衣架。这个东西好像是上次没有的，不过作为一直有人生活的地方，不多出点新东西才是有古怪。 “你出来想干嘛的啊？”唐偏头问了高高在上的灯神。 “我想帮你啊，你不是要查那个古怪的小子吗？我帮你啊。” “你是要出去？” “都可以，离开本体两小时我可以办到的。” “要去圣殿查的话很有可能会遇上神侍，你说过他看得见你的。” “那我就跟你一起吧，你要找什么？怎么愣住不说话啊？” 唐舔了舔嘴唇：“没什么，我想查找焦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记载的，圣殿会记录每一次大典的情景。没有档案那么直接，但也是我们现在能够拥有的少数几个手段之一了。” “哦？”灯神同学饶有兴致地抚了抚下巴，“还有什么手段？” “问啊，一张嘴不是白长的是吧，哈哈？” “有道理，不愧是乔尔德哥呢！” 两个人开始干笑。 先不管那些，唐要走进薇薇安这三层殿，图拉格也就明晃晃地在旁边飘着，两个人短时间不再言语。 小木牌上记的东西很简单，三层殿第一层就是藏书室，描述是很简单，在唐进入之前也以为很简单。 木牌上有特别标注是从左侧小门进入，唐便以为所有书籍都放在左侧的小房间里，进去后才发现这整个行程了一个通道，整个通道两边都是书。 想想也是，从正门进去应该是接待客人的吧。 通道边上有光元素装置，光线并不强烈。门口放的书里大多是传统记载的，就是厚厚一本里一个字一个字印上去的那种，很普通的小书。但是看名字就没那么普通了——《流浪王子与美丽姑娘》、《私奔到精灵之森》、《美人在伴可舍江山》。 薇薇安的口味还真是一点没变化啊…… 图拉格似乎是对这些书颇感兴趣，但他也没翻开看，只是在边上瞅来瞅去的。 就算有什么秘密也不该在门口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句话不太靠谱，有目的要寻找什么东西的人是底朝天地找，放门口就是更轻松地找到罢了。 而且唐觉得，对这位洁身自好的圣女殿下来说，最秘密应该是日记了，这样的东西没人会和其他书本放在一起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很特别的。 再往里边些有些课业需要用到的资料，偶尔还能瞧见几张薇薇安的手画稿。 突然图拉格叫住了唐，这家伙一直在寻找一些出乎意料的地方，难不成真被他找到了什么？听着图拉格严肃认真又焦急的语气，唐的转身有些迟疑。 待他刚转过身，图拉格已经拿着一张纸举到他的面前了，顺带还哈哈狂笑：“你看这个这个，光明圣殿的圣女平时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他拿的是一张画纸，跟之前纸上的法阵修习图不一样，这张纸上画了一个着婚服的少女，洛维斯的重要场合服饰比较繁杂，所以各个类型的服装一眼就能看出是做什么的。这张图画得很仔细，连配饰都一笔一画地处理过，还精心涂上了颜色。 只是画功还是不敢让人恭维，线条经常有重复，作画的人用的力气也过大了，整幅画看起来很不流畅。 图拉格笑得那么大声的原因是这个少女下巴可戳人，眼睛大得像蛤蟆，还带闪闪的特效，右手做作地拈起裙边，看起来很傻。 看那金黄飘逸的卷发，薇薇安应该画的是她自己吧…… 她原来是这种审美么…… 咳咳，不对，应该是小时候画的吧，看她画符文的功底都不是这种水平。 “你乱拿别人东西做什么啊，快还回去。” “哈哈哈，太好笑了，这姑娘太有意思了。” 唐满脸黑线，对这个人来说的有意思竟然是这样的么。唐还是从他手里把那张画抢了过来，还好图拉格没有用力，不然随意弄坏别人的东西可真叫人生气的，而且这锅还只能唐一个人来背。 “这画是放哪儿的？” 图拉格瘪了瘪嘴：“倒数一排从左往右数第三本中间，您老注意一下折痕位置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哈！” 真是个顽劣的孩童，但唐确实是要顺着折痕还回去。不是自己家，什么东西都得注意点，薇薇安算是心大，进来的人也该自己有点分寸。 这个区域的书没有之前那么完整了，前一块都是什么类型的放一起，从图拉格找到这张画开始就乱了，看上去像是前面的书架堆满了，后面要摆放的书就没位置了，到这边索性就收进去了事。 夹画纸的是一本志怪书，唐稍微瞄了一眼有什么鱼妖和水妖的爱情故事。是本老书了，纸页发黄，书身残缺，连封面都掉了，唐也没仔细看就顺着过去了。 在胡乱摆放了一段过后有十几个书架是空着的，再往前看还是有书的，那前面一节应该是好好分类了的，找起来会轻松不少。 第二百四十八章 圣书(一) 靠近门口的是薇薇安自己喜爱的故事书和学习要用到的资料，被空书架隔开后与圣殿相关的内容就出现在眼前了。 最起码的是圣书六件套，这玩意唐进入异界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动了要翻看的心思。这可是一个教派的信仰读物啊！就算没看过，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无聊玩意了。 圣书的出现绝对是要早于焦客出现的，甚至是要早于洛维斯帝国的成立。洛维斯帝国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四百余年，而圣殿的历史有861年了。 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先查找与焦客相关的内容，但是这圣书嘛，既然找到了唐觉得顺手翻一下没什么不好的。 天空中有无数的星辰，每一个时代都会有一些星辰散发它们独特的光辉。 万物受到星辰光辉的庇佑才得以繁衍和幸福。 光明，是最闪耀的星辰，是人类最真的守护。 …… 世界出生于黑暗与混乱之中，只有最锐利的剑可以突破混沌，迎接光辉。 光明是剑的化身，为突破混沌而生，降生即为元。 天地混乱，光明为剑，引导世界存活于新的秩序。 光明不会被打败，光明即为永恒。 …… 古有深渊，深渊有魔兽，魔兽多生八脚，后有翼。 魔兽逃出深渊，降临到地界，肆意破坏，无论飞鸟游鱼不可幸免。 人类终日惶惶，星辰光芒闪耀，光明的女神重生于世，斩妖除魔。 …… 创世326年4月，光明守护羊群，遭遇双头魔兽，斩杀之。 创世326年5月，光明守护西部麦草，遭遇面具恶魔，斩杀之。 创世326年7月，光明守护西部草原，遭遇三翼蝙蝠，斩杀之。 …… 这些内容完全就是对神明的猜想和流水账啊！如果不是有图拉格和菲尔的存在，唐现在也想要怀疑这个光明女神到底存在不存在了，而且那些魔兽听起来就有一股浓浓的炮灰味啊。 唐快速地翻过，接下来都是大堆的战绩，有的时候隔一个月才有一次功绩，有的时候一个月能够有好几个，而且越到后面看得出战绩记录地越频繁。 女战神的称呼就是从这里出现的吗？一人清剿深渊什么的听起来挺厉害的，圣殿屏风的画像上也是手拿巨剑的少女，描绘的那一战的怪物是蛇。 但是那是东部边境。 根据记载，深渊应该是在王国以西南边的位置吧？王都的位置在版图上本来就比较靠北、靠西，东部边境有着关于蛇兽的描述，王都的圣殿门口却是一个铠甲巨人。 不只是圣殿门口的柱子，明卡特城的屏风上也画着光明女神与蛇的大战，城门上也刻画着双头蛇。也许不是圣殿，而是明卡特城与蛇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但是明卡特城西南边的钟城也有对光明女神与蛇的描述，这联系起来就很奇妙了。 唐现在没有抵达太多的大城市，所了解到的主城级别的圣殿也就三个，明卡特城、钟城以及王都。现在有蛇的比例是三分之二，但是另两个都在东部边境…… 说不清，关于这点以后还得多多注意。 图拉格忽然凑了过来，看了眼唐朝上书页的内容，不以为意地说：“你在那边老看这无聊书干嘛？” “我在想事情。” 这回不是唐想要敷衍，光他这句话都说得不顺畅，他还是没那种一心二用的本事，一边思考就没办法一边流畅地回复图拉格。 圣书，只要是光明圣殿辐射的地区这玩意比地摊货还多，但是认真看的估计只有那些彻头彻尾的神棍了吧？ 图拉格还是不理解，但是他只是在一旁看唐要了解什么内容，没有再出声。 唐接着往下翻，接下来是有目的性地寻找有关于蛇的内容： 创世327年1月，光明守护崆平村牧羊人，遭遇绿头蛇怪，斩杀之。 创世331年12月，光明守护阿尔西米村外草原，遭遇双头蛇怪，斩杀之。 …… 创世339年2月，光明守护人类宫殿，遭遇魅眼蛇怪，与之周旋七日，重创之。 就跟玩家经验记录一样的流水账，但是到339年2月有意思的东西就出来了，“遭遇魅眼蛇怪，与之周旋七日，重创之”。 这个魅眼蛇怪看来是个大家伙，以女战神的实力遇到其他魔兽都是直接斩杀，唯独这个是周旋七日最终只讨到个重创。 唐又接着往下翻，到最后一句太平之后也没再见到这个魅眼蛇怪。甚至在创世339年4月15日，说到光明独闯深渊斩杀最后的恶魔，也没有再出现任何一个是这女战神杀不掉的魔兽。 有些是连着较量好几日最后杀掉，这个最后的恶魔都没这条描述。 不过最后一点写到“地界太平”，原先听图拉格讲出这个词还以为只是神界才这么称呼，没想到圣书里面都这样写了。 创世，这个纪年延续至今圣殿还在用，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是创世2494……不，创世2496年了。 这个纪年到如今除了圣殿史书使用，其他地方很少提起。但是它的影响力还是在的，无论是洛维斯目前的王朝纪年还是圣殿新立纪年都必须以创世的元月元日作为起始。 也就是说哪怕是新王即位，只要不是刚好在元月元日之前即位都必须忍受上一代国王的纪年。 这一任的查理国王好像就刚好在创世元月之前几日被光明女神选中，等事情处理得妥当了也坐上王座了，结合其他的事件，唐听到过好几次有人调侃这任国王就是运气好的乞丐。 那还是在学院里，那些贵族的子弟都敢说这样的话，说出来的目的还是为了展示自己地位高。 虽然王国与圣殿是不可能没有联系的，但是到目前为止自己做圣子也两年多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国王呢。有些好奇，又没有特别好奇。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唐是拒绝接触陌生人的，不想认识更多的人，不想获得更多的麻烦。如果不是有什么推力从中作梗的话这样的办法也足以自保了。 圣殿不也那么做的吗？隔离y班，让y班自生自灭，没什么别的可靠朋友，孤军奋战迟早会消亡。哪怕是杰季那样的外交小王子，要让他说出几个y班以外呃真心朋友怕也是少吧，能聊聊八卦，仅限没出什么有关联的事。 唐回过神来，图拉格正皱着眉头看他。原本唐是拿着圣书看着看着就靠着书架坐到脚后跟上了，好歹还算有点脚踮起来的高度，图拉格是直接坐地上了，唐算是少见的享受了一下俯视大高个的感觉。 “从这本书里你有什么看法？”看见唐都从思路里暂时走了出来，图拉格也不怕出声打扰了。 “看法么，没什么看法，我只是觉得这位女战神好强啊，从339年1月第一次遭遇强敌到斩杀最后的恶魔，她看上去都没有休息。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这本书很无聊。”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圣书(二) 唐好像知道图拉格皱眉头的原因了。 不过无聊么，确实无聊，看账本谁会觉得开心。要是自家盈利的账本还不好说，这本么……无聊透顶了。 足足一寸宽的圣书加上插图加上空白多于文字的排版，水到这会儿都已经差不多了，再往后翻记录了一首最着名的圣歌。 也只有这首能够理所当然地不被疑惑是圣殿的具体哪一首歌，此歌无名，却是圣书第一本创世纪元的唯一附歌。 书中还有不少的插画，倒也就那么回事，画的多是妖魔鬼怪，光明女神就一张画像还被剑给挡住了脸。 难道是画师自觉没有资格画吗？ 雕塑也是，画像也是，一个个的都搞得那么神秘。 其余部位明明也做得栩栩如生，但不知为何，只要没看见正脸总觉得跟没有没多大区别。是特点吗？即使服装特殊，潜意识里也总觉得能有人穿上同一套或者相似的衣服出现。 这么说的话，也会有眉眼相似的人啊，此说法不通。 图拉格在旁边已经明显不耐烦了，跑到旁边去翻别的书。但是放在这个架子上的东西啊，都是大同小异的，他想要去找不同估计找不到什么。 内含魔力的书籍已经发展好几十年了，除去在跌跌撞撞中成长的时间，成为流行也有好几年的历史了，就算是学院图书馆中好多书都将内容刻在魔法书中了，可以提升读书人的专注力对于学院来说自然是好事嘛。 而圣女这边收集的书全部都是纸质，对私人来说确实没那么大必要去保证自己的专注力了，想看就看，不想看可能根本就不会收集。 但是对于现在很多权贵来说不是这样，甚至很大一批人有在抵制魔法书。缺点自然是各自都会有的，抵制也自然是把缺点放到无穷大，到现在圣殿都还在推广纸质书，明面上没有抵制但是圣殿出产的所有书籍均为纸质。 只是面向大众不使用魔法书还情有可原，有些普通民众不能在魔法书的空间内自由享受，但连对内修行者都是纸质就很难说了，也许是想表明一种态度吧。 对这些唐觉得都还好，他看书看的是内容倒不太在意其表现方式。他只是没想到，从门口那些可怕的爱情故事开始，一路走过来每一本都是纸质的。 薇薇安是圣殿的人，这些本来不值得单独点出来，只是唐有的时候觉得薇薇安的思想还挺新潮的，她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纠结这些没有意义。 另外的五本圣书就不如第一本大部头了，分别讲述了一些圣殿名人的功绩。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了，最后记载的那位在456年前就去世了。 不再像是第一本的流水账，第二、三、四本以故事为主，第五、六本就加入了非常之多的歌谣，内容也在歌谣之中，正好也体现出了近几百年的歌唱普及的发展。 后世也没有放弃对这些歌谣的运用，比如《安息》会在圣殿处理信徒及其亲属死亡的时候吟唱，前提是逝去之人被送到圣殿或者恰巧遇上修女或者神甫外出历练。 但是记载中的圣殿的大人物离世或者又大规模的伤亡出现，圣殿则需要再关键日期洒上“圣水”，白日连续吟唱圣歌3-13日。 在一些故事当中安插了不少圣殿的风俗，或者说是正因为有了这些故事，后世才留下了传统。 六本书唐全都浏览完了，具体讲的什么故事不一定看懂了但总体算是有个印象。那些故事也不是他想看就能看懂的，就单论洒水那条，要不是他曾经因此差点滑倒估计现在看到也反应不过来。 这些东西不是条目，不是一条条拉出来要求明晰就好。把六本书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好，看看图拉格已经自己跑到前面去了。 通道上倒是干净，看样子他还是有随手收拾的好习惯的，不然这次又得增加不少工作量了。 反正不着急的，薇薇安要三天才回来，这段时间既然无处可去好好待在这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可以暂时就这样定下了。 关于圣殿的书，薇薇安收集的并不多，有的是一些新编圣歌之类的，她好像还对这些技艺蛮感兴趣的，唱歌也是，绘画也是。但都是很古旧的书了，不知道是这样的癖好还是从前辈那里继承的。 从这之中是找不到什么关于焦客的东西的，这点唐自己并不意外，他本来就没抱多大期望，就是现在不能进不能退的很难受。心里有想法，奈何现实条件不允许实践。 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了，唐稍微看了两眼目录就放下了。按照时间现在应该都到下午了，算是耽搁很久了。 图拉格一个人在前面看什么东西看得挺认真，这状态就跟刚才唐在看圣书一样。唐悄悄走过去，看到的却是一页页的白纸。 白是指空白，纸张本身泛黄甚至有点发黑。但这不是普通的纸，唐拿起一片，指腹贴着粗糙的纸面，有一股极隐秘的魔力流过。 很淡很微弱，但确实存在着。 “别看了，什么都没有。”图拉格这个时候出声，加上那慵懒懒的语气，基本可以肯定他没什么收获了。 算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了，好不容易有点儿空闲的时间了，唐走到他身边去蹲下：“你都还在看呢，反过来劝我别看？” “呵，我劝你不看是因为我已经在这儿看了两个小时了，我还在继续看也是因为我在这儿看了两个小时了！这是先行者的谆谆教诲，不听就是你的不是了。” “行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能有什么，你都看到了，全是白纸嘛！”图拉格随手拿起一张抖了抖，摇下不少灰尘，关键这一下是当着唐的脸抖的。 “别玩儿了！”唐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开，这灰尘惹得他想打喷嚏，“这纸上面有魔力波动，里面应该加了什么东西，这我看不出来。且年代久远不消失，说明纸张里加入的东西是自带魔力，而且看颜色不是普通的魔力水晶。到底是什么，你认不认识？” 图拉格往后瞧了唐一眼，似乎是在说你又想白嫖。不过他在这儿确实研究好一会儿了，唐在等着他的答案，若是图拉格也说不出来，唐就只好拿一片纸去问薇薇安或者找识货的人了——等他能够出去以后。 “魁精，魔力水晶的源头。” 图拉格稍微介绍了一下这叫做魁精的东西。 魔力水晶通常以淡蓝色或者淡红色的晶状形态出现，而具体是什么颜色就取决于魁精的颜色了。也就是说，魁精就是魔力水晶的根本，所有魔力水晶的魔力都来自于魁精，有的时候也叫做魁因。 只要魁精还有足够的能量就可以无限地繁衍出新的后代，但一单魁精的魔力消耗殆尽整片还在联系之中的魔力水晶群都会崩溃，原本蕴含的魔力会溢散出来，在天地之间滞留四十九个月，然后自此从世间除名，只留下少数的残骸拦住没能逃走的魔力。就像是在听一个种族的兴衰变化，魁精和魔力水晶群听着就跟竹子和竹林的关系。 第二百五十章 幻与梦(一) “那魁精出现的诱因是什么呢？”唐一边问着这个问题，一边又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按照图拉格的补充，魁精刚出世的时候自带魔力屏蔽结界，又偏爱生长在荒芜之地，常人难以察觉，专门寻找的人也会受到干扰。换句话说，一旦找到魁精，几乎可以说是必然能获得其范围内的大片魔力水晶。 那这些水晶在何处呢？包括曼陀莎深处的庞大水晶边界，那里的水晶都是淡蓝色的，唐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见过淡红色的水晶。 “天地动容的大变，这种事情就不是你能够知晓的了。”图拉格抬着头，一脸傲然的模样。 “天地都动容了，怎么又不被常人察觉到啊。”唐嘟哝着，然后遭受到了图拉格的眼神威胁，“行啦行啦我知道了，所以这些纸该是挺珍贵的东西了，怎么这样随意地放在这儿啊？难道已经用过了？” “嗯。”图拉格又皱了皱眉，看来这些纸的使用才让他苦恼。 “这儿也没什么事了，你是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怎么样？”唐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刚才被图拉格弄得一身灰。 图拉格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你这就走了？可你也没什么事，出去做什么？” “吃饭。” 唐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两个字，魂状态的家伙是不懂饥渴的，真好，没有生活琐事的约束。 如此关系生存大计……关系到民族危亡的节约粮食问题，图拉格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叫唐把鞋子留下他自个儿还要研究研究。 在这么积灰的地方脱掉鞋子就是要让柔嫩的脚底肌肤……咳咳，没关系的，唐还有其他鞋子，实在是不愿意在这里光脚踩灰，放魁精纸的这一块灰尘太重了，就跟几十年没打扫过一样。 硬邦邦的鞋底而且薄，踩在地上都没有什么防护的感觉。唉，图拉格不管怎么说至少都是一双好鞋子啊，而且还那么聪明，懂事不懂事另说，先夸他一句真好，然后就转身离开，绝不停留。 唐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阿嬷在收拾石桌上的食盒，看到唐出来后慌乱地又把食盒放了回去，放在凳子上的还有一个新的食盒。 唐让自己表现出一个最礼貌的笑，然后说将饭盒留下，一会儿来一起收就可以了。阿嬷点点头，两只手不停交替在围裙里搓揉。竟是不会说话的么？ 除此之外老嬷没有多余的行动，点点头就退走了，走的是围墙下的一个侧门。她退出的方式也很奇特，全程都是正面对着唐的。 低着头后退着离开，薇薇安这园子里还不是没有障碍物的，得是挺熟悉这里的地形啊。 这正地方的大门跟高墙是一边的，但是从宫殿这边望过去与外边的围墙是一致的。老嬷走的是空地靠向主建筑有段的小门，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家奴了吧？ 刚来一天，除了送饭倒还没在别处见到。唐呼了一口气，选择打开面前的食盒。 今天有糯米做的什么糕，还有点盐煮牛肉，卖相挺好，闻着味道也不错。又开开盖子看中午的，是一块苹果派和一小节腊肠，因为保存在食盒内还有一丝余温。 …… 怎么办，感觉中午的更合胃口啊。 圣女招待客人，分量是一如既往的足，唐自己也没把握能够同时干掉两份。唉，饭嘛，还是趁热吃比较好。 糯米糕做成的布丁的形状，里面加了些肉松，但是口味偏甜。牛肉没加什么调料，就是食材本身的原滋原味，因为食材质量好，闻着香味也足。 都挺好的，要是没看见苹果派和腊肠的话。 其实唐现在心底还有点别的想法，正好目前有一个加热的需要，他又想往这方面做点什么。 正常来讲三阶的话是可以领悟到一个新的天赋的，但是唐感知不到，他隐隐觉得和那场大雪有关系，漫长的冬日传递出了屏蔽的信息。 这种事情很难说啊，唐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反正回来之后他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各信息栏，状态栏角色栏都在，一开始是要等一会儿才看得见，后面所幸就没有了。 就像是失去连接一样。 但任务栏很完好，不知道原因，唐反复看过很多次，任务栏从来都没有异样。 能够直观反馈的面板不在了，唐就私下里有意地发觉自己的能力。 有一个思考就是燃烧魔力，发光发热。不过这事儿他还没有实践过，一直也没有刻意单独实验魔法的机会。其实说到底的话，是因为那样会很傻。 只是一个他的猜想罢了，却要当成真的一样研究。 但是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当然他的意思不是将来想做一个糕点师什么的，魔法是战斗的技巧，偶尔拿来帮助生活也挺好的。 元素很轻易地就在掌心凝聚，这是跨越三阶后的心意，只要希望元素就能自在地外放。但也只是外放而已，本身没什么杀伤力的，和神圣之光差别那是大大的。 这些元素的主要用出就是留下印记，或者不怕消耗太大的话放出去探查环境也可以，三阶的小选手的话会有点累就是了。 那团光并不刺眼，它蕴含了很多东西，却也只是自己内敛地守在一起，不会去伤害其他生物。唐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它燃起来，就像神圣之光那样燃起来，不仅要燃还要爆发出热量。 唐实验了三次，都以失败告终。他的魔力尚且经不起一直外放的消耗，消耗完一团后休息一会儿赖在，三次已经是极限。 那些元素明明身上还有他的气息，外放后却不太听他使唤……可以凝形，元素不会反抗，可以指导方向，元素们会循着指引过去。但是除了这些操纵傀儡玩偶的事情，再做不到别的了，要想有其他的表现形式，只能是技能。 唐觉得自己的思考有误，天赋的话应该是更加隐藏更加被动的东西才对，但是让魔力富有增强性的热量也是一种可能。 总共实验的时间顶多十分钟，休息时间却长达一小时，先前退出的阿嬷都回来收东西了。没什么办法，唐赶紧多吃了几口，把又要退走的老嬷叫了回来。 糯米糕冷了之后变硬，咀嚼起来十分麻烦，牛肉还好，因为处理得好即使凉了也没什么腥味，本身又没什么汤底，凉不凉差别不大。 在全部塞进嘴里后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都是凉的了，为什么不选择吃水果派呢？ 一切都已成往事，当唐终于想起的时候糯米糕只剩下最后一点没被强硬咽下，而且越来越顽固。没办法，只好下定决心一口吞了。 “那个……明天可以继续吃派吗？以后可以每天吃派的，有土豆也好，就今天晚上这个时间送一次就好。” 啊，那种目光，好熟悉的目光。 唐此前有一段时间爱用那种目光，因为惧怕，因为无法接受。但是那种可怜的目光到了上位者眼里，不过是忽然经过的一阵风，到了残酷者眼里，只会是更多的乐趣。很没有用的眼神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幻与梦(二) 是别人的事，少关心一点比较好，唐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没有其他什么人进行安排，接下来的时间是自由的，但是能够选择的活动也少。图拉格还没有出来，加上之前的时间他已经对着那堆白纸静坐了三个小时以上了。 反正没有什么事，唐打算去看看图拉格有没有什么进展。 这条走廊估计是为了迎合建筑形状，有些地方会有弯曲，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一路到底的。唐放轻手脚走过去，图拉格还是第一时间望向身后。 注意力这么不集中，看来还是没能有什么收获啊。唐可不想借此夸图拉格的敏锐。 “怎样啊？”唐还是走过去蹲到图拉格身边。 图拉格没有回话，看表情还不想服输。 “一次性用品而已，想要复原太难了，它的规则就是单向的。” “你又知道了？”图拉格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恶狠狠的，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锐利，“能不能复原我不太关心，我想让自己心静下来。” 听起来涉及到了很多。 唐呼了一口气，好好想了想他应该说什么。可惜这会儿他手里没什么东西，不然再来一个放下的动作境界不是更高了吗？ “那光掩饰没有作用啊。影响你的东西将来还是会来找你的。不是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是因为你在这时候种下的因终会结出果实，是因为有别的东西会因此发生了改变。” 图拉格对上了唐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又开始讲这些大道理了？” “小道理，字数多罢了。解决根本才是最重要的。”唐淡定地回复。 刚才那一眼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小屁孩，一个一米九七的小屁孩，肆意地发散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服输。 图拉格还是盯着手中的白纸，比唐进来时专注得多的眼神，但很明显，他的心思目前不在这堆白纸之上。 唐现在都不想关心那么多了，他只想知道图拉格什么时候可以想通，脚上现在套着的那双布鞋蹲着很硌脚，穿跟没穿区别都不大了，关键作用是不踩灰。 又过了好一会儿，等唐都憋不住站了起来图拉格才放下手中的纸说：“有些事情本来不打算跟你说的，但你说的对，不解决根本缘由心里怎么都不舒服，退一步越想越气，等你的小同学再来找你我要跟它好好聊聊。” “呃，根源是圣西林？多大事儿啊犯不着，你跟他关系又没多好。” 图拉格从鼻子里出一口气，一旁变化的表情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做恨得牙痒痒。 唐稍微往后挪了挪，小心地问：“有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图拉格开始咆哮。 真这么严重的话头一天都没什么事的，狂犬病一样的症状还是回来后的第二天开始发作的。 “出去说说呗？”唐在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站比较好了，灰尘熏得他鼻子痒痒。 打扫应该是有打扫过的，但是这条长廊，越是接近这堆纸的地方灰尘越是重——尘封的秘密？不想让人触碰？ 可是薇薇安这一次又没下什么禁制，通过门想进来就进来了。总不能是焦客吩咐的吧？这里可是薇薇安的家。 “出去就出去，没人怕你的。”图拉格利落地站起身来，反正于他而言不会有唐的那种烦恼。 就是这语气，怎么越听越怪呢。不过唐最终还是找回了他舒适的鞋子。 明明都快成一条隧道了，还叫藏书室。唉，叫就那么叫吧，一个名称而已。这里算是安全，但是气氛很不好，灯光太暗了，大晚上的又不是谁要讲恐怖故事，这里的氛围不太好。 唐还是想回房间去，今天一天的各种姿势让他腿和腰都有点受不了。 还是小竹屋内好啊，公开的秘密据点，里面还有凳子的。 虽然图拉格的坐是不需要基于什么实物的，唐还是搬好小凳子一人一个，公公平平。 就这么准备了，图拉格还要不满：“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我因为思考累了才想出来的。” “是是是，您请。”唐手掌摊向对面的板凳。 图拉格坐到凳子上，想一会儿不知道又是什么没想过的，问唐：“这事儿我本不该跟你说，现在是因为你感兴趣，所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呗。” “幻想乡一行你是不是还记得什么？” 面对图拉格唐本来不该有什么隐瞒的，但是唯独在幻想乡和圣西林身上，对图拉格唐总是开不了什么口，就像有一股力量在模糊他的认知一样。 但交换情报应该是一件相互的事情才对，不应该有想要保留的想法。唐算是比较轻松的，面对他的小伙伴没什么可说不可说，若是真有什么讲不得的，那力量也可以帮忙抹去嘛。 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影响唐的那股力量和他是同一阵营的，从各种方面。 图拉格都用那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了，又是个爱说实话的好孩子。 “是什么？” “跟菲尔一样，是一种感觉。感觉就是指拥有了一种经历过很多事后的心态和思路，但并没有那些事的记忆。幻想乡的话还有另外一件事，有一个叫奈因结格的人给了我一副牌，作为交换让我以后帮他一次。” “奈因结格？听着像魔族的名字……你现在在这里说感觉什么的，太玄乎了吧！” “什么玄乎不玄乎的，明明说得很准确啊，幻想乡不就是一场梦吗？奈因结格这个名字我之前也没有听说过，具体怎样看将来咯。” 幻想乡是梦这个答案很好得出，本来在名字里就写下幻想两个字了，图拉格却迟钝了一下，而后又重复低语了几遍。 幻想乡是梦。 念完过后图拉格又注视着唐的眼睛：“就只有这些吗？你身上应该不止吧，从一开始问我跟菲儿姐这一年半发生了什么我就觉得你在藏着什么，这种感觉浓烈而奇怪。” 讲话或者倾听看着别人的眼睛是挺礼貌挺好的，就是图拉格这目光凶了点。 “你也说了，感觉就是一种玄乎的东西。倒是你要说的那件事比较重要，你说你本来不想讲，不只是对我吧？” “嗯，菲儿姐现在在沉睡。” “又？”唐已经记不得菲尔沉睡过多少次了，放到灵魂界菲尔应该都是体质孱弱的那一类。 “是正常的休眠，就跟你每天睡觉一样！” “哦哦，那你平时也要的？” “要，我时间短一点也可以。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还想不想知道了？” 唐是无语的，明明他一直在等图拉格说嘛，讲些其他的也是为了帮他缓解缓解紧张的气氛，怎么最后还要怪他的不是了。 然后唐就不说话了，图拉格也不说话了，两个人面对面的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这家伙一点都不真诚，其实心里是不想讲的哦。 正好魔力恢复了一点，唐就先认输，不仅眨眼还扭头，掌心再聚集起一团光芒。那团光芒在他的手心有着温和的力量，但还是没办法有进一步的行动，失败的历程上又增添了一笔。 第二百五十二章 幻与梦(三) 图拉格也脱离刚才的状态了，看着唐的所作所为有些发神，等唐手中最后剩下一点魔力无法再交互的时候提前问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实验新技能。”唐现在反正时间多，图拉格要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说话他也有事情做。 此时图拉格的表情就很微妙了，微微眯着眼睛，眼神迷离像是想到了什么。既然他都这么不掩饰了，唐干脆就收了魔力等他发表观点。 结果图拉格本来是想说什么的，头忽然又扭到一边去，连表情都变得凶恶起来了。 “咳咳，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们还一起并肩战斗过呢，戾气别这么重嘛。” 久违了，是圣西林的声音。 那个黑头发的少年就那么坦然地出现在这个房间，穿的还是那件黑袍子，下摆位置和裤脚都有点脏兮兮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 但是他是怎么忽然出现的？就连图拉格都是到了刚才才有的反应，是说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移动了一定的距离，还是说在他刚才显形的时候图拉格才发现他呢？ 图拉格的情绪起伏太过激烈了，在他站起来后背对着唐唐都能感受到那种愤怒。 在他起身的同时两只手里就凝聚起了小刀。刀刃上看着像有毒，一直在朝外放着黑气，但应该是魔力凝结所致，唐见过几次了。 但是以前图拉格给唐的那柄匕首也没这么恐怖的特效啊！ 都是友军都是友军，不能够误伤！圣西林那边看反应是不用管了，唐也不顾了形象了反正他一直都没有，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图拉格：“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六阶了，看来幻想乡一行收获不小嘛老伙伴。”这样的话竟然是从圣西林嘴里吐出来的。 明明是久别重逢，唐这次再见圣西林却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打他的冲动，这贱兮兮的语气是什么时候学的啊！还有现下流行阴阳怪气了吗，怎么都是这样的啊喂！ 唐已经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怀里的那团东西了，他本来也就控制不住，要是真像圣西林说得六阶，那唐是拼了命都拦不住图拉格的啊。体型差距也是，图拉格那么高大一个人，唐还只是一个少年身体啊。 这群祖宗们，就不能团结友爱和谐相处吗！ 圣西林倒是自在，进来后嗅了嗅直接坐床上去了，大概也是看着这边没空凳子了吧。 唐抱着图拉格，好说歹说说了好久才终于熄了点他的火。灯神这几天脾气差到有目共睹，要真和别人打起来也不该是多意外的事情。 当三个人都调整好位置坐下了，唐却只能保持皮笑肉不笑，这满满的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滋味是怎么回事啊！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唐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只能不停地重复这一句话了，然后另一边图拉格依旧是怒气满满地死盯着圣西林，圣西林则是含着笑意故意看唐不看图拉格。 唐在心里盘算着，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比较容易退让一点，事情好好说总有想解决办法的机会嘛，退一步……退一步越想越气，图拉格刚才都说了。 那就没办法了，唐只能朝圣西林使使眼色，总有一种眼色被丢海里的感觉。两边都是油盐不进。 “天使崽子，有什么事儿直接来！扭扭捏捏的，你的看管人这么教你的吗？” 图拉格说这种话一点都没有让人感觉到威严啊，就像两个小孩子吵架其中一个非要模仿大人的说话语气一样的，再差点还更像是没文化的匪头子非要去报官。 结果圣西林好像还真吃这一套，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目光也转移到图拉格的身上。 “连肉体都没有的家伙说话注意点，你要搞清楚你的问题是你自己造成的，老是推脱给别人能得到救赎吗？问题早就发现了，又是什么时候决定拉我来当你的替罪羊呢？嗯？” 啊……大家要和气啊…… 这句话吼得可真累啊。 劝是根本劝不了了，圣西林是铁了心想要气气图拉格，糟糕得情况是他们在讨论的事情恰巧有一方占了劣势，势力不均等想要让他们收手就是难上加难。就算结束得快也怕是有伤亡啊唉，唐现在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 这边图拉格还没有想到话反击呢，圣西林又立马插了一嘴：“嘻，幻是有迹可循，梦是日思夜想，你非要纠结最后看到的画面，你觉得那是幻还是梦？” “你果然知道！”图拉格朝旁边望了望，似乎是想要拉援军，然后看到了唐同学无辜的眼眸，哼了一口气后又只身加入了战场，“你敢说你没有修改我在幻想乡的记忆？切掉原本的记忆然后拿虚幻的东西来填充，这种事不是你干的？” “就不是！”圣西林摊着手吐了吐舌头。 看样子已经无可避免了，唐心中打起退堂鼓。神仙打架，凡人还是逃远一点吧。 这刚挪动凳子呢，唐都是小心又小心地行动了，还是被圣西林第一时间揪住了：“你要去哪儿啊！外面……外面有蚊子。” “独立空间哪儿来的蚊子啊，天使崽子！你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好像在有没有蚊子这种事情上图拉格扳回一城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们先解决纠纷，我出去吹吹风。”唐本来回来是想好好坐一会儿的。 “我跟他没啥好解决的，你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圣西林说着一轱辘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难得的是这一次图拉格没有再说什么，唐憋住了自己想说的一段话，图拉格自己就散了。 他要的答案就是“幻是有迹可循，梦是日思夜想”这句话吗？这种程度的话，他自己应该想得清楚的吧，除非是他们俩所说的看到的画面让图拉格不敢相信。 再看看圣西林呢，一副“问我吧我什么都告诉你”的表情。阴谋啊！ 要是问了，相比起跟圣西林掐架，唐更相信图拉格这个暗中观察的家伙会立马跳出来捅死自己的啊，就算他刚才已经答应要说了。这种话不可信，不问，绝对不能问！ 但是面对那热切的双眸…… “啊，圣西林！最近过得好吗？”唐睁大了眼睛拉远身体，争取让自己的模样变得单纯善良，像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呸，这是什么比喻！ 然后圣西林的笑容就又消失了。 得，俩祖宗。 唐是真的累了，在藏书室的时候想回竹屋，回到竹屋了又想出去吹风，一会儿出去了还指不定要再遭什么罪呢。 各种姿势糊弄了一天没怎么活动，小腿肚子一直都是僵的，脚尖更是因为久蹲坐而酸痛。 唐也有些奇怪，在回归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之后他是有一段时间记挂着圣西林的，那程度不深，就是偶然的想起、时时想起，按理说分量应该是不轻的，如今见到本尊了，心底却又升起逃避之心。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可触碰的秘密(一) 逃避什么？有什么好逃的，那只是圣西林而已，又不是别的什么。 月色好美，浅浅一弯月亮所拥有的光辉是之白石灰的粉末依附于枯木上，淡淡地突出一股子清丽。 昨日里的那根石凳已经不见了，不知是本就不存在还是临时搬来用用的。此地对薇薇安来说是想必也是颇为重要，因自己前来而叫她让出来也是劳烦了。 蹲着比站着还更不舒服些，湖心有个亭子，天气正好烦闷去坐坐也没什么不好。 通往湖心亭子的道路是暗藏在水下的，要过去就要想仙人踩水一样，容易湿鞋。 但是这水看着好干净，甚是让人有一股亲近的想法。 反正图拉格肯定不在乎的，堂堂神器岂能没有一点自保的手段？唐洗衣服从来都不用顺带洗鞋的，神器就是神器，出淤泥而不染！ 于是唐就英勇地迈出步子了，还在岸边就被脚下的力道扯了回去，成功地喝了口湖水。 本来手已经下意识地撑向地面了，还是没能避免和湖水的亲密接触。都落下去了又能感到外衣被人捉住，一会儿就被拎了起来。 这水虽是湖中的死水，喝着却有回甜，就像是从山巅流下的雪水一般。这就是独立的空间啊，可以随心所欲也可以至善至美，莫名让人有些向往之情。 绊人的是图拉格，捞人的是圣西林。 “又怎么了？”唐已经觉得身心俱疲，是今天太累了。下水前脱鞋是不是个好习惯？ “那湖心的亭子中有一股奇特的魔力。” 趟这句话本来是问图拉格的，没想到被圣西林抢了先。这之后图拉格还不甘心地补充，说上次来的时候圣女就已经说过湖心的亭子不要去了，同时也警告说湖心那魔力太危险了，不要被它给吸引过去了。 薇薇安有没有说过湖心亭不准去唐都记不得了，他只想得起当时薇薇安说高墙后面不许去，又私自带了卡尔过去。 这奇特的魔力不知道是什么水准的，唐一点都感觉不到。 一个天使一个器魂。圣西林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水准，图拉格刚才已经被爆出是六阶了，差距虽然大应该也不至于六阶能感受到的三阶一点感应都没有吧？ 还真说不定…… 另一个猜想的话，他们说的那股奇怪魔力会不会与王座有关系？ 之前唐都管那些人叫做神，现在已经不想了。怎么说呢，就算是天使也好，王座也好，听起来是挺高大上的存在，实际上自己屁股后面还一大堆事情没解决呢。 如果王座因为强大到可以决定人类的命运，那王座、神界的命运该是谁来决定？能够左右神界之事的那种力量，又足够被称作神明吗？ 那些好像都太远了，接近一点是面前的湖心亭，以及那股唐察觉不到的魔力。 啊，湖心亭其实也很遥远，这不第一步就被拦下了么。 唐正在这儿想着呢，圣西林已经迈出了步子。他身子好轻啊，在木桩上踮着脚就像是悬停在水面上一样的，以唐的视角看他甚至像是长高了不少。 这么一闹之后图拉格都显形了，脸上的表情不是因为违反规定的愤怒，甚至刚才表现出对圣西林的恨意都再见不着了，完全是一脸……一本正经看戏的模样。 圣西林站在最外围的木桩上看了十几分钟才向前走一步，走了之后又是十数分钟的滞留。到最后他好像也没看出来什么，转过头看向岸边的围观群众。 唐自个儿啥都察觉不到，自然是没法提供什么点子，抬头看一眼图拉格，这家伙也是没什么反应的。反而因为是夜晚又在湖边，穿着已经沾了水的衣服吹点风甚至觉得凉飕飕的，原先想乘凉解闷的心思都散了。 再回头的时候圣西林还在望着这边，是没人能给他什么提示的了。但这家伙像是决定了什么，即使没得到任何的回应还是一头扎进了水里。 唐还想走近一点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呢，脚下还被胶水粘着，一抬脚又是一个跟头，这回还没人能拉他一把。 这一次在水下，有些不同，他好像在闭眼前看到点什么。 距离有点远，应该是在湖心亭之下的位置，白色的，有光。 唐睁开了眼睛，最显眼的是在前面游动的一道黑影，那是圣西林没错了。唐往后蹬了蹬脚，反正下水又不需要鞋子的，下水前记得脱鞋是个好习惯。 这湖中的水从外边看颜色是带一点碧绿的，实际上是非常干净的，就算在水下睁开眼睛也少有不适。 圣西林就在前方，似乎是被什么给困住了。看他挣脱的动作……水草？可是这水下太干净了，是异常的那种干净，没有鱼也没有水草。 唐憋着一口气往前游了游，一边注意自己身边事物的变化。在往前前进了两米后终于他也察觉到了有什么绕上了他的脚踝，程度不比圣西林，又因为是特地留心过的，行动阻力不算大。 水下的光在蔓延，一丝一缕的，像轻柔的丝绸。但这是在外围，到了核心的地方这些丝缕可就不一定还是如此温柔了。 圣西林脱不开身，唐也不敢轻易前进，嘴里只剩下一口气呢。抬头一看，整个水面都是黑色的，水的波纹向外扩散，好像此刻的天才是地，地就是天。 看不见图拉格的影子，水下也没有新人加入。 啊怎么办，事情好像大条了，原本都觉得自己够小心的了，怎么还是这样了。 薇薇安的表述不对啊，不准去湖心亭，湖下怎么也这样了。 还以为够小心了，还以为这样观察着前进已经够了……原来什么都不够。 明明已经算是了不起的大事件了，事关生死，可不知为何唐就是急躁不起来，仿佛只要能够身在这水里就已经获得了天下的至宝，让人心安。 头顶的黑暗与眼前的光明……光明真是拥有诱人的魔力，只是看了一眼，怎么就被迷惑了心智？就是被迷也是迷得心服口服。 实在憋不住气了，唐又喝了几口水，这回没上次的甘甜气息了。是苦的，是涩的，灌进喉咙里就是刀片，是要撕裂一切的悔恨。 跟随着水的律动，唐逐渐放松了四肢。力气像是被抽了出来，刚巧脚下绑上了光的束缚，用着轻柔的力道将难得一见的客人拉向湖底。 已经出现美好的幻觉了，澄澈的水底开始有鱼儿在游动，黑色的。 如果是正常的剧本，现在应该是游戏结束了吧？但是，在唐最后闭上眼睛之前，看见的依旧是光啊，那么叫人向往的光明。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可触碰的秘密(二) 熟悉的光芒从湖面打进来，在鱼群之间捉住了唐。 湖面的光，湖底的光，都是光，都叫人捉摸不透。 “乔尔德！” 少女尖锐的声音冲进了他的神识，刺激着他的思绪，好难受。 “乔尔德！乔尔德！”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程度的噪音可以告她扰民了吧！喋喋不休，完全不顾虑别人的感受的。 “乔尔德，你快醒醒！” 声音变得更清晰了，可是，醒？ 他现在应该不算是睡着吧，昏迷也不算吧，他还有意识呢，有意识就不该叫做昏迷，一定是这样算的。 只是不想睁开眼睛罢了，就这么沉沦在温柔的触感中也不是不好。 是最后的温柔乡，伸出无数双小手揪着他不肯放，他也不肯离开，谁能狗不眷恋这样的柔美呢？ 好暖好舒服，就像是躺在柔软的羽毛堆中一样，中间还恰到好处地混合了最细软的绒毛。 既然这么轻松，为什么想要昏睡过去呢？他问着自己，答不出来。 也许是一旦睁开双眼，某些回忆就会一齐涌上来，让他完全否定现在的这个自己？也许只是一个普通人贪恋现在的片刻温存？ 连也许都想不出来，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没连想要获得答案的欲望都没有。 忽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恍惚中他还能记得自己的手脚刚才有被什么束缚住，但是现在又放得开了，手和脚都是轻轻松松的。 只是大脑的晕眩感令他难受，像是无数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思绪也被这感觉牵着走了。 想要去做什么，就会下意识地觉得是徒劳无功，努力必定不会得到结果。苦苦地挣扎，只会越来越苦，想要的答案永远是眼前的不可触碰。 就像是在泥潭里扑腾，因为是那么用力，所以好像最后沉溺而死是一种自主选择。这是希望，保留自身意识的最后一点希望。 “醒过来，醒过来，求求你一定要醒过来！” 换了一个人了，这声音力道好大。 至于吗，他只是想睡会儿，想解除掉浑身的疲惫罢了，这总不会有什么错吧？ 如果这都有错，这都是错，那……有何意义？为何生存、为何生活，为何存在的是他？ 都是刹那的花火，都会熄灭、都会被这个世界所遗忘……他不是永恒。 他是谁？ “醒过来，乔尔德醒过来！” 这股声音蕴含的力量直接将唐掀了起来，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连串的咳嗽，之前喉咙里灌进了湖水，那么清澈甘甜的湖水在嗓子上贴了一层砂，越咳越疼，越疼越咳。 咳得胸口都起伏超过负荷，咳得浑身经脉都在一同振动。 轻微地移动了一下，感受到身下的冰凉。还在湖边啊，是躺在地上，土壤好湿啊。唐挣扎着要起身，今天去藏书室都没碰到什么灰，现在直接躺倒湿泥上了。 内心稍有波动。 稍微坐起来一点，三个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面前。 圣西林的头发有一部分变成灰色的了，难道是一夜白头？刚才遇见的事情……好像也说不清楚，说严重把，那种美妙的舒适感在阻止这两个字的发声，说不严重吧，又是可以危及性命的事故。 因为有那个梦的存在，一切又变得有些不同。 幻是有迹可循，梦是日思夜想……那到底是幻还是梦？ 唐尚且不知什么是幻，不管是幻还是梦，对他来讲都是梦，并非真实便是梦。 “啊！” 突然出现的海妖般的叫声，尖锐刺耳，之前那湖水是要把喉咙给剖开，这叫声则是要切掉人的耳朵，自内而外。 尖叫刹那便止，灵魂的盒子被关上了。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抱着盒子的图拉格身上。 “抱歉，抱歉！这家伙一直在嚎哭，我刚才就想看一眼。” “有……”唐本来想说朱语和湖心亭下的东西是不是有联系的，结果第一个字的音节都没有发完全。 一个是喉咙，一个是耳朵，这两种力量加在一起是要制造聋哑人的吗？ 湖底的那东西竟跟朱语扯得上联系，可是到现在为止不可停歇的流浪才到第一环节找到朱语而已。 也未必，朱语灵魂到底为何异动还没有细心调查过。 那个活生生的人已经被找到了，但还没有过更深的交流。图拉格似乎是有什么办法再去联系到这个人，所以暂时是放任他去了。 现在算是提前找到最终目标的消息了？不管是不是，这么可怕的力量叫人心悸。 之前虽说是知道自己有点内伤，都还好，只要不疼唐都觉得不算伤。也就姑且这么算算吧，不开口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心情会忽然地平静一下。 圣女殿这里的秘密比想象中多啊，薇薇安又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她是不怕还是不知情？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新的疑惑，而且如今说不了话。 “刚才的水中蕴含魔力，你先不要讲话，好好休息一下。”这话是图拉格说的，难得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还是跟菲尔有过眼神交流的。 就像是菲尔的台词从图拉格嘴里说了出来，这诡异的违和感。 为什么菲尔不说话呢？从刚才有尖叫开始就很奇怪了，她只是看了一眼而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把手背在身后。 想起来了，在水下的那一双手。 连“呜呀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唐也不想要去发声了，至少现在手脚还是灵活的。站起来之后不需要说什么，面带微笑就好了。 但那样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唐忽然理解不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怎么说呢，还是不想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唐抬了抬手，指向菲尔背在身后的双手。 藏得太蹩脚了，简简单单地把手背在身后什么的，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都被揭穿到这种地步了，菲尔还是跟图拉格交换了一个眼神。 “嗯……那个湖里沉淀了一些力量，不允许灵魂进入。但是当时没办法了，你们两个都被困在湖中了，情况不容有疑。” 唉，为什么要这样啊，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在道歉。做这种事，被救者感激都来不及呢，为什么要道呢。 “菲尔姐不去的话你就沉在那湖底了。”图拉格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帮衬了一句。 唐也点点头，他是知道的，要是接受这样的道歉他会不心安的。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难道自己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对不起。”菲尔又说了一次，声音那么低，那么轻。 唐说不了话，把头低下去。这种场合连生气都没有资格，委屈也是不应该的。 圣西林好像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他一直很精明，但是唐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他眼中的色彩唐一直都看不透，只是将他作为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伙伴罢了，谁又知道这种做法到底是对是错的呢？ 他最后做的也很简单，说了他在水下遇见的情况，这应该是今天的主题才对。这个主题他们好像已经先商量过了，所以轮到圣西林讲的时候已经完全是对唐一个人的讲述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聋哑(一) 圣西林虽然游得比唐远，也并没有接触到核心，在离目标还有十多米的地方就受到了一股往下的力量拉扯。他自称头发变成灰色是因为使用了一点天使族的力量。 不过重要的是，他是没有见着水下那玩意的真身的，在他的描述里核湖心亭下的依旧是一团能被感知到的奇怪魔力。 图拉格和菲尔因为被那股力量所屏蔽没能下水，自然也无法得知更多的消息，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并没有更多的讨论。 但是唐是看见了的，在亭子正下方位置的那团光分明是一个人形，还有光带与墨鱼，每一样都那么清晰。 而无论是那团光影还是黑鱼，甚至是那些缠绕到身上的光带，这些都没有被圣西林提起。 没有必要撒谎，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他是真的没有看到。 哼，发不了声音而已，又不是完全不能沟通了。 唐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写下他的所见。 水下有一个影子，从影子散发出了无数光带，距离越近光带的束缚力越强。在被力量拉扯住下沉的时候看见水里有黑色的鱼，像水墨画一样。 朱语一直安分不发出声音，今日突然鬼哭狼嚎，他要找的东西的线索八成就在湖底。 唐的原则是要写就写清楚，可惜动笔远比不上动手的速度，旁边三个人围观他慢慢写出来，那感受有点说不明。 “朱语是谁，那个教官？上次见过，没想到还有那么大的能耐。”圣西林摸着下巴，对他来说朱语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你这跟屁虫又偷偷跟踪人了？本事是有点，怎么尽干些偷摸的事情。”能说这种话的自然是图拉格了。 原本还以为他怨气消了，没想到还是说话这么针对……好像也说不好，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子，跟锥子似的，是人群中最扎眼的存在。 “我从森林里要出来，打探一点学院训练活动的事情是顺路，到你嘴里就变成偷摸了？” 啊，这两个人又开始了。还不如刚才是把耳朵给封印了呢，能清净些。 就这么想着，视线也变得模模糊糊了，好像有什么光线挡在了眼前，好像真就听不见了。唐抬起头来晃晃脑袋，这一回稍微看清楚了些，那两个人还是在吵架，就跟在比谁的嘴快一样的，但是唐还是听不见。 发不出声尚情有可原，这突然听不见是怎么回事啊！ 撕裂的痛楚还记忆犹新，新的恐慌又涌上心头。 唐重新拾起纸笔，这一次因为动作太过用力，碰撞发出的响声更大，不过这一声唐也是听不见的。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能察觉到浑身涌上的燥热感受，以及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疑惑，清一色的疑惑将唐想要落笔的心情都抹去了。 为什么啊，是那样的目光。 唐终于将注意力转向了自己，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魔力，在白色之中又透着点黄色。是这种魔力让自己丧失了听觉？ 但他们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这样认定了是不会有威胁的表情——那只能是他们并不能看见这股魔力，或者这股魔力就是来自于他自身。 湖下的魔力图拉格和圣西林都是能够察觉到的，如今自己身上出现了他俩不能发掘的魔力更让人难以置信写。 所以说，这些魔力如此运转不会是就是他的三阶天赋吧？作用就是使他成为小聋人？他可是期待了好久的三阶天赋！ 不，太着急了，这才刚刚获得，也许有点别的作用也说不一定。首先还是应该解除掉，既然是属于自己的，那么想要操控它就应当如同动动手脚，光着急是没用的，要慢慢地去感受它。 能够解除的吧，能够操纵的吧，能够让自己恢复正常的吧？唐已经觉得自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还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吗？”菲尔小心翼翼的声音终于能够入耳。哪怕已经不是秘密了，她还是要将手藏在身后，好似此刻不见便是此刻无事，痊愈之前再不伸手就是从未发生。 唐也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怎样，内心深处的不敢相信已经超越了一切。 “我听你说过这回事，魔力掌控，主要功能是化形，可以更轻松地将魔力凝聚成你想要的样子，但实际效果会比原本事物弱上不少，具体看操作熟练度和师父的复杂程度。” 相比起其他人的疑问，圣西林已经给出了答案。他倒是不害怕答不应题，想说就很坦荡地说了。 魔力掌控，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技能，至少比让自己变残疾的好。但是这个天赋自己都还不清楚呢，圣西林是听他说的，在梦里吗？ “在幻想乡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只是现在你忘了。不用这么惊讶，你还做了很多事，比如找我比武，然后打败了我。”就像是通了心意，或者说是建立在足够的了解与察言观色上，圣西林从唐简单的眼神中就捕捉到了他想要表达的信息。 又是幻想乡，那个颇具神秘色彩的地方。可惜了，从那里出来之后所能够记住的内容不多了。不过为什么又要谈到比武的事情，唐对这事一点头绪也没有，想都想不到更别说是想不想知道了。 “因为你赢了的时候哭得很惨，所以我猜你一定想要记得。忘了挺可惜的，我就代劳代劳告诉你了呗。” 圣西林又回答了。 真是善解人意啊，唐低下头，算是想要表达他没什么疑问了吧。 “天使崽子，你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玩过家家呢？剧本准备好了没啊。” 是要开始新一轮的骂战了吗？就算不是厌烦情绪最浓烈的时候了，唐还是觉得闷闷的，不太想再听到那样的声音。 好在这一次真的没有声音了，世界又安静了。是真的安静，不再是有魔力成耳塞一样地拦住讨人厌的嘈杂。 说好的功能五分之一呢，那耳塞挺厉害的。还是说原型是什么别的事物？可唐自己都没有察觉的。 难道是镜么？ 已经拥有方向了方向，今后想要再运用这个天赋就要简单的多了，就算没有系统的说明也好。探索这个过程本身就有足够的乐趣，尽管唐现在并不是想要获得乐趣，但他需要一个理由，甚至是借口。 图拉格根菲尔在小声商量着什么，总之算是没人吵架了。圣西林没有开口，一直站在原地，等到唐抬头的时候才看到他相较之前的定格图像有些移动，但唐这头一低可低了有二十分钟了。 “你要快点好起来，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能说话不是不能沟通，这个道理唐一直都明白，只是现在不能说话就不想说话了，点点头就算做是说过离别的话了。圣西林还在想着什么，伸出手在唐的脖子处抚了一下，应该是在探查伤势？ 他是从原地消失的，甚至都不像图拉格那样有黑烟作掩饰，看着有一股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的那种感觉。 第二百五十六章 聋哑(二) 圣西林这次来得很亏啊，要说叙旧也没什么好叙的，好不容易发生个奇事能满足满足他的好奇心，偏偏他又什么都看不见，唐是看见了又没办法说话。 能说话也说不出什么，这事儿大家接触的都不算多。图拉格和圣西林是有察觉到魔力，却无法知晓是什么东西，唐察觉不到魔力反而能看见一些不同。 这里太古怪了，圣女殿的范围内确实拥有法阵，虽然没去挨个试唐几乎也能肯定每一个部位都需要“钥匙”才能进入。但是这个空间不同，在这个独立的空间内只有高墙和外围两扇门。湖心亭也没有门，偏偏看上去又是整个圣女殿最重要的地方。 唐还想到了一些更带有恐怖色彩的东西，比如朱语想要找的是人而不是什么物品，那样的话湖心亭下的是一个人，生死未知。 生死未知都说得太委婉了，一个人要是在湖底淹个几十年，尸体都该臭了。 不管是什么情况，薇薇安本人看上去是毫不知情的。于是又回到了早几日就遇上的问题——要不要告诉她？ 焦客的事情唐犹豫许久之后选择告诉薇薇安，得到的回答是让自己少管神侍的事情，这湖心亭恐怕比神侍的问题更严重，但二者也未必没有联系。 薇薇安身边的秘密多，从另一个侧面正是反应她身旁的危险多，只是目前还在蛰伏。唐心有余悸地回望了一眼湖心亭，沉在那下面的秘密一旦爆发，可不会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存在。 先还是把周身的淡黄魔力收起来，第一次使用不算熟练。虽不知是因为何事而释放出来，收起的时候是确实感受到了阻碍。现在还不能收放自如，那就天天练习，总有一天能够做到的。 图拉格和菲尔还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唐就不打扰他们了，反正他现在这个状态！ 快点清洗一下身体再换身干净衣服……说起来，应该去买些备用衣服了，这鞋子也不合脚。兜兜里还有六个银币，忽然又感受到了贫穷的滋味。 嘛，应该有机会出去赚点钱吧，就算不找圣殿要去做点任务打打工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吧？身子虽是年幼，好歹也是个修行者嘛，三阶呢！ 是夜，某贫穷的圣子殿下带着他的大裤衩感受到了夏日夜晚的宁静。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屋内就只有唐一个人了。稍微动用一下嗓子，虽然没有昨日明显的疼痛，发出的声音依旧低沉而且费力，气息不足支撑三个字的发音。 这种恢复速度还挺可以的哈，到明天应该就能勉强沟通了，唐自认自己现在是竹屋内乐观第一人。说薇薇安是三日返回，不知回来的时候是早是晚。 身旁就有两个大秘密，结果唐还是觉得无聊。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安静练功比较好，有些东西既然不是现阶段该做的，就努力为解开秘密的那一天努力好。 还穿着大裤衩的唐坐起来，伸手把已经干了的衣服够过来穿上，看了眼床边后默默地将先前的布鞋拿出来穿上。 这鞋子质量还真不好，也没用过几次在鞋身和鞋底的衔接部分已经有了开口。 打开门，太阳刚刚升起，夜晚的凉意还没有被驱逐干净，这两天气候又转凉了，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连衣服都不知道该穿几件好。想是这样想的，然而唐不管天热还是凉都保持在两件，有时候穿都穿上了就懒得换了。 湖边没有一双古怪的鞋子，那再不在藏书室的那堆纸之前就是出去探寻外边的世界了，一双鞋子在初晨乱蹦跶什么的，还怪吓人的。 想了想唐也没立即赶去藏书室，那里用不了他，昨天刚发现自己的天赋，还要多加练习的。 走去高墙，艰涩的张开嘴巴后唐才想起一个问题——这一次念不了开门咒了。 算了算了，就在这个空间里练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一个元素充沛的环境当然是很好的，没有稍微将就一下也过得去。 “早上好！”唐转过身就对上了圣西林那张笑嘻嘻的脸，这家伙还是倒挂的，以最特别的方式开启新的一天会有好运吗？ 这边一个是这样，在营地里郎逑也变得开朗许多。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是有什么魔力让大家变得开心吗？不是说不好，唐只是有点不习惯。 “嗓子好点了吗？”圣西林翻转了身形，模样看着一股局促劲儿，“我昨天有挺多话想跟你说的。” 唐点了点头，聊天也不是要站着聊的吧，只是看这情况，天赋的事情又要搁置了。 现下要表达什么东西只能依靠手舞足蹈了，好在肢体语言存在时间悠久，本又是一同生活过许久的人，想要猜测几个意思还是不难的。 邀请去了竹屋，正好两张凳子，一人一个，再靠近小木桌，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还是昨天的纸与笔，今天既然是单对单，那唐也是拥有戏份的了。写字慢是慢了点，好歹算个法子。 圣西林犹豫了一会儿，正好唐想不到什么主动说的，就抬着头等他讲话。 昨天不是错觉，圣西林真的长高了许多，现在唐要看他都是平视。灰白的头发也恢复回去了，现在看着就是个正常的小伙。 似乎是到这一刻之前圣西林还没有下定决心，但终究是做到了。他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这一次的瓶子是白瓷的，有一点装饰看着像朱砂粉粘上去的，一个圈。 唐接了过来，一边听着他说是药，可以缓解嗓子的问题。 是一个很小的瓶子，唐接过来的时候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粉末，打开看是很小的红色圆颗粒。颜色比深红还要更暗一些，有一点偏褐色了。 圣西林示意让他吃下去，但是目前的情况是，圣西林给的红色的药丸。这个颜色能让他想到很多东西，特别是在知道一些事情之后。 圣西林的眼神是鼓励，甚至是迫切地希望唐有所行动。 现在犹豫的人换了，唐看着自己手中的小瓶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等你方便说话了我们好沟通，吃三颗就好了。” 嗯，但是想要方便沟通的话明明可以晚几日再来的，假期有一个月呢。 唐摇了摇瓶子，一共只有九颗小药丸，一颗的大小跟芝麻差不多，干吞下去都没什么问题。吃吧吃吧，现在还要什么选择呢？就算真的是那种东西，别人主人都没客气的。 服用之前唐想的还是干吞，没想到一入口那些小颗粒就化为了清凉的水流，在经过需要修复的地方时又变成一股暖意。 有些药停留在喉咙里让人想咳嗽。这是拒绝不了的生理反应，唐捂着嘴巴咳嗽起来，圣西林在旁边轻轻顺着他的背，让他坚持住不要把药咳出来。 想要咳嗽的瘙痒感一直持续，唐就在那儿憋着一口气。足足半个小时过去了才感觉好一点，这些时间圣西林倒没什么不耐烦。 还是感觉有什么粉末附在喉咙上，不过较之之前是好多了，唐清了清嗓子试着说话。 还是很艰难，发出一个声音需要很大的力气。 第二百五十七章 若有(一) “你想要问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唐是用了两倍的时间才说出来，听起来有点像老爷爷。 “关于幻想乡、关于我，甚至关于天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圣西林讲话倒是直接，唐都没想到他都不要确认的直接说出天使这个身份。 他的眼里还是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唐一直都看不透这个人。他想了解和自己故乡相关的事情，这是很轻易能够被旁人所发觉的，但是他这样直接地问出来，唐反而觉得他的目的不是这个。 “我所知是图拉格，应该认识？” 稍微有一点点恢复而已，说起话来还是难受。本来应该压缩又压缩的，不知怎的还是提到了他们认识这件事。当初在曼陀莎森林里直接被抛下，心底还是有一点怨言的吧。 “他是神宫的人，气味很明显。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你可以告诉我什么？” 唐默了默，那三颗药丸并没有带给他完整的说话能力，想了想还不如写下来。 “天使很强大，要独自在地界生活也很辛苦，你是天使，核心地带里的那个也是。” 唐把本子翻转过，给对面的圣西林看。 没想到他也干脆不说话了，拿起唐放在桌面上的笔，写下一串字后又转回来。 -它叫刑阿狸，是一名战斗天使。你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吗？ 唐不明白为何，圣西林忽然介绍起那个天使了，应该不是朋友才对。而且又是直接地写下了战斗天使这个名词，他到底是想看自己的反应还是昨天在自己昏过去的那段时间已经和图拉格商量好了啊？ 字也写错了，还真是圣西林那不拘小节的性格啊。 -我知道的并不多，图拉格说幻想乡是因为天使才出现的。 这一次圣西林想了很久，有动过笔然后又全部涂掉，想要把纸都戳破的那种涂。不是第一次了，圣西林一直都是这样涂改的，他交上的试卷经常都有一团团的黑窟窿，就这样他的笔试成绩竟然还会不错。 唐的回答写的不是很明确，他只是遮遮掩掩地提到刑阿狸和幻想乡的联系。但他相信圣西林知道他在表达什么，从圣西林的反应看也确实如此。 并不是很沉重的话题，圣西林却想了好久才再动笔。 -你应该知道更多的，这次回来后我的感觉更强烈了。 这句话的上面是一排排密集的黑线，这个时候好像不应该心疼本子了。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给我一点提示。 -你、那个讨厌的男孩还有那个纯粹的光明灵魂，你们是不是也与天使族有关系？ -我不知道，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那两位。 唐的答案有些诚实。联系的话有很多种，有些联系十分隐秘，有些联系十分曲折，也许要拐几个弯才能确认的那种。 他确实不知道啊，他连个当事人都不算，只不过是一个在局中的人而已。 圣西林看到答案似乎有些失望，他一直想知道关于故乡的事。 唐现在心中又有了另外的想法。图拉格说圣西林是个被驱逐的残次品，而他在地界却那么那么努力地寻找关于故乡的每一丝线索，真叫人于心不忍。 他不应该得到答案，最好永远都不要得到答案，有一些残酷，但那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因为没有接触过丑恶面才能够被称作完美，就让那样一个遥远距离的故乡成为记忆里永远的摇篮也未尝不可。 圣西林对着那四个字想了很久，还是埋下头书写了一句新的话。 -你还记得在幻想乡中发生了什么吗？这次见到你我感到很不同。 -最近很多人都这么说。 唐在后面添了个无奈的笑脸，可惜他绘画水平不到位，连这样简单的笔画都处理得不好。 -你知道原因吗？ 这个时候是不是写不知道比较好？毕竟不知道这个答案被他用过好多次了，每次效果都不错，对他来说只需要蒙混过关就好。 但对方是圣西林，是那个流落人间的天使。 唐盯着面前翻转过来的本子，大脑虽然还在犹豫，手已经动起来了。 -我在东部边境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非常强大的高手。 这不是一个完整的答案，唐看着自己的字迹，也在思考要不要讲这个答案交付出去。 在东部边境遇见曼德古里对于他来说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可抵抗的危险与绝望，这种事钥匙交给别人来的话一定就是自此发愤图强直到有一天能够打败那个劲敌吧。 但对于唐来说，他在第一次感受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后，他选择退让与避缩。这个选择确实让他好受了一段时间，也叫他难受至今。 那是第一次触碰生与死的界限，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它太赤裸裸了，是绝对力量带给人的震撼，唐觉得自己只是个城市仔，见过最凶猛的生物就是蟑螂了，带腿毛的那种。 这半句答案最终还是被送了出去。 “那没什么好丢人的，活下去是本能。” 唐笑了笑，看着被圣西林送回来的本子，感到无从下笔。圣西林已经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人也从自己的座位上站来起来，来到唐的身后。 这个人的理解能力真是可怕，或者说是他的想法不偏不倚正正好抓到了自己想要掩饰过去的部分。这个人为了生活下去，一定做了很多努力吧。 唐自己可找不到那么光鲜亮丽的借口，怂了就是怂了呗，一连将自己隐藏了好多天。 最关键的是，圣西林现在这样站在他的身后，真是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啊。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一件事。我能够感受到你身上的束缚，你在掩饰，掩饰你自己的内心。但是总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我想了很久，你——是在想掩饰自己的内心吗？对那些可以窥见你内心的人。” “哪些人？咳咳。”因为圣西林一直在说话，当他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唐终于忍不住了。最近一段时间咳嗽的还真多啊，跟个病秧子一样。 圣西林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表现也不一样了，原本他的语速是偏慢的，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感觉，这段话说得却很快。 “我……不知道。”这一回说不知道的换人了，这个不知道甚至让唐觉得眼前的不像圣西林了。 虽然刚才讲话引起咳嗽，整体来说还是比更之前感到舒适了。唐起身去接了一点水喝，唐直接连壶带水杯都转移到小木桌上了。又放了一个本子、一支笔，加上水壶和水杯桌子已经不够看了。 拎着壶和杯子，唐展示了一下问圣西林：“要喝点水吗？” “不用，你多多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唐点了点头，又灌了两杯水下肚。水流没什么牵挂地就到肚子里去了，有的时候感觉到挂一点水在喉咙里，又更加想要咳嗽。 对于谈话来说，刚才耗去的时间已经算很久了，圣西林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第二百五十八章 若有(二) 喝水是一个动作，思考是另一个更潜在的动作。 “我是觉得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不同的，我的意思不是说高人一等，只是简单的与众不同。我下意识地就猜想自己的肩膀上有什么使命，我有需要去对抗的目标。那你呢，圣西林，那你呢？你有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必须对抗的东西？” 这段话这么长，唐分了三次才讲完，整个过程圣西林也是安静地听着。 “因为以前过得并不顺利，所以要在红尘之中挣扎？” 唐摇了摇头，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想说的不是那些。但是如果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作为玩家，承载的使命是角色的，如果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为什么要去额外找事呢？ 但对于圣西林来说，在唐刚摇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去思考有哪个地方自己没有注意到了，不是他错了，他却在反思。 末了，他又抬起头来说：“我没有恨过任何一个人，也从来都不想后悔，我只是想未来能够轻松一点。” “那很难啊。”唐只是单纯地说不后悔这件事，他接得快是因为大脑还沉浸在上一个反应的错误里。 已经是上一个话题了，本不该继续在意，而且并不是什么紧要的问题，掠过就好。 唐继续喝水，几句话的功夫一壶水都要被他解决完了，好在现在可以念出开门咒了，高墙里面还有水桶。 若是放到之前，直接去那湖中灌一壶水也不是难事，但是经历过了，想法终归还是有些变化。 “那不难，世事无常，也许会有遗憾，但我想我可以不后悔。” 圣西林说完这句话，唐的水正好也喝干了。 注视着那个人的眼睛，唐知道他所要的不是刚才自己脑海中蹦出的取巧办法。要做到的话要活的很通透才可以呀，哪怕是被抛弃过，哪怕是之身一人活在其他种族的世界里，竟然依旧是这么想的么？ 那还真是值得佩服。 “我之前是真的有很多话想说，昨天说不出来我还以为是有人打扰的缘故，今天到底没说出什么东西。乔尔德，我在幻想乡内见过你的灵魂，你是一个很不同的人。” 圣西林的眼神还是那样，发着像星辰一样的光。 “原本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有的时候畏首畏尾的。今天再见一次你，我发现我之前那么久对你的认识都是错误的你一直都知道，你一直都很与众不同。希望我们都能抵达各自想要的终点。” 这一番话说的跟离别似的，也太突然了吧。唐甚至因为这没有铺垫的总结句变得慌张起来了：“你要离开去很远的地方？” “没有，我只是这么说说。下次再遇见的时候如果我是别的模样你也不要太吃惊哦。”圣西林杨着下巴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很开心。 就像风一样，随意地来了又随意地离去。哪怕不是为了长久的告别，短时间应该也不会回来了吧？薇薇安出门通常焦客都是陪同前去的，焦客在的话连图拉格都不敢现身。 不过圣西林的话，只要伪装得够好，之前的焦客也没有发现什么啊。到现在为止都没听说圣殿有声势浩大地去寻找这个人。 圣殿知不知道圣西林的身份也是个重要的问题，如果知道了，想想核心地带里的那个凄惨家伙就能预见一些事了。目前来看就算不知道也不一定不起疑啊。 圣西林是个聪明的家伙，他应该知道以后躲起来吧，离王都越远越好，就算这几日还在王都逗留……一定要离开。 这种话自言自语有什么作用啊，唉。 似乎是注定无聊的一天了，还有明天也是，唐忽然觉得有一点淡淡的惆怅。 好消息是因为圣西林的药丸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高墙也不再是阻碍了。穿到宫殿前，唐做的第一个选择还是去藏书室。 有人进入元素灯自动开启，最前方还是昏暗的。随着唐一路走，一路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图拉格和菲尔果然在，这黑灯瞎火的一齐望向唐。然后图拉格打了个响指，他头顶的灯终于亮了起来、 两个人坐在地上，一人手中拿着一张魁精纸，看着唐的表情都很同步。然而这个时候唐只想说打扰了，然后就此告辞，图拉格这家伙突然消失连解释都不带的么。 这两人是有事要商量，意思摆的很明确了，明显是唐进去之后让他们不得不中断讨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是这样，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唉。 菲尔的脸色不太好，看到唐的时候目光躲闪都快要闪到墙外边去了。 “我不在的时候圣西林有找过你们吗？”最终唐只问了这样一句话，收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还是继续修炼比较好，没有什么比变强更实在的事情了。 迷迷糊糊地走到第二层的练功室，外边就是靶场，面积挺广的看起来可以用作切磋场地。练功室跟别处的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些花里胡哨的符文。 此外看不见的属性的话，就是墙壁通常比较结实之类的吧。虽然只是修炼和吸收元素，还是经常能听到有人在练习的时候发生意外，不过出大事的时候少。 安心地顺着魔力方向的流转，即使是浮于体表，这些魔力也不像不同外放那样联系不在紧密。 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主动释放，可以获得短暂且艰难的塑形能力，并且消耗巨大。这样的天赋十分鸡肋，消耗与其作用完全不成正比。 还有一种是被动存在，没有经历过实战唐展示还摸索不出来。那股蕴含在光芒之中的信息，唐总是想要把它和那场大雪联系到一起——消融。 屏蔽也好，消融也好，都只是想要表达出那种感受。 此前一直坚信自己与长冬没有关系的唐，也因为这个信息而惶恐起来。哪怕只是一个猜测罢了，哪怕他的猜测经常会有错误。 那个冬天，到底是为了掩饰什么才存在？这种力量又是为何与自己有了关系？ 但唐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想明白的，他没有那一时期的记忆。他甚至不敢确定，就算是拿到了幻想乡时期的全部记忆、就算是他能够承受那么庞大的信息量，他又能不能仅凭自己的身份解释清楚这一切？ 就这样还要去担心别人圣女身边的疑团多呢，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薇薇安至少还能肯定哪些事情是可以触碰的，哪些事情应该搁置一旁。 猜想，都是猜想，太可怕了那种猜想， 这一天，唐放过了他的晚饭，第二天同样还是如此。等待再有人来看望他的时候，已经是子夜。 唐是捂着他的脑袋趴在地上度过这两天的，若不是薇薇安带着焦客回来，他也许还要在地上多待几天，他已经不在乎那样的事情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检查身体(一) 思考，越是思考越是陷入某个不可抗拒的漩涡之中。他已经半个身子陷进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还在想是为什么，是什么东西促使了这些事件联系到一起。 还有圣西林问他的那个问题——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要骗过自己，这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哪怕是用记忆相关的遗忘魔法。 更艰难的是既要忘记某些目的，又有必要去达成那些目的。 那他呢，他有这样的目的吗？唐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在这样痛苦的梦境中沉睡过去，果然是不如湖底的惬意啊。那样的梦像毒药，拥有绝美滋味的那种，有过一次便再也戒不掉。 当焦客将唐从地面上抱起来的时候，唐终于冷得打了个寒颤，还好他保暖的鞋子在脚上。 “小殿下你修炼久了身体虚弱，我送您回去。”焦客和善的脸就在上方。 公主抱诶…… “嗯。”唐也假笑着回复。他现在可不算虚弱，面部肌肉都有着力气呢。 明明上一次都是用风的力量带他走，偏偏这一回就非是可以肢体接触了？唐现在可没那么容易相信这个人，表面笑着，暗暗也在注意自己体内的魔力。 还真被他逮到了，不过也不容易，唐敢肯定自己发现的时候躯干部分已经被探查了三分之一了。那速度可真不愧是风啊，唐只是迟疑了一会儿，风的力量已经快到腰部。 不表态是不可能的，焦客上次已经明示想要和自己同一战线了，他这样的神侍大人若不是有所图根本没必要找他，他能做到的薇薇安未必不能。 在焦客怀中一顿扭动，还不是他先开口，焦客已经辩解起来了：“小殿下别动，你刚才倒在地上，侍想要看看你的身体状态。侍怕您觉得不舒服才不视线提的，没想到小殿下如今实力已可察觉了，真是可喜。。” 这叫一个明目张胆的，刚才唐要是不动一定就不会再说这事儿，现在就算自己表露出不舒服，还套个检查身体的幌子！ 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了，唐挣脱着要下地自己走。他的身体，贼棒！ 虽然以焦客的力道唐不是想溜就能溜的，好歹焦客现在要给自己的行为按个名头，自然就是不想双方太不愉快，唐一直嚷嚷着他也没办法。 到这时候，圣女还要不放心，像是因着自己先前说过焦客些不好的话，还要来开解他。 “两个大男人，他那样摸我我难受！”已经暂时被放下的唐学着图拉格的样子把手抱在胸前。 “你还大男人啊？刚才不是都抱过了也没见你拒绝，而且魔力检查是不用动手动脚的。” 薇薇安啊，你长点心好不好啊！你身边这个家伙很危险的啊！而且唐不可能答应的，焦客拥有窥探灵魂的力量，图拉格还在脚上穿着呢，就算图拉格能够自保，里面还有菲尔在呢。 无论如何唐都不可能冒这个险，把自己的以及那两位的安慰托付到那个不祥的人身上。 “刚才我意识还没清醒，再说了魔力检查那是一般的检查吗？那感觉跟自己衣服都脱光了一样！” 唐不肯，薇薇安看了一眼焦客，还是想做和事佬从中打折，就申请让她来。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最好的，若是焦客本身意图就只是检查身体的话唐也不带怕的，就是因为搞不清楚这人想干什么才要拒绝。薇薇安绝对算一个可信赖的人，焦客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他还有说的。 “没想到小殿下年纪轻轻就知道享美人的福了？” 唐笑着随便回应几句就算了，别扭归别扭，薇薇安至少就没那种能力、 因为离修炼室还不远，就干脆折返回去。唐本来是坐到薇薇安对面的，又被要求转过去。 这才是第一次发觉，原来这副身躯已经长到和薇薇安差不多的高度了。先前见面总是没什么机会好好留意，算起来都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能不被什么缚累地与薇薇安相见，关键还是心静。 薇薇安把手放在唐左肩胛骨末端的位置，魔力从那里温和地流入。 是跟焦客完全不一样的魔力，焦客的魔力细致无声，速度又很快，薇薇安的魔力则更添一分暖意，同样更令人在意。 这件事薇薇安似乎是不常做，也可能是现在魔力等级相差没有到夸张的地步，这一行动进展很慢。 薇薇安现在多少级的实力了呢？从来都没有问过她，也是因为没有时间没有必要去问这种问题。 但是学院的规定是三阶实力可以升入高级部，四阶实力才能从高级部毕业。薇薇安身为圣女，在入高级部的第一年就能成为学员们的精神领袖，如今已经临近毕业了，怎么也得近五阶的实力了吧？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薇薇安才收手。 “好了！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之前受了点内伤，看样子已经调理过了，营地的老师帮你的吗？多休息两天就没问题了。”薇薇安呼出的一口热气打在唐的背上，唐都忍不住回头去看一眼她的表情。 薇薇安收回了手，这会儿已经站起来了，脸上常年挂着的笑容已经微末了：“还看呐，感觉怎么样？” “神清气爽的。”唐这样回答着，话语一出旁边的两位都笑了。 可能是有点丢人吧，但是唐说的是真实的感受。薇薇安的魔力与他是同源，从各处游走都能得到呼应，唐甚至能感受到魔力们的雀跃。 是多花了时间，要让焦客来的话怕不是几秒钟就完全搞定了。 只是唐看到焦客的笑容，心里还是很不踏实。这个人，像是会因为自己一句听起来不尊贵的话就笑的人吗？ 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可这不应该了。薇薇安这个人唐已经很清楚了，要她去做伤害别人的事绝无可能，更何况，就算是不算那一年半的时光，也相处了半年了，她更不会危害熟人。 除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后果。会是这种可能吗？ 唐再检查了一遍，体内没有参与薇薇安的魔力。就算是刚才检查还在进行，她的魔力在唐体内流动都需要不停地补充，到现在松开手了，薇薇安更没有能耐留下些东西。 印记是可能留下的，这次唐在全程监督着。以前留印记是唐年纪还小，魔力的运用上不纯熟，藏书室和修炼室的钥匙留下应该是在睡着的时候，本又是些没有危害的东西，只能算作气息。 还是说，在焦客抱起他的时候该留下的东西都留下了？唐有些恐惧，如果是敌人，自己要面临的危险太庞大了，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绝对的实力差距，绝对的无法反抗。 “怎么了，又开始愣神？”薇薇安约是剑唐这么半天都还没有起身，走过去要拉他起来。 那双手指甲剪得干干净净，也没有任何的佩饰，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干净清爽。 “没有什么事，我有些困了。”唐握住她的手站起来，这次他笑不出来了。 第二百六十章 检查身体(二) 把唐送回竹屋里焦客就要离开了，毕竟现在已经夜深，他还需要回圣殿。 对薇薇安来说也差不多，甚至都没有多为焦客说几句话。似乎对于这样的关系问题，她不打算插什么嘴。 唐现在看上去一定虚弱极了，薇薇安离开过后图拉格甚至没有立即出来。 他也没有去叫图拉格，焦客才刚走，谁知道他走到哪里了呢。只有等待，在寂静的黑夜里如坐针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不断地让魔力在体内循环。可惜他倒目前为止都没有学过别的技艺，什么都发觉不了，只能觉得有刚才圣女的帮助魔力总量似乎增长了些，身体感觉良好。 之前的内伤若还有参与，到此刻应该是完全修复了，本来圣西林的药就很管用。那种药啊，谁知道他有没有参过什么东西呢？是好心。 唐检查过第六十遍后还没能发现什么，图拉格也没有出现，他终于忍不住召唤了图拉格。 看来这次的时机还行，菲尔没有在休息，他们是一同出现的。 “你什么事啊，大晚上的叫我们出来。”图拉格的手里还拿着一张魁精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顺走的。 唐想在也不想和他计较那么多了，直奔主题问他：“你快用魔力看看我的体内有没有别的东西……刚才你在不在的，焦客抱我的事情你知道的吧，没有因为在研究魁精纸而忽略掉外在的情况……” 唐被图拉格打断了，灯神同学微张着嘴看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应该是知道的，此刻就是不想唐再用那么快的语速继续说些无聊的废话了。 图拉格伸出手，这一次是直接按在唐的肩膀上。 他的魔力带给唐的感受更加奇妙，明明是两种相克的魔力，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不舒服，甚至还能有些共鸣。 也就是说，唐目前对图拉格魔力的亲和程度甚至远超对薇薇安的。这可不是什么感情深浅可以体现的，光明与黑暗，在理论上永远不可能共鸣才对。 这些都是唐没有想到的，现在的他脑子里全是那日面对魔君的画面回放，唯一剩下的一点心神也耗在了让图拉格看他身体情况上了，甚至这会儿的他都不急的怀疑的是什么情况。 脑子里全是那个一挥手，甚至不用有丝毫动作就让他滚出战局的男人，可怕的力量，甚至要让灵魂突破肉体的束缚都可以做到。 一个人的力量，能让整个镇子陷入沉睡，连唐也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他没有害人之心，唐完完全全能够理解到这一点。 “没有事情，只是残余了一点气息罢了，是正常的现象，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图拉格已经收回了手。 唐机械地移动着脑袋，对图拉格所说话语的反应慢了好几倍。 “什么气息？” “就是魔力流过的那种气息，和印记不一样，不会留长久的。” “印记！我身体里现在有几个印记！” “两个，有一个在你昏倒哪天做了点修改。” 不知为何，图拉格说这句话眼神有些许闪躲。而且，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图拉格依旧是一句一顿，什么话都还必须要等别人问出来。 “哪两个！”唐现在真的很着急，连眼泪都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已经伸手抓住了图拉格的衣服。 “圣女的一个，还有……还有之前你洗礼的时候……光明女神留下的。圣女那个三日前来看你时修改了一下，这些印记都没有什么危害。” 没有别的东西了。 “你不会漏掉什么的吧？”这句话唐已经说得很虚弱了。 图拉格摇头摇头，没有再讲话。 没有别的东西了，唐松开了图拉格。 他现在一点都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放松，反而神经更加紧绷起来，他是个被迫害妄想症吗？ 还是说焦客这次就是来虚的，就想这样虚虚实实的让唐分不清楚？ 没办法理解，这一次是真的没办法理解，只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他不会放弃的，在今后的日子里也不会有所懈怠，所有有焦客出现的场合他都要格外小心。 “圣女留下那个印记是什么时候的？”一直没有开口的菲尔突然问道。 “和光明的印记差不多的时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那时候我应该还没将魔力延伸出来。”图拉格回答说。 和二次洗礼的时间差不多？那倒是，薇薇安也是那时候认识的，第一次到她家里来直接就是进入的这个独立空间。 图拉格偏过头去看菲尔。他对薇薇安的感觉和唐的差不多，那是一个从内而外都很纯粹的女孩儿。 菲尔立即摇了摇头说：“我只是问问，现在世道有所变化，我想小心一点。” 这本来是没什么的，就连陷入某种幻想中的唐都这样觉得。可图拉格这个疯子不知道又怎么了，走过去把菲尔逼到了墙角：“菲儿姐，你说过你不会骗我，也没有能力骗我的是吧？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 “图拉格！菲尔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你又在发什么疯！”唐弹射起步过去讲图拉格拉开了。 灵魂体的话，就算墙壁应该也不能阻挡才对，但就算是菲尔的一半穿过竹子的那种情况唐也不想看见。 “我没发疯，只是现在世道有所变化，我想小心一些。”图拉格用了菲尔刚才的话，但这话从他嘴里讲出就不是一个滋味了。 可他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疯魔得太过了吧。 唐咽了咽口水，明明到刚才为止他才是这个房间里崩溃了的那一个，不过一会儿工夫事情又全变了样。 “你在幻想乡出来前到底看见了什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唐的这句话图拉格没有回应，只是用一个冰冷的眼神注视了他一秒钟时间，然后化作了黑烟离去。那一秒好长，长到唐不敢呼吸也不敢眨眼，甚至连心跳都顿了顿。 这样的停顿没有什么危害，只是让唐心有余悸。 这个人也是一样的，他差点忘了。 菲尔现在还跌坐在墙角，哭啼中不停地重复“都怪我”，又是这样无故的道歉。 “为什么要怪你呢？”这一次唐不是处在漩涡中的那个人，他终于可以问出来了。 “要是我还记得什么就好了。”说完这句话后菲尔的力量就慢慢飘散了。终是会被吸入图拉格的镜中的，唐确信，只是这样看着的视觉效果太像是菲尔的魂魄崩溃了。 还是是那么叫人心疼的答案。 图拉格都说过了，生魂离体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而且必不会留有记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怪她呢。 梦抑或是幻，唐还是不太明白那天圣西林说的话。“幻是有迹可循，梦是日思夜想”，那图拉格看到的到底是哪一种呢？ 影响已经大到让他性情大变了，是什么样的画面让他觉得不能相信，却又始终不肯放手呢……唐想不明白。 长夜难眠。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元与外元(一) 新的清晨又是冷冷清清，唐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升起感慨。现在的局面，就跟从来没有一条心过一样，那样的话未免也太可悲了。 还好还有原计划，总不至于无事可做。 元素掌控，这个名字太朴素了，平日里对魔力的任何一点运用都可以叫做元素掌控，那这天赋所存在的意义就是更方便聚形这样的，追究到数据上，也许是魔法防御力增加、魔法攻击力增加，或者是点儿别的。 唐现在并不能确定，他没有这个天赋觉醒前后的数据对比，从现在看想要做到也不太现实了。现在他要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就算拥有这个天赋，他对外放魔力的掌控能力依旧很差。 这种事情，将来还有时间去慢慢摸索的吧，唐提到的原计划是去圣殿查找一些史书典籍，寻找与焦客相关的事情。 真是可惜了，如果是薇薇安外出焦客也跟着去了的话，无论如何自己的心理压力会小很多，而不是现在这样两个人都回归了唐才有机会去问问能不能出门，都还只是问问。 时间还早，唐不知道薇薇安有没有起床，要是没有的话就只能在外边站着了。昨天因为自己的事情薇薇安应该是很晚才睡下的。而唐呢，是因为生物钟，是因为心里不踏实才早起。 唐进了高墙之后就在石凳子上坐下了，顺便再练习练习他的新天赋运用，这种事情也不是非要到修炼室里才可以做到的。 薇薇安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在他练习两个小时候，薇薇安就从殿里出来了。这个时候她的穿着还很随便，身上是非常宽松的长裙子，头发也没有好好整理过，只拧成一个大辫子放在身后。 大概是早晨八点半的样子吧，太阳升起有很久了。 唐的眼神留在秋千上，这个时候再去注视别人的话会很不礼貌的。 反而是薇薇安没有在意这些，出来看见唐之后就到他身边的是登上坐下来了。她的神色如常，一边过来还一边又挽了挽她的头发，最终是盘了起来。 她的头发可真多啊，唐只是去瞟了一眼头发而已。 太居家了，就跟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妈……贵妇人一样，一点都不庄严。但这是在家里，这么放松才是正常的。 至于唐丝毫没有被在意，他也能想到是为什么。大概在薇薇安的眼里，他就是个弟弟吧。 “怎么了，这么早跑到这里来坐着？” “我想问问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焦客说最好不。”薇薇安露出难为的神色，“你想要什么东西吗？我可以帮你带回来。” “哦，我就想出去看看书，看看跟圣殿相关的历史。这些在总部都看得到的吧？”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啊，那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是去圣殿看典籍的话没人能怪你的。” “没想到我还那么受关注啊……”唐小声嘟哝着。 这句话薇薇安一定是听见了的，但是她没有回应，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也是，不然她应该说些什么，将更深层的东西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小孩儿？ “可以出去的话我还想买些衣裤，顺便存点方便储存的粮食。” “可以，我带着你一起出去……你身上有钱币吗？” 薇薇安真的是问到了一个关键的点位上，唐捏着六个银币出来。如果只是买些普通的东西的话，他觉得是够得，这个世界里只有涉及到魔力才会价格夸张。 唔，还有一些麻烦，比如说现在是在王都，然后刚刚经历了一个长冬。 真是难为情，看样子要去打工也不能被圣殿同意了，他还惦记着欠圣西林的报名费呢。 唐忽然觉得好辛苦啊，这个世界，处处都留着难题。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圣殿有什么工作可以安排吗？” “我觉得圣殿更希望你能够维持好门面。”薇薇安语重心长地叹息着。 可是，可是这种事情也不能怪他啊。唐自己内心也很难受，好不容易攀上了个这么高的称号，为何处处都透露出贫穷。 在学院还好，偶尔遇到些任务还能奖励一点点金钱，虽然少至少也是积累。一回到外边的世界……现在还不是吃住算他自己的呢，就已经是这么艰难了。 这是一个没有零花钱甚至不允许打工养自己的悲苦圣子。 面对这么惨一个小伙子，薇薇安似乎也动容了，带着些怜悯说：“要不你来陪我练习吧，就战斗什么的，我在靶场的手一直没有活物的，我可以付你一点工资。” 这个工作概括一下貌似就是当人肉沙包啊……嫌弃是不该嫌的，已经是目前能知道的赚钱法子了。 所以…… “你现在是什么等阶啊？”唐有些忐忑地问。 “四阶八星。”圣女殿下回答得很阳光，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四阶八星，与三阶三星的练习……！唐觉得他会被殴打得很惨。 “你给我发工资，那你的钱是哪里来得啊？”某贫穷的圣子还在妄想寻找一点其他的法子。 “我？有一部分是总部那里给的，还有一部分是国库给的。你是要被限制行动的，这没有办法。” “哦。” 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淡淡的忧愁。 “那你来陪我练习吗？” “……来。” “好吧，就这假期的一个半月，我给你三个金币。” 本来唐已经想要深深埋入土中的头都抬了起来。三个金币？三个金币就是三百个银币就是三千个铜币，哇，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金币是什么模样的呢。 他是真的想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在他抬头的时候薇薇安已经将三个金币取了出来放到他的面前了。在阳光下，亮闪闪的，不是梦。 人比人气死人啊。 唐看着薇薇安那件看起来简单朴素的粉白色睡衣，都莫名有一种想要问问是多少钱买的的冲动。但是不应该，他只是一个贫穷的小少年，不应该自己去问那种事情来扎自己的心，他应该保护自己幼小的心灵。 另外，钥匙与那三个金币等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个半月…… 薇薇安可是个弓手啊，而且既然是她要联系一定就是以她的攻击范围为标准的吧？至少会有那样的时候。 即使是有魔力在体表形成保护，该疼的地方还是要疼的，只是程度减弱且不会受到实质性伤害罢了。自己与薇薇安的练习，她会用学院老师里的那种魔力防护吗？莫名悲痛起来。 但这种事情暂且还是藏在心里，唐先接收了他这一个半月的预付工资。 真好，反正又跑不了路。 要买东西是趁早，薇薇安是想要要先带唐去菲斯林家的商贸地。 嗯，一听这名字唐就打算自己溜了，只是目前做不到而已。他只想去外元的普通小集市而已，去大元的中心贸易区买件衣服？唐都不知道自己这三个金币能支付得起哪一个等级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元与外元(二) 薇薇安是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人，作为圣女来说她也确实非常亲民了。只是无论怎么说，她依旧是特权阶级的一份子，虽然有听说她私下在资助孤儿院之类的，这也不能代表她乐意去那些看起来不算精致的地方。 甚至可以说不是乐意不乐意的问题，唐肯定以她的身份很可能就没怎么在外元活动过。 这里的大元与外元是对王都地域的一种划分，也是王都最流行的说法。大元包含的是王宫、圣殿、各权贵府苑，还有刚才说得菲斯林商贸地，也就是俗称的中心商贸街这样特权阶级的活动场所。 此外还有一些如佣兵工会、魔药研究协会、王都纷争管理所这样的地点存在，也都是与外元区域十分接近的了。 外元虽然面积占王都的四分之三，但大都是写居民区，还有再西北、东北、东南、西南角上的四个大集市。 在王都集市很多，简单地划分这四个区域都是不太够的，除了东北角的集市规模更大，有更多的仓库，其他三个集市区也是住户与商户并存，所以也可以说王都的贸易非常发达，只要不是想买什么特别奇特的东西，各户人家都不需要出门走太远。 圣女殿是位于大元的中心偏东南角，所以唐就打算去那里。薇薇安同意得非常快，但唐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知道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呢，一个声名远扬的圣女殿下到普通的集市区去购物？ 但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只要她不是穿着华丽的服饰……又不是每一个民众都见过她。圣殿的太多事情都是交给神甫和修女去处理的，普通民众没有见过她很正常，大多见过的应当也只是见过画像。 更何况，谁能想到尊贵的圣女殿下需要为了节约钱去买些劣货呢？越是想着唐越觉得自己是个卑微仔。 就算是没怎么大半，薇薇安还是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再度出现在唐的眼前。她还是穿了一条长裙，到脚踝的那种。 这样看着很惹眼啊，还是应该建议她换一身更朴素一点的装扮？已经说不出口了那只是一条白色的长裙而已，唯一有一点花都是在袖口处。 王都的话，会传这种风格服饰的人应该会多一点吧，唐指的是外元。 这么一个夺人眼目的美人要到外元去……王都的治安很好的，唐猛地摇摇头甩掉自己脑海中的晦气想法。再说了，自己又三阶三的实力，虽然还没什么技能，薇薇安也有接近五阶的实力，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但唐还是忍不住问：“这次出门不要带护卫的吗？” “我们不是要去外元吗，带护卫太容易惊动别人了。” 是的，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唐想了想，薇薇安连自家大门外都才两个三阶的门将呢，出门哪里要带什么护卫，平时要带都是带着焦客走。 大法师是八阶以上的实力，焦客作为神侍，怎么也该有七阶的实力吧？也许是六阶在往七阶靠近，他看起来才二十七、八岁，还很年轻，六阶已经是修习的第二个大关了。 只是就这样走了他心中也不踏实，却又没有什么别的好想法说出来。他最近总是一惊一乍的，什么事都还没有个苗头就先把自己吓唬住了。 ……昨日的事并非是还没有苗头，那件事还不太好处理。 从大元走到外元不是多复杂的事情，路上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鉴于此行的目的地，不仅仅是没有带上侍从，两个人也是步行去的。 薇薇安真是吸睛啊，先且不论大元里有多少人认识她，就算只是路人，也很难不注意到她。她的气质立在人群中就像锥子一样的，既高又尖。 高是指特别，尖是指张狂。 也有人来找她搭话的，惊讶于她今日独自出门……是的，这个独自出门一点都没有把唐放在眼里，可怕的是还不止一人如此。 刚开始是唐走在前面，走的都是大路，遇见好些人从车马上追下来非要聊上几句之后，就是薇薇安开始带着唐走了。 要论对王都的熟悉程度，唐始终还是比不过她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唐奇怪的是，这人既然这么清楚路线，干嘛不从一开始就带路啊？ 有些事情是他没有考虑到，因为他独自一人根本不会面对这种情况，他从来都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 小路不是说完全清净了，总是没有谁敢主动上前了。想想之前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些人，要么是自己奋斗半生事业有成，要么就是祖上积累下的财富挥霍不尽，总是需要些底气的。 等出了大元，情形才有所变化。周围人的目光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从侧面也确实说明他们并不认识薇薇安。 但是对于出门遇上一个美人什么的，还是少有人敢拦人的，更别说两人是从大元里走出来的了。 大元与外元的分割是桥，桥上可以行人，桥下有洞，可供车马通行。封洞只会存在于夜晚，但是白日也不会有人乱走动，有形与无形的分界线都在那里。 人族偏爱美食，无论是哪里的人，只要有所聚集，闻到香味都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香味过重的通常都是因为大量香辛料的使用，洛维斯王国的大部分地区都推崇食物的原汁原味，所以空气中的味道还让人能喘得上一口气。 “要不要吃一点东西，我们今早没吃早饭。”薇薇安给出提议。 “啊，不用了。”唐应付着她，目光在人群中游走。他刚才看见了一个人，自己也很觉得是看错了。 那是一个穿着黑袍的黑发少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圣西林明明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现在又在王都看见了他……也有可能是还在准备阶段，并未离去。 如果他还在的话，唐现在真的想问问他，问问他关于图拉格的那个梦。这样的话，要瞒过图拉格是一件难事，唐又觉得是一件不可不做的事。 这异常的举动引得薇薇安也跟着他张望，但并没有寻到什么，便转回来问他：“你在看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我好像看见同学了。” 唐说的倒也算是实话，圣西林确实是他的同学，就算现在不在班里，依旧是他的同学。 “人这么多，有机会再找吧。”薇薇安再望了望后提到，他们此行还是有任务的，收购完需要的物品之后还要去圣殿。 唐轻声答应了，就跟着薇薇安继续走。 看来事情和想象中又有些不一样，薇薇安对这里很熟悉。她是大元的一份子，现在看的话，很有可能是曾经非常调皮的一份子。 之前都有一个想法没有错，如果圣殿里会有一个人不同的话，唐仍然相信那个人是薇薇安。 第二百六十三章 晃眼所见(一) 唐购置物品速度从来都是相当之快的，衣服能穿、合身便好，食物能吃、能储存的稍久一点就不会嫌弃。这样的不讲究的是令微微安神色有所变动。 咳，毕竟唐是可以临时出门，两分钟就从床上跳到门口的人。 现在是有钱人，有可能有些东西买的稍微贵了点，但唐可以不用顾及那么多了。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方方面面都去想到，什么事情都需要提前调查……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从集市准备完了东西，立马又往回赶去圣殿。一路上唐还是有在好好留意，没再见到圣西琳的身影。 不管他现在身边有什么事，唐是真的好想他快点解决啊。 不过没有圣西林也不是没办法，是唐自己慌了阵脚。那两个人不管有什么矛盾，他们始终是很要好的。 甚至往简单一点的说，下次再见到图拉格和菲尔，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那么僵，那也许，只要唐假意攻击其中一方，另外一个一定会拼了命地冲过来维护的。 唐怕的是，图拉格的心病已久，再难挽回。现在越想越觉得图拉格在此前的经历中有几次笑容都特别奇怪。 这些事情不是现在提。 反正背包里有的是空间，唐一齐买了二十套衣服，都是现成的那种，鞋子也多准备了几双，适用于各种地形。 在王都能购买到的储备粮种类更加丰富一些，就像是之前y班的那种，通过包装让一些本来不能久存的食物品质得以延续。而且因为包装上需要用到的魔力不多，价格还算能够接受，只是原本的1.25倍。 一个小时走下来不过也就消费了47个银币，换了那么多东西唐觉得是很值得的。只是时间啊，不知不觉就流逝得这般快了，唐都想不明白时间是花在哪里的，路上？一路上走的是很慢就是了。 旁边的商铺变得稀少了，这是到了集市的外围，原本走在前面的薇薇安忽然转过身来，两只手拉在身后，轻轻一笑：“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 这句话似乎是针对唐一直的忧心。难不成真要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算是好的？又不是要去证明什么，拿自己的安危去证明什么。 “总是那么严肃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小孩。”薇薇安似乎是泄了气，转身回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确实不是一个小孩子，唐在心中默默地计较着。 回去的路上也没招惹到什么麻烦，总之一路上都挺顺利的。 虽然有要完成的事情，薇薇安还是先把唐领了回去，说的是要吃午饭。三天都等了、更多的时间也等了，就不用再急于这一时了。 享用午餐也好，汇报给什么人也好，反正他现在又不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自然也不会忌惮别人因此指责他什么。 东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所以你中午当做切分点不算太突兀。 用餐地点还是在那张石桌上，唐有些奇怪，薇薇安明明有那么大的房子，怎么吃东西还喜欢在外边。 这里因为不知名的特殊原因，没有蚊虫也没有鸟鸣，在夏天看来不算坏事。但若是到了冬天，或者只是像之前的长冬一样，坐在露天的石凳子上怎么也该觉得冻脚吧。 所以现在只是夏天，薇薇安还可以穿着长裙和短鞋踩在草间的石板上，感受没有拘束的快乐。她只是在那里等待，然后迎接。 还是之前那个阿嬷，带着熟悉的食盒过来打开，今天的内容是肉卷和生菜，另外配有一些面条。 分量还是一如既往的足啊，唐看了眼薇薇安，这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一起共享美食吧？她的饭量一直都是很大的吗？唐有点感兴趣，从初次见她端出一大盆土豆开始。 “有什么好看的？”薇薇安有些不满，从在外元的集市时唐的沉默开始。 似乎是破坏了她一天的好心情，这样想的话还是会有一些愧疚。 面条加入了很多的番茄，口味酸甜有嚼劲，只是唐有些吃不惯。是非常美味的食物，他的一些挑剔就往后挪了挪。 非常快速地将面条吃了个精光，肉卷和生菜还没有动。唐在想一些事情应该怎么开口比较好，总不要心里想了半天，讲出来的东西还不能让旁人接受。 “你平常都是在这里吃饭吗，冬天也是？” 这话说的时机好像不太对，唐刚才只顾着埋头解决了，没发觉薇薇安那边对食物的敬意。 按理说她是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说话的，也确实是这样，我有俺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和上面卷着的一小撮面条，大眼睛盯着唐说：“我平时是在寝宫里，现在是为了陪你，所以弟弟知足吧。” 还是第一次听她把弟弟两个字从口中说出来，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唐默默地拿起肉卷，一点一点地啃完又开始吃生菜，节约是美德。 其实他的习惯按理说不是很好，他在吃东西的时候不会选择配合着来，总是开始吃什么就一定要先把那样吃完，所以难免食肉的时候太腻，吃青菜的时候又太寡淡了。 虽然吃的时候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为此改变过，这不是这里的地方也是这样。 还好，今天时间比较早，唐在旁边多等了薇薇安半个小时，而且不知为何还觉得薇薇安已经是加过速的了。如果一直以这么慢的速度进食，食物不会凉吗？ 唐没有问出来，那样一定会显得他很傻的。 薇薇安轻轻地把食具收拾好，让一切看起来都很整洁有序。 她也是一个很敏锐的人，这些事情从目光中就能看出来。但她并不总是那样，或者有些时候必须逼迫自己成为另一个模样，这种事情旁人讲不清，当局者也迷惑。 “你这两天心神不宁的，是在想什么？” “事情很多……你一直在这里住着吗？我是指……这里的修建是你知道的事情吗？”事情很多，不如直接就跳到主题。 唉，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错综复杂的变化，但并不是每一个变化都和每一个人有所关联的。 “没有，要是为我一个人就建造这么庄园的话未免有些太奢侈了。这里是前任圣女留下的地方，是那个据说是在圣殿历史上最伟大的圣女，年仅二十岁时就已经超越大法师们的实力了。具体到达了什么境界我不知道，总之是个得到女神馈赠的人。” 薇薇安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好柔软，低低的，就像哄小孩子睡觉的那种语气。 “难不成你在这里住了三天就有什么发现了？哈哈，我听说前任圣女有在这个庄园里留下秘密的哦。”这一刻的薇薇安又恢复了俏皮。 “你说的秘密包括在藏书室的那一些纸吗？” 两个疑点，这是其中一个。 第二百六十四章 晃眼所见(二) “要算当然可以咯，那些确实是前任圣女殿下留下的，焦客一直都很崇拜她。” 焦客那个疯子…… “那些纸是做什么的呀？从上面能察觉到有魔力波动，是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那些是前圣女与女神交流的手段，到我继任的时候已经用不到了。纸里面加入了很多金属，还有一种很特殊的宝石，据说上一任圣女在洗礼之后就说出了一个方位，还有距离，圣殿派人去探查就发现了一片水晶矿。按照圣女的要求——我就直接这么称呼她了吧，从里面挖掘出了一小块宝石，用那些宝石制造出了那批纸，但是在圣女离世后，那批纸也失去了效力，现在只是堆放在那里。” 薇薇安的介绍非常清楚，除了那批纸到底是什么，甚至还解释了由来。 这其中就还包含了另一个信息——沟通，与神明的沟通。 神侍也好，光辉候选人也好，他们最重要的点是能够与神明有所接触。唐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那群人要把自己堵住问看到了什么了，他们要问的是自己知不知道与光明女神沟通的方法。 自己当初说的什么来着，等待？ 这个答案……不过非要往那一面想的话，倒是勉强能对的上号，非常时期与不知道要坚持到什么时候的等待。真正能够过关的应该是洗礼时的异象吧，从神像中传递出来的光明力量。 “所以到了我们这一代，包括神侍和我们两个，都没有人能得知那个方法？” 薇薇安点了点头：“正是因为这样焦客心中也有更多的愧疚……焦客和我们不一样，圣子和圣女都不是先天选择的，而焦客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神侍了，圣殿和女神带给他的影响只会更大……你老实告诉我，想要去圣殿查点击，是不是想找关于焦客的事情？” “算一部分吧，我想知道的事情很多，哪怕只是一些历史也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 对这个答案薇薇安不置可否，他们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够深，能够互相帮持的话，源头应该是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但是唐还有一个问题，薇薇安之前为何要特意告诉自己少管焦客的事情？那种警告是认真的，就算是在改变印记之后顺便说的。 不过既然此时薇薇安没有再阻拦，至少说明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在她眼中不是危险的。 嗯……此次还得到另一个答案，薇薇安饭量确实不小……这种事情似乎不该专门提出来，修行者嘛，吃的多一点是正常的。 “对了，上次你告诉我不要去那湖心亭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有啊，我不想让你过去。” “这么简单？为什么不想让我过去？” 这一段话的来回属实没什么新意，讲来讲去问的问题都没答出来。薇薇安不想说，看上去又没有不能说的原因，不然就是连原因也不想讲。 这可不像薇薇安啊，这位是你向来都是坦坦荡荡的，就连看清爱情的小说都是毫不遮掩的。唐也不是觉得她不能看，只是堂堂圣女殿下，选材实在有些让人不能理解。 “你这个人问题很多哦，好奇心是会害人的。” “好的吧，那来讲点别的？这回换我来告诉你，你的那个亭子下面有东西。” 薇薇安皱了皱眉，表情就跟和忽然听到恐怖故事一样。但这个故事本来就很恐怖，她还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 亭子下有魔力，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暂时不可得知，唐告诉薇薇安的就是这些。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天乘凉，散步散到那里去无意间却感受到了嘛，还挺凑巧的。”唐站起来摇晃着手臂，一前一后的拍打出声音，“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已经耽搁很多时间了。” “是，看来是我拖累你了。” 唐赶忙摆手，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去解释什么了，薇薇安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说了说自己的小发现罢了。 那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薇薇安能不能看见湖底的东西呢？不，更重要的是别的。 “那水下有一些烦人的魔力，是具有攻击性的，最好不要深入。要看有没有东西的话，在靠近岸边的地方就可以了。” “那感谢提醒咯！” 唐把目光转向别处，到现在没什么好说的。现在还有任务呢，而且比起之前焦客这个目标，又有了新的可关注点——前一任圣女。 相比起焦客这个不确定因素，前任圣女才像是一切的起始点，不能够再与女神沟通也是因为她。是她毁掉了什么吗？太不好说了，事情太久远了，还得去查。 “走吧，走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薇薇安起身时说着这种离谱的话，这才刚刚吃过午饭呢。 顺便比起其他地方近得多，徒步而行，也就十分钟的事。这个时刻的圣殿还没有很多往来的人……其实一直都没有什么，王都的圣殿规模那么大总是显得冷清。明明也有人，但更直接的感受是连卡索镇那个小教堂都不如。 也许是这里的人并不喜欢和别人共处，单独待着更讨人喜欢。 圣殿有那种专门藏书的地方，给出的权限限制也很低，像是唐要求的东西就算是游客的身份都能够看见。薇薇安的带领也到此为止了，她说她还有别的事要做。此前没听到他说什么，这个时候忽然告别，到底是要去做什么，他们不好过问，也没兴趣过问。 就算是要去探察湖底的秘密，只要不遇到什么危险都是好的。 不管怎么说都是独立的两个人，需要分别就分别了，连时间都没有约定。 眼前的书架之庞大是唐生平仅见。不是说学院的书架不够大，学院不管怎么说为了方便取下从书馆是分了层的，而圣殿这里的整个书架都是连在一起的。 这就不是为了方便，就是好看。一进门，十多米高的书架就展现在面前，而且还是连着包裹整个房间，那是多震撼的啊。 这间屋子是封了顶的，书架有多高屋子就有多高……也许应该反着说，学院和圣殿都是庞然大物，他们各自的建筑也是各有特色，真要去比个高下是不可能比出来的。 这里这么多书，唐猜测的是不可能全部都已圣殿相关，而事实上他猜错了。就算有些书只是圣殿的某位人物撰写的，那也确实是与圣殿相关，这里的每一本书都和圣殿有关系。 还真是不够包容，只要出现在这里的必定与自己相关，一种自大的特性。也没什么好批评的，庞然大物就是这样，自信嘛。 分区很明确，要找目标也很容易，唐从头到尾把这些年圣殿愿意告诉大众的历史都看了一遍。 讲了太多丰功伟绩了，唐挑着信息看，神侍这个身份基本没什么着墨，就好像这个人只是存在在哪里，却根本没有做过什么，只是简单地保持活着。 第二百六十五章 清闲(一) 唐又挑了往前的一些年头，还是没有什么东西，神侍这个身份就是空白的迷。 薇薇安的身上好歹还提到参加过什么活动，对于什么人什么集体有过资助也记录得一清二楚的。这倒没什么，做好事留个名嘛，写的是薇薇安，看到第一反应也是圣殿。 圣女才拥有名字那就直接去看圣女好了，唐也不讲究。然后不讲究的唐同学就发现这一位也没有留下多少消息，这样就透露出一丝丝的诡异了。 难道真如刚才所想，这位侍女殿下竟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就目前唐的耳闻，还有薇薇安的态度，这位前圣女殿下似乎又是个挺了不得的天才。 又爱又恨吗？是一种可能，还是说对于以前的任务圣殿的记载本来就少？不太现实，唐还是保留了这个看法，再往前翻找了一些资料。 那位夜莺王后在位的时间倒是和前任圣女很重叠，夜莺王后即位的时候前圣女正好十岁。难不成这样翻一圈下来还得跑去王国的地盘调查？这种处理过的历史要去翻阅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了。 明明是一件需要按下性子做的事情，唐却在查找的过程中越发地着急了。 一个问题都没有解决，反而引出了更多更大的问题，这叫处理什么事啊！于是乎圣殿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就看到了他们的圣子殿下，因为看书看得累了，坐了下来，揉了揉眼睛。 唐舔了舔嘴唇，注意到因为自己的动作变化引来的无数注视。 没什么，如常就好。唐让自己稍微放松一点，然后继续去书架里挑书。 这一次在选书上没有什么讲究，就是看到哪一本就选哪一本，也不管是什么年代的了。正式因为不想有负担，所以幅度跨越得大了不少。 有一些细节可以注意，在圣殿的历史记载中，神侍是不会拥有姓名的，而且每一个朝代都能发现他们的存在，信息记录也仅限于存在。 至于光辉那就更奇特了，有的拥有名字，而有的名字会被抹去。就算是留下名字也仅限于某些事件上，就像是……是在说那件事情做得很好，他们得到了夸赞。 这种想法太幼稚了，就跟在玩过家家一样……只是过家家未必没有世俗的道理。 根据薇薇安的说法，前任的圣女是个天才，二十七岁逝世之前魔力总量超过大法师。如此惊艳的存在，唐在刚才的调查之中却一直没有能发现这位圣女的名字，是被抹去了吗？ 说到抹去也有一点特别有趣的，薇薇安的名字是在目前的事件中都有被提到的，但肯定不能说每一件事都是能得到认可的。 也就是说，唐有一个特别的想法——光辉的名字是被赋予了魔力的，在到了能够判断事件对错的时间再来决定去留。 最近奇奇怪怪的想法真的特别多。 还是反应迟钝，明知道现在不如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太平还不注意周围的，就算后面想到了，也有点晚了。 嘛，怕不是要连他是看的哪些书都记下来然后汇报给某个人吧……那也还好，总还是找得到说辞。看近期的就是随意拿来翻翻，看前圣女时代就是因为仰慕，再之后看的东西也没个规律的不怕什么。 至少现在身上还挂着个免死金牌的，光辉是一个，光明女神又是另一个。 好像真的，不太适合做这种事。 王国那边关于夜莺王后的事情得先放一放了，看来假期宅在家里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了目标唐就随便看看，在这里放着的书内容还是洗脑成份偏大……不是说骗人，就是在展示圣殿的贡献。那些事没什么假的，就是在描述上会更加体现好的一面。 唐就那样随意看看都发现被圣殿消灭，并且记录在案的种族就多达八种，理由是危害平民安全。 这一点莫名让唐想到了天使，不过天使、神、圣殿，这三个关键词本来就是紧密联系的。区别点只是在天使对智慧种族也毫不心软，圣殿只是去欺负欺负灵智不高的生物。 圣殿这里说不上好坏吧，毕竟在文字记载中那些生物已经是十恶不赦、威胁到人类生存的了，圣殿要去灭族需要的花销也不少，为了自己的种族罢了，至少明面上是如此的。 唐今天已经尽力提升速度了，没办法，信息量是那么大。既然先前没有约定时间，唐想了想薇薇安应该不会来接他了，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又不会走丢。 圣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很温暖的地方，唐离开的时候还有人跟他道别了，从那些人的神态上看着是无关身份的温柔。 在圣殿大门的阶梯上，唐走得很慢。阶梯他读了太多书了，看得又快没怎么休息，搞得整个人都有些懵了，走在路上想的还是历史中的那些联系。 如果真的和书中写的一样，历代的光辉都是在慈善上有大作为的人，薇薇安也是这样，而且那时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唐能够感受到她的善意。 前一任圣女，那位始终没能被找到名字的天才，所作所为留下的也不多，甚至比还不满而是的薇薇安还少，记载李她又是刚出生便被光明女神认可的人。 人是从圣殿里走出来了，唐觉得自己的灵魂还留在那里，回去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走进门内，这一次竟然是在宫殿旁边出现的……这里其实才是正门。高墙并没有被封锁，唐还可以进到那个独立空间。 薇薇安似乎是还没有回来，整个庄园内没有别的声音。也有可能回来了，一个人留在家里是不需要发出什么声音的，他们两个关系又没有好到需要随时回报去向的地步。 湖心的亭子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是从前任圣女的时代算起，它都已经是七十多年保持原样了吧？也许还更久，具体是什么时候唐今天没能查到。那种八卦，怎么可能在正史里看到啊！ 所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安生些啊，现在唐光是看着那个亭子都觉得可怖，就像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样，会将靠近的人全部拉扯进去。 物理以及精神双重漩涡。 接下来几天照样不会有什么事，图拉格和菲尔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处理好，那是他们自己之间的事了，唐连打听都没资格打听的。 圣西林也走了，就剩下一个人了。 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不休息了，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总不能下次还是焦客来将他从修炼室报出去吧？太危险了，就算不知道在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是个清闲的假期，会持续多久唐也不知道了。他又能做什么呢？无非是等待罢了，等待来自东部边境的消息。 第二百六十六章 清闲(二) 唐原本打算的就是轻松一点，首要目的是吧自己的天赋和各项能力什么的搞清楚，结果没想到这个轻松是处在放养状态的。 说放养好像也有点不对，放养的小动物都是又一个大山头的，而他，整座庄园就是他的归宿，一般还只待在湖边。薇薇安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完全没有再来照看过唐的，也没有问他要不要出去办什么事。 除了那位送饭的阿嬷唐已经没有任何活人可以说话了。 好消息是那两位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些，有一个月色弥漫的晚上，唐晚上惊醒的时候看见他俩在湖边作者，应该是在贪心吧？ 唐觉得自己想的对，他们的事情能自己处理好的，毕竟是久远以前就认识的人啊。 天赋已经能够掌控了，和圣西林说得元素掌控这种听起来就作用广大的名号不相称，目前对唐来说只是能够顺着这个天赋在体表多调动一点魔力罢了。 也就是说，在遭遇战斗的时候，如果对方要攻击右手手肘，就可以提前在右手手肘布置一点魔力来达到减轻伤害的目的。但是这种能力并不能运用在技能身上，至少目前看来是不能和神圣之光搭配使用。 神圣之光的魔力消耗是恒定的，那种光芒所代表的力量也与唐自身的魔力有些许不同。唐自己的魔力是泛着白光的，神圣之光却能在金色和白色之中游走，就像是带着一种不确定性。 通常还是白色的，偶尔变成金色不是没可能，以前也都是金色，似乎具体是什么颜色要看操纵时的心境，但是唐目前还不能发现效果上有什么不同。 也可以尝试将魔力引导至武器上，攻击能稍微增强一点，魔力消耗远大于神圣之光而附加效果微乎其微。 这样的天赋应该是适合哪种自身魔力有特色的，比如在书上看到过的少数人的魔力天生就带灼烧效果、中毒效果这样的。 不过听说这样的人身体上也会受到影响，特别是自小觉醒特效能力的人，在他们年纪尚小各项能力还没有成长的时候就遭遇这种反噬，多半是难成长。 还有的人是在长成之后通过觉醒天赋唤醒体内的能力，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也得很巧合了，特殊能力占一个天赋，魔力掌控这样的又要占一个天赋。 单论起来的话，特殊能尚且还有作用，特别是有元素类技能的人，像魔力掌控这样的单拎出来作用似乎就不大了……是个很可惜的消息。 把魔力拿去防御，效果并不大好，除非对面是黑暗属性的，两种力量相克抵消来保持肉体不受到伤害。问题还是那点，消耗太大了。 之前在实践脑中想法让光燃烧的时候唐只实验三次就耗尽全部魔力，那会儿虽还不知晓，但天赋已经是觉醒了的。也就是说不管这个天赋对于魔力消耗有没有辅助能力，外放魔力就是一件很鸡肋的事情。 那就要等了，就算以后天赋不一定能够搭配，还可以去找找有特殊能力的技能。就算以整个天赋只能够搭配上一个技能，只要能够用到就不算亏，因为现在对于如何运用这个天赋已经有暂时安定的想法了。 唐坐在竹屋内，由窗户向外看到湖中间的亭子，他这几天老这样看。也许如果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想要下水。 那里很危险，而且是让人察觉不到的危险，死亡的阴影明明已经笼罩在头上了，身处其中的人还在留恋某种美好。 只是现在看不是单纯地傻看了，一股一股的魔力绕着唐的体表流转。 这是他新发现的事情，将魔力消耗到一定程度能够刺激它们的再凝聚速度，通俗一点说就是能够增加魔力积累的速度，以此还可以增加总量。 不仅如此，每个人的魔力都有属于主人独特的气息，根据这股气息的存在唐甚至可以自行发现体内的两个印记了。 有一个在颅内，那个位置唐还不能将魔力深入，只是能感觉到，虽然微弱但是气息的等级很高，目前为止能有要影响其他事物的念头。 这样也算完成了一个心愿了吧？ 薇薇安给的印记气息要单纯很多，只凝聚在一处抱团，好像留在别人的体内对它们来说太过为难了。 发呆都能够有一个好借口了，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能当辅助也不错。 距离重新开学还有三天，过了这三天唐就是学院第二级的学生了，还是旷了近两年课的那种。 忽地很感慨，不是对学院，不是对王都。 还是望着湖边，他今天想等一个人。不确定他回不回来，毕竟原先并没有过约定，只是一种感觉。 唐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相信感觉了，那种缥缈迷茫的东西。 于是就到了入夜，唐自身的魔力早就耗尽了，现在是时刻注意自己的魔力恢复，刚有一点便揪出来用掉。 也挺好的，一个多月的时间从33级到34级。 在度过三阶这个坎之后，说是魔力也好，说是经验也好，总之实力增进的速度变得很慢，变得更需要耐心，最近恰巧又是没什么事可做的阶段，一切都显得太枯燥难熬。 甚至没有别的事可以交替换着做，每天都是这样的消耗魔力、等待魔力恢复。 再别的事就是等圣西林回来了，一直都在等，一直都觉得他会回来。他说了不是出远门的，已经消失了一个月了，明明圣女殿的防备和法阵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唐就是无聊，无聊到想要到湖底下去看看了，他快要按捺不住那种冲动了，于是只能透过窗户去看一眼那个亭子的一角，然后顺便等待圣西林的消息。 该来了，从几天前就这么想着了，再要等太烦了。 这里的月光也是太显眼了，根本不需要开灯，什么东西上都可以蒙上一层白光，看着就跟圣洁一样。 竹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唐的目光立马转了过去。虽然明明每天都在这样想，但是唐还是想说，他的感觉没有错，圣西林回来了！ “你还没睡啊？” 既然屋子内的人醒着，圣西林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把门推开走了进来。他有好习惯，是会随手关上门的。 “你来啦。”唐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平静，就算他的眉毛和嘴角都往上扬了扬。 “嗯，去调查了点事。”圣西林的声音不如往常的明快。他本来是那样一个人，就算天塌下来都无关紧要的一个人，现如今看着境况不是很好。 没有等唐发声询问，圣西林先抬眼看了看天：“你那个朋友不在？” “他没出来吧……”唐也跟着左右看了看，图拉格最近都很少露面的。 “那看来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瞧着圣西林看热闹的表情，唐才突然想了起来这是个知情人。 本来也是想问他这个的，一直关注着魔力和亭子，刚才见着又兴奋了一会儿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但是圣西林也是无辜的啊，这种时候只能叹叹气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月色(一) “在离开幻想乡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馈赠，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一个画面，那个黑暗的灵魂看到了他刺死光明灵魂的画面。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有什么过节，但我想既然都是在一起的，有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也许会发生点特别的事……我不是幸灾乐祸。” 唐是讲不出话的，这种挑拨离间的画面算是馈赠么？馈赠的话应该是那种至纯至美的回忆吧，光想想就能嘴角控制不住上扬或者感动流涕的那种。 但是这么讲的话，也许图拉格……他本来就知道很多的秘密，那天又是那样的反应。所以推论是菲尔很有可能做过什么伤害了别人的事？ 对图拉格来说的话，在意的人只有他那些已经联系不到的朋友们和口中的哥哥了吧。菲尔也算是他的朋友，而且是非常在意的那一类。所以他怀疑的是他的朋友遭遇变故是因为菲尔？ “你都不问问你和那个光明灵魂看到的是什么吗？”圣西林已经凑了过来。 圣西林比之图拉格最大的优点就是没那么爱卖关子吧，但是唐觉得他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如此热情实在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而且现在提到的还是已经发生过的在幻想乡的事情，圣西林这趟出去了解到的应该不止这些，至少他在说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表情是很明媚的。 “你讲。”唐坐直了些。其实听不听他都觉得无所谓，就从图拉格那里的就看得出幻想乡给出的画面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算是稍微能理解一点圣西林那天说的话了吧，不管是幻还是梦，终究和自身的理解有关。如果事情是早就知道的，那图拉格想要怪罪菲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虽说不是美好，但确实是内心的一个写照。 那还是很挑拨离间啊……在那里的回忆也许没有先前在心中想的好，带给人的感觉也许还远远不如那湖下。 “你怎么回事，注意力比以前还分散了，还老看窗外，窗外有什么特别的吗？”说着话圣西林蹭了过来，从唐的视角往外看。 只有月色和平静的湖面，勉强能看到亭子的一个边角。 他没有再说什么，也许是以为唐只是要往外看看风景。这样的话，也许他在湖下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吧……不知为何，唐竟然有一些惆怅。 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惆怅？ 无功而返，圣西林自己搬来了凳子坐下，准备慢慢讲。 “你看到的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儿和一条蛇，那个女孩是躺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睡着的，蛇是朝那块石头去的，看你的反应像是要去救人。但你自己明明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个光明的灵魂是坐在一颗大树下，就只有她一个人。非常奇怪的是通常幻想乡给出的镜像持续时间都很短，但是那个光明灵魂的画面异常持久。她什么都没干，就只是坐在那颗树下，看着远方的花田。” “她的反应也很画面很相称，就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给人的感觉很孤独，是永恒的孤独。你们其他人至少心里还有惦记什么，到她那里就世界如纸了。” “那天光明灵魂能把你从湖底下捞出来，黑暗的灵魂却不可以，你还在沉睡的时候他就自己跑过去试了试，湖水对他的力量是完全的排斥。” 图拉格竟然还跑过去试的，原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两个相处得这么奇怪么。但图拉格也不像是个不服输的人啊，所以说跑去尝试自己能不能下水是在想确认什么别的东西么？ 不应该的吧，这里是圣女的地盘，不管说是前任也好现任也好，都是和圣殿扯不清关系的，那水底下有的魔力几乎可以确认是光明属性的了，所以自己还有菲尔会出现奇特的反应不无道理。 那亭子的下面到底是什么呢？既然是一代圣女留下的，会是力量吗？唐已经完全摒除是个人的这种想法了，太黑暗了……总不能就是前任圣女在那里吧？ 这种思想应该赶紧打住，都已经是大半夜的了。 “你身边的事情都挺有趣的嘛，没能早点认识你真是亏了。”圣西林在那里笑吟吟地讲话。 这个人，之前总不怎么笑，不过也没排斥笑，就是永远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现在想想也是应该吧，毕竟是别的种族，而且年纪还那么大了，力量应该也是不弱的，看到一群小辈不喜不悲还是有道理的。 现在是满足他的好奇心了，自己身份也不用藏着掖着的了，所以笑的就多一点了？那还真是朴素的笑点呢。 “那你呢，你看见的什么？我们所有人看见的东西？” “那是一部分。”圣西林扭了扭头，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东部边境，那个地方在你的思想里是个很重要的地方，然后就有了一点意外的收获——我找到了索迪亚。” 说到这里的时候，圣西林变得严肃了很多，让人更能联想到他刚进门时的低沉。 “我听说他因为自责所以辞职的，为什么会去东部边境？”唐选择问更关键性的问题，至于自己思想里什么内容被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吧，唐觉得幻想乡应该就是个类似于幻与梦交织的地方，看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只是会将一些东西重点圈出来。就比如说图拉格发觉自己内心的怀疑，东部边境么，唐现在都会经常梦到。 他总记得自己在大草原上醒来的画面，还有再明卡特城脱了鞋子踩在晒得发烫的地面上那种窘迫，以及……很多。 “他是因为听说东部边境有一种神药，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在就能救活，哪怕断了肢体也能重新长出来。” “……索迪亚老师他有重要的人受了重伤了？” “应该不是……他见到我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 突如其来的沉默，唐找不到什么话题可讲。实在是眼前的画面太过忧伤，明明只是在讲一次见面。 又在那样的月光下，唐觉得好冷。 “你不用露出那样的神情，他再怎么样也是个法士，六阶的实力足够他在东部边境过得很不错了，如果他想的话。你家乡也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很好。” “没问题？可是我听说……” “不管那些小道消息怎么传的，但我是过去亲眼目睹了的，东部边境一片安宁祥和。明卡特城曾遭遇过一战，圣殿的青木大法师耗尽自身生命换来了和平。甚至现在王国和圣殿都有派人去研究一些东西。他们似乎有了什么发现，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布。” “可……” 唐“可”了一下，想不到应该说什么。说难道圣殿和王国的消息是可行的吗？那样未免有些太奇怪了，两个官方说的话竟然会被怀疑，上次井都质疑了一下如今的和平是虚假。 所以说好多事情从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吗？不明实力的巫妖王也许很强，但青木大法师也绝对不弱，至于传说魔王在东部边境……唐明明认定那是假的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月色(二) 不只是那样，那个任务也那么可疑。 ……好乱，脑子好乱。 唐叹了口气，坐姿变得更加松垮：“谢谢你告诉我。” “不用谢，我又不是为了这些才去的，都是顺便。我只是觉得你的梦很有意思，想要去找找东部边境有没有那样的石头，看着挺舒服的。” 圣西林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幽默了，唐无奈地笑笑：“那你怎么不去找找有没有菲尔梦里的那棵树啊。” 听了这句话，圣西林反而是异常的认真：“找到了，据说圣殿大法师的那一战里，一颗巨树拔地而起，如今还在明卡特城心。据说刚出现的时候可指苍天，后来慢慢又缩小了，还是有三倍的城墙高。” 还真找了啊。 一直都觉得圣西林像猫一样，如此旺盛的好奇心。在活了挺久之后还能保持对世界的兴趣也挺好的，都挺好的。 都挺好的。 圣西林看着这边，神情表达着不满：“你总是这样的表情别人会担心的。” 这话听得唐点懵。这样的表情？也许是不太开朗的神情吧，他最近一直都这样，再往前也是这样，以后说不定还是这样。他只是没有刻意地去压抑什么，情随势动。 “总之，你要知道现在没有发生什么令人不安的是就好了。” “嗯。”唐点了点头。 原来圣西林是在安慰他的吗？真是出乎意料。 “我走了之后你们还有去湖底吗？” “没有……不过我吧这件事告诉了薇薇安，应该没有问题吧？” “……不是我的事。” 这一句话之后，两个人又没有了话题，只剩两双眼睛互相瞟着，也没有对视什么的。 好尴尬啊，唐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以前和圣西林相处也是说不了太多的话，但那会儿总觉得是理所应当的，现在的感觉确实还应该再有点什么，问题就出在并没有什么。 “咳，开学你会回来吗？”唐的那一声咳嗽也许缓解了一点尴尬。 “我回不去啊。”圣西林一脸无所谓地讲着，但是那种语气，那种轻飘飘的语气总是更容易让人感到伤感。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怎么样都可以。” 唐忽然觉得……这个人不会是真的无所谓吧？他在地界待了那么多年，也许真的是哪里都去过吧，并不像唐一样还有担心没有落脚的地方。 那么多年的话，也没有长到很高诶。这一年半过去，看起来好像高了一点，但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再高出这么一点也并不算什么。 圣西林的眼睛很干净，现在就连眨眼的频率都变慢了，只是那样咬着嘴唇看他。 “你要是实在没什么话想跟我说，那我就走了哦。” 唐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句话带有很强的暗示性，意思就是他应该还有什么没说。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如果能够想到的话，他早就讲出来了。 此事不太对劲！唐明白这一点，就是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难道他还应该有什么该说的吗？对圣西林？ 唐默了默，面对着圣西林期待的眼神，深知此刻必须得憋点什么出来：“井他很担心你。” “哦，我知道了。”圣西林的身体微微往后收了收，看架势是要离开了，“我会找机会去看他的。” 没什么反应，认可或者否定都没有。唐点点头，这件事应该就完了吧？接下来又不知道该期待点什么好了，只能说在学院的时候了。 虽然重复，至少在学院里很充实。 然后抬眼一看，圣西林还在那儿，虚着眼睛就跟村头大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一样。这种眼神看得唐有些心虚——他又没有做什么！ 圣西林也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凳子收回去了，门也关上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这算什么呢？一个月以来除了等级提升了一级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 叹着气，终于可以松松垮垮地躺在床上。 湖心亭的事情没有人再提，等到开学了更是离得远了，不会再有机会提到。下一次来这里是等到冬季的假期？那会儿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薇薇安好像对那里也不感兴趣。 唉，都是些没用的想法。 才刚刚卸下心中劳累的想法，竹屋的门一下子又被打开，圣西林竟然又折返回来了，吓得唐一哆嗦。 “你想不想出去玩？” “哇，你吓人！”唐拍着他的胸口，这种毫无防备的时候被突然打扰真的很恐怖。 圣西林倒还是笑嘻嘻的，目光甚至堪称和蔼：“我是想你的气息都没有超过这个庄园的，最近没出去过吧？明天要不要出去玩？” “出不去啊。” 是跟刚才圣西林说回不去差不多的话，从唐的嘴里说出来就没有那么豁达了。 “我带你啊！”圣西林讲得还挺自豪的。 “算了吧。”要是之后在外面被人发现了，那才真是不好说，现在圣殿的态度就是个迷，谁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在他们眼中应该真算不了什么，薇薇安说的引起恐慌什么的只是她一个人的误会吧。 “别这样死气沉沉的……喏，你看这个！” 圣西林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热情，现场还给唐展示了一下他的魔力。 那是一个银灰色的印记，比内视看到的魔力印记要大一些，而且到脱离圣西林手的时候还能保持一个完整的形态。 “这是我的技能，我可以在它身上留下一些感知，如果明天有人来找你，我可以随时将你送回来。” “那我们怎么出去啊？出去被人认出来也不好啊。”唐还是在表示担忧。但是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内心里还是偏向于能够出去走一走的。老闷在一个地方，他倒不是很介意啦，只是偶尔能去做点别的什么最好。 “我还有别的印记。”圣西林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还有一件事，你的朋友应该告诉过你吧，天使有天赋能力，消耗一定的魔力值能够改变容貌，甚至是种族。” 图拉格是说过，使命天使因为自身职能，又是到地界调查需要融入。 事情好像变得复杂了起来。 唐抽了抽鼻子，圣西林能够不被发觉地进出，再带个人，就算是需要更多的消耗，她都那么讲了，应该就没关系了吧。 “我很好奇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 那家伙的虚眼咧嘴笑忽然看着很别扭，太像一个小流氓了。唐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圣西林可是连天赋都带记仇这一说的呢，一只充满野性的猫。 至于说的还知道多少事，唐觉得自己并不知道太多。所知道的不都是这些人抖出来的么？ “那……明天见？”唐说得颇有小心谨慎的味道。他真的困了，大晚上的了，又不是生什么病非要在夜里活动。 “早点睡。”圣西林也笑着离开了，还是走的门。 那个印记还留在她刚才放置的地方，光芒不是很强烈，特别是在这样的月色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叹息(一) 不过大晚上不睡这种事唐其实在圣女殿经常干，这儿的夜晚太亮了，就跟头顶上时刻挂着透亮大灯泡一样的。而且还不配备窗帘，有的时候不是不想睡，只是就算闭上眼了还能感受到那种光亮，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向着光明的时候应该庆幸，这是大多数生物的本能。 所以这一个月来唐睡眠的时间很少，有的时候甚至会在白天忍不住瞌睡几个小时，还好没有必要的事情要做，就是耽搁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关系。 也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能够好好研究他新天赋的时间更多，也更有那个心情。毕竟嘛，在睡前做点别的事总是容易分神，而锻炼魔力获取经验值这样枯燥的工作对于助眠效果还是不错的。 筋疲力尽，该睡自然就是睡了。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如果早点发现这种消耗——再生的锻炼方式就好了，虽说此时是因为新天赋而发现的，但即使没有这个天赋唐认为也可以做到。 或许是换一个方式，比如一直使用技能，然后感受恢复时魔力的流转。 技能倒是没什么技能，得找时间好好地去修习一下，现在34级还空着四个技能位。 每次一想到技能唐总记得他的血色契约。图拉格说那一套技能并不适合他，但是都已经得到了，没办法练习还是很憋屈的，现在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阶段，只要不是错位次动那样恐怖的技能，唐觉得自己都能接受。 他也不太喜欢靠运气这种事，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运气不太好。 从幻想乡回来以后，唐总能感觉到自己脑门热乎乎的。 本来是躺在床上用着魔力等待入眠的，想着想着唐忽然就坐了起来。血色契约应该也是一个印记才对！ 但是无论是自己的感应，就算额间太过奥秘难以察觉……图拉格也说是自己身体里现在只有两个印记。 错不了的，额间的印记只拥有高级的光明气息，甚至比普通的光元素更加平正一些。血色契约的印记竟然在什么时候已经被解除了吗？因为不合适？ 是幻想乡的事情吧，在那段空白期，或者是那一场大雪？ 从天空中落下的雪，明明看起来不掺杂任何强烈的元素气息，在悄无声息中似乎改变了许多东西。 唐又倒下了，这只是诸多异常中的其中之一罢了，他现在也在争取变得宠辱不惊。就算有的时候第一时刻不能做到也会争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快速冷静下来。 事情是要想的，觉也是要睡的。 在各种想法交错中，唐还是睡了过去，然后等待第二天的约定。 没有什么特别的，阳光还是照样的刺眼。这是夏天应该有的天气，炎热烦闷，但如此长时间的持续还是让人不太舒服。 说起来已经好多天不见下雨了，一点都不像是洛维斯王国的好气候。难道说是前些日子的雪把整片天空中的水都耗光了吗？ 果然一起床，大脑又开始它各种奇怪的构思。 一起床就能这么活跃，实在是唐昨天晚上没有睡得很好，睡眠一直都很浅，以至于一丁点的响声就将他从梦中拉了出来。 昨天的梦是什么来着？好像见着了一个人，在湖边钓鱼……湖，还好是梦里的湖，潜意识里似乎并没有将湖心亭和任何湖泊联系起来，那只是一片简单的湖，有鱼的那种。 想到鱼莫名又想到了那些黑色的……如此发散可不太好，该收的时候要收住。 这篇独立空间里本来是不应该有别的声音的，吵醒唐的是菲尔不小心打翻了水壶。 她站在那里也是呆呆的，好像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两只手护在身前——又没有人会因此责罚她。 只是她也不再出声，唐刚起来思想虽然跳跃，还是没能立马认清眼下的情况，于是在整个思维绕着湖绕着鱼绕着天空跑了一大圈之后才发现这里的状况。 “你没事吧？”唐刚起来是有些着急的，那个壶的保温效果特别好，所以里面的水温度都很高。如果是正常人打翻了水壶那一定是要先担心的，这是他的下意识反应。 但菲尔是个灵魂，只要她不想都不会触碰到任何现实的物质，而且即使是触碰，应该都是耗费自身的力量去做到的，所以这样的开水，只要不是有意……就算有意开水的热量也伤不到灵魂的身体吧？ 唐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糊涂。 竹屋虽然修得精致，怎么说都还是有些缝隙的。因为这里空间的特殊性晚上没有蚊虫叮咬是件好事情，现在水不会在地上形成一滩又是另一个好事情。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稍微擦一下的，菲尔刚才打翻的那个壶里还泡了点茶叶，不快点收拾好的话会留下污渍的。 菲尔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从表情看似乎还有些委屈。 唐刚伸手拿到毛巾呢，看到这一幕心都往下沉了沉，连开口的第一个音都变调了：“图拉格他是不是又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不是……对不起……对不起。”菲尔两只手护在胸前，不住地摇着头。 “你没有什么错的，不需要道歉。”唐又笑了笑，希望这样的笑能够让菲尔感到轻松些，“这个水壶还挺好看的。” 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的屋子忽然夸赞水壶好看，不过也没有办法，唐带着他的小脑瓜在这种紧急情况下难想出点其他的东西了。况且正是因为无关紧要，所以说出来才会轻松一点。 唐还是跪下去擦地去了，这期间没有听见菲尔的回话。她最近太内向了，虽然这个趋势从很早之前就有过了。唐带着自己心中的一丝担忧，保持着动作顺带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灵魂也是会流泪的。但是那些眼泪并不会因为存在就给这个世界留下印记，从它们离开本体的那一刻开始，就变成了这个世间随处可见的一丝能量。 莫名有些伤感呢，人死了之后或许会有灵魂，等到成为了灵魂，消散的东西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么感慨一下的时间唐赶紧加快速度把地下的竹子擦干净。也许不擦也不会有事呢，毕竟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空间，在这里的一切都会以最好的模样呈现。 在唐站起来之后菲尔还是重复地抱歉，一边抱歉一边流泪。 这种时刻要再继续说没什么需要抱歉的也不会有作用了，唐看着心疼，却也不好因此做什么，就先等她哭个够了。 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图拉格还是没有出现，他们俩的关系还没有修复么？ 唐带着他收拢了茶叶的干毛巾，看着眼前那个不断抛弃能量的灵魂，感觉自己的身心都有些无处安放。 第二百七十章 叹息(二) 菲尔终于还是止住了啜泣，她水汪汪的眼里还是慢慢的自责。打倒一个壶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只是在心里那么想想，等到菲尔抬起头再看他的时候，他会问的也只是怎么了。 然而菲尔的回答已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样的眼神只会叫人更心疼。“我的力量在变强。”她红着眼睛说，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不应该的事情。 唐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复，这样说的话他就连开口都很难。但他有不能沉默，此刻的房间内只有他们狂个人，图拉格又正在闹脾气，因为一个虚假的影像。他不能再沉默了。 “变强很好啊，这个世界那么大，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有危险出现，你变强的话以后就可以更多地照顾我啦。不过我也不是要当窝囊废的，我会和你们一起变强的。现在我们三个人就是一个整体了不是吗？” 虽然是情势所迫必须得说点安慰人的话，但是唐的话是真心的。他也不知道接下会还会遭遇什么事情，但是希望不只是他，菲尔和图拉格也可以在遇见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 当然现在的他还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他现在才是最弱的一个。 就算菲尔看起来战斗力不算强，但是她会治疗啊，治疗可不能跟战士一起算。他会变得更强的，所以听着菲尔因为这种事情而伤心，他自己心里觉得更难过一点。 不过也许菲尔只是那么说说而已，就是说，也许只是因为承担的东西太多了而忍不住想要释放这样的。唐觉得图拉格也是因为如此这几天才显得古怪的，所以他也不想去打扰这两个人。 只要有思想就需要发泄，虽然最好是在不要伤害到别人的前提下，不过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去约束每一个人嘛、图拉格知道的更多，承受的必然也会更多。坏习惯只能以后慢慢改了，他的话倒还没有很严重，用手指着别人和出恶言还只算作不礼貌。 她手臂上的伤好了，唐注意到了。 “不好，这样是不好的，都是我的错。” 才刚刚停歇，菲尔竟然又哭了起来。唐叹了口气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慢慢地等了。太累了吧，都太累了，每个人这样轮番地崩溃。 竹屋的门又“吱呀”地响了。这不能怪圣西林，她已经很轻了，是这门自己非要刷一点存在感。 看着眼前的状况，圣西林似乎也有些尴尬，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打扰了，实际上看神情就知道刚才一定在门外有偷听的。或者是昨天留在屋里的那个印记？她是说过可以感知情况的。 都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圣西林进了屋之后先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是用黄色的纸包起来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等她把东西放下之后，又很自来熟地问：“伤心事？”这话是对着唐说的，但问的主体又是跟菲尔又关系的。 还真是自来熟啊，应该跟菲尔没怎么见过吧，图拉格就算了，怎么对菲尔也……唐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点点头不发出什么声音。 然后圣西林也不讲话了，两个人一起站着面对菲尔，莫名变得更尴尬。 唐想开口说什么，现在又是什么都不好说，结果就因为有了新的人来，虽然这一次更快地恢复了正常。 “伤心的事挺多的，最后它们都会过去。” 圣西林这一发声很突然，以至于唐在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她是在安慰人。但是这种话不会有什么作用的吧？没有真正到了过去的时间，就永远不会有过去的想法。这话说的也是矛盾，很没有意义。 “你们今天有约，我就不打扰了。” 看来菲尔是知道昨天发生的事的，那个印记也很明显了。匆匆说完这句话菲尔就消失了，通常她都不会如此没有预兆的。 “对不起咯，看来是打扰到什么了。”圣西林耸了耸肩，看样子并没有什么愧疚的心情……这也是正常的。 一转眼她就开始鼓捣起才带来的东西，黄纸被一点一点的掀开，里面是放了几个糕饼，纸上还残留着不少白色的粉末，估计是为了防粘。 白色的，有小孩拳头的大小，看着有点像包子却又比包子软一点，像是甜食。 “我猜想你肯定没吃早餐。”明明是在做好事，圣西林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奸计得逞了一样。 所以果然幻想乡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大的么？圣西林现在这样，虽说还有以前的影子，要说是两个人也不那么难相信。 共八个，四个成方方正正的一排，中间又用别的纸横隔了一下。 这也太多了吧，不是说饭量，这样甜的东西吃多了会腻的。 圣西林把东西往面前一推，笑得像一只柴犬：“都是你的了。” 等等，为什么会想到柴犬？已经跨越物种从猫变狗了吗！ 在那样期待的眼神下，唐只能一边说着谢谢，一边被催促着赶紧吃一块试试味道。依旧是眼神的催促，是那种如果不这样做对方会很失望的眼神。 只是一双眼睛能够在同一时间表达出这么复杂的意思，还真是神奇呢，哈哈。唐只是莫名觉得有点尴尬，原因也很简单，这和他认识的圣西林不太一样，但本质又是一样的，他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正是因为心里清楚，呈现出来的状态又更加纠结。 外皮是糯的，咬的时候能感觉到撕扯的力度，中间是红豆馅的，有些偏甜。他还算挺能接受甜的，只是不太喜欢红豆。 “我想去城外可以吗？”吃掉一个之后，唐选择直奔主题。 “可以，但是得慢慢走出去。你想去哪里？”圣西林还是笑着，对于目的地什么看来没什么要求。 是这样的，他们昨天都没有商量好具体的行程，只是一方说的答应了，另一方便欣然离去。 “曼陀莎森林。”唐说出这个地名两个人都没有感到奇怪，圣西林也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或者说他是一点都不关心。这两种情感不好分辨，反正此行不会有什么分歧就好。 他想要去曼陀莎森林是因为那里有着秘密，已经经历过却完全不会被记住的秘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打算，如果能够顺便去做一些事，当然更好。 接下来圣西林要开始对他进行改造，感觉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一层魔力笼罩身体。和他之前想象的并不同，他以为的是像是整容一般将整个人的面容都改掉，现在看来的话更像是一种障眼法。 准备的工序一点都不复杂也不难，这算是种族天赋吧？对常人来说，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学会的技能，对他们来说只是简简单单挥挥手的事情。 圣西林完全没有多问，甚至表现得就像一个观光客一样，还是那种撒撒手就可以去旅游的，毫无顾忌。 第二百七十一章 自由气息(一) 从她身上好像能得到一些感悟，街边的吟游诗人或者是那些猎奇故事的那些人，在他们的讲述中总爱出现神啊妖啊魔啊这样的故事，还总是很受大众的喜欢。那些人会喜爱，故事有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概是羡慕那种自由吧。 只要有思想，只要有秩序，其实就永远不会有所谓的轻松。但反正不是自己受着，又或者是刚巧不喜欢的某些事。所以总是羡慕，每一个人所求都不会相同。 唉，只是因为看到的是自己所希望的东西，而没有切身地去体会痛苦吧？就算是程度不同，也不会有一个人是完全没有烦恼的。 唐只是觉得他的目的性太强了，他为此痛苦，却并不会因此有别的改变，曼陀莎森林是一定要去的。 出去的时候圣西林是带着唐先到了另一个印记旁边，经过使用后这个印记也逐渐消失了。这个体验和传送法阵差不多，那个印记加上施术者本身就像是传送阵里定位以及提供魔力的两块水晶。 对于落脚点会出现在什么样的地方唐是有些好奇的，但是他需要先站定。是的，圣西林的印记虽然看起来像是落到了地上，实际上最核心的位置还处于空中，所以唐是从一个脚掌的高度掉下去的。 印记主人对这些早已习惯，或许也少有带他人一起如此转移，所以忘记提醒。还好唐的反应速度够快，只在落地的时候稍微狼狈了一点，扭扭身子并没有倒在地上。 圣西林在抱歉，一样的毫无诚意。唐是不想从这点把刺挑出来的，圣西林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马大哈吧。 是在一个院子里，外面有热闹的讲话声。如果还在王城内的话，这里比较像是在外元，外元的白日总是躁动一些。 院子不小，应该跟薇薇安家里的那个独立空间差不多面积，但装饰的东西很少，也没有种植什么观赏植物，就只有没怎么修剪过的草坪以及一些分散开种的树。 树不多，只有十多棵，只是一般的绿叶树，不开花不结果。 这么质朴的地方竟然是在王都存在的，难以想象。光是王都的地价买下这一块地就得花上不少钱了吧？然后用来长杂草和种树…… 圣西林面前有一堆魔力水晶，现在正在从中汲取魔力。 在异界里只有血瓶的设定，而且唐现在已经能够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了。如果想要恢复魔力的话通常只能跟随时间的脚步了，或者财大气粗一点的就像圣西林这样直接使用魔力水晶了。 魔力是需要一个载体的，不然很快就会融入自然。人可以是一个载体，魔力水晶也可以是一个载体。除了生物和魔力水晶就没人能发觉新的储蓄体了，而在生物里的魔力都带有自身的属性。 其实魔力水晶因为产量高的缘故价格也算不上太难以承受，不然圣殿也不会拥有那么多的跨城市传送法阵以及曼陀莎森林里那个骇人听闻的水晶隔离带了。不过再便宜也是相对的，依旧是唐不能承受之痛。 还好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这种需求，错位次动早就决心不再使用了，神圣之光那一点一点的消耗，一刀一刀地挥下去都能砍几个小时了。 之前还在营地的时候听杰季提到过，最近几年有人在研究对水晶的改造之法，就是将原本一次性的魔力水晶改造成为可充能的。 那会儿唐本来都想夸杰季神通广大消息百通的，后来听到“最近几年”这个限定词都默默地将赞美收了收。反正影响都不大，就算是夸赞他一般也只是在心里讲讲。 暴露出来的问题还是有的，比如郎逑和井对这件事都有不浅的了解，唐却只能当一个听众听听杰季吹牛。这些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只是他之前都生活得太封闭了。 圣西林眼前的一块魔力水晶很快就变得透明，是里面的魔力被消耗的象征。看样子他手里的这块应该不是能持续使用的，听说那种可充能的魔力水晶里边的魔力是被限制抽取了的，不管怎样索取里面总会剩下一点来保证水晶魔力性质的存在。 那可怜的水晶，在被体现了自身价值之后被圣西林轻轻一捏，化为粉尘就消散了。魔力水晶的本体似乎就是魔力，水晶的形状只是魔力的某种特殊结构，所以就算眼前看着还剩下些粉尘最后也会随着时间而彻底消失的。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出门种个印记再回来。”圣西林一脸诚恳地说。 那印记似乎挺费魔力的，唐没有自己体会过一块魔力水晶能储存多少魔力，但圣西林刚才用的那块有手掌大小了，一整块怎么讲也应该够一个五阶法师恢复满魔力了吧？ 虽然还有一个障眼法的消耗，但是当时感受到的魔力流动并不多，所以才会那么感叹天赋的。 “我们不可以一起出城门么，你都对我进行改造了。”唐出于节约能源的角度提出了这个问题。 圣西林明显楞了一下，随即回复：“你走路太慢了，我等不及你。” 这个理由，她不是没有什么目的的，去哪里都可以的吗？为什么会嫌弃路上花费的时间多啊，这是借口吧，是因为她没有想到的借口吧！ 这还不算完，圣西林又补充了一下，说她释放的法术只要超过七阶的人是可以发现的，所以由她先出城去种下印记是更好的解决方案。 这个理由还算好一点，至少不算是人生攻击了。 七阶……外元大白天的出现七阶大佬还随处张望，还正好能看到他然后认识他然后…… 唉，算了吧。 圣西林说完就消失了，她这一身功力是真的不错，之前就是连图拉格都没能发现，圣女殿的法阵也难不倒她。 所以说嫌弃他走得慢这一句，就算是想要掩饰某种低级失误才讲出来的借口，从本质上来说也没什么过错。 哇哦，唐不知道为何，一股淡淡的忧伤总是围绕着他。 魔法的世界啊，不会魔法都要抬不起头的。就算知道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有些人就算到了八阶也不能有这种程度的移动能力，还是觉得好忧伤啊。 这一次圣西林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来，唐只能一边注意着院子中心位置，一边来回踱步以排遣忧愁。 说起来这个院子是没有门的，也没有建造房屋，就像一块荒地一样只有草和树。 但是外边围墙又建得工整，有刷上白色的石灰，最上面还撒了玻璃渣子。玻璃渣子是防盗的？但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偷，总不会有人进来挖树的吧，那还得扛着走。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没有任何能体现身份的标志。 第二百七十二章 自由气息(二) 这一等真是好等啊，看时间的话指过去四十多分钟，但就是苦于里边什么值得思考的东西都没有，又是个陌生的地方，还要时刻注意圣西林的回归，唐没办法沉下心来积攒魔力，只能不停地在草坪上走来走去。 一开始是走来走去的，随后他忽然醒悟，自己是在践踏小植物啊！停下了脚步然后连站着都不是很舒坦。 完全都没个路的，平时都没人踩的吗？啊不是，都没人修个路出来的吗？真就是一片荒地了。 千呼万唤圣西林是终于回来了，然后又开始坐到地上吸收魔力水晶。 真是怪不得她的袍子总是那样脏兮兮的了，这席地而坐的坏习惯……明明从第一次认识圣西林那天就知道她爱坐地上了，有的时候井会和她在一起，但井也会在屁股下面垫一张纸之类的，不知为何到现在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想让她爱干净点是早就有的想法了，也是一直没有提出来。就和那些夸赞的想法一样，这样的想法依旧是藏在心里。 “走吧！” 就算这一声圣西林叫得很大声，唐也看到她惨白的脸了。圣西林原本肤色就偏白，嘴唇也没多大血色的，现在就更是承托得虚弱了。 而且这会儿注意到她的脸才发觉，是不是比平日里更干净些了？唐又好好想了想，这几天其实都还算整洁，但又没太注意这种事，记得不是很真。 唐还不着急着走，反正他在圣女殿那边是没人过问的，还不如聊会儿天让圣西林休息下呢。 “你是把印记扔哪儿去了啊？” “曼陀莎外围的深处，在水晶墙旁边。” 这、这、这、这…… 唐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就因为刚才找的理由是自己走路太慢了，所以行动上也要配合着吧印记丢那么远？曼陀莎森林是离王都不远，但那是从大地图上看着的不远啊，没有交通工具没有传送法阵消耗魔力跑到曼陀莎森林水晶墙外边放一块印记又赶回来？ 而且唐有注意到她离开的时候是没有在草坪上留下印记的，也就是说不足半小时的时间这人搞了个来回。 唉，怪不得魔力消耗那么快，回来说话强撑着大声点还是中气不足呢，该！ 看着圣西林面无血色，隐隐有汗的额头，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消耗魔力，万一圣女殿那边有什么事要赶紧回去该怎么办啊？就算刚补充了魔力水晶里的力量，身体的负荷也太大了点吧！ “先不着急走吧，不如来聊聊？”唐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薄本子，是上次失语的时候用到过的那本。拿新本子来垫屁股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唐还是不想做的，其他用过的本子上面也有笔记，弄坏了不好。 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圣西林，唐的心往下沉了沉。而且这家伙是出了名的不记笔记啊，有鲜血在从心头滴下。 反观圣西林倒是很开心，因为回来的时候要吸收水晶，离唐还算有一段距离，现在听到要聊天自己屁颠屁颠地就跑过来坐到了唐身旁的土地上。 不知为何，唐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图拉格之前的形容不无道理…… “把、把这个本子拿来垫着吧。”唐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本子，话都说不太利索了。 所有用具都是之前焦客送来的，所以有些东西的颜色和款式就没得挑。以前还特嫌弃这本子颜色呢，没想到终究还是有用到它的一天。 圣西林也没多说话，结果本子就垫上了，然后两手放在膝盖上似乎是在等唐先开口。 接下来又到了死宅的噩梦时刻。 唐的嘴巴闭得很紧，嘴里干涩的感觉特别严重，眼神往四处飘着，大脑趁此机会快速地在原地打转。 “这是哪儿啊？” 第一句话他想了三分钟，圣西林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表情也没有鄙视，真好。 “我家。” “呃，你家里都没东西的吗？” “好多树！”圣西林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手往旁边划了一圈，“都是我种的。” 看得出来，还挺自豪的。 唐顺着她手划的方向又看了一圈问：“没有房子吗？” 这会儿圣西林已经坐了下来，只是摇了摇头。看得出她是真的有点累了，这一天才刚开始呢，就那么折腾自己的魔力。 “那下雨怎么办啊？” 就算这几天王都都是天晴，气候燥热让人想去玩水，这也不能改变王都平日里挺爱下雨这件事，就算持续时间不长，下的雨大多数时间都小。 做事情总是要以防万一的，只要有一次可能会是下大雨，就应该有一个应对措施，这才是家的作用吧，能够让一个人心安下来。 “这里有法阵，不会被雨淋也不会被雷劈，本来应该像你住那儿一样的。” 不会被雨淋就算了吧，不会被雷劈是怎么想出来的，难道曾经被雷劈过吗？但是圣西林身上没有那种伤……也不好说，她是天使，自愈能力远超常人。 “那这种法阵很奇妙啊，我住的那儿连虫鸣都没有，说实话有的时候还觉得挺孤单的。” 圣西林微微地“嗯”了一声。 心底突然有一股不妙的感觉升起，她该不会因为消耗太大想要睡觉了吧？今天的事情还没有做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就是从一个院子转移到另一个院子吗？连布下的法阵都差不多。 天呐，唐不能接受这种剧情！ 但是看着摇摇欲坠的圣西林，她如果累了的话休息一下是应该的，虽然她会这么累的原因让唐很无语。 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圣西林的肩膀问她：“你困了吗？” 圣西林还是像刚才那样低低地应了一句，然后就倒在了唐的肩膀上。 责备是不可能责备的，只能靠忍耐来勉强维持维持生活这样的。唐叹了口气，最近这样的叹息太多了啊。 动也是不敢动的，嗨呀。 唐只能默默地关注着时间，感受着数值的跳动，一步一步地接近中午。 圣西林睡了两个小时整，精确到分秒不多。唐的半边肩膀已经僵了，从腰部开始还有点酸，是在保持姿势的时候太用力导致的。 等圣西林睁开她还想腻歪一会儿的眼睛，唐也只能一遍遍地回应着没事。 圣西林平时很少睡觉，今天算是一次睡个够了？虽然也只有两个小时。 她不住地揉眼睛，像是还没太睡够。但是现在时间不够了，在等待过后总是更容易着急的。 唐一下子站起了身，对着远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那一个方向，圣西林离开和回来的时候都是没有去趋向性的，两次站在院子的方位也并不相同，他只是胡乱的选了一个方向，重要的是应该启程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空地(一) 圣西林还是抓着唐的后背，熟悉的魔力包裹全身，再退散去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 还真是在水晶墙外面。 这是个老地方，水晶墙也一点都不墙，矮矮的一层像是被种植的草。如果不是它们连接在一起释放出的魔力足以形成屏障一般的存在，之从外观上看的话毫无威胁力。 “接下来你要去哪儿？”到了现在圣西林开始问目的地了。不过她先前不问，应该也是察觉唐自己对此都没有那么明确吧。 “先去……”唐在此停顿了一下，“去水晶林。” 他有两个想法，一个自然是去核心之地。上一次可以从那里安然走出来，这回没有太大的变化应该还是可以。也是一次冒险，只是选择的风险并不算大。 如焦客所说的是女神的馈赠也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也好，上一次是真实地从里面跨了出来，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阻碍。 而水晶林对他来说是一个值得在意的地方。 早在失去联系之前，圣殿就将那个地方封锁了起来。要说是没有状况是不可能的，问题在于是什么状况、和他有没有关系。 也许有，也许没有，甚至都不知道水晶林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样的，是否还在被封锁着？ 幻想乡之后的记忆并非完全没有，只是数量太过稀少，也并不连贯，有的碎片也许只有到做梦的时候才会出现。 圣西林没有多说废话，领着唐就向水晶林赶。 看路线圣西林来的时候应该就没有绕远路，现在是往西北走。 不幸的消息是，这里还留有人驻守。 在视野范围内的只有两个人，而且还懒洋洋的，大中午的想打盹。机会是有的，就算没人做到潜伏被发现，唐相信眼前这两个东倒西歪的青年人应该不会是什么七阶高手，整个圣殿也才200余名七阶法师。 “你有把握进去吗？” 两个人现在隐藏在树后面，唐原本还想着即使是有事也是在进去之后，结果没想到这还只是在视野可查的范围内，圣西林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 她并没有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有什么不对劲？” “……有，但是又说不上。这种不对劲，本身就很不对劲。” 唐没有接着说话，看圣西林的状态像是在感知什么东西。 “我得进去看看，你先在外面等我。” 还不等唐有反驳的意见，圣西林又是闪身消失了。她的魔力消耗明明是那般大，现在还是不肯消停。 一个人进去，唉。 又开始等待，等过了中午。 这一天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精彩。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有什么宝贝还是怎么的，就算是往返王都和曼陀沙森林圣西林我用了不到一小时而已，如今探入一个近在眼前的驻地点竟然就花去一个小时。 这一片的地还干净的很，想踢个石头都没机会，土壤也很结实。 一个小时后圣西林返回，好在看样子没出什么事故，只是她的面色更加凝重了。 事情似乎比唐所想的还要更严重一点，只是隐约觉得那里和圣西林或许有些关系，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比上午还差。甚至这一次她都没有主动开口。 “里面是什么情况？” 唐这么问了过后，圣西林还是没有立马回答，身子有些站不稳，往后跌，最后靠到了一棵树上，单手捂住脸。 现在连表情都看不到了，唐主任没有线索地乱猜。 安静的空气中仍听得见圣西林的喘息声，还好距离水晶林有一段距离，不然就要被两个守卫看中了。 “里面……”圣西林看样子还没太缓过来，突然就没了气，“里面全都是尸体，不是什么水晶林，那就是尸骨群！” 恍惚间唐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过。 那感觉像是又要被吸什么里面去了，唐赶紧稳住心神。圣西林并没有哭，她只是在大口喘气，一口一口地将外面的空气狠狠吸进肺部。 “那里是天使的坟墓，我不知道为什么数量会那么多！”她已经将眼睛闭上了，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可是那里是旅游圣地。”唐还是不能理解，就算是他先认为这个地方可能有问题，他不知道问题在哪。 “是，是的，没错。”圣西林回答了三次，每说一次还要伴随点头的动作，她看上去受打击很大。 最近是怎么回事啊？真的要轮番崩溃了吗？ 唐也是不明所以，既是旅游胜地，又是墓群？ 要不然，往毛骨悚然一点的地方去想，天使死后身体会变为水晶一样的存在，裸露在地表又被人们当做观赏点？ “刑阿狸在那里了。” 圣西林又是忽然说话，唐独自在心中琢磨她提到的那个人，这是一个从未听到过的名字。 “就是你在核心之地看到的那个天使，他已经在里面了。这是有预谋的，但是他们……他们……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样的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一个语气微弱的提问，还是没人能回答的那种，唐感受到了圣西林的慌张。 就在出发前，脑子里想的还是天使的自由生活，不过几个小时过去想法又有所改变。也许一点都不自由，甚至时常担惊受怕，圣西林能做到这样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未曾停歇的努力才换来的强大吧？ 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有什么要做的吗？”唐看着她，只换来了一个摇头。 圣西林并没有抬起脑袋，是唐自顾自地又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是沉默了短暂的一小会，这个恢复的速度很快。 “你是不是还要去核心之地？”至少从外表看，圣西林已经完全缓过气来了。 唐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是能够被发现的。 唐没有出不来的顾虑，圣西林也同样没有，两个人坦荡荡地就踏进了圣殿所封定的禁地。在走近之前唐一直在注意，确定这边没有别的人存在，也有用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魔力分散去探查。 没有特别的消息，虽然查的面并不广。图拉格虽然不知在哪个角落蹲着，有圣西林在唐还是挺安心的，这家伙一直都挺敏锐的。 两个人各自走各的，一边走一边看着这边的情况。 白色的碎石更加的多了，最中心的女神像也有了些破损。 那些曾经束缚在巨人……刑阿狸身上的锁链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末端也没有了血迹。 要不是那些黑色的锁链存在，这里整一片都显得太干净了，哪怕四处都是白色粉尘和碎石。 走到比较中心的位置，唐用指尖推了推脚下的一根锁链，下边还是有灰尘的，仔细看还有不少裂纹。 所以说应该是先对这里进行破坏，然后才有的刑阿狸被取下这件事。 再联系一下焦客那天对自己说的话，其实圣殿早就注意到这里了，也注意到了刑阿狸的状态。 “你觉不觉得我们来的太轻易了？” “……这里没什么了，除非你还发现了什么。凭借你留下的东西有把握不被抓住去向么？” “如果不是当面离开我猜可以。” 一边说着这句话，圣西林又伸手强行把唐抓去了她的方向，银色的光芒从两人脚下升起。 第二百七十四章 空地(二) 已经是第三次了，唐轻巧落地。之前在圣西林家里是没有留下印记的，也许是她觉得并不需要，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节省一点魔力。 “你可真是悠闲啊，一点都不怕的。”圣西林已落下果然就开始席地而坐开始嗑药。 还好自己的房间比较干净啊，唐把两根凳子搬出来，自己随便选一个坐下了。 “你不也不怕，刚才是发现什么了？” “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呢。” “我只是相信你。” 圣西林撇撇嘴，既然已经专门给她搬了凳子了就可以转移一下位置了，魔力水晶也暂时收了起来：“去的太少我都忘了，曼陀莎森林根本就不应该那么平静。我们走的路一直都是圣殿先留下来的，他们早就注意到了。” “那今天我们到的时候他们还没来？” “有个擅长潜伏的家伙在哪里，等阶不高。”圣西林说得很随意，随后又补充道：“在四阶面前跑路不算当面。” 四阶，不算当面……低阶没人权啊！ “别担心，有人在是件好事儿。那里早就被动过手脚了，有人正好能看看你，说不定你也能被当做天使或者魔族呢？” “那你是早就被盯上的？” “我一直都被盯上的啊！” “一直？” “嗯哼，你以为神宫和圣殿没有联系的吗？你是圣子诶！算了，听说这一代圣殿已经没有联系了，所以他们是怎么想的还收两个光辉？” “算了”……还有“收”…… qaq！ 唐决定看在圣西林早年说不定受了不少苦的面子上不挑刺了。 圣西林把椅子挪近了点，用手肘碰了碰他说：“诶，你生气啦？” 唐觉得她现在话真的是超级多了，摇摇头不想讲话。 “没生气怎么不说话的？”圣西林还是不肯罢休。 “我在思考。”唐真是有些无奈。 怪不得以前听长辈将，会说话的孩子比婴儿还难带呢，好奇宝宝的问题就是多。 “思考什么分享一下。”圣西林虚坐着抬板凳，真是难为她了，在竹子的地板上这么玩。现在都已经抬到和唐的凳子拼到一起了。 唐叹了口气，看着她那张孩子气的脸，十分慎重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听到这个问题，圣西林终于把凳子拉远了些，一脸嫌弃地讲：“年龄不是问题，我可以永远很年轻。” “我不是要批评你什么，想问你一点事，前任圣女你知道吗？” “知道！”圣西林又把凳子拉了回来，“你要问什么？” “这里的建筑，包括我们现在在的空间都是前任圣女留下来的，所以那湖底的东西应该也是。你什么都看不到，应该也会好奇的吧？之前你都问了我一次了。我对那个圣女也很好奇，但是去圣殿没有查到什么东西。薇薇安说她是个了不起的天才，但是我没能从圣殿的典籍中找到她的名字。” 圣西林咬着嘴巴，上门牙在嘴唇上是真的在动。听完唐说的话之后才将眼睛挪到这边来：“湖下的东西以前没有，应该是她死后才在的。” “你认识她!”这下算是捡到宝了，直接有当时的人还去查什么官方资料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神宫虽然与圣殿有着联系，但是联系有延迟。我是从通道那里被扔下来的，她和那一届的神侍正好在，他们护了我一段时间，这儿我也住过，后来我跑了。” 唐的眉毛不受控制地移动，这个转折他怎么好像没听懂，上一任的圣女和神侍护住她，她又为什么要跑。 圣西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也知道他的疑问：“圣殿当时在到处找我，他们两个自己也有麻烦。只要不是我存在，仅凭他们的身份圣殿都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我离圣殿远一点，他们离我远一点，双全。” 唐把刚才的眉毛收了回去，反正他又不是来听八卦的。这个时候本来该继续问下去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失去了方向。 “他们死后我回来过，那时水下还没有东西，但你说的不错，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是和薇薇安有关的气息。” “薇薇安！”唐站了起来。 “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薇薇安，是我认识的那个。”圣西林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的眼眶有些泛红，“这一任的圣女自从见过上一代的画像，就惊呼着自己也要成为那样的人，说自己也要叫薇薇安。后来还真是如愿了，命运弄人。” 还有这样的事情？唐缓缓坐下，心里头还是有些震惊。 他坐下了，圣西林当然也是跟着坐下了：“她以前叫什么名字我不关系所以也不知道，但是她是前国王的女孩这一点你看上去还不知道。并不是一个秘密，那些大臣们一直指望靠着她能推翻查理呢，你太不关心别的事了。” 圣西林没有说错，唐确实不知道。其实他是有听说过的，说薇薇安其实是皇室的成员什么的，他只是没太在意。好多消息他都是听着不太在意的，他懒得去区分真假，再说了这样的事情是真是假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他并不想参加什么争斗，所以一直以来圣诞对他的态度他都很满意。不被重视自然也不需要被人眼红什么，能够这样成长下去不算坏事。 等以后有机会了，就跑到远离王都的地方，那时候连知道他“圣子”这个头衔的人都不会有什么了。他觉得这个称呼还是对他有一定庇护作用的，所以在王都的时间里不需要那么害怕。 他会继续成长，所以不会缺席任何一门课程，也不会在任何一项训练里偷懒。但是一切只会在沉默中发生，他只会默默地汲取水分。然而这一个打算也落空了，其实早就该这样的，那个任务太叫他在意了。 他也知道，他一直都记得的，从来都不敢忘。 哪怕是习惯了，也记得一定要在某个时刻再叫醒自己。 “也许真的是命运，她们俩长得很像。真的是报应吧，他们死后圣殿再无办法联系神宫，这么多年也只是不断封锁消息而已。”圣西林淡淡的声音飘过来，看向远方的眼神和她以前看“家”一样的。 不恨吗？ 唐很想问这个问题，她的声音那么淡，那么远，即使就坐在身边也觉得遥不可及。就是这样的心境，让唐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唐透过膝盖之间的拳头看到脚尖，多看了圣西林两眼之后问：“圣殿为什么还是那样对他们了？是你被发现了吗？” 圣西林摇了摇头：“我说过他们自己之间还有些事，清语因此灭亡，薇薇安也没有留下后人，后来应该是自杀的。这中间还有很多疑点，我到今天也没想明白，我总觉得不至于，只要不是窝藏天使，他们不至于有这样一个结果的……是我一直以来太天真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休息日(一) “那些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付出很多了，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是无法避免。”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吼。” 这俏皮的语气，还有歪着头的嚣张模样。 看这样子一点圣西林明明都不觉得悲伤了！真是白费了自己的安慰了。唉，也不能这么说吧。在漫长的岁月里，即使有再多的想不通最终也只能化为过去的尘埃了。 她有太多的时间去想明白这些了，至少比起自己这个自以为活得久的人来说。还是太嫩了呀，要是换成自己那真的会难过好久吧。 那也挺好的，显得自己比较有人性，哼！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安慰。这几天在我自己调查事情的时候，总是什么都查不到，屡屡受挫都差点怀疑自己了。但是今天跟你一起出去，咱们两个人一起还是什么都没查到，这么一想，忽然觉得世界公平多了。”唐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圣西林抿着嘴巴笑，也不回话。怎么办感觉这样的笑容好嘲讽哦。 唐觉得自己现在也是个难伺候的主，要是遇上图拉格那种怼人型的，就在心里想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现在呢，圣西林只是笑，又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嘲讽，真是一个过分的人。 过一会儿，圣西林又把脑袋偏过来问他：“那如果你能有一个选择，你想知道湖底的秘密还是核心之地的？” 唐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答：“核心之地看起来没有秘密，该知道的东西我们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我可没有。”圣西林摇着板凳，看样子已经在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了。 那样对凳子脚可一点不友好，会有磨损的，而且这个行为非常危险，容易摔倒。 “核心之地，又没什么东西，该知道的我们都看见了呀？”唐怀疑圣西林在对他进行污蔑，并且他已经有了证据（雾）。 “看到了？”圣西林带着一副很戏谑的神情，依旧是偏着头，“那你跟我说说那个法阵到底是什么来头？刑阿狸就算是受伤状态也拥有接近六阶的实力，那天我制服它是耗尽了全力，更何况还有你的朋友帮忙。那个法阵又是什么东西，在刑阿狸被黑色魔气浸染，实力足够七阶之后依旧是一举制服。” 这种问题，他们打心眼儿里觉得还好，那是圣殿的法杖啊。圣殿存在那么多年了，他丝毫不会怀疑圣殿的积累。 “所以你觉得问题是在哪儿？那是圣殿诶！”唐提出了他的疑问点。 “圣殿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你不学习法阵所以不太清楚，还有你……你等我一下，我先理一理我的脑子现在有点乱。” 圣西林扶着额头，现在倒是好，不继续摇椅子了。 唐在旁边安静地等待。圣西林今天的消耗确实大，平日里不怎么睡觉的她都憋不住睡了两个小时。 世界上果然不存在什么铁人，之前睡眠少是因为消耗少吧？不然就是她那什么易容术的副作用。 圣西林理了很久，唐也说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再借此休息。都是些没什么大要紧的事，她能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她首先提出的一个问题，是从法阵开始，这个问题也和菲尔有关。根据她的描述，在她去核心之地救人的时候，也是唐昏迷过去的时候是菲尔启动了存在于那里的法阵。 保守估计刑阿狸在那里待的时间超过五十年，但绝对低于70年，圣西林说她从来没有听前圣女讲过那里的事情。 核心之地的封锁一定是先经历了暴力手段，那里除了圣殿没别人会去。也就是说圣殿至少都是不知道如何使用那个法阵的，而后来有人去取消掉了法阵的效应。并不是个熟练工，所以二人去的时候锁链还有实体存在。 “是薇薇安？薇薇安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这样很容易叫混。” “习惯就好……你说的是你的薇薇安，我说的是现在这个。” 圣西林很随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这个事情上计较太多。 “那那个时候圣殿已经无法和神宫取得联系了，圣殿会不会把刑阿狸和当初你的那条消息混在一起？” “那也是之前的事了，现在他们已经肯定我的存在了。” “……也是。” 这回变成了唐在随意带过了，圣西林继续讲她的思考。 没什么了，她说她忽然忘了。 “虽然不想怪罪于你，但你真的打扰到我的思路了。”圣西林正色道。 唐也没什么好讲的，只能劝她早些回去休息，于是乎圣西林决定到隔壁住下。 “我会自己收拾的！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 唐真的没有发表异议，他一个字都没说。 虽然这里是薇薇安的宅邸，但一联想到她和前圣女的关系，唐还是觉得有些不忍心。所以在他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好指责的了，他本来就不擅长这些。 “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坏人发现了就好。”他只能这么说啊，不然还要怎么样？ 圣西林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发生任何危险……没有人会在意那种保证，唉。反正快要开学了，这个阶段遇见的一切事到那时候也会被放下的。 再有什么，另说。 还有两天，唐熟悉他心里的那种感受。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但到头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唐好好地洗漱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的新衣服。现在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就是单纯地想要在床上躺一会儿。 今天感觉上做了好多事了，时间又过得那样慢，到现在还不到午饭时间。是圣西林的功劳吧，她的那个印记不管魔力消耗是怎样的大，节约了不少的路程。 就是她今天一整天感觉都有些懵，上午没想到直接出城门就算了，就连刚才回来的时候看架势都还打算使用魔力水晶。 印记消耗再怎么大也不会需要时刻补充，更何况她后来还收起水晶了。没有必要时刻保持满魔力，为此还要去消耗魔力水晶。 从她回来开始算，昨天晚上接触时间不太长也没有做具体的事情，今天可是彻底的不太对劲了。是在东部边境的时候受到什么刺激了吗？还是单纯因为魔力消耗过大反应迟钝。 又或者是还有其他唐不了解的原因，因为前圣女的事情触景生情也有可能，今天还是稍微深入一点地提到了一些事呢。唐都没敢继续问下去，最近大家一个个的都不太正常。 应该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幻想乡，还是那场大雪？ 唉。 她说她忘了，唐倒是不确定她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说了。真忘也有可能，毕竟状态那样差，假忘也总不能追究。也就是说今天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不应该有更深一步的想法了。 应该是这样的吧？ 最近的人都不太对劲，最近的事都点到即止，憋屈劲很大啊唉。 也不算吧，核心之地的事情算是了结了，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湖底。 名字继承，相貌相似……可惜相差七十多岁了，不然还能联想到点什么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休息日(二) 这一天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平静且无声。 圣西林独自在房间里待着，她的消耗实在是不小，刚才不使用魔力水晶算是节约，这也并不代表她不需要好好地休养。 那就这么结束了？这样的一天，都还没有触碰到什么真正的核心，唐觉得有些不甘。这样的想法对他来说应该是少见，是先前那一个月等待太久了。 唐望向窗外，还是一样的好天气。也许外边并不是这样，圣西林都说了她家里那个阵法可以避避雨了，这里更完善，那种风和日丽的景象说不定也都是假的。 如果能够真的放下心来，单纯地赏风景这里还是挺不错的。可就算是赏这一成不变的风景也都赏了一个多月了，继续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如果能够有机会的话唐倒是想要再去一次湖底提前，做一点防护措施？ 唐发觉自己也累了，恹恹的没有精神。嘛，他至少也有参与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短暂经历不可谓不丰富，三次……那应该算什么，空间传送？但是圣西林是时间属性的，应该有别的什么名字。 明明是圣西林的技能，唐跟着一起走竟然也觉得很有消耗精神力。 就那样躺在床上，既睡不着，就一直望向窗外。外边风景不变，只有光线的变化让人能感受一点时间的存在。 太阳逐渐往西边偏去，接下来会是那个灯泡般的月亮。明明以单纯的亮度来说还值不上这个评价，奈何是出身黑夜，太过明亮都会被觉得刺目，哪怕光芒本身温和。 今天还有一次晚饭，可唐就想那么躺着，就那样躺着，没有别的动作。 饭盒大概也不会被收走吧，第一次的午饭就是误时了，到自己晚上过去的时候都还在。说不定还有早饭，也是那样被留到中午，然后替换掉。 这里的那个阿嬷看起来很善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在。也许有吧？圣女殿那边一直都有清扫，那一块儿算是常世了，又不会像独立的这块空间一样，仅凭魔力就可以保持得干干净净。 魔力，这里的魔力又是哪里来得呢？事先储存好了的吗？ 上一任的圣女的话，八阶以上的实力，说不定有办法可以让这个空间留很久。 那也挺久了，接近七十年不见衰败之色，或者是有后人在接着维护？反正应该不是魔力水晶吧，一个私人宅邸还要这样用魔力水晶可太奢侈了……那也不一定。 现在常识里能够长时间储存魔力的就是魔力水晶，有的阵法也许能做到，但是太稀少了，以至于在谈论的时候根本不会被提及。 对于圣女这样显贵的身份，又是在当时那样的实权时代，再怎么挥霍也不怕落人口舌的吧，那是时代的领跑者。27岁超越八阶的实力也能说明一些问题，说不定就是女神的扶持呢。 唐床头的柜子的抽屉里有一本书，是关于魔力的运用的，自然也是从圣女的藏书室里拿到的。上面还有很多的手写笔记，藏书室的第二段，就是多放置学术相关的书里都有笔记。 当圣女也是不容易的吧，又拿不到联络方式，自然要在其余各方面都多做努力。相比起这样，唐真的已经是自由太多了，当他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心得记载的时候总会这样想。 这一本魔力运用的书籍里就提到了关于留下魔力印记的事情，唐之前对这件事执念很深，这本书也看了很久了，每天一点点这样的，要到离开的时候了才看了一半多一点。 原本书就挺大部头的了，再加上上面的笔记，唐要花的时间是更多。那些笔记对他有一些帮助作用，也会增添一些不必要的疑惑，薇薇安在写下这些反馈的时候应该也是在初次阅读的时候，所以那些东西并不能再所有时间都帮助理解，但无疑都能够提到一些可能被忽视的地方。 不是什么高深的书，贵在讲得全面，讲得细致。其实很多东西唐之前在学院里都看过了，就是害怕错过什么，所以每一行大致都要再看看，笔记有的时候又很潦草，密集的时候能遮住文字，增加阅读难度。 还有两天就要离开了，这本书估计是没有办法看完了，要说遗憾也谈不上，就是觉得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有些可惜吧。 另外的事情就是关于阵法，薇薇安确实是有跟着幽冥大法师学习的，他的藏书室里关于法阵的书和笔记可不少，那些都不是能在书本的空白位置记下的了，每一本书她都能配上三本以上的笔记，而且这些书都更新一点，保存得更好。 圣西林这次回来也有跟他谈到法阵的事情，他心里是知道这个东西是有多神奇的，如果能够学会的话将来说不定会有大作用。但这很难，是公认的难度高，不然那么大一个圣殿也不会只有一个幽冥大法师法阵最出名了。 法阵这种东西的研究，似乎就是不到最顶尖的晨读就是可有可无，不是精通于此的人制造出的法阵消耗大不说效果还微弱。 唐想要学习的不是实用，就是能够稍微了解一点，将来就算遇到法阵也不至于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样的。 很多事情他都想要去学习，因为有用，哪怕是最高学院大约每一个学生都能感受到的药剂学阴影……不会有谁是没有受过药剂的福的吧？那些学徒是太热情了些就是了。 不过说实话，抱着这样的心情去学习，也不能体会到那些高深莫测的法阵威力的，就连圣西林她家里那个半成品也想不太出来，唐这些天不是没有去看过那些笔记的。 还是需要引导人啊，这种复杂而又依靠积累的学科，靠自己一个人是不太行的，那些笔记又没有明确标明序号哪一本应该先读。 也就是说，自学了一个月，在唐看到那些玻璃渣的时候，首先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一个阵法。到离开前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没有了实物也只是猜猜看。 还差得很远呢。 忽然竹门被大力地打开，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响，唐一个没拿住书都掉地上了，在伸手想要抓住的时候还撕坏了几页角。 圣西林倒是兴致冲冲，看起来刚才那段时间休息得不错，现在精神头又很好了。 “乔尔德，你饿不饿啊？我这几天学了很多菜！” “呃。”唐看着自己手里的三个个小角，感受到了莫大的罪孽。 这些书对于一个喜欢学习的人来说必定是珍贵的，更别说满满地写上了笔记的了。尽管只是小小的三个角，唐还是没办法以此来说服自己。 安慰的话可以由主人来讲，贬低书本价值什么的来让犯错一方安心，但他自己想不到，也不可能这么想，现在只觉得是心疼。 “我猜你就是！”圣西林还是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倒是好心帮还没有下床的唐把地上的书本捡了起来，“我一会儿做好了叫你还是你想跟着我一起去试试？” 唐抬着头结果那残缺的书，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能不能称得上幽怨。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别人的想法(一) 圣西林没有理会这些，她看上去正乐在其中呢，思绪也许早就和美食绑到一起去了。 唐透过窗户能看到她小跑经过的身影，她是在自己的异能空间里装了厨具了吗？唐在心里总隐隐地觉得有些不靠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书呢，唉，不管怎么愧疚损坏了别人的东西，事已至此…… 唐把书角塞到原先的页码之间，把书再小心放到柜子里之后就从床上跃下。做个饭而已，应该不会高处火灾吧？总还是小心些好，唐心中不妙的感觉太强烈了。 唐出去的时候圣西林已经到了湖边，东西都摆齐全了，她甚至还购买了火元素应急装置。 那种托盘一样的元素装置是将其他任何属性的魔力转化为火元素，再以此基础产生热量，相对于燃料为底的点火器来说更安全更方便携带，也更贵。 好吧，不管怎么说至少看上去是有备而来的，唐在心底劝自己放宽心一点。 现在有一个元素装置，一口矮石锅，还有一个架子支撑装置以及一些盘子。圣西林已经把元素装置打开了，手放到接入口输出魔力，到现在应该已经装满了，她还在继续输入魔力。 并且在这个时候装置也是打开的，能感受到火元素的跃动。锅也是放上去了的，隐隐有些白气朝上冒。 空气忽然凝滞，唐瞧瞧圣西林，她还在对着那口锅思考人生呢。 眼下情况实在是不好，唐有些担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圣西林转过头来，眼神中还带了点迷茫：“我没有买食材。” “那一直盯着那口锅干什么？”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眼神，唐也变得迷糊起来。还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怎么就突然变得呆滞起来。 “我在想我需要什么。”圣西林回答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先把元素停下？”唐一边说着，一边手已经蠢蠢欲动了，在圣西林点头过后立马关闭开关。 果然圣西林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啊，做饭这种危险的事情不适合现在做。 “那我出去买点东西先？你想要吃什么啊。” “圣女这边管饭的，我还不饿，一会儿你看看菜品是不是自己想吃的吧。” “但是你刚才还说你饿了。” “我没有那么说。” 现在就像是跟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沟通一样，总感觉圣西林的反应慢了一拍。是因为魔力消耗的问题吗？一定是的吧，这家伙平时反应力都超快的。 但是因为魔力消耗过度而变得反应迟钝，是说她今天的消耗以及超出上限很多了吗？今天是有经历几次传送的，也许还有她懂我加速赶路。 或者还是说，从她回到帝都的时候，魔力就一直没有得到恢复？ 这种时候再去纠结自己刚才说的是饿了还是怎样明显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必要的沟通还是要的，唐问了问圣西林是不是想要睡觉，她摇头。 还真是麻烦，唐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到约定的晚饭点了。先去把东西领过来吧，还没有把食物带到地理空间里来过，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会儿没有说话，圣西林又转过头去面向她的架子了，手还往上抬了抬。唐真的是好害怕她忽然再将装置打开，不过还好并没有。 唐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领了晚餐，是刚好遇见那个阿嬷的，从她手里接过之后又是小跑返回高墙，回头看的时候阿嬷还是那样倒着退到一旁。 圣西林还在架子那边，唐提着饭盒问她：“你想要在外边吃还是会屋子里？外边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从转头到开头，圣西林的动作还是那样迟钝，以至于每一丝变化都显得清晰无比：“我想去湖底。”她偏着脑袋，眼底没有藏着别的情绪。 圣西林看着唐，唐却把目光转向了湖心的亭子，然后再朝下。虽然是两个人的谈话，但是话语中的主角儿却在那里。 这大概过去了五秒吧，唐像是刚找回他的心魄：“那里很危险，我们不应该再去了。” 口是心非，明明他自己也很想去。但是圣西林目前是这样的状态，菲尔和图拉格情况也不乐观，就算要离开了，现在也不是应该去探寻秘密的时候。 “我实力比你强，我下水，我会用魔力连成一根带子，如果再到深入一些的地方太麻烦我就发出信号，你抓住带子就好。”圣西林望着唐，讲话的神色异常认真。 这和他想的差不多，但他不肯细想，圣西林想的还要多一步，也就多那么一步，水下的危险不能够被排除。 “你知道水下是什么吗？”唐问她。 圣西林摇了摇头，当然了，没人能知道水下到底是什么。那里真的有一股奇怪的魔力了，各种意义上。 唐继续说：“既然你不知道下面是什么，那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应对……不要只说是那些魔力光带，谁能知道更接近中心的位置还有什么？出了岔子就没有第二次补救的机会了。” 圣西林又往湖中心看了看，转回头来说：“没什么能难倒我的。” 唐一时语塞。 不对不对，不应该中了套，不应该顺着她的话想下去。明明现在的境况不是很好，没有理由因为圣西林的自信就折服了。 “可是你下水也看不见里面的东西，而且想想井，他一直那么担心你。你现在还是好好的，如果在我的面前再出了什么事，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这一次圣西林干脆转过身去面对着亭子没有回头，声音幽幽传来：“你还在意这种事。” 这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要一起共事自然要负责，不然又该在意什么呢？ 唐看见圣西林微微往后一瞥，随后又自己跳入了水中。 “喂！”唐扔下食盒一个冲过去扑到岸边。 他的双手已经能够触碰到湖水，但他不能下去。灵体无法触碰这湖水，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还需要是他来处理，如果在出事之前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那真是天都难救了。 可他应该怎么做？圣西林这样不听劝阻，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做不了多少的事情。 倘若，倘若那湖底的力量只是影响人心性还好，那他现在要给自己心理暗示，要将把圣西林从湖底下救出来为第一目标，而不是逃离什么。 井很担心圣西林，大家都很担心她，包括唐自己，所以她绝不能出什么事。 一定要将圣西林捞起来。 唐并不知道这样的剂量是否足够，他的心中像是有火焰在燃烧，让他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都是未知的危险，谁能确定那些魔力不会有物理层面的影响呢？哪怕只是扣响心门，唐也没有自信自己可以完全抵挡住诱惑。 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心中有火而面前有水。 唐将脑袋埋进水里，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况且如今已是紧急情况，入水后他就立即睁开了眼睛。 第二百七十八章 别人的想法(二) 圣西林在眼前蹬着脚，泳姿算不上优美。湖心的光芒依旧在，只是这一次让他感到恐惧而不是吸引。他需要从这光芒之下救人，这是他的责任。 身后响起男人尖叫的声音，已经不算陌生了，应该是图拉格将他丢了出来。 唐将脑袋从水中拔了出来，圣西林这样下去连可以联系两个人的纽带都没有了，危险程度上升得实在太快。 但是上一次她是能够通过自己出来的，也许真的没有什么能够难住她？而且，而且她看不见那些鱼，如果没有自己下去的话，上一次的事件说不定不会再发生。 应该冷静，冷静，在没有一场章台之前就保持这样最好，等真出了事…… 唐的心里感到焦急，背后又是刺耳的叫声。 终于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了，盒子只开了一条缝，声音从那里传来。这一次唐虽然依旧觉得这噪音烦人，却不想学着那痛苦的灵魂一般抱住耳朵。他感到自己的心不够用了，没有办法在同一时间照顾两方。 图拉格没有出现，也许是在暗中观察，但，更也许是不想再插手这些事，连带着那可怜灵魂的叫声都不愿意听到，直接将他扔出镜中。 不断重复的“冷静”两个字并不能带给人莫大的安慰，唐望着水面，心中只有紧凑的无力感，将要遍布他的整个思维。 他不是没有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打算，只是那样的打算，只是一个那样的打算。 时间在过去，唐只是时不时地顶着叫声探头去水下看看。 圣西林这一次游得很快，跟上一次需要一边判断不同，她看起来毫无顾忌。怎么能这样呢？那是未知的危险啊，怎么可以毫不顾忌！ 现在真不是什么说教的时候，那个人也不是一个会听教导的人，她连更委婉一点的劝阻都不想要理会。 不讲道理，毫无办法。 也许并没有过去太久，是唐探头的次数太频繁了，到目前为止圣西林也还是安全的，她在不断地靠近中心。 在上一次入水的时候，唐的习惯性动作超越他的安排，导致一口水狠狠地呛进了鼻腔，苦涩的味道一直蔓延到胸口，又冰冷。 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咳嗽，这是他身体本能的反应，可他又放不下心不去看水下的情况。在这个时刻他好讨厌水，为什么要将这么多的水聚集在一起，一点一点地存在，作为生命之泉存在不好吗？ 水下白光大放，就像是忽然到了晚上，那皓白的月亮真掉入了水中。 完全不能再去在乎咳嗽了，咳嗽是止不住的，但此刻唐必须下水去了。一边咳嗽一边下水，会再灌多少水到喉咙里？不能顾，只能尽力闭住嘴巴，到水下吐成几个大泡泡。 那股光芒拥有排斥力，哪怕只是处在边缘地带唐也能够感受到。他睁不开眼睛，只能凭着跳下来时的方向感知努力往前游着。 因为是在水下，他并不能知道自己是否有了朝前的进步，他只能拼命地划动四肢，不敢丝毫懈怠。 到后来他终于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横着向他装来，他希望肯定他怀里的是圣西林。这回又跟刚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他抱住了向他飘来的人，就能感受到一股更加强大的拉扯力。 他忍着眼睛的刺痛睁开确认了一下，水下白光太盛，只能勉强分辨出个人形。这样也够了，如果这水下还有什么其他的，还能飘到他的怀里，他直接被吓死好了。 方向变为相反，依旧不敢有所松懈，拽住圣西林往岸边走。圣西林也不是吃素的，先前那么长的路程都是她自己过来的，到现在如果诚实一点地说，依旧是她在带着唐走。 到了岸边的时候圣西林的力气终于小了许多。唐的身体更靠近岸边，就先着陆然后再将圣西林带上来。 圣西林保持着将手往上伸的姿势，到了岸上的时候嘴边还挂着笑。是那种傻笑，明明身上还都是水，明明刚才的经历那么危险，她还是傻笑。 唐没有讲话，他现在只顾得上喘气。圣西林也是，就算她还在笑，依旧是需要大口地喘气。 唐是坐着的，圣西林是躺下的，两个人姿势有所不同但感受到的疲惫应该是一样的吧？也许唐要更累一些，他担心的太多了所以注定轻松不了。 身后朱语的叫声更尖锐了，但他真的好累，累到连回个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为什么还是坐着的，为什么他还能够坐着，让自己的腰背僵硬地竖直着，他真的好累。 圣西林要更先一些恢复活力，一只手撑着地坐了起来，另一只手还是保持一条线一样，紧紧地握住手中的东西。 她发现什么了，真的发现什么了，而且还是全身而退的，根本没有需要别人来帮助她。唐深刻反省自己，圣西林做出那样的决定未必是心中没有准数吧？就跟那天和井说的一样，她从来都是个强大的人。 这种反省有什么用，还不如没有。 再和唐一起坐了一会儿之后，圣西林又站了起来。她还站不稳，脚步有些踉跄，看样子是没有打算去到那里，只是单纯地想要站起来，因为兴奋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唐的目光跟随她移动，自己的双脚却没有一丁点想要站起来的欲望，手也没有支撑自己的欲望，他现在还能坐着全靠的是僵硬。 只要足够僵硬，那就可以一直保持腰杆挺直。 “你看得到吗？”圣西林说话的气息还有些飘，“我手里有东西，但我看不见那是什么。水下的东西我也看不见，但是我摸了摸，这个是可以带走的。” 她的眼神让唐觉得有些可怕，甚至让他联想到一个人——焦客。那种疯魔了般的眼神。若焦客是为了自小被灌输的信仰，那圣西林是因为什么？这里的事情和她最执着的家乡应该没有什么关系，那个抛弃了她的家乡。 总不要是因为好奇吧，那样的答案太可怕了，比那个眼神本身还要可怕。 圣西林在唐的身前慢慢地蹲了下来，她的手也僵了，所有指节都在泛白，她甚至需要另一只手的帮助才能够让被她紧紧捏住的东西显出原身。 但唐也看不见，他拥有那样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躺在圣西林的手心，可是他也看不见那是什么。与水下的东西还有所不同，在水下他至少能够感受到光明的元素，但是圣西林手中的东西就像是席勒让猜的手心糖果。 旁边的盒子被打开了，发出的声音像是气体过度饱和冲破容器发出的声音。 朱语出现了，他那副样子太骇人，唐甚至有些想要去蒙住圣西林的眼睛。但圣西林的眼中没有害怕，她只是有一些疑惑。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别人的想法(三) 朱语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终连他整个人都消失了，化作一片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物质构成的东西浮在盒子上方。整个过程结束得很快，瞬息之间眼前就只剩下一块红色的碎片了。 唐凝视着那股红色，总是红色，红色已经快要在他脑海中成为坏事情的代名词了。 圣西林也是痴痴地望着那枚碎片，似乎是在想要从中弄明白些什么。 但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特别的事情来打破他们的平静。 朱语的灵魂现在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块碎片。好消息是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再听见他的惨叫了，坏消息也是这个。 疯狂地反复打开任务栏，无连接的标准页面呈现在唐的面前，这最后一点消息也没能幸存。 感觉不太好，但至少现在是安全的了，不会再发生点别的意料之外的了，已经没什么可发生了。 顶多……顶多再多注意一眼就是了。 “呐，圣西林啊。”是唐先叫了圣西林，看到她的眼神却自己顿了顿，“你下回……等我更强大一些再做这种冒险的事情好不好？” “为什么？我又不需要你的保护。”圣西林睁着她无辜的双眼。 讲的好有道理好没错哦，天使不就是那样的设定么，强大的天赋不输任何人，有这种自信自然正常。 本来也就是这样，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眼色呢？唐自己都要觉得没理的。 “不然不要在我面前也行。”唐实在没忍住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圣西林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也没确定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听清。也是罢了，这种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 现下里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唐把目光转回到那枚红色的碎片上。能浮在空中，想必是拥有魔力。 虽然那无形的另一半是圣西林从湖底捞上来的，但朱语是否可碰还是一个问题呢，他的怨念可不浅，按理来说这种存在都是不好招惹的才对。 反正既然有一半是原先的朱语构成，那这个盒子还有一半的可能能继续装下这个碎片吧？ 但那盒子也是不同，被里面的东西撑开倒在地上。只是从外表看来朴实无华，唐伸手过去并不能触碰到盒子的本体。 圣西林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是知道了个大概，上前就将盒子拿了起来，碎片也随之被装起。随后她转过头来一笑：“今天就没事了吧？这个盒子先借我研究研究，明天还你。” “那边还有点东西，其他没什么了。”唐因为刚才想捡盒子还蹲在地上，一时半会儿也不想起的，只指向木架那边提醒圣西林。至于那个盒子的事情唐觉得没什么好讲究的，反正讲到根本那盒子根本不是他拿得住的。 圣西林倒是精神头不错，明明刚才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莫不成不关魔力消耗的事，她就是一直惦记着湖底的东西才心神难安的？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水下光盛，唐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对圣西林而言就不一定受那光的影响了，她又是个死追究的个性。 圣西林也没顾别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真打算回屋休息去了，像是暂时性的把别的一切都抛到一边去了。所以大概，水下至少是个让人可以放心的东西？ 唐索性懒得起身了，反正地上还有一个盒子。 今天的晚餐有一小块派，一盘内容丰富的炒面，一个煎蛋和一根烤肠。常理讲应该还有汤的，刚才唐走得急应该是忘记带上了，也没什么关系，屋子里有水……水壶今晨翻了一个，一会儿得过高墙再去打点热的。 东西虽然还在盒子里，却大都脱离盘子的范畴了，唐都懒得动了，就地把东西给解决了，再将盒子送回去。 其实今天可以不吃的，面条和酱料都到处飞去了。那也不能怎样，吃都吃完了，以节约粮食作为美德标准之一还是挺不错的。 这一天大概不会再发生什么了吧？唐抱着空荡荡的饭盒，受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站在原地默了默，还是先将饭盒送到高墙后头，回来时路径圣西林在的屋子就敲了敲门。敲到第九下的时候才有了回应，圣西林竟是从更旁边、离唐房间更远的一扇门内探出了脑袋。 “有事吗？”圣西林是弯着身子，只将半截脖子和脑袋露出来，其他部位还在门缝后边藏着。 她这副模样，说到底也没多大不同。 “你有没有换洗的衣物？”唐问。 “我什么都不缺。”圣西林如此回复。 唐点了点头，那就没更多别的事了。刚才只顾着把饭盒送回去，都忘记要打水这一件事了，此时正好想起来，跟圣西林提一嘴以此别过就要去了。 “诶！” 唐都往前走出去好几步了，又听见有人在叫他。圣西林这个时候从门里站了出来，身上是穿着衣服的，看起来没什么大不同。 “你有好多面具，我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你，就把我看到的当成你是没问题的吧？” 唐有些琢磨不透她说这话的意思，在他自我的认识里就算是不爱把话提到表面，他也从没有过多少副面孔。不明所以，却也不会因此再生出什么问题，他就简单地点了点头。 “那好，那以后你也是我的朋友。你现在过得不太舒坦，我给你一个建议，多少有一点野心吧，那才适合你。” 野心？是指所求么，唐现在多少还算是有点所求吧。但是这回他没有急着答应，思索过后望向圣西林说：“那我也给你一个建议。” 唐只说到这里，剩下半截话差点没有说出去，还是圣西林再追问他才不得不讲出来。 “也许你可以学会后悔，凡事为自己留一点余地。” “我一向就只考虑自己。”圣西林的回复是这样。 唐点了点头，最后说了一句：“我还要去打水，你好好休息吧。” 圣西林回应过后就回身关上了房门，唐也是时候去打水了，再不打都不会渴了。 好像这次圣西林一来，自己心中的疑惑都消了大半了。虽然也有新的，比如说朱语的事情，但是呢，反正现在盒子都还没拿回来。 而且水下的东西也不算是真弄明白了，只是有了今天晚上那一出感觉多少有些变化。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还有事情尚未完成，但已在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始终能有一天到达终点。 这话其实并不算做真理，许多人走了一辈子也走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所以今晚的感受更像是觉得自己走对了路。走对了路，然后双腿还能有所行动，双目还能有所辨识，然后能抵达终点。 第二百八十章 雷迪家的瑟维(一) 洛维斯王国有一种红色花开得最漂亮、最鲜艳，也拥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洛玛。洛玛传闻是和一个已经消亡了的文明有关系，在他们的语言中洛玛的意思就是“这世间最正确的美”。 既是经历了文化的交接，另一种语言始终不能概述出原先人民对它的喜爱，“最正确的美”这样的话语，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别扭，但洛玛确实找人喜爱。洛玛树本身娇气，对土壤品质、空气湿度、光照都要求严苛，如此娇气的品种想要延续下去没点讨喜的本事是不行的。 红色的花虽然不少，但像洛玛那样一簇一簇能将天都染红的却难做到。洛玛本身是长在树上的，在这方面是更占优势的，隔着大老远就能被瞧见。 洛玛还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味道浓烈热情，喜爱它的人恨不得每天都站在树下。但不喜欢它的人也着实不少，这不是为了它的花不够美，或者是因为不合心意就要贬低它。 洛玛树活得越久，花开得就越多越大。现在王都的洛玛树最年轻的都有四十岁了，当它们集体盛开的时候，空气中就全是花粉。 洛玛花的花粉还会带一些绒毛，这样的大杀器一出场，街上的人都要少许多，难得看些人出来，脸上还要蒙着面巾，就跟在沙漠地区生活的人一样。 据说现在王都里那么多洛玛树都是在比罗威尔时期种植的，是为了祭奠他的母亲曼陀莎王后。 如此不便民的植物在初显弊病的时候就有民众要求砍掉，但到最后王都也保留了近五分之一的洛玛树，这对于比罗威尔国王来说算是少见的硬骨气。 史书上是那么记载的，很多时候比罗威尔国王都在“为国家和睦做出贡献”。有些时候做出退让的事情是因为民众要求，那没什么，有些时候是圣殿，有些时候是权贵，有些时候明明跟民众谈不上什么关系也在“体恤民情”。 唐坐在马车上，用湿布搭着脸，正准备返回学院。他很幸运不会对洛玛树的花粉过敏，只是也不喜欢那样的东西轻飘飘来挠他的脸。 马车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圣殿的法师，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头发黄色偏一点点棕，不是很高，脸上的纹路明显，带着一脸温和的笑。 其实要完全说他是圣殿的法师也不全对，瑟维背后的家族是近几十年异军突起的雷迪家族，也是王都势力中与圣殿关系最好的。像是别的家族是不可能将家里嫡系的血脉送进圣殿的，雷迪可不这样。 瑟维在家族里应该地位也不低，在圣殿里地位也不低，关键的是他还一直盯着唐看。 不是焦客那种看似温暖一旦接触就感受透心凉的目光，就和他本人的笑一样，用力地释放真心。 唐是想说，看着确实不是一个坏人啦，但那眼神太赤裸地表达了他的兴趣了。他对唐很有兴趣，不是那种兴趣，就是，也许听说了在这个无法与神宫取得联系的时代，有个可能更接近光明女神的圣子的传闻。 他不讲话唐自然也不想讲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至今还没搞明白这群人到底在怎么争斗。眼前这人是哪一派的，权或神？ 但唐也知道这人迟早会开口的，不然现在在他面前的应该是焦客才对。 “圣子殿下喜欢洛玛树吗？” 一个看似平和的开头……总不能是暗示了比罗威尔国王吧？ “花很美。”唐回答。 瑟维点了点头说：“确实，美丽的东西通常都会带点遗憾。” 这句又是什么意思？通常来讲第一句话做个开头，第二句话就要把平凡的讨论带往讲话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去了。 美丽的东西通常带有点遗憾，美丽的东西在这里应该代指人，他想说的是薇薇安？或者是光辉这个身份？遗憾倒是容易想到了。 唐只是跟着他点头，不开口发表什么实质性的意见。 瑟维又是笑了笑，带声音的那种，他的笑声听起来很豁达：“圣子殿下不必这么拘束，瑟维与殿下是一路人。” 一路人？那都是神派咯，唐本身是没有站队过的，但他是这样的身份。就像薇薇安一样，明明自己并不相信女神还存在，或者说是女神还没有抛弃人类，但她是神派。 焦客也是神派，唐平日也就跟他们接触了，权派的几位也就在第二次洗礼的时候远远地晃上一眼，之后就再无交集。 但是瑟维是雷迪家的人，雷迪家的人……唐只知道个阿尔迈密斯，阿尔迈密斯的话跟薇薇安关系挺好的。嘛，从上一次的焦客的态度来看，至少自己还没有被放弃。 那焦客那么放心放心地告诉自己这位瑟维先生会代他将自己送回学院，是不是说焦客认为他不会是个什么麻烦？ 时刻注意不要说什么要不得的话就好了，实在有什么麻烦的问题就年纪小来王都没多久只顾学习不知道！ “都说是一路人了，瑟维便不隐瞒什么了。都说圣子殿下是从东部边境而来，又帮助圣殿找到藏身那边的祸害。圣子殿下不必紧张，瑟维仅想代表自己问一问，圣子殿下对于‘反质’有什么看法？” 唐盯着他，忽然觉得他说的一路人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如果是神派的人又怎么会说仅代表自己想要问一问了？ 虽然事情发展跟原本计划有变化，但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反质。 瑟维也并没有因此失去耐心，只是跟唐解释了一下，那是一种奇怪的力量。如果把平日里大家的魔力比作正，那么反质就是负。 这个正与负代表的是向两个相反的方向发展，都各自拥有力量但不能相融，在一起甚至会互相吞噬。 瑟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种力量究竟能不能被算作一种奇特的魔力，他只说是有幸见过一次反质，觉得那力量和魔力水晶竟然出奇的相似，就是攻击性太强，与魔力水晶的万物包容截然不同。 “是……黑色的吗？就像烟一样。” 在巫妖堡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唐本来就没算深入进去过，他能肯定的是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他只记得在巫妖堡的时候有一种令他不安的黑气，他还为此担忧过。 于他而言，在离开巫妖堡之前都没有感受过那股黑气带来的危害。瑟维在此刻提了出来，甚至唐现在都觉得他是专门为此来找他的了，这件事情不会太简单。 只是当他在描述这种特性的时候，不由地想起了图拉格。 “如果是实验在生物体上，当生物死亡的时候确实会化为一股黑烟飘走。平时的话就像一根根丝线一样纠缠在一起，放到二种的魔力水晶里还会像墨汁一样微微晕开。” 瑟维讲话时神色认真，是不是微微眯起眼回忆，看表情还有些陶醉。 所以，这人竟是个沉迷研究的呆子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 雷迪家的瑟维(二) 大约是见到唐迟迟不再开口，瑟维又连忙补充道：“圣子殿下不要误会，瑟维只是前些日子听闻东部边境出了点厉害的玩意，只觉得太过奇妙一时心中放不下，又听说那适应着殿下才发现的，实在是按捺不下请问的那颗心啊。” 这人……到底是在做什么啊，但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只是击杀过携带那种物质的怪物，并没有了解到本源。瑟维先生您现在就知道的信息应该都比我多很多。”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要控制控制表情，但最后在真诚和无奈之中无法做出抉择，也不知道最后表现得像个什么样子。 “真是可惜。”瑟维无奈地垂了垂头，默了一会儿又换上笑脸看着唐，“圣子殿下还真是少年英才，被反质所感染的魔兽也能击杀……那会儿圣子殿下才十一岁吧？” 唐点了点头，初次见面的热情唐还不太能接受得住，更别说是在现在这样的世道下了。 瑟维接下来没有再围绕反质的事情说下去，剩下的也很简单，就是稳唐平日里有没有空出来聚一聚，年纪小不能喝酒也可以分享一些好玩的事情。 也是个爱喝酒的。 两个人一路下来感觉还算融洽，虽然对于唐来说大多只是应付。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之后会怎样就只有让之后再来看了。 是圣殿的法师啊，不知为何唐又想起了隆米尔。最近一段时间牵扯到东部边境的消息太多了，圣西林专门跑了一趟东部边境，不知道她到底是去干嘛的。瑟维先生也是，前段时间刚从东部边境回来。 在王都的人和东部边境有着牵扯不清的联系，在东部边境的人最后如何唐却没能亲眼见到。总之，圣西林说得是那里好好的，圣西林的话唐是信的，因为她在地界，应该，应该是不和任何势力有所勾结的才是。 隆米尔还有些不同，他本身就是王都的人。二十一岁的时候就那么高兴地四处宣布自己是三阶的魔法师了，但是到王都来看的话还完全不够啊，连去学院都没资格。 这个人背后的权势应该不大，自身也没什么天赋，要真说有什么地方能助他生存也只能是拍马屁了吧？唐不怀念他的马匹，唐只是想到了他。 瑟维后面应该也是发现了唐的走神，所以逐渐的话语也少了，唐之后因为到学院门口了忽然清醒过来才自觉愧疚。 这位法师先生心里是好意的，但他对学院的研究应该也不多，特别是对y班，所以他是不能带路反倒需要让唐来带路的，唐干脆就委婉地劝他回去了。 今天早晨被叫起来的早，路上的时间也长了一些。 不是要贬低瑟维先生什么，他今天的表现是很单纯，就是一个痴心探索新事物的学者模样，又是和圣西林不同的类型。 为什么是今天，又为什么要聊到反质……瑟维先生对那兴许有些兴趣，但兴趣应该没有大到赶时间来陪送的地步。唐觉得是一种试探，他先说了是一路人，他是来试探到底是不是一路人的。 不管怎么说，应该不是站在利益对立面的人，将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冲突吧。唐现在对一切的把控还不是那么清楚，也许站在他的这个位置上想要完全不去接触那些权贵是不可能的。 可圣殿又不希望是那样的，他们到现在为止势力已经稳固了，战局也稳固了，不想多生变数也是应该的，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但是为什么圣殿又要承认他的身份？直接让他从这个世间消失掉也不见得是什么问题，只要不声张，当时见证一切的只有自己人。 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能确定一点是这次自己从曼陀莎森林回来之后，变化了的东西太多了。 一年半的空白时间，y班已经从第一级晋升到了第二级。可y班又是那样的特殊，特殊到即使别人再怎么变得天翻地覆，它的教室也只能在那一个位置。 圣殿还除了不少力的呢，怎么可能说换就换。在营地的时候大家也有过交流了，该知道的东西都是知道的。 只是有些东西还是不能一样——索迪亚老师依旧没有回来。 关于这个消息唐早就被打了一剂预防针了，圣西林从东部边境回来，以她的速度应当是要不了太久的时间的，那个时候索迪亚老师都还没有启程那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又说是索迪亚老师离开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他们二人，现在就算作为诱因的二人也才只回来一个，班导他不会来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只能期盼他在东部边境能过得好吧。 唉，在王都为人师表尚还经常喝酒，偶尔烂醉，到了那么远一个没什么人认识的地方，会怎样表现不是一件难想的事。 而且y班已经气走了好几位导师了…… 是否真的是气走的不好讲，权贵子弟盛气凌人一些的也不少，总之不大愿意接y班这个烂摊子。事情又不像那么简单，就跟有人在从中作梗一样的，而且是从一开始，甚至早到y班成立之初。 没了导师的辅助，对y班各人来说好坏程度都不一样吧。像是井和郎逑，他们本来就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没有导师的引导他们依旧能够学得很好，而且更加不是只针对考试。 学得更广也更慢，好歹还算是能利用学校的资源。 杰季有没有导师引导也都差不多，总是不愿意听的模样，就算看他上课活跃，实际上课堂的内容一点都没记住。他的内心是抗拒学习的，具体的原因唐是不知道的。 卡尔和桌弟都是自己没什么主意的，因此受到的限制会更多一点。 至于唐自己，他觉得有些不好评价。他同样是如果有老师带着会更好，但是要评价自己，他总是不太好评价的。 先前看过好些书，现在他想要多去修炼魔力，就算整日在静室里带着也好。 有了新的修习思路，在加上静室符文的辅助，他相信他的进步能快上不少。只是与此同时他也认识得到，不管再怎么急于求成，魔力提升的过程始终是缓慢的，如今他三阶的水平在整个初级部都不算低了，三阶已经是初级部升入高级部的标准了。 无人看管，教室却更加冷清了。 现在y班教室里只有五个人，杰季还没有到。第一天开学就要迟到，真不愧是杰季啊。等到他来了，一定还能热闹起来，在营地的时候y班都还挺热闹的。 杰季要当y班大哥的话一定比不过郎逑，但没有他的y班在逆境中凄惨的味道会更重。虽然挺古怪的，唐还是确认杰季是y班重要的核心。 自己可以不在，圣西林可以不在，甚至班导都可以不在，但是杰季一消失，总觉得这里都变成另一个地方了，大家只是埋着头各干各的。 外边还有洛玛树的花粉，肆意地骚扰着行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祭剑之事(一) 然而还有洛玛花粉飘不到的地方——对于这种娇贵的花来说很多地方都不适合生存，这里要将的是与温和天气永远绝缘的地方，直布。 特蕾莎已经完全笑不出来来了，这一个月来她的眉头就没有打开过，只能呆呆地看着曼德和佟乐交流最后的一些事。 这次祭剑并不寻常。 祭剑需要的准备期很长，那段时间特蕾莎每日都能见到佟乐。直布的城主世代都与一半的王剑相伴，对于祭剑相关的事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了。 所以特蕾莎能听到更多的消息，比如以前深渊的魔兽是遭到光明女神的迫害，但深渊魔兽的力量远超现在地界生物的理解，它们大多能够留下灵魂。 光明屠杀魔兽，是将它们的身体消灭了，却不能让魔兽的灵魂一同消散。据说有一些被带去了神界，剩下还有一些就留在地界作乱。 五代以前的魔族之王因错达乐是有恩于地界的，但这一点别的族类都不感恩，因为他们不信。他们不相信数千年前辙被消灭的魔兽还能留有余魄，还需要由王剑来镇压，所以在特蕾莎了解到的历史里也从来没有这一段。 特蕾莎也有询问王剑是否是因此而断的，佟乐只是摇摇头，也没有说出原因。 王剑虽然断了，依旧能干出镇压深渊余魄这样的大事情，它也还能干点别的。 但这不是好事，在祭剑的时候王剑忽然发狂，剑气削掉了曼德古里的一只手臂，霎时鲜血长流。 这样的情况没能持续太久，曼德是因为王剑不同寻常的变故分了神，一时没有留意才被剑气所伤。 魔族向来都是身体力量的巅峰，身体强悍自身恢复能力必定也不弱。而曼德是魔族之王，对于其他种族来说王兴许还要一点大智慧的成份，对于无坚不摧的魔族来说他们的王只需要强大就好了。 祭剑结束的一月之后，曼德的新手臂终于完全长好了，也还只是外形，特蕾莎这几日还是没有见到曼德如何使用那只手。 曼德的身体是地界最强的身体，所以想要再重构一个部位需要的消耗也是极大的。平时极难被损伤，一旦真有什么闪失就是大伤元气。 之前强行假死是一次，来祭剑又是一次。特蕾莎先前还挺高兴曼德愿意出来走走的，而且还是带上了她，可现在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佟乐说王剑伤人是世间将有变化的征兆。 这种事情其实也不必她说出来了，祭剑时间缩短本来就有问题，如今又是这么一出，想说是日常都不可能办得到。 此事一出，崖衣提前返回王城，连另一半的剑都顾不得带回去。他也是不可能带走的，当时的王剑煞气外露，若不是曼德在不知道还要伤到多少人，那种凶光是剑匣子关不住的。 剑匣和王剑后来都被交给伽多卜保管，那时候王剑还没被完全控制住，只是勉强装入匣内，结果那个长平脸还挺高兴的。 虽然特蕾莎很喜欢佟乐，也不希望佟乐受伤，可无论怎么说王剑都是该交由她来保管的才对。特蕾莎有问过佟乐，佟乐只说是伽多卜这两个月来心情不大好，所以就让给他了。 特蕾莎真的不理解，这是关系到一个族群，甚至可能还关系到整个地界的大事情，怎么能被一个长平脸的心情左右？而且她是真的见不得伽多卜那股得意洋洋的劲头，祭剑的时候这人明明什么都没能帮上。 好消息是听说他有一天想要打开剑匣，结果被剑气削掉了一根手指头。他跟曼德可不是一道的，他的指头被王剑截去了就是真的没了，那晚上的哭喊声真是惊天动地。 按理说这是应该罚的，但留在直布有权处置他的人是曼德，直布城内有权弹劾他的是佟乐，这两个人终究没在这事上追究。 那之后也没怎长平见笑了。 特蕾莎也笑不出来，他常常看见曼德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偶尔说几句话还全是她在问问问的。 曼德忧心的不是他那新长出来的胳膊好不好用，他是担心崖衣这次回去告诉雷这边的事情之后雷会发兵进攻人类的地界，雷将军等这样的征兆等了好多年了，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为什么要担心将军出兵的事情？人类很弱，只不过是数量多，他们整个族群加在一起也打不过曼德你的吧？” 当时的特蕾莎是这么问的。 其实她的想法和无言军团的很像，她也不明白曼德古里这么强大为何要下令魔族安守在如今贫瘠的土地上，毕竟曼德可是被称作地界最强的存在。 而曼德古里的回答令她以外。 曼德说，他的命令是给低阶魔族听的，那些魔族自身实力不济好歹还会忌惮一些来自上层的威力。至于那些高阶的王族与亲族也就是明着让魔君三分，暗地里该做什么还是得做。 问题就在于他们失败了，用八千高阶魔族的生命验证了曼德的话。 “这个世界有它的规则所在，没有到正确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徒劳无益。” 曼德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平静，特蕾莎也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联系到他自己身上。 曼德一直都是那样，什么事情都想得很通透，一遇见自己的事情，就总是执念深厚不可自拔。 有时也算不上太通透，他还是单纯的。如果不是因为觉醒过来的逆天力量，也许他能活得更自在些。 可是又有谁人不是那样呢，若是没有讨厌的束缚，有谁不能更轻松快活些？但原先的经历不同，所认定的束缚必然也不同。 特蕾莎叹了口气，这些日子算不上能成长多少，就是伤心的事容易出现，所以心境也随之变得悲观起来。 曼德的决定是回去，他表面上没说什么特蕾莎也清楚新伤旧伤叠加，曼德又得费上好些日子。 最开始曼德是没有明确目标的，他的想法是去看看石碑岭，后来因着祭剑也是去了。 曼德不让特蕾莎太接近，特蕾莎就只好远远地望着。还好佟乐也在，她不是需要时刻守在王剑身边的，于是经常能来陪特蕾莎解解闷。 佟乐说那些深渊余魂还留有意识，魔君是在与那些意识交流。 交流过后曼德有了新的方向，他说要去找世外的灵脉一族问一点事情，但祭剑结束后这个计划又变动了。 特蕾莎觉得悲伤，又不知道悲伤从何而来。曼德活了很多岁了，他所经历过的残酷可不比现在只断一只手臂，更别说到离开的时候都已经长好了，她没能为曼德出上力那也是常态。 当初年纪小，说倾尽妖族最后血脉之力，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魔君也不能够轻易忽视。十二年走过来，依旧是什么忙都没能帮上。 曼德还是眼光毒辣的，他看得真准。 特蕾莎恍惚间抬起头，正巧撞见了曼德的目光。还是那样平静安宁，除了对生命的感悟其他时刻见不到一丝波澜。在那样的目光下，任何秽恶都会无地自容。 特蕾莎平日里很喜欢曼德看她，哪怕只是随意的一晃神。也不只是看她，曼德做的事情她都觉得好，就算有的是偶会觉得别人不好，出声阻拦也都非出自本心，毕竟曼德比她要强大那么多。 第二百八十三章 祭剑之事(二) 曼德古里已经停下了和佟乐的交谈，逐渐向她走来：“最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想什么？” 特蕾莎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是为了我的事大可不必，我可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当然不是曼德你拖累了我！”特蕾莎好多天都没有这么大声地说话了，注意到周围那些魔族的目光也渐渐收了声。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曼德古里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特蕾莎当然知道，曼德是不会承认很多事的。也许在他的生命里就没有遭遇过失败吧？他是那么的强大，那么不服输，那么愿意为自己所追求的事情努力……所以对他来说应该也不会有失败，最多只是尚未成功。 特蕾莎只是体验过失败，对于她的人生来说不可抗拒的事情太多了。她总是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曼德可以事事顺心不被这个世界束缚，一方面心里又不能算坚信曼德可以打破一切的规则，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寻人寻得那么幸苦了。 再强大也好，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本来就是两手空空地前来，到要离开的时候也不需要收拾什么，曼德只是还要跟佟乐商量一些祭剑之后的事，看样子也已经商量完了。 这一次的祭剑非比寻常，其后果究竟如何也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对于现在的魔族不过也就是对未来的事情提前做一点打算罢了，也是没有方向的打算。 再之后会怎么样和特蕾莎就没什么关系了，她和曼德始终是要离开。 佟乐原本打算为两人设一个饯别宴的，这事被曼德古里拒绝了，他不想再那么大费周章。 就这样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知道曼德现在比来时更虚弱一分也没什么不同了，活到垂明山上过得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在直布这边有趣，直布至少还有佟乐城主可以做个伴。 特蕾莎带着些忧愁最后要再看这城一眼，下一次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虽然风景算不上上乘，这里的人都挺好的，除了那个长平脸和娘炮。不过这两人认真算起来也不是直布的人。 “如果有什么大事件可以找崖衣，无言军团里有人知道我的住处。” 这是曼德交代给佟乐的最后一句话了。 城门打开，八列卫兵手持长矛半跪在一旁。虽然曼德已经拒绝了设宴，这种魔族最基础的礼仪是推脱不掉的，也没有道理再去推脱。 伽多卜因为断了一根食指最近总是疯疯癫癫的，曼德没有要求他的出场，也嘱托佟乐不用叫他来了，结果到最后时刻伽多卜还是到场了。 “佟乐维末！我的剑被你藏到哪里去了！崖衣大人任命了我来守剑的！” 又是差不多的无意义话语。他既然敢擅自启匣，王剑便必不可能继续交由他来保管，这差事最终还是回到了最适合的佟乐身上。 佟乐也是为难，低着头向曼德古里请示。 伽多卜本来就目中无人，前些日子闹腾就闹腾了点，现在魔君要从直布离开了，崖衣也不见得近期会归来……王剑始终是要来取回的，但在王城的事情也要先交代好，那边的麻烦可比一个伽多卜大上不少。 佟乐也许早就想请曼德古里帮忙，只是一直苦恼于无机会，这个伽多卜倒好，早不好晚不好，偏偏在魔君将离的时刻跑出来闹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曼德古里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魔力化为一张小符，飘到伽多卜的胸口上贴着，这下是真的安生了许多。 “七日内他不会醒来，将他送回上越去吧。” “是。”佟乐颔首没多说别的。 只是七天而已，这伽多卜如此癫狂，特蕾莎实在是有点放不下心，佟乐前去照顾被叮嘱的伽多卜了，特蕾莎就扯了扯曼德肩上的带子问他：“那他醒来之后怎么办啊？他会不会再来找直布的麻烦？” “无妨，直布也是次等城之一，上越再怎么着也得忌惮一二。就算是城主疯魔了，城内的其他人也不会放任他做傻事的。” 也是，一座城池就算城主的权力最大也不会只有城主一人管事的，一座城池的利益跟一个人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那些都是要办大事的人不会拎不清楚的。 只是特蕾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佟乐，佟乐小姐是那么的善良，遇上这种疯子可太吃亏了。 “先前就听说佟乐小姐身边的人因为‘冲撞’了上越的这位城主而受到责罚，如今都还出不了门，这事还传得挺广的……唉，我们也要走了，就期待小姐能过得安稳些吧。” 曼德只是保持身体的笔直，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讲话。 佟乐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毕竟一边是讨人厌的自大狂，一边是谦逊有礼的魔君大人，她也不可能一点不明事理把魔君留在这里吹风。 直布的天气可不太好，已经是尽力选了一天状况稍好的了，被伽多卜那么一闹，又开始吹起了大风。 “直布城主恭送魔君。”佟乐也像那些卫兵一样半跪在地上，随即卫兵们用自己手中的长矛末端狠震地面，发出金石相撞的响声，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恭送魔君”震得人耳朵都有些刺疼。 直布人口在各大城内都不算多，最重要的是气势。 直布因为原先是一个村落发展的，又不怎么接纳外民，人与人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血脉关系，人心齐，力量也大。 这是特蕾莎这么多年见过最震撼的场面了，比经过深渊、去到海底，或者越过广袤的森林还要震撼。那些都是这个世界耗费了不知多少时日才演化出来的，遇到时心里总有些准备，而眼前这些，是活生生相比世界又渺小得多的族类靠自己的力量造出的浩瀚气势。 如果可以，特蕾莎以后还想再来一次直布，这里的每个人都那样的可爱。 前几日在街上的时候还有个老妇人用粗线给她编了一朵花呢，都没想到收钱什么的。还有好些小孩给她糖吃，都是不认识的天真烂漫。 红花她还收着的，糖因为这几天的心情只在刚收到的时候作为心意当着孩子们的面吃过几颗……那些孩子是真的善良，平时自己吃一颗两颗定都是打算着来的，见到她是把家里的老弟都翻出来了吧。 也许是因为她是与魔族不同的种族，又是外来人，也许还有些曼德的因素，总之特蕾莎是被那些孩子的纯真感动得一塌糊涂。 到了临别的时候才想起这些来，特蕾莎真是有点气自己。 因为曼德受伤，因为长评脸的讨人厌，就把这些闪光点也一起忽略掉了。果然离别是这世间最令人伤感的事情，拥有时不懂得珍惜也是这世间最常见的事情。 一步步地走出直布，特蕾莎还是忍不住回头。 第二百八十四章 独自(一) 相比起前两日，少年觉得他现在的待遇好多了。哦，他现在叫初始，偶尔巫妖王嫌麻烦也会直接叫他初。 他能习惯许多身份叫他怎样都行，只要最后能做上贡献，但是这个名字他花了太久才记下。 名字代表的是一种符号，一种可以被别人记住的符号，少年外表的他总觉得这样的东西很没有用。 前段时间费厄斯还不太死心，执着于更多实验品这件事情，后来的他总算发现，在反质的适应性训练里只有初能够活下来。 具体的原因他有尝试分析，但显然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反质的力量超出目前生物的认知，没有人知道它们到底因何而生，费厄斯就算在神宫待了多年也得不到答案。 所以他也不明白，那些还在因何而死，也不明白初始是靠的什么活下来。他不断地在初始身上试验，得到的结果是他的身体对于反质的适应性非常好。 能够让一个毫无天赋的平凡少年一夜间获得媲美三阶的力量……这还不是极限，这种魅力的力量让费厄斯着迷，获得力量的少年偶尔也能被爱屋及乌一点。 但对于初来说，这种爱依旧是无边际的“了解”。 刀割、捶打、毒药……凡是这世间能够被想到的伤痛初每天都要经历一遍，而他从来不会叫疼，这一点是费厄斯最喜欢的。 到今天，初还活着，所以他也知道自己对于费厄斯来说的非凡意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今天费厄斯带了一批新的虫子来，就是明卡特城外边的。那些虫子在巫妖堡正式开启之后体积就小了不少，费厄斯拿反质给他们当养料。 还是老样子，地界的寻常生物根本无法承受反质的力量，修习过的人又会因为属性原因，自身魔力与反质排斥。这些虫子也活不了多久，费厄斯是想利用它们最后的生命。 沙蠕虫的牙是一排排的锯齿围成圈，它们还可以小幅度地转动。这些牙本身也是用来吃虫子或者植物的根基的，在反质的作用下，可以用来“锻炼”初的身体。 怎么样都是一样的体验，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初跪坐在地上，看着费厄斯居高临下地问他疼吗，他只能摇头。 接下来是针剂，是很浅的淡橙色，光看颜色初也判断不出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一旦接触到身体内部的魔力便立即产生排斥感，像是将要溶解什么。 这奔涌的消斥力让初觉得难以忍受，他也明白自己本就不该是什么都能受得住的，所以这一次他理所应当地败了。 皮肤充斥着血色，筋脉全部凸显，毛孔也随之放大。 明明是消融的力量，却让少年浑身充满肿胀感。他看着费厄斯平静的眼神，终于发觉到了什么。 还好很快这些力量开始衰弱，它们最终还是被吃掉了，被“反质”吃掉了。 费厄斯没有再说什么，初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喜乐。 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压迫与紧张，是他习惯了的氛围。他担心的不是那些试验，是那些试验所带来的后果。 到费厄斯离去之后，他的手上还有些细口子，是在力量涌动最频繁的时候胀裂的。 快了，快了，快到开头了，初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 是因为太久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所以感到生疏了吗？ - 曼德还是出门去了，而且是抱着出远门的心思去的。这一次说什么也没有带上特蕾莎，特蕾莎自己心里也知道为什么。 曼德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本来应该全力劝阻他先休养一段时间的，但是曼德坐不住。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始终是魔族的人，以他现在的成就，纵使有天赋所致，也和族内的大力培养脱不开关系。 魔族的大变，传到王城那边也许是个好兆头，但曼德见多识广，他所预料到的东西不无道理，祸福难料。 特蕾莎从储藏室内拿出今日的食粮，无殿的储备是永远耗不空的，曼德可以利用法阵远程送些东西回来。无殿有一个法阵本身也拥有狩猎的功能，特蕾莎只要去开启就能获得这山上的野味。 数量不多，但供她一人绰绰有余。 这山上有一种兔子特别肥美，毛又厚又暖。虽然拿来烧烤了吃味道极佳，特蕾莎还是动过心思想养上一只两只的。 后来得到的结果是臭味将整个厅都掩盖了，那兔子野性还大，要四处乱跑打扰曼德的休息，之后特蕾莎就不想再养什么宠物了。 但也不再想把那些兔子拿来当食物，喜欢过的东西就算再怎么抛下了，心中还是会留有一丝怜惜。 若是叫别的族群听去了，怕不是要笑话她把？若有其他妖族的人在，必定也是那么想的。 妖族的后裔，竟会对食物产生悲怜之心？ 其实特蕾莎不觉得有什么的，以前族里的孩子都会不忍心杀掉身边养的小宠物。虽然是宠物，不过特蕾莎觉得差别也没有很大，她的那只兔子也是差一点就当上宠物了。 只是怜惜兔子罢了，这山上还有些其他的小动物，也有体积更大些的，她都没那么在乎。 后来曼德带给她的食材都不需要她亲自杀生，只需要清洗烹调就好了，有曼德的阵法护着，十年八年也不见得会腐烂。 每次特蕾莎一出门必定会去学习当地的名菜，虽然有的时候做的不见得够好，那么多年的积蓄在总不至于难以下咽。有的时候一时做的起劲，也忽略了家中还有多少余粮，曼德又不大爱吃东西，最后就是越积越多。 没了刚做好的新鲜劲，后来再吃总觉得味道不太对。也是她的技能还不够熟练，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够好，又怎么会觉得吃起来不舒坦呢？ 每次独自一人食用的时候会这么想，刚被曼德带回来发疯般地想要小试身手时有时被另一股劲给迷住了。 再过一个多月，那些人类又要来了，这一回肯定吃的是闭门羹。 不过人类的勇士对此自己也有托词，上一次魔王被伤得太重，五个月后还无法恢复，勇士们就遣散了回去了。 真是因为太过无聊了，特蕾莎都开始操心起人类的事情了，她可是最讨厌那群人类的。 今日特蕾莎随意拿出的一份里不止有肉食，让她吃得很不习惯。妖族食性是只吃肉的，但为了曼德她在烹制的是时候会加上不少别的东西，今日是没有看清拿错了，剩下的只能浪费了。 她不由地回忆起在直布的时光，虽然偶尔会觉得那里的场景太过悲戚，但真论起来，在直布的时光也是难得的美好。 没有办法，曼德没有力气再去保护一个拖油瓶了，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很重要。 第二百八十五章 独自(二) - “我才刚来而已，一来就这么猛是不对的！去年可都没这样过的！我好苦啊——”杰季的抗议声充斥着整个y班的教室，顺带挨个点名批评周围的同学没有人情味。 “那是因为老大你迟到了，我们都不是刚来。”卡尔现在也学坏了，在一旁笑话杰季。 杰季反对的是郎逑说要一个假期回来先出去练练看看大家有没有懈怠，顺便还可以联络一下感情，毕竟唐才刚回归。 这个理由么唐也不太想要接受，少有什么地方接风洗尘是以大家为开头的吧？忽然就晋升为理由之一，唐还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你说说是哪里不对。”郎逑作为这个活动的提出人，面对杰季的抗议还是打算好好沟通的。如果不是他这个提议本身就很不讲道理的话，唐也会误以为他现在是真的想讲道理。 杰季把东西都好好地放到座位上，挺直了腰杆说：“战斗课本来就需要合理安排，这大家才刚回归就劳神费力，一个不好的开头会影响一整个学期的心情！” 听了这话，郎逑转过头问在教室里的大家：“除了郎逑还有谁觉得不开心吗？” 大家也只是笑笑。本来一上来就要练手这事是绝对的出乎意料，也不是大家都乐于接受的，但是被杰季那么一闹，相比起“不想要接受战斗训练”就变为了“好想看杰季出丑”，连他的两个小弟也是这样。 杰季也是惨啊，刚回学院体会到的就是众叛亲离。 其实还好，唐没有真的觉得杰季是不愿意参加切磋的，反正他每次都是划水。他这么一闹的效果是把自己放在大家的对立面，最终的结果还是班级氛围更融洽了。 毕竟谁也不会跟杰季较真是不？ 唐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郎逑为何会这么着急。是打算第一天就拿这当突破口，提醒大家不要再携带了吗？一个有精神气的开头确实很重要，现在情况又那么特殊。 不过唐是觉得还能有其他的办法……这个办法也不赖了，又有杰季当主公，其实都很完美。他只是最近想得太多，什么事情都要往更深更复杂的地方去想，有的时候又不一定是对的。 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地跑到屋顶了，就连杰季嘴上一连哭喊这，表情也不见得是真的不情愿，接下来就是郎逑安排顺序。 杰季被分配和桌弟一起，是第一场，随后是卡尔与井，最后是郎逑和唐。 这样的分配和索迪亚老师在的时候也差不多，郎逑一直都很受索迪亚老师的喜爱，除了之前对战的时候被指责过一次，唐还没有见过任何时候索迪亚老师会对郎逑发火，假装的那种也没有。 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了，郎逑一直也没有直接打探唐现在的情况，把自己安排到最后，甚至还是和他一场。这想的是就算现在实力实在差劲输给他也不算笑话吗？还是说他从上一次见面心里就有一个数了？ 杰季不情不愿的还是上了场，他平日里就和桌弟关系好双方自然不会下狠手。 场面井然有序一点都不混乱，杰季只能够被动挨打。他是没有认真比试的，但以他那个火球的速度是绝对打不着桌弟的，在这方面桌弟以刺客的身份有着天然的优势。 卡尔与井的战斗还算是势均力敌，两个人打得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变化，最后打得难舍难分卡尔就直接认输了，理由是他没有魔力了。 其实对于井那一方来说也是如此，甚至井的魔力消耗得更快一些，井在没有一起的这段时间内，学会的技能看着都是“光芒万丈”的，威力或许大，消耗同样不会浅。 唐之前能用一个技能坚持到十多级，和圣殿的天赋技能也不无关系。神圣之光的消耗极低而且威力大，卡尔的神圣守护也是，消耗低持续时间久，吸收伤害高还有反伤。 如果是认真地打的话卡尔需要为攻防付出的魔力一定是比井低的，在刚才的战斗中井到了后期确实也一直在使用普通攻击。 不过让一步也是好的，井是y班团宠这一点是没人否定的，那个孩子善良纯洁如同天使……如同精灵一般。 真没想到回到y班看个切磋都能想到天使，从幻想乡开始天使天使的一直就断不掉。有谁真能时常见到天使呢？自己那么短的时间内见到两个，按理说还是挺不容易的咯。 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井和卡尔完毕之后就该他上场了，唐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思维。 虽然是有感觉到郎逑变得比以前爱说话了不少，这个不少是基于他曾经的非必要不开口，虽然现在也差不多，很少听到他讲闲话……但是气质是没有变的。 郎逑作为一个魔剑士，又拥有那么气势磅礴的技能，本身气息却很收敛，大部分情况下他对自身的把握像一个刺客。但这样也不能收敛他全部的气势，能够察觉到他有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他那样一个人，怎么都是藏不住的。 怎么说呢，在技巧上像一个刺客，本身却不太适合。他做一个剑士还是挺好的，他太惹眼了。 “许久没有见面，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不用留手。”郎逑朝这边微鞠躬行礼，嘴上也说了客套话。 “一定。”唐也鞠躬还礼。 本来郎逑是裁判的，现在到了场中，虽然按照他自己的意见也是打算预留一点时间然后喊开始的，倒是杰季在那边玩得无聊了，跑到他刚才在的位置要来当监管了。 “左边的选手乔尔德已经拿出了武器，气势非常强啊！让我们再来看看右边，哦天呐，这不是传说中的郎逑吗？这气势，这拿剑的动作，天呐，此刻场上如果有少女一定会为他倾倒的，可惜现在没有……” 郎逑并没有理会一旁裁判位的动作，淡定地看着唐说：“我们开始吧。” 唐点了点头，他不太想发声，杰季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作为一个法师点满了嘲讽技能以后是会吃亏滴呀。 “我们可以看到现在场上十分紧张，双方选手都在蓄势待发。一边是一直以来处于不败之地的y班班长，一边是一年半不曾归来的圣殿圣子，他们之间究竟能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这一次我们可怜的裁判终于得到了双方选手的关注了，就是两道看起来不太和善的眼神。 卡尔赶紧跑过去，把杰季的嘴巴捂住，至少先让他的存在感降低一点。 嗯，还是那句话，当法师的呢嘲讽技能能少点一点还是少点一点的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久违的认识(一) 但是没有办法，唐和郎逑的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平凡，他们将会得到一个不专业的现场解说，并且这个解说的语速贼快，将有可能完全压制住他们各自的攻势。 双方选手能够做的呢就是勉强地将这一不利影响降低。嘛，总之这个影响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存在的，也就没有对谁更加有利这一说法了，两个人也都是魔剑士，唐唯一悲催的地方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只有一个天赋技能可用。 双方启动留在班徽上的护罩，这种护罩自然没有原先索迪亚老师的人工版本好用，胜在没有。防护罩需要提前注入魔力，还要随时注意保养，不然该用的时候说不准就不灵了。 确实是没有人工版本的好啊，导师再怎么说魔力等阶也摆在那里，随手一挥做几个学员版本的护罩还是小菜一碟，这种自助式的用起来总有些地方不方便。 这一回唐用的是圣殿给的双剑，两柄剑上燃起的神圣之光依旧是一份的魔力消耗，他们的伤害效果也是一份一分为二，这么一看神圣之光似乎确实是没有同时存在两层的办法。 这对双剑唐一个人在圣女殿的时候有尝试使用，虽然不是特别适合，也不至于生疏。 双剑的好处是攻击速度能够比单剑快一些，但达不到两倍速。单次攻击伤害会比原先降低不少，同样也还达不到二分之一的地步。 也就是说单剑双剑到最后的攻击伤害都差不多，主要还是看使用的人更喜欢哪一种了。 对于唐来说肯定是单剑更加顺手一些，可他的单剑实在是新手武器的1.1升级版本而已，那只是菲尔在力量尚还不强的时候随手做的，现在这一对双剑再怎么说也是金属制品，比过家家的小木剑好多了。 以前说要还，最后还是拿在手上了。 “切磋已经开始，就不要再走神了吧？”说话间郎逑已经来到跟前，出声是好意的提醒。 唐双剑抵挡在胸前，这只是一击普通攻击。 真是老毛病了，即使是在战斗中也会走神。就算现在只是y班内的训练，如此放松也不太好，甚至说是对郎逑的不尊重也不为过。 郎逑的脸上平静无表情，但在这一击过后就退后了两步，为两个人之间留下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唐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昨天往上因为想一些事情睡得不大好，今天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行。这种时候没有办法了，就算不行也得行，运动是可以让人提高注意力的。 刚才用作静止状态的抵挡，又是兵刃相接，伤害是没什么伤害的，反正神圣之光也才一点魔力消耗，浪费了也不心疼。 神圣之光平时还是用来抵挡肉体的接触有效果些，但唐还是习惯让自己手中的武器时刻保持有神圣之光的状态。 像火一样燃烧的光明元素依附在剑刃上——唐先前想让自己的元素发热也是来源于此，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再不需要言语的提点，唐准备好了就立刻冲了上去，郎逑也是做好了准备。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击下去郎逑的防护罩就出现了裂痕。 唐是不该没想到的，平时对什么事情都要深入多想一层，面对自己现在已经拥有超越同龄人平均水平能力这一点却总被忽略。 他已经三阶四星了，放眼整个圣殿，或者是到数量更多的王国来看也不是在最底层的人了。 越往后升级的速度越慢，这个阶梯的增长对许多人来说就是不可攀过的高墙，三阶又是一道大坎。 唐真的是一直忽略这一点了，刚才用双剑轻松接下郎逑重剑一击也是这样，他根本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多想，就像他从来不以学院作自己的最终舞台一样，他只会觉得还不够。 郎逑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重剑，抬起一只手细看自己防护罩的裂痕，此刻就连杰季那边也停止了解说。不管他刚才怎样张扬，现在场中发生的情况是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比原先圣西林胜郎逑的那一场还要压倒性，那次是不断地压制，尚且能给人一丝永远触碰不到的希望，这一回只是用了一击，还是未尽全力的一击。 “嘿乔尔德，你现在什么等阶了？”这应该是郎逑最感兴趣的，却是杰季那边先问了出来。 杰季毕竟不是当事人，又没心没肺的，用来问这些再好不过了。杰季就是块万能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三阶四星。”唐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虚。本来不该他虚什么的，就算不记得幻想乡内发生了什么，该花费的时间也是花费了的，纵使这些魔力来得够突然。 他主要是担心郎逑那边，郎逑一直都好强，这回败得可够彻底的，双方各自交换一招之后连武器都放下了。想当初不管是面对卡尔还是面对圣西林，或者是考核的时候面对其他班级的人，可总来没见过郎逑有放弃这一想法，为此还被索迪亚老师说过一回，就是与卡尔的那一回。 但这一回的放下也许是个好兆头？就像之前唐跟圣西林说得多顾虑一点自己一样。 “强啊！”话多如杰季，这会儿也才憋出这两个字。 郎逑那边确实没什么不太妙的反应，事情发生过了唐才想到做马后炮，也许郎逑在自己那普通攻击被接住过后，后退那两步时就已经想到了？看他当时的表情确实有些像。 也许是因为先前有了心理准备，也许是他真的变了，总之郎逑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平静，最后唐甚至还看到他笑了一下：“是我不自量力了，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乔尔德你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从结果上来看是这样的，一年半升到三阶四星，但是过程么……嗯啊，至少回来之后唐还是很刻苦的，以前在学院也没有经常偷懒什么的，该做的事情都会做。 唐客套的解释没有被郎逑放在心上，好消息是这一次的战败在他心上也不是特别丢人的事。他接下来说的是，技不如人改日再战，下一次一定至少坚持到唐的第二技能。 emmmm。 这个要求不是一般的难啊，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明显不是去解释什么“我目前还没有第二技能”这种事情的时间，只能默默点头约战下次。 是一个没有时间期限的约定。 大家真的有变化了，郎逑心境如此开阔自不必说，连杰季都好很多了，在最紧要的关头没有释放自己的天命技能。 确实和一开始说的一样，随便打打关键在于联络感情，卡尔和井虽然消耗大实际战斗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是他俩技能本身就强力型的，又没有刻意去续航，最后也是以一方认输为结局。 唐和郎逑这一场也是，结束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得多。 第二百八十七章 久违的认识(二) 大家的板凳都搬到了一起，围成一个圈，杰季本人不断地朝旁边的桌子上靠。。 确实做到了友善啊，这本来不是一件应该怀疑的事情，但是看到大家在战斗结束后依旧开心，唐也不自觉地开心了起来。 结束之后依旧是大家一起探讨。唐了解到现在大家的等级基本都在二阶左右，这在学院内是一个常规的等阶了，但不得不说y班还是优秀的。 也许是没有导师的引导，他们可以拿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发展必定不够均衡，至少也可以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多下一点苦工。 相较之下杰季太懒散了，他到目前也就一阶六星的实力。他厉害的一点是从来没有人看到他好好修习，魔力却也在长进，只是这种懒散的长进必然不可能成就顶端。 也不能说是可惜吧，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杰季是那样选择的罢了。 卡尔这两年的进步非常大，到现在他已经是二阶二星了，在班上仅次于郎逑一星的实力。井现在比卡尔的等级差一些，但是相差并不多，他们现在都是二阶二。 桌弟就处在比较中间的位置，据他所说还差一些才能到二阶，不过差的并不多。 “但是我们之后总得有些计划吧？”唐有点担心这个，y班目前的状况真的糟糕。 就像她刚才分析的那样，自主学习并不是说完全没有好处，但是这样缺乏引导人，要去摸索这个世界的时间必定加长。 现在大家可以去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但是这个具体的时间就不再有人可以辅助你安排了。比如说井除了修习魔力之外还花了不少时间研究符文，而且学院又可以提供相对应的资源，到现在等级比卡尔略微超过了一点。 也许是这些天的经历不同，唐已经把魔力等级看的太重要了。对杰季还可以那样宽容，到了井这里，他总觉得太过可惜了，但是说到根本，没有可惜这种说法，有机会也许能去了解一下井的符文水平。 全面发展其实也不就一定是对的，专精一项也能吃香。 “目前没有非要怎么做的必要。”郎逑如是说。 杰季虽然对这些话题没有什么兴趣，集体的事情他多半也会参与，就算只是懒散的一边脸贴在桌子上。现在听到唐这么着急的说，不有问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 “没有这样的事，我只是觉得很不习惯。”唐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干。 “你总是这么忧心，真的是个圣子的模样了，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一点嘛，我们只是一群孩子。”杰季现在半边脸又贴了回去。 “我没有讲那么远的事，我只是说当下，咱们看起来无所事事。”唐有些不平，他看上周围的其他人，大家都表现得很平静，在他说话之前还更加开心一些。 短暂的沉默过后井开口了：“虽然我不赞成杰季的‘学习方法’，但他有一点说的没错，我们都还只是孩子而已。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能帮上忙。” “没有……是我太着急了。”着急地把气氛都搞得那么糟。 郎逑起身走到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是安慰，然后顺便在自己的桌子上拿到了水喝。 “我们现在又没有什么事，努力的提升自己就好了。真的遇到大问题的话其实也帮不上忙……”卡尔说着，明明是很对的话，到后面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他和唐虽然在学校之外的地方没有怎么相见，但毕竟都是圣殿的人，也不能够算是自主选择进去的人……在一个饿汉面前送上一个面包，也不会有人会真的去想他会拒绝。 是的，圣殿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唐无数次的感受到了。现在大家都还很弱小，在同龄人里也是算不错的，放到大人的世界还是不够看，外面的世界又不是只有小孩子。 “安心一点吧，既然回来了这里就是你的家。就算有矛盾也是之前的事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提升自己，免得将来面对危险没有选择。” 唐觉得井现在讲话好有气势的，就像一个领导者一样。 “我会的。”唐埋着头说话。 这样毛毛躁躁的他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是一直没有学会改变。遇见挺多人说他有变化的，也许是有很多地方变了吧，大体上他还是他。 接下来的话题又朝着欢快的方向去了，聊到时下热门的故事和游戏，杰季精神头都来了。其他人跟着听了一会儿，之后井又去研究他的符文去了，郎逑比他更早就去看书了。 唐在旁边听着杰季的八卦，其实心里还是没办法参与进去，过一会儿看见郎逑起身要出去独自训练了，干脆也跟去了。 看见唐起身，又瞄到郎逑的出门，卡尔的表情也纠结了一下，应该是在琢磨是该继续听故事还是出去一起训练。 他们仨是都是战士，近战对身体素质的要求要比远程高得多。 唐注意了一会儿，看见卡尔还是想跟着杰季消遣时光，也就没有叫他了，杰季以后去当说书人生意肯定不会差的。这才开学第一天呢，确实不该那么着急。 郎逑看见唐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是经常带领大家做训练的，所以要怎么做心中总是有个数的，现在虽然没有说话，实际上给出一个思路，先做什么运动好，然后是什么。 跟以前相比，大致的活动是一样的，就是现在的节奏快得多。 现在大家的实力不一样了，郎逑可能也是考虑到两人都是剑士，等阶在班上也算高的，那行动速度真是没话说，完全有在比赛的感觉了。 等到两个人都满头大汗了今天的训练才停下来。 唐现在虽然在魔力上强过郎逑了，但在身体素质这方面不得不佩服一下郎逑。明面上看两个人现在是不相伯仲的，但实际因素里怎么能不考虑到魔力提升对身体的改造？ 郎逑能在魔力落后一阶多一点的情况下在身体方面和唐差不多，只能说是这些年每一天都没有放松过训练吧。 在异界的时间里唐很少想到未来，不是说可能会遇到什么麻烦的那种未来，是那种可以确信自己往下走得去的可能性。就算有想，也仅仅是停留在有可能性上面，到了后面的“什么可能性”这样的内容就直布了。 但是对于郎逑，唐想说他的未来一定很好。 两个人都坐到了地上，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周末你有没有出去的打算？平日里老见你在学院待着。” “这个……我有约了。” 郎逑笑了笑，说：“是好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 锥子(一) 能够提前约到唐的人当然是圣西林。 平日里不是不能出学院，薇薇安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除了在学院的事情身为圣女殿下还有更多外边的事物，哪怕只是当个门面也需要她到场。 唐没有这种需求，自然也无需脱离校门。 圣西林离开之前把朱语……现在还没找到新的代称，就暂时保持原有的称呼了，她只是把朱语的盒子留了下来，顺带给了张纸条，说是等这周的学业结束了她要带唐去一个地方。 现在反正是没有导师在，讲道理哪天都差不多。不过已经是这么安排了，唐刚才的那个想法也是带一点气。 这是第一周，时间的安排上和平日里有些不同，所以再等三天就是和圣西林约定的时间了。 三天时间不难等，每天跟着郎逑练练身体，再抽空读读书就过去了。 唐在时间上的安排上更倾向于锻炼身体，无论幻想乡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知道自己真的只是空有魔力的增长，以及在原本的思想里混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圣西林走得很匆忙，所以约定的时间和地点都讲得笼统，周末，以及学院门口。 现在到了时间，唐当然不要傻愣愣地站在学院门口，一副明摆着“我在等什么人”的模样、对于他来说，他现在的人际圈应该就局限于学院的y班，最多还能在认识一两个圣殿的人，都不会很熟，比如隆米尔。 或者说还可以又焦客，但焦客是那种会来调查他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从来都不算朋友。 他打算去距离学院不算太远的一家饮食店，这里有一排这样的，他坐到了第一个的外面。 头顶有一把小圆伞，是能罩住三个人的大小，桌子是半透明的。 王都的物价以及大元的消费水平，放到以前唐可没胆子坐到这里。但是现在不同了，他的斗笠还有三个金币。 薇薇安对他的帮助实在很大，当初换取这三个金币都是以当人肉沙包作交换条件的，但后来他再没有见过薇薇安。 核心之地的事情肯定是和薇薇安有关系的，那里变了模样和唐是有关系的，那另一个和他作用相近的人就是薇薇安了，而且那么多天没见着她。 都已经告诉她她家中的池子下面有东西，就算再怎么不想理会，探查一番总是需要的，而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都没有来做。 这么多天过去，唐其实越是回想那日与焦客的交谈越觉得不对劲，他甚至无法明晰地给那日焦客的行为定下一个属性，完全不知道该说那个人是好与不好。 如果只是单纯地看他那一天的作为，怎么说都应该按上疯狂两个字，唐又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说不出来，焦客的行为是很奇怪，这没什么好反驳的，但他堂堂一个神侍，就算内心是那样变态的，应该也不会轻易体现出来才对。 那天他还应该是为了公事，为了一个圣子的事情，为了一个圣殿禁地的事情。 唐还是没想通，他甚至无法确定焦客到底是站在哪一面的人。 一个人做一件事的动机太多了，若是单纯因为自身性格如何，喜欢或者讨厌怎么样的人就去为此行动，这个世界该多单纯啊。 唐咬着自己点的柠檬水的吸管，往里边吹了一口气。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这不是唐吹出来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杰季。 真杰季还是假杰季？ 唐心中并不清楚，试探性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啊？” “老板，老样子！”杰季没有先理会他，朝店内喊了一声才把头转回来，“我又没干什么偷摸的事，为啥不能来啊。说起来你才是更奇怪呢，怎么想着出来玩了，还盯着校门口发生。等心上人啊？” “没有这样的事，我只是想到些别的。” “哟，‘没有这样的事’，‘只是想到些别的’！”杰季开始怪模怪样地修饰唐本来十分正经的话语。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将杰季的东西送来了，一块蛋糕，一盘饼干，还有一小碗冰沙。 看到这样的搭配，唐都忍不住问他：“你不喝水吗？” “没事儿我唾沫多不怕。”杰季说着就先吃了一口冰沙，一脸享受的模样，然后又回归刚才的话题，“来正好小爷我没事，就来倾听倾听你的烦恼。有什么事碍着你了啊？” 唐吸溜着柠檬水，淡淡地摇了摇头。 还是喝得太快了，该等的人还没来那么大一杯水就没了。 “看你挺缺水的，冰沙送你好了。”杰季倒是慷慨大方。但是唐瞧了瞧本来卖相精美的冰沙，红豆和奶油被脚骨到了一起，整个冰沙又山形变为了一滩，至少从外表上说糟糕透了，唐坚定地摇头拒绝。 不过也不是因为冰沙被杰季捣鼓成这副模样他才选择拒绝的，刚才的柠檬水就已经够了。 杰季嚼着饼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是盯着远方看。 学院门口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了，大家要么就是像杰季这样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歇下，要么就是回自己家里去了。 这个时候干写“偷摸”的事，再合适不过了。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个好玩的地方？”不同于在学院，杰季很快就解决完了蛋糕和饼干，但是冰沙需要吃得久一些。 “我有约了。”唐说着。 杰季嘴巴一鼓，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 唐很委屈，他真的不是有那样的约定啊。不过看杰季现在的模样还真的挺落寞的，那样的神情是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杰季的脸上的。 “想找个伴的话为什么不叫桌弟和卡尔出来？” “他们又不是纨绔子弟。” 唐寻思了一下，自己应该也不是。 “你到底是想去什么地方啊？” “魔幻俱乐部，你这么正经的人肯定没去过，就是一群人靠着自己的天赋建立的一个年轻人的新世界，里面又很多游戏。”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这也怪？你总不要和那群老古板一样，听到年轻人就觉得是应该打压的不好事物吧？” “这倒没有……”唐也有点后悔，他都还没注意自己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杰季本来还吃着冰沙，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一个方向，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一个有着灰色长发的女孩儿，只在发尾收束了一下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就很蓬松，审美感觉怪不好的。眼睛不大，鼻子还有点塌塌的，有雀斑，没有穿校服。 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儿，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双眼睛，尽管小却别有一番神采，哪怕是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到。 “那个人一直盯着你，眼神像……像……”杰季还没有“像”出来，勺子里的冰沙都停在了空中。 “我先走。”唐一边回头一边拿起杯子，他不像杰季老熟客，是先付过账的，现在将杯具送回柜台就好了。 “慢走嘿。” 唐出来的时候杰季就是这么挤着脑袋，语气平淡地跟他道别。 第二百八十九章 锥子(二) 到了这个时候，先前的小心啊，表现要自然啊这样的想法通通消失了。 不寻常地出了校门，还对一个此前根本没有信息见过面的人那么热情地跑过去……热情也许没有，但整个行为都会吐露出一丝古怪。 唐知道现在的自己是重点观测对象，他是一时的没想起来，刚才和杰季聊的太多了。 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跟前，唐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要说什么，反而是圣西林给了他一个莫名的笑容。 “放心吧，这儿没人盯你。”圣西林笑眯眯地说。 就没人盯了？唐朝四处望望，挺平静的就是了。 但他想不明白，按理说他现在挺被圣殿关照的，忽然出了一次校门而不被注意，有些反常。 在唐四处张望的同时，圣西林却盯着他刚才坐的位置，杰季还在那里，只顾着自己埋头吃冰沙。这家伙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啊，自己这么离开了他竟然也不在意。 “先走吧，跟着我就好。” 唐接着圣西林的步伐，两个人是转到了一个小巷子里，然后圣西林用她的魔法再将两人转移到她那个空荡荡的家里。 现在这个地方是安全的了，自然也可以问一下接下来的行程。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是又发生了什么？圣殿不派人盯梢很奇怪啊。” “你假定圣殿是有眼线的，你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坐在街头？”圣西林反倒是笑他。 “我以为你会更隐蔽地接近。” “总之放心吧，没有什么问题。我先前就在学院里埋伏好了，你下楼之前就在你身上施加了魔法，跟上次伪装差不多，因为距离过远所以效果差了一点。” 这样的话就好理解了，自己担心被人盯上，实际上就没人发觉自己出来了。 唐忽然想到一件事，朝圣西林看过去。 “我也想不明白。”圣西林摊了摊手，“就算是在你身上的魔法效果再差，瞒过五阶问题也不大，六阶不仔细看也不一定能够发现问题，主要削弱的是持续时间。你出校门的时候杰季就发现你了，后来才跟过去的，我一直在你们不远处，过一段时间再给你加一层魔法。” “什么情况，你……” 没等唐说完，圣西林便抢答：“那是杰季本人的气息没有错。” “呃，我想问的是你让我变幻的外貌是谁的？”唐纠正了一下圣西林的错误领会。 “你想要说是巧合？他不仅发现了你，还发现了我。” 唐想了想当时的情况，杰季一开始是明显的去找他的，发现圣西林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他来找我或许是巧合，但是你……你没有办法站在旁观视角看自己，你那个眼神放在人群里都是最容易被发现的，跟锥子一样。”唐解释着。 圣西林似乎也被这解释给堵住了，一时半会没说出话来，两个人的目光持续接触了好一会儿，圣西林才接着说：“那不是巧合，他很早就发现了我。” “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总之他很早就发现了我。” 唐沉默了。他一直都很害怕特别的事情发生，去探索新领域心中尚且还能有个预防针，如果是一直相伴的东西发生了变化，他会变得手忙脚乱的。 这个话题应该被略过，唐在想好了之后直视着圣西林说：“杰季不会害我们的，有这一点就够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海底，北境之海。” 唐望着圣西林，北境之海与王都的距离是远超去曼陀莎森林的，短假期只有一天半，去北境之海？那跟做梦没什么区别。 圣西林甩了甩脑袋：“我糊涂了，去我记忆里的北境之海。三十年前我无意中去过那里一次，那时候还太弱小，把那里的记忆留成一个印记……你陪我一起去印记里，看看你能够发现什么。” “北境之海，和上任的圣女有关系？” “没有，我确定她没有去过那里。” “那我需要留意些什么？” 圣西林皱着眉头，像是还在某些思考里没脱出来。 发呆走神是唐常做的事情，但还从未有一次严重到在与他人对话的时候就能够神游的，圣西林现在却是这样的状态。 唐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圣西林才回过神来。 “抱歉，这种印记需要消耗的精神力太多了，我们现在去吧。” 唐盯着她，心中觉得不太好。自己现在才三阶四的实力，真正碰上他们那样高层次的突发情况毫无招架之力，如果圣西林的状态这样差的话，实在危险。 关键圣西林这个人还就是那样，从来不惧怕什么危险，上一次湖边她已经证明这件事了。要说她是鲁莽吧，好像又能够成事，想要去批评她都没什么好理由。 这样的理由只能等到她真的出事时才说得出，而那样的时候最好是永远不要到来的。 “你精神这样差了，我就必须先问你，那个印记里会不会有危险？” “遇到危险我能让你平安出来。” “那你呢？” 面对唐的问题，圣西林没有回答。 上次就算了，涉及上一任圣女的事情，那是她的恩人，还可以说是关心则乱。这一回呢，都是无意中去的，和上一任圣女也没有关系，还要这么拼命。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啊，有什么非要在你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就去的理由吗？”唐真是忍不住想要说她两句了。 “印记时间存在很短，等到我精神力恢复了印记也该消失了，这回的付出就是白费。”圣西林还特别认真地解释。 唐用手擦了擦眼睛。 其实他是还有些不习惯圣西林现在的模样。 “行吧，我说不过你。不过你总能告诉我印记里边是什么吧？” “龙王殿，有个匾上是这么写的。” 龙啊…… “那会遇到的危险是什么类型的你知道吗？比如是精神裂缝什么什么之类的？” “精神裂缝不大可能遇得上，从得知你能看见湖底的东西开始我就在着手修复这枚印记了。因为我那时刚觉醒精神力，所以也偏爱使用，当时在海底发散出去的精神力就被捉住了，只逃回来一小丝。问题就在于由着一小丝精神力提供的信息构筑起来的印记里，也许会有当时龙王殿里人的干扰，但整个印记是依附我的魔力而存的。” “现在去可以，但是你必须要跟我保证，就算我受点损伤，你也必须要和我一起出来。”这是唐要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看到圣西林在迟疑中点了点头，唐就表示可以出发了。 当然，要问他有没有听懂的话，那当然是没有的。 精神裂缝是他随口说的，结果还真的牵扯出精神力的概念了，他一点都没有准备好。 圣西林牵起唐的手，魔力化作丝带将两个人连接起来。在这股魔力出现的同时圣西林身上的伪装也跟着褪去，灰色的卷发散开，身材变得高挑。 唐扭回脑袋，看着一团魔力从两人前方逐渐融入到魔力的带子里。 第二百九十章 龙王殿(一) 有水流自下而上漫过的冰凉感，又有点痒。 光从眼睛看的话，自己还在刚才的地方。这和图拉格之前使用镜应该是差不多的，不是让他的魔力空间取代原先的空间，而是有魔力将唐拉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从脚后跟到脖子，没过嘴唇，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等到所有的感觉都已经被习惯，等到身边的人城东了两人的联系，唐再次睁开了双眼。 圣西林的手在鼻子嘴巴前张合，她自己的嘴里也吐出了泡泡。这意思很显然，水下是可以呼吸的，但看样子并不能有直接的言语沟通。 圣西林还在用肢体语言示意着，让唐跟着她。 唐并不习惯在这里的呼吸方式，明明就跟在陆地上差不多，他还是觉得别扭。在这里魔力也别封印了，那种感觉很讨厌。 同时他肢体还能够感受到束缚，随意比划一下都能感受到水下的阻力，同时又有一股劲在将他往上抬，在胸腔起伏之下，他也能够感受到压力。 但是现在显然是没有时间来让他慢慢适应这些，他只能一边跟上圣西林，一边寻找现实与虚幻的平衡。 圣西林游得很快，甚至有的时候是将唐拖着走的，不知道是因为这里能开放的时间太短而需要调查的东西太多，还是单纯的她只是性子着急。 建筑的全貌很快就出现在二人面前，唐觉得很眼熟。 同样的是一些柱子立着，因为水的缘故看着颜色偏深，但是判断一下最初应该就是灰白色的。 排列的方式也是，核心之地那里被毁坏得太厉害了，不过有这里做参考的话很容易发现就是自外向内，连成一层层的圈，最内环放上了些别的东西。 核心之地是一半的女神像，这里却显得空荡荡的，最下方似乎放了个东西。 圣西林还在拉着唐往下潜，他们最终到达了水底。 写着字的牌匾唐没注意到，这里地形并不方便一眼望穿，也说不定是圣西林没有把那条信息记录在这里。 唐会有这种想法不奇怪，毕竟这里怎么看都有点名不符实，只像个祭祀场所。 柱子最中央的却不是什么东西，是被凿出来的一行字，但唐看不懂。 周围没有别的符号，只有这一行字，而且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规范，毫无美感可言，放在那里和几块石头没什么区别。 唐本来还想要到四处看看的，圣西林却是在这个位置停了下来。 她之前必不可能从来没有进来过，而这些文字又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只要来到这里没理由不发现。那就只有一个说法了，在唐进来之前这里并没有文字。 可能性也很多，唐现在不只把事件有突发情况的原因归于自己了，哪怕是确实因他的出现才发生改变的。 也许别的人来也会这样，这其中会有某种原因，但这个原因也不一定就是他，或者说不是那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手被绑在一起还没有限制唐的所有移动，圣西林是沉在水底下的，他就在上头漂。 这些柱子很高，大概有三四十米，直径也有八米的样子，如果比例是正常的话那这里就是个放大版的核心之地。 还有一个不同点，核心之地的柱子只有“大波浪”，而这里的柱身上还有很多的螺旋状的小细线，看久了会觉得头晕。 底座有三层装饰，具体是什么图案的就看不清了，在这个位置顶部也是看不见的。 唐拉了拉圣西林，对着两人连在一起的手比划，又指了指身后。圣西林的答复是摇头，但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了，她再看了一眼地上的符号，拉着唐往更深处去了。 唐在水下完全没有方向感，更不说这四周都长得一模一样了。 不得不说，他并不太喜欢水，特别是在这样整个身子都泡在里面的时候。 下潜的时候速度很快，到现在平着游了，速度比起之前就慢了许多。 目前的任务是游过这一片的柱子，方向不是唐刚才指的那一个——他也只是随便指的。 在柱子之间游动，这样也算是近距离地观察了，就是有点拖圣西林的后腿。 结果是花纹就是很简单的花纹而已。柱身上的是螺旋状的细条，这个隔得远都能发觉，眼睛晕。底座上又细条也有圆点，有的是凹下去的有的是凸起来的，合在一起有规律。 不过依唐来看，整体的感觉都很奇怪。 基座体现的是一种规律性，而且造型是方的，四个角还朝上翘。而柱身上的螺旋细线，怎么看是怎么的不舒服，和基座也不搭。 因为晕眩的感觉，给唐的观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等到他被眼前忽然的光亮刺激到时才发觉已经走到了尽头。 没有看到特别多的信息，但是哪里的话……那里本身应该就没有太多以现在的见识能够辨认出的东西。 先前说柱子中间空，是因为那边的地方大，但好歹算是个半封闭的空间，走出来之后眼前就是空得一点儿不剩了。 圣西林手掌伸向地面，魔力慢慢地输出，能感受到它们忽然形成了一个垂直面，唐也是差点被扯到地上，不过这不重要，只是让他看得更清罢了。 那些魔力就像是找到了附着点，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爬。这一过程持续了近二十分钟，圣西林一直都在释放魔力，看她的表情明显也有些不支。 魔力这种东西，哪怕是同一属性，来自不同的人也会有极强的排斥作用，唐在旁边也不敢乱动，就等着这一切结束。 圣西林是有做过准备工作的，她有把握的事情就不要去做多余的关心了。 银色的魔力好不容易布满整面“墙”，在完成的那一刻却又破碎去。 ——龙王殿。 这一次唐终于看到了那块牌匾，那三个字是因为先前的准备下意识浮现在他的心头的，而牌匾上面的字和刚才在柱子中间看到的是同一类型的。 都是圆的，一块一块的，里面有着不同的复杂笔画。 牌匾是金属的，在水下也没有生锈。但若不是一直记挂着这块儿牌匾，最先映入眼帘的应该是这里的围墙。 现在因为所处环境的特殊性，唐并不能感受到魔力的波动，只看质感的话，他的第一印象是魔力水晶。 是二种的魔力水晶，全都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但是，比正常的二种看着颜色要淡太多，不是在水下的原因……就像是被抽干了的那种，魔力水晶的躯壳，那本来是一种不能留存下来的东西。 不，应该是里边还剩了一点魔力，非常精准地剩到肉眼不易察觉的地步，他很快做出了第二个判断。 第二百九十一章 龙王殿(二) 唐踏踏实实地落到地上，这里看布局本来应该放置大门的地方是空的，只有那块金属牌匾悬在头顶，被一些水晶的躯壳支撑着。 金属与水晶，在这里不是一种让人觉得艺术的搭配。 里边有一片空地，空地再往上是台阶，台阶上边隐隐看得到建筑的基脚。 “怎么不进去？”唐对圣西林的迟疑表示疑惑，这样的反应和她最初的激烈不太一致。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这里跟刚才所处的地方不一样了，但魔力还是不能够使用。 圣西林的回答也比平常慢上几秒钟：“这前面的路我没有经历过，我们应该谨慎些。” “嗯。”唐应着，有些迷糊。 一方面他不相信圣西林是个不搞清楚危险就把别人拖下水的人，一方面……圣西林现在看起来状态真的不太好，她也许需要休息会儿。 这里可不是湖底，前方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一丁点的吸引力。 唐上前一步走，到能看到圣西林表情的地方，然后问她：“你之前手是想要来调查，对象是什么，我们刚才看到的符号，还是在这面墙之后的东西？” “是……更难理解的地方。”圣西林一边说着一边放松两人手上的联系，那根绳子现在变长了，能够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多出两米。 随后圣西林对唐嘱咐，让唐保持距离，她要先走一步看一看。 唐没有多说什么，他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甚至也快要搞不清楚圣西林想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了。 虽然这里没有门，原本应该存在大门的地方就成了一条警戒线，就连圣西林在经过的时候都小心了些。 唐没有离得太远，也就比刚才的距离多出了半步。 当圣西林的脚尖刚刚接触到那条看不见的警戒线时，变数还是发生了。 “上一次只将你赶出去，看来你还不懂得感恩戴德？” 这句话说的情绪起伏并不大，像一个颇有教养的女子在与他人平常的交流一样，然而这句话的却又拥有难以置信的威力。 声音带着咆哮般的震撼，明明感觉音量并不大，却能够让人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震动了。那感觉和注视那些柱子上的细线一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圣西林的身体也抖了抖，不是完全没受到影响。这个时候她还回过头来跟唐解释：“上一次她的魔力有一部分附着到了我的上，现在看还能帮她表达一些意思。” 唐点了点头。 视线没了阻挡，墙内的一切终于展露出了自身的模样。 里边确实是一座宫殿式的建筑，不知具体结构究竟如何，从外边看很恢弘。 这规模是薇薇安的家完全比不上的，她那里再怎么大也是个人居住的场所，比起王宫怕都是没有五分之一大。 而如今眼前这个…… 从围墙到建筑的路程，地上铺的全是金属，这一点在门外就能看见了。主体建筑光芒很盛，不能久视。 此地还有不少的柱子，没有外边那让人晕乎乎的细纹了，总共有七根。 每一根柱子的颜色都略有区别，最靠近门口的两根颜色最暗沉，偏向黑色，努力一点还是能分辨出紫色，然后是更明显的紫色、红色……突然变成了灰色。 刚才最中间是金色，唐在大体看的时候注意到了。别的柱子都是分布两侧，只有那一根是独自在最前端的中央，也是在大殿之前，台阶之后。 现在都变成灰色了，只有近门口的两根还有一部分保留颜色。 唐观察了一下，其实挺容易发现的，在圣西林身后的物品还能保留颜色，她身前的就不能了。 唐再抬头往前看的时候，中央的柱子还出现了一个手持长枪的女子，大约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这个人身上也保留了原本的颜色。 金色的长卷发，同款颜色的眼睛，一身红色的战甲。整个人的造型夺目的点不止在配色，还有宝石光泽的耀眼，以及朝前戒备的矛尖。 除了这些变化，还有一点唐在意的，他和圣西林两个人之间的绳子又被拉长了，现在得有十米长了。 真是没有办法，唐只能跟上去。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需要这样隐藏。”圣西林开口问前面那个女子，女子与此同时将长矛收住朝天。 这竟然是可以交流的？圣西林应该也是才发现，刚才说的还是“能够表达一点意思”，如果是能够交流的话，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了。 “尔等天使……与人族。” 唐察觉到那长矛女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在此之前停住了。 而且有很明显的恶意传递过来啊，那眼睛看着本来就够明亮的了，现在就跟要喷火似的，讲到人族的时候也咬牙切齿的。 龙王殿，是龙么？传说中早已灭亡的龙族？ 主建筑前面没有门，所以不能通过这来辨别，不过看那台阶的高度，就算不是传说中的龙族也定然是庞然大物的聚集所。 关于人族和龙族，唐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有听到过什么传说，现在一时想不起来了。 下一个动静，还是因那长矛女而发的。那人挥舞着长矛，墙外的各种元素都暴动了起来，就算现在唐不能直接感受到元素或者魔力的气息，光是肉眼都可见外边的变化。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长矛女的舞停止了，外边的风暴还在继续。 “这里是哪里？”圣西林接着朝前踏了一步，颜色又多了一分。 “明知故问的小贼，看样子不尝点苦头你是不会知道悔改的了！” “那你来啊。” 明明看起来是挺了不得的战斗，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还嘴却颇显幼稚。 但是外边那么大范围的元素风暴，似乎还被有意控制不要波及到这里的建筑，这样的魔力消耗不会太小吧？ 圣西林在斗嘴的同时还能够继续往前走，台阶上那位就难以有什么行动了。 搞那么大的阵仗，合着是一出空城计？ 不过唐还是觉得圣西林现在继续往前并不算稳妥，那人的消耗既然这般大，继续拖着不更好么。 但圣西林既然向前了，他还是只能跟着。 走到第二组柱子之前的时候，圣西林的步伐终于变得更慢了，这种速度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唐也大概想明白了，此时怕是除了那个长矛女在承担消耗，圣西林也在顶着某种压力，她在自己前头所以是她在承担。 而且外边的风暴也不一定就是华而不实，是暗地里的争斗。 情况也许比想象中的更糟糕一点，表面上看长矛女气急败坏不断发出警告，圣西林没有理会她似是胜了一筹，而两分钟的时间里圣西林只走了半步不到。 这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宝石般的龙(一) 这一次唐没有再继续跟着圣西林走了，他主动先朝前迈了一步。 他是做好了准备的，哪怕是支撑不住要往后退，他总要先试验一下前方的困难到底有多大。 结果比他想象中来的轻松，他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圣西林，那面部表情并不轻松，应该还在和台阶上那个人较劲，那两个人现在都没有讲话。 这一步很小，只比圣西林原先的位置多出了一点点，四分之一个脚掌都不到。 唐自己也并不确定事情是不是有发生什么改变，他打算再走一步，这次步子会更大一点——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是这两个人的争斗，与他无关？他有这样的想法，可是颜色确实多了起来，台阶上那个表情也变得很糟糕。 “你是何人？”长矛女紧握着她的武器，表情已经用力得太过了，外边的元素躁动也跟着变得更剧烈了。 是什么人？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了，但是上一次已经离得够久的了。 “一个误入此地的少年。”唐一边回答着一边朝前跑起来，一路上畅通无阻。 黑色、紫色、红色，然后就只剩下了台阶上的最后一根。 面前的台阶一级就有两米高，越是接近就越是觉得长矛女的体积比自己估测的大。 一切都还好，唐现在也没有体会到疲劳。 一路上都没有回过头，现在眼看要到最后关卡了，唐终于去关注了一下圣西林的状态。 两人之间的绳子当然是早就解开的了，圣西林现在的表情一点都不紧张，还冲他笑了笑，只是位置还停留在刚才的地方。 不紧张也不是就轻松了，只是回报给唐一个眼神之后，她又继续回去和长矛女对视了。 这个高度需要跳一跳然后爬上去。台阶是十二级，这是刚才唐在跑过来的时候计数的。 目前还不明确具体要做什么，那两个人的争斗完全是在无形中斩开的，现在场中最明确的信息就是颜色。 往前奔跑，赋予颜色，并且颜色在这个长矛女出现的时候才开始丢失的。七根柱子，眼下还剩下最后一根。 跳起来，撑住地面，爬上去，再跳、再撑、再爬，如此循环十二次，到达顶端。 已经完全看不到长矛女的全貌了，她就像一棵巨树一样伫立在前方。这种感觉有些像是去巨人国的旅行？ 也没有时间再去绕个远路了，就这么从空地中穿过去也算不上什么“胯下之辱”，唐屏住呼吸一鼓作气全速向前冲。 一百米的距离而已，没有魔力的加持唐也只需要十秒钟，颜色被带了过去——除了那根柱子。 金色掉落在了地上，长矛女也随之缩小，只比唐高出十多公分，接近一米八的样子。 “人类，你在挑战龙族的尊严！” 这样的话不知道进门后听过多少遍了，唐可没打算在意。 纵使圣西林有所隐瞒，这里并不是她的魔力汇聚成的地方，至少这长矛女现在拿他俩没办法吧？能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一直在那儿叫嚣有什么意思。 唐回过头去看圣西林，那家伙也正快步跑过来，看样子这关算是过了。虽然有点稀里糊涂的，最后的金黄色也掉在地上。 颜色掉在地上？观感还蛮奇特的，长矛女就守在这最后的金黄之上。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我没有想要冒犯龙族的意思。”唐行了个礼，但这是人族的礼，是洛维斯的礼仪，“我们没有恶意，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着来。” 长矛女冷笑了一声，接着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唐：“人族的没有恶意，是哪一种恶意？” “至少你现在无能为力，是吧？”这句话不是唐说的，圣西林已经赶了过来。 她的右手上再度飘出一根魔力的带子，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所以先前那个承诺是这样用的吗？刚才虽然是自己要往前跑，圣西林也就顺着自己不声不响地将这安全绳解开了。 “那也不如何，这里不过是一个记忆碎片罢了，就算龙宫毁掉，龙族依旧永存！”长矛女依旧傲然挺立，神色间已经没了情绪的起伏。 “你毁呗，我们更不会在意，是吧？”说着说着，圣西林又朝唐眨眼睛。 这双眼睛不同于常人心目中的美，却自有一番韵味，就像是在古阁留下数千年的那种积淀。 长矛女那边已经不说话了。那是自然的事情，她从一开始出现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地方，现在败了还自己主动说不在乎，就不会有人在乎了。 “这到底是谁的记忆碎片？”唐偏过头问圣西林，现在他的左手都被套牢了，让他又一股不会再分开了的错觉。 “说是我的没错。”圣西林就跟故事书里的狐狸一样，眼睛滋溜溜地转了一圈，“但也算是你的，还有她，可以说是我们三个人的。” “所以说是随机的？”唐接着问。 “不是。”圣西林接着答。 唐吸溜吸溜鼻子，又转过头去看看那一脸视死如归的长矛女：“这个怎么处理？” “随她自身自灭好了，我们不来她也存在不了多久了。她和这里的建筑一样，都是假的。” 唐点了点头。这个长矛女真的已经不懂了，从刚才交代好最后的话语之后就跟雕像一样的了，连姿势都是摆好了的。 现在还有挺多的事情可以做的，比如探索眼前没有门的大殿，还有掉了颜色的柱子。 只是刚刚拿回语言能力，身体也舒畅那么多，还莫名其妙打败了一个敌人，唐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分析分析眼前的局势。 圣西林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她都没有挪动步子的，就在那儿戳长矛女的铠甲。 再过一会儿，唐就听见她低低地说道：“铠甲看起来能值不少钱，能不能带回去啊。”说完这句话她还真用一只手开始扒拉。 这种情况，唐应该先选择回避？可惜现在圣西林是把两个人的手绑在一起的，没什么可活动的空间，唐只能选择把头往旁边扭。 不对，为什么要默认支持这种行为！ 那现在应该做什么，圣西林那边在干这种事情。唐忽然心中有些迷茫。 “阴险无耻的天使！”这一声才是把唐吓了好大一跳。 “没死啊？还动不动得了？看样子是不能动了。”圣西林多戳了两下后依旧轻描淡写地帮忙卸甲，这次是要用两只手，还不将魔力带拓长，把准备逃远一点的唐都给扯了回来。 “你偏着头干什么，她里边还有衣服。” 唐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放在了两人之间的带子上。圣西林也不傻，遂了唐的心意。 这样之后，圣西林还在扒人的甲，唐都看见长矛女哭了。 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两行泪一快一慢地流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宝石般的龙(二) 刚才怎么对立唐都觉得无所谓，可现在的长矛女已经没有行动力了，圣西林要做的事情又是这么的……不合适，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下心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她和这儿的宫殿一样都是假的么，那身上的东西应该也带不走吧？” “谁知道呢，先扒下来试一试。” 圣西林嘴角的笑很过分，她是在报复吧，一定是在报复之前长矛女说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话。 真不愧是连天赋都可以叫记仇的猫。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吧，没什么不对劲的。 长矛女的那一身甲很复杂，外面一层重的里面一层轻的，中间又有小机巧连着，圣西林两只手忙活了一会热都才只脱掉三分之一。 唐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的，从外边看很像宝石，但一身的宝石挂着太重了，如果说是想要魔法增益效果的话完全可以不做成铠。 这种时候或许应该找点其他的话题来分散注意力。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这里的颜色都被抹去了，然后我们跑过来就又有了。” “一种没多大用的领域魔法吧，应该是龙族的。” “愚昧的天使，月之空是当世最强大的领域！”圣西林的话让这只可怜的、任人宰割的龙族都忍不住发声了。 圣西林却是看着她一笑：“你真想快点消失啊？到这个时候了还讲话。” 唐在一边听得迷迷糊糊的，只能知道这长矛女现在不能有动作，也不适宜再讲话，那索性就不要管她了。 “那你刚才在和她对抗什么？我跑过来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一点压力。” “那个？”圣西林的手慢了下来，唐甚至注意到她的喉咙动了一下。 然后一切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圣西林朝着唐笑了笑：“我也不清楚啊，你的事情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唐有些不明所以，明明是朝着他笑的，眼神却是飘的。 “你们作为同伙，关系也一点都不牢靠嘛。”这句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说的了。 长矛女现在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她身上的铠甲也脱掉一半了。 唐大概也知道圣西林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了，同时他也很庆幸和他之前想到的并不一样。圣西林这家伙，也是个死傲娇吧？ 这一回也没有出声阻止了，看样子脱掉一半已经能抵消大部分的作用了。 “你叫什么名字？”唐有些松散地靠到柱子上。 “区区人类——” “——人类你也打不过。”唐打断了她的话语。 长矛女哼了一声，偏过脑袋去不讲话。 圣西林解衣服的速度快了许多了，长矛女现在竟也能稍微动弹了。唐就在一旁看着，等圣西林忙活完，靠过去点还能帮把手抬一抬刚才被脱掉的部分。 但是和预料到的感触不同，摸起来倒是冰冰凉的像石头，就是重量完全不对，轻飘飘的。 一开始是这种感觉，后来越拿越沉，最后完全脱下来的时候唐已经支持不住了，让那串宝石落到地上。 他尽力了，奈何能力不太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可以了。 宝石和金属之间有轻轻的响声，长矛女等这一声响也是够久了，甩起手中的矛——她失败了，矛早抢先一步到了圣西林的手里了。 她还拿在手里玩了一会儿，转两个圈，用起来还挺熟练的。 长矛女的眼睛又红了，看着还挺委屈的。她一时没了防备，圣西林正好过去将她绑在柱子旁边坐下，矛也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阴险狡诈的天使！” “别这么说。”圣西林拍了拍手，往唐那边凑，“好好配合，一会儿就把你的小玩具还你，不然的话，我们可不会跟你讲道理，你现在穿得这么少，万一我的同伙起了歹心了呢？” 唐带着嫌弃的眼神将圣西林企图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推开，一边说：“不好意思，这和穿的多少没关系，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圣西林略略翻了个白眼，回过头去找长矛女：“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拿我们毫无办法，而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明白了吗？好好配合，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长矛女将头一偏，就算这样不能带她离开，也不能让她完全看不到此方的两个外来者，她还是想要做出一副硬气的模样。 “也行，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这句话本来是圣西林说给长矛女听的，却让唐惊了一下。 “有的是时间是什么意思？” “就是暂时出不去咯，不过你放心，记忆碎片里的时间流逝特别缓慢。更别说了，既然跟我走了，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去？他们可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圣西林说完之后还冷笑了一声，然后索性把两人之间的魔力联系也解开了：“你跟着我的这两天我已经受够了！真是懒得和你们两个晦气家伙待在一起。” 她当然是要离开了，这种时候。离开前还没忘记带走那套盔甲呢。 唐目送圣西林往外边走，末了只能叹一口气，在离长矛女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了，靠着没门的建筑。斜斜地还能看见那个被绑上的人，也能被她看见。 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休息会儿了，唐眯了眯眼睛。真的有些困了，休息休息眼睛，让大脑慢速地运动一会儿就好了。 这儿相当于是一个副本，副本有难度高的也有难度低的，这个应该不算太高。 后来那样问圣西林了，她也只说是三个的记忆。虽然有一股上了贼船的感受，至少有别的情况她不会完全不说，自己都已经上船了，又不太可能跳海。 在这里一定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就像圣西林的带子，就像之前外边的元素风暴。 那种力量从外观开合魔力无二，实际的运行又会有不同，也许正是因为没有这种力量，所以在刚才的色彩中能那般快速地通过？ 天使的特性就是“杂”，天赋强大的同时什么都会一些，毕竟他们是需要为神明执行人物的角色，尽管这遭人鄙视……也就图拉格那样的人有资格鄙视了吧。 这么看来什么都不会反而是一个能帮助到己方的一个条件，在有需要魔力的时候又有圣西林能出力。 “喂，那边那个人族！” 唐把眼睛睁开了。太快了，他还没觉得有休息到，甚至还没有想到开口这人的事情上。 “你过来把我身上的束缚解开，我有办法送你离开这里。” 唐用力闭了闭眼睛，果然还是这样的滋味好受，继续休息会儿比较好。 “喂！那个卑鄙的天使已经放弃你了，你就这样任她宰割？” 唐吸了吸鼻子，最近天气那么大，还是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喂！”长矛女加重了声音，“我知道你和她不是一路人，把束缚解开，我能帮到你。” 唐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睛，还有一只仍在眷恋：“你现在这样，铠甲也没了，武器也没了，你怎么帮我？那个天使我根本打不过她，要是放了你准没我好受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生人勿近(一) “我能帮到你，我知道这个世界的出口！”长矛女的声音越来越大，明明距离也就才五、六米。 但是此刻唐没有因此选择移开，反而站起来移位到柱子旁边坐下：“你说你能帮我，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相信你吧？” “艾欧，我是龙族的公主艾欧。” 不算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天空又有轰隆隆的响声，却不是打雷下雨，圣西林带着她的音效又回来了。 自天空下落，就跟天神下凡一样非常有牌面。同时她还扔给唐一块小牌子，牌子立马融入唐的左手，化作一块印记。 然后圣西林的反派剧本又开始了：“小子，刚才忘记警告你了，要是敢把这妞放跑，你知道后果的。这块印记每半个小时就会反馈给我你的动向。老实点儿，听到没？” 唐点了点头，真是一副听话的小绵羊模样。 圣西林又带着她的音效离开了。 “你……你，你应该放我离开。”艾欧这次讲话语气弱了不少。 “我为什么有这个应该？你也看到了。”唐扬了扬自己的左手，“再说了，放你离开了你又能做什么，你一直都在这里不是吗？” “如果不是你，那个天使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唐点了点头，继续说：“但我问的是之后的事情。你离开，你能做的是什么，你又能为我做什么，怎么做到。” “在龙宫深处有一个法阵，那里可以屏蔽魔力，所以你手上的印记不会有影响的。而且那个卑鄙的天使也说了，半个小时才会反馈一次你的位置，我们可以做很多事了！” 看着艾欧扬起她聪明的小脑瓜，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憋住某些笑意。 “先不说怎么去到龙宫里边，既然你知道出去的方法，你为何不去？” “我每天能够活动的时间很少。” “那一天天累计下来也能做不少事了。” 艾欧沉默了，聪明的小脑瓜也埋了下去。 这样的沉默可不太理由，唐要的不是这次谈判的崩盘，他仰头看了看天，又低回来看着艾欧问：“我感觉你是不一样的，其他的东西都是假的，但你不是。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 艾欧还是埋着头，只是左右摆了摆。 看着艾欧这副模样，唐也知道不应该继续说这点了：“我可以答应你放你离开，不过那个天使确实是大麻烦，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等阶的好不好？不然我不放心。 “我……我好早以前有七阶。” “现在完全不知道了吗？” 艾欧又是摇头，不过随后还是说了话：“在这里我所有的力量都源自父王给我的铠甲……那应该不是父王给我的那套了，只是样貌像。” “所以没了铠甲就完全没有战斗力了是吗？” 艾欧很是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唐倒没有很质疑这个回答，圣西林早先就瞧出那套铠甲的毛病了，离开的时候又特意带走了，看起来威胁力最大的长矛反而被搁置在一旁。 太单纯了，纯到唐都不太好意思这样欺瞒他。其实讲道理他也没做什么，现在情势所迫罢了。 接下来艾欧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不过她也不是没有依持，整个计划必须要有她的存在才可以。 龙宫的入口是在正上方，也就是说想要进去必须得从天上才可以。圣西林那边还不能联系，但唐估计她出去走一圈已经是发现了，不然第二次回来的时候不会从天而降了。 按照艾欧的说法，龙宫自身就是一个魔力保护屏障，在核心地点可以操纵法阵，隐蔽一些魔力气息或者阻断联系都是可以的。 虽然只是在龙宫暂时的阻绝，但唐出去之后就不必担心这一点了，存在于两个世界自然没有必要再畏惧那个“大恶人”了。 同时艾欧也一口咬定，她不能出去，具体原因自己始终不肯说，哪怕是唐质疑为什么她自己被关在这里却可以让别人出去。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艾欧不算是记忆碎片里的原住民，她应该是更贴近灵魂的存在，就像图拉格，就像菲尔。 又会有些不一样，比如精神力量更加薄弱，比如生活的环境……她更像一个沉睡着的人。 没有明确的记忆，只知道自己是龙族的公主，还有名字，其他的事情包括龙宫内部的结构，都是在这里慢慢摸索出来的。 还有一种，不能算是记忆。对身为龙族的骄傲，以及对人族的仇恨…… 情况和菲尔的极其相似，唐又不敢确定什么，他对于灵魂的了解太少了。 而且这里的情况也不同，唐有在思考这里到底是属于物理层面还是精神层面，只是只依靠他自己的话并不容易得出结论。这样的问题拿去问艾欧也太对不起她了，这个小傻子也就呆的时间长一点这一个优点而已。 按照进来后的所见所闻看，应该是精神层面偏多。但背包里的东西都还在，也能够拿出来使用，不排除是精神的复制，也不排除仍存在的可能。 圣西林留下的控制从外部的话很容易打开，几乎就是唐动一动手指的事情。 时间还有一会儿，唐在一旁查看自己的背包，艾欧就安静地等待着。 这个时候不需要说什么话，两个人都知道应该等那半小时过去，作戏都还需要做全套呢。 依旧不排除艾欧有耍花招的可能，看起来的春节完全不一定是真的没有任何小心思。 除了圣西林自身的实力以外，现在唐能够依仗的似乎就只有他的“感受不到魔力”了。 终于到了时间，印记闪烁了一下。 两个人对视一眼，接下来就应该有行动了。 第一步是要进入龙宫。没了铠甲的艾欧，即使收着她那柄长矛也没有能够飞翔的魔力……幸运的是穿上时她也没有。 那样的一个存在，真是很难说对艾欧来说是好还是坏啊。 几十年的时间，艾欧能在这里做的事情很少，所有的生活都是围绕着龙宫进行的。所以哪怕给予她力量的铠甲也在一定程度上剥夺了她的自由，她还是利用自己的时间做了很多事。 眼下的楼梯算是其中之一，用的材料就是龙宫外的礁石。 石头都很干净，上边的附着物都被清理过，但不是很平整，要当成台阶的话挺费力的。 也只是那样简单地垒在一起，光看着都觉得摇摇欲坠，危险程度极高。艾欧能把这些毫无打磨的石头放到一起也算是一项绝技了？ 唐看着自己即将攀爬的挑战项目，内心有一点点的惆怅。 不过龙宫的建设真做得很不错啊，整体是淡淡的紫色，更深一些颜色是花纹。不算细致，整体有一股大气的感觉。 和外边柱子上的细纹是两个极端啊，不管龙族的文化是什么，龙宫这里的图案让唐觉得很舒服。果然除了高矮胖瘦这些形容个体的东西，万物的审美都是拥有相同点的吧？ 唐又看了看乱石垒出的阶梯，心下有了另外的决定。 “你刚才说的这些礁石是从哪里来的？” “外边！”艾欧指向一个方向。 第二百九十五章 生人勿近(二) 是龙宫的后方。唐太感谢现在龙宫的存在了，让他感觉自己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痴。 问题是龙哥这里也算在海洋吗？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双脚不离地地走路，简直和陆地上没有什么不同。 和人类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同，唐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次，人族与龙族是有文化的差异的。 “那个，艾欧，你平时也这样讲话吗？” “什么？”艾欧拉着石堆旁边的海藻带子，有些茫然地望着唐。 “呃，我是想说能不能去外边看看，你说的海藻森林还要礁石我都很感兴趣。” 艾欧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我们的时间不够，而且你去到外面会死掉的，那里有些生物太凶残了。” 唐也算是认了，他老是以新手的实力进入高阶的副本，完全没得打啊。 那就只能顺着这不稳定的阶梯爬上去了，艾欧一直宽慰他，说自己已经进去过好多次了，抓紧一点就好了。 甚至艾欧表示，可以让唐先上去，如果掉下来了她还可以接住，反正海藻带子一次只能支撑一个人攀爬。 唐能说什么呢，只能选择拒绝，他还没有弱到这种地步。 只是这礁石的阶梯需要瞧准了着力点，不然随时都会有坍塌的危险。至于艾欧说的她经常来往一点事都没有……如果她刚才牵着带子尝试的模样是装出来的的话，她应该是一个攀爬天才。 唐甚至觉得，踩在那些石头上还不如脚蹬到墙上。不过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差不多的吧，龙宫的墙壁广发不方便接力，艾欧垒起来的石头又随时都有三家的危险。 最后还是唐先爬的，这时一个非常考验臂力的时刻，唐的力量相对于他的体重来说还是够用的，并且还有艾欧小姐搭出的石阶在，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下面像是后花园，中央一个喷泉，周围用白色的石头铺出路，而且是真的有花，陆地上的那种。 唐总是不太能适应海底的花，那些生物总是伸得很长，在海水的作用下飘摇。 这也说明他确实是个在陆地上长大的崽，什么东西都自然是家乡的最美好。 那接下来那个问题就更加明显了——龙宫这个存在究竟是为了谁而准备的？ 这里实在是太适合陆地生物生存了，连海水都被排除在外，花儿也是陆地的品种。 或者说龙族原先就生活在陆地，之后因为某些原因才到水下的，还拥有其他的可能性，毕竟现在人族对于龙的描述太少了。 那是传说中的生物，甚至到现在连外貌描写都还没能完全统一——有一段时间是统一了的，后来又慢慢变化了。 现在最主流的说法是龙长身，有四个爪子，背后生有两对翅膀。 就拿这一点来说，就算艾欧小姐刚出场的时候是巨人模样，也跟其他的种族不太对得上号。 绳子有些滑，需要在手上缠绕两圈，还得注意着捉紧些。 没有让唐等太久，艾欧小姐甚至根本没有借助绳子的力量，她就那么蹦蹦跳跳地就到达了顶端。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从三十多米高的外建筑上安全落地。 艾欧小姐似乎没有这样的麻烦，她眼睛朝斜上方盯着，想了好一会儿告诉唐，她终于想到为什么见到唐会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了，她表示唐就和龙宫外的那些小生物一样，碰一下就跑，永远都在试探。 “有机会真想带你去看看你的同伙们。”艾欧小姐笑着说。 她真像一个孩子，笑容很纯粹。 那种纯粹和薇薇安还有所不同，薇薇安是知道这世间有许多的迫不得已，仍然愿意做那个随时需要牺牲的傻子，艾欧就是真的白纸。 不过她现在是没有完整的记忆的，说不定她原本的模样并不是这样的。 “我也很想去，但我们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怎么从这里下去……我指的不是直接跳下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 唐说的想去是真的想去，想要见见那数百米高的海下森林……也许有数千米也说不定呢，艾欧有铠甲的重量不能游到顶。 还有长着刺又花枝招展的奇异生物，明明是由无数的小个体组成，却能所有行动如一的鱼群。眼睛在后边倒着走的螺…… 就算艾欧的描述是那样的朴素，勾勒出的世界也是唐从未见过的，怎么会完全不感兴趣呢。 “这好办啊，我先跳下去然后接住你就行了。” “这位小姐，现在咱们俩身上都是没有魔力的。只能把那一边的带子拉过来了，虽然没有中途停下休息的可能，下降还是比上升简单的。那我先下去了，你跟在我后面。” 唐讲完后就去拉绳子，还顺带瞧见了艾欧有些不满的小表情。 “既然你都考虑好了，干嘛还要问我？” “……刚刚才想到的。” 艾欧接受了这个解释。 手上缠，脚上勾，除了对高度的恐惧整个过程都没有什么困难，而且恰好唐不是很在意身处的高度，直接滑着就下去了。 尽管唐已经再三叮嘱这位小姐应该怎么做更加安全，她还是拥有自己的想法——一只手象征性地扯着带子，几乎还是单纯地跳了下来。 唐在等着艾欧带路，艾欧却站在原地迷糊了一会儿。 “如果出去了，你以后还会再来吗？” “我们还没有认识多久。” 艾欧在点头的过程中把头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说：“记忆碎片原本就有存在的时间限制，这列本来就快要崩坏了。这里以前叫记忆空间，有一条大回廊将各个部分连接到一起，有个人说等到龙宫变得孤立无援的时候，这里就应该改名了。” 确实还没有认识很久，一见面也是针锋相对。 唐其实理解她的感受，包括为什么忽然会讲到这些。她平时都没有什么人可以讲话，这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还记得是谁说的吗？” 艾欧摇了摇头。 反正现在也不着急，唐干脆靠着墙角坐了下来，顺带拍了一拍身边的空地。 跟外界的其他地方不同，龙宫至少是干净的。没有海水充斥，却有着终日被洗刷的洁净……那也是不可能的，这里的花花草草首先就不能答应。 直到看到艾欧也乖乖地坐下来之后，唐才继续他们的聊天：“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喜欢的么？” “不。”艾欧不住地摇头，“我不喜欢那些的魟和鲨，它们看起来好危险。” 唐叹了口气，身子更朝后靠了一些，继续问她：“还有其他不顺心的吗？” 艾欧略作思考，然后说：“我其实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顺心。” 她两只手抱着膝盖，把脚抬起来一会儿又又放下去，自身就成了一个跷跷板。 第二百九十六章 小游戏(一) 是因为一直生活在这里，所以自身感受不到有什么好与不好吗？生活的地方就是全部了。 唐左手上的印记又闪了一下，这才刚爬个墙而已，三十分钟就过去了。然后还要往力变奏，艾欧说的还有机关。 她其实一点都没有时间概念吧？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独自一人玩跷跷板玩得很开心。 在这里的时间具体还剩下多少唐并不确定，他只想要快一点。 翻越高墙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即便是还能使用魔力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之所以想要坐下来写一会儿也是因为这个，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手臂和腰腹。 印记的闪烁是一个提醒，唐站了起来，提示艾欧应该继续前进了。 “你也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吗？”艾欧睁着她的大眼睛，看着唐却没有起身，她只是停下了动作。 “什么？”唐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还有也，谁曾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个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的家伙？ 不知为何，唐的心中翻起一点点酸涩感。 这里的时间流动还要比外界慢，从外边石柱到龙宫，折腾的时间也不少了，如果此刻就回去了，会才过多久呢？ “没有什么。”艾欧还是跳着站了起来，看着前方的空档处，“穿过去到最中央就好了，很安全的，我去过很多次。你不要老是叹气好不好。” “我会注意。”唐率先朝艾欧指明的地方走去。 从外边的底下看，龙宫是密不透风的，身处内部了才发觉龙宫的隔绝是很少的。 这里的墙都不是完全闭合的，从边上延伸出十来米，说是隔离还不如说是装饰。此外看起来更正统的一点的装饰还有一些珠帘，一根一根地从上边垂下。 那密密麻麻的珠子一个都比唐的拳头大，上边很干净，就像一颗颗巨型的珍珠一样。 这些装饰让唐看得很难受，不过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文明也不需要别的人去欣赏，它们本身乐在其中就好了。 艾欧也从后面小跑步追了上来，她才是带路的那个人。 走得方向特别单一，这和龙宫内部的结构也有关系，就是一个个被简单分隔开的小方块。 他们似乎比较喜欢这种工整的方式，珠子都是尽量贴合在一起减少缝隙的，然而那十来米的小墙边又很奇怪。 就跟石柱那里一样，明明排列得非常整齐，上面却要加一些不太友好的细纹……也许他们自己看着舒服吧。 唐又不是来调查这些的。 艾欧走到墙之间的时候，从地下伸出了一个小柱子，上面还立了一个方框。 框被分成了九等份，但只放了八个石块，石块上面有图案。 意思很明了，这就是一个小游戏，通过移动石块到空白处，还原这一副图案。 艾欧非常熟练地通过了这一关，原本框内的画也完整地展现了出来——一只威风凛凛的四足兽。 一只脚抬起，一只脚踏在凸起的石块上，两只后腿保持平常的姿态。金色的，却不像是传说中的龙……有一点点像麒麟？ 它昂首挺胸看向东边，画面的左上角是太阳，右上角是最终被空出来的位置。 一明一暗，西边是夕阳的红光，东边是夺去一部分颜色的白光。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游戏，原本的东边应该还有一块月亮吧？ 两种光彩将整幅图分为两边，那四足兽就立在中间，肉眼看上去的话左右分配得很平均，虽然头是朝向东边的，脖子更多的却在西边。 帘子自动朝两边掀开，两人继续往前面走。 第二个空间和刚才的没什么大不同，就是植物要少一些的，除了最中央的喷泉以外还多了一些长凳。 帘子前方还是伸出一个框，这一次石块的大小并不相同，有些是长的有些是短的。 唐还没看明白规则是什么，艾欧又一次完成她的挑战。 到过关的时候唐才反应过来，就是将其中一个带有印记的石块移动到最下边契合的红杠上。 第三个房间，植物更少了，除了上一个空间就有的东西还多了很多的花盆，有一半的花都在花盆里。 艾欧没有讲话，她特别专注于将唐带到中央的法阵去。 第三个房间的关卡是拼图，艾欧几乎是随便抓一个，然后就知道应该放到哪里去。但这个房间的道具实在是太多了，唐估摸着艾欧保持现在的速度也需要捣鼓上好几分钟。 正好他可以稍微有点观察的时间了，趁这个机会可以看看龙宫到底有什么奥秘。 最开始的第一个房间，唐虽然没时间仔细看，放眼望过去也能看到一片片的花海，而且很娇小，就是在陆地上的正常体型，和龙宫本身是那么的不搭。 到第三个房间了，花朵还是没有巨大化，花盆也是唐平日里能够见到的大小。 白色的，能折射一点光，看着就跟自身在发光一样，朦朦胧胧的，有点像夜里月亮特别亮时能看到的景象。 花是很常见的三瓣花，花瓣很平，适合拿来做标本。 此外除了每个房间都有的关卡石柱，墙边上还有一个小柜子。 可惜时间还是太短了，唐才刚环顾一周再注意一下花盆——他确实盯那花盆有好一会儿了——就这样的时间艾欧已经解决好了。 第四个关卡还没有走近唐就知道了，一整面墙的拼图，不过不是龙宫的墙，是另外修建出的小墙。 现在地上已经没有杂草了，但还剩下些花和矮灌木，全部都在盆子里。 地面是铺的白色石砖，有喷泉有长椅，还有一个圆形的像蛋壳一样的秋千。 都挺好看的，不同于前几个房间里还残留有的野蛮生长，甚至不同于大珍珠的鲁莽。 这些东西都是精细雕琢过的，如果要更确切一点地说的话——它们都拥有人类的气息。 至少，唐的意思是，他和将这些东西留在这里的人拥有同样的审美。 像白玉一样的花盆，还会令人联想到月光的纯净。 房间里的其他东西，主色调都是偏白的，但有些会带一点灰色，或者带一点黄色，这样就令整体有层次感。 前方的大珍珠帘子也被撤掉了，所有的搭配不会让人感到突兀——除了那个红色柜子。 他不是专门研究美的，只是当他踏入这一个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映入眼帘的时候，他觉得很舒服，没有违和感，只要研究不是朝钉在左边放不开的话。 艾欧还在努力地拼图，工程量实在是大，够她忙活好一会儿的了，唐把周遭的东西看了个遍她也才完成了五分之一。 不过刚才的看是粗略的看，唐首先还是想去研究边上的那个柜子。 那个柜子，说是显眼都不够彰显它的地位，简直是扎眼，也愈发让唐好奇里边究竟有什么东西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游戏(二) 再看了一眼艾欧那边，确实还需要不少的时间去解决。 艾欧是真的没有时间概念啊，哪怕是爬墙秒过，再不算上路上走需要的时间，就这样的拼图就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了，半个小时是完全不够用的。 不过换个方向想一想，她只是一个人留在这里，时间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就比如说唐现在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天气始终都没有一点的变化，也看不到太阳。 如果换成是他留在这里，也不会在意时间到底是怎样过去的，像艾欧这样还能知道三十分钟是什么都很了不起了。 唐一步步地走向房间里最扎眼的那个存在，柜子门是双开的，也就是压不住的那种。 他挺好奇的，同时也小心了一点，双手停在柜子门上思考了一会儿。 既然不是密封的，要打开也很容易，他的手现在放在把上稍微拉动都很轻松，那里面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或者至少不乱触碰就不会有事。 唐在打开前心中没有什么确切的想法，如果炸弹这种早就被排除掉的选项不算的话，所以他也说不好这到底是在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了。 红柜子里面是食物。 两条鱼，一杯水，一杯奶。 这个地方…… 唐真的觉得好感慨。 这里就像是一个专门准备起来的桃花源，有娱乐项目，也有食物，外边甚至还有许多别的生物以及辽阔的海域。 纵使如此，这里还是避免不了无聊，生活久了还是会找不到方向，因为这里是没有那么多变化的。 或者说，当不用为生计感到发愁，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可做可不做的时候，存在就是很无聊的一件事。 也许建造这里的人已经很用心了，但还是有太多的问题无可避免，或者说这里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回过头去看一眼，艾欧拼图拼得很认真。大概是她感受到了唐当时散发出来的迫切信息，所以此刻不敢松懈地完成着自己承诺过的事情。 做那么多事，耗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经历，不过是简简单单地让唐将她身上的束缚解开罢了。 正好就近，唐又看了眼花盆。 有点像是白瓷的？看着很柔和，但他不敢断定究竟是瓷还是打磨得非常细腻的石头，也没准儿是玉石呢。 玉石的话在异界也是很贵的啊，再说了这么大的玉石拿来雕花瓶未免也太奢侈了。 总之没有别的信息了，花盆地下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记，泥土里唐就没去查看了。 不过是真的重啊，唐刚刚才参与了攀岩的手臂发出痛苦而又不甘的抗议声。 蛋壳状的秋千也没有玄机，脚下踩的每一块砖也不能触发额外的事件。 这里就是那么普通，就是一个简单的生存地。 绕了一圈下来，艾欧那边竟然还没有解决好。她在最后关头的速度满了许多，不然按照她那样的不假思索应该是一直匀速的才对。 唐走过去的时候，艾欧还正捏着一块拼图发呆。 “怎么了吗？有遇到什么困难？”唐问着。 其实他是知道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艾欧留在这里的时间足够她探寻龙宫的每一个角落了。 艾欧低着头，声音幽幽地传来：“我反悔了，你走吧。” 她的手握得很紧，还好这里的拼图经历岁月的打磨，哪怕是正方形也不会再有锐利的棱角。 唐抬头看了看，拼图已经接近完成了，内容是一片树林，被风吹过，沙沙地往下落着叶子。 如此逼真，好像真的身临其境了一样，甚至能让人忽略掉中间拼接的小缝隙。但是很显然，艾欧不会因为这幅画而突然这么说。 “那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我们先前有过约定的。” “你跟那个天使……你们根本就是一路人，你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我骗了你，阵中心的法阵是能让你离开，却是永远地离开。” 艾欧的身体颤抖着，微微偏向另一边的脸上还看得见泪痕。 唐看了看拼图里的树林，自身也跟着平静了很多。 “谢谢你告诉我。” 本来要去骗人什么的就不太好，现在这样反倒能干轻松一点。所以说有些时候你以为是别人不清楚，实际上是你自己被蒙在鼓里？不过艾欧的话确实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所以你们要怎样离开我是不知道的，但是这里会被外面的世界监控，再过一会儿这里会出现点麻烦。” 艾欧抬着头，像一个公主一般的昂首挺胸。 唐手上的印记又闪烁了，是第四次了。 这一回圣西林应该会赶过来吧？第三次和第四次的位置没有发生变化，也许她会担心。或者只当是遇见什么困难，凑得近些，到第五次的时候再出现。 但这样也没有什么意义啊，大家都不是坏人，谁也没打心底里想要害死谁。 圣西林想知道的不过也是这里的秘密吧？ 说实话唐是不相信她说的和谁也没有关系，只是无意中捡到的，唐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在寻找什么。 总不能是龙宫里的宝藏吧？这里只是一个孩童的乐园——至少建造者本身是这样想的，哪怕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并不是很成功。 这里一点都不梦幻，不是只存在美好的无忧无虑。怎么说呢？这里缺少谎言。 唐是这么感觉的吧，美好是一个方面。 “你就连一点想做的都没有吗？”艾欧看不太透眼前的这个人类。 唐只是不知道现在自己需要想着什么，龙宫的孤独带给他很大的感触，所以有的时候自身已经沉陷进去了，就懒得再去想其他的什么事了。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适合勾心斗角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在太阳下拥有一张躺椅，或者哪怕只是生存在龙宫这样的地方，他都觉得很好。 孤独是另外的话题了，毕竟什么事情都是有得有失，东西就放在天平的两端，什么都是自己选的。 “那你还想继续跟我合作吗？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尽量帮忙。” “合作什么？现在咱们互相都帮不了谁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出去，你也不知道你能对我做什么？” “啊，这个，你想坐秋千吗？我可以帮你推。或者我们也可以互相分享一下自己的见闻，你可以跟我说说海底那片森林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我在陆地上知道的新鲜事。” 艾欧有些迷茫，似乎是一下子没想太懂。过了一会儿，又盯着唐问：“这样的事情，也可以算是合作？” “什么都可以。”唐伸出手邀请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小公主。 艾欧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旧事(一) 一开始，艾欧是不讲话的。 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就了，自然是想要听点别的事情，相比起唐的好奇，她是渴望更多一点。 蛋壳状的秋千很轻，就算是带着艾欧坐在上面，唐轻轻推着也不觉得吃力。 里边还有一些布料，看质感是有装上绒毛的，坐下去应该会舒服的。 唐有讲到明卡特城，那边他没有出城转动太懂，但城内的饮食文化还是有所体会的。 明卡特城的本土条件非常不好，干旱，白天炎热，到了晚上又总需要多盖几床被子。 人们的鞋底都很厚，不然踩在泥土上会像小跳蛙。但这样的条件并没有让明卡特城真正意义上的荒芜，靠在边疆，要塞需要大量的粮食和水，所以人烟很盛。 城内也从来没听说过粮食短缺，来往的商人从来不会断。 这还有一个原因，是关于明卡特城的传说。 纵使从草原再到明卡特城的荒地是有过度的，但这个过度实在是不够看，光是人走一天都能发现两种风景的极端。 这样的情况下，就有一种传说，说是明卡特城是被诅咒的地方，任何生物在那里都不能生存超过一个月，植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打破这个传说的是圣殿，圣殿曾经派了上百的修炼者和上前的信徒在那里修建祭祀场所，也就是后来城中心的三座魔法塔。 所有人在那里生存了超过七年，传说中被诅咒的现象完全没有发生。 这件事情发生得不算特别早，大概也就一百年多一点吧。 一百年不算短，唐是因为对于明卡特城的印象才说出不算特别早的。那里的一切都有一种厚重古朴的质感，天气炎热也会带给人像身处荫凉树林里的安宁。 当初本来是可以体会这种安宁的，但总应该有点什么事情发生。这是后来的事情，不属于唐要讲到的传说。 大约在七十年前，王国拓宽疆域，就将洛维斯的印记盖章到了那里，也挖了保护的沟壑，修筑了坚实的高墙。 原本圣殿的人有少部分留了下来，但气候条件都是那样差了，不少人还是离去了。 经历了很多事，那座年轻的城最终是活了下来。从最开始的不毛之地，变成了人丁兴旺的大城市。 要知道，在更早之前人们要经过那里，都是宁可翻过没有中转站的山脉的。 洛维斯的“国花”洛玛花也是从那时候传来的，自王国西边的一个种族。 “你们把别人的东西来当作自己最宝贵的花？”艾欧的脑袋从蛋壳前边的口伸过来，她没有因为那么多的名词昏了头，反而在在意这种事情。 “是有原因的，以前有一个王妃喜欢那种花，就在王都种了一些。后来王妃的儿子当上了国王，怀念母亲的他就在整个王都都种下了洛玛树，不过这些树后来成了很多人的灾难。” 唐光是看着艾欧那样两只手抓住索缆往后瞧的模样都觉得累，不过她本人既然没打算也就算了。 艾欧对洛玛花很感兴趣，因为龙宫里没有树，自然也没有长在树上的花，这里只有不变的永恒，所以他就继续讲洛玛花。 洛玛花是红色的，最底端靠近花蒂的位置有些发白，挂在树上很亮眼。而且它的花香像酒一样，浓烈、醇厚，明明只是闻着有的时候都会觉得嘴里有一丝丝的甜味。 也有人会拿洛玛花泡酒，味道是怎样的唐就不知道了，他只是有听说过这种事，了解的并不深入。 但洛玛花真正会令人讨厌的地方，是它的花粉会令很多人过敏，而且年生越久的洛玛树结的花粉越多，所以王都里的洛玛树是有被砍伐过的。 “是那样讨厌的东西，当时为什么要大量种植呢？” 唐笑了笑说：“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到呢，那个时候只觉得洛玛花是神明遗落在人间的瑰宝吧。” 听到这句话，艾欧忽然把头转了回去。 唐不知道是自己讲的有什么问题让她不开心了，还是单纯只是因为保持那样一个姿势太累。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静静地推着秋千。 过了一会儿，艾欧的声音才再度传来：“你跟我讲一讲那个种花的国王吧。” 她没有提到刚才的沉默，那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其实没什么，那个国王的风评不是很好。他的母亲很出名，是近三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女性国王，尽管也没有保持太久就是了。而他本人呢，十四岁时母亲因为意外去世登上了王位，本人嗜酒没什么作为。只有过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在三岁以前夭折了。” “那他还挺可怜的。” “洛维斯的子民不会这样觉得，这位国王一生都没有什么成就，对他的评价都是随着洛玛花的风评而改变的。” “他就没有一点别的事情可以说的了吗？是因为存在的时间太短吗，竟然要和花树联系到一起。” “也没有短吧。”唐思考了一下，“他在位了正好四十年……我刚才有跟你提到圣殿和王国，它们的关系其实不太好。这位国王的母亲让王国的地位提升了不少，而他则是拱手送出了很多权力，到这一任的国王都是圣殿上面的神灵选择的。” “那你说的洛王国这一任的国王呢？为什么说他是被神明选中的人？” 艾欧的思想真的很跳跃，唐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想了解些什么了。也许根本就是什么都想知道吧？ “新一任的国王……据说是在一个教堂……当时是上一任的国王刚病逝，有天使来下达光明女神的旨意，他就成为国王了。不过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国王，就和之前种树的那位一样，没有特别的建树。” “光明女神？”这回艾欧直接从秋千里站了出来，但是她关注的点和唐想到的又不太一样。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既然艾欧都从秋千里出来了，唐也不用继续待在蛋壳后边了。 “你所知道的一直都是吗？一直都是光明女神？” 唐点了点头，猜测着艾欧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艾欧没有讲话，她也没有明确地在思考什么，甚至只是默默地坐回了蛋壳里。 也许艾欧生活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长，光明女神都已经存在两千多年了，而且那是现实时间。 时间都过去好久了，唐望向天空。他一直在等两件事，一是艾欧说的“外界人”的行动，还有一个就是圣西林。 这里时间的规则尚不明晰，而圣西林却早就该到了。 到现在唐也不知道圣西林到底在哪儿，是在外头的时候遇见了什么麻烦被拖住了，还是就在附近碍于想要从艾欧这里知道些东西见唐无事便在暗处等待。 也许，是时候留下一些信息交代个圣西林了？ “能给我讲讲光明女神的事迹吗？应该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点吧。” 唐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艾欧还没有放弃听故事。 “当然可以。”唐是笑着回答的，但他不能否认他的心不在焉。 第二百九十九章 旧事(二) 光明女神，唐对这位的了解也不多，圣书上的内容几乎是全部，其他途径了解到的东西都八九不离十。 这位女神留给人类的东西就是很少，她没有名言，没有方便记住的口号，她只做事。 最着名的自然就是圣书里记载的净化深渊，那是百代人类都没有做到的壮举。 艾欧对此也表示了疑惑，她不明白深渊魔兽好好地为什么要被消灭。唐只能告诉他，深渊魔兽是很危险的存在，它们嗜血好斗，只有清理了它们其他的生灵才能够好好地生存下去。 而且深渊魔兽生活的地方会留下深渊，那种万物皆灭的地方会白白占用陆地的资源。 唐觉得那样的行为是很说得通的。 因为是两个生活在完全不同地方的人，所以要讲什么趣事，从自己的生活里随便抓一件都能说了，海底甚至不可能见过雪。 但唐觉得很煎熬，他觉得圣西林应该在了，只是没人发生。 外界人始终是一个不可掌握的变数，圣西林能快点出现当然好。但是圣西林不在现场，她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出场。 应该怎么做呢，最简单的话大声呼喊即可。但艾欧在这里，虽然目前的她没有什么力量，唐只是觉得不好。 ……有什么好与不好的！ 唐没有继续推秋千，不过还是先跟艾欧打了个招呼。 既然之前就被戳破自己和圣西林就是一伙的了，现在再遮遮掩掩的也没必要了，他本来就不是个适合演戏的人，他们的剧本也一点都不完善。 对着空中呼喊是非常难为情的，唐就走到每个房间的入口，朝那边喊去。 按照常理来说圣西林就是在那样的地方吧？前一个房间或者前两个房间，一般就在前一个房间，一旦听见有什么不对劲的动静就可以立马出现。 圣西林也确实如此的，她是从那个方向出现的，晃晃悠悠，闲庭信步。 “怎么了？”圣西林问了这一句后马上又把嘴巴还给了她手中的牛奶，这是抽空问的。 “一会儿会有监控这里的人的干涉，我们需要做些准备。”唐都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紧张还是不紧张了。 圣西林一边点着头，一边把视线转向红柜子那边。然后不失所望的，圣西林去把柜子里的奶拿了出来，看模样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的轻松。 她还多瞧了几眼那个蛋壳，似乎又是在惋惜只有一个，还已经被占领了，只能一边喝着奶一边到秋千旁边呃长凳上坐下。 “说说呗，什么情况。”圣西林这是直接对着艾欧说的。好像又下定了某种大决心，把自己手中的奶一口喝完了。 艾欧只是把头一偏，无论如何她还是不喜欢圣西林的。 “你都说了那么多了，还差这几句？” 艾欧还是不说话。 唐现在是应该去充当和事佬的，可他也和艾欧不很熟。也许艾欧会因为常年的孤单而对他友善一点吧，但他自己那里，还不能做到太自如。 圣西林又是不大可能一直跟个不说话的石头较劲的，非常迅速地就将焦点放到了唐的身上：“你叫我过来干嘛？” 唐就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圣西林难得地体现出了一丝尴尬。 “咳。”唐赶紧发出了一点声音，“我是想跟你介绍一下艾欧，嗯……我想应该已经认识了。艾欧是龙族的公主，也是一直生活在这儿的龙。” 讲的好像有点生硬啊……本来就是来暖场的，能说出来就是好的，嗯，应该这么想。 圣西林接话也很快，立马站起身来走到艾欧的面前行了个见面礼：“圣西林。” 简短至极的一个自我介绍，只包含了名字。 说起来的话圣西林的身份自己好像也是不知道的，天使这一点的话好多人都能直接看出来，如果真的看到翅膀的话唐自己也能联想出来。 天使讲道理是给王座打下手的，那就是给身份尊贵的人当助理的，那就是…… 就是蛮厉害的吧。 艾欧往唐这边瞥了一眼，还是没有理会圣西林。她这次倒是直接进入主题了：“他们会放傀儡下来，白色的，长得像人一样，只要不发出声音它们就看不见你，呼吸的声音最好也小一点，不要碰到它们。” “那看来是要到时间咯？”圣西林的话音刚落，天空中就出现几个小点，并且迅速扩大。 落地的姿势还是挺帅的，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肘手往后做出一个飞一样的姿势。 白色的人偶，看着跟花瓶的材料是一样的，没穿衣服，就是一块一块的白色。 脚是连成一片的，手指节却是非常分明。但是没有五官，也没有头发，怎么看都不会被当成真人的……目前的情况也没有人有这种想法。 人偶落地后非常快速地站了起来，看起来身手不错，之前降落都没发出什么声响的，除了颜色以外是非常优秀的夜行者。 艾欧在秋千里，自己蹬着地让蛋壳晃动起来，顺便开始唱歌。 这歌声是唐从未听过的，每一个音节都持续很长的时间，悠远宁静，如果用来当安眠曲应该效果不会差。 人偶直僵僵地四处走动。 它们自然是不会伤害艾欧的，所以对于艾欧的声音也会坐视不理。 圣西林在这个过程中悄悄往艾欧那边靠，艾欧的歌声也在逐渐减弱。 还好刚才是靠这边走过来了一点，现在放轻手脚还能赶过去，不然唐感觉自己又要被丢下了。 等两个人都完全接近的时候，艾欧的歌声也停住了，圣西林还比之前更换了个位置。 人偶完全是在艾欧身遭一米以外的地方才活动的，所以这边是绝对安全的。 看着人偶向更远的地方走去，唐也是稍微松了口气，随便四处看看，正好看到圣西林在看他。 他对视了回去，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话语，当然现在也是说不了话的时候。 人偶们搜查得很仔细，从这个房间又往外搜。 刚才还注意到其他地方也有小白点降落，不过因为是头顶的，所以这一批吸引的注意力更多。 动作那么凌厉，看起来很强啊，数量还多。 能够规避还是好的，硬碰硬的话估计不容易。 “现在说话没事了吧？”圣西林把手搭在蛋壳上。 “你已经说了。”艾欧抬着头，幽幽地看着她。 “哦吼，那不如来聊聊为什么那么仇视我们？” “我们是不同的种族，互相排斥是正常的事情。” “没有啊，我这个卑鄙的天使和那个愚蠢的人类都相处得很好，你看！” 唐赶紧躲了躲，圣西林这副模样唐可不想被她抱着。 虽然除开长发和神态，看着跟男孩子相差还是不大……体态不是最重要的，男女授受不亲。 艾欧“噗嗤”地笑了出来。 圣西林把手收了回去，把下巴往上抬了一点，一副看穿了的模样说：“每次一有姑娘在你就变得特别不配合。” “哪有这样的事？”唐也是无语，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淡定地造谣。 第三百章 闪烁(一) “行！没有！”圣西林又把手搭回蛋壳上面，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样子，“看你和这个人类相处的也还不错，不如我们来好好聊聊？” “聊什么？”艾欧笑完过后，神色间的戒备也没有那么多了，但对圣西林的态度还是不冷不淡的。 “随便什么，比如你现在想做些什么。” “我啊？”艾欧的手指点在嘴唇上，“我饿了，你可以帮我做饭。” 圣西林虚着眼睛，迷之笑了一下：“公主真是好眼力，那柜子里的东西我就随意了？” 艾欧摆摆手叫她快去。 圣西林随身是有带上厨具的，她也有调料，这一点之前在圣女殿就展示过了。 但是，但是，但是问题不是在这里。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心细的艾欧发现一旁僵硬站着的唐。 唐很欣慰他现在还被人惦记着，可现在的情况是，圣西林要做菜了。 而且艾欧这边是不知道出去的办法的，如果不是又一次转折的骗局的话。她现在坦荡很多，从表情到姿势都很放松，唐不相信这一次艾欧还在骗他。 他不是想要说多现实，只是圣西林不知道这一点，又为此去辛苦一番，之后会不开心的吧？ 提前告诉她是好的，如果她不做了唐觉得他们三个可以免受一次灾难，如果还是有兴趣的话，那万一她的授意还不错呢？ 兴趣那么大，又不是第一天接触，应该怎么说都是有点东西的吧？ “我有些担心菜不合你的口味。”唐有些心虚地回答。 艾欧还在那里蹬地玩呢，看见圣西林提着两条大肥鱼过来，就大声地问她：“喂，天使，你打算怎么弄？” “先煎后煮。”圣西林还是带着她的笑。 她那神秘的笑在此刻竟然有一丝温柔的味道，这本身就是个恐怖故事了。 “啊，对吧！”艾欧的秋千荡得很高，“鱼是能吃的，水是能喝的，加在一起怎么会变得很差呢？天使的味觉很丰富的，你实在担心我们可以偷偷等她先吃。” 艾欧的秋千飞得那样高，声音也是毫不掩饰的，可一点不像是在说一个隐秘计划。 唐再看看圣西林，她还是那样带着平静得有些恐怖笑容，甚至没有动作。 唐吸了吸鼻子，又问了她一遍：“你打算怎么弄？” “先煎后煮啊，才一会儿呢你就失忆了？” 唐拍了拍脑门，他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问了一个重复的问题。 “我是想说，艾欧知道的也不多，你一会儿不要难为她。倒是你，在外头有调查到什么吗？” “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人啊？两件事差到哪里去了。”圣西林的笑容终于变了，变得正常了些，“能查到的东西挺多的，能用到的就没多少了。” 圣西林首先是去看了看龙宫外的情况，这和她离开的方向一致。 龙宫有一层自我的保护结界，结界之外是海。之前石柱那里的还不算，结界之外是真正的海洋，艾欧说的生物都存在于那里。 至于外边具体是什么情况，圣西林说她也没敢去，海洋生物的竞争比起人类城市可赤裸得多。 对此唐还有他自己的疑问点，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圣西林从来没有跟他说清楚，而且看情况很有可能是圣西林自己都不太清楚。 艾欧那边也说不通，什么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没有个确切的概念。 “真实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到底是在什么环境里？”唐现在秉持不懂就问的好精神。 “很特别的地方。”圣西林一边说着，一边吧目光转向艾欧，“不如让这位小姐来告诉我们？” “我什么都不知道！”艾欧从蛋壳里站了起来，看得出她很讨厌圣西林这种讲话的语气。 要是换成唐，唐也不喜欢。圣西林不知道是怎么了，难不成因为在旁边一个人待久了不满？圣西林怎么会讨厌独自相处的！ 圣西林似乎终于接收到了唐眼神里传递出的信息，语气变得稍微柔和些了：“或许你是不知道吧，不过要找到出去的方法确实需要你。你应该答应过这位的吧？” “那也是我跟他的事了。” 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糟糕，到艾欧说话的时候直接跑过来抱住了唐的胳膊，就像占有一个玩具一样。 可她的身高是摆在那里的，唐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她做这样一个动作甚至需要膝盖曲一点，那是很累的。 “到现在你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啊，也是，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圣西林忽然开始冷笑。 艾欧就无视她，转过头来问唐名字。 不是，到现在为止自己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吧，为何突然就演变成了这样！ 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是要有至少一个人发疯吗？ 唐咳了咳，要解决当下的问题可能有点困难，他只能带着求助的眼光望向圣西林：“你不是要给公主做吃的吗？看你提那两条鱼很久了。” “也是。”圣西林又开始冷笑，“不过我是为了我们三个人煮的，到时候你可也得好好品尝哦~。” 这样的语调就像是恶毒王后亲手将毒苹果递给白雪公主时会用到的，唐咽了咽口水，有些呆愣地点了点头。 点头的动作是没有被圣西林看到的了，她已经去忙活下厨的事情了。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啊？”艾欧还是抱着唐的手臂，一脸看着都有点渗人的笑容。 她明明是比唐高那么多的，此刻却蹲得很低，唐真的觉得她太委屈自己了。只是她俩今天的笑都太奇怪了，怎么笑怎么看着凶光毕露，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可以叫我乔尔德。” “哦？乔尔德，很好听的名字啊，你还有其他名字吗？” “没有。” “啊，听你刚才那么说还以为你有别的名字呢……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个没有理由骗你。” “这样啊。”艾欧又是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甩开了唐的手臂自己倒旁边玩去了。 真是难为她了，明明在这里生活得可能已经久到腻到了，为了少跟圣西林接触都跑得很远。 圣西林也是怪，之前明明都好好的，就算要做得凶恶一点都是为了配合，现在都和解了还那副模样。 不过她又是在为大家准备食物，批评的话怎么也不能现在说啊。 和上次准备的东西一样，一个放着盘子还可以放锅的架子，一个元素加热装置，还有一口矮石锅。 圣西林还带了一块方便携带的固体油，这一次没出现上回发呆的情况，她做的很熟练。 化油、煎鱼、加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唐终于放心了点。 至于为什么只放心了一点呢，因为刚才圣西林的表现太奇怪了，以至于唐还要担心她会不会报复。 也许是多虑了，之前就知道天使是凭借味道辨识同类的，艾欧刚才又提到天使的味觉敏感，圣西林都说了是给三个人的，总不好整蛊的事情还包含自己进去吧。 虽然唐是全程站在那里围观，害怕有什么不太好的味道出来，不过他其实也一点都看不懂，他只会吃而已，好在大多数时候不算挑食。 第三百零一章 闪烁(二) 跟唐就是完全相反，从始至终艾欧都没有过来看上一眼，等到圣西林都盛好的时候唐才将她叫动了，不然还一个人绕着墙边转圈圈呢。 回来之后，艾欧又悄悄拉住唐的肩膀，故作神秘地说：“这么积极，你不害怕做得不好吃了？” “应该不会不好吃吧，她做的很用心。” 这句话不是单纯地想调和两个人的关系才讲的，圣西林刚才是真的用心。因为鱼大而锅小，圣西林就煎了两次，至少不是随便糊弄一下了事的吧。 整个过程神情都很专注，唐其实一直都很佩服她这一点，圣西林做什么都能够有一个专注的状态。 至于艾欧呢，远远地看了一眼，脸上就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应该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唐可没指望着艾欧到旁边自己转两圈，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只是怎么开口劝也是个大问题，有些时候自己在这边劝到了，两方中的一方又不顺着台阶下，那场面就比之前还会更尴尬些了。 现在的切入点似乎只有那两条鱼了，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如我们先试一试？好不好试过才知道，或者你说的，让她先吃？” “你们俩怎么还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怕鱼凉了么？”圣西林隔着大老远就开始喊了，此刻的她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碗开始喝汤了。 圣西林平时都是要等人够了才开动的，在学院里就一直是这样的习惯。她又总不是吃得快的那一个，所以有的时候大家还会聊会儿天等着她。 现在两人未到，她已经率先开始尝味道，果然是很在意的吧？ “凉不凉都不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艾欧还在这边扮鬼脸吐舌头呢。 “要不试一试？圣西林她都开始吃了。”唐感到自己已经词穷了，这根本就不是鱼好不好吃的问题嘛！ 况且之前还是艾欧提议的要让圣西林做饭，现在在旁边转了两圈，忽然就改变了主意，真是不知道她们内心是怎么想的。 “你自己去试吧！”艾欧说了这话之后好像又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变软了许多，“鱼是需要去腥的，她没有那一个步骤。这儿的花有这个功能，你们的地方既然看到鱼不陌生，自然也有这种东西，但是她都没有加这些东西，隔大老远我就闻得见腥味了。” 唐吸了吸鼻子，反正他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说不定味道还行呢……我先帮你去试试吧。” 是需要赶紧做决定的时候了，圣西林那边端着汤碗盯这边都盯了好久了，艾欧也是一时半会儿攻克不下的。 鱼是已经被圣西林分好了的，唐用勺子挖起来一块，这鱼都没什么骨头的，看起来肉也很嫩很滑，不知道是什么鱼。 还是闻不到什么味道啊。 送入嘴中……好像味道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但是好像，又，是哪里说不出来。 唐只是停止了拒绝，甚至缓慢地将嘴里的鱼块吐了出来，用手接住有些不知所从。 好像是不知道为何，吃着感觉有点臭臭的。 唐现在的味觉并不灵敏，他只能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时候艾欧还很贴心地为他送来了一杯牛奶——那些牛奶似乎是会刷新的。 嗯，自然是如此，不然那么多的日夜怎么能够生存下来。 一口气把一大杯的牛奶喝光了，唐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位公主现在又不想吃了？” “谁敢吃啊？就趁着本公主现在心情好，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 “石柱那边的祭坛你是不是不经常去？” 祭坛似乎是个敏感词，唐看见艾欧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关祭坛什么事。” “呵呵，这种地方想要脱离出去，那不是八九不离十就和祭坛这种充满神秘气息的地方有关联了？” “那里不可能的，你不用多想了。” “为什么不可能？” “那是我和别人的约定，那个人说过，会从那里来接我离开。” “你都说了你是要从那里离开了……你先来看看这个。” 圣西林说完过后从异能空间里取出一张纸条，唐凑过去看了看。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纸条上面符号的感觉还有长度，应该是石柱中央留下的字样？ “哼，要不是看你是个女性天使，我都不想理会你的。”艾欧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朝这边接近了。 “天使族内可没有——”圣西林的话没有说完，所有人都被艾欧吓到了。 她是忽然地向后倒去，在唐和圣西林赶着去扶住她的时候又恢复了，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好像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圣西林刚才想要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她自然是个分得清主次的人。两个人把她扶到秋千里坐着，那里要舒服一些。 艾欧不是装出来的，她的整张脸都开始泛白，眼睛也不那么有神了。她本来是那个极有精神的人，只是一刹看着就像是个病秧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才平稳了些，这个时候圣西林又迫不及待地去问她写的到底是什么。 唐从心底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太好，不过要是换成他的话，只要是有涉及到别人，特别是别人不太愿意参与的事情，完成起来时间也许会往后延很久吧？他总是需要这样的人，还只是个承了恩还要装大尾巴狼的家伙。 “是……是……神明……神明放弃了……放弃了龙族……” 虽然呼吸在不运动的情况下是平稳了，艾欧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不住地喘气，其中透露出了太多的惊吓。 神明放弃了龙族，以唐的视角来看这完全不是句恐怖的话。 或者的话，曾经的龙族一定是遭遇了一场浩劫，以至于如今不见他们的身影，以至于艾欧被困在此处。 还有自己从一进来开始内心奇怪的情感……这次究竟还要做些什么？ 唐稳了稳心神，看向圣西林那边，她同样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但她不会像唐一样怕打扰到别人。 “那是什么意思？” 艾欧没有回答她的话，哪怕是在这样的状态里。 不，正是因为在这样的状态里。艾欧两只手捂住双眼，从蛋壳里滑落到地上跪下。 唐的手伸在半空中，一时下不定决心要不要去扶艾欧，是圣西林挡住了他的手帮忙做了这个决定。 艾欧低着头，她的眼泪像是淡淡流淌的泉水——那是唐从未见过的景象。 光芒在艾欧的身边浮起，这种感觉总让唐觉得很不好，就像是要离别了一样。然而光芒又是闪烁的，忽明忽暗，只有艾欧是不言语的。 圣西林单膝跪地伏在艾欧身边，想从侧面了解到艾欧的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那句话是关键，但谁也没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的模样。 第三百零二章 闪烁(三) 像月光，又像那淡雅的花盆，淡淡荧光。但比起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一个展览品。 白光随着艾欧的呼吸不断变化，她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最终光芒也被压了下去。 她抱着膝盖，低着头谁都没看：“你们不该来这儿的，我早就说过了。” “我们对之前的冒犯感到抱歉，不过现在你还可以让我们出去，我保证我们以后不会再来了。” 圣西林的语气相较之前轻柔太多了，也许她终于认可了艾欧在这里遭受的罪过吧。 “应该是问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在这里得到救赎。卑鄙的天使，以及冷漠的人类！”艾欧的声音变得沙哑，身上的白光也再度燃起。 这一次，就像是火苗一样，颜色也逐渐变得深邃，变成金色的火焰，那般深邃又通透。 她的身体跟着火苗的律动逐渐伸展开来，看上去比原先还要高上几分，却始终没超出一个不明显的范围。 “你们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如何谈及离开？倒是你，卑鄙的天使……”艾欧的皮肤下又一些小包涌动，她还在压抑着什么样的可怕变化。此时因为体内力量的躁动，她甚至不得不中止谈话。 唐只能看着她踉跄，看着她双手慌乱地摆动，然后还是不得不后退几步，只能想着好歹她还是站住了。 这一次金色火焰的攻击性可比前面那点白光抢夺了，最开始艾欧站起来的时候，唐靠近她的左手就已经被灼伤了。 圣西林自然也没办法上前帮什么忙，现在谁都是，只能靠艾欧自己捱过去。 “你啊，天使。”艾欧还在后退，她眼眸的颜色正在变得更加夺目，“对着这么个无条件信任你的人，不惜犯险也要带他到记忆碎片里。你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吗？” 这其中的联系让唐有些听不懂了，他只能明白艾欧话里所指的意思，向圣西林看去。 而圣西林还是神色如常，淡淡地回她：“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连撒谎都可以如此面不改色，真不愧是天使呢，走吧，现在的我还不想看见你们！走！” 忽然有海浪击打的声响。 龙宫的高墙遮盖了许多东西，唐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但艾欧的警告已经很明显了。 她大概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到哦这种时候了，圣西林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兴许还在研究艾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种事情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得出结论的？更不要说现在正是危急关头了，怎么还能有闲心去做这种事！ 唐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伸手将圣西林拉扯到他的身边，朝外边跑去。目的地的话，至少从目前来看应该就是在来时的石柱了吧？ 刚刚离开原来的位置，艾欧手里的魔力凝聚成抢，扎到了圣西林原本站着的位置。 她的那双金灿灿的眸子，也像火一样在燃烧。 唐只看了那一眼，也只有机会去看那一眼，随后艾欧的攻势变得越发可怕，而这时还能够感受到从圣西林那里反馈过来的一丝丝阻力。 她竟然还不想要离开么，她还要打算干什么？唐也只能用余光瞥见圣西林扔了个什么大物件出去。 唐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又雄心壮志的人，即使是要丢了命都还要去不停地研究？ 也许是艾欧的拼命控制，所有的长枪都在唐刚好离开的位置落下，所以他更不可能停滞不前。 开启了的机关没有关闭，两个人很快就抵达了花草最多的那一个房间，而那根海藻带子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轰鸣声、呼啸声，震得唐耳朵都有些疼，但是现在他需要问问圣西。 “你能飞出去吗？” “里边禁空！”圣西林同样是用着大嗓门回答他。 唐现在是只敢向前，注意前方的路。 啊，真是的，为什么忽然又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啦！ “听着，前面有根绳子，你体力好先爬出去！我一会儿就跟上你！” “好！” 那好吧就这样要结束了，唐现在虽然在全力地奔跑着，可以忘记肉体上的一些疼痛，但这不是说明他先前消耗的力气就能够完全恢复了。 没有进食补充，肌肉又有了明显的损伤，他没把握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大不了，让一切重新来一次？ 圣西林提前几步松开唐的手，冲刺到绳子下方。 她也在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唐很感谢她的那份信任，可惜现在的唐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好可笑啊，刚开始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经历充沛的，还觉得不会有什么困难能够难住自己，现在一看，怎么又成了这样了？还不如不要打足精神，多利用时间休息一会儿呢。 好像那也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事情，在陌生环境里想要安稳入睡本来就是一件极具挑战性的事情。 圣西林攀爬得好快，这股冲劲跟刚才被唐拉着走是两个极端，等到唐终于磨蹭到绳子下方的时候，圣西林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进度。 接下来是要等了，这根绳子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之前来的时候就跟艾欧在这边研究过了。 明明还没有到逃脱的时间，唐却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他现在没什么可做的了。一会儿他还是会努力的，他当然是要努力的。 因为距离的原因，艾欧的力量波及到这个地方的已经很少了，只是有逐渐向这边扩伸的趋势，圣西林一定可以安全地离开的。 但是恍惚中，唐感受到了自己腰间的力量。 “喂！你愣着干嘛！往上爬一下啊！”圣西林已经爬上了高墙，正在招呼他。 他的腰间现在正有一条熟悉的银色带子，那是属于他和圣西林时间的魔力联系。 腰上要用的力被分担了一部分，攀爬会变得轻松许多，而且会更有安全感，即使地形依旧是九十度垂直，与来时的体验还是完全不同的。 看到唐回过神来了，圣西林那边也开始使力。在把唐拉上城头的时候，那些长枪更加接近了，数量也更多。 金石抢地迸发出的打击感，围墙外呼啸的声音，忽起的狂风暴雨……所有的一切都在为这一刻的紧张感做着准备，但是唐并没有很紧张。 “你先下去！”圣西林顶着风雨嘶吼着。 当然不应该再怎样谦让了，唐从一只手握住腰间的带子，一只手抓紧艾欧堆起的石块。这一路他还是有些着急，几乎是蹦跳着抵达最底层的，这令他的脚踝有些受伤。 在他抵达墙外之后，圣西林以更快的速度降下来了，好在她还能使用魔力，应该能保护好自己。 唐现在算是清醒了过来，也不需要提示，就往前冲着，或者是再被圣西林带一截。 到了水里就好了吧？快点到水里吧！ 唐都不知道这种需要自己努力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变成需要祈祷的了。 第三百零三章 闪烁(四) 那空荡荡的大门，随时都在欢迎客人的到来，或者是恭送归者的离去。 唐再往回看，已经看不到艾欧的身形了，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跑，甚至在他跑着跑着的时候，就听见了身后夸张的轰鸣声。 “拉紧我，别回头！”圣西林最后说了一句，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唐也是跟着她进去了，而这时候也发现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太天真。 之前他是因为没在水里，所以只觉得奔跑的速度跟不上，到了水中后才发现那巨大的冲力，而且还是混乱的力道，就像是将他摁在玻璃板上摩擦一样，同时又要将他分裂成好几份。 但在水中的好处确实是存在的，他可以跟轻松地跟着圣西林游动，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预防被海浪冲走上。 两个人在石柱中间的文字地停留了一会儿，没有发生别的变故。唐只是有注意到那些刻痕好像更深了，边缘也有细微的刮痕，就像是当初留下字样的人是在发疯一样。 时间不等人，圣西林是当机立断朝上浮去，那边是他们来时的地方。 是因为艾欧说的，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地到来，所以算不上离去么？ 更大地轰鸣声响起，唐实在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 以前龙宫与外界的结界彻底地崩塌了，那恢宏的方块建筑也是。 圣西林也往后看了一眼，只是她恢复得比唐快得多。 感觉上比起下沉的时候多花了好多的时间，唐有一股喘不上气的感觉。 他不是紧张，现在已经到了谜题的外围，他也相信圣西林一定能够带他离开这里。他就是觉得好奇怪，从一开始来到这里的心情就好奇怪。 如鲠在喉，不能言。 如果不去理会身后，头顶就是白光，是希望，是出口。 时间是耗费得多了一点，圣西林的果决这次赌得很对……也不完全是赌，她一定也有自己的思考。 冲出海面的时候唐好像看见了艾欧说的那个海藻森林，一根根的均匀粗细，带着叶子与经过的鱼群，在海里飘摇。 然而下一秒他就因为喉咙里呛进水而咳嗽，喉咙就像是被火烧过，或者被人生生灌进了一碗辣油。 是在被圣西林拿来当家的空地里，唐浑身却是湿的。而且这种一抬袖子就跟下雨了似的的程度，绝对不是汗水。 圣西林那边也差不多是这样，但此刻的她已经变回了黑发少年的模样，看着顺眼多了。 事情又算是解决了？唐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也就是一晃神，忽然被圣西林指责了起来：“刚才你在想什么？” 唐被他逼得不住往后退，双手平推在胸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龙宫里，叫我先爬上去，那会儿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圣西林还是一步步地紧逼，搞得唐在后退的时候提到一块小树根摔到了地上，本身又浑身都是水，看着格外狼狈。 圣西林终于收手了，只丢下一句以后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神情看起来是很认真，唐也能感受到他欺负的情感。先前在紧要关头，不追究，到现在安全了，再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流程看起来也挺正常的。 然而唐有一种被打断了的感觉，虽然之前只是还沉浸在最后的波涛汹涌中有些没缓过神来。 原本他是把什么问题留到等安全了再说的？ 那个世界，从唐的直观感受就是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具体是个什么地方圣西林不会完全不知道，之前在龙宫他没有说，唐终归是要再问一次的。 还有就是，艾欧提到的圣西林想要得到的答案。 唐一直都在给自己心理暗示，告诉自己记忆碎片里纵使发生变化也不一定就完全是因为他这个人，同时自己内心也希望好多事情和他无关，他觉得自己现在够忙的了。 但是圣西林那里，唐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那个人想要得到的答案和自己无关。 原本不明确告知，半强硬状态就把自己拉入了那么一个，听说没有危险，最终还是遇到了的地方去，这事是圣西林先错的。 当初又是那么执拗，以至于唐都有些懵了。 而现在看来，那个答案，不是和前任圣女有关，也不太像是跟天使族有关，而是和人族有关，甚至是和自己有关。唐觉得他不太能沉得住气了，哪怕圣西林刚刚才过来指责了他一顿。 不对诶，那家伙不会一直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还好他现在头脑足够清晰，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这事是错在圣西林身上！自己有理由去问清楚缘由！ 但是一回头，圣西林已经不在了。 啊咧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就已经被丢下了吗？明明还没有做什么事呢。 唐整体都处于一种比较懵的状态，他甚至不自觉地想到了圣西林之前说的“幻是有迹可循，梦是日思夜想”这句话，并且反复播放。 他早就驳回了的，早就觉得这个说法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有迹可循、日思夜想，说到头还是一种意思吧？ 大不了就是指一个是因为不算好不敢想、不愿意去想，一个是自身喜欢，就日夜期盼……可做梦也有坏的梦的，这样的说法显然没有很成立。 “等了这么久你还没有换身干爽的衣服？你那小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声音突然从身后出现，唐确实是被吓了一跳。 果然是久不经图拉格的骚扰，已经变得不适应这种突然的惊吓了么？ 唐看着他，应该是从表情开始就显得自己很委屈了。 问还没有换衣服是一个惊吓，龙宫更是一个惊吓。 “行了，别这样。”圣西林这样的人都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别过脸去，“那龙族的公主不会有事的，你见到的那个也只算是一个分身。快把衣服换了吧，你本身就不舒服，继续这样下去会病得更重的。” “……” “我再出去一下，你自个儿换吧。” “诶，等等，你刚是去的哪儿啊？” “你总不能空地不好意思换吧，放心吧我不会偷看你的。” “……” 圣西林又走了，不过是知道一会儿他就会再返回。 唐其实不太确定他现在是不是累了，他的思绪很缓慢，反映到肢体上也是，大脑的任何一个指令都需要更长的时间去执行。 现在是该换衣服，是的，他当然知道。 还是得那么做的，还好他现在的存货多。 圣西林回来得也很慢，他似乎是预料到了唐这边的情况？或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吧，毕竟是刚从一个地方回来。 龙宫的故事很短，与曼陀莎森林核心相似的祭祀场所，没有门的方块宫殿，充满人类气息的龙族圣地…… 也许还能说出点别的，比如那令人不太舒服的种族审美，已经唐未能眼见的海底森林。 他总觉得，这一趟看到的东西不是最重要的，这些身后的才是。 第三百零四章 狡猾的天使(一) 圣西林返回的时候带来了一瓶药，是给唐手上的灼伤和脚下的扭伤用的。 是那熟悉的晶莹红色，唐心里泛着淡淡的酸涩感。 核心之地那个天使是因何遭罪的呢？天使们应该很讨厌那样贪婪的人类吧，不管此前有没有过什么样的过错。那样的行为根本算不上是惩罚，完全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而现在，因为是朋友，甚至某种程度上的同盟关系，就可以如此坦然地享受这些吗？ 太难做到了…… 不知道眼前这位天使是不是真的狡猾，刚出来的质问还算是好的，让换衣服的冷静期也就算了，最后又打出这样一张牌，唐又怎么能还不领情？ 这次圣西林拿来的是一根场馆自，剂量只用这一次绝对是绰绰有余。唐收下了，却没有马上使用，他手上的伤并不疼，只是留下了疤痕，不然他早就在意了。 扭伤也是，只要不动就还好，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是还有些麻烦，不过现在，哪怕还是站着的都不会因此感到困扰。 “坐吧！”圣西林从他的异能空间里抓出两张高脚凳，“前段时间刚买的，没看到什么合适的。你的衣服先放到那里就好了，我之后帮你清理烘干。” 唐点着头坐上去。确实高，唐的双脚可以离地。当然为了舒服点，他还是只能坐得歪一点，让自己手上的右脚接触到地面，然后固定住。 “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好奇很久了。” 圣西林又开始了，这么多话，而且是直接道歉。 唐不想要带任何偏见去评价某一种族，但是天使、天使、天使就是很狡猾的是吧？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唐只能点点头，反正圣西林估计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是在没提到的自己补充就是了，反正是没理由问责了。 唔，他本来也不想，但是总不能毫不在意吧？ “你知道的，我指的是你，你身边的两个灵魂都不简单，你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等等，这一点我有必要打断一下你。”唐在此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也许我们的理解不一样，但，我，我是认为，因为我是，我相对于这个世界是有些不同的存在……如果我说主角光环你能够明白吗？所以图拉格在我的身边，菲尔也是。” 唐一边说话一边咬着牙，他激昂的演讲台牵动他的伤口了，而实际上他也没说出什么有条理的东西。 圣西林也确实默了默，明显是在思考他刚才说的话的含义，随后才略带着点疑惑地说：“如果你想表达的是某种特殊照顾，那为什么你不能是那样的身份呢？” “……你说的有道理，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只是这样一个我而已。”唐已经放弃抵抗了。 “你不用这么害怕嘛。”这样的举动都把圣西林给逗笑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多了解一些？只是？”唐你捏了捏手里的玻璃管子，又说不出别的话了。 “过程也许是曲折了些吧……你实在担心那里的话，我们还有机会，但不是现在。龙族的公主还没有准备好，我们两个也没有，有机会去真的龙宫找她玩吧！” 唐皱起了他的眉头，“那我们去的那个龙宫到底是真是假？” “这我不能知道，不过艾欧在等你。” “不不不！”唐再一次打断了圣西林的话，“我只是被你拖下水的一个人而已，艾欧是在等谁根本不明确。” “明确啊，她在等的就是把她关在那里的人，你是那个人。” “不是的啊！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地说出这样的话！” 唐真是要欲哭无泪了，先前那些还好说，怎么就越变越离谱了。 圣西林偏着他的小脑袋，满脸纯真的模样继续说：“难道不是么？不然为什么我去了很多次都没有那个龙女的出现，你一去就有了……还有那些字，‘神明抛弃了龙族’，你认为是在指什么？当代的王座，偏爱人类。” 唐举起他的护嗓手，到了现在他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身体自主的一些活动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毕竟你现在讲的东西都还只是猜测对吧？或者你是在试探我的反应，怎样都好。我要讲的是，现在有人在安排这一切！” “对，去龙王殿是我安排的。”圣西林爽快地认了个幕后黑手的身份。 “不是讲这个……” “那是什么？是谁在安排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圣西林就顺着往下问了。 这种感觉太无奈了。 啊啊啊啊！唐快要疯掉了，他大幅度的自闭前动作让他身体的不适感更丰富了。 “反正！”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两侧，玻璃管子还膈到他了，“排除法，首先不是我。” 圣西林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某种关爱的味道，然后带着和蔼的眼神说了个“哦”。 唐吸了吸鼻子，他觉得他真的病了，需要好好休息个大半年才能重新复活的那种病。 差不多是疯癫了吧，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只能任人宰割。 圣西林也就不继续跟他理论了，把他手中的血瓶拿了过来，帮他上了个药。 脚踝的胀痛感很快就消失了，手上的印记却没有。 唐木讷的像个植物人一样接受了这一切，直到发现圣西林看的地方不对劲，回过头才发现菲尔的存在。 “这个让我来吧。” 她是那样畏畏缩缩的，一直都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小孩。 【清明】对那灼伤的恢复效果也不太好，不过好歹是能有了些改变。 菲尔在治疗的时候目光很虔诚，那是唐第一次在她身上注意到的虔诚，她或许是一个拥有信仰的人？ 圣西林的两条腿闲不住地在凳子中间摆动，等菲尔的活动结束了又问她：“我们之前去的地方你们是不是不能感应到啊？” 菲尔摇了摇头。 “哦，那和之前那个地方差不多嘛。”圣西林又自顾自地说着。 之前？什么地方？这样重要的点她又闭嘴了，那把这话自言自语说出来的意义到底是在哪里啊！ 过一会儿，圣西林从他的凳子上跳了下来，继续问菲尔：“那个黑暗灵魂咧？他不会还在赌气吧，气量可太小了点。” 菲尔又摇了摇头：“是其他的，更生命攸关的事情。” “都谈到性命了？可有点了不得哦！” 唐觉得圣西林现在就差一把折扇了，这时候能给他把扇子轻轻搭在下巴上，还能有一股专业八卦人士的风味。 但是……菲尔说的话又不得不令人在意，图拉格都还可能有所隐瞒，菲尔既然那么说了，更让唐觉得可靠些，也更是让他觉得风雨欲来。 第三百零六章 瑟维先生的邀请(一) 卡尔听话地点了点头——他一直都很听话。 然后就只剩下唐了，本来他应该去教室的，他现在的反应有些迟钝。 明明是第一个放假日，事情却是一波接一波的来。 瑟维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到现在也没能弄明白呢。 唐叹了口气，已经让别人久等了，再磨蹭自己心里还挺不好意思的。 教室的灯两者，唐手指轻触在门上，推了三次才将门推开，见到的却不是瑟维先生。 “刚才来找你的那位已经离开了。”井因为唐的进来而被打断了读书。接着，井又指了指讲桌。 井的头已经又低下了，唐就不打算出声打扰他了，径直往讲桌走去，又见着井忽然向后仰并捂住了鼻子。 咳咳，看来洗澡这事是不能推迟的。 “你的手怎么了？”井忽然问道，此时他的手还捏在鼻子上。 “被烫了一下。”唐语气微弱地说。 井又盯了一眼，指尖孕育出一丝纯净的生命魔力，受他的指引飘到唐的手背上。 就像下雨时落入海里的小水滴，自此就没了音讯，甚至很难确认它是不是曾经来过。 井耸了耸肩，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表达希望唐快点离开的意愿。 唐心领神会，快速跑去讲桌。 上面是一封邀请函，定的时间是两周后的下一次公开休息日。 内容是聚餐以及学术讨论，地点在瑟维的家里，上面有明确表明地址，洛玛公街，第33号。 不是通常贵族间邀请函的隆重，这一张看着像是瑟维先生自己画的，右下角还有一只正在吃萝卜的白兔，是卡通的形象。 实在是……热情得太过了。 聚餐和学术讨论都是虚的，这位先生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唐太想不明白了。 比较好的一点是，瑟维先生没有一直在等他，这稍微能让人安心些。 到了这会儿，郎逑也有回来了。 他是刚出去夜间训练了，习惯了外边畅快流通的空气，一进教室闻到某种不可描述的异味还是皱了皱眉毛。 咳咳，是应该到空气更流通的地方去了，唐收起那张邀请函绕出了教室，准备去洗澡洗衣服。 天气不是很好呢。 到圣西林家里的时候没有注意时间，回来也被别的事情占用了心思，反正从等到伪装的圣西林，到现在拿到邀请函，过去了一个小时。 那记忆碎片里的时间过得确实慢……又没有慢到自己以为的那样。 搞不清楚，从一开始唐并没有太注意时间，目前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表示两个地方的时间流逝速度很重要。 现在暂时去不了了不是吗，圣西林是这么说的。 他又说还有机会再去的，那时候，会遇见的是那个在秋千上荡得高高说反正都能吃的少女，还是绕着墙走来走去的艾欧，或者是那个跌落到地上泪流满面说着“神明抛弃了龙族”的公主呢？ 海藻森林还没有探索，龙宫也就只走了四个房间。 但是……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这样的。 思维太迟滞了，感知能力也弱，连自己身上残留有奇怪的味道都没注意到，唉，太丢人了。 思来想去，还是这件事最重要。 这次唐冲洗的时间是平时的两倍，结束的时候正好晃见卡尔在外面看星星。 仰望天空啊，这是件有意义的事情吧？好多人都喜欢这么做。 倒是卡尔，刚才明明都说是回来睡觉了，自己洗个澡出来又跑外边去了。 唐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外边还下着小雨，卡尔又是在空地里，还是得把他拉回来才行。 额外套了件外套，把领子拉过头算是把头包了起来，唐就出去喊卡尔了。 卡尔么，也还是那样，只要叫他他就会行动。 “你是在等浴室么？”唐开始重新整理他的睡觉装束，抖着先把未解开口子的外套脱了。 卡尔沉默着只摇了摇头。 唐停下了他手里的动作，卡尔这样像是已经生病了，他伸手过去靠了靠卡尔的额头……还好，又跟自己的对比一下……比刚冲完热水的自己还凉一点。 那大概是没什么问题吧，唐准备好了就要睡觉了。保持平躺的姿势的话，瞬间就能感觉到困意的袭来。 “那个，哥？瑟维老师是邀请你去他家的宴会吗？” 唐刚把被子遮过头顶，就听见卡尔那脆生生的声音，拉下来的时候又感受到了宿舍还未熄灭的灯。 只是看时间的话确实还算早，井和郎逑都还留在教室里看书呢。 “昂，是。”唐的声音被拉得又平又长。 又想了想，他还是坐了起来，对着卡尔问：“瑟维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我和他也不受，今天突然收到邀请还有些奇怪。” 本来是跟唐一样反应略微迟钝的卡尔，用极快的速度连续摇头，晃到自己都有点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才继续说：“瑟维先……老师他是个好人。” “呃，是圣殿新为你指认的老师？” 卡尔像是台宕机的电脑，表现出的木讷让唐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还好虽然缓慢，卡尔还是把该说的说了出来。 瑟维是雷迪家的人，所以在王国与圣殿都很吃得开，这一点是唐早就知道的。 额外的信息是瑟维先生从小是和索迪亚老师一同长大的，因为年纪稍长，性格也沉稳，很多时候都对索迪亚老师照顾有加。 这种照顾现在甚至体现在了y班身上，反正都是索迪亚老师留下的烂摊子，是人或者是物对他来讲大概没多大区别吧。 不过这么讲或许对瑟维先生有些冲撞了，他确实是一个用心的人，有他在，圣殿之前还来过给y班做一些修缮工作，其他待遇没有降低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功劳。 虽然是才从东部边境回来，这一位也为y班做了不少好事了。 瑟维先生不常亲临，光是他和索迪亚老师的关系让y班同学跟着叫一声老师也没太大关系。还有一点就是，瑟维先生确实收卡尔为学生了。 卡尔是圣殿的人，又算是跟那个“不知是否与神界罪人有染”的圣子有关系的人，瑟维先生确实有心了。 在听卡尔讲述的过程中，唐又逐渐地躺了回去。 “那你又，在担心什么呢，卡尔。”唐的声音更加微弱了，还会随着呼吸主动断句。 “没有担心……我只是想看看天。” “嗯？天空里，有什么吗？” “有远方啊。” 卡尔只说了三个字，唐隐约有听见一点啜泣声。 可惜他太困了，没有办法去研究那些古怪声音的来源。现在即使是亮着灯，忘记把被子拉来盖过头，他依旧可以睡得很香甜。 第三百零五章 狡猾的天使(二) “那我回去了。”唐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圣西林似乎是有些义务外，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不说话。 “我不似你那么自由，在外边待得越久身边的危险就会增得越大。” “那你喝柠檬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 唐瞪了他一眼，圣西林终于不扯些别的了。 “那还是我送你吧，你又不知道回去的路。把手给我，抓紧了。” 唐回过头去把他的湿衣服收了起来，才回来捉住圣西林的手。他的传送功能已经体验过好多次了，现在不会再感到陌生。 “我不是因为希望回到神宫才试探你是不是王座的……龙王殿的种种异常更让我坚信你可以在里面保护好自己，你也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为那里带去了颜色不是吗？这是我所做不到的。” 又开始了，搭配上那种惨兮兮的眼神。 那还真是很少从圣西林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可是唐已经被打过好几剂预防针了，他已经习惯了，不疼不痒了。 不然又还能说什么呢？就算是回到y班，面对同伴的问候他还能说说自己的手是不小心被烫到的，对圣西林又还能说什么了。 与其说他是因为圣西林的行为生气，甚至都不如说他是恼羞成怒……可实际是两者都没有，或者并不能代表他心情的全部。 他好累，他连点到即止都不想有，从来没有接触过就是最好。 所以这种想法是不是对于某件事情的逃避呢？谁知道呢，谁知道到底应该怎样做才是对的。 菲尔现在的存在感很低，唐甚至都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光芒闪过之后，唐出现的位置是静室。圣西林也跟着他一并到了这里，眼神飘了一圈后又使用了一次技能离去了。 她原来早就做准备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只是出门前的伪装，甚至如果不是她最初跟自己还有联系的时候，没提到这里，或许都不需要自己冒风险走出校门了？ 唐想了想，他以前是很爱到静室里来的，现在的话还不如直接跑去修炼场，那里凝聚魔力更加方便，静室还是更适合来修习单一的技能。 技能呵，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去学一下了？ 学院内部就有专门的技能导师，图书馆内也有一个分区是专门存放技能书的，但是要去的话需要班导师的批准。 y班现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班导，挂名的是一班的班导，也就是年级主任夏恩老师，是从这学期才正式确定的。 到现在为止没见他路过几次面，就偶尔经过的时候来对着大家笑一下。 看起来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呢，之前冬季活动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印象。 相比起这个，唐现在似乎是更应该考虑考虑自身技能的问题。 呼，应该考虑技能的事情才对。 技能并不会成为等级提升的阻碍，就像唐现在这样，三十级只六个技能位只占用了一个还是可以继续提升魔力。问题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等到等级越高，能够学习到的技能品质也会随之增加。 这指的是，即使面对同一本技能书，或者同一个技能传承，因为不同人的特质导致在领悟的时候技能效果会不同，所以大家才会有那么多丰富多彩的技能存在。 虽然也有些技能比较特殊，比如某些传承已久的技能系统，又因为在寻找继承人的时候有过精致挑选，所以最后能稳定地将某一技能传承下去。 或者说是技能本身的能量太强，不管怎么说，只是面对一般的技能的话，还是等级高了再去领悟的效果好，反正五星技能的位置又没办法接纳什么神技。 唐一直都有考虑过这件事，除了他先前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位移技能，然后“心想事成”之后，又有点受到血色印记的影响害怕占用了技能位。 现在血色印记也没有，莫名其妙地在大雪后消失了，值得顾虑的点就变得更少了。 他现在是有些奇葩了，空了五个技能位出来，但凭借魔力等级在同龄人中的优势，就算是上次跟郎逑切磋也没感到太大的问题。 ……也说不一定就是了，郎逑那天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 如果双方知己知彼的话，唐换位置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是郎逑。 神圣之光的攻击范围一直是个硬伤，他现在使用的双剑跟郎逑的大剑比拼攻击距离肯定是完败的，而且郎逑的第二个技能魔刀斩可以额外再增加3-10米不等的攻击范围。 一技能蓄力跳跃用于拉距离的话倒是没有很合适，技能发动的前摇太长了，放风筝战术会被限制，毕竟郎逑还是个重剑士。 三技能和四技能郎逑也没有隐瞒，一个是攻击技能直魔刺，在武器尖端形成魔力凝聚，附带破甲伤害，技能cd短。 还有一个是防护技能，宣告防护，释放自身魔力，在体表形成防护，附带诅咒伤害。这个诅咒郎逑自己的解释就是造成百分比的真实反伤，并且是持续性的，具体效果需要看他的魔力使用程度。 郎逑的四个技能里有三个都附带特殊效果，而且都是可以根据魔力使用改变效果的技能，放到什么地方都是很不错的吧。 如果真的认真打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凭借稍远的攻击距离将自己拿下了？ 一个破甲，一个真实反伤…… 没真打一架还是不好说吧，等级压制还是能有用的。 他现在就是很着急，一面知道等待可以让技能的价值更高，一面又心急现在自身的能力不够。 大多数时候都帮不上忙的感觉很糟糕，就算之前遇到的那些他把技能全部学满了，也不见得能做到什么，只是心急而已。 问题是还没到时间，现在他最应该做的是回到宿舍里好好睡一觉，洗澡的事情都可以推到明天来了。 既是疲惫，又不肯休养，这才是错的。 唐有些恹恹地走了出去。 就算现在不想，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提上日程啊。 三阶对二阶，相差一个整阶，居然还要去思考赢面是多少。 唐揣着心思出门，一没注意提到了什么东西上，霎时间他还以为记忆回到了从前。 现在又是阴雨绵绵的，还真像从前的晚上。 “卡尔你在这儿做什么？”唐是赶紧把脚拿开了，坐门口什么的确然不是个好习惯。 “啊，唔。”卡尔揉了揉眼睛，“哥你终于出来了啊，圣殿的瑟维……老师，他想要见你，现在还在教室里。” “现在还在？”唐抬头望了眼天，细雨不断飘落，“你先回宿舍休息吧。” 第三百零七章 瑟维先生的邀请(二) 但是为什么呢，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太不对劲了，为什么是这样处理的事情……直接告知自己不是个更明智的选择吗？ “我觉得不太对！” 唐大声地吼出了他心中的疑虑，随后就吸引来了全宿舍的目光。 郎逑已经提前出去了不算，井和桌弟端着水杯在漱口，卡尔穿了一半的衣服扭着身子——他们都在看他，看那个说着梦话醒来的人。 “不太对，需要修理吗？”桌弟空出手来，让双手反复交替两次，就像在表演一个需要被修理的机器人一样。 他的两只大耳朵实在是抢眼。 唐也只能咳嗽两声来代替千言万语了，嗯……也许并没有什么想说的。 “哗！” “呀！” 本来唐是在咳嗽的，忽然被突然带着被子出现的杰季包裹起来，吸气呼气之间竟然有些打嗝。 唐有些虚弱地将杰季推开，那模样一定很像刚出生的蝙蝠宝宝第一次伸展开双翼。 问题是在于，他还是止不住打嗝。 以前曾听长辈讲，止不住嗝可以吓一吓，现在这被吓唬出的气就又不太方便处理了。 “乔尔德你就是思虑太多了，看你，刚起床就又是咳嗽又是打嗝的，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还可以去医务室渐渐和蔼可亲的药剂学徒们。” “杰季！明明就是你把别人弄成这样的，不要再胡乱说话了。乔尔德你张嘴我看一看。” 井宝宝可还真是个天使啊，快速解决完自己的事情过来帮忙了。 井宝宝，怎么忽然就自然而然地这样叫出来了，咳咳……嗝。 井用了一点魔力沿着唐的舌头深入，到喉咙的位置却被阻隔了。 他似乎还不能熟练运用这种力量，就像昨天对着灼伤的一点点实验，就像今天的强装镇定。 “所以说啊！”杰季在旁边用四肢表演了一段机械舞，最终定格在一个看着就不太舒服的姿势，“生命只是女神赐予你的属性，不代表你就可以拥有治愈的能力！” 那副模样还挺滑稽的，又叫弯曲，脚踝接在左脚的膝盖后面，上半身两只手弯曲合拢搭在头顶，比划成了两把伞。 井宝宝很生气，后果……后果尚且未知，毕竟这么多年杰季都成功地存货了下来。 恃宠而骄？呃，太不贴切了。 “惊吓只是一方面，问题是处在胃部。乔尔德你平时都好好的，是最近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但是学院的东西都是宁可无事，弄得难吃都要保平安的……我建议你还是按时吃饭，有好多次你都在食物快凉了的时候才来。” 井医生给出了他的诊断建议。 唐这个时候其实是有点紧张的，紧张地看了一眼杰季。 而杰季，正摆着另一套“欠收拾”的动作，针对井的建议作出了颠覆：“隔天我去医务室帮他拿点药回来就行了呗。” “药是不能乱用的，需要针对针状。” “是哦，那是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杰季是难得的，把自己的眼睛睁开了一点。 那跳动的眼神，是一团燃烧的冷火。 杰季要是平时把他那双眼睛睁开的话，一定能收获不少小迷妹吧……咳咳。 打嗝的情况似乎缓解了些。 “不如先说点正事？”蝙蝠侠带着他的被子又来了一次，这次只是每把唐包起来，“改天要不一起去剪个头？” 头发……这事唐也在意了一段时间，一时没有处理，就一直拖到现在没有处理了。 他伸手摸了摸，最前边的头发若不是被拨到两边，都已经长到鼻子尖的位置了，后脑勺的更是到了肩膀，还是束起来的情况。 “这个我可以自己剪……如果你需要我陪的话当然也可以。” 唐其实是害怕他是有什么话想要跟自己单独说，甚至对于杰季来说，可能只简单到要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毕竟那天是那样伪装的。 但那又是杰季，已经有一个调药剂的约定了，剪头发没那么必要。 其实就是单纯的想要剪头发吧？剪头发是没有别的意思的隐晦词语吧？剪头发剪头发？ 唐重复了无边，确认自己没有发现什么玄机。 “你不如找条狗来好了！”杰季嫌弃地用手在两人之间隔出一个安全距离……那样的话，他的手依旧是接触在唐的肩膀上的。 大概是为了能私募相对看到他真诚的眯眯眼吧，唐有些疲惫。 等等，那天在校门口被杰季逮到，现在又是突然的剪头邀请，他不会是真的误会了什么吧？ 误会了其实也没什么，解释好了就成。但那天，是杰季本人吧？ 唐现在才反应过来y班这边依旧有未解之谜呢，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结束一段事情的休息期。 “唉！”杰季又摆出一副很老成的模样，用力拍了拍唐的肩膀，装模作样叹完气继续说，“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不要想太多，最重要的是享受生活，是‘享受’啊！” 一边说着享受，一边又加大力度，唐现在更体验到的是生活带来的疼痛。 说完狗来当理发师，杰季又开始推销他自己，表示他的技术绝对不输任何人……当然了，那是杰季的吹嘘，只要等得够久甚至能听到他说自己一拳能打倒光耀之星。 再一会儿就是郎逑回来叫大家去上课了。 原本的计划是起床后就先晨练的，后来因为杰季的强烈反对，就变成了首先回教室上一节自习课，或者去图书馆去哪里都可以，然后才是集体的晨练。 当然，都努力到了这个份上了，杰季的第一堂课通常都是在梦中进行的…… 说起来，今天杰季起得可真早，好像是因为自己的梦话将他吵醒了。 也不算，梦话只是个影子，是今天杰季自个儿起的早，就是看起来还像是没睡太醒的样子，各种表情都很用力，刚才的行动也是大幅度挥动四肢，应该是想提神吧。 今天也是很用力地眯眯眼呢…… 过了这么久唐还坐在床上呢，他才是今天最该接受批评的一个。 郎逑都回来了，啊……是该起来了。 唐用手拍拍自己的脸。明明不是没睡醒，却总有一股怠惰的气息环绕着他。 快起来，快起来！ 只能通过这样不断的与自己沟通来勉力自己了。 “今天夏恩老师那边给了一套试题，晨练会推迟。” 唐睁眼一看，郎逑竟然也在揉眼睛。 果然是天气原因吧，连日的阴雨绵绵什么的，怎么会有人不打瞌睡呢。郎逑只是那个坚强的能够与身体搏斗的壮士罢了，嗯，精神领袖。 “快点哦杰季！” “催我干什么，催那个啊，躺床上那个！” 唐咳嗽了两声，先从床上下来再说。 忽然又想到刚才为什么会想说井宝宝了，这么多年过去只有井的声音还是那样奶声奶气的，连卡尔的声音都只是清脆而已。 第三百零八章 规则(一) 总之，早晨的闹归闹，该进行的事项y班依旧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的，吃完早餐，然后一会儿的考试，然后晨练，然后自由分配时间阅读教材或者学习技能。 唐握着牛奶杯，明明嘴里已经觉得干涩了，还是懒得动动手做下一个行动。 每一天都是在为明天做准备，唐有一段时间厌倦过这样平凡的生活，然后又忽然发现自己对此的适应。 不是说一切毫无征兆，就像风一样来往无影踪，呼……应该有一个扎实的基础。 倒是真恨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了，唐都没想到到了自己的梦里，竟然还在思考瑟维先生的事。 有早上那么多人陪他闹一闹倒也挺好，能让自己把心思分散些。 夏恩老师的题目，是出了名的有点难呢，老是从刁钻的角度出题什么的。 只是都是一样的，嗯，不应该太紧张的……唔，才怪咧。 怎么现在武也紧张，文也紧张了，唉。 今天的牛奶，好像有甜，味道挺好的，就像……就像给小孩子喝的那种。 但是面包很干，烤得有些过了。 正嚼着呢，唐就看见杰季搬着自己的椅子往他那边靠，不由地心下一惊，看了看桌面，思考着一会儿如果出事了先保牛奶还是保面包。 这会儿他是精神紧张，都不敢进食了，就看见杰季搬了椅子来朝他一笑，然后又去转移东西，最后竟是将全副家当搬了过来，包括桌子和早餐。 唐保持着他的动作，甚至都没空感受自己的肢体是否僵硬。 拖的这会儿时间郎逑都已经解决完早餐，去准备一会儿的试题卷了。 注意力在回到自己的桌子上，此刻的杰季已经趴了上去，当时他的手只距离唐的牛奶杯0.01cm，并且唐并不确定接下来杰季会不会弄翻它。 所以应该先下手为强，将牛奶杯拿在手里。 唐才发觉他刚才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当未知的危险正在接近时，他竟然选择戒备。 既然担心的首要是自己的早餐，那就应该先将它们解决掉才是，不过现在应该不晚。 杰季今天很反常，甚至没有主动开口，笑眯眯地看着唐，等着他大口地吃完。 而杰季本人的餐盘里，东西一点都没有动。 “咳咳……”唐有些呛到了，用纸擦了擦嘴，看向杰季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 然后杰季就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靠得依旧那么近，用可怜巴巴的祈求语气说道：“你一会儿答案给我抄一下呗？” “呃？” 唐是没有料到杰季会说出这种请求，甚至是因为此事而搞得早饭都没有吃。 y班的混世小魔王，不是应该在卷子上胡乱摸几个答案就完事儿了吗？ “哎呦喂，你别也那样了，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好兄弟不是该互相帮忙的吗？咱们也可以互相帮忙啊！” “不是，你先离我远一点！”唐把逐渐靠近的杰季推开了些，“你今天怎么想着要混个分数了？还是来找我的……” “这还不简单？我来跟你捋一捋。”杰季大约是见着势头不错了，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只是不断地又往唐那边搬，还不时回头提防，“桌弟成绩那么差，井跟郎逑站一起的，卡尔又死脑筋，励志当光耀骑士什么的。“ ”所以你这是得罪了一圈，回来找我来了？“唐已经发现杰季的行动路径了。 “没有呀~你现在怎么这样说话的，就答应我，帮个忙好不好咯？” 呃，这难道是撒娇的语气么，唐习惯性地拿起了杯子，放到嘴边却发现刚才已经被收拾光了。 杰季现在当然是很狗腿子地将自己份的递过来了，还特别解释是他没有喝过的。 唐接过了杯子，但并没有马上享用，只是放到两个人中间的位置。 “作弊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但你这么反常，我想知道原因……再说了你也知道的，我也欠了一年的课程。” “噢！看在光明女神的面子上！” “呃，或许不是什么太难启口的原因？” “不算，就，呃，就只是，家里人希望我能表现得好一点……我的大哥和二姐你都见过。” 杰季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神色慌乱，却不像是说谎的那种慌乱。这事上他也没有必要撒谎，理由也是最合适的。 唐这边还没有开口，杰季又继续补充。 “他们、他们希望我、稍微有出息一点。” 他说话的时候，比往常的动作幅度要小一些，以前是扩散式的，向外辐射着他的能量，今次确实更加内敛。 两只手在头发间不断穿梭，脸是基本不能看清的。 少年人在提到家里人的要求时似乎都总要腼腆一些，或者有些时候哪怕只是一点小关怀。 或许对于此事，唐最应该关心的是杰季为何会认为他是会答应的人，毕竟像是郎逑或者井，杰季其实是没有去问的。 在宿舍刚得知考试的时候，杰季的反应也不是这样，而是到了教室里，在悠闲的早餐时间，搬来了他的椅子。 甚至唐应该关心一下，为何到最后他确然是答应了。 但他哪里会想到这些呢，他只是一个当事人，他能体会到的是，题目并不很难。 这是一篇很全面的试卷，平时会学习到的内容基本都有些实际，点到为止，接触的层面不深，全篇看下来偏简单。 夏恩老师的意图体现得很明显，他是真的用心了，和以前几个甩手不干的老师不同。 他在了解，后续要有所作为，第一步自然是了解。 不管之前是否熟视无睹，至少在现在的所作所为上，唐还蛮喜欢这个新老师的。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这位老师是有他的班级的。 案发的时候，唐远比杰季还紧张——他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y班是没有人监考的。 不得不说，在他将答案交给杰季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一些后悔。 这件事情是不对的，他知道，他更是愧对夏恩老师。这次测验不会上报一个完全准确的结果，而它原本又是那么重要。 可惜在开始之前唐并不能发现这一点，他先答应了杰季。 不过，要叫他选的话，下一次他不想再这样做了。 哈，在后悔里不得不继续向前，那滋味。 只是他知道在刚才所做的事情里，有那么一丝仍是他资源的，是他觉得能够获益的，即那打破规则的勇气。 然而他又是后悔的，因为他打破的规则，在目前看来是优秀的，是他在做错事。 更加让他收获那种复杂情感的是，这里只有他一个打破规则的人，还不存在规则的扞卫者，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战争——不过只是现在，夏恩老师之后也许还会有所行动。 有人向前，有人向后，这样才是正常的推进，到那样的时候，进或退才都不是错误的。 第三百零九章 规则(二) 夏恩老师在测试后的第三天登场了第一次……看起来没休息很好，黑眼圈很重的样子。 他没有做太多的安排，主要是处理文化课相关的问题，至于体能训练还是交由郎逑处理。 杰季后来好好地感谢了唐一次，带来了些小饼干，唐拒绝了，甚至也明确说明了下一次的拒绝。 杰季有些失望，但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他最后的成绩也没有达到多好，拿到了30%的分，而唐是90%。 唐对这个结果没有把控，他甚至不知道杰季在最后关头是怎样选择的。 夏恩老师那边也没有别的反应。也是了，相差那么多，兴许具体的答案上描述的更是天差地别呢。 平平安安的，时间比之前稍微紧凑了一些，少了一点自由时间，少的也并不多。 一天是这样过的，一周也是这样过的。 因为是新学期，双周一次休息的规矩还没有正式实行，也是因为如此，瑟维先生的研讨会才定在这周。 现在就是那样的时候，一周的课程全部了结，而刚刚结束的是这周最后一次的体能训练，也是一周强度最高的训练。 唐趴在桌子上休息，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恍惚了。 这种极需要安静的时刻，卡尔却站在他的身边…… 虽然无辜的卡尔也没有讲什么话打扰他就是了，纵使如此，那视线还是太恼人。 “还有四个小时呢，卡尔。”唐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没有抬起头，就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嗯。” 而卡尔这是这样回应了一声。 这一声的意思是，他知道，但是依旧选择站在唐的身侧？ 怪不自在的，唐叹了口气。 “你的老师还害怕我不赴邀吗？” “不是，不、我……我有点紧张。” 唐两只手撑着桌子，终于抬起头来，注意到卡尔那张涨红的脸。 “啊，亲爱的卡尔，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呢，那是你的老师，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老师……对了，瑟维先生还有其他的弟子吗？” 唐又趴了回去，企图寻找到一个更放松的姿势，其效果就是让他表现得像一条尾巴被粘在叶子上的虫。 “没有听说诶……这次正好可以打探一下！” “唉我求你了卡尔，坐下吧，你不累吗？” 同样都是从高强度训练下出来的人，唐真是不懂了卡尔怎么还是这样精神好。就连他通红的脸也都不是因为运动产生的，相比起来唐就只想做一条已经被腌制好，再也不会翻身的咸鱼了。 耳旁响起了踱步的声音，这是卡尔最喜欢的行动了，经常独自来回走。 但是今天不再是一个人了，唐时不时就能瞄到他的衣角。 所有的事情都在指向一个结果——唐想要好好休息休息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呼，索性不如坐起来了。 “来坐会儿吧？”唐把卡尔的凳子往他那边拉了一把，座位离得近还是有好处的，“来说说一会儿是要干嘛，你老师有提前告知你嘛？” “老师说是一场比较平常的家宴，会邀请一些朋友。” “可是……”唐在背包里翻找，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那天的小卡片拿出来，翻开到有内容的地方，“这上面写的是聚餐和学术讨论。” 卡尔挠了挠后脑勺，眼睛都变成一大一小的了。 “老师那样的学者，应该是什么都逃不过学术的吧？” “对，你说的没错。”唐现在饰演的角色是焉了的白菜。 卡尔的脚步更急了，现在都不需要唐跟他搭话，他自己就能自言自语消磨时光了。 “听说今晚的菜都是老师的夫人掌勺的……因为邀请的都是些很亲近的人。老师说了，只会请到他在王都的一个朋友，然后就是我们。” “如果老师有其他学生的话，今晚就能见到吧？我准备穿圣殿的服装去，这样会显得庄重一些……但老师又说是家宴……这种档次的家宴穿得正式一点应该也没错。” “老师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啊，药剂、阵法、符文都很精通，对魔理学也很有研究，这样一个全才，却又是那样不骄不躁，没有架子，待人那样亲和……” 唐并不想打扰他，只是忍不住了，咳嗽了两声。 最近都是这样，病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症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咳嗽。这两天鼻子都束缚不少了，咳嗽还是减不了，有的时候一咳能咳好几分钟，咳到胸口都发疼。 但是不咳就会觉得很痒，从舌头根往下延伸，到肺里。 卡尔终于停住了不安分的步子，靠到最近的课桌上。 “我之前有提议让瑟维先生给你看看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弱。 唐还在咳嗽着，努力想找到一个空隙给他答复。但很显然，那是一件艰难的事情，还好卡尔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死脑筋。 这次的咳嗽持续了一分钟吧，唐没有太在意具体的时间。 他抬头看着卡尔，对上那双金灿灿的眸子，吧最开始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回炉重造成新的话语：“我们这不还没见着瑟维先生呢么……你应该叫老师。” “对不起我忘了。”卡尔埋下头，似乎有些自责。 也不用说什么似乎不似乎的了，卡尔总是很担心自己犯错，还多时候明明没有错，或者是别人犯的错，他都要把过错归到自己身上。 这样说起来还有点熟悉呢，难不成是光明的特色么？当然也不会，光明属性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只因为魔力的元素，就都变成一个性子了。 唐也该想想自己的问题了，偶尔叫错一次是正常的，更何况他这边就是直接称呼的“瑟维先生”，卡尔跟着他聊天，被带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刚刚还在想卡尔死脑筋的事情，一下子就翻转成他了。 三个小时，说着很长，随随便便聊会儿天……也才十多分钟过去而已。 瑟维先生来的那天唐不在，卡尔却是在的，什么事情都交代得很清楚。当然，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所以唐能从卡尔那里知道不少，包括他们需要等到宴会开场前一个小时抵达门口，被瑟维先生安排的人接走。 唐又趴到桌子上去了。 安静的休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特别是在知道之后又事情安排的情况下。 可又总是这样，心明明是躁动不安的，思绪是上下乱窜的，时间还是会过去。 还有一点是，如果生活是那样乏味的一天重复另一天，那么有些时候一些人的存在会是另一些人的惊喜，或者更明确一点地说，是一抹鲜艳的颜色。 尽管他们不总能保持这样，但至少，能够做到。 唐忽然想起的那个人，正抱着一包零食回来呢，手里还有一个大杯子装满了饮料，登场还不会少了特色的背景音乐。 杰季哼着歌，连走路都要是带跳的，带着丝毫不会顾及自己怀里的东西会不会洒的逍遥。 第三百一十章 神秘的朋友 杰季把东西往唐的桌上一扔，一只手翘起兰花指放在脸边：“干森莫啦，你们这样看人家！” 唐用力闭了闭眼，受不了如此妖娆的杰季。 “你的衣服有……”剩下的话卡尔用手势表达了出来。 杰季穿的还是学院夏季的蓝白色校服，现在都快赶上红色长袖那一套了。 杰季本人也沉默了一下，却又不像是那样在意。 这件事上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杰季把他带来的饼干往两人这边推了推。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不去图书馆吗？” “累。”唐依旧有气无力的。 “我们一会儿有活动，现在在等人来接。”卡尔还是那个实诚的小伙子。 “有活动？”杰季随手一扯，把桌弟的椅子拉了过来，“这么幸福，什么活动啊，都不跟哥说说？” “是瑟维老师那边的，我之前跟你讲过。” “啊……我忘了。”杰季倒是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他的不上心，“那就祝你们玩得愉快咯！要来一块吗？” 唐摆摆手，他刚才只是在看杰季奇怪搭配的下午茶，小曲奇和在夏日里散发丝丝幽凉气息的大杯果汁。 而且他喝得也太快了，饼干还一块没动呢，果汁已经进肚一半。 唔，大概是先前累的吧，毕竟他是那样蹦蹦跳跳地走的。 “嘿，走什么神呢，门口有人找你。” 收到杰季的提醒，唐和卡尔都同时看向门口。 那熟悉的浅色大辫子，还有可以伪装出的颓然眼神……咳咳，好吧，都是伪装的。 “不是找你的！”杰季伸出了手把卡尔的目光抓了回来，“没看见别人也只盯的那边么，关你这个小屁孩什么事。” “那您还真的是慧眼如炬啊……”唐都忍不住要吐槽杰季两句了。 这个人总是这样，容易让人起吐槽之魂。 唐站起了身，先对着卡尔讲他一会儿就回来，不会耽搁瑟维先生的邀请，然后才走了出去。 圣西林知道学院的放假机制当然不是奇怪的事，唐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又来了。 刚去了什么龙王殿，不是该消停一会儿了吗？ 唐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有这种想法了，想要慢慢地成长，却有无数的力量将你一步步地推向前。 可他这样，三阶五，在同辈之中算是不错了吧？同龄人里，已经算是有天大的际遇了，哪怕一直没下定决心去学习技能，可真放到大世界里，还是明显的不够看啊。 在危险面前，又不会有什么因素是考虑你是否年轻的……顶多是在牺牲的消息放出时，有人感慨一下罢了。 身后的卡尔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女生是怎么上来的啊？” 杰季嚼着他的小饼干，满不在意地说了一句：“学生会的吧。” 学生会的特制勋章可以通过学院大多数地方，偶尔检查卫生也会来y班看看。不过也许是偏爱吧，其他班级是每天检查一次，y班这里只见得到一个成员，他当值的时候就来。 卡尔没什么深究的打算，原本就是随口一提，弄不弄明白也没有关系，他跟杰季目前正聊到前些日子圣殿研究会新出的魔法玩具，这些是跟唐聊不下去的。 圣西林当然是知道哪里聊天最好了，特别是适合“不可告人秘密”的地方。 是的，静室。 上一次将唐扔回来也是到的这个地方，隔音效果好，有特殊情况也不会有人打搅，或者实在着急，问几句没有回响后也不会更执着。 圣西林也是开门见山，直接从异能空间里拿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我有个朋友告诉我有个好地方，我们去的话可以拿到一把被冰封的剑，运气好点还能获得大量的无属性魔力。” 这个开场可以说是很直白了，唐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表达些什么，直到圣西林又一次呼唤他的名字，以为他的魂是飞到哪里回不来了。 “我想这不是一天半，或者更确切地讲一天的假期可以完成的吧？你可能不知道，一会儿我需要去圣殿一位大人物的家里去做客。” “圣殿的大人物？难道他们发现了，没可能啊。” 唐深呼了一口气，看着圣西林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据说是索迪亚老师的故友……但他见着我的面时没有提及这一点。” “索迪亚的故友……叫什么名字，瑟维雷迪？” “嗯，既然你知道，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不熟。” 圣西林虽然是这样说的，眼睛里还有思索的痕迹，又过了一会儿，问唐：“他邀请你做客，有没有说什么理由？” “研讨，之前他也很着急地找过我一次，问的是东部边境一种我不太清楚的新物质。” “那是真的，他是出了名的痴。不用担心什么，圣殿和索迪亚的学生我想他都不愿意得罪……他一直跟索迪亚的关系都很好，是索迪亚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有时候更像兄长。” 话题忽然变得很沉重，唐能感受到圣西林话语中过往的重量，以及他最后一个吸气和眼角向上看。 但现在显然不是个细问这些的好时机，这些都是私事，而且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追究。 继刚才的话题，圣西林又接着说：“不愿提起也是可能的吧，你再怎么消息闭塞也应该知道索迪亚老师跟原先的家族有矛盾，所以第一学期y班有多处被针对，所有人都在否认他想要做的事情……他还真是证明那些人是对的了。不过这事儿嘛，就像你不会见到那个歪嘴巴四处提起杰季是他的弟弟一样，这位‘兄长’大概也是这样的，对他们来说骄傲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口嫌体正直？” “有点这个意思。” 唐又沉默了，圣西林正好打算告别，只是将那个残破的小本留了下来。 “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一起去。” 唐接过那个本子，里面写着一些字，很潦草的手写体，只能断续认出几个简单的字符，功能大概就和副本钥匙一个道理吧。 “这个需要多久啊？” “我回头问问去。” 这是圣西林的答案。 唐点点头，这件事差不多就当是过了，只为下一次打个预防针罢了。 但是静室内出现了第三个人。 “不用问了，我来了。” 一个隐形斗篷被掀开，露出了里边人的相貌。 金色的卷发从前额留下了长长的两缕，剩下的在后边接近脖子的位置扎好，头发的末梢停留在肩膀处。 鼻子的和耳朵都不大，脸蛋也是小巧型的，只剩一双眼睛大而有神。 穿的衣服是青色打底，有些一些金色丝线做帮衬，整体精致彰显富贵，俨然是个贵公子的形象。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这世上还会有人不喜欢恶魔吗? “丹尼尔·陈，这算是自我介绍了吧？” 贵公子开口，后边又加了个累赘。明明应该是朝唐的介绍，目光却一直搭在圣西林的身上。 唐还在观察这个人，除了粗略的长相和衣着以外，唐还注意到这个人戴了一个很小巧的耳钉。手上还有手套，手套外边又套了个戒指。 耳钉是什么团的唐一时没办法认出来，但这个耳钉为丹尼尔的形象做了些修正，再加上刚才的话语，唐判定这不是一个能放松说话的人。 似乎又是觉得唐的盯视不太礼貌，丹尼尔往唐的方向走了一步，眼睛瞪着，说话也是上排牙接着下排牙：“啊，对了，我忘了说了，我是个恶魔。” 恶魔？唐有些不理解地看向圣西林。 天使与恶魔做交易？ 不不不，关键点在于，圣西林刚才拿出来的那个副本凭证，是从这个恶魔手里拿来的，那么他是以什么为代价、他交换出去了什么？ “丹尼尔！这里是人类的世界，你不该来。” “喔，亲爱的圣西林小姐，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好奇。要知道恶魔总是对这个世界感到好奇，我丹尼尔也不意外。”因为说话的对象换了一个人，这个恶魔的语气立马就软了下来。 先前他是只看圣西林，现在又变成说完话要盯唐一眼了，眼神凌厉。 唐在心里重复着，这是个恶魔。圣西林好好的为什么需要跟恶魔做交易，如果说是防盗平时，需要付出代价来获得一些平安就算了，他为什么要为了一把冰封的剑……？ 丹尼尔错了错牙，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圣西林小姐，你的这位友人看上去不是很喜欢我啊。” “够了丹尼尔！” 唐很庆幸圣西林选择的是呵止那一个更具攻击性的人。 明明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貌，怎么要做出那样的表情，太不合拍了。 如果换成尖酸刻薄还更好理解一点，与服装不相符的小气。 丹尼尔取下了手套，同时另一只手注意接住了戒指：“人类，就是你想要知道答案是吗？呵，我当然可以告诉你。” 这种嚣张的气焰实在是很令人不爽啊。 正好唐的那个小本子还没有收起来，直接朝丹尼尔那边扔了过去：“不需要了，你的宝贝还给你，你拿了圣西林什么东西还给他！” 丹尼尔似乎有些意外，原本的动作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在由冷傲逐渐夸张，无关的带动变大。 现在反而是圣西林，带着不解地看着唐：“为什么要还给他？交易已经达成了。” “你为什么要和恶魔做生意？”唐更是不理解这位天使是在怎么想的。 “呵，人类总是这样喜欢装蒜。”这自然是丹尼尔的声音。 唐感觉有一股气环绕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索性就不再去看那个恶魔，继续和圣西林讲话：“你给的他什么，叫他还给你好不好？我不需要什么冰封的剑，或者无属性的魔力。” 圣西林的脸上不解并没有完全消散，但很快，他平日里的表情占比更重了：“既然你不喜欢，下次不这样了就是。但是这个交易已经完成了，恶魔不能再收回这本洞窟的影迹。” “圣西林小姐！” 丹尼尔在一旁惊呼，但他又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话语。 唐现在终于感觉舒畅一点了，只是同时还为圣西林付出的代价感到惋惜。 静室的房间就那么大一点，此刻站三个人都明显感到拥挤，但唐讲话的时候还是故意拉低音量：“你告诉我你付出了什么好不好？” “一小瓶血液。”圣西林看着唐说。 那眼神很奇特，唐不太能想到应该怎么诉说，总之是……有些像长辈的目光。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死心，又跟着深究：“一小瓶是多大？” “我第一次给你的那瓶那么大。”圣西林依旧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 第一次，是战斗课的那一次，那瓶确实很小，虽然用起来感觉能给一块不晓得面积使用很多次，但瓶子确实是小的，还没有半个手掌大。 唐咽了口唾沫，又朝丹尼尔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瞧见那人越发张扬的表情。 “呵，人类，你又想说什么呢，你能够做到吗？你当然不能，不然的话圣西林小姐就不会来找我了。真是虚伪，这世上还会有人不喜欢恶魔吗？” “当然可以不喜欢，从来都不存在真正的万人迷，更何况你这么娘炮。” 丹尼尔左边的眉毛往上轻轻一挑，下巴微微抬起：“你在骂我？就凭你这样的人类？你，有什么资格。” 丹尼尔的最后两个字在咬字的时候有短暂的空白期，再配上他的动作在气势上是挺唬人的，不过唐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他甚至不太愿意理会这个家伙。 既然圣西林没有因为和恶魔的交易吃亏，他就心满意足不想再去纠结别的事情了。 圣西林去把地上的小本子见了起来，是在丹尼尔震惊的眼神中，然后回来交给了唐：“这次的东西先收好吧？” 唐支吾着说谢谢。 他其实很明白圣西林刚才的举动，那绝对是在故意气对面那个恶魔的，只是别人去把他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再交到他的手上，他在接受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难为情。 恶魔终于待不下去了了，带着他的斗篷离开了。 “他这是真走吧？”唐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圣西林。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圣西林倒是很诚实。 “唔，好吧，还是谢谢你了。” “不必这样，感恩戴德地接受就好了。” 唐觉得圣西林现在脸上的笑容带着一股迷之膨胀。 怎么办，本来是真心诚意地想要感谢，现在都改变了。 圣西林这家伙，难道平日里不在的时候都去找杰季偷师了吗？ 说起杰季，他倒还想起一件事来。 “你怎么都敢直接到教室外边来找我了？上次不都还小心着的么！” “这次没有约定嘛，你还可能到校门口等我吗？”圣西林嘴角还是挂着膨胀的笑容，甚至放松双手转了个小圈，“再说了，杰季那边的情况我有些在意，正好有时间就来看看。” “那你看出什么了？” “我看出了很安全。” 唐朝闭着的嘴里吹了一口气。 今天好像老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唔……也许也不只是今天？ “还有什么事没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唐打算结束掉今天的谈话。 圣西林带着微笑摆了摆头。 “那我回去了啊。” 圣西林又保持着表情点了点头，只是让唐先走。 啊，今天貌似有些尴尬啊。 异界里的恶魔似乎和认识里的恶魔不太相同？那句“这世上还会有人不喜欢恶魔吗”，丹尼尔讲得可太自然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赴宴(一)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唐刚一推开教室的门就听见了来自杰季的问候，这个“哟”字就很关键。 和圣西林一起处理事情确实花不了多少时间，他总是很干脆利落，要将的话不会拖泥带水…… 相对应的，如果有什么一开始没从他嘴里问出来，那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或者在计划之类，那多半都是不能再知道了。 所以唐甚至都没有问，只要圣西林没有提到，他就没问。 也许是有这么一点原因在里面吧，是有因为他看得通彻，所以才没有问圣西林的原因在里面。 只是圣西林那边的事情，有有谁能够真的说清楚呢？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如何才能探究对方的内心？ 这样的事情太难可，了解一个人的心什么的。人心是很简单的，根据所遇见的事情做出自己的反应罢了，但有的时候它又是那么的复杂。 ……那又是遥远的事情了。 瑟维先生的研究会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了。 这时间说过得快，又觉得慢，说觉得慢，又会眨眼闪过，有些时候唐真是搞不懂这些。 “乔尔德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好奇宝宝卡尔却在在意唐一路走过来忘记收起来的小本子。 那叫什么来着？刚才圣西林讲过一次，洞窟的踪影，是这样叫的。 “这个呀……”唐很随意地将小本子从一只手搭到另一只手上，可他却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卡尔的眼神太直白了，“是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一边说着，唐终于记着将这东西收了起来。 这话唐自己说着都感到有些肉麻，不过本来也是这样，钥匙卡尔不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也不应该能将事实的原本真相供出来。 那会迎来更多的麻烦的，比如那个朋友是谁，怎么会的到这样一个类似藏宝图的道具，以及是要找寻什么。 少年人拥有好奇心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一点并不是恶魔的特权。 此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一个眼神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记得眨眼，那样的目光让唐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当然了，那样的行为表达的就是期待，迫切的期待。 卡尔收到这个没有透露出明确信息的答案之后，眼神有些不自在地乱飘，不过只一会儿又收了回来。 还好卡尔以后的目标是做一个骑士，唐很庆幸卡尔做出这种选择，不然要是派去打探情报什么的，准时在第一刻钟就败露了。 不过当唐打算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又才发现，杰季竟然是坐在他的位置上的，唐刚才进来时插的几句嘴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现在还在眉飞色舞地讲一种漂浮玩具，还说是下周就能带到学院里来。 他倒是老搞些这种稀奇玩意，厉害的是他倒也经常搞得到。 也不是那么在意是不是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反正教室里现在这么空，唐就移动了一下到杰季空出的位置上去了。 唐在旁边听着，杰季也乐意多跟他讲几句。 提到的是圣殿新研发出的一种玩具，正常讲是应该说玩具的，但这东西又像是没有生命力的小宠物，而且看起来还能有更多的作用。 其实造型不是特别前卫，就像一张扑克一样，上面可以有一些画面。它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跟随绑定者的魔力飘动在使用者周围，最大的坏处是不能和使用者有精神的交流。 所以不管怎么在宣传的时候强调“陪伴”，群众在划分它的时候依旧是玩具，顶多没有那么坚定罢了。 唐还是不出意料的不感兴趣，要那种陪在身边飘的，他已经有两个了，虽然也是好长时间不见了。现在圣西林甚至要成为唐心中的第三人了，他太过于神出鬼没了。 “对了，你们俩要赴宴就穿校服啊？”杰季上一秒还在提到自己想要养那么一只不会说话的“小精灵”，下一秒不知怎的又跳回到唐和卡尔之后的行动安排上了。 唐低头看了看。 学院的校服在初级部目前一共发了十四套，其中每种样式两套，有特殊需要可以去加构。 现在因为是天气热，校服都是贴身的，还不像冬装可以只作外观。 唐还蛮喜欢学院的这套蓝白衫的，布料柔软，清洗后晾干又快，颜色搭配简洁，款式又适合运动和散热。 其他几套也各有各的优点，但从外观和款式上，唐还是最喜欢这一套。 初级部似乎大多数人都这样觉得的，又舒服又美观，到楼下一看这几天全是穿这一套的。 见卡尔好久都没有回答，唐就抢答了：“只是家宴，不用穿得很隆重。” 洛维斯王国的礼装唐是非常不想搭理的，从上到下一个词就是复杂，精简一点就是厚，再直白一点就是热。 大夏天的钥匙穿个礼装去封闭的室内……当然是有很多人能够做到的，唐只是觉得要换成他自己一定会被闷死的。 “再怎么家宴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先前也不认识，穿着还是得体一点好。” 杰季语重心长地劝诫着，卡尔也是一脸惊恐地在两人的头脑之间偏来偏去。 “我觉得学院的校服挺得体的。” 唐确认身上没有沾惹上什么油污之后非常认真地回答。 嗯，学院设计的校服很好看，很大气，虽然有分适合运动的和更偏向礼装的，但不管哪一套穿着都不会算丢面子。而且真的只是一次家宴吧，地点都是那样的，在大元的边缘位置，更加靠近研究会所那样的地方。 啊，那一块儿的地还挺不好买的吧？ “算了算了，都是兄弟，要不我借衣服给你们吧？” 还真是难得，从杰季的嘴里说出这么不确定的话。 卡尔那边还没有回音，唐是直接选择了拒绝。 杰季的身子薄，他的衣服又通常很合身，叫唐和卡尔穿肯定是不合适的。 礼服若是不够合身，那看上去会更没有礼貌的，毕竟那种东西，不是量身定做的总会淹没优点放大缺点，也是个怪异现象了。 “真是冷漠的圣子殿下啊～”杰季故意拖长了声音，学着唐的语气说出唐永远不可能讲的话。 “这是事实。”唐义正言辞地反驳。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就没他什么事了，卡尔和杰季聊得正好，甚至到最后杰季连盘子里的曲奇都没记得全部吃完。 他们之间的话题才更有青春的活力……不过说实话，真要让唐和杰季好好地聊一次天，他都想不到什么可说的，一定是顺着杰季的思路走的，他只负责随机应变。 接下来的事情也是这样，快到时间了没有人先上来，是卡尔拉着唐往楼下走，剩杰季一个人独守空盘。 到唐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空，但是不久后会了。没有人一起聊天，零食很快就会被解决掉。 等两人都到了校门口，正好接待的人抵达了，引二人去马车停靠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三章 赴宴(二) 宴会的时间总是比较迟，这是相对于正常的晚饭时间来说，而且学院的吃饭时间更是要提前些。 不过好在有杰季在，卡尔跟着他吃了些小饼干，所以后面不用那么挨饿。唐倒是没有吃下午茶或者怎样，但饿这种事情，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地处大元相对偏僻又不方便买房的地段，瑟维先生的家比唐之前想的要大上不少，而且从外面看，是“l”形的。 从学院接两人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穿的服装很正式，唐先前只是这样感觉的，到了地方才觉得这些竟然都是配套的，服装、发型，还有房屋建筑。 明明是不同的主体，还分活物和死物，那体现在配色、底纹，还有各种微妙信息表达产生的气质之中。 那是一种静谧的氛围。 瑟维先生的家，主色调也是蓝色和白色，唐和卡尔今天算是正好撞上了。这种颜色在这里出现，更加烘托出了一种静谧的氛围。 不是绿色的静谧，是蓝色和白色的安静。 就有一种感觉，在这里站着，过一会儿就能听见一声鸡鸣。那声音会很响亮，因为环境的安静。 但是过一会儿，又会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嘹亮的叫声太过突兀。 这样下来，莫名的就会有一股死气，但要是较真，这么说就显得不太对。 唐一时间想不出那种感觉，那种滋味太奇怪了。 总觉得安静地可以听见一声鸡鸣，又清楚那是不应该存在的聒噪。 其实，很熟悉，好像是不少人会拥有的气质。 蓝白侍从已经往前边走了两步带路了，站在门口，回望两个一动不动的小子。 “我有些怕。”卡尔的声音糯糯的，他还没有到变化声音的年纪。 “没事，有什么好怕的呢？走吧。” 这样的短暂交流之后，两个人才有所行动。 前面的人并没有着急催促，微笑颔首，双手叠在身前。 确实有圣殿的风格呀。 瑟维先生家的房子很规整，却不似龙宫那种。这里的规矩都带有艺术的气氛……也可能是人族与龙族的审美不同。 这里的规整，是让人觉得“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的舒适感受。 而且装饰也更多一些，比如空的花瓶。没有货真价实的新鲜花瓣，但是瓶子本身的团的美就足够让人欣赏了。 花瓶不用来插花，花在本身上。 不过不是唐喜欢的风格，这里的花盆都很高很长，又是放在柜子上的，压迫感有些强。 有的时候唐自己都会想着，之所以说是医术，是不是就是说它可以引起小部分人的强烈共鸣，却永远都是小部分人的呢。 他能够察觉到这些瓶子，包括带格子的柜子，以及柜子里放到的玉啊，还有各种框布画之类的艺术品，它们有在表达出某种想法，但更为具体的唐摸得并不清楚。 他不是这些艺术所哈该的那群人，所以也没办法知晓它们的心意。 不过如此整齐的意愿表达，也看得出屋主人确实是真心地理解过他们了，那应该是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能够被理解”……？ 关于这件事唐还是想保留自己的判断，毕竟瑟维先生的行为实在是古怪，既然想要接触，那么套近乎一定是个正确的做法。 虽然圣西林也提供了一种思路，但他也说了，对这位瑟维先生了解并不多，圣西林也不是不会错的，就连答案本身也不是永恒的。 这一条长廊好够人欣赏的，也足以见得瑟维先生的品味。他贴近学问，同时喜爱艺术。 嘛，这两种东西有共通点，也有不太一样的地方。 唐记忆最深的——自然也是最与众不同的，是一个被封住的卷轴。 摆放在外面，本意肯定是展示，不管是展示给其他人看，还是只给自己当个慰藉，总之都是外露的东西。 那个卷轴的意味就是，既是想让他人知道，或者是提醒自己有这个过往，却不愿深究此事。 那是什么意思，因为自身有太多的过错？还是说，因为外力影响？ 没头没尾的，答案总是太多。唐是希望可以借此分散一点注意力的，可惜做得也不是太成功。 卡尔把他自己的手塞在了唐的手心里，很凉，还出了好些汗。 一条笔直的，摆满了艺术品的通道，柔和的光线适合观赏，也为人的心上拂过一层严肃。 不再过多在意两旁的风景，两个人一步步地接近最终场所。 会客厅占地面积不小，装饰物却很少，和外边的“拥挤”形成了反差。 一张铺着白布的长桌子，还有四个大盆栽，叶子往四处长高然后垂下一截，再旁边并列着挂了两张画像。 一幅是一个骑着铁马，长剑向天的男人，还有一幅是关于圣殿很常见的画像，一个背对着大众的少女，立着大剑看向远方。 桌子也并不简单，上面放了很多的银质餐具。有一个小壶做得十分特别，在其他用具都在以精致取胜的时候，这个壶特别的容量很大，长得就像个长嘴葫芦。 最后，是已经就坐的主人和两位客人。 一位是皮肤松弛带了点斑点的光头老者，还有一位是膀大腰粗的中年人，再加上那个温文尔雅的主人与两位新到来的少年，这场宴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另三个人在讨论事情，唐只依稀听到了魔力储存几个字。 三个人的探花很激烈，老者和瑟维先生还好一些，至少表面上是平静的。另外那个看着就像武夫的的人贪图之间也尽显霸气……当然这里的霸气唐并不想圈出褒贬。 乱糟糟的，想听听不清，不想听也无法避免被打扰。 还好瑟维先生没有忘记这边还有两位客人，抽空为他们安排了座位，是很贴心的连在一起。 尽管如此，每两个位置之间的距离还是广，至少两人想说悄悄话是不可能的。 唔，悄悄话，和卡尔吗？ 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无论何时何地，卡尔跟他在一起都不能做到真正的自在。 卡尔还是很紧张，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那边三个人身上，不时埋头，不时朝那边看。 再一会儿，仆从以优雅的姿势，端着盘子登场了。若不是手上的东西太显眼，他们真像是跳舞的。 其实人也不多，来来回回地走着，唐只看见了三个不同的上菜员，有一个还就是刚才到门口接他和卡尔的，现在不过是换了一身装束。 到了吃饭的时间了，那边的三位大佬同时很有默契地停下了争论，这似乎是一层不成文的规定。 第三百一十四章 永无边境的苹果(一) 面前的食物已经白城了一条长龙，肉、面、土豆，每一盘上面都淋满了王都风味的特色酱汁。 这样的东西或许更适合用来招待外人，或者是久久未曾回到家乡的王都子民。 第一条，那两位宾客的情况尚且不知，瑟维先生自己的话应该是符合第二条的，只是他不是客人。 每个人的食物都是分开的，即使是在一张长桌子上……这当然是最基本的了。 所有人都在寂静中开动，包括两个不停察言观色的小孩。 魔力水晶运用到装备上…… 浓郁的酱汁刚刚在味蕾中绽放，唐想到的却是这个。 他没有故意偷听，一直都不太想知道那些人在聊什么。这个话题说实话他也并不关心，他只是不停地在分心罢了。 魔力水晶从表面上看起来，蕴含的魔力无属性，就是到哪里都可以使用，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会是那样，这是唐都知道的事情。 就目前那么久的游历之中，听说过魔力水晶使用最多的就是在法阵上，无论是学院用以聚集更多属性元素的法阵，还是圣殿颇具特色的传送法阵。 而这些法阵也有一个共通点，它们尊基本的威力是在使用的魔力材料绘制出的线条上，那些魔力水晶只提供它内部储存的能量罢了。 这几位谈到的是，运用，让装备和魔力水晶的力量相辅助。 唐真的不是有意要听的，他对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研究，就连魔力水晶的行程都是前段时间才听说的。 只是就算是了解粗浅的他，也觉得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课题。另外一点的话，方才那三人讨论的东西，终究还是纸上谈兵，至少在刚才的嘈杂中，唐还没有听到一个切实有效的方案。 他们似乎是有些跑题，到后边争论起了金属与木材对于魔力的亲和性。 也许又没有跑题，唐隐约听到了瑟维先生推荐在魔法手杖上镶嵌改造过的魔力水晶，而最顶尖的魔法手杖都是用稀有木材制作的。 那再至于，改造过的魔力水晶指向的是什么，唐就实在搞不清楚了，还有一些材料的名称，唐都是一头雾水的，他不是专门研究这些的。 那边粗膀子的一位，说实话从相貌上看都觉得有些心急。现在是因为刚才的话题还没有结束，利索地就解决完了自己的盘中餐，但另外两位核心讨论员并没有在这一点上与他达成共识。 老者本来就是年纪大了，吃东西更是要细嚼慢咽，在他的那方都少了一个装大块牛肉的盘子，比其他几位要多一碗汤…… 好像不止这些。 唐是吃着自己的东西，再瞧瞧暗中观察的。 每一个人的分量都不相同，刚才还光在意人和之前的谈话去了。 老者的食物，酱汁少了很多，不是特别方便咀嚼的食物是没有的，有一小盘肉都是切得碎碎的。纵使如此，老者也很少动那一盘肉。 他那份的土豆也都成了泥，上面配上一些着作料。面条从在他银叉上弯曲的幅度来看，应该也是更加柔软的。 壮年人那里在唐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解决完成了，从剩下酱汁的空盘子看的话，肉的分量是足够的。 然后就是瑟维先生自己的，还有唐和卡尔三个人的。 卡尔吃饭有个习惯，同种类的食物都是一并吃完，然后再去考虑下一份，而且总是吃得很干净，是盘子干净，酱汁不会涂满所有空白位置。 吃东西的顺序不一样，唐刚才也没有特地注意自己的餐，只凭借着在学院里练习出来的吃饭速度一口一口往嘴里喂就是了，现在倒是不怎么好分辨了。 从表面上看的话，应该是一样的，三个人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卡尔还没有动过的土豆上面的酱看起来多一点，颜色更深一点，而且带了点底汤。 唐再卷了卷叉子，刚才就留在上面的面条因为长时间无人问津，再送入嘴中的时候表面已经有些微凉了。 口味，他觉得很合适，是他一直在王都能吃到的味道。 卡尔是没什么别的反应的，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能表现出觉得不合胃口，他一直紧张着的呢。 早早完事的壮年人，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往后边搭，另一只手放到餐桌上不停地敲。 如果是没有那一层厚厚的白色餐布，那发出的声音应该蛮讨厌的。 但是餐布是正常的，聚餐有餐布是正常的。 唐吃下一口面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冷，他的动作太慢了。 瑟维先生这个人好细节啊，但他先前又是没有过问过的，是凭借自己的推测？ 一旁的卡尔已经在准备吃土豆了，他那种单独的吃法总让唐觉得有些怪。 然而卡尔很开心，是在刚才吃面条的时候都还没有的开心，是忽然遇见好事情的欣喜，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更深的酱汁，还有底汤…… 是王国东部的做法啊。 其他地方唐没有去过不敢说确定，但，瑟维先生也是刚从东部边境回来。 还有的问题是，唐的土豆，还有瑟维先生本人的土豆都是王都风味，就是那种翻一翻，最底下那面还会带一点焦的那种，卡尔的没有。 唐实在是耽搁太久了，以至于他看向瑟维先生的时候，那位已经解决完毕，两只手搭着立在下巴前面了。 那位给了他一个微笑。 唐知道他一直都不太擅长管理表情，一直都是这样，心里又什么事情根本是藏不住的，顶多是被别人误解一点点。 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瑟维先生的，他只觉得所有的肌肉都变得不太好使，哪里的都是一样。 东西真的很合胃口，可惜他吃不下了。 还好有那位老者和他一道，他不是那个唯一的浪费食物的人。 卡尔更是连配菜都全部吃掉的人，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虽然是那种一旦被点明就会因为紧张而消失的笑。 “还满意吗？”瑟维先生站了起来，以一个主人的姿态询问全体宾客。 “不错，不错，走去说正事的地方吧。”老者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根拐棍。 或者是法杖？唐有察觉到上面的魔力波动。 魔力的气息很微弱，存在感却出乎意料地强，当拐杖出现的时候，除了瑟维先生，在场每一个人的眼光都聚集向了那里。 因为拐棍的原因，本来最不耐烦的男人反而是迟一步起身的。卡尔和唐那边差不多也是这个原因，最后还是在壮年男人起身的时候，下意识地一起跟着站了起来。 “这事儿我们也都是瞎操心！”壮年男人一起身又说出这样的话，好像最关心这件事的不是他一样。 只是是最急切的那个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永无边境的苹果(二) 也是从老者捞出拐杖的时候开始，唐觉得自己的注意力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个世界貌似蛮多这样的东西的，莫名地对人有吸引力。 说来也奇怪，又不是想要从中获取什么，譬如说力量的向往之类的，明明又不存在那样的事情。 唐算是克制着的，只是时不时朝老者那边瞄两眼。 这样的话，那今天的议题不是毫无根据的啊，而且是已经有了足够的先决条件，可以真实着手准备的了。 但是这个氛围有一点微妙啊。 不止是高阶法杖，平常新手或者一般魔法师使用的武器大多都是木头制成的。 木头的元素亲和性普遍比金属强，大体上可以说成是使用木头增强魔法伤害，使用金属增强物理伤害。 并且同等级的金属、宝石与木头相比，价格上会高出很大一截。 哪怕是想要炫耀家产的人家，通常也不会选择金属或者宝石制法杖。这个原因就是在刚才的条件下再增加一条，重量。 会有在一整根法杖上面镶嵌一点宝石的现象就是了。 今天的争端，只有木头和金属参加。 虽然没有提到是否只是在魔术师的武器上增加一点特别的东西，但是看情况，首先有的经验应该就是从魔术师的法杖那里来的。 其他的职业，无论是再怎么需要欧力的注入，总量是比不得魔法师的。 增益又总是百分比，基数小，相比昂贵的价格完全不合算。 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看今天的氛围就算是“朋友”，那也是吵架炒出来的。 要是刚才真心地要去听听他们的讲话，说不定还能听到是，一个木材商人、一个金材商人在和一个进材料的对话。 原本瑟维先生是走在最前面带路，紧跟着的是那肌肉男，然后是走路速度比不上的老者，最后才是两个不明所以的晚辈。再后面是三个仆从，但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另一种层面的距离，和前方的五个人离得好远。 后面走着走着的，瑟维先生步伐就慢了下来，甚至几乎要停下了，中年肌肉男还是保持着速度，老者也没有顾及这边的情况。于是没过多久，瑟维先生就和队伍最末端重合到一起了。 “不用这样拘束，慢慢习惯下就好了。今天的食物还合胃口吗？” 这温柔的声线…… 阿尔迈密斯似乎也是这样的，温和的气质似乎也是会遗传的，或者是统一的教养。 更适合说是遗传的，还是外在特征。 阿尔迈密斯长得很高，虽然从形体上来看不算很壮硕，但是高大英俊是算得上的。 此前见过一次瑟维先生是坐下的，而且那次比之现在还要紧张得多，其实并没有注意到瑟维先生的身高问题。 不算很突出的矮，但是好像会比薇薇安矮上一点点。 不是很明显，应该就是一点点，或者是差不多高。 在常人里边还行吧，虽然拿来被比较的对象是个女孩儿，而且还不太能分得出上下。 薇薇安算是唐认识里长得挺高的了，十七岁的年纪对于女孩儿来讲也难得再在这方面发育了吧。 在唐的印象里，能够比薇薇安高出一点的就是圣西林和上次那个龙族公主了……是那个圣西林，不是那个圣西林…… 是那个灰头发的……也不是上次见的那个灰头发！ 啊……怎么会这样纠结。 察觉到手指触碰到什么东西，唐立即偏过脑袋往那边看去。 是卡尔的手，再往上看，还有一点提醒的小眼神。 瑟维先生在他们前面一步路的位置停下……这很明显了，唐已经出神出得连走路都忘记了，是瑟维先生温柔地在前面等待。 太糟糕了。 “今天的食物很好！”唐企图加重语气以及配合点头动作，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有说服力。同时，还希望能够借此转移刚才丢人事件的注意力。 瑟维先生的两边眉毛都在往上提，嘴角的笑意也更加浓厚。 既惊讶，又觉得好笑，这样的意思么？ 唐有些慌乱地看向卡尔那边，卡尔却比他还要慌乱。 瑟维先生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唐的额头上：“我们的乔尔德小哥从今天进门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啊！” 唐吸了吸鼻子，觉得刚才听到的话里有哪点是怪怪的，还好先前吃饭的时候已经打了一剂预防针，现在要接受还比较容易。 “圣……殿下他最近生病了。”卡尔讲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难为他这个时候还要帮助唐想个借口搪塞过去。 感觉上，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小弟？这样的反应速度比桌弟还要合格呢。 但是这句话也有哪里怪怪的，比之瑟维先生的要好上不少就是了，算得上是意料之中。 “哦？”瑟维先生手指搭在下巴上，认真打量了唐一番，“精神状态都这样不好了，有在服药吗？” 唐摇了摇头。 此时先头部队的两人已经在前面招呼了——当然这个工作主要是由肌肉大叔来完成的，老者只是拄着杖回首观望。 “两位先去吧，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朱迪会为你们解答疑惑的。”瑟维先生的声音还是那般轻，也没有走动。 朱迪应该就是之前接唐和卡尔的那个人，在瑟维先生这么说了之后，原本在后边的蓝白色往前跟了上去。瑟维先手又挥了挥手，另外两个人也一并前去了。 唐现在终于发现了这样设计的建筑除了难得迷路以外的另一个好处了——哪怕离得很远，也可以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是环境足够安静。这样的一个地方要是来个熊孩子之类的，会吵翻了天吧。 从瑟维先生刚才那句话开始，两个部分算是暂时分开了，走得方向完全不一样。 从会客厅往后的走廊里，再没有那么多的收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房间，和距离合适的艺术品。 往回走了一段时间，瑟维先生打开了会客厅，或者更像是餐厅的房间后的第一个小门。 走进门后，闻得到一点清新的香气，不过更让人在意的是温度的变化。进去之后，瑟维先生立马关上了门。 木制的架子顺着墙壁摆放，房间的中心也有一些，但是空出了足够的距离供人走动。 房间靠左边的墙壁摆放的更多是瓶瓶罐罐的，外边有一层魔法结界保护，阻挡了光线。 靠右边的是各种种了草的泥土。没有盆子装上，就是一坨被弄成椭圆形的泥土。 土很湿润，旁边还有细小的透明水管。水管里边的液体偏黄色，应该不只是单纯的水那么简单，还有能够供养植物的成份存在吧。 中心的其实已经不太能再被称呼为架子了，它的隔板是被拆掉了的，看上去就是一个屏风，或者一面小墙。感觉上实际的作用是阻挡起右边架子前面的“小太阳”，它很吸光。 小太阳…… 它很小，只有拇指的一个指节大小。 第三百一十六章 病了就吃药 “除了咳嗽以外还有什么症状吗？张开嘴让你看看。” 唐照做，但是就说不了话了。等到瑟维先生表示他的嘴可以闭上了，才交代了一下病情。 偶尔头晕，其他就没什么了，发炎、流鼻涕都没有。 瑟维先生收了手，表示前段时间的大雪给很多人都带来了影响，让唐不用担心。 唐点了点头，注意力却在房顶上。 “啊，那是仿真诚之心制成的。” 瑟维先生在翻找药剂的时候也不忘观察唐的动向。 唐确实对那块“电灯泡”挺感兴趣的，不止有亮光，还有温度。比起之前在地牢里见到的那个，更舒服，这块才像是太阳，地牢的那个只是不叫人睡觉，或者是闭上眼睛都觉得难受。 “真诚之心？”唐复述了一遍瑟维先生的话。 两件东西很容易联系到一起，但唐毕竟是了解的不多，还是多问一下比较好。 更何况瑟维先生现在的模样，是很明显的想要坦诚相对吧？没有明显的提示，也没有明确的时间限制。 “是的，这东西和每一届的光辉关系还不小呢。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但是圣女殿下是知道的。” 瑟维先生似乎是不太适合一心两用的人，一旦和唐开口说话，他手下的速度就慢了很多。 他不止是在翻找，还有调配。 按照瑟维先生的话，每一任的光辉即位的时候，都会由神侍带领去寻找女神留下的真诚之心。其实说是寻找，一般真诚之心出现比光辉的确认还会早一点。 光辉要做的事情就是接过早就被圣殿准备好了的真诚之心，将它置于地牢里，象征女神的威严以及圣殿的忠诚。 不管真诚之心的实际上是被用来做什么了，象征的意义是那样的。 唐一开始其实都还没有想到这个传统，直到瑟维先生说出“向光而生”这四个字的时候才联系过来。 “但是……”唐有所疑问，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了，打断了瑟维先生刚才的讲话。 那样很不礼貌，更不用说瑟维先生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刻板严明的人……是走廊里的方格和整洁的草要架告诉他的。 但是瑟维先生没有在意，轻轻混合了最后一点药剂，拿着它向唐走过来。 “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在成为光辉后的时间里过得很不好，但你要相信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女神抛弃了你。现在的圣殿自身也在面临很多问题，你又那么爱闹腾……焦客在上面为你说了很多话，安抚工作也做了很多，可惜还是赶不上你让人震惊的速度啊。” 瑟维先生放下了手中的试管，捂了捂脑门：“抱歉我有些跑题，但是你上次对待神侍的态度太让我为他心寒了，现在你还能享受这么平静的生活，神侍他功不可没。” “在圣女殿下刚被确认为光辉的时候——那时候我年纪还不大，也没有正式加入圣殿，但因为家族的缘故，受邀参加过真诚之心的宣誓仪式，在那儿也听说了神侍大人寻找到两个真诚之心的事情。” “实际上这两个真诚之心出现的时间跨度很大，有一个是在上一任圣女在职时期。我想乔尔德小哥你应该听说过，上一任圣女与现任的同名。嗯，不过这不是关键点，不好意思最近的精神状态真的很糟糕，总是这样偏离主题。” “总之，乔尔德小哥你与圣女殿下是同等重要的光辉，我们很多人都相信这一点。只是你出现的时候不是很合一些人的意——你知道的，你的存在并不突然，但你出现的时间实在是惊吓到某些人了。” “呵呵，你们出现之前的五十年没有继任的光辉，好多人的心态都变化了，原本要拥有新的光辉带去新的真诚之心才能够建立主城级别的分殿，您的那个，却变成了因为想要建立新的分殿，而存在的真诚之心了。” “唉，我说这些乔尔德小哥你不要介意，只是想着那些人的存在，让你和圣女殿下连身为光辉的自信都要被打压，实在是太难看下去了。” 瑟维先生的手搭在唐的肩膀上。 瑟维先生他……乍一看是个很安静的人，他的五官是那样的平和。 但上一次的接触也是，这一会儿配置药剂也是，让人感觉他会是一个很愿意掏心掏肺的人。 但是…… 但是、但是、但是的，总在转折来转折去，太没意思了。 刚才的那些话就会得罪不少人吧，蔑视光辉的人，赞成提前修建分殿的人……也有可能是同一批人就是了。 今天的饭菜确实是仔细研究过后，最合口味的选择呢。 但是摆在面前的只有一道菜。 唐又想到但是去了，要叫他完全顺着一条路走下去还真的是难。 唐抬着头，因为长时间直视光源，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好歹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还算冷静，这样就很好了。 “那这块仿制的‘太阳’，是怎么制成的呢？” 唐有意地避过了真诚之心四个字。 有了这么一番交流，原本对于瑟维先生的疑惑一点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明明有一层更近的关系却不使用，在自家放草药的地方还仿制圣殿重要物件…… 他倒真的是坦荡，还是说他觉得自己在他此前的调差之中，自己是一个那般安全的人？ 还是应了他之前说的话，两个人是一路人？ 但绝对的安全可不一定啊，旁边还有一个卡尔呢。 唐看过去，卡尔还是带着一脸的懵懂，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一样，甚至还跑到一边去看了看草药。 不过当然不是没有听到咯，卡尔的话，有老师在讲话怎么可能不听的。 唐沉下心来，不管再怎么伪装，瑟维先生这一次的行为都是一次拉拢没错了。 是的，就是应该这样，去看事物的核心。 唐吸了吸鼻子，没有马上接过瑟维先生递过来的药剂——这很不礼貌。 是的，不礼貌，来到瑟维先生府上已经是唐第二次提醒自己了。 “先生，在接受你的帮助以前，我有一个问题。”唐抬着头，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显得真诚一些，景观在这种时候做这些事是徒劳无功的。 瑟维先生只是点点头，让唐说下去，他看上去也回报了同样的真诚。 “您可以实话告诉我吗？您现在做的事情到底在不在安全的刻度以内。我是指，为武器加上魔力水晶、研究反质，以及——在天花板上的太阳，这些都是被允许的吗？” 瑟维先生微微低了一下头，很轻松地笑了笑，然后给出了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这种时候，恐怕是只有义正言辞地告诉唐，他就是要反抗圣殿才比较有信服力……其实又何必要呢，圣殿研究会的正式委员，甚至是国议一百人之一，雷迪家的瑟维先生，何必要呢。 若是有秘密，那根本就不该是唐这样的小孩可以随随便便知晓的，再说这个地方又不是多么隐蔽。 没能发生点别的什么，唐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刚才的问题其实是一个答案，一个毫不意外的答案。 这可太不公平了，相比起只能知道国议一百人、研究会的正式委员，或者再是索迪亚老师的朋友什么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吃了也没用 除了配置好递给唐的那一份，瑟维先生竟然都还准备了两份给唐。唐一开始是没有注意到的，反正他又看不懂，还当是另一边的瓶瓶罐罐都是废料呢。 瑟维先生做事情确实仔细，在唐服完药之后还询问他是想要去休息一会儿还是跟着去听听关于新式武器的事情。 唐选择静修，要不是他判断今天的学术讨论会是不得不来，他才不想要蹚浑水咧。 再然后，瑟维先生表示支持，刚刚用了药，休息是好的。 也许选择去听一听会被表扬是好学吧，不过那都无所谓。 反正今天看卡尔的样子也不是很想去了解那未知的新式武器了，所有关于圣殿的事情他都不太愿意过问的样子。 卡尔是那样的，他总是那样。 唐躺在客卧的床上，老子里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会儿应该不会瞌睡，瑟维先生说了这药没什么副作用，与之相应的自然是效果也不会来得太猛烈了。 瑟维先生是保险起见，说是先服下看反应，因为他判断唐的病没有太严重，所以给的药也就温和些。 确然，这屋子的主人是个讲究人，客卧里都放了一个书架，内容不算太多，放眼望去也至少有百来本了。 还是跟圣殿的传统有关系吧，那些书都是纸质的。 墙上还有挂画，是很简单的风景图，树荫下的小道，只有落叶与轻风，没有来往人。 相比起餐厅，这里给人的感觉更私人——那也是当然的事情了。 没有副作用，唐还是想到床上躺一躺，最近他总觉得累。也许这个最近还得往前拉很久很久。 卡尔站在书架前，抱着一本大部头看得津津有味。 y班貌似除了杰季和桌弟，都挺爱看书的，毕竟书中的世界那么精彩。就算是杰季，偶尔也能看他拿着本图画书乐呵呵地笑。 能想到的事情确实很多，比如瑟维先生和那二位在另一个房间谈了些什么，或者再近一点，卡尔拿着翻看的是哪一本，抱着那么重的书他不会累吗？ 今天圣西林带着朋友来找他的时候，时间太仓促了…… 也许也没有很仓促吧，但是当时是心里想着有事的，那会儿是着急的。 “这世上还会有人不喜欢恶魔吗？” 那位金发贵公子的话，唐似乎快能够理解，就差那么一点，这一点却会持续存在。 他甚至在余光发现卡尔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不自觉地出了声。 唐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的卡尔已经扭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放到平时，卡尔也许会询问一声怎么了，但是今天的他太紧张了，毕竟怎么说也是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也不是平日里可以接触到的，紧张才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间客房里的两个人相比平常都是古怪的。 “那个那个，卡尔你听说过恶魔吗？我还在家乡的时候，听到一个吟游诗人说恶魔是很坏的存在，但是前几天我到图书馆的时候，看到一本书，就是讲其他种族传说故事的书，里面有一句话就是‘这世上还有人不喜欢恶魔吗’，我觉得蛮古怪的，但那本书又没讲得多细致，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还挺有兴趣的。正好瑟维先生这里还有这么多的藏书，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关于上古传说的好吗？” 唐说这一串话的时候虽然还没忘记断句，却因为急速讲话而忽略了呼吸的节奏，到最后讲完了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呼吸新鲜空气。 卡尔还是抱着他那本摊开的书，眼神在书架上游走：“恐怕有点难，其他种族距离上一次记载已经久远到分不清时间了，大多都是依靠传说故事留存的，这里的书不多，老师他又是个学者……” 卡尔有一个停顿，却不是真的找到了目标书籍，他是放下了手中的负重，专心找去了。 唔，还好吧，无论找不找得到都可以接受。 找到了嘛，能解决一丢丢自己心中的疑惑自然是好事，找不到也无所谓，反正圣西林现在在王都，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联系方式，但是至少，他看起来很闲。 那个恶魔也在王都就是了，天使与恶魔，奇怪的搭配。 唐接着坐了一会儿，也就是这会儿发了发呆，紧接着机会加入了卡尔的搜寻队伍去了。 是他提出的要求，就算只是情急之下说出的话语，自己一点也不参与可就太过分了。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没能找到。 就像卡尔说的那样，其他种族与人族文明的交汇是在太久远之前了，仅仅能够依靠描述不够准确传说留存，数量还十分稀少。 关于那些事情还有所兴趣的，要么是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小孩，要么就是稀少的知识爱好者了吧。 而且，瑟维先生真的是个合格的学者。唐的手指停留在一本魔法药剂学的书上，说实话他还挺感兴趣的。 没找到随口胡诌的东西，学习一点靠谱的知识也算不错嘛。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找了那么久了，没有就是没有，而且是在找寻之前就觉得大概率不存在了，这种想法很能打消人的积极性的。 唐又往卡尔那边瞧了去，那小子还在积极认真地做着找寻工作，一开始还只是浏览书名，现在已经是目不转睛地一本本翻找了，就像是在实验室里仔细对待自己的工具一样谨慎。 百多本书，真要慢慢翻完得什么时候呀！真要叫卡尔那么劳累，唐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他咳了咳，以此作为一个行动前的信号，然后还站得大老远的就问卡尔：“找不到就不找了吧？我也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回事，不是特别感兴趣。” 卡尔那边是愣了愣，乖巧地点了点头就把自己刚才手中的书籍放回原处了。 这样的小心谨慎…… 唐已经能够形容出那种情绪了，就是一副害怕得罪人的心理加神情，然后还要搞得别人也害怕你觉得别人觉得你做的事情有所冒犯，搞得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简而言之就是拘束，这样的感觉挺不好的。 要是头几次见面还无所谓，除了某些自来熟大家都是这样的，但是那是卡尔，是从东部边界就和唐在一起的伙伴，他这样的行为唐总觉得很难过。 这甚至引起他的思考，反思自己这两年是否有对待卡尔不妥的地方，当然结果时间，反正他自己没有察觉到。 《魔法药剂学必备读物》，第一页——无根草，多生活在寒冷潮湿地带，主要用于调配魔力增幅药剂…… 唐看着这么些字加无根草的配图有些懵，怎么感觉文题有点差距啊。 在药剂学里，识草药就是必备了？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唐开始在自己的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对魔药学有什么误解了，也许魔药学的真实理论框架就是经验？ 忽然又不是很感兴趣了，唐恹恹地将那本“必备”厚书推了回去。 啊……瑟维先生的药剂还是有些副作用的吧？唐现在只想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嗜睡可是药剂常见的副作用之一，连唐这么个药理盲都知道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未来(一) 话是这么说的，唐躺在床上却一点都睡不着，连翻身都不敢太大幅度。 依旧是刚才讲的老话，这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怎么着都要更拘束一些。是人生地不熟的拘束，不是卡尔那种担忧！ “哥，觉得心慌不安吗？” 唐抱着枕头，缓缓坐起身来。他没有想到过卡尔会说出这种话，哪怕是面对自己。又或者说是正因为说话的对象是自己。 “确实，有很多药物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卡尔听了之后，把自己手中的书放下了：“不是药物的作用……哥，你总是不相信别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乔尔德哥，这一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不是，卡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现在已经完全懵掉了，本来，不是他这样想的么？是他觉得，卡尔现在与别人的距离好遥远。 “没有特别的意思。”卡尔低垂着眼，把身子靠在了书桌上，“我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那是好长的一段时间。现在看到哥和那时的我一样，觉得非常难过。” 这什么啊！唐无语。如果是这种想法的话，刚才那样问太神叨叨了嘛！ 但是，卡尔的话，是有一段时间和自己一样吗？唐看着那边白净的小孩，在思索那种可能性。 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下的习惯？ “不说别的了，哥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唐点了点头：“你是想说去瑟维先生那里看一看，还是准备打道回府？” 卡尔有些迟疑，唐刚才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的是不想要参与麻烦，现在又有些不同。 都是这个时间点了，他们两个又只是小孩子。几乎可以说是主人在邀请的时刻，预计的就是为他们两个留出一间房了吧？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选择是主动的，是需要他们主动告知瑟维先生的。 或者也许还能增添一点好奇，嘴上说着不想知道，实际上那三个人现在在做的新奇打算，怎么都还算是吸引人的吧？ 只是猜测的话，今天的事情也能猜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就是过去看，也只能看到一些武器挥舞着五颜六色的光吧？要不然就是枯燥的理论阶段，总之都没什么好看的。 有一点唐是能够确定的，在这里，瑟维先生是不会替他们做出决定的，至少永远都不带强制性。 “还是留一晚吧。哥你身体不舒服，我留下来陪你。”卡尔的声音脆脆的。 两个人各自看书的看书，胡思乱想的自己想，这种没有什么事的阶段持续到了一声叫喊的出现。 在瑟维先生家里，出现这么一声叫喊是不符合常理的。而这里的结构又是这样，如此容易传达声音。 房间的隔音效果想必是往好的去做，可惜实在抵不过这传音。 卡尔本身是站着的，听到动静自然也能更快的冲去房门。他只开了一条缝，从里边往外瞧。 “发生什么了？”唐慢了他两步才赶过去，在门背后什么也看不见。 “我也没看见，但是听声音是刚才那个大叔叔。” 唉，到现在连名字都没有被介绍过，还是互相的。 但仔细想想，吃饭前那会儿瑟维先生似乎是想找机会的，都是被那肌肉男给打断了。 唐只能想着说那些人要聊的事情太过重要，只是现在看来是谈崩了。 把卡尔往身后揽，唐接替了他房门守护者的位置，把门开得更广一些。 刚做完这些，就听见外面的叫喊更加强烈。 “你们要发疯，可别叫上老子！老子还当你们是真心诚意地来谈的，结果只是在这搞些幺蛾子！” “海利先生，您要走我们不阻拦。” 还看不见人，光听声音的话，瑟维先生现在还算平静。 唐本来是以为他这样讲话，接下来还要接一句，要留下一起研究也没问题之类的，但看样子是单纯的逐客令了。 听得见声音，看不见现场，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说明现在所处位置的安全。 只是唐现在还真有点好奇，想要去看看发生了如何。 把头探出去看了看，正主没看到，倒是发觉了两个仆人在拐角处守着。 还是继续听着声音算了，唐把头缩了回来。 刚才那位海里先生，还是继续批判着瑟维先生欲做之事的无妄，又指责把他拉进来蹚浑水的坏。 老者在其中掺和了几句话，不过听意思也不是站在瑟维先生那样方的。 至于瑟维先生呢，话很少，似乎没有什么挽留的意思。 再然后，脚步声逼近，又远离。走得如此气势汹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房间里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对门外边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该有什么作为。 “卡尔你刚才书看到哪里了？看的什么书来着？” “那个啊，《药剂入门》，讲的十五种基础药剂的配法。” “十五种？那挺多的啊，我没学过药剂，不然你跟我讲一讲？” 卡尔摸了摸头：“我也是刚才才第一次看，杰季大哥对这些懂得都比我多。” “没事没事，既然都是第一次接触，更是可以互相交流交流。” 两人在此事上没有费什么周折就达成了一致，然后在共同修习的时候陷入了，一个人问一句问题，另一个人说一声不知道，然后又互换身份的学习游戏中去了。 外边的人，一个是带着深重的气息昭告所有人离开，还有一个，是细声细语地住下了。 至此，没听到过瑟维先生有其他的话。到晚间一些时候，瑟维先生亲自端着小饼干来探望了正在努力学习的两人，除了简单的问候外没别的话。 还可以见到的是，瑟维先生的脸色不太好。 唐和卡尔一起看书看到了深夜。他俩也是有趣，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相互消磨时间。 到了后半夜，两个人躺在床上，又开始聊起天。 以前想的都是怎么在一起怎么尴尬，结果从一起看书开始，好像有点可说的了。 看书的时候，是一起发现没有接触过的有趣信息，准备休息的时候，就从前半夜的信息往外延伸，到一些想法。 聊得越来越多，就从以前的有趣经历，到对未来的想象都说了。 卡尔说，他有一段时间是想当军人的，因为修女说军人都是英雄。但他后来想了想，他其实不是很适合那块料。 他可以当一个糕点师，除去自身需要的花费，剩下的时间和材料，可以拿来做成小蛋糕，散给街上奔跑的孩子。他说他做梦的时候都有梦到这样的事，还梦到了跟井一起。 “我后来想了想，井总是看上去那么有亲和力，小孩子一定都很喜欢他，也就更愿意来吃蛋糕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啊……是还需要亲和力加持才能够吸引小孩子的蛋糕吗？ 即使这样，在王都也很难实现啊，至少大元是这样的。 不过说呢，这样的梦想，应该也不适合在王都实现吧？到一个偏僻的小镇，享受着清风与明日，那样的地方才适合这种浪漫。 不过井的话，似乎是打算学业结束以后就回自己的家乡的，貌似也离王都挺远的。 都是远，唐却也觉得，井不太像是适合做这份工作的人，卡尔想的，还是在梦里比较真实。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未来(二) “哥，你呢？那么多都是我在讲，你还没有说过你呢。” 在一点点夜光灯柔和的光芒下，卡尔的眼睛闪烁着星星的绚丽。他的外貌条件真的很好啊，再长大些能够迷倒很多人的吧。 “未来啊……”一夜没睡，唐的气息已经很不稳了，讲句话跟叹气一样缓慢，“未来一定是有很多事要做的。” 卡尔嘿嘿嘿地笑了几声：“什么时候没事儿做啊，每天都是那样。哥，重要的是你打算做怎么样的事。” “还真不知道——开个做小食的店怎么样？天气热的时候就撑把大伞，再备些凉水供给来往的人，冬天么，就烧些炉火。” 卡尔又是嘿嘿嘿地笑，还说唐比他想得更完善。 他那笑声实在是太好玩了，大晚上的精神又放松，唐都忍不住要跟他一起笑出来，憨憨的。 两个人越聊越远，都不去深究细节了，要做什么事，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提一提，然后迅速地就转换到下一个有趣的话题去了。 如果真能把那些想法都一一实现的话，都得是千百次的人生了吧？而且还都挺忙的。 早上日出，房门的铃铛被拉响，两个人竟然都还在欢声笑语，而且声音有些大。 朱迪在门口，用人声代替了铃声：“两位小公子，该起床了。”说完之后朱迪退了出去，关上门，给两位时间整理自己。 欢笑声戛然而止，对未来的畅想也是。 两个人面面相觑，会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点丢脸。朱迪先生已经很客气了，两个人还是要继续瞎想。 幸运的是，这一次是“团伙作案”，不管是尴尬还是惊吓，都是两个人一起承担。 “我们刚才那样会不会声音太大了？” 在朱迪先生退出之前，卡尔已经坐起身来穿好上衣了，门响之后捏着被子悄悄问唐。 唐跟他也差不多，只是这会儿更是加紧了点进程。 何止是刚才啊？从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闹得太欢了点。唐是甘愿相信瑟维先生家里的隔音效果的，只是那传音效果昨个也是领教过了。 两个人着急忙慌地穿完衣服叠好被子，朱迪还在门口候着，见他们出来就在前面领着，一边领一边说着抱歉。 本来不应该打扰他们休息啊，没有准备早餐啊，需要马上送他们回去之类的。 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毕竟瑟维先生昨天似乎不太如意。唐只是在听着朱迪讲的同时左右扫了扫，再往远方看了看。 陈设似乎有些变化，但风格大抵还是那样的。唐也只是疑惑，总觉得有一幅画昨日不是在那个位置的。 他看的主要还是瑟维先生，他以为瑟维先生若还是正常状态，一定会出现送客——在最后一刻瑟维先生还是出现了。 他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一身，温润而又自信的气质。唐今天特别想要强调那股自信的劲儿，不过实际情况也许会有不同吧？ 比如微微发红的眼睛，右边脑袋不听话翘起的头发，还有差一点摆正的领结。 瑟维先生没说太多的临别词，大体跟朱迪讲的是一样的，只是这一次是以主人的身份正式道歉。 y班来的两个人自然不会怪罪，他们还要再思考自己的表现如何，有没有什么做得不恰当的呢。 来的时候是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卡尔的坐立难安，唐的东西查找资料，到最后也没用上什么，走得匆匆忙忙。 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朱迪是很少说话的，就像迎宾的蜡像一样礼貌。朱迪是有动作的，唐只是……只是想到那样了。 “我感觉我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卡尔在等唐整理好自己的鞋子之后悄悄地说着。 那是只有气息的声音，悄悄地瞒着已经走远了的人。 “唔。”唐还蛮意外卡尔会这么说的。 刚才被朱迪叫得太着急，鞋子都没有套好——如果是图拉格在的话还能顺便帮个忙。可惜只是一双普通的鞋子，所以只能再忍一路，到了班级门口才再整理。 “哥你是不是累了？” 卡尔或许是在惊讶唐此刻与先前在房间里精神状态的不同。 也该是了吧？说了一夜的话，还那样无边无际，太消耗精神力了。 唐用手背顶了顶自己的脑门，这么一说起来都觉得自己头晕脑胀的不清醒了，果然一夜不睡这种事情，危急时刻就算了，平时还是不要学习圣西林了，那不是一般人类应该做的事情。 更不要说，现在的情况又更加不同了，还是要量力而行。 但是全然没有回应不是维持和谐友善氛围的护卫应该做的事情，唐看向卡尔，问了一句：“今天的集会是不是恢复往常的时间了？” 卡尔略略愣了一下，随后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之前因为是新学期，有新的安排，做出安排需要的时间也会长一点，所以原本两周一次的例行机会，就和假期一样变成一周一次，并且时间延长。 不是什么要紧事，唐只是想到这里来了。 果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甩了甩脚，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唐示意一下卡尔后就先进教室了。 教室里很安静。 就算是平时杰季也不会到得太早，这是刚又一个短假期，按照大魔王本人的话就是，“人都是需要缓冲期的，并且在缓冲期之后理所应当的可以怠惰一段时间”。 大魔王本人总是有很多道理的，有些时候想要安静就嫌弃他烦人，没了他又总会觉得要少点什么。 井和郎逑都在研究自己的东西，卡尔还站在门口看风景，没有立刻回归。 这里的风景每天都一样，稍微有些区别也不过是天气的阴晴变化，或者偶然吹来的一丝风。 今天是个没什么风的天气，过会儿说不定会热。 慢慢地唐就趴在了桌子上，昨晚的不休息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过一会儿郎逑有来问过他是不舒服还是怎样，总之就是需不需要帮助，唐只是选择了翘掉一次早课。 反正都是自由活动时间，偶尔一次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觉得自己内心有负罪感，最后还是像狠下心一样，做出这么个决定。 然后就是拿出了瑟维先生给他的药剂，他也忽然觉得自己得的不轻了。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一切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是那样的感觉。 卡尔自然还是那样默默，桌弟和杰季进门的时候有小闹一会儿，后来发觉唐在休息也自己收了声。 闹归闹，杰季是个很体贴人的家伙啊。 唐都不知道自己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怎么还能想到这样的事情。 到集会的时候，郎逑给唐溜了一张纸条，说是要是会时讲了什么重要东西，就帮他记回来。 唐到听见集会那边的音乐时才看见，还觉得自己有些迷糊。 后来一觉又是再睡了很久，再醒来都是到了下午。 唐清醒的时候巧，杰季在教室里而郎逑正巧去了图书馆。 第三百二十章 美德(一) “今天集会也没讲到什么。”杰季摸着脑袋这么说，但他的声音慢悠悠的，还不停地摸着脑袋。 一定是今天郎逑留言的时候杰季在一旁了，这会儿想着郎逑不在要帮忙告知，只是奈何实在是记不住。 没讲什么就没讲什么吧，唐也觉得应该没什么好讲的。 正当口，一旁的桌弟过来帮了腔：“老大，今天说了卫生检查的事啊。” “卫生检查那不是周周都有的事情吗？” “但是今天是特别提出，就是说没弄好会有惩罚。”这时候卡尔也过来了。 他今天好像还是没有休息的，额头上挂着两滴汗珠，是刚从太阳底下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杰季摸着脑袋，好像想证明一下自己今天例会不是完全没有听见，就是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理由。 “对了，哥，今天中午神侍大人来过一次，说是要您去圣殿重新注册身份纹章。大人说上次那个因为太久没有使用失效了，所以需要你亲自去处理一下。” 要论到说正事，肯定还是卡尔来比较适合，他连说话的模样都要严肃一些。 就是这个时间挑的，假期那么长，回学院来也有两周了。 “神侍他有说些别的吗？”唐这边问着卡尔，杰季在一旁很认真的样子好像他能发表什么意见似的。 “没有，什么时间也没说，就是带着几个人过来找你，看哥你在休息，又正好碰见我，就让我告诉哥了。” 唐点了点头，大概也知道。反正有什么情况卡尔也不会敢去问的，圣殿又是那样的做派，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除了这，瑟维先生刚派了人来道歉，又送来一些饼干还有药剂，卡尔刚才就是去取的。 盒子里装的是药剂，卡尔怕碰撞坏了，然后又拿出了饼干，又是很大一盒。 药剂是用木盒子装的，上面有墨汁寥寥几笔勾画出意境，饼干看着就像是会在大商铺里出售的，从外包装开始就是花花绿绿的哄小孩模样。 一个很明显的优点是分量很足，一个盒子放上来就将唐的课桌霸占全了，感觉就算发动y班全员也可以吃上一周了。 瑟维先生这份礼还真是够重的，想到的居然是这样的。 桌弟扒着桌子的外沿，下巴放在桌面上，自下而上望着饼干盒子，眼里就跟要冒出星星一样了：“这饼干肯定很贵吧？架势这么大！” 杰季倒是很嫌弃他：“你就这么点出息，重要的是味道！我们追求的是享受！” “那这个味道怎么样？够不够享受？”桌弟没反驳他，就那么扒着桌子，眼神艰难地从饼干盒上移开。 “我也没吃过这么大盒的饼干，但是你看这里。”杰季吧饼干盒往外边挪了一点，拉着桌弟更蹲下看盒子底部，“有红色牙印标识，是雷迪家的私藏，味道再差都是极品！” “啊！对对对，那个雷迪家！卡尔的老师就是雷迪家的人！” 一旁的卡尔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谈着谈着能谈到自己身上，舔了舔嘴唇尴尬地笑着。 唐也是抚着额头干笑，杰季讲话真是太夸张了。但也还会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说如何宣布这一大盒饼干的去向。 “这盒饼干，瑟维先生的意思是给了我们两个了，所以怎么处理也是看我们自己吧？”唐说话的时候是看着卡尔的，说完后短暂的停顿却没有给还有些分不清状况的卡尔答复的时间，“这么大一盒，光我们两人吃得到什么时候去了，不新鲜了也浪费，不如我们把它分了吧，卡尔你说呢？” 桌弟的眼睛里充斥着喜悦，听了唐的话，又把目光转到卡尔那边去，这一次的目光甚至比看向饼干盒本体还要热烈。 “虽然说是给我们的，其实我也是沾了……咱们就分了吧！等井哥和郎逑哥回来，正好井哥喜欢吃甜的！” 虽然是要分享出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卡尔却没有含糊。除了一开始的文不对题以外，整个过程兴奋程度也就仅次于桌弟了。 桌弟此刻的状态当然是没人能比得上的，唐的话早先放在那里了，卡尔这边也同意了，桌弟立马弹起来说是要去告知另外两个人，这般行动连杰季都没叫上一起。 “嘁，不就一盒饼干吗？”杰季一只手搭在了椅背上，不断地翘起板凳。 卡尔倒没在意那边了，认真地询问要不要现在就先把饼干拆开，理由是反正一会儿也是肯定要拆的，这盒子那么大，封口也严实，估计得弄上半天。 这理由是很实在的，唐想了想，会对拆包装这种事感兴趣的，除了在边上发酸的杰季，就只有跑出去叫人的桌弟了。 桌弟一定开心自己能看到拆封现场的，尽管这没什么大不了，但现在的情况话，他应该也不会在意那么多。包装再怎么华丽，重要的都是里边装的东西。 相比起这样一件小事，唐更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趴一会儿。 桌弟跑路的速度是真的快，没过一会儿就把郎逑带了回来。井那边听说是正沉迷研究，迟一会儿自己回来。 对于包装已经被拆开的事情，桌弟果然没有表露出什么失望，毕竟卡尔可不是杰季，他拆包装又不是单纯的搞破坏，拆完之后就把在盒子里装着的油纸取出来，就跟一个个小碗一样的分成几份。 杰季那边似乎是在对桌弟刚才的行为表达不满，郎逑把自己的椅子搬得靠在唐的桌子边上，目的却不是为了享受饼干。 “今天集会只讲了些日常的东西，还有最近一段时间卫生和纪律要严查，按照你以前的标准不算是麻烦。中午午休前圣殿有派人过来，有圣女身边的神侍，这次还有几个着圣殿制服的人，说是有事情要带你回圣殿。” 郎逑还是靠谱，被从图书馆叫回来，第一件事还是跟唐交待今天的事情，虽然是卡尔刚才说过的事情了，两个人讲的角度又有些不同。 “这个事情卡尔跟我讲过了……要试试饼干吗？是瑟维先生给大家买的。” 虽然是知会过了，也要感谢郎逑的一片好心，只是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重点还是在饼干。 “嗯，今天中午神侍大人也因为你们昨天去了那位家里做客，说是不用打扰你。” “还有生病！我跟神侍说了乔尔德最近身体不好！”在郎逑说完话之后，杰季坚持了他一贯的作风。 唐想了想，站起来鞠了一躬—— “感谢。” 他的声音很冷静，此刻的行为却又显得荒谬更多。 杰季和卡尔几乎是第一时间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卡尔是慌张的，杰季负责将唐扶起身来。 “怎么突然做这样的事？”杰季扶着他，把眼睛都睁开了。 唐将左手手掌放到胸口处，带着松懈的笑容说：“因为心里这么想。” “那可真是一个感人的故事。”——杰季却是这么接话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美德(二) “不管怎么说，回来了就好。”郎逑的声音很淡，又能从中听到明确的关心。 他是那样独特的音质，听了总能感觉更加安心。 能回来就好，却似乎又包含了另一方面的含义，也是另一方面的关心。只是对于此，唐没什么能说的。 有了桌弟先前的“奔走相告”，井回来的时间虽说是晚了一些，至少没到大家都解决光了的时间。 卡尔之前拿出来的小部分倒是被扫得差不多了，卡尔一向是节俭的，今天看得出他确实是高兴，给每个人准备的分量都不小。 嘛，也是那么大一个盒子在那里摆着呢，就算有心约束食量，那至少也是第二天开始的事情了。 杰季也是忽然间在众人面前一个假摔靠到自己的桌子上，高举自己手中的牛奶杯，学着索迪亚老师以前喝酒的姿势说：“此生怕不是再无遗憾了，还有什么能波动我的心境呢？” “明天上午例行考试了。”井优雅地拿起一块饼干抖一抖，顺便回应了杰季刚才的话。 “这不对！”杰季哀嚎着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你看咱们现在的情况，就算是要说什么不好的事情，应该是说你们自己怕的，井你怕考试吗？” “我不怕，但是大哥你害怕啊~” 井会叫杰季大哥的时间可太少了，唐在一旁憋着笑，不敢出声。 最后y班这位可怜的老大哥，只能再一个跟头栽回去，顺便展示展示他最近总结出的至理名言——“人间可真是辛苦。” 杰季老大哥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管这话多少人说过，不管说的时候又有没有现实支撑，只要是从这位老大哥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是牛！ 唐在内心给自己洗了一遍脑之后，愉快地拿起自己装水的杯子，和老大哥手里的碰了一下。 于是老大哥就带着幽怨地眼神，继续为后辈总结经验：“人呐，有的时候不能够这么无耻，落井下石不是个好习惯。” 唐点了点头说：“受教。”然后再碰了碰杯子。 这么一搞还真有点像是出门在外要一醉方休了，可惜不过是牛奶与水的碰撞，中间还隔着跨不过的障碍。 只是啊，似乎越是接近夜晚，心情就能越加的放松，白日里令人喘不过气的声音也终于可以消停一下了。 没了彼得干扰，听见身边这切实得多的欢声笑语，心情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跟着好了起来，在那间最顶层的教室，拥有的是这样的魔力，远超于星阶的限制。 这样想，闹得跟结束语一样了，唐忍不住叹气，自己还真是个破坏气氛的好手。 热闹是热闹了一段时间，唐因为身体原因得到了休息的特权，因为这一学年身体素质是重点，所以杰季被郎逑看着准备被训练成劳模。 其他人就还是那样吧，虽然说注重训练身体素质，那也只是针对水平线太低的同学，按照他们其他人平时那样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就像卫生检查一样，照旧就好，从前做得好的，只要能够保持接下来还是能收获同样的评价。 夜晚什么都好，就是害怕静。一旦世界变得安静下来，好像从自己的身体里就要飞散出太多的东西了。 杰季被抓着训练的惨叫声没有了，正常训练的口号声停止了，锻炼后的交谈声也消逝在空气中。 唐一个人还留在外面吹风，不自觉地竟然也看起了天空。 那个方向是圣西林经常遥望的，虽然圣西林本人现在并不能留在y班，但唐知道他还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天使，即使知道圣殿的人在探查他的足迹，依旧敢于出现在人类生存的领地，甚至更夸张一点，就活在圣殿的眼皮子底下。 这都不是勇气这个贫乏的词汇能够表述其英勇行为的了，该怎么说呢？唐自己都没能发觉竟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今夜有星星，夜空里闪耀的光芒比起往常更加有一种让人沉浸的美。 唐旁边几米远的教室门忽然被扣响，抬起头，是郎逑。 “还是应该早一点休息，特别是生病的时候。” “啊，是，一会儿就回去，我想要先发散发散药性。”唐把自己手边刚被掏空的药瓶举了起来，那姿势和今日杰季举起杯子的样子还挺相像的。 举杯的话，先感谢送来药剂的瑟维先生和时刻发散关心的同学们，然后就得是这美丽的夜空。 还真是越来越离谱的，牛奶、水，然后已经可以用药剂来代替了。唐默默地放下了瓶子，思绪还是在星辰间游走。 当然，还有那本破旧的小册子……叫什么来着？又是剑又是冰什么的，是天使和恶魔的交易。 白天睡了很久，唐依旧没什么精神。这不算是短期内出现的变故了，所以他可以从容地迎着风眨眼睛。 虽然是答应了郎逑的事情，可这次的毁约确实不在唐的料想范围之类。谁能想到他在睡了一整个白日之后，竟又在夜里独自吹着风昏沉了呢？ 是郎逑还没有放弃他，半夜起来的时候将他拖进了宿舍内，这一点唐心中依旧感激。 最近他似乎变成了个麻烦制造者，表现总不是太好，又总给人添了麻烦。 考试还是那样，对于上一周布置任务的简单测验，然后掺杂一些新知识的启蒙。夏恩老师也亲自到教室里来了一趟，做了些总结和安排。 他最近在准备大测验的试题，所以忙了点，不然这样的事情前一天就会做的。 这样对唐来说倒是运气不错，没有丢失掉应该听到的东西，不然这一周接下来的几天可不好单独处理了。 下午的时候郎逑被夏恩老师叫去开了会，回来又宣布了新的事情——社团开始招募新成员了。 “今年社团有什么不同？”看杰季的小表情还挺担忧的，他与实际情况不太想复合的表情总能引起因为反差而产生的笑意，就是这种幽默并不是那么的……嗯，具有普遍性。 “学院现在非常重视体能训练，高级部那边提前做了表率，‘光耀之子’和‘金神’分别率领两个部分组成一个大团体，之后学生会会安排两个团体之间的活动。” “这是说以后打架多到跟玩一样？”桌弟眯着眼睛，似乎还有点在状况之外。 “私下的才叫打架，学院安排的叫切磋！”杰季纠正了他的说法。 桌弟揉了揉眼睛，看起来是没休息太好，同时在这个话题上也发表不了高见。 郎逑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笔记，对刚才说的事情做出了补充。 比如说团体之间的比拼只是为了增加趣味性，内容并不知道局限于格斗，还会有更多技艺的元素。今年的社团增加了更多的趣味性，但是按照院方的意思，今年也更多强制性。 就差不多是两个阵营必须选择一个了？但是那两个人的话，唐印象里好像没什么纠葛，还见过他们一起吃饭呢。 光耀之子的话，反倒是可能对自己有些成见。一想到那样的事唐就忍不住打个寒颤，有些事会变成怎么样还真不好说，薇薇安出发点也是好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想听故事吗?(一) 啊，糟糕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了，到现在为止也好久没有跟薇薇安有联系了。唐拍了拍脑袋，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桌子上岗被郎逑分发到的表格上。 光耀之子这边标识做的是一个太阳标记，下面写着光明与希望；另一边画了一块金色的石头，下面只写了四个字展望未来。 虽然名称从格式上并不对称，但光明希望这边是金色的图标，展望未来那边又是金色，让人生出一股子就这样干嘛还要分成两派的想法。 接下来是一大串的社团，比起以往看到的名目还要更多一些，估计也是受了这种活动的影响吧。 那么多的字，唐看着都觉得好麻烦。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就算不是一个成天抱着书的小袋子，他对于文字却也是从来都不抵触的。 兴许抵触的不是这些无辜的字，而是这之后牵扯到的一系列麻烦吧。唐并不太了解那到底是什么，他也不太想了解，现如今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无关的日子太幸福了。 正烦恼着，他的桌面上突然多出一个纸团。 由于先前他思考的东西太多，也想得太专心，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这个纸团是从哪里丢过来的，只是惊了他一下。 环顾四周呢，认真填表格的低着头动笔，想要玩随意敷衍的，也在低着头在弄自己的东西。有了这么一个东西的存在，却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有所表示。 只有卡尔抬着头，有些迷茫，眼神也是停留在那个纸团上的。 当唐的目光扫过去，卡尔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这不是他扔的。 按照座位的话，卡尔确实是有机会看见这个纸团，所以有那样的神情也并不奇怪。 如此安静的时间点，唐没有继续找卡尔纠缠，自己打开了纸团看内容—— “今天晚上老地方找你。” 唐吸了口气，看向窗外，这下基本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如此的情况，如此露不得面的人还能是谁？在如此露不得面的情况下，还敢明目张胆地扔纸条的又是谁？ 这根本一点都不隐蔽好吧！ 唐回过头去看了看卡尔，那家伙已经低下头去了，除了心虚的眼神稍微往他那边瞥了瞥，其他什么都没发生。 卡尔不愧是卡尔，也是卡尔才能做这样的事了。只是这样，更让唐想到一个问题——刚才圣西林的出现，卡尔到底有没有发现？ 圣西林不仅是勇敢，他大多数时候还愿意交付给别人信任。这份信任曾经也交到过唐的手里，他们一起度过过一段时间。 但说实话，唐觉得那样并不是很好，哪怕是y班，或者说哪怕是面对他。唐觉得自己并不能算是一个完全可信任的人，事实上任何人在面对另一个人的时候都应该是这种情况才对。 圣西林他，这一次来又是要做什么？而且还不是约定的休息时间，就是正常课程之后。 晚上，什么时候的晚上？ 从晚饭之后开始就可以算晚上了吧？ 老地方当然是他们一起分享储备粮的训练室了，所以约定的时间呢？ 从晚饭后开始就差不多了…… 现在更糟糕了，心思已经完全乱了，哪儿还有想法填表格。唐胡乱地勾选了几个选项，又留下一些必要留下的信息，草草地就把表格交给郎逑了。 他选了什么社团来着？当唐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是回来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想了想，唐还是站起了身，到郎逑身边。 有两件事，一件事就是顺便再看看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决定——锻造学习，不算太糟糕，还有一件事就是跟郎逑请个假。 当一切都在有序之中进行的时候，报备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他并不确定圣西林说得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因此他得消失更多的时候。 也许圣西林会根据他的情况而有所调整，但那是圣西林那方的事情了，唐这边就是做好自己的事。也可以说，他现在真的很无聊，或者是需要做一点事情来让自己轻松些。 y班现在自由的时间配置，都快赶上高级部了。唐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可不会对此抱怨什么，自由是一件好事，是一件追求都求不到的事。 甚至是在晚饭以前，唐就到了地方。 他甚至是细心地锁上了门，反正圣西林这样的人一定是可以进来的吧？再不行，自己再去开门。 他跟郎逑已经找好了借口了，就说是想要试验一下自己现在的能力，之前无论班级内部比拼还是怎么的，总是放不开手脚，这学期的战斗实验课又偏少。 这是一个机遇目前显示情况的好理由，并且能够处理一些后边的事。 ——乔尔德为什么不见了？ ——他在练功。 简洁明了且不会被人打扰，虽然唐觉得静室可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那里占用的公共空间更少。 唐在训练室内来回踱步，他实在是想不到圣西林会是在什么样的时候出现，出现的时候又带来怎样的惊喜。 然而特别出乎他意料的是，圣西林竟然比他还到得早。 当唐无意中发现训练室内堆放的器材有些许不合理之处时，带着谨慎的脚步靠近查看，结果查出来了一个圣西林。 “哇，你这么早就来了！”圣西林揉了揉眼睛，看上去还没有睡醒。 见鬼了，圣西林居然睡觉了，而且再见时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你这是要改行做夜行生物？”唐走到他面前坐下。 这样的话语也许会招来不太好的后果，但唐还是忍不住这么讲了出来。他实在是想要多讲些话，而且还有更多的限定条件。 “不，最近在处理一些东西……啊，对了，是好玩的东西。你想听故事吗？”圣西林一下就来了精神，自己从器材堆里站了出来。 “什么故事？如果比较长的话可能今天听不完，我只跟郎逑请假到了今天晚上……不过晚上多久没关系，就算晚上不回去睡觉应该也可以。” “哈？”圣西林伸了个懒腰，他的柔韧性可真好，“你明天可还要上课，年纪这么小就学这些坏习惯。” 学坏习惯……？那就算是学的，也该是跟眼前这个人学的。 唐在一旁不在讲话，呆愣地看圣西林做完了一整套的热身运动。 “最近做的事情可真多呢，身体负荷都变大了。” 圣西林还是在自言自语——当然这只是唐所认为的。 当这位天使大人发现自己说了许多句话以后都没有回音，十分不爽地谴责了伊凡面前这个听众。 唐保持之前的表情，问的却是另外的事：“你这么多天一直在这里？” “不，只是今天凑巧路过，进来休息了一会儿。” “嗯，好吧。”唐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了些，抬着头看圣西林。 “你这是做什么？”圣西林快速地眨着眼睛，每一寸肌肤都在帮助他表达疑惑。 “我准备好了，准备好听故事了，你讲吧。哦，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用过晚饭了，但故事不是这样讲的。”圣西林清了清嗓子，然后做到了唐的身边。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想听故事吗?(二) 唐的心在圣西林手突然抓住他的时候“咯噔”了一下，他带着惊恐的眼神望向圣西林，圣西林只回报给他一个笑容。 不祥的预感和周围的环境一起填充过来，空气很清新就是了……这感觉也太熟悉了！ 根本就不是讲故事，这是不知道又从哪里搞了一块记忆碎片来啊！ 包裹身遭的不是冰凉的海水，是新鲜的田野气息，身前是一片大麦地，远处还有风车。 像是童话里的世界啊，呼。至少有一个好消息，记忆碎片里的时间过得比外界缓慢得多，不是吗？ 唐已经快习惯圣西林的节奏了，总是这样突然。 “我们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我其实一直很好奇，记忆碎片里有没有明确的主线？比如说任务什么的。” “这个？看类型，如果是真实碎片，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固定的，我们只能观光。如果是幻想碎片，里边发生的东西会有一定的轨迹，就可以顺着轨迹做出一些对世界有影响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是在一块幻想碎片里？听起来很像一个高等的玩具。” 圣西林点了点头，不否认玩具这个说法。 但是捏，玩具是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记忆碎片这样的，连时间都混不过去。 “你等我查一下……这块碎片是丹尼尔修改过的，里面会颁布一些任务，让我找找看。” 唔，唐觉得他有些迟钝了。 进来后变化的不只是风景，他们身上的衣着也有所变化。圣西林现在正在翻他的一个小口袋，样式像是古旧的钱袋，只用一张粗布制成的那种，和身上的衣服是配套的。 上面还有一根草绳，说实话很有复古的韵味。 唐自己身上也有一个，他也学着圣西林的样子松了松圣子，查看里边有什么东西。 就和背包一样，或者放大一点说是异能空间。从外面看，只能够装下一个婴儿拳头的钱袋，里边的空间还不小，具体有多大唐也估摸不出来。 如果把他折叠起来装进这个空间里的话，大概能装上十个吧？ “这些东西都挺有趣的，但是幻想嘛，总和现实有联系，所以我们平时用的是异能空间，在这里也会有一个小钱袋。” “呃，听起来不错。” 唐的捧场实在是尴尬，不过圣西林并没有介意。 圣西林从钱袋里摸索半天之后，抽出了一卷羊皮纸，上面写着的就是本次的任务。 那东西唐的钱袋里也有一个，唐依旧是学着圣西林的模样将羊皮纸拉了出来—— “本次活动由伟大的丹尼尔提供，请注意您的人身安全以及财产安全，本张地图盗贼较多。 每个人标准配置十金以及一张地图，约可在碎片里无忧无虑地生存三十天，若希望拥有更好的体验，可自行减少资金的使用量。 本碎片内容丰富，关键活动为碎片内部举行的梦之旅人活动，可前往小镇中心了解情况。 祝您游戏愉快（人类除外）。” 唐探索了一下钱袋，里面放置了一些煤块，他稍微找过一下却没有找到羊牛皮纸上提到的十金。 这种一听就知道是通用货币的东西，就算不是真的金子，唐觉得也是很好认的，至少是在煤块堆里。 他反复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结果，沮丧地抬起头时，圣西林已经等了他好久了。 “呃，这个十金是章什么样子的？”唐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自己是漏掉了怎样的细节。 圣西林低了一下头，很轻易地就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了一些块状物，有些是金色的有些是银色的，还有略偏棕色的。唐拿到手里看了一下，并不是真的金银铜。 三种不规则块的大小相同质量相当，只是颜色有区别。质感也相当像，棱角处都有石头的磨损感。 “是在煤块堆里找到的吗？” “煤块堆？”圣西林皱了皱眉，又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了一些代币出来，“丹尼尔那家伙又在搞鬼了，你把这些钱先收着，衣服和食物呢？有没有补给？” 唐摇了摇头，他的钱袋里只装了有煤。 丹尼尔的公报私仇都是不用掩饰的啊，可这么做的话，给在碎片李的人提供了更多麻烦的话，不是应该更加的遭人烦吗？ 唐搞不懂那个恶魔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是图一时的快，况且现在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 衣服圣西林分给了唐一套，食物和水都是均分的。 这块碎片里的衣服布都很厚，一方面可以说整个世界的质感都很厚重，一方面唐真的不太喜欢这种风格。 反正碎片里的话，需要换衣服的时间应该是不多的，毕竟观光客总是能够有一些优待，就比如书这样开局十金的待遇。 唐观察了一下，圣西林那里估计还不止呢，三种货币圣西林那里都不少。 看得出丹尼尔的差别待遇不是只针对看不顺眼的人物，他喜欢的，就能得到更多的偏爱。 “那现在的目标就是到小镇中心了？” “对，你有地图吗？” 唐尴尬地摇了摇头。 他原本的钱袋里，除了煤块就只有那一卷羊皮纸还有一块放大镜。羊皮纸能够被保留是为了那括号里的四个大字，放大镜么，就是让那几个大字更大一点，唐没有使用罢了。 正出神着呢，唐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指痒酥酥的，抬起来一看，有一根细线绑在了自己的右手小拇指上。 唐抬起他的右手晃了晃，线头的另一端连接的是圣西林。 “既然是组队来的，我们应该留下一点联系。”圣西林解释道。 “这样的线条？上次我记得你是留了一个印记。” “好啦，边走边说。”圣西林跟着晃了晃手指，把线条的颜色调淡，“上次的记忆碎片是靠我的精神力修复的，所以各个空间里留下的印记都能有感应，现在情况不同了。” 圣西林说是要走就真走了，唐反应过来的时候还得小跑着追上去。 “有那么多不同？但是我记得上次出来之前你跟我说，我们还没有到时间把那个人带出去，那到底算什么？可更改？不可更改？” “应该算是幻想碎片吧？不算上一次，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游戏。” 这种头也不回地，走出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唐也是完全搞不清楚圣西林今天的情况。 第一次参加这种游戏……？ 唐忽然就撞上了圣西林的后背，脸接触到这粗糙的衣服感觉可真不好受。 但是，唔？ 短黑发开始变长，银色的卷发散落身周。圣西林扬着下巴，连眼睛里都有一股神奇的精气神：“不过你放心，这次是正规的。” “所以上次是违规的？”唐揉了揉自己的脸，还好这衣服不是贴身的。 “不能这么算，上次是情况特殊。上次那块记忆碎片是我捡到的，你知道记忆碎片这种东西，那么多，所以要筛选，上次就是没有……是因为……有一些特殊原因。”圣西林支吾着，也就说了这么多，说完又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赶路。 特殊原因？ 唐捉住了圣西林的手腕，强制让她停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必紧张(一) 圣西林却是丝毫的不避讳，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眼睛问：“干什么？” 其实圣西林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掺杂愤怒或者别的可怕情绪，但是另一方比较怂，所以率先松开了手。 “我知道你是很勇敢，但……但是事情涉及到别的人，总是该三思是不是？” 圣西林收回了手，仔细瞧了瞧腕处：“这话你已经说过一次。” 我的天！这冷艳高贵的眼神，配上那……那……那不可一世的表情？不不不，重点不是在这里，重点是……是…… 唐咳了咳，稳住自己刚后退了半步的身躯。 “我就是对那个碎片有点感兴趣。” “哦，里面的妹妹确实好看。” “不是！你这是在讲什么呢！” “就讲你想把她接出来的事，美丽的龙族公主呢，不是么？” 唐不想说话，不是因为要默认她的话语。说起来圣西林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说出如此下流的话。 就是说所有的碎片里都有一个主线，那么在龙王殿的碎片里，将被困在其中可怜的龙救出来就应该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件事情并不取决于艾欧是否足够美丽。 唐伸出了手，向着圣西林说：“地图，给我看一下吧。” “干嘛？”圣西林略退了一步，脸上带着警惕。 不过是要看一眼地图，竟然都可以做到这份上了。唐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有什么情况，导致我们必须分开，我至少心中能有一个方向。” “不会分开的。”圣西林的脸上有谜一般的自信。 “我当然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是无绝对多一手的准备总是多一手的成功几率。” “我们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也就不存在成功几率的说法，来这里是想让你开心，而不是拥有更多的负担。你这么讲只会让我觉得你从一开始就要分开行动的打算。” “所以呢？”唐抬着头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女人，“既然没有负担，那为什么不可以分开行动？” “没有为什么。”圣西林的声音转低，并一把把地图扔在了唐的脸上。 这是一个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一个正常的人绝对无法对另一个人做出这种事。 唐继续吸气，继续看地图。 “我实在是不懂，明明在外面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一进入到碎片里，你就大变样了。” 圣西林还在继续说话，唐没有抬头。 “不然我该说是高明的手法吗？好像将一扇门开启了一个缝来吸引门外的人，等到人们都靠近了就狠狠地把门关上，还发出不可忽视的响声。” 唐还没有看完，但他实在是忍不住合上了地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有做过如此严重的事情吗？” “没有。”圣西林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看完了吗？” “没有。”唐的语调和圣西林刚才的一模一样，平缓当中又暗藏凌厉。 聊天进展到这里，圣西林忽然笑了：“行了，来找你又不是为了吵架的。” 说得有道理，唐其实知道自己讨厌的是什么。默不作声地继续研究地图，随后双手还给圣西林。 “不太远，但是不同区域的接口处会有些不同。没办法，毕竟只是碎片而不是真实的世界。”说着说着，圣西林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说，“你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吗？”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配合上对圣西林雷厉风行的印象，这样的做派让唐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只是披着圣西林的皮囊。 “我不知道你指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愿意来这样的地方延伸自己生命的长度。” 今天虽然是墨迹，慢慢地走也走到了刚才看到的风车面前。这边还有人在晒麦子，浓烈的香味随着微风传递出去。 唐也笑了一下：“怎么忽然就说到这种高度来了？” “没有很高啊，因为你知道的，碎片里的时间流逝和外边并不一致。虽然现在在我们两个看来，这就是个单纯的娱乐项目，可是在以前，也有很多人在这样的地方让自己的存在能向外延伸一些。” “听起来是个好办法。”唐生硬地捧着场。 “别这么紧张，我还有别的想法。上次不是跟你讲过吗？你的灵魂现在处于一种损伤的状态，在这样时间流速缓慢的地方，有助于你灵魂的自我修复。” 圣西林虽然嘴上说着不要紧张，可她自己脸上也没有笑容，她看上去才是更紧张的那一个。 但她总是好心，就算不曾过问别人的意见。那也是自作主张的，不会收人欢迎的。 两个人继续朝向下一个地图走着，同时也继续保持着不太愉快的聊天。 “你最近是不是很闲？”唐问着。 圣西林把头偏向他，等待他说出缘由。 “我记得你以前是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每次杰季带来玩具也好，谈起一本新的小人书也好……虽然你总是好奇，对任何事都抱有好奇心，但那不太一样。我曾经都以为，你对这些小孩子的娱乐方式不感兴趣，最多的时候，只会看见你抱着你的书，仰望天空……对了，好久没看到你的那本书了。” 圣西林低下头，踢到了脚边的一块石子。 这条麦田里的小路土壤很干，也就会激起一些扬尘。石头带着尘埃，顽强地向前方翻滚了好几圈才不甘地停了下来。 “其实，恰好是最近不太闲，只有没事儿干的时候才会对着一件缥缈无望的事情发呆。” 圣西林说了之后又是停顿了好久，她接下来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唐心中隐约觉得这时候应该说一些安慰的话，可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当静默的空气快要凝结出霜后才终于勉强说出一句话：“现在看的话，天上发生了什么确实很难知晓了。” “是啊，以天使的寿命可能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圣西林竟然还附和他了，随后是一个明亮的眼神，“不过我会继续等那一天的，等不到也没有关系。” “唔？”唐刚才还觉得自己给这一段聊天起了一个不算好的开头。 “我挺开心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其实人间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好。” “……我们？” “是啊，在班上的时候，大家不是经常一起讨论了，学院不合理的安排、王国又做出了哪些愚蠢的决定，还有东部边境的无能。” 唐细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虽然他不一定是全部参与了。 可这，是说明他们有把这人世想得太不好吗？ ……也许有吧，谁说得准呢，又没有什么是完全绝对的。 现在是一个外族在告诉他，人类其实蛮好的，真实豁达的心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必紧张(二) “是不是到了！”看着与上次差不多的临界位置，唐的语气里带着不可忽略的兴奋。 “对，那我去敲镜子了！” 也许圣西林刚才说的是没错的，唐是真的更紧张的那个人。除去刚才的表现，圣西林还是挺放松的。 圣西林现在就像一个勤劳的搬砖小伙，虽然这等姿色，要真送到灰尘堆里埋没是有点可惜的了。 说起来还真是难以知晓，圣西林现在的模样到底算不算她的本真？ 比起上一次来说，这回要轻松得多得多得多，哪怕上回也没有费多大力气。 事实上看得出圣西林在这里也确然是一个萌新，她才刚刚伸出手触碰到临界点的位置，就知道自己刚才的判断有误。 这里的镜子，不需要被打破。 “还真是完善的一块旅游空间啊！” 还真是一个放松到可以自我调侃的人啊！ 反正都无所谓的，事情能够简单一点唐觉得更好。 踏过了临界点，明明只是越过一条线那么简单的事情，收获到的景色却是大不同。 已经灰黄的田埂在视线可及的最远端，近处小镇的喧闹已在耳旁。 各种用木头和各色布料支成的小摊久在身旁，上边摆放的多是食物。比较常见的是各种粗粮，有一种看着像麦子，又更大更饱满，少数的摊位在出售水果和蔬菜。 “今天是八月九日，是当地的集会日子。另外碎片里包含的线路也在这一天最明显，是活动丰富的欢庆节的开头。” 话讲得不是很流畅，圣西林是在念“说明书”。 她还真是没准备什么就来了啊……不过也是，这种涉及剧情的过程，提前知晓内容的话就没那么有趣了。 “我们现在是在什么位置？中心？” 虽然刚才是看过一次地图了，但就那么简单地看一下，也难以一时就将所有信息对上。 其实地图上集市的位置是标注很清楚的，然而就是这么一瞬的变化，热闹的人声涌入耳内，唐就把先前的一切都忘得干净了。 实在是这里的内容太丰富，黄色大块的糖被装到箩筐里掩饰自己朦胧的色彩，因为损伤被剔掉边角的蔬菜……那些角料甚至还被收起来，另作商品。 主要的是食物，少数有些首饰的摊子，基架打得更坚实些，铺的布也不单是简单的白料。不过上面串起来的不是珍珠玉石，是有深沉颜色的木头或者有点姿色的晶石。 放眼望去，偌大的场所里，商品种类并算不上太丰富，更加配得上丰富两个字的，是形色的脸。 从前也听一个长辈讲一句话，当面对人生不知所措的时候，当心情低落觉得太阳不再会升起的时候，去菜市场看看是一件好事。 集市里一百张脸上带着一百种神情，饱含希望的有，满脸写着为生活所迫的也有。而身处其中的观察者，会被其中更美丽的情感捕获。 那是个很爱与他讲大道理的长辈，但因为住家较远，走动的少，后来更是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后来过得如何也无从得知，而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讲的那些话，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无法理解的，就算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岁月，唐站在形形色色的人们面前，依旧不知那种感觉该从何谈起。 “在西边一点的位置，不过很接近。指引上说这边可以注意一下，能有好玩的。”圣西林低着头研究那份还未被填满的游戏历程书，没有注意到唐刚才的失神。 不过唐这个人的话，经常都是因着某事思绪就飘到另外的事情上了，即使是被人盯住发现了，也不会觉得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尽管他本意并不如此，可也常常因为这种特性而让人误以为不太上心。 走神人人都会，是他偏离重心偏得太认真。 “是哪里？” “就集市里随便走走……你怎么了？还在生气？” 面对圣西林的问题，唐一时竟想不到什么有内容的，只能虚弱地讲一句没有在生气，只是心情不好，也是与圣西林无关的心情不好。 圣西林眨巴眨巴眼睛，估计还要在想着心情不好背后的原因，可是没那么多可以讲出来的原因。 唐其实有想说下次不要再到碎片里来玩了，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游戏中的游戏让他觉得不太舒服。就像是在幻象中经历幻象，都要让人怀疑到底在哪一步为止才是真的。 但这样的丧气话不适合在一次板上钉钉的旅行前讲，所设计到的内容也不便直接说出。兴许还说不出来呢，那样的话。 为了把内心深处的情绪掩盖下去，唐忽地就变得兴致比圣西林还要高了。他甚至去看了看一直有注意到的粟米，这种米他在王都并没有见过，有非常独特的香味，并且强烈。 那味道，有一点像谷草在太阳下暴晒一整天的香气，又要更深邃一些，有点像像黑麦酒的醇味。 就唐一个从没有自己做过饭，也没有去选购过食材的人都敢说是王都绝对没有的材料，可见那香气给人印象之强烈了。 那个恶魔留下的信息说每个人都能拥有十金的基础资金，但圣西林那里直接在开局时就拥有了一百金，此外还有一些零碎“银块”、“铜块”，加起来应该还有二十金的总额。 金块圣西林是与唐平分了的，那些零钱圣西林更是一股脑直接塞给了唐，她说她懒得带那么多。 虽然长发形态的圣西林并没有邋遢到脸上带土，可行动之间也体现了一种与外貌不符的大咧咧。往好了说能将是豁达，总是确然不太像是个会管钱的人。 这些粟米虽然对唐来说是少见之物，在当地却算是寻常，所以价格也并不昂贵，唐只用了三个铜块获得的量已经是够两个人吃一周的了。 甚至可能更多，他并不知道这种米会膨胀到什么程度。 最贵的是水果蔬菜，貌似是因为在比较干旱的区域。 “第一日我们就随便逛逛吧？故事会等到我们都到达以后才开始发展的，也有可能会漏掉一些非主要的内容，不过那种东西本来就是碰运气，那还不如就自己安排随便逛逛的好。”圣西林如此建议着。 其实从两人的行走路线来看，一开始就是奔着完成任务去的。毕竟两个在这里都算是新手，没有什么固定思路，指引上提供了一种玩法，就打算遵从。 在这里的都是与王都不同的风光，不只是唐觉得别致，新奇也能满足圣西林的愿望，这个提议唐很赞成。 圣西林选择的东西就和唐很不相同了，她基本上一开始就是奔着瓜果去的。 这儿的瓜都没有试尝品，要买就是一整个一整个的买。不过老板倒是可以很好心地将付过钱的瓜削皮切好……咳咳，这也不算什么好心，分内之事罢了。 就真像是旅游来的，品尝特产什么的，而且还可以纵容自己体验体验没节制的生活。 圣西林很满意，倒不是因为在这里可以大手大脚，她平常也差不多这样，她喜欢这里的瓜。在她的极力推荐之下，唐也尝了两口。 很甜，但没什么水分，吃起来口感比较绵，更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 恶魔的生活(一) “是不是很好吃呀？”圣西林扬着手里的细木签，笑得很开心。 是啊，圣西林在这里真的很放松，可以卸下伪装，也可以那么笑，毕竟这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困难，没有烦恼。就算真的有，也有机会选择放弃，选择离开此地，离开这里的麻烦。毫无牵挂，这里是个自由的国度。 “很甜。”唐回复她说。 这个答案确实是圣西林想要的，原本的笑容更加灿烂。 再然后，圣西林买瓜的行为开始无法停止了，一开始是吃完一个，碰见个摊位就再买一个，后来直接是手里端着半个瓜皮做的碗，手上还抱着一个。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集中在圣西林成为大胃王的潜质了，而是她一手抱瓜一手又要吃瓜的举动坚强得让人心疼。 “我来吧？”唐很确认圣西林现在正在奋力拼搏，没有时间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所以干脆主动请缨了。 结果没想到圣西林干脆地拒绝了，还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复他：“那不行的，我又不是让你来当苦工的！” 这话讲得还挺长。 “那放到背包里？”唐提出了下一个建议，在圣西林重复一遍他说出的关键词之后才发觉有些不妥。 “钱袋！异能空间！”唐迅速地纠正了他用词的错误，甚至还觉得钱袋这个称呼都不算妥当。 然而圣西林还是拒绝了他，表示要抱着才有感觉。 唐就那么瞧着她吃了一路，两个拳头长的瓜吃了十七个，怀里还放着一个。 当圣西林解决完悲催的小十七之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稍微消停一下，但是小十八还是必须抱着，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咕噜瓜真好吃！”圣西林做出这样的点评。 唐反正不是很喜欢那样的口感……看圣西林一开始的模样也不是多喜欢，像是越吃越上瘾。 兴之所至，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要吃坏肚子就好。 除了瓜以外，圣西林还选购了几套薄一点的衣服，甚至还给唐也选了几身。 这里的服装基本就分为三种，一种是唐他们降落到碎片里时身着的粗棉衣裳，还有细棉和丝绸的，种类还算丰富，就是价格大相径庭。 圣西林买东西可不管性价比之类的，也是因为如此，那个恶魔才会给圣西林准备那么多钱吧？正常富裕值的十二倍，还贴心准备了零钱，是很了不起了。 两个人逛到集市开始收摊，圣西林的兴致还是很高，感觉明天都还想继续。至于之前提到的可能出现的支线剧情“好玩的”，至少唐在观察过程中没有发现。 这种事情确实是要看运气，不用强求也求不到什么，反正连本来应该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果然是，相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逛逛街看新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稳定。 临近傍晚，集市散了大半，圣西林都还恋恋不舍，甚至又去买了好多瓜。 瓜摊其实不多，市集也是散装分布的，所以两人基本也是像绣花里穿针引线的路径一样行走，瓜摊几个老板至少都是见过圣西林一面的了。 有两个摊摆在一起，有一个老板热情会吆喝，所以圣西林在他那里买的瓜要多些……不是因为被热情所吸引，看她的模样纯粹是正好要买瓜，正好有人吆喝，所以就过去了。 老板依旧热情，圣西林依旧大气，又买了五个瓜，将这老板摊子上的咕噜瓜全打包带走了，还买了几个像大号圣女果一样的东西。至于圣西林想抱着这样一个“浪漫”的抉择，在这里并没有成为一个大到解决不了的难题。 还没有人开口，果摊老板就拿了一个大口袋出来，还是布做的，结实耐用……虽然唐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材料了。 二十几个瓜果，一金就没了，相比起唐三个铜子的粟米，还真的是奢侈啊。 刚结束与咕噜瓜的邂逅，唐在看向圣西林的时候，就只见那个高大威猛（？）的女人笑吟吟地问他，要不要去准备吃晚饭了。 唐咽了咽口水，深知在此刻讨论饭量是个不明智之举，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圣西林现在没有一直再吃瓜了就是，闲下来的精力就放在聊天和大肆挥舞的双手上了。 基本是她单方面的，就说说她喜爱的咕噜瓜还有新淘到的衣服和两串铃铛，自顾自的也算尽兴。等到抖完全走出了集市范围了，圣西林才停下，收敛了笑容问唐：“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这次的活动？” “啊？我在听。”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又默了一会儿才问什么事。 “我们一会儿可以住在水房子里面！”圣西林兴奋地讲到。 “…哦。”某男主平静地回复。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你就没点什么想问的？你那里可是什么情报都没有哦！” 圣西林这得意的预期让唐一度陷入怀疑，自己除了煤炭一无所有是不是她的恶作剧。不过理智一点地想，这是毫无可能的，圣西林对这儿根本就不熟悉，还将自己的钱分给他。 “…这是哪儿？” 唐当然有想问的，只是有些怕他的问题毁气氛，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融入到愉快游玩的氛围之中。 “记忆碎片啊。”圣西林用带着关怀傻子一级怀疑自己被敷衍所引发的情绪的眼神看着唐。 “不，我当然问的不是这个……这里的地名是什么？感觉很真实，不可思议的真实。”唐捂着额头。 “当然真实了，哪怕是幻想，也是要基于现实的，所以在外面也有机会找到咕噜瓜。”圣西林先对唐的后一个疑问进行解答，然后翻找出了自己的指引，“就叫旅人国，活动名字叫做梦之旅人。” “梦？”唐抓住了关键词。 “有什么不对吗？”圣西林对此表示疑惑。 “没有……只是想到些其他的。你说的水房子是在哪里？我们还是继续边走边说吧。” 圣西林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跟唐对视了几秒，等到唐羞愧地移开了眼神才答应，但是这一次之后她的话语就变少了点，不再是完全的自言自语了。 唐也觉得这样的氛围不太好，说实话今天见到圣西林之后都觉得她的性情变化很大。 不是说这整个人都被替换掉了，一时兴起连吃十七个瓜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是多少人能做出来的，就是感觉她好像脾气变得很好了。 所以现在圣西林的沉默更让唐觉得不安。不管再怎么变化，圣西林依旧是圣西林，想想自己这一下午没什么反应，特别是自己的冷淡与圣西林的激情相碰撞的时候，唐更加觉得负罪深重。 一下午面对一个没反应的木头人，脾气再好也该有点意见了吧？ 唐咳了咳，不是前段时间不舒服的咳嗽，这次只是想缓解尴尬：“其实我是一直在想那个恶魔的事情，上次只是打了一个照面，现在又是在他提供的世界里，说实话我有些在意。” “那有什么好在意的？” 圣西林的眼神干净透彻，她是真的不能理解眼前人类的思想。 “跟我聊聊吧，关于恶魔的事情。” “可以，不过先等一会儿吧。”说着，圣西林停下了脚步。 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是真的水做的房子。微微带一点蓝色的水在固定的范围里不停地流动，整个形象有些像被切了一半的菠萝，但是没有叶子，被两个小球代替。 ……也许是被揍过的中年菠萝？ 第三百二十七章 恶魔的生活(二) “你，想说的就这些？”没有明确所指，但圣西林失望的语气很明显。 “…我应该讲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一开始以为你会说些与现在相关的，比如咕噜瓜、新买的衣服，还有我分你一半的铃铛……先进去吧，我站累了。” 圣西林飞速地转过身，挺胸抬头地向房子走去，取代了她刚才背着手低头踢土的行为。 她的手里重新出现了不时被她拿在手上的指引，可唐始终觉得，以圣西林的记性，那么点东西早该被记住了。 圣西林也只是拿着指引默默地往前走，虽然腿长但步子却迈得很小，这让唐一时甚至回到了三只小鹿的门口，前方扭扭捏捏行走着的那个大姐头。 纵使只是虚幻的世界，丹尼尔也在其中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在水资源极其匮乏的地区，大手笔地建造一座只用水来完成的建筑。这不是真实的世界里能够完成的事情，在这里也算一种寄托了吧。 大门是自动开合的，门的里外各有一块颜色较深的地板，估计就是感应装置了，既然是在记忆碎片里，那多半也有些特别的判断功能了。 圣西林停留在门口的那块板子上，手中还握着那份指引，就在那里侧着身子往乔尔德这边看，若不是目睹了门开的全过程，怕还是要以为圣西林是负责开门等待的那个人呢。 乔尔德知道自己这次的表现不算好，但也觉得此事不能怪他。谁让身边的这个人是圣西林呢？是个永远都让别人猜不透心思的天使。 也许他还需要一点时间，至少弄明白圣西林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哪怕是最简单的理由、再单纯也应该有一个理由，特别是…… 两层的小房子里，一进门就是客厅。里边陈设家具不多，只有一块带拐角的沙发、一张椅子和一张方桌子。 此外墙壁上被施与魔法的水充当了柜子隔板的角色，得以让精心搭配过的花瓶绽放自身的光彩。 整体以蓝色为基调，充斥着简约的美感，这方面估计是圣西林的意愿。而墙边的花瓶，估计就是修复这块碎片的主人的意思了，多姿多彩的。 上边一层中间是空的，所以可以从一楼望上去，边上就是一个小走廊，是带上栏杆的六边形。 栏杆里边的应该就是各种更具功能性的房间了，唐刚才称呼这里虽说是小，那是相比起他经历过的供多人使用的建筑，或者像雷迪家大富豪的宅邸才那么讲的。只供两人使用的话，这里已经堪称是超豪华别墅了吧？ 倒是风格，从内部看的话倒是比外部更方正些，从有点可爱变成了更轻飘飘的滋味。 就算是进了屋、站到了沙发面前，刚才招呼着进去坐的圣西林还保持着战力的姿势，盯着指引上最开头的位置，眼珠子都没动。 啊，圣西林啊，心不在焉地太明显了点吧，内心想的又是什么呢？ 唐都不知道他就那样，连眼珠都不动地注视了圣西林多久，才终于被正主的移动给惊动了。 “嗯，我研究得差不多了，你刚才问的，恶魔来着？” 唐点了点头，关于这件事他没别的要补充的。本身也就知道得少，主动问的话更问不出什么有水准的，反正也只是闲谈。 圣西林的表情跟一开始没多大变化，好似在经历了一天的“买买买”与“瓜瓜瓜”之后，在休息的时刻终于显露出了一丝疲惫。 当然这种疲惫只是懒得有过大的情绪波动之类的，并不是会觉得这一天的活动有什么不值得。今天一天圣西林还是挺开心的，至少截止跟唐最后聊天的时候，一直都是面带笑容的。 “恶魔，这称呼的由来应该可以追溯到深渊时代了。”圣西林先只说了这一句话，而后又非常认真地跟唐解释，如果是问到这些只有神话传说里才会提到的事情，她只能解释为应该。 在圣西林的讲解里，深渊只是一块生活环境，一块处于混沌之中的环境。 还有一些更额外的东西，比如圣西林口中的深渊，是当时的绝大部分环境。是到后来，深渊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逐渐收缩的。 想想现在的碧林蓝天，就连去到明卡特城都可以说上两句环境不好，深渊大概真就是地狱了吧？ 贫瘠的土地、恶劣的天气条件，总之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存活下去的地方。条件足够恶劣，那么能够生存下来的族群自然更拥有在如此条件下锻炼出来的能力了，那些能力，就是人类词典里的怪物。 恶魔就是从那里出来，于是就拥有了这样的称谓，并且这个族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们自己是拥有独立的文化的，具体我没问过，不过丹尼尔的话，好像有点觉得，‘恶魔’这个词很复杂，所以比较强力？” 确实，“恶魔”是从早到讲不清年份的时间就留下来的了，使用又少，这类专有名词的特点之一就是繁复。 在历史的长河里，洛维斯王国的文字都经历过两次大的变化，不是完全颠覆，就是让文字更方便传播。 第一次变化是在古早的长河纪年，那时候都还不是以国王名字来命名年份呢，那次文字的变化与魔法师的强势崛起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一句话概括就是，原先魔法师都是单对单的口头受教，后来一位叫比奥拓的魔法师公布了很多魔法的修习方法，记录成书。 就像现在，一个修行者的地位与普通民众都是天差地别的，所以很能想象当时的法师热潮。 而这位叫做比奥拓的魔法师，就是那位每天“站”在学院环形广场，迎接从大门涌入学员的国立最高学院初任院长了。 第二次，是为了镶入魔法文字的新式书籍。 唐感觉自己的小拇指被拉了拉，那根线又出现了。 “你怎么了？刚才跟你讲话你都没有回应，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病还没有好？” 看着圣西林凑到自己身前唐还有些恍惚，刚才不是什么身体不适，就是有点走神而已，这都是经常的事情了。 他嘴里说着没事，却没想到圣西林的表情更是严肃。于是乎只能更详细地讲着，瑟维先生给了药剂，并且越来越有效，他最近都很少咳嗽了。 圣西林是认识瑟维先生的，所以自然也应该知道他是一位出色的药剂大师，对于这一点唐就没有过多地跟她解释了。 “这里是涉及到灵魂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从前你不会在别人讲话的时候忽然就失去反应。” 瞧着圣西林认真的模样——说实话他还并不太适应这副模样，不过有反应这事是在说他表情丰富吗？他好像确实是个不能从表情隐瞒事情的人就是了，至少大多数时候是这样的吧。 “那等我发现问题的时候就告诉你，现在继续说吧……如果我自己发现不了，你观察到了也可以告诉我，现在先坐下吧？”唐一边说着，一边赶紧顺手拉了正好在身旁的板凳过来，规规矩矩地放到圣西林面前。 在有了唐极具求生欲的转折后，圣西林终于稍微放松了些，又把板凳摆了摆，面向沙发。 第三百二十八章 得偿所愿(一) 唐同学赶紧拍了拍脑门，是了，这儿都有沙发了，怎么还让别人坐硬凳子，还真是换不择路了。 嘛，不过圣西林这个人，总是压迫力太强了，跟她站得那么近，又不是个愉悦的气氛，实在是很难保持正常智力水平啊！ 好在现在纠正错误还不算晚，唐赶忙变化方向指着沙发说：“你坐这里吧，刚才不是说站累了吗？” “没事！”说话间圣西林都已经坐下了，“你椅子都给我搬好了，总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吧？” 圣西林给过别人面子吗…… 咳咳，这个时候不应该深究这种问题，看着圣西林都有心思讲笑话了，唐觉得至少比起刚才来说气氛好太多太多了。 在圣西林的指示下，唐有些局促地坐向了对面的沙发。这样沙发对椅子，唐总还是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唔，不过椅子只有一把，沙发那么大，看着就像是一个老板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一个平时应该坐满，今天却只有一个到场的员工准备讲事情……这也根本还是怪怪的！ 圣西林倒是不磨叽，继续顺着她刚才的话题讲下去，从她发觉唐走神之前开始。 一开始讲到的只有恶魔名称的由来，是因为出自深渊。但深渊的存在，何止是千千万万年，为何就单是他们才被称作恶魔？圣西林接下来做出了解释。 之前既然说了深渊的环境十分恶劣，所以能够存续下来的恶魔自然也有特别之处。 他们天生就对世间的各种宝贝有着不一般的嗅觉，恶魔族一开始在深渊里并不强大，但从他们存在开始，只要能够多得到一丝生存的机会，他们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这种特殊的“嗅觉”也伴随了另一个陷阱的存在——近乎无法克制的好奇心。 这大概是他们的先祖能够发觉那么多奇珍异宝的原因吧，但相应的，也是一个灾难。唐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但当他特别多看圣西林两眼的时候，这个讲述者没有察觉到有丝毫的不对劲。 “就像我看到许多人类留下的冒险故事里写到的那样，险地同时也是宝地，所以恶魔族的成长速度也是可怕的。终于有一天，他们甚至寻找到一股力量，突破了深渊的束缚，带着他们的好奇心来到了‘沼地’。”讲述者如是说，圣西林似乎有些投入。 “沼地就是当时他们对人类生存地方的称呼？” 唐觉得自己只是问了个很寻常的问题，却没想到圣西林忽然沉默了。 “怎么了？”此刻的唐有一点紧张。 “没。”圣西林只应了这一声，单薄的一声。 没有明确的说明，也没有起伏的情绪，这一声存在的价值太小了。相比起这个，唐觉得圣西林移走的眼神更能说明些问题。 可他实在想不通，只是对一个名词，随口说了一个问题而已。那是很浅显的，为了话题能延续得更轻松的一次小衔接，他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会叫外边拥有良好自然环境的地方为澡地。 简直是与生俱来的气势。 沉默的局面由圣西林率先打破，没有费尽心思的过渡，她十分自然地接着方才的话题。 其实没有多少需要讲的了，恶魔能体验到深渊的变化，同时憧憬在沼地能拥有不同的际遇，于是他们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并且也做到了。 第一批进入沼地的恶魔丝毫没有避讳自己来自深渊的身份。那时候的人类只知道深渊里有魔兽，而从未见过与他们形态相差无几的生物，于是恶魔的称谓就出现了。 圣西林坐直了身体，做出了最后的总结：“追究起来，‘恶魔’只是人类的文化。” 唐点了点头，没发表自己的看法。 圣西林真的是在讲故事，而不是一种纯粹的解释，这样总是要更费心思一些，尽管依旧不太生动。 从那一方停止了单方面的讲述之后，气氛又变得尴尬了起来。 “还有什么想说说看的吗？” 唐摇头的动作只进行了八分之一就立马停住呆在原处。略略思考了几秒钟，唐再度开口：“今天的挂，要是在外面找得到的话，会不会就在东部边境地区？” 在明卡特城待的时期，唐并没有注意到有相近的水果产出，联系气候的话，他觉得那里相近。 “我在东部的时候没有看见，不过下次还去的话可以特别留意一下。” 唐有点不敢置信，圣西林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微笑的。他很清楚这微笑不是给他的“上道”，不是因为他听取了意见聊一些和现在有关的事情，在他开口之前圣西林就在控制面部表情了。 只是这微笑没有开心的感觉，好勉强。 这是圣西林会做的事情吗？唐几乎快要怀疑起面前人的真实身份了，那个人又收回了微笑，换成了一点落寞，也许是料到了刚才笑得并不好看。 太不对了，这是他想要的吗？ “我们来商量商量明天的事情吧。今天可能会遇到的事情看样子是错过了，明天我们有什么打算？” “你有什么想做的吗？”圣西林的态度转换也非常快，似乎她快要能能应付每一种情况了，此刻只剩下镇静。 “我没有，现在的话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圣西林点了点头，把指引交到了唐的手上。 这其实就是一份任务清单，上面有部分具体的事件。被列出来的就相当于是与主线有一定联系的支线，或者设定着觉得足够有趣的。 还有一些只列了标码没跟上文字的就是被隐藏起来的剧情，有了这一部分内容整个过程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顺从，未知会带来更多的乐趣。 同时指引也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必须要完成的，就是所谓的主线。这一部分无论你是否用心去做，需要面对的事情最终都会被推到面前来。 这一部分给出的信息说起来却更少一点，它所展示出来的始终只会包含即将面临的下一步。 支线那里，明面上能够看见的有六条，三条标注了持续时间，另六条就是自由的。隐藏起来的还有两条，开在列表的最末端占据两个空格位。 圣西林一开始说的可能在集市遇见的活动，是一次宠物拍卖，这一条拥有限定的时间，却不是一天，是三天，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两天里依然会拥有机会参与。 “宠物这个明天还要继续去看看吗？”唐把指引摊在两人中间，指着那一条问。 “可以啊。”圣西林的回答很简单。 有限制的活动总是更容易让人在意一点。 除去宠物拍卖，剩下两个拥有时间限制的，一个叫做权威的争斗，还有一个叫做影戏。 就像宠物拍卖没有提示会拥有怎样的宠物一样，接下来的两条同样只拥有这一点可怜的信息。 没有时间限制的三个分别是，面饼子大战、舞刀弄枪，以及纪念日奖品。 第三百二十九章 得偿所愿(二) 面饼子大战是有明确注释会在只是发生的，唐他们今天行动路径太不寻常了，所以没碰到也算正常，反正时间还长呢。 纪念日奖品和权威的争斗按照标注都在小镇偏东边的位置，就和今天所经历的地方相反，总的来说这里的任务安排挺平均的，三个有时间限制的支线发生的次序也给了参与者足够的缓冲时间。 既给人选择的空间，又在隐约间铺起一条线，不至于让没有充足准备的人没了方向。 “那既然明天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现在不如来想想今晚的？”圣西林想到的方向和唐完全不同，她似乎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动解释着她的那一句，多关注关注现在。 “唔？”唐抬起头，准备听听圣西林的意见。 “虽然听说了在碎片里的人是感觉不到饿的，但怎么说，好歹也是天天要吃饭的人，连这一点都记不住吗？ 唐想了想，他确实不太记得住。 在学院的日子里还算轻松，各项活动也都有计划。可现在环境不同了，已经没了，那井然有序的状态了。另一方面说，他对于这种无序的状态同样习以为常。 圣西林又开始忙碌地准备东西了，不知道是不是她事先同那个恶魔交流过，布置如此简单的房子里，竟然是专门设下一个厨房了的。 上一次圣西林做的鱼，味道已经在唐的口中淡化了，但他依旧还记得当时的感触，那可是很“原汁原味”的啊！ 就不说别的，现下里圣西林开火的那个动静就不容小觑，乒呤乓啷的，活像是在拆房子。 可关于这事儿，唐也给不出什么意见，现在只是听着那非同寻常的响声，心里不踏实，跟过去瞧瞧罢了。 刚才圣西林是一不小心没拿稳盆子，在掉落的过程中想要拯救一番，结果就因这着急吵架了更大的祸。 “我来帮帮你？”唐走过去，先蹲下把刚才掉在地上的东西垒起来。 都是同一个型号的钢盆，看上去适合用来打奶油和蛋清，或者也可以单纯做一个空间不错的容器。 等唐东西都捡起来了，圣西林还伸着手，脚步将离未离。 唐把东西放到一旁的长桌子上，问圣西林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我要做土豆炖牛肉。”圣西林是这么说的。 但是在现场，全部都是些工具，种类倒还齐全。 “土豆呢？”唐问。 圣西林指了指厨房的小角落，那里堆着一个大箱子。 “那牛肉呢？” 圣西林又指向了墙边的柜子。 “先拿出来吧。”唐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把土豆和牛肉都取了出来。 土豆唐拿了八个，他觉得差不多是够了，牛肉则是取了一半。他顺便看了看其他的食材储备，除了几个番茄没找到多余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龙宫，站在每天补充食材的红柜子一样。 接下来就到了更关键的时刻了，唐抬起头看着圣西林：“怎么弄？” 其实问不问这句话，唐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不是说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了，而是不管他又做了些什么，圣西林始终在原地。 手在空中，脸朝下，整个身体都有一种想要行动的趋势，然后止于趋势。 当他问出这句话后，产生的不同不过是圣西林由茫然地看着地面，变成了茫然的地看着他。 “我之前有准备的，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忘了。” 圣西林现在就像一个临上考场的杰季。 “这个不用着急吧，慢慢来就好了。”这是唐能够说出的最安慰人的话了，再高深一点的就没有了。 倒是圣西林啊，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上一次做菜也跟放火一样的架势，今天倒是难得的紧张了一下嘛，这就很不圣西林。 “来之前我学了三次，丹尼尔说是不错了，我才准备来的。” “呃，那现在怎么会忘的？” “东西不一样了，我之前用的不是这些，是我自己买的。” 嗯……那这确实是新手的紧张吧。 “不着急，来想想第一步是干嘛吧？一步一步地把要做的事情列出来，再去执行就好了。所以第一步我们要做什么？” 圣西林眯了眯眼睛，这一次对她来说好像真的是件大事了。 “先洗土豆还有牛肉，削皮、切块，然后牛肉要先煮，加上香料，煮了之后要再煮，是换水的那种煮，炖到一定时间才加土豆。” 唐问的时候只问了第一步，结果圣西林把全部步骤都说了出来。其实挺好的呀，有这样的节奏。 ——“啊不！还有番茄，我把番茄给忘了。” 所以番茄也是今天要用的，刚才已经看到位置了，现在唐能快速地找到，然后取出来，和刚才的家伙们团聚。 一边的圣西林还在喃喃自语：“番茄要炒过，牛肉也是，但是、但是要煮。” 这……不大对劲啊！ 已经不是单纯的不像她自己了，这让唐想到……他虽然是想到了自己，可依旧不觉得自己平日里会是这样的。 “嘿，圣西林。”唐唤了她一声，也顺利得到了她的注意力，但接下来的行动他还没有考虑地足够清晰，两个人就在那儿大眼瞪小眼的。 真不希望每次一有个什么特别点的活动就出现意外，但现在看起来是没办法避免了。 唐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其实与其说圣西林现在变得像他了，还不如说是像一个小孩，一个慌张、无措需要被拯救的孩子。 从刚才被点到名字之后圣西林的反应来看……她现在变得蛮纯粹的。她还是她，就算外貌时常有所变化，就算现在也会做从前不会有的事情，至少那个名字、那个符号是属于她的。 唐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显然不够有力量，上前走了几步，到了圣西林的面前，伸出绑过线的右手在她面前晃：“还记着我们来是干嘛的吗？不是说土豆炖牛肉，我们到记忆碎片里是干嘛的，能清楚地说出来吗？” 圣西林的眼神开始变得沉静，一直无处安放的双手也逐渐收回到了身边。整个过程非常缓慢，唐也没有出声打扰，任何人都能知道这个时刻非比寻常。 “为了见到你。” 陷入如此状态的圣西林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唐没有很吃惊，却也觉得自己抓住某些不可言明的线索，他没有放弃这个机会。 “为什么？见到我有什么好处？” 这一回圣西林没有说话，甚至直直向后倒去。 还好这一下虽然意外，却因距离近，唐的注意力此时又全放在圣西林的身上，没让圣西林受到伤。 与此同时，厨房的地板上悠然地飘起一圈火焰，将二人，包括周围的一些空地都给钉到一起。 “你们，这次来又是要做什么？” 唐的声音低沉，像是被逼无奈的野兽。他的眼眶也已经被光辉取代，再不分黑白。 第三百三十章 另类(一) “老朋友，可不用这样，生气伤身体，格兰多～”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浮现，讲话的是着红衣的胖子。 唐讨厌他结尾末的那句“格兰多”，这个发音似乎原本就带好了无尽的嘲讽，它永远只会保持冷酷无情。 “我们似乎不能算老朋友？到现在为止不过第二次见面。”唐讨厌、非常讨厌这人的说话方式。 “哦不，是第三次，你的第一枚尘埃就是我们送给你的，你的小跟班也看到了。” 当红胖子开口提到小跟班的时候，唐感受到自己的钱囊振动了一下。有什么新的东西到了，并且它在颤抖、在害怕。 红胖子的注意力全在唐和圣西林身上，这边正在跟唐扯一些不算重要的事情，另一边的蓝高个则是蹲到圈边上，用手擦了擦火焰。 “画地为牢，真了不起。”蓝高个自顾自地讲着。 这种时刻不得不提到语言的力量，红胖子一直跟唐随意地讲话，他说的话唐慧留一个心眼，除此之外当场难以有别样的反应。 而当那个蓝高个开口的时候，唐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画地为牢么，应该讲的是那一个火圈，那只是唐刚才下意识施展出来的招式。 困不住，这是唐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的第一反应。 圈里的这两个人，他依旧困不住。 那也无所谓了！唐咬咬牙，目光转向那个红胖子：“你们这一次的目的又是什么？” “唉，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真是叫人心寒呐！别看了格兰多，格兰多～”胖子叫了两次格兰多，第一次却是在叫另一边蹲地上的蓝色家伙，“起来讲正事了！” 蓝色果然乖乖地站了起来，立在胖子身后，依旧沉默，只是伸出右手将一张透露着点点荧光的纸交给了胖子。 “邪恶的护肩，还有熔岩的甲都在老兄你的出生地，格兰多。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装备啊？格兰多，老兄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不如先把你看上的人放下吧，抱着挺累的格兰多。” 总算是见到了个比杰季更讨厌的人了，并且这种讨厌是由衷的、彻底的。 唐当然没有回应他的问题，也没有动一动自己哪怕一根小拇指。 “啊啊，格兰多格兰多格兰多！又不是我们把它弄成这样的，别忘了你次跟你讲到的，一切都源于规则、顺从于规则。” 这胖子不管说什么话都带着趾高气扬的蔑视。 规则，这个时候谈的是哪里的规则？ 要说的话，此刻挑衅两个自己连实力都估摸不出个大概的人，着实应该算愚蠢。但同时，唐的内心也知道另外一件事——这是两个被规则束缚的人。 “照你们的说法，我也会顺从这个世界最初定下的规则，你们又是何苦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为我提供‘帮助’呢？”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顺从规则，格兰多，不然你以为我们来是因为爱吗？单靠爱就可以让这个世界充满爱吗？” 唐笑了笑，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与这群人纠缠的愚蠢，他们有一套专为自己的死循环理论。 “上次可没这么麻烦。”胖子犹在自我感叹。 是啊，上次。上次是怎样的情形？那段记忆里的自己始终模糊不清，仿佛只是一个空洞的灵魂体。眼前这个人讲的话倒是记住了不少，还有那个蓝高个，他的眼神…… “格兰多，格兰多，该走了格兰多～啊对了老朋友，我们对于你的决定不想干涉太多，可这位天使，它实在是有些太不懂节制了。而且它跟你之间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你明白规则的力量的，规则不允许发生的事就会被抹杀，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格兰多。” 两人似是真的要走了，就算红胖子一直在啰嗦，说话的间隙也没有忘记做他们该做的事。 是的，哪怕是那样忽然地出现，他们也还有需要完成的事情。 之前那张泛着光芒的纸，一点一点地在红胖子的手里折叠，到最后，正好在红胖子结束他最后一个发音的时候，折成了一块不规则的碎片。 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形状不太规则，还有一股无从言喻的锋利感。若不是唐先前就知道了那张纸到底是什么作用，他都要以为这是一块记忆碎片了。 但光芒在不断地消散，从胖子伸手触碰到，再到闭合起手掌。 “等等！”是唐在挽留了，他甚至朝前走了一步，“你们就这样走了？” 红胖子此时本来都转过了身，听到唐这么讲，又把身子转了回来。 他只是很简单地问，不然呢，然后加上他特色的口癖。 是有很多人有口癖没错的，但是像这人一样一口一个一口一个的，唐还是见得少了。不过此番叫住他们，不是因为这个。 唐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才接着说：“你们来不单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我能感觉到，你们想要出现在我面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加上你们手里的东西，也应该不够成本的吧？” “你说得对，格兰多。但这位，现在的你又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什么呢？套用一句有点古老的话了，没有好奇心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你和你的小伙伴刚才也有谈论到这一点。” 这胖子的声调太高了，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尖酸刻薄的说话……也许又不只是像是。 红胖子在讲完之后没有马上离开，他矮小的身躯浮在半空中，以轻蔑地眼神看着唐。这段时间同样是在等待，但他没有等到下文。 也许他对唐有所期待，也许又只是简单地等一等看会不会发生些有趣的事情……那应该是算是好奇心吧？ 蓝色的高个在离开前还多看了唐一眼，留下一句不久后还能有机会见面就跟着胖子的步伐离开了去。 他们行走的步伐像是在攀登楼梯，一步一步毫不紧张地往上走，前方的建筑也完全不是阻挡，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的障碍。 唐呼了口气，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次的会面本来就在意料之外，那红色讲的话又那么精准。 每次都是问问问的，从别人嘴里问出来的东西，是真是假全凭别人说了去……虽然也能从中获得不少的信息，再自己斟酌就是了。 问题就在于，还不止是真假，别人愿不愿意说本身就不是个定数了。 刚才的谈话没有消耗太多的时间，可圣西林毕竟是那么大个人了，一直躺在唐身上，还是叫唐有些受不住，此刻的唐正在找好位置将她放下呢。 所有的行动中，在包裹里的战栗一刻都没有停止，唐感觉得到。 最终是将圣西林放到了外边的沙发上，与此同时，唐就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要瘫倒在了地上。 在此之间的时间里，唐想到了在东部听到的一句脏话，并且将它骂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另类(二) 刚醒来的时候唐还有些迷糊，不过等到稍微清醒了一点，已经能够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了。 唐做起来的时候，却感受到身上有重物压着，随着他的行动醒转过来。 圣西林揉了揉眼睛，两眼之间的缝还没有打开。 “醒了啊？”她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唐点了点头，又想着如此状态的圣西林可能注意不到，跟着轻声应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起来的时候看你也在睡……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又睡着了。” 现在说话的是圣西林，唐的注意力却被另一方发生的事情吸引走了。 他在旅人碎片里的钱囊现在是主角的背景板，一缕黑烟从里边钻了出来，绕过唐的左手，最终成型，显露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图拉格没有讲话，就只是那样神色凝重地立在那里。除了黑烟以外都没了别的影响，以至于还在迷糊着的圣西林都没有发觉他的存在，兀自聊着今日发觉的古怪。 “感觉是病了，在这碎片李，灵魂力量不够的话就会出现乏力、神志不清的症状。不过不用担心，丹尼尔的碎片都是研究实验过的，我们只是还不太适应……” “好了，天使崽子。”图拉格打断了她，抱着手，一副睥睨天下的臭屁模样，“你知道你们今天遇见了什么事吗？还在这里找些无谓的借口。” “图拉格，我觉得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一出场就让大家的关系变得很僵。”唐平静地望着他。 图拉格似乎是真的被说到了，眼珠子溜达了一圈，回来又没说出什么话。 许久不见，二人却只出现了其一。 在这段时间里唐能够察觉到的异变让他按捺住性子，没有过多地干涉这两个灵魂体的事，但现在不同了，图拉格主动现身了，至少说明事情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改变。 就和那一蓝一红两个身影的出现一样，或者也许就是因为如此。 图拉格没有开口，就是唐先提问了，问题直指菲尔。 “仙女姐姐她没事。”图拉格讲话间神色依旧有躲闪。 “那什么时候可以分享分享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唐接着追问。 “这种事情，你不是更应该问你自己吗？你不是应该什么都知道吗？”只是一句话的时间，图拉格就变得有些失控。 他很快就调整了回来，眼睛盯着地板的某一处，依旧喃喃自语着：“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唐感觉到身侧的视线，转过去和圣西林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里好像没什么内容，尽管圣西林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就应该是想要传递出什么讯息，是唐没有接收到。 一切变化不过弹指一挥间，即使错过了也难以注意到要不要去弥补。信息那么多，总有重要的和不重要的，每一个都接收到的话能力要求太高了。 唐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推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现在的图拉格比他高出很多，原本身高上是如此，图拉格又是浮在空中的，唐更需要仰视。 拍拍肩膀是做不到的了，只能拉一拉手……这个行为也许有一点奇怪，不过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的。 “有什么事可以不要一个人扛啊，大家都跟你在一起的。” “大家，谁？仙女姐姐、你，难道再加上那个天使崽子？” “如果你愿意礼貌一点的话。”圣西林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看向图拉格的眼神可比唐的锐利多了。这个人似乎总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收敛自己的锋芒，无论是否站在同一战线，都让人觉得危险。 但她说得没错，图拉格应该试着敞开心扉与他人交流一下，那样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你们现在变成一伙的了。”图拉格小声嘟囔着。 唐没有管他那句话，之前就提到菲尔的事情。关于这件事，始终没有得到答案的话唐就会一直问下去。 “安啦！”图拉格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仙女姐姐她很好……之前你给我们的帮助，你知道的，灵力对于灵魂体来说不止是影响强弱的关系，还有些别的。” “别的？”唐问着，他并不知道。 “别的就是别的，不要再问了，我没有可讲的！总之，那天我的失控不能全怪我。” 到现在为止唐才终于明白了点图拉格的意思，对这种事又有什么好责怪的呢？就算真的有发生什么也好，现在以及以后还能好好的就行。 比起过去，真的更应该关注一点现在。 图拉格说到这里还没有完结话题的意思，这一次他更慎重地看向了圣西林。 圣西林也觉得奇怪，他们两人虽然认识，接触却并不多，更难以有主动的联系了。也正是如此才有现在的景象，不然图拉格也不需要等到唐醒来了。 “咱们不算很熟对吧？”图拉格一开口却是这样讲话，搞得圣西林都有些懵了，朝唐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更让图拉格皱了皱眉头，连将开口的话都推迟了几秒钟。 不管内心怎么想的，他还是得说：“咱们不算熟，但像你这样的天使崽子我一眼就能看透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别人的模样，你会不会觉得难过？” 图拉格那低低的声线和垂下的头，好像他已经开始难过了一样。 “你是担心别人难过？”圣西林反而笑着问他。 认真与玩笑形成了对比，图拉格猛地抬起了头：“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啊？那要我说，我始终都会是我。” “真是天真。”图拉格撇了撇嘴，“你知道多少人跟你说了一样的话然后改变掉吗？” “你知道？”圣西林反问他。 图拉格又不讲话了。 看样子圣西林对于解决这样的毛孩子很得心应手啊，反正是叫他们讲不出来话就行了。 不过相比起这个，此刻没有被卷进话题里的唐倒是有些疑问。 “图拉格你为什么要忽然提到这样的事？刚才那两个人，他们在做的就是这个？应该还有些别的什么，图拉格你有看到吗？” 图拉格摇了摇头说：“我怎么看得到啊。但我刚才讲的，我很确信，天使崽子——啊！” 图拉格的话被打断了，原因是唐跳起来弹了他一个脑门。此动作难度系数不低，最终完成效果也是差强人意。 “要好好讲话啊！”唐认真地教训着毛孩子。 “刚才是你在问我问题！” “这并不冲突。”唐微笑着看着他。 图拉格一开始的目光还是很凶，慢慢地在对视里软了下来，把目光转移到圣西林那边去：“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圣西林就行。”圣西林也是微笑。 她最近真的笑得很多，以前也会有笑，但两种笑之间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曾经那是对着自己一个人的笑，而现在终有所不同。至少她并不排斥这样的事。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另类(三) “好的，圣西林。”图拉格的咬字很重，顺带幽怨地揉揉自己可怜的小脑门，“那乔尔德，你是不是又知道这次的事情了？看你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而且你明明就是每次都什么都知道的吧？” “我没有什么都知道。”唐举起无辜的双手。 图拉格哼了很气，接着说：“总之，我要讲的就那样，乔尔德你今天是听到了的吧？关于规则的事情。” “对对对听到了，您快接着说吧。”都已经是老规矩了，唐对图拉格这种坏习惯也很无奈。 但此时圣西林被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凑过来问唐是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唐开口呢，图拉格那边就很是得意的一副预料了先机的模样，破天荒地主动谈了起来。 “就是规则！规则会影响所有事物的发展……不对，应该说，所有事物，都在按照规则给的方向行事。” 唐瞧着图拉格，有些无语。这孩子是自己都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出来当讲师了吗？ 再看看圣西林那边呢，就么这简单两句话，听得挺认真的，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比如最根本的，什么是规则？ 规则就是规则，是所有发展的根本法则。这是图拉格的回答，更让唐确信他只是不知从哪里听了些遥远的传说，就开始说道了，也就欺负自己和圣西林对这些东西没有理解了。 接着圣西林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现在提出的规则，对我们未来会有什么影响呢？就如同你刚才所说的，它想要将我变成另一个人？” “那是必然的！如果你有那个能力，那当你看见那张纸的时候，你一定已经成为了他人。”图拉格抱着手，昂着头，似乎在这里找回了自信。 那张纸？唐有些想到了红胖子手里发光的那张，只是他还没有问出来，现在是圣西林和图拉格的主场。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成为什么人。不过按照我的想法的话，即使性格有所变化，一切属于我自身的都还是我的，我始终是我。” 这就是个人的看法问题了，有些人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最好的模样，再去沾惹些别的细心，那是不是“我”都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而圣西林这种看法呢，就是说，不管自己有了什么改变，是否与往日相同，她始终是那个她。 两个人拥有这样不同的想法也是正常吧，图拉格是一个灵魂体，早先又不在地界，生活不需要有变化。在原本什么都很合适的情况，寻求变化以及不只是有勇气的事情了，更多还是多此一举。 至于圣西林的处境，想想都知道是一直在改变的吧，外貌、身份，就名字这一点唐不太清楚她是怎样抉择的了。 在各人的处境上，想法都没什么问题，就图拉格还有些不服气，争辩着讲圣西林就是太天真，等以后什么都变了再去回顾从前也毫无意义了。 眼看着剧情朝歪的地方发展了，唐只能先出面稳定一下局面，顺便再抛出自己的问题：“行了，你这次出来就是想讲这些无意义的东西吗？找我来的那两个人向我提出了规则，他们是谁你知道吗？一个浑身穿着红色，矮胖矮胖的，还有一个穿蓝色，长得挺高，模样还算俊朗。” “打住打住！”图拉格用一根手指和另一只手的手掌接触，高举过头顶，“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它们算是规则的化身吧，也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它们也是规则的一部分。” “哪种程度呀？”讲话的却是圣西林。 她现在好像心情大好，好得有些过头了，连这种无聊的话题都问了出来。关键是此刻在房子里的三个人，另两个都没能配合起她的兴奋。 哦不，图拉格现在虽然不处于兴奋状态，居然是能够接上话的，就说是从咱屋子里三人所知道的程度。 嗯……挺膨胀的。 “咳咳。”唐咳了咳，接着望向图拉格，“问题是那两个人，你认为他们还能有什么目的吗？” “我……我，为规则效力的人，应该不会藏什么私心吧？”图拉格略带疑惑地看着唐，像是在寻求对与错的评价。 然而唐拒绝了他：“别问我，咱屋子里就你知道得最清楚。” 图拉格沉默，后来又赌气似的撅噘嘴。 唐也终于发现了，当下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跑不跑偏，而是一屋子三个人真没掌握什么信息，真要讨论起来也只能是问过去，这个不知道，再问回来，那个也不知道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唐把目光移动到唐那里，是时候转换话题了。 “下午，你倒下去的第二天下午。”圣西林平静地回复着，看来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同。 “那去集市碰碰运气？” 不知道是因为圣西林的平静，还是因为可以从一个无敌的漩涡中钻出来，唐现在心情也很不错。 发出反对声音的是图拉格：“等等，你们这就要抛弃我了？我登场才没多久呢！” “你又不是在演话剧，在意什么戏份。”唐现在吐槽起图拉格可不带手软的，“你要想一起就直说呗，我们这边有个大富豪，可不愁多你这一个人。” “嚯，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图拉格别过脸去，倒真装出几分气魄。 另外一点，唐都没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图拉格已经慢慢降下来了，变成个接地气的大男孩。 至于他走不走这一点，唐一点都没有怀疑，毕竟图拉格还杵在那儿呢。再一会儿，他果然试探着问：“去集市是有什么活动？” 但是这个问题，反而是叫唐有些语塞了。这完全是个出乎他意料的问题，图拉格不应该是那种，就算没有出面也一直在暗处悄悄观察的吗？ 在唐的认识里，所有有意识、能够自由活动的灵魂体，某种程度上跟狗仔队都差不多了。而现在的情况是，图拉格看样子不知道碎片任务这件事。 甚至再推断一下，很可能就在昨天自己感受到钱囊的异动时，图拉格才算真的觉醒…… 这点倒是不一定，毕竟之前钱囊里出了煤块之外唐几乎没找到别的，自然也包括了图拉格。 是昨天见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才出现的吧？靠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 于是面对这样的问题，面对这样的少年，唐选择了直接问。 “你和菲尔之前一段时间都在沉睡吗？刚醒来，还是刚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问候我们了呢！我们回到镜里之后发现那儿里面包裹了很多黑丝，就算那个时候我们的情绪都不太对，还是冷静下来去探寻根源了。那实在是奇怪得太明显了，就像警钟一样！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不觉得很可怕吗，镜里面出现了杂质。” “呃，可怕。”被点到的唐应和了一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另类(四) 镜的话，唐一直没有听图拉格或者菲尔确切地解释过，在他的印象里，那就是一个类似领域，或者说是脑海的地方。唔，也许说是灵魂的具现化会更好？ 无意间到过一次，没有看得真切，只恍惚间认为是桃源一样的存在，是属于主人一个人你的桃源。 啊，怎么就这么乱啊！ 图拉格一脸憋着话没讲完的样子，唐有充足的的理由相信他是因为看见自己的脸色不太好才没继续讲下去的。 “怎么说？”这一次不再是图拉格的卖关子了，唐依旧选择配合他。 “要不坐下……哦，你们要走了，反正就，嗯，呃，不太寻常。我们花了一些时间清理杂质，然后去消化力量，这段时间我们确实是在沉睡。然后醒了之后就来了，接下来的你应该也不难想，我刚醒来就来了。” 图拉格这话说的，明明没啥，就听着老感觉有一股委屈劲。 “那没什么的话我们就先出去吧？现在去是参加一个宠物拍卖，碎片里面的时间会比外面漫长很多，所以不用歹心外界的事情。”这本来是圣西林对唐说的，现在被他拿来安慰图拉格。 说实话，他太多的时候觉得圣西林说得对了，圣西林总是很拎得清，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就算有些时候因为他太确信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所以不太愿意过问别人的意见。她总是对的时候多一点。 “拍卖？这地方的人都没什么钱，四处透露出贫穷的气息，那些摆摊的，基本都是为了迎接你这样的‘外来者’而设定的。” “那！就把这场拍卖也理解为是给我们做的秀吧！这应该不难。”唐已经转身吧沙发上的杯子叠好了，随即又整理了衣服，已经完全是要出门的姿态了。 本来已经在旁边安静了好久的圣西林，现在终于站出来说话了：“昨天你就没吃东西，今天会不会觉得饿？” “不……啊，你是做了什么吃的吗？” “因为昨天看你很喜欢那个米，就买了一点煮粥。” 是那个自带酒香的米……唐虽然不擅长除以，但这种东西，不管怎么想都不那么适合直接用来煮粥吧？ ……也许有意外，能给人惊喜也说不定？ 既然都提到点子上了，圣西林自然是迈着欢愉的步伐，去将她的杰作端了出来。 首先从形式上看，白瓷盆挺好看的，那么大一盆圣西林已经是直接全部端了出来。 虽然上边还有一个附小孔的盖子，但那似泔水的气味已经掩盖不住了。 还好圣西林这个不经常进厨房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食物需要加热，只顾着兴冲冲地将盆子端出来，不至于让气味更扩大化。 但就算是这样，唐已经提前预知到绝望的味道了，那味道不止在舌根，更在心里。 再去看看另一边的图拉格，两边嘴角往下拉着，脸上各种纹路都更突出了。虽有如此应该被记录下来然后嘲笑一年的表情，但这种表情更存在于一种富有同理心的看戏者身上。 察觉到唐这边的目光之后，图拉格收住了表情，随后附上两声干笑，顺便地上了“祝你好运”的笑容。 圣西林兴致依旧很高，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又去来了三个碗和三个勺，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就带着写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唐。 唐先是用木勺象征性地搅动了一会儿，又觉得那味道发散出来更叫人受不了。 这种时刻图拉格倒是轻松多了，甚至还来了一点场面话，首先感谢了圣西林能记着他在，然后表示自己无法进食，事情就如此完美地解决了。 相比之下，已经跌坐到沙发上的唐，孤单的身影就显得更加萧瑟。 但是、但是、但是，都已经是如此浓烈的味道了，圣西林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唐镇了镇心神，觉得事情还能有挽救的余地。毕竟圣西林又不像图拉格那么顽劣，本身就不是个爱存坏心思的人。 再想想，昨天陪圣西林逛街的时候，她表现得是那么开心。哪怕是对整个过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唐有些不满意，处理的时候也是那样的温和。 用排除法，首先，这一定不是个恶作剧。 唐屏住呼吸，奋力地再搅动那碗光是看还能觉得不错的粥，一边小心地瞧着圣西林有无发生变化。 然而结果就是没有，圣西林面色如常，就像她听着图拉格讲“规则”时那样的平静。所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都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也包括唐用力过猛，不小心把瓷碗都给敲响了这么回事。 也许是因为唐心虚地先解释了没什么事。 第一勺子最终还是进了嘴里，唐快要不能左右自己的评价。 那感觉……不太好说。 这毕竟只是简单地将原材料煮一下，又不是什么难搞的东西，从舌尖反馈到的信息是没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有问题的是味道，闻起来的味道。 就像醋被烧沸腾后的强烈臭味，这米也是这样的。而且当软烂的米粒经过唐的喉咙时，他更倾向于，并不是米本身不适合被用来做粥，而是其中缺少某些关键的步骤，以至于最终呈现出这样的结果。 舌头没什么大事，有问题的是鼻子。 那恶心人的气味从口腔发出，始终逃不过被解析，哪怕硬着头皮咽了下去，依旧有一丝丝的馊味从胃里、喉咙里溢散出来。 唐已经尽力了，但这诚然不是他能够接受的食物。还好他现在胃里也没有别的食物，一勺粥那么点东西，看过了沿途的风景之后也剩不出什么能再回到外边的世界来。 唐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只顾着干呕。 外边似乎手忙脚乱了一阵，有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唐的脊背。从上往下，细致轻柔。 这一次可真不是小事了，哪怕上次在龙宫吃了鱼，唐都没有这种程度的剧烈反应。那是身体自发的，再想忍也忍不住。 干呕了好一会儿，那只手也一直在陪伴着唐。再抬起头得时候，差点撞到圣西林的下巴，是他的动作太快了。 他只是因为一直埋着身子，连脑袋都有些受不了地发晕。 “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样的。”圣西林的声音里，满满的难过是掩饰不住的。这还是唐第一次，听到她讲话时，声音里注入了那么多的情绪。 唐现在还有些难受，两只眼睛用力地闭着，一只手撑着太阳穴的位置，腾出另一只对圣西林摆一摆，叫她不要介意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不要让圣西林接触食物吧？唐在心里暗暗地计较着。 他刚才起身的时候，一时间觉得天昏地暗，又休息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能够正常迎接两双关切他的眼睛。 当然，图拉格的关切里还藏了点别的东西，比如幸灾乐祸。 在场的两个人对外界的观察力都不一般，唐刚才虽然表现得难受，却也不难发现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 唐揉了揉自己的脸，感觉在刚才的用力过度中，脸部的肌肉都快挤在一起了。 这时候圣西林去拿了个杯子，接了一点茶水递过来，唐接过水杯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最后他是都没有喝下去，就把茶水当做漱口的，用完之后吐到了刚才的碗里。 原先那碗中的粥已经被倒掉了，连带瓷盆里的也是，估计是在唐刚低下头，到感觉到后背的抚摸之间的时间完成的。 “时间不多了，我们先出去走走吧，有什么事一边走一边谈，不然今天就又过去了。”才刚缓过气来的唐，先意识到的是时间的流逝。 没有人有异议，唐也顾不得去观察了，自己一个人像个逃兵，急吼吼地冲出门外去呼吸新鲜空气。 第三百三十四章 笛声(一) 唐一步步跑出去的距离，却是图拉格一闪身就能达到的。此刻这位灯神当然也没有忘记他的本职：“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才这点就受不了了？” 随后是圣西林也跟了上来，相比起什么歉意、愧疚，她脸上更多的是还没有想好如何组织语言的纠结。 “哟，小天使！”图拉格先和她打起了招呼，“看来是真的啊，你是个没有味觉的天使？” 明明刚才才有纠正过，才不过一会儿，图拉格的老毛病又犯了，只不过这一次的称谓听起来稍微顺耳了一点。 圣西林没有说话，她的牙齿很用力，从外部都能看出来，她是介意的。 唐能够意识到图拉格的那句话下面能隐藏些什么，所以他更是要阻止。 图拉格这个人总是，就算会有考虑的因素存在，大多数时候还是乐意凭自己喜好行动，或者至少说在讲话这方面，他确实不知道轻重。 然而明明已经过了需要回复的时间了，圣西林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之间已经间隔了唐和图拉格的几次交锋了，她还是用细微的声音承认了。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做到。” 圣西林的眼珠子乱窜着，看样子不太能够接受自己这一次的失败。 好像还应该再做点什么，唐提醒自己。 “那个粥，只加了水吧？会做成这样跟你关系不大，是它本身就不适合用来煮。” “我还加了点别的，就一些香料……我想着，只有粟米的话，应该没什么味道。” 没有味道的话，可以加一点咸味食物辅助，加香辛料……在粥里…… “那，下一次应该可以试试不加别的东西。”唐在讲出这一条指导意见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太踏实。 而且不是刚刚才想了，不要再在有自己参与的情况下，让圣西林做出这等难以形容的食物，至少不要给他吃到了吧？ 唉，没办法，毕竟还是圣西林自己的选择，如果她想做，没人拦得住她。唐这边也是，他如果真的下定得了决心的话，也没有人能够逼他吃下去，现在又不会遇见什么按着他的头也要逼着他尝一尝“美味”的恶霸。 所以，应该做的是，倘若圣西林下一次还有这样违反常理的食物存在，唐应该坚决都拒绝品尝。 “走吧走吧走吧，怎么老在这种事情上磨叽，是在哪边？”在一旁被冷落了的灯神同学发出抗议，并且提醒大家今次还有任务的存在。 “嗯……跟着我走就行了。”这是唐说的。 今天的圣西林似乎有些自闭。从外表上看好像没什么，顶多能看到一丝丝的局促，可那局促因何而来，又引发除了什么别的情绪，这些都完全无法从外在研究出来。 也没必要研究啊，唐带着路。 一路上图拉格虽然有不时地向外边张望，显露出的兴趣却也没有很大，就只有看到了集市，才有变得聒噪起来。 他应该是在昨天自己睡着的时候有自己出来溜达吧？风景是见过了的，只差人文了。 此行的目的明确，是要去找到指引上提到的宠物拍卖活动，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撞见点儿别的。可图拉格就算有自己单独活动过，唐觉得还是不能完全忽视他。 所经过的地方和昨天大同小异，在经过一个瓜摊的时候，唐隆重地向图拉格介绍了这里的特产——咕噜瓜。 图拉格倒是二话不说，直接拿了一块瓜就要买（还是让唐付钱的那种），掂量着问唐：“这瓜有什么特别的？” “呃，这瓜圣西林爱吃，特别爱。”唐慎重地介绍了咕噜挂的与众不同。 “它？”图拉格把一边的眉毛挑了挑，额外看了一眼圣西林，没有多讲话。 付过钱之后，老板依旧是精心地将瓜切好，这似乎是“梦之旅人”碎片里每一个瓜摊的必备技巧。 图拉格拿着瓜做的碗，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又将它递给了唐。 “怎么？”唐疑惑。 “就算是在碎片里，我也不想吃，交给你吧！”图拉格也没管那么多，三下两下就塞到了唐的手里，有些咕噜瓜的切块都掉到了地上。 唐看看图拉格，再看看手里的瓜。图拉格好像是说了自己不要吃东西来着，在刚才面对圣西林煮的粥的时刻。 此外在碎片外也没见过他吃东西，说来应该是不用。可听他刚才的意思，在碎片里应该是有些不同的？ 就如同，进入碎片的灵魂踢，遇见的事物是灵魂力量，如果这种加色成立的话，图拉格在这里进食也是没问题的。不过既然他都已经拒绝了，唐没有必要非叫他吃掉。 但是该教训的还是教训。 “你知道这里的瓜有多贵吗，就这样浪费诶。明明自己又不吃，还要买，买了还叫别人吃！” 面对唐的数落，图拉格撇撇嘴，把目光游向别处。 “乔尔德你一直没有东西吃，要不然就先拿这瓜填填肚子吧？”一路上都没有参与话题的圣西林在此时发了话。 唐整理了一下思绪。 事情好像有点没对，之前他是以为圣西林对吃的有什么别样的执着，但是随着接触越来越深入，遇见的事情越来越多，怎么好像变成了，是圣西林觉得他对吃的特别在意？ 唐咽了咽口水，把刚才想说的话也一并咽了下去。这是好意，是关心，是来自他人的爱，是这个世界留存的温暖！ 这个就是听着就像是洗脑专用，不过，此刻应该这么想。 瓜是甜的脆的，贵是贵了点，味道还是不错的。 唐拿着满满当当的瓜碗，不是那样好行动，另外那两个人也不着急，就在旁边站着看他吃。 唔，这样被围观进食压力很大呢。唐一边吃，一边四处看看，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忘掉旁边还有两个监视器。 远处有陶笛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混杂在喧闹的人群里。 惊喜啊！果然是要细心留意才能发现更多，一时间唐连瓜都顾不上吃了，转头去问刚才瓜摊的老板：“那个，您知道镇上现在有什么活动吗？我听到了陶笛的声音。” “啊，那个！”老板在无人光顾的摊位前昏昏欲睡，才刚被唐叫起来，“瑞文老板经常会从其他地方带一些宝贝回来，当有拍卖的时候，他就会坐在东边的木箱上吹陶笛。那声音不太明显呢，但是在镇上待久了，都会知道瑞文的。” 图拉格突然从旁边凑过来，戳了戳唐的胳膊说：“真聪明，知道问路。那你之前一段时间是不是该叫犯傻？” 唐才不要理他这种话咧，继续跟瓜摊老板打听更详细的位置，然后道谢、离开一气呵成。 “怎么回事啊，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图拉格似乎是委屈唐的不搭理，现在又没有别的好伙伴可以倾诉，竟然是对着圣西林说的。 “嗯。”圣西林是这么回复他的，然后也朝着瓜摊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笛声(二) 既然已经听得见低声，那目标所在闭眼不会太远。沿着正确的方向走过去，没过多久唐就发现了那个衣着简单，坐在木箱上吹陶笛的身影。 走几步风光并无多大不同，更没有重新进入一个崭新的结界。 不过这边即使是还归属集市，应该也是边缘地带了，基本可以算作一个露天货仓了。 路边上还有许多箱子，从唐他们走过的地方来看，装的应该是本身质量不大的大件。因为那些箱子用的板都不太厚实，当然也不能排除用材特殊，只需要薄薄一片就能承受千万倍的质量。 然而那些箱子接合处联系紧密，看样子不会是运输宠物的。唔，本来也就不会放到箱子里的吧？ 三个人最终就停到了到笛先生面前，互相看了一眼，暂时没有人上前去询问。 除了悠扬的笛声，再听不到破坏美感的杂音，此情此景，难叫人不心生怜悯。 可惜的是唐对于音乐没有太高的天赋，他听不懂那乐曲中的含义，只能凭着直觉，隐隐觉得有些缥茫与孤独。 在不打扰的同时，他只能继续观察四周。 除了木箱子还有一些小车，停得东倒西歪的。 实际上整个场地都算不上太整洁，地上尘土很多，好多木箱子上边还耷拉几片菜叶，或者有些罐头。菜叶倒是新鲜的，刚放上去不就，但是目光所及就有三处这样的地点，看上去没那么大必要。 至于看着像是这里掌管者的吹笛人，也拥有场地的别样气质。他穿的衣服不很厚，在微风的吹拂下，裤腿上的布料会时不时贴紧皮肤。 这个长头发的中年人，穿着不适宜当地气候的宽松衣服。也许他是从远方刚归来，带着他满身的疲惫与音乐。 这音乐很吸引人，图拉格的眼神早就跟随笛子的旋律走去。圣西林也在听，右手的指头还随着曲调变化打着节拍。 从安静的寥寥之音，再慢慢富于变化，曲调也变得热闹起来，图拉格的心神也渐渐被拉了回来，还找唐问了几句话。 “是这里么？” “这得问问了。”唐回道。 “刚才不还着急么，现在又在这儿干等着？” 唐瞧着他，这人似乎都忘记自己刚才是怎么跟随音乐神游太空的了。 不过这之中应该也传递出一个信息。从远处来的时候，听到的曲调就是平静的，再配合起单纯的音色，听起来就思绪漫漫。而当三人在吹笛人面前停住后，音乐有了变化。 此刻陷得最深的图拉格都开口以人声破坏掉自己的享受了，主人必不可能全无发觉。在与图拉格短暂交谈过后，唐就把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了吹笛人身上。 果然，没过多久音乐就停止了，而这个时候三位听众也没人发出异议。 吹笛人开口，只请问了一句“客人”。 他的声音很特别，很饱满，听着的时候还总感觉想要把舌头往后顶。应该是某种源于歌唱技巧的发声方式吧，就算舌头不太舒服，耳朵还觉得蛮好听的。 唐在这头分析些没用的，图拉格又是一贯的不主事，只剩一个急性子的圣西林已经上前答话了。 “是瑞文老板吗？我们从瓜摊那边来的，你的笛声很吸引人。” 圣西林给出的信息很模糊，从瓜摊那里来的，这集市里的瓜摊可不要太多了。这句话总体来说没什么意义，只是一个搭话的开头，唐看到圣西林走上前的时候，还以为她会将主题直接挑明白呢。 瑞文老板从木箱子上站了起来，把陶笛也收进了自己的背囊里：“谢谢夸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我们听说这边有一起宠物拍卖的活动，但看这边不太像。”圣西林还是不叫人失望的，第二次开口还是直接点到了正题上。 结果没想到这会儿，图拉格突然碰了碰唐的手臂：“诶，怎么不是你去问啊？” 这么想想的话，确实没怎么遇到事情是让这三个人同时在场，并且同时参与的，唐对于图拉格的不理解表示理解。 “有人去了我就不去了啊。”唐回答得坦荡荡的。 他是不太愿意和陌生人社交，倒是不至于到怕的地步。他就是爱等，等到一个别人忍不住先挑明，或者他自己判断为可以讲话的时候。 然而他的标准又那么拖沓，比如现在这个情况，瑞文老板已经开口问了身份，他还要慢上一两秒。如果没有急性子在身旁的话，这一两秒完全不是问题，也不会被发觉。 现在么，他在听呢，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他也会提出，但他同时也相信，圣西林是可以把事情处理好的，圣西林也需要做到这么一件事。 至于图拉格的突然发问，唐同学愿意将其定性为，闲着无聊，这种交流确实有一个人出马就够了。 圣西林的任务很快完成，瑞文老板要带他们去后方。 老板带路也很随性，自己一个人背着包在前面走，就维持一个自己的速度，也不管身后的客人跟不跟得上，自信的人从不回头看。 图拉格看着队伍拉得长了，又开始找唐讲些不适合当别人面说的话。 “你看这边一路都是冷冷清清的，人都没什么，还说拍卖呢。” “没有就没有呗，刚才不都讲过了吗？” “是，讲过了。”图拉格讨了个没趣，自个儿加快了步子往前走了些。 还好队伍人数不多，瑞文老板走得再快也拉不到太远。 后边是个帐，靠近时就能闻到一股……动物特有的气味。 帐里有干草，也有盆子装肉。一只黄色的长毛狗趴在一旁，周围还有许多小狗跟着它一起睡觉。 另一边的水桶盖上趴着一只懒洋洋的猫，一猫一狗就这样把帐篷分为了两边。 瑞文老板先三人进入，把猫和狗都抓进了铁丝笼里，小狗和母亲也暂时分开了。 本来唐以为这就是全部了，结果老板又从一个角落里捉了只兔子出来，还提了个桶，里面装了一只大甲鱼。 还……真是新奇，且接地气。 “随便选吧。”老板说到这里，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行动，随后更是直接走出了帐篷。这样直端端地把货物置之不理，还真不像个老板做派。 唐看了看圣西林，他觉着的这种时刻多半还是女孩子感兴趣一点，虽然现在的环境有点复杂。 其实不是不干净，看得出是有清理过的，不然这帐篷里起码还要多一些……嗯……很不可描述的东西。那些动物身上的气味，就和一些体味比较重的人所拥有的的烦恼一样，更别说现在处的地理位置，是个很缺水的地带。 老板那样随手将动物们直接抓进笼子里，这样的行为，也许看着不太好吧。但它们原先也是有一片自己的小天地的，可以自己选位置蹦跶，现在被关起来还是因为唐他们的关系多一点。 而且那只刚生了孩子的狗是有肉吃的，昨天逛了一圈下来也，多少也知道一点这边的肉价也不便宜，总的来说除了谷物类稍微好一点，蔬菜、生肉的价格都很高。 所以这应该只是一个不善言辞的老板吧？ 圣西林回复唐的目光里透露着不明所以，她没明白唐为什么要突然解释这些，老板又不会是他的故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宠物(一) “你很想要一只宠物吗？”圣西林问他。 唐咳嗽了两声，这次不是因为嗓子不舒服，单纯就是为了缓解尴尬。 “也不是！”唐就这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就再没有了。 “哦。”圣西林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我们怎么打算呢，要哪只？” 啊这不对啊！不是他想养宠物的啊！ 过一会儿圣西林已经站到了放置于最左边的水桶面前，蹲下看了两眼，然后问唐：“你喜欢这只甲鱼吗？” “啊？我不喜欢水生的。”唐因为圣西林是对着他问的，所以下意识地就回答了，过了几秒钟突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大声叫，不是他想要选择的啊！ 他倒不是真的狡辩，曾经也不是没有养过宠物，却总是会照顾不周。他总是不太能理解那些动物的心情，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同一物种，他还要养宠物的时候又年纪尚小。 后来渐渐地，因为自己的年幼无知而心怀一些愧疚感，又没有什么空闲时间，渐渐地，不养宠物和花草已经是他心中的固定思想了。 唉，说到底刚才讲那么多，一方面是有自己对曾经的照顾不周心怀愧疚，一方面还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就被误会成了这样。 ……还是说圣西林根本就是故意的？ 唐看着那边正在逗弄小猫咪的圣西林，一时分不清真假。这些话要是是图拉格问出来的就好了，那都不用多思考些什么了。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圣西林如今的行为模式，让唐很摸不透。（那是只有如今吗啊喂！） 那接下来怎么搞呢？唐看了看，图拉格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的，圣西林就除了之前被否认掉的水生生物都挨个地去看了个遍。 如果被问到不作表态的话，会不会让气氛变得冷淡起来？或者可以不那么认真地回答？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不完全跟着圣西林的节奏走那种。 方向确定了，那怎么做到就是接下来的问题了。 正当唐还沉浸在去和破解局面的时候，圣西林已经悄然走近了：“喜欢这只黄色的猫吗？” 她手中的猫被抱在怀里，一脸祥和地享受圣西林的抚摸。 “不！”事实证明，从第一句话开始，唐原本想到的那种可以幽默风趣一点地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法失败了。唐现在深知表达的越少，那么被误解的可能就越多，于是他接着说了点缓和的话：“实际上，我想我们这次来到梦之旅人的碎片里，正如你所说的，全部的目的都是为了放松。宠物听上去挺温暖，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它们也是麻烦。” 讲完之后的唐在自己的脑子里复盘自己刚才的话，貌似不太好，这种严肃正经的说话方式与他最初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临时的复盘没能持续多久，当场的情况没给他土豆的时间去纠结上一秒发生过的事情应该怎样抉择才会变得更好。 “说的也是。”圣西林没多说别的，只是简单地赞成唐的话，然后将那只正享受的猫放回了笼子里。 “不如带只兔子回去吧。”图拉格却忽然提议，紧接着，说出他的分析，“兔子是可以关在笼子里也无所谓的，不会有太多的麻烦。而且这里的笼子规格大小都是一样的，对一条中型体积的狗来说合适的笼子里，也可以只装一只兔子。至于喂食的事情，乔尔德你不愿意做的话，圣西林小姐一个人也可以完成，对吧？” 嘛，现在的情况……图拉格至始自终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圣西林则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过圣西林的兴趣也从来没有衰减过，唐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每一件事都那样想完成。 至于图拉格提出的建议，唐觉得挺好，如果圣西林想要领取的不是刚才一直在她怀里的那只猫的话。 她好像对猫挺不同的，而让唐自己说的话，他一直觉得圣西林像一直猫。不过不是黄色的，是黑色的，在夜里来无影去无踪，做一只神秘的猫剑客…… 当然，以上猜想和现实相去甚远，唐甚至没办法想象到圣西林拿着剑的模样。黑猫剑客和武器剑也许很配，但圣西林不会。 “我赞成，不止是兔子。”唐说完以后就将目光投向圣西林那里。 “好。”圣西林也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唐不知道她目前心底感想到底如何。 没有不同的表现，是个好消息吧？ 圣西林最终还是将那只兔子抱了出来，而图拉格跟在她后面去收拾了笼子。 跑过去的时候我们的灯神同学还挺开心的，随后她发觉了笼子底下不可描述的颗粒物体以及黄色液体，甚至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来将那铁丝笼子清理了一遍。 老板没多说别的，只报了价钱。兔子是一金，二十天的牧草又是一金。 这当然没什么需要讨价还价的，在场的三人也都不是那块料，草草结过账之后就准备先回去一趟。瑞文老板趁此机会，似乎是又回了帐篷里。 在客厅里选了一个位置，图拉格将笼子和粮食储备都放好，然后郑重地宣布：“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兔子的家了，经常也会放出来玩，不适应的家伙可以到楼上去不要下来。” 唐忽然觉得，也许最想要宠物的人，应该是这个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满不在乎的人。他自然不回去拆穿，也不想要去证实，他今天的作用就是当个投票机器人，一直选择同意就好了。 不过到最后，真正去处理兔子“窝”的还是圣西林。她真的很懂这些，将铁笼子垫起来了些，下边有一块纸板可以装排泄物。笼子左右两侧放下了两个小盒子，原先应该是用来装茶叶的，而现在是用作食物和水的根据地。 发觉唐走到背后看，圣西林也回身过来笑了一下：“比较简陋，但已经尽我们所能了。” 唐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讲话，这种时候他没有发言权。 圣西林的手放在兔子的头上，来回摩挲着，而那小兔子就眯着眼睛在下边躺下，隐约还能听见一些磨牙的声音。 唐盯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计时器，距离休息时间，或者通俗一点地将，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还出去吗？”唐问圣西林。 这个时候的图拉格已经跑到楼上去了，“叮叮咚咚”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短暂的沉默又出现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让唐觉得浑身不自在。最开始他还可以悠闲地去看一眼图拉格所在的房间，等到他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的时候，视线就不敢离开圣西林。 但圣西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这一刻，周围的空气莫名弥漫着古怪的氛围，好似连温度都低了些。 “我们可以出去买一点今天的晚餐。”圣西林最终还是开口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宠物(二) 汗……该说是圣西林对晚饭太执着吗？不过好像她也不打算再制作今天的晚饭了，是个喜人的消息。 不能表现出来，唐掩饰性地舔了舔嘴唇。 “口渴？”圣西林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笼子，起身去倒了一杯水过来，直接递到了唐的面前。 这种时刻对着圣西林喊“不用啦谢谢”之类的话，还不如乖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唐是这么计较的。当然，接过杯子的时候，说声谢谢也是很有必要的。 唐将空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一边说着要去找图拉格下来，得到圣西林的一个点头肯定之后就上楼去了。 其实他还蛮想知道图拉格是在干嘛，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隔得近了，唐才更感觉到那碰撞声中蕴含的力量。 唐敲了敲门，不管是用了多少力，将敲转为边喊边拍了，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门是锁起来的，唐从外边打不开。也许，蛮力？这绝对不会是他的首选，但目前看来，情势所迫。 屈起一条腿的膝盖，身子侧着，唐将要撞到门的时候，跌进了一个怀抱里。房间门自然在这之后，在唐另一只脚没动的前提下触碰不到的地方。 “你在做什么？”图拉格脸上带着奚落。 他当然不是有意的，这种行为可以称为腹黑，或者还有别的更贴切的词，其目的只是想让她怀里的那个人难堪，然后他就可以从中取乐。 这么解释一圈下来，好像也根本改变不了这人性质的恶劣啊！ 唐一把把他推开，略有些生气：“我才是想问你，你在里面干什么，弄得那么响，叫你也没回应。” “听上去有什么秘密活动？”圣西林也上楼了。 下边兔子的事情她早就处理好了，就等出门的，估计是听见了唐刚才的动静才上来的。 再一看图拉格呢，就立在房门前，略带嘲讽的表情里还夹杂了些许严肃。那扇门，更是早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就关上了，至少唐没有机会去一探究竟。 “他在里面弄得很响，我以为出事了呢，没事就好。喂，我们还要出去活动，你去不去的？”唐最终选择将这事带过。 “去啊，干嘛去不！你们先出去等我吧，我收拾下东西马上到。”到这个时候，图拉格的神色缓和了些，隐隐还能看见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 就是那种没心没肺，好像什么都不会在乎的微笑。 唐转过身去，圣西林还在那里，为回应他的目光，把头偏向一边，笑了笑。 “今天要再买些瓜吗？” “嗯，可以，不过今天我决定要将瓜放到异能空间里了，我对他们的爱已经淡漠了。” 这……唐忍不住笑了一声，第一声的一个发声就像猪叫一样，唐连忙捂着嘴咳嗽两声。圣西林还是在笑，只是此刻那种笑在唐的眼里逐渐转变为“我都看见啦，但是给你面子我不说出来”。 图拉格收拾得很快，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人又从门里钻了出来，蓝色基调的门也好好地关上。 “图拉格你以前是不是个刺客？”唐现在讲话颇有转移话题的意思，当然他确实有一点这个意思，还有就是顺便吐槽图拉格两句报报仇。 而图拉格呢，瞪大了眼睛笑了笑：“我无所不能。”他那笑倒是彰显了自信的气质，就是说的话依旧张扬。 “吼，走了走了！”唐不想理会这家伙。 宠物拍卖的问题解决了，那么现在就没有什么问题是摆在面前的了。至于要不要去做另外三个任务，或者去查查隐藏线路…… “随你，不过我才第一次出去逛呢。”这是图拉格的答案。 “都可以，但就像你说的，可遇不可求。”圣西林则是指出了其难度。 确实有道理昂，两人直至目前都还没去试探过事件触发的条件呢……他们也不需要做这种事。 那不然从现在起就树立游乐的心态好了。嗯，还要加一点点随机应变。 没什么要处理的，唐出门前还看了一眼那只兔子。 圣西林把干草堆在了笼子的一侧，用其中一根将大团体固定，让他们可以站起来。旁边还有一团水，被魔力托在空中，就像现在这个水做的搭房子一样。 唔，不对，除了水以外，干草上面也有很细微的魔发痕迹，就在承担固定同伴的重任那根干草上。 尽量小心不要破坏掉圣西林原本的布局，唐轻轻地戳了戳。仅仅是加固的力量流动而已，看来圣西林是考虑到兔子不会那么听话地只啃一个地方吧。 即使是有唐在旁边，这只兔子也没有丝毫胆怯，此刻正喝着水。它似乎对于这方面一点不生疏，小舌头速度非常快地舔着圣西林留下的“水泡泡”，每次活动都能从中获取一粒小水珠。 等喝了一会儿了，就像一个团子一样立在原地，看着确实蛮可爱的。 此时楼梯上已经有响声，是图拉格办完了他觉得需要做的事情，下来的时候表情还挺丰富的：“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看兔子。”唐答得很诚实。图拉格似乎也没有对这件事情很在意，招呼过后也不理会唐，自己先出去了。 于是乎等到唐终于被提醒，走出门外的时候，看到的是很和谐的两个人在聊天。不靠近还好，一离得近些了，唐才知道这两人竟然正坐在台阶前交流厨房功夫。 “刚才说那么多，其实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琢磨一套方式，吧所有的食材分类。比如什么可以油炸，什么应该水煮，等有经验之后再去拿好食材，只要食材够好，哪怕烹饪手法很低级，也能做出时间绝味。” 唐走近的时候，图拉格正好说到这一段。然而这话为什么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呢？前半截还好，积累经验、分类，后面那个，搞好食材，方向偏了吧！ 而圣西林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不得不说她在面对自己位置的技巧时真的很谦虚——如果现在正在教导她的不是图拉格的话，这将会是一个温馨又美妙的画面。 “或者找些调味料！只要调味品味道不错，又够浓烈，那充满调味的食物味道也不会差！不是好多人说什么家乡的味道么，依我看原材料的味道就是——” 图拉格的精彩发言被唐打断了：“走？” “走啊！”图拉格从地上站起来，此时唐才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有一个包，“我们刚才正在讲怎么做饭呢。” “这个听到了。”唐扶额。 圣西林此时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话题里脱离出来，只是此刻加入聊天的还有唐，于是她就将她呃疑问面向两人说了：“其实，有的东西，就是……嗯……我吃着觉得还行。” “啊，对！”图拉格又衣服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没有味觉！这么特殊的事情我咋老记不住唉。那你想要学厨的难度更大了，对了，你曾经有过味觉吗？” “记忆里没有。”圣西林回复得很平静。 图拉格是从很早之前就对圣西林抱有莫名的敌意，此刻光是看他俩的表情，唐还分不太出需不需要他介入——那就介入的好。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再迟一点集市会收场了吧，我们不是要买东西吗？” “嗯，看来只能等回来后再讨论了。” “那行吧，边走边说。”唐伸手把圣西拉了起来，“今晚要吃什么有想法吗？”他的话是对两个人说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罪人(一) “想吃肉。”图拉格回答的时候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 等等诶，这两个人不会是打算要从今晚就开始尝试自己做菜吧？中午的失败没有给他们心灵上带来丝丝的震撼吗？ “我们是要买熟食吧？”唐觉得保险起见应该确认一下。 “对。”圣西林答得很肯定，甚至还辅以点头的动作，“自己做用厨房里的东西就可以了，食材很多很新鲜，是个难得的机会。” 哇，不亏是圣西林，这种时刻最先想到的是在碎片里无限供应的新鲜食材是个练手的好机会吗！ “可是……做一份就……想要提高的话，至少应该知道当下的完成品质量如何。”唐已经语无伦次了，他的思维在混沌化的边缘。 然后唐就对上了圣西林认真的大眼睛，听见对方说，她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前路似乎已经被预定了，现在还能说点什么来改变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会拥有的悲惨命运吗？唐的大脑飞速在浆糊中运转。 此刻的图拉格就不寻常的安静，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唐。那强忍的笑容，如果具体化作言语的话，那就是“我一定会在心里默默地支持你的”，然后所有支持止步于在心里。 唉，圣西林对做菜这件事真的很执着啊。事实上，通过以前的了解，她对于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都有近乎疯狂的执着，只是从前很少见到有以她的能力，认真做还做不到的事情。 唐印象里只有一次，杰季带着他的小饼干到了教室里，然后跟大家分享玩法——他们需要将饼干放到脸上，然后通过面部肌肉的活动来让饼干最终移动到嘴巴里。 圣西林虽然说不是个面瘫，但平日里表情实在不多，基本就能划分为三类：表示不爽的舌头往后压带动嘴唇变化、同时可以辅以微微皱眉，平常状态下的轻松神态，还有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会在嘴角挂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这三类情况的表情幅度明显都不大，更别说圣西林本身依靠眼神释放情绪就远大于其他器官。 那次杰季本来就不是为了为难大家，不过是为闲暇的时光增加一点趣味，而那一次，唐领会到了圣西林的认真。 从第一次失败算起，之后的三天时间，经常能看见圣西林在自己脸上放一块小物件，重量不一，大多数时候是一张被折叠过的纸。 不管怎么劝说，她一直在练习，并且坚持了三天，直到她成功了为止。 可她又不是为了跟别人炫耀自己的技巧，就算她已经很惹人注目地花费了大量时间练习这个无用的技巧（而且她居然真能在保持良好的表情管理的前提下做到，可谓是一代大师），她并没有主动在其他人面前表露过。 杰季那边也没有再敢提及饼干与脸颊的事情，就算圣西林的努力人尽皆知（所以说为什么要有这种努力啊），杰季也不敢再在圣西林在场的情况下组织这样的趣味活动。 毕竟饼干与纸的体积重量比适中是有区别的，那要是万一，圣西林在饼干的尝试上失败了……咳咳，那当然是另外的考虑了，这里只是想要表输出，圣西林真的是一个执着到近乎偏执的人，而做不到就是她的死穴。 虽然说起来有些疯狂，不过她的能力确实能得到认可。在面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时，她都会选择尽全力去拼搏，有些时候是在令人无语的地方，有些时候却也有用。 不管怎么说，一视同仁总要比在任何事情上都做出正确的选择简单，也更符合一个人的行为逻辑。 所以……如果圣西林是下定了决心要学会做饭这件事…… “其实，圣西林你之前不是对气味很敏感吗？是单纯舌头尝不到吗？”此时的唐已经把国王的记忆翻了个遍，也回忆起圣西林曾经“闻”的动作，还有对味道的在意。 也许换个处境的话他是不会提及这些的，毕竟那听起来不算友好，无论当面还是背对着讨论别人的弱点，都不是件好事情。 “嗯……天使族的话，是以血液中的气味来分辨族人的，我来到地界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坏消息是这确实不是一个优秀的话题，好消息是圣西林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抗拒，她依旧表现得足够平静。 毕竟那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吧，初来地界，唐也就听她说到过一次。但这并不是说这个话题可以无休止地继续下去，唐现在已然在思考如何转移话题。 可惜当场还有一个人，就像是看不懂这些一样。 “所以，果然你是天使族的罪人？虽然知道它们的规矩很多，不过我依旧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剥夺味觉的，更别说，这看起来不太彻底。” “喂，图拉格！”唐忍不住叫喊了出来，图拉格这人怎么总是爱和别人反着来啊！ 唐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换做图拉格以锐利的眼神教训他了。 “闭嘴，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来做了吧！”——图拉格是这么说的。 我又做了什么了？唐在心底述说不了冤屈。但图拉格此刻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他第一时间能想到是两件事。 第一，图拉格的坏脾气又出现了，这坏脾气指的不是他单纯的唉捉弄人，而是自上次的事件之后变得易怒。 第二，这件事情还有别的隐情。唐一直都知道，图拉格是有背着他，甚至可以说包括了背着菲尔在调查一些事情的，看他刚才那眼神，这种可能性无疑更大。 但依旧保有第一可能性的存在，不是概率多少的问题，而是不能容忍后果的发生。 “这不是个难发现的问题，我只有单翼。”圣西林在图拉格的咄咄逼人下稳住了，可这时她似乎丧失了平时的压迫感，或者说，图拉格此时的压迫感更强。 这似乎不是个图拉格没有想到的答案，他几乎没有思考，立即接了下一句：“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一个天使族的残次品，它们是如何只放任你来到地界的？连味觉剥夺都不够彻底。” “那时候我还小——” “——够了！”唐再度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这样之后他选择拉走了圣西林。 不然要怎样，图拉格还要以这样强势的姿态去招供什么吗？ 圣西林没有抵抗，就如她刚才面对图拉格那样从容，不过也止于表面的从容罢了。唐拉住她的手时，感受到了凉和颤抖。 圣西林的手总是像夏天的冰沙，那么颤抖就表达出了更多的意味了。 “看来我们要做的事有冲突了，这至少说明我找到一点方向了不是吗？”图拉格飘到两人身边，最后说了一句话便消失了。 再看看圣西林呢，她低垂着头，手上也没有一点劲，就那么任由唐拉着。 “他……他就是那种小孩子脾气。” “嗯。” 圣西林的声音很轻。 第三百二十九章 罪人(二) 唉，怎么每一次、每一次，事情都要朝这样坏的方向去发展？就算有的时候是自己想多了也好，处理不当也罢。但每次都是这样，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捉住了他们命运的线条一样。 随意提线拉扯，反正最后让他们不舒服就好，就要用这种粗劣的方式来告诉他们——无论做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在通向一个坏结果。 “没什么的。”圣西林把头抬起来了一点，“能够这样好好地交流一下是好事。” “这哪里能叫交流，他都没打算自己招出来点什么，就全靠逼迫你！” “但事实是他没有逼我，你也看到了的，都是我自愿回答的。”圣西林说着，朝四周望了望，“他离开了。” 如果图拉格没有确切现身，那唐一般情况是没办法确认图拉格到底在不在身边的，只是通常意义下觉得他一直在的。可此时的情况还要更复杂一些，现在能遇到的人，让那个“他”的含义更丰富了。 “你是说图拉格现在不在？” 圣西林点了点头：“他刚才不算是没有提供线索。我们现在可以来捋一捋。 碎片相当于是我们平时生活的世界旁，掉落的一小块时空力量。它是如何产生的目前没有人能说得出来，但它又确实会与一个人产生唯一的联系。 丹尼尔是不可能随便塞人进来的，而且我听他说过一次，在完成碎片内部流程之前，入口是会被关闭的。你这位朋友，他再强大也不可能打破这种规则，这是恶魔族实验了上千年得出的结论，甚至也许比千年还要久。 这里说到规则了，你和你的朋友也在提规则。你见到了规则的化身，他必然也见到了，甚至是被那种力量给塞来的。由此思考的话，他为什么被认定在这个碎片里需要出现？” 圣西林在抛出一个问题之后暂时停了下来。她可不是在卖关子，唐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因为这个问题目前还得不到答案。 “这里有东西，还是不想让包括你我在内的人知道的东西，不然他不会找借口独自行动了。”圣西林接着说，“你知道他在调查什么吗？” “不……我不明白，他突然变成那样……他……他是有在调查，关于他哥哥的事情，还有朋友吧，他以前的朋友。” “那看来这些事情涉及的面很广，至少包含了你与我。你刚才说的话确实提醒到他了，说实话，站在我的角度，你们俩刚才的对话就像是队友之间在互相含蓄地提醒一样。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有趣的现象。”圣西林说到这里没有接着说下去了，面对着唐的脸上有一丝看透了的微笑。 “有一件事我很确定，在我出生前的一段时间里，神宫发生过一次改变。具体时间应该在我出生前的百年以上，那批目睹一切的人大部分都离开了，才有可能让我只能隐约察觉到有一些变化，而具体内容一无所知。 还有可以从人类的历史记载上发现端倪。我看你对王国历史和圣殿历史都挺感兴趣的，应该不会没查过吧？历史止于三百四十六年以前，更早就是传说了。“ 唐想了想，然后说：“还是有一点别的，圣殿表示放松出的资料只会见证神所划分的一个阶段，或者说是时代怎样都好，王国历史里就还写了点别的。” “花边新闻就不用提了。”圣西林已经猜到他会说出些什么了。 “传承也算花边新闻吗？”唐无奈。 “哪怕提到的是国家，最终那也只是一个家族的事，无关紧要的东西就算被污蔑成野史都不会有人帮他们正名的。我到刚才为止想说的就是，这三百年多年的时间里，或者是在你说的时代划分之际，有些东西是你的那位朋友想要调查的。你有印象他跟你谈过他的朋友现在是怎样的吗？” 图拉格展示出来的东西很少，大多时刻都是在为他补充一些常识，或者说是这个世界应有的构造。唯一一次，见到图拉格的情绪如波涛般相互锤击的时候，还是在刚见面那会儿，他看见了那个手环。 “不太好，也许已经没剩几个了。” “对，再联系上你的情况，我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世上原本有许多的‘神’，但是在三百年前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如今只剩下一个了。” 这个猜想真的大胆，不过也不是没可能的就是了，够刺激才好玩咧。当然这份刺激唐觉得最好不要把他算进去。 圣西林还没有讲完，仿佛她打算就在今天要把所有信息一股脑地扔给唐一样。 “你会觉得我说得一点不靠谱吧？如果你还能有神宫的记忆，就知道哪里是个万年不变的地方。纵使地界如何改变，哪里只需要轻飘飘地一笔带过就好，而这样之后，他们依旧能立于世界之巅……”圣西林停止了讲话，以回馈唐纠结的小眼神。 “不是，你刚才给的信息点太多了吧？我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首先，你觉得我是你说的变故的参与者之一？还有，为什么神宫跟地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我感觉我被你说得有点乱。为什么会有地方是，不管下界如何变化都能保持岿然不动的呢？再说就算是一人不想努力，总会有其他具有反抗精神的家伙存在吧！” “你这样划分一二点会让别人误以为你在开玩笑的。”圣西林笑着吐槽了一句，不过她并没哟叜这条道上一去不复返，“图拉格他是已经能被确认是从那边来的人了吧？他自己都不避讳说出来。那么接下来你们又有共通点，都见过你们所谓的规则的化身。一红一蓝的多有代表性啊，他们就没来找上过我。 撇去这个不谈，之前在龙王殿，这件事情我们已经交流过了。至于第二个问题，神宫就是比地界高一级的存在，你倒是提供出了一个思路，也许正是有人企图挑衅这个世界的根本，所以才导致了他们的覆灭，规则留下了最合适的一个人。规则这个讲法还挺有意思的，虽然怎么听都像是给命运装上了另一幅皮囊。” “那你这么讲的话，无论怎么说我都不像是会去挑战规则的人吧？”唐说道这里，忽然停下了，因为他注意到了光影的变化。 影子变得又细又长，从天上照射下来的光也开始带着昏沉的颜色。 “还好我们已经到集市了，接下来加把劲能买到合适的东西回去的。” 在唐一愣神的时间里，圣西林已经越过他站到他前面去了。唐回过身的时候，看到圣西林的脸上带着狡猾的微笑。 “走啦，别傻站着啦，看看我们都花了多久时间了，才走到门口。” 看着圣西林那样手背在身后的纯洁模样，一时间，天使与恶魔的概念在唐的脑海里轮流转，他已经快要分不清了。 第三百三十章 惨逗主角(一) 唐悻悻地跟在后面，一时觉得刚才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又想着要不算了还是着眼于即将发生的事情，这已经不止是一个纠结不纠结的问题了。 然后当他发现圣西林停下脚步转身看他的时候，他也只能呜咽两句：“打算买点什么？” 问出这样一句话，似乎就随时是在准备承担“随便”两个字的风险，只是说这话的人，某种程度上就已经表达了“随便”的意思。 当然，此刻唐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蘑菇汤，还有土豆炖牛肉。” “啊，圣西林很喜欢牛肉的口感？昨天就说是要做牛肉的。” “你这样直呼名字不用代词，像是在跟小孩子说话呢。”圣西林绕过了那个问题，“你也别担心图拉格了，他在走之前不也给你留了回应吗？‘所追求的有冲突’还有‘找到了方向’，很明显，不只是你无意中给了他提醒。” 圣西林的手指转啊转的，今天连身体都这么一小部分都活跃的过头了。 “其中的意义太含糊了。”唐小声嘀咕。 “嗯？”圣西林歪着头对他笑。 唐眼睛溜溜转，里面改口：“得加把劲啊，刚才就说了要抓紧时间的。” “对。”圣西林随声应和，然后果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购买食品的路线两人又不是太熟悉，好在因为地图的存在心里大概有点数，路上问问路找到也没花很多时间。 随即两人又发现竟然一同犯了一个错误——集市是已经开始收摊了不错，提供晚餐的地方，此刻生意却红火着呢。 紧接着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此地没有蘑菇，理所应当的，也做不了蘑菇汤。毕竟蘑菇要新鲜的才好吃，存放越久口感缺失越多，这一点连唐都是知道的。 第二个问题就是，土豆炖牛肉也不在常规的食谱上。店家承诺可以特别做出来，可这样就没办法，不让人怀疑一下味道了。 不过最后当牛肉出锅的时候，至少从色、香两方面来说还是不错的。 最终两个人没有买到汤，在当地人的晚餐里就不会出现汤这种东西。s “他们光吃菜，不会觉得想喝点水调味吗？”圣西林半抱怨地说到。 唐扫了一眼边上吃饭的人群，他们的配餐里只有清水，好一点的能吃茶。清汤的话，不只是水资源的昂贵，蔬菜的成本同样高。 浓汤的话，按照这里的条件，完全不如直接上个菜了吧？他们吃法也挺奇特的，干燥的才可以沾酱夹在饼子里，有汤汁的菜里面普遍加面条，也有那种像疙瘩一样的面食。 最后店家也问了二人需不需要搭配面食，圣西林拒绝了。他们从前在王都就是，虽然也会吃面条，却是干面拌酱，而且面条是细长的圆柱，这里的面条是扁平的，而且加汤。 取而代之，圣西林为三人一人购买了两个面包，不是很大，一般的牛角面包而已。 “一次失败的采集。”圣西林若有所思地讲到。 “看起来也很不错啊，还有送特色酱料呢。”唐安慰道。 圣西林还是叹了叹气才继续说：“丹尼尔没有修改菜谱……我跟他原本都觉得不会用到。” “呃。”唐到这时明白了圣西林的所指，瞬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论心中所想的话，那排在第一位的一定是——那个恶魔也丧失味觉了吗？当然，他不可能会傻到把这样的话讲出来的。 固然诚实，可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对老实人并不友好。 回去的路上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一路走得都很通畅。除了路过瓜摊的时候唐顺手买了几个咕噜瓜。 看到这亲切的瓜瓜，唐才想起来问圣西林：“对了，昨天买的那么多瓜呢？” “等你睡醒的时候都吃掉了，不然爱怎么会那么容易黯淡？” 呃，这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梗了吗？唐也不敢说，唐也不敢问。 最后到家的时候，图拉格果然没有在，屋子里只剩下兔子在吃草。 唐把才懂盛出来放到桌子上，又去分了小陶碗和茶杯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圣西林将桌子转移到沙发前了。 问题自然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丹尼尔的恶意满满，所以这里只有一张椅子。高度不是很合适，不过这种情况，够得着就行了。 “要不你坐椅子吧？你太矮了，坐沙发完全不适应桌子的高度。” 圣西林的提议很正确，但唐选择拒绝。这样的话，圣西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也坐下开始享用美食。 “牛肉有点硬。”圣西林配合着艰难的咀嚼动作说着。 嗯……那牛肉的颜色偏黑，筋肉的线条分明，一看就是用牛肉干做的菜，刚才的烹制时间又明显不够，选择尝试的话对自己的牙齿来说将是一场浩劫。 不过本来就是没有的东西，应要求才做出来的，有瑕疵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唐原本以为的瑕疵是处在味道上。 更往深一点想，万一原本这个世界都不存在牛肉，是丹尼尔在外部微操才勉强达到现在的状况也说不定。 至于味道么，从现在来看至少闻着是还行的。然后当唐吃了第一口土豆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看见的食客除了主菜以外还要加点别的东西进去了。 咸，太咸了。明明是作为一道单独的菜呈现的，它强烈的味觉冲击却在告诉品尝的人，这里还缺了点什么，再诚实一点，那缺的是相当的多。 哪怕土豆炖牛肉是当地的特色菜，照这么个搞法他们这群外来人也完全吃不惯啊…… “不合胃口？”圣西林敏锐地从食品之外察觉到了问题。 “嗯……毕竟我们平常不会这样吃，更想不到是这样的味道了——它太咸了，正如我们看到的人们往里面加面食所表达的。” “是疏忽了，我想得太简单了，总觉得食物都是差不多的。”圣西林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这让我想起了以前有一段日子去旅游，当时还有些同伴一起。在路过奥德罗的时候，那会儿我们刚启程，有一个同伴就问了一个原住民他们当地什么东西最好吃。 那个原住民推荐了一款油炸的丸子，并表示他们当地人吃吃上十个这种大丸子才过瘾。事实上他讲的很夸张，不过这也是奥德罗的特色。丸子里面有玉米粒、胡萝卜，还有青色的蔬菜粒和肉粒混合，外层再用面浆包裹。 我们当即就去尝试了，不过我那另外两位朋友并不喜欢黏糊糊的、其实我并不确定那就是面浆，吃着的时候很像没熟透的面。总之，他们两个在王都生活习惯了的人，都不喜欢这个特色食品。 我们将要离开奥德罗的时候，正巧那位老哥从我们住宿的地方前经过，被同伴中那位少年心性，热情又口无遮拦的人发现了。他上前去跟别人打招呼，竟直说奥德罗的丸子不好吃。 本地的那位自然很生气，他一直以出身奥德罗为荣光，在描述特色美食的时候都愿意使用夸张的手法。 那老哥特别不服气地说，是我们没有吃到正宗的，我同行的那位又讲是去了奥德罗名声最大的平平美食店，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他们吵架的内容很幼稚，却又谁也不服输，后来还差点打了起来。因为他们闹得厉害，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对方招来越来越多的支持者，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了，还免费品尝了许多奥德罗特色炸丸子。 这事他憋到我们从奥德罗离开，抵达摩瑞亚的时候才讲出来。那会儿反正事情都发生过了，也没有什么补救的余地了，所以我跟另一位没目睹时间全过程的同伴都笑得很开心。” 第三百三十一章 惨逗主角(二)非常正会谈 “这个故事的主角还真是又惨又逗，一时都想不到问题是出在谁身上。”唐颇有些感慨，不知道他是否能由此联想到某个故事的另一个主角。 “嗯……因为是那样的性格，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啊，说起来圣西林，你应该是还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才对吧？就是关于刚才那个故事，不会是因为那个呆瓜作者太久没更新就忘记了吧？” “嗯哼？是那样的，我现在收到的台词里只剩下短短两句中心思想，直接说出来是很傻的。如果她之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那也没办法了。” “真可惜，那我们就说点别的吧。比如关于图拉格的事情，你怎么看？” “那位？能说的已经说了吧，难道你还能有更多的告诉我吗？” 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原本的位置对于他来说太矮了，透过饭碗的顶端只能看见圣西林的半张脸。那一定是沙发太矮的原因，这个原因叫人很难受。 “不不不不不，你先等我一下，我们先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吧？”唐有些着急，其实说是收拾，他现在只是想把桌子抬开。 这个意图在最开始的诉说里没有表达到，但是在在行动的过程中还是可以持续交流。 唐坐好了，并且拍拍拐角另一边的沙发垫，催促圣西林也快一点上座：“洗碗那些麻烦的琐事还是不要来占用文字格好了，来吧，现在做好，把我们能聊的事情都聊聊。实际上这是一次改变，也许以后我们能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些，原本以我们的性格或者立场不会表达出的东西，为了方便故事更让人理解，可以透露出来一些。” 圣西林听话地坐下了，眼神清澈自然：“那来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虽然是建立在作者又一次因为急剧降温而发烧的基础上。什么都可以聊吗？” 唐挠了挠脖子，或许圣西林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呃，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说些现在可以聊的。” “比如说？”圣西林手背靠着下巴，身体的重心倾向侧边。 唐伸直手让自己感受到安全的距离，同时身体往后撤：“我们是在一本正经的小说里，你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行吧。”圣西林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得端正极了。 这种情况下，唐同学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这个时候是一个切入正题的好机会。 “就随便谈些表浅的，关于图拉格。你认为他发现了信息以后，是去做什么事呢？” “能是什么？与这块碎片有关联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这块碎片的创造者，他一定与你也有某些联系，不然那位也不用进来了不是吗？” “是的，所以说图拉格需要去找，最终找到的信息是与那个，我不曾了解的我有关的。” “其实我觉得你未必不曾了解。”圣西林摇头晃脑地讲，她现在好开心的样子，“与你有关系是一方面，你提到的那个信息点，是关于光明女神的，那位是想要证明什么吧？” 唐现在的表情再加深一些就是地铁老大爷了：“你现在也有坏习惯了，故意把错误的话讲出来。这样的话，就算你后来纠正了，也算是吊胃口呢！” “那阁下有什么高见呢？”圣西林又把身体凑了过去。 “没有！”唐闪避，“不过只是谈到这种地步的话，这次特殊章节太没有意义了吧？” “是呀。”既然有一边闪避了，圣西林干脆就厚着脸皮保持那个姿势了，“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最理想化的状态，能找到图拉格并且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一路跟踪他，那我们就能知道一些重要的秘密了！” “那怎么做得到。”唐挠了挠脑袋，顺便把屁股也往后挪了挪，让自己的身体别那么不自然。 “是啊，所以一开始我们都没有提到这个问题。我们不可能干涉到那位的行动，无论他有没有找到消息，大可能都不会告诉我们，所以不如当不知道的好呢。” 唐耸耸肩：“那照你这么讲，咱们这会儿没的说了，还不如听听你和你同伴的旅行呢，或者我能问问他们是谁吗？” “不，正常情况按照你的性格不会问。再说了，除了我单方面地讲述，为什么你不能讲点关于你的故事呢？圣西林似乎已经忘记了唐刚刚才讲到的，讨论一些道理之中不会出现的情况。 唐又沉默了，熟悉他的观众此刻应该能猜测到他的内心活动，甚至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也呼之欲出。 果然，很快他将刚才埋下的头抬了起来，从思考者的雕塑里突破出来：“我的过去没有多有趣，并且他很短暂。” “东部边境那边就很有趣啊，发生了好多事。你是在那里经历了大浩劫的人呐，却从来不说其你所见到的事情。”圣西林似乎为他指了一条路。 唐又想了好一会儿，在此期间圣西林都没有打扰他，只在一旁面带微笑看他用不断变化的姿势表示内心的纠结。 也许他再多挠挠头，有几率将发型改变成大人的款式。不过那或许得要些时间，这位年轻人目前依旧发丝浓密。 “如果你实在想听的话，我可以讲一点，反正还有五百个字本章节就结束了。”唐还是为他的纠结做了一个了断。 圣西林依旧保持微笑，任眼前这人讲，大不了还可以推到下一章嘛，又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信息。 “再往前的时间我已经不想说了，那对我来说依旧是比梦还要虚幻的事了……尽管你你能知道是些什么事的话，也许想要狠狠地骂我一顿……请你相信，我有我的缘由。”唐起了个头。 “当然，我们早就说好了，信任不是件难事。你可跟我说得详细点，对吗？”圣西林笑着，等眼前的人组织语言。 “那可不一定，有些时候我自己都没搞明白。两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明白。 我原本所在的村庄被毁灭了，我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切……后来我与我的发小分别了，他说他要来王都变强，然后打败魔王…… 说实话，在我到了王都之后并没有去寻找过她，也许他根本没机会到王都也说不定。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只身一人从东部边境到达王都太难了，就算他真的来了，要去找这么个默默无闻的人也实在难…… 不应该扯这些，我只是有的时候还是会想起。 大家最关心的，是巫妖堡的事情吧？圣西林，关于这一点，既然这次有了这个机会，我想跟你交流更多。” “当然可以，你先说你想说吧。”圣西林保持着她应有的平静。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吃瓜(一) “确实，应该我先说。”唐叹了口气，接着说，“东部边境，很多留言传是魔王在搞鬼……我觉得不是。 现在的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有机会见到真正的魔君，但我在那里见到了一次。那感觉很特别，他有些一意孤行，又疯狂，可无论怎么疯狂，他的所作所为只针对自己。尽管强大的人无论在怎么只顾自己，只要有所行为，很难不改变他人的命运……他真的与传言中的很不一样。 在那儿，也不算见到吧……不对，算见到也不算见到，那是个跟魔王完全不同的存在。他们都有执念，但他们的表现形式是完全不同的。 我曾经很担心明卡特城，就是因为那另一个人，巫妖堡里的巫妖王。你从明卡特城回来的时候，没有告诉我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信息，你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号吗？” 听了唐的话后，圣西林摆出了思考的模样。显然，她不是简单地回忆明卡特城的状况，对于她来说那根本不是难事。她觉得需要处理的，是明卡特城里能够与“巫妖王”联系起来的信息。 “这个？没有。我上次去明卡特城的时候是一片和谐的景象，不过有些古怪的点。比如王国与圣殿都迟迟不撤军，明明在补充城防军之后，已经不需要两方势力同时驻扎了，他们甚至在撤掉一部分军力后，又另外派了些人来。 当时我是通过传送阵去的，但由于明卡特城的传送阵没有开放，所以先到了利尔斯威，从北面下到明卡特城城外时，发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 你应该知道，明卡特城以前被传是诅咒之城，寸草不生的状态辐射周围很远。荒野是绝对难生存的地方，而我在明卡特城北面发现了一伙驻扎的人。 他们穿的衣服很平常，身上的气息平和，不可能是战士。营地的外面没有商人的车马，但有一些人在护卫。我尝试过接近，但没能成功，他们的护卫力量很强大，我没有冒险深入。不过守卫力量强，换言之就是成本高。 在确保完成原本去的目的外，我在明卡特城的周边游走了些时间。其实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原本以繁荣的贸易才在荒地扎下根来的城市，受到了非常严格的封锁，只有身份明确且得到准许的人才能够进入。 军队搬去了很多仪器，圣殿也派了很多魔法师在那儿，连一只有魔力的老鼠都没办法从那里通过，我并不着急就是了。 在城市的东边，还有一伙人。他们的选址更加隐蔽，那边几乎不会有人到达。他们也就更大胆了，身上穿的衣服是清一色的圣殿研究会制服。 这边防守同样严密，虽然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嘛，但我没办法潜入进去，所以就回到了城里。 城市里很太平，索迪亚也在那儿喝酒，就这么简单一件事。如果做研究的话其实挺适合将那家伙捉去的，可惜啊，他太难过了。 那里劫后余生的民众，谈起先前的战役时，倒是很能绘声绘色地描述圣殿大法师如何一箭将‘魔王’重伤，还引来神迹在明卡特城降下神树。 所以综上所述，你说的巫妖王可能与两方势力达成了某种和平条约，而且三方应当具有相当的制约条件。” 可以看出圣西林也没有了解到太多，有用的东西虽然有，但都不触及核心。没办法，她一开始去到东部边境的时候怕是抱着半游乐的心态，能够将信息收集到现在这样的程度，都要好好感谢她的好奇心了。 不过还好她不是专门为了调查那些东西去的，不然以她的性子，不管有多危险，一定会去试试闯进研究地一探究竟的。 动真格的话，圣殿该有一大片人能压制她六阶的实力吧？就算异界世界里，天赋差距有的时候真会要了人的命，在相差不大的时候总还是能有些东西弥补，比如说经验。 不管圣西林在学院的时候打斗显得多牛x，唐都敢肯定这人没怎么真正出过手。时间系的能力啊，要是能练到六阶，到哪儿不成宝贝啊？不管圣西林多大胆，她还是知道要尽全力隐藏身份的。 等等…… 唐抬起他消化了一半信息的小脑瓜，张张嘴，又停下来，又张开：“你刚才是说，在你被圣殿通缉的时候，还去使用了圣殿的传送法阵？” “哦，那个呀！”就算刚吃完饭，在刚才唐独自思考的时候，圣西林拿出了一个咕噜瓜，并且自行切割了正在嚼地咔嚓咔嚓的，“那不是什么难事，有钱就可以了。” “啊……这！我不是在讲这个！” “那是哪个？”圣西林一脸天真懵懂并且理所当然。 是不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面部肌肤会容易起褶皱导致看起来很老；是为什么一个被圣殿注意的天使在人类的地盘能够积累那么多财富他好想学怎么办；是为什么没有味觉居然可以吃东西吃得那么香，而且刚刚自己都没有走神多久就迫不及待拿出咕噜瓜，咕噜瓜是有多诱人…… 霎时间无数的念头从唐的脑海里飞过，最后只能紧闭双眼说了声没什么。 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淡定这件事情，真的很需要天赋啊！ 到这种时候，反而是圣西林先开口了：“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啊，难不成那么远的事情我们要从现在开始担心？那比去找图拉格还难。” “那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圣西林很是失望的样子。 “啊？这、这不是吧。我的老姐姐啊，难道就不可以消停一下嘛、就休息一段时间，该发生的会到来的。” “哦？”圣西林突然来又来了兴致，“听起来你知道点什么？” 唐敲了敲额头：“嗯，大家都有额外知道的内容不是吗？现在什么征兆都没有，都只是猜测。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状态太可怕了吗？风雨将来的既视感已经很能浓重了啊！” “为什么？”圣西林盯着他。 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说什么为什么吗？即使没有收到那个任务，一个危险的存在无法被处理，听起来王国和圣殿的人都在放任罪恶。 而圣殿与王国……该说不信任吗？也许是的，早前就已经有这样一次了，全国遍布的传言也是，不止他一个人如此。就算被打脸了，他们真的稳住了东部边境的局势，那种不信任感依旧在唐的心底。 不过他也许抛不开那个任务，相比起所见所闻，他更会愿意相信系统给出的信息，尽管那很少。 就像……是在相信规则一样，相信绝对的权威。 唐有些恍惚，而圣西林只当是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没有手里的瓜重要。 “嘿，圣西林！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唐说道这里却止住了。 圣西林倒是不以为意，在嘎嘣脆之间抽个空回了句：“那说啊。” 啊，果然还是已经恢复到正常状况了么……唐发觉自己居然也有点惋惜。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吃瓜(二)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碎片里的事物是虚幻的，但是我想，嗯……既然这里的时间可以延长，那在这里修习的话，获得的成果能带到外边去吗？” 讲到这里，圣西林突然停下了她的吃瓜行为：“难道我忘记告诉你，不应该在碎片里停留过久吗？长时间待在碎片里会对灵魂有损伤。” “你告诉我的是有助于修复！”唐噌一下站了起来。 他不该如此失态的，他只是没想到圣西林怎么可以这样，把一件事情的正负两极完全弄反……这人是会忘记的主吗？ 如此重大的问题，圣西林也不好再不认真了。她也没劝唐就是了，是唐自己又坐了回去。 “这里的修复和损伤并不冲突，还记得我们说的吗？你的灵魂力量在近期经历了一次严重的流逝，碎片里延长的时间以及特殊力量构成的基架可以帮助你补充这份力量。直白点说，损耗一定的上限，换取能量的补充。你也可以怪我了，自作主张帮你同意交换。” 你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不会怪罪你之类的话，唐是绝对不会说的，他打心底就瞧不起这种说法，毕竟人的认识永远是有局限性的，擅自为他人判断，出了错要背的责任任何一个旁人都承担不起。 但是啊，谁叫他现在面对的那个人，是敢于在危险的边界线前反复横跳的狠角色呢？ 圣西林的拿捏很到位，她心里一定清楚唐讨厌别人帮忙做决定，却又一定会接受诚恳的道歉。而且更进一步地说，她的行为比起最初收敛了许多。 言语上道歉得恳切，行为上同样有所退步，所作所为不触及受害者不能接受的点。在这样的基础上，唐作为一个老实人还有什么办法吗？他已经让一个顽固如圣西林的人，为他做了退步了。 事实上，了解这么段时间，圣西林是个高傲的人，却又不至于过头到不肯认错。她乐于认错，这是内在，外部的表现形式却很让人误解，这人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低头。故此，她的道歉看起来分量太重。 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为今后自己的底线上会不会留下许多脚印而担忧。 “灵魂力量很重要，同时很难获得吗？” “当然！”圣西林答复得很快，让人不敢相信在刚才的等待时间里她竟然没有偷偷去吃瓜，“灵魂力量充足，人的精神就会好，做各种事情的效率也会提高。 而想要通过正规渠道获取灵魂力量，目前我所知的只有以时间来缓慢修复，或者有别的足够强大的人自愿分给你。还有，在这里获得的魔力积累在离开时会扣除很大比例，所以修习是行不通的，倒是可以思考一些问题，建议不要太多，那会比较损伤灵魂。” “嗯，我懂你的意思了。”唐疲惫地点点头，他现在看上去确实异常严重地缺乏灵魂力量。 “既然如此，那今晚就早早休息吧？虽然在碎片里，很难有影响自身的感受，在想要恢复灵魂伤口的前提下，还是应该早早休息的好。”圣西林眼睛都眯起来了，笑得跟只狐狸一样。 严重缺乏灵魂力量而导致精神不振的唐，只能疲惫地抬起手，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上楼……哦，他还得洗碗。清理完一天结束后堆积的垃圾，他才能上楼去休息。 弄完这些没花他多少时间，毕竟他们也没怎么在家里折腾。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圣西林已经不见了，顺手还把自己的瓜皮处理了挺好。 唐摸了摸后脑勺，不知怎的，明明一开始他是陪着圣西林来的，然后又加入葛图拉格，但到最后，就成他一个人当空巢老人，其他人都跑了。 唉，说起来之前只是分了房间，唐进去看了两眼就算完事了，还没有具体使用过。 在路过图拉格的那间房的时候，他向上天保证，他对里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想要确认一下图拉格有没有锁门才去尝试的。 结果当然是图拉格那么做了，还不是原本房门自带的，是用了一股非常纯粹的魔力做成一面墙，完完整整地将门堵上了。 如果不做尝试，这堵墙的魔力则完全内敛，只有当唐尝试突破时，他才能感受到那坚实的魔力。 这下好了，估计图拉格那边也能感应到水房子这边的事情了，只要他没有因为什么麻烦事而完全分不了心神的话。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离开的时候口气那么冲，顶撞了谁也不怕，算是扯平了。 晃晃悠悠的，唐还是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就跟在外留宿的客房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陈设。 想着要休息，想着要养他么什么察觉的伤，但半个多小时过去，他不过还是坐在床边，看看外边的夕阳。 傍晚好长。 从他们出门买饭的时候起就差不多这样了，这又耽搁了那么多时间，太阳还是将落不落的样子，就像舍不得一样。 图拉格现在在干嘛呢？找到这个碎片中特殊的一个任务，然后试着能不能从那人嘴里套点话出来？再或者喝，有什么关键地点关键物品也说不定。 圣西林呢？ 如果带上自己，唐觉得她没办法瞒过图拉格，毕竟唐自知从来没修习过隐匿气息的技能，那俩货又灵敏得很。 如果是圣西林单独行动的话，好像有一次接到很近了才被图拉格发现的吧？难大概还是难在去哪里找到图拉格，真没找到估计也没关系，圣西林多半还是为了她那好奇心去的。 有能耐真好啊！ 唐终于躺倒在床上，窗外最后一点红光也消失了。 他还是不困，他也还想出去搞事情。 但是应该做什么呢？这又是一个问题，一个大问题。 纵使之前的黄昏再怎么难舍难分，沉入黑夜之后的小镇安静得十分痛快。唐已经想清楚了，现在确实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了。 不，或者可以说，早就知道这么做会更好。 穿上鞋子，唐摸到客厅启动了光元素装置。那只兔子吓得够呛，在笼子里翻腾了好一下。 这个装置应该是丹尼尔特别准备的，原本不属于碎片记录的东西。 既然家里有了活物，唐不能再走得那么轻松了。 距离圣西林离开是过了多久了呢，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唐没有留意，总之那只兔子已经将圣西林为它留下的粮食吃掉了，只是没那么干净，还有许多干草撒落到了笼子外边。 想想圣西林对魔力的运用，着实是有些可怕啊。 很早之前就透露过用魔力筑成纽带，让两个人的动态联系到一起，这一次又是将魔力变成细丝线用作捆绑。听起来倒没什么，可仔细想一想呢？ 平日里要使用魔力，都有技能作辅助，使用起来不过是一个念头，恐怕没多少人细致地研究过如何操纵他们，并且真正在日常生活里用到，不然大概随处可见意念纵物之类的技巧了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亚瑟与丽雅(一) 另外简单一些的，比如说让魔力凝聚成型，唐曾经做到过，那甚至早在他刚接触魔力不久。 不够细致这一点都不用说了，最关键的地方时，他当时做出的小鹿是没有办法触碰别的物体的，就好像两种力量处于不同的维度。 这么一想的话，唐还想到了点别的、另一件有趣的事。 像是菲尔和图拉格那样的灵魂体，如果算是力量的一种存在形式……不是都有灵魂力量这么个说法吗？如果用这种力量与平时的魔力作类比的话，貌似共通点还真是不少。 就比如运用方面，按照现在的信息来说，每个人都会拥有灵魂，而灵魂力量的强弱不同，运用程度也不同。 最初见到菲尔的时候，那时候她力量不比往后手上的几次差，却好像不能够对物质世界有所影响。到后来，慢慢地，不知道是她自己觉醒了还是怎么样，哪怕是在灵魂力量肉眼可见的薄弱时，依旧有影响世界的能力。 所以这两者之间，可触碰与不可触碰之间，隐藏的到底是什么养的条件呢？一次顿悟，还是天赋？ 说不定灵魂力量比想象中的要简单也不一定，似乎能从磨砺的运行轨迹里捕捉到很多能够用于灵魂的信息。 可惜了，唐这次没有打算去研究灵魂力量，他的时间有限，必须要做对当前来说更为重要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唐把笼子上卷起的毛巾放了下来。 那毛巾是圣西林放的，估计是在晚饭后，当时唐都每台注意到。他刚才喂食兔子就掀起来看了一下，现在自然是再放回去。 他可没有圣西林那样的自信，就算真能做出可以与物质世界联系的魔力绳，他也得考虑考虑自己三阶五的魔力能在远距离维持多久。所以他只是艰难地用一根看起来更加结实的草来完成这一使命，需要笼子内外里应外合的行动，对于他这样一个新手来说确实费劲。 不过，用魔力塑形倒是一个未来可实验的目标，反正在碎片里的时间还长，就算出去了，日子也还长，总是有机会这么做的。 关上光元素装置，唐偷偷摸摸地打开了门。其实这个行为没有必要，现在不可能再有个图拉格跑出来要监视他之类的，或者就算有，他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还有一点就是冷啊。 夜晚的风又干涩又冰冷，还很努力地往衣服领子里钻。 目的地在出门前唐就想好了，既然内容涉及到“创造者”，那么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是在镇上最独特的人身上。 虽然已经来到碎片里有两天了，可惜的是前两天一直只在虚度时光，所以唐到现在都还没有打听到确切的情报。要说他最清楚的，可能还是咕噜瓜的价格了吧？ 当然，游荡了那么久，除了咕噜瓜其他商品的交割也有更多的了解了。 主线任务跟进的地点是小镇的中心，那里也是常规来说的核心地点。在还没有其他情报而又闲不住的时候，去哪里找找线索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这大半夜的，想要去别的地方找找人，怕是会被当成擅闯民居吧？ 今天晚上有星星，不算很多，看不见月亮。风声又那么大，还真有点月黑风高的感觉？ 没有了白天的摊位，唐再走那条经过了好几次的小路时，都觉得一股不熟悉感扑面而来。再加上这夜的风，又叫他睁不开眼来，“扑面而来”显得更加生动形象。 他手里没有地图，先前只有个大概的影响。虽然他没有圣西林拿变态一般的记忆力，大致记记方位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小镇的布局并不复杂，如果他迷了路，至少要原路返回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在唐的感觉里，已经朝着中心的位置走了很久了。 因为这里没有夜晚能发光的发明，所以晚上在路边一个人都见不到。 中心道路两边摆了一些货箱，唐简单地看了一下，应该是两边正在修筑华花台要用的建筑材料。 其实这一次出门机会遇上什么事的机会并不大，碎片里的时间本身就拥有较强的随机性，哪怕这随机性是在原本设定计划的框架内也好，毕竟怎么说呢，唐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的框架究竟是怎样的。 随机怕的是在计划之外，是位置，那本身就是未知的情况下，怎样都没所谓了。 但他是幸运的，在接近一块小场地的时候，他听到了细碎的人声。然后他就被拉到了一个大箱子之后，嫌疑人还顺带帮他捂着嘴巴免得他打扰到前方两人的对话。 “嘘！” 黑夜中圣西林的那张脸依旧清晰。 现在显然不是交流收获的好时机，不过唐还是有一件事要做——把圣西林塞给他的袖子从嘴里拿出来。 这里的布料真是粗糙极了，跟肌肤。更别说是嘴唇摩擦的感觉让人难忘，唐知道自己的嘴唇附近一会儿还会灼热很久。 “莉娅，你说得对，自由——原谅我，原谅我此时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唐从货箱后边缓缓伸出脑袋，如果光是偷听而不看画面的话，总感觉自己会听不清楚，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刚才讲话的是个男人，正常比例的身材，头发很长，到了腰部以上的位置。 夜视是个好东西，可惜的是夜视也让唐分不清颜色……好吧，此时此刻，颜色并不是件重要的事情。 男人很激动，尽管他在讲话的时候已经尽力压制了，所以光听语气的话还好。可他丰富的肢体动作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前仰后仰，反正怎么不舒服怎么来吧。 至于他讲话的对象，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女人了，似乎并不情愿被留在这里。 “亚瑟，你知道现在的时间吗？我应该回家了。” “不——莉娅。”男人伸手捉住了女人的胳膊，“你听我说莉娅，你现在正在进行的项目很危险，你应该停手。” “你疯了！”女人一把推开男人，她这一下成功地让两人脱离了肢体接触，“亚瑟，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能控制我。” 女人说完那样的话就离开了，她离开得很用力，只留下那个男人站在那里。此刻的他身体是静止，却明显让人感受到，他体力爆发的力量。若是隔得近些，应该能看到青筋凸起之类的吧？ 唐觉得有必要重新做一次评估，这个男人应该比其他的同类稍微壮硕一点，不过也不多。身材挺好的，挺标准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个男人不走，他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打量来打量去的，也没能有别的新发现，只能提着气等待。跟圣西林对了几次眼神了，圣西林还挺轻松的模样，一点没有急躁，她一定没有鼻炎。 当然，他们两个人并不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那个男人终究是离开了。似乎有不甘，还有点别的东西。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亚瑟与莉娅(二) “什么情况呀？”唐压着嗓子问。 如果不是圣西林还在这里，他一定一早就冲了出去了。这货箱上的灰尘都快能织毛毯了，真佩服圣西林拿气定神闲的模样。 “有两个人，莉娅在谋划一次活动，亚瑟从她离开会场后就一直跟着，企图劝说她放弃。”圣西林解释道。 看来她知道的信息也不多，比如说刚才那些话里最重要的一个点，莉娅到底在谋划什么活动。 “听起来像是一次起义？” “对，至少是一次颠覆性的活动。两个人像是青梅竹马，亚瑟一直在追求莉娅。” “那他挺可怜的。”唐随口感叹了一句。 “嘿！” 唐转过头，看见圣西林略带失望的脸。 “呃？怎么了？” 圣西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没什么。我们的主线不是这个，他们两个人只是……只是……证明一些东西，比如说改变。对，改变，一个还没有被执行的主题。” “呃，那什么才是我们现在的主题？” “明天开始，拉多蒙奇镇会举办一场盛会，或者讲是比赛，奖品是一条富有魔力的项链，由镇长费力莫的女儿卡拉奇赞助，其实就是她老爹的赞助。至于比赛的具体内容，噢，原谅我说它真是幼稚至极。 这位小姐从一个外来的旅行者那里听说了‘神水’，功能总结下来就是美容养颜长生不老之类的，都是骗子管用的词汇了。就算是如此明显的骗局，这位大小姐依旧举办这场盛会，要求人们越过卡屋蒂切山，寻找到那边的‘神水’。“ “我们也要参加？”唐好像抓住了重点。 “是所有人都要参加，除非你想要和镇长的女儿结仇。甚至可以说，如果这次不去参加，那么就能够当做一个被针对的理由了，比如我们的莉娅小姐刚才就有所感受。” 使绊子什么的唐当然不会介意了，他们本来就不是这块碎片里的人，大不了就离开。而且这些碎片里的故事貌似是会不停地重复循环吧？这样想来，连一个活生生的世界都不算。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凑热闹，这个说法唐反正是要比那个休养灵魂信服得多的。 想到这里，唐忽然又被现实世界拉了回去。现在已经过去一分钟了，圣西林竟然还没有讲话。 她就那样眼睛直愣愣地向前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圣西林？” “嗯？”还好还拥有回应，只是她的行动很缓慢，连抬一下头都需要两三秒。 “呃，那个，我来之前还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在想刚才亚瑟说的话。他说，自由是通向毁灭的门。” 听起来没什么，唐在心里想着。换句话说可能就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反正就差不多那个意思，多是，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含义吧。 又想了一会儿，唐想到另一种可能：“你是在担心那个女人，莉娅？” “有什么可担心的，她是与我毫无交集的人。再说了，她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都懂的，选择改变，或者说是与众不同，那从来都不代表高人一等，而是……” “而是？” “而是达成了另一种平凡的交换而已。” “你说得真晦涩。”唐很随意地说到。 其实就应该是这样的吧？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圣西林，只是很难得呢，她这次讲话是这么断续。 哎呀！唐的掌拳合一，被这么一搅差点都忘记自己是干嘛来的了！ “嘿，圣西林，先不说碎片里的事了，你有调查到什么吗？” 圣西林摇了摇头：“现在都是碎片里的事。要说收获，我已经确定镇长和他女儿，以及我们刚才遇见的两个人都不是关键点。” “是因为这里觉察不到图拉格的气息？”唐往四处看看，事实上他一直都没有有过直接寻找图拉格的信心。 “不，得足够近我才能确认他在。”圣西林很快否认了他的想法，“我去看过了，这里的小镇长平平无奇，他的女儿我更愿意以无理取闹来形容。” “可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吧？”唐有些好奇圣西林到底是在用什么样的方式调查。 “不，什么都没有。那两个人，包括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对男女在内四个人，他们是整个碎片里的主要人物，可当我看向他们的时候，和看向瓜摊老板的感觉是一样的，他们的灵魂还没有宠物店那个瑞文强。” “所以那个瑞文老板很特殊？”唐出声为圣西林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 实际上这一点点时间不痛不痒，如果圣西林真能说出什么的话，上一句话就不会是那样交代的了。她倒是不强求，直接说让她好好捋一捋。 圣西林抱住脑袋，手肘几乎要贴上那些货箱了，还包括了仅仅高出一点的脸。 她思考得很认真，不过看起来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明确的思路，她的眼神是散乱的。 “我们需要重新想一想。”圣西林忽然开口，看上去是在自言自语，“从拉多蒙奇镇入手已经失败了，关键人物并不在惹人耳目的地方。我一直想不到的就是，到底谁，或者什么才是这块碎片里最核心的。乔尔德，那天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在想的是什么？” “那天？哪句？”唐突然被提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对，我知道你说的了。那天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圣西林目光炯炯：“不可能，如果什么都没想，你不会转折得那么痛快。” “这……让我再想一想……好像是因为，你说你想做饭，但是自己尝不了……”唐没能接着说下去，这样讲就像是在当面数落别人一样，圣西林的神色也微微有变。 到这种时候，当年的饼干时间不得不一遍遍地在唐脑海里回放了。对圣西林，他经常想到当年那一幕，那算是一个印象深刻的特点了。 唐咳了咳：“那、那不是主要的！不只是当时，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光明女人对于我们，或者说对于地界的大多数人来说，到底算好人还是坏人。” “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好坏。”圣西林撇了撇嘴，“作为与之有过接触的人，那位平日里有和你谈论过光明女神吗？” “呃……”唐想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那是很早之前了，他说，嗯……那次是菲尔手上了？应该是的，然后我很担心，就问他光明女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我们会不会仇家关系之类的。他当时说，光明女神是永远不会伤害菲尔的人，说实话我觉得他讲话的时候有点激动。” 圣西林点了点头，低声道：“挺有意思的。” “啊，对……你说是不是有那一种可能？”唐说这话的时候，倒难得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荒谬的了，“也不是，菲尔太弱小了，没人帮助的话她什么都做不了。” 实际上他一时也说不清这种感受，既想要触摸，又心存畏惧。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在不停撕拉碰撞，简单直白一点，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到底想不想做。 “等你想清楚再说吧。”圣西林抹了抹脸，“现在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那位……图拉格，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残缺或完整(一) 已经打算变换思路了吗？以图拉格的视角去思考，他在这块碎片里会去哪里寻找线索。 但是，先前所设想的不过是，图拉格多获得了一份信息，那也是来自于他的经历，如此怎么又要从性格和为人上分析得出来？ “圣西林，除了那些‘平平无奇’，你是不是还知道了什么？” “嗯。”圣西林回应着，她刚才揉眼揉了好久，看起来竟有些困顿，“那镇长刚与人交过战，左手有一处严重的灼伤。看他到底的模样，袭击者不是有意要伤他，而是他手里原先拿着重要的东西。” 唐略微沉思了一下：“你是害怕有一就有二，除了图拉格还有别的人在？” “也算吧，我更想了解一下每个人的行为模式。”圣西林说得很无所谓。 唔，行为模式。 “如果真是图拉格那么干的话，那一定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了，而且，从你看到的现场推断，那位镇长是不是会有什么攻击性的手段？” 圣西林抬头望望天：“所以你觉得他不会抢？” 这行为唐就不去效仿了，天空中的景象他已经看了一路了。 “不，如果真是他要追求的东西，怕是只会有迟疑，很多事情他都分得太清。我只是隐隐有些担心。” “担心？”圣西林终看向他，好奇心甚重。 唐挠了挠他的后脑勺，此事真是一言难尽，不过他还是得说上两句当个交代：“我担心他将某些事看得太重，啊，这些事情总是不好说的。”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圣西林趁势问。 “当然继续之前要做的事情了……其实你不用问我，是你将我带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有打算。” “我是觉得你一定心中早有了决断。”圣西林笑，“说的没错，既然那位已经先我们一步拿走了答案，我们是真被困在这里了。但他一定会回来的，而这块碎片里还有更多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唐点了点头，本是已经打算从此将事情告一段落，又想到今夜自己出来。大费周章一番，应该不是为了这不难想到的结果吧？ 或者不应该这么说，是折腾着出来吹凉风，应该干点更有意思的事情才对。 “刚才那两个人是这块碎片里最主要的人物之二吧？这个时间点他们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寻常人能撞见的，会有点别的信息吧？” 唐这样引是引出来了，就是他自个儿也并没有说出些什么。 大半夜的，这两人的出现，以及那段对话，体现出来的东西还真不少。 比如说两个人的关系，在那之前还有危险。莉娅正在做一件与常规不同的事情，说是有招致危险的可能，不如再换个说法，有人会陷害于她，并且亚瑟可能知道点内幕。 至于关系的问题，那必然说明亚瑟会帮忙。 如果这个碎片里的剧情偏向是交给莉娅的话，那么唐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莉娅完成一次活动，从简单一点的侧面来说，至少要保证她的安全。这样的话，亚瑟会是助力之一。 至于对手…… “也许不，如果是最要紧完成的任务中的事，是不会发生在这种时刻的。当下我们最紧迫的，还是镇长女儿的活动。”圣西林截断了他的想法。 喔，好吧。唐尴尬地蹭了蹭货箱，有点灰，似乎做了个不太明智的方式。 差点再往深的地方考虑一下，镇长和他的女儿都是这个故事里的大反派了。 “乔尔德，你在这种时刻怎么还那么不在乎。你没有发现我们现在的处境和原本的轨迹相比偏移了吗？无论镇长是不是我们要找寻的人物，他死了，而我们明日关键活动的举办者正是他的女儿。”圣西林比起平时要认真了不少，或者说是更加在意了。 但是？唐楞了一下，忽然觉得信息有些跟不上。 “你刚才不是说他手上有一处伤……怎么现在就说到……人没了？” “那就是我忘了说了吧，讲那么多话总该有一两句漏掉的。”圣西林又去看天，这次要精神些，“这位镇长只是个界外人，本身与魔力没有任何联系，神器的攻击又带着强大的附加属性，他一定撑不过一击。” “但是你刚才也没——” “——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圣西林打断了唐，“有了这样的变故，碎片内的事情肯定会跟着发生变化，也许那位大小姐会开始清查外来人口，也许已经报名的人会被要求来做别的事，甚至连空出来的阵仗位置也能引发不少变故，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唐挠了挠脑门，原本不知将如何发展的事情就挺复杂的了，现如今怎么又因为不在队伍里的图拉格变得更难以捉摸了。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唐抓着脑袋问。 圣西林轻轻哼一声，然后说：“我还想问你呢，我们该怎么办。” 唐打量着眼前的人，细细回忆图拉格确没有什么幻形之法，要真有也是这碎片里的其他人……可这么一块直白点说是供娱乐的碎片，不应该有此等智能与麻烦。 瞧见唐一时不说话，圣西林又补充道：“我也不想以牙还牙，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我感觉你知道的比我更多一点，你的决断应当比我更正确。呵，也不用问了，你从刚才就讲了，继续下去就好了，这片空间里重要的东西还在。” 哪里有想那么多呀，什么重要不重要的东西还在后面……此番没什么打扰的，所以一切如常不是某种正常的想法吗？ 唐渐渐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先前已用占星之法或者什么通天彻地的能力盘算出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圣西林现在就绝对算不上正常。 她是遇上了什么吗？就比如说，那红蓝的身影与自己的碰面一样。 这些光用眼睛看是看不出什么的，真要细想的话，唐也只能觉得，圣西林还真是不管见到什么都波澜不惊的，该是以前经历得太多了吗？ 悠长岁月，漫漫多采，她终究有一些自己的体悟。那像是图拉格所说的，真能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又能改变这样一个固执的人吗？ 唐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了一下，迎头对上圣西林的眼。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回去休整吧？将要发生什么，就在明天揭晓了。” 唐点了点头。 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小心思没有讲出来……他觉得他确实有。 仿佛从某一个瞬间开始，他就知道这里会发生的一些事。 图拉格得到的答案会不尽心意，这里发生的一件小事会传递出某种早已存在的想法，剩下的时间就是养精蓄锐。 这么说的话，也许结局，在这里的结局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残缺或完整(二) 太阳刚刚升起，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夜里两个人没说太多的话，圣西林一直在照顾着那只兔子，甚至都没怎么正脸对着他。就像天使族原本的使命之一叫她们可融入万物一样，圣西林似乎很能了解那只兔子的心意。 啊，昨天还在客厅里休息的时候，那只兔子吃着草突然就倒下了，还叫唐有些害怕。 不过最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圣西林说是因为有她在，天使的气息让兔子感到安心。至于突然倒下，只是随心意地想要睡会儿觉罢了。 等圣西林处理他事稍作离开时，唐再去跟那兔子对眼，姿势确然变得拘谨，两者都是。 唐又问圣西林要不要为它取个名字，圣西林摇了摇头，未做决定。她似乎有些疲惫，回去以后反倒话少了不少。 后来入睡前没多少心事，睡着后更是少梦，平平安安就到了第二天早晨，唯一的缺点也就是睡眠时间算不上充足。 唐伸展伸展身体，稍活动筋骨，倒没有很多疲惫的感受。 站在房门前，唐还想到太阳的事情。光芒太耀眼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也许还能再迷糊一会儿。遗憾的地方就是没有窗帘了吧，那样的东西真的需要啊。 “哐哐”一声，唐又看到了那只白兔，又是如昨夜一般，在笼子里忽然地倒下。 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唐停滞了一两秒，感受阳光的温度，还有那奇异的味道。 怪怪的，有一点腥，还有霉菌的味道，像是有一块发了霉的土豆与其他肉类掺杂在一起，再混合了阳光带来的独特气息。 唐打开了门，味道浓重了数倍。站在二楼走廊上，与在一门之隔的房间里感受到的气息完全不同，有人用魔法隔绝了很大一部分的气息，以至于他站到门口的时候才察觉到。 而那股气息，属于时间的魔力。 唐趴在栏杆上，底层一片雾茫茫，只看得见一些影子。没有不正常的声音，如果发生了什么那一定也是过去式了。 匆忙从楼梯上下去，唐险些因为踩到不明物体摔一跤、距离那味道更近。 身在雾里，虽然眼前依旧一片白茫茫，因为距离的缘故唐总算能看清一些了。脚下淤积起了红褐色的粘稠液体，还有一些松散的物质在里面，让他刚下来时没站稳的的就是这些。 也许他可以将底下的东西撩拨出来看一看，可他此刻全无这种心情，若是到其他时候亦是相同。 圣西林就在他的面前，或者说他停到了圣西林的背后。 除了那个静止的背影以外，灰色的卷发如同被施展了魔咒，无限延伸入黏液里。 唐是走近了，但不待他弄清楚情况发声，圣西林已经先开口了：“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看你昨晚睡得挺晚的。” “发生了什么？”尽管在这样的场景中移动不是件令人束缚的事情，唐也必须再往前走走。 “这一只更强大一点。”圣西林的声音里没什么力气，讲话途中又像是在喘息，“它们是冲着我来的。” 唐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很是不安。当下有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是先前的他所没有料到的。 是碎片内部本身拥有的怪物？如果有危险，那个恶魔不会把圣西林卷进来的，而且圣西林此刻的态度也不像，这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恩怨。 他一步步地向前走，直到越过圣西林，看到黏液里凸起的肉块。已经不成型了，很难说它原本是什么，从皮肤来看的话，至少不是人类。 黑色的硬壳，中间有少裂纹方便原身主人行动，哪怕是被切碎了也能察觉原物的大块，已经超出了唐对现在世界的理解。一时间他也只能想到一种物种了。 “是深渊魔兽？这块碎片存在古久，所以这里还能留下？不，可是……”相比起这个猜想，唐似乎察觉到战况的激烈。 未必是打了一晚上，但时间一定不会短。圣西林天使血液的特殊力量让她看起来问题不大，只是显得疲惫，如果从表面上观察的话一定是这样。 唐不想有什么冒犯的举动，可到了此刻，他内心的不安尤甚。 圣西林是跪坐在地上的，只有半个大腿露出水面，两只手同样无力地垂下，她腰杆挺得很直倒是。 唐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软趴趴的没有力气，甚至像是没有骨头。 “别担心，最迟今晚就会完全恢复。”圣西林终于抬起了她的头，脸上一半沾了凝固的血，除此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唐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已经是战局结束，他却还是会觉得残酷。 “‘它们’，还会来吗？大概是什么实力？” 确实，唐本来是想要稍微追究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然而圣西林此刻的状态又叫他知道，此刻的危机需要他的解决。 圣西林在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的身子还有些僵硬，但她又是执意要起身：“目前我遇到的，两只三阶实力，还有昨晚来的那只六阶，但在这里它们能到多强我并不确认。它们的力量与我们平日所使用的的魔力并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如果遇到了你千万小心。” 六阶？就算是在唐已知的强者里也算不上什么，若是惹上了青木大法师，兴许不过一巴掌的事……如果魔法师愿意在使用魔法之外活动活动筋骨的话。 纵使如此，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不会是千万小心的描述。 “只在晚上出现吗？”唐想要进一步确认。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圣西林的身体现在完全没有力气，身体是靠在唐的背上才能被带动着行动。 圣西林原本就长得高大，此刻衣裤又都沾上了那些黏液，重量更甚，好消息是那些东西在不断地滴落。就算不能完全消失，这样也能减轻一些负担了。 “碎片里的活动你必须参加。”圣西林的声音很小，也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嘴唇靠唐得耳朵很近，就没必要再用那么大的力气了。 “你先别说话了。”唐现在也没有多大能力继续跟她聊天，不只是扛着圣西林需要的力气，在这如沼泽的地面行走消耗同样不小，更不说圣西林的小腿肚子还有一大截在水里呢。 圣西林却是不听他的，要讲话就是不要停下来：“躲起来没用的，那些东西会追踪我的气息，不过短时间内它们来不了了。活动今天我去不了了，你一定要去。” “别说话了。”唐听得见圣西林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用他讲出来圣西林也说不了多久了。他只是不想直接用口说出，今天的活动开幕他不会去的，甚至不管这片空间里到底留存了什么宝藏，他都不想再去看，而是快些离开了。 走到楼梯前，如何上楼去是个新的麻烦。 不可能再在乌烟瘴气的底层留下了，二楼也算不上多好，但是唐休息的房间外圣西林留下的魔力还没有耗尽。 刚才之后圣西林就再无反驳了，等唐终于将她带上房间的时候，呼吸声已经很均匀。 第三百三十八章 巨(一) 到现在，最后的屏障看起来只能是圣西林留下的魔力了。能够一定程度上屏蔽信息，还有一点唐需要确认。 昨晚的战斗势必激烈，但房屋却没有损毁。刚才在下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点，只是尚且没有想到这一点可以如何利用。 防是防不住的，不然昨晚怎会有不知名的怪物进来，不管圣西林平日里做事怎样“英勇”，唐都不至于相信会是她将本在门外的怪物放进来。 可……这房子是丹尼尔特别定制的，就算原本没有预料到会有袭击，制作的时候相比也不会一点特别之处没有。哪怕现在被那些气息侵染，唐依旧想选择留在这里。 反正圣西林不都说了吗，那些怪物会追踪她的气息，那还不如留在一个稍微熟悉一点的地方。 他现在还能想到另一个看起来更有效的手段——画地为牢。 那不是一个技能，看不见摸不着，再让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做到的。他只记得，当时是不想让里面的人逃掉，现在是不想让外面的危险进来。 当下最遗憾，便是想到了而做不到。能力有所欠缺，至少他是想不到如何再让自己双目喷火，变得像个怪物。 仔细想想的话，在当时的情境下除了自己，还有陷入危险的圣西林，当时的空间内还有那两个人。 红色与蓝色的身影存在，不单单只是肉眼上可见的存在，还有气息。他们的出现似乎带动了一个力场，而正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唐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画出了那道火圈。 如果最重要的原因真是那样的话，那到目前为止努力想到的都是没用的了，当时的场景不可能再复刻。难道说，是要去召唤那两道颜色？ 唐晃了晃脑袋，到现在不应该再去考虑哪些不实际的东西了。也许除了那天突然使用的画地为牢……如果能够再涌出来一次当然好，那股禁锢力量之强他深有体会，就算最后的结果是他昏了过去，而那两个人离开了。 真是难办，不明不白的睡了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就算从昨天夜里就应该看出一些端倪……跟图拉格的那次袭击有关系吗？ 镇长手里用来护身的东西，将正巧路过的圣西林当做了攻击对象？ 啊……这个时候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就算某种程度上说是有用，比如说有机会追溯到源头，查明怪物来由之类的。但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 阳光洒到唐的身上，为他驱散一点本不该存在的寒意。 窗户……怪物是从窗户进来的吗？如果房屋本身不被破坏，那么让空间明亮起来的窗户…… 魔力变弱了，圣西林留下的魔力屏障在她睡下后得不到补充，正在变得更加稀薄。 唐做了一次深呼吸，让他自己冷静一点，随后捏着拳头，一口气跑到了楼下，直至冲到窗户面前——是关上的。 “……” 应该是昨晚圣西林关的，还是说，原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怪物破门而入？ 若是真在短时间内不再有危险的话，这些问题就只能等圣西林醒来问她了。 唐提了提脚，那黏糊糊的滋味很是让人不好受。要往幸运一点的地方想，就是，反正从刚才开始就是这样了？ 他又跑回二楼去，现在已经打算把基地留在二楼了，这是建立在他相信这里的房屋不会倒的前提下。 其实他也没有如此坚信，只是觉得在当下的情况里，难以出门去迎接位置的危险了。除了那些看样子圣西林早在他之前得多就遇上了的怪物，还有昨夜的猜测，关于镇长意外离世可能会带给这片小世界的影响。 回到卧室的门前，唐有些不知所措。 怪物……怪物还好，大不了就打一架，打不过再说别的。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身上的污垢，那些东西无论从形态还是气味上来说都让人犯恶心。 然而浴室又在底层，想要使用是没什么可能的了，更别说在那样一个封闭空间里能感受到的寂静与恐惧了。 圣西林现在的状态也是这样，她身上还要更过分一些，先前她几乎是整个人都泡在里面了。 说起来也没做多少点事，时间都浪费在思考与踱步上了。思考的事情本来谈不上浪费，就算没能马上得出正确答案，总算是能够派出几个错误选项，或者为之后的抉择做一点贡献。 唐只是着急而已。 等他真正推门而入了，忽然发觉又有了新的变化。 圣西林身上的东西变少了，唐指的是那些黏液。 原本被褥和床单上也连带了有，在唐把圣西林放下之后干脆把被褥推到床下了。床单就是实在没办法解决的了，现在却变得干净。 圣西林还在熟睡，她休眠的时间似乎与能力的使用程度挂钩。 唐靠近了一点，手指接触到床单上的黏液。那种触感与在楼下，或者他身上的都很不同。 甚至与其说是实实在在地接触到什么物质，不如说是正在伸手触碰一团魔力更贴切一点。 搓了搓手，唐似乎更明白这些东西了。 是“与平日里所用的魔力截然相反的力量”，这是早晨圣西林所描述的。 唐忽然发现他陷入了一个误区，因为颜色的缘故，他竟然一直认为那些是“血液”。 今天早晨看到那些残块的时候，是觉得原本那生物提及不会太小才对，但应该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而且那些块状物就算堆起来，并不会超过一个成年男人所占体积太多，相比起地上那堆黏液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所以这些东西是力量才对吧？是那怪物死后溢散的力量……甚至包含了原本的身体也说不定，到底也没人证实过，组成肉体的“物质”与所使用的的力量到底是否有本质上的区别。 之前读到的各地传说里，都有提到一个种族，他们认为人的身体是由光组成的……这些尚且不是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唐刚才在门外晃悠也有一小段时间，他身上的黏液没有任何的变化，而只有圣西林这里的变得浅淡，再之前又没有注意过。 圣西林是在熟睡状态，不可能在此期间有什么作为，那黏液又如此像“力量”。 唐有短暂地联想与猜测，随即立即决定先清除圣西林身上的黏液，不再思考清水，而是魔力。 当他把神圣之光施展在拳掌之上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神奇技能无法发挥原本的作用，那感觉甚至更糟。 神圣之光燃起的火焰仅仅是一个接触便熄灭，如果不是它战绩斐然，当下说不准要被当作鸡肋了。 唐又做了第二种尝试，直接使用魔力。 这一次两种力量相互侵蚀，一切都消逝在平静之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巨(二) 确然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并且水火不容。 这些力量的原主是一个未曾见到真面目的六阶怪物，其实也有可能是人，不过唐更愿意暂且用怪物来代替。 三阶是一个大坎，六阶亦是一个大坎，中间还有两个小坎，其中的力量差距太过显然。唐仅仅是清理完房间里剩下的腌臜就感到疲惫，还好他坚持到做完了。 并不是在短时间内，他一直保持自己的魔力储备在一半以上，所以做完这些花了他大半天的时间。如此想想看的话，楼下那些东西光靠他自己是很难清理的。 暂时没有新的袭击，就如同圣西林所说的那样，唐只是将他的半个心悬挂着。 这不能怪他，任谁遇到如今的情况都得如此吧？圣西林倒像是知道点什么，就是安心得很，一直睡着。 她也该睡一会儿，还不知道她昨晚是经历了怎样的恶战呢。 也不只是做了一点清理的工作，唐还留心了别的事。原本进门来发现的是圣西林身边的“力量”有了变化，他当时虽然隐约知道了是相反力量的抵消作用，只是并没有确定是来自哪里的力量。 圣西林原本为这个房间留下了一层魔力，那层魔力在之前不断地被消耗。唐一开始以为是力量的自然流逝，现在看来，是因为同处一个空间，与那黏液相抵消掉了。 在完成清理之后，原本剩下的时间魔力消耗速度变得很慢。依旧有消耗，但是速度并不一样，唐推测是内外部的关系。 那股奇异的“力量”在魔力罩外面的时候，魔力仅表现为“抵御”，而在内部的时候，还会有“吸收”。 不过就算如此，那层淡淡的银色光辉也撑不了多久了。 没有选择先搞清楚这些就直接用魔力清楚圣西林身边的“力量”，原因是唐还害怕那些“力量”在当时是与圣西林身体内的魔力搏斗。现在看来，还好不是。 这段时间虽然因为戒备而不会无聊，唐依旧觉得漫长无比。 在小镇安静的一个角落，守着自己昏睡的同伴、孤独地看着外边光线的变化，同时还有留意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 尽管碎片里的白天很长，黑夜终会造访。 夜幕沉沉里，当他看向窗外的时候，时时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 只有那么一只，就在他的窗户框那里，贴上去正正好的大小。 相比起早晨的阳光，现在更希望在这种时候能拥有一副窗帘了，而病来可以拥有的光明——光元素装置因为魔力冲突的原因无法使用了。装置的源头并不在这个房间里，很遗憾，却没有办法。 但是渐渐的，他总觉得那眼睛越来越凝实，越来越像……真的有什么再看着他们。 好冷。 有那么一会儿，唐真的快按捺不住想要去将圣西林摇醒的冲动。可他也知道，圣西林就算在睡去之前一定也清楚现在的状况，既然圣西林还没有醒来，那就继续守着她就好了。 白天一直节省魔力，到晚上唐反而有些肆无忌惮起来——因为没有光，这是无可避免的。 神圣之光原本是个用来照明的好技能，可惜现在并不能使用。大概还要怪他对这个天赋技能太过放心，今天在驱除的时候展示了一下，而后神圣的光芒就只能如同扑灭的火苗了。 让魔力成为一个光源，如此有目的性的创造，唐只有洗礼时在元素力量充沛的圣殿法阵里试过一次。 现在的周围，不要说是能够辅助的光元素力量了，担心一下底层那股吞噬的力量更切合实际。好在他渐渐地适应了，让魔力稳定下来，进展快得让他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特意练习过。 消耗却是不可避免的，入夜一小时，唐的魔力已去十分之三。 对于一个三阶的小战士来说，这也许挺能让人自豪的。可惜现在不是在学院接受测试，也不会因为年纪而得到任何怜悯。 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年纪永远不会成为他的优势。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他成长起来，没有那么多的机会让危险迟一步到来，任何一个时刻能够发挥的力量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全部。 等到他第两百一十九次召唤出一点点光明的时候，他对上了那只眼睛。 是一只，不是一双；是黑夜里，在窗口眼白超过眼仁数十倍的巨眼，不是圣西林那双隐藏不住精光的漂亮细眼。 唐已经确认过无数次了，门窗都是关严实了的，哪怕在他蹲到墙角后，也会时常起来检查一番。 此刻，他正对着窗户，手里的不是薇薇安带给他的双剑，只是、只能是他从床头柜子上拆下来的一根木棍。 因为暴力拆卸导致表面并不光滑的木棍一直在他手中握着，飞须有些在他的掌肉里。 此前他有试过打磨，让木棍的一端变尖，或者让棍身不那么方正，不过这些都失败了。如何制造简易武器他是真没有接触过，曾经也没有这样的必要，所以如今只能笨拙地，让事物发生一点点的改变。 他的身体微微抬起，并没有完全站起来，却是有办法让自己两条腿迅速发力。 那只眼睛在看他、看过了他，然后在唐光明的短暂交叉期里，消失不见。 夜里会更加危险，唐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敢坐下，甚至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刚才那是什么，是怪物之一吗？是来打探位置的？ 唐看了一眼正躺着的圣西林，她一点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她睡过去之前直说是暂时不会有危险，她说的那个暂时又能支撑多久？ 唐看着那张平静安稳的脸，心下在纠结如何决断。 如果她说的都是对的，那么今晚会醒来的吧？再怎么勇敢也不会至于冒失，圣西林是那样的吧？ 如果一会儿真的有大批的怪物袭来，那不是要不要去阻挡的问题。哪怕拼了命，三阶的实力能从六阶的敌人手下保护什么吗？ 今天的唐自然是相信了圣西林，相信她说的暂时安全，相信她说的留下，只是迫于内心深处的压力，他依旧没有选择若无其事地参加镇上的活动，到现在，他依旧相信圣西林心里早有打算，他只是快要压抑不住叫醒圣西林、或者带着她转移的冲动。 外面极大可能并不比屋内安全，黑夜是危险而不是诱惑，唐再一次燃烧魔力，透过那片光告诫自己。 第三百四十章 篝火(一) 没有让唐等得太久，悉数的声音再度让他神经紧绷。但是紧跟着回来的理智让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圣西林紧闭的双目终于睁开。 好似事情终于结束，危机已经接触，唐握住木棒的手第一次松懈下来。 而圣西林呢，用手半遮住嘴打了个呵欠，声音懒懒散散的：“早上好呀。” 就算星光不减，这又哪里是能够被误会成白天的明暗？ 唐没有讲话，他看着圣西林，一时间喜怒哀乐全都不存在。那是一种很奇异的状态，出现在此时似乎不合理，那似乎很合理。 “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它的身躯隐藏在黑暗里，只看了一眼就走了，没有攻击我们。” “巨大的眼睛？”圣西林从床上跳了下来。就算做着如此有活力的举动，也不能遮掩掉她体力耗尽的事实，跳虽然跳了，却站不稳，变成了面朝地。 “圣西林，现在得好好说说了。”唐走过去扶起她，“到底是什么袭击了你？夜晚并不安全，我得知道应该怎么做。” “先跟我说说你看见的那只眼睛吧，说不定是关键呢。”圣西林笑。 唐真是无奈，他所想知道的情报，不过是为了能够安全的度过当下，圣西林倒好，她还在想着这块碎片里的故事吗？ 唐叹了口气，接着说：“在黑夜里行走，看不见本体，到水屋的第二层似乎是弯过腰的。它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我实在不知道更多。快讲讲关于昨晚的事吧，圣西林，求你了，我快要疯掉了。” 圣西林似乎觉得这样的转变太突兀，一时竟然没能反应过来。当然了，对于她来说，过去的十多个小时不过就是那样过去了而已，就连昨日的苦战她也觉得没什么。 “那股力量来自外界，上面有天使族的气息，是我们见过的那位，刑阿狸。还有别的物质存在，像那天它深恶上突然爆发出的力量一样，只是被别的意志掌控了。你不用担心，短时间内它们不会再出现的，那天是那位的力量伤到了空间才被它们趁虚而入，只有三只而已。攀岩者的活动呢，进行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没有去参加。如果按你说的只有三只，那那只眼睛是怎么回事？”从圣西林醒来之后唐就越发觉得疲惫了，但很明显，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 甚至说不定，睡一觉起来之后又是大变了天，总是这样的。 “那个么，以前听丹尼尔说过，这些残存的碎片并不是每一个都安全，它们之中还会残存一些意志，恶魔族与它们签订契约，让空间变得可用，同时为它们提供一部分的精神力。你看到的说不定就是意志的化身，它一定发现了空间内的变化。不管怎么说，这块碎片里的信息必须要取得啊！” 唐有些丧气，倒不是因为潜藏的危险。他是在很不懂，为什么要有这样费做不可的事情？ 明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阶段，会有什么、又会引发些什么，一切都是未知的。而这个人永远都是这么有信念，甚至可以说是执念。 明明什么都还不是在到呢，不是么？为什么就那么坚定地认为，一定要做到什么什么事呢？那也不是事事都能顺从心意，做不到又会是怎么样呢？ “那些怪物在追着你。”唐把这一句单独拎出来讲了。 圣西林总是那样，好似追求新奇的事物要能够胜于一切一样。虽然偶尔她也不是做那样的事，可如此英勇总叫人感到不好，就好像是因为英勇这个词，有些时候是跟壮烈联系紧密一样。 从前就觉得不安了，再想想恶魔族的事，有些时候那种追求已经不能够简单地归结为好奇心了吧？分寸一直都是很难掌控的。 “对啊，是在追着我，你担心什么。”圣西林说出这句话，不是单纯的偏了重点，她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怒意。 为什么？好像先前也有过这样，微微抬起头，用鼻孔看人。 因为违逆了她的心意么？ 好像确实是这样，就从现在来说她的脾气都好上不少了，毕竟唐已经是缺席了活动的开幕。 圣西林好像终于放弃了，放弃了劝说、放弃了改变，只打算自己去完成想要做的事情。 她真的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也许是觉得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创造出来的局面，被一个保守派耽搁了节奏。 “你打算这么晚还要出去吗？”唐离门口近，把身子朝那边稍微靠了靠。 圣西林没打算说话，不走门就从窗户翻出去也行。不过这一点还是存困难，因为觉得窗户的不详，唐在她睡着的时候已经对门窗都处理过了，不是那么方便一下子打开。 瞧着她对着窗户框敲打的模样，唐实在不忍心，过去抓住了她被玻璃划破的手。 哪怕说是天使族的自愈能力超强也好，说是圣西林的身体素质超棒也好。这个世间没有什么顶尖，无论攀登到哪里同样会遇到危险，而现在这样…… “你的魔力还没有恢复对吧？连突破这么简单的封锁都做不到，圣西林，我们停一下吧，休息一下。你的岁月那么漫长，应该更会知道，就算不是一直一直都在不停地奔跑，始终还是可以向前的吧？” 圣西林还是没有讲话，任由手肘被唐捉住没有挣扎。 不过这还没算完，她只是没有挣扎而已，依旧握着拳头蓄势待发。她是个急性子，又总带着“没有什么困难是努力打不倒”的信念。 如今的局势浑南，能平安度过一整天唐已经完全觉得幸运。 但是，仔细想一想。虽然圣西林是着急，并且也许还会有一点失望吧，觉得唐没有选择跟她同一战线什么的，但她做的从头到尾说是全错实在过分。 独自打败敌人也好，在适当的时候休息也好，包括留下的那些告诫也好。就算当场面对那些的时候，总会觉得不对劲，怎么有人能够有这样轻松安排未来的自信呢？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混乱成那样了。 而经历过这些时间以后，还是会觉得她太了不起了。 碎片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白天确实平安无事。哪怕说是现在要不顾阻拦出去…… 除了已经知道的从外部来的三只怪物，小镇内部还有因为图拉格而产生的改变，探查是早晚的事，而且没人说得准是早好还是晚好。 只是，果然还是觉得等魔力恢复过后再出去会更保险一点吧。 “等你魔力恢复了，我陪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唐渐渐地把手松开，圣西林那边暂时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 时间静静流淌。 “没有那种必要。”圣西林抬起了头，“我的魔力核心已经被封住了，再怎么休养只能回复体力，而现在已经是最佳状态。” 第三百四十一章 篝火(二) 魔力核心被封印？ 虽然唐一直都觉得圣西林讲话很少拐弯子，让交流变得很轻松。可圣西林还是有一个特点难以回避啊，她总是不把一些事太当回事。 “是因为昨日的战斗？会不会影响到外面？是被怎么样封印住的？我们可以试着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丹尼尔应该有留给你连接外界的信物吧？” 一连串的问题扔过去，圣西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唐敢肯定，如果换做另外的严峻情况，比如说是大敌当前之类的，圣西林还不会这么没耐心。 问题就在于，现在发生的事情是圣西林失去魔力了，换言之，她不再那么强大，以前的努力到现在将会变得毫无用处。 “我不知道。”圣西林的声音略带哭腔，眉头也皱了起来，“昨天我还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那只魔跟我缠斗，到太阳快要升起来的时候它就自爆了，身体里的力量到处溅射。今天醒来就这样了，我先前还在想，明明是我赢了它为什么还要笑。” 大概是因为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吧？魔力核心被封印……唐反正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对于一般能够解除魔力的人来说都很少提到魔力核心这个词。 魔力来自存在自然之中的元素，经由身体的共鸣转换为自身的力量。至于所谓的核心，缥缈不可见，太少有人接触了。 “没关系的，封印这种东西，消磨掉上面的力量或者破坏原本的条件就一定能够解除。不如现在就来想一想是这个封印到底是怎么样的吧？” 真像个小孩子啊，就是长得太高了，唐在心里想着。 但是圣西林并没有回馈这份安慰，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在说唐搞错了重点。 事实上圣西林真是这么认为的。也许是往日里已经熟悉了的力量突然消失令她感到不适，也或许是圣西林一直以来的风格便是这样，总之刚才的那句话唐并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 圣西林缓缓开口：“它的生命已经终止了，而它并没有在意这一时的输赢。可从之前的战斗里……它们本没有羁绊。而且刑阿狸，如我们那日所见，已经完全失去生气了。” 是了，刑阿狸。唐没有圣西林那般好的精神力与记忆力，他倒现在才想起这个名字的主人究竟是什么。 是那个被挂在天上的天使，浑身如同被火焰烧灼过，暴晒一年半体内却还有鲜血。 说的是死而复生吗？那个天使是这样，圣西林昨晚所见到的怪物也会变成这样？ 可死亡难道还不是重点吗？就算留下躯壳，就算还可以用别的手段操控，但灵魂已经分离开来，就如同圣西林所说的失去生气一样。 而在这个拥有灵魂的世界里，得到眷顾便能完整地重活一世，那也是完全不同的人了，不会也不可能拥有从前的记忆。 唐目前对于灵魂的了解更多还是来自于图拉格，那家伙说这些的时候是那样的确定。 “你说的天使的气息，被分成了很多份是吗，你遇见的怪物每一个都拥有那样的气息？还有，那个天使，刑阿狸，难道是在我们醒来之前没多久才彻底死去的？” 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那些自己亲眼见证了的时间，好像忽然也变得和自己的认识不同了。明明是亲身经历，好像又是和自己记忆不重叠。 圣西林点了点头，然后说：“刑阿狸的事情我并不能确定，但很肯定的是就算我们从这里出去也会遇到麻烦。我有预感，如果我们不能从这块碎片里得到什么的话，会有什么东西变得更糟糕。” “好吧！”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但现在是晚上。” “我知道啊。”圣西林回道。 “晚上会有什么？攀登的活动怎么想也该在白天吧？”唐疑惑。 圣西林指着远端一个方向说：“有篝火。” 她指明的那个位置，从两个人的视角看过去都只是墙壁，可圣西林还是那么自信。没准儿她will办法感知到也说不定，是应该这么想的。 “一定要现在去吗？”唐还在挣扎。 “我休息好了。”圣西林简单直白地说。 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呢，唐捏了捏自己的右手手掌，因为今天的全力紧绷，产生的酸痛感到现在还没有消失。 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跟圣西林说稍等。 现在的状态不能说好也不算差吧，七成的魔力当然不是完美状态，但是对唐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需要大幅消耗魔力的技能。 走吧，走吧！唐一边套着自己简单修改的外套，一边自言自语。 不得不说今天一天让他发觉自己很有做手工的天分，从武器到衣服，就算谈不上精致，至少在琢磨事物结构的时候，他没有太过苦恼。 外边很冷，昨天出去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还有一个问题是，楼下堆积的粘液。圣西林不会喜欢那种东西的，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 唐有在思考，如果告诉圣西林备胎到外面去的话会不会妥当，还有身高差距同样是个问题。 “你在发什么呆？”圣西林的声音传来，已经是在楼下。 唐惊愕地朝下看，他还没有想到圣西林能够豪迈到这个份上。但当他真正看清时，才发现一楼哪里还剩下什么粘液。 面对圣西林的催促，唐只能赶紧下楼。圣西林还一直都要比他快上一步，他下了楼，圣西林就走到屋外去了。 是圣西林吗？是圣西林就清理完了那些粘液吗？不对呀，那些东西需要靠相反的力量，也就是魔力去处理，圣西林身上已经不剩下力量了，就连唐都可以轻松地察觉到。 是那些力量自行消散了吗？毕竟主人都已经那种状态一整天了。 也没道理，下午的时候唐去看过一眼，那时候原本多少就还是多少。 赶路的时候脚虽然在不停的动，嘴还是有空闲的。唐张着嘴，好几次开口却没有讲出话来，只发出了吸气声。 走出去有些远了，唐的吸气声也不下五次，圣西林终于放慢了些脚步，到与唐并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哪怕没有了魔力，圣西林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兔子我已经喂过了，很健康。” 啊？可不是这个呀！ 兔子的事情唐几乎要忘记了，虽然今天也算是在危险之中共患难了一整天。好吧，唐真觉得自己有点没心没肺了，那样一条生命都能被他给忘掉。 不，这不是重点啊！ “圣西林，我想说那个，一楼的粘液是被你清除掉的吗？” “不是你弄好的吗？” “不是我。”唐回复。 “消失了就消失了呗，那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唐也知道。要做成这个结果啊，方案可以有很多。 如屋子自带的清理功能，唐并不确定有这一项，但在经历战斗过后，整个房子都没有损坏的地方，这一点是确实可以考虑的。 或者，先前见到的那只眼睛。如果碎片里真的有类似守护神一样的存在，那么他为了维护空间里的秩序，将这些肮脏的外来物清理出去也在情理之中。 唐只是忧心其中的能量。那股力量他并未细究，只是在短暂的接触之后，但其中阴沉、缠人的部分是在难以令他忽视。 那种如丝如缕、非要把你拉扯其中的力量，给人的感觉太不好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篝火(三)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呀？”圣西林虽然在奔跑，还是可以时不时回过头来照顾一下唐的。 “没什么，只是，现在万事小心。”唐说着。 现在甚至还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多么可怕的一场战斗啊！而且不管怎么不熟悉，唐都没有办法回避掉进入碎片空间的难度。 碎片本身的禁制是一道坎，碎片里流动的时间也是一道坎。他们两个人到碎片里虽然已经有了四天，可对于外界来说，顶多就是几分钟吧？ 更可能还没有，而且这短暂的时间里还有转换，碎片与现实世界的转换。 敌人是怎么找上来的？就算是有追踪的能力，那也太快了，不仅找到了藏身之地，甚至还找到了突破结界的方法。 圣西林没有回话，那种事什么时候都是理所应当的，这种事情多说无益。 前方确实有火光，在夜里很远就能看见，数量不算少。 离得近了，还能听见欢声笑语。大家在这里是在举办篝火晚会，闻得见香喷喷的烤肉味，还有熏人的酒气。 人就像长龙一般，绕着各个活动设施坐下，数量之多真有些全民参与的意味。 在热闹气氛与酒的影响下，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很活跃，包括坐在最外围啃着排骨喝着酒的两位。 “嗬，今天那阵仗和说不得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那么多只鸽子，飞得天都白了。” “那可不是嘛，鸽子都还算小的，看这酒、这羊肉，多得都没边儿了，吃一口吐一口都耗不完的！这当费力莫还是不一般，平日里大家都瘦猴子瘦猴子地叫，一到这种时候啊，可真没谁有这魄力！啧啧，就为给一个小娃儿过家家，这手段……” “你管那做什么？平白的有肉吃，有酒喝还不够你嫌的？” “不，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两个中年男人说话的状态非常亢奋，虽然一个看着精明瘦小，一个有些粗枝大叶，在酒精与篝火之间都是红着脸，手舞足蹈的。 唐只稍微听了一会儿，身边又有了动静。果然，圣西林是闲不住的，已经上前询问消息去了。 “两位，我们听闻此地有寻找神水的活动，但是看样子是来晚了，可以告诉我们今日的情况吗？” “哈，是个很漂亮的妹妹呢。”身躯更庞大的那个不仅注意力在这些地方，还直接说了出来，“今天没啥事，嗨呀，这活动就闹着玩的，吃吃喝喝就行了。来来来，叔叔这儿还有盘羊排骨，你来拿着吃！” 圣西林接过盘子，微笑继续问：“我们刚才听到你们说到费力莫举办的活动，但我们听说活动主办人是一名名为卡拉奇的女性。” “哎呀，那是他女儿！”刚才那位先生举着酒壶，还是手舞足蹈地说，“老来得子总是分外珍惜，说是他女儿办的，那小妞哪里有这实力。这不，今天还是老头儿来打的头阵镇场子。” 正是那么说着，旁边那位体格稍弱的男子忽然拉了拉还在热情邀请的那位，同时还抛了个问题给二人：“不知道二位是从哪方来的？在镇上还从未见过如此高挑有气质的美人呢！” 圣西林笑，回答：“我们是从东边来的旅人，一路上想收集些见闻，所以很对拉多蒙奇镇的寻找神水活动感兴趣。” “哈，来了都是客人，我也是看二位神采非凡，颇想结交。”精瘦男子客气回答。 都是些客套话了，自然不必过多停留，圣西林接着还是往篝火路更深处行走，一路上热闹非凡。 “羊肉，吃一点吗？”圣西林把盘子递过来。 唐本来想说是不饿的，但想了想，如今正是非常时期，能够补充一些体力总归是好的。 “没有毒吧？”唐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不会有的。”圣西林自信地回到。 味道挺不错的，羊排里还有一些油，吃起来不会肥腻也不会塞牙。就是可惜已经凉了，如果是刚烤好的，说不定还能听见滋滋的冒油声。 “‘守护神’真的存在？”唐本来是想快速解决掉盘中自己的那份食物的，可惜这个行为对牙口的要求太高了。 “怎么在人这么杂的地方说这个？心里有答案就好了。” 唐默默地再啃了一口羊排，确实已经有了答案。 虽然刚才圣西林只是短短的交流了一会儿，但是至少得到了两条信息。 其一，镇长并没有死，在两人休整的这一天里还出来发过言；其二，碎片里的人物开始对他们有了戒心。 这两点都是原本不应该存在的，那只能说明这个世界被改造了，或者说，至少与他们原来看到的那个。 “守护神”，就算不是某个明确的存在，也一定拥有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可以让其中原本就不存在的人死而复生，也可以让外来者原本凛然的身份变得一文不值。 如此看来，就算限制更多了，只要他们没有违反这里的规则，反而是更安全的。因为这里的规则是和谐的，是在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未完之事的，那些怪物即使再度出现也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 前提是一切都在最完美的姿态下进行，也就是说，规则没有漏洞，并且‘守护神’足够强力，能够保证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他的安排下前进。 所有的人都很正常，似乎并没有加入对抗的指令，有像刚才精瘦男子那乐于交友的成。自然也会有乐于交友的人存在，更不说许多人此时已是大醉伶仃。 圣西林很快就与那些人打成一片，这种事情对现在来说确实不算难事，找对人，然后简单地聊上几句就好。 从现在了解到的情报就是，镇长他真的非常健康，神采奕奕并且没有缺胳膊少腿。 活动并没有强制所有人参加，但只要在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参加。白天出去搜寻，晚上则可以回来参加晚会，一整天都会提供食物。 白天搜寻也不是漫无目的的，更加详细的情况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镇上来了一名巫师，他感慨拉多蒙奇镇的贫瘠，无论百姓再怎样努力无法获得好的收成，那怕是饲养牲畜，因为贫瘠的土地生长也会极为缓慢。 并且拉多蒙奇的地理位置并不好，很难有人来往。 那巫师找到了镇长，告知他自己希望为这个美丽的镇子从神明那里祈福，而巫师并不会收取任何的费用。 镇长只为巫师提供了场地，三日后，巫师带着满脸的鲜血说他成功了，拉多蒙奇镇一就可以得到神明的眷顾。 但神明只给了机会，三份神水被派往拉多蒙奇镇附近的丘陵里，找到它们并且诚心地向上天祈求，就有机会降下一场赋予生机的雨。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多梦的岁月(一) 镇长没有同意，但他的女儿却被巫师所描述的丰饶世界所打动。 卡拉奇小姐从小就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当她听到自己所生活的这个地方可以有机会变成小时候听来的世外桃源那样，她很开心，并且愿意为之努力。 镇长那边自然没什么问题，到目前为止最大的矛盾点是，拉多蒙奇镇并不信仰神明。 尽管很难长出粮食，镇上的居民经年累月还是研究出了适合这片土地的作物。生活不算轻松，但在世世代代的努力下过得还算不错。 换句话说也就是，拉多蒙奇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种自发的、努力想要寻求突破的契机。 晚会还在持续，人们并不需要考虑到第二天搜寻的状态，他们之中甚至不会每个人都随便去丘陵晃晃当交代的。 而圣西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算已经没什么可从这些人的嘴里知道的了。她也许只是单纯的精力旺盛吧，本来好奇心就强，想要参与的热情自然也搞，今天还是睡了一整天的觉，养足了精神。 唐就正好相反了，他白天里都是高度紧张的戒备状态，对精神力的消耗很大，其他人还在闹腾的时候他已经找了个角落靠着休息，还能顺便处理一下深入肉里的木刺。 篝火不止为黑夜带来了光，还有温度，在温暖的火光下，唐变得懒洋洋的。 “真是多梦的岁月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唐汗毛倒立，明明不是增加了特殊音效的嗓音，却透露着一股子寒气。 在唐还没有回头的时候，哪怕他听到这一声响后便奋力地感知，但连丝毫的人气都察觉不到，好似只有那声音的存在。 而当唐一转过头，所有的气息瞬间扑灭而来，这一刻，所有的感官都被动地放到了最大。 面前是个高瘦的男人，头发梳理得很整齐，风格不像唐至今见到过的任何一种。 “你好呀！”男人笑。 他的声音很中性，面容和服饰同样如此。 衣服很花，不是指颜色，而是上面的装饰非常多。图案上各种纹路规矩地分布着，再则是各种小物件。 肩膀上是小球，只比米粒大一点，沿着衣服的棱角一路延伸到袖口。小球上面还有些凉闪闪的东西，应该是粉末。 然后是各种金属制品，比如胸针，还有镶在各种地方的菱形扣子。 裤子上比较简单，这也是相对来说了。除了腰那里有三排并列的像金子做的扣子，往下就只有花纹了。 那些纹路给人一种流畅的感觉，就像水波，令人感到舒适与平静。 这样转过头来之后，再看眼前的人并没有让人不寒而栗。虽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是件很可怕的事，可事实上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简单。 直白一点说的话，就是这个人不会让人觉得有害，他的眼里没有欲望。 “你好。”唐站了起来。 “我敢打赌，这个时代的通灵一定有一位与梦域有关。”这位虽然在刚才已经打过了招呼，现在却也在自说自话。 通灵？梦域？刚才还说了多梦的岁月，大概是精神力之间的各种会有某种联系吧？ “你可以在这儿看到我的毕生收藏，比如一封承诺信。看吧，这里！”说着，男人便凭空拿出来一张小纸条，“‘在我浑噩过去的一生之中，从没有对自己的事情感到欣喜，更说不上自豪……’哦，接下来的内容在另一边里。” 他似乎搜寻了好一会儿，但并没有结果。 男人没有气馁，清了清嗓子，就像要朗诵那样站直身体：“‘……喉咙再发不出声音，就算整个身躯都快被泪水淹没，而眼前依旧能浮现起你的模样。至此，仍愿与你缔结永世的契约。’听到这封信，我敢打赌你一定先想到龙族吧？可惜不是，这封信来自一个魔族。” 根本不是啊！听到这封信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这根本就是一封情书吧！ 唐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他不可能直接这么说，更何况现在并没有他说话的缝隙。 “那个魔族燃烧了自己全身的血液才留下了这么一份承诺书，你能感受到它蕴含的力量吗？这很值得人称赞，而且它特殊到……你一定能感受到，这是一份完整的契约，但是却只存在一个人的气息，龙族也不曾做到啊！” 唐细细感受了一下，得出于他而言的结论——那只是一张平常纸条。 也许原本是一封信吧，很明显身体受过很多摧残，残存的部位即使被奋力整理也能看见蹂躏过的痕迹，还有边缘不规则的线条说明它也许还经历过焚烧。 除却灾难，伴随着它的还有绵长的岁月，以及……精神世界。 也许能够存在于这里已经展示了属于契约的精神力量吧，但是唐感受不到。也许他更想说，关于精神、灵魂，他的感知力都很迟钝。 眼前这个疑似“守护神”的男人，似乎有某种强大的自信，他总以为他的聊天对象能够跟他想的一样。不过还好他总是有注释，一个人也可以把所有的内容讲完。 正说着话，男人忽然弯下了腰。 那很不同，真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整个被拉长，腿和腰都变得很细，以至于当他弯着腰呈九十度的时候，仍能正对着唐的脸，那几乎是快要贴上了。 “你不会是不知道龙族吧？” “了解不多。”唐尝试往后退，可惜那是徒劳的，他的身体被力量控制住了。 “龙族关于契约的故事简直数不胜数，我年轻的时候许多族里的妹妹都幻想过与一直落难龙族的故事。你是真的不知道吗？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查理十四年……”唐真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那不断收缩，又再度放大到眼前的身影让他被窒息的感觉充斥。每当那张英俊的脸贴到他的面前，他都能感受到恐惧，就好像他终于能够明白最初印象里的“寒气”是什么意思了一样。 若不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恶意……该死，就算明确是这样的，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拔出武器决战一番。 那根木棍被他带着呢，就在他的钱囊里，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他想试一试，在这种意志胜于一切的地方打倒它们的主人是怎样一番体验。 一根手指点上了他的眉心，那张脸又贴了过来，而且说真的这次已经接触上了：“你在愤怒？” 这句话的主人歪着头，眼白逐渐被黑色替代，隐隐的有些光亮。并不是真的发光，那感觉更不如说是，以人类印象里的宇宙作为地板，其中镶了无数会发光的星星，虽然密麻，却因远近的层次而突出美感。 唐把他的手指从自己的额头上赶了下去，目光炯炯，像宇宙里的太阳。 “很抱歉，我不是很闲，并且请你不要随意决定他人的动作。”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多梦的岁月(二) “啊，确实是愤怒呢，愤怒到了可以以自身力量挣脱束缚……诶诶？我们应该和平一点，若有力量妨碍到你的行动了，请谅解，那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男人坐到了唐的旁边，同时非常大力地拍了拍唐身后的土壤。土地并没有因此被砸一个坑出来，也许是情节设计就是如此，也许是这个人的大力只是表象，他只是因为身体僵直动作不自然而被误会成了用力过度。 就算是坐下，他的脸依旧与唐是一个高度，身形扭曲与刚才无二：“你刚才说了查理十四年是吧，很少有人这么讲呢，他的称号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没有你想的那种称号。”唐出了一口很长的气，长过能从天边飞过的流星——也许那并没有很长。 男人拈着手，就像一只大鹅的手影原身那样。“控制住你的情感，我并不需要进食。” 他的气息很长，很有黑夜的韵味，并且那双手也是，继眼睛的变化后开始变为黑色矿石的颜色，并且看上去像是从火山坑里刨出来的。 从刚才呼气的时候唐就开始想要控制自己了，或者更早一点，从他推开那个人的手指开始。然而毫无疑问，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守护神”那样的称号，应该给一个绝对权威的人才行，别处不一定，但眼前这个人在这块精神力汇聚成的空间里绝对是最为强大的存在。并且很不巧，他并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能力，被动技能无法关闭。 好好打个坐，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几件事情飞快地从唐的脑海中划过，其中好像有山谷，有飞鸟，还有轻轻的喘息声。 男人并没有给他太多喘息的时间，等他一坐下便又凑过来：“你刚才说的查理十四年，查理是个怎样的人？现在的人已经忘记了龙族了吗？那别的种族呢，什么最强？” 那种气息堵塞的柑橘节好难受，胸口就像被塞进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阀门，而且耳边还有个人在不停地叽喳。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唐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有火。不是从外人看，眼睛里的火苗在跳动，而是他自己觉得的。 眼球在被什么东西灼烧，就像被放在火上烧烤一样，是不是还有人来傻一点自然。 闭上眼睛感觉会好很多，但是再睁开的时候就会有千倍万倍的痛楚袭来。 “诶，等等，你不是……” 那个人果然没有在听他讲话，还是自顾自地要讲话。只是这一次从结果上来说，他没有把想说的话讲完，如此也算小成功了吧？ 并且自那以后，世界真的安静了好一会儿。并不是昏厥了过去，或者完全脱离开了声音，就是那样，世界停止了发声，直到—— “认识了新朋友？”圣西林独特的嗓音出现，那不是很清脆，对唐来说也算不上熟悉。 不低沉，也不清脆，就是很单纯，没什么杂音。他第一次听见那声音，还是从森林里醒来，听到那个人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后来再见面的时候又是几次变化，相貌变了，性别变了，声音也跟着不同。 不知道是天使的伪装术让她拥有那样的魔力，还是她本身对于变化的执着，就算怎么变都改不了她那独一无二的气质，她从要在各个能眼见的、能耳闻的地方下功夫。 不似乐曲，不似鸟鸣。朴实而又无华，仿佛让人觉得“你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遇见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然后听到这样一种声音”，那么普通，那么简单。 而唐被下了魔咒了，他牢牢地记住了这一声音，这一普通到似乎随处可见的声音，并且在后来能够回忆起。 就算是初见，就算没有准备，那声音应当成为关键、成为向上攀登的一根绳索。 他好像能听见另外一种，并不是真正振动过空气、能够被听见的声音，而后他可以睁开眼，再看一看他想要拯救的是什么。 “真了不起！”男人的脸贴到他的面前，“果然只要活得够久，很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都能见到！” 唐两只手撑到地上，让身体迅速往后移动一尺，然后一脚把那个人踹到地上。 这一招他是从桌弟那里学来的，区别在于桌弟当时只是在床上闹腾着玩儿。 “啊，好疼疼啊！”男人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蛆一样扭动，“太过分了，明明已经把那些东西烧掉了，还这样对我。愤怒，多么强的愤怒啊！如果我还能吃东西说不定要心动了。” “怎么回事啊？”圣西林端着一盘羊肉回来，这一次热气腾腾的。然后转手就交给了唐，让唐端着。 “骚过分了，挨踹是应该的。”如果此刻能有动画特效的话，唐选择斗牛士长长的白烟从鼻腔里喷出，还应该有层次感。 男人像是被折断的玩偶一样，通过下半身用力地将身体挺起来，一只手舞蹈脸上“咯咯”地笑，一边笑还不忘一边发牢骚：“嗨呀，你还真是高高在上呢，可以这样随便不顾及别人的的尊严，一脚把他人的脸踹到地上！如果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 后面还有很多话，不过此时就用一个省略号代替了，因为男主并没有听这个刚从土里爬起来的人在讲什么，事实上也没有人在听。 “这个羊肉是从肋排上割下来的，这儿的人都说这块好吃，你帮我尝一尝。” “你只给了我一个盘子，没有东西啊。”唐有些为难，他并不想直接上手，那样吃用盘子装起来的食物会显得很狼狈。 圣西林停顿了半秒，然后说：“没办法啊，他们只有这些，我刚才看到的人都直接用小刀叉住了塞嘴里。要不你忍耐一下吧，如果不想弄脏手的话我来喂你。” “这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抢我自己来。” 要应付圣西林这样的急性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隐隐让人觉得现在是非吃不可了……明明不是什么艰难的事。 烤羊肉看上去是当地的传统食品了，就算不是每天吃，心得也不会少。一群人重复地去做一件事，总有人能够发掘出独特的技巧。 在唐的手被圣西林按住，快要将羊肉送入嘴里，终于是听见了那一声咆哮—— “喂，你们！”那边那位屑弟弟已经气愤地变为正常形态了，并且他很自信地在此停顿，似乎是觉得这两名外来者能读懂他为何愤怒。 然而就算是被打断了，圣西林也没有丝毫防守的意思，保持着一手放在盘子低端，一手捉着唐的姿势问：“有事吗？” 如果不是唐本人稍微还能发挥一点力气的话，说不定原本的行动就不会停下。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过去的追逐战(一) “是啊，有事吗？”唐把圣西林的话复述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带着更强烈的感情。 “呵，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屑弟弟后退了半步，而且看样子他是走不回来了。 “所以你是谁呀？”圣西林这边被唐挣脱开了，索性懒得管，关爱起这边的孤单儿童。 “我……” 在这里我们需要声明一下，这位屑弟弟确实是有发出声音的，但是和刚才讲的一样，并没有人在听他说什么。 “是一只魇，靠吸食其他生物的精神力量为生，大多数时候吃感情。”这种话自然是唐说出来的，他通常不会在咀嚼食物的时候说话，今天是个例外。 圣西林点了点头，对这件事没有多大兴趣，指着盘子问唐：“味道怎么样？” “是好吃的，哪怕是站着食用，哪怕是面对如此煞风景的物种。”所以即使是外人也能够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唐咀嚼时的大力了，至于食不言的事情，反正今天已经破了一次戒了。 一边是恶狠狠咬紧牙关的唐，另一边则是“噗嗤”笑出来的圣西林。 “看你这样子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得罪你的。” 唐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另一边好久没有找到存在感的魇也跟着哼了一声。 那一声过后，魇又失去了存在感。并且因为“哼”是一个终止，它可以代表“我不屑与你继续说话”，或者是“就算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也可以表示我不屑于与你说话”。 但这显然不够，各种意义上说都是如此。 “魇**神，天经地义，难不成我们就非要为了他人放弃自己的性命？再说了，不过是些多余的情感而已，又不会伤人性命。” 还没等唐有所行动，圣西林已经抢先开口了：“既然你都认为为了生活下去是实物是正当的，那凭什么就想不通当你侵犯别人利益的时候，唾弃你也是应当的呢？” “只是一点点情感而已……”魇还在解释，但始终没人听他是怎么讲的。 最后那一整盘沉甸甸的羊肉都被他吃光了，一方面这么多天亏欠的能量需要补充，另一方面实在是盛情难却。 “他好像丧失斗志了？”圣西林带着笑意说。 “你怎么那么关心他？”于唐来说，能够完全忘记未必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非常好奇罢了。”圣西林笑笑说。 非常好奇、罢了？ 唐叹了口气说：“你还有什么没有处理完的事情吗？如果没有了，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显然是没有了。”圣西林耸了耸肩，然后朝另一边因为没人搭理石化在原地的魇说：“等你有空闲了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脸啊！” 那一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唐真是无奈了，声音低低的：“浑身都是黑的，亏你还能看出有血。” “当然了，有血有肉谁不想呢~盘子给我吧，我拿回去。” 最后那一声调调……圣西林唱歌一定不会很好听吧，还好她此生不必信教。 唐把她领走了，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与来时的变化就是，酒气更浓重了。 唐走得很快，就算现在他浑身都在散发与众不同的热量，他还是同样不想在那风刀之下待太久，同样不希望圣西林如此。 说到圣西林，这个急性子原本就算回家也该是急冲冲的，此刻却跟在唐后面磨磨蹭蹭的。不用想也知道她又在琢磨什么了，是啊，“守护神”是第一次见到，“魇”也是第一次见到。 更何况唐还不知道圣西林到底看到了多少呢，他甚至都不知道当自己沉浸在那种奇异感受里的时候，身体上有没有出现异状。 今天她知道的或者是能知道的东西不会少吧，就连自己遇上魇的时候也是，唐可不想觉得圣西林没有了魔力就会放弃自己敏锐的感知，她的感知能力并不全部来自于魔力。 最简单的，刚才在角落里蹲着的时候是不是就能看见圣西林往他哪里瞧，但在那只魇出现到圣西林赶过来之间时间太长了。 一进门，唐把鞋子换了，将包挂在门后的柱子上便头也不回地坐到沙发上去了。他如今的忐忑心情可以参照即将上场的考生，尽管他一时并没有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啊……还是圣西林的压迫感太强了吧，这很显然。 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不停抖动的双腿之间，然后双眼随着圣西林的移动而移动。 她走过来了，然后开口了。唐严阵以待，誓能回答出任何能答到的问题。 “这个包是什么时候来的？”圣西林手里的是刚才唐挂过去的包。 包？唐没有印象，脑子里翻来覆去也只有个刚刚随手挂上的片段，甚至当圣西林提着包带走过来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都没在上面。 唐非常果断地放弃了继续搜索记忆，那上面显然有能够让他忽视的咒语：“里面有什么？” 圣西林闻言翻了翻，取出了一个小东西：“一把木梳子，做工简单，棱角被磨得很平。梳背上没有花纹，但又一个红果子装饰，是女孩儿用的。” 唐没有开口，甚至正相反，他的嘴闭得很紧。 圣西林晃了晃脑袋，改口说：“也许是个娘炮用的，就比如刚才那个——” “——是露娅的。”唐说了这一句以后又不发声了。 “你的朋友？”圣西林试探地问着。 唐咬了咬嘴唇，这样的动作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被视作松口吧：“那只魇在忏悔，但他不会为自己的出生而忏悔，也没人该那么做。” 说完这话后唐拍了拍大腿，他的腿早就保持平静了，连同他本身也是。再拍一拍呢，只是表达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他累了。 这一整天都太累了，也许碎片里并没有比外边更养神。 当唐走到自己的房间前的时候，圣西林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她的眼睛是一直追随着唐的步伐的，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 她手里还有梳子呢，一直拿在手里，却看也没看。 唐进门的时候，那只兔子在踹笼子。 那并不是很好理解一只兔子究竟是怎样踹笼子的，至少那并不是在踹它的铜墙铁壁。要真的细细观察才能发现，它的两只后脚蹬着“地”，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唐很快就睡着了，但睡眠不深，有一会儿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那应该是圣西林进来将兔子移了出去。 那时候兔子没有闹腾，估计是要喂食，或者清理笼子之类的吧。 圣西林本来一直都要做这些的，她看起来特别熟练。如果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战斗，兔子本不该被移到唐的房间里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过去的追逐战(二) 一觉醒来，兔笼果然是不在了。整理好衣服和床褥，唐推开门，一股厨房的烟火气飘来。 当然，这种描述说不上好不好了。 “土豆饼糊了。”站在楼下餐桌前的圣西林与唐遥遥相对。 唐点了点头，下楼简单地洗漱一下，圣西林又递过来一杯奶，散发着让唐拥有不好回忆的气息。 这还在厕所门口呢！唐也是没办法，接过杯子，听圣西林讲话。 “昨天可真是天地颠倒又翻过来翻过去的，今天我出去的时候钱币已经不能使用了。故事里的人依旧可以交易，活动并不包括为全镇埋单，是我们变成特殊的人了。 我知道说出来你不会开心，不过昨晚上那个魇不算坏人吧，他没有为难我们。其实昨天看他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我都在想他会不会突然说一句‘别忘了你们是在谁的空间里’。 明明他能够掌控这里的一切，那是丹尼尔绝对办不到的，可他……过于软弱，也许我想这么说，但又觉得不只是这样。太神奇了，那些人又变得像我们刚来时那样死板，也没有敌意，但我敢肯定他们现在是被操纵的状态。” 唐把杯子放到餐桌上，上面除了糊掉的土豆饼还有两个卖相不错的派：“恶魔族不是喜欢做交易么，交易之后应该不会任由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吧？不管想不想，那个魇都不能给我们找麻烦。” “也不能这么说吧！”圣西林转了个圈，反坐在唐旁边的椅子上，“契约永远都只在撕破脸皮前有效，想要鱼死网破的话谁也拦不了，那只魇很强大，想要束缚住他很难。还有，你看椅子！我们现在有两把椅子了！” 说实话，今天的圣西林开心得让唐觉得有些过头了。 热爱探索的人发现了新东西大概就是这样吧，明明平时除了行为逻辑怪异一点都挺文静的，现在却像一个手舞足蹈的疯子。 唐用刀切了一点派，声音不冷不淡的：“椅子是凭空出现的？我的意思是，是他送到我们家里的？那不是说我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他掌握了。” “为什么会往那些方面想呢？”圣西林抱着椅背，抿着嘴睁大眼睛乖巧等答案。 派是可可的，唐装好一个角到盘子里，然后坐到了圣西林的对面：“你了解魇吗？” 圣西林噘着嘴摇摇头：“我只是本能地能够理解他的行为，并不确保完全准确。” 唐抓了抓下巴，他的心情从昨晚开始就变得很沉重。 “魇食情感，他们本身却并没有感情。对他们来说，食物当然是越浓重越香咯，剩下的你应该能明白。” 唐一点都不想把这一个问题解释得清楚明白，他甚至觉得圣西林从昨晚就能大致明白为什么了，只是不确保完全准确。 一个人如果不怕痛，那么即使用烙铁靠在他的身上，他也未必会觉得有什么不对。至少难以发现危险，至少难以躲避。 对于自我防卫来说是这样的，那么对于进攻者来说就是更加的毫无顾忌。 不说别的，精神力量很脆弱，也极难修复，魇以之为食，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抵得上千万个讨厌他们的理由了。 说道这里，不一定说是清楚，但唐觉得够了。可当他看向圣西林的时候，还是看见了那位天使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吗？”唐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其实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就算没有完全地提出是发生过什么，一切都那么显然。 “别这么看我。”圣西林低下了头，“我只是在想，你说那只魇一定不会觉得他做了错事，那对于你来说，你是不是觉得愧疚，以及，会觉得被过去的一切追上很难熬。” 她现在的表情好真实啊，就像刚才的快乐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又多了一把椅子也好，有了眼熟感的可可派也好，怎么样都好，一切都消散了。 快乐是真的吗？此刻的悲伤又是真的吗？一切都变得好模糊，被大雾遮掩。 唐觉得自己奇怪，明明一开始出来时见到圣西林的精神气，还没有觉得怎样，满脑子都是昨天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和作业的不安稳。现在忽然失去了，就开始觉得好可惜。 仔细想一想的话，从一开始进入碎片，自己就因为态度问题反思过，结果一遇到些新的事情，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是太难发现快乐了吗？太难因为天空中飘走的一片云彩，而联想到开心的事，太难觉得，是不是从身边一点点小事里发觉到满足。 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吗？因为能力的缘故没能完成许多事，又或者说，这世间的进程根本没办法被他打扰，所以就因此产生负罪感了吗？还是因为被过去追上…… 圣西林接着说：“你发现兔子的事了吧？昨天我去领它出来喂食的时候，听见你说梦话了。我听见你说‘放过我吧……’然后你就有点醒了，你是不是很讨厌曾经在你生命里出现过的事？不然是某些记忆？” 唐听了之后苦笑：“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是个很容易快乐的人吗？” 也许有些驴头不对马嘴吧，那并不重要。就连圣西林也是，短暂楞了一下就回复：“我觉得你好简单的。自己给自己定下一些规则，然后不管遇见什么都能处理得很好，所以我觉得奇怪。你身上有很浓重的过去的味道，但我还是第一次发觉，你会因此困扰。” 是想说不会后悔吗？因为早就给自己定下了行为准则，遇见什么样的事情就按照以前定下的路走，所以可以走得很干脆。 那样也不可能会不后悔啊，选择的时候，不管是天平的哪一端，优胜也好落败也好，永远都不会觉得选择的另一端一无是处的，不然也不会将其放上天平了。 可是，不对呀……为什么会说第一次发觉因此困扰？ 为什么会说他遇见什么都处理得很好……有哪里不对。 “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唐的语气不很确定。 “我以前怎么说的？”圣西林反问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 “你说……”回忆这种缥缈的细节总是很难，唐闭上一只眼睛，“我会痛苦是因为我总会摇摆，大意是这样的。” “啊，因为说的两种情况是……”圣西林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她甚至慢慢地站了起来，朝唐这边走近。 “你不应该有那时的记忆！我……我、我也从来没说出过那样的话。” 于是唐也起身了，把还在探明情况的圣西林放在一边，屁颠屁颠地去把圣西林的椅子挪到其主人正滞留的位置，然后抬高手把圣西林按回椅子上，再自己坐回去。 一切办完，唐心满意足：“哈！所以说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然因为行动的成功而感到了满足，唐激动的小手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第三百四十七章 超大声!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啦？”唐的脸虽然有些僵硬，导致他此刻的笑容必定是用力过度的，可笑起来也是真心的。 笑嘛，不一定说是开心，虽然那么讲也没问题。他现在真的很激动就是了，这是一次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行动。 而圣西林只是看着他，没有讲话。 “唔，看来需要好好解释一下了。”唐继续说，“首先，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并没有被掉包过，不可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红的蓝的。我是乔尔德，不管有了什么变化，从认识你的时候到现在都是，你也会这么认为的吧？” 真难办啊…… 圣西林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嘛，也许是这样吧，但唐真的觉得他还没有说到点子上去。圣西林似乎有点生气，因为感觉自己被窥探到了内心的想法？不，应该不是。 但真的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在里面啊，她到底怎么想的。 现在是在攻克难关吗？解密？她好像更在意的是“那时的记忆”。 算了，解密什么的不要想了，眼前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会吃饭、会蹦跶，甚至会生气。当然了，也是会自我调整的，圣西林可不喜欢把自己的破绽暴露出来太久，那样不安全。 “聊到你说梦话的事情了。” 既然那边已经松口了，唐自然欣喜，很努力地笑了几声：“哈哈，做梦的事情没人记得住了，不过不一定是讨厌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兴许是不想参加碎片的活动呢？你知道我平时都很懒不愿意参加原定以外——” “——不可能！” 唐的话还没有说完，圣西林已经站了起来，原本坐着的椅子都被她碰倒了，而且这一次讲话超大声。 “就算每次报名活动你都扭扭捏捏不情不愿一点不像个正常男孩子但是每次参与过程中你都是开心想和别人一起活动的哪怕这次进入梦之旅人碎片遇到莫名其妙的追杀、你刚来的时候也不是很开心可之后明明都好起来了昨天晚上你揍那只魇就揍得挺欢乐的我们还一起吃了羊肉你都说味道不错了！” 这一段话下来标点符号都没两个，唐直接都看傻看呆了。首先圣西林的肺活量是真的不错，一大串话只用一口气就全部释放完了。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啊，他刚才讲话的时候只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顺便把话说下去而已啊！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误会！ 再等等，误会是不是不止是这里啊，参与活动的过程中他有很开心很想和别人一起行动吗？他昨天也只是踢了那只魇一脚啊，还是因为那人本身行为太讨厌了忍不住，完全没有揍得挺欢乐这一说啊！ 所以眼前形势如此严峻，该怎么处理才好呢？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还好此刻他就算继续延续他平常静观其变的好态度也没有问题，毕竟圣西林现在是刚燃过火药，没那么容易在此停歇。只见她讲完过后深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像个正常男孩子一样坐下了——可她忘了扶椅子。 于是就这样，颇有威严感地坐在了椅子的一个脚上，而且仅是左边大腿有点接触，就那样定格住。嗯……看得出她坐下的时候没有很用力，这样挺好的。 这种气氛就很微妙，原本在燃烧的情绪霎时间进入冰点，静观其变的人面对如此变化很用力地咬着嘴唇，也许还能模仿一下金尼尔斯公爵家的长子。 唐又要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了，他刚才吸了太多氧，肺部扩张，而又在憋。 但是真的不能笑啊！圣西林的脸已经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绯色直漫上耳尖，这个时候如果还不能控制住表情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哪怕皮肤颜色已经暂时性地影响了，圣西林的表情变化不算大。她只是很用力，脖子上、手上的经脉突起，脸上却还有近乎微笑的弧度，是愤怒的微笑。 天呐~好像原本没那么生气，现在情况变得更糟糕了！可是、可是！ “你、你，你是不是、想不想要重新开始！” 在这样的情况下，圣西林还是将她的台词吼了出来。 哈、哈、哈？ “是这样的吧！就算觉得过去有不如意，也要接着走下去，所以要从新开始，对不对！” 她没有站起来，只是用手捏起裤子。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人的过去没有一点瑕疵，不如意是常常的。要走下去也是当然的，如果不选择活下去那不是就死掉了么。 为什么要说从新开始？因为如今与过去有脱节？可是，那也不是现在，现在不是某个契机点，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人有蜕变的勇气。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改变的必要……等等，为什么又会这么想？ 唐的思绪在脑海里转转悠悠，好像最终转到一起去了，结成猫咪玩过的毛线球。 “今后，遇见的事情，都可以一起参与了！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未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是两个人，一定会比一个人更轻松吧？”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正如第一次见面那般，只是这次再没有遮遮掩掩。 这孩子是因为没朋友吗？平日里似乎就因为一直在隐藏身份，所以和大家相处的时候总有一股若有如无的距离感，现在是打开心结了吗？ 唐整理了一下并没有理开的思绪，沉声说：“有机会的话当然是的。” “嗯，是你当然会这么说。” 那抹明亮往回收了，随后再闪耀起来的时候，更多了无言的坚毅。 坚毅？为什么？做什么的？ 再看一眼…… 不不不，什么坚毅啊，这是摆明了要不听人话的阵势吧！ 圣西林把凳子扶了起来，端正坐好开始吃饭。结束得倒是很快，烟尘都没有弥漫。 她吃得很多，两个直径二十多厘米的派，除了唐最先分走的那块剩下的都被她解决了，很麻利。吃完后就将用具放到一起，两只眼睛盯着唐。 啊……加速！ 馅心有很浓郁的香甜气味，并没有完全凝结，有一小部分自切口流出。甜味中又带一点点涩，像是切得很细的巧克力在嘴里的感受。 皮是酥酥软软的，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不是前几次品尝的食物可比的。唯一的问题是吃了过后，白色的餐盘上沾到黑色的酱，看着没有那么优雅。 至于土豆饼，当唐回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东西的时候，它就连带着盘子一起被藏到圣西林的身后了。 虽然椅子很宽很大，看着很气派，但是她那样把食物放到身后也很让人担心啊。 “还是我去洗吧。”唐打断了圣西林收盘子的行动。 “不！”圣西林很大声地回答。 她今天嗓门真的很大，而且这次靠得比较近，唐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第三百四十八章 阅读理解(一) 临行前的时光，如果不是特别匆忙需要准备的话，那就是被无限地拉长。明明没有多少时间需要等待，似乎就是因为心里又那种“一会儿有事要做”的责任感，所以才会那样觉得度秒如年。 兔子那边是完全没问题的，实际上只要吃吃草就行了？因为是干草，所以额外加了点水，这些都是圣西林做好了的。她今天起得很早，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也可能是没睡。 溜达溜达，唐就溜达到厨房了。洗个碗而已，她好像在里面待得太久了，就算除去因为等待的时间感知加成也是这样的。 唐从门背后探出一个脑袋，看看里面“唰唰唰”的是——刮刀。 刮刀在锅里，非常奋力地想要去除污垢。 唐还没有开口，圣西林已经转过头来，身体挡住水池：“我还没弄好，你再出去等一等。” emmmm…… “刮刀的话会让锅体损伤的，难洗的话可以用水泡一泡。”唐站了出来。 圣西林支吾着貌似是会答应了，然后将还在门口站着的唐推了出去，一直从厨房门口推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 “水，水是活水，没关！”唐在移动中还是不忘提醒道。 “知道了！”圣西林没说更多。 也对吧，这里并不缺水，连整个房子都是水做的，就是不知道这些水是从哪儿来的。 …… 不对，怎么老是在想些奇怪的东西。 这一次圣西林很快就回来呢，问她洗干净没有，她说正泡着。 “还是先去镇上吧？”唐像家里的妈妈一样反复确认各项情况，当然，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开始。 “直接去山那儿，我昨晚问清楚了。”圣西林说道这里，然后就没有更多了。 唐的追问也被打断了，圣西林表示她也没有亲身经历过，确切信息到了再看。 回自己房间确认一眼、再看看客厅有没有东西没摆好，最后再去厨房——这没去成。 虽然一直在催，圣西林走到外面的时候新进速度并不算太快。要说圣西林不着急了也不完全是那样，她还是走得很奋力，只是今天在走路的时候还顺带踢土，一蹭一蹭地走。 一蹭一蹭，一蹭一蹭。 到了原先规定的出发地点，这儿倒是有几个人，不过看样子都不是来参加的。 那天在门口遇到的一壮一瘦两个男人此刻正巧都在，还有些别的人围在一起吃水果。 看到圣西林了，那个稍壮一点的男人还站起身来接了一下，寒暄几句。 也亏得圣西林居然能接上话，没有扔一个白眼就跑掉什么的，难道应该说是她的忍耐力真的很好？ “继续往东边走上山就行了。”结束后圣西林回身对唐说。 “嗯……但那些小土坡看上去没什么东西。” “多翻过几个就知道了。” 对这两个人来说，观点不同是常有的，但达成一致也很容易。话不多说，两人迈开步走就要走了，眼前却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唐都恍惚以为是图拉格回来了，但是那么早那么快，显然不太可能。 “你一直跟着我们吗？没必要吧，守护神先生。”唐觉得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一旦遇见这只魇，有些情感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不用过去了，在原本的剧情里也没多少人去找‘神水’。你们跟我来，有东西给你们。”只说完这一局，他掉头就走。 今天的魇看起来，嗯……不似昨日的可笑了。 唐看看圣西林，对方也看看他，两个人都没有特殊的表情。 魇走过的地方，黑色的魔气一点点晕染开，别的画面就此被侵蚀。那里形成了一条通路，通向原本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魔气之下像是有深渊，如果不闭上眼睛取走的话很难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不过话又说回来，闭上眼睛走路，那不是更会担心么？ 前面的人已经走远，唐踏上那条路，每走一步，墨色便向外延展一分，慢慢地，整个空间颜色都被替换掉。 也正是这个时候，除了单调的黑，一些别的东西出现了，一页纸顺着人类感受不到的风，缠住了唐的脚。 这样的出场方式，颇给人一种“命中注定”的宿命感，几乎是下意识的，唐就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纸张泛黄，边缘呈锯齿状，颇有岁月的痕迹。但整体来说，保存得还算不错，除了字体边缘有些毛毛边以外，内容还算完整。 此时再抬头，前方只剩下圣西林一个人在往回走。 “怎么了？”圣西林问的话也是理所应当的。 “捡到一封信，还没看。”唐答道。 “哦？”圣西林往前走了两步，到和唐齐平的位置，以便能够看清信上写的什么。 拦不住啊，唐没办法，只能也赶快读一读。 但这并不简单，字迹已经很模糊了，好多字还不是现在常用的。那应该真的是很久远了吧？到目前为止，唐所接触到的文化都是非常稳固的，那么多年连个别字的取代与新发生都少见得很，自然这样也是很方便。 这是一封家书，是父亲写给子女的。大意是，孩子分别父母到当时的大城市，但日子并没有过得一帆风顺，碰了壁，父亲担忧便寄来了信。 具体写到的也就是在劝，失败不要紧，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因为目前的逆境便一蹶不振。然后是说希望将来也要继续努力，只有好好地努力了才能成功这样的吧。 就算信件字数很多，但和平常能够想到的父亲写给孩子的信没多大区别，凝聚着一片苦心。 “好空泛啊。”圣西林点评到。 “哈？”唐惊讶地发出了声。 圣西林的阅读速度是比他要快一点的，但是因为唐先拿到信，早就瞄了几眼，所以两个人最终是差不多的时间读完。 “你看啊，这封信，一会儿说失败必然，一会儿说要继续努力。可是应该怎样努力一点都没有提到，而且孩子刚刚经历挫折，转眼就开始说教了，那种时候不可能听得进去吧？” 唐一时有些语塞，圣西林思考的方式与他确实不一样。他只是觉得，这个当父亲的非常关心孩子，也许是知道孩子心高气傲没受过多少挫，于是刚刚听闻便急急忙忙地写信安慰。 倒也确实吧，前面劝说失败就失败了，马上话锋一转就……这不也很正常么。 唐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以‘阔别已久’为开头，想必是因为距离很少见到了吧，那他小孩在王城具体经历了什么，怕是很难准确得知，心急之下写出这一封信，应该说是想要救赎。只是这很难，很难具体地参与进去。这封信语气说是指导，不如说是寄出关心以及希望吧？” “希望？”圣西林的眼睛亮亮的。 果然，就算不知道她已经在人间飘荡了多久了，有些东西确实难以理解吧。 “无论个人是怎样的，存在于世间与他之间独一无二的羁绊都是最温柔的，那种情感可以帮助一个人克服很多困难。”看到圣西林依旧不太理解的样子，唐笑了笑，“这种事情，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就像他们二人一样，在这广袤的天地之下，与这个世界没有特殊的联系，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宿。也许圣西林还好一点，她有一本书，还有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空。 第三百四十九章 阅读理解(二) 总结是那么总结完了，唐还是捏着那张纸。 父爱什么的，早就迫不及待从纸面上跳出来了，不管文笔如何，这种情感都是很好得知的。 不管收件人拿到信件后，究竟是能重燃希望的火焰，还是像圣西林所说的，在逆境之中难接受说教，就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唐也确实觉得太空泛了。 他可不是饮那一瓢水的人，同样对考古没什么兴趣。此刻他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一张纸为何就忽然地飘到了他的脚边。 藏头？不是，打乱信中字从新组织成新的话段？选取每一行中的特定字，连接成一句新的话？ 可能心很多，然而除了一眼能够看出来的，其他方式想要破解可就难了，他手里是没有密码卡的。 忽然觉得小腿又有被拉扯的感觉，唐低下了头。又是一张纸，这次的是长条形的，没有多少内容。 ——若一切都在局中，那谁是布局者，最后的赢家又是谁？难道所有人都如同小白鼠一样，按照命运定下的路线就此走向完结就真的结束了吗？ 天呐！ “魇没有回头找我们诶。”圣西林冷不丁冒出一句，把正在震惊中的唐吓了一跳。是真的吓到跳了起来，浑身的每一个细胞。 “路是笔直的，一会儿看能不能追上吧。”唐现在已经没有功夫去关心那些了。 倒是圣西林，又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证实唐说的话。她确实是个行动派，那就任由她去吧。 唐拿着两张纸条，陷入沉思。 而没过一会儿，圣西林就回来了，带着新的一叠纸。 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纸细细读起来。 其实并不多，也就几张，只是因为不够平整，所以拿在圣西林的手里，从视觉效果上来说很容易认为数量庞大。 第一张记着一首诗，写得不算好，看着像一个男青年为了讨好心爱人作的。但是里面有一些关键词，忍过黑夜白天寒冷炎热只为花开、“漂泊小船靠岸”、“桃源”。 粗浅记了记，唐将这张纸夹住换下一页。 是一页脱落的日记，日期已经模糊不清了。 ——今日见到有趣的，走去湖边，竟然见到一只白鸟衔着人类的食物在岸边捕鱼。白食儿是人给它吃的，它不吃，拿去给鱼吃，然后把鱼给吃了，当真是聪明！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唐继续往下看。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样的东西都有，一个孤独者的独白、少年人的期盼、情书…… 信息？宿命？ 大大的问号出现在唐的心头，再抬头的功夫，圣西林又拿了一叠纸回来了。这一回更多，约莫几十张在她的手里被压紧实。 心头的那个问号，似乎又大了点呢。 “你从哪里找的这多来？”唐忍不住问出了声。 圣西林倒是坦然，挥一挥手指向本该走的前路：“那边还有很多呢，我再去给你捡。” 那前方如同下雪一般，纸页飞舞，并且越“下”越多。只是它们接触不到地面，只会悄无声息地消失掉，凸显出一个平面。 “这儿是垃圾站吗！”唐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好像是收集了很多人的一部分。”似乎是因为看唐万念俱灰不想再读了的样子，圣西林没有继续去搜寻猎物。 唐用力闭了闭眼，他甚至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些纸页里找到一张手抄的菜谱。 信息？宿命？啊！ 但是还是有一封未完的信件引起了唐的注意，那封信折痕特别多，像是曾被裹成了一个纸球： 你好，莉娅小姐， 这是如今的四月，辛山如同书中写的那样，天气依旧多变化，时晴时雨，忽冷忽热。 我想象你若是与我同在此地，怕是也不会太在意这些。或者，你可以找一些冰块来。 我尝试以幽默的口吻与你交谈，也尝试回想你的笑颜。但不可否认，这只是一出独角戏。 我颇感抱歉，总觉得是我的不如意影响了你的生活，不过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够快乐，真的，我发誓。 我希望世界予你以荣光，而你，得以自由与爱情。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令你愉快的事情了，莉娅小姐。 不过莉娅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当我写下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很晚的时间啦，所以能够写到的真的不多。 - 如果只这么看的话，这封信的提行很奇怪。但事实上它并不是一句话提行一次，而是书写者写一句话就要改一句话，搞得整封信不成样子，看样子是一篇废稿。 莉娅，和那天遇到的女子同名，而且她也正好有一个追求者。只是情势还是有所不同，唐遇见的那位莉娅小姐的追求者，除了情场不得意以外很是意气风发，这一点从精气神上就能看出来。 并且很健康呢，身体强壮的人，很少有这么不自信的。就算是那天遭遇的情况，也能很明显地看出只是因为爱而不得才卑微，并不是一个缺乏自信的人。 这封信虽然也可以说是有追求的成份在里面，可除此以外，自言的“不如意”三个字就能体现出很多不同了。 “现在怎么办？好像没有出路了。”看到唐抬头，圣西林轻轻地问。 没出路了？就读了几张纸条的功夫？唐有些懵，他确然没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路不是通的，这小片空间是被隔离出来的。本来魇在开路，你停下来之后他通向别的地方去了。所以你是打算怎么办？” “我？”唐一时语塞，他都没想到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他只是停下来读了几页纸而已，圣西林居然问他是怎么想的，好像在外人看来，他是有了某种主意一样。 唐还是选择坦诚，扬扬第一封家书：“我刚才误会了，以为这里边有特别的机密。” 圣西林看了看前方飘零的纸页，不置可否：“那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找到那只魇，或者说该如何出去。” 唐四处望了望，要不是那些纸花，他们现在就想在一个漆黑无比的山洞里一样。 还不是通常意义的山洞，就只是一座大山里冷不丁地在内部有了个窟窿，然后里边关了两个可怜的小生物这样的。好的地方也有，比如就算是一点光也不存在，他们看彼此，以及那些飞落的纸页，还是能看得很清晰。 “原地等待吧，你现在没有魔力，我的力量也无法再这种情况发挥，那只魇总有机会发现我们不见了的。” 圣西林点点头，又去捡纸片去了。 第三百五十章 阅读理解(三) 圣西林又拿回的纸条里，同样没有一张是不完整的。 这里的不完整指的是，原本记载的内容。每一张都余有足够的空白，将原先述者表达出来了的东西都全部留了下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而纸面上不少修改的痕迹，那基本可以说这不是誊抄过来的了。但那般完整，太难说这些纸条原本应该属于什么了。 再想想，魇昨日拿出的那封契约信就是残缺的，但那是很要紧的东西。“燃烧了全身的血液”，轻描淡写的，听起来又有一种莫名的心颤。 而留在这里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至关重要，从某种程度上说同样无关紧要。它们没有力量，只是这个世界里笑笑的一块残片而已，记录的人事恐怕大多逝去。 “你别再去捡了吧，已经好多了，看得多不如看得细致一点。”唐叫住了欲再度“捕猎”的圣西林。 “好啊，这里能坐么。”她试了试，真的坐下了，“来猜猜这些纸条上记录的人当时正在经历什么？我看了一眼好多只言片语。” 唐答应着分了一些给圣西林，不过她拒绝了，拉着唐一起坐下。 “那封家书太长了，我们看点短的吧。”圣西林建议道。 唐随便抽了一张，拿到那张白食儿喂鱼的鸟。 “这个太明显了散步到湖边看见的。他看到的还真是简单啊，没有看见满嘴长牙的鱼把一只鹿拖入水之类的。” 这个奇妙的设想？ 反正世界依旧够魔幻了，再发生点别的也不奇怪。她是真的见到过那样的景象吗？在一次散步？ 王都肯定是不会有长满牙齿的鱼的，有的话也会被圣殿和王国出兵清理掉。 唐想了想刚才浏览过的东西，把那张手写的菜谱拿了出来。 ——炸阿薯 炸阿薯要选用同等体积更轻一点的阿薯，这样的阿薯水分少，吃起来口感更佳。 阿薯切好后要冲刷一下，然后晾干。 油没过阿薯就好了，最好能找到漏斗形的锅。 剩下的油还能做别的事，不用担心浪费的问题。 阿薯本身的味道就很好了，根据自己的喜好加一点香料，再在容器里摇一摇，美味的炸阿薯就做好啦！ “语气很俏皮啊。”圣西林点评道，“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一个大一个小的，像是个小孩子写的。你听说过阿薯吗？” “大概和土豆差不多吧。”唐回答，他只是靠字形猜的。 圣西林把阿薯的字条抢了过去：“这个给我留着，你再翻翻其他的。” 唐又往下翻了一页，是刚才整理后与阿薯重叠到一起的，给莉娅小姐的信。 “你觉得这个莉娅小姐，和我们在碎片里看到的那个会有联系吗？”唐等圣西林读完后问。 “会！”圣西林答得很肯定，“丹尼尔说过，梦之旅人碎片是恶魔族拥有的最古老的的一块碎片，里面的故事很多，有特殊要求办到却比一般的碎片更容易。” 因为有那家伙的存在么，如果千百年间他都能够随时苏醒应对碎片空间内发生的各种情况，那还真是了不起。了不起仅仅指这一方面，其他事情不提。 如果有许多的故事，而停留的这篇空间内又留下了那么多人的回忆，那里外真的有联系也说不定。不过，写信的人会是亚瑟先生吗？如果是的话，这之中又得经历多少、多少的故事？ “这一篇太过无病呻吟了。”圣西林已经开始下一部分了。 “你别读那么快啊！”唐有些紧张，这样的速度作者准备的材料会不够的。 圣西林说得无病呻吟讲的是，有些像日记里会留下的一篇……等等，唐好像发现了盲点。 “我们这样看别刘晓丽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于是圣西林用非常真挚的眼神回望他：“不是你想看的吗？” “是倒是，但是……” 但是他刚才没有反应过来。 “没关系的。”圣西林帮他接了说不出来的话，“若果这些纸条的主人还活着的话，大概是千方百计都要保守它们的秘密吧，但是现在已经没人能替他们保守秘密了，而且他们也不会再知道这件事了。” 这……好像听起来更悲伤了是怎么回事…… “哈哈，你那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圣西林突然笑出了声，“都是这样的啊，时间永恒向前流动，就像那封家书里说到的那样，我们再怎么特别，也只是对于我们自己，以及认识我们的人而言，其他时候，历史的擦肩而过路什么时候就从脸上碾过去了也不知道啊。如果觉得会悲伤那就把这句话反过来读就好了。” ——是寒冷的冬天啊忘记了多少的疼痛冻结了多少的悲哀 喧闹平静是热闹的夜晚与孤寂的人世 人们来来往往来不及回头来不及顾念兜兜转转乐此不疲 这一段话，说不成是诗，也许是保存过程中转化了文字才成这样的也说不一定。 没什么价值，没什么意义，唐随手翻到了下一篇。 ——这几日像是要把全年的病给生了，有时候照镜子都怕问自己是不是个死人。 一篇日记，日期被写上又被涂掉。 “看起来挺可怜的。”圣西林没能说出太多来。 ——春日好好在漫山遍野的花将要开到天边将要开满心田无数的黑夜白天忍受寒冷炎热只为这温婉刹那也好转瞬也好你不知当那笑容满美得远胜朝阳灿烂 春日短短过你我心灵之间我如漂泊小船终于靠岸狂风暴雨再不能返我将昨日的欢喜与今日的期待一同寄往能够携手的桃源等待那里花繁如我心念 黑夜白天、小船、桃源……唉！ “挺美好的。”圣西林还是没有说太多。 “你有特别想看的吗？”唐问她。 刚才那一篇就算了，说出什么来感觉也对原主人挺不敬的。后一篇这也没多少偶需要顾忌的地方，圣西林还是没说啥，倒让人感觉她意不在此。 圣西林脸上忽然就换上了笑容，都看得到牙了：“我想看看哪一篇能让你说几句话。” 呃。 “这一首小诗，里面的情感很、很欢喜。从文字里看是与人出游后写的，而且像什么漂泊小船终于靠岸的说辞，这人应该不是一直与他相处的。而且话里讨好的意味很重，感觉是为追求别人而写的？”唐说出了他本人的理解。 而且这种东西嘛，字里行间没什么特别值得研究的，反着现在的主题也是猜背景，没有正确答案猜对无奖的那种。 “嗯！”圣西林如此回复。 补充内容 在魇的镜内所捡到的纸条，就不全部发在正文占字数啦~ 与正文关系不是很大，看个乐就行。 注：除前四外顺序不分出场先后 1.家书 言儿： 阔别已久，听闻你在王城并不得志，有些丧气，于是来信。 人这一辈子精力实在有限，不可能将每一件事都做到完美。即便是觉得不甘心、愤懑的情感因为缺憾而要溢出胸膛，情况也不能因此得到好转。 走在路上，因为未曾探索过而走错路是常常有的事情。走路会犯错，做其他事情同样可能犯错，正如万事难以两全，人想要做到完美更是难上加难。因为时间的漫长，要走的路或许有千万条，当一次踏上了错误的道路，不应该就此气馁，因为时间是漫长的，道路还有千万条。我们做好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管是对是错，是合适还是早了迟了，岁月终会有所结算，于是漫漫历史得以流动。 虽然提到了以上的观点，但并不是想要告诉你万事都可以任其发展、自己不用费丝毫心神。不管能不能看清脚下道路的重点，仅仅将自己全盘托付给时间的答案是不可取的。正如目光与能力都是有限的，我们所拥有的更是弥足珍贵。而于自己来说，“我”的存在是最完整无缺又不可舍弃的，是万幸之幸，于是不可以放弃。 当然，言儿可能会问，为什么别的人可以浑浑噩噩，时间依旧照常前进呢？他们不也是“我”吗？也许你觉得听得烦腻了，但作为父亲仍然期许你知道，在父亲、母亲，以及其他关注你希望你成长的人眼里，你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是与其他光辉也好，糟糕也好的人完全不同的。 只要屏气凝神，仔细地思考自己要做什么、明了得失，从此便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哪怕到了路的尽头，因为没能料到的事情没有达到最理想的状态，终究不会一事无成。而想要做到坚定，在一开始言儿或许会觉得艰难。正如之前提到的，眼界终究有限制，还望言儿记得继续提升自己，让自己的判断更能接近真实，于是做到真正明了得失，可以坚信自己的选择。 祝言儿每一日都能觉得幸福，我与你母亲始终会伴你身旁。 父 公正历年第三十七年十月 2.奇怪的字条 若一切都在局中，那谁是布局者，最后的赢家又是谁？难道所有人都如同小白鼠一样，按照命运定下的路线就此走向完结就真的结束了吗？ 3.一首诗 春日好好在漫山遍野的花将要开到天边将要开满心田无数的黑夜白天忍受寒冷炎热只为这温婉刹那也好转瞬也好你不知当那笑容满美得远胜朝阳灿烂 春日短短过你我心灵之间我如漂泊小船终于靠岸狂风暴雨再不能返我将昨日的欢喜与今日的期待一同寄往能够携手的桃源等待那里花繁如我心念 4.一页日记 今日见到有趣的，走去湖边，竟然见到一只白鸟衔着人类的食物在岸边捕鱼。 白食儿是人给它吃的，它不吃，拿去给鱼吃，然后把鱼给吃了，当真是聪明！ 5.园丁 如果有一天，你听说了我突然的葬礼，不必感到惊讶。你可以再来看看我，也可以叹息一声就此别过。 我现在努力当一个好园丁，虽然讨厌虫子，但我种下了一棵树。他的根深深地在我心里，我知道他会长大，他会结出果实。至于果实的滋味，我现在还不太清楚，我只能看着他。 我想我应该带些许的情感，虽然我空洞的双眼已然讲不出话。但我不想木然地注视着，所以哪怕是翻翻土我也会去做。 我没有经验，我实在不懂应该如何做才能使他茁壮，一边忧心着，一边期待着。 有什么人来过？又做过什么？年迈的我不曾记得，但这课小树会记录一切。 我会靠着他老去，会和他感受一样的土地。我会品尝到他所经历的梦乡，然后沉沉睡去。 6.奇怪的字条 原来一个人要充满过错需要漫长的积累，而要他成为一个罪过只要短短那么一瞬。 7.激愤的青年 少数人的惺惺相惜，与其称其文化，不如概括为艺术。 文化总是与种族相联系，而在庞大的群体里，哪怕血脉中有一丝相似之处，也全然不能造就同一模样，所以文化必定包容。那些以高傲姿态俯视他人，永远不懂得团体重要的人，必定带着其自私自负之心沉没！ 8.一个少年的愿望 要真是有妖怪就好了！ 真喜欢他们的故事，就算妖怪一直被人唾骂，但他们可以通过不断修行，只要足够强大就不需要用笑脸去应付谁，实在看不过去打一架就好了！ 就算有各自的规则在束缚，他们也真是太自由了！要是今天听的戏里的妖怪真的存在就好了！ 9.奇怪的字条 墨水滴到地上就看不见了。 10.奇怪的字条 雷声不至，雨雪未时，高歌无酒。引一闲人自愈，竟也不出声。 11.奇怪的字条 当一颗种子褪去束缚的皮，不会有人感到诧异。哪怕等到他成长为一棵大树，成长为一道并不唯一的风景，也不会引来更多的赞叹；而当一颗种子从石缝里挤出翠绿，他将会得到歌颂。 越多禁忌，越多生机。 12.一页日记 这几日像是要把全年的病给生了，有时候照镜子都怕问自己是不是个死人。 13.简短的情书 喂，我喜欢你啊，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 你不知道今晚的夜色叫我多想念你。就算迷雾重重也要坚信你在闪耀，就算相隔万里也能感受到你的温度，在胸膛，暖得发烫。 14.一封纠结的、未完的、揉得不成样子的信 你好，莉娅小姐， 这是如今的四月，辛山如同书中写的那样，天气依旧多变化，时晴时雨，忽冷忽热。 我想象你若是与我同在此地，怕是也不会太在意这些。或者，你可以找一些冰块来。 我尝试以幽默的口吻与你交谈，也尝试回想你的笑颜。但不可否认，这只是一出独角戏。 我颇感抱歉，总觉得是我的不如意影响了你的生活，不过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够快乐，真的，我发誓。 我希望世界予你以荣光，而你，得以自由与爱情。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令你愉快的事情了，莉娅小姐。 不过莉娅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当我写下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很晚的时间啦，所以能够写到的真的不多。 - 信件并不是一句话一次提行，而是书写者写一句改一句，搞得整封信不成样子。 15.一段话 是寒冷的冬天啊忘记了多少的疼痛冻结了多少的悲哀 喧闹平静是热闹的夜晚与孤寂的人世 人们来来往往来不及回头来不及顾念兜兜转转乐此不疲 16.手写的菜谱 炸阿薯 炸阿薯要选用同等体积更轻一点的阿薯，这样的阿薯水分少，吃起来口感更佳。 阿薯切好后要冲刷一下，然后晾干。 油没过阿薯就好了，最好能找到漏斗形的锅。 剩下的油还能做别的事，不用担心浪费的问题。 阿薯本身的味道就很好了，根据自己的喜好加一点香料，再在容器里摇一摇，美味的炸阿薯就做好啦！ 第三百五十一章 艾吉奥的信物(一) 这样还真是有些累啊，忽然开始想思考魇还要多久才发现他们不见了，又还要多久才能找得到他们。 也许一开始真的错了，就像道路并不是笔直的通路，是被一节一节分开来，需要人带领才能继续前行秘密通道。这样的话，就算是在魇的地盘里，想要从无数零碎的空间内找到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还是说应该期待一下，万一他的力量确实足够的强大的呢，毕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期就存活下来的远古物种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继续翻到下一页，圣西林开始催促了。 “你真的对这些感兴趣吗？”唐问他。 “当然了！”圣西林回复得很自信。 “那你看看吧，我有点累了。” 他真的累了，精神力开始不能集中。 有些时候去思考，是自己主观意愿上的，就是想要从这件事里获取更多的感悟，才回去设想更多的角度，或者探索更远的方向。 但现在并不完全这样，就算唐平时也是个经常走神的人，然而现在他的主要想法是能够读几篇也行。这种程度的需要精力的事开始变得困难，他没法让自己的精神力完全集中，去理解那些文字间传递出的情感。 就算真的参加了那样的无奖竞猜活动，他也只能，就像凭借着此生的知识来探讨一样的呆板思路去评价。 圣西林皱了皱眉，似乎现在的情况不在她原本的想法之内。 “把你更接近本源的魔力分出来一点，用你的神圣之光就行。” 她的声音现在既清晰又模糊，清晰是，整片空间内别的声音都被吞噬了，只有她的依然存在；模糊是指，就算好像真切地听到耳朵里了，被吸收到身体里了，却还是难以分析其中的意思。 当然这句话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就像医生让张大嘴一样。 唐打了一个响指，一小簇白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跃动。跳着跳着，内心竟然有些发黑。 “看来并不是可以没有限制地待在这里啊，我们得呼救了。”说完这句话，圣西林就转了身去。 她离开之前，还从唐的手里抢走了那一小簇火苗。 那情况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有点像滑稽，但显然不是。唐的魔力使用出来的技能，原本就在他的手里，忽然间，这样的东西也能被拿走，就像真的有实物一样。 他一开始还担心过神圣之光的灼烧效果，可什么都没发生，更别说现在他那慢半拍的反应了。 不过不管他现在反应到底是慢半拍，还是马上就要到一拍了，他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圣西林脸上的着急。 事态已经很严重了吗？ 想想原本来到这里打算的是休养灵魂，虽然不是唐的大度三，不过最爱是的目的确实是这样把。额外还可以有些别的，比如好好游乐一下。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去逛过街了，就算是去了，自己内心也没有什么买东西的欲望，他并不缺什么。 但是到最后，怎么好像，原本最不容易触碰到的灵魂，又要开始受伤了呢？ 这次怪他倒是真的，他应该负全责，是他因为一张纸停下了脚步，才害得连圣西林都同他一起留下了。 那只魇似乎不喜欢回头，也不会发现他们到底还在不在身后。 圣西林抢走神圣之光之后，把那样微弱的白色火苗带到了“下雪”的地方，她将那些“雪”全部点燃了。 多疯狂的举动，但是在圣西林身上发生，好像又是那样的正常。 那确实是个快捷的方法了，除了那些纸条，这里没别的了。 只是烧掉后它们还存在吗？还会存在吗？ 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就连始作俑者圣西林都是急匆匆地逃开了，那个地方确实不能再待人。 好的地方是，除了“下雪”的那一块，空间里还有很多舒适的位置。 唐觉得有些热，平时无论将神圣之光附着在身体的哪个部位都不会这么觉得，但当那些纸条燃烧起来的时候，他觉得好热。 浑身都在发烫，就像感冒发烧了一样，又觉得很想流泪。 那又怎样呢，他现在反应不过来。 白色的火，在这一刻是天地。 天地之间，一个高瘦的身影从中跃出，像一只蝙蝠一样张开双翼，将柔弱无助的二人拖进怀里，重见天日时，暖暖的风又出现了。 魇的翅膀一刹就收了回去，这次他好像真有点生气了，相比起昨日被踹的时候来说。 “你们可真会搞事情啊！” “抱歉了，事态紧急。”圣西林的脸上竟然真表现出了一丝歉意。 也许是自己太不清新，唐摇了摇脑袋，再去看，果然圣西林的表情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算了，倒不是怪你们那些。我一个人去取这东西可真是要了命了。”魇说着，抬起了他的手。 原来他的手之前都是紧握着的，而且被鳞片覆盖着，唐都一直没发现。 魇很用力地伸直了手臂，伸直还用另一只手仅仅捏住肘部，浑身的筋脉都变得明显了。 当他决心要松开手的前一刻，他忽然看了看天空，然后那双黑色的翅膀再度生长，将三人包裹了起来。 这一次是真的看不到了，而不是刚才在黑色空间内那样，明明感觉没有光，但是可以清晰地看见本来可以看见的所有事物。 但是很快就有了新的变化，在原先魇的手掌位置，一道黑色的轮廓逐渐吸引人的眼球。 啊，没有光，甚至可以说刚才是完全的视觉剥夺，连夜视都没有用。现在情况同样没有多少改变，可是黑色，黑色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能够让人觉得抓眼，竟然好像真的能够看到一样。 中心燃起了一点火光——视觉又回来了。 魇手上的鳞片下鲜血正在往外流，那是黑色的血。可以称之为血吗？大概是可以，唐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 他缓缓地张开了手掌，一个光球，黑色的光，那种不符合常理的“光”出现了，就像刚才“看见”的一样。光球慢慢膨胀，又再度收缩，最终一把小刀出现了。 通体漆黑，说实话并不能看清它具体的纹路，颜色一模一样，又没有光影，看起来就只是一个轮廓。就像是3d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2d物品一样。 “快拿走！”魇的声音接近野兽的咆哮，此时就连他的脸上都出现四个獠牙，看上去就像恶鬼一样。 唐急忙伸出了手，这一次他的动作甚至比圣西林还快。 出手的同时，体内的魔力自行涌动，覆盖在了他的手掌上，帮助他接触到那柄小刀。 好凉。 一个新的感受出现了，与此同时，一个没有由来的信息也出现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艾吉奥的信物(二) 没有鉴定术，也没有别的人来告诉他，但当唐的手隔着神圣之光触碰到那一把小刀的时候，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知道了，这是艾吉奥的信物。 小刀到了手里，依旧是纸片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真实，也难以让人相信它是锋利的。可它是吗？它当然是。 魇咳出了几口血，他的手臂没被鳞片覆盖的地方，几道黑色的纹路清晰可见。那黑色是顺从血管的方向往上走的，现在整条手臂都已经这样了，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心脏。 他倒下了，倒下的前一刻被圣西林接住，然后他们两个居然就一起倒下了。 果然一身鳞片也很重吧？ 唐把小刀从左手换到右手，腾出来的左手，连带着补充到更多的神圣之光，轻轻地贴在了魇心脏的位置，隔着鳞甲。 魇突然挣脱了唐与圣西林的接触，蜷缩成一个球，一边翻滚一边吭气。 但是太好了，他活过来了。 唐感受到有人在注视他，于是轻轻地偏过了头。 理所当然的是圣西林在看他，目光里隐隐有一些担忧，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为什么？因为自己手里拿着那把刀？但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哪怕换手之后，再没有神圣之光作隔离，那把小刀已经没有威胁力了。 所以为什么呢？ 疑问在唐的脑海里经久不散。 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事，不管又再经历了什么，之前的消耗如果没有得到补充，那么亏虚始终是存在的。 在疑问的笼罩下，唐渐渐觉得浑身都失去了力气，那把小刀也从手中掉落。 真是把锋利的小刀，直接让地裂开了。 唐隐约听见那只魇好像在骂人，但他听得并不真切，所以内心也不确定。 切割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然后他看见圣西林朝着那把小刀掉落的缝隙扑了过去。再然后，她没有掉下去，她变成蓝色的了。 唐终于闭上眼睛了，没有做梦，没有思考，什么都没有，连之前的疑问都烟消云散了。 只是某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还有没有点别的？ 什么别的？他不知道，所以就想知道，于是他睁开了眼，一时间还看不太清。 “可真会折腾！”是魇的声音，这一次特别清晰。 “嗯。”有人附和了他，并且听声音是完全的心甘情愿，就是有些虚弱。 唐慢慢坐了起来，揉揉眼睛。 “早上好呀。”唐跟图拉格打了个招呼。 “现在是中午。”图拉格抱着手，像大人一样回复。 “哦，好吧，我刚起来。”唐眯了眯眼睛，他依旧看不太清。不过比起刚起来那会儿好多了，已经能够分得清色块了。 然后再过一会儿，能看清更多。 那只魇，现在整条右手都被温和的黑暗力量包裹，气息不像是魇族的。 现在自然是不难猜，魔力来自于图拉格。他的魔力非常奇特，不管是什么属性的魔力，很少有像图拉格的那样平和，它并不隐蔽，魔力存在的痕迹很明显，但魔力存在的本身似乎永远都不会包含其他意义。 存在就是存在，没有进攻的含义，同样也没有防守，或者其他的意思夹杂在里面。然而神奇的是，图拉格的魔力总能做到很多事，就比如眼前，黑暗的治愈魔法。 除了这两个扎眼的黑暗力量代表以外，圣西林并不在房间里。也是，如果她在不会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即使眼睛看不清也能知晓到她的存在。 “你的手情况怎么样了？”唐问魇。 “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魇说得不明不白的。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下边也就不那么好追问了。 唐又看向图拉格，问：“你找到线索了吗，怎么回来了。” “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图拉格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欺负，然而那是图拉格啊，只一句之后，他的倾诉欲就完全呗点燃了。 也许对图拉格来说，忍到唐问出来依旧很不容易了。 唐偏着脑袋瞧他，想知道自己再不开口，这个人又要多久才会继续说下去。 然而没等到实验开始，房门被打开了。 “醒了？”圣西林探出一个脑袋，然后打开门走进来，“我在楼下听到有声音，你们在聊什么呢？” 唐点了点头：“图拉格在想分享他的奇妙经历。” “并不多奇妙！”图拉格纠正了他的措辞，“我绕了太大的圈子了。” 点到为止的功夫，图拉格果然掌握得很好，也许他是想要一两个忠实听众吧。 圣西林真是想得周全，进来的时候还自带了一根小凳子，放到床头坐好，然后就那么坐下了，也不说话。 唐揉揉眼睛，目前在场的三个人，魇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图拉格说话又说一半，要是圣西林再不讲话那真是没法活了。 “我醒之前你们有交流过吗？” 圣西林摇了摇头说：“没有，他说要亲自告诉你。” 这个时候唐才发现，原来圣西林也不是特别精神，她眨眼的速度比平常慢了。自己在休息的时候，这些人一定还在努力吧？ “今天你拿住艾吉奥的小刀时是松手了对吧？” 他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唐摊摊手，任他继续说下去，反正看这情况，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顺便还可以调整一下自己的位置，一直侧着面对诸位不是很好受。 “我真的很奇怪，你到底有在努力吗？” “什么？”听到这儿，唐是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一会儿后又想到了什么，“是谁这么告诉你的吗？你还真是容易受影响。” 对此，图拉格表示抗议：“你怎么能说是我容易受影响？好好想想你一直以来的作为，能够混过去就从来不会主动做什么，这难道是一个认真负责的态度吗！” 唐想了想，说：“说我混日子的话，其实你也有教过我混。但是怎么说到认真负责去了，我是在完成某项工作吗？” 唐指的事图拉格跟他交代不知道的那回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恰巧提到了嘛。 “哼！”图拉格鼻音很重地出声，“我一开始也想，你又什么打算你自己才知道吧，但是这次之后，我发觉你真的，一直没有好好地在做事情啊！” 嗨，这是在怎么兜圈子啊，怎么说来说去都还是那样呢。 唐放弃了，继续聊下去还不如等图拉格什么时候自己想通了把话吐出来靠谱呢。他把注意力转向圣西林那边：“是需要好好休息吗？” 圣西林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少了些朝气。她叹了一口气，伏到唐离开后的位置：“做菜太难了。” 啊，竟然是在为这种事情而困扰吗？因为看见了炸阿薯的菜谱？ 唐本来是想着圣西林会对这些感兴趣才专门提出来的，没想到反倒造成一种困惑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死亡气息(一) 唐准备起身却被图拉格按住了手，那双真诚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里带了点渴求：“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唐立马抽回了手，那眼神虽然真诚，但看久了不知为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你应该说点什么吧。”唐揉了揉自己的小手，图拉格的手太凉了。一会儿觉得对视的时候不自在，一会儿又觉得被触碰过的地方沾上了黑暗的魔力，总之哪儿都不太对劲。 但有一点是真的，唐现在并不想与图拉格交锋太多。 嘛，就算说是之前态度再怎么恶劣，那只魇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只是晃眼一看倒还好，顶多觉得是有些萎靡，但多注意一下就觉得，他浑身散发的气息太糟糕了。 现在的他低着头，腰上没有力气，整个身体向前伏。 唐跳到他的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问：“你真的没事儿？” “再好不过了。”魇没有抬头。 唐看了看刚才接触的右手，一种粘稠的物质爬满了那里，是原本并不存在并且肉眼不可见的。那些浆糊在离开了魇的身体后，消逝得非常快。 刚才图拉格偷偷看了这边一眼，尽管他很快转移了目光，唐还是捕捉到他眼神一刹的变化。 “你知道这是什么？” 既然都看到这么一回事了，那没道理不揪住他了。 “你终于肯问我这事了！” 还是熟悉的图拉格，可终于肯问这事是怎么回事？或者说这事到底是哪件事？关于魇的“病”，唐不觉得还有什么前因后果。 “你知道些什么就快些讲吧。”这回是连圣西林都看不下去了。只是她精神确实不好，连还贴在床上。 图拉格清了清嗓子，拿出那把纸片小刀来：“这是死亡王座艾吉奥的信物，是由死亡的意念凝聚而成的，不能直接触碰。” 唐再看了一眼魇那恹恹的样子，问图拉格：“碰了会怎样？” “肉体凡胎触碰的话，自然是会沾染上【死亡】的气息到底咯。” “会死吗？” 唐往旁边看，圣西林也坐了起来，看向图拉格。 “显而易见，这就是王座的实力，哪怕只是一个信物的存在也能极大地影响地界万物。”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自豪地语气说啊。有消除的办法吗？有死亡，也有生命的吧？” 唐说不清楚当下他是什么感受，好像有一点点悲伤？ 他不喜欢那只魇，从头到尾都是如此，从第一眼见到就不喜欢了。 也许这就是天性吧，除非是恨之入骨的东西，不然当那种再也握不住的感觉出现时，总会觉得惋惜。就算如此，他也不想承认，悲伤是因为那只魇，那只将人类的情感视作唾手可得的食物的魇。 “如果能拿到的话问题当然就迎刃而解了，可等我找到生命信物的时候，这只魇早就魂飞魄散了吧！” “那……【清明】，【清明】不就是生命的力量么？” “奥迦娜不是信物，奥迦娜和我一样，是神器。哥，你别这样了，一副伤心的样子，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信物虽然属于消耗品，但其中的力量完全来自王座本身，我们没有办法抗衡。更不要说，奥迦娜都已经不在了。” 唐说不出话了。 那只魇就那样静静的。他不是听不到的，直到刚才都还有声息。 图拉格终于动容了，不再是先前的样子。他蹲下来一点，到唐的耳边，这一次讲话底气终于没有那么足了。 “哥你别这样，我们现在的重点不是魇，严格来说魇很早以前就被登记灭族了。再说了，你觉得魇作为这里的守界者，他会不知道王座信物的威力吗？就算退一万步讲，万中之一的可能性他不知道如何取得信物，他也可以让你去拿啊，你是知道怎么拿的对吧？” “他一开始是让我去的。”唐说到最后，几近失声。 可他没有哭，没有做会影响到喉咙的事情。他只是那样简单地，发不出声音了。 图拉格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声音骤然加大：“那他完全可以不取啊，不管发生了什么，总能等到更合适的时机的，他可不缺时间。” 唐推开了他：“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那，守界者，他死亡之后我们还出得去吗？” 唐有些惊讶，这句话竟然是圣西林问的。她也……？ 图拉格笑了一下，脸上又换回那副无敌自信的表情：“没问题的，这块碎片以稳定的形式存在了很多年了，其中不断地有外界的魔力注入，即使守界者不在，尚能够依靠内部储存的大量魔力继续存在。只是到那时，碎片里的事物就没办法随心所以地改变了，我们只能等到原本定下的事件结束才能出去。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现在的他已经帮不了我们多少了。” 满满的都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既视感。唐把眼睛歪向一边，在心底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突然，图拉格干笑了一下：“哥，我还以为最讨厌魇的人是你呢。” 唐皱了皱眉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图拉格没有继续话题，用魔力将信物包裹起来，交给圣西林，一边叮嘱：“这个东西千万要收拾好，紧要关头能救命的。唉，这里边的力量用了就回不来了，浪费了不少，不过剩下的力量再灭杀一个九阶问题不大。” “厉害了。”圣西林平淡地夸赞，“能带出去吗？去别的碎片里也能用？” “这可是王座的信物！”图拉格的声音突然提高，又突然把手放了下来。“应该能吧，不然没必要来取了。”他说着。 除了交流时刻，图拉格一直把眼神放在唐身上，唐自然不会是发现不了，那太明显了。可他不想回应，也不想说话。 讨厌吗？确实讨厌。 他抢走过自己珍视的东西，就算已经记不清那人的音貌，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包裹住了他。虽然他有一会儿想起时，会想用阴魂不散这个词，但那太残忍了，就像没有心一样。 说到底，那是他的吗？ 也许之前完全就是想错了也不一定，不是有人在看着他，而是他在看着别人。 感受到右手被戳了戳，唐抬起了头。自然是圣西林了，她还将那把小刀拿着。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 唉，怎么又是来问他啊。 唐看了看魇，那只可以再自己的领域里主宰天地的魇兽，此刻就那么奄奄一息地缩成一团。 他那样子，也像极了哭泣时的人类。但很显然，魇不会有这种情绪。魇是牺牲了情感的生物，就算能从他们脸上看到喜怒哀乐，那也都只是他们模拟出来的，而并非真情实感。 看一眼也就罢了，唐转头问圣西林：“在我没有醒来的这段时间，你们有出去过吗？” 虽然只是问的一个人，说话时还是情不自禁用了“们”。 第三百五十四章 死亡气息(二) “外面？说实话，乱透了。”这是图拉格说的，一点都不具备概括性，如果不是他开口更快，那都没有他说话的机会。 圣西林听了之后，补充道：“现在外边的时间流逝不太对劲，原本梦之旅人就是由一块块的小部分组成的，你松手那一刀把这些小部分之间的联系斩开了所以我们出去可能会看到任何一个阶段的结果。” 咿呀……看来今天该他背的锅还真不少呢。 唐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稍微沉静一点：“就算如此，所有的故事还是会走完的吧？” “嗯，哪怕我们只是站在原地。” 唐麻利地把床铺收整好，然后抬抬下巴问图拉格：“去吗？” “干嘛不去。” 唐笑了一下，然后再抬头：“我还想着，你是不是仍在气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奇怪话呢。” 图拉格明显楞了一下，像是一时间心中有了信念的冲突。不过他很快就解决了这个问题，飘得更高了些：“那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奇怪话？难道你真的有在用心做什么吗？你每次都在抗拒，不然，再怎么说你现在一定不会这么弱，况且如此年幼。” “年幼也是我能掌控的吗？那这一点来说事真的过分了啊！”唐摊了摊手，“再说了，当我需要学习的时候，我可一点没有偷懒过，你又不是看不到，说我没有努力可太无理取闹了。” “切，要我说，本来就不该在那四四方方的地方浪费时间！”灯神抱着手反驳。 最后还是圣西林出来打圆场：“你们还想不想出去了？” “当然想！”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又各自别过脸去。 图拉格走到最前面，然后是对他笑了一下的圣西林，唐走到最后关门。 嘛，关门嘛，总是不可避免地要向后看一下。缩成那样，就像一只快要死了的虫子一样。明明是虫子，却还是叫人在内心深处，不禁有了一圈怜悯的涟漪。 他会一个留在那里了，除非唐他们还要再回来。 走到水房子的大门口，唐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那只兔子呢？刚才出来的时候没见你去喂它。” “跑掉了。”圣西林说着话，头也没回。 跑掉了吗？ 这样啊…… 一晃神的功夫，走在前面的二人竟然都没了踪影。好在先前已经大致知晓了这里的情况，唐还算不上太慌张。 走下台阶，再往前一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受略过，唐知道他也已经不在原先的位置了。 稍微晃了两步稳住身形，图拉格和圣西林都还在身旁，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人头攒动，最前端的位置搭了一个台子，上面有人在唱着小曲儿。 图拉格灯神特色的抱手站，到这热闹的场合里真像个老大爷。 忽地，有听见周围人的谈话越发清晰。 “这小姑娘家家的办事还真不仔细，都不知道安排些座位。” 又有一人答复他。 “嗨呀，前面不是没位置，咱们来得迟了，只能站着了呗！” “就是就是，哪儿能想得到来了这么多人啊，前几天晚上没羊肉吃了，大家伙就都散了。” 那些声音忽远忽近，忽而就听不清了。连那些面庞也是，怎么看都看不清，怎么记都记不住，就只有图拉格和圣西林还存在在那里，看起来真实无比。 逐渐的，耳旁的谈论声只能被概括为嘈杂了，圣西林就转过头来问唐：“你还记得魇的脸吗？” “他的眼睛里装了很多东西，有些像星星……像夜空。”唐回答着。 那只魇的眼睛却是令人印象深刻，并不是说有多美，那双眼睛就是很吸引人。 “其他的呢？” “记不太清了。” 唐大概也知道圣西林为什么会问到那里去，现在不就是原本看得清的人脸变得模糊了吗？就像是做梦，梦时好像能把所有人所有事都看得清清楚楚，等梦醒了，记忆就变得残缺不全了。 似乎是曲罢了，谢过幕了，台下掌声响起了，台上的精彩撤去了。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走上台去，开始读属于她的台词。 她的声音很嫩，却又有些尖，也就是说话的声调很高。既然现在是在什么故事里是没有疑问的，那台上的姑娘是谁自然也不难猜，就是寻找神水的举办人，卡拉奇小姐。 活动似乎是结束了，她高高举着一盆水，要在太阳下等待挥发，这样来献给神。 时间被加速了流逝，台下的人散得差不多，就是有还留下的，中途多半都离开过。 发丝被粘在一起，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体上，这些都很难受，但对一个姑娘来说，她现在满面油光，眼睛都睁不开，更丑、更不堪，也与大小姐的身份不匹配。 周遭又响起谈话声。 “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呢，那可真是神水？谁找到的啊，怎么都不介绍一下？” “哼，就是名字都不敢说。我看啊，哪儿有什么神水，不知道是谁随便尿了一泡！” “这都没人举报的？” “这不没用着喝吗？快走吧，这鬼天气，该回去收衣服了。” 右手指尖有了新的触感，圣西林将唐的手拉住了。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唐就此带过了。 但要论内心说法的话，他是有些生气的。但对那些连脸都没有的人动怒明显很傻，连对象是谁都看不清，是在跟谁生气呢？ 除了高举神水的卡拉奇小姐以外，就只有并不能算完整站了一整天的旅行三人，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完整地看到了整个经过。老人拄着拐杖，在台下站得笔直。 当透明的盆里，最后一滴水都看不见之后，那位老爷爷甩开了佣人，也丢掉了拐杖，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台，双手颤巍着将水盆放了下来，然后用带上去的丝巾，给卡拉奇小姐擦了擦汗。 卡拉奇小姐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扑到老爷爷的怀里哭了。 天空中下起了雨，天色慢慢变暗，然后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了。 好幸运，白天的时候烈日当空；好难过，今日的燥热难耐连雨都浇不息。 “该走了。”圣西林提醒唐，然后是一个暖暖的微笑，“看上去，并不是站着就可以看完全部呢。” “嗯。”唐轻轻地回应着。 那女孩儿哭了，也许是的，作为一个平日里的千金小姐，在烈日下站了一整天。也许是的，就算那么努力了，从头到尾还是在被人耻笑。 她也许，也并没有那般坚定不移吧。 唐做了个深呼吸。 “这才刚出门就到结尾了啊，那后边还看啥。”图拉格还在一旁吐槽。 唐盯了他一眼，声音沉沉的：“你倒不在乎内容是什么？” “有什么可在乎的，她自己选择了，然后去做了，谁都拦不住，不就这么档子事儿么！”图拉格伸着懒腰，好像真的不在乎似的。 从魇弟弟取刀那里开始，情感铺垫到这里，写到的时候竟真有点难过了。啊，明明写得那么慢，是为什么捏。 第三百五十五章 时光(一) 没走几步，周围又有声音传来，比刚才更热闹。 是在集市上，但是是另一头的，风格很不一样。 有许多的木头桌凳，边上还立着特制的大伞，有伞遮挡的地方坐着不少人，看起来是个吃饭休息的地方。 三个人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只慢慢看。 没过上一会儿，来了一个很与众不同的人。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姑娘，头发扎得很好看，左右耳边各留一撮，最下面还带着卷儿。 脸倒不算多奇异，圆眼睛弯眉毛，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儿相。说她与众不同，最主要的还是她走路风风火火的，很有气势，是第一眼就会被吸引住目光的类型。 她来了，先站定，抓着手里的包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模样。又过一会儿，好像终于找到了目标，径直朝那边走去。 唐突然被拉着坐下了，能这么干的当然是圣西林。 “我知道这一节，是‘权威的争斗’，看这布景和模样，肯定是的！” “哪两个权威？”唐问。 说时迟，那时快，刚来的那位用力地把自己手里的包拍到了三人隔壁的桌子上。她带来的包虽然小巧却十分精致，皮面上镶了不少亮闪闪的金属，所以重量可观，硬度也是。 “萨、露露来的老师？” 那个“萨”字发音时用力极了，还有所停顿，听着就像忽然一阵强风掳过一样。 而这位小姐问候的对象，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气质很温和，刚才完全与避雨用餐的路人们融为一体了。实际上这位萨露露来的老师也正是在避雨外加用餐。 她在吃一块饼，桌子上还摆放了几张图纸。 虽然雨不是很大，还有伞的庇护，可那些纸张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润湿了。 那位老师先惊了一下，随后立即放下手中的饼，擦了擦手，脸上迸发出笑容：“卡拉奇！你来了！我正想着等吃完饭就去找你呢！你也长大了呀。” 现在，唐总算有些印象了。 风风火火来的那位，正是刚才还在舞台上看不清脸的卡拉奇小姐，仔细想想，发型是一样的。但五官一下子清晰起来，那种不适的感觉很难让人一下把她们联系到一起。 而另一位，不出所料正是前段时间在夜里见过的莉娅小姐了。看来她们是旧相识啊，关系应该比之前预计的更复杂。 卡拉奇小姐说话的声音，还有按着包站立着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她依旧昂着头：“啊，是我。” “快来坐下！”莉娅小姐把自己的位置赶紧让了出来。 但卡拉奇推开了她邀请的手，扬着高傲的下巴：“听说，你到处在说我装神弄鬼？” 莉娅似乎有些困惑，她又很紧张：“我没有，你是听谁这么说的？” “哼。”卡拉奇转过身，将自己抱了起来，“这种事情还用听谁说？只要有耳朵，在哪里都听得见。” “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绝没有说过这样让你伤心的话——” “——是呀！萨露露来的老师！”卡拉奇打断了莉娅的解释，“我呢，那找你不是想听你这些虚假的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哽咽，以至于他不得不再次转过身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在这个过程中莉娅没有出声。 卡拉奇小姐很快就调整好了她的情绪，毕竟现在是在做要紧的事情。她接着刚才的话讲下去：“听好了，我知道你在求爸爸造桥的事，我不会为难你什么，但我的事，也请你不要指手画脚！” 她最后的那句话，确然是哭腔了。是女孩子小声啜泣的声音，浅浅的，就像在沙滩上，用脚轻轻地画了一个圆。 而且那些声音是那么细碎，是在说话的间隙中，一点点微弱不可闻的鼻音。 她离开了，但她的声音还在停留。又不再完全是她一个人的声音，很模糊，很复杂。 不对！唐像是做了噩梦忽然惊醒。那不是卡拉奇小姐的声音，仔细听听看，是笑声，笑得很放肆。 “哈哈啊哈、哈、哈，不行了，我快喘不上气了，笑死我了，他居然就真的举着傻子阿能的尿举了半天，哈、哈、哎呀我不行了！” 是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儿，旁边还有他的小伙伴，围在一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一股怒意在唐的胸腔里打转，又会变得像一只猛虎，要将唐整个吞噬掉。 他用脚踢起一块石头，拿到手里，再甩出去到那个笑得最大声的孩子王头上，再弹出去的弧度很优美。 “喂，那边的你干什么！” 一群小孩子而已，在此刻露出的面庞就像长满了獠牙一样让人憎恶。 那块石头扔出去过后，几个孩子的五官变得清晰起来。虽然没什么过人之处，至少是与刚才不相同了。 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同，虽然有了刚才那样的行为，而在唐心底，一直认为一种可能是，他们的作为不会对这个世界的运转造成任何变化。 看样子显然不是，那孩子被打到了。而且说起来的话，本来，进入碎片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单纯在看戏，应该是这样的吧？ 但是唐刚才使的力气真的有点大，不算是精准集中，石头只是借力往旁边弹去，那孩子的额头已经有一块破皮，泛起红光，被击中的位置也在意肉眼看见的速度变得肿大。 图拉格和圣西林站在他的左右，此时目光就从两边射来。 唐选择性地无视了他们，走上前去。那几个小孩虽然戒备，此时却没有说是冲动地乱打一通。 “是你们扰乱了活动？” 那大孩子捂着头，走两步路歪歪扭扭的，看样子是有些晕眩。此时他们的“二当家”就站了出来，扶着他们老大，问这边：“本来就没有神水，他们自己都看不出来！” 果然小孩子喝成年人还是不一样的，此刻如果换做某些无理取闹的家长来代替发言，多半会说“管你们什么事，你们是哪儿来的”之类的话。 但是这样的话，让唐觉得好无力啊。 他从来都不能知道到底有没有神水的存在，他根本就不了解这里。就算世代在这里生活了，神水在这儿也是个全新的概念。 连献身去追逐的人都会迟疑，更有什么说他的呢？ 那缥缈的希望与不能确认的信仰，让这些恶意伤害他人的小屁孩都有了说话的底气……太令人难过了。 唐正选择放弃，身旁突然一个小黑球窜过，把那“二当家”也击中了。 是圣西林站了出来，唐说不出来的话她可以帮忙说：“你们这群小孩儿，故意捣乱看人笑话，哪儿还来的理觉得自己是对的？” 那些小孩没有辩驳，或许一开始就没这打算。对于孩子来说，一个陌生人讲的话怎么也不可能比他们原本已知的“对”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时光(二) 有一块石头扔了回来，后边儿还跟着两只鞋。 这些是最最普通的袭击，唐再怎么不算站在顶端也不会接不下，更何况这个时候图拉格还比他先动手一点。 那些孩子也是干脆，带头老大趁刚才那会儿功夫回过神来，见情势不对，大喊一声“跑”，就率先走一步，身后那些孩儿自然是跟着走了。 图拉格转过身来，手里还抓着三只鞋：“切，我都还没机会告诉他们就不还了呢！” 虽然不算壮，但他的身高对于孩子来说确实是个有效的威慑，就像小孩儿打架怕见到家长一样。不然刚才要是只有唐一个人，或者再加个圣西林，那些孩子说不准话都懒得讲，地上有什么就捡起什么扔过来。 唉，说起来最开始自己怎么扔了石头去呢？这种行为可太幼稚了，圣西林也是，居然跟着扔。 但圣西林丢过去的似乎不是石头。 这个单线条的人，终于把注意力也放到转移后的环境上来了。现在地面上不再是随处都有小石块了，也不再那么干旱、僵硬。 他们在一片树林里。树木长得不高，最多的也就十来米，但很密，好些树的树干都有两抱粗了。 只刚才短暂的交锋里，时间的线条居然就又有所改变了吗？ 图拉格在狠狠惩罚那三只小鞋，圣西林则是看着他，就算没说话，那眼神也是在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沿着路走吧。”唐觉得他说这话有些尴尬，但不说好像更尴尬。 脚下就是一条小路，三个人按照刚才不懂的话，正好面朝一边，各种提示都不要太明显。 最初只是林间空出的一条小土路，往前走走，变成了公园里的鹅卵石铺路。路的终点有一口井，还有两女一男三个小孩儿在井边趴着往下看。 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带着雨丝宣布夜晚的降临。 三个小孩也从危险的井边匆匆逃开，有一个还摔了一跤，被扶到树下避雨。 唐伸出手，探向天空——雨，淋不到了。 身后两人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就图拉格还拿着一只鞋在手上拍呀拍的，也不嫌脏。 唐率先往前走，他想看得更清楚些。但这一次是看不清，那三个小孩儿的脸是看不清的，只能模糊地从发型和衣着上判断性别与年纪。 大概还不到十岁，比刚才遇到的那一批熊孩子年纪还小得多。 刚才摔倒的是两个女孩中的其中一个，头发扎得很漂亮，但现在已经湿哒哒的沾满了泥。 男孩儿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举过两个女孩儿的头顶。 “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啊？好冷！”男孩儿稚嫩的声音响起。 两个女孩儿虽然一高一矮，但最矮的也比他个头高上一点，所以他应该不止是冷，还挺累的。 然而说实话，他的“男子汉举动”并没有多大效果，因为此时雨算不上很大，但风不小，所以雨丝都是倾斜的，而男孩儿的衣物连一张脸都不能保全。 个头更高一点的女孩，也就是那个正在照顾摔倒孩子的姐姐，抬起头。虽然看不见表情，听声音里却有一丝委屈：“亚瑟，你不要再说了，从今天我们集合开始、开始你就、就一直在抱怨。我现在、现在也好冷。” 哪怕看起来年龄稍微大一点，却也超不过十岁的年纪，这样一个小姑娘淋着雨，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本来唐还心想那个小男孩会不会安慰几句，或者三个人靠得紧一点取暖，再或者赶快跑回家里去也好。结果三个小孩就那样你一声我一声的，一起哭了起来。 “亚瑟、莉娅！”唐呼唤着，但没有激起什么反应。 这个结果还好吧，他早就料想到了。 雨丝落不到身上，先前走到这三个小孩面前也没有被发现，再喊两声，基本就确定了想法了。 梦之旅人碎片里的时间线条确实被打乱了，而且乱的还不是原本的规矩。像是“权威的争斗”这样原本就在进来的人可以接触范围内的事件，人物的模样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同样也可以根据他们这群“看客”的行为而改变故事的方向。 而当前的情况，他们看不清眼前人，眼前人同样不会因为他们的举动而改变。 感觉上不止是时间线的问题，整块碎片里的结构都开始发生了改变。至于源头么那也不难想，毕竟魇都已经那样了。 可唐现在还有一种想法——也许曾经没有给外人看到过的，才是当初真实的情况。 至少唐不觉得，那只恶魔会让圣西林进来受虐。要是按照原本的情况，卡拉奇在太阳底下捧水一天，外来者的时间感受就真是一天了。 还有，也许，在魇的剧本里，外来人真帮卡拉奇找到了神水也说不定。 魇啊，带来的怕不是美梦才对吧？可惜了，梦始终还是梦，一面美了，另一面就会显得越发悲伤。 三人刚走过去没多久，时间又开始改变了。这一次不是忽然跳到另一个时间点，而是从天黑退回到前一天的清晨时刻。 那是很明显的退回，因为那三个小孩儿一直眼前——但周围的景物有所变化。 回放的时候是加倍速的，偶尔能听见几句人声，但倒放后就成了杂音。好在最终是停下了，回退到一个节点以后，时间又往正确的方向行走了。 这一会儿，真成了圣西林先前所想的，即使站着不动，剧情也会推进的偷懒模式了，三人就在原地，路却自己在走。 最后留在中心位置的，只有莉娅。 莉娅背着一块画板，手里还抓了个竹筒。她站在一颗树下，东张西望，在等她的小伙伴来。 没过多久，亚瑟也到了。他不是单纯的走或者跑来的，是一边跑一边跳，就像一只雀跃的小鸟。 “莉——娅！”他喊得长长的，酷酷的，但是脸上的笑是憨憨的。 而且如他这般跑跳，鞋底很容易磨坏，鞋身也容易脏。 就如同是森林而不是荒芜的丘陵，这里无论空气还是泥土都有着湿润的味道。湿润，是小孩子特有的脏兮兮。 “你来啦，我们站在这儿先等卡拉奇来。”莉娅把画板摆得更正一点，她刚才说话的模样也很像个小大人，这里指的是读课文般毫无感情的说话方式。 亚瑟的兴致一下被浇灭了大半：“啊？又要等那个没用的小哭包……”说话间狠狠地踢了一脚树干。然后似乎是觉得脚疼，脸色变化间，暂时一只脚站立着。 他们在树下等了好久，另一个身影才姗姗来迟，带着啜泣声。 “又来了！”亚瑟抱住脑袋甩头，不知是不愿面对现实，还是想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出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 淡淡然(一) “怎么了？”莉娅站在原地，口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卡拉奇原本是一路走过来的，听到莉娅的声音反倒不动了，呆立着抹鼻涕。 一旁的亚瑟见此状，无奈地叹口气，去把卡拉奇给推了过来。 等到所有人就位，亚瑟严正声明：“小朋友，你要跟我们一起玩的话，就乖乖的听话，知道吗？别老哭老哭的，烦人！你要当大小姐，回你自己家去当！” 这么说了之后，卡拉奇哭得更大声了。 亚瑟抱着脑袋怒吼，恨不得把头发都扯下来。 还是莉娅好心去安慰半天，最后才得知，卡拉奇不知听街上哪个混蛋说拉多蒙奇镇是被诅咒的地方，外边的世界如何富饶，此地如何闭塞。 “真磨叽。”图拉格似乎有些失去耐心了，先前的小鞋子都被他丢掉了。三只变成一只，一只化为乌有。 “忍忍吧。”唐也没什么办法。 如今看到的东西，平平淡淡的，不过是些小孩子的闲聊。他们的脑回路真的很奇怪，说的话虽然简单，但是想要完全理解还真是有些费脑筋。 不过他们互相之间倒没什么理解困难，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很顺畅。 卡其啦哭着哭着，似乎也没了力气，表情渐渐放松，甚至最后自己睡了过去。 亚瑟又是叹气：“就一个外乡人的话她也听，那么听话怎么不听她阿爸的别出来玩！” “嘘！”莉娅把手指放到嘴上，示意亚瑟不要出声打扰到睡着的小家伙。 于是可怜的树爷爷又被迫害了。 唐看到亚瑟一脚踢到树上，于他们看者三人而言，却是霎时间的天崩地裂，再维维持住平衡眼前已是一片黑。 在碎片里不比外界，因为本身便是与灵魂力量息息相关，所以图拉格似乎并不能显隐自如，跌落后便开始骂骂咧咧。 他确实是已经忍了好久了吧，挺没耐心的小伙子，此时发泄一下也不算大事。 唐不想管他，抬起头，上面是有光的。 是在井底吗？好大一口井。 而且下雨了，是感受得到的雨，在月光下真有一丝“银丝”的味道。 正想着呢，一块画板砸了下来，正好到唐的脸上，然后无情地掉落。 “掉下去了，这也算是完成了吧？水井爷爷会帮我们的吧？” 透过水井的通道，这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混音，但听音色像是莉娅的声音。已经不再如刚才听到的机械般的死板，有自己的情绪，虽然并算不上浓厚。 然后是亚瑟的声音：“当然了，还有我的，我愿意献出我的所有。” 所以，这一句话预示的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小项链、竹筒、炭笔、银币，甚至不知道那群小孩儿从哪儿找到骨头都掉下来了。 在水井下面玩躲避球，挺别致的场面哈？ 不过现在该担心的还是圣西林啊，她的魔力被封印了。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再小的东西也会弄得人很疼的。 在黑夜里，唐看了看，确认是圣西林不是图拉格，过去把她拉着蹲下来，看看能不能帮忙挡住些障碍物。 唉，圣西林在女性里身材算是高挑的了，此刻又是成年人的体型，说实话并不是很好办。 还好那群小孩儿身上带的东西不是无穷尽的，只扔了一会儿就停下了，从井口探出两个小脑袋。 “好深哦，看不见。” “都被水井爷爷吃掉啦！爸爸说过，水井会保佑镇子的。” “哼，小笨蛋你最好别骗我们，我可是把我所有宝贝都交出去了。” “亚瑟！我看见井底有反光的东西！” 反光的东西？指的是我的眼睛吗？ 唐被砸得挺服气的，现在都不怎么想动了。 但是……不会是他的。 井底伸出一只附满鳞片的手，那双手一看就是魇的。他们三个人被从井底拉了出来，又到了那个魇翅膀下的黑暗里，但是是看得清彼此的黑暗。 此刻的魇跪在地上，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向前伸出，就是刚才出现在井底的手。他的呼吸声很大，动作很用力。 “喂你没事吧！身体不行了就不要再用能力了啊！” 唐确信自己不是关心一只魇，他可以厚颜无耻地声称自己善良。 “我，我还想做些什么，可拉多蒙奇的故事关不住了。”魇的说话声中夹杂了许多喘息，他真的很勉强了。 “关不住看完就好了啊，总会有个结尾的吧！” “是，你说得对。”魇的声音忽然又失去了力气，仿佛刚才只是回光返照一般。 唐有些难过，这整个碎片里发生的事都让人难过。他留在魇的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说：“你好好休息吧。” 鳞甲的覆盖率比分别时更高了，此时哪怕是轻轻拍背，掌心依旧传来微微刺痛。 魇几乎微不可闻地答应了一声，唐没听清他说得是什么，但心里大概知道意思了。 安慰过后，唐再站了起来，背景也在此时重新变化，只是这一次魇还在那里，原本伸出的那只手握了起来。 “你来了，卡拉奇呢？” 画面还没有完全显现，成年莉娅的声音已经传来。 “好不容易回来了，我都没想到你还能回来，我太开心了，你不知道，刚收到消息时我都快哭了。别管卡拉奇那个大小姐了，她现在总在搞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你刚回来，我给你办了个欢迎会！” “你也不该这么说她……可惜了，原以为一回来就有机会看看她。” 声音在此停歇了。 安静，也是平静。没有画面，也没有声音，就像全世界都已经远去了，只剩下三个人勉强交流一下眼神。 又是忽然之间让人措手不及，各种颜色由一点出发，迅速迸发，同时又在旋转，五颜六色组成了一块不停旋转的大圆盘。 过了许久，颜色逐渐下沉、铺开，像是从另一面墙流了过来。 有小跑步的声音。 “大叔，上次说直接造桥是我的不对，那么湍急的水！” 还是莉娅，应该也是她在跑，说话间有轻微的喘气声。 “但是大叔！我又想了想，我们可以先引流，挖河道，让一条大河变成两条、三条小河，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粗犷的声音：“哎呀行了，你们这些在纸上谈兵的人。就算真搭了桥，又有什么用呢？” 那些模样终于显现了出来，但颜色都很淡，很平，就像水彩画一样，影影绰绰。 中年男子的身形很快消失，新的人从画面的另一端钻了出来。毫无疑问，那是亚瑟，他带了一把伞来，当他把伞举过莉娅的头顶时，雨下了起来。 这…… 颜色还在继续流转。 亚瑟开口了：“莉娅，别管他们了，镇上的人都没出去过，理解不了你的。” 莉娅转过了身，她身上有雨水的痕迹。也许还有泪水，那并不容易分清。 “那你呢，你觉得我在做什么？你到底是劝我不要理会其他人，还是在劝我放弃呢？” “莉娅……有些事情太难了。” “你是不是还到处说，是我认为卡拉奇做的事情是装神弄鬼的？” “不，她去弄什么神水，大家都那么说她……但是大家都知道的，除了你，你没有过。那个大小姐肯定是觉得你做的和她不一样，跑去跟你乱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啊！” 莉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 “外面的世界掌握了许多先进的方法，而我们仍然遵循古制……人越来越多了，树却越来越少的，而我们还被关在这里。” 第三百五十八章 淡淡然(二) 画面逐渐淡去，好久过后，都还是不再有声响。 “就……结束了？”唐还期待说下一秒又会有怎样的惊吓呢。 “……”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他。 白茫茫的一片，真的什么都没了，连魇都不在了。 生活不止，惊喜不停啊？ 唐现在倒是淡然了，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在这里，他绝不相信走散了会聚不到一起。 只是等待总会让时间显得漫长，这段时期注定难熬……他也该习惯了。 太多的时间需要等了，为了那更多的事情能成功。 不算闲着，唐随意地走动着。虽然这里没有方向的概念，抬起脚总会怀疑自己的路径是不是有过歪曲，不过好歹能当是打发打发时间吧。 就这么走着走着的，图拉格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明明是分别后的重逢，两个人却是相顾无言。他今天似乎一直都话挺少？ 与唐的动态不同，图拉格一直是安静站着不动的。如此一来，对比之下立刻就发现唐其实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嗯……打发时间嘛。虽然心底已经这么解释过了，唐还是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又过了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无从得知，总之时间就那么慢慢溜走了。 除了最初相遇时对视了一眼，此后又没了别的动静那感觉，而圣西林又迟迟不回来。 唐轻轻咳嗽，待到图拉格被吸引了注意力后方才开口：“那啥，格格，怎么不开心吗？” 图拉格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没有对上一句话中的任何一个词语进行反驳，他在说别的事情：“你不应该阻止那个魇的。” “什么？”唐有些迷茫。 是魇的事？可在此之前，图拉格就变得沉默了。 “他说他想要做点什么，你不该让他休息的。”图拉格补充。 啊，那件事……会在意么？ 这么讲起来倒是有一股惺惺相惜的感受了，唐指的是图拉格对魇。虽然不知道他确切是联想到了哪件事，但是想要做点什么的心情，大抵是能够理解的吧。 图拉格的话，倒不至于会不明白魇兽的身体情况有多糟糕，这大概还是关乎更内在的东西吧。 “说不定他真在漫漫时光里领悟到感情了呢！”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圣西林在此时回来了。 感觉有点像，当你在做某件等待的事情时，就好像要非常之久才能收到回报，但当你在等待途中，破罐子破摔“啊，我去做点别的事情打发时间吧”，然后结果就蹦跶到了你面前一样。 不过无所谓了，又不是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密信息。 意外的又是沉默。 魇对于唐来说，依旧不是个可以随便谈谈的话题，他会被一种情绪影响致使他带着偏见去评判问题。图拉格那边么，就真的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日文静得很。 见两人都没有反应，圣西林偏了偏脑袋，把自己的话接下去了：“可惜没有用，感情并不能帮助他们一族生存下去。如果没有对人类的情感动容的话，他的生命绝不止于此。” 好像对于这样，因为自身祖辈进化成没有感情的族群，要这么讲没有什么错，唐只是有些“但是”的字眼停留在嗓子眼。不过他可没下一步的想法，但是后面连句号都不是。 连地上一只小爬虫，为了生存下去都可以学会假死，也可以让自己散发出奇怪的味道，哪怕变成尸体也警醒着后来者。 没有头脑，单纯地以性命相搏都可以做到越来越多的事。 魇族的事，确实算不上错，他们只是不能被人族所原谅。真能说点什么吗？真要说点什么的话，造化弄人吧！ 如果光以对错就能分清这世间的所有人所有事，那活着该有多简单啊…… “你说的也是。”图拉格的声音飘过来。明明有声音的存在，还是很奇妙地给了人一种寂静感，也许和黎明时的鸡鸣是一个道理吧。 也是因为两句话之间间隔的时间不算短，在图拉格给之前的短暂停顿，总让人觉得其中是不是包含了更多的东西。这种因为停顿而产生的多疑，让唐甚至觉得，那两个人始终没有说到一件事上去。 “嘘——嘘——” 一个声音在唐的耳边响起，听起来像是吹吸管的声音，声源很近。 不止是唐，圣西林也听到了，往他这边走了两步。图拉格倒是没反应，但说不准他是不是正在思考自己的事儿，懒得关注这些。 圣西林走了过来，然后忽然蹲下了，低着头说：“它在骂你。” “谁？”唐是真的什么都没能看到，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什么都没有，事情突然变得灵异起来。 “这只甲鱼，现在看不到。”圣西林抬头指了指自己的前方，“但我们见过它的，和兔子的第一面是在一起的，还记得吗？它说你大晚上不关灯，打扰到它休息了。” ……？ 唐的第一反应大概永远都是在心底打问号吧，他跟这只甲鱼的私交可不多，前前后后见面也就在帐篷里那一次。 但是这一次，在问号过后，他觉得心情与以前有所不同。 他也蹲了下去，小心地避开圣西林刚才所指的位置，然后问：“还有吗？” 圣西林摇了摇头。 “那只兔子呢？”唐又问。 “没有音讯。”圣西林回答。 “要是拉多蒙奇的大家愿意学习新技术就好了，这次带来的种子也没能用上，都潮湿了。”一个女声响起，但不是圣西林。 仔细听听的话能察觉到与莉娅小姐的嗓音有那么一丝相似，不过这次的鼻音很重。大概是感冒了，或者刚哭过吧。 有东西被扔到了水里，入水的声音从下往上，又再倒回去，就像听到的热那是被扔掉的东西一样。 唐有些感慨：“看来故事并不只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他还是有在努力，我说那个魇。”图拉格飘着飘着过来了。 嗯……大概是这样的吧。 “你对魇的了解多吗？”唐问他。 图拉格摇了摇头：“魇存在的时代，比我还要早，当我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魇族已经消亡了。” 正说着，他忽然抬头望了望，然后继续说：“魇族之灭便是梦之旅人。” 刚才图拉格是在把结论直接讲了出来吗？不知为何唐有些不适应，并且是完全的，听不明白。 有火光亮起，这一次终于是将三个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那光亮像萤火虫，飘忽不定、不可捉摸。 三个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目光。 还是去吧？大概是这样的意思，但另外两人一定更加坚定，这对他们而言不是徐亚受到影响才能决定的答案。 第三百五十九章 提灯者所见之事(一) 脚下好像突然出现了路，崎岖不平的。 那火光忽远忽近，就像在诱惑一样。 “别走了！”图拉格忽然出声，三人都停下了脚步。 火光依旧晃晃悠悠的，但这时毫无疑问是在逼近。 这是什么关卡吗？而且看起来还像是坑进来人的，如果想要寻找答案，走近不会有效果，只想待在原地，获广泛而越来越近。 提灯近了，照亮了唐的视线。那微弱的光就像一道笔刷，经过的地方才被填充上颜色。 他们是在山洞里，是经人为改造的山洞，墙壁上挂着一个书架，还有几个小火杯，杯子里没有火。 最关键的还是迎面走来的提灯，它独自悬浮在空中，没有人带着它。 提灯缓缓走到面前，然后竟在此停留住了。 好可怕啊……唐之前是很正常地让位，就像在路上遇见一个人走来一样。他现在正贴在墙壁上，好巧不巧脑袋都顶到书架上了。 完全不是没有预谋的啊，提灯都停了下来了！ 看高度，如果真有什么隐形人存在的话，那这人比唐还要矮一点。如果不是什么存在于魇记忆里的远古种族的话，那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 书架上的东西硌得唐脑袋疼，通道又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躲。 他有反过手去想要整理一下，因为他能感觉到，是有一本书没有立起来，平着放身子比书架的木板更长了所以才会支出来。 空间不足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大问题，唐在整个行动过程中都感受到了极大的不便利。那没办法，谁让他正好站那儿了呢。 这时的站位，图拉格是离得比较近，正巧他也长得高，伸一下手就能帮唐解决掉烦恼。 那当然是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了，举手之劳嘛。因为觉得绝束缚，所以想要调整一下场景物品，因为可以搭个手，所有就伸了出去。 但总是有人缺德，在简简单单的小物品上做手脚。 图拉格一碰到那本书，书页就自动打开，紧接着真正的光出现了，把三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在场三人中没有一个是爱撕心裂肺尖叫的，这是一个好消息qaq。 图拉格似乎是叫了两声，声音不算大。唐只顾着抱头，反正在空间感官绝对流逝的情况下也做不了什么了，光是抱抱头他都已经觉得很困难了。 大概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吧，唐就又回到大地的拥抱里了，就是回归的姿势算不上优雅。 余光扫过，图拉格还要先他一步，此时只能看到个背影。 圣西林跟这两个屁股先着地的人不一样，她速度更慢，还是两只手先穿过书页的，在来到新环境的第一时刻就快速抓住了可支撑的障碍物——还是那个书架。 唐破有些狼狈地揉了揉屁股，再看看小伙伴们呢，圣西林笑吟吟地看着他，图拉夫尔似乎是刚才下落的时候用单手撑地了，正在扭动那只手腕。 “都没事吧？”唐小声询问。 图拉格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现在视野通透多了，位置倒还跟刚才没什么区别，依旧是山洞，壁上有书架和火杯，但是这一次火杯带来了光明。 那火焰很旺，像一个爆炸球一样，很圆润，燃料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点像小骨头的白色条状物。 那团行走的火光此时也能看见，比之前的起点更近，也不似先前的视线剥夺，这次能看见提灯的人。 是个小女孩儿，五官精致，头发很长很蓬松，金卷卷的左右各有一个蝴蝶结绑了一下。身上披着一个富有褶皱的披风，还有一根带子没绑上，随意搭在肩膀上。披风下是长筒的睡衣，看着像是丝绸，用料不差，更何况耳朵上还挂着一个精致的片状饰品，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孩子。 女孩儿的表情不是很好，就像有愁丝，却又在阴沉里麻木。她就带着那样的气息一步步走来，用光辟过黑暗。 是有面庞的人，唐有些紧张。就算那女孩儿现在依旧是眼神空洞地向前走，离得近了，总是更有机会发现他们的吧？ 什么时候被发现？如何措辞？ 只是个小女孩儿而已。 也许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完美，唐的紧张是在过度，现场表现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别人，可和淡定自若或是无心都沾不上边。 心脏砰砰地跳，唐的目光也那样紧随火光移动，在被经过时，他几乎要忍不住先开口了。 但这一次的影像，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那女孩儿必然是清醒的，路过那么大三个活人却没有一丝表现，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盯着前方道路的眼睛闭唐的还紧。 看看两边，圣西林仍只是在看，图拉格倒显得比较紧张。 可图拉格也是不懂的，就算眉头蹙了起来，他眼中并没有确信的信息。好歹也是相处了那么久吧，唐自认这一点是不会看错的。 女孩儿轻飘飘地走过了他们，在前方几步路的位置停了下来。她伫立着思考良久，然后将手里的提灯放下了，两手向前扒拉。 一道白光，从她两手之间出现。虽说此外再看不见别的，但那道似从天而降的光亮，好像在无形中就告诉了来人，这里有一道门。 门开了，门内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有摔东西碰撞发出的声音，也有男人的咆哮和女人的哭泣。 就算眼前没有画面，那种拳脚打在肉上的声音好清晰啊！ 这一次能改变什么吗？唐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一个在自己清醒时一秒钟就会否定的想法。 就算因着魇族特殊的精神力，让一些事情可以随着参与者的心意发生变化，可那些事情在现实中早已有了定论，再怎么更改也只是心里安慰罢了。 魇族，还真是危险啊。 人间的凄惨，唐一个不清楚前因后果的人尚会动容，更不要说那画中的女孩儿了。 她像一个木偶一般，哪怕说表情很少也很难得如此形容一个人。可那女孩儿是不同的，她的面部肌肉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那般死气沉沉，眼泪却在这张脸上流淌。 她的心还是活着的，这也许并不是个好消息。 门内，男人的咆哮一开始并不能听清，只觉得是呜呀呜呀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拳脚相向的声音停下了。女人的哭泣还在，却依旧比不过那男人的声音。 真可笑，刚才明明是他一直在施暴，现在却变得，好像他还是那个最委屈的人一样。 ——“神明抛弃了龙族，是神明抛弃了龙族！” 是那样的悲鸣……唐好像想起了什么，如此重击。 转眼一看，原本身旁的两人都走开了，圣西林还是在走回来的路上。 “是个不能影响内容的故事，不是正常情况。”圣西林回来报告着他的发现。 第三百六十章 提灯者所见之事(二) 不是正常情况？现在已经很少见到正常情况了吧……也不能这么说，事先没有准备，那么所见全是意料之外也是正常，毕竟原先根本就没有预料。 唐点了点头，那些哀嚎实在太打扰他的思路了，好吧，就算原本也没有想到什么。那些声音只是叫人很在意，叫人移不开目光，停不下对门内事物的关心。 一切都那么显而易见，就算没有亲眼看到，那些画面已经到了心上才对。 唉…… 那女孩哭的真伤心，还在拿手捂着嘴。她也想变换一下表情吗？ 图拉格才是那个破坏气氛的人，他就像是真的在调查结构一样，还是物理层面上的。那个人竟然想要抓起地上的灰尘，虽然失败，可还继续在试验。 是想找到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改变的？也对，迟早要去寻找的。 唉……真是太被影响了，唐差点忘记他是因为什么才回过神来的。 还好，圣西林还在。 “圣西林，你还记得龙宫的事情吗？” “当然。”圣西林回答，她可是难得的过目不忘。 “刚才那句你应该也听到了吧？是神明抛弃了龙族。” “嗯，和龙族公主说的话一样。”圣西林接上了他的话，又好像有些调皮。 这里还应该有点什么的吧？就在这句话后面，还应该再说点什么。唐是指的他自己，他应该再说些什么出来的。 他深呼了一口气，问：“你觉得魇族有机会与艾欧扯上关系吗？” “不能否决，那自然是有机会的。” 唐抱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搓揉了一顿，这似乎能让他更清醒一点。毕了，抬起头：“我们也去看看吧，这块空间里到底有什么不同。” 圣西林轻轻点了头，她可是个行动派。 那两个人都是往远的方向走，唐停留在原地。在他的身后就有一个拥有足够分量的物件——书架。 书架上不算很整齐地放了十多本书，多数比较厚。而除了书以外，架子上还扔了一些杂物。 最上层，一个从封皮就不一样的本子，开合处有一个皮带子。体积较小，是平着放的。不出意外，这样的样式应该是个日记本。 日记本的旁边还有一面小镜子，是女性喜欢随身带着的那种。 第二层书比较少，只有最左边立着两本。中间是首饰。两个金属制成的圈，上面镶了一圈小铃铛，13的位置还吊着几片装饰物。 再旁边，一张看起来像装饰用的纸，不过这纸似乎有些不同，它上面是有字的。是的，就算一个书架上堆了那么多书，却没有一本上面有字。 但是平放着唐看不清楚，正要去拿的时候图拉格回来了。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魇族与龙族是有关系的。” “嗯，所以呢？”唐等他答复。 “不可能！”图拉格这么说着，“那个天使就是太年轻了才会讲出这么荒唐的话。” “那你就说说是怎么样的呗。”唐已经懒得和他吵架了。 这书架当真是小，除了那个日记本放的比较安稳，其他的书光是立着更让人觉得是快要掉下来了。 图拉格先哼一声，然后才说：“龙族如今已经没什么声名，那也仅仅是对你们人族而言……说实话，关于这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我都已经不知道现在人类的符玉到底有多广了。” “你赶紧说正题吧。”唐打断了他。 又是一声哼，图拉格不情不愿地继续说：“龙族是上一个时代的霸主，就算如今时代有了变化。他们也绝不可能灭绝。你看那个姑娘，他身上的气息是完全属于这个时代的，就像你平时能够遇见的各种属性一样，与那个魇作对比很轻松就能发现。” 唐点了点头。就像图拉格也是黑暗属性的，但遇见他之后，唐都没有过别扭的感觉，它的魔力很自然。郎逑同样是黑暗属性的，在光明笼罩的国度里依旧存在。 到如今，除了魇，感觉有点奇怪的也就只有在巫妖堡遇见的那群魔物了……再要加一个的话，其实圣殿的幽冥大法师也让人觉得有些……阴寒？ 这么讲太不好了，反正就是不太能融入如今的世界一样。可幽冥大法师确确实实不可能是太早以前的人，圣殿都是有记录的。 “想到了吗？想到了吗？”图拉格在旁边突然变得很兴奋的样子，一直在搓手，“那只魇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拥有自由权的，更没办法和龙族扯上关系。” “可……那天你不在，他确实与我聊到了龙族的事，一点都不排斥，看样子还有一点崇拜。” 图拉格摸了摸下巴：“啊，你说的那种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跟我讲的不是一个事！我指的是，他没办法与这个时代的龙族有联系，是这个时代。” “不。”唐非常认真地反驳，“恶魔族也会为魇提供养分。” “恶魔族？恶魔族又和龙族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不知道龙族与深渊势不两立，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情报提供出去！” “不一定是他们提供的啊，可以悄悄收集？” 图拉格似乎有些无语，眼神逐渐转向鄙视的一面，自觉地拉开了距离：“你到底在跟我扯些什么啊？人族的事件碎片被拿到也就算了，悄悄收集龙族的？” 唐尴尬地咳了一声：“是可能，各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不然怎么解释我们眼前的一幕？” 门后的声响再一次吸引了唐的注意力，刚才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一会儿，现在又开始出现连串摔打的声音，像是有一桌子的金银器物，让后一把推倒地上一样。 那女孩儿已经不趴在门缝那儿了，也没有流泪，就只是简单地坐在地上，守着自己的提灯。 图拉格瞟了哪里一眼，淡淡地说：“自然还有别的方法，这个世界可是那么错综复杂的。” 那不就等于没说吗？唐在心里念叨着。 “你在看那书架？没用的，我早就看过了。” 图拉格那抱着肩膀说风凉话的样子真是……啊！ “这张纸很不一样，上面写了东西。”唐正要伸手去拿，忽然被图拉格捉住了手。 “别碰那东西，我们就是通过那个来的。” “那为什么不碰？再碰一下说不定就回去了。” “还有事情。”图拉格声音沉沉的，听得唐满头的问号将要升天。 “喂，不是啊，你也不能这样吧？有事情说的清楚一点不好吗？要不然就你自己留下来找东西，我和圣西林就先走了。这里太吵了，我可是多一分钟都不想留下的！” “你这人真是的……”结果还是图拉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刚才说你没努力你还不相信，到时看看你现在在干嘛啊！” “我怎么了？”唐非常不服气，然后又被图拉格抢话。 “行了，行了，我们现在极有可能是在一块事件碎片里，而且是一块高等级的碎片里。虽然可能比不上梦之旅人，但是既然在此时此刻出现了，那么想必是能够找到点什么东西了。” “什么啊？” 第三百六十一章 靡靡之音(一) 图拉格再哼一声，还特潇洒地转了个圈才说：“世界的尘埃！” 世界的尘埃？那东西唐已经有一个了，在……在外面的背包里。这么说起来，那颗锋利的沙砾似乎一直是被遗忘的状态，在遇到图拉格以后也没有再提到过。 “有什么用？”唐真是有些好奇，虽然一边在心里又恨不得把这个挤牙膏的当成拍成泥，多余的动作实在是太多了！ “哼哼，世界的尘埃是王座对于地界的爱，只要收集足够多，就可以唤起王座的眷顾！” “说得怪别扭的……” “切~只要你能找到足够多的尘埃，就能够把我身上的封印彻底解除！尘埃无所不能！” 所以眷顾是指的这方面么，收集尘埃，然后唤醒被封印的神器。 嗯，能够理解了，就是钥匙一类的东西。 “那要多少个才能解除你的封印？” “哇，你一个都没有就开始想那种事了！” “我有一个，在外面。” 图拉格似乎惊讶很多，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不一样了：“你从哪里拿到的？” “以前还在东部的时候，那时候做了一个任务。” “不可能啊，你没道理能遇上什么大事，有的话那就是你早就没有了！” “所以到底要几个啊？” “呃，大概十个吧，总之你现在还差得远呢。” 所以图拉格的大概、大概、大概也是不知道的，亏他还说得那么自信。 也是啊，他刚才那种找法，不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方式么！那么小一粒沙子，就算在脚边也常常会看不见的吧，而且更关键的是，那样的东西应该要有什么限制条件才会出现的吧？ 虽然上一次得到的方式很奇怪，不过唐还是相信如此。 这边两个人耽搁的挺久了，把圣西林又都招了回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边上我看过了，没有什么不同的，我想要回去还是只有通过我们来时的那本书。不过相比起那个，我更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对！”图拉格难得看圣西林顺眼一回，那亲密的样子就像是同生共死了无数回的战友一样，“你看看别人多上道！来来来，一起找吧，那东西你一看见它立马就会发现的。” 如此意识流的描述，圣西林似乎并不介意，还一副笑盈盈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大好。 她的表情真的很纯粹，一开始总觉得看不透，在一起待久了之后又觉得喜怒哀乐都是那么明显，就是有的时候依然看不懂她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变动情绪。 唐叹了口气，看眼下又是要被奇奇怪怪的东西拖住步伐。 “那现在就去找？趴在地上找？”唐的怨念声音很响。 “反正我是不会那么狼狈的。”图拉格倒是很淡定。 三人说着说着就分开了，毕竟找东西这件事，三个人在一起行动定是没什么便利的，现在又不要怕遇见什么危险。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尘埃，唐其实打心底更在意那张纸上的字。既然已经被证实确有不同，他就更好奇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总之不要碰到就好了吧？ 唐小心地垫高脚，撑着书柜往上瞧。 沼泽与龙……唐是断断续续地看见了那么几个字。 看上去不像是在一篇纸上随意记下的东西，倒像是一个故事，或者一本书的名字。 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也不太可能听到过吧？龙珠在当今人类的世界里是完全销声匿迹了的。 但是那几个字又好奇怪啊，是人类的文字。也许是某种方便的翻译也说不一定？ 刚才那个男人的话是一个点，现在这几个字又是一个点，这里与龙族的关系可不会浅。 除了那张纸和先前说到的东西以外，书架上倒还有点别的。不是什么醒目的东西，不过是一个鼓而已。 况且刚才就已经提到过了，书架本身体积不大，空间也不大，能够放在上面的鼓不过巴掌大小。这样的鼓敲击起来不能发出响亮的声音，甚至连想有一点存在感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只能成为小孩子的玩具。 书架上已经如此无聊了，去观察门缝以及女孩儿的圣西林也不会好过太多。至于一直跟地面纠结过不去的图拉格，那自然是更难让人想到它的乐趣了。 唐走了过去，慰问辛勤刨土的图拉格：“找到点什么了吗？” “怎么可能那么快？”说的话倒是挺正常的，可看图拉格撅着嘴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不甘心的小朋友。 “我觉得就这样找是没办法的，一定还有更关键的东西是我们没有找到的。” “那说来说去，你的意思不还是继续找呗？” 唐忽然有些无言以对，这个人抓重点的能力很不一般啊！ “我指的不是这么找，至少不是老跟地面过不去。” “哦吼？那就是说你已经有主意喽？” “我得去试一试。”唐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向那女孩儿走去。 “喂，打算怎么做啊？”图拉格在身后问道。 现在已经不必回答了，唐当场能够想到的方案并不复杂，并且马上就可以尝试了。 圣西林本来是坐在少女身边的，看到唐走过来起身了一下。不过唐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什么事儿。 本来就不算什么大事，错了顶多丢一下人，被图拉格嘲笑一番就好了。 唐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他要做的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站在原地轻轻呼唤了一声“艾欧”。 少女并没有反应，抱着膝盖。兴许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让耳饰轻轻晃动了一下？不过那也跟唐没有关系。 啊，这不能怪他，现在掌握的消息太少了，刚才从门后传来的那声“是神明抛弃了龙族”，又和在龙宫时认识的话语太相像。 能想到这么多为自己开脱，不得不说唐的负担确实不算轻。 正这时，少女的脑袋忽然抬了起来，看向唐的方向，就那么静默了一秒。 是被听到了？也不应当是这个时机了……唐也向后看了去。 他没有看到人，只有一个黑色影子。 “艾欧，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那语气甚是威严，是男性家长的声音，但不是门后那一个。 黑影像风一般从唐的身边略过，抵达艾欧的身边。即使是在光之下，影子依旧是影子。 “回去！”又是一声呵斥。 天崩地裂唐经历的次数不算少了，诚然也都是在如同幻境一般的世界里，但头一次见到，是因为一句骂声而叫天都塌了的。 倒不是多奇特的事，天地碎开之后，更下一层的风景还是会出现。 天色很暗，依稀能看出是在某座建筑里，视线模模糊糊的像是在大雾里，前方还更可恶地出现了一排又一排屏风。画面出现后，音乐也跟着出现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靡靡之音(二) 是很有地区风格的音乐，鼓点与某种金属敲击声混合出场，整串曲段因此既完整，又像当场被切分出了无数个小部分。 那种节奏感，一点一点的，要把心脏都代入快乐的氛围里了。 很难想象吧？类似锣鼓，但要更轻柔一点的声音，一响起就让人想要喝酒吃肉，享乐为先。 “虽然那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既然人生都已经过得那么辛苦了，偶尔消遣一下自己也没有关系吧？” 古时候讲的靡靡之音就是这样吧，让人到骨子里都要酥软了。也许连喝酒吃肉都不愿意了，就那么好好地躺下，再舒适不过了。 再一看看这建筑呢？就像纸糊的一样，很有剪影的感觉，只是更立体。太配了，音乐与画面，一时间简直要人忘乎所以。 面前有人出现了，侧躺着身体，一根长杆伸出，比炊烟还细腻的味道可以被吸入鼻腔。 烦恼啊，过去啊，想要完成的目标啊，一切都能烟消云散了啊~有谁会在意茫茫众生里，如此微小的一粒尘埃呢？没有人能从这里得到什么，没有人在意这颗心是否依旧跳动。 既然如此，就随那烟去了不好吗？就算始终没能够飘上云端，尚在眼前就消散了，可那很快乐啊，因为就此消散了，再不会有瓜葛了，都结束了。 过去结束了，连未来都不要去遐想，因为就当下，当下是最好的。 金属乐器的声音加大了，鼓点也跟着加急，最中央的屏风后出现三个影子。快速地、那点屏风被撤去了。还有什么更令人快乐的吗？ 三个女子，年龄都不大，头发束起，全部堆在脑袋上，挂着耳饰，衣着靓丽。她们鲜艳得像花朵一样，绽放在人群面前。 那些衣服很宽松，第一眼看上去像是秋冬日里会穿的，可再仔细看看，她们也就穿着那样的套衣了，漏出年轻漂亮的锁骨。 三人每人抱着一个弦乐器，左右两个是拉弦，中间的是弹弦。 啊，是像月亮一样被众星捧着出场的啊！ 唐早就已经侧躺到垫子上了，就和屋内其他散着白烟的看客一样，氛围是很能侵染一个人的意志的。 最中间的女子只是粗略弹了两下便拿起一个手鼓，在手上轻轻地拍，而从她那里缺失的音色，由后方的乐队补齐。 虽然是连怨念都懒得升起的时刻了，但总还能剩一点思绪给自己，只会拍拍手鼓就能坐到最中间位置的话，对身旁两位未必太不公平了吧？ 在鼓点合适的时候，那位终于连手鼓也放下了，安心地一展歌喉。 很恬静的声音，充满文雅的诱惑，就像从海边的天空上飞刚刚过了一排白鸥，然后海浪打来，轻轻向你招手。 美哉、美哉。 唐也忍不住轻轻拍打自己的大腿外侧，就跟着节奏慢慢沉沦。 身旁阴影略过，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过来。虽然与台上的那些不同，服饰上少了些光彩，但因为是相同的颜色搭配，出现时也不会叫人多想。 唐伸出手，本以为那盘子里该有些水果的，但他只是摸到了冰冷的木头。 唐摆了摆手，让那侍女退下，不料那木头脑袋竟呆愣在原地不动。 唐稍微坐起来了一点，正要说话，一杯酒到倒在了他的身上。 是一名少见的男性侍者，今日的体验还真是不佳。那男性似乎是个哑巴，嘴里能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不能成句，就算想要勉强理解他的意思也不可以。他就这般艰难地用手脚比划，唐看不懂他的姿势，但随便想一想也知道是些道歉的话。 不算有什么想说的，唐摆了摆手，只想叫那俩人赶紧退一下。 可就已经退到了如此的小心愿，还不是一件容易满足的事。那俩人就像魔怔了，一齐对着唐笔比划，那侍女果盘扔到唐头上。 一次也就算了，当作失误还勉强说得过去。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好的雅致也该被消磨尽了。 唐正要发怒，从门外又冲进来四、五个人，把刚才那两个胡闹的家伙带走了。 为首的一个，也是唯一空着手的一个，指挥着身后的跟班送过来一坛好酒，又送来擦拭的丝巾，一边道歉，一边教训那两个不懂事的新手。 罢了罢了，意外总是会发生的，能够补救就是好事。如此想着，唐看向台上的时候，心里总还是不舒服的。 刚才折腾的也算是好一会儿了，台下掌声响起，台上精彩结束，原本三个歌姬离了场。唐没了听下去的意志，他觉得有点闷，想要出去走一走，顺便找一点清水，冲一冲被倒了酒的地方。 起身走到门口，一左一右两只手伸过来。还不是刚才两个神经病，是这边一直站在门口的安保。 唐一时有些生气，刚才那两个人不拦住，现在不让他出去？ 安保木讷着一张脸，传达说是老板的意思，就说外边不安全，请客人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以免有了事故。 嘛，有了刚才那俩人的扫兴，有如此现状并不值得惊讶，只是这一连串下来，不免还是叫人心生烦躁。 唐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若不躺下则显得太不合群，可他现在又没了那样的心情……如此还是不能败了别人的兴。 刚才耽搁一会儿，过场已经完了，现在台上的女孩儿年纪更小，正在跳舞。 模样倒是很端正，有些不同的是，虽然同样是包了起来，可她的金发实在耀眼。本身气质便有不同，在发色的加持下，更显得其如同独一无二的瑰宝。 可她的眉眼里没有情，甚至连温顺都没有，做一个冷冰冰的雕刻品还好，有那相貌支撑，可要上台博取观众欢心，实在还差得太远。哪怕看起来年纪不大——做得好不好可没有人看年纪，顶多评价潜力的时候能够有一片爱怜之心。 姿势不够标准，气氛也没烘托好，如此拙劣的表演称得上是难得一见了。台下已经有观众在抗议，只有一张脸在这儿什么也不是，美人儿多了去了。 若是短短几分钟，捱一捱过去了就好，可一个节目动辄就一个小时，忍实在是忍不了的。 门口的保安走进来企图维持秩序，路过的领班正在着急，就只有那姑娘还在台上独舞。 台下这群人里，有的是没耐心的大爷，当下便有一人将手里的烟斗扔上台去，砸到姑娘的眉角，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看得真是好险，那姑娘遇到这事儿都不知道避一下，若是再偏一点砸到眼睛就大事不好了。 虽说来付了钱的是打野，场馆也不至于连闹事的人都不处理一下，当下那人便被扣住了，其他人的声音也小了。 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显然不是场馆的工作人员，说些什么卖他个面子不要再吵了之类的话。 今日是注定不能太安宁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神明、龙族(一) 也许，似乎，唐不确定，那姑娘在某一个瞬间表情变了变，脸上的肌肉松弛了，就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但她忍住了。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有见过，并且印象深刻。 一下又有一个水壶在天上飞，但这次对象不是台上的姑娘，可怜无辜的唐中招了。 他真的是什么也没做，顶多是在台下感慨了一番。被砸到的位置是耳朵根部，挺疼的，也破了口子，血从那儿往外冒。 再回头看看犯事的人，那可就更疼了，主要还是气的。刚才已经来闹过事的一男一女，此时又出现了，唐摸摸耳根惊讶一番之后，那侍女还保持着扔出东西的动作，看他转头还欣喜了一阵，随后还是被带走了。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还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连是唐这样的脾气都觉得有一丝不开心了，光是不开心他都还觉得是轻的。 这些人真是太无法无天了，怎么样的乱乱来都是可以的？ 再回过头去看台上，姑娘已经被打走了。也是，这样的事情场馆不管怎么说都会处理的，就这次来看事态已经超乎想象了，正常来讲怎么着都不会有如此闹剧出现。 不单单是指有员工的表演不尽如人意，也包括了扔东西那档子事。 唉，怎么着都好，等待处理的事情总是那样多，悲剧也不会只在唯一一个地点发生唯一的一次，倒不如洒脱一点。 台上换了新人，虽然看样子是临时赶过来的，上台的时候还有点喘息声。本来这是不被允许的，但是突发情况，能够接受的人…… 唐本来想说是能够接受的人会变多，这时候总该大度一点的，不过他身边就一位，明明还是要躺下的，偏偏嘴上还是骂骂咧咧的。 观感极差，唐在心底默默地抱怨了一句。 新的表演是陶笛。虽然按理说该配一点舞蹈的，不过嘛，情况特殊，已经不用一再地提到了。 银色很美，按理说也是很能让人放下心的旋律……应该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唐摸了摸自己的耳根，觉得不是很对。 是啊，他受伤了。按理说还是很严重的伤呢，但是没有人来过问他。 也不是说非要有赔偿或者什么的，他就是觉得太少了。明明也是发生了那么多事了，还是莫名地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是他在这么想吗？是他吧。 过了一会儿，场馆终于缓过了气，做出了跟好的安排，先前吹陶笛的那位往后撤了，传统的歌舞登场。 这一场是有飘带的，飘带上还有亮闪闪的粉末，但不是到处挥洒的那种，是有好好黏在布料上的，于是挥舞的时候，看着天上好像星星点点的，特别漂亮。 唱歌的没有伴奏，那位本身也是讲自己作为一个人肉乐器二存在的，拖得长长的单音，再赋予一点变化，与舞蹈真是配合极了。 偶尔能听到后方的乐队加了一点鼓点，穿插在里面风味很佳。 然后又是……唐又一次被袭击了，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两个人，他们竟然还有务必坚定的眼神。 头呢？还好吗？破了的地方还有在流血了吗？ 本来要忘掉了，本来连舞蹈都不欣赏了，可以闭着眼小憩一下了！那两个人还真是如同刺果一样挂在头发上甩也甩不掉。 头两次见人阻拦了也就罢了，这一次应当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爆发了吧？唐是这么想的，他站起身来，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张开嘴，让声音是真实地从嘴里呼出来。 他说了什么？几乎是转瞬就忘记了，看那个扔东西的侍女似乎是在笑。 她可真是不简单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够绕过那些守卫，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呢？ 唐的气好像有点消了，想了想又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低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位置上已经坐了别人了，有些好气。 倒不是那种看起来就觉得会胡搅蛮缠的人，脸很干净，有一头栗色的短发。头发带一点微卷，造成的蓬松感觉让这个人更添一分温和。 唐觉得，在这种事情上是需要必要的交流的，不一定说是理论，但是很有必要提示一下对方。 “你好，这个位置是我的。” 在唐说出那句话，以及对方有回应之间，有一个微小的停顿。唐差点以为自己的话没有被听到，或者是会装作没有听到。 那个人的反应有些慢，一开始甚至只是微微抬眼。 他的眼神不太锐利，但是有一股傲慢。他在看你，但你知道他的眼里不会有你。 这不是一双饱经风霜然后平静的眸子，它更适合一个青年人。锐气不一定是没有，只是内敛了，在掩饰中又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你为什么说这里是你的位置？”男人的声音并不如同想象中的懒散，虽然他也同其他人一样瘫倒在地上，可他要比其他人都更有精气神。 该怎么形容比较好呢？他的眼里有一点圣西林的味道，就是总是让人觉得，隐隐在发光一样。 但是圣西林眼里的光是星星的光，会让人察觉出有光，甚至一定程度上说它很夺目也没有问题。可并不会让人觉得过于耀眼，虽然同样不会觉得温和就是了。 而这个人眼里的光是太阳，不仅仅是要刺激你的眼球，他还要告诉你，他才是你目光所及中，最闪亮的一个。 唐你也记得曾经说过薇薇安像太阳，那个女孩儿却与这个人仍有不同。那个太阳只会自顾自地发射自己的温暖，而不会吸引别人、非要强拉着别人说“听说过太阳吗？是我。”这类的话。 唐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伸得很远，就那么忽然地，从看见那个人开始，原本已经怠惰的思维忽然又活了过来。 那个人并没有留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似乎是不屑于与这里的人有个深入的交流，他只要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好了。 “听好了，就算直到刚才为止，你一直都坐在这里，那并不重要。因为无论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你无法对这个世界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做不到，就让位。” 那个人瞪大了眼睛，就像说得挺认真一样。 可那不太对吧？这样一个像太阳一般的人，怎么会对他如此斤斤计较？ “我倒是愿意看看你要怎么改变。”唐说这话时应当是有些赌气的。 没位置躺着就坐着、站着呗，他倒没有太在意那些。 只是……他现在在哪儿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 神明、龙族(二) 上一秒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错过了什么？有谁在？ 唐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十分不清醒。 那人……算了，不想与他讲话。 与刚才的惬意，或者稍微掺杂了些的焦急不同，唐现在感受到更多的是迷茫。无所适从的感受扑面而来，他不在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有什么选项，能选择什么事。 或许连房间的出口在哪里，他都得再三思考一下。能看得见门，但是不确定，也许通向光明，也许只是个摆设，或者并不是真正的出口。 刚才好像莫名的觉得有些糟糕？现在心情也是糟糕的，但好像又是两种不同的糟糕。 唐左顾右盼，除了离开这里，他还想找到点别的事物。主要是他熟悉的东西，或者哪怕只是见过一次也好，一定会有那样的东西的，若是毫无联系，他想象不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观察了一周，回过头来看躺在他位置上的人，那人竟在朝他笑。满满的恶意，与满满的嘲讽。 那人笑了会儿，像是把他人的窘态看够了，左手向上伸，打了一个响指。 速度加快了，所有的事情发展都变快了，歌声不再优美，变得叽叽喳喳，我听着还觉得像是卡住了。 终于有一刻停止了。 刚才发生了很多事，周围的变化很是不同，但倘若是个正常人，注意力无论如何是要在舞台上更多的，因为那里有声音，有变得古怪的声音。 从浑噩变得清醒，唐看得更明白了。 时间是倒流的，倒流到了第一次见到的乐器三人组退场之前，台下掌声一片。 “掌声响起，精彩结束，当时是这样想的没错吧？非常有趣的想法，但是太悲观了。”那人慢慢站了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高脚杯。 已经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唐显得从容了许多。他摸了摸下巴，问：“怎么称呼？” 男子笑得很放肆，连带着酒杯，双手举向天转圈：“此情此景，你可以称呼我为，【正义】。” “正义？”唐默了默。那显然不是个名字，算个称呼倒也不算错。他手腕上似乎有东西。 金发的美少女出场了，自然不是意料外的事情。 “还认识吗？”在唐点头后，正义笑了笑，“你不要这样紧张呀，还是胆小到连想法都不敢有了？我又不是真的会读心术。你可不该这样，瞧瞧你的同伴，他们在期待着你呢。” 唐顺着正义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是两张完全陌生的脸。他看了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听到了身边人的叹气声。 “这舞好看吗？” 唐不语。 “你自然是觉得好看的，你品味一向如此，喜欢金发灿烂的，像太阳一样的女子……可惜眼前这个显然还差了点。你心里的那个人呢？你如今成这样，她连你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唐的视线从地板定格到了正义的脸上，发声时显然他的后槽牙没有平时的自然：“你想说什么？” “看！”正义快速地把酒杯递给了右手，左手指向舞台下，顺着水壶的轨迹滑动，“这时候你在想什么？你看了眼台下那个人，在心里骂他低俗，是这样吧？” 不想刚才在举起手后有持续性的动作，唐这一次终于看清了，是一根红线，在手腕上缠绕了几圈，上面绑了一个铃铛。 很细的线，搭配着白皙的皮肤，怪好看的。 “忍住不看很幸苦吧？你逃避得够久了，现在，我要你好好看一看。”正义走了过来，掰住唐的脑袋，“看啊，那是你会想要拯救的人吧，你当时想过要去救救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吗？” 那个水壶开出的花，第三遍在唐的眼前绽放。 那很残忍，唐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冷酷到没有心的人，他很鲜活。但此时此景，他的脑袋还被掰着呢，他笑了。 没有出声，也许笑得很难看，脸上全是褶子的那种，明明还年轻。 他心里止不住地嘲笑啊，如果一个人写习惯了剧本，某一天发现有一个人，或者好几个人，都那么直白地跳出了他原本的思路，那会是如何的光景？ 也许这人对习惯了，难得知道错的感受，能跳脱出去的也不是常人，是——故意而为者啊。唐为此而笑。 “不够强大，你做得了什么？”正义贴在他的耳边说。 唐好辛苦，他的牙齿发酸，是在忍住不要笑得太明显。正是因为这样，他错过了回答的时机。 正义将他放到地上，居高临下的眼里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然后又是一个响指，另一段好像见过的补充录像出现。 “艾欧！” 那如狮虎般咆哮的声音响起，是如此的有质感。像在山谷里，就算并没有真实地持续地听到那些回音，立体的回放也在自动进行。 那是什么富含完美意义的话吗？显然不是。 黑影从画面外出现，也许是窗外。他的声音比本人先到场，唐也早早被那个方向吸引，但仍然没能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 从出现，再到台上，速度快到唐看不见。 那身影要更雄伟一些，看上去更加成熟。此刻没有出现标志性的水壶，扔壶的那人腿脚有些哆嗦，而他的手里、空中、地面上都没有水壶的本体，或者是残缺的碎片。 他的哆嗦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一个生命为了能够得以延续，会尝试许多种的不同，适应了，成功了，留下了，于是有一些东西被称作“本能”。 我们可以通俗一点地称，那个闯进来的男人身上带有威压；也可以详细一点地说，因为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现在在场的那个生命认为，眼前出现的男人，是他本能地知道——那是永恒的无可匹敌。 穿着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简单衣装，能做到这样的事还真是不简单啊，连唐自己心底都升起了一丝惧意。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男人抱着女孩儿，哪怕是口中在责骂着，画面也是温馨的，唐是如此认为的。 然而正如之前所说，今夜是注定的不太平。 先前扔水壶的那人，不知脑袋里是怎么想的，颤抖着双腿，竟然又拿出了一个东西要扔过去。 那一定是一件宝物，就像某些书里提到的，各式各样拥有不同性能的道具，是作为最顶尖的道具而存在的。 办得到吗？自然不可能，差距是如此的悬殊。 那人哪里来的如此拙劣的勇气？想想也是，就算不是如此版本，那人的结局也是被强制带走。也许还能有些更深入的成份在里面，那些都很不好说了。 按唐的理解，那个男人原本可以潇洒地无视这些，再厉害的法宝都不应当伤得了他，更不可能伤着他怀里的人。 但他确然是回头了，那一瞬间，唐没有看清他的脸。 在那张脸上，属于眼睛的位置在冒着难以言喻的光，像火一样。 也许是幻觉，因为极度害怕那威压所产生的幻觉，但至少那一瞬间唐是真的如此认为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神明、龙族(三) 那个尝试破坏某件事的人没了。彻彻底底地，没了，时间短到尚不及那人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吧？血迹都没有留下，连身边的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有一个留山羊胡扎小辫的人，唐有些印象，似乎之前是站出来“劝和”的人，这一次是看得更清了。 他刚才捏碎了一个茶壶，大约是在一个好端端的活人凭空消失的时候被吓的。但是他的表情很镇定，只有手上的碎片与鲜血记录了此前的事件。 哪怕之前有如此闹剧，山羊胡也安然地坐在自己与众不同的雕花木椅上，此时，唐莫名想说是提前站了起来。受伤的那只手握成拳，被另一只手包住：“自是有强者的风采，只是此前没见过阁下，第一次来，兴许是不太明白这里的玩笑与规矩。” 这一次是真的头也没有回了，男人帮艾欧擦拭了眼泪，语气忽然变得轻柔：“回去吧。” 以唐的视角看不见很多，艾欧的大半身子都被护住了，只能从冒出来的脑袋尖判断出艾欧并没有点头或是摇头，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从那样拭泪的动作来看，她是一直在哭泣的，是没有声音的哭泣，也没有在眼泪流下的时候大喊爸爸妈妈。 “看明白了吗？如果拥有绝对的力量，处理事情会方便很多，特别用在本身脑子就不太好的人身上。”正义俯身，几乎将额头要贴到唐的上。 上一个这么做的是谁来着？不太久远。 单论现在的话，呵，他可一点不威严，不过是一个劲地瞧不起别人，显摆自己的优越感罢了。如此看来，虽然演出正中断，但台上的已是够优秀……也没了，那段的价值已经过去了。 “看起来并不完整。”唐淡淡地说。 “嗯？你觉得还缺了些什么？”正义不会皱眉，因为他会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哪怕是说了个疑问句也会在心里认定成拥有属于自己答案的设问。 唐轻轻一笑：“缺了让我觉得，如果力量够强的话，艾欧就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自信。” 正义一把把唐推到了地上，气愤地转过身，唐能感受到那人浑身上下燃烧着的怒意。 想不到吧？想不到。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思考到体面的问题，正义转过身来，轻轻摇动着酒杯：“人们在解决事物的时候总爱分两种大致不同的方向，就像开源与节流。但在对待此生会遇见的难题上，我的态度是，比起如何殚精竭虑地逃避发生，不如给自己一个应付的能力，你说是吗？” 唐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接着说下一句。 这个人“啧”了一声，表情神似长辈的嫌弃。最终他还是俯下身来，轻轻地说：“在这个世界定下的规则里，有些人生来便只能在底层挣扎，他们想要成功多半只能靠肮脏的手段。而你不同，你可以胜利得很体面。如此明确地跟你讲清楚，你能不能体会到了？” 唐依旧是看着他，没有讲话。那人叹了口气，转身背过去。 那人挥了挥手，他那双手总是在动。 眼前的画面果然变化了，看上去已经成年了的艾欧被绑在铁柱上，脸上神情甚是挣扎。有许多根铁杵从四面八方袭去，那一瞬间在唐的眼里是无比缓慢的。 他知道一切发生在一个短得惊人的时间里，而他似乎又好像，能够去做点什么。 能够吗？ 已经是在一片空地上了，周围没有障碍物。空荡荡的，只有泥土。 他能感受到小腿中充斥着力量，只要奋力一蹬，他能够在霎时间前进许多。 但是他没有动，他闭上了眼，停在原地。 不是那种利刃刺入血肉里的声音，是另一种沉闷且复杂的声音。没有听到有人在叫喊。都是假的。 过了好久，真的好久，唐终于睁开了双眼。 在水里，他在下沉。 好神奇，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出乎意料，还有就是说，水呛进肺里了，好像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胸口受伤，血液倒流进去的声音一样。 好难受……唐快要失去意识了。 眼睛半睁着，唐忽然想到了在瑟维先生家里的时候，卡尔与他彻聊的夜晚。当时想做什么来着？找一个小镇，平静地生活下去。 后来两个人都笑了，说是开心也不错。 意识模糊着，又想到了那双对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在广场上，薇薇安笑容满面地当着所有人的面递给他，而那时他觉得气愤伤心，故而拒绝了。 那之后是好久都没有再见到那个人了吧？那个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放到太阳下的少女，因为她本身就是像太阳一般的人，浑身都顶着太阳的温暖气味。 明明见到的次数也不算少，预定的也好，偶然碰见的也好，就算不如y班的同学，至少不是陌生人能够比的。普通的路人，路过就是路过了，没谁会在意，没谁会记住，而两个相识的人是不同的。 就算这样，一想到薇薇安，唐的脑海里还是浮现起那样的一个场景。是金属触碰到地面之后，太阳的脸上带着疑惑，带着难过，带着本不该属于太阳的情绪。 还有的话，是洗礼之前，在他与那三只小鹿玩耍之前，薇薇安离别时的最后一个眼神。 她没有求助于他，只不过是表示了自己想看洗礼，最后也真就看了那么一小会儿。 她当时是要去做什么呢？参加拥有数不清讨厌的不讨厌的人，而又必须对每一个人保持笑脸的聚会？ 那些是乔尔德作为圣子时不会体会到的责任，但也许对于这位圣子来说还算好，他只会觉得无奈。而那位圣女，在表达她想要看一会儿洗礼的时候，眼神里的难过是多到快要溢出的。 乔尔德那个时候是明白的，他一定是明白的，但是当时，他好像是不明白的。 还有在薇薇安的小院里，圣西林倒挂在藤蔓上，就那么忽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也有连夜离开明卡特城时，马车从小路上飞驰的画面。 这些都令他印象很深，以至于在这个时刻他会想起来。 “做不到，就让位。” 最后还想到了那个男人的话，比起那些遥远的记忆，这才是刚刚经历过的事情。 唐笑了，在水里。 水从嘴里再到喉咙里的滋味，和从鼻腔经过的完全不同，虽然同样是不习惯的事，但相比下来要好受得多。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还能咳嗽几下，等到习惯之后又开始不顾忌地大笑。 没有声音，只有颤抖。 若是说到那个仅凭自己力量便能让苟延残喘的魇生活得更久一点的精神能力使者，他一定是在愤怒吧？因为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会感到愤怒，而不像那位“正义”。 那不是真正的正义。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安与杰(一) “秋，秋？你在看什么呢？叫你去吃杏饼你也不去！” 虽然当世的人是完全知道魔兽与灵兽的，可哪怕是拉一个够通达的人来看，竟有一只乌鸦在说着人话，怕不也得怀疑一下是否在做梦吧？ 黑发少年将握成长方形放在眼前的手放了下来，上边的光芒也内敛了。他用特有的，带着慵懒与无奈的声音说：“夏可乐，我们出来可不是为了吃杏饼的啊！” “喝呀，臭小子，你是想说我不干正事吗！”乌鸦叼着少年的黑发转悠悠。 少年用手掌压住发根，不过这些年来头发变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唉，变得更成熟了。 乌鸦转了两圈，似乎是气消了些，但仍是不过瘾地说：“哼，那群像老鼠一样四处乱窜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他都把自己的筹码交出去了。” 秋无奈地揉了揉自己受伤的头皮：“也不能这么说，他们的行动不少，我是说，不必在意一时的输赢。” “你是说你看好那只丑耗子？就凭借你拙劣的预言术技巧让你这么相信的？”夏可乐的小爪子似乎蠢蠢欲动。 “看看吧……”秋叹了口气，最终是这么说的。 他不确定的语气让夏可乐得意地飞了两个大圈，最后停到他的肩膀上：“臭小子，要我说啊，你的预言术还差得够远呢！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听我的，就那臭东西……喂呀，你有没有在认真听？“ 秋嘴上”嗯、呜“答应着，其他的话他说着有些慢：“你看那边！”一边说着，先前收敛的光化作一道符飞向夏可乐。 夏可乐扑腾着翅膀像是要挣扎，但并没有躲过符。待他看清远处发生的是什么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声“咿，圣殿那女娃娃在跟谁聊着呢”。 此时的秋已经将夏可乐拉拢过去，双手比划着，脚下升起传送阵的光芒。 - 唐现在非常紧张，并且说的话，有些懵。 从一开始他分析得到的消息是，到了一个新的、完全陌生的地方，绿化很不错，旁边还有图拉格和圣西林在。 然后圣西林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把他拉到草丛里，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路过巡逻的人。那草丛是躲不下人的，太矮太通透了。 圣西林在拉他的时候，往他的脸上糊弄了些湿哒哒的东西，感觉有点像是泥巴？有一些弄到他的眼睛里了。 自然，这种掩饰作用是很小的，巡逻人员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图拉格倒是一副天塌了都不关他的事的样子，一溜烟就跑掉了，当然这里只是每显形出来。 这里似乎是个非常重要的秘密地方，哪怕看起来是小孩儿和女人，他们两个人也在报敌情的声音里被扣在地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圣西林掏出了一份证明，是圣殿的牌子，说是属于研究人员。更绝的是，那份牌子因为没有参加圣殿的年审，没有有效的魔法印记，所以差不多是被当成假证了。 都到了这会儿了，唐大概是明白了圣西林应该用了某种除魔力以外的方式让他们的样貌在他人眼里不一样，不过，嗯……那似乎没有什么用。 但让唐真正发懵的是，薇薇安忽然出现了。 她穿着一条裙子，胯处有一个圆形的东西撑着，承托出她的好腰身。这么一条裙子，她搭配的是一双皮鞋，没什么亮点的皮鞋，而且当唐看见她的时候，她在跑步。 不知道是在锻炼还是赶路，脸上带着笑，是偶然路过，侧身停下。 她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但也没有到换成一副苦瓜脸的地步。神情之间比较像一个发现新东西，同时怀着好奇与别的心情的小孩。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询问守卫。 因为唐现在是脸朝下的，所以看不见那个已经离得近了的人的脸，只能够听到声音。就像唱诗班小姐姐们的那样，带着冬日里壁炉前椅子的温度，又干净得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在温暖的屋内，还是在新年第一场雪的院子里。 守卫的话很明确，就说是不知道从哪里溜进来的两个身份不明确的人。 这个时候，摁着唐的那个人似乎放松了些，让他得以挪动侧脸。自下而上，今天天气晴朗，稍微抬一点头都觉得阳光逼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多么闪亮，镀在薇薇安的身上。 正因为强烈的光，唐第一时间没能在近处看清那张久违的脸，等到薇薇安蹲到他面前打量，他能确定，真的有看到熟悉的笑。 甚至，有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头发上。 “还是两个小孩子啊，估计是好奇这来自王都的风格吧？我送他们出去。” “殿下！小孩……可他们用了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无效证明，是蓄意闯进来的！” 薇薇安一边翻看着守卫递来的证件，一边说：“是啊，若不是有预谋的，也很难进到这里吧？这事由我亲自执行，不算坏了规矩吧？” 在唐的视角里，薇薇安抬起脸逐渐起身，离光明越近，离阴影越近，又是快要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脸上的笑仍然隐隐可见。 她瘦了。 唐眯起眼睛，有些好奇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梦。 那边似乎商量好了，唐的双手和脖颈都得到了解放，一时间的回归让他有些不适应。 “这边天很热，要不要喝点果汁？”薇薇安发出了邀请。 她真的很特别，两边的嘴唇微微上翘，像是永远都在笑一般。唐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点了头。 薇薇安念了一个咒语，于是她腰带别着的一个小皮袋子里伸出一条有魔力的绳，缠绕到唐和圣西林的双手手腕处。 不是强制的控制，手还是可以随便活动，但是魔力被限制了，要做大幅度的物理攻击活动也没办法了。她还解释了，虽然可以去凉快一点的地方休息，但毕竟是非法闯入的，需要有一些手段控制。 那是很自然的事，唐十分理解。 这个时候，圣西林掐了掐他的腰，那可真疼。 唐看向她，圣西林却有那么两秒没有行动，然后用下巴点了点一个方向。 唐看过去，那地方是围墙，没有涂层，只是用红色的砖块垒了起来。在那个地方，站了一个人，一只手撑在墙壁上，边上还有一只黑色的鸟。 他有着纯黑的直发，一直垂到肩膀处，发量不算很多。从脸上看，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模样算不上出众，但还是清秀的，右眼眼皮上有一颗小痣。 与秀气的脸庞相左，他的身体算得上结实，无论是上半身的毛衣和衬衫还是下半身的裤子，都在隐约间勾勒出了肌肉的轮廓。 在唐看向他的时候，他举起另一只手，在空中摇了摇。 ……是在打招呼吗？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又或者…… 薇薇安委身行了个礼，唐听到她轻轻地唤了声“上宾”。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安与杰(二) 令唐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圣女殿下在得到回礼之后，还向他小声地解释了：“这位是远从西边赶来的使者，是神侍承认的上宾。” 唐“嗯嗯啊啊”的，又再变得紧张了起来。 薇薇安于是没再说别的，没有回头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这里的围墙很高，但从内部来看确实算不上精致，就像刚才有看到简陋的墙壁。空间很大，但是真正利用起来的地方是不多的。 就像原本，唐看到如此大一个院子，第一反应是觉得要很久才能走到目的地，最终却是没几步路。 推开门，一股凉气便扑面而来。 但与想象中的不同，里面并不是堆满了奢侈的冰块，也不是有风魔法装置在不停提供凉气，里面只是坐了一个人。门一打开，那个人便从中冲了出来，扑倒在圣女的身上。 “好啦，杰！快起来，有客人。”说着，圣女便将那人扶了起来。 说实话，一开始看见的时候唐会觉得那人是受不了寒气穿了一身灵兽皮草之类的，但是当圣女将她扶起来的时候，汤才终于看清了，那只是头发。 这个人好怪……她的头发是蓝色的，就像茂盛的草一般长出来。虽不是说不顺滑，但太多了，足以笼罩半个上身，像斗笠一样。 而且是蓝色的，蓝色的头发！看上去有一点硬，发尾的地方泛白，又卷曲，就像一些作画里的波浪一样。 “安，不能出去看看这座城的风采真是太遗憾了，这是好不容易的，连阿斯莫都没拿到的机会呢。”那女孩儿看着和圣女差不多的年纪，此时搂着圣女的腰，脸又在圣女的手里，以这样的姿势撒娇着。 圣女也是真的放任她，甩不掉就先挤进屋子里再说。当然，口头上的安慰还是有的。 “杰，先~~~~进去！身体不适也是没有办法的，还有果汁吗？” “安~~~~~~没有果汁，但有苹果！” 圣女怀里的那个人声音越来越小，语气倒是不改的激昂。 既然开出了路，唐和圣西林相视一眼，先后走了进去。圣西林好像比他还要紧张一点呢？ 房间内许多白色的箱子零落地摆放着，没有固定的间隔，但是因为好好地靠在墙边了，所以看上莫名还觉得有些整齐。 除此之外，墙壁边还伸出一节涂了白漆的厚木板，就是桌子。椅子也有好几张，唐和圣西林经授意拉来坐了还富裕三五张。 两位主人此时也安顿了下来，被称为“杰”的女性此刻并没有黏在圣女身上，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伸出食指卷着自己的一小绺头发。 看得出那头发真的很硬了，当这位要卷到底时只需要稍稍放松，那些头发就能散开一大截，然后得以永动。 也是第一次好好地看清她的容貌，这位算得上是个大美人，而且美得很有韵味。 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只是判断，年纪与薇薇安差不多，现在细看反而不太确定的，她看起来成熟许多。但这个成熟的尺度在于眼神，她的脸型的话还要带一点微圆的。 额间还有一条白带子，不知道是装饰用的，还是因为刚才提到的“身体不适”。 总之，虽然坐也不能说是好好地坐了，身子还是倾斜靠着的，但看起来要端正许多了，甚至隐隐能感受到气场的存在。 唐比较在意的是，薇薇安真的瘦了。但与其这么说，似乎不如讲是，褪去了婴儿肥？唐又怎么好分清这些呢，只是看着她精神还算不错。 四个人就这样两两分开坐到了对面的，坐下是好一会儿的沉默。然后在如此静态下可见的是，薇薇安用手肘碰了碰“杰”。 “好啦好啦，我去榨果汁！”杰站起身来，还跟唐眨了个眼：“我可是不会削皮去核的哦！” 啊，这样……唐尴尬地点了点头。 圣西林他不担心，倒是薇薇安，平时吃的一定是别人处理妥当的水果吧？也说不定她一会儿不会喝，不然那个杰只是冲他眨眼做什么。 薇薇安还打了个哆嗦，冲着在箱子面前忙活的杰说：“杰，不要乱闹！” 杰的手里还握着杯子，在空中摆了摆说：“知道啦，这不一大活人的没事儿干闲得慌么。” 因为整个整修都是白色的，所以要以肉眼观测白雾是否减少并不容易，要说冷不冷，唐自己之前也没去在意这事，现在看的话，好像确实？ 薇薇安把手放到桌面上，表情就像参加辩论会一样认真：“首先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国立最高学院的前学生会长，薇薇安，在那边的是已毕业的魔法协会赫拉杰学姐。” 唐点了点头，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的想法，然后在薇薇安没有继续说话的空隙问了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样古怪的问题，薇薇安没有挺惊讶，就像表情一样认真地回答：“查理十五年，正入秋。现在在东部边境的明卡特城城外。” 不仅仅是时间，薇薇安甚至额外回答了地点。这当然也是唐想问的，只是刚才第一时间没有想到。 唐觉得她，薇薇安，好像知道点什么了。唐自己好像也知道点什么了，他看向圣西林。 而此时的圣西林，状态非常奇怪。从唐的视角看过去，圣西林的整条小臂都是绷直的，手指用力捏起袍子。 最初时眼睛里进到的异物早就被清洗干净，彼时他眼里的圣西林是个未曾见过的雀斑少年模样。他忽然想起来，此时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没有办法下定论，对于他们自身来说是这样，对于薇薇安那一方的人来说也是这样。 可是，就算薇薇安是那般温柔的人，唐也反应过来她不应该在面对两个陌生人时是如此态度，她的回答是在让人浮想联翩。 还有圣西林，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明明知道圣殿在找她还敢继续到圣殿眼皮子底下晃悠的人，现在面对一个看似没有威胁的圣女，会害怕到这种程度吗？ 这些都很不合理，可就算如此，相比起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唐更觉得自己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如果是在梦里，那么不合理的地方也会合理化。倒并不是说现实就是漏洞百出的，而是说现实更加复杂、更加是一个人不可掌握的，于是也会有更多想不到的地方，就成为了看似的不合理。 眼下无疑就是这种情况，出现了更多的疑点，却因此打消了另一个疑虑。 也许是这样的，唐还有些不清醒，他实在是做了太多的梦了。 唐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薇薇安一直都在观察他的反应。从她说到明卡特城开始，因为唐的表情变化，她的嘴边开始勾起一点点笑，就如同往日的她一样。 第三百六十八章 果汁(一) 可是，她真的能发现吗……唉，现在圣西林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 但如果始终要被外人发现的话，那个人是薇薇安的话，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吧？ 查理十五年…… 时间很紧凑，虽然刚才是有一会儿默默笑着的时光，薇薇安很快又变换了脸色。也许这一天，直到刚才穿着皮鞋和优雅长裙跑步，薇薇安依旧是无忧无虑的，可现在终究还是不同的呀。 就像刚才说到的，她很认真，哪怕脸上依旧有笑，眼里已经没有了。 薇薇安继续说：“这里不是我的学院的地盘，刚才之所以能与守卫沟通，因为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光明圣殿的圣女。听起来很厉害吧？其实也不是。我们还有一位圣子，但他现在有任务在身，我们很少长时间离开王都的神侍都陪着他一同去了。” 旁边的赫拉杰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做了一个补充说明：“对，还有我，我也很少出远门。” 声音听起来带了些怨念，但不是恐怖故事里的那些，是朋友间的小打小闹。 薇薇安笑了笑，做了一个真正的补充：“我们卡塔米亚家族的二小姐可是很有脾气的。” 到这个时间果汁也榨好了，赫拉杰将杯子依次摆放在三人面前，然后将托盘与自己的一份一齐带到了座位上。 “给我们温柔到无可匹敌的圣女殿下，冰镇的哦。”她说话是带尾音的，往上翘，然后又看向唐，“小伙子别害怕，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薇薇安这次很次很明显地碰了碰她的手肘，嘴里发出几个音节，不成话。 赫拉杰……唐听过这个名字，不止一次。 在学院里，高级部和初级部的交流并不多，但这不妨碍一些强大传遍同学们的耳朵。 高级部最出众的被称为“五子”，然而实际上有“六人”。这样的称呼对于这几个光彩熠熠的同辈来说实在太过单调，但这也是因为人们很少将他们看做一个整体，他们就算单独存在同样是足够吸引人眼球的爆点。 属于金尼尔斯家的“金神之力”卡西密欧，雷迪家的“光耀之星”阿尔迈密斯，安利耶的“生命千钧”德莱姆，卡塔米亚的“明水之柔”赫拉杰。还有一位是最特殊的，乔林特家族的潘森。 前面四个人里，每一位所在的家族都是当下赫赫有名的，就是安利耶与卡塔米亚声势不如另两个，因为绝非乔林特家族可以比拟的。 甚至可以说是，在潘森之前没有人在意过乔林特这么一个不入耳的名字。 从前只有八大家族，在潘森之后扩充为了十大，但要说这个婚约，还要在十大之前。顺带一提，另一个新入伙的则是奋斗已久的芬诺兰。 乔林特是无比幸运的，由此也看得出潘森的强大，他一个人就成就了一整个家族的幸运。 这里唐想到低调的传奇人物潘森不是没有道理的，唐尚且在学院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俩人的美好关系。二人本是同级，如今都毕业了说不定已经成婚。 哪怕是唐，在国立最高学院的日子里也不可避免的听到一些人们的谈论，特别是因为在国立最高学院，所以更能听到些言论。 “卡塔米亚家族弱势，族中没有拿得出手的后辈，只剩下一个没用的空壳子，而潘森所在的乔林特家族则恰恰相反，这是一次完美的联姻。” 甚至另有传言关于明水之柔本身，说赫拉杰本不配跻身“五子”，实在是族中无人，才叫这一女子走了运。 “没有拿得出手的后辈”，唐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这满屋子的寒气收放自如，而且唐观察了一下，这不是一间完全密封的房子，至少门栏处有缝隙。而在开门之前，他是没能察觉到凉气的。 还有一点，唐不觉得自己的感官发生了变化，他在院子里的时候感受到了明亮的光线，却没有因此觉得过于燥热难耐，现在想起来他不知道这与眼前的明水之柔有没有关联。 在魔力所能做的所有事情里，影响环境是最难的。想要一时变化天气简单，但想要改变气候则是难上加难。 “卡塔米亚家族弱势，族中没有拿得出手的后辈，只剩下一个没用的空壳子。” 眼前的女子笑眯眯地摇着玻璃杯，没有丝毫负担过重的神情，这只是一个二十多岁刚毕业的姑娘？有点……可怕。 当然这里的可怕是完全褒义的，用于表达唐内心溢出的赞美之心。还有就是，希望那样的评价只是因为那些人想要要好更强大的家族们，是故意看轻卡塔米亚的结论。 薇薇安的眼睛好弯，就像画儿里的人一样……原来眼睛是真的可以笑成月牙弯弯的，只是不像那种眯起来的。 …… 这些优秀的人才，样貌也都不算差呢。现在见过的，就算是那个歪嘴的大少爷，在不做表情的时候看起来也人模人样的。 真的好漂亮啊，气质也很好。 …… …… “怎么，不喝我的果汁吗？觉得不好喝？”赫拉杰整个身子往下伏，眼睛再向上看的时候，带着嘴角的微笑确实很有成熟的韵味。 就像果子，一个熟得通透的果子总让人相信咬下去的瞬间就可以收到甜美的回馈。不过于唐来说，他并没有把糖看得很重。 “没有这个意思。”唐一边说着，一边一口气将被子里的果汁全部喝完了。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只看见赫拉杰摆弄着手指，低低说了句：“果汁哪有美人儿好。” 唐没有说话，最后一口果汁还被他包在嘴里。以一口气来说，分量确实有些大。 那么多都咽下去了，这最后一口可费了好些功夫。 “你们……喝完果汁就走吧，这边是圣殿的重地，不可再闯入。” 唐在咽口水的时候，终于把那最后一口给顺带咽下去了。说实话苹果榨的汁并没有顺滑的感觉，很多浮沫会影响口感，如果过滤一下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如今相比起对苹果汁的评价，唐是更意外地看着薇薇安。说实话，他不太能明白薇薇安说出这句话时的情绪。 薇薇安似乎是真的确认了两人的身份，这其中自然是疑点很多，包括即使伪装并不彻底，若是第一次见多半也是吃惊多于一切。 可是，那个人就那样坚信着，将有用的信息抛了出来，就像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一样。 货真价实的光明圣女薇薇安，唐也许更应该承认，最初他想到的并不是什么歪嘴的卡西密欧，也不是那个素未谋面的潘森。 他的目光，从来都只能盯着一处。 第三百六十九章 果汁(二) “圣……圣！” 圣西林忽然的起身让唐吓了一大跳，那个不该出现的名字差一点脱口而出。 但是这个名字，不大可能与圣西林先前交出的证件上的一致吧？刚才的证件薇薇安是看过的，甚至还收了起来。唐用余光看了看桌子的另一边，似乎没什么变化。 唐有些懊恼，自己应该学会即使受到惊吓，也应该保持沉默的，要沉默就从头到尾比较好。 但是……她真的、真的知道的吗？ 不……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那两人的表情，更在意的甚至是圣西林为什么站起来。那种表情，很轻松。 在短暂的僵持后，薇薇安轻轻地笑了，看向圣西林：“是觉得太冷了吗？赫拉杰，不要再调皮了。” 赫拉杰笑得更深，这次却没有说话。挥了挥手，应该是降低了温度。 薇薇安坐在原位，应该是想了些东西，然后站起身来说：“不想喝果汁也没关系，这里的气氛太紧张了，感到不安也是正常，我送你们出去吧。” 她似乎依旧温暖，但是还是让唐觉得她有些着急，也有可能是简单地希望这段相处的时间能够更长一点。 薇薇安在说完之后，立马就绕着桌边走来。她的眼睛没有看向房间内的任何一个人，只是走向门口。在她经过的时候，圣西林捉住了她的手腕。 唐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不是因为圣西林的举动。在他们的对面，冰的碎片已经成型，几乎在圣西林有所行动的时候就同时发出，锁定了将来的路线。 但圣西林并没有躲闪，就算不知道她此时是否能使用魔力，可单纯以她的反应速度，应该可以闪避掉的，只是她没有。 碎片镶入了圣西林的皮肉里，这还只是个开始。 就像在圣西林刚要有所行动的时候，赫拉杰就能够出手一样。那个她眼里的小孩没有就此停手是意外，她也会因此自责，所以当圣西林的手触碰到薇薇安的一瞬间，赫拉杰的下一轮攻击也到了。 这一次，唐看到了。 一个泡泡炸裂开来，一把刀带着水的痕迹斩向圣西林的那只手。 要怎样抵挡住这次攻击？ 一个问题出现在唐的脑海里，这一秒他甚至忘记了一切。 “住手！”这一声发自薇薇安的口中，却让唐快要出脱的灵魂飞跃千万里的距离，重新回到身体里，暗处一抹幽光也在此消失。 因为薇薇安说得足够早，所以这一刀离砍中圣西林还差了好些距离。 那些攻击很难抵挡，虽然有给人退步的空间，但……只要提前做出判断就可以挡下了吧？ 唐感觉有些眩晕，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圣女殿下哭泣。 只有短短的一个瞬间，那位的表情再也不能控制。尽管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可眼泪是收不回去的。 “住手，赫拉杰，你在做什么……” “抱歉殿下。”赫拉杰的声音很温柔，但并没有多说。 两个人的交流很短，薇薇安低下了头，圣西林在她落泪的时候就收回了手。 因为薇薇安没有动，所以四个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各种意外、不得已要面临的情况，已经让这位圣女殿下的心态足够平稳，至少大多数情况下能够应付了。赫拉杰趁此机会才终于有了解释。 “殿下，这两个人的身份实在可疑，我必须要保证您的安全。” 薇薇安把脸别了过去，傲娇地吸溜了一声：“杰，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赫拉杰也笑了出来，轻轻地说了声是。那声音很温柔，甚至隐隐带了些撒娇的语气，但也许这不是个好答案。 薇薇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那个受伤的可疑人员，因为唐已经在那里了，所以她只是在应付赫拉杰。 “你没事吧？”唐有些紧张，又开始思考用神圣之光到底能不能疗伤，或者让这些冰化掉？ 要是菲尔在就好了，她的清明一定有办法的。 圣西林抓着手臂摇头，视线定格在薇薇安的脸上。 “化……化掉了。”唐就像个解说员一样，将现场情况化作无用的语言叙说了一遍。 这会儿圣西林终于埋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十枚冰片无一脱靶，而且都只是刚还在皮下的位置，有血渗出，量并不大。 可毕竟是锋利如刀片，此刻温度降低，就算是圣西林也难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神圣之光对生物就像是对敌人，其中包含的敌意是摧毁一切的意志，唐可不敢冒这个险。思来想去，只能脱掉衣服。 衣服里还有余温，再加上自己的体温，应该能让圣西林好受些。 “抱歉。” 是薇薇安的声音，但唐现在不能回头看。他的脑袋、脖子、手臂……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解冻工程的一员。 但是，圣西林收回了手，用与她平时遮遮掩掩的声音不同的，明亮的语气说：“那不怪你，我只是想试一试碰到你的感觉。” “还真是位狂热的粉丝啊，安！”赫拉杰将手搭到了薇薇安的肩膀上。 “嗯……杰，我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了。”薇薇安的声音由低沉转变，“你姐姐今天会来，可记得好好表现。” 于是，赫拉杰把声调拉得很高地惨叫了一声。 唐看了眼圣西林，那平静的表情让他有些为难。既然当事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了，他自然更不该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本来就正常，是他们不在理。 还不如想想别的，刚才薇薇安提到赫拉杰的姐姐，唐有些知道这个人。 卡塔米亚家族虽然是自爱德威王朝（查理王朝以前四个王朝）时便存在的大家族了，但近些年过得很不如意。最直接明显的是一族之长连带妻子一同死于意外，三个子嗣，稍年长的都是女孩儿。 王国的风气还没有那么承认女性的地位，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只出现一个夜莺王后了。而且在王国的框架下，一个家族只能有一人在王都拥有相当的势力。 本身这种事情就不排除有其他家族想要暗算卡塔米亚，所以就算有外戚想要回来也会万番阻拦。这种几乎是天塌下来的时刻，正是眼前明水之柔的姐姐，将卡塔米亚的天重新扛了起来，叫……叫什么什么兰来着。 唐是真的不记得了，就算曾经在心里佩服过这么一位女性，可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卡塔米亚在王都的路确实举步维艰，唐实在难以注意到更多。 甚至，当他第一次接触到卡塔米亚这个名词，并不是因为明水之柔，或者她伟大的姐姐，而是这两人共同的弟弟。 在国立最高学院的故事里，最常常被提到的不是那些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也不是近在眼前的“六子”，而是两个完全不在学院的“双焦”，焦糊的焦。 有这样的称号，实际上是怎么样的才资基本也有了个大概，双焦其中一人便是卡塔米亚家族最小的男孩儿，莫迪。 听说这位一直被带在身为族长的大姐身边，如果那位要来的话，说不定能看到这位校园传说中的传奇人物……唉，真是的，想那么多干嘛，自己又不好奇这些的，还真是没什么事干了，东想西想的。 再看看别人圣西林呢，手上有伤，自己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要说好奇，她似乎才是对薇薇安好奇过头了。 第三百八十章 名为命运(一) 再回过神来，薇薇安已经走得更近了，还伸出了手。当然这只手不是给唐的，是给圣西林的。 “想拉着我的手走到门口吗？”她歪着脑袋，笑得很明媚。 “嗯。”说话间，圣西林已经抓住了那只手。 “这只手……不会痛吗？” 圣西林摇了摇头。 她用的是同一只手，抓住的是另外一只手。 因为有破碎的衣服作遮挡，外人不容易第一时间发现问题，但刚才是唐离得最近，所以他能看清。赫拉杰的攻击非常精准，未曾伤及骨肉，从旁人的视角很难想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 这样之后也并非是不会留下伤疤，而是因为圣西林特殊的体质，那些伤口愈合得非常快。就像之前用过的……药，在愈合的过程中是会发热的，所以那些冰碎片究竟是自发出人那里开始融化的还是因为圣西林体质原因化掉的不好说。 冰片融化后，圣西林手的温度依旧维持得很低，直到从唐怀里抽出的时候还是那样。伤口是快速愈合了，温度并没有迅速提升上去。 不过这时候唐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当他在使用药之后皮肤是发烫了没错，那么作为天使的圣西林呢？她的手一直很凉，之前好一段时间还以为是她不爱运动的原因。 可如今经历了那么多，再说是不运动，好多事情也说不过去了。圣西林不止拥有强大的魔力，她的体质也极为优秀。 好多事情，仍然是看不懂呢。 除此之外，唐非常认真地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在碎片里是没有办法使用自己在现实里的东西的，所以……现在想想好像更应该带点别的装备在身上？ 还好现在穿的衣服不如之前在拉多蒙奇镇的厚实，只是为了应付王都的阴雨天气而穿上的薄衣衫，只要能撕开一个小口子，很容易就可以扯坏。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用牙咬了！ 那么结果是……失败！ “那个少年，你怎么了吗？难不成我的果汁已经难喝到这种地步了？”赫拉杰发来关心。 啊，可真是欲哭无泪呢。 就在这时，唐刚才咬过的袖口却裂开了一道口子，切割面非常整齐。 刚才唐行动的时候是有背过身子的，更何况只是这么一点点小变化，其他人是不容易察觉到的。 就挺好。 唐再努力了一次，这一次自然是轻松了许多，甚至他都没想到能成功撕成布条。 “包扎一下吧，圣！” 虽然圣西林的手是抓着薇薇安的，可这显然并不妨碍唐捉住她的手。这时候，直接行动比较好呢！圣西林本人也没有抗拒呢！ 说起来一开始被押着注意力没在这里，后来放松下来又是坐着的，唐才发觉此刻的圣西林好矮，就像小孩子的形态一样。 自己也是，好矮，比在王都的时候还矮。是伪装吧？毕竟按照时间来说都已经过去了一年了，唐不相信自己不会长高了。 等唐包扎完，薇薇安笑着说：“少年人，应该要细心一点呢！” 啊……也许是丑了一点吧，但应该、应该是还好？总之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各种角度都是如此。拿自己一只袖子换圣西林一只袖子，在这种情况下唐觉得完全不亏。 然后就到了名为离别的时刻，薇薇安牵着圣西林的手走在前面。 刚走了两步，薇薇安又停了下来，对赫拉杰提出批评：“受不了气候就不要出门啦！” “嗷呜~”那位漂亮的大姐姐不知为何学了一声狼叫，听着甚是哀戚。 门一打开，好像觉得稍微温暖了一些，有一种阳光照顾皮肤的感觉，并不那么毒辣。 而面前，靠在一根柱子上，看上去非常像是在耍帅的，是唐跟圣西林之前看到的那个右眼皮上有志的不搭少年。 好吧，虽然在眼前的时候也没有看着很不搭，但是清秀的脸庞配上壮实的肌肉，怎么想还是怎么的别扭。 “圣女殿下这是要送两位出去？”好在开始说话的时候这人恢复了正常，站地好好的。 所以为什么能站直刚才要那么做作地靠在柱子上，还要一只手挡在脸上就像专门供别人参观一样啊！ “是的，上宾。” “让我来吧。” 此话一出，除了扒在门口的赫拉杰，其余三个人的表情都变化了。 然后这个人还，大概是自以为很帅地轻笑了一下说：“殿下，我想守卫们也不会为难我的。” 薇薇安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我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儿，想多陪她一阵。” “是这样，殿下还真是温暖的人呢。但是再怎么陪伴也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我有收到上天的旨意，旁边这个男孩儿是我要找的人。” 两方都有自己的理由，而且出乎意料的直白。一方开始摊牌，另一方也毫不示弱。 等等，这应该是什么值得争夺的事情吗？ 而且，这个人似乎是找自己的？唐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丝一毫的熟悉感都没有，初印象还不算特别好。 上天这个称呼也很奇怪，大多数情况下三言两语能表达出来的东西并不多，但当文化的差别过大，几乎是一开口就能让人发现端倪。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上天”这两个字就将眼前的人，与站在一起的三个人分成了两类。 文化可以说是地域的差别，大多数时候也可以说是血统的差别。如今洛维斯王国的土地遍布大陆，除了像巫妖堡那样属于异次元的地方，唐很难想到还有哪里的人会不说“女神”而称“上天”。 也就是说，那些只存在于远古记载中，与难得歌谣中的，别族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多大不同。没有尖尖的耳朵，也没有异色的瞳眸。 薇薇安看了两人一眼，有些无奈地问那位上宾：“不知可否让我一同前去？” 圣西林好像也有些伤心，唐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到。而且平时的圣西林在这种时候一定会站出来反驳的吧？现在却只是伤心。 是因为魔力的流失吗？因为没了一直以来能够依靠的力量，所以在处事上也有了变化，真是可怜呢。 其实这样的话也不会很难办吧？圣西林想跟圣女殿下多待一会儿，而眼前这个怪人是要找自己，那么分开来不就好了吗？反正只是一小会儿而已。 唐刚想，那怪人就抢先说了：“非常抱歉，尊敬的圣女殿下。我因为预言术才走到这里，也因为预言术必须要与这个男孩儿交谈，在那个画面里只有我与这两个孩子。” 预言术？那应该是只有光明女神才能够拥有的力量吧？ “那好吧。”薇薇安说过之后就半蹲下来，为圣西林整理了一下衣衫，还有那包扎得并不漂亮的手臂，“这位上宾来自地界最接近神的领域的家族，通灵族，他不会害你们的。” 然后她转向那位上宾，最后叮嘱：“这孩子手上有伤，今天罗德药师在门口值班，还劳烦上宾送她去看看了。” 这个时候也把绑在两人身上的魔力绳索解开了。那怪人自然点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是逻辑听起来很奇怪，为什么最接近神的家族里出来的人就不会害别人？但是既然已经这么说，薇薇安就已经是做出了决定。 “叫我秋就好。”怪人指出一条路。 他们似乎没得选择。 第三百八十一章 名为命运(二) 反正都是陌生的毫不熟悉的地方，那么被带到哪里都没差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这里就是个临时搭建的地方，很多地方的墙都没有保护的涂层，看来修建的时候也就没考虑过长久存在的问题了。 而且说实话，空间超出寻常的大。在这里除了偶尔经过的几队巡逻兵都看不见别的人，不管是做研究也好，或者出来散步的也好，能遇见薇薇安真是特别幸运的事情了！ 不过看眼下这个情况，似乎就算当时没有薇薇安出现将他们从守卫的手里救出来，这个叫秋的怪人也会出现，毕竟当时他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呢，只是慢了一步。 总之，在这么个地方想要找到一个僻静处并不是难事，怪人很快就停了下来。 这里上边是个顶棚，铁栏杆搭的屋顶上挂着密麻的藤蔓，直至往下吊着。 “其实我也不想做破坏你们温馨的那个坏人。”怪人就又靠到支撑到地面的铁杆上去了，“我们族中有规定，不管预言术水平如何，一旦预言中出现自己的身影，那就必须照做。” 算是解释了吧？算是解释了吧。 其实这个人应该也不坏，以他被圣殿奉为上宾的地位，对他们两个，至少目前来看，毫无特点的两个小鬼如此客气，已经是许多人不能够做到的了。 到这个时候，唐莫名想起了隆米尔，那个黑袍的法师。 “时间紧迫，来不及说更多了，所以抱歉了。” 秋站端正了，而他刚才靠过的地方与他自身的身体之间，有黑色粘稠的流体出现，就像影子，又像某种实验用的特殊材料。 他整个身体像是从太阳下被剥离了，看不清面容。 圣西林朝前跨了一步，挡在了唐的身前，而那黑色的“影子”穿过了她，捂住了唐的眼睛了。 只是这样而已吗？只是这样而已了。 唐有些搞不清，他的反应速度可没圣西林那么快。一开始还想躲一下来着，但是看到圣西林挡过来又想着怎么能带着圣西林一起躲过去。 不过要说实话，就算只有他一个人应该也做不到，那个怪人的速度好快。 圣西林大概也是考虑到这样的问题才没有将他拉到一侧……不过本来也是，自己方会行动，对方自然也有应对的方法，如此整个人冲上来是很灵活的。 但是只是被捂住了眼睛而已，什么都看不见了，而且那个人的手好粗糙。 这个时候，唐有一些想法，有一些想要做到的事。 “一……线！”他念出这个口诀，就是那会儿，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短短两个字让他重回了光明，怪人捂着手臂朝后退了，他身上如黑漆一般的物质退到只有半身。这个人额头上有汗，眼睛眯了起来，却好像有些得意地在笑。 唐觉得有好多不同了，好像轻飘飘的，好像在飞。 他能感受到，自己周围半米的范围内，空气中的元素急剧增多，并且与他更为契合。范围并没有很广，也没有连带头顶几十米都能发射出光，但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光元素全面占据了这里，他能够于此发挥更大的威力。 这是一个主动技能，在范围内他可以拥有更为极致的能力，但……只有五秒钟。 五秒钟的时间飞快过去，唐就像一颗被抽干了的枸杞，虽然还有站立的力气，却连一丝一毫的魔力都不剩下了。 短时间里急剧提升能力，代价却也相同的可怕，还有眼睛。所有的东西都不难让他联想到一个尘封的技能——次位错动。当然，更让人记忆深刻的还是那个名字，格雷。 第一次，唐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身上如同命运般的存在。 还……没有结束。还有某种东西即将破壳而出，可是现在的唐一丁点的魔力都没剩下了，他被圣西林护着，脑子里好通透。 “虽然交给你了，但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预言术只能让我们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却永远不能带我们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直至这时，秋身上只有手掌根与膝盖以下的位置还有参与的黑色物质了。 可，他在说什么呢？预言术交给他了？ 唐没有感受到，他的脑海里没有出现下一秒的场面。还有啊，好奇怪，为什么要着重交代那样一句话，明明怎么想都知道预言与人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吧？ “等等，你不会没有掌握吧！” 大概是唐一脸懵的表情让他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不过那还算好的，不知从哪里忽然飞出了一只乌鸦，而且还是一只能笑得“嘎嘎嘎”的乌鸦，就像是它真的能通感情一般。 “真是可惜，明明都到了这一步了，最后一个场景并没有出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秋捂住额头。 “早就跟你说过了，你那半吊子的预言术根本就不行，不管是这小子还是那只臭老鼠！” “啊……别这样，夏可乐，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那声音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怎么说呢……就像是没有把一切放在眼里，所以懒洋洋的。可就是这样的语气，那会说话的乌鸦好像真的相信了，一时间闭上了聒噪的嘴巴。它的声音真的很吵。 秋确实有一些难过，他只是没哭罢了，当然这样的事情还犯不着他哭，他依旧能保持理智，甚至在此时鞠了一躬。 “我为我刚才的冒犯表示抱歉，但本意确实不是为了伤害你们。”他缓缓起身，眼睛不大但带着真诚的目光，“它叫夏可乐，是我的同胞。刚才同样不是攻击，是我们通灵族的预言术，通常来说别族人是学不会的，扎根血脉的技术。” “说实话，那个预言画面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但……我必须照做，而且画面里的强迫意思很明显……我说不准，感觉是如果我不强行交给你的话你是不会接受的……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哈……很抱歉，我的预言术还差得远呢。我能送你们到门口见罗德医生吗？” 秋的发言结束了，圣西林也没什么可说的，就只剩下唐了。 “啊……”唐不是在试声，他只是一时想不到说什么，而他这一声颤抖得好明显。 心跳也好明显，砰砰砰地，跳得好快。眼睛明明是看向前方的，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是往上飘的，头脑里的血液也是。 他其实不太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还有什么一定会发生。 “不用了。” 唐注意不到圣西林的表情，只能听得见她的声音，同时也并不能分析出她的语气。不过还是能够听得懂她的意思，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可是，我不在的话你们可能不容易出去……更何况我刚才答应圣女殿下了。” “那请您走在前面，快一点，你吓到我的朋友了，这不是一个道歉能解决的。” 随后没什么声音了，圣西林在牵着他走。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另一面(一) 圣女在门口，这不是个难猜的事情，她是那样的人。 又说了好些话，然后薇薇安给了圣西林一个发饰。她真的很爱赠予、或者有的时候说施舍也没错的事情了，也许是从小到大都这样过的吧。圣西林收下了，想要带着唐离开，没有太多阻拦。 是啊，这里是东部边界，明卡特城遥遥可见，风光一览无余。 他们在这里做事情，选址不在峡谷，而是选择了一个看得见城的地方。 “圣西林，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地方。” “嗯？” “你交出身份证明的时候，是一个参与研究人员的证。” “那个是随便拿的，时间太紧，我东西有点乱。再说了，这地方的防卫等级那么高，不管是什么人，没在白名单上都说不通，我当时算犯傻了。” 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她：“那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有圣女的事。” “知道，上次跟你说过在明……” “嘘！”唐打断了她。 有人在。 距离不近，但在刚才唐察觉到了一股魔力。五阶以后魔力感知自然提高，有些人能用这个看得更远、更透彻，有些人能用这个听得更清晰。 “圣女殿下真好，那样温暖的人必定能引领我们走向女神的怀抱。” “……是呀，能喝到果汁也很难得，可惜我刚才太紧张了。” 圣西林领悟得很快，两个人迅速转换了话题，聊得很轻松。 但……那股魔力直到临近城门下也没有消散，甚至…… 阔别多年，明卡特城的城门没有放下，昔日如水流般滋润旱城的车队也不复存在。后方魔力的意思非常明显了，就是要调查清他们的底细，而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许连城都进不去。 那棵遥遥可见的树、那道紧闭的城门，仿佛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唐的脸上。 唐停下了脚步，两个人连在一起的双手瞬间崩直。 “圣，我们回不去了吧？” “啊？” “我们去别的地方……有甜美果子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啊？” 这一次，唐能理解到圣西林这句话是真的在问她。而身后的魔力感应此时消失了……不，是唐他们到了别的地方，这里的魔法元素太充实了。 太过关注魔力的存在，反而忘记了最直观的眼睛。好歹这种错误要反应过来不需要太久。 是一个很平静的小院子，空地不多，房子比较多，围了三方。最中央是一个石桌，还有一些圆石凳，上面刻了狮子，很气派。 甚至……上面还做了一个人，啃着苹果，很气。 “要去圆谎太难了，有些实力耍赖才是硬道理。”图拉格嚼着苹果说。 “你哪里来的苹果？” “变的。” “啊？” 唐信吗？唐不信。 图拉格估计也觉得旁人难以相信吧，给唐和圣西林两人一人扔了一个过来。 “只有味道，吃了没有饱腹感，再多都可以吃得下。” 唐看着手里的苹果，擦了擦表皮，又咬了下去。从外表看，这些苹果和刚才在那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看到的一样，但是口味完全不同，这个苹果太甜了，连靠近核的位置都是，甜到连苹果本身的味道都没有了——也许这不关甜度的事。 唐还在挑三拣四呢，一旁圣西林的苹果突然掉到了地上，然后又被她捡起来了，吃得……就像在刨土一样。 说实话，此刻唐莫名有些难受。圣西林……她就像一只宠物一样，一只披着人类外形的宠物，而且除了唐这个不知内情的人只在心里心疼，其他人，包括圣西林自己，似乎从头到尾都是那样觉得的。 “多的是，掉地上就别要了！虽然确切地说这里没有地，也没有灰尘。”图拉格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箩筐的苹果，他的手搭在框边，坐得太张扬了。 确切地说，这里也应该没有苹果才对。 图拉格的表情很无所谓、他抬头看向天空，也许是有什么风景。圣西林吃得很开心，她眼泪都流了下来。 有那么多苹果，还能用更多的苹果，但是她一点没有浪费。 “圣西林，核是不能吃的，也不好吃。”唐提醒她。 圣西林抬起了头，她真的哭得很卖力，眼泪是不间断的，但她是开心的。 “随它吧！”图拉格依旧坐得不端正，抬头望着天。 圣西林原来是个爱哭鬼，怎么这么爱哭鼻子。 唉，现在是该说点正经事情的时候。 “这里安全吗？”唐问图拉格。 “当然。” “时间流逝呢？” “跟外面一样。” “能送我们离开不？” “不能，只能在原地停留。” “能待多久？” “最多不超过三天。” 唐舔了舔嘴唇，没有说话。 虽然有薇薇安在，在基地的时候没有被盘问，那也只是一时的。虽然唐对这个国家、对这个世界的权力构造并没深入了解，就这么浅显地在边缘徘徊，他也知道，这里没有真正的绝对权力。 圣女自然身份显贵，并且很得人心，可惜圣殿不是一个人的过家家，后面跟踪的那个人就是答案。 他们从哪里来？来做什么？唐没有问，他也没有编，所以等到他自己发现问题不对时，已经晚了。 明卡特城如今的状态他们分毫不知，所以面对那紧闭的城门，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那也只是未知，说不定只是临时收起了城门呢？ 现在再想这些也太晚了。 见唐久久没有说话，图拉格耐不住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嗯……”唐摸着下巴，然后抬头看他，“你刚才是怎么突然想到把我们收到你的镜里？” “后面的那个人靠近了。” “嗯？” 图拉格叹了口气：“天使小子现在没有魔力，你那边至少该感应到吧？最少5阶，能将魔力外放感知。况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6阶以上的可能更高。” “你是说他们会想要杀人灭口？” “你白痴呀！”图拉格闪身到了唐的面前，把食指轻轻放到他的小脑门上，“问题是，等到他靠近了，天使小子的伪装必定被识破。” 唐后退一步，抱着自己的脑袋想了想。之前还在王都的时候，圣西林确实说过她的伪装有极限，当时的界线是7阶，现在没有魔力…… “那刚才……刚才见到圣女的时候，她们能看破？”从刚才开始讲话，圣西林就放下了手里的苹果。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再看不出曾经掀起了什么波澜。 “那会儿？那会儿按理说是不会的……如果那个小丫头能直接看到你的样子，也没必要那样试探了。”图拉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次倒没有把脚翘起来。 圣西林似乎很在意图拉格的事情……啊……这种事情一会儿再想吧，现在可是大难临头呢。 敌人就在前方，现在手里又有什么筹码呢？ 唐抬头看着圣西林，圣西林就现在来说本该是最强的战力吧？也不对，尽量不应该有正面的冲突，越少使用武力越好，最差的情况才是突破封锁。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另一面(二) “圣西林，你现在是还能用伪装术的？”唐终于开口了。 “是，但效果大不如从前，并且限制条件更多。” “从那里出来以后，依旧不能使用魔力？” “嗯。” 最温和的办法看样子不太行了。呼，算了，反正皮囊只是皮囊，细枝末节的不对劲迟早会被发现。 “其实应该有的。”图拉格突然说话。 “嗯？嗯？嗯？”唐一连问了三次。 “我说其实应该有的。”图拉格重复了一遍，事实上可没人想听他说这句话，大概他自己也知道。过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天使是神选中的食使仆，天生便有别的物种无所企及的天资，魔力超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的魔力不属于任何一边，是天生的通灵。” “任何一边？通灵？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嘛，天使小子跟我说了它魔力的事，当时我只以为是个障碍，只在梦里存在的障碍。等到回来它身上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魔力波动，我才好好考虑了这个问题。” 以为只是一个在梦里存在的障碍，便不去考虑？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嗯……唐和圣西林都没有讲话，等图拉格自己考虑清楚。图拉格还有一些话要问圣西林，都是关于当时的具体情况。 那边不关唐的事，他现在对一个词很感兴趣——通灵。 这段时间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个词了，分别从魇、薇薇安，还有图拉格口中听到。两次通灵指的是人，而图拉格这里说的是魔力。同样一个词汇，这之中有关联吗？ 唐在等他们交流完毕。 “没问题了，魔力肯定还有。”图拉格赶来汇报。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图拉格本来就是不着急的，要不要慢慢说也无所谓，反正那句话只是这样说的。 具体的情况就是，在梦之旅人里，圣西林和不明怪物大战一场，魔力消耗得差不多以后，发现自己的魔力再也无法回复，当时留下的魔力倒还继续存在。 这个情况之前唐就有了解过，包括那奇怪的粘液——是另一种完全相反的魔力。 另一面。 这样梳理之后，大概能理解一点了吧。 而根据图拉格的说法，天使天生就应该同时拥有这两种魔力，但是在使用时表现形式只能选择一种，图拉格把她们归为红色与蓝色。 两种魔力，另一面、通灵，这些词汇虽然平时并没有接触到，但此刻要理解起来并不难，唐甚至能联想到自己知道的，比如两色魔力水晶。 但是更深地想一想的话，如果红色与蓝色的魔力代表两极，为什么人类在使用的时候并不会觉得有多大的不同？……也说不准，平时能够用到的魔力水晶都是蓝色的。 要到更深层地理解这个世界的框架，因为尚且未能了解到的东西太多，想要得出一个具体的结论也太难。只是看目前这件事，图拉格说，只要圣西林能够将体内另一种魔力激发出来，那么现在的束缚看到人帮圣西林更进一步。 他说得很没错就是了。 “我觉得有一点不对。”唐说。 “哪里不对了？”图拉格似乎很讨厌唐的质疑。 唐仔细再想了想说：“图拉格，你先前为什么觉得圣西林在梦之旅人里受到束缚是理所应当的？没事，你先别急着回答我，我自己心里也有想法。那些人是规则的化身，或者讲难听点是规则的走狗吧？甚至说，是自以为顺应规则的人也说不一定。” “这些话你可不能乱说！”图拉格打断了他。 唐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重点是，那个高个和红色的矮子，没有必要给圣西林身上加上这种枷锁对吧？如果抛下你以前对于，在碎片里圣西林理应受到限制的想法，这件事怎么想下手都是另有其人。圣西林，你当时是不是隐约猜到了什么？” 圣西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确定：“我当时想到了一个人——刑阿狸，核心之地的天使，可它已经死了。” 问题还在这里，一旦聊到同族，或者说是有关那边的事情，圣西林总是没那么自在。一方面，她似乎是想家的，是想要回到那个地方的，另一方面……稍微听说了一点的人都知道，那个家对于圣西林来说必不可能有温暖。 她想事情都想得那么明白，这一点自然不会想不到，但这件事她又永远不能这么想，特别是当已经觉得无望回去的时候。 “我得回去看看。”圣西林忽然做了决断。 她是打算，去核心之地？那可是在西北的王都！ “以现在的情况，恢复你的魔力才是首选，易容、长距离移动，甚至说可能出现的打斗，都需要你的力量。”说实话，唐是真的有些着急了。毕竟圣西林那个性子，有想要查证的东西，就算没有魔力，一路跟着车队走都要走回去的。 还好，圣西林松口了。“你说得对。”她这样说的。 现在正是有希望的时候，所以她看起来好多了。恐怕之前害怕她此生都用不了魔力，还是她自己要更多一点。哈哈，这话说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但是圣西林的话，就算失落也是暂时的吧，曾经一直倚仗的力量忽然消失，那她就算有过惶惶不安的事情，最后肯定也是一咬牙，让自己在其他领域高傲地站起来吧！那才是圣西林，一个不需要别人为她担忧的人。 唐长舒一口气，接下来的问题还得从图拉格这里找入手点：“嘿图拉格，别发呆了，我问你，你说的通灵和刚才见到的那个通灵族有没有关系？在梦之旅人的时候我也听见魇说了通灵者。” “这你都不知道？”说到这儿，图拉格的神色突然变了变，“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提到核心之地那个被贬天使。” “因为圣西林说那个力量让她感到熟悉啊。”唐还觉得刚才说的没什么问题，还是说，图拉格果然是在走神啊。 图拉格突然猛摇头：“不是讲这个，不管那个天使小子提到谁，天使也好王八也好，你为什么要那么问？你觉得不对的点是在哪里？你清楚明白地告诉我。” 真是难得图拉格要求说得清楚明白一些啊，不过这不是难事。只不过是，以唐的思维来看，在处理一个问题的时候他更想尽力而为地搞清楚脉络。也就是说，敌人究竟是谁，他们现在做的事情目的是什么，他们最终想要得到什么。 现在不过是第一步，去探查敌人究竟是谁。哈，不过唐是把那边的事情延后了，说是敌人也许过分了，但目前该先解决圣殿的跟班问题。不过图拉格既然都提到了，深入谈谈也没什么……哪里谈得深得了啊！说实话，明摆明摆明的。 “你是说，在巫妖堡的能量可能外泄了？” “对啊，你们后来不是跟我说到过，天使用了黑色的丝线。” “不，那不一样。”图拉格很快反驳，“当时那个天使只是激发起了另一面的魔力。”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天上的目光(一) 另一面的魔力？怎么说着说着还是说到这里来了。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当时没有从他身上发现熟悉的力量？巫妖堡内的，到底是什么力量？”唐问。 “初生之地，那里本来就位于另一面，那些不过是普通的魔力罢了。” 嗯……呃……嗯。 看来要了解此事，得去调查更多啊，眼前的明卡特城就是一个机会。但是……要去吗？ 在图拉格镜内的时间虽然只能有三天，但是出去以后，只要能安然渡过眼下的关卡，以后时间就是多的是。更何况以这一次的情况来说，已经有人主动出击了。 莫名地出现，若不是有明确情报，那就必定得花精力去搜寻，而搜寻到了之后，虽说是有“守护神”的存在，但从头到尾也就那一次麻烦。而且无论怎么说，对方的目标都是圣西林，将圣西林的魔力封印了起来，还真是连到了现实世界都不能使用。 而他们一出现，是到的圣殿的秘密基地，说危险那是相当危险，说安全，那也是一等一的。身后跟着的人，是从基地出来起就一直跟着的。 嘛，怎么说呢，还是继续是圣殿的人前来调查这种说法比较靠谱吧？就算一个上宾，一个圣女保了他们，说到底也是在“不知身份到底如何”的条件下，像是发散善心一样，就算他们什么都没有接触到，圣殿不查个干净，唐不信。光就怎么绕过守卫进去这一点，就足够把他们倒立过来把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抖出来了。 那碎片里遇到的敌人呢？就算是收集情报，唐倒是没有不信任丹尼尔，那毕竟是圣西林的老友了，具体怎样得圣西林来判断。只是无论是收集情报还是慢慢搜索，敌人不可谓是不殚精竭虑，那如此劳神费力，只为封印魔力？ 敌人就在眼前。唐能够感觉到，他们现在是透明的，而对方的目标，是圣西林。 要去调查明卡特城那场战役相关的事吗？哈……那可能真的很危险呢。 “你认为魔王还在逍遥法外？不过按照目前的信息，明卡特城是王国与圣殿二分天下。”圣西林倒是不否定唐的想法，甚至可以说，她理解得很快。 “那是巫妖王，不可能是魔王，魔王的话，我认为他没必要，是吧图拉格？”唐把话题抛给了图拉格。 图拉格瘪着嘴：“我没搞明白你们怎么说到这里来了，刚才你还在说核心之地的天使吗？” “因为那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圣西林帮忙解释，“那不可能是刑阿狸本来的力量，如果只是天使通灵魔力的两面，只是表现形式不同，那它不会力量暴增。而且它那么骄傲，一上来就会使用全力。也可以说它是没有退路的，它必须做到。所以那时候的黑气在我看来是当场融合，此前它抱着自己的骄傲，从来不肯接受。” “所以你们觉得是那个地精在搞鬼？它把另一面的魔力带了过来……那也不对啊。” “哈哈。”唐干笑了两声，“图拉格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沉睡吗？对于巫妖王的事不清楚也是正常，我们现在都不了解。我能知道的是，如果他对核心之地那个天使出手了的话，那他找上圣西林也不稀奇了。这个话题先到这里吧，你来跟我讲讲通灵族，图拉格你知道些什么吗？图拉格？” 连唤了两次，图拉格才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看上去竟像是打算掺一脚进去，而且你们怎么以性格分析……啊，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通灵族，那不是什么多厉害的种族，跟通灵关系也不大。地界的通灵雷打不动的规定是九阶，你说的魇提到的通灵者应该也是这样。至于那个通灵族，呵，他们以前自诩神族来着，直到他们见到了真正的神，没什么用的一支罢了。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说的是唐，至于哪种眼神嘛……直勾勾、火辣辣？哈，貌似朝莫名其妙的方向走去了。 “图拉格。”唐很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 “干嘛呀？”图拉格用极不耐烦的声音回答。 “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地界，是你看不起的地上。如果一直用天上的眼光在地上行走的话，会踩到小石子摔跤的。” 图拉格虚着眼睛，稍微眯了眯，然后问：“你是在跟我说教吗？”那声音转来转去，听着没什么中气。但也不是说婉转吧，和那些温柔的小妹妹不同，他的声音里有疑惑，这是自然。 唐尴尬地咳了两声：“不不不，呃，这，有感而发？” “呼，你真的变了。”图拉格好好地站了起来，“你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了，所以你的时间也很充裕啊，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哈……算了。从刚才开始图拉格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内心里不知道都打算了些什么。 唐走过去，选了一根石墩子坐下，手放在桌子上：“来吧，时间不多，来考虑一下眼前的事情怎么解决吧。” 眼前的事情，指的是当然是圣殿的跟兵了。按目前的情况说，跟来的人实力不差，很有可能是类似刺客的人。 虽然以圣殿来说，最核心的一定是法师与战士，天赋异禀的法师以少数掌权，更多只能依靠努力的骑士巩固核心，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拥有其他类型的战士来更方便地做一些事。 像是这种探查消息的人，除了本身的魔力等级以外，自身受训所得到的本领同样难缠。但是六阶？六阶是不是太高了一点……不，也说不一定，贵精不贵多，这类事情再多的人也没有用。 “图拉格，确定只有一个人吃是吧？” “嗯，我只感受到一个人的气息。”图拉格回答。 一个人的话，总要想办法回报给总部吧？在他以一人之力搜寻无果时，总得回去报告情况，或者只是搬救兵也行呀。 “图拉格，你能保证不被他们发现吧？” “当然！”图拉格自信满满。 很简单的一个法子，核心就在于，敌明我暗。但是圣西林似乎还在担心什么，从刚才让图拉格出去看看情况之后，表情就一直不太好。 “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圣西林难得这样回答。 她总是把话说得很敞亮，但这其实也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会说。 “是关于那个，呃，刑阿狸的事情吗？” 如果是的话就不再继续追问了，圣西林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唐这样想的。 但是圣西林却摇了头。 一会儿的功夫，图拉格就回来了，看上去挺开心的样子，用大拇指指了指外边：“人已经走了，我们出去吧。” “等一下！”圣西林忽然很着急地拍了拍桌子。她是怕，怕图拉格带着唐就那么出去了。 另外两个人都看着她，等她说出自己的忧虑。 “圣殿有光鸽对吧？” 光鸽，圣殿特有的传讯工具，以光明的魔力喂养的鸽子，飞行速度远超寻常生物，不仅如此，因为和喂养者有持续的联系，保密性极高。对于这种生物，甚至早就有人质疑，到底还算不算是“生”？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天上的目光(二) 唐沉下来想了想，然后说：“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据我所知，光鸽培养难度非常大，通常只有圣殿的高级法师才能拥有。” “那万一来的人就是那种等级的呢？”圣西林真是想也不想的就说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又自己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就算不是这样，这里是绝密的地方，难保他们留在这里的精锐到底精到了什么程度。” “嗯，我们现在机会只有一次，谨慎一些也好。”图拉格飞快赞同了她。 “是。”都这样了唐也没什么好说的。 图拉格再次出去了，这一次应该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倒也不怕错失机会，圣殿和王国，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他们始终要互相提防的，大规模的布置不会有的……显然是不会有的。 唐坐了回去，握紧了拳头。他该怎么说呢？如果真如圣西林想到的，那他是不是太幸运了点？到哪里都有高程度的重视呢，不管身份被揭明没有。 “圣西林，你刚才想说的是不是之前来明卡特城的时候看见了那些建筑？”反正左右无事，唐干脆趁此机会多聊一聊。但是他没有得到回应，一抬头才看见圣西林额间溜下了一滴汗，站着都像是要倒的样子。 “喂喂喂喂！”唐赶紧跑过去把她抱住，这么一下之后圣西林才真的倒下了。 “没事。”圣西林推开了唐，“我刚才只是在试一试怎么打败那层封印。” 哈？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尝试了？ ……不愧是圣西林呢！ “保留一点体力，先坐下吧。”唐只能这么说了。圣西林轻轻嗯了一声，坐到一旁不再说话。 其实这么个地方坐下到底能不能恢复体力尚且难说，还有薇薇安的事情……果然还是之后再说吧。 再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图拉格又回来了。看上去非常完好，不像是经历了什么，当然他是拥有先天优势的。 “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说，就算从我上一次回来到现在的时间完全够他们的刺客折返了。” 是啊，做侦查工作的必定以速度见长，就算没有光鸽，必定五阶以上的实力走这么一点路一个小时绰绰有余。 有埋伏吗？本来就被确定为跟踪对象，又忽然消失，说圣殿没有任何作为唐是一点都不信的。但是连图拉格都感受不到，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还是说，圣殿的精锐部队，真的精到了这种程度？ 而且明明一开始是能够察觉到的程度，现在出去，就是图拉格都发现不了什么，总感觉……希望不要是最坏的结果。当然，也希望不要是空城计，对于省点来说，似乎也没有空城计的必要。 “你搜寻到什么范围了？”唐问。 “半径两千米，一点没放过。”图拉格回答 还有别的法子么？一个看起来最简单的已经被否决，对方很显然是在等他们出去。但是他们想要捉住的人是谁？是圣西林这个天使？还是自己？ 是谁看出来了？薇薇安……唐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除非有第二个地位毋庸置疑的人也看出来，再逼迫她。可那样的话还是有第二个人，除了薇薇安以外的第二个人。 薇薇安当时又是怎么发现的？那些守卫，还有赫拉杰都没有发现，他上一次失踪后肖像应该被很多人知道了才对，至少那些高层面的人一定知道。 唐看向圣西林，有些犹豫不决。圣西林还是那样，光从外部都看得出是有与什么东西有搏斗。她真是挺天才的，能够斗至少说明她已经彻底掌握方向了，她知道可以做什么。 “她已经开始了？”图拉格似乎在这时才发现圣西林的不对劲。 “对。” 但是恐怕，还得麻烦一下圣西林。 唐蹲到圣西林的身边，轻轻地唤了她两声。还好圣西林处于清醒状态，很快就有了反应。 “你也发现了吧？圣女好像认出我们来了。” “嗯。” “你对她态度也与平常不同，这两者有联系吗？” 圣西林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留给唐的只有背影，然后她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唐追了上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还不确定。”圣西林这么说。 她在接下来陈述的时候，一点不像平常的条理清晰，词语都是分开来说的，到最后唐总结一下就是：圣女殿下常拉弓，但手很嫩。 薇薇安在学习魔法之余射术了得，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她家里还专门有一个靶场呢。 但是手很嫩？圣西林刚才就在做这个？ “左手右手都没有茧，我在学院的时候听说，她经常一个人在学院的靶场练习到很晚，双手都流出血。”圣西林还在说，这个意思她刚才已经表达过了。 反倒是图拉格像是听懂了，咬着手指问：“你想说她也是？可我见过她好多次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使命天使得到许可的伪装，只有首席能够看破，你连王座都不是。” “王、王座？我又不奢求那些东西，再说了！”图拉格最终还是没能接着说下去。 但是、但是、但是……他们什么意思？唐脑子里乱糟糟的。 图拉格说得不清不楚的，可圣西林是一语道破，虽然不是在对他说。薇薇安是天使？ 光明圣殿的圣女，如果归根结底说是天使来……怎么说，扮演？好像问题也不是很大，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可是不知为何，他不想承认这种可能性。 “得到谁的许可？” “首席。” “为了执行任务？” “嗯。” “你们天使之间依旧能有所感应？” “还不清楚。” “以前历代的光耀都是吗？” “不清楚，至少你不是。” 是啊，唐自己不是。他们在说的东西太可怕了。 “那圣殿之前不还擒住了一名天使吗？就是那个刑阿狸，圣殿一定拿了他的血做文章吧，那圣女身上有这种，只是不起老茧的能力不是多奇怪的事吧？而且只是不起老茧而已啊！” “你说得对，只是一种可能性，就跟我们之前提到的一样。存在可能，所以必定要注意。” 圣西林还是不咸不淡的语气，就唐一个人显得那么不敢相信事实。 明明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啊，唉。 可是那次在马车里，薇薇安都说了历代光耀都能与女神有神交，而她没有，还用那种眼神和语气说自己是神派……似乎也没什么矛盾的点……不，有的。 就不太对啊！不过是不起老茧，怎么能怀疑到这种事情上去。 “你们是说，圣女很有可能是个天使，然后以天使，甚至是以得到首席承认的天使的能力，来看破我们的伪装的？”唐经历了数次的纠结，才终于说了句无聊的废话出来，可另外两个人一点都没听，他们还在交流什么。 凑过去听了一下，是在讲圣西林如何调动另一面魔力的事。好吧，他们说的事情更要紧。 第三百八十六章 地面行走(一) 在洛维斯王国广袤的大地上，涌现了无数迷人的地方，除去王都塔塔西亚，也有如萨西林尔、利尔斯威这样以美景文明的城市，还有诸如林克达、金城这样以富饶之声远传的大城。 而如果在地图上给这些城池标上一朵大红花，到最后会发现位于东部的三座城池明卡特城、钟城、成林似乎是单独被孤立了出来，与另外十四个同胞断开了联系。 洛维斯王国是与众不同的，与任何古老传说中的国家都是不同的。这个国家从建成开始就从未拥有过敌国，内部也从未有过分裂，偶有暴动很快也能平反。整片陆地上，始终没有被冠上过别的名字。 可是为什么呢？那些传说中的种族呢，他们到哪里去了？难道真是完全不曾存在吗，为什么大地上未曾发现有他们的足迹？ 明卡特城，这个在王都饱受嫌弃的城市，却让身处其中的子民觉得，这里大概是全天下最富有的地方了。 谁给他们的错觉？就凭借以往的商队车马？听说这里曾经一度，军方的地位比不过商会，真是可悲。这里的繁华，比不过摩瑞亚的万分之一，这就是现实。 明卡特城的人民，真是愚昧到底了。 一只蝴蝶停到了雷迪的指尖。真是稀奇，这种地方居然会有蝴蝶出现，哪怕是飞蛾，雷迪也不相信会出现在这种贫瘠的地方。原本荒漠不配出现这些。 他倒也不是觉得蝴蝶美丽就是了，雷迪的手轻轻握了握。 啊，说起来的话，为什么这片大地上就只有人类存在呢？那些传说中的种族，难道真的只是传说吗？ “雷迪？”身后传来一声呼叫。那声音很有此行，语调里却尽显温柔。 “啊！潘森哥哥你也来了。”雷迪笑着转过了头，把一双手背在身后。 那是一个平头，身材魁梧，下巴处有一刀刀疤。相貌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连眼睛都很小。衣着也是平平淡淡，一套朴素的褐色背带工装，没有戴帽子。 只是如此平凡的模样，放到哪里都不出奇，可要说到他的名字，只要是对王国的人才有所了解的人都有所耳闻——涅盘之火，乔林特·潘森。 正如涅盘一般，以一己之力将乔林特家族拉上巅峰的天才级人物。 和单薄的雷迪相比，潘森简直是个庞然大物，巨人与小孩的区别。是啊，在别人眼里也是这样看的，有惊天才华的涅盘之火与绝代双焦之一的雷迪·卡塔米亚；家族的荣光与耻辱。 就连头发都是完全相反的，雷迪的头发留到肩胛骨下面，松散地披着。雷迪的头发不算多，而且有过打理，所以不会觉得散乱，但至少不是干练。 耻辱披着华服，荣光穿着简单，真是可笑呢。 “雷迪在做什么？”潘森走近摸了摸小孩的头，而雷迪只是连带着双手一起靠到身后的墙壁上，暗自蹭了蹭。 “在玩。潘森哥哥，这里好漂亮啊。”雷迪笑着。 “是啊。”潘森松开了手，转身看向明卡特城的公府，“毕竟是青木大法师倾尽全力保下的地方，真是伟大！” 青木大法师作为生命的法师，以自己全部的生命能量换去的不止是一场战斗的胜利。更是整座城的生机。 生命之树从城市中心拔地而起，趁此机会，王国围绕着这棵奇迹的树，推倒了原先的三座塔，修建了新公府，也正是二人所在之地。 背过身的潘森，展开双臂，流下两行清泪。他并不避讳这一点，再转身时，脸上还挂着泪珠。 是的，这样一个人就是涅盘之火，潘森。 雷迪看着自己沾满墙灰的手，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魔力只能改变这里一时，生机总有一天会被贪心的人类消耗干净的。” “所以要好好珍惜啊。” 雷迪的头又被摸了一次。 “啊咧，妹夫你在这里啊。雷迪没有给你添麻烦吧？”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 与赫拉杰七分相似，只是眼尾更添一分迷人的上翘，便是年仅27岁的卡塔米亚家族当家，莫兰。有卡塔米亚当家的地方就有双焦之一的雷迪，换句话说，有雷迪的地方就有莫兰。 这个时候，潘森的眼泪终于被自然风干了。啊，真的很那说他是真的眼睛太小，还是故意只眯成功一条缝，也很难知晓他怎么看清的路。 “不会，雷迪还是那么聪明。”潘森笑着说。 莫兰用手里的轻扇挡住嘴唇，声音里带着笑意说：“要是真能如你们表扬的那般，我不知要为我这个弟弟少操多少心了。低了，尤斯中将正说着与你有要事商量，正好碰见了我就给妹夫你传个话了。” “那我先去了。”潘森行了个家族内部的礼。 他走路不喜欢回头，洛维斯的士兵都是如此，于是乎，他可以更加卖力地迈向目标地——目前是公府中将室。 中将室的门口站着两个护卫，在潘森走近时行礼、开门。门内尤斯中将正翘着腿，双手抱在膝盖上，他的尖皮鞋蹬在桌子边缘。在潘森进门时，刚才在对中将作汇报的情报人员走了出去。 尤斯大是个从外貌上非常符合普通民众对军人幻想的人，线条分明的刚毅脸庞，粗眉毛、厚嘴唇，头顶略有些花白。他的五官整体都很大，所以将他那张方脸填得很充实。 硬件条件上是如此了，可他的表情在外人看，说实话，不那么放得下心。 看破一切的眼神，让人联想到的是不会再奋进；瘪着的厚嘴唇，看着是一副丧气模样；因为短发露出来的大而圆的耳朵，在此时更会让人觉得不踏实。就只剩下高高鼓起，看起来是因为日夜操劳而鼓起的颧骨，在一切的搭配下也改变不了整体的印象了。 潘森目送着情报员的离开，又笑着看向中将。 “可真是谢天谢地，总部把你派来了。”尤斯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这样才不至于让我回去前连个下棋的人都找不着。” “中将真是抬举了，晚辈哪里配当你的对手，还没来得及庆贺您升官呢。”潘森低下头，模样很是谦恭。 中将“哈哈”笑了几声，从窗户看向外面：“要我说，最近不太平啊。” “计划有变？” “倒不是。”中将背着手轻轻跺着脚，“那小子不是来掀波澜的。” “那中将为何忧心？”潘森立正，微微睁开了眼睛。 “哼哼哼，我只是笑总部那群人打的歪主意。”尤斯转过身来，直视潘森，“你看见刚才出去那个人了吗？总部都派人来了，告诉我我这把老骨头该带着自己掉的牙滚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来之前就知道了吧？” 潘森低下头，应答声铿锵有力：“是，师父，总部命我来辅佐布洛卡少校作明卡特城、甚至是东边的统领。” “好小子，这时候知道叫师父了！昨天就到了东边，居然不先来拜见一下你师父，真是翅膀硬了啊！”中将又是大笑几声。 “这不昨天刚收到消息，说无影人逃脱监视了吗？究竟是身在军部公务繁忙，徒弟身不由己，还望师父海涵。” 第三百八十七章 地面行走(二) “哼哼，菲斯林的后生也是好运，一来就收到份大礼，这整个东边统领的位置，要看他坐不坐得住了！”中将继续坐下，不再谈怪罪的事情，他那张苦瓜脸没有因为笑过而有丝毫的变化，“坐暖和了的位置，站起来活动一下，这屁股就嗖凉嗖凉的啊!这下真成光杆司令了哦！” “师父言重了，东边哪里有坐得下您的位置啊。您是个好教官，就放心回中央等徒弟吧。”潘森脸上的笑，越看越不像笑。 “是嘛。”中将又翘起了腿，“正好也回去看看我养的兵现在在谁的手下，你可得在东边好好照顾我留下的人。希望新来的少校会喜欢这里的局势。” 师徒二人有着同款的笑。 “是！”潘森深鞠躬。 与此同时，一辆驶向明卡特城的马车里传来年轻人的大笑。 “哈哈哈！真是老天都来帮我啊，也不枉我坐这么烂朽的马车来东边了！哎呦呦，颠得我屁股疼。”一个戴着白手套的细眼睛青年一只手拿着一份文件，一只手垫着屁股。 “少爷您受苦了。”一个非常节省衣料的大胸姐姐帮忙揉着青年的肩。 这自然是菲斯林家族的布洛卡，以及他从王都带来的副官了。 布洛卡将女人的一只手从肩膀上拿到手里，又放到嘴边，一脸陶醉地亲吻着，他的声音里有冲上云霄的快乐：“凯茜，让你跟着我来东边受苦了。呜呜，真是可怜的凯茜。”就连最后几声哭腔也显得那么欢乐。 女人靠近她尖脸的少爷，下身微微离开座位，用极具魅惑力的声音在布洛卡的耳边轻声念：“少爷在哪里，凯茜就跟到哪里。” “还真是忠心。”布洛卡松开了捏着的手，拈住凯茜的下巴，“刚收到消息，无影人从那群废物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正是我立威的好时机！”说完这句话他又再松开了手，甚至还推了一把。 凯茜顺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是拉着布洛卡的手圈住自己的肩膀：“少爷不担心那对师徒？” 听到这句话，布洛卡立马将文件扔到了马车内的小圆桌上，皱着眉头说：“有什么可担心的！一条军部不要的老狗，和一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穷酸小子。总部这样安排，他们就都是我的垫脚石！涅盘之火，哼，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始终还是垃圾。” 凯茜嘴角勾着迷人的笑，头往布洛卡的肩上靠了靠，手也要搭到他的胸口上，声音忽明忽暗，带着诱惑的尾音：“少爷说的是。” “不！”布洛卡抓住了凯茜递来的手，然后笑容慢慢放大，“以后要叫统领，布洛卡统领！” 虽然明卡特城今非昔比，巨大的生命之树、奇迹之树为这座城带来无数的生机，而城外依旧惊动不得，这支来自王都的车队让平静的荒野尘土飞扬。 多久违的景色啊！若是不再提，远方的来客或许已经忘了，这里不止有平原，还有山脉作伴。而某一处山顶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少年正拿两只手在眼前比划。 “秋？秋！秋——！”乌鸦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误）。 “啊，夏可乐，不要再揪头发啦！”少年不得已使用他的双手在脑袋周围扇动。 “你还顶嘴！”夏可乐再度揪起一绺头发猛往外扯，“一天到晚的带着灵魂到处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这两天可热闹了，不信你也看看。”秋嘟囔着，就算自身感觉无解，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拯救自己的头发！ “不看！不看！”夏可乐是死命揪着秋的头发不放了，“你对你押的少年没能成功一事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啊……”秋张着嘴，仰着头，一副已经放弃了的样子。忽然他又像是惊醒了一般，双手朝下比划，光芒化作线条出现在两人脚下。 同样的光芒再度消失。 夏可乐的脑袋上写着问号，回来后它的嘴里当然已经没有秋的头发了。随后，敲门声响起。 秋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请进！” 门先是被打开了一条缝，再到有一个人脑袋的宽度，再到完全打开，圣女出现在房间里。 “上宾，非常抱歉打扰了您休息，从您来到东部边境开始，便一直留在客房内，是我们照顾不周。” 秋摆了摆手，笑着说：“完全没有的事，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呢！再说了，我对贵族内部的事情一点不感兴趣，出门时家里长辈也说不要干涉他族之事。”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指了指桌面上的一本书，他押到了圣书第三本。 “这样啊。”薇薇安就像叹气一般地说出这句话。 秋收回了笑容，眨了眨眼睛问：“殿下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的事！”薇薇安挤出微笑摇头，“我刚才只是忽然有些担心那两个孩子。” 秋挠了挠脑袋，他居然从这么个善良纯真的少女面前抢走两个孩子（误），真是罪孽深重啊。 “你放心，我跟他们其实没有说什么，只是族内曾经有一个关于男孩儿的传说，我们脑子一热就去试了一下，不过传说果然只是传说，当不得真呢，嘿嘿。”最后那两声嘿嘿，秋笑得是真的很呆了。 “是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说服了，薇薇安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在贵族做吉祥的鸟儿一定也很幸福吧！” 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漂亮的圣女怎么突然就这么说了。难道是因为那句“我们”？这光明圣殿的圣女忽然啊是怎么了，奇怪的很。 薇薇安作了一个外交礼，微笑着说：“不日我们将为王都派来的使者接风洗尘，届时希望上宾也到场。上宾之前所说圣子试炼归来之日即将到临，还劳烦上宾多做准备。” 为王都派来的使者接风洗尘？是光明圣殿的仪式？圣子试炼归来那倒是…… “啊……嗯。”秋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在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当然这个时候知礼数的圣女已经带上门离开了，她只是来通知一下而已。 隐隐还能听见门外一个女声嘀咕：“真是的，原来你说的姐姐大人要来东边不是来找我啊，真会吓唬人。” 刚才的话……车轱辘与灰尘之间……唔，秋在回忆中仔细搜寻。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前面那车的人忽然狂笑，笑得好大声好可怕啊！隆米尔不断拉紧斗篷上的带子，还好这带子轻巧，不至于勒住他让他呼吸不顺畅。 好可怕啊，真是好可怕啊！不说大城市之间的传送阵了，连圣殿专门的部队都没有，隆米尔必须跟着王国军队的车马回到那个满满糟糕回忆的地方。 好不容易拜的老师在那里离他而去，抱上的大腿在王都根本没有作为，之后也再联系不到，那真是个伤心的地方！ 呀！突然之间又听见在说垫脚石，前面马车里坐的到底是什么人啊！隆米尔抱着脑袋，他不想听，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到。 来自王都圣殿的有志法师，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在斗篷帽子的阴影下瑟瑟发抖。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与失败品的可悲斗争 “呐，秋。” “嗯？”正在用水涂阵，听到夏可乐的呼唤停下了动作。 “你真的想要留在这里？” 一只乌鸦，拥有了深沉的模样。 “当然，这里怎么看都像是能找到一片了不起碎片的样子吧！”秋笑了笑，并不是什么打紧的话，他可以一边画阵一边说话，“那个巫妖王虽然手下没什么东西，却也说不出的有些厉害呢。 我们来的时候西面和南面的法阵已经使用过了，那股力量不可小觑，而且从后来目击者的言论里能知道，当年攻城的是王国军，导致现在王国都没法在东部边境招到兵马，就连圣殿都有被拖累到，大部队一起被抵制到城外，倒是佣兵团出乎意外的受欢迎呢。 他所掌握的力量我看不透，也许真如夏可乐你说的那样，不能成什么气候，但是吧我总觉得——” “——秋。”乌鸦打断了他的讲话，“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秋手上沾了水的布停顿了一秒，随后又继续画了下去：“是啊，也许会很残酷，但我一定会继续注视这片土地下去的。” 扑通——抹布入水，秋也拍了拍手：“好啦，我刚才在城外又看到些有趣的东西哦，我会慢慢成长的，夏可乐你可不要掉队！” “你这傻孩子真是的……”执拗又不听劝，还要做出副天下缺了你就不行的伟大模样，夏可乐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秋迅速坐到阵中，两只手合在一起，冲着夏可乐笑：“快一点哦，再慢些水都干了哦！那个一只眼的佣兵，夏可乐你一定也很感兴趣吧？你上次都说他身手不错了！” 是啊，一定，毕竟即使在否认，两天前面对那个男孩的时候都开口说话了呢。 就算预言术最终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可那个男孩太不一样了，面对会说话的鸟类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奇神色。那个男孩身上，有与众不同的气息。 身在东边，迟早有机会再见面的，这一定也是上天的安排。 夏可乐骂骂咧咧地停到了秋的肩膀上，忽略外表的话，站得还挺威武的。 地面上因为净水而变得颜色加深的部分开始发光，光芒逐渐要将两人淹没。 “呐，秋。” “嗯？” “你有没有考虑过娶个媳妇再回去？” “！？？” 光芒消失，基地的一角还剩下一个打坐的肌肉娃娃脸少年，与他的碎嘴的乌鸦长辈。 至于佣兵团的独眼战士么，现在刚打败一群眼冒红光、浑身黑气的鸡，与他的战友们靠在一起休息。 有人啐了一声，靠在墙上骂道：“那群权势的走狗、没用的软东西，只会在城外看着别人拼命~嗷！”男人又是吃痛。 “杰瑞你轻一点，刚包扎好的伤口要裂开了！” 那个杰瑞语调突变：“嘿，利娒小姐，还好有你不嫌弃我们。” “大家都是为了这座城，没有嫌弃不嫌弃的。”女声停顿了一下，然后更大声地吆喝，“喂，一只眼，赶紧过来，天快黑了！” 独眼战士拉了拉他的帽檐。 天，快黑了。 天黑对于明卡特城来说，几百年前就不是好兆头了，白日里艳阳当空，晚上便是极致的冰冷。没钱的孩子抱团取暖，或者找些枯草沤起来；有钱的人家烧着柴火、粪便，水汽通向各个房间。 黑夜是平等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而如今的明卡特城，似乎是受到了巨树的照顾，少去了白日的烈阳，却不曾削减夜晚的严寒，甚至让那恐慌变本加厉。 王国的军人！马里密一拳砸到身后的墙壁上。 他曾经以此为荣，如今却对之恨之入骨。 那一夜的记忆每晚都会入他的梦，四年来未曾改变，一开始他甚至不敢合上眼，也没有去找过医生，他就那样任由左眼随同自己的荣誉一起烂掉。 民众的愤怒从城门被打开开始，止于王国军和圣殿骑士团被赶出城门，剩下的不过是一触即散的怨念，那不是真正的恨。 而马里密的愤怒，不只是砍来的刀与射来的箭上都刻着洛维斯的印记，他恨军队的退却。 虽然有了他们的存在，有了佣兵团的出现，而佣兵团背后能领到自王都拨来的赏金。 但，不可原谅……他们为什么退军了？就算城内战火已经平息，就算对军队的怒骂突破天际，可……他们为什么要退军？ 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被找到，胸口处有被箭贯穿的痕迹，军队说那就是被利德尔大法师击败的始作俑者，只有余部还在逃窜。 是谁烧掉了奄奄一息的罪恶之源？又是什么原因让王国军队变为砍不死烧不灭的怪物军团？他们又是为何忽然倒下？什么样的魔法才能够操纵活生生的人？ 其他人记得的是伤痛，是失去亲人、朋友的悲哀，那马里密呢？他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愤怒？ “啊~真好啊，还好有青木大法师的馈赠，我们也能烧烧柴了。当时要是把圣殿的军队留下来就好了，明天要是没有任务我一定去教堂做做礼拜。”一个不算壮硕，但满身精肉的男人抱着一瓶酒坐到篝火面前。 这里是他们约定好的休整地，不止一个团的佣兵会在一条的战斗结束后回到这里。事实上这种时候他们也很难明确地分谁是谁团里的了。 像这样的地方不少，除了自我休整以外他们还会撒上从圣殿和王国那里领来的香料，这样的话在入夜前他们可以迎来最后一波敌人。而长期与这种香料作伴，他们自身也像是染上了那种气味，变得更容易被魔物袭击，夜晚也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平静。 “哈，你小子就做梦吧！就现在这情况咱团长能放你走人？这些怪物就跟杀不尽一样，不知道哪天，什么地方，什么东西又会变成那着魔模样，说不定就连我们自己都逃不过！这些废墟……唉。”另一个大汉说到竟是叹了一口气。 之前那个男人拿着酒瓶的手抱住大汉的肩，依旧笑嘻嘻地说：“别这样山姆，难道你还没习惯吗？”他的酒浪出来一些，但是他没有多在意。 大汉取下了自己的拳套，从篮框里抽出一瓶酒来，拔掉塞子“咕嘟咕嘟”地灌完了一整瓶。 “喂，一只眼，过来喝酒啊！”开朗的瘦男人高高举起酒瓶，召唤着马里密。 大汉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音量，可惜他是天生的大嗓门：“喂喂，别去招惹那个怪胎啊。” “没事的没事的，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的。”瘦男人倒是在安慰他，随后又大声喊道：“这么冷的天，不吹两瓶吗！” 马里密别过了头，那堵墙正好，能将他隔离在篝火之外、埋没在群魔乱舞的影子里。 嗯？冰冷的水打在他的脸上。下雨了？自奇迹之树长成后，并不稀罕，任何时候都可能降下一波突然的雨。 身后乱成了一锅粥，声音忽然就变得嘈杂起来。他们在撤退到尚能遮雨的残垣里，顺带将能搬的东西搬走，一切都在混乱中有序不紊地进行。 “喂，一只眼！”在一群糙男人里，女人的声线格外引人注意，“一只眼，快进屋来，肉汤也炖好了！”利娒撑着一个柱子，向外望着。 像利娒这样的人并不少，她们大多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和孩子。黑夜是平等的，但总有些人是可悲的。 马里密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雨势很大，他的脚步变得沉重。 那孩子曾经认为军人是英雄，现在会不会认同是走狗？ 第三百八十九章 笼中鸟(一) - “成了吗？”唐颇有些紧张地问道。 “别挤别挤，一边儿去。”图拉格残忍地推开了他，圣西林则还闭着眼。 从那天图拉格回来之后，这两人商量了很久的解决方案，也有许多的废案，最终的决定是，让圣西林在镜里睡去。 按照图拉格的说法，这是一个很冒险的方案。原本镜内最好就是不要带入活物，物质与精神世界的纠缠不清很容易带来严重的后果。出此下策一方面还是考虑到了，两人之前没事儿去过碎片里，已经有了基础。 至于在精神世界里睡觉是什么结果，唐体会不到，在镜里原本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就像成为了一个全新的自己一样。这也是图拉格说的危险之一，是不能久留的原因。 即使感觉不到，身体依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变化，该消耗的能量一丝都不会减少，而镜里的一切都不能被视作补充，吃也好，睡也好，都是这样。 啊……好吧。唐有些失落地退到一边，现在的事情确实不是他能参与的，他能做的，就是坐到石凳子上，好好地望着那跟“几”一样的门发呆。 他其实已经很善于等待了，因为总能在脑子里联系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有时候也会着急，比如这样迫近定好日子的时间。 马上就要到完整的两天了吧？甚至也许已经过了，在漫无目的的等待里，唐很难准确计算时间。 说起来之前不知路过哪里的时候似乎听到说，可以通过自己的脉搏来计算时间，一直计算心脏的跳动也可以使自己保持专注。可惜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而且唐并不认为自己一次就可以掌握这个技巧，他不算那种一丝不苟的人，只能偶尔叫做一板一眼。 他现在已经静不下心来了，连胡思乱想都做不到，满脑子都是期限将至，出去会面临的危险。他想做点什么，此时的情况又明确告诉他，他只能等待。甚至连四处走走打发时间都不行。 之前圣西林刚睡着的时候，图拉格是陪着她去的，去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到唐坐不住想去其他区域看一看的时候，图拉格就猛冲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当时画面就挺……挺尴尬的，唐感觉自己当时就像一个要翻开孩子日记本的坏家长，但是他当时心里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他也根本就不知道这镜里究竟会出现什么。 到图拉格拉住他的时刻，唐才终于想到一段久远的记忆。他以为他在做梦，实际上也跟做梦是差不多的，当时应该就是到了图拉格镜的另外一个小角，图拉格也是一脸震惊地将他赶了出去。 如此说来，之前拉自己呵圣西林进来，说不准都不是因为迫不得已，谎话方方正正的圆不了了，而是图拉格在收拾东西呢。当然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想法，唐并不会把这个当真，他只不过是在消磨时间罢了。 不过那种事的话……听着还真像是图拉格能干出来的。 啊！都是不能睡觉的锅，要是一天能睡上八个小时，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无聊了。 圣西林她……之前一直都在承担这种孤寂吗？在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喧闹的黑夜，独自一人望着天空，星星、月亮，或者一望无际的黑暗。 唉。 正伤感呢，说实话，唐被吓了一大跳。图拉格忽然站了起来，还一脸紧张的模样，圣西林那边却还睡得平稳。心放下了一瞬间，忽然又被一根线提了起来。 唐也“噌”地站了起来，拦到图拉格的面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圣西林在梦里面遇到麻烦了？” 三个问题连环抛出，唐终于冷静了一点。图拉格看向的方向是那道门，而不是圣西林的所在。 一个银色头发的小女孩，抱着白色松软的鹅毛枕头站在门口，一只手还在揉着眼睛。看到此方两人的目光，半睁着眼睛，带着笑容很大声地说：“你回来啦！” 那独特的发色实在很难让人遗忘，纯粹的银白色，不掺一点杂质。但是女孩儿身高不足一米，看上去就五岁左右，声音更是稚嫩，就像一个睡得迷糊，忽然听见门的动静，起床来迎接晚归父亲的普通小孩儿一样。 唐的手在颤抖，心也是，胸口有说不出的刺痛感，逼得他不得不把手放过去，狠狠地捏住衣服。这时候双腿也在发麻，就像下一秒就再站不住一样。 矮小的菲尔带着灿烂的笑容向这边飞奔过来，途中因为握力不够，枕头都掉到了地上。她没有管，继续跑、继续笑，最后一头扑到图拉格的腿边。 她终归还是没能抱上去，因为在她高兴地跃起的一瞬，图拉格往后退了一步。 唐无言地望着图拉格。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让他的情感已经消磨了许多，或者说是，即使在镜内没有感受到疲惫，身体依旧不是完美状态。刚才是有一时间的情绪起伏吧，不过那已经过去了。 若真是菲尔——虽然此情此景早能确认，若真是的话，图拉格应该是那个比他更关心的人才对。既然如此，那必有因果。 女孩儿丝毫没有气馁，撑着地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没有再扑向图拉格，她只是站在原地笑。不过要说么，唐觉得那笑一点都不开心，自然也是没法开心得了的，再没心没肺也是如此吧？ “欢迎回来。”女孩儿擦着眼角，笑着说。 她的头是抬起来的，毕竟图拉格那么高，毕竟离得那么近。下巴抬高高，头歪歪，眼弯弯。 唐扭过了头，圣西林那边有了动静。图拉格也是，一个箭步冲了回去，他的距离也要近一点。 圣西林的身体在颤抖，血管扩张，手像猛兽的爪子一般虚握，嘴角溢出一片呻吟声。 “没什么可做的，等着吧。”图拉格解释道。 唐点了点头，可他还没问。 两个人就这么围在圣西林的身边，等待着下一刻的来临。 要突围，现在需要圣西林的力量，虽然唐一开始并不觉得敌人强大至此。他一开始认为的极限，放到真实里，成为了对手的下限，这还真是件很可悲的事情。 好像觉得背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唐回过了头。菲尔跌跌撞撞地捡起了她的枕头，正在拍灰尘……其实是没有灰尘的，但她理所当然地有了那个东西。还有就是，唐幻听了，没有人在叫他。 第三百九十章 笼中鸟(二) - “那家伙还真是麻烦啊！”菲力把探子传来的情报拍到了桌子上。 “所以头儿，接下来怎么做？”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问候着。 菲力和他的手下，西蒙，他们都是自王都来到东边城市的圣殿人员。从某一方面来说，菲力是圣殿对东边明卡特城的负责人，他也知道一些事，比如为了大计而不得不放任一粒罪恶的沙子留在眼里。 但从另一方面说，他负责与没负责差别并不大，他知道与不知道，差别也不大。他更像是个情报中间人，能够挂个名字，最终的决断却没有他的份。 是为了圣殿的大计，他可以忍受，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留在城中的人才是他。 “那位大人还没有回来？就没有任何指示？” “大人下过命令不让其他人靠近。” 啊，三天了……真是搞不懂。嘛，也没有必要非要去搞懂就是了，只是仍存在问题。 虽说平时遇到小事是要上报的，但菲力都能处理，现在可不一样了。一直监视的对象脱离控制，上头的大人物追着入侵者出去，唯一的指示是不要去打扰他？ 面对如此大事件，菲力要是马上就能有所决断，也不至于坐在这里了。问题还是，这一次的布局有问题。 既然菲力自己也知道，他不是能够担当大任的人，只是在必要的时候能当个门面。上面选择他来，便是决定了有些事情是不会透露出来的，只要有命令就好，他能执行好的。 如此，派来的那位大人却很少过问，指令也是简洁得不得了。 起初当菲力听说圣女殿下要来东边的时候，那份欣喜不是旁人能简单体会的，尽管那时他是知道神侍并没有继续在圣女殿下身边。而当他终于理解到这一小事件的含义时，已经笑不出来了。 王都那边，真是丝毫不在意他的处境啊！ 总之，种种事件下来，菲力也渐渐明白一些事，把以前以为明白的都从新明白了一遍，比如说他为什么在东边的明卡特城。 “头儿？头儿？” “嗯？”菲力终于回过神来，“上面没有指示我们就不要行动，静观其变。对了，王都来的使者到了没？” “这个刚才说了，已经到了，再过十分钟我们也要去准备了。” “啊，抱歉，我最近精神不太好。”菲力揉着太阳穴。说实话有巫妖王失踪、上头不管不顾在前，一个随便被王都扔过来传教的使者而已，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 不过说是这么说，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其他还有没有事？”菲力问。 “今天晚上有一场演讲。” 菲力推着桌子让椅子后退，站了起来：“行，那现在就去准备吧。上宾和圣女殿下一定也在准备了，我们不能比他们慢。” “是！”西蒙答复。 秋和圣女确实已经准备好了，介于此事事关圣殿的牌面，他们总不能在基地随便搞搞就完事。而且来的是使者，就是说有使命在身。 如今明卡特城的市民异常排斥军队，无论哪一方都是，他们不再信任。上头此前虽然没有立刻管此事，这也不代表圣殿，或是王国，任何一方打算抛弃这座城。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圣殿的处境无疑是比王国要好得多的，根据调查，不少市民已经反应过来了，当时进入城内大肆破坏与屠杀的是王国军。休养四年，现在已经成了好机会。 而且派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以一己之力击杀魔王的青木大法师的徒弟。正好此时圣殿的圣女也从王都赶来，虽然她来具体是要做什么事的秋不太清楚，那里他看不到，但只要圣女在这里，就是个好机会。 青木大法师的名头在明卡特城很响亮，光明圣女的名声在洛维斯王国任何一处地方都能掀起一层波浪。而且就算秋还并不清楚圣殿的基地在做什么，他也知道这段时间圣女在明卡特城做了不少好事。 自从有了奇迹之树后，明卡特城不再那么干旱，时不时就会下起一场突然的雨，但这并没能改变这里贫瘠的本质，就像昙花一现的美感，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本身就发生过战事，土着商队在逃离城内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到现在还闻之色变的不死军团，又加上一场不见天日的大雪，明卡特城再少有人来往。 此时就不得不依靠王国与圣殿的接济，有此条件，树立圣殿与圣女良好口碑的机会自然更多。王都来的使者没有此等特权，但有先行者带领，总归是能轻松许多的。 如果说一开始秋还不太明白圣殿与王国为何撤军，甚至觉得这不是两个庞然大物应该做出的决定，在他留下一段时间后终于能明白些了。 一般人以为是错误，甚至可能是致命的决断，对着两个势力来说就不是了，那顶多叫失误，是可以弥补的失误。因为有足够的实力，所以他们可以选择退一步，只因为有能够将负面影响降到最小的力量。 因为战争带来的伤痛，明卡特城再少与其他地区有交往，所以城门通常是没有放下的。但今天显然不同，圣殿的大事一定是早有通知的。 还是第一次进到这座城呢，秋撩开小窗上的胶皮帘。 明卡特城是一座很有气势的城，从前他在山顶上看到第一眼时就知道了。靠近了，更觉得一股气势压到脸上。 车队走近，厚重的钢制城门放到地上，震动的声音让人耳膜久久不能停歇。要不是刚刚下过一场雨……秋的脑中已经自动补全了那尘土飞扬的模样。 城门并不平稳，毕竟车轮要在钢板上走比较艰难，所以加了花纹也是情理之中。可惜的是窗户太高太窄，秋没有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城门的纹路。 最外边是暂时废弃的军营，现在有很多失去房屋平民借住在这里。其实按理说这么长的时间，要再修房屋也早就修好了，有些人是因为这样离开了，还有些人则是选择留在这里。 因为强烈的反对，王国无法派人来修缮这里，这些曾经气派的兵营现在和破旧的贫民窟无二。 窗外的目光很不友善，秋莫名心虚地放下一点帘子。 其实已经很好了，圣殿是早有准备的，路上一直有人拉线围出一条路。这么做也许是会引起一部分群众的反感吧，但事关重大也是没办法。 而且秋也不是没看过城内的情况，也就这些边缘地带的人更为仇视圣殿，毕竟整个城现在全靠扶助才能活下来。 他们的脸很可怕，那种神情就像是除了仇恨再无生存的动力一样。 从一开始的整个掀开，到如今只剩下一条缝，秋感受得到自己热情的消失。 那些人很少有动作，毕竟还是有守卫在，秋一路上看见幅度最大的动作不过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轻轻拍打，而那目光依旧是随着车队移动的。 但是……秋从他卷起的小缝里看到了一群拿着棍子奔跑的青年，在这样死气沉沉的画面里实在太鲜活了。 咦，有点眼熟啊？ 为了不被外面看见而隙出的一条小缝，必然也是不可能从里面看得清楚的，而当秋将帘子猛地拉开时，已经再不见那些青年的身影。 算了，秋坐回位置上，大概也就是哪日“闲逛”的时候瞄到了他们聚在一起吧。 时间就快到了，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笼中鸟(三) 在贫民窟里，自由奔跑的身影，早有计划地冲向一个目的地。 “比干！我们来了！那位大人今天好些了吗？”一个跑得最快的青年冲向了另一个身影。 被称为比干的青年转过身来，怀里有一盆子的湿衣服，盆子很大，里面装了至少有十件衣服。 比干的脸上斜挎着一个面具，遮挡了一小半的脸，从额头的中线开始到与鼻子水平的地方飞出脸颊。 他的面具十分有特色，从额头到上脸颊的位置，左右各三个孔，最下面是像木版画里表现的火。但面具并不是对称的，从最上面直到左边第二个小孔的右边，有一条长的裂缝。右边也有一处裂开，但还不及第一个孔。 只是这样用一根绳子斜挂在脸上还好，要是真的戴在脸上了会发觉这个面具加上因为方而削掉的部分，与最下方切口除掉的部分，与少年的脸大小基本一致。要是往恐怖一点的方向说，那就是，简直像是少年的另一张脸一样了。 比干看起来病怏怏的，并不如向他跑来的青年健康。虽然长得够高，但身上没什么肉，穿着单薄一点的衣服就像一个骨架子。但他脸上的表情真的很美好，他能笑。 “罗伊，我替父亲大人谢谢你。” “啊！”青年的目光并没有在比干身上停留，就如他奔跑的身躯一般灵活，“玛丽在吗？” “她刚到，在清洗我们的战袍。”比干用膝盖靠着底部颠了颠盆子，又让出了一条路。 “啊，这样啊，多谢！”正如之前一般，罗伊的目光只是扫过比干就向屋内跑去。 “哈……哈……”紧跟着来的是一个看起来胖胖的男孩儿，喘着粗气也仍坚持说话，“罗伊那家伙……哈……一听到玛丽今天会来……跑得也……哈……” 他们只是身处一片废墟之中罢了，这样的废墟在城内数量不少。 但是这里不同，青年们来过很多次了，知道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还住着比干和他的父亲。前两天比干还提起，他的哥哥在这几天就会回来。 “乔伊，进去歇会儿吧。”比干把盆子放下，帮乔伊顺了顺气，又朝后面喊着，“拉格、查理姆、弗拉克，快来，今天有牛肉吃！” 后面三个早就跑累了慢慢走的少年，听到牛肉相视一笑，更加奋力地跑来。 胖子歇了一会儿算是终于喘得上气了，从裤兜里抓出一把折得很旧的纸扇子，假装气定神闲地扇着。可不管乔伊怎么扇凉风，三个小伙儿已经越过他们进门去了。 乔伊收回了伸向同伴离去方向的手，转向比干：“比干，你不进去吗？” 比干摇了摇头，指向地上的盆子：“我晾完衣服就去，不要紧的。” 乔伊耸了耸鼻子，又看向地上的大盆子，经过一番明显的思想纠结之后，皱着眉头说：“既然这样，我来帮你吧。绳子在哪里？啊，我看到了！” 虽然胖胖的，但乔伊已经灵活，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没关系的，不用的，这才只是第一轮，一会儿还有。”比干连连摆手，而乔伊已经带着红色的绳子回来了。 “哈，咱们可是同伴啊！”小胖子没有理会阻拦，在两根明显的树杈间绑上了绳子。 “说起来，咱们二十五个人的衣服一起晾在这里会不会太显眼了？”乔伊一边扯着绳子测试绑稳妥没有，一边随口说着。 比干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也是。”乔伊自语着，继续干活。 毕竟这里可是废墟啊，普通人不会来的，谁知道这里有没有被佣兵团的人撒过香料？而那些佣兵，看见有人的痕迹早早就会避开了，所以不存在有问题。 乔伊倒是没去问比干为什么干活儿也不摘下面具的，他知道比干不肯离开面具，因为比干是个温柔的男孩儿。 “好啦，大功告成啦！” 全程基本是乔伊在干活，比干只被要求理好衣服然后递过去。毕竟他那瘦弱的身躯，实在很让人不忍心啊！ 就在乔伊宣布结束的时候，他们听见了“猛虎”的咆哮。 “喝——啊！”一个新的盆子被抡出来砸到二人的面前，随后便是女孩儿的怒骂。 “罗伊，你这样做盆子的寿命会变短的！” “哈咧？难道不该夸夸我壮实的肌肉吗？” “真是的，谁会这么夸你啊。” 有着美丽棕色头发的女孩儿从断壁形成走廊里冲出来，看见比干，猛然想起笑一下：“哥哥们，我也来帮帮你们。” 胖子乔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不用不用，你一个人洗那么多件衣服已经很累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男人的吧！罗伊，没听见吗，玛丽让我们一起晾衣服。” “知道啦。”罗伊挽起袖子参加战斗。 “不说那个瘦得只剩筋骨的人了，那个胖子速度很快啊，相较于他肥胖的身躯太灵活了。还有边上那个男人，力量也不是普通人的范畴。”以上内容当然不可能出自罗伊、乔伊、玛丽或者比干口中了。 一块倒塌的柱子后面，不爱好奇的秋，以魂之姿态带着夏可乐在低声做点评。 哈，第一次以这种状态靠近活人呢，但他现在的状态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灵或者魂。 秋的手背上有一块地方已经消失不可见了。通灵族所用的法阵，并非是将灵魂从身体中剥离出来，成为一个新的个体，而只是将自身精神力以外在的形式投放出来，所以不可避免的依旧会有活人的气息。 灵魂“脱离”之法在通灵族内只有刚学会的孩童会兴奋尝试，因为通灵族扎根在西边，洛维斯王国更往西的地方。常年与深渊秽气相伴的族类，多多少少会有“望气”的本能，于是那不和谐的生死之间的气息非常容易被察觉到。 秋也是深知这点，所以即便是在远离深渊的人类王国东边，他也没有冒失地立在人群之间。 关于此点，夏可乐非常不屑，他不认为这个城内有拥有这般实力的人。 通常来说，一个普通的人类城池确实难有能发现半魂灵行踪的人，可如今的明卡特城并不普通，这是一个被战火短暂席卷过的地方。 一个还打算生变的地方，必然会出现一些拥有奇异才能的人。 一张圆脸从柱子后面探了出来，后又是大惊，朝身后的伙伴呼喊：“没有人！” 罗伊把手中的木棍丢到地上，不耐烦地往回走：“真是的，吓我一跳，比干你是不是在这种残废的地方待久了，怎么疑神疑鬼的，赶快干完活儿收工吧！” 乔伊屁颠屁颠又往回跑，过程中还不时望了眼刚才的柱子，又大声提醒伙伴东西不要乱扔。 至于忽然消失的某人，还在马车里叹气呢。 “唉，还是圣殿的圣水好用啊，普通的水光是画阵就需要消耗不少魔力了。留在陆地上的人族到底怎么大批量制作出那种水的呢？好想偷学一下啊！” 秋说着说着停住了，他打断了自己，因为发现夏可乐没有打断他。 第三百九十二章 平静东边的不平波动 夏可乐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平时就难看到好情绪，今天更是如此。 “夏，怎么了？” 夏可乐抖了抖翅膀，飞到秋对面的座位上站好，抬起一只翅膀，最前端的羽毛指向秋：“听着，不管你怎么想的，以后少用灵魂之法了！” “啊，为什么啊？”这句话不是反驳，秋是真的想知道夏可乐的态度为何突变。 夏可乐看向刚才的方位，声音沉沉的：“刚才有一瞬间，我察觉到了另一面的气息。” “嗯？”秋仔细回忆刚才的画面，“可我并没有察觉到。” “哼，你！”夏可乐扇了扇翅膀，又飞回秋的肩膀上，趾高气扬地说，“那气息很隐蔽，就算我也只有察觉到了一瞬，你个屁孩子差得还远呢！” 秋轻轻用食指敲打着车内的木板，小声嘀咕：“那也没关系吧，反正我只出一个分身，没了养一阵子就是了，倒是夏可乐你还想跟着我的话得小心不被发现咯。”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呢！” 又是秃然的一天呢。 - 为王都而来的青木大法师弟子接风洗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此事件的主角虽认为明卡特城于他是个伤心地方，他也是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的。 同时，隆米尔虽不是大善之人，借着那么多人的光，总得显得高尚一些，曾经在明卡特城的日子也是他愉快生存的基石之一。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将目光放向城外，到被困于荒野的三人身上。 此时已迫近当初定下的时限，到了无论想没想到办法、成功与否都必须现身的时候了。 没有奇迹之树的庇护，城外很少落雨，即使真的有水流到了这片干涸的土地上，也会迅速蒸发，还回这里本来的面貌。 风吹起一层层的沙，如此特有的景象正是城中一人所惋惜未能看见的。而身处此地的人呢，此刻可没心情欣赏这样的好风景，多滞留一会儿只会让他们的喉咙与皮肤品尝到沙子的冷酷。 紫黑色的光芒显眼地亮起，就像自信地告诉敌人，他们出现了一般。 圣西林已经醒来，现在正抓着唐的一只手。两个人紧张地望着四周，但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就像图拉格所说的那样。 他们是做了准备的，至少还做了伪装。圣西林的魔力不说是吃掉那份束缚了，连原本的水平还没有达到，只能是尽目前所能地做点努力。 唐踩在这片久违的土地上，依旧觉得脚底发烫。 “圣子殿下，老身来接你回去。” 唐猛然看向眼前，圣西林抓住他的手用力握紧了一些。 是的，不止图拉格，他们两人也未能在来人开口前发现异常。而那个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从容地站立着，未有丝毫的掩藏，就站在他们前方几米的位置，两方之间稍微有点高低差。 黑色的袍子想一双枯木般的手立在拐棍长度的法杖头上，那根杖有着和她皮肤一样的颜色与褶皱。 ——幽冥大法师。 此前有过两面之缘，但未曾到能单独说上话的程度，事实上也很能听出这位大法师说话很费力，本身也不那么愿意讲话。 “你根本不老，干嘛用‘老身’这样的称呼？”圣西林的声音在荒漠里意外的清脆。 幽冥大法师的头抬起来了，尽管太阳就在天上盯着，而她抬头后已经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只觉着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幽幽地冒着红光。 诶呀！唐的内心已经被数万头奔驰而过的野马踏平了，用力捏了捏圣西林，他现在紧张极了，甚至也觉得这样的开场白不太妥当。 在双方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前提下，两个人竟在对视里暗自较劲。 忽然圣西林转过头来，看着唐说：“我觉得有点问题。” “啊……嗯？什么问题？”唐一愣一愣的。 “打不过的，所以……” 两人身下闪出银色的光芒，不过实际发动点在两人手心的印记上，银光组成的图案像围在一起的音符一般飘动。正此时圣西林大声喊道：“跑！” 听到信号两人默契地向右边跑去，那边正是明卡特城的方向。 然而在与圣殿大法师、唐与圣西林形成的射线上间隔一百多米的地方，灌木丛里一双孤独的鞋子身上同样闪出了银光，只是这边的光芒会被图拉格的力量隐藏。 第一计划，在图拉格出来探查后发现没有异状，二人也未遇见任何阻碍，则找其他路线辗转，争取甩掉一切可能存在的小尾巴。 第二计划，事关一开始便与二人分开行动的图拉格。图拉格以本体带上圣西林的魔力技能先移动到范围内较隐蔽的地方，在听到圣西林的口号后，设下屏障。 而之所以要在远处设障而不原地先设好，一是考虑到想引出看看究竟派的什么人来，二是真害怕是大法师级别或者特别擅长侦查的人会看破这种小把戏。 因为在正式实施以前交流过圣西林能力的弱点，所以在屏障内的图拉格跳到了空中，唐再一次摔了个屁股墩儿。 “嘶~”就算知道图拉格的屏障能隔绝声音，唐还是忍住没太大声地叫疼。 等到看清周围场景之后，他又有点不淡定了。现在还看得见那丝紫色的魔力呢！圣西林太着急了，这也太近了吧！ 紫黑魔力一直没有消散，其实也是双保险，毕竟他们从那里出来，只要能看得见，一定会在那里留个心的，由此可以分散一点来人的注意力。 圣西林就像能读心一般，提前解释了：“没办法，那人在悄悄画阵，你不了解阵法。不管我说什么都不改变自己的行动，也是个狠角色呀。” 此刻圣西林咬着牙也在揉着屁股。没办法，以她现在的状态，使用魔力将二人带到如此位置已经是不轻松，还要分点力量来让自己体面一点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一股寒意出现在唐的背后，顺着他的脊骨一点一点，爬上后脑勺。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多说什么，他只能一边大喊一边扑倒圣西林，在心底庆幸图拉格没有现身。 头顶上，原本不可见的屏障显露出黑色的裂纹。攻击已经过去，那些裂纹是魔力由于不稳定而崩坏的象征。 虽然攻击很高，但如果靠得太近沾惹上那股气息一定也不好受。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唐的汗水流过脸颊，滴落到地上，被大地吸收。 居然是他先发现的吗？唐的内心不由升起一小丝得意，但这份得意很快便被压下心底。隐藏在黑布下的法师缓缓走到了两人面前。 “圣子殿下还请屈尊。” 幽冥大法师的法杖抬起来，轻轻敲了一下地面。瞬间，以那个点为中心布下的魔力沸腾了，唐目光所及之处，满眼的“鲜花”阵纹。 哈？ 就算唐不懂法阵这些事，现在也看得出来了，刚才幽冥大法师不是在悄悄画阵，阵法是早就布好的，只需要激活就可以了。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止是他们在做准备。 “小姑娘真是好计谋，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告诉我你们的能力，还真叫你们跑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极致的光与暗(一) “等神侍大人处理完王都的事后，不日便会赶到，还请圣子殿下在此安心养伤。” 那句话之后是关门的声音，很近，那风吹到了唐的脸上。 安心养伤？ 是了，他在别人布好的法阵内奋力挣扎。若他真是天赋异禀，又有大法师水平的魔力作为后盾的话，说不定真能从中逃出来。 可他什么都不懂，不懂阵法，不懂魔力的差距，只顾着一瞬间能多做点事。他可能真的有所察觉，能有一根手指触碰到阵法的门口，可惜他并没有实力抓住它、砸开它。 那是个无法思考的瞬间，他什么都做了，现在只觉得两眼昏昏，只身留在黑暗里，没有圣西林与图拉格的声音。 格林呢？他也没有出现，没有让唐再感受到疼痛，感受到生命的质量。 唐也许是受伤了吧，可除了看不见听不着、呼吸不太顺畅以外，再也没什么感觉了。 在无声息的黑暗里，唐也不知道到底度过了多少时间。他的思维是停滞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地四处发散了。 “嘘——呼——嘘——呼……” 渐渐地，他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就像烧开了的水壶一样，透露出费力的信息。眼前朦胧可以分辨一些色块，但他的视野很窄，眼前更是模糊，眼睛还不能算恢复。 “你也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坏掉的。不管想要做什么，首先要把自己照顾好才有可能性啊。” 那是一个甜美的女声，糖分不多不少，不会让人抗拒，不会让人留恋。 唐能分辨出眼前有一片白光。 “空间法阵内不可以胡来，知道吗？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就算是圣殿也不一定能把你救回来。” “我现在得出去，不能留在这儿陪你了。” “听得见的话一定要吃东西哦！” 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句句话之间一点连贯性都没有。 光被夺走了。 光又出现了。 “厨子做的土豆比我煮的好吃多了，上面的东边特色干菜味道也很棒，要吃一点！” 这一次是真的重新陷入黑暗了。 唐的脑袋有些发晕，应该是他有试图分析的原因。 什么都不想就好了，就像躺在沙滩上，只顾着感受波浪的冲洗就好了，不要有所行动——什么都不想，只是顺从，真的就好了吗？ “嘘——呼——嘘——呼……” 他的呼吸声又变得那么明显。 圣西林…… 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出于什么缘由记挂在心上？他不记得了。出于什么缘由开始呼唤？他不记得了。 “嘘——呼——嘘——呼——” 门又被打开了，光明重新回到他的视野内。 “还是没有吃吗？” 话语里有不可掩饰失望，然后是脚步走近的声音。还有其他的，比如物品碰撞的声音， “我跟你说哦，这次我可不管你身上有没有伤了，一定要把你放到治愈阵的中心，弄疼你也不管了哦！” “我来咯！” 阴影被放大了。 好讨厌，看不见光了。 “嘘——呼——” 呼吸声里藏了一个惊讶的女声，唐继续看着眼前的光影变化。 “听着昂！我可不管你清醒不清醒，就算还沉在意识的最底部也好，以后不许在法阵内部乱动，知道吗？” “能活动之后一定要吃一点东西！今天的面糊也很好吃的，里面加了牛奶，还有糖。” “再张嘴试试，啊——唉。”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那光变远了，也变大了，唐的眼里现在没有明暗的交界线了。 “嘘——呼——” 又是和上次差不多的流程。 圣西林…… 圣西林…… 圣西林在哪里…… 唐在心中无数次无意识的呼唤，终于让他的肉体有了一丝的活动。 他没能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一开口便是喝了大口的风进去，然后又因此开始剧烈咳嗽。 有什么一直堵住他的东西终于被排了出来，呼吸声也不再那么响亮了。 真讨厌，唯一一丝提醒他存在的声音都被削弱了。 有东西被打翻在地上的声音，唐已经能分辨了，因为尾部带着颤音，是个铁托盘之类的。 胸前有一丝触感，很麻木，依旧不能感受清楚。 “你终于醒了，焦客明天就能到东边……魔力……” 她说话好急啊，一大串，听了两句唐就没兴致听下去了。那人说着说着，自己也没了声音。 圣西林……圣西林在哪里啊？ 圣西林在—— “啊！你醒啦！” 圣西林刚刚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木制的面具凑自己很近，食指还放在嘴唇的位置。 “哥，它醒啦！”面具人起开，朝门口大声喊着。 “啊！终于醒了！” 一只充满骨感的手伸入门内，从隐约可见的肩部和背部可以发觉这个人是弓着身子的——身材非常高大。 圣西林还有些晕乎乎的。 醒了？她睡过去了？多久？发生过什么？现在在哪里？双手被绑着吊起来了，脚踝也有绳子，很不舒服。 圣西林带着半睁的眼睛，终于看到了进来人的脸。 那张几乎是骨头上包了一层皮的脸，圣西林怎么会忘记呢。只不过这一张脸上现在满是烧伤的痕迹，以前是不成人样，现在连鬼的样子都没有了，只留了一个面具挂在脖子上。 她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刑阿狸，你果然已经抛弃自己的骄傲了吗？” “骄傲！” 骨头架子一瞬间就冲到了圣西林面前，冲击的力量为墙壁添上了一圈裂纹，引得身后的小弟惊呼不已。 “安静点！”刑阿狸瞬间切换为懒散的神情，除去抓着圣西林领子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朝后虚划了一下，“如果你说的是作为走狗的骄傲，那我早就抛弃了。刑阿狸是一条早就死过的狗了。” 圣西林嘴角有一丝鲜红抹过，她依旧抬着自己的下巴：“呵，我倒是很感兴趣，是什么人能让一个天使放弃尊严？” “哈——好！”门外有掌声响起，紧接着进来一个矮胖，又“全副武装”的人。在这个人进来的时候，刑阿狸的手松开了，在一旁站好。 刚进来的人脸上同样有一块面具，身上有厚衣裳和披风，从外边几乎看不见他的皮肤，而且嗓音很尖锐，又中气不足，像是喉咙受过伤。 “好一块硬骨头！不愧是敢在空间法阵内造次的大英雄！即使是会造成天使也需要一月有余才能勉强治愈的伤，也毫不犹豫！”从那双透过面具的，丑陋而又不对称的双眼里散出了悲哀的眼神，“可是大英雄啊，不是哪个人让它放弃了尊严。” 面具人停顿了一两秒，然后取下了自己的面具、解开皮肤与袖扣，鞠了一个躬。 那大概是这世上最丑陋的脸身体了，圣西林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一边。 “很抱歉打扰了您的眼睛，但我想第一次见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是一种礼貌，现在我已经重新戴上面具了。” 圣西林挣扎着，再抬起了头。 面具人非常真诚地再鞠了一躬：“如你所见，我们是被抛弃之人，除了接受自己的丑恶以外，我们再无他法了。” 圣西林仔细看看了这三人。那个小孩儿一样的没有摘下过面具，仅从外形来看也不是很健康的样子，跟刑阿狸不过一大一小的差距。 手脚被反绑在身后，因为长久的不活动发酸得厉害。体内感受不到魔力的流转，大概率是被用某种不知名的方法封印了。 魔力用不了，身体的恢复还需要时间。 “既然出于礼貌考虑，不自报家门很不应该吧？”圣西林昂着头，一点没因为处在低位就放弃她的傲气。 第三百九十四章 极致的光与暗(二) 面具人干笑了几声，以眼神指使后边那个男孩儿出去把风。 “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也许是阁下在地界从未听闻过的事，还请耐心听完。” 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我，费厄斯，曾经追随最伟大的王座之一的熔岩巨匠。虽身为天使，你应该也没有听说过熔岩巨匠的大名，但这不能怪你。 我本只是地界一个地精，这个名字对于你来说应当同样生分，这是人类与光明女神的杰作！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我生长的那片土地，虽算不上富饶，可人民总能安然自得，每日过着悠闲的生活。在那位的治理下，就算偶尔会遇到别族的侵犯，也总能在自强不息下逐渐恢复生机。 从我懂事起，便决心要努力磨练自身，以抵达那位的身边，对他有所协助。我日复一日地用魔力锤炼自己，才终于在一天幸运地受到我主的召唤。 我主本是个匠人，全副心血付诸锻造。在我跟随主的时光里，常常听见主屋子里的锻造声彻夜不停，又听见完成时，主无忧的笑声。主的本心只不过是与外貌截然不同的纯真。 在短暂陪伴我主的时光里，我能感受到家人与朋友般的温暖。 他真是少问世事，就算真的过问了，也不是为了自己的事。如此高尚、如此亲和，甚至常常让我觉得，主是神，主又不是神。 可那件事情还是发生了，在你诞生之前，距今三百四十五年以前，神宫发生过一场大变故，所有的神一夜之间消失了，无争如我主竟也未能逃脱，而神宫竟对此闭口不谈！ 我在最后阶段遭到天使的追杀，幸而有我主留给我的宝贵器物，才勉强活了下来……到今天，主留给我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我，费厄斯，并不是个高尚之人。我被光明踩进泥土里，东躲西藏，我，就是要为我主、为自己、为整个地精族讨一个公道！我要让整个人族、乃至神宫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说得很动情，几处破音，几处流涕，最后又是紧握双手，拳头捶打在墙壁上。 圣西林扫了一眼这破旧的房屋，还有两个看上去就不太行的人。刑阿狸已是手下败将，站在中央那个……没交过手，但圣西林估计自己全盛时期完全能把他按在地上揍，这个人支离破碎的身体并不适合战斗。 “就凭你们，就敢于挑战人类、甚至是神？” “这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我确已有打算。你和那个圣子关系密切，想必也能听说一些关于光明女神失去联系的事……如今的人类与神宫，不再坚不可摧。这三百四十五年间，我未曾有一日放弃思考，只为创造一个机会。就算你不信任我们的力量，你也不同我们，也不妨碍你加入我们，你可以不参与我们平时的活动，我只希望当我反攻神宫的时候，你能助我打通去往神宫的路。” 圣西林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摸清绳子的方向，接着问：“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甘愿同你一起在复仇的火焰中忍受艰苦？” 费厄斯又笑了：“人人心里都有一座天平，若复仇是艰苦的，而选择复仇一定是因为另一方更是痛苦，这一点你会明白的。坠入地界仍然苟活的天使，终究是逃不过自己的命运的，在孤独中死去，脑中回忆起朋友的背叛，那不是更痛苦吗？” “你！”这一次圣西林真的没忍住，虽然她就说了那么一个字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不止如此，我们还知道更多，包括你的身世。你已经开启了两面魔力，逃不掉的，逃不掉的！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天使只是一个容器，使命只是谎言……哦？你的朋友已经等很久了，看样子已经等不及了，替我谢谢他曾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眼前突然弥漫起黑雾，圣西林也感觉到自己手脚一松。黑雾里，刑阿狸的黑丝全力释放，除了圣西林所在的位置，整个房间都被包裹了，那两个人的身影同时不可见。 身世、容器、使命、谎言？ “等一下！”她大喊着，但在这场战斗中这一声的力量微乎其微。 那可不只是简单放出来阻挠视线的黑丝，那是实打实的攻击，而且是能够对神器之灵造成有效伤害的手段，铿锵的声音响个不停。 手脚刚刚得到解放，圣西林还不能活动自如，况且她还不是真的想离开。 黑雾越来越浓，逐渐连那般明显的丝线都要被掩埋了。雾气里忽然伸出一只全是伤口的手，将圣西林拉进怀里。 “不要挣扎！”图拉格分心说出这句话已经很不容易。 圣西林果然停下了动作，可是……即将逃脱出的废墟里，似乎埋藏着她苦寻多年的答案。 黑丝还在追来，图拉格身上已损伤太多。 明明怎样遭受折磨都没有关系，但在图拉格的怀里，圣西林紧抓着他的衣衫，哭了出来。 - “圣西林……圣西林……圣西林在哪里……”唐在呢喃中挣扎着要起身，正好触碰到了柔软的肉体。 那双明媚无边，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烦恼的眼睛注视着他，眼里似乎有局促。薇薇安慌张地放下手中舀了小半食物的勺子，又推开唐，退后了几步。 接着是牵强的解释：“我不是故意来照顾你的，不是想要提醒你圣子的身份，不是要给你压力……门口的修女正好不在！” 摇了摇自己不知多久没活动过的头脑，唐没有太听明白她刚才在说些什么。灯光不是很亮，这样很好，对他的眼睛很友善。 薇薇安又是后退几步：“既然你醒了，看样子气色也不错，那我有义务告诉你好好准备准备，神侍已经等你好多天了，身为圣子还有事情要做。” 这是在说什么，前后矛盾的。 “神侍？哪个神侍？”唐趴在床头问了一句，他有点迷糊。先前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总是一件事在反反复复，但一觉醒来就完全不记得了。 “还能有哪个神侍啊，就是焦客啊……我刚才着急，没说清楚。” 唐只觉得头疼，躺了回去没有说话。 看影子，薇薇安又靠近了点，唐的床边有一根凳子。 “你现在在东部边境，这里有一个实验。有一个通灵族来的贵人，告诉我们这里会发生的事，包括这个实验还有你的事情，不要害怕。贵人是焦客认定了的，在圣殿的传承里就留过记录，不过只由历代神侍把守。” 唐因为惧怕强光而拉过被子蒙住的头，忽然感受到了轻轻的拍打。 门再度被打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投射进来。 圣女的脸色变得不很好，声音也开始僵硬：“既然醒了就先起来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唐的心跳漏了一拍，窒息的感觉随之出现。 阶段性补充章 （有正文先看正文） 简单谈一谈最近写到的内容，想到啥写啥，主要针对已经写了的内容与近期打算提到的。因为是从390笼中鸟两个东边开始想起要写补充的，所以就从这边开始说起。 数字是章节章节数，按照我自己标的，后面跟的是章节名。 1.东边是“东部边境”的简称。这个不是懒得码字的缘故（更何况还能多水两个字呢，两个字啊！！），之前从男主视角里一直写的全称，也是和389笼中鸟里男主自述的“偶尔一板一眼”有联系。而对于其他人，特别是要处理起更多事宜的圣殿与王国来说，东边更为方便。 2.两个“东边的明卡特城”，在几百个字里重复出现的一段，第一个指的是地理位置，第二个则明显指向“没有被派到核心地点”，只是门面。从这里可以结合到王国在明卡特城的那位将军，而且这里有一点非常明显，那边的将军可不同圣殿菲力这边有能力不能有担当，又可以联系到386、387地上目光两章，知道将军从近乎王国两个边线的调动中失去了绝大多数兵权，由此可以窥到一点第三卷的主线之一，也能说明一点明卡特城如今局势的作用。 有点可惜没在384、385两章里找到位置把巫妖王挤进去，所以只能在后面浅浅提到“脱离控制”，不过目前计划在最迟392还是要给费厄斯和初始来个特写，与388结合起来是众生相。 3.根据2，同样可以看出圣殿内部的争斗完全不如王国内部的激烈，也是因为圣殿拥有信仰，王国……他们的表面头头儿虽然还未在正文里出现，番外已经稍微揭示了是个贪心不足的人，此情此景下，国王的地位非常尴尬。 至于刚才说到的，圣殿拥有信仰，为何在短短几十年间有了细微的变化，这一点后续张开王都大网的时候会提到，但这一条线是贯穿全书（第一部）的暗线，所以不会明显提及。从创作者的角度来看的话，是从目前正文的时间线以前就开始铺设的，从内容上来说的话，可以联系圣殿的种种反常（那基本也就是现在写的所有了）以及那一场漫天大雪带来的一切。一切包括大雪下的洛维斯看上去并没有遭受重创，仍然逍遥自得，以及其他种种。其中有一点马上可以与之后会提到剧情相结合，也有一点可以与薇薇安的话和秋的作为所联系。 也就是说从碎片回到现实世界的章节里，其实又在疯狂埋伏笔了orz但是也有在慢慢解答一些事。那条暗线到第一部结尾的时候大概率也不会挑明emmm，不过现在还早，到时候怎么决定是那时的事了，主要是想让主角无能（不是）。 4.刚才第三点既然已经提到了将军的厉害以及游离在关键环节之外，那么在目前并没有能够完全控制到巫妖王的情况下，后续接手的人物就很有意思了，更不要说将军显然也留了点礼物。（嘿，这条不是解答） 在目前构成的世界里，每一派都会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每一个行动必然是朝着这个目的前进。目前站在开头，只能期待自己可以将这交错的一切写得足够精彩吧，总之，除了小孩不会有蠢蛋。这一点要想的东西其实很多，有的时候会想到累了，有的时候会抗拒庞大的思考量qaq。 5.388从马里密的视角，算是终于正面透露了一点明卡特城的情况，“看起来比以前好，只是还有危险潜伏在黑暗之中”，而且这几章的，尤其388的章节名是能够暴露出信息的（指，章节名看似与内容无关。其实从第一章动笔开始一直有在努力做这方面的事，不过有些地方实在写得不够精彩以至于难以次次考虑到优秀的章名。389、390、391笼中鸟这个题目我也意外的喜欢——谁是鸟，谁是笼子？）。 这么多章，无论是正面描写城内的状况还是侧面提到圣殿与王国的状态，其实都是在预热（暗潮汹涌），“为何圣殿与王国那么强大却不彻底解决巫妖王”，并且也是真的提到了啊，巫妖王势力确实弱小，所以这是个必须兵行险招的人。后边真打起来这一点体现得可能就不明显了，毕竟还有那么多的牵制因素，那会儿肯定也是主角团的视角了，因为信息的片面展示出来的东西就不同了，所以这里先提一下（俺们男主的思路很多次都是有错误的，比如怀疑赫拉杰以一人之力改变了明卡特城的气候，这个是最近的）。结合238符面章节也可以看出，这个企图撼动整个人类根基的家伙，确实是白手起家，或者说只是比白手起家稍微好一点点而已。 388是个非常明显的伏笔章节，“圣殿、王国处领的香料”，还有两方出钱背后支持佣兵团的存在，算得上是预热里非常明显的一个进步了。除了伏笔，也回应了一点前面的内容，比如看似无坚不摧的不死军团是如何自己灭亡，这也照应了费厄斯从初生之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挤出来，实力并不强，算是用了个计谋。 同时两方力量的对比也说明了，为什么当时两位大法师赶过来只是为了带男主回去（还有带走装有魔法之心的盒子，魔法之心相关的设定在56逐渐远行之人里只提了一嘴没有明写）而不去参加战斗，他们确实觉得没必要，想想虽然是有爆发的成份在里面，但事实就是丝血的青木大法师直接秒掉了巫妖王的神器。（不管其中有什么考虑在里面，结果是残血大魔王＞完整的青木大法师，丝血青木大法师＞七成状态巫妖王） 正如秋猜测的那样，费厄斯是个不在乎一时输赢的家伙，那场战斗他没有考虑赢，他要的就是一瞬间深入人心的绝望，哪怕再大费周章也用了“王国的军队”当棋子，就像54兵临城下里马里密视角的震惊一样，民众更是如此。再之后，哪怕神器被毁（甚至神器被毁可以看作其中一环），他依旧能让自己达到与两方势力谈判的高度，因为他早有准备。 蜉蝣未必想过撼树，但老费他是真的敢！所以这么个人只能面貌丑陋身材矮胖不敢写帅（不是）。 还有就是再度明确地提出了男主出城时遇到的那个法阵，这也就明确地点出了王国那多少师来着是怎么被控制的。令注：在王国地图上明卡特城是非常靠近东北的地方，也是东北唯一的城池，所以援军要赶路只能从西边与南边去。而普通军队不像那些就算没有天生的，也几乎是人手一个异能空间的法师。在经过干旱的东边时，就算粮食充足他们也必须补充水源，以此为基础在人烟相对稀少的东边，选择队伍必经之地布下阵，所以说战术都跟地理有关啊。 说到明卡特城，蛇纹城门又不得不提一下……其实是提到反派塑造时想到的。 6.111远方的天空，费厄斯与幽冥大法师有了一次会晤，算是早就伏笔了“那位大人”会是幽冥大法师了。因为还没写到，所以就不说是哪章揭示的了！其实按理说111那次见面应该更提前写，时间线在更前，当时在那儿写那一部分好像是因为卡文。 说起来之前为大法师写番外的时候就有一句话（貌似还没写到那儿，应该是姐妹俩尝试空间时间之后，最终结局出现，幽冥大法师的面容是时间的惩罚），“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记得xxx，此后只有远享盛名幽冥大法师了”，到现在青木大法师叫利德尔我还记得，幽冥大法师的名字就真的忘了，明明还是有半个番外（半个是特色，这么想想如梦如幻三写了几百字的稿子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的重要人物呢。这个人物越发让人觉得悲哀了呢…… 另外在31故人里其实有小小地埋下了一个，关于幽冥大法师与费厄斯之间的伏笔。说番外番外没写完，说正文正文没怎么提，到现在大概还很难理解幽冥大法师的作为吧，也就111稍微提到一点她在黑暗里照镜子了。另，在魇的空间里，素材12“这几日像是要把全年的病给生了，有时候照镜子都怕问自己是不是个死人。”其实写的正是幽冥大法师，这个算是小彩蛋？ - 7.正巧提到魇，所以来说一下。魇是种族的名字，而不是那个个体的名字，而至始至终不提他的名字，是故意的。 这么说来整本书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那么这时候就要提到薇薇安了！可爱的二女儿，昨天正好在写一个立意总结（其实就是瞎写）的时候写到她了，（也就是说，从另一方面来说，薇薇安的戏份虽然不算多，但她的结局将预示着整本书的走向）。结尾的一句话是“她不是悲歌，她是胜利者”。也许真把第三卷写完写到阳光倾洒的时候，更难理解这句话，或者更觉得复杂……总之，从头至尾，我认为（正文第一部分）最后是个好结局。 8.既然想到啥说啥，那么刚才第七点是提到了阳光倾洒对吧！从主角刚回到现实的“花痴”视角里，还有前文的伏笔（懒得翻了，大概两人在明卡特城圣殿的第一面是有提到的。）里可以发现，薇薇安常常被明的暗的比喻为太阳（阳光）。 9.既然想到啥说啥，那么刚才第七点是提到了正文第一部分对吧！（复读，不是）除了简介略微有提及，貌似还从来没有仔细说过这个第一部分第二部分，整体来看这是个倒叙叙事，所以之前貌似提到过，第一部分（当时称为正文，第二部分称外传）是抛出的疑问，第二部分则是解答，也就是果与因，但过去不可能成为未来的全部。 但是后来写着写着觉得有点太长了，所以时至今日都还没有确定要不要写第二部分，如梦如幻系列的初衷其实就是想要通过更少的字数，以片段的往日画面托出整个第二部分的关键点。第一部分的主角（主视角）是唐（乔尔德），第二部分则是菲尔（*），所以当时称男主女主是这样分别的，实际上这不是一对cp，圣西林是女二。 10.关于正文里人物与神宫的联系，从一开始都没有藏着掖着，所以说实际上这是明线。暗线里有第三点提到的一条，但那条是小的，是更贴近每一部分剧情的，还有一条大的，算是个汇总，也就是说小的那条是因为大的才延伸出来的，其他还有各种不太连贯的线。 小的那条倒还好说，第一部分结尾之前可能会略有提到，大的那条只能通过种种来意会了，除了大环境，大概也就只有结尾章节（没有男主存在感的那章）能表现出一点了。之前倒也有计划写隐元时代（一本完整的书），从两个时代的不同中侧面描写这条大的，到现在还在考虑吧，完成眼前事比较关键。 除此之外，因为那条大的暗线，所以一直都想突出配角的风采，所以明面上看支线是挺多的吧。 大暗线是真的暗，暗到这一条线的主角看起来从未起过作用（滑稽）。 11.喜欢里面的每一个人物，特别点名魔王曼德古里（因为真的很惨）、薇薇安（像太阳一样）、圣西林（赶紧把男主踹掉上位？亲女儿在第四卷后期表现爆炸的，真·主角） 话说真正意义上悲剧结尾的人物就曼德一个吧，毕竟他是在一出场就把自己所求写到脸上的人。其他顶多就是有点悲剧色彩（确信），毕竟还有企图以一己之力推翻看似与生俱来悲伤的“登山者”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与弱点，毕竟“不管怎么说，一视同仁总要比在任何事情上都做出正确的选择简单，也更符合一个人的行为逻辑”——338罪人。希望从正式改文之后创作的内容里，不要出现ooc的情况吧。 前面的三百多章，虽然说是为暗线服务，不过实际确实看起来没什么，连王国都没怎么提到，查理也一直没有出现。所以真的是要铺开了吧？前两天都有点后悔的，要是一开始就明确定个主线，比如说“抓圣子”还有培养圣女都是为了找回与光明女神失去的联系多好。有的时候只能拿第一本作品与，能力实在有所限制来宽慰自己了。 以上，路还很长。 12.梦之旅人最后几章的专场我自己很喜欢，写着也很满意，但是不知道在外人看来会不会觉得节奏太快不舒服嗷。 - 总的来说，一旦开始多线叙事节奏就会加快很多，嘿嘿（果然男主就是出来水字数的）。 （明明剧情早就梳理好，不写正文还是很爽这是为什么）（不……没有剧情，疯狂挖坑）（回头看永远都觉得，啊，才写到冰山一角呢） 12.21 - 等梦之旅人篇写完发这篇嗷 卷首语 朋友，与你惺惺相惜的，是同类还是骗子？ - 第三百九十五章 正常的反派做法(一) 烟尘消散，三个面具的纹路逐渐清晰。 刑阿狸咂了咂嘴，看起来兴致不高。 比干走到它身边，顺着它的脊骨往下顺：“没关系的，要成大事必然要有所取舍。” “嗯。”刑阿狸轻声回应，伸手把面具拉到自己脸上，烧伤的痕迹逐渐消失。 费厄斯朝后看了一眼，没就此评论什么。他从被打烂的门槛朝外望去，似乎是在望远方的天空，现在又下雨了。 “有客人到我们家里来了，比干，我们去会会他们。” “是，父亲。”比干低头回应。 他知道巫妖王那么说，并不是通知他的意思。比干从已经碎成块的石床下抽出一个卷轴，摊开来有一米的长宽。 卷轴中心贴着的纸上，画着一个圆形的阵，阵纹是最广为人知的空间花束。虽说是广为人知，真正能够窥到门道的则是少之又少。 魔法界除了积累自身魔力的修行者，也有辛苦专研探寻媒介的人，而此处便生出了三大难：以沟通天地的文字为基础，引动魔法能量的符箓；以符箓为基础，继续加深研究出的各种魔法阵；最后是刻上阵法，多重炼制形成的法器。 传闻这三种起先来自深渊，是魔族祖先留下的宝贵成果，而到现在魔族已经少闻这些秘术，反倒在人族的领域随处可见了，有些可惜。 比干拿小刀在手掌上划破皮肤，再将鲜血摁到阵中心。 再可惜也罢，这种程度的阵术精通在哪族都是顶级，是人族的年生好，出了这么些个天才。空间魔法可瞬间抵达，使用上千次只遇到十七次降落地点错误，而一次被卷入空间缝隙的情况都没有。 差点又犯了老错误，比干在心里暗暗自责。曾经都被教训过多少次了？不该有如此之多的想法，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好了。”他起身，朝着“父亲大人”通报。他手上的伤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没有了魔力水晶，用固定了魔力的血液可以代替激活。而手掌上有了伤口，被切割出去的生命能量自然也可以用别的能量补充，只要知道方法且能量合适就行。 巫妖王也从门口走了回来，却没有先去站到阵法的范围内，而是去与刑阿狸交代：“我们先去，你留在这里有更重要的事。要是放不下，做事会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刑阿狸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些。 光芒闪过，空间力量的波动终于让摇摇欲坠的屋顶砸了下来，刑阿狸运出力量将头顶的一块切割成粉末。 落石与雨水之间，一柄小刀穿越间隙来到刑阿狸的眼前，在与黑丝触碰的瞬间即消散，又重新组合，穿透了刑阿狸的脑袋。 但这个过去的天使，一点没有在意这点于其他物种而言的致命伤。 然而，不止一把飞刀，穿过脑袋一把，刑阿狸手账上插着五把，还有一把——订在了阵纹上。紧接着，原本在刑阿狸手中的，刃口朝向突变，飞回了石头粉末的烟尘里。 “这么简单就破除了，看来你们学得不够到位啊！” 七把刀的刀柄靠在一起，慢慢旋转，然后合在一起，自掌心消失。 “简单？”刑阿狸抬起头，他身上各处伤口都在往外冒黑烟。黑烟的尽头，是完好无损的皮肤。 “嘿嘿，就当你是夸我吧。”图拉格往后退了一步，“喂喂，你可不至于吧。” 他可不是来打架的，到此为止足够了。 图拉格早早便准备好了撤身，上一次刑阿狸拦不住他，这次自然也一样。而刑阿狸，说的话比他还少。 黑丝先前围在身边蓄势待发，在图拉格后退的同时便弹射出发。这一回不只是远程的攻击，刑阿狸的身后生长出黑色的薄翼，速度不比黑丝慢。 “我去，真拼命啊！” 现在没有顾虑，图拉格不需要硬抗伤害，紫气覆盖手掌，小刀也重新在身边环绕，不停挡开刑阿狸的攻击。但此刻的刑阿狸也是火力全开，甚至是整个人都冲了上了。 虽说于图拉格来说，刑阿狸本体的速度不如黑丝，但力量却更强。在密集的黑丝攻击中，夹杂入威力更强的拳掌，防不胜防。 而且最难缠的是，这个人完全不防守，所有精力只用于进攻，想要以攻代守，反倒是图拉格吃了亏。跟天使以伤换伤，果然还是亏了啊！ 图拉格眼睛往外一瞥。攻势确实是猛，但就这想要把他拦下，还是太小瞧他了。 七把小刀瞧准机会，集中一点突破黑丝封锁冲了出去。当然，此行的代价就是他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作为神器之魂，图拉格自然不会连天使都比不过，会被某一面的魔力制约，神宫之上不辨红蓝。而今身在地界，就算此前解开了一部分的封印，终究达不到曾经的高度。 就连此时，他不过是把衣服补全，再让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健康而已，之前带走圣西林时受的伤并未能被抵消。并且早便知道的，灵魂之伤要比肉体的损伤难治愈得多。 “停手！停手！”图拉格大喊着，而刑阿狸并没有理会他，攻击依旧猛烈。 真是麻烦！对付这种疯子那就只能跟他一样疯。图拉格一改战略，小刀化为十三柄，甚至闭上了眼睛，只以空间内的信息判断敌人的位置。 只攻不守，仅护住核心，飞刀全部飞向刑阿狸。 要让这疯子停下，光用言语可太不够了。而如今它成了这般模样，优点缺点图拉格早就看清了。 不再依靠神明赐下的肉体为核心，全副实力转向那肮脏的灵魂，一切回复靠的是灵魂里的力量。如此一来，想要同时攻击和恢复难度便大大提升，就算它一心只想打下去，也得顾虑一下能不能继续打下去吧？ 攻势果然变慢。刑阿狸其实并非是去抵挡了，只是如今的伤势让他不得不提升自己的回复能力。 黑丝化作的矛只停顿了一刻，就算能参与攻击的能量减少，依旧是不停进攻。 “你倒是停一停啊！”图拉格终于憋不住了。这人倒不是完全没停，如此状况刑阿狸的本体已停留在原地，只剩下黑丝还紧咬不放。 图拉格可不敢像他那样彻底放手不管，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他可受不了。回收两柄刀，剩下十一柄不停攻击，趁着刑阿狸还需要恢复，取得一点优势。 图拉格终于松了一口气，面对不要理智的对手完全不必担心变数，滚雪球就好了。 他站在高位，难得轻松地控制着他的小刀，只需要偶尔应付一点攻击就行，甚至终于有闲力好好打嘴炮。 “停一停嘛，疯狗可咬不到人。” 刑阿狸抬头望着天，没有说话。 第三百九十六章 正常的反派做法(二) “呵，这样不挺正常的么，干嘛非要在自己脸上留点东西？” 图拉格指的是刑阿狸脸上烧伤的痕迹。这人简直奇怪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了，明明占据着天使的种族优势，在力量完全掌握之后，不说地界限制下的魔力，身体几乎是不死不灭，可却偏偏要在脸上留下不好看的疤。 如今在攻击下不断恢复，脸上的皮肤却是干净的。不说此，皮肤于他而言完全只是个套子，其内部已经难看到血肉，只剩黑气缭绕。 果然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天使，说实话图拉格觉得挺恶心的。早前在神宫的时候便听哥哥说过，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一个种族更是难定善恶，一切因势而生，势随时变。 而天使，则是大千世界里最独特的存在——善恶已成一体。 没有绝对善恶分明的人，天使却能分出绝对的善恶。这话很难理解，图拉格也这么认为。 说实话一直还得控制小刀攻击而不能变根绳子立马把下面那坨天使绑起来，图拉格就觉得挺累的，而现在也没有别的能选择的办法。 倒是，天使可都真是顽固的生物啊，以前在神宫的时候怎么没察觉。还是说这两个人，正是因此才能与他在地界有点联系呢？ 图拉格也不再说话了，现在不是时机，说什么也没法让这个疯子停下来，倒不如让他自己好好想想。虽然要靠他现在那点力量，直接将天使重创至不可再生是不可能的，但是利用刀刃上的附加力量让这只疯狗冷静冷静不是难事。 比较烦的是，那些伤口不能马上恢复，图拉格选择先修补衣服。再然后，等到刑阿狸的挣扎幅度变小，抱着双臂，从天而降，看着就像高深莫测的神秘人。 图拉格降落到刑阿狸面前，用小刀侧面拍了拍刑阿狸的脸：“喂，我说，咱们没必要这么打，好好说话行不行？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吧？” 刑阿狸沉默不语。 说实话，它的眼神看上去不像是那种陷入疯魔的感觉，它的珠子里没什么震动。可这么一来事情就很说不过去了，比如说心里没有某种强大的愿望，那为什么要跟随巫妖王？而且刚才的攻击还丝毫不顾及自身安危，最终停下来那也是力量所制。 “你其实没有觉得成为天使有多不好对不对？就算口头上是那么说的，不然干嘛不新取一个名字呢？” 刑阿狸还是没有说话。 说实话，它那张脸啊，拍起来一点都不舒服，就跟在打石头一样。 “行啊，我也不绕弯子了！我破坏法阵，不是觉得你们不能再找人族光明圣殿里的某位人物再讨一份，我只是想给咱俩创造一点时间好好交流交流。 你们要干什么，我就不问了，反正问了你也不会说，那咱们就来聊一聊以前的事吧，第一。”图拉格竖起了他的食指，“你当初想抓住我家那崽子是你个人意愿吧？这事说不说？” 那边没有反应。 在正式行动之前，图拉格与圣西林有过短暂的交流，除了为行动必要的准备以外，还谈及了要怎样获取情报。 这还是图拉格第一次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奇小鬼眼里看到退缩的意味，不过机会难得，图拉格还是觉得不应该放弃。相比起他这个眼高于顶的人来说，圣西林能够观察到一些更细致的东西，比如关于天使的骄傲。 要让图拉格自己来说，那肯定是不觉得身为天使有什么可骄傲的，但圣西林说，那是刻在血液里的东西，是洗不掉的。刑阿狸嘴里说着什么已经死过一次之类的话，脸上也放上伤疤，却没有改变它的名字。 在天使族的文化里，名字是天赐的，相比起它们个人的存在来说，名字更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它们的个人尊严。刑阿狸没有换，于是圣西林断定这依然是个突破口。 按照先前的计划，先以武力制服它，截下来该用软的，试图激起它那颗心中的高傲。实施的难点在于，到目前为止图拉格真以为自己在面对一颗石头，他并不适合做需要耐心的活儿……也不是说做不到，他就是心里会着急得难受。 要是消息有实物就好了，打过了就拿走，不存在什么宁死不屈，或者骗人的情况。 图拉格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准备好的第二套说辞：“这也不肯说，那不如来聊聊66年前，你还在神宫时的事，你一定参与了投票的对吧？这不关你们现在的我计划，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怎样？” “你们带不走我。”刑阿狸终于开口了。 图拉格不确定，它是因为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而愤怒，还是因为联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天使族的决断是很有意思，它们很“民主”。一颗坏蛋的去向非常容易决定，但当蛋孵出了天使，要如何定夺就没那么简单了。 孵化的蛋，不仅仅是象征着一个新的天使的诞生，也象征着一名使命天使定下了关乎一生的契约。于是，残次品的出现会引来投票，驱逐或者处死。不只是在此事上，任何一件关乎一个成熟天使存亡的事情，都有投票，而且几乎所有在神宫的天使都会参加。 那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规矩了，反正当图拉格无意听说此事时已早成定局。另外，那时候起几乎就没有驱逐的选项，无论何事、无论了解与否，最终投票的结果都是大多数赞成处死。 从时间线上推断，刑阿狸作为战斗天使极有可能参加了那次投票，并且赞同处死的可能性非常高。而这之后它应当也是被动参与过投票的人，其间滋味可太难以明说了。 在外人眼里尚且已是这样，作为当事人，刑阿狸体悟更不会少。 “怎样？说一件对你来说不痛不痒的事情，换你身体负荷小一点，身上到处都是拿剪子剪肉的感觉应该没那么好受吧？” 不痛不痒？刺激而已，这还真有了些效果。刑阿狸没有马上同意，但眼神已不再是那么坚定。 “我答应你。”刑阿狸最终还是松口了。 也许平时图拉格还会说说什么“你在这样不就好啦”之类的话，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也挺累的。他只是挥了挥手，让那些小刀保持在刑阿狸的周围，而不再进攻。 总是如此，先前留下的负面状态也够这天使缓上好一阵子了，图拉格倒是不担心。 “我确实参与了那场投票，也投出了死刑，不过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觉得有过错。她的母亲，是一个罪该万死的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永不后退(一) “哦？怎么说？” 对方显然不是真正心甘情愿地交代的，虽说大概率也不是为了逃避一点痛楚，在核心之地被锁链穿透浑身骨头的间隙，能够从那种痛苦中走出来的人，就算屈服也不会这么快。图拉格其实挺烦这种套话工作的，可惜现在显然只能由他来完成。 “你以为，天使族为什么定下这种规矩？”刑阿狸没有回答，反倒是在问他。 “种族性质，追求完美。”图拉格回答。不过要让他细说的话，他会说，凭借天生的馈赠，对他人“要求完美”，一点不合意就要彻底铲除的极端主义。现在显然没必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确实。”刑阿狸坐到了地上，抓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胡乱图画，“追求完美，或者换言之不愿意承担风险，这是消极一点的说法。可作为高高在上的神器，您又是否真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图拉格摇了摇头，那些事情他从没在意过，他现在倒是比较想知道刑阿狸是在做什么。 首先，确定是些没什么意义的图画，其次，没有画成一个完整的圆，并且占的地方很小，即使画成圆也无法再里面填充足够表达意义的文字。 没有提供魔力的载体，文字间也不存在魔力，所以更不可能是符文。 但是……图拉格皱了皱眉头，大喊道：“停下，你在做什么！” 周围的小刀也行动了起来，可是刑阿狸丝毫不为所惧，哪怕指头被切断，鲜血往下流。他倒是自己放下了树枝，脸上浮现出一点笑容。 “天使生来就要承担庞大的魔力，在成长过程中承受不了而魂归死门的不少，孵化不出来直接出不了生门的更是不少。不管高高在上的神们怎么想，每一个天使都非常重视自己的性命。一颗残缺的蛋、一个不完整的天使，带来的每一点损失都是族人不愿意看到的。” 这种想法图拉格倒不是不能理解，即使是天使，也拥有为自己生命拼搏的权利，那是生物的本能。 “它的‘母亲’太贪心了，生门里有那么多颗蛋，它一颗都不想放过，为此害得许多天使丢了性命。”刑阿狸两掌拍向地面，抬头望着天，“‘仁慈’是美德，而那个天使是不折不扣的罪人。” “不过就现在看来，你与我家那个，都没有出现问题。” “是啊，不过这世上有千万种不公，你我所见也不过其一。”刑阿狸说话的时候依旧在向上看。 在看什么？在等什么？图拉格也抬起了头，但是在天空之上，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神器，并不是这世上所有与你所求不同的人，便是错误。” 图拉格愣住了，他觉得不太对。 “那么接下来，你的本体能脱离这个阵法吗？” 圆，有圆？这个位置？ 阵法的光芒确实是在闪烁没错，周围出现了环形的亮光，这真的在阵法之内，而且刑阿狸所处正是中心。 又是那样，早就画好了的法阵，原就是这一整片废墟，填充的文字就是倒塌的柱子。阵法确实是晦涩难懂的，早先就不该以为这个天使能够有如此本事。 而且他们真的一直都做好了第二手准备……也许还有更多。 空间的力量慢慢展开，一根银色的线从隐蔽的角落连上图拉格的小拇指。 行动有三次，第一次快速回归本体所在方位，第二次则是凭借圣西林现在恢复的力量，回到一个不太远的节点处，再然后图拉格带上圣西林拼命狂奔。 巫妖王没有能力做出瞬间启动的大阵，于是干脆地到了一个范围巨大的锁阵么？的确，如果只凭借图拉格一人之力，那多半是跑不出去的。 更不要说，在他本体所藏匿的石头处，已经只剩下了一堆粉末。烟尘散过，露出一张带有六个小孔的面具，和他身后的黑袍人。 “呼，真吓人。”图拉格心有余悸，不过马上又振作了回来，拍了拍胸，“那个丑家伙也没有对我多知根知底儿嘛，还是让我跑了出来！” “我认为那是我的原因。”圣西林丝毫不给面子。 “最重要是我！那个天使是我打趴下的！”图拉格据理力争。 圣西林摊了摊手不再理会他，二人到现在为止还在逃命状态，只是脱离了阵法的约束，那轻松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 “你怎么看？”图拉格跑路的间隙不忘聊几句。 “战力不高但准备颇多。就连传送法阵都不止一个，一直不启用，不过是为了引你上钩。况且战力不高也不是相对我们来说的。”圣西林的眼神突然凌厉，“还是交给那些大家伙比较好，巫妖王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图拉格撅了撅嘴说：“我看不见得。” “你可别真飘了呀！”圣西林看了他一眼，“显然对手对你的了解程度要更在我之上，而你我又知道些什么呢？” “不过胆小如鼠、东躲西藏罢了。大不了算我们白跑一趟。”图拉格依旧这么说。 圣西林倒是赞同他的：“确实是白跑了一趟，本来我们就没有什么要从他们那里知道的。” “不能这么说吧。”图拉格小声嘀咕着，声音不敢放大。他确实没有什么气势，不要说拿到什么重要的情报，最关键的一点——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什么才是重要情报？ 图拉格觉得圣西林心里不是没有打算，只是那究竟是什么打算，图拉格说不清。也许就连圣西林本人也没有做好完全的打算吧。 “这边的事先不要管了，咱们分开行动吧！我留在城内，你去王都。”圣西林如此说。 “啊？别开玩笑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不容乐观。”就连现在的奔跑，图拉格都觉得是自己扯着这个人在跑。 “保命够了。”圣西林喘着气，“我不知道其中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圣殿确实没有真派过兵来抓捕我。相对来说威胁最大的还是巫妖王，但那家伙已经不需要我了。呼……你在神宫的时候要是能多努力一点就好了。” 图拉格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还是选择让圣西林休息一会儿。 已经跑出去好远一片了，这边连着很大一块地方都是无人区，是以前距离战场比较近的位置。但幸运的是不是每一栋房屋都是残破的，有一些很完好，只是没有人愿意再住在这种地方。 “找个隐蔽地方坐一会儿就好，房子里不会有东西的。”圣西林撑着肚子说。 图拉格点了点头，形式不容乐观。 明卡特城的布局是一个接一个的环，他们刚才就在绕着这环走。 稍微整理了一下石头块儿，图拉格便扶着圣西林坐下去。 现在乔尔德行踪不明，不过既然是当时幽冥大法师出马，去的方向不是很难猜。他对于巫妖王来说没有价值，却又能恰恰好地解释城外的大阵仗是为了什么。 民众可以不知道，只以为是战争的一次后遗症，上面可不能被这么糊弄。 那也在一定程度说明，有关圣子的回归，无论圣殿还是巫妖王都是早有预料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永不后退(二) 偶尔出了一个叛徒也就算了，要说整个圣殿愿意自降身份与那个丑恶化身为伍，图拉格实在是想不到足够的理由。 有些事他已经想了太久了，不只是这一个月，他空闲的时间太多了。可总有些事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好不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又马上被自己推翻，他只是隐约觉得，这个世界与他原本所想的并不那么一样。 他本该是一个站在高点的人，到最后，却一直觉得自己糊涂。 图拉格咬着手指：“你刚才说，我去王都，你留在城内？” “对，只要乔尔德是被幽冥大法师带去圣殿，那我们汇合就可以综合两方的信息。而且你去王都能够找到丹尼尔，我突然消失他一定不会离开王都的，王都如果风平浪静的话再把他带来。”圣西林看起来好多了。实际上只要不活动、不使用魔力，她看起来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觉得没有必要，乔尔德一定就在东部边境。” 圣西林抬着脑袋，等他继续说。 “他的存在，圣殿这么多年都很少过问，外界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存在。没有宣传的必要，也没有保密的必要，是他生存的现状。既然如此，那我们完全打探不到消息本身就很可疑。而且一点消息都探不到，能够保密到如此程度，那他身在并不那么难猜。“ “你太乐观了。”圣西林捂着肚子皱起了眉，“现在他的身份条件并不算好，即使头顶圣子的称呼，在已经被警告了一次的情况下还忽然失踪那么久，圣殿如何待他已经说不清，他都不一定还活着。可别是你没把握一人蹭回王都去，这路上可没人能拦你。” “你也太悲观了，再说了不是我做不到，是没必要！光耀之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就是性命的保障，圣殿不可能乱来至此的。” 圣西林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如果是二十年前，你说的我都信，但是现在的局势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求变了。现在一定有人在保他，但他确实会比圣女好动得多。不过那只是最坏的情况，我们得尽早打探到他的消息，等到决策期限一过就什么都不好说了。” 图拉格的眼神闪动，就圣西林现在这个身体情况要分头行动他是绝不可能赞成的。以更低阶的力量企图撼动门的存在，反噬多少图拉格不算完全清楚，也能知道绝对不会少。 月余不过刚刚醒来，就又打算下一步的行动。乔尔德生死未卜，情况确实危急，不过这人性子急也是早就能了解到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办法，孤军奋战确实不容易。”图拉格试图做出最后的反抗，“但在明卡特城，有一个人我们还能找。” 圣西林思考了一下，用疑惑的语气问：“你是说索迪亚？他帮不上什么忙。” “索迪亚？还有人记得他？我指的当然是圣殿的上宾，通灵族的小毛孩。” 圣西林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你疯了！那种地方就算你是个灵体也不能轻易闯入的，那个大法师知道你的存在！还有那个人，我们的行踪被捕捉，首要应该怀疑的不就是那个通灵族吗！” “你先坐下，别激动。”图拉格按住她的肩膀，“就算如此，那也并不矛盾，就像咱们现在肯定不相信圣殿，但仍然会觉得巫妖王交给他们处理会很安心。” 圣西林打开他的手：“这两件事完全不一样！那个人不值得信任，我们现在的情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不用你管，我去就好。”图拉格收回两只手，环抱在胸前。他别过了脑袋，看样子已经极度没耐心了，他近期做的事太磨人了。 圣西林看样子也是一顿好气。 “你把我带去基地附近就可以了。”图拉格斜着眼睛看她。 “我拒绝。”圣西林答得很干脆。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努力能做多少做多少。”图拉格哼哼着说。 “那也不能做错误的事打草惊蛇。” “呵呵，你就这么看不起别人通灵族？”图拉格开始了言语压迫。 “看不起人是你的专利，我只是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不会去找与神有契约的族人商量怎么从神在地界的代表手里抢人的事。”圣西林丝毫不退让。 “你最好一辈子都别犯错误！” “也希望你的活动范围能远一点，至少活动的时候可以不要那么明显。” 图拉格脸都像抽筋了一样，一点不再能保持住冷酷的模样：“我就不明白了，一个远在王都的恶魔怎么可能比身处东部边境圣殿基地里的上宾更有用。” “那好啊，你去找你的上宾，我回王都。”圣西林一歪头，已经做好了决断。 “你是疯了吧！”图拉格第一次与这么不可理喻的人对话。 他怎么自己去找通灵族？那可是层层把守的地方，多靠近一步都要比跨越一座城简单……虽然这两件事对他来说都没那么容易。 还有，这个天使崽子现在走两步都要喘的状态，怎么从东部边境回王都去？ 而那边呢？呵，那天使崽子真就一副要分道扬镳了的表情。可真不愧是个天使啊，如此不讲情分。 “你要怎么做我管不着，我要怎么做你也管不着。”图拉格说完就隐去了。 圣西林盯着一个地方出神了好久，然后在地上翻翻找找，找到半截窗边订的框，拿来支撑着走路。 那是根老木头的，圣西林又几乎是将全身的力气压到上面，结果窗框很快就断掉了。断处的飞刺很多，入了些肉。 力量透支得太严重了，无论是魔力还是肉体的力量都没能得到完全的恢复。 要是能找到承重的木头就好了，可惜圣西林分不太清，来来回回都是“鱼尾巴”，都是刺。 她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立着靠在了一旁断掉的墙壁上。 实在是很费力啊，连一个不修体术也不修魔法的普通人都比不上，活像一个残废。也许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发更好，但圣西林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原本便是足够紧迫，现如今，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又要去浪费那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一点的时间？她要是懂得退让，在空间的法阵内就不会想要不顾一切地破阵了。 有些时候少走一步是幸运，有些时候少走一步是终身的悔恨。 “不是说各走各的吗？又出来干什么？”圣西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灵体的接近。 而图拉格没有说话。 圣西林笑了笑，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两个人依旧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别说退一步越想越亏了，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退。 眼前大雾茫茫，没人说得清怎么走才是对的，于是越发不信任对方的判断。其实谁都不可能完全对，毕竟连圣殿在东边留下基地的原因都猜不透。 雨滴落到圣西林的脸上，她睁开了眼，也看到了快速走近的图拉格。但还不及她反应，图拉格你真上前捏住了她的手，将她带走。 第三百九十九章 救命稻草(一) 眼前一黑，接着才恢复视线。 “怎么回事？”圣西林看上去不太开心。 “有什么可怎么回事的？你不量力而行，我为你收拾烂摊子罢了。”图拉格高傲地别过脸。 圣西林也把视线放到另一边：“如果你不把话说完整，也没人会求你。” “明明是你又笨又不自知，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 圣西林选择性的忽略了其中不好的词汇，问：“是什么人？圣殿的？” “多半是，现在还在靠近。”感受到这一点之后，图拉格也不再轻松了。除了正在靠近这一点以外，那个人走过来丝毫没有多余的步伐，他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 图拉格确实是感受到这一点了，多瞧了几眼边上别扭的家伙，最终还是说了：“气息不同寻常，非常精纯，并且没有丝毫的掩饰。” “那就出去看看。” 图拉格觉得心口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愤怒的燃烧着，让他快要抑制不住：“你是不是有问题？刚才商量的时候又要小心为上，现在就你这个状态还出去呢？” “保守的选择可信赖的对象，与我乐意做一点冒险的事并不冲突。别人都已经这么明目张胆地来了，我们小心应付就是了，畏畏缩缩的又算什么？” “哼，那人从我们刚刚分开就在远处盯着了，见你一个人单独行动就找上门来，你倒是把对方想得大度！”图拉格“切”了一声，接着又说，“好啊！你要出去是你的自由，不是我能拦得住的，门就在那儿，你走啊！” “谢谢。”圣西林真的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这算什么？他算什么？这小子，怎么看其实都是故意气他来的吧？为什么，他又没招惹谁。图拉格一时间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刑阿狸那句，这世上有千万种不公。 正在一股难言的复杂怒火之间，图拉格听到了外面的情况。 来人确实是专程来找他们的，而且此时正在外面大喊大叫。 “灵魂先生，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受你朋友之托来给你们带一点消息！请出来吧！”外边的人是这么说的。 现在图拉格的速度是比圣西林要快得多的，三步两步就能超过她。经过身边时，留下一句，有情况，你先别动就出去了。 正说着要去找那上宾，没想到他自己居然出现了，还是以灵魂之姿。他是只身前来的，没有带上他那只不讨喜的乌鸦。 秋一看见目标人物果然就在了，脸上瞬间堆起笑容：“啊灵魂先生，您看上去有更好的去处，可否收留我，让我们好好叙一叙？” 图拉格想了想，最终点了头。这个人的出现是件好事情，至少原本该有的分歧能消散一些了。 呵，但是始终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毕竟他也不是可以随意忍受欺辱的人。 图拉格将镜的力量扩散，两个人不久便出现在了一片完全纯黑的世界里。 “如果有事情说请尽快，这里对活人的灵魂不太友好。”图拉格提醒到。 没有陈设装饰，事实上也没办法变出什么方便的东西，这里就是一块完全的、还没有开垦过的新空间。因为什么都缺失，会不断地向环境内可以抓住的东西所求能量，所以给空间内加了非常多的限制。 而图拉格对于这样的地方始终是要熟悉一些，所以他能够占优的可能性会更大。 想着是那么不同的一个地方，与圣西林所在的那片空间不过一墙之隔，这边的声音可以单向传递过去，那边的声音不会被这边听到。这个限制不约束图拉格，在他的镜内他什么都能看到，什么都能听到。 “好的好的。”秋点头表示同意，接下来就开始了叙述。 按照他所说，因为那是圣子的归来他所预言过的，所以圣殿要求在圣子归来的时刻他必须在场，由此算是有了相识。 那圣子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第一次见他也不觉得生疏，反倒平白多了一分信任感。有一次有机会便与他说了个请求，便是眼下这般。 如果在明卡特城内发现了一个飘荡的、拥有完整意识的灵魂，那么给他带两句话。 “安好勿念，回王都等我。就这么简单，不过当时说的时候，他们在东边还有安排，这两天应该是启程准备回去了，我看到有车马停靠。不过在偌大一个城内要找到你还是不容易啊灵魂先生，要不是你貌似跟什么人起了冲突我都一直找不到你人呢。” 图拉格默了默，看来乔尔德跟他一样，对于这个人的理解一样。 “所以他之前是在基地里？”图拉格开始确认一些事情。 “是的，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但是在留下的话里提到的是回王都。那个基地一定有什么古怪，而乔尔德并不希望他们参与。 “通灵族，是不是所有人问你关于预言的事情你都会回答？比如说当别人问起圣子回归时该在哪里接他？”图拉格咬着嘴唇盯着他。 “啊，你是在怪我把你朋友的事情透露出去了吗？可那不是我或者你们一个人的事情，那关系圣殿还有人族，我不能不说。” “了解了，那我送你出去吧。” “哦，好。”秋答应着，说着又想起了：“我跟你们之间的这个约定没跟谁讲过，你们得注意一下东边现在很不太平，有能看见灵魂体的存在。” “多谢。” 图拉格带着圣殿的上宾出去，刚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这个人的灵魂便立马消失不见了。 分身引魂么？图拉格低念了一遍，然后回到圣西林所在的那片空间里，他是闪进去的。 “你看吧，根据另一边的信息，乔尔德也是选择相信那位上宾的，他还为我们带来好心的提示。” “可是我们的信息也是他给巫妖王的，而且最终还是要你回王都。”圣西林现在很冷静，至少表面上看着是这样的。 图拉格抱着手坐到一根石凳子上：“啊对，但那通灵族不站人族任何一边对我们来说不也有利吗？我们现在不能轻信别人，正好需要他这样的中立人士，他帮了我们大忙。” 的确，虽然看起来只是托了两句话而已，实际上是真的帮了他们大忙。不然以现在的状况，很有可能就是两个身体虚弱的人，因为对方怎么都不肯退半步而最终分手扬镳。 巫妖王那边确实没打算专门再将圣西林捉回去，他们要做的事情应该已经做完了。但是在此基础上，他们也真是一点不吝啬于给图拉格身上多添几道口子。 有了方向，那至少可以一起努力，毕竟面对那深不可测的前方，图拉格不敢说自己有完全的把握。 瞥了瞥正捂着眼睛休息的圣西林，图拉格先开口了：“喂，天使崽子，咱们先休息一天吧？明天得是你带着我走，你的情况非常重要。还要正好有机会你躺着别动，我来测一测你身体里的魔力情况。” 第四百章 救命稻草(二) 红色的光芒星星点点，总体看来又有流动之势，只是如今相当缓慢。从一点流出，再归还到起点，此间流过全身，一个非常简单的循环。 意识化作一点，周身用一点魔力起隔绝作用，然后跟着这个循环走一遭，便可看清全部。 圣西林的体内非常干净，别说他人留下的印记了，就连自身的魔力都很少在流动中留下郁结，干净得有些太不寻常了。 不过这一点倒不完全是无迹可寻，从某一点切入，图拉格不过是顺着走了几秒钟，便觉得魔力消耗极大，而且每一步都很艰难。 这还是事先有了沟通，在得到主人应允后的探查，而且从魔力的流动来看，此刻宿主正虚弱得很。 图拉格运气还行，没有用太久就流到了魔力的终点，一整个空间内，只剩下一个魔力核心留在中央，四周空荡荡的。 在核心的下方还有一个盘子在静静流转。盘子上有缺口，缺口部分一直在溢出另一面的魔力，反哺核心。 按照常理来说，不用再受到某一面的限制，能够随意使用两面魔力便可以被称作是通灵了，神器天生通灵，天使也是。但就算是按照图拉格所知晓的，神器与天使的通灵是不一样的。 神器的通灵，来自于主人分予的灵魂，也就是说魔力核心的塑造是在本身已经突破一面魔力的通灵者的帮助下，与普通的积累魔力最后突破限制的力量一样，只是这超越了两边的力量是天生的。 而天使的力量，不是融合，它们能够忽视两边的界限，却依旧于其中游走。也就是说两边的力量它们都能够使用，但是是分开来的使用。 图拉格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这个特性于天使来说，是一个能很好融入地界生物的特性，而不必大老远就被两面生物察觉到不同而排斥。 但是么，关于魔力的答案，核心一定能够有所解答，找不出答案那一定是看得还不够透。 以意识的视角来看，那些红色的亮光于某一条边线开始，自下而上飞跃了起来，汇聚到起点而去。 这些魔力还真是斑驳啊，按理说是不应该的，不过这天使才刚刚解封另一面的力量，想想倒也不算怪，只是和那么干净的通道相比起，就显得太过不应该了。 没有跟随魔力继续往上跳，图拉格在边线停留了一会儿。 他是来观察的，又不是让自己的魔力通过核心来被净化的。 他停留在边线，其实是很像走近些去看看那个核心的，只是越接近核心压力就越大。看起来这个核心并不是在正中间，位置略有偏移，不过问题大不大，魔力依旧可以自由运转。 天使本核的力量单独的只来自于灵魂，肉体里是神明赐予的恢复力。它们的身体力量看似无穷无尽，图拉格倒觉得不如灵魂。 就算是如此的枯竭状态，天使的核心依旧能给他强大的压力。 眼前似乎是一座大山，山上资源丰富，被一条拉开的线分隔开来，就像是封印一般。图拉格又这种感觉，就是不知道那条线是不是自己脚下的这一条。 应该足以抵抗这股压力吧？图拉格想着，迈出了第一步。 “你神经吧，那是天使的灵魂核心。” 这个声音的出现着实吓了他一大跳。他不知道吗？他知道的呀，但是现在就是要去那里才对的！ “别闹，我这不是来帮你看情况的吗？” “这里不可能有情况，你才是别闹呢，退出去！” 图拉格那一部分意识被“吐”了出来，连带着本体一起后退了好几步，脑仁儿都被震得生疼。 “你这样很危险知道不知道！”图拉格他爬了起来，他冲了过去，他说出了这句话！ “是你的魔力太奇怪了，我忍受不了。” “哇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的啊，这你能怪我？我不过就是去查看一下你个核心有没有问题，要是你现在的魔力可以细致地自查，还需要我？” 圣西林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哦对，其他地方你已经看过了，有什么发现吗？” “哈！你的核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这么遮遮掩掩做什么？” 圣西林用一副看弱智的无语表情盯着他，没有说话。 图拉格大吐了两口气，嘴里又“啊啊啊”地叫了好几声。不过他最终还是的要把这些事说出来的：“除了魔力很杂以外暂时没有发现，但是你听好了！你被那家伙掳走，这么安然放你回来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吗？” 圣西林偏着脑袋，说：“也不可能不放我走，他目前的敌人很多，是拉我过去做同盟的，只是有一些点我依旧没有想明白。不过你放心，他没可能对我的魔力本源做些什么的。” “切，还真是自信。”图拉格抱着手一脸不屑地飘着。如果费厄斯不放人的话，他跟乔无论怎样都会想方设法去捣蛋的吧？受到伤害多深、情绪多深，自然会有所反馈。 可是巫妖王会怕这些？他们之中有人能够破坏他的计划？或者说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要像全人类复仇，把枪口对准神宫。多疯狂的举动啊，他那样的估计在门口就被天使给灭了吧，听说这个时代天使是最多的。 飘着飘着的，他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你的魔力哪里去了？休息一月有余，肉身都已经从空间的波及中恢复过来，为什么魔力只有那么一点？还那么驳杂？” “反正我没用。”圣西林答得倒是轻松，悠悠地站了起来，“行了我出去了，我得在外面恢复。” 图拉格没想明白，追着跳了出去。 他是没办法带着人移动的，所以自然是先前在哪儿，现在也在哪儿。堆砌的断壁残垣里，偶然安能够看见一点适合休息的地方。 小石子其实是没什么的，看样子是被人扫过，但是那些大的、移不动的，估计是想帮忙也做不到了吧。而且因为常常有雨，地面灰尘不多。 “你打算在这儿休息？你不是挺有钱的么。”图拉格挺不理解的。 “没带。”圣西林已经找了个地方蹲下，能够避雨就挺成的了。 “魔力水晶可以换钱吧？”图拉格跟了上去。 “非官方的水晶来源会被追究。”圣西林不痛不痒地回答。 “为什么要有这种规定，太莫名其妙了吧！” 圣西林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去听这个人瞎扯。 图拉格自己一个人玩儿，一会儿也没劲了。往今天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琢磨了很一会儿。 今天圣殿上宾的来访，提醒了他，一个孤独飘荡的灵体，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但一到了能有所见的人眼里，那是很吸引目光的。 因为习惯了，就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是个隐形者，拥有便利，这是个自大的错误。好在之前没有过什么大举动，在城内不过是潜伏一段时间把那天使崽子捞出来罢了。 “你不必沮丧，总不应该认为你没劝成功那个天使，是因为你的话讲得不够好。” 图拉格有些惊讶地看向圣西林，那边闭着的眼没有睁开，这一句话之后再没有声音。图拉格也没有说话，逐渐隐去了身形。 他才没有沮丧。 第四百零一章 小疯子(一) - 雨点一点一点地压下尘埃，无论他们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想要控诉不公，一切终会归于平静，这是宿命。以后也许会有别的烟尘出现，有别的尘土飞扬，那不再是他们的事了。 “跑掉了。”刑阿狸简单地做了一个汇报。它坐在地上，因为麻痹的状态恢复力减弱，手指头到现在还没有长出来，它甚至血流不止。 费厄斯手里的石块被捏成了粉末，可他看起来还很淡定。“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们在那边被缠住了。”他说。 比干的脸上有温和的笑容，就像现在雨中的温暖。 巫妖王的脸在面具之下，却非常能体察到身边人的情感。他的一只手搭在刑阿狸的肩膀上，输送着自己的魔力，好让这位手下舒坦一点。不过没多久，他也敏锐地发现自己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改叫比干来。 可他之前的一切并非是毫无意义，他的手连接到了刑阿狸的身体，可以同他讲：“神器对我们来说没有大用，给他一点教训足够了。” 刑阿狸依旧平视着前方，可他有了想法。 “当今局势，魔族憎恨人族夺取他们的领土，让他们被困于空之断碎之后。神官您拥有如此力量，定能带他们打破屏障。以如今魔族当家的性格，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就可。” 费厄斯沉默了两秒，却又哈哈大笑：“说得好啊！你提到的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那魔族统领过于刚愎自用，倘若合作，怕不是只会被他的有勇无谋给害惨。在这世上，靠得住的终究还是自己！” 刑阿狸看了一眼巫妖王，心中似是有什么想说的，听到那最后一句，又闭上了嘴。 而一旁比干却发出了疑问：“只是刚愎自用、有勇无谋，那岂不是更好操控？” “哼哼，话是这么说，这其实还牵扯到另一件事。神宫有一本书叫做神之书，名字带神却与神官几乎没关系，那是更高的规则所定下的不可侵犯的东西，有过去，更多的是提到将来。” 比干的手在刑阿狸断掌附近，而费厄斯的手则放到了比干的头上。这么些年，他虽常常斥责比干想法太多，可对于他的疑问却几乎每次都有解答。 “在当时的神官长带领下，我曾有缘见过一页神之书，那上面写的赫然是地界魔君为保命，自愿求来九十九世轮回的悲剧。而到如今，魔族之王正好是第九十九世。魔君尚且如此，魔族处地更难说。” “还有这样的事？可也不一定我们与魔族沾惹上关系，就一定会招致恶果啊？”比干接着问，他的眼睛像一个天真的孩子般闪着光芒。 巫妖王却觉得是受够了，大声喝止了比干。 比干低着头，轻轻答了句是。 只有刑阿狸抬着头，看着他们没有讲话，眼里似乎有更深的意思。 啊对了，相比起曾经在核心之地，他的眼睛里有更多的东西了，也变得不再只剩下麻木，而是能够真正地在心底留下一些东西了。 - 再经历岁月，洛维斯冬天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听说靠北边的飒城、奥德罗、玉城、萨西林尔都已经下过第一场雪了，只有王都塔塔西亚的人民还在盼望着初雪。不过时间在慢慢地推移，该来的总会来的。 耗费了许多的时间，从东边归来的人也终于到了。 从第一天晚上遇到一些奇怪魔物的袭击开始，他们的道路似乎就注定了不会平坦。但他们慢慢地解决了，并且最终抵达了王都，虽然多花了不少的时间。 终归他们还是卖出了一些魔力水晶，在黑市，只能以极低的价格，还遇见了小偷。明明想到要小心，图拉格还是没忍住出面教训了他一顿，由此还被认为是砸场子的，二人又是逃。 说来也是奇怪黑市虽然是流通的市场，其中不少人也是日日经过那里，至于管理者对那儿的了解就更不用说了，不可能不知道一个惯偷。可最终的结果是，不但没有人帮助那个苦难的异乡人，甚至有人站出来为小偷讲“道理”。 图拉格的出面终究不能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人们面前，但是当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身上爆发出五阶甚至接近六阶的实力时，那群人并没有退缩。 他们不顾及来人的背景，奇妙地站在同一条抗争的线上，显得那么勇敢。 但这也只是糟心事当中很小很小的一件事了，诸如此类的数不胜数，圣西林表现得更乐观一点。 在此过程中，图拉格也发现圣西林的魔力恢复极其缓慢，几乎等于没有。对于此，圣西林似乎早有预料，在休息了一天后就决定让图拉格先行回到王都的。 可图拉格不想管那些，他觉得的是自己单独行动非常麻烦，再说了，圣西林魔力不恢复，他一个人也心难安。如果真出了什么岔子，他又怎么好说是因为自己单独行动的呢？ 图拉格只是一心觉得，这跟巫妖王脱不了关系，圣西林反倒说是没什么，到了王都就好了。 一路走得并不畅快，看到王都敞开的大门时，图拉格竟隐隐有一些感动。地界的城池当然不是他的家，他也不是因为熟悉而会把哪里当作家的人，只觉得是一路颠沛流离，可算是到了终点。 刚刚进了城门，市井的气息扑面而来，王都永远是热闹的，特别是外元。 这气氛久违，却也让二人提起了心。在路上的紧张感，还没有简单因为一座城而完全消失，图拉格身形隐匿，圣西林的脸藏在一个破袍子下。 与学院相比，圣西林选择回她的家。 丹尼尔有可能在学院等她，也可能会去她的家里，还可能在任何一个她想不到的地方。那块地是丹尼尔选的，他也承认自己多留了一把钥匙。 房屋的外形、留下的阵法，虽然有圣西林自己的意思在里面，最终实施的也都是丹尼尔，甚至包括购买。 家里没什么东西，就算找不到人，好歹也可以放下心休息一阵，到学院去就指不定会遇上什么了。 但是果然，空空的。原本就没有什么陈设，只是一个空架子，如今也不会出现什么人。丹尼尔跟秋不一样，他不可能接到谁的指示，要去做什么事。 圣西林坐在草坪上，这些草还是乱蓬蓬的，因为王都多雨，还算是一代一代活了下来，挤满了院子。曾经一直会留在中央的印记不见了，那是因为主人留下的魔力不够持续那么久，它们的主人现在身上也没多少力量了。 图拉格只当是圣西林的魔力恢复速度慢，圣西林却知道，她在东边获得的力量全部来自于梦之旅人碎片里，刑阿狸给她留下的礼物，也就是图拉格看到的那个“盘子”。 她是理解了另一面的能力没错，可现在的她根本没办法自己吸收另一面的魔力。 而缺口打开了，那里面的东西迟早是会流失干净的，现在的圣西林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曾经的一面回不去，现在的一面也融入不了，还真是过得艰难。也许她得承认，要是图拉格不在她的身边，她真的没办法只身一人来到王都，多么无能的一个事实啊！ 第四百零二章 小疯子(二)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给你买点东西吃，你家里有钱吧？我们换来的钱快要用光了。”图拉格闪身出现。 圣西林有一会儿是没出声的，静静地看向某一处。她很快还是反应了过来，立马否决：“先不要着急，我不怕这一会儿。” “你怎么也开始发呆。”图拉格略带叹息地说。 圣西林明白他话中所指，倒也没太计较。有些时候事情多起来，需要思考的时间，那自然就需要适当地让自己更专心一点。 “不要着急。”圣西林只重复了这么一段话。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打算就这样干等着，有一些事情她没有做过，现在需要再试一试。 圣西林取出一根笔，沾上一点水还有从魔力水晶上刮下来的粉末，蹲下来开始慢慢地在地上写字。 她并不会阵法或者符文，无论再怎么吹捧天使族的天分或者是阵法是多么“简单”一项沟通的语言，圣西林确实不会。 沟通需要理解，那真的很难，理解一个人很难，要理解整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更难。圣西林不会，就连也只能是充分了解优缺点而无法知其中奥妙。 但圣西林有着过人的记忆力，她不会根据时间、空间的变化去算，但她在基本稳定的这个空间内可以使用自己的记忆力。 蓝色的文字占领了三分之一个场地，慢慢地在地面爬行，然后升腾，就像一条条东方龙一样扭曲着自己的身形。 那些蓝色涌入天空，然后就再消失不见了，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图拉格在一旁看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发现这里的奥妙。那些文字写得非常潦草，就算是原本认识的也该不认识了，他理解不到这些文字的含义，从哪里来，去往什么地方。 他真的等了很久，等到太阳从西边缓缓下落，圣西林在此期间一动不动。 再晚些，出去就买很难买到新鲜的食物了。 “你在做些什么？”他问。 “不知道。”圣西林如此回答，她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一切归于沉默，只剩下圣西林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图拉格看了看天，说：“你需要吃些东西。” 圣西林没有回话，在图拉格刚张开嘴还没有发出声音的时候，她猛地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但是停在了门口。 “门口的传送阵可以到外元去，离南门不远，那边有一个小市场。但是传送阵是单向的，我们回来还是走刚才的通道，那里没人。” “那你先整理一下自己。”图拉格算是回应了，之前的话题也算是彻底过去了。 风尘被掩过。 出现在南门附近的只剩下圣西林一人，图拉格则是隐藏了起来。他依旧不愿意进入到异能空间里，只是随意而又贴身地套在圣西林的鞋子外面。 走出一个狭窄的巷子，圣西林很淡定地左右瞄了一眼，这应该已经是在不自然中能够做到的极致了。无论怎么说，她对这里并没有到熟悉的程度，先前说的话延续到现在看上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太阳虽然已近西下，怎么说也比那窄巷子好得多，是不需要猫的眼睛就能安全地走在路上的程度。 在集市里，什么样的人会最显眼呢？打量着四周，身体却是静止不动的。即使没在买东西，也能听见人们之间相互的招呼—— “哈哈哈，齁佬儿，你多久死啊？” “会儿，会儿。” 就如同此般玩笑，是多对一的，然后大家一起笑。（齁佬儿：对患有呼吸道疾病着的绰号。会儿：拟声。不算好事，不要学。） 会到集市的人，心里多半都会有自己的考量，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去，或者大不了可以即兴当场决定要带什么东西回去，这些都是有比较有标准的。如果没有这样自如的气质，又顶着一张年轻的面庞，那多半是要被宰的，这些都是有比较有标准的。 圣西林很不同。总是不难想到，像她这样一个存在是不需要计较地同别人打着交道的，虽然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尚不能算是明晰，总之是那么个气质。 她走得很大步，不是故作夸张地迈着大步子，而是看起来急切地、有目标的，她是目不斜视的。而就像刚才提到的，她有那样的气质，所以她是很不同的。 因为时间的缘故，许多摊子已经撤下，所以于圣西林来说，挑选目标实际上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就像赶时间，圣西林在她看见的第一个还在开张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就算身在塔塔西亚的外元，或者说正是因为在外元，这个集市很挤，是作为商家来说，毕竟现在是这个时间了没什么顾客，有买卖的时间就会有更多的摊了……也许那是个绕口令。正常一点来说是，摊位之间间距很小，南门这边的摊位是一张张长桌子，被改造后用板子伸向四周，以便摆放更多货物。 圣西林如同一开始的沉稳，用目光扫视着商品。 蔬菜和肉类是绝对的分开出售的，她现在停到的集市门口不远的地方，也只能是绿色聚集地了——嗯，绿色是指的农田番茄的绿色。 摊主卷着一袋土豆的麻袋边，回过头的时候招呼了客人：“想要点什么？” “洋葱。”圣西林用坚定的眼神说着。 “洋葱，要几个？只要洋葱吗？” “再要五个土豆。” 见惯了各色人物的摊主似乎很快理解了眼前“年轻人”的沉默寡言，只在打包的时候多问一句：“五个土豆五个洋葱够吗？” 那洋葱不小，皮儿紫的，最外面一层紧绷着，顶端裂开。 “三个洋葱就好。” 摊主把拿在手里的多两个洋葱又放了回去。 圣西林付过钱后接过袋子，她的手往下拖了拖，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说句老实话，她一只手提着袋子的背影看着很僵硬，虽然一只手拿东西并不奇怪，但是圣西林看着很僵硬。 ——“你在偷笑吗？” 距离洋葱摊不远的地方，一个声音响起。这个不远甚至可以更具体地说，刚才的一切发生在窗户外，现在是在窗户里。不过窗户就是一面，真正的里外谁也说不清。 “通常人们会问，是不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收回了手，帘子继续耷拉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棕头发的少年转过头，他的脸上看上去是自信的微笑。 身上穿着的是不太适合运动的衣服，所以少年在原本就没什么动作的情况下更少移动的，现在甚至很少坐着。他双手交叉叠在身前，问：“你们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终归是那样。”男子回答。这个人有着一副“一看就是外地人”的脸庞，眉目间很是清秀，而且脸上和身上都没什么肉，虽然穿的衣服材质很不错，却怎么看都不像个贵族。 明知是个男人，却又不免让人觉得他瘦弱得有些过分。或者也可以说他身上似乎没什么浊气，阴秽与阳污与他都没什关系。 第四百零三章 什么?(一) 乔尔德笑了笑，也许原本他还想耸肩的：“我们说的也许不是同一件事，格兰多先生这几天过得如何？” “什么事都是那样。”男子回到。 乔尔德这次做到了，但是双肩被绕过的两根皮带子勒得紧，也许是牛皮的，还是牛屁股上的皮，太硬了。等他再转过身去的时候，窗外的风景已经变了很多了。 在玻璃上哈了几口气，他颇无奈地又转了回来。 “所以今天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站在这里。” “什么都不干？” “看着你。” 乔尔德的眉毛情不自禁地动了动。经过了些日子的相处了，他知道眼前这人讲的可不是那种暧昧又浪漫的话，读作“看着”，写作“监视”，他心知肚明。 他一只食指弯曲，指节敲打在玻璃上——那窗户其实很小，总共也就五块玻璃，被木条分割着，周围的四块还不够圆润。 “我觉得你们还是不够了解我。” “是因为你表现得太不安分。” “何必呢。” 终于没了回答的声音。 这里的陪聊服务其实蛮好的，基本都是有问必答，不过真想知道的唐早就问了，对于自己能知道到哪一步早就清楚了。只有这种似问非问的才得不到回应，也挺好的。 额头靠在玻璃上，没有哈气也能起雾，在边缘，鼻子那里则是更凶狠一点。 并不是每一天都有贴身保镖的，今天是特例，而且格兰多先生应该不会待太久。这里是圣殿的房子，不过不是那种明面上的，算是某些人员私有的，现在被征用了，哈，听起来还挺强盗的。 总之，乔尔德是不可能凭借自己一己之力逃出去的，格兰多先生在这里只是一个象征，他甚至不是圣殿的人。 不过嘛，乔尔德直至现在还留在这里，其实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他太弱了，没达到出厂标准，所以在经历特训，不过也快要结束了。 在漫漫的训练日子里，他倒是想明白一件事，之前还在东边听到的一句话好像不那么离奇了。也许还有很多别的事，富余的时间太多了。 “格兰多先生有没有试着从这个窗户往外看一看？”唐敲打着玻璃，没有回头。 “不。” “为什么呢？” “每一次你的视线从那里离开，额头上都会有红色的印子。” 这一次他回头了，看了眼说话的人，没什么好讲出口的。当然，那是一时的，他现在总是有很多时间说话，并且他也乐于在这种情况下交流。 - “洋葱和土豆，你打算做什么？” 圣西林在忙碌地搭架子，图拉格就虚趴在上面。他不去捣乱，就是随便说几句打发时间，干活的时候最需要聊天了！ “土豆和洋葱……洋葱需要油脂。”圣西林答着，这一次她慌乱无比，因为她似乎是将架子搭错了。 “你居然知道？”图拉格拿起一块洋葱不断抛到空中然后再用手接住，“这洋葱为什么这么紫，连心儿都是，是我的本命洋葱吗？”他快要哼起歌儿来。 圣西林捣鼓了好半天，是些去皮切块之类的工作。然后将一块油放到锅中熬化，依次加入洋葱和土豆块。 说实话结果很不尽如人意，洋葱很快就熟透了，而土豆还是生的，弄来弄去弄了很久，土豆都是熟不了的。 当土豆吃起来像苹果是什么感觉？还是那种放久了老了绵了还被开水煮了的苹果，如果拿去给白雪公主一定不会被咬。 （现实生活土豆请一定煮熟。） 圣西林淡定地吃了几口，然后问图拉格：“你要来试试味道吗？” 图拉格连忙摆手说不了，洋葱已经不是他的本命洋葱了，那是黑的。他咽了咽口水，把一些本来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圣西林看起来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大抵不是针对食物。她只是浅浅地吃了几口，然后说：“今天先休整一下，明天去一个地方。” 图拉格靠在墙角玩弄一匹从墙头垂落的枝叶，很随意地接话：“你这么说怎么让我觉得明天我们就该干点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了。” “不算如何。”圣西林抿了抿嘴，“明天去王宫。” 图拉格挑了挑眉头，已经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了，但显然他还有想说的：“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许多事情的答案，因为怎么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圣西林这样回答着。这个答案似乎只有半截，就像骄傲的人总爱把自己的弱点藏在角落里，而大多数情况人们又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诚实的。 图拉格没有再讲什么。当这样两个人遇在一起，那总是争吵不断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他们已经累了，至少此时此刻是如此。 于是乎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图拉格发觉自己被丢下了。他本不应该如此，这话也许是指他没能发现这回事……他根本没有料想到。 没有料想到很多事情，虽然他正在别人的领地上，可他觉得他至少还是有用的。局限性很多是没错，但是人人都有局限性，比如说圣西林现在魔力水平极低，可他还是被丢下了。 那不是一种值得怀念的感受，但是处境又很相似。他在前一天已经被草草地介绍过了，关于这块儿几等于什么都没有的地。 好在到最后他还是显得比较平静，因为习惯了？他不想这么说，应该是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圣西林。 他不擅长等待，原本的性子就是如此。很多事情不想去过问，因为自己还有可玩的，要是真没什么可值得付出精力了，他宁可选择沉睡。 但是沉睡也是个问题，那并不是一件短时间内的事，所以也不能够马虎地决定。 也许他的内心里是含气的，他是有在愤怒的。愤怒能够改变很多事，它首先是给人一种求变的勇气，再则才是冲动带来的惩罚。而惩罚被铭记是因为它产生了，让人不想有二度的体验，却不是因为愤怒。 所以到最后选择的时候，图拉格没有等待——他本身就不善于等待，这是重申。光是看到一双鞋四处蹦跶是很滑稽的场面，但这时候应该提到关于熟能生巧的故事。就像是有些记忆力不太好的人老是忘记带雨伞，于是他们总是很能发现一条近乎完美的避雨通道，当然前提是如果有。 外元的环境很适合这么做。就算是身处王城，外元也会很容易给人一种乱的感觉，并且在一些犄角旮旯里发现满满的、等待被运走的垃圾。 图拉格不与垃圾为伍，他藏在阴影里，并且他昂首阔步地出现在了正常人的视角里。 平日里平凡的衣物在他从小巷子里钻出的时候焕然一新，就像镀了一层光一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第四百零四章 什么?(二) 昨日那个呼吸不顺畅的病人依旧拄着拐杖坐在集市门口，就像一道必经的风景，不过不是充满诗意与美感的那种。 途经的时候，图拉格有听到两个妇人的交谈。一人近中年，另一个则年轻不少，她们在谈论关于那个“会儿”的笑话。 “结果他活得比谁都长。”年长的妇人添上这句话后再传递给下一位。 那个“玩笑”，图拉格不喜欢，但是也算不上排斥，那只是一群人对一件事的看法罢了。现在看来它会流传很久，就像有时候说的传出去的都是糗事一样。 它很巧，只不过不是善意的巧，然后呢，这与图拉格无关，这就是他会对于这件事的全部看法。不过看法是仅仅到这里而已了，他还是很爱去了解一些新的东西，不是有意也无所谓。 今天与昨天是两个极端，昨日来的时候大多数卖家都已经收摊，也难以在过道间看到几位顾客。今天则是来得太早，虽然已经没有顾客，商品们都已经有模有样地就位了。 依旧是用结实的袋子装着，然后敞开一个小口漏出点新鲜的颜色，就好像来这里的人们偏爱于买许多的东西回家囤着。 也许也没有说错，塔塔西亚的天气不算寒冷，但炽热的时间很少。不过湿气也重，要存放东西大概也没有很容易，得在高一点的地方。 无论怎么说，他不是来买东西的，或者原先并没有这样的本意。可是如何是来到了这个集市呢？那答案就太过于简单了。 他也知道许多事情因与果之间的联系，就算不是每一次都足够准确，就算不是每一次都能看尽所有的因。他只是大多数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这可能也是他很容易被丢下的原因。 不过要让他据理力争的话，他一定也能狡辩出几句。他并不是没有主意，相反他很有主意，就像现在。在集市上逛逛虽然没有去王宫几个字惊心动魄，但那是他自己的主意，很快就决定了。 出问题的地方在于，他其实还不知道到王宫去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是他觉得那会比逛街好得多。 不过这个世界总是时刻在变化的，就算是每天都反复无常的日常生活也总能找到一些，来自外界的不可抗力因素改变，好多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到那样的地步。 比方说村口的病患还在，但是昨天围着他的几个男人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指指点点的妇人。还比方说集市的开张，今天什么都是满满当当的，是最新鲜的样子也是最好的。 还比如说，图拉格在一众的蔬菜摊里发现了一个卖瓷器的。 那个人穿着与旁人无二（但是头上顶了毛巾），摆放的东西却颇有异域风情。而且他的商品数量不多，所以摊子没有支到外边去。 这个人坐得很端正，甚至在图拉格注意到他和他摊子的十几秒内，只是眨了眼睛，肢体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他走近了，摊主看了他一眼，没有招呼。 一路从东部赶到王都，虽然没有时间去好好地品味沿途的风光与情怀，图拉格还是留下了许多的东西。就像是某种“习惯”，习惯盯着某一件东西久了，再去看别处，总能发掘有什么不同，那种东西很难说，非要同义替换的话那应该是直觉。 那些瓷器的风格不是塔塔西亚的，也不完全是东边的，图拉格如此觉得。 另外还有一种“习惯”是，这样的摊子不应该夹杂在蔬菜或者长棍面包的摊位中间，它不太拥有商业前途。不是说不会有人去欣赏艺术，而是说来到这里的人就只是单纯地以过日子为目的。 他走得更近地去观察了，那些杯子和碟子。 杯子有一个扭曲的造型，头重脚轻，这是很远就能观察到的。比起杯子更像花瓶，但是它就只有那么一点大。 碟子体积同样不大，感觉只能装一点糖或者小饼干，装饰的效果更大。 虽然是提到了以上的“别扭感”，不过一切只能说明它们与塔塔西亚外元某个小集市的气质不搭，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你的货是从哪里来的？”图拉格这么问，他确实很好奇，并且也觉得今天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南部。” “南部哪里？” “一个小镇，在瑙河附近。” 图拉格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听过这条河的名字，洛维斯的地理显然不在他感兴趣的名单里。 其实他还有事情想要聊一聊，给这位特别的摊主，毕竟今天对于他来说是如此与众不同的。但还有一个问题困扰了他，导致他没办法淡定地交流——他实在是囊中羞涩。 但是许多事情确实需要伏笔，因为开始对某件事情产生好奇，于是才会有接下来的关注。关注能带来很多东西，思考也在关注中产生。 沿着昨日的秘密通道走回去，图拉格觉得精疲力尽。也可以说，想要展示自我总要花更多的力气。 圣西林还是不在，很正常的一件事，只是让图拉格再度确认了一下他被抛弃了。平时他总要花很多的时间休息，近段时间看上去又是干了不少大事，所以在难得的没有任何安排的时候，他终于可以让休息时间的占比更高一点了。 出去活动两个小时，在那片熟悉的小区域里，然后剩余的时间全在安眠。 这几天里，图拉格并没有获得一些人族的钱币，很显然虽然他对某些东西产生了兴趣，但他并没有那种需要，他也不是喜欢收集的恶魔。 至于那个瓷器的铺子，每一次图拉格遇见的时候都能发现一些不同。 它并不总是开着，但每一次的货物跨度都很大。第一次遇见就是南部的瓷器，后来还有东部盛行的羊奶，以及某个角落地带可能产出的特有的白心的瓜，总之是光看看就能感觉不是同一个地方出产的了。 然后最让人瞩目的是，无论图拉格是什么时候抵达的，他永远都无法在那个摊位前看到真正的顾客。在集市最喧闹的时候，那个地方会莫名变成一个真空地带。 摊主很勤奋，从精细的摆放姿势以及从早坐到晚的态度可以让人如此确定，不过他也是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图拉格走近了一些，今日的商品更要特别一些。那是很容易可以看出种类，但不一定能看出功能的，于是他就像是搭话一般地问：“今天是什么？” “牧草。”男人回答。 他其实总是用毛巾遮住脸，不是那种故意遮的，就是看起来好像刚奔波回来一样。然后回答都很简短，以至于会有一种很神秘的气质。 可他的东西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普通得再不过的一些地方特产，如果还有什么奥妙是连图拉格以神器的眼光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也确实是不能为人之所使用的奥妙了。 “你怎么搞到这些的？”图拉格拨弄了一下，还有清晨的露水。 但是很显然，他也不是一个真正的买主，想要购买的人关注点不会在这上面，甚至一个可能的、正常的潜在客户都会问些别的，比如说：“为什么要卖这些？”那样的人才是认真的。 第四百零五章 一座大山(一) “运过来。”那个男人答得依旧简单。有问必答是一个热情服务者的标配，能够答得含糊似乎也是个不错的能力，只不过显然不是现在这样，眼前这个是个无疑的反派例子。 图拉格倒也不太介意，他只是在消磨时间罢了：“我查到瑙河的位置了，那是一条河的名字，也是一个城市的名字，是吗？” 摊主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想要什么？” 在如此的对话之中，不知道图拉格能不能发觉对方与自己又某些地方实在相似，比如让人难受与费解这一方面。 “你有些什么？” “如果你有想要的，我可以去找，但我只负责倒卖。” “你可以联系到很多人？” “我不会卖违规的东西。” “违规的东西指的是哪些？” 男人摇了摇头，指着自己面前的牧草说：“除了这些以外全都是。” 不可否认的，这个男人确实是词不达意的。究其原因，那大概是他的话语总是残缺的。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还并不干燥、不易保存的绿草，当然其余的时候还有来自东南西北各地的瓷器、编织品、水果…… 不过要说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说好像能暴露出这个人并不太经常与别人交流，他也许明白与自己谈话的人内心所想，但是在表达自己这方面，他确实很生疏。 图拉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也可以说他现在大有时间来好奇，很大程度上是这样的。 他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希望去做的事情，只是在某些时候，只要拥有感情，就能够体会到这种孩子般的失落。 失落，愤怒……或者其他的通常被定义为负面的情绪，总能够给人带来一些不太积极的想法，以至于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行动，像是之前提到过愤怒，还有冲动，都不一定是坏结果，但总是很容易找到一个替罪羔羊，这便是缘由。 “我想了解一下为什么你在这里卖这些东西，就眼前这些。” 男人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绿草，说：“还算有趣。” 他歇了一会儿，好像是觉得之前的表述还不够，又补充到：“不是因为觉得会对另外一件是有意义才这么做，只是随着心意。你倒是比看起来想得要宽广得多。” 这是一个可以反驳的点，但是图拉格最终没有，他做了一些平时就会有的小动作，但是没有说话。 这么做，更大程度上是为了话题能够得以延续吧，如果在每一个点上都太较真的话，很多想法会死于襁褓之中的。 男人的脸上依旧没有出现什么表情，表情对他来说，似乎就是多余的累赘一样。但他确实延续了刚才的话题。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有没有意义，刚才提到这里，我也觉得很奇怪。 在我看来故事和事故都无所谓，它们就像是发生了，然后遵循某种规定，到达另一个点，也许还是同样的一个点。 我说不出来这是否有什么意义，也就是说，如果要让我自己来评价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它们好像是想让我有一点兴趣去查明，从点到点之间，是否有什么意义。” “那听起来不错。”图拉格回得好敷衍，说不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是话题的延续。 “那你呢？为什么每天都在这里看我在做什么？当然也还有关于别人的，我是说，我比较关心与我有关的这一部分。” 这话本该是自然的，但男人说得很羞涩，就像是多难以启齿的事一样。总之图拉格不那么想，那种负担对他来说太没用。 如果不利己一点，那太多的事情难以抉择了，总不是事事能够分出好坏的，关心自己是好事。 图拉格双手环抱着耸了耸肩：“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他如果有什么事情有什么目标，有什么明确的轨迹的话……他确实有，但不是现在有，现在没有。 话语到了嘴边是会停下的，因为言语可以发自肺腑，但最终是能够得到精神的克制。 男人没有顾忌他的心事重重，只是问他：“你明天还回来吗？” “你明天会卖些什么？”图拉格反问。 “不知道。” “你想把它们卖出去吗？”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是否定的意思，很显然，这一点是通用的……也许在某些地方不太通用吧，也许，总之，他否定了某个意思。不过应该不是指他想要让他的货全部烂在仓库，或者被廉价的抛售在某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图拉格这样想的。 像是更之前所说的，图拉格自己不是会去遵循那些的性格，从那会儿到现在图拉格更多的是察觉到眼前这个人与他的不同。 线条、点……就算他们在某个点相遇了，那也是不同的，而且不契合的地方太多了，多到只是用肉眼去看的话，完全不能坚信这两条线往后仍能有所交汇。 “我觉得我明天不会再来了。”图拉格看着男人从毛巾的缝隙里露出的半张脸，忽然这么说。 其实所有的内容都在哪里了，就算那张脸的周围被包裹着——也许不是毛巾。眼睛、鼻子、嘴巴，所有的内容都在外面，并没有被掩藏。 图拉格最后再与他对视一眼，沉默之后是他的转身。男人没有做挽留，他们本就不是很熟识的关系。 就像他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没有打招呼，直接切入主题也是说一些无关要紧的话，所以在分别的时候也不会讲什么内容，包括说一声再见。 但是图拉格想到了吗？他想到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每个人对于自己都有计较，图拉格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他对自己计较很多。哪怕被说是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又或者是别的怎样都好，他还是有属于自己的情绪和想法的。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的面前有一座大山，那座大山不是压力，是他的目标。每个人心里都有类似的东西，一根绳子、一棵树，或者并没有被赋予意义而具象化的某些思考。 山在他的眼前，他眼里是大山。他看到了大山，所以看不到大山的身后。 大山一直都在，自从他某天恍惚中瞥见一眼后开始，一直都在他面前等着他前去攀登，或者只是任由他的不管不顾。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有答案。令他感到疑惑的只是，为什么山就在那里？ 他做过一些常识，却只像是在山脚下松了松土，还会让路过的行人询问他是不是打算种地。 他没有想种田，这是真心话。他只是找不到上山的路，如果只是徒手就去攀登如此陡峭的山壁，那就太难了。那是个大胆的想法，却不是他应该的做法。 第四百零六章 一座大山(二) 但是在他最深层次的意识当中，就像是会把他的目标比作一座大山横亘在他的面前一样，他的意识也认为事情到此并不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那种潜意识也认为，事情并不是没有丝毫的进展，因为山一直都在哪里，从没有离开过半步。就像现在，虽然依旧处于无路可走的阶段，但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发问了——为什么这里没有路？ 问题到了这里，接下来便是呼之欲出的，怎样才可以有路。 不过话虽然都吹到此处了，他也依旧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打算。更确切一点的说，他只是想要好好静下来休息一下，去度过这段时间，顺便再去思考一些事情。 只是地点变了，是在没有外人打扰的镜里，而不是人来人往的集市里。再不是睁大眼睛去瞧有没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有什么奇闻异事、有什么家长里短的糟心对白。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是沉寂的，不过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可能目前还有很多的事情不能解决，不只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但是他打算开始尝试了。 人们在有伙伴的时候总是容易对他人期许太多，也许圣西林归来的时候就能带回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也许乔尔德再出现的时候惊天的谜团得以解开……图拉格也会这么想。 现在三个人在做散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但图拉格觉得他们的目标总会有交集。不是大山，一棵树、一本书、一片落叶都有可能，在最后象征意义的重点，会汇聚到一起。 也许这么说太奇怪了，一切都太跳脱了。但这是想法，是由某一点发散出来，在一瞬间经过了无数的弯路才捕捉到了最后的线索。或者倒着看也好，这只是一种表述。 那么既然这边已经如此了，那很显然我们的视角也可以换一换了。 唐贴着玻璃注视着下方的集市，他觉得这个位置很好，下面的摊位位置同样很好。 只是玻璃有些高，所以他得垫着脚，抓住玻璃之间的木条横栏。 不是很舒坦，不过无所谓，反正眼睛也不能够带给我们一切信息，除非是专门为了交流与传播而产生的的文字。 眼睛带给人们的只有最表层的现象，它更像是一种警示而非感叹。唐也只是贴着玻璃，在这几天的某些时间段看见图拉格与格兰多的凝视与交谈，只是知道有这些事情发生了。 当图拉格的身影离开唐的视线，他的额头也从玻璃上离开了。又是一块红印子，让他变得没那么饱满。 也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唐从玻璃的倒影里看见多了一块颜色。 “格兰多先生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什么事都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所以今天格兰多先生的任务是什么？” 这一次格兰多没有回话。唐转过身，好好看了一眼他。这个男人依旧是黑白色的装扮，每天都穿着同样一套衣服，就像是当成制服来穿了一样。 唐一只手抓着木条，身体倾斜着，另一只脚踩在墙边的线上。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 “对商人来说，没有获利便收手是正确的。” 唐笑了笑，看着他说：“您之前没有这么想。” 格兰多先生直视前方，面不改色：“因为之前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唐看着窗外努了努嘴，不置可否，似乎他的心又飘到外边去了。 当一个主动的人和一个被动的人谈话，主动者闭上嘴巴的时候，似乎就意味着结束。但是今天有一些不一样，格兰多盯了一眼地面，然后说：“你看向窗外的时间更多了。” “不用担心，魔力的事情我没有落下。” “你在挂念。”格兰多继续说。 唐荡了荡，满不在乎地说：“人人都有牵挂。” 没有人问他下一个问题，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个了。好吧，事情也还在可理解的范畴以内。 说来不也是这样的吗？这些人绕了一圈又一圈，一部分人知道一部分人，一部分人又在和另一部分人一起做事，而且也许他们还不知道。 听起来像是个绑架了一个乞丐，最后解开头套为他递上一碟果盘，跟他说欢迎回家的故事吗？好吧，唐绝对不是在开查理国王的玩笑。 只是要说明白这么多天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可真是说来话长。 不过那么想是一方面实际说出来有多长呢？唐忽然想了想，也没那么大不了。 唔，总结下来就是，他认识了两个怪人，这一次说的是怪人——雷蒙德和格兰多。 格兰多是一个执行者，所以常常都能看见他的身影，而与之相对应的雷蒙德是一个指挥者。唐很少见到他，但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他的意志，或者干脆说格兰多就是他的一个影子好了。 但是在认识到他们两个之前，唐先见到了两个老“朋友”，圣女薇薇安和神侍焦客。他们合伙完成了一件事情，“合伙”也许听起来太过匪气了，不过那完全是唐想要轻松一点表述的原因。 在此之前的时间里，他已经想过太多次答案，应该如何给圣西林讲述这段时间的故事？他觉得应该要清楚明白，所以在一次次的演习中，慢慢磨掉了说话时的情感。而且他是在脑海中演习的，所以一切成功得很快。 有一点应该要提前说明，唐已经无数次地发觉了，但是这一次的结果才让他确认下来。圣女殿下是非常信任神侍大人的，她讨厌的是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的责任，而焦客是那个时常提醒她的人。她讨厌的是某些她应该做的事，在这一点上薇薇安分得很清楚。 虽然说有想法才是人，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并不奇怪，不过怎么说呢？唐还是觉得自己从前对焦客的误解太深了。 他第一次看见那个男人变得憔悴，虽然自己似乎曾经令他失态过一次了，唔，这一次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焦客对他说了一句话：“你要完成的所有抱负都离不开圣殿。”那不是见面时唐所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他记得很清楚的一句。 那要怎么说呢？一个年轻人，虽然平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觉得从未觉得有大的过错，却总是丢下一副烂摊子跑掉。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还可以那么心安理得地继续生长吧。 总之就是这样一个人，唐，他第一时间感到懊恼，随后有些说不出话。很显然他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或者说某些事情本来就在计划之内没有超出，但是他看到了焦客的白头发，不多，但是很扎眼。 不只是神色间的疲惫，也不只是沾有风尘的衣衫。焦客多大年纪了？三十出头吧，应该是。 那挺让人难过的，所以唐接受了一些事情，其中一部分很深刻地震撼了他，以至于他彻夜地想了一段时间。不过到现在，那种感觉有了变化，他有的时候会想如何兴高采烈地跟圣西林分享，虽然一面又提醒着自己圣西林不会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这是文化的差异，两个人接触到的东西不同，所以一个人的颠覆对另一个人来说就是“啊，是这样吗？”惊讶一下，然后可以迅速接受。 再之后，在一个忽然的契机里，唐见到了雷蒙德和格兰多。 第四百零七章 神宫的威严 格兰多，格兰多！光是这个去掉弹舌的名字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他们的身世在唐看来也是足够神秘的。 他还记得两年前的那场大雪，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像是那样的大事件就算他只参与了结束阶段的后半程，多少也会有些印象。 当时他就很奇怪一件事，为何有了如此天灾，王国看上去却是毫发无损？当时唐找了一个理由便随便搪塞自己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就是王国的强大、圣殿的强大、人类的强大。 既然都如此提到了，也就是说雷蒙德与格兰多两人与大雪有关系。 在大雪时期，王国与圣殿的高层开粮仓发放以及低价出售了许多食物给人民，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甚至还找来了一些温暖的石头，不过那些石头的效力会慢慢减弱。而这一切背后的人便是雷蒙德。 他以一个黑市商人的身份出现在了洛维斯最艰难的时期，他也凭此机会得以见到这个国家最上层的人物。他无偿提供了解决大雪灾难的必要品，只为了一套王国合法的正式文件，甚至要求在援助的时候不用提及自己的姓名。 这样的出场方式让他们身边笼罩起了迷雾，物资是必要的，在检查没有问题之后王国必然是要使用的，但是关于雷蒙德和他的流通文件，显然上面的人不可能直接放得下心。 能够在危难时刻提供解决方法，雷蒙德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是这份实力背后的威胁有必要被查清。但是最终得到的结果并没有如同可以想象到的那么复杂，这个故事很简单。 最开始雷蒙德便自己透露，他来自某个已经隐世的魔法家族，在某次修习中察觉气候的改变，便开始有所准备，到了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他也有了援助的资本。 后来随着权贵们对他的好奇，更多的事情被调查了出来。大部分是雷蒙德自己交代的，他看上去很真诚，当然他所说的大部分也是有迹可循的。 他称他的祖上因为犯罪被驱逐，但却是遭人陷害的。所以他们一家并没有被信息记载，所经营的商会也只能在暗处发展。他想要为祖辈洗刷冤屈，也希望自己以及后人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下去，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 后来大约还有一些较量，雷蒙德都表现得很令人满意。他原先的商会因为不合规而被没收，这算是对他的惩罚，但是为了感激他帮助王国渡过难关，王国还是给予了他文件，算是将功抵过了。 至于他的那些物资，被王国与圣殿帮忙处理了，这本来就是原计划。 在有了合乎情理的解释之后，雷蒙德也并没有什么大作为，对外宣称身体欠恙，许多事情都交由堂弟跑腿，也就是格兰多。而他的这位堂弟，不多不说太过于实诚与无争，随着他们实力的急剧削减，旁人对于他们兄弟俩再没什么戒心。 去找他们的是焦客，焦客觉得他们预知大雪的事情与圣殿的上宾秋有共通之处。秋并没有离开东边，他说自己还有使命在那边，而唐这边的情况有些特殊，焦客觉得他需要有教练陪同，这个人最终就是格兰多。 其他的联系格兰多没有提过，唐也没有问过。不过他们能够那么顺利过关，唐觉得还有一个关键因素——雷蒙德兄弟的那位祖先生活在比罗威尔国王时期。 比罗威尔国王并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头，比起大名鼎鼎的夜莺王后曼陀莎来说，这个名字的存在感实在过于微小。而比罗威尔正是夜莺王后的儿子，晚年为了怀念母亲在王都塔塔西亚种下满城洛玛花的窝囊废。 他存在的意义，从现在看来就是作为一个反面教材来让王国与圣殿好抗争一些，毕竟在他在位的四十年里王国都是屈从于圣殿的，而现在一部分的人们希望摆脱这种影响。 批判比罗威尔的事情，就是对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是这样的。不过同样涉及王国与圣殿的争斗，夜莺王后所做的事情并没有被一股脑地承认。 至于修炼上的难题，需要指导这一回事，那话说起来很简单，但并不容易，唐更想提一提格兰多。 格兰多，那个没什么心计也没什么威胁的小堂弟，在外人面前都表现得很好，但是自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对唐就没有太多的避讳。这个指的不是他的有问必答，而是实力。 他拥有瞬间从唐眼前消失的能力，甚至关于他的那些货物，唐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是他从产地运过来的，绕着幅员辽阔的洛维斯王国走一遭，对那个人来说似乎并不是难事。 实力，一个叫人忌惮的词汇。原先是他哥哥如何搞到那么多的粮食与魔法道具，到现在变成了关于他们自己本身，唐可以确定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人知道了，包括焦客。 他那么坦荡，反而让唐有些为难了，不过到目前为依旧没出现什么变故。格兰多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望向窗外，甚至没了堂哥在身边，生意也是不怎么做的，再其他的就是肉眼可见的了。 格兰多的那个摊位，唐注意着空出很久了，嗯……起码有七天了吧，据说是因为摊位的租借费用太高了，在赶走了上一家之后暂时没找到人接手，唐推荐格兰多去了，那个人嘴上说着不感兴趣最后也确实去了，剩下的都是那些一言难尽。 好在他看起来没有为此伤心气馁，依旧觉得自己有事情可做，每天都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努力着。错误是通俗意义上的，不是对于格兰多先生来说的，毕竟那些对于他并不能算作损失。 唐看到地上忽然出现的影子，有些被吓到，随后很快平静下来。他现在可紧张了，所以比起平时更容易受到惊吓，与之相应的，他提升了应对惊吓的能力。 “格兰多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我会帮你吸收那些魔力。” 这个时候应该还有许多可以说的，比如“到现在已经等不及了吗”、“有想到新的方法吗”这之类的，不过都是些无用的话。 唐注视着影子，他知道有些事情在发生改变，一些以前的规则正在被打破，比如说格兰多似乎打算直接插手。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就像刚才提到的，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 第四百零八章 鸡毛蒜皮(一) - 好歹还是先找个舒适的地方吧？图拉格这么想的。 他现在是没有“家”这样一个可以回归的地方，不过还是感谢圣西林留下的那块空地。在这几天空闲的时间里，除了出去溜达两圈——并且并没有敢于超出一定的范围——他有做点别的工作，比方说除草。 他的魔力不能算是充满生机，用来处理农务也不是很好。并且人人都有一个很根深蒂固的观点——魔力并不能用以改变世界。 所以图拉格是很朴素地用小刀一点一点割草的，那很有难度。在进行活动的时候，草是一把一把地没的，但是草坪又那么大，所以当你觉得一部分已经很完美的时候，站起身来看远一些会发现——它们联系起来真的很像是被狗啃过的。 总结起来就是说，这是一片寄予了丰厚情感的土地。至于原主人的看法？既然它原本都以生长得那么狂野，那其他的相比也就无所谓了吧？ 图拉格站在“绿色的阴影”前，叹了一口气。无论是看起来再简单的事情，第一次做都会有些难度的。 身后传来一阵落地的声音，像是一只鸟受了惊吓或者受了伤，翻滚到地面，很轻。但其实不是，是圣西林回来了。 只是看一眼的话状态还算好的，脸上没有血迹，只有一些添狼狈感的灰尘。 真是好巧啊，今天就回来了。图拉格沉默了。 不过他很快还是能想明白，上前去将那人搀扶起来。 他第一时间倒是没有问什么话，当场有些疑问也是针对于自己的。 圣西林看着他，没有立马抓住他的手，脸上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这时候图拉格才好心问道：“你做的什么失败了？”这话很直白，似乎也带着一些怨言。 “严格说来我甚至没有开始，王宫戒备很高，超出了我的想象。”圣西林说得也很自白，好像也很谈单，不过情绪之中还是藏了一丝怯。 图拉格叹了一口气。 “所以现在是觉得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这事你也帮不了什么。”圣西林撑住他的手，终于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那怎么办？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说到底你真一点不打算透露给我吗？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八天了，就在这儿，什么都没有。你看见你的草坪了吗？” 圣西林扫了一眼草地，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讲话。 图拉赫似乎还气不过，又补充说：“我希望你不是在气我有事情没告诉你们，那不是我想说就能够一下子说清楚的。” “王宫的事情也是这样。”圣西林看了他一眼说。 之前怎么说的来着？这样的两个人你在一起是一定会吵架的。也许就这两个人来说，就是指算其中一个再去搭配一个另外的谁，还是会很容易产生矛盾，不过这两个人也是可以和好的，大概是因为心灵深处有某些地方是相通的吧。 不过显然，他们惺惺相惜之处，对于目前的处境帮助并不大。 这一次是圣西林先松了口：“王宫有能找到丹尼尔的法子，但我没能接触到。王宫的守卫比我想象中多，不只是普通的看守。” 相同的意思圣西林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她通常很少将一句话重复两遍。 “哦，是这样吗？”图拉格满脸的不屑，将双手环抱了起来，“那难道不是很想当然的事情吗？那可是王宫，王国和圣殿两个组织，我们已经看过圣殿的规模了，为什么还要觉得王国一定很弱呢？” “我没有这种小瞧。”圣西林看来也有些气，说的话也只有单纯的反对。 “哦，没有这种小瞧。我真的很想不通，为什么你找一个恶魔要去王宫？不觉得一切都很糊涂很说不通吗！” 圣西林只是气愤地盯着他，没有讲话。 “我想我们是不是最好要散伙了？”这无疑是气话了，来自图拉格。他现在很记得住这个八天，也许不是很久，或者过再久一点他不会提起。 圣西林咬了咬嘴唇。她的牙齿很尖锐，并且看得出她并不那么在乎自己是不是太用力了，接触虎牙的位置深处了一些血。 “我觉得这样没有意义，现在不如从长计议。” “对对，你说得对。”图拉格的点头明显没有灵魂，他只是卖力地让自己的动作更显眼一些，“现在吃了瘪，感觉可以从长计议了。” 圣西林转过身，用指甲抠了抠墙上的砖缝。连接处的东西也是风干了的，很硬，不是她的指甲能够奈何的。 她冷静了一下，又转过头来看了图拉格两眼，随后有时露个正脸，有个时候只能看到她的头发。 “王宫里有一座侍奉神像的祭坛，丹尼尔和王国某些人交换藏品的时候会使用那里。” 图拉格显然气还没消，但是此刻并没有发作。他抱着肩膀，安静地听圣西林解释。他有疑问，但是他不需要问出来，因为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都能够想得到的。 “具体的我不了解太多，总之我这次是想要找到那座祭坛，我知道位置。我有东西在丹尼尔那里，想要找他换回来，与我的魔力有关。” “所以你确实与他们做了交易？恶魔是天生的商人，你主动要求会吃很多亏……等等，与你的魔力有关？天使、另一面？你把什么东西交给他了？” “就是那个。”圣西林扣着墙缝，指甲断掉了一些小块。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那些很快就能长回来，新的，完好的。 图拉格嘎吱了几声，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扭过头说了一句：“恶魔们可真是恶趣味，什么东西都想要收藏。”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一眼，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那你是打算怎么做？就算找到了那个饿哦，你用什么东西去换？” “没用的这一个，他会换的。” 图拉格白了她一眼。这个天使在地界的这么多年真的是白混了，仗着自己的先天优势从来不在乎是否会受伤，也一点不珍惜自己的东西，不分主次、肆意妄为。 “算了吧，你相信恶魔会乐意等价交换我可不信，把这个拿去吧，说不定还能搞一点别的东西来。”图拉格拿出来的正是死亡王座的信物。 圣西林看了看他手中的纸片刀，又看了看图拉格，难言的意思表达得非常明确。 “放心吧，我们没有必要使用这种东西。”说着图拉格又将小刀收了起来，“怎么说第一步还是先去找到那个恶魔吧？” 收完小刀后，看着那个狼狈相的天使，图拉格握起拳头敲了敲她的脑袋：“孤品和只有一次的机会都要好好爱惜，关于自己的更是要小心。你家里有钱吧？拿一些给我，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你去？” “我去过很多次了，没有吓到过别人，快一点。” 圣西林没有再说什么，从墙角一个隐藏的异能空间里取出一些金币，又拿了几颗魔力水晶出来。 图拉格冷眼看着那一闪而过的金光，结果钱币没有多说什么。现在正是终于与下午的过度时间，有一些求新鲜的铺子收摊了，还会有许多可以稍微储存一点的东西在售。 第四百零九章 鸡毛蒜皮(二) 现在再出个门对图拉格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了，当然仅局限于西南门那个熟悉的小集市。 对于现在的图拉格来说买个东西已经不在话下了，试问整个东南集市于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吗？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必说了，但凡有新鲜的，他都应该参一脚。 不过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讲，最近一天天的，在这么一个小地方也掀不起什么风波，哪家哪家的去了趟王宫门口站着瞄一眼都算得上是值得谈论的大事件。 今天那个卖远地区特产的赔本商人不在了，摊位在那里空着，小桌上摆了一把小弯刀。不能算作武器，常能看见一些远端来的人用那个削水果皮儿。 图拉格是提了三个口袋回去的，一个里边装了一份面，一个里面有一瓶牛奶，还有一个袋子是两个果儿。 果儿呈椭圆状，皮紧多水分，手感黏腻所以甜份也够。图拉格是没有专去学过哪些水果因着什么文化叫了什么名字，不过这些简单的知识是很早以前就积累了的，主要还是看过很多了。 他回去，圣西林还对着墙自闭呢。图拉格把东西随手放到地上，走到那蹲着的一小只身边去。 “你怎么都不搞一些家具的？” 圣西林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图拉格轻笑一声，自顾自地说：“有东西都没地方放下，要不就直接开个空间一股脑塞进去。晚上睡觉也没有一个舒适的床，这样一个地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圣西林又是看了他一眼说：“你看上去心情有点好啊？” “没有的事。”图拉格这么说，然后转过头去把刚才的东西带了过来。“你是不是有小桌子的？拿出来吧。” 圣西林默默地将小桌抬了出来。其实也不小，是之前学做饭放锅的小灶台。 图拉格一边把东西往桌上放，一边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面只是面，没有盘子。牛奶和果子倒是好的，哪怕那厚实的果儿看着是要去皮的，没有水果刀只是小事情。 “牛奶需要加热吗？”图拉格甩着瓶子问。 “有盘子。”圣西林拖了一个出来。 “好。”图拉格将那一团糊倒了出来，“需要加热吗？” “不用。”圣西林说着已经开动了。她那样的倒是好，不用去在意是否合胃口。 但是图拉格依旧是，脸上难得挂着笑，撑着桌子问：“怎么样？” “好吃。”圣西林这么回。 “嘿嘿。”图拉格笑了两声出来，又秒变严肃脸，“你怎么讲话这么简短？” 圣西林看了他一眼，然后“嗯”了一声继续吃面。于是图拉格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托着下巴静静等她吃完。 圣西林吃饭是很快的，此处倒没有算是否有人在进食时目不转睛盯着你这一基础条件。面、牛奶、果子，就是这样的顺序。果子是差点忘了剥皮的，好在一旁无事观摩的图拉格还是想了起来，抢过去先处理了。 看圣西林解决完了，图拉格抿着嘴，犹犹豫豫地：“我问你个事儿啊……” “好吃，认真的。”圣西林抢答。 “可不是讲这个！”图拉格站起来说了这话以后似乎又不知道怎么接了，不过嘛图拉格始终是图拉格，也就一小会他就缓了过来。 “有个事，嗯……就，关于灵魂，你现在能理解多少……就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觉得在灵魂领域你可以达到怎样的高度？”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图拉格又开始懊，觉得自己把话说不清楚了。 “是关于那个女孩儿灵魂的事情？”圣西林是这样接话的。 图拉格停下了满是表达欲的肢体动作，静下来点了点头。 圣西林像是也知道从图拉格嘴里难问出什么，直接提议说去镜里看看，有什么事情先自己看看心理有个数，好过在这里纠结浪费时间。 既然是图拉格先开的头，心里自然是做够了准备，就算在言语上难启齿，在行动上也还算利索。 这一次与以前有些许不同，一个黑色的一人高的门出现在两人侧面，图拉格先钻了进去，又探出脑袋招了招手。圣西林跟着就进去了。 就算入口建得不太体面，内部和以往差别还是不大的。小院、石桌、圆门，这次更不同的是背后的厢房出现了。 图拉格走到门前，问候了几声，没等到回话，却是门直接打开了。女孩儿抱着长木枕，冲出来抱住了图拉格的腿，两只眼睛溜溜地盯着身后的陌生人。 圣西林走过去蹲下，与小朋友对了个眼，看着小朋友把图拉格的裤腿越抓越紧。 “我觉得——”圣西林开口，但是图拉格没让她把话说完，赶紧着把菲尔哄进房去先了。背靠着房门，双手扣着门上的花纹，图拉格看起来没有一点放松的样子：“你这么快就有看法了？” “很不稳定。”圣西林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 图拉格隐隐翻了一个白眼，走到石凳前坐下，手里出现一杯热腾的茶：“这也不用你来说了。” “我不是专家。她是生魂？” “一定是……我不是来跟你讨论原因的，是解决方案。”茶杯里的水浪出来一些，尽管在镜里的东西是伤不到其主人的，这还是让图拉格冷静了一些。 因为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活着”的，退而求其次才会牺牲某些东西来达成某种飘忽的状态，并且就算成功了，以世俗的历年来看也是绝对的弊大于利，所以拥有肉身“生”的人是最上等。 有了这样的标准，在“死”之形态中，最好的就是最接近“生”形态的生魂了。 肉身灰飞烟灭，就算是与原来的世界仍有联系，仍然有让人记挂的1声名与德行，断了始终是断了。相较之，生魂更像是在鬼门关做的一场噩梦，有的人会在梦里死去，但命悬一线之间，总还有机会再回去述说一段传奇的经历。 这份希望在，相对应的就有麻烦在。肉身与灵魂之剑留有联系，便会不断地相互吸引。身体沉重而灵魂飘忽，在这较量之中往往是灵魂被拉扯会原本的身体之内，故此生魂虽不死常魂只能苦等终了日，却常常难以维持一个稳定的状态。 可是原因是如此不可抗拒的原因，那么想要解决，解决方案便更趋向唯一性——让灵魂与肉体再统一，这是任何一个热能够最先想到，再次就是关乎奇迹的事了。 圣西林坐到图拉格的对面，向他讨了杯茶喝。 水里泡的是一朵大白花，下面才是叶子。闻着有清香，但是喝着只能是苦的。 “她的身体再天上？” “应该是……唉，我也不知道。” “那不巧了么。”圣西林端着茶杯笑了起来。过会儿看着图拉格没有反应过来，她又继续说：“东边那群人不是想打开神宫的阶梯吗，我们——” “——可别说了吧你！”图拉格恶狠狠地打断了她，“可不能和那群人同流合污。” “为何？”圣西林笑得依旧灿烂，可没管刚才那的表情人是不是更像个反派。不过这么笑着，也是说压根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第四百一十章 好似在问(一) 图拉格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很是认真地说：“执念太深的人容易入魔。” 首先不是说他年纪小，就从外表看，他那张脸虽说不上老成，至少没什么孩童的稚气。只是说这话由他来讲啊，还是不搭。 圣西林又喝一大口茶，但还是没能喝尽，那杯中的水一放到水平就又成了八分满。她似不大满意，但嘴角依旧是笑：“这种话你从哪儿听的？” 这话听得图拉格不是很高兴，尽管事实也算你如此吧，圣西林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就很有问题了：“你是不是太习惯于自得其乐了？我怎么觉得你常常都不爱管他人怎么想的。” “可能是吧。”圣西林笑得嘴咧咧，被骂也不在乎还嘴的事。 “真是不知道跟谁学的。”图拉格最后小声地纠结了这一句，再说多的也没人在乎，那多没意思了。剩下的还是正事，从刚才开始他都还是很认真的：“怎么样，你到底有没有什么靠谱点的办法。” 圣西林还是笑嘻嘻的：“没有哦，你到现在用的是什么法子？这儿这么多的精神力怎么搞到的？” 图拉格瘪了瘪嘴，看两眼圣西林又看两眼茶杯：“说出来你可别不信，捡的哦！” “这真不信。”圣西林说着说着笑出了声，看着图拉格幽怨的小眼神，又收了声，“你又不想自己做决定，那有什么知道的就分享出来呗，会少几块小饼干吗？” “呵！”图拉格假意冷笑了一声，“可不是咱们英明神武的圣子，去一个地方就丢些精神力出来，这事你该不会察觉不到吧？我看你之前还动了用你那点东西治他的心思。” 圣西林嘟着嘴晃了两下头。图拉格那边忽然站了一起来，一边往外走两步，一边叫着：“太尴尬了，你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趣呢？都是这个德行，说话费劲死了。” 圣西林确实是开心，到如今像是只记得眼前茶能忘忧，难过的情绪都暂时抛到脑后去了：“你要是有方法可以直接点说，觉得我们要为此牺牲什么也无所谓，有方法都先说。或者说，不管是将她的身体接下来还是将灵魂送上去，我们不一定要跟东边的人一起行动，狡猾一点坐收渔翁之利也不是不好嘛。” “那你可分得清什么时候是谁在利用谁？”图拉格转过身来，一只手握成拳，在摊开的另一只手掌上快速捶打，“你是不知道，我一直算那人是被我放出来的。虽然不能算我为他开门，可我又明明知道那种可能性，还是过于想当然了。你也是，太过自信就叫自大了，没人会夸你。” 圣西林笑着抿了抿嘴。 没人夸，哈哈。 图拉格讨厌她这态度，是一直气不过去的，一抬手任乐阁红彤彤的苹果给她。 “这地方我花了精力去隔绝与外界的联系，但始终还是做不完全，灵魂与肉身之间唯一吸引实在太强力了。一直以来都是防护，这次我有点想反其道而行……任由发展。” 圣西林慢慢啃着苹果，时不时有规律性地点头，等图拉格慢慢说。 “非常冒险，如果生魂直接飞向自己的肉身，我们谁都追不上。我就是怕再迟疑下去就真的没救了，已经拖了太久。还有，你知道那场大雪吧？” 圣西林还是那样点头。 “那场大雪本身就像是在被不断得隐藏着痕迹，更重要的是，从我们后来回来的时候，在雪里我分明是感受到了一股比我这镜还要强的隔断力量，将天与地分开来。更奇怪的是，菲儿姐情况恶化是从雪停之后开始的。” “现在神宫的情况不可知，我怕的是有心怀不轨的人于抢夺之中要伤更多的人。” “我越是思考，越是觉得当初哥哥必定是料见了许多我们到现在都没有能发觉的事，我想跟随哥哥的脚步去看看他眼里的是什么……初生之地有他的心血，但不关乎神宫，此外我不知道去哪里找。” 图拉格在此打住了，圣西林在一边听着，没说什么，倒也没再继续点头了。苹果吃了有十分之一吧？换成大口的，估计也就咬两下。 “你就没点看法吗？”这次图拉格不再是纯粹的气了，他额头上的问号都快冲出去了。 “有。”圣西林不急不缓地说，“哪怕是神器，要在没有供给的情况下在地界保存这么多年一定很不容易。你哥哥这么做不可能没有理由，说不定你就是他的布局呢？我肯定不如你了解他，他的具体用意还是要你自己揣摩，只是如果觉得是，那很多事就可以更坚定地去做了。” 接下来“嚓嚓嚓”，是小松鼠啃果子的声音。 图拉格脸上有嫌弃的神情，好在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讨人厌的话，只是幽幽地飘了一句：“这么说我反倒更觉得不好决定了。” “嗯？” “那这样的话，原本只是在计划中要考虑做的事情，一下就变成了计划里应该做的事情了不是吗？原本打算里的准备工作，一下子变得更有压力了。” “嚓嚓嚓嚓——” “是好事。”为说这三个字圣西林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 不知图拉格最后心情是如何的，总之他没留圣西林在他的镜里待太久。之后他也没出去，继续昂他所说的，他自己也还有准备工作。 于现在而言的第一步，就是制造出一个更精炼的环境。他说他的镜太大了，得改小一些，一些没必要的东西就销毁了，让精力可以更集中一点。 其中包括了一棵桃树，圣西林透过风景窗看到那不断被封吹落的可怜花瓣，轻道了一声可惜。图拉格说她心不诚，不知道此事脑子里是在想什么，不认真，说的什么话别人都会不爱听。圣西林是抓紧啃完了苹果，没多同他争执。 准备之前的准备是如此做了，实施看上去也没太大的问题，可计划还是赶上了变化。圣西林本来在院子里捣鼓着一块红色的魔力水晶，被突然钻出来的图拉格吓了一跳。 图拉格只露了个头，看不见的身子估计也是半蹲着。 “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说着他想了一会儿，“你在外边有事吗？” 圣西林摇头，然后他站直了身子，把门再打开了。 智者么一小会儿，镜内的空间没有多大变化，刚才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要论起来的话，虽然时间过得不久，不过是下定决心有所改变的阶段，如此一成不变倒不是一点问题没有。 “什么难题？”圣西林问他。 图拉格指了指桌上：“你吃过西瓜吗？不用说肯定也没有。西瓜最中间的位置是最甜的，要不要试一试？” 第四百一十一章 好似在问(二) “还有呢？” 此话一出，只剩下两双眼睛还在闪烁。闪了一会儿，图拉格拿了一块递给她。 “怎么样？”在圣西林尝试了第一小口之后，图拉格问。 “和别的不一样。”圣西林又尝了一口，这一次是中心更往下的位置了。她大概是没尝出来什么不同，只觉得这味道本身就够与众不同了。 “你的空间整理怎么样了？” “我做了一小块儿。”图拉格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块，“不那么容易，不是说工作量……我发现这样的折叠是不可逆的。” 方块上有土路，依稀几棵桃树在落花，再变上是青绿的湖。桃花与波澜都是不平静的，但方块上的一切又是静止的。 圣西林看了一眼，站正身体的时候头有轻微的晃动，看着就像点了点头表示已阅了一样。 “算了。”结果是图拉格自己先收了手，从圆门走了出去，到了一个未展示过的区域。 圣西林端着西瓜，从门内往外望了一眼。说句老实话，从这个角度过去是看不见的，黑漆漆的一团，窗户也是不可信的，这种地方空间链接的逻辑本就不能以常理判断。 一步步地走近，一条明确的界限已经在她的眼前，每一步都变成了诱惑，似乎已经变成了鲜活的生命，在作一些骇人的低语。 没有到尽头，圣西林停下了，因为图拉格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总之是这样的，我觉得你不如骂我几句也好，跟我说说该要怎样明辨是非，不要本末倒置。” “可你自己应该知道，不然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圣西林似乎有些不太开心。因为图拉格的忽然回归，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是舒适的谈话距离，但两个人都不愿意退。 至于说这种话，虽说是有气愤的成分在，却又不得不掺杂些别的想法进去。图拉格已经是摇摆地足够明显了，而且他本人也是故意露出了破绽，不如说圣西林是从一开始就不领情。 最终圣西林也没有后退，但在眼下的事情上，也有许多是犯不着的，她终究是松了一些口：“你要是暂时决定不了，不如再等等。” 得到了些许安慰，图拉格却没有因此有一点的高兴，他是奇怪的。 “我以为你至少会说，作出决定那就早一点去做，免得日后想起更没有勇气。” 圣西林不置可否，转身去啃西瓜。 连吃了两块，她终究是有了一些发现——皮边上的味道会淡一些。说实话，以她来看一时间是分不清到底向哪面好的，但是图拉格最开始就介绍了，西瓜的心儿是最好的，所以最中间那一点红在她心里已经先有了一个地位。 图拉格也过去坐了下来，看看她的行为，表示不解：“你做什么只吃尖儿？” “你要吃吗？”圣西林反问他。图拉格是摇头的，那是他创造出来的东西，他知道是什么味儿，并且熟悉得很，不会贪恋。 “我觉得还是得做。” “那做呗。” “这不是一件小事，要牺牲好多才行。” “那不做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做呗。” 图拉格终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深叹了一口气：“我要开始了，这次不请你出去了，你帮我看着好不好？” “好。”圣西林答应得很爽快，为表真诚她甚至将手里的西瓜都放下了，当然，现在所有的西瓜都有了一丝残缺美。 图拉格做过几次呼吸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活儿，若是不看前头的吃瓜，还真以为他是多果敢的人了。 他做的其实也不是多大的难事，精神力是调动了一些，不过从肢体上来看，只是简单地站直了，然后把手摊在前面，这里的小世界便向那里汇聚了。 “好好看呐。”他多叮嘱了一句。 风景流动的速度很快，却也是足够看清。大多是一尘不变的铺垫与衔接，就是路与水，再是偶尔能看到些趣物，比方说一条石头鱼，翘着尾巴能喷水。 这里的东西倒没有多少是艺术的再创作，枯燥与乏味才是内容的主基调。虽说花田与树与水都是美的，可这美得一尘不变，就总少了些鲜活的滋味，只能从中感慨一句——这里还挺大的。 图拉格捏着碎片，问：“你觉得这些美吗？碧绿与桃红，但不止是鲜艳夺目，还有相对更冷的灰色调。其实还有一些小玩意，古代字画、棋、原先哥哥雕给我的弹弓和木马……好多我都留着。“ ”弹弓和木马？用什么雕的？“ 图拉格笑了笑：“就普通的木头，都是在地界做的。说起来那种树和王都的洛玛花树很想，但当时一定不是这个名字。哥哥当时在初生之地种了好多，可我就是养不好。你肯定知道洛玛花的吧？在洛维斯王国挺出名的，其实那种树木用来做法杖很好，魔导性很强。” “知道。”圣西林点头，随即又问，“这里这么大，我们能不能去别的地方？” 图拉格这点上倒是答应得很干脆：“好啊，你想去哪儿？湖边？” “都可以。”圣西林这么说。 图拉格面向圆门，魔力从手掌流出，缓慢地形成了一个镜面，然后他回过头叫圣西林跟着他走。 “这里不是你的镜吗，怎么还用魔力改变？” “对。湖里有鱼，我们还可以钓鱼。” 图拉格看着蛮兴奋的样子，好像把原来的计划也忘记了，圣西林本来想和他说的东西也被他直接带过了。 镜是精神力所铸，拥有梦的能力，但却比梦要更难更强。因为镜还架起了与现实之间的桥梁，亦真亦假之间，道行要比做梦高多了，所以镜主人的想法应该都是在一瞬之间才对。 不过走在外面，才知道图拉格刚才并非是没有作为，并且可以说他动作不慢。他掌中的碎片里出现的湖边，本是与两人所走之路相连的，但是现在放眼过去，一个黑色的大窟窿毫不客气地横在眼前，卷走了一地的桃花。 “这边是桃花，另一边还有樱花。它们长得很像，我以前总分不出来。哥哥跟我说桃花是一朵一朵长在枝丫上的，樱花则是一簇一簇的，说得很清楚了，不过我也总分辨不来，一直还是认颜色更艳的是桃花。不过现在是记住了，这一片儿是桃花就都是桃花。” “而且这里的鱼很好吃，前面什么工具都有，我们可以钓一些。你在外面多半不怎么注意吃食吧？但我说的好吃你肯定能领悟到，是同样一种鱼，但是镜里的刺很少，虽然个头也要小一些。吃东西的时候要吐刺吐核儿很麻烦，我好早以前就这样觉得了，到现在都一点没变。” 圣西林就在旁边点头，这种程度的解释她已经能够理解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迟来的敲门砖(一) 图拉格蛮能说的，他在这里住了很久，一点一点渗透也能知道很多事了，哪怕他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休眠。 两个人也真去钓了鱼，好不好吃就没法体验了，他们之中没有人会做饭。况且有一说一，就算做出来了也不定能知晓到底是怎样的味道、是否与现实相贴切。 就像他们并没有饵和钩，只是用一根线和一小节木炭就能收获满满一桶，按照常理来讲是不可能的，鱼没有必要这么做。 图拉格把新鲜钓起来的鱼捏在手里，颇有些得意地讲：“你看看，外头的鱼哪儿有这么有劲儿？我都感觉我快捏不住了。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看起来兴致不太高？” “有点困。”圣西林说。 图拉格恍然大悟状：“哦对，也是，你也该累了，本来从东边回来你精神就不大好，还没有缓过来吗？” 这话是圣西林不想听到的，无疑是。就算她早就承认了用不出魔力了，好像也心甘情愿能够承受后果了，可她还是不开心，自然又纯粹。 可是图拉格现在似乎是注意不到这些，他都不太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地分享自己的宝贝镜。那也没什么办法，他以前不怎么有机会与旁人说这些，又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圣西林好像真的很困了，眼睛眯着，头开始摇晃，就像一个慢速的陀螺。 “你不如直接说说你到底想干嘛？”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 图拉格看着水，喉头动了一下。 “我舍不得。” “你这人还真是麻烦，总是不要坦诚，不仅不坦诚，你还要别人来猜你的意思。猜不对还不算了，非要缠着别人到猜对为止，你烦不烦啊？” 图拉格没有回应，圣西林呢，自己头转着转着，狠眯了眯眼睛，拍打了两下脸颊。 “你就跟那些别扭的女人一样，可她们也不跟任何一个人都玩这种游戏，你比女人还别扭。别问我，去问那孩子。” 图拉格的瞳孔骤然放大，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头，他也没有看圣西林指向他身后的手。不过当他思考后慢慢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他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人。 回过头来，圣西林手依旧伸着，却笑得有些慎：“去问啊，回去刚才的房间里。” “你这人太顽劣了！”图拉格大声斥责。 “那么怕干嘛，你刚才也没对我说有用的东西，这么恼羞成怒可减分咯~” 也许原本是有小小报复一下的心理在的吧，毕竟圣西林也不是无欲无求的人。她只是一直保持着敏锐的直觉，所以在图拉格摆明让她猜的时候她不猜，因为她不想参与；所以在看到图拉格欺负的胸膛时，她又察觉到此事的更不寻常。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考验，神宫，那是她出生的地方，可她没有一丁点对那里的记忆，偶尔零碎的回忆里也不过是出现了两个人在眼前的画面，没有背景。 神是神秘的，神宫也是神秘的，两种神秘的而结合体对她的天性来说就是一种考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天性是向往的，克制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可要出去了，这事你还做不做？”闹过一通后，圣西林的眼睛睁大了一点。 图拉格苦笑了一下说：“做！本来是想问问大人的，但先前一直在由于，现在又只有你，才不是想从你那儿得到答案呢……事实你也确实做不到。现在马上问，怕是已经选择是做了吧。” 图拉格站起来，踢倒了鱼篓也不管不顾：“咱们改个主意吧？那把刀别拿去换了。你的魔力虽然不正常，但不至于完全使用不了是吧，给我一根绳，一个印记也行，反正能传达给你意愿的就行，如果我这边出了什么变故，连同这个镜，一起给它毁掉吧！” 图拉格生出了首，但是圣西林并没有交给他什么东西，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只是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了？” “做不到。” “做不到？别骗我了，我在外面的时候看清了，你分明还有一点魔力在身！没了交换的东西你也不要担心，我们还能找别的……” “做不到！”圣西林大吼着站了起来，已经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了。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了下来，背对着图拉格说：“那一点魔力是新生的，我没办法留下持续性的魔力联系。” “抱歉，是我疏忽了。” “没关系，给我开个门就好。” 图拉格伸手用之间勾勒出了一个门的略缩形状，随后一扇黑洞洞的门出现在圣西林的面前。至于圣西林呢，想也没想地就走了出去，这里其实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图拉格留在镜内，继续做之前的折叠之事，不过这一次变得更进一步了。 镜不管是如何连接，镜内的镜像中就还是虚的，是精神力构建出的。所以一切风光，不管是山石草木，退回到本质都不过是精神力，或者说是灵魂的力量，图拉格不过是把它们变成了本来的模样。 舍不得？这些旧东西他可能确实舍不得，毕竟他这个人还是有在意的东西的，不过当初抛下初生之地的时候，虽也有遗憾，不过做得还是够果决的。 一个初生之地若能关住一个祸害，他觉得不亏。那么接下来的，把这些精神力还原，去做的事，他亏不亏？ 不得不说，图拉格在这一点上是真的没有想好——他到底要不要去追寻那个他可能承受不了的真相？ 其他的也就那样了吧，一开始从东部边界出来，不信任到信任，他始终没有多讲过一句，有的时候他自己都要问问为什么。 虽然很难得说，这么些日子再怎么稀奇过得也算安稳，比起去查清当年的事来说，他也许真的觉得有些安心了。 还有就是，他果然真的很讨厌啊，自己去做决定。一旦要这么做了，那所有的后果都得自己承担才对，押宝押在别人身上，也只能小时候体验一下了。 哥哥当时，为什么就不能带着他一起走呢？哪怕从此这个世间再也记不得他这号人物也好啊，他又不追求这些。 无数的颜色倒了图拉格的手里，最终变成了一团紫色的火焰，内焰中包裹的东西，就像一团跳动的心脏一样。 是精神力，但不是纯粹空白的精神力。这个世界曾经由黑暗王座甘德里构造，其中无论如何都会留下属于那个人的意志，图拉格没有能力去除这部分，此刻也并不需要。 图拉格看上去有些虚弱……干这事儿对他来说并不费劲，不过是简单动一下年头罢了，不然也不会进展那么快。但是果然啊，还是有些怕啊！ 第四百一十三章 迟来的敲门砖(二) 虽然在燃烧着、跳动着，但从行走的模样看，在图拉格手上端着的不是火焰，是水，是一碗装满了的水。他移动得很慢，这一次不是为了拖时间，他只是……那样了而已。 他有证明自己的机会，比如说在门口刚刚站稳，他便大声问着：“现在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声音回答他，但是面前的门被摇晃出了声响，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门背后，等候多时。图拉格没有再多想，他已经很习惯这些了，用一只手推开了门。 眼前的小姑娘，一头银色的长发拖到了地上，看起来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但依旧是柔顺的。紧接着，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的小腿。 图拉格摇摇晃晃地蹲下了，现在的姿势实在是不方便。他先将盛有火焰的右手拿远开，左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这一次仍是有不同的，小姑娘的眼睛不再是注视着难得在这里出现的某一个人，而是去装下那一团“心脏”去了，眼神依然是专注。 “菲尔……菲尔姐，帮帮我，我们一起好吗？你给我一点勇气，让我们一起看一看，这么多的灵魂力量能够让你回忆起些什么。” 小姑娘还是没有看他，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已经被火焰吸了进去。 这样的话，计较的人一定会想着算不上是他们二人一起做的决定吧？但是图拉格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孤单，有时候他也是不抬杠的。 也不是因为那个天使，那个天使确实什么都没能帮上，这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哥哥……我这么做……我对你是有绝对的信任的。 图拉格闭了一会儿眼睛，让自己的心境平缓一些。然后他将火焰拿近了，小姑娘的情绪忽然发生了一下转变，明明一开始还与他那么亲近，现在竟然是想要逃开。 他一时没有站稳，又在应对突发状况，下意识便伸手将菲尔抓住了。可是有那么一会儿，他得承认他动摇了，不管怎么说，他是有破罐子破摔的精神和私心的。 虽然真的很奇怪吧，但他还是常常有些“就如今这样也还不错”的想法的，然后有时又会窃笑着骂自己一声混账。 也许，在那空洞未来中的一丝可能已经让他产生恐惧了……这种事情不止是咬一咬牙就可以狠下心的。 火焰经过时间的安抚，逐渐由躁动转为平静，已经到了一个稳定的状态。 一转刚才的情形，女孩儿反过来抱住了他的手，但是对视的眼里没有丝毫灵魂的温度。 刚才怎么想的来着——空洞的未来。图拉格看着那一双眼，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关于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一瞬间，他的首要反应是后退、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多少能发挥些他灵巧的优势。但是逃不掉，退一步是原地，退一尺依旧是原地，明明能够感受到空觉得绝对变化，一抬眼与之前还是无异。 少女的后背忽然扩张，原本的身躯如同一张破碎的纸人，而从中蜕出的是一天更加纯粹的光明力量。那力量里不添别的意志，仿佛一出生就代表天地。 可那是什么？ 代表天地应该也是拥有天地的意志，不然不应该受控制地聚拢到一起，甚至是疯狂地吞噬周围的力量……那不是完全的空白。 掌中的火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凭空蒸发，无迹可寻。甚至连周围的环境在此刻也自主地贡献出自己的力量，那个世界一点一点地，就在图拉格的眼前破碎了，眼前的光明也是。 就像之前魇的镜中一样——不，还不一样。魇之镜是制造出的黑暗，哪怕吞噬光明也全靠着黑暗力量的支持。而此刻，是完全的“失去”，是真实意义上的“不再拥有”，连“自己”这个存在都一同被抹去了。 这是境界上的绝对差距……他不能再“感知”，直到被“赐予”。 接下来，图拉格被赐予了两种感受，一是对话语的绝对敬畏，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鞭挞，那是暴行。 ——“一罪，放弃自己本身的作用，不为推动世界的发展贡献力量。” “二罪，企图扰乱神官执法，私自扣留王座灵魂。” “你，何故？” 何故？图拉格当然没有想到为自己辩驳的理由，他能听到已经是被赏赐了，所以他还能够有什么别的思想呢？ 可是，真的是痛苦吗？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说不清楚了，开始变得恍惚。他能够隐约察觉到的是一种隔阂，他搞不清楚这种隔阂是处于哪两方之间，也许是与镜迟来的反馈，也许是点别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另外还有一点，他重新看到了光，他又有了感知，好像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 在黑暗之中重获光明，那种欣喜是自然发生的，就像人们看见神迹时的崇拜，无论真假，只因那是从无到有的奇迹与震撼，或者不如说太过突然，超乎了预期。 还有那团光——光源？他看见了，有人的形状，但是看不清面庞，那只是一团光。不过“只是”是一种盲目狂妄的说法，或者说有些时候人们的想法与身体是分开的，内心还为自己的平静沾沾自喜，身体却已经有了变化。 无论那是不是光明的本尊，在图拉格恢复光明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是跪着的了，兴许此前他还未曾有过如此动作。 “在未来所有的大事件里，都没有你的身影，如此不作为不只是故步自封。你将你以及你珍视的人缚进了一枚奇怪的茧，如果无事发生那你就可以保全他们，不然就是无可救药。你不是赌博失败，你是没看清。” 温暖吗？可是无法从说话者的语气中听出情绪，如果追究起来，用词像是讨厌的说教。不过图拉格真的不讨厌说教，说教至少代表不会孤单，只是在被说教的时候，他会表现出厌烦。 说什么看不清……从一开始，看见往日所依靠的一切全部以一种粗鲁的方式被夺去，他是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事实上在开始之前他就了解到一些关于冷酷的信息，不过到现在，他觉得有了一丝希望。 “你没有体验过，那就来看看吧。”——他最后听到这句话。 无数的影像涌入他的脑海，霎时间他在北边的海洋里，霎时间又来到了南部的森林里——那些都是远离人类地盘的洛维斯。还有更多、更多的内容。 可他不是没有看到过，他看过很多次，乔尔德知道，那个天使知道……菲尔也知道，【光明】不知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看不清(一) 在圣女离开东边之前，这里还迎来了两位贵宾。 商业的往来拔高了明卡特城的地位，可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明卡特城对于王国来说始终不是最要紧的地方，所以那样两位在王都没什么声名的人，于此也算大人物。 两位人物到达不久便举办了一场浩大的接风宴，城中算点人物的人都被邀请了去，圣殿给的“建议”是非常强硬的，背后主使毫无疑问是刚到的布洛卡。 菲斯林家族的布洛卡，当今财政大臣的独子，有些人戏谑地称他为“财政小臣”，但他的为人就目前看来算不上精明。 刚到新的地方就敢于挑战地头蛇，并且在宴会当晚调戏了商会新任会长的女儿，最后还在那个战巍巍的青木大法师关门弟子的劝阻下才松了手，满脸涨红的模样可真是失了身份。 不过在潘森报告这一切的时候，他说得很客观，不带有褒贬。 “圣殿昨晚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城中大部分人，圣殿新长调戏了商会会长女儿，差点发生暴动，最后青木大法师的弟子立了威。” 尤斯将军点了点头。现在太阳也不过刚升起一会儿，他还在品新泡的绿茶。 那悠闲的模样，倒像是印了一句老话——“王国永远都在路上。”换句话说，就是永远都没有到应该到的位置，总是差一点。 事实上，也不只是这一个早晨，王国的人到东边来进行整编之后，闹出的动静很快都烟消云散了。要说矛盾呢，不算小，王国来的人一到便将所有队伍的长官都贬了一级……这可以说是大事了。 那一会儿还能看见士兵当街打架，不过后来慢慢的就没什么声音了，大不过是每天能见到的巡逻队依旧穿着那身制服，却又几张脸变了。 倒不是黑暗地将不服从的声音从物理层面上消灭，毕竟编制在那里，尤斯将军不过是做了一些轮换，将原本的棋打乱了。 从初期来说，会降低队伍的效率，不过眼下看来，显然是比一成不变好。 明卡特城距离王都很远，各种习俗也是大不一样。在王都的军队，为了防止某些人以权谋私，内部时常轮换，纵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腐败问题，也大有成效了。 而明卡特城，它非常的“团结”。一说是偏远地区，王都的手伸不到这里来，从中暗箱操作是上位者的基本功，一说呢，是当地风气如此。 不管怎么说，尤斯将军都适应得非常快，现在也是“静谧的东边”。 “卡塔米亚家的怎么样？”尤斯看了一眼潘森，补充道，“卡塔米亚是大家族了，效忠于他们的人都感到非常荣幸。” 潘森点了点头说：“是，她们正准备举办一个慈善会，将会卖出卡塔米亚家珍藏的十幅画，所获收入将全部用于难民援助，主要是食物方面。” “你怎么看？” “民众会说——王国做得太差了。但其实王国已经做了风此案很多了，他们只是故意不去看。” 尤斯指了指他：“少年人。” 但尤斯不是为了让潘森难堪，很快他便接着说：“你还忘了一件事，昨晚圣女还下令将剩饭菜分发给贫民，在你看来这是件小事，因为在王都圣女也常常做这样的事，塔塔西亚的人民感恩戴德，但这里是明卡特城。 圣女总是不开窍，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变通。卡塔米亚家的那个小姑娘……有点意思，慈善会是十日后？多派些人手去看着。” “您的意思是卡塔米亚……不对，听闻您早些年就是从东边发迹的，您是不是有些看法？” “你小子也开始听这种八卦消息了？算不上发迹，在东边一次暴动中救下了一位大人，那位的事你也知道，王国军唯一的长官变成了唯十八……讲来很搞笑的。”尤斯站了起身，朝窗外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东边一直很团结，连暴动都是。王都来的人一个也没办法俘获他们的心，这是一群天生的暴民，十年前合并本地武装已经让上面吃够了苦头了。” 潘森站在后面似乎有一些话想说，但这些话最终还是留到了他的眼睛里。 -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古老的装饰一下涌入另一个平面。 “父亲，为何是我去？”青年人略带些喘气，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但他说话……疑惑？似乎是兴奋更多一点。 “你有什么意见？”一张略胖，却仍具威严的脸从一堆卷宗里挤出来。 “不，我只是说……可以、金尼斯家里那些人，他们……” “他们什么？你觉得你是去做什么的？”男人已经继续开始处理他的事务，看上去已经知道他儿子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从这方面来讲，他确实颇有耐心。 “……借钱？”青年人一边抬起的眉毛已经代表他内心想得到的答案了。 男人沾了点墨，继续签字。 “是圣殿？”青年人再给出了个答案。 男人抬眼看了看他，一边签字一边说：“之一。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好好……” 后面的话语消失了……还是在聆听的时候没有听个完整？ 图拉格头昏脑涨的，信息太多了，一瞬间从他的灵魂中穿过，像是一根带线的针，最后留给他的只有线尾的那个结。 那种感觉很不一样，平时接触到的一切有一股别样的新鲜感受，可当接触到那些……从前从未听过的人和事，就像是在读书，一本从半截翻开的书。 阅读很容易忘却，又时常在读的时候便没有理解清楚，所以一本书，甚至有些时候某一段都需要重复阅读，而一本无法理解的书，也许从来都没有被记住过。 是啊，没有关联的点，与自己毫无相关，又有什么理由为它挪一点位置呢？ 而与之相应的，另一番事就容易印在心上了……那就是刺绣，并非一笔带过。 他的尸体——灵魂、躯壳，什么都好——正躺在地上，毫无生机。在“他”的身侧，乔尔德正跪在那里，看样子是流过了几滴泪。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见过，在很小的时候。原本不应该很清晰的记忆，却在一瞬间戳中了他——他知道，那个人，永恒的王座，【错】。 这还没算完，这才刚开始。他无法有幸见一见自己的葬礼，但是他能看到一些其他的，超乎认知的东西。 神宫的门永远是自天上开启的，是从云端照下的一束光，或者是检验真心的阶梯。但是带他走的门自地底打开，昏暗看不见底。 “他”安详地沉了下去，他也一样。 第四百一十五章 看不清(二) 黑暗是常见的。 黑暗是一个终止符，天黑的时候人们停止劳作，灯灭的时候学者放弃阅读，眼闭的时候老人不再分享经验。 所以黑暗一直都是被讨厌的，正巧又是一个光明的时代，光是主宰，光是神。 就连街边的故事也是，黑暗是令人讨厌的、邪恶的化身。就好像是黑暗停止了一切，是黑暗夺走了一切。 就好像田地里的人散去不是因为视线的受阻，就好像暂时没了书本所有的人便不能继续思考，就好像……是那一双紧闭的双眼带走的生命。 图拉格的眼睛闭着，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一切就像是那样，那怎么说的……时候到了。 从前他算什么？排除法，首先不是一个活人，那样的状态从屋里层面上讲怎么也不是一个人；那么死鬼？显然这个词只有一种含义能用在他身上，而不是现在讨论的这个意思。 他不是，好像什么都不是，只有现在，像一个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的年轻人，也许遭遇意外，但没有那么不幸。 黑暗沉入了黑暗，仿佛不是第一次见到，仿佛心里早就被打好了预防针。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不近人情之事，难道还预示得不够多吗？ 那一刻+唐的脑海中涌入了无数的画面，似乎毫无联系。 比如有一个玩偶娃娃，被一根线穿透中心，然后可以被随意地甩来甩去，总之是胜券在握。 还有一个古怪的画面，是母螳螂在蚕食自己的丈夫，后来还有一群青蛙在跳、 青蛙从天而降，就像下了一场青蛙雨。随即，落地之后便开始不停地吐着舌头，上蹿下跳。兴许他们是自己跳到天上去的，于是现在便可以津津乐道。 “他是幸运的，他从来没有对生命抱有过多的期望。有一些人，被信仰蒙蔽了双眼，时常忽略当生命降生于世的时候会伴随痛苦，而当生命开始逝去的时候必定带走优雅……他是幸运的。” 作为监管者，格兰多先生是可以高高在上地点评的。只是好像就连他也会觉得不够，也许是唐表现得太沉默，而让他觉得有些话语不可信服。 天地、山泽……都要比眼前这一切简单，对于他们来说。 只要拥有思维，似乎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种情况——知道的越多，便越多疑，偏执者更容易觉得眼前的一切皆为不可信。 格兰多先生又开始了疯狂的解释，他在某一瞬间也许有了一点变化，至于那到底是什么，实在是不可知。 “悲伤也不过是一种常见的情绪，困与接触这片大地的躯壳，只要忍受一会儿，那些就没什么大不了。” …… “这不是一个坏结局，对他来说，因他所犯下的过错与贡献不成正比，得到一个凄惨的结局也很正常。” “但相比之下，你就做得很好，至少比原本你在他影响下做得更好，你也会变得更好的。” 唐终于回过了头，瞪了他一眼。如此失礼节的待遇，是格兰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上一次更接近的时候是雷蒙德来检验成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爆发出来。 “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格兰多有一小会儿愣住了，不过看上去不是因为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讲完。说不定就与天使一样，是一种本能——天使们通常都拥有相较于其他物种更多数量的本能。 到现在，他的本能已经将他整个人都控制住了，思维已经退居到第二位，所以也不难怪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反常，甚至可以说的是，即便是到了现在，即便是他愣住了一小会儿，也许他的思维仍然藏在某一面墙之后。 “是的，雷蒙德吩咐过，完成了你就可以离开。不过我们建议你先回到圣殿，那里会有接下来的安排。” “建议？”少年反问道。 格兰多没有说话，这在他看来算不上什么坏事，争强好胜不过是年轻人的通病。而还能在这种时刻犯病，至少比失去一切的沉默要更强。 他甚至会觉得古怪，因为这少年眼底流淌着的情感似乎并不该让他在这种时刻还有那一点点小“报复”。当然了，这样的报复根本就无关痛痒，谁都知道的。 这个少年这么多天的表现很让人以外，他总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举动，有时候以为他会闹，结果他起了个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但那也不是怂，他分明没有退缩，从眼睛里就看得出来，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藏。 不合理，或者不如说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与雷蒙德不同，格兰多从来都没有那么自信。 “格兰多先生，您从生来就叫做格兰多吗？” 好像与往常一样，少年忽然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同那些以往来讲，有一个最突出的变量——今天可没什么训练要做，自是不必找没用的借口拖延时间。 不过拖延时间也不能够逃避应该做的事情，聪明的孩子都知道。这孩子很聪明，所以他更让格兰多觉得……有些不一样。 格兰多本来能有一些话可以说，不过沉默之后，他至少能变得更加像自己了。所以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但这个时候唐并没有看着他，也如同小时候常常听到的故事一般，正常的人类背后是没有第三只眼睛的、 好吧，他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谁都看得出来。 王座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不需要如同光明一般被供奉起来才能证明。【错】永远是这世间最不可被小区的力量之一，他可以随意地在洛维斯王国的边界折返，在塔塔西亚的内部送个人更是信手拈来。 唐连动作都没有变过——侧坐在地上，好像面前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缅怀——但他同样能感受到变化。 地面不再冰冷，换成了红色厚毛毯，多股揉成的粗线刺激着他的感官，不过并不是粗劣的感受。 柔软的和声打破了宁静，但是歌声……歌声总是不同的，唐从很久之前就这么认为。 那半截雕像就在眼前，还有从上空圆形窗户照下来的光。 圣殿的总殿大厅，不止一次地来过这里，但在唐的记忆里，上一次来还是一切陌生却并不带有好奇的第一次。 “昼夜混沌不分，我有吾剑；深渊一断，妖日当扫。光明重回大地，正道之光自当永存。” ——不是门外的唱诗班，深渊来自背后的一名男性，用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唱着某一段虔诚的口号。 歌声的背景是温暖的，这段话却让唐不寒而栗，那一股预感在背后看不见的黑暗中，一次次低喊着它的名字—— “不详！不详！” 如同不能回头的鬼故事，一旦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清那一切，画面中将是无数只长着犄角的小鬼在摇着火把欢呼。 第四百一十六章 信徒(一) “您的仆人永远在这里恭候您的回归。” 那人一遍遍地念着，可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那么盲目地去等待永恒。 在移动的时候唐才发觉自己的脖子有一些僵硬，酸痛的感觉缠住了他。 在被他忽视已久的背后，不是魔鬼，只是焦客。但毫无疑问，他那一头红发总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地狱。 他双手举着一柄短杖，上面没有任何的魔力波动，木头因为细密的裂口与擦不净的灰尘，呈现出了古旧的颜色。 它一定在某一段时期没有被好好保管，而又没能以伤及外皮的方式来一次彻底的大清洗。 “你……”唐的发声被阻断了，因为干涩的喉咙。随后他很快地忘记了原本想要说的话，他并不是很清醒，大脑一刻没有空闲地在思考着黑暗与黑暗的问题。 他歇了一会儿，但是原本的晕眩感没有消失多少。 “你在做什么？手里拿的是什么？”他问。 “等待大地被灌溉，人们重新获得自我，新的时代可以被歌颂！这是我们一族的荣幸！我们永远不会背叛真神！” 那一连串富有韵律的话语，光以虔诚来形容实在是太不足了……狂热，完全的狂热。唐不确定是自己气力不足而导致声音小，还是焦客陷入的疯狂状态让他没有耐心听到下一句。 唐摇晃着站了起来，他的眼睛有点疼，就像有一层红色的滤镜在眼前。最初勉强着起身的时候，他重新跌回去好几次。焦客并没有什么行动，一直留在原地。唐的双手捂着眼睛，偶尔露出一点缝隙来看路，也会观察情况——那个人的眼睛好亮。 就像燃着火焰一样的，将兴奋、激动与希望全部刻在了眼睛里。 唐看向两边墙壁，一些废弃的壁龛被点燃了，火是从那里来的，在感受不到的微风下展现着活力。 那些壁龛原本是很难被发觉的，突出的部分不知道在圣殿的哪一次装修中便被抹平了，只留下一些小小的尖头。但是如今的启用看上去也并不顺利，有一些地方的墙皮被撕掉了，以便火焰能够成功地挂上去。 唐的腿脚有些发软，走下雕像平台的楼梯时，几乎是摔下去的，所以他最终还是没能走到焦客的面前。但距离比起刚才来说合适一些了，至少能这么觉得。 “这里的人都不见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真神降临，闲杂人等必将退散！” 毫无疑问唐讨厌和这样的人说话，根本就没有意义。 唐又问他：“我能出去吗？” 这一次焦客没有说话，视线依旧聚焦在唐刚才来的位置，也可以望到雕像。 那模样简直像魔怔了，而且目前的情况也很难让人想到他到底在等待什么。圣殿的神职人员，甚至可以说是绝对关键的一位，能够说自己的工作伙伴是闲杂人等，这一句话甚至可能包含了大法师。 永恒……那两位永久不变的色调吗？ 唐没有多想，他害怕某些情感再不受他的抑制，但很显然现在不是表露自己观点的好时机。 他现在整个人像是脱水了一样，不过并没有因为可能缺失了某些东西而轻快，反倒是惩罚性的沉重。 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将刚才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动作继续延续下去。 焦客一直在碎碎念着什么，唐离近一点才看到他嘴唇的活动，但是听不清。到现在，唐在意的仍然是能不能离开的问题，他也想不了多少别的，就像步履蹒跚的老年人只喜欢清净。 “火焰、希望……”没有聊到太出乎意料的东西，也没有关于他是否能够离开的答案。另外还有一些很细碎的东西，是刚才听过的就是最初的开场白，还有“真神”之类的，总之就是搭配着不同的东西把一段话反反复复地念叨，疯癫了一样。 唐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雕像，不管是谁，那些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家伙如果真的在人前显了灵，这些人又会如何？ 不停地磕头，若是从前觉得自己有愧于神明，在某短时间失去过信仰的人一定会颤抖着流下泪水，虔诚者？太难说了，只是目前这样看到大变活人心里有一些触动……唐并不确定焦客有触动。 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高台，让人感受到的生气也不过是火焰带来的假象。这一幕让唐觉得有些熟悉，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梦一场。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能够怀疑是否真实的梦境，都不会是无法醒来的困局。 ——“当黑暗在塔塔西亚弥漫开来的时候，多余的太阳会被刺死。” 这是所有碎碎念中唐听得最清楚的一段了，但是……它这么忽然地就出现了，唐还没有一点点准备。 “当黑暗在塔塔西亚弥漫开来的时候，多余的太阳会被刺死。” 唐满怀惊恐地看了焦客一眼，如果此刻他的力气是足够的，那么脸上的表情必定扭曲得不成人形。但是焦客并没有回看他，只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要说之前，焦客在唐心目中绝对是圣殿里最现实的人，与那些遥不可及的存在没多大联系……应该是基于长相的评价，或者至少，唐从来没有听过他与前来许愿的人说什么“光明定与你同在”之类的，也从来没有哼唱过圣殿的歌曲——对于其他人来说当算是基本功。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疯狂是不合已有规矩的。 体内的魔力被急速调动，回光返照般地让唐的双腿可以奔跑起来，一气冲到厅门口，看着远离的背影，本以为可以好好喘一口气，再度发力的时候却发现门打不开。 这个双扇门平时里都是完全开启的，所以难让人注意到不同——门的内测是没有把手的，上下与墙壁合得严实，材料与奠基的地面一样都是大理石的，而想要打开，得从内拉，从外推。也就是说，如果门关上的时候大厅内是有人的，那人就是被关在里面的。 唐拍了拍门，那清脆声音的发生点是在内侧，尽管唐的手在停歇下来后因为用力之大甚至产生了短暂的麻木，也觉得很难说能不能被他人听到。 门外的歌声开始升调，节奏也变快了，具象化来音符都一定是在跳舞的。唐慌张地回了头，中央的神侍高举权杖，开始跪拜，看上去是某种仪式的一部分，可能是开始也可能是结尾。 气氛看上去更加诡异了，唐却冷静下来了。这里是别人的大本营，就算呼来救兵也不会是百分百站在他一边的。再则，他从来没有任红蓝二人摆布的打算，却也不至于在这事上产生怀疑。不管雷蒙德做了什么，要消灭他都是小菜一碟，也不会是乐意玩猫捉老鼠那一套的人，他在这里是安全的。 也是这时，歌声再度变调，成了原本舒缓的旋律，似乎刚才的一节只是为了某种场景下的激励，而与门这一侧所发生的事情无关。这些只是认知新状况的一环，超越这些的是——门被推开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信徒(二) 刚刚平复下的心情随着石门的缓慢开启，再度起了波澜，唐在这时甚至什么都不做就能感受到自己脉搏。 但是到最后，大门只开了一个小缝，从中露出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非常漂亮，从睫毛到瞳仁都是金黄的颜色，在一点光明的照耀下就显得明亮无比。唐似乎是认出来了，但他不敢开口——反正他已经被看见了。 “你真的回来了？”那人压低了声音，一会儿又换了只眼睛，在有限范围内左右扫描，似乎想找到什么。不过显然，这一天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那人将手贴过来，然后指向了一个角落说：“那边有小门，帘子盖住的，掀开就能走了，门锁赚到绿色。” 说完之后，门被拉去关上了。刚才拉开的位置，在粉尘中留下了一排轮子的痕迹。 粉尘是新的，大概是神侍在里面烧了什么东西，这场景也不奇怪了。关于这场仪式，还是不要问的好。 唐拍了拍胸口，向被指的方向走去。 帘子与墙壁颜色一样，乍一看很容易被忽略，但唐是摸索着过去的，帘子与墙壁的手感明显不同。帘儿掀开之后，下面是一道门，门把手的位置表面有一块故意做出的缺块，正是黑色的位置，转动一百八十度就到了绿色。 这期间神侍一直在对着他的权杖念叨，有的时候又会做出其他的动作。唐从未了解过这些，哪怕是在阅读书籍的时候，他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自察觉不出其中是否有规律。 刚转到绿色的时候门把手卡了一下，不过没出大问题，唐还是打开了门。此时火把已经把他的汗水烤了出来，这是干燥的一天，他却浑身都湿透了。 门后是一截通道，唐最后看了焦客一眼，便走了进去。这截通道并不长，只连接外一层的环状走廊，正对着的是神职人员的宿舍，只是普通的员工通道，方便他们直接进去诵经，或者随便他们要做什么。 唐没有立马走开，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那一头金发如太阳般耀眼的女子出现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太奇妙了，难道幽冥大法师有偷偷藏在里面吗？呼……原谅我，我刚才喝了一点点小酒，哈哈，我还有点兴奋。焦客在里面预言，今天应该算长的……你是怎么了吗？” 大概就是在薇薇安说出这一段话的期间，唐的神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但大抵是往一个单纯的方向，尽管扭曲。 “怎么了，你不舒服？”薇薇安扶住了唐的肩膀，好似不这么做下一秒这个男孩儿就会瘫倒下去。 该怎么说？一切该怎么说？那么漫长的无聊时光里，唐还从未想到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要先去面对圣女。 他看了一眼圣女，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的情绪咽了下去。那并不容易，那一团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连更简单一层的脸都是酸的。 “能给我找到一个休息的位置吗？”他恳求。 薇薇安看了眼四周，说：“当然，但是我们得先出去。跟我来，走得动吗？” 唐点了点头。 唐有些惊魂未定地看向后方，脑海里想到的那句“多余的太阳”就浑身发抖。谁是多余的太阳？而且这种布满屠杀意味的话语从圣殿高层的嘴里说出来…… 他有意无意地也想到了第二层的选项，太阳——光耀之子。两个，正好比平时多了一个出来，可以有多余的说法。非此即彼，在理论上是这样的。可是在此之前，焦客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讲出那样的话？ 唐还依稀记得以前同薇薇安讲到过焦客的事情，说实话，即使到了现在，如果他们的身边非要出现一个坏人，唐依旧不希望那个人是焦客——距离光耀之子，或者说代表大众离光明女神最接近的人。 薇薇安……那确实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头，但是对周围的人设防太低了也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最可怕，有些时候那些命令会不请自来，不过现在这样的1莫过于，就现在来讲，除了焦客她真的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了。 那他可以吗？唐在心底盘算着可能性，以及需要花费的时间。好可惜，是薇薇安大他4岁，而不是反过来。 “每一年都固定会有这么一天，神侍代表陆地众生请教神的旨意，有的时候呢会不请自来，不过次按在这个众所周知的情况就只有那么的一天了。”塞唐提问之前，薇薇安已经将事情解释了。 “那……”唐还是有疑问。 “不一样。”薇薇安先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复，“是不一样的，这一天之前需要祭品，很多的，然后这一次问事必定成功。光耀之子不过说是成本小而已。”说完薇薇安颇神秘地回望他一眼。 唐抚摸着一路上的柱子，一边往前走。 不管怎么说，神力微弱才是关键，是争斗权力的关键，也是…… “啊，你出现在这种地方，又是这样的时候，说不定神明真的依旧注视着我们呢，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唐听这个话忽然觉得不是很对劲，但具体是哪里呢，他也不太说得上来。他只是摇头说：“神给予我了一些力量。” “那种特殊的魔力？”薇薇安比着。 唐摇头。 “那你们有没有抓到一个……” 唐没有说完，薇薇安也没再说什么，哼着轻快的小歌，走路都是带跳的，她永远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两个人走得速度并不快，他们没有着急赶路，优哉游哉到门口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唐的心又是猛的一条，他怕了，怕再生什么变故。 这一段时间里外面发生了多少事，而他能获知的是多少一点小信息量啊？竞技场内，他对手的模样已经渐渐明晰，而他依旧身处于给俺之中，看不清也摸不着。 如果真的要说光明是好的一方，而黑暗就是绝对的反派的话，唐忽然觉得，光明确实败给了黑暗。 “为什么？”薇薇安讲话特别认真，两只小眼睛不转溜地盯着人看。 守卫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抱于左胸之前，单膝跪地：“非常抱歉，尊敬的圣女殿下。但我们只是负责传个信，是神侍大人说要见您以及您身边这位。”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两匹马(一) 哦，这个人还没有见过他。那也很正常，这么多年他在圣殿待过的时间总和有一个月吗？修炼的时候或许有，抛头露面则是少之又少，更不说这段时间是特殊时期了。 唐只是觉得这个礼数很奇怪，卸头盔？为什么，好奇怪，还不如放丢武器呢。放下武器的疑似涉及，好了，现在我不会伤害你了；头盔呢？给你看看我英俊的棉绒，女士？当然，敌人也有权观看。 而且守卫指向了一只光鸽。 众所周知，光鸽保密性高，速度极快，而这样的优点之下换来的就是每一次飞行的极大损耗。现在神侍在大厅，却用光鸽来告诉守卫让薇薇安六部。 唐相信许多时候许多多侍寝都是滑稽的，只要还有做好准备去面对他们的逻辑就一切都好，反正他也总是处于被动状态。 但薇薇安和他想的似乎截然不同，她用了很大力气抓住唐的手腕。那好像是——“啊，那是我的猎物，你们不可以抢走，他已经在囊中”——一般的叫喊。 唐觉得自己这么的自省太少了，以至于常常忽略考虑自己对这些人来说是不是也是一个人香饽饽，不过现在他只是想到这一件事，比如什么都没有。 但是至少……有些不一样吧……他这么感觉的。那是一个非常中庸且普遍的回答了。 唐又看了一眼那个守卫，心想要是这时候出现一个刺客必定能轻易从这个守卫身边杀掉圣女，顺带还解决另一个不知名的猎物。 “神侍的？我怎么没看见他的人？” 薇薇安的怀疑是合理的，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有什么表达，堵门口之类的本人也会陪同着守卫一起表达歉意的。 不过行为上来讲，她今天少了一点耐心。 “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是……” 守卫很无奈地拉出了旁边那只被圣女无视了的光鸽，他解释了很多，不过都是无用的，圣女还是会方案。但他的工作又是成功的，他让两人留步了。复杂又简单，事情总是这样纠缠在一起。 圣女兴致不高，但是唐对刚哥感到很好奇。他原先一直以为是一只光明元素凝练出来的各自，这种猜想很容易打破，毕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使用光明元素，就算根据洛维斯情报局的统计上一年光元素使用者占全部的百分之四十八。 不必什么都超过百分之五十才算高，这里总共才9种元素呢。 光明之鸽子，传说中的生产物。别的很难确定，但光鸽的历史真的很奇怪，绝对遭遇圣殿，遭遇目前已知的所有历史，那就是迷。 唐抽筋了一点，蹲下身子。小家伙因为受到惊吓山了山翅膀，但是最终没有跑开。 不像禽类也不像鸟类，体积上比较像是大一点的蜂类。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夜里应该能指着它们度过去，但是……唐仔细地盯着看，最终他得出了结论。 这些光明最早最原始的信徒都是没有内脏的，它们每一次飞行都需要魔力的支持。 从大厅到门口，光鸽一次飞行，哪怕只算是起飞消耗的成本都够高的。 圣女的表情不太好，唐霎时间读懂了什么，而不是再去看稀有的光鸽。 逃？现在骂，来得及？先不论成功率，但是……等等，要逃吗？太奇怪了，现场情况也是这样的。 “殿下，魔药怪我了，这就来了。”焦客的声音自后而来。 神侍着一声长袍，一半红一半金。于后摆拂地之处没半个圣殿的标记露出了头，后摆里应当还藏了半个。 这衣服很好看，让人身材看起来非常修长，但是加入裙摆部分的话，就会觉得有一些太长了。 薇薇安皱着眉头，显然是憋了一股气，只是这口气还在内。 她在表达自己的态度，哪怕此刻不会发作出来0。她实在没有拒绝焦客同行的理由……或者又是说她平时也不会这么做。唐已经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很久了，但他还是坚信有些东西是没有变化的。 “麻烦稍等。”焦客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轻轻喘气。 太多的事情难以想象了。比如神侍的白头发和他的小跑步，总的来说就是失去从容和体面。啊是的，对于唐来说，他觉得高贵就是从容和体面，然而有太多的时候有其悖论了。 换装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只要你拥有异能空间。焦客是否天生不太清楚，但是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就说是手上捏了十个异能空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焦客换了一身白色的装饰，看着很挺拔也……很显老，就像一个背负了很多的老父亲。 唐捂住自己的头，精神上的不适感更强烈了。在大厅也好，被薇薇安接住也好，被焦客拦住也好……这里有一个怪圈，他跳不出去，而自己的精神快要被撕裂了。 那一刻唐推开了薇薇安，以及焦客即将伸过来的手。薇薇安被猝不及防退得退后两步。 焦客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就是刚才说到的……高贵。 “我想小殿下也需要休息一下，我们一起走吧。我也有一点事情想跟小殿下讲，怕耽误了时间才叫守卫拦了你们一下，还请不要介意。” 薇薇安将头别开，没有顺着楼梯走下去，也没有再多说话。 于是焦客像往常一样，走在最前面领着二人走回去。啊，至于这个回去是回到哪里去，就是圣女继承的搭房子，唐才知道那样一个地方是有名字的——灵隐殿。这个名字在唐听来别有一丝味道，但是据说名字在修建完成之处就定好了。 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想到了一个古老的问题——留在草原还是去到王都？ 选择无时无刻不在，没错的，是这样，这类的话就是废话。唐继续甩脑袋，他的头发豪能打袋耳朵了。 他最后被带到了那张桌子面前，期间发生了什么他都有些记忆不清了，但是也没有必要去说什么，毕竟都是老故事了。 现实的情况比唐刚才看到的好很多，没有出现三足鼎立，或者二狼捕食的场面发生。薇薇安一直保持平静，焦客也在说些他该汇报的，而这些显然不包含刚才在大厅内接受到的旨意。 唐趴在石桌上看天空与飞鸟——塔塔西亚内部的鸟很少，与饲养猫作宠物有关——怎么好像有事情是可以一点变化没有的，就像没有人类行走过的足迹……啊，是啊，那是天空啊。 焦客直切主题地，拿出一卷旧羊皮纸，上面又摊着几张新的。有一些很破碎，另一些则就只是新发布的法令那样的。这一段其实也是废话蛮多的，包括这一句。 第四百一百九章 两匹马(二) 焦客先拿出了其中比较旧的一张说：“这是当时青木大法师对圣殿推荐你的花刺，当然他没有想到你能够成为光耀之子。这是拓印版本。”他扬了扬，然后聚了聚剩下的。 “这些是与东部相关的资料，每一项我都会详细与你说明，小殿下你也可以先看一看。”焦客讲东西递过来，却被薇薇安截胡了去，倒是没人说什么不好。 焦客开始脱稿讲述：“东部新兴了一个团体，这个是重点，目前人数不多但是凝聚力非常强。我们尝试抓捕了两个，都是死活不愿意透露同伙的下路……当然，他们从未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他们在搞事的时候总爱穿一身黑色的衣服，所以我们给其定代号为黑色幽灵。” 唐过大概是多眨了几次眼，他听不明白，一般这种时候……曾经的这种时刻都不会向他提起什么。 他坐直了身体，想着自己其实已经长大了吗？那还不算完。 焦客的眼睛注视着他，似乎是要把那股认真的劲儿都传递出去， “这对你们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为自己披上荣耀的机会。” 听到“我们”唐最先下意识地看向了薇薇安，但是当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的时候，并没能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回应。也许是别的人，之后会知道的。 焦客接着说：“这次有一点风险，巫妖王在前一段时间脱离了控制，然后带来了一支团队。” 正如之前讲到的，东边有很多关于魔王的传说，但唐都知道，那是关于另一个。但是唐真的有很多理解不了，就比如选择他而不是圣女，圣女前不久还去过一次东边。 “利德尔大法师认为您有对抗黑暗的潜力，我们决议之后也认为这对你来说是个无与伦比的好机会。综比利法师和罗波尔大法师将会与你同行，芬诺斯三位圣骑士已经在明卡特城处理一些事了。” 唐接过薇薇安递过来的纸卷，但显然还完全未进入状态。 焦客最终还朝他笑了笑说：“小殿下不用过度担心，一切尽在掌握。而您，是女神选出来的光耀之子，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切好像都会很顺利，知道薇薇安插嘴问了一句：“幽冥大法师不会跟随前行吗？” “不会。” 这一问一答之间情绪波动并没有很大，但是让唐留心了一件事——薇薇安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寻找幽冥大法师的踪迹？ “今天她在不在？” “大法师今日有任务在身，我不清楚她的行踪，只能肯定你不会在王都看到她。” 薇薇安也只是点了点头，剩下的是一脸无辜的唐。 “我（怎么就被选上了)……我（才回来没多久）……我（说实话心里一直有一口气憋着没放，看在薇薇安的面子上才没有发作的）……我什么时候走？要准备什么东西？” 焦客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温度。随后这个人笑了一下：“你可以预约任何一个时间，我可以为你安排你的行程，有什么疑问也可以找我解答。” 唐的表情就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大陆，而不是听见了一个新消息。“要很惊奇吗？我才刚回来……我是说，真的回来了，就又要离开？” “可能会有些忙，一个星期内就要准备好所有东西。”焦客如此回答，“这期间您的安全会由我来负责。” 那更像是一个星期形影不离的监视，唐腹诽着。他又看了看圣女这一边，比在圣殿门口的时候平静了很多，好像也没有什么天降救兵来帮帮他了。 没有别的人提出异议了。 “我还是住在这里？” “那当然很好。” 这种决定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唐已经习惯这里了，但是这还应该问问领主。 薇薇安没有什么表情，也就是默认。唐好几次看向她，她都是那样，没有什么表情，从还回去那些卷宗之后好像就在说“这件事与我无关”了。 他忍不住进去掀起几页角，换来的是一无所获的疑问。 “你会回这里吗？” “当然，这里是我的家。但不一定每天晚上都在就是了。你如果有什么要告诉我的，白天我办公的时候就可以，家里小事情就找管家。” 唐立马回忆起了那些行为古怪的人，他宁愿自己摸索。 “学校那边呢？”唐又问。 “我已经毕业……哦抱歉，综比利大法师会是个好老师，三位圣骑士也会乐于教授你技巧。基础知识或许不会讲得太精彩，但是你现在能够应付了吧？” 唐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焦客看上去和某些时期有些不一样。正因为见过了他不同的面，所以能感知到他并不是一个生来就拥有从容特质的人，但那份淡定也不会是装模作样。 接下来的时间毫无疑问是要与他共同度过了，甚至可能不止是这七天。 那他可得深挖掘一下了，那份平静之下是什么？轻松？何来的轻松。要去看透一个人的本质太难了。就现在，唐觉得他连焦客的立场斗殴看不透。 这个人立场好像是在在摇摆，甚至有的时候在帮自己，有的时候又没那么努力，但要问唐，唐总觉得这个人背后有秘密，这个秘密使他坚定无比，而表面的摇摆也是因为此。 所以总感觉这个人可以为了什么必定要做的事情不择手段，而且这个人并不相识孤军奋战。 就是这样吧，就连结论都是带着一半的推测，唐到现在都还记得初见焦客时的一激灵。 不过这一次总体来说与设想的很不同，虽然说了亲自保护，焦客也十足地给他留了自己的空间，只要够空旷，焦客似乎都能贴着墙立着。 人潮涌动的大街不必说，至少在静谧的这里，双方只有时间接触，这让唐也觉得很舒服。也许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真的不喜欢焦客吧，发自真心。 薇薇安还没有离开这里，独自一个人捏着一根草玩儿。 唐伏着身子，离她近一点问：“殿下，这个后院还有别的人能进得来吗？” “嗯？”薇薇安扭着身子抬眼，“如果你说的是上一任圣女承认的人还在世的话，那有可能。” 唐耸了耸肩：“您这样讲就是觉得不可能了。” “是啊，圣殿做事情总是很绝，对谁都是。”薇薇安一直向前看，神色没有波动。 后来她又拍了拍唐的肩膀：“别想太多，我放你进来只是因为我们有相似的命运，我已经准备好接受了。而看你的眼睛呢，你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不是吗？” 唐不知道，他看不到他自己的眼睛，不过他也听说过，眼睛能表达很多话语都说不清的东西，也许现在就有吧。 第四百二十章 以前(一) 薇薇安忽然神秘一笑：“你觉得住在这里有人害你吗？” 唐愣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薇薇安很快就收起了她害人的笑容。 “很安全的，放心，还有教课在，我没见过比他更强的人、哪怕说是魔王来了，我觉得她也是不怕的。” 唐不是不能明白他的意思，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也许是迫于凝视的压力，薇薇安移开了目光，闪烁了一下。 而唐也回避了直视：“也许我们将来的路并不一样。” 薇薇安轻轻答应一声，然后把草在手指间缠绕。这一会儿她不是剩女，她可以像孩子一般，甚至就算是过了孩子的岁月了。 后来薇薇安还是离开了，她总是比唐要忙一些，毕竟很多时候从小就做到习惯了。 唐没有立马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站在草地上，似乎进入了另一种境界。在他的面前有一颗桃树，风一阵一阵地吹来，粉嫩的花瓣被吹到湖面。但湖面不是唐视线的所在，与树干构成的落花图才抓紧了目光。无风，于是直落；残败，所以寥落。 “做的事情很痛苦吗？还是要接受什么痛苦？”唐问，自无人答。 他用余光看见有人摇着头站了起来，但是转头去看，什么都没有，但也不是毫无变化。 当桃花落尽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个匣子。匣子最中间用有一个古老的符号，符号延伸出的线条将整体包裹了起来，有着幽幽的蓝色光晕。 唐看向焦客的方向，没有动静。 那也许是一个男孩的玩具，神侍大人不会说什么的。但是唐知道，那才不是玩具，那原本属于图拉格。密码在他那里，什么都在他那里，但是可以说的是，这是图拉格的。 有一阵狂喜在唐的心尖荡漾，他太分不清目前的情况了。要做什么？准备好去明卡特城，他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启程就可以。在此期间获得圣殿绝顶的保镖之一6 焦客年纪不大，但是圣殿内部对于神侍有传承，所以他很强。一次还仿造除了一些大法师只心，也叫魔力源泉，虽然是仿造的，用料依旧珍贵，无论出于材料回收的心态还是对逝去大法师的礼数优待都得派两名大法师去收回，唐知道的就是这些。 唐招手将焦客叫了过来：“我想睡下了，你呢？” “彻夜守护，我没有空闲时间。” “好。” 有事也明天再讲吧，他有一种明天会有好收获的情绪。 其实也很简单，图拉格的匣子他打不开，那是更古老的力量，而且不一定与人类的共通。 没有办法同焦客讲他能不能让开一点，就此休息吧。明天一定有好运气的，唐想。 - 伴随着好运的想法，人是很容易有一个美梦的。具体的内容以及不大清晰了，唐只记得自己是争议的一方，拿到一把需要集齐许多人力量的剑柄，将它放入水里，然后世界上就多了一座山。 他甚至依稀记得那把剑叫苏什么的，是他在河里找到的名字。那河里的石头印了字，从里面选出的三个字成了山，那是蛮有意思的一个梦。 可惜梦都是破碎不全面的，不然他也不是没有将其记下来的想法。 他起得并不早，那时看见薇薇安对着湖面发呆，是蹲着的。在外面，任何女士都不应该蹲着，这是礼仪。 也许现在也是一个需要思考礼仪的时刻，但是唐没有，就像是真的获得了幸运力量的心里加持，他坐到了薇薇安的身边问她：“你从那里边获得了什么吗？” “我可以获得什么？”薇薇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刺客唐终于从一个美梦中彻底醒来，那并不是一件小事。 “也许你可以。”他忽然变得支吾起来。 如果是一个善于心计的人，也许是在那外边的礼仪之邦，人们是能从这支吾重调查出什么来的，可惜这两个人都选择了暂时性地忽视令他们不适的一切。 唐学着薇薇安的样子，卷起一片草叶，揉一揉成球，然后往水里扔去，一边又看看周围情况。 焦客还在，应该是真守了一夜。 “你说那水下有多少你扔的东西？”唐朝薇薇安那里稍微靠了一点。 “大概是所有我不想接受的。” “你去看过吗？一个被草堆和石头垒起来的奇观。” 薇薇安停了一会儿，有一根操又短又不听话：“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草是会飘走的，只有石头会留下，我对石头不感兴趣，也觉得石头太过危险。” 是，唐看她玩草玩了很久了。 “我给你一个建议吧，对外宣称因为前一段时间的颠簸现在在闭关修炼，谢绝一切来访，然后真的谁也不要见。” “为什么？”唐绝对信任薇薇安，现在说不过也是满足他的好奇心，以及，他需要知道为什么。 “王都里啊，有蛇。”薇薇安学了学“嘶嘶”的声音。 唐想了想，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晨露沾湿了他的衣裤。他走向焦客，就像刚才被告诉的一样。 他回过头的时候薇薇安还在，这很好，不然他一定认为自己甚或在一个充满工具的空间里了，薇薇安是他唯一的光与太阳。 “今天没有事情吗？”唐问。 “恰巧没有。”因为扔出的动作，薇薇安的话语也变得很有力量感。 那一下很远，但是要说比上一下远太多也没有，他们都只是轻飘飘的草啊。 唐看了看外面，说：“我问你一个东西好不好？” “当然可以，难得直接。” 那句难得直接唐听过就算过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是否安全，又或者说听说的某些手段过于诡异，他总不能安心的。 他拿出了那个匣子问：“你知道这个吗？” 薇薇安一时没有讲话，打量着匣子，前后左右转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不用问就能知道，她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但是毫无头绪。 他们一路走着，走到了石桌前。 薇薇安把匣子放到了桌子上，回过头来说：“它与我有很特殊的联系，我不曾记得这种联系。现在的话，我们没法从中获得什么秘密。” “秘密？” “当然是秘密，不然做什么加密。”薇薇安笑得很轻松。 唐看着那个匣子，心道那里面也并非是好东西……但要论起来的话也不算坏。他拿着那个匣子，看薇薇安的眼神也许像那种反派，总像是在看自己的同时偷偷看着别人。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以前(二) 唐向外散布了消息，说实话他虽然深信不疑，但总觉得有一点奇怪。他好像总是，从一个地方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之前怎么想的来着？体现木偶，他都没有自主选择的机会，从来都没有。 但是那一天夜里，有萤火虫叫醒了他。当然，焦客也在，他的贴身侍卫真的做得很努力，不用吃饭不用睡觉——那代价是什么呢？唐有的时候会稍微这么想一想，在他无聊的时候。 薇薇安像是从什么晚宴回来，还没有卸下饰品，当然，长裙是早早换下的。她一只手指向上空，受伤的链子和珠宝有清脆的声响，一会儿指向湖边，一切又落了回去，同样“淅淅沥沥”。 等到他走近了，薇薇安详细地解说道：“你的匣子和那两样有关，月光和湖水。太美了，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藏。” “我应该知道，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也有可能那是另一个匣子。” “哦？那是什么？”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焦客已经打开了匣子，他被下的指令就是这样，是两个人同意的。 他们停止了谈话，因为最直接的，他们的耳朵捕捉到了声音。 有人说小河流水是“叮当”的响声，唐从来没有从哪一条中获得过，但此刻从灵魂上感受到了属于这种美妙声音的体验。 他们的面前似乎淌了一条小河，河底有被冲刷干净的石头，水流与石头之间“叮当”作响。 被称作光耀之子的两个人此时都闭上了眼睛，去感受那一份的美。二他们最信任的伙伴却没有，不知他从何处拔了一把短剑出来，光是“叮”一声便弹过三柄飞刀，接踵而至的还有更多。 二人听着刀刃相向的声音睁开眼，都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那时间极美，与这偷袭暗算的丑恶，究竟是如何才相间到一起的？ 即便是用眼睛，他们也没有看到恶鬼，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抱着鱼壶的美人，壶儿在向外淌着水，也淌过刀。 在三十六柄刀之后，人鱼沉默了，没有更多的歌声，也没有更多的伤害了。而这三十六次攻击全部都是焦客一人接下的，攻击并不难接，怕的是出其不意。 “我确定我上次见到的不是这个。”唐首先撇清关系。 “那倒是很无所谓的事情。”神侍笑着说。 是啊，可能是什么藏宝盒之类的，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惊喜，或者说，他真的找对人了。 他看着薇薇安，薇薇安看着鱼壶。两个人都是若有所思。 “宝藏总是带一点威胁性，这很正常。“薇薇安这么说。 可那是生化故事里的，至于现实中嘛，也可能捡到漏，只是说没有保护的宝藏可能就先被别人发现了，毕竟拿到的门槛很低嘛！ 不过说到最后，眼前这是宝藏吗？歌声很好听，但这说明不了什么，还有一点更值得关注的信息是——外族。这一定是外族的工艺，谈到工艺的话对圣殿要比对个人好。 那歌声，好听的不只是声线和韵律，而是那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唐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有。 焦客勇敢地向前走，拿到了美人怀里地东西——一颗类似夜明珠地东西。 ”很有趣，与大法师的核心有相似之处，如果能够得当是使用乐意增强自身灵魂力量，换句话说可以增加自身的权重，进而对这个世界有更大的影响。“ 这种听起来旧恨高大上又然并卵的东西唐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焦客在谈到的时候声音里又带着诱惑，仿佛在说，这里只有一个灵魂光球，但你们有两个人，要怎么取舍呢？ 还有一个问题，唐老是注意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说这一次。为什么要说是大法师的核心，而不是他自己继承的呢？唐才不久才听说大法师的核心是仿神侍的。 相比起在意这些，薇薇安似乎更为浪漫，她一直在欣赏。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停止的时候，当歌声停下，或者变得难听。 现下来说，应该是变得更糟糕。鱼壶里面流出一些黑色的液体，慢慢覆盖上美人像，成了一个新的人像，丑陋、不堪，不仅如此，他还发出难听的声音。 三个人非常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地发生，除了薇薇安中途稍微呕了一下以外，一切都美地到阻挡。焦客甚至都没有问唐这是哪里得到的，要么他早就知道，要么他根本不关心。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变化，而美人去询问过去，也许没必要。但这样显然更好，唐想着，他是唯一一个思维分了岔的人，至少目前来说他还学不会读心。 在泥人像正式形成的时候，唐感受到了一点波动，那是灵魂或者精神层面的。他虽然不在行，但不知道是不是与图拉格待得久的远古，他对这些力量也很敏感。 那时泥人像吼了一声，薇薇安呕了一下，一点点小的波动出现了。焦客没有任何的邢东，他阻拦下了那层攻击，比拦住飞刀还惬意——从外表看，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神侍的年龄总会在各种事件上进入到唐的待考虑区间，这次也不例外。太强了，或许真的不弱于一个大法师？才三十岁左右？ 也就是那股实力的自信才敢于任由那些泥巴发展，但是这……不一样，有些事情开始不一样了。唐看到焦客的左手动了，停在了他的匕首柄上。 蓄力、准备，说什么都好，那股力量感在他手里凝聚。然后某一刻，当他觉得合适了，那柄匕首废了出去，正中泥人的眉心位置。 匕首上应该包裹了什么，就像唐之前认为的，力量感，但实际应该是某种切实的东西。那力量随着匕首将泥人打败了，黑泥、陶瓷，全部都在一瓣一瓣地凋落，而最核心还是唐熟悉的——那个没了舌头的小人。 他不叫了，长手臂抱紧自己，在四面无墙的月光下瑟瑟发抖。但是眼睛，他的眼睛看向了三个人，确切地说是薇薇安。 好吧，唐否认自己地说法，他并不认为薇薇安是这个没舌头要找的人，他们之间跨越地年代太久了，说是上任圣女他比较信服。 其实一开始就这么想的，前任的庭院，前任的一切。 前一任的圣女薇薇安在历史上留名甚少，但现在看来，她留给后世的东西不会少了。这不是一个证据，是一个猜想，也是一种期许。 忽然间很莫名奇妙的，唐希望以前留下的东西能多一点，那个神秘的圣女，让后世留下一样名字的圣女。 第四百二十二章 开匣(一) 当那个弱小、无助的灵魂出现的时候，焦客脸上也浮现出无奈的表情。不是因为这一刻他才想到配两个孩子玩耍是多么无聊，而是这一刻危险彻底解除了，这是唐从表情重解析出来的。 不过就算那样说，也至少肯定了一点，这位神侍大人是不喜欢陪着孩子胡闹的，至于他为什么在此，可能又需要另寻原因了。当然，唐并没有说过要交出跟他们共享之类地话，这被当成默认了。 焦客将那个灵魂提起来，检查一番后说：“灵魂被下了禁制，没办法透露信息……圣殿的。” 焦客的停顿是有道理的，因为现在听起来一个圣子一个圣女外加一个神侍好像要打算跟圣殿对着干一样，当然情况并非如此。 但是在这个巧妙地停顿里，唐忽然注意到一点——是焦客地攻击让这个灵魂显形，还是在场地三个人本身就能看见。 他一时无法分清楚，只记得图拉格跟他说过，他并不是在一开始就能理解灵魂地那类人，只是薇薇安在此时地表现过于平静了。她就像一个小女生一样，有一点好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查下去，圣殿以这种酷刑对待地人……最近一点应该是六七十年前，而这个人是个男的。” “这件事还可以查下去，不过和两位小主无关。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人将他带到望都并赋予了如此强盛地灵魂力量。”焦客说话地时候看了唐一眼，眼神似乎凌厉，后又快速转为微笑。 “圣子戒心总这么低，下次要当心被人利用。” 唐的心变成了一大跳一大跳的，他可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有什么人利用他……他还是喜欢一无所有的状态，不过现在不可能回去了。 呼??他很紧张，包括对这一切的走向。他好像预料到了点什么，而最让人担心的是他自己都不明白立。很早以前似乎提到过…随风摇摆的可怕，不稳定的无根性让人总会去担忧自己毁灭的日期到底是不是明天。 唐作了个礼表示感谢，兴许这会儿他该说些什么的，但是、反正，没有讲出来。 随后又很安定，焦客现在是护卫，圣女还沉浸在音乐里，但是她似乎更想要自己试一试，也许是哪些地方引起了共鸣。她很自如地跑掉了，应该是回自己的房间。 唐看着焦客，他具体想要表达什么，他并不十分清楚，就像是一直存在的问题，他并不很清楚其他人的立场，特别是在某些特定而又不常见的事情上。 “你有什么烦恼吗，小殿下？” 该说是还有一点和蔼，焦客那样笑着。他都已经到和蔼的年纪了吗？这一点未可知，总之现在见他状态好一点，头发就没什么白丝， 唐摊了摊手说：“我可以说我也没有那么清楚吗？如果今晚我要求你在外面等候，你会怎么做？我不要匣子。” 焦客应该没想过会收到这么个问题，他先是低头沉默，然后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小殿下，圣殿有很多的秘密，甚至可以说他的诞生与存在就是最大的秘密。但是我。”他顺势单单膝触地，再将头抬起来与唐对视：“我在此向我的信仰发誓，我永远不会作出背叛您的举动，您所下达的命令我一定会拼上性命去完成，同时我也希望护您的周全，这里建成太久了，不止是有匣子的危险。” 一柔一刚，两种煽情模式分配得正正好。唐不喜欢这样，只是本能地觉得这里肯定发生过了什么。焦客只是神侍，这个职称可高可低，反正是从来不会被历史记载的名字，不能延续天生就比别人低了一等。 但焦客并不是个随便能低下头颅的人，他内在的一股狠劲甚至让人害怕，他朝你低下头的时候是不是正捏着一根针刺随时准备刺向你的脑袋。但显然现在不可能是这种情况，他没有任何的动机。 问题就在于，现在两双眼睛的对视，让唐将一些想法联系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在第一次见到谁的时候有特别强烈的想法，但焦客不同，“不详”的标签从一开始就打上了。 要说狠吗？圣西林也挺狠的，虽然他大多针对自己，初见时想的是什么？神秘？鬼祟？邋遢？唐想不起来了，他那时候根本就没有过雨在意什么圣西林。 从格兰多那里回来之后，一种早已种下的想法在心底萌发——他是不是知道一点什么，或者说他是不是参与了什么。 此刻的焦客低着头，像一个没有剑的骑士。唐一直看着他，一直想。 “焦客，你刚才说什么危险？” 焦客抬起了头，他并不适合一直让那双装着火焰的眼睛离开人们的视线，它们需要燃烧起来。 “您拿到这个匣子绝非偶然……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涉及一些被尘封的内容，如果您确实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您，但这很危险。” “会影响我们做事情吗？” “完全不会。” 焦客回答地果断至极，说不定连那个“我们做事情”都没有想清楚是什么。含糊的话总是有多种含义与解释。 至于说危险，这完全是因为圣殿讨厌自己有丑闻，并且不时会从歌里唱出或者不小心怎样宣传了一下王国爱种树的国王……那当然也是其一，没有一个人会一辈子不犯错的， 说回正题，总之先存在了这么一个洁白无瑕的圣殿之后呢，那就不能够再出现污点了，如果出现了，那就要尽快将其扼杀，消灭污点的手段再肮脏也无所谓，因为最终都会一起消散掉。 圣殿这样的历史很多，所以当调查的时候常常发觉圣殿的人物志总是会有断层的现象，有些时候一整个人物都消失也不奇怪，现在提到的也是这么一位。如果圣殿能够长长久久地继续书写历史的话，那薇薇安，至少这两个薇薇安只会剩下如今唐见过的那个。 前一任的圣女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也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圣女，这个人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是她做了一次背叛——背叛只需要一次就够了。 自幼苦练精神的圣女被妖怪蛊惑，放弃了自己。圣女最终连带腹中胎儿一同处死，妖人因不死心还试图蛊惑他人而被处以割舌、鞭挞等处罚。 简单也好，狗血也好，人是不希望听到耳边有人提到这是曾经真实地发生过的事情的。但是这还没完呢，这件事情到如今没有完，焦客的话也没有讲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开匣(二) “传闻她的尸体还在湖里，在她与妖人常去的地方。” 这句话有气没声，正好贴在唐的耳边。这个时候唐才反应过来焦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是。”唐说话一时间也变得没有力气，顺着焦客的目光看过去，薇薇安正提着一把小琴准备演奏。如果不是生在这么一个世界，她说不定会成为一个颇有音乐建树的人，可惜的是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 “您让我很惊讶，小殿下。如果人人都知道您内心的勇敢远超于外表的怯懦，大概就不会有人再对你产生质疑了，您是当之无愧的神选之人。”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人分不清是不是场面话。无疑的一点是，从刚才开始唐就觉得这是一次机会。不管是焦客在什么行动中得到了什么指示，现在的情况对于他来说还不错。 不过“内心的勇敢远超于外表的怯懦”？真是不知道焦客在想什么，今天对于唐来说无奈还是有很多的，他特别讨厌和焦客以及薇薇安一起活动——他真的不是讨厌薇薇安，但那个人对于他来说总是带着不可抗拒的规矩而来。 要说勇敢，到至今为止的表现远远不够吧？上一次，与圣西林在一起，圣西林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下水里去了……圣西林真是个乱来的假话，明明不是脑袋不好使。 “焦客，你让我感觉很不同，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唐盯着他，对他的反应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焦客没有说话，再度缓缓地单膝跪下，过程中眼睛没有放过与唐的对视。 那是什么？忠诚，虔诚？很坚定，但唐觉得那很明显不是对自己的，尽管两个人的目光相接处，但唐能够发现，焦客实际上是越过了他，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后——他所信奉的神。 是光明女神还是所谓的永恒王座？ 唐迅速地恢复了冷静，他指向湖心亭所在：“你那么说，那我可以叫你去找''她''吗？” 焦客有一丝的迟疑，不过很快便被他消掉了。他的回复是——当然可以，但他问了另一个问题：“小殿下想得到什么？” 想得到什么？ 唐看着湖心亭的方向，自己也在努力思考。现在薇薇安还在上面，而下面可能见到的是什么，一具腐烂的尸体？ 从前唐没有能力靠近那里的中心，现在是否能赶到也是未知数——总归会比上次好一点。 可是想得到什么？圣西林从那里揪出来了一股能量，让那个凄惨的灵魂产生了变化，所以今天才能够看到这样的一幕。那些东西必定需要消耗很多力量就是了，不管是魔力还是来自灵魂的力量。 目光流转回来，唐有些意外。亭子本身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焦客很奇怪。唐试图去读懂那人表达出来的意思，他好像也很快就抓住了一点尾巴。 自己想要什么？将前任圣女留下的力量全部抽出来给薇薇安看？告诉她这里还有很多她想不到的事情？ 甚至不用提到薇薇安，那样的事情唐自己也没办法接受。 湖心亭是很不同的，干净的湖面上只有那么一座建筑，是空旷空间里的一丝慰藉，所以不用去管灵力充足与否，喜欢上那里都是无可厚非的。 想要做什么？去打破平静的一切？ 焦客是在劝他收手，也可能还外加了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薇薇安正在湖心亭享受音乐，这是最简单的不合时宜。 唐奇怪地看了焦客一眼，他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谜一般。或者他能想到的是，这个人所有的忠心都不是表给他的，是他身后的某个人，至于为什么对他说出那种话，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 “我知道了，下次再说吧。” 反正唐也没抱多大期望，真要做事，不管焦客有多强大的力量，还是让事情与他无关最好。 不过圣西林她真的很不同，她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接触到核心位置的人。是圣殿力量对于天使的宽容？唐现在无法知晓，他能感觉到的是——圣西林身上的力量远远超过她自身的等级限制，凝练厚重。 如果实在没办法脱开干系的话，那就要做好迎战的准备……希望通灵族的小伙子没有骗他吧，他已经听了太多的不实之言了。 可是入籍，明明机会还很多，唐却着急了起来，好像错过现在就是错过永远了。 他踏上通往湖心亭的暗柱，在冰凉的湖水浸湿鞋底的时候，唐像焦客那边看了一眼。已无踪影，人是退下了，也就是说无论刚才他说了多少，他并不会强制性地阻拦唐。 别处也没有瞧见他，不知是躲到哪里了。 薇薇安勾着弦，脸上带着的微笑应该会从她的礼仪与音乐老师说起，在外出席活动的时候她都会如此，唐算见过好几次了。人越是多，笑就越是深。 等到唐靠近的时候，薇薇安竟被吓得喘起气来了，随后又是严厉地斥责唐，说这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唐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觉得这个人发自心底不希望他出现。 “可以至少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先出去再问。''薇薇安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向外推。她当然没用魔力辅导这一动势，却也为唐的岿然不动感到震惊。 这个小男孩终于长大了，手脚不再如从前纤弱，虽不是大丈夫的模样，也能算个规规矩矩的小男子汉了。 唐顺势抓住了她的手，问：“当初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跟我说别处都可以随便去，唯独着湖心亭不成，这是为什么？” 薇薇安皱眉环视一圈，估计跟刚才的自己一样是在寻找焦客，无果，扭开唐的手说：“我喜欢这里，你们总不能要剥夺我的所有吧？” 唐默了一会儿说：“没有人要那么做。” 薇薇安背过去，将有些散乱的头发再束起来，她咬着丝带将话语挤出来：“你不能代表所有人，甚至你连你自己都代表不了，别那么天真了老兄。你以为今天那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会在这儿好好弹琴唱歌的，一辈子都会在这儿。” 就算是下头有个封印，就算是封印需要由圣女来维持，唐觉得这些与刚才的一幕关系并不大。像是刚才那种情况，封印应该会变得更不稳固才对，有好些魔力还是随着乐曲的走向流入湖里。 唐觉得她想错了什么，又有一些是生来便有的惯性，特别是对于圣殿。另外一说，就算是面对父母、亲人、长辈，只要被寄予期望或者自己希望得到期望-矛盾势必会开花结果。至于谁错谁对？还不是当初能考虑到的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唐还没有等到那个机会，只能不断巩固自己的实力。纵使有拖延后的恼，不过他也深知，眼前最大的问题还不在王都。 第四百二十四章 做我的眼睛 “小殿下，该起床了。”焦客站在门外，手里必定带着早餐盘。 唐尝试拒绝，但还是被否定了。路途遥远，焦客这么说着。像是被赶的鸭子，吃饭然后才洗漱、更衣、上马车。 有时候唐觉得好的一点的，他没有谁需要去诀别，唯一认识的人已经在安排他的人生了。步上马车，做了充足准备的唐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没一会儿薇薇安也来了，看上去有些匆忙，微微喘着气。 “加油呀，用你稚嫩的双眼代我去重新看看着世界！”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唐立马爬在马车的窗户上，但没能找到那熟悉的身影。这话说得，怪奇怪的，唐忍不住鼻子发酸。 还有什么是圣女看不到，而他能看到的呀，那样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焦客站在马车门口，一脚在台阶上，往外探出半个身子。唐被他阻隔着不能回答那一份期望，但他可以作别：“殿下早些回去吧，今日还有课程。” “知道啦！” 唐听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马车已经启动了。他的气息呼在玻璃上，朦胧地把自己照了出来。 焦客也已经回来了，毕竟一直站在外面是危险行为，小孩子不能学的。他半跪下来，帮唐整理衣服。 “你不是来为我送行的是吗。”唐呼着大气问他，仿佛他才是刚刚运动过的人。 “我们会在东边分开。”焦客满脸的温柔，唐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以前总是很有距离感。 “有人要杀我？” 焦客看了他一，说：“万事无常，但小殿下不要太担心。”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神明赐予吾身，亦赐予吾眼，让我洞察这世间所有。” 唐没说话了，他最讨厌的环节就是这样了，什么事情都往神明上去扯。神明到底是什么？想想那两个家伙，真的配被称作为神明吗？他们不过就是比常人稍微强大一点罢了。 唐讨厌那两个字，更讨厌自己被逮住的不幸。 但是圣殿和王国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唐想了很多种，直到他刚才问焦客那个问题。 他毕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出现打破了很多的平衡，从利益的天平上，只是至今为止他从未承担过任何的后果。这很不正常，也预示着往后的爆发不会给他适应的时间，只是幸好有人提前提醒了他，这个世界的旋转正常得很。 好吧，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喜欢和焦客聊天，若不是三两句就扯到神明上，就是一副前辈的说教口吻。还好这个人很习惯沉默，让唐也不至于深陷泥潭，挺多只是无趣。 除了开头的几句话，唐一直偏着脑袋，将思想交给窗外。 尽管如此，倒也没过得很精明，脑子里糊糊涂涂的，只知道第一站下车的时候已经到了另一个城市。与大森林的距离和王都到其的差不多，想想倒是有可能在圣西林讲过的某一个旅游趣事里，尽管唐更觉得那三人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 还有一个原因是，所有的行程报告都是交付与焦客的，然后有的时候焦客会来跟他说几句。除了焦客以外，其他人就像是小黑人，总看不清脸，可他们都是切实存在的人。 从塔塔西亚到明卡特城都是一片墨迹，在唐与焦客之外也是模糊不清。 只不过这一次待遇很好，吃得好住得好，而且一点不赶时间。 他们真的很奇怪，明明才从明卡特城回来。有谁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吗？还是说那场祭祀店林立，焦客从“神明”那里听到太多了？ 唐也只是偶然思考思考，他隐隐觉得现在可能是最后的放松时间了。 - “你应该思考正经的对策而不是整日来这里喂蚊子。”图拉格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我当然在！”圣西林不愿意与这个人多说，但是不说就会让其认为自己赢了，这样的事情总是很亏的。 两个人，或者说一人一鬼在王宫外的灌木丛里躲了很多天了。据说是为了某个公主的联姻而建起的灌木园，在第一道大门内侧。并不用担心刺客藏匿刺杀的问题，因为大道很宽，如果要采取行动不如埋伏在某个偏僻的街角，给假装慈悲的皇家人员来上一刀。 当前这位查理陛下，没有太多的建树，也没有太多的罪行。这里只是指的太多，他并不好色，只是贪财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作为一国之主，他竟然会收取大臣的贿赂，并且赋税很高，没有到民不聊生的地步得多亏这一任的财政大臣，菲斯林家的家主——当然也是那个新兴的商业大亨。 听说国库欠了菲斯林家很多钱，于是国家至少还算稳定，能够让圣殿在后来的历史中不会描绘成“史上第一位收取大臣金条以致国家险些崩溃的国王。”就算如此，一些偏远地区已经过得很不好了，穷则乱，也就有了圣西林和图拉格之前的黑市冒险。 “你说伪装成那什么什么林家族的人潜入进去会不会有奇效？” “那什么什么什么？”圣西林反问道。 “就是那什么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 好无聊的话题呢，为什么要跟这个人浪费时间。圣西林不知为何莫名恼火，但又不肯放弃自己的争辩，好像在水与火之间挣扎，好像多舍不得。直到她明白一件事情——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你醒啦？” 一双大眼睛离她很近，金黄的睫毛替代了原本太阳的位置。随即，两把戟一左一右叉在她的脖子周围。 “没关系的，我认识她，夏令营的时候和圣子一起过的，想来也算是朋友吧。”圣女向两位护卫说道，又转向圣西林：“阿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的魔力气息很特别，现在怎么一分一毫都感觉不到了，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吗？” 一分一毫？圣西林有些吃惊地往向自己的手指，那确实不是一个小矮子的手指，纤细而修长，已经因为魔力尽失而连血脉里的力量都引不出来了了？ 可是这个人，圣西林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她认识自己，确切地说是这位圣女大人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圣殿的特级通缉犯。 后来没能从普通渠道了解到这一通缉，可作为圣殿的圣女，她有可能不知道吗？ “好啦，别躺在地上了，地上那么凉，我们进去聊聊天吧。”圣女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给她带来了无尽熟悉的感觉，许多年前似乎也是这样…… “这可不行！”圣西林此时才注意到守卫背后还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人，“一会儿的礼仪课可是从南边特意请来的……” 那个管家没能说完话，圣西林躺在地上也能感受到面前那个背影的威慑力。 “还真是抱歉，让他有空再来吧。”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淡漠而不是歉意。 随后管家还小声都弄了一句，这样等神侍回来可是会如实禀报的，但没有人在意他说了什么。 缓缓 反正一直还屏蔽着，不知道还要关多少年，先停一停，玩玩kenshi 内心戏不方便描写，就酱吧 - 看这生龙活虎的样一点都不像只睡了三个小时还在熬夜的人，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不是 第111章 爱情没有糖，不如磕亲情，亲情永不褪色哦耶 第2章 我好像不该……不该试着解决这一件事。 自从去问过书到底如何之后……似乎给了我一点希望，但以前还时不时的更新没有了，夜深人静难入眠的时候，却总觉得这事令我难堪，苏醒时也常常被缠着。 大约好不了了，我指的应该是自己。 想写新书了，可明明说过这书永不会断，除非生命逝去……命运总爱开玩笑，但我只有自己，我不能停下……只是觉得失望已经溢出胸口，不好的情绪郁结于胸。 第四百二十五章 阴阳(一) 要冷静才对，圣西林心中这么想着。 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很多年前……那是她还过得很浑噩，不过那一次只是见着了而已。后来能够算是认识，应该从那时候说起吧？ 那会儿圣西林正在实验室里捣鼓药草，她并不是很精通这些，但是对于没能完全掌握的技能总是很上心。 她记性很好，所以记住各种药材的模样并不困难，但她手蛮抖的，特别是拿着东西举在空中缓慢地做事情，所以要将合适剂量的药剂中和起来对她来说不算一件易事。 就在那个时候，珠心草和彩虹叶的试机将要混合起来的时候，那个人推门而入了。 圣女先是抱歉，表示她已经多次敲门，无疑打扰里边做实验的人。不过她此番前来的目的确实是是找圣西林的。 圣西林当时有些惊讶，当然，这事换成谁都会诧异，堂堂一个圣女，居然会对另一个从未起过作用的光耀之子展现出超额的关心，以至于找到他的朋友。 那会儿圣西林有些紧张，这不像是平常的她。她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于是欣然地接受了圣女的提议——把乔尔德捎带去假期活动走走。 之后的每一次，圣女见她都是因为乔尔德，这似乎慢慢成为了一种正常，哪怕这件事从根本上来说并不算正常。别的难以考究，但就这两个人来说，圣西林从不见他们关系多好过。 圣女是个很高傲的人，她不是这种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类型，那样看起来很缺爱，可圣女不是。 在圣西林的直觉里，觉得这事有一丝不对劲，但那种感觉太渺小了，以至于很快就被抛之脑后。最终她能给出的唯一解释就是，同病相怜。 面前清脆的碰撞声将圣西林拉回现实，圣女带着两杯蓝色的饮料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是乔尔德的同学吧？” 那个声音让圣西林听得有些激灵，尽管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但此刻似乎是在东部的沙漠里，得到了一片甘泉。 抑或说得神圣一些，一时间让人联想到圣殿每个礼拜日传出的歌声。圣西林当然不信那个光明女神，可那并不妨碍她觉得人类的歌声好听。 现在说来似乎都是夸张了，可在她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她要更失态得多。在实验室里，圣西林直接哭了出来，并非是那种嚎啕大哭，只是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往下流了。 人说，两个人的相遇数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让人最为印象深刻，她们还谈不上离别，所以自然是第一次的糗态更令人在意了。 但是不同的是，圣女的外貌是正常成长的，圣西林则连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一定了。而现在，圣女一定是看了出来了，这一次是…… 她认得出来。 “果汁，你不是爱喝吗？” 眨眼、手指、眼睛的不正常偏移。圣西林都看在眼里、但如同此前发现的任何异常一样，她都没有深究。仿佛此刻她可以相信前人说的话，比如什么一切都拥有答案，如果暂时还不知道，那就是还没有到时候。 对与圣西林来说，平时一定是不会信奉这些的，但这是一个艰难的时期。 圣西林沉默着将果汁一饮而尽，此后又续了3杯。 “啊，应该早多准备一些的。”圣女的言语与表情之间带着礼貌的歉意，似乎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没有得到答复，但是今天的圣女与平时有些许的不一样，她没有等待，没有给出充裕的时间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想法，只是在不停地输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她急切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图谋什么。 “你们所在的班级……挺特别的，你们的导师在我所知道的人只能够都算是任性的……不过他的贡献同样十分突出，不然学院也不会允许他设立计划了……不管最后效果如何。” 这些听起来像是很无谓的闲聊，圣西林没有答话。事实上并非她过于戒备，只是嗓子在刚得到谁自认的时候仍然不舒坦，然后是，她真的没想好要说什么。关于y班，关于那个人所做的努力，她倒不是没什么想法，不过那些都只是她自己的看法罢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自的眼睛被思绪闪烁的光芒侵占。最后是圣女的一个笑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每一次你遇上我似乎都没什么好事……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永远不会加害于你的。对于我所做的一些事间接导致你现在的处境我也很为难……也许那天我没有去实验室找你，一切都会和现在不同，你还能继续过你平静的生活。” 圣女说着，忽然站起身来，维持九十度鞠躬的姿势，情绪激动地说：“你就算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但是我现在还只能厚颜无耻地再度请求你，去东部边境帮帮那个孩子吧！” 很多种结果都在潜意识里被接受了，可是眼前这一种却没有在圣西林的考虑范围之内，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现在的境遇与圣女当初那个请求有什么关系。 至于被所说的，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圣西林只能思考到那个悬赏的层面，可实际上她从未被此困扰过，尽管她也不知为何。 至于那个提案，圣西林准备开口说话，又发现自己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圣女则是一直看着她，等她回答。 “我……我现在做不到。如你所见，我现在并不能使用魔力。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帮助我，我需要到王宫中心喷泉的神像那里。” 王宫中心有一处干涸的喷泉，任何有权利进入王宫的人都知道，因为那里有一个传承许久的闹鬼故事。 但不只是圣女，任何一个有正常判断力的人都不会觉得那是一个神像。那里只有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圆滑的石头，还附着了不少青苔。 那里也不能算是什么重要地带，唯一有存在感的时候不过是大臣们参加完会议后，为未尽之言找的处歇脚地儿。不过这种能在公共场合说的话，多不是秘闻。 神像……通常来说王宫内是不会出现青苔的，更不要说是有人活动的区域。薇薇安年幼的时候被鬼故事吓唬过，也好奇地问过那与众不同的地方，不清洁那个喷泉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传统，可以追溯到夜莺王朝以前了。 乍一看并不是特殊的地方，但谨慎的性格让薇薇安不能立马同意这件事，更何况再怎么说那里也是王宫深处，如果发生一点事，那不是任何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我很抱歉，但恐怕你必须告诉我你打算在那里做什么。” “如果不能呢？”圣西林的眼睛里有固执的渴望，她通常不会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 第3章 今天做了一个感觉很熟悉的梦，好想写下来啊 还是个倒叙，前半段结局感觉是各种拼凑，后半段清醒一点了自己加入了好多细节 这梦真好看，果然什么都没有做梦舒服 好久没这样活跃的思想让我有梦可做了啊，虽然内容有一部分有点恐怖，但还是好快乐 第四百二十六章 阴阳(二) “抱歉，这样的话恐怕我也不能答应你。”圣女表达歉意，看上去是那么的诚恳。 这确实是她的责任，而不是选择一个不会妨碍到关键事件的时间就能解决的事，在不能出错的事情上是没有安全区的。 被拒绝也并不意外，坦白讲圣西林就是在赌博而已，赌那一丝丝不自然感带来转机，不过她失败了。 嗯……问题仍然存在。这个结果对双方来说都不算好，所以接下来一定还会有所行动。 圣女正了正身体，接着问：“也许你可以把你的困境告诉我，我能帮你想一想办法。” 圣西林的嘴唇动了动，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所以在那么多天的时间里，独翼的天使对自己的处境分析了多少呢？面对一个自己不那么了解的人，她又可以交代出多少？ 四目相对，此时无关真诚与否，更多的是两个走投无路的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 为什么会觉得对方也是走投无路？圣西林抓到了自己闪过的想法。那不是直觉，更像是谁告诉她的，就在耳边、就在眼前。 那很可笑，眼前的是堂堂圣女，哪怕处处受制也永远不可能走投无路，至少她有足够的群众基础，不会成为一只耗子。 可是为什么这种想法被引导了出来？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圣西林望着那一双澄澈的眼睛，似乎清醒了一些，内心的想法和刚见面完全不同。 但到现在，疑惑的点依旧被隐蔽的线缠绕着，结成了团。 不自然的感觉终于浓烈到了不可被忽视的地步。 圣西林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告辞了。她已经决定寻找新的方法，在一切真正抵达末端之前。 虽然拒绝了一场合作，不过圣女还是叫住了她，要送她出去。说到底，也没有几个人是这样事情谈崩了转身就走的，这里的一个算奇葩。当下有更令人在意的事是一方面，某人现在很慌亦是不可忽视的另一方面。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太不乐观了。 圣女当然不算敌人，比起圣殿的其他人来说。但问题是，无论怎样她都还是圣殿的人。如今没有那么清晰的敌我关系，真要分的话，圣殿与王国绝对不会是圣西林的友军，她甚至不如考虑一下刑阿狸。 这一赌算是完全失败了……她本身就没有多少进入王宫中央的可能性，今次与圣女一别之后，怕是再无可能。没有人会完全忽视特殊时刻出现的奇怪要求的，之后一定会有人调查那座佛像，无论是官方的还是私下的。 圣女并没有到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现在浮出水面的一切都无关她的真正利益，是这样的才对。哪怕是自幼养成的慈悲性格，也不会导向圣西林想要的结果的……没人真正同她一样。 一步烂棋……反正也无多少路可走了。绝处逢生……真难。 更糟糕的问题还不出在这里。 “如果有别的事情需要我的帮助，还请到圣殿找我，带着这个去，我会向下吩咐的。”圣女取出了一块小玉佩。 那块玉佩的并没有形成闭环，乍一看确实是一个圆形。上面虽无魔力的波动，其中温润的气质就已是能博得不少金银。 圣西林接过后默默无语。毕竟“向下吩咐”，另一种意义上就是“向上通知”了。 并非是薇薇安这个人不可信，而是她的身份始终需要被顾忌。关于这一点圣西林也是十分的惋惜，由衷的。她想要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了，说到底还是做不到独当一面，那个爱哭鬼。 路上空荡荡的，都没有人，这个国家最重要的领地之一被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悄默声的，就要道别，连对未来有没有期许都不再交集。 突然出现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啦 之前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又经历了一些操作，最终是坚持不下去崩溃了很久，再慢慢调整，到了现在一个比较平和的状态了。 这段时间写了很多其他题材的，但是都不长，比起这本来说进步不少，令人欣慰。不过……我永远忘不了这一本，却不能再写，感到可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再回到开头，竟然是一点没有变化，没有评论没有推荐……以前竟然也是这样熬过来的。 唉，也就出现这么一下啦，现在有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