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充江湖当童工的日子》 第一章 当心呀! “嘎呀~~” “当心当心,今天该你去扫玉虚宫辣~” 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一步灌进了里屋人的耳朵里,四个小家伙被吵醒来,揉着眼睛看向闯进来的小胖子。 “当心,好像尿尿了就没有回来~” 最靠边上的小家伙拍了拍嘴巴应答,翻了个身又重新躺下。 看着没有自己要找的人,胖子有些失望,只是小眼睛一转,而后又诧异地问了一声。 “你们不用做早课吗?” “......” “什么时辰了?????” “快快快要迟到了!!!” “传功师叔要打人的!!!” 四人同时惊醒,透过已经未关上的门缝看到已经大亮的天色才,而后慌乱起身穿衣。简单的棉布袍与足袋布鞋才穿进去,本就没有关严实的门被推开,一个与胖子矮上一些的小家伙诧异不已。 “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啊?哟,小胖?你来找他们玩啊?” 进门的是一个圆脸小家伙,矮小的个子在胖子边上更加显得弱小了些。 “当心快点,早课要迟到了!” 四个人看模样有十三五的岁数,那胖子似要更大一些,而那后来者脸色圆润,身材丰腴却又同时矮小,看模样应该是十一二岁,粉雕玉琢,眼蕴神采。 穿衣服的人动作敏捷且轻巧,虽然慌乱动作却一点没有乱的,尤其是翻身起床时候的动作更是如狸猫般灵巧,自有一份不凡气息在里面。 “昂?今天休息呀?你们睡糊涂啦?” 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抹了一把嘴才问出第二个问题,扭头看到坏笑的胖子似想到了什么,一同坏笑起来。 打头的梳着发髻翻身到门边的小家伙显然已经成了道童打扮,也一样看到了坏笑的胖子,楞了一下,哇呀呀愤愤撞了上去。 “罗小胖!!!” 其他三人也是反应了过来,嗷嗷大叫冲过去保住了那个胖子。让还在坏笑的小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被抱住压倒在了床上。 “死来!!!哇呀呀呀呀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错了...我错了哈哈哈” 被压在床上的胖子原本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三个抱着的人怎么捶都不见反应,在那从门边奔回来的道童近了身,双手往腋下腰上挠过去,原本还乐在其中的胖子一下子就忍不住认了输了,翻滚在床上都受了限制,笑声当中,本就不明显的眼睛已经渗出了晶莹来。 “我是好心...好心的...当心救...救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嗝...” 原形毕露吧这样算是,靠在门边上咧嘴笑被叫做当心的小道士看到求救,嘴角咧得更欢了,也是开口劝了起来:“哈哈哈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哈哈哈,挠他后腰...” “知道错了没!!” “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快停下...我认错...” “以后敢不敢了!!!” “不不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 “好了,小胖说用糖葫芦道歉,你们就原谅他吧...嘿嘿...” “对对对,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有糖葫芦哈哈哈...我错了真的...哈哈哈...” “那就算了。” 四人闻言也是停了下来,满是可惜的摇摇头,重新坐到了床上,把那胖子让了出来。 笑声自四人停手就缓缓收了起来,脸色涨红道衫凌乱,发髻也是散落了近半,刚刚停下的活动余韵犹在,让胖子趴在床上一时间没能起身,喘着大气,嘴角也是口涎垂下,吱溜一声吸了回去。 “当心你去哪儿了?” “对啊,罗小胖来找你都没找着,你待会儿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昂!” 虽然刚刚同仇敌忾将那恶人制住了,但是并没有什么仇怨。相反,实际上几人关系相处得还是很好的。 一边整理发冠道髻一边说话,此时胖子也是恢复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倒是震得大炕一震,将几人的目光同时吸引了过去。 脸色潮红发髻凌乱,还有未能收回去的咧着的嘴角以及口涎,双眼还未聚焦,像是被玩坏了一般,晃了晃脑袋眨眨眼才恢复过来。 “对对对,有事有事,黄乐师叔叫你过去!!” “成,那我就走了,你记得把糖葫芦拿过来啊!” “对,糖葫芦!!” “糖葫芦!!!” 一时间胖子又重新被围了起来,倒是没有再扑上去,只是亏心的胖子也是没有及时跑开,一边整理好一冠一边答应着,像极了电车痴汉被抓现行的狼狈模样。 ............................................. 武当山是一个江湖大派,只是近年来有些低调了去,江湖已经很少传唱着武当少侠们的风采,到处是云梦仙子的风姿传说。 当心,也不知道姓的什么,幼时被当代武当掌门捡了回来,后来觉得与武当有缘,取了名字落了道统,如今也快算一个正式弟子了,与刚刚那几个不甚相同。 那几个其实算不上武当弟子的,毕竟还没有入道修行,实际算是被父母送来还愿的。 几家人家都算是小富之家,父母或是久病不育,或是遭逢大难许愿得反,而后送来孩子侍奉真武的,过不了几年就要回家去了。 当然也不是白白侍奉,平时修行也与正式弟子并无二致,并且能够习得一门武当心经,调养身心打牢基础是足矣,至于回家之后做什么也不会耽搁。 当心算是清白的了,早早被收入门内,也不如其他小孩那般贪玩,不管是什么东西学的都是认真,基础扎实,深得门内长辈喜爱,就是对他惫懒性子颇有微词。 “小麻小儿郎昂昂,背着个背篓上武当,偷翻书阁秘籍,金顶煮地灵汤...” 嗯,当心没有梗,也不是什么偷渡客,也不肝一梦江湖,也不知道穿越的事,咧着嘴,心想着顶上那片药不知怎么样了,越过书阁的时候目不斜视,也不与守阁弟子对上一眼,蹦蹦跳跳宛如一个智障。 “嘿嘿~~” ‘原来书阁里面是这样的啊...’ 当心原来只是个风景党,号称豹子头零充自然是不知道书阁弟子到底能不能打得过的,自己几次动手都被打跑打死,现在倒是着机会让他得偿所愿了。 “师叔,你找我啊?” 远远瞧见了大内总管,几个蹦跳就落在了黄乐跟前几步,往前仰头,咧着嘴问。 “哟,当心轻功又有进步啦?” “一点点一点点,还是师叔教导有方嘛!” “怪不得有弟子说晚上看到大蝙蝠飞进了厨房了~~” “哎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我还要打扫玉虚宫呢,师叔再见~” 脚步承转之间就要飞跃而起,一股气自丹田生,转过涌泉又潜往百骸去,道袍猎猎就要腾空而去。一道劲力自后升起,又有异物缠向了腰间,低头一瞧,原本柔软的拂尘似钢鞭一般将腰咬住,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哟哟哟,好俊的梯云纵啊,啊?” “嘿,嘿嘿,师叔的控鹤功更厉害,改天教教我鸭。” “那就今天吧。” “不...不要啊,师叔我错了~~~” 小小身影被带到了边上小竹林,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不见。 路过的弟子瞧见,低声嘿嘿两下,然后赶紧离开。 “赶紧走赶紧走,不能让当心知道我看到了,不然...” 第二章 我可是有鱼塘的人 黄乐是武当掌门一辈,专门负责门内的建设事宜,在涉及到武当颜面时候极为严肃,但是一般情况还是颇为通情达理的。 在玉虚宫之前有一偏殿,隐藏在了茂密竹林当中。那一片竹林绵延到后山许多,虽然没有人禁止,但是来到这边的大多都是信徒,不会贸然进犯,极守礼规。 一条小径就通了里面去,小石头铺在地上看起来有些规整,但挂上了游人止步的牌子之后,总是少有外人到这里来。 “哚~哚!哚...” 三声连响之后,只余下竹叶刷刷的摩擦声音,若不是真有声音留了下来,怕不是要以为是遇见鬼了。 “噗~” 最终还是传出了点声音来,好在没有人看见,腰间衣袍猎猎之后归于平静,脸上有些红润,却是那被抓回来的当心小道,小心翼翼环顾一番,蹑手蹑脚进了去,那一座建在竹林当中的“大殿”。 说是大殿,其实就是挂上了一副“浊殿”的牌匾的竹木建筑,倒是宽敞,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甚至就连一道门都没有竖起来。 浊殿已经建起不知多久,本身的竹木却依旧如新,仿佛才刚刚干下去一般,在常人所见不到的屋顶却是满满的枯腐竹叶。 看着这样满是江南调调的建筑风格,与那已经荒废了的小小亭子以及实际上并没有水的浅浅小坑,不知那建起这里的师祖是否有什么让人惊奇的故事。 小径直通房屋,看到那上面已经空了小半的竹简,小道士撇撇嘴,极尽目力往最上看去---小屋怕是有四米往上,即使常人都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何况是脸色圆润还有些双下巴的小小道童。 “追回鹤舞盘图纸鹤舞盘” “改良神妥丹神脉经拓本” “地灵果七份白银两千+武当心法心得手札” 从上往下数量越来越多,也有不少空着的地方,但即使小道士看了三个月,也有近半牌子没人动过了。 在那牌子的另一侧,有一个齐腰高的台子,一个瘦削的道袍男子站立当前,微微低头看向了已经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和罐子的小道士。 叹了口气,为自己不争气的个子道了个歉,递过去牌子和袋子。 牌子款式就是挂在墙上的任务牌,接取了任务之后就可以将牌子摘下来,而罐子就是已经完成的任务物品,当心小道去山腰上抓回来的一罐小虫。不知是哪个长老前辈养的宠物,偏偏要吃武当山顶长在草药上的虫子,而且还贼精贼精,听说已经有两个想要糊弄的弟子被扣了银子了。 不过也正好当心也要抓它,索性接了下来,当个外快。 取了罐子和牌子穿过了身后的帘子,没过半晌就重新出现,还了牌子到道士手上,手指示意小道士到一旁候着。 进门右侧就是那面悬挂任务的墙了,正面是那个台子的底盘,左侧立了好几个桌子,需要证实的任务就让人在这里等候着。 “乙二七,好了。” 没有过去多久,甚至就连一个人都没有等到,就听见了那道士的喊声。手撑在下巴上面很是柔软,闻言立起脑袋就起身离开,三两步就窜到了台子前面。 “谢谢师兄。” 轻轻将接过来的袋子打开了个口子,看到却是是自己的奖励,喜笑颜开道了个谢转身就走,没有说多招呼一声的。 嗯,里面的人都是黄乐师叔的人,即使想给他开后门小道士也不敢接呐。 轻飘飘离开了幽静的竹林,那些消失的声音才重新将小道士淹没。只是已经经历了许多,倒也不至于不适应,相反,喜欢人气的小道士反而更加喜欢这样的气氛。 “当心?这段时间可当心啦,这个几个月轮到朔心师兄值守藏书阁啦!” “嗐!你要真想看书怎么不去浊殿找点事做嘛?那也不至于被别的师兄们说你呀!” 两个结伴迎面而来的大一些的师兄见到小道士调笑不已,其中一个矮下身子来凑到小道士耳朵边作悄悄话状:“老实说,那些笔记是不是你写的?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两人都是调笑,当心自然也不会真的在意,只是轻轻跃动,就往后跳了三两身位,小胖手在胸前练练摆动,脸上满是正气:“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好嘞,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啊,你放心~” 倒是那矮身过来的倒是一脸义气,冲着已经退去的道士拍着胸脯,让退去的人恨不得重新欺到面前,将那嘴巴堵上。 “成了啊,都已经过去了,朔心师兄已经重新抄了一份放回去了,看你把当心吓成什么样了!” 倒是后面那个倒是沉稳一些,拉了拉前者的衣服,而后对瞪着眼睛的小道士挥了挥手:“不过你记得给朔心师兄赔礼啊~”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小道士咧着嘴挠了挠脑袋,而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生活不易,奶当叹气~ 玉虚宫前边有一处台子,临着一处荷花池,而且温度宜人,花期颇长,是武当山上的一大景色,经常有坤道来那里采花采籽,让得一些年轻师兄荡漾不已。 那台子修得极大,平时是没什么人在那里的,但是今天不知是怎么地,有那么三两师兄在那舞剑演武,呼喝声不时传来,隐约间似还有几道女声? 果不其然,虽然穿着的都是青素道袍,但是看那身姿确实是另一边的坤道无疑,那么那几个演武的师兄也都能够理解了。 看着乐呵,要是让他参与其中却还是不肯的。看着其中一个踏了清波荷叶往返摘下一朵莲蓬的矫健身姿,与那三个拍手着手点着头准备上前探讨轻功奥妙的师兄们,小道士摇摇头收回视线,不经意间却是发觉了一道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玉虚宫右侧就是书楼,虽是三层却还是被称作了阁,对于这样的起名当心也是无奈。书阁前面一个背负剑匣的英武中年男子正定定看着自己,隔着大半空崖没能仔细看到是好是歹,但是是谁却是猜都不用猜。 “嘿,朔心师兄,忙着呐?我的鱼饿了我要先走了啊。下次聊!!” 嗯,原本还不想掺和下面人参悟轻功奥妙的小道士盯顶着那灼灼的眼光,转身就顺着梯子下了去。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负责的事情轮换的,但是当心道士有些特别,他专门负责的是那方小塘...和里面的鱼儿。 第三章 青水塘主 看着已经取了莲蓬,还顺手摘了一朵莲花的坤道们与师兄交谈轻功机要,小道士啧了一把,没有凑过去,转身就钻进了木梯端口的那一小亭里去。 依旧是沿承了江南水乡风格,这样的小亭子还有几个,坐落在小塘四周,但是只有这一个小亭后面还带着一个小屋。 那是塘主的后花园,专门放着钓鱼的工具的。 嗯,其实就是些个锄头箩筐等等杂物,就是个陈列杂物的小房屋而已,唯一与工具无关的怕是只有一个小小蒲团了,而且还不是玉的。 “要不明天再来算了?” 看着热闹的外面小道士有些犹豫,虽然不怕什么,但是打扰了师兄们的好事下次多不好。只是想到顶上那一束目光似能够穿过重重竹林以及房屋落在自己身上,小道士叹了口气。 “那就晚一点再整理吧。” 此时台边走廊的争吵已经淡了下来,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看了看师兄们丰神俊朗,再看看自己肉嘟嘟的脸和手,直怪自己捏什么奶当,开什么外挂! “玄不救非啊~~~” 左右环顾,终于还是将那蒲团与钓竿取了过来,蒲团放在小亭坐廊上,小短腿伸进了那围栏之中,前后左右晃动不已。 “这就是短腿的快乐吗?爱了爱了。”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一甩杆,鱼钩带着一只药上青虫就飞落到了荷花边上,荡起圈圈涟漪。 岸边不时还有声音传来,但是终日都有声音,并不算突兀的。就是顶上那些武当弟子的练剑声都是常年不断,影响不了小道士的活动的。 “诶,我们是不是走远点,影响到小师弟了!” 当心没有在意,倒是那另一处的坤道其中一个发现了他,微微皱眉就对着那三个已经停下来的师兄赧然不已。 “哦,当心师弟啊,他不钓鱼的,那是在修行。” 本来在评点刚刚的对招的三人歪过头,瞧见了那一双晃动的腿和圆圆脑袋,笑着回答。 “当心师弟应该是在练功,长老师叔们都说师弟的静功难得呢!” “哦?” 这样三人不时说上两句,倒是让想要离开的道姑们生出了些好奇来,只是没有凑上去打扰,只是侧过本想离开的身来,与三人正色,面带期待。 “当心师弟是浊殿常客了,专门接过那些除草砍柴的课业,伺候花鸟虫鱼都很厉害的。” “有些挑食的鱼鸟灵物想要吃什么他都能找来,这武当山怕是快要被他走遍了。” “听说啊,他的轻功就是专门为这些练出来的,可好可好了。” “emmmm对。” 两个师兄你一眼我一语没有断绝,在说完之后另外一师兄才接过话头,却已经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了,猛地一点头,那憨憨模样有些糗,反而招来点点嬉笑。 “那怎么说那是他在练功呢?还打扰不到他?” 六人边走边说,到了另外一处塘边的小亭,太阳并不大,在塘边反而有些凉了起来。 “那可不就是嘛!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太专心了,无心外界,道心通明呗。” 三人都是如有荣焉,仿佛说的就是自己一般,毕竟这小当心确实是招人疼,讨人喜。 嗯,说的就是胖乎乎的吧。 言笑间就让原本想要离开的道姑们多留了一会儿,当心那本就讨喜的圆脸儿此时更加让人爱了。发现了道姑们的喜欢的地方之后,那有些讷讷的师兄像是忽然了解了该如何说了————夸就完事了。 “当心师弟啊,虽然入门比我们晚一些,但是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 “就是有些贪玩了,心思多放在了那些杂学上面,抓鱼遛鸟,养花逗草啊是什么都玩。” “不过师傅他们说这也是一种修行的方法,所以也没有限制他,只是划了这块青水塘让师弟负责打打理。嘿,不知道被谁戏称作青水塘主,传遍了半个武当山了。” “真好~~” 那一边的道姑在听到没有被制止的时候就出言羡慕,被另外的两人触了触手臂安慰,再接着问。 “师弟才多大啊就自己打理这方水塘了,可能招呼得过来吗?” “师妹有所不知,师弟虽然对修炼不甚上心,但是天资确实不错,而且心思细腻活泼,这清水塘到他手上才半年,你看,是不是比往年开的花都要多了!” 还是那副如有荣焉的模样,毕竟这平时熬个莲子羹什么的都要从中取材,与小道士的关系处得确实是不错的。而得了外人的夸赞之后,就像是自家兄弟被夸了一般甜蜜的。 “这倒是,就这莲蓬也比往年的大了许多。小师弟可真厉害啊~” “就是就是,师弟今年才十岁,但是功夫底子可扎实了。” “啊?我还以为已经十二三了呢?” 另一个道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样猜测别人年纪确实是不太好的。 “嗐!师弟喜欢吃,所以就有些...丰腴?嗯,丰满了些,但是掌门亲自测的骨龄,确实是十岁没错的。” “这么厉害应该已经拜师入门了吧?已经有了底子,师傅是谁呢?” “嘘~~” 在说到功夫的时候三个师兄顿时小心了起来,最里一个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口,最外师兄左右环顾,特意朝着对面左边多看了两眼,才点了点头。 “嘿嘿,师弟年纪还没有到,但那功夫嘛,是从书阁里学来的。” “当时朔心师兄监守书阁,不知怎地昏睡过去,再醒来就到五更天了。据说值守的师兄弟们说,当晚当心师弟出去过。再后来,就发现了当心师弟会武功这件事了。” “那朔心师兄他...” “嗐!朔心师兄从来没有说过,这些都是猜测,但是师弟解释也没人信呀,所以将错就错,这鱼塘说是划分,其实也是一种责罚。” “哦~~要这么说,这小师弟也挺冤枉的~~” “这倒不是,师兄确实发现了当心师弟归还来的书里多了些笔记,但不是当天发现的,所以害得师兄重新手抄了一份放到书阁里去。” “这...” 道姑讷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替谁不平了,师兄见此,又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武当山上没那么多委屈的,这些都已经揭过了的。你看,小师弟自己都睡得安稳。” 众人抬头望去,果不其然,那一个摆动的小短腿轻快悠然,圆圆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幅没有烦恼的道童鱼趣图跃然纸上,舒人心脾。 可实际如何只有当事人才知晓。小道童满脸无奈:“我真傻,真的,我明明知道开挂不好,偏偏还就开了。开就开了,不开什么提升修为的,竟然开了个...” “生活技能的挂?????” “我错咧,我真的错咧,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开挂,如果我不开挂我也不会砸手机,如果不砸手机,我就不会被扎,如果我不被扎,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 塘里的鱼也是有点感觉被冒犯了:“好歹安静会儿我才好吃钩啊,这不时抽抽两下看不起谁呢!!” 第四章 入口柔,嘶——一线~喉~ 这个世界不正经,当然不是说有多怪异,而是在史书上没有找到类似的记载,就像是历史长河当中被人遗忘的一处小滩。 但凡与历史记载得差不多的当心都能有些个印象,但是这里什么沧海云梦,确确实实没有在史书里掀起过浪花,像是,像是真的游戏里一样。 可那仅仅一呼吸就感觉到的澄澈空气告诉他,这就是个真实的世界,一顿不吃就会饿,一巴掌呼脸上就会疼的真实世界。 轻功虽然不至于飞跃两座大山,但其中有个借力的地方倒也堪堪能达到那样的程度,只是才学得功夫一段时间的当心一股气也达不到那种境界,倒是所掌握的梯云纵却是登峰造极,即使是掌门看了都得说个妙。 没错,修改器没有改修为,但是那轻功只是飞跃地图用的,在决斗时候还是受了轻功值限制,本身就不增加修为,所以被保留了下来。到了现在轻功能够被应用到战斗当中,也是当心暂时对自身唯一的保护了。 现在限制它的换成了内力,也就是那一股粗浅的气,使得小道士攀爬山岩壁体会轻巧很多,至于凌空虚度emmmmm,会死的。 当然要是气足了倒也不至于落下来,但是与轻功不一样,其余东西都需要慢慢打磨才能得来,甚至一本武当心法入门没能参悟得了,就要被送下山俗世过活了。 也不至于那么无情,你要是想留下也可以的,还有不少的杂活也不用修为就能做的,至少能够活得下去不是。 武当是大派,一般没人敢来弄幺蛾子,但是要来的话总不会是小事,万一要有个万圣阁的杀手来找晦气,你没有一手功夫怕是凉凉了。 嗯,这样的情形还是少有,毕竟敢来的确实不多,甚至来了也会有人看守山门,若是这样也能混进来,死了也是不冤枉的了。 “噗~~~” 水面荡漾之间就将小道士的思绪打乱,经验不浅的垂钓经验明确感知得到那不是一般鱼能给的沉重,至于涟漪应该是被游鱼惊起来的。 抽出鱼竿,果不其然,一个已经腐朽的冠戴,携着满满的淤泥被勾了起来,手腕手臂轻轻摆动,冠戴又在水里晃了三两下,而后轻轻一提,原本还摇晃着的鱼竿被荡到了另一侧,没有一点淤泥被滴在廊桥上面。小小一点细节却让小道士欢喜难耐:不用清洗啦。 那头冠被放在了廊桥下的草上,草儿们得以幸免,自然需要承受一些草生不可承受之重。原本盘坐的姿势一变,跪在蒲团上鱼钩没有收回,蹭了两下之后重新抬起来,那些水滴也少了许多,淤泥更是不见了踪影。 “幻夜冠啊...” 那头冠就是个有些高度的环,中间有一个圆孔,应该还有一只发簪才算配套的。但是此时不仅发簪不见了踪影,就是自身也没能保持完好,被不知名的利器斩断了一截,只余下下半部分在,花纹也都早被腐蚀得看不真切,想来是跌落荷塘许久许久了。 “当年江湖少侠所青睐的款式,似乎是当年有个大侠戴着它被云梦仙子夸赞了,所以一时间流行起来。” “所以,那应该是四十年前的。也就是....武当被侵时留下的!” 一波分析已经是将物品来历解了个八层,至于价值嘛,其实并不大。也就是交给浊殿看看有没有任务,或者将其回炉再造,倒也算是点点材料来着,当然也有些个师兄喜欢收藏,这个作用可能最大了。 “浊殿没有相关任务,暂时没有计划开炉,这里面也没什么值钱材料,算了,先留着吧。”一咕噜就将那重见天日的发冠扔到了小屋里边,一个箱子里面还有不少类似东西,这不算什么稀奇物件,见到人也不怕的。 失望地重新跌坐在蒲团上面,挂上一只青虫信手一抛,鱼钩躲过了荷叶荷花掉进塘里,写意非常。 看着那一边的道士道姑已经做了个稽各自分离,想来失去了动力的三位师兄应该也要走了,待会儿就可以稍微清扫一下荷塘了。 只是看着那三人热络似准备再讨教一番的意思,小道士无奈,太阳可马上就下山了呀,你们都不准备回家的吗? 看着说笑之间已经有了动手趋势的三人,道士猜测刚才有道姑在一起的时候三人怕是有什么不合的地方,现在是不是想借着地方打一架出出气? 胡思乱想之中三人竟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打在一起,走着走着消失在了竹影当中,看着依旧垂在水中的鱼钩以及还没有暗下来的天色,小道士觉得还可以等这一钩的。 扯上一下,似乎是勾到了什么草茎一般,提起钓竿,水变污浊,果不其然。 看着并不是之前那样的普通物件,当心又将其沉到了水里,小心将其拉到了岸边的水草里,歪歪扭扭已经是脱了钩了,小心环顾,发现没有人看向自己这边,巧劲将鱼钩取了出来,而后一甩,将钓竿放了回去。 “开工喽~~” 在小亭之外还有一个竹筏,不大,但是承载一个小当心是绰绰有余的了。武当什么东西不多,就是竹子不少,要不是武当确实有名气,怕不是就被竹山盖住了名头去了。 将竹筏彻底撑下了水,从屋里取出一根长竹竿来,一点一点就撑开了去。 “诶嘿~诶嘿~诶嘿~诶嘿~~” “武当美景,三月天内,春雨如酒,竹如烟内~~” 小小声音并不雄浑,而且还有些跑调,但是确实惹人起笑,有往日没有留意的人听到了伸出脑袋来看,已经熟悉的人则是摇头失笑,知晓这小小师弟又开工了。 将那些沉到水里的竹叶捞起来放到竹筏上的大箩筐当中,竹筏虽小,但是对比小道士却已经大了很多了,孤零零甚至没有一个箩筐大的,要是再有个不知情的看到,怕不是要说唐唐武当虐待小孩了。 只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小船在荷花当中游曳,却是一点没有伤到荷叶,这功夫也是精巧的了。要是再多个打渔郎儿,就真应着莲动下渔舟这样的诗了。 只是这虽然不打鱼,但是做的与打鱼也无二致。网兜起落之间就带起了点点竹叶,而后甩在身后的箩筐当中,溅起滴落的水滴半分没有沾上道童衣物,悠然自得,写意轻松。 转悠了一番之后又回了去了。毕竟是三五就打扫一番的,而且也不是季节,所以落叶其实不多。与往常一般将竹筏拖上了岸,经过底下水草丛的时候矮了一身,提拉着箩筐就将东西拿去倒了去了。 “你衣服湿啦这么一大块啦,当心要当心感冒嘞。” 分不清是调笑还是关心,但是都没有恶意,笑着摆摆手将那空了的箩筐放回小屋子,伸手将那怀里的纸业区了出来。 “钓鱼熟练度+3” “获得柞木叶饮配方” “学习” “配方柞木叶饮已经领悟,重复使用仅可获得对应技能熟练度” “确定” 嗯,这些当然是没有显现的,只是一种仪式感,挖药砍树久了就形成了记忆了。不过那配方到底是真的,而且与之前的还不是一样,细节之处还有不同,所以让小道士有了些新的收获。 “得,便宜别人了...” 当心道士不喝酒,但是武当不少人喝。而柞木叶饮,怎么说呢?嗯,上头。 打捞多年所得的自然不仅仅是这个,甚至不仅仅是生活所需的配方的... 第五章 呀!恶当咆哮!!! “当~~~~~” 武当山上有专门负责敲钟的道人,这任务可不是在浊殿领来的,一般人可没有资格碰那口据说传了四百年的大钟。 武当主流以采气练气为主,但是其余道士所需掌握的也没有放下,只是各有侧重,而负责敲钟的就是学习星象的那些师兄。 像是大学选取专业一般,各分了炼丹炼药医学星象卜卦等等道家特色,更兼有琴棋书画诗酒茶等等人人可修的选修课程,只要上了武当山吧,就得掌握那么一两手。要是都学不会,可能一辈子都下不了武当了。 当然武当不会限制着人身自由,只是下了之后也没脸说自己是武当弟子,说了怕也没人相信的。 至于那一些练武的道士也有,毕竟江湖颇不宁静,有一手把式防身也是好的。 武当有一门剑法,算是人人必学的入门剑法,人人可学,强身健体打牢筋骨作用非凡,甚至传到了山下而并不禁止,普通人学了也是无事的。至于气息收发以及用力多寡,全落在了一本武当心法上面,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学的了,至少也是武当入门弟子才行了。 而当日罗大胖子所说的早课,逢单练剑,双的就其他学问,诸如识字诵经读书等等都在此列。今天是大通庚午正月廿一,自然是该练剑的。 钟声响过之后,一把清香就被点在了剑舞坪上,陆续看到已经整顿好衣容配着剑或走或奔,或大或小,或喜或怨的各色道士,按着自己的位置站立好了之后,缓缓平复心神呼吸,等待招呼。 后来者已经换作了奔走的,衣袍随风猎猎,发冠也有被吹歪了的,但上方领武的师叔至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由着那些惴惴不安的小道童们入了列,等到那香燃了半数之后才睁开眼睛,抽出藏于身后的木剑。 “呼~~” “嘶~~” “呼~~” “嘶~~” 呼吸声连成一片,自领武台上的师叔抽出木剑开始,所有人都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与众人遥相呼应。周围的竹林似被吸引了一般猎猎摩擦,不时有落叶飞舞到周围,却没有贴近就被重新卷跑了去。 武当剑法并不快,但是各种点挑戳刺尽皆包含,而且臂背腿脚全都舒展开来,随着那一道道呼吸,似身体内部的各个部分都在颤动一般。 武当剑法的每日演练不分是否入门,只要是身在武当还未领会其中奥妙都可来练习。当中有发须皆白的苍然老道,也有黄发垂髫的天真道童,甚至也有那些领会其中真意的师兄师叔,也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心神全都汇聚在了一处。 仿佛置身竹海一般,那些猎猎作响的竹叶仿佛也在应和这五百道士的呼吸,张吐之间竟然有落叶围绕在周围,前后飘摇,天地汪洋而寻求超脱之臆想。 那大鼎中的清香也被气流传动,淡淡烟气却似缠绵一处没有变得更淡,在众人的带动之下源源不绝汇聚上空,直至清香燃尽了之后,缓缓收回的动作与那领武道士收回木剑的动作一起,众人肃穆在下不言不语,似沉浸在之前的意境当中。 而那周身的竹叶失去了带动的异象,也都纷纷落下在剑舞坪周围,圆圈不甚平整,还有弟子掌握不精。 那被带到上方的青烟在众人动作之余形成了一双黑白鱼,在停下动作之后向外扩散而去。领头的道士似看到了什么可喜的事情,本是严肃的脸儿一松,而后转身就走。木剑一抛,就似被人牵引一般落在了香鼎之后的剑架上面。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离开,而后渐渐开始多了起来。只是离开的人都不言语,没有影响到还在站立不动的。 “三全,你会了没有啊?” 五个小孩儿蹲在角落,说话的是一个萝卜头,梳成的道髻有些滑稽,却是个丁十三号房的五个小道童。 “动作是会了,但是这其中重要的不是动作,而是...哎呀刘春雨你来解释。” 被问的那人将道袍微微敞开了一些,明明不敢明目张胆违反道规,却又想要多潇洒有些,动作神气与山上孩子比多了三分任侠味道。 “嗯。这套剑法意在强身健体,但最终目的还是引导练出体内的气来。” “我们武当以气为主,以意为先,入门弟子就是要靠这一剑法去了解所谓气的存在。” “剑法不难,难的是以剑为引,引出体内的气来。” 施施然说了一大长串,引来三小目瞪口呆,你看我我看你,似被震惊了一般。 “震惊,武当宗亲如此言语,竟让同寝师兄弟全无反抗之意......” “当心你说呢?” 看着三人都这般被自己镇住了,还有个阻拦自己当丁十三室长的大老虎想要发笑,以为自己说出了的刘春雨一改沉稳,有些忐忑地问。 “哦。对的对的,这套剑法就是用来引导气的,你们看,那些落叶就是被我们的气引到这里来的。” 几人虽然扫了好些时间了,却还没有仔细看过,如今得了提醒,转眼看去才发现那些落叶竟然成了圆形,将这剑舞坪围在中间。 “哇,原来我们这么厉害啊,我们这样是不是就快要引气成功了?” “这个圆...原来每天练的并不是没有用?我还以为是山上的师傅不愿意教我们功夫呢?” “嗯嗯,与我所想差不多,不过当心和春雨说的更好,嗯,与我想的差不多...” 最后的是华三全说的,直言自己也想到了那么一层,无奈腹内墨水有限无法将之倾诉出来。 “还早呢,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地方没有,靠近我们的地方这么乱就是因为我们学艺不精,如果等到全部的人都学会了的话,这些落叶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阴阳鱼的模样啦。” “啊?原来我们还不会啊?” “那后天我要起早点,争取看看完整的阴阳鱼是什么样的!” “那当心你会了没有?” “哈?会,会一点点吧哈哈哈~~~” “那等会了之后会怎么样呢?” “会了之后啊,就能被收成入室弟子,学会武当绝技,笑傲江湖啦~~~” “武当绝技?是不是师叔们练的那个叫扫什么荷的?” “哎呀那叫扫六合!!” “咦?不是斩乌鸡吗?” .................... 一众小道在打闹间也没忘将剑舞坪扫了干净,路过的道士们一脸欣然。 从古至今,武当除了练气念经之外,那一分人气也从未少了去。 第六章 好吧,我摊牌了 “嘿!” 天色微亮,就已经有在练功了。 只是这些人已经不是剑舞坪时候的大小道童,而是武当的正式弟子们,采气养气,纳灵归元。 当然不是所谓的灵气,只是在这种时间段里,体内精气更加活跃,方便增强对其的感应与掌控,这是武当心法的要领。 而所处的地方也不是如剑舞坪那般广阔的平台,此时所处的,是武当山上地势最好的一座山峰,被称了了。 比这了了峰高的自有不少,诸如天柱峰这样的出名山峰都要高上很多。但是这座了了峰所处极为特殊,能够被天明之后第一束阳光照射到,而且也不甚凶险,也不算得很高,所以境界到了的人都会选择这座山峰来修行。 虽然不知是否真的有紫气东来这样奇景,武当山人也从未见到过,但传到了今天早已不重要,已经变成了一种仪式感。境界有了阻碍的师兄们到这里寻求灵感,内心不静的师弟来这里找寻平静,前路茫茫的师叔来这里寻求灵感,总之这一处地方对于武当山来说是纪念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 但在当心眼中这里实际意义还要更高一些,不是爬不上更高的山峰,而是这里确实有用。 【坐观万象】 没错,师门传说不是假的,这里能够更好地修行,只是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产生感应罢了。 梯云纵精熟之下,抓着山壁的藤蔓跃动之见就已经到了一处小小伸出的打磨过的石头上,端坐好了。 类似的石台还有不少,但大多都是面朝东方,而且高低错落,不会影响到别人。至于是否会产生台子不够的情况?说实话,掌门倒是想,但是能来的实在是不多。 看着天色越来越明,上山了的道士们也都纷纷静气凝神,准备各自的早课。 嗯。早课并不是强制着的,除了卯时之后那半个时辰的早课之外,其余都是各做各的。像是此时寅末之后的采气修行就是自行选择,觉得境界到了能够爬上来就来,要是爬不上来境界也到了找个屋顶也是种仪式,毕竟没有人强制的不是。 细细品味那一股气在腹间滚动,小心地推动其运转,感受着身体那一种充实的感觉,而后体表一热,本来温顺的内息一阵翻滚,一种幸福感自内而外,一口浊气吐了出来。 “呼~~” 只是一瞬间,那翻滚就已经结束,只是那种充沛感觉已经被记住,收缩了之后的内息也知晓了还有哪一处可以继续精进,这就是早晨修行的奥妙所在了。 “嗯~~~” 那一口浊气吐出来,就像是沉积了许久的不郁郁被排出,浑身一紧,而后一个哆嗦,仿佛天都要多清了三分。 哦,真的清了,天已经开始亮了。 此处不够高,看不完整个武当山,但是弟子舍都能看的清楚。天际在第一束亮光出现之后就亮得飞快了,看不见了了峰上各位师兄师叔们的模样,但是底下弟子们出了宿舍盥洗模样却是看的清楚。 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矮了身子,配合着体内运转不休的内息,一下子就窜到了边沿上,而后手脚并用,下了山峰。 不时有凸起的石块与山枝藤蔓,甚至也有一些鸟窝鼠洞的,只匆匆一眼就略过不理,目光大多被一同下山的师兄师叔们吸引住。 青衣飘飘之际也不知会不会被遮挡住了眼睛,但是那下落时候不时轻触伸出来的石头就能够缓过来的内力确实让小道士羡慕不已。看着落后自己离开而先一步到达的好些个师兄,心中有些期待。而看了还有一些同样是手脚并用的师兄们,小道士这才觉得这个世界多真实起来。 “再有半月...” “走了走了,早课准备开始了,嘀咕什么呢!!” 一旁的师兄见着这小师弟还在嘀嘀咕咕,钟声已经响起,顺势拍了一下肩膀,而后奔往清净宫。 今天二十六,所以要到清净宫去。而且昨天已经过了讲炼丹的课程,今天还不知是哪位师叔,要讲些什么呢。 梯云纵本来是擅长拔峰起山的轻功,但是小道士内息不足难以还原本来面目,反倒是这样在平地直来直往更加快些,跟上几个落后的师兄们,越过剑舞坪就进去了清净宫去。 “没有师叔授课吗?” 到自己的位置看到了丁十三的小伙伴们,压低了声音问询。 “没呢,今天温习太上章和武功,过会儿会有师兄来指点解析。” “当心你又去哪里啦?给你留了俩包子,到我后面去吃去...” 嗯,跟迟到占座带早餐一个样,要不是体内依旧流转的内息当心就真以为是大学阶梯教室了。 “好嘞哥。” 熟练地用袖子盖住了钱宝递过来的袖子,而后转身换了位置,到熏香炉边靠墙去,而那一声哥倒是让钱宝笑咧了嘴,即使挡住了嘴巴也能从眼角露出笑来。 一旁吭哧吭哧悄悄吃着包子的小道士才将第二个塞进嘴里咽下了肚,就发觉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当心,上来演示。” 丁十三的小伙伴们都有些担心,虽然不至于体罚打骂,但是扫竹林掏淤泥之类的怕是免不了了。 “是朔心师兄。” 圆嘟嘟的脸皱起来都没有褶皱的,鼻子被提起来倒是像了猪的长鼻子,转而又变了笑靥:这大庭广众的应该不会出幺蛾子...吧。 “铮!” 平平木剑竟然生出了金铁破空之声,在座过半弟子无不紧张起来,原本平放在剑架上的木剑凭空而起,斩向了立在一旁的小道士。 “看好他的步伐~~” 木剑速度并不算慢,但是当心的速度也不慢的,师兄指尖轻动,那木剑似有人握着一套武当剑法就施展了出来。 “踏宫斗,走三才,定虚实...” “呼~~” 演示完毕,工具当心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做好,重重呼了口气,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也是满身大汗,不过有所得,也是值得的。 在讲解完之后朔心就离开了去,似有所得的众人或是缓缓离开,或是原地思索,更多的却是低声讨论起来,不时还有人转过来多看了小道士一眼,竖个大拇指。 “朔心师兄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刚刚最后那忽然爆发的三道真气是不是武籍里说的幻四象?” “当心更厉害啊,把三道剑气都躲开了诶!!” “明明是朔心师兄放水的好吧...” “......” 诸如此类的争论持续了一会儿就渐渐消失了,毕竟以前也知道小道士天资聪颖的,而且也勤奋,这些都不算突兀的。 “好啊,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原来你是这样的当心,我算是看透你了!!” “说吧,还有什么隐瞒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将声音压低了去,不算骚扰。四人争论不休,只有刘春雨脸色复杂,面红耳赤。 “好吧,我摊牌了。其实我是个高手。” “扁他!!” “啊啊啊~~” 一阵追逐就出了清净宫,倒是让后面的那些师兄们看得笑容满面,摇头不已。 第七章 闻别 “帝君诞辰过后一月之后就要举行考校典,有留下来的想法的可以多做做功课,每日戌时都会有师兄在剑舞坪给大家解惑。” 又是一天清净宫的经典对论,只是在解答完了之后没有如往常一般解散众人,而是宣布了一个让部分人可以忘记掉的日子。 考校典。 大意就是考校众新晋弟子在入门之后学习的情况,这情况大多发生在进门两年之内的新弟子身上,若是过去了那日子之后,自然就不用考校了的。 两年为期,时间过后就是世俗之别了。那些将自家孩童送到武当侍奉真武的也该重新归于凡俗,在那时候也会有自家亲人来接回去,相当于一个毕业典礼,邀请家人观礼。 当然也像是一场考试结束,那些度过了两年道童生活,资质尚可而又有心出家的,两年时间就是考察时间,自会有人关注留意,而后收入门中。 “遵。” 齐齐躬身回答,却是没有了往日的那种下课赶紧跑的意思,大多拖拖拉拉,心中郁郁。 也有本就无心为道的,或已经万马奔腾,心思落到了山下的花花世界去了。 “当心,是不是只有仨月我们就要分开了?” 说话的是钱宝,刚上山时候弱不禁风的样子,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健壮小伙,如果能够稍稍痩上一点就是一个翩翩公子了。可惜了,没法挤掉老爹土财主的基因,有些嗯,圆润。“三全你要下山不?” 本该潇洒自如的任侠华三全此时却是一言不发,跟在队伍后头默不作声。 “以后还能来找你们玩吗?” 看着都不说话,本就耐不住性子的傻儿子更觉得被抛弃了一般,声音压低得听不真切,夹着点哽咽味道,让人鼻头发酸。这本身也就是几个半大小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而已。 “我,可能要回去。村长说我家的地还在,要是回去的话可以要回去种,爹爹生前说那是祖上唯一传下来的...” 蒋灵家原本在山脚村里的,在上山之前听说也是个欢脱性子,与其父送菜上山经常见到。只是后来遇见了逃亡强人,没了亲才被接到山上来,逐渐沉闷了去。 原本一天都不见得能说些什么话的,只是在丁十三久了,被众人带了出来,此时竟第一个开口回答,让人侧目。 众人情绪低迷,只有最后的当心道士走路带风,最后出的门此时却是走到了第一位,圆脸上是熟悉的笑靥:“嗐!武当又不是闭了山门,想来还不简单啊。” “三全要下山不?” 重复问了一句,原本钱宝问过没有回应,此时那领头的化三全却是抬起了头来,脸有些清瘦,原本一股游侠轻慢却是不见了踪影:“外面回来的师兄们说打听到我父亲的消息,但是离武当有些远,我想去看看他,问问他...” 声音低似喃喃自语,真全没有了往日潇洒自如浑不在意的意思。只是既然都开口了,就不至于在沉闷下去了。 “哟,那么以后再见,可就要称呼一声,华少侠了?诶这位少侠,打尖儿还是住店呀?本店有上好的女儿红,那可是行走江湖必点的啊!” “啧,瞧你这语气我不点你就赶我走呗?” 原本沉闷的气氛被小道士这么一打岔就变了味儿,前一刻还在为前途迷茫的华少侠后一刻白眼一翻,对着才直起腰来的小道士不住啧嘴,却是忍不住接着贫了一句:“去,去隔壁花眠楼给我请仨姑娘来弹个曲儿。”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那潇洒恣意的模样让当心低低笑了起来,而后是华少侠,两人眉眼交集,自有猥琐意味在里面。 “咳咳,来了!!” 声音是一旁的刘春雨,虽然不齿于两人的不端作态,但是两年相处已经是被迫习惯了。见得督查师兄巡逻已近,连忙低声通知,脸上一脸正气,似刚刚打信号的并非自己。 没人会问刘春雨留不留在武当,他自己也不会问,因为他的老爹就是武当山的以为执事,而且负责的似乎还是门纪门风的,所以平时有些严肃,时常板着脸讲述利害,那是家传。 但是有外人的时候不会开口批评,甚至还会帮忙打个信号。 “诶钱师弟那一招扫六合怎么练的?” “诶,这华师兄昨天不才说过嘛,华师兄你再说说呗?”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当时可是见到剑舞坪一个师兄练过,好家伙...” 三位负匣师兄没有多看一眼,从旁经过,倒是一唱一和的当心钱宝和华三全相互对了一眼,眉毛急挑,为各自的配合点了个赞,却是没有再接着那个话题。 虽然对婚嫁等等不甚着紧,甚至也有师兄师叔有婚嫁例子,但终究是道门,婚嫁与**明显区分,而且标得明确。 等到督查师兄走远了,众人才恢复之前的话题来。 “那成,你们俩就在武当待着了,等以后我成了一代大侠,就请你们到醉花...啊不,到悦酒居喝个痛快!” “好嘞!” “那敢情好!”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回来把我们丁十三重新,不,把整个武当的房舍都修一遍,还要搭上一层红瓦!!” “嘿,要不折现吧。” “那可不行,这样武当才能记得我,记得我这么一个曾今的不记名弟子...” 说话声音渐渐淡了下来,但是气氛依旧热烈,看向了逐渐放下担子,但依旧不那么开朗的蒋灵。 看着众人似等自己发言,知道是怕自己被遗忘,感动之余也不会把这些说出来,热情满腔之余也是将自己的念头说了出来:“我不走远的,就种些菜偶尔送上来。” “不过如果当心你们缺什么山上不方便找的就跟我说,我想办法带过来。” “嘿,还是蒋灵儿实惠。” “你就是说我们假大空咯?揍他!!” 说着一胖一瘦两人就准备扑过来,一阵风过小道士就后撤了两步,连连摆手讨饶:“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还有春雨没说呢!” “对啊,春雨你有什么计划吗?” 闻言终于是停了下来,庆幸逃过一劫的小道士也好奇地看向门板脸:虽然已经过去了少年时代,但是重来一次竟有新奇体验,全无幼稚感觉。 “我,我争取能够进去司法台,稳定门风。” 这样一板一眼的高大上理想往日总会招来众人的不以为意,但是在春雨心中却从未改变过,此时再说,却反而有种往日低估了春雨同志的意思。 不想,在顿了片刻之后,刘春雨声音愈低,说的也愈发模糊,却似哽人喉骨一般盘桓在了脖子中间:“等你们再来的时候,武当一定还是这幅模样。” 声音很低很模糊,却让众人听得真切,没有觉得半丝假的,宛如一片大山压在众人胸口。 一时间气氛沉重了起来,往日从不屑于多言语的人,心中竟然... 感慨之余却是真的沉闷了下来,让习惯了活泼的三全少侠很是不惯,开口问向最后一个还未说出的道童:“当心你呢?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早课刚毕了,半云蔽日,却不遮其芳华,整个天地都是太阳的光芒。 “我啊......” 第八章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竹林潇潇,暮雨初歇,枝头挂着的点点雨滴正犹豫着是否要拒绝掉树枝的追求,却见得一道风过,帮着她做出了选择。 而携着风的人,却是一个圆润道童,穿着粗布衣衫匆匆而过,只留下一点背影,由着身后的师兄们大声喝骂而笑颜相对。 “当心我跟掌门告你的状!!” 这是正小心临摹真武法相的,小道士掀起的风卷起了画纸一角,让已经准备许久的师兄一个停顿,墨珠落在了画纸上面,转过头朝着背影“凶恶威胁”。 “当心又被朔心师兄追啦?” 这是背着比人还高的一大捆干柴的正准备去柴房的,脚步沉健,气息平稳,被风一吹只带起了衣角,朝着一晃而过的侧脸打趣。 “当心快帮我救下那只画眉来!!” 这是小心看着枝头上被三只乌鸦盯着,已经瑟瑟发抖的小小画眉担心不已的,小道士一阵风过,将枝头带晃过来,看着本就严肃的乌鸦扑扇起翅膀,像是准备动嘴攻击了一般。 “当心你...” “对不起,赶时间,下次送朵莲花给你们道歉~~~” 头一句还在身旁,末尾就已经见不着人了,只有余音袅袅,携着尚未消散干净的风在玉虚宫前传响不已。 而挖出了一朵稀有地灵草的小道士正火急火燎地,一个合身就冲进了竹海当中,竹子似认识他一般纷纷让道。不知的人只道竹林生长有序,只有那些见识不俗的人才晓得,那哪于竹子有关,分明是高明轻功与灵巧身法,结合着对地势的熟稔,将那竹子尽数躲开了去的。 熟练地将匣子递了过去,没有牌子一起,反而罕见地多交待了一句“地腐草,用玉匣!” 那值守的道人珍重接过,只见得那只木匣已经变了颜色,原本的深棕变成了黑的,眉头一皱,连人与匣一同入了后方,不多时重新出来一个陌生面孔,诧异地看着小道士,也不说话。 已经交接好了去的当心坐到一旁,一口将茶盅喝了个干净,才算是松了口气,看向那帘子后边。 帘子玄青,只遮盖住了往上四分,柜台又只及了腰间,中间被开了一道岔口,那里面是浊殿的陈列室,许多任务发放的奖励都在那里装着。只要确定合格,就可以从中取出奖励发放。 此时才过去不久,帘子依旧摇晃,却只是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模糊当中似有珠光宝气,也不知是否真是存在,还是只存于想象当中的。 “来。” 两杯茶的功夫就出来,与往日相比要快了很多,究其原因,还是不是任务,不需请发布主人验收,浊殿执事就足以认证。 “丙二四,要怎么算?” 那最初的道人重新出来,在值守那人耳旁低语一会儿,而后直接走了过来,坐在倒是一旁。 “是不是低了点?” “是低了点,主要是保存不好,不然还能再高些!!” 那道人反而更加遗憾,显然是为保存不好而可惜的。 “我也不知道会遇见这个啊,本来是打算装个地灵参的...” “哦?好你个贼道,以前还不愿意说,原来那些青虫就是从地灵参上扒拉下来的?” “嘿嘿嘿...” 道士傻笑,也不否认,那道士本想搓一番小脑袋的手稍稍停了一下就收了起来,像是虚晃一下想要揍他一般。 “累积还是怎地。” 原本还打闹着的浊殿师兄面色一肃,看着小道士由其选择,正气凛然。 “不是指定的?” “快说!!” 恼怒地一瞪眼,这般小道士那还不知道是对方放了水了,刚要咧嘴笑就见得对方瞪大了眼睛邪气不侵的面庞,赶忙正式地将要求说了出来。 “三个藏书阁摘录机会,可以不?” 那道士稍一犹豫,而后转身到柜台取了笔墨来:“确定了?” “多谢师兄!” 看着已然伏案的师兄,那点墨也是一气而下,直到落笔了之后才被让到当心面前。笔迹自然是不谈,远比当心的要稳重得多,内容大概就是将地腐草交由浊殿,换取三份进入书阁自由摘录的机会。 “会不会多了?” “可以就摁个手印。” 正气凛然的脸稍稍往竹林那边侧了一侧,嘴里声音自然是低了很多,让小道士嘴角又勾了一下,而后又变成了正式的模样:“多谢师兄。” “拿着吧。” 看着抄起三块牌子不好意思又不舍得放下的小道士做了个稽转身就跑的模样,就连柜台处那后来值守的道长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二次了?” “不止不止~~~” ---------------------------------------------------------------- “猜猜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推开大门,却见得近期就不太正常的三人在丁十三唯一一张桌子上,围着刘春雨听他挥斥方遒,手里还不住写写画画,对进门的小道士挥挥手就算打发去了。 刘春雨面上倒是淡然很多,还有心思转过来看与当心招呼才重新开讲,只是难得看到当心吃瘪,那看不见的尾巴不知早已翘起来多高了。 “......这时候就要对着初起朝阳吐纳,极大概率能够感受体内内息变成真气的契机的。” 看着已经记下了小本本的三人,刘春雨那好为人师的人生恶习得以满足,见得当心用诧异的眼神看向自己,微微侧向了另一边,眼神似毫不在意:“我已经领会到了那一层了,你也要加油了。” “好...诶!!” 近月来当心早出晚归,似乎是刘春雨得了释放的机会,内心有所突破,感悟到了内息转换的机会。于是将感悟倾囊而出,惹得丁十三众掀起了经验座谈,而点着的那盏油灯甚至都是为了珍惜时间而忙碌锄草了一个早晨才在浊殿换来的。 “诶当心你回来啦?” “这个两个月你都去哪了?” “吃了没?” 最后一句是蒋灵问的,有些憨厚的模样总是问这些奶奶最喜欢问的问题,虽然握着笔的手与憨厚淳朴的脸不甚相配,却是几人当中写字最正的一个。 不经意间瞧见转头的刘春雨也侧了耳朵过来,心里稍暖,伸手到怀里将三个牌子取了出来:“看看这是什么!!!” “嘶!” “厉害呀!!” “卧槽!!!” “......” 几人各自扑了过来将牌子抢走,惊叹连连之余凑过来将小道士抱在了里面,举起来抛到了空中。 “太厉害了当心。” “哇哇哇爱死你了!!!!” “嘿嘿嘿~~” 感慨惊叹的是钱少爷,激动放浪的是华少侠,嘿嘿笑的就是不会说骚话的蒋灵了。 只有依旧侧着脸的刘春雨心下微微叹气,原因,自然是瞧见了那从未有过污渍的衣角和鞋尖沾上了点点的泥浆。 和着已经几个月早出晚归的记录,自然知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藏书阁摘录一般用作给山下有缘人的,而既然是下山了就不会限制传出去,若是一般经书还罢了,但那些珍稀典籍和注解却是珍贵得很。而得以摘录出去,得见其珍贵,也不怪得众人欢呼了。 【夏当心,姓不知,一岁来。擅轻功,真心意,不通经,能巧技,门人爱之。--------《武当志·其五·桃李芳》】 第九章 惊!中年道士竟让一幼童呻*不止 午饭已过,鱼塘塘主正百无聊赖斜靠在小亭坐廊上边,鱼竿不停,只是那些不知名的未腐烂的书页、不知作用的丝巾、不知名的剑鞘等打捞出来的是不少。 一个鱼塘塘主或许不够明了,不知这样一个荷塘怎地就给了这样小的道士管着。 但只要是看了小道士的打捞技术,怕是恨不得将三江五湖都划归了去,天知道能捞出些个什么来。 动作当然不止于此,有时当心还会划船下去,伸手下去,落脚下去,甚至自己下去,而这些到了掌门眼里,就变成了调皮喜爱玩耍,而且精擅奇门巧技,钓术钩法之类的。 这些固然是相信自小就养在眼皮子底下的道士原因,更大的还是小道士本身就喜欢往书阁跑,学那些非道籍的小书慢慢立起来的印象。 “嘿!” 兔起鹘落,小道士就已经立在了荷叶之上,弯腰轻触水面,而后整只手全都伸了进去,惊起两尾游鱼和一塘雀影儿,最终勾出一只...破洞足袋。 “哎哟~~~” 气息一个不稳,荷叶就有了下沉的模样,赶忙起跃重新到了亭子当中,喘息不断,感慨那尚不熟练的内力运转。 “真缺德,竟然往塘里扔臭袜子...” 嘀嘀咕咕,却没有断了动作。收好自家的工具关上了门,将那一小背篓提起挂在臂弯,提气运步,健步如飞。 背篓仅从外面看很是漂亮,不少的荷花荷叶,以及点点稀奇花草,不是当心自己养的就是山上挖回来的。 嗯?山上的山上是什么山?当然是普通山上人到不了的山了。 而至于背篓为什么不用背的,当然是因为膈应啦。 “今天是臭袜子、昨天是亵裤、前儿个竟然还有女孩子的...哎哟福生无量天尊,这可真是...真是...” “真是太刺激了我的妈耶....” 小背篓底层放了那些要丢掉的家伙什,而两者中间又隔了一层荷叶,不至于会弄脏了去。 虽然速度不慢,但已经不至于会再影响到人了,一边走着,一边将篮子上方的那些东西取下来,前些日子撞到的人当然不至于记不住的。 “呀,赵师兄,画眉弄回来了没呀,这青虫画眉可爱吃了跟你讲!!” “嘿嘿嘿,林师兄,还生气呢?下次我带你去一个点儿,风景秀丽得紧呐,那里一般人可找不着的~~” “嘿!!” 最后一个背着柴的没有招呼,而是直接跃上了那一丈长的没有修过的树干最后端。 抗了中间的人一个晃动就稳了过来,转头看去,胖嘟脸的主人正在上面准备跺脚,脸色很是无奈:“哎哟当心啊,不就是逗了一下嘛!至于吗?” “走,考考你的功夫咋样啦!” “我又不去丁十三~” “顺一道也成的嘛!” “得。” 除了最初时候的摇晃之外,后面就没有再晃过一点,只是多了个人甚至如没有影像一般,话头倒是止不住了。 “话说你活儿完了?” “咋可能!这青水塘你们是不是什么都往里塞啊?” “这可不能怪别人啊!别人手里十天半月天老不出一截儿老藕段来,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三天两头能出家伙啊,搞得浊殿还以为我们以前是偷懒的,要收回奖励呢!” “那我得去浊殿说说,一定就是你们不认真打扫的,还让一小孩来收拾~~” “嘿,能者多劳嘛!” “要我说啊,当心你就应该直接到浊殿去,什么都认识还到处跑,直接在里面当个辨识的执事他不香吗?” “浊殿这里两天是不是在热闹啊?啊?啊?” 应了许久没人反应,那担柴道士转头一看,原本提着箩筐站在柴尾的小道士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竟没有一点感觉得到。 “嘿,小当心轻功倒是真zun!” ----------------------------------------------------------- 不说这个千年担柴的中年道士,武当山人对于其他大门大派不算得多,但是其中却各有个的喜好。逗鸟遛狗,砍柴担水,朔心师兄说那是他们自己的道。小道士不懂,但是猜想那应该是很高的境界。 午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丁十三应该已经准备要离开宿舍做自己的事情,当心这时候赶着回来,想的是找个伴,陪自己倒垃圾。 毕竟“一起去出恭”这样联络感情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但是一起倒垃圾的话,属于浊殿任务,到时候还能一起分点银两。各有所得,岂不美哉! “吱呀~~” “钱宝宝~一起去做任务呀!” “没空,我去看书。” 迎面而来想要开门的是钱宝大少爷,年方十四已经显出富态,不经意间就将自身家底暴露了出来,每个万八千两是不敢长这么胖,这一点上在丁十三是颇受非议的。但是怎地都不能将其财富取走不是,五人都是为难得紧。 “华少侠,这点腌臜之物不甚养眼,咱们将其料理了如何?” “不不不,我要昨天找到了一点武当心法和我家武功的共同之处,我待会儿要去查证,当心你自己去啊~~” 坐在窗上盘了一条腿,闻言摆手,举了举手中当二代刘春雨手书的穴道走势图,脸色少见的正经。 才看到第三人当心就没有想开口了,粗手粗脚的蒋灵嘴角已经点上了一团水墨,眼眶大圈的黑眼圈,像是晚上才做了挑战极限的事情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检查一下他手里的笔记是否正经。 眼神正飘忽之中看到了当心近来,咧嘴一笑,就继续出神去了。 还剩下一个可以说的,但是一般不会成功,而且还不在丁十三里,算是没有机会吧... 只是还没说话,刘春雨就先开了口,脸上看着正经,但那嘴角的笑却是让道士无奈:“朔心师兄叫你过去!” ... ... 心怀感叹地想要说上两句埋怨的话,却知道春雨五条杠也只是个带话的,叹了一口气,身上仿佛是重了十斤一样:“好~嘞~” 咂咂嘴想要说上两句,却发觉虽然故意拖延,但脚步依旧不慢地离开了丁十三。刘春雨定了定神,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嘴角一笑,而后又隐了回去,面色严肃,肩膀上像是扣着一块五条杠的牌子一样。 “嘿嘿嘿,我先去倒垃圾~” “这里可以放!” “这个埋了多年,可臭了!” “没有你的屎尿屁臭!” “胡说!我一岁过后就不乱拉屎撒尿了!” “你第一天就尿我肩上!” “是你吹哨子~~~~~” “所以你承认了?还有,谁跟你说这些的?” “算了,不重要,先来三套武当剑法吧。用这个。” “铛~!” 没有普通三尺青锋的轻盈,铁剑落地就没有再生声音,沉静宛如在此卧了千年。 “卧...” “嗯?” “卧...我可以的...” “那再加一套!”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章 贼子安敢 似到了季节一般,山花不知何时就悄悄开了起来,仿佛昨日,又仿佛是上一刻而已,全无一点声息。 武当山上花草不少,大多都是门人前辈们有意留下的。有的地方经常修理,所以显得很是清爽,而有的似被遗忘了去,杂草丛生,全无一点好看的意思。 一只神气的黑色鸟儿站在枝头,看着那小心蹲在石头后面露着屁股在外面扭动的人好奇不已,歪了个脑袋继续瞧。 那人扭着屁股就是不走开,却见是正在一颗冒着红色小小果实的植株身上取那虫子。 一张叶子已经被蛀得缺了一角,但是依旧神气,只有那已经被抓住的虫子正用力挣扎,企图脱离魔爪,却只是白用功而已。 “嘿嘿嘿...” 轻巧地将那虫子塞进小小腰篓里,只有点点缝隙透出气来,乘着打开的那一瞬间瞧见,已经装了不知多少的肥硕青虫在里面,还装了点点绿叶,装备齐全。 发现了中意的东西,黑色鸟儿迅速扑闪翅膀贴近,黄色喙儿直扑那还未盖严实了的盖子里边,却不防一个转身就将急急扑过来的黑鸟儿闪开。 落空之下的鸟儿也不在意,贴着草面又是腾起,转而又回到了枝头上边。枝头突受大力,点点脑袋也是承了下来。 “这可不是给你的,你要自己去找才行!!” 将盖子彻底盖严实了,转身咧了咧嘴,重新趴到另外的石头边上去。 ——————————————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昂昂~羊儿的聪明你难以想象昂~~天何方宵小敢截你道爷的路?” 像模像样的站立开来,肩膀上扛着的那一束挂满了小红果子的枝丫被擎起来抖个不停,却没有一点果子掉下来,显然那力也只是虚的,没有全落在果子上边。背着的大黑葫芦一点动静也没有,静悄悄躺在身后。 “哟,还是个肥羊,把手上的宝剑交出来吧,不然,哼哼,大爷手上的刀可是不会收力的!!”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提拉着一刀火腿的男子,束发带已经落到了额头,点点青色与没有束起的黑发一起被山风吹起,潇洒写意,此时却是吹眉瞪眼的,满脸“凶煞”。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手里就只有这点东西了,要是看上就请拿走,千万别害我性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哈哈哈说不下去了,我还没有小的哈哈哈...” 说话的是钱大财主,原本还蹲在地上做讨饶状,在说到后面时候就没能再说下去,嘴角早早忍不住已经咧得老大,那被举在脑袋顶上的包袱也放了下来。 “嗐,老钱你可真不争气,蒋灵春雨都还没有台词呢!” “可以过来了!” 只是一边的春雨和蒋灵却没有凑上来,伴着声音一起传过来的还有阵阵香气,刘春雨身侧是一个小小箱子,蒋灵正将那里面的东西全都取出来放在空地上。 “呀,山脚酒香居哒?” 正与那匪寇对峙的华少侠顺着声音和香气瞬间就转了过来,手中火腿还未放下,另一侧的手就已经往那一碟刚取出来的花花生袭去。 “嘿!” 而那被劫道的小道士反而一甩手中满是果实的树枝,竟先一步插到了空地边上,余力尚未用尽,全都汇集到尖端了去,压迫之下竟然甩了一个尾巴,抽在那已经碰到碟子的手上。 “哎哟当心好功夫。” 抽是抽到了,但还是没有阻止得到饿狼取食,反倒是两颗花生被蹭落滚到了地上布巾,被皱着眉头的蒋灵捡了回来。 “你俩过来帮忙!!” 蒋灵不会说重话可不代表刘春雨也不会,见着还在玩闹把那食盒一落,板着脸就瞪向了两人。 “好嘞!” “来喽唔嗞--” 嚼着嘴里的花生临了还被蹭了一拐子,却浑不在意,将手中火腿放在空处,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虽然看着寒酸,落刀之后竟然没有半点凝滞,火腿应声而落,落在边上的碟子上边。 “还有我还有我!” 心宽的钱宝也挤了进来,将手中包袱打开,一只焦黄的鸡儿被纸裹了几道,虽然已经没有了温度,但依旧能闻到那振奋人心的香气,一时间就连正正经经站在一旁的春雨主任也多看了一眼,而后与其他同伴一起,都看向了最后一人。 “当心只有这一溜儿红果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其他人没说,但是满脸的期待,与往日一般无二。 “呲!” “各位请看!” “三黄园里最大的一个葫芦儿,能装四斤水,密不透一滴,味不出五步。” 众人眼中愈加期待,而熟悉作风的华三全和钱宝已经隐隐想到了什么,喉咙嚅动,而后悄然对望,一起将视线看向了正疑惑的国字脸。 确认过眼神,是要整翻的人。 “柞木叶饮,活血化瘀,滋阴润肺,壮骨补阳,驱邪扶正。” “这可是珍品呐~~~” 最后一句像是恶魔的低语,让已经有所期待的两人迫不及待,脚步错乱向后晃去。倒是身后的蒋灵不知所措,而至于刘春雨,果不其然的正气开口,却先一步被已然欺身到了春雨左右,一人抱住了一只手臂:“你们这是在犯错知道吗?” 华恶人:“嘿嘿嘿~~~” 钱地主:“嘿嘿嘿~~~” 武当恶霸:“嘿嘿嘿!!!” 一旁的蒋灵不知该如何是好,两只手抓住钱宝和春雨,一时间却是分不开,急着是直跺脚。 看到已经扒开了酒葫芦塞子的恶霸将那口子对准了酒碗,而后举起站在石头上,一脸狞笑,想要阻止却见到点点晶莹自侧面流下,与刘春雨像是被凌辱一般的呜咽声音,悲惨至极。 转眼一碗就已经倒了去,不知是否有半碗进得了肚子,但恶霸和财主已经算是得了国字脸的把柄,纷纷放开了手,满脸都是奸计得逞的笑容。 小小农夫一脸愧疚,为不能拯救人儿忧心不已,抬头一看,却见得那狼狈为奸的三人已经盯准了自己。 “我..我能喝的...” 最终,四人把酒言欢,以进入风纪委为目标的刘春雨先一步犯了错,正抱着那酒碗靠在石头上失魂落魄,怀疑人生,最后被当心告知这不算犯门规才恢复一点,却也还是了无生趣的模样。 晚风猎猎,吹得酒意酣然,点点黑色正跃到了边上,啄食一颗滚落远处的花生米。 ————大通庚午二月十五.喜神在南.诸事大吉 第十一章 来人呐! “呼!!” “喝!!” “呼!!” “喝!!” 剑舞坪上,一众武当门人正练得火热,只是人比每日的早课来说算的很少,甚至百人不到。 大小老少全都有,也不拘于舞剑,打拳腾跃也全都有的。 吸气缓慢长久,吐气深远绵长。说话声音其实并不算多,更多的还是各自呼吸与轻喝,最多轻声指点,偌大个剑舞坪也不至于会被别人影响了去。 当心盘在边上的树杈上看得仔细,刘春雨抱手直直站立在前方,没有挡住当心的视线。 另外三人正在两人身前练着,蒋灵一板一眼,练的是一路拳法,拳脚落下之后就是一阵如牛般的吐气,绵长有力,显然是有所成就的。 华少侠则是倒提了剑站立一旁,闭目思索着些什么。 华三全在静心功夫上面不甚擅长,但是对于剑法颇有一些独到见解,加上家传心法不曾落下,与武当路数其实不是很合的。 而钱宝练的则是一套掌法,劲风铺面,连绵不绝。两人与华三全相比修为反而都要高上一些,内功契合心性,进步不慢。 “呼~~~” 一路走完,先是一套吐息回气功的功夫,将气息调整好了,才恢复到本身模样。也没有立刻就喧嚣,等到了另外两人都调稳了气息之后,才凑近来。 “怎么样怎么样!!” “我觉得应该是可以了!!” 地主和游侠一个着急一个自得,却还是将目光都放到了两人身上。蒋灵倒是随意一些,咧着嘴都不用开口的。 “蒋灵的没有问题的,功夫到了,剩下的就是每日打磨了!” 点评的是刘春雨,抱着手严肃表情俨然一个老师傅样子,率先一个赞扬让坦然的蒋灵一阵不好意思,却不防突然换了说点的对象:“钱宝也是,但是最后收势的时候停了一下,是不是内息调理不稳?” “诶对啊,明师傅也说我内息单薄,说我吃的都浪费了...” “还有月余时间,以后每天早起半小时跟当心去采气!” “诶我还没到那境界呢!” “早起就对了。” 无辜躺枪的当心缩了一下,而后对着小地主挤眉弄眼,古古怪怪。 “最严重的是你,三全!” “你的剑势太快,武当的中正平和已经慢慢落下去了,这样要怎么通过考核?!” 总是板着脸的刘春雨很是让人害怕,即使是相处久了的三人也都有些发憷。最主要的还是言之有物,想要反驳甚至都不知从哪个方向开始。 “嗐,好了好了,这不是心法不合嘛,我看也挺好,多灵动呐!” “当心!!!!你看没看见刚刚那先人指路?那上挑的是什么意思?朝着脖子去的?这要让考核那天的师叔看到了,还想顺利下山?” “这...好像是有点不太稳重了啊...哈哈哈...”华少侠有些赧然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还是当心接过了话来安抚,“这也不是坏事啊...要不咱俩多看看?” “不成,你要跟着三全不得带他去抓虫子?我来!” 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才过,又转身看向了开口准备与钱宝说话的少侠,眼睛瞪大:“还说?再来一遍!” 看着平时跳脱的化少侠被训得蔫儿头巴脑,蒋灵三人正想偷笑,不想春雨主任转过眼来那么一瞪,让三人顿时一紧,推攘着到了另一边练去。 “发现没有,春雨这两天好像脾气不好呀!”钱宝观察力很是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现象。 “是不是吃不好啊?”蒋灵才这么一说,就引来两人侧目,不好意思地将袖口又重新扎了一遍,才听到当心的话,恍然不已。 “这两天他都在藏书阁。三全的问题他早看出来了,在找解决方法呢。” “哇,春雨这么厉害?都能当师傅了吧!” “真厉害!” 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用木剑戳着华少侠的刘春雨,一剑送出平稳大气,堂堂正正。 “嘘嘘嘘!!8缩了,当心春雨来帮你们练!!” “哦哦哦,好了好了。” 闻言赶忙摆好了起势,原本紧张小心的模样在起势出了之后全都消失不见,眼中只剩下平稳随心,似刚刚的问题从未有过一样。 这就是武当的风格,或许就是这些修身养性功夫的风格。功夫大多以养气养身为主,所以武当门人虽然各有个的擅长,但是大多心性不差,待人温和。 “哼!!” 才这样想过,身边春雨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让运气的三人立时一顿,又多调整了周转才收回来。 “说了别想山下,先把武当剑法捡回来,不然你就没法下山了!!!” 从来严肃的刘春雨此时已经带上了着急,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是一回事,能够解决又是一回事。而三全收剑立在一旁有些尴尬,毕竟那是为自己着急不是,看着刘春雨比自己还着急的模样愈加不好意思。 小心将钱宝的手往上托了一下,而后蹲在地上看着已经与三全一起练起来的严肃脸,虽然知道不对,但还是有些想笑。 “喝!” “呼~” “哈~” “嘘嘘嘘~~~” 一套掌法收功之后与当心一起蹲在地上,看着越练越别扭的两人,很是诧异。 “诶?怎么越看越怪了?” “是啊当心,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说了春雨一定不甘心,我得想想办法...” “你先跟我们说啊,我们又不会不甘心!!” “是啊是啊...” “三全家传武功有自己的特点,而且自小打过了基础,现在已经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但是两个都没有发觉。” 一把将路过的蚂蚁扭转了方向,看着它有些迷茫,甚至走路都歪了的模样继续和两个已经收功的讲解:“三全的剑法有了家传功夫的影子,可能就像邯郸学步了。但是春雨看不出来,看着现在越练越没有路数,可能已经慌了吧...” “但是春雨没有慌张的样子啊?” “也不急,反正还不出事呢!就算三全练岔了也不怕,毕竟还没有转换真气,好调...” “咳!!!” “怎么了三全???你哪儿不舒服??” 看了好一会儿准备起身再来一趟,却见两人那里已经生出了喧嚣,听到的师兄弟已经冲了过去。 握着木剑的华三全正躺在地上,嘴唇发紫面色泛白,牙齿紧咬。而刘春雨正一脸紧张抓着手腕,看到当心三人走来,像是有了依靠一般,脸色松了一些。 “当心快来看看!” “是不是真气走岔了?” “他什么时候合了真气的?” “我去找周师叔,你们把他抬到小杏园去!” “担架来了担架来了~~~” 经过一开始的骚乱之后就重新恢复了秩序,丁十三三人担着华三全,而当心先一步离开,要先把周师叔找到才行。 ...... 【两年为期,凡上山学艺者皆需校考。有德有艺则可入室,有德无艺可以重修,亦可入世。无德则禁于山中教化,亦或逐之,武当缘尽。————《武当志·其一·门人遵》】 第十二章 我...苦啊!!!! 武当属于神州中东之所,地处温热,四季变化不甚明显,常年绿意盎然,美景如故。 这样地方有好有坏,好处就是常年美景,对于好采风的雅客来说这就是一个经年不厌的地方。但是对于那些想要经历风霜的人来说,这里的惬意就多了一些。 桃树枝头三两黑点正在雀动,身姿却要大上一些。黑色的身子,黄色的喙、黄色的爪,落在桃枝上总是那么显眼。 轻轻啄了两下花蕊,侧耳似听见了什么声音,一动不动。 “什么时候练成的?难怪春雨始终扭不来你!” 当心将一串葡萄放下,手中截留了三五颗丰满肥硕的,与他那圆润的脸儿似有些匹配。话语随意,显然是知晓了没有大碍了。 “就是就是,看把他给急的,都快要哭了!” 钱宝说的是责骂的话,但却笑出了第二块下巴出来,手往床上探去,稍宽的袖子里藏着一个小瓶子。 眼神交流之下就已经将前后理顺了,小瓶子被收到了枕头底下,动作很小,却又自然:“我也不想啊,当时我都没意识了!就听到他一直在叫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没事了吧?” 蒋灵瞪大了眼睛看向卧病在床的华少侠,有些担忧会不会耽搁到接下来的考核。 “没事没事,下山的奖励也不是非要不可,只要正常发挥就好了。” 摆摆手安抚了一番,看向自己的床头小几,身体摆动了两下,作挣扎状:“诶诶诶给我留点啊,我可是病人!” “我呸,内息平稳,气血充沛,要春雨发现你装病不得连夜陪你练剑啊?起来起来!!” 两人诧异不已,倒是当心依旧啃着自己带来的大葡萄,看着小半都被吃掉,原本还“娇弱无力”的华少侠一个猛子从床上跃起,合身扑向床头的果子篮儿。 “诶~~” 一个转身就将果篮全部提拉了去,而那猛虎下山华少侠扑了个空,只得双手撑桌,一个起跃重新落到床上,只是盘腿坐着,满脸郁郁:“我可是病人!!!” “知道啊,来,蒋灵你也尝尝,这可是我清早托人到山下买来的。” 三人故意砸吧砸吧嘴,待得假病号嘴角已经撅的老高了,才把篮子递了过去。 才到手就恢复了洋洋得意的模样,一边抱着果篮一边吃,都不吐籽的:“嘿嘿,我醒来的时候都看到了,春雨竟然在哭诶,他竟然会哭诶!” “不成,我得多看看,以后可没机会了!!” 洋洋得意的模样很是轻佻,用俗话说就是特别惹人厌的,众人纷纷谴责。 “你就作吧...” “春雨已经去抓药了,周师叔说已经没事了他也不信,师叔无奈,就开了张调气的方子。” 果子早早先截了一份完好的放在一头,众人吃的是另外一部分,差不多了之后当心才开口,让埋头的少侠侧目。 “你知道我也不懂药啊,我也不知道什么降不降火的,知母栀子黄连啥的我都不懂,也不是我跟春雨说你火气大调理不顺才导致的内息错乱的,那可是他一片拳拳,你可不能辜负了啊。” 看着已经将果子揽去小半的华三全,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道士推门就走,顺带拉了一下还想看看的两人,出门前似回想起什么,不经意地说。 “对啊对啊,春雨急死了,到处找药,如果师叔说药引在金顶他可都要爬上去了,你可不能辜负人家啊!” “咳咳,先养伤吧,我们走了啊。” 还是蒋灵不好意思,想要留下来多说两句,被连拉带扯离开了去,最后只留下这样一句安慰的话。 “诶?诶??” 抓着篮子还没放下的少侠正要放下去追,就见得国字脸已经走进了门来。躬着身子端了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罐子,还冒着热气。 “钱宝他们怎么走了?他买的?他下山了!!!?” 想将药罐放到桌上,才发现那篮子正占了去,想到山上没有这些,恼怒就要将药罐放下将擅自离山的犯人捉拿归案,却见病人正有气无力,连忙收了火气。“还有哪不舒服吗?我去找周师叔来...” “那是当心,当心托人下山买的,大家都吃了,那是给你留的。” 指着那篮子一角鲜亮圆润的葡萄,春雨不知觉火气就消了大半。挪了一挪,药灌放在桌子一角打开。 随着水汽四散的还有一股味道,那种叫做,“闻着味儿就觉得苦”的感觉让床上的病号喉咙不自觉地蠕动,满面挣扎。 “我药学不精,医道不长,周师叔不想开方子,我找当心开了一副,先喝下去看看如何。” 殷殷切切如含辛茹苦的老父亲照顾瘫痪在床的儿子,倒在一个碗里勺子轻搅,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立志当一个江湖大侠的华三全也想过落难时候有个温婉姑娘给自己喂药,用当心的话来说这样才是一个江湖少侠该有的经历。可是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国字脸是怎么肥四?难道我的青春就结束了吗? “张嘴。” “唔!!!” 很苦,但要是让春雨知道自己在骗他的话,后果是不可预料的,两害相较取其轻,当心,别让我抓着!!! “呕!!” 忍不住的干呕让华少侠想要将实情吐露出来,但是已经是第二口了,看着已经没有了多少的药罐子,觉得要此时说出来的话,前面的苦白吃了不说,后面可能还要遭一顿毒打... “良药苦口,喝完了就好了。” 此时的刘春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像是安抚自家调皮弟弟一样,让床上的病号一阵鸡皮疙瘩,心中的不安愈加盛了。 ‘要是让他知道我是装病,还看到了他这幅模样...’ “我觉得好多了,这药真有效...” “真的吗?当心也是这样说,喝完这里我待会儿再给你煎一副。” 严肃久了,脸上做什么表情看起来都觉得是怪异,此时的华三全嘴里是苦,心里更苦,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不用了,是药三分毒,我觉得可以自己调理内息了。” 看着脸色蜡黄的华三全,刘春雨一阵不信,但明显是有了很大精神,又不得不信。将信将疑之下犹豫开口:“要不,我明天再请周师叔来看看?” “好的好的!!!” “那先把药喝光了吧...” 看着药罐里面那褐色的汤水,某娇弱的华少侠只觉得浑身都苦,碗里的汤水倒映着那关切的国字脸,却是一分气都发不出来了。 只得将那药当做某圆脸小道,捏着鼻子咽了下去。 ‘我...苦啊!!!’ ---------------------------------------- “快看快看,真喝光啦!!” “嘿嘿,赔钱赔钱!!” “咦咦咦~~~~” 两人无趣地将手中的外藩葡萄都递到当心手里,圆脸儿眼里鼻尖都是葡萄的香甜气息。 第十三章 大胆!大威天龙... 一只不住观望的乌鸦正跃动在枝头,向着另一枝上的山雀一扑,将其惊落下地去。扑腾着翅膀模样慌乱不已,才落地就重新扑腾翅膀没入了一旁的小树林里去。 山雀落了之后也没有对其怎么地,无趣地甩甩头,目光看向了刚刚出现的,已经瞧见了好几天的那个小小身影。 却见那小小树林当中一片空地,五六人正蹲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背在竹林与青塘中间,被当心留下了一个小小空地,不大,但却颇具江南韵味,被其他楼阁启发的。 制式的粗布玄青道袍不能看出谁谁穿着,只有朝夕相处的人才能自背影看出人是谁来。 “说什么呢?” 故意留的声响唤起了五人的警惕,全都闭口不言,转身过来。直到看到了是自己人了才放松下来,摆摆手示意一起入“地”。 “当心你这几天不去玉虚宫你不知道啊,昨儿个有群人来武当胶合,说不过想要动手,结果被康师兄一个望月得好远哈哈哈..”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本事就敢来武当山闹事,也不嫌丢人!” “谁说不是呢,要是我也能去玉虚宫就好了,真有个捣乱的,一剑给他发冠削下来~” “得了吧,玉虚宫接待轮得到你?道藏都记不全的,真有人问起来你能答啊?去守个太和桥都轮不上你~~” 几人让了一个位置给当心坐下,而后兴致勃勃热议着谁谁怎么怎么了,只听了三两句就清楚了个大概,感慨不已:“康师兄可是我等后辈楷模,熟读秘要典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留在玉虚宫可再适合不过了。” “嘿嘿嘿,要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当心更懂,只可惜啊,某个小道士竟然连道德经都不会背...” “哈哈哈.......” 才一接过话头就被当做了嘲笑的对象,圆脸一阵红透,直道老了老了更是让大家笑翻在地。 “后来怎么样了啊??” 大家也不是恶意笑的,见着笑得差不多了,才问出刚刚未说完的故事。 “后来啊,那些人气不过离开了,只是放了狠话今天还要再来争论,说不定待会儿就来了...” “那些什么人啊这么豪横?” “听说是有官府背景,又接了些境外的活儿...” “哟?官前面的恶人?那可够恶心的!” “可不,早些年那些被钓的江湖势力可还没平怨呢就敢再出来!” 听到这里当心也知晓得差不离了,倒是更加好奇了起来,想象之中官方势力和江湖势力处得挺好的呀,万里听风不还天天找那么多江湖少侠帮忙呢嘛:“都什么什么钓鱼啊?怎么单个一起能听懂,放一起就听不懂了?” “官府养的些个鹰犬,专门去挑衅江湖势力,偏偏实力又不够被欺负了。随后就开始叫官府爸爸出来收拾。这结果嘛,轻的破财重的离乱。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少乱子,尤其是十二连环坞...” “诶诶诶!!” 还欲待说下去却被旁边两人一拉,当场停住。还听到另外一人继续说,但也也是转到了另外一边去了。“不过这些年已经很少见了,毕竟这不光彩,也不能常用,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不是...” “但也不能排除太和殿来的就不是官府的啊?万一对象换成了我们武当...” “嗐!瞎说那么多,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走走走,去看看去看看...” 原本谈兴还浓的众人在那一打岔之后就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左右顾盼之后找了借口离去,与原地的当心打个招呼,临了还想摘一朵莲花,被另外的伙伴拍开了手。 当心当然是知道为什么了。据说自己当时被捡起来的时候就是十二连环坞的那边,说不定还是个名门之后。只是破败,被带回了武当来。 “现在换作了羡鱼港,临渊羡鱼?还是咸鱼缸?” 脑回路早早奇葩,毕竟那已经很久的事情了,实在没有印象,倒是对刚刚那太和殿的事情好奇不已。 武当占地不小,但供游人信客观览的地方只占了半数,只是不管是信众豪侠,都需要从那太和桥上走来,自剑舞坪之后才分左右去。 往左了是长生殿,往右了是玉虚宫,差别不大,都是与游人解签烧香的地方,由甲乙两部弟子负责接待,甲舍负责长生殿,乙舍负责玉虚宫,而那提到的康师兄,就是乙舍如今的大师兄了。 总领玉虚宫接待事宜,武功过人四书五经也是不差,尤其擅长那七弦之道,能够待入自身感悟,影响旁人。 至于剑舞坪之后的紫霄南崖暂不细说,反正那些地方一般也用不上,就是各个药房炼丹观星测卦堪舆研究学问的地方。不说不让小道童去,只是没有基础去了也白给,除了某些特别有兴趣的,其他大多驻留在剑舞坪上,围着那些得空的师兄师叔们。 “唉~~没人权呐!!” 一把将老八秘制鱼料扔了下去,许多许多锦鲤冒出头来争抢,引得荷花摇曳,倒是一番美景。 “不过那也是苦差事,还是养养鱼来的轻松惬意...” 想开了之后又是一阵傻笑,见得水面还算干净,也不打算打理了,回屋取出鱼竿来,坐起,就算是开始了一天的修(mo)行(yu)。 “也不知道三全他们会不会被抓...” 丁十三另外四个没那么大本事被承包鱼塘,与丁十二一起清理玉虚宫后面的竹林。世道昌明,时常遇见些个竹笋竹鼠竹叶青之类的山货,偶尔会串联丁十二一起打野食儿,蒋灵不敢,专门自愿放风... “要是让春雨知道不晓得会不会大义什么人?” “!!!” 还垂落在塘中的鱼线一抖,本该无甚重量的鱼钩划出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朝着荷塘边上的一处花甩去---一朵出塘莲花,不甚得塘主青睐。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哎呀!” 那边上见着破空声,也没细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信手一截,一阵自得还未结束就哎呀一声,而后痛呼不断。 “哎哟哎哟疼疼疼!!!” 听到了声音当心就已经收了力道,只是那鱼线坚韧,又被暗处那人自己缠了一圈,所以紧得难收了。 “道长误会误会,快松开啊嗷嗷嗷~~~” 声音凄惨,当心提着鱼竿踩过了莲蓬,终于是瞧见了来人的模样。 华服玉玦,发冠上也镶了一颗明珠,脸上圆润不及当心,可却要高上不少,五官清秀,还有些傲气未来得及撤下,手上戴着一副蚕丝手套,正一束晶莹缠绕,鱼线就在那里了。 而挂着的就是脖子耳朵一处,已经有丝丝鲜红逸了出来。 “我就是想采朵花,快帮我取下来啊小道长......” “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呸,采花贼?” 歪着脑袋看,怎么也该是个人呐,将那不是人咽了进去,又听到采花之类的,那突然冒出来的不好意思才散去大半。 “来了来了...” 第十四章 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别别别我没说啥真的 “诶你这衣服有什么说法不?怪好看的” “喝!说起来这可不得了!这可是...” “那就别说了,忍着点!” “有什么好忍的,难道我还会叫出嗷嗷嗷!!轻点轻点!!!” “呵~” 一大一小俩孩子正在荷塘旁的一处亭子里边搽药,屋里瓦罐装了不少的三七粉的,只是在那之前需要清洗一下,只能拿出了平时被一众豺狼觊觎的柞木叶饮,权当酒精了。 “诶你这酒还挺嘶——,挺得劲嘿!” 那躲在一旁准备偷花的贼子已经投了降了,自然就不用多敌对的,况且那鱼钩还挂在身上呢,不及时止血再被上面破伤风的附魔给致命一击,就真只能沉尸青塘了。 “那可不,要不是这儿有钥匙早就被顺走了。其他地方都藏得好好的呢~~” 说话间眼角已经眯得细长,以前还好些,现在是真经不住夸了,心智没有缩回,倒是少年心性重新找回来,再没有那种暮气沉沉的模样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守着鱼塘?偷喝酒被罚啦?” “没,承包啦!” “你猜我信不信!” 说是猜,可眉眼当中慢慢的怀疑神色,翩翩少年还是有些君子模样的,如果忽略得了那被绑着布巾的脖子就更温润了。 “成了,别触水,三五天就能痊愈了。” “三五天?一天不行吗?我上次在桃源津可是一天就痊愈了!”原本还瞪眼怀疑的少年在听到痊愈时间之后就急了,低着脑袋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那么久。“诶,能不能换个绑法啊。” “但凡你医术像云梦仙子我也认了,药效怎么不学人家,尽学包扎手法也不顶用啊,像个小闺女儿一样...” 意见起因无他,顺手就留了个蝴蝶结的,真真是顺手,可不是因为对方嘴损才故意的。 “不喜欢自己取喽哇~” 看着那贵公子模样的人像只追自己尾巴的狗一样低头看脖子包扎,屁股是动也不动就来气。将药物纱布收进箱子,连着剩下的酒坛子一起收进小屋,上了锁,回头没好气。 “不至于不至于,诶怎么锁了啊,那酒已经开封了,再装回去就散了酒气了,要不咱们分了吧...” “呵~” 自然不会答应的,白瞎了一大碗酒不算还想蹭一坛子?当我傻? “可以说了吧,你是谁?打哪来到哪去家有几口人人有几口地地有几头牛,捡着能说的说了吧。” “......” 正重新甩出鱼竿的小道士没听见应答,回头才发现他发呆去了,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傻了?” “我来上香的,我哥在上面要问什么,叫我自己走走,我看到下面有荷花想采一朵回去...” “这叫睡莲,你要采荷花到对面去,那边的墨池打理得更好~~” 随手一指那太和桥的另一边,已经坐下来手停在纱布外面没有落下的贵公子闻言翻了个白眼。“你真当我傻呢?不都一个意思啊!” “那边那么远,而且你以为我没去啊,昨天就去看过了,那边是个壮汉在看着,一看就是个厉害的,哪有...” “嗯?” “嘿嘿嘿,哪有你那么好相处啊~~”手僵在了纱布外面,一顿嘿嘿算是过去了。“那钓线手法叫什么啊?怎么还带拐弯的?” 小道士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随手提拉了一道,那本该沉在湖里的鱼线在空中绕了一圈,再垂下的时候又被扯了一下,打了个圈圈将一朵莲花缠了下来。丝线似一道波浪将其掀起,而后飞向了小亭来。 “没见过真气?不应该啊!” “诶?平时都是些硬桥硬马的,胸口碎大石双臂拉回奔马的,谁注意看这些啊...” 小心伸手将飘落在身前的花朵接住,闻言回想了一番才回答。低头嗅了嗅花香,露出满(chi)意(han)的笑容。 “哦?你家办杂耍的?” “呸!你家才是杂耍的呢!我家可是堂堂——”闻言就要发怒说出自己的跟脚,却在临了最后一句顿住了,憋红了脸就是没有说出来。“哼!不跟你计较!” “得了得了,多稀罕!没事了也摘了花了,赶紧走吧。” 一动不动盯着湖面的涟漪,挥手似赶苍蝇一般,让本就未定的激荡气血又涌动起来,恨不得起身将其踹到湖里。 可惜才一个照面就知道打不过对方了,凭自己那点内息是顶不住大用的。好在所期望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还是先走的好,下次再见一定光明正大说出自家名号,让他吓一大跳! “成,那在下就告辞了。” 想到这里,礼礼貌貌行了个礼,却见那小道士头也不回摆摆手,嘴里嘀咕。“要早这样也不至于吃一钩啊,这青虫又少了一只~~~” 闻言一口内息憋住没能运好,深深呼了一口气,走到了廊桥尽头,准备离开上了去才对着荷塘狠狠大吼:“山水有相逢!小道士!下次小爷给你倒酒洗伤口~~~” 说完也不去看那小道士怎么地,就顺着梯子一个劲爬上去,爬的时候还不时注意身后有没有什么声音——刚刚那鱼钩隐秘,想来他的暗器功夫也是有些的,不得不防! “唉~~” 甩钩将一只破鞋甩到了岸边,杂草早已不堪重负趴在地上,长年累月如此累草,腰已经直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见到个人,想不到还是个懂事的,怎么就不继续打呢...” “康师兄遇见的那个到底来没来嘛,就不会欺软怕硬嘛?” 嘀嘀咕咕当中又落了几杆子,倒是没有什么上钩的了。 “哟?难道是清理干净了?” 这青塘塘主做的好段时间了,不养鱼不灌水,偏偏还要清理些个垃圾,甚至厨房的师兄也不时上门,就连药房丹房也有人来,时时刻刻催着小道士干活儿,那可真是操劳啊。 “哟?” 一杆不寄希望的鱼竿,反倒是引出了好东西,倒挂在坐廊上看着那一页书画,当心觉得终于是有些收获了。 “茶叶蛋?我大陆终于能吃得起茶叶蛋了吗?” “但是茶叶要去哪里弄呢?” ...... ———————————————————— “康道长。哥。” “你脖子怎么了?” “施主受伤了?” “这...我自己弄的...哈哈哈,见笑了...” “大春,去取药来。” “不用不用,已经用过了。” “哦?在哪儿用过的?可谢过人家了?” “谢...谢过了。” “......” 第十五章 呔!恶徒看打! “诶诶诶,听说前儿个来玉虚宫捣乱的人被他哥抓来道歉了?” “嗯呐。” “还送了好些个糕点吃食供奉真武?” “对啊。” “还准备给真武法相塑一道金身?” “没错啊。” “就没给武当弟子一些什么东西?” “给了啊。” “快说说给了什么?” “七卷民间流传的道藏典籍,书阁赵师叔一高兴,就允许所有人去抄写誊撰了。” “开不开心!!” 当心最后一句话似击溃了丁十三部众,大家躺在草地上哀嚎不已,了无生趣。 “不是吧?这也行?就塑个金身就够了啊,还送什么书卷啊!” 华少侠也和当心一样不喜看书,但更加不喜写字,所以对于誊写之类的活儿是能换就换的。 “这你就错了,金身也只是泥塑,师叔们开心的还是那几卷得来的典籍,听说还有一道点土成金的方子呢!” 每每在这样一个举“国”颓唐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正面形象带领大家走出阴影,而刘方脸就是这么个形象——不是装的,他受了老父影响,就是这么个人——所以即使大家再怎么不情愿,也都没法反驳,他都是占着理的。 “点土成金?古代方士骗钱的?这我得去批判批判~~” 华少侠对这些弄虚作假的事情就很是怀疑,总要怀着批判的心理去看,全然不是自己心理好奇想去跟人吹嘘。 “寓意手法啦,就是一张肥土方子,用来培养药材啥的还好,真要去点土成金你怕是要傻了。” “嗐!没劲!” 原本兴奋的心理一阵萎靡,揉着大腿手臂重新躺在了草地上。“哎呀广师兄下手真重,到现在我还疼着呢!” “就剩半个多月了,你竟然还没广师兄上心,真替他不值!” “这话说的,我怎么不上心了?我这不还带了酒去谢谢他....” “我说昨儿个才用了小碗的酒怎么就没了,原来是你!!!哈!” 小道士满脸愤愤,一把摔到了华三全身上,手里不停,使劲掐着那些手臂大腿,还都是武当剑法用到大力的地方。 “哎哎哎救命啊!!我去的时候就只有半坛子了,我,我看到钱宝也去过。钱宝救我!!”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华三全诬陷,想让我陪他一起坐赃,当心狠狠收拾他!!” 一时间闹做了一团,刘春雨坐在一旁眼中带着点点向往,但更多的还是克制,面上严肃。而蒋灵则是欲言又止,不知向谁说了去,半晌才被发觉安静的刘春雨看到。 “怎么了?” “春雨,你说那方子,能不能看看呐?” 手脚局促不知放哪儿,想想那方子作用于蒋灵的意向,顿时明了。 “看是没问题的,但是你最好还是请擅长的师兄帮你看看的好,毕竟事关良田,安身之本,总要多多留心才行。” 少年老成的人喜好说教,而蒋灵虽是少年,却反而稳重如中年,听多说少,很是憨厚,所以得了说话机会的春雨主任兴致大起,说教起来。 “半个月可能不够把他抄录出来了,所以你可以请一个师兄一起进去看看,两人合力将其记下来,顺便看看能不能在这边用。如此才是最妥帖的办法。” 藏书阁能看不能录,而且每月进去的时间也有限制的,预防贪多嚼不烂的同时也是秉持法不轻传的意思,让人多看重一些。 前面当心为了三道抄录的机会奔走山崖之间一月有余,刘春雨是知晓其难度的。 “只是,那个相熟的师兄在药田呢?” 听到刘春雨喃喃,蒋灵不好意思地指着正被两人压在地上的圆脸儿:“当心成不?” “也...也可以的吧...” 见到当心又出了风头,刘春雨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家教和蒋灵的需求也都告诉他这是最好简便的方法了,所以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应了下去。 住手,住手你们不要打了...gif “不管,你俩不去帮我弄点材料来今晚你们就别睡了!” “怕你啊,我看你是不想起来了?” “好不容易抓着他可不能轻易放喽~~” “我收着劲儿呢。不然就你俩这本事能困着我?” “咦咦咦~~您别说啊,跳起来啊~~” “好了好了有正事,先放当心起来。” “当心帮个忙吧...” 一边围观的两人也开口劝了,压在一起的三人这才窸窸窣窣起了身来,低着脑袋捡拾身上的草茎。 “我给灵子面子啊,不然你们现在就得倒下了!” “哼!要不是看蒋灵面子,你还得在地上吃灰!” 看着两边正不服着,蒋灵也觉得差不多了,将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成,明儿个我俩去看看,内方子我听说过,只要减掉一些,就能用了。” “喝!还要减呐?” 这下不光蒋灵了,就是钱宝他们都好奇了起来。 “那是培养珍品药材的,成本高,要是拿去种地怕草长得都比庄稼高了。” “麻烦不,要不就不...” “没事儿,你练你的,到时候成了我再给你。” “你的校典咋办?” “不成再在丁十三待着呗,我又不用下山~” “不过啊,今天怎么就突然想吃烧鸡呢???真是怪了...” “成,我给你整一个!” “呐,别说我喝你的啊,待会儿我再给你弄一壶好酒,柞木叶饮嘛!有啥可豪横的~~” “嘿你喝醉了摔酒碗吃饱了骂厨子是吧?” “呔!恶徒看打!!” ...... 看着追华三全的当心走远,理也不理自己还没说出去的其他感谢的话,心里暖暖的。 “成了,走吧。” “别给他担心,他又不怕下不了山。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是啊是啊。走咱去后山看看...” 钱宝没有追出去,身上的草茎也捡拾干净了,推攘着就要离了这一处空地,只是不小心似乎是说漏了嘴了。 “去后山?你不去山脚?想去后山霍霍别个师兄养的鸡?” 果不其然,刘春雨当场就顿在了那儿,转过头来看,钱宝挠着肚子讪笑不已:“嘿嘿嘿,口误口误,我这就下山去买!” “......” 看着有些壮硕的身子灵巧地出了这小林,皱着眉摇摇头,和蒋灵一起离开了去。 “走了,我们去找点纸,当心应该还要推算的...” 方脸男孩走在前面,憨厚的男孩比他要高半个头,但蒋灵此时只觉得丁十三其他人都比看到的要高很多很多。 有微风拂过,吹皱了水容;涟漪不绝,荡到了青塘深处。让荷花摇曳不止,一派生趣盎然。 第十六章 各行其是 武当有很多山峰,真武法相就立在了金顶那一峰,其间坐落着武当上最大的殿宇--真武大殿。 当然,武当并没有那么多规矩,除了特殊时候很郑重的议会时候,其他大多都是任由着香客往来祭拜的。 往来的人多了之后,烟火气息不免就多了起来,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打理,而打理的人呢,就会从丙丁两侧房舍遣派出去。 这个月该轮着丙侧了,丁侧的人打扫的则是右侧的南崖宫和玉虚宫,等到下一月了之后连着真武大殿一起清扫。 而已经没有了任务的丁十三几个家伙呢,则是在忙自己的事情。 “嘿!” 峰与峰之间会有很多的山谷,其间或是幽深冷寂,或是宽广平坦,或是溪水潺潺,或是断流飞湍瀑流。 这是一处小小山谷,因为被荫了不少而没有大树留存,大多只剩下点点灌木与酸涩的果树,更多的还是已经没了脚背的青草。 总不会任由其长得淹没了人的,山中浊殿定时颁布除草任务等等,整个武当山人烟总不会缺。 这里因为背阴而没法作药田,但是土地也是肥沃,山树青草等等的果实也是不缺,而且还留了一道小沟的渠水,所以被选作了放养鸡鸭的地方。 不至于吃素的,这些也算是武当的一大产业,地肥草籽多虫子蚯蚓也不少的去,各种杂食也管够,再加上专精此道的道士负责,肥美不敢断言,但是野性是一绝,山谷当中横行一霸。 鬼鬼祟祟的华少侠从树上轻巧落下,没有带起什么动静,却还是被周围的几只母鸡发现,立马不动停在原地。不奈还是咯咯咯咯往外跑开,生了点动静来。 将手背在身后,那是当心的家伙,若能不动声色就办好了事情,这就是自己的功劳了。 只可惜才转身,就瞧见了原本应该没人的一块大石头上卧了一个人,草帽盖着脸儿看不清模样,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双手枕在脑后,翘起的腿一点一点,示意其并没有睡着。 “呀,陈师兄睡着呐!这天儿挺好的哈。您继续,我就随便看看,不用陪我。” 左手在身前摆动就要后退了去,右手依旧藏在身后没有拿出来,心里想着的是如何绕过了人再重新来过,却不防对方开了口,将最后一点算盘点碎了去。 “换作当心来的话我也拦不住,他也知道你绕不开我。” “拿来吧...” 伸出一只手过来,草帽依旧扣在脸上没有摘下。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被浇灭,低沉下了脑袋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了过去。 “哟!新莲子?还有这两尾鱼?要换活的得多好...” “他说你这里养不活,还不如直接...” “成,别说了,我吃。自己动手吧。” 起身接过那两尾被草串了的鱼和那一只还没有处理过的莲蓬就直接离开,草帽被取了下来,一张普通的脸,年近四十,睡眼惺忪,还有一圈黑眼圈。说话时候就一个呵欠吹了起来,让朝气蓬勃华少侠稍有不耐,深怕自己的积极性被那一呵欠消磨了去。 “师弟先告辞了。” “好说。” 摇着头提着东西摇摇晃晃就离开了去,步伐甚至还有些迷糊,看着就一副普通样子。 “这一个个都跟谁学的?!” 在华少侠看来,这有了厉害功夫不得写了贴脑门上,不然练那么好做什么啊! “都是有坑!” 感叹着知道的那几人不懂利用,一边幻象有了这身武艺该怎么做才显得自然又让别人注意到,将手里那正弯了腰准备啄自己手的鸡儿压下去。“真野~~” ----------------------------------------- 太和桥算是武当的门面,虽然离山脚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是每天都会有些个商贩过来做生意。 武当弟子们的生意当然也做的,但是更多的还是那些到山上来上香的香客,一些吃食茶水,信众衣衫甚至是不知哪里客串来的瞎子卦师等等都有,百业具兴。 “来了?” “来了。” “要?” “要!” “老样?” “老样。” 两人不似在一起说话,眼睛甚至都没有触及一处的,本身并不宽大的道袍衣袖被撑开,递过去的是那山下老母深怕孩儿吃不好偷偷捎来的银钱。 “懂?” “懂。” 最后交接了一句之后就离开了去,从头至尾都没有过眼神交集。商贩的衣袖也不大,但是那一油纸包裹却还是塞了进去。 两人的动作非常陌生,如果不是特意留心的话当是想不到两人竟然是做了那么多交流的,在嘈杂的山门之前很是普通。 ------------------------------------------------ “哗啦!!” “哗啦!!” 两桶水倒下去了之后一阵轻松,满头大汗只是用脖子处的毛巾擦了一下,平了一番气息之后重新站了起来,两桶等腰粗的木桶被肩上的扁担挑起,而后重新下山。 一枚乌黑的牌子在健壮少年衣兜里不时颠起,挑水以及丁二一这样的字眼朦朦胧胧,似被这般粗的衣衫磨得久了,平滑去了。 --------------------------------------------------- “簌簌簌簌....” “簌簌簌簌....” “簌簌簌簌....” “呼~” “哗!” 一处靠窗的桌子边上,方脸少年正揉着发酸的手活动不已。桌上铺着的是七本刚刚收录回来的经书,需要誊写个七八份分放在左右书阁,而得来的原本则需要放到玉虚宫前边的那个总藏书阁里去。那些誊写的需要送到各个大殿,让众长老研究。 方正的字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就宛如那个方正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样。只是方正的字看起来异常的舒服,方正的人处起来也是异常的安心。 似想到了什么难得的模样,方脸少年嘴角得意地一笑,转而发现了自己态度不太对,赶忙念了两遍道喝静心,而后继续誊写。 ----------------------------- “读呀嘛读书郎昂昂,背着个书包上学堂。电脑做功课,名师...” “是不是唱错了?” “算了。” “估计蒋灵的应该就够了,如果还有多的就换一把...” “嘿嘿嘿,不知道会不会感动的哭了...” 举手似就能触及到了天,云起已经氤了半山,缭绕之间还有一个小小身影背着箩筐在山间行走。 避开了不少的珍稀药材,并没有全都采了去。 云气涌动,却都只掀起了衣角,没让小小身影晃上半分。 第十七章 劳资不教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大家拖着疲累的身子准备听到其他人的感叹声音,却反是为丁十三又添了好些功勋。 刘春雨在见到华三全手里的鸡儿时候一阵恼怒准备大义灭亲出去检举,在当心的再三保证之后才作罢。想说骚话装一下侠盗的华少侠被批驳一番,最终还被当心道士将前后说清,暴露了其实是换来的事实。不仅没有装成一次侠盗,还白白被训斥了一顿,委屈得像个两岁零一百三十个月的宝宝。 最终在刘主任的谆谆教导之下终于还是知晓了错误并保证以后不(还)会再犯,郁郁之下趴到廊桥边上不动了。 “只有半个月了...” “十七天...” “十六天零两个时辰...” 三人瘫在从屋里取出来的竹椅上,其他人都是正常大小,只有当心的矮了一截。 “你怎么给自己做矮的?过两年就用不上了...” 闻言一僵,不知怎么回答,只是叹了口气,闭着眼睛说不出的无奈来。 “谁说过两年就用不上了?” 华少侠一如既往的侠气凛然,仗义执言,为兄弟“起码得过个七八年才用不上呐哈哈哈哈...” 为兄弟捐躯吧!!! 正准备起身夸上两句的小道士重新躺了回去,稍稍收了个身,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诶...” 还在笑的某少侠被蒋灵一阵扯回过神来,才看到当心已经缩成了一只虾在椅子上,脸藏在了另一侧看不清去了。 “诶诶欸我就说说,我...我十岁的时候还没你高呢!结果十一就跟春雨差不多了,今天就窜更高,你还不到年纪...” 别说损人的时候是一把好手,安慰起人来的时候也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的,只是可惜了... “当心不是身体原因...” 还是当二代看不下去了,看着小道士没有阻止的意思,将事情原本说了出来。 “当年...来的时候先天不足,容易早夭,所以为了他安稳活下来,练了那个逍遥游嘛。” “当时也只有这么个办法,透了后天造化弥补先天不足,虽然成了,但是也不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了...” 说话遮遮掩掩,当然还是有些不能说出来的,但仅这一点也就能知晓当心为什么给自己做的椅子是小号的了。 “这...还有机会吗?” “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呢?要啥自行车?” “什么什么车?你要自己驾车?” “没...” 众人也是习惯了他的碎碎碎碎念,不甚在意,前面说的逍遥游也不方便说,便转到了另一处去。 “灵灵你考校典要演示什么?” “我?嘿嘿,就伏牛拳...” “哦?怎么样了?” 刘主任见得谈论到修行也是认真了起来,走出了之前那不好意思的尴尬境地来。 “还成,力气大多了。” 臀部微微抬起离开了椅子,沉了个马步一道冲拳,呼和声伴着呼吸,很是沉稳。 在场的人都算有的眼力,那不是简单的力气大多了能够概括的。但是蒋灵素来都是这样说话,也没有矫正过来。 “钱宝你呢?” “嘿...嘿...” 没有回答就是有问题了,看着周围伙伴们全都起了身看向自己,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似让其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忙起身摆手:“我我我有用心的,只是进步慢了点,这次我没有偷懒!真的!!” 看着一众人摩拳擦掌,钱地主慌了,发觉华三全也是一脸狰狞得意,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指着他喊:“他也没练成!上次还...呜!” 像是得意实则心慌的华少侠生怕欺骗春雨主任的事情被抖了出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嘿嘿直笑:“你就别挣扎了,我们会帮你的,放心!!!” 说话间朝着春雨挤了挤眉毛,虽然觉得不太对,但也是点过了头示意赞同。钱宝看到把柄失效,双手合十在胸前讨饶。 “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 “我练!我练!我错了!放了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得意地放开了钱宝,众人也都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商议。 “这次凑一起得有六百多功,换了东西之后还有三百结余的,再要点什么呢...” 当心和刘春雨在沉思,另外三人却是对视了一眼,最终另外两人的视线还是落在了华三全身上,挤了挤眼睛示意。 “嗯,咳咳,武当风光好啊~~” “......” 四人都没有理会,当心两人还在想着,钱宝满脸鄙夷,蒋灵搓着手一阵紧张。 “武当东西很好,尤其是经典,不适合带下山去,留在武当钻研就好啦...” 两人舒气两人疑惑,四把椅子的人都盯着华少侠,让华少侠往柱子那边靠了一靠,后仰脑袋警惕不已。 “嘁~~” “...” “...” “华三全!江湖可不是武当那么闲逸了!不多练点真本事,你还没行侠仗义就都不知道被留在哪一家黑店了!” 还是刘主任脾气大,见得竟然还有人没把外面当一回事,对手里东西推推攘攘,一拍大腿就凶了过来。 另外两个人低着头像是鹌鹑一样,对视一眼都在庆幸让仗义少侠出了这个头,不然挨骂的就是自己了。 “这...没...没那么严重吧...” “三全呐,山下很危险的!不能只靠武功!” “十二连环坞为何改成羡鱼港?某留香侠盗为何销声匿迹?堂堂神龙帮为何一夜消失?半夜母猪为何频频惨叫?” “为...为何?” “还不是因为江湖险恶!!!” “正面打不过就用暗器,暗器躲过了就下毒,下毒失败就设局,设局失败就威胁,总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束手束脚!” “别的帮不了你,多带些解读药总是好的啊!” “就是就是!!” 蒋灵钱宝一脸感同身受,为你着想的模样对华少侠指指点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还有你们!” “万一要是再遇见强人路过呢?” 蒋灵默然,咽了一口唾沫,眼神挣扎。 “万一要是有强盗要抢你家呢!!” 钱:“就,就让他抢呗...反正我家有的是钱....” 蒋:“...” 华:“...” 当:“...” 刘:“...” 第十八章 临近高考你竟然还有心思谈恋爱? “去不去?” “去不去?” “你去我就去。” “他去我就去。” “看看丁十三的贼娃们去不去。” “好像没人了。今儿个他们修沐。” “那个刘春雨在不在了?” “也不在,十二的人说他们早上就一起出去了。” “不好!晚了!!” 一众少年正窝在竹林中的石桌前,七人还余了三个,却是石桌位置不够了,正倚着竹子思索间,被伙伴打断了思路。 “不会吧,他们不是也要下山的嘛,有刘春雨一起,应该是去剑舞坪了。” “嘿!当心的青塘可是武当打理最好的荷塘了,不管怎么样,去那里总是没错,你们去不去?” “这个嘛...” “只有不到一一个月就校典了...” “要不咱就...” “到时候你们跟我们讲讲就成了呗...” “我醉心道学,对这些外道不感兴趣!” 五人推辞后撤,甚至是以学业为由,却纷纷拜倒在最后一句话上面。 “云梦泽水汽滋润,那里的人皮肤凝白润滑,即使相貌一般的,那皮肤都要胜过达官亲眷三分。” “走,我们去看看当心怎么样了。” “好久没见到当心了,不知道他的荷塘需不需要帮忙。” “常常偷拿他的莲藕荷花,我就带点礼物过去吧。” “万物皆道,不可独专。” ...... 武当是个化外之地,但也不全都清心寡欲,至少修道的人也没有全都斩断情欲,只是更加明了而已。 早早就发觉不对了,偷偷瞧了一眼,自己的鱼塘竟然有外鱼想要进去?这问过自己了吗? 但是架不住三五师兄送来的瓜果零食,本想拒绝的当心被另外三人架开,当场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汁水自嘴角流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无奈之下,对着赧然的师兄们点了头,而后被三人举起抛到了空中。 抱着鞋袜回来的春雨看到如此很是好奇,知晓之后痛斥了一番被腐化的四人,而后因被一颗果子塞进嘴里而没法继续说。 “呵啊~~” “云梦仙子那么收欢迎?” 每个宿舍都有一个小小院落,只是大多不配备些什么,但丁十三却是个例外。 钱宝正躺在一只竹椅上嗑瓜子,另一只手还抓着一个小梨子。天知道现在时节是怎么得来的,当心都说了山上的还没有啊。 “应该是医术高超吧,毕竟怎么都会求到桃源津去,所以早早打关系呗。” 某位自以为看透了一切的华少侠一脸了然,对于江湖中是事是知晓得半清不楚,却喜欢带进自己的想法当中,认为江湖就是那样的。 “云...云梦仙子容貌出众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想与其接触也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倒是从来不苟言笑的春雨主任罕见的红了脸,好在平常黑惯了也不算明显,众人都没有发觉。 “我大姑说姑娘家要壮实些才好,那些仙子太瘦了...” 蒋灵正小声评叨,不防此时没人说话,被众人听了个清楚。 “所以你见到啦?” 华三全自竹吊椅上起身,差异地看向蒋灵。“没想到蒋灵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叛变...呸呸呸当心你这话有毒啊,我怎么不自觉就说出来了?” “怪我咯?自己道心不坚的怪我咯” 在秋千上的当心一把将葡萄塞进嘴里,皮儿都没吐出来。“我太爱葡萄了,我上辈子一定是个葡萄架,肯定还倒挂了什么在上面......” “这都什么说法啊?”钱宝接话,嘴里也是不停,“但是蒋灵你什么时候去看的,竟然还背着我们?” “那不是方子有个淤泥做材料嘛,我寻思是不是当心的塘淤泥要好些,早儿去的时候就瞧见了...” “成,就你还记得这些,你们都瞧瞧,一样的要毕业的人怎么就没上点心呢?” 小道士嘴上损的欢,在秋千上也扑腾的欢,最唯一可惜的是双脚没能落在实处,欢乐的同时也有那么一丝丝忧愁。 “放心吧,本少侠已经是稳稳的了,你就关心他俩吧...” 吊椅在墙边,华少侠一只脚在地,一只脚搭在边上扶手,身子也是侧靠着的,要多随意有多随意。竹子做的院墙靠着凉气沁心,竹子的芬芳不知被什么保留了下来,还夹杂着其他味道,蚊虫都要少上一大半。 “嗯,我问过了,三全的剑法没问题。” 院子里的椅子都是有一截斜着的靠椅,但是刘春雨时刻警醒自己,坐的是直直的。只是已经放弃纠正院里的某些人了。 “俺也一样~” 躺在椅子上的钱宝似模似样的抱了个拳,而后合着的手将那一个桃子塞进嘴里。 “我...也没问题的。” 坐姿不算多标准,但在整个院子里也只比刘春雨差的了。蒋灵磕着瓜子一脸笑意,咧着嘴露出一排白牙来,像是翠色世界的一道倩影... 倩影? 几人回过神来,却见得院落之外有人,却是早些时候见到的那师兄,正带着两个白衣女子到了丁十三院外。 “当心!贵客盈门。” “哟!师兄?贵客贵客!你们不赏花啦?” 一句话让走了许久的师兄一阵神清气爽,眼神离了仙子到当心这边,感激之情满溢于表。 “哈哈哈,这样的美景当然是看不够的,但师兄是个俗人,也只有隔些时日再看,才能有新的感悟了。” 这样话说出来,还不知道丁十三的人是怎么想的,但那身后跟来的两仙子却已经是点起了头来,隐秘瞧见的师兄只觉得丁十三的院落怎么就比别处要舒服,人也一样。 “还要来麻烦你,这两位仙子想要引一些花儿到桃源津去,特意来问询你的。” “还请师弟指教。” 在那师兄说完之后,一同前来的那两个白衣女子盈盈一礼,稍低头看向了小道士。 “哇~~” “啊~~” 声音温婉,那一礼的柔美姿态让大家心间一跳,不自觉都挺起了胸背来。没有回头都听到了身后众人的声音,这让当心有些尴尬,只是尴尬的是自家兄弟,倒也不至于话都不会说了。 “这里有些专用荷塘的肥土,我这就给你把配方誊过来,待会儿下山之后可以再截一些莲藕回去,这儿的种是不错。” “那七落就先行谢过了,当心师弟。” “多谢当心师弟。” 另一个人也交换了名字,一个叫做林惠惠的大姐姐。贴得近了些,低下头与当心对视,对其圆润脸庞似有所喜。 “待会儿我给你送过来吧,你们继续赏花。师兄...” “那么告辞了,劳烦师兄再带路了...” ---------------------------------- “当心你待会儿写字得劳累的,要不我来帮你送吧...” “哎呀脚疼...” “我来!” “哎呀低头写字脖子酸...” “你坐你坐,我来我来...” 某个方脸眼神挣扎,嘴唇嚅嚅,最终还是正了腰背,没有与钱宝三全那般殷勤。 第十九章 一定一定要记得卡等级升修为呀 “走啦走啦,今天是朔心师兄讲课,好像是炼精化气啥的。” “那我得听听,关乎身后呢!” “对,我家还有财产要继承呢!” “诶当心不去不去啊?” “我...我就不去了吧,我还要打扫青塘呢,对,有师兄发现青塘有东西,我要去看看!”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道士赶忙离了秋千,从屋里拿了一个背篓先一步离开了。 “当心怎么不上朔心师兄的课呢?” “和春雨不愿意撞在他老爹的法堂一样呗。” “喝!那倒也是,每次讲课要示范的时候都是当心去,也不知道挨了多少。” “哎,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是我怎么就,怎么就,哈哈哈哈哈.....” “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们不看看当心的屁股都啊哈哈哈哈哈....” “快走吧,不然得轮不到好位置了。” 蒋灵看着已经陆陆续续出了们的丁宿,扭头招呼起来。 “走了。” 方脸面无表情,撇了华三全一眼,眼里全是关于改良剑招的建议,让哈哈笑声不自觉就减弱了下来。 “走吧,反正当心也不差那一堂课的。” 一行四人顺着人流走向剑舞坪,一路不时嬉笑,华三全和钱宝与丁宿其他人打着招呼,蒋灵春雨在后头跟着,扭头一同看,一人搓手一人背手,都没有打招呼。 “哟,这不是名震江南的华少侠吗?怎么?内功也练着呐?” 一人调笑,周遭了解的都笑了起来,凑一起都没什么恶意,就是笑华三全跳脱静不下心而已。 “嗐!也就瞎看看,练不成的,要练成了你们就真没机会了!” 这人也是跳的慌,偶尔就去隔壁隔壁走上一遭,领教得了大多人的剑法,没少破皮的同时也是受了不少的启发。且大多玩闹为主,没有恶意不说,还打出来了不少交情。 另一边钱大财主边儿上也凑了不少的人,高矮胖瘦全都不缺,唯一特点就是喜好嘴中事物,聊的大多也是这般。 “那风来楼的肘子最后那一味到底是什么呢?酱香绵延的...” “风味十足,但是就是说不出来那最后一味到底是什么,钱宝你想出来没有啊?” “嘿嘿嘿,这可有得说的。当心翻了典籍的啊,说是那最后一味应该是糖...” “哟,还真越想越像嘿!这糖中和一下味儿就出来了!” “当心可真厉害,这庖厨也懂的。” “对啊对啊,真厉害,又去翻书啦!!” “翻书?怪不得当心不敢来上课呢!今儿个不就是朔心师兄带的嘛!” “哈哈哈哈哈...........” 春雨主任在后头看着一众不思进取只知道胡乱度日的道子,感慨道门不兴之余胸膛更加挺了,脑袋微微上扬,眼睛似张未张。 蒋灵在一侧,左看看右看看,嘴角挂着点点笑意,心底自有一分自信。但是那偶尔搓着的手却是没意识藏着,步子稍稍落了小截。 ------------------------------------- “俺们这搭都是东北银inginging~~~” “俺们这搭都是活**ongongong~~” 已经到了自己鱼塘的当心熟练地取下了背篓放在一侧,从廊桥之上翻下来一道网结,而后翻身上了去。却是一个吊床,摇摇晃晃在半空,通风透气,酸爽无比。 “七夕有什么可装点的,而且还有那么长时间才到,竟然要了我这么多花花...” 一哆嗦的功夫都用不上,当心还未对那儿女之情重起兴趣,只是苦了自己的花花了,培育了这么久,就被丁十三俩牲口送了出去了。 云梦是一个主要由女子组成的教派,不仅底蕴深厚,而且交情广泛,不管是江湖侠客还是普通百姓都对其礼敬三分,甚至朝廷军中都有其痕迹,好在行医为主,与世无争,其他势力对其都还算放心的。 武当修心为重,本该对此事看淡些的,但是大家对这群人大多都是能松就松的,何况还有师兄师叔与其有情缘一层,关系更是亲密了。 “但是为什么要用我的花...我的花...” 碎碎念不止,但是也都知晓的没有用了,此事不仅花不见了,就连莲蓬也少了大半,那四季花塘景象顿时告破,当心执掌两年来头一次让青塘没有花。 躺在吊床上,身子被放得比桥廊略高,微微侧身就能触得到廊上的果子,这是满塘的花藕莲蓬换来的,吃得像是血汗一般颇为... “真香昂昂昂...” 果核没有留下,这东西没有必要留着,武当也不缺这一棵桃树,即使这桃子是仙子亲自送的。 “嗝~” 打了个嗝儿,轻巧将那桃核弹走,撞在柱子上的竹竿上,歪倒朝着当心留在吊床边上的手落下。随手一扯,就已经将其取了上来。 钓竿平常,甚至有点旧意,可却是当心就着配方自己造出来的,经常能勾出来淤泥底下些个稀罕东西,让人惊诧不已。 “嘿!” 甩了个远竿,就见得已经飞远了的鱼钩避开荷叶落进塘里。动作轻微,竹竿不动,却见得那丝线微微颤动,水面荡起圈圈的涟漪。 炼津化精,到底还是吞咽口中津液至腹中,而后化生精气,算是初步的静心入门功夫。 真到了炼精化气才算是真正修行的了。此时的人已经能够掌握得了动静之间的平衡,开始尝试理解身体。 这是武当这一届修道士们的境界,大多练出了一口内息出来,运行之间心稳气平,静气凝心。 争胜斗法没有多大帮助,许多修为精深的师兄都被不精此道的华·皮实·三全揍过,但大多都是一笑而过,这反而才是此间修行的最大效果。 除了第一入门境界之外,接下来大多都算不得度过而后不再接触。吃了补药或者气血动荡就搬运精气,有了感悟算练气化神,心神合一就称作炼神返虚,最后的一层想不通怎么解释,虚无缥缈。 境界有高低,但是与战斗力并无多大关系。武当更加崇尚那些精神上的境界,用武当的说法,那就是道法了。 而此时当心就是处在运行真气这一阶段,炼精化气不能久久修炼,练多了会损耗精气,也就是开头钱宝三全们说的继承家产的问题,关乎子嗣。 当心另外一些,经常翻山越岭,找了许多大药弥补先天缺憾,虽然后天有损,但是修行奇特,没有在意,更加注重得那先天之道,对于身材资量并没有多么看重。 “没事,没事,就当卡级升修了......” 第二十章 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 武当一向清净,偶尔有香客上香敬神,大多也都是自带了香火,只在心有所惑或者心绪不宁的时候才会相问与一侧的知客。 南崖宫精擅药理山术,而紫霄宫专长星象问卦,但是区分不大,像是武当正统,大多都有涉猎,可不敢有谁说某某某此道造诣就是第一的话头。 最大的例子还是那玉虚宫的康浮,经史子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星象堪舆问卦药理啥都懂,而且竟然不掉发的。这样一个人压着,谁敢说自己就最擅长这个的,也只能说是将对那方面的研究放在了那处而已。 谁知道暗地里是不是还有哪些天赋出众不显于名的道士在。好在武当也不兴名望,怡然自得。往好了说是无为,往坏了说就是胸无大志。 不过这是武当整体基调,至于下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来得不清楚了。 ---------------------------------------- “当心~,你朔心师兄找你~~~” “我~肚~子~疼~,去~不~了~了~~” 拖着声音抱着脑袋靠在桥廊之上,朵朵花苞已经开了起来,不辜负得了小道士这段时间一直去山上采草做肥的。 “那成,我叫师兄过来。” 背着个匣子的道冠人一本正经就要转身离开,当心赶忙起身拉去:“哎呀南怀师兄你可真神了,才说两句话我就好了。下次生病还找你啊。” “德行!!” 果然是笑起来了,伸手准备戳一下小道士脑袋,就见得人已经起身高跃,踏着房顶飞走了。 “轻功是好的,内功也不差,就是...” 摇摇头就离开了青塘,随手一招,那与吊床隔了近三尺却被巧劲聚在一处的瓜子壳被引着到了手中,随手一掷,就扔到了泥潭当中去。没有在上面浮动,宛若石块一般,立刻就沉到水底。 “我没犯事啊???” 提越而起的当心有些疑惑,不知是怎么了老父要召见自己,但根据多年经验来看应该是没什么好事的。 在武当能背负剑匣的大多都是有过下山历练经历的,山门会在下山之前赐下一套装备,以壮门楣之用——毕竟一大派呢,说是随意随意,实际还是要些脸面的。 一身行头叫做和光,取名和光同尘之意,教导弟子谨记武当门训。尤其是那一道和光剑匣,平时养气还看不出效果来,那剑匣一挂,体内中正平和的内力经由其间那么一绕,变得如青锋般锐利,也因此演变出许多用于争斗的技法来。 虽然这是武当中高端武力,但其实武当能够配到匣子的人不多,甚至不足百数。 往下了看,那些个内力不纯的激射出来的剑气切个瓜都费劲,量少了没能保持得了长时间战斗,还不如直接用剑来的好。 往上了看,那些个师叔师祖啥的,多少都能做到气随心动,锋利柔和只在一念之间,配着这样的剑匣也只是标志而已了。 虽然限制多多,但依旧是一般弟子们可望不可及的大家伙,丝毫不亚于面对一片油菜花时候对一根三尺圆滑木棍的渴望。 “fufufu——” 尚未成正式的入室弟子时候,穿着的大多都是粗布道袍,质量好方便干活还凉快,最主要的,还是在弟子们高高掠起的时候那些个稍稍宽大的衣袍袖子会被咧咧的风吹起,平添了三分大侠风采,大多数未入门的弟子都喜欢。 借了点力自高崖上了来,呼了一口气低头看去,那超过五丈的高高台子就被过了去,耗油一碗大米饭。 轻巧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迈开步子往玉虚宫边上去,不时和路过的师兄弟们打招呼,也不快,就是轻巧。 看着那耸立的四层阁楼,当心有点忧伤,毕竟已经许久没有犯事了还要被召唤来,像极了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话里的那被打的孩子一样冤枉,还没处说理去。 ------你自家爹打你那是教育你,说破天了也是该着。 “嘿嘿嘿,师兄安好呀,师兄吃饭了没,师兄气色真好,想必是心有感悟,内力大增呐师兄...” “刷——” 那个背着剑匣的人影没有回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只是手指收在了剑匣上空,一道剑气猛地自剑匣当中激射,直直刺向准备躬身行礼的小道士。 “diang——” 剑气被阻,没有丝毫后续变化直直消散在空中,没有半点气浪激出,甚至都没能引得起一点风来。 “呼~~” 当心重重吐了一口气,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小小锄头,是在腰间取出来的,山上要用的药锄。 “锄头不错。” “嘿嘿嘿,那可是...” “人差了点。” “......” 不太乐意了,每次见面都是打击人,这谁还愿意见你啊?m? “叫我来干嘛?” “下月的考校要有客人来,你准备一下。” “我?准备?准备什么?” “掌门有事宣布,来的定然会有些个恶客,你处理一下。” “我只是个还没入门的小道士诶?这么大个事让我做?我怕做不好啊...” “未入门?呵...” 那背着手的人转过来冷了一眼道士,手抬起就要准备去触那剑匣。 青紫全身,宽若肩,长若高,逾五尺,比当心还高不少。 上方有个狭口开合的地方,不方便手操作,但是一口真气牵引就会打开。虽然要求颇高,但是是一辈子的帅啊。 见得隐隐有光芒漫溢,急忙摆手:“好嘞好嘞,我整我整。” “要准备什么不?” 见得小道士如此懂事,这才将那手放了下来,重新看向窗边,一头长发被束往一旁,飘逸非常。“见机行事。” 见得似乎是心情有些好了,小道士小心翼翼地多看了两眼,试探道:“整点毒?” “败坏门风!” “刷!!” 手也没有见到动作,就瞧见那剑匣一开一合,一道凌厉剑气自其间激射而出,直扑当心。 好在在说话之前就有了准备,见得不对劲一个起跃就躲开了那道剑气,往来时的门窜去。 “知道辣~~~” 那道剑气在小道士离了之后没有直接扑往地面,而是绕了一个弯弯,之后消散在空气中。那股凌厉劲头也消失不见,只有一股没能消去的风将书架上的纸卷掀起了两章,露出一个道人盘膝静心的图画模样,神情不明。 “唉~~” 风声将最后一声叹息带走,不知吹向何处去。 【有道朔心,前尘故,终执卷。气如渊,常肃穆,受人敬。--------《武当志·其五·桃李芳》】 第二十一章 以前是我没得选 “吱呀——” “嗬!当心你吃错药辣?” 早晚课不是限制着全都要去,就是两者选其一。早课晚课一定会有一个时候有师兄师叔在带着。所以大多都是看传授的课程来选,亦或者想要自己思索的,就挑一个没有人监守的。 而因为临近考核,大家大多都是发愤图强,逮到就去,不放过一个机会。 最先回来的是到到剑舞坪练剑的华少侠,脸上有点肿衣服也沾上了不少的灰,显然是又和隔壁隔壁宿的师兄弟们讨教来了。 “身负重担的感觉,就是一千个人翘首以盼我说的每一个字...” 正坐在石桌上的小道士讲得似模似样,眼睛睁都不睁。 “好嘛。说瞎话知道闭眼了。” 没有真理会,进屋放了木剑取了换洗的衣服塞进盆里就直接走了。 “刚赌剑赢了一块胰子,据说是特制的香草味,放你盆里了啊...” “今天人不少,你记得换个时间洗~” “呀吱——” 已经到了收功阶段,虽然也可以动作但是效果不佳,盘坐着就很好。至于说话?境界到了已经可以稍微随意一点了。 “吱呀——” “嗯?太阳今天是从东边落下的?” 用后背拱着进门的某地主转过身来看到小道士盘坐在桌上,有些诧异,赶忙将怀里抱着的一捧短竹子和竹笋放到了墙边,没敢摸当心,就把手放到了自己额头上去。“没昏头啊?” “我是武当的希望,我要勤加修行,报效武当。” “得了吧,你不去薅黑鸾峰的山宝就算是报效武当了。” 摆摆手才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左右打量,然后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是不是长老师叔在暗中观察?这也是考校的一部分?” “我说真的的。” “嗐!!好的好的,武当希望。你要的那些个竹子取回来了,待会儿教教我啊,回家我也给老爹做一个...” “那笋儿我记得你前天说想吃来着,我看到顺便挖了两头,你看看能不能吃再吃啊。我听说前儿个有个致虚弟子就吃菌中毒爬墙上了...” 在听到没有暗中观察的人之后放心了下来,手伸到当心的肩膀前面就没有再落下去,摆摆手进屋取了澡盆子和换洗衣服就出门了。 “抢位置去喽” “呀吱——” “呼~~” 正练功的某道士感觉有些可惜,但也不会泄了气,不就是夸赞嘛。自小修炼,一朝得入,自然是轻驾就熟了的。 “吱呀——” “嗯?被罚了?” 背着手进来的方脸儿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就那声音中的大快人心怎么就那么明显?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但凡你能多说两句我都会信你道法渊博。” 瞥了一眼一动不动也不反驳的的小道士,刘春雨有些遗憾,却也不多说什么。低头看了看桌子稳着的,扭身去了里屋取盆和衣服出门去了。 “走啦!” “呀吱——” 嗯,某位道士就会这么两句,其他的不知是记不住还是不愿记,反正众人从他嘴里听到的从头到尾就是两句。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这是唯二之另外的一,至于出处,emmmmm “吱呀——” “真勤快~” 开门声音不算得大,但是说话的声音更小,满身大汗的蒋灵在开了门之后就感叹出声来,静悄悄往屋里取了衣物盆胰子就出去,动作轻盈。 细细品味着在写作师兄读作老爹的朔心师兄那里品味了内力化剑气的细微感觉,忙完回来就一直窝在院里知道傍晚,缓缓将内力都收拢聚合,想到几个室友,摇头失笑。 “哎呀~~~” 翻身坐在了石桌边儿上的摇椅,不费功夫就摆动起来,手伸到空落落的怀里,再取出来就多出了一个小木盘子。 这手法对外叫做帽子戏法,是丁院七大未解之谜之一,一举奠定了当心精通杂术的名声。而在当心自己看来,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金手指之一,那个五十格的背包。 而那木盘子则是武当另外一个厉害家伙,手里是粗制滥造的仿制品,简单的八卦罗盘,至于效果,emmmm 少侠可听闻我武当【九宫天玄阵】否? 当然不止于此,而已没那么简单的。堪舆风水都需要得到的,不止用于争斗。 “成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些个图纸...” 锻造不止用于生活用品,争斗装备也属于其中,只是图纸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等待掉落,获取方法?当然是挖药挖矿砍竹子辣! 磨蹭磨蹭到了墙角,竹子等钱宝回来了再做一个椅子,但是这笋儿... “咋办?还是泡凉菜吧。” 自娱自乐美不胜收,就是累也是乐在其中嘛! 丁十三不大,或者说武当宿舍哪哪儿都不大,但是都有个院子就很赞很赞了。这个院子与房屋相似,但是没有衣柜床之类,再加上矮墙和广阔的天际,反而比里屋要大很多很多。 所以兴趣广泛的小道士在侧方加了一个收缩的橱柜,大的料理只能去别处山间,但是写个凉拌啥的就方便多了。 虽然没有尖椒啥的,但是当心手艺可不差,用别的代替也可以的。所以在众人回来之后,那原本皮厚嘴尖的娇嫩笋儿已经被肢解装进了坛子里,太馋人...呸,太残忍了。 “这么快?” 看着四个一起回来的人,原本的汗水和污渍也都不见了,将衣服晾在院子就坐下,围着当心手里的那一坛子东西不走。 “放进去了?” “给个机会。” “什么给你机会?” “以前是我没得选,现在我不想当厨子。” “你都在说什么啊??” 绕过不知有沉浸在哪个世界的当心,钱宝将手伸到了那坛子打开了盖。 “吱溜~~” 不知是谁发出的声音让原本还忍耐着的众人都憋不住了,一把抱住坛子就跑了出去。 “关好院门!恰饭啦!” “等等,把坛子交出来!!” 看着丁十三众人打闹着,其他宿笑着在后面,直到看到了当心,又看了那被抱在怀里的坛子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快冲,丁十三又开坛子啦!” 一时间就乱做了一团,十来个人挤在冲往食堂的路上。 ...... 丁十三传统,想要吃东西就要用东西来换,才能保证吃而不绝。 取出来的,是以往收起来的一坛子,藏起来的,是七八天之前收起来的一坛子。至于藏哪儿了?你得有个寻龙令呐! 没错,一般人还真想不到当心埋东西的手法,简直了!! 第二十二章 再来一套五三可好 “喝!” “嗤!” “嚯!” “铮!” “刷!” “呼~~~·” 一场早课此时就算是结束了,停留了一会儿平复气血之后,有事的才离了剑舞坪,没事的依旧留着,三两成群谈论着所得。 武当五百门徒是把这一群来武当学艺的一起算了进去的,一百多的数量此时留了大半在。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自行议论,亦或去领剑师兄那里问询,总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也有部分人准备的不是剑法而是其他,或是在角落自行摸索,或是找了其他精擅的师兄师叔问询,因考校典临近而来的紧张气氛再也掩盖不了,开始弥漫在众多学艺弟子心头。 或许有的道心坚定而没有受了影响,沉稳依旧。可总有那么些个人,入道三年缘尽而无分,临了之际才恍觉未得什么。 这样的人其实也是不多,虽然每年武当都会招来不少的道童,但是数量不定,机会难得,上来的话若不学点东西就下山还是觉得不划算的。 “这两天好像武当的花都开始开了啊?这不是应该过了季节了怎么还会开的?” 四人正在一处角落,正巧能看得通透太和桥,只是把那中间一人挡住了去,任由其脸色涨红而毫不相让。 “归墟谷小张师兄配的方子呗,比当心的还好使,这不就重新开花了!” 华少侠口无遮拦,全然不知什么叫做祸从口出,手指着剑舞坪侧一朵小雏菊啧啧称奇。 “这跟我有啥关系,你非得带上我?” 正蹲在扎马步的钱宝前边的当心头都没回,一块石子就扔到了华三全脑袋上,躲都躲不开的。 “哎——当心你...” 搓着已经散下来的头发正准备说些什么,看到当心已经转过头来,嘴巴呶了两下还是换了话头。“你那藏东西的戏法还真厉害嘿...” “呵...” 当心已经一棍子戳了上去,在胸前腹部一阵比划,看着原本涨红的脸已经有了恢复正常的意思,点了点头。当心不理,但不代表别人不理,方正脸听到不对的,歪了脑袋瞥一眼,发出笑声。 “两人研究的就不一样。” “说是为武当颜面,但实际还是显摆的,他自己老爹都不喜欢他这一手段,你们竟然还...” 知道内幕的人自然就是刘春雨了,口中所说的话让几人有些好奇,只见钱宝原本已经变淡的红色又重新爬上脑袋,被当心又一阵狠戳。 “归墟谷算是药王谷的山伴,但是理念不合,近年来两师徒冷眼相向,一个说有逆大道,一个说古董腐朽,吵得欢。” “呀?我们怎么不知道?” “人家自家吵架会让你听到啊?” 春雨主任难得八卦,听到华三全的话就是一个鄙视的眼神,就连蒋灵都抓着拳头想要解释,这般看起来,竟只有华少侠不解其中奥秘。 “这方子我试过,原理是通过刺激花草来达到控制花期的效果,长期看来并不合理,但是用在巧处反倒是会有奇效。” 当心蹲坐在钱宝前边看起来很小一团,青褐的道袍被垫在了底下,只有一肥手抓着棍子不时摆动,听到众人议论的话忍不住解释了起来。 “能有什么奇效?” “现在这样不就是奇效?!” 众人闻言竟无从反驳,这方子确实是将武当山点得更美了三分,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思,若是再维持得了十来天天,让前来观礼的其他门派人看到,面上当会增光许多。 “但是还有七天,会不会...” “唉~会倒不会,到时候咱们多麻烦些就好了呗...” 没说清楚,但是众人都知晓的,那些花草得了这样的刺激,原本应该早就生的花此时才开,错过了花期,能够生籽的就少了很多了。 此时的武当早已与平时的青葱翠绿有了差异。原本大多翠绿,只有少数地方盛开那么其他颜色的花朵。 但是现在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些翠绿之下就有不少的花正盛开着,姹紫嫣红,映衬得碧绿更加青翠,只是少了蝴蝶蜜蜂,看起来少了两分真切。 “要说一群修道的摆弄什么花草啊?练练武观观星练练丹他不香奥?” 华少侠眼中的道士就是拿着拂尘炼丹观星堪舆的模样,至于摆弄花草?那是云梦仙子们才喜欢做的事情。 “诶?话说云梦仙子还会不会来了?咱找他们研究研究药理去吧...” “你那是研究药理?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果不其然,余下三人都作出了嫌恶的表情,就连正在站桩的钱宝都憋红了脸来应和,而后被当心一阵乱棍戳腹,恢复过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人家干嘛要来?” 平时能和华三全一起唱和的正在练功没得机会开口,而没有了捧哏的华少侠只觉得说话都费劲,一身软骨全都靠在了边上桃树上,被春雨反问作答,一时间竟然找不到驳斥的地方。 “我觉得挺重要的。” 一反常态,反驳的竟然是往日只应和的蒋灵。没有了那副憨笑,张着嘴仰头不知看着什么,叹然开口:“在山下很久,日复一日,这样一个校典反倒第一次,真新鲜。” 丁十三各有各的模样,华三全清瘦身高,一股子精巧劲儿,做事随心随意,潇洒自如,与方脸守规矩带有些古板的刘春雨不甚合拍,时常拌嘴。 钱宝胖而有些虚浮,此时暴露了没有把握通过考核而被众人留下加训,往日的慷慨大方此时没能帮的了自己。 至于蒋灵则又是另外一幅模样。武当山下的农家不差吃的,而时常劳作以至体格健壮,憨厚沉稳,喜笑而不常言语,商议决策时候多是赞同为主,少有反驳。此时这样一开口,竟让众人不知怎地生了些愧疚来。 “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拍拍紧实的道袍,学着当心的话打趣:“以后再见,就要叫我蒋·农夫·灵了呵呵呵呵呵....” 一点没有当心的随意,这样故意学着动作的反而有些滑稽,一连串的憨笑让众人横生亲切,只觉得刚刚那个蒋灵是假的。 已经结束了的钱宝正在闭目调气,当心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圆脸看着蒋灵遮掩下去的遗憾,似传染般也沾了三分。 月亮渐收,并不与将将升起的太阳同作一天。山风嚣张,将不容易起来的点点愁绪吹得老远,众人追赶不及,又开始打趣憋红了脸的钱宝来。 第二十三章 真武诞 “起了起了,今儿个谁要迟到怕是要被送去配闻师兄练剑了。” “妈呀当心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就觉得不困了呢!” “赶紧赶紧,真要被送去配闻师兄就完了。” 五人急匆匆收拾打扫,整理仪容,外面天色还暗淡着,就已经早早起了床准备来。 “吱呀——” 门被粗暴地推开,而后一行人冲了出来,抱着自己的脸盆衣物,全都往外冲出去。 “快点儿,丁七那些人可不讲究,耗位置这样的事情可是做的出来的。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说话之间就已经越过了院门,身后还在扑打着鞋子的华少侠甚至急的直接越过了那人高的院墙篱笆,被中间的当心看到,骂骂咧咧就追了上去。 “华三全你是大侠还是飞贼呢!!!” “事态紧急出此下策,我去抢位置啦!” 天际还有一串明星,月光也还未散去,但是这一排宿却早已灯火通明,子时还未过去,此时正该沐浴。 “慢点慢点,不急不急...” 和华三全不一样,钱宝三人出了院门之后就慢了下来,不时和同样抱着盆的隔壁宿打着招呼。 “哎今天你们被分到什么地方去啦?” “我们到太和桥和剑舞坪那儿迎客。你们呢?” “我们简单点,就是准备三牲瓜果,清扫殿宇就成了。” “嗐!还不是你们人少!” “那可不,要做多的也做不来啊~” “当心呢?” “他啊,也是一起准备呀?” “啧啧啧,那就可惜了...” 一边的人还遗憾着什么,与丁十三众人一起走,已经渐渐看到了其他宿的人,将两宿超了过去。 “你们怎么不急呢?慧泉待会儿人会很多的吧?欸华贼去哪儿了?还没来?” “是挺多的啊,所以三全先一步去占地方了呀~” 说话的时候眼睛斜起来看过去,果然路边的灯照到的脸上,已经变了。 “贼子不安好心!咱们走!” 在知道丁十三已经有人占了位置之后对方明显就乱了,这种感觉像是相约在召唤师峡谷碰面,打了两局才记起来要上网课,还问你怎么这时候打游戏,一个说才醒来,一个说已经上完了那种感觉。 看着丁九六人加快了步子先走,钱宝贼兮兮地笑出了猪叫声来,被身后的春雨轻拍了一下。 所谓慧泉其实不是一口泉,而是一个瀑布,被挂在一处绵延的大山断口,垂落千仞,明亮如带。 激荡而起的水汽让本就不明的天色愈加模糊,如雷般的水声让众人说话都不自觉大了起来。一行四人在边上左右环视,直到看到了一个摇晃着的高大旗杆之后才凑了近去。 “这边~!!!!!” 声音不小,但是在水声之中就显得小了很多。瀑布垂挂下来冲击而成的一处水潭不知多深,但是周围尽是那些圆润的鹅卵石,不时瞧见一点长进潭底的大石头,却已经站了好一群人了。 中间被开出了一道水流来,约莫三寻往来,自高处垂落而下的水失去了那种怒意,平缓地被引下去。 跨过了那一道宽逾八尺的水渠,一块大石头上面就是撑着一只挂了衣服猛摇着的竹竿的华少侠,瞧见被发现了之后才放下竹竿,昂着头挺着胸等众人过来。 “怎么样,好地方吧...” 满脸都是‘快夸我快夸我’的字,却被甩了一脸的衣服。 “你走得急,连胰子也不带!” “这不是有你们的嘛~~” “恶贼尓敢!” “嘿,嘿嘿嘿...” 两人戏瘾小小犯了一下,那指着三全的手已经颠了三五下,而三全不否认,也不承认,一脸怪笑。 “快点,当心你别理他们弄好了去准备三牲,其他的我们来做。” “噗————” “好嘞。” 从潭水里探出脑袋的当心抹了一把脸回答,长长的头发被甩到了脑后,宛如出水的莲花......额,圆润莲花也是莲花。 看着石块上其他人已经开始下饺子,落下了之后才大呼凉了凉了,当心却早搓了一顿,靠到了边上去。 水汽遮掩,其他石块上也有人却也看不真切了,不时有嬉戏声,却也被如雷般的落水声遮掩了去,又溺进去超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重新起来,感受着体内绵延的内力,巴拉上了岸来,平复呼吸的同时取毛巾擦干。 “那我可先走了啊——” 这地儿说话就得大声喊长长拖,要不然声音全被轰鸣声给盖住了去,还有隔了一层水的,水下的人应该是真听不到了。 摆摆手没有声音传来,亦或者声音没有当心的大传不过来,穿好衣服的小道士一边走一边把头发披散在身后,行走之际点点水汽蒸腾而起,却与慧潭相和,不甚明显。 直到走出了水汽满溢的地方之后才发现,原本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了垂在身后,腰间的头发不时被奔跑来的风扬起。脸色红润,双目温润有神,嘴角早早咧起来,冲进了膳堂后厨去。 “当心又是你啊?怎么不让他们来啊?” “我行我上呗还能咋地。” “那也是,已经杀好送来了,但是还没处理啊,要帮忙不?” “我自己来...” “好嘞!!” 厨房有十几个人在忙着,饭食的,糕点的,茶水的都在这里,而当心面前的就是三个大大脑袋。 脑袋都不小,反正都比得当心的大。取了稻草来的当心提起三个就出了门,加起来都比他要大,却被一个小身板提着,放一起挂好,稻草在底下准备点了。 嗯,还是要炮制一番的,帝君诞辰怎么可能血淋淋就上了? 当心在厨房边上已经点起了火,熏烤的面上已经被刮了一道的毛发卷曲焦黑。烟火蔓延,整个厨房也都是一般烟气缭绕,似人间仙境。 屋外一群人正在各个角落插着香火,树上也隔着距离挂上了红布黄幔,偶尔有些上了年岁的花树面前也放仨小碗,三炷清香烟气袅袅,点点火星在未明的武当甚是清晰。 大殿中的法身也被重新擦洗,烟火总不会吝啬了去,翻新的蒲团放在前面,一派新意。 廊桥不时有换上了新衣的武当弟子站立守卫,隔了一段,背负剑匣的弟子也能够看到一二,合拢了手站在边上,静待天明。 水汽、烟气、火气、香气,还有鼎沸的人气,将整个武当笼罩在里面,热切虔诚。 【大通庚午三月初三·真武诞辰,万事大吉】 第二十四章 这来都来了... “铛!” “铛!” “铛!” “......” 钟声余韵袅袅,自山顶传下去不知凡几,至少惊得山间鸟兽竞相奔走,慌乱逃窜间就消失进了密林当中。 随着东方紫气传尽寰宇,新的一天宣告开始,而这诞辰也算是开始祭拜了。 山门大开,早有信众在门外等候,自己准备着篮子提了香火迈上太和桥来。 有心急争头炷香的信众脚步急疾,不顾周遭就冲着真武大殿而去。 有如往日一般随心的信众放缓了脚步,细看那武当弟子们为真武打点的细小准备,红巾黄幔,香火鼎食,以及那不似节气而生的花朵香气,夸赞之言满溢于表。 有年少的信众心心念念着要求的事情,抬头看着那尚被遮拦在郁郁云气当中的真武大殿,满心期待。 有年迈的信众满心欢喜,却已不为了求个什么,真真为帝君诞辰而喜,看着个落在枝头的乌鸦都觉得是帝君化身。好言相问,引来乌鸦侧耳,愈加欢喜。 山门之外许多叫卖商贩正叫喊的欢,来早了的尚未准备吃食,来晚了的尚未准备贡品,来急了的停下喝口茶水缓一口气,还有不便行走而上山的更有轿夫抬动,落地瞧着武当牌匾舒口气,轿夫们也舒口气。 山门之外喧嚣,而那宽逾三丈的山门大门却是足以将世俗喧嚣拦在门外。 三个身着道袍,头戴青冠的年轻道士正在迎客,不时有着迷茫的信众问询,都微微躬身上前回答。身后背负着一副剑匣,浑身青亮约合两尺,上方正面印刻一道阴阳太极,顶端几道接口,却不知怎地才能打开。 腰前挂着一道八卦盘,被缚于腰带之间不曾松动来,映照着门前行人喧嚣来往,里面倒映的却是无声世界,清冷无端。 山门之外有花有草,山门之内自然是不会缺的。道路两侧是不知何处引来的菖蒲艾草等等,高矮有序,却不曾乱了自己所属,自顾待在两侧。 草底是些个野花,本不该这个季节生出的,却不知因何种伟力而来。注意到了的来客停驻脚步,宣了一声道号念一声帝君,才重新迈开步子。 野花遍地,却不止于草间,两侧远近都有其影子。高大的树下有,低矮的树下有,近处粉嫩的桃枝底下有,远处翠绿的枝条下也有,漫山遍野,让清冷的武当多了点点暖意。 太和桥深不见底,两侧齐胸高的位置才没有了遮挡,若无其他争端,就凭些许打斗是无法落下去的。 五尺开外就有两道人留驻,都是往日自己修行的已经能够背负剑匣的道人们。看到了十几个之后算是完全走完这一道桥。 或有已经安排了一天行程的闲趣之人左右分散,到往日不常去的长生殿玉虚宫走走,到廊下的青塘翠池看看,各处能去的山头也可以走走。可以去的,自有道人指路,不便前往的,也会有禁令劝止。 两侧偏殿去的人不少,但是更多的还是主店真武,本用来练剑容纳五百余人而不甚拥挤的剑舞坪此时已经来往不堪,颇多拥挤。 直直往中间真武大殿去的,顺着人流就走,而上了香还了愿祈了福的,就绕着两侧紫霄南崖而走,或是上香,或是观景,亦或是拜访故人,全都随意,没有遮拦。 离去的人有香火留下,到来的人有念想记挂。带着烦恼来的,得一身轻松下山;夙愿难平的,自心胸开阔;仇劫累郁的,生离世心来;四下茫然的,见花开而得方向;无从起脚的,寻一方石而落下。 袅袅香火载着红尘执念飘散九天,不知是真到了帝君之处,还是吹散与罡风之所。山风一吹,倒是真让人轻了二两,似刷了凡俗污垢,郁郁心结,心思澄澈来。 上山的人已经开始减少,辰时已过,争了头炷香的已经没有,再晚也不在意是什么时候的,只记得自己还未给帝君上一炷香,故远远来而不计时辰了。 较之卯时是少了不少的人,而前期准备完成了的,就可以离了自己的位置去了,只有往日清闲的负匣道人,依旧在各自位置一动不动,为信众指路。 厨房还未关上,但是当心的事情已经算是结束了,各大大殿的法身之前的供奉都已备好,还留了两副作备,以防万一的。 很是好奇会不会有那场如外人捣乱的戏码,但是想想山门传说还是觉得以往经验只能做参考而不能当做经典奉行。 身处青塘小亭顶上,抬头就能看到太和桥景,书阁尖色。行走的深色负匣道人当中有一人当前,绘了暗色纹路远处瞧不见,但却在当心心中。 高冠博带,身后剑匣也与常人不同,不知何山木,中间有金铁纹路,纹路当中还点了一颗黄色石头,浑浊不知去,辉光暗中藏。 这样与寻常朴素道人打扮大不相同,却是武当正儿八经的道士,已不需要穿着来束缚自己的行为,道心安稳,道路明了。 那是这一道的武当名弟子,名唤邱居新的就是。正在与一不知身份的武林中人闲叙,而后往后一指,就见那人行了一礼,就走开了。 邱师兄不少,蔡居诚自然也不缺的,虽然也是不和群,但是与想象中的不合不太一样早早行走江湖去了。 武当和气不少,也没有意料当中的党派争端,平时就是负匣弟子都不常见。或是行走江湖追寻自己的道,或是处了高山潜修,不甚理会俗世。 桥上人多,应该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但也意味着麻烦,而最主要的,还是当心容易被抓。现在武当虽说不算缺人,但是当心特殊,特别容易被抓了壮丁去,所以还是躲远的好。 “但愿不要有麻烦找我才好欧~~” 双腿摆动的欢实,可隐约之间却透露出点点无奈,小短腿已经三年不长了,让人焦灼啊... “找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 “你...” 看着那脑袋上挂了点点枯枝的人,心里就觉得麻烦。 “哎呀你怎么又来了?不记打啊?” “这不我哥带我来还愿的嘛!诶小道长你那药挺好用的诶,还有没有了?” “没了。” “你不想上去上面看看?多热闹啊!” “不想。” “你看,这来都来了,要不再给我点那药?你是不知道,我回家又挨了一顿揍啊...” “不给!” “我看大家都挺忙的,你不忙吗?” “不...,哦对,还有事忙,再会。” 本想说不忙的,瞧着边上那人还要再说,临了换了话头,跃身离开。 “诶诶诶~~” “这小道士,嘿!” 第二十五章 实际上,这里是没有那么多道道的 与当心想象中的大闹帝君诞不一样,过了好几次帝君诞的小道士可以捋得清楚事情的真相,与传说大相径庭。 邱居新师兄被当做下一代掌门培养,而当代掌门萧疏寒闭关药王谷不出,许多事情都是各个殿宇执事在运行管理。 蔡居诚入世历练,但是并没有传说什么心生妒忌引外敌进武当的腌臜事情,就是整个武当基调都和想象中的不甚相同。 或许内里还有些主要的地方,但大多时候都作为一个出世教派,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在朝堂也有一些青睐,但大多都是没什么用处的。 举栗子吧。 栗子一:今儿个我大刀贼刘武金盆洗手,从此散尽家财做个老百姓,有财如雨不是我取的,有头落地不是我砍的。好也好坏也好都与我无关。此誓,请武当道长为证。 嗯,算是德高望重,这种没能落下好处的事情就会叫武当做个见证,而真有见得金钱处就没武当啥事了。 栗子二:这佛像下面一定就是藏宝之地了,进去之后按出力人头分,守在外面的也有一份。但在此之前,咱们要先把这武当牛鼻子给骗走喽。 嗯,有事相求的时候就是道长,挡了路的就是牛鼻子了,这很江湖。 当然实际上武当还是比较有面子的,虽然不太显摆武功,但是每个能行走江湖的负匣道人都有三两把式,至少风水堪舆跌打损伤啥的都能来上一手,名声很好。 “要出去?” “你出去干嘛?这都快清—” 说到这里,刘春雨拉住了还要说话的钱宝,对着当心点了点头,“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不用,我都准备差不多了。” 当心摆手,侧身让大家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那个小背篓子。嗯,之所以要特制小的,常规背篓背上去了没法走多远的,背篓太大人太小,跨个路边横倒的树就要挂着。 “噗呲——” “嗯,咳,抱歉。” “想笑就笑吧...” 当心垂泪,暗自神伤。没办法,这种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小道士自己也拿着这儿自嘲了很久,毕竟谁叫着手欠喜欢奶当呢。 “我们是进过专业训练的,除非忍不住...咳咳咳,嗯嗯!!” 打闹一番才将那突然笼罩的悲伤气氛给冲散,刘春雨倒是真沉稳,皱着眉头扒拉了一番当心的小背篓。 也就比当心大一些,而且进过了特别收束,也只是及到腰部臀上,甚至都不影响坐下,只是里面的东西少了一些。 “香烛呢?” 里面只有一两坛子酒个一个纸包,这就占了背篓八成空间,“地图呢?行李呢?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看着话越来越重的方脸儿,小道士后撤了半步小心躲开飞溅的口水,咧大了牙花子回应:“衣服准备了还没装进去,其他的到了地儿再买呗~” “这时节你不知道多贵啊?再万一” “诶↗→” 华少侠救人于危难之间,拦住了正板着脸准备出门取香烛的刘春雨,搂着脖子被挣扎了两下没开,也就没再反抗。 “当心嘛。行走江湖你还怕啊?说不得别人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但是,我..” “待会儿他还要跟朔心师兄讲一遍,嗯~~~” 最后一声鼻音提得特别怪,配合着那提拉的眼角,让人一看就知道那不是啥好事,沉沉想了半晌,没有应答,但也没再往外走去。 搭在肩膀的手推攮着进了屋去,轻巧地扭个头对当心提了提眼角,得意非凡。 ‘棒棒哒!’ 小道士翘了个大拇指,裂开嘴背上背篓就要往外走,还未出院门就停了下来,到院子边角又扒拉出一坛子酒来,对着呆望的钱宝两人嘿嘿一笑就冲出了院子。 “啊啊啊!!!” 钱宝反应过来,再到那角落去看个仔细,却只剩下点点稻草,底下却再没有一点酒花。 “贼道!!真贼~~” 前一句咬牙切齿,后一句已经无力瘫倒在了摇椅上,嘎嘎摇了起来。 身后的蒋壮实摇头不语,目光看向那已经消失了的小小背影,有些复杂。又摇了摇头,提起角落的钩竿和背篓就要出门。 “去哪儿啊?” “青塘看看。” 背着背篓提着钩竿推门出去的背影,像极了往日那早早去清理荷塘的小道士模样。嗯,长大版。 (某心:谢谢,有被冒犯到) ----------------------------------------------- 而另一边,藏书阁依旧冷清。过了帝君诞辰之后的武当山有种欢愉过后的寂寞感,仿佛那种热闹之后就被人遗忘了一般。只有武当门人才知晓,这才是他们所钟爱的武当真实模样。 “嘿嘿嘿...师兄~~” “簌!” 一道剑气应声而至,却是被另一道剑气所抵消了去,已经关上了的门上也没有半分痕迹,只有靠门边上的书被激起的气浪掀开了一角,而后又匆匆落下去。 “师兄?” “不错。进来吧。” 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道士这才敢推门进屋。入眼的就是那一扇开得大大的窗,以及窗前案几坐着的那一个中年人。 服饰是山脚布庄送的,看起来与普通道人有些不一样,青袍的底儿边角镶了金丝但是很暗,如不是特意留心是看不到的。 中年人一头白发,但是脸上算的平整,五官也普通,除去那一双倒映着书卷的双眼之外,一切都很平凡。 “闯祸了?” “瞧您说的,哪能啊!我就是想出去一趟。来,这是我在后山酿的柞木叶饮,舒筋活络,静气凝神,嘿嘿嘿~~” “有事求我?” “嗐!没事还不能给您送酒啊!给您放这了啊。要不您先喝一口试试味儿?” “放着吧。没事可以走了。” 动作一点都没有停顿的,将那比脑袋还大的酒坛子放到了案几上,一点黑泥顺着震力滑下来,被当心顺势捏住。 “快喝试试,待会儿我帮你把他扔山下去。” “这帝君诞辰才过,山上的垃圾可真够多的,就不麻烦其他师兄辣~~” “我自己扔。” “这那儿成啊,我来我来,我年轻不怕累。” “不累。” “好嘛。” 抱着手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坐在地上,仰着头看那已经被遮住了的脑袋,和天光大亮的窗户。 “今儿个玉虚宫的乌鸦又来偷吃我的莲子了我看那些女信众都喜欢给咱的乌鸦喂食我们怎么就不卖点食儿让他们喂这样还能多省点事儿呢我想下山不然其他师兄多忙啊都快要考校典了还耽搁时间做这做那的到时..” “去吧。” “嗯?” “我去跟掌门说。” “嘿,嘿嘿嘿...” “不去?” “去!!去去去!!” “诺。” “什么?武功秘籍” “山下地图。” “啊哈哈哈,好嘞好咧,前儿个还准备在路上问人呢...” “师兄告辞辣!” 看着飞掠而出的那小圆脸消失在眼前良久,青袍白发的道人叹了口气。随手一指,一道气撞上了那未关上的窗,余下的气浪激起一册书卷,而后又缓缓闭合。 惊鸿一瞥,似瞧见那一册地图,映照的一处水乡。 第二十六章 虚假的道士:朴素道袍 真正的道士:血玲珑和光清风明月 “大王叫我来巡山安安,我把人间转一转~~~” 还在武当弟子守卫范围的时候稍稍有些遮掩,在离了之后就没有再理会,把背篓中的两坛子酒装了进去,还晃比较沉重的背篓就空空如也,轻松很多了。 山道不陡,多是武当先辈修整好传承至今的。而道路两旁多是还未凋谢的花花,映照着那青色的小道人,颇有些趣味的。 偶尔有那么三两信众上山,见到当心的时候都会笑着打招呼。虽然不认识,但那身道袍和背着的箩筐看着就像一个下山采买的道士,就是可怜了些,还那么小就被指使做这做那的,诶... 谢过了这俩不知为何热心想要给自己吃食的中年夫妇,一路蹦跳往山下去。 自出了太和桥之后就是武当山门,而山门过后就少有武当弟子出没了。山间清逸,山脚却也是水土丰沃得很。 山道两分,一自右侧继续走山道,再走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算到少林地界。原本应该提及是什么道什么区,但是此间江湖却是门派更加让人记住,所以江湖人中称呼来,就只顾得上提及少林而少了官名了。 而若是直接往下的话,在那三五个村庄包围之下,就有一处码头水港,专门承司来往运营,就连另外一侧的少林大多时候都会经过此处,更遑论就在山上的武当了。 此时正值三月之初,春分已过,还有点点寒意未消,农田之间大多已经有瓜果豆苗在,白菜也能瞧见,似已经被拔了好多了,还打了水田为开始新一年的稻米准备。 地里田里都是已经准备好的苗儿,根据当心不甚精通的生活技能看来,那应该是豆角黄豆啥的,虽有趣味,却没有那一片湖泊让当心更加关心。 那是一片水汽缭绕的大湖泊,不时能够瞧见得有渔船在上边,水汽之下并不能看得多远,只是碧波万顷,远比武当壮观,也比自己的小鱼塘壮观。 “哇~~~” 上山四年,这是当心第一次下山,虽然也自其它师兄耳中听到得了山下的世界,但是与亲眼所见相比,这一切看着怎么都稀奇。 “哟,小道长,下山采买吗?” 虽然眼中壮丽脚步却是没有停下,已经有了不少收敛,但脚力依旧非凡,远远就跨过了那些水田,瞧见了停摆的水港,一个船夫正在船边歇息,看到小道士过来,出声问询。 那老人家不知年岁多少,皱纹不少,宽额宽颔,手中端着一只烟枪,坐在茅草小亭中。 “欸!老人家,我要过河嘞~” 发现了不认识的人,当心像是发现了一朵新开的荷花儿,蹦跶着到老船夫身前。 “还有多久呀?” 道士看到了船夫,船夫也是看清了这小道士的模样。穿着的道袍确实是武当而不是其他道观的,头发挽了一个道髻被一根乌木杈子固定住,脚下是一双没见过的靴子。眼大有神,面若冠玉,那圆润的脸和丰腴的下巴看起来是极为惹人喜爱。 “哎哟小道长见谅,我这才过来停了两刻时辰,这儿行船有规定,需得隔了半个时辰才能发船,这时候还得等上两刻才行。” 起身笑着解释了一圈,而后赔罪般的做了个稽,伸手向身后那远处的小村。 “若是小道长觉得难等的话,那儿有个小小集市可以看看,只是一来一回,可能没法在那多看看了。” 抬眼望去,那儿小村庄已经是朦朦胧胧,相距更是不知凡几,而且当心没什么时间观念,怕到时候错过了时辰要另外多等,还不如在这休息一下,刚刚下山没有休息,正好借此调息一阵的。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坐着等等,要是老人家不嫌弃,我到亭里坐坐可好?” 或许真是洗筋易髓了的缘故,当心虽然思想没有多大改变,但是性情却是越来越像孩童了。拱了拱手没有离开,迈着小短腿往草亭去。 (当心:???) “嗐!使不得使不得,您请!您请!” 见着小道士拱手行礼,那老船夫连忙侧了身一手将烟枪托在臂上,一手连连摆动,脸上是满是笑意。一点喜爱藏在心间没能露出来,半分不知所措倒是显得分明,引了道士到亭子里坐好,倒了碗茶。 “山野粗茶,想来是没有山上的好,不过就解渴来说是不差的,道长请。” “不会不会,谢谢老人家啦,山上喝的也就是野茶烂叶的,咕噜咕噜....哈~~得劲!” 一口喝下去了半碗,用手背抹了一下嘴,靠在背后木栏杆上舒展了身子,脚已经开始摆动了起来。 “老人家,这水叫什么名字啊?通过要多久啊?是不是还有别的船家摆渡啊?” 一连三问没有让老船夫厌烦,反倒是看着道士随心倚靠的模样笑咪咪的,答起来更是详尽得多了。 “这片水啊,原来叫什么已不足道了,现在叫做烟水湖,是周遭三十七村的命根砸,引走的水,不知养活了多少人家哩~~” “湖泊宽呐,就没人量过了,只是按着自家的速度来算,这行走的线路啊,约么着要有四十多里嘞。人老了不行了,穿着河去,得要一个多时辰呢~~” “至于这船啊,不得有人轮流着看着才行嘛!所以在那边还有船在等着呢!也是一个时间,一起发船。道长且放心。” 似乎是越看越喜欢,看着当心靠在木栏上摆动双脚的欢实模样,老船夫也一同靠了起来,手里的烟枪不停,只是换了个方向。 “那就好那就好,这阵子下山的晚了,还怕待会儿要没地儿休息呢。” “道长大可放心,这前后行商的人不少,为了赚这一份钱,身后的小集市和前边的渔村都有村民做了小客栈,供差了时间的人休息的。” “虽然可能简单了些,但都是些本分人,大可放心~” 小道士坐着无聊,跪在了那小亭座上看向湖面,烟气缭绕,当真对得起这烟水湖的名儿。 “不怕不怕,住哪儿不是住啊,我都睡过山坳的呢。” “呀,道长,这可不兴睡啊!” “要万一生个病这得...” “嗐!放心,山上啊...” 老人左右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一人砸吧着烟嘴儿,看那圆润的道士越看越欢喜,像是自个儿的小孙孙一样,满脸笑意。 “哟,老头,有客人了啊?!?!” 不知觉间,就开始有渡人到了亭边,言语却是不敬的多,斜觑了小孩一眼发现是道士,立马不说话了。 第二十七章 看我干什么,我只是个小道士而已 “诶老人家,你等着这一个时辰挺久的,你怎么不打点鱼呢?” 这是一个打扮考究的公子模样,身边是一个书童和一个随从,三月刚过的天儿还算的清凉,却已经扇起了扇子来。 眉目之间对什么都是好奇,一合扇子就对那正在摇船的老船夫说起了话来。 “公子有所不知,我已老朽,撑船已经是两岸村民抬举,若是再三心二意,不说耽搁村民们来往不喜,我自己也是没脸的啊...” 那书童刚要组织公子的话,船夫就已经朗盛回应,没有半分所谓老朽姿态,言语之间却是颇为谦卑的。 “白船说笑了,分明是您老撑船稳当,大家才把这事交予的,怎能这般自贬呢。” 船夫说完,那公子还要再说,却是发现自家书童拉住了衣袖,虽然有些意犹未尽,却听劝地没有再说。那合上的折扇一扇,身边那带着纶巾的中年夫子已经回应了起来。 那中年人脸色有些虚白,但是双目有神,手中握着一册书卷,闻言放下了书立直了身子对老船夫开口,听那言语像是知晓这人一样。 “林先生谬赞,林先生谬赞哈哈哈....” 虽然说着不消夸不消夸,也瞧不见脸色是怎地,但是那高昂起来的脑袋却是骄傲得紧,本就不慢的船又快了半分。 “先生去还愿来啦?” “对。幼子重病转安,家中老母言说山间帝君庇佑,叮嘱我务必去上供,故有了今日之行。” 自上船起就没有倚靠过的背部一直挺直,说完这一句时候左右看了一圈,对着正将手排到船外兜风的道士拱了拱手。“见过道长。” “啊?客气客气,先生好先生好。” 正想弯腰玩水的小道士闻言重新坐好,捧了手在身前做了个道稽,只是收拢快了些,提起的水沾湿了点点衣袖。 “诶?小道士?这武当山真这么灵?” 才一说完衣袖就被拉扯了去,转脸看到了书童有些慌乱的脸,再一看,就见得原本自顾自的船客们都看了过来,没由来地一慌。 “施主请了。帝君只教导世人从善,多行善举,虽福未至而祸远矣。这是林先生平日里积善与医者尽心而得,拜帝君只是拜得个心安而已。” 没有紧张书童和随从所想的发难,那小道士三言两语就将山上的功劳摘除了去,言其实与武当无关。不说那诧异和隐约看傻子一样的书童,随从和贵公子脸上都现出了有趣的神色,只是前车之鉴才落,留了心的贵公子没有再说话,扇开的扇子遮在了嘴边自省。 船上低着头的两个农家妇,担着货的货郎都一幅果真如此的模样,眼神交汇,有道全真武当山尽皆藏在不言中。而那一直正直着背的林先生原本只是作了个礼,而此时似多了点好奇。 一个精瘦男子眼珠子滴咕噜转,看样子想着的也与那书童一般,怎么会有这样不收名声的人。 船间不言语了,只听船头的船家朗声大笑,手中竹竿多抽动了三两寸来。“那可不,武当不收供奉,自己开辟田地种产,听老人说有灾荒时候还下山施粥问药着呢。只是承平日久,已经少见得道人下山了,不过江湖中倒是有些许传闻传出来的...” 这话显然是引人生趣的,即使众人都不是江湖人,但对于那个高来高去的江湖都是有些好奇的。这好奇人中,显然是贵公子最甚,却也是吸取了教训不再先说,对身边的书童使了个眼色。 “哟,姜还是老的辣,老人家果真是见过世面的。要是不嫌着麻烦,您给这说说?” 这话说的显然是比贵公子的有水平得多了,闻言又是一大串爽朗笑声,中气十足。笑声渐缓,才道出来那个江湖故事来。 “这武当山平时除了山脚那边的集市,就没有再多走的,全都在山上潜修着呢。但是啊,他们修的呢,不全都是成仙飞升的仙道,还有济世救民的大道啊。” “有的道士行走的不是江南秀丽、金陵贵气,而是边荒村落,一边采药一边治病救人,好些个还不收钱的,给了方子你认得药的自己去找,不认得的自己去抓,换了水饼就走,不沾铜钱的。” “还有些个道士啊,练得功夫厉害,高来高去的,这山脚二十六村寨的,你看看哪儿有蟊贼敢来......” “老人家呀,您说的这些都是些江湖传说?我怎么听着像是背书啊??” 见到自家公子神往有意犹未尽的模样,书童顿时知晓了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不顾得众人皱眉相向,硬着头皮说道。 “呵呵呵...还真有,而且啊,就发生在前两年。点香楼知道吧?” “哟呵,老人家,看不出来啊,老而呃,嘿嘿嘿...” 两个农妇已经过了羞怯年纪,闻言大喇喇向着那船夫看去,余下男子皆是笑而不语。只有当心和林先生有些不适,小道士更是有些不安:怎地武当就和点香楼扯上了... “这可不是老朽去的,那陇家村茶馆说故事听到的。” “说那十二连环坞余孽啊,死的死逃的逃,过去了许久已经算是过了风声了,有个花名叫做旱地水鬼的,就出了藏身的山头,带着顺来的赃物就去消遣。” “嘿,那人虽然是逃窜,但心也是大,化了点妆就到玲珑坊去了。” “且都知晓,玲珑坊点香楼尊贵,但要是有了钱听点曲儿还是雅俗不间的。这混人啊,是听得雅弦却生淫心来,被阻拦之下竟然在那点香楼中大打出手。” “咕咕咕——哈!” 说话之间摇船的动作一点没有停下,只是拾起了脚下的茶壶灌了一口,顺便转身。看到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得意一笑,指头瞧了一下竹竿,继续道来。 “各位都知道,平日里那点香楼招待的都是些个文人雅士,哪有在那动手的?而那旱地水鬼一身功夫精巧啊,招式狠辣犀利,就是一时不慎,几个高大壮硕的护院就被打翻在地,哎哟那是一个惨呐。断了胳膊缺了牙的。” “就在那贼人要掳走有琴姑娘的时候,一个冷面男子出手,不见着暗器呢,那贼人就被定在了原地,众人战战兢兢看了好一会儿,才敢凑过去看。却发现呐,前一会儿还好好的个人,后一刻已经昏迷了去,只是保持了原来的动作没有放下,手里还抓着那姑娘的外衫云巾着呢...” “那人是谁?” “是谁啊?” 船家一问,却见得那公子已经等不及了应声反问,脸上一派焦急,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般。 “哈哈哈....” “那人只是挥了挥衣袖就走了,后来有个天机阁的人来看,说那浑身不见伤口,认穴打穴、渡气伤人的功夫啊,就是武当上的功夫...” “哦哦哦~~~” 一时间,众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去,只是眼光却是看向了某个道士,眼中好奇已经要满溢出来。 ‘我真不会赶尸...’ ‘我真不会开挖掘机...’ ‘我真不会六脉神剑...’ 当心道士想说,我真不会什么凌空打穴的,我连穴道都没记得三十... 而心里所想的,已经到了那人的身份了。 点香阁,冷面,武当,这... 要不去嫖一次? 船只不停,向着那已经露出水汽的烟水渔村靠拢。湖面荡漾不断,一涟一漪,澎湃不止。 第二十八章 哦~~~常威还说你不会武功! 早早就瞧见了那隐约朦胧的烟水渔村,只是众人对于上岸还是没有太多欢喜,反而想要再听完下面的故事,武当另外的传说。 只是船夫毕竟是靠这划船过活的,直言那旱地水鬼已经落网枭首,那冷面人也没人再见到过,无可奈何,只得听话收拾东西准备下船了。 看着已经清晰能见的岸边,众人是一通好等,而小道士却是伸出了脑袋向外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对往来的好些个人都是好奇。 “哟~老丈回来啦。” “满载啊白大爷。” “一帆风顺啊~” 大多都是来往的出船或是停船的渔家,船上三两人不止,却都主动对那挥舞着竹竿的老人打着招呼。 “回来啦回来啦。哟,这么多啊?大丰收啊!” “你不也一样啊!诶诶诶往里点儿,快掉了快掉了~~” “你也是啊后生,带吃的了没?” 过往行船的大多言笑,其他人都是习惯了的模样,只有当心和贵公子主仆四人觉得好奇,却也是谨记了教训没有再开口,只在心间默默思量。 “呼~” 老船夫呼了一口气,将绳子绑在了岸上,先一步跃到了岸边,回头对众人说道:“上岸喽~” 原本绷着的脸都松了起来,纷纷站起身来排了队。 那先生与两个妇女坐了一对,却是伸手让两人先走,而那两人怎么能肯,慌忙摆手就要后退一步,使得船立马摇晃起来,才重新静下来。 他们不急,倒是让身后的船客们急了一些,好在没有相让多久,一番推诿之后还是先了一步去。 接着就是那林先生,一撩下袍起身就走,干净利落。两个妇女把钱给了就走,而那先生却是到了岸边站在老船夫身后,没有立刻离开。 接着是那精瘦男子,早早起身,在三人推诿的时候就急的抓耳挠腮。终于轮到他了才恢复平静,从怀里掏出了船钱到船夫手里,低着脑袋就走。 接着是小道士,早有盘缠在腰带中间别着,不用重新取出来的。递交了船钱就要走,却是被那等候的先生拦住了去路。 “小道长船上所言在下心有所碍,似有所得却又似得非得,不知道长可否解惑?” “这个啊,其实我...” “钱呢?我这么大个钱袋子呢?辣么大个钱袋子就飞走了?” “公子,这,这刚刚吃茶时候都还在着呢。上船之前还点了一下花销来着,这...” 那锦袍公子一脸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书童,手中折扇已经砸了好几下在那脑袋上面,让那书童一下一下点着脑袋,想躲却又不敢躲。 “公子,是不是刚刚那男的...” 而身边另一个壮汉似乎是有些头绪,附耳低声提醒。 “对啊!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船家,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人是谁?我这顶好的钱袋子说丢就丢,简直...” “公子啊,那人是村脚的青皮,在船上时候就提醒大家要注意了。他平时就没有个定处,想找人都找不着,这事你看...” “这事也赖老朽,这钱我也没法帮您找来,要不钱就给您免了吧...” 这老人家看着那公子气愤不似假装,那书童又委屈得厉害,连忙开口。被打断了的林先生才听完开口,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小道士已经离了去了。 叹息一声,不知是遗憾或是失望,拱手给那船夫与公子开口:“我在那市里也有几个相熟朋友,若是需要帮忙尽请说来。” 钱袋子已经丢了,还不知家在哪里,要怎么回去。只是那人虽然鲁莽了些,但是钱丢了也只发泄在管钱袋子的书童,而且下的手也是有的分寸,当前几人在林先生看来都值得赠些盘缠的。 “多谢先生。” 原本在船上还有些鲁莽不谙世事的模样,在这时候皱起眉头来倒有一番神采做派,看得那先生连连点头。没有答应就是拒绝,倒也不意外,反而让人多看了一眼。 这个原先让人不喜的贵公子此时正与那随从低声说些什么,已经发泄了之后正在想办法解决,处事让人赞叹不少,反倒是刚刚那道士...(摇头) “你可能追上?” “...那小子身子轻,而且熟悉地势,换做熟识的地方还可以,但在这儿就没办法了。” “那待会儿到市里可否找些人来...” “应该能找到,但若是他没有回去就麻烦了,咱们的时间耽搁不得...” “那就先记着,一回到家就派人来...” 那先生早已后退站在边上,没有去听他们主仆的话。船夫已经抽出了烟杆抹上了烟草,瞥见那贵公子已经走了来,将打火石和烟杆子收了回去。 “老丈,钱我身上还有,就不劳您了。但是还想请您帮个忙您看可好?” “公子请说。” 那锦袍拱了拱手,让老船夫立马侧了身去,手摆得飞快。 “那钱丢了就丢了,但是钱袋子是家中老母亲自缝制来的,本身并不值什么钱,只是招人念想。” “要是您再瞧见了那贼子,劳烦您把那钱袋换来,感激不尽。” 没有提及谢礼酬金的话,却是那老船夫此前说过免去船钱的话让人心中大暖。又朝着退去好几步的先生拱了拱手“先生也是一般,若是能换回来,胡琼安铭感五内。” 看过了之前一无所知懵懂少年郎的模样,再看这时候一脸肃穆样子的有成少年,竟然一时间无法将两个身影合在一处。 嘴里念得“应该应该”,心里想着“世家教养”,耳中传来的却是一阵哎哟和讨饶声音。 “哎哟道长你快放了我啊,我真没拿!” “哎呀我肚子疼,快拉裤子上了真的!” “救命啊!武当道士杀人拉!!!” 声音越来越近,那船夫先反应过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一瘸一拐一哭一喊,还不时伴着点哀嚎讨饶声音。 众人赶忙凑去,才知道那人怎么就那么老实跟着还不到他一半高的人回来。 小道士手里握着一幅鱼竿,几似透明的鱼线缠在了那精瘦男子双手以及脖子处,双手陇在脖子前边,稍稍一挣扎坚韧鱼线就嵌进了肉里,看着就疼。 “来,看看是不是你的包儿!” 人还未接近,倒是一个金色荷包先辈扔了过来。贵公子连忙双手去捧,到了手也不看金银少了没有,点头直呼“就是她就是她”。 “我就说嘛!小道长真是厉害啊哈哈哈哈....” 船夫大笑,似证明了武当道人都是不凡这一观点,胡子随着笑声颤动不已。 事情得以解决,众人都是松了口气,互言恭喜庆幸多谢之类,笑语惊林,飞出几只早鸟来。 贼人在钱袋子抛出去之后就蔫儿去了,不发一言,只有眼珠子在转悠着,不知做什么打算。 贵公子藏好了钱袋过来道谢,书童劫处逢生满脸庆幸,随从正色看着圆润的道士,又看看那没有沾上泥灰的鞋子,表情慎重。 一直站在边上的先生抬起了衣袖遮住了脸,像没脸见人的模样。 第二十九章 坐车?我就是跑断了腿,断瘫在外面,也不会坐一辆车的! “道长刚刚你怎么就走那么快啊?” “道长刚刚你怎么跟上他的啊?” “道长你那鱼竿鱼线怎么那么牢靠呢?” “道长你把他们藏哪儿了?哦后边啊!” “道长要去哪儿啊,我顺路。” “道长你真不会武功吗?就是那种,飞来飞去的功夫啊!” “道长...” “胡公子~~” “在呢道长,叫我琼安就好道长。” 背着背篓的小道士无奈,抬头看着身后那六尺往上的贵公子,一股子韧性让人难以招架,而且言语赤忱,让人不忍拒绝与冷待了去。 “小道每日奔走山间,只是身手灵活了点,并不会什么功夫。” “身后的鱼竿只是顺手做的,要是你喜欢钓鱼送你也无妨。” “此番要去羡鱼港,我要赶路,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已经很是无奈,若是再拖上三五时刻,怕不是都要跟着上武当了。不仅道士无奈,跟随着的那书童更加惊慌,却又念着才误了事了,此番要是再拦着公子,家主夫人体谅,公子的折扇可不会体谅的。 只是已经没得法子,求救般的眼神投向身边壮汉,在两人身后与壮汉并行,双手在胸前不住摆动,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公子,主母寿诞...” 虽然看不惯那书童平日里的模样,但将其带回家也是侍卫的职责,见得胡公子依旧是没有放弃的样子,矮下身子凑到边上嘀咕了一串。 看着高壮的肌肉大汉,当心疑惑当时那小毛贼怎么就敢下手的,就不怕当场被打出老八秘制来? 两人依旧在走,但是慢了两步,也没有继续缠着小道士,当心也乐得清闲,多走两步终于是走出了那大汉的影子里。 无声哽咽,却只让当心多快了两步,而后面的主从两人似达成了什么协议,重新追了上来。 “道长道长,我真要去前边,真的。” “反正也是顺路,要不咱就搭个伙怎么样?” 抬头对上对方渴望的眼神,像是看到一只等待自己投食的鱼儿? 道士摇摇脑袋,将这种怪异想法甩出了脑袋里,一本正经摇头:“不成,你们走不过我!” “你不能这样想啊道长,这儿离羡鱼港还有四五天的路程,要是再有个什么青皮流氓剪径小贼,害了性命可咋整啊?” “遇见也是个缘分,就让我陪您走上一段,听听道经也是好的啊...” 那书童看着发现终于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连忙开口,让一旁讷讷的公子一拍折扇连到“对啊对啊”,全没有了前刻应对有方的模样。 “是啊道长,还有这先生也可以一起,这道经儒学讲来也是美谈呐。是吧先生。” 胡琼安折扇轻点,空着的左手摊向另一侧的林先生,让那先生摇头失笑,而后轻声相劝。 “当时误以为道长不理这事先行离去,心中还有不少晦言怨语,后来得知道长所为,却是让在下无颜。为求心安,请让意生随行请教,否则定然心道有失,再难寸进....” 要说读书人奏是不一样,要是不答应的话人家这辈子就废了,让本想着自己走的小道士也没法再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说不上请教,我不会道经,只会满山的跑,可能要让先生失望了。” “这就是道法自然吗?哈哈哈哈.....” 两人一阵叨叨,顺着路继续走,胡公子倒是欢乐,多出了许多相处的时间,也不再急着问那些事情。看出来那先生人好,凑过去以讨教名义问询,不时还与小道士议论两句。 “这烟水渔村不小啊,怎么看着就人少了?” 此时已经进了渔村的境地,一个类似于谷场的大大空地,不时还有人在叫卖,也有那么几个像是外地的人正在前边问询。 “今天是对岸村的市集,所以这边不太热闹。大多都是晒网的本地人,等再过几日到了渔村的赶集天就热闹了。” “怎么不全在一处赶集算了呢?还分来分去的,多麻烦啊?” 折扇一摇,就显露出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来,还好那林先生算是这边的人,还是知晓其中三味的。 “山脚那边靠山,集市多的是山货药草,而这边是渔村,多是新鲜的鱼来买卖。” “不说坐船来的耽搁时间,就是船不大没法带多少货物,这样就赚不了多少了。总之啊,分着来,对哪哪儿都有好处的。” 那贵公子折扇拍打的有一无二的,似懂未懂,嘴里却是答着“原来如此,受教受教。”,然后稍稍低头问向道士:“道长你们也会下山买东西吗?” “一般时候会有师兄负责下山采买,但是山门前边也有货郎的,只是要贵一些,专门坑咳咳,和那些忘了带香烛祭品的人做生意。” “哦~~” 还要再说什么,就被身边那高壮的随从轻轻拉了一把,脑袋底下靠近耳朵说了起来。 如此没有骚扰,倒是让道士清闲不少,转头东看看西看看,觉着什么都是新奇。 卖辣的正在和前边的两个闲散买家说着自己辣味鱼的滋味,船上一个短打的人正在整理着落在船上的网,中间已经悬挂起来的网有个村姑正在用针修补,角落靠着广场的小棚支起了一个遮阳布,底下正摆着三八仙桌,汩汩的热气正在后边升起。 目光自那八仙桌上的人身上掠过,掐了一下指头还是没有往哪边走,看都没多看一眼。 林先生却是指着那茶摊的人对已经收回目光的道士介绍:“那人是邻村的茶人,手艺不错,茶也不错,如果道长有时间可以去坐坐。” “那边是这渔村的唯一一个客栈,比其他渔家自家要好些,但是价格也要贵点。” ...... 道士目光所及,都简单介绍了一点,反倒让当心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要说话,就见得已经耳语完了的主从两人。 胡公子脸色不虞,看向道士之后就变成了不好意思,折扇一收,拍打在手心:“道长,出来之际家父还有叮嘱,如今也是要该办的了,原本还想与道长一起到羡鱼港,这下怕是要爽约了,这...” “好...嗯,好可惜啊,那么咱们有时间再去吧,大事要紧,公子先去,我自己走。” “那就先生和道长一同,在下先告辞了。” 看着匆匆离开的主仆三人,当心觉得这可能是真有要事,只不过距离自己一个人出发还有一点问题。 “道长你看,这就是车行了...” 林先生言语赤城,不急不缓,应该不至于如之前那般难以摆脱。 “......” 第三十章 这是 来自风景党的执着 最终小道士还是没有坐上那一辆马车,并不是说和“我还没上车啊?我还没上车啊!”那样,而是这里离得林意生家里距离不远,要是坐车的话就不划算了。 当然要说这距离羡鱼港还有段路程,当心坐车的话不是正好?不不不,作为一个风景党,要是距离不远的话都不想着坐车的。 虽然这个世界轻功没有如那般玄幻且好掌握,世界也大很多很多,但是耐不住道士轻功厉害啊。 那一手梯云纵即使是武当金顶和天柱峰都上得去,更遑论这小小平地了。 “那就告辞了。” “下次再来叨扰道长。” 送到门前没有进去,只要了一碗水喝了就走,用掌门的话来说就是了结了这一段因果了。 在身后的视线彻底消失之后,当心一个起跃,就掠到了枝头上去。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奥~怎么飞,我飞不高嗷嗷~~” 果真的人杰地灵,所经的树都是枝繁叶茂的,不是还有些个红白梨花桃花夹杂未谢掉,给绿色的世界增添了三分美感。 踩踏三两枝头,而后起跃腾空到了空中,双手平举,仿若手中拿捏着周遭的气一般。滑翔向前,落在枝头之后重新踩踏,又继续腾空,点点云气被摄,受意境感染行成了一道鹤影。 “唳!” 受风气所化而成的鹤唳,就是武当梯云纵大成的标志,此境一达,就可凭虚御风,体内内息不绝就可在空中不落,即使是武当也少有人达成。 在武当高来高去习惯了不时有乌鸦经过白眼相向,此时再看那些惊慌的麻雀就觉得有趣很多了。 只是也没法逗趣,那些麻雀见到这么大的鸟没有翅膀还飞那么高,全都惊慌四处乱窜,还有三两只直接吓得落下了地,让一口气快要散了的当心也起了下去的心思,身体打着旋,慢悠悠落在了枝头上面。 嗯,什么都好,就是内力受限,无法飞行太久,还需要平息静气,这一大缺陷也是没法杜绝,只能期待早日做出生活套来,稍稍弥补一下吧。 自枝头而下,发现了一只趴在树上准备掏老鼠窝的一只狸花,四目相对,却是当心先一步落在了地上。 “小花~~” “小花~~” “小花啊~~” “小哥哥,你看到我家小花了吗?” 一个穿着花袄的女孩捧着半只饭团正看着道士,眼角微红,水汪汪似刚止住了哭的模样,“我家花花是一只猫。” “刚刚在树上...” 当心才说到一半,就见得身前一坨落下,一道声音打断了话语,也将女孩吸引了过去。 “呜——” 自两丈高的树上落下都没有多少声音,狸花猫嘴里叼着一只死掉的老鼠,踱步走到了女孩身前。 “哇花花你真厉害,那你要吃饭团还是老鼠呢?今天的虾米晒的时候被风吹走了,所以只有饭团了...” “喵~~” 狸花将嘴里的老鼠放在蹲下来了的女孩面前,冲着女孩叫了一声,低头朝着那老鼠又叫了一声。 “啊?真厉害,但是要想吃的话我给你抓鱼你吃鱼就好了,下次可不能抓这个了,母亲说碰他会生病的。” 说着就要捡起棍子将那老鼠拨开,小道士也一同蹲了下来:“你知道花花为什么抓老鼠吗?” “因为他饿了呀!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会让虾米飞走了。” 前一句对着当心说,后一句就将狸花揽到了自己身前,带着点青色的手掰开了饭团放在手心,递到狸花嘴边。“先吃一点吧,待会儿我们去抓虾米。” “要是他饿了怎么不在树上吃饱了再下来呢?” “对啊,为什么呢?” “因为他以为你还没吃,所以想带给你吃啊。” 女孩呆了一下,,脑袋上的冲天辫也没有了摇动的样子,而后醒悟过来一般将揽到脚边的狸花抱起,脑袋凑到肚子上蹭了两下,嘴咧得打开:“啊啊啊,谢谢花花,我...我...” 似很纠结,已经坐在地上的女孩圈着狸花,饭团运到左手,右手伸过去就要去抓那老鼠去了... “诶——吃不得吃不得,母亲不是说了碰到就会生病嘛!” “但这是花花给我吃的...” “你看他吃没吃你的饭团呢?” 女孩低头,看到那撕下来的饭团已经滚到了草上,哎呀一声就将其抓了回来,重新黏到饭团上面去,手足无措地看怀里的狸花,而后抬头看向小道士。 “花花为什么不吃呢?是不喜欢我吗?” 嘴一瘪就要哭出来,眼角也重新酝酿了一串晶莹,看的当心直咧嘴,赶忙框抚:“因为花花和你吃的不一样啊,猫吃肉的,你吃饭的,所以你不能吃老鼠,他也不能吃饭团啊。” “但是,在家的时候就吃了...” “......” “在家是因为家里的饭香啊,而且还有母亲他们在一起吃的才香啊!” “哦~~我明白了,所以把老鼠带回家,等到母亲一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吃了是吧!!” 看着女孩冲天辫重新摇晃起来,道士第一次觉得应该多看一点那些前辈劝慰信众的话,这差点就被一小女孩说没了话了。 “你要先问母亲才行呀,来,哥哥考考你,你叫什么,家在哪里呀?” “我叫陇翠翠,我家在前面。” “走,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 想要伸手拉住小孩的手,却发现双手已经全拿去抱住了狸花还有些吃力,不时和狸花说着什么,声音不大,听不真切。 于是当心手一抬,就抓住了拿一根小揪揪,看着那摇晃的模样被当头制止,乐趣盎然。 不时有狸花大猫叫上两声,和着重新恢复了平静的山雀儿低飞掠过,和小孩的咯咯笑声连串一起,与武当乌鸦叫声、练武喝声相比,颇有一番别样滋味。 “翠翠~~” “翠翠~~” “翠翠诶~~” “姐姐~~~我在这~~~” 树林之下颇多茂密,所以一时间看不见人只听到声音,小道士也适时把手放了下来,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你跑哪去了?可把我吓坏了!!!” “我去找花花,是这个小哥哥帮我找到的,还问我们家在哪儿,我就带他来啦。” 那前来的小姑娘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小女孩,搓着那张脸问,而后抬头看向道士。目光有好奇,也有些警惕:“这位...道长,多谢您带我家小翠翠回来,家父也在家,还请去喝杯茶吧...” “这就算了,我还要赶路,就不去了。” “告辞。” 说完就走,觉得是趁着误会没有变深赶紧走的好,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毕竟那些三流小说都是这么演的,误会打脸赔女儿... 呸,我可是正直的道长,出尘知道不,怎么会这么一般呢! “香香姐,那个哥哥说,花花怕我饿了给我抓老鼠...” “我们把老鼠带回去吃好不好...” 嗯,小孩子也好,要是说不清楚的话,完整的童年还是有必要经历的。 第三十一章 玩玩不给钱那就不算卖喽 陇家村是近些年才搬过来的村子,不大,就是十几户人家。按理说这里山高路远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才对,但事情就是这么神奇,不仅搬来了,还搬来了十几户一起,让本已经荒芜了许久的村子重新有了名字。 嗯,据周围的村民说原先这里不是叫这个名字的,也只有一两户做的茶叶生意,其他还是和烟水渔村一样打渔为生,靠山就那么一两家猎户。 直到后来十二连环坞失势,那处水港码头换了当家改名羡鱼港之后受了影响,而后才搬过来的。 这样即使是当心也能想到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但是已经是过去许久的了,没人关注之下,已经落户多年,至今已经与周遭村落有了不少的往来,算是落了根了。 不知什么时候找到的老茶树被圈了起来,而后又迁了好些汇在一起,最后一片成了规模的茶山,养活了一个村子的人。 “客官,来喝碗茶再走呗。咱这儿有上好的明前茶,昨儿个才出的。” “来一碗,再备点吃的,给我灌壶茶水。” 小道士将背上的那一背篓取下来,从中取了一个打葫芦递给了那小二,坐到了一个角落里看着前边的路。 这个小茶馆就叫陇茶肆,帆布悬挂看起来已经有了些个年头了,而牌匾看着倒是依旧清朗的,至少不见得虫蛀结网啥的,显然是有经常打理。 坐下之后就没有说话,里面也不是只有当心一人,另还有两桌坐着客。一桌四人,穿着都是利于干活的短衣短袍,各不说话,只端着茶碗就着那些个馒头。 一桌穿着考究,虽然没有什么看起来值钱的配挂,但就坐那儿,一身气度就自己显出了不凡来。 “茶来了,点心稍等客官,正出笼要等一等。” “好嘞小二哥,给您打听个事儿。” 连着那吃食一起还多了好几个铜板,看的那小二一阵眼红,挣扎着看了里屋一眼,而后将几枚铜板数了出来,排在了桌上:“客官您说,要是知道的肯定不会瞒着您的。” 原本还有些扭捏的,在将那铜板排出来了之后腰背都变得正了起来,拍了拍胸膛,嘴里说的也快许多。 “我要去羡鱼港办点事儿,要是往这边走的话对是不对?” 嗯,当心照着那从藏书楼取来的地图走,但是地图上关于这个村落的记载却是不一样的,想来成书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和现在的地貌有了不少出入的。 “哦?这个...这...” 凑过去一看,而后就是傻眼了,捏着肩上的抹布一阵揉搓,本立得直直的腰背重新塌了下去:“对不住啊客官,我大字不识一个的,可不能耽误了您的大事儿。这么着吧,您先吃着,我把我掌柜的叫来,她应该是知道的。” 言罢又告了个罪,退着进了里屋里去。当心也不在意,将那几枚铜板收进怀里,开始准备对付桌上的馒头来。 还别说,这茶叶虽然没武当的好,但是制茶的手艺反倒特别,那一口清香像是能把积攒的沉重都驱散了一般,就是在吃馒头可能就没什么味儿了。 好在有了准备的当心已经先一步垫了肚子,最后一盏茶慢慢悠悠,也等来了那后边的掌柜的。 “道长请了,后边还有些活儿放不下,所以耽搁了些,恕罪恕罪。” 来人到了桌边赔礼,顺带还带了一碟豆子来,头顶没有戴半点珠饰,脸上没有涂一团水粉,看着有些年纪了,丰腴之上,青丝之下的却是一张稍尖的瓜子脸儿,点点茶香飘散,自像那一额新采的芽尖。 “叨扰掌柜的了,我第一次下山不识路,还请您帮我看看要往那边走才对。” 要换做其他人怕是就以为是假的了,但是小道士本身看着就小,八九岁的样子极具迷惑性,尤其是在说到地图的时候眼泛迷糊,半分没有假装的样子。 “奥!这地图怕是有些年头了,前边三年前塌了方,改道往左了去了,您要是再按着老路走啊,就得沿着河边山道走喽。” “咦~~” 一脸嫌恶,而后再一细想,自家师兄说不定已经很久没有出山门了,这消息说不定还不如自己灵通呢,回去可以说得多惨一点,说不定还能诈出什么来。 “道长?道长?那干粮可还要啊?” “不了不了,就这点就够了。” 看着装了半箩筐的馒头和葫芦茶水,道士挥挥手,就离了茶馆。 “路上小心。” “多谢。” 也不知是其他人也会这么招呼,还是只有当心一个人这样,反正是亲自送到了门口,还驻足了许久才重新进去。 “掌柜的...” “无妨,不用管。” 里屋,那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四人桌的喝完了最后一碗茶将茶钱扔在了桌上,径直离开。 --------------------------------------- “冒昧打扰,在下董均平,觉得道长眼熟的紧,不知可是在武当修行的?” “小道当心,当不得道长称呼。确实是在武当修行的。” “当得当得,紫霄宫可是道长去过侍奉的?” “去是去过,但那是...” 两人确实不相识,但是那健壮来人却是熟稔地拉开了话头,自顾自就把渊源道了出来。 “去年真武诞辰,在下供奉了千枚大钱,当时一位康姓道长为我解了惑,说的真是震人发聩,如当头棒喝一般呐...” “这...康师兄解签确实灵验的。” “康道长说叫我找个山水俱佳的地方定居下来,于是我就在那陇家村定居了下来,做些小生意。” “人安定心安定,则万事安定嘛。” “对啊。只是在下的生意做的好了,却是惹来了其他同行的恼,断了一些人的财路,处处针对我。今儿个就是要约我去羡鱼港议事的,听说道长也是去的那个方向,不知是否能够同行呢?” “这怕是不行,小道赶时间的紧,路上可耽搁不得。” “不妨事不妨事,道长请看。” 却是那刚刚在茶馆里的另外一个人,牵着一架马车自林后出了来,林荫路远,看不清表情。 “一人脚力始终有限,不如一同乘车,省些力气的好。” “那些人为商奸诈,我怕在路上就想害我性命,也怕他们抓着道长就想问询我的行踪,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可好。” “......” 小道士还以为这是遇见高手看出了自己的隐藏所以要请求帮忙,原来就是害怕自己被抓从而吐露踪迹而已。 不过这里边条条道道似乎还有不少,只是小道士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就应下了。 至于风景?车上也可以看嘛。 第三十二章 何方宵小竟敢暗器伤人?! 行程不算得无聊,董均平行商多年,见多识广,而且不似传说中的商人那般铜臭满身,星象天气、风土人情都说的上几许,映衬起来,果真当心就是个假道士。 “那水匪三下五除二就将哪一箱子的珠宝分了个精光,却不知有一人早看了真切,蹁跹御风而来,如鱼龙戏水,几许缠绕之间,竟然将那几人分了的珠宝都重新取了回来。” “踏在枝头,不见半分摇晃,那指头粗细的枝条竟然撑得住那么大个人。一手撑了折扇,一手提着那些个包裹珠宝,背后映那一轮明月,竟然没有人敢开个口。” “那人如何?宽衣博带自风流,顾念尘芳尚留香,兀自成格啊。其中一个水匪头子想来也是识趣的,双手一握就探了路子‘不知可是楚大侠当前?’。喝!一个杀人越货的水匪竟然给一个当着他们面抢了自己货的人抱拳!” “后来怎么样了?” “只见那月下人影一个起跃,那枝头没有摇晃半分,似从来就没有人站在上面一样。只有在底下的水匪们知晓,那人确实出现过,还要说话,就听见了一阵呼喊‘在那边!追!’,却是一群官兵追了过来。” “啊?官兵怎么来得那么快啊?” “哈,那些水匪也问啊,水匪头子倒是精明,也没有再去追失了的珠宝,赶忙拉着自家弟兄逃走,而那才丢不过半刻的一箱子珠宝又回到了那些箱子里边,就是可惜了那一家子,唉~~” “唉,江湖难行啊...” 一时间车厢当中沉闷了下去,当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董均平也没有继续说,一人喝着酒,一人就着山泉,只听得了车轱辘梗过石头和枝丫不时划过车厢的声音。 “最后呢?那户人家可还有活下来的?” “当然有啊,现在过得还算富足,毕竟还剩下点珠宝,足够那家的小孩过活很久了...” “这真是...” 一时间是有沉寂了下去,不管是小道士还是行商都是沉默不语。 虽然早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当心还是想得良善很多的,毕竟一个风景党看来,满眼风光霁月风花雪月的,即使真到了武当也是和谐得很最最勾心斗角的也只是其余几人骗吃骗喝而已,乍一听到类似的故事,竟然有种想要逃避的心理。 “不过不用怕,这事儿已经过去许久了,如今政通人和,就连江湖也是承平日久,许久不见了江湖厮杀的。” “那楚大侠是...” “不可说不可说,淡出江湖许久,若是没有必要还是不提了的好...” “随着神龙帮和凤尾帮交相溃败,江湖也是与往日大不相同了。尤其是那当年的楚大侠彻底退隐之后,新人换旧人喽...” “哦?如今有哪些出彩的江湖人?大叔也知晓?” “哈哈哈,走江湖走江湖,就是个行脚商也可以厚着脸皮说自个是走江湖的,自然也能知道不少江湖事啊。” “这最富盛名的,就是那清崖少侠了,如当年楚大侠一样的风流人物,也是一般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的紧呐...” “哦?还有不?这个我好像听说过了,是很厉害的。” “当然,还有啊——” “簌簌簌!!!” 还待继续说下去,就听到了三声尖利呼啸声音,和车外赶马的随从的安抚受惊马儿的声音,以及那一阵急促的猛顿,让猝不及防的行商一个踉跄,连忙抓住了窗柩才稳住了身形。 颇为健壮的董均平扶了扶有些歪的冠帽,出声问询那车厢之外的儿子。 “大有,怎么了?” “爹,可能一时间走不了了。” 掀开门帘看去,只觉得一阵眼熟,却是之前那茶馆当中喝茶的那几个路人,原本还以为只是闲散的人,竟不知藏得那么深,随了那么久才动手。 “到哪儿了?” “百里山前。” 一问一答之间,却是掀开了门帘出了车厢,站在了那四人六人之前。百里山是隔在陇家村和羡鱼港中间的最后一处山,只是土地不肥,而且少有流水经过,算是深山,所以少有人家。 “不知各位好汉是有何贵干,哪处山林,可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才好。” 那五只削尖了的酸枣木枝插在马车前后,但算不得精准,有些歪斜。但要说是乌合之众也说不上来,那几人看着浑身腱子肉都露出来,短短衣衫看着不似富贵人家。各个人看着也不似粗暴匪徒,做的却是那匪徒山贼才做的事情。 “可是行商董均平当前?” “正是,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我愿以...” “动手!” 却是不等说完,从腰间抽出了藏起来的大刀,一句话不多说,原本看着憨厚的脸瞬间变得凶恶起来。 “!!!” 变动不可谓不大,前一刻还好言相问,但后一句就刀剑相向了,变故说得上是突变得快。 但那壮行商也不是全无准备的,那架着马车的一扒车辕,自那底下抽出了一把剑来,挥洒着剑光就加入了战团。 果真,没有三两把式怎么敢就和自家父亲行走江湖的?虽然那剑法看不出来出处,但是攻守有度,进退有方,虽才一接触就被压了下风去,但却不是瞬间败退,看起来还是颇有建功的。 但好不过三息,不说那躲闪多费力气,就说那些格挡下来的反震力道就让人难以承受,气血激荡了。才抵挡三两下子,躲闪不及之下就被划破了衣衫去,鲜血横流。 “喝!” 董均平也是没有闲着,其中两人径直缠了上来,手中刀剑不住挥舞,“呼呼”风声呼啸不止,却都被那宽宽的身子躲了过去。 只或许是行商久了疏忽练功,亦或者是年纪大了气力跟不上,躲闪三五刀剑之后也没能还得上手,还已经气喘吁吁,汗流不止。 一手挥舞躲闪,想要找准时机反攻,另一只手却是悄悄摸到了腰带只前,就要伸手进去,耳朵就听到了三五道尖利的声音已经及了眼前。抬头一看,却是几点寒芒,迎面而来。 发现已经是极晚了,手才从怀里取出一物件,就没了机会使出。眼中尚有丝丝不甘显现,就发觉眼前被一幕明黄遮挡住了去。 “呲呲呲!!” 三五寒芒以及那幕明黄都将边上的注意力吸引了去,毕竟那里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只见一扇纹了荷叶的油纸雨伞遮挡在那健壮行商之前,而把手处握着的,却是一个堪堪四尺的孩童持着。对着暗处呼喊了一句,顺便收起那荷叶伞,点点铁蒺藜簌簌散落而下,却没能在伞面上留下几点印记。 “何处英豪?使的好暗器!” “何处孩童,使的好...伞?” 第三十三章 江湖啊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这句话不知是什么时候听说来的,当心觉得不算的对,但是也说不上错,就是与自己所想的有些差异。 飞檐走壁、一苇渡江、劫富济贫这些都是当心以前所想的江湖人江湖事,但是在武当那么久了,些个心思也就淡了。 那些个身手、手段都觉得不值一提,倒是每日热衷于钓鱼酿酒上山采果采药,似比与其他人炫耀功夫要来的爽利。 只是下了山之后才想起来,武当不是江湖,但还是未脱离江湖。以后还会有不少门人下山,若是能不惹业障当是极好。所以原本打上去的念头消了,出了这么一手稀罕把式,让对方也不愿意平白招惹到厉害角色。 “小道自武当下山,道号当心,不知好汉是可是缺了银钱使唤,直说便是。” “在下云蛟帮顾青,这一趟是有人出了钱要将这个董均平请过去,刚刚小的们做事急了,失了礼数,还望恕罪。至于那铁蒺藜也是无奈,董员外怀里的物件...呵呵呵。” 话是好好的说的,动作却是纹丝不动,这一趟若是说不拢的话说不定还是要打起来。还要再答,却见那已经调了息的董商人迈过散落的那些个铁蒺藜,拱手抱拳。 “几位好汉当前,这云蛟帮即使是在下这般也是有所耳闻,绝不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为伍,平日还多有善举传世,义薄云天,仗义之名传遍了这水两岸,今日不知怎地,就要助纣为虐呢?” 一番连捧带吹的说的身后原本已经狰狞了的脸重新变得憨厚起来,头颅微抬,胸中豪气顿生。刀剑还未收了去,但是都纷纷看向了自家的首领,看着那似已经不想动手的了。 “何为纣何为虐?那通福商行说你扰乱市场,已经有三家供货商停了生意。你还派人暗地里到他们家门口泼大粪,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亲自考证的。” 那叫做顾青的首领没有遮挡眉眼,宛如庄稼汉一样的打扮,下巴一撮浓郁的胡须被理了一下,似整理好了话头才开口说来。 “这些可都是那王通福告诉好汉的?” “当然不是,我亲自遣了弟兄们去挨个问的,破败的供货商已经被人抢光了货物,外边泼的大粪顶风恶臭十里,周围邻里苦不堪言。” 说话的时候似发生在眼前一般,身后的众人也是点头不已,显示着自身其实做的还是行侠仗义的事情。 “那么顾首领可问了,为何他们会倒闭,他们的价钱几何,周围邻里恶臭难忍,却又为何不出手相助哇?” 这话一问,顾首领停下了理胡子的动作,身后的众人也是“这”“那”不定,却都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恼怒还未消去,又有羞愧涌来。 “顾首领可知我此番前去是要到哪?要做什么?” “不知。” 董均平见得对方说不出话来也不压着逼着,一转话头重新问了一个新的问题。反倒是当心这个之前迎话的人已经不重要了,收了荷叶伞坐在车辕捧着脑袋看。 “羡鱼港通得南北东西,水运积佳,所以自别处运来的货物大多是在那卸下。但是那通福商行联合了大大小小十一家商行行垄断之法,将价格抬了两成来。” “只是大多货物在羡鱼港交易价格没涨不知道,若是有时间,你大可看看那周遭三十一个村落,可是过的难了多少。” “这...” 原本就已经有所动摇,此时更是讷讷无言,身后的众人原本还横在胸前的刀剑此时已经收在了身边两臂,原本剑拔弩张的动静顿时消退不少。 “前番通福商行来了信件,要我把价格调高,还要收我的货路,被在下一口回绝。” “此行是要前往羡鱼港,之前幼子前去跑商,路经羡鱼港时候被他们的人扣押了去,连着那一趟的货物都还未归来。” “后来传来了信,要我亲自到羡鱼港去赎人,因为前边雨水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才到半途,见到了首领。” “那..那人只说是有恶人不讲诚信,且自家儿子作了恶被扣押在那边,要钱来赎也不愿意,连自家儿子都不想要了,所以我和众兄弟一合计...” 那董均平说话之间半分没有停顿,情真意切,惹人怅然,众人刀兵不知觉间已经收回了鞘里。 “这也不是首领的错,那通福商行与当地十一家商行沆瀣一气,一时蒙骗也是无奈。那么这般可是能放了在下两人,前去将幼子救回来?” “这...董掌柜前次说了,我们也都不是什么水匪山贼的,这就回去将那些钱退了去。” “多谢告知,如若不然,可能就真成了助纣为虐的恶徒匪患了。” “可能还要劳烦首领,要是你先一步回去说了这些事情,他们反应过来,我救回幼子就要更难了,所以可否等我先一步到了那里,你再前去说道?” 当心坐在车辕上已经看出了什么,感叹一群大聪明同时又觉得江湖麻烦,还是刚刚那挡下暗器的那一手帅些。 而那首领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与身后的下属们略一合计,再转身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为难了来。 “董掌柜的知晓,我等几人愿意护送您到那羡鱼港与其对峙,不敢收分文钱财。但按着江湖规矩,既然接下了单子,要是没能办成得还双倍的去。可是我等一众糟汉子,身上就没几个大钱,这就只能...” “既然众位好汉都是被骗的,那么离了原先的活儿也是应当,在下不才,身上还有几个糟践铜子儿,愿意为众好汉将那空缺补上。”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接下来就叨扰了。哈哈哈...” “兄弟,那一剑不错啊,是什么名堂?” “你那一刀也是厉害,练得可长时间了吧...” 不说已经凑近来闲叙的顾青首领,就是原本那些还战做一团的下属们都和驾车的董大有谈在了一起,商业互吹。 而当心这时却是推翻了此前的想法,顾青看起来憨,可这大聪明说不定就是真的智慧了。 ‘这就是江湖吗?’ 一时间,小道士突然就很怀念武当山的淳朴风气了。 第三十四章 羡鱼港前百里山 再好看的风景看多了也会觉得腻味,但当心不一样。武当就那么点地儿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味,青塘就那么点方圆都能每日找到新奇的视角,更遑论这少有见到的景色。 那河其实是可以通往羡鱼港和烟水渔村的,按理来说也就能够直接乘船到羡鱼港去。 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大问题的,要是直接通了船也不会有那些奸商霸市的情况了。这处叫做百里山的,不仅山脉绵延百里,更有不少到了河里去,若是些个渔船还好,要是换了大型商船怕不得沉在河底去。 而渔船也不足以走那么远来打渔,渡船的话也少有客人,所以通往两地的,还是靠着脚走通这百里山。 “这百里山绵延百里是不错,但实际上只要横渡那么三十来里就可以过去了,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 “哦?是什么?” 此时已经下了车来,与几位云蛟帮的好汉闲聊,只有当心被众人由着坐在车辕上面。没办法,身高甚至不到众人腰间的,也不忍心让其走路。 而要说真的,其实还是实力问题。虽然小道士一直觉得武功无所谓,但在外人看来这道士修为精深,而且还是武当高徒,不知暗处是否就有人在守着,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在此之前啊,联通两地还需要自浣花村那边的湖上渡过,直到一次一个猎人要过去卖料子,随行的狗走失了没能一起上船,等到上了船才发现,却也已经晚了。” “后来呢?” “这后来啊也是无奈,船上那么多人等着呢,总不能停下一起等啊,再等下一趟船就要到一个时辰后去了,所以就只能盼着狗子自己认路回家了。” “也成啊,狗识家路挺正常啊。” “只是没想到啊,在下了船之后,竟然又见到了自家的狗子,浑身沾满了黏毛草籽,活像是在苍耳堆里滚出来的一样。” “喝!够埋汰!” “猎人好奇,卖了料子多买了些干粮,就由着狗子走,这走着走着,就把百里山给穿了,直到今天呐!” “好家伙这不得立碑立传呐?” “这可不!所以到今天啊,这条小道就被叫做了山狗道呢!” “嗐!这名儿也埋汰!” “可不是嘛。但故事传开了,大家都乐意叫,你叫一次我叫一次的,这不就定下来了嘛!” “众口铄金也是这么个理儿!” “对喽。” ...... 坐在车辕上的当心看着这几人的相声聊天乐悠悠,不只是喜好还是真性情,在起了个头之后董商人和顾首领是说的愈发合拍,尤其是那一段相声说出来之后眉眼之间尽是默契,颇有点伯牙子期的意思。 若不是真不精通,小道士就要就着车顶奏一段高山流水了。 “小道长此去羡鱼港不知何要事啊?” 在此之前只知道当心要去羡鱼港,但是都没问去做什么,在与云蛟帮的人们说开了之后他们就算坦诚相见了。只有当心一个没能参与其间,有点被孤立的意思,所以董均平侧了身子开口,随意没有压力的模样。 “这不是清明将近嘛,去烧点纸钱。” “是还有几天,咱们明儿晚上就能到的,赶得及赶得及。” 看着没法深说,董均平也没再细说,看小道士没有显露出什么不满不喜的表情来,才重新转回了话题。 “说起来啊,这羡鱼港惊变当初也是清明之后,可惜了当初那两大帮派盘踞,就连这一水港都得改名,威势一时无两啊。” “唉,也是无奈,这堂堂金刀刹,竟然也相信这虚无缥缈的圣药!” “谁说不是呢!” “这诸位就有所不知了。” “哦?” 就在众人讨论那首领如何如何昏庸的时候,却见得董均平又开了口,引来众人疑惑不解,就连自家儿子也都瞪大了眼睛满面好奇的。 “咳咳。这传说啊,万圣阁重出江湖,在神龙凤尾两大漕帮找到了青龙图的线索,所以下了堂子作离间分隔事宜,啧啧,这手段着实厉害啊...” 董商左右环顾一番,才低声与众人开口,只是当心瞧见那前边赶车的董大有已经不那么惊讶,显然不是什么秘闻了。 “青龙图?传说藏了盖世神功秘籍的青龙图?” 只是云蛟帮却不似两人那么熟悉,闻言惊讶了起来,而后纷纷捂住口角,左右环顾,生怕有谁路过听了去。 ‘你们都喊大声了好吧...’ 倒是道士坐在车辕上翻了翻白眼,手垂在车厢前边随着车马行走不住摇晃。 青龙图当心当然知道,效果也与所知的相差无几,只是... 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一片漆黑的某道士抬头望天,眼泪从眼角不争气地就流了出来。 “不知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但是那神龙帮凤尾帮沉没消失了是真的,一夜之间呐!前一刻还帮办了大寿、当晚就化作了一片火海。啧啧...” “听说青龙图犹自流传世间,只是当日大火,不知被谁拿走去了。” “要说啊,拿走的就应该是那万圣阁的人,毕竟人家都筹备那么久了,趁火打劫不是正...” “咳咳咳好了好了,赶一天的路大家也是累了,先休息一下吧。大有,把吃的喝的取来。” 看着众人越说越多,董均平看了看天色,一挥手就作了安排。而众人也是知晓了轻重,纷纷说着去取柴火猎野味的,再不提之前事情。 “道长稍等,您就不用动了,大家伙儿找到的就足了。” “不是,我刚看到了一处有水的,去看看能不能找两条鱼来。” “那成,小心啊道长。” “好嘞。” 坐等吃的不说吃的安不安稳,就是当心自己也不安心了去。脚底生风,虽然收敛了六成,却还是引来众人惊呼,连连称妙。 不经意间露一手,做事再妥帖些,基本上就不会有人拿你什么事了。真要拿着自己的话,emmmm,反正也追不上,算了算了,钓鱼去。 背着个小背篓,众人也不会疑惑那荷叶伞钓鱼竿到底是从哪取出来的。 看着已经吃了钩子的泥鳅和一张破旧的地图,小道士心里苦,但是小道士不说。 ‘还是不想了,容易做梦...’ 第三十五章 云 一路纷呈,众人早已打成了一片,他说他的刀法精湛,他讲他的机关玄妙妙,言说这山水灵动,戏讲那兔起凫飞,说的口若悬河不带重样的。 那人在与董大友道歉说下刀子狠了,这边在和顾青讲当时心慌差点把那暴雨梨花针使出来,前后差距,缺的是那一碗酒,补的是那一盏茶。 嗯,荒郊野外也是带了酒的,只是还要赶路没有喝,以茶代酒也是吃的火热,尤其是小道士带回来的那一篓子泥鳅更是美味,被串起来火上好一阵烤,自富商车里取出的一小撮盐末撒上去,胜过了不知多少的山珍。 嗯,行商嘛,多多少少有点和犯法沾边,盐税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还有可能会断了货去,货郎们带上点私盐石头也是合情合理的是吧。 “诶道长,那小塘儿我后面也去了,怎么一条泥鳅也找不着呢?” 其中一个云蛟帮的帮众看着在前头挖药的小道士忍不住开口,毕竟这种事情确实少有。众人说得上是水上讨食儿的,却被一个山上的人给压了下去,不至于说心里不服什么的,但是好奇却是遮挡不住。 “我都把他们抓走了你当然找不着啦~” 挥挥手将手里的泥甩飞,一株新鲜出土的毒荆棘就被取了出来,拍拍打打收进了身后背篓里,回头朝那说话的人笑道。“那是我从山上带来的饵料,就是泥鳅喜欢,可惜没了,不然可以匀一点给你。” 说话真真假假也没有所谓忌口的,反正能让人信的话就不在意是真假了。 “哦~~武当山果真的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这儿水小了,才有我出手的地方。不然的话,咱们今儿个怕是能吃了大鱼喽~” 也不知道武当山传的是什么样的名能让人觉得钓到鱼也是武当厉害,那一手脱口而出的商业互夸才是行走江湖的本事。而对于此道却是不疏的,经常被迫夸赞已经达到了随口就来的地步,让本来有些郁郁的众人重新振作起来。 ‘对,不是我军不努力,而是专业不对口。’ 大概就是这样想的,众人也觉得这道士没有如想象当中的难以接触,反而很接地气,就是不时蹲下挖点草搬点石头什么的有些怪。不过看着那十来岁的模样,这些动作反而才更加真实。 “再加把劲,今天晚上之前就能到羡鱼港了。” 董均平的锦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下来,这里的山路草皮被踏出了很多漏的地方,黄色黑色的泥土被翻卷出来打到裤腿。即使前几日没有雨,那泥土也已经沾上了好些个脚背的,脚底更是不消说,早早就多了好大一坨,让本就不轻的身体又重了许多。 “嗐!还是行船舒服啊~” 一个帮众擦着汗由衷叹息,衣衫已经被掀起来了大半,敞胸露乳,汗臭随着扑扇的衣角袖口四处翻飞。 其他人也没有嫌弃,众人都是一般,就连注意形象的董商都是稍稍敞开了前边的衣襟来,只是没有嫌弃的意思,看着那已经变平的山道鼓舞队伍。 “好了,下了山就到羡鱼港了。到了地儿我请大家喝酒!” “好!” 原本蔫儿着的气氛顿时高涨,顾青比划着大拇指,脸上也是夸赞的样子,让董均平稍稍自得,回头却是瞧见了蹲在前边石头上的道士正在发呆。 没有先走,故而能够追得上来。定睛看去,那道士神清气爽,仿若刚刚睡醒一般;眼神熠熠,似透过了石头能看到里面一样;衣衫清洁,宛如刚从衣架上取下来的样子;靴子一条白道将鞋底和鞋面分隔开来,没有一颗泥土沾在上面。 只有蹲在石头上面露出来的点点鞋底,才能看到那些淡淡的灰尘泥土,告诉看到的人这双鞋正在使用,而不是洗了放在一边的。 还想上前和商人说上两句的统领顺着目光看到了那一双鞋子,再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多了好大一坨的布鞋,眼中异彩连连,却也是一言不发,假装看不到,与同样想法的商人说到了一处去。 —————————————— 道士还不知旁人的心思,瞅了许久终于是想到了如何动手的,从背后箩筐当中取了一个铁锨,对准了位置用力挥下去。 “哈!” “哐啷~” 一声轻喝和一声猛砸的声音之后就是三五碎石翻滚不休,露出中间一团拳头大小的紫色石头来。 “噢哟?” 随意地将其丢到了背后箩筐当中取,用铁锹归拢了那一地碎石到荆棘丛里,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路,并没有理会身后两人的呆滞。 “董老板你看到没有?” “那好像是天陨石吧...” “不稀罕,我也囤积了好几十斤,但都是工匠们自深山偶遇开采来的。但是那道长...” “算了,道士不就是什么都会的嘛,反正他快要到了...” “这人虽不动手,但是轻功了得,向来手上功夫也应当不凡,要不要说动他一起?” 两人都打定了主意要搞事情,先一步有人派口信回去布置人手,而明面上几人则是悠悠前行,没有遮掩。只是稍一深思,董商人就回绝了这一想法。 “众所周知武当修为有成的门人行走江湖都会赐下剑匣凝聚剑气对敌的,这小道士灵巧则矣,说不定手上功夫还是差了些,还是莫要拖累了人的好。” “那你之前怎么...” “我以为你们会直接下杀手,而且当时看不出来小道士功夫怎么样,只以为是受不了山上清苦逃下来的,所以才带了一起,不愿走失了去。” “嗐!误会先生了,先生高义!” “哪里哪里,还是统领深明大义,佩服佩服...” 走着走着就落后的两人又开始了商业互吹,只是其中有几许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当心已经走到了队伍前边,看着那渐渐低下去的地势,跃上了一处高枝。 却见得一处水乡正用云气遮遮掩掩,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点点水车竹筏绵延不休,更有如蚁芥般的人在其间动作不休,整个水港仿若巨大机器,正运转着。 忽的阳光一炽,不知何处神只作的风流,掀开了云气一角,让小道士看到了那昔日聚集万众的连环水湾。 当年被称作十二连环坞,突遭巨变之后不复往日荣光,自此更名为羡鱼港。 小道士取谐音作咸鱼,安逸此身之意,但总记得似乎还有一句解释来着。 小道士不喜欢读书,总想不起那句叫做临渊羡鱼。 第三十六章 临渊羡鱼 “来啦来啦,江南一代的春茶啊,好茶新上市啊,豆香栗香全都有啊,快来看看呐~~~” “上好的金陵绣啊,玲珑坊的姑娘们都爱的,娶亲送礼一大助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塞北虫草啊,大补大补,难得一遇,来晚了就没有啦~~” 这些是做大生意的,亦或者说是自外地来的,行了商船到此兜售,且摊位前边都驻足了二十几许的人,生意看着红火。 “都看看呐!千年咸鱼,羡鱼港因此得名啊,难得一来,买了才是不虚此行啊~” “古董古董,河底下捞出来的,懂行的人来,不卖的就别凑热闹了啊!!” 一些是本地的,大多口号吓人且夸张,带了点地方特色,听说还有不少的人信这样的话,市场不少嘞。 “来来来,都来看看呐,玲珑坊的大力丸啊,吃了它龙精虎猛,一叶七刺啊~” “南边的倭仆,正经来历有官府身契哒~温柔不抗拒,求人办事不送礼,送礼只送南倭仆啊~~” 这些就是纯粹的干一票就跑的那种了,躲在角落猥猥琐琐,看人都要转上三圈眼睛,不时还看着左右,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那边的,又是你!别跑!” 果然,两个穿着捕快皂衣的人追着那卖大力丸的人冲进了巷子,留那其中一个云蛟帮的帮众孤零零边上,很是显眼。 看着众人打趣的眼神,那人很是不好意思,讷讷半晌一拍大腿:“嗐,我帮个朋友买的,就那瘸老六诶,对,就他真的...” “好好好,不用说了,咱们都懂的...咳咳咳...” 看着众人背过去向前走,那落在后边的人捂着脸吊在了队伍尾巴,也没有再跟上来。 【悠远居】 “多谢道长的泥鳅啊!” 这是一个记着吃的。 “多谢道长的药啊~” 这是一个被蛇咬了被当心施药的。 “多谢道长一路护送...” 这是董家父子,虽然只是出手了一次,但管中窥豹猜出了当心功夫不差。只是接下来的行动自己也知道那道义是真是假,两方权衡之后还是没有拉上道士一起。 “来,道长,我们敬你一杯...” 这些是没有话说了的,实际也是这样,这些人实际就没多少人读过书的,平时劝酒的话其实是有些下三滥的,不知怎地就不愿意在当心面前说出来。 “师门训诫不得饮酒,我就以茶代酒陪各位了,祝大家马到功成!” “好!” “多谢道长!” “借道长吉言啦!” 饭桌之上热切非常,风餐露宿好些天的众人已经不顾了形象,当心董父和顾青已经到了隔壁茶桌上去,留下下属几人自己吃喝了。 “道长真的不再多留一阵了?” “出行许久,为的就只是在清明时候烧一炷香,燃一双烛而已,倒是没能陪着二位行那替天行道的事,真是遗憾万分呐~” 有模有样地抱着拳回敬两人,道士不时轻点的圆润下巴在两人看来却是非常可靠的,至少与所知的道人不甚相同,说的话也好听。 “道长哪里的话,区区凡俗事情怎敢叨扰道长,若是有机会到武当来,还请道长不要怪罪凡尘杂事,到时候要讨一杯茶水喝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 “那么,小道就告辞了。得董善人一顿车马饱餐,无以为报,赠天陨石两颗,聊表心意。” “那么,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道长慢走~” 素质三连,甚至没等对方再说点话来,只得跟上一句江湖再见和慢走,看着手里的两“颗”天陨石,没能反应过来。 “看道长的意思,咱们就一人一坨吧...” “甚好甚好,打造暗器的时候掺上一点,就能减少一点声音,更加隐蔽...” 嗯,所谓一颗天陨石,和其他人所知的颗,不太一样,拳头大小和鸡蛋大小不都能用颗的嘛! “道长讲究人啊!” “唉~若是能把道长拉着一起,此行就更加有把握了!” “嘘!!要是让武当知道咱们利用...” “唉,道长好人,还是算了。这是咱们的事,利是咱们的,就是亡也是咱们的...” .................................... 已经走远了的当心不知道身后还有关于自己的热议,只是看着这川流不息的人群觉得热闹非常,倒是什么糖葫芦炸糖丸辣豆腐糖人儿之类的早早吃了半大肚子,至于钱嘛~~ 开什么玩笑,作为浊殿常客什么没有,就是有钱。而且自家的柞木叶饮风靡武当,经常被贿赂藏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最厉害的各种生活技能做出来的东西是最受欢迎,换了许多的东西的。 要说什么房子宅院之类的不好处理,但些个吃食还不好买啊! 最终,主食没有吃多少的当心在街边小巷吃够了羡鱼港小吃的,还连带买了不少特产,当然不是什么千年咸鱼和前朝古珍,而是正儿八经的羡鱼港特产。 其实也就几套衣衫而已的啦。 作为一处水港,虽然因为地理原因没能有多少房子在旁边,但是商人云集的地方总有各种商机汇聚,所以那些有限的面积之下依旧是生了无限的可能。 给丁十三的人都带了些个礼物,还有黄乐师叔喜欢的玉石笛子、食堂陈妈说的金绣、浊殿门口那一窝乌鸦喜欢的鱼干虾条、以及自家师兄隐约说过的一本道说,据说是不知被那位弟子带到金顶看结果被雷劈坏了。最后没有人应,这一件事情就落在了当心头上,害得朔心师兄被罚抄藏书楼戒律不说,还害当心被一顿好抽的。 “嘁!明明就少了最重要的抱合龙虎,还说什么最正规的...” “算了算了,找齐了就好,带会儿我再补一点,然后做旧,嘿嘿嘿...” 嗯,所谓生活技能就是包括了做旧的,如今没有寻龙令在,只要小心一点就能有收成了。就是可能要多耽搁两天。 “去武当山脚埋也是一样的...” 将材料买了之后又在一处巷子里买了香烛纸钱,才顺着人流出了羡鱼港口来。 “城东大石头城东大石头...” 羡鱼港没有城墙,就是一处处垫起来的水上踏板做卸货的地方,而后在岸上才是各种林立的房屋。 至于为什么没有城墙,emmmmmm,可能是地方特色吧。 “呼呼呼~~” 大石头据说是当心被捡起来的地方,只是不常与掌门见面,所以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只是记得了这样一个消息,当成最后一次事情来做。 香烛纸钱和一坛子敞开的酒,点燃了之后倒了半数在纸钱附近,就像和着烛香传出去好远好远。 “好了,我就来一次,以后就不来了...” “我会好好的活着的...” “要是碰到知道就报个仇,要是碰不到也别怪我...” !!! “好香的酒啊,小兄弟可否...嗯,小道长有礼了,我可不可以用这包云糕换你一点酒喝?” “等纸钱烧光了你自便。” 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小道士烧纸钱的动作为之一停,而后转身看了过去。 “那么就先多谢了。但是道长可否告知?听你所言,似有深仇,却又为何报仇都不甚在意呢?” 一个器宇不凡的青年正背着一把利器在身后,看着蹲在地上的当心,以及那一地的烛火,和着那烛香酒香,眉头紧皱。 第三十七章 风紧 “小道长为何说不报仇的呢?” 两人正坐在一处别亭纳凉,虽然已经算是郊外了,但路上不时还有人路过喊卖声音依旧流传不休。 杨柳已经现了芽儿来,点点嫩绿随风摆动,似照古人送别之景一般。 “没人让我报仇啊。” “但是父母之灵未慰,怎能就这般无所谓?” “父母再天之灵应该也不愿意我因为报仇而终身背负重担吧...” “那么孝道已无处,恩情该如何报答?” “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呗。” 一问一答之下凉亭重新陷入了寂静当中,似乎就连行人也少了些许,喧嚣暂歇。 “可是,当时我就眼睁睁看着父母惨死刀下、叔伯葬身火海、兄弟坠落汪洋,这怎能让我不报仇...” “我没叫你不报仇啊?” “嗯?” 十七八的青年和十来岁的少年大眼瞪小眼,终于确定对方和自己说的并不在一个频道上面。 “道长何出此言?” “我只身一人无牵无挂的,上了山去,脱了凡尘,若是偶然遇见仇敌的话,一剑了结了便是。若是遇不到,也就算他命里如此吧。” “那我也是该这般做吗?” “不不不,我无牵无挂的,没人需要我做什么,但要是你还有故旧在,就要考虑他们了。” 小道士摆手不已,将这口飞来黑锅给甩开,双脚摆动不已,在空中前前后后,一点没有压抑的感觉,倒是来人脚步一定,停在了原地。 “道长可是知晓些什么?” “没有啊,就是随口一说。哎呀你别问我了,我连道经都读不通,怎么教你啊。” “哈,道长过谦。既然道长不愿多听,那在下就告辞了。” “好嘞,注意安全啊。” 小道士手摆得飞快,话也接得飞快,让神采不凡的年轻人诧异不已。不过也没有多少恼怒的,只是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只是还没有动作就停在了原地,立着身子侧身对小道士开口相询:“道长之前可是在提醒在下?” “什么提醒?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素质三连,小腿摆动得慢了起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算了,那就不打扰道长了。” 这次没有再停下,转身朝着外边走去,才出了亭子,就有人在前边挡住了去路。 原来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了行人,原本还不时能听到些个喧嚣,此时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无。 二十几个蒙面人自树后、石头后边、水下、甚至草里钻了出来,一言不发将人围在了中间。 “劳驾众位一路紧追,在下惶恐。可否告知姓名?若是阎王爷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只是围着的人没有一人开口,一个明显是头目的人猛一挥手,原本只是慢慢走近的人变作了快速的向前冲,一点没有开口的意思。 “铮!” 数道金铁相交的声音传来,却是众人都将兵器亮了出来。蒙面人的拳剑短匕小腰刀,长剑水刺大砍刀,什么都有,不尽相同。 没有丝毫的留手意思,杀招凶厉全都落在了那被围起来的人身上。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刺向各处的兵器都没能尽功,唯独挑了正前方的一刀一剑,不知何时抽出的身后长刀拨开了那些攻势,想要迅速离开这边。 只是蒙面人已经潜藏许久,自是想到了会直接逃跑而不应战的,临近两侧的人抛出一团铁球,仿若暗器一般被打飞了去,却惊觉那铁球之后仍缠上了一段钢丝铁网,坚韧难以斩断,且负有倒钩,虽及时后撤了些许,却还是被钩破了衣裳,点点血液化作珠子渗透出来。 未能及时离开就算是被留下了,那铁球被另外一侧的人抓在手中,慢慢向里收紧。纠缠在一起的钢丝铁网渐渐收紧,长刀和刀鞘隔开的那点空间已经慢慢收缩。 真气鼓荡之下有衣衫撑开,却没能在被钩破之前将铁丝挣开,眼见余下方向的人已经挥刀往青年砍下,就瞧见原本还极力抵抗的人已经欺身向前,合身扑向了那一满布倒钩的铁索。 “唔——” “吱!!” 一连串钩子和肉的声音响起,被大力向外冲之下,握着铁球的几人被拉往外崩,那已经嵌进去倒钩的手臂挥刀依旧稳当,划过了两人的脖子,鲜血横流。 “碰!!” 另外一侧的两人赶忙收紧铁索,发觉有异抬头一看,却是三五圆珠飞射而来,一阵爆炸在脸上响起,手已本能地捧在了脸前,痛呼不已。 而身后冲来的人却见到此行的目的已经持刀划破了自身的衣摆,长刀一卷,就将那四颗捆绑住他的铁球收到身前,用断开的布包起,再扔下一把的珠子,转身离开。 “碰!!!嘶——” 却是一把冒着烟气的烟雾弹,点点面粉石灰飘洒不断,已经将这一亭子前的空地尽数遮掩。 等到再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其中一个蒙面人正看着已经变黑的两个蒙面人的脸,还有一人蹲了下去,用手探了鼻息和心跳,对着那首领模样的人摇了摇头。 “还有一个。” 说话的蒙面人在首领耳边私语不断,眼神瞟向那亭子隐约瞧得见的双腿,虽然看不见人,但显然这场战斗已经被对方看在了眼里。 “不要多事。” 声音略大,依旧是让众人能够听到,于是,打理的打理,清扫的清扫,全都四散开来,没有看到里面的人一般。 “呼!” “喝!” 只是打扫的动作没有持续半分,就换成了之前那抛出珠子的动作。只是已经四散布置好了位置,所以那处打理的人全部出手,就是八颗圆球一起。 如蛛网般的铁丝钢索将亭子四周封锁,一点没有漏洞出来。出其不意却是一点没有打理痕迹的意思了。 只是众人定睛看去,却不见了里面人的踪影,那能够勾住前面青年的暗器增加了一倍都没能拦住那一双摆动腿的主人。 “首领,跑了!” 那人重新附到了首领的耳边,话里带着些凝重。 上一刻还看到摆动的双腿,下一刻动手之后就连一个影子都没看到。若不是戏法和眼花的话,就是那亭子当中的人手段太高了。 “走!” 毫不犹豫,带着那两具尸体和负了伤的人就离开,丝毫没有要纠缠追杀的意思。 这次却不是假装,众人收了那缠绕在亭子四周的绳索,而后迅速消失不见,只留下这有点血迹的地和布满了划痕的凉亭柱子。 三两只乌鸦山雀起落不定,被这动静吓得窜进了深山里。 第三十八章 拿走他的小熊饼干让他知道江湖险恶 不说那些蒙面人接下来怎么做的,只看那小道士毫发无损离了那争端之所,几个起落之间腾至了山林之巅,踏气御虚,双手作鹤翼状在虚空飘荡不已。 及了体内的气消耗小半才缓缓落下,却早已远离了那之前被偷袭的亭子不知多远。 落进了树冠当中,点点树叶划过衣衫,带来的清凉让人舒爽不已,而后再一收力道,降在了那树下的大石头上面。 “唉,突然就一个人了,真是不习惯...” 托着大腮帮子坐在石头上面,看着那些花才谢掉还没生出果子的树,当心觉得出来一行的乐趣又少了大半,只想赶紧回武当去,捉弄一下方脸主任、带蒋灵去偷鸡崽儿、偏华少侠去和隔壁罗小胖比武、哄钱宝宝去真武殿送酒肉... “人生啊...” “唉...” “呼!” 一声叹息被那衣袂破风的声音打断,抬头望去,一人正歪扭着落在地上,踉跄着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倒在身边一颗树下。 “诶诶诶~你不是往另一边的嘛!” “呵,是小道长啊,幸好没有牵连到你,没事就唔——” “谁说没有牵连的?牵连可是大了去了!” 当心凑了近去,对方竟然也不害怕,艰难地拱了拱手算是行礼,只是还未完成,牵扯到了肌两臂的伤口就一阵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诶你别吸了,都把周围给吸冷了,我看看我看看...” 不怪当心没有在意,完全就是这东西看着可怖,但实际却是没有伤到内里腑脏,起到的则是阻拦限制的作用。而眼前的人在刚一受制就当断即断,拼得多陷进肉两寸都要把那铁球机关抢过来,从而脱离限制逃离包围。 不说功夫如何,就是这份心性就能断定,此子将来定成大器, 咳咳咳,说得好像小道士资格多老一样。 “没有淬毒,他们要生擒你啊——” “嘶!是...啊嘶!” 铁索上挂着的是颇为厚实的刀刃,应当是打造的时候就应连接在了一起。刀刃起两面,尖峰高高翘起,嵌进了肉里就难得取出来。而若是稍稍偏移了一点位置就无法自原来的方向取出,而若是用蛮力的话一块好肉怕是就要掉下来了。 而当心的手法看不出什么玄妙,就是手稳,然后刀刃避开了血肉,尽量自伤痕出退开来。 两只圆球就是两只铁索,一个一个来。每当取出一片刀刃之后就将其插在一块小树皮上面,树皮皮肉那一面朝向伤口,刀刃则是插在外皮那一层,在取出之后先撒上一层止血药粉以作权宜。 没片刀刃的间距不长不短,看看一只手指的长度,而那些被插了刀刃所以贴在皮肤上的树皮就像是一片片串珠一般,在鲜红色的点缀之下颇有些渗人的。 “这羡鱼港没有人督查吗?为什么有人设下这样的恶毒机关都没有人管?” “呵嘶——” 才要笑出声来,却不防已经转移了注意力的当心将那片刀刃抽出,血液没有喷薄,一半是手法轻巧,一半是按压了附近血脉穴道。再洒上一层止血粉,插上树皮就离陈宫又近了一步了。 “当初那么大的乱子都没...人出手出面,更何况区区一介荒犬...唔——” “这些兵器有什么名头吗?” 指着已经被取出一只的圆球的铁索问向青年,血迹斑斑,插着挂着一连串的树皮颇为奇特。一端是平整缠着布巾的把手。而另一边则是比拳头还要大些的圆球,里面半空,有机扩能够打开空间,将锁链装进去大半,显得颇为精巧。 “万圣阁有一个蜀中弃徒唔——,反倒在进了万圣阁之后被发掘出了......这些本事。” “这个若是使用人数多了之后,可以组成一道天罗地网,专...克轻功高绝的武林中人...” “哦~” 随意应了一声就将其扔到一旁,咕噜咕噜滚动了一周之后就躺在地上没有再动,看着青年还有要说话的意思,不等开口,动手取了第二只铁索的刀刃来。 “嘶——” 看着当心没有说话的意思了,可那人却是对这小小十来岁的模样有了兴趣,即使是当心动手,也咬着牙继续说。 “不...知道长道号,在下嘶——” “下次再见到的话再说。” “呵...好。” 又动手取了一片出来,似乎已经习惯了疼痛没有再嘶声,只是却也似嫌得无趣了,看着认真圆脸,又复开口。 “道长可知青龙图?” “唔!” “知道啊!” 才问完就哼了一声,却是又一片刀刃取了出来,插在树皮上面成了一排。未插上的刀刃寒光闪烁,沾着鲜血的刀刃在当心不经意间瞥来的目光当中寒意十足,映衬得小道士像一个坏人一样。 “万圣阁图谋我家偶然得来的青龙图,以至于我家破人亡,在下恐无法保全,为防落入恶人手中,可否嘶——” “不可。” “呵...呵呵,是在下唐突了。” 连着从身体里排除许多东西,青年已经很是虚弱了,即使是笑也显得无力得很,让瞥见的道士一歪嘴角,嘟囔着什么,动作却是慢了一些。 “江湖传说汇聚四象图之后就能找到失传的武林绝学,称霸武林,笑傲唔!” “你信?” “我不信,但是我家...却是那些相信这传言的人覆灭的...” “既然他们找来了,你给他们不就成了?” 当心好奇,四分之一的图纸说凑齐可不一定多久,还不如交出去实在。 “家父也是这般想的,但是万圣阁蛊惑了我大...金刀刹,借他的手摧毁了整个十二连环坞,但是他平时明明不是这样的!” “嗑药了呗~” “嗯?后来确实是说吃了什么药,导致的神志不清,可惜啊——”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最后一坛烈酒倒在身上就算是完工了,看着四下流淌的酒水当心不觉得什么,但是被四溢的酒香包围的青年却是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看了看收回酒坛还有一些在里面晃荡的小道士,脸上不禁赧然。 “道长,这酒闻着挺香的哈...” “是挺香的。” 酒封一封,余下的点点酒就被重新封了回去,但是裸露在外的酒水却没有丝毫阻隔,反而因为源头被封,显得愈加珍稀。 “道长,在下逃亡许久,喉咙干痒难耐,不知可否...” “哦。我有水。” “不是,这...这酒...” “拿去拿去!” 看着已经有些着急的青年,小道士收起了坏心思,将那一坛子还剩下的一点留了下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哗哗哗——” “吨吨吨吨吨——” 画风逐渐变了,最后那青年抱着酒坛子躺在树下,嘴里不时嘟囔两句,原本的阴翳却是消散了不少。 小道士在一旁喃喃自语,看着青年腰间的袋子出神不已。 “青龙图?青龙图?”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呵呵呵......” 第三十九章 陇茶肆 半夜酒醒,惊诧莫名就要翻身滚下树枝,却见得身上有几许藤蔓缭绕,不限制其翻身的同时却将其牢牢固定在了枝丫上面,而顶上一个大洞未曾封闭,看样子,像... “猪笼?” 已经跃下了地面树根,借着月光看那地上躺着的印着柞木叶饮的酒坛子和一些被压在底下的包裹,而后回想起来,猛然低头看向怀里。 那些衣物早已破烂,身上穿的是一袭青素道袍,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已经没有再渗血,若不是低头看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伤在身。 轻轻挠了一下,点点疼痛袭来,才算是确定了并不是在梦中。 那几个油纸包裹一打开,一条咸鱼和一瓦罐的水躺在里面,上面一封纸条,借着月光看的清楚,歪七八扭的,能想象得到一个小道士扒拉着腿坐在地上捏着笔写写画画的样子。 “救命之恩以物资偿当,江湖再见。” 没有落款,字迹潦草,比之五岁蒙童都有所不如。而见了纸条的青年则是猛地翻了身上许久,而后跌坐在地上,神情莫名。 月光清冷,映照在那咸鱼之上,似染上了点点暖意。 -------------------------------------------------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你管你.....呸呸呸,歪了歪了。” 走在林荫之下好坏参半,好的一方面是躲开那有些毒辣的太阳。可不是说三月初就没有太阳了的,这时候虽然有雨,但太阳也是不会少了去的。 而坏的一方面则是不时就会遇见些个蛇虫鼠蚁,连着那有些陷阱的地里,不时就看到点点淤泥和牛粪,若是不留神怕是就遭了大亏了。 好在当心轻功了得,嘴里细细砸吧着那来自某不知道姓名的云少侠的桃酥,嘴里是美得冒泡。 至于那所谓青龙图自然不愿意去碰的。 一那是一大风云际会的焦点,若是真拿了怕以后武当就不会安生了,即使如凤尾帮那般想要将其交出去,对方也会为了保密将其灭了。虽然灭了武当不一定有机会,但没啥贡献不说,也总不能主动招惹事情来吧。 二是即使得了还要凑齐另外三副,这江湖都流传了多少年了还没有人凑齐过,当心可不觉得他有这个本事。 三呢,即使真凑齐了也不一定能得好东西,别问,问就是爱过。 “唔~当时应该找个欧挂的,唔唔唔...” 吧嗒吧嗒将手上的碎屑拍打干净,顺便拍拍肚子,还觉得有点空,一边感叹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一边起身飞跃到了枝头,看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哦~小事情,这村子歪了,嗯嗯...” 当然不是当心自己走偏了啊,应该是这村子自己的问题。找好了角度,几个飞跃就要出了林子边沿,而后才降下地来,蹦跶着走了出去。 “哞——” 靠在边沿的一只水牛看到小道士叫了一声,让边上正抓着牛虱子的孩童从肚子底下看了过来。 一只黑色的水牛正顶着弯弯尖长的角看向自己,嘴里不住嚅动而不是甩两下尾巴。一双沾着泥土的短腿在牛肚子下面,还有一身红肚兜和半副面孔。看那道士也不说话,没趣地重新站正了身子去抓虱子去了。 一个老太太赶着一群七八只的鹅正擦肩而过,看到圆润的道士笑眯眯地多看了两眼才随着鹅群离开。 两个汉子穿着短褂露着肚子,一人背着犁具一人拉着黄牛,有说有笑自前边消失。 两个稚童在一处屋檐之下,地上摆着三五破瓦圆石,上面几个整齐的花草以及砸烂了的茎叶,认认真真演示着妻子在家等到丈夫归来的模样,最后不知到了哪出咽不下去嚷嚷着该换人了。 一个妇人抱着与水港相差无几的簸箕在门口捡拾着什么,一圈又一圈不住地划着圈圈。屋里又走出来一个年轻姑娘,把小了很多的簸箕放到边上木架子上放起,多看了道士一眼,而后进了屋去。 走走停停的道士觉得所见竟然有种惬意的感觉,看着一个妇人正往陶罐当中装茶叶,想到了某个为自己请假的师兄来。 “大姐安好,这茶卖吗?” “道长有礼了,这茶十三文钱一两,若是您买一斤的话,我还送您这样的陶罐装盛。” “那就来一...两罐吧。” 想到的是师兄,但师兄毕竟是给自己请了假的,掌门那里不知需不需要,还是多买一些好了。毕竟若是换自己的酒送那可就舍不得了。 “两罐,二十六文承惠。” 看着肉乎乎的脸妇人甚至喜爱,在过了秤之后又抓了好些,等到罐子却是装不下了之后才停下来,塞到道士手里。 “拿好啊道长,可要用俩麻绳系起来?” “不用不用,我放背篓里就可以了。” 指着身后的那自腰臀与人齐高的背篓,当心又谢了一遍,才想离开,又转身问了起来。 “大姐,我记得咱们村儿有个茶肆,不知道这打早晨的开门了没有?” “开了开了,那茶小二一家啊,都是勤俐人儿,现在指不定已经有客人在了。” “好咧,多谢啊。” “好喝的话下次再来,给您打个折扣。” “好嘞好嘞。” 小道士可以想象,若是不穿武当的道袍,这热情的妇人可能已经开始上手抱起来了。 “我这手艺,捏个什么不好呢。唉~~” 看着路上往村头村尾走的村民们,腰间大多挂着腰篓子,算算时日,今天没有雨的话就是个采茶的好时节了。 “客官您早啊,里边请--吃点什么,这雨前春茶已经出了,要不尝尝?” “整壶茶,俩馒头,碟酸菜,碟荤菜,碗白饭。” “好嘞,茶马上来~~” 静下来了之后才有时间看着这里边,七八桌的桌子此时都空着,依稀还记得当时顾青和董均平坐着的位置,摇头笑笑,觉得这江湖和自己所知的不甚相同,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柜台之前人是空的,当时那老板娘也没有出来,依稀记得长得不错,但不善记人的当心早已忘记了对方的模样。 “茶来啦~~” “这是馒头和酸菜,荤菜和白饭您要稍等一会儿。” “好嘞,多少钱?” “嗐,这就...” “小二,上酒——” 小二的笑脸被门外的人打断,颇有些粗犷沙哑,让当心的目光一起向外扫了过去。 第四十章 东家闲话西家说 在得到满足之后人的暴戾就能慢慢消散,亦或是被收起来。而满足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尽头的,尤其是在喝了酒之后更是丑态百出,毫不遮拦。 已经吃好了的道士正要起身,隔壁桌的四个人已然酒酣,说话不似之前一般遮遮掩掩。 “...若是首领能得到的话,是不是就能收拢得一村买卖...” “汇聚周遭所有村镇,而且依靠水利易守难攻......” “可是还有其他水寨如何成事?” “所以首领只要那片水地,只要打捞起...” “....不会愿意...” “...别忘了咱们的本...” 说话不时断续,还有酒嗝冒出,不经脑子且没头没尾,摇摇头将这件事情放下。 起身之际那小二也到了边上,多看了一眼对方的脚和腰身,数出了对方所提的价儿,拎起打包好的凉食儿就走了。 作为行家里手当心自然看到,那小二来的时候没有出声音,腰身微伏也无关地位,而是随时逐步出手的征兆。 至于那几个粗犷的人当心没有多加横手,毕竟看起来什么攻打占据老本行之类的事情看着事大,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是还有小二也得了消息了嘛...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心里念叨着类似麻辣香锅的话告诫自己不要惹事,背着那其实空着的背篓蹦跶的欢。 没有了拖累,此时再行走顿时觉得快了许多,但也没有直接越过了林子上面,而是在树杈上面蹦跶个不停,只觉得各时有各时的美法。 才不过一个晌午就穿过了一个村到另一个村,拍拍实际上没有沾上什么灰点儿泥珠子的衣服裤子,看着冷清的市场一圈,钻进了那个小摊子去。 “哟,小道长吃些什么呀?” “来碗粥,配碟咸菜,加个鸡蛋。emmm再蒸条鱼来。” 原本还有些失望的摊主在听到最后笑了出来,一拍肩上的白巾就进了堂后屋里。 嗯,小摊实际就是几个桌子顶上一帆布,但灶台还是在里屋里的。 “蒸鱼您要等到,这儿是粥和咸菜,来我给您倒杯茶。” “好嘞,小二哥,这渔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挑着碗里的咸菜就了稀饭,对着那重新闲下来的小二问,原因自然是看到了各个房檐下边的红色布巾了。 “您有所不知了,这村北啊,近搬来了一户员外,给咱村捐了三只船当公家用的,各家轮着使唤,乐得不行了。” “哟,那一定是位大善人咯~” “那可不,这船是公家的,但每户都送了一丈长的渔网,这可真是实惠到家了。” “喝~真是富裕。” “不过您看不要以为这样显财怎地怎地了,人家可是有实力的。” “怎么说?” “你是没见着啊,那一排子护院,各个凶神恶煞的,要是真有贼人来啊,保准给吓趴下喽。” “嚯!这来头得挺大的吧?” “诶诶诶~道长是方外之人,不知道这江湖退隐了之后就不再提前缘的规矩。” “嘘——我只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啊~~” 说着说着自己就断了话头了,而后似觉得不过瘾一样自顾凑到小道士面前悄悄说了自个儿的独家爆料。 “他家的护院在我这吃过茶,我虽然在后厨却也听得清楚,他们啊,似乎以前是做这个的~~” 说完竖手作刀向下一挥,眼睛向外努,一幅言真意切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要信了三分。 “但是啊...” “蒸鱼!!!” “来来来啦...” 才压低喉咙要说出什么就被吓得断了去,结结巴巴应了后厨一句,给当心赔笑消失在了摊子前边,再出来就没有再说什么,蔫儿头蔫儿脑的在摊子边上等客人。 ‘这些人不是脑子有包吧?怎么到处说啊?’ ‘难道是故意的?’ 花钱的饭似乎就要多香一些,吃的也要多了不少,最后拍拍肚子想起来,而后犹豫半晌又在桌前坐了一阵续了壶茶才起来。 细细数了有没有漏了礼物的,才离了村子到水港找船了去。 “哟~白大爷?几日不见,身体可好啊?” “你是...你是那天的武当道长?” “嗨呀嗨呀身体还好,这不,还摆着船呢嘛!” “就好就好,这还有多久啊?” “您来得巧,还有盏茶时间,要不您先歇会儿?” “甭客气了大爷,叫这我不得折寿啊,我等着就是,刚吃饱正好歇会儿~” “好好好,道长歇会儿,待会儿出发了老汉再叫你~” 一通寒暄让亭子里的几人好奇了起来,只是两人都没有解释的意思,众人也就没有多说,只是腾了个位置出来让小道士坐在上面。 ‘没什么才艺,就给大家表演一个短腿摆荡吧...’ 这样绝望的想法自心底起了之后就没有再熄过,只是手里还抓了副蜜饯抵消了那莫名而来的悲伤。众人看那撒欢的双腿和鼓囊囊的嘴巴觉得喜庆,这时候似乎也没那么难等了。 盏茶时间不过十分钟左右,解开了船绳撑开竹竿就算是开船了,众人在那乌篷船里边坐着,心思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去。 船只比一般的渔船大上不少,即使此时坐了六个人还空出几个,个头最小坐了最外边的当心看那着罕有地不与白船夫打招呼的船只,抬头问了起来。 “这些人不是本地的啊?” “这不前几天搬来了个什么员外嘛!那就是他的家丁护院。” 船夫也知晓这件事情,却没有发表更多意见,显然自有其生存智慧沉淀,不似那小二一般藏不住话头。 “怎么不去找个好地方,来咱们这偏僻渔村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喜欢这山这水的呗~” 有一出没一出地唠着,船里的人或许也有相识相熟,却也都没有多话。毕竟看护院就知道不是善茬,若是招惹到了可不得了。 看着对方自湖里收起一片大网,当心觉得可以跟山里人说说,无关其他,当做闲趣也是好的。 毕竟山里清冷,难得山脚有个变化,说不定还能惹来众位师兄弟们热议的。 天际一群不知名的雀儿飞过,不时起落渡过了河,犹有三五不生人的落在乌篷上面,船夫也只是笑呵呵地看着,没有驱赶。 水面涟漪不断,却始终不见翻江倒海般的变化。那点传荡久远的涟漪,连湖面万一都不及得。 第四十一章 你肥来啦 行走在路上好些时间,烧香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了清明的日子。好在武当在当天也没什么大事,由着当心一人下了山去,即使晚了回来也是无事。 许久不见武当花草,即使一草一木都是那般普通,也似乎能见得多少喜意来。 在山下遇到了那些个平时接触不到的事情之后,对于山上清幽日子愈发喜欢起来,只是总归只是逃避而不是真正独立世间。 “哟~这花没谢啊?哦这都三月份也该红了嘿...” 所说的是道路两旁之前鼓捣出来的花儿,本以为会透支了精华就消失不见,可这竟然没有消失掉,反而就着长了许久,下山上山隔了将近半个月都没有谢掉。 “不会是他们整天浇水吧...” 这种可能当然也不是不存在,只与武当理念不合,不知做出来会被怎么样,但一顿臭骂是跑不了的了。 “哟?当心回来啦?” “赵师兄今天该你下山啦?” “诶~要帮你带什么回来不?不用不用,我这才回来呢!” “好嘞,改明儿到后山来玩啊~”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两人擦肩而过,相谈甚欢,只是觉得最后一句似乎是有些难言的敷衍,没有多想,背着大箩筐就下山去了。 对于在山里的年轻人来说,下山往往是一件难得的事情,虽然要帮其他师兄弟采买东西有些麻烦,但山下的热闹却是山上难以遇见的。 山门之前的一片空地即使是下午了也还有人在来往,有的是富贵人家的护院,有的是挑着篮子的货郎,有的是山脚的菜农,有的是拜访的江湖人。 有小贩挑着点吃食小声叫卖,没有传到山里面去;有江湖人捧着刀剑在交谈,没有真正的刀剑向向;有护院家丁在焦急地打转,却不管怎么都没有走进去看看或者催上两句。 山门两侧是精神依旧的守山弟子,担当这一要务不仅武功要过得去,还要有点其他本事才行,毕竟事关武当颜面,即使再随意也不会糟蹋祖上基业的。 “当心回来啦?” “到哪玩儿来啦?” “还好吧一路,没吃什么亏吧?” “下次修沐一起去后山玩啊~~” 虽然因为有外人在不能太过散漫,可大家都还是离了自己的位置凑过来把小道士围在中间说个不停。 “没哪儿,就山下的茶村,还给你们带了吃的来呢。” “给你们放这了啊,等督查师兄走了再打开啊~~” 放下一个包袱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圈小声说叨,背着手大步流星离开,对着众人摆摆手没有理会众人高兴感谢的话,颇有些深藏功与名的意思。 太和桥就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已经上过香了的信客要下山,有的沉思之前解的卦是个什么意思,有的在看傍晚武当金顶的余晖,有的看这穿着道袍的小道士觉得喜庆,忍不住打了个招呼,也有的面色不虞匆匆下山,千人千样,不一而足。 太和桥一般时候是没有人看守的,若是真有人能把这地儿斩了,武当也该认栽就是。反倒是一般情况,守着也没太多用处,虽然不大,但要是真想过去还是有不少手段的。 桥到尽头往右拐,这时候已经赶不上晚饭时间了,但要是丁十三几个还吃不饱的话,倒是能补一顿稀罕的。 不时有闲人路过招呼,虽然当心个头小,但声名倒是大,至少大多的人都是认得他的,不是问着什么时候出去的就是问干嘛来。 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心出去过,毕竟这人奇怪了点,被众人特殊对待已经习惯了。 “咕咕咕~~” 这次迎来的却是一群黑黢黢的家伙们,乌鸦落在肩膀脚面和脑袋上咕咕咕咕个不停,还有的已经开始动嘴啄起了头发,惹得小道士难耐不已,洒出好几把花生才算是将他们引走。 还未临了院门,就看到墙里边儿已经探出了头来,一胖一瘦两副人脸在墙上戏谑,“哟,我看着丁宿的乌鸦都飞了起来,还当走了什么恶神,原来是您呐?” “怎么,走错了还是怎地?” “到了洒家这一山头,要是不留下点什么东西,怕是说不过去了~~” 一胖一瘦一唱一和,一点不给人接话的时间,而后第三个脑袋伸了出来,朝前面两个问询道:“不是说好了此山是我开的吗?现在我要怎么接啊?” 一胖一瘦两脸无奈看着第三个人,正要说些什么,下边的院门已经开了来。 “无聊--” 却是春雨主任一脸无趣地拉开了那竹条做的门栓,嘎吱一声就让了开来。 “咦咦咦~~” 没趣地甩开了手,收回踮起的脚尖自那其实就不足个人高的院墙上下来,两个翻身过了墙到当心身后,一个自门檐出来,笑容满面。 “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啊?” “带了好吃的回来没有?” “回来啦---” 刘春雨没有动,只是坐在院子的石桌上面,已经取出了第五个杯子出来。 “想我没有?” 当心举着双手问。 “真没什么好玩的?” “真没什么吃的?” “想了。” “汩汩汩汩——” 华少侠搭着肩膀挠头,看着当心没有回答似了无趣味,浑身像是失了力气靠在道士身上。 钱宝凑在背篓边上闻了又闻,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闻出来,也是耸拉了肩膀,一幅爷春结的模样。 蒋灵关上了们,用那不足三指的竹片栓上之后回头憨笑不已,而刘春雨依旧是没有回答,只是倒上了那壶新沏的茶。 坐在桌子上,将背后的竹篓扒拉到胸前,而后打开上面的盖子。 “看看~~” “哇~金色传呸呸呸,酱耳朵~” “看看~~” “哇~咸咸鱼?” “看看~~” “哇~~这是啥啊?” “哦拿错了,这老鳖是我拿来养的。” “你们的在这!!” “铮!” 一把用竹子套着的宝剑,与武当样式不甚相同,被当心特意借山脚的锻造炉融了一点,与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 潇洒帅气之余还不缺锋利,就是不太低调,不适合其他人。 “哟~这个好~~~” 而后又取出了一件贴身甲胄来,有些宽了,并不是适合这里的人穿,但钱宝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的了。 “这是坐南边的船运来的,老板看我有缘打折送的,别感动欧~~” “喝!够实惠我喜欢...” “这是蒋灵的~~” 而后取的是一幅薄丝手套,其来源与华三全一样,且都被当心稍稍改了些,至少与原来大不相同了。 “嘿,嘿嘿嘿...” “这是春雨的...” 最后是一副铁面具,虽然不知道作用是什么,但还是收了起来。顿了一顿,将当心面前空了一半的茶又给续回七分才收回手去。 一时间,丁十三小小的院落里满是欢声笑语,和点点剑啸拳风飘散。 第四十二章 嗯? 久行归家,似乎看什么都觉得亲切,甚至亲自拎着饵料到青塘散了一波,期望自家鱼崽子们看到主子归来赶紧出来迎接。 却发现那鱼摆摆们竟然没有半分喜悦的意思,悠然自得在塘间嬉戏,甚至都不看那饵料一眼。只有临近了的鱼们赏面歪嘴巴吃上那么一口两口的,看的当心牙痒痒。 只是都是些没有灵智的家伙,平白生气只会让人看了笑话。幸好还有枝头的乌鸦懂事,落下来道士跟前吃上一串,不时来啄食衣带,看看是不是在外头有了别的鸟了。 竹海涛蕴依旧,不时和着乌鸦的叫声自有韵味,有赵师兄在逗弄鸟雀,只是不时看旁边的乌鸦一眼,极不情愿地洒出几颗饵料,让乌鸦叼走。 周师兄依旧是扛着一截大木头,一点不见摇晃,下盘极其扎实,过了后山去,似乎是有座桥垮了,想用木头搭一截。 “咔!” 一把拂尘自侧方挥洒,扣在了当心的腰间,嘴里也不停歇,大声喝道:“道士当心,你的事发了,跟我走一趟吧!” “饶命啊萧...官差大哥,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就是刮过金顶的圆珠子、掏过朝天峰的蜂窝子,还偷了我萧师兄的武当奇闻录,我冤呐~~~” “好哇。我当是谁偷了我的奇闻录,原来是你!!!我!你!我...” “嘿嘿嘿,其实不是我啦,但是我知道是谁偷得欧~~~” “说,是谁干的!说出来我跟你讲一个好消息!” “刷!” 那拂尘似有眼睛一般自当心腰间抽开,得了自由的小道士喜笑颜开,左右看了一眼,凑到了小道士耳朵边上去。 “地理咕噜滴沥咕噜.....” “!!!” “什么??他...” “诶诶诶,不是说好不说出来的嘛,嘿嘿嘿,你要等一段时间再爆发,不然我就得遭殃了,上次他还想糟蹋我的酒来着呢~” “成,我先回去把其他东西收好喽!没想到他...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哼!福生无量天尊,小道不生气不生气。” 气呼呼的萧居棠转身就要走开,就见得当心自后面拉住了腰带,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萧师兄,小萧师兄诶~嘿嘿嘿~这不是还有个好消息吗?要不先顺道说了?” “哦对了,邱师兄找你。”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萧居棠此时像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重新笑出了声来,拂尘轻轻晃动,指着紫霄宫那一边对当心说。 “呐,说不定要找你指点武功欧,开不开心?” 说完,这只比当心高一点的道士蹦蹦跳跳地走开了,拂尘和一头束缚住的头发不住晃动,似已经忘记了此前还大怒不已的事情。 “邱...邱居新?” 脑子里浮现出那一张冷冷的脸,似掌门一样经年不化,与其他师兄不一样的核善,仿佛冬日里的寒气一般清爽,当心感动的泪水忍不住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我没惹事啊?” “我也没投蔡邱!!!!” 似想到了什么,踱步慢慢朝着紫霄宫走去,脑子里努力回想当时船上艄公说的那些故事。不一定有用,但是总比没有好不是。 “笃笃笃——” 慢慢的三连击,这是武当的规矩,虽然一般与同龄人相处不会多么在意,但是在长辈面前就要多多讲究了。而邱居新虽然不是长辈,但是掌门候选这一身份总是让人敬畏三分的。 “邱师兄?我是当心啊~萧师兄说你找我有事?” “嗯——” 大殿没有遮掩,所谓敲门也只是个过程而已,里面的男子没有转身,那一身过了大腿到了后背的宽厚剑匣负在身后,当中一点阴阳鱼很是惹眼。 “下月入室。” “师兄是说我吗?” “嗯。” “可是我还...” “嗯?” 还没说完就见得邱居新已经转过了头来,剑眉竖起,自由一分威严。配上许久不变的脸庞,让人更添三分敬畏,本就不熟悉的当心话都没有继续说完。 “好嘞,没问题!” 看着似乎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当心反而应了下来,脑袋点个不停。 “嗯。” 在说完之后重新转了回去,摆摆手示意回去,当心立马拔开了腿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原本应该有三五师兄弟打理的紫霄宫清净无比,只有香烛燃烧时候的声音回荡,不时有点点竹音回绕,一点人声也无。 —————————————————————————— “就完了?平时你捉弄我们的那股劲儿呢?” “这不一时给忘了嘛,其实这邱师兄也挺好的,就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某心心底也在疑惑为什么自己会不自然,但是嘴里自然不会认啊。这十二三年纪的人啊,就喜欢逮着一个事儿记着,要是让他们记着这事以后得说一辈子。 “呵呵~上次还把一个女香客冷哭了...” “胡说,明明那是吓的!” “诶?不传说是被甩哭的吗?” “qie~~~” 横竖插那么一脚,话题从“冷道长治呆恶霸”转变成了“论吸引香客喜欢的三十六款式”,十二十三两个宿舍的联谊大会就彻底热开了。 “你们这个不行啊,我看那些女香客都喜欢动物什么的,上次就看到了云追月的玄凤跳一支舞就引了好些个信众在边上鼓掌!” “不成不成,吱悠悠的猴子也厉害,上次帮一个老太太把掉下去的包袱从桥边取了回来,还得了好些糕点奖励呢,看他都来我们宿说了三遍了...” “咱们院前的乌鸦也好啊,怎么不说他呢?” “呵~上次我可看到了他们薅山下钱财主的头发做窝,挂在树上一连串白色还吓了我好长时间呢!” “上上次把一个小姑娘的丝巾叼走了,哭了好久宋师兄去后厨取了红枣糕送她才停下来的。” 当心说的遭到了一连串的质问诉苦,让小道士一脸震惊:原来就乌鸦这浓...咳,这黑黢黢的模样竟然真的会祸害人? “你们怎么不养只狗呢?还能帮忙找宝藏呢!” 这是当心最后的执着,虽然没有出过什么好东西,但是毕竟承担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寄托,毕竟十连也能出好东西的不是。 “找宝藏什么的还两说,但是别人不是玄凤就是灵鹿的,你养只狗,这...这...” 跌份之类的话没有说出来,毕竟十二三岁的孩子虽然没有说清楚,但内心那种攀比武当能淡化,却不能彻底消除掉。 不过算是彻底没人记得什么“大师兄冷脸退当心”之类的事情了。 第四十三章 逐渐火热 距离回武当又过去一段时间,武当众人也没有了见到当心时候的诧异,变得如平时一般无二。 而距离四月初三越来越近,众人也越来越忙碌起来。 最重要的众人的考核时间临近,有把握的在稳固基础,没有把握的在临阵磨枪,大多都忙碌起来,务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出色,让观礼的人多高兴一些。 对,没错,所谓考校大典不是武当自个儿关起门来看弟子们演武的。有意向的弟子们提起邀请了山下的家人们有时间的话去观礼,就像是开家长会一样,看看自家孩子在山上到底学了些什么。 也有不学无术的没有邀请自家长辈的,害怕丢自己脸之余让长辈也丢脸。 也有没有了长辈在世却又想下山的,就只能孤零零看着其余弟子们与各自父母嬉戏打闹撒娇撒泼,内中苦涩自有体会。 “诶春雨你老爹会不会来啊?” “不会,他前天才d...面训过我。” “哦~~~前天走不动道就是被你爹打的啊,还说什么在后山摔的,咦咦咦——” “嗯咳咳咳...差不多。钱宝你家老父呢,可是要来?” “应该是要来的吧,也没个回信啥的,不过不怕,来不来都无所谓,不还有你们呢嘛!” 拍拍日渐宽厚的肚子,钱地主似乎是在临近下山之时就愈发丰硕起来,可能是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大鱼大肉的生活,提起适应。 “这一走不知道要空上多少宿舍多少床喽...” 倒是华少侠随意得多,靠在廊桥之上探出脑袋看顶上玉虚宫前那些不时来往的武当弟子,众生百态夸张了许多,但是各有各的模样倒也算得不差了。 “还会有其他送来山上的啊,到时候看到咱们华少侠英姿,还不得哭着喊着送自家孩子来武当学艺啊。” “啊哈哈哈,好说好说,见笑见笑....” 刘春雨看着三人互相吹捧一言不发,倒是蒋灵脸带恍惚,不如往常一般。 “蒋灵你呢,和你家村长联系了没?” “我上个月就想去书信,料想村长一定会来。但是过段时间已经要准备耙田了,我怕耽搁所以就...” 蒋灵壮硕的身子靠在柱子上面,手里不时往里拉着一根绳子,那是当心收拾垃圾的,每次来的时候蒋灵都要坐这位置接当心的手。 “没事儿没事儿,不就是一天的嘛,到时候你下了山去,一个壮小伙还抵不过你家村长的劳力啊?” “哦!也是。” 看起来是放下了心的,但实际上还是有丝丝缕缕愁绪挂在眉间,只是侧过身去朝向青塘了,没人注意得到。 已经坐了许久,众人也渐渐没了话说,淡淡的离愁缭绕在众人心间,让上山之后就没怎么分开的五人沉默起来。 “咱们去逛逛吧?” “好啊好啊,去看看小豆豆的鹿怎么样?” “成!” 说走就走,众人起身收拾了东西就往上走去,一时间喧嚣不断,不是谁谁推攘了谁就是谁谁腿绊了谁。华三全一把抢走钱宝的瓜子路过蒋灵的时候撒开一半到蒋灵不自觉伸出来的手里,让追上来的钱宝停在了半道与蒋灵讨回来。 商议不及看那华三全还敢回身做鬼脸,怒意大炽一把放下全力追了上去。 “啦啦啦啦啦啦,追不上我吧....” “华三全你等着!!!!” 却是身宽体胖扶着膝盖蹲在半道,嘴里喊着的是最后的尊严,无能狂怒被华三全甩甩手就过了去了。 “哟!好久不见啊三全,欠我的酒什么时候还呐?” 却是在逗弄当中侧边蹦出来一个胖子一把将其脖子搂住,挣扎不得。而前一刻还在喘息不已像是没了气的钱宝见此状况却似打了鸡血一般冲了过来,嘴里犹自大喊“贼子休逃”。 “哟,被追着呢?不好意思啊~~”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手却还是不见得放下来,另一只空着的手伸过去抓了那挣扎着的手里的瓜子,就是不放开箍着的手臂。 “哈哈哈,苍天有眼呐!罗小胖改天请你吃饭啊!” “要不就今儿个呗,我记得当心那里还有好酒...” “罗小胖我还有事,罗小胖回见呐!” 正谈到当心,就见钱宝携着华三全先一步离开了,手里不住拉扯的同时向后摆手不已,脸上笑眯眯心里mmp,说着自个儿都不够喝的还要留等你? “春雨你咋了?” 却是看到刘春雨走路还有点拐瘸,纳闷不已。 “撞树上了。没事。” 脸上一红,装作没事人一般把蒋灵挡在了一边前走,露出身后吊着的当心来。 “哟罗小胖?欠我的十七条药虫什么时候抓啊?” “嗐当心呐,这个天儿不早了,紫霄宫还没打扫呢。当心我还有事,当心回见呐!!!” 边摆手边离开,像极了之前恫吓华三全他们一样,让人笑颜大开。 跟上前去,三全他们也已经看到了退走的罗小胖,慢下来等了刘春雨一起,见着当心跟上来忍不住感慨。 “唉~~卤水点豆腐啊...” “你才是豆腐,你臭豆腐!!” 却是将华三全紧紧抓住,从手里刨瓜子的钱宝说的。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自顾在指缝间抢着那些个瓜子儿。 “人真多嘿~” “那可不,谁像你啊,临近校典了还到处瞎逛?” “说的好像你不瞎逛一样?” “我是追你,我有正当理由!” “我躲你,那也是正当理由!!” 还未说一句好的就重新吵吵起来,看的沿途的人大感有趣,看到督查的师兄远远抬剑匣警告,摆摆手连忙住嘴,而后互相埋怨。 而即使戏份那么多,手里的瓜子还是没有漏出几个。不是力气不够大,那华三全手劲巧,钱宝手劲大,一个不想伤人,一个有心皮一下,所以一直打闹到了这剑舞坪来。 “嘿!” “诶!” 却是受了此间热情所动,原本只是手腕与手掌的较量,逐渐变成了全身运动,一个皮掌自肩膀处落下,又一个猿提离了前面的位置。 “想跟老爹斗斗吗?” “当心!华三全又在学你了!好烦啊!” “那你打他啊!” “就因为打不到才烦啊!”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剑舞坪上,一众师兄弟正为了即将到来的考校典磨枪,气氛火热,让原本想要去看鹿的少年们渐渐忘记了之前的目的。 第四十四章 校典前夕 “不是说好不参加校典的师兄们布置的吗?” “当然是师兄他们骗你哒~~” “怎么可以呢?出家人...” “嘁,你说!山后头的鸡是谁偷的?不许骗人!” “我...我...” “呵~” 当心正抱着一个大瓦罐在边角处挥洒,石头缝隙、裂开的地面、各处悬崖以及那些可能有蛇虫鼠蚁出没的地方都挥洒了一些。 老八秘制呸呸呸,武当秘制驱虫散,不含酒精不辣不苦,对环境零危害,甚至可以直接作用药田,属于山下人家非常喜欢的一种药物。 “就当让我们放松了呗,不然天天练功不得练傻喽哇~” “也是,像是闻唔——” “有本事去找闻师叔说啊!” “我又没说出来你急个什么劲儿~闻师叔才不会理我呢!” “还喘上了还?” “没没没,咱们继续,你药有没有了,匀我点儿~~” “你吃了吗?明明那么大罐?” “嗐~手抖着毛病你也应该知道的嘛哈哈哈...” “德行~~” 校典还有一天举行,但是已经有偏远的客人到了山脚,武当上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只有一些小小的细节需要补充,就比如此时抱着药罐的一大一小两个家伙。 这属于武当内部活动,实际并没有邀请得了外人来,大多都是那些要接自家小孩下山回家的家长们,关系也算的亲密些。 “你家老爹呢?练新号不来了?” “什么新号?我没让老爹来观礼,就叫了辆车来接我回家。” “为啥?” “嘁!有什么好看的,到时候丢脸了多不好意思啊...” 昂头有些得意转过去,趁着当心不留神想要抓一把药粉,却在一个转身之后落了空,咧了嘴继续抓自己瓦罐里的。 虽然不说,但是当心还是了解一些的。虽然钱大财主心宽体胖,但是细节把控还是比较好的。当然不是说控兵线算伤害什么的,而是各人的心理。 丁十三五个人就三个无父无母的,而刘春雨虽然有爹就在武当,但严厉得能让大家引以为乐,倒不至于太羡慕。 就只有钱宝家境极好的,平时还有老母疼爱送些小花销来。倒是这次连母亲都没有叫来,显然不是言语当中嫌弃随意的意思,却也不需要多讲,一笔带过了去了。 “待会儿要不要给三全他们带点什么?我刚刚看外面好像有卖东西的来了...” 钱宝从来不愁钱的问题,看到好东西就买买买,已经与那些跑山头的行商都熟识了,见面都会道个钱少爷钱道长的,且有折扣来着。 “不用,他现在估计已经开始慌了,什么也吃不下!” 倒是当心一脸笃定,让钱宝诧异不已,那华·皮实·三全在丁字号也是个混不吝的,竟然也会慌起来? “不信啊?打赌啊~” “不了不了,那就不带了不带了...” 当心,横推丁十三无敌手,赌界至尊,让余下四人尽皆败亡。最强战绩是赢了余下四人的零食玩具,折合价值约二十四天的零工,人见人怕,恐怖如斯。 “那成,你先回去,我先去青塘待会儿再来。” “成。” 将罐子塞进当心怀里,钱宝似轻了十斤八斤的模样,扭着壮硕的身子穿梭在不算密集的人群中,惹来一阵非议。 “钱胖子你故意的吧?这么宽的路?” “哟?还没打扫好呢啊?抱歉抱歉,我以为已经都清干净了呢~~” 如此这般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一只扫帚飞出去插进了钱宝后颈窝里让蹦跳老高的钱宝重新老实起来,缩了脑袋离开。 -------------------------------------- 当心当然不需要做什么准备,也不会多么心慌的。只是想起来朔心大爹好像说过等到校典会有恶客上门,让当心注意一点。 “就关了门的一个活动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难道还有人会来踢馆不成?武当又不是五鞭传人武术馆.....” “咻~” 拉着的鱼线哗啦过塘面,随着收缩的动作往回带来了一个大家伙,却是没有再继续挥舞下去,而是崩裂断绝,散作一地。 “哦豁~~” 没有理会突然崩断的鱼竿,伸出手抓着那一截起了的骨架,面上感慨不已。 鱼竿原料自然是不缺的,满山遍野的竹子都能做。但是兽骨却不好找,尤其是在自家斧头都要坏了的情况之下更是觉得缘分如此。 细细一想也是不好,在陆上带着根鱼竿算什么意思,明显的有问题嘛!斧头就不一样了,满山的山树我要砍,带把斧头合情合理的嘛! 将那一尾鲤鱼重新甩下塘里,看着那傻鱼还在原地转圈的模样就觉得脑瓜疼。 斧头当然不能凭空捏造啊,但是武当什么都有,丹鼎符篆这等技艺不缺,砍树担柴也是有人,这锻造一门自然也是有人钻研的。 “算了算了,现在还有人,等晚上再去吧...” 若是一般当然不需要避开人群的,但是打铁等等若是再让其他人看到,惩罚说不上,但是一顿说教总是免不了的。而且还容易引起其他人的议论,还不如暗中进行的好。 将那一截兽骨甩进了箩筐当中,而后开始收拾。里屋还有早早准备好的鱼竿,瓦罐也被放好了,听说明天也有人要到这里游玩观览,又打扫了一遍,而后在屋子后边挖开了地,取了一坛子才离开。 “啧啧,改日好了...” 自己的规矩自然不会自己破的,但是今天已经算忙了就不再多做,权且记账了。 这些年当心不是作些妖来,有好有坏,却大多都不让人见到。提着坛子一脚踹开大门,众人恼怒的眼神碰到手中高举的酒坛子就化作了乌有,纷纷凑了上来。 “外面也埋了酒?” “那是!” “别喝了,明天就考试了...” “就因为明天要考试了才要多喝啊!” “这什么歪理...” “喝不喝?” “不喝~我不会喝~” 于是,在没有刘春雨的丁十三里面,蒋灵双拳不敌六手,终究还是被灌了起来。而喝了酒的蒋灵依旧摆手不已,脸色微红依旧不同意。 “别啊,我不喝~~” 看着似乎已经有了意思的蒋灵,钱宝三全已经兴起,抱着酒坛子和酒碗就去邀酒。而蒋灵则是脸红红地摆手,却挡不住那两个恶霸,连推带攮连喝了四碗。 “别啊,我不会喝~~~” “来,继续!!” “干!!” “当心上酒!” “好嘞~~” ---------------- 最后刘春雨回来,就看到当心坐在摇椅上蹬着腿撒欢,手里抓着一把葡萄,不知为什么四月也能有葡萄。 “我太爱葡萄了,我上辈子一定就是个葡萄架,还有还什么挂...” 钱宝和华三全已经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蒋灵则是抓着一只酒碗和一碟花生米,嘴里念叨着“不会喝不会喝”,手不时往嘴里送花生去。 “春雨喝酒不?哦,忘了我不会喝...” 第四十五章 山里人所谓的大场面 考校典,换做当心安名字的话就要换成答辩毕业会才好。 大概就是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执事们一起监督,评点每一个人的学业,若是想要留在山上的话就看看平时的德行如何。 而若是要下山的话考校德行的同时还要看看是否有一门技艺能够下山谋生。 即使武当弟子没能学到什么武功,也有各种药理农学机巧堪舆等等。就算是什么也不会,上山每天打扫砍柴担水也足以练就一身气力,不会饿死。 嗯,在与世俗接壤的一面,武当向来是那么接地气的。 “哇~~今儿个人可真多...” 丁十三五人一行早早吃了早饭,本以为自己一行已经算早了的,但依旧有人更加勤勉,到了剑舞坪候着。 剑舞坪勾连玉虚宫和长生殿,前是长长的太和桥,后是真武大殿,算是武当人文最最中央的地方了。 此时左右两侧已经搭起了棚子,早早有座椅等等在那两侧陈列。做工一般的竹椅而已,却没有半分灰尘沾染,是前一天就有人清理过的。 那是武当门人的家属以及山下闲人的观礼处,已经有不少人稀稀拉拉坐在上面,虽然没有瓜果陈列,却又盏茶奉着。左右各有大缸装满茶水,没有弟子侍奉,口渴了就自己去舀上一碗。 不少人还在场地上闲逛没有落座,也有相熟的已经坐下,抿着茶互道闲话。穿着锦衣的大概是有钱人家的,不知是来接人还是凑热闹;穿着短打的应该是山下的村民,已经忙完了来凑凑热闹看看把式。 “呀,已经有江湖人到啦?” “哪呢哪呢...” 钱宝说的让华三全好奇不已,凑过来看,却见得有五人被引到了上座去——那是立在南崖紫霄之间的稍稍高上一些的位置,由各个审查长老执事以及早早邀请的江湖人落座。 “那两个是不是来过咱们院子的云梦仙子啊?” “哟?旁边的秃秃也来了两个...” “快看,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是不是华仔?好像从没见华山弟子来咱武当诶...” 嗯,在云梦与少林中间坐着一个潇洒侠客,坐姿远不如左右两方优雅正直,却自有一股洒脱意味,一时间让丁十三颇为向往,似乎脸云梦仙子的光都抢了去。 “咦?那一男一女是什么门派的?我怎么没见过?” ‘难道是什么隐世门派?水真深...’ 那一男一女黑色贴身衣物风格迥异于中原人士,一道绿色博带缠在身上,不管男女都有一股飘飘欲仙之感,似如壁上菩萨男女相一般。 腰间有一圈如团扇般的东西,点点辉绿如孔雀尾一般。 “春雨你知道吗?” 看着当心求知的表情,刘春雨像是满足了什么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往上了一点才道出自己所知来:“昨天听到师叔们商议,好像是来自西域的门派,好奇咱们的典礼早早下了帖子来观礼的。” “看是看出来了,但是西域有什么门派呢...” 还在思索之间当心就被一阵推攘带进了场,一个个蒲团围在剑舞坪周围,各自寻了位置坐下来。 “快点,不然连着的位置就没了。” “又不要五黑慌什么。” “什么黑?位置好了好看戏啊!” 倒是钱宝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怀里就有一包瓜子,还没敢取出来。 剑舞坪很宽,平时容纳五百弟子不成问题。而今只有不足半百之数的人要考校的,所以显得更加宽阔了。 只截下了宽逾百丈的场地来做考校之用,挨得稍近,即使山民都能看得清楚。而周遭弟子们围起来在太和桥与剑舞坪之间做了半圆,也没能将其围住多少。 不时有人进场,自围坐的弟子们身后绕过往两侧去,坐下与熟识的人开始唠了起来。 “唉这看起来人不多啊?” “当然了,这些都是前面招收的,你以为有多少?” “江湖有很多武当传说,还以为武当人也很多呢!” “嗐!武当方外之人,哪有那么多人会不喜欢山下世界要上山的呢。” “那去年不也是招了这么多人?” “老哥第一次来吧?” “不才还真是第一次来武当,老弟喝茶...” 一旁之前没有见过的两个人已经开始熟络唠了起来,当心百无聊赖盘坐在蒲团上面,想着肉做的到底会是什么样,剑舞坪上的场面已经不能多吸引他一分,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丁十三还有三个没有经历过这种,有心伸长了脑袋一起议论一番,却想着现在应该严肃一些。侧眼一看,果不其然,刘春雨坐的端直,眼睛紧闭,嘴里喃喃不止,挨得近的蒋灵一听,念的却是道德经。 没了法子,只能侧耳听那周围的人热议,好在耳聪目明,虽然嘈杂了些却还是能得些故事的。 “...看到那边搓手的了没?他看着的是场上蒲团上的小道士,其中一个应该就是他家的孩子。这要是孩子病重求了真武帝君转好之后啊,大家都愿意送孩子来武当侍奉帝君,其中还有个传说啊...” “诶老哥你说...” 不知觉间已经从老弟变成了老哥了,当心觉得有趣,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却见得一个胖子挤在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里面,不时扫视,却又避开了一处地方,觉得好笑。 “...看到那带着孩子一起来的了没有?待会儿结束之后就会把孩子留在武当了,说不定在那之前啊,这娃儿还不能下地呢...” “哟?这么严重呢!” “......看那边,带着家伙事儿来的,说不定带会还要下场子找道长们论论道呢!” “不是吧?人家好好的典礼还有捣乱的?” “那可不是,人家应该就是来讨教讨教的,刚我看着他带了香火从边上的紫霄宫出来,不是来找麻烦的。” “喝!老哥眼儿可真厉害!喝茶喝茶...” “好说好说,吱溜——” “那老哥您瞧瞧我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啊,哎哟抱歉,您也是走江湖的吧,带会儿也想上去试试?” “老哥高啊!喝茶喝茶!您看看有机会不?” “这个啊,基本上,很...” “武当考校典开始!!!” 还不等当心听完,那主桌边上已经传出了声音来,让原本嘈杂的剑舞坪安静下来。 晴空万里,天清气明。 第四十六章 呵~男人 武当校典两年一届,虽然不说大操大办,但是在相关人当中还是比较热闹的,属于即使相隔甚远也要去看看的那种。 不说其他,就是那各个弟子的所学展示就足了回程票了。而要是真能遇到什么踢馆什么挑衅的就是稳赚不亏啊。 各行各业都有。如那卖烧饼吃食的、茶水瓜果的、挑夫担货的、香纸烛火的,甚至就连酒楼说书的也会凑上那么一次热闹。若是真有个什么故事,回去那么一润色就成了吸引客人的精美故事了。 “诶~其他我都懂,但是官府的人来做什么啊?” “嘘~听说这里边有达官贵人,这不,就有了些捕快护卫一起来了。” 场上高台已经说到了尾端,虽然不似以前那些领导讲话啰嗦官方,但是好歹一方大派,简单介绍还是必要的。 好在确实不多,让底下的人也不至于蔫儿扒拉的。 “考校开始!第一位,安宁!” 看着那已经退回座位的师叔辈,一个小道童自那围成一圈的蒲团之上立起,施施然到了台中间去。 那也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道童,但是不比当心的圆润,略显单薄且得师叔们的喜爱,常年随侍紫霄宫,自有一股泰然气度。 “弟子安宁,演示武当剑法,不足之处还请各位指教。” 像模像样地拱手一礼,即使这上百陌生人在周围也没有一点慌乱,提起了左右兵器架上一把木剑,动了起来。 emmmmm “怎么感觉有点慢啊?” “这看起来怕是逗鸡崽子的把式吧...” 这些是坐在左右的乡下汉子们说的,有的一脸不屑,也有一脸担忧,害怕武当弟子才一出场就丢了脸面去了。 “哟~浑然如一,入了门的呀!” “这才十二三吧,武当人才济济啊...” 场面略有喧嚣,各人都在窃窃私语,倒是台上那几家观礼的口出赞叹,向那执事长老拱手恭喜。 “呼~~” 剑势不乱,缓且悠然,慢慢将那些还咬着耳朵的人注意全数吸引了去,像是看到了老牛耕田,喜鹊观雨一般安然景象,场面不知不觉就静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周边的碎草落叶被风卷起,而后环绕在道童周围,在地面形成了一道阴阳鱼,正中的道童已经收剑调息,而后睁开眼睛,向正台拱手。 “拙劣剑法,还请长老点评。” “好!” “厉害呀!!” “哇——” 上面还未起了点评声音,倒是场下的人已经拍起了手来,嘴巴大大咧开,嘴里也是呼喊个不停,却少有说出厉害之处的来。 那中间执事长老在桌上写些什么,待得呼喊嘈杂声音略微平息了之后才伸出手指,指向那场上站立的人。 “安宁剑法娴熟,颇得武当真意,可。” “谢师叔。” 没有多少夸赞,这也是武当的特点,做了错的不会太贬斥,而做了对的也不会多夸赞。一切自心而起,不需外人来置可否的,甚至点评,也只有各种进度程度,且是需要时候才会开口。 “第二位!杨元思~” “弟子杨元思,演示武当剑法,还请诸位点评。” 打扮一般,但那动作看着就不似一个人。自蒲团之上站起之后就取了兵器站在台中,声音随着木剑啸声一起,向四周传去。 与之前的平缓宁静相比,这杨元思的剑法更加迅速,也更加灵动,明明剑路与之前都是一般无二,却让不熟悉的人看着像是演示另外的剑法一般。 “嚯!这个好!” “得劲儿!” “厉害呀!” 果然,虽然都是小道士,也都是一般剑法,但是通过不同风格的演示之后,众人的感官还是不一样的。乡野之中对于那些声色厉害的表现果然更加推崇一些。 “呼!” “咻!” 原本化作了阴阳鱼的落叶碎屑此时被剑势引起,激荡之下向周围射去,仿佛石子一般沉重,飞出去一段距离才落下,引起叫好声一片。 不仅是下座的人觉得刺激厉害,就是其他那些江湖中人也觉得厉害,看着那不过十三四的人在场上起舞,激荡起来的剑风让人觉得仿佛就像是握着一柄真正的剑一般。 “自由一股锋芒外露,武当又要出一个剑侠了呀!” “是理是理!” “厉害厉害...” 不说左右前后的人赞叹,且看那场上激荡的风终于缓了下来,眉目之间犹带着锋气的少年渐渐收拢了剑势,最后合剑于前向四周做了个礼,锋芒消退,微微咧嘴,昂头看向正前方。 “不得门路,请长老批评。” “嗯~剑心已存,锋芒自蕴。可。” “谢师叔。” 已经恢复蹦蹦跳跳模样重新坐回蒲团上的人侧过身与边上的钱宝说话,却见得钱宝与华三全已经先一步作了反应,一脸鄙夷。 “有些人还说没练?” “有些人还说不懂?” “不是,我一直就...” “呵!说好一起垫底,你却悄悄作了补习...” “你们不也...” “憋缩发!” 一连话语被打断的样子是在难挨,还道伤了别人心的杨元思被斥忍不住回头,却见得两人正在捂嘴,笑声自手边漏出,哀愁顿消,还要再骂些什么,就听到了自上边传来的主持人的声音。 “第三位!钱宝!” “弟子钱宝,演示三身掌,请评鉴。” 前一刻还嬉笑不已的,在点到了名儿之后脸上嬉笑顿时一收,浑身紧绷,那本就健壮的身子看起来更加健壮,威慑力十足,与之前两个道童模样却是相去甚远。 “喝!” “哈!” “嚯!” 这拳脚功夫与减法刀路不同,那心法不时需要浑身劲力配合,五脏皆动,不可避免地呼气出声来,却能与拳脚应和,更加顺畅。 “哟~武当还教拳法嘿~” “那可不,你要学什么人家都能教的~” “真的?耕田作土也会?” “你入金山就为了捡大粪的呗?” “哈哈哈,比喻比喻,比喻比喻...” 不时有轻轻议论声传来,却没有能影响得了场上的人,那声声轻喝接连五脏的同时将心神也一道集中,让人不自觉就沉浸其中了去。 “呼~~” 最后一道收势显然是比之前两人重很多,一道粗粗的气自鼻端被吐出来,一层细密汗水沁在额头。不住蠕动的肌肉慢慢放松,渐渐松弛下来,打拳的壮汉慢慢消失,重新变成了一个胖子。 “请长老评鉴。” “嗯~~” 第四十七章 梯云纵厉害?不不不,只能上山抓鸟而已,别在意 众人对钱宝的表现很是意外,平时偷懒得多了之后还真要以为这人已经变成了怠惰的人了。 原本还有些担忧的众人此时都松了口气,然后变成恼怒: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你竟然偷偷报了补习班? 尤其是经常和钱宝一起摸鱼偷懒的华三全更甚,还未入了江湖就已经感受到江湖的险恶,只想着拿一坛子酒把那已经站定在中央的人砸了。 “不行不行,用酒便宜他了...” 如此这般想着,才将那股苍凉恼怒憋了回去。 而场上已经有了新的变化,钱宝的掌势被长老点评颇佳,在周围渐起的议论声中重新回到了欧蒲团上坐着。 “下一位,刘春雨。” 听到了唱名声的方脸儿起身,提剑抱拳鞠躬一应动作之后开始演练,剑势又反而是一种风格。 像是按着最标准的动作来,一丝不苟之中却另有森度,一板一眼之间似将其中演化得完全。所有变招所有变化都融在了剑里,配合着那板着脸的样子,不熟悉的人就像是见到了山中督查师兄一样肃然。 呼吸没有半分错乱,脚步也是完全按着教习踩踏,即使是看不见的气也仿似如典籍记载的那般,个中长老师兄不知如何,但周围观礼的人已经被那剑势吸引了去。 “这人是教剑的吧?” “应该是课代表吧...” “这让我想起了在私塾被打手心的日子。” ...... 当然没有那么严重的,但也有一些看法在众人心中盘桓,诸如法度森严,剑势严谨之类。 而台上那几个其他门派观礼的人也开始了议论纷纷,关系有亲有疏。 “剑势肃穆,有武当严整之风。” “气劲平和,不失本心。” “阿弥陀佛,护法之相。” 而被众人夸赞的对象,此时已经开始了收势。半分气劲泄露也无,外行的人看来只觉得演练了一遍剑法,除了严肃一些也没别的了。 看着那渐渐淡去的风以及静下来的落叶,围坐着的众人也都知晓了刘春雨还有藏私的地方了。直到练剑的人彻底静下来了之后,台上的人才开口,没有多少的夸赞之词,但是那言语当中却是没少了肯定。 虽然没有得到夸赞,但是春雨主任那承自老父的板脸儿却是没有变化半分,心中已经有了心念的人自不在意外人的肯定。 倒是坐下来了之后,看到当心的拇指,绷着的脸忍不住松了一些,察觉到了之后迅速回转了去,不让表情让别人看到。 接下来又另有十五六人上去演练,大多都是武当剑法,但却已经不似那之前些人的厉害模样,中规中矩是有,另有所想是无了。 武当剑法为主,也有如钱宝那般的拳法掌法的,只是上山两年自然学不到太多东西的,而且各中演练出来也只是中规中矩的,有那么三五八人练出了真气,却只能达到养身的境界而已。 临近晌午,场上也只有三两人没有上台过了,心思似也紧张了起来。而观礼的人在经过最初的热切了之后也只觉得一般了。 但是在来到武当,自然是抱了一分欢喜的,不存在场下唠嗑这种极不靠谱的事情。而已经下场的小师弟们没有得到如前面的那般夸赞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嘘声自是另有三分庆幸的。 “下一位,当心。” !!! 原本虽然坐的直,但也有三分走神了的众人在听到这名字时候起了精神来,扭转过头看向那还未回神的最矮的道士。身边的蒋灵好心扯了一下衣服才将他的魂给勾过来。 “当心到你了。” “好嘞。” 若是其他人说的当心说不定还真要验证一下,但是蒋灵嘛,冲着对方的名字就可以相信的那种。而要是华三全的话,怕是“诶,老师叫你檫黑板。”而上面是刚好的板书那种了。 依旧是问好三连,在提及演练的东西的时候却是让众人起了心思来。 “我演练武当梯云纵,请长老评鉴。” 声音不大,却也传到了观礼的众人耳中。知晓了的面露好奇,不知晓的也有旁人说道。 坐在桌上的发福中年人轻轻拉了一下之前给自己科普的人的手,给倒茶的同时开口问询:“这梯云纵和三身掌哪个厉害啊?怎么大家好像都比之前那个三身掌注意得多啊?” “这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他是那种,很少见的,难学的那种轻功。” “难学?我觉得之前那三身掌也不简单啊?” “是不简单,但是梯云纵是武当绝学,绝学懂了吧!” “难道是他们藏了一手没有交给钱...面那个胖子?” 奇怪地看了一眼话多的胖子,毕竟胖子称呼胖子为胖子这种事情也挺不好说的,只是对方都到了茶了,也不好不说。 “那倒不是,据说这门功夫只要学了不作恶,是上山的人都能学,但是比较看天赋,一般人学不了。” “毕竟你看之前那道士,身姿应该走的地滚龙的路线而不是梯云纵...” “哦~~受教受教,喝茶喝茶...” “客气客气....” 不说周围人的热议纷纷,场上的人在当心躬身了之后就凝了心神,细细看着对方施展,尤其是武当门人更是面露期待,让观察到的观礼者们疑惑不已。 却说场上的道士,在抱拳之后就没有了动作,而后深吸一口气,一步后撤,足尖轻点,一股斐然气度还未铺开,整个人就已经跃起了两丈高来。 “哇~~” 原本还不明觉厉的人们此时已经惊呼出声,一个不过五尺的孩童一跃两丈你敢信? 而这还不是结束,在空中的道士似停滞了一般在空中顿了一刹,双手平撑,似仙鹤展翅一般。身子转了一圈,不知从什么地方借来的力又往上提了一丈来。 “哇哇!!!” 衣袍在停滞时候被撑开,又提了一次将衣袂又收拢贴于腿上。双手平撑,宛如掌控了云气,衣袍鼓动之际真是像极了仙鹤模样,引得周围人惊叹不已。 又是一个停滞,衣袍又被撑开,一个筋斗似要架云一般,却后力不继,在四丈之上落了下来。 身子缓缓旋转,像是这般能够让自身缓慢下来一般。双手始终平撑着,手心向下宛如凭虚临风。下坠时候衣袍不住鼓动,衣袂飘飘宛如神仙中人,及得快近了地面时候才慢慢收拢身姿,最后平稳蹲在了地上。 “碰~” 像是晾晒的衣物落在了地上,点点灰尘被吹散远去,衣袍也重新归拢,场中央只剩下一个抱拳的小小道童。珠圆玉润,喜人非常。 “好!!!” “卧槽!!!” “厉害啊!!!” 不说旁观人怎么想的,但是熟识的人却都在心里议论纷纷。 “哟,还藏了一手呢?” “心真黑!” “不行,待会要去敲诈一下。” 似心思联通一般,如此想的人都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哎,梯云纵就是难学,即使是最有天赋的当心也只学到了这种程度。” “也不用多在意,这也就只能抓个鸟而已,其他也没什么作用了。” “实战没什么用,还不如一把剑好使的” ...... 第四十八章 感觉碗里的鸡汤忽然就不香了 虽然众人掺和之后都说那梯云纵只有上山时候有用,但是众人除去那些泥腿子看热闹的,余下瞧得了门道的人都知道这小道士轻功高明,甚至已经摸到了一些玄奥的境界。 嗯,不说别的,就是梯云纵一道,大概就是武当自己称呼的练气化神的感觉,已经体现出了仙鹤凌空飞渡的意境,显然有所得的。 当然,没人知晓这样的境界不只是摸到而已,反正也没人能逼得出来,表现出的这一点就已经够用了。 在得了那长老的批语“体悟各中三味”了之后身后的来客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有武当道士奉茶上来,让台上众人话题都转了回去,没有继续。 “哟,你还真用这个啊?” 一旁的华少侠一脸惊讶,平时都知道当心轻功了得,认定不喜欢惹眼的当心肯定也是练一手武当剑法搪塞过去,谁知道竟然就露了一手。 “我也很无奈啊...” 小心叹息,思索再三还是没有讲自己为什么用轻功的原因,毕竟真的不觉得会有什么人在武当自己的会场上做动作,毕竟就是一个自家人的考校而已... “自家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当心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还想再细细思索,却见得已经到了蒋灵了,收敛心神细细看去。 “弟子蒋灵,演示伏牛劲,请长老评点。”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人在上了台说出自己的本事之后反而沉稳了起来,抱了个拳就架起马步来,双腿仿若生根一般死死扎在了台上。 没有之前钱宝三身拳掌功夫时候的大气磅礴,也没有刘春雨剑法的严谨肃穆,但那一个马步扎下去了之后就像是一座小山一般沉稳。 气息如一,虽然依旧单薄了点,但已经有了那种奔牛于前而凭双臂止的感觉,就像真的一座小山盘桓。 “咦咦咦——” “看起来也没什么厉害的嘛,人家剑都能舞出光来哩...” “打拳的胖子还能打出声音来,这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说谁胖子呢!” 暂且不知道为什么观礼的人会吵起来的,但就台下左右的观礼的人大多看热闹而已,自然感觉不得那蒋灵的厉害。 而看门道的人则是在感叹这人沉稳,武当不藏私之类的话语。 “这怕是有三五年的功夫了吧,但是据说这些都是入门两年的而已啊...” “底子扎实,但是原因应该是契合吧,要是练其他的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平时应当也有调教才是...” 其他门派的人也是热议纷纷,但多以夸赞为主。少林华山和云梦的仙子们都是赞赏的多,而那两个异族服饰带着纹饰的人则是点头不已,嘴里喃喃着什么,不得而知。 “蒋灵,脾性沉稳,有所成。” “谢长老。” 看着写写画画完了之后才开口的那执事长老,蒋灵郑重地弯腰行礼了之后,才缓缓退下回到蒲团上面去。 “下一位...” 蒋灵的事情完了,但是武当的事情还没有完的,在众人后面还有四五个人一起,而等到那四五弟子结束之后,上了山的这几十人就会在武当吃一顿饭才算彻底结束。 不说其他,许多闲人上山一是为了凑热闹,二是顺便上香,三就是为了那一顿饭的。 嗯,其实也就是白吃的午餐了。 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有趣,但是看得多了之后就有了无聊的感觉来。 毕竟修道两年能成个什么模样嘛,二十多三十个人一起修行,但是能够得到夸赞的也就那么十来个个,而且五个都聚拢在了丁十三。 而丁十三是个什么样的成分呢?当心,什么都懂的杂技表演者,缺什么了就能到山上去薅来。尤其是那些经典手札经验之谈更是在藏书楼借阅了不少,不仅是当心受益,丁十三甚是丁十三以外的人都得到过好处。 刘春雨,当二代的武当少侠,家学渊源,且志向高远,严于律己,热于助人,除了古板一点之外甚至比钱宝更受其他人欢迎。毕竟只要忍受他的批评之后就能得他的无私指教,这在武当来说还是不难接受的。 余下诸如自有家传武功底子的华少侠啊,经费很多能够食用很多补品的钱老板呐,或者是不怕吃苦的蒋灵,若是单独放着可能还要蹉跎不少时光,但是遇见了前面两人,少走了许多弯路配上各自的心性,至少在武当也是值得挽留的了。 而其他杨元思安宁之类的就更是资质不差,甚至台上的明眼人都更加喜欢余下的人。毕竟练拳练身的,其实都与武当不甚相合。虽然武当确实什么都教,但更中意的还是那些天资聪颖能得悟天道的幼苗。 “...外相已得,内里尚可,往后还需勤加修习。” “多谢长老指点。” 随着最后一个考校的师弟抱拳了之后,当心浑身一震,也是察觉到了这场小小典礼算是结束了。 “今日礼毕,武当典成。” “感谢诸位前来观礼,武当教导有失,不入贵眼还请见谅。” “厨房已经准备午饭,还请诸位移步。” 众人连忙起身回礼,看向那长老指向的地方,却是已经摆下了的二十来桌的八仙桌。桌上已经端好了四菜一汤,不算丰富,但是看着干净,且量足。 “山野粗食,还请见谅。” 那坐落于树下的桌子二十来桌是已经够这不足百人的宴席了,但是还要加上武当弟子一起。虽然也不算拥挤的,但是各自充盈,看起来更加热闹了。 “哎呀多谢啦多谢啦!” “想不到还能蹭上一顿饭,下山了可得好好和别人说道说道...” “看起来菜不少啊,还有武当弟子一起吃,肯定很好...”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经过一系列的推却和反推之后众人终于是都坐了下来,四角都有大大的饭桶,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吃的面前还是比较放得下的。 比较这时候好多人家午饭都是精简甚至没有的。 “诶兄弟,你怎么不吃啊?” 一个中年胖子看着之前观战时候与自己热议不断的那个人诧异开口,还热情地转身在空桌上取了一个碗放在对方面前:“是不是不好意思?要不我去帮你装过来?别客气别客气...” “不是,只是这饭菜啊...” “菜里有毒!!!!!” “啊!!!!!!” 中年胖子张着嘴,嘴里挂着一片豆腐半片菜叶,没能再继续咽下去。看着已经慌乱起来的广场以及众人,忽然感觉碗里的鸡汤不香了。 第四十九章 调心离山 “蹭蹭蹭!!” 那有毒的话才说出来就已经有人拔刀出手,刀剑已经劈向了最里一桌那几个门派前来观礼的人。 说话声音是一声悦耳的喊叫,说话之际已然是运功汇聚出一道素色莲花笼罩那一桌的人,而此时正是暗处的人一道劈下的时候。 那可惜了那莲花看起来甚是不凡,但其间效果却是作为助人平气静心的效果,而那掠过的人一刀恰巧将那莲花斩得稀碎,才舒了口气的众人又提起了心来。睁开眼睛的小和尚看着已经贴近了的刀就要落下,挣扎着就要冲出去抵挡,却只能做了个咕噜滚在地上。 “喝!” 好在有心抵挡且能够动作的人不止小和尚一人,早早有了警惕的当心手中锄头一闪而过,转眼之间就飞到了那人身后,一把砸到了那人脑袋上面。 谁也没有意料到为什么一个江湖人随身带着的是一把锄头,就见着锄头已经挥舞了出去。 “咚!” 人在空中躲闪不及,被那锄头一下砸落到了地上,那云梦弟子见状继续运功给众人祛毒,莲花法还未出现,就已经在众人身后瞧见了两个人影出现,手中匕首已经向那两个蓝色衣裳的人扎了下去。 “碰!” 只是一道重物往下砸的声音传到了耳中,当心抬头看去,却发现原来是黄乐师叔已然出手,一道黑白相间的气流在两人面前消散,而后那两人就像是被奔牛狠狠撞上一般倒飞了出去。 【兕望月】 嗯,没文化的当心一只以为那叫dou望月来着,然后在朔心师兄那里吃了好多次之后才认识他应该叫什么名字。 那道气劲将两个蟊贼弹开,余势不减狠狠撞到了身后的柱子上,惊得屋檐下的乌鸦四处纷飞,连带场上惊慌的观礼者们一起,好不混乱。 而周围人身边也都出现了十几个蒙面人,正要扑往台上就被不知什么地方飞射出来的剑气惊退,还不知要动手或是停手的,已经有十来负匣道士飞掠出来,对上了那些个蒙面人。 “大家莫慌,这我们已经有了解毒之法,大家原地站定,这就来派药。” “大家莫慌莫慌,先喝杯茶...先坐一会。相信武当,相信大家!” “对对对,坐下坐下,不要慌不要慌...” 而场上那些看起来有些厉害的刚刚经过考校的道士们则是在场上安慰那些受惊的观礼者,几番说道之后竟然让众人慢慢恢复了平静来。 看着众人由最初的慌乱到后面的沉静,当心真是觉得武当在处理事情的时候确实是有够淡定的。但此时还不知有没有敌人在暗处,还不是放心下来的时候。 “怎么没别人来啊?” 华三全凑到当心身边,看着当心准备跑出去,小心拉住了袖子问道。 “其他师兄还有别的事情。周围的值守师兄...黄师叔叫我!” 还未说完就已经离去,华少侠有心追上去,却被身边一个还是有些惊慌的胖中年抱住了腿脖子,动也不能动。 “施主你要不先起来?” “我...被药了,起不来...” ....... 且不说已经四散安抚受惊观礼者的考校道士们,当心已然越过了众人重新奔向了那上座的地方。那一个不知姓名的云梦弟子没有了打扰已然在给众人解毒,那朵素色莲花让当心好奇不已,但是只知道躲奶的当心从来没有过云梦经验,不知晓其中奥妙。 “我在此处给诸位同道护法,当心你去真武殿汇报,然后叫浊殿的人过来。” “好咧师叔!” 两人都知晓事情不简单,那十几个人都是身手敏捷却没有与那些追出去的弟子交手,看的有点调虎离山的意思。 “簌簌簌!” 还未离开,就发现另外有人自远处的藏书楼飞掠出来,浑身黑灰蒙着面没能看出模样,但是身后追着的是朔心师兄没有跑了。 “抓住他!” 还未等当心问询就听到了远处朔心的话,那黑衣人亦是闻言,甩出了三颗珠子在下方。 “biubiubiu!” “duang!” 却是三颗雷珠,才接触到了地面就爆炸起来,掀起一股气浪与刺鼻气味将众人挡在了后面。前一刻才答应的黄乐师叔的话全数抛在了脑后,记挂着的全都换成了那一句“拦住他”。 而看着当心一骑绝尘,身后的众人都没法,毕竟隔了那一层烟瘴之后,确实只有当心追得上去。 “还好没有人员伤亡。” 黄乐大总管对于武当的混乱自然是要担着的,好在警惕得早,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朔心,藏书阁可是丢了什么?” “没有,那贼人闯进了藏书楼来,抓着了一卷武当地理志就离开,我已经留了人在藏书楼看守,不会丢失。” “他为什么要偷地理志呢?” 思索之间将围过来的众位小道士遣下去安抚观礼的人,直到那云梦弟子收功,那多素色莲花逐渐消散了之后才抱拳感谢。 “多谢仙子出手相助。” “不劳事,只是一点化功散和迷魂香而已,说起来要不是那小道长相救,我说不定就真遭了难了,他人呢?” “当心!?” “当心!” 两人才反应过来,这哪是调虎离山呐?这分明是诱敌深入! “去,去药王谷禀报掌门,算了还是我去吧,朔心在这护着诸位。仙子,失陪了!” 说完一个起跃踱着风越过了竹海消失在林间,只留下这看起来颇为狼狈却又正在恢复的现场,以及几个已经转醒的同道们。 “武当守护不力,让诸位见笑了,稍后再给诸位摆宴赔礼!” “道长说笑了,是我等学艺不精,还是劳得几位救我。” “师兄说笑,这都怪那些恶人不当人子!” “想来应该还是我们惹来的祸事,实在对不住了。” “阿弥陀佛,既然重新回到中原,自然就是中原的一份子,那贼人可恶,当有业障缠身才是。” 那一男一女两个青色衣裳的师姐弟不住道歉,其余门派的人则是在劝解着,倒是不时有武当道人自左右走出,将那些混乱时候倒地的锅碗桌椅重新扶起来。 而中间那背负剑匣的中年男子在一番罪责之后看向了道士消失的方向。 “哼!” “当心去哪儿了?” “好像是去追人了吧...” “怎么就那么莽撞呢,等护山弟子来不行吗?” “好像是朔心师兄丢了什么...” “这...” 众人也是望向了道士消失的方向。桌椅恢复,饭菜也能继续,众人的迷药也都被云梦弟子驱散了去,原来是在茶水里就下了毒的。 得了解释,虽然受到惊吓,但看着武当厨房手艺,尤其是某位中年胖子重新对桌上的饭菜又恢复了胃口。 第五十章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不说身后犹自担忧的众人,已然跟出去的当心也发现了对方的不对,毕竟虽然不想动脑子但也不是没脑子的。只是对自己的轻功有信心,艺高人胆大罢了。 看着那人抓着一卷竹刻,转身又是一把飞蝗石挥洒出来,却被那身后的人挥舞锄头拍打去了半数。 余下半数却是没有挨到人身边的,只落在了两侧的花道上面,打落不少叶子果包。 两人起落之间不时借力,前面的人似后力不继一般开始频繁借力,甚至到后面已然落在了山道上跑了起来。 此时当心后力颇丰,但是却也没有肆意挥霍,降到山道与那人一同奔走,看着对方那模样感觉有些怪异,脸上难色显露,开始泛红。 “贼人休逃!” 手中锄头一扔,嘴里也一同爆喝,如一道霹雳在耳边响起,让人心惊。 而前头的人受此一吓,倒是没有听见那破空而来的声音,于是一锄头就落在了后背上面,砸得那是一股气接不上来,踉跄之后摔在了地上。 好在锄头不大,就是普通药锄而已,砸在背上一股气闷下去晕倒,倒是没有害了性命。 身后的道士喘息不已,前来捡起那锄头,翻过了那蒙面人趴下的身子,取回了那一卷竹刻。 “地理志?要在武当挖宝吗?” “是啊!” 应答声音很是突兀,与声音一道传来的还有一众丝线割破空气的声音。这声音当心非常熟悉,近了有在青塘挥杆钓鱼时候,远了却是羡鱼港外七里亭那里遭受的一处伏击。 果不其然,那道道呼啸而来的,却是颗颗牵满了铜丝铁线倒欠钩着的球球,身后拉扯出的丝线被前头带路的铜球那么一钩,改变了方向的同时丝线交织,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网来。 【天罗地网】 名字很老套,但就是天罗地网,让人无法躲藏,甚至沿用许久不落伍的道具,实乃杀人越货必备道具,那么在哪儿可以买到呢?其实吧... 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太稀罕货色,属于有手就行许多有底蕴的大势力都能备上那么一点,只要是好意思的话。但是铸造保养和补充才是他们没有传播广泛的最大原因。 那丝线用好了还是会打结磨损,后期保养,用坏了就没了作用,被人一刀砍断就失去了最大作用。而且还需要两人以上默契配合,这种种下来,还真只有那些大组织用得上的。 “喝!” 那罗网来得急,且当心注意但是大半都在了倒地人身上,待得留意到的时候,罗网已经及了身前,再要躲闪就真的难为人了。 只是也不算必杀,那已经捡起的锄头甩了出去,撞在网上没有直接飞出去,而是往外绷了一点儿又重新弹了回来。 罗网越来越近,当心却是一撩下袍,掏出了一个长且硬的大家伙来。 “刷!” 荷伞半张,堪堪与当心身形一般大小,而后以伞为头整个钻进了那还未交织严丝合缝的间隙当中。 “刺啦!!” 却是那原本坚韧的荷叶伞被那些倒钩挂得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的硬竹伞骨,能够作用的倒钩却都挂在了那些伞骨之上,稍稍撑开就让那间隙大了起来。 借着这样的格挡,当心双手一崩,将那伞撑到最大,而后抓住其中一个卡住伞骨的关键点,内力灌注之下将其崩裂开来。 “咔!” 没有多大,只是一个小小关结而已。但是当心本就身小,加上了那断裂的关结被稀碎的伞骨撑开,整个人像只泥鳅一样竟从那空洞当中钻了出来。 “呼~~” 看着已然变得血肉模糊的双手,当心自腰间取出一瓶药粉洒了上去,看着无功逼近的众人努嘴,忍不住踹了一颗石头砸在倒地的人脑袋上面。 “哎哟~” “哼~” 似乎还想儒雅和善一番的偷子在听到那声音之后一言不发低头跪在了地上,而当心则是看那六个手持圆球的蒙面人身后那一个走出来的带着斗笠的... 蒙面人? “你都带着斗笠了怎么还蒙着面啊?” “可是当心道长当前?” “你们没看清楚就直接动手,是要等抓到了才确定吗?” 这明知故问的话倒是让当心笑了,双手血已经止住了,而且没有喂毒。不知是舍不得还是抓活的,但是都让双方有了个不大的说话的机会。 “事关重大,先行动手了,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在下愿以礼相谢。” “你们乱了我武当的考校典,应该已经有人追来了,不忙的话你继续扯吧。” 当心当然知道,若是刚刚没有破开罗网出来,这些话自然就都没机会听了。也没有拖延的意思,谁都不傻,对方出手狠辣果断,肯定是已经做好打算了的。 “羡鱼港前百里山没能留道长做客一直让我万圣阁引以为憾,今日想邀道长去喝杯茶。” “你再不说人就要到了欧~” 没有接话,当心只是提了个醒,对方挥挥手,众人收敛了动手的动作,将各自手中已经织成网了的铁球汇陇到一个人手中,跪在地上的人也站到了斗笠人身侧,随时准备动作。 “那日万圣阁所追的人手中有一册画卷,不知可是到了道长手中。若是能将其相让,万圣阁铭感五内,厚礼相谢。日后行走江湖,遇见武当弟子也当拔刀相助,以谢今日之恩。” “威胁我?” “不不不,道长说笑了,那副图卷在旁人手中没有半分用处,但是我阁多年心系之物,实在是不忍半途弃了。” “阁中多位长老说了要让在下取回,若是不能,下次道长再想见我就也见不到了...” 说得凄婉,但是当心在言语之间还是只听出了威胁来,这江湖语言学当真复杂,而且自各处理解都可以,实在神奇。 “那天帮他取了罗网就走了,没有取什么东西。你们说的画卷我也没有见过。” “但是道长确实自那人身上取走了一样东西,能否让在下一观?” “都吃进去了你怎么看嘛。真的,谁黑了那东西一辈子脸黑,贪婪没朋友,挖宝得铜钱...” 看着小道士一脸晦气,那万圣阁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已经有破空声传来,留下一句话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改日再来与道长论道,在下告辞。” “别啊,你下次看到他你直接问他,问问他那东西是不是还在他那儿。” “我真没有,别瞎说啊~~~” 番外1.外来华仔本地当·早晚把你抓出来卖到点香阁去(大雾) 大雪纷飞这样的景色换做武当实在是难得,这让某些经历颇丰的武当弟子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过往。 好在武当并不艰难,并不是很需要那笔钱,所以没有整日的上门催债,只有等到某些债务人上门的时候才会念叨起来。 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人正站立于青石之上,身前是一座简易案几,上面寥寥纸砚笔墨玉兔镇纸之后再无他物,可那之上却另存了一处世界一般,山石嶙峋奇峰陡峭尽皆存于其间,而此刻落笔之处却是一条垂落玉带 “刷!” 却是一朵折下来的花重新伸在了画者身侧,摇晃不断试图吸引注意力,却没能将画者注意力吸引过来。 “陈师弟好久不见。” “林师兄画艺精进了呀,这...” “刚刚好像康师兄叫你,我这就把他叫来。” “别别别,我就想你了来看看,这就走这就走...” 那人试图打乱却让落笔的人头也不回,只是嘴角含笑,三言两语就将其唤走了。 而不得其中乐趣的灰白衣服男子如一阵寒风一般离开了那处,重新站定就已经走在了山道上面。前一刻还郁郁不已,正要题起一颗石子,发觉身前一个扛着大树树干的人正要回去,精神一振就跟了上去。 “周师兄在练功呐?” “陈师弟还在啊?来帮我把这根雕搬到山上去。” “哎呀肚子疼,我去找茅房哎呀哎呀¥%……” 还要说些什么,那前一刻还笑嘻嘻打招呼的穿着灰白劲装的佩剑弟子已经捂着肚子跑远了,身形如风似电,极为迅捷。 “嗬!真精怪...” 那健壮的武当弟子没有什么恼怒的神情,只是看着对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山花之中,随意一笑扛着那比人还要大上许多的原木,继续往山道上面走。 走过了一段路程,看着身后那扛着大木头的人走远再没有回来的意思,原本抱着肚子的灰白男子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已经离开了山道去。 “咦——呀!” “陈!!小!!二!!!” 前面一个正蹲在山树丫边的人一脸悲愤地看着树尖尖上的蓝色鸟儿被惊走,三只在地上走的乌鸦连着那愤怒的武当弟子一起看向那保持着挥剑姿势的人,满脸通红。 “我...我看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打个招呼,赵师兄好呀...” “那是我跟了九天的滴水雀,你......” “哎呀好像黄师叔找我有事,下次一起喝酒啊赵师兄!!!” 还不待赵师兄发泄怒意,一阵风翻涌而过,还想要追上去的赵师兄只看到了一个轻盈的背影,那被唤作陈小二的灰白衣服整个人已经溜出去好远。只有点点声音传荡在耳边,让本已经想要重新落下来的蓝色雀儿重新腾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嗨呀好生气,怎么就没有人追得上呢...” 正行走在石子小路上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陈小二一脸得色,看着远处那一只被乌鸦戏耍的红嘴雀儿小心上前将其擒住,打算重新回去给那赵师兄过过瘾,就见得这圆石之下似乎有所松动,多看了一眼。 这微小变故原本不应该注意的,但是陈小二早早下山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好奇心也重,看着左右无人,手中鸟雀也还活泼许多,蹲下身子把那石头扒拉了去。 果不其然,松动的石头下面就是一丛松动的泥土,像是抓地龙钓鱼时候模样,但是看那人似乎功夫不到家,多刨了三分,让泥土多松了许多。 “噢哟看这小机灵鬼儿...” 左右环顾看着没人过来,一手虚虚攥着那鸟雀,一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寒光一闪就见得身侧的枝丫掉落了下来,滚在身边。 真正扒拉泥土的糟蹋活儿自然不能用自家宝剑的,毕竟保养可是需要不少钱嘞,这得表演多少次胸口碎大石啊呸呸呸! 将那些满是风霜的回忆甩出脑袋,看着手中棍子左敲敲又敲敲,戳进去转一圈再拔回来一段,看着已经半数沾染上了泥土腥气的小棍子,喜色就爬上了脸颊。 “有好东西啊..” 看着左手的鸟雀和右手的棍子,已经翻滚到一侧的石头和被戳出好几个大洞的松软泥土,索性将左手鸟雀放生了去,再斩下来一截棍子小心往里戳了去。 “啧啧啧...” 看着手里的泥土往左右翻飞,陈小二不自觉就想起了在江南一代偷女儿红的往事来,不堪回首之中夹杂着不少辛酸,以及对眼前事物的期待一起混合,复杂无比。 “笃!” 声音非常沉闷,隔了好些泥土传出来的毕竟是难了许多,但声音还是顺着棍子先一步让搜寻的人察觉到了,动作更加小心。 抛弃了棍子之后双手扒拉着泥土,在衣袍沾染上不少泥土之后终于是将一个坛子挖了出来。 “咦?酒?” 左右看了一圈,排除掉骨灰之类许多许多许多年之后才开始要求的这种情况以外,看着款式和自身兴趣自然就先一步想到了酒了。 “嗬!还真是嘿。” 确定了是酒了之后还是左右看了一圈,瞧得没有人经过,提着酒坛子就要离开,脚步才迈出去余光瞧见那一乱糟糟的小坑,回过神来往怀里一掏。 “一.二.三..四...五....” 看着手里沾着泥土的七个铜板,,满心不舍之下还是将其一一排在了坑里,想了想又从最末取出一个回来塞进腰带,手脚并用把泥土扒拉了回去。 “一个大饼嘞...” 心里所想与动作巧妙地重合,最后把那石头压上去才算完工,又左右看了看没有问题,才抱着那酒坛子赶紧离开作案现场。 而答应了践行酒的某心踏过枝头到近处埋酒地之一,背着自己的工具抬手就挖,自一桃花之下取出一坛子已经褪色的酒坛来,将其重新埋好,抬头时候瞧见了另外一处藏酒之地。 却见得那前两天才埋下去的地儿已经翻了新来。外表看着正常但是显然不是自己的手笔,赶忙上前。 只是越挖开越心惊,最后看到那六个半新不旧的铜板无辜地躺在底下,与此地主人相顾无言。 “不是吧,那么久也没见...” “那么久?” “那华仔!!!!!” 最后一声尖啸,却是将周围好几只乌鸦都唤了过来,嘀嘀咕咕一阵招呼。其中言语,却是让外人无从得知。 第五十一章 过渡章 暂时没名 直到最后也没能追得上来,看着追来的众人继续往前追去却无功而返,才和当心一起回去。 “那些人应该是万圣阁的杀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顶上我们武当了。” “看那留下的奇门兵器应该就是那个唐门弃徒了,可惜这么个暗器落到万圣阁手里,还不知要造出多少杀孽来。” “还好当心没有着他们的道道,也是好在不知在刚刚场上用的,不然还不知道会死伤多少呢!” “那可不一定,要是有其他师叔辈出手,说不定他们就没机会逃跑了。” “话说回来他们是怎么进到武当来的...” 如此这般,谈话是逐渐小声了去,而当心等人没有随着后面的人慢慢巡逻归去,而是与几位追来的师兄一起踏过枝头先一步回去了。 他们要回去汇报,当心也要把追讨回来的地理志还回去,就是这朔心师兄怎么会丢这个的,还是想的不甚明白。 一去一来耽搁了一阵时间,对峙交锋追逐套话也是耗去了不少时间的,等到当心归来时候,那原本满座的观礼者已经散去大半,只剩下另有目的的那些人留在武当山上了。 原本看着还有些遭乱模样的诸位看客们已经被值守弟子们护送下了山去,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贼人在侧更是让人担惊受怕,还是赶紧回家的好。 而闲着上山只为凑热闹的人离开了,剩下的就只有那几个还有其他想法的在山上待着,由其他弟子带着到另外的地方去参观去了。 几个富商打扮的人是来上香还愿的,几个武林人士打扮的人是来拜山交流的,几个带着孩子来的是想要孩子留在武当学艺的,还有几个站在不一样的位置不一样的招待,则是代表了其他几个门派还未离开的。 丁十三众人已经消失,想来是考校典结束先一步离开了。而朔心师兄则不知还有什么没有回去藏书阁的,这种在外瞧见他是极为少见的。 ——即使当心偶尔被窥伺,也是看着朔心师兄在藏书楼门口看自己的。 “师叔,师兄,这是追回来的丢失书册,可惜让那些贼人跑了。” “嗯,没事,书没丢就好。” 回话的是主持了半天考校典的那名长老,去药王谷报信之后又重新到面前来主持大局,至今还没有被编出名字来,不算重要。但他此时总领此事,将当心拦下详细说了三五细则之后才让人离开,转身向身后那些其他大派派来的弟子们赔礼不已。 “武当山门看守无方,让诸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武当应对有方,是那贼人奸诈。” “还别说,之前华山也遭了贼了,好几伙盗墓贼到华山山脚赖着不走还赶不走,像牛皮糖一样...” “阿弥陀佛,师兄所言甚是...” 一时间几人都在安慰那长老,看着倒是和谐许多,那一男一女青色衣衫的师兄妹更是被长老多拜了一次,让对方颇感不好意思。 而当心看着众人没有留意自己,悄悄踱步到了朔心身边,看着对方静静不说话的模样,小心将那本书塞到了手里去。 “里面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他们要来武当偷东西?” “武当喜欢收集奇异孤本,是个喜欢书的都爱来武当拓下,只是今天来的人失礼些而已。” 这话倒是说的大气,让当心听着就觉得武当气魄不凡,丝毫不把那些小贼放在眼里。 但实际上也是无法否认的,那就是差点就被对方逃脱掉了。或许还有不少隐藏的高手,但是没有遇见就是没有遇见,即使后面再追下山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 就比如之后追上来的那一个领头的不常遇到的张师兄就是个中好手。 “我帮你把书还回去吧!” “不用。” “要不我再去看看那儿还丢了什么没有,那些书我记得可清楚了!” “不用。” 要不... “当心,过来。” 这次不是朔心发话了,旁边还在与其他门派弟子说话的执事长老似乎已经说完,将小道士招呼了过去。 “...那就这般定下了。” “你黄师叔说丙丁后边还有客房,你带几位师兄姐去住下,然后把事情再跟你萧师兄说一遍。” 在和其他几人说完之后转身与当心吩咐,小道士自然领命了去,位置就在边上,至于卫生?平时周边的地方都是要定期打扫的。 “是。” “诸位师兄师姐请跟我来。” “劳烦师弟了。” 一番客气之后就跟着当心离开了剑舞坪去,众人与路过的长老打着招呼,不时讨论一番武当山景。 “丢了什么?” “一些杂记。” “重要?” “四象图的记录,鸡肋而已,只是拓本。” “嗯,我去找掌门,你回去吧。” “好。” 如此一番言说之后就各自离开,两人虽然相隔了一个辈分,但武当对辈分并不看重。而且朔心本身就是个有本事的,大家与其说话的时候都不会拿捏着什么。 而被盗却还那么风轻云淡,是因为被盗的只是拓本而已,孤本都被特意藏了起来,摆放在外的都只是拓本而已。 至于誊写拓印的都是些什么人来做,工作量那么大? 武当浊殿任务发放系统了解一下。就是之前还有方脸刘来抄书过过生活那样子的。 不说已经各自离开的两个有着职务的头脸人物,还在带着路的当心已经和随行的众人扯了起来。当然外人面前没有那么随意,而是对方都对武当这事有些好奇。虽然不能问些敏感话题,但是其余见闻则不在此列。 “阿弥陀佛,师兄那里会有竹笋吗?我们少林只有后山有一点竹子呢,还不让挖的...” “咳咳,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大一小显然是止不住了话头的,已经捂不住嘴巴的大和尚双手合十敲在了小和尚的脑袋上面,竟然传出一声类似于木鱼的声音来。 “哎哟阿弥陀佛...” 且不说这两个和尚,身后其余人也在不时左右看的。 “哟,这牌匾不错啊...” 这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华仔,满脸的羡慕溢于言表。 “这方荷池愈发清秀,却是比师妹取回去的要好看得多了...” 某位大扑棱蛾子看着下边的青塘叹息不已,随行的另一个云梦弟子点头称是,另外两个青衣男女一脸好奇就问到了此间原由来。 “这前些日子啊,我们有弟子来武当送药...” 第五十二章 要想练就绝世武功... 武当山上行人稀,常有宵小论高低;如今剑坪依旧在,不见当年老司机。 不论是什么人都会想着赖武当找点事情做做,但想是一回事,真能做是另一回事。 虽然真正死在武当的人很少很少,但落下什么病痛回去的却真不少,尤其是那种嚣张跋扈儒雅随和的那种更是站着进躺着出的。 不过武当各有精通,就是医理也有涉猎,自然不会让人死了去,就是难得再来找事就是了。 近十年来,来武当找事而且还能顺利离开的就只有前几天那几个万圣阁来人。 不过也只是当时没有应对而已,转过了当时,也有在江湖行走的武当门人去找回了场子。 “...这可不是我吹啊,那一道剑气落下来啊,十来颗人头就直接落地了呀,好家伙...” “这可不是我们师兄嗜杀的,毕竟万圣阁可都不是些好人的。” 看着围观当中还有些个小孩,那中间抱着腿说话的对着三个显然小上一圈的师弟们解释,“但是你们可不能学的,武当宗旨意在离尘,不可深陷泥沼...” “那蔡师兄怎么就能那么做呢?” 说话的是那已然入门的杨元思,拖着腮就杵在一个石墩上边,也不坐,就是这么衬着。 “这...这...蔡师兄是大人了,你们还是小孩的,所以不能..” “哦~~” 显然对这话不甚满意,但也没有直接反驳,转头看向一同来的伙伴,却见其兴致勃勃看着中间那个师兄继续说故事,颇感无趣转头,看到了那一片略有水汽蒸腾出来的大大空地。 杨元思知晓,空地下面就是考校典当天那个出彩弟子所守的地方,一方生机勃勃的水塘。 ‘当心在做什么呢...’ 平日里两人一个动一个西不是很熟,但是一场考校将几个留山的弟子距离拉近,三五天里已经是熟悉的了。 只是看着此时自己师兄弟些虽然还在听故事,但实际院里已经收拾好了,甚至已经有人早早下山去,莫名感觉失落起来。 ------------------------------- “当心,这把剑我想...” “成。” “当心,这坛子酱菜...” “...拿。” “我父亲都来了你看...” “最后一坛酒!” “当心...” “嗯?” 发觉声音不对,转头却是蒋灵一个,手里捧着一幅卷起来的炮制过的厚重纸张,看起来不是旧物:“这是我在藏书阁翻出来的一张地图,我记得你喜欢收藏这些,就誊下来了...” “这,以后你直接跟我说在哪儿就可...” 接过来随意地说,但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原本有些喜气的丁十三也稍稍沉闷了起来。 “我家小孩顽皮,来信时候都说了,多亏了大家的照顾。也不好留些腌臜之物,两卷古书是佣户手里换来的,我没文化不知好是不好,就留在山里好了。” 说话的是号称不来了的钱宝的老父,说是沿承了基因的,那副身材看起来就知道是一家人,一样的膀大腰圆。就是大的是富态,小的是壮硕这样小小区别而已。 “使不得,武当可不兴这些。况且平日里我们也吃了钱宝许多的,这书还是请伯父收回去的好。” 平日里刘春雨看着是高冷,但实际上是不喜欢和其他看起来不着调的小屁孩们说话,但一有其他大人在场说话就变得有度起来,就像是考校典时候的课代表形象,让人信服。 “嗐,老爹说拿着你就拿着呗,反正我们也看的不懂。如果觉得不好的话,到时候誊写一部再拿来我家放着不就好了。” 说话的则是重新恢复过来的钱宝,把那被推回来的书卷放到桌上,而后迅速地挤过身后的华三全伸出来的手,将那一坛子就抱在了怀里不松开。 “嘿嘿嘿,就你鸡贼。” “你不也一样!” “这可不一样,这是当心给我了的,就差写我名儿了!” “嘁!” 看着有些蔫儿的少侠钱宝异常开心,抱着酒坛子就往屋外去了。要换做平时华三全还要多挤兑两下,但今天特殊,总不能在别人老父面前揭人短不是。 “村儿离着不远,要是农闲了就回山上看看。” “功夫不要落下,不然我们不在身边受人欺负的不好。” “别顾忌武当脸面,该打就打,打不过受委屈才是丢了武当的脸。” 难得刘主任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心在边上看着大感有趣,就是蒋灵也听的笑了出来,狠狠点头说不出话来,只是手抱得更紧了。 怀里是当心去羡鱼港带回来的礼物,一件质地不差的拳套,其实不算很和蒋灵不爱争执的心思的,但还是被珍之重之地藏着,没有一同塞进包裹里。 “行吧,走吧,蹭着钱老爹的车你们趁天气好下山去吧。” 钱老爹在山上逗留了好几天了,第一天晚上就现身到了钱宝边上,让原本打算大醉一场的众人遗憾万分,也成了下山前唯一遗憾的事情。 走出丁十三,已经有两个仆人到门前装点行李。并不算多,就是一些武当能够带走的山货而已。还有自当心手里抢过来的一些珍藏,都还带着泥土,算是新鲜的。 “这里是玉虚宫往外的三条道路之一,其余两条一般人都不能走。” “你也不能走?” “能,只能走一点,走到太和桥。” 说的自然就是通往后山的路,那里其实也是能下山的,而且是近道,只是一个人只能走一次而已。 “那里是青塘,当心就守着那儿的,我挖了一截藕等看着能不能种活过来,娘亲最喜欢荷花的了...” “这是太和桥,其实这么久了我都没有知道这桥到底多长多高的,但是知道,掉下去怕也只能掉一次。” 笑呵呵地应和,看着儿子在前边指东划西侃侃而谈,钱员外开心地拍起了肚皮来。 “这里就是山门了,平时也有不少宵小来武当闹事,但是都过不了山门进来被打了回去。这值守山门可是个体面活儿,一般人真没法做的。” 第一次见得钱宝说的话那么多那么正经没掺杂段子还真有点不适应,和着淡淡愁绪,让人感觉分外的不适应。 山门外有两个负匣师兄看守,闻声打了个招呼就离得稍远了一些。类似的情况也是常见,谁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 山风嚣张,将几张翠绿叶子吹离了树,被卷着不知吹到了哪方。 第五十三章 不罚课业萧居棠 一路走来看着还有些打闹的,但相比于平时的热闹来说不足道也,像是一团物什梗在喉咙,一说话就会泄出来一样。 在山门之前看着那群越走越远的人,钱宝拉着蒋灵说些什么,华三全在钱老爹边上,两人一直是相谈甚欢的,两个仆人跟在后头,东西确实不多,就是一些小物件,最大的还是那俩坛子。 普通弟子下山不能被赠与剑匣的,但是会给一些银两当做盘缠,至少能生活两个月的。 看着越来越淡的几个人影,当心和刘春雨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平日里就一直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此刻一分开来,竟然有种失落感。 “分好你住哪儿没有?” 负手而立像一个老头子,刘春雨一直一来都是这般,只是往日里会有华三全打闹将其严肃面孔破了去,其实不会多么严肃的。 但这不是当心做的,蹲坐在山门侧的石头边上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人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有气无力:“还有半个月才会来新人,里面都已经空了我也不想回去了,就在池塘边上住着得了。” 考校典过后半月会有些变动的,主要分配的还是那些留在山上的正式弟子们,酌情考校是否需要赐下剑匣的。 一般来说只有正式在武当领了职之后才会被赐下剑匣,比如各处的山门值守,比如朔心师兄的藏书看守,还有督查师兄们也是一般背负着剑匣的。 而其余像是整日担柴的,整日画画的,整日遛鸟的都不会去取剑匣,对外宣称不是战斗单位不需要剑匣来锋锐剑气,但实际上应该就是另外一种境界了的。 “我想加入督查司,然后去请剑匣。” 等到风也不能把离人的气味带回来之后,两人才转身进了山门,看着像是褪了些颜色的武当山,似乎刘春雨也没有了力气。 “唉,我没什么想要的,应该就在武当看那池子一辈子了...” 说实在的,当心轻功早早点得满了,只要没能一击将其拿下,那么就不至于逃不掉的。 而那武功却是没什么天分,大多都能入门,但去始终谈不上精通,唬唬刚入门的弟子倒是差不多,至于那些知晓内幕的都会笑笑不当回事。 而且当心也没什么想要做的,看看风景就觉得很好,若是真没什么必要的话,偶尔下山看看别样风景就很好了。 “以前你不是说要去江南看雨,去塞北听雪的嘛,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的。” 刘春雨一直不希望当心这么颓废,但是无为似乎也是武当的一大教义,实在是说不得逆不得。 “是啊,那个江湖,还没进去就先尝到了离别的苦...” “你才多大就苦啊苦的,行了,不劝你了,你自己想吧。” 相处许久自然是知晓当心要闹什么幺蛾子,就是懒的而已,要是真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怕是难有人拦得了他的。 “好咧,我待会再去,你去收拾东西吧。” 既然说了要进督查司的,那么自然就不能继续住丁十三了。其他也一样,留在山上的都会因为各自领的职住到不同的地方去,少有能继续住原来的地方的。 看着那十四五岁背着手走远的人,当心一下子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做了,不知道能做什么。 “平时到了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呢?” “肯定是华三全叫着去后山洗澡,钱宝去买烤鸡花生一起,蒋灵抵不住劝拿胰子衣裳去洗,然后春雨在后面追,最后被拉下水哈哈哈...” 靠在太和桥上只有一个脑袋能够露出去,笑着笑着就没有了声音,张嘴讷讷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那人才消失的地方,却只看到高高的山和苍翠的树,没有半分人的影子。 “唉~~” 一时间再没有说话的欲望,一手撑着太和桥墩,腰身一扭双腿就横着越过了栏杆。在柱子上一点,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鹰直直俯冲了下去。 感受着呼啸着灌满了满耳的风,眼睛一眯真气运转就将刺痛了眼睛的风一同挡在了外面。体内气息浑圆如一,足尖在突出的松枝上一点,带着点点簌簌而下的松针缓了落下的势头。 沿着那边上各种凸起的势头树枝,几个起落借力不断,将近二十来丈的空处就被当心越过,最后落在自家塘边小屋顶上,滑动了两块黑瓦。 “唉,气还是不足啊...” 要是内力充裕的话就不至于各种借力,理论上说真能左脚踩右脚上天的,落地自然也不是事儿了。 只可惜,轻功造诣确实是好,但限制着当心的,还是那支撑着的内力。 坐在廊桥上面不住晃荡着双腿,看那偶尔有鱼冒出来的青塘和那只趴在岸边的老鳖,脑子里想着的还是平日里应该会有人打闹,可此时却只有自己一人。 即使刘春雨也有自己的事情做,而当心一人却只能在这里迷茫不知做些什么。 “毕业季,迷茫季...” 嗯,像极了当时毕业不知何去何从待在出租屋时候的样子,慢慢的失落迷茫慌张和被抛弃感,以及一点点被世界丢下的不知所措,不知前行的方向。 “那我平时在做些什么呢...” “你平时该在偷鸡了!” 在当心声音落下之后,竟有声音一同传出来应和,抬头看去,却是一个额间点了一枚朱砂的翩翩少年踱步而来。 一只乌鸦跟在其后头,尖喙想要啄食一番那长长的拂尘,却被挥舞起来的长长拂尘惊到一旁,“哇哇”个不停。 宽松的道袍在这个青年身上似乎有种莫名的道蕴,头上束的发髻被一根枣木簪子定住,脸颊两侧自有缕缕发丝落下,迎风向后。 “居棠师叔,惩罚结束啦?” 嘿嘿一笑终于是将那道士随和笑容破掉,言语间多了些不好意思,心虚地向左右看了看才作应答。 “修道中人的事情怎么能称作惩罚呢,那叫做潜心修道。” 笑着将这一说法给扭正过来,迈步走近了这个小亭子,左右警惕地看了一圈,自袖袋当中取出了一册书卷,递给依旧晃荡着腿的当心:“你给瞧瞧。” “这次写的是谁啊?” “嘘!!是周师兄。” “哦~~~” 看着当心逐渐入迷,那远来的青年道士一同坐下,学着当心晃荡双腿的模样,却怎么也做不到那么圆润,默默定住了腿。 额间一点朱砂在周遭清脆的荷叶当中极其耀眼,其间风华即使荷叶都羞赧躲藏起来,独独汇聚了一方的风情。 第五十四章 一脸和煦邱居新 诸如前面的真武诞之类的,虽然当心见到的人少,但那只是因为他所负责的范围小,无法到处跑而已。 但实际上武当上下超过半数的人都会很忙,就连久不问事的掌门弟子之类都得出来接待客人的。 而这次的考校典虽然也是一个活动,但总归来说还只是武当一个小小考核的,人数与去向基本在平日里已经确定好了,做那么一些考校最大作用也只是让前来观礼的人看看而已。 在考校典礼过后的一个月之后就会开始有新的弟子进武当来,大多是平时信徒送来的家门子弟,也有一些如蒋灵三全当心之类的无父无母的苦命孩子。 但是!!! 但是这些好像和当心没什么大关系了。 “什么?下山?” “是啊,成了入室弟子之后就要下山修行了,大多数弟子都要下山走那么一遭的。” 捧着一把花生嗑个不停,但就是红皮花生也不及得额间那一点朱砂生辉。红皮碎屑也没有随意乱飞,像是有一只手将其送进青塘里一样,惹得好些鱼儿露出水面来。 “碎红伴清涟,当心下江南。嗯,你就去江南吧。” “这根本不押韵好吧,还有为什么让我下山?我不服!” “又不是跟你商量,反正你在山上也没事做还不如下山去看看呢。” “谁说在山上没事做的,这么大片青塘不是我打理的啊!” “你前边儿出去了半个多月也没见出什么事儿啊,所以你这次出去个一两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放心吧!” 如此说着双手一搓,那手中的花生就被碾颇了皮,细碎红衣真如落花一般随风落入塘中,漂浮在水面被游鱼惊下去。而最最惹眼的那一抹赤红却没有被风吹走,如一颗宝石般点在额间,熠熠生辉。 “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们倒是说啊,我都不知道要去江南做什么,鱼龙混杂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呐?!?!”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你邱师兄通知下来的,不服气你找他去呀~~” 看着当心将手里装着花生的碗碟收的好好的,萧居棠显然不满了,一甩拂尘,那一尾白色就像是长了手一样绕过当心腰身缠向那个碗。 “我就是不服!就是邱师兄到了我面前我还是不服!怎么,这样安排经过我同意了吗?” “嗯?” “是...是啊。” 看着抢过了碗还准备剥开花生的小师叔动作都慢了下来,随后起身,以及那一声往上的略带问询的声音让当心的嘴一下子就瓢了起来。 “我就是不服,才这么点事儿要是把邱师兄累着了怎么办?我还能做更多!” “您看着吩咐邱师兄嘿嘿嘿。” 大义凛然说完这么一段,转身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后面无表情的邱居新拱手行礼,开口道:“不知师兄要我什么时候启程?当心随时待命!” “嗯。” 来人身高七尺,发髻被纯阳冠束着,横插一只墨玉簪子,面上一分表情也欠缺。眼中空洞似并未看着眼前事物,通体玄色,就连身后的剑匣都是一派玄奇,只有丝丝缕缕的金色勾勒,阴阳调和。 看着师兄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被角落的亭子遮挡住,萧居棠和当心才放下心来,对视一眼舒了口气,重新坐到了廊桥上面。 “什么时候来的?” “大道无情,我哪知道!” 当心是庆幸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小师叔就随意多了,只是怕那面无表情之后的人影,毕竟辈分不低,不至于太过害怕的。 至于大道无情就是另一种境界了,换做修道人家的说法应该已经算是返虚归元之类的高深境界了,自然不是当心可以比的了的。 “不过我是亲耳听到你答应要下山了!” “既然都安排了,那时间想必是夜安排好了吧?” “嘿嘿嘿,那是那是,就定在三日后。要准备什么就准备了啊,还有那屋子如果还有什么也该收拾了啊。” 小师叔倒是没有什么幸灾乐祸,反而有些遗憾,信手扔下好几颗碾碎了的花生撒下去,引得鱼儿簇拥,激荡起圈圈的涟漪。 “本来人就不多,这下你下山去了,以后就不知道找谁玩了..” “还玩?你不怕被罚课业啦?” “都说了,修道之人怎么能叫罚呢!那是修行!修行!” “那你不怕被罚修行了?” “我¥#%#¥” 看着小师叔一阵凌乱,和着那荷塘的风似乎都焦躁了些来,当心也是于心不忍,转过了话题。 “过几天就有新人来了,岁数大小差不多的,应该也能陪你玩了。” “那可不成,要是玩多了影响修行,那可真丢了武当的脸了。” 嗯,贪玩是一回事,但都不影响众人对身后武当的着想。不管是萧居棠也好刘春雨也罢,甚至是喜好山水的那些个不负匣师兄们都是一般,在做自己事情之前都会想一想是否对武当有影响。 说不上来负担,这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哪怕武当从未强加给众弟子半分。 “嗐!前几天不还有几个一起留在山里的嘛,杨元思吧。不过平时都是在的紫霄宫不太常遇到,竟然都不知道。” “哟?还有你不知道的?” “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比如说偷偷传到女香客手里的居新别传是谁写的啊,詹师弟和香师姐不得不说的故事啊这些我可都不知道是谁做的...” “当心你!!住口啊!!” 却见得前一刻还在摸鱼的萧居棠已经高高跃起,手中拂尘像是伸长了许多朝着当心缠过来,小脸儿似因为恼怒愈加红润,衣袍猎猎想来是没多少留手的了。 可惜当心在说话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话音刚落就后撤离开,这才没有让后制而来的拂尘落在自己身上。心间感慨小师叔道境不浅的同时,嘴里略略略个不停,却是已经离了拂尘的攻击范围。 “来啊来啊,追我啊!!” “别让我抓到你!!” 原本有些沉闷的青塘被两人嬉闹声音充满,甚至传了出去。朦朦胧胧,让沉寂了几日的武当重新多了两分活力。 “嗯?” 而某位没有表情的道人却是转头看了过去,犹豫半晌,还是没有动身。 第五十五章 成熟稳重宋居亦 离山的愁绪经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变得模糊了去,少年就是这般。即使因为眼前的哀愁欢乐极尽心绪,但转眼又会有盘桓在心间的事情出现,成自己所有念想。 那些下山的人会重新开始自己新的生活,穿新的衣服,住着新的房子,学习新的东西,认识新的人。 或喜或悲,只有在金乌西坠玉蟾高悬时候才回想起在武当时候的时光,或是感叹当时不知满足,或是嘲笑当时没有追求。 而在山间的人则是继续往日的生活,五八十年都是这般过来的,早已习惯了去了,不想再改。或许少了往日熟悉的人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低迷,但是所住所行所念都还是往日那般环境,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他们最大的依赖。 emmmm,用通俗的话来解释,就是呆在自己学校久了之后当自己家了一样,妥妥的。 而里面的人诸如食堂阿姨宿管阿姨书馆老师都已经是熟识,相视一笑都知道你要做些什么自己就准备好了的那种。 当心,自然也是一样... “为什么是小宋师兄负责我下山?” “因为就他有时间呗。” “我自己也可以自己下山呐?” “门规如此,你要学会顺承...” 额间朱砂似乎不管过去多久都不会暗淡,青山绿水之间自有一点朱红似人间绝色,却竟然是在一出尘道人额间,如同第三目一般神秘。 而那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小道士在听完话后一脸郁郁,蔫儿扒拉的拖在高一些的道人身后,一脸的不情愿。 “话说好久没看到小宋师兄他去做什么了?你们都是,怎么一消失就消失好几个月的?” “呵呵呵~~~” 一挥拂尘,转过身来的青年道士微微张嘴,嘴里道出近来的经历,也顺便给懒得动的小道士提提神,拂尘净往脑袋手掌那些没有衣服包着的地方刷,呼出道道声响。 “掌门义父有新的感悟,将我们召集到药王谷去传授经验,顺便安排一下武当事务。你要接着听吗?” 没有说完就看到当心后撤的动作,笑眯眯地停了下来,假意问询当心。 “不了不了,朴师叔还在等我们呢,快去吧快去吧,若是让他老人家久等就不好了。” 一番连推带攮地将前边辈分怪异的小师叔摆动得正了起来,两人终于才重新上路去。 “师叔他们要让我去江南做什么嘛?有没有内幕消息啊?” 当心一脸好奇探过脑袋去,稍稍落后了身侧的小师叔一点,却也能看得到他的面容,试图从表情上找到一点半分的线索。 只可惜怎么看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侧过脸来看当心一眼又重新转过去,只有声音飘了过来:“这个好像很久以前就定下来的,但也不一定就限制在江南,应该也和你说过了的呀。怎么,朔心师兄没有跟你提过?” emmmm,关于师兄师叔这类问题不要深究,萧居棠年纪不大但是辈分奇高,可人也极其和善,许多时候都不会占那些便宜,只有在辈分高的人面前才会认真论那些辈分。 “这个这个,说是说过,但是没有说让我下江南啊...” “就当临时任务呗,反正浊殿也会记录下你的事情,到时候回山了也要论功行赏的。” “要是不愿意啊,你就到了山下自己往金陵走不就得了。要真不想去,往少林也是可以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不停,越过了剑舞坪跨上了润德场,最后是站在了大大的真武大殿面前。 屋檐高拱,威严而不失出尘之意;廊桥蜿蜒,随意而不落严密之心。左右都是不见其深的幽幽竹海,微风浮动刷刷作响,奏一曲空幽悦耳;殿后是不知其巍峨的天柱峰,坐落腰间仙鹤盘旋,舞一段翩然若仙。 殿门大开却不可见其深幽,只有点点清香自其间飘出,似神仙居所。殿门之前一个黑发黑须的老冠拱立,松峰圃定,巍峨不动,只有点点须发被风带起,遗世独立。 “弟子当心居棠见过师叔。” “好好好哈哈哈...” 如萧居棠一般没有背负剑匣的,看起来没有半分战斗力的感觉。手中拂尘挥动两下,似扫除两人身上的浊气一般。 身上穿着如普通武当老道,只有肩上盘了半只绒毛坎肩,似要挡住些许寒气;宽大袖袍在微风当中猎猎摆动,却没有放肆地舞动起来。两撇唇上的胡须有些厚重,总让人忍不住听信他的话。 “当心这次可是帮了武当大忙了呀哈哈哈...” 内里青色的衣衫而外面罩着一件大袖,说话的时候拂尘垂在臂弯轻轻晃动,唇上的胡须也是微微颤动,似全身都在开心一般。 “当心领命!” “领。” 两人在谈笑之后瞬间一肃,而当心则是弯下了腰作揖,双手抱圆如意,身侧的萧居棠也是一脸肃穆,持着拂尘在一侧似观礼一般。 “武当当心,三岁上山,内修和气,外塑风骨,品行端正。而今,录为武当入室弟子,不师而师,不教而教,山史铭之。” “谢师叔.....这啥意思?” 端端正正行了大礼,又转身朝着真武大殿和天柱峰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来,让两人大笑不已。 “哈哈哈,反正知道是夸你就好了,和以前一样。放心放心。” 嗯,没人会说以后你就是真正的武当人了这类的话,就像是老爹老妈不会说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样的自然,几人都不会去想这些事情。 “好嘞好嘞。” “不嫌麻烦的话,要不再白话夸一次?” 当心那不甘心的话让两人笑得更欢了,小师叔不说,朴师叔年纪辈分都大,笑着用拂尘杵了当心好几下才缓过来。 “不说了,不懂就要多读书!” “小居棠跟你说没说你要下山的事儿?” 笑骂两声而后收回,脸上不少的皱纹因为笑显得又多了两分,微微低下脑袋将就当心的个子,轻声问询。 “说啦。江南金陵啊?而且也没说要我去做什么嘞。” “总不能都在山上待着,你也不小了,该下山看看了。随便去哪儿看看都可以,但是要记得,可不要堕了我武当的名声。” 说是这样说,但似乎下了山的武当弟子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江湖传说,似乎名声真真不显的。 “好嘞。我走了啊。” “诶不急,你下山的事宜已经交付给了你宋居亦小师兄,有什么需要的找他就是了。” 终于是确定了这个名字,当心觉得有些不妙,小心翼翼地问起来:“那小宋师兄呢?” “嗯咳咳,小居棠啊,你就带当心去吧,找找你的小宋师兄。” “好嘞。” 一幅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让当心那种不妙感觉愈发的重,待转身之后小声问询:“小宋师兄呢?” “可,可能喝醉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吧?他不会不知道今天要帮我准备东西吧?” “哈,哈哈哈,应该是,是记得的哈哈哈..............” 【宋居亦,居子四,品行端。晓人事,通民俗,好饮酒,事不误,与人善----------《武当志·其五·桃李芳》】 第五十六章 就要忍受常人难忍受的痛~~ 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等到宋居亦回来,当心也没有直接下山了去,而是在武当多待了一晚。 这种感觉感觉就像是,毕业之后面临着被宿管阿姨赶出去但是依旧赖在宿舍不想出去一般无二。 而此时的当心要好一些,毕竟那丁十三虽然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了,但是青塘确实是自己实实在在负责了许久的地方,没有确切的分配之前都属于当心自己的。 “这荷塘你要怎么安排?” “我可以安排?山里不收回去?” 当心有些诧异,看着面前的青塘虽然被自己打理了许久,但是实际上这些都是武当的产业,即使当心照料了那么久,但也没有一刻就想着这已经是自己的。 “当然啦,既然让你处理了,那就让你自己安排啦~” 额间朱砂熠熠生辉,在青翠荷塘之前竟然要比荷花还要艳丽。 “有什么指点的呀小师叔?” “知道叫我师叔啦?呵~” 两人都坐在廊桥上面,一人冷眼相对一人也不见谄媚,只是对着清风说些要务,安排一下此后青塘的命运。 “掌门他们有什么安排不?” 这些职责安排虽然不见得多么抢手,而且自己的青塘也不见得多么抢手,但是在青塘主人眼里,这些还是挺重要的,若是能知晓的话还是想多问一下。 “安排?没安排。你看着来就可以了...” 拂尘轻轻挥动,让那三两只迷途的飞虫倒落过去,载在莲叶上面滚动几下,最终被一只探出来的长长舌头卷走。 “那就由着吧,要是乱了浊殿也会帮我处理的。我留点东西就可以了。” 实在是没什么好的人选,当心也没有多在意直接将安排说了出来——实际上已经想了许久了,毕竟浊殿也算是半个自己人,虽然没有明说但确实能够在一定程度之内影响一些意向的。 “想好啦?不把这个给刘春雨?” 虽然没有明说,而且当心自己没有故意把持的,但实际上青塘产出的莲藕莲蓬莲花都是武当一大特产。不见得非他不可,但若是可以选择的话还是愿意选择的。 可当心没有把这个足以换取许多好处的东西把控在自己人手里,而是任由门人弟子自由采取,只要不采绝了就自放任着。 虽然大家虽然都不说什么,但是采了花藕的都会承上那么一份情。当心不在意,其他人也不在意,这也是武当氛围好的缘由之一。 “又不是传家宝,放谁手里不是个用了?对了。” 浑不在意地反驳一句,而后想到了什么的当心起身看向了那靠在柱子上的道装青年,正对着对方转过头来对视一眼。 “这次真不用我做些什么了?” 熟读许多传记游侠志异的小道士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到了什么天材地宝神兵利器出事要去抢夺的戏码,甚至连拒绝的词都准备好练过好多次了。可被叫到真武大殿竟然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交代,而是让自己随意些发挥的? 就这? 不敢说,但是心里想着的就是这样,一番心气白白浪费,着实低迷了好一阵子。 “说起来其实还是有些的,主要是打探,其余的就不用多费心机了。” “什么什么?” 听到如此说来倒是让当心兴奋了些,而且言语之间尽是从心之意,显然是非常符合当心贯来的宗旨的。 “前儿个还记得不,万圣阁杀手来闯武当,打听出来是要找四象图的,你顺便去江南守着看看能不能遇到。” “不指望你出手抢的,记得把场子找回来就是了。” “那前段时间来咱武当观礼的那两个青色衣衫的师兄妹还记得不?要是遇见了记得帮一下。” “这是咱们武当的意思?” “我的意思,爱做不做!” “做做做,当然做!帮助同道师兄弟义不容辞,万圣妖人擅闯武当盗取道经罪不可赦,但是咱们慈悲不作记恨,只让我一人出手算是揭过了...” “嗯....这青塘打理得不错嘛...” “嘿嘿嘿,还是咱山上风水好哈哈哈...” 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呜啊~~~~~” “你们怎么了?” “当心朴师叔让我带你下山,你怎么还没动身呢?” 只是在两人显示默契的时候,一道懒散的声音将两人打断,连着步子一同到了近前。 来人携着一股酒气,言语之间还有些飘忽的意思,睡眼惺忪言辞却是犀利,将一口大锅子稳稳扣在了当心脑袋上面。 “算了你再休息一下吧,我看你也舍不得是吧哈哈哈...” 只是看到那身后支着拂尘的萧居棠之后,原本惺忪的睡眼不见,整个人变得精神起来,一只手伸到身后悄悄整理剑匣,一只手在前边挥动,咧开了嘴巴笑声渐起:“呀,小师弟也在啊,好久不见啦近来可好呀!要不要去喝两...两口山泉呀~~” 说的话越来越轻,最后讷讷站到了当心身侧,抓着脑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师兄啊~~~” “我知道错了,别告诉师叔...” 一只手扣在身后剑匣上面不住抓挠,一只手在胸前摆动,脸上满是祈求。 “算啦小师叔...” “现在叫师兄!” “你闭嘴!” 当心还要再劝,小宋师兄已经将当心打断了去,这辈分还不是当心可以捋的。只是还没说完萧居棠已经正色起来,板着脸站在两人面前。 拂尘轻挥,似有让人静下来的魔力,额间那一点原本艳丽的朱砂此时却像是变得如公堂明镜一般威严,让两人一时间顿住了去。 “记得把东西带齐,此次是当心第一次下山,务必多准备些。” “尊。” “还有什么要求吗?” 看着两人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当心一时间竟然没能适应,喉咙蠕动半晌,说出来一句话:“要不换个人?我没做过啊...” “呵呵呵~~~” 当心一番打岔倒是让气氛一阵缓和,两人都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严肃模样,此地最大的小宋师兄更是将手搭在了当心肩上,拍拍肩膀豪言壮语。 “放心吧,不需要做什么的。真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报官好了,我们会来救你的!” 咧嘴大笑像是不觉得什么,旁边的小师叔也是点头附和,而后凑上来也在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要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书记得给我捎带来啊...” “听说那边有种酒...” ...... ‘我不是记错了吧,刚刚不是还很严肃的吗?’ ‘我是个正经道士啊喂...’ 第五十七章 下江南 最终还是没有能在日落之前就走得了,两位辈分有点乱的长辈们已经在小林边上喝得醉醺醺的,萧居棠还知晓遮掩一些悄悄离开,剩下宋居亦就晃悠悠走在路上,让当心担心不已,最终还是将其送回了他的院子里。 没有回去丁十三。在钱宝他们离开的时候丁十三就已经不住人了,即使是当心和春雨也是都早早搬离。春雨的东西不多,都搬到了他老爹督查司里面,而当心的虽然也多,但也都被搬到了青塘里边去了。 至于以前埋下去的那些东西都怎么办,这点自然不用担心的。若是被挖出来就当是当心藏起来的宝藏了,要是没有被挖出来的话,多年以后再找一找岂不更是美妙。 如此想着,当心卧在青塘小亭顶上,看着清朗的天际和闪烁的群星,离愁又重新堆满了脑海,不时回忆起与伙伴们的点点滴滴,偶尔窜过上一辈子的画面,却惊觉已经淡化了许多许多。 “唉,这怎么说得清呢...” 气息鼓荡将无意识被引来的小虫们惊走,在辉夜当中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在两辈子当中交杂不已,只有在做什么吃什么的时候才会有踏实的感觉。而那种让生活技能加深掌握的能力更是让当心欢呼,终于有了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山下应该会很有意思,但是一个喜欢玩游戏的人或多或少都是那种享受孤独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交际很小,而且实在。 对于以前的事情已经算是忘记了不少,甚至剧情也记不得多少,只有自己感兴趣的才记得深刻,但在与世界印证时候也发现实际上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只能参考而不能当做信条。 “记得清楚而且向往的,就只剩下那些风景了......” “而现在角色更好的,还是武当的山水了吧...” 其他什么什么竹子矿石药草鱼窝的地方真真没什么用的,而且看着似乎没什么用的。 “江南,金陵...” “看看水田?” 翘着二郎腿在屋顶晃荡不已,当心看着星星,心里已经想到了江南的茶馆和那不知深浅的天机楼去了。 “那就去看看吧...” “江湖啊...” 江湖啊,那个让人向往的地方。 风推莲叶,涟漪遍地,似乎还感染了周边的枝丫一起,卷起的点点竹叶也一同被带动起来,似有一双手将其轻轻抚弄一般。 不知藏身何处的虫子鸣叫从未断绝,似提前到了叫喊来求偶的时间,而那簌簌的叶子交杂声音则是前者的伴奏一般,极其安定。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渐渐小了,树叶也不摩挲了,求偶似有所得了,就连房顶的人也已经睡着了去了。 只有那一轮月亮,似跨过了时空次元,依旧如那般明亮澄澈。 ---------------------------------------- “小小少年历经磨难,长路...” “你在说你的伙伴们吗?” 一道清丽的歌喉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难得整时的宋居亦已经站在了梯子上面,对着下边晃荡的当心招手。 “被你欺负确实算是历经磨难了啊~~” 只是说的话却让人开心不起来,一大清早的高兴的心情都被破坏掉好多。 “你把天给聊死了你知道吗?” “嗐,还磨蹭呢?今儿个可是你下山的时间!” 大声呼叫着,让周边好些师兄弟侧目,看到是小宋师叔,都纷纷笑着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多么在意。 “今天?你确定?” 当心一脸质疑,清清楚楚的记得明明昨天就是自己下山的时间,被这家伙给拖了一天可是。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在山上许久,怕是不知山下险恶,我特意让你多在山上待一天,让你多准备准备。” 某极不靠谱的小宋师叔觑了眼睛“凶神恶煞”,直到当心改口认了才重新恢复过来,指着手里的小包裹继续呼喊。 “你倒是快点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怪异的强调让当心后悔将这些话传出去,毕竟武当以前可是个沉稳的先人遗祉,却让自己带着似乎有些轻浮了,应该忏悔应该忏悔。 “来辣~~” “师叔,咱们先去大殿上炷香吧!” “嗯?心里有鬼?” 看着身姿轻盈竟踏着高逾十丈的边崖直接上到剑舞坪来,即使是宋居亦本身功力不浅,也都微微感慨。嘴里接着损可身体确实老实地转过去,朝着真武大殿走去。 “是啊,我去祖师面前忏悔去,不然心里不安生。” 原本只是随意接口的,可当心说得似模似样的,反倒让宋居亦好奇了起来,脚下不停,测过脑袋看向当心,嘴里打趣。 “咋地,弄花了道经了还是挖断了药参了?” “我去忏悔偷偷喝酒把小辈的下山日子都给耽误了,我要扫一个月真武殿才安心...” 说出来的话却如自己般玩笑,走在前面的宋居亦假意挥手打人,被身后的小孩儿灵巧躲过了去,嘻笑不已跑到了另一边。 打闹之间就走到了真武大殿,常年大开的殿门没有拦着当心,恭敬地将点燃清香供奉,看着那似睁似掩的眸子,小道士觉得像极了小时候看着自己去上学的家长一样。 模糊但有清晰。 这一点不冲突。模糊的是面容,久到自己的面容都瞧不见了;而清晰的却是那副景象意境,深入灵魂。 “无量天尊~” “弟子告辞。” 大殿只有真武法相和龟蛇二将,帆布黄巾影影绰绰,似有个孩童正蹲在角落躲藏,满脸得意。 重新点燃起来的一炷清香和道喝让当心清醒起来,看着已经行礼完了的宋居亦,当心轻声回应,转身出了殿门。 大殿久阴,远不及外面明亮,看久了再看外面就感觉眼睛发花,似看到一个小道士被罚站在门口,委屈巴巴。 出了殿门,太阳还未出完得了山的,那巨大的阴影将当心整个笼罩在下面。点点清香逸散出来,飘散远去。 转身看,那袅袅清香飘荡九天,离了真武大殿的荫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不知是继续飘荡还是已经消散了去。 身子向后,还未被太阳照到,却看得那屋顶的太极阴阳愈发明显。那里,似乎有个孩童紧紧抱着不敢下来,哭哭唧唧。 “走了,师叔。” “拿好,当心。” 嗯,不用说的啦,当心当然会当心啦。 第五十八章 不...不可以... 有任务和没任务处境是不能相当的。 前一次下山属于自己请假外出,不仅没人相送,甚至还要自己认路自己出钱。除了自家朔心老爹的一幅地图之外,其余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而现在呢,不仅有人相送下山,就是兜里都装了不少的钱,而且还报了旅行团一起,中转严州,照顾衣食,美滋滋。 嗯,真要说是旅行团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在现在看来,镖局不就是旅行团和物流的集合体了嘛。 “诶元大哥,你们做镖局的有认识什么龙门镖局的吗?” “噢?恕在下孤陋寡闻,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小兄弟从哪儿听来的呀?” 答话的是行走在车前的一个中年男子,脸上满是风霜,不少的皱纹在当心看来是晒了太多太阳,平时应该是在太阳天底下走太多时间了。他是图山镖局的镖头元朗,宋居亦就是把当心交给了他的,一起的还有好多铜钱,还叫当心一起数来着... 而之所以叫当心小兄弟而不是名字,则是因为小道士已经换下了同尘这种武当制式衣裳,换做了最近江湖非常流行的幻夜。 嗯,其实幻夜款式和华山相仿,由着别人使用自家款式自然是有原因和报酬的。听说啊,华山遭逢大难,财政困难,还是新上任的掌门手段不俗才让华山扭转亏盈来的,这就是其中之一。 “哈哈哈,前段时间家兄给我带回来一本游记,我看上面写的头头有道的,还以为真有这样的帮派呢!” 也是看着沉闷,憋不住的当心自然是开口,找点乐子了。 “嗐,小兄弟可不要当真了,这些东西啊,都是那些茶馆说书人写了传出来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前边的镖头看是打趣也不生气,转头摆摆手继续走,倒是让同乘一车的灰衣少年嘿嘿一笑,主动接过了话来。 “是不是那本《戏金台》啊?我没看过,但是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说过,听说是一个退隐的老江湖写的诶!” “哈?这样?难怪我觉得中间说的趣味横生,原来就是他们的故事啊?” “那是!还有啊,听说那先生原是一江湖豪客,被贼人暗算废了武功才回的乡下,可惜啊...” 当心本来就有些无聊了,看着对方话头上来,也是忍不住好奇一起热议。只是看了车厢当中的另外两个人,两人小声了一些,主动凑到车厢口处,让声音不全部回响在车里。 一阵嘀咕没有太多影响到车厢其他人,而且露出去的脑袋又凑到了赶车的镖师那儿,看镖头没有恼怒,于是颇有兴致地和两人探讨起来。 “那个我没看,但是我听茶馆先生说过,其实是那人假扮的鬼魂怨灵,把那些夺人家产的给吓病了的...” “噢~~原来没有鬼魂的哦~~” “鬼魂不知道,但是奇异倒是听说过一些。听我三姑家的四表婶大外甥女儿的小叔子说啊,那边武当山每逢雨夜都会有祖师显灵,专门惩治那些不好好练功的徒子徒孙啊,有个小道士雨夜乱撒尿就被揍得头发都乱遭遭的,第二天果然又被师长训了一顿...” “嗨呀我也听说了,还会有祖师显灵传授剑法嘞...” 这时候当心就有些慌,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是种什么体验? 好在走了半天早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但是因为天色积郁,似有大雨降临,所以镖头特意多走了一段路程,赶到了这处。 而那元镖头行走这片路线许久,知晓前边有个休息的好去处,决定在前面的山神庙避一避,顺便修整,这才打断了三人的议论。 原本换做其他时候下午是不需要特意到山神庙去休息的,但是此时天色变得有些阴沉,似乎有些要下雨的意思,所以特意多走了点到这个山神庙来。 在离开烟水渔村的时候不仅接过了当心和那个叫做严世的少年,还有一老一小两个受不得太多颠簸的。严世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上两个有些碍事的人一起,但是当心在下车的时候听到那赶车的许镖师叫喊,似乎是什么村长之类的,应该是熟人。 “山神见谅,山神见谅......” 作为打头的人,元镖头自然是把规矩做足了,逢山拜山遇水拜水的,在其他人如严世看来有些奇怪,但是当心倒是理解。 毕竟山上所有仙人师祖当心也都拜过了,感觉是一个意思嘛! 招呼众人解下车马来休息,两人去把那三只马都喂了草料顺便看守车马,两人在外放哨一人在包裹里找出食物分发给众人,元镖头正取出三炷香来,就见着那小孩儿已经搓草成香凑了过来。 “借个火儿?” 这般行为让镖头大乐,火信子在干草上面凑了一凑,分发好食物的那镖师去处理火,当心和元镖头就凑在火堆里面将自个儿的香引燃了。 “小兄弟上的什么香啊?” “嗐,行云达信,没啥讲究。” “看不出来还是道信,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就是个习惯,家里人经常让我烧香。” “还是家...哈哈哈哈谢山神收留...” 话说不到一半就觉得逾越了,赶紧收过话头,将香插在了已经见腐朽的香炉当中,对着当心搓成的香竟然能插在有些发潮的香灰当中,颇为好奇却又没有再多问。 “滴沥咕噜滴沥咕噜......” 没有听清当心在说些什么,也没有执着去细听,在礼毕之后后撤离开,留当心独自一人在已经残破的神庙前面。 这座山神庙颇为破旧,但是许多建设都还完好,似只是缺少了信众香客而破落下来,实际是没有多坏,该有的还有。 一个石头围起来的小小院落里面有一扣已经荒废的井,已经遍满蛛网,久不使用。院落不大,如之前那渔村人家差不多大小,甚至是庙里也是差不多的。 庙里供奉的也不是一般的神像,而是一块大石头,缠上的红布已经褪色,身上也有不少蛛网缠绕,但看着几扇完好大门和依稀看出手艺不普通的香炉似乎以前也不是一般神庙,只可惜已经破落到现在这般了。 “我猜啊,这里应该是以前一个富豪路过修建的,还派人打理过。后来可能是遗忘可能是破落就渐渐管不来了...” 严世走到已经收了礼的当心身后,合手一礼对着当心说道,竟然让重新进来的元镖头大为认同。 “对,旁边村子就是有人说过,这里曾经有一个员外路过,在石头上睡觉。醒来周围都被虫子爬满了但是石头上的人没有受到侵袭,所以为了感念恩德建的神庙...” “啧啧,还真是...” 才念叨两句准备多说两句,就听到了屋外那守着马匹车厢的镖师极其惊慌的声音。 “那个...不可以!!!” 第五十九章 跨啦!!! “不可以——” 这样的声音让元镖头吓了一跳当心更是心都悬了起来,以为真有人那么嚣张光天化日,连忙跟着元镖头赶过去。 只是出去看了才发觉是自己想岔了,那被用来装水的木桶是刚刚在后边小山溪接来的,正摆在马匹前边由着他们喝水。 而此时,那些马匹正在委屈地被一个人抵在了边上,即使三匹马也都没能挤得过那人,把水桶抢回来。委屈巴拉地在一边撅蹄子,刨出了一个小小坑来。 “咕噜咕噜咕噜~~哈~~” 终于是喝完了坐到一边,那只被抢的马重新挤过去却没能抢得到水桶,被另一匹抢到挤在一边,又变得委屈巴拉在边上撅蹄子。 “嗝~见笑了,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水了,实在抱歉...” 先是对着那喂马的镖师抱拳解释,在瞧见镖头当心和身后严世一起出来也没有终止,把礼行得完了才又转身对镖头行了一礼。 原本还有些怨气的镖师在见着对方那么有礼,反而对对方喝了喂马的水有些不好意思了,思索着是不是重新打点干净的水来给对方,就见得自家镖头已经出来了。赶紧回了一礼,转过去面着马儿们,只是侧了耳朵继续听,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不知少侠从何而来,去往何处,可是盘缠用尽了,才行走山间的?” 就是这样,一般人是不敢往远处多走的,一是盘缠不够到半道就会受饿,而敢外出的不是盘缠足就是有一手本事,不至于饿死。 “见笑了,在下章拙,原本是准备好了盘缠的,但是路途不熟,渐渐远离了官道,最后竟迷在深山里。” “猎物不愁,漫山遍野都是的。只是实在是找不到水源,已经渴了快两天了。” 那人穿着也是一般款式的衣裳,只是破旧了许多,而且风尘仆仆,甚至头发都大有披散,若不是身后背负的那一把剑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当心都要以为那是个落魄的旅人了。 “只要顺着管道走就不会迷路啊,你是怎么找不到路了的?” 当心和镖头都知晓不该多说,也都确认了对方的话,至少那渴了两天不是假的。镖头还在思量要怎么解决,身后跟来的严世听此言语,忍不住开口了。 这问题有些尴尬,毕竟会问到对方的难处不是,若是一般人怕是会生起气来了,那一身狼狈的人却是洒然一笑,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立终于是恢复了起来,对着身后的严世一脸赧然。 “说来惭愧,在下对地图画卷一道尤为不通,看着就似眼前,但真正走了才发现已经错了好远。” “这一路来已经过了一月,却还没到严州城的。” “那你从哪儿出发的?” “雪庐书院。” 说话的时候已经是羞红了脸,拱手之间那衣袖微微下垂将脸遮住,才没能被当心等人看到,却让一边喂马的镖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而一直在沉思的镖头原本是想要拒绝说点什么的,但那镖师出声笑话,却是让他不好开口了。 狠狠瞪了那知道闯祸灰溜溜跑去打水的镖师一眼,中年镖头拱手抱拳,将话头接了过去。 “若是不嫌弃,就请先到庙里来吧。” “诶兄弟,我们也是到...” “大侠一路辛苦,先进来烤烤火吧。” 本身就因为是天气不好了才找地方修整的,见着那脸色愈发阴沉,那镖头打住了严世要说的话,侧身让了一个位置将人引到了庙里。 抬头望天,而后看着天上的气候指挥着已经小跑回来的那人去取干柴干草回来,那人知晓做错了事,老老实实将喂马的轻活儿交给一旁看守车马的镖师远去了。 进了庙里,还想着那人是不是又想胡乱说些什么,却见得那小孩童已经和风尘剑客一起坐在了地上,说起了一路的见闻来。 “那烟水渔村啊,我都听说了,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村行了,邻里和睦,每日打渔就没听过有人饿着的。” “那是个顶好的,其实我也到过,那里其实来了一家退隐的江湖人的。” “哦?大侠也听说了?我前几个月路过听那里的人说的,听说还捐了三条大船给村民们使唤呢!” “是啊,还送了相亲们好些个东西呢!” “对啊对啊,就是那些下人不太好处。”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那严世蹲在当心身后也没再说话,只是支楞着脑袋一脸感兴趣看着。 小心松了口气,真是有点怕这人再说些什么话犯什么忌讳的。先是对着火堆另外一角的一老一小打了个招呼,才一起坐下来在说话的两人中间。 似乎是喝了水有了精力,那风尘仆仆的负剑剑客将衣冠发饰整理了一下,虽然依旧脏兮兮的,但是看起来没有了乱的感觉,反而有种随意洒脱的感觉。 剑眉星目这种少侠标配自然是不少的,而且除了一开始时候喝水的狼狈之外,这位剑客就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反正比身边这个才一接触就将自己底儿露出半来的强。 “这雨待会儿就要下来了,怕是今天走不了了,这位兄弟若是不嫌弃,就在这庙里和山神一起休息一晚吧。” “还怕镖头不同意呢,那我就借山神和诸位的地了,先行谢过。” “嗐!这也是山神老爷的地儿,要谢还是谢山神才是。” 正正经经应答而后起身对着神位上面的那块山神化身行了一礼才重新坐下,只是这一活动肚子咕噜一声就叫了起来,让那人又是一阵脸红。 而那一咕噜像是开关一般引起了连锁反应,让严世和身后那藏在老人怀里的小孩肚子都是一阵咕噜响。 “哈,哈哈哈,在下一天多不饮水,也一日未曾进食了,见笑,见笑...” 有一个拱手将发红的脸遮挡过去,反让镖头大笑出声来。 “年轻人嘛哈哈哈。这就准备吃的,兄弟也不用在意,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上一顿好了。” “怎敢怎敢..” 似乎是确定这人好相处的,这老庙也不是自己人的,索性连着食物一起放开了。 一阵欢呼和火柴炸响一起,似连身后的老人小孩都放松了起来。 外面一阵炸雷,本就阴沉许久的天似终于要下雨了,出去的人也全都回来,借着本就有的架子搭了个棚儿让马休息,车就留在了边上。 “跨啦!!!” 积郁了一早上的阴沉终于是兜不住那些雨水,一下子都泻了下来。 第六十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看 大雨倾盆,酝酿了许久终于是下了下来。好在众人都早早准备好了,此时就在这山神庙里边候着这样一场大雨。 屋外的马匹已经在捡拾起来的干草和枝丫重新搭起来的草棚子下边躲雨,似乎连马儿也不愿意多被淋一下。 本身就有棚子的架子只是干草腐朽空了许多,即使镖师们没能找到多少也能将棚子重新搭起来了。 而马车则是由着被淋,只是斜斜盖上了一层干草,雨水落下大多就顺着滑下去了,也没有沾着多少水渍的。 余下的人则是都进了山神庙里去避雨。小庙不大,但是装这一趟十人还是余下三五人的空余。 可惜庙体短而平,即使人数不多也没能聚在一起,只能分开做了两个火堆,就着屋外的雨声开始吃东西。 老庙虽小,但是当初建起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偷工减料的,所以在今天也还没出现什么破旧的地方。若不是稀少的香火和积满的灰尘,众人怕是都要以为那是个常有人进香的神居了。 “跨啦!!!” 如之前那般无雨惊雷还让人惊吓,此时的雨中惊雷却是显得正常许多了,只是让人觉得这雨似乎要更大一些一样。 “四月的雨啊,来得正是时候...” “这山雨来势汹汹,一时半会怕是收不住了。” 一路走来没有出声的老人家倚着门轩感叹一声,却在那元朗镖头说到无法继续前行的时候脸上又遍满了忧愁,紧了紧怀里的小孩没有说话,只是那脸上皱纹像是无声之言,句句锥心。 “不过不怕,这里离着咱们的家已经不远了...” 没有说什么具体的,即使这样老人也没有放松下来,抱着怀里的小孩看外面的雨出神。 “这雨得在明早才停了,还是想想晚上怎么休息的好。” 当心的话让伸出棍子扒拉火堆的严世好奇了起来,稀罕地将棍子戳灭了火抽出,朝着当心问询起来:“你怎么知道明早四更就停的?你还会算卦?还是你和龙王爷亲戚?” 当心笑而不语,只是那才看完外面有无情况的元镖头将视线收回来,闻言朝着那好奇不已的公子哥解释起来。 “这谷雨时候就是这般,这不有句俗话嘛,叫‘早雨晴一日,晚雨到天明’,太阳也要下山了,这雨不就是得到明天去嘛!” “嗐!竟然还有这样的俗语,我怎么就没有看到在哪本书里记载的?” “哈哈哈,乡野俚语,那些先生们应当是不屑将其载进去啦...” 就着那烧黑的棍子将元镖头说的话写在地上,一地青石倒是让那一句话能被些了出来,让周围一群原本还想笑这公子没有常识的众人都带起了尊敬。 几个趟子手年轻,只觉得那字已经比平时见到的告示要好许多,原本要笑出来的声音被憋了回去;而有所见识的人则是感叹着笔精墨妙,而且用那一点点烧黑了的棍子来写又平添了三分困难,知晓的人则是愈发觉得这小公子不简单了。 “好啦,这下就写进去啦!” 将已经重新露出原本模样的棍子重新伸进去挑火堆,严世没有发现围着火堆的众人都忍不住收了收脚,生怕一不小心将字蹭掉了。 “呀,严公子的字是真好看呐,比我地图上的字还要好看。” 却是那迷路的剑客点头称赞,当心也是不自觉地收住了脚,没有因为自己腿短就随意的意思。熟悉的人都知晓,那是对学霸的敬仰,仿若早读之前自学霸手中得到昨日还未做的作业的样子。 “厉害厉害。” “嗯。比我见到的都要好。” 一众称赞声音让严公子飘飘然,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左右看大家,心里不自觉有些澎湃,却又不知那是什么。 “这字比村里的告示都要好。” 就连那老人家都忍不住说了一句,让一路走来看着没有什么常识被众人解释了一路的严世心中澎湃达到极点,口中讷讷就要说些什么。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哗哗哗~~~” 雨中脚步和雨点落在身上的声音传到了众人耳中,当心严世和那剑客还未有什么,只是另外的几人神经都崩了起来。 元朗双手撑在地上就起了身,另外一团火堆的人也是起身,角落一人一斤转身把身后的包裹抓到手让众人抓取,“铮铮铮”的出鞘声音之后,手里就多出了一把刀来。 原本温暖的火光照耀在刀身而后折射在墙上,让暖意十足的庙里众人如坠冰室,一派肃杀。 当心三人也是察觉到了不对,一同起身看向了屋外。 “西山居跑商人赵清途,和弟兄们从羡鱼港归来。长途跋涉又遇大雨,里面的朋友可否行个方便,让兄弟们进来避避雨啊?” “原来是西山居的众位英雄,请进来吧。” 门已是大开的,各个趟子手重新蹲下去,看着已经是没有了敌意的。只是当心和严世这边看来,几人的长刀还未合鞘。 庙门本就没有关上,那元镖头在门前拱手,侧身似要让对方进来,声音在雨中没有半分低小了去。 “哈哈哈哈~~不知贵帮毛天舵主近来可好啊?涵雪楼一别已经是三年不见了。” 声音洪亮而友善,让人油然一种许久不见相交挚友的感觉。那雨中来客继续向前,已经及了庙门,被庙中火光映了脸。 “还好还好,年节时候还一起喝酒来着呢。想来阁下也是西山居故交了,不知如何称呼啊?” “好说好说,在下动手!!!” 一道惊雷映照得屋外一片雪白,让元朗等人看清神庙之外院子里数十人的模样。惊雷之下一片亮白,连那片刀光看起来都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kuangkuangkuang!!!” 原本就蹲着警戒等待命令的众人顿时冲出去,手中长刀挥舞之前已经先把庙门踹开,而后合身而上,没有被狭窄的屋子限制住了身形,且得了那一个先机,已经是把那门前五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鲜血淋漓,哀嚎遍地。 没有什么狠话叫嚣的,院里淋雨众人在看到不妙也是顿时冲了进来,只可惜还是差了点时间,而且许是淋雨许久赶路许久体力不支,竟然没能抵抗多少就被冲散了去。 院落本就是泥土院子没有铺上青石,在雨雨后更是滑了许多,在众人倒地之后飞溅起来的都不知是泥点还是血浆。 惨叫被雨点声音吞噬,没能传出去多少。天上惊雷除了一开始时候的那一点就再没有出现,似引出了这样血腥事情之后就退去了一般。 “为...什么?” “呲!” 那首领的问询并没有被应答,一刀之下就身首异处,一片雪亮自天边照耀整片天地,让元朗脸上那片猩红异常惹眼。 一片雪白之中满是皱纹的脸尽显森然,丝毫没有往日那种慈眉善目的感觉。 角落老人收拢了怀里的孩子,脸上却反而放松了下来。 “为什么?” 这次问出话的却是那前刻还一脸赧然的严公子,而身侧则是那原本迷糊的负剑剑客,一脸肃然,宝剑已是握在手中。 遍地血腥当中,相处几日的众人不自觉就分做了三团。 提着刀在屋外处理尸身的一团。 屋子里背着火的年轻三人做一团。 还有最里屋的一老一幼两人一团。 几扇大门被踹开,点点火光在涌进来的风中飘摇不定,不复之前一派和煦。 第六十一章 有些人就该直接死绝的 “为什么?” 言语不见愤懑,可那原本看什么都好奇的模样已然消失,皱着眉头看向众人。即使刀兵泣血也是丝毫不惧,哗啦雨声没能将质问声音遮掩下去。 身后风尘剑客不如那般严厉,只是原本背负着的宝剑斜斜挎着,似有种随时出鞘的感觉,静静看着屋外几人。 “四儿五儿打理一下,对照人影炮制好了。六儿七儿看看后面可还有人跟来。” 面对指责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让各趟子手们将事情处理。待得安排好了之后,元镖头才转身重新进屋来,先是将隔壁已经没人了的火堆重新添了一下火,而后才到几人跟前站定,看向了那嘴唇哆哆嗦嗦的老人。 老人怀里孩子已然熟睡,在有人来的时候被特意照顾而没发现这样一场变故,脸深深埋进老人怀里,手也是紧紧抓着老人的短袖,死不松开。 “唉,我本是前面梅碑巷的村长,因年事高而退养在家,平时逗弄孙儿也是无事。” “只是半个月前有一伙人经过村子,住下三日才离开。” “平日里看着还好的人呐,离了许久之后的晚饭饭点才发觉我家小孙不见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收了收怀里的小孩一下,而那小孩也似有所感应一般,抓着衣袖的手是紧了又紧,脸被深深埋进怀里,看着似深深熟睡了一般。 “...好在镖头大义,带着老朽一路猛赶,在渔村之外将其追上,又合了山上真人一同,将那一群人收拾了去。” “其中自有不可言说之处,若是平时还想要将我家苦命孩儿寄养在山上一段时间,但看着镖头等人一同,就壮了胆子赶忙回来。” 说罢看着面容变得愈发郑重的众人脸色一垮,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不去看众人,只是手指轻轻勾拢孩童黄发,嘴里涩然。 看着众人已经是相信,一侧的镖头示意众人坐下,自己盘着腿坐在火堆旁。手中火棍前一刻还在书写,而后在经受剧变时被扔进了火堆,此时再取出来已经是少了一截,原本已经被写出来的原木色重新变得焦黑。 “原本是不该带上大家一起,如此赴难的。只是那道长言说可行,又有事相求,让我带一个孩童前去严州。” “想来应该就是小当心了吧。本来小馒头就是那道长帮忙拦截救回来的,且我等下一次也是需要到严州城去,索性一同带上了。” 说时呵呵直笑,丝毫没有前刻见着风尘剑客可能要随行时候的谨慎与不愿样子,让众人严肃的神情彻底消散了去。 “那这些人...” 说话的是严世。先是为自己前刻的无礼之举拱手再三,恢复了以前的活泼忍不住问询了出来。 “西山居不假,与毛天相交也不假。但是毛天未及冬月就已经内退,对外传说是退隐江湖颐养天年去了,可实际上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躲避了帮里大多数人寻了乡下地方藏起来。那些人怎么能在年节时候再尤其喝酒。” “呵呵呵...而且在下与其相交甚密,知晓其退隐原因就是伤了肝胆内经,无法饮酒。” 这样的隐秘之事再一一说出,众人终于是知晓对方的身份多少漏洞,但应当还未及得直接出手要人性命的呀。 “怎么就直接出手的?就不怕认错了人误杀了?”终还是严世嘴快不计得失,将众人都在意的事情问了出来。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走镖的不仅得通晓江湖规矩,还要咨询通明才可行经无阻。” “哪条道的好汉喜欢什么,哪片山的英雄杀不杀人,这些都要知晓清楚。” “还有最重要的,各个时候张贴出来的白榜都要看清楚仔细,若是看到那些,甚至不需动手,就能够得不少赏银...” “所以...” “呵!素面人龙裴三嘛,就是个市集青皮,纠结了三五人竟就敢做起了人口买卖来。” “只是第一次出手就惹上了麻烦,早早逃离严州城,走乡窜寨做起了拍花子的生意。” “当时救下了四个孩子不知道是哪家的,那道长先一步离开带人去官府了,在下无所用处,留了名儿就先把人送回去了...” 原本众人在看着这一老一少还觉得有些无礼的,就是那紧抓的手之前也是看的不甚喜欢,只觉得那孩子实在黏人。 而今从头知晓了再看过来,那甚至看不清面容的孩子竟然就变成了可怜的模样,只叫人鼻头发酸。 老人也是,原本还觉得浑身发酸是多不讲究,此时再看却觉得是已然心死的模样了。不仅是严世,就是剑客当心也都觉得那模样愈发可怜了。 严世最是无拘束的,伸手就要捏一下孩童的脸,却见得老人慌忙伸手出来阻拦,待得发现是严世之后手才顿住,却也僵在了半空一刹才重新收回去。 “嗐!那些人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嘛?” 那手落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猛一甩拍到了大腿上面。 “道长是出家人,只是将人赶到了河中央就没有再理会。” “只是我等心胸没有那么宽广,在离开前就与周边的渔民说了那群人所做的事情。” “呼~~那也不差了...” 在乡间,若是一人犯了法,别人还不知说些什么,乡正就要先把你给绑了。但若是碰到这种拍花子带拐卖孩童的落着,哦,就是落着些偷鸡摸狗的都要被人打折了四条腿才送到官府去,人家官府还不兴治罪的。 更遑论这样一个有名有姓的在逃人员,只要留着一口气甚至一个脑袋都能换来一把子银钱回来。 “也不知是心肠多狠辣的人才做得出来...” “难道他们家人都不教不哦~~~可能他们没有家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说了多久,身前身后的火堆都添了两次柴火了那群趟子手才重新回来,都纷纷换下了衣裳到火堆边上烤。 元朗记挂着身后的火堆时时添上柴火,众人回来时候温暖依旧。 而老人怀里的孩童似也感受到了那股子暖意,原本紧紧抓着衣袖的手松开了些许,虽然见不得模样,但想来也是该展露笑颜了才是。 “哗~~~” 雨声依旧,原本被踹开的大门被重新扶正修好,寒意也没能侵袭得进来。 山神庙中一派温暖,被供奉的石头山神已褪色不知多久的红色巾幔在火光之中似重新红艳起来。 第六十二章 嘿!兄弟!我们好久不见你在哪里嘿~朋友 虽然有些坎坷,但是在将误会解除了之后众人也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和谐,看向那两老少的目光愈发温和。 本来对方没有与其他人交流的意愿,众人也没有和对方多说话的意思。而现在即使不说话,都会把一些好的位置吃食都让出来,且动作小心,没有丝毫可怜的意味展现。 而那雨夜消失的人,则是再无人提及,只当从未出现过一样,随着那场大雨一同消失在天地间。 “你们回来若是找不到押运的是不是就会亏损了呀?” “这倒不会。本身出门押运的时候就已经算上了回程的报酬,更何况这里也不是多安生的地界,总会找到活儿的,就是可能要耽搁些时日罢了。” “嗐!那带着咱几个倒真的耽搁镖头了。” “这就更说不上了,若不是有那位道长相助,咱几个还不知道追到哪儿去呢!如今找到了,能早早返程,就已经是好的了。” 在一同经历了一场血腥之后,众人的关系似乎都要多贴近了许多,虽然对方依旧没有出格举措,但是当心已经是随意了很多,此时更是趴在车顶上与对方说话。 若是其他人来看自然是不尊重的动作,甚至车里的严世都不太适合——十七八岁在这片地方已经是能为自己行为担责的岁数了。 可当心不一样,外表只是十一二岁的模样,甚至上车顶时候那驾车的“四儿”都虚着手搀扶了一把,一脸宠溺。 “元镖头走过最远的镖是哪儿的呀?” 说话的是坐在车辕上的严世了,车里是已经放任占了全部的老王头和小馒头,在得知这么个经历之后,两人是没有再硬着脸继续呆在车厢当中,一人坐车辕而一人坐车顶。 剩余那剑客则是坐在另外一架马车车辕上。只有一架有车厢的马车,其余都是板车没能坐车厢。 好在那剑客也是个耐得住苦的人,反而趣味盎然,学着旁边的“五儿”一同驾车,顺便讨教一番看地图的经验。 “最远的啊~~那得算上塞北啦~~” 中年人回答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沧桑,而其余几人都是露出了震惊叹服的表情来,严世更是追问起其中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怪众人震惊,像是其他村民走过最远的可能也就只有临近几个村落,甚至武当山下的人可能半辈子都无法到山上来上一炷香的。 除去不得不抛弃家业的,余下大多就是江湖人和行商了。 “那是七年前了,咱们和塞上冷战,从民间征集许多物资送往边疆,那时候我年轻,随军到塞北去。” “也是运气,见到了塞北的极光,当时可真是接天连地,五彩斑斓呐~~~” 镖头点起了烟说起了从前啊呸,镖头脚步稍缓,似才从往日的回忆中出来,继续给众人回忆。 “两军对垒但是没有激战,冷战了两个月,就要耐不住的时候遇到了这样的极光啊,塞外的人就说那是神迹,陈列的八万大军才彻底退去。” “当时那可是人山人海啊,城外驻扎的帐篷已经看不到边了...” 说话的劲头胸脯起伏不定,似又回到了那场未起的战场之中,汗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遍满了镖头脑袋,舔舔嘴唇。 “在那之后到现在已经是七年了,两国虽然摩擦不断但就没有打过一场,唉~~~” 那最后不知是喜是忧的一叹将人重新拉回了现实,感觉没有声音转头一看,众人都在细细听着,觉着没有声音了才看过来,发觉说话的人竟已经说完了。 “哇~~两军对垒当是极为壮观,可惜了我等生不逢时...” “哪有人盼望着打仗的?要真打起来百姓可苦多了!!” “而且真要换做你这样的上了战场,说不定就第一个被杀了!” “为什么呀?” “你一点武功也不会,上去了不就是个死嘛!” 车辕上的人和车顶上的人斗嘴不停,前面带路的则是笑意盎然,只有当说到武功的时候才重新说话来。 “这可不一定。有武功傍身的江湖中人当时一同随军的也有不少,但也不见得就比其他人要好。战场可不管你功夫多好...” “真个就是这般?” “当然当然...” 两人不信,元朗也是觉着没有事情,放缓了步子随车同调,细细说了起来。 “...军队所需的不是江湖意气,而是令行禁止...” “...军阵一冲,就是轻功再好也逃不掉的...” “...军纪最重,游侠不服管教,不如普通将士好使唤的。” 细细的讲解伴着车轮子压过碎石泥土的声音,不是吹过的喜暖和风让众人难以体会得到故事当中的凶险,只是不时有感叹声音传来,知晓了其间关窍的公子哥却是再不言语“不过如此”了。 “没有打仗可真是太好了...” “得来不易得来不易...” 两人纷纷点头赞同,邻车的剑客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在说到两军对垒时候就点起了头来,后面那说到军阵冲击的时候眉头紧皱,而后知晓了那烽火雁门关的时候听得愈发认真起来。 “雁门关那儿纷争不断,但是双方又不愿真打出火儿来,所以时时在那里会武,以夺阵前士气。” “鞑靼人精熟弓马,而且在捉对厮杀也有不俗技巧,每每能够和阵前将士打得来往不定,而且赢面不小。” “所以去边疆的江湖人除了当做斥候之外,更多的就是在雁门关和鞑靼人对战了。” “阵前将士们所熟悉的战斗方法和咱们的战斗方法不太一样。若是大规模战斗的话还是军队占优,可要论单打独斗游走奔袭,还是咱们厉害一些的...” 说完这些,元朗似累了一般不愿再说话,而其余人则是继续沉浸在镖头话语当中不愿醒来,脸颊微微赤红,胸中似有热血奔涌,起伏不定。 “好了,快到了,咱们先不休息,在天黑的时候就能进村了。” 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朝着车厢去的,果然,车里的人露出了脑袋来,看着眼熟的地方,似松了口气。 “村?” “是啊,村!” 第六十三章 如果真的是你请打招呼别对着我笑~~ 说村就村。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后,一群人就已经进了村子里去,算是走出了那一片略微荒凉的野外,终于是见着人家了。 原本所走的地方不能说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毕竟偶尔还有茶水铺子在荒郊野外摆着,只是众人没怎么敢逗留而已。 但即使所处的地方已经算是官道了,可也只是路好走一些,实际上还是荒凉得很,让人没法留下什么特别的好感来的。 若不是还有其余几人一起的话,当心都不知道要被憋成什么样来了。 好在已经走通了,作伴的几人在听到镖头说话的时候一个激灵,原本蔫儿的神情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走着都要快上了许多。 “到啦?这里叫什么啊?” 说话的是当心,不是严世一下子变性不喜欢说话了,而是忙着左右环看,甚至一下子崩到了车队前面去了。 “嗬!有个大水牛嘿!” 众人抬头看起,果不其然,在那块界碑前边正有一头黑色雄角的大水牛低伏着脑袋静静吃草,闻声抬头看过来,而后又重新低下头去,再没有反应。 “这算是村里公家的,这几天已经忙过了一段时间了,正休息着呢。” 当心看去,果不其然,右侧是郁郁的繁森,而左侧则是开垦的水田,已经有了一块块淡绿的稻谷在田里。 ‘无上稻德天尊...’ 无意识诵念一句,再回头看,就见着严公子已经先一步离了队伍到那水牛边上去蹲了下来,细细看那没有见过的水牛。 车里的老人已经带着小孩出了车厢,当心也不好意思再待在车顶失礼,扒拉着车下来,蹦蹦跳跳就要到水牛边上去。 “你说这能上去不?” 听着声音但是没有转头,只是目不转睛看着水牛,自温和的眼睛到圆圆的角,皮肤不时抖动两下把上面的蚊子惊走,后面也有一根黑色的尾巴不时甩动,把趴着的蚊子赶走。 “不成,大黑不认识你,你会被拱下来的。” 回答的却不是赶来的当心,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躲藏在树上的小孩。在说话的同时也顺着树干滑下来,最先落在地上的倒是回答了严世的问题。 “你在这干什么呀?” 头两个人穿着都差不多,都是一个短裤肚兜冲天辫,只有最后一个不一样,穿着的是一件碎花小罩衣,长袖,却是个小姑娘。 “他是来拉屎的。” “哦~~~” 对方自然没有那么美素质的,接话的是当心而已,让蹲在地上的严公子羞红了脸,赶忙站起来冲着当心捶过去。 那几个小孩也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接当心的话,只是拖着点声音应和,在发现回答得不对劲就没有再出声,看着当心两人追打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小麻花、小汤圆、小芋头该你们放牛了呀!!” 当心两人转过了注意力但其他人却反而主意到了这边,元朗和那抱着小孩的老人走过来,看到了水牛和三个小孩,终于是听到老人说话了。 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像是许久不说话了一样。也是,毕竟一路走来都没有听到老人家说过什么话的。 “呀!村长爷爷!!” “小馒头!!” “你们回来啦!” 于是乎,前一刻还因为当心说话不对劲而克制矜持立在一侧的三人一同拥了过去,抱着老人一路的小孩终于松开了手,挣扎着下地和三个小伙伴一起。 “麻花哥哥汤圆哥哥芋头姐姐......呜呜呜...” 原本还算平静的小孩儿一下子绷不住了,张着手就往三个人中间冲了过去,安静乖巧了一路的小脸一下子顿时垮了下来,挤进三人中间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回来哩...” “外面好玩不?” “我爹说你去外面玩不想回来是不是?” 三人就在大水牛旁边时一人一句,似勾到了小馒头害怕的地方,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抽泣愈发的大,三人也没敢继续说话,就是围着小馒头不时拍打一下背,边上的水牛也似有灵一般凑了过来。 “没事没事,坏人已经被打跑了。但是你们也是,下次别人给东西你们可别接。这次有元叔叔他们,下次没有人可就没法找你们回来了。” 不知是听没听进去,就是一个劲点头。严世看着已经无事,小心翼翼凑到水牛边上摩挲着那副巨大的角,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好了好了,咱们进村吧。” “章兄,若是没有紧急要事的话,不如随我等进村修整一番可好。” 元镖头事无巨细全都放在心里,看着不时左右环顾的剑客,脸上颇多懊恼,似要将周围环境模样全都收进脑袋里却又失败的模样,出声邀请。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拱手作礼,已随着队伍行走多日没有再迷路的剑客自然不会不愿意。看着对方不似客套,自然从善如流,继续跟在队伍后面。 严世还想要和水牛玩耍一番,但是才想要将腿跨上去那牛就已经摆动起来,让严公子吓了一大跳,没敢再继续。 三个牛娃见着众人和小馒头都要进村里去,略一思索,也牵着牛回了村里。三人围着一阵嘀咕,那穿着碎花小衣的姑娘小芋头就已经先一步跑进了村子里,余下两人则是牵着牛在后头慢悠悠走着。 “呀!元镖头回来啦!” “回来啦!” “怎么样啦?!” “那是哪里...” 此时正值当阳,也还不时做完农活儿的时候,所遇见的人较少,大多都是守在村子做些篾器的老人,看着元朗回来,个个都出声问好。 而最后一个在问到一半觉着不对,没有继续问出声来。而在元朗的不住应答声中,身后的老人家也在应着众人的话。 “没事没事。” “回来了回来了。” “看好自家孩子就好...” 没有人回答那拐孩子的到底是谁,只是让人看好自家孩子。 而小馒头则是看着已经回到了村子,渐渐松开了紧抓着的手,脸上尚有一段泪痕。 “走,先送你们到客栈休息一下。” “呀?你们村还有客栈呐?” “那可不,咱这客栈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做的菜可好吃了...” 第六十四章 灰尘迷·黑沙现 进了村子之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尤其是老王头和小馒头两个更是急于回家,早早就赶回去了。 元朗和那四儿五儿几个也回了自己的镖局,当然,没有抛下当心三人,把三人安置在了镖局对面的客栈里边。 【源溪客栈】 那招牌已经有一定年头了,风霜之下已然圆滑非常,只有凹进去的框痕里边有些红漆残留,想来确实是个老店了。 在元朗将人带进来之后,就算是将人暂时安置在了这里。原本当心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是在说只打理整顿一天功夫,明天就走,觉得也不会耽搁什么,就留了下来。 “客官吃点啥?” “随便上点吧,待会儿弄点热水成不?” “好嘞。” 三人开了三间房,也不是三人豪气,毕竟原本元朗只打算开一间房三人住的,这些可不包在行程的旅费里面的。 只是严世穿着考究,出手也是不简单的。前边一路走来都是荒山没有个出手的机会,众人对他的感观就只是个对世界认知不甚真切的公子哥。 但这下到了用钱的地方,就发觉这人大气了。虽然取出来的就只有那么点碎银子,但都愿意把这些都捐出来给三个萍水相逢的人住店吃食。 “嗐!就一天嘛!毕竟实力还是允许的。” 在饭桌上道谢的时候是这样表示的,就连平日里不甚多言的剑客也是拱手致谢之后才取过碗筷,原本还一脸大气的严公子抓起一只馒头将脑袋凑到了剑客边上。 “章兄,有件事在我胸中,不吐不快啊~~” 剑客一手抓着馒头一手夹着菜丝毫没有停歇,嘴里没有放松塞得半满,抬头看向严公子嘴里呜咽不止:“严兄但说无妨。” 这种样子让原本满怀期待的严世心里蓦然一空,不知道空啥,就是觉得有些失望。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该问的还是要问不是。 “你们行走江湖应该都有一手的吧。” 问这话是觉得不太应该的,毕竟他严世也不是什么初出江湖的菜鸟了,知晓问这样的话对别人来说是套底的情况,换做一般人怕是要翻脸的。也只有在饭桌上才忐忑不安地问出来,还是相处一段时间知晓对方性情才好问出的。 “还行吧,运气好遇着的都是好解决的。公子有什么直说便是。” 手里嘴里的动作没有放缓,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抬头看了当心一眼,看着这家伙也是如自己一般猛吃但却没有被问,又抬头给严世回了过去。 “你看要是我想学点,还可以不?” 终于是问了出来,如释重负一般将手里一只抓着的馒头也塞进了嘴里,只是咀嚼的动作都不觉有味道,假装不在意地瞥了当心一眼,而后看向了依旧猛吃的剑客。 “还成,练个一两年对付街边流氓没什么问题。” “那要是行走江湖...” “一二十年吧。” 吃饭的动作一缓,吐出的话却是让人一阵失望,嘴里本就味道寡淡的馒头更是品不出什么味儿来了。 发觉不对的剑客动作终于是慢了下来,看着失望的严世,想了想也不知怎么安慰,倒是将筷子也放在了桌上。 “这个这个,都是正常的,行走江湖要是没点本事是不敢出来的。前面四大魔教霍乱江湖,如今虽然纷纷退隐,但要是真遇到就麻烦了。” “当个富家公子不好吗?要行走江湖?” 当心也停下了动作,喝杯茶缓缓,捧着杯子看不善言辞的人好心劝慰。 “但是...但是...” “我就是想啊...” 好言相劝不听,说练武又觉着慢了,章拙也不知如何是好,左右看着桌上近半的食物还没有吃,也不好意识再吃下去了。 却见得旁边的人一样嘴角满是油渍,正捧着一杯茶看着,挤了挤眼角示意桌上的饭菜。 ‘我只吃了一半。’ ‘我还只是个孩子。’ ‘另一边是你吃的。’ ‘我也不懂啊。’ ‘吃人嘴短。’ 这样一手将军让当心想起了“你被猴儿打过”的对话,看着袅袅热气的茶杯,又看了桌上消失半数的食物,终于是将那杯水喝了下去。 “这个,严兄。” “叫严哥。” 对于当心虽然觉着一个人敢出门挺厉害的,而且也聊得来,但当心也没有人前显圣过,其他人也不知道他的本事,自然没人把他当回事。 当心也不觉得被看扁了,从善如流:“好的严兄,知道了严兄。” “还不知家中可有家财。” “还好,颇丰。” 不明所以看了当心一眼,随即又满怀期待地望向了章拙,看得剑客不好意思,又悄悄挤了挤眼睛。 “在下知晓一个威力奇大的招式,能通鬼神。” “哦?是什么?” 果然,原本还有些不在意的严世已然好奇了起来,也不在意之前的不在意,提起茶壶就给当心请了七分。 “我在书里看过一本游记,书里一位盗墓女侠有一招威力巨大的招式,让人目眩神迷不知西东,凭借此招式连续打败了好些难缠敌人。上到山精神异下到贩夫走卒,无一不克啊!” “哦?这招叫什么?” 不仅是严世,就是原本还有不信的剑客见得当心说得如此玄奇,自己也好奇了起来。 “乾坤一掷!” “怎么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三人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个不停,桌上的食物也被忘记了,直到说完了才发觉肚中还犹饥饿。看着在另一桌打瞌睡的小二,严公子略带兴奋地翻翻衣带,还是遗憾地被当心两人拉着把桌上东西又吃了半数。 --------------------------------------- 满怀期待的严公子在洗漱之后的第二天精神十足一一拍了两人的房门,对于回家有了一种期待。昨晚想了好久,觉得可以与老父商量一番,是否可行。 “三位客官,元镖头一大早就到客栈寻你们,只是招呼了不需打搅,一只在下面大厅等你们哩。” 闻言下去,就见着坐在桌上的元镖头一脸愁苦,看向了三人。 “这,可能这几天都出不了门了。” “为啥?” “江南这一带,起...起沙暴了...” 嗯,画面元朗自己就已经能够想的到了的,三人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苦笑的元朗。 “江南这一带能有沙暴?!江南有沙暴?这江南要能有沙暴,我当场就把这茶壶吃下去!” 第六十五章 灰尘迷·过路人 几人自然是不信得江南一带会有什么风沙出现的,可看着元朗模样不似作假,而且若要留人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图,自然更是没有理由动手的了。 只是既然说了风沙,直接去看不就可以? “咱们去看看?” 当心没有犹豫,身后两人动作也是积极,就要出了客栈去,就见得一个小孩风尘仆仆不住拍打身上的沙子,嘴里也是“呸呸”不断的。 “元叔啊,今儿个是不是冲着什么了?咱江南怎么会有风沙呢,刮得人生疼!” 一边说一边搓着脸,当心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小女孩,原本黄色衣衫此时多了一层土色,簌簌落下沙子,在青石板上极为惹眼。 “真刮沙子啦?” 严世蹲下去细细看来,用手捻了一点在指头上面,颗粒坚硬,且没有半分水渍。 “邪了门了嘿!” 只是当心没有就这样相信,起身看了苦笑不已的镖头和一脸苦恼的小女孩,以及那隐约的嘀咕:“不是我故意玩的,嫂子不会打我吧...” “当心...” “我出去看看,你们在客栈等会儿。” “我一起。” “你看着严世,不然他也想出去了!” 章拙也想出去看看,当心第一个就阻止了他,毕竟这个不知轻重的公子哥要真起了兴致,怕真的能悄悄跟着瞧热闹去。 “要出了什么事...” “不会不会,你就跟那道士说是我自己走的就成了,严公子章大侠都可以作证。” 摆摆手谢绝了两人跟着,但元朗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就要死死跟着当心。倒是招呼了章拙在客栈保护严世,算是也合了当心的意了。 “道长救我侄儿,你是道长招呼我照顾的,怎可让你自己冒险!” “倒是严公子要劳烦章少侠了,等风沙止住了,再与大家一同到严州城去。” 当心没有问为什么拦住了别人而单单让自己出去,但也不甚在意,在门口与两人招手示意,撩起下袍就离开了去。 而身后两人则是看着前日原本还绿水青山晴空万里的小村子此时竟有风沙遮天蔽日,不知何处刮来的怪异之风让本就漫天的黄沙刷在脸上,吃痛无比。 当心还欲起手遮住脸庞就已经瞧见元朗伸出一只手来,手里一块粗布就伸到了当心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对方脸上也遮了一块,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无法遮住,笑意自眼中满溢而出。 “虽然不知小当心是如何受道长照顾的,在下知晓只要跟着就是了。只是若前方有什么难以应对的,跟不上就请恕罪了。” 漫天的风沙聒噪,元朗的声音却也没有半分低了下去。走江湖的大多都有那么一两手,若真以为不是江湖大派而轻视了去,怕是走不了许久的了。 “好嘞。” 系好面巾的手微微ok,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和着话语一起的话,却也不难猜到是具体意思。 而剩下的一点担心在当心出了客栈之后就消失不见,下盘极稳身法却飘逸灵动,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别的不说,就这点比自己要厉害很多很多了。 “咱们要去哪儿看呐?” 只是走了一会儿,漫天的风沙没有变小,倒是眼睛都难得睁开视物了,看着将手臂横在眼前略有些放缓的当心,元镖头看自身越来越慢的脚步,只觉得已然老朽了。 “要找不着就回去吧,免得那两人担...什么人?!” 当心还未说完,就瞧见前方一座桥上有个人影似没有阻塞一般疾步前行,看的当心两人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这人可是什么江湖前辈?我明明都走得艰难,但看那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闲庭信步。” “江湖中可有类似的轻功?” “不曾听闻。” “那就是...” 隔着风沙对视一眼,心中盘算着有什么江湖前辈内力修为那么深厚,就见得那人越来越近,当心想要出声呼唤,被元朗拦住了去。 “不知前辈欲要前往何方?” 元朗稍稍躬了身子欠身,礼仪是做足了,只是站在路边,等候那人前来。 “哼!” 那人走近,当心两人都能看得清楚,穿着似乎是一般面料,听闻冷哼似个男人。一身黑色外衫,斗笠以及面纱随着脚步颤动不已,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理会路旁的两人,反倒加快了速度,依旧的毫无障碍,似斗篷面纱都未被风沙掀起。 “前辈留步,不知对这风沙有何看法?!” 元朗声音愈发清朗,风沙的作用似乎小了一些,看着已经越过两人的斗笠男子,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喝!” 元朗率先出手,没有带兵器出门的他双拳探出,就砸在那人后背之上。只是对方也有了准备,往前一矮身加速就要离开。 即使没有出手,当心也是看出了对方的不对劲,看着已经要脱离的斗笠男,当心也察觉了不对,双手自腰间一探,再出现就已有数道光华激射而出了。 “看暗器!” 大声呼喊似真让他吓了一跳,转身就瞧见那些个光点飞扑至胸前,而转身之际更是耽搁了些个时间,避无可避。 “呲呲呲!” 利器入肉的声音在风沙之中微弱非常,但其中却粹了毒让人瘫软下来,那黑衣人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就倒在了地上。 “嘿!走,把他带回去问问,要真有误会在放了,这镖没毒。” 看着一脸惊讶的镖头,当心示意不用惊讶,一手搀扶住了一只手臂,示意帮忙。 而原本有些皱眉的元镖头在看到当心此种模样之后,反倒哑然释怀,往前伸手就将那人抓了其来。 “嘿嘿嘿~~” 看着赧然不已的当心,元朗也似找到了对方使用暗器的原因,先一步走在前边,将风沙挡去大半。 也不知是心里原因还是怎地,就觉得这风沙似小了一些,抵抗其来没有那般艰难了。 而当心则是看着前面脚步沉稳的镖头,又看看空空的双手,喟然一叹。 “咱好好审审这家伙!” 嘎吱一声推开客栈大门就将这人丢在了大厅之中客桌之前,当心则是后手关了门,将漫天的风沙挡在了屋外。 原本当心和元朗还以为这人会是个什么前辈高人,可一交手就知晓身手也只是一般,只是占了不畏风沙的便宜而已,真动起手来还真不如元朗这个老江湖。 “这位前辈,不知您是如何在一片黄沙之中自如行走的呢?” 当心的前辈二字咬得极重,让已然清醒过来的黑衣人颇不自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过路人而已,你这小娃就暗器伤人...哼!” 黑衣人面纱已经被摘下来,只是面容普通,无法辨别出来路。而有所见识的元镖头也是不认识的,想来也不是所谓的通缉榜上的逃犯。 “可是...您这一身行头,又是黑衣,又是蒙面,鬼鬼祟祟的,哪像个普通过路人呀...” 严世嘴历来毒辣,那人话语才落就被一阵挤兑揭发,让那人愈加不安,言语不顺。 “我...我就喜欢这么打扮!再说这鬼天气,蒙个面怎么了?不蒙面的才奇怪!” 说的是动手时候面巾已经被劲气掀到一边的当心二人,落败清醒之后瞧见的都是这般,印象自然也就成了这样。 “好啦,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懒得和你歪缠。你若当真不肯说......” 当心嘴角微微一扯,目光已经转向了一边,指着坐在正央高座的掌柜和姑子。都是一般翠色黄衫,自身有股卓然气度。 “这位乃是云梦出山弟子,擅长引梦控梦之术,相信你在梦中会乖乖吐露实情的。” 金掌柜自然不是所谓云梦弟子,但闻言却也是瞥了一眼黑衣人,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只小瓶放在桌上,跃跃欲试。 那人面纱已然被扯开,不自觉蜷起手指,舔舔嘴唇却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当心,似一块硬骨头。 “不妥,云梦的手法太过温柔,与阁下刚硬风骨不配。” 有模有样摸着下巴沉思,看着眼神有些慌乱的黑衣人,右拳砸在左手掌心,而后指着坐在地上的人开心呼叫。 “还是请这边的华山弟子来吧,听说他在华山练剑,能够剑斩飘落雪花一分为七而形不散,也能将人千刀万剐而命不损,特别适合拷问你这样嘴硬的人。” 当心朝一旁端坐的章拙招手示意,风尘剑客一身风尘确实有华山三分风骨。章拙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心领神会,提着宝剑煞有其事地朝着黑衣人走去。 “不是,云梦华山不是江湖大派?正直仁义的少侠吗?为什么手段这么凶残?!!” 原本还镇定的黑衣人变得慌乱,看着愈发近前的章拙已近在咫尺,嘴里不住吞咽唾沫,声音都已经颤抖起来,风骨不再:“等等,别。我说!我说就是了!” “呜呜呜~~~谣言误我~~~” 第六十六章 灰尘迷·定风珠 “呜呜呜——” 风沙都被屋子挡在了外面,但透过门窗却还是能听得到不少,只是疑惑的是,那风沙似乎是小了一些,没有最初时候的大了。 屋子里几人都围着客桌坐着,地上躺着一个黑黢黢的人不知死活。没有理会那一条性命,而是互相换着把玩一颗黄色珠子,惊诧不定。 “时上井然真有自样漂亮的抱贝..” 开口的是一个穿着漂亮衣裳的女子,眼中有珠子折射来的一点神奇颜色,宛如小星星一般璀璨,却正是此间客栈的掌柜,金香玉。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过这样的宝贝,难道真是仙家手段?” 元镖头,老江湖了,却也没听过有类似的宝物,竟然能定风沙。偌大个风沙即使他们都没法视若无睹,可那手段简单的黑衣小厮竟能如趟平地,靠的竟是手中这一颗“定风珠”。 “我也没有听过这样的宝物,emmmm,或许是没有经受过类似的风沙,所以没有这类宝物的传说罢...” 有一说一,章拙话少,但也是个行走江湖的老手,可也没有听过有类似的宝物传世。 “书里好像有说过,但那是神话传说啊...” “不对,江南都飞满黄沙了,就是神话也...” 严世自言自语,就差把证据摆出来了,搓着本就没有胡须的下巴沉思苦思,却未有半分所得。 “嗯?重点不是暗杀涵雪楼和火烧金陵大狱吗?” 只有当心疑惑,这宝物似乎有点问题,虽然确实能让风沙平定,但自那贼人口中得来的消息,难道不是正处于危险当中的大狱吗? “是是没错,但如今风沙这么大,所有车马都无法出行,就连飞鹰也无法飞行,还不如看看这‘定风珠’是什么路数,看看能不能多找找的实在。” 元朗剑客等人自然不会反驳的,但严世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惧人情世故的,随口就将众人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涵雪楼和金陵一个比一个远,平时就是车马加急也要三五天才能到啊。现在哪儿有马给你跑那么远...” 严世头也不抬,垂着脑袋冥思苦想,倒是元朗闻言抬头看了当心一眼,微微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当心抬头,对上了对方惊疑不定的眼神,咧嘴一笑:“既然还有人在这么远,就是说明了对方还未聚集成事,我也就还有机会。” “可人家是有准备的,你要去的话赶不赶得上还是两说,要是..” “你?!?!?” 不仅是严世,就是桌上其余人都抬起了头来,小二包大图正拍打着衣衫上的黄沙,不时搓两下脸颊,那是刚刚想要出门时候被风沙吹的,生疼! “区区不才,武当第十七代弟子当心,其他不懂,就是整天爬山抓鸟,身手灵敏一些。” “拦截阻击做不到,但是报个信还是可以的。” 众人还是不甚相信,只是看当心一脸洒然,和元朗欲言又止却没有反驳的模样,终归是猜到了对方对当心是有所了解的,只是还是不愿意答应。 毕竟即使是坐在掌柜身边的小姑子也要比当心高上那么一些,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啊。 “嗐!放心!就是送个信就回,又不是打打杀杀的,再说不是还有‘定风珠’的嘛!” 严世章拙还是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思索不已,倒是元朗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叹息一声。 “唉~那金陵乃是皇城,关押的不仅有忤逆大臣,还有那些四海缉捕而来的江洋大盗,凶恶匪贼,若是真如了他们之愿一把火烧掉,真真就大乱了。” 众人也是知晓,故而一言不发,屋外风沙依旧,在整理好衣裳上的黄沙之后已经没有事的包大图看场面静下来,不知做什么,重新翻找可能藏在衣衫之间的黄沙来。 “行啦,若是没被我看到还好,既然是看到了就不能不做。诸位。” 一声呼唤将众人从沉思当中惊醒过来,纷纷看向那已经站到堂中抱拳的孩子那里。 一身粗布衣衫没能掩盖此时的侠义风采,有点婴儿肥的小脸此时略微紧绷,银色发冠将一头黑发束在脑袋上面,枣木钗横插固定,点点发丝被风带起。 虽未及冠却依道礼下山就束了发,若再瘦一分壮两分高三分就真有点江湖大侠的味道了。 “若是再又遇见这人模样的,就先行下手将其抓住,绑了送到打牢里去。” “还请想个办法通知涵雪楼这些事情,至于更远的金陵,看来是要我自己去啦~” 言语一顿,拱手朝着众人示意。屋外的黄沙似增大不少,将一扇窗户吹开,当心衣袍猎猎作响,潇洒至极。 “若有闲暇来我武当做客,先行一步啦~~” 将桌上的黄色宝石抓起塞到腰带里面,只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还请放心,等事情一了,我就把宝珠送还!” “吱呀~~” 点点风沙还未来得及冲进来就被门重新挡在了外面,但只有那一点点泄露都让人感觉火辣了。 “武当当心?武当当心?当心?” 剑客嘴里喃喃,不时点点头,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原来当心也是行走江湖的,怪不得...” 严世则是感叹难怪这人那么博学,原来是个江湖人,而且还是武当这一的大门大户。 “果真是名门正派啊~~~” 回想着武当山下的青年道士和同行许久的少年道士,两者背影竟渐渐重合,一样的洒然随意,行事却让人自叹弗如,没有传说中那种修道者无情的模样。 而客栈主人和小二还来不及感叹,就见得那已经关上的大门又快速被打开关上,小小身影靠在门边,看着众人汇聚过来的目光赧然不已。 “嘿...嘿嘿嘿....” “能整点干粮不?” 嗯,为了路上过得舒服些,当心把储存的食物过半都吃掉了。原本计划就是在这里补充的,但出了这种事情就没法继续了不是。 “美滴很美滴很...” 掌柜的大笑不止,却还是招呼小二给当心准备了干粮净水。相处不久只觉得这人厉害与担当,在此时才觉得竟是这样的可喜,招呼当心再坐坐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之前被当心的霸气果敢震慑,忘记了接话了,此时再看狼狈重新回来的当心,只觉还是言笑的当心才是自己相熟的那个。 将其拉扯回来,趁着东西还未准备好,将之前未来得及说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对着当心说个不停,如同自家小辈要出门一般。 第六十七章 灰尘迷·鸡鸣寺 且不说在当心离开之后众人是如何做的,就说当心在众人给准备好了干粮之类的东西之后就已经早早离开。 谢绝众人所说的换一马匹代步的好意,直言风沙过大也无法保证马匹存活,还不如用自己脚力行进的好。 当然嘛,最重要的还是觉着马总归是走路的,比不得自己的脚力。或许会有耐力不及等等,可综合一下还是自己独行的好些。 ‘可惜无法自如收走,不然真能带一匹马,缓缓体力也是好的。’ 嗯,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自然不存在将一匹马凭空收走的本事。包裹消失出现还可以用小把戏杂耍来混淆,但这么大一匹马真凭空消失了还真不知怎么解释才能过去。 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离开了梅碑巷,速度远远超过与元朗出来时候展现的模样。 这其中一是当时有所收敛,二是此时腰带当中藏着的那颗“定风珠”起了作用。虽然当心真不能相信也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宝贝,但这颗珠子确确实实是有了作用,让自己在风沙之中没有阻力地前行的。 “既然一个小喽啰都能有这样的宝贝,是不是其他人也有,而且不少?” 在当时众人就已经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虽然实际上那人也不真是什么很弱的家伙,但还是栽在了元朗当心手中,那就是个弱鸡了。 四舍五入一下,一群弱鸡都能佩戴着这样的宝物,那么他们上面的头领之类的,是不是会有更好的宝贝?亦或者说,这样的弱鸡,他们还有成百上千个? “咦咦咦~~” 这样一想,似乎就有些前路不明,路途坎坷的意思了。 但实际上当心还是觉得无所谓的,虽然手上功夫不行,但是能跑啊。 真要打不过溜溜球不就得了。其他不说,在逃跑这一方面,有所准备之下当心还真不怕哪哪儿。 “这儿是大源湖,正前方是严州,那左手边就是去金陵的渡口了。” 看着那已经被风沙遮住的指路碑,当心觉得这样一场黄沙还真是难捱,若真让章拙自己出来,那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想想背负一身风沙的剑客拿着地图却再也找不到对照的地方,然后转了一圈又往回走的模样,当心怜悯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起来。 “簌簌簌~~~” 在枝头站立许久,感受着已然平复的气息,足尖轻点,整个人就已经凌空飞跃三丈开外,双手平撑宛若一只仙鹤飞舞,展翅之间拒黄沙与一尺之外。 察觉内息消散愈发迅速,平稳一番缓缓收住了双手,一个跟斗像是自仙鹤背上落下,在旋转当中将那股下坠的力道卸去,最终在将要落地之时将最后一口气倾泻而出,一道阴阳鱼自脚下显化,而后整个人都滞空一刹,衣袍尽皆紧贴于身。 再最后,那股气消散殆尽,当心整个人也一同降落在了地上,除了一阵空虚之外并无什么不适,调息一番终于是跌坐在了地上再不动弹。 取出烙好的大饼啃食,感受渐渐充盈的肚子,一口水压下去了之后重新喘息,却已然是恢复了力气。 “果然不能赶时间,这要是地上有个什么麻烦,还不任人宰割啦!” 嗯,自梅碑巷赶到这里耗去了半天时间,换做平时镖局行镖可能需要两天。而代价则是全身力气耗尽,一时间无法动弹。 当然此时也没时间想这些了,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了一丝波光滟滟而全是黄色沙土的不可远视的湖水,当心是觉得一身辛苦也算没有白费的。 “元朗他们说西岚水到金陵也有两天水程,金陵渡口就在鸡鸣寺后头。” “鸡鸣寺那么高,应该不至于丢了方向了。” 身体是蠢蠢欲动没错,但可惜已经走了一天,实在是榨不出多少力气了,左右环顾,看着周围破旧衰败的已经被水淹没的屋子,随意找了一处,将一床草席卷起,就算是休息了。 “和青塘差不多...” 睡的是极其迅捷,毕竟已经是许久的劳累了,本身体力内息都是短板,再经过一番行军更是难耐,吃饱之后倒头就睡,也不惧有个蛇虫鼠蚁的。 “松峰艾草闻香包,武当秘制,百年老店,价格实惠,效用超群。” 嗯,其实就是小宋师兄准备的,出门在外这些小东西武当总是不缺的,由那些已经出过山门再回来的师兄们做出来的,涵盖各个方面,极其周全,且与时俱进。 唉~有心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 “咕咕咕~~” 这可能是布谷鸟的叫声。 “簌簌簌~~” 这是老鼠翻东西的声音。 “咯咯咯!!!” 这是大公鸡的声音,让当心开始行的一天的声音。 “芜湖~~” 这是龙的叫声...哦哦哦·不对,这是当心下湖出发的声音,真的,龙真的不是这样叫的。 “天上没有乌云盖~~为什么不见情哥来哎~” 这已经是第三次下来换气了,此时的当心经过一番计较,还保留了一番气力,在落下之后自包裹当中取出一根早晨出发时候特制的竹竿来,仍在了湖水里,而后整个人就落在了上面。 竹子是武当砍的,竹海万万千,经常有人想要砍穷武当,但总是不见少,依旧竹涛如海。 而柴刀嘛...嗐!当心是个道士,道士经常上山砍柴,随身带着个柴刀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已经不知行进多久,反正换气了三次,太阳已经到了正头顶上,按着计较的速度来看,若是没有走错方向的话,应该再来一次两次的,就能到了。 不过也不急,还是先吃点东西的好。 嘴里塞着自客栈得来的包裹食物,补充着因为急行军而带来的体力匮乏,早已熟门熟路的当心也已经不需要休息,只是等个一刻钟左右,待得食物消化,就能重新开始了。 将一张落叶丢在水面上,看着它随河水漂流的方向,再左右看了一番,起身。 足尖轻点,整个人就如同仙鹤一番腾空而起,一个旋身让原本已经不矮了的高度再次拔高,最后一个跟斗整个人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再还未完成筋斗时候,双手平撑,像是掌控了过往气流一般,衣袍猎猎之下,竟如仙鹤高唳,宛若神人。 漫天的风沙之下,一道高不知几许的庙塔,隐隐约约就出现在远方。 【鸡鸣寺】 水港的标志之物,也是金陵的标志之一。 第六十八章 灰尘迷·踪迹杳 黄沙漫天,在横渡大源湖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在离开梅碑巷开始上河时候就发现,似乎正在离州镇府司的时候风沙便更大,在远离之后就小了很多,而在湖面中央就消失不见。 而在重新看到风沙,当心也就之下这是已经接近人烟,尤其是见着朦朦胧胧之中的尖尖塔顶时候更是确定。 “所以这不是波及江南金陵所有的风沙呗。” “真古怪!” 嗯,在见着那人烟之后,当心更加确定这场风沙有古怪,只是揣好了“定风珠”之后,落地定平安,决定要将事情找出个真相来才行。 黄沙依旧,但似乎是有了克制之便,没有让当心多麻烦,甚至那种扑打面庞的感觉都没有,除了障目之外再没有多少用处了。 “咻~~” 手中竹蒿和脚下竹筒都被抛下留在湖中,而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雨中大雁,直扑向那耸立的高塔方向。而风中之沙却像是与其不可交触纷纷避开,半点不沾的。 望山跑死马就是这般。 作为金陵主要标志之一,北城建筑最高峰,那座寺塔在看见时候很近很近,甚至在大源湖时候看见就已经很近了。 可真要接近来时却是极其的远,至少傍晚时候就已经隐约瞧见,但真正上了岸时候还是月落乌啼时候。 而此时再接近,却也如傍晚时候瞧见一般,仿若咫尺实际却是颇远的,一口气无法真的到达。换气时候站在一家屋檐之上,看着眼前这一高塔,望塔兴叹。 “....再不出去做生意货物就要砸手里啦。” “可这怪沙什么时候才会消掉呢!!” ...... 当心落脚没有半分声响,所以也是没有影响足下屋子主人们的交谈,听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得些消息,反倒是发现金陵似乎也是才发现一两天的样子,要比江南晚一些。 当然,偷听消息不是主要目的,在内息调整好了之后,又一个腾空直接离开。而屋子主人从头到尾也没有发现屋顶有人来过,继续闲话。 重新腾空而起的当心已经算是贴近了高塔,正要越过却发觉忽然一股怪力生出,将自己卷着,周遭气流都乱了套去。 原本充盈的双手内息略微紊乱,脚下则是如脚滑一般晃动不已,身子则如水中突遭暗流控制不住翻动起来,本来还足以度过这座寺庙的当心彻底没了法子,宛如高空坠落一般向下掉去。 只是纵横山谷多年,此类情形也是遇见过的,在降落时候竭力稳住身形,双手不住挥动,试图在空中重新找寻熟悉的力道。 体内内息运转不休,配合身形也是极力顺和四周。身体还是在下坠,眼中的也是一派向上的景象。 只是终究是轻功卓绝,在还未真正落地时候就已经摆正了身形,身姿打了几个旋儿,稳稳当当站在地上。 “不知是哪位高人当前,武当当心在此谢过!” 还未看看身体是否有恙,当心合手阴阳,朝着一处院落拱手作礼,感谢对方出手。 当时快要落地时候,一股柔和的力道自院落而起,将当心托起,算是助了当心。 “即使没有老衲多事,施主也自无恙,好俊的轻功。” 自院落拱门出走出一个布衲老僧,形若枯木却神采依旧,双目熠熠,却是白须白眉,一串罗汉珠悬在胸前。 “老衲空闻,添为鸡鸣寺主持,不知施主深夜前来,所谓..咦???” 老僧一引,想要将当心引到了一处禅房去,只是在禅房之前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方丈何时?” “果真是这块,这块半月之前一位施主供奉的功德碑!” 却是指着那处在禅院之中禅房香炉之前的一块功德碑,此时却不似一般功德碑那般被埋进大半,而是像是被什么吸引出来一般,连着跟离开了砖石,裸露在了空气之中。 “阿弥陀佛,适才狂风大作,黄沙漫天,老衲瞧见施主被风卷乱了力道,而定住了之后才发现,果真是此地功德石碑做的古怪。” “在你来的前刻,此地也有一位少侠被风吹走,但竟然不知就是这块石碑的古怪!” 而当心觉着一路好好赶路没有半点事情,而这老方丈所言似乎是这块功德碑有异,自然请缨:“不知在下可否瞧瞧?说实话,当时那龙卷突如其来,竟让我没有丝毫防备就着了道~~” “自无不可,施主请~~” 老僧眼睛大半被遮住,只有说话时候才让人看得真切,满是真诚地指着那块露出来的功德碑,示意当心随意。 担心矮下身子细细瞧去,只是粗看却是没有什么所得,直如普通石碑一般,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少侠这么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空闻大师,深夜来访还请恕罪。” “阿弥陀佛...” 一道声音打断了当心凑进去的脑袋,抬头却瞧见一个穿着鳞甲的中年人和一个雪白衣衫的年轻女子联袂而来。 男子上身只有那一鳞甲而裸露其余地方,双臂摆动之间自有肌肉愤起;而那女子即使只是行走且戴了一方面纱,也能瞧见其身子婀娜,身手灵巧。 嗯,当心第一眼看的就是身手,程度大概就是“不在自己之下”吧... “打扰方丈了,只是白天的时候在这里瞧见了这块石碑,又在傍晚的时候被苏姑娘带着一些碎石找来,翻遍了古籍找遍了老朋友们,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黄沙!” “哦?” “嗯?!” 老方丈修行日长,并不引以为异,只是当心却少不了一番惊讶。但在来时路上却已经有所猜疑,此时听到类似的话语,自然是感兴趣的。虽然不认识对方,却也没有打断,拱手致歉示意继续。 “其实并没有什么风沙天,我们只是被感官迷惑,陷入幻觉而不自知了。” 那人沉吟一番,却说出了这般言论,若是一般人听见让两地大乱的黄沙在此人口中竟然只是幻觉,怕只能引来一番不满。 只是场上的人都是相熟,且沉得住气,惊讶自在心中盘桓,丝毫不妨碍那人继续说的。 “无论黄沙也好,黑沙也罢,都非真实之象,而是由一种叫做‘幻影石’的石头加上人为引导形成的幻象。” 摸了摸鼻梁之上并不存在的眼睛,想要压下那一份诧异,当心忍不住呼了一口气:“前辈的意思是,我们这些看到沙暴的人全都是被那什么‘幻影石’影响,让人催眠了?” 那中年人身边的白衣女子也忍不住喃喃:“是了,江南和金陵按照常理本不应该出现沙暴,如果不是幻象根本解释不通...” “阿弥陀佛,眼识所见名之为色;耳、鼻、舌、身、意识的者,名之为声、香、味、触、法,如是我等说为相。一切有相,皆为空相。” “幕后之人竟将六识相状理解得如此透彻倘使诚心忏悔,皈依我佛,恐能成为一代佛子,将佛法发扬广大。” 念诵一声佛号,老方丈在初时的惊讶之后就忍不住夸赞那背后之人来。 “此事不知许久开始谋划,且祸害影响深远,恐所图非小啊。” 结合那一句半月之前就已经埋下去的石碑,众人都察觉到了对方所图甚远,自然是要反驳老方丈的。 “阿弥陀佛,是老衲着相了....” 一声佛号将此事揭过,老方丈抬头看向那中年人,双手合十示意其继续。 “李施主,这幻影石.......” 嗯,此时的功德石碑已经有了新的称呼——幻影石。 既然已经知晓那幻影石的名称和作用,想来解决的方法也应当要出来了。 第六十九章 灰尘迷·尽幻影 高端的宝物往往采用最简单的使用方式,忙碌了一整天的李师傅决定翻开书让大家看看这个幻影石到底是什么。 显然这样大的黄沙祸患不仅是当心不放心,就是其他人也会不放心,且更加专业地早早做了准备,在当心还在赶路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找出了其真正记载来。 “幻影石产自西域,形成条件极为苛刻。” 那穿着鳞甲的健壮师傅显然是矿石个中老手,蹲在功德石碑面前指指点点,与众人细说其中的关窍。 “刚采出不久的幻影石能散发出一种不可见的能量,迷惑人的五感,在人为引导之下便可制造出特定的环境。” “古书中记载的‘幻术’很多便是利用幻影石做出的把戏,而西域很多海市蜃楼也是幻影石影响的结果。” 指指点点将书中记载的特点与眼前的石碑一一对应,且将那些作用娓娓道来。眼神沉迷,显然入神非常。 “如何才能清楚幻影石迷惑人心的力量呢?” 清脆的声音似也有让人清除迷惑,却是一旁等候的白衫女子出声问询。在主持介绍时候有过一点说明,似乎是叫苏枕雪,果真如雪一般清灵。 “一种办法就是用一种强大力量与幻影石能量对冲,你们在江南用内力击溃幻境心魔实际上就是走的这条路子。” 那中年人说这话的时候却是让当心不懂,诧异地问询了出来。 “心魔?” “嗯,在之前我们就已经遇到了这种幻影石所造成的环境心魔,颇费了一番手脚。若少侠有兴趣待事情结束了在下自当详说。” “好嘞,抱歉李大师您继续。可是还有另一种办法?” 为自己的不沉稳道了个歉,示意李大师继续。 “不管它!幻影石迷惑人心的能量并非无穷无尽,暴露越久散失得越快,能量完全散失后,便与普通的石头无二了。” 摊开手将手里的那些个碎裂石子显露在众人眼前,没有半分神异,与一般石头并无二致,显然是其中能量已经散失完了的代表。 “原来是酱紫..” 当心不由感叹一句,见得李大师说完,其他人一时间没有说话,于是出声分析:“如此说来,这功德石碑应该就是一块幻影石,在激发大部分力量将我迷倒跌落下来,导致石头剩下的能量不足了...” 指着还不时有黄沙拍打的禅院,和已经没有了拍打脸颊的疼痛感,那姓苏的姑娘也接过了话头来,环顾众人,面带欣喜:“所以我们虽然还处在风沙幻象当中,却比之前的处境好了许多,而想要再弄出让少侠迷路的幻象出来说不定也不可行了!” 白色衣衫在风沙之中飘飘若仙,恍若离尘。一旁的大师点头称是,说出了让猜测最终确定的方法。 “正是如此。若想监测,击碎这块碑石自能验证。” 几人一番环视,却见得一人老一人幼,还有一个女流之辈,那出言作验证之法的大师却是被众人所看着。 “此间再没有比李施主更懂这石头的,由李施主出手再合适不过。” 苏枕雪和当心一旁点头不已,那李大师也是义不容辞,开口问询请一件工具来。 当心本想着掏出点什么来,但想想自己的东西似乎都不适合破坏的。而这样一愣神的功夫,老方丈就已经自禅房当中取出了一把锤子来。 “duang” 放在地上还有点声音,显然是不轻的,可那老方丈却拿的轻巧,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想来也是,能发现并且帮了当心的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人呢。 而那一直说是什么博闻强识的大师的人也是如此,单手提起那锤子不费力一般,看也不看。一手扶着石碑一手比划,由那锤子晃破空气,呼呼作响。 “duang~~” 却是比划对了,而后一锤落下,就见得那石碑自中心蔓延出几条蛛网般的纹路,直至遍布全身。 只是纹路蔓延却不见一点碎石落下,只在大师将锤子还回去之后用手轻轻一触,那碎裂成几块的石头才簌簌落下,滚落在禅院几人当中。 “看,这些纹路,这些颜色,断层,就是典籍当中记载的那样...” “耶?好像风沙真的小了诶~~” 当心环顾左右,见得那原本就淡去不少的风沙逐渐褪去,惊叹不休,连连出声。 “对了李大师,还请您帮我看看这枚珠子。” 自腰带当中掏出定风珠,这块珠子在湖面上几乎无用,而上了岸之后受那一次大风也是无用,此时风沙退去更是无用。甚至不是在当心开心地拍起肚皮时候梗着手了,怕是都不会记起来了。 “这是在江南出现黑沙暴之处,我从一个黑衣人身上得到了。对方将这种珠子叫做‘定风珠’。” 在确定风沙都是幻影石搞的鬼了之后,李大师之前的推论自然就是正确的了。 “既然沙暴是幻象,那么这枚珠子可能就不是什么定风的宝贝,而是可以蒋触觉恢复正常的珠子,所以持有者才能无惧‘风沙’行走如常吧。” 说话之间就将珠子递到了李大师手上,而李大师在听到当心的话时候就在沉吟不止,下意识地接过了当心递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似确定了什么。 一颗晶莹黄色拇指大小的珠子递到大师手中,细细摩挲一番点头不已:“果然如此,这是断妄晶制成的珠子!” “断妄?” “断妄晶?” 老方丈和苏姑娘一同出声,对视一眼是由一同前来的苏枕雪出声问询:“何为断妄晶?” 用那黄色珠子蹭了层衣甲,看着没有丝毫损毁的模样又捡起一块碎石两者分在左右手,眼睛眯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回答众人的疑问。 “断妄晶是与幻影石相伴而生的一种玛瑙石,也是难得的炼制武器的材料。它原本裹在幻影石外层,阻止幻影石能量外溢,好像断绝了妄想的产生,故而得名。” 三人似商量好了一般轮流发问,老方丈点点头示意知晓,而后又有新的疑惑产生。 “那断妄晶可否直接破除幻影石制作的幻象?” “不能!” 李大师挥手拒绝,而后语气一松,看向当心慢慢解释:“你一直拿着这颗珠子应该清楚,它并不能让你直接看破幻象。但因为珠子本身能隔绝幻影石的力量,所以你贴身拿着,触觉可不受风沙幻象影响,才有了和最终‘定风’的错觉。” 当心点头不已,毕竟自梅碑巷出来的那段路程还是得了不少好处,自然是记得清楚的。脑子一转,又有了新的点子。 “若是将断妄晶制成一个密闭的盒子封住幻影石,不就可以隔绝它的影响了?” “理论上是的,但并没有实际意义。在你用盒子封住幻影石之前,幻象便已经存在了,而我们看不透幻象,最后还是只能通过耗尽幻影石的能量的办法将之消除。” “哦~~这样啊...” 声音非常失望,毕竟还是没有找出解决的办法来,只能被动等待,很是无力。 “你也莫要沮丧,至少我们弄清了幕后之人制造幻象的手法,字说断妄晶也不是全无用处。只要我们找到断妄晶制成珠子佩戴身上,对方想要故技重施就未必奏效了。” “况且,幻影石这样的罕见的消耗品,我想对方手中也不见得留下太多的。” 说完话转头看向李大师,却发现对方不知可否。看到眼神扫视,顿时明白了什么,开口解释:“做是不难,我的徒弟们就可以做。但是断网晶和幻影石同体共生,本身也是极为罕见。要想做出规模,怕是有点难度。” “再加上制作的时间,我不能保证在下次对动手之前,可以制造出足够数量的断妄晶来。” “天机楼藏书丰富,有不少奇闻异事,山河风物的记载,或许其中便有断妄晶和幻影石的线索。至少这是个办法,姑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几人点头称是,当心还在疑惑为什么会有掺和这么多东西,而且说的这么珍稀难得就真能随便拿出来?这得花好几十块钱的吧... 还不等当心问出问题,就见得一个小沙弥老远跑过来,惊慌失措,气喘吁吁:“师父...师父不好啦!有人放火...烧金陵城啦!!” 系...系马达! 完犊子,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第七十章 沙尘寂·风波起 鸡鸣寺在金陵城北端,当心横渡大源湖自江南而来就直接到了鸡鸣寺的后头,借此窥探金陵,却也看到了一些与山间不一样的地方。 鸡鸣寺光看名头就知晓是个佛家庙宇,那耸入云端的高塔即使在金陵也少有能及,在大源湖上被人当做灯塔,是一些人归家的方向。 而这高塔所在的鸡鸣寺自然也不会简单了去。 占地之宽不知几许,在当时黄沙尚未消散时候就无法看清。而此地主人--那个空闻老僧更是不简单的,抬手一扶就能影响到八丈之上的当心,功力之深厚,无法揣度。 禅院灯火很少,不知是到了何处去,在当心造出动静之后也只有一个老僧到来,甚至一女一男两个人进了禅院也不见人引路或者阻拦的。 此时在事毕之后,算是终于见到了当心之外的其他人。 跑来报信的小沙弥粉雕玉琢,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但在当心看来,对方就是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和尚,而且不能比较,因为好像比自己还要高还要壮。 嗯,没错,有些时候小孩子比较的地方总是显得那么特别的,只是当心也只是瞥了一眼,心中匆匆想到,心神就全部被小和尚的话吸引过去。 “慢慢说。” “阿弥陀佛~~” 苏枕雪上前搀扶,让小和尚缓了一缓。大和尚也是唱了一声佛号,似有让人静下心来的魔力一般,小和尚渐渐抚平了气息,漫漫道来 “因为之前的沙暴,金陵家家闭户,脸马车夫都不出来了。金吾卫忙于安置百姓,巡防一时松懈,不知让什么人钻了空子。” 在缓平了气之后说话连贯,吐词清晰,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脸颊微红将所知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帮人胆大包天,不仅放火烧城,还打劫铺子,甚至有传闻说他们还趁乱冲进应天府,将牢里的囚犯都放了出来。” 说话之间皱眉不休,想来也是知晓了其间险情,却无法阻止,只能前来报信。 “竟然趁着风沙打乱趁火打劫,我不答应!” 当心心里记挂的是提前知晓情报而忘记上报,因此晚了一点而没能阻止恶事发生,心有愧疚。 只是才要动身就被身侧的白衣女子拦了去路,前一刻还在安慰小沙弥的苏枕雪此时面向当心,虽也有焦虑更多的却还是沉稳,耐心劝诫。 “我们擅自行动,效率未必会高,不妨先一道去应天府,看看看师泰平大人有什么安排。” 此前只当做带李大师来坚定石头的引路人,此时再看,却觉得这人竟是那么沉稳有度,且润物无声,丝毫不惹人恶感。 当心也是听得劝的,在苏枕雪开口一说就知晓了若是自己一人出手想来是做不了多少的,自是该从善如流才是。 “好嘞!” 不是当心怂,而是真就应该挺专业的来,至于为什么说对方是专业的呢? 苏枕雪!暗香弟子,据说是暗香掌门君先生的关门弟子,在闲暇下来之后空闻主持介绍时候的言语就是这般,让当心觉得听点别人的话也是不错的。 这也想通了怎么三五个人一起就敢说什么安排天机阁之类的话来。 暗香当代掌门的弟子要寻些便利自然是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而且这还是有利江湖的事情,自是会有江湖侠义之士鼎力支持。 “重新介绍一下:武当当心。若是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苏姐姐请尽管开口。” 在场的人都是熟人,只有当心一人算是陌生,在老方丈介绍完了之后自然就该当心自己了。 合抱阴阳自胸前作揖,却是一股阴阳气息演变。淡淡的阴阳鱼起自双手而游与胸前,本身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却是武当山上的人证明自己身份的一个手段,一般没人模仿。 “原来是武当的少侠,还请方丈安顿一下,稍后若是有事麻烦还请不要见怪。” 苏枕雪却是客套一番就离开,在走之前就劳烦方丈代为照料。也是不难,毕竟这个时候江湖还算安生,各家各户都很和谐,经常有照料接收落魄华仔的善事传出来。 (华山仔:???) “姐姐且忙。叨扰方丈了。” 老方丈自无不可,甚至禅房都不需要收拾,这几天沙暴肆虐,无法出门的大家把家里活儿都干了个遍。 临走前当心把那块断妄晶给了李大师,本想着能多造出点来也算好事,却不防对方竟然速度惊人,不过一夜就有了进展。 “咯咯咯!!!!!” 鸡鸣寺鸡鸣寺鸡鸣寺,不知是因鸡鸣得名的还是得名之后养的一群鸡,清早就听到一群打鸣的公鸡叫唤。好在还是当心技高一筹,在天才亮就已经醒了,所以也不算被鸡吵醒的。 “笃笃笃~~” “小道长小道长,我家主持叫你吃饭啦~~” 却是昨晚的那一个小沙弥,还未有法号,暂时唤作澄明的小和尚,轻轻敲着门,看着里面安静,想要大声叫唤却又不敢。 “来啦来啦~~” 走路没有出声,直到开了门之后才发出声音吓了小和尚一跳,往后一仰发现是比自己还矮的当心才重新恢复过来,拍拍胸脯转身带路,嘴里却一点不停的。 “小道长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跟你说我家师傅也是这样,但是他不会吓我。” “我不是说你吓我啊,就是...就是...哎呀我又不怕,主要是怕你吓着别人了...” 絮絮叨叨在前边说着话,即使当心没有回应也浑不在意,只是低着头在前边带路,不时转过来看看当心是不是走失了不说话。看着还跟着之后也不觉得之前的话是不是不对,续上前面言语继续。 “早上李大师就来了,灰扑扑的像是前几天被风沙掩盖的一样,一点没有前辈高人的模样。” “那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兔子,不过不是我养的...” “两只手不知抓着什么,还...唉到了。我先退下了。” 嘴里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得已经到了主持的院子,小小石桌上面空闻主持和李大牛前辈已经坐在那里许久了。 嗯,咱们还是叫他李前辈吧。 “小道长快来看看..” “给你看个宝贝!!” ...... 第七十一章 沙尘寂·四方动 “来来来。给你看个宝贝!” 话当然不是当心说的,也不是李大牛和空闻大师说的,更不会是眼前的苏枕雪说的。只存在于当心的想象当中,至少眼前的人是没有说这略显轻浮的话的。 三人围着桌子坐,空闻大师先发现的当心放出来的脚步声,轻轻转头招手致意,身侧那空着的凳子。 李大牛不认识当心也不算江湖中人,不知其中奥妙。但余下两人都是江湖中人,自然是知晓出门在外还能顶着武当的名号行走江湖的武当弟子是怎么一个意思。 其他门派都是一般,但武当喜欢出山下山的更加稀少。 “少侠也坐。且看我与徒儿们研究出来的断妄晶效果如何!” 抬眼看去,却见得李大牛此时一脸疲累却极其兴奋,招呼众人仔细看,丝毫不顾已经满眶的黑眼圈。 想想一晚上和徒儿们多人运动挥汗如雨,当心就觉得这要看的东西得来不易。 “且看。” 先被放出来的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碎裂石头,看着颜色层次就是之前那种幻影石。可鸡鸣寺的幻影石已经被砸碎,想来又是几人不知从何处得来研究使用的吧。 “这是早些时候存下来的幻影石,大家看是否感觉风沙大了一些。” 此时当心的断妄晶已经贡献出去研究,那块幻影石滚落出一个银色箱子之后,当心只觉得一阵黄沙翻涌,似乎正有风暴在屋子里面形成。 “嚯!效果显着。” “如此想来,屋子等建筑果真是能够抵挡幻境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大师看着众人已经感觉到了幻影石的功效,笑着将一个布袋子取出,自其间取出三颗圆润的明黄色珠子递送到三人手中。 当心几人看去,外貌就像之前当心供出去的那颗断妄晶一般,却要小上一些。 而断妄晶到手之后,原本突然出现的幻境宛如涟漪一般淡淡荡漾之后消散开来,才出现的幻象又消失不见,只剩下桌上的碎裂幻影石静悄悄躺着。 “效果拔群,与之前的珠子相差无几,而且要小一些,可是因为原料少了的原因?” 果真是女子更加细心,捏在手中细细端详,自然就将其间不一样的地方看了出来。 “呵呵呵没错。雕琢功夫细一些就能做到,昨晚测试过之后,我与众弟子不眠不休,到今早天明已经将所有原料雕琢成品,余下的若是能找寻来材料,我的徒儿们也能自己做了。” 当真是好消息,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能多出一批断妄晶就能多一批不受幻境影响的高手出来,自然是个好消息。 “这颗是少侠之前送来的那颗断妄晶,研究出了技巧,自当归还少侠。” 李大牛在说的同时递过来一颗珠子,明黄玛瑙比其他手中要多大一些,在研究出来替代品之后就没有显得多么珍贵了。 “嗐!哪颗不都一样嘛!” 众人都拿着小的珠子就当心要大的,当心自己就不好意思了。磨磨蹭蹭也没有伸手去取的意思,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喊。 “师傅~~不好啦~~” 却是之前那个小沙弥闯了进来,没有昨晚的淡定,一脸慌张,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蒙面男子。 “阿七?” 来人没有直接说话,只是看着周围几人欲言又止,苏枕雪当即知晓原因,对其点头。 黑衣人阿七得到示意再无顾忌,本就到了嘴边的声音喷吐而出,却是让众人震撼不已。 “大..苏姑娘。昨夜得到消息,涵雪楼遭到偷袭,华山也有大乱发生,掌门不知所踪。暗香...先生被贼人偷袭重伤!!!” “!!!” 前面不好消息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能沉稳应对,可在那黑衣人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苏姑娘却拍案而起,一脸惊慌。 “!!” “!!” 空闻当心三人立时拍案而起,略一沉吟,又互相看了看,还是空闻大师先一步出声劝诫:“此间已然能够从容应对,且已与应天府取得联系,黄沙之祸已然消退,姑娘大可先去。若是不嫌贫僧老朽,也愿尽绵薄之力。” “在下也愿助苏姐姐一臂之力。” “嗯。这批断妄晶姑娘就先取走吧,师泰平大人已经从别处调配来了断妄晶,不日便可雕琢完好。” 看着几人一脸热枕,如李大牛这般不算江湖人的前辈也是将昨晚通宵做好的断妄晶拿出来资助,就是才见过几次的当心也是这般。苏枕雪不再犹豫,猛一点头,拱手一礼转身吩咐。 “阿七你暂且留在鸡鸣寺修养,顺便将情况告知空闻大师。” “叨扰大师了。” “阿弥陀佛~~” 与当心两人行了一礼,急匆匆就离开了禅院,只留下一道皎洁背影。 众人看着背影消失在眼前,才重新回过神来。空闻大师招呼小沙弥取药,与其号脉,却见得对方已经执起苏姑娘离开之前的命令来。 “流云涵雪楼被偷袭,楼主不知所踪,韶华姑娘已经派人去各大门派通知,那些风沙来得蹊跷。” 来时被浑身黑衣和震撼消息震慑住,此时再看,就见得那黑衣人浑身是已经干透了的血迹,还有不少破洞,似刀兵之痕。 面巾此时已经被取了下来,露出一张满是风尘却也不显老的脸,看样子二十三四岁的模样。 “中毒了?” 却是空闻大师出言相询,那阿七的嘴唇乌黑,脸色泛青,都是中毒的征兆。 “对,那些贼人不知从何处下的毒,竟让我等都中了招了。” 阿七有些赧然,更多的还是无奈。毕竟自己等人平日里接触的是极多的,可竟然连什么时候中的毒都不知道,这就离谱了。 “阿弥陀佛,老衲先给施主看看,然后再施药的好。” 黑衣人自无不可,空闻大师转头看向两人,就见得李大牛已经起身:“我联系了师泰平大人取来断妄晶雕琢,就不打扰主持看病了。” 当心也觉得这里好像也没有自己能做的事情,起身拱手。 “得赖大师昨晚收留,在下也四处走走,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七十二章 沙尘寂·雨欲来 金陵的幻象已经被清除,就在当心住下的那一晚上。 不仅是李大牛及其弟子在行动,汇集在金陵的众多江湖高手和官府中人一起行动,不仅将那场乱子结束,也趁机将那些幻影石埋藏的地方找寻出来,并且拔除。 已经不见得城中有风沙出现,想来是已经被控制住,但是听说郊外好像还有一点半点的,没有被全部消除。 此时的金陵城已经恢复往日的繁华,最先出现的除了商户小贩之外,就是那些见着风沙就第一时间躲起来的马车车夫们了。 从未进过这样繁华地方的当心按原来的意思本来应该要凑凑热闹的。吃个瓜调戏一下叫花子之类的。 但在想到那特意留下来的幻影石不知什么时候就收走的时候,当心还是想近距离去瞧瞧,瞧瞧这从未见过的大家伙。 “那里有人看守,寻常人不得靠近,拿着我的举荐说明去找师泰平大人。看守的人是应天府的人,归他管。” 在听完当心的想法之后,老方丈不辞辛苦当场落笔一封交由当心,在一声佛号之后告诉他要趁早去,晚上还可以回来。 “那就多谢主持啦~~” 似模似样的合十一礼,蹦跶着离开禅院,出了大门去。 鸡鸣寺在金陵城之北,占地面积说大不大说,说小却也不小,在金陵城算是个特别的地方,好多达官贵人都会来这边进香,人脉极广。 揣着这样一封举荐信,白天没有再走屋顶房檐,就靠着一双脚在城中走。一边走一边看逐渐多起来的人们。 风沙将毕,像是疫情刚刚结束一样人其实并不多,尚且在试探阶段,或许晚一点或第二天就恢复好了。 毕竟风沙时间并不长,那么三五天时间就当给自己放个假而已。 “糖葫芦儿~~甜出丝儿喽~~” “大哥大嫂过年好,沃系你滴...” “丝绢丝绢,透气防风沙,颜色多样值得拥有,点香姑娘用了都说好啊~~” 嗯,点香阁虽然看着花哨实际也花哨,但其实格调还不低,金陵有什么新鲜东西大多都是从那里边开始兴起,才逐渐流传出来的。 大概情形当心都能想得出来,大概就是那些个商人从别的地方得了什么稀罕物什,或是直接拿来讨姑娘欢心或是送给有权势的人,由他们来讨欢心。 而其他没有的则给自己的恩客吹吹风,“姐姐们都有,救我没有,我果然是没人疼的呢~~”之类的,再多加一点想哭又忍住不哭的亚子更加惹人心疼,市场带动经济,于是就火了起来。 感觉打开了财富密码的当心忍不住点头,却不知已经过去极远,抬头一看,竟已见着那一对雄伟的狮子了。 门口有俩应天府卫看守,当心主动将信封递过去,一人看那落款赶忙就往里通报,一人依旧守在门前,倒是对着当心歉意点头,没有如传说当中那般跋扈。 应天府衙在金陵东门,过往人算是少了的。只是金吾卫不时路过,看守显然比之前的北门要严上很多。 门口一双威武狮子玩弄石球,左右屹立两颗青翠松柏,更远处有两棵桃树摇曳,此时已经开始见着不少花苞。 身后一方水塘,几颗翠柳将其围绕,偶有鸟儿飞过,绿中带褐,与前几日的黄沙漫天没有半分联系。 两个穿着打扮都很奇怪的人过了府衙之前,眼睛不住往里看却又毫不停歇,看着就让人奇怪。 看着第二队金吾卫执着长枪巡逻过去时候瞥了一眼才走,当心觉得若是真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的话,说不定真能立刻引出一堆人来。 比如说“天安门·花坛·火机”这样的事情。 “少侠,师大人有请。” 却是那才离开不过一炷香时间的衙卫,空着手回来,一起来的却还有另外一人。 却见的那人一脸方正,身着白衫,领口和袖口及肩之处却是青翠非常,腰间一颗清亮绿色宝石镶嵌,发端束着银色发簪。 “在下李衮,师大人有事无法脱身,托我带少侠进府,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见得来人方方正正却又礼貌非常,虽然不清楚官职如何,但看着穿着想来不是平常衙卫,抱合阴阳朝来人拱手。 “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去幻影石那边看看,若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看样子对方是没有时间的,当心也是不好意思,反正自己的事情并不算重要,要么还是跟方丈他们讨要碎石观察算了。 “不碍事的,请。少侠可吃东西了?” 将当心引进了衙门,随口问询,也不知是不是自那时候的传统,开口就是问吃的。 “啊?吃了吃了。” “那可是渴了?先去喝点水吧。” “啊?好嘞...” 坐在会客偏厅当中,感觉非常不自在,看着穿着好看衣裳的李衮端来茶水给自己,就像是看着拿来苹果的老太婆,瘆得慌。 真·进局子喝茶。 “李大人,当心此行可是有什么不对的?” 喝了一口瞧见已经舒了口气的白衣男子,当心觉得像是喝进去了毒药一样,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啊抱歉。空闻大师信中有言,当心小道长乃是武当高徒,轻功了得。这段时日人手短缺,正巧在看守幻影石那边有个弟兄还未归队,需要人顶代个一两天的,不知可否...哈哈,若是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 看着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当心觉得反正自己要是去的,时间长点短点差不多的嘛,毕竟手中茶水可是还冒着热气的。就是要准备如果苏姑娘那边来消息的话,要去驰援的。 “自无不可,只是来时受人恩惠,已经答应了苏姑娘若是暗香需要人手就去支援的。” “两件事情不耽搁的话,当心定然自是愿意。” “不碍事的,今晚就可以。而且在那无事的话,少侠可以多看看。” “还有,待会儿给少侠引见一位应天府同仁,到时候说不定你们还要有交流的时候。” 看着当心答应,那人显然非常高兴,再续了杯茶,直到有人通报,才带着当心出偏厅去。 而在路上时候,当心才知道,为什么偏要找个人,而且还得是今晚。 ‘就真撞上了呗...’ 第七十三章 沙尘寂·传信至 “哟,看家呢?” 一个带着草帽的人路过大院,大院边上一排的小花坛,却在尽头种了棵树,树下一个人乘凉,路过的草帽人就是对着那人打招呼。 “七叔上山呐?” “是啊,昨儿下了好久的雨,去找些菌子。” “诶,前天我就看着三娘提了好一框子,看相可好了...” “待会儿拿点给你尝尝啊~” “那可就多谢了七叔。” “哈哈哈...” 坐着的人没有起身,脸上带着点笑意,与来人招呼,闲叙之间并没有停下脚步,直到彻底被小书挡住了影子才罢休。 “唉~” 正值清晨,村里人是没人会在院子里偷闲的,尤其是这段时间正是山里菌子生长的时节,即使有活儿的人都想要放下手去山里翻找看看,城里可值钱了。 但来往去了七八个人,大多都会与这少年打个招呼,说的都多,也有驻足下来闲叙一些的,可真开口说一起去的却是一个没有。 不是什么害怕分去了自己的东西,而是这少年只坐在这里,也只能坐在这里。 “幺嬢也要去山上啊?” “对,好不容易放假了我也去山上看看,找点吃的。晚上来我家一起呀。” “好嘞,多找点哈~~” “...那我可把你那份给一起找了欧。” 那年轻姑娘说完话,身影也被那棵树给挡住了去,又只剩下少年一人,坐在树下。 “簌簌簌~~~” 脑袋上面是被风抚动的月桂,即使没有花也一样青翠,在乡间很是惹人喜爱,尤其是老人家,这一株就是家里老人自亲友处移来的。 “-------” 声音微弱,在风声之间就像是没有一样,却让整个人移动起来。跨过过长的缓坡,轮椅上的少年进了屋子里去。在离开之后,早已攀爬许久的太阳终于是爬到了左侧的山巅,照到了院落月桂的根下,好在,少年已经不在那里了。 一间不小的屋子,布置得很是精致,只是对于此时的少年来说终究是不甚契合,却没有再改变过来-----那是为数不多的与以前相似的地方。 一张电脑桌,和一台普通的电脑,唯一特别的就是没有椅子,而等到少年到了那个位置之后,原本的不和谐竟然变得自然起来。 桌上两张相框,一张是与两个老人的合影,一张,是与一众穿着同样衣裳的伙伴们的合影,人人脖子处都挂着一条缎带,和一枚绚烂的圆牌。 少年自然就在其中,只是当时的少年,却是站在最后,高逾众人,手舞足蹈,脸上一派四溢的朝气。 一旁的窗子筛进来一缕阳光,映照在为开启的电脑当中,那少年沉默,沉静,竟然还有一点老人家身上才有的暮气。面相与相框当中的人并无二致,可那暮气和镜像当中的侵略肆意,竟似两人一般。 桌上的手机呼吸灯不住闪烁,料想那是伙伴们在群里说着昨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得来什么奖项,击败了多少对手。 电脑已经被打开,眼睛看向已经亮起来的手机,犹豫再三,却还是将那三排通知右滑。再抬头,电脑已经准备就绪。 “本次开机时间7秒,您已打败全国97%的人。” 那是流氓软件说的,不知何时起开始觉得这行字有些刺眼。 打败对手,若是以前的少年,应该会高兴很久的,毕竟其实也是事实。只是现在嘛... 想着怎么样才能将这东西彻底消灭,少年控制着鼠标的手点开了那个大大的“楚”字。 一条小竹筏上面是一个小小的人,而右侧一排显示着这是少年唯一的角色,正站在竹筏上面,几把飞剑自身后剑匣飞出又回去。 在一圈加载之后,那个原本在小竹筏上面的人此时却已经出现在了一处高山。烟气缭绕,将附近一派尽收眼底。 一切都很模糊,只有最中央那一个向两边拱的尖角和中间那一个阴阳鱼,即使在薄雾中也能让人看清。天地伟力也不能将其遮掩。 几个起跃就飞下了山巅,周围的风景飞速往后倒去,少年却是看着那起跃不定的身影,眼中异彩涟涟。 人物面板上面只是区区的89,但很多生活技能都已经到了很高的程度,这样一个家伙除了看风景之外,所有时间都贡献给了武当的竹子,严州的鱼,路边的树林和山谷的矿。 领取最后一点银两,看着不知不觉已经凑齐的那些怪模怪样的钱币,将心仪已久的碎片买下,而后打开了自己的背包。 合成! “不是作风景玩家吗?”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既然只差一片了,就干脆买了呗!” “你之前花的时间都在生活技能上面了,买了作用也不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但是,他自己落到了包里,又只差最后一个,就干脆学这个算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个黑影出现在少年身后,诡异至极。可少年像是丝毫不觉得不对一样,自顾自应答。 “差点就能进国家队,你甘心在乡下每天看着那些人异样的眼神?” “不想看看是谁做的手脚?” “身边的人都在说你闲话,不想让他们好好开开眼?” “那些人都觉得你该废了,不想让他们重新崇拜你?” “不想...” “不想!” 却是那人已经转了过来,眼神清明,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看自己的手和脚。 看看电脑屏幕里的青山绿水,和这个眼熟的房间,以及熟悉的椅子。 “你...不该提起这些的,我都忘记了,所以才甘愿接受这样一幅长不大的身躯。” “不愿再做第一,不争不抢,这样挺好。” 看着屋外已经逐渐模糊的邻居家,和扭动起来逐渐失去颜色的屋子,少年身躯缩小,而后竟然站了起来。 “你...不该出现的!” 一拍桌面,黑白阴阳鱼自上而下将黑影整个人盖了过去,顿时没有了动作。 两指合拢,一道锐利剑气自指端激发,离开了手指竟分化成了三道,扭曲着绞向了那黑影。 黑影顿时被缠住,身躯缩小的少年没有停下,一道虚幻长剑自后脑飞出,在顶端旋转一圈之后朝着那黑影射去。 道道缭乱的气息自身躯四周浮现,将少年整个包围在里面,气机相逆之下,所有混乱都应在了那黑影之上。 “你应该让我多看看。” “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是吧...” “幻影石...” 少年闭上眼睛,没有再去看已经被制住的黑影,寻找心中那一点清明。 再睁开眼睛,熟悉的屋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眼前那一片平静的湖泊,和摇晃不已的竹竿。 一轮金黄,在湖面绽放,不知是上升还是下落....... ---------------------------------- “少侠,苏姑娘来信,咱们该动身啦!” 言说的人一身普通打扮,只如一个江湖少侠。可背地里却被应天府师爷赋予特别任务,跟在当心身边的那个“同行者”。 成吧,其实就是一起看看这件事会怎么变化,也是暗香首肯了的。 第七十四章 瀚海行·踏黄沙 “散布出去的人手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综合来看,那个暗中操纵的势力应该就是那一位的。” “少侠也是经历过环境和心魔的,应该知晓其中关窍,对于心有执念的人来说确实是个难以跨越的难关。” 说话的是苏枕雪,离开时候是一副白色衣衫的大家闺秀打扮,可再见面却穿了带着暗香特色的衣裳来。嗯,和武当的和光袍差不多,被当心称之为校服的暗紫色衣裳。 “苏姐姐这是...” 当心指着已经大变装的穿着,不好说完。倒是随行的阿七开口,言语中满是开心:“苏师姐已经重回暗香,恢复身份,此行便是代表暗香行动的。” 眼中泛光宛如一个小迷弟,只是见过一眼就没有再看,像是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一般。 “差不多的。家师和清崖公子等一同失踪,我们此行就是顺着线索追去。对方在华山涵雪楼等等的布置都已经破败,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一行人骑着马正嘎达嘎达在官道上飞驰,速度极快掀起淡淡烟尘,已经是行了半晌,却没有一人抱怨。 马蹄声音一阵一阵,却没有影响到哪怕一点说话声音的清晰,交谈时候也没有落下赶路。 赶路的不止当心几人,但其他人各有要务,而失踪的就只有君先生和清崖等少数几人,余下遭难的门派又离得远,有心无力,只得在家中驻守,防止对方杀个回马枪的。 “那群人跑得不快,但是时常会丢失踪迹。” “要不我离队去跟着?” “不必,前面就要到沙地,敌人后勤跟不上,我们还是能追得上的。” 当心有意离队去跟着,也有这个自信,但是既然算是入伙了,就得服从管理不是。 而苏枕雪的意思更是明了,自家掌门就是落单被抓走的,自然更不能再让人落单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想着自家掌门都遭了难了,当心一个人虽然说是武当高徒,但总不至于会比自家师傅还要厉害吧。 在安排好的驿站修整一番换了马匹,众人继续追击。超过一天一夜的追击,众人都有些疲乏,好在前面的驿馆休息过一阵,恢复了不少。 所途经原本还是一派苍翠,众人越走越觉得稀疏,直到后来果真看到了荒漠,才确信那贼人果真是逃到了荒漠边沿,甚至还要出了关去。 东方的启明星引亮了世界,众人也自睡梦中醒来。虽然昼夜温差不小,但总有人在夜间值守,不至于熄灭了火堆。 一行人经过两天两夜的追捕,即使休息不断,但还是有些疲乏的情形出现,只是心中信仰坚定,没有人开口退出。 大多都是一番模样,暗香的贴身衣物大多便于千里追凶,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常态了。 好在对方也不是铁人,在前行的先行者汇报当中,对方也是露出了踪迹,与自己一行并不远。 “准备开始!” 大多都是暗香中人,似乎那就是他们的暗号。而其余的人即使不是暗香,可也是前来助拳的,在得了边上人的知会之后,也是打起精神来,随时待命。 “少侠,接下来就开始追缉了。” 嗯,暗香中的追缉,自然不会是躲猫猫一类的玩意儿。 “好。” 看着大多数人都开始摆弄自己的兵器,当心也没有例外,手往怀里伸去,在衣兜里鼓囊个不停,方便随时动手。 没有再继续骑着马匹,让功力不足或者意外受伤的弟子守着马匹等待后援接应,余下的人则是摸了进了黄沙之中。 “呼呼呼!!!” 这是真的黄沙拍打,也好在众人都已经准备好,面罩纱巾在来时就已经蒙上,即使是黄沙也没有让众人止步,继续前行。 一路无话,只有不时离开的观察者和回来汇报的先行者们,余下的人甚至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保持体力和水分。 暗香大多精修轻功,虽然长途奔袭不算擅长,但常年练习的轻功一至少能保持得了身体轻盈,还能保持战斗力。 当心自不用说,早已是轻驾就熟,在黄沙之中与竹海无异。 已经换上暗香战甲的苏枕雪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随身护卫的阿七。再出现已经是带了三个黑衣蒙面的人,像是对方的斥候。 己方的斥候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但敌方斥候位置总不可能是现找的,看着已经围起来拷打的暗香弟子,当心不由得为那几个被抓的活口祈祷别死了。 “对方十七人,且奔逃疲乏,缺少食物和水,没有接应。” 转头看向众人,众人在苏枕雪擒回活口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而那些消息一出大家都已经知晓要开始动作。 “其余人,分开偷袭。阿七、墨云少侠、当心少侠请与我一起,擒杀那持杖女子。” 前方也是十几人的模样,但看样子要比暗香众人狼狈不少。领头的穿着淡黄轻纱的女子手持一只长杖,身边总是簇拥着三五人。 “!!!” 没有口号,暗香出手就是个迅捷难以防范。 就像是自原地消失一般,再出现就已经到了那群人身边。手中匕首起落之下,对方才反应过来。 “敌袭!” 那女子看着突然出现的暗香弟子极为诧异,身边的五人先行离开,自己则是回头抛出一帘细针,寒光闪烁。 “呲呲呲!!” 只是不仅是其他,就是那领头的弟子也都被盯得死死的,那一帘密集的暗器才一出现就被不知何处出现的荷叶伞全数挡住。不少细针扎进了伞面,更多的则是跌落在黄沙之中,转眼就被沙尘遮盖。 被追的其他人没有准备且休息不足,早已疲乏,而暗香众人则是发挥己长暗中偷袭,大部分人都被重创就擒,只有那领头的女子武功高强,没有被围住。 黄沙飞扬,当心几人与那女子距离越来越近。 “呵!” 已经是清晰可见那女子的模样,橘色轻薄纱衣和面巾,手中一只滚动不休的拳掌,顶端如一道燃烧圣火,周围炽热似乎都是由其点燃的。 只是猛一挥杖,周身风沙大作,竟将周围风暴全数引动,瞬间就将整个身子全数淹没。 再定睛一看,竟已经没了那女子身影。 千里追凶,早就已开始。 第七十五章 瀚海行·大漠谣 “竟然消失不见了?!!” “暗香有一种追踪蜂,既然已经接近,就算是有机会了。少侠!!” 黄沙大作,当心四人背背相靠,警惕着四周已经模糊了的景象。苏枕雪环顾四周,同时将手伸到了当心面前。 “当时我看当心接住了那女子的暗器,追踪蜂借此可以追踪得到对方的踪迹!” 自腰间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竹篓,轻轻拔开,就见得一只拇指大小的黄蜂飞出,在被苏枕雪接过的细针尖端停驻少许,而后飞离了指尖,往一处飞去。 “追!” 却是一行四人在那追踪蜂飞出之后,一同跟在了后面。 黄沙漫天,此时可不是之前那般幻化而出的景象了,在几天的追踪里,众人已经追逾边关,跨过玉门,此时踏在脚下的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黄沙一片,刮起打在脸上那是真的疼了。 其余弟子都被之前那一波沙暴拦住而没能跟上,只有当心几人身手不俗,勉力跟上,但还是在一阵风沙之后失去了那女子的踪迹。 马匹等等都在第一群留守的弟子那里没有跟来,四人只能双脚行走于沙海之中。好在都是练武之人,虽然难受,但是有所准备之后还是能坚持得下来的。 只是,短时间的话还可以坚持,但时间一长,不说体力,就是食物和水就能让四人真的葬身沙海去。 而且,类比于此番,还有另外一个发现更让人心烦。 “苏姑娘?为何不走了?” 却是那名唤墨云的帮手出声相询,当心转头一看,一身紫色衣甲的苏枕雪此时已经停了下来,正蹲在沙地当中紧皱眉头,手指正摆弄着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走的太久了吗?” 手指摆弄不知多久,却是在沙地当中翻找出一只素白香囊出来,轻轻拍打其上砂砾,转头对着余下看过来的两人道来。 “一刻钟前我就怀疑追踪蜂失灵了,暗中在沙地留下一枚香囊当做标记。果不其然,我们又走回来了。” 声音沉稳平静,只是攥着那香囊的手却已经发白,香囊被捏得紧皱,那咔咔声音不知是香囊当中的香料还是刮在众人脸色的风沙。 得听此言,阿七和那问话的墨云少侠都是有些慌乱,四下看去,却还是没能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 “也就是说,我们被发现并且中了套了?!” 当心往里凑了一些,转身用后背将苏枕雪拦在后头,声音很低,却让阿七两人一同紧张起来,学着当心一起转身将苏枕雪挡在后面。 两人还不知做什么,就听得苏枕雪与当心同时出声。那高个的女人一脚戳进沙地,再蹬出来就是一片黄沙,将身前尽数遮掩,就是身边两个少年也是被吓了一条,让出了一些位置出来。 而当心也是没有落下,手中翻飞不定,甚至看不真切,就已经有一片寒光挥洒而出,即使在这样遍地黄沙且风力极强的极热之地都能让人感受到一派寒意。 “呼!!” 苏枕雪那一脚的黄沙没有建功,可当心那一片如雨的暗器却是惊出了一片黄沙。自地底涌出的一派砂砾将寒星拦下,再落下之后,背面就多出了一个人来。 手中神异权杖微微转动,顶端圣火似燃烧不止。一身暗红的单薄衣衫不甚严谨,露出了不少麦色的皮肤。声音自那面纱之下传出,细细辨认,果真就是之前听到过的那道声音。 “真是聪明的姑娘啊,竟然发现了我幻术的破绽,可比之前的那些家伙机灵多了···” 声音略微嘶哑,说的话却是慢慢的威慑,在场四人丝毫不敢小觑。 在风沙遮挡住暗器的时候苏枕雪就已经转身严阵以待,双手藏在身后,嘴里冷冷地回应,眼睛也没有半分松懈,仔细看着四周,谨防又是一个幻境。 “你将他们怎么了!” “现在还没有,不过之后就不知道了!对了,你们走得快,可想过那些留下的弟子怎么样样了~~” “这!!!” 当时只想到远追万里终于跟上了这人的身影,而且留下的弟子数量不少且都是精锐,在出发之前还都配备了李大牛前辈所雕琢的断妄晶,应当不至于出什么事情才是了。 可那女子口中,自己等人不是乘胜追击,而是被调虎离山了,那些弟子可能已经出了什么意外了。 当心第一次下山,察觉到了与山上不一样的地方,如千层饼一般,个中思量层出不穷,让本就少的脑子更加难以运转。 不过现在可不是束手待毙的时候。 “如此说来,这场沙暴的幕后主谋就是你咯?现在成功了,可还高兴?” 当心微微躬身,足尖已经是紧绷着随时动作。没有剑匣,但是双手都没有空着,夹满了暗器,这也是让对方愿意接话的原因之一。 “幕后主谋?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轻呵一声,似有说不出的嘲讽意味,看着当心和身后的三人,忽开口说话,却是让众人脸色一变! “你想拖延时间,我恰巧也是这般想的。这可真是巧了呵呵呵~~~” 还不等脸色大变的众人有什么动作,随着声音一起举起的法杖中间那一团旋转不休的神异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加速运转,就见得原本虽然不小却还算得平静的风沙突然增大,竟将整个人都遮掩了去。 四人伸手拦住风沙,背靠着警惕四周,顶着风沙看过去,却发觉前一刻还站定在那里的女子此时已经没有了身影,只剩下满天的风沙依旧,似嘲讽一般呼啸不止。 “又消失了!!” 那跟随队伍的不知门派的墨云声音惊诧,不止是他,就是一直跟在苏枕雪身后的阿七也是觉得神奇。苏枕雪矮下身将手中香囊又重新埋下去,抬头左右顾探,不知是继续追踪还是原地等候的,下一刻就已经有了决断。 “刷刷刷!!!” 却是那原本只是稍有坡度的沙地突然暴起,围绕着众人飞出了二十余的人影出来。 阿七护卫本就因为此行一点贡献都做不出而恼怒,见得有人偷袭一剑刺出,却发觉手中之剑已经穿过了那袭来的人影身体,簌簌而下一众沙土,对于整个身躯竟无半分影响。 “刷刷刷刷~” “小心!!!” 风沙依旧,杀机依旧,烈日依旧。 只是对那女子的忌惮是愈发高涨。 第七十六章 瀚海行·情势转 “小心!” 出声的不是他人,却是那一剑探出虚实的阿七,丰富的战斗经验在第一剑发觉事情不对之后唯恐苏姑娘中了埋伏,在变势变招的同时出声警告,让众人第一时间看向了那里,且看到了那人影的不一样。 “喝!” 其余人在见识到了那沙人的诡异之后没有直接出手接招,而是避让开来。 于是,二十多个沙人在一番暴起之后,除去最开始那阿七动手之外,其余竟然都避开了去。当心只是稍稍偏移就离了沙人扑袭的位置,苏枕雪也是一般灵巧,暗香身手向来不差,即使扑向她的沙影不少,也在得到警戒声音之后成功避开了去。 只有那墨云少侠,气息绵长但是腾挪之间的身手在四人当中最差,避开了四道人影之后最后一道躲闪不及,也不敢由着对方落在身上,抽刀砍在了胸颈之上。 “哗!!” 只是那沙影毕竟不是真人,在刀临身了之后竟然化做了一地黄沙落下,及了地面之后又重新汇聚做人影,自地面而起,扑向墨云。 另外一处,阿七在第一刀砍破了那人影之后也是一般化作黄沙,也是一样重新汇聚袭来。但是毕竟是暗香高徒,在第一次没有经验而无法闪避之后,第二次就没有再能攻击得到,即使那些人影再次扑过来,却也即使闪避,没有正面交锋。 墨云速度最慢,但也只是躲闪不及其中一二,手中长刀劈砍而下,将那沙人直直砍断,化作一地黄沙。 如此十七八个回合,对方无法奈何得了当心四人,但当心四人也是无法突破出去,四面都是黄沙一时竟无法看出生门存于何方。 “阿七!” 却是苏枕雪有意试试那黄沙人影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在一次躲闪之后刻意留下破绽,被人影扑到了身前。 却不知阿七即使面对此般困境,却始终留了三分心思在这一边,躲闪之际猛然转身,飞扑到苏枕雪身前。不仅身后袭向自己的人影得了手,就是苏枕雪留下的那一个也划在了阿七身上。 “刷!!” 果真,那不仅仅是一派幻象,阿七身后和右臂暴起血团,伤口浅而密,像是被一彭铁丝猛然刷到的一般。 见得此番情景,众人更是不敢轻易尝试。只是原本还能僵持,在这小测试之后压力顿增。原本还可以离得稍远一些,此时只能紧凑成团,互为后背。 原本还能躲闪,此时自缚手脚,大多只能挥刀将其砍破,否则身后的人就要暴露在对方面前了。 “怎么样?” “力道不重,但是好像有毒,此时酸麻肿胀,应当不算致命。” 阿七穿着的自然也是暗香的制式服装,紧身的皮甲破开不少,血液已经止住,在三人的包围之中迅速地清洗伤口。 “当心少侠,你...” “我来!” 还不待得苏枕雪说些什么,当心就已经收起了荷叶伞,声音沉稳,即使陷入围攻那么久,也没有一点低沉,反而似有种闪光的感觉。 那荷叶伞是不知什么时候抽出来的,在沙影飞扑时候就已经在手上了。不时开合将那些沙影挑开拨开,看着那只有寥寥三五道划痕的伞面,笑出了声来。 “喝!” 却是一蓬白色珠子,在伞后突然飞出,难以察觉。待得察觉之后已然无法躲闪,消失在风沙当中的珠子们猛然爆裂,溅射出一片郁白灰尘烟雾。 体力已经消耗明显的众人察觉那本该继续飞扑的沙影这次没有继续飞出,定睛看向那片白灰烟尘,却见得在那灰尘当中,一道人影距离众人三十步开外,正咳个不停。 “咳咳咳!!” “这是什么暗器?!” 仔细一听,果真是那之前消失的神秘女子,在操控黄沙与四人纠缠了二十合开外之后,终于被逼现身了出来。 现身之后,原本那二十余的黄沙身影也完全消散,依稀还能看见缩回去的半数如拂尘铁袖的武器,回归那女子身后,被幻境重新遮掩。 黄沙依旧,呼啸不止,只是众人的感觉已经不再憋屈。那女子被打出身形出来之后,仿佛一阵清凉洗刷全身,通透至极。 【冰魄神弹·莹】 “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这样的声音自然不过是玩笑话而已,甚至与之前的目的依旧一致,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果不其然,即使时间很短,那女子只是稍稍迟钝了片刻,就已经被已经脱离了队伍的四人贴近,刀兵不断,寒光闪烁。 “哼!” 没有半分多说话的意思,手中权杖就要重新挥舞,唤起一片黄沙幻境。却发现趁着说话的时候,四人已经冲到了身边,虽然那女子也一样后撤,在暴露了身形之后速度竟不及得四人,权杖还在空中,黄沙也才开始起舞。 “喝!” 两位暗香高徒身手敏捷,而且在近身搏杀时候还有特别手段,恍惚之间一个闪烁竟然就已经出现在了女子身后。在两人中间的当心手中又是一把莹白珠子在手,扬起就要抛出。而在众人之后的墨云少侠速度不及,却也不愿落后,奔赴在冲锋途中。 “刷!!!” 只可惜,那一道红色身影如之前的黄沙一般,在受到攻击之后就哗然落地,变成了一捧黄沙。 一阵扭曲,那女子身影重新出现在二十步之外,发现众人视线已经跟了上来,眼中不安愈甚,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已经沾染上了不少的白灰。 “我的祭术就这样失败了??” 言语之中不少失魂落魄,似还有许多手段未曾施展就已经被破解大半,失了心气。 “你们当真要让其他弟子全都死去吗?” 只是看着闪烁消失的暗香二人,女子也是知晓下一刻就应该出现在自己身后,进行斩首,却还是恨恨出声,说出的话让二人重新现身,准备暗器的当心也放下了手中的家伙。 声音不大,堪堪遮过了呼啸黄沙,落在苏枕雪阿七和墨云耳中却如一阵惊雷,手中凌厉的手段也哑了火了。 “看看这是谁!!!” 仿若与之相应和,本该无一人的沙地远处,多出了一群人来。 十来个是后一批在追女子时候留下的,此时正被数量差不多的蒙面人制着,想要挣扎却没有利器,当是中了毒了。 而在其中,却是有两人最是显眼。 其一,白衫如浮云潇洒,肩头腰间有金线如游龙游走,即使被两人压制,衣袍被风沙吹起时候却还有一分洒脱之意。 很是瘦削,看得出来多有疲乏,眉眼之中却还犹自存了三分淡然,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其二则是一个黑衣黑袍的男子。即使被扣押也没有被摘下了面具,只有双眼口鼻之间有着细微孔窍,无法如前者般看出什么来。 这二人自然就是已经消失而被众人万里追来的清崖和君先生了。 烈日横空,风沙骤起,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第七十七章 瀚海行·多埋伏 本该无人的追逐之地出现了那么多人,虽然数十人并没有受制,只是简单的捆绑起来,但是被下了药之后行动不便,若是真要救援下来可能需要更多人手。 当然,最让人留心的还是那仅仅一人就被三人围困的黑白两人。 黑衣人看不清面庞,甚至连眼神都无法企及,交流无算。白衣人一脸泰然,仿佛受制于人的不是自己,若还有两手闲置,怕还想要抽出腰间扇子扇个风的。 “君先生,清崖公子!!你们!!!” “公子!掌门!还有师兄师姐...” 余下的弟子则是一脸羞愧,低着头站在对面,由着那四五人看守着自己等,无颜见着自己的掌门。 “哈,是枕雪和阿七啊,这位看装扮当是应天府的大人吧,这位少侠,却是眼生得紧...” 旁若无人就叙起旧来,那白衣公子想要挣脱扭着自己双手的两人却是扭脱不开,对着矮小的当心洒然一笑,却是更加让人为气度折服。 “在下武当当心,见过清崖公子。” “呵!老朋友相间很惊喜吧?警告你!若是再动一下,我就杀他们一人,直到全部杀光!” 那女人自俘虏的暗香弟子们现身之后就淡定了许多,似不再急了,对手中权杖摩挲不已,身形缓缓后撤。 闻言暗香弟子尽皆挣扎,却颓然发现浑身无力,对此番情景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上前拿捏自己的蒙面人。 “你!!!” 苏枕雪三人闻言一僵,略有犹豫,见得对方握着绳索的手猛地一紧,虽没有将兵器放下,却是往下收了收。 当心也是一般,双手张开,那如指拇大小的莹白珠子就滚落在了地上,不过半晌就被风沙遮掩小半。 风沙依旧,对方虽然依旧后撤,却也将对暗香弟子们的束缚缓了一缓。 如此僵持,却闻得一道戏谑生趣的声音传来,竟是此时除了风声唯一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发现原是那被束着的公子先生。 “哎呀呀,这可不好办呐。在下年纪轻轻还不想死在沙漠里..” 那被称作清崖的公子摇摇头将众人的僵持打破,还不待女子反驳其所说无用,一旁的君先生的笑声就先传了过来。 “哼呵呵呵呵....” “清崖公子说笑了。本座观你面向,并非英年早逝之相,你实在不必为此担心。” 第一次听那君先生的声音,没有如面具的那般诡谲可怖,反而像一个淳淳长者般温润,那众人所说的先生一词果真是没有差的。 面具之下的眼眶深幽不可见底,只是两者声音相互触碰之下,就仿佛接受到了一个讯号般。 原本被束于人手的双臂一收,那两人就往前扑去,身后手持匕首对着颈脖的人则像是被一股大力撞击一般倒飞出去。 自两侧飞扑,尽皆身手诡谲,一眨眼就站到了才横起权杖的女子身后。 黑衣先生只是站在女子左侧,而那白衣公子手中折扇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中,直直指向那女子颈脖穴道之处。 而当心阿七四人这才反应过来,身手向前扑向那几个已经愣神了的蒙面人。闻得自家首领已然受制于人,余下的人竟然慌作一团,三五下就被四人击倒在地。 “你们不是摔伤中毒了吗?为什么还能行动!!??” 女子震惊出声,手中权杖却是已经不敢动作,依旧横在胸前,眼睛看着清崖,死死不放。 众多被解救的弟子也是一般好奇,当心看了看清崖衣胯之间干涸血迹,又回想对方前刻敏捷身手,赞叹不已。 “本就是将计就计,做戏而已,不然怎能让你掉以轻心?倒是君先生竟与我不约而同,令清崖着实惊讶。” 原本指着女子脖子间的折扇“kua”的一声撑开,在胸前缓缓扑扇,将前时算计缓缓道来,却是一股道不出的风流韵味,看的不少暗香弟子心下神往。 女子依旧沉浸在震惊当中,似还未自算计破灭中清醒过来。而那黑衣先生闻言则笑出了声,依旧温润。 “道不同,不为谋;道相同,可为谋。如是而已。” 声音平淡,说着不过尔尔,却是有种令风沙都遮掩不住的力量,让白衣公子收起折扇,连呼受教。 “既然有所算计,为何不留言让弟子们有个准备,若不是有几位少侠出手相救,此行怕是还要有不少波折。” 苏枕雪一身紫衣,再没有半点江南人家小姐的气息,那种江湖儿女的气概一时五两,踏前一步对着两人问道。 “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留下讯息。” “为防止打草惊蛇,清崖未曾将消息泄露。累众位担忧,还望恕罪。” 此行大多都是暗香弟子,按理说君先生随意,而清崖公子则是认真地合起了扇子对众人一礼,倒是让大家不好意思起来。 “人没事就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声音很小,即使当心和那墨云少侠的声音也加以控制,可在众人当中还是算作不小。两人相视一眼,往中凑了半步。好在风沙依旧,没有显得多么尴尬。 “先生公子,你们都打听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却是苏枕雪顾及此番千里追凶的最终目的,出言问询。 “此人应是为朱文圭做事的,一方面以灾异谶纬之说蛊惑百姓,动摇当今统治;一方面浑水摸鱼,除去朱文圭上位的阻碍。” 白衣公子闻言将所得慢慢道来,而那女子自被反制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动作,仿佛认命了一般,让大家都略略放心下来。 “可是...朱文圭针对你和涵雪楼可以解释,针对华山也可以理解,但此时又如何关乎先生的?” 苏枕雪此时穿着的就是暗香衣甲,自然也疑惑为何暗香低调却还是被人盯上了,还累得掌门被害。 清崖还未说出其间关窍,黑衣先生一番言语却是为众多不解的暗香弟子们解了惑了。 “暗香之刃,只为公理,不为强权。朱文圭视我等若眼中钉肉中刺,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言语轻飘飘的,似没有被因此牵连的苦恼愤恨,反而有种看透世情的泰然。 “哼呵呵呵呵!!!!” 出声的却是一侧许久不言不语的神秘女子,即使手中权杖已经被卸了下来,却还是有种神秘的底气,发出癫狂的笑声。 “聊得这么起劲,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难道你们不想想,就凭我一人,怎么就要费尽心机把你们聚在一起?” 黑衣人倒地不起,原本还觉着追踪千里得手就是成功了的众人闻言察觉不对,最近的君先生和清崖公子第一时间出手,却还是迟了半刻。 女子沉默了许久,竟不是受制于人心泛死意,反而要掀起更大的风浪来。 第七十八章 瀚海行·终破灭 即使众人在面前分享成功的喜悦,那女子也不曾吱声半点,却在众人问询深入的时候才出声,而那所说的话却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将众人统统吓了一跳。 本就靠近的清崖和君先生一左一右想要上前将其制住,却见得那已经被夺过去的怪异权杖即使没人操控,却早已自己动了起来。 不仅如此,那中间如地球仪一般的半圆不知是被什么吸引,越转越快,而周围的黄沙也似一同被吸引了般,刮起了更大的风暴。 “哗!!!” 三道黄沙拔地而起,如灵蛇舞动将那女子缠绕在里面,断绝了黑白两人的攻击。 风沙呼啸依旧,那女子的声音却反而更加的大,得意至极。 “这片黄沙之下,早就埋好了最后一颗幻影石,也是能量最大的一颗。” “这一次,你们绝对逃不出我编织的幻境!所有人,都得死.......” 声音嘶哑愈发癫狂,最后那一声被逐渐奔腾起伏的黄沙遮掩。众人举手遮在眼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三道黄沙已经汇聚为一,成了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沙暴龙卷。 “呜呜呜~~~~” 声音呜咽,仿若沙漠的悲泣,又像是生灵的哀嚎,顷刻之间就将那女子的身形彻底遮掩,留待众人的,只有身后漫无边际的黄沙和眼前遮天蔽日的龙卷。 “不好,没想到此人竟还有后手!” “如若放任不管,恐怕会引发更可怖的幻象,后果不堪设想!” 一开折扇挡在眼前,仍有余力的清崖君先生与当心四人连成一排将身后尚未恢复力气的暗香弟子们拦在身后,语速迅疾,言语间已没有了前刻的洒然。 “我去阻止她!枕雪你们带着大家离开此地!” 生死关头不由争辩,清崖也没有给众人争执的机会,提越之间就已经消失在了飓风之中。 众人也是立刻执行,墨云阿七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绳子经由众人之手,带着暗香弟子远离此处,而当心和苏枕雪则是在队伍后头,一面谨防有人掉队,一面观察风暴之间是否有清崖的身影。 龙卷狂暴,庞大风力卷起了埋藏着的动物尸骸碎裂刀兵以及许多石头等,随着卷曲的力道或是聚向中间,或是抛向外面。而众人所在的位置也是无法避免,即使当心和苏枕雪已经格挡大半,却还是有一些砸进了人群当中。 “呃~~” “呼~~” “......”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众人即使得到了解救也还未恢复体力,体内的毒液还没解掉,而那肆虐的风暴和不时落下的“障碍物”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被砸的倒地之后竟再起不来,昏阙过去。 “不行,大家的身体太过虚弱,来不及撤离了!!” 为首的阿七勉力拍打掉那飞来的一只干枯肋骨,焦急对着队伍后面的苏枕雪大声呼喊。 “公子阻止那人并没有成效,幻象仍然刚猛霸烈,恐怕...” 一直看着清崖公子消失方向的苏枕雪似看透了什么,声音极细,却还是被当心给听到了。 “恐怕那人并不是幻象出现的关键!” 本为了抵御风暴而微微屈起的双腿猛然绷直,一脸恍然:“我知道了!那幻影石就在风暴之中!” 脑海当中回想起李大牛在鸡鸣寺当中演示的破碎幻境的方法,当心自怀中取出那一颗断妄晶,努力告诉自己这其实只是幻境而已。 只是踏入大漠已逾十数天,身体已经开始适应了砂砾吹打在身体的感觉,此时沙暴龙卷吹出来的碎石颗粒竟与真实无异,让人分不清虚实。 仔细翻找自身背包,尝试寻找破局的方法,却只感觉狂风越来越大,身体的火辣也是愈发难耐。当心知晓,这是沉浸在了幻境当中的感觉,却依旧无法找到出口,无法找到破解的办法。 “!!!” 当心犹自不知如何做,却惊觉身旁的苏枕雪已经上前一步,顾不得如何,赶忙跨前两步伸手将其拉住,大声嘶吼,害怕声音被风暴压了过去。 “你疯了吗?!” “我现在是暗香师姐,那是我的师妹师弟!!” 只是那几日金陵所见的是一袭白裙的女子,此时穿着的却是暗香那暗紫色的衣甲,声音极大接近吼叫,与往日那般碧玉模样全无相关。 可当心又怎么愿意那女子一人上前,见得对方挣脱,脚下不停就要一同上前---若是两人一起的话,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只是才迈步不过三五,原本身侧一直站着的黑衣人一个闪烁就已经越过了两人身前,只觉得胸口一麻,奔跑的姿势就顿在了原地。 只见得黑衣先生手指离开二人身前,身躯也是得赖手指遗留的力道才没有摔倒。 到嘴边的话被生生止住,意图一口真气将那截住自己动作的异种真气冲散。体内内息汹涌,到了胸口却是戛然而止,冲不破那禁锢身躯的枷锁。 “先生!!!” 当心犹自在冲破禁锢,苏枕雪已经慌乱出声,似想到了什么。 “以血止血,以杀止杀乃是暗香道义。” “若官府不应,江湖不应,自有暗香硬之。这也是暗香的道义。” 站在两人前面的黑衣先生侧过脸来,面具依旧冰冷,眼眶依旧空幽,却似另有一片火热让两人胸中哽咽,不似此前点穴所成的哽咽感觉。 “如今在我面前,有人陷入苦海沉浮之说,断无坐视不理之说。” “呵呵~~” 不知为何,即使飘逸如白衫潇洒清崖公子,在此番情形之下声音都无了往日平静,可那君先生竟然没有半分变动,仿若只是与弟子讲述什么道理,却又只说了一半让弟子自行品悟一般。 “幻影石交给我即可,至于以后的江湖,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不待两人反应,整个人都消失在了身前,再看到,就已经是那遮天蔽日的混乱风暴当中了。 黄沙漫天,远去的人影没有激起半分涟漪,就淹没在了浪潮当中。 “不————” 当心脑门都是汗水,只恨平时疏于练功,连冲穴道都难。苏枕雪却是已经大喊出声,直到破了音也止不住,眼泪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流出,又被砂砾遮住,变成了两行黄痕。 “彭!!!!!!!!” 寒光骤闪,天地一窒,恍若时间都静止了一般,就连呼啸的风声都似停息了片刻。 原本遮天蔽日的巨大龙卷似被捏住了颈脖一般戛然而止,而后缓缓消散,原本阴沉的天此时竟然平静了下来。乌云狂风不知被什么吹散,露出了许久不见的旷白天日来。 原本倒地不起的弟子们受此惊吓,睁开眼睛;远去追逐的白衣公子得此异变,蓦然回首;正焦急呼唤弟子清醒过来的阿七和墨云猛然抬头;禁锢原地的枕雪当心更是一直尚未转开目光,眼睁睁看着那庞大龙卷自狂暴到平静,诡谲的风云自混沌到清明,在那道曙光照耀挥洒之下,还有一道横着的身影自云端落下。 衣袍博带、碎裂器具、消散云沙和平静碎石碎骨等等与那人影一同降下,如天赐之物,万丈光芒;又有如谪尘仙人,醉云凌空。 “义父!!!” “掌门!!!” 风沙已然消散,众人赶忙挣扎着朝那人奔去,眼见得那身影就要落地,众人却还在那五丈之外,目眦尽裂。 “唳——” 却闻一声清脆鹤唳,一道人影已经越过了众人,在身影还未落地之前已经将其托起,一同坠落。 “彭!!” “呃!” 一声呻吟在众人耳中,三五人搀扶依旧无法动弹的苏枕雪,余下的人则是全数挤到了人影落下的地方,眼中满是期待。 而追凶远去察觉不对回转来的白衣公子和点穴原地的苏枕雪才在此间见着落下的人到底如何。 “嗬——嗬——” 天地寂清,那道人声在缓缓平静的风声中依旧是微不可察。 第七十九章 瀚海行·兰花殇 百姓若有冤屈,官府不应,江湖不应,自有暗香应之。世道崩坏,礼乐崩坏,当以扼腕之决绝,去骨求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江湖险恶,仗力行凶;或许是官府黑暗,鱼肉百姓。那黑与白的间隙当中,就溢出了一股暗香来。 暗香的人没有以江湖正道自居,行事也是多于偏险之处,也常常让江湖中人误会,甚至惹下了不少的祸事。 可随着相处日长,江湖上的人也渐渐了解了那个亦正亦邪的门派,与江湖有关联,与朝堂有牵扯,可却总能牵扯到众多侠士的心,为之神往。 以前的事情或许因为很多原因不愿回想,可眼前,除却暗香弟子之外,武当弟子当心,应天府卫墨云,江湖游侠清崖公子几位明明不是暗香中人。 可正因如此,才更加感受到此番情景的震撼。 明明,明明这不是暗香一人之事,乃是覆盖牵扯及得整座江湖,整个天下的事。 却被那始终看不清面容的淳淳先生,一人抗下了。 原本晚了一步的苏枕雪见得两具身体降落下来,气急之下血气急转,反而冲破了那禁锢身体的枷锁,往前冲去: “不!!不————” “掌门!!” “掌门!” “掌门——” “先生......” 飓风骤停,原本极力抵抗的众弟子也都纷纷回神,却只见得那具已经倒地的身影,不顾已经精疲力尽的身躯,滚的,爬的,挣扎的,手足并用,满面慌张。 “义父!!!!” 撕心裂肺的呼喊盖过了风暴,激荡许久的嗓子早已沙哑,本该好好修养才是,可那人此时满眼都是跌落碎裂的衣衫,杜鹃啼血。 众多暗香弟子也都攀爬到了近前,见得模样,具皆惊惶,不可置信。 那小小的人冲破穴道之余内力不足,虽然极力抵抗却还是只能挡在降落而下的人影之下。 而超过小道士倍余的原本风姿飒爽的先生此时却是一片狼藉:本该覆盖全数的面具鼻端之下尽数碎裂,溢出的血迹将整个露出的脸部都盖住。而那从未歇住的风沙却是沾染在上面,本该鲜红的血迹变成了黑黄。 本该至腿部的斗篷此时已然不见,甚至里面的衣甲也都被不知何处吹卷起来的利器刮掉,鲜血淋漓之间又是被黄沙盖住,全无往日泰然模样。 当心只有手足以及脑袋露出来,余下身子都被整个人压在了底下。口鼻也有鲜血溢出,数量却是不多,看起来不及得先生狼狈。 “刷刷!!” 本该踏雪无痕的公子此时脚步也是沉重了许多,自远处赶回来的清崖挤过众多暗香弟子提起先生手臂静静听品,只是片刻却抬起头环视,摇头不已。 “内力...尽出...” “静脉尽断...腑脏尽碎...” “这次咳咳咳...” 勉力抬起头想要再看看众人,却无奈重新垂下,稍有动作就引来一番剧烈咳嗽,毫无底气。 “这次可真是...摔的不去啊...” “不,不会的,义父你撑住,我会救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声音急促沙哑而又惊慌,甚至已经不清楚,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上了点点沙尘。抬手运气抵在君先生胸腹,却反而引来更大的一番咳嗽。 周遭弟子见此情景一阵骚乱,却不敢再出一言,眼中无助已然漫溢,甚至想要风沙也停下,不要打扰先生。 “不许哭!” “也不必白费力气...” “莫要...忘了我平日的...教诲...” 那一声喝止哭泣依旧如往日一般威严,可结束之后的疲软无力却更加让人感到慌乱,就如见得往日无所不能的父亲无助望向你一般,那种辛酸不知怎地就让眼角热烫了起来。 “怎可如此软弱...” 也不知那训斥是说的众人还是自己,一时间似风沙骤起,将众人的泣声盖压住了。 已经自人底下轻轻挪移,却没有将人放在沙地,而是任由先生枕在怀里,即使如此也矮了一个头,身处悲伤中心,心间满是当时那冲向龙卷的大义背影,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是。” 带着哽咽的声音应答了先生的教训,用手背抹去眼下的砂砾,看着先生的眼睛却依旧是泪眼婆娑。 “君先生...” 一旁站立的白衣公子满是自责,心中所想大约是若留在一起说不定不止于此。只是还未说出来,黑衣先生已经开了口。 即使虚弱无比,却一如往日那般淳淳于教。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那个问题......的答案,看来只有靠你......去见证了...” 罕见的,破碎了面具之后的嘴角轻轻勾起,众人低头没有看见,当心却是忍不住将那嘴角的砂砾擦了去。 “武当的少侠...” “诶~~我是当心。” 鼻端涩然,胸口像是被什么梗住了,声音一道沙哑了下来。 “轻功不错呵咳咳咳咳.....” 那洒然笑声却还是引来了一串咳嗽,众人纷纷抬头紧张地看向先生,手伸在空中却不敢再往前去。 却是先生在咳嗽之间颤颤巍巍举起右手,势头渐缓,舒了口气:“暗香弟子听命,苏枕雪听命——” 似那一口气将浑身伤势压住了一样,声音虽然依旧无力,却没有了那种断断续续的感觉,让众人觉得似往日听取命令一般。 “今......命苏枕雪......为暗香掌门......” 那一口顺畅的话似将力气都用光了一样,后面的话又如那般无力。只是即使风沙再大,众弟子却只觉得如金鸣般在耳间,刀刻般入心头。 “诸弟子......不得异议.......听苏枕雪之.....调遣号令......” “......谨记.....手中刃.....为天下而挥.....为苍生而.....利.....” 时断时续,却没有任何一人舍得打断,抽泣之声不时响起,却又重新被风沙遮盖,只有那微弱的先生之言语未有一刻被遮掩,被众人仔细听去。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听及此,众人忍不住随着一同念出声来,后者声音不大,似怕吵着了躺着的那人休息一般。念及于此,声音又忍不住哽住,没敢再念。 “嗤!” “是,我一定坚持下去,不辜负您的期望......” 只是那哽咽始终压抑不住,一身战甲的苏枕雪声音才出,就有哭泣随其出来,阻拦无助。 “呜呜呜....” “人.....固有一死.....今.....死得其所.....只遗憾.....未能亲眼所见.....你们所.....引领的江湖.....会是.....何种风采.....” 言语越发无力微弱,面具之下眼神逐渐失去神采,只有那已经被抹掉砂砾的嘴角依旧上扬,似已经瞧见了多年以后的风华江湖。 兰花的香气散了, 随着那些消散的砂尘, 仿佛在天地间抹除了存在的痕迹。 阳光在黑暗中探出了头, 当心知道,这一次的沙海之行,失去了太多 江湖似乎就是这样, 来不及悲伤,来不及回首 有些事情,注定要在这里做个了断—— 风沙依旧,一轮金黄,在沙漠边沿绽放,不知是上升还是下落...... 第八十章 暗香浮动 世人健忘,即使是前几日遮天蔽日的极大灾祸,也只能让众人在茶余饭后说上那么一段,最多最多,还有那些此次灾祸遭受重创的人哀嚎呻吟,其余的人对此却难以生出同感来。 那些一样悲苦的,也只有感同身受的一样遭受了苦难的人而已。 此间差别,大概是“故事”与“事故”之间的差别吧。 是夜,漫天星斗光芒璀璨,挥洒落下人间,照耀在一地华池,让周遭本该幽暗的环境一派晶莹。 暗香,本该少有人涉及的地方,此时却来了几个陌生的江湖中人。 数量不过十数的陌生人,对暗香来说也是极多极多的了。其中一人身材矮小,丰腴圆润,喜庆的脸此时一团哀愁,在那哀愁之后还有一点疑惑。 ‘明明已经磕了药了怎么还是出事了?难道药没用?’ 这人自然就是当心。距离大漠之行已经过去半月,除去归来所花的时间之外,众人几乎是直接回到了暗香的驻地,甚至消息也都是嘱托已经恢复飞行的飞鹰飞鸽传书,自身则是随众暗香弟子一同到驻地吊唁。 “呜...掌门...掌门再也回不来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女童,声音压抑,生怕打扰到了其他低沉的师兄姐妹。只是那隐隐的啜泣却在周遭并不突兀,只是没与黑暗,不知是何人发出的。 “嘶...不是的,掌门并没有离开哦。” 同样是一声强忍回去的抽泣,一个稍稍高一点的白衣女童腰间挂着一把长刀,将黑衣女童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声音轻柔。 “他只是化成了这幽谷中的风,每当风儿吹起,送来兰花的香气,就是君先生在同我们打招呼.......” 借着漫天星斗的清幽,依稀能见得那些低着头的暗香弟子们眼眶泛红,伴在华池之畔,不发一言,只是细细打理着稍显混乱的兵器。 可在这样的沉默当中,当心还是感受到了君先生对于暗香弟子们的重要,那无可动摇的地位,真真无愧与那声声先生的呼唤。 “所以宁宁要坚强,因为君先生在看着我们。我们要继承先生的遗志,让暗香延续下去,甚至让暗香变得越来越好...” 声音哽咽依旧,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却似让怀里的女童知晓了些什么,擦拭去眼眶中的泪水,却依旧是泪眼婆娑:“宁宁..宁宁知道了,让暗香变得更好,君先生也会开心的对吧......” 本该早就做好的事情被一拖再拖,众多暗香弟子一同如此,手指触碰到手中兵器时候,像是触碰到黑衣先生的手一样,那温度似依旧存留。 “这是先生临走之前做的一批兵器,他们也会想先生一样陪着我们一起,看以后的江湖...” 自第一人开始将装备彻底分拣,而后看向远处,众多弟子自沉默中动作起来,宁宁和那女童也一起。当心拉扯了一把身侧的人,一起随着离开。 “我们去送送先生吧...” 开口的是走在了队伍后面的黑衣女童,似乎是叫宁宁的。本就是一个小孩模样,此时却抹着眼泪一派认真。 “好。” 当心和身侧的少年一同应和,沉默不语跟在队伍后面,慢慢向外面走去。 暗香不小,但与其名字略有应和,宛如黑夜世界,能借的就只有几点灯火和天上星斗光芒,让当心两人不知前面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再归队,就已经递给了两人一个河灯。 初时还不觉得什么,自己这样一队人也就七八人而已,混在黑夜当中除了脚步就再没有什么动静。 手中河灯在众人手里也只是点点星火,甚至人影绰绰之间也就遮掩掉了。 只是越走越久,越来越多的人进了队伍,又混编入其他队伍,原本的七八人阔至百人,行走之间河灯不时遮掩又露出,灯火摇曳。 人数愈发的多,可声音却始终只有那点点抽泣呜咽,甚至于脚步都没有,宛如黑夜中的幽灵,却带着一股哀伤游荡世间。 【归去兮】 暗香的一处河港,或许此前有着什么另外的身份作用,但此时却只有唯一用途,用于送走他们的先生。 终于汇聚在一处,若不是抽泣声音忽然多了起来,还来不及察觉数量的变故。 没有人发号施令,河灯在众人行走之间就被放在了河面。看着河水和兰花香将河灯带走,不知何处起了吟唱声音。 如泣如诉,似祭如似,礼唱顿挫,通幽与灵。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怨结而内伤。” “渺远志之所及兮,怜浮云之相羊。” 放归河灯的动作不停,那空灵的吟唱也丝毫未停。似有感及,呜咽声音略起。 “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 “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 放归的河灯随着吟唱渐渐漂远,顺着河流转向远方。带着哽咽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然伴着那祭似般的吟唱一起。 伴着水流,伴着河灯,伴着抽泣,伴着,那一阵兰香。 “归去兮,归去兮,子去不还兮......” 回想起当时那一阵义无反顾冲向与天地齐高的风暴之中的背影,当心感同身受,忍不住心中发堵,也将手中河灯放归,看着那一点灯火漂向远方。 直至于此,吟唱方毕。没有人组织来,也没有人组织走,只是渐渐就没有了前方人的身形。 身侧同伴还待与其一同回去复命,当心却是眼睛一眯,告了个罪相约明日启程,而后先行离开。 待得走到无法见得众人的角落,当心几个起跃就已经飞上了天,细细看了一番之后,朝着一个方向跃去。 跟着时间不长,但心中疑虑已经起了,当日的身手可不止于此。 见着对方在一处廊亭停下,当心已经是知晓对方有心想引,一同落下身去。 “君...苏姐姐?” 喊着苏姐姐之类的称呼是丝毫不觉得不对的,只是对于对方为什么扮成这番模样还是有些不解。 只是当心也不曾发觉,那呼唤之中,存着淡淡的失落,似对于对方只是装扮而遗憾。 “虽然已是知晓如此,但还是在心中存有幻想,期待着在哪个转角就能遇见先生,说一句‘别来无恙’...” “我们有何尝不是,只是事发突然,许多暗香弟子至今仍然无法接受...” 随着当心一起站出来的不仅是恢复了白衣的苏枕雪,还有一个身着暗香衣甲的紫衫女子,神色严谨,眉头始终紧皱。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暗香弟子,是暗香平日里的负责人关展眉,可实际上却许久不见展眉了。苏枕雪已然揭下了面具妆容,到两人中间细细听着。 只是说完这点,却又深吸一口气,借此平复心绪,而后继续开口:“可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倒下,暗香还要继续走下去。” “关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先生之类的,可不只有男的才能称呼,就如眼前关展眉所做,一举撑起偌大个暗香来的事迹,于此称呼已经是担得起的了。 “暗香经年在黑白之间游走,得罪了许多人。一旦君先生身死的消息传出去,那些人就会像闻到血的鬣狗一样,对暗香群起而攻之。此为外患。” 一旁的苏枕雪听及此处,也出声说明,并未因为当心只是个外人而有所顾虑:“暗香弟子似与朝中官员有所勾结,我怀疑是柳念等人利用本门弟子身份行事。此事若不查清楚,恐怕会让暗香腹背受敌,此为内忧。” 一侧关展眉又接过话头,眉头紧锁:“值此关头,我们需要尽快化解弟子伤痛,使门内诸务恢复如常,同时暗中彻查朝廷之事。如此,才能更好的应对外部危机。” 条条缕缕总结仔细,当心虽然不知道柳念是谁,但对方说的那么清楚了,想来是有事情想要帮忙的。 说到这里,两人看向了当心,神情当中多是哀痛,却又有一种让人钦佩的坚毅绽放光彩。 “这期间,枕雪将继续装扮先生掩人耳目,还请少侠对君先生之事守口如瓶。清崖公子和公门那边,我们也是这般请托的。” “好咧。” “那我就在边上看着就是了。反正也没事。” 小道士随意摆手,按着江湖话本,此时应该主动上前担起些事,完美解决让众多暗香弟子崇敬起来,猛刷好感。 但这种事情涉及立派之本,外人身份太过敏感,最好的办法还是离远些。 “多谢少侠!” 第八十一章 金陵瓜王 “瞧一瞧看一看嘞~~瞧一瞧看一看嘞~~” “占卦算尽,指点迷津...” “包砸包砸,大肉包砸,新鲜的大肉包砸~~” “卖西瓜嘞,又甜又大的西瓜嘞~~” 说实话,行走大漠的那一段时间里,不仅吃喝不好,就是皮肤也没法保养,只是半个月就掉了好大一块皮的。 只是武当心法对于养生还是很有作用的,更遑论那在武当都是顶尖的、少有人见的武功《逍遥游》呢。道家秘藏,滋阴养颜,调气理命,效用不凡。 只是尽管如此,当心还是晒脱了好大一块皮的,回到金陵修养半旬才恢复过来。 主要原因是心法修行不错,但也有其他原因一起的,比如说,那些被应天府送来的药膏就是其中大头。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好啦。” 当心坐在茶楼,看着桌上的小盒子摆手不已,但眼前已经恢复了正职穿着公门皂衣的沈墨云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将东西重新递过来,嘴里也是不住劝解。 “嗨呀,听说从小的伤疤不注意的话到大了会变得很大很明显的。你这块疤啊,虽然看着已经消除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 言语当中不知是危言耸听还是科学解释,反正是让当心有气无力地收了回去。 “连着上次公费前往大漠的钱也都一起了啊,如果钱不够了就来找我,可记得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将桌上茶杯里的茶喝光起身就走,一起的还有那放在椅子上的合鞘长刀。墨云是有公务在身,自然也是长刀不离身的。 挥手送别了之后,当心也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的钱发呆,一时思维放空,脑子里满是楼外的喧嚣声音。 “说真的,在山上不缺钱是因为有浊殿随时可以换钱的,但是山下嘛...” 没有找到浊殿之类的地方接取任务换钱,而且手上还有不少东西可以换的,此时又得了一大串钱的,emmmmm 金陵物价还不太清楚,反正就是短期之内不至于饿着就是了。 而对方说这话的原因嘛,就是因为当心的身手在大漠一行被看了清楚,知晓若是真走了邪路的话,金陵怕是要多个大盗了。 “嗐!真敢动手,朔心师兄怕是得从山上下来清理门户了。” “说到门户...” “金陵是不是还有个师叔兄辈的?” 有心去一探点香阁的,但是这只是传说,若传说是假,自己去了也没用的。而若传说是真,去了见到那人也尴尬,还不如不见的好。 “所以要找点什么事做呢?” 沉思之间将双手也不闲着,那一盏茶点被送往嘴边,眼神也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游人如织,车水马龙,接踵摩肩,举袖成云...... 脑海当中为数不多的成语被翻找出来,可要想说点字数多的诗句却是卡了壳了。甜腻的茶点和清香的茶一起,少了辛辣似乎也平淡了点。 咕噜两下将腮帮子塞满,余下的茶点也被抓在手里捧着,出了这个茶楼。 若说对金陵有什么看法,当心记得最清楚的可能就是平时师兄师叔们教授地理志的时候说的那些什么地势水路了。 可惜啊,某心是个半吊子,做啥啥不会,干啥啥不行,整日还会上房揭瓦顶嘴抬杠啥的,气死个人。 不过这态度放在这样的年纪里也就是皮实一些,再加上平时山上的野果野味荷花莲蓬啥的从不会短了师兄弟们,还有偶尔挖出来的酒坛子等等惊喜,实在是让人厌不起来。 “嘿你这人怎么就不识好歹呢!我好心接你去过好日子你不,是不是傻了?” 这是一处人流不少的开阔地段,金吾卫已经走远,两人正在一处阴凉地争吵个没完,而其余路人则是害怕牵扯到自己而躲得远远的,只是眼神不时飘忽,步子也慢了下来。 围观看热闹,老传统了。 当心也不例外,而且手头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加上半个多月的枯燥生活,对于这样的热闹是非常欢喜的,左右看了一眼,瞧见一处瓜贩边上正有个好位置,不由凑了过去。 “不是,我可听其他兄弟们说了,最近有个人专门拍花子的人,凑不要脸,连咱们叫花子都要骗!” “嘿?!~~谁骗你啦!爱干不干啊!要我说啊,去了那儿,你至少不会饿着了!” “我呸!我可知道,把我们卖进去你就得了钱跑没影儿了,我还得给你打工着呢,还不如在这的好...” ............. 看着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已经蹲在那里,身后是一个装满瓜果菜蔬的推车,可面前没有了人。当心瞧着也不像是会打扰的地方,也凑了过去。 “兄弟,那是啥情况啊?” “你请我吃个瓜我就告诉你~~” 那小孩穿着已经大褪色的粗布袄子,六月末端早已热了起来,这人却穿着棉袄,若不是不识天日就是家境困难了。 那小孩穿着也不算很干净,而且短袄上有许多个补丁,且还有少许棉花漏了出来,看起来也是不富裕。 只是虽然对着当心说话,但眼神却一点不在当心身上,看着那越凑越近的两人,嘴角好奇地咧得大开。 “揍他揍他~~” 声音一点不大,但却分外的有劲儿,脸上带着恨恨的表情。 瓜车边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寡摊,却不是这个小小瓜车可以比的。 一男一女两人正认真叫卖,似完全没有被身边的变化所影响。 只是不时扯过去的眼角让当心知晓,其实这两人也是好奇的。 而当心虽然坐着,却感觉还是少了些什么。不过一时间也不远多想,坐在角落就托起脑袋看得入了神了。 “...那可是点香阁啊,不比你在街边乞讨过得舒服啊!!” “我花子会虽是凄惨,可那也是不偷不抢,可不会卑躬屈膝!” “点香阁凭劳动受益,也不需卑躬屈膝啊!” “那你怎么不做?” “我...我这是为你好!” “我呸!!” 看着两人已经快要扭打起来,当心终于知晓差了什么,取了摊贩上的一个瓜劈开,一把竹勺一上一下,就是一大勺红沙红沙的果肉,眼前又是一出闹剧,一口下去。 “呜渍~~~” 那一直被吵架吸引的少年郎也终于回过神来,听着那一声声果肉在嘴里炸裂而后传出的轻微声音,即使有意闭嘴却还是忍不住跑了出来,足以见得那瓜的滋味非凡。 “这...” “这...” 只是说话的不止少年一人,那原本正卖瓜的中年人看着坐在墙角,一半瓜放在地上一半瓜托在手中举着竹勺挖着吃的模样,就想收钱。 只是看着对方沉浸吃瓜的样子,也是显得自己瓜滋味极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注意啦,这人要骗人卖了呀!太不要脸啦!!”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卖瓜啦卖瓜啦,又大又甜的西瓜~~” “瞧一瞧看一看嘞~~瞧一瞧看一看嘞~~” “占卦算尽,指点迷津...” “吧唧吧唧吧唧~~~” “咕噜~~~” 金陵啊,又是热闹而又和平的一天呐。 第八十二章 打工挣钱哪家强? 最终当心还是没有赖掉那一份吃瓜钱,当然不是看那卖瓜汉子体格健壮而且还和巡街的金吾卫有关系,也不是被身边那一个看他吃瓜的小孩死死盯着不放松,也没有被那卖瓜女子仔细照料,甚至还用手帕擦掉瓜籽啥的。 当心也没有生出那久违的偷瓜心思而被现实阻止,而是当心本身就是个奉公守法的良民,仅此而已,真的。 “好咧哥,点好点好,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忘了嘛~~” 小心翼翼地将十六个铜板递过去,一只卑微的身板才正了起来。看着那泫然欲泣的卖瓜妇终于见晴,当心也是松了一口气。 “嘁~~” 只见一直在身边那一个补丁少年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远几步猛然转身做了个鬼脸然后迅速跑开。 “略略略~~~~~” 而武当一代少侠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自然是不甘心,看着对方距离自己一段距离但是不走远的模样,恶向胆边生,举起手中的西瓜就是一顿操作。 “哼哧哼哧哼哧哼哧哼哧!!!!”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啊嗝~~~~~” 仿佛猪拱食一般的猛啃和特意留下来的吧唧声音极其刺耳,闲式饱嗝更加惹人厌烦,让那跑远了的少年嘴巴不由自主吧嗒了一下,然后羞恼跑开。 “呵~~” “嗝~~~~~唉哟~~~” 将大敌气走之后,当心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肥美多汁的西瓜的善意,肚子撑得很。 手里的西瓜是用竹勺挖的,有大半悬空,所以即使当心将半个脑袋伸进去了也不会脏了余下的部分。 而剩余的另一半就不知如何了。毕竟隔夜的西瓜若是再吃的话,啧啧啧... 一手瓜一手勺,臂弯当中还箍着另一半未动过的西瓜,离了瓜摊一段距离之后就走动了起来,看着金陵这个还未有时间看过的大城市。 这里应该是鼓楼街的边沿,周围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水塘,不时还有花莲探出脑袋来,只是相比于青塘还是差了点。 街上行走的人愈发的多,比昨天还要多上许多,即使是当心走的街角边沿也感觉到了拥挤,只是看着这样一个吃瓜小孩,众人有意避让而已。 不时见着炸豆腐的,糖葫芦的,馄饨饺子之类的小摊小贩叫喊之下香气愈发浓郁,当心看着那些不时有人驻足坐下的小摊,感觉手里的瓜都不香了。 “嗝~” 一个绵长的嗝儿之后,肚子空了不少,又抬手一勺,塞进嘴里,低头的时候,看着臂弯那一半瓜不知如何处理。 “这也没认识的人啊...” “金陵可真是大~~” 金陵很大。 行走街边,看着一派繁荣安定的街道,不时见着巡街的金吾卫来回,感慨怪不得那些大侠都去行走江湖而不是在街头巷尾的。 走了许久都不见得其他模样,头顶那绵延不休的红色巾幔才消失不见,肚子里已经开始空了,手里的那一半西瓜也已经空了。 不时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新鲜,只是唯一一点不好的是,身高及了路人一半,许多风景都被挡住了瞧不见,看得最多的还是人。 “耶?” 其余时候自然看的人的腰,可若看的人是与自己一般差不多身高的人的时候,就能看清着脸了。 而且对方也是一样蹲在街边角落的,周围没有多少这样做的,这样一看就觉得明显多了。 抬脚就要往前,就见得那人已经起身,对着才从一处角落走出来的叫花子走去,当心的脚步顿住,犹豫半晌,绕过了大街,走到那人身后。 “我来了。” “你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确定吗?” “确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在街边喧嚣当中准确分出两人对话的内容可不是简单的事,至少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只有那些内家功夫到达一定修为境界了才成的。 而就在当心以为两人是什么江湖高手就要打起来的时候,对话一转,却是没有了之前那种感觉,也让当心一阵可惜的。 “花子会退掉容易,你自己买一件新衣裳在城外庙里走一圈让大家伙看看就算是退会了。” “没有人希望当叫花子,我们已是老朽,没有别的法子了。但你还小,还是寻件正经事做,学门手艺以后才有个盼头。” “可别像我们呐......” 一阵感慨伴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再没有声音传来,当心觉得奇怪,就探过脑袋去瞅,发现那穿着补丁袄子的少年已经将袄子搭在了手臂捏着衣角转了一群,只是才过半就听了下来,与当心相顾无言。 “咋了?不合身呐?” 那老乞丐看着没有动静抬起头,看见与少年对视的当心,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得那少年已经重新转身将臂弯的袄子披起,盖住了那一身新的,还未来得及让人看清的衣衫。 “没,明天什么时候去?” “就早上吧,去晚了大家都出去找食儿,再等就得晚上去了。” 声音有意压低,那老乞丐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声音放低,两人都没有看向巷子外面。 当心只是看了一眼就重新回转身来,坐在那一人家的门槛石梯上面,脑子里浮现着那一瞬间看到了的模样。 那少年换上衣衫之前似已经打理过了,头发绑成一束,虽然还是因为缺了技巧下显得凌乱,但相比于之前的“蓬头”已经是极好的了。 那老乞丐也是,虽然依旧蓬头垢面,让人看不清脸,可腰却挺得很直,似做着什么严肃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当心已经忘记了挖怀里的西瓜,叼着那勺子不知看向何处,感觉到急促脚步临近,才缓过神来。 就见得那少年抱着一团布包低着头匆匆跑出来,在临近巷口的时候歪过脑袋看了当心一眼,却没有了之前那种顽皮,反而又极快地低下头去,往远处跑去,不过半晌就融入了人流,再看不清。 只是在消失之前,那抱着怀里布包的手是紧了又紧。 不知怎地说不出话来,又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那老乞儿已经走出了巷子,看到与那少年差不多大的当心坐在边上,嘴里嚅嚅却是说不出话来。 “......” 那少年啊,大概,也就当心那么大吧。 第八十三章 金陵叫花帮你忙 各个位置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非要规定好了,只是当做本职来做的时候要轻便许多,常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做包子的做面点的时候会有不少经验,虽然比不过真正做面点的,但总算挨得上边。 但若要做包子的去办案,让办案的去和面,这总是扯淡的不是。 所以,即使那风沙影响金陵许久,可真说到人人自危却也说不上,说众志成城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除去那些被派出去办事的应天府卫和伸以援手的江湖少侠们之外,普通老百姓其实并不知道一场风沙之后会是那么的波澜诡谲。 或许有不少的流言在风沙时候流传,但是辟谣的应天府也不是盖的,至少在今天当心是瞧不见半点的流言蜚语了。 “少侠若是不信,可以去茶馆看看,那些茶馆大堂经常会有说书人闲话。讲的话本剧目讨点犒赏,但是说些江湖传言就添点茶水就可以了。” 老乞丐抱着只剩下一瓣的西瓜皮儿细细的啃噬,不放过一点红瓤,点点汁水自嘴角漫溢出来,又被一只粗糙的手给拦回嘴里。那瓜籽被细细吐出来卷在一叶草里边收起,回过头朝着当心咧嘴一笑。 “刚刚那个小孩,是什么情况?” “卑贱人腌臜命,还是不脏公子的耳朵了。” “多谢公子的瓜,可是有些年头没吃到那么新鲜的了。” 当心的问询没有被告诉,反而是拍着没有露出来的肚皮向当心拱手,穿着虽然破落,可礼数却也不差的。 “那就算了吧,城里叫花子多吗?” 也不是当心无礼,此时两人已经坐在了一处没有人家的屋檐下面,老乞丐习惯了蹲着顺便在前边摆个破碗。而当心则是咕噜一下就靠在了墙板上面,那太阳在晒了一段时间之后升上正上方,恰巧此时墙面没有被晒着,两人就靠在角落乘凉。 “世道还算好的,城里也就剩下咱们二三十个老不死的,和七八个没人要的。” 说起这所谓老不死,老乞丐的说法就是没了小的赡养或者是没了奔头的人;而那些没人要的,则是被人抛弃街头的婴孩,自小被老乞丐收养的小乞丐。 “晚上睡哪儿呢?” 似乎是因为那西瓜是递而不是扔的,老乞丐说的也要比平常的多,至于态度嘛,反正比和人贩子吵架的要好得多。 “晚上时常宵禁不许乱走,所以我们关闭城门之前大多都会出去。” “耶?晚上那些酒楼青楼路过的显贵不少,你们出去了不就少得了?” 晚上能出来的自然都是那些有点势力钱财的,若是得个三瓜俩枣的,不是也比平时得的多? “宵禁之后就不能乱走动,尤其是最近时间里。若是被抓着,那可免不了一顿大板子了。” 砸吧着最后一点青皮,没有了半分红瓤的西瓜被扔进了草丛里,看了看沾了果汁的双手,犹豫再三,还是擦在了衣服上面,而后抬头看向当心。 “不划算.......不划算......” 各人有各人的算法,一顿大板子若是落实了得躺上三五七八天的,说起来真被打可怜得紧或许还真能多博点同情,可若是伤多重一点,可能人就没了。 叫花子大多都是些个老的残的,也没法受得了。 两人一时间没有再说话,一人盘坐在破碗前面,路人过去许久都没见着扔下一块铜板,而当心则是靠在墙上,任由脚伸出屋檐晒在太阳底下,不知怎么说话。 “瞧一瞧看一看嘞~~瞧一瞧看一看嘞~~” “包砸包砸,大肉包砸,新鲜的大肉包砸~~” “糖葫芦儿~~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儿~~~” 似乎安静下来之后,街边的生意呼声才重新清明起来。不知好坏,透过那许多人的呼喊,倒是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 抬头看去,却见得三四个穿着鲜丽的小孩儿跟在之前那个小乞儿身后编者顺口溜亦步亦趋,半点不放松。 而前面的小乞儿却是低着头,任由身后几个小童胡闹却不发一言,只是加急了脚步试图甩掉,却无奈还是被跟在后头,反而那声音更加的大了。 “小乞丐,耍无赖,天天追着夜香盖。” “泔水桶,翻东西,猴子学人穿新衣。” “噢噢噢噢噢噢~~” 如此重复的声音一直随着小乞儿,在见到已经站起来的老乞丐和明显不一样的当心之后显然是怕了,停下脚步,然后一人接着一人跑向了远处。 “月朗娘,八丈高,骑白马,挎羊刀,羊刀快,切白菜........” 声音逐渐淹没在人海里,只是那小乞儿却似无法从之前那副模样当中出来,蹲在老乞丐边上,脸儿埋在了膝盖里边。 “吃了?” 乞儿没有应答,只是双手几个咕噜,在衣服里找出一个半灰不白的馒头来,递到老乞儿面前。 没有客气,接过那一个馒头就往嘴里递,眼睛也没有看向小乞儿,只是看着过往的路人。 眼睛被散落的头发遮住没能看清,只是咀嚼的动作很慢,似想要将馒头嚼出味道来。 也不是个要人安慰的,埋着脸儿过了一阵,就重新抬起头来,看了看老乞丐,又看了看靠在一旁的当心,视线重新回转到行人身上。 “说完人了?” “说完了。” “都愿意的?” “...都愿意。” 对话很是简洁,似乎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只是当心不知晓,看着两人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张嘴问了一个。 “以后要做什么啊?” “.....” 小乞儿不答,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当心,又看了一眼老乞丐,最后又转回到街景上去。 “七儿九儿他们吃的西瓜都是这位少侠给的。” 不由自主吧嗒了一下嘴巴,那小乞儿又重新看了当心一眼,隐晦地扫视一番,才低声应答:“乾元镖局要招个打杂的,管吃住。” 声音很小,却还是让当心听了个清楚,看当心浑不在意,那小乞儿重新看了过来,嘴唇嚅嚅,细细说了一句又重新转过去,看向了街头。 “谢谢。” 无分雌雄,身高比当心还要矮上一点,相对来看声音也还是略显尖锐的。顺着对方的眼神一起看去。 那群孩子也和当心乞儿两个差不多大,只是三人围成一圈,圈着两个笑靥不断的男女。 小乞儿依旧抱着膝盖,只露出一双眼睛。 当心则是枕着双臂靠在墙上,看着那几个小孩,嘴角咧着,似身临其境一般。 正午,骄阳炽热之下,行人渐稀,那对夫妇带着三个小童似回了家。 屋檐底下,凉荫难寻,两个乞儿一个游子已经没有半分在太阳之下。 阳光被屋檐分隔,一边是欢声笑语,一边是沉默不语,宛如两个世界。 第八十四章 摆地摊儿去呀 金陵城总是那么热闹,而且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就停下她的热闹,永远都是那么喧嚣,不受影响。 那边有卖瓜贩子在卖力呼喊,有算卦先生不时轻喝,有挑担小贩行走匆匆,有遛鸟公子虎狼随侍。 区区一个小乞儿的去留自然不会让人在意,甚至可能城里的人都不会知晓,金陵城又少了一个乞儿,只有那些闲来无事或小心的人才可能会留意,‘这个小孩是谁家的怎么没见过’。 当心也没有再见着那个小孩,也不是故意不见。即使是在同样一座城里,若是分开了,也很可能不会再见了。 “何况是江湖呢...” 坐在茶楼二楼趴在窗子边上看着街边行走不休的路人,似乎总是那么忙,似乎总有那么多的事情来做,似乎不做的话就要死去一样。 “那可不嘛!” 也是,居大不易,金陵毕竟是个大城市,若不多存一点,可能就真活不下去了。 说起存钱,似乎...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说起来当心确实不差钱的,尤其是在山上的时候知晓哪哪儿有山货哪哪儿有药草的,浊殿甚至都已经成了熟人了。 平时吃点喝点可不会节省的,山里大多都被当心走过,浊殿要的都能找到。 “看看还有多少...” 茶馆二楼大多都是供往来者闲叙聊天的,每桌都有屏风隔起来,而且颇为宽敞,旁人想要听点也是难,而若是没有招呼的话,添茶的也不会随意就进来,几乎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正经的。 “巴拉巴拉~~~” 说做就做,起身蹦下了椅子,就着地将东西取出来,当然是能取的才取,不能去的就不取。 “兽骨...怎么还剩这么多?又该做东西了?” 兽骨这个东西在钓鱼挖矿挖草的时候都能带出来,也不是那么稀罕,大概也就是些蛇虫虎狼之类的东西,毕竟山里还是比较原始的,埋些兽骨也是不稀罕。 “荷叶伞,斧头锄头铲子...还有二十多把?我干脆去卖杂货得了!” 嗯,毕竟这些作为兽骨大销处,已经囤积了这么多就说明近期当心已经懈怠,不常挖矿除草了。 “哗啦!!!” 一连串声音落在桌上,光是看模样就觉得难受,而当心则是乐呵呵慢慢点,毕竟这可是自己的生存要务,看着就觉得乐呵。 “冰魄银弹金钱镖孔雀翎梅花针霹雳珠五毒真水嘿嘿嘿嘿嘿....” 各种品质都有,萤雀鹤鸾凤一个不缺,只是最顶端材料制成的自然是少很多,也就那么一两个。至于是否阴险了,开什么玩笑呢,当心还觉得火力不足呢,这点哪够啊! 以及各种野花野草,烂木竹枝,铜矿铁石等等更加的多,不仅没有取出来更是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回去。数量太大且杂,不方便。 可看着多,但许多东西都是不便面世的,比如那些暗器若是让人瞧见了,八成得坏了武当名声。而竹枝木材等等价贱不说,需要占的地方还大,真不适合让人瞧见。 山上好东西很多啊,光是遇见的十年百年份的人参朱果啥的都是不少。当初也摘了三两个给师兄师叔们入药的。 只是现在嘛,毕竟可舍不得把那些好东西都取了,只是挖出需要的,余下即使发现了也会留在原地,所以虽然当心看着潇洒,可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多少余钱。 也就剩余大漠执行得到的那一点赏银,虽然吃的花费不多,可住的和零食要的钱更多,也不知道还能撑得住几个月的。 对,没有听错,即使没有了生活来源,可那一点钱还是足够当心过个三两个月的,毕竟只是吃点零食不喝酒不抽烟的,能花多少... “酒?” 不说不记得,其他不好卖,这酒在金陵似乎也是略贵的嘞,毕竟粮食作物,总不会贱到什么地方去。可自己的原料可不是粮食... 可惜材料看起来大,但实际上也剩不了多少了,真要做的话,还需要多一些准备才行。 毕竟可没本事大喊收什么什么了,要材料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反正支个摊开个店都可以的嘛,重要的是要有酒和看起来藏酒的地方不是。 说干就干。 若只是卖些普通的酒的话自己这点存货就能够做很多了,而且自家的酒也还有许多,也不会突然就断货去。 至于以后嘛。 嘁,地摊经济,还有以后? 没错,当心打算租一间屋子,然后在门口支个棚就算摆摊卖酒了。 和街边卖茶的差不多,只是卖的不一样而已。反正只要不惹人嫌疑就是了,那酒是不担心的,毕竟可是经过了武当数百弟子的检验的。 至于租房子嘛...... 这就要去问问那些地头蛇了。比如茶馆酒馆,还有当地府衙等等都是消息汇聚的地方,只要找对了就简单了。 很巧嘛,此时身处的可不就是茶馆了。 “小二?” “来了~~” 人未至而声先行,不多时就已经推开小门进来,瞧着当心一人也不敢放肆,毕竟这人来了好几天的,花销的银钱已经不少,就是掌柜的来了也要小心招呼着。 “小公子,有何吩咐啊?” 一款白巾搭在肩上,青布纶将头发聚拢住,短衫粗布和一张笑靥如花的脸,总不能让人生出恶感来。 “我想租间房,不知要怎么做才好?” 说话自然不止于此,十来个铜板立在桌上排成一排,然后被当心推了一下,铜板竟然一个连着一个跑到了小厮面前,直到停下也没有倒了。 露这一手,那小二的腰躬得愈发的弯了,认真想了想才回答上来。 “公子若是住个三五日的话,随便找一家客栈就可以,说清楚了掌柜的也可以给您少收一些。” “要是住的久的话,您大可去鬻宅坊看看,那儿的人听说是有府衙背景,名声不差,生意也做得敞亮。” 那小厮听得当心的问话沉思一番才做答,显然是用心了的。 “鬻宅坊?怎么走?” “要不说是有府衙的关系呢!鬻宅坊就在东城门那五福楼边上,您瞧着去就是了。” 应答得愈发流畅,见得当心满意,也没有其他事情了才用白巾一刷,将那十几个铜板都扫到白巾里边,告了谢缓缓退去。 “啧啧...” “官府背景...” 第八十五章 租房子找房子找工作找工人,上¥#,每天都有新感觉 要说买房卖房不仅是现在是大事,在古代更加重要。 毕竟一辈子都可能不出门的,“家”这样的概念就更加重要了,家亲等等没有意外的话都要处到老死。 而确定了落户的话一般都是做好了扎根此地的打算,关于房产置办等等就是重中之重。 古时候没有那么灵敏的消息,而且买卖房产等等也有一套繁琐的程序,全都妥帖了之后才能交易。 在打算将房产变卖或者租赁之前,不可能会对一个陌生人说“我家要卖房你们快来看”,而是先与宗亲族老等等说明为什么,待得认同了才可以卖出。 而在买卖方面也还有一些优先,若是族亲想买的话需要优先卖给族人,若是族人都不想买的话还要问询四邻,四邻也不想买,这才能卖给外来人。 所以很多时候买了房产,邻里都会第一时间知晓,因为在此之前就已经得到了那户人家要卖房的消息了。 “先问房亲,房亲不要,次问四邻,四邻不要,他人并得交易。” 虽然负责这类事情的“官牙”不在应天府,鬻宅坊也不算官方单位,属于民间集团。但这家鬻宅坊既然落在应天府侧,那么说明还是有些关系的。 “这户人家已经到了江南去了,人丁不旺,但也不打算卖出去。作价租赁三年,三年之后才有子侄回来,您且宽心。” 就要到签订印契的时候,那中间人当然是用心得很,毕竟一场大灾才过,手中银钱在家中消耗了不少,对于一单生意还是颇为迫切的。 “地势偏了些,若我开的酒馆,客人会很少吧?” 临近落笔交钱,当心还想再问一点,捏着笔就是不落下去,让那称作吴老四的中间人胸脯一拍,脑袋向后昂了起来。 “嗐!” “这酒香不怕巷子深呐,更何况,您瞧那些酒疯子是不是很难缠,可您看看这边上是什么地方!” “应天府!!” “若是真有个什么事儿,不过片刻官差们就到,省心得很,安全得很。” 那胸脯拍得piapia直响,倒是让当心觉得有道理的,只是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的。 “意思就是说真有人会来捣乱咯?” “不不不,这儿确实不会有地痞流氓来捣乱,若是您不放心,大可往印契上添的。” 看着那吴四郎信誓旦旦,再看这处除了有些偏之外,地方不小且价格实惠,当心觉着还是不错的。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往上面落了字。 “好好好,公子稍安,若是还觉得什么不对的就尽管招呼。” “是极是极,四郎在这片名声还是不错的。” 一旁的嶙峋老者也是如此说话,显然这人还是挺可靠的——那老者是这条街的老人,年近七十行走自如,颇得人望。 “如此就谢过了,等到正式落户,再来邀两位喝酒。” “劳烦。” 将那印契重新递交给吴四郎去,明儿将印章上了之后才算正式成了。 “那么,老朽改日再登门道贺,哈哈哈哈...” 在将两人送出巷子了之后,当心才重新回到小屋,看着这有些杂乱的小屋,笑得合不拢嘴。 “妈呀,我出息了,在城里买房了...” 当然只是玩笑,山里住了许久,对于好些外物都已经所需不大了,即使住所之类也是一般。山里时候即使住湖边山间树丫上也是常有的,而且这只是租房而已,算不得买。 不过说是如此,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点还是好的。毕竟总是住在别人的客栈还是不舒服,即使看起来整洁许多,可心底还是觉得别扭。 “成吧,今儿个打扫好,晚上就能住下了。” 环绕金陵的城墙绵延十数里,高五丈,且在城墙之上还有许多守卫看守,等闲人若是一个冒头,不等开口解释就是一个万箭齐发,保管成个刺猬落下。 而在城墙与成制建筑之间还有逾三五丈的距离,战时屯兵垒械,而闲时则是空置,批与人做生意也是一笔可观收入的。 收来的酒馆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只是选在了最偏里的地方,也就是巷子当中最里面的,做什么都不好,只是主户有钱不在乎,把这里当做了仓库使唤,好歹来一点钱的。 只是如今举家回到江南老家,这里虽然还留着,但也使唤不成,只得租了出去。 族亲大多都在江南老家,自然不会愿意回来;邻里都是知晓这里好坏,自然也不愿意再接手一个这么个败钱的地儿。 所以多方推诿之后,就落到了当心手上。 说起来,这里实际上除了离得东城门近一点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好的地方了。 应天府倒是真的离此地不过十数寻,可间隔的人家却也有十来户的,真要来做事,怕真要飞檐走壁才行了。 当时也考虑了这一点不足,所以把钱压在了十六两这一价格上面。卖家觉着差强人意,买家倒是感觉合乎心意,毕竟这钱在手上也是不少,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反正西域一行应天府给了当心十来两的银子,宋居亦在下山之前也给了当心五两银钱使唤,而平时还积累了不少,在租了房之后还有不少余下的。 “呀,明明说是摆摊儿,结果连门面都给安排上了,这...” 蹲在门口不知如何下手,看着自己的新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嘬着一支糖葫芦发呆不已。 “也没个经验啊,早知道就应该先去找个酒馆打工之提个经验的,看这闹的...” 糖葫芦已经被啃只剩下一点甜味的竹签儿,砸吧着不知如何下手。最后是看着太阳越来越热,终于还是进屋去了。 “就先打扫卫生呗。” 一方白巾蒙住了眼睛往下,就准备开动。 这酒馆其实也简单的。两层小楼,没有什么多出来的桌椅,空空如也,还有不少干草杂七杂八堆放,显然是原来当做仓库时候留下来的。 木质的房屋有不少裂开的地方,显然是少有维护的,但没什么破漏中空,也没有什么水浸之虞,也算是一张空白纸张,随意描画。 除了这一主屋大堂之外,右侧还带了一个院落,三排房屋和一个侧门,想来原本是安排作休息地方,只是此时也已没有了痕迹,一切都是空的。 院落不大,约莫两丈方圆,除去厢房之外剩下大家其实也不多了,院落之中一口老井成了此间惊喜。 “喝!好家伙...” 第八十六章 不声不响 金陵城最近热闹啊。六扇门新招的捕快,是个红衣小姑娘。 小姑娘做甚的呸呸呸,不是这个,重来。 回春巷的人最近在谈论一件事情儿,最里边老周家那一间房子租出去了,出手的是一个小孩儿,看起来才十二三,也不知是谁家的,自始至终都不见一个大人出面。 倒腾前后都是一个人,堆出来的好些杂物东西在门口两天甚至都要有人高了。 好在那小院还有一口水井,折腾前后的也不需要到别处去挑水的,不时见着那小破孩脏兮兮出来,唯一的手段就是那一面方巾遮住口鼻,看得人颇不忍心。 还别说,那人虽小,可做起事来一点不马虎。自那大开的门户望去,里面都是打扫干净亮洗刷亮堂的,一改往日破旧仓库的样子,好看不少。 而后又是招呼人进进出出,不知是从哪家进来的八仙桌送进去,看那规模得有个十五六桌的,看起来少了一些。 而堆在门口的那些废弃木板干草则是不知哪儿来的乞丐临近下午时分搬走的,也不知道那小孩知不知道。 众多邻居也是猜到了,这户新来的用这店面做的不是原来的仓库,而是什么生意的。 【回春巷】 名字含义已不可考究,只知晓与靠近东城门有不小关系。 而因为巷子深幽少得阳光,这片着实是少有人来的。靠外的还好些,虽然还是远,但总算称得上临近街道了。 可再往里走,就没有人愿意了。 幽影绰绰,腐枝垂落,阴暗少光,怎么看怎么像那些地痞流氓出没的巷子。 唯一让这里还有生机的,就是靠近城门,要及早出城门的行商游人们若是舍不得承担边上那些大额过夜钱,这回春巷就是最后的选择。 祸福相依,有利有弊。 回春巷因为靠近城门而得以回春,但也因为靠近城门而让这处环境难以改变。 住在此处的人本身就是金陵边沿了,少有什么权势。而那些出城进城的不法分子的不法之物无法通过,就只能朝阴暗处扔。 或是沾染了血迹的刀兵凶器,或是祸及性命的赃物,或是什么羞于见人的私物,甚至还有未来得及处理的肢体。 嗯,帮派,官府,得势之人偶尔光临,但也会嫌弃而办完事就走,绝不多留。 这里挣钱的,就是两家没有匾的私人客栈做得久了存不少名声有回头客,勉强挣点,而其他则是当做住所或者仓库来使唤,这家主人原先就是别处还有房产把这里当做了仓库的。 对于来这里租房开店的人,他们一般称之为赌怪。 呸呸呸,是缺心眼儿。 不过这些没有影响到当心的心情,这些已经在考虑之内了,毕竟这价格相比其他已经好了很多了。 “桌子,椅子,还有大开的店门,窗户,好了。” 原本杂乱空旷的屋子焕然一新,一进门就是柜台和一条长桌,在长桌旁就是一道蜿蜒向上的楼梯,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打理,换上了不少带纹路的柱子,经过一番打磨手段之后焕然一新。 长条桌右侧是六个八仙桌,一道帘门通往后院。 顺着楼梯往上,则是一条两人齐宽的十字过道,另楼梯在中间区分了开四个隔间。隔间之间还有花草盆景间隔,与楼下相比隐私很多。 每一间隔间都有一扇窗户,对应房屋四处。只是有两间颇为危难,对应的依旧是城墙,好在有不少竹子探了尖儿,隐隐梭梭在窗口,倒是添了三分意境。 武当没有酒馆类似的地方,山下有但是没有住过,所以当心设计的时候看起来颇为随意。但成了之后才发现,这酒馆除了没有住房之外,与印象当中的那间客栈极其相似。 “成吧,完了我一个少年梦了...” 趴在吧台上面的当心倒是笑了出来,江湖都有了,怎么能没有酒馆呢! “除了我和春雨,其他人都能喝酒,不知道等他们看到我的酒馆,会不会开心死,这可是不花钱的诶!!” 院落之处不时传来声音,那是在搭露天灶的,还有三间屋子也要翻新一下才能住,所以其实这两天当心的床是大堂上的长条桌。 “院子两排当做仓库和房间用,靠着侧门的那一间用作小厨房,囤一些下酒菜就可以了。” 至于小二? 噢哟,装修不要钱哒?买材料不要钱哒?这几天下来把好些钱都花了去了,已经没有再请一个人的预算了。 反正近期都不一定有客上门的,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的一个人就能够招呼的了,自然不需要再多来人。 “差点什么呢?” “究竟是差点什么呢?” 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但是左想右想还是想不到,翻过身来靠在柜台上边,仰头看着身后空荡荡的架子。 “哦~~~” 自然是差了那些瓶瓶罐罐的了。 茶具酒具和桌椅板凳都已经准备好,但是自家用来装酒的却还没有准备。 毕竟总不能上酒的时候拎一个大坛子去。要先自大酒坛子打了酒装在小瓶子里边,然后再送到酒桌去。 差的自然就是那些装盛大家酒具了。 “成吧,反正后院也还没有收工,大匾也还没有来信,就先等着吧。” 后院做好了才能把酒腾出来,主房的一半用来作储酒,厢房的一半用来装杂物,侧门之侧用作厨房和露天灶。搭了个棚在灶上,主要是怕在屋子里施展不开,影响到酿酒的。 而最重要的酒呢,则是先一步准备好了,就等着屋子整好腾出来了。 “唉,钱宝爱钱回家收钱去了,三全热衷江湖已经踏足江湖去了,灵灵回家种田,春雨也留在武当礼法执法。” “以前倒是不知道开店的辛苦,钱还没见着就已经去了那么多的,唉~~” 有些忧愁,其实花钱租房的钱才是最多的,余下什么装修请人买东西之类甚至都没有花到五两,除去除去银钱值钱之外,就属当心钱多了。 “对了,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找些熟人来着?” “我记得是有这个规矩的呀...” 第八十七章 吱溜~~~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其实这长安换做武当其实也是一样的,但是! 江湖嘛,求不得,爱别离已是常态,即使山上的人也没能避免得了。 只是修道之人嘛,对于世事另有一种看法,眼界气度自大异常人的。 不过,说起来是很好听很坦然,但真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忧愁不少,只不过能够接受而已。 “唉~~” 坐在树下的当心长叹不已,只觉得自己是自找麻烦,明明有那点钱要是安心待着三两年是绰绰有余的。 可当时不知哪根筋不对,张嘴就将那一家店接了下来。 此时更是因此劳累奔波,要到别处酒楼来学习。 当然,当心可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和声音吸引来的,主要是这里的酒卖的最好,若是能学得一招半式的,就能将那点钱赚回来了...... 好吧不装了,摊牌了,就是走家街上被吸引过来的。 “听说哪儿新进来了一批好酒,西域盛产,是被一群绿衣服的人带来的。” “听说是江湖人,不过守规矩,而且直接就卖了。” “嗐!有江湖人你就别瞎掺和了,要万一有个亡命徒什么的,你小命可就....” “我...我才不怕,应天府金吾卫就在近前,谁敢乱来!.....要不咱们就先走吧,直接去老地方等王员外。” 两个大腹便便一看就很有钱的人在街边小巷说话,随后似乎是被自己的话吓到先走了。 当心则是心里觉着好奇,想看看什么地方来了什么好酒,就猫在两人身后跟了过去。 人小的好处还是有的,至少跟在后头没人说什么,而且看着是小了也不会有多少戒心,只当是小孩顽皮跟在后头。 “嗯嗯,就是这样,我才不在意呢!” 将手里的糖葫芦都吃完,看着两人已经进去了一个豪气的大门,想要随着一同进去,却在瞧见门后的一人之后停了下来。 “赵老爷周老爷好久不见了呀,气色真好。” “怎不见卢老爷爷一起,可是这儿的姑娘照顾得不好了?” “哈哈哈妈妈且宽心,待得可情姑娘来了,那卢员外也就到了...” 那说话的人乐得如此,与那风韵无端的中年妇人应和起来,倒是另一位体态正常的有些着急,想要快些进去。 “近儿有西域舞蹈引进,两位老爷可以先进去看看舞儿,可好?” “好好好,就依你~~” 果然身材也能体现出老辣的手段来,那比较胖的中年人即使与美妇也能谈得起兴,又推攮了一番才进了那大门里去。 段段旖旎之声传出,而后又被其他夜间作食小贩的叫喊盖住,在点点红灯之中,两个身影彻底消失在当心眼前。 “呵呵呵呵~~” 而已经转了过去的当心听见声音,又重新转过头来,无他,却是那声音与之前和男人所说的有不小区别。 声音凄婉若有哀愁一般,却在当心转过头想要多看一眼的时候又恢复了前刻八面玲珑的风尘模样,似之前那叹息只是幻觉一般。 “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地上凉,进来坐坐啊?” 却是瞧见了当心在边上坐着,顺着视线对上了当心的眼,却是弯腰撑着膝盖与当心调笑起来。 “不了姐姐,我坐会儿就走。” 原本就只想看看那酒到底是什么样子,可谁知那两人说话也不说清楚,直到跟到了地儿才知晓两人说的竟然是点香阁。 这地方说着正经,却也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来的地方,当心自然是想要离远些。当然,也不是因为这里消费高害怕到时候被抓进去端茶送水的。 “诶~~~嘴儿真甜,让姐姐尝尝是不是偷吃糖了!呵呵呵呵呵~~~” 作势倾倒下来,却只是稍稍扑了一番就止住,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捂着嘴笑出声来,止且不住。 笑过一阵,发觉当心没有被吓着,像是笑够了一样慢慢止住。看了一下依旧坐靠在边上的当心,说了句稍等就转身入了大门里。 百无聊赖自然是等着,不过多时,那女子就重新出来了,左右顾盼,似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快走吧小公子,这里时常有醉鬼流氓徘徊,一个人晚上可不安全。呐~~” 说话之间却是将一方叠好的小巾送到当心怀里,似想要拍拍,脑袋却在头顶止住了手。 看着自己的手犹豫再三还是重新收了回去,只是摆手让当心赶紧走。 将那被塞到怀里的东西抓紧还想要说什么,却见得那点香阁侧门出来一黑袍男子,正背着两人将一不知什么东西放到地上,起身回首却见得两人也在看着自己。 “他是谁?” “啊!这是我一个朋友,蔡先生...” “哼!不用跟我解释。” 妇人似有些慌乱,那黑衣人却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进去了,留着两人在原地,一声猫叫之后才惊醒过来。 “小公子快走吧~~” 摆摆手就相让当心先祖,而自己也转身就要进去,当心却是第二次出了声,满是好奇:“这人看起来好吓人,是谁啊?” “这可不是你一个小孩能知道的,快走吧快走吧..” 转身重新撑着膝盖弯腰对着当心笑了笑,笑容似与男人前面的略有些不一样。 “谢谢姐姐。” 看着女子还要看着自己离开,当心拍了拍塞进去丝巾的怀,转身离开。 果不其然,那女子在见得当心走远了之后,才重新转身进去,依稀之间,在人潮呼喊之中当心似乎又听见了那女子的声音。 “呀~周员外,今儿的酒可还好?” 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消失在街角的当心起跃之下轻巧落在了点香阁近处的青瓦房顶,就着月亮打开了那女子送的方巾。 三块垒着稍有变形的马蹄糕就在方巾之间,点点碎屑已经掉落沾在上面。 丝巾简单,没有绣上什么,只是素白,沾染上了点点零嘴碎屑而已。 干净得很。 “耶?说是来看看人家怎么卖酒的,怎么忘记了?” 躺在屋顶的小人儿翘着脚对着月,枕着暖风望着灯火一时间不知是否真的错过了什么。 “别说,味道还....” “吱溜~~” “什么人!!??” 第八十八章 虚假的道士:望气堪舆测字摸骨 真实的道士:唱.跳..... 在夜间出门本身就是一件颇不寻常的事情了,这要遇着金吾卫什么的都要被叫去说上两句才罢休。 而当心落的屋顶可没见着自下边上来的家伙什,除非搭梯子,否则的话是不容易的。 当心没有,那出声的人没有,在话语落下之后就出现在了屋顶的另一侧,当心斜靠着的另一边。 “深夜寂寥上来吹风,却不知少侠也是一般,可真是巧了。” 月光洒落在来人身上,却是一位穿着劲装的男子,长发飘飘似乎总伴着一股凉风,言语之间却是笑得清爽,有些古怪。 似曾相识的气质让当心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好声相询。 那人也是知晓自己冒失,落下站定朝着当心拱手,仪姿飒爽,气度风流,与传说当中的江湖少侠一般无二,惹人钦慕。 只不过那一声咕噜却是将现场都给破坏掉了,让两人都看向那发出声音的肚子。 “嘿嘿嘿嘿嘿~今天人少,没有赚到钱,饿了半天了~~” 说话之间却是看向当心手里的马蹄糕,笑呵呵的就是不说话,看得当心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了。 “少侠若是不介意,这剩下的就一起吧...” 手里捏的一块一斤咬了一口了,但是方巾当中包的却还完好。一手兜底一手将方巾往后掰去,就这样将糕点倒在了男子已经伸过来的手里。 “好吃~~” “呜昂~~” 匆匆道了谢之后就将糕点塞进嘴里,而后朝当心猛地点头,呜咽不休,说得却不清明。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当心问的很诧异。 看着吃得很香的少年,当心觉得对方可能是心大,竟然感直接吃别人手里的东西,就不怕万一有个什么埋伏,被抓去卖喽? “不怕嗝~~” “在下江承安,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这双眼睛。看得出来小哥侠骨柔肠,自然不会做哪些腌臜事情的啦~~” 用力将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那自称江承安的人展颜一笑,竟有种爽朗清逸之感,尤其是那吃东西的姿态更是让当心眼熟,却总是想不起来。 “成吧,在下当心,还想再吹吹风,若是少侠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这说话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人也是灵巧得很,略一犹豫就拱手告辞,只言说日后相间再行报答。 不过当心觉着很悬,毕竟吃顿饭都成问题的行走江湖的少侠....emmmmmm,失礼了失礼了。 看着对方身手灵巧地跃下楼房,熟稔地避开巡逻的更夫和金吾卫,而后彻底消失在夜色当中。 看着那熟练的动作,莫名就让人感到心疼。 “唉,还剩一块~~” 嗯,在当心手里的马蹄莲还未吃完的时候,对方三块都已经塞进了嘴里,而后跃下楼去。至此,当心才将手里最后一口糕点吃下,拍拍手里的碎屑和方巾的碎屑,而后将其收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很久,街边的喧嚣已经淡去,开始听见更夫的呼喊,近前点香阁的莺莺燕燕也慢慢淡去,呵了一口气准备回家,才听见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竟是与自己说话的。 “嗯?你怎么还没走?” 转头一看,却是那之前与那妇人淡漠颇有些严厉说话的黑衣男子,正透过点香阁的窗看向外面,与角落之处恰巧与当心对上。 “这可不是你的地儿~” 脑海里或许豪横地说两句关你啥事然后甩脸子重新坐下,可实际上却只是嘟囔两声就离开。 现实里唯唯诺诺就是这样的了。 而那人见着当心如此反而似觉着无趣了,转身就要关上窗户,当心先行离开,看准了方向竟然远远飞跃离开,让还未关严实的黑衣男子看了个清楚。 “嗯?梯云纵?” “这人竟然是武当的?” “哼!” 原本已经关上了的窗重新打开,看着远去的人在房屋顶上起跃不定,脑袋不时轻点,嘴里却还是言说不过如此。 目光随着人起落不定,直到小小人影彻底消失在了眼中才收回目光,思索着要做些什么,又想到那造诣不浅的轻功,皱着眉关上了窗户。 而当心则是丝毫不知被人看到且发现了自己的来路,小心避开夜晚巡守,在别人家屋顶起落,最后落在了自己院子里边,门都不消开的。 江湖大侠嘛,哪有走正常路的! “嗯,既然没多少熟人,就只叫些认识的好了,反正也不一定有时间来。” 闲下来的这几天自然也不是没有坐什么的,走了好久将可能遇到的都了解了一遍才算安心下来。 “也不知道苏掌门忙完了没有..” 苏枕雪已经不是一般暗香弟子了,君先生已经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她,此时的苏枕雪应该还在忙于暗香事务。 其余认识的也不多,沈墨云算一个,不过听说已经调去查探涵雪楼去了。语焉不详,似有隐情在其中。 其余更是称得上没什么大的交情,倒是在鸡鸣寺住了两晚上,到时候也可以去信一封,就是不知道空闻大师喝不喝酒的... “嗯,三全就算了,倒是给灵灵和胖子说说,这事传了去他们得多惊讶呢嘿嘿嘿...” 春雨不用多担心,在离了大漠的时候就已经摆脱要去武当的暗香弟子顺路捎信了,给朔心师兄的同时也招呼着给春雨说了一下,应该会好奇自己怎么不摸鱼竟然会开店了吧。 “其他人,还有谁呢?” 下山不久,认识的人就那么三两个,或许都凑不了一桌的。不过也不担心,反正也不指望着多热闹。 “后院明儿就能打整好,匾额再有三天也该送来了。” “成,等门号送来之后,看看最近有啥好日子的,就可以下帖子了。” 看日子自然是不可缺少的,毕竟自个儿可是个道士的。只不过看不是自己看,还要去天桥底下找先生看看才行。 什么?道士就该会看日子测凶吉? “早知道源长老开课的时候我就不睡觉了,白白要花那么多钱...” 嗯,当心做什么都不好,没办法,那段时间精神不振,怎么都困得慌。 “这事可不能让山上的人知道,不然得笑死。” “我太难了...” 趴在大堂长桌上的某虚假的倒是发出哀叹声音,传出去好远好远。 第八十九章 回春邻里 “瞧一瞧看一看嘞~~瞧一瞧看一看嘞~~” “占卦算尽,指点迷津...” “包砸包砸,大肉包砸,新鲜的大肉包砸~~” “卖西瓜嘞,又甜又大的西瓜嘞~~” 金陵总是这样的热闹,甚至可能广告词都没多大变化的。当然不是因为懒,而是街上的人说的就是这样,早已经形成了专属广告词了。 只是当心也不是第一次到金陵来的人了,不说别的,就是大街上近半东西都已经吃过了,口味不错。 不过当时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已经花去了好多钱了,现在即使还有一些没有尝试过的也不好再贪嘴。 “耶?我钱哪儿去了?” 拍着与下山时候略微有些变化的肚子,当心觉得有些委屈,不知道自己的钱到底到了哪里去了,怎么看不见了。 今早已经有人将牌匾送了回来了,悄悄揭开一看确实不错,反正光看写字方面是比自己要好的。 至于木料雕工之类就无所谓了,只是一个小店,要求哪会那么高。反正看着顺眼,挂在门口也不会丢脸什么的就值当了。 “差不多了,下面就该算日子了。” “要不...” 摇摇头将向山里人求助的心思甩开,思索片刻还是觉得在城里找个先生算一算的好。 至于地方嘛。 “天桥?金陵有天桥?” 算卦的人一般都是在天桥的不是,但金陵好像还真没有天桥的,好像找起来少了三分感觉啊。 “不在天桥底下算命,去哪儿算呢?” 这样思索半分忍不住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pia的一声让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以为这人是脑子有个什么毛病的。 “刚刚不就是在边上听到了算卦的了嘛!” 转身回去,果然在阴凉处瞧见了一个披挂坐靠着的老人。 一身青黄衣裳有些破旧,左边支着一只长帆黄幔布,上书一大大的“卦”字,仅此而已。 右臂臂弯挂着一只拂尘,看不出木料的木枝已经瞧不出原来的颜色,垂下的白丝如雪一般顺滑。 侧挂一张褡裢包,有两只书卷露出来,鼓鼓囊囊不知还有多少器物。 脑袋顶着一定黑色帽子,似只用布包裹头发而已。须发皆白,但看那言笑间口齿健固,气度精神看着丝毫不显老态。 “占卦算尽,指点迷津,少侠算些什么?” “我....我测个日子,开店的日子。” “哦?” 原本只是看着当心站在自己摊位前面戏说一二,却不曾想这小小公子真的要算卦的。如此倒是让老人坐直了,伸手请坐。 “不知小公子开的什么店,店是什么名,落于何方呢?” 老先生也不说探些言辞自然发问,将臂弯上的拂尘擦在褡裢口袋上面,双手伸进了宽大袖口里面。 “开的酒馆,十三酒居,在金陵城东回春巷里面。” 当心说话间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本不该问别问自己掐指就能算的,要真让以前的熟人知晓了,准得笑到店关了才罢休。 “嗯嗯~~” 那老先生双手都藏于大袖当中,眉头耸动似有所得,不时点头。 过了片刻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当心,已经是了然于心。正要开口相诉,瞧了当心的面眉头又紧皱起来。 “这吉日也近,七月初一就是好日子。只是...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嘞这是问测日子的银钱,不当讲就不讲了吧。多谢老先生啊~~” 只是当心却没有接过话头。本身自己不会测日子才这般来寻人的,但真要说到颠三倒五胡说八道,这当心高低能给你整两句。 “这....是老夫冒失了,只是不知这酒居开业,可否让老夫一起来喝一杯酒,沾沾喜气的呢?” 也是老江湖了,没有在这纠结,只是问询了一番,想要讨杯喜酒,而这当心自然是欢迎的,只是摸了衣裳,尴尬地朝老人开口。 “才定下酒居开业时间,还未有请帖,到时候老先生直接来就是了。” 将一吊铜钱留在摊位上面,当心再次拱手,慢慢走开。 看的当心背影消失在人潮当中,老先生伸手将桌面上的钱吊捡来,看着那一挂钱,似看着当心的脸一样。 “早夭之相,少年之命,却依旧是孩童身形。” “有什么天材地宝续命,还是修炼练了什么奇异经典?” “这背后又站着什么人......” ———————————————————————————————— “退!退!退!” “进!进!进!” “轻点轻点弄坏了!!!” “对对对就是那儿!” “好了好了停!” 呼~~ 舒了一口气的当心指挥着送来牌匾的三个人将匾额挂在了门上几番校准之后终于是满意,招呼几人坐下喝水,又送去几块铜板了之后众人才在感激当中离开。 而看着那被红布遮住的匾额,当心觉得道生圆满了。几日来的操劳都算是有了回报,只等将请帖送出去等到时间就算彻底开业。 而这番忙碌却是将两个邻居给引了过来,看着拿了赏钱的工人们欢喜离开,两个邻居才走过来,对着依旧在门匾下的当心拱手道喜。 “原以为小公子是说着玩的,不知竟真的做成了。前些日子失礼了,还望恕罪。” 谁也没想到,这么个都没有自己家儿子大的小孩竟然真的把这房弄好了,甚至连牌匾都给做成。回想到此前的质疑等等行为,似乎有些不好,两人赶忙过来道谢。 “没事没事,下月初一开业,赵老板杨老板若是有时间的话,也请来喝一杯呀~” 当心自然是不介意的,也能猜到这两位邻居的意思,当时也是好心劝告自己这个地段不好,不适合开店而已。 两人都是邻居,而且都是在这里开店的,搞好邻里关系自然是重中之重。 最重要的是,赵老板做的住宿生意,为想要出城的外地人提供住宿;杨老板做的卖饼生意,是回春巷最靠近外面的店面了。三人开的店并无什么竞争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恶意出来。 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碰着就喷的怕真的是只存在小说里吧,至少当心遇着的人都是好言说话的,正常的人。 “如此,就到时候就叨扰啦~~” 三人互相拱手作礼,华灯初上,一派邻里和睦的美好气象。 第九十章 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就祝你开业大吉吧 【七月初一宜出行嫁娶交易开市立券喜神东北福神东南财神东北】 大大的牌匾已经被大红布遮住,挽了一个花就在最中央上面,一根布巾接下来,足以让人一把就拉下来。 在五天之前就已经将帖子都派了出去,远了的没办法送到,但是金陵城里边的相熟的人都送了一份,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 “还有些紧张嘿~” 而第一次开业的当心则是穿了一身新的衣裳,白色里衣加上淡绿大袖,裁量得体,配上圆润的脸蛋让人一看就心生喜爱,一看就知道是招财的。 “当心老板恭喜恭喜~~” “开业大吉财源滚滚~~” 最先来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心的两个邻居。可没有那种互相打压的戏码,在知晓只有当心一人就想要开这个店,最初两人也是稍稍劝过,在发现没有用了之后反而是出了不小的力,当心不少不懂的都是问询了才做好的。 两人都提了好大一礼盒,虽然不知装的是什么,可在当心看来能来就已经很好了。赶忙将人引进去坐在大长桌上,把礼放在了柜台上面正正摆好。 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一道明黄人影在人群中走了进来,唱喏响亮,中气十足,惹得众人惊诧不已。 “门迎四海千重福,户纳乾坤万里财。公子,小老儿来讨喜酒喝啦~~” “多谢老先生百忙中来,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却是那黄绸衣裳的算命先生,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垂髫小儿前来道贺。 小孩穿着的也是黄衣,看向比自己大一些的当心,眼中满是好奇,却一言不发,只跟在老先生后面。双手捧着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礼盒,稍稍一动就被挡在了后面。 “不妨事不妨事...” “这两位是赵老板杨老板,开业伊始,不少事情不知晓,得赖两位指点才顺利至此。” “这位是曾先生,命理之道极为精湛,今天的日子就是靠的这位先生。” “叨扰二位兴致,还望恕罪。这是劣徒孙成,一起来蹭个吃的。” “见过二位。” “哎哟不敢不敢,高徒看着灵醒,将来成就当远超我等...” “哈哈哈,两位老板眉间喜气缭绕,日后必定财运亨通呐...” “多谢夸奖哈哈哈哈....” “借您吉言哈哈哈....” 由着几人闲叙,当心一边掐着指头一边看向脑袋顶的太阳。正犹豫之间那黄衣先生朝着当心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出城的人不少,但此时已经过了高峰期,人流稀少。众人也是看是个十来岁的小公子主持事儿,也觉得新奇,驻足观看。 虽然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可心里却没有半分紧张,环顾一番,见大家都没有什么不对的,面上愈发轻松了。 “吉时已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piapiapiapiapia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一连串的鞭炮响声将众人吸引过来,围着的多是好奇的路人和早早得到消息的人,期待着什么。 随着鞭炮响起的,还有已经被扯下来的大红布,油亮的匾额和遒劲的【十三酒居】显露在众人眼中,引来一番叫好和掌声。 随着鞭炮声音消失,掌声也慢慢小了下来,当心站在匾额下面,让人忍不住觉得那不是个小孩,而是个让人信服的大人。 “今日小店开业,感谢诸位前来观礼。” “承蒙乡亲厚爱,鄙酒馆能在此开业立户,备有薄酒劣菜招待诸位。若是得闲,还请进来喝杯酒再走。” “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望海涵。” “来,诸位请~~” 话语又是引来一番喝彩,也不知是酒水原因还是哪般。看着众人走进酒居,当心也与两位老板和曾先生一同进去,坐在了大堂长桌上面。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老板财源广进呐财源广进...” “生意兴隆啊!!” 虽然是不要钱的,但大家也都是讲究,虽然没有带礼物来,但落座之前都会走到老板面前拱手作礼,说上一番吉祥话才算安心。 “嚯!好香啊~~” “这比五福楼的酒还香吧!?” “别说话,快吃快吃!” “喝!” “吱溜~~好酒!!!” 不说那些已经动起来的不认识的客人自己成桌,长桌上的两位邻里和老先生自然是当心作陪。 杯筹交错之间就已经是熟络非常,只有当心自己说招待简陋,而来的几位客人对菜品酒水都是赞不绝口,断言日后定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因为人少,所以也就没有换桌,直接又上了一份糕点酒食,将长条桌占去了三分之一,看起来颇为丰盛。 两位老板自然不会少了言语,而曾先生自己也是口才极佳,三言两语之间已经说到了风水生意上去了,而那小孩则是抓着一只绿豆糕,小口吃的同时看着三个大人说话。 当心不时添酒,那酒香似锋利刀刃一般能将话语打断,让人沉浸其间。 “这酒清香甘冽,却又有种厚重感觉,喝了之后气息通畅,不知可是有什么玄妙?” 曾先生似乎见识极广,两位老板只道是好,却说不出其中奥妙,老先生却是一言说了出来,惹得两人又是一番称赞。 “真不愧是先生,见识真广。” “当心这酒确实好喝得紧,一口解我昨日疲乏啊。不知到底与什么玄妙呢?” “这酒唤作柞木叶饮,乃是以柞木为原料以秘法炮制,有通气培元之功效。” “柞木还能做酒?看来是真秘方了。” “好酒好酒,看来日后少不了来你这的了哈哈哈...” “老夫走南闯北,也知晓不少好酒,效用如此明显的却也不多呀~~” 一派赞誉当中,众人是举起了酒杯来,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有此佳酿,前景广阔呀!!” “多谢多谢~~” 小小巷子似与世无争,欢声一片,直到华灯初上,众人才纷纷告辞了去。 —————————————— “告辞告辞!!” “日后常来啊!!” “一定一定...” “嗝~~多谢款待嗝~~” ...... 将两个请来的小工送走之后,原本热闹的十三酒居就重新恢复了冷清。 即使只请了一天,那两个小工也是做得兢兢业业,将里外打扫得干净,甚至连客人走时吐在门口的腌臜之物都给处理了,让当心忍不住在原来的红包里又塞了好几十块铜板,又将两只剩下的鸡用荷叶包了让两人带走,让两人又是一通感动,想要长留。 送走了最后的人之后,原本热闹的店就只剩下那些来不及散去的酒食味道,忙活了一天的当师傅最终磕了一粒花生米,瘫坐在长条桌前。 “果然是各有各的难处啊~~” 即使是免费的,但来此吃酒的却是少得很,远比不过享誉金陵的五福楼等等,名气甚至都传不出东城门去,即使一楼都未能满座,可想一斑。 “哼!这就难了?” “是谁??!!!!...你?” 第九十一章 寻缘 传说当中那些开业之后就日进斗金的,大多都有那么些个共同点。 要么是地段非常好,踩在了人流中心,得天所好,只要是有那份心思的都愿意去看看。 而要么就是装修极其大气,格调非常之高,引得达官贵人纷纷以能在那里招待客人而自得。 再要么就是回头客极多,即使远了些,也好那么一口愿意去吃那么一口。 而这些,当心都没有。 地段,东城门连接的是十来个村落和连绵不绝的山脉,只有那些山客猎人和柴夫来往,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吃点饼还可以,住宿也勉强,但要说到酒嘛。 还是算了。 这时候酒可不便宜,即使当心将酒兑换了好几等价格,最便宜的兑了三分之一水的酒也得两块铜板一壶,换做酒碗也只得四大碗多一点而已。 对了,那杯子与当心拳头差不多大,看起来很是高端,但其实也没花多少钱,就是自己随意操弄的,半大不小但看起来会很多。 这已经是照顾那些没有钱的酒鬼了,但来往东城门的却大多都是忙碌的,少有停下喝酒。 “唉~~” 趴在柜台上面的某老板有些乏力,不是吃不够,而是连续三天已经没客人上门了。 “话说杨老板的饼生意不错啊~~” 当心起早也是习惯了的,每每五更天不到就起床采气,却早已发觉巷口的人家早早亮了灯,人影忙碌。 及了天光大亮之际就会有人来买饼,趁着还未开门与老板闲聊两句,而后在城门大开之后离开。 陆续赶来的要出城的人则是顺手买俩饼就走,赶在人不多的时候先把好地方给占了。 也有自隔壁如归客栈直接出门的,得了掌柜说道的也会顺手取一个饼才出门。 “生意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这些人来人往的生意挣了不少钱,落进了钱袋子里,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而这些,都被某个没有生意的老板看在眼里。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地处偏僻了,怎么会有人到这么个小地方喝酒呢!反正也就是个落脚的地方,材料也都不贵,不至于开不下去。 开业第三天。 售出好酒两瓶,收入十二铜。 售出豆包*3,绿豆糕*3,花生*1,没收钱。 买进糖葫芦*2,支出二铜。 买进材料*1,支出十九铜。 买进杨老板的饼,支出一瓶酒。 收入:二十。 支出:二十一。 总收入:负一。 送走了有些上头的两位老板,将那甜味、咸味、甜咸味的还热乎的饼收起来,收拾好桌子之后,又重新趴在了桌上。 【恶当落泪】 “当初也没人说做生意这么麻烦啊?” “我看钱宝做生意做的挺简单的啊?” “怎么我上就不行了呢?” “而且竟然还有卫生费?外包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两位老板喝得大了原因之一就是那卫生费,官府没办法打理那么多地方的卫生,但是金陵作为一代名城,时常有显贵参观指导考察。 治安方面金吾卫自不会懈怠,但人家都那么忙了,总不能还让他们打扫卫生吧。 所以这样一件不怎么体面的事儿就交给了当地的帮派们。 其实也不算什么帮派,就是报团取暖而已,那些没有了天地的流民聚集起来容易出事,所以官府把这件不怎么体面的事儿交给了他们,听说还有个好听的名字,什么刀什么云的。至于钱嘛,税二而已,已经很好了。 各个地儿的收费也不一样,其他地方不知晓,反正回春巷因为时常有那些不守规矩的人留下的赃物,若是不打理的话,官府找上门来是会影响生意的。 “金银珠宝可以理解,诈骗偷来的钱袋子也可以理解,但是校尉小妾的肚兜是怎么肥四?尸体又是怎么肥四?” 摇摇头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当心只觉得做生意太难了,当然他不确定是什么小妾肚兜什么的,毕竟也没见过不是。 “唉~当时就不应该对钱宝那么凶,还隔几天就叫他买好吃的,也太难为他了...” “这算不算保护费?” 反正算不算都要交的,当时当心还以为只要一次性缴纳好了租房费用就没有要用钱的地方了,谁知道还有个卫生费。 “这都算好的了,金陵毕竟是应天府总部所在,其他地方更加的难嘞~~” 赵老板提起了酒杯,说起了从前,于是就被杨老板送回了家。 看着天日还早,当心搬了个长靠椅到巷口去坐着,看着来往的人有些交钱了才能进,有些人没交钱也能进,感叹着守卫的眼睛,竟然能分辨出那些人是不是城里住民。 “.......镜子.....” “竟然能照到.........” “我也想试试。” “呸!那可是只有.......” “......谁还不是个.........” 进出的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即使当心耳聪目明也没能听全,似乎是什么什么镜子什么的。 正在疑惑之间,听见一男一女交了钱自城外返回说的悄悄话,才知晓那些人说的是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嘛!师妹你倒是说啊?” “昔日有能工巧匠手制一面奇镜,名为‘寻缘’,此镜平日并不能用意照人,但在气息设计却能为持镜者营造出有缘之人蹭留在此地的一丝残影。” “哇~~这么神奇?” “还有更神奇的。虽相会却又身处不同时间,虽彼此不见却又咫尺共处,其中奥妙,着实令人回味。” 说完两人往城里走,脑袋轻轻摇,似已然沉浸其间,幻想到了个中美好。 “相传若是有一双璧人手持此镜相互寻觅到彼此的身影,便能成就美满姻缘。” “啊。那若是咱俩也能得到一幅寻缘,是否就能...” “嘤师兄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看着两人越说越小声,越走越远,当心只觉得出来街边走走看看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看着那两人已经走远,也不算得毒了,安心留在角落晒余晖好了。 “老太婆你要什么样的花呀?” 年逾五十的两个老年夫妇自城外归来,不用缴纳银钱应当是城里住民,穿着素净却又有丝绸一起,显然家里条件颇为优渥的。 “刚刚那多小黄花就好,只要是老头子你摘的我都要~~~” 看着两人互相搀扶着越走远,和那背在身后的小箩筐以及口子里探出来的花花的脑袋,当心觉得这粮吃得还挺甜。 “七夕了?” 嗯?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不知道要过七夕节了吧。(大雾垂泪) 第九十二章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我跟你讲你不要乱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破音) 自从初二那天不小心露了一手之后,两位好邻居就算知道当心的厨艺了。虽然仅仅是两个小菜,甚至点硬菜也没有,可还是被那两个酸辣土豆和麻辣豆腐给征服了。 “美食当前,何故如此!” 在当心问询对方两人不是应该不吃辣的时候,对方是这样讲的。最后本来只准备了一人饭菜的当心又回厨房多做了一些。 所幸材料还是赵老板送来的,不算多亏的,就是可惜了酒了。 “还是劣等的好了,待会儿我还有客人...” 赵老板是如此说的,而且不由分说就将钱和到了柜台,区分不了刚到底放了多少钱,退无可退——两人都是知晓当心近两天其实都没有开张的。 就在当心犹豫是否要换一份行当的时候,生意是终于来了。虽然与意象之中的有些许偏差,但也不影响当心的热情。 一个江湖人打扮的少年人偷偷摸摸看向巷口之外,倒退着进入了这个即使被收拾过也还是显得缭乱的巷子。 一遍后撤一边看向巷外,一边打探身后的环境,如此一心多用竟然还能闪过一个偷渡客压在巷子里的原石,让人不由觉得此人身后了得。 “诶?” “诶?” 看着两个临街的店门大开,身后则是一排荒凉的紧闭大门,那少侠一边后退一边躲藏,直到最里面看见了那一间新开但偏僻的酒馆,略一打量,脸色一松就进了店门。 匾额上的【十三酒居】显然是新制成不久,不过材料不差,筋骨遒劲,看得出来主人是用了心的。 跨过门槛进到里面,再回头一看,果然已经看不到了街边,再回想这一排荒废的店门,料想不会有人想到里面还有一家活着的。如此想来,心情大好,随口喊了一声就找桌子坐了下来。 “小二,来一壶酒。” “好嘞~~” 那少年声音高昂不羁,且有种计谋得逞的自信,声音中更有让人折服的气度。而那回应则像极了自家小孩得到糖果时候的应答,欢快至极。 “诶?” 前一刻柜台也没有发现人的,可后一刻又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一个,让人惊讶。只是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之后,少年心中不由地对此间主人好奇了起来。 “小孩儿,你家大人呢?” 轻巧地将桌上的茶杯翻过来,将茶水倒上之后才笑盈盈地应答。 “我就是店主,不知客官要点什么?本店有柞木劣酒和柞木叶饮,最是受酒客喜欢。” “哦?” 这样说来,原本还看着窗外的少年就转头看向了当心,瞧着那圆脸大眼和白衣,手上的茶壶以及那一块搭在肩上的白巾,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做生意的。 “就来壶好酒吧,在整俩下酒菜,看着办就是了。” 手伸进怀里一掏,再出来就已经多了一角碎银,放到桌上,手捏起那茶杯,而后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好嘞~~” 似模似样地将白巾重新搭在肩上,伸手捡起那一角碎银,转身进了后院去。 “嘿嘿嘿~~~” 脸上一派笑容,手上动作更是有了极大动力。即使是见过了二十两以上巨款的当心老板,在真正见到自己的生意的时候还是开心得飞起。 手上忙不停,但可一点没乱的。丁宿好多次聚会都是当心操办的,在招呼人上面经验和个子可成反比的。 “来嘞~~” “酒鬼花生酱香脆耳毛豆角绿豆糕麻团儿...” “还有客官的柞木叶饮,齐了~~” “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您招呼一声就得,就不耽搁您了~~” 即使只有一人,也能察觉得到当心的欢乐气息,刚转过头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的少年人闻得桌上的食物就不由地喉咙耸动,咕噜了一声。 心虚地转头看过去,瞧见那柜台上只有那老板的半个脑袋和额头漏出来,放心地收回目光,恢复了平静。 没有理会那喝了一半的茶水,而是重新翻了一个杯子将那带着蓝色花纹的酒壶倾倒,就见得一道清冽线条自壶嘴倾泻,落尽杯子当中聚成了一团。 “嘶嘶。” 鼻尖抽动的声音很是清晰,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僻静的地方更是如此。把酒杯端到鼻端轻轻嗅了一阵暂停,而后才舍不得地将吸进去已经化作浊气的酒香吐出来。 “唔滋~~哈~~” 轻微一抖脑袋,少年忍不住点了点头,放下已经喝光了的酒杯,看向桌上的小吃。 花生固然是良配,可在就在放下的那一刻,酱香脆耳就已经赢了太多。 “嗯~~不错不错~~” 逐一品尝了一遍之后,那少年终于忍不住说出声来。于是乎,酒杯起落不定,花生滚动声音不止,伴着隐约的裂声音和酒水起落,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起,脸颊就已经红润了起来。 “再来一壶!” “菜也再来一份~整多的!” 似乎一顿之后,那人已经忘却了事情,声音不小,转头招呼着柜台方向。 “好嘞~” 当心也是开心得很,端着大托盘就走进了后院,不一会儿就重新端出好几大碟来,在那人身侧一一放下。 “客官慢用~” 第二份比第一份多不少,尤其是花生更是满了那一小碗,虽然多了的话那钱就赚得少了,可难得有个客人,当心也是心生欢喜,不由地都给了最大份的。 “呵呵呵呵~” “好酒好酒~~~” 只是那人似乎已经开始上头,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也是难怪,即使是隔壁两位老板也是慢慢喝的,一壶酒两人喝也会上头,更何况这一人喝了两壶的。 脸上欢喜逐渐被担忧替代。往日在山上谁谁谁醉了就直接往宿舍送去,可眼前这人连名字都不知道,要是醉了咋整? “看来明天还要去取取经的~~” 正如此想着的当心,不经意间瞧见了屋外又多出一个人影,正朝着自己的酒馆走来,喜笑颜开。 “客官......” “我找人。” 却是一位身着劲装的江湖人打扮的女子,朝着当心拱拱手之后径直走向那那喝得起劲的少年人,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跑了?” “跑什么跑!来!喝酒!” 脸上布满红晕,眼眶也是红了一圈的少年人重新翻开一个杯子,酒壶倾泻,酒香满溢而出。 “来,好兄弟!” 杯子被推到了女子面前,还看着的女子听闻那一声好兄弟之后眼睛就蹬圆了。只是看着那人一脸酒态,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我不愿意啊~~” “只是那什么什么镜子一看就是个江湖戏法,碎了就碎了~~” “改日我~~改日我重新找一面镜...不,十面,十面镜子给你!” “让你看个清楚!” 一颗花生进嘴,似乎那酒气散了一些,嘎吱嘎吱的声音竟然没有把对面女子熏走。发觉动静小了的当心探出个脑袋来看,却见那来势汹汹的女子,竟然在给那男的倒酒! “哈哈哈好兄弟,喝!” 男子还在邀酒,似那女子更香一些,只是举起来就自己喝了下去。 “不找了。我已经看到了。” “啊?是谁啊!叫他来喝酒啊!” “来了来了~~喝!” “嗯?什么嗝~~喝!!”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被染上了点点火红,似天边的云彩跌落人间,此方天地,似被彩色云锦织在了一起。 第九十三章 诶?我情缘呢? 最后当心看着那女侠将少年扛在肩上带走,消失在了回春巷口,融入金陵行人当中,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当心也是没敢挽留。 虽然最初不清楚不知晓,但后来也是瞧了清楚,那男的似乎就是在躲那江湖女侠,可惜躲的时候藏在了酒馆里被酒吸引,最后喝酒误事被女侠带走了。 其他不甚重要,是在两人口中什么什么镜子却是引起了当心的注意。 “寻缘?” “什么鬼?” 若是一般儿女也罢了,那女的把人往肩上扛就像扛个破麻袋一样简单,显然与其打扮一般,就是个江湖儿女。 但是那人也相信了这样的传说,那这面镜子说不定就有点意思了。毕竟与一般人不一样,江湖人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了,难以欺骗,而若是他们也这样说的话,就可能有点东西的。 “也不知道这东西哪儿有,待会儿去街上瞧瞧...” 酒馆开门自然不会什么时候都开的,毕竟没有特别情况的话都是过了午饭的点儿了之后才开始营业,总不能也供应饭不是。 所以一般时候当心早晨还是有时间的。 “这东西去哪儿找呢?” 琢磨着那没有头绪的所谓“寻缘”,当不知不觉就已经融入了人潮当中,逐渐喧嚣的市井百业让人感叹生活不易,却也让人乐在其中。 “今儿个人怎么这么多啊?” 嗯,平时人也不少,但也都没有今天的多,三四丈宽的大道都已经被窸窸窣窣占了小半,在边上不时有小贩的叫卖,走的走留的留,百态横生。 “赶集了?” 才来不久也不知晓这是怎么回事,靠着边上不让人流带着自己走,如此这般,竟然有种超脱凡尘之感。 “吱呀~~~” “吱呀~~~” 前边的边路被人围了两圈,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声音凄婉,催人泪下。 瞧着这吸引了几十人的大热闹,当心也忍不住凑了近去,才知晓那是有人在街边卖艺。 一青年人端坐于小马扎上面,衣裳完整却有风尘之意,依稀瞧见绣纹细密,却看得出来已经浆洗了多次。 青年人紧闭双眼,面上有着点点生活的愁苦意味,似已经沉入了二胡声中。俊俏的脸配上寒酸的衣着和面前的破碗,让人唏嘘不已,已经有不少人解囊落下了铜子儿。 那不知名的声乐让人心中愁苦,驻足观望,也有人看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开,围观不动的大多不似贫苦,有的是时间玩耍,直到声乐渐收,才带着遗憾离开。 人走了差不多了,那人将面前的破碗收回,抓起那一把铜子塞进怀里,又留了七八个板儿在碗里一起放在了旁边乞丐面前。 “依约定,碗就还你了。” “多谢多谢多谢....” 男子拱手致意颇为潇洒,即使落魄街头也没有忘却乞儿的约定,那不见面容的乞丐则是起也不起,就跪在地上想要磕头,却见得那人已经带着自己的二胡转身就走。 瞧着那带了一脸笑意青白衫的少年,当心觉得若是自己卖艺的话可能连胸口碎大石都表演不出来。 想想若是表演上房揭瓦的话,说不定当晚就有官差找到自己的店里来了。 “啧啧啧...” 砸吧着嘴离开,在一个卖面皮摊儿上坐了下来——平日里都是吃的饼,既然出来了,总要换换口味不是。 “来一碗面皮~” “好嘞~~” 声音拖得老长,而后自装盆里划拉出好大一截面皮,纵横好几道之后抓进碗里,再配上豆芽干菜黄豆等等作料,最后淋上一点汤水就端到了当心面前。开始结束总共竟不费得了多少,当心甚至都还未看得仔细就已经端了上来。 “嚯!老板真麻利~” “嗐!不就靠着这吃饭的嘛!” 中年老板笑得憨厚,但得了夸赞显然还是高兴的,脸伤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又招呼往外喊了起来。 “凉皮儿~清爽凉皮儿~~” 这摊子在一处拐角,背靠着一处荷塘,似乎伴着荷香别有一番滋味,当心瞧见的客人就不少,且都是些少年孩童的。 不得不说金陵住民是真的心大,那些孩童三五成群在街边打闹,跑跑窜窜不知多远,走街串巷,竟然都不担心的,就前面两个孩童当心就已经看了许久了。 两人穿着差不多,锦衣容臭,脸儿红润,一人抓着一根糖葫芦和风车窜踱蹦跳之间已经窜到了凉皮摊儿坐下。 “两碗~” “好嘞~~” 说话随意,甚至也不去看那摊主,招呼了一声之后就顾着与自己的伙伴说话。 “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爹爹总是很晚回来,娘亲都生气了。” 前一个坐下的富家公子先行开口,言语间没有一般孩童的爬树抓鸟的故事,竟如小大人一般。 “我爹爹也是,不过他回来很早,因为娘亲说过,要是回来得晚的话就要喝很多红色药果子泡的水,爹爹很不乐意,可能那个药不好吃吧~~” “来喽~~客官您的凉皮儿~~” 当心已经吃了一半,正犹豫待会儿要去哪儿,瞧着这摊子暂时没有别的客人来,又看着来年各个小孩好奇,坐在角落边吃边听着。 “我爹爹也经常吃,但是好像很开心啊,是不是你家的药不好啊?” “不会吧,那可是我娘亲自抓的~~” “呜昂~~~” 吃了一块糖葫芦之后两人继续说话,还没有动桌上的凉皮。 “不过昨天白天就回来的时候爹爹拿了一束花给娘亲,娘亲可高兴了,还给了我二十个铜板让我出来玩呢!” “哇~~~” “我娘亲没有给钱给我,不过昨天阿瑶又送了我一朵小花,后来我送给了后街的香姐姐,香姐姐可高兴了,抱着我转圈圈。哇,香香的,可好玩了~~” “我没有花,只是回来的时候小敏邀我晚上去放灯,娘也说我多玩一会再回去,所以我跟小敏去河边了。” “唉~真不知道他们女孩子是怎么想的,这两天好像特别喜欢出去玩一样。” “你不知道啊?不到半个月就七夕啦,那些女孩子们好像特别喜欢在七夕玩。” “七夕是做什么的嘛?” “我也不知道啊。我问小敏小敏不说,只是说我笨蛋。我明明不笨的!” “对阿瑶也说我!我才不是!” “他们女孩真奇怪!” ...... 瞧着两人就吃了一口就撂下的凉皮,坐实了两人富贵人家的身份,准备起身,却见得两人先一步起身就要离开了,只留下八块铜板在桌上。 放下了铜子儿就抓起放在桌上的风车一甩,呼呼的风带动了风车转悠悠,只是那力气似乎大了一些,撞上了什么。 “所以我就不太喜欢和女孩子哎呀~” “蹡踉!” !!! 两个孩子慌忙转头,却见得就在身后,一位少女就在身后蹲着,地上一地碎片。 女子手伸了又缩,不知如何是好,拳头不由地攥紧了,抬头蹬向两个孩子:“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寻缘’,还没用就被你这冒失鬼弄坏了!赔我良缘!!!” ‘这这这...不好吧...’ ‘赔?’ 看着这两个不过十岁的孩童,和另一边那身姿不俗的窈窕侠女装扮,当心觉得这有点不对啊... 第九十四章 黑心商人 最终两个孩子还是没有被嫁给那女侠,只是两个人家都是有钱人,在接到暗中跟随的家丁消息之后就有所准备,最后到场的时候已经备好了一面不知何处寻来的镜子重新还给了女侠,再赔礼一番两相后退就算了了。 女侠也没有纠缠,说了自己也有过错,把镜子的钱付了半数,把镜子揣进怀里颠颠地就离开了。 只是苦了那两个孩子,原本应该欢乐过节的,被家长们带回了家里,听说是要背得了许多七夕的诗这件事才算完。 在离开的时候依稀听到那俩小孩带着哭腔的对话。 “我讨厌过节。” “尤其是和大人一起。” “呜呜呜每次过节都要背诗,背不了还不能吃零食...” emmmmm 将某些不好的回忆甩掉,没有乐子了,付了钱起身离开。 “卖花啦~~鲜艳的花儿~~” “云锦云锦,天上而来~~” “馄饨~~用料十足了啊~~” 金陵总是那么热闹,抓着一只糖葫芦漫无目的地走,倒是觉得比在山上时候遇到的事情多多了。 而且这里的人更加偏向生活,烟火气息颇重,让人更有真实感。而且不似山上往来匆匆,各自有伴边走边说的,不曾防人。 当然啦,当心可不是故意的,只是修行有成耳聪目明自然而来就听到了,而且那些人丝毫没有遮掩,也不虞别人听了去,听一点没有事的...吧。 一路走来,就见得不少新鲜的人事物。 比如说一个挂着很多挂袋的骆驼,据说是西域来人,带了很多新鲜货物,好些个鼻子尖的商人都凑过去了,据说是在五福楼办了宴。 还有不少江湖人行走闹市,刀也没有藏起来,似肆无忌惮一般,可实际上一个小贩也能跟他讨价还价一番,没有传说当中那种蛮横不讲理的模样。 也有一些穿着士子服的读书人,几人同游吟诗作对,透过喧嚣也能听到那一两句之乎者也来。 孩童都是三五成群,你拉着我我拉着你,沿着街边玩闹,但总在一部分范围之内,不会走远。 最多的还是那些颇为匆忙的行人,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甚至表情都不愿意多,生怕影响到赶路的速度。 也不是说色是好谁坏的,就是单纯觉得热闹,山上人看来所遇见的人都一样,如此而已。 “诶诶诶小师傅买瓜呀!!” 别人家,做生意大多都是用的“~”,可就他用的“!”,而且还是两个,原因自然就是他说话的声音啦。 别的不说,就是占了金陵大半市场的王家瓜商,说话憨厚至极,若是碰着个女侠要买瓜都会主动收了声音,此时正对着两个小和尚说话。 “啊?我们不买~” 两个小和尚不似鸡鸣寺那般穿着黄衲僧衣,而是穿着隔壁少林的修罗武僧袍子,脑袋被两个竹篾帽子盖住,却还是自穿着看出了身份。 其中一个小和尚闻言赶忙将手上那比自己脑袋还大一些的瓜放下,紧张兮兮地看着那赶来的壮汉。 “太大了,小僧不要...” 旁边另一个小和尚似乎要沉稳一些,脚步往前一踏就把另一个拦在了身后,只是声音也有些怯,抬头看向那来人。 “这可不行!摸了我的瓜就要买!看你俩像模像样的,不会是想赖账吧!!” 壮硕的老板往前一步,映照出的影子都能将两人盖住了去,吓得两人往后躲去,却被那老板继续跟了上来。 “小僧...小僧...” “没钱?怎么可能!我可都看见了,那些人到寺庙上香都捐了好多好多钱的!你说你没钱?说!是不是想赖账!!!” 一步一步向前,却吓得两人颤颤巍巍,前者将后者拦住,后者探出个脑袋来,两人一起看向那高高壮壮的老板瑟瑟发抖。 “不是...小僧...瓜多少钱啊?” 后者被拦在了身后,看着愈发逼近的壮汉,小声问价。 “嗯?这瓜可是西域引进的,价值百文!给钱吧!” “这...小僧没那么多钱啊。” 原本还紧张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哭丧不已.却知晓两人没有那么多钱,那汉子是愈发凶恶,踏步上前牙齿都要咧开了,吓得两人衣袍都抖动了起来,似被恶风吹起的一般。 “快跑!官差来啦!!” 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快步跑过鼓楼街,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就窜往河边,路过壮汉的时候把包裹塞进了对方怀里,脚步不停继续往巷子里跑,一转眼就消失在三人眼前。 而街边传来一连串的脚步,此时手中多出了一个包裹的壮汉慌了神,听见愈发靠近的脚步,想要将包裹扔进铺子里。却转头看到两个小和尚,想到前刻自己凶恶的样子,吞了一口唾沫。 “那就算了,你们可以走了。” “快走吧快走吧!” 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突然变脸的壮汉,两个小和尚一脸庆幸地离开。而见得两个证人离开之后,壮汉赶忙将怀里的包裹放到了自家铺子下面。 “卖瓜卖瓜~~” 声音如常,只是平和了一些,与往常不甚相同。 --------- “呼呼呼~~~” “圆竞圆竞,我们跑出来了吗?” “跑出来了~~~呼~” 脸不红气不喘的,就是像被下了一大跳一样,想到之前那凶恶的老板,拍着胸后怕不已。 “那就是师傅说的地狱恶鬼吗?地狱真可怕。” “不是,师傅说的人比恶鬼更可怕~~” 一口气在街上跑过,经过那家有女菩萨在门口的大院子之后又跑了许久,靠在看不到鼓楼街那摊主的地方,两个小和尚坐在地上,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惊慌表情。 “圆竞圆竞,为什么金陵的瓜那么贵啊?在寺里的时候明明只要一捆柴火就能吃了。” “可能这就是师傅不让我们下山的原因吧。” 那站在前面的小和尚就是圆竞,个子要高一点,此时正对着另一个和尚的篾帽拍打:“师傅说钱只能用来买吃的。” “西瓜也是吃的呀。” “但是那个太贵了,我们一个都吃不起~~” “那吃什么呀?这儿还有十一个铜子...” “吃馒头呀,只要找到鸡鸣寺就有吃的啦。” “鸡鸣寺在哪儿呢?” “这...” “鸡鸣寺在另一边,你们走反了....” “哦多谢施...诶?是你?” 第九十五章 我可没雇酒托啊! “我是圆竞我是圆澄,是来金陵过七夕节的。” “呀?” “诶?圆竞,我们少林也过七夕节吗?” 惊讶的不仅是当心,在圆竞说完之后,另一个小和尚圆澄也开口问了出来,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原来是来金陵过七夕节的。 “我们少林过不过不知道,但是不久前看到一个少侠拿着一面镜子闯进藏经阁,嚷嚷着要找什么有缘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那我们不在少林看家,来金陵做什么?师傅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圆澄显然是不知道自己来金陵做什么,在圆竞说完之后依旧纳闷,拉着圆竞的后衣摆不放。 “我们来鸡鸣寺挂单做法,师傅说要你来鸡鸣寺学人家念经。” “不...不会吧,我...我会念经啊....” “不是,这个经要在城里念,在山上念不算。” “是什么经啊?” “师傅说,叫什么红尘欲念...咱们少林寺有这本经书吗?” “我也没见过,怪不得师傅说要到山下来念,原来是山上没有...” 虽然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北,但是也有一段路程是顺路的,也就将就着带两人一起了。 似乎是刚下山,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在当心买了两串糖葫芦之后更是如获至宝,对当心是感激无比。 借了两人的感激,当心连哄带骗将两人的篾帽摘了下来,看着两个圆溜溜的大脑袋,当心觉得莫名喜感,生怕笑出声来,赶忙将帽子给他俩戴回去。 “我在城东开了一个十三酒居,若是你们没地方吃饭了可以来找我啊~~” 两个小和尚站在街口,看着当心的身影慢慢融入人潮,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了,才转身朝着当心指的方向走去。 而做了一件好事的当心没觉得有多么了不起的,在街边顺手买了一些个菜品,左拐右拐就到家了。 过了午饭时间,杨老板正在休息,此时还有一些饼没有卖完,在开门的是此间老板娘,正转身朝里屋进去,当心来时只见了其背影。 而隔了两个门面之后见着的如归客栈大开,但此时没什么人在,这里早晚人最多,其他时候是没什么人的。 顺脚将两个破麻袋踹到了里面的垃圾堆上,当心继续越着空空的仓库房,到了最里面,终于到了自己的店门前。 “还真是偏僻啊...” 在见了好多酒馆之后,当心还是觉得自己的店位置偏僻,若真靠这个生活,怕不是会被饿死。 好在除了租房的钱之外,其他相当于零成本,所有的都是往日积累,除了一些新鲜的菜品之外,几乎都是不要钱的。 而且那些钱来的,一趟大漠行就挣了好些钱,反正怎么做都不算亏,就是蹭下山时间而已了。 “说起来,我下山是要做什么来着?任务是啥?” 嗯,下山那么久,除了跟朔心联系过之外,其余就没有什么消息,甚至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忘记了。 细细思量,似乎就真的没有什么任务就下山来了,所以不知道做什么的当心干脆就在城里开了酒馆了。 “算了,要是山上人叫了再走好了。” 反正都没啥事,卖点酒混日子也是好的。毕竟生意才开始呢,才开始发觉到金陵好玩的地方嘞。 “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咧,我要跑第一......” “要大洋芋要豌豆米要豆腐皮不要太贪心!” 正抓着一根鸡毛掸子将结下的蜘蛛网打下来,就见得门外已经走来了几个人。午饭才过不就竟然就已经有人要喝酒了么? “在下彭连舟,上次我们见过的。” 正站在高凳子上的当心定睛一看,却是那前两天喝醉了酒然后被捡尸的躲人的江湖少侠带路,三人随行。瞧着有客人上门,赶紧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提了一壶茶过去。 “嗐!记得记得,客官喝点什么呀~~” “和上次一样,咱们有四个人,掌柜的看着办。” “得咧~~” 看着又有生意上门的当心欢庆地应了一声,颠颠儿地进了后院,丝毫没有前一刻说的无所谓的样子。 “还真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这酒馆位置确实差强人意,但是看这环境也不算差,彭师兄可真是慧眼呐~~” “哈哈哈,等酒上了你们再说,还有啊,可别看这掌柜的小,吃食的味道可是不差的!” “诶,师姐,上次你就是从这里把彭师兄带回去的?” “呵呵呵呵~~~~” 一连串的笑声回响在店里,即使隔着帘布当心也能听着,也不好奇,自包裹里面将各种小菜取了出来装盘子,而后一起放进托盘顶了出去。 “来嘞~~” “您的酒!” 转头之际,就看到一个打托盘长了腿走到跟前,直到说话了之后才知晓那就是掌柜的。 轻巧将东西都腾到了桌上,又去取了两壶酒来,才离开。 “诸位慢用,有事招呼着。” “多谢。” 那姓彭的少侠打了个招呼之后,在当心承着酒的小托盘上面留下了一角碎银,而后才转身与师兄妹们说话。 “这个酒好哇!秘制的柞木饮,活血化瘀,静心养气效果可好可好了!” “不会是师兄上次喝醉了,所以才夸大的吧哈哈哈...” “诶!若是不信,可就酒桌上见功夫了!” “走着!” 两位师兄不知为何争强之心大起,而两位师妹师姐则是对视一眼,而后端起酒壶给两人倒酒。 似得了什么强力的鼓舞一样,两个师兄豪气顿生,连下酒菜都没有动就开始撞碗。 “吱~啊!好酒!” “果然是错怪师兄了!” “哈哈哈,师弟无妨,来来来,也看看这下酒菜,可爽口了!” 两人似乎已经解除了误会,正要来一点下酒菜,坐在柜台后面没有,冒脑袋的当心就听到了另外的女声。 “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 “酒能醉人,但不知那日彭师兄喝了多少酒才醉了的?” “诶师妹你可别说了~~这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得下的!” “啊?是这样吗?两位师兄就当我没说,可不要喝醉了呀~~” “诶~~师妹!两位师兄可是咱们地刀门酒量最好的,这点酒怎么能让他们倒下呢?” 原本还要吃点菜的两个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脸红了起来,闻言又举起了杯子相邀,推杯换盏diangliang不停。 看着两个师兄连续干杯,两个师妹互相看了一眼,那股子得意似要满溢了出来。 “我是不是也要找个酒托呢?” 作为局外人的当心自然是看出来了两个师妹的心思,但将脑袋埋在了柜台下就是不理事了,自顾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上那么一口。 “吱溜~~” “好茶。” 第九十六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 “卖花啦~~新鲜的花啦~” “灯笼灯笼,晚上要涨价啦,快来买呀!” “猜谜全集,你还在为猜不了灯谜而烦恼吗?你还在为无法博得佳人欢心而失意吗?灯谜全集来帮你!” “胭脂胭脂,全金陵最漂亮的胭脂~~” “公子,要买诗吗?那些小姑娘可喜欢诗了~” 一场大灾之后总需要有什么大事来让众人发泄压力的,临近的乞巧节就成了一个好的机会。 自半月以前就开始有商人生意,而各个街头巷尾早已经架好了那些个架子,挂上灯笼是非常方便的。 平日里那些酒楼香气等等此时已经被压了下去,种种胭脂鲜花迅速占领市场,散发的香气更是无人能及,让金陵变成了一座脂粉城。 “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一根糖葫芦就蹲在角落的当心无法一同体会财源广进的快乐,即使是自己的邻居都赚了个盆满钵满,只有自己的酒居,什么也没有。 也是,毕竟这大好节日的,怎么会有人不去街边看灯会而去偏僻角落喝酒呢! 只是现在还不到中午,还不到营业的时间,还可以多走走窜窜,看看那些平日里不太常见的大姑娘小媳妇。 “呜昂昂昂.....” 一嘴巴将剩余的糖葫芦咬掉,心底的那一点不开心就所剩无几了。 “他们做的为什么和我的味道不一样?难道是因为我花了钱了?” 当心自己做的要比街上的好吃不少,但是吃进去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多番实验,还是觉得在街上吃的好吃。 “也不知道武当那些单身狗都在做些什么...” “对了!” 又舔了一口那竹签子,将其插进泥土里只露出一个尾巴,起身往街尾跑去。 金陵城五脏俱全,当真是要什么有什么,非常繁华。 城里显贵不少,有钱有势的人更是多。于此同时,学子等等自然也不会少了去。 城南有个夫子庙,金陵文气最鼎盛的地方,而城中玲珑坊则是文气仅此与夫子庙的特别地方。 虽然对于玲珑坊多有异色,但真说起平日的文气来,玲珑坊也只是稍次而已。而且许多文人都喜欢到玲珑坊听曲看戏抚琴等等,无形间带动了玲珑坊的文气格调。 而金陵最大的书商“怀文观”就靠在玲珑坊边上,偶尔路过的学子文人买一本哪哪大儒的新作,取一册点香阁新传的辞赋,或是看一眼金陵笑笑咳咳咳,看一眼那些风土人情的社会介绍。 而玲珑坊间也会看看别家竞争对手出了什么词曲,有没有什么新的风土介绍可以带来灵感,亦或是有没有新的东闺小文拿来取乐,亦或是有什么闺房通传的新作面世... 其他大多无趣,之乎者也饶人不得,却也弃之不得,只有那江南一带传过来的小人书,被当女子心中圣典。 “哼!想不到他萧居棠看起来浓眉大眼的,背地里竟然偷偷些这些!” “我得批判一下!” 自然不是喜好此道,毕竟山上师兄们久不出山,不知道背地里已经被萧居棠给编排成了什么样子。 《跨越千山来爱你!冷面师兄与迷糊师弟的二三事》 《此生唯剑!此生唯你!》 《高冷掌门爱上我。“师弟,快来练功了。”》 种种种种,旁人自以为那是编排出来的人物故事,意外真实,离经叛道的另类禁忌让人欲罢不能。 而且紧跟时事,最近与其更新到了风沙来袭时候武功高强的师叔是如何将被迷了方向的小师侄从悬崖边上救下来的,那对话真是!欧~~~ “不是已经封山了,为什么还出门?风沙那么大!” “不知觉间,就走到了这里。” “为什么退去?” “我看到师叔在练剑,害怕打扰,所以...” “......他人自然不可,你却是例外。” “这....” “回去...算了,我送你吧。” “师叔不练剑了吗?” “风沙眯眼,不练了。” 鬼知道已经不拘外物的武痴怎么会被区区风沙影响的,反正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得是痴痴傻傻的,倒像是他们自己被迷住了一样。 “哦~~~” “新来的小师弟被救了啊!那一定是被闻师叔吓了一跳!” “还有这个,怕不是邱居新宋居亦又打起来了。” “最离谱的就是掌门也被编排了,成,看来山上没有被影响,那就得了。” 还能定期做更新,显然山上没有被风沙影响,要不然也不会不给自己一封信回去的。 “嗯?” 一个小丫鬟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当心,持续了半晌之后又变成了笑容满面且害羞的模样,匆匆低下头侧过另外一个边的书架等当心先看。那种感觉,像当心第一次看到偷偷买烧鸡的钱宝时候的笑容。 “不会把我当做变态了吧...” 心里如此想的,赶忙将书放下,蒙着脸跑出书店去。 那些女孩子果然是会在乞巧节出门的,只是此时那些大家闺秀都还不出门,要等到晚上时候才会出来。 此时大多都是那些不甚顾忌的,比如之前的丫鬟村妇、随夫家出来的生意人、行走江湖不拘小节的侠女以及女扮男装的特例。 看着一个没有喉结的兄弟走过自己面前,抬头之际还能闻到点点脂粉香,略一比较,当心还是觉得自家的卤耳朵香些。 “糖葫芦儿~~~” “馄饨馄饨,皮薄馅儿大~~” “肉包砸~~香喷喷的肉包砸~~” 等到逐渐听到这类声音的时候,当心知晓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此时正是万种生活浮现的时段,满面风尘的人急着赶回家吃饭,能省就省;公子哥们已经在酒楼品味生活了;少侠侠女们按着自身的盘缠算计,或是进饭馆吃一顿,或是顺着那卖包子的叫喊过去买点。 将点辣椒末放进了豆腐脑里面,当心坐在街边看着那一个捧着一束裁剪好的花的中年人。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也不回家,而是继续逗留,颇为为难。 “今年没有忘了买花,但夫人偏要新罗裙,要不还是过了七夕再回家吧?” “咳咳咳!” 忍不住呛了一下,转头不去看那中年人,惊鸿之间,却见得两道人影自巷口消失,颇惹人生疑。 第九十七章 卧看牵牛织卧槽 行人如织,车水马龙。 虽然往日也是这般,但今日更要多一些。 平日里是白天的人多,在傍晚之后就各回各家洗漱睡觉,若是回去得晚了,点油灯费钱得很,一般人家是舍不得的。 而今日不一样,街边早早就已经有商户人家挂起了灯笼,只等到开始有黑色蔓延就点上,成为街边靓丽的风景线。 游人满心欢喜,商户也是高兴万分,而那些街上巡逻的则是半苦着脸半欢喜着,腰挎宝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像是这样全民皆乐的时候,同时也是那些不法分子搞事情的时候,应天府作为城中武力部门,自然要有所准备的。 可惜这些与当心没有多大关系,在还未落日时候店里就来了一桌客人,在当心想要关门去凑热闹的时候才来,让某个想要偷懒的人半是懊恼半开心。 三个穿着长相都很一般的人,身材颇廋,在见着店老板是当心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被另外两人拍了一下才接过当心的酒菜。 “这家店是你的?” “是啊,客官还要些什么吗?” “不用了。老板真是...年轻有为啊。” “多谢夸奖。您几位看要还差什么就大声喊,我就在门口啊~~” 看得出来那人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同行打断了。当心也不介意,走出了门一把坐在门口空挡,看着屋后远处那漫天的灯光不知想些什么。 “....这里这里,他们往这里...” “...我们就往这里...” “...在这里等天明...” “..拿着....不能...” “...这家....” 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大概就是今晚去哪里潇洒或者自己的酒好吃吧。 不过也是可怜,这些人乞巧也不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或者带自家的老婆孩子去逛逛。连城中心的酒馆都去不了,只能在城墙边上的酒馆吃酒,可怜,真是可怜。 喧嚣声音即使隔了好远都还传到回春巷来,在这种环境下当心没能听得清桌边客人说的话。不过好在已经先说过了,到时候只要大声唤来就可以了。 巷子口依稀瞧见有两户人家门口挂着花灯,但是距离颇远,到这里看来已经不清楚了。 而十三酒居也有花灯,一左一右就在大门两侧,比人略高,但是伸手就能取下来。 按理说应该送一些的,但是这里实在没有客人,所以就做了几个,其中之二被拿来了门口放着。 二楼倒是还有四个,不过也没什么出彩的,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人来。 就在当心盘算着待会儿关门打烊之后要去哪儿看看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两个人,让当心一阵诧异:“难道钢铁直男这么多?” 毕竟这样一个好日子,正经人都想去街上看看平日里不出门的大闺女们,这些人却不在如鼓楼街玲珑坊等热闹的地方逛,却出现在城门边上。 之前还不觉得什么,但此时人一多,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客官里面请啊!” “喝点什么呀!” 不过怀疑是怀疑,但生意也还是要做的,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儿,有生意上门就好了。至于耽搁了出门逛灯会的事情?有钱呢! “找人。” 挥手让当心退下,而里面的那一桌客人在那人到来的时候全都站了起来,显然真的是相熟。 “客官请坐,我给您拿壶茶来。” “不必!走远点!” 之前那四人还好,这是时候来的两人其中一个却是凶神恶煞,板着脸斥退当心,而后自己拉过来一根凳子坐在了边上。 “....好了....” “...两刻钟.....” “...汇合...” “这个.....” 还想再听清楚点,却是一个没有坐下的人走了过来,挥手让当心走开。 举手将托盘上的一壶茶递给对方,没有再凑近去而是转身离开,重新坐到门口去。 “怪事了...” “难道是fff团的?” 正猜测对方做什么的时候,那后面两个人就出了门来,当心还要起身,就被在屋里时候坐下的那人压着肩膀坐了下来,而另外一人则是径直离开,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老板贵姓啊?” “免贵姓夏,可是酒菜不合口味啊客官?” “不不不,酒菜很好,别处很难吃到如此好的酒菜。不知老板几年多大啦?” “今年十三啦。客官这是...” 信口胡诌自然是会的,心里面很好奇之前还凶恶的人怎么这时候就和善起来了。回答的时候心里也留了三分警觉的,双手收在了袖口里,模样看你起来有些呆。 “平日里兄弟们也在金陵吃的多,但是这酒菜确实少见,想来这店开了很长时间了吧?” “多谢客官夸奖,不过有一点您可猜错了。这店啊,是近来才盘下的,还不到半月呢。” 越看越觉得对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劲,继续顺着话头说过去。 “哟!那您一看就不怎么做生意的。这新店开业啊,要讲究排场,尤其是咱这样的偏僻地方更是要注意。” “冒昧问一句啊,当时咱这开业的时候,您请了多少人来呀?” 那中年人一脸透露绝版消息的模样,而当心也是越来越呆,嘴里不住地问询,像是在财富大门前反复试探的人一样着急。 “不瞒您说,当时就来了二十来桌,就连一楼都还没坐满呢!” “我也想多招呼一些啊,但是无奈没钱了,都不敢多叫...” 当心一脸无可奈何,假装不经意地一瞥,见着里面的人都已经没有动作,心中愈发的觉得奇怪,脸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愁苦万分。 “哈哈哈,看得出来夏老板做这家店是用了心的。酒也是好酒,菜更是顶端,只可惜...” “可惜什么?” “夏老板年仅十三就能做得了一店之主,实属不易,但是可惜这里地段实在不行。若是有个好地方,凭借老板的酒,想来不出一年就能享誉金陵!” “这...客官怎么称呼?可是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别人都叫我申屠长。我有个朋友,在鹳雀楼边上有个铺子,只比你这小些,想要出手。他家亲友偏远,但是邻里想要,可他又与邻里不合,不想给他落了便宜,若是夏老板能装作他的远房亲戚...” “可能引荐一番?” 此时再看,当心已经满脸急色,看得那叫做申屠长的人满面笑容。 “带会儿就来,到时候只要定好了你们二人的关系,那间旺铺....哈哈哈哈...” “好!今晚的酒钱,算我的了!!!” 小胸一拍,两人相视一笑,整个人似乎都要豪气了起来。 在众人热情之中,金陵夜幕不知觉就已经落了下来,让周围开始点灯才能看见。 第九十八章 人算 平日里夜幕之下只有玲珑坊左右灯火通明,是金陵一景,今日却满城灯火,人气鼎沸,远不似平日可比拟的。 只是灯光明亮,却依旧是照亮不及所有黑暗之所,依旧有边角处,即使本身也有灯光,两相对比却依旧是黑暗的。 当心已随着那申屠长重新进屋,带着那位“考察”的懂行人参观二楼以及后院,最后耐不过当心的热情,多上了一份据说是本店秘制的酱耳朵等等荤菜佐酒。 果不其然,那味道就是比之前的好吃不少,辛辣之间让桌上几人忍不住多喝了几碗酒,连着当心也喝了一小口,就与众人称兄道弟起来。 “当心兄弟真是...好酒啊!!” “不知可有奥妙啊~~” “诶~~你喝醉了!你这不是相当于问别人家的...钱罐子放哪儿嘛!” “啊哈哈哈哈嗝~~见谅见谅,哥哥我...自罚一杯!” “我看你其实就是贪图那口酒吧!!” “还不是...当心兄弟的酒太好喝了嗝~~” “好酒管够,大家尽管...喝!若是那一家铺子...成了,以后大家喝酒....也更方便哈哈哈~~” 几番推诿却还是被灌了一小口的当心此时已经满脸通红,在闻言时已然无所顾忌。只是即使已经开始迷糊,却还是要提及一次那铺子的事情,生怕众人忘记,对那口中旺铺魂牵不已。 隐晦地对视一眼而后撤开,众人低头再看,那及了腰腹高度的当心在众人眼中已经变了模样,频频与其撞碗,酒水四溢,满室酒香。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应天府盘查,所有人不许动!” 一连串急促地脚步声传来,还未等到众人反应,十余皂衣已经携着出鞘的刀将屋子围了一圈,让前一刻还在喝酒的众人冷在了当场,不知所措。 “我是酒馆老板,不知诸位有何事呀?” 还是当心反应快些,起身跃下横凳晃悠悠走到那一群官差前面拱手,眼睛迷茫不已,似还未搞懂这是怎么回事一样。 领头的人眉头紧皱,看了当心一眼,又看了身后那一群人,似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倒是领头人身后跟着的开了口,将冷下去的话头接过来。 “例行盘查,你就是这里的老板?以前怎么没见过?” “刚刚开业一旬,我这...” “好了!问什么你答什么。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此话一出,原本还冷着的众人就嚷嚷了起来,一时间听不清楚,那说话的人一顿喝骂将声音压下去,而后随手指了一个高个中年人回答。 “我们是来喝酒的,自戌时就开始了,不信你问老板。” “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但是刚刚在屋外时候听你们说什么兄弟,不会是作伪证的吧?” “不不不,我们可不是歹人,天黑以前就已经在这儿了!!” “喝酒喝那么久?没有去哪儿吧?” “没有没有,我们和老板商量开店的位置,说得高兴了一直就在这儿呢!” 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那些四散而去的皂衣已经重新聚拢过来,对着领头的两人汇报。 “没有异常。” “没有发现。” “二楼也没有。” “好!你要留意来往的陌生人,若是一有情况就马上来报。” “好嘞!” 那说话的人吩咐完,又重新站到领头人黑色衣甲人身后,而那领头人则是看了当心一眼,又看了酒桌上的人一眼,挥挥手带队撤离。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巷子,酒馆里的众人才舒了一口气,当心也是重新坐下来,擦了擦额头仿佛有汗出来。 “这乞巧节每年都会有这样的盘查吗?” “啊...哈哈哈应该吧。毕竟人太多了,容易出事不是。” “不管不管,继续喝继续喝...” “接着奏乐,接着舞!” “喝醉了吧~~这可不是点香阁~” “还不是怪当心兄弟的好酒啊....” 之前那一般盘查将众人的酒意吓出来不少,此时似还有后怕,纷纷又开始敬酒,而之前帮助几人说话的当心自然就成了敬酒的对象。 “来老板,这碗敬你,要不是你咱们说不定就已经被抓进去了。” “就是就是,应天府这些人就爱小题大做,说抓就抓...” “可不是嘛!什么也没做也会被抓进去待上几天,这可真是...” 在应天府盘查的人走后,原本唯唯诺诺的众人开始重拳出击,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找不是,就差人身攻击了。 “怎么你们都被抓过吗?” 睡眼惺忪的当心迷迷糊糊抱着酒碗靠在墙边,半清不楚地说出这么远一句,却是让众人说不出话来,原本炽热的氛围一时冷场。 “啊...这怎么可能嘛哈哈哈,咱们可是奉公守法的...” “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哈哈哈...” 言语之间不胜清晰,像是酒话一样,而当心也是一般,那句就像是睡着了胡乱呓语,在冷场时候微微醒来,而后听闻众人乱哄哄的辩解又迷迷糊糊地抱着酒碗晃悠起来,让众人大松口气。 “吧嗒...吧嗒...” 又是一阵脚步声,但是杂乱得很,远不如第一次时候那样整齐有力。听得声音的众人全都起身来,看向门外。 却见得是六个脸戴恶鬼面具的黑衣人,一起扛着三个麻袋,正沿着外墙往酒馆跑。 “得手了!” “怎么才两个?” “早有防备,打草惊蛇了!” “还不够怎么办?” ...... 酒桌上原本应该醉醺醺的人已经利索地起身到屋外去放哨,其余人则是自那些黑衣人腰间取出小包裹,将一身黑衣和恶鬼面具套上,熟练非常。 而那换做申屠长的在换好衣裳面具之后,则是指了指已经倒在角落不省人事的酒馆老板,本就守在酒桌上的人立马就有了动作。 先是破布塞进了嘴里,然后用绳索将嘴巴四肢绑起来躬成了一只虾,最后麻袋一套,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店里。 “从二楼走。” 众人随着那已然化身恶鬼的申屠长一起上了楼,身手敏捷,没有多少声音。 “吧嗒~” “嗯?” 最后一人在准备出了二楼窗子时候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左右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只以为是出了错觉,但还是更加小心随了大部队一起,消失在了回春巷中。 人去楼空,本来还大开的窗户已经紧闭起来,除了门口的灯笼之外就再没有什么惹眼的,与往常打烊之后别无二致。 “吱呀~~” 过了许久,墙那边的灯火依旧明亮,紧闭已久的大门被重新打开,一连串的声音出现在了酒居里面。 第九十九章 天算 “簌簌...” 大通庚午七夕亥时五刻,金陵夜市花灯,人潮渐缓。 平日里劳累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人得了一次玩耍的机会,已然满足地回了家。 有小伙子得了东家姑娘的青睐,带着一盏荷灯回家;有大姑娘中意了西街的小公子,留了一绢题词;有文采斐然的士子略有心得,回书房落笔;有小贩小赚一笔,在街口带了一盏花灯回家给婆娘孩子;也有钱袋消失不见的人正满脸心疼,懊恼不已。 但是还有另一群人,即使是花灯都没有多少时间去看,匆匆跑来匆匆跑去。在灯会开始之前就紧张不已,此时更是焦灼万分。 “集合。” “传沈大人令!甲乙丙丁分往四个城门,没有命令不得擅离职守。” “戊己庚辛分往鼓楼街四个方向,锁死所有主干。” “壬癸跟我来!” “领命!” 反应很是迅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各自找到自己的队员迅速分散开来。而那两个跟着去的人则是出门叫上了自己的队伍,连着领头的人总共二十三人一起离开应天府往城东去。 “大人。分派完毕。” “跟上。” 二十余人正站在一处酒馆,看那模样却是十三酒居,领头的也不是别人,却是之前欲言又止的黑衣人。 “碰!” “哗啦~~” 一脚将大门踹开,身后人群鱼贯而入,手中长刀出鞘,随时准备动手。 进了大门之后迅速分开,往二楼后院等分散去,一时间除了两个护卫之外,就只剩下两个领头的人在大厅。 “大人,后院没有,但是老板不见了。” 前次也来过,但是领头的人并没有去各处检查,这次却亲自到了后院,看了完好的酒坛子和厨房,和没有被翻过的主卧。 “大人,二楼正常,但是找到了一样东西。” 一个皂衣急匆匆跑来,正是此前在应天府门口集合的捕头之一,手里正拿着一只莹白发光的珠子,已经有了一点脱落沾在那人手指头上。 “是这个...” 将那珠子捏在手指尖,看着那拇指大小的珠子也一样掉色在手指头上,眉头松了下来。 “走。” 一群人随着上了二楼,那捕头朝着最里面的一间房走去,边走边说明,半刻不闲:“那是最里面的一包房,窗口丈余之外是一棵杏子,过了两面墙就是应天府后街。墙离地丈八,一般人过不去,但若是那些人应该难不住的。” 果不其然,在那窗户檐边正有点点荧光,从外面看不见着,可是从里面看的话反而看得清楚,角度清奇。 “跟上。” 看了一眼,那领头的人毅然自那窗台跳了出去,而后伸手抓住那粗壮探过来的杏枝,轻巧地就落到了枝丫上面。 已经有三人站在枝丫上,还有一人一斤站在了高墙上面,见得领头的人来,伸手将一颗同样的荧光珠子扔了过来。 “东南方,留下一人接应,余人跟我走。” 说完领头人就跃下了墙,而其余的人没有多说话,脸上都是紧绷的,三人在枝头上挂了绳索溜下墙去,另外一人则是稍稍爬上了一段杏树,为后来的人指引方向。 嗯,两个队的人都是身手敏捷的,不至于过不来。 中途又有人留了下来,隔了两条街在路口指引后来者,手指头上沾上的荧光粉还未消失。 一路奔袭,轻装上阵,收拾到了荧光弹越来越多,而领头的那沈姓大人将其揣好,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 沈大人一抬手,身后随着的一群人立时不动了,左右看去,观察着此时的情形。 “呲!” 人影飞速奔袭,瞬间就钻到了一条巷子里,此时一个皂衣正捏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缚住了手脚和嘴巴,对着沈大人点点头。 这样的人已经是第二个了,也没有立刻审问,而是直接将其捆好了留在原地,专人看守,其余人则是顺着那记号继续追寻。 “大人...” “嗯。叫人。分散包围。” 身后的人还想再提醒,那沈大人已经挥手发出了命令。众人四散分布开去,纷纷消失在大街小巷当中,街上顿时只有两个人影。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唱晚,已经是宵禁时间,两人已经没有了动作,在察觉确实没有问题之后,才顺着墙角摸近巷子里。 “老大,总共八个。” “城西两个。” “城北一个,中间四个,城东一个。” “尾巴都伸直了吗?” “派好了,各个方向都有。” 一个昏暗破旧的小屋子,唯一的光源就是天际那一点月光,照在那些穿着破旧带着面具的人身上,宛如个个恶鬼,身处地狱一般。 “嗯,三天后出城,老规矩。” “好。” 老规矩就是每天喂食的不多,保证死不了又不会有多少体力,但有不会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暗伤来,需要量拿捏得好才行。 可应答的人却是丝毫没有停顿,显然是个中老手。 将口袋一角逐一打开,里面赫然都是拍来的娃娃,男女穷富都有,小到两三岁,大到十二三。大多集中在三到六岁的模样,之上的就只有那么一两个。 “老大,这个太大了不好卖啊,要不...” “嗯?” 猛然转身面对着那开口的人,点点清冷月光洒在那鬼面之上,凶厉恶毒,配上那一双寒光闪烁的眼睛,灼人至极。 “噗通!” “老大我错了,我不敢了...” “滚去外面守着,若是再多说一句,仔细你的舌头。” “是是是...” 那人如蒙大赦,咚咚咚嗑完头之后脱掉了衣裳和恶鬼面具,露出一副老实憨厚的面孔,将那一点惊惧藏起来,就要开门出去。 “咚咚咚...” 门还未开,就听得院门传来敲门声音,动作猛然一僵,转身看向领头的恶鬼。 没有说话,只是稍有犹豫就点了点头,朝着那人示意。 “谁啊?” “打更老冯,刚刚有个黑影子进了你的院儿,你快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没呢没呢!别搅人清梦,快走快走!” 转身示意一番,而后做出一副不耐烦的声音,听的人都能想象得出一副坐起叫骂的凶悍模样来。 “那好,你自己小心...啊!是谁!” 闻得此言,接到那领头的人一个眼神之后,终还是脱掉外衫露出里衣推开门冲了出去。 “我说你...” “!!!” 第一百章 踏马的,不是已经甩掉了吗? 里面的人听见了呼声,也顾不得着急匆匆到窗户边上看去,却见得本该破落空荡荡的院子对峙着三个人,两人面对一人背向。 背向的那人自然是自己人,此时惊慌地看向左右,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转身想逃却被对面两人一左一右抓住,无法逃跑。 其他人发觉了不对赶紧从后门逃跑,却在打开还未动身时候就停了下来,喉咙耸动,冷汗直冒。 却是在清冷月光之下,其他人家屋顶正有一排排寒光如猎鹰眸子一样死死盯着打开后门的人。定睛看去,竟是那军用劲弩,已然搭箭其上,随时发射。 丝毫不怀疑,若是下面的人稍有动作,那些箭矢一定会直接射下来。 “咣当!” 立马将那门重新关上,但那点木门木墙却没有给里面的人多少安全感。虽然不说话,但那种恐慌心情却是在众人当中蔓延开来,恐惧无声。 “簌簌簌——” 声音很是熟悉,就是平日里翻墙时候衣裳与墙面蹭到发出的声音,此时却是自左右与后面传出来,让本就惊慌的众人更是紧张,不自觉靠到了同伙身边。 “出来谈谈?” 只有正门没有那种包围之感,且之前透过窗户看去时候只有两人,此时似乎就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了。 “吱呀——” 能当一群人的头领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单说心性就是不差,即使众人包围住了院子,那领头的恶鬼面具人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落当中那个自己人已经被踹倒在地,双手被缚,不知死活。而那两人却是依旧在院子当中站定,背负双手似胜券在握。 那出来的人手里提着一个大黑麻袋,一下子扔在了地上,那麻袋动弹了两下又不动了。 将口袋打开,露出里面一个人侧背面来,穿金戴银,还有一块玉佩被特意翻了出来在最上面。而后自后腰抽出匕首,一脚踩在了地上那人腰上。 “不知是哪位大人当前,在下又是怎么暴露的?” “不才,应天府沈墨云。” 听闻此言没有继续背负着手,往前拱了一下,露出手中那一把连鞘的长刀来。额头稍昂,让人倍感压力。 “金陵城都是应天府的眼线,至于暴露...你们开始犯事时候,就已经在了我们眼中了。” 说着玄乎的话让人不知深浅,只觉得深不可测。但是那恶徒显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一手将那地上的人提了起来,匕首抵在后心处,左右看了一眼那些持着劲弩的府卫,又重新看向了那沈墨云。 “原来是沈大人架前,山野之人不识礼数,还请勿怪。” “里面还有七个麻袋,不知可能让大人将那弓弩收起来呢?”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到。闻得此言又有三人提着三个麻袋走出门来,打开袋子将手中匕首短剑横在露出来的脑袋脖子后面。 另有四人只是将脑袋露出在门口晃了晃,又重新缩回了门后面,没有暴露在弓弩之前。 “将孩子留下,我可以做主,既往不咎。否则的话...” 闻得此言,本就没有收起的弓弩立时一提,整齐划一,让底下的人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望向领头的人。 “呵呵呵呵....” “手中还有八个孩子,其中两人穿着考究价值不菲,当是显贵之后,若是有个闪失...我也很心痛的。” 那人说话之间将匕首又往前递了一下,抵在了手中之人后心,布料刮过刀刃,似乎还有铮铮之声传出。 “观阁下气度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这样凶狠角色显然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这般胆识,可能那人也不是个不知名的角色。 “不用拖时间了。你应该也听得我申屠长的名字,知晓我做得出来。” 说话的时候眼中泛着狠色,又看了一眼左右弓弩手,最终又看到那沈大人身上来。 “千山人魔申屠长?” 沈墨云还不说话,倒是身后跟随的副手已经出了声。闻言那申屠长昂起脑袋,那恶鬼面具彻底在月光之下,愈发凶恶。 申屠长,作恶于江南一带,联络一干土匪打家劫舍,时常做些绑票讨赎的行当,被官府通缉。可因为轻功了得,又为人警惕老辣,且每次动手总是戴着面具,所以一旦摘下面具混入人群当中就没人找得到了。 此前也有人被绑之后报官围剿的,但是在还未彻底包围时候就已经被发现,当场撕票损兵折将之下逃脱了去。待得休养生息两年半余,带着手下抢了那富商六百余两以及货物若干,致其破产。 后来的故事没人知晓,反正那申屠长还活着,那富商却已了无音讯了。 “呵呵呵,得官爷记下粗名,不胜惶恐。” 见得那沈墨云挥手让弓弩放下,那申屠长也是笑了笑,往后一挥手,其中一个手下就往前走了几步,将最大的一个麻袋放在了对方面前,隔在双方中间。 “如何?在下也是个讲究人,只要能将我们放了,我立马离开金陵,此生不入半步。” “都不带走,江湖上也不会知晓我来过这里。” 两人向前将那最大的麻袋打开,一个人正躺在里面,还有呼吸,连着那刚刚落下的劝说言语,让沈墨云脸色复杂。 “大人...” “放。” 身后的人犹豫一番,终还是应了一声,让那申屠长笑出声来,招呼手下带着人离开。 唯一的路就是沈墨云后面,看着一群人与自己擦肩而过,两人脸色紧绷,呼吸急促,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申屠长是最后走的,一手环抱那锦衣孩童死不放手,一手握着匕首抵在颈脖处,待得所有人都出了院子之后才跟在最后。 “多谢大人。” “这次来的是因为那个十三酒居的老板吧?呵呵呵,我记得他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被扶到门边的人一眼,瞧得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挥挥手又放了一个大的。 “沈大人,下令开门吧~” 语调稍怪,显然是得意的多,若是得见面具之下的脸,想来那嘴角已经往上勾了。 副手将那麻袋里的人提起,走到前面那被救下的人身边由其躺下,而后起身看向那始终看着沈墨云的人魔,脸色已然不满想要说些什么,却惊觉身边原本躺着的人已经高高跃了起来,双手抛飞不休。 “簌簌簌簌簌!!!” “彭彭嘭嘭嘭!!!!!” 一连串的白色东西飞射出去,而后爆炸开来,弥漫出阵阵粉末,引得一阵咳嗽,瞬间就将那群人给淹没了去。 那申屠长始终提防沈墨云,却不察自己所虏获的孩童当中竟然还会这般,一时不察竟也落入了珠子覆盖当中。 只是流亡多年警觉非常,在刚一察觉不对时候就已经有了动作,抱着那孩子就飞身跃起,径直消失在了烟雾当中。 可是身后的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了,那烟雾似有什么迷药一般让众人浑身酥软且无法视物,在消散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气,瘫软在地,连呼声都没发出来。 “大人,那申屠长他...” “留人打理,其余人追。” 还想问怎么追,却回想起之前那自自己耳边掠过的珠子似曾相识,而后猛然回想那就是自己等人一路追来的荧光珠子的不荧光版。 “壬将这些人拷回去,留人保护现场。癸跟我追!” 如此一来就已经没有了沈墨云的身影,转身要想再问,却发觉此前那最先被救下来的人也没有了踪迹,恍然大悟。 果不其然,追出去之后,就已经见得显眼处嵌有荧光珠子,接连不断,在黑暗当中引众人前行,惹得众人惊奇不已,对那跟上去的人也是多了许多敬佩。 不提身后多出的一群小迷弟,当心在对方起身时候就已经跟上,只是顾忌对方手中的人质而没有上去,只是保持着略快的速度,慢慢追上去,给予压力,顺便还能有心思留下点讯号,让身后的人跟上来。 不得不说那人轻功确实不错,在认得的人里面也能排上个...三十开外吧,毕竟武当轻功还是可以的,而且暗香的也不差。 而前面的人瞧见身后的人虽然离得远,但始终吊着不放,显然轻功造诣不浅,再回想若是真被追上或者遇着其他官差,怕是无法走脱了。 想到这里,申屠长一边在屋顶奔走手中也不停歇,终于是将那人绑严实了,借着拐弯的功夫将其丢在了一处城隍庙里面。 乞巧刚过,按着普通庙祝的惯例要一两天才会打理,而到时候如果不被抓还可以回来,若是被抓了也能当个后手。 而若是被身后的人看着了,要去救是最好,若是不救,反正自己没了包袱,一身轻松,自不会被跟上了...吧。 又跑了半炷香的申屠长已经许久不见身后的人,想来是已经去救下了那人,轻松的同时又有一股懊恼。 不过也好,虽然没了收入且折损了所有人,但是走脱了就是大吉,只要给自己机会,总能东山再起。 “哼哼!十三酒居...” “咋啦申屠老哥,要办卡吗?” “卧槽!!!” 踏马的,不是已经甩掉了吗? 番外二·地刀侠侣传 我叫潘俊凯,是游走于金陵城中的地刀门人,这并不说明我们就是混黑道的,相反,我们地刀门反而还是金陵城中的守护者,得到过金陵城守的亲自接见。 本来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乞巧节,我应该带着我的师姐去看花灯的,然后夺下各个店铺的花灯,暴打登徒子,展现文采武功,趁机告白,如此这般,师姐一定会把她自己做的花灯留给我的。 “师弟师弟,准备出发啦,再不走潘执事就又要留你帮忙啦!” 门外已经传来了师姐的声音,啊,她是那样的温柔,就连说话都是为了我着想,我恋爱了。 “彭!” 还不待得小师弟有所动作,那掩上的木门已经被一脚踹开,那根自城外老林取来的茶木门栓完好,但是自家门扣却已经掉了一边,另一边顽强地挂着那门栓,继续行使责任。 啊,师姐果然温柔,就连木门都不舍得完全踹开,还留了一边,给我待会儿修的时候留了参照。 “好啦,我已经带上了你爱吃的马蹄糕了,待会饿的时候可以边吃边逛。” 却见的院落当中进来一个人,穿着即使是旧衣服也自有一分爽朗,高高的马尾辫在后头还甩动依旧,像是那股踹开门的大力还在做功一样。 “懂事。” 托着手里的小食盒还未说完就被取了去,一把抓过里面的糕点塞进嘴巴,然后还带着食物残渣的手拍在小师弟新换的衣衫上面,沾下了一点在肩上。 啊啊啊,师姐摸我了,师姐摸我了!不,师姐抚摸我,师姐爱抚我!不对,师姐爱我!! “哟!还跟小时候一样啊,真是的。诺,咱们走吧。” 无可奈何地将余下两个都抓在手中,放下食盒之后将其中一块塞进已经微微张开的小师弟的嘴里,而后转身先出了门,没有看到小师弟已经涨红了的脸。 “那个寻缘镜子是不是真的啊?我听说那就是拿来骗小姑娘钱的...不过我也搞了一面,不贵,也就两盒胭脂钱...” “诶,你说今天应天府的人来找咱们掌门干嘛啊?” “难道是有什么事儿要我们做?好久没有接官府的委托了...” 走在前面的师姐没有看到身后心不在焉的师弟,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嘴里也不停歇的,一根马尾一甩一甩,让身后的人心儿跟着摆动不已。 “应...应该吧,听说是戒严防护。” 啊,师姐可真是帅气啊,那个词叫做什么来着,英子傻爽?哎呀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怎么都是听说啊?诶你吃不?” 将一个少了三颗的糖葫芦递过来到师弟面前,看着一脸呆相的师弟很是无奈,将其塞到了对方嘴里。 “唉,你这样我怎么帮你找媳妇欧~~” “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做我媳妇?这这这是不是太快了,我都还没有准备好!话说以后要几个孩子呢,叫潘承东怎么样,女的就叫潘小沙吧,有一个小字师姐会很开心的吧!啊,以后还要叫师姐吗?叫什么?夫人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看着依旧跟在自己身后但又陷入呆滞的师弟,王小云无奈地转过身去,不理会的话只消片刻就恢复了,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病,竟然那么顽强,连孙医生都治不好,唉~~ “怎么了师姐?” 果不其然,在没有人理会之后,听到师姐叹息就重新恢复了正常,就是脸还有些红,不过那关心还是挺让人舒服的嘛。 “你看那个小孩多可怜,他爹妈都舍不得买个糖人儿,看把孩子哭的...” 顺着师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有一男一女在糖人摊子后边,孩子在怀里不住挣扎却被拦下来,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反正就是不买,还把孩子的手弯了回去,都不怕孩子受伤的... 受伤?!! “师姐。咱们来事了!” “嗯?” 看着那转身进了小巷子的两人,师姐没有懂师弟说的是什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之前那两个怕不是孩子的爹娘,孩子也不是想要糖吃。我爹教过我擒拿,如果那种程度掰手的话手会脱臼的!” 此言一出,师姐也听出了不对,立马就要追过去,却师弟在后面拉住,让人不由滞了一滞。 “师姐莫急,对方人数怕是不少,若是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我身法好,跟过去。这边今天是浮云门弟子看着,你先去找巡街金吾卫报告,然后跟浮云门说清楚再来找我,我留着暗号。” 在遇着事的时候,潘俊凯已经没有了之前傻傻的样子,王小云也没有了粗暴简单的模样,定下了之后各自行动,瞬间融入了人潮当中。 不说王小云在人潮当中如何地迅疾奔走,且说那跟进巷子的潘俊凯装作紧急的样子捂着裤裆走进了巷子,而后在隔板之后摸索裤带,眼睛却是看向了巷子里面,瞧着那低头抱了孩子转角的方向,轻手轻脚摸了过去。 连续两个转角没有跟丢,但是对方也很是小心谨慎,不时加速不时放慢,若不是潘俊凯是个地头蛇,偶尔还能抄个近道,换做普通人怕已经跟丢了。 不过一路慢也有慢的好处,暗号做的密而全,等到师姐赶来了一定会夸奖我的... 师姐...师呸呸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有的没的,对面又走了! 一个晃神的功夫对方就转入了另一条巷子,那条巷子潘俊凯有些记忆,人流不少且鱼龙混杂,若是耽搁更丢了再想跟上就难了。 一个疾冲就跟上去,探头过了拐角想要先看看对面是往何方走去,才伸过脑袋就瞧着一道寒光当头刺来。 !!! 庆幸随时保持的警惕之心,在发觉不对赶忙缩了回来,脑袋与明亮匕首错过,却还是在下颔和脸颊之上留下了一道可怖伤口。头皮发麻,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收力过猛下盘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可对方显然是有了准备,一击不中就已经继续补上,在倒地的同时也欺身而上,身合匕首朝地上已经没有了回转余地的人刺去。 ‘吾命休矣!’ 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朝自己心窝子刺来,皮肤像是都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寒意,那种死亡的感觉清晰无比。 此刻的潘俊凯回想起往日师姐叫自己练功时候贪图美色而心不在焉的自己,是多么的后悔,回忆在刺客迅速翻飞,却察觉出现最多的人就是师姐了。 我叫潘俊凯,万万没想到我最终还是得到了师姐的花灯。 却听闻一道悦耳的金铁交击声在胸前传出,却是一把宽口刀飞速而至,撞在了匕首上面。 “什么人敢在我游云门地盘上撒野?!” 四人手持刀剑已经朝着那匕首脱手的人冲了过去,惊魂未定的潘俊凯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转头一看,却是师姐已经扑了过来,。 “师弟你怎么样了!??” 看着一脸血糊的师弟,王小云登时心中大乱,扔下手中的刀将挂在腰后的花灯取下来,一把揉碎扔掉了那些竹篾,只留下那一张丝绢等笼外罩。 而后自腰带里面取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将粉末倒在了脸上,而后将那丝绢撕开了绑在外面,让伤口聚合起来。 “擒住了...” “官府的人来了!” “快看看这有个伤号,流了不少血了!!” 这些潘俊凯已经听不到了,脸上的丝绢撕得简陋,甚至有一截已经探到了眼角,让其一睁眼就能看到。 啊...师姐...师姐的...花灯... 第一百零一章 舒服惹 “唉~~白天极限挑战,晚上挑战极限,差点绕了金陵半圈了都..” 晃悠悠起了床,当心还是觉得困得慌,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那么累了。 昨晚在追到那申屠长了之后还不算完,为了防止那群人还有同伙,发布了消息将整个金陵城都戒严了。 游云门,地刀门等叫得出名字的身家清白名声不错的都被叫到了,有一算一三五成群都派了出去。 而被抓的人当天就被押到了应天府大牢审讯室关着,严刑拷打。平日那里的人都已经是下手不轻的了,在知晓了那些人的名号与所作所为之后更是有了特殊优待。 啧啧啧,反正当心当时是在现场的,都不愿凑近一点。 在将那些珠子收回来的时候那跟在沈墨云身后叫张成城的统领也是知晓了当心武当弟子的身份,一脸诧异。 最后在沈墨云提出交易暗器的时候更是跌掉了下巴,沈墨云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不知在什么地方学会了用暗器了。 在答应了每月百枚冰魄银珠总共四两的时候,当心还是松了口气:要不还是说军火来钱快呢。虽然与之前所想的用酒来赚钱有所差别,但是总归是来钱了不是。 只可惜暂时不确定能供应多久,但总归是一个来钱的路子不是。 而在做好了各种记录之后再到店里已经是丑时了,毕竟黑灯瞎火的办事总要拖沓不少。在回到了店里之后又是一番洗漱才睡下,再醒来就已经是第二天该练功的时候了。 到屋顶盘膝打坐采气,此时效果已经不如最初明显,但已经是练习惯了,当做一天开始的仪式也是不差。 看着重新恢复喧嚣的金陵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知晓昨晚竟然发生了那样一场战斗。 昨日恰巧自己遇着了,但是往年呢?其他节日呢? 或许还有无辜的孩童被拐到了其他的地方,再无法与亲人相见。 “哎!!当心!去看热闹啊!” 说话那么大声是因为当心坐在屋顶,若是声音小了怕听不见。当然他是不知道当心耳聪目明,所以说话大了许多。 也幸好周围就这么三户人家在,所以大清早的这么喊也不怕。 “咋啦赵掌柜?” 往屋后一猫,趁着没人瞧见一跃下了屋顶,而后再慢悠悠从后院走到店门开门,招呼赵掌柜进来坐。 “嗐!你在里边不清楚,今儿个我听路过的人说啊,昨晚抓到了十几个拍花子的,其中还有一个是通缉犯嘞!” 赵掌柜浑不在意其实周围就当心和他两个人,还是竖了一手在嘴边,眼睛不住左右晃动,仪式感十足。 “嚯!人贩子啊?真该死!咋处理的,还有热闹是咋回事儿?” 虽然知晓了抓着人贩子的事儿,但是怎么处理确实不清楚,所以那好奇是不假装,反而让赵掌柜满足了一把,于是嘴里道出了听来的经由。 “当然热闹啊,其他从犯斩立决,就是今天。那个叫什么千里馍馍的要凌迟的嘞。” “叫千山人魔。凌迟?还真有这种刑罚?” “那可不骗你咋滴?诶你怎么知道的?” “嗐,瞎猜的呗。什么时候处决啊?” 当心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赵掌柜也是心大,或者根本没想到当心身上去,只是带着高兴劲儿叮嘱午时一刻就要去叫他,然后舞着袖子走了。 “看来是真做了好事啊。看把他给乐的...” 做了好事的当心自然是开心的,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满足不就成了。反身回屋想着待会儿给自己什么犒劳,就听得一阵脚步声朝着店过来。 “大早上的....哟,官爷喝酒啊?” 当心这话让对方脸色尴尬不少,脚步一顿才重新走近前来,往前拱了弓手应答:“不是,少侠,昨晚我跟着沈大人后边,咱们见过的。” “哦哦哦,记起来了,你就是那谁,那那...” “张成城。” “哦对,张大人,大早上的要来一杯酒不?” 昨晚根本没有介绍,自然不记得,当心也不知道对方怎么那么小心翼翼的,随口就调侃了一句。 “不不不,在下有要事在身,只是得沈大人叮嘱,特意给您送来赏金。” 说着往怀里一掏,取出一个红绸布来,往当心桌上一放:“您点点,通缉榜上的赏金是二十两,还有昨晚您的那些冰魄银珠的钱,一共二十四两。” “就二十两?这么个杀人如麻的通缉犯就值几百颗珠子的?” 闻言那张成城脸色紧张,赶忙解释:“不是,您有所不知,官府不是很提倡...江湖人办案的,所以那些奖金其实不多。只是还会有一种官府文牒,可以凭借此文牒进入官府体系...” “哦~~” 大概就是类似完成了通缉之后拿着文牒进入公门成为一个公门中人呗。但是官府就不怕引来卧底? 如此想着当心自然不会说出去,可不能把别人往傻了想,这样想的后果就是昨晚落网今天凌迟的申屠长了。 “好嘞。来,这个拿着。” 当心老板瞧着对方还不走,以为是自己忘了什么步骤,自钱袋子里边取了一角碎的递了过去,却不防那张大人见此慌忙摆手连呼不可,而后告辞。 看着那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当心还是疑惑,对方是怎么了好像很怕自己,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而匆匆离去的张成城心里则是想着那副从怀里掏出一大把一大把暗器出来的模样,心里自然是觉着这人一点安全都没有,只想着赶紧走生怕那小小的身子又掏出多多的暗器来把自己扎成了刺猬炸成了烟熏肉。 不知已经成了别人心中恶鬼模样的当心自然是不知晓这一切的,只是笑眯眯看着怀里的钱钱,盘算着待会儿给自己多加一个鸡腿。 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今天的店还没打理,赶忙去打扫。 偏僻的回春巷如此,金陵就更加热切了。孩子可是自己后半生的希望,若是自己的娃儿被拐走了还不知怎么哭的。 如今见了此道之人,那种害怕自然绝望自然就感同身受了,被处刑时都是乐得去叫好的。 “啊,舒服惹~~” 第一百零二章 哈哈哈哈哈.....(江湖规矩,见面笑就是带善意) “噜啦噜啦列,噜啦噜啦列,我要跑第一...” 或许是乞巧刚过了去,那些看上了眼的公子小姐们开始说了媒人,于是乎,金陵各处就都是那些走街串巷的红人媒婆,扇着个扇子喜庆得很。 “哎哟,你是不知道后街王二公子啊,年少多金,孝敬父母,而且是个童生,改明儿就是秀才了啊...” “嗐!那西街的铁柱啊,大是大了点,但是大的会疼人啊,还有把子力气,嫁过去总饿不着的啦...” “城外刘铁匠家的女儿好哇!那条子顺的,肯定能生儿子!” 如此这般,每当各个花灯集会之后,都是媒人们的春天,拜访得极其欢实。 当然有顺利的也有不顺利的,有一男一女两个走过去,那个女的对着身边男子大发雷霆。 “我不就是在那小孩边上吃了零食嘛!他就一直跟在我后头说我‘两个黄鹂鸣翠柳,你还没有男朋友’,哇呀呀呀呀气煞我也!” “哎呀别生气,要不,我...我...” “好,咱们就回去揍他一顿,我记得他的样子。” “诶不是,我是说...” “成,那就花钱雇俩小孩动手,咱们出手总归没有理儿。” 看着两个频道不对的人越走越远,当心觉着那女的不是不懂,那男的才是不懂的那个。 “锵剪子嘞~~磨菜刀~~” “卖画卖画~~” “胸口碎大石了啊!!” 最后看见的是一个拎着大旗杆插在架子上然后敲锣打鼓的,身边一块大石板子横一旁,逐渐吸引人聚成一团。 当心瞧着稀奇,多留了一会儿,随着人潮一起挤进去。 人小好处还是有不少的,尤其是在凑热闹等方面来说更是如此。 “家传绝活,胸口碎大石啦!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鼓个掌叫个好啊!!” 那汉子方脸宽额,看起来就是一身正气的模样,见得聚起来的人不少了,就开始招呼。 同伴是一个有些粗糙的女子,脸上不少风尘磨砺,却是沾染上了那汉子的英豪气息一样,提着大锤到了石板边上。 汉子将石板搬起一半然后躺下,任由那女子将石板放平在其身上,摆正了之后将肚子与胸腹都压在了底下。 “都来看看呐!胸口碎大石!来,哪位小哥来看看真假呀?” 围观的人大多跃跃欲试,却又似有顾忌不愿出头,瞧得众人不前,那女子巡视一番,最终锁定了前排一个拎着菜篮的孩童。 “哟,小公子买菜呢?来看看这石板是不是真的吧。” 见得喜庆,女子多招呼了一句,本以为那孩子也会如周围人一般小心,却不防真的凑了近来,抱着菜篮子蹲在了石板边上动手摸起来。 石板宽逾一尺长过三尺,即使是厚度也有三寸开外,若是一般人搬它都难,重量怕是过了三四百斤的。 而那汉子被压下下面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还有心思看当心一眼,似也觉得喜庆,咧嘴一笑。 “真的,和我家灶边的青石板一样。” 似模似样地喊了一句重新回到围观群众当中,心里却是已经在猜测对方师门了。 那人呼吸绵长沉稳,视胸口石板若无物,浑身疙瘩肉结实得很,显然是有真功夫在身。 “还有哪位想要试试的?” “好,那么请看!” 瞧得没有人来了,那女子也不再啰嗦,双手抬起那大铁锤,往后抡了一圈,而后落在石板上面。 “叮!” “哇!” 只是轻轻一触,却是将围观人的心神都聚集了起来,具皆屏气凝神,看着那女子动作表演,不敢发出一声。 女子也不是故意,见得效果拉满,自然不再多作他用,大锤抡圆了而后往前一踏。 “彭!” 势大力沉的大锤之下那石板像是普通木板一样轰然炸裂,锤落之处已然裂开,而后底下的人一个挺胸就将其挤落下去,不少细碎石末飞入人群中引起阵阵惊呼。 “哇~~~” “好!!!!!!!” “厉害啊!!!!!!!” 观众纷纷喝彩,见势大好,那女子提起了那锣盘翻了背面到众人面前讨彩头,那男子则是拍了拍胸口运了口气,然后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石。 金陵大城,住户大多有些积蓄且民风淳朴,想给赏钱的留在原地鼓掌,不想给的先一步离开了场地,也不给双方难堪。 “diangliang~~” 到了当心面前本来已经要越过了,却见得底下的人踮起脚尖放下了二十好几个铜板才钻进人群中消失了去,那从后头都能瞧见的圆润脸颊让女子笑靥如花,心情大好。 不说正讨赏钱的卖艺夫妇,当心却是一边感叹一边回去,回忆着那底下的人的动作模样。 在锤子落下的时候胸腹往外鼓了一下,待得那锤子与石板接触的时候才慢慢往后收,绝不是之前所想的硬接那股大力,而是极高明的卸力手法。 “胸口肚子也能卸力?这让我这样的混子怎么活啊?” 功夫不行的某武当弟子动手都只能用那些暗器对敌,内力始终聚不起来,用个轻功还好,真要打架就麻爪了。 “还好我技高一筹。” 嘟囔着此类的话,看着这些跑江湖的都有那么厉害的身手,坚定了当心练好轻功绝不打架的念头。 与正要休息的扬老板打了个招呼,看隔壁的赵老板还在算账,当心又走了一段才到自己店门口。 “真就随缘吃饭了呗...” 中间还有五六家关门了的店铺,自己在最里面开店确实差了不少,但是没办法,总归是靠这个城门不是,还是有点盼头的。 将那些菜都放到了后院,将今天的花生取出来正准备起锅烧油,就听得一声呼喊。 “不知十三酒居当心老板可在家呀?” “千钧楼陈七特来拜访。” “在呢在呢!” 拴着白围裙还未褪去,将手在围裙上面擦了一番才走到门口,就见得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正在门口,见得当心出门,当即是哈哈一笑,抬手行礼。 “哈哈哈,往日得知当心老板年轻有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哈....” 那脸上的笑容很是诚恳,让人不由就相信了对方所说的话。当心也是拱手行礼,虽然不太想与那千钧楼扯上,但对方那么守礼,也不好拒绝,当即将其引进了酒馆里面,倒上了茶问询来意。 第一百零三章 侄砸,想叔叔了吗 千钧楼,金陵城销金窟之一。 同样是销金窟,玲珑坊点香阁来往的都是些个有钱有势或者文人雅士风流之辈,还偶尔有精绝诗文传唱天下。虽也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更多的还是美名花名。 可是那千钧楼却是个不怎么好说的地方,毕竟赌之一字祸及家人,轻则家财散尽,重则家破人亡,可不是个正经人可以碰的。 其间不知导致了多少人家破散,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恶性反而没有被激愤之人拔起,全都是那些红了眼了的赌徒自己变卖的,细细数来,竟然还真在律法上牵扯不到他们去。 只是不知道怎么就找到当心这里来了。 “素闻十三酒馆酒藏深街,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一口喝完那当心换来的酒了之后,那唤做陈七的千钧楼管事是赞不绝口,言语之中竟然都能把大半个金陵给压了下去。 只是当心也不会接这么明显的话术,如此高捧若是被别人听了去,怕是讨不了好了。 “陈管事过奖了,山野酒水上不得台面,不知您说的采买是怎么回事呢?” 此时午时将近,换做其他店家应该是正忙的,但是千钧楼则不然,他们到了傍晚时候才开始,直至宵禁才散去。 “不不不,合作,合作而已。” “先生高义,助官府抓着了那一伙匪徒,此等壮举让千钧楼深感敬佩。” “先生此等动作想来是不愿让人关注,所以楼主遣我来表示感激。” “若先生不嫌弃千钧楼不义,自有百两银钱奉上;若隐于江湖,千钧楼想每月买些酒水做招待用。” 一气说完,且价格一个大红布筹推了出来,瞧着当心似乎有些不理解,那陈姓管事又喝了一碗酒,才将缘由道了出来。 “昨日千钧楼小公子被拐,楼主大惊失色,慌忙遣人调查。后来知晓是先生将公子救出火海,此等恩情自当报答。” 看当心还不说话,陈管事放下酒杯,笑呵呵地对当心解释:“此乃酬谢之举,官府也有,且请了舞狮庆贺,相比之下对先生只是人下相谢,已是倍感惭愧了。” 都说到了这里,当心也不再觉得不好了,而且官府都已经受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而见得当心答应了之后,陈七大喜,接过酒壶满了一碗一饮而尽,口中连呼“子路受牛矣~~”。 看着送了钱还那么高兴的人,当心只觉得想不通。毕竟自己又不能帮人办事,就算是人情也该白做了啊。 百两诶,还是登记了的,不是黑钱那种诶。 “这就赚钱了?” “我不是卖酒的吗?怎么跑外面打工了?” “还特么是个童工...” 开业半旬尽是贴钱,倒是与开店无关的事情反而挣了百倍,真是活见鬼了。 将钱收了装好,回到后院将油锅重新热起,就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下酒菜除了固定的卤肉之外,其他凉菜都可以长时间存放,而花生则是要现做才能保持酥脆口感,包裹是可以放,但是还要放更重要的东西,不想放这些小东西。 又添了点柴火盖上锅盖,最后才回到大堂坐下,看着没几个人的街边巷口和蓝汪汪没有一朵云的天,感叹怎么就那么热,庆幸不用出门。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的生意可能就没有希望了。 “唉~~生活不易,当当叹气...” 简单吃了点,收拾好了之后又回到大堂靠着门坐下,长躺椅在还未开业时候就已经做好,摆了一根在边上就晃荡起来,桌边一只矮几架着茶壶和花生,围裙依旧系着且已经有了不少油渍,以及一个肥肥的爪印。 毒辣的太阳还未落到当心面前就已经被弯腰的竹子和屋檐挡了个七七八八,真正落在身上的就只有斑斑光点,反而让人更加舒服。 如果没人打扰就更好了。 “有人在吗?” 对着当心问的有没有人在,迷糊眼睛看向来人。 “我是酒馆老板,咋了?” “我是城东驿馆送信的,这里有封当心的信,你就是当心吗?” “是,多谢小哥。” 随意地打了招呼接过当心的连个铜板就走,那人背着个挎包,厚实得很,怕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信件派送大多如此,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有自己专门的信使的,而驿馆代传的则是普通人家用的。 传信耗时久不说,还有半路丢了的风险,没办法,路上蛇虫鼠蚁剪径蟊贼不少,总有意外发生。 这送信的一般会在人多的时候交接或者送到德高望重的人手里,再由人转交。 古人多诚信,人无信而不立,若是真失信于人,就是一般的搬运货物都不愿要你,很难再活下去。 武当当心亲启 当心 自离山去已两月有余,汝师念之,汝友挂之。闻汝安于金陵,作酒馆主,体念红尘之余当谨记修行之要,不可废也。有武当徒于金陵,唤蔡居诚,汝当师之。若遇事不决,前路不知,可持书信,求助于其。愿入红尘而不随红尘,修大道而不忘本心,行事随心不逾矩,久念门规而内自省,常诵黄庭而清心志。此,则祖师怀慰矣。 萧叔居棠字 emmmmmmm,字是正楷没错,而且也看得清楚仔细,但是,连起来意思就差了点。 左思右想之下觉着大概就是说山上人想我了,让我在山下记得练功,有个师叔叫做蔡居诚,有事可以去找他。让我做什么都要遵循门规教规,不然祖师爷就会降雷劈死巴拉巴拉。 “还真是师叔辈?” 武当的辈分算得清楚得很的,但是当心自己的辈分却没有那么明显,遇着宋居亦喊师叔,遇着萧居棠师叔师兄都喊,而朔心明明其他人见着就喊师叔,但是自己却喊的是师兄。 就是一个乱。 而且下山的时候还说什么不教而教不师而师啥的,说得好像没有师傅一样,与其他人的批词差了十万八千里,说的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成吧,不过我们都已经先见过面了。” “但是我明明隐藏得很好了啊。” “怎么才见着就暴露了?” “到底是哪儿漏了馅儿了呢...” 第一百零四章 夜访点香阁 乞巧之后又不少的人家办起了红喜,刚刚过了节日的金陵城丝毫不减当日繁华。 有钱的在各自城外庄子办喜事,车水马龙引了好长一条,来往的人是占满了往日冷淡的乡道。 有势的人在各个酒楼承办,或许是有些人不便相见与常人,所以干脆将酒楼都承包了,只留下交错杯筹酒盏惹人遐想。 而更多的则是普通人家,连接自家与邻居亲友们的院子一起,招呼三亲六戚友睦邻里。客人虽不比那些权势之家,但那份热闹却是不少分毫,反而因为不需要太多顾忌而更加热闹一些。 而这些带动了金陵各处酒家的酒水销售,算是皆大欢喜罢。 “这些酒还要多谢老板了。” 陈七二十来岁的模样,换做当心以前应该才开始考虑婚姻的,但此时却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爹了。 正带着一个年轻人拉了一车酒水回去,点了二两钱到当心手中,一脸笑容——在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已经被安排了与当心接触这样的事情,这主儿性格脾气好交起来也舒服,自然是客气得很。 虽然不一定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但还是愿意与之交好。不指望能够得到什么帮助,等到与其相逆的时候能顾忌得到一两分香火情,那就是很好很好的了。 至于那些不臣服给面子就打压的,emmmmm反正当心是没见过,想来应该是已经被吃干抹净了吧。 “诺,帮我随个礼吧,近来总遇着糟心事,沾沾喜气。” 将那一两碎银放回陈七手里,理由也让人拒绝不得,让原本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陈管事愈发轻松,觉得这个老板好相处。 “好嘞,当心老板不愿意去也不好强求,改明儿我再把喜糖什么的送来,图个吉利哈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指挥那年轻人将那车酒水带走,临到了中间都要瞧不见酒馆的时候才转身拱手,而后消失在巷子里。 “陈总管,为什么对那个老板那么...” “卑躬屈膝?” “不...不至于,是怎么那么好?” “没人的时候叫我哥就好了。” 还未出了巷子,陈七弯过腰与那年轻人一同推车,手在外隐秘地一起推动,一边淳淳言语。 “多花一点少拿一点没什么,即使没有成效,只要没有反效果损失也不大。但万一人家能记得一星半点的,以后的路就会很平坦了。” “可惜了....所幸我知晓也还不晚...” 越过那“饼”字大旗,年轻的管事将手自推车上拿开,恢复了站立的姿态,虽有笑容却与巷子无人时候不甚相似了。 只有那年轻人还依旧推着车,哼哧哼哧出了巷子左拐,而后消失在回春巷当中,重新回到东门大道上。 ———————————— “咱的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 顺利谈成了一单显然是很舒服的,虽然大方地拿出了一两出去随礼,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总不算心疼的。 之前那管事脚步沉稳不乱,显然是练过两年功夫的,但层次浅显,或许只是街头打架的地步,但是在城里已经是够用的了。 此时的生意已了,当心新得这一笔巨款,对于往日不甚景气的生意已经放下了,虽然还在守着酒馆,但心思却已经到了晚上上去了。 “花灯会不办了,但是夫子庙好像有个读书会,据说都是些个公子小姐和假扮公子的小姐,啧啧啧..” 为什么都已经能以女子身份去参加读书会了,还有小姐要女扮男装去集会,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当心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呐。 “玲珑坊好像也有什么红娘酒作的,据说是和选秀选婿差不多,这和比武招亲有什么区别?” “话说,今晚没事,要不就去看看吧?” 前儿个不是来了信了嘛,有个师叔辈份蔡居诚就在金陵,之前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没有去见面,害怕见了尴尬。 但既然已经知晓了没有什么不对的,没事的话就去看看呗。 “但好像那蔡居诚脾气不太好啊。还是,整点礼物吧。” 撑着脸坐在柜台上面,望着空落落的酒馆呆呆出神,不知做些什么。 如此坐到了戌时二刻,除了一个单身的失意者迷路到酒馆喝了两杯醉倒之外就再也没有客人上门了。 满城都沉浸在欢乐当中,却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失意的。当心也是无法,扶着他到门口屋檐处躺下,而后留了一卷草席盖着就算完事,出门去也。 七夕时节所挂的花灯等等还有未取下来的,有心人已经将蜡烛重新点了上去,道道绯红似月老牵丝,盏盏通明如星宿悬空,即使已经少了不少,但让人看着依旧喜气。 “嘿,那七娃子娶的姑娘就是壮实,洗衣做饭样样不落!” “二蛋他二哥不也是,养的蚕那叫一个肥哟~~” “还有姚家三嫂子,听说已经六个月啦,吃的酸!” “姚家...唉~~” “唉~好在今年抓着了,要不然还得多几个...” 看着两个婆娘一路嘴碎消失在了前面街口,知晓一些情况的当心也是无奈叹气,却而已无力做些什么。 据说是那姚姓人家也是在什么节日里有孩儿被拐走,却没有那么幸运遇着当心,就此一去不回。 如此变故,那娃儿的老爹整日借酒消愁,娘亲也是以泪洗面,在洗衣裳时候时常呢喃着什么什么,让街坊们都很担心一时间想不开什么的。 路过玲珑坊荷池人家,隐隐约又听着了凄惨的哭声,呜咽断续,如泣如诉。 点香阁灯笼中日明亮高悬,照得那门口白亮如昼,靡靡灯光洒在门口揽客送客的两个窈窕衣衫姑娘身上,惹人遐想。 有醉酒的人依依不舍,有才来的人跃跃欲试;有富裕的人左拥右抱,有羞涩的人低头缩脑。弃于家中的人在门口暗自垂泪,却始终不敢迈步进去寻那山盟;有痴情的人望着里面动人笙箫,盘算着如何让那海誓得以逃离。 有来头的酒醉者已经被马车送回了家,那是常客;没人认识的人已自己缩在了角落,那是肿了脸的。 而当心却不是其中之一,他一不点香二不听曲儿,只是走个后门去探探亲罢了。 第一百零五章 怒!武当有道全真竟公然在烟花之地对一孩童...... 不得不说,山下的世界与山上就是不一样。 即使只是一座金陵城就有那些山上没有的东西,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街边总有传说哪哪的得道高僧作了酒肉和尚,哪哪的江湖侠女嫁作了劳碌妇人,哪哪的刀中豪侠化身奕客,哪哪的道长竟也作了凡尘仙... 真假暂且不论,侧面就是说出了这喧嚣世界对世人的吸引,无人可以避免。 而这其中让人欲罢不能的,玲珑坊就要占了一半去。 亲眼瞧见了有妇之夫悄悄摸了进去而有小妇暗自神伤,白日里还说着非你不娶的浪荡儿入夜就已经依偎在了另一翠柳之侧,原本还觉得只有自己的酒菜最好的某道士摸进了别的厨房。 嗯,好像混进去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当心不是有意要进来的,但是那种种味道在众多脂粉酒香当中独树一帜且经久不散,鹤立鸡群,让某些人一眼就能发现。 而已经进来了的当心瞧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模样,也就没有打扰,只是就近抓了一个鸡腿就走。 而里面的人也不会想到,平日里无人光顾的厨房会招来这么个小贼。点香阁即使是招贼了,那贼人也应该去光顾那些大家的梳妆盒百宝箱才是,厨房这样的地方反而不会防备。 至于饿极的浪人?拜托,这种地方怎么不会养一群打手呢!即使当心潜入可都是悄咪咪的。 而得了一只鸡腿的当心一边啃一边走,只是依旧潜于阴影中,不敢多少放肆。若是引来了什么好客热情的姑娘,最后没有个三五八两怕是走不脱的了。 回忆着那日遇着那人的方向,往后方潜去。点香阁不似当心想象当中的各个房间相隔开来,而是各有各的单独院落,门前庭里装扮风格也是尽不相同。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春花秋月,闻风吹雪,各有所长。而里面传来的动静也不全是一般的。 偶有丝竹之声传出,寂静无人,烛影之下人影摇曳仿似沉溺其间无法自拔;大大屏风之后烛影摇晃,连着翩翩舞姿惹人心醉,梦萦魂牵;有沉寂多时之后的一阙半句的诗文传出,而后引来一阵击节赞叹;也有烛火之下仅余一人,孤孤单单。 当心所要去的地方自不是这些,反而更加深一些。暗自比划着当日所遇见的地方以及应该所属的院落,最后定在了二层楼阁当中烛影之下两个靠近的人影之上。 “咦?他那脾气也会有客人的?” 此时当心所在的不是主道,虽然阁楼四面通风开了窗户但当心的那一面并不开着,所以只能自烛影当中猜测两人的情形。 拍走那一只烦人的扑棱蛾子,当心此时是满心的好奇,暗自猜测那人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爱好还是里面的人业务精湛,不时晃动起手来,看着谈来十分尽兴。 好在当心来的时候盘算好了时间,而且那人也没有留宿的意思,在其他院落还在热闹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起身相送了。 看着举杯饮尽拱手致意起身告辞的影子,虽然此时是在侧面,但当心还是小心地缩了身影,而后停住不动——武当山上的人对于外物都有一种敏锐的感知,虽然不知道那人有几分修为,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喔~~~” 只是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瞧着那阁楼走出来的一个翩翩公子,合了折扇与送到楼下的黑袍男子告辞时候,当心还是忍不住乱了呼吸,只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若是早有准备的话,应该去王家瓜摊那儿取些瓜来啃肯定是更加舒服。 小心地捂住自己的嘴,虽然那绿衫公子在仆人开道已然消失在视野当中,但当心心中还是活跃非常,暗自猜测两人是出了什么故事,那人是什么身份之类的。 “!!!” 前一刻还在看热闹的当心灵觉大震,只觉得一种危险自四面侧方袭来,丝毫没有犹豫,当即往后右侧深处歪去,身子就像是被风吹歪了一样,避开了那一道劲风。 还未等到当心静下来,又是两道劲风自前方袭来,一左一右,在无法与之前一般闪躲。 “喝!” 脚步轻踏,看似随意却已经是合了大半心力,往空中一跃,就将那两道起劲躲闪了去。 没有丝毫声音传来,自始至终虫鸣鸟叫不止,只有当心的一声轻喝让稍显突兀,在一瞬间的停滞之后那些叫声又重新起了来。 自空中落下的当心还不等话说出口,三道气劲成品字形将所有躲闪之处尽数封死,似要逼人硬接了去才罢休。 虽然左右躲闪有些困难,但当心若是尽全力自然可以往后撤快过那些气劲出了点香阁远走,但那样一来今晚就算白走了。 那避无可避的小道士仿若认命了一般张开了双手任由那三道起劲落在额头和胸膛两侧,就见得噗呲一声,那凌厉的气劲在接触到额头之后化作了一股清风吹起那阻拦发际线真相的刘海,亮出一个反光极佳的大大额头。 “夜空中最亮的星...” 若是那黑袍人知晓这一首歌自然会忍不住地吟唱出来,但没有的话却也另有杀伤力强的话语来形容。 “快要中秋了,也不知道山上的人好是不好...” 如此这般情形,却说了月后的事情,让那本来即使落败也不曾颓败的人垮起了脸,不情愿地拱了拱手。 “见过师叔...” 声音很小,似败犬之哀嚎。 “哼!学艺不精还说不得了?进来!” 说完甩袖就走,先一步进了阁楼,却没有将那门带上。 与想象的相去甚远,一楼没有灯火不知如何,但那阁楼之上却是简单很多。一进门就是一个茶室一般,一个小小碳炉正燃着火,一个小壶架在上面呜呜着水气。 前后是两个未收拾的茶杯,引了当心坐下之后就将其收起放在了一侧瞧不见的地方,稍稍擦拭一番才让当心坐下。 “喝什么?” “白水就好。” “那就流丹吧。” “?????” 没有去看当心纳闷的表情,自顾自取了一罐茶来,放落与一个小壶当中。 自坐下时候就已经拎起放在一边的小壶热气已经不似前刻那般,一股水流流进茶壶里面,氤氲而起一阵茶香,竟能让当心前一刻的急促心性定了下来。 茶壶才得热水就重新滚进了中间的茶杯当中一圈,待得又清干净了之后才重新放空。 青色瓷器在热水消失之后,靠着那股热力将杯中水渍烘干,却也去了大半水分而没有再烫手。 薄皮的水壶在第一次之后已经不如之前那么滚烫,第二次进了茶壶之后热气依旧,在倒出来陈在当心面前时候却恰好能入口而不觉得不适。 “吱溜~哈!” 一股热流自喉中滚入腹部,而后蔓延至全身,前一刻激烈躲闪带着的点点激荡此时尽数被抚平,只觉得浑圆如一,再无坎坷一般。 “哼!刚刚你为什么不还手?” 却是稍品一口的黑袍人将脸藏在杯后,觑了一眼捧着杯子的道童,眉头紧皱显然是不满的。 “唉~一言难尽呐~~” 第一百零六章 七夕余韵 直到深夜了当心才回到自己家中,而归来的时候更是快了许多许多,直接跨越了各个屋顶,走的直线,爽利非常。 起跃于人家屋顶的时候,当心也见着了平日里瞧不见的景色。 比如说那即使在一派繁华当中也瞩目非常的鸡鸣寺,在黑夜当中依旧佛光普照;比如那即使深夜也还是灯火通明的玲珑坊,靡靡之音似涌人耳中;比如那大红绸纵横的钟鼓楼大街,似通红巨龙盘桓其间。 当然更多的还是黝黑的小巷子占了大部分,似片片斑点一样在金陵那好看的脸上,作了道道神秘深邃的纹路。 即使是到了家中当心还是在想着那师叔蔡居诚的话,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的病灶以及修行的心法,这可是君先生等等都看不出来的事情,只以为自己真是是十一二岁的孩童而已。 “嗐!谁还是不是个宝宝呢...” 反正改变不了,而且当心也没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拉上了被子算是结束了点香阁的一天。 “笃笃笃!” “施主在吗?” “笃笃笃——” “当心施主...” “笃诶,会不会没人在家啊?” 最后还要再敲的时候被人拉住没有继续,而后声音细碎小了起来,听得不真切了。 已经用被子蒙住了眼睛的当心正想怒斥一番是谁大晚上的敲门叫门,却在伸出脑袋来了之后才发现竟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柔和晨曦透过窗户洒在当心身上,驱散了那本就不多的怒意,嘟囔一声“来了”就穿上衣裳出了房门去。 “吱呀~~” 果然,出了门之后道道喧嚣自墙的另一边传过来,此时应该有不少的人在东门排队出城了,而那两道声音在自己出了声之后就没有声响,进了大堂也没有瞧见影子。 “谁啊~~哈~~” 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拉开门栓之后发现竟然是比自己高一些的两个戴着斗笠的小和尚,见了自己开门,满心欢喜地合十行礼。 “阿弥陀佛,当心施主早安。” “打扰了施主清梦还望恕罪。” 两人一人一句,低头又抬起来之后的面容却是让当心感觉欢喜非常。 仿佛是富贵人家的小童一般的圆润,眼睛明亮有神,见着当心的时候都有种开心满溢于表。那与当心差不多的身材与脸型还是让当心亲切的关键。 “呀,圆竞圆澄,快进来。” 当时就想起了这两个人的名字,一手一个拉着进了大堂。此时还没有开水茶水,但是还有昨日的豆包和水煮花生,留了一把火之后小跑着到后院厨房端来放在桌上,牙花子都咧开了。 “你俩不是在鸡鸣寺的吗?又迷路啦?” 在进了屋坐下之后就将脑袋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那两颗闪亮的大脑门来,配合上清秀的脸和微微向两侧摊开的婴儿肥,连带当心就有了三个了,一股喜庆之意弥漫开来,让整个大堂都满是活跃了两分。 两人耐不住当心的劝说,也或许是三人本就差不多大的,对视一眼之后都抓起了桌上的豆包一人一句就说了起来。 “七夕已过,论法事毕,少林寺已经有人来接我们俩回去了。” “当心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人在七夕的时候就连鸡鸣寺都不放过,拿着镜子就闯了进去,说是找什么缘分,难道他们的缘还是里面的和尚不成?阿弥陀佛...” “圆澄什么是缘分啊?和尚也是缘分吗?那我是不是缘分啊?” “这两天你都不看的嘛?” “这两天不都是念经吗?你还看了什么?” “你!!” 看着两人嘴里塞满了豆包却依旧不影响说话,当心只觉得好笑,而且极具喜感。 “你们七夕都在做什么呢?” 当心的话似问到了两人的兴奋点,咕噜咕噜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迫不及待就要跟当心分享。 “有好多人都来鸡鸣寺烧香呢!还问什么姻缘的,人可多了。” “阿弥陀佛,有小的有大的也有老的。有男的有女的。有三五成群的也有一人独自来的,当然两个一起还是最多的。” “圆竞我跟你说啊,那天我看到两个男的晚上了悄悄到大殿来...”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最近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似乎还有不小的瓜要吃的,就连俩小和尚都知晓那不是正常,压低了声音与当心说道,让酒馆老板又快步在柜台取了瓜子来,嗑得欢乐。 “可不止啊,那天我在藏经楼看书的,瞧见两个大姐姐在后边打架,听说是什么走了不叫她一起。圆澄圆澄,不告而走后果那么严重吗?” “他们怎么打架的?” “可凶啦!都手都用不过来用咬得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看着不明觉厉的圆竞和满脸通红的圆澄,当心只觉得少林是真太好玩了,武当就没有发现这么好玩的。 圆澄脸色通红不敢看当心,也不知怎么与圆竞解释,只是双手合十念着佛。圆竞还在疑惑两人为什么打架,而当心却是察觉到了后院事了,起身去了。 再提着茶壶回到大堂时候,原本的一个小红脸就变成了两个,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卡着桌上的豆包和花生,脸圆亮的脑门都似泛了红色。 “快快快,尝尝我在山上带来的茶,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啊!” 似没有发现一样略过了两人脸色的怪异,茶水自茶壶当中流泻而出,茶香顿时就充满了整个大堂。 “阿弥陀佛,好香啊!” “比我们喝的茶还要香,吱溜~还不苦嘞!!” 咕咕咕,两个小和尚将茶水喝完之后捧着杯子只感觉人生美好,之前的尴尬尽皆化解了去。 “鸡鸣寺结束了你们就回山上去喽?” “是啊,我们是来跟你告别的...” 原本沉浸在茶水滋味当中的两个小和尚顿时蔫儿了,将茶杯放在桌上,托着腮帮子就杵在了桌上,眼中一派愁绪。 “师叔来鸡鸣寺接我们,待会儿我们还要回去听经,明天早上就走。” “唉~~不能来找你玩了...” 看着已经要趴在桌上的两个秃秃,当心只觉得有趣不已。 “我还有两三年都在这里的啦,要是想我了可以写信给我。” “等你们学成了之后也还可以来金陵论法啊。就是不来,武当和少林也很近,到时候可以来武当找我啊!” “阿弥陀佛!当心你是武当派的?” “哇!!你都没说过!” 两人一同惊讶,似乎连那光亮的脑门都提了两个度,和尚只觉得满心的好奇,好些好些的问题都想问这个武当弟子。 “武当会不会有人来上香啊?” “武当会不会有女菩萨来求子啊?” “武当有武僧啊?” “笨蛋圆竞,武当练武的那不叫僧!” “啊?那叫什么?” “略略略,才不告诉你。” ...... 朝阳逐渐转正,逐渐骄烈的太阳将整个巷子照得没有丝毫阴翳,通澈透亮。 第一百零七章 为有暗香来 近来虽然有七夕节做了最大吸引,但江湖上还是颇不安稳的。 涵雪楼据说是收缩了各自在外庄子的生意,在江南之南老老实实,没有如所想的一样反抗一下,反而降低了自身的存在感。 华山也有点消息传来,据说是门内的事务负责有所变动,但是当心并不是很了解其中构成,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敏感的察觉。 武当也有点变动,似乎是又有人下山了,而且不是普通弟子,而是老一辈的。只是到底是谁当心也不知晓,毕竟流传的消息而已可不会多真切多准确。 而前次损失最大的暗香一门却是整了个大动作,据说是死去了不少的门内好手,那些好手之前似乎是与朝堂之上有业务联系,此次之后两者的联系像是没有了。 与人建交,放弃不少偏僻地方的生意,撤回那些在外驻守的弟子,逐渐销声匿迹。江湖中的消息也是逐渐少了。 只可惜掌门去世之事在同时也隐瞒不住,暴露了出去。失去了君先生震慑,暗香据点遭到了不少蒙面人的袭击。 好在此前就早有了准备,提前收敛势力,那些蒙面人袭击之后才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只是在将近灭门的惨祸之下,放弃一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在知晓这般情况的时候,当心还是叹息了一声。 但是身在金陵,那些传来的消息也不知有多少是可以听信的,门内没有传信召唤门人回去就是没有大事,所以当心当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打理好自己的酒馆。 【十三酒馆】依旧只是个名不经传的野酒馆,名声暂时仅存于回春巷中,每日的常客就只有回春巷的另外两个邻居而已。 而两个邻居在初时只是单纯地想要照顾一下邻里生意,但是在尝到那酒的滋味之后行动上就不再单纯了。 两人也不是没有钱的人,每隔个三两天时候总能来那么一壶酒,然后点上两个小菜能够喝一中午,回去小憩一番之后不影响下午的生意,甚至睡眠更好而且不会头晕,即使是两家的妇人也不会不快。 而销酒大户千钧楼在很长时候都不会来,毕竟那里一般不会卖酒的,那交易反而更可以看做对当心的酬谢一方面,而不是正儿八经的生意。 所以在经过了两次大销量的卖酒生意之后,酒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当中。 “...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梦...” “不知当心少侠还有如此的...天赋?呵呵呵...” 声音突然出现虽然是感觉有些耳熟平和,却还是吓了当心一跳。身子往后一跃就消失在原地,再看清楚就已经到了角落,手中已经多出了两团紫莹莹的东西,左右环顾,轻声应答。 “不知是哪位大侠当前,武当当心在此见礼了。” 动手之前要将自己的来历关系说清楚,若是没有打架的必要就不打,而若是说清楚了还要打的话,那就往死了打,准没错。 “大漠一别,当心少侠风采依旧啊。” 待得那声音再次传来一道黑色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前门,仿若本身就在哪儿,一点不显突兀。 “君先...苏姐姐?” 本能地叫出那个称呼,但是想到暗香时候苏枕雪也一同装扮过君先生的模样且没有丝毫错漏,当心犹豫了一下试探地叫了一声,但手已经放松下来,将那几颗珠子放到了腰带里面。 “唉~~如此一来倒是苦了枕雪了。” 黑袍人没有再用什么玄妙身法,只是如此言语加上那此前出场时候的模样,当心却是已经看出来了来人的身份。 “真是君先生!先生还好吗?吃了吗?快坐快坐!” 热情地取下肩膀上的白巾拍打了一番桌椅,而后引那黑衣人上座。自柜台边上提了茶壶来,一股茶香伴着兰香就逸散了开来。 “呵呵呵,不请自来,还望恕罪。少侠且坐。” 环顾一番不由点头,引了手让还站着的当心坐下,看着圆圆的脸儿感觉喜庆得很,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漠之时,还是多亏了少侠的那颗丹药,竟有回天之术,造化之能,当真神奇。” 看着当心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之后才,才放下给其倒茶的意思如酒一般举起茶杯敬了一杯。 “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不过是机缘巧合,碰巧罢了,先生不必介怀。” 倒是当心瞧见君先生没有事情开心不少,瞪大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却想着那是别人家的家事,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只是当心不问,君先生却自己说了出来,语气当中满是感慨欣慰,却无半分遗憾。 “朝堂之上波澜诡谲,险恶无比。暗香之中有人已经被官门收买,我不退去的话他们不敢露出马脚。” “啊!那先生这可是一步险招啊!” 当心震惊,君先生不愧是一方掌门,竟以假死之法引出暗香当中的背叛者,而代价则是身前身后名,对于一个名声远扬的人来说已经是极大付出了。 “社会性死亡”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呵呵呵,不过区区虚名尔。倒是少侠,我与贵派萧掌门有旧,前日与其论道,萧掌门和鄙人说了少侠的事情。” “哦?不知掌门是怎么说的?” 对于自己的病灶当心是没什么强求的,毕竟这身板虽然看着吃亏,但是在后期延年益寿上看是甩了其他人三条大马路的。 “先天有缺,以后天补足。虽然萧道长没有明言,但想来武当是传了少侠高深的心法,才得至于此的吧?” 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回答,先生的话没有丝毫的怪异,只是明言了事实,言毕睁开眼睛看向当心,却没有发现哪怕一点渴望愤懑懊恼之类的情绪。 “生来如此,能得活下来就已经万幸了,至少没有饿死痛死不是。” 可是当心已经很满足了,相对于坐在轮椅上来说,长不大确实已经算是恩赐了。 毕竟,长大可是很痛苦很累的。 咧嘴一笑,像是邻家孩童又要翻墙上树时候被发现的不好意思的笑脸,倒是让那抓住了人的黑衣先生自己不好意思了起来。 “是我多想了。哈哈哈哈哈......” 面具之下,是一连串快意的笑,其洒然远在之前那种呵呵淡定笑声之上,一点没有了那种淳淳先生的模样。 第一百零八章 抓贼啦! 七夕已经过去,但是因为乞巧时候引出的热闹却还在继续。 也是众多大小户开始承办酒席的时候,金陵城里城外是热闹非凡,连带着回春巷也是热络起来。 靠近东门有好几个村子坐落,远了不知晓,但是近了的因为靠近城里又坐落山中,山货田产以及丝织品等等都要好上不少。 而且还有几个富户权人亲戚的庄子在那边,所以来往的人其实还是不少。 只不过这些与巷口两家关系更大,而与当心自己的关系就是几乎没有了。 而知晓自己家情况的当心有时会在酒馆里睡觉休憩,天阴时候会到屋顶去坐坐,而街上热闹时候就会到街边巷口坐着,带着自己的大茶壶一起,兜里再揣着包花生,惬意得很。 “卖花啦!” “白菜,新鲜的大白菜~~” “豆花~豆花~” 这些是呼喊的,一般可有可无的时候都会要喊,这样才能将那些本来无意于此的客人招揽来。 而另外还有不用呼喊的,或是被人所争抢,才刚刚进城门不久就被买了下来;或是有专门的买卖商户,形成了供应链,不需要在此间叫******如那些山客的野味柴火供应给各个饭店酒楼,药客的药材直接拿到了平日谈好的药店去,亦或是其他珍稀物件直接拿去相应地方,都是熟门熟路的,没有叫喊。 而当心此时在看的却是那一群穿着皂衣的捕快正搜查来往的人。往日可不需要在此间搜查,这般情形之下,却是有了案子需要严查才会发生的。 瞧着里面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也是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在那些人还未留意当心的时候就提着自己的长椅子和茶壶进了巷子里去,只是在靠近边上时候凑过去与那一同看热闹的饼老板好奇地问询。 杨老板也是此间熟客了,有人已经将原因告诉了他,正愁没人倾诉的杨老板见得当心靠近,反而是主动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据说是城里一户富贵人家丢了值钱的物件,这里还好,像是北门南门都已经戒严了,见着人就要搜查。” “嚯!那丢的该是值了大钱的吧?” “那是。好像是个什么什么珊瑚来着,价值千金呐~~” “哇~~~” 发出不明所以的惊叹,当心觉着这些东西要来也不知做些什么用的,竟然还能卖出去那么多,拿这些钱买排骨吃他不香奥? 又议论了一番若是自己当了有钱人之后用什么来装点自己的客厅之类的妄语,当心才摇晃着身子扛起椅子回了自己的店里。 整个人都没有椅子高的,但是却将其扛在了肩上,反而显得这人有些滑稽。而左手不时抿上一口的茶壶却另添了三分潇洒,看得那肩上的长椅子仿若无物一般。 虽然时间还早了些,但是也不影响当心准备午后和晚上的下酒菜的。这些可多可少,若是多了第二天给叫花子们,若是少了就自己吃,若是不够就临时再补上,多少都是随心的啦。 心里想着的是生意不会有多好,所以还打算再睡一会儿再说,只是才准备靠在门后头眯上一会儿,一串脚步声就靠近当心店门口,让人不由地重新起了来。 “啊??!?!?!” 本以为这里应该还有些个小道的,但走进来才发现了只是个死胡同,猛冲过来的粗布衣裳的花脸儿紧抱着一个包裹,与伸出脑袋来的当心对了个正着。 “???” “!!!” 当心一脸诧异,可那涂花了脸的人却是笑了出来,狰狞模样让人觉得不怀好意,登时就朝着门后的小孩儿跑了过去。 “小孩儿,这里有没有小路往别的巷子的??!” 言语之间凶厉非常,伸手就要拽当心的衣领提上来问。只是当心慌忙摆手之下却是将其袭来的手打到了一边。 “没有没有,这就是个死胡同。” 摆手看着害怕,但那脸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毕竟对方手里可没有什么利器之类的。 被一把拍下了手的大花脸还未来得及有什么情绪,两人就已经听见了巷子外面传来的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快,他就在里面!” “我亲眼看见了他往里面跑的!” 声音熟悉,但是人脸却是没有露出来,只有那一连串的皂衣提着刀已经冲了过来,不仅贼人,就是当心也是吓了一跳。 “这么猛的吗?” “别过来!” 之前还在问有没有小路过了巷子往外跑,但此时见得有人追来却是不想再跑了。 两人还在门边,追来的众人是看得清楚仔细,领头的人不仅认识那大花脸,就是大花脸想要捏住的人也是认识的。 “住手!” 张成城,原本的应天府卫,大小是个官儿,但当心不清楚其中的建制,只知道是个头领,而且似乎有些怕自己。 而当时那有些不敢上前的人大喝一声,却是将那贼人震了一震。只是呆滞过后更加急促,也是瞧见了对方紧张的模样,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总归是自己的动作引起的,于是伸手就要掐住侧面那小孩儿的脖子。 “嗯???” 只来得及说那么一句话,低下头就已经没有了那小孩的身影,似想到什么惊骇之事,抬头一看那群皂衣却已经涌入了小小酒馆,将自己团团围住。 “拿下!” 一声大喝将其惊醒,而后一股大力就已经将其压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纷纷下压,锁扣等等已经扣了起来。 “你!!你!!!!” 一句话不曾说完就已经被皂衣压了下去,连着那被他抱紧的那个黑色布包一起收缴了回去。 而待得众人都已经走了之后,主动留下来处理后务的张头领才拱手对着当心道谢,脸色颇为诚恳。 “张成城谢过少侠出手相助。” 也不是第一次合作,自然是知晓当心的身份和意愿,所以在无关的人离开之后两人才算是有正式的交流。 “张统领言重了。刚刚那人是偷东西了?” “说来也不怕您笑话,西域最近引进一批骆驼到了金陵,不少珍奇的货物让各大商人蠢蠢欲动,但其中一人竟然假冒浙商混入其中,将一批西域带来的宝石骗走,险些让其跑了出去。” “哟~还是个诈骗犯?” “诶不对,你是说骆驼?” “对,来了一批骆驼,此时正在太守府上。” “这个这个...” 第一百零九章 嘿嘿嘿 “有空常来~~” “一定一定!” 不知道为啥,当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像那个下次一定一样遥遥无期,像极了自己以前说过的某些话,现在听来更像是报应一样。 在送走了最后一个醉醺醺的客人之后,当心回去收拾桌椅碗筷,准备晚上的小菜了。 没错,那人在中午时候就来的,不知还有什么心事喝得是酩酊大醉,说的话早已听不真切,只是依稀猜得是丢了什么,但是具体又说不清楚。 而那人也不是自己有性子回去的,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妇人找到了十三酒居来接的。见得那人大醉如此也没有吵闹叫骂,只是沉默着,心如死灰一般。 “这世道啊...” 当心自然是知晓两人是有什么让人绝望的事情,但当心自己也没什么办法,若是能帮上一帮自然会伸手。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除去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之外,当心自己真的就叫不务正业的了。 看着太阳西斜还有不短的时间,收拾好了的当心拎起柜台上的东西关上大门从后院出了去。 “当心出门啦~” “是啊赵叔,咋滴赵婶还没起呐?” “嘿嘿嘿~~” 在熟悉了之后称呼自然就随意了起来,见得当心如此揶揄,赵老板没有不满,而是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挤了挤眼睛让当心先走。 两人有一个孩子十一岁,送去城南夫子庙读书去了,每月下旬有五天假期回家,其余时间都在认真读书的。 而家中颇为殷实的赵老板自然是想再要一个,而赵夫人也是如此想的,一拍即合。 如此传到了三家耳中,三个老板就经常拿这个说赵老板的。 “杨婶,杨叔休息去啦?” “是啊,当心出门呐~” “诶!要买啥不,我给捎来。” “不用不用,还是快去吧,要不然该耽搁晚上开店了。” 杨婶是个实在的,话也不多,在没有了事情之后就一个劲催得当心快点动身。 不仅是当心,就是他那一口子也是如此催促的。也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就是个急性子而已,见不得人拖沓。 而饼老板则是五更天不亮就起来和面做饼的,在中午过后轻巧了点就会换媳妇来做自己去休息,如此夫妻过了十几年,不似邻居那般轻松。 出了回春巷,当心就觉得似乎人比前两天少了些。仔细想想,好像是因为七夕过去了,就近的黄道吉日也过完了,所以才淡了下来。 而越往中心走,那种热络才逐渐恢复过来,原来不是金陵冷下来了,而是单纯的东城门冷清而已。 没有多想,经过的玲珑坊点香阁白日里虽也营业但是并不热闹,只有那么点执着的人在。也有些个在等着机会的无赖正躲在角落,看着有醉酒的人就上前搀扶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整点好处。 绕开了之后才算彻底结束,人流渐少,但是来往的公门众人却是多了起来。 换做平时当心也不想到这边来,但是今日不一样,当心是有正事才来的。 “劳烦官爷,我找张成城。”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就说当心求见。” “好,且稍等。” 当心认真跟人讲,对方也是客气地回应。这种直呼人姓名的不是虎就是熟,反正和看门的没大关系,通报就是了。 而那些传说中狗眼看人低的倒是没有出现。毕竟当心人虽然小,但是穿着也不是普通百姓的布衣。而且气度不凡,行事有理有据,别人也不会轻易招惹来的。 两人值守,一人进去了还有一人在看着。只是不等当心问些什么,那进去的人就已经出来了,且身后还随着另一人影。 “久等了当心少侠。不知有何要事此时登门呢?” 张成城没有在忙,在得到消息之后就赶忙出来了,还奇当心怎么就隔了这么点就来了。 “昨日大人走得急,我也不注意,晚上打理的时候才注意到那人还留了这个在我店里。” 上前一步将一卷羊皮自怀里取了出来放到对方手里,而后像是昨晚了事情一样就要离开,却被张成城一把扯住了袖子。 “诶少侠!” 拦住了当心的张统领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看了左右一眼,才将其带进了府中。 “少侠莫怪。” 两人到了一个没人的偏厅坐下,倒了两杯茶在面前。先是拱手一礼道了个歉,而后指着那手里的羊皮卷才将其中缘由说了出来。 “少侠与沈大人相熟,自然也不会是歹人。而且沈大人在离去时候也曾说过,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带着赏金来找您帮忙,想来也是大人所认可的。” 挠了挠头没有否认,但还真不知道自己在沈墨云心里地位竟然不低。想想半月来的大漠执行,一行人互为后背,倒真说得上些袍泽情谊。 而见得当心没有否认,张成城继续开口。“昨日那贼人所盗走的是大漠商人所带来的珍奇之物。昨日有七人分头跑了,还有两人商不知所踪,而丢失的不仅是珍奇异宝,还有天机阁送来的地图。” 听说涉及到军方当心就有了回避的念头,可不待当心动作,张成城却摆手让当心放心下来,示意无事。 “虽然也有拓本在半旬之后会重新送来,但是影响了安排上面总会是怪罪下来的。地图如今被追回自然是万事皆休,不过少侠的贡献咱们当然不敢忘掉。” 说到这里张成城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地瞧了门外一眼,才凑到当心耳旁说出好处来。 “这本就是不能上报的,所以也就不会有赏金了。” 见不到当心遗憾的表情张统领还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有耽搁而是继续说:“不过等打通了西域航线,若是少侠的酒馆缺些什么,或者有什么酒要往外面销的,嘿嘿嘿...” 当心看着统领笑了出来,自然是看出了对方此间所想。而统领看到当心看向自己笑了出来也是知晓了对方知晓了自己的算计,笑得更欢了。 “那往后就劳烦大人了...” “还是要多谢少侠将其送回来,否则在下说不定就拿不住了...” 两人一番恭维,反倒是那羊皮卷被放在了桌上没人看的。 第一百一十章 我一朋友 其实吧,那张成城说的也是不错,即使等过两天再来,那拓本归来了之后官府一样能得那些地图。 但是所有人都有和自己独有是两回事。哪怕只有那么半旬时间,却也足够有心人做好多事情了。 张成城当然就是有心人。这件事情要是感谢的话,随便给个十两八两也是不差,也不是给不起。 但对方却是给出了这个承诺来。看着或许没有半分实惠,但是等到商队来往了之后,这里面赚钱的地方可就多了。 而将其送出来的份额或许很少,但长久看来,那就是个生金蛋的鸡儿了。 感谢是有,但更多的还是拉拢关系吧。 毕竟和沈墨云关系不差,光这点就值得拉拢了。 种种分析,张成城做了第三层,他以为当心也到了第三层,但当心却还在第一层,只是知晓其中并不简单,但没有认真思索,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念的,交了东西满身轻松回了家。 反正就是知晓了也不会多在意,毕竟自己确实没想着用这个挣钱。不过西域的瓜是不是要好吃点? “卖瓜卖瓜!” 才想到这里,就听着了中间卖瓜人的呼喊,将当心重新引回了现实。 着实有些燥热,那瓜只是看了一眼似乎就能品出甘甜清爽来,让当心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就要买一个回去。 旁边有好些个摊子,小吃的玩具的早成了一排,当心拿了瓜有心赶紧回家休息,却是被摊位上坐着的两人对话吸引住了脚步。 “嘿,这豆腐可是不差。” “嗐,在金陵算是不错了,其他酒楼或许是有,但可没那么实惠。” “哦?听您这么一说,在其他地方就一般了?” “我可没这意思。” 听着两人相声一样的对话,让人不由猜测是不是津门中人,当心也是好奇,看着两人还没有断掉说话,觉着吃瓜听相声也不错,家里的事情反而是往后捎了捎。 “之所以说豆腐在金陵不错,其实呐,还是厨子原因。” “噢?您给说说?” “咱吃的是谁做的?” “厨子啊。” “别人酒楼吃的是谁做的?” “不还是厨子嘛!就是皇...不管是谁吃的都是厨子做的不是。” “对咯!但现在啊,那些厉害厨子都走了!” “都没喽啊?” “喝!瞧您损的,那是出门去了。” “您倒是说清楚啊,去哪儿了?” “流云涵雪楼去了。” “哦...涵雪楼干嘛呢?” “看雪!” “哦看...看雪?!?不是,涵雪楼在南方,没雪。” “那就是看云去了!” “不是,哪哪儿没有云啊要跑那么远去看?” “孤陋寡闻了吧?那儿山高啊,摸的着云!” “就我孤陋寡闻?跟您说啊,那涵雪楼啊,是有官府背景的,要是有那么多厨子去啊,准是皇城有好处才去的。” “我知道,那好处准是赐雪的。” “赐雪?” “您瞧啊,那城里可是有好些个钦天监的,到时候和天上一招呼,这雪不就来了嘛!” “没有您这样的啊!还招呼!您去试试?” “嗐!哪儿能呢...” ...... 听着两个不怎么靠谱但是又有内味的相声对话,当心也是吃了满满当当的瓜,心满意足地拎着剩余半个回去了。 “厨师大会?才出事就办大会?” 当心倒是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假,来往的途中和在应天府内都已经听说过几次了,之所以这次留下来不是初次听见,为的就是那一口子满满登登的津味儿。 晃荡晃荡地拎着买回去的菜和半片子西瓜,当心觉着西瓜吃晚了可能会闹肚子,就先其他的处理了,然后才回店里。 杨老板已经重新起床,高高壮壮的身子总是立登登的,脸上的笑容依旧。见着当心下意识地就要凑进来说话,但是瞧着当心手里的东西就没有打扰,远远招呼两声就成了。 两口子三十多岁,一子一女都已经出门了,只有两人守着这一个摊子。说起来压力应该是不大的,但是大儿子还未成婚,所以总是不放松下来。 “待会儿来喝酒啊!” “呵呵呵呵呵~~~” 这个呵呵不是嘲讽的意思,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似乎就会染上那种醇厚的声音,笑起来就像是老者一样。 换做其他也是憨厚如此,但是只有喝了酒之后,饼老板才会回忆起少年时候闯荡江湖的期望来。 看着那随风招展的饼字大旗,和里面那被遮住了面容的中年人,只觉得那店似小了些,让那人似弯了腰才待得了。 摇摇头继续往前,稍年轻些的赵老板还不到三十,仅有的一个儿子也时常不在家,倒是让他还像个少年一样,不似平常所见的老板那般。 “喝酒啊?” “好嘞,待会儿来。” 不经意地揉了揉腰,赵老板侧了眼看店里不知何方,然后应答了当心的邀请,非常的快。 “诶诶诶~~” 见着当心没有继续唠嗑而是直接走,赵老板赶忙迎过来拉住了当心的衣袖。 “嗯?” 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拉着了,当心疑惑,却是懂事地随着老板往角落里去。 “当心啊,那个,还有没有那个酒了啊?” “哪个?” “就是...那个...” 不明所以的当心看了看自家的酒居,又看了看赵老板的动作,终于是知晓了对方所说的是什么。 “哦...你朋友跟你说的那个?待会儿晚上我给你送来啊!” “好嘞,就知道你还有。我...我替我朋友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 人在少年时候总是觉着自己天下无敌的,只有真正面对了之后才会对自己有真切的认知。 当心在大漠得的大补之物用来泡酒,让两人试了一下,果然是效果不错。只是材料不足,当时也没有给两人多少就封存了起来,药效还未得到最大催发。 告别了无中生有的老板之后当心总算是没有人拦着了,带着一包食材终于是到了店里,盘算着今晚吃些什么,手里也不停的,想冷的热的都给炮制了。 而后将那其中一份准备好的放在后院门口石磨上,就重新到正门前面,准备迎接今天的晚客。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谢谢昂~~ “唉~~” 很是平淡,回春巷位于东城门的里面,除了需要出城的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会来,而即使要来也都是有什么事才会到这边,闲逛之类的人们更加中意鹳雀楼五福楼那边。 虽然看不得摸不得但总还是能听的不是,让耳朵过过好日子不也是很好。 看着少数几个人进了如归客栈里面,当心的心啊,还是有些不好受。 在山上时候觉着自己不管做什么,即使条件所限,也总能做出一番不小的事情来的。 但事实却是狠狠给了当心一巴掌,然后告诉当心他其实也就那样,不过如此。 没有如其他那种甫一穿越就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不一样。当心只有那点偏门的手艺和那一手厉害轻功,甚至学古腔说话写字花去了十多年都还是半吊子,让山里人半是好笑半苦恼的。 甚至是性命曾经一度紧张,最后还是练了武当神奇心法才有所好转的。 在别人看来,一个江湖人对那些客人官府客气很丢脸的,但是这才是正经的生存之道。 只要修为没有到达那种难以望其项背的境界,那还是要遵守规矩。否则的话,即使你跑进深山里都有死去的危险。 江湖奇人无数,可不仅仅是你一人而已。 “说起来那个胸口碎大石的人是不是不在了?” “真想再去看看。” 就比如那个在街头胸口碎大石的壮汉,若不是展露了那么一手而且凑巧近距离看到,不然的话谁能知晓那人竟然有这么厉害修为的? 真想害人,凑近了来那么远一掌怕是得去半条命了。 还有那些之前来喝酒的申屠长,光看外表谁能知晓那竟然是一个人贩子,若不是特长恰好被当心盖过了,那人想来已经在金陵隐藏起来了。 被这么个人惦记着,任是太守也不会睡得安稳。 这些都还是明面上的,若是再来个把什么神教什么蝙蝠什么万圣阁什么极乐宗这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出来,下毒偷袭,不得安生。 “所以啊,还是要人清现实的好...” 想着中午时候被抓了个现行的盗贼同伙们,当心就觉得真要在社会中好好活着,还是遵守规矩的好。 “什么现实啊?” 小声的喃喃竟然还被听到了,当心有些诧异,抬头看去却是之前那来喝酒的一男一女师兄妹。之前还觉着对方醉酒了酒量一般功夫想来也是一般,但此时显露那么一手却是让当心惊讶了一下。 男的叫做彭连舟,以前似乎是在躲他那身边的女子,但此时两人却没有了那种躲闪的模样。女的还未说过姓名,在来把醉酒的彭连舟带走的时候满是狂野,但此时却温和无比,落了彭少侠半步。 “嗐,昨儿个有个不长眼的小蟊贼偷到了官府头上,今正午不就被逮着了。被抓在一个黑窑子里边,还盘算着怎么销赃呢,就被人指认出来了。” 虽然偏僻不少,但是酒馆的本职工作当心做的还是不错的:没有点什么八卦还怎么说是酒馆的呢! “哟,掌柜的可真是耳聪目明呐,这事儿可都还没让传出来的。” 诧异地问向了对方,“还没让传你怎么知道的?”一边问一边将人引了进去,还仔细地瞧见了两人的距离和动作。“你们这是...” “哈哈哈哈,就在你这里喝了酒之后我们就...嘿嘿嘿,改日定来你这儿宴几桌酒席。” 当心也知道很多事情不好问,所以特意岔了话题,只是那彭连舟虽然接了后头的话,前头的也没有落下,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 “不瞒掌柜的,咱们和官府有一点业务上的来往,之前丢失了货物的时候们也被派出去巡逻了。” “里面有好几样东西都已经下了单子,不日就要送到江南之南去。” “不过那小蟊贼还真是瞎啊,偷什么不好偷那一个东西,那可是早就定好了的。黑白两道都被招呼了,见着销赃的就抓,不予追究...” 彭连舟那是一个意气风发,坐在桌上夹起一个脆耳朵就吃起来,随着一起来的女侠少了以前那种狡黠随性,不时地给彭少侠斟着酒,看向对方时候那叫一个目光如水噢。 “嚯。怪不得那么快就被抓着了。” 只要是道上混的自然都是有些消息来源,但是那行人来往之下牵连了不少的人打掩护买消息等等,若是平时捅出去说不得还要再进去不少。 但官府竟然说不予追究,那么那些人要是没有硬关系,金陵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当心可是记得与官府帮忙时候得了多少钱,自己开店那么久可一点零头都没有到的。 “这足以证明官家对这件事多重视了。还特地委托了我们送到涵雪楼去。” 早就知晓了对方是镖局的人,走镖是不陌生的,但是送到涵雪楼可就不懂了。 “诶我昨儿个还听说涵雪楼在举办什么厨师大会的,你们不会是...” “哈哈哈,这已经是好几天的消息了,咱们送的啊,就是西域带回来的食材,可怜那些人啊,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抢了...” 看着边上的女子已经给自己倒了许久的酒了,彭少侠夹起一筷酱耳朵到那女侠嘴边,让那女子顿时羞红了脸,眼睛闪烁看向两侧。 “呀,我好像还炖着烫呢...” 当心挠挠头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溜烟地就跑到了后院去,整备打理然后点燃灶台,duangduangduang将那一只鸡剁了下锅去。 隔着一个布帘和半个院子,两人说话却还是清晰可闻。 “掌柜的要不要一起去江南啊,听说那里的姑娘小巧玲珑,可喜欢你这样的俏后生了...” “哦?彭少侠就是因为这个才接的镖?受教受教...” 看着热灶冷锅这样阴阳事,当心顿时也是口齿伶俐起来。而当心的反驳传到了那边之后,一阵求饶声音低抵地没有传远,却还是被当心听到了,得意地将那一大碗的山药都推下锅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堂后院都没有了声音,彭少侠才掀开布帘在门边跟当心告别。 “这趟镖得算来回,可能三五个月才能回来了。” “银子就放台子上了啊。” 门帘落下,前边的少侠也出了酒居没有停下,只有那一道声音远远飘了过来,似真似幻。 “谢谢昂~~~” 当心觉得,晚上是不是也可以小酌那么一杯?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里没人,要不..... 自那日之后当心就没有见过彭连舟,似乎已经踏上了去往江南的押镖之旅了。嗯,说得好像如果在的话会经常来喝酒一样。 和平常没有别样,当心的酒馆依旧是人烟稀少,在人流并不算大的东城门偏僻的巷子最里面,总不可能宾客尽满的。 不过当心也是乐得如此,虽然少了很多钱,但是自己的重心也不是挣钱,而是体悟红尘。 嗯,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晚上呸呸呸,其实就是一个傍晚,点香阁送来了一封信,让当心多多感受山下与山上的区别。 嗯,除此之外那位师叔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甚至一点暗示都没有,打机锋像极了山上神像前面能说会道的师兄们。 看起来那就是自己修行进一步的关键所在,但是当心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毕竟不善争斗也不喜争斗,那点轻功足够当心用很久很久了。 “不过材料好像开始少了,啥时候出城去看看吧。” 嗯,虽然制作方法有了不小的变样,但是具体还是遵循了wy原本的制作手段,主要的材料都没有变动,就是那些平常用不上找不着的东西。 诸如野花朱果毒蘑菇之类的总不能都在药铺里买不是。还有翠竹有不少存活,但是其他就少了很多了。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傍晚,再不方便出去,也就只能等到明天才行了。 “成吧,就成了专业做饭上酒的了...” 想想在山上是多野一道士啊,再看看这时候到了山下都成了啥样了。 看着今天两个邻居也不会来喝酒了,当新也就没有再多想,就随意做了点,当做成了今日的晚饭了。 待得月落乌啼,夜幕彻底降下,当心也确定了又双叒叕被零封的事实,简单地吃了晚饭之后,将剩饭剩菜给处理掉,就算又完了一天了。 说实话最初时候没有手机电脑这样的日子还真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在久了之后就彻底静了下来,不会再胡思乱想。 朔心说当心是已经到了化神阶段,已经是个小高手了山上的人竟然也是这样觉得。但是当心觉得他们是忽悠自己的,难得联合了那么多人来骗自己,也是受宠若惊了。 对于修为多寡是不甚在意的,但是这样的心境倒是让当心做事情的时候更加专心了。坐在屋顶看着月亮,当心就觉得内心一片平静,难言的舒服蔓延全身。 “呜呜呜~~” 细微的叫声和爪子挠了青石板的声音在当心耳中很是明显,那叫声轻微且欢实,显然是对自己的剩菜还是满足的。 神交已久,但是确实没有真真正正交流过,看着那黑色的影子簌簌两下没入墙边的竹林伸出,当心也觉得该休息了,翻身下楼。 “唉~~~” 月光清冷,偌大个金陵城也只有那些不夜之地还在欢畅,其他正经的人都已经熄灯休息了。 “防贼防盗闭门关窗,一更天咯~~” 金陵清寂,此时也只有这样的更夫声音还回想在街巷了。 月光之下,少有人影在街面上走动。 ---------------------------- “我去上学校,花儿对我笑~~” 少有出门的时候,在来了金陵直到现在月余时间当心都没有出过城的,今天要出去,可算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 换下了平日的淡绿色大袖,穿上了山上时候的那一套束袖道袍,腰间扎一根布缎腰带,及背的头发用一根乌木束了起来,整个人就没有了往日的老板模样。 “嚯!出门啊?” 客栈掌柜的没时间出来,但是饼店老板可就有时间往外看了。瞧见了当心不同往日的装扮自然是猜得到是要去做什么的。 “是啊,酿酒的料快没了,去外边采点儿回来。” “那酒还真是你自己酿的?” “那可不!” “那我可得来看看。来,取个饼路上吃。” 不由分说将两只大饼塞到了当心身后的背篼里,才又重新挤进那略显狭窄的店里面去。 “成,你要什么不,我给你顺点回来。” “没了。你自己小心啊,听说最近可是有拍花子的被赶出去了...” 难得听着杨老板开玩笑,当心觉着今天出门确实是好日头,看了看没有太阳也没有乌云的天空,心情是更加的舒爽了。 “那我就出发啦!” 往后摆摆手就算告辞,已经熟悉了当心疯言风雨举止怪诞也不觉怪异,倒是看着蹦蹦跳跳的模样觉着洒脱,不由摇头失笑。还要转头朝屋里说些什么,就看到有背着箩筐的人来看饼,忙去招呼了。 这正儿八经的走正门也不是第一次了。除去初来金陵的时候是飞跃上空被那沙尘暴卷下来的之外,其余一出一进那都是随着应天府的人走的正门。 而距离上次出门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一前一后已经相差了那么多了。 排着队出城,在简单检查了当心的背篓之后就放行,然后去检查下一个。也没有传说当中凶恶的模样。 emmmm,进出的或许都是些小人物,但是总有个七大姑八大舅攀得上亲戚的。虽然不指望能说些什么好听的,但也不希望传出去什么恶名。 诸如数典忘祖、小人得志之类的。一旦传了出去,方圆三村六坊再那么亿点点加工,说不定就成了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的了。 在这个时候,风评可是极为重要的。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被破坏豁出去性命都是在所不惜的。 讲远了,在出了城门之后,当心就离了官道往深山里去,不过多时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所寻的不少,几乎是常见的都能投入使用,反正加工之后就成了。只是这里还算是外围,因为离得路边近了些,时常会有人来摸索。 走的人多了之后就不容易生出好东西,只有那些远离人迹的地方才更加有几率找到。 看着周围没有人,当心身子往下一沉,再起身就已经到了树冠上面去了。 武当梯云纵,在提纵上面算是独步武林的了。 简单地辨别了方向之后,就一个劲往那边蹦了过去。 嗯,像猴子一样蹦跶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抓住他! 金陵城在很多地方都是一个标准,或许因为风格原因无法完全模拟,但是不少东西始终是外人羡慕的地方。 城里时候总有些个金吾卫巡逻,还有办案的应天府卫不时走动,看看有没有什么三等功在行走,所以综合看来是颇为安全的。 而城外也是一样。 那些驻扎在城里的帮派不能指望所有收入都来自于城里,那些大多都是城里的活儿,总共就那么多,无法再分出去,总共也只有那么点帮派占据分割了。 所以他们的另外一个财源就是自城外来。进城需要一些费用,换做其他人或者不甚在意,但是乡下人却是看那一两文钱仔细得很。 而自家的那点东西卖不出去坏了可惜,进城去卖又舍不得进城费。所以各个方向的帮派都会按照各自看好了的村落的特产来安排出城收货的时间。 这样一来,成了规模的货物要价简单了不少,卖货的不仅不需要缴纳进城费用,也不怕耽搁干活儿,双方得利。 至于欺压之类的事情或许存在,但也不敢过了火了。这可是山里,山里人大多一个姓,占点便宜亏了也就亏了,但要真的过了火了,整个村子的老少爷们一起动手,打死了往山里一扔,不消一个时辰准连尸身都没有了。 家族聚集的乡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嚯~” 远远瞧见一车队大概二十多的人背着刀剑回来,若不是没有闻到血腥味,当心就要人为那是去打群架占地盘来了。 没有雇佣马匹,都是一人推一段路的,七八辆车,满满当当的货物,当心还瞧见了一爪独角莲伸出麻袋外面来。 感叹一番没有多管,又翻身下了树丫落在地上,朝着相反方向继续走,直到一处略显潮湿的地方。 “好家伙...” 有两根雕倒地被杂草淹没,看不出来原本的种目。一副骨架就倒在那比当心还粗的腐树边上,周围满是两指大小的蘑菇。 黑色磨砂似要反光一般,而中间不时点缀了黄色斑点,像是皮肉一样怪异,看着就角色一定又弹性。 身后的背篓自腰臀到后颈不过三尺,取出一只手臂长的小锄头,而后又有一方硝制过的轻薄兽皮,将已经被锄起来的小蘑菇放到背篓里。 “采蘑菇滴小武当,背着一个大箩筐...” 野花不罕见,但是这些蘑菇却是不常见的。若是见不着就算了,既然见着了自然要锄走一些的。 拿走了小半就没有继续,而是将那些被翻开的杂草又重新覆盖上去,而后提起跃起离开。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守着,反正自己还有机会遇着,就取了小半就可以了,这也是一个小小的规矩,反正山上都是这样的。 左右无人,当心一抖那背篓,却见得原本还压了六分之一的黑黄蘑菇此时竟然消失不见,那锄头也是伸到了背篓里就消失了。只是隔着一层篾网,而且周围都没有人,自然是没人瞧见的。 才出来那么一会儿就有了不小的收获,这让当心高兴不已,半攀着树枝没有越过枝头,放慢了速度来看地面会不会有那些特别的地形。 虽然这里覆盖了不少的杂草,但是当心还是自枝头落下来扒拉开,其原因就是这里的特殊环境。 阴凉潮湿的地方就会滋生那些蘑菇,而还有一株腐树的话机会就更大了。再扒开杂草瞧见那一幅枯败骨架,就几乎与见着蘑菇无异了。 “耶?这花花有点怪啊...” “哦?这是人参吗?” “嘿嘿嘿,地灵果,真是幸运啊!” “哟,这榆树中暑了吧!?” 背篓里空空如也,却又什么都有。锄头斧头锤子还有镰刀,甚至在还没到中午的时候都取出来了一个豆包和一个大饼,还没冷下来嘞。 装也是装不满的,在走了半天之后还是只有几树枝丫,以及那小巧的药锄和斧头露了点脑袋在背篓外面。 将黏上了的手抹在光滑树皮上面,踹飞了一只簌簌爬来的蛇之后,当心爬上那一颗大石头上面想要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却是瞧见了不一样的场面。 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人手持一幅弓箭,腰间还插了一把连鞘长剑,满身狼藉地攀在一树枝繁叶茂的丫杈上面,不消片刻就彻底没了动静。 头顶有苍鹰盘旋,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当心知晓不是好事,缓缓后撤,隐秘地攀上了另外一棵树上。 过了一刻之久,才听见前面草叶摩擦的簌簌声音,一群人自刚刚那人出现的地方走了出来,不住走动。 那群人也是满身狼藉,光是苍耳的种类就不少三种。手中刀剑弓匕是什么都有,却是穿着一身黑衣,脸下也是被一方面巾蒙了去,没有露出真正面容来。 刀剑不时往地上拍打直插,眼睛也是往各个树上看去,搜查得很是仔细。 又过了片刻,那后头又来了一人,对着众人快速地说话:“就在这附近,仔细搜。三人一组别掉队。遇见了人先大喊。” 如此吩咐,众人没有一分不耐烦,只是默默领命,而后自己就分散开去,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而暗处的当心静心之下也是听见了对方的吩咐,想着竟然如此急谨慎,不知是什么人这类的话,就听见了一声急促的鸣叫。 “唳——” 众人闻声抬头看去,那后来的男子更是惊骇,竟是那盘旋不止的苍鹰不知缘由落了下来。 “不要乱!就在七组附近!慢慢靠近!” 众人就要往苍鹰落下的地方跑去,反倒是那后来的人伸手拦住了众人,依旧发号施令告知众人如何如何。只是即使当心也能听得出来,那人声音中颤抖不已,想来已经是愤怒非常,却是极力压制而已。 刚刚那一声哀鸣没有盖过那一道离弦之声,反而是让那鹰语者知晓了追踪的人就在近前,且猜测到了是哪一范围。 看着那人所在的树已经被包围起来,当心还不知是否做些什么,那人自己就现了身来。 “喝!” 又是一箭,霹雳弦惊。射向的是那发号施令的人。 “抓住他!” “不计死活!!!!!!” 见得那人出现,鹰语人被一箭偷袭,没有先行闪避,前刻还正常的脸色此时已经满是狞红,咧开了牙大声嘶吼,状若疯魔。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人都傻了 深山之中少有人烟,本该只有各种野兽横行的地方此时却是有一大群人糜战不休,将周遭的草树都给折腾倒了。 其实说是糜战还是不正确,那被追的人虽然勇猛,但是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却是渐渐不支。战斗才不过片刻就已经多出了好几道伤口,随着鲜血流逝的还有本就不多的体力。 黑衣人没有如那人所说的下了死手,但是刀刀都是攻敌所必救,且以游斗为主,将人困在中间。 虽然那人也是不住往外挪动,但是围着的人也是一般挪移不休,所以战圈已经转移了好久,但始终都将那人围在中间不留间隙。 发号施令的那人虽然大怒言说不论死活,但在看到众人将其围住了之后其实也没有下死手,只是刀刀不离要害,剑剑盯着手腕腿脚。 “呲!” 终究还是防不胜防,在躲过了刺向手腕的长剑之后还是抵不过一顿趟地刀,大腿被划了一道,鲜血横流。 本身已早是有了很多伤口,但这一道却像是一个信号一般,支撑了许久的重伤之躯终于是倒在了地上,翻动挣扎两下没能起来,任由周围的人将其围住而无能为力。 “敲断四肢,带回去。” 领头的人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那满含杀气的声音却还是能品会出来。离得最近的一人也是没有犹豫,刀背一转就要敲下去。 “呼呼呼!!!!!” 一阵破空声音传来,让众人不由警戒。抬头看去,见着竟然是几颗脑袋大的石头飞射而来。巨大的体积在空中的声音极其沉重,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纷纷回避,那翻刀的人提着倒地的人起身离开原地,就见得一颗石头就从侧面飞射,将一丛灌木压倒,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半分抵抗能力。 那黑衣人将已经得手的人带到领头处,其余人也是围了过来,严阵以待看着石头飞来的方向。 “不知是何方高人,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立刻报出家门,原因有很多,但看他们追踪手段显然不是一般,不敢确定来人就一定是路人而不是仇家。 “行走江湖路见不平尔。” 只是显然对方与黑衣人所想不一样,直直就冲了出来而不是停下来理论。但冲出来的可不仅仅是人,先一步的还有那些个大小不一的石头。 石头似被人平抛而直射向众人,而在那石头袭来的同时,石头后面还跟了一个人,一步一步冲了过来。 对,就是一步一步。 即使是拔足狂奔也没有显得有多快的,反而是那种势头,如一只发狂疯牛正正冲来,让人心胆先丧,两股战战。 众人好不容易都躲避开了那些袭来的石头,抬头却见得一人冲阵。速度不快,但是那每一次落脚都像是地震一样,震到了众人的心底里去下意思就要往后,一时间竟忘了应对。 “网!” 好在那领头的没有被吓着,见得众人失去心气,一声大呼就让众人重新有了底气,自后腰取出了不知什么东西,而后四散开去。 双方相去十丈开外,但是那人速度确实不快,摆脱了那种沉重压力之后再分散开来,竟反身拉开一道口子,如网兜一般。 那人不是空手,手中擎着一杆丈余长枪,那些人刀兵过短而不敢近身。那人却没有顾忌,长枪一挑如巨蟒一般缠向了近前一人。 没有接招,在被攻击之后就是往后一退,其余人则是往前一步,与那人一同抛出了手中的东西。 “彭彭彭!!!” “呲!!” 长枪似灵蛇一般灵活,弯了一圈而后将身前抛飞的东西挑开,枪头似长了眼睛一样击中那些抛飞出来的圆球,发出金属撞击声音来。 “喝!” 边打边退,包围的势头始终被遏制,但是众人手中的金属球却是被打飞了一轮。有一人想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球,却是被一枪吓退,只得凭借手中长刀与之对峙。 “阁下对我万圣阁天罗地网很是了解,不知尊姓大名?” 嗯,黑衣人就是万圣阁,而抛飞出来的那些家伙当心第一眼就认出来是天罗地网,甚至倒地的人和中途冒出来的人当心都见过的。 “哈哈哈哈,卑贱姓名还是不说的好。” “噌!” 长枪尾端杵到了地上,众人瞧见天罗地网没有效果也就没有继续动作,一边死死盯着那冒出来的壮汉一边等待命令。 “这个人我万圣阁追了两月有余,还请阁下给个面子。他日必有厚报。” 话音刚落,原本还围着那壮汉的几个近前的黑衣人往后靠拢将地上倒地的人架了起来,手中刀剑隐隐落在各处要害。 “此人家门与我有旧,还望这位统领高抬贵手。” 那些人的动作自然也是落在了壮汉眼中,丝毫没有异动,擎着长枪的手虚握在前,行了一礼。 此时双方虽然对峙不休,但事情到此还未出了人命,所以也倒还站得住,冷静对待。 “不知大侠怎么称呼?” 见得对方寸步不让,那万圣阁的统领也是放缓了态度,开始盘起底子来。 只是那来人没有如前刻那般爽利,看了看手中长枪,又看了看被围在人群中没能露头的昏迷之人,还是应答了出来。 “天机营,赵前。” “十二连环坞在战时曾运送多次物资到边塞助战,此前破败未能及时相助,周帅时常引以为憾。此次既然是见着了,在下自然不敢不出手,还望诸位莫怪。” 如此言语,一点不见得硬气,甚至看起来还很是客气。但是如此说出了对方身份和与军中关系之后,万圣阁众人却是滞住了。 天机营不在边疆而藏于民间,但却直言于军中,让人忌惮。 若是此时有足够力量将其打杀自然不用多加理会,可那人枪法不俗,且不知身后是否有人知晓指使前来。若是贸然开罪,即使带了此人回去,怕更是难以收场。 “原来竟有此种壮举,是我等冒犯了。此人既然是赵大人想保,在下放开就是。待我将此事禀明阁中,日后再与大人谢罪。” 说完朝着那人恨恨一眼,却还是没有下手,招呼下属收拾了地上的罗网而后消失在了密林中。 “快来看看还有没有救了!!” 见得那些人走远了,壮汉才朝身后小声呼喊,满脸焦急。 一阵簌簌声音之后,一个头顶裹着白色头帕的女子小跑过来,顿在了倒地的人的跟前。 “失血过多,我们还有止血散,但是也要赶紧找了大夫才行。” “那咱们快走吧。” “先止血。而且咱们太慢,若是带着一路颠簸怕是等不到城里就没了。” “那你止血,我到前面官道看看有没有车。” “止血散拿来。” “...不是在你那儿吗?” “我昨晚不是装你包里了吗?” “那不是要处理的东西吗?” “......”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形补形... 那倒地的人还是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因为当心在树上替他们着急脚不小心伸了一下,吓飞了一只雀儿暴露出来。 “!!!” 本以为是那群人贼心不死,都已经准备了血战一场,却见得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眼熟装束的小孩儿。 “嘿...嘿嘿嘿。要不,用我的?” 没有来得及拍打掉身上的草屑树叶,伸手递了一个小瓶子过去,看着两人依旧横在前边没有收回去的手,笑的那叫一个尴尬。 “少侠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对峙不过片刻就收回了戒备的双手,不是看不起当心,而是真发现了对方似乎就真的是再哪儿见过一样。 “大侠你在金陵表演过胸口碎大石啊,我就在旁边看过的啊。” 见得对方想起来,当心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既然是有那么一点联系总不至于会下狠手了吧。而且对方在出手相救地上那人,想来也不会是对立一面的才是。 “那人我认识,当时我去羡鱼港的时候就碰到过,想不到竟然被追杀了两个多月。” 见得对方还是没有接过药,当心也不介意,就将小药瓶子放在了地上作势要走。却听得地上的人哼哼两声气息越发微弱,那女子顾不得依旧对峙的男子,拱手谢过之后就捡起了放在地上的药瓶子。 见得女子已经开始上药止血,壮汉尴尬一笑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当心,抱拳拱手,丝毫不在意对方小小年纪。 “在下赵前,这是拙荆程沅,前番太过谨慎失了礼数,还望莫怪。” “主要是见得故人之子,不敢大意。待得来日再登门谢罪。” “不碍事不碍事。我还要找点东西,改日再见。” 只是解决一番困窘而已,既然已经结束自然就是要离开的。毕竟自己出来可是有正事要做,不好耽搁的。 “呃——” 只是还不待得当心离开,那带着狠辣药性的秘制止血散将昏迷中的人疼醒,挣扎着就要挥拳。只是还未挥动就已经被那程沅握住了手腕,制在空中没有再放下。 “......” “云侄儿你醒了?可还记得我们?” “...你们是...赵伯程婶?多谢相咳咳咳...” 似有些迷糊地环视一周之后才记起来,挣扎着起身行礼,却才一挣扎就已经咳嗽不休,被那程沅重新压了下去。 “你还有伤,先躺一下,我给你包扎好了再说。” “多谢婶婶...你是...那日救我的少侠?” 虽然说是婶婶,但其实看起来那女子也就二十来岁,身材姣好。只是似行走江湖久了风吹日晒,看起来有些粗糙而已。 “是我,他们到底追你干嘛啊,那后来都追到我家里边来了,你是偷了他们的祖坟了?” 说起这个当心就来气,当时明明自己真的没有得什么东西,但是那些人就是不相信,甚至还整出了一场事儿,差点破坏掉了当天的考校大会。 “连累少侠,是云鹰的不是。只是此身已无长物,不知如何能于...少侠谢罪...” 一口气说完,那躺在地上的云鹰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反倒让只是玩笑的当心有些尴尬,看着重新将人按下去的程沅,很是不好意思。 “那些贼人所图不小,据说十二连环坞破灭也是与其有关。” “若是少侠不嫌弃,他日有事可以到天机营来找我,赵某定然竭尽所能。” 看着两人都一脸正经应答起来,当心愈发尴尬,连连摆手解释。 “不是不是,反正我也不怕他们。既然里面事情不小,那我就不多掺和了。” 既然都已经明说了,当心也不好在过多参与,借着还有正事的借口就要离开,只是临走前还是被留了个联系的地址的。 “少侠大义,此间事了,不知如何联系?” “哦,我就在金陵城东回春巷,开了一家酒馆叫做十三酒居的就是了。若得登门,还望不嫌那酒水寡淡。” “一定一定。” “告辞告辞。” “再会再会。” 若是平时自然不用那么快离开的,但是有伤员在侧,而且遭追杀两月有余,其中涉及的事情显然不小,当心不好多加插手,对方也不敢多让人参与,所以离开才是最好。 倒是那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的人又挣扎着起身,不顾程婶相劝开口道谢:“多谢少侠两次出手相救。那万圣阁势大,追我三月有余全都是因为家传一张青龙图。若少侠...” “贤侄!!!” “侄儿你!!” “我要那干嘛?” 两人都是一脸诧异与焦急,似这番决定有诸多不妥,面露急色。倒是当心对此不甚上心,尤其是在听到那熟悉的名字之后更是一脸愤愤,摆手就将对方的话给压了回去。 “只是顺手而已啦。反正那天那些人也想要对我下手的,不用记在心上。” “江湖儿女,计算那么多做什么。” 那云鹰还要说话,当心已经是起跃到了枝头上面,腾起之时双手平撑,宛如白鹤一般映照在残阳之下,潇洒至极。 “瑶台归去,宛若神仙中人。这般身手与轻功,对方定是武当高徒。” “想不到武当轻功竟有如此神效!” “与其说是武当轻功神奇,不如说是那位当心少侠修为了得。” “当心,当心,武当当心。啧啧...” 就连一直在包扎伤口的那程沅都停下了手,看到那夕阳下的刹那身影,一派神往,感叹非常。 而被众人所感叹的当心少侠则是在越过了两棵大树之后落了下来,一边小心往回走一边不住埋怨自己。 “唉,耍什么帅啊,刚那一丛倒下的树是干松,底下一定会有好东西,我真是...” 小心往回走的当心不好再腾跃到枝头,害怕被发现,只得在树底下步行,挥舞着已经取出来的小锄头不时拍打,将那些潜藏的小家伙们吓走。 “哟?绝情花?这都有?” “还有一幅豚骨,只有一只腿也是可以的呀...” “这是蘑菇,这是蘑菇,这是蘑菇,这是...” “卧槽有蛇!” 蘑菇是毒蘑菇,蛇是毒蛇,两者颜色竟然神奇的相似,差点一把抓在了手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嘿~这小孩儿... 最终那条婴儿手腕大的毒蛇还是没有逃离魔爪,被塞在了一个小竹篓里栓在腰间然后带走,随着当心一起继续采蘑菇。 这种野味加餐的事情当心是做了不少次的了。主要还是武当山上教风开放,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总是怀着放任的心态。 为了吃而杀和为了杀而杀大不一样。 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当心就将要找的东西找齐了,选取了一些常见的东西放在背篓里面,和着那一把锄头就算收工。 原本整洁的衣衫此时也多了许多条道道,不明黏液、苍耳传种、还有一些草茎树叶荆棘的。 而背篓里除了所需要的柞木之外,在底下还压了不少的蘑菇。好的坏的可以吃的有毒的,是有不少,回去连着那已条蛇就成了一道菜了。 拍拍衣裳落下那些草屑之后就起身跃起,肚子已经开始叫唤,虽然城门关上还有一段时间,但是炮制那蛇也需要时间的不是,也就没有多贪那么一点,早早回去了。 “话说那三个人走了没有...” 古树参天,尤其是那些砍伐价值不大的树更是保存得很好,除了少数地方因为有好材料而被处理了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繁茂非常,这才是之前云鹰能够埋伏人的原因。 而离开也是一般。即使当心能够越上枝头,也没有那么好的视力与方位变换的地方,将那些人的行程都收入眼底。 也只能在归家的途中暗自猜测。 有好东西的大多都是繁茂之地,也是因为一般人不会经常来,那些好东西才能保存下来。 在出了高大的密林了之后,周围尽是被开出来的低矮灌木丛,还有道道被经常碾压过的粗粗道路,那些空旷的地方,才是正常人会经常路过的地方。 “哟,人还不少嘿...” 夜幕将近,出去买卖的货郎也都要回城,赶山的山郎也要把山货拿回城贩卖,还有其他如远走的旅人,采风的士子,运货的趟子手等等,人流颇大。 “哟老哥,都卖完啦?今儿个生意好呀!” “小兄弟也是满载啊,这些都是什么药,我怎地...” 落在一处靠着边的树冠之上,接着向下爬,等到有人要来了之后才在对方前面走出来。假意捡拾那些黏人的草茎扔掉,等到那一挑担货郎到了跟前才搭话。 “这两天都卖的什么呀,生意这么好?” “嘿嘿嘿...” 当心问这么一句,对方就知晓不是个可以占便宜的了,于是调转话题,和当心聊上了其他。 这时候的生意经可不是所有人都知晓的。当心背篓里的药材若是被知晓是什么了在哪儿了之后,就能在出城了之后慢慢摸索,然后竞争市场。 说起来不算大事,但是此时的人就是这般,没有好的关系,是不可能与你说这些的。 而对方的货郎货物也是一般。按市场需求供应货物大多知晓,但是什么村子有什么特点需要什么这些是走街串巷久了之后才理出来的,轻易不可示于人。 而只要离开了这些与秘密相关的之外,其余就简单多了,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讲,再加上货郎走街串巷看得多了,知晓的趣闻也是极多,两人说起来竟是一个笑语连连。 “小哥你可知,最近这金陵城出了件大事儿。” 说的什么都能接过来,感叹知己的同时也有点什么都难不倒新认识朋友的感觉。看着当心一幅在深山许久的模样,神神秘秘地吹了起来。 果不其然,当心虽然才出来一天,但也自觉自己所处的是边界角落,是消息落后的地方。而这货郎走街串巷的知道的果然是比自己的多,连忙问了过去。 “哦?是什么大事啊,我久不在城中不知时趣,还请老哥告知。” 如此开口,原本还说什么都能搭得上话的当心果然是漏了怯了,那货郎脸上一脸欣喜,像是被挠到了痒处一般兴奋起来。 “这事儿发生在两天前,不知道官家要做什么,招呼流云涵雪楼举办了一次厨师大赛,据说前三甲还有神秘奖赏呢!” “耶?真有此事?” 当心的一个诧异模样更是挠到了那货郎g点般,满含热情地为当心解释起来。 “那是自然。” “可不仅仅是官家,据说是江湖上许多有名头的豪客都接到了请柬,受邀去品鉴菜品嘞。” “那些江湖中人平日里就走南闯北,不知道吃过了多少好东西,让他们来当评委倒也不差。” “这下可好,那些个厨子地位怕要水涨船高了。” 两人一问一答边说边走,那货郎不知何时已经冒起了酸水来。毕竟厨子们不管什么时候总是饿不死的,而且那门手艺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学的,而货郎本身入门则要低很多,同行多了地位贱,自然羡慕。 “什么奖赏啊能把那么多人聚集起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嗐你个小娃,人江湖侠客自己都不怕你怕什么。” “嘿嘿嘿,我这不是担心呢嘛!” 见得当心认错了,那心生向往的货郎才没有揪着不放,看着才及了自己腰间的当心和当心身后比人还高的背篓,心生不忍,自担子里边取了一个小木蛤蟆递了过来。 “诺,这个金蟾坏了卖不出去,就送你好了。” 说的话倒是没什么所谓的,但那份不含目的的善举是让当心心中暖了一暖,咧嘴应答。 “嘿嘿嘿,咱们素不相识大叔你咋送我东西呢!” “反正已经坏掉了,丢了也可惜,还不如送你好些。一路走来也算个伴不是。” 此时正有不少人在排队进城,当心就在那货郎前面,货郎一伸手就能把东西放到当心背篓里面去。 “嗐!那我就不客气啦!” 一拱身就将那木蟾收到背篓里去,再起身还要说话就已经轮到两人了,粗粗检查一番就放进去了。 “诶,小兄弟,咱们,就此别过了啊。” 货郎还担着那两货担,只是对当心笑了笑,没有等当心说什么就顺着东大道,融入了人群。 “诶~~” 还想着招呼那小孩下次不要与旁人说话那么久,再回身已经不见了那小孩。 转头看路,却发觉自家货担里边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人参????” 惊诧之下看着那犹自带着泥土的人参,脑海中想到的自然就是前刻那浑身沾着草屑的狼藉孩童。 “嘿~这小孩儿...”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就此别过 出城的时候东方即白,再归来时就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看着已经熄了灯的饼店和灯火通明的客栈,当心不由感叹千人千计。有人已经早早睡下准备明日的生意,而有人则是还在揽客,今日之功还未建成。 城里其他地方大多还亮着灯的,尤其是那些街道处更是有门前灯笼照耀,将街道都照亮一片。可是在那之下,更多的是舍不得那些灯油而早早歇息的人家。 当心自然不是舍不得的那种,只是早早出门回来晚了,所以没能点亮自家门口的灯笼,使得本就阴暗的巷子更是平添三分阴暗。 就见得当心放好了背篓,自怀中取出一支火折子,看得左右无人,脚尖轻点竟然就跃上了屋檐之下,将点亮的火折子伸进那灯笼里面,两息之后灯芯点燃才重新落下。 说着平常不过,但若是有人在侧,就能看到那小孩儿竟如鬼魅般凌空了两息,而后那灯笼就亮了起来。 如法炮制,将另一侧的灯笼也一道点亮了之后,当心才将放在地上的背篓捡起来,也没有继续背在后头,而是提在手中进了屋子,放在门后面。 “都多少时间了想来也没客人了,就这样吧。” 也不算破罐破摔,反正都半个多月了晚上也没多少客人过,说的也不是什么丧气话。 到后院做菜做饭,很是随意。 山里捡了许多蘑菇,有毒的留着备用,没毒的就洗洗下了锅熬个汤,连着昨日没有下锅的半个鸡就是一个菜了。 再随意炒了个青菜就算结束,菜好的时候饭都还没有熟的。 又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才被点点锅巴味道提醒饭已经好了。 一个人做的饭其实还真不少,尤其是修炼时候总要消耗许多体力,不多吃点补补的话是没法撑下去的,所以要做得多一些。毕竟若是晚上吃不完早上还可以继续吃的。 用一个大盘子端到大桌上去,还未坐下就已经发现了门外的动静。 “可是有客上门啊?” 门口有人第一时间就是问问是不是来喝酒的,虽然有灯笼照亮但而已不够明亮,当心起身就要去看,反倒是那人在发现屋里有人之后就进了来。 “冒昧打扰,还望莫怪。” 却是白天时候还未能动的云鹰,此时正扶着门看向里面,身后一男一女跟随其后,瞧得当心看来,赧然一笑。 “想到少侠说你在回春巷就来看看,谁知少侠竟然还未吃饭,当真是...” “没事没事,三位进来坐。” 当心自然是不介意的,在洗漱之后感觉浑身都舒坦,而见了算是熟人的人之后更是开心,热情地邀请三人上座。 “这是昨晚没做的鸡和今天在山里采的蘑菇,还有一个青菜,寒酸了些,等等我再去拿俩小菜来。” “既然到了我的酒馆,就一定要尝尝我的酒,试试我的菜。” 不由分说,将三分引进了酒馆之后就回身到后院去取了好些花生毛豆和卤肉来,又装了三大盘和两壶酒托到大桌,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三人在看到都已经准备好了之后就没有再推脱。 “不知三位要来,所以饭菜少了些,就只能用酒补上去了,还望莫怪。” “哪里的话!我等未报而登门本就不合情理,还待得少侠如此款待,真是...真是...” “无颜此座。” “对对对,多谢少侠。” “谢过少侠两次相救。” 壮汉子赵前拱手说道,只是最后却是卡了壳了,不知该如何继续。反倒是一旁的程沅开口笑着接了过去,让赵前连呼对对,满堂欢颜。 “来,试试我这个酒如何。” 连说不必如此,取下桌上的酒壶酒杯给众人倒上。程沅连呼感谢,赵前眼睛放光,就连那有伤在身的云鹰也都是没有拒绝,接过酒杯举在身前。 最后给自己满上了之后才举杯邀酒,虽然个子最小,却也不失豪迈之色。 “薄酒劣菜,唯一能做的就是管饱,来,满饮此杯。” “哪里的话,干!” “多谢少侠美酒招待。” “敬少侠一杯。” 当心坐着站着没差,但是其余人站起来之后反倒是将当心真个拦在了里面,一时间灯光甚至都无法照亮完全了。 “好酒!!!” “好。” “哈~~~” 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夸赞了一番之后才坐下,动手动筷夹起桌上的菜来。 “如此美酒,若是到城中心去,日进斗金未尝不可,恩公不知为何竟于此偏僻之地?” “叫我当心就可以了。我也就是图个好玩,这酒馆也才开不久,反正也不缺,也不指着他挣钱。” “得此美酒竟安得平凡,少侠当真是好境界。” 却是程沅提起了酒壶给众人添酒,嘴里不由赞叹当心境界,引得众人连称佩服。 “要我说啊,酒香不怕巷子深,少侠这是对这美酒有信心。来,再敬你一杯。” 那赵前不由分说又举起酒杯敬了起来,让那一侧的程沅连说借机贪杯,壮汉酒到了嘴里也不解释,只得意连连。 “几位不是要远走,怎地又回来了?” 连连敬酒,过了三巡之后当心才开口问起来。当时当心还以为是要直接离开金陵的,谁知在天暗了之后又能见面。 “少侠有所不知,那万圣阁人虽然知晓进退,但却轻易不愿放手。若是当时就走,怕是会遭了对方暗算。” “如今再次进了金陵,我已将自身经历传出去,万圣阁这次要再动手,就要掂量掂量了。” 那赵前看着粗鲁,却能有如此想法,果真不亏是个老江湖的。若是当时就走,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出去,即使是被杀了抛尸也没理由怪罪到万圣阁身上。 而这一进了城,不管传没传消息,反正已经是不敢轻易动手的了。 “原来如此...来,再喝一杯!” 只口不问对方要怎么安排,对方也不会主动去说,倒是那淳淳美酒让四人都忘记了前时的凶险,言说起塞外风情,江南盛景来。 屋外玉盘茫茫,渐于云间。 第一百一十八章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啊这些都没有 “欢迎光...诶?小公子你是要做什么?” 正值中午时候的当心还察觉一阵凌乱脚步到了屋外,喜笑颜开起身就要去迎客,只是出了店门之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两个小孩儿。 穿着一身学子服,头戴学士巾,看起来与平常学子没什么差别。 但是腰间的那一块亮丽玉佩却是让人不经意间就察觉到了那种种枯燥之意,而举止之中更是有着一般街边鼻涕娃没有的从容随意。 “无事,来两壶酒再来一点小菜。” “诶,你这二楼可以上去的吧?” 两人一前一后在当心身前,后面那人屁股朝里盯着外面没有看到模样如何。而与当心交涉的人则是一脸富态,珠圆玉润,与当心颇有些共通之处。 点菜的时候也是熟稔得很,即使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说起来没有一丝结巴,像是看得多了一样。再准备转头时候瞧见通往二楼的楼梯之后才追了后面那一句话。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多加一些钱才行。” “那就成。待会儿送上来就可以了。” 那小孩说完就拉着放哨的略瘦孩童一咕噜到了二楼,在脚步声逐渐隐去之中,当心也是渐渐听不到了两人的声音。 “那瘦子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算了,少管闲事,反正也不会出事。” 嗯,当心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富家公子出来躲自家家长的,反正与自己没什么相关,稍后那酒换一换就可以了。 酒是现成的,下酒菜都是一些早就准备好的凉菜,只是稍做搭配就将其端了上去。 “.....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们就不会找到的。” “这里这么偏僻,谁会知道这里还有个酒馆。” “就是就是,谁会想到我们敢进来喝酒?” “如此这般,我爹爹和你爹爹就一定会答应我们的。” “嘿嘿嘿...” “哈哈哈...” “两位客官,酒菜来啦~~” 拖着的调调有些好听,在两人话语不停之间就已经将那大盘子端到了二楼雅间当中,熟练地放下盘子和酒壶,道了一声慢用就下楼去,没有多说一句话的。 “嗯,这掌柜的看这人小,倒也懂事。” “这酒菜也是不错,来,祝我们得脱樊笼。” “祝我们不用上学!” “干.....” 声音逐渐凌乱微弱,而且随着当心下楼了之后也慢慢变得微弱,直到不可闻。 “不用上学,现在还有人不想上学的?” 当心坐在门口躺椅上面疑惑不解,此时的当心已经不是初来乍到时候,知晓能够读书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一时间没想到还有人不愿意去读书的。 “哦~~有钱人的生活果然是枯燥~~” 又想到两人穿着和仪态,却是又理解了。家中钱财不少,加上年少等等自然是不知晓读书有多么重要。 “像极了不知道好大学多重要而划水的我。唉~晚自习后的翻墙,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莫名其妙悲春伤秋起来的当心掌柜慢慢怀旧,想着今早时候瞧见那些得去书院上学小娃的笑脸和父母充满希望的眼神,思索是否需要上去跟他们唠唠。 只是两人看着一身贵气,想来也不会听个陌生人的话,最后还是作罢。 “要不...” 想到楼上煮酒论逃学的两人迎接七匹狼得到完整的童年,那原本满是自信洒脱的脸被惊恐占据,当心竟然还有一些小心动的。 “不妥不妥。” 剥花生壳的当心已然是脑补了一场万字的父慈子孝亲情剧,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才将其自小剧场中唤醒过来。 “客官里边.....请?” 来的是三人,前面一人看起来三十来岁,却有一种见惯了风云的深邃。 颔下胡须轻飘飘仿若神仙中人,眉眼自有一番威严。 身后两人做官家打扮,一中一少。中年人也是稍短的胡须,唇上也有两片,看起来颇为精明;而年轻的则是见过两次的陈七,千钧楼管事。 前面的那人进了店门当心才说话的,还未来得及说话,身后那与当心见过的陈管事就已经越上前应了起来。 “这位就是十三酒居当心少侠,咱们的那柞木饮,就是少侠供应的。” “少侠有所不知,这位是我们千钧楼的掌柜。您称呼他掌柜的就可以了。” “冒昧前来,还望少侠莫怪。” 先是伸手将当心介绍给了那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而后才将中年人的身份透露出来,而后脸色有些尴尬地朝着当心笑着,在不好意思自己的不请自来。 “嗐!我就一开店的,来的都是客有什么怪的。来来来坐。” 此前介绍时候那掌柜的没有搭话,见得当心没有不满将自己引向酒桌,将手自身后收回在胸前行了一礼。 “掌柜的柞木酒当真佳酿,只是在下俗事缠身,直到今日才有时间到贵店来亲自道谢,还望恕罪。” 声音满是轻柔磁性,而且也没有因为是千钧楼掌柜而看低了旁人,甚至执手一礼在当心面前,让人感慨。 “而已不知你们是说的什么,我就随手而已,有什么好谢的。” “尝尝我的下酒菜?” 见得还要再继续说下去,当心立马岔开了话头。 “如此倒是却之不恭了。” 当心没忘记当时似乎是因为救下了千钧楼什么什么的儿子了才谈成生意的,但是从来没有当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反倒觉得他们好像更看重这些。 转身到后院去取酒菜,而等当心消失在大堂了之后,那为首的人坐下,随身的两人才一起坐在两侧。 “如何?” “装饰简单,干净整洁;心态随和,不卑不亢。非常人。” 此前没有说话的中年人微微起身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等到那为首的中年人嗯了一声之后才敢坐下。 “小七要说什么吗?” 那中年人没有特意看向谁,但是说话的时候两人就像是被千万人盯着一般,就连坐姿仪态都没有敢差上半分,闻言也是一般离座应答。 “武当下山弟子,辈分不得而知。” “嗯。” 点点头没有评价,只是看向了头顶,嘴角漫出点点笑意来。 “十二三岁,与诤儿年岁相仿,呵呵呵...” “来啦~~” 笑声还未传出口多远,就见得后院的门帘被拉开,一个头顶着比自己还大的盘子的小个子已经走了进来,嘴里还不住地报菜名儿。 “水煮花生炒花生卤耳朵卤毛豆卤豆腐绿豆糕豆沙包嘞~” 拖着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意思,先了人到桌面前来。顶盘上面,各个菜盘在众人高度都能看得清楚,但是最显眼的,还是那个最高的酒壶,以及瞧不见却已经先一步漫溢的酒香。 楼上,两个小孩儿已经醉倒在桌上,翻倒的酒碗上面还有点点酒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引来了蝴蝶前来。 伴着不大不小的呼噜声,震翅落在碗边,没有飞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差别还真大 最终那两个喝醉了的小孩还是没有完整体会得到童年,不是做的还不够多,而是那寻来的人在底下也喝得舒服了,再上楼时候觉得能喝酒了也不算是小孩了,犯的错也就不算错了。 只是从二楼接下来的时候还嘟囔着好酒、干杯、豪爽大气之类的话,让四人看着忍俊不禁,却是觉得憨憨的,没有再忍心惩罚。 “我家诤儿少有伙伴,不知闲暇时候送他来这里坐坐可会耽搁少侠生意?” “耽搁是不会耽搁,但是毕竟喝酒不是个好事,万一要是...” “哈哈哈...您是卖酒的也会说喝酒不是好事的吗?” “就事论事而已。” 在三杯酒入喉之后似乎也没了那些拘束,说的话渐渐多起来。 “某行走江湖多年,好事坏事也做了不少,近年有了诤儿才有所收敛。” “酒馆不好,但我那楼更是更是混乱不堪...好吧,如此就告辞了。还是要多谢掌柜的好酒。” 欲言又止,只是在当心面前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只是谈到酒馆与千钧楼时候脸色复杂,而后带着侍从起身告辞。 当心也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但一时间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相信自己的。只是也不想多问,起身相送。 “少侠且住,若是让人瞧见少侠与某相送,怕是会惹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就此别过。” 看着三人抱着两人越走越远,以及那在巷子拐角之外的十几人,当心觉得有钱人真小心,就是城里都会害怕被害的。 “怕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嘟囔着进屋收拾东西,想着今日终于是有了超过两桌的客人,除去开业时候竟然是客人最多的,喜悦的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流了下来。 “真是太惨了...” 换做其他人这般经营怕是已经早早倒闭了,反倒是当心没有依靠其过活,才不至于饿死街头。 “谁再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一定揍死他。” 思量着万事皆难之类的话,当心收拾好了残局之后没有再出门。 ------------------------------------------------------------- 回春巷本来也是没有什么拐角的,如其他巷子的格局一般直愣愣的,不仅方便行走观瞻,也是为了便宜管理。 只是回春巷倚靠的城墙,墙脚一排翠竹,本来也是极佳的一处景色,但是因为长久以来没人打理,渐渐蔓延了根系到另一边来。 巷子宽逾两丈来许,战时似乎还有堆积军备的作用,但是已然多年不见战事,自然也少有人打理。 一边是翠竹,一排是屋舍,只是在倒数第三第四的中间被长过来的竹根占了,然后扎堆起来,聚成了一个不小的竹壕。 按理说是会有人打理的,但是这倒数几家常年都不见人来,再加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都喜欢这种复杂的环境,久而久之就没人提起打理的事了。 而也是因为这一丛竹子,这本该还有点人流量的东城门回春巷时常不见人进来。都以为在那竹壕后面就没有了店门。 至少当心来此的这许久,来的都是些误入之人,而少有寻店门而来。 十三酒居早上是不经营的,所以早晨时候即使当心将门开了也不会特意出门揽客,只是将那一躺椅放到门口,让人知晓这里不是无人居住的而已。 往常的这个时候当心都是在后院做些小玩意儿,但今天却是没有坐在门口的躺椅闲趣喝茶,而是坐在大堂里面,探了脑袋出去看。 一个穿着昨日那般学子服的小孩儿正蹲在竹壕后面,脑袋冲着那当心也没有见到开过的废弃店门,一动不动不知在做些什么。 “都一刻钟了还没有变换动作,不是已经...” 还不待当心想完,那已经许久不动的人影终于是有了动静。似蹲久了脚麻了想要起身,却不防似没了力气一样向后翻了过去,脸上一片惨白,眼中也是浑不见汇聚的神气。 “簌!” 却是已经看了许久的当心,一步便到了三丈开外的竹壕出,脚背轻垫在了那小孩的后颈处,而后才来得及弯腰提了那人的衣裳,将其拉起来。 “呼!!” 仿佛梦魇一般窒息住了,待得当心一巴掌拍在了那人后背之后,才一下子醒过来,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顿时就弥漫了水汽,却是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地。 “咋样了?” 原本以为这般做的应该是一个小女孩才是,但此时才发现,这蹲了将近一刻钟的小孩竟然是个男孩子。 头发被包在士子巾当中不可见的,脸色依旧惨白,但眼眶当中的水汽却是已然消失,只有点点红色在眼角处。 看着有些消瘦,眼睛看着当心却不与其对视,游离在比其稍显壮硕一些的身子上下,攥紧了拳头离开当心的手,看着掌柜的依旧一言不发。 “你迷路了?” 不是耳障,在三个呼吸之后才摇摇头,只是盯着当心不说一句,双手攥在领口处,扭了一扭。 “和家人走丢了?” 闻言低下了头,攥着衣领的手紧了又紧,却在几个呼吸之后又摇了头去。 “你是...你也是逃学的?” 挠了挠脑袋,瞧了一眼对方身上略显眼熟的衣袍之后恍然大悟,对方的反应也是将暗自应和了当心的猜测。 却是抬起头来看了当心一眼,发觉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而后快速地低下了头,攥着领子的手不住往下,慢慢就变成了搓衣角去了。 “嚯!我可真是捅了学生窝了。” “也不知道我这里怎么就容易来学生,明明学校不是在城南的?” 说起来私塾也不是只有城南有,但是三大书院都聚集在了城南,不知何时就已经足够代表了金陵城的学校去了。 “饿不饿?” 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孩儿,当心也是感觉麻烦不已,要是愿意说话的话至少能够交流,但一句话不说,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好在这话还愿意回答。或许是瞧着当心大小与自己差不多,或许是真的饿了,闻言犹豫了一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低下头去不看当心。 “成吧,跟我来,咱去吃饭。” 看着那人也不是轻易与人接触的,当心也不伸手过去了,只是在前面引着,引过了两个店面,才到自家的店里。 转头看去,那小孩已经跟在了后脚,发觉当心转身,慌忙低下了头。 “差别还真大。” 可不是,昨日来的那人看着自己店就像他家的一样,今天瞧见的呢,至今一句话都还没听见。 也没事,反正离开店的时间还早,待会儿还可以将其送到应天府里,到时候就知道是哪家学生走丢了。 第一百二十章 他点起了烟 “我叫罗宇,是来乾元镖局军训的~” 直到吃好了最后一个豆包之后,那小孩最终才说出了一个能找到他来处的消息,虽然声音小不大,但还是让当心听了个清楚。 “没事,你先吃。” 反正豆包很多的,也不怕他能吃完了去,至于来处也不着急,反正也不是自己偷来的骗来的,自然不用害怕。 “你是哪个学校的?” 当心自然也是一起吃的,也或许是吃了豆包之后,那叫罗宇的稍显瘦弱的孩子略微信任了当心,不似之前那般一言不发了。 “孔庙申班...” 恨不得用豆包将自己都挡住,连撕咬豆包的动作都变小了。抬头看了当心一眼,发觉还在看着自己,又慌张地低下了头去。 “孔庙不是读书的吗?也要练武?” “学习‘射’...” 虽然说得不清楚,但是当心也是一点就通,了然地点了点头,将面前的酱耳朵往罗宇那边推了一点。 孔庙与夫子庙等等学院不一样,比较注重君子六艺的培养,虽然已经不再做硬性要求,但是都需要了解的。 只是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不在孔庙里面自己学,而是跑到乾元镖局来学,还让人走丢了。 怎么想的就怎么问,罗宇在当心问出了这话之后大胆地抬头看了当心一眼,而后才抬起筷子夹了一筷酱耳朵。 “小游学。” 虽然是说了,但是当心还是不甚了解,为什么游学游学会到人家镖局去。只是问的多了又怕那小孩厌恶,所以没有继续追问。反倒是那罗宇瞧着当心还未明白清楚,于是又小声补了一句。 “别家书院都是去城外游学的...” “哦~~~” 这样说就清楚了嘛,说到底还是竞争的嘛。 “那你怎么不去?” 看着对方开了口想要再多引导说一些,继续发问。但是之前还小声应答的小孩却是又变成了之前沉默的模样,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豆包,一句话也不说了。 “这...算了,这是刚烧的茶水。” 似乎对方对此很是在意,所以当心也没有再问,而是倒了一杯茶在小孩面前,看向了门外而不是继续看着他。 “吧嗒...吧嗒...” 偶尔有筷子撞击盘子的声音,还有被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倒是嘴巴吧唧声声音一点没有。而有时候不经意间瞟过一眼,就能瞧见对方慌乱错开的眼睛,显然是在偷偷看着。 “嗝~~” 直到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当心看去,才发现对方已经吃完了,正低着头盯着已经空了的盘子,一动不动。 “还要吗?” “.....多谢,够了。” 声音依旧是低微得紧,好在当心是有修为在身的,听得仔细。起身就要去收拾那三两盘子,却见得对方也起身来想要一起收拾。 “我来就行了。你坐着。” 当心速度毕竟迅速,反正那人是一个也没有抢到,颇显局促地在桌旁,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你就把桌子擦了吧。” 当心虽然少接触人,但也算见多识广了,瞧得如此就知晓对方是为何如此,到柜台里边将那一方桌布取了过来放到桌上。 果不其然,原本局促的手就有了抓着的东西,自然多了。 等到当心再回到大堂时候,那小孩已经在擦第二张桌子,也不觉得麻烦,似如此反而安心。动作竟然意外地麻利,直到当心来了才将其拦住。 “不用不用,那些我都擦过了。坐下喝杯茶。” 将那还不愿放下的桌布拿过来,见得对方的手又要绞到一起去,熟练地倒了一杯茶递到手里。 而有了东西拿捏的小童又变得自然,坐在桌上盯着杯中犹自翻滚的茶叶,似里面有无穷乐趣。 当心忙完了自然也要坐下的,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之后,发现原本低头看水的罗宇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我不会练武。” “那里人多,先生会被笑话...” 见得开口说话了,当心追问下去,才确定这内向的小孩果真不是厌学才逃出来的。 虽然说的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但当心凭借不差的阅读理解还是还原了主要内容。 大概就是罗宇平时体育成绩就不好,但是在学院的时候都是同学,即使被笑话也没什么。但是这次在外面,要是让外人瞧见了会连累整个申班整个学院都被嘲笑的。 而之所以逃学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声誉,反而是顾虑了学院才会如此。 在说完了之后就将脸低下去,想要将大脸都塞进小小杯子里面去,又恢复了不敢看当心的状态。 “唉~~” 闻言叹息一声,当心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就能想到这么多。 回想一番,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若是能得什么外出的机会,怕是都要跳起来了哪还有这么多顾虑。 一边感叹思想境界一边又往小童杯中添茶,嘴里也是没有慢上半点:“身体不好可以练呐,但是你这般境界一般人可是练不来的。” 发觉叹息不似往日父亲失望的感觉,抬头看了一眼,却发觉眼前老板竟然是在夸赞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但也是这般,没有继续说下去。 “话说你们平时在学院里面学些什么啊?我到现在都没上过学呢。” 手肘撑在桌上将大脸放在手掌里面,点点肥硕的脸蛋被压变形溢出了掌缘,目光灼灼看着罗宇。 “......” 察觉到了当心热切的目光,又想到对方似未上过学,原本想要拒绝的话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口来。讷讷二三,费力地组织了语言言说起来。 “早晨到了学院要口诵春秋,然后看先生注解子集,自己理解,中午吃了饭要静思己过。一般早上学习礼书数,下午学习乐射御,但是今天...” 僵硬地将一天的安排说完,最后又绕到今天的安排,本就僵硬的话顿时断了回去,抬头看了当心一眼,失落地低下了头去。 “你为什么不愿意学射御呢?” “我...” 抬头张开嘴就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当心在看着自己,却又重新低下了头去,没有再说什么。 “以前,我也很内向不敢与人说话的...” 屋外点点阳光正好,还不见辛辣,带着醉人的熏风吹动人心。 罗宇诧异抬头看来,就见得当心端着茶杯看向屋外,说起了从前。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阿弥陀佛 不得不说,当心其实也没什么说故事的本事的,但耐不住那小孩不愿说话啊,反倒是乖乖坐着听当心言语,坐个合格的听众。 “...在腿脚不能行走的那段时间里,每一日都想要动起来,每一日都在渴望重新站起来。但是却只能在院子里看着过往的人,看着他们行动自如地与我说话,还不能露出苦态让他们担心...” “...好在后来我得了新生,每天都想要到处走走跑跑,生怕这只是个梦,下一刻就醒来。” “你有一幅健全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束缚了你呢?” 当心的话似乎也让罗宇有些许触动,但不至于一下子就生出了变化,只是眼眸闪动不休,似将腹中茶水聚在了眼中一般。 静,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在一个桌上。 一胖一瘦,一捧着脸一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宇~~小宇~~” 声音时断时续,却在慢慢接近,当心抬头看向屋外,过了半晌,才有一四处找寻模样的中年人转着头进了回春小巷。 “小宇~~” “师兄...” 原本还只是迷茫的罗宇在听到了那人的呼喊之后变得惊慌,左右翻找似要找个藏身的地方。 只可惜两人坐的就是正对大门,那三丈地方在呼声愈发清晰当中自然也是走不久,自然也是发现了在桌上坐立不安想要躲藏的罗宇在那。 “小宇你在这里呀。快随我回去吧。” “彭师兄...” “这位是?” 罗宇低头讷讷不已,满脸羞愧已是不让人瞧,但在说到当心的时候又抬起头来,似害怕两人误会。 “我是这间酒馆的老板,早晨时候这位小兄弟迷了路走到我店门口,我看他害怕就邀其进来了。还想着待会儿就送往应天府去呢,幸好你就寻来了。” 如此解释让罗宇大松了口气的同时暗怀感激,而来人却是全然相信,抱手给当心揖了一礼。 “哈,原来是此间掌柜,小可孔庙学子彭登江,痴长几岁,是罗宇师兄。” “我师弟对这边不甚熟悉,也是我等疏于引导,致使其迷了路了。多谢掌柜的相助。” 来人三十开外,蓄了点点胡须,言谈之间有点点愁绪,却在见到了罗宇之后散去大半,对当心时候就只剩感激。 “无妨,我也是恰巧碰到而已。” “耽搁不少时间了,不知先生那边会否担忧?” 两人似一脉相传,在行礼之后就沉默了下来。罗宇已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不觉有什么,但那彭登江却是感觉到了尴尬,有心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在当心引开了话之后才恍然起来。 “对,先生还在等我们呢。那么这边就告辞了。” “小宇快跟掌柜的行礼。” 不由得当心说不用,罗宇也是感激地行了一礼,待得礼毕之后才转身要离开。 “簌簌簌!” “叮!” “???” 才转身的两人闻得异样声音再转身来,瞧着本该在门口的当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等人身后,打着一把荷叶伞。 在两人看过来的时候,当心也才转过身来,在两人诧异之下将伞收了起来,而后才解释道:“刚刚听小宇说你们就在乾元镖局,反正也不远,我就随你们一起去吧。” 收起的伞没有放回家里,而是拿在了手中。酒居也没有关门,接连催促开始出发。 “彭师兄,你们书院一般都在做些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读书写字而已。” “不会得罪人吧?” “大家都很好,且先生有所教导,时时自省,孔庙学子自不可施怨于人。” 在问到这里的时候彭登江说得严肃,当心也是察觉到了自己问的不是很好,仿佛质疑了他们一样。 “那最近彭师兄可使用得罪了些什么人?” 两次相问,即使是彭登江这般也是听出来了当心问这话不是找茬的,细细思量之后低下头去,黯然以答:“我接触的就只有书院先生们,想来也是没有得罪过谁的。” “可是有什么事情?” 暗自神伤了一番之后才问询起来,显然也是自当心不寻常当中察觉到了什么。 “无事无事。师兄多虑了。” 当心的搪塞显然效果不佳,但彭登江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拉紧了罗宇,步子迈得又大了些。 而当心则是像一个顽童一般做逛逛右看看,似街边玩意儿总是看不腻一样,不多时手里就已经多出了一个糖葫芦,递给了两人一人一串,倒是自己右手始终不离那荷叶伞,扛在肩上晃晃悠悠。 乾元镖局与回春巷只相隔了一条大街两条小巷,不多时就到了。 与当心的酒馆不一样,乾元镖局大门就在东城门大街上,极其气派。 两只石狮子就坐在大门口,有七八辆车正在门口打理着什么,大门前进经过的人有不少,但却少有人特意留下来看上一眼的。 进出的人不多也不少,至少在当心此时来已经看了有六人进去,三人出来了。 一个穿着考究的人带着两个随从进去,而后笑盈盈地出来,看起来是谈拢了生意。 穿着背侉子的壮汉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只等当心三人进去了之后就见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一群人空手进来,再出去的时候却是推着大大小小的车子,也不知为什么不干脆送货上门。 “先生。” “这是当心掌柜,照料了小宇好久,还送了我们一趟回来。” “这是孔庙鲁先生,是我们的先生。” 才进了大门,彭登江和罗宇就对着那大门边上的人行礼。原本带着点点愁绪的白胡子老人在见着两人归来之后那点愁绪才消失了去。 “回来就好。进去吧。” 彭登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白胡子便让两人先进去。待得两人对着当心行礼进去之后,老先生才走近到当心跟前,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小友宽容。” “老先生言重了,不过随手而已,不碍事的。” “呵呵呵...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多谢一番的。只可惜老朽身无长物,难以报答小友...” “顺手而已不需要什么。既然到了就好了,在下告辞。” 不等老人再说些什么,当心告别之后迅速融入了人群当中,赶回自己的家里。 果不其然,原本大开的店门此时已经多了两个身影,一里一外对峙着。 里面那人看不真切,但外面那人看着却是个大和尚,嘴里唱着佛喏,光是背影就觉得肃然极其。 “阿弥陀佛....” ps:我试试作家的话在盗版能不能看到。还有,一梦学堂已经结束,白嫖衣裳已经开始啦,快穿上漂亮衣裳和江湖朋友们去拍照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秃驴受死 “阿弥陀佛~” 平静如初的小巷子小酒馆,门口就多出了一个身影。高壮健硕,头戴一顶竹篾帽子,身上也是一袭黑色衣裳,却在这样明朗的巷子里显得非常突兀,一只大大的五环锡杖更是惹眼非常。 和尚,一个大和尚,而且是一个身手不差的大和尚。 那锡杖被其倒握在手中,圆环那一部分落在地上,已将夯实的青石地板拖拽出了几条白痕来,单手竖于胸前,一道佛唱就响在了众人耳边。 而当心的屋里却还有另外一个人,黑巾遮面,双手空悬,后腰间却探出一双匕首握把来,显然也不是个善与的。 “大和尚何苦由来?” 浑身皮甲覆盖,关节处还有垫片护着,双目含雪,似有雷霆绽裂。神行颇为婀娜,声音也是一般清越,却是一蒙面女子。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大和尚未能转身,当心也瞧不见长相如何,可那声音也是一般清冽,如山间清泉叮咚作响,让人平白静心下来。 “哼!那罗万财为富不仁,欺压佣户,合该死去,你拦着我而让那些佣户继续被欺压,这就是你的慈悲了吗?” 女子言语之间不屑的紧,双手在腰间划动许久,却又没有真的将双匕取下来,言语间恨恨不已。 “善恶自有因果,施主又何必做这恶人呢?” 和尚的话始终没有半分动荡,依旧是平和无比。只是原本能让人静心下来的话语,此时却是让女子更加激动,露出的双眼转动不休,双手已经是藏到了身后去。 “如此作恶,殃及十多户人家,你有如何知晓我不是他的果呢!” 女子本不该如此多话,但那言语与神态之间满是那“若不是我打不过你,我早把你按在地上了”的样子。 “他与你并无因,你又如何是他的果呢?” “你!!” 果然,大和尚的理似乎就有些不讲理,而那女子也似有自己的原因,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来,只能被大和尚说教一番而无法反驳,无可奈何之余又添三分憋屈。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哦!你们是来喝酒的吧!” 已经到了许久的当心并未刻意隐藏身形,对方自然也早就看到了他。但两人也不认为这人有什么大本事,这是大和尚早早挪动了位置,拦在了当心与女子的中间。 “臭小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原本不说话还好,当心一说话,女子看过来就发现了当时拦住自己飞蝗石的就是当心,只是不知为何那荷叶伞已不见了而已,却也还能认得出来。 “哦?贫僧圆观有礼了。小施主与她也有因果?” 大和尚终于也是发现了来人不是一般小孩,转过头来作了一佛礼,当心也终于是瞧见了那和尚长的啥模样。 满脸坚毅方正,即使转身竖于胸前的单手也没有落下,低头看当心的时候帽檐往下一盖,与视线齐平。见到了当心,原本还平淡的脸顿时笑了起来。 “没有没有,就是救了一个小孩儿。” 当心摆手,却见得和尚笑着的脸又皱了起来,转身朝着那女子看过去,声音不自觉已经提了起来。 “你竟朝一孩童出手?” “哼!那又如何?” 女子本该继续僵持,却不知为何犟嘴起来,双手抱在胸前,脑袋往后一昂,下巴朝着大和尚一挑,解气非常。 “原本还当你有改悔之心,却不知你竟然牵连无辜孩童。阿弥陀佛,贫僧险些酿下恶果,罪过罪过。” 只以为和尚傻了的蒙面女子得意依旧,却已经暗自防备起来,而当心也似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和尚在一声唱喏之后高提禅杖,拔地而起,越至空中,落在后头的禅杖就往女子砸了过去。 “和尚你要犯戒啦!” 说话的时候是已经往后闪去,却是往自家后院躲,原地已然什么也不剩下了。 “呼!” 锡杖在人最初时候也没有直取人脑袋,而是斜斜砸向那人肩膀。此时人已经不再,和尚收力之间,锡杖划过空气绕了一个弧线又被和尚担在了腰间,往后院那女子处追去。 “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下意识喊出声来的当心只觉得有什么不对,仔细看去,那不就是自己的店? 于是原本假意的呼喊就变成了真的,一同追到了后院去。 “喝!” “吼!!” “吒!!!” 锡杖造型奇特,圆弧不少,且势大力沉,所以在挥动之间能够造成虎啸之声,摄人心魄。 而那女子也是不简单的,每每都能躲闪开来,使所有攻击都落到空处,身法独到。 只是缠斗几回合却没有一分还手的机会,反而被压得逃窜不休,颇为狼狈。 “真的,她没有下杀手,就是朝着穴位打的,不是滥杀无辜啊!” 原本还觉得牵连了自己的后厨怎么也得让她不好过,待得被抓住了再出言解释。谁曾想和尚凶猛,女子也是厉害得紧,反倒是自己的院落已经断了两根大梁了。于是赶紧出言,将战事停下来。 “呼~~真是如此?” “哼!我和他又没有仇,杀他作甚?只是想以其为质逼罗万财将佣户血汗吐出来。” “反倒是你这和尚,竟听信人片面言语就要下杀手,这就是你的慈悲?” 女子原本一直被压制着打,此时终于得以平反,一时间扬眉吐气,见得大和尚已经停了下来,反倒不在意之前的狼狈了,戏谑地看了过去,很是期望对方如何应答。 “阿弥陀佛,施主确定?” 站定片刻之后的和尚转身朝着门帘边上的当心问询。虽是疑问,但手中动作已经停了下来,显然已经是重新静了下来。 “是啊,当时你也没等我说完就动手了。” “......” “阿弥陀佛,是小僧的错。施主虽然误入歧途,但本心不改,依旧能返正途。” “若是施主愿意自此向善,自是一派坦途。” “嘿我说你这和尚,你你你......” 原本还得意万分的蒙面女子再听闻那和尚言语,面巾之下的表情不知如何,但那眼睛已经瞪得老大,胸间起伏不定,想是被气得不轻。 “阿弥陀佛~~” “啊!!!!” “秃驴受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旁观 终于最后还是没能打起来。当然不是事件的两位主人公为人和善,而是主场是当心,后院已经被打坏了两根柱子,在那灶台铁锅即将遭殃的时候,当心终于出手将两人制服。 “啊!!我的房子,你们赔钱!!!” 喊声极大,让对峙的两人猛然回神,才发现周边已经是乱成一锅,尤其是锡杖之下就是那一口铁锅,在铁器偏贵的今天想来是不容易偿还的。 当心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就差满地打滚,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间缓解了下来。 双双住手之后却是继续对峙,谨防对方出手偷袭的同时侧耳倾听当心要说的话。 “这个柱子不贵,一百二十钱一根,两根就是二百四十钱。再加上请工人的钱,你们要给我三百钱!” “给钱!” 带一手行窃预兆的当心对此很是恼怒,毕竟本来好好的房子被人打得乱糟糟的可不是值得开心的。 只是话一出口,两人的表现就耐人寻味了。 蒙面女子看了一眼大和尚,颇不服气地辩解:“这是他一手打碎的关我什么事!” “若不是施主引我到这里来,贫僧也不会至此。这里的因,自然也有施主一半。” “既然如此,该我们一人负责一半!” 两人也没有说避而不给的意思,毕竟虽然还不知道当心的身手到底如何,但仅仅是在那蒙面女子口中的阻拦了飞蝗石就足够知晓当心是有本事的。 此时虽然压着一边打,但实际上还是没有决定性的因素来的。而方向莫名的当心不知加入其中一方都是变数,所以虽然人小了一些,但说的话却意外的管用。 “诺,小掌柜的,这是我的那一份。” 自腰间荷包取出一点碎银到当心手中,而后挑衅般地看向那个大和尚。 “......” 果不其然,就连衣裳也是许久未换洗的大和尚自是没有多余银钱的,踌躇再三,在哪腰带里面抠索出了三个铜板来。 “这...我没那么多钱,不知可有别的偿还办法......” 原本坚毅的面色此时变得紧巴巴的,在当心面前仿佛更加矮小一般,话说得很是艰难。 “嚯!没钱下手还那么重~~” “看你锡杖那么重,我还以为你有万贯家财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和尚连一百五十钱都拿不出来吧?” 当心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蒙面女子已经阴阳怪气地接了过来,挤眉弄眼很是得意。 “这我就没办法了。要不,你们商量一下?” 那女子掏钱颇为爽快,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让那女子将钱全部掏了。大和尚虽然没钱,但也不傻,只是脸上复杂,纠结一番之后也没有如当心说的一般。 “贫僧不带过夜钱,不知可还有别的方法。”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这自然也不是当心说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看不清表情,但是那露出来的眼睛却不知何时已经弯成了个月牙,言语之中也满是揶揄。 “施主何故取笑贫僧,入世修行自然不可沾染世俗之物太过,小僧清贫也是情理之中啊。” 与那女子解释了一番之后又转身与当心说道:“不知如何才能偿还施主损失,若是能解决的,小僧自不敢推卸。” “这...要不你去跟那些师傅说说嘛,到时候用了料子你大可自己去城外取一些来还,这个就不用钱。” 当心想了一番才做答,女子不满之余倒是让大和尚高兴了起来。 “如此多谢施主宽仁。就劳烦施主与师傅们解释了,我这就出城去。” 说完了才看到那女子还在身侧,却又变成了纠结的模样。 “哦?你还要抓我?” 女子看得那和尚动作眉头一扭,而后幸灾乐祸地扭眼睛到身边那断裂的屋子,抱着手惦着脚,兴致极高。 “哎~~施主此时没有行凶,小僧自然不会与施主过不去。只是若是再让小僧见到施主为祸,小僧可就要出手降魔了。” 单手合了一礼之后就退到了一边,默默找来角落的扫帚打理那已经被弄乱的地面等等。虽是黄泥夯实的地,却也被扫得干净整洁,让人舒服不少。 “哟,大和尚不仅会除魔,还会家务嘞,若是娶回家定是极为贤惠。” 又是幸灾乐祸的女子在一旁,瞧了大和尚遭罪,心情反而美了起来。见得当心还在一侧,不由打趣。 “不如小掌柜的就留着大和尚在这儿打工得了,以后啊,我也就轻松了呵呵呵呵....” 在说完之后也不再看两人,顺着后院的门就离开了去,摆摆衣袖就不见了人影,留下不发一言的和尚和捧着脸蹲在地上的掌柜。 “那我去叫师傅们来啊,你就在这等着,别想着跑路啊,别出了巷子往东出城门,然后天高任鸟飞啊。” 胡言胡语地说了一大串的同时也走出了后院,最后留下一个大和尚慢慢打扫,那齐人的锡杖立在一侧,仿若普通的木棍一般。 “阿弥陀佛......” -------------------------------- 里面的人正在修葺,三个人是热火朝天,即使是两根柱子已经立起来了一个,正在支着第二根起来。 大和尚已经出了城去,在说的时候自然是不愿答应的,但是当心作保的话就又是一回事了。 因为不便行事,所以将自身的锡杖都留在了当心这里,轻身前去。前后有些差别,但是并无挂碍。 而当心也没在后院监督,自坐在大堂喝茶,一起坐着的还有那蒙面女子。虽不吃不喝,但也坐在一旁,颇为好奇。 “你是何人?那荷叶伞看起来甚是普通,不应该接得了我的飞蝗石才对。” “那可不普通,而且你的飞蝗石又不是刀剑为什么接不了?” 当心可不惯着,看了女子身前的茶杯之后又低头自顾自喝茶。 “你身手不差,为何就窝在这样偏僻小巷不出去?” “不想去。” “而且手艺也不差,怎么不去涵雪楼看看?” “到底那里在做什么嘛!” 已经分不清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即使是原本对此不甚上心的当心也好奇了起来。 “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只是前一刻还话多的女子此时却没有再多说一句,眼中带着恍然,看得当心有些郁郁,却说不出什么来。 自然也是知晓了,那里应当是在谋划什么,但是与自己无甚关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活不易,和尚叹气 大和尚最后不是只扛回来一棵,右肩膀就将两棵原木扛了回来,吓傻了途经见到的那些人,甚至城守都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后面嘀咕个不停,赞叹这和尚威武霸气的。 这些当心都没有见过,只是最后跟着和尚来证明的一个师傅在说起此事的时候满是佩服,还不经意间透露出木料坊招工的事情来,让和尚一路赧然,颇为不好意思。 最后在多番拒绝之后才遗憾地离开了酒馆,一边走还一边转头来叮嘱和尚,若是没有饭吃了记得来木料坊。 留下当心和和尚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已经收拾好了的后院。 “那你为什么不走?” “小僧不知去哪儿。” “去鸡鸣寺挂单呐!” “惭愧,早上说好了要离去的,结果在城东见到那女的作恶,遂留下来,此时已经不好意思再回去...” “那你是想...” 当心靠在新立起的柱子上瞪大了双眼,看着人高马大的大和尚,竟然想对自己这样...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可否施舍一些饭食,小僧铭感五内。” 果然... “看你们少林钱也不少啊,怎么就经常化缘呢?”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当心记得那些大和尚好像也不差钱的,底蕴丰厚身家殷实,不该这么狼狈才是啊。 “阿弥陀佛,少林云游僧人从不带过夜钱,都会捐给贫苦人家去,只留一顿饭钱在身上。” “那你的饭钱呢?” 才问出这一句就后悔了,当心看着大和尚手心里那三个铜板,只觉得脑仁生疼,摆摆手带着和尚回了大堂。 “你吃什么呀?” “随意就好,若是麻烦的话馒头也是可以的。” “少林武僧都这样?这点吃的够你们练武?” 还未掀开后厨,门帘的当心很是好奇,还未说话就见得门口人影一闪而过,只是也不在意,继续问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咦咦咦——” 看得大和尚不愿再说,当心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放下了隔帘就开始做晚饭。 说起来平时吃的其实也不少都是素食,也就那么点卤肉之类的算是肉类。也不是当心舍不得,而是吃的就这水平,再多可能就吃不下了。 但是今天多了个人嘛,就多加亿点点好了——中午直到现在好像没见和尚吃过饭,那唯三的铜板刚刚还完整着呢。 招呼着和尚自己斟茶,也不再理会,专心做菜。直到最后将那一大托盘端进去了之后才发觉多了一个人来。 “你是...刚刚那个女的?” 却见来人皓齿明眸,单马尾就留在身后,一点不似平常人家姑娘一样梳妆打扮。扒着门边的手有些粗糙,但看起来却更加真实,让人亲近。 不仅当心不认识,就连纠缠了许久的和尚都没能认出来,盛饭的手顿了又顿,再三之下才算是记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哦,还没跟你们说我名字啊!我叫陈雨涵。” 嘿嘿一笑钻进了大门,而后将手中一个大荷叶提了起来,香气瞬间就满溢了大半个屋子。 “怎么样,搭个伙儿吧!” 说完也不等两人表态,自顾自落座,而后将那荷叶摊开,一只整个着的鸡儿就露了出来。 浑身黄色不见一点杂毛,油光四溢看着就香,而后寒光一闪,就见得原本还完整的鸡儿多出了纵横好几道白痕,再稍一触动,就变成了小块小块的。 那香气经此大变愈发浓郁,让当心都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跑到后厨取了一个碟子就将其装好,多加了一个硬菜。 “喝酒不?” “不了不了,赶紧开始吧!” “阿弥...” “那就开动啦!” 还不等和尚念完佛唱就将其打断,当心已经添了饭的三只大碗被抓起,战争爆发。 桌上原本就有卤肉青菜拍黄瓜和一大碗豆腐汤的,最后又加了一个烤鸡,四菜一汤反倒看起来高级了不少。 和尚运筷如飞,此时尽显了得身手,当心也是不慢,将一筷耳朵捞在了碗里之后就随意了起来。 反倒是那陈雨涵在夹起了一只烤鸡之后没有直接放到自己的碗里,而是慢慢地任由其在空中滑动了片刻才收起。 当心做的主座,和尚和女子做对面,陈雨涵此举香气逸散满桌,让和尚低头扒饭的又快了两分。 “嗯~~真香~~” 发出了警告的陈雨涵瞥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和尚,大声吧唧之后又夹起了一筷,又复放慢了动作在桌上,让香气更好地会发出去,试图诱惑。 没错,原本还不见得善意的女子此时又回转而来,不是因为当心,而是那屡屡坏自己好事的大和尚。 平时虽然没被怎么,但是自己也奈何不了对方,而且任务失败,对自身还是有不少坏处的。 往日也不知该如何报仇,但现在就知晓了,夹着烤鸡的手又抖了一抖才落到碗里,而后发出最后一声声音。 “卡兹——” 却是一口咬掉了鸡骨头,嘎吱声音这次不用刻意也是充斥了整个大堂,让当心不由觉得饭菜香了很多,又夹了一筷耳朵塞进嘴里。 和尚没有什么要吃的,就着青菜豆腐和汤水,碗就没有离开过脸。筷子扒拉得飞快,不时发出的声音盖过了鸡肉的声音,让诱惑力下降几许。 “嘎吱嘎吱~~~” “diangliangdiangliang~~~” 两两不相上下,两人中间像是有硝烟弥漫,隐约间的电光闪烁其间,反倒让当心食欲又大了些许。 “真香~~~” 最后抚着肚子发出感叹,瞥了一边郁郁的和尚一眼,看着还有小半盆的米饭,显然是陈雨涵的胜利的。 当心起身要去收拾,却见得女子先一步起身收拾满桌狼藉来,一边做一边说,似有种种阴阳怪气又弥漫出来。 “我来,我可不是白吃白喝的那种人~~” 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某个大和尚,而后端着盘子碗筷到后院去,一阵diangliang声音传来,显然是已经开始洗了。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的饭。小僧...” “行吧,若是没有落脚的,就在这后院歇一晚吧。说好了啊,就一晚啊。” “多谢施主...” 不说昨晚活儿又奚落了一番和尚的女子离开,大和尚躺在久不见人味的床上,抚摸着肚子,脑海中浮现那一副扶在门边的倩影,以及桌上的诱惑,肚中第一次失去感觉,不知是饱了还是没饱。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月,探出了云后面,一片银白挥洒在金陵,原本热闹的古城此时一片宁静,与白日时候截然相反。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那么帅你问我会不会眼睛干? 天明之后大和尚就走了,当心在屋顶采气的时候还见到了离去的身影。和尚也是灵敏,察觉到了被人看着,转身就瞧见当心在屋顶,行了一礼之后才走的。 “哎~别说,多几个人吃饭还真多香一点。” 不过和尚是要云游修行的,总不能拦着不让去,而那女子更是要继续行走江湖的,也不可能将其留下。 “我可没和尚那么大魅力...” 嘀咕了这么一句,看着东方日头已经开始大亮,遂下了楼去,再练练拳脚就算结束了。 此时正卯时中刻,约莫六点多许,就在后院嘿嘿哈哈的当心察觉到了脚步和窥视,猛然转身看去。 “呀!” 却是一个眼熟的小孩,被当心练武时候还未散去的精气所摄,那褶褶生辉的感觉让小孩像是突然间看到了太阳一样刺眼,再揉揉眼睛却又没了感觉,神奇至极。 “诶,小孩,你来干嘛呀!” 当心见得吓到了别人,赶忙收束功力调息,而后才凑到后院门边,蹲下说话。 “那天在你家喝醉,醒来就在床上了。” “嗯,所以呢?” 小孩说得一脸认真,当心却还是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所以我今天还要躲在你这里,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找到我!” 小脸傲娇,看着当心说出这样神气的话,反倒是让当心更加疑惑了:“他们找不找得到你和我这里有什么关系?” “没有吗?” “有吗?” 两相疑惑,而后那小孩摆摆手无所谓道:“没有就没有吧,那我借你地方躲一躲成不?” “那你去二楼吧。” “为啥?一楼耽搁你来客人了?” 无形中的一刀将当心伤得不轻,重重呼吸了一顿之后才恢复过来。 “你在二楼隐蔽一些。” “前天还不是在二楼被找到的?” “......” 当心被说得词穷,只好放任小孩在大堂了。只是和当心不一样,小孩就像只想着躲而不做其他,而且躲得也并不专业,甚至还有时间胡乱叨叨的。 “我叫我叫楚铮,你叫什么呀?” “当心。” “当心什么?这里有危险吗?” “我叫当心。” “还有这样怪的名字啊,像庙里的和尚。你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和尚吧?” “不是...” 当心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意思,但是越到后来越觉得话多,而且问的问题还颇为刁钻的,让人有话说不出来。 “为什么你的店里没有客人?像千钧楼就有很多客人。” “我这是酒馆,客人到中午下午才来。” “那前天我下午来的,也没见你这里有客人呀?” “咳咳咳...因为我这里偏僻了。” “哦~~为什么不去城中心开店呢?是因为没有钱吗?” “你爹在哪儿?我去叫你爹来。” 当心犹豫了,当心败北了,当心恼羞成怒了,当心出绝招了。 “哦?你不知道啊,那你去吧。” 当心使出了叫家长,什么也没有发生。 哦不,好像还被嘲讽了。 “现在的孩子都那么难带吗?” 当心没了力气,本身就练功耗去了些个力气,再被楚铮折腾一番,心神疲累趴在了桌上动也不动。 “话说你这个店开了多久了?我怎么没见过?” “......” “你的店一天进账多少?有二百两吗?” “......” “你的店最多有多少人来?五百个有吗?” “......” “你怎么不说话了?” 瞥了小破孩一眼,当心重新转过脑袋贴向了桌面,静气回神。 也不知是不是当心的静心功夫又有了提高,竟隐约不见了身侧那小破孩的吵闹,收回那一股气,侧过脸看去,就见得原本还很好奇活泼的小孩正蜷着腿在长凳子上,抱着膝盖望向桌面定定出神。 罕见的,当心觉得小孩竟然有些可怜。皱了皱眉头,小心到厨房取了一盘绿饭团来,放到桌上。 “你为什么一直要躲你爹呢?” “我不想去上学,我想我爹来找我。” 把筷子推过去,楚铮也不介意直接抓在了手上,夹了一个饭团在手上还没有吃下去,先一步答了当心的话。 “我爹很忙,平常都没时间跟我说话,前天是这个月第二次见我爹...” 看着手上的饭团怔怔出神,有点好奇为什么就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更多的还是沉浸在对老爹的怨念当中。 “很多时候都是七叔叔带我玩的。我爹经常找不到人。” “而且七叔叔也叫我别去找爹爹,连说都不要说。我爹爹为什么不能叫?” 和当心一样捧着脸呆坐在桌前,脸上带着点少年人不该有的惆怅,嘴里不时如东两下,咀嚼那已经塞进去不短时间的绿饭团。 “有没有想过是你家有什么仇人,你爹怕你被影响所以才与你保持距离的?” 当心则是想起了当时来自己店时候巷子里的那几个属下。身手看不出来,但是龙行虎步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 而且自身气度不凡,地位想来也是不低,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个三五仇敌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陈七可是跟在后面的。 千钧楼,千钧楼,可不知沾染了多少怨恨的。 “那也不能许久不和我说话啊...” 楚铮也不是个不懂事的,自己思索也是看出了其中的缘由,想到了老爹的想法。但想到是一回事,嘴里也没有放过,还是找到了撒气的地方,狠狠地夹起了一筷饭团塞进嘴里用力咬了起来。 “那你还和他斗气不?” “学校安全不?” “那里可是有很多朝廷大官的老师啊,你说安不安全!” 显然是意动了,而且张嘴就问安全,看那样子也是让老爹安心的,当心见得如此,更加卖力了。 “跟你说啊,江湖中有个传说,就是那些身手了得的绝世高手都喜欢假装很平凡的。” “就比如少林啊,有一个很厉害的扫地僧,在少林扫地扫了不知道多少年,光看外表只是个遭老头子,但真要动手啊,一下子就让人倒地不起,厉害吧!” “那书院也有这种人吗?” “当然啦!跟你说啊,江湖上有个人叫做夺命书生,平时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打扮,但一到月夜就取出梁上的宝剑,取人性命,啧啧啧...” “那书院先生会打他手心吗?” “诶?人家都杀人夺命了你问我会不会被打手心?” “那也不会被罚抄春秋吗?” “我...你还是去书院去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成吧 最后还没到中午时候楚铮就被抓了回去,只是被派来的陈七在将小公子送去书院的时候,小公子竟然没有乱跑,而是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扫地僧最后是不是成了天下第一了?” “夺命书生的书生夺命剑真的是自己创的吗?” “猴子真棍法是天生就会的吗??” 让本该开心不已的陈七脑仁疼,天下第一什么时候成了什么扫地的了?还有什么夺命书生,有这个人吗?猴子棍法?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将其送到了书院之后就可以放松一个月了,这个月也真太难了,开学季到底是考验学生的还是先生的,亦或者是考验我们这样代理家长的? 怀着解脱的心绪,陈七觉得公子的变化应该是和十三酒居的老板有关,想了想,在回来的路上带了俩糖葫芦,回楼之前到回春巷走了一圈。 “自我接手护送公子上学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公子没有拖延去的,想来定是掌柜的功劳。” “在街上见着上好的糖葫芦,就随手买了两个。” 将糖葫芦递了过来,才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像是嘲讽当心还小一样。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得当心已经将其接了过去,其中一串塞进自己嘴里,另外一串递给了陈七。 “那就一起吃吧。别说还真比我自己做的好吃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配了什么特别的料。” “若是掌柜的喜欢,在下这就出手,将...” “没,别。” 摆摆少了两颗山楂的糖葫芦拦住了陈七大胆的想法,若真自己能做了,这不就少了一个逛街的借口了? 陈七不知其中奥妙,只当当心志不在此,咬着糖葫芦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我往日送公子上学,每每都是满心厌恶,不知掌柜的是用了何种手段,可否..” 最后的话没能说出来,已经是脸红不少,但也坚持着将话说完,目光灼灼看着当心。 也没有藏私的意思,当心将自己与楚雨泽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陈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最后又寒暄了一番才离开。 “这都要问?不会吧?不会有人不知道怎么和孩子打成一片吧?” 当心嘀咕不已,只是没人直面这样的阴阳话,对此大为遗憾。 倒是将所有人都送走了之后,热闹了两天的酒馆又重新冷清下来,让当心还还真有些不适应。 看着日头还早,将店门扒拉两下关上了之后就好,而后出了巷子买菜去了。 时值七月,正是新一度的开学季,不仅是当心所见的罗宇楚雨泽等学生,其他其实也早早到了书院去报名去了。 只是时间不定,也不是全部的人都在同一天去报到,就像是楚雨泽就是今早才到书院去的。 街上也有不少的人,大的小的,或是一派兴奋,或是哭丧着脸,干脆也有哭的惨兮兮的想要在街上打滚的,不尽相同。 就说旁边一个大胖小子,吃得只剩下两颗的时候才得知手里的糖葫芦是为了奖励自己勇于上学才买的,是丢也不是吃也不是,而后眼角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被大人连哄带骗拖走了。 到集市上买了菜回来,王猛还在热切地叫卖,算卦的也还在静坐,就是不见了当初来自己店里的曾先生和他的弟子,想来已经是有一段时间了。 正提着一只鸡就回家的,路过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巷子时候,觑见了一道淡红色的身影,就在那花丛中。 初时还当是什么花这么大这么艳丽,只是才迈开步子就看到旁边一个被抓走去学校的小孩时候才恍然大悟起来,转身折进了小巷子里。 “你们是约好了逃学吗?” “你也是来抓我回去的?” 当心发现了,逃学的大多都是身家丰沃的,至少像罗宇楚雨泽还有眼前的小子都是穿着丝绸衣裳的。 就见得那人粉雕玉琢,灵气逼人,看着就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由在心底感叹为什么爹妈不把自己生的好看一点。 一身淡红色外衫看起来就很是精神贵气,再配上白皙的皮肤更是让人喜爱圆圆眼睛看起来极为传神。 只是看得偏瘦了些,在当心看着的时候也是不甘示弱回瞪过来,就差嘴里飙出“你想咋地”之类的话了。 “不是,我就是好奇问问,我这两天已经见到三个逃学的了。” “哦?都是谁啊?说说说说。” 在听到此类消息的时候小孩不由感叹吾道不孤,追着问是谁。 “一个叫罗宇,好像是夫子庙的;一个叫楚铮泽,好像是孔庙的。” “原来是他俩啊,够义气!” “你认识?” “我们一个班的!” “一个孔庙的一个夫子庙的,不是两个地方吗?” 在当心存着疑虑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那小孩往后退了半步,嫌弃地看向了当心,视线上下移动,看到了手里的菜之后恍然大悟的模样让当心大加恼怒。 “你猜夫子是谁?” “孔夫子吧...” “那孔庙要哪个孔?” “不就是孔夫子的...孔?” 看着小孩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当心又恨上了往日不喜欢读书的自己,转身就要离开。 “诶?你不带我回书院的?” “带你回去干嘛?” “回去了啊。” 当心疑惑,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带我回书院的话,先生会感谢你的。” “我要先生感谢做什么?” “这样先生认识你了,你就有机会让自己家小孩去读书了啊!” “我又没有小孩。” 当心说完又要离开,那小孩见得如此,也开始急了。 “你也可以让别人家没有机会上学的小孩啊。” “你们都不愿意去,学院一定不好,我还是不祸害人家了。” 当心也发现了,其实那小孩好像也想回学院去了,但是却不想自己回去,而是想被人送回去,就像罗宇两人一样。 “哼,其实你就是不敢去!” “我还真不愿去了!” “你!!!” 回头看了那小家伙一眼,当心觉得傲娇还是要不得。 不对,点香阁那位的话好像... 而后,当心就瞧见那气鼓鼓的小孩跟在了自己身后,又拍了一下肩膀。 当心都能够想到对方跃起来的模样了。 “诺。” 小破孩捏着一根糖葫芦递了过来。见得当心看了过来,赶忙转过头去,却又偷偷看过来一眼。 “成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哇你小子 最终当心还是领着才随那小破孩到城南去了一趟。 两人见面是在鹳雀楼边上,直直顺着南北大街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南城门,小孩叫做陈寿一,本来就蔫儿吧唧的陈寿一此时更是无精打采的。 反倒是当心自己还神气十足,看着左右不常来的景物好奇不已。 “比东城门热闹多了诶~~” “那是,这里可被称为小凤池,皇帝陛下落榻过的。沾染上了皇气,比你那动城门当然要热闹多了!” 小破孩哼地抱起了手,脸上的骄傲像南门就是自己的一样。 “那你还逃跑?” “我那不是逃跑,那是...哼!跟你讲你也不懂!” 说的小孩一阵激动,想要争辩的时候就想到当心孔庙夫子庙都说不清楚,而后那得意有浮现到了脸上,颇有些“你傻我不和你争辩”的意思。 “话说你们这里人多吗?都喜欢和你一样逃学吗?” “说了不是逃学你...” 小孩冒出远大于身材的怒火,却被当心轻易一巴掌糊到脑袋上给压了下去,没法爆发。 “逃学先生也会去找你们吗?我都已经看到好几次你们学院的先生了。” “那不是逃学!” 原本就已经极其压抑的小孩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转身到当心面前双手叉腰恶狠狠地说道! “逃学你们家长不收拾你们吗?还是你们没有人管的?” “这...这不是逃学...”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慢慢滑落在地上,像一个失去支撑的纸片人一样,双目无神。 “起来了~~” 当心倒是吃了一惊,竟然这样就完了?当心可都还没发力呢! 没有反应,当心伸手提起那人双臂,却没有引来什么反抗的,倒真像是被气死了一样。 “吃饭了!” “...” 还是没有反应,当心看着依旧瘫软在地的小破孩,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需要锻炼了。 “咦?罗宇楚铮?这人是你们的同学吗?” “!!!” 听闻如此赶忙起身扒拉自己的头发衣物看看有没有脏乱的,而后转身看向学院那边,才发现一个人也没有,瞪大了眼睛看向当心。 “起来了,送你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也是发现了当心也别人不一样,不受其影响,平日里实用的各种招数在对方身上是半分作用也无。 “先生在里面,带我到那里去吧。” 一番相处下来,倒也知晓了如何与当心说话,声音也比之前稍低了半度。 “不远吧?” 此时已快到未时,超过了往日自己做饭的时间,但既然都到了这里了,总不能就这样走了吧。 “诺,进了门就看到了。” 与陈寿一边走边说,却在一处花坛边上停了下来。 却是侧面的壁画,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却也还是让人震惊不已。 那花坛一侧,是一幅巨大的字样,由上而下“宁静致远”自有一番宽阔胸腔。而周边繁复的云纹则更是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对面则是一幅高大的先师像,握手端详远空,似正探索星辰一般。 “厉害吧!这可是书院请了大师落的手,以史书为考甚至可以追溯至百年以前~~” 到了自己的地盘之后,原本还病恹恹的小子又恢复了活力,看着陷入震惊的当心得意不已,只觉得对方是被自己所摄,原本因被其压制的心又恢复过来。 “关你啥事?” “我...我在这里上学啊!” “你都要逃学了。” “但我还是这里的学生!” “你逃学了。” “啊啊啊!!!!!” 原本还好好的对话被当心噎得难受不已,恨不得将其一藤条打哭出来才解恨。 “走了,看到你们先生了。” 当心却半点不理会抓狂的小破孩,提着后衣领就将其带离了地面,让本就矮上半个头的陈寿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却又被当心躲闪过去,反而又引起一番自恼。 “您是陈寿一的长辈吗?不对,你们该是兄弟才是吧?”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士冠和衣裳都与普通学子无二之处,但那面容年纪却让人将其与普通学生区分开来。 原本远远看着两人动作还当是长辈晚辈的,但凑近了看才瞧得清楚当心的面容,一时间也拿捏不清,捏着下巴的胡子疑问道。 “不是不是,我在路上看到这个逃学的学子送来的。先生您可得看好别让他跑出来了。” “啊,如此,就叨扰小公子了。来,请收下这文书,待日后公子要来鄙书院读书,凭此文可使得书院开门。” “多谢先生。在下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了。” 当心也不多加解释,只想离书院远一些,原本路上很是跳脱的小破孩在见到先生时候也是一脸乖巧,趁着当心离开而先生还在行礼相送的时候想要悄悄先走,却被先生一把喝止。 “站住!” “!!!” 当心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悄悄转身看过去,见得陈寿一正在被训,而后才悄悄迈开步子,远离了这处。 “呼~~先生真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的先生,山里的师伯师叔,还有以前的老师们,当心不由得浑身一抖,更想离开这里。 “诶诶诶,这不是那谁嘛!!” “你等等你等等!!!” “诶!!” 想要快速离开的当心终于确定这就是在喊自己,转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得远远看到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死死拉住,此时正往自己这边挣扎,只可惜还是做了无用功。 “耶?严世?” “果然是你小子。你不是说去了严州的吗?怎么又来金陵了?” 当心凑过去,见得果然是在江南行了一路颇得脾气的严世,而拿捏着他的却是一个及冠中年人。 “你再多嘴我就把你的嘴给缝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才半个月没见你就敢离开家出走了你!!!” 果不其然,虽然肚量颇大了些,多福了些,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来两人相近的面容,见得严世如此,更加恼怒地捏了耳朵转了又转。 “啊啊啊疼疼疼!!!” “我不去,书院先生都是落榜的秀才!” 声音不小,似乎也传到了书院里面去,甚至惹得来往的行人一滞。 而后,喊哭喊疼的声音愈发的大了。 ps:国庆快乐,中秋安康。只可惜我没放假感受不到快乐了嘤嘤嘤... 这两天能白嫖衣裳你们都嫖了没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时吧... 原本还只是两父子的家事,但是在严世说出了落榜之类的话出来之后,身边的先生们看过来,事情瞬间就变了味了。 具体过程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一顿完整的童年就是了。也不知往日那严世是否有品尝过,但那一顿之后是极为充足了。 只不过即使如此,在晚上的时候,严世还是带着满身的狼藉乘着夜色来到了当心的酒馆里。 看着手及不到的地方还有的一些小小草芥,当心脑补了一番与书院先生斗智斗勇的伟大画面。 “你翻墙逃学了?” “瞧你说的,学子的事能叫逃学嘛!那叫学以致用!” 面对当心的诘问,某不良学子振振有词,满不在乎地拨开了当心探过来的手,伸手就要抓向酒壶。 “诶诶诶,你可以喝酒的?” “又瞧你说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是一般时候能做的事?不得喝点酒如何打开心绪?” 似乎怎么都能有对上来的词,原本江南处那一个面对江湖事满是好奇的少年不见,面对的则是一个老油子学生,看着那熟练倒酒的模样,看得出来不少出入喝酒的场所。 “你怎么来金陵了?你不是说到江南的嘛?” “你不是说到江南的嘛?”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秒,给严世斟了杯酒,当心才慢慢开口,将离去之后能说的说了出来。 “暗香掌门竟至于此?真是天妒英才啊...” 如此说到江湖事,学堂老油子才会重新变成那个好奇的少年,而说到君先生逝去的时候也是一同可惜,感同身受。 “你也知道君先生?” “怎么能不知道!如此为百姓请命的江湖豪杰,即使是我这样的热血学子都是心生敬仰,更何况那些得其相助的更不知暗地里立了多少长生牌位的。” 说到这些,严世拍着胸脯满脸赤红,仿佛已经带入了那段千里追凶惩奸除恶的事情里面去,让当心不由感慨,武侠少年真是热血。 “就是可惜了...” 而后又想到如此豪侠竟已经逝去,不由悲从中来,自斟了一杯。 当心见此,赶紧将话头转移了出去,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点,问起了严世的经历来。 “我?在你离开之后的半个多月,风沙有所好转,但也只是如此,乡里人还是害怕被妖怪吃了不敢出来。” “我自是不怕,但总要照顾其他人不是,所以也就一直在客栈里。”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严世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说得也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了去。 “等到风沙结束之后我们才继续跟着镖头到严州去。那个抓来的人也是背着案子的,镖头让我去领赏金。你不知道,那叫一个威风嘿嘿嘿...” “只是章拙说他要继续行走江湖,跟镖头讨了一张地图就背着剑和粮食走了。还托我转告你下次见面一起喝酒来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明显暗了下来,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江湖中人,自然是极为上心的,离开了也是别情颇重。 “那你怎么又来了金陵了?” 当心终于是问出了最重要的事情。按着对方说法,应该就一直在严州城体验生活才是啊,怎么又被老爹抓了回来了? “唉~~别提了~~” 说到这里,严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看了看当心的酒杯没有给他满上,放下酒壶,又说起了从前。 “那领赏金的要登记名号。我寻思这不是个扬名的好机会嘛,就没有遮掩。结果那严州郡守是我老爹的旧识,看得名字家所眼熟,就给老头子去信一封,这半旬不到就被抓回来了...” 吨吨吨自己灌了一杯下肚,严世满脸的无奈,一幅棋差一招的样子,一杯一杯地把酒下肚,想要将肚里委屈浇灭了去。 “得了吧,这恰巧开学了,你也正好要上学,争取换个功名来,你老爹就不敢再这样打你了。” “真的?” 眼睛一亮,似真遇着了指路明灯一般,探过脑袋来看着当心,目光灼灼。 “那可不,打秀才公可是犯法的。” “可是...可是我爹也是举人啊?” “那你地位也提升了,见着你也不至于那么气了呗。” “哦~~有道理。这样我是不是就有机会跑出去闯江湖了?” 无语凝噎,但如此当心还是继续话题,将其给敷衍了去,至少别千方百计跑出去就好了。 如此这般,酒酣的严世被当心劝住,没有乘着酒兴跑出东城门去,而是就着花生米问着大漠的事情和金陵乞巧。 “大漠真有一个隐世门派?” “也不算隐世,其实就是刚刚和中原江湖接触,他们本身在大漠也挺活跃的...” “那还收人不?” “......” 当心被问住了,实在不知道为何连酱耳朵也堵不住他的嘴。 “应天府其实也有应对江湖的手段?是不是叫锦衣卫?” “好像是吧,但是一般人可接触不到。” “如果我考了秀才就不是一般人了,那样可以加入锦衣卫了吗?” “......你爹会打死你的。” 踏马,当心恨不得将这人塞回书院去,竟然问这些敏感问题,这不是招苍蝇呢嘛! “那千山人屠真的轻功高绝?是不是飞檐走壁那种。” “也不止,草上飞也是可以的。” “那他招徒弟...哦,已经死了啊,怪可惜的。” 就见得已经眼花耳热的严世趴在桌上遗憾半晌,又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当心。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秘籍之类的,我觉得我资质应该还可以...” 醉眼唏嘘的严世还未说完就被当心打断了,给他倒了杯茶要慢慢说,就见得已经迷糊了的严世如喝酒一般豪爽将茶水灌进嘴里,察觉到不是酒了也没有吐出来,似稍稍恢复了一些。 “这可不成,江湖人身如浮萍,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招惹到了别人,牵连到家人就不好了...” “可是演义里不都是说江湖事江湖了,不祸及家人的么?” 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起来,严世抬起头看向当心,严肃当中,眼睛似有水色浮动。 “我跟你说啊,之前那千山人魔啊,之所以被人叫做人魔,就是因为他祸及了家人。” “当时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氪不改命 到最后严世还是醉倒在了当心的酒馆里,只是没有需要当心招呼,那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家丁进来给当心行了一礼,就将人带走了。 虽然看着是一个偏僻巷子的酒馆老板,但是那家丁家风颇佳,客气地将酒钱给了当心被拒之后愈发礼貌地将人背走了。 严世唇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圈淡淡的胡须,似与当心等人舟车时候就明显起来的,醉倒之后似乎遗憾着什么,分不清是被风迷着还是怎地就流下了点泪水来。 而开解了一番的当心没有继续营业,而是收拾了桌椅盘盏狼藉之后就要搬起门板来关门,接过却是被一阵叫喊拦住了动作。 “少侠且住。” 正搬着门板的当心停下的一点时间,一只手就揽在了门板上面。确认过眼神,是当心够不到的高度。 “你不是走了吗?” 不是别人,正是那被追了三四个月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十二连环坞幸存者云鹰少侠。 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拦在门板上的手,当心用力了一些,仅仅是晃动了两下,却没有往里偏上一些,颇为懊恼地放下了手。 “少侠恕罪,在下还有事相托...” “哎呀你的事交给北边的人就可以了。” 只是不等云鹰说完,当心就挥手制止住了,没有让其再开口再说一句,甚至嘴里的话也被憋了回去。 “要吃饭?” “不是,在下是有事相...” “那小店就关门喽,这里没有多余的客房,住不下人了。” 当心还是觉得麻烦,甚至话也不愿意接过来,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云鹰再三受阻之后呆了又呆,半晌才松下了搀在门板上的手,脸上半是敬佩半哀伤,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真不愧是武当高徒,面对此番诱惑竟然无动于衷,让在下敬佩。” 看了云鹰一眼,鬟骨凸显显然是受了不少的苦,眼窝微微下陷,以及还带着点点淤青的脸,看着让人揪心。 “算了,进来坐吧...” 终于是松下了抓着门板的手,将云鹰让了进来,又沏上一壶茶推到了前面。 “要说就说吧,反正也不一定能帮得上。” 将话先一步说死了,当心也坐了下来,瞥了一眼外面,而后目光落在云鹰身上。 “少侠不必担心,此番行动全是在下一人所为,没有尾巴。” 云鹰却是先一步将当心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说的显然就是此前本该已经随之离开了的程前夫妇,却是已经离开一段时间才是,却不知为何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之前为了将万圣阁的眼线骗过,所以在下等人已经先一步去与一队军方中人汇合,我也想是不该惧怕了才是。”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前日程前辈等人被支开,我终于察觉有异,夜间探查,那带队的偏将竟然已经被暗中收买,成了万圣阁的爪牙!” “我趁着经过金陵趁对方还未知晓暴露赶紧跑了出来,先一步来到了少侠这里。” 看着云鹰一派风尘的模样,当心也能猜测出来对方如此逃出是做了多少努力,却不知程前两人已经如何了。 “为什么先来我这里了?你应该先去找程前辈他们才是!” “既然里面有了第一个暗子,就不敢保证还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不知程前辈可知晓了,但我身上所带的东西太重,不敢犯一点险。” 说完这里,云鹰目光灼灼看着比自己还要低两个头的当心,那个腰间围裙还未撤掉的少年掌柜。 “少侠两次救我,甚至受我牵连而武当被乱,本该就此远离少侠以全恩德。” 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探进了怀里,取出一页羊皮卷出来。 “这是当年十二连环坞破灭的根本原因,万圣阁一直在寻找这副残页,现交给少侠。” 说完,郑重地将那一页残破的羊皮卷送到当心手中,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然沉重无比。 “我誊印了一份在身,若是落在了对方手中,骗得过最好,骗不过的话,就劳烦少侠将其处置了。” 不等当心拒绝,云鹰目光已经涣散了开来,似回想到了当初十二连环坞还在时候的那番盛景。 “这等重要之物若是由着万圣阁得手,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遭难。我本该将其毁掉,可他却是家父生前拼死所护,实在下不了手。” “此物如今交由少侠处置,是毁是留,在下绝无怨言。” 心头思念自十二连环坞回过神来,看向了南方,那如今叫做羡鱼港的地方,喟然一叹。 “还望少侠原谅在下自私,将这样麻烦的东西交由少侠。” 如此,一路叭叭的云鹰终于是说累了,提起桌上已经冷了的茶水一口饮尽。 “你直接给他们不就得了?或者给程前他们不一样?” “程伯伯即将带我一路北上,若是被万圣阁抓到,必定是落在对方身上。” “少侠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我身上的誊印没有虚妄,真假难辨,对方应该也不知道具体如何,应该能骗得过去。” 见得当心一直垮着个脸,云鹰脸上一派歉意,却丝毫没有将羊皮卷收回来的意思,见得当心还在沉思,自己提起茶壶倒满,而后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我去寻程伯伯了......” 话音未落,当心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的,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双拳大的包裹,鼓囊囊不知是些什么东西。 “诺,如果还活着我就帮你保管了。如果死了你也管不着了,拿着吧。” 那一袋子往已经不显年轻的云鹰手中推去,连带着整个人一起推了出去,而后搬起门板将最后一扇门拦住,栓上了门栓,重新坐到了大桌上面来。 “唉~~” “麻烦事啊...” 屋外的动静早已消失无踪,手中是刚刚那本该是个少年的沧桑江湖人塞来的,似被撕下来的一张羊皮卷,看着最上方平整而下方不规则,这样的破旧东西有一个好听的名称。 “玄武图...” 嗯,这就是让当心脸黑了一年的东西,一直不愿意理云鹰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碰这个东西。 “脸黑不知道会不会继承...” 第一百二十九章 特别的客人 “当心你最近可不要乱跑出去啊,没有材料了去买一点将就一下就可以了,不要跑太远。” “最近可是听说啊,一些江湖匪患到处行凶,竟然胆大包天,伸手到了金陵西边上的一处渡口,差点将一商队都给杀光了。” “幸好有一队防军正在边上,及时出手,才没有酿成大祸,不然啊,金陵怕是都要戒严咯~~” 面对第二次出自关心的叮嘱,当心觉得这时候人们的消息传递其实并没有那么落后,竟然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没错,前天晚上当心已经接到了来自古北关前金陵渡口云鹰的来信,大意就是自己没事,就是丢了些东西和人命有点害怕,其他的都没什么,不用担心,等到了边塞之后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当心自然是知晓,丢了的东西之一自然还有两人所知悉的那一残破地图,但是没有泄露出当心,不用担心。 买菜的时候到处逛逛多看了看,最热闹消息最灵通的鹳雀坊茶馆已经在传这类的消息,与赵老板杨老板等人所传的相差无几。 如此一来,当心也就放心了些,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而过了两天才传到金陵的事情显然对当心影响不大了,反正自己与云鹰之事也没有流于表面,“玄武图”已经被收走了。 “好嘞~~” 而买菜回来又被叮嘱了一番的当心没有一点不满,挥挥手中的菜致意,而后才没入那一丛竹子后面,到自己的酒馆来。 “如果我能看得见,就能轻易分得清白天黑夜~~” “就能准确地在人群中,牵住你的手~~” 看着夕阳慢慢下落,金陵似不会入夜一般早早亮起灯火,装点这不知是冷是暖的城市。 一墙之隔,耳聪目明的当心依稀能听得见那隔壁隔壁私房菜所传来的喧嚣声音,甚至巷子门口那还在亮着的客栈也是依旧有点声音的。 慢慢缓下了歌声,像是被门口的脚步遮盖住一样,不加掩饰的脚步自竹丛处就已经听见了,让当心渐渐拉起了笑容来。 “赵叔?整点儿?” 没错,来人正是赵流光赵大老板,虽然回春巷偏僻了些,但反而会受到一些灰色地带的人所钟意,有一些特别的客人。 “诶,这位客人看不上我的酒,就请他来你这儿了,帮我招呼好啊。” “好嘞~~” 脚步两道,其中之一是已经熟悉了的赵老板的,另外一道还纳闷是谁,原来是赵老板的一个客人。 却见得来人七尺有余,身姿宽大,一幅斗篷已经将半个身子都遮盖住了去,瞧不清身材具体如何。 头发垂至耳际遮住面庞,只有鼻端之下看得稍清楚些,其余却看得不真切了。 “那就拜托当心啦~~” 声音拖得有点长了,人也已经出了门口,背着店门摆摆手,再看过去已经被竹丛遮了过去。 “客人喝点什么呀?” “赵老板说你的柞木酒很醇很补元气?” “那就来一点?” 声音有点清越,若只是听得声音,定然让人幻想出一个翩翩少年来。 只是当心面前说话的,却是一个看不清容颜的人,甚至连模样都没能看得见一点。 “劳烦了。” 声音依旧清越,不见无礼之处,却也没有多余的善意,只是客套一些,让人生不出恶感来。 当心也不在意,就当一个普通客人招待就好了,不敢也不想多管多说,倒是没有藏私,将没有兑过水的柞木叶饮取了出来。 “赵叔杨叔他们喝还是可惜了点...” 平常虽然也时常来喝酒,但其实还是有些间隔的。比如说今日去了的话,得隔个三五七天再来一次,其余时候一是舍不得,而是补过了些。 毕竟是特制的,有特别用处,一般人虽然也能用,但确实不宜过多。 倒是这次来的客人并不普通,即使是喝了也没有什么负担。 嗯,虽然看起来什么固本培元说起来好听,普通人不能常喝看起来唬人,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真正有底子的好处也就那么一些。 “请。” 将几碟小菜都放下去了之后,当心主动地退到了柜台后面,让大大的柜台将自己遮住,让客人自己吃喝。 ‘这人有点意思啊...’ 给自己倒了杯茶,当心在柜台后面慢慢思索,来时的脚步虽然听得真切,但呼吸绵长,气息晦涩,显然是个修为不俗的人。若是光看外表的话,也没法看出什么来,除非是境界相近才能窥得半分玄奥。 至于当心自己,则是因为所修行的特别,而且平日里就爱琢磨这些,才发现得到的。至于对方是否发现自己,当心反倒不甚在意了。 ‘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心里暗自思索着,虽然不怕动手,但要是对方对周围施起恶来总归是不好的,而自己手里毒药在上次抓申屠长的时候用完了没有机会补充,但是暗器管够,总能及时阻止对方的。 “掌柜的~~” “诶。” 还未等当心想远,那客人自己就先开口唤了起来,让当心连忙应和,满面笑容。 “这酒可有什么玄机?” 声音终于是有了波澜,带着点点赞叹看向了当心,杯子在指尖旋转,被慢慢把玩。 “客人好眼光,这酒可是经过了不短时间的研究才鼓捣出来的哩,具有固本培元、益气活血的功效。” 没有多少夸大就将酒的作用说了出来,而那客人看到的,则是一个十来岁还不及桌子高的小孩,对自己的酒猛夸,倒是看着有些好笑。 “这酒确实有益气之效,倒是那活血还不曾感受...” “一般人气血活络,自然是感受不到的嘛,这可不是我吹,前次有个劳伤的樵夫喝了一顿,嘿您才怎么着?” “哦?” “原本腰有积郁,喝了一顿之后躺了一天,让他老伴推宫之后啊,好了!” 说到这些,当心简直是如数家珍,能够帮到别人,即使收的钱只是普通兑水的价,但也是开心非常的。 “竟是这般神效?” “那是自然,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益气最显着。” “这倒是...”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柜台边上,黑衣的客人看向当心,手中依旧把玩着那一杯子。 凝望对峙半晌,黑衣人坐回桌上,声音才慢慢传到柜台边上来。 “好酒。” “再来一壶~~” 借着身位,当心终于是瞧见了对方面容,正想细细品味那屡不知名感觉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客人的呼喊,连忙起身赶了过去。 “好嘞~~” 第一百三十章 退 看着不简单,但当心其实还是没有吃到亏的,毕竟虽然原酿不便宜,但那人也不是个差钱的主。 在将那酒钱给足了之后,乘着酒兴离开了当心的酒馆。只是即使酒酣也没有如平常酒鬼一般烂醉,甚至在出了店门之时还特意回转过来看了当心一眼。 那道眼神不至于多么可怕,倒特像钟意的玩具错过了的样子。 当心自然是没有在意,反正已经给钱了的,而且看着自家的酒得了别人的认可,内心其实还是颇为开心的。 “毕竟谁也不会在金陵城中胡乱动手是吧...” “......” 声音拖了不短,立起脑袋看向后院门帘,却见得原本应该静悄悄的门帘此时像是被风吹过了一样晃悠悠,五根无尾铁钉在当心眼中放大。 不待得人反应,原本也是无人的正门已经闪进了几团身影,瞬间占据了屋子四个角以及二楼楼梯口,手中带着绳索的东西眼熟得紧,却是早有见识的天罗地网。 而看似束手待毙的当心则是在众人进来、铁钉及身之前才动,后发先至一个扭身就躲过了袭来的铁钉,还不待众人反应就已经到了二楼楼梯上方,皱着眉头看向众人。 “呲呲呲!!” “铛!” 失去目标的铁钉没入柜台当中,其余都错开了去,只有一瓶子原酿柞木饮被打翻在地,一股酒香伴着声音弥漫整个酒居。 “可是有误会?” 已然站定的当心已经看清了来人的打扮,一身的黑衣恶鬼面具,虽然手里也是一般拿着天罗地网,但却不似当初追杀云鹰时候的万圣阁人。觉得双方未有什么具体矛盾,当心犹自扯了一点笑容与其台阶。 本来按着说一击不中,当心再又开口,没有把握的袭击者此时就该借梯下楼才是。但那群人不知是得了死命令还是根本不似平常,只等德后院门帘微微一动,一片满是犄角的碎石掀开门帘飞向当心去,那群人也一同朝着梯子围了过来。 黑衣人手中的东西已经飞射而出,朝着店里各个位置飞射而去,与其他人相互交错,形成了一片密集落网,点点寒光随着主持之人的动作微微闪动,看着让人胆寒。 “喝!” 见得此番模样,当心的求和之心也已消散,双手往后一翻,再出现手中已经多出了几颗三指大的圆球,瞧得众人已经围了上来,双手在胸前一扭,就将其射了出去。 “碰!” 众人提着落网之角往上扑,自然不是如平常般的走楼梯,而是踩着扶手飞跃而起,那落网似不见漏洞就朝着当心罩了过去。 只是可惜,还未围住当心就被那些飞射而来的珠子先一步碰到,一阵激烈的爆炸声音猛然响起。众人赶忙蒙住口鼻,却还是抵挡不住已经弥漫开来的烟雾,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也有人强忍着或者内息过人屏住了呼吸没有咳嗽,却不防那烟雾当中还有点点辣椒粉末,睁开的眼睛顿时觉得火辣无比,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嘿..” 已经站在窗口处的当心看到屋子里的人如此狼狈,一阵笑声还未来得及后笑完,就已经看见了屋外房顶那三十来个的黑影,在月光下一动不动,仿佛死物一般。 一样的衣袍,一样的面具,一样的动作,除了不是所有人手里都有哪些天罗地网的佩件之外,当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中了幻术了。 “不知可否谈谈?” “簌簌簌!!!” 身后传来的破空声当心没有看就能够躲闪了去,虽然还犹有保留,但也是颇大程度了。只是原本还袖手以待的恶鬼面具人们,则是悄悄挪移了位置,不是是否要变换新的阵势来应对当心。 稍稍躬身准备随时动作,眼睛不住晃动,在夜色当中试图看清那些人的动作。 却见的站在的屋子大多都是已经无人的地方,也不知是特意挑选还是当心所在回春巷确实太偏,那些人所在的屋子并没有人家点灯,离得最近的就是边上赵老板的客栈了。 “!!!” 果不其然,当心才想到如此,就已经有人转移了位置,到了客栈前面,手中长刀向下滑,指向了还见得些许灯光的如归客栈。 “你们要什么?” 声音有些无奈,对方显然是观察自己有一段时间了,一句话不说就拿捏了自己的痛处,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是占了上风了。 “簌簌~~” 又扭身闪过了一拨银针,看着自身后已经走了近来的黑衣人,当心咬了咬牙,真气已经开始调动起来。 而那离得客栈颇近的三个黑衣人则是往客栈方又走了几步,手中刀已经是举了起来,眼睛却是丝毫不离开当心。虽然瞧不见面庞,但那威胁之意却满溢于表。 身后的人又有了动作,客栈边上的人也想要跃了下去,当心真气渐渐充沛于体,点点气流混迹于黑暗中开始缭绕当心,空气逐渐焦灼,也是越来地凝滞。 “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 在场的人都惊住了,纷纷左右环顾,手中动作都已经停下,而当心则是眯着眼睛看向了客栈一方,颇为松了口气,开始收束体内的真气。 “不知那位前辈架前?” 没错,原本一言不发的恶鬼面具人此时开口说话了,当心身后使暗器的那人横过当心几许,朝着客栈方向拱手恭敬地问询,而众人在见到其动作了之后也纷纷转身,朝向了客栈那边。 “无名无姓之人,就不配知晓你们神教的身份了?” 不由得恶鬼们犹豫,那声音传来不知何处,却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缥缈无迹可寻却又让人感到浑实厚重,丝毫没有飘忽不稳的样子,赫然是需要高深内功才能够施展出来的隔空传音。 “......前辈当前,晚辈等人不敢放肆,这就离开。只是若上峰问起,不知晚辈该如何回答才好?” 那人犹豫了一番,而后毅然决然放弃了任务,动作却依旧恭敬,原本站在屋顶上的人已经是面对着那客栈方向缓缓后撤,撤到了当心的屋顶上来。 再瞧得那暗处高人没有表示,才缓缓下了屋顶,离开酒居,此间竟是丝毫不看当心一眼。 “......” 而待得众人离开了之后,当心才松了口气。坐在屋顶缓缓平息激荡的真气,咧嘴向客栈那边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试酒 繁星点点,已然是过了秋分的风吹在人身上还是带着凉意的。只是与当心才缓缓散下的热血相比,还是不够看的。 月色皎洁,映照着屋外摇曳的竹子像是舞者和风而作,只是却没人观赏,此间能见的人心思都落在了对方身上。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啦。” 却是当心带着点笑意拱手朝着巷子出口那边方向去,似乎晚风也不减那一点暖意,即使隔着整个夜幕也能感受得到当心说话时候的笑容。 而若只是个人瞧见的话,却是另外一幅样貌:一个十一二岁的丰腴孩童大半夜坐在屋顶玩耍,而后又朝着空处拱手说话,像极了一个痴傻的人。 “竟看不出来掌柜的还有这等修为,若不是看到你自己显露,我还看不出这一身修为。” “倒是我多事了。” 那处屋顶原本应该人去楼空才是,但在当心话音落了之后,竟然多出了一个人来。声音也是一同传到了当心身边,只是已不如之前那般用一身修为隔空传音,而是就在面前,温润细声。 一袭黑衣原本在屋子里还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那颇为低调,不惹人注意。只是此时再看来,若不是已经出了声音,竟是感觉不出前方多出了个人。 就像是周围的风都在帮着他欺骗你的感官一般。 “哪有的事,能不动手当然是最好啦。和气生财嘛。” 与对方如临深渊大不一样,当心簸着脚坐在屋顶,双手扒拉着膝盖不是摆动两下,怎么看都只是个孩童,一点没有对方说的高深修为的模样,挤着眉头说道。 “再来喝点?” “入夜时分已经喝过,此时再喝,即使美酒再醇,怕也要再削减三分...” 现身似乎只是对当心稍有看重,想来是没有再继续喝的意思。 “那好吧,前辈也该休息了。” 得此应答的当心颇为遗憾,起身拍着屁股喃喃自语,却是不小心让风听去了一些,告知别人。 “可惜我的丹青哟~~~到现在还没有人能陪我喝...” 本随着当心动作就要下去的那个客人不经意听到了那只言片语,反倒是好奇了起来,出声截住了就要下楼顶的当心。 “丹青饮是什么,难道要比刚刚的酒还要好些?” “嘿嘿嘿,这是自然。只是那酒一般人喝了就糟蹋了,所以我就没有列出来。不过若是你嘛...就没事了。” 当心说的自是不差,柞木叶饮即使一般人喝了也有益气之功效,但没有身负内力的话终究还是浪费了些。 而这丹青饮自是不消说的,益气功效更甚,若是一般人喝了之后,醉酒已经是轻的,怕是要气息紊乱神魂颠倒好一阵子才消退回来。 “既然如此,就劳烦掌柜的了。” 当心如此夸夸,反倒是让那人好奇了起来,见得当心已然飘飘下楼,当即迈开步子,踏虚空如平地一般,三五步就已经落在了实处,随在了当心身后。 “你是不知道啊,这金陵来了快一个月了,也都还没遇着个能和我喝酒的。” “当然啦,都是他们不来,才不是我没有客人呢!” “这酒一个人还宁愿不喝,难得洗杯子嘞......” 随在身后的客人听着当心的小声嘀咕,像是与难得一遇的友人诉说近日的不快,没有半分压力,这感觉竟然还挺好。 气氛是一方面,在感叹掌柜的舒服的同时也在惊诧此人身法朴拙。光从此时只看得身手灵巧,看不得更多,只是再联想到前刻那接连躲闪过极近距离的暗器,就能知晓那竟似已经到达了大巧若拙的境界,难以企及。 不说江湖上九成的人都无法拥有这等修为,若是这等修为在身,怕不是已经翘上了天了,谁能如眼前人这般,竟在为那三五十文的生意苦恼。 “你先喝点茶,我去倒酒来。” 却是听着当心的话,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凳上,当心随意摆手,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就让其坐着,随意非常。 “嗯。” 而那客人也是意外地乖巧,轻轻哼了一声就看着当心的背影消失在门帘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安排了? 随意哂笑,而后转头打量起周遭来。 简单的装饰下看着没有半分奢华,柜子上也没有其他店里常见的那些坛坛罐罐。之前简陋的感觉在见识到当心的身后之后就变成了简洁,而在细细打量之下又发现了没有一点蛛网与灰尘之类,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精心打理过的味道。 “咋啦?又落尘啦?” 闻声看去,却见得一个盘子在走路,盘子上盘碟不少,却没见着有半分挪移碰撞的,在放在桌上之后才露出当心的脑袋来。 “无事,看得出来你精心打理过。为什么那么操心呢?” 声音一如傍晚时候的那般清越,想要个答案,却见得当心的眼神始终在那一小壶上,也一同看了过去。 “丹青饮啊,当时那几个家伙可是馋了好久,想兑水又舍不得,那表情,嘿嘿嘿...” 不明所以的话那黑衣的客人也能听得出来掌柜的是在说的故人,就是觉得那表情带着点可惜的味道。 “如何?” “自然是好玩的。来,先满上!” 在第二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当心连忙将酒壶打开,而后朝着客人那边倾斜。 “唔~~” 还未品得半分,当心二人就已经被那酒香先一步熏到了,那种如利刀割喉的惊悚,又有千里坠空的空寂,让人一时间想不到别的事情,只在下一刻之后才恢复过来。 “只是这般爽利的酒,又为何取丹青这等名字?” 客人不甚理解,对于当心的取名暂时的生了些疑惑。 “这酒啊,以前是没有名字的,只是喝他的人出名了,所以他才随着一起出名的。” “试试?” 清冽的酒水被倒出了酒壶,溅落与酒碗开出了朵朵酒花,辛辣的味道随之传遍了整个屋子。 “来!” “且饮。” “唔滋——哈~~” 当心眯着眼红着脸一派舒心,而那客人身上迸出了一股气劲来,而后才惊觉收束,只觉得浑身意气激昂,灵感迸发。 “怪不得叫做丹青饮...” “喝的人不少啦,但能自其中得到灵感的可是不多,大为豪迈之属,可惜了我,就从没感觉到过...” “哦?掌柜的竟然...?” “嗐!” 怎么说呢,咱大清自有国情在嘛。难道要我说我文不成武不就,一点创作灵感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哟,这么巧啊,改天一起拉屎啊 金乌东悬,玉兔横空,当心就在屋顶看着这样如约交汇的美景,心中感慨连连,只觉得世间广阔无际,一股羽化成仙的感觉自心底涌现,仿佛足尖轻点就能登上那越发淡化的月宫一样。 只是在下一刻,一股空虚之感死要见将当心吞噬了去,如临渊巨兽,看着当心踏出那最后一步。 “呼~~~” 将真气收束之后,当心才吐出那一口浊气,瘫倒在屋顶上方,翘着腿看向那月亮消失的天空,几许云朵掩在前面,似遮羞屏障让人看不真切。 “和坐轮椅比起来还是要好很多的...” 似那要将人吞噬的空虚之感不存在一样,即使每月都要遭受如此折磨,但当心也还是感到无比满足,总比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强。 “至少像个正常人一样不是?” 这样想着,当心已然是忘记了,当年上山时候的三全蒋灵等人比自己还要矮一些,但两年之内就已经比自己要高很多去了,自己这样其实也还不像正常人的。 倒是在金陵之中,许多如当心一般大小的都在做街边活跃。或是在什么店里做着学徒,或是在学堂读着书,只是大些小些罢了。 “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季节了,不知道三全灵子他们怎么样了...” 嗯,将当心引回现实的不仅是自身的修为,还有那不知何时已经飘到巷子的桂花香,再掐指一算,似乎就要到中秋节了。 往年中秋都是丁十三几人一起的,第二年还有罗小胖一起,只是今年开始,大家都已经算是下山入世,背上了一身负担。 “唉~~” “唉~~” “嗯??” 奶当疑惑,却是发现了屋子底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多出的个人来,很可能是自己还未来的时候就已经到来的,才能瞒得过自己的五感。 “谁啊这么早?” “......是我...” 声音带着点疲累和无力,只是那声音却是让当心听得耳熟,纵身一跃,就落到了店门前去,反倒是吓了那人一跳。 “呀!!” “掌柜的是你啊...” 受惊的声音很是明显,但在看到是当心了之后就又恢复了那种疲累的感觉,像是惊吓到了的狗子瞧见吓自己的是自家主子的时候的模样,让人倍感怜惜。 只是当心有点疑惑,为什么罗宇这么一大早就来了自己店里。 “又逃学了?” 过去将那穿着士子服的学子搀起来,甚至都不用弯腰就够得着了,得意的同时感觉自己的得意点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却被罗宇的话吸引了过去,一下子就忘记了前一刻所想的事情。 “家里来了一个和尚和一个女的,他们在我家打起来了.....” “和尚?什么和尚?为什么和尚和女的在你家?” 拉着罗宇到了桌上的当心好奇心四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似乎要从脸上看出个一二三来。 “一个拿着大铁疙瘩的年轻和尚,还有一个穿着紫黑色衣裳的女的。” “跟你说啊,那个大铁疙瘩叫做禅杖,落在身上可是会起个大青包的,比藤条还疼...” “那女的就更厉害了,专门吃小孩的,还不蘸酱,生着吃!!!” 看着有些疲倦精神不振的小书生,当心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竟然还真有些效果。 “掌柜的,我听过楚铮说过你的故事,但是我不喜欢...” 只是那效果似乎是反着的,反倒是肚子打了个咕噜,让原本还要说些什么的罗宇脸上一红,忙顾着低头,不至于让当心那么难堪。 “哈...哈哈哈...饿了吧,我下面给你吃啊?” “其实我还...咕咕咕~~~” 话还未说完,肚子就将罗宇的话给截在了后面,脸就要趴到了桌子上去。 “诺。你还没说那和尚怎么和你爹吵架的呢,据我说那和尚应该不会吵架才对啊?” “呜~不是和尚...是那女的...” “说我爹为富呜...不仁,加了好几次租子,让底下的佣户...吃不起饭了。”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当心面前丢脸了,罗宇也逐渐放开了些,开始攻击起面前的豆包来。至少边吃饭边说话是流畅了很多。 “你爹呢?” “我爹说那是他的田,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管不着。” “没错啊?” 当心还在疑惑,却是罗宇已经垫吧了肚子,说话也不见了卡顿的,愈发流畅。 “那女的不说话了,当时我数了,已经把那杯茶都喝完还过了九息了还不说话。” “结果呢?” “然后和尚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接着就打起来了...” “?????” 当心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罗宇,虽然不怎么瘦弱,但是看着也没有自那两人手里走脱的本事啊,竟然还能跑到自己这里来? “嘿嘿...我爹雇了三十多个打手在家...” 对上当心质疑的眼神,罗宇赧然吐露出了自己家中这样不怎么好听的做法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一般就算是富户也就是家丁兼职护院的,哪有直接养的打手的。 “那你怎么又出来了?” “他们没打多少就被爹拦下来了,好像是打破了一件古董,我爹要他们赔,然后他们就停下来了...” “哟,你家也被拆了?这么巧啊。” 这样悲伤的事情说出来,当心自然是笑出了声来,看着眼前这疑惑的孩子,当心也是人艰不拆,没有将之前两人在这里做的事情说出来。 “我猜那女的很神气,和尚一定很苦恼吧?” “掌柜的你怎么知道?” 颇有些神棍地端起一壶茶斜着眼睛看向罗宇,让这已经补充了一些精力的学子满是好奇。 “自然是猜出来的啊。后来怎么样了?” 胡乱敷衍了一道之后,当心又好奇起来后续的剧情了,给已经慢下来的罗宇递过去一杯茶继续发问。 “后来那女的大笑着留下了一袋子钱就走了。” “走了正常啊,那和尚呢?” “和尚啊.......” 还不知怎么说的罗宇忽然似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当心身后的大门。 “呐,和尚啊。” 也是有所察觉地回转过去,就瞧见那竹壕边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正带着个斗笠,也是感知到了当心的目光,颇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看向了当心,迎了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 “不知可否,施舍些银两...”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阿弥陀佛,施主... 寒露渐退,太阳彻底升于东方大山之后,那些上升的露水渐渐消散,却还有一些附在了其他物件上的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与他们纠缠不休,妄图不被蒸干。 当心自己也是在屋顶呆了不少时间,只是沾染上的那点在进屋之后已经被蒸发,罗宇自己也是在屋檐底下带着,就是有也早就消散去了。 只是此时两人见到的那大和尚却是一派狼藉:身上的暗色僧衣已经打湿贴在了身上,头顶斗笠被风吹歪到了一边,就是那锡杖之上也是露珠挂着,正挣脱垂落其下。 “阿弥陀佛,施主,又见面了。” 温和的声音自竹壕方向传来,而那颇为壮硕的身子也已经站在了酒居外面,一手扶着那齐人高的锡杖,一手竖于胸前,低头见了一道佛礼,嘴角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 闻言当心就是一顿皱眉,而后咧了咧嘴还是招手邀其进来了----虽然还未透露自己武当的身份,但终究是会暴露,还是要顾念一番同道情谊的。 待得大和尚坐下,当心也已经从后院又取了两碟豆包马蹄糕来,还有那一壶带着热气的茶,声音和着茶香一起先飘到了桌前。 “圆观大师,怎么大清早就到我这里来啦?” 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再推开的理由,看着已经动手开吃的大和尚,当心小心措辞道。 “这...受万财施主的嘱托,特意进城来寻罗宇回去,今日要到夫子庙去进学的...” “呀!你果然是逃学了!” “没,只要申时到就可以...” 不知为什么,罗宇说话总是细声细语,生怕别人听到一样,而且总是带着点局促不安。此时也是一样,对着当心的揶揄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放下那捏在手里的杯子就是一个摆手否认。 “申时报到你辰时...现在都还不到辰时呢吧你就出来了??” 之前还以为是逃学,原来还是不愿回学院的? “阿弥陀佛。其实是这月假期有了延长,连着中秋节一起,但是罗施主想让罗宇去学校...与其他学子一起游学,所以才...” 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和尚的脸就开始微微泛红,出口解释。只是本就不是寺里的文僧,辩词方面实在匮乏,三言两语说起来还有些遮遮掩掩,让人意犹未尽。 罗宇点头一脸就是这样,我没有逃学的模样,却见得当心并没有理会自己,而是在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悍然出刀,让和尚脸色愈发赤红:“他去学校不去关你什么事?还有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和尚支吾不言,罗宇一脸茫然,反倒是当心说的愈发起劲。之前还是打着转移话题的心思此时就已经变成了满心八卦了。 “当时那女的不是已经走了嘛,你怎么又和她搅在一起了?哦~~~” 那搅子和拖长的“哦~~”似一捧热血浇在和尚脸色,让和尚不知所措,不知何言。 “这...阿弥陀佛~~” 在当心说完这些话想要知晓个答案的时候,圆观就已经回过了神来,虽然脸上还是红红的,但一声佛喏之后就恢复了一些自然。 端坐在凳子上将锡杖横在膝盖之上,圆环在横起来的时候撞击出道道闷响,听起来就不是个样子货。双手合十在胸前,又一声佛喏之后,才回答起来当心的问题。 “那女子不知何处得知五福楼即将有一场盛会,届时将出展十二件宝物,于是自严州城折返,回到金陵来。” “我在鸡鸣寺后面渡口碰到了他,见她又去了罗施主家中,以为还要行凶,故上前阻止,谁知竟造成了大麻烦...” 说到这里的时候,圆观顿了一顿,本以为当心会出声相询,却见得当心和罗宇正捧着脸杵在桌上对自己看得起劲,叹息了一声,自己往下继续说来。 “那女子身手不凡,乃是暗香弟子,一手毒攻和身法很是难防,在中了一道落魄散之后我内力沉霭,躲闪不及被她踹倒,扑在了大堂柜子上,打落了一地珍奇...”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说到这里,和尚又唱了一道喏,眉眼当中满是可惜,又满含歉意地看了罗宇一眼,才继续道来。 “其他珍奇也不乏当代佳作,但在罗施主口中,却都是为了衬托那一件宋汝窑品,却可惜被我打坏在地,可怜又有一件珍奇遗失于世...” 这句说完,也不再等当心两人接话,就着这番模样念起了心经来,道道呢喃珍言似忏悔一般,让人肃穆。 打定注意不说话的当心老神在在,倒是罗宇似受不了这样颇为沉重的模样,忍不住开了口来。 “其实也还好,就六十多两银子而已,大师你不用...” “六十???就???” 武当震惊。自己出生入死走大漠追凶人,九死一生咳咳咳,历经千辛万苦几番周折才得不到六十两,还在置办了店产装饰之后消失近半,对方一个失手就能打破了自己这样一个店了? 还有罗宇也是气人,六十两可是自己两个店的钱了,还就? “贫僧身无分文,实在无法偿还罗施主的损失,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来找当心施主了...” 果然,那大和尚一脸不好意思,原来是在这里等我? 当心心里这样想的,嘴里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扭头看向了罗宇,挑起了眉角:“而已?不用什么?你说清楚啊?” “...我家里还存了些花销,要不我先给你好了。” 当心已经有些无力了,一些花销就当了自己一个店了?还在疑惑当中,圆观脸就又红了起来:“可是小施主藏在书柜后面的那一小袋碎银?令慈已经将其取了出来,说是等到过年一起给你...” “...”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 看着被没收了零花钱的罗宇,还没等当心幸灾乐祸,大和尚就已经转身朝当心作起了礼来。 “施主是个有本事的,不知可否先借给贫僧三十两银子以作偿还?” “在下身无长物,就只有这一件锡杖傍身,若是可以,小僧愿意将其抵押在这,待得来日挣得了银钱,再来赎回。” 言之凿凿,诚诚恳恳,满面期待。 而那被横在腿上的锡杖,一动不动,仅是那一拉环就比当心还大,也似其主一般看着当心不言不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还有点事 和尚是不可能有三十两银子的。不管是坑蒙拐骗也好都是没办法有这么多钱的。 不仅是他们本身有的那一个奇怪的训诫,外出修行的僧人身上不能带着超过一天所需的银钱。当然即使他们能够带钱在身上,那有些直的大和尚也没法赚得到那么多钱。 表演胸口碎大石?化缘?还是兜售大力丸?反正当心是想不到能有什么法子能够赚到那么多钱的。 只是当心还是出手替其还了那一笔钱了,不是什么同情心爆发,而是看起来憨直的大和尚说自己此时在金陵认识的人就只有四个。 两个是圆澄圆竞两个小师弟,此时不知是到了少林寺还是回到了鸡鸣寺,虽然能够联系得到,但要让两人知道自己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一定会念不好经吃不好饭的。 还有一个是当心,但与当心非亲非故的,而且还麻烦了当心一次,也是不好意思再多加麻烦了。 最后一个就是砸了人家家的罗万财了,若是实在凑不到钱,就只能吃官司进大牢里去,从此少林清誉就葬送在手,威名扫地。 或者就干脆入了伙跟罗万财干了,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的,若是干上一票一定就能还到钱了。只是从此就再也没有机会重回正道,从此流亡天涯,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路过的高手收拾了,亦或者被少林执法僧人下山扫除了去,彻底化作一捧黄土,消失于人间,回归乐土。 说到此处,当心似乎还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那罗宇早就已经哭的惨兮兮,鼻涕眼泪一把抹在了桌上,就要将腰间玉佩给当了,还人间一个大德高僧。 “这些都是贫僧种下的恶果,只是苦了如此宝地,就要因贫僧而落的匪窝的称呼,何至于此。阿弥陀佛...唉~~” 看着嘀嘀咕咕说的愈发严重的和尚,当心只觉得自己若是不给点钱就是造出了个大恶人出来了一样。而罗宇蠢兮兮的在一旁可惜,丝毫听不出在对方嘴里自己老爹若是有这僧人投靠就一定做恶了一样。 “你你你别说了,写个欠条吧,若是你还不了我就到少林寺去讨回来。” 当心皱着鼻子将对方的话给拦住了去,从怀里取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打开是数了又数,而后才将那一袋子银钱递了过去。 “那是自然。善哉善哉....” 见得当心终于答应将钱借出去,即使还有欠条也是乐得高兴,将自己的小包袱取出来,纸笔都是俱全。借着两人的口定下了一份欠条,而后看着两人印下了手印之后递到当心手中,乐得牙都露了出来,像是阻止了一场武林浩劫一样开心。 “成吧,三年你要到什么地方找来这三十两啊?到时候我可真敢上少林去催的啊!” 看着自己珍之重之的钱袋子在对方手中如土木一般被收进怀里,而后抬起放在桌上的禅杖,往肩上一收,一股沉重声音就在这小屋子里阔了出来,如幼虎咆哮,让人心浮。 “嚯~~” “掌柜的可是要这禅杖在此抵押呢?” “呵呵,这智杖还是您拿着吧。” “阿弥陀佛~~” 和尚没有半分不满,反而是愈发高兴,觉得当心是知晓佛礼的,就要与其再论上一会儿,只是察觉到了边上目光灼灼的罗宇了之后才停下来。 嗯,锡杖还有个名字叫做智杖,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是当心没想要那东西的意思,主要是好奇那如猛虎咆哮的武功到底是怎么肥四,见得对方有将其抵押的意思,赶忙摆手推了回去。 毕竟那可是个大杀器,光是挥动起来当心就很是吃力了,真要以之御敌,怕不是要自己先被压死才是。 如此以势压人了一番的大和尚显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在达到了目的之后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脸不知何时又开始红了起来。 “贫僧去赚钱去了,施主告辞。” 见得当心还要说些什么,大和尚自己先一步告辞,在临走之前还抓了一把豆包才走,那本该笨重的锡杖被整个人扛着就走,没看出是能把桌子压响起来的大重量。 “大师真乃性情中....” “彭!” 罗宇难得说话,说的却是这差点将自己家拆了的人的好,让当心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一巴掌拍到桌上,让罗宇吓得离了桌子,束手束脚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 “你该去学校了!” 说话的模样像极了学堂的先生,让本就惴惴不安的罗宇更是小心,生怕做错了什么,让当心喟然一叹,不知说些什么好。 “成吧,待会儿我要出去买菜,跟你走一段吧,然后你看看有没有同窗一起,我再走。” 实在是有点担心,这种模样的,不就是那些校园霸凌者们最喜欢的嘛!而且看着还有些钱,怕不是要被什么人当做了提款机去了。 “不用,我有同窗就在乾元镖局,再过一会儿我就去找他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乾元镖局等呢?” 只是当心这样最是妥当的话在对方看来却是远比在酒馆前面等着要为难得多,却是讷讷不言,盯着桌子不说话。 “唉~~” 想要多说一些却不知要怎么开口,起身端起盘子收拾桌椅,在进了帘门之后,一道细声才子后院传了过来。 “后院的们只是虚掩,来早了或者我不在的话可以自己进来。” “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么大个人了...” 浑然不理会其实自己都没有对方高的。 而罗宇在听到那说的话了之后,悄悄咧开了嘴巴,差点笑出了声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收敛仪容,也一同和当心收拾起来。 “为什么你们之前要逃学啊?” “因为别的书院也有逃学的,所以我们一起效仿,不是故意...” “那为什么还要躲着人呢?” “那是...” 说话声音愈发的小,在当心看了过去之后才发现,那本就不怎么外箱的学子在当心问了问题之后更是不自然,走两步看一眼,舌头都要打结了。 “你怎么...嗯,你自己去吧,我还有点事。” 像是发现了对方的难堪一样放过了他,还不待罗宇表达感谢,却发现原本身边的当心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 “谢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个故地罢了 即使是离开也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多看了两眼唯唯诺诺的罗宇,待得其真正进了乾元镖局了之后才算是彻底安心。 毕竟这人表现得实在是多点卑微了,一点看不出来家里其实是个地主的事实。 而当心在看得罗宇进去了之后,又左右看了一眼,循着之前的方向,绕进了一个小胡同而后起身跃动,翻身过了屋顶,没有顺着街道追去。 正值上午,许多人才开始到街边叫卖,摊子也才摆好不久,街上大多都是些赶早场的生意人或者是寻些新鲜玩意儿的酒楼采买。 山上收获者或是自己去往熟识的酒家售卖,或是直接放在街边叫喊,行人如织,倒也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只是那大道都已走了一半了也还不见之前那人背影,当心不自觉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灵觉来。 “难道是我看错了?” 在五福楼一处后院顶上的当心正要往自己的回春巷跃下,余光就见得五福楼最高处似多了一个身影,正背着东门面向别处。 “还真是...” 发现了之后也没法确定是否就是自己所想,就在当心犹豫要如何去偶遇一番的时候,对方却是突然消失在了那楼顶,空空如也似没人来过一样。 “!!!” 当心正于回春巷口,距离五福楼越百丈余,却见得前刻楼顶的那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的楼顶,单手握空朝上举起,而后向下压来。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此时当心还是被那铺面而来的压力摄住了心神,只觉得漫天都化作了一片黑白,而自己则成了那半片尘埃,无力动弹。 只是在见得那人不见了之后就已经有了准备,先一步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身形闪到了另一处实地,没有完全置身于那片威压当中。 咬着牙搬运真气,而后两道气流自内而外缭绕自身,淡淡的玄奥之意扩散在当心脑海,那股震慑心神的威压就已经被扫出了体外。 两人相隔十来丈距离,却被轻松打压以至于此,那些暗器又不好见得光亮。眼见得又是一道起劲飞射而来,翻身又越到了另外一处树丫上面,就瞧得那起劲消失在了前刻的位置上。 还未等对方又继续施展手段,当心已经大喊出了声来,身子也一跃到了对方前面屋顶,双手抱负阴阳,长长作揖:“掌门安好。” 来人穿着一身素白衣袍,还有白面无须,长发高冠,沉寂而一言不发。站在屋顶,周身再无一物,脚下就是滚滚红尘,却更胜羽化之仙半分。 身长七尺,衣袍宽大随风摆动之下更是不知身材魁梧还是孱弱。 神色清冷,目光除了当心最开始躲开了那一次压制时看了当心一眼,而后就一直注视着脚下众生,看着往往来来,也没有再看同在屋顶的人一眼。 “嗯,本想看你一眼就走,没想到你已经能发现我了,当真是有进步。” 嘴里说着夸奖的话,但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动,依旧是那般清冷,目光也似更空洞了些。 “嘿嘿嘿...”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还要再说些什么,当心却是已经发现了远处那些已经探出来的眼睛,立起身子越到另外一处屋顶上去:“不如咱们先到我的店里坐一会儿吧。” “嗯。” 眼帘半启,环了周围一眼之后才落下去,却见得那些才想要看过来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怎样了。 在当心落在地上之后,那男子也已经站在身后,自丈余高处下来,衣袍也没有半分摆动,却也在被风吹了就动,似早就站在了那处一般。 “掌门来金陵做什么呀?可有我能帮上的?” 三五步就已经到了酒居前边,正好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关门,此时也就省了不少功夫。而且当时为了招呼罗宇,锅灶都还是热的,茶水也温着。 “来,喝茶。吃了吗?” 不是当心殷勤,毕竟得赖存活,也有掌门传功之因的,那可是武当不传之秘诶!就算没有这些,武当上下就没有不尊敬掌门的,其他人都没机会遇着,否则表现更差。 “不用...” 只是也不等掌门说完,当心已经自后院小跑归来,带着三盘两碗的就到了桌前。 “来,试试我的雪花糕,还有昨晚做的一点月饼,都试试。” 带回来了之后自己也落了座,不似往日那般随意,坐得正正的,像是个在老师前面的小学生一样老实。 “嗯,很好。” 见得如此,掌门只得取了一个半掌大的月饼咬了一口,而后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待会儿您带点回去给小棠他们,我多做了点...掌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啊?” 欢快地应答了之后才想起来掌门坐在这里可不是特意来的,只是顺路看到了自己而已。 没有回答,只是细细吃完了那手里的月饼之后,又重新夸赞了一次,而后将手在当心肩上的抹布上蹭了一下,下滑落在了当心的手腕上。 “......” “跟人动手了?” “嘿嘿嘿,没有,就是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句,而后将之前那一夜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刻意淡化了黑衣人的身影,只是说一个路过的前辈出手帮的自己。 “记得勤加修行,才能不用别人相助。” “日后有机会记得报答人家。” “那是那是。” 没有对那人多问什么自然是极好,一些说教自然也是听得进去的,只是也没问对方的姓名,这一细节被掌门多看了一眼。 “留下来吃晚饭吧,正好我知道金陵有一条街的桂花...” “不必,还要远行。” 手放在杯子之侧,眼中倒映着杯中茶水,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淡漠,甚至连把脉时候都是没什么表情的。 “没带道童吗?要不我随侍您身侧吧,这店其实也没什么...” “你大师伯去雇船了。” “...那也成,我把糕点装一些您路上吃吧,也不知道一路有没有好吃的,这还有些酒也一并带去...” “还要雇船啊,哪哪儿这么远?” “一个故地罢了...” 自始至终都一派淡漠的萧疏寒在说到那故地的时候,眼中才见得泛起了点点波澜。 或是瞧着当心年岁小,并没有什么特意的掩饰。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个这个... 最终当心还是没有能够随侍掌门前后,不仅是因为掌门性情冷淡,不常与人同行,最主要原因还是已经有了随侍童子相随,自然也就用不上当心自己了。 只是在临走之前当心还是将那些个小吃都装了盒子给掌门带了去,一切似乎都很好,就是在掌门走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小食盒,原本拒人千里的气息顿时就消散许多,更接地气了。 临走之前给当心开了个方子顺一顺那些有些浮动的气,而后顺便考校了一番当心的药理。自可得知,差得一塌糊涂,那一眼白得当心很是吓人,虽然没有立刻向当心发作,但作为当心的师傅,朔心说不得要被说教一番了。 而送走了掌门之后,当心才舒了一口气坐在躺椅上,即使临近正午也没有再多一点想要下厨的意思--之前做的那些零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此时已经不想再动,就着正午的太阳闭上了眼睛。 “一个故地????” 旋即就已猜到了那所谓的故地是什么,虽然作为一个风景党不怎么知晓江湖秘闻的,而且这个真实世界与游戏有很大差别,虽然牵扯依旧,但无法以二者相衡量。 “算了,不想了,太麻烦...” 说起来有不少事情是与所知相符的,比如掌门天资卓绝,年仅十五意气风发,战平了七大高手,意气风发,更是许多江湖侠女所钟意的如意郎君。 只是经过了一番剧变之后就没有再如当初一般意气风发,而是变得沉默寡言,如闲云野鹤一般只知悟道修行,但那声名依旧将武当隐隐推倒了正道魁首的位置。 至于变故如何,武当山下都讳莫如深,不愿多提。 “对了,快要中秋节了,多做一些月饼吧...” 想是昨天就已经想到了的,但此时当心是再也不想动了,晒着太阳已经不远再动,心里所想的自然就是已经说熟了的“下次一定”了。 与掌门交手只是那么三五息时间,但当心却是将全幅身心都消耗了个透,当时只觉得是自己修行有所成就,但现在想来,似乎应该说掌门压着自己的极限来出手才最合适。 “原来我距离巅峰还那么远啊...” 虽然还有一些后手,但当心没觉得自己是能在对方手中多支撑多久,最多也就是落败慢一些罢了。至于那三大错觉?还真就是觉不起来。 自家掌门对自己没有杀意,所以出手是留情了的。但若是别人的话,可不会那么克制的了。 “果然,能不动手是最好的。” 自己所选的果然是好,金陵乃是天子故地,应天府更是扎根于此,治安比其他地方可是好了不知多少。至于自己所遇见的那几次事情,没有命案发生,不也是治安管理好的一个体现嘛!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当心掌柜的地盘上动手啊?” 本身也是疏忽,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对方身手敏捷,在竹壕那里出了声当心也才察觉到有人来,抬头看了一眼才起了身来。 “呀,沈大人来啦?喝茶还是喝酒呀?” 来人不是别的,正是那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的沈墨云,在七夕一别之后已有月余,至今才见到一面,似乎变得黑了一点。 “掌柜的说笑了,近来可好啊?” “嗐!有什么好不好的,这金陵城中安稳得很,可不会有蟊贼来犯。” 当心自不会那么随性,起身到后厨取了一些吃食来,放到桌上,而后又倒了一壶茶才落座下来。 “张统领来信说,掌柜捉拿了一个蟊贼,截了那西域的商线地图,还未谢过。” “这谢不谢的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又没有什么想法的,毕竟也没出什么力不是。” 当心自然是记得当时自己确实捉了一只小蟊贼的,但张成城拉拢自己的那什么分成倒是没有记在心上——那什么分红是你一个小小统领能做决定的? 果不其然,沈墨云的话就证实了当心的猜测,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端起了茶杯来:“当时张统领已经跟我说过,但那分成已经被那些人分了,我等所涉及少之又少,虽有不少便利,但总归与答应掌柜的有所区别。” “没事没事,你看着整就成了。对了,那涵雪楼是什么情况啊,上月我可听着说了快半个月了...” 虽然将大多钱都给了那大和尚只留下了一份欠条,但当心对钱财其实还是没有那么看重,毕竟自己所收藏的可比那些黄白之物重要多了,若是真缺钱了,卖出去一点就足够了。 而听到当心没有在意之后,沈墨云虽然松了口气,但面上还是带着那股赧然,见得当心有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是知无不言。 “其实吧,去涵雪楼的不止是那些大厨,带过去的也不止是珍惜食材,还有自各地而来的珍宝。” “幕后聚拢的人无法言说,但对方想要将那些汇聚来的珍宝放到金陵来,所以师大人急急唤我归来,协同管理此事。” “哦?真有这事?” 当心倒是小小惊讶了一番,之前还以为那大和尚是被骗了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原来在自己身边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事情发生。 “聚拢到金陵来作什么啊?” “那里面有绝世珍宝,有神兵利器,有难寻药材,还有武林秘籍,到时候会引许许多多的人来,其中玄奥...” “没事--有什么要帮忙哒?” 一番袍泽之宜自是不浅,但也还不至于一回来就到自己这里来。毕竟应天府可是很忙的,就连修沐期都已经被压榨了许多去了。 “呵呵呵呵~~” 说了许多也没有提到这事,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当心自己开了口,就不至于那么难堪了。 “到时候三教九流来人众多,而我等应天府卫大多平时公务繁忙,无暇练武,若是与江湖好手动手起来,难免吃亏...” “成。我这还有不少存货,都给你了!” 转身回柜台取了一个大包裹来放到桌上,似准备已久。 “不是,还有...” “到时候若是有些飞贼难以制止,不知掌柜可否出手相助?” “这个啊,我还要开...” “应天府已将相应资金分发下来,若是无事最好,若是真抓着了,衙门自不吝赏金。” “这样啊...这个这个...”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玄奇宝藏 沈墨云来时颇为沉重,但离开的时候却是轻松了不少,一是得了一伙子暗器,能减少弟兄们的伤亡。二是得了当心这样一个高手帮忙,虽然不一定能战斗多少,但那手轻功是一定能帮得上忙的。 而当心也没有多么紧张,主要是先说好了只是跟踪打探等事,关于战斗方面无以为助。两人携手同行大漠月余,自然是知晓当心这一点,不甚担心,最关注的还是卓绝的轻功。 “呀,又有钱进账啦!” 虽然前时还有不少积蓄,但清晨时候已经被大和尚祸祸走了,而自己月余来正经生意都没怎么做过,那点零钱都不怎么够使唤的。 好在还有暗器交易和酒水交易的钱进来了不少,否则的话当心也该要去进花子会了。 “诶?我不是开酒馆的嘛!怎么成了军火商了?”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当心还是觉得还是捞偏门来钱得快。而且这也不算偏门不是,毕竟可是和官府合作,妥妥的国家合作伙伴。 “只是这样看还是不够正经啊...” 毕竟也不知道朔心师兄知道了我在山下做的这些会不会收拾我,以前还不一定,但连累了被掌门训斥的话就说不定了。 “惨兮兮...” 太阳已经过去好久,但当心还躺在椅子上没有起来,就懒在椅子上。 早些时候与掌门交手耗去的精力已经恢复大半,但其中点点感悟却还是没有消散,让当心获益颇丰,对于心法有了一些新的理解。 “施主可是有心事?” 当心侧身一看,竟是那才离去不久的大和尚又重新返回了。擎着那与和尚差不多高的粗大锡杖,正越过了竹壕,恰巧看到正在叹气的当心,笑着问出了声来。 “!!!!” 只是当心却没有觉得好笑,眼睛都瞪大了,看了左右一眼确定不是午睡做梦,才起身看向和尚,言语不善:“你怎么回来了?你还欠我钱呢!不去打工你回来做什么???” 只是当心身材矮小,而和尚又显得高大壮硕,如此一看,就像是个白色吉娃娃朝着大黑德背吼叫一样,颇有点不自量力的意思。 只是与德背不一样,此时那和尚自己就理亏,即使是当心状似无礼也没有生气,只是站在屋檐之下躲避阳光,单手依旧,唱了声喏之后才应答当心的问题。 “此番金陵动荡,我等自不可置身事外,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重点!” 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大和尚说话开始多飘了起来,不像是以前那么简明扼要,开始说起佛理来了。 “阿弥陀佛~~应天府卫找来贫僧,邀贫僧在十五月圆之夜一同守卫五福楼,以防宵小。” 被点破脸颊微红,但大都也都被遮在斗笠之下没能看清,所以当心也看不到,只当这人修行已经有所小成,不是以前的那知羞的人了。 “所以到时候就有钱还我咯?”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不仅是当心开心,就是大和尚也是开心得紧,只是顾念佛法修行,没有如当心一般失态。 “那你快去啊,来我这里做什么?” 不是当心不热情了,只是这大和尚来了两次,一次打破了断了自己的房梁,二次打碎了罗宇家的古董来找自己借钱,两次之后当心觉得两人已经不是那种平和的关系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没有立刻回答当心的话,和尚先是唱了个喏,却让当心心都提了起来,抬着头小心地看向了大和尚。 “时候未到,应天府不管饭...” 果不其然,就见得和尚用最平静的表情说出了让当心无奈的话。而相比与第一次白嫖吃饭睡觉时候的赧然,这次竟然已经不会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了。 “不会啊,你去跟他们讲清楚就可以啦!!” 当心震惊,按理说应天府不应该对来帮忙的江湖中人这么失礼才对啊,但大和尚竟然找不到吃饭睡觉的地方了,没道理啊!! “嗯,确实这般,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本来还没见得一点不好意思的大和尚忽然就将脑袋低了一下,让斗笠将自己的脸给遮住,不让当心瞧见。 只是当心却是已经看到了那有点变色的脸颊,心中大呼奇怪,怀疑大和尚是否说谎了。 “怎么了?” “掌柜的可还记得那陈雨涵施主?” 扭捏了一番,大和尚还是说出了不愿去应天府的原因。 “之前以为那女子是为了对即将到来的展示有异心,故而转折回来应对。” “但几番了解之后,知晓那女子不是为了那些宝物的。只是几番周折,小僧被他知晓,为免刁难,所以才要远远避开。” 和尚说的听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当心觉得里面应该还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 而原本似乎是说完了的大和尚双手合十,似也说完了的模样,却转头对上当心的眼睛,犹豫再三又多说了两句。 “之前颇多误解,此时无颜相见,也只能先避一避了。” “哦~~~” 拖长了的一声之后,虽然当心还是觉得没意思,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对大家都知晓的什么五福楼珍品又好奇了起来。 “都有些什么宝物啊?竟然也传到了江湖当中去,我还以为只是一些金银财宝嘞!” 当心对此很是不解——这在城里开的什么什么大会不应该是咱江湖人应该参加的呀。江湖人出没的应该是什么聚贤庄啊、山神庙之类的不是? “阿弥陀佛~” “施主果然是个雅人。这一般人江湖中人即使不会去想,但也会去凑个热闹。但施主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冷眼,境界超然,让人佩服。” 还不等当心否决,那和尚又开口了。横了锡杖坐在凳子上,单手竖立,眼眸微闭,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江湖中人也爱金银,但大多都自有家底,之所以应天府如此紧急招揽这么多可靠的人助拳,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此次展出的物品里,还有一件传承久远的物件。” “传说中的宝藏钥匙——四象图碎片!” 当心呆滞。这宝藏.......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和尚与小姑娘 四象图啊... 当心对此自然知晓的,甚至因此还让武当差点蒙羞了。好在当时自己没有拉胯,把那些人赶跑了。 后来云鹰也给了那一份玄武图给自己,但当心自己只是想着帮他拿一下而已,至于自己去寻找?? 打扰了! 虽然已经不是了自己所知的那“四象图”,但是一提及到这类词语的时候,当心还是会本能一缩,然后摆手离开。 “金多?肝多?” “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现在也是一样,而且变成了唯一的一件物品,甚至因此引发了好几个大势力的倾覆,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 换做武当自然可以,但是武当其实也有自己的难处,官家原因,虽然还保持着武林魁首之名,但在行动当中也受到了此番拖累。会因为顾忌天子而没法完全施展。 反倒是当心自己下了山之后更加轻松一些,只是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了武当做靠背,关键时刻人手还是不足,不敢乱动。 收留圆观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一个大和尚自己就很守规矩,而且也有过前科了,即使留宿一晚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要不招惹出什么问题来的话就可以了....吧。 “嘿!大和尚!我白天还在应天府看到你嘞!” 两人呆滞,本该清脆悦耳的声音却让二者都呆了半刻,而后才看向了发声处去,就见得一个女子巧笑嫣然椅在门边,不是陈雨涵还能是谁。 “掌柜的晚上好啊!” 面对大和尚的时候满是揶揄,像是找到了玩闹对象的模样,而面对当心的时候笑容就真了许多了。 毕竟,谁又能拒绝一个圆嘟嘟非常喜庆而且又有不差厨艺又有好酒的小孩呢! 虽然在此之前两人确实有些龌龊,但两次相处之后也就放了下来,毕竟有着大和尚在拉仇恨呢,而且当心的酒水确实有特点,让人很快就忘记了不好的地方。 “你怎么到应天府去啦?是那里有妖魔出没啦?” 只要是有个机会揶揄和尚陈雨涵是半点不会缺席,见得和尚不说话了,当即欺身近前,瞪大了眼睛就要贴在和尚身上去。 “...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 在见得来人是陈雨涵的时候,圆观就已经闭眼念佛了去,但才闻得声音质问自己,还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就闻到一阵香风扑鼻而来,诧异睁开眼睛就发现一女子就在近前,赶忙往后一仰,得幸于腰马极佳,否则就该倒在地上去了。 “嗯?大和尚你想说我什么???” 而当心此时所见的,则是大和尚屁股坐在凳子上,腰间横着那根大大的锡杖,身子向后仰。而女子则是撑着桌子到和尚面前,瞪大眼睛看向和尚,一脸不满。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保持着后仰动作的和尚斗笠都要掉下了,那下巴带着点点已经露出来的胡茬直直指着女子,嘴里却是回答不出所问的问题来。 “姐姐吃饭了没有呀,今天想吃什么呀我去做吧~~” 见得陈雨涵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而和尚也没有求生的欲望,当心无奈,只得上前化解,只是声音就让女子注意了过来,不再揪着和尚不放。 “呀?还可以点菜的?” “若是别人自然不可以,但是姐姐嘛~” 若有所指地瞥了狼狈坐回的和尚一眼,得了暗示的女子眉眼含笑,得意地看向了还一脸茫然的和尚,自然也是不再揪着不放了:“呵呵呵呵呵,就按着平时的来就好了,姐姐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人~~” 在说这里的时候又看了和尚一眼,颇有些“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的意思,看得和尚两眼发蒙,自然不知女子在想些什么。 “好咧~~” 见得已经缓和了过来的两人,猜测应该不至于将自己的小店拆了之后,就到了后厨去忙去了,临走前还将一壶茶一壶酒放到桌上,任两人取用。 “只要不打起来就好...” 如此想的当心动作不自觉就加快了许多,担心的自然是自己不在两人会打起来。至于为什么对女子那么迁就? 好几十两银子说拿就拿,那可是个大客户啊!!自然不会像大和尚一样不耐烦地对待。 ‘话说五福楼到底在做什么??’ 虽然得了一块玄武图在手,也偶尔有研究的,但怎么也看不出来稀罕,觉得只有聚集了四块地图之后才能有所收获,之后就没有再理会,放到了包裹最低边,看也不多看一眼——徒增烦恼。 毕竟是个厉害大厨,虽然刚刚比灶台高上一点,但也是个能做事的了。不过半晌就端出了一盘子的菜品来,随着声音就掀开了后厨门帘到了大堂去:“来咯~~” 此时才是傍晚些许,天际就准备黑下去了,换做其他地方已该是人满为患了,但自己这里却是大猫小猫两三只,且其中一个还是个脸比兜还干净的大和尚。 见得气氛不对,抬头看去,就发现原本离得女子远远的大和尚就坐在女子身侧,而那原本还被和尚远离的女子则是昂着头看向天花板,下巴对着和尚,嘴角已经勾得高高的。 “吃饭啦!” 而听得了当心的声音了之后,女子还没有什么,那和尚就像是被发现了偷腥的猫一样几乎要跳了起来,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而女子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收回了昂到天际的脑袋,伸手与当心一起端碗碟来。 说到这里,虽然很可怜大和尚总是被陈雨涵拿捏,但不得不说陈雨涵真的做的不错,至少让当心很是舒服,类似于帮忙端碗碟的事情总是在做,这一点上大和尚就从没有做过,让当心暗暗说着活该。 “来,满上。” 饭钱已经给了,所以当心也就没有吝啬,直接将酒水给满上,至于大和尚自然是不理会的。 “话说,你们怎么都去五福楼凑热闹了?” 当心当前最好奇的,自然就是那五福楼,有什么样的宝贝,竟然吸引了那么多的人来。 还未开始,应天府就已经准备了好一批高手在看着。 “耶?大和尚没跟你说吗?” 转头,两人看到正和馒头酱耳朵作战的和尚,一脸无奈。 反倒是当心惊诧出声来:“肉肉肉肉肉!!!!!” 夭寿啦!和尚吃肉啦!!!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世说青龙 似乎对于和尚吃肉这种事情只有当心自己惊呆,而像是陈雨涵这样的老江湖则是一脸正常,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在当心问出来了之后才知晓,少林武僧原来是要吃肉的。 这可是江湖,一怒动手的那种。少林那么大的家业若是不留心一点怕不是要被人都吃光抹净了。 毕竟一群吃素的人,能守着那么大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的吗? “那为什么世人都传说你们是吃素的?” “因为讲经的人好多都是吃素的。” 这这这,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毕竟讲经的僧人和武僧可是不一样。 三人已经吃完坐在桌上,一如既往当心和陈雨涵收拾,而大和尚自顾自在座位上念经,让当心暗自嘀咕什么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听到了的陈雨涵则是干活更加卖力了——虽然打不过大和尚,但是乐得看到大和尚被这样念叨,自然是更加用心了。 而后本来要在吃完饭之后离开的陈雨涵见到当心取了零食和茶水之后又停了下来,原因之一自然还有嘀咕着什么“为什么这些怎么吃都不会胖,这不是浪费了”之类的话。 “知不知道到时候来的是些什么人啊?我还没碰到过呢!” 此时其他酒馆一派火热,但当心大家酒馆却已经临近打烊,许久不见人来自然就要关门了。所以当心也没有再多作挣扎,直接就不理那大门了,任之由之,坐在桌上开始听故事。 “说起来,那些人可能不一定会来,毕竟应天府卫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来的话,说不得都要留下。” 说话的是陈雨涵,在不怼圆观的时候说话还是很认真的,也没什么阴阳语,自然也不会再让人恼怒。 “阿弥陀佛...” 说实在的,佛号这种说法向来实用,而且迷惑人得紧,让人不知晓是赞同与否,感觉高深。 只是原本还正常的陈雨涵在见得和尚说话了之后挤了挤眼睛,又开始施法了:“不过有些人啊,平时吃素的,不知道面对那些凶徒时候,是不是就要说自己吃素的了...” “......” 当心觉得这不是自己引来的,所以没有接话,而大和尚则是看出了对方要怼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再接话,一时间倒是让陈雨涵失了兴趣,百无聊赖地继续解释:“江湖那么大,总有人觉得自己就是主角,要整上一手。” “那要是丢了会怎么样?” 当心发问,双手杵在桌上撑着自己的大脸,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没看到,只是配上那一套白色断打看起来就觉得可怜,像是个童工一样。 “丢了也是应天府的事,我们大约就是减点钱就是了。哦对了...” “可能以后再有事也不会找我们了。” 嗐!所以还是要做好吧,否则的话自己名声就毁了,以后就接不到单子了。 “所以其实也不能摸鱼对吧?” 当心适时发问,对之前自己的摸鱼想法进行检讨。 “摸鱼?反正不接就不接,接了的话自然就要尽力才行。” 白了当心一眼,说完又瞥了默不作声的大和尚,嘴角就不自觉掀了起来:“唉,不过如果技不如人的话,也没办法是吧...” 和尚:“......” 大和尚很是郁闷,毕竟为了避战都已经不言不语,却还是被战斗牵连。也不争辩,默默调整了一番坐姿,闭目继续念经起来。 “反正我们答应了的话,自然是要尽力去做的。” 见得和尚不愿应战,女子觉得自己力都打到了棉花上面,颇感无力地与当心解释。 “那青龙图丢了会不会怎么样?” “???!!!” “???” 无力想要靠在桌上的女子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先是看了一眼左右门窗,而后才瞪了一眼大和尚。 大和尚则是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袋,拍歪了斗笠,开口解释:“在自己家里就算了,但若是在外的话,还是轻易不要说这类名字来,江湖人对此可是如闻血苍蝇,若是轻易知晓你与那些东西有关,怕是不得安生了。” “大和尚是你说的吧?!说的时候都不注意将忌讳都说清楚,若是当心出了什么事这可就是你的大因果,看你怎么偿还!!” “哦!!!难道大和尚你想要借刀杀人?为了不还钱竟然歹毒至此???” 陈雨涵借题发挥,倒是说的人和尚坐立不安,似自己已经成了什么歹毒险恶的人一样。 好在和尚心态很好,只是在旁愧疚地念着经书,不作辩解。 “怎么了?” 似乎两人都觉得这样很是危险,但当心却是半分也看不出来,只觉得两人有些小题大做了。但当心也不是个初出江湖的下毛头了,自然知晓要汲取别人的建议,否则的话怎么凉的都不晓得。 “唉~~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东西离得远些就可以了。” 似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都是端着茶杯欲言又止,看得当心是憋屈得紧。 “因为江湖中人人人渴望这神秘地图,甚至引得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家破人亡都不是故事。” “两位这是不知如何提醒你的好...” 还未掩上的门忽然就走进了一个人,让欲言又止的两人一阵惊慌——虽然不是十分警备,但也是没有走神的,竟然被人贴了这么近才发现到,来人显然是个高手。 “呀,大兄弟你来啦,吃了没?” “对了都还没问你名字呢!怎么称呼啊?” 正准备起身的当心才惊醒过来,自己都还不知道这帮了自己一次的人叫什么呢! “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就叫我星启吧。不劳费心,我已经吃过了,只是听得青龙图之名,前来一观而已。” 如此言说,更是让陈雨涵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大和尚,而大和尚脸上愈发愧疚,却还是不知该如何说的,闭紧了眼睛默念咒文。 “哦哦哦~~怪不得不让说啊,隔着那么远都能把你老哥引来,若是个凶恶的可能就要对我下手了是吧?” “小兄弟知道就好。如何,得免一难,是不是要请我喝杯茶?”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再来点酒水如何?” “自无不可。” 见得这不知深浅的人是当心认识的,两人才松了口气,只是临了,陈雨涵还是瞪了和尚一眼,对这人没有说清楚显然是耿耿于怀的。 第一百四十章 静 第二天一大早,当心起床了之后就没有再见着三人,只留有空荡荡的酒馆在这,当心都差点怀疑昨晚的热闹是不是真的了。 丹青饮两人没有喝过,陈雨涵女子独身在外不便饮用,只喝了些许做品,大和尚则是因为自身戒律而不可饮,所以到了后面就只能在一旁就着下酒菜看着两人喝了。 只是虽然是些许,但也能品出这酒的好处,只盼着两人喝醉了撒酒疯才得以解气。但直到最后也没能看到两人醉酒的情形,反倒是那星启酒酣之后愈发清醒,酒足之后就自己离开了。 酒桌是陈雨涵收拾的,因为当心没有收钱。大和尚依旧是负责念经,被雨涵当做了混吃混喝的人一阵数落,到了也没敢反驳。 后面都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只是在临走前又提醒了当心一遍,在外说话要慎重。 “哎呀~~舒服~~” 酒是不能多喝,因为多喝不仅会醉酒还会心疼。这酒可不是普通的了,能够精进修为的药酒,在山上属于新一辈人没有多少人有资格喝的那种,用料也是不简单的。 虽然修为精进这一特点没有在当心身上体现,但好酒的作用早早就显现了出来,让人通体舒泰,气血活络,精神焕发。 “可惜了...” 可惜的自然是不能多喝,身体不能进补那些药物以提升修为,吃了也浪费,否则的话武当山该早被当心搬空了。 待得将那一缕天边紫气采了之后,浑身轻松的当心没有立刻下楼,而是干脆躺在了楼顶上,看着渐渐苏醒来的金陵城,觉得分外真实。 行人的叫喊即使隔了那么远依稀都能听到,月桂飘香也不因自己这里是偏僻角落而被遗忘,依旧熏满。 不知什么时候起,街边就多出了一些穿着华丽的人,或大或小,行走在金陵各处,喜气洋洋。 “诶?这还不到过年啊?” 好奇的当心已经跃到了路口,顺便将自己蒸的月饼送到了两家邻居家里顺口问道。 “呵呵呵,当心许久不出门了吧?” “这中秋佳节,皓月当空,人们衣着华美,三五结伴,或游街市,或泛舟秦淮,或登楼赏月华,俗称走月。” 问的是杨大成,但出来解释的却是隔壁赵老板,得意非凡,显然是心情不差。 而相比于赵老板的炫耀,杨老板显然是沉稳许多,对于那些经典传说也是知晓得清楚,随即解释:“相传走月时若焚香更衣,虔心向善,接下来的一年都会好运连连。” “大家都是为了讨个彩头,好多孩子甚至把自己的衣裳借给了其他人穿,如此心善,日后定然是有神祝之。” 看着东城门住户们走来走去的大人小孩,当心也觉得把自己衣裳借给别人这样的做法确实稀罕,且众人都是一般喜笑颜开,显然乐在其中了。 “你们不去吗?” “我?我还要守摊子。” 赵老板早先就与两人打招呼带着夫人出去了,而留下的则是当心和杨大成这两个惨兮兮的老板,穿着旧衣裳,没有换下来。 街边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换上了新衣裳,尤其是两人所在的东城门,所通之处尽是山野,来往的都是那些贫苦的山里人,打扮也都是干净而已,称不上华美。 只是大多人脸上也不见艳羡,只做着自己的事情,满含期待地离开。 “你说,他们为什么还笑得那么开心啊?” 当心指着一个穿着陈旧衣裳的孩子问。那孩子正拉着自己爹爹的手,背了一个小小的竹背篓,看一眼街边的穿着华美的其他小孩,看一眼自家爹爹,而后又跟上去,不落三两步。 “我没读过书,但我知道中秋节就是要和家人在一起。” “...晚上若没有事情,就来我家喝一杯吧。” 扭头看了一眼当心,不知如何开口,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啊?哈哈哈,无事无事。我那也有朋友来的。” “若是无事,就在我店里吧,我那儿大点。叫上婶婶一起啊...” 当心不傻,自然是看出了对方的意思,满街的喜庆显然是怕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倒是当心自己已经习惯了,千百人也能过得,独一人也能过得,不吝环境。 但别人的关心自然也不能不受的,喜笑颜开将自己的处境说的好一点,也不至于再让别人担心的。 “那就好。” 杨老板一向少言,这般话多已经算是对自己特别的了,谢过之后担着小箩筐离开巷子,融入人流当中。 原本还没留意,此番再一看,就留意到了满街都是华美衣裳,稚子大人都是一般,兴高采烈,一不小心还以为是过年了呢。 即使没有漂亮衣裳的,也都把自己最干净最满意的衣裳穿了出来,即使还未到月亮高悬时候,也提起感受了那般喜庆。 倒是那些小贩大多还是穿着自己工作的衣裳,似没有知晓这个习俗一样。 买了需要的材料之后,顺便将那小箩筐给放在了一处隐秘角落,又晃荡着手离开,转回了自己的巷子。 “诶~~月饼啦~~香甜的月饼刚出炉哒~~” “桂花糕,金陵最好吃的桂花糕啊~~” “大闸蟹大闸蟹!蟹黄肥美啊!!!” ...... 满街都是过节的喜庆,各种节庆窸窣按着条件来,此时的金陵一派热闹,与回春巷像是两个世界的一样。 回到巷子里,也就该到了中午时候了。 回想着街边热闹景象,再看看自己冷清的店里,即使原本平静的心态此时似乎都染上了淡淡的寂寥。 回想武当山时各个中秋,都是百十师兄弟一起过的,不说快乐与否,但都比自己这里要热闹许多。 而最后两年,三全灵子几人更是玩闹颇多,春雨钱宝还好,但三全他们没有了家人,才在山上感受到了热闹又要独自一人承受那般孤寂,是不是不太好呢! “唉~~” 偌大一个酒馆,一点蛛网也没见着,但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没有半分人气可言。 竟感觉丝丝的落寞在里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眼看呐 说起来,张成城沈墨云等人找当心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一是当心可信,在沈墨云看来两人就是袍泽一般,一同度过大漠,是交付生死的人。而且两人半月来的相互相处也是知晓了当心的为人,更加放心。 二是当心身手不差,虽然战斗力可能差了不少,但追个人跟个人还是可以的,而且能做得比别人更好。 三则是,五福楼其实就在回春巷近端,两者只隔了一个巷子和一排户人家,若是出手的话也方便一些。 当心对此自然知晓。毕竟往日在隔壁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自己的店冷冷清清可怜兮兮,而隔壁的五福楼则是夜夜热闹非凡,来往达官贵人,一掷千金。 但也没有影响到当心的情绪,毕竟当年不能起身的时候经历的也不少,早早就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只是距离中秋只有三天了,开始觉得周围不一样了起来。 说不上什么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比如说那些来往的人开始变得熟悉,甚至来往的卖菜贩子都是熟悉的人了。 那是跟着沈墨云来过自己店里的一个应天府卫,化妆做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在见到买糖葫芦的当心的时候暴露出来了。 毕竟当心对于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都很熟悉,突然多出了一个自然是显然得很的。只是突然发现,还是对方专业。自己还在到处闲逛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开始布下了眼线了。 感慨了一番表达对应天府的尊敬之后,当心继续往前,往往日走的那个熟悉街边去,又一次见到了熟悉的人。 那是与张成城来买卖暗器的时候一起来搬东西的,此时已经化身成了一个咸鱼贩子,认真地叫卖着。 还有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就是觉得突然间金陵人多了起来。 “老板慢走,老板常来啊~~” 虽然量不多,但是生意长久啊,所以所经的人都知晓了这个小孩儿竟然是一家酒馆的掌柜的。 但也知晓了那家酒馆一定不咋地——每次就买那些酒菜,而且还是自己过来买的,吝啬钱不愿意请个小二来。 只是这些当心都不知晓的,记下了那几个生面孔了之后就没有再理会,提拉着那一小篮菜品回了家去。 回春巷稍稍热闹了一些,因为两个老板的孩子似乎就要回家,他们的家里被打扫一清,干净得紧。 人还未到就如此,若是到了还不知高兴成啥样。 “哟!添丁呐?” “嘿~你!!” 看着老赵老板佯装打人的高兴劲儿,当心觉得怕是添丁也不及得如此高兴的了。 摸回了自己店里,将那些个鸡鸭在鸡笼装好放到后院去,看着不住折腾逐渐喧闹起来的后院,当心觉得似乎也可以考虑考虑,养宠物的事情嘛! “还真让我钓起来那些藏宝图,但是我可不想去找...” 没错,作为一个鱼吧老哥,当心还真钓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诸如什么断剑断刀飞刀啥的已经是常见的了,那些破烂的仙女肚兜啊,旧款的仙女罗袜啊,坤道的发冠啊什么什么的,天知道那些人在武当都做了什么事。 至于正经的自然也有,比如癞蛤蟆、泥鳅、金鱼、鲤鱼等等鱼类,还有各种书册皮卷残片,当然是看不出字样的那种。 只是这种事情是不能急的,反正这段时间可能是要忙了,而且刻意寻找来当心确实不喜欢,想想还是作罢。 将食材打理了一遍之后,当心将桌子收拾一通,又到门口瘫躺了起来。 “一点工资都不见,就把我捆在这偌大金陵里面,还说什么宝贝,但连宝贝影子都没见着半点。” 有气是正常的,毕竟那展出的宝物可以吸引得了江湖众多人来,还有俗世许多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宝物。 但自己却看都看不到一下就被拦在外面,说什么都觉得可惜了的。 但是也没办法,毕竟自己财迷心窍之下就接过了那任务来,还是要去把他给做好的。 “我这个劳碌命欧~~~” 正要伸个懒腰,就感觉到巷子口来了一阵微弱的脚步声,正预判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就惊讶起身,两人已经站在了竹壕边上看着自己这边。 “客人中午喝酒吗?要吃些什么呀!” 当心的话显然是吓到两人了,虽然躺椅就在大门前面,但当心躺在里面的时候,那里却被两人所忽略了,只在后面当心起身了之后才被发现,因此受惊。 “吓!咳咳咳,都有些什么啊?”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高人的两人在发现了只是一个小孩子之后,受了的惊吓又恢复了起来,左右琢磨之后,也越过了竹壕过来。 “酱肉卤肉酒鬼花生。小店店小,位置也偏僻,吃的也少,对不住了两位客官~~” 已经自躺椅起了来,站在门里面招呼着,那种客气模样让两人的担忧散了不少。而在见得当心模样不是假扮是真的时候,担忧又降低了许多。 “那成,给我俩都来一份,钱少不了你的!” 在见得当心对自己没有影响了之后,两人也是放松了下来,随着招呼了当心上菜,见得有二楼的楼梯,自然而然就上了去。 “往二楼送来啊!” “好嘞~~” 应答自然是甜的,两人虽然看着古怪,但可是给钱的财神,自然是还要招呼好的。 自顾自回到后院端起了准备好的食和酒水就回去了。 “......这里这里...还有...” “......这样。” “客官您的酒水~~” 远远就拖着尾音告诉里面的人该住嘴了,里面的人果然也停下了说话,外面的人叫了进来。 “嗯,放这儿吧~~” 见得当心来了,两人连忙收声,只评论什么敬业诚信友善之类的话,让当心一阵白眼。 而等当心出去了之后,那敏锐的耳朵又双叒听到了来自包房的嘀咕声。 “只要拦住一个,跟不上就可以...” “...那我们...” 如此这般,当心赶忙下了楼将盘子收好,捂住耳朵。 “没眼看没眼看!!!” 第一百四十二章 热闹 不知道是怎么地,当心的巷子或许是因为太过偏僻了,一般招揽不来正经客人,来的竟大多是些不正经的。 诸如之前的那个被抓的人贩子,还有躲人最后又躲不过的江湖少侠,逃学而来的学堂学子,以及昨晚来的两个飞人。 当心不是无的放矢,那两人来的时候虽然有所收敛,看着也就是俩比较有钱有闲趣,但实际上就是来踩点的。 虽然多番假装试图蒙混过去,但早早在楼梯时候就被当心听了个清楚——武当修行许久,别的什么没有,但一个耳聪目明是比较厉害的了。 没有打草惊蛇,只是留了些东西方便追踪而已,毕竟还不知道有多少,先将自己所知的上报去的好。 而当夜得知了有人已经在踩点,觉得人手不够监视的,就直接叫人将那些给抓了回来,关进大牢。 换做其他时候可能放长线钓大鱼的,但此时已经人手不足,在三五大佬拍板之后决定直接将那些人抓走,直接从根部解决问题。 只可惜即使再加上别处抓到的,十个八个的也对即将到来的展会没多大效果,杯水车薪而已。 倒是让当心知晓了那些人的做派,多小心了些。 ‘和那些莽夫不一样啊,即使遇到的都是提前踩点不幸被抓的,那其他的...’ 即使这几个倒霉蛋被抓也是因为运气不好,而不是自身实力谋划不够,撞上了当心和其他特意出巡的人。 所以若按照以往来做的话,那几人就应该踩好点离开制定计划了准备搞事了。 “那我也该要出门了...” 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但当心还未出得了门,甚至连门都还未关上,就有了另一拨客人来。 “嘿!当心你没休息呀?” 诧异地看过去,却见是严世在那竹壕边上伸出脑袋来,看到了正要伸手关门的当心才站直了招手。 还当严世自己一人,却见得在其招手之后竹壕之后又蹦出来三个人,姿态各一看着正要出门的当心掌柜。 “你们...” 还想着出门办事的当心原本觉得若只有严世一个的话还可以忽悠一下,毕竟大了懂事的。但此时忽然就蹦出了那么多人来,这就没法忽悠了,若是忽然闹起来,可真没法收场了。 “知道你只有一个人在金陵,我们就来陪你了,怎么样,感动不?” 一身红裳的陈寿一看起来非常喜庆,但又不是那么的惹眼,本身白色调的底色加上红色绸服,看着就知道是华服走月的。 此时正昂着脑袋,一脸“我够义气吧”的表情看着当心,只是昂了脑袋之后就彻底看不到了,凭当心的身高只能看到陈寿一的下巴,连头发都看不见三五。 “感动...” 当心感动得很,瞧着唯唯诺诺的罗宇还在后头不出来,无力摆手:“成吧,我也不跟你老爹讲了,不过你晚上要回书院去啊。” “嗯~”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其他人则是没那么多顾忌,一起涌了上前,进了酒馆大门里去。 “给我上酒来!” “你爹不来抓你啊?” 面对楚铮的要求,当心自然是拒绝的,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能喝酒的,一壶浓茶倒是已经摆在了桌上,满桌的零食凉菜够这几个吃的了。 “我才不怕嘞,他什么时候都是忙得很,不会管我的。” 说得虽然无所谓,但怎么看都是有些可怜的模样,将最后一盘酱肉放下,当心就坐在了临近的空位上去。 “你们怎么一起都来了呀?” 虽然看着几个人是学生当心是老板,但真要论起个头来,当心其实还是最小的。四人里即使是最小的陈寿一也要比当心大上不少,更遑论已经超脱其他逃学者许多许多的逃家者严世同学了。 “都说了要来带你玩的嘛!你一个人在山下没人一起,怕是会孤单,所以我们牺牲了游学的时间来照看你。” “你看,这般情谊,是否得浮一大白啊?” 楚铮说的头头是道,让寿一罗宇两人接连点头,看得当心还未说话,严世就像开了一扇门一样对着当心挤眼睛。 但掌柜的显然是个有底线的,面对客人的要挟不以为意,反而是将人狠狠瞪了回去:“喝酒伤身,我这里有点甜酒,你要不要?” 甜酒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是小吃的对,毕竟甜甜酿酿的,温和得紧,对人伤害不至于多大,小孩也能吃点。 “那也成吧...” 吃什么不是吃呢!毕竟光是这些配菜就一斤很不错了,再看着这一糕点,足够五人玩闹久了。 “诶你这里...怎么还是没...有客人啊?” 只是这样的欢快时光总要有人打断,楚铮将酱耳朵塞进嘴里,而后说话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听得当心有些无奈。 “我也想啊,但就这破地方,一般人也想不起要来啊~~” 说的倒是没错,到现在来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是正经喝酒的,即使是,那第一次来的时候目的也不是这个。 尤其是眼前这些小破孩,四个人就有两个躲开学躲到了这里来,平白让自己这里染上了那些不好的名声,怪恼人的。 “那你怎么不去人多的地方开啊?” 看着已经加入了争抢环节的几人,当心觉得这可能就是“何不食肉糜”吧。毕竟看起来都是有钱人呢。 “够不够吃?” “先放着吧,不够再说...” 楚铮摆手,手上还卡着那一个馒头,正要掰开了往里面塞榨菜,据说这是某些地方很流行的吃法,前几天才知道的。 “诶,你再给说说呗,那什么申屠长的,最后到底留没留什么下来啊?” 说到这里,那些还在吃东西的人就已经凑过了脑袋过来,也是一脸的好奇。 “真的什么也没留下来。话说你们怎么就那么好奇嘛,这杀人害命的,有什么好问的。” 当心就不明白了,好些个好玩的不问,就问这些打打杀杀的做什么,这些人也真是闲得慌。 “好奇呗。说说嘛!” “是啊,说说说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上头 “这有什么好说的啊...” 似乎这种江湖事情对于这些学子来说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但是对于当心来说那只是个普通的遭遇,甚至不愿意提及,只有在别人谈及的时候才想起来,然后“哦~”上那么一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但眼前的几人似乎是喜欢得紧,追着问个不停,尤其是楚铮更是在一旁闹得起劲,争着要听后续。 当心无法,桌上的食物都没能堵上他们的嘴,就只能多说两句,将当晚的事情简单讲那么两下。 “...后来官府沈大人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轻功那么难练吗?那个人屠就因为轻功好就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官府不能设陷阱抓他吗?” 陈寿一发问,举手问出了自己所不解的问题来。 其他人或许也有,但还在一旁沉思,只有陈寿一发问,引得众人目光越过酒菜汇聚起来。 “轻功啊,就是跑的飞快,别人跟不上你就抓不到你了。” “轻功一看资质二看根骨,三看秘籍四看功力。申屠长资质根骨都不差,而且也有一些内家修为在身,所以那么难抓。” 简单地讲那么两句,众人就知晓了其中关窍,纷纷唾弃申屠长埋没天资,死有余辜,而后陈寿一追问轻功都是些什么样的,这话题听得严世期待不已,瞪大了眼睛看向当心。 “这个啊,就是那些茶馆先生说的飞檐走壁啊,一苇渡江啊什么的啦,也没怎么夸大,就是做得到的人不多而已啦。” 摆摆手示意那样的境界其实很难,让众人放心,不会有那么多飞贼的。严世看向当心的眼睛很是质疑,毕竟他隐约是知道当心自己一人怎么从江南到金陵来的。 “那到底为什么申屠长会被困住的呢,他的轻功不是很厉害的吗?” 其他人还沉浸在对轻功的幻象当中,罗宇却已经想到了刚刚的故事去了,扒拉两下桌子将当心吸引过来,不愿打扰他人,颇为小声地问。 “当晚就是因为在我这里喝了酒啦,所以行到半道酒劲发作,醉倒在了路边,被紧跟其后的官府中人擒住了。” “哇~~” “唉~~” 几人纷纷对落网原因表达不满,轻功卓绝的人竟然会因为喝醉了睡着了就被抓了?这很不合情理的呀! “所以说喝醉了之后就不要乱跑,就在家里睡着就好了。” 众人深以为然,毕竟前刻还在夸赞那人轻功卓绝,后一刻那人就因酒后轻功被抓走了,这也太打脸了吧! “以前金陵传说有恶鬼抓小孩,我还真以为有鬼呢,原来都是人假扮的啊!真可恶!” “哪有什么鬼嘛,都是人自己想出来的啦!” “哇!没想到楚铮还会怕鬼,咦~~~” “哦~~~” 十三四岁在现在也不是什么小的了,那些大户人家大多都已经开始订婚,好多能玩的都已经开始玩起来了。 但眼前这样神气的人竟然还怕鬼,这样一个劲爆消息让同学们大大吃了一瓜,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谁都有害怕的东西啊,我怕鬼怎么了!先生都说了,敬鬼神而远之呢。我那是尊敬,尊敬!” 似乎平日里的老大气质已经不在了,争辩起来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看得众人玩心大炽,想上前继续招惹。 “要我说啊...” “有人吗?” 只是还未说完,就听得门外传来了呼喊声音,转头看去,发现当心早已扭头多时,正起身相迎,像是早就发现了一样。 “有的有的,客官吃些什么呀?” 来人有四,都是穿着粗布短打,与街边的人一般并无二致,让人记不住模样。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看到老板是个小孩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来点吃的喝的...到二楼去吧,然后无事就不用来了,有事我会招呼你。” “好嘞~~” 四人进屋的时候四个学生都放低了声音,等到那群人彻底上了楼之后才重新放开声音。 “...所以说啊,这时候来五福楼看宝物的人可真的多,找不到地儿吃饭都跑到这边来了。” “说的好像我这里多不堪一样...” 路过的当心端着盘子用屁股挤了一下严世,而后麻利地上了二楼去,留下满桌“难道不是吗”表情的人,面面相觑。 “......这里是东门,是金陵风光最好的地方,虽然没有北边的鸡鸣寺壮观,但是各种山水风光也是不差。而且有乾元镖局在侧,更是颇得武气豪气...进来。” 里面的交谈声音在当心敲门声下停住,似一口气未说完被打岔了一样,猛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缓过来。 “来客官您的酒菜...” “要有什么招呼不到的,您就叫我,这就不打扰了哈~~” 轻巧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摆好了之后才下楼去,一点半分不会多问,让里面的人都颇为满意,点头应答,而后甩了一角碎银在盘子上让当心带走。 “多谢客官,告退告退。” 话说矮有矮的好处,就是对上比自己高的人的时候不用多鞠躬弯腰,本身就在对方之下,不需刻意了。 而到了楼下的时候,那一桌小孩儿正吃得高兴。楚铮见得当心完事,赶忙将其拉上了桌,满脸通红显然甜酒也吃了不少:“会玩行酒令吧?你跟在我后头...” “我不会啊...” “不会正好,做错了要罚酒啊!那就当束修了啊...” 不容拒绝就将当心压着坐在了桌上,晃悠悠自己也坐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酒酣了,说话声音也大了,当心肩膀也拍起来了。 “我灶上还炖着汤....” “离桌就要喝啊,还要不然你就把你的珍藏拿出来,我可是听罗宇说过的!” “我...我...” 多喝了点的罗宇此时也是脸色微红,似乎只是甜酒也能起了变化,眼神迷离,不敢正视当心的眼。 “你不喝?” 看着很快被陈寿一拉走的楚铮,当心侧过身看向此间最大的严世。其实在当心离开了之后他们就偷偷倒了柜台上的酒来自斟自饮。否则的话,仅仅是那些甜酒是不至于喝醉的。 “你再跟我说说那个暗香呗,他们入门有没有什么考验啊?” 侧过脸看,严世哪里是没有喝,明明也喝了很多,都已经上头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duang~~ 看着偷偷摸摸自己喝酒的几个小孩,当心也是很无奈,毕竟这时候可没什么小孩不许喝酒的令条,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农家都已经是劳动力了,也足够娶妻生子的了。 而且不说其他,就是楚铮他老爹就知晓喝酒了的,不也是屁事没得? 不过说起来,当心还是很好奇的,为什么楚铮他姓楚,但是他老爹自己就姓赵呢? 不说如今妇道如何,楚铮老爹赵老板自己就知晓,这样看来就完全杜绝了此类事情。说不定还真就是如他所言,千钧楼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害怕孩子被牵连上来。 如此所想之间,桌上那几人就又来了议论酒令,天知道这么大个小孩怎么就精熟此道的,当时还未上楼时候当心还以为他们所说的行酒令是如诗词接龙之类的文人活动嘞,真是白瞎了身上的士子服了。 “当心快来啊~” “来啦来啦!!” “三星照啊,四季财啊喝!” emmmm,怡情,怡情嘛。 酒桌之上,平日里骄傲的陈寿一此时已经是第一个不省人事了,虽然气度不凡身家世不俗,但似乎平日里家教甚严,没有多接触这类事物,所以吃了没经验的亏。 而那楚铮看着出身千钧楼,似乎吃喝嫖赌一应俱全才是,但本身掌柜将其保护得不差,而且平日里也没人敢教他这些玩乐的,所以也只凭所知应付,左支右拙,颇为狼狈,却又乐在其中。 严世本身也是被管教得比较严的,虽然最大,但经验其实也不高的,倒也和楚铮打得是棋逢对手难解难分。 让人意外的是罗宇,作为地主老财的儿子,虽然也想儿子学好,但所结交的人还不时需要应酬,而应酬的人带来的与罗宇接触得多了,虽然没有可以去学,但耳濡目染之下还是学到了不少,竟然是此间赢家。 当然当心是不算的,毕竟耳聪目明之下,剑招武功都能预判了,何况区区酒令的?所以在众多不怀好意的小酒徒之下还保持着片叶不沾身的模样,看得罗宇已经开始散发王霸之气,将严世楚铮镇压当场,独断酒桌。 “五魁首啊八匹马啊喝!” 看着又一次将严世逼到墙角里的罗宇,当心觉得他都不一定能知晓自己竟还有这般威武姿态,想着如果能录下来就好玩了。 “来啊,喝一杯~~” 被放置的楚铮觉得自己又行了,看到当心似乎还清醒的,觉得这不公平,提拉着半杯酒越过了半个桌子就要来邀酒。 “敬你...多谢你.....的酒!!” 最后一句狠狠地落了一下杯子,本就不满的酒又洒去了三分之一,看得当心直咧嘴可惜,顿时就觉得这人醉酒了也是活该,那点可怜顿时就散了去了。 夹着那杯茶就将眼前醉酒的人糊弄了过去,转眼看,严世又喝下去了一杯,罗宇也是一般,但本身还未喝得了多少,只是脸色泛红,但是双眼却偷着兴奋来。 往日不被人看重的罗宇此时竟然能大杀四方威猛若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当真是不可小瞧。 年轻人不懂节制,知道最后严世也被灌倒在桌上时候也是不知认输的。而罗宇也是乐得将所有人都放到了,感受那种举世无敌的寂寞感。 “掌柜的...来一拳?” 看得往日悄咪咪跟在自己身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罗宇此时竟然敢挑衅起自己来了,当心摇摇头,指了指满桌的人,示意此时不是喝酒的时候:“咱们先把这几个抱到后院去再说。” 虽然酒馆并没有类似的服务,但眼前这些人严格来说也不完全算酒客,毕竟半大的孩子在当心看来其实和学生没什么两样,适当照顾还是应该的。 好像他们就是学生来着。 如此想着,就联合罗宇把几人一起搀扶到了后院客房去了,拍掉还有些乱动的手,又回去灌了一户水放在边上,看着横在一起的三个人,当心觉得应该还足够再塞下一个人,点了点头。 “???” 已经回到大堂的罗宇经过一番运动之后出了大汗,也清醒了些,只觉得浑身的汗似被吹了一下,冷得紧,赶忙收了收胳膊,抓起一把花生吃了进去。 “嘶~~” 看着已经出来了的当心,颇清醒些的罗宇没有再提喝酒的事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默,看着当心等着安排。 “还喝不喝了?” “嘿嘿...” 听得罗宇颇有些不好意思,外面才刚刚见得落下夜幕来,自己等人就已经开始喝醉,这显然是不太好的。 “你先坐,我收拾一下。” 清醒是清醒了的,但要说到行动自如显然还是差了点功夫,所以被当心安排在边上坐也没有不耐的,自己就安安静静不吵不闹,这就挺好,还比较让当心放心的。 “你还醒着,记得洗漱啊~~” 当心的声音自后院飘来,将桌上狼藉都已经带走的当心正在烧水,装了一盆水放在边上,而后才招呼那还未醉酒的人。 “好~~~” 声音拖得稍长,倒是应得爽快,只是才起身,就见得白日里上楼的那四个客人已经下来了。 自诩掌柜的朋友,也算半半个主人,自然也该接待一下。于是山前问询道:“可是还差点什么?小店这就去准备。” “无事,已经吃好了,只是还有一二不解,想要问问掌柜的。” 问话的人是一个红脸儿,像是喝酒多了晕出来的一样,其实和罗宇的是差不多的,只是眼神依旧清明,显然未喝醉了去。 “掌柜的在后院,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来。” 接待一二自还成,但要说自己是掌柜的就不对了。罗宇也是还未醉酒,稍一拱手就要去后院请掌柜的来,却被那人给拦住了去路。 “不必不必,问小兄弟也是一样。我等兄弟几人想要在这巷子小住几日,但不知这里是否安全,衙门若是要来,需得多久?” “emmm客官您有所不知,这里过于偏僻,若是要住的话,还是道正街去的好,那些个地儿官差金吾卫才能时时巡逻得到,这里嘛....” 虽然有点可惜,但罗宇还是将真实情况告知了对方,毕竟当心不作住宿生意的不是。 “好...好可惜啊,这里风景正好,幽静非常,适合得很。可惜没有官差终究还是少了点安全感,可惜可惜...” 而当心再来的时候,就见得几人摇头的模样,说着可惜,但那脸上又少不少可惜的模样。 “咋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拦住 几人在当心来的时候就没有再说,依旧是之前那般说辞而后离开,似乎是遗憾得紧,连带着罗宇都被感染了一杨,唉声叹气。 “你咋也叹上了?” 看着罗宇也如那些离开的人一起叹气,当心也郁闷了,将抹布放在桌上,对罗宇问道。 “我看他们走了挺遗憾的,可惜了这里还是太偏,不然今天这几人就要住下来了。” “我这里又不作这个,他们住不住干我啥事?” 当心显然是不在意的,只是有点好奇这里这么偏僻怎么会有人想住的,图便宜? 只是罗宇此时也已经开始后劲发作,再问不出太多,还是趁着还清醒的时候赶紧招呼睡觉去的好。 罗宇倒是不用搀扶,自己走到床边,而且酒酣之下一倒就睡着了,轻松得很。 倒是当心自己在收拾好了一楼之后还要到二楼去收拾一番,虽然那些人要求多了些,但毕竟给钱了不是。 直到又是一刻钟,将两桌都清洗了的当心才坐在大堂凳子上,给自己到了杯茶。 “进来吧~” 只当是当心随口一说,但没过半晌,就见得一个大和尚已经走了进来,单手竖于胸前,低头给当心唱了一礼,斗笠又将其眼睛额头给遮住了去。 “吃啦?” 大和尚已经开始工作了,就是每日巡街,为不让人起疑,接受了当心的建议捡了当心雕的一个木碗去,竟然还真得了几许馒头之类的当做午饭。 但毕竟是个武僧,一点面食还是没法完全支持,还需要其他食物。平日里都是忍饥挨饿的,但是在金陵之后挂单的挂单,还在当心这里蹭吃蹭喝到现在,看起来竟反而还多有气色了些。 “阿弥陀佛,还没有。” “成吧。” 当心表示自己还能动,还能再被糟蹋一会儿。见得和尚确实一脸风尘,还是到后院取了好些个食物来。 “还有热水,待会儿洗个澡。明儿就是中秋了,若是没有事的话,就回早点。” 摆摆手没有看和尚一眼,声音甚至听得凶恶,独自掀了门帘到后院去。声音渐消,却还是让正在猛吃的和尚嘴角扬了起来。 “客房有几个小家伙在睡,你今晚就去二楼好了。” 再出现的不是个人了,而是一摞行走的棉被,再低头一看,却是当心在底下,正撑着那一摞走过来。 “嘿!” 将其放在一桌客桌上面,当心没有到二楼去,一咕噜坐到了凳子上去,看着正猛吃的大和尚,觉得一点出家人的仪态都没有了。 “你们抓到了什么没有?” 犹豫了一番,吃饭的功夫都放慢了下来,大和尚才恢复动作,对当心说:“今天往打牢里抓了一伙,是被乾元镖局抓到的。” “晚上的时候还有两个是被...陈雨涵施主抓到的,就在人家房顶上。” 在圆观说起陈雨涵的时候,担心就知晓为什么明明官府管饭他还要厚着脸来当心这里蹭了。毕竟若是在外人面前闹起来,那就相当没脸了。 至于当心嘛,丢脸丢的多了,自然也就不在意了。而且这么大个小孩,还怕他干啥? 这可能就是大和尚的想法了。当心不知晓,不过也能猜到一二,不放心上。 毕竟都欠了自己那么多钱了,再多给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只要拿钱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那你呢?” 这钱也不是加入就有的拿的,只加入而不做的话也只有点儿茶水车马费,是在不堪大用。只有抓到人了之后才算是真的能够换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好吧,看着低头猛扒饭的大和尚,当心也知晓为什么天才黑大和尚就回来了。算了,还是不揭伤疤了。 “正巧,昨天我还抓了仨呢。” “!!!” 和尚抬头,正对上那杵在桌上捧着来年的小破孩,看着那抓不了一个下巴的手,再看看自己已经比得上一个大海碗的手,觉得似乎是没什么用。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看着又重新开始吃饭动作的大和尚,当心也失去了逗弄的心思,只觉得无聊极了。 圆观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似乎周围的人都已经开始了动作,但明日就是中秋节了,自己却还一点功都不建,赚钱的机会转瞬即逝,要等到下一次不知多久,自己那一笔钱就不知如何去还了。 “嘎达~~” 碗筷放下的声音传来,都要趴在了地上的当心起身就要收拾,却见得往日不会做这些的大和尚竟然先一步将那些东西都收拾了去,端往后院,让当心震惊不已。 “惊!男子一反常态,竟做出这种事..” 过分了些,但意思差不多,当心也是好奇得紧,立起来看向了大和尚,不知为何竟然做了这般事情。 等到一刻钟之后,一手油腻的和尚才自后院出来,探手将当心面前的抹布取来,擦掉了桌上的残留之后才收拾自己的手,而后将其放在了桌上,看着当心不言不语。 反倒是当心自己绝的害怕,讷讷将桌上的抹布捡了过来,而后小心地问:“你咋了?” 一言不发,就是这般看着当心,让当心觉得浑身发毛,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他,慢慢措辞尽量不伤到对方的心。 “做不好就慢慢做,大不了我多放一些时间给你就好了...” “阿弥陀佛,小僧不解俗世久矣,还望施主为小僧解惑。” 单手竖直行了一礼,圆观认真地看向当心,动作认真。 “你说说?” “陈施主一天不见,再归来就带来了好消息。施主也是,足不出户就抓住了三个不法之徒,可贫僧行走一天却毫无收获,不知这是为何?” 稀罕了,从来只听说和尚给别人解惑,也没见过和尚问别人问题的。但这圆观问起来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且满脸认真,似乎是当做了禅来问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 “阿弥陀佛。贫僧整日守卫于五福楼前,定让贼人不敢来犯。” “......保卫了五福楼没错,但应天府可知五福楼此时安全是因你之故?” “这...” 翻译一下:谁知道你做了什么啊,人家叫你拦住小贼你就真只拦住了,可不得吃保底嘛。 当然啦,只要最后一天真的出了事情让和尚拦住,其实还是能得些奖金的。但问题是,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拦住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五福楼 金陵乃是大城,人数极多,总共容纳人越三十万,还不计城外各个村镇乡道,每日来来往的人是极多极多的。 而人一多,人流构造就会变得复杂,其中各坊各市自有代表。 最最繁荣的自然就是位于城中的玲珑坊,左右都是繁荣至极的娱乐场所,是达官贵人出入的地方。 而在玲珑坊的斜对面,则是一处更加鱼龙混杂的所在——鹳雀楼。 鹳雀楼本身不是一个单独所在,而是各行各业一起汇聚起来之后所形成的。你可以在里面找到前朝古宝,也可能千金买了废石土,与那些天桥市场极为相似。 但能在城中心独开一市,自成规则,这里显然是不简单的。 眼前白天摆摊的人,可能晚上在人房梁之上;那个富态翁可能昨日还在前人墓穴当中;左边一个姑娘或许才在别市骗来了千两白银,正准备分赃;右边那个已三天不见的小哥或许已经被弃尸护城河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甚至是远离了金陵城,偌大个城市或许有肮脏,但绝不会见于光明。 这里一个茶馆,时常会流出昨日江湖中才发生的新鲜消息,那边那个酒楼不知何时或许已经悬赏了一个白榜红字,等待人揭了去。 这里,才是金陵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而在鹳雀楼的对面对面,更加接近于城东主街的那个拐角处,一座高大贵气的楼阁正屹立其间,风雨不倒。 三楼四阁,其后不临街的地方还有占地不知几许的地产也是一家,廊檐高拱,螭龙远望,祥凤欲飞。 门前威武狮子左右而立,不如其他进钱的产业一般雕个貔貅,反倒如府衙一般立了石狮子,对财物似无所求一般。 往日便人流颇多的地方今日更是车水马龙,拿了拜帖前来的人都快满一街了。皆是富贵之相,当真是往来无白丁。 或有一二随从壮仆,或是携带盒子,或是装了箱子,亦或是空手而来,似对方展出之物外,还要多出自己的来上台一般。 其他人暂且不说,就说当心前面见着的那人,腰间暖玉早已沁色许多,想是传承已久,价值无法估算。 还有那柄扇子,虽无故往沉淀,但以玉石做骨,金丝为面,又坠有一颗冰亮翡翠于其下,不见摇晃,就有股凉风吹来,如八月丰收之风,仓谷之气充盈一般,让人底气十足。 左前那马儿来自北疆,眉眼中间带着点点野性,壮硕不下两个半的当心,仅是经过的阴影就能将整个人盖住,雄壮极其。 又有贵人怀间抱着一只火红的貂,藏于毛发当中更多眼眸转动之间极为活性,仿若真灵。 “平时还真看不出来有钱人这么多。” 当心正蹲伏在自家回春巷的院墙之上,与五福楼还隔了两巷一街,相去五六里,却依稀还能瞧的宾客来往。虽瞧不得众人模样,但对于整体把控反倒多好许多。 “你不凑近去看看?” 说话的是已经蒙上面巾的陈雨涵,那一身皮甲没有如之前所见般的凹凸有致,胸间已经被收束过,除去那清脆声音,就与寻常健壮男儿一般无二。 “我待会儿再去,这里说不得要跑一两个,我看看能不能逮着。” “那我可就要先走了啊~~” 相交几日,自然也是知晓当心并不差那一点钱,只是走不脱应天府的征召而已。不如自己与和尚那般热切。 想到那憨憨和尚,女子眉头一皱,就起了身来:“我还是不放心,按着和尚的德行,怕是要把事情搞糟了。” “那你去啊,把他救下,那就是他欠你的了。” “哼!” 面对当心的打趣,女子显然也没有动怒,将腰间的匕首重新擦了一道之后,连着才自当心哪儿换来的白色丸子一起收在腰带暗格当中,翻身出了那处出墙叶之下。 “记得遮掩面容。先行一步。” 只是看着无礼,但其实还是很注意的,尤其是在了解了当心所制的暗器威力效果之后更是服帖,小心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说实话,来劫掠的人大多都是有点自信的,这也就是说或许也有一份威名所在。 除去那些本身名声就不好的黑道中人,其余灰的白的也想掺和一手,又不想毁了名声,那就要遮掩住自己的面容了。 而了前去帮助应天府的人也是一般,除非本身就极为明显,那么其他人也都会将面容遮掩了去。不仅为提防被走脱或是暗处的人记住样貌而报复,还有一种遮羞的意味在里面。 ——自古庙堂江湖分属两地,自成一格,泾渭分明。出了应天府这样江湖与朝堂交织的组织就算了,若是再被别人知晓自己也变成了最讨厌的人,以后会混不下去的。 点点头认可,但当心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如自己这般身材,想要遮掩还是很难的。这也是当心不怎么上心的原因之一——武当与庙堂有所牵连,不再适合与朝廷有因由,只是对方邀请的是【十三酒居】老板,而不是武当当心,所以当心才应下来的。 “所以我就不去凑热闹啦!” 看着好几个起跃就已经消失在屋顶的女子,当心觉得在提纵方面武当独领风骚,但是在腾挪方面就差了些了。 至于那女子当心早早在第二次见着时候就已经采猜测了出来,只是对方不提,自己也没有拆穿而已。 那种鬼魅无形的隐秘身法,除了暗香的杀手们,还有哪儿的人有这样的意味呢。 ''所以那罗万财是好人坏人啊?'' 当心是这样想的。毕竟虽然了解不多,但是自那一次在兰亭序观礼了之后,就觉得暗香的杀手们与所想的杀胚有所区别。 虽然大多还是满手鲜血,但目的自始至终都是好的。 ‘所以大和尚是错的咯?’ 此时或许那里的宝物展出已经开始,但是当心实在是不方便凑近去,只能在边角处看看就好了。 避免武当再次被人误会。 “所以应该没我啥事的...吧?” 目光所及,是那昨晚来酒馆做客的,已经换了一身打扮的那四个壮汉。 第一百四十七章 琼华玉 “来啦来啦,来自天外的暗金陨石啦,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家传美玉,可保平安,子孙不肖,呜呼奈何~~” “西域黑铁,潜力无双...” 本就热闹的金陵城此时更加的热闹,虽然夜幕已经落下,但似乎才正开始掀开另一个金陵的头盖,让人一睹真颜。 往日总要岔开了时间宵禁,但近期的华裳走月盛行,官府也是与民同乐,只是加大了巡逻力度,而没有将此间举措彻底禁止。 所以那些头脑精明的商人们不约而同开始在夜市之后摆摊起来,尤其是最近名声大炽的五福楼周边更是热络非凡。 许多的商人都聚集到了边上来,什么家传宝玉天外奇石纷纷出世,倒是让金陵热闹了一段时间,多出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话点。 只是可惜,大多还是无良商人的夸大呼喊,实际自然是缩小了许多,不剩皮毛。 “客官您好,小人斗胆,看看您的邀约凭证可好?” 一个精明的男子想要入内,却被门口知客拦住了去路,腰躬得很低,言语之间也满是客气尊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但脚下就是不让半分。 “哦?却不知你们不拦下他就偏生拦住了我?” 男子说话之间唇角翘动,唇上胡须也跟着跳动,指着与其一同前来,却被知客热情引入的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问询:那人也没有出示什么凭证。 “客人您有所不知,那位客人乃是鼎鼎有名的长白熊力士,时常有珍稀宝物出手,乃是本楼的贵客,受邀而来。” 知客依旧躬着身,仪态没有半分逾越,即使那人已经尴尬地退去也没有露出什么鄙夷不屑之色,让周边围观的人纷纷叹服,言说生意做的大果然是有道理的。 这也才是那些做生意的人该有的模样,言于戏文当中的眼高于顶真不会出现在那些大场面上,真有这样的人,主家会先于人知晓之前将其处理掉,极其珍惜自己的名声。 “客官您好,小人斗胆,看看您的邀约凭证可好?” 又是一人被拦住了,似乎也不是五福楼的客人,那已经要出去的精明男子听到如此,融入人流之后又回转回来,想要看这人该如何反应。 “嗯。” 这次的客人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脑袋都遮掩在了帽檐之下,伸手探入怀间,再出来就已经多了一个小盒子,将其打开在知客面前。 “呀!贵客贵客,您里面请,小的给您带路~~” 也不知那盒子里面是个什么东西,就见得知客本就恭敬的神态又谦卑了三分,上前半步将那斗篷男子引进了里面去。 “呀?也不知他们的凭证到底是什么...” “您是外地来的吧?” “哟,兄台好眼力,可是有甚见地?” “这五福楼啊,身后可了不得...要进去里边也是不简单,比如要拿得出来那一颗琼华玉,才算是得以入门呐~~” “哦?仅仅是入门?” “这是自然。里面出展的可都是世间难寻呐,这琼华玉,也就只能看看,真入场竞争,还得有其他珍宝,否则的话,倾尽万两也是难得换取啊...” 人群当中不知是何人闲叙,倒是将那些不得而知的潜在规则说了个清楚,让众人恍然大悟,其中竟然还隐藏了这么深的道道。 “里面到底是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然价值万两,这可真是...” “嘿,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有一件我可是知晓......” “哦?兄台竟能知悉其间奥妙?想来定然也是博达之人,不知可否为小弟解惑?” “哈哈哈,好说好说,其他或是深海奇珍,或是天外神物,在下也不清楚是否存在。但诸位可还记得前一阵子汇集了许多人到江南涵雪楼去这一件事?” “记得记得,不是聚集的厨子吗?怎么还和今日有关了呢?” “呵呵呵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啊,当时为了诱捕什么珍奇凶兽,所以才聚集了那么多厨子,后来将其擒住了之后。后来为了答谢来主众人和背后的江湖同道,涵雪楼派了四份涵雪令,其中两份当时已经用掉,还有两份就在近日的出展当中。” “哇!涵雪令啊!是不是拿着就能被涵雪楼奉为上宾的涵雪令?” “没错,若是不愿束缚,还可以在涵雪楼阅览一些秘籍典藏,换取一些消息,或者是让涵雪楼帮着做一件事情...” 众人纷纷惊诧,得涵雪楼一诺,几乎也与得万金无异了。而且在江湖当中,涵雪楼也有独特武学,即使不修炼的话,阅览一番对武林中人也是有莫大吸引力的。 围观的人里面没有人是能够进入五福楼的,但即使是被拦在了外面,对楼中情形却也丝毫不减。 “咦?这大个子怎么一直站在那儿,都快一天了都...” “别理他,好像这里有毛病,谁叫都不理会,就连饭也没吃过。” “瓜兮兮的,我们还是不要离他太近了。” 围观群众中的议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移,角落带着斗笠的大个子睁开眼睛,看了吃瓜群众一眼,而后自怀中取出好些个豆包吃了起来。 “他听得见,别说了...” 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如此退缩,尤其是此时人多的时候更不该怕的才是。但此人动作的时候,将那一个在身后不怎么注意的锡杖触动,发出了阵阵沉闷的声音,众人才知晓那是个大和尚。而且锡杖高逾七尺,看着就很沉重,那和尚提起却无半分吃力,还是少招惹为妙。 话题绕过了大和尚依旧热闹的,大和尚也没有理会众人的嘲讽,将豆包吃光了之后,又站定在了角落,只是看着五福楼来往热闹的门口,心里想着的是应天府若是见到了自己的辛苦,是否会多给些钱,到时候若是偿还了掌柜的,还有余钱的话也可以多吃一次鸡汤,不用吃馒头,也不用化缘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在一番自我反省当中,看着又一批人进了院门,和尚满心欣慰,只觉得到了现在还无事发生,估计就此安全了。 “客官您好,小人斗胆,看看您的邀约凭证可好?” “哦?我没有邀约又如何?我想进去又如何?” “......” 才觉得完事无忧的大和尚觉得,事情可能没法如自己所想一般定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都听姑娘的 还不待大和尚出手,就见得五福楼里面已经蹦出了两个身形高大的打手来,手拿棍棒,凶神恶煞,一点不似知客那般恭敬。 “你干什么呀?你要干什么??” 还以为五福楼都是眼前人这般恭敬随和,还想要蒙混过关,却不知那恭敬的背后竟然还有这般凶恶面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请这位先生离去吧,改日鄙楼有好酒招待。” “请!” 那知客男子依旧是恭敬无比,除了腰已经直了起来之外,其他没有半分变化,温声细语,笑靥依旧。而那两个蹦出来孔武有力的壮汉则是立着那长棍在侧,一手指向了大门之外,其下之意自然是不愿动手的了。 “你们...你们哎哟~~” 那男子还待说些场面话,就见得左侧打手向前一步,手也高高抬了起来,心下惊惧赶忙后撤,却不知踩到了谁的脚还是绊到了自己的下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如此意外更加让他惊吓,连滚带爬离了五福楼面前,街口一转就不见了踪影,直引来围观众人一阵大笑。 “呼~~” 其他人的嘲笑且不谈,站在角落守护的圆观则是哒哒松了口气,还要放松一下,就见得又有人越出众人又到了知客前面。 “客官您好,小人斗胆,看看您的邀约凭证可好?” 已不是了之前那知客,但就是换上了一个也是一般好脾气,别的不说,就是这般恭敬地神情,众人一时间都觉得五福楼不愧是五福楼,即使一个小二也能如此有礼,一时间对这楼阁好感大增。 “我没有请帖,我也不是你们的贵宾,但我想展出这个,不是可否入内?” 来人长发披散遮住了脸面,但围观众人才见得一个贵客风尘仆仆打扮,自然不敢仅凭外貌就看不起人。众人如此,知客自更是恭敬万分,没有接过那男子递过来的小盒子,而是将其引到了一侧偏厅,斟茶招待,另有小厮去唤人去了。 “客人久等。” 不过片刻就有人来了,却是一个穿着干净的老人家,姿态不如那知客一般恭敬,却也没有失了礼数,在门边先行了一礼才进去。 才不过片刻就出了来,那老人家满面笑容,知客和那披散头发的客人已经不见,门口处又重新换了一个知客,显然是已经入了内去。 “嚯?他是怎么进去的?” “你还不知道吧?除了是五福楼的贵客或者是拿得出琼华玉的人之外,本身携有重宝展出的人也能进去。” “重宝?多重?” “呵!万两白银那么重啊~~” 门外人的揶揄没能让他们五福楼的来客慢上半分,陆续又有十来人进了里面去,夜幕也终于落下,即使门口的灯笼火光不断,在门口的人也慢慢散了下去,自去别处团圆中秋去了。 只是还有一些人在边上候着,也有在隔壁酒楼等待的人,即使手中杯盏不断,注意力却还是落在那另一处的五福楼上,等候着自己主家召唤。 在来人渐渐稀少的时候,五福楼入门的也似到了时间了,虽然还有两名知客在门口等候,但已再不见客人上门。 已经站了一天的圆观别人知晓,五福楼自然也是知晓的,而且在五福楼自己的记录当中也有这个大和尚的讯息,已经逐渐无事了的知客也走了出来,对着大和尚满含尊敬地问道:“师傅已经站了一天了,可要来偏厅休息一番??” 自己等人虽然也是忙碌一天,但是好歹还有个换班踱步的时间,但是这大和尚自己就站在了门口,自早晨到现在,动也不动,直引得自己等人敬佩不已。 “阿弥陀佛,贫僧肩负看守重责,不敢怠惰,多谢施主美意,还请自便。” 这和尚也似与知客们有些相同的,不管是谁来说话态度都是一般。见得如此,知客也没有继续强求,稍左右看了一番之后,见得大和尚已经走动到了别处,又等了片刻不见回转才拉上了大门。 “这和尚可真厉害,要我站一天不得瘫倒了,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 “你忘了?人家可是少林高手,怎能是你能比的?” “啊?记录册上也有他?” “那可不,好像还有一个小孩儿,就是不知道怎么没来。也不知道为何就招来这么小一个...” “或许是人家有本事呢!” “确实....” 关掉的大门将这些话掩在了背后,自不是大和尚能听得到的。又往一处侧门寻了去的圆观不理会那些,只是自顾又站在角落,等待事情的结束。 “簌簌~~” “!!!” 声音很是微弱,但早已戒备的圆观还是发现到了,转头看去,就见得一道黑影已经消失在了墙后。 ‘怎么办?’ 脑子里仅犹豫了片刻,身子自己就动了起来,沉重的锡杖像是轻巧的木棍一般被随在手中,而自己则是翻身越过了那墙,也进到了院内。 只是才进到院内,就见得那一道黑影已经被几人制住,见得和尚进来,也扬起了武器就要围上来。 “等等,自己人。” 大和尚已经运气准备硬抗了,众人的刀剑都已经出鞘,正蹲在地上的那女子出了声音让众人止住。 “哟,大和尚才来呐?” 听见熟悉的声音,大和尚定睛看去,就见得一张紫巾蒙面的陈雨涵就在当中,正抓着一把匕首低在黑衣人脖子处,侧过脸来看自己。 “阿弥陀佛,贫僧受应天府邀,前来相助。” “怎么现在才来?还是翻墙来的。” 别人都不愿说话,这时候反倒是那陈雨涵应衬了起来,将一颗不知如何的药丸塞进了黑衣人嘴里,然后才转过身来问询。 “这位是少林寺的和尚,圆观。” “贫僧圆观有礼了。” 而得了女子的介绍之后,众人脸色才开始回暖起来,纷纷介绍起来。 “在下地刀门彭化虎。” “游云门赵浮游有礼了。” “神剑阁张焕见过大师...” 这边五六个江湖中人纷纷介绍起来,气氛一下子就熟络了起来。 “阿弥陀佛...” 大和尚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知晓其说话功夫的陈雨涵还不等他说完就已经打断了去,指着那已经昏迷的人道:“化虎把他关押了再回来,浮游张焕咱们再等一刻钟,如果没有人了我们再进去,里面还有其他被邀助拳的人,不好逾越。” “成。” “好。” “都听陈姑娘的。” 大和尚呆了一下,原来这个与自己不对付,仅是觉得颇为刁钻的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五福楼2 所见皆富贵,往来无白丁。 五福楼在真正尊贵人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绝大多数人看来那就是自己三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方了。 即使是平日里来往的,若不是家里有个罕见的传家宝或者是无法自己吃下的东西,否则都不敢上前半步的。 在金陵人眼中,那就是那些世家弟子才能进去的地方。 即使是往日,往来的也都是那些身家颇丰的,今日则更是难得,满堂都是往日难得一见的稀罕人。 或是声明巍巍的江湖中人,或是道上有名的寻宝人,也有流于各种偏僻圈子的神奇能力者。 三五年间只流于传说而不见其人的,也已在此间落座;平日不见其貌的珍宝也已经躺在了灯光之下,光彩照人。 此时已是戌时些许,外面已经是天色暗淡,路上早早已经亮起了路灯来,天际也有一盏明月做光,交相辉映。 外面是暗淡些许,不见宝光,但里面可是灯光照耀,恍若白昼。 没有在其他更加大气的地方举行,但就是这一院落就不落凡俗了:整个院落有二十三四桌的模样,每一桌多则四人,少则两人,瓜果珍馐就盛在上面,任人取用。 每一张桌子都是精心雕琢,明处只觉平平无奇,但在暗处还有云纹雕绘,本身材质也非凡俗。 大堂之上二十来桌的八仙桌摆放之下也不见得拥挤,各自在院落之上,面对着那不知是何时搭建起来的大台席。周遭有奇花异草环绕,还有月桂挥洒而下,阵阵芳香沁人心脾。 偶尔有小声的交谈,却也不至于影响到其他的人:来此赴宴的大多有来头,无端自不会交恶别人,所以每每扭头不经意撞见别人的目光,也都一样露出和善笑容以对,若不是时机不对,甚至还想上前交谈一番。 “我们守东边,不要越界。否则大家的脸面会很不好。” “一人一角,一刻钟作一个变化,不仅看外面,里面也不要放松。” 将场上的情况略微分析了一番,顺便将那些人的身份隐晦提了一下之后众人才离去,虽然本就是没有放松,但此刻在被吩咐了之后更加小心了。 没有故意去看大和尚如何如何,众人所看守的东面一角被陈雨涵分配得仔细,里外几层都有人看守才算完。 圆观之前还有所顾虑,那人安排能力如何如何,但此时一见才发觉如此圆满,让人不得不佩服。 “大和尚你就在最里面好了,看着这个门。” 而安排给大和尚的,则是靠在门边的一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倒是能将里面看得清楚许多。 “?” 诧异地看了一眼,陈雨涵却没好友理会,只顾转身离开,到自己的岗位去,只是在离去的时候小声嘀咕:“看在当心的面子上....” 这个地方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主要是贴近里面,容易被里面的人看到而已。 “阿弥陀佛...” 只来得及唱了一声喏,就看得那被请来的花魁一舞一曲毕了,被众人称赞一番之后退去,一声金玉交击之后,就听得里面原本还有些喧嚣的声音位置一静,连忙静心听了过去。 “在下此间管事高成,感谢诸位百忙之中前来观礼。既然是百忙,在下也不敢再多耽搁,规矩就按着往日的来,三响落锤,概不退还。”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青袍的黑须中年人双目明亮,精神振奋,显然是对此番活动还是很热切的。 这五福楼也不是第一次开展类似的活动了,自己就有一套被众人所详知的规则,传至今日许多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不需赘述。 “这第一件,是来自长白山的五百年人参,来历清白,诸位放心。” 说话之间,身后一曼妙侍女就端上来了一盖着红绸的盘子,话音刚落也就站定在了那主持管事的身后。 “此参经过本楼鉴定,年份,药性,环境与所说完全一致,五福楼愿意为此担保。现在出价,一千两白银,亦或是换取什么阳属之物,或者褪毒祛毒特效之物,折价相抵。” 听得人参以及来历就知晓那就是之前门口看到的那所谓长白山的贵客,而所换的物品也是在长白山所需的东西,也不算稀有,自然值不了那一支六百年人参。 而所谓的折价相抵就是说交换的物品值得多少钱,然后再在两千两白银当中扣除,这就是折价抵了。 圆观很是纳闷,那些百年以上的药材都已经开始算上珍稀了,但怎么还愿意拿去换取银两的? 想来众人也是清楚知晓这六百年人参的重要,想不到开头一个就是如此的震撼,原本还淡然的大院开始响起了叫价声音来。 “白银一千三百两,蓝田暖玉一副。” “两千两,蓝田暖玉一副。” “一千二百两,天北火貂裘一件。” “......” 原本还要上涨的价就卡在了那里,众人在听到有人喊出了火貂裘之后就没有继续往上加。 火貂乃是异种,即使是专门的赶山人也难得一见,若不是效用单一,用处稀少,单论稀少程度其实与五百年人参也差不了多少,活着时候反而更加珍贵。 众人也不觉得可惜,对于这类能救命的药物,各个家里其实大多都有收藏,属于得了最好,不得也不至多可惜的那种。 “一千二百两,天北火貂裘一次。” “一千二百两,天北火貂裘两次。” “一千二百两,天北火貂裘三次成交!” 没有什么留悬念带气氛阻止成交的,这样做或许佣金会提高一些,但平白交恶了别人,反而是不值得的。 待得那身后侍女将盘子带到台下那桌子上,亲自装到了玉盒里面去之后交付,而后才算彻底完成了交易。 在交易当中有些许抽成,其一是五福楼的劳务所得,更多一部分还是用在了那些装盛之器具上去了——用玉盒或者材质极佳的木盒装盛最能保持药性,如此周到服务才是众人所钟,汇聚于此的原因。 “如此完成一桩事,老夫也是深感欣慰啊。下面请看第二件,来自西域的绛唇珠。” “西域多风沙,绛唇珠乃是西域高人观海市蜃楼,采用幻影石所雕琢的宝珠,能够记录起一些珍稀画面,诸如剑法武功心决的影象,宛如身临其境,一般无二。” “而且效用持久,据说,足以传世百年。” “最低价,两千两白银,或者东海玄铁,各种材料,折价相抵。” “!!!” “!!!” 原本还能淡然的场面,似乎终于开始变得热烈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五福楼3 与大多数人所想的差别很大,似乎江湖人更加偏爱武功秘籍,而其他人则是更爱那些珍稀珠宝之类的。 但真实情况与这有些出入,因为所有的东西所有人都想要,落在手中都有用处,只是心里付出的预期不一样而已。 “两千五百两,九钱铸铁三次,成交!” 这第二件稀奇珍宝一被拍卖了出去,换来的那一铸铁也不知是何物,仅仅九钱就能压下了好多人的价去。 后续还有不少珍奇,比如在屋外早就听说了的那个涵雪楼的涵雪令,还有来自海外云巅之巅的雷击石,深藏海底的柳珊瑚,以及不知来自何处的红翡金错等等稀罕物品。 天然的有,人造的自然也有,杏林居传出来的神授丹呐,少林大还丹呐,少林武当清神香呐都有,但总归是不及得那些罕见的珍贵了。 顺序也不是此前所想的那般,而且似乎是经过了什么特别的准备,每每就要在众人觉得无趣的时候忽然就炸出一个让人惊讶的东西来,引人兴趣,让整场始终保持着热络,很是了得。 而随着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各种珍宝陆续出现,众人只觉得如坠梦中一般,直觉得那些都是假的。 只是其他人也是一般反应,平日里是各方领袖管事,位高权重,但此时却也如乡下的人见到了稀罕事一样热切不已,难以平静。 “三千,加上两间鹳雀楼铺子。” 若是说其他的都是些金蛋,那最后出的那一铺子就是下金蛋的金鸡了。虽仅一时不算什么,但长久经营之下显然是足矣反超的。 “成交!” 看得其间主人也答应了之后,管事三声例行三锤之下没有人阻止,一把将生意拍板了下来。 已经换了不知第几个的侍女又一次将那盖着红绸的盘子端下去,装盛好了之后交易成功,而后又回到台后面去。 “.........” 这里的交谈声音要比外面小上不少,虽然因为院落密封的原因而声音难以扩散出去,但是本身说的话就小声,反而要比外面稍不那么嘈杂。 “此时亥时二刻将近,想来大家也都倦了。” 中年管事说话的声音响彻院落,让众人纷纷静下来听。不是那管事多么威严,而是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辰,众人都知晓快要到了今日压轴,期待万分。 “远了的没办法,但是近的还想来还可以回家陪陪孩子。” “那我五福楼也不藏着掖着了。诸位请看!” 与之前一般有一侍女在后面端着盘子。虽然穿着还是那般,身材无可得知,但面上覆了一层薄纱,眉眼之间满是风情,与之前端着的那些少女显然是有所区别的。 与中间人说话同调,在看字脱口时候就已经下了台去,特殊的风韵换做平时自该有不少男人倾心,但此刻众人却是都将视线都放在了盘子上面。 “桃源津避世已久,但仁者之名却广为流传,与其声明一同传播的还有云梦仙子的药理医术,这一颗就是五十七年前有缘人在杏林居求得的一剂疗伤圣药——千千化生散。” “喔!!!” “竟然是它!” 话音刚落,那早就被呈上来的盘子红绸被掀开,一个小瓶子就放在里面静静躺着,众人都立了起来,想要看看这流传许久的药散是何模样。 “大家想来也有了解,这千千化生散是一甲子前才研制出来的化生圣药,只可惜药材难得,当时联合三大门庭也就制成了五散,至今流传下来的也就两剂了。” 众人小声议论,但也没人出言反驳,显然此言非虚,众人认可。 就只见一玉罐躺在盘子上面,静悄悄等着众人打开,但所有人都只是远远观看而没有近前去上手的。 “药效大家也是有所耳闻,能化生断肢,只要不完全腐烂,都有恢复的机会。辅以推宫回血等医理希望更加的大。” “卖家要价,白银两千,以及明年七月,要替卖家做一件事情。” “我辈中人,诚信当先,此药既然在我五福楼出来,我等自然也有确保以及催促之责,。在下冒昧,还望喊价的诸位,三思啊。” 虽然说话的时候依旧恭敬不见恣态,但既然敢将这些珍宝都揽在自家地盘,显然也是底气十足的。 此言一出,满堂寂了一瞬,而后叫出的价似乎也都小声了一些。 “两千五百两,那一件事我应天府不知可能做到啊?” “三千两,若是事情不大,我文府也能做得一些。” “三千二百两,风雷岛明年也能出岛一趟。” 即使是互相叫价,众人也不见得火气,不小心将价格往上抬了些都要跟前一个供一拱手以致歉,也不见得那些互相扯架的模样。 这种时候不是价格高卖家就一定能同意的,毕竟要的是来年七月才能兑现的事情,谁知道到时候你去不去,死了不死,能力够不够。 喊价时候将自己的势力说出来不是炫耀,对的也不是其他竞争对手,而是说给卖家听的。 “风雷岛三千二百两一次,三千二百两两次,三千...” “老子浑身上下就只有十一两,但我还愿豁出一条命来!可否?!” 此番时刻,叫价的人也是站了起来,却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大胡子,浑身上下都是一般破旧·。只有那双眼睛似在放光一样,死死盯着那盘中之物,吓得端盘女子原地呆住,不敢上前,似见着了吃人的孤狼一般。 “竟然是他?” “哼!若换他出,我定...” “如此...” “..........” “...........” 周围热议纷纷,大和尚也没想到见着那人之后众人的反响竟然如此的大,好奇之下也一同看了过去。 周围坐着的人也不全都认识,诸如商贾贵人打扮的大多一脸茫然,纷纷与邻桌的人打听。而之前说话的常青岛文府之类的在看到那人与其佩剑之后就满脸恍然,显然是已经知晓了那人身份。 满脸复杂,双目含光,最终却还是闭口不言,坐了下来。 台上的人显然也愣住了,两千纹银,被那男子一口砍掉,开口竞争的那几家竟然没有暴怒,如此反常,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决断。 就在那主持拍卖的中年男子四下无神之际候,一小厮跑了过来在其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迅速退下。 男子虽然还是茫然,但有了命令之后往日的本事就完全恢复了过来。 “好的,这位先生出价十一两,十一两一次,十一两两次,十一两三次。成交!!” “!!!!” 其他的人都觉得不虚此行,好些个势力代表纷纷招呼手下打探那胡渣男子的来历,一时间,竟然默许了这样神奇药膏散剂十一两就被卖掉了的事实。 “唉...” 大和尚觉得,还是最后那人与自己相似,其他三两千的,都太虚幻了。 “好的,那么请看这最后一件.....” 似不与人喘息的机会一样,那最后一件物品甫一出口,就让众人瞬间静了下来。 ps:我吐了,每次送外卖到朗有情郄有意那里都要吃点粮,具体如下: 没事了你就走吧,我还有事和朗兄说。 别打扰我和郄兄说话。 emmmm然后我就绑架走了郎有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爽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五福楼4 原本还在与邻桌议论那人身份的众人在听到最后一件物品的时候瞬间静了下来。本来打听消失时候还是满面笑容的,但那话语就像是信号一样,让众人的笑声淡了下来。 虽然没有冷言冷语,但是全都转过了脸去,之前那种热络慢慢消失,尽皆将热情都奉送到了最后一个盘子上面来。 这次端着盘子的不是妙龄少女,也不是风韵女子,而是换成了一排五个精壮男子。 步伐沉稳,呼吸绵长,眼神或是平和或是犀利,手中大多满是老茧,虽没有挎着刀剑,但显然手上也有功夫,不仅限于兵器。 看着排场,一点没有之前的少女养眼,但众人都不觉得不好,反而更加期待了那青色绸缎之下的东西。 没错,盘子上盖的也不是之前那般红色缎布,而是换成了一道青色色丝绸,不知是不是错觉,与之前相比,似乎显得缥缈了许。 “不知从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传说。” “一个绝世高手隐世之地被一张地图记录了下来,相传里面有其毕生所学,曾一度为武林所追逐。” “但是那人是谁,武功是什么,葬身何地都不得而知,只有那被一分为四的地图广为流传,在武林中人都要遗忘时候,却传来了有帮派因此灭门的惨案。” 随着管事的声音,五个精壮男子护着那盘子轻轻掀开了一角,露出藏在盘中的那一页残片,让众人窥得半点,却又看得不清楚不仔细,无法得知其中内容。 “哀之怒之,但满门因四之其一而灭门却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不知宝藏真假,但对手中残片,五福楼经过鉴定之后,确定不是仿造。” “拍卖底价为,一百两白银,或者以珍宝相抵。” “哇!!!” 原本寂静的院子瞬间就炸成了一锅,桌上之人低声热议,却又严防死守,将声音压得很低。一时间只觉得嘈杂万分,如百万蚊蝇在耳边聒噪,在静心去听的时候却又听不见半点有用的,全都是那嗡嗡的声音。 半晌,热议之声不减,看向那重新盖上去的青绸眼神火热,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虽然已经遮盖了上去,但是众人的眼神却像是能够透过丝绸直直射向盘中,似要将其戳穿了看在眼里才是。 只是即使已经满心欢喜,蠢蠢欲动,但还是没有人开口叫价,一边看着那盘中之物,一边隐晦地看着周围的人,不都在想些什么。 “一千两!” 坐在外面不知是何势力的人见得如此大喊一声,顿时周遭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了他,那颇壮硕的男子见得此番情景顿时冷汗直冒,却依旧强撑着,咽了一口唾沫看向那盘子和其边上的管事。 “好的,这为壮士出价一千两白银,还有哪位加价吗?” 那似乎是一个讯号,原本还在沉默的众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始加价,只是与之前所想的不甚相同,虽然一样火热,但没有失去理智的场面出现。 ........ “......两千两。” “三千两!” “三千两外加一匹翻黛羽两匹乌稚马。”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偏厚实的头发乱糟糟的中年人,似乎这个地方来的年轻人大多都是在观望,都不发一言的。 “三千二百两再加三百鲛珠。” 一个穿着轻简的抓簪男子喊出了价格,而后朝着前一人拱手,没有半分凶态。 即使竞争已经如此热烈,但还有人加价小心避开了旁人的忌讳,两家即使竞争如此也还是保持着克制。 “三千五百两,再加三两青囊水。”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了说话的人,却见得是一个带着斗笠的蒙面人,一个时辰至此,竟然无人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人带着斗笠的。 青囊水是一种剧毒之物,出自何人之手已经不可考究,虽不至于顷刻毙命,但其毒性深入五脏,难以拔除,几乎月余之后就是必死,歹毒非常。 “呵,藏头露尾之辈也想觊觎宝物?三千六百两!” 一个富态中年人摩挲着肚上腰带,原本还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在听到青囊水的时候勃然变色,咧着牙花像是要将那蒙面人咬下来一口一样。 在此之前,即使另加的价值相差不多,但是为了不与前一人矛盾,都会在银两之上略作抬高,以示自己只是为了宝物而没有冒犯之意。 但这时那青囊水还不知价值,但显然价格是远超一百两的,却被那富态中年人如此喊出来,折辱之意满溢于表。 “四千两四千两!再加一条秦淮画船!!” 只是其侧一人连忙开口加价,将场上的注意力全都拉回去,隐秘地拉了还未散去愤愤的男子一手,顺便朝着四周拱手鞠躬,脸上满是哀叹。 也可以理解,那剧毒流传的狭窄,除非殒命之后获取,否则使用者大多都是同一方的。而此次拿出来的量这么大,显然就是制作者一边的了。 流传许久的剧毒毒死个人也是正常,仇人见面如此愤愤,也是情理之中。 其他人没有理会这般闹剧,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又被价格引了过去。只是也不如初时一般加价凶猛,毕竟那价格虽然还能接受,但毕竟碎片也只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有引来麻烦的可能性。 “四千六百两,外加玲珑锦绣一副。” “四千七百两,和一张裴公舞剑图。” “四千八百两,加七斛海南珍。” “四千九百两,外加海底珍铁十一两。” 价格逐渐上涨,但是参与的人也慢慢减少,到了最后也就剩下那几家慢慢加价,但也还保持着克制。 尽管脸上都已经涨红,呼吸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变得急促了起来,手紧攥杯子已经停驻在唇边许久,半启的盖儿早已掩不住热气,茶水凉了好一段时间了。 “四千九百两加海底珍铁十一两一次!” “四千九百两加海底珍铁十一两两次!!” “四千九百两加海底珍铁十一两三...” “我出四十二条命~~” 一道声音自院落之上传出来,先声音一步到来的,是一阵淡淡的烟气,并不呛人,带着点暖人的芳香,在此热烈的环境之下并不引人注意。 “大胆!” “谁!?”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五福楼5 皓月当空,漫天月华挥洒而下宛如白昼,尤其是五福楼点亮的灯火照耀之下更是明亮无比,将众人脸色的不满统统映照了出来。 “什么人!??” “好胆!!” 虽然觉得此间应该是安全的,但本身也都是大势力头头,自然不可能只指望别人相救,自己就随身带着护卫一起。 一桌四五人可都是一起的,在见着那屋顶上有人口出狂言,自然是勃然大怒,只是想着这里不是自己的底盘,而且护卫的还在身侧,这才安静了下来,没有直接冲出去。 只是别人没有妄动,但作为主家则是恼了起来,一众护院自暗处蜂拥而上,企图攀上院墙将那墙上之人抓下来。 但是,平日里五福楼威名之下少有人犯,如此多了似乎是忘却了会遇着反抗的人。众看客还未有他想,就见得那冲出来的十数人在到了墙根之后纷纷倒地不起,小声哀嚎。 “哎哟~~” “怎么回事??我的内力!!!” “浑身气力消散,有毒!!” 原本还当五福楼能够解决,但在瞧见那十几护院一下子倒地并且呼喊出有毒字眼时候,众人才惶然变色,纷纷站立起来,捂住口鼻,一边寻找掩体,一边看向外面情形如何。 “呵~晚了——” 最后那声音拖得很长,看了一眼已经倒地的众多护院,以及那满远尊贵客人,却见得原本气度盎然的众人此时全都换了一幅狼狈模样:或是搀扶着桌子,或是跌坐在地上,或是干脆已经躺下。 也有盘膝坐着搬运真气竭力恢复的,却只是引了那人多看一眼,而后又看向了别人去。 “诸位,我等无意冒犯,但是青龙图对我等至关重要,为请诸位割爱,只好出此下策,还望海涵。” 说话似乎都是一个意思,但那人却像是做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有话语当中的那般客气,抬脚将一个倒地挡住了去路的富态男子踹到了一边,不再看周围的人,直直走向了那副青色绸缎遮盖下的盘子处。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在下就笑纳了哈哈哈哈....” 紫色衣衫在夜里没有那么显眼,那男子挥一挥手,墙上就多出了许多人来,落下半数就要将地下的人控制起来。 “还不知阁下名号,做下如此大事,明日江湖上就全是阁下的故事,不考虑考虑留下个名号来吗?” 扭头一看,杯盘狼藉的院子横七竖八躺了不知多少,原本整洁的院落此时变得狼狈不堪,正有一人勉强撑起了上身靠在椅子上,笑问道。 其他人哀嚎者有之,咒骂者有之,冷眼相看者有之,聚作一团勉力防范者有之,如此泰然出声问询的此时反而是只有一个,让人侧目。 “哟!文府的文大先生吗?竟是您亲来了,还恕在下礼数不周,改日再来登门。” “至于名声嘛就不必了,山野之人粗鄙之名,何足道哉。” 侧目多看了一眼那出声相拦的人,显然也是知晓了对方的所想,无非就是阻拦一番争取时间罢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此时尚未成交,也与众人无关,我等只与五福楼为难,诸位还是先避一避吧。” 黑袍之下有寒光闪烁,显然耐心已是逐渐消磨了,再看了一眼依旧狼狈躺着的众人之后,手已经伸向了随着男子一起倒地的盘子去。 “吼!!” 动作并不慢,相反,除了不想与其他势力继续交恶之外,那蒙面男子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话和动作,伸手时候也是麻利得很,没有半分慢动作。 但在男子弯腰时候,一道如猛虎咆哮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需多想就能猜到来势何其凶猛,急忙转身招架躲闪去。 果不其然,在转身之际,就见得一道大如脑袋的环节在眼前放大,每一环都比一个拇指还要大,完全结在一起了之后更是吓人,风声自其间刮过,再加上那足足的力道,就如同猛虎咆哮一般,威势无两。 “刷——” 蒙面男子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毒下还有一人有出手之力,好在及早发现,半是硬接半躲闪,终于是接过了那一招,而代价则是衣袍都被刚猛起劲震裂,露出了黑袍之下的皮肉来。 “嘶——” “呀!” 声音不是男子发出,而是周遭已经失去力气的人们,在见着那男子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皮肉时候惊讶出声来。 道是为何?原来那男子衣袍之下竟然没有半点好肉,全都是被烧坏了的一块一块。而且在坏死皮肤之间还有不少完好的皮肤,像是一片坏掉的皮被撕裂,中间夹了好的皮一样。 “少林寺的和尚?难怪...” 终于躲过了那一招的蒙面男子转过头来,看到背后偷袭的人果然就是少林弟子,昏暗当中看不清眼神,却见得并未冲过来与偷袭和尚交手,而是又一次转身往地上的盘子上抓去。 “尓敢!” “叮!!!” 大和尚还要再上前阻止,但见的原本还制住其他人的蒙面人们已经围了过来,两把长刀长剑交击之下将禅杖嗑到了一边,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虽然拦住了去势,代价却是四个人都被嗑退了去,纷纷大骇,那和尚力气竟然如此刚猛。 还要再上前一步,就见得其他方向的人也围了过来,长刀短剑参差不同,反而不如之前那次容易对付。 没奈何,只得将禅杖挥舞圆满,将所有兵器都挡在外面,却是看着蒙面男子将手伸到了盘子上面去。 “住手!!!” 大声呼喊,眼见得对方将自己要保护的东西取走,而且是如此重要的东西,忍不住呼喊和促生来。衣袍似鼓风一般撑了开,硬接了几人的刀剑,也要挺身到盘子前面来。 “放下——啊!” 被拖在后面的禅杖挥舞过了人来,而后猛力砸下,浑然不觉身后已经被其他蒙面人刺伤,血迹淋淋。 “臭和尚,最惹人厌!” 可惜虽然身手不凡,但终究还是寡不敌众,况且还被那盘子引去了心神,仓促之间竟然被1那些个远不是自己对手的小喽啰给伤到。 “呲——” 却听见,那男子一手连着面上的青绸将其抓住,另一手收拢作爪,抓向了大和尚胸口。 衣衫化作飞屑,鲜血横流。 第一百五三章 五福楼6 原本该热热闹闹的中秋佳节,却在五福楼这样满是贵气的地方见了血。 好些才认识和尚的同僚见得竟如此勇武,而且不受剧毒压制,现身阻拦而受此大难,有心上前相助,只是伸手一撑却又重新瘫倒在地,徒呼奈何。 原本千里赶来的贵客们都已经狼狈瘫倒在地,桌椅碗盏没见得一个完好的,吃食酒水在众人倒地时候也一地跌落地上,沾染衣衫同时也滩到了地上,为本就混乱的场面更添了三分不堪。 五十开外的蒙面人站立各处,虽然没有动作,但手中刀剑已是紧紧握住,想来若是有个疏忽,就该落下刀去,人头飞起了。 还有十余人围在中间位置,自缝隙当中依稀还能看到片片玄色,以及点点鲜红血迹自灯光映照出来。 所有人都是一般着装,也不是是如何混进来这么多人的。而为首的一人虽然也是一般,但却单独站立,与众不同。 一手抓着与衣袍颜色并不相冲的青色绸布,一手探成爪状,嘴里凶恶,眼中却是遮在落下的斗篷以及面具之中看不出什么神情。 “少林的和尚,当真惹人厌恶!!!” 随着那一声满是嫌恶的声音,爪子就要再抓向那已浑身带伤的大和尚。 “唳——” 却见得一道鹰啼传来,将所有人的心神都给摄去,而在下一瞬间,就自院落之外俯冲来了一道身影,直直扑向那真欲要动手的蒙面男子速度惊人,无法反应。 只是那人似乎也早有准备,一个矮身就将鹰爪给躲闪了过去,没有继续补刀,而是看向了院落之外,手中也做出了几个不知含义的动作来。 瘫倒在地的众人虽然看着没有反抗能力,但是眼睛却还是能够用的,可也不知晓那手势的作用。 却见得本就蠢蠢欲动的众蒙面人见得手势,本就候在边上的刀已经提了起来,距离众人颈脖愈发的近了。 “师大人?要谈谈吗?” 神鹰一击即退,丝毫没有第二次的意思。而随着蒙面男子的话语,一个高壮的身影自院墙之上落了下来,随之的,原本已经空了下去的院墙已经重新站满了人。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我金陵城中行凶?万圣阁的人胆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大,” 来人不下半百之数,大多都是青壮模样,可为首的那人却是满头的白发。知天命的年纪本该慈祥更多才是,但此人却鹰顾狼视,满是凶厉肃穆。 “阁内意见多有不同,但对于此间事物却是意外的统一,大人见谅。” 说是这么客气,但周围人手上的到已经逐渐是贴近了地上瘫倒的脖子上,凶光渐露。 “这么客气,不如都来应天府坐坐?” 满头白发的老人杀气还是那么的重,眼睛一眯,就像是要杀人了一样,让周围的人忍不住紧张了些,手中的刀是紧了又紧。 而那领头的人则是想到了什么,侧过头看向两侧,就见得自己的属下们竟然纷纷倒地,症状如之前那些人一般。 “你也下了毒??!” 一挥衣袍,撕裂一角开来捂住了口鼻,后退三步看着那站立于人前的花白老人,心中满是忌惮。 “比起你当年在少林做的来,还是差了些许,怎么样,可得几分?” 话语依旧不急不缓,但是整个人却没有停下,看着随自己自墙头落下的属下将已经倒地的蒙面人一一绑起来,步子也慢慢走近了那个人前面去,整张脸都阴了起来。 “刷!” 没有丝毫预兆,原本还以为是要说些什么的,但那老人竟直接动手,丝毫不准备留情的模样,双手成爪就朝那人抓了过去。 只是那人似乎也想的一般,在老人接近时候也一同探出双爪去,手腕相触,指端凝如鹰爪就待得猎物放松就抓下去,却始终等不到,纠缠不得只得收了回来。 “好爪力!” “好身手....” 一触即退,两人各退了两步,看向对方的眼神愈发凝重了。 蒙面人手指相触的地方已经见了两道撩长的伤口,点点血珠正迅速渗出来,而花白老人则是在手臂处见了三道稍淡血痕,那是退去时候变招所留下的。 见得占不到便宜,而所带的人已经全军覆没,蒙面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圆球,用力扔向身后,引出一道尖锐巨响,以及点点灰尘烟雾出来。 “这是外面还有后手咯?” 老神在在静观其变,被制住的所有人似乎也都得了解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遗憾还未恢复过来,重新跌倒回去。 “见笑了。” 双手在胸前一拱,左手那青色绸布就明显得很了,让场上关注的人都凝了凝神,目光随着那晃动的手一同变动不休。 “今日得罪,实属无奈,若是日后得闲,定会登门谢罪。” 这样不知是威胁还是请罪的话让众人不知如何接话,索性剧毒新结,所有人也都还未有力气说话,只得由了他在那儿独自言语。 “嗯?” 拱手姿态作了三五息,但所想的变动还未出现,蒙面男子将手重新收回来,小心侧过脸看向东面去,不知那些人在搞什么。 “簌簌簌!!” 却见得一阵破空声响,好几个布袋子飞进了院子落在花白老人脚边,低头瞥了一眼,用脚蹬开那收束绳子,露出里面一些东西,而后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来,嘴里也是忍不住说:“就这?” 低头看去,却是一包包的火雷,这样的雷效果不大但是光影效果不差,主要用作烟花爆竹,不知竟被男子作了后手,似用来吸引人注意。 眼见得那些被毒毒翻了的各个人陆续动了起来,蒙面人开始往后撤,却见得花白老人亦步亦趋,不让半分。 “可要随老夫回应天府喝杯茶?” 老人见此,罕见地露出了笑来。只是不住抚摸那手臂上的伤疤,眼神也是一如既然地犀利,想来若是随着回去的话,后果难料。 “还是小看我了,师大人...” 左右环顾一番,看得所有蒙面人都已经被绑起来,自己也似开始被围住,轻笑一声,慢慢举起了左手,以及左手上那一片已经脱离了青色丝绸,暴露出来的黑色不规则皮卷,以及右手那一把闪烁寒光的匕首。 “如此,是否可以让我离开?” 原本渐渐围拢过去的包围圈没有得到命令也停了下来,有些人四下无神,转头看向老人以眼神问询该如何,却见得老人脸色严峻,步步紧逼,又有所顾忌的模样,才重新转过头去。 只是可惜,似乎就在那么一瞬,握着匕首的手往下一沉,就从袖口滚落出了好些个圆球来。 这次可不是朝着身后,而是往两人中间滚落的。 “彭!” 漫天烟尘之后,那道黑影再无踪迹。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十两啊!!!! 那将众人弄得全无半分力气的毒药似乎没有致命作用,只是虚脱无力,沉寂内力而已。 五福楼在此番盛况之下丢失了青龙图,身后主人早早现身,招呼着下人们将打翻的东西收拾好,将众多宾客迁至室内大堂,离了那院落。 “防守不力,以至于贼人逞凶,让诸位受惊了,还望恕罪。” 说话的中年人一身锦袍,金线缠丝勾勒成腰带束在腰间,一缕短髯看起来颇有文气,长揖直下,让众人反应不及。 “鄙楼定当以讨贼为任,以报今日之耻。” 说到这里还未有人能出口打断,就见得后厅已经有侍女鱼贯而入,手捧着被丝绸遮盖住的盘子,站定在各个桌侧,极尽妍态。 “五福楼鄙贱,让诸位失了身份,实属不该。这雪茸益寿丹,牛黄保宫丸是往日收藏,先于诸位压惊,待日后追缴匪类,有所成效,再押解上门,前来谢罪。” 那伙贼人本就无意树敌,而且也没有将自身名号说出来,换做一般人显然是无从下手。但是在场的三十多个势力有大有小,一般的自然也不论这般,就是来看热闹长见识的,不想把事闹大。而其他人士的人则是知晓那伙人身份背景,不可轻触,需得从长计议。 如此一来,五福楼这般行事自然是得了在场诸位的赞同,纷纷出言相挽。 “那里的事,是那伙贼人目无法纪,日后定将其抓住,一雪前耻。” “五福楼果然是名满天下,如此药丸竟能说送就送,底蕴不凡呐!!” “唉,说起来,楼中酒水也不是一般的好,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得来的。” “哼!那些贼人竟敢辱我等于此,别让我遇着他!” “那大和尚看着神勇,不知是...” 一边谢过楼主大义,一边声讨贼人猖狂,拍着胸脯就差大喊‘我与罪恶不共戴天’,义愤填膺,还有不知是谁想要问询和尚是谁,被边上的人拉住了。 又寒暄了一番,才在各个小厮侍女以及管事们的相送中离开了五福楼。 金陵主干极宽,容得了九架并驱,诸人的车马乃是首尾相连,自然不会堵着。 “告辞告辞。” “身怀重宝,改日再叙。” “不送不送。” 已过亥时一刻,街道上早早就有了宵禁,寻常人家或是阖家团圆家伙总赏月,或是早已睡下,不会扰了他人。 而五福楼门前却是站了不少的人,各自作了一团,在见着那些人出门之后纷纷迎了过去,口呼主人家主少爷老爷等等,而后引至自家的车马出,四下分散到各自在金陵的落脚点处去。 过程迅捷麻利,没有人驻留闲叙的意思。 “如何?” “万圣阁出手截取,应天府已经追过去。但是希望渺茫。” “我等在外面半分动静也无,这是为何?” “哼!只有少林一个大和尚没有中毒,而且出手之人爪功了得,能与师泰平过上两招,料想不差,中的毒应该就是当日少林秘而不宣的自在逍遥散了。” “已无法追回来了?” “想来就是如此了,这下在涵雪楼出世的青龙图不管落到谁家,就都与涵雪楼无关了,高明,呵呵呵...” “那应天府?” “若是追到了也会说追不到的,如此一来,四象图才不会真的出世,江湖这一淌水啊,才不会浊...” 类似的情形出现在离去的马车之上,大多在分析着此番情形将会出现的情况,反而对自身折损在五福楼的面子不放在心上。 “打听一下那和尚为什么不被影响,解药和毒药,都...” 金陵城庞大无比,三十多架马车在四散之后就彻底融入了去,在声声更夫呼喊之下慢慢沉寂,而后再听不见其他喧嚣。 五福楼里面已经是关上了,诸位客人已经被送走,应天府的人大多都绑着人押进了大牢,其他被请来相助的江湖豪杰药效散去大半,也已各自回去,只待三日之后去应天府领酬资了。 只有那强出头的大和尚圆观被打成重伤,被官差带了回去,随行的还有陈雨涵,那是在问询是否认识的时候主动站出来的。 亥时三刻,应天府,医署。 “游大夫,怎么样了?” 一个紫色衣衫的蒙面女子在大夫切脉的手收回的时候急声问询,颇为着急。 “这和尚内力动荡,经脉受损,且周身十三处刀剑外伤,失血不少。” “最重的还是胸部这一道爪伤,再往前一寸就会伤到心脏。虽然未伤着,但也有丝丝缕缕诡谲内劲侵入体内,内力动荡就是此引起。” 说话的是一个医署老人,满头白发,皮肤却还光滑得紧,双目极为有神,双手也是稳当得紧,不见半分颤抖。此时正擦着额头汗水,收了银针与药盒,慢慢解释与女子听。 “好在这和尚根基浑厚,修为不俗,撑到了老夫这里。我已用银针度穴将部分异种真气引出体内,但余下的内劲和亏空之事只能慢慢弥补,急求不得。” 应天府的医署与外面的医官不甚相同。外面的主打就是各种常见病痛,诸如跌打损伤头疼脑热等等,接待的大多是普通人。 但这医署不一样,除了这些之外,还兼顾着应天府卫士的各种伤痛,刀剑伤,毒疫伤,筋骨伤以及内力伤势,就连医生都有一身内家修为,以作度穴引气推拿之用。 “按我开的那副方子,照着抓半个月就差不多。就是要休息好点,不能有大动作,不然心脏处容易复发。” “若是再有些养气的补药就更好了。” “好的,我送送游大夫。” “不必,你去照顾他吧。” 摆摆手将已随之到了门边的蒙面女子又劝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摇头,对那些争端是极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咳咳...” 咳嗽声音被大和尚自己终止了,仅仅是一声咳嗽就让胸口处疼痛欲裂,而忍住那一口逆着的气则又胸中郁结,调整呼吸许久之后才缓过来。 “醒啦?” 急忙走上前两步,在发现大和尚已经无事以及自己似乎着急了些之后就慢了下来,皱着眉头压住想要起身的大和尚。 “贫僧...的锡杖呢......” 说话断断续续,气力不足,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如此,让陈雨涵勃然大怒不止:“被抢走了!” “...阿弥....陀佛.....” “三十两....啊....” 番外三.华山脚下 魏巍华山,道阻且长。中年积雪的华山没有因为是八月金秋而有多少变化,依旧是白雪皑皑,霜满人间。 驿馆在山脚,虽也沾染了三分寒意,但也不至于行走艰难,吃饱喝足多多走动就足以抵御那阵阵寒冷了。 山脚处也有人家,但是并不算多,而且大多聚集在一处形成村落,用以抵御可能下山而来的饥兽。 生于此处的小孩虽然清冷,但也不觉得这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大多早早适应,而后衍生出属于自己的玩法。 比如打雪仗,堆雪人,以及带着狗子到处藏宝挖宝。 没错,华山虽然地势险要,但是风水不错,时常有搬山卸岭的人来勘探,而且有传,山脚下的村落祖上也是来华山寻龙分金的江湖九流,但被当时的兰陵老人折服。 不敢造次又舍不得离去,围拢在山脚下渐渐形成了不小规模的村落,而后开始有人涉足他道,开酒馆、做客栈、卖吃食、囤积货物,后辈中人大多忘记了自己先祖来此的目的,真正落户于此,发现商机而不舍得离开。 莫要看华山清冷,但是山间各种资源可是不少。 诸如各种雪狼皮毛之类换个地方就是大价钱,还有各种寒属药材更加珍稀,他处难寻。 只是可惜山上的人累于祖辈之因而欠下许多,而且山上颇为困顿。且门人比起往日凋零不少。虽发愤图强,团结一心,却还是不见好转,清寒依旧。 山门中人也为此而苦恼,好在有个好掌门和好师姐(为什么都是女的?),担起了这繁杂的重担来,让偌大个山门不至于饿死在寒风中。 “师姐师姐...” 一个穿着青白衣裳的男子快步走近折剑堂,火急火燎地就跑到了后院,一处货物堆积之处,同样衣衫的一个人正在地上清点货物。 “怎么?是剑缺了口子了还是衣裳又破了?你们是不是只有缺衣少食了才会来我这里啊?!平时怎么就一个个不见人...” 还未回头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清脆如山间寒风,带着一股恼意,还不待人说话就一顿巴拉,让人如处于寒风之中,无法接话。 “师姐师姐,刚刚我在山脚看到了一个人!!” “看到谁啦这么惊慌??欠人钱被追到山门啦?就是被抓去卖青楼也要等我把这批货点完了再...” 还未说完就又被打断,女子终于回头,却见得那人一身普通的华山女式衣裳,稍稍改了衣领收圆,就平添了三分贵气。 头顶一束空枝腊梅钗如华山一般寒冷,眉间朱砂和唇上丹红却又如滚滚红尘一般泛着热。不说话的时候反倒有九分矜气。 “不是,刚我在山脚下看到了一个熟人,不知是否该告诉你。” “哦?那就不说了吧,我还忙着呢!” 华山的人各个都是肝胆豪气,即使女子也不会落下半分,而华青青更是其中翘楚,即使单看妆容很像一个大家闺秀,但华山弟子十有七八都被她打过。 “不是,刚我在山下看到了一个人,好像...好像是齐师兄!” “齐...那你不把人拦住喽?” 前一刻还是浑不在意的模样,后一刻就瞪大了眼睛看去,直看得弟子极不自然。 “我以为他在做什么坏事,就赶忙来跟你说了...” “快,我们下山去!” 而后不等弟子拒绝,一把拉住胳膊就往下走,直看得两道的弟子们频频侧目,交头接耳,却论不出个东西南北出来。 “师姐师姐,你还有活儿!!” “那些晚些再做。” 还有不少断断续续的话都淹没在了风雪当中,两人骑着快马就下了山道,虽不至于难以上青天,但陡峭的山路却被两人如履平地,一路狂奔,累得马儿鼻孔都在冒白气。 而在两刻钟多一点就走完了平日里需要三刻才走完的路,已经主动带路的华山弟子走到了一处驿馆,才左右勘探甚至问询周边的人,却都说没见到了。 “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那一间酒肆已经走了一趟,一楼二楼都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见着人,为首的女子转头恼怒喝道。 只是华青青话还未说完,那正掀开门帘的掌柜看到两人穿着的衣裳,突然开口:“你们是华山派的吧?刚有个大胡子落下了个东西在我这儿,你们帮他拿回去吧!” “你怎么问我们是华山的才给呢?难道那人也是华山的?” “呵呵呵,虽然老朽不是江湖中人,但是方圆百里,这般衣衫和剑器在身,不是华山也是华山了。” “那男的虽然没有穿和你们这一样的衣裳,但是手里的剑却做不得假。” “拿去吧。” 不等两人回话,老掌柜就将一个包裹递到了两人面前,招呼了小二两句就又进了后院去。 “这...” 掌柜四十多岁,穿着棉衣,脚步虚浮,不像是练过的。两人对视一眼,就在酒馆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师姐你说这是什么呀!” “打开就知道了。” 略一顾量,周围也没几个人,随即打开了那包裹。 “这...” 本以为落下的是什么武林秘籍江湖秘闻之类,或者说是什么不重要以至于被遗忘的东西,打开一看却是十来个月饼,不见了温度,香气却还是闻得清楚。 “齐师兄为什么不自己出来啊?” “反正没有恶意就是了。唉~~” 两人叹气,见不到人难过,见到了人也不知该如何。 “那这月饼...” “带回去吧。你风师兄和齐师兄最要好,想来他也是要给风师兄的。” 两人商议一番,又看了一圈周遭,失望之余,带着那一小包月饼起身离开了客栈。 而在两人离开良久,客栈里的人都已经换了好一拨了,客栈后院小阁淡淡的沸水声音才消减去。 “不回去看看?” “不去了。” “那你回来作甚?” “不知风师弟在山上,可有酒喝......” “有的。我问过了,每日都有弟子送酒去给他,都把姓柳的给气头发白了。” “喝多了也不好,他的病会恶化...我...” “听说五福楼会有个琼华玉章,专门交易各种珍宝,说不定里面就...” “我去!不管如何我都去!” “但是那里的人一掷千金,你...” “我还有一条命!!!!” 声音已不如华山的风清冽了,带着点点热切,反倒像少林的香火一般的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果然! 还不知道五福楼已经被闹了一通了,又绑了三个小蟊贼的当心乐悠悠,按着张成城的说法来看,自己抓了八个人了,应该就能换个八两银子,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想想就觉得心动。 只是此时五福楼怕是还在热闹着,应天府许久不来这边巡逻了,可能也是把重心都放到了那边去,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先把人捆着好了。 “倒是这些雷有点意思啊,是要去炸碉堡吗?” 说的是自那些人怀里搜出来的火雷,数量不少,但是看着不大,当心估摸着威力也就那样,但声音和烟雾效果一定差不了。 而后想到了那五福楼的热闹事,略作联想就想到了这些雷火的作用。 “嚯,要去把那些人都炸掉吗?” 还要再打趣两下,耳朵一动,灵觉就已感知到了有人经过。 酒居还留了一盏灯在大堂,后院之类自然是没有灯的,一片漆黑。 只是也想到,此时亥时过半,来的人估计得很麻烦,犹豫是要出手赶走还是装作不知道不去后院了。 毕竟大半夜能来的可不止是横财,还有麻烦。 “簌簌簌~~~” 只是还不等当心作下决定,屋外就又传来了阵阵破空声音,虽然细微到普通人察觉不到,但当心还是听得清楚,较之之前那道要大上不少。 “难道是出事了?” 接连两道不正常的声音传来,联想到五福楼展会,当心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出事了。 还未等到当心定心,本就只是虚掩的大门立马就被推开了,连着的还有一道急促的身影冲进来,在看到当心模样了之后才放缓下来。 靠在柜台上的当心抬起头来,只见那人满头华发却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极为有神。身穿青玄衣袍,极为威严,裸露在外的双手粗大见茧,显然双手上是有功夫的。 而来人看来,柜台上这人虽然不过五尺模样,可呼吸平缓几乎不听闻,整个人与周遭环境浑然一体,若不是自己立起脑袋来,怕是第一时间发现不了。 “呼~~大人稍等,掌柜且慢~~” 还不等两人开口说话,就听得身后又传来声声呼唤,将两人还未产生的情绪都阻止,看向了来人。 定睛一看,不是他人,正是沈墨云飞奔前来,似乎还因为太过急促呼吸乱了。进了屋里,瞧见一老一少都还平静,老人都还未进到屋子里来,这才舒了口气。 “这位是当时与咱们一同前往大漠的当心少侠,近月的暗器也都是这位少侠提供的,可让弟兄们轻松多了。” 介绍完当心马不停蹄又站在老人边上介绍起来:“这位是咱们应天府师大人,所有事情都是师大人安排下来,应天府才得以运转的,所谓老骥伏枥不过如此了...” 如此一番介绍,本就没有起什么龌龊的两人顿时开怀了。老人上前,小孩儿起身,相互迎了过来。 “早闻师大人志在千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少侠的暗器少见得紧,可是让我们弟兄少了好多伤亡啊哈哈哈哈....” 两人相向而笑,一老一少虚握着手坐到了大桌上去。 “只是还有急事,不然还要请少侠多说说这暗器的心得啊。” 老人说话没有如外表那般凶恶,只是依旧有种铿锵坚实,说一不二的味道,与其他老人的慈祥温和相差很大。 “哦?是怎么回事?” 当心自然好奇,这大半夜的急忙跑出来,难道真的出了事了? “掌柜的有所不知,有一贼人将展会当中最重要的宝物抢走,往这边跑了。” 这种事情自然不需师泰平说的,沈墨云当即将事情结果说了出来,经过则是被省略去了。 还未说完,当心就悄悄抬起了手指指向后院,众人了然,说话声音慢慢变小,而脚步则也是一般慢慢向后面挪了过去。 “咵!!!” 只是可惜,三人的打算落了空了,才走了不到十步就被发现,一阵破裂声音传来,而后是当心的一声嘶心呐喊:“我的窗户~~~” 没错,那破裂的声音虽然只能听得到看不见,,但如此清脆带着纸声的就只有自己才换了两个月的窗户了。 “追!” 在那声大喊之后,屋外接连响起了阵阵呼应,原来是应天府卫也一同追了上来,只来得及呼喊应和两声,就追了过去。 光是此时就已经能够看出了此间人的身手本事。 落在最后的就是屋外埋伏的府卫们,本身就因为身手不够看才只能当府卫的,此时更是落在了最后。好在数量不少,而且都已经分布在了回春巷各处,此时奋力奔来,反而是有逐渐将人往一处赶的意思。 而后的则是些个统领首领之列,诸如张成城之类就是这般,也有一开始就落后了的,此时已经到了别处,做别的事情。 在最前端的则是已经迈到前面的沈墨云,身后落着师泰平——不是说功力越强轻功越好的,除非到了极高境界,否则的话还是要吃筋骨老朽的亏的。 师泰平就是这般,虽然功力等等要高过沈墨云等人,但身体已经见了老态,实在不足以持续长途奔袭,故而落后许多。 前面黑衣人已经只见背影,再有夜色之助,似乎再加一把劲就能将身后的人全都甩掉,逃之夭夭。到时候往金陵城里一钻,在换一身衣裳,就算是水溶于海,无处找寻了。 只是逃跑的那人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此时正是难受的时候,一股紧迫感正慢慢将其包围起来,窒息感愈发强烈。 只见其身后三丈之外正有一个四尺过许的小童,越过屋顶瓦间,如鹞子一般起跃不定,看着似一阵风就吹跑了,但却始终甩不掉,而且越来越近,带来的窒息感紧迫感也越来越强烈。 “呼!” 前面的人一个翻身穿过了一处略高的房梁,再稍有转动就出现在了另外一条街道上,身后已经不见了那群应天府的人。 只是却还是没有丝毫安全感,回头一看,果然瞧见那月光下青白色的衣裳也一同钻进了那道房梁,随着前人一同出现在了相横的那一条街道上,轻巧落在了那一支泛黄了的柳条之上,轻轻晃动又没能落下,看了一眼又跃起追了上来,看得蒙面男子亡魂大冒,不顾还未回好的气重新跑动起来。 “这人也不知怎么练的,小小年纪轻功就如此卓绝,还不知道身手...” “嗯?身手??” 戛然转身,看向那已经只距离两尺的小童,只见那小童果然也立刻停了下来,看向他。 “哼!果然!” 第一百五十六章 喝! 前刻被疯狂追逐的时候身后人数众多,丝毫不敢停留。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些人逐渐被甩开,只剩下那几个头头还在狂追不舍。 而即使是这样也不敢随意回头。虽然看不到,但不管是灵觉当中还是耳中风声都告诉男子身后的人轻功卓绝,已经快要追上自己了。 原本还相差了七八丈的距离,在被发现了方向之后就穷追不舍,乃至于现在的两丈些许,几乎都要贴到了一起来。 此时前力已去,后力未生,若是再死命奔逃而不做他想,身后的人只要一出手就能让自己陷入困境,所以还不如赌一把,趁着其他人还未追上来,看看能不能把这人骗走再说。 本身已经是被吓到,危急之下,只觉得身后这人肯定是身手敏捷武功高强的人,没有想着其他。 边退边转身的,已经准备好了被偷袭的准备,却察觉那人也一样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夜幕之下追了自己四条巷子三十多户人家屋顶的人,原是一个小孩。 “呵!” 一声笑不知是笑身后的人不知好歹一个人就敢来追自己,还是笑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不及五尺的小童吓破了胆,只管亡命奔逃,不敢回头一看。 “死来!!” 说话可不是那般温柔的,被追了许久是泥人也要被追出火气来了,何况是一个大大的人,更加不耐。满胸的火气被聚于一爪,带着点点诡异的手指汇聚成爪朝着那小童就抓了过去。 “刷!” 只可惜那孩童虽然看着没有战斗力,但身手是着实敏捷,恍若一道瞬间干去的水墨一般变淡,而后就出现在了两丈之外。 “这!!!” “武当的人?” 各个门派都有类似的轻功法门,相关的躲闪技巧也是各有特点,如出名的暗香,则是如遁入了虚影当中无处找寻,最是隐蔽。 眼前的人,则是飘飘洒洒,不惹凡尘,如松如墨,恍如谪仙,正是武当身法的特点。 “哼!没你们的事,赶紧滚开!!” 伸手向前探出一掌,空气为之一窒,一道扭曲如幻影般的爪印扑面而来,其凶厉难以揣度,在月下更是隐秘得紧。 好在那小童早早就有所防备,在那一爪印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躲闪开来,飞射之下只是撞散了身后那一道如墨迹般消散的身影,以及身后身后那一串瓦片树枝,引得主人喝骂不休,家犬狂吠不止。 见得小童又往侧边躲闪了三两丈,离得自己愈发的远了,逃脱有望,抬脚就要离开。 “刷刷!!” 却听闻两道声响之后,身后那小小身影又追了上来,却没有如之前一般死追不休,而是离了三丈之外,应之不及。 “你!!” “毋要自误!!” 左右开弓,三道透明的手印飞射而出,带着凄厉劲风直扑人面,且分散两路,各自封了左中右三方躲闪之处,将人往后逼迫过去。 而见得已经后退的小童,蒙面男子没有丝毫乘胜追击的意思,赶忙向后奔去,绕过一树已经见落的观赏枝之后,就要到另外一条街去。 “呀~哈!”(真的,你们听奶当施法的时候是真的好玩,像是使足了吃奶的劲一样) 急忙转身,就见得三道劲风飞射而致,挥动衣袍将其拦下,才发现是三颗棱角分明的飞蝗石,已经化作了湮粉躺在衣袍之上。 “退!” 一抖衣袍,那些湮粉又重新飞扑了出去,欲要迷人眼,且多了不少的东西。 “刷刷刷!!!” 接连三道衣袍与空气剧烈摩擦的声音响起,就见得那小孩儿已经重新回到了三丈之外,正捂着口鼻看向自己。 “再说一遍,莫要自误!!” 咬着牙将这话说了出来,那自追自己一来一言不发的人终于说话了,却是一道清脆夹着点喘的声音,似书院读书声音一样:“你这贼人,本不想理你,谁想到你竟然将我的窗户打破了,现在还指望着走?” 果然此时金陵轻功如此高绝的孩童就只有当心一人,面对如此诘问,男子则是一脸震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因为偷人秘籍被追,因为夺人利器被打,因为身怀重宝被灭,却还未有因为打破了一扇窗户而被追许久,甚至要让自己被官府抓着了才罢休一样。 “你待如何?此刻退去,我改日送来纹银千两,省你追逐苦工,岂不美哉?” 说话极其爽利,只是如毒蛇宣誓一般,阴恻恻的模样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应天府也发了你的赏金,直接抓你去不是更好!” 当心的话确实没法否认,只是男子眉头一展,又出言道:“你又打不过我,何不直接离去!否则来日我圣教清算起来,你那酒馆怕是再无宁日了!” “你也甩不掉我啊!只要把你抓紧去,天那么黑怎么会有人知道是我?” 当心所言不虚,毕竟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不足五尺的小胖娃儿竟然就是抓住贼人的最大功臣?谁信呐!我都不信! “呵呵呵,果真是黄口小儿,即便是那应天府衙,我圣教想要知道些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此时留下还好说的,莫要等到我的帮手来,到那时候,你可就没有机会再选了!” 言语中真诚含着威胁,也不知真假。当心猛瞪了一眼,却又觉得似乎此言非虚,踌躇之时,就听到远处轻微破空之声传来,连忙看去。 发现了有人来的不仅是当心一人,万圣阁虽然行事迥异,但本身心法还是颇有独到之处,于内家还有不少修持,一样感觉到了远处的来客。 “如何?此时离去我还当你没有来过,我万圣阁也不想竖此敌人,此刻退去我自当作罢,应天府人也不会问罪与你!” 那破空声落定男子身侧,也是一般穿着宽大黑袍,面上覆盖了一幅鬼面,甚至连手上也戴了一层薄皮手套,半分皮肉也看不到。 “如此...” 只是还不等说完,当心身后终于也传来了急促脚步声音,显然是应天府的人也循着痕迹追了过来。 “嘿嘿...呀!” 还不等当心多笑两声,那才来的人就已经出手,宽大的衣袍递出了一只琵琶,隔着手套轻轻一拨,当心就觉浑身一僵,似控制不了自身了一样。 “喝!!” 男子见得终于有机会,也是一般一脚踏出,双爪带着凄厉声音,抓向了当心的心间。 第一百五十七章 哼!万圣阁的爪子 “铮——” 一道脆响瞬间将当心包裹,原本温顺非常的真气变得暴躁起来,动作也因此而变得僵硬生疏,不见往日灵动。 说着万圣阁不愿树此大敌的黑衣蒙面男子见此强援自也是忘却了前刻的话,一爪直直掏向当心心腹,爪尖有点点凄厉风声响起,似悬与高空之上,被罡风刮过一般。 各家各户原本因生出声响而闹出的喧嚣也因为这般剧酷烈声音而吓得重新卧回去。好在本就已经被追到了偏僻角落,即使惊到他人也数量极少,影响不大。 虽然有所防备,但还是想不到黑袍之下藏着琵琶这样的乐器,也想不到区区琵琶就能让自己僵直而放松了对身体的掌控,虽然仅是一息,却也足够惊骇了。 声波音浪所及之处,无所躲藏。纵横之间都被覆盖,难以跳出。 仅是那么一瞬间的失控,黑衣男子就抓住了机会,一爪探出,带着凄厉罡风,似要将整副五脏都抓出来一般。 “呀!” 琵琶之声传越三丈之外,而且事发突然,又不察那控制人内力运转的道道,一时间竟没发现黑衣男子探爪前来,只觉灵台狂跳,勉力向后一仰,却还是被那一爪抓破了胸腹。 狂飙的鲜血暂且不说,那犀利狠辣的暗劲如跗骨之蛆,趁着当心内力还未收归的档口,趁虚而入,钻进了体内。 “喝!” 钻心的疼痛似扇醒人的巴掌一般让当心回过神来,也不管得错过胸前带走不少鲜血的蒙面男子如何再次攻来。闭着眼,身子又往后不规则地踱了两步离那人远些,全幅身心都落在了收拢体内不稳的真气上面。 那黑袍之下已经露出来的琵琶又一拨弄,无形之中就有浪潮涌去,似要将当心整个吞没了才罢休。 男子见得终于摸到了当心,且一击奏效,如自己所想那人其实金玉其外,战力极低。顿时信心大增,转身朝着离自己只有五步远的当心猛冲过去。 “呀!” 没有理会对自己造成重伤的黑衣男子,闭目良久的当心猛然睁开双眼,两道气流自下而上绕着身体环行,仿若两道阴阳鱼一般将整个人护在里面,又有如拭剑布一般自下而上清洗起浴血之剑来。 遂朝玉虚上,冠剑班列真。 武当秘术-- 【踏玉虚】 原本恍惚的心神一阵清明,而且似因沉迷已久,竟感觉比往日还要清明许多,恍如隔世。 感知着有如浪潮的音浪将三丈之内尽数吞没,又看着那黑衣男人利爪已至胸前心脏之处,那阴阳鱼余韵还未散去,往日那整日笑眯眯的小圆脸一派淡漠,恍若仙人。眼眸微晗,双臂一展,竟拔地而起直入云天。 月盖横天,本是万里无云唯月独尊。 但那两黑衣人,那追寻而来的应天府卫,那已经事了的江湖侠士,那还未就寝室外观月的城中人,那观星测相者,此时却都看到了。 那皎洁的月亮之前,一个细小的人影如白鹤般独立其间,久未散去。 “唳!!!” 空谷传响,不见仙姿而闻鹤唳,前一刻还在疑惑的众人再看去,竟再不见仙踪如何,只有道道云气袅袅,似告诉众人前时所见皆是幻觉。 “哼!!!” 靡靡之音环绕之处,一个男子正要沏一壶茶,见着那窗外月亮竟有仙鹤浮现而后消散,皱着眉头低责骂一声。随着声音一同变淡的,还有整个人的身影,只余下一盏茶还袅着清香。 城北禅唱之地,一老三幼四个和尚正在吃月饼,其中一个大一些的小沙弥指着月亮对其他三人说道:“快看,有仙鹤!” 其余两个小和尚赶忙放下手中一捧月桂花看过去,却只见得一轮明月横空,纷纷朝着说话的和尚抱怨去。 “心思不定,所见皆是虚妄,睡前把心经再抄一遍。” “是。” 低头合十委屈应声,再抬头来,就见得老和尚看着月光,久久不语。 本就极近的应天府卫更是看得真切,瞧得如此神异,沈墨云和师泰平继续加速,前者不提,后者胡须纷飞,丝毫看不出来竟是个知天命的老人。 正在应天府处照看伤者的年轻杀手,出门换掉血水的时候瞧见那月亮之前竟然有一个黑影,一把泼了脏水之后疾步进屋想要喊和尚起来看看,就见得那大和尚已经眉头紧皱,睡着过去。 感觉最深的还是近前那两人。 前一刻打了突袭才制止的人下一刻竟然上了天去。抬头看来,就见得那小童竟如月宫中人一般,飘飘欲仙,让人震惊非常。 见得脚步声音愈发近前,拔腿就走,不再理会天上那人。 只是动手容易,脱身就难了。 就见得双手平撑如仙鹤般的小人俯落而下,两道阴阳鱼在那人身前旋转不休,而后迅速印了下来。 正要离去的两人只觉得那阴阳鱼旋转之间将周身环境都干扰了一般,似自己的内力也都不听使唤了。 只是好在那力度不强,而且两人也都是经历丰富,咬着牙运转秘法破除影响,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见得如此,当心遗憾之际也是无可奈何。功夫都很精熟,但是内力不足也是真的,故而这些威力强大的传世秘法在当心手中效果打了很大折扣,与掌门等人使来还是差了许多。 “上!” 好在虽然仅不到盏茶时间,身后的人也一样追了上来,看着速度大减的两人就要包围过去,却见得右侧的蒙面人衣袍之下又露出那柄琵琶来,信手拨弄。 “铮————” “啊!!” 对着当心只有些许用处,但换做了应天府卫来说则是惯耳魔音,只觉心烦意乱,五脏六腑都被蚊虫撕咬一般,双目沁血,口鼻耳洞皆有血流出。双手乱摸不知要捂着口鼻脑袋还是胸腹,三十余人一瞬间竟然就满地打滚起来。 “嗯!” 沈墨云也是一般跪倒在了地上,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引导真气祛除影响。而一旁的师泰平则是双目如鹰隼般锋利,须发无风自动,眉目怒如豹头,竟是影响最小。 “呵!” 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了之后两人就要离开,任由那白发老人在身后追赶,却只能在街道上越拉越远。 当心才落下,靠在一根柱子上没有动弹,再过三五家店铺那两人就要消失在众人眼中了。 “哼!万圣阁的爪子?” 却见得一道声音自屋顶传来,转身看去,却是一高冠博带的黑衣男子站在屋顶,睥睨众人。 玉盘依旧,硕大无朋,屋檐高拱,所以站在此处的人,似乎背后就是整个月宫,与之前小童竟有三分相似。 第一百五十八章 哎呀我受了很重的内伤啦要死啦要死啦 本就颇为精壮的男子在宽大黑色衣袍之下更是显得壮硕,眉目之间依稀见得点点怒意,大袖衣带随风飘舞,在身后月宫映衬之下,仿若天人震怒,摄人心神。 本就不是主场的两个黑衣人更是受此所累,背着月光看不清来者面目,到底是谁,只是如此风姿就已胆寒三分。 只是见得那人竟然没有动手,对视一眼急忙跑离开,让身后白发老人怒意勃发。 “把图还来!” 老骥伏枥,身虽暮年,心却锋锐依旧。 本就没有停下的脚步在那两人犹豫之后就又近了三分,带的两人还要继续走时及了身后丈许,束手成爪向着男子的手就抓了过去。 此前男子就不是老人对手,只是凭借灵巧和手中有依凭之物得占便宜。只是此时都要逃离了,白发老人再不愿意让其逃离,手爪之间锐气渐起,粗大的指节如苍劲鹰爪一般有力。 “刺啦!” 心神大半放在了来人的身上,不察身后老人竟然真的扛住了那阵魔音侵扰,仓促之下反而被抓破了衣裳以及点点血肉。反应过来一手格挡住继续要向着喉咙袭来的爪子,一手捂住了怀中已经破掉一半的衣裳,连忙往后逃去。 不须招呼,身侧那女子在撤退当中还要拨弄琴弦,就见得三道劲风飞来,砸向拨琴的手。 真气舞动之际就将袭来的三颗珠子拍碎化作湮粉,却见得那粉尘竟然散着点点荧光,将三人都沾染了上去。 黑夜中远远看去,就如清夏时节的萤火虫一般耀眼。 “你!!” 首次出声,清软中带着点低沉,原本该妩媚的声线因恼怒而尖锐了些许。聚气于手又拨弄了一道,阵阵琴音没有之前那般摄人心魄的能力,却携了无匹风力将周遭的草屑都卷了起来,吹扰向穷追不舍的众人。 不仅如此,置身于狂风之前,连带着白发老人一起,原本三人身上的莹粉变淡许多,已淡不可闻。 而借此狂风迷人眼,悄悄撇了一眼屋顶上没有动作的宽大衣袍男子,麻利地离了还要越过狂风继续往前追的花白老人。 “唉!!” 越过狂风又追了几步,只是三个街口都已经被莹粉染上,分辨不出那两人到底往那边走了去,只得又重新回来,看了一眼已经跃下屋顶的男人,想了想还是上前去拱了拱手。 “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我不是什么道士。我也没有出手。” 皱着眉头躲过了老人的微微一礼,略一犹豫,看着盘坐在角落的当心一眼,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不便出手,但那两人往南边去了。” “唉~~无用矣~~” 摆摆手示意并不在意,老人回身去招呼那一群才一见面就已经倒下的属下,和已经恢复过来去搀扶众人的沈墨云。 看着依旧倒在地上哀嚎的众人,黑衣男子觉得颇为厌烦,却又不好言说,见得老人已经远去,自己也快步走向了角落里盘膝疗伤的小童。 “如何了?” 开口之际也看清了,胸口处一道血肉模糊已经很是模糊,看不清里面几条疤痕来。那一身褐色衣衫此时已经沾染上了灰尘血迹满是狼藉,圆脸煞白,倒是没有露出疼色来。 “呼~~” 静坐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待得真元归府了之后,才睁开眼睛,看到那在前边站立的男子。 高挺的鼻端很是神气,眼眸何时都是睥睨,似看不起所有人一样,即使是看着当心也是侧着身子余光瞥上一眼,而后又重新看向街道,如那边有似锦繁花一般。 “内伤没啥,她也不是内力深厚,只是琵琶音术奇特一时不察着了道而已。” “倒是这爪伤,内力刁钻难缠,连着外伤一起怕是还要有半旬才能恢复。” 江湖中的刀剑外伤不似平常,高手之下飞花摘叶皆可伤人,靠的就是那一口精纯真气。而带了其特性的真气若是在体外被挡住还好,若是钻进了人体之外,就真如跗骨之蛆一般难以祛除了。 所以那些受了内伤的人往往恢复都是需要很久很久,不是人菜,而是能将其打伤的人内力精纯,难以祛除。 “呵!静些性子也好。” 那带着不知是何意味的轻呵传来,嘲笑落败的人修为单薄又偏管闲事。说着就要离了,当心也不顾还未恢复的身体起身相阻:“去哪儿!?” 未彻底转身,而是依着之前的模样回头瞥了一眼,又重新转正了,看向远方,慢步离去,而后才有余音回转,飘至当心耳边。 “自然是回去。难道还会给你报仇?哼!” 说着似当心如此多么丢脸一样,但战斗才发生多久就能赶来,足见得并不是如言语中那般淡漠的。 “不是,我做了月饼,你拿点回去呗,豆沙五仁火腿蟹黄啥的都有!” 脚步似乎是顿了一瞬,而后又恢复到之前那般模样,只是这次没有回头:“我什么没有,偏要你的?” 在说完之后就快步离开,也不知听没听到后面当心说的话:“掌门也吃了一些,还说口味不错,待会儿给你送来啊~~” 只是脚步不差,也不知声音跟得上跟不上,倒是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应天府卫众人听得真切。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少侠内力深厚不受妖女琴声侵扰,老夫佩服。” “但你伤势看着不轻,还是先休息一下的好。” 不知何时那些呻吟已经停了下来,虽然还是摇摇晃晃,但走路都没了问题的众人一边强忍那股恶心感,一边招呼比较严重的弟兄们,慢慢靠拢在一起。 “那蒙面人只是仗着琴音诡谲手法罕见而已,其实修为不至阻拦这么多兄弟,否则的话就不是拦住而是直接杀死了。” 简单地替府卫们挽回一些颜面之后,当心还是遵了师泰平的叮嘱。看着眼前鼻端勾起的老人,又觉得岁月似乎也不败老将一样。 “大人似乎不太担心?” “唉,人手不足,即使是追上了也难以成事。若是...” “咳咳咳,在下内伤复发,还需回去运功疗伤,大人改日再叙...咳。” 看了一眼似乎不怎么担心的老人家,当心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年轻了些,还是赶紧回吧。 “可要我派个弟兄送你回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我还行...” 真的,虽然看着当心胸前血淋淋的,脸色也是惨白惨白,但真要动起手来,那些府卫还真打不到他,护送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毕竟待会儿还要出门送月饼,真让人看到了不好。 嗯,当心确实重伤了,但也不妨碍他出门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接踵而来的大事情 “哎呀~~好舒服啊~~~” 高端的福利往往采用最朴素的获得方式,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当大师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假:不用做早餐就去街上吃,然后顺便带回中午以后的食材来。 虽然说自己做的更好吃,但是一个人吃饭总是少了些感觉,果然还是在街上吃更加贴近生活。 虽然五福楼盛典已经过去三天,但是缺少娱乐活动的金陵人们还是津津乐道,此间人气落于江南之北传来的劲爆新书《此生唯你——摘月亮的少年》、金陵花魁三易其名,被玲珑坊夺得等大事之下,位居第三。 主要是具体内容还在被各家严防死守,没有流传出来的缘故,否则的话光是各家被毒倒就足以惊爆众多吃瓜群众的眼睛。 而即使是在五福楼外看车来人往都能被众人热议,可想而知来往的人是有多稀罕。 其实也是可以理解,毕竟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离开自己所在的地方,小山村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出自己的村子一样,咋一见着往日没有见过的东西,很是惊异。 只是这第三似乎也不怎么稳当了..... “....美则美矣,但是一般人可见不着,你们也就干想!” 鹳雀街鱼龙混杂,说不得拉出来的一个小二就是哪哪儿的探子,有嘴严实的,有嘴松的,也有专门放消息的,专门煽风点火的,小道消息大多都是自这里传出去的。 “咋地?你看到了啊?” 应答的是另一茶桌的人,金秋刚过,此时正是农闲,除去各个收粮食的,其他人有了闲钱都想去和两杯吹吹牛。 “论钱财我自然也没有资格进去,但是两个月后的论剑会啊,说不得我还真要去见识见识...” 称得上精壮的男子不顾那人质疑,自顾自说出这稀罕的名词,让周围的人大感兴趣,四下讨论这是个什么事儿。 “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你听说不?” “没听说啊,怕不是他自己瞎说的吧?” 只是周围人大多不信,甚至还有人觉得那人是喝醉了来瞎说的,但还是耐不住心中痒痒,真想知道那是什么回事。 “还真不知道,给兄弟们说说?” 精壮男子抬着酒碗遮住嘴,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周围人茫然的模样,顿觉世人皆醉我独醒,超然之感油然而生。 “城北千钧楼知道吧?” “知道啊,管他啥事啊?” “嘿!自明月山庄覆灭之后,至今为止少有盛事,即使是前日的五福楼琼华会有各个门派与会,但也有近半的豪商参与,算不得纯粹江湖。” 说着一饮而尽,放下手中酒碗,昂着脑袋环视众人:“就我所知,天地一色徐启章徐大侠不日就要退隐江湖,到时候要将他的成名绝技——天地章传给青年后辈,就在两个月后借千钧楼遴选合适的青年才俊,以作传人。” 说完也不去看其他人震惊的模样,自顾自喝起酒来,一碗接着一碗,伴着众人的热议似非常下酒。 “哇!!!竟然是天地一色徐启章徐大侠,据说山西的一窝匪患足有六十余人,被徐大侠一人就收拾了!” “是他吗?是那个据说能以一敌百的徐大侠吗?” “才四十多怎么就退隐了呢!??” “是啊是啊!不会是骗人的吧?” “谁敢在闹市拿徐大侠的名声骗人?怕不是活腻了!” “那到底...” 众人的议论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看向依旧饮酒的精壮男子,挤眉弄眼之后其中一个常客在边上取了一小坛酒来:“嘿嘿,兄弟高义,此等消息也能知晓,来,小弟敬你!” “信啦?” 看了一眼酒坛子,又看了一眼笑眯眯作陪的常客,也是常客,自然知晓意思。 “罗兄弟一开口我就信了的,只是在个矮说话没人听嘛!您看看酒可还好?” 看着已经推到自己跟前的满满登登已经洒出来的酒碗,和周围一圈闲汉,姓罗的精壮男子抓起酒碗一饮而尽:“好,既然大家都信,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好!” “罗兄弟好酒量!!” “这徐大侠啊,据说是西域一行,遇着了一个隐世门派,作客经年之后似有所悟,这才回来找传人的。” “这...” 只是众人似乎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颇为失望的样子,连着那常客也没有继续倒酒的意思,罗姓汉子环视一眼,探了脑袋在桌子上放,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徐大侠是受了伤,才从西域回来的。当时是遇着了沙尘暴,观此景相与自身有相符之意,于是归来故里传道,顺便调理。” 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众人还是听了清楚,眼睛瞪得老大,更有甚者还要惊呼出声,被周围人一番示意才重新静下来。 得意地看着那抓着酒坛的常客,也不说话,眉眼微挑,自信非凡。 而还在震惊当中的常客见得此般,连忙将手中酒坛倾斜,一道酒线就顺着口子入了那汉子的碗里,酒水伴着酒花满溢而出,这才止住势头。 “那兄弟你可知,徐大侠找传人有什么要求啊?” 得意地将酒一饮而尽,拖了一声酒嗝之后带着点点迷醉眼神,看向了问话的人,却又不说话。 “知道知道,罗兄弟你说。” 不待别人催促的,那常客既然叫常客就是在酒馆经历了许多,自然懂事的。赶忙又是满上了酒碗,而后眼神催促。 “哈,客气客气。这要求还真有,因为要传天地章是不全的,仅是一招半式,所以也没有顾忌,只是要求身家清白,为人正派就可以。但是这遴选的嘛,就要特别多了...” “是什么呀?!” 不待得那常客开口,周围就有人先一步出了声来,急促不已。 而得了好处的罗汉子也没有再端着,不似之前那般豪气,轻轻呷了一口之后才说道:“传的人数不少,按着各自的表现都能得上一招半式。” “遴选的方式与一般的不差,但最重要的还是别的。” “据说啊,还有一场特别的比试,要团队五人,协同作战才行!” “哦?竟还有这种事?” “还有吗?” “没了呀!” 说完了的精壮汉子醉眼朦胧,不再理会众人,抓着自己的酒碗慢慢抿了起来。 “我家里煲了汤,我先走了啊。” 那酒馆常客看着已经没了消息的汉子,将那余下一点酒的酒坛往前一推,塞到汉子胳膊里面,而后大步往酒馆外面奔去。 “我家小孩该喂奶了,我得回去了!” “我婆娘叫我...” 原本挤成一团的酒桌顿时空了大半,余下的也是觉得无趣,重新回到自己的桌子上,慢慢论起来。 “嚯,这些消息贩子...” 而正在一边闲坐的某重伤人士,撇了撇嘴,看着已经醉醺醺的汉子一眼,继续看窗外的行人去了。 ps:紧跟时事紧跟时事。听闻武维扬帮主大寿,你们也是来讨个彩头的吧呸呸呸。昨天的梁妈妈可真是得劲,还有娇羞偏矮的蔡居诚,呀哈哈哈我去点香阁嫖了,不写了。 第一百六十章 你怎么了 虽然有了新的大事件,但五福楼的余韵还是没有散去,而且经过了一番酝酿之后愈发炽热,让闲下来的居民们更是热议纷纷。 也难怪,毕竟这时可没有各种头条,仅靠那些在各个府苑门口打探消息的消息贩子们传递,和那些“三姑家的二表哥堂弟的侄女儿的小舅”来传递消息,自然是快不到哪里去。 而且已经过去了七八天,再闭塞的消息也开始走漏,当日那五福楼内的情形在多方脑补添加之后,成了一个魔改悬疑大片。 在众多势力对珍宝打唾沫横飞的时候,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盖世豪侠从天而降,拳打文府三老,脚踢江淮漕帮,仅是一口气就喝退了前来抓贼的应天府卫,吓得他们鬼哭神嚎,躺在街上打滚不敢起来。 于是那最珍贵的霹雳无敌青龙神功就被那人抢走了,留下众人只敢嘴上不饶,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追的。 当心自然也是听客之一,将这样一个消息转述给了行走艰难只能坐着轮椅的圆观,让其呆滞不已。 “阿...阿弥陀佛” 其中经历当心自然知晓了,但是并不在意,最终时候赶来的师泰平和那逃走的爪子高手交过手,而且是压着打的。只可惜对面是两人,而且师泰平身边没有帮手,不然的话说不定就真能将万圣阁的人留下来了。 看着坐在自己大堂的大和尚,当心还是不懂:“为什么你受伤了就要在我这里修养啊?” “阿弥陀佛。” “小僧除了鸡鸣寺就只有施主这里可以落脚,但鸡鸣寺还有两个小师弟,为防他两人担忧,小僧想等到伤势好转了再回去。” 大和尚面色泛白,看向鸡鸣寺的方向带着点笑意,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不是,为什么你要在我这里呢?” 道理当心都懂,但当心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这里修养就说得那么自然? “前日自应天府出来,他们告诉贫僧,那赏钱已经下来,不日就能送到。为防生变,我就招呼他们送到了你这里,到时候直接还你就好。” “那也不....那下不为例啊!” 看着眼前已经闭目念经的大和尚,当心觉得这人脑子轴是真的轴,但实在也是真的实在。 应天府招揽了三十多个江湖好手,在万圣阁入侵的时候有七八个发现了而且反抗了被击杀,余下大多也是中了毒不能动弹,只有这个大和尚无视了剧毒直接刚正面。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在捶倒了七八个之后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以至于浑身是伤,内外都有。 “你们少林都这么抗打?” 看着浑身白巾包裹的大和尚,当心心下还是觉得震撼的。那可不是於伤那种,而是见血见肉见白骨的伤嘞,还有腹部如自己那般难缠的爪伤,内劲顽固难以根除的那种,竟然休息了两天就能自己坐轮椅了! 当心想,若不是那些人有心招呼了四肢,说不得此时大和尚就已经可以走路了。 “阿弥陀佛,说来惭愧。” “少林入门之前,挑水担柴,洗衣做饭,修的都是外功,十三年之后,才能入室。” “嚯!好家伙。” 当心不敢说话了,对比之下,武当上香扫地守荷花池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诶,你们少林平时都教些什么呀?” “走咱出去说。” 问出了之后还不待和尚解释的,就瞧见屋外阳光挥洒了下来,到后头去推着轮椅走。 “平日里担水浇菜,上山砍柴,诵经礼佛,习武练功,打扫寺院。” “耶?这么说怎么就感觉又和我们的一样了呢?” “阿弥陀佛。据师叔说,武当已将修行融入了正常生活之中,有许多看着无趣的事情,其实就是他们的道。” 当心震惊,转到正面去看向大和尚,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问:“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武当的了?” “师...鸡鸣寺空闻大师说,掌柜的是武当高徒,若是有难事,凭着少林武当同属正道又是近邻的份上,或会得助。” “哈?我就是个小道童,能帮啥忙啊!你叫大师作什么?” “阿弥陀佛,虽然隔着很远的辈分,但贫僧厚颜,也可称大师作师叔的。” 看了一眼不似作伪的大和尚,当心还是释然了——反正帮都帮了,为什么帮不都不重要了? 只是自己一个小个子都才比轮椅高上半拉,在后面推着也不太雅观。 前面的大和尚自然也是见着了,感激地看了一下,然后双手自己抡起旁边的轮来,走在夯实了的青石路上,除了偶尔的嘎吱声和不时的卡轮子需要多用点力之外,也没有太多的不舒服。 “呀?当心啊!这是哪家的大师来你这儿啊?” “嘿嘿嘿,我在路边捡着的,改明儿也捡一个来给你啊!” 和尚听得如此,也不在意,只是偶尔转动身躯配合轮子,才能继续往前。往日看着只有舒坦的青石板此刻再看,就变成了崎岖沟壑,难以逾越的山丘。 “贫嘴~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走路晃悠悠的?” “有点着凉了,没事儿,已经抓了药了~~” “注意啊,降温啦~~ “好嘞~~你俩也是啊~~~” 声音不停,脚步也不停,所以只有让声音大一些了才将就着。而大和尚一边羡慕当心的这种随意洒脱,一边疑惑不解:“施主是生病了?” “嗐!也是打你的那个用爪子的高手,一时大意被挠了一下。” 随意摆了摆手,没有在意这般小事,依旧在前头蹦蹦跳跳地带着路,只是如今得了提醒,灵觉昏聩的圆观也觉得当心的蹦跳有些许僵硬了。 ‘或许是自己不熟悉所以看不出来吧...’ 如此想的大和尚在后面勉力推着车轮,看着当心又停在了巷子口,和那个卖大饼不爱说话的男人讲话。 “呀,老杨哥你家小孩儿回学院啦?” “嗯,当心你怎么了?” “有点着凉了,没事儿,已经抓了药了,别担心昂~” “我婶儿呢?不是说给我做了豆沙月饼了?” “你不是做的比她的好吃?怎么还要她做?” “嗐!不用自己做的才好吃呢!” “走了啊!” “注意着凉。” “知道啦~~” 看着已经蹦进了主道上的当心,圆观觉得若不是真熟悉的人,是看不出来这个蹦跶着的小娃是受了伤了的。 用爪的高手圆观自然知晓,那人的内力诡谲,难以剔除,即使是自己也运功许久才剔除出来,而且还影响到了自己的恢复。 当心一人,虽然看着活泼,但仅是那被看出来的不自然,就知道也只是强撑而已。 ps:差点没时间更新了,不过为了低保还是要坚持的,真想看看低保是个什么样的,香不香。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怎么了2 金陵城永远都是那么热闹,除去前几个月那般遮天蔽日的风沙幻象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得了城中之人的。 也不是贪财至此,毕竟钱财再多,也不及得自己的一家老小好。只是没办法,若是少了那三两银钱,生活怕就无望了。 回春巷巷口不大,约莫两丈开外,三架之外的马车就驶不进来了。而且巷口偏僻荒芜,少有人至。再加上东门连接的大多是各个乡村以及深山老林,除去那些山客以及隔着许久才来的赶集的村民之外,其他等闲不会到这边来的。 此间规模最大者,莫过于落与东城门边上的乾元镖局,以及毗邻的千钧楼了。 两者都是金陵当中的庞然大物,而落于此东门之上就更是巍峨,行走之间即使只是瞥见,也都会下意识地往后一步,看上一眼全貌,而后再离开。 千钧楼那个复杂的地方暂且不说,那来往的车马大多汇聚到了乾元镖局去,而后一批批货物被运送到城中各处,供应起来。 “阿弥陀佛,好一派生生不息之景象。” “是吧!你看别人没有武功也能活的很好。” 当心指着一个在门边帮忙的瘦弱少年,似乎也都没有当心自己大,搬动的却是一袋袋大袋子,虽不知里面装的是轻是重,但光是看着就觉得艰难。 “是极。” 转头看了当心一眼,即使和尚是坐着的,光是转头也能够平视当心,看着眼前这个比那幼童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掌柜,圆观忽然有种诸行无常的感悟升腾。 ---明明就是差不多大的人,一个能够安安乐乐生活,甚至接触到其他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物事物,而另一个在此时却只能看着一隅之地,为下一餐着想。 “施主不必担忧,这一身武功恢复也好,不恢复也罢,不过虚妄而已。” 看出来当心是担心自己暂时不能行走而心里不舒服,大和尚自己倒是觉得也好,刚刚推轮椅的时候感觉还挺有意思。 “哦,那记得还钱啊。” “......” 只觉得之前那般兄友弟恭的感觉瞬间消失殆尽,又想了快点恢复过来,或者应天府赶紧将赏金发过来,否则再在这里待下去不知道当心得念几次去。 “诶?那人过来了?” 还不知在想什么,圆观就看到那之前两人还在议论的小孩已经送走了一架马车,进去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往这里跑了过来。 “阿弥陀佛....” 大和尚的佛号还未唱了,似乎又要念什么,就见得来人已经在当心面前停了下来。 “你来干嘛?” “你怎么了?” 那小孩不过十三四岁,可能是瘦的原因,看起来还要比当心高上一点,只是瘦削的模样是半分也比不过当心。脸上手上经过一番清洗,见得还有点点水渍沾在发鬓之间。 一身褐色粗布短打,因为搬运东西沾上了不少的灰尘,裤脚处还有三五杂草尚未清理,想来此前也有过搬运杂草的活儿。 脸上带着点点红润,身上也有不少的汗味,距离当心有三步之遥。 “有点着凉了,没事儿,已经抓了药了~~” 如此说辞已经不知说了几遍了,而后斜了一眼那赶来的小孩,脸上带着威胁:“你是不是要摸鱼?这样我可找镖头告密去了啊!” “不是,花姥爷叫我带点东西给你。还有,谢谢。” 也不待得当心反应,将东西塞到当心怀里就又退后两步抱了个拳,生涩又坚定,而后转身离开。 看着跑远了的小破孩,当心又一次觉得世间差别好大。 看着已经进了大门去的小破孩,当心放心了不少,将手中的包裹打开,身后的大和尚也好奇地探过脑袋来瞧。 包裹不大,约莫大和尚两个半巴掌大小,而且入手略沉,显然不是丝绢柳絮之类的东西。 四下都打开了之后,一颗青色的石头就显露在了两人眼中。 大约有半个婴孩拳头大,青色似自内而外,细细看去,又有如浩瀚宇宙般深邃,让人忍不住想要深思,沉迷其间。 “咦?” “这是...璧琉璃吗?” “你知道?” 当心还在想着若是会发热的话就赶紧扔掉,却见得大和尚先一步喊出了他的名字来,而且没有什么害怕的神情,让当心悬着的心放下来了点。 毕竟好些故事就已经讲过了,不认识的东西不要乱动,尤其是发热发光的,他不会来找你认主,只会要你的命,说不定还会要你一家的命。 “这是璧琉璃,也叫青金石,和玉一样是好东西,但是不是说这边没见过吗?” 说璧琉璃当心不知道,但要说青金石就门清了,当年可为了他造了好多帮派任务呢!看着这般深邃漂亮的模样,当心已经能够想象得出放在柜台上得多好看了。 “咋地,这边就不该有啊!?” 横了大和尚一眼,才夸过他现在又不知深浅了,怪不得陈雨涵就想跟他杠一下。 “阿弥陀佛,施主果然智慧无双。” “此乃是西域而来,据说于我佛同宗,又被称为吠努离,乃是...” “好了知道了,要去买菜了,要不然就赶不上新鲜的了。” 还要再顺便传播一番我佛理念的圆观哑火,看着已经蹦蹦跳跳走远了的小掌柜的,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不开心了,不然的话怎么就打岔自己。只是如此想着,手上也不落下,滑动轮子也跟了上去。 而已经开始混入人流的当心自然不是什么不喜欢大和尚,只是不开心还是有点,尤其是在说到那些出处来历以及别名的时候就一顿脑抽,这些不在兴趣范围之内的东西学起来就是脑瓜疼脑瓜疼。 但要说到感兴趣的来?诶?你要说这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老板这瓜怎么卖?” “哟,小掌柜啊?别人的话我要三个子儿,你的话我就要俩,成不?” “中!” 两人欢喜地用一张小瓜叶包了一个嫩瓜装进不知什么时候取出来的菜篮子里面,又寒暄了两句才离开。 “老余头,你鱼卖不?” “嘿!你小子啊?咋了病恹恹的?这鱼不卖,送你了!” 跟在后头的大和尚目瞪狗呆,只觉得以前吃饭花的钱都白花了,吃的饭也白吃了。 ps:我怎么了?我肝疼!!! 第一百六十二章 钱? 在此之前,虽然也觉得当心这个人很厉害,但才接触只觉得这是个修行中人,但要说到修行的什么就不清楚了。 真要说到厉害的地方来,那一手厨艺和酿造技艺是让人吃了一惊的,毕竟才这么大点,就知道许多种食物做法,而且很多都是闻所未闻,就连才从别国得来的食材都能运用自如了,实在是鬼才才能称呼。 在金陵偏僻巷子开了这么个酒馆,不说别的,这胆量和自信都让人为之叹服,毕竟酒香不怕巷子深说了许久,但绝大多数人还是热衷于传出自己店铺的名字出去,让人知晓。 但当心不说宣传,就是对外说的都没有,在那些个小摊小贩们都知道这人是个小掌柜,但真要说起在哪儿开的店,还是一脸茫然,只有那么几个熟识的人才知晓。 而且据说年纪才十二就能做到那么多事情,实在是让圆观叹为观止,反正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说到年纪,就不得不说当心的轻功了。或许有占了身体轻巧的便宜,但是真把轻功连得如此,就连陈雨涵都触之不及的地步,可不仅仅是天赋就能说得清楚的。 还有那些暗器器具,据说都是当心自己做的,那些东西若是卖出去还不知道得多少银子,怪不得武当那么有钱,还能让华山欠下这么多,真是大气。 可惜的就是好像书读得不怎么样,不仅是道家经典,就是俗世圣文也没能晓得多少。不过没关系,毕竟人力有穷时,已经花心思学了那么多东西,在其他方面差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还有就是当心的身体似乎是有什么问题,但问了空闻主持也不说,只是一口一个善哉善哉,想来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说起来华山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啊?” “谁知道呢!反正害得我们这么惨,要多少都是不够的。不过他们那儿好像很是苦寒的样子...” 当心倒是不在意,毕竟轮到当心的时候,那场争端就已经消弭,若不是还有些个师兄参与其中,属于受害者,念念不忘耿耿于怀,武当怕是都不愿提及的。 “成了,少管闲事,你这身伤就是管闲事管来的!” 要是换作当心自己,那种情况打得过肯定打,打不过肯定就装死,毕竟周围人那么多,单单自己一个人活蹦乱跳的肯定得惹人闲话。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真不知道如何吐槽,换作别人的话当心还能说两句虚伪然后再hetui一口浓的,但是桌前这大和尚自己却真真做到了。 虽然当时不在场,但即使只听陈雨涵转述就能知晓,在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时候挺身而出,缠住了那蒙面人三招时间,等到应天府的人到场将那些万圣阁喽啰打下来,说不得那些人还不一定不丢个三两人被抓去做人质。 当时可还有人特地到应天府去找过大和尚道谢的,灵丹妙药也是留了不少,但是顾念是个出家人,没有留银钱,让当心可惜了好一阵子。 也是得赖于此,大和尚才能在几天之内就坐上了轮椅。 “好了别入了别入了,赶紧吃饭吧啊!” 一巴掌将那那三只绿头苍蝇拍飞出店去,一边疑惑此时怎么还有苍蝇,一边招呼着将那条鱼担到大和尚面前。 “能吃不?” “咕~能。” 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就要动筷,就见得原本也要一起的当心稍一停顿,然后侧过了脑袋看向屋外边,起身了来。 “?” 还未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鱼一起放下了碗筷看向了屋外,两息之后才听到有脚步声近前。 “吃了没?” “没呢,还有饭不?” 也和其他少女不一样,陈雨涵更像一个隔壁家带你掏鸟窝的大姐,丝毫不见外地就接过了一般人看来只是客套的话。 “才动筷子呢,饭菜都还没动,这两天都去哪儿了?” “嗐!这不是去盘算那些赏银了嘛!” 淡紫色的长裙及了鞋面,不是要打架的时候穿着都很宽松,却也能看得出来修炼过后的窈窕身姿。 江湖中人似乎都要豪爽许多,随意招呼两下就自己进了大堂,丝毫看不出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还暗器伤人来着。 “哟?大和尚也在啊?能吃饭啦?还要当心喂你不?” 一连四击是将人噎个不轻,若是一般的急性子怕是要急起来了,但大和尚也算是久经战场,知晓不是那人的对手,干脆地沉默以待,想如往常一般让其忘记自己。 “成了别贫了,人家是伤患。” “别把人又气死了说你欺负弱小。” 心底的感谢还未说清楚就被噎了回去,心中闪过那什么女子什么小人的话来,只觉得那小人说的不是德行而是个子小的人。 “哟?这鱼新鲜嘿?” 不似一般女子端坐的模样,一只脚落在地上一只脚踏在凳子上,裙摆如瀑布一般洒落下来,映照在和尚眼中。 坐落一侧的和尚原本还要嘟囔两句,此时却像是被那一口鱼和米饭梗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眼睛都直了。 “嗯?淫僧!” 真换做一般女子此时就该掩面而逃了,但这陈雨涵可不是个好惹的。发现了大和尚的眼神了之后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在看到勉力躲闪的笨拙身手和已经嘎吱出声了的轮椅,临了面前还是停了下来。 “哼!管好你的眼,和尚。否则你的轮椅还要再多坐几个月。” 说完将大和尚面前的那一半只鱼都端走,连着汤汁一起倒进了碗里,让边上的当心乐得不行。 “好眼光,这汤汁别的不说,就拌饭好吃,一般时候可吃不到,那老余头可不常见。” “哟?那我可得多吃一碗。” “必须滴!” 两人说的火热,一点不理会边上的大和尚。主要是说话一点不中听,换做别的时候还好,这下多了一个说得来的,自然就不愿和他一起了。 “你前面说要赏银,是什么意思啊?” 那蒸鱼最后淋的汁儿特制,辣得人浑身冒汗,却又觉得欲罢不能,拌着饭吃了四大碗才罢休,让几人都跌在了凳子上不想起来。 “嗝~核算账目啊,算好了就该领钱了呗。” 还别说,这种算账的事情还真就要陈雨涵出马,毕竟人家可是老业务员了,各种刺杀任务接的可是不少。 只是一边的大和尚见得两人说着如此如此,杀人换钱。以及那一声拖长的嗝,圆观就忍不住想要说叨两句。 “阿弥陀佛...” 两人停下来看向自己,这才想起来此时并不耐打,若是挨一顿打也是白挨。 “善哉善哉...” “有病!” “嘁!” 转过头去继续议论,没有再看圆观一眼。 “呼~~” 莫名松了口气,却又紧了口气,怎么回事? 秃秃疑惑。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财两空 只点了一只蜡烛的大堂看起来有些昏暗,三个人坐在大桌之前,桌上不时摇曳的火光映照在脸上,看起来阴森得可怕。 十来个闪闪银锭齐齐码在桌上,屋外有一阵风吹过,似鬼哭一般可怖。 三人对视一眼,而后目光齐齐落在了桌上的银钮子上边,嘴角微微上扬,在火光之下却显得极为阴森。 “本来的酬薪是二十两银子,你虽然一个人没抓,但是最后挺身而出拦住了那伙贼人,所以应天府额外给了二十两银子。当然啦,汤药费劳苦费什么的都在里面了。” 看着面带喜色的大和尚,陈雨涵眉目一皱,而后又展颜开来:“但是呢...” “你还欠了当心三十两,还有你昏迷时候的汤药费问诊费花去了六两三钱银子,所以你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三两七钱银子。诺~” 画风已转,那十余颗银锭被拨作了三分,最大的一分落在了当心跟前,而后两分之中大的一分又被拨到了女子之前,最后那四两银子才是真正落在和尚口袋里的。 为什么有整有零?因为前一刻算好了账之后就被陈雨涵换走了一颗,换做了闲散的碎银,拨到和尚面前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少。 “阿弥陀佛...” 看着眼前这一角碎银,虽然出家人视钱财如粪土,但是真想到自己出生入死险象环生,得来的却只有那么一角碎银,心中还是颇为复杂。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挣得的大头都被还给了当心,心中哀叹不已:“若是拿回山里,这要买多少种子啊...” 略一犹豫,圆观看着墙角自己已经拎不动了的禅杖,以及那些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的古董瓷器,觉得以后做事还是要三思的好。 “呐,既然有钱了,就该回哪儿回哪儿吧,可别赖在当心这里混吃混喝的了,真不害臊...” 眼见得和尚要伸手出来收起那银子,陈雨涵眼睛往下一瞥,就露出了个大白眼来,如此一言,果然是让圆观犹豫了。 “哦对,你可以去鸡鸣寺挂单,那里不要钱...” 自后腰抽出一把小臂长的匕首来,轻巧地挑着自己的指甲,而后似才想起来一样微微张圆了嘴,看向大和尚:“都是出家人,应该不会嫌弃你满身伤痛的吧...善哉善哉哈哈哈哈!!!” 最后学着和尚念出佛号,似模似样单手竖在胸口,自己却先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匕首在指尖翻飞,点点寒光被烛火反射出来。 “阿弥陀佛....” 当心看着都觉得担心,怕不给和尚气出个好歹来。只见和尚深吸了一口气,念诵一声佛号之后原本还颇为紧张的脸就变得平静了起来,看得当心颇为佩服,倒是陈雨涵失望得紧。 “出家人不留金银,这些银两,就交由当心施主吧。小僧未能行走如常,还需静养一段时间,若还有多出来的银钱,就作小僧食宿之用吧。” 也不知是想了什么,就见得大和尚将那一摞碎银都推到了当心面前,低眉诵念,不见为难不舍之意分毫。 看了看依旧在挑着自己指甲的陈雨涵,当心似也猜想到了对方的想法,略作犹豫也还是将那些银子都收了起来。 “成吧,不过说好了啊,吃是没问题,住也还有一间客房,但我可扶不动你啊,其他的要自己解决!!” 坐在轮椅上的人,当心自然知晓那是种什么感觉,有什么不便,若这样回去鸡鸣寺还真说不定要被俩小和尚照顾,推都推不开的那种,所以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再说了,此间最重要的还是安全,谁知道那逃走的人是被抓住了还是藏在金陵呢?这么大个和尚若真落了对方手里,说不得要怎么炮制呢。 毕竟若不是那一阻拦,说不得当时那人都可以走了,记恨也是应该的。 “对了,当时大夫还说了,要多准备些补气补血的,要是还有啥剩下的就给他招呼上,不够就扣钱,可别可怜他!” “补血的没得说,炖个老母鸡枸杞红枣桂圆啥的就可以,但要说补气嘛,除去各种丹药的话就只有我的酒了,可惜了和尚....啧啧啧...” 当心是会炼丹的,但是丹药药效主要还是补血的,虽然有不少,但其实武当并不推崇补气之类的丹药,而且当心配方里也是少有。 而那些补气的大多都是药酒之类,严格来说就分到药膳里去了,且武当好酒的人就那么一批,所以当心的丹青饮之类高端的补气药酒还有许多。 “阿弥陀佛...” 不知为何,往日都能听得出来佛唱平和,这时听来似乎是有点遗憾的味道,只是不待当心细品,就已经结束了去。 “酒就酒呗,大夫说了,若是伤势拖得久了可是会影响根基的。” 一本正经带着点危言耸听,也不知道当心怎么就想到这些成语来,反正看着陈雨涵此时的脸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而听到如此话语,圆观似乎也终于犹豫了,念诵着佛喏三五息之后开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震惊于大和尚的意思,当心看向陈雨涵,眼睛瞪得老大:你来真的啊? 女子的眼睛可一点也不小,而且斜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匪气的模样,:你以为呢! “所以啊,饭钱便宜,用药的钱可不便宜,你这儿说不定还不够,得加钱!” “???” 和尚又疑惑了,自己这打生打死钱没捞着,合着还要往里贴呗? 这话还未说出就被咽进了肚子里,左边是当心坐在主桌,是自己往后几日要投靠的金主,右侧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且嘴皮子极其利索,自己不是对手,每次开口都要被怼上一次才完。 这两人看着一女一幼好欺负,但真动起手来,此时最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阿弥陀佛...不知小僧要如何做才好?” 左右思量,圆观还是服了软了,毕竟这里可不是少林寺,可不怎么讲理的。 “也不难,反正你也走不了,在这这几天就给掌柜的打杂好了。” 闻言当心一句大可不必还未说出,就瞧见了陈雨涵那看好戏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得出来,陈雨涵似乎对此思量良久,不是临时起意的。理不清那刺客想的是什么,但其中好意却是隐约能瞧得出来,也没有道破,顺着意思就走了去。 “......” 圆观低头看了自己的双腿和依稀还有着血迹的胸口,开始疑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病号了。 ps:少林的门派任务据说就是打武当少侠?少林弟子每多一分贡献,就有一个武当少侠受到迫害哈哈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惊!少年总裁八岁毕业,十二成就当地企业龙头... 陈雨涵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阿呸呸呸不是,走之前还帮当心把碗筷都洗了,然后看了坐在轮椅上的和尚一眼,呵呵一声就走,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反正当心觉得若是谁对自己这样笑一准被收拾。 但大和尚不一样,不说对情绪的控制力多好一点,就是两次动手被赔了两次钱之后,圆观就学会了克制,这样看起来佛法修为似乎又有提升了诶。 当时还有一间客房,以前也有好几个小家伙来住过,现在已经空了出来,也不至于让大和尚睡大厅了。 也没错,毕竟人家可是付钱了的,可不能糟蹋了。还有药酒,虽然出家人忌这忌那的,但是这和尚可是入地狱的,荤腥酒肉什么的似乎也就这样了,喝了好大一碗当心的特制药酒之后就算花了钱了。 再再次身无分文的大和尚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想起来这事中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自己是被安排了。 混乱的思绪一直维持,直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去。 “咯咯咯~~~” “呼~~” “呼~~” 带着一种特别的雄浑之意,也不知是哪家的公鸡叫唤得这么得劲,竟然给人一种中气十足的感觉。 回春巷十三酒居屋顶有个人正盘膝坐着,脸色惬意,较之昨日多了两分血色。浑身惬意非常,干爽至极,却在盘坐三尺之外见了霜露湿润,也不知是不是露水自己让开的。 而楼下则是坐着一个大和尚,也是一般沐浴在晨光之中,胸腹之中起伏甚大,呼吸之间有如鲸吞,光是看着就觉得气势不凡。 而相对看来,楼顶上若不是那一圈干燥之处,就真如小孩贪睡了一般。 “啊~~~舒服~~” 神采奕奕地自楼顶翻身下来,两丈开外的高度似乎就如一个小门槛一般一跃而下,两道下摆随风飘飞,衣袂也是翩翩起舞,直到落下来之后才重新恢复。 睁开了眼睛的圆观自然也是瞧见了,感慨颇深地道了一声佛号,推着轮椅走了近去。 “施主轻功了得,江湖中也是甚少得见呐。” “嗐,也就这点本事了,其他也没了。” 这是当心自己觉得的,毕竟在它看来其他手段也是不过如此而已,就这一手轻功还算可以。 “阿弥陀佛...” 但在大和尚看来这就是谦虚了,毕竟其他手段也是不差的,还是对方都这么说了,自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闭上了嘴,随着当心到了店里去。 “诺,反正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就在这收钱好了。” 指挥着大和尚轮椅到了柜台后面,瞧着不能坐高椅子的大和尚连脑袋都露不出来,于是又招呼他出来在前面,如此安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而当心自己则是蹦到了前面大桌,叮叮当当自己做什么起来。 好奇转过去瞧,却见得当心在摆弄着着一些杂乱玩意儿。 竹节啊、碎骨啊、花草啊、粉末啊还有三五个新鲜的花花绿绿的蘑菇,看那新鲜程度像是刚摘不久,也不知道是哪儿得来的。 眼见着当心将那些看着还认识的东西摆在桌上,而后开始操弄起来。原本还简单,像是小孩玩你把一样,觉得胸口痛揉了一会儿,再抬头就见得那些东西已经变成了自己所不认识的模样了。 也不理会发蒙的圆观,当心自己嘟嘟囔囔着什么将那些东西都齐齐排在桌上,然后继续下一个。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第二批开始,圆观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前时还是与之前一样,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开始不一样,一个晃神就变成成品了。 “???” 当心的暗器手法一般般,这是和陈雨涵一起得出的结论,但是当心的暗器是真的诡异:有的会炸出一团烟雾迷了眼,有的会让人手脚发麻,行动受阻,有的竟然还能稍稍滞涩内力,让人出些小差错,还有的就直接会爆炸,杀伤力也不小的那种。 ‘这是暗器?’ ‘这是武林正道魁首?’ ‘这十二岁?’ 回想自己十二岁时候在做什么,竟只能想到挑水砍柴礼佛念经,调皮一点就只有偷偷到后山去抓猴子,这些暗器什么的敢碰一下就是戒律堂严惩,没想到... “做这么多做什么?” 不由得圆观不问,毕竟武林中用暗器的大多都被归为邪派魔门,而眼前这人可是名门正派,若是暴露出去竟然使用这么多暗器,师门清誉不得毁喽哇。 秉承着同为武林正道的身份,圆观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当心,面的走错了路。 发觉竟然能提点一下当心,圆观内心当中,竟然还有些小激动。 “当然是拿来卖钱的啦,自己哪用的了这么多啊!” 如此坦然反而让圆观卡了壳了,有心教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哑了在那里。 “哦,多了也留一些自己用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和尚一眼继续说道。 “阿弥陀佛,咱们是武林正道,正大光明,这些终究是小道,只会败坏清誉,还是...” “哦,我跟掌门说过了,掌门说‘随意’。” “......” 好吧,别人家的家事,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了。但转而一想,卖暗器虽然没有兵器那么严重,但不算是军火的一种吗? 惊骇抬头就要阻止当心,却见得当心的动作稍住,看向了屋外。 而后圆观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巷子口那边,两道脚步声音由远及近,缓缓踱来。 对于当心的感知圆观还是了解的,虽然说武道殊途同归,但分内外,在各个阶段表现来的特点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刚入门的大多是修外的厉害一些,但年久日深了之后还是内家高手来的厉害。 少林也修内功,但一身刚猛手段更是出名,而武当以练气为主,自然是修习的内家功夫,所以比自己先一步察觉到有人靠近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问题。 毕竟,这人可不是凭着外表能揣度的人,一身修为,就没见到显露过全部的。 “沈墨云张统领你们来啦?” 第一百六十五章 香 两位应天府卫的到来让当心收获了将近六十两银子,这一数目让打死打生差点凉凉的和尚看的呆了,不知是何原因竟然相差那么多,明明当心就没怎么出门过,而自己可是在五福楼门口站了好几天的,不吃不喝。 当然,在见着如今坐轮椅的圆观了的时候,两位应天府大人对圆观和尚崇高精神表达了赞扬,并表示号召应天府卫以及大通子民学习。两人就圆观的身体恢复表达的热切关心,并带来了应天府的慰问。在此之后,三人热情同框,在十三酒居吃了一顿,官民同乐的家常菜。 “阿弥陀佛...” 可惜了大和尚不会说卧槽,或者说那一句阿弥陀佛就已经包含了所有的感叹词去,所以即使说出了声,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着面目和善的大和尚,当心觉得这人指不定被人忽悠瘸了,什么实处都没落下就飘飘然,“除魔卫道佛门本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流溢于言表,倒是引得两人频频侧目,击掌相贺,“大师”、“高僧”接连不断。 不过虽然没有好处,但是圆观一点也没有在意,一脸满足。当心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那似乎有点精气神完备的模样。用武当的话说就是“与道相合”,是一种明了心境了的难得状态。 “成了啊,这坛酒一两银子,你这儿可只有三两了啊~~” 这还真不是当心小气或者恶意加价,而是丹青饮就是这般,激人灵感的同时益气补气,其实也已经可以当做药来用了,酿造的材料可是花了当心好多心血的。 “啊?这么贵啊?这...” “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这效果怎么样?” 靠在门边上的当心惦着脚漫不经心地提醒。而得了当心的提醒之后,圆观才想起来这两天似乎还真有些气意充沛的感觉,加上些个老母鸡炖红枣枸杞啥的,似乎还真效果不差的。 “是倒是,但是...” 想着那已经所剩无几的银两,以及这两天的恢复情况心中复杂难明:若继续如此一旬往上,这伤势自能痊愈无碍。但是那银两似乎不足以让自己这般想。 当心看得出来和尚的犹豫,不过并不理会,只是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依稀可以听见的巷子口传来的喧嚣声音,摇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和尚愈发纠结,引得那轮椅不时嘎吱乱想,自己却感觉不到,反倒是让当心自沉思当中醒了过来。 “对了,这几天我要出门一趟,要不你就帮我看家吧?” “一天两壶酒,饭菜自己会做吧?” “啊?会!” “阿弥陀佛...小僧...小僧....” 看着大和尚吞吞吐吐的模样,当心直觉好笑,反倒是不再他想了。站了起来往柜台里面去,噼里啪啦之后取出一把钥匙来。 “诺,这是酒库钥匙,里面酒还有不少,价格你也知道了,到时候看到人来了就卖好了。” “明早上你就自己坐班了,没问题吧?” “阿弥陀佛。小僧自当尽心尽力。” 似乎失态只有那么一刻,而后的和尚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只是看向当心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许亮光。 当心对这些自然是不在意,又往柜台钱柜里放了好些铜子碎银,巴拉一下就关上,又走了出来:“碎银就在里面找,其他的你看着办吧。我出去买东西了。” 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了,留下脸色复杂的和尚在柜台前面,怔怔发呆。 虽然没有细看,但是耳朵依旧灵敏的大和尚自然能够知晓,那里面放的碎银有十两左右,还有那些铜子儿,约百贯余。 看着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口的当心的小小背影,圆观觉得,这个道士是真的难以琢磨。 ------------------------------------------------ 出了巷子的当心没有在意,反正也只是些个碎银而已,虽然看着多,但手里的也不少。 最主要的是,当心看得出来若没有自己的药酒的话,大和尚估摸着还得有月余才能恢复。说真的,坐惯了轮椅之后,起身再也不想坐上去,也特能理解不能行走的难处,对病人特别宽容。 不是心血来潮的决定,虽然当心术算之道不好,但常出门自然知晓时日月历,中秋之后就是重阳。 才见得落花就觉秋风早,中秋因为忙碌且有好些个小家伙来捣乱,反而没有那种孤寂之感。只有在看落花枯叶缓缓而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也是半个飘萍游子。 此身自然不大,与当心相交的人大多少年,不需思念,但在另一个世界,细算起来似乎也已经不小了。 嗯,如果还在的话。 “卖花糕啦~” “香甜的花酒啊~” “鲜菊花,大的小的啊~” “瓜瓜瓜,又大又甜的瓜~” 金陵的商贩大多都懂得省时,按着时节来做买卖。但也有那么一两个铁头娃,很多时候都在卖瓜,即使这样金秋时节竟然也还有得西瓜,让人咂舌。 不过当心并不买这些,绕过了主道之后进入了小街小巷,最后停在了一家偏僻小店门口,稍驻足一番,还是没有进去。 “哟?来啦?” “嗯,取点菊花种子。” “这时候才来,会不会晚了?” “所以才来的你这里啊。” 两人说话似多有熟稔,但也有不少陌生的地方,看得出来相交不久,但却又有些互相了然的模样。 门口有些个少见的花草,两人距离颇远,但是又没有分毫影响。偶尔有风穿过小巷,看起来却像是在欢迎当心到来一般。 “怎么,距离初九还有月余,现在就要了?花期算着也不对啊?” “我要出门一趟。” 里面的人看不清面容,似另有个小院一般,让人在门口看来颇为朦胧,似真似幻。 点点香气将当心淹没,而伴着香气一同飘逸的,还有两个小小锦囊,拥着那些个满溢的香气一起,似浪潮一般扑打在当心脸上。 “迷失香也在里面,你要自己培了。话说上次说的百里香做好了没啊?都快一个月了?” “等我回来吧。还差点火候。” “那你别死了啊!” “死了的话你就去把我的店挖一遍吧...” 出了街口,那原本满溢全身的香气却全都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真是...”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没事,小孩子嘛... 金陵作为一个历史文化沉淀极为悠久的城市,自有他独特的一面。比如五福楼千钧楼之类不知屹立多少年的高楼,平日里看着就不怎么好相处,背后更是有难以触碰到的高人。 而从开国太祖自此立府之后,更是为龙气所眷,代龙牧州的应天府将金陵打理得安生非常。 说是应天府打理的也有些不妥,还有各大势力相互妥协的原因在内,只是应天府确确实实是明面上的掌控者。 店面暂时交给了想要打工嫖酒的大和尚,当心则是简单交代了事情之后就带着象征意义大过实际作用的小背篓,顺着主干离开了东城之属,跨过了北城之门。 看着那高过金陵许多的鸡鸣塔,当心想到了很多,比如刚来时候的那一场风沙,至今为止当心还是觉得那像是一个梦一般,但确确实实就是自己下山了之后遇着的第一件大事。 而那个将自己救下来的主持,就在这一座院墙之内,不知做些什么。 “算了。” 若真要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中秋时候送月饼的时候也一起送了一份到鸡鸣寺里边,此时仅仅路过就不用去叨扰了。 金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是让当心走了半个时辰才从从门到北门,若是到南门的话说不得再要半个时辰才行。 似乎也是东门人烟最稀少,北门边上声音都要盖过东门几倍。原因不少,但当心知晓的其中之二就是这里紧挨鸡鸣寺,和这里出口朝向严州城。 作为江南的中心地带,严州城吸引了大大小小的商旅,作为江南文人聚集之处,严州城也引来了许许多多的文人墨客。 “来啦来啦,金陵特产盐水鸭啦,买到就是赚到~” “鸡鸣寺大师开光的佛像啊,请回家福荫子孙呐~” “凤池精舍流出的大儒秘本,至此一件~” “开船严州,七等二,人到就走,要走要快啊~” “银鳞胸甲蓝色品质五金一件...”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转身却又什么也看不见,当心摇摇头,还是挤进了那还差两个人就可以开了的船去。 “哟,客官到哪儿去呀?” “严州,发船不?” “恕罪恕罪,还要再招一个,要不您受累上船去休息休息?” “准保再等个片刻没人也开船了!!” 喊客的一个三十几许的中年人,或许是船上晒的多了,脸上手上都变得黑了很多,唯有一口白牙笑的时候就漏出来,看着特别踏实。 说着片刻的时候特别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忽悠人的样子。 “成。” 大步上船,这可比武当山脚下的那一乌篷船大多了。 船是单桅,此时那面船帆没有放下来,甲板不大,但看着也不小了。 甲板六成地盘凸起,中间搭建了一个五尺来高的台,上面另有一处屋顶,似乎就是当心这等乘客坐的地方,侧面有一排小梯顺上去,正有交谈声音传来。 “...可惜了那和尚虽然武艺不差,但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被插了七把剑气绝身亡。却见得那一六尺锡杖杵地,是死而不倒,吓得歹人不敢乱动,直呼天神下凡,直到被那领头的恶人拍了一掌才倒下来。” “这正是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可惜,可惜啊...” 也不知是说了什么,当心进去的时候就发现那些人正说得热切,看着当心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自己的故事。 “不过也的亏了那一舍身相拦,应天府的师大人终于赶到,就见得天上金光一闪,一只神骏的鹰隼从天而降,载着师大人直接落在了大院子里...” “哇~~~” 只是示意了一下,其余人继续他们的故事,而当心自然也是随众一同听起了这个经过艺术加工过的故事,一边瞥了一眼船上的人。 两个书生打扮的人二十来岁,虽然表情颇为拒绝,似要找到什么缺漏的地方要讲解一番,但始终侧了耳朵听那货郎说这个故事,不曾拒绝。 货郎三十好几,两撇胡子颇为浓重,穿的有些陈旧,却还看着干净,正手舞足蹈说着自己听来的故事。 三个带着斗笠的江湖人,腰间带着刀剑,正独自坐在角落里,也看不到面庞,瞧不见表情如何,只是一言不发,只有在当心上来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还有一个老翁带着一个小孩,那惊叹声音正是那垂髫小孩发出来的,被老翁护在里侧,却还是让出了脑袋在侧边来,看向说故事的货郎。手里正抓着一把崭新的木剑,眼中异彩连连。 老翁与小孩一般,穿着褐色的衣裳,手里还攥着一副长条烟斗,似已经没有烟草,但还是没有放下,抓在手中。 “...最后啊,那两个穷凶极恶的匪徒终于是被抓紧了应天府大牢里去,为大和尚报了大仇了。” “那大和尚活过来了吗?” 江湖人没有理会,读书人已经在想反驳的话,老人也只是笑着看那孩子,而那小孩着是站立起来瞪大了眼睛看那货郎,手里的木剑攥得紧紧的。 “当然没有啦,那和尚做了好事,已经飞到了天上成了菩萨了,正在看着你呢!” 那货郎将双手兜住了两面脸颊,用力往下一拖,然后肃穆着那方脸儿对着孩子说。说完之后就又恢复了之前那般,笑盈盈的脸,不去看那孩子。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颇为保暖淡褐衣裳,剑被抱得紧紧的在胸前,听得如此才放松下来,做回到老翁身边去。 “大爷,以后我也要做大侠,我也要保护别人!” 双手抓着那一把木剑高高昂起来对着老翁说,言语天真看着却又显得颇为认真。 “好好好,但是你要先把书读好,那些武功秘籍可都是用读书人才知道的字写的,你不读书的话就做不出大侠了...” “嗯!那,那些叔叔也是大侠吗?” 答应得认真,却在眼睛转了一下之后用木剑指着那三个在船上也戴了斗篷的江湖人,说出令人冷汗直冒的话来。 “啊小武!怎么能用东西指着人家呢?赶紧道歉!” 不仅是那老翁就是边上的货郎和读书人也都边了脸色,纷纷转头看向了这边,瞧得江湖打扮的两人还未看过来,连忙又转过头去,假装没有听见一般。 “哦~~抱歉,失礼了。” 低着头鼓着嘴巴到三个江湖人面前,低着声音道歉。中间左边两个人没有反应,但那右边的人则是稍稍扬起了头来,咧咧嘴,露出颇有些狰狞的龅牙出来。 “没事,小孩子嘛...” “咕噜...” 他人没有瞧见,但这小孩却是看到了那龅牙的狰狞模样,像极了那些传与夜间故事的妖魔鬼怪一样,狰狞可怖。 “谢..谢谢。” 说完赶忙跑了回去,躲在老人身后不再出来。 “恕罪恕罪,小儿不懂事冲撞了英雄,恕罪恕罪...”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水 “恕罪恕罪...” “无事。” 斗笠有垂幔,挂在上面颇具迷惑之效,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人是何模样。 那龅牙的人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另外一个人截住了话去。只是与前者不一样,即使是说话了也没有露出面庞来,即使是一个下巴也没有。 老翁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那船家已经又带了一人上船招呼众人注意开船,如蒙大赦应了过去。 “坐好扶好,船要开啦~~” 前面说的还正常,但后面一句却似用唱的出来,调子意外的好听。 而后在那与顶端稍有距离的空挡处,众人就瞧见了往后倒的那一侧岸边,以及慢慢升起的水声和淡去的喧嚣声音。 “这湖啊,名叫月湖,据说是落了月亮在里面,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倒映出方圆百里最清晰的月相,据说啊,嘿嘿嘿...” “如何?” 那货郎说了两句就不说,断在那里让人不上不下,老翁与小孩还在惊慌之中,倒是那两学子看着胆大一些,已经不怎么害怕,见得货郎如此可恶,不由出言追问。 “不可说不可说。” 只是已经说惯了的货郎则是摸起了两撇胡须,洋洋得意晃着脑袋,始终不说,让两个学子干着急而不得。 “几位别争啦,这行舟最忌讳说水上的事情啦;这位先生也不要逗弄他们啦,这湖里其实什么也没有的。” 就听得小亭外面传来艄公的声音,言语之中带着劝解,那种坦然仿佛置身世外一般,有种特别的豁达在里面。 “我觉得也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灵持清正自不惧鬼神,除非是那些心里有鬼的...” 那吃了一羹的学子愤愤难平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那人拉住了手,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不时看着那货郎,目光之中不免露些鄙夷出来。 “呵呵呵,先生说的是,先生说的是哈哈哈哈...” 只是如此为难也没有让那货郎难堪,反而拱手作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听在那学子耳中却愈发觉得刺耳。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往前一步就要说些什么,就已经先被身边的那学子拉住了手臂,没有再能往前。 “柯兄...” “梁兄,你我二人此行为修学而来,也为印证兴中所想而来,不知柯兄可有所得了?” 却见得与其一侧的学子未有不满之意,而是拉住了那略有怒意的学子耐心问询。 如此一言,却使得梁姓学子为之一滞,而后看了一眼带着平和笑意的柯姓学子一眼,面露愧色:“古人云,喜时之言多失信,怒时之言多失体。适才在下颇有咄咄逼人,竟似被暴怒所累得幸有柯兄随行点醒,惭愧惭愧...” 当心在角落看的目瞪口呆,本以为就要开始吵架了,却不曾想那人反倒是个可以说的,当场就上演了一场觉醒大戏,让当心心中那古时候酸腐的读书人形象为之倾倒。 “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梁兄能够及时悔悟且言于表,腾章佩服。” “柯兄大义。” 其他货郎老翁以及那三个江湖人都为之侧目,就连那小童都觉得奇怪探出了脑袋来想要看上一眼,只是在看到还未离开的三个江湖人就害怕不已,重新躲回了老翁的身后去。 “适才言语颇多不妥,还望先生海涵。” 那货郎也是微微起身行礼,如此知错能改的人,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实在是受人尊敬。相比于前一个带着嘲讽之意的“先生”一词,此时的先生满是诚恳,让那梁姓学子颇有些不好意思。 “使不得使不得,我...嗐!” “诶?这湖边是也有鸟啊?他们的窝在哪儿呢?” 还不等两人继续掰扯,当心就趴在了栏杆上探出了脑袋看向外面,那远处高空有好些个黑点盘旋不休,聚集目力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是颇大的鸟类,颇为惊奇。 “客官说笑了,这湖绵延数千里,也没多大的湖心岛,自然也没有多少鸟在此中落窝的。客官看到的想必是跃得颇高的河鱼吧,也不知可是想要化龙了哈哈哈..” 里面的乘客听到当心的话颇为好奇,也想要看看,那货郎还要再说些什么,船亭外的艄公声音就传了过来。言语中带着笑意,似乎也是在感叹当心的想象。 “月湖广阔,即使行船快了,也要走个三个时辰,天上的鸟儿没有落脚的地方,敢来的都已经进了水鱼肚子里了,哪还敢来。” “除非啊,他们真的在湖里有了个窝儿,哈哈哈...” 确实,当心来时一人渡河,许多风沙包裹,周边一个东西也不见得;而此时没有了风沙,却还是一个东西也不见得,除去三五漂浮的枯枝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 “哈哈哈...小兄弟你一个人出门啊?怕不怕水鬼啊?听说就有水鬼喜欢抓...” 即使当心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但众人也没把他当小孩儿看待,只是言语之间就不免带上了些调侃,只是还未说完,就被那姓梁的学子瞪了一眼。想到才化解的怨可不能再被提起来了,那货郎才悻悻停了下来。 其他人都坐了下来,浑不在意,只有那三个江湖人依旧探着脑袋在外面,再扶着斗笠收回来时候,众人也还是没有瞧见三人的脸,除了那一口龅牙之外,就再看不到其他。 “那我怎么感觉那些鸟在看着我们呢?难道他们成妖怪啦?” “那鸟什么样?” 当心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小到船亭外的艄公都已经听不见,只是其中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却还是听见了,侧过身子来,用轻柔的声音问着当心。 “哦。灰白灰的,看着有些肥,烤起来油一定很多...” “不是,他在做什么?” “就在那边打转啊?” 当心天真地回答,然后从背篓里取了一小把肉脯抓在手上伸了出去:“我看看能不能把他引下来烤了啊,到时候请你们一起...” 只是还未见得那鸟儿发现那一把肉,一旁同在角落的三个江湖人就已经先一步将伸在外面的手给带了进来。 “不可!!” 第一百六十八章 湖光水色调 “不可!” 这话才说出口,另外就有个江湖客伸手将当心的手带了进来,只是有点疑惑似乎顺利了些,奇怪。 此前就觉得这三个江湖人不正常,但也不怎么敢开口说的。但此时就看出来了,这三人就是招惹麻烦的,在动手将当心带进来时候众人就静了下来,不发一言,小心地看着。 看着和善的人在将当心的手带进来了之后就看向了众人,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众人在那微微颤抖的斗笠之下似乎都能看到一双带着威胁之意的眼睛。 另外那说话的龅牙男子看向了船外,不时扭着头透过那窗户看去,却始终没有将脑袋探出去。 第三个是从未出一言的,一手撑在墙上,身子随着船不时摇晃,却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另一只手始终落在腰间剑鞘之上,众人看不见表情,唯一见着的皮肤,就是那一双对比起来略细的带着伤的手掌,以及虎口处不小心露出来的点点老茧。 “没事。” “呼~” 待得那龅牙说完了之后,盯着众人的那男子才松了口气,伸手压低了斗笠对众人道歉道:“诸位勿要担心,我等乃是江南义士,被一群宵小追逐。待得靠了岸自会离开,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只要你们说没有见过我们,那些人也不敢为难你们。又不要...” 见得众人没有说什么,但脸上却都是那种不信的模样,龅牙男子似乎急了些,拍着船栏就要上前议论一番。 只是话是说出来了,但人却是被那隔在中间的不说话的人拦住了去,愤愤两下就重新坐了下来,背向众人看向了湖面去。 “诸位请了,我等未曾作恶,只是若你们看着了我等面貌,会被盘查,为你我安全,还请恕我等无礼。” 手中宝剑连鞘三尺七寸,看着似普通货色,却被人紧紧攥住,此时斜横在胸前礼敬同船,声音也不似打扮一般粗糙,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磁性,让人忍不住多想听一些。 “啊...没事没事。” “呼~” “来,爷爷跟你讲个流沙河的故事...” 稍稍顿了一下,众人也似反应了过来,纷纷做出反应。 货郎坐在中间,摆着手言说无事,眼睛却好奇地看过来,看着还是想要看清楚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姓梁的读书人呼了一口气,与一同在货郎对面的柯姓学子一起议论起什么来;而那一老一幼则是开始讲起了故事,却与货郎坐的最近,是在同一排。 最后被艄公带来的是一个挑着一幅担子的挑夫,一身短打看这就觉得冷,但那人却在上船的时候冒出了汗来,似乎是累的。此时在听到船上那三个江湖人似乎是有什么不对的,就担心了起来,脸上满是紧张靠在门边。 江湖人一排的就只有最里面的两个学子和中间的当心,三个江湖人一开始就占了门边位置,谁也没敢开口说要换的。 “小兄弟你是要去哪儿呀?” 在暴力阻止了当心动作之后,龅牙男子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有不知该怎么解决,于是温和起了语气对当心说话,手伸在脚边轻轻拍打那沾上去的些许泥渍,心中也在称奇。 “去严州啊。” 看了一眼龅牙男子,当心第一眼就看出这三个不是人啊呸,不是正经人。谁家正经人在屋里还要戴着斗笠的,会长不高的。 “呐,不要伸手出去,那个大鸟会吃人的!!” 想要摆出个凶凶的表情来,但又反应了些还带着斗笠有些尴尬,好在当心身高偏矮,坐在一排还是能看一些的。 只是当心浑不在意,这靠着自己最近的龅牙男人不开口的话还真有点方正的意思,国字脸天生就带着三分正气。只是一开口就露出了一口凶恶的龅牙来,让人害怕。 “哦。” 知道是一回事,但说不说又是一回事。当心看着像是在害怕,小心往里挤了挤,看得龅牙男子尴尬了一下,而后就转头继续看向了船外。 “小兄弟小心了~” 只是还在后退屁股不小心挤到了别人,转头一看却是那拦住了同行人的柯姓学子。逍遥巾、白折扇、士子服,还有腰间的玉佩,如此装着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学子。 “小兄弟可是要换位置?来我这...” 而另一个则是那梁姓略微暴躁的学子,在一侧探出了头来招呼当心,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是一边说一边瞪着那三个人,虽然人家看不见。 “好呀。” “那儿好像视野更好,我还没好好看过这么大的湖哩!” 略微犹豫了一下,当心朝着龅牙男拱了拱手才离开位置,而后又补了那么一句,倒是让那江湖人没有那么尴尬了。 到了里面,看着已经远离了那些江湖人,才放松了下来,专心看向了船外面,真真像是看风景的一样。 “......船行驶到河中间,好像还没有事情,就在那船夫放松的时候,就见水像是消失了一样,那些船一下子就淹进了水里,一只大鱼飞跃出水面又消失去,竟然比船还要大!!!” “呀!” “......是造物主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此间山水也是造物主无尽藏,而今看来,确有得乎!哈哈哈....” 边上的故事似乎也开始了精彩,两个学子也是轻声笑起,似有所得。货郎不甘寂寞,侧身与后来的担夫说起话来,而那担夫也似被船上众人打消了紧张情绪,抬着头听货郎游走时候听到的好玩事情。 而当心则是看着已经没有了其他船只在侧的客船,道道水浪在离开了船只之后渐渐消融在湖水中。 船外似艄公正在唱歌,点点绵延的歌调传播开来,却意外的没有对船上的人有什么影响。 还有点点撒网起网的招呼声音,那好像是艄公的儿子在撒网,也不知是载人是副业,还是打渔才是副业。 点点水浪似艄公调子的谱儿,却没有边际,慢慢融入这个大大的湖泊。 而艄公的号子也似没有边际,不知何时就与那湖上的清风相和,变奏成了声声湖光水色调。 点点鹰啼,似其中点缀一般,让乐谱更加不单调。 ps:湖光水色调,你们真的不要听一下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会水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不说秋时能有多大的风,那风儿落在了碧波万顷之上也没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来,只是点点涟漪将本清晰的天色模糊,尽数化作水中月亮,不复从前。 只是,水中之物已然消散,但天上之灵却不落半分,依旧盯得紧紧的。 “大哥?” “不用。” 龅牙转头问话,那最是沉稳的江湖人却没有理会,只是立起右手,将后面的话拦住了去。龅牙男子裂开嘴唇狠狠咬牙,即使只露出一点,那面相也能看出来是愈发的凶恶。 “你们不会是...” 货郎话向来是多,此时也是嘴快要点什么真相出来,但还未说完就自己瞪大了眼睛咬住了牙齿,看向三人颇有些惊慌,双腿忍不住往座位上收了收,似全身都要远离三人一般。 原本是在互探学问的学子也是听到了这样的话,那暴躁的梁姓学子闻言也是想到了什么,歪起来坐直面起了三人。 柯姓也若有所思,但没有如梁学子一般动作大,而且还稍稍拉了一手,示意动作过了些。 船上其余人待得片刻也是联想到了什么,只是目光落在对方手中刀剑之上,嘴里却没有敢说些什么,只是忍不住往后捎了捎,老翁抱住了自己的孙儿,靠在后面。 “不是,我们兄弟几人是被人追杀,不是逃犯...” 一只盯着众人的江湖人忍不住提了提手中之刀,而那龅牙却是苦心相劝,言说自己等人不是尔等所想,却收效甚微,众人还是不敢向前,也不似前刻那般说话随心了。 “那就这般,待会儿船家靠岸了之后我们立刻就走,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只要你们不说遇到过我们三人,自然就会无事。” 还是那一直看着船外的领头人直接了当,知晓这几人应该是不会放松了,也不会相信自己等人,所以也就没有再强求,而是与五人作了保证,转身看向了船外,再无他言。 “这...” 货郎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又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来。其他人没有表决没有示意,只是沉默以对。一言不发少了之前那如出游一般的心态,但在听到领头男子的话了之后,气氛还是稍稍缓和了些的。 “你别怕...” 老翁抱紧了自己的孙儿,孙儿则是抱紧了那上船时候自货郎手中买来的尺长木剑,眼中带着害怕,和点点好奇。 两个学子对视一眼,稍稍放松了些。货郎双脚落在了船上,没有如之前那般不堪。而那最后到来的担夫则是抱紧了自己的扁担,看着那三人,脸色紧张。 “说不得你们等不到岸边咯~” 此时看起来最正常的反倒是当心了,指着那已经看不到的神骏大鸟对着众人说道。只是此时最正常的人,却反而是最不正常的一个。 所有人都在害怕,只有当心一个不害怕,这就是最不正常的一点。而联想到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大鸟被当心发现了,所有人就都察觉到了当心的不凡之处,让众人又多小心了些。 此时最害怕的就是梁姓学子了,以为当心会害怕,就与当心换了位置,此时夹在当心和三个江湖客中间,如身在荆棘,浑身不敢动弹。 “阁下是何人?芳菲林徐川三兄弟有礼了。” “别问了,我也难得编一个名号出来,你们还是担心一下那大鸟吧,可就在我们头顶上呢!” 不是当心不说,而是自己还没有个名号,真不知道咋说的。而且也不打算留个名儿,也就懒的编了。 “放心吧,我下了船就走,不会出手的。” 摆摆手有点小大人模样,颇有些深奥的意思。只是若换一个大人来的话说不定真唬到了别人,但一个半大小孩来的话,真觉得有些滑稽。 “如此,我们三兄弟先行谢过了。” ‘江西落魄童子?点苍不老翁?’ 脑子乱转,嘴里却是谢得不漏礼数,拱拱手之后就恢复了之前那般警戒的模样。但原本只是看着船上众人的不说话的男子此时却要多分了三分心思来盯着当心。 “还有一个半的时辰才能靠岸,饭菜在一个时辰之后开始,诸位若是饿了可以提前,还请不要客气啊~~” 船上亭子之外,艄公的声音传来,却是没有听到这刻意压制过的声音,只以为还是如上船时候那般和谐,招呼了两声之后就继续喊起了号子。 “黄河水长流,船儿水上走, 搬船嗨撑船每日水上游。” 水波依旧,号子应和着,仿佛打了节拍一样,和之前的号子一般无二,却没能让船里的人恢复如之前一般的轻松来。 即使是只看着,也能看出众人的紧张着急,但偏偏却是一言不发,像极了下雨之前的沉闷天气,让人惴惴不安,如负重担。 “唳!” 就在此时,那已经跟了众人半个时辰的大鸟忽然一声惊啼,船内的气压瞬间被戳破,像是被吓了一大跳,呼吸为之一滞。 “!!” 在那一瞬间之后才恢复过来,纷纷大口呼吸,一抹脑门,却抹得了一手的汗水。而那三人最先反应过来,全都转头看向了船外去。 却见得一道黑影自水天相接触出现,伴着缠纱水雾,朦朦胧胧。 又过了片刻,那水雾渐渐变淡,如那薄纱渐渐被掀开,让人忍不住看了过去。 却是一艘大船,三桅杆被撑得很开,粗大的水浪在船行时候朝着四方蔓延出去,不知在何处接触到了客船所散播的水浪,将其吞没了去,而后继续朝着四周扩散。 “遭!” 在那一声惊唳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安,而那一艘船的出现则是真真印证了那道灵觉,三人握紧了刀剑,却不敢有什么异动。 “大哥?” “...走。” 转头看了同行的几人一眼,挥手拦住了另外两人要说的话。而后略一沉吟,指着老翁货郎身后那一面船,示意其他两人往那边离去。 “诸位,我等三人实非歹人,还望莫要透露消息,若得生天,铭感五内。” 说完,起身带着两兄弟朝出口走了去。 第一百七十章 鱼 “若得不死,铭感五内。” 这样的话不知是祈求还是威胁,亦或是二者兼备。反正船上的人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人从自己面前离去而不发一言。 门口艄公的号子被打断,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即使小亭内静悄悄地,却还是听不清楚其中内容。似乎随着那艘船出现之后,风忽然就大了起来,也像是有了另外一个东西之后,这湖才活过来一样。 随着落水声之后,三人算是彻底消失在了船上,而在朦胧水汽当中,大船依旧在靠近,但速度不快,还要耽搁一点时间。 离去的三人没有让亭子内的气氛恢复,兴致勃勃地将目光从那艘罕见大船上收回来,接触到了好几双闪烁着回避的眼神,当心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别看我啊,我只是天生眼神好。村里的人都夸我千里眼呢!” 咧着嘴笑,虽然这话没有几分可信,但似乎是当心的脸和身貌真的不似歹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恢复了些许。 疑惑还是存在的,比如一个人就敢外出,十二三岁的模样可不大;比如面对三个凶恶的江湖人侃侃而谈,这胆子可不一般。 但或许是当心真的讨人喜欢,虽然看着也是个有本事的走江湖的,但却没有遭遇到那三人一般的待遇,在一阵沉默之后就没有再理会,似当心的威胁被遗忘了一般。 货郎和担夫继续说话,爷孙俩说到了猴子野猪战鱼头,而两个学子在阔论江湖人造成的恶劣影响以及处理办法。 当心在最开始时候是正坐的,众人开始自己说自己了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防备,而是继续跪在座椅处看向那缓缓驶来的大船。 同坐一排的学子还不察觉,那担夫就觉得那跪坐如好奇孩童一般的小破孩儿,除了穿的干净点之外就没有什么需要戒备的了。 “....大浪夸江那个涌啊~~” 还在喊着的号子顿了起来,也引起了船中众人的注意。却是那艘大船已经靠在了二十来丈开外,间隔还远,有人在船上大声呼喊起来。 “你们有没有~~见过~~三个江湖人啊~~” “没有啊~~” 船中的众人为之一滞,却见得那艄公沉稳应答,让船客们呼了一声,放松下来。 “稳住~~我们过来啦~~” 却见得那艘大船在停顿了一番之后没有离去,反而是靠了近来。透过亭栏看到那人影绰绰的甲板,船上众人都开始担心了起来。 “慢点~~船小~~要翻啊~~” 只是如此言语也没能阻挡住靠近来的大船,随着一阵阵摇晃,船上众人都抓紧了身边的东西稳住身形,而当心则细细看着,那才片刻功夫就已经走了近半路程的大船。 ‘那三人也不一定走得脱啊...’ 这不仅仅是当心的想法,船上众人都是这般想的。船只行走那么快,即使是有点时间差,说不定就在什么时候就被发现捞了起来了。 只是不管如何也都没有办法,那大船也阻拦不得,在顺着带着水浪就靠在了客船边上,声音也都不需要大声呼喊才能听得到了。 “我等是江淮水帮黄林舵,需要查看一下这里面有没有逃匪,还望船家见谅。” 说的话稳妥得很,但行动当中却见不得多少客套,只见才靠近还不稳当,就已经有船绳荡了起来,有水手如林间猿猴一般荡到了船上。手中刀剑明晃晃的,吓人得很。 数目十有七八,却长得凶神恶煞,只是没有恶言相向,动作敏捷,四下散布开来。 “诶诶诶,轻点儿,船下还下了网的...” 众人大步流星,却将艄公的儿子吓了一跳,和了手对着众人告罪哀求。 只是收效甚微,众人依旧我行我素,没有收敛,动作飞快,只留那男子在中间四下伸手,想要阻拦,却又不敢上前靠得太近。 四下散去的十来人都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眼中,而后又有四人向着中间的船亭子搜来。 “别动!” 那担夫抱紧了自己的扁担,生怕拦住了那凶神恶煞的水手横遭一劫,却反而被喝骂了一声。而那些个水手也不是真蛮不讲理,见得里面人多,却不似要搜索的三个江湖人,走至底部,多看了两个读书人一眼之后,才离开去。 “没有~” “没有!” “没有。” ...... 那些水手也是水上讨生活的,知晓大多船上躲藏的地方,却也都没有找到,再看到那依旧在稽首哀求的男人之后,挥一挥手就算收了。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走在最后的男人在等着众人上船板还未离去,而那艄公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船桨,手进了腰间再出来就多了一点碎银,塞进了领头男子怀里。 “嗯~” 又瞥了一眼之后,领头的男子才随着最后一人上了那连接两只船的木板,回了自己的船上去。 当心眼尖,瞧见那碎银不到一两,却看着两人一阵肉疼,而那领头的心情大好,心中不由感叹一声,却也没有做些什么。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强求不得。 “呼~~起船~~” 眼见那大船走远了,艄公才抹了一把汗水,对着空处喊了一声,而后接上号子,继续摇船。 男子也继续到船边招呼自己的渔网,脸上的肉痛依稀能够看到,却没有带着情绪上工,想来也早已能够接受的了。 “这种人,可真是蛀虫!!” 梁学子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柯学子小声说道。 “唉~朝廷多有赈灾,清理河道所用不知所踪,竟然还要湖中人家分摊,真是...” 柯学子似知晓些什么,轻声说了两句之后,似知晓失言不再言语,而后又开口引了话题到那渔网上去,不知这竟然也有可以说的。 货郎和担夫也不知说到了哪里,什么独角莲什么鸡血藤的,竟然是热络不已。 而那爷孙俩则是继续,说到了大鱼妖怪趁机没入水中,避开了猴子和野猪的邀战,让两大妖无可奈何的故事,引得小孩儿咋咋呼呼,直说下河擒那可恶的妖怪来。 当心则是看向了那打渔的渔夫,觉得这活动挺有意思的,竟然也引得钓鱼之魂蠢蠢欲动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黄林 只是当心没有真的去钓鱼。出门在外还是稳妥一些的好,而且之前已经有了不少惹人怀疑的地方了,此时是真的不方便生事了。 甲板上的人打渔的打渔,摇船的摇船,虽然面目颇为难堪,但是并没有迁怒于船客们。在间隔一会儿之后,号子就又响了起来。 “竹篙耶~~波浪耶~鱼儿耶~入网耶~” 风格大异与之前那些号子,但在当心看来似乎也差不多的,一点没有影响到船里的众人做自己的事情。 “老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是知晓刚刚那船是哪儿的?” 担夫知晓货郎见多识广,在一番恭维了之后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让其他议论的人声音都轻了一些。 “这个真还没传开,你们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啊,那货郎似乎就起了谈兴来。但不知是顾忌什么,还是看了窗外一眼,见得都是一派平静了之后,才扭过头来继续说道。 “自从当年凤尾帮覆灭了之后啊,江淮一带就没落了起来。死的死逃的逃,两岸百姓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后来慢慢汇聚,那些还想要混水上的人就聚集在一起,重新组了一个帮派,控制住江淮一带,重新打开漕运一事,让两岸百姓稳定了些。” 说到这里,那货郎习惯地抬手想要抓一碗茶水入口,但在动手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在船上,没有茶水等待,只得收回了那手,一模嘴角,就又继续说起来。 “只是经过了一番打斗之后,那些后来的人都沾染上了戾气,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善,也开始搜刮起了民脂民膏来。” 说道这些的时候,货郎一脸遗憾,似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来:“想当年凤尾帮还在的时候,不仅没有这些腌臜事情,江淮一带水域清理也都自己担负了去,在两岸当中享有盛誉,可惜晚年啊...” 本就好奇的众人在听得如此之后一脸恍然,而后又生出了更多的疑惑,脸上带着急迫,想要知晓后面的故事。 在说前面的时候当心还有些半知半解,但要说到什么黄林舵什么凤尾帮起来,当心可就熟悉了。 “咱们帮主好得很,对谁都是掏心窝子的好,纵使是你们这些无名小辈,也有好就好肉招待...” 这样的话当心已经听了不知多少次了,对里面的故事也是略有耳闻,比起风景来只是差了一些而已。 “......所以这些收钱什么的事情啊,以前可是没有的!!真是,唉~~” 一个晃神就不知那些人说到哪里了,当心转过头去,就见得众人脸上愤懑遗憾夹杂,似乎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就连那两个读书人也是一般,凑到了一起细细说起之前那些漕运之类的官文来。 “那那三个人呢?” 似不知该不该说,在犹豫了一番之后,那担夫还是面色复杂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来。 “嚯,这可就广了!” 货郎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甚清楚,只是摸着下颔分析:“被那么多人追肯定是得罪了他们,但是还敢收钱说明事情不是很大,没有更多下次我也没法知晓了。” “耶?” 之前当心还以为那货郎是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胡乱吹气的,却不知竟然还有分析这类词来,倒是让当心惊讶了一顿。 见着当心震惊的模样,那货郎还得意了一下,然后又搜刮肚子继续说起来。 “如今官府里面已经没有了那些漕帮的人了,所以按着来,若是再找不到靠山人脉的话,说不得这些人就要被遣散了。要说以前黄林舵啊,啧啧啧...” 不得不说,当年还叫做十二连环坞的时候,防守严密,外人难得轻松入内,但现在嘛... 嗐!反正当心去上香的时候也看过,也就那样。 “到底那三人是做什么的...” “说不得啊,是偷了里面什么东西!!” 面对担夫的紧迫追问,货郎阴恻恻地低头说了起来,却让众人一阵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些人如此追逐的。 只是问到这里,当心没有继续听下去,多看了那担夫一眼之后没有再听,而是看向了窗外去。 那大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可能是在那三个人离开的时候也飞走了,可能在后面来的那群人走的时候一起走的。 “船家,这样的情况是每次都有吗?” 这样的事情指的自然就是收钱这样的情况了。那艄公也是知晓,断了号子轻下声来和当心唠着。 “嗐!水上都是这样,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说的是淡然,似真如那人话中一般。但当心看得清楚,之前那半两碎银不到,都让这两人心疼得紧,自然不是真习惯了,怕是不敢了才是真的。 “他们叫什么啊?” “嘿!还叫黄林舵。也不怕闪了他们的舌头!” 那船家显然也是不满于此,但也没能说什么豪气干云的话来,只是嘲笑一声就揭过,如此看来以前的凤尾帮在那些水民当中还真有些威望的。 “听说以前还有些遗老,不知...” 诧异地看了当心一眼,艄公还还真好奇当心一个半大小子怎么就知晓这些来。他没有在船舱里面,自然是不知当心“有一手”的真实面貌,只以为是哪家公子好奇江湖事了来问一下而已。 “可怜呐,在开始时候是有些遗老要反的,但是那后来的黄林舵后面似乎有人扶持,去的人都被抓了。” “好在后面少...有人找了帮手来,将背后的人打跑了,才把那些遗老救了出来。” 似乎是说错了话了,犹豫了一下看当心模样,还是继续说道:“只是遗老们经此大变之后都没有了继续趟江湖的心思,纷纷归隐,不问世事了。” “那他们怎么敢这么大胆?竟然还...” 当心指的自然就是收保护费这样的事情,活脱脱一个嚣张跋扈的样子,惹人生恶。若是遇着一个脾气暴手艺好的江湖人,咦咦咦,画面美。 “唉~这些事儿谁知道呢,不过就像是水上的暴风,来临前总会有些虫子乱飞啊。” “对不住啊客,您进去坐,要开饭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站住!! 虽然同船一场,但所有人都没有要多交个朋友的意思。 老人和孙孙吃了饭之后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犯困的小家伙抱起来抚着背睡着了去。 两个学子依旧这般,虽然戒备心理少不少,但还是保持着对他人的警戒,却也只流于心而非全都是那般,至少担夫有问的时候还是能回答的。 至于货郎就要随意多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人可能是坏人而带着点点戒备,只有他一直说个不停。 前边没有茶水还有点限制着他的表现了,后来船家带来了一个大茶壶之后就像是放开了一样,叨叨叨个不停。 也是那担夫好奇,问个不停,所以货郎也一直说,还越说越觉得舒坦,只觉得那担夫就是自己的知己好友一样,让自己说得畅快了。 经过如此,就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在船上艄公的照顾声中,众人也是发现了逐渐多起来的船只。 大如之前遇见的三桅帆船,小如三人独行的小小竹筏。最多的还是如武当山下见到的那种乌篷船,载个七八人也能勉强的那种。 “不太对。” 众人还沉浸在即将上岸的喜悦当中,倒是那打渔的汉子呼喊出了声音来,将船上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那边还在盘查。” 众人也随着那岸边看去,就发现是有一群人密密麻麻在岸边勤如蚂蚁,不知在做些什么。 其中目力甚佳的人就先发现了,那正是在盘查来往的船只以及货物。 原本还以为只是简单检查一下就可以了,但现在看来还有一道关卡才行。 怪不得那得便宜的人在得了好处之后就没有再仔细盘查而不怕漏掉。原来是在终点还有一个关卡,前后之下总能两人拦住去。 “没事,别慌,我们没有犯事……” 领头的人倒是沉稳,一番讲话让众人相信过来,重新坐好在船上,看着别人安全地出入之后,也是知晓了其中关窍,而后研究模仿起来。 “记得把东西收好啊,金银细软藏好了,别放在包袱里面。” 那搜身的人不甚仔细,似乎是因为主要任务是找人啥的,所以对人没有特别对待,就让人搜身就可以了。 “海鱼海鱼,还有新鲜的海参海胆啦,多买多送~~” “江南风物,侍女画卷,珍品珍品!” “海南奇珍,南洋珍珠啦~” “西域红花,大补!” 似乎是水流交汇之处,天南地北东西不少,哪哪儿的都能看到,招呼得正起劲着。 众人还隔着船看去,就似被声浪淹没了去,热闹非凡。 “嚯!做大生意的地方啊!” 货郎惊喜出声,他带的货物不仅是用于走乡窜寨,还偶尔会在乡下收些特别的物品,倒买倒卖,亦是如此。 而担夫也是开怀不已,看着情形他的担过来的东西在这里也有个好市场。 “各位客官注意自己的行李嘞~~” 艄公号子刚收,最后一句招呼众人的话还带着自己的调子,听起来还怪好听的。 船亭里面空间不小,捎得下一些不大的行李,诸如爷孙俩的衣裳包袱,当心的小背篓和书生的书箱,就放在了最里面的隔间里。不大,所以担夫和货郎的挑子就只能防在甲板上了。 本身轻松的担夫货郎先一步出去,而还要取行李的书生爷孙和当心五人则是稍慢,取了东西之后才下船去。 “下船了,梁兄小心。” “柯兄也是。” 当心在后面看着浑不舒服,只能瞥开眼睛往一边去,略过了一些东西之后,终于是到自己下了船了。 担夫和货郎已经靠了岸不知在说些什么,一手托着一件东西,在这码头还颇有些挡道的,看得货郎有些着急,却又舍不得离开。 “要不要,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这儿太不方便啦!” 换做其他地方货郎可能恨不得对方将自己的货都摊出来让其他人看到,但是这码头却不敢。 类似每日进出许多人的地方,除了明面的官方武力之外还会有一些黑暗中的势力覆盖笼罩,官府的人或许还要顾念些脸皮,但是黑道的人可就不那么顾忌了。尤其是今年来才换的那一个漕帮更是不好惹。 “好了,就这个了。” 等到在最后的当心下了船,那担夫也终于是捡起了一只幼童玩耍的拨浪鼓,扬起来对着货郎说道。 “成,五文钱。” 货郎蹲下去将那已经被翻出一些的货收回箱子里,但却始终没有听到担夫给钱的动静,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 却见得原本看什么都好奇的担夫此时满脸平静,还不待想到这是为何,就见得周围一阵沉寂,然后又是一阵骚乱。 回头看去,就见得如之前那般打扮的人又重新出现,而且直冲冲地朝着几人过来。 见势不妙也不想要钱了,担起箱子就要离开,却被最前头的其中一个拦住了去路,一番推攘就将其推了回来。 “站住!” 转头一看,十来个人已经将自己等人围了起来,码头周围的众人见得有麻烦都纷纷避开,有闲暇的人则是停下来看个热闹。一时间,刚下船的七人就被围在了中间,还有十余人则是冲着那已经停靠了的船跑了过去。 手中刀剑连鞘在手,却不放松半刻。 “诸位这是...” 在船上咋咋久了,货郎或许也真是如此,见状就要搭话,却见得围着的一众喽啰让出了一个空挡,两个人从正面走了出来。 “见谅,我帮走脱了三个贼人,任何过往船只都要查询,时间不长,还请稍等。” 说话的是走在前面的一个壮汉,看着满面胡茬,但说起话来却还是带着客气,拱手之后就挥手让诸多喽啰动手要搜查起来。 “诶诶额~~别啊。我里面没有什么,真的...” 那货郎赶忙上前去,却不敢真的阻拦了,手在搜他箱子那人身边晃了许久都不敢触碰,脸上慌张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两爷孙倒是老实,只是也没能搜出什么来,出了一本崭新的千字文之外就没有其他看起来珍贵的了。 还没到书生两个,周围就已经传出来了点点惊呼。 “哇~” 不大,却是将当心等人的注意都引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杀人啦!!! “哇!” 惊呼声音很小,数量不多,但那些耳聪目明的人还是注意到了,当心自然也不落下,赶忙看了过去。 却见得是三块不过半掌大的白色石头,在货郎箱子当中滚落了出来,躺在满是黑色污渍的肮脏地板上,被蹭下来些许白色粉末,在地上颇为显眼。 “呵~” 搜查的人见得如此,自然是捡了起来,拿到了那领头的人的身前。 “你这贼人好大的胆,竟敢买卖私盐?跟我走一遭吧!” 那壮硕的汉子只轻轻一嗅,沾了唾沫的手指轻轻一点然后放到嘴里,就将其给了身后跟着的人,砸吧了一下嘴,然后对着那已经慌乱无神的货郎喝道。 周围人一阵惊呼,觉得这热闹看得值了,纷纷热议起来,一时间周围一派嘈杂。 “不,听我解释爷,这位爷!!爷...” 所有没有盐引的盐交易都算走私,若是官府抓到指不定要抓进大牢怎么炮制的,但这些与漕帮没多大关系,此方官府也不会授权漕帮管理此事。 但围观的人不敢说,被抓的人没法说,抓人的不会说,所以那货郎若是真的被带走了,指不定出不来了。 还未能说清楚就已经被俩人围了起来,抓住手就要拖走。 “你们罔顾王法,岂有此理....” 梁书生气急,却又没法拦住如狼似虎的漕帮众人,还想要护卫住自己的书箱,却被身侧的柯姓学子拦住了,拉着手被带到了另一边去。 “咱们行的正坐得直,翻就翻了。” “但是你们可得注意点,我等有功名在身,要是坏了书卷,不礼圣人之言,这可是大罪啊~~” 前一句对梁学子说,言语温和,伴着手上的力道,没让冲突爆发出来。 而后一句却是对着要翻找两人书箱的漕帮份子说的,言语之中依旧温和,却让人感到冰冷,至少那要动手的人就不敢胡乱来了,放轻了许多。 “哼!动手吧!” 如此,那搜查的人就更不敢有动作了,只是粗粗翻了两本书就转身到首领前面摇头去了。 另外在当心和爷孙俩那里的也结束了。两人都没有怎么抗拒,而且小背篓和包袱都简单得紧,自然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 到了面前也是一般摇头,那壮汉又等了片刻,见得那远处船上的人摇着头归来就要招呼人离开,但在一番环视了之后又停下,看向了正背起背篓的当心。 当心在做自己的事情自不察觉,但是众人看得分明,明明就是那担夫在冲着首领狂给眼色。 而被倒着拖走的货郎还未完全出得人群,见得如此,口中委屈就变成了怒火。 “好啊!原来是你!!” “你这小人,竟给我下绊...” 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完全拖离了现场,让了一条道的围观群众见得那人被带走,又挤进来将那口子完全封住,就差手里有个瓜了。 当心自然也听见了,转头看一眼就知晓那是什么原因,将目光自那人身上收回来,又瞥了一眼不自然站在一旁的担夫,看了一眼渐渐围起来的众喽啰,最后才看向那发号施令的壮汉。 “不知这位英雄是什么意思?我这可没有什么国法所禁的。” 言语中带着点点尖刺,让结束了搜查正要离开的两个读书人止住了步子,相互看了一眼,还是留了下来。 “这位小兄弟请了,我们帮里丢了件东西,既然来了,不如就到鄙帮走走看看,喝碗茶水再走?” 嘴上说得客气,但手下的人可没有停下的意思,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之上,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出鞘见血了。 “那不知您这酒是敬酒还是罚酒呢?” 自被包围时起就一直在收拾自己的背篓,此时更是将其背在了背上,不便于动手,甚至打架也都不方便了。可口中却还是不留情,似乎是怕别人不打自己一样,着实让人费解。 “小兄弟说笑了,鄙帮帮主就在后面,看兄弟气度不凡,若是能引与帮主相间,想来也是一桩佳话,不知...” 看得当心一点不慌,甚至还针锋相对,联想那担夫的眼神,壮汉又小心了三分,忍住了那点不满,再三客气。 “哟,巧了,我还有事,等我办完事了再来喝一杯啊~” 如此退让客气都没能得当心面子,那首领眉头紧皱,本就是被强压的怒气一时间压抑不住,往前一跺脚,手就呼了上去。 “上!” 礼尽而兵至,那些本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帮众一抽腰刀,往前踏去,寒光闪烁之间就已经将那小童覆盖了去,只差寒意落下就能将笼罩其间的人给分尸了去。 “啊!!!” “唉~~” 围观的有人惊骇,那漕帮竟然如此大胆,当街行凶;有人可惜,这一个大胖小子就如此陨落,可惜那一身壮实的肉,就这样被嘴给连累了。 两个书生忍不住往前阻拦的时候,就见得那道人影如一道水墨般变淡了去,闪烁的寒光降下将其搅碎,却没见得如周围人所想那般血肉横飞的模样。 “哇!!” 那可是十余人啊,这样一刀下来寒光就要交织成了网了,里面那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闪走。原本就紧张的众多围观群众沸腾起来。 “高手啊!” “厉害啊!!” “杀人啦!!!” “鬼啊——” 惊呼者有,纷纷往前凑去想要看个究竟;惊骇者有,只觉得那寒光摄人,身子往后仰,似被杀气吓退;惊觉见了鬼的则是转身就跑,直将原本还平静的看热闹的围观众人搅了个乱。 后面的人只听得一片惊呼之后就乱了起来,又在混乱当中听到了杀人等等字眼,以及看到有人往外挤出来,只以为真的出了人命了,顿时就骚乱一片,拥挤成堆。 而里面的原本还能控制得住,但察觉到了外面的骚乱和影响到里面了的拥挤,以为是外面出了事了,前刻还保持淡定的众人顿时慌乱起来,挤做一堆,全都想要离开出去。 “不要挤不要慌!” “黄林舵在此,所有人停下!” 那些漕帮的人也在竭力维持,但声望显然真的不如以前那黄林舵,原本还能以恶名镇压,但真的骚乱出现了之后,那点名声就失去了作用,一时间就淹没在了骚乱当中。 “哼!” “停下!!” 情急之下那壮汉一刀剐在了其中一个挤到他身上的人腿上,伴着一声怒吼镇压住了全场,一时寂静。 还不待那壮汉得意,就见得一阵更大的嘶声呼喊不知何处传了出来。 “快跑啊!黄林舵的杀人啦!!!” “死人啦!!!!” “啊啊啊啊啊——” “跑啊!!” 原本还只是将信将疑的人在见得如此之后,顿时加入了作乱的一方。码头上一派群魔乱舞,踩踏不断,哀嚎不断。 ps:前一章章节名错了,应该是一百七十二章,但是改不了了。想发单张又不知道看不看得到,干脆就放到这里来了。这几天忙都没时间上线,连银票都没打到,更别说悬赏了。感觉错过了一个亿,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少侠... 已经跑远了的当心在隐秘处看得码头混乱如此就想要去阻止一番,但多看了一眼,那黄林舵的人似乎也不敢真的杀人,而那些倒地的人也不算多,本就畏惧着漕帮恶名离得不近,此时跑得更是飞快。 外围的人跑了,里面的人自然也腾出了空间,纷纷跑向了外面,最后只留下聚在一起的黄林舵人和受了伤的群众一瘸一拐地,慌忙离去的背影。 远处还有人躲着在看,但已经不敢靠近了。 骚乱中心一地的倒地东西,那“南洋奇珍”洒在地上成了石子一般,“天北神铁”滚到一角被人踹开,“西域红花”被踩成了烂白菜,不值一文。 伴着点点水面寒风,那些漕帮的人在一地狼藉之中披头散发,如同败犬一般。 眼见没有人丢了性命,当心嘘了一声,背着箩筐转身就朝着那已经看到影子的城蹦了过去。 此时靠在严州南码头上,当心自然也是还在其中。但是靠着水,却在水汽之中隐约看到了水的另一边城市模糊影子,蹦跶着就出发了。 走在官道上,隔了许久还能瞧见得一些行人来往,但日头已经西垂,当心这边距离城里还有老大一段距离,所以虽然天色还亮着,但熟识两地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不再赶路了。 此时在赶路的不是莽夫就是不得不如此的,但当心是两不沾,是一个艺高人胆大的。 就见得奔走之间如山雀起跃,不时腾挪旋转,却就是保持着与快马高上一线的速度,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想要追着那已经落了山的太阳一起。 “呼~~” “什么时候才不用赶时间呢?” 两地其实若再早一些其实也不用这么赶的,自然会有车马行的人招揽客人。但是当心一是出发的略晚一步,又在水上耽搁了一会儿,又在码头耽搁了一会儿,再加上码头骚乱引得车马或是提前出发或是被控制下来不能外出,如此一来自然是只能双脚赶路了。 也是有点虚的,若是留在码头的话,不知会不会被找出来。毕竟那些人继承了黄林舵的名字,若是再留个六七成的势力的话,说不定当心当晚就要被围住了。 “刚正面还好,要是下毒射箭火攻之类的话,啧啧啧...” 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宁愿多累苦一些,当心也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至少也要离开这个不安稳的地方才行。 “嘿~” 见得天色变暗,还不知道是严州城什么时候关门,在一番回气调息了之后,当心重新跃上枝头,朝着那万家灯火的地方掠去。 不知惊起了多少倦鸟,不知吓起了多少渡鸦,倒是底下的虫鸣未曾被打断,只是伴着那飞起的惊鸟,月下的当心就如一只仙鹤一般,起跃之间竟如飞行,披着夜幕行走于山野之间。 “嗐~” 终于是见了那灯火通明的城门,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正稀疏地进城。当心一阵开心,捂着胸口喘息了一阵之后,才紧了紧背上的背篓跑出树下去。 “等等我~~~” 见得已经没人进去了,当心害怕对方看不见自己,隔着远远地就呼喊起来。 背篓随着步子左右晃动,脸上的肉随着步子上下坠动,嘴不知觉就自己咧了起来,带起的一阵风直扑到守门的人脸上。 “别急别急,还有一刻才关门呢!” 严州是大城,不少大儒老官归隐于此,所以守门的要有礼许多,关门的规矩也与别处有别。 说话的人也是年轻,见得当心着急,远远招呼过来,似感受到了当心的着急了一样。 “呼~~呼~~” “多谢差爷~” 稍放慢了步子,问到了进城的钱竟然只需要一铜,当心感慨不愧是江南富饶之地,又多谢了一番之后才进了城去。 而进了城之后发现,果然远处瞧见的那灯火通明之相不是完全,这城处没有之前见到那般明亮,只有老街一条,以及冷清清的街道一条,偶尔还有那么一两个街中挂着的灯笼,细细看去却是那夜了的宵夜摊子,所有人家就都已经熄灯睡去了。 顺着街道走去,虽然不知道方向,但也没见着一个能问路的人,只能低头莽过去了。 好在虽然风格不一样,但是大致的理念都相同的,挨着城门的地方总会有个方便的客栈。在绕了两个巷子之后,当心终于借着一个灯笼的灯光看到了一面客栈字样的竖旗。 “嚯!比那些逃学的家伙还能藏~~” 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往客栈走去,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酒馆也是这般偏僻的。 “客官几位呀?” 一个伶俐的小二在当心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招呼了过来,将腰间的白巾抽到肩上,微微弯腰将当心引进去。 ‘就没见着老赵这样服务过...’ 客栈看着干净,小二正引了当心到柜台边上去,那有个蓄有胡须的中年人正在拨弄着算盘。 “客官是住店呐?咱们这儿还有上房,三十一晚,您瞧...” 这时候还不到关城门的时候,掌柜的自然会知晓,此时再出来自然也不是要吃饭的,所以也就没问做什么的。 当心也没有在意,边打量着四周边说:“上房一间,帮我热水过去,还有张罗点儿吃的。对了,这儿早晨什么时候开城门呐?” “好嘞~饭菜是给您送到房间里还是...” “就这吧,先整点馒头垫吧垫吧,还有凉菜。” 得了掌柜首肯,伙计又往后厨喊了一声,然后将当心引到了桌上坐着,倒上了一壶热茶,才慢慢道来。 “这严州城啊不比其他,城门关得晚开得早。” “戌时二刻关门,卯时一刻开门,用先生们的话说,咱们严州城啊,勤劳而远惰。” 酒菜还没来,小二似也没有忙的,就站在边上和当心唠起来。 “不过也是,这里说着鱼米之乡,但还是要有很多劳作的人要赶工,说着富裕,但富的啊,就...” “咳咳~~” 听得声音,小二话语一收,看向了柜台方向去。 只是却发现不是自家掌柜的声音,又转向了大门边去:“客官里边儿请~~” 当心也一同转头去,却看到了那三个打扮略微熟悉的人,还未来得及转头,就已经与那领头的撞上了。 这一次没有斗笠遮掩,眼神真真对上了。 “少侠...” pa:“少侠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好高啊,水芝好怕~~”啊哈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五章 镇抚司办案,闲杂人等... “码头时候连累了少侠被追缉,真是过意不去,此番酒水客旅所用,还是让我等来吧。” 说完不等当心拒绝,那自称是徐川的儒雅汉子就起身到柜台上去找了掌柜,将当心的费用都揽了下来。 儒雅和汉子似乎没什么大关联,但那事实真就如此。与传说当中虎背熊腰眉清目秀的江湖少侠还真没多少差别。 只是另外两个就正常多了,龅牙的壮汉叫做胡天成,不笑的时候还有些憨憨模样,但一说起话来就变得狰狞,一口龅牙看着狰狞许多,让人不由自主地远离起来。 而另一个叫做周大的,却是一个脸色平静的瘦子,在船上时候也是他负责盯着船上的其他人的,似乎也是一种另类的熟识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只是当心却是浑不领情,毕竟那场乱子可是影响了许多人,甚至还发生了踩踏事件,虽然看着现场没有出人命,但谁知道受伤的有多少,后面被那些漕帮的人报复的又有多少,这可不是小事。 “既然少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相见即是有缘,深夜寂寥,不知可否与少侠同桌畅饮呢?” 所以说人家儒雅呢嘛!这一连串的过来可没有一点勉强的,指不定人家跑江湖只是副业,真实身份还是哪个探花之类的来呢! “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坐坐坐...” 既然对方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也没有刻意强逼,当心也没有再推辞。毕竟虽然嘴上不承认,但真实情况几人都知晓,再否认下去也就没意思了。 “不知少侠来此严州所谓何事,可有在下几人能够帮的上忙的?” “是啊少侠,您可别看我们在水上被追得那么惨,但真到了严州啊,我们可是...” “一些小事我们还是能做的。” 见得龅牙说的过分了,那叫徐川的插口搭话,将胡天成的话给截了过去,不见半分生硬。 “不用了,我就是来玩的,这不快初九了嘛,我回老家一趟。” 小二将那茶壶留在了桌上就到后厨催菜去了,此时夜深,大堂上也就只有当心一桌了,所以当心自然就做起了倒茶的事情来,让几人颇为小心,待得当心重新落座了之后,反而又看重了三分。 当时在暗处隐藏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当心的本事,虽只是惊鸿一瞥,却也显露出来了当心的身手不凡,至少不是一般人的。 而此时再看,却没有高人架势,更加让人钦佩。 “如此倒是不好再邀少侠到我等寒舍,只是若是有机会,还请到芳菲林翠心谷来,让我等好好尽一份地主之谊。” “哈,好说好说,一定一定。” 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盘算着那翠心谷是个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 只是还未等到当心想出来,就见得那小二已经端了饭菜上来了。 “来了几位~~” 算不得丰盛,就是平常的酒肉,而且还是凉菜占半。但也没办法,毕竟这大晚上的真要找点好吃的还真不容易。 就是那小二怪了点,似乎多了一身汗,难道厨子休息了? 如此思量只是当心随意一想,毕竟自己也是个厨子,总喜欢带入后厨的事情。 “来来来,咱们h...” 胡天成举杯就想要敬当心一杯,却在还未说出来的时候被徐川给拦住了,看向当心的脸上满是歉意:“出门在外还是要保持精神,难以尽兴。待改日少侠来了翠心谷,徐川定当舍命相陪。” 说完将那一杯已经满溢出来了的茶水一饮而尽,将杯口朝向桌上,一滴也无。 “省得省得,胡大侠豪爽,待改日再来畅饮,不醉不归!” 当心自然也是不想喝的,且不说这些人的身份还不知晓,就是知晓了,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喝了酒影响身手,可不是个好的模样。 “是是是,在下鲁莽了,待改日再来畅饮,嘿嘿嘿!” 也没有再理会那酒壶和酒水,就如两人一般端着茶水一饮而尽,最后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巴,却没有说什么,看了徐川一眼就开吃了吃菜。 而另一个叫周大的瘦子则是除了敬茶的时候一同行礼,其他时候都是不知神游到了何处的,眼睛看向窗外去。 而至此,四人没有再说来意于去处,只是谈谈严州有什么好玩的有趣的,以及一些不算隐秘的事情等等,以及这算得上勤恳的公门中人。 “严州虽然不比金陵为龙起之地,但也一样严谨,即使是深夜也会有镇抚司巡查,据说还有一个典故...” “之前有贵人来过严州,但在游览时候,却丢了一圣恩之物,最后还是在河岸边上一个青皮身上找到。” “严州州牧将事情办好,自然无事发生,但自那以后,不管是白天晚上都要仔细盘查了。” “不过啊,上头一句话,下头跑断腰啊,可苦了那些负责巡查的人咯,即使是大晚上的都要...” “镇抚司盘查!” 只是还不等得说完,就听见一道厉喝,将众人都引了过去,却见得是一众皂衣自大门出鱼贯而入,十余人进了大门来。 三人在听到断喝声时就伸手将身边的长条布取了过来,而见得如此,涌进来的皂衣们更加紧张,纷纷也握住了刀柄,严厉地看向了四人。 好在见得是镇抚而不是所想那些人之后,三人略一犹豫,还是将那长条布放回到了凳子上,离得自己颇有些距离。 “你等何人?为何深夜不寝?” 见得如此,那些人也放松了些,其他人一边死死盯着中间四人不时隐晦地看向首领,见得点头了之后,才犹豫地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 五六人踱步往二楼去,但还有半数人都在大堂,往周边扩散盘查的同时也仔细盯着中间明显不正经的四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带着刀的三人,但敢与其同桌,那小孩儿也是个要注意的。 “官爷请了,我等是芳菲林翠心谷的,这是我的两个兄弟,这是路上认识的,见得深夜寂寥,一起拼了个桌儿~” 说着递上了一个小牌子,送到领头人面前去。 真的,江湖中人见了官府中人真不是那种欠了百八十两银子的模样的,别被骗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怎么说? 总有江湖称呼那些为官府效力的为朝廷鹰犬,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说叨怎么编排的,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最多就是冷眼相看而已,真说不上言语相激之类的。 侠义话本当中那些嘲讽辱骂官身之人的,不是村夫臆想就是有人故意编排。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身份的人或许还有其他顾虑,但真惹了那些没有眼力见儿却又有点权儿在手上的那些人,总有你麻烦的事情多来。 而官府的人见着了拿着刀兵的江湖人的时候也不是一定就上前缴械,主要是先对一下看看是不是什么通缉犯或者可疑的人,然后擦肩而过,最多再招呼人留意一下,再不会有其他的了。 而那些进门就大声叫出自己来历背景的,不是为了耍威风,而是招呼里面的人“我是谁谁谁,要是自己人的话赶紧招呼,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作用大概如此。 而里面的人若是回应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我是谁谁谁,不要动手。”而若是没有回应的话,估计外面人家已经开始拔刀了。 当然也有冒充人家名头出来混的,这样的人一般除非能保证不会被透露出去,不然的话就一定在什么时候被揭露了出来,然后抓走做了肥料去。 可不是嘛,人家打拼了几代人才弄出来的名声你一句话就给借了,取你一手一脚一舌头都是正常的。 而这次就还好,翠心谷在附近似乎也有些名声脸面,在又亮出了一面令牌来之后,终于是把握在刀柄上的手给松开了,口气松了下来就招呼其他人搜查起来,无果之下带着属下就离开了。 当心也只是被多瞧了两眼或许是翠心谷确实有面儿,免了一分检查盘问的。 “昨晚的事情还要多谢老哥了。” “哪里的话,说起来还是我等多事了,这般情形在少侠眼中想来也不算什么。逾越,逾越了哈哈哈哈“ 夜中自然无事,当心没有心思去看别的,所以休息得早,而那翠心谷三人也是只要了一间房就休息,第二天竟然是又在大堂上见了面了。 “老哥也是要出发了?” “老弟也起得早啊。我这不是家中有长辈在等着复命呢嘛,没法陪着走严州看看了,下次,下次再来我一定带你好好逛逛。” “那可说好了啊,下次一定。” 补充了一些干粮了之后,双方就在客栈门口拱手告了别了,没那么多依依不舍,但也算得上情真意切,毕竟当心可是侧面上帮了一把了的。 出了门,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就分开了,也是方向不同,两边才遗憾地推掉了同行的计划去。 且不说已经走远了的翠心谷三人,当心从东门边上的客栈又走了不知多少条街了,才见着那北门的城门,倒是热闹许多。 “豆腐脑啊,甜啊咸啊……” “馄饨,皮薄馅儿大~” “包砸,香喷喷的肉包砸~” 豆腐脑还分甜咸,果然不愧是江南吗? 馄饨也是有一个担夫在叫卖,断断续续始终不停。 包子?永远滴神! 三个铜板的大肉包子吃了好一会儿才吃完,又等了盏茶时间才到自己,出城倒是不用出钱,在没有禁令的时候就是检查一番有没有违禁品而已。 当心背着的小背篓简单得紧,几张大饼和一个水囊就算完了,看得那守门的城卫颇有些怪异,却挥手就赶紧让当心离开。 在出了城之后又走一段路程,约莫一里之后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可不像之前城里那样克制了,呼喊声音可是一浪高过一浪。 “来啊!西域香料,贵族专享啊~” “塞外苦竹,奇珍观赏,难得一见啊~” “南海鲛珠,百年难遇啊~” “西海老龟,千载年岁啦~” 前面还有点靠谱的,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看着那盘子大的一动不动的老龟,当心觉得这些广告词再多说点就真的可以立案了。 与城里的一样都是做生意,但是这里脱离了严州城镇抚司的看守,小贩们大声吆喝,就显得混乱了许多。 走在中间的人或是不假他物,径直到自己所需要地方去,客人走了小贩也不以为意,依旧卖力叫喊,期待招揽来下一位客人。 在金陵的时候,即使是那些小贩在叫卖的时候都是很卖力,生怕因为自己不够卖力让客人跑了。 而这里的人似乎要悠闲许多,叫卖喊当中都带着点点闲适,似乎不是很在乎自己的东西是否能被卖掉一样。 “小公子,看看这块玉啊?自西南而来,水色极佳呀~” 当心也遇着了用心的,一个卖玉的主动招呼了上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心年岁不大才凑近来的。 “不用!” 只是如此也没有让当心留下来,只是摆摆手就将人挥退,带着自己的小背篓颠颠儿的就走了。 在城门外面还有两个看守的守卫,似乎是摊贩与严州交接的中间一样,越过了之后就全都是小摊贩了。 拒绝了许多的邀请之后,见着两侧的人是终于少了下去,也见了那家绑在边上的车马,脸上一喜就凑了近去。 “老板到哪儿呀?” “诶~这话该我问您!客官要去哪儿呀?” 答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颇有些肉,松松垮垮掉了下来,而且带着不轻的斑,像是被太阳晒了许久似的。见着当心到来起身招呼了来,话中带着不小的自信。 “我去烟水渔村到不?” “这...您稍等啊!” 中年人答不上来了,告了个罪往后边一个草棚子去,过不得多久就带了一个稍年轻点的男子过来了。 “客官久等,去倒是去,但..嗐!还是让他给您说吧。” 那皮肉拉长了的中年人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就离开,只临了前还招呼了一下那男子本分些。 当心纳闷,那叫做袁照的看起来有些清秀,而且也一只谦卑得紧,怎么就还要招呼一声要本分些呢? “可有路引?给瞧瞧?” “诺。” 这路引就像是身份证一样,当心在离开金陵之前就找张成城弄了一个,不得不说,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您要去也成,但要加三百个子儿~而且吃的也简单,没法给您单独做的。” “怎么说?” “嗐!那么远,除非您包车,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马车行给您走呢?而且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群魔乱舞 原来那人不是车马行的人,而是一个组织的圈外人员,类似于拿提成的猎头一样,那三百铜板里面就有三十个子儿是自己加的中介费用。 当心能够理解,若是单单自己找的话不一定能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而对方显然不黑不白的,资源颇多,消息也灵泛,知晓得了什么地方缺什么,以此来牟利。 也不觉得这三百铜贵了,毕竟也是个见得多了的,知道那些消息值得不少钱,而且对方也不是必须要先交钱,而是先确定双方谈拢了才用交付。 商量好了之后,当心又在附近逛了一圈,看了不少热闹,再回来,就见得在前方一处空地已经有一群车马在集结了。 “客官您回来啦?主家等您有一段时间啦。” 中间人自然是着急的,生怕自己的活儿这就跑了,内中焦急但表面却又一派平静,与一官家模样的老人应答着。见得当心回来,喜出望外,刚想拔腿,就想到还有贵客在此,才又重新恢复平静下来。 “这位是咱们长顺镖局捎带的一个小哥,这一路上还请照顾一二。这位是称心商行的掌柜,周掌柜。” 袁照看着当心到来欣喜非常,这样看着自然是因为这三十铜的生意定了下来,这才早上时分就来了个开门红,一天的好心情自然就开启了。 “劳烦了。” “客气客气。” 当心两人互相多看了一眼,确定过眼神,不是个刺头,不难相处。 又喝了一杯茶之后,那些做事的人才将货物绑好,招呼了周掌柜前去查看。 告了罪离开,小草棚里就只剩下当心和袁照,利索地付了钱,引得中介喜笑颜开,直呼下次再来。 在车马之间穿过,当心也是见着了此次同行的商家是何种规模。 二十来辆马车,只有三五辆是带着车厢的,其他都是载满了货物,显然是一次收获丰富的行商。 看着衣物是分了两边的人。一边人数不多,十来个人的模样,五六个看着文弱,正指挥着众人绑紧了货物;剩下的人则是孔武有力,似贴身保镖一般,不时巡视一番,却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 另一边的则是那些长顺镖局的趟子手,一身精干打扮,正熟练地操着绳索将货物绑好了与身边的另一伙人确定是否如此。 看着互不干系,但也没有什么冲突,十分客气。 而定下了车马之后的当心则是带着自己装了小半的背篓,以及那手上一把瓜子,蹲到一边看着打整完毕的车队接受检查,确定没事了之后也一同到之前约定好的车厢里上了去。 “诸位好。” “小哥好安逸啊~” 里面似乎只有一家人,一个七八岁的天真孩童,正抓着一只糖人,看到当心上车明显吓了一跳,往后蹦了一下。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原先不知在做些什么,当心上车显然也感觉到了,才转身就见得那小孩向后倒去,连忙弯腰去接。 一对四十来岁的中年夫妇,正哀愁着脸不知在说些什么,在当心上车时候也察觉到了看到孩子仰倒吓了一跳,在看到被接住了之后才重新放松下来,应答当心的问候。 “呀,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家小孩了。来,这个给你。” 就见得当心自身后的背篓里掏出一只糖葫芦来,递到小孩面前,满脸笑意。 小孩是真想要了,手都快要就了糖葫芦了,但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的咳嗽声音,连忙将手收了回来,低下头去,不再看那糖葫芦。 “小儿顽劣,还望小公子勿怪。无需如此。” 看着道歉,但实则是与当心划清了界限,似在戒备当心一般。 当然不至于怄气,这才是在江湖中行走的正常模样,若是真大大方方接过你的东西的人,还真要注意一些才行。 “客气客气,我就坐在这里吧。” 将糖葫芦收了回去,再看了一眼略微有些抬头的小孩儿,察觉到又重新低了下去,只是主动将视线收了回来,微微掀开了帘子看向了窗外。 车马已经开始行走,但是并不快,车厢外面往后倒的景象也是一般,还是一般灌木,也还未碰到那些年久失修的路儿。 “咣~咣~咣~” 车辕似乎是与石子接触上了,偶然发出咣当的声音,让人心情烦闷,而不快的速度也让人心生焦虑,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 车外不时又人前后走,勘察车子两侧情况,也不时有人闲聊些八卦,以及薪资出门等等抱怨的事情。 “...听说刘镖头老往芳菲林跑,是不是有什么病了啊?” “胡说,人严镖头老当益壮,前儿个还见着他去了天香馆了呢!” “嘶——难道...” “瞎说什么呢!再乱说仔细你们的舌头!” 还未说完就被传来的一阵暴喝声打断了,当心仔细听去,却听得有些轻微的脚步声音,显然是个身手不差的。 还想要再听些什么,却再没听到别的有趣的事情,就在当心准备放下帘子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的惊呼声音,而后车队就已经停了下来。 “前面的桥前儿个被水冲垮了,前儿个才被我黄林舵修好,只是为此我们好几十号兄弟累惨了,想向路过的诸位讨些汤药钱~” 掀开门帘看去,却是前面一座桥前边站着三十好几的人,手中大刀寒光闪烁,被扛在肩上,虎视眈眈看着商队众人。 “黄林舵的英雄不是在水上的嘛?怎么今日又上了岸了呢?” 在商队停下的时候那周掌柜就已经站出了车外,还有三个护卫随行,正下了车拱手与前,独自面对三十来人,竟不见一点怯意。 “话是没错,但这桥不就是在水上呢嘛哈哈哈...” 如此嬉笑引得身后的喽啰们大笑起来,似什么笑话已经忍不住了一样,却始终不让半步,让人也过去不得。 “好说,这里有十五两银子,就当是我称心商行孝敬诸位好汉的...” “十五两?呸!起码五十两!” “还是...要留下些货来啊?” 说话间,对方身后的河道又划出了好几艘乌篷来,不多,但每艘都能站个三五人,舞刀弄枪,群魔乱舞。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图远 不得不说,这价格虽然看着偏贵,似乎不如自己找人租买一个毛驴自己出发的好。 但就像是买保险一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撞见了这样的情况,自己一个人的话,跑不掉就只能被吃得死死的。 这么多人,而且还有不少的马车,不说调转方向如何如何,就是真调转好了,他也跑不过人家的两条腿。 换做其他时候,看着这车头上打出的长顺镖局的旗号,大概就是如此: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不知英雄在哪座山头快活啊?” “我们是黑风帮,黑风山的赵铁柱!!” “嗐!这不是黑风帮的英雄嘛!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是长顺镖局的李二狗啊,去年七月份我们一起打过架,这不不打不相识,还差了你们二当家赵黑一招差点破了相了呢。还记得不?” “哦~~是你啊记起来了,怎么,这次要去哪儿呀!兄弟们自己人,收兵器。” “押了一家镖到烟水渔村去。惊扰了诸位英雄真不好意思,来来来,这点钱拿去喝酒。” “嗐!客气客气!那好吧,我给你打个招呼,后边的兄弟们都给你开个路。” “呀?后面还有兄弟啊?来来来,再来一点,钱少了,还请不要见怪啊...” “好说好说,来啊兄弟们,通报后边的弟兄,回山喝酒去了!!” 反正打起来是不怎么容易出现的,开镖局的吧,会将自己镖路途经的各个绿林都打点一番,或是金银美酒,牵扯一点关系来,细水长流,对方不费事的同时也得了好处,自己安稳度过也得了名声,生意越做越大。 或是武力镇压,联合当地官府清剿匪徒,或是每一镖配备许多人手,以防止有人劫镖。 但后者的绿林去了黑风寨还有白风寨黄风寨,屡禁不止。所以大多情况都是二者合一,杀鸡儆猴之后广交各个山头大王,见着是个狠角色又愿意给钱,对方也不会用弟兄的命为难你。 而这种情况最怕的就是遇着那些刚刚上山的不懂规矩的铁头娃了。 “看清楚了,咱们弟兄可六十多个呢,这点钱能做什么呀?醉香楼都进不去!打发叫花子啊?!” 没错,眼前的这些人就是愣头青,亦或是另有图谋,或者就是刚入行没多久,业务不熟练,行话都不见说的。 “在下长顺镖局刘向南,不知英雄是那座山头的,以前好像没有见过诸位啊...” 长顺镖局的镖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两撇小胡子看起来不少魅力,体格魁梧,龙行虎步,说话做事之间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让人信任,就是脸有点黑。 “呵呵呵,好说,我们是江淮漕帮黄林舵的,这儿个桥架在水上,前儿被冲垮了,是我们兄弟重新搭起来的,奈何秀了桥之后没钱回去了,所以只能向往来的人讨一些,回个本儿~~” 对面也是有组织的,打头的那个微有些驼背,但身材瘦小,拿着的刀也是略小略短,看着就觉得阴险。 “原来是这样,修桥铺路乃是大善事,但五十两确实多了些,我等也拿不出来,不知可否少一些。实不相瞒,我这里也就只有二十四两,不知诸位英雄可否行个方便...” 刘向南没有犹豫,自旁边的车上取了一个钱袋子,掂量掂量放在了手里,大声呼喊的同时将钱抛了过去。 “这...” 船上的人和身后的人似乎是意动了,眼睛随着抛飞的钱袋子转动,最后落在自己领头首领的身上。毕竟这二十四两在一般人眼里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当心一个月营业都才三五两的。 只是那人似乎早有目标,接过那钱袋子掂量掂量之后嘿嘿一笑,就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那称心商行此行的掌柜的。 “刘镖头大义,我等兄弟佩服,您没钱了我自然相信,但您身边的这位,说不得还有个百八十两呢~~” 原来主意已经打到了此行的主要保护对象去了,那镖头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就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周掌柜拉住了。 “这位英雄所言不错,若是有钱的话我等自然不会吝啬,但此行钱财都已经买了这一批货去了。这里还有闲散银钱二十一两,都愿意交给英雄,若是英雄还嫌不够,可否让我等将货物卖掉换了钱了,再来上供呐?” “我自然是信得过,但弟兄们却信不过,不若这样,让我们再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够补贴家用的,也不劳烦掌柜的再转手卖一遍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那领头的人脸色已经是紧了起来,微微驼着的背如同老狼一般觊觎着眼前的猎物,身后的人也丁零当啷提起了刀剑,受那得手银钱刺激,微微兴奋。 整个车队包括商行的人手四十余人,若是打起来不一定谁死谁活,但是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除非必要,否则的话都是宁愿花钱免灾,顺便保了自家名号的。 只是那人寸寸紧逼,丝毫不见满足,刘镖头和周掌柜对视一眼,就知晓了那人的目的,显然不仅是为了钱来的。 “若真是如此,怕就只能讨教一番贵帮的手段了。” 说到这里,本就严阵以待的各个趟子手们都抽出了腰间的刀,一片寒光当中伴着铿锵声音,让人如坠深渊。 真是真要如此是真的无可奈何,趟子手三十余人,还有十来个是商行的人,另有他主无法驱使,而且还要保护车上的文弱之人,真正战斗力更要降下三分。 但说是如此,那些人没有真如所说一般冲上来强攻,只是远远看了镖局和商行的人如此之后,那已经冷下去的脸色又重新回暖起来了。 “哈哈哈说笑说笑,我们这些大老粗若是得了宝贝也只能看着,明珠暗投,玩笑玩笑,哈哈哈哈....” “多谢诸位赠礼,黄林舵认了你们这些朋友了,再会!” 说完又看了依旧不放松的车队一眼,才挥手上了船,徐徐消失在众人眼中。 派人过去看了一番,确定是真的离开了之后,刘镖头才挥手让众人解除警备。 “呼~~吓死我了。” “还以为要打起来了...” “多亏了刘镖头...” 损失是镖局的,但命是自己的,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损失了钱是怎么怎么,只觉得自己是捡了一条命来。 但走镖就是这样,即使慌乱怕也要上,在入行的时候就要做好准备了。 众人纷纷收起刀剑重新开始赶路,而那两个领头的却是凑在了一起。 “这些人并不守规矩,怕是后面还要有事的。” “镖头经验丰富,可有对策?” “我去信一封,告知总镖头此事。且这附近图远镖局,与我有旧。必要时候,可以求帮手来。” “如此甚好...” 计是出了,但两人都觉得心中压抑,那些人是真太不守规矩了,怕还要惹出什么事来。 ps:说吧,打劫自己小号行商这样事情有多少人做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驴吕吕吕~~ 最终是在付出了二十四两之后还是摆脱了那群人的纠缠,众多趟子手都觉得已经算是过了关了,但那些颇有经历的人却觉得难过的还在后面。 不说那些人愿不愿意就此离开,毕竟那称心商行的钱可是还没拿了就走了,临走之前的那个眼神也让有心人心焦不已,却只是无可奈何。 有心人已经焦虑地找上刘镖头告知自己的忧虑,在知晓镖头也已经看出来且已有对策了之后才稍有放松。 押运的继续,护送的继续护送,戒备的继续戒备,在知晓不仅自己一人担忧了之后反而放心了许多。 其他不知情的人在其他人表现当中察觉到了什么,但问也问不出来,在听说是那些人被吓坏了之后颇多嘲笑,但也一样随着对方一起多警戒了起来。 商行的人也是戒备起来,那些护卫跟着自己所要保护的人,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而搭便车的其他人就没有什么了。 小孩依旧是被拽在里面看书,二十来岁的那个则是在监督起读书,两个更大的不时指点两句,却也不多,更多的还是将指点的责任放到了大的那个人身上。 当心依旧没有融入那一家人当中去,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按着自己所想,不时看看被收拾的小孩,不时看看两侧偶尔路过交谈的趟子手,甚至在后面不喜欢里面的气氛,自己出了去,坐在车辕上,与那赶车的镖师胡乱侃起来。 “...以前我们都知道,那黄林舵还是个正道势力,连接南北东西,底蕴丰厚而且交游广泛,各方势力都愿意卖点面子。” 那被当心缠上的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江湖,不过虽然看着年岁不大,但却已经走了三四年年的镖了。据说这家长顺镖局虽然只在严州附近发展,但声誉不错,与诸多好汉都有交集,每年付出去千八百两银子哩。 “架~~但自那场大难之后,黄林舵被钻了空子,李代桃僵,原先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现如今竟然被这些人占了名头,真是可悲!!” 那小江湖叫做成水,刀上有些功夫,都是长顺镖局总镖头传授的,其他人也是这般,大多算得那刘总镖头的半个徒弟。 这次出来的刘向前就是长顺镖局的三镖头,也算是家业了。 “这样多久了?” 当心疑惑不已,若是这般不守规则的话,不是早就应该被众多恶邻一起吃了吗? “一年多了——” 看着当心幼小又好奇的模样,似乎是与成水小时候差不多,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实情道了出来。 “架~~据说是有哪一家的在撑着腰呢,里面有那么三五个高手,也不知今日来了没来。” 说到这里,那成水捏紧了缰绳,眉眼恨恨展露无遗:“如若不然,我们向前镖头怎么可能如此服软,哼!” 当心听到这里也是觉得这些人如中山狼一般,搭话道:“那是,就这些三脚猫,真是可恶!” 当时那种得意的模样当心也见着了,而且也恶心到他了。但本着低调不惹事的准则还是避而远之,而且已经交了保护费了,自然就不用自己做了呗。 “嗐~当心兄弟也不用这么愤慨,若想以后不遇着这样的事儿就别贪玩了,读好书做好事,争取以后出门千人辅佐,谁人敢惹!” 却是成水误会了,以为当心是个逃学出来玩的富家公子。只是看着当心没有架子,而且看着是真的喜态,才多说了两句。 当心也是知得别人的好,知晓对方是出于好意,拱手称是的同时继续问了起来。 “这还要走多久啊?” “架~~你的话,估摸得半个月吧。不过我们还要再多个半个月才行。” 双方目的地并不一致,当心到烟水渔村,而对方则是到羡鱼港去,两者相隔若是当心之前爬的山只要七八天就可以,但这车马队伍显然只能走官道,多个半个月也是常事的。 一边赶车一边与当心叨叨,似乎也不觉得累,反而是乐在其中,显然平日的旅程是单调了许多。 “哟,那边就更得注意了!” “那可不。但也不用太紧张。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还有其他人在看着呢!” 成水指的是羡鱼港附近的其他势力,若是做的太过引得其他人激愤的话,显然自己就容易陷入被围杀的困境的。 “不过你下了车之后就要注意了啊,那些个山匪啥的最喜欢你这样白白胖胖,细皮嫩肉的了哈哈哈...” 不含他意,就是说了当心的特点而已,这也是当心无心,相处久了自然就亲近,自然就说了出来的。 “不怕不怕,那儿离我家近了,熟得很!” 当心的回复显然让成水还要多说些什么,但还未说话就已经被前面的人招呼了去:“所有人都有,修整一个时辰。” “好了你自便,我去忙了啊。” “好嘞。”当心也不拦着,看着停下了马翻身下车的成水消失在车后,连着其他人也开始了热闹起来。 这修整一词包含很多的。 之前负责随队戒备的人一部分搭灶生火做饭,一部分继续警戒;而赶车的人在负责照料自己的马的时候也一同负责戒备,若是车上有人的话还要负责车上人的伙食的。 成水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年纪在镖局也算的年轻的了,是被当做中坚力量培养的,身手也灵巧,其他人也隐隐照顾着他。 “成水帮我打点水来啊~” “哟~你不自己照看你的马婆娘啦?” “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因为修整,所有人都轻松了下来,打趣连连,看着忙碌却是分工明确,显然是各有各的道的。 “诶~水子,下河抓点吃的来补补啊~” “这可不成,那水泥多,不让人下去。” “那去山上抓点抓个傻孢子~~” “嚯!有那好东西能让你看着去啊?” “合着你就真去打水呗?” “打你也行啊哈哈哈哈....” 行车时候的紧张寡淡气氛不见了,众人戏说连连,一改之前那种严肃的模样,显得更加真实。 “驴吕吕吕~~” 马儿长嘶一声,似也知晓自己可以休息了一样,声音似乎都带着欢愉。 第一百八十章 放我们村儿来说,这叫天亮了才尿床 这时候的官道可不是此时的官道,即使是被马车压过成百上千遍了也会有不好的地方,泥泞且不说了,坑坑洼洼是平不了的。 而左右也不都是光秃秃的,即使大路拓宽了,左右也都是那些刚长不久的灌木,没有用处不说,还长得难处理,费劲去打理反而是白给。 即使是官道也没能摆脱一个“荒山野岭”的词儿,这种地方三五个背着行李的人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一个灾难。 青皮流氓,山匪草寇,强盗小偷那些走偏门的都想要上一手。 除非是看着不好惹才会自己离开。否则的话若是见着了好处,恨不得咬在肉上就不松口了。 所以即使是那些行商也都不愿意走不认识的路,除了怕迷路之外,那些可能存在的山匪才是最大的威胁。 除去那些艺高人胆大或者是别无办法的之外,正常人出远门大多都要随着商队一起,这样才不至于半路就被劫了去。 “那你们就不怕我是山贼的人?和山贼里应外合把你们一起给弄翻了?” 随行七八天了,当心也已经与周遭的趟子手混的熟络,那成水自然也不例外,玩笑已不怕被人当真的。 “嗐,有路引在,正经人家谁愿意落草呢。而且就算是有也不怕...”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但眼神示意就足够当心品的了。载客的这一辆车是重点的保护对象,当心自然是知晓这是做什么的。 若是正经人自然巴不得如此,而若是真的起了歹心,这么多人也足够镇住了。这要搞点事情也要掂量掂量,毕竟不知暗处还有没有人呢! “那你有碰到过不?” 当心坐在车顶,倒也没有到里面人的顶上去,就靠在边上,双腿不时晃荡,双手撑开拥抱天地,让人有种心怀广阔的奇特感觉。 “还真有,就是去年三月,才过了隆冬呢走一趟天风坪,结果竟然冒出来一群倭寇。” 那成水甩着马鞭挥舞在空中,似抽打着那言语当中的倭寇,神情愤愤。 “好在当时是二当家的带队,带头冲锋将那些人杀了个穿,可惜还是有三个兄弟回不来了...” 也是随行了一段时间了,当心也知晓了这长顺镖局的三个镖头都是个什么的模样。 三镖头就是此次带队的刘向前了,一手披风刀水泼不进,圆润非常,在严州也是颇有名气的。 二镖头沙华年近四十,一手齐眉棍那是不必说的,虽然兵器上不见半点锋锐,但真说起来,手底下倒下的人真能自如行走的还真没多少——棍子练了半辈子,那一股暗劲真不是一般人能化解的。 而总镖头刘向古年五十来岁,一身内家功夫浑圆如意,看起来竟然还比二镖头年轻一些,浑看不出是个五十多岁的人。 就这三个撑起了长顺镖局在严州的门面,方圆百里都卖那镖局三分面子。而且也会做人,平日里经过了也会主动打点,途经的绿林也乐得放过,随着委托的完成,名声是愈发的响亮了。 “就没了?” 当心却是惊诧,没想到这小小镖局竟然还有这般本事,却是小看了。 “那是自然,我家镖头为人自是没的说的。行镖二十余年,严州这一带的绿林好汉几乎都打过招呼了,那叫一个威风...” 说起镖头名气来,成水如有荣焉,昂头看向上头的当心来,好不得意。 “这所以你们镖局三百多四百个镖师就敢走江南了???” “嘿!若不是还有些不上道的蟊贼,我们都用不着这么多的!!” 说起长顺镖局的威名来,成水是愈发得意,看向当心不解的神情,感觉三伏天吃了冰水一样舒坦。 ‘嚯,那我们武当可真丢脸了!’ 武当人数约莫五百,但说过几次,除了第一次下山时候被元镖头夸过,剩下的不是被蒙面人狠狠打就是被大和尚狠狠讹,看起来就太跌份了。 说到这里,当心也是发现了名声的作用,竟然隔着小半个江南都能震慑到人,免除那么不必要的伤亡,真是不错。 “那若真的遇着了愣头青了呢?” 只是如此,当心还是觉得名声作用仅限于此了,用那些世界名言来说就是:“能当饭吃?能当刀用?能杀人能救命?统统都是狗屁!” 这些只是在心里想,没有真的说出来,继续听着成水说:“所以就是要我们出动啊,愣头青就把头给打烂,不然还以为我们长顺镖局是说着玩的呢!” 这气概倒是不差,说的话也是威风,当心还要说些什么,耳朵一动就停了下来,站起在车顶上,看向远方。 “!!!!” 三个在前排的斥候扒着边上的荆棘出现在中间的车前,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全队人就都接到了停下来的命令。 看了一眼前头,当心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已经走过了的森森古道。 “不知前面的是那一路英雄啊?这是长顺镖局的镖,里边可是有什么误会?” 此时此刻没人会认为刘向前是在朝着前面空处说话,再往前面就靠近烟水渔村了,时常有武当弟子出门采买,若是没有必要,自然是要在这一村落之前将人堵住,将事情办好的。 “呀,听说长顺镖局刘三镖头仗义啊,给了浪下鬼二十四两眼睛都不眨一下,兄弟我也却缺了银两,不知可否接济一下呀?” 如无人的森森古道之中渐渐生出了声响,而后越传越大,人影绰绰之间不知走出来多少人。领头的一个壮硕无端,且袒胸露乳,一丛黑毛在胸口处如护心镜一般。一条刀疤自左胸斜落到右腹,化作一道青紫色的狰狞痕迹,让人惧怖。 脸上一大把胡子看不清脸庞模样,连着眉毛都是粗杂,甚至鼻孔当中都耸出了两道出来,看着如山间野人一般。 “看阁下器宇不凡,不知如何称呼,可是打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一家人?” “哈哈哈哈哈,一家人一家人,我乃是江淮藻下鬼,哥哥缺钱,不知兄弟可否留点钱花花?” “江淮?藻下鬼刘昌?” “果然是一家人,既是知晓了,可就是答应了?” 阵前两大主将对阵,似已经攀上了本家同姓,不用再打。但车前马后的各个趟子手们在听到刘镖头说到刘昌的时候就已经提起好了刀,随时准备冲杀。 【案犯刘昌,粗须杂眉,鼻中生发,胸前黑毛。行于江淮,水上暴横,打家劫舍,十恶不赦,严州府衙赏银百两,全城通缉。------《严州府·海捕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少侠刘向前摔下山崖身受重伤,幸得一位江湖少侠传功救起 “藻下鬼刘昌?” “哈哈哈,难得刘镖头还知道在下诨名,都是本家,也别打打杀杀的了,就给点钱让我们去吃顿酒就可以了。” 被人认出来似乎很高兴,那刘昌笑起来浑身黑毛颤抖,如一只行走的猕猴桃一般,又像只下山的猴子让人瘆得慌。 只是在听到那名号了之后,不仅是刘向前,就是已经站出来了的周掌柜都知晓,这可能已经是没有退路可言了。 这附近没有水路,显然这江淮的鬼不仅是在江上的,若是有人报官了,就算找不到人,抄个底儿也是可以。 可贼人的老窝是不能让人知晓的,就像是看到了杀人犯的真面目了的人要被杀掉灭口一样,既然对方说了自己的名号出来,就是存了灭口的心了,要些钱花也不过是借口而已。 “只要刘兄愿意放过我长顺镖局诸多弟兄,钱财自然不是问题。我等兄弟不少,若是真折在了这儿,家中大兄二兄定然悲愤交加,在下不敢如此啊。” 言语中颇多哀叹悲嚎,但左一口长顺镖局右一句大兄二兄的,威胁之意也是溢与言表。得听此话,诸多弟兄刀剑出鞘,寒光在林间闪烁不定,让人直觉冰冷。 “当心兄弟你进车躲起...当心兄弟?” 前面还在交涉,后面已经开始了准备作战了,成水自然也不会落下。 只是还要提醒当心赶紧进车里躲一躲,就见得前刻还在车顶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躲起来了还是怎么了,反正也让人关心不到了,只得重新看向了前方去。 “嘿嘿,大镖头二镖头威名远扬,我等也是久闻了,但他俩前辈还远在千里之外,即使要来,也只能看你们一眼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请勿自误!” 最后一句似咬着牙喊出来的一般,原本都藏身与密林当中的喽啰们一步步向前,纷纷显在了太阳底下,刀剑寒光四溢,连带着人都是一般的狰狞。而数量上也超过车队十余,累加起来更是自信满满。 “看来刘兄是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了?这可是在官道上,随时会有人来的!” “嘿!要是你们能支撑到有人来,弟兄们退去又如何?” 如此说来,就是要速战速决了?但为何却又拖延至此而不动手呢?眼睛一转就想到了原因,转身愤而大喊:“小心后面!” “哈哈哈,小的们,给我上!” 前面的没法转头,见得人如潮水般涌来,纷纷上前抵抗,而在队伍后面原本还想上前帮忙的趟子手们却是急忙转头,戒备看向了身后去。 “杀!!!” “银子啊!” 那些贼人势大,且数量更多,六十多人在冲击当中就已经显得声势极大了。穿着杂且脏乱,在冲杀之中如一道脏水泼向了穿着青褐衣裳的车队,领头的那浑身黑毛的人手持一口大环刀,挥舞之间是叮当作响,伴着边上人的嘶喊声音,让人心中大颤。 “叮!呲!” 一刀拦住偷袭而来的趟子手的一刀,而后去势不减压在了那人肩头,用力一滑就顺着肩头砍到了胯间,一道血红痕迹瞬间沾染透了那人衣裳,哀号却是被淹没在了更大的嘶喊声中,传不出来。 “哈哈哈!!!” 一刀就要了一条命,那刘昌哈哈大笑就要朝着那身侧就近的镖师砍去,却见得一道雁翎刀杀到,嗑退了那要命的一刀。 “好刀!” 裂开的嘴大半被胡须遮挡,还有些个露出来,却是一口的黑牙,如同猛兽之口一般可怖,连带着收刀时候的金环碰撞声音,让人生出一种直面恶鬼的感觉来。 “喝!” 前刻还言语不休不想打起来的刘向前此时却是一言不发,一反手中雁翎刀,合了身一同冲上前去。 “叮——” 那刘昌还未动身,手中金环就先行触动,即使在这喧闹的战场也是独占一方的,没被喊杀声遮掩住。 “呛——” 两人刀身蹭在一起刮出了道道火星,最后嗑断了一道金环才罢休。 收刀时候又是一阵颤抖,那金环声音却已经低了略微,一击落了下风的刘昌脸色略紧,而后却又恢复了过来,咧大了嘴哈哈大笑。 “好刀法,但不知你手下得了你几分真传啊?” 声音粗糙,但内容却是做不得假,趟子手们虽然身手都在那些贼人之上,但数量却少了不少,且分心他顾,只能结成阵势抵挡,一时间无法分出胜负。 商会的人也有出手,但是不多,而且也不敢出阵太多,以免陷入包围,无法逃脱。 而且最让人担忧的还是身后那还未见动静的方向,不知那里会出来多少人来。如此胶着一团,只怕是早早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当中。 周遭人正在刀剑相向,但阵型攻守还未破了,血早已见了,也死了三五人模样。叮当之间两人已经交手十余击,刘昌落了下风但真要说彻底打下还得见个二十来回合才行。 只是刘向前在担忧后方是否真的有人,而刘昌忌惮那人刀法没有破绽,而且自己的人为什么还不出现,出现了犹豫。 刀首重势气,两人已经生出了停战的心思之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刘向前自然而然退后,刘昌却慢慢后撤,谨防被诈。仅此来看就能知晓两人孰强孰弱了。 两方人见着首领停下,也纷纷错开了身子,相互掩护之下分做了两面,对峙起来。 刘向前仔细看去,见得自己的弟兄虽然是各个带伤,但是阵型未乱,相互掩护之下还是抱住了性命;又看过去,对方没有多少演练过的阵势,虽然人数众多,但反而是死了五个,正倒在地上气息断绝,不再动弹,看得那刘昌脸色阴沉不已。 “刘兄,看来你后面的弟兄不来了,那是否可以给在下让个路了?” “我道如何这般自信,原来是还有援手。刘昌领教了!” 即使在此等候,但始终没能听到期待中的声音,瞧得底下的人见得自家有人阵亡魂气大散,又瞧见对面士气大振的模样,两相权衡,还是没有继续强攻。 “今日有事,带得我寻回了那走失的弟兄们后再来讨教。还请刘镖头在前稍等,我随后就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撤!” 一阵大笑之后转身就走,又见得三五人回转回来带走了那倒地的几个水匪尸体,慢慢消失在了前面的密林当中。 “呼~~” “去,招呼几个没受伤的弟兄去后面看看,其他的原地驻扎,也不要放松警惕,那刘昌阴险得很!” 如此安排一番,刘向前合刀入鞘,想了想还是没有跟着去后头一起勘察。 -------------------------------- “当心兄弟...当心兄弟?” “嗨哟你去哪儿来了,吓死我了!!!” “嗐,情急吓尿了,到后头尿了一下...” “你这...”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要吃两碗的 说起来,当心也是算得好的了,这中秋才过不久就出了门,看着还有二十余日的时间,就是横跨大半个雄鸡地图都该够了。 但此时赶路还只靠四条腿,随着车队走了半个月才过了当日所经的那个梅里村。 在途经的时候刘镖头在村里修整了一晚上,终于住了一次客栈,众人是欢喜得很,就是那一户对谁都堤防得紧的一家子都开心了些,看着没那么沉闷了。 当心在双方遇着的时候就被人认了出来,是那许三多许四多两兄弟,最后又引到了元朗前面,皆大欢喜又多吃了两碗饭的。 不要觉得这些怪异,走镖的还好一些,换做那些普通人啊,一辈子都只见到那百十张面孔,对一张新面孔就会记得很牢很牢,也会很在意那种萍水相逢的感觉,再相遇总免不了一场大醉。 好在此时正要走镖,顺水推舟不喝酒,饭却没有少吃的。 知晓当心竟然是武当高徒,刘向前诧异莫名,再三确定了之后才知晓那后面消失的人就是被当心拦住的,还道是什么厉害手段,却在当心明言了暗器的时候恍然大悟。 最后也没有问太深,简单说了说分别之后遇着的事情以及那时散走的章拙和严世之后感慨一番,而后各自散去休息了。 又行了五天,风平浪静,终于还是到了那个小渔村。 “到啦当心,下来下来。” 成水不知道当心的身份,只知晓是镖局的客人,但也没有影响到对当心的关心。 毕竟谁又能拒绝一个喜庆的小胖子呢! “来了来了。”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光是听见声音似乎就能闻到一股奶味儿,但却有着一股活泼劲儿。下一刻,一个身影就从车顶跃了下来,站到地上。马儿只是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看,显然是经历了许多次已经习惯了。 “别催嘛,慌什么,你不是还要喂马呢嘛!” “不是,三当家的找你呢,你赶紧去啊。” “那我可就走了啊!” “成,这个给你。” 拎了一个木桶葫芦瓢儿的成水在腰带里边掏了一个小袋子抛过去,而后转身走向了边上的水沟去。 “好咧~~” 没有直接拆开,而是小心地夹到了腰带里边去,而后才晃悠悠地朝着队伍中间的那个马车边上走去。 虽然是镖头,但也没有独立独行地坐马车,只是骑了一只高头大马,随时观看左右前后的情况。 此时到了驻扎的地方,下了马来招呼众人做事,不时搭上两手,再拍拍那些镖师的肩膀,以作鼓励。 “刘镖头你找我啊?” “当心少侠,前面再走两里地就到烟水渔村的岔口了。我们只是途经,所以下面就只能你自己走了。” 镖头可不是就负责带队的,安营扎寨搭灶生火都要招呼上,还要排兵布阵等等,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 见得当心来了,也是径直走来,轻一拱手就算行了一礼,带着些许的歉意。 “没事没事,到这儿就像到了我家门口了,我自己走也可以的。倒是一路劳烦你们了。” “还未谢过少侠当日退敌之恩,若不是如此,这班兄弟不知还剩下多少。” “哈哈哈,即使我不出手,镖头也自有退敌之法。只是日后要小心多了一个恶敌了。” 也是当日傍晚,图远镖局二十几个镖师在元朗的带领下也到了现场,虽然当时距离退敌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但若真打起来还真不一定拖不到那时候。 而且若听着动静了,镖局的斥候肯定也会加快速度赶到支援的。 “此番恩情难以偿还,日后若有鄙镖能办的,还请吩咐。” 似乎刘向前就是如此,也不知是圆滑还是如何,前儿个在局外时候还不觉得如何,但此时成了当事人来,才真觉得说话真好听真舒服,也不知那些人原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竟然几次三番都要动手了。 又闲叙两句,那称心商行的周掌柜也到来了,三个人站在一圈,当心平白矮了两个脑袋,看着有点尴尬。 “...咱们到车里坐下喝茶慢慢说可否?” “不用,这儿就可以了。没事没事。” 谢过了之后的周掌柜总觉得不好意思,但说身高的话当心确实是不介意的,挥手间就谢过了对方的好意,也拒绝了对方的谢礼。 “既然都已经知晓,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武当清修如此,钱财在山里也是无用,诸位也不用费心了。” “即使换做别的师兄弟也是一般做法,断不会坐视不理。” 当心说的随意,但却不是假话,山上教的锄强扶弱惩恶惩奸可不只是流于言表的。 不止武当,其他正道门派亦是如此,即使有门人清冷,但见了不平事还是愿意出剑明理。 “不愧是武林正道魁首,少侠高义,武当高义!”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待改日禀明东家,在到山上还愿。” “好说好说哈哈哈哈....” 都是人精,不用说得太明了,当心再三拒绝了谢礼之后退离了这高大的马旁边,回到了自己车厢的位置。 “小哥这就要走了?” 似乎是因为相处了许久,觉得当心也不是坏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说起了话来。或许是当心又递了一根糖葫芦给那小孩的时候吧。 只是也仅限于那稍大一些的人和小孩,两个中年人还是戒备得紧,不愿多说。 “诶,快到家了,和你们不是一路。” 若有所指,却让人说不出坏的来,那年轻人不知该如何作答,欲言又止,最后是做了个揖,而后抱起了自身后探出头来的小孩儿。 “哥哥要走了吗?” “嗯,哥哥到家了。来。” 又从身后的背篓抽出了一根糖葫芦来,众人已经看得多了,不再想问那里面到底有多少了。而那一大一小没有立刻进去,你三我七将那一串糖葫芦吃完了又行了一礼才重新进去。 “怎么那么慢?” “小棠拉肚子。” “怎么样??” “好了~~” “跟你说,在外面不能和陌生人说话,你忘了你姐姐...” 当心没有再听,看着端了一个大盘子,上面盛着好几只的碗,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 “还没走呢?” “刘镖头特准我蹭一顿饭再走。” “嚯!正好,我多拿了一碗...” “多拿的?” “对啊,我原本今儿个想吃两碗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风坪 绵延入了深山的山道不知何时又被拓宽了,原本的泥土路被铺上了一层碎石,淡淡车辙印子还未淡去,显然近来是又有豪商信客铺路了的。 左右两排细密的花丛,菊花在两侧绿色当中不时露出脸来,似眼波流转似拒还迎的美妇人,但在花缘上面却已经开始打蔫儿了。 此时还有金乌西垂,不时见得有信客下山,却已经是断断续续,似乎已经是末尾那一批了。 山雀不知在何处啼叫,大雁声音自山脚传来,两两应和,交相辉映。 只是这两种声音似乎大了一些,被山上传来的渡鸦之音盖了过去,片刻之后再没有响动的传出来。 “嘿,这山上的神鸦还真是威风。” “那是,天天听山上的道长念经,说不得已经得道了呢!” “嗐,那比我们强...” “咦?好大的鸟啊?山上的神鸦可真大啊!” 却是两个相熟的信客结伴下山,见得一道黑影掠过,抬头看去却只见得一道黑影往山上飞去,惊叹不已。 山门之处有一处木屋,知客弟子们休息的时候就在里面,而此时却是站在外面,显然是还未到休息的时候。 太和桥宽不过丈许,但却是横渡百丈之外,而桥下亦有百丈深渊。渊上山风吹过,若是心志不坚的人怕是会手脚酥软,不敢上前了。 此时不是什么重大时刻,所以只有桥头桥尾有人看守,中间则是下山的信众,反正是不会有人看守的。 两个背负剑匣的武当弟子在桥边走过,看着已经彻底落下去的太阳,似乎是觉得今天的乌鸦有些晚归了。 太和桥尽头,剑舞坪之下有半亩方塘,青青荷花没有因为仲秋而凋谢,依稀见得两个穿着褐色衣衫的武当弟子在行船打莲子,轻手轻脚。 再看上面,竹林如潮海一般,点点风浪在面上抚出道道纹络,“簌簌”之声不绝于耳,伴着竹干碰撞之声,以及不知何处何时响起的丝弦之音,更是让人独立于天地,似身与道合一般。 剑舞坪依旧有刻苦的弟子在修行,舞剑扎马练拳练掌都有,扫地剪枝洒水除草不缺。 左侧通往长生殿,右边走向玉虚宫,弟子开始走向各处,掐算时间已经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 玉虚宫前,一个三层高的建筑耸立,周边却是冷冷清清,就连那一点烛火也都是刚刚才点上,似被人遗忘在了夜色当中一般。 左右紫霄宫南崖宫都是灯火不断,也不时有背负剑匣的弟子巡逻,就是声音淡了许多,似逐渐沉寂睡着了一样。 而在此之间,最最惹人注意的还是那最中央的真武大殿,此时半掩着门,只有点点烟气自其间飘散出来,化作股股祈祷念想融入天地之间。 上方有一个巨大的黑白阴阳鱼,而后是一个左右拱起来的尖角,难以想象当初是怎么建起来的。 那处唤作金顶,上方颇多空处,也有许多神奇传说,似雷火炼殿,祖师显灵之类的话本数不胜数,是许多小道童所畏惧的地方。 而在金顶之后还有一个更高的山峰,名唤天柱,一指擎天,高耸无朋,其高其险,即使武当也是鲜有人至。 山风化罡,生于山巅的草木多是顽强至极,如藤蔓之物更是坚韧,恨不得将所有根须都缠上了山峰,才不会被风吹走了去。 天柱山峰还有更高的地方,但在颔处却是有一个平台。宽逾三丈,且半数被遮在了峰后,藤蔓争相缠绕,老树盘根于此,竟似天地所种,山风鲜至。 似阴极阳生一般,在所有恶劣环境之下,却反而生出了这个颇为温和的地方,被人开垦作了花园后庭之用。 一树老松,一方石桌,四个石墩,十九纵横以及侧边不知何时生出的一丛菊花。 得益于老树藤蔓,即使是凌冽山风吹来铺面之际就都化作了微风,吹拂衣物裾摆而已。除去稍冷之外,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了。 “还真冷...” 说话的竟是不知何时上了山的当心,就背着一只箩筐悄悄就到了后山山顶,深入云海之间。 只是即使当心也不容易,原本红润的胖脸此时已经变得青紫,在上到这处平台之前就已经掏出了一副厚实的披风披在了身上。 “也不知道这病啥时候能好得了,真是晦气!” 当心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啊?这山像是媳妇一样想上就上的,谁知半山腰竟然岔了气,差点没缓不过来。 换做其他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但当心不一样,内力精纯但是少,一口气续不过来就会吃了老亏,在山腰调息了好一阵时间才恢复过来。 “是好久没见到晚上的回风坪了?” 坐在石墩上的当心回忆,却惊觉距离上一次来已有三年了。 “哒” “哒” “哒” 放在桌上的是两碟木犀糕和一壶丹青饮,山上的风声被藤蔓分割作了细碎诡异的声音,但在有心人耳中却还是正常,就如不存在一般。 “也不知道奶奶他们怎么样了...” 世间至高者莫过于恩情,在武当最高的地方,似乎也离得那至高近一些,亦或是更远一些。 不过不重要了,当心并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而且自己似乎也没机会想那些,毕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练不出真气死掉了。 武当山间之绝顶就是这里了,上面还有更高的,但是没有了落脚的地方,所以知道的人都知晓最高处就是指的这里。 懒懒散散坐在石墩上,慢慢趴在了桌上。 回风坪上大多没有植物,但不知何人移了一丛菊花到这里来。 菊花长势不差,虽然如在山下遇着的那些一样的单薄。或许是因为有山风相激,花朵依旧娇艳,不如山脚之下那般已经见了萎靡之状。 被人用肥泥固定住,而且周遭也有固风防风的藤蔓,但即使只漏过半点,却还是让菊花摇晃不已。 不知这一丛菊花是否愿意到这里来,但不可否认的是,来到了这里,菊花没有如山脚一般开始枯萎,似受了天地所钟依旧娇艳。 周遭光秃暗淡,杂乱无匹,虽然较之峰外温暖许多,但没有另一丛菊花,整个回风坪就只有那么一点黄色,独立于此。 “管他呢,来都来了...” 是啊,来都来了,难道还能把这菊花再挖回放到山下去? 看着山外罡风被藤蔓分割成细碎微风,吹拂发丝,当心靠在老松之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通庚午九月十二福神东南宜破屋祭祀坏垣解除馀事勿取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是啊 “嘿!” “哈!” “嚯!” “哼!” “刷!” 武当是个修道的地方,但也不是不练武了,只是被放在了第二批次,当做防身而已。 不是强制,但在考校典的时候要你拿出一手技艺出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功夫才是最容易练成的。 其他观星堪舆炼丹采气都需要下很大功夫,但两年时间你是学不会的,看去看来还是练武最划算。 而武功也有不少的区别,拳脚掌指刀枪棍棒藏书阁都有收藏,但武当最主要的还是一身练气功夫。 所以学的大多都只是涉猎而已,主要心思还是放在了那一身内功上面。 而内功修行没个十年八子们则是就采气,只等内功大成时候,就能一鸣惊人。 单纯凭借内力伤人并不简单,本身就是虚无之物,但离体就需要打磨个十年八年,而即使是离体了也只能以厚重伤人,似乎少了些杀伤力。 所以在修为略差的时候,武当弟子都会背负着一套剑匣,靠着剑匣蕴养锋锐剑气,进而离体伤人。 当然,见着一个背负剑匣的武当弟子你要知道对方是有一定杀伤力的,但若见着一个不带剑匣而行走江湖的,就更要着紧一些了。 而在剑舞坪的那些小道童们练的就是武当剑法,与武当入门心法类似,都是有利于调理内息的功夫。若是练到深处,即使没有心法也能生出气来,是一门易学难精的剑法,即使在武当弟子以剑气伤敌的时候,都还有用武之地。 只是这些才上山半年的小道童们却是无法领略到其中精髓,剑法快却失了原本的用处,一套剑法练完反而被带武师兄骂了一顿,委屈屈却又不敢反驳。 “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呐!” 藏书阁距离剑舞坪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以当心修为还是轻松就能将画面一同收入眼底。 坐在窗户边上吃着一只杏儿,一边抹着第二个下巴上的汁水一边回答朔心的话。 里面还有一人端坐桌前,桌上是一本卷起来的书和一碟木犀糕,和几个杏儿。 “你去了后山了?” 那杏儿不是别处,就是回风坪取来的。武当山上知道那处回风坪的人不多,朔心当心就是其中之二。 “嘿,也不知道是谁留了杏儿在,我就摘了几个,还留着呢放心...” 相处多年,自然是知晓朔心想要说什么,还不待问出来就自己解释,又啃了一口杏儿,满嘴汁水,酸酸甜甜。 “怎么来晚了?” 朔心说话就是这般,从来不会多问,视线摆动,落在了坐在窗子边上的当心身上。 似乎两年前就是这般模样,再长不大长不高,倒是吃得胖了许多。 “城里出了点事,耽搁了。不然的话该早就上山了的。” 多啃了一口,那杏儿就只剩下一只核,沾着不少的果肉,香甜味道浸到了空气中来。“你也吃吃看呐!” “嗯。”低着头去就要去抓那杏子,但低头之后却又猛然抬起头来,身形一闪,如墨色一般变淡,再汇聚就已经到了当心身侧,窗子之前。 一手抓住了当心手腕,不顾得满手汁水,横了当心一眼,让当心的话都憋在了嘴里说不出,而后把手带到耳边,闭上了眼睛听起来。 不过片刻,慢慢放开了当心的手,眼睛也重新睁开,皱了眉头没有松开:“复发过了?还有内伤?是谁?” 也没指望着能瞒住别人,毕竟武当可专门练气的,对自己对别人的气息都仔细得紧,不似自己这样的二调子一般无用。 “嗐!碰到一伙拐卖儿童的和一伙强盗,出手拦了一下。” 努力将事情说的简单一点,当心随意地说了几句,拍拍胸口示意自己没事的。 “嗯,在武当修养半旬就好。” 没有招呼下次躲起来或者别出手之类的话,两人都知道这话没用,至少是对当心朔心无用的。 “......” 当心不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把手里的果核向着自己的荷塘高高抛了过去,却让朔心重新侧目起来。稍一迟疑,就重新释怀了:“什么时候走?” “明儿吧,待会儿我去上柱香。” “嗯,晚上到这来一下。” “好嘞~~” 摆摆手就从窗口越了下去,只有那一道应答自窗口飘过来,传到那道人耳中。 也不知听没听到,道人下颔不知何时蓄起了淡淡胡须,手指尖还有点点黏腻,是前刻当心手上沾染到的。 手悬了片刻,就落到那一盘糕点上去。 “......” 而当心在落到地上之后就一个借力重新跃起,向着十丈之下的荷塘跃去。越过摇曳竹海,惊起数道飞鸿,最终还是落在了青塘之畔,小屋之前。 昨晚来的晚了没有时间打理,此时再看,虽然还有不少人来人往的模样,也有不少清理的痕迹,但细微的地方却是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与自己在时还有有些区别的。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方布巾扎在头上,将一头头发都收了进去,又取了一方扎住口鼻,一身罩衣护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进了去。 大号竹篓有三,打捞垃圾装莲花莲子和送饭的,鱼竿还有两幅,似乎当心离开了之后就没人来钓鱼了。 一些锄头斧头铲子以及一个怪异的炉子就在角落吃了满满的灰尘,显然是没什么人来这里借用的。 还有一些零碎诸如船桨竹蒿等等更是堆满了小小屋子,倒是昨晚那一床铺因为当心处理看起来整洁一些。 “你是新来的师弟吗?” 只是在当心忙碌的时候,一个比自己矮一点的小道士走到了身后,背着一个小背篓,双手抓紧了背绳,好奇地问。 “是啊,你是做什么的?” “维山师兄叫我来采点莲子给他喂鸟...” 似乎是看着当心和善勤劳,也不怕他,将自己的来意告知了去。 “他平日里都用莲子喂鸟?” “不...不是啊...” ‘好可怕,这位师兄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看着突然变了脸的当心,小道童很是紧张,双手攥紧了背绳,却还坚持着不退一步,咽了口唾沫回答。 第一百八十五章 铮!!!!!! “真的吗真的吗?猴子有这么厉害吗?” 在付出了一个糖葫芦的代价之后,当心骗到了一个帮他打理池塘的小萝卜头。 当心还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不时地就会有人来自己的荷塘采莲采花,只是也会带一些特产来换。 比如说赵维山会用一些特别的草籽种子之类的东西,周怀民在山上取了好的木料都会带些来,至于后山那些驻守各处的,或是肥鸡或是精米,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当心的莲子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当然了,快去吧,你师兄就该着急了。” 挥退了恋恋不舍的小萝卜头之后,当心将东西都收拾好重新关上了门,离开了青塘。 离开武当将近半年,却还有人不时打理,而当初熟识的人大多事务繁忙,还不到有闲暇时间的时候,所以遣人帮自己打理的人就能缩小很多范围了。 武当没什么大的等级制度,每日的课业完成了之后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到了这般名刹却做不出什么事情来,这是一件很浪费的事。 所以即使是只有两年时间的各个侍童也都愿意下苦功夫勤学苦练,盼望习得一身本领回去之后能显摆一下。 而真正出家入道的人则是知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愿意虚度光阴。只有到了特别境界或者遇着瓶颈之类的了才会闲下来做一些修道之外的事情。 诸如那些养花遛鸟做苦力的家伙就是这般。 关上了门,换上翻找出来的一身粗布道袍,掩饰都不需要就像了一个道童,就是发髻还是山下的,未换过来。 摇摇晃晃过了剑舞坪,在几个陌生道童的眼中离开,进了藏书阁取一包谷米来,然后就往紫霄宫那边去了。 行至一个没有人的地儿嘴里就开始嘬起来。 “咕咕咕咕路........” “啧啧啧啧啧啧.....” 如此这般,竟然真的唤来了一群乌黑渡鸦,一些落在枝头转着脑袋看向当心,一些落在地上啄食谷米,一些在远处地上观望,没有凑上前,还有三两只已经落在了当心指尖肩头,啄着他的头发衣带。 “嘿嘿嘿嘿嘿别闹唉~” 当心有两层下巴,被那一只老鸦啄了一口有些痒,忍不住扒拉了一下,只是那蹲在肩上的渡鸦只是扑扇两下翅膀却没有飞走,反倒引得其他的乌鸦惊飞起来,离开不少。 “嚯!又胖了!” 不仅那仨记得当心,当心也记得那仨,时常来青塘搞事情的,也不知道在离山了之后还有没有去了。 前边踩到了谷米想要后退两步,却踩到了什么拱起来的东西,任由黑鸟在扒拉衣领,转身蹲了下去。 却见得一个略显新潮的土块翻出来,其中一面草已经有两寸些许,另一边则是才长出指头长短,显然不算长久,半月大约。 “?还真有人找到了?” 当心疑惑当初酿的酒不少,埋下来的也有不少,各个少有人到的地方都有可能有当心埋藏的酒水,被当做惊喜留下来的。 但全都做得很仔细,而且埋下去将近三尺,一般人应该不会找到的才对。 只是眼前的坑洞已经翻新,而且约莫水缸大小,想来是已经被人带走了。 “谁干的啊?” 当心自然是浑不在意,但也想知道是谁做的,晃了晃手指,将抓在指尖的那只渡鸦晃了个左右不安,而后才重新定下来。 “哇!!”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却是那一只乌鸦已经飞了起来,在头顶盘旋两圈就往一个方向飞去,飞过一段见着当心没有跟上来才重新落在肩头,啄着当心的耳垂。 “嗐!就那么一问...” 并不疑惑山上的乌鸦是否听懂人言。在山上的渡鸦都被寄托了特别的情感,道士们认为那是神鸟,时时喂食,且闲暇时间有闲话也愿意与乌鸦说的,久而久之,山上的乌鸦就显得特别了些。 虽然是不理会别人,但偶尔也会有些灵验举动,让人侧目的。 谷米已经洒完了,见得已经没了吃的乌鸦们已经离开,但还有那么三两只留在当心身上,没有离开。 当心也没有有意驱赶,左右一只再留了指头上一只,就这么朝着偏僻的角落走了去了。 一处高台,隐约之间见得常德殿前有个忙前忙后的玄袍道长,周边不时有弟子来往,然后又离开。 那是掌管武当一应事务的黄乐道长,负责安排弟子们的每日事物,整日没个闲暇时间。 当然,改革春风吹满地,现在已经不是所有人都找他了,只是安排了哪个宿寝做什么,自然会有代表去领命。当初春雨就是做的这个,被当心命名室长来着。 “也不知道春雨去做什么了...” 丁十三留在山上的就只有刘春雨,想来若是不变的话,春雨此时应该就在刻苦练功,或者巡山等等了。 “倒是什么时候也送他一个剑匣...” 武当出师弟子的标配就是剑匣,若是没有师傅的就统一发放,若是有师傅的则是师傅发放,春雨与当心一般没有被哪一位武当道长收为门徒的,所以若是到了出师的境界的话就直接由门派出师典直接发放。 当然,若是已经有了的,还会换做其他东西。 当心不用,蒋灵三人也用不上,倒是春雨或许能用得着。 “那就要开始找材料了...” 距离出师还有不知多少时日,但既然已经想到了就可以着手了,当心如此想着,不知怎地那三只乌鸦一下子全都飞了起来,让当心吃惊吓一番,重新回神。 却见得前方是一出悬崖,悬崖边上有一个草庐,而地上则是一些碎石断枝杂乱散在地上。 换做其他地方早就有武当弟子收拾了去了,但这里的碎石却没有人管,这本身就不是正常的。 而粗粗打量了之后,当心戛然一惊,转身就要跑出去。 只是才一回身,就已经瞧见了一个人影将自己的退路堵住,站在小径中间,不言不语,只呆呆看着当心。 “周...师叔祖好呀,吃了吗?” “...” “我啊!当心啊!!” “......”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哈哈哈哈....” 见得人影不动,当心看了看陡峭的山壁,想着怎么着力才能越过这个人,却听闻呆呆站立的人终于说话两 “当....心?” “师叔记得我?” 惊诧莫名,自己只不过来了三五次就能被记得了,真是让人惊讶。 “铮!” 没有说话,只是垂落的右手一并,虚空之中就似有一道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一股冰冷气息将当心全数包裹在内,如坠深渊。 “别...” “铮!!!!!”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剑。 自当心学成以来都没有真与人正面对敌的。 平日里同宿小伙伴都知晓当心身子有缺,不愿与其动手置气,最多也就把他压起来挠痒痒而已。 而其他院的师兄弟们则眼馋当心的零食酒水,更加是以讨好为主,不会与当心交手。 最主要的还是武当山上气氛比较好,好到有些咸鱼了,争端都是很少发生。即使发生的都是在小一辈身上,练气未果,没有什么大的伤害,不至于怄气。 而老一辈的人都是知晓当心身体有异,当年存活不易,而且当心着实讨喜,遇着了都恨不得怀里有个糖人啊啥的给当心一个,然后捏捏肉脸才让他离开。 武当山上如此,下了山更是如此。 即使是大漠一行都没有被人打过,自家房顶是自己妄动真气自己引起的反噬,似乎唯一的伤势还是那万圣阁的用爪的家伙留下的,在修养了月余之后才恢复过来。 但即使是那样情况也都没有将死之感,从容逆转进而逃离。 掌门修为高绝,但没使用锋锐剑气的时候还是以指点考校为主,所以当心也勉强能够化解压制躲闪过去。 可现在这一处偏僻悬崖上面一个披散头发的道人手无寸铁,一并双指就让当心有了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心惊肉跳,仿佛下一刻就要砍下来了一般。 “铮!!” 一阵风涌动,肉眼所见却只有点点落叶纷飞,不见其他。但修道多年,灵觉之中却又一道无形之剑自前方刺来。 咋一感觉无人驱使,但再深入感知却似与身后那散发的道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细细品味,似乎还有一个道人握着剑,正刺向当心。 “喝!” 剑气之快,生平所见。 左右躲闪只怕是要伤着左右胳膊,而唯一的躲闪似乎就是往后而去。 “刷!!” 却见得一道墨迹由浓变淡,最后消失不见,而那道剑气穿过了当心前一刻所在的位置,将那一道尚未消散的身影击成光影消失不见,余势不减朝着当心飞射而来。 只是向后一躲就越过了两丈之后,看着那道犀利无匹的剑气在前方消散,化作一股拂面清风,吹散了当心的刘海。 “师...” 只是还未等到当心的话说完,那三丈之外的人就已经重新抬手,又是一道剑气凭空出现,刺向了当心。 而且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道剑气愈发明显。比之前看得清楚,似乎应该更加容易防备。但却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势,让人看得清却又不知如何躲闪。 “呀!” 一种笼罩全身的威压在当心身上,像是突然之间被压在了水中一般难以动弹,内力沉重难以调动,思绪僵化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已经明显起来,似水墨一般的剑气冲到近前,下一刻就将自身斩了。 “哈!” 只是那一声轻喝却似洪钟大吕一般让人惊醒,两道盘旋的气自下而上盘绕不止,洗刷掉整个人的沉霭,让人重唤生机。 【踏玉虚】 武当秘法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开来,终于是将那种沉重之感消除,却见得那一道剑气已经袭来,再难躲闪。 “吒!” 【兕望月】 种种武当绝学当心未曾在人前施展,但可不能说没有学会。眼见那剑气临体,犀利剑光无法躲闪,却见得当心胸前一股气流突然成形,而后汇聚成一道阴阳图案,戛然爆发,一股巨大推力涌向那道剑光。 就见得一往无前的剑光被那道突然爆发的气冲了个趔趄,偏移了个方向。而本来站在原地的当心则是借着那股推力向后飘移了丈许,而后随着本就偏移了的方向移动,终于是将那道剑气躲闪了去。 感受着已经消去大半的真气,以及那四丈之外还要再动手的邋遢道人,当心不再犹豫,在还未抬手时候大声喊了出来。 “师叔留情啊!!!!!” 其声之凄惨,其情之悲切,杜鹃啼血不过如此。 却见得那已经提起来的气势也为之一滞,就在当心喜笑颜开起身准备凑过去行礼的时候,见得原本已经停滞下来的气势重新凝聚,而且看着比之前的还要重那么三分,慢上那么一分的时候,当心终于慌了。 “师叔师叔,我是朔心家的当心呀,过年的时候我还给你带烤鸡和酒还记得不????!!!” “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啊啊啊啊!!!!!” 有心飞走,灵觉当中却有一种警惕不时闪烁,告诉自己若是此时露出后背的话说不定一剑斩下来今天的悬崖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只是看着那凝聚起来的气势,当心心中瑟瑟发抖,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要怎么抵挡的。 不理当心心中如何急转,就见得一道如墨剑气自指尖形成,盘旋半周直竖于头顶,三尺长短却似此间唯一,夺人心神。 “一剑。” 披散头发的道人终于说话,但却不是留手的话语,只让当心心中愈发沉重,知晓言语无用的他也终于停下了呼喊。 声音沙哑,似许久不说话了一般。 在当心眼中,那悬于头顶的一剑就成了此间唯一,一种被万千人盯死了的感觉自心底浮现,似不管跑到哪里都要挨上那么一剑。 肉眼当中的披散着头发的道人依旧看不清面容,而灵觉当中的道人似乎正渐渐变淡,变成了那头顶的一把剑。 当心知晓,那是心神合一的一种大境界,机缘悟性缺一不可,常人修道百载难寻一道灵光到达此方境界。 似乎受此感染,原本想着如何逃遁的当心渐渐放缓了心思,原本珍似命数的真气自周身百骸调动,往日所学皆浮现于心海。 心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应对此间一剑,却失了喜乐伤悲,如画外之人看待着这即将斩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剑。 “呼呼呼呼~~~” 那一把剑已经停驻在了道人之上三息,气势早已臻至颠顶,却含而不发,只维持着那种静止了一般的玄奇状态。 而受此引导的当心周围却是生出了一股风起,渐渐围绕着自身转动。 先是发丝,后是衣袍,最后连着散落于地上的落叶也都带动了起来,绕着当心转动不休。 “铮!!!” 本就是虚无之物,但在离了那人头顶之后却如出鞘利剑一般生出铮鸣之声,由虚化实。 盘旋周身的和风前一刻还在旋转不休,而下一刻却是失去了转动的方向一般,飞向了两侧。 那锋利无匹的剑气在将要斩到里面小童时候,却是被那周遭缭绕的坚韧的气带偏了方向,在僵持了片刻之后竟使得剑气消散了去。 原本还在当心周身盘旋着的落叶下一刻变作了湮粉,随风飘散,仿若从未出现过。 而那似画外之人的当心却是嘴唇发白,一捂胸口就要倒了下来。好在尚有一定之力,稳住了身形,只是蹲在了地上。 最后后盘膝在地,不理那道人,开始收拢散乱的真气起来。 一剑刺出之后的道人也没有继续追击,看了一眼盘膝的当心,就静悄悄地靠在了悬崖一边,看着远处翻涌云海发起呆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拜~~托~~啦~~~!!! “哎哟~~~” 原本的计划自然是搁浅了,那一剑虽然没有斩在身上,但却是将当心的护体真气都给切得稀碎。 但厉害的是,仅仅是破开了护体真气而没有对身体造成损伤,之所以当心脸色发白,还是妄动真气造成的五脏亏空,少了真气护体而脸色不好。 在打坐了一刻钟之后终于将散乱的真气重新收归经脉,恢复过来。 只是那披头散发的道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点点绕成了阴阳鱼形状的枯枝和不知何时消失干净的落叶残留在原地。 原本已经好了的伤势又重新加重,不得不留在武当几天。而一两天还好,三五天却免不得要暴露了。 不时会有些人来看望当心,顺便再拽走一些莲花莲蓬,倒是比当心不在山上的时候要更加凄惨。 好处当然也不缺,见得当心如此,一些补血补气固本培元的药被用来换了莲蓬荷花,也不知是值不值当的。 “慢走啊周师兄...” 靠在廊桥之上,已经换上了短袄的当心挥手送别了那个粗壮的道士,身边是一只三指粗细四尺开外的树杈子。 底下带着点泥土,被茅草绑住成了一团结在上面。身上光溜溜不见一点树叶,而且在顶端还有一截焦黑,看着像是个烧火棍,一般人光凭此看不出什么木料来。 但当心和周怀民却是个中老手,自然知晓那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 和朔心说好了往藏书阁后边一载,然后到塘底找了些淤泥来垫底,最后又用了一些不知什么地方得来的黑泥洒了一圈,才将带着泥土的那一边塞进土里埋起来。 招呼着有事没事记得浇水,就算是安置好了。 “啥时候走啊?” 当心在山上的时间不多,而且回山的消息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在那些对消息关注或者是乐于打探小道消息的人眼中,武当山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却是明显得很的。 这是一个高逾五尺的道童,眉间一点朱砂误入海棠,一身青丝风中有万般挂念,臂弯拂尘若断绝世间凡念,飘飘乎遗世独立,不似人间之物。 但在一开口之后就完全破功,眼睛一眨一眨,好奇得紧。 “看看吧,就这两天了。话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周师叔要打我啊?” 当心显然还在迷惑为什么会平白遭了一顿胖揍,只是被问的人却是一脸正气的斥责起来:“师叔做事自有师叔的道理,你不是也得了好处了嘛!” 说的确有其事,但又不是道理,当心显然不死心,而且叫起了撞天屈:“这好处可是我用命换来的!!” “那你就去问你周师叔呗...” 眼珠子一转就说到了如此,而后凑近了来,从怀里塞了一封信到当心手中:“呐呐呐!帮个忙,下次周师叔再打你我来帮你!” 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一封烤漆仔细的信封,又疑惑地看了那半大小子一眼,犹豫半晌还是答应了:“你能帮啥忙啊...送给谁?” 见得当心收下了信封,道士眉间的朱砂似都要璀璨了三分,空出的右手拍拍当心的肩头,凑到耳边小声说起来。 “你来信不是说去过暗香,而且和前掌门现掌门都认识的嘛!” “是啊没错啊。” 认识不假啊,前任掌门说过几句话,但现在已经社会性死亡;而现任掌门则是费心费力安置内部乱子,整个门派甚至因此都没了什么动静,沉寂了下去。 当心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甚至找到他们的帮派驻地都是个问题。 “呐!这封信你帮我送到暗香你宁宁师姐那里去,记得一定送到啊~~” 拍了拍当心的肩膀又顺手扯了一只莲蓬而后飘然远去,速度不算的快,但那态度却是让人知晓这活儿是接定了的。 看着手中平平无奇烤漆却是烧得平整的一封信,当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心收到了怀里而不是重新送回真武大殿去。 只是看着那又缺了一角的莲池,当心觉得自己回山似乎是害了他们,明明刚来的时候看着还长得壮硕的。 “草率了草率了...” 正准备重新躺下,就见得青塘左边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往这边摸了过来。 “嘿~~” “当心~~” 小心躲闪两下之后就现身在阳光之下,而后又缩到了当心的小亭子里边去,对着当心挤眉弄眼。 却是一个潇洒的修道人家,身后背负一个三尺长短的剑匣,似一截雕了花纹的木料一般。一身青衫,下摆处还有一点酒污,但已经不见了酒的味道。 “小宋师叔你被人追啊?!!?” 显然是有意的,看似简单却大声喊了出来,让宋居亦合身扑向当心,一把捂住了当心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话。 “嘘!!!我不是来摘花的!!” 小声在耳朵边上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才慢慢放下了捂住嘴巴的手,显然也知道这两天当心所遭遇的事情,所以才这般说的。 “咋了?” 虽然差了一个辈分,但当心却是与宋居亦关系不差,尤其是在知晓了当心的酿造技艺之后更是奉若知己,偶尔就能在当心们的宿舍发现这位师叔的身影来。 “嗐!还不是你的事情,掌门也知道了你的事,叫我去问周师兄为什么,我哪儿敢呐!这不找你来问来了。” 说完不待当心解释,又说出了此番鬼鬼祟祟的事情。 “你不是要回金陵嘛!山上有一个贵人也要下山,你看看顺不顺路,就一起下山去呗!” 看着明显上心的宋居亦,当心觉得此间有诈,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往后仰了脑袋觑向他,一言不发。 “真的,要不然....” 还要再辩解一番,却见得当心的表情一分都没有变化,喟然一叹还是道出了实情:“问周师兄是假,但要我把那些人送下山去是真的,可是那些人我...” “接客送客不是康师兄在做吗?怎么就轮到你了?” 当心所说的康师兄正是玉虚宫首徒,当心一辈的佼佼者,武当知名三好道士康随心道长。 说起这个康随心道长可是不一般呐,四书五经六艺星象堪舆铅汞无一不精,还未及冠就已经名扬武当,被安排在太和桥知客,算是武当这一辈的门面了。 “嘿....嘿嘿嘿......” “是要送到山下去...” “你不是就想下山呢嘛?” 听到当心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宋师叔下意识地往后闪了半步,稍一调息了之后才回复当心的话:“我前个月在山上挖出了两坛子没见过的好酒,我觉着别处应该还有...” “果!然!是!你!!!” “拜~~托~~啦~~~!!!” 两道声音在武当山上传响,其诚其恳,其怒其怨,让人侧目。 其音袅袅,盘绕金顶三日,经久不衰。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道士下山去化斋,老道士有交待哎哎 那一剑伤的不深,或是相反的说,反而是让当心对真气有了更深的了解,以及那一式【演八卦】愈发熟稔。 但真要说没还什么影响还是不对,毕竟真气散乱对当心的轻功还是有不少制约的。 好在修行日长,底子不浅,又加上当心几日好好修养,收拢了逸散的真气,顺便调理一番,效果非凡。 ‘天晴了,雨停了,我觉得我又行了!’ 所想大概就是这般了。 但当心知晓得紧,那一剑可不是最高峰,而是师叔看出了自己最大的承受就是那般,而给出的一剑而已。 不过虽然收获颇丰,但当心可没有心思再来一剑。谁知道师叔会不会突然高估了自己一剑把自己斩下了悬崖去。 抬头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窗户,即使对方已经不见了自己,当心还是朝着那边摇摇手,又庄重地行了一礼才算了。 许多小萝卜头都好奇这个小子是来做什么的,莫名其妙对着藏书阁行礼做什么。但没人前来招呼,被各自的师兄师叔抓走练功去了。 而当心自己也没有理会,没有轻功赶路,就慢慢走在太和桥上,感受着那有些许凌冽的山风,看着早就动起来的武当山。 两个背负剑匣的师兄见了当心点点头行礼走开,那是浊殿见过的两个师兄,今日分来这边执勤。 一个道士穿着紧身的道袍在枝头抓虫子,摆摆手将两只缠着自己的乌鸦惊飞去。 一个人影在山巅站立不动,四周似有云潮涌动,往那人的方向聚过去。 草木之间似还有人影晃动,树枝不时摇晃,惊起一方山雀。 “怎么到现在还有山雀啊???” 那些家伙不是应该已经下山去过冬了吗?武当说起来还是挺冷的,往年那些山雀可精可精了,毕竟在山上还要被乌鸦欺负的。 “今年逢难,天地有异,良禽择木而栖。” 却是之前一个从玉虚宫出来的贵公子,身边还跟着五个便衣,却远远地就紧盯了当心,让人不得不注意到。 诧异的是当心没想过对方会与自己说话。 “当心道长?今日下山?” 还未等当心收回思绪,对方竟然一口道出了当心的身份,让人诧异不已。 而说完的贵公子转身往太和桥上走去,也不理当心是否跟来的。 身侧四个护卫紧跟上去,最后一个到当心跟前,拱手行了一礼:“公子爷已经多停了三日,还望道长早些准备,我们下山了。” 那护卫两撇胡须,三十开外,看着要比之前那些人大上十来岁,却是更加好说话些,招呼了当心一声之后,也一起上了桥去。 看着那穿着一身青白衣衫的公子渐渐被众人围绕起来,当心知晓了对方不是一般人,却还是想不通到底怎么就等了三天的。 “据说武当山特别灵验啊...” “那可不,我三叔的二表哥的媳妇儿两年不显,来了武当拜一拜啊你猜怎么着?就怀上了!” “嘿!这可不能乱说啊!!” 看着两个神情诡异的人自桥边往山上走去,当心觉得这锅武当不该背的。 还想要多听一些,就见得那之前招呼自己的称呼做莫真发的中年人正在向自己招手,不再乱想蹦跶着跑向了那边。 只见那贵公子正等着自己,待到了近前才开口与当心说的:“道长可便出发?” “可以可以。” 那公子一身漠然之意,双眼看着不小,却只睁了半数,看着就觉得冷漠非常。 青白衣衫胸侧有一朵祥云,腰间玉环低垂,再无他物,见得当心应允,点了点头进了车里去。 正要自己去找地儿的时候那莫真发就先到来,略一犹豫,还是问了当心一句:“道长可要随我公子上车?只是我家公子不习惯有人同坐,若是在车上的话就只能与在下同坐车辕了...” 抬头看去,已经在山门之外了,四个山门知客的师兄似有话要讲,却犹豫了一番还是没能上前,只正了正剑匣,就在边上看着。 “没事,我自己走吧。” 当心摆手,赶路什么的,还是有些心得的,但那姓莫的侍卫显然是知晓当心误会了,连忙说道:“不是的道长,若您不愿意坐车的话其实我们还有马的,但就是不知道您是否骑得惯...” 话没有说清楚,但意思就是这样了,这儿拉车的马就已经有五尺开外,已经比当心还要高了,那侍卫言下之意还是劝着当心就坐在车辕上就好。 “或是您自个儿还有马能够一起下山的?” 说乌鸦山雀大山狼啥的说不定真能薅出来,但马嘛!武当还真没几匹的。 “没事,走的就好了,等走累了在上车来坐会儿。倒是麻烦莫师傅了...” 拱拱手就算应了那侍卫的好意,而在定下了之后,对方也不再劝解,招呼着车队开始出发。 知客的四个背负剑匣的道士在双方定下了之后才松了口气,见得对方开始忙起来,悄悄上前与当心说起来。 “当心下山要当心啊~” 压低了声音说的,显然是在意被对方听到,却反而是让当心好奇了些。 “那些人是什么人嘛?” 此时看去,光是贴身护卫就有五个,山门之外还有二十余人在候着,各个挎刀执剑,行动小心,显然不是一般的家丁护院。 “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康师兄在招呼的,他就是这样跟我们交代的。” 在那公子出来了之后就已经开始忙活,不过片刻就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准备出发。 见此,当心也没有再啰嗦,谢过了那一时间想不起来的再浊殿见到过的师兄了之后就赶上了队伍去。 “道长若是走不住了可要记得说啊,这儿离得金陵可有五百余里呢!” 也不知这距离是怎么计算的,但当心可是走了两趟的人,自然知晓其中意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逞强,就直接坐上了那车辕,看得莫真发是一愣一愣的。 “嘿嘿嘿,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辜负莫师傅的好意...” 哑然失笑,看着已经准备好了的队伍,挥一挥鞭子,打出了个炸响,出发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白龙马诶诶蹄儿朝西诶~诶诶 说起来当心也算是个老江湖了,毕竟走了那么久江湖,见得也不少了。 但如此车队还是第一次见的。 野外遇着的车队最低也有三五辆车的,但这一车队却只有两辆车,护卫的人数却有一个小镖的规模了。 而且怪异的还不止这些。 别的车队为了防止误会,在行车之前都会打上旗号,以免暗处的人误会。真是情况可不是跳出来喊两声然后短兵相接,弓箭滚石滚木暗器石灰粉之类的才是正途。 像之前遇着的那些愣头青看着根本就不是内行,或者就干脆想拖延时间等后面的人两面夹击,否则的话,真有心杀人越货的什么下三滥都能给使出来。 但这没有打出旗号来的嘛就不一样了。约莫就是见不得人的队伍,像是黑户逃犯流寇之类的就是这样。 但即使是这样,遇着了江湖中人反而会被忌惮,除非真的非出手不可,否则的话看着这样的黑户还是不想惹麻烦远远离开。 毕竟这三十来人也不是个小规模,而且看着行进的模样也不是一般的护卫,硬实力不过关还是别惹事的好。 最怕的还是遇着官家的行伍。这种在野队伍没有打出旗号出来的话,约莫就能和功劳划等号了。 只是这些人似乎是和官面上的人搭得上,就这样走上了管道上去,大摇大摆。 “白龙马~~脖铃儿系~~” 几日下来众人也都习惯了这个小道士的怪异腔调,虽然不工词句,但更加直白,而且不知道为啥,唱的似乎就和自己等人有所关联,让人有不少的参与感。 “小师傅,这调儿你都唱了三天了,换一个呗~~” 当心可不是一直坐在车辕上的,那车里有个贵人,当心也不愿自找麻烦,离了车之后到处蹦跶。有时在队伍前面,有时在队伍后面,又不时挖个草根掘个树藤,捡个蘑菇摘个果子的,看得众人大感奇怪。 好奇之意早早就生出来的,但真正说话的时候却是在停下休息,众人闲聊的时候才说起来的。 小道士唱歌的本事不下,那些怪异的腔调直白得很,让众多没有上过学的人都能听得懂,纷纷多劝当心多唱,好学一手,回家给孩子听听。 吃好了饭正将碗筷都放回箩筐里的当心闻言也不介意,正了正往后滑的背篓,慢悠悠往自己的位置上回来。 “小嘛小二郎昂昂,背着个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呐不怕风雨狂~~” 几日相处,当心也是得了许多好处的,诸如瓜子蜜饯之类的小东西不少,自然也是不在意对方学去自己的歌谣。 “好~~” 这里的人大多二十往上,三四十的也见到几个,家里似乎都是有个把小孩的,听得这样的歌谣也用心记了下来,准备再回去炫耀一番。 “再来一...” “公子休息,噤声。” 还要再来,就听到莫侍卫已经到近前,虎着脸说话,让众人噤若寒蝉,化作鹌鹑。 “道长可要休息一番?两刻之后才会出发。” “好嘞。” 虽然朝着自己的脸已经变得温和不少,但当心可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对方的意思,从善如流自己到边上闭嘴休息去了。 看着众人都在原地休息,半数人休息半数人值守,如此轮班不需安排,就知晓这些人是经历了不少次的了。 而当心则是在近处一颗树脚下躺着,看着动静变小了的众人,慢慢也眯起了眼睛来。 ‘令行禁止,军队的人?’ ‘那几个护卫身手好像不错,尤其是那个莫先生...’ 这可不是什么玄幻小说的,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修为然后说不是自己对手或者自己不是对手。 江湖讲究的就是献丑藏拙,然后再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即使是个普通的人也都能有让人致命的手段,不可不防。 而若是有所隐藏的话,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修为几何的。最多就是看他步伐轻重,手脚磨损,生活习惯等等猜测对方所擅长的地方然后多加针对而已。 而且这样的技巧也很容易被克制,只要对自己的行为有一些针对训练,将那些细小细节都隐藏了去就没辙了。 至于看别人的内功修为这样的境界,除非是修为达到散发道人斩当心那种程度,否则的话还是只能看个大概。 没有将真气完全控制住就敢闯江湖,除非江湖是你家开的还差不多,不然的话就一定是个野路子。 ‘没事没事......’ 不过这些都不关当心的事,只要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搞事情,到了金陵就可以分开了。 到了这时候当心也看出来了,或许是小宋师叔要当心帮忙送客,但也有托了人情让当心搭了个顺风车的意思。至于当心会不会要去别的地方,这就是当心自己考虑的事情了。 闭上眼感受着渐渐带了寒意的山风,似灵魂出窍一般的惬意。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莫师傅的呼喊,当心伸了个懒腰才重新起来,看着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的队伍,当心一提背篓,就要混到前面去。 “小道长,我家公子有请。” 却见得那莫先生已经寻了过来,带着点点和善的笑意,两撇胡须随着笑意向左右挤过,让当心想到了一个名人。 “好嘞~” 也不会去问如何如何,反正见到了人,该知晓的自然会知晓。 看着已经掀起一角已经隐约露出一个人影的车厢,当心拍了拍衣衫,取下背篓放在车辕之上就上了去。 “架~~” 见得当心进去,莫真发吼了一嗓子,整个车队就开始动了起来。 众人又重新开始出发,但当心却没什么感觉,因为在进了车之后就觉得外面的声音都淡了下去,恍若两个世界一般。 车厢不大,但也不小的了。将近一丈的空间竟然摆了案几和茶具,以及后面一个书箱,里面的人正看着才掀开门帘进来的当心。 却见的那人淡漠之色稍缓,眉头微皱,正看着桌上那一本书。 “道长乃是武当全真,不知可否与某解释解释,此番黄庭所言......” 看着被推过来的一册经书,当心有种想要退出去的冲动。 “这...” ps: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接悬赏了,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第一百九十章 你这是存心为难我胖虎!! 了无生趣的当心正靠坐在车厢一边,前面那个微微皱眉的青年正将一本摊开的书推过来放在当心前面,眉眼之中似乎是有那么些期待。 但是... 我真看不懂啊,我每一期道藏都会被陈师叔收拾的啊! 道德经都是被三全带着的啊,我就是个虚修,我就是个混进大佬组的萌新啊!! 似乎是看懂了当心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将那一本黄庭撤下去,还不待当心松一口气,就见得那男子又在身侧推出了一本已经摊开的书,停在当心面前。 《洞玄灵宝定观经》 “......” 就特么离谱。 与当心同期的着名人物康--别人家的孩子---随心,三岁识文断字,五岁运磨成章,七岁学得百家之长,十三更是精擅琴棋书画,恍若天成。尤其是到了十八岁之后就能独掌一殿接引之责,为武当之傲。 与此相比,当心一岁开智,但是到了三岁都还需要朔心抱着。五岁说话磕磕盼盼,偶尔还有些怪异腔调出来。 七岁识字,却不解其意,山下启蒙之物都读得勉强,更莫说那些言微意大的道家经典了。如此一论,高下立判。 不说这样偏的道藏,就是一篇黄庭都能让当心看岔了去。 “道长?” 果然,那人已经开始了疑惑,那一册手抄书卷没有收回去,只是看着当心,等着一个解释。 【被一个疑似富家子弟当做高功但实际只是个废渣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看着对方那自上车来就未松开的眉头,当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掰扯一些假话出来。 “公子恕罪,其实我只是个道童,这些我实在是...” 指着那一卷经书说不出话来,面上红光似乎是因为羞赧,听得那公子叹了口气,神情似乎还未变得冷淡。 “还以为武当山上都是如康道长那般人物...” 似乎还有些遗憾,却又有些放松,身子却是往前一倾,将那一卷书册给收了回去。 “不是不是,纵观武当百年,也没有见过康师兄那样惊才绝艳的了!!” 也不知是怎地,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当心却是先想到了那道人眉间的一点朱砂,以及那臂弯之上的拂尘,渐渐长开之后开始显现的出尘之姿态... 当心感觉对方似乎是对康师兄有些敬佩,索性扛起了大旗挥舞起来,一顿好夸,然后委婉地告辞:“贫道才疏学浅,未能解答公子疑惑,还望恕罪。不敢叨扰,告辞!” 嗯,就很委婉。 慢慢退出去,见得对方没有反应,屁股一拱就出了门帘去。 “呼~~” 坐在车辕上,看着那莫真发想笑又憋着的模样,当心就觉得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多想,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对方了。 果然,看着一本正经盯着自己的小道士,莫真发那憋着的笑就不知道淡到了哪里去,最后化作了一脸尴尬。 “道长...” “叫我当心吧。” 果然,还是没好意思,不过也没办法,这些道藏真的太深奥了,也不怪当心学不会,毕竟山上也是有将近千...百...十...七八个人背不下来道经的呢! “当心...,那宋道长说您身上有伤,但我看您身手敏捷,健步如飞,这...” “嗐!内伤内伤,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不影响赶路的,放心。” 知晓对方想要了解一番当心,探探底儿,但当心自然是不能说的,包括武当那沉迷武学无法自拔的那一位也是个秘密,可不能让外人知晓了去。 自己的情况更是不能随意透露,尤其是不能看透的人更是说不得。 “相传武当内功举世无双,不知是如何伤势竟然还需人多加照顾...” 道路两旁的风景不住向后滑动,那车被赶车的人赶的是一点晃动都没有,而言语之中也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紧追猛赶,却又不至于让人不耐。 “嗐!就是因为我武当精通内功了,所以才会好那么快的,不然的话说不定我们就遇不着咯~·” 当心也是胡乱咧咧,真真假假让人迷惑,终于是不知如何开口,岔开了去。 “近年武当可是兴盛呐,据说连当今圣上都会到山上修道....” “他就是道,何须到武当来修呢?” “那就是不该来咯?” “老哥慎言!” 看着与往日不甚相同的赶车老哥,当心顿了一句让人好奇大增,一边赶马一边扭过头来好奇的等待问题:“咋了?” “妄议朝廷可是要杀头的呀!” 瞪大了眼睛做惊恐状,而后背上背篓哈哈大笑不顾正在行走的马车下了去,将松下一颗蘑菇捡了起来甩进箩筐里。 “哟,小哥又有收获啦?” “诶!晚上咱们烤了吃啊!” “好嘞好嘞...” 看着已经与随从们说起来的当心,赶车中年人重新转头过去看着路,手握着缰绳不曾松开半分。 “如何?” 门帘厚重,偶尔遇着石子的时候会摇晃那么远一下两下,但始终没能露出里面的模样来。而那种厚重却依旧没能拦住声音,自那金丝勾勒的门帘之后传了出来。 “是武当道士没错,但是地位应该不高,宋道长请求应该只是顺路或者人情。” 赶车的人一直在赶车,缰绳始终握得紧紧的不放松,右手的马鞭也紧握不放,好像上了车就是这般了。 “没问题?” “公子若是担心,就让他坐另一辆车好了。” “不必。” “是。” ...... 车轱辘声音不断,两道小小的声音没让人注意,随行的人不敢听,敢听的人不愿听,想听的人听不到。 而当心在下了车之后也不觉得难,背着箩筐在队伍当中游荡,偶尔见了好东西就捡一下,不知不觉倒是看到了不少好东西。 虽然是官道,但这左右两侧也不是所有都被人收拾了的,总会有些遗漏的地方。 而当心就是精擅于在人迹众多之中收取好定西。比如武当,比如金陵东郊,再比如官道两侧。 倒是有胆大的在休息的时候随当心一起离队半晌,却什么也见不着,归来时候反而被口了一钱银子,悔不该当初。 众人只觉得当心是个有福的人,走到哪都能捡到东西,不负于那副长相。 倒是捡东西的人,在又一次有了收获的时候,将一些稀奇的收获,去卖给莫师傅,换来了三两银子,更加让人激动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胆大包天! 也不知那一天当心小哥捡到了什么山货去换了三两银子,而心情大好的莫大师傅也是多松了半刻种的时间让大家休息。 得此多出来时间的众人除去必须守着营地的,其他人都纷纷四散开来,想要在那半刻之内找一些山货创收。 毕竟三两银子诶,抵得过众人三两个月的苦功夫的了。 当心也是一样,换了三两银子似乎很是意外,虽然没有多跑远,但却从往日的偶尔去去变成了每日都去,而且早晚都去,似乎也是折倒在了那三两纹银之下。 “小哥,这是什么?” “这是番泻叶,通便的。” “小哥劳累,这是什么?” “车前草,利尿的啊!” 诸如此类并不算少,因为众人没有看到当心是用什么换来的银两,奇怪的矿石啊、不知名的药草啊觉得稀奇的都想要拿来看看。 而不仅是主家有可能收,就是当心自己也会收一些罕见的东西,比如不知道什么雀儿的毛啊,比如花花绿绿的菇子啊,比如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骨头啊啥的。 只是价格不高,三五十个铜板就是了。不过也不错了,在城里也能换一顿好酒好肉的了。 可惜数量也不多,而且大多都是悄悄的来的,毕竟主家可没有明说可以离队的。大家秘而不宣,偷偷摸摸的,反倒是让车队的风气变得诡异了些。 而这些在五天之后终于被发现,在莫师傅来找当心说话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揣着石头的人的时候,那脸色欧,啧啧啧... 被断绝了财路的众人似乎有些阴郁,却又含而不发,似在怕些什么。倒是有那么两三个胆子大的似乎是在暗中组织了什么,却成效不大。 而一把掀起了这样风波的,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当心少侠则是坐在车辕上面,吃过午饭休息一阵之后与一旁兢兢业业赶车的莫师傅闲聊起来。 “...这样一来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呐!” “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脑生反骨的逆反之辈而已!” 不复平日那般和和蔼蔼的模样,莫师傅今日似乎脾气不好,已经训斥了不少的人了。而旁人则是觉得自己等人行人不轨,让人恼怒了,纷纷收手,倒是最近声音少了许多,就连连日的赶路都没人说些什么。 “可别被翻水了才好~~” 当心可不是瞎说的,毕竟欲擒故纵这一记自古就有,用者不少,但反受其制的可也不少的。 “道长说笑了。” 平复了心绪的莫师傅一扬鞭子,似抽打在谁人脊背上面,凭空劈出一道惊响,似一道惊雷般让人心生惧意。 还要说些什么的当心嘴才张开就停住了去,侧目看向前方。 感觉有异的莫师傅还要转头看看当心,而后也是感觉到了什么,上身立起看向前方。 却见得一阵烟尘惊起,前方的转角就出现了一群马队来,哒哒作响的马蹄显然数量不菲,就是那烟尘也是扬得极高,声势浩大。 “停!!!!” 莫真发已经是站立起来,前面赶路的众侍卫也没有如往日那般到道路两边捡菇子挖草药的泥腿子模样。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了连鞘刀剑,警惕地看向了远处的烟尘之向。 “嘎达..嘎达..嘎达..嘎达..嘎达..嘎达..嘎达.......” 细密的马蹄声音并没有形成阵势,倒是杂乱非常,却也感觉人数众多,让人不自觉就低了心气。 “驴吕吕吕吕吕吕吕......” 也不似悬崖勒马,倒像在远处就已经放慢下来一样,烟尘渐散,露出了里面人的模样来。 官道宽三丈莫许,而此处距离拐弯之处还有一段距离,在与那处宽的拐角对比起来就显得狭窄了些了。 烟尘渐消,那被烟尘淹没的人渐渐显现出来,却是一群带了面具,将面容都遮蔽在了斗篷之下的人。 约莫三十余骑,带着还未消散完的烟尘,风尘仆仆之中却又有些诡异。腰间刀鞘也被灰尘遮掩,却还见得不少摩挲得留有鲜明痕迹,显然就是握在手中没有放松的。 两两对立,看着就已经被占了过半的官道,略一沉吟,莫大师傅就先一步喊出了声来。 “给各位英雄让路。” 声音在有意拖长之下传遍了整个车队,众人如蚂蚁一般避让,却见得那些个骑在马上的人并没有动身。 驻立于十丈开外,刚巧莫师傅的声音刚刚能传到这边,让那些人能够听得真切。却可惜只能引得三五马儿的晃动,却没能让人一同避让离开。 “哟?这没旗号的,不会是哪府哪城的逃犯吧?” 听得此言语,莫真发脸色一沉,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路过,但此时显然就已经对自己等人起了心思了。 打头的那人打扮与旁人无异,唯有手中大刀要比旁人长上一截,宽上寸许,就被架在肩上,霸气十足。 “诸位说笑了,我等是明府客人,只因前面遭遇了山贼,旗号被夺走了,教诸位误会。” 张口就来,若不是当心知道从山上下来就是这样差点就信了。 ‘话说怎么不打武当的旗号?’ 这样的想法在当心脑海中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毕竟这群人神神秘秘的,就是一个看起来不靠谱的侍卫都能在关键时刻收住口风,实在不是一般人。 “哦?不知有什么证据啊?” 这群人似乎也还真的没有真正动手的意思,就在车队对面不动,只有那制止不住的马儿不时晃动两下,示意不是静止不动的。 “还望见谅,我等真不知要如何证明,不知诸位英雄可否提点一二?” 已经跃下了马车的莫师傅摩擦着手,微微躬着身子看起来好欺负得紧。而见得莫真发离开马车,一直不离的另外四个护卫就靠了上来,在车边上。 “怎么?要真让我们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肩上长刀晃动两下,让马儿也忍不住晃动起来,看得出来那刀并不轻松。 “您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这个?” 走到人群当中,一脚将两个人踹到了马车前面。未离开的侍卫其中两个抽出刀来一刀砍在了颈脖之上,顿时血涌如***薄而出,人头落地。 “区区鬼蜮伎俩也敢行凶,真是胆大包天!!!” 随着人头落地,原本还算和蔼的声音顿时如雷吼一般,振聋发聩,让马儿忍不住往后撤了两步。 烟尘将散的严整队伍,一时间竟乱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道长好修为 原本还抽刀严阵以待的两个家丁不知如此,被人轻易押出来推倒在地,竟连两句话都不由解释直接一刀砍下,好大头颅就滚落到了地上去。 “此人吃里扒外,勾结奸人,暗中下药,意欲杀人,当斩阵前!” 相处了几日都看着和善,竟看不出那人还有如此可怖面容。眉毛倒竖,怒发冲冠,飞溅的血珠沾染到了脸上,看起来更如嗜血魔人一般狰狞可怖。 余下众人在看着往日同伴被斩,惊诧之余亦有恐惧蔓延,只是在莫真发说出那人被斩之由之后,又由恐惧转为了愤怒,前刻还合在鞘中的刀剑纷纷出鞘,剑拔弩张。 而那乱了一瞬的马队在骑士们的安抚之下重新恢复过来,却见得原本还只是淡淡紧张的队伍此时已经变得士气昂然,恼羞成怒冲了过来。 “嘎达...嘎达...嘎达...嘎达...” 距离不远不近,却依旧能够作为加速之用,十丈之远在马匹之下甚至还不过半息。虽然速度达不到最快,但对于马下的人来说似乎就是一场浩劫了。 “撒!!” 只是还未到近前,马下众人就已经有了动作,五个个打头的人将腰间的布袋敞开向前一抛,就见得一片黑点挥洒而出,落在地上,竟然将那道路都铺了个半满。 相继不断在左右都撒了出去之后才重新抽出刀剑来,与身后的众人一起,结起了阵势来。 马群数量三十几许,似乎一波冲锋就能击溃了马下的人;而马下的人数量不过二十开外,而且没有马匹优势,似乎完全处在下风。 可马下众人在遭遇时候有些许惊慌,但在受莫真发一激之后反而士气提升。而本身没有散乱,结了阵势,沉着以对。 最重要的还是那撒出去的那些个东西,四方扭曲却支立朝天,在马匹经过就刺入了马蹄之中,引来一阵哀鸣,人仰马翻。 “啊!!是铁蒺藜!!” “好阴险!!” “冲出去!!!” 倒下的只有十来人十来马,但原本冲锋的阵型却是散作了一团,尤其是那倒地的马匹更是引得身后的阵型大乱,前一刻还衣袂飞扬的骑士们下一刻就变成了滚地葫芦。 有些骑术好的幸免于难,但却又脱离了队伍,独木难支,反而是被严阵以待的众人拖下了马来,死于乱刀。 “撤!!!” 十余马匹陷入铁蒺藜当中,后面还有勒马及时没有中招,见得还未近身就已经折损大半,连忙调转马头,改换了方向。 只是已经冲得极近了,尚未入阵的自然能跑得掉,但已经倒地的马儿却是再起不来,放弃了马匹就要逃跑,但却深陷其中。 一边极力逃亡,一边又要小心脚下的铁蒺藜,有三人心急之下踩中了铁蒺藜,顿时血流如注,哀嚎着蹲下来。有一人似乎是忍耐不住倒在地上,又被几根铁蒺藜刺进了身体,鲜血淋漓。 “啊啊啊啊啊~~~” “啊!!!!!” “啊啊啊啊啊——” 而身后追踪的众人未陷入其中,小心避让开了那处陷阱之地,就在外面收网。根根粗大的麻绳已经准备就绪,抓住已经跑出来的人就先是刀背刀鞘一顿胖揍然后才绑起来。 马匹哀嚎不休,却也带着灵性不敢再动,只是支撑着在地上喘息不已,不时颤抖着皮毛,却无可奈何。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 “我招我招!!” “救我的马...” 痛呼求饶声音不止,但众人却没有半分怜悯,一顿胖揍是不会少的。 一边有人在收拾那些人,而另一边也有人在收拾洒在地上的铁蒺藜。 即使是此时,铁器也都是值得珍惜使用的资源,那些人是实在没想到会有人奢侈到做铁蒺藜。毕竟能用得上的机会确实不大。 一边小心将那些散落在地的铁蒺藜重新收起来,一边有人在将马匹身上的铁器取出来,而后看着那些马匹是否可以医治恢复过来。 “...所以可以缩小考虑范围。” 已经重新到了车辕上的莫真发在与车里的人汇报情况,隐秘地看了当心一眼,然后又重新低垂了眼去。 “留人,治马。” “是。” 没有其他吩咐,但车里车外两人似乎就已经说了很多,看得当心一愣一愣的。 没有管当心如何,莫师傅离了马车,于跟前几个侍卫交代:“看看能不能问得什么,速度放慢,给马上药,人就不用了。” 待得两个年轻侍卫领命离开了之后,莫师傅才重新回到了车上去。 “公子,那些人用药失败,折损了那么多人,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 “叫人。” “是。” 一般江湖人动了刀子的话大多都是往死了下手,绝不愿让人逃走半个,但这次的主动权可不在莫师傅这边。那十来匹马尚未入阵,调转了方向之后一骑绝尘,自然无忧。 但车队这边就怕真有个调虎离山,自然就不敢追出去。倒是留了十几个人在手上,下次遇着说不得还真能办成点事儿。 又转身与另一个护卫叨叨叨了一阵之后,莫师傅才重新回到车上。 一同坐在了车辕之上,抓着马鞭与缰绳,靠在车框边上,一脚踩在地上,一脚放在车辕,看着远处忙碌的众人,嘴里却与当心说起话来。 “道长好修为啊~~” 即使是相处了这么久,莫真发也真觉得当心只是身手灵巧些而已。但在前刻遇着了那些人之后才发现,当心的修为不浅,竟然能够先一步发现远处的动静。 这般隐藏被武当安排进入车队,也不知是有何打算的。 “嗐!有什么修为啊,就是耳朵灵敏一些罢了。” 当心摆手,就如莫真发靠在车框边上,一脚放在车辕,一脚却垂在了空出,晃荡不休。眼睛看着远处忙里的人,不时看看天上飞过的鸟,也是一般悠闲。 “呵呵呵,道长过谦了。” 只是既然不说,莫真发也不便问的。毕竟武当也不是个小势力,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何况当心也没做什么不是。 靠在车框边上的当心由于脑袋向下,那隐藏起来的下巴显露无遗,让人忧不起心来。 ps:九成八完结了,爷青结。 第一百九十三章 那是自... 没有勾心斗角。 双方都很克制。 当心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恶意,而莫真发没有看到当心的不轨之措。不仅如此,似乎是默认了当心修为不浅认识,在面对当心的时候就反而放松了些,至少比之前话更多了。 “我就说山上都如常道长一般修为。” “不不不,常师兄的修为即使在武当也是弟子中高深的那一批,可不是我能比的。” “哦?看来之前对常道长认知还不够清楚啊 “还是我们这些师弟太不争气了....” “哪里哪里...” 类似的聊天只多不少,每日都想问问常师兄的问题,自幼时到成道,尤其是琴棋书画方面问得更多了。 两人说着别人的八卦,在车辕上倒是开心得很。 但同在一车队里面,其他人就不那么开心了。 被抓来的那些马贼们都没能逃得掉,绑上了手束缚了脚之后就跟在队伍里面,由着专人看管。 倒是也给上了点草药,但休息时间不够,鞋子上还是能看到渗出血迹来。 而相对于娇气的人,马匹们经过了救治之后反而好得快很多。至少走路是不会掉队,而且颇为温顺,让负责的人少担心了许多。 只是队伍终于还是慢了下来,毕竟人可不能死,但也不能让他们保持得了战斗力,就如此行走,将队伍速度拉低了下来。 “......原来山上竟然不是所有人都在练功的?” 诧异的莫师傅转头看了一眼当心,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武当武学名扬天下,竟然还有舍得不练的?” “修道就是修道,和不练武有什么冲突吗?” 倒是当心的反问让人哑然,才恍然发觉自己是激动了些,平复起心来。 “那武当的绝学...” “武当有什么绝学啊,就是那俩把式而已啦~~” 武当的绝学可以传授,但真正懂的人都是自内功当中领悟出看来的,而不是单独去学武艺。 说的要绕一些,大概就是“因为修内功所以会武艺,不是学武艺才修内功”。 个中先后主次,不言而喻。 “道长修为高深,佩服佩服...” “拙劣见识,见笑见笑...” 两人相视一笑,似人生知己一般。但真正说起来两人相识还不过半月,而且只是一道之友,交情并不算多深。 之前机会不多,当心也没机会问为什么,而今有了说话的由头,好奇的当心自然是要将所疑惑的问题问出来才舒服。 “小道久不回山,但我宋师叔说居士在山上住了三月,难道是三月之前就想来武当金顶登高怀古?” 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当心想着即使是秘密也该能说出了,也没有什么遮掩就问了出来。 只是还不待莫真发如何回答,隔着那门帘就有一句话传了出来。 “来避难的。” 声音没有了请教问题时候的感情,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但稍好一点的是,没有保持着那些与下属说话时候的惜字如命,言简意赅。 “emmmmm所以前面那些人就是来发难的?” 当心这就有些难受了,宋居亦不厚道啊,尽给他找事情做,白瞎了那么多好酒了。 “应当如此。” 没有准确应答,但是旁儿个赶车的莫师傅却一脸就是这样的模样,让当心觉得这顺风车并不好搭。 只是还是没有搞懂,为什么在开始的时候没有说清楚。 “既然打退了,那是不是就没事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当心还是抱着最后的期望,抬起头来看着稳健赶车的莫师傅,想从他嘴里听到所希望的答案来。 “那是自...” 只是还未听得完全,当心就已经被左侧的变故吸引了过去! 伸手往后一抽,就见得那不过三尺的背篓里竟然抽出了一把荷叶伞来,越过左侧的人站在地上,刷的一下撑开拦在了车厢左侧之前,不住旋转。 “duangduangduangduangduang....” 飞来之物不甚尖锐,被荷叶伞拦住了之后没有继续刺进,而是被带着弧度的伞面往其他方向弹开,四下弹射出去。 “叮叮叮叮叮!!” 在荷叶伞面击打的时候还显得笨重,但在被弹开到石头树木上面时候却还是发出了重重的交击声音来。 不少细小的树枝当场暴毙,也有几颗有旧疾的石头碎裂开来。其威力之大,让人心惊。 “敌袭!!!” 莫真发也发现了敌人,但却比差自己一个车辕的当心还要慢上半拍,被当心越过之后戛然一惊,却在暗器飞射之后反应过来,招呼还未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众随从们小心戒备。 马车四周还有四个年轻护卫,但反应却是在第三批次,在招呼喊出来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惊慌拦在马车四周,抽出刀剑横在胸前警惕地望向四周。 其他人也是纷纷停下警戒,那些人质还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就先被一脚踹倒在地,一人牵扯一群,全都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哪位英雄当前,是否有什么误会?若是少了赶路盘缠,我等愿意接济一番...” 莫真发越过车厢抱拳朝着暗器发射出来的方向抱拳拱手,却是不知晓具体方向,又转了半圈,礼了半圈。 只是这次的人似乎没有里应外合的安排,所以也不需要拖延时间,没有理会莫师傅的招呼,又是一波黑点朝着车厢激射而来。 “哼!” 之前没有发现被当心抢先就算了,但被发现之后暗器效果大打折扣,且大致发现了敌人位置,多有防备。所以那侧的侍卫抽出刀来,舞做一团,竟也将那暗器拦在了外面。 确实如此,一个提起发现敌人的小细节让当心的作用显现出来,似乎反而忽视了其他人。但那四个年轻人被安排着贴身保护,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虽然不知内功修为如何,但那一手刀法显然是不差了的。 叮铃声音不断,如珍珠落盘一般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歇下来。还未等得那人休息,就见得又是一阵黑点袭来,连忙再舞刀光,将那些东西拦在外面。 “叮叮叮叮叮!!!” 器物相击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余人却没能看到敌人在何处而不敢乱动,颇为心惊地防止暗处再有敌人出现。 身侧再有两人加入防守,却见那暗器也随之增多,不知何时才能停止。看着已经中了好几发飞蝗石的护卫,莫真发转头想让当心重新撑伞,却惊觉只有那伞横在地上,人却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 战况并不显得多么激烈,但看着却反而更加凶险,二十余人竟然是帮不上什么忙。 暗处的人飞蝗石手法并不简单,速度时快时慢,并不一致。 且一波波暗器似不会终结一般,势头也没有明显减弱,让众人愈发担忧。 许多力道普通的暗器之中夹杂着一些威力不俗的飞蝗石,让拦着的人是节节败退,不知身上已经中了好几处。 倒是那体内早已激发了真气护体,将临身的暗器弹飞出去,但本身真气也是开始激荡,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早有命令的十余随从提着刀想要冲进那侧丛林去,却被一阵石子击打出来。 真气稀薄的他们却是肉身接招,哀嚎遍地,没能再进一步。 只是即使如此,却还是没能造成什么致命伤害,追魂钉牛毛针之类的致命暗器是一个不见的。 倒地的随从被同伴拉回来,还要起身逃命的俘虏被人一脚踹倒,多老实了些。 真气动荡最厉害的那个护卫被打到车辕边上,碰倒了那个被靠在车厢上的荷叶伞。 “啪啪啪啪啪啪!!!” 果不其然,荷叶伞确实能挡住那暗器的袭击。一股股冲击力自伞柄上传来,欲要让人后退,却终究还是被拦在了前面。 已经缩成了一团的车队颇有些惊慌,不知如何是好。另外两个护卫守在另外一个方向没有离开,谨防有贼人调虎离山。 左右两边还有阵阵金铁交击的声音,而荷叶伞之上则是啪啪啪的沉闷打击声,没有前者那么清脆。 遇见至此将近一分,出伞,护卫阻拦,随从上前,撑伞遮挡就在那一分之间,一切都发生得极快极快。 而莫真发在发出了唯一一个命令被打退之后就再没有动作,就死死守在车前,看着已经散落一地的石子沉默不语。 “彭!!!!!” 就在众人勉力阻挡当中,一阵剧烈爆炸将所有声音打断,细细听来,似乎就是许多细小声音一同爆发出来,因为时间相差不久,所以听起来像是一道而已。 “咳咳咳~~~” 众人看去,却是那无人能够靠近的疑似敌人所处的地方,已经冒出来了一阵浓烟。烟尘滚滚竟是将里面的人声音都熏了出来。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没有就此结束,不知出处,就是声音不住在密林当中传响,而后迅速弥漫至整个林层,最后升了上来。 “咳咳咳咳!!!” 声音不少,但是都没有人影出现,似乎还记得方向,深入林中远离了车队的人。 “大人?” 那撑伞的护卫低声问向莫师傅,莫真发侧眼一看,那车厢窗帘已经被拉开了一角,却没有什么声音。摇摇头示意不动,倒是那聚在一起的随从们分散开了些。 看着右侧出现的当心,再看看左侧层林当中已经开始消散得差不多,但树冠之上还有许多白雾的树林,莫师傅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声来。 “道长那是......” “哦没事,就是些石灰粉辣椒粉,不会死人的。” 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当心摆摆手示意自己慈悲为怀,不造杀孽,却是让莫师傅露出了疑惑的模样,倒也没有问出声来,分开半数的人去密林当中浅浅查探。 “你们去外围看看。” “再问问那些人知不知道后面的安排,用刑!” “加两个斥候。” 倒是当心看出了对方的疑惑,接过已经被戳出了几个洞的荷叶伞重新合上,越过那侍卫讪讪表情不加理会,道出了莫真发不解的地方:“石灰粉辣椒粉好弄啊,毒药可是很贵的。” 一脸财迷,却是更加让众人不解。只是没有再继续解释,昂着头看向吩咐好众随从刚转过头来的莫师傅。 “十六个人,蒙面不知道是哪边的,朝东跑去了。” 此番是为南下,东边不知到什么地方,也不知是不是就故布疑阵而已。但也不重要,倒是知晓了对方贼心不死,要加强防护了。 “道长高义,若是我等能平安到达,还请...” “诶!别,我就顺路,到了金陵我们就分开了,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似乎是以为对方要邀请自己到府上做客,当心一脸不用谢的模样就拒绝了,抱着损坏的伞坐在另一侧,似看看还有什么能拯救的没有。 而被曲解了的莫真发也没有生气,相处将近半月,自然已经知晓了当心的性子,可不是什么不懂人情世故的山野道人。 明面上是说不用做客,暗地里说的就是不受你们恩情,也不会多管闲事,到了地方就分散,自求多福。 当然啦,话没有说的那么绝,也不至于让双方生隙,趋吉避凶理所当然。 而且最堵人口的就是怀里那面能够挡住那么久暗器的荷叶伞,以及那已经脱离了树冠依旧缠绵于梢头的白烟雾气了。 江湖自有人情世故在,按理说载了一程自然要报答的,此前虽然有所警示,但真要论起来的话还是不足以报答车马恩情的。 但加上那能将大片密林都遮掩住了的蓬散石灰粉辣椒粉,以及那把坚韧难得的伞的话,就足足的了。 就抱着多了好几个大洞的荷叶伞不,那窟窿就足够把所请的话给堵在嘴里了。 “大人,无碍。” “无人。” “...没有埋伏。” 渐渐的,四散去的人也都回来汇报,似乎那些人也都走远了没有再回头一枪的意思。 只是如此,那莫真发却越是觉得不安。没有一次是用上了全部力气的,都是见了不好就直接离开,似乎就是骚扰而已。 此时距离金陵大城还有七八天的时间,不知之后还会出现些什么来。 “走~” 还在犹豫的莫真发没有说话,倒是车里的那人淡漠出了声来,似乎并不在意此时的难堪,窗帘微微摇晃,那是刚刚放下去的。 “加速行进!” 对着已经归队来汇报的人,莫真发还是发布了命令,让队伍继续行进。 只是在暗处,却又唤来了护卫,叨叨着招呼着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寻常石灰粉在下也见过,但也不至如此,道长这可是有什么秘诀?” “哈哈哈,搓大一点就是了!” 即使过去一天了,但莫真发还是对那密布了大半树林的浓浓白烟震撼不已。 “恕在下冒昧,不知昨日的烟雾道长是用了多少?” “嘿嘿嘿...” 看到笑而不答的当心,莫真发也是发觉了自己问的似乎过了些,手中马鞭一抽就落在了空处,惊起一道响声。 “莫师傅,离严州还有几天啊?” “约莫五日光景,道长可是乏了?” 当心及时转移话题了去,让莫师傅的尴尬情绪淡化了些,倒是说得欢实了起来。 马车没有停下,左右的树木不住往后走去,马蹄吧嗒吧嗒,还不时有随从们的闲叙传来,倒是没有了昨日的紧张感。 也是,接连打了两场胜仗,让原本紧张的众人放松了些,觉得不过如此。 但只要有些见识的人都能知晓,这是山雨欲来的感觉。前几次都没有下死心,若是后面再来的话,说不定就得来真格的了。 “道长,若是后面有什么不对的,还请...” 车轮依旧转动,但此时的莫真发没有看着路,而是转头严肃地看向当心,肃穆非常。 “没那么严重吧....” 当心觉得还是有些小题大作了,毕竟这前面来的人看来也就那么回事。若是没有当心的话,第二波的时候说不定就出了什么事情。 但真要说到失守也不至于吧?不是还叫了人了吗? 讲疑惑问了出来,就见得莫师傅叹了口气重新转头看向车前面去,缰绳握在手中紧紧不放。 “问出了一些来,那些人只是附近的山贼,就连战马都是新得的,并不熟练。” “所以在暗处一定还有一群人在盯着,准备着致命一击。” 当心默然,没有答应什么,只是靠在车厢上一动不动,背篓被放在身侧,一篓一人都不及得莫师傅大的。 也有话没有问出来,诸如里面的公子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人处心积虑要偷袭,还有为什么不挂旗号出来等等。 但当心没敢问,若是问出来了的话,说不得就要接了这个棘手事情了。 “道长,修道之人不是该...” “真发!” “......是。道长见谅,在下失礼了。” 原本激动的赶车人在车中之人说话之后还是平复了下来,车没有晃动半分,但当心瞧见,那缰绳被攥了又攥,依稀见得骨节泛了白了。 “大人,前面有异!” 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一探子从前边归来,跑到了车子边上呼喊道。 “停!!戒备!!” 莫真发脸色一肃,发号施令让队伍停了下来。而得了讯号的随从第一时间踹倒了在前中部的那十来个被绑了手的俘虏,而后拔出了刀剑仔细戒备着,等候命令。 寂静无声,却都没有怀疑那人打探的情报的意思,具皆屏息凝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故。 “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传来,让众人愈发紧张。最先出现的是三人打头,而后在后面还有不知多少。 只是那些人没有如之前刺客那般立刻走进来,而是隔了百丈开外大声呼喊起来:“我是严州城镇抚司百户卞成喜,受命前来护驾,车里的可是五公子啊?” 说话的功夫那些人也没有停下走出来的动作,密密麻麻就钻出了那处密林,人数约莫半百,各个穿着青色皂衣,默不作声。 “卞百户有礼了,请前来说话。” 赶车的莫真发大声喊道,却没有说其余的人如何如何。 没有自报家门,也没有回应身份,只是招呼人上前来。换做一般人可能就该生火了,但那人却只是低声吩咐了什么,脚下不停就独身跑了近来。 百丈莫许,说话都需要大声呼喊才行,人脸甚至都看得不甚真切,好在官道笔直,还能看得清楚大概模样。 “下官卞成喜见过大人,见过五公子。” 没有疑惑,见着了这个没有旗号的车队之后,那百户不理会拔刀警备的众随从,径直走到车前单膝下礼,同时有一铁牌奉上了头顶去。 往日和当心闲聊时候总是带着笑颜的莫师傅在外人面前却是如里面的公子一般淡漠,坐在车辕上,鞭子和缰绳一手抓住,另一只手就接过了奉到头顶的铁牌子翻转看了两眼。 当心在侧,也瞧见了些。 一个是镇抚司百户字样,另一面有卞成喜的名字,以及周遭一些看不出头绪的兽纹。 “劳烦卞大人走一趟了,一路前来,宵小不断,着实恼人。” “下官来迟,还望恕罪。” 见得莫真发终于是露出了笑颜,那卞成喜也是抬起了头来,双手合拢接过了重新递回来的铁牌子。 “嗯。叫弟兄们近来吧,顺便把那些舌头接手了。” “是!” 卞成喜也是三十来岁的模样,也是有两撇小胡子,却满面风霜,看着过得不如莫真发的好。 两撮头发在脸上两侧流下,仔细一看,竟然没有带有兵器来。 自始至终没有看旁边的当心和车门帘一眼,领命之后重新转头到车队前面挥手招呼那群人靠前来。 “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的多了,这样一个没打旗号的车队当心还担心会不会被官府的人当黑户抓走了,原来竟就是官府的人。 而且出手就是一个百户,这官职当心不知道有多大,但看着已经走近来的那五十多人,看着就不简单。 当心回想起自己管理五十来人的时候,好像还是初中时候凭借身材当班长来着。 “身份敏感,不得已而为之,道长见笑了。” 听得当心的感慨,莫真发也笑了出来,对于自己等人的事情还是有些许赧然,将事情都吩咐出去了之后才转过头来与当心说话。 “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五公子,淡漠如此。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那些个伙计已经到了队伍前面,分担交接工作。 而突然多出来了五十多个帮手,大家都觉得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了。 “呼~~” 第一百九十六章 衣,淄衣 此处官道不算大道,每隔七八里都会有那么一个驿站做传信之用。 但在之前当心等人经过的时候却是破旧不堪,也是小得很,容不下那么多人。 于是其他随从只能在野地安营,只有车马一应才得以进去休息。 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避雨还要好一些。毕竟那些房屋破旧,灰尘积攒不少,还劳得几个随从收拾的。 而且到了陌生环境还要多防备几许,防止有人偷梁换柱来。所以其实除了有个避雨的地方之外真没有多大的差别。 以前这般,但这下有援军了的话应该就不用那么小心谨慎的了,一路走来可把人给糟蹋惨了。 想着区区几百里竟然让走了半个多月,当心的锭坨是捏了又捏,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毕竟是自己懒不是,舍不得耗费真气一路赶着回去。 感念当初数天就能绕一个雄鸡地图,当心由衷怀念起来。 “道长可是想念武当山了?” 只是合十在胸口在旁人看来却是离开山上许久想家了一样,莫真发也不见外,打趣道。 “不至于不至于,江湖儿女嘛...” 武当山再大却也还是江湖中人,即使是说红尘之外的少林也是这般。 “道长真是洒脱哈哈哈哈....” 速度在遇着了众多镇抚司人的时候就已经放慢了下来,余下的人因为没有多余马车只能走路,跟在队伍边上。 说起来还有十来匹马儿的,是与那些舌头一起抓来,温顺得很。但因为受伤还不能骑上去,所以也只是看看,还需要人牵着。 “唉~~” 这莫真发什么都好,就是当心说什么的时候总能找到接过去的话头,时间久了还是会显得尴尬些。 好在这一声叹息没有接过去,让当心舒服了些,看着已经配合起来的双方,觉着到达目的地应该是稳了。 当心决定了,到时候到了江边就分手,不管他们去哪里,即使是顺路到金陵也不上他们的车了,太危险了。 “莫师傅啊...” “道长何事?” 赶车的人扭过头来,就是车边上的卞姓百户也好奇地转过头来看向当心,好奇他会说些什么话。 一天时间也能大概了解了这车队的情况,眼前这人应该就是车里人的客人,就是有点不了解为什么就不进去一起坐,偏要坐在车辕上。 “等过几日...噗!!!” 话还未说完,当心伸手到身侧背篓里抽出一把伞来,身子也随之跃上车顶彭的一声撑开了伞,而后就是一声刺响传来,那抵挡了诸多暗器近十息的荷叶伞竟与那不知何物触之即溃,戳穿了一个大窟窿。 “保护公子!!!” “喝!!!” 莫真发反应迅捷,在当心离去时候就已经有所发现,而在那一声爆响之后也就一同发现。且因为距离原因,还能看得清那飞来的人是何模样。 浑身黑色,即使是面上也是有一层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只有那一把长剑才是铁色模样,却也在手柄处裹了一层黑布,戳穿了当心的伞面之后却也失了最初的方向力道,瞧得众人围攻,把剑一收闪身就走。 “什么人!!” 而后知后觉的种护卫则是围在了车厢左右前后,手中刀剑已经是离了鞘,死死盯着那黑衣人没入了的密林当中。 “天下喜穿黑衣的人数不胜数,但穿黑衣又用剑的杀手却不多,而黑衣用剑又武功高强的杀手,怕也只有那个地方了。” 车下的卞成喜闻言脸色一肃,又往车厢靠了三分,手中长刀紧了又紧,显然并不轻松:“淄衣楼?” “也不一定,总之小心才是。” 没有明说让其他人徒增紧张,但暗地里却还是招呼了周边四个护卫将车厢防好,而后又招来了卞成喜不知在耳边说些什么,最后才说到当心这里来。 抬头看去,就见得当心正在车顶上整理着那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的伞,左右两根伞骨也已经齐齐断掉,但其他伞骨却还未断开,不知是不是那剑不锋利了。 “感谢道长出手相助,不知那人如何?” 看着当心已经跃下了车厢,坐在车辕上来,莫真发才拱手与当心问道。 “剑法犀利,身形鬼魅,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是个杀手。” 至于剑法特点,招式路数却真说不上来了。当心遇见过的高手并不算多,真正交手的更是少之又少,江湖见闻也是低得可怜,无法分辨出来人门路。 “既然如此,想来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确实如此,若真是死士的话当时就不会跑掉了,拼一拼应该就有机会越过当心了,毕竟当心除了仓促之下拦住那么一击的,对方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手段,不敢乱来。 若真再交手两招的话当心就一定露怯,只能躲闪而招架不得了。 “道长,我家公子向来与世无争,但这些匪类却是屡次下狠手,不知道长可否出手相救与我等?若是...” 第一次明说出来,但真算上暗示的话却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就从未断过笼络当心的心思。 周遭的人面上有辱,毕竟当着自己等人的面上请外援,不就是说自己等人能力不强的嘛! 但却没有人出口反驳,近前的几人都知晓,当时几人都未有所察觉,当心就已经上了车顶,还是看了当心的动作才察觉到有刺客近前的。 而卞成喜他们后来的还不知晓,其他护卫却是见识过那一弥漫了半个密林的白色烟雾,知晓当心还有其他手段的,不是个一般人。 “老哥咱就实话实说吧,我就是学不会武功了才去练那些邪门歪道的,如若不然,我也想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啊!” 邪门歪道说的就是那种覆盖力极大的白色烟雾了,虽然没有人说,但都是在武当待过的人,用暗器的在武林正道看来都是邪门歪道,包括某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暗香弟子都是如此被看待的。 这样的看法在武当这样的魁首面前就更是明显了,当心当初被人知晓的时候也是受了好大一顿压力的。 “这...” 猛男哑语,不知该怎么做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是哪儿不对呢 江湖啊,神奇得很。 有正有邪,又有些亦正亦邪的门派;有善有恶,又有些不知善恶亦或是时善时恶的人。 前刻还能和你喝一杯酒,下一刻就将你的脑袋给摘了去。 上一息还给那可怜的瞎子施舍了一个馒头,下一息就踹飞了那个乞儿的破碗。 再往江湖上说,那个人上月在林北抢了三个可怜人的钱财,下月又把身上的钱都给了路边的老头,自己只剩几个铜板。 做事看心情而不见什么准则,在外人看来自然就是亦正亦邪之辈了。 与此相比,淄衣楼就简单多了。 与暗香一般都是杀手组织,但在理念上面有很大的不一样。 暗香虽然杀人,但奉行的是以杀止杀,最终目的还是止杀。 但淄衣楼不一样,组织宗旨不详,但目前看来就是为了钱财服务的,在日后不知掌权者是否会为了其他东西而让做别的事情。 总之是个没有信仰的,或者信仰就是钱财的杀手组织,反而比暗香要简单多了。 “也就是说有人雇佣了淄衣楼杀手来暗杀你家公子?” 很难说这样一群为钱杀人的人是为什么江湖道义之类的来杀人,反正当心是不信的。 “想来就是这般,若我家公子真有什么恶迹的话,来暗杀的就不是淄衣楼的人了。” “但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看着两人来来回回互相解答铺垫,当心还是有不少不理解的地方,似乎,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类名字来着? “淄衣楼创建不知多久,但在多年以前就因为其首失踪而落败下来。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在江湖上听闻了,似道长这般自然是难得听到。” “他们奉行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是真正的杀手,相比之下暗香那些.......” 卞成喜出言解释,在闲聊当中也是知晓了当心的身份,昨日那手荷叶伞惊艳了众多护卫,对其颇为恭敬。 而说到一击不中的时候又牵扯到了暗香,但却没有说完,似乎是有什么顾忌一样,连忙转移话题。 “不过若是说起淄衣楼楼主的哥哥......” “嘘!慎言!!!” 只是转移的话题还未说完,就被一旁赶车的莫真发给打断了,皱紧眉头似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会引起极大后果来一样。 虽然茫然不已,但卞成喜还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是看了赶车的一眼,发现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遗憾地低头继续赶路了。 当心倒是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也不知道对不对,也不敢乱说。而且在才来不久就已经发现这里和传说中的世界有不少差异的时候就没有真的把所知带入进来,而是如文字发音一般去重新认识。 “快要到地方了,到时候就安全了吧?” 当心早已下了车顶,靠在车厢上晃荡着腿,想着的是到时候只要到了严州城就能摆脱这些麻烦了。不得不说这宛如一个渣男,但至少那样要安全许多。 “这倒也不是,以前也有在城中被刺杀的先例,至少不是完全就安全的。” 看了看周围这七十余人,当心觉得若真有人在这样密集的护卫当中将人刺杀,那也是不得了的了。 “反正要比在这荒郊野外的安全得多了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 莫真发除了涉及车中公子的事情之外,其余都还算得和蔼的,所以卞成喜也是颇为宽心的发表着意见。 “城中不比野外宽阔,人来人往极难防备,反而更容易得手。” 当心也是一点就通,还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觉得不对,一下子就重新跃上了车顶,撑开了那一道不知何时又恢复了的伞,下垂挡在车厢后面。 “刺!” 只可惜这次来的人似乎不是前面那个,亦或者是找到了对付的办法,在当心扭转伞骨加以阻挡的时候也一同旋转剑柄,一道诡谲力道自其上传来,竟然让那伞骨道道崩断,最后被斩破挑开到两边去。 第二剑也不得手,而且都是眼前这人做的,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剑势急转,向上一挑,就刺向了当心。 “呀!” 前面几次都没有受到伤害,但当心可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在见得那一剑尖突然转向了自己,当心一跃就已经离开了车顶,没入骚乱的人群当中。 “保护公子!!” “上!” 后面也有人,但却不是防护的重心。前几次来袭的不是前方都是侧面或者上方,都没有后面什么事情,所以就只有七八个随从和三个护卫在守。 这一剑刺来却让得那十来人都反应不及,像是一道利箭一般突然射向了车厢。若不是当心的话说不定就已经刺进了车厢当中去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汇陇了过来,势要将那大胆的刺客给留下才行。却见得那人两剑落空就转身离开,横剑贴身格挡,一招苏秦背剑就将砍向自己的刀剑拦下,并未影响到逃跑。 只是人数确实多,见得那人躲闪困难,再联想到前几次的屈辱,更加激愤,抽刀拔剑就冲了过去。 而混在人群当中的当心很快就因为动作与众人相异而暴露出来,险险地拍了拍胸口,只诧异对方怎么就突然变了对象,难道真的是自己多事让人记恨上了? 看着已经被人群包围住的车厢,七十余人有半数都包围住了那个车厢,还有近半因为铺散得远了没能赶上来,就凑到近前防备着外面。 随从、镇抚司、护卫群情激愤,紧紧将那车厢包围在中间,而外围的人则是朝着那逃跑的刺客追逐过去。 因为贪了第二剑没能第一时间离开,失了先机的刺客逐渐被众人所追上。 似乎修行的是爆发一类的身法,所以在最先时候能乘人不备偷袭得手,但在一击之后就应该只剩下离开的速度了。 可贪了当心那一剑的时间就失去了机会,看着似乎就慢慢被人追了上去,即将授首。 随从与府衙的人半数追了过去,还有护卫百户和莫师傅死死守在车厢前面,即使是随从也不愿意让靠近,只有当心远逃的时候伸手虚护了一下,但也是很快地就看向了那个即将被追上的刺客去。 被欺负了许久,似乎就要大仇得报。只是当心看着那已经慢慢拖长了的随从护卫,和三丈之外的有些惊慌的马车,当心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哪儿不对呢?” ...... ps:奶当落泪,没有存稿了,而且心愿时装还没有到手,惨兮兮... 第一百九十八章 锐利的剑 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众多随从衙差都追着那已经挨了一刀的人过去,誓要抓住那一个人砍上一刀才肯罢休。 也还有不少的护卫随从守在车厢左右,恨恨看着那已经快要落到兄弟们手里的那个刺客。 只恨不得自己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人,待得抓住了贼人之后,肯定能得不少嘉奖。 而其他有诸多忧虑的人则是紧紧守住马车车厢,谨防那暗处可能还会出现的刺客出来,却也对那已经被追上的人蠢蠢欲动。 “带回来!” 眼见着那人已经被人潮包裹,车边上的莫师傅大声呼喊,将人唤了回来。 当心见得那人终于落水,也是放松了不少,就要走过去。 而就在所有人都在看着那被拖回来的人的时候,风,似乎停了一刹。 那一刻,凯旋而来的众随从衙役喜笑颜开,簇拥着最中间那一黑衣人,画面似乎定格,还有人想要抬脚踹上一脚。 那一刻,黑衣刺客四肢被人手束缚,长剑已经被缴下来握在最中央一人手中,昂头挺胸,得意非凡。 那一刻,紧张期待了许久的护卫师傅和卞百户似松了口气,正盘算着用什么手段能问出对方的来路计划来,满含期待。 那一刻,车厢里的人哦,车厢里依旧没有动作,自始至终都不见半点窗帘门帘掀开。 那一刻,远处的当心见着了那一点寒芒自密林当中闪烁,似已经将风都惊诧呆定住了。 那一瞬间似乎就被停驻,正是众人最为松懈的时候,那一剑自正前方刺来。当心所见,竟看不清握剑的人是和模样,似乎只有一柄剑刺出一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赶车的莫真发,走江湖久了经验十足,在那人失手逃离失败的时候就已经警惕了起来,而那异样自然不止当心发觉。 剑锋锐利,本该轻灵的剑势此时看来凌厉万分,就莫师傅所想竟不知该如何抵挡才能免此一难,索性往车上一跃,合身挡在了车门帘前面。 而后反应过来的是马旁边的卞成喜。作为一府百户自然不可能没有武力傍身,只是没有莫真发那般救主举措,也似乎是看不出那一剑的厉害,长刀下劈,想要将那一剑在半道阻击下来。 更后面一些的则是那四个护卫,在看到莫师傅合身相挡的时候才注意到那一剑袭来,靠前的两个也是一般横身相护,而后两个只来得及转身向前,却再来不及扑到车厢前面了。 只是卞百户高估了自己的速度,护卫低估了对方的速度,莫师傅也低估了长剑的锐利程度。 下劈的一刀只砍到了一道残影,合身相拦,到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那让人绝望的一幕。 只见得莫真发才扑到门帘之前,前一刻还在丈若开外的那一剑此刻已经刺进了胸腹,鲜血汩汩不断绝。 双手死死抓住了那握住剑柄的手,直至此时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身形宽大,与前一人一般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却看不见其中感情,似一颗水晶一般,折射着自己中剑吐血的模样。 “呲!” 那人往后拔剑,却只拔出了寸许,站在马上稳当非常。而一剑透胸的莫师傅则是被那拔出的力道带往前倾,眼见着就要跌到马车之前,马尾之下。 “大人!!” 却是那合身相互的两个护卫,片刻之间来援竟然只能抱住下跌的莫真发的身子,颤抖着声音喊了出来。 其他人也见了如此,如遇山崩一般呆滞了片刻,才惊惶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往车马中间扑冲过来。 “大人!!” “莫大人!!!” “抓住他!!” 原本还算有序的车队顿时变得嘈杂,所有人都似疯了一般围了过来。 卞百户一刀落空转头再看,看到的就已经是刺客抽剑向后而不得的模样了。见得横流的鲜血,惊慌之下一刀横劈向了那被束缚在马上的刺客。 “呲!” 一道利刃割裂血肉的声音又从莫师傅身上传来,第二次未能抽出长剑的刺客将其放弃,足下猛沉就将那落脚的其中一匹马给压倒在地,而后整个人冲天而起,飞向来时密林的方向。 “抓住他!!” “快救大人!!!” “公子!!” “杀了他......” 声音嘈杂不堪,也不知谁说的什么听谁的话,一时间就连凯旋而来的人都已经慌了,除去三五人抓住那刺客之外,其余人都已经涌到了车马左右。 或是惊慌,或是愤愤,或是绝望,亦或是满面惊恐,全都冲向了正转身欲飞的人。 只可惜境界还是不一样,那人凌空飞起,但众多随从却只能在地上狂奔,偶尔有几个跃起丈许,却也走不过多远就落了下来,只能看着行凶的人越走越远。 “大人...” “大人?????” “大人!!!!!” 而见得凶手走远,追上去的几人却只能落回到地上徒呼奈何,其余人赶忙围在莫师傅边上呼喊。 而重伤的莫真发却是说不出话来,被卞百户封了几个大穴,却还是有点点血流出来,那剑依旧是插在腹部,不敢拔出。 “如何?” 一道声音自车厢当中传来,压过了周遭所有嘈杂,让周边为之一静,而后门帘被一把掀开,里面那人再次露面,却已经不似往日那般淡漠。 紧皱眉头,如当日问询当心道法时候一般。 “嗯~~~” 看得出来莫师傅已经是极为勉力,却还是说不出话来。就是那两声软绵绵的闷哼都让丝丝红色自嘴角蔓延,让那贵公子眉头又皱,止住了还要挣扎说话的伤者。 此时再看去,那人已经远走,即将消失在密林里面,而众多随从衙役只是在地面徒然看着,浑无作用。 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却是让周围人觉得浑身一冷,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视线又落到车门之上的病人身上,眉头依旧不展,略一停顿,似想到了什么,转身到车厢当中,再出来手中已经是多了一个拳头大的锦盒。 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除了几个护卫和那百户之外,就没人敢再抬头多看一眼。 贵公子将一颗指头大的丸子自锦盒当中取出,和着血液塞进了莫师傅嘴里,而后又将那盒子塞进了怀里去。 目光一转,就与独立于人群之外的当心对上了眼,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得那小道士面上带着焦急地往自己的这边冲了过来。 “当心!!!” 第一百九十九章 锐利的眼 “当心!!!” 当心的脸上满是焦急,脚下狂奔在众人眼力已经是一片淡墨了。 闻得此言纷纷又紧张来,刀剑横摆,却未看得敌人身在何方。 只是众人不知觉,但见得当心的声音才传来不过片刻,人就已经到了近前,一把锄头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来,自下而上在那莫师傅和贵公子身前一撩。 “叮!!!” 当心的锄头应声而断,就连当心自己都没抱希望,那随着自己山上纵横许久的锄头在对那闪烁而来的寒芒时候一息都抵挡不了。 只是总归是有些作用,不仅让众人反应过来有人行刺,还让周围本就紧张的人拦在了还未进去的公子的前面。 黑衣人! 又是黑衣人! 又是那些使剑的黑衣人! 浑身都被包裹在了黑衣当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即使是握剑的手也是用黑色的布缠着不露出皮肉,那一双眼睛就成了与世界交接的唯一窗口。 只是此时,这个窗口却显得那么的无情,冰冷地看着那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贵气公子。 说的多了,但真正交手却只有那么一两息时间。众人只看到一把锄头飞过,而后又变成几截碎片飞散出去,才看到那黑衣的人出现在马车前面。 “...” 没人敢动,只是握着刀拦在马车前面,脚步不住晃动,以此缓解一些紧张感。 反观黑衣人,在一击失败之后转头看了侧面已经靠向马车来的当心转身就走,只是临走之际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贵公子,眼中神色莫名。 “如何了?” 没有理会那毁掉的锄头,看着车厢前面胸腹一滩血迹的莫师傅担忧不已。 “稳住了。” 似乎被刺杀的不是自己,那被称作五公子的人依旧淡漠,丝毫不在意那人已经沾染了胸腹满襟已经凝固了的鲜血。 看着如此,但当心可没有觉得这人就是真的淡漠冷酷。刚才即使在远处当心也瞧见了对方的动作,那一丹丸当心熟悉,就是当初自己在大漠的时候用过的,珍贵无比。 “这剑......” 只是虽然没有死,但那长剑依旧是刺在了莫真发左肋处,没有当场死去似乎是因为有修为在身,抵抗至此。 “...” 这话儿五公子接不了,周围人也没人敢接的,若是真坏掉了别人的性命真没法偿的。 “公子,道长,我能把剑拔出来,但拔了剑就要出血,需要一些止血药物,还有...” 反倒是那卞成喜不惧于此,自己站了出来。提出了些个可能遇着的意外,让几个侍卫和当心等等都沉吟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拔。” 卞成喜算是对方下属,自不敢反驳,看了一圈,最后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了当心,期望他出面说上两句。 “那就我来吧。” 一路走来说着不愿沾染是非不愿掺和浑水,但这淄衣楼行事牵扯太多,不说莫师傅与当心的便宜与尊待,就是当心武当的身份见着了淄衣楼行事就该出手制止的。只恨当心武功太差,做起事来不免畏首畏尾... 思及于此,当心也没有再拒绝,接过了这般重任过来。 车队早就已经停了下来,此时众人失去了往日安排的人之后,轻松之余反而显得茫然了许多,甚至都不知晓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才对。 见得众人都没有发布命令的意思,自发在车厢前后左右围了起来,警备非常。 作用并没有多大,所以众人也没有如之前那把聚拢在一起,而是铺散开来,查探着周围四处的消息,随时准备汇报。 而真正被寄予厚望,有一还手之力的四个护卫和卞百户以及当心正围在中间,要将那一剑拔出来。 与那公子凑一起说了两下,几个推诿之类的小动作之后,当心离了车厢到地上莫真发躺着的地方来。 公子也已经下车来看,护卫护在公子和莫师傅四周保护,寸步不离。卞成喜在伤口处泼洒了一番药粉之后挽起了衣袖,眼神与当心交汇,示意其准备动手。 点点头算作应答,当心也是小心挽起了衣袖,左手三个指头按在剑尖穿透而来的三处大穴之上,右手药粉准备就绪,朝着卞百户点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支立起莫师傅,眼见着对方昏昏沉沉并无神志,四个护卫正在四方死死盯着,聚精会神。当心山前半步用肩头抵住了对方的后腰,五公子伸手扶住了那往后的脑袋。 卞成喜就在前面,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扶着伤口处,又环了一眼,待得两人回应之后猛然一拔。 “呲!!!” 长剑擦着血肉被拔出来,就见得一蓬血液还未来得及喷薄就被封了去。 那卞成喜的左手早就探好了大穴,拔除的那一刹那就点了过去。而当心本是不知晓的,经指点之后生怕忘记了手指一直就按着不动,待得见那剑尖消失,聚力于指端点出,倒是直接生了效果了。 一行人就在车下,身后是那拉车的两匹健马,左右后方各有护卫看守,而当心百户公子三人就在前面,正看着眯着眼睛咬着牙的莫师傅开心不已。 按理说一般人遭此大伤大脑无法接受就该昏迷了去,但是那莫师傅此前昏昏沉沉,并未陷入昏迷,而此时更是苏醒过来,如此可知其意志惊人。 当心百户两人正在仔细上药,虽然伤口周遭大穴已经被封,但经由血脉运转之下还是会被冲破,在此之前正是上药的好机会。 两人将药粉撒在了上面,看着已经完全睁开眼睛要说些什么的莫师傅将其要说的话拦了回去,示意其安心养伤。 主仆相视之间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后面随从们的呼喊声音惊了回去。 “有刺客!!!!” 果然,铺开了的人群还是有用,近七十余人铺开来看覆盖得还是不小,在最边缘人发现了异常之后就大声呼喊,那才自密林当中跃出来的人见得大半人都看向自己,一定之下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当心几人看去,只觉得麻烦无比,那人竟然一个照面就消失了去,看得还有人想要追过去,连忙呼喊回来。 “回......” 只是还未等一句话说完,就见得侧方又有黑影出现,合身袭来。 所有人都被那一出现的黑衣人吸去了注意力,完全没想到武功高强的那些个刺客竟然还有这般声东击西的伎俩。 前面呼喊吸人眼球,真正的突破竟是隔着一匹马来的。 当心转身看去,就见得那人正越过身后横刀的护卫,一剑刺向那手才离开莫真发后脑的五公子。 卞成喜当心几人都瞧见了,五公子则是真真转身看向了来人,四目相对,本是淡漠的眼神此刻换了锐利,竟是让人感觉刺痛莫名。 那被刺杀的人此时竟然沉静如此!! ps:你们睡了吗?我非黑得睡不着!心愿时装凉了 第两百章 我送我送 在江湖当中,有些个难以言明的事情。 譬如那真气护体的事情,你问他气的什么,怎么形成的或许还真说不上来。 那飞檐走壁的武功是什么原理,那种摄人心魄的功夫要怎么修炼才行,即使对方运用得行云流水,怕还是没能说得清楚。 但你要说没有吧,确实就存在那里,只是你没能学会去罢了。 高手与普通人的差别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说小吧,别人能跃过枝头飞檐走壁你只能在地上跑,这就是明显的差别。 但真要说大吧,一根毒针一把尖刀刺穿心脏同样要死。 而护卫们武功说差不差,但说好也算不上真有多好,对付一般人是不差了的,但真要对上高手,怕还是摸不到衣摆边的。 那些个护卫就是这般,平日时候身手不差,但真对上那些来去无踪的杀手之后就没了用处,被人一个高高跃起就离了攻击范围,再无作用。 两者相去两匹健马,左右护卫只来得及横刀向前但却没能第一时间飞跃到公子身前。 卞成喜和当心与公子间隔着一个莫真发,好在当心在后面扶着背还有空闲,弃了莫师傅合身扑过去。 两者似乎要同时挨着五公子,但却是刺客更快半步,当心发现的毕竟晚了一些。 就见得那长剑即将刺进公子胸膛时候,不知何时皱起眉头的五公子手已经自莫师傅身上离开,一把推向了飞来的刺客。 “当当当...” 一片凌乱的撞击声音传出,似珍珠落在地上被弹开了一样。只是那落的不是珍珠而是相类似的白色珠子,撞到的也不是地上而是那刺来的剑而已。 蓄谋已久! 原本公子身手一般,无法应对如此突然的变故。但在动手治疗时候却是先一步说好如何如何,如此才能在临了时候反应迅速。 “噗噗噗噗!” 那些珠子在撞击了之后似被弹开,但本身也是碎裂了去,化作一片烟雾将那刺客完全笼罩去。 “!!!” 没有说话,黑衣人本身就有面巾遮掩面容,而就是那面巾也把烟雾全都遮挡了去,没进去多少,也不至于影响到人。 口鼻无事,但眼睛却是遭了秧了,那白色烟雾似乎就是作迷眼所用,白色雾气瞬间就将那人视线遮蔽,再看不到周围情况。 失去了视野的刺客左右突进,却更是晃悠悠没了章法,破绽多多。 见此机会,有贪功的随从立功心切,抽刀上前就要将其枭首,却见得一道寒光闪过,突进上前的随从胸口绽放一道血花,而后整个人就软到在地,再无恒声息。 其他还要上前的人此时顿时心慌,停下往前冲的脚步,围绕在那刺客周围没有上前。 倒是那护卫身手不差,虽然轻功差了许多,但硬功底还是在的,上前缠斗起来。 “上!” 见得那人已经使不出了那种诡谲剑法,百户也是招呼自家弟兄上前缠斗起来。 眼睛作为一个极大依靠,此时没有了视线相辅,就连挥剑的章法也没有了,勉力抵挡三五片刻之后就被人抽冷子一刀砍在背上。 就像是一道讯号,那一刀之后的人破绽明显,围着的人也是消除了恐惧,看着空子在背后上刀,前面不见多少伤势,反倒是身后已经多了五道刀痕。 “啊!” 到第五道落下之后那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就像是临终悲鸣一般跌倒在地。 而见得那人面朝大地跌倒之后愈发兴奋,上前就要将其乱刀砍死了。 “留活口!” 却是那其中一个护卫得了公子示意开口留人,上前接手将那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抓在手上,连着另一个来帮忙的人一起带到了前面。 即使如此,也没有放松警惕,距离五公子还是留了丈许,即使还有暗器剧毒也能及时躲开。 只是此时的警惕却是没了用处,那人半死不活,被人拖到前面,却连一点立起来的力气也不剩下了。 下意识地看向莫师傅该如何处理,却见得莫真发还靠在卞成喜身上没能说话,转头看向公子。 只是恰巧对上那才从莫真发身上收回视线的公子的,淡漠如常,一时间话竟然说不上来。 “咳咳咳....手脚.....留命.....” 却是那莫真发已经缓了过来,断断续续说出了话来,只是声音沙哑兼着小声,没能让人听得仔细,还是卞百户重复了一遍才清楚。 不得不说练武之人生命力还是顽强的。虽然那一剑用卞成喜的话来说没有伤着脏器,但是看着穿了前后竟然还能说话,厉害得紧。 得了命令的护卫则是展现出了不俗的行动能力,转身过去开始做法,给后背的伤口撒了些药之后用那还未回鞘的刀背向下狠狠一砸,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就传到了众人耳中。 不提那得命在做的护卫,说完那一句话似乎已经耗费了伤者许多力气,想要抬起手来却只能离地半分,微微一动。 想要说话却见得嘴唇微微蠕动,没有半分声音。只是唯一还有神采的就是那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当心不转移。即使眼皮已经收了许多,却还是克制着没让他们合上哪怕一次。 感人至此,就连那卞成喜都有些动容,嘴唇微张看着当心,却还有着理智没有说话。而那车厢边上的公子只是紧皱眉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如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还不待当心开口,就见得那五公子似乎已经想到,招来一个护卫叮嘱一番,而后往后面另一架车跑去。 片刻之后那护卫取了一个黑色盒子过来,递给眉头略松半分的公子,就见得那公子将锦盒递给了当心解释起来。 “茸参保健丸,有用?” 手中锦盒半启,里面是一颗如两指大小的黄色丹丸,表面似有点点纹路,细看却隐而不见,看着就觉得神奇非常。 “我也不知道,百户你看...” 当心也不知晓是否有用,将那锦盒递给了一直搀扶着莫师傅的卞百户。卞成喜眉色一展,连连点头解释。 “莫统领元气受创,这茸参保健丸正是温和滋补的上好丹丸,乃是宫...正是好用。” 只是将那丹丸递到莫真发嘴边时候,却见得那人瞪大了双眼,唇嘴紧闭。虽口不能言,却也顽固得很,死死看着当心,眼睛瞪得老大。 “吃吃吃,我送我送!”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要挟,却感觉没法拒绝,真是神奇。 番外4.兄.弟 “簌簌簌!!” “刷刷刷!!!” “叮叮叮叮叮——” “铮————” 秋分,申末,薛家庄。 深院之中,少有人至,一个院落就在中间坐落,边上是几株已经泛了香气的桂花,正立在墙角暗自幽香。 桂树前面是一排排的兵器架子,刀枪剑戟斧钺勾叉一应俱全。其中却有北面的剑器最为惹眼。 似乎材质要比其他好上不少,在落日余晖之中反射着点点寒光,让人心生寒意。 剑器单独占了一架兵器架子,四把宝剑寒光闪烁,寒光熠熠,让人不敢直视。 但在那中间却还有其中一架是空着的,而且于其他不一样的是,并没有其他拖手,只有在那中间一个嵌口。也就是说,在那一副架子之上,只放了一把剑器,而那把剑器此时没有在架子上,而是被握在中间那人手中。 寒铁为骨,蚕丝为护,不知还有何材质,亦或是落日余晖过盛,竟看得点点金光来。 剑身比寻常的剑要宽大些许,或在旁人手中显得不和谐,可此时握在那人手中却显得极为协调,仿若量身定制一般。 就见得那人圆脸方颅,天生笑意,即使握着剑柄时候寒气未散也有些招人笑的意思。身躯壮硕,气血沸涌,似隔着布衣都能感觉脉动之音一般。 随着那人气血收拢,浑身气息也在慢慢变淡,最后宛若常人一般,剩下的那一副笑脸就显得更加和谐了。 头发被梳拢成了一个团状立在脑袋顶上权作蓬子,随着动作偶尔晃动两下,让人担忧是不是下一刻就要塌下来。只是练剑许久都还未披散半分,也不知那绑住头发的是称呼如何。 满地落叶看着没有半分损伤,但若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得了那叶片脉络中间被人划破,首尾却还连着没有断裂开来,若不细看真以为只是单纯落下来一样。 “呼~~” 最后一次调息之后那壮硕的人终于消去了前时那种锋锐感觉,普一见面就只觉那人是一个爱笑的壮一些的人而已。 似觉得宝剑确实锋利,又似乎觉得落叶更加笑人,右手一抛,那宝剑就飞到了剑架上面,平放在了架子之上,没有半分晃动。 剑身干净整洁,并未沾染上浆液汁水什么的,想来若是割破的是人的喉咙血脉,也定能泣血而下,不惹纤尘...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脸上那笑脸在收了剑之后愈发繁盛,随着脑袋与手指头轻轻点动,脑袋上的头发也不时晃动两下,颇有些痴傻的模样。 “二庄主,庄中来客,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的好哥哥让我去的吗?” “不...不是,他...” “哈哈哈,是要让我练剑吗?” “是...是的..” 传话的家仆只觉得浑身发冷,盼着下一次可别要再接到来后院传话的活儿了,却还是不敢不答,弯着的腰又躬了三分。 “呵呵呵呵呵...” “回去吧,我会好好练剑的...” 也不知是如何做到,说话时候脸上笑意未减半分,手指也未停下指点那落叶数目的动作。而那家仆只觉得如蒙大赦,退身离去。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一。” “四十一个?好啦,出去练剑啦哈哈哈哈....” 那笑声传到院落之外,还未走远的家仆脚下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双手向前扑过去才勉力支撑,看了身后一眼,像是看到了追赶的虎狼一般惊骇莫名,手脚并用连忙离开了这个深幽的院子。 ---------------------------------- 江南,水岸,成家大院。 “呲呲呲!!” “diang!” “刷!!” “啊——” 残垣断壁,夹杂着些许抛飞的残肢,以及那躺在地上的许多尸体,一群蒙面人正在着火了的房屋当中清点。 偶尔遇着还活着的人补上一刀,藏着的人来上一剑,如入无人之境,冷酷至极。 待得完全没有生息了之后,也没有了财宝金银了之后才在招呼之下离开案发现场。 冲天的火光将周围人都惊醒,扑打之下全无半分作用,没能让那屋子存下来的意思。倒是发现的早,及时搬离了周围的东西,没有让那火焰牵连到周围邻舍,酿成惨剧。 只是这般大火来得稀奇,也没有一人挣扎出来,惹人疑惑。黎明前火势终于消去,衙差们才能进去查看,却只能看到已经倒地化作焦炭的那一大家子,以及另一方向看热闹的百姓们。 “看呐,成家四十三口连大到小一个也没剩下...” “成家也是积善之家,怎么会惹来这么大祸事呢...” “听说是惹怒了火神,降下天罚,午夜走水一家没来得及就死绝了...” “我怎么记得城南赵家和他们争那三十七亩地来着,还有我晚上起夜的时候....” “嘘!!!!!就是惹怒的天罚!!” “哦是是是!!” 众人热议纷纷,却丝毫找不到线索,只能以意外失火定案,至于那些金银想来是融在了火焰当中去了,而固定田产土地自然是只能招呼他们家的远亲宗族来接管了。 ---------------------------------------- 大月,多云,薛家庄。 月明星稀,本就少有人来的薛家庄此时更是肃穆无比,似下一刻就要吃人了一般。 一把剑横在大院之中,平日里供庄中人练武运货的坚硬青石地已经破了许多大坑,一把剑横在中间,分别站立三人,而又有一人独立于二者之中。相距三丈开外,无人敢动分毫。 阴云远来,将那背外的一方遮蔽,只露出中间与后面那两人。月亮早已过半,将中间人的影子拖得极长,遮住了后面倒地的那人,看不清模样。 “杀人偿命?他又有几分本事?缁衣楼的头领是我!” 月亮似要将那遮挡住自己的阴云吹散,却没能成功,反倒是将中间那人的白发红衣抚起,白须微动之间竟是压力十足,让人不敢越过插在地上的剑器分毫。 “啊哈哈哈哈哈哈....有几分本事?” 前面的人还要反驳,声音扩散在广场,也落在了后方人的耳中。 这般话让身后倒地的那人听到,却反而是激起了对方一阵狂笑来。声音癫狂,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笑到咳嗽不止。 “好哥哥,我最恨这幅英雄伟岸的样子——” 声音嘶哑,似已经用尽了全数力气说出来,让前面拦住乌云下几人的红衣白发的人一阵恼怒,疾声呵斥:“你给我闭嘴!” “我恨你站在我面前,我恨天塌下来你要扛!别人只看到你,把握当做灰尘!” 只是那往日威严的呵斥此时却没有半分作用,那挣扎着要起身的壮硕人影声音不断,未被阻拦半分。 月光终于还是被乌云完全遮住,绵长的影子消失不见,露出了被人影罩住的那人的模样。 斗笠头发嬉笑脸,手中空落落,腰间一个缝合了许多遍的红色虎皮玩偶在还挂在腰间晃动着,那一把偏大的宝剑就跌落在一侧,却没有再想要去捡。 只是即使如此痛斥怒骂哀嚎却还是笑脸模样,不知为何,竟让白发人鼻头一酸。神思百转,却说不出话来。 “闭嘴!” “要杀他先杀我!” 戛然回神转身骂了一句,又回头望向那些人,而完全笼罩在了乌云之下的众人反而更加清晰了。那男男女女四五人的模样,各自警惕着眼前红衣人,心中知晓此时就该出手,但真要出手时竟生不出半分想要动手的欲望。 “你又要当英雄吗?” 看着已经背向了自己的白发红衣人,到底的壮硕青年挣扎着起身又跌倒下去,话语却是嘲笑着说出来的。 “我告诉你!这辈子、下辈子,绝不领你的情——” 警惕面对对面众人的白发人觉着不对,转身看去,就见得那壮硕青年跌坐在地,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插进了胸膛! “呲!” 一声穿刺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广场上清楚无比,白发人一个闪身就将倒下的青年揽在怀里,浑身无伤,嘴角却已经溢出了血来。 “弟弟...弟弟————” “啊!!!!!!!!!!!!” 远处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踌躇不前。 哀嚎传遍,却没有人出门查探一番。 乌云似又浓厚了三分,将地上的人完全遮盖,也似要将那一道满是哀伤的痛呼给遮盖下去。 几人踌躇不已,却还是不敢动手,止步于前。 --------------------------------------- 冬至,戌初,满目萧条。 “决定了?” “嗯。” “那这庄子...” “呵~吾弟已死,缁衣楼已散,还要这薛家庄做什么呢...” “那您?” “寻一草庐,归隐矣...” 天色大晴,随着那白发红衣人的归隐,名扬江湖的薛家庄也换了个匾。江湖后进也只能在茶馆先生口中得知,在若干年前还有这么个盖压天下的剑客来。 ------------------------------------------------- 春分,辰中,江南深山。 林深筑草庐,山高攀老翁。 一个新缝的红皮小老虎被挂在了门前,看了那个有些扭了的王字,红衣老人背着茶篓上了山去。 微风吹过,浅浅声音被吹拂到门上的虎偶身上,晃动了一下。 “哥哥,不逼你了.......” 第两百零一章 江南可采莲 赶车嘛,当心也会,当初被逼当帮主的时候为了帮派能够正常运营被自愿转了行当跑去经商,后来更是每天钻研百万秘术,让帮派得以苟延残喘。 只是后来就不行了,随着各个帮众a的a退的退,最后就真只剩下几个咸鱼养老风景党。说去跳楼跳广场舞的时候各个乐得飞快,说要做任务的时候吃饭上厕所上课备课啥的都有,反正就没有要做任务的。 可苦了当心了。一个人又当当又当秃,又吹风又提灯的可算是将那十八线小帮派盘活了,最后还没等到有人说话,就到这里成了一个新的生命在地上打滚让人带回了山来。 只是这游戏里他自己就会动,但真说到自己赶的话,就只有小时候看着爷爷赶的了。 凭着那并不咋地的脑袋瓜子,在梗了好几颗石头碾了好几个大坑之后还是没有熟练,最终还是放手让卞百户兼职一下,让里面的人没有死在颠簸上面。 “道长,是否要加速一番?那些刺客...” “不用,我已经叫了人了,那些人不会来烦我们了!” 卞百户该叫做卞师傅了,在见得当心如此悠然,小心提醒。而当心则是放心地摆摆手告诉卞师傅安心赶车就好,帮手已经从根源上解决了一切了。 “哦?是何人有此能力?” “哈哈哈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当心说是从小在武当长大,可没说没有下过山过。类似的想法只是武当众人所想,可不是当心自己说的。 作为一个轻功高绝的人,游走武当周围合情合理的吧?遇见个把兄弟情谊也是合情合理的吧?钓鱼砍柴挖药然后做些个什么什么续命丹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至于钓上来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别问,问就是金手指。 “道长说笑了,此去严州只有两日光景,若没有刺客阻挠,后天傍晚就能进城。待送好公子等人,我定...” “诶!!!!别说!!” 看着对方迷茫的神情,当心实在是无法跟他解释关于福拉格之类的事情,只得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让对方自己品。 “哦~~” 而看着卞师傅脸上“理解”的表情,当心只能感叹脑洞是个好东西,希望别把事情想得太深,给自己加戏。 “放了?” “放了,这是代价嘛。” 卞成喜赶车,当心依旧是坐在车辕上靠在车厢前,而靠的近了之后自是能够听清楚得了那五公子所说的话了。 “嗯。” 应答了之后就没有再多问,相处久了大家也都放松了些,那车厢里的五公子看着身份高贵,但真正与人交流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反而是莫真发代其发话更多。 此时莫师傅不便言语,交流的自然就变成了当心了。 “再走半个时辰就到午时,今儿个想吃什么啊?” 问出这样的话了之后就觉得周围一滞,仿佛车马声音都静了下来。 赶车的没有动作,但眼睛却是不住晃动看向当心这边,也看向门帘之内,想看看里面会说些什么来。 “都可以。” 有点点失望,周围的人也重新迈步,队伍回归正常。 并不是有什么隐情在内,莫真发倒下之后没有人发号施令,队伍一度杂乱无章。 卞成喜有心整顿,本身也有经验,但两者是一个系统两个部门,主子都未发话,自己也不敢逾越多说什么。 倒是当心与二者没有半分关系,所以也更好说话些。在众人乱糟糟的时候炖了一锅咸鱼汤就让许久没有吃到好盐的家伙们眼睛都泛了绿光了。 平日里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到盐的,只有遇着了犒赏的时候才能吃到一顿舒服的。而当心显然就成了那个犒赏大家的,从最根本就征服了所有人。 “前面的准备找地方修整了啊——” “好嘞~~” 本身相处久了就知晓当心本事不小,主人客人身份又多了三分尊敬,手艺高绝美味至极更是让人忍不住巴结,此时在成了领导人之后则一呼百应,所有人似都欢呼了起来,看得那赶车的卞师傅脸色一急,想要往车里说些什么又不好开口,憋在脸上。 又招呼了几个机灵的进了边上密林中去不知摸索什么,待得前面人说找到好地方了之后才停下来,派上人一起进林招呼前面的那几人。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好几个肥硕的山鸡,正补秋膘的时候就被逮了回来,也是无奈。 当心没有藏私,从身后背篓里抽出一根草绳往外拉,竟然是一串不知多长的山菇,还未现出脱水的模样,看着还有有八分新鲜。 而后随着队伍驻扎下来,近七十人的菜竟然都落到了当心身上,四口大锅都比当心要大,炊烟袅袅不知传出去多远多高。 饭就是一个个的饼,但是那菜嘛就不一样了。不知当心从哪里得来的一大捆大竹子,让众人修整清洗了之后就成了一个个深碗,在加上点点竹丫子当做筷子,一顿不伦不类的野鸡炖蘑菇就炊饼就成了。 炖汤极鲜。野鸡被砍得很小,一个人估摸着也就分到两三块的模样,那菇子也是一般,两三瓣合起来估计也就一朵多一些而已。 但那汤的鲜味却是难得得紧,让本就累坏了加上吃了好久干粮的众人一品那细盐,笑出了声来。 而车里的人则是另起小灶,米饭配小鸡炖蘑菇,具体不知道如何,反正就没断过声音的。 说起来简单,但七十余人的菜做起了可就了不得了。好在当心的下手极多,否则的话可不会自己接手这样的麻烦事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也随着严州城越来越近,卞师傅的心情慢慢好转了起来。 当心没有什么异心,暗处的杀手也没有再出现,山贼绿林老老实实不敢乱动,得来的几匹好马快要恢复好了。 车里的公子没有觉得环境不好要动怒,莫统领伤势稳定已经能喝鸡汤了。 距离严州城只有一日光景,速度比预期还要快些,预计下午就能进城,也不用到傍晚摸着黑回去了。 到了自己的底盘,有了其他人手支援,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情了。 ...吧。 第两百零二章 客官几位....是您呀 嗯,真没出什么事情,就是来了个客人。 一身红衣即使是在年轻人当中也是少有。 但那红衣也不似花儿那般娇艳,而是一种暗红色,上一刻还扎人眼球,下一刻就觉得那人穿那衣裳确实相配。 在衣襟与衣袂之下还有一圈黑色边缘,却更让人觉得低调。一袭白发披撒在身后,微微卷曲了些却反而更加真实。 唇上颔下是一截短须,被人控制于此,眼神开阖之际似在回忆少时故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一番。 脸上有不少皱纹,那红裳白发看起来就不似普通人,脸上也有种让人不好意思说话的淡然感。仿佛一开口就破坏掉了此间意境。 肩上担着一根青翠竹竿,竹尖挑着一个半大包袱,看着如人的脑袋一般。 在与队伍遇上时候前面的人还未看清,想要招呼人让开一些,只是凑近前去看到那人模样之后反而不敢说话,倍感压力,退回报信。 只是还未到车马前面就与当心统领擦肩而过,被告知不需理会,自己等人先走随后跟上。 赶车的、乘车的、走路的眼睁睁看着当心随着那红衣人远走,也不敢真的先走,在原地停留了盏茶时间才见着对方重新回到官道上来。 “道长,那人是谁啊?” 卞喜为官时间不短,但江湖与官府终究是两个体系,而且许多事情也是机密,纵使有点传言流传江湖,却也辨不得真假,入不得府衙文案。 “是一个孤寡老人,在山上清修。诺,刚刚那小包袱就是买的柴米油盐。” “那就好。” 还以为是个好大头颅呢! 不仅卞百户如此想的,其他人见了也是这般想。那身红色衣裳一般人看了只觉得喜庆了些,但这些见过世面的人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血衣的。 再加上那不凡的气度,怎么都觉得是个厉害的江湖人才是。 不过既然当心不愿意说也就不问了。只是在赶路途中不由感叹,不愧是武当高徒,交游广泛,就连山间野地也有熟人。 当心当然不会说,昨日那老头可还在湖的另一边。 只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严州城,队伍喧嚣,开始欢呼起来。 周围遇着的行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增多,车队也渐渐遇着碰着。但是大多都是十人八人作一队的,见着了这一人数众多的车队还是纷纷避让,不愿多做掺和。 虽然还是没有旗号,但是有了众多皂衣开道,众人也不觉得那是什么黑户了,只觉得那是麻烦纷纷避让,一点没有当心之前以为的困扰。 直到最后进城的时候更是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官员来迎接,众人避让,待过了两刻才恢复过来。 而当心则是在进城之前就离开了,推了众人的挽留自行离去。 原本的计划是直行金陵,但是此番莫师傅受了伤,一应调度自然不好安排。你总不能让公子来打理这些腌臜事物吧? 原本当心是可以做的,当心也接受了此事的。受邀的公子还要在严州城待个十天八天的,当心可没这功夫,自然是告辞离去了。 ——城门大开迎接贵客之际,人潮拥挤接踵摩肩,好不热闹。朱紫贵人前方躬身行礼,贵气公子也是稽首还礼,而后城民欢呼雀跃,好一派欣欣向荣。 而那公子礼毕进城之前看向一处屋顶,一个青白衫童子在屋顶坐着,一手糖葫芦一手酒葫芦,一大一小看着热闹。 人群距离颇远,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安全问题。 在见得人彻底被官兵们拥护在中间了之后才擦擦沾上糖渍的爪子,起身离开。 拥在人群中的那个马车最后掀开门帘,看到的是那自屋顶跃起,背着那初升月宫远去的身影。 人潮簇拥,热闹至极,华灯溢彩,直将人间繁华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那天际身影如奔月而去的人,屋檐之上,天地之间,唯有寒鸦归雁同伴,竟有种莫名的孤寂之感。 一上天,一入尘,如两个世界。 盖上了窗帘之后,两个世界彻底分开,再无交集。 .... ------------------------------------------------------------ “客官几位...呀,客官您回来啦?” 才迈步进去的当心就被人招呼了,而且那人似还记得当心也来做过客,呼一声甩开肩上的白巾就凑了近来。 “一个,上房。酒菜,热水。” “成。” 故意板着脸没有应和那小二的话,小二也是自觉地没有再靠近,只是这次也没有去得远远的,只是消失了一会儿之后就回来边上候着。 当夜被盘问的时候就知晓了,当时被府衙的人上门盘问一定就是那小二报的官,毕竟大晚上的一个人确实可疑。 最主要的还是后面来的那群什么什么翠心谷的人,黑衣打扮看着就不像好人,不报官才怪了。 此时不晚,十月份的酉末时分看着天早黑,但确实还不晚,其他地方正灯火明亮迎接夜间欢愉的客人呢。 还有两桌客人,一桌三人一桌两人,看着也是如当心一般的外地人,看着进城近了就来留宿的。 那三人带着巾帽似行脚商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的,来菜了的当心夹起花生米就着边上的八卦消息吃起来。 “...那十三个人一定是仇家干的!不然怎么就在这严州城外面呐!” “我说也是,还穿的黑衣蒙面,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可不,据说还带着凶器哩...” “我二表姑的三舅舅的小侄子的邻居就是在的衙门当差,据说啊,都那些死的都不见伤口,嘴里吐着苦胆,被吓死的,你们说会不会是...”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中毒死的啊,你那二表姑啥的是不是记错了啊?” “怎么会!!!” 如此不合了之后反而愈发激烈,引经据典就是要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而且诸如三姑四舅之类的亲戚开始不时出现,以加强自己的权威性。 而另一桌的人也是在议论那件事情,穿着简单但却有一双皮袖子,看着并不是一般的商人。 “...那伙人手掌老茧极重,一定不是寻常的江湖人,但是却被人以不知何手段杀死,对方定是个高手。” “亦或者是个用毒的厉害人物,只是这江南什么时候又有了如此身手的人...” “难道是!!” “不对,他们已经近半年没有消息了,而且也不用剑的...” 倒是这边的人更惹当心注意,毕竟能知晓这么多消息的江湖人可不是一般的。 第两百零三章 莲叶何田...呀是你? 带足了粮食的当心也开始出发,离家许久也是开始生出了念想来,毕竟那小酒馆可是倾注了自己不小心血的地方呀。 此番出门两个多月也不知道家里成了什么样,若是关门也还好了,但那大和尚可是个不定因素。 危险的时候他最安全,但安全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之前自己的顶梁柱,后面罗宇老爹的古董花瓶也是一般,可都是在安全时候被打烂的。 不过想着自己店里也就一耐放的凉菜和酒水....哦,还有十几坛子酒在自己房间里,大和尚应该不会弄坏的。 ....吧? 实在是不安心了,背着箩筐出了客栈就往外面蹦跶去。 严州城距离码头还有一段时间,当日当心来的时候天色尚早,但从那边来的时候还是耗去了不少时间,等到严州时候就已经天黑了。 所以此行出门的话还是要早作打算,不然的话到了码头那边说不定就要错过了。 城里依旧是热闹非凡,尤其是早晨更是如此,有种莫名的生机感。 背着小背篓在人群当中左右晃动,拍掉两只抓包的三只手之后,也终于是到了排队出城的地方。 南门出城,顺着管道就能走到渡口,再乘坐三四个时辰的船就能够到金陵了。 喧嚣不似北门,但却有种相近感,细细品来,卖的东西以及人大多一样,以及那些藏红花之属都是一般。 看着莫名熟悉的两排叫卖小贩,当心放松了不少,推掉许多想要拉住人叫卖的小贩,当心离开了越过那两个招揽客人的车队就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爬树施展轻功离开,却被一阵交谈声音打断了动作。 “......渡口就要二十子儿,真不贵了。” “......” “...十六个,真不能低了,也得走将近一个时辰呢!” 自严州城到码头需要一个时辰,路费十五二十个子似乎是便宜了,但那途经几乎是没有听说过有强盗出没,所以其实利润空间并不大,大多就是时间不到的车队想要创收所以才出来招揽客人的。 但真要自己走的话其实也可以,只是时间要多一些,而且安全并没有保障而已。 “十个。” “您不是消遣我吧?” 那人语气当中已经多了些怒意,却顾忌得了对面说话的人穿着打扮而没有动怒,只是克制克制情绪,确认对方是不是在找自己打趣的。 “我没有。” 而当心觉得耳熟也转身了过去。果不其然,就是那同行半月有余说话却不过百句的,一直在车厢里不出来的五公子。 此时换去了往日的贵气打扮,那套金丝勾勒的道袍没有穿着,换上了一身素白衣裳,那镶着白玉的头冠也不知留在了什么地方,只有一根黑色木簪将头发固定住。 但即使如此也不似一般人,光就那套白色衣衫就不是常人能穿上的,更遑论腰间一块雕玉,小厮虽说不出贵在哪里,但闻所未闻却是肯定的。 “您别说笑了,要不这么着吧,我去请示一下我家掌柜的,您就在着等等。” 而后那小厮就跑到了一个中年人身上说叨着什么,不时指向五公子这边,最后却是摆手离开,显然答案并不是好的。 “客官可真不好意思,咱们这小本买卖,怕惹上什么麻烦,要不您到别处问问?” 果不其然,那小厮在送走了掌柜的之后到那公子面前客气地说道。话是如此,但早有心窥伺的当心却是听了个清楚。 “..那人非富即贵,不知是否惹了什么麻烦逃走的,咱们还是别招惹了。趁着他没有钱也算是个借口,不然的话还真不好拒绝。” “那我就让他走啦!” “客气点儿,以后也机灵点儿,别什么都要来问!” “好嘞好嘞~~”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虽然看出了那腰间的玉环贵重,值得许多钱财。但也知晓那人是个不能开罪的人,找了借口就避开。 顺路被拒的人也不气馁,似乎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过,扫了一眼整装待发的车队转身就走,没有多留。 只是身后跟着的当心看着不对劲,似乎就直接往城外走去,没有再跟车的意思了。 那路程不到一个时辰是不假,但真要是一个穿着贵气的人这样在外面走,本来害怕麻烦的人可真要铤而走险,火中取栗了。 那一块玉雕看着就知道值不少钱,真要得手,荒郊野外的谁知道谁啊! “怎么只有你一个?莫师傅他们呢?” 无奈现身,已经看了左右许久,暗中确实没有个人在守着,显然就真的是自己一人出门的。 “?我自己出来。” 即使是在闹市见着了当心也不意外,只平淡地喊出了当心的名字之后说出自己出门的原因,而后就要继续出去。 “你这样会被抢劫杀掉的...” “我有武艺。” 确实如此,临危不惧抛洒暗器就是靠的那两下子,在一般人当中也是不简单的了。但走江湖可不是这样。 下毒,陷阱,暗器才是王道,谁跟你正面刚啊,那是不想打的时候才做的事了好吧! “但别人也会啊。” 两人走到一处茶摊上听了当心细细说来,果不其然,那五公子本就淡然的脸上才多了些恍然。罕见地露出了踌躇的表情来。 犹豫半晌,将腰间摇曳的那枚玉雕抓在了手上,看得当心颓然不已。 “老哥,那是你的身份证明了吧?” 即使没有说明,但什么都换了却没有换那一块玉雕,显然意义非比寻常,就为了车费就想打他的注意显然是杀鸡牛刀了。 “他们会找回来的。” 当心算是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走还那么淡定了,原来是自家的势力果真不是盖的。就像是之前听说的那样,一块被流氓偷走的玉就加强了一个城的巡守,有钱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那万一你被杀了咋整?” “......” 似乎就没想到有人会杀自己的意思,听到当心如此说来,明显呆住了。 捂住脸蹲在地上,很是无助。想来当心是知晓了为何半月有余都一直呆在车里没有出来。 不是高冷,而是真的憨憨。 “算了,码头是吧,咱们一起吧...” 第两百零四章 寒江孤影,江湖故阿弥陀佛... 五公子叫祝桓,因为排行第五,所以也被称作祝小五,之所以那么憨憨,还是看书哦看多了的原因。 据说也是那种三岁识字五岁成诗的良才美玉,但可惜后来似乎是长偏了点,爱起了道藏佛经来,各种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都被走遍了。 只是其他地方的院首观主所知有限,没能将其折服,所以没有再在同一个地方待多久。 比过了对方之后翻看对方的一些经典着作,然后离开,就成了五公子的主要事情,按着原本的故事他应该遍观世间典籍然后空叹无敌的。只可惜来早了武当,遇着了康——别人家的道童——随心道长。 似乎经历都是一般,成就也是一般,但或许康师兄的天赋更佳,或许是环境更好,在论道时候压了祝桓一头,其他地方只留了三五日光景就能离开,而在武当却是驻足了三月有余不自知。 要不是莫师傅招呼了还有别的事情怕是要留下来过年了。 只是两人也约好了,祝桓回家取一些典籍孤本来,康随心炮制些山茶之属,待得来年清明雨后再来讨教。 要说古仁人之心是一种形容词呢,各自被对方才学所吸引,互引为知己,当是如此。 放在当心身上,说上句接不上下句,怕不是就要直接甩袖子走了。 “罪罟不收,靡有夷瘳?” “哎哟祝老哥诶,我真的不会这些,你存着下次见了我家师兄再跟他好好促膝长谈秉烛夜谈都没人拦你啊!” “真的?” “......” 当心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执拗程度,好在真的发现了当心在实践的良好表现,但于诗词歌赋道藏之类是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再三的试探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与当心论道的想法,认真看起湖景来。 嗯,两人经过一番艰苦卓绝(对于祝桓)的赶路之后终于是在巳时之前到了那个码头。 小心避开那些个眼熟的家伙,前次来的时候可劲捉弄了一番,当时倒是爽了,现在再遇着就怕对方记起来把人留下了。 当心自己可不怎么在意,但这不是带了个初出江湖的祝五公子嘛! 好在运气不错,小心避开了可能认识的人,又蹲了一家还差四人的船,在船上等了一刻不到就招揽到了人一起出发了。 也不知是怎地,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左看右看丝毫不作遮掩的模样却是让诸人疑惑,看那样子可不是个差钱坐船的人。 好在看着两人打扮不似常人,虽然有槽想吐却也不敢当面出声。而当心也没有了心思再看周围风景与船中人脑补故事,就看着那祝五期待他别觉得船下好玩。 在最初时候遇着几艘船了之后湖面就少有船只同行,一路见来大多就只有当心一艘船的。 “为何?” 经史子集无一不精,但说到柴米油盐来就有许多不懂的了。发现了这一现象的祝桓自然就要问当心,转头朝当心看去。 “大商船载运不少,不愿人跟在边上。为了避免误会,大家都会岔开时间来发船,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在码头时候都已经等到了人却还要再多等半刻钟的原因了。” “不是因为贪客?” “当然不是,水上客人一旦多了可就不安全了,船家对这些可比你懂得多。” 指点了一番不甚了解民生的祝五之后,当心又凑到了船边看着滚荡的湖水数其数来。只是还未等当心放松多少,祝五就又开口问了起来。 “为什么不一直发船,要等一个时辰才发一趟?” “......何不食肉糜?” 终于还是被逼拽出一句典故来,看着对方恍然大悟而没有丝毫想要与当心论道的意思,当心就有些理解了双方的境界到底差到了什么境界了。 如此顺风顺水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在沉寂的船上终于是度过了漫长的水路,远远看见了金陵渡口那高高的鸡鸣寺塔。 “看到没,那就是鸡鸣寺了,金陵城最高的地方了。” “哦。” 也不算不给面子,毕竟还哦了一声不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当心才想起来对方的经历,说不得那鸡鸣寺就被他给踩过了也不一定。 实在是想不到老和尚惨败的模样,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心绪浮动的祝五,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赢了还是他赢了?” 当心好奇不已,毕竟鸡鸣寺可不是其他乡间寺庙可比的,没有点真才实学说不得早就被人踢馆了。 “空闻大师。” “哦?你不是说没有敌手吗?” “老方丈学识无双,我非敌手。” 这,没有敌手还能这样解释? 还要再说却见得众人已经开始磨皮擦痒,收拾起行李来。 放眼望去,果真就已经开始遇着了其他船只,自己这一艘船也开始要排队靠岸了去。 “走吧,带你去我店里坐坐,那儿还有一个大和尚,说起这个大和尚啊,禅理佛经说的厉害,但其他地方可真差到家了。就连好些个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 有些觉得被侮辱了,但又说不上来在哪儿,看了看已经背起背篓的当心,祝五才发现其他人都有行李就自己没有,顿时就觉得差了好多。 只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一般人自是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了。 倒是当心在排队下船的时候也发现了,对方就空着手,就连一方布巾也没有带就出来,真看着不像个出远门的人。 看了看热闹的渡口,感觉当心也知晓对方差了什么了。 “金陵十三钗副本啦,带插图!!” “十里秦淮戏,笑笑生最新文本呐~~” 将那想去看看一撕就破的肚兜是什么样的祝五给拉回来,当心将刚买的那一个书箱给他压在了后背上面。 而此时再看来,一袭白衣腰环玉,半束青丝由鬓生。背箧书香顶方帕,金陵城外呆书生。 嗯,即使穿着极佳,但外人看来难以亲近的淡漠表情在当心眼力已经成了“呆”的象征,再也改不回去了。 带着这个没处落脚的,在背了书箱之后莫名舒服了些的朋友要先回去自己的店里,蹦蹦跳跳想要拥抱一番自己的小店的当心站在回春巷口,呆在了原地。 “阿..阿弥陀佛....” 第两百零五章 掌柜的你回来了啊.... “阿弥陀佛...” 当心所想的重逢有许多版本。 其一是大和尚在当心离去时间里将酒馆打理得井井有条,财源广进,在当心回来的时候将那一大盘子的碎银放到当心面前,然后谦逊地说都是掌柜的教导的的好。 其二是保持原样,酒水消耗跟得上银两长进,收支平衡,维持不死,这也是当心能够接受的一种,虽没有收入,但也至少不会把自己的老本给折了进去。 而且在临去之时还留了四五两银子,店里还有柴米油盐,即使三两月不挣钱也能够活下去等到当心回来的。 就算是再有个什么意外发生,圆观也是个老江湖的了,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吧? 但等当心信誓旦旦回到回春巷,带着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家伙来自己家的时候,却发现店门大关,而自己的掌柜则是在别人门口盘膝坐着讲经,然后,然后.... 然后有几个老头老太留下几个铜板,随着大和尚念几句佛喏才离开? “呀?当心回来啦?你招的这掌柜可了不得啦,连着两天都不用吃饭,天天在这念经,应该是哪个寺庙的佛子吧?” 赵老板在一旁诧异不已,甚至都忘了惊讶当心归来的事情,而后才反应过来当心出门两月归来了的事情。 而见了当心归来的大和尚起身只来得及唱一声佛喏,话都还未说完就倒在了地上没能再起来。 见了倒地的大和尚当心只以为是内伤复发,急忙冲过去抱起,赶忙叫老赵去请大夫来。 当心就背着一个脑袋,余下的身子手脚都拖在地上,身后跟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祝五就到了自己的酒馆里去。 “吱呀~~” 倒还不至于生了灰尘,但是却久无人气,就连店门也没有开,隐晦角落已经出现了蜘蛛网了。 “来,帮我扶着他,我去烧点水来。” 呆呆楞楞的祝五在一旁不知做些什么,被当心呼喊甚至也没有反抗,待反应过来就已经搀着大和尚靠在圈椅里边了。 “.....” 平日里只知晓看书写字弹琴作赋之类的,前时遇着的刺杀就已经够新鲜的了,此时再遇着的这个更加新鲜,只有前日时候扶过莫真发一次的。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还不待当心出来,身负重担的老赵就已经去叫了大夫过来。快些也是正常,毕竟辣么大个镖局就在对面,要不有个医馆都觉得差了些什么的。 “田大夫诶,您快给瞧瞧这人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才见着他家掌柜的来就成这样了...” “好了赵掌柜别说了,我先给看看。” 那被称作田大夫的就在乾元镖局边上一个五味医馆坐馆,在街坊邻里边上也是有些名望的,医术也是在线,颇擅长跌打损伤的。 只见得那长须老人一把抓住了无意识的大和尚的手枕在一幅布巾上面,闭上眼睛细细品来。 半晌,当心也回到了大堂里边,放下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斟上七分,悄悄踱步到了众人边上,等待老人的审判。 “......” 张开眼睛看了一圈没有动静的大和尚,又看了一圈围着自己的三个人,略一沉吟就开口问了起来。 “这个和尚......” 众人屏住呼吸,心中只觉得跳跃不已,顿了片刻老人抚须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这和尚今天吃了什么?” “田大夫诶,这和尚昨日今早都还好好的,也不知是什么...” “我是问吃了什么。” “...不知道。” 赵老板缩了缩脑袋,讪讪看向众人,而后退了回去。田大夫瞪了老赵一眼,看了一眼依旧扶着大和尚的祝五一眼,最后后又看向当心说来:“当心你知道吗?” “我出远门了您是知道的呀,这不才刚来嘛,我咋知道啊...” 环了周围一圈,自己慢慢收拢了那方叠起来的布巾,随后出了门去。声音在门边上传来,人却已经到了门外去了。 “脉象虚弱无力,面现菜色,那是久不得食之相,最近先吃点米粥得了,也不知道这和尚在做什么...” 当心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得清楚老医师说的是什么,不敢置信地望向依旧未醒的大和尚一眼,又跑到杂物房去,又又跑到了厨房去,最后失魂落魄地端回来一碟豆包。 “老赵叔,你跟我说,我家是不是遭了贼了?” 将那一叠豆包放在桌上,又倒了一碗茶,将那茶水慢慢引进了大和尚的嘴里,自己也不住喃喃道。 “诶?没有啊,今早上才见着圆观师傅从你家里出来啊,要是遭了贼他应该会说的。” 找老板的肚子腆得老大,闻言往前一探,肚子竟然消失了三分。如此景观平日当心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但今天却是没有心情,只是呆滞地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米仓空了、酒坛子也空了、凉菜也没了、就连我挂在屋檐上的菇子都不见了.........” 当心震惊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大和尚能将东西都吃完了还不跟赵老板他们说?临走之前不是说了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都可以问赵老板杨老板的嘛? “这几日圆观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吧,就是最近出入的人频繁了些,我还以为是你家的酒终于被人发现了呢!” 一问一答之间动作也不停的,倒是留祝五搀扶着大和尚脑袋已经许久,却似被人遗忘了一般。自己也不说,就看着众人定定出神,像在观察什么一样。 “对了,老杨叔呢?” “哦,老杨半月前和媳妇儿到城外看林子去了,看什么也没细说,他这...” “呃....” 还未说完就看到大和尚已经醒来,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当心就将那一碗水都慢慢倒了进去。 已经恢复了意识的大和尚自己伸手扶着碗沿,倒是也有了些力气自己抬起脑袋来,解放了身后那个不知说话的人的双手。 “阿弥陀佛....” 最后一口吞下之后似乎是终于重新活了下来,看着桌上的豆包又塞了两个到嘴里,第三个的时候被当心拦住了,才鼓囊着嘴巴停下来。 “掌柜的你回来了啊....” 话语中带着点哽咽,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俩豆包给噎的。 ps: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没有存稿了,这两天忙疯了没时间更新,惨兮兮,尽力保全勤吧,希望人没事(合十) 第两百零六章 无人深巷,壮硕秃秃竟对迷途孩童这般做...... 庚午八月二十三,阴,天微冷。吃了半只鸡,三碗大米饭,九分饱,不能再吃了,留着明天吃。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当心离开的第四天,想他了.... “阿弥陀佛....” 正在念经的年轻和尚叹息一声打断了自己的念想,心思已然不定,也不再念经,起身到了院子里来端坐,就着那月亮观想菩萨法相。 只是那前刻还是菩萨脑后的功德轮,下一秒就变成了某当的大大圆脸,察觉不对的大和尚连忙静心,才重新恢复成观音之相来。 可还未等彻底入定,就见得那观音法相一番烟雾缭绕,又变成了之前还未入口时候的肥美走地鸡,正咕咕咕向着自己控诉。 晃晃脑袋将此等杂念抛诸脑后,菩萨重新立于脑海之中,段段心经满诵而来。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只也不知是什么,那经文脱口而出,但脑海却还是未静下来,叩金门而来的一系列事情慢慢自脑海浮现。原本还没有什么,权当自省罢了,可最后却浮现那一副面容来,让人忍不住沉浸下去。 普通的面容,伶俐的嘴,不时喜欢斜起来看人的眼睛总让人忍不住念念不忘,最后诵的经文却不知都成了什么样。 “!!!罪过罪过...” 最后才惊觉竟然已入魔许久,连忙动起来,不敢再静。 但嘴里一直就是那只鸡饱满多油的味道挥之不散,又有腹中满撑之感传来,往日习以为常的参禅今晚竟然感觉枯燥起来? “阿弥陀佛!!” 连忙唱佛让自己警醒过来,这时,圆观想到了立下此等戒律的祖师们所担心的事情,自己竟然因为是武僧就放松了下来,真是罪过。 满是罪恶感的大和尚起身到店门口,打算热热身将那股元气给散了下去,不然的话今日怕是无法静下来参禅了。 “唉,我果然还是佛法低微.....阿弥陀佛...” 于是那个说着已经伤重需要每日吃鸡补补的孱弱和尚一把拎起了靠在边上的那一只禅杖,跃到了院子里边挥舞起来。 “fu~fu~fu~” 有一说一,那禅杖在少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得上的。就像是武当的剑匣,暗香的香囊,华山的佩剑一般,经过了一番考验之后才能赋予的。 其他门派的圆观不知道,但少林所配备的应该是个降魔杵才是,就是那种,三尺长,两头尖的降魔杵。 但圆观不一样,他在山下行走时候偶然助了一户善人之家,在上山还愿的时候对方赠了好多香油钱,而且单独给圆观带了好料子,最后经菩提院师叔们提点铸造成了这个智杖,嗯名儿没错,用以行走江湖。 没有什么尖锐的地方秉承了少林慈悲为怀的武学理念,按理说只是个礼器不该做武器使用才是,但名叫锡杖实际谁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反正是硬的很,重得很。 挥舞之间声势惊人,让人毫不怀疑真砸下来脑袋就得裂开。嗯,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怎么慈悲哈。 顶端有环,在挥舞时候破开空气有如猛虎咆哮,摄人心魄。尤其是在此深夜此深巷更是让人畏惧三分,直以为是有下山虎寻到了此间。 动作愈发沉重,禅杖挥舞得愈发用力,原本还飘散的思绪再没有散乱的,全身气力都聚集到了一处,最后随着禅杖推出。 “吼!!!” 真宛如猛虎下山一般咆哮传出,让惊犬息声,夜猫避让,其他听不真切的人则是以为出现了幻听,并不在意这一一个偏僻小巷发生的事情。 “呼~~~” 一套杖法舞完果然是安生许多,浑身澄澈,一点杂念也没有了。 只是以为这里空无一人才如此施展的圆观大师在调息的时候才发现竹壕那边正有一个萝卜头抓着竹子看向自己。 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手却死死抓住竹子不放,嘴也是颤颤不已,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走失了?” 大和尚刚舞完一套禅杖,浑身汗淋淋又带着点点气味,阳刚之气并未消散,半阖眼眸做禅唱看起来竟颇有些金刚罗汉的意思。 “我...我叫路小侠,我想跟你学功夫!” 前一刻还紧张地抓着竹子不放的小萝卜头在看到圆观凑近来与自己说话,也不知是突然惊醒亦或是记起来什么,冲上前两步跌倒在地上,还不待圆观将其扶起来,趴在地上就出声喊了出来。 “师傅!教我武功吧!” “.......” 圆观自然是不可的,毕竟自己都只是个没出师的少林弟子,自然不能私自在外面收徒。而且少林武功也不能轻易泄露出去,法不可轻传。 “阿弥陀佛,小僧不能收徒,也不能私自传授少林武功。” 还道为何没有了声音,低头望去,那不甚清楚的小萝卜头已经是泪眼汪汪看了过来。 一身锦衣看着也不似平常人家,虽然脸似花猫但依稀能看得白嫩,显然也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孩,加上世俗对少林的偏见,更加不能让对方学了武功然后被抓上山当和尚去了。 “我...你可以教我别的呀...” 也不知是不是夜色将声音遮掩了去,圆观听那说的话很是小声,还以为是自己练功出了幻觉了。 不过那小萝卜头力气不大,被圆观一手就提了起来,一手提着禅杖一手提着人就回了店里去。 ........... “所以你就收他了?人呢?” 圆观说完又低头喝了一口粥,却被当心摇晃了起来,还有后续要听。 “阿弥陀佛...贫僧将事情与样貌告知了金吾卫,他们让我代为照看几日,所以我就带了几天。” “那米缸和钱箱是怎么回事?钱这么快就用完了?” 当心又指着柜台和杂物间忍不住吐槽,就是再来一个人也不一定能吃完的吧? “这...纠缠不过,小僧教了他一些熬练手段,本想三五日就能把人送走,结果待了一个月....” “那也不至于把粮食都吃完啊,还有银子呢????” “那小家伙颇些上心,每日苦练。我看他勤奋,换了些药材帮他...” 和尚说这话的时候颇为不好意思,双手合十在胸前低头忏悔,却不知喃喃说着些个什么。 “所以你饿了几天了?” “在十日前钱粮就告罄,还好送走了他。贫僧每日熬些粥就可,但五日前就彻底断粮,为筹钱粮,到巷口讲经说法,勉强度日...” 好嘛,自给自足版叫花子了。 当心无奈了,这家伙可真不愧是“高僧”的,这样执拗性子难怪能练得那一身横练。 而一边的祝五听完了,用呆呆的眼神看着大和尚,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和尚低头忏悔,祝五眼神呆滞,眼睛半阖,看得当心惆怅不已。 “我的个天呐......” 第两百零七章 送你送到小村外爱~~ 主人重新回家了感觉就是不一样。 虽然平日里大和尚都有在打扫,但真到当心自己来做的时候也还能抹出许多灰尘来。 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不会知晓那些地方是灰尘顽固所在。 也不能怪人家,拖着个病躯能做难么多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还有在门口念经化斋饿晕在原地的故事,有时候真不能理解和尚都是做什么的。 “先将就着吃,待会儿再去买存粮来...” 此时桌面上做的不是往日的米饭炒菜,而是一锅乱炖以及一些点心,都是用的以前剩下的余粮来做的。 昨晚归城天色太黑,外面的米粮铺都已经关门打烊了,而才知晓家里没有存粮了的赵掌柜请了众人到自己的客栈去吃了一顿好的权当接风,至于今日一早,当然就只能自己解决了。 所以当心起了个大早,不仅用自己包里的东西做了一顿,还趁着这个空档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一楼后院只有一主一厢两个房间,剩下就是一间杂物间和一间厨房了。 夜了也没有心思打理,就把二楼一间包厢给腾了出来让祝五住了。 可别说什么来者是客待客之道之类的话,当心可不吃这套。而且就是祝五自己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而抱着一床被褥跑得欢快,似乎还觉得有些新奇的。 而得了一顿包饭的大和尚也是睡得香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晚期了半刻钟了。 “掌柜的早。” “早。” “早。” 不仅是大和尚久经困顿,祝五也是经过了半月有余的远行,即使只是坐在车里,但那颠簸以及狭窄都不是个好的环境。 而当心这里虽然不是正经客房,但四面宽阔随意伸展,自然要比那狭窄车厢好得多了。也是睡得香甜,在二楼楼梯口上难得开口与两人打招呼。 “先将就着吃,待会儿再去买存粮来...” 而当心做完也是舒服了,那看着平常不过的屋子在当心眼中似要发出光来一样。 大和尚和祝五坐下看着那一桌子酸甜苦辣都有的“菜”,觉得怪异极了。喉咙蠕动,似有不适却又表现不出来。 “别看着怪,其实还挺不错的。” “真的!” 看着两人犹豫的模样,当心就觉得有被侮辱,但也没能说什么出来,现身说法抓了一个绿饭团塞嘴里,手里还掂一个木犀糕和一团脆辣椒。 虽然没有主菜,但真说起来还是能吃饱的。看着当心一脸舒服了的表情,两人也消去了顾虑坐下开吃了。 当心却没想着坐下,或许是真觉得闲了,抓着那一手吃的到了院子里坐下,就着那一道间隙看着行人来往的东门主道,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该买些什么了。 转头看着已经看不出有伤风卷残云的大和尚,和那慢悠悠优雅无比的祝五,当心觉得既然是修养好了是不是就该回山去了。 还有这个家伙,不是说好了带到金陵就可以了,怎么还不提出离开的事情?难道要我自己提出来?这样多不好意思啊。 “诶你们俩什么时候走啊?我好给你们送行啊。” 嗯,就挺不好意思的。 “阿弥陀佛,贫僧两日后就走,这两日要出门化些干粮,怕是不能给掌柜的守着了。” 说的不好意思,但手上可是半分不慢,净往嘴里塞,风卷残云可真没吹多少。 “...” 当心久等第二道回答不得,不由又转过头看去,就见得祝五依旧是慢慢吃,察觉当心在看自己,才落筷问道:“嗯?” “没什么,你继续。” “好。” “...” 就很气,吃东西竟然真的能与外界隔绝? 也没有再多等,将双手抹在了腰间毛巾上跑了出去。 因为不是主干道所以官府上并没有铺上青石板,除去直通四大城门的主干道以及些个达官贵人们的家路之外,金陵城还是有部分是没有青石板走的,大多都是黄泥铺地,多了是撒上些个碎石而后嵌进去,再多不得了。 当心这里要好上不少,虽然只是边角料,但多少也算是石子路了不是。 有好几些个坚韧的竹根已经顶着缝隙冒了出来,有不少关节处冒出了新芽来,新鲜得紧。毕竟此时可是要入冬了的,竟然还有竹子能冒芽儿来,可真不怕死嘿。 “......” 祝五悄无声息地走到当心身后,看着当心不说话。 “你是在守家还是跟我一起去买东西?” “一起。” 左右打量着周围,但嘴里可没有落下,应答了之后也没有动,等着当心引路。 “成。大和尚你一起还是看家呀?” “阿弥陀佛,小僧在家等候就是。” 前一句应答祝五,后一句朝着屋里就喊了出去,看着依旧不说话打量着四周的五公子,当心有些无力,似乎早起的活力都散去了半。 “走吧。” 踏着已经破裂但实际上在底下泥土的极力拉拢之下依旧没有脱落的碎裂石板,当心终于迎上了久违的金陵城。 “出去啦?” “诶!晚上来吃饭啊!” “一定一定。” 这是抹着眼角的赵老板与当心的招呼,而边上杨老板还未开业,如赵老板说的一般还在别处未回来。 绕过那一丛被倒下竹竿拦住的竹壕之后,街道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金吾卫已经早早在巡逻,那可不是传说中的临时工,正儿八经的在编巡警,一下子就能喊出百八十个带刀弟兄们出来的那种。 城守倒是没有编制,也不知这里是世袭的还是外包,反正都是吃皇粮的,勤恳得紧。 还有城外勤奋的农家人得了好东西进城来叫卖,就蹲街道两边招呼。 “孢子,孢子,刚打来的傻孢子。” “菇子菇子,最后一批了,再晚就没有啦!” “好热闹啊...” 久在山野之间行走,不见世间喧嚣,乍一看这般情景,不由得惊叹出了声来。 “嘿!这算什么,这几日的鼓楼街才叫热闹呢!” “咋回事啊?” “还不是应天府的,说是整什么地摊经济,放宽了宵禁时间来让人玩闹,别说还挺好玩。” “怎么好玩的啊?” “有那些...嘿!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两百零八章 就今早再来炫耀了呗 将两件衣裳收好进了小背篓里,交了钱一摇一晃地离开,身后祝五看着矮小的身子和刚那一件修长的衣裳,颇有些纳闷,脸上倒是保持着不在乎的表情。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 哼着歌儿到处跑,当心也没看后面那人好奇的眼神,即便是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懒得解释。 此时才早晨一会儿,该出门的人已经出了门去,此时街上多是喧嚣路人,沿街叫卖的小贩,走走看看的客人。 当心等人此时正是一个客人,两边不怎么让摆摊,还在的大多都是些挑夫在行走,并没有人真的落下扁担在主干道叫卖的。 而沿街当中的扛把子,自然就是那哪哪儿都有的糖葫芦啦。 “吱溜~~要吃不?” “多谢。” “老板,再来十串!!!” 那人也似记得当心,很快地就又在木槌上拔出了十串来,递到当心手里。 “多谢老板!” “掌柜的客气~您回来啦?” “诶。昨儿个才回来的。” “回来了好啊...” 待得见了当心从背篓里面取出一方粗布将那九串糖葫芦包起来放进去了之后才说完,转身又开始叫卖起来。 “吱溜~认得你?” 在两人说话交易的时候祝五没有说话,只有在当心将糖葫芦递给他而那小贩离开了之后才开口。 “吱溜~认得,老客户了。” 也没有解释,毕竟这种事情一解释来就像是自吹自擂一样,还不如不解释的好。 好在祝五也是话少,听瞧得当心没有继续说的欲望也没有再问,新奇地对付起手里的糖葫芦来。 吃了这一家的当心二人继续向前,也没算着走了多久,见着面前岔开的干道,当心带着绕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去。 那里可没有什么惹人嫌疑的红色灯光,在最大客栈与前时当心守着的五福楼两边各有一条小巷子,当心进去的就是离自己远些的那一条。 糖葫芦吃完了,竹签子就放到了背篓里一起放着,回去可以拿来生火。祝五吃得快了些,先一步吃完,见得当心的动作了之后又折过身去而后又小跑回来。 也无怪是名门大家,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大家,但看着那小跑的动作都有些潇洒,竟不失风度。 疑惑地瞥了一眼不知回去做了什么的祝五,不过看着没丢手丢脚的也不在意了,摆摆手招呼人赶紧过来,一起进了那个小巷子。 “米面,精米面呐~~” “大闸蟹,最后一批了啊,再晚就真的没有了啊~~” “小白菜呀~泪汪汪呀,青翠爽阔呀~~” 叫卖声音此起彼伏,不知怎地似乎就已经唱了起来,当心双手勒在背篓带子里边,倍感亲切。祝五则是左右不住地转脑袋,看那些市井百态看得热络。 “老板,这米涨价了没啊?” “哟?小掌柜的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啊,跌了一文,今年这天气好嘛,粮价实诚。” “成,待会儿打烊了给我匀点到我店里去啊。” “老三样” “诶~~” 像打哑谜一样地招呼了那家米粮店,祝五发现对方竟然没有压价,两人也没有讲价的意思,倍感有趣。只是可惜了那一张脸,即使好奇至此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得当心摇头不已。 走过了粮油店,两人继续在小巷里走,地面上有点湿,但也是青石板铺就,些许的裂痕也不在意那些湿润的,人也没有在意。 “老板,有芝麻不?” “小掌柜的啊?有有有,还有一斤多点,你要是做糊糊可能就不怎么够了。您要要招呼我给您留点儿啊...” “没事儿,就是撒面上的,够了够了给我全称喽。” “好嘞~” 那汉子麻利地从那菜篮子里取出一个小罐罐,连着罐子就秤了起来,脸上那笑在见着当心了之后就没有断过。 “一斤三两,算您一斤就成。” “二百三十文是吧,诺。” “掌柜的阔气,多谢了啊。您看看还要点什么不?” “emmmm不用了,先走了啊。” “慢走啊......” 如此也是没有讲价,后面跟着的祝五到摊子边上看了一下,那收钱的小贩也没有点钱,就在原地站着,前面是零零散散为数不多的东西,等当心走远了才重新蹲下来数着。 “嚯!新家伙啊?番薯吧?” “小掌柜好见识,别人还说不能吃呢,您果然还是不一样。咋地,来点啊?” “成,给我秤二十斤。” “先给您说好了啊,这一斤可得一百文,番邦进贡,您懂的...” “秤就是了,不怕!” “好嘞~~您瞧!” 见得当心应答爽快,那老板也开心地捡了起来,而后装进了一个竹篓里里,挂在秤勾上拨弄起来。 “二十一斤....起些,竹篓子一斤,再给您捡俩小的添头啊。” 看着那秤杆翘起来高些不动了之后才停下,最后又捡了俩小的方里面了才抬头看向当心,嘴咧得老大,丝毫不觉得吃了亏了。 “成!待会儿转出来了再来要啊~” “好嘞,给您放里边儿,待会您招呼一声就得了~” 说着就已经走远去了,那钱已经数好放了过去,当心背篓里还只有那一罐子芝麻,晃悠悠就往里走。 祝五在后面看了,和前面的一样,都没怎么点钱,那小掌柜也由着自己的番薯放在别人摊子里边不理不会,径直往里走。 “嚯!好鳖!” “你这小子说话怎么那么损呢!!” 接话的却是一个腰间挂着鱼篓的老叟,精神矍铄,短须白发,颇为矮小,却是之前就送过当心鱼的那一老人。 “嘿嘿嘿,老余头你好收获啊!” 周围都是些个菜贩就老人一个卖鱼的,却没觉得什么不对,这里边确实就没有硬性规定,随便在哪儿都好。 “那是,没有你小子抢鱼,我可是好得很呐!” 抚白须一脸慨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配合上那只龟龟,让人知晓那老人所说的话没有虚的。 “这龟也不卖?” 这老人有些特别,平日里只带一条鱼来卖,卖完就走,而且也不会拘泥于在哪,人多就蹲着,不刻意寻到卖鱼的地界扎堆去。 而除鱼之外偶尔也会有些稀奇的东西钓上来,但大多是不会卖的,就是拿来炫耀一下,完了之后又重新放回去。 “嗯,这老鳖有些年头了,待会儿就拿去湖里放了。” 老人被说显然是有些束缚的,抚白须的动作又慢了三分,眼睛早已眯了起来,脑袋也昂得好高,如低下老鳖一般高昂着头。 “这大早上的就钓着了?” “不是,昨晚收勾的时候上钩的,但昨晚这边不是收摊了嘛,就只能今儿个再来了。” 就今早再来炫耀了呗。 当心给补上了这一句,这老人就这幅德行,爱面子。 而身后的祝五则是看着这些个怪怪的人,觉得除去书以外,还是有其他好玩的事情的。 只可惜了,心里的活动丝毫没有显露在外,依旧是淡淡的表情。眼睛半阖,让小贩都不敢上前吆喝。 第两百零九章 呵... 遗憾地告别了那只看起来就很补的老鳖,又收了些常用的东西就上了归程了。虽然大和尚没有来,但有祝五啊。 别看他是个什么什么公子,但这东西还真没背过,借了老板家一个背篓给祝五,看着动作怪异但确实是背上去了的祝五,当心觉得他心里应该也是开心的吧! 自觉做了一件好事的当心蹦跳得更欢了,催着跟在身后的祝五赶紧跟上别走丢了,又在粮油店里取了十来斤往自己背篓里塞去,最后才出了巷子。 等到到了回春巷的时候还不到正午,自然也没有过了自己开店营业的时间。与赵老板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往自己店门走去。 “大和尚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还要再说些什么的当心屏住呼吸不敢再说,而落后两步还被竹壕挡住的祝五则是没有发现不对,越过当心走向店里。 却见得有一双腿正挂在门上,而大和尚就在下面,看着那已经没有了鞋子露出脚袋的jio发呆。 “淫僧!!你做了什么!!!” 那脚没有裹着,但是也并不大,伴着那带着紫意的裙裾袴边,以及那声声嬉笑调侃,骑在门上的人是谁就不难猜到了。 只是随着当心的喝骂传到里面去,那原本还在摆动的人就一下子跃了下来,果然就是陈雨涵本涵了。 “当心你回来啦,这个是...看着很眼熟啊?” 也不知道为何,在别人面前时候不管怎样都是一代高僧的圆观大师,在有陈雨涵的场合时候就会变得木讷。 虽然本身也不会经辩之道,但好歹还能说些话的,真是奇了怪了。 “这个是路上一起来的祝五公子,在我这待两天就走,哈?” 最后一声朝着祝公子说的,那话语已经不能只算暗示了,明晃晃的明示就是那样。 “嗯,见过?” 简单嗯了一声就算是应答了当心的说话,还不等当心开心就自己看向了陈雨涵,脸上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祝公子?祝五公子?从武当下来的那个?” 当心只以为是认错了,但在陈雨涵将来历都说了出来之后也一同皱眉,环了四周一眼,引众人进了屋里。 “你怎么知道?” 大和尚显然并没有什么眼色,在当心甩了两个飞眼之后丝毫无用,只能自己去取了茶壶来倒茶,而后问着一同坐下的陈雨涵。 “当心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是暗香弟子。最近因为门内原因不得不藏起来,罗万财那一单就是我最后一单,但真的没想要人命的。” 狠狠剜了一眼大和尚之后陈雨涵继续说,而看着当心果不其然的模样也是知晓自己并没有瞒得过当心,而且也没有被对方例外对待。 “前段时间鹳雀楼红榜被投了一单三百两的悬赏,画像上的就是眼前的祝五公子。” 略有深意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祝五,瞧着当心一脸沉迷就觉得舒坦,而又转头看也是一般沉迷的大和尚时候却反而觉得讨厌起来了。 转头不去看大和尚,就对着当心继续说了起来。 “查了一番,祝五公子并没有什么斑斑劣迹,并非我门派对象,所以那副红榜并没有暗香人接。但却有另外一批人接下了单子。” “哦?真是缁衣楼的?还真存着?” 诧异于当心知之甚详,但思虑一番对方身份与出现在当心身边的祝五就知晓了,恍然开口解释:“并不是当年的缁衣楼,借鸡生蛋罢了。而且奇怪的是,那刚刚冒出来的所谓缁衣楼就在半旬之前被人灭了,谁动作那么快呢???” 自言自语似在问自己,但眼神却一直往祝五身上瞟。可惜祝五公子显然并不在意,看着桌上那茶杯发呆。 “对了,你最近要回暗香不?” 当心显然对这里面的事情并不关心,那些个杀手讨厌得紧,可惜借错了对象。想到山里的某位道士委托自己的事情,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来。 “我?可能到过年才回去了诶。毕竟门内还有事情要做...” 说道事情的时候看了左右一眼,祝五依旧是那副表情,当心算是半个知情人,大和尚... “找死!!!!” 却见的大和尚正直勾勾看着自己,本就带着点恼怒的陈雨涵一下子就冒起了火来,抬手就往眼睛插去。 “阿弥...” 还不待圆观说完那两根手指头就已经临了前了,赶忙往后一仰铁板桥将那手躲了过去,侧身起来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得陈雨涵已经追了上来,话也没说完赶忙跑开。 “诶,待会留下吃饭啊~~” “多煮一碗~~看打!” 遥遥呐喊,这已经成了常态了,见怪不怪。 而转头看去,祝五依旧是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变动,一点没觉得刚刚那什么杀啊死啊的是在说自己。 “要做什么?” “会做饭吗?” “不会。” 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祝五回答得一板一眼,身上背篓背出来的两道印子已经消失,衣裳显然不是普通料子。 但真要做什么的话脏了也不太好,好在当心已经有了准备。那一件被祝五纳闷不知做什么用途的大衣裳被塞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头看去,那人挤眉弄眼朝着自己说话。 “去试试看!” 说完就离开到了后厨去忙活了,留着祝五在大堂坐着,怀里捧着那一套衣裳怔怔发楞。好在原本的表情就没有动过,如此也没有人能发现得了。 后院传来阵阵歌声,依稀听得见什么什么“不过小菜一碟,三山五岳”什么的。 外面院子已经起了呼喝声音,不时传来阵阵佛喏和那个长相普通的女子的怒骂声音,什么“挖了你的狗眼”、“你还敢躲”之类的话。 又转头看向楼梯,那上面有四个不小不大的包房,其中一个被关上了给自己做的临时的房间,桌椅板凳都搬了出去,只有一排椅子排成的大通铺,搭上了被褥就是简单的床,与自己往日所住的不可相比。 早上看了一眼,那后院就只有一个杂物间,而且堆满了酒坛子啥的,很是杂乱。 依稀记得当心抱着这一床厚重的被褥时候那被被褥完全遮挡住了没头没脑的样子,祝五忽然觉得有点好玩。 “呵...” 罕见的,终年不变的脸有了另外的表情。 第二百一十章 妈妈..我想玩套大鹅! 没有走,在知晓了当心归来之后陈雨涵也是不见外地留了下来吃饭了。毕竟当心虽然不是做酒楼生意,但一手手艺还是颇招人认可的。 而吃完了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甩手就走,负责地洗碗打扫,这也让当心很是舒服,至少比边上两个要更顺眼许多。 祝五比较呆滞,光从外表上看是一点也看不出在莫师傅口中那种三岁识字的神童感觉。相反,若是光看表情的话,被认作那啥的可能性会更高些。 换下了穿了许久的那一身看着就知道不便宜的长白衣衫,身上重新罩起了一套青衫,不如往日昂贵,但却更加贴近生活。 只是事实就是如此,在昨晚了杂活儿了之后与某少林出世弟子辩法的时候就看出了差距来:初时还能有来有回,接着就相形见绌,再后来就左支右拙,最后是辩得哑口无言,合十认输。 当时两人端坐大堂长桌对面,相距不过七尺,周围尽是桌椅,可在雄辩当中却似刀枪烽火永不休止的战场一般。 一问一答,一答一问,在两刻钟之后大和尚就开始见汗,第三刻就败下阵来。 当心没敢多说什么,毕竟两人说的自己就不怎么听懂,就算是想横插一脚也是找不到机会。 当心还算理解,毕竟心态很好,也不会觉得大和尚怎么样怎么样。但陈雨涵就不一样了,本就与圆观不对付,在见得大和尚输了之后更是阴阳怪气地斜着眼睛嘲讽,嘴角微微翘起,杀伤力提三个点。 “少林和尚?呵......” 没什么过激的话,但就是一句话都没有才让人难受至此。那种只看半眼的表情更是让大和尚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只是参观辩赛完了的陈雨涵自自己就离开,只留下一个模糊背影在黑暗之中,让大和尚看着却没机会说出什么来。 “你忍得下这口气吗?我忍不下这口气。” 似有回音一般的话在大和尚耳边传响,种种勾人的手在撩拨心绪,让人忍不住想要冲出去一把教训那不懂事的女子什么叫佛法。只是这念头还未生出一会儿就消散了去,一道佛唱随着认输的话心悦诚服地传出去。 “阿弥陀佛,不愧是五公子。佛法高深让人钦佩。” 当心也是见识到了学霸的力量,哪怕平日里呆呆愣愣的富家公子似乎连动作都会慢半拍,脸上表情总不会变,许多常识也是不清不楚的。 但一说到佛法道经的时候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满目神光,睥睨四方,甚至头发都会自己飘起来的那种。 只是这种状态只有在触及到了自身擅长的领域时候才会触发,而当心是没有机会触发的了。大和尚因为辩论输了所以留在家看房子刷碗,但碗筷实际上被雨涵刷完了所以只用看家就成了。 胜了一局的祝五则是获得了与当心一起游街...逛街的机会——此时已经是酉末戌初,加上街上最近要放宽宵禁时间,所以正是很热闹的时候。 “走,咱们出发!” “嗯。” 与当心的热切不一样,即使是夜市祝五也没有多少激情,脸上依旧是那没有表情的样子,眼睛半阖,像是很困又被人抓出来一起玩的一样。 “你怎么背着背篓了?” 瞧着祝五动作慢了些,当心回头去呼喊,就见得祝五已经背上了自己给他买上的那个质量一般的背篓,正在晃动调整在背上的角度。 “怎么?” “没事,别带了,明天我给你做一个新的。...我自己做。” 看着在一个新背篓上都没有被吸引,当心犹自解释了一下,才让那人犹豫而后放下来。 “走咯!!” “......” 果然,并没有人会如当心一般幼稚,双手举过头顶像是抱着什么在头顶一样跑。 随着暗淡的灯火渐渐变得明亮,周围人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果然边角巷子与城主干道的街市热闹程度还是不一样,就单单一个人流量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左右酒馆酒楼没有关门,古董陶瓷也还有人出没,赌坊春楼更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祝五看着环境渐渐陌生,然后又渐渐熟悉,渐渐步入正道来。当心见得这人渐渐不看了周围,还以为是腻味了,开口解释起来。 “这边啊,叫做鹳雀楼,沿着这条街过去就能到南城门,那中间有个....有个....” “点香阁、倚翠楼、语羞院。” 还不等当心回忆,祝五就接过了话,语出惊人。 “你你你...我想说的是鼓楼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祝五!!!” 停下脚步还要再说些什么没想到之类的话,又看一眼对方的穿着,又泄了气了。 丝绸之属,在一般人家都是用作压箱底的,甚至好些个人家都是没有的。遑论要制成一件衣裳。 祝五虽然不说身份如何,但富家子弟是走不脱的了,知晓这些地方自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跟你说啊,我已经打听好了,好玩的都被安排到了鼓楼街那边,这次金吾卫可不会砸摊子,还会帮忙巡逻呢!” “然后呢?” “.......” 祝五或许也很疑惑这又怎么样。但当心却是又被噎了一句说不出话来,索性还是不说了的好。 跟着走了小半个城的祝五才说完就呆住了。与当心一起开始诧异起来。 就见得许多人正在沿街叫卖,但却不如往日一般卖什么买什么,而是只介绍着自己摊子上的东西。 “套圈圈,二十文四个,嘿嘿!” “扎飞镖!谁特么扎飞镖!”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 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接天连地呸呸呸,其实也没多高。 套圈圈的那个是摆在地上,划了三丈方圆作自己的摊位,好些个陶俑就摆在上面,猴子猪狗数量多多,做工竟然颇为优良。距离之间还有三步开外的距离,一条黄线隔离开来,却已经被踩了好几个大脚丫子了。 还有一排竖立起来的是扎飞镖的,一排架子上有三四排横着的栏子,上面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是什么面具,或是什么娃娃,好看的多。 最惹眼的还是那种两脚站在地上的,会自己动的,不时叫上两声的大家伙。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ps:收集不倒的宁宁不倒的小棠,实在是太可爱了!!!还有思日月就是方思明吧,套了小号二十多个嘿嘿嘿,世无双说的就是清崖公子世无双吧,还有啥?师姐的衣服?果然。奇怪的知识增加了(正经脸) 第两百一十一章 嘎嘎嘎嘎嘎嘎???? “诶?怎么你也要巡街啊?” “唉~上次防备不力,师大人让我来鼓楼街尾负责巡街休息一下。” “这不是好事呢嘛?” “说完不过半旬就知会金陵诸人,可以在这一带摆摊并且发放各种小玩意代卖,若是卖不出去还可以全款退回。而且还将宵禁时间改为亥中,生生延长了半个时辰。” “所以你...” “所以我就多了半个时辰的巡逻时间了。” 当心和张成城在一处已经关门了的小摊里看着,因为天黑收摊锅碗已经带走,但桌椅等等避风之物却还是留了下来。两人在偏僻角落冷冷清清,而那主街道上却已经是人影绰绰,在灯光之下显得极具生气,热闹极了。 “你应该可以调走的吧?” 当心可不相信对方没有点小特权,毕竟是一个统领,又不是没有背景的小喽啰,一点小手段也是正常操作范围的。 面对当心的疑问,张成城却是喟然一叹,不说自己,言说其他起来。 “前段时间,一伙江洋大盗为了一些珍稀宝物追着一村人家到金陵来,师大人得知之后作计引了对方出来,定罪下狱。只可惜一路奔波劳碌还是有人倒下不起,而且不知暗处是否还有歹人逍遥法外...” “为了帮助他们,师大人借着寒衣节策划了这一活动,让他们能用自己的手艺在金陵落脚,最后也就是你看到的这些了。” 张成城指着那些个热闹的游人以及摊主,那些摆在摊子上的小物件们原来都是那群人做出来的。 “师大人可真是了不起。” 当心由衷赞叹,如此能为民考虑的官员或许不少,但师大人做的也丝毫不差。 “那是自然。所以我才甘愿在寒风之中为他们多站一岗。” 张成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可惜不甘的模样,当心也知晓,暗中还有更多的人在守护着,并不是出了一计之后就甩手不理。面面俱到思虑到了所有人的安全。 “嚯,这会儿得多冷啊?” 当心修行小成,对寒暑抵抗能力稍强一些,但此时过了立冬,寒气颇重。玩闹的人浑身气血涌动自然不惧,但这些暗中守护的人动作不大,手脚该如何冰冷呢! 张成城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在桌上捡起一只海碗来,在当心面前扬了扬,眼角又朝着热闹摊子边缘挑过去,却见得还有几个摊贩不似一般做着玩闹生意,热气腾腾做的是吃的。 “手艺人可不止雕琢烧俑,做饭洗碗可也是手艺。” 那只海碗在手上扬了又扬,像是自己做的一样,如有荣焉,得意非凡。 看得当心缩圆了嘴似在感慨,张成城又拖了一会儿才解释起来:“这村子人都勤奋,传下了那一些安身立命的手艺当做宝贝名声颇佳,但那伙江洋大盗不识文雅,当做真有了什么好宝贝不给他们,怎么说也不听还以为是在狡辩,越追越说没有就越气人,追到了金陵来。” “嚯!没文化真可怕!” 即使是当心这样的没文化的人也都知晓那是一个比喻句,这些个江洋大盗却是不知,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那红玫羹、八宝粥都是秘制的,吃了能暖很久,我想等腊八到了也去求一些来,嘿嘿嘿..” 那远处的摊位虽然看不清人样,但隐约知晓是个窈窕模样,再看张成城最后笑的意思,当心都不知该不该戳破了。 ‘你求的那是八宝粥嘛,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当然是没说出口的,毕竟还是要脸,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成,要帮忙你开口啊,反正我伤还没好也帮不了你的忙。” “....好。” 还沉浸在美好的时候被当心打断,却也是收回了心绪来,低头看了看坐在摊子上快到自己下巴的当心,眼神又赶紧飞远了去。 ‘太不敬了...’ 还要在心里想些什么关于当心身高的事情,却是发现了什么连忙跟当心讲来:“你那朋友好像出了点麻烦...” “那我先走了啊...” 对方看着不似常人,所以张成城也没有在意,但是当心却知晓那人有点憨憨,自己不在说不得要闹出点什么来。再听闻出了事情赶忙一脚蹬了摊子消失在张成城面前,只留下那犹自晃荡两下才停住的摊子。 “这轻功,啧啧啧...” 张成城原地不知是羡慕还是可惜的表情,眼睛却也是跟了上去,随时准备支援。 ...... “这是正常的,我真没有做手脚...” 摊主苦口婆心说着话,手舞足蹈就差将心掏出来证明不是黑的了。但那面前的男人却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衣袂无风自动,气势不俗,却更让人心里没底。 “要不我把钱还你一半?” “...” “全退你了成不?” “......” “公子诶,小本买卖,要不,要不这金鼠陶您拿走得了,就当我今儿个没出摊了!” “............” “哎哟喂公子诶,那...那...那这大鹅您拿走得了,我...小的...” 那小贩已经冒了冷汗出来了,面前这看着贵气的公子都花了一贯钱了,一只鹅都没套着,还在捡圈儿的时候差点被鹅咬了,我的个妈耶,回头就把你炖了,净给我惹事儿... “嘎???嘎????” 农村一哥自然是不服,也不知晓为什么要怕他,只是被抓回来了也不想再出去,不然的话那一块肉我得给你咬青喽! 小贩显然也是忘记了平日里这只大鹅给自己挣了多少,就想着赶紧把这位大爷打发走,不然真闹起来说不得真没机会在这片挣这钱了。 “哎哟不好意思,我伙计不懂事坏了规矩,您担待,要不要赔您钱可好?” 还是当心靠谱即使赶到,让逐渐僵持的场面软化下来。 而那摊主见得有人站在那贵公子前面,也顾不得对方身量如何了,既然那人没有意见就是默认了,从摊子上抓了一个金鼠俑递给当心,临了又从下面抓了一只金猪俑,双手捧着到了当心面前。 “哎哟谢谢你嘞,多少钱呐?” “不用不用,买二十赠一,您快带着那公子走吧。” 转头看去,就见得原来祝五眼睛都已经直了,没有看着当心,二十死死盯着那嘎嘎直叫的大鹅。 “快走吧,都到手了。” 当心给的半个碎银就换了这平日里二十文就得的陶俑,亏是亏的。但当心也没时间记挂这个了,举过头顶递到祝五胸前,硬往里塞。 “不用。” 那话语似乎与平日有些差别,可是周围喧嚣,当心听得不甚真切。 “再来!” “嘎嘎嘎嘎嘎嘎????” 大鹅豆大的眼睛里冒出许多问号,与祝五对上了眼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嗯?小兄弟快回家去~ “嘎嘎嘎?” 巴掌大的竹圈子稳稳朝着大鹅粗壮的脖子飞去,按理来说就该落下套住得手带走了才是。 毕竟竹圈子比那大鹅的脖子大上很多很多,即使再来四五个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实际上却是还没飞到大鹅边上就被大鹅脑袋甩开,一咕噜就弹到了一边去了。 脑袋在撞飞了竹圈之后迅速摆正,,豆大的眼睛在灯笼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扁嘴张开,露出那一排细密的尖齿,开阖不定,似有言语酝酿: “就这?” 祝五神色未变,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淡漠,只是与那豆大眼睛对上的时候有些莫名意味蔓延,让那摊主担忧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地上已经散落了一地竹圈,刚开始时套住摊主一只手臂,现在已经过了半了。换做他时该是上前捡起的,但那客人快花去了半贯铜钱却还是都被那只大鹅给顶了出去,换做他人早该大怒了,那人脸色却不见波动,似丝毫不在意一般。 可那人越是不见表情,摊主却越是害怕,生怕那一把火烧起来把自己给点了。眼见着左手最后一个竹圈子递交到右手去了,摊主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 那公子端立摊前,已经抓住竹圈的右手往前面一抛,圈里的五只大鹅之四未动,竹圈也没有往他们脑袋上飞,而是往那一直互动的大鹅脑袋上去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之前的竹圈都是在大鹅扁嘴之前就被脑袋顶开,但这次似乎是不再抗拒,小眼睛也不知道看在哪里,就由着圈子套进了脖子去。 “呼~客官……“ 摊主松了口气,那套圈的人也似松了口气,虽然面色沉着依旧,但却没有了那种令人压抑的感觉。 摊主却更加高兴,就要上前将那大鹅抓过来,却见得粗壮的脖子竟灵活地一扭,钻到了圈子下面然后伸出来。 弯曲的脖子乍一伸直,就将那圈圈从脖子中段给崩了下来,咕噜两下就滚到了客人脚下。而后一扭头看向那公子,脑袋微微侧起,动作如中圈之前一般无二。 “……” “……” 两大一小三双眼睛互相瞪着瞧着,两人不说话,知晓其间尴尬。摊主一笑就想开口安慰两句,却见得大鹅偏着脑袋轻轻叫唤了一声。 “嘎?” 一声叫喊并没有多大,相比于之前的声音已经是很小,但在两人看来却是格外的刺耳。豆大眼睛反射着微弱灯光,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这?‘ 颤巍巍转头看向客人,就见得原本还平静的公子已经在摸索身上,腰带,衣袖,手在腰间玉环之上甚至也停顿了刹那。 “客客客客人,只要套进去了就算的,这大鹅给您了,我这就把他绑起来……” 鼎沸人声之中,摊主却感觉有一瞬间远离了人群,不在了人间一样。说话之间手脚麻利地将那兀自骄傲的大鹅给五花大绑,翅膀脚蹼都给缚了起来,然后放在公子面前。 脑袋低伏,嘴角谄媚,双手缩在衣袖当中,甚至不敢去看那客人的眼睛。 可那手中的大鹅却是梗着脖子蹬腿不已,且那满是锯齿的大嘴虽然被紧缚,却还是露出了一条缝,看得出来还是不服气的。 擒者唯唯诺诺,被擒者却是兀不服输,最终却都落了那摊子前面的客人三分,不敢抬头。 只是那人也不是什么真的恶霸土匪,见得与自己久战不退的大鹅被如此对待,竟反而生出了种英雄末路的感觉来,聊无趣味,转身离开,去寻去玩的当心掌柜去了。 祝五玩的热闹,当心也是看得起劲,就蹲在一处角落小摊面前,眼睛瞪得老大。 却是一处小摊,如扎飞镖的摊儿一般立起来的。只是没有各种奖品,也没有让人离得远些的阻隔线,反倒是一块如电影屏幕一般的幕布,后面透着光亮,照映出道道光影来。 已经有七八个人蹲在面前了,平着看那正上映着好戏的幕布。 戏台子三尺见方,外有幕帘,背有钟磬,在灯火照映之下张生与莺莺竟如同真人一般,伴着声乐就在街边人前传书递信。 声乐仅是敲击石面而已,但却能引人入胜,寥寥点滴就能扣人心弦,处于闹市却仿佛置身幽院。婉转嗓音听不出青花,语腔道不明地域,却是清晰将故事娓娓道来。 而那两个恍若真人的纸片人动作却是各种婉转如真,若不是知晓无这般大小的人,众人定会觉得后面就是有人在演。 相会被阻时候如鲠在喉,进京赶考时候满怀期望,衣锦还乡时候意气风发,竟然通过那三尺幕布与点点叩击声音在街头让人仿佛身临其境,直到幕布暗下来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鼓掌叫好之余也是慷慨地将看资放在前面的盘子里边。 手里抓着之前得来的奖品,脑子里回忆着前时看到的戏文,以及那婉转嗓音都让人回味无穷,直觉又看了一遍张生俩的情爱故事,咂嘴回味。 “什么时候说大将军的故事啊大哥哥?” “我也想听我也想听……” 两个萝卜头意犹未尽将那盘子端到后面去,声音却是传到了前面来。 “今日且住,该回家了。答应你们,明日再来就讲大将军的故事……” 第三人声显然不是孩童,劝慰地将两人给哄了出来。在得到却且肯定了之后才开心地跑出后面,追逐地消失在了人潮当中,手里不见了那个盛钱的盘子。 幕布慢慢被拆下来卷起,只剩下两个竖立的支架显然是没能挡住当心的目光。后面的人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幕后之人是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来。 定睛看去,却见得是一个身穿紫白色宽大衣袍的男子,正收拾着摊位。 一头长发就这样披在身后,似乎是有丝线将其缚着没有散乱。薄唇上还残着与孩童说话时候的笑意,脸略显尖,颇长的眼看起来有些阴柔,且温柔。 “嗯?小兄弟快回家去~” 显然,对方也看到了还在前面杵着下巴蹲着看的当心,柔和地看着当心的眼睛说。 温柔似水,可当心却在其中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滋味…… 第两百一十三章 眼神涣散 很奇怪,周围虽然已经渐渐开始撤摊了,但实际上还是喧嚣非常的。 可当心在那人说话的时候却似觉得周围全无一人,迷迷糊糊不知天地方圆。而那人说着让自己回家的时候,心里竟然觉得那是极有道理的,似有人在身后抱握手脚,浑身无法控制就迈开了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心底是浑浑噩噩觉得那人所言极是。 而在那抬起的脚才落下第一步时候就已经清醒了过来,警惕拉满一步跃开两丈若许,双手抱圆揽在胸前作防备状。 “???” 当心诧异,那收摊的人更是诧异非凡,用此等手法让那几个顽童扭转之前所想去找家长去了,但眼前这半大孩童还没有那几个大的,竟然刹那就从中挣脱出来,而且看出了是自己所为。 ‘不是常人。’ “在下百越阴不成,适才还以为也是顽童不愿归家,出手冒犯,还望恕罪。” 放下手中收摊的动作,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上前来,双手成礼也不在意当心身高身份,以同道论,行了一礼。 此时的当心双手抱负阴阳,扎着个稳稳的马步,双目满是警惕,只是防守之刻脑袋往后缩了半分,让下巴多露出来了一个,略微有些喜感。再加上那圆圆的脸让人看着并不恼怒。 思及家中之事,看着这半大孩童却有如此身手的人,男子愈发觉得亲切了。 “百越?阴不成?” 当心听闻此言,没有全信,但看那还未收拢的纸人和那一身紫白夹边的宽袖衣衫,脸上温和笑意,却也是先散去了三分敌意,重新站正回来。 “百越是哪儿啊?我叫当心,来这儿逛街的。” 还待是知晓自己或者来历的人所以疑问,却转头就听到那人问百越何方,不禁一笑,却更是觉得这人童真了。 “当心兄弟,这百越乃是南下之属,自成一格,别有风味。在这之中,阴氏家族曾为皇族承担祭祀重任,乃是巫祝世家。” “在下应天府卫张成城,见过先生。” 却是见得当心动作不对赶来相助的张成城,临了近前时候也听到了双方的对话,站到两人中间解释起来。 “这位是武当高徒当心少侠,同时也为我金陵应天府提供了许多帮助,师大人与其深聊,赞誉高义。” 两边解释自然不会落下,而得了担保的双方也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至少是已经信了这一身份。 “原来是武当高足,难怪在下这一小伎俩没能奏效。素闻武当心神和合,道境高深,今日亲目,名不虚传...” 也不知是咋回事,阴不成的话语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腔调有些生僻,略微有些广普感觉,听着反而觉得好听许多,也不知是话好听还是声音好听。 “哈哈哈,过奖过奖,在下...这个....嗯...不敢当,不敢当哈哈哈...” 对方说话成段成章,初次见面也想斯文一把让人不至于低看了去。可支支吾吾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多好听的话来,索性还是换转了回来,哈哈大笑:“好说好说,我在东门开了个酒馆,有时间来找我喝酒啊,不打扰你收摊了哈哈哈哈...” 嗯,这才是当心,之乎者也是真的说不上来,还是这样才是当心的正经模样。 某当低头,留下了没有文化的泪水。 只是才要转身之际就迎面对着了寻来的祝五,依旧不发一言,手里却是倒攥着一只依旧不肯服输的大鹅,翅膀不时闪动两下,却被缚住无法挣脱。 “嗯?” 黑夜多暗,并未能看清双方面容,尤其是当心已经退了好几步,一侧的祝五更是难以被看到面容。只是疑惑对面那人与当心两人在说些什么,耽搁这么久。 “没事,咱们走了。” “先生改日再叙~~” “再会。” 遥遥与那阴姓男子告别,垫着脚生怕来往的行人将自己遮住了去,招手不被看到。所幸阴不成已经看到,同样抬手招摇,衣袖下滑,露出半截手臂来。 当心两人混入人群中渐不可闻,阴不成才放下手来,看向还未离开的张成城。 “在下就在府衙值守,先生若是有虑,皆可到应天府来呼唤。与当心少侠叨扰良久,在下告辞了。” “大人再会。” 双方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分火气,毕竟也就是个误会,不仅不至于生气,相反如此多一人交流,总不是什么坏事。 见得那府衙的人也消失在人潮之中不见踪影,阴不成才重新继续收摊的动作。 只是在人少没人看到了之后,那人没什么动作,却见得纸人自己就飞动起来,抬着拆着摊子,最后变成一个半人高的箱子。 收整完毕的纸人则是绕着紫衣人盘旋一周之后,飞入那宽大衣袖当中去。还有四个纸人飞到箱子底下消失不见,紫衣人则是信手一抓,还未用力那箱子就自己抬了起来。 若光是看外表,自然是觉得是那男子将半大箱子拎起来的。也不说话,笑意盈盈看了一圈,最后朝着灯光通明之处走去。 --------------------------------- “嘎嘎嘎!!!” 一把想要咬下当心伸出去的手,只是还未触碰到当心已经将手给收了回来,找到了乐趣一般将手又重新伸上前去,等到嘴巴合上之前又重新收回来,乐此不疲。 “诶,咬不着,气不气...” 嘴巴咧得逐渐猖狂,眼睛也似冒出了光来,苹果肌聚成一团将眼睛下缘挤压,另一只手也是蠢蠢欲动,伸向前去。 “嘿嘿嘿...” 右手在嘴巴合拢之前收走,大鹅嘴巴向前一合却落了个空,准备多时的左手趁机落下,攥住扁嘴再张不开。 然后那右手就落在了大鹅头顶,那隆起的肉肉的地方,上下其手。 “嘿...嘿嘿嘿...” 大鹅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脚蹼翅膀疯狂煽动却没能摆脱束缚,却见得鹅毛纷飞,被煽动的风扇飞到了三人头顶。 “?” “嘿嘿嘿...” “阿弥陀佛...” 有道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祝五觉得,先贤那小人应该也不止说的品德不佳的人。 而大和尚则是想要制止的,毕竟终生平等,看着大鹅被人蹂躏也不是个事儿啊。但想到当心的手段,以及自己刚刚吃的就是当心家的大米饭,犹豫了一番还是作罢,只是在心底不住愧。 ‘帮不了你,罪过罪过...’ 当心则是手下不停,将大鹅蹂躏了个遍,看着浑身毛绒逆散难以为继眼神涣散嘴角垂涎那被玩坏了的样子,当心觉得大鹅应该是知晓谁才是老大了的。 ps:为了全勤还是让最后一段收敛一些。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危!!! “嘎嘎嘎嘎嘎!!!” 大清早的本该是个睡好觉的时候,却被庭中一只大鹅给叫断好梦,让人愤然。 好在这里的人大多勤快起得早,所以倒是没有多么愤愤。 屋顶上的那人已经采气完毕,调服龙虎正准备下楼,听得叫喊顿感如武当乌鸦那般好玩,原本计划的铁锅大鹅就往后推了一些时日。 院子还有一个黑黄人影,正直立立在院子里站定不动,宛若一株老树一般扎根于此,似风吹雨打都不会动摇半分。 两人并不受那大鹅叫喊的影响,但还有一人却是被惊了醒来。 “吱呀——” 二楼窗户被推开,看有些杂乱的头发以及那一身带着褶皱的水火道袍显然是刚起来,脸上没有表情但眉头却是聚拢了些,看向那院子里的大鹅,吐了口气才重新将窗户关上。 当心收拢了真气之后睁开眼睛,舒坦地躺在了屋檐之上。这边环境极佳,金陵城外都是茂密森林,雨水之中少有烟尘,所以屋顶其实也没多脏。 再说每日都在上面,就是灰尘布满也早该蹭去了。看着那只大鹅在院子里左右走动,一步三摇极为得意,高昂的颈脖骄傲无比。只是没有如对待祝五一般去咬尽在咫尺的大和尚一口。 大和尚比当心还要早些起来,活动了一番之后就站立不动练桩功,当心有问起,但大和尚只说资质不佳只习得了这一套笨功夫,每日苦练方能有所成效。 外人看来只觉得这大和尚傻傻站立,一动不动是王八,但在明眼人内行人看来,那大和尚在入定之后浑圆如意,心与神定,感于内神,打熬了多年才有此层次的高深功夫,仅仅站立就能够看出其中下了极大功夫的。 “呼~~” 对方似也修行到了尾声,练功时候内息不断,外息却是慢了许多,而此时将沆沉于胸的一口浊气吐出来,本来如松的人顿时“活”了过来,满是生气。 “嘎嘎嘎??” 那一口气不仅长,声音也是颇大,将探头探脑的大鹅吓了一大跳,嘎嘎叫了两声迈步又离得远了些,而后又重新昂起脑袋看过来。 江湖上最忌讳问人功夫来历,一旦透露就多了一分被针对的可能,所以许多老江湖都不会轻易问出来,那是要被人防备的。 “你这功夫不赖啊,到底叫啥啊?” 嗯,当大聪明并没有多在意这些,想问就问,反正也没别人,散不出去。 “阿弥陀佛,掌柜想学,自无不可,只需随小僧上山一趟即可。” 唱了一声佛喏,圆观似乎是因为离别在即,也变得皮了些,也或许是因为帮人搬运根雕木料赚了不少钱财,说话也大气了些,含笑应答。 当然也是当心年轻讲规矩的原因,一般人哪有问这些的,但凡涉及到武功类似,不是入室弟子人家可能都不愿意传授的。 “对了,你们的洗髓经到底能不能反复先天啊?” “.....” 大和尚为之一滞,之前那桩功是少林门规所限不能外传,而后面一句则是真正涉及到了知识盲区了。也同样不知的大和尚顿感被扎一刀,心疼无比。 “算了,估计你一小和尚也不懂这些。” “......阿弥陀佛。” 需要搬砖背东西的时候大师圣僧的叫,用完了就成大和尚秃秃了,武当的人都这么渣的吗? “明日一早小僧就出门了,感谢掌柜多日招待,小僧无以为报,只能每日诵经,为掌柜祈福了。” 刚练完功的大和尚气息绵长,却脑袋上的斗笠已经被摘下,青黄脑袋皮囊反射着初阳之光,宛若得道高僧一般,晃瞎人眼。 “啊?这么女...这么早啊?要不要再留几天啊?算了你肯定还有其他事情,留你也不好,那你明天还是早点走吧。” 当心悲伤过甚,从楼顶蹦了下来,离别的哀愁挂满了整个嘴角,都快能看到后槽牙了。好在还能及时收回,平复了心情,目光落在了一旁探头探脑鹅眉鹅眼的大鹅身上。 “也没什么招待你的,不如今晚就吃铁锅炖鹅吧...” 前刻在屋顶所想自然是被抛诸脑后,梅开二度。健壮嚣张的大鹅此时又被人盯上了,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大鹅疑惑非常。 “阿弥陀佛....平日吃肉是为自身,又怎能因自己而让其他生灵身死!不用多操心,平日所待已是丰盛了。” “好吧...” 甩甩手就当从没有想过吃他,当心只感觉有些无奈。似乎好些人说话都是这般拗口,昨晚的那个这样,祝五这样,就连大和尚也是这样,让当心有时候接不上话来。 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隔壁老赵老杨和陈姑娘都是说的一口好白话,让当心不至于那么束手束脚的。 “吱呀——” “我明日也走。” 转头一看,却是祝五已经穿戴好了,一身青色布衫没有原来的丝绸那般柔顺,自然也没有原来那般飘逸。但那其实是仿了江湖热门的幻夜衫的款式,手脚都有收束,动起手来极为灵便,穿上了他就像一个江湖游侠一般。 “哟,昨晚没注意看,今儿个一看还真不错......认得路不?” 大和尚当心不在意,毕竟光看那身禅衣就知道不好惹,再看那一根明显不轻的禅杖就更没有人敢打他的注意了。 但是祝五可不一样,一路被追杀到这里来的,说不得暗地里还有谁在盯着呢!虽然换上了当心卖的那一身普通衣裳,但谁知道是不是还有人拿捏着画像在外面等着? “莫真发来了。” 轻轻一言就打消了当心的顾虑,放心了去。只是还有些疑惑,明明没有出门过多少,就怎么联络上的? 没问出来,之前问是知道大和尚不会回答才问的。而此时若是再问的话,祝五一定会跟当心说起,毕竟这娃儿脑袋是真的有些直,用家里的话说就是个憨憨。 “晚上想吃什么呀,我待会儿去买来。” “阿弥陀佛,随意便可,无须大费周章。” “嗯。” 两人都是这般想的,说话的时候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上近半的当心,就真想吃什么也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嘎嘎嘎!!” 见得祝五出来,大鹅双翅雄展,颈脖低伏,锯齿尖牙一下子就露了出来,朝着祝五就冲了过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势汹汹,风头无两。这架势一晃眼就能勾起幼时不好的回忆,若是再有只大黄狗在边上就更加可怖了。 双翅怒张,颈脖低伏随时准备咬上一口。且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到了祝五的脚边去了。 “!!!!!!” 危!!! 第二百一十五章 纸片人+厌胜之术=??? 鹅鹅鹅 曲颈用刀割 拔毛加开水 点火盖上锅 当心没有再寻思出去买菜践行,至少主菜是有了,不过也没跟大和尚说。在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将大鹅从祝五腿上取下来之后重新绑好,晚餐就算是有了思路了。 祝五即使被咬了脸色也没有变化,只是皱着眉头使劲蹬腿,试图将咬在腿上的大鹅踢飞下去。 当心则是双手抱住大鹅扑腾的翅膀和脚,用力往后拉,才算是将一场灾难止住。 大和尚反应慢了半拍,没能帮上忙,回神之后就已经结束战斗,惊讶之余佛唱不断,直说我佛慈悲。 在用过了午饭休息一番之后当心叮嘱两人看家,自己说是去买菜,让和尚又放松了不少。 “晚上来吃饭呀?” “昨晚不才吃过嘛。不去了不去了,晚上我还要...” “大和尚明早就走了。” “那...” 陈雨涵是在鹳雀楼边上一家茶馆打杂的,说实话并不怎么清闲,但却总能找到时间到处晃悠,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原本说吃饭时候就有些为难的,但在听到大和尚就要出门了之后就改了口风,说是尽量。 “那记得来啊~~” 当心背着小背篓离开了客栈后院,那还拿着扫帚的陈雨涵思虑一番就扔下了扫帚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出了院门消失在人群中不知所踪。 既然离去了也就不再回去,毕竟也说到了,到时候来是不来都随意。但相处那么久,当心还是比较相信陈雨涵的。 “炒还是炖呢?” 自身是喜欢辣味的,但其他也有人喜欢的平淡味道。且大家食量不小,还不如... 摸了摸手臂,将上面的寒意驱散,在那买菜的小巷出来之后又到边上一处成衣店去看了一眼。 金陵说大不大,毕竟若是循着主干道走的话一个时辰就能贯通南北,然后离开;可要说小却也不小,其中婉转不定,有许多小巷小院,暗藏玄机,更是卧虎藏龙,可见天下。 背着个小箩筐走走停停,又绕了一圈最后才出的成衣店,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往一个无人小巷走去。 这个小巷当心就熟悉了,当时被陈寿一追跟踪的时候就是钻进了这里然后反手抓住了对方扭送学院的。前后无人,且是个死胡同,在主人家后门更后,属于用来堆杂物的。 进入了之后当心迅速一个翻身越过了墙,重新回到巷子口出处,却是奇怪地摸了摸下巴。 “怪了,是谁呢?” 被人跟了三条街自然不是不知道,但当时还有事做所以没有理会,且身处闹市想来对方即使想做什么也还不出手。 但此时就要回回春巷了,那里可不属于什么闹市了,真要动手的话说不得还要牵连其他人。 只以为是对方已经退避的当心却看到了在无人小巷门口有一团白色贴在墙根,还要再凑近去看久发觉那团白色已经动了起来,然后人群当中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与其道歉。 “道长且住,只因无法找寻,在下害怕擦肩而过再无相见之机,方出此下策。不当之处,还望恕罪。” 置身喧嚣人群当中,但那声音却是没有半分失真,聚拢仿佛就回响在当心耳际,却是一门高深的传音手法,非修有小成不可施为。 就见得来人尖细脸蛋狭长眼,生得阴柔。一身紫白色的宽大衣袍不似中原穿着,周围的人都自觉避让,知晓不是常人。 只是当心可不觉得对方说的就是真的,在那夜一别之后回家细细思量盘算多方考证,知晓那人就是传说中的太阴门人。尤其是那纸人之法,操控当心回家的法门也是诡异得紧,防不胜防。 “没有的事,阴先生有事吗?” 那人以一手传音入密的功夫显得气质高端无比,宽衣博带无风自动,人群当中却是被人刻意避让,鹤立鸡群一般。 只是当心却是用嘴说的,蹦蹦跶跶走到那人前面一段距离,略昂起脑袋问询。 “我来金陵是来找人的,但这儿人生地不熟,早晨找到府衙,他们说这属于江湖事,不好插手。在下思来想去不知如何,就只能来问问道长可有指点了。” 两人在街头就如此走着,竟然也没有说要找个茶馆酒店坐一坐的。好在当心也不是个好面子做表面的,也就放松了些,随着主干往家里走去。 “这个我说不得也帮不上忙啊,我偏安一隅,在一个偏僻巷子里开个酒馆,平时也没能跑多远,见着的人也是少得可怜哩~” 当心并没有接话,也没有问是要做什么要找谁,倒是先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些传说义薄云天的英雄豪杰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有人来求人的时候拍胸脯就能保证应下,什么忙都帮。 可当心不一样,这江湖水深得很,自己就一小虾米,还是知晓几斤几两的,可不能随便答应什么事儿。 “道长过虑了。我门中出了一个逆徒,前些日子又弟子说见到其又回到门内,掌门担心其中有异,遣我来寻。” 这好像不是秘密一样就说给了当心听,也浑不顾及周围就是闹市,让当心松了口气——至少不是秘密,不会被灭口啥的。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插手吧?” “忤逆之徒,悖逆之行,有德之人共谴之。” 即使是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消失,继续挂在嘴角,然后一拱手对当心行了一礼:“在下知晓这般事情实在繁杂,但我等地属岭南,分属百越,总算不得中原江湖,行事颇有阻碍。万般无奈,只得来寻其他门路。” 言真意切,拱手作礼之间笑容泛了些苦,让人不禁恻隐。 “这...我不敢答应你,但是晚上能遇着其他江湖朋友,若是不嫌久等的话,我就帮你问一问吧。” 说到这里当心也已经是奈何不了了,何况那人除去一开始跟踪时候有些失礼之外,其他时候礼节满满,让人生不出厌来。 “那是最好不过了,既然道长友人相会,我就不掺和了。在下告辞。” 知晓当心今晚要会面其他江湖人显然是意动了的,但是于礼节之上还是没好意思开口参与,只能拜托当心代为问询了。 “先行谢过,告辞。” “慢走。” 就在巷子口,看着那人消失在人群中了当心才进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生于世上有几多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 最终大和尚还是没能阻止得了那一场杀戮,当心操刀,祝五拔毛,在大和尚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地鹅毛,挣扎无果之下喟然一叹坐到大堂念经去了。 显然是没有经历过这般情形,祝五拔毛的时候都是一根一根的拔的,若不是当心拔完一边翻过身来帮着拔另一边,可能等到水凉了祝五也都还没有拔完。 最后做不成庖厨之事的祝五被打发来捡黄豆,将发霉的破烂的都捡拾出来放在一边,好的则是用清水泡发备用。 有一说一,干货店的人确实没有忽悠当心,那些个东西还是精良的多,至少坏的很少。 还有各种菇子也都清洗好了放在一边,萝卜冬瓜切了团堆砌在小盆当中,还有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桂圆干枣枸杞山药等等都已经按着当心的叮嘱备在了一旁。 其他的不说,一手滑腻的祝五在还未洗手时候一拍脖子上的蚊子,然后直到天黑都是磨皮擦痒的。 而早就做好了的当心则是将大鹅剁成块然后下锅,和着姜蒜萝卜冬瓜就一起盖上了大锅盖,嫌不够旺又添了两把柴火。 “笃笃笃~~~” 门没有关,但却还是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当心二人在厨房没空闲的,倒是大和尚就在大堂能够说上话。 “施主见谅,本店打烊了。” “师傅贵安,我是来找人的。听说这里是当心道长的店门,不知我家五公子可在里面?我是他的家仆人,叫莫真发。” 柴火旺盛不时炸裂两声,火舌在撩过灶台外面声势不小,所以平日里耳聪目明的当心并没有能听清外面的情况。 “有的,施主请进。” 大和尚可不是什么恶僧,看到对方有理有据节有礼自然是乐得见好事,当即引了那人往后院来。 “这就是了。” “多谢大师。” 带完就走,继续回去看门念经,而送走了圆观和尚的莫真发也重新回转脑袋,越过那堆得高高的柴火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对方听到里面,里面自然也听到了来人。待得绕过了那堆积颇高的柴火之后,阔别好久的主仆两人是终于见面两 “统领。” “道长,公子.....?” 最先看到的还是正蹲在灶门口的当心,虽然蹲着但可一点不小,若真论的话还是得说团才行。 而后才是与当心一起蹲在灶门口,一同扭过头来看的祝桓祝五大公子。 一头黑发还是完好整齐,但不知什么时候却是多出了三根鹅绒,黏在上面。 脸色灰黑,带着烟熏火燎的味道,还有些黑中带红,那是被火熏热的。 手臂脖子上一处红印,已经出来了点点血珠了,原本应该是白净的蚕丝衣衫也换成了青色布衣,倒是腰间玉环和脸上的淡漠还如从前一般,证明这人不是他人代替的。 “公子公子,小的来迟了...” 五公子从未有过类似经验,此番模样显然是做了许多活儿,想想二十来岁都未曾有人舍得让五公子干活,今日竟然就蹲着这样一小小酒馆后厨,蹲的?? “??” 可祝五却没有说什么,只横了一眼就让莫师傅闭上了嘴,而后重新回神去看灶里的活以及已经冒出了热气的大锅,鼻翼微微颤动,似要找寻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 见得不是被迫就放了心了,转念一想这样体验一番也是极好的,若是回家了去说说说不得还能让夫人他们笑上一笑呢。 “来,红枣桂圆!” “!!” 听得里面的水已经开始翻滚,当心用一把锅铲挑开那厚实的大盖,然后招呼祝五动手。 “我来..” 还要抢活儿的莫师傅就发现平时手脚慢的五公子此时竟然意外的迅捷,还不待当心多等就已经抓起案板上的小碗整个倒了进去。 听到动作完结的当心也是慢慢放下了锅铲,让大盖子慢慢落下,最后又盖在了大锅上面,让那原本蒸腾的气顿时消失大半,只有些个自边缘和中间一个小孔逃逸出来。 最后接过祝五手里的那个碗用碗底压在孔洞上面,终于就算是完成了。 “呼~~莫师傅你来啦!” 锅盖约莫三十,沾上了水之后还要多三五两的重量,却都让当心一人给揭了起来,但也不是全不费力的,还吐了一口粗气不是。 “是啊道长,我家公子在这叨扰多日,劳烦照顾了。我醒来时候也听说了,我那一身伤都是道长...” “吃了吗?” “呃...还没。” “成,去招呼和尚把桌子收拾一下,再去房间弄点凉菜来,多弄点,还有人。” “...好嘞” 没能说完就被打断了,略一深思就知晓这是为何,也熟练地应答起来。做什么都多看祝五两眼,见得并未有什么异样才敢答应,显得并不是那么爽利。 当心却是半点没有客气,毕竟人家的主子都指使得转转的,更何况是属下自己。 祝五自己也没有意见,就蹲在边上看着当心施为,莫真发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只顾那盖上了锅盖的大锅子。 “你也别闲着,去叫赵老板待会儿别做饭了来咱这吃饭,客栈那家啊!” “好。” 嗯,说支使就支使,可不光是属下,就是主子也一样的。 “大和尚!!” “阿弥陀...” 圆观出现得及时,当心才说完就出现在了门边,合十双手唱一声佛还没完就被当心打断了去。 “停!圆竞圆澄吃荤不?” “阿弥陀佛,他们还未下山,还需持戒。” “那能看别人吃不?” “还是不了,若是勾出心魔来总是不好的,若是下次有机会贫僧再带他们来好了。” “成,去帮我把我床底下那一坛酒搬出来吧。”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圆观一眼,就在后边看着冒热气的锅灶,不时转到前面去扒拉两下柴火,声音却是没有断过,指使起人来客不含糊。 “好。” 说迂腐也是有点,但和尚就这点可爱,觉得是对的事情就会去做,不管别人说对说错。而且心中是有信仰的,即使迂腐了些也是另一种忠诚,让人恨不得爱不得。 “对了,小的那坛也拿出来啊~~” “好~~” 各人有个人的活儿,即使是大鹅也有自己的使命,没有一个闲着的。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似乎相处久了,大家的习惯也都有了些变化,比如说大和尚也爱和当心一样说话声音拖长了来。 当心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略略略!大笨蛋! 回春巷本身位置就不咋地,虽然说是离东城门近些,但是来往的人都是些苦哈哈,少有舍得留宿的人。 倒是有那些货郎需要走乡窜寨但是又只能赶早出门,才不得不在赵老板那里住下来,等待天色一亮城门一开就出了城去,开始做生意。 倒是杨老板的饼摊生意做的好些,但也都是辛苦钱,寅中就要起床擀面摊饼,来往的人都愿意吃上一张这并不贵的饼充饥。 而酒馆就要难得多了。中间间隔了四五家荒芜的店铺,而且还有不少长歪了的竹子拦路,甚至不知晓的人都不知道里面还有店的。 虽然在当心修剪了之后好看许多,但那一丛突兀出现的竹子却是没有挖掉,依旧遮挡住了当心的小半财路。 这样一个冷清的地方平日里是少人至的,所以今日的热闹看起来就显得新鲜多了。似乎除去开业那会儿,就再没有什么时候能像今天热闹了。 “曾先生找不着,可能又到哪里去寻缘去了。” 赵老板算是半个主人了,指点着大和尚曾先生平日里爱在的地方,但却还是扑了个空,和尚回来回报的时候有些委屈。 “没事,本身就仓促,算不得礼,等改天有好东西了再去请来。” 三日为请,除去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之外,请上上官或者长辈亦或是关系不够亲密的人都需要提前准备的,否则的话就算没有礼数。 不过赵老板不算外人,这样一个能见人不多的时候,远亲不如近邻还真就是至理名言了。 “呀,当心你还让他做事啊,胆儿可真大~~” 没错了,这种语气平淡却能噎死人的话术就是陈雨涵本涵了,平日也不是个走正门的主儿,今日却从大门那边冒了出来,看得当心一阵稀奇。 “阿弥陀佛....” 还要说一些什么福缘业报之类的大和尚听着那人的话就哑火了,一声禅唱之后就停住了去,没再说话,识相地到后院去做事去了。 “这里也有和尚吗?” 只是还不待当心收回神来,一道好奇的童音就从陈雨涵身后传了出来,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道矮小的身影。 紫衣紫裙,胸前额间一只兰花雕琢,佩戴其间。 两只团髻紫色缎带系着,随着脚步慢慢晃动,从陈雨涵身后冒出脑袋来,而后才完全摆脱身后,显于众人眼中。 身后横着一只藤木条子,顶端竟似天生缠绕成了一个圆圈,四周缠上了网兜,此时没有猎物,随着动作慢慢晃动。 双眼明亮,若是直视,定能让某个李姓艺人心生妒忌。说笑之间白牙启开,眼睛眯了一些,更加可爱了。 “有!大个的和尚!” “你咋把她请来了啊?” 前一句对着那女童说的,而后一句就是招呼陈雨涵的话了。 “宁宁就在金陵,想着你不是有事找她嘛!就问了她的意见带她来了。” 倒是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大和尚已经去了后院也不用理会,见着当心竟然没有领情,作势就要把女孩护在身后要回去了。 “诶诶诶,没有的事儿,又不是啥大事儿~~” 摆摆手就想将对方说的大事给敷衍过去,但就见得宁宁已经凑了过来,双手与那木杖都负在身后,眨巴眨巴眼睛问向当心:“我记得你,我们在门派里见过的。你是找我有啥事儿吗?” 此时还在屋外门口,站着实在是不像话,当心连忙将众人引进屋里去:“先进来说先进来说,又不是啥大事儿。” “好咧!” 应答得倒是极快的,回转着身子拉了陈雨涵的手蹦蹦跳跳就进了屋子里来,正见着大和尚正在摆放碗筷。 “嚯!终于知道要做什么啦?” “什么什么呀雨涵姐?” 还要在继续加强火力轰炸,就见得宁宁已经昂着头凑到了前面,脚却是依旧在边上跟着,模样古怪顽皮。 “没什么,说他勤快呢!” 寻思着应该是不想将这些教给小女孩,瞪了一眼大和尚索性是放过了去。和尚动作没有半分停顿,但见得没有继续追击还是松了口气,脚下都轻快了三分。 “快快快进来了!!” 招呼还在外面的老赵,这下子就算齐活儿了。 “哇~~好像啊~~” 桌上菜品不少,但大多都是小菜,酱耳朵清炒白菜炒花生卤舌头啥的,大多都是下酒所用,真正说得上硬菜的还要属桌上那一个大盆的。 嗯,就是盆。 一个大瓷盆套在一个大木盆里边,完美契合,没有半分奇热冒出来,像是已经冷掉了一样。 些个油星飘在汤上,模糊地看着各个肉块就在下面。白的萝卜山药,红的枸杞红枣桂圆,还有好些个还保持着刚下锅模样的小白菜,却是,满满一大盆,几乎都能装进去大半个当心了。 嗯,有一说一,当心看着除了胖些,身高之类反而是没有宁宁高,进门之时宁宁暗中比划了许多,此时落座了都还是笑着的,特别开心。 “当当啊,这菜咋没味儿啊,再去热热吧?” 自觉比当心高的宁宁此时已经有了师姐的派头,尤其是知晓当心是武当弟子之后更是熟络非常,言说以后我罩着你就是了。 但真论起来的话应该还得算长一辈,应该是...师叔? “不用,这鹅肉就是这样的,油很厚,别看这没有热气儿,但真一口喝下去准烫一大包。” 也不是所有人都吃过大鹅的,尤其是在还没有实现吃肉自由的大通更是如此。所以众人虽然对当心所说半信半疑,却也没有站出来以身试法,任由他安排。 “来了,这是蘸水,若是觉得不习惯的话就可以试试,有些辣噢~” 众人已经就座,但还沉浸在当心对这一锅鹅肉的介绍,倒是见多识广的赵老板脸上得意却也不说,显然是对于这类事物有所了解,并不是一无所知。 “来,吃啦!”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往锅里捞,蘸水的蘸水,直接吃的直接吃,总之是都送进了嘴里。 “烫烫烫烫烫.....” “哎哟~~~” “呼呼呼~~~” 一阵哀嚎传过,但在破开了那一层油脂之后也让香气逸散了出来,味道醇香,让人食指大动。 “呼呼呼!!!好呲~” “太沆啦~~” “恩恩嗯!” 即使是吃的美食极多的祝五和莫师傅也是沉浸此间。 嗯,沉浸的也不一定就是美食。 玉盘高悬,清冷依旧,月华挥洒金陵之间,所及之处,都似多冷了三分。 可在那一小小屋子里面,却是吃的热火朝天,快意非常。 锅子很暖,屋外清冷并没能渗到里边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江湖总是这样... “唉~~” 生活不易,当当叹气。 簸腿坐在屋顶,看着初阳正起刚刚恢复喧闹的金陵,当心不知为何就叹出了声来。 昨夜的月色已消失殆尽,当夜欢歌笑语历历在目,却被初阳蒸发,再看不见。 底下院子应该是有个大和尚在那练功的,几个月了都是这般,但今日却已经瞧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只有点点刚来的风尘,洒落在那个往日没有东西近身的场地。 拿着祝五也才来几日,但却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虽然自己看不着,但往日的此时应该开了窗户在窗前眺望远方,即使远方其实就是其他人家的屋顶和绵延不知几许的城墙。 陈雨涵不留宿他方,所以也没能瞧见得大和尚练功的模样,否则的话就该来一顿嘲笑了。 嘲笑的话当心都已经想好了,“哟,没用还练,这份执着也算是可敬了啊~~”,然后再配上一个白眼转身,留下大和尚原地憋得脸红,敢怒不敢言。 莫真发相处也不算短,此时也该在祝五门口候着,等着吩咐或者看自己做什么。他一向如此,即使祝五一言不发,也知道人家需要什么,从不让人久等。 至于昨日才见过第二面的宁宁就不知如何了,与陈雨涵一同嘲笑大和尚,说大和尚没有头发也没有见识,但最后却还给大和尚道歉,嘴巴看着是没有陈雨涵那样毒辣。 昨夜不知要来这么多人,好在平日里的积累丰厚,又多取了好些个皮裘啥的送了出去。其他人都大约能穿上,但宁宁身量不大,穿不了,就只能送了他一把伞聊做慰藉了。 在得到寒衣节的保暖之物时候众人都觉得高兴,所以又把当心的酒水糟蹋了好大一坛,其中以赵大老板最为热切,一直在打探当心据说大补的药酒藏在哪儿。 闹到最后还是取了出来小酌一杯,各个喝的脸泛红光的,神采飞扬,酒兴大发,诗词酒令是说来就来。 可怜了主人家是一个不会,只能干巴巴在边上斟酒,看着别人的快乐暗自神伤,再一次吃了没文化的亏。 只可惜。 “走咯...” 说在的时候吧总觉得打扰了自己的清净,但真就走光了吧,又反而是觉得冷清了。坐在楼顶的当心还是想不通,索性起身关了门出去瞅瞅。 “哟~当心起来了呀!你们年轻人可真不差,不像老赵啊...” 赵婶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妇人,眉眼处已经生了皱纹了,多年以来随着老赵一起打理这一客栈。手脚粗,却是个过日子的,嘴里念叨着老赵这不好那不好,却还是起早了打理客栈,没让老赵一同起来受罪的。 “老赵叔昨晚贪我的药酒,回头你可得说说他,拿大补药酒是能这样喝的吗?” “嗯嗯,婶婶回头就说他!对了当心,你那药酒....” 面上含笑的老赵婶装作不经意,当心也是没有回头以免撞破尴尬,摆摆手继续往巷子口外面走:“还有呢~改明儿我出了就给你~~” 药酒是要泡够时间药效才能最大化的,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一般酒品。而且在下山之后就没做多少,那其实是开业前夜炮制,没怎么上心,而且原料难寻,用代替的话效用一般。 老赵婶的说的什么当心已经听不清了,出了偏僻小巷,就到了相对热闹的主干道,东门大街了。 稀罕的是,往日里即使赶集进城时候也没见着那么热闹啊,怎么今天东门人就那么多呢?! 许多人来往,叫卖的小贩也是数量不少,分布在各个既不挡路又能与路人接触的地方,叫卖声此起彼伏,如雀翎竞歌一般。 “馄饨~皮薄肉多!” “云吞面!!量大管饱啊!!” “豆花~~豆花——” 吃法多样,吃的人也不少,但最嘹亮的却还是那站在当心一侧的热气腾腾的小摊铺子。 “包砸~~香喷喷的肉包砸~~” 包子,永远滴神! “老哥,这今儿是啥好日子啊,咋觉得人这么多捏?” 递过去五个铜子儿换来仨肉包的当心借着小贩装包子时候欢乐模样趁机问询,经验之谈,若是趁着对方开心的时候求人,成功几率会有不小加成。 “嗐!还不是千钧楼嘛!有一个江湖前辈在那里传授武艺,许多江湖少侠就赶了过去,这不,还没开始呢就已经开始往里挤了。” 小贩脸上带着点点向往,用一张方油纸将当心的包子给包在了里面然后弯腰递到当心手里,还未收回的手就指向当心身后去:“诺!好些个江湖少侠都闻名前往,不过若小公子你的话,还是别去凑这热闹了,毕竟鱼龙混杂嘛!听说啊,前些日子乞巧的时候就丢了好些个小孩儿,就像你这么大!!” 最后一段声音压低了说,似乎是想吓当心一跳,只是还未说完就觉得似乎不太好,连忙转了语调重新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过如果远远瞧着倒是没事。” “好嘞,我才不去呢!” 也不算什么弗拉格,反正就不怎么想去凑热闹,毕竟再怎么厉害也不关自己的事情,相比之下,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正道。 告别了还未尽兴的包子老哥,当心继续往鼓楼街里走去,逆着人群的样子并不好,像是不合时宜的突出者,就要被洪流磨灭了一样。 这样的大型集会自然少不了应天府的活儿,来时已经瞧见了不少的皂衣在边上候着,腰间宝刀尚未出鞘,人却已经是冷冷的,威慑力十足。 一路来光是看着的应天府卫已经不下百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部门的巡查人,以及隐藏起来的暗哨等等。 鼓楼街似乎是冷清了不少,许多门窗都是未开的,似乎人气全部被千钧楼给吸了过去一样。 只是当心虽然不是老司机却也知晓,这里的人都是夜间营业的,伴着夜色的歌舞似乎更加美丽诱人。 擦肩而过两个带着刀剑的年轻少侠,当心看着前边依旧虽然游人不少,但却还未开门的地儿,出了神来。 古色古香的匾额挂在上面,【点香阁】三个大字就在中间,笔锋飘逸,不知出自哪位风流子之手。 往日揽客的小姐姐未见着,只有两个雄壮的护院站在门口,凶神恶煞。 ps:《我才不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嗯,很好... 蔡居诚,武当弟子,掌门之下第一人,按理说下一任掌门应该就是他了才是。 但武当许多弟子却不知还有这一师兄师叔,武当上也从未有过类似记载,似乎就从没有这一一个人出现一样。 可还是有少数人记得,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道子,独领风骚,如其师一般大道无情,横压同辈。 只是当心再见到时候,见得的那人却远不似传说那般清冷,虽然难以亲近,话却是不少。 “你来做什么?” “来看师叔啊~~” 当心坐在椅子上,手肘杵在桌子上,手掌就捧着下巴,点点肉肉漫溢出指缝来却没能发觉,咧着嘴就没有合上过。 “说人话!” “哈哈哈哈...哈...哈。” 还要再笑的当心发觉对方并没有如自己一般开心,笑声慢慢缩减直至不见,脑袋又往下缩了半分,指缝间露出的反而更多了。 “这不是寒衣节刚过嘛,我想着师叔独自一人在这点香阁无人相伴,就带了点酒菜来看看您~~” 嘿嘿一笑就算过去,从脚下背篓取出早早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一小坛子酒,很小,甚至比不上当心脑袋大。油纸包着的酱肉花生等等酒菜,也不知是怎么放的,竟还有三分温热,看得蔡居诚侧目连连。 只可惜当心的笑都还未散去,那黑衫之人品了一口茶否认道:“我从者甚众,怎是独自一人。” 当心没敢说话,这儿是点香阁,是个高雅的地儿,当心不敢说这里是个青楼之类的地方,怕被打。 不过想是这样想,这点香阁还真是金陵高雅所在,风流才子达官贵人来往之处,文人墨客相交相聚之所,文气相比于其他地方更甚三分,是诸多名士钟爱之地,可不是其他人所想的那般是个低俗场所。 只可惜当心就是个低俗的人,所想就是这般。 而一言否决了当心所说孤独之后,话锋一转,却又提起了那桌上坛子到手中作品味状:“不过既然你没处落脚,我就好心收留你了。” 眼神没有落在当心身上,似如此是帮了当心大忙的样子,喝你的酒是看得起你。 说是没说,但其中深意却是不言而喻,高傲非常。 “是是是,师叔说的是。” 见得已经应答了,当心也是开心了些,将那封好的酱肉倒在碗碟上面,然后取了两双筷子架在两个空碗边上,看向了黑衣男人。 面容宽厚,但言语却没有半分宽厚之意,反而时时说话带针,脾性恶劣,不知不觉就能伤到人心中去。 倒是当心欢喜得紧,远在金陵却还有个武当同门长辈是一,月夜相护让当心得以脱身是二,三就是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陈年旧念了。 “来,喝。山上的宋师叔也喜欢得紧嘞。” “嗯?这是你自己做的?” 举起的酒杯就停在了唇边,当心却没有看到端起自己的酒杯嘴里继续碎碎念:“我藏了不少在山上,没有人知道在哪儿,只有宋师叔凑巧挖到了一坛,早知道我埋深些了...” 原本还要皱起的眉头在听到当心说是自己挖的时候重新展开,看着脚边的箩筐和斟酒的当心,觉得下酒的菜又多了一道,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嗯,h...还不错。” 还未说完就自己噎了回去,然后重新恢复了平淡的面容说着不过如此,你这样的手艺也还不错之类的话。 当心听闻也不以为意,又是一杯斟满,见得师叔兴起,终于是露出了灰狼尾巴。 “师叔啊,当初你是怎么下下山的啊?怎么朔心没记载啊?” 朔心不是心辈,而是取的道号,与居同辈却不是入室弟子,也不是掌门捡回来的徒弟,而是半路出家的。 当心与其生活,逢人就落了一辈,但因为心字与朔心形同,所以开玩笑写作师兄读作朔心实为老父,并非不敬。 “这就是你今日来的目的?” 一杯酒入喉,美甚,但人却还未生出倾吐之意。瞥了当心一眼,将酒杯放下没有继续,重新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慢慢品来。 “不是不是,我就那么随口一问,您喝您喝。” 当心连忙起身给空了的酒杯斟满,口中连呼满饮满饮,笑意连连没有半分不敬的。 “哼~朔心...他话可不多。” 酒杯重起,与当心默契地没有再说自己的事情,闭上眼品着口中酒水,半晌才呼出一口酒气,重新睁开了眼来。 “那是,他啊,就是个闷葫芦,而且动辄打人,我可遭了不少的苦~~” 话题转移,没有再说师叔下山的往事,而是诉起苦来:“而且其他人也都不愿帮我,反而以看我被收拾为乐,净在一旁笑话我...” 似乎是一杯酒将当心给灌醉了,脚一收就踏到了凳子上来,看得黑衣人眉头一皱就要呵斥,只是看着那圆脸却怎么也说不出凶厉的话来。 当心不止,夹了一筷酱肉进嘴,含糊地继续诉苦:“小棠还来带头来偷我的花,其他人看小师叔都动手了就一起下黑手,那年我的莲蓬都少了近一半了。” “.....周师叔一言不发就打了我一顿,害得我三天下不来床...” “还有老爹啊,也不给我练.....” 借着酒劲将那些琐碎事情慢慢道来,口中不知什么时候师兄已经变成了老爹还不自知。黑色衣衫的师叔那存于脑海许久的众多人脸模样也慢慢浮现,清冷的,跳脱的,爱酒的,以及那个....有情无情的。 似回到了那个风雪之夜,那个冰冷之时,那个心痛之刻。盼望、失望、绝望五味杂陈,交相浮现,心底涩然。 本就醇厚的酒水似更加诱人,一杯入喉却更添三分追思。正午之时尚有烈阳,也不知是寒衣时候还是心中正凉,没能感受到那一点温度。 唯一的灼热自腹中而来,那杯中之物就成了唯一给自己温暖的东西。 “....现在荷塘可好啦,是武当最好的荷池了...” 哦,还有这不知所谓的半大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嗯,很好...” ps:有一说一除非你给钱不然蔡居诚肯定不愿跟你喝酒的,喝杯茶就已经是给你脸了hhhhh,等我研究研究要怎么在这上面上图片,一起分享我的孤寡江湖。 第二百二十章 竟然还要钱? 坐在屋顶吹凉风的当心正在怀疑人生。 对面依稀见得热闹非凡,但自己却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一般清冷。 ‘累了,感觉不会再爱了...’ 抱住傻夫夫的自己,当心独对秋风泪流,没想到自己已经带了这么多礼物去了,师叔竟然还要收钱? “一码归一码,但是自你进门的那一刻就该收钱的。” “师叔...” “别叫我师叔,我不是你师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仅不免了当心的钱,反而还多收了一倍,让当心心疼无比,却又没机会反驳——在收钱之后就被赶了出来,没机会说话。 看着人影已经慢慢定下,那千钧楼不知已经容纳了多少江湖少侠了,当心发出一声感慨,重新靠在屋顶看着来去的风发呆。 “啊啊啊...好无聊啊...” 人都走了之后,当心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孤单乏味,察觉不对连忙提醒自己不要凑热闹,将视线自远处高楼收回来,闭目翻找起自己东西起来。 暗器交接给了张成城一批,就用在寒衣节时候的巡逻上面,只可惜似乎是没有使用的机会,大多往库里存了起来。 酒水前段时间千钧楼来要了一大批,似乎是还有其他供货的地方,并没有让当心加量供应的意思。虽然即使有要求当心也不一定会应下来。 还有回山的时候又采了些武当特产,以及路上的各种野味,占了好多地方。 小棠要送的信已经送达,也不知宁宁什么时候才看;要带的话也带到了,虽然没什么回应,但愿意听而且多喝了两杯酒应该也算是有效果的。 如此说来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了...... 嗯? 想到了某个纸片人老婆制造呸呸呸,某个岭南人士的嘱托,当心开始认真思虑起其间危险来。 “找人...” “独倚栏杆,小友好雅兴呐~~” 当心震惊,果然江湖就是危险,随便一个就是自己听不到动静脚步的人,只有在出了声之后才能发现! 翻身而起抱负阴阳朝着声音的放向看去,才发现三丈之外自己房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个人来,腰间折扇似乎也畏惧深秋而没有打开。 “啊?清崖公子?” 鼻子挺直,嘴唇微薄,这般人不管如何应当是冷酷薄凉的才是。但那一双澄澈的眼睛却是透露着笑意来,让人只感觉这人容易亲近。两种不同的风格融合到一人身上,一种难言的魅力就逸散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在大漠有过一面之缘的清崖公子。 “正是在下,瀚海一别,不知小友如何了?” 往身后看去,却见得空无一人,累得清崖也纳闷起来,连忙应答道:“就你一人来啊?吃饭了没?我这就去做饭啊!” 朴实无华的当心小道士觉得问人如何都是虚的,还不如一顿饱饭的好。 而听得此言的清崖则是笑了起来,朝着身后喊去:“你赢了,快上来吧!” 当心还以为又是什么熟人,转头一看,却见得是一个带着草帽叼着一根草的男人,也不见容貌,嘿咻一声就跃上了屋顶来。 “那是!你欠我一顿好酒啊!” “少侠安好,在下莫问!” 先是朝着清崖挑了挑脑袋,嘴里的草茎也指向了那边一下才重新落下来。介绍了自己之后又转头去对着清崖奚落不已。 “好了好了,先说正事吧!” 清崖可不惯着,见那人还要继续,连忙打住,指着边上纳闷的当心说道。 “嗐!差点忘了!” “少侠可知对面千钧楼的盛事啊?” 走了近来,当心也终于是见着了那莫问的模样。 一脸胡子看着不修边幅,身上也是一般的短衫,依稀还瞧着两根干草。腰间一只鱼篓似渔民才上岸来,脚下一双草鞋也是随意得紧,也不知两人是如何相识得 “知道啊,好像选什么江湖少侠送秘籍,你们也要去吗?” 听得当心也知晓这事情,但说的如此,两人相视一笑,还是清崖上前半步说了起来。 “这天地一色徐启章前辈是一个老江湖了,但是行走西域之后忽然归隐。外界传闻不少,有说受伤不得不退隐的,有说得了秘籍静心潜修的,五花八门。” 话声一顿,往千钧楼看了一眼才继续道:“但其中还有隐情,关乎中原与周邦相交,这事天机楼苦苦求索而不得,所以想求找一些江湖少侠前往一探。” “.......” “......” 当心看了过去,发觉对方的话已经说完,颇为疑惑,然后似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后仰了一段,惊讶无比:“我?” “没错,少侠乃仁义之辈,又是武当高足,我等相信少侠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当心整个人都傻了,就在屋顶任由风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两人:“我?我诶!我又没法打架你们叫我有啥用啊!” 就算是修为都还有虚修的呢,更何况当心这个水货,除了跑得快点之外就是那些杂活儿拿得出手,就这竟然还有人找上门来,可真是意想不到。 两人也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清崖开口说了:“枕雪说小友武功高强,我们也算是在大漠互为袍泽,却还不知不能为战,这是何故?” 两人都是诧异非常,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莫问竟然没能探知出来,这可就闹笑话了。 “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咱还是进屋说吧,光在这屋顶吹风没有杯茶水也不是待客之道..” 当心此时也算记起了待客之道了,邀请两人下去屋里喝杯热茶。说真的,也该下去了,这秋风也不知什么时候转的寒,让人难以抵挡,瑟瑟发抖。 带头一跃而下,快要到地上时候一个翻转,竟然在空中如鹞子一般翻了个身,再落下就没多大动静了,招呼一声就进了屋里。 随后而至的清崖公子则是如轻羽一般翩翩落下,没见着什么手段就立在了地上,半身声音也无。衣袍飘洒,随后重新贴在身上,含笑跟了上去。 最后的莫问则是如一块石头一般落下,半蹲着卸了力道,才重新站立起来跟了上去。 虽无意相较,可却于旁枝末节当中显露了出来。 前后对比,高下立判。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好好,都依小友... 折扇,自一开始就没有展开,合在一起只能看到黑色的木壳,以及那一束缠绕垂下的青色流苏。 横放在桌上,似乎就让那普普通通的木桌增添了三分色彩。 只是再抬头一看,增添色彩的不仅仅是木桌一个,还有整间屋子。可若再细看来,让屋子增添光彩的也并不是那一把未展开的扇子,而是那扇子的主人,正端着茶杯细品的那个男人。 温润如玉翩翩然,即使只是普通杯子桌椅也无碍于那满身的魅力。自杯后瞥一眼来,投向那同行的粗布麻衣的男人。 胡子嘈杂若许,身后背着一顶斗笠,脚下裤子卷起来到小腿边上,腰间鱼篓也不知装了多少,还有那一双草鞋似乎并不在意此时正在转冷的天气。 得到公子的眼色之后,那像是渔民一样的男人才终于开口与当心说起来。 “若不愿意就算了,此行并未算好少侠功夫,我等的过错。但既然少侠身手敏捷,不知可否在关键时候帮我们追踪一二?” 那作渔民打扮的莫问终于开口,只是似乎不与两人思量的一般,看得清崖公子侧目一二,确定决定了之后才重新呷了一口,并未言语。 “既是这样我当然可以,只是还有些个疑问不知道方不方便?” 与二人添茶一番放下了茶壶才继续说,也是看着那边的时间还不到,所以还没着急。且这儿离得千钧楼并不远,即使有个什么事也还来得及。 “少侠请讲。此番事大,少侠居功,莫问定当知无不言。” 在当心答应了之后显然是松了口气,拍着胸膛应答下来。 “我只是个无名小辈,不足挂齿,何劳二位特意寻来?” “汩——” 桌上是一个小炉与茶壶,已经冒起了热气来,但也还不至于烧开,茶壶泛黑,是自点香阁得来的。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却是清崖率先道了出来,与当心解惑。 “这位看着邋邋遢遢,但确实是天机楼当家的,江湖事少有不知。不过这下却是在小友这里折了一次,若是没有三壶好酒一条鱼,我可不会紧了嘴的哈哈哈哈....” 取来折扇在手中盘旋一圈,笑意盈盈看向莫问,眉角上挑显然开心得很。 “是我失职,竟然没有打探清楚少侠事情,为了挽回我天机楼的声誉,说不得我要先你一步说这第二件事了。” 先是一口满饮如酒,放下茶杯与当心谢罪,信誓旦旦说第二件事肯定能说得对。 “哦?您说!” 感觉喝的茶似乎是快了些,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继续添茶,脸上也是好奇得紧,瞪大了眼睛等着后话。 “这第二件...少侠可是想问那岭南阴氏所寻之事?” 莫问脑袋往桌上一探,若是此时是深夜再有一盏油灯在一旁摇曳的话,就一个妥妥的鬼故事现场了,脸色神秘,似让当心继续问下去。 “!!!” 当心有些震惊了,虽然知道天机楼深不可测,天下间少有秘密藏于人前,但这才几天啊就知晓了自己的事情,果然是有些门道! “刷!” 正沉浸于震惊当中,却见得一旁清崖已经撑开了折扇合于面前,掩住了嘴角,只是那笑意却还是自眉眼当中满溢了出来,看得当心觉着一阵诧异。 “说的没错啊,清崖公子你笑什么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当心不解,心中所想就是这般啊,清崖笑什么?而听得当心如此,莫问也是把持不住那神秘的表情,一样笑了出来。 “见笑见笑,少侠见笑。” 身子往后一仰笑语连连,似还未缓过来。倒是清崖先笑完了,重新合上扇子与当心解释起来。 “并非是天机楼厉害若厮,而是那岭南之人身份特殊,所以在离开了太阴之地时候就已经有天机楼的人在跟着了。至于他们所寻事情,虽然秘而不宣,但天机楼与我还是知道一二的,他其实就是在诈你~” 一番解释让屋里气氛稍热,至于被打趣了的当心也没觉得被冒犯,反倒是更加在意那人所问的事情到底是如何的。 “那他所寻的人在哪儿呢?” 心底是有些答案的,但是也不知是否就与现实吻合,自知晓蔡居诚之后当心就知道这现实并不与自己所知完全相同,做什么都不以往日所知来当金科玉律。 “唉~都是苦命人啊。反正少侠也不出远门,告诉你也无妨,他所寻者已经深入万圣阁中,而那万圣阁潜藏极深,即使是我等也难以找寻。” 一只脚抬起来就想踏在椅子上,只是抬起头来瞧着四周这样干净,最终还是放下了脚,端起那一杯茶在手中。 “那阴不成也还要继续找吗?这不是在作无用功吗?” 虽然不知道岭南在哪儿,但是却知晓那人是背井离乡而来的,想来是挺不容易的。而且那一手纸片人戏法不错,不知道能做多大...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又知道会不会在闹市之中就重新相见呢!” “此言不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天机楼,说不得到时候他还要去找求莫问兄呢呵呵呵呵.....” 一把折扇砸在手心,笑意盈盈,没有丝毫赶着做事的意思。而莫问则是摇头否认,直言天机楼也非万能。 “那还有第三件事,当日大漠所见,清崖公子轻功冠绝天下,千里奔袭视若等闲,不知为何还要用得着我呢?” 嗯,没错,很久以前就知晓楚留香轻功了得,而眼前的清崖公子ennnnn不可多说,但其间牵扯甚广难以言明。而且当日在大漠时候就亲眼所见,奔袭沙海之中恍若平地,反正看着不比当心差。 “哼!这老小子靠不住!” 此言问出,莫问瞪大了眼睛狠狠看向一旁清崖,而被看着的那人则是摇头不已,却也不解释一句。 “既然如此,我就应下了。不过先说好了啊,如果真有个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可不一定会上的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都依小友...” “成!哈哈哈哈哈......” 【当心,武当七代弟子,师从不详。交游广阔,与人为善,工于庖厨鲁要,身法奇佳。身负奇脉,据传乃仙人之姿,历数二十载而不见老态,状若孩童。——《天机秘录·名士·庚午四》】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看别人,别人在看你看别人 嗯,走了,还是走了。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甚至连酒钱茶钱也没给。 是要做正事的时候没敢喝酒,但是莫问在离开之前顺走了一壶酒,说的是看守的时候会冷,拿了去暖暖身子。 而清崖则要潇洒多了,说改日做了好菜在来与当心讨酒吃。 怪不得人家就能有红颜知己,也不仅仅是好看的外表吧。莫问挠挠耳朵,似乎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但此时已经快要入冬了怎么还有蚊子呢? 管他的呢,又一壶好酒嘿嘿嘿... 两人一起走的,并没有邀当心一起,毕竟两人要做的事情与当心无关,当心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将门关上,想了想又进屋写写画画,然后在门缝里夹了张纸最后才离开的。 没有再背着箩筐,毕竟此行也不一定要动手,就跟踪些个人而已,若是带着东西说不定还要影响自己的动作嘞。 想了想将一身与自己平常穿着并不挨着边的衣裳装进包裹里,一身轻松就走了出去。 “小当心又要出门呀?” “哟婶婶今天气色这么好啊!我要出去买点东西,要给你捎点啥不?” “呵呵呵呵不用不用,你安心出门吧。对了,你那个药酒,还要卖不,我帮我个朋友问问。” 赵婶笑开了花了,摆摆手让当心安心自己看着巷子,而后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问来。 “啊?那个挺难做的,自己喝还好,卖的话就算了嘛!” 也不是当心不愿意卖出去,只是那东西确实不好做,那些果子武当的都薅得差不多了,就留了近半,前段时间回去看了还没多两片芽儿呢! 这金陵附近又不知道哪里有,所以就只能搁浅了。 “那就算了,你注意安全啊!” “好嘞~~” 摆摆手示意自己知晓,而后出了巷口汇入了人流当中去。 回春巷实在是偏僻,即使离得城门主干道也还有三五丈的距离,这中间有两个摆着小吃的摊子,似乎是老杨叔出门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商机。 还是如平日一般冷清,零散几个还是进城来的,身上风尘仆仆,背着一捆柴和两布包,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就出发才在现在到的这里。 沿街也有几个叫卖的,在巷子口处停下来,没有到主干道边上去停,因为那里不让摆摊。不过只要离了远些,不妨碍可能出现的奔马等情况,你就能在边上摆摊,也没有人会为难你。 那些背地里的规则已经形成了许久,不至于让人活不下去,即使那些卫兵小吏也是有邻有舍的,基本的为人还是有的。 至于那些鱼肉乡里的贪官恶霸emmmm,这里是龙属之地,在应天府看来那就是政绩,巴不得碰着。 扫黑除恶人人有责! 看着慢慢开始拥挤起来的行人,当心觉得果然不愧是金陵,这治安就是棒,值了! 只有东门那里算得冷清,似乎是因为这边并没有什么大的地方连接,都是些个小村子,一条官道也时常隔着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 其他地方不一样,东门没多大商机,但是离得越远就越热闹,尤其是自那侧对面的乾元镖局之后更是如此。 往日繁杂的镖局似乎看着也闲了些,大多都是些个中年人,往日总是满满干劲的年轻人不见了踪影。 一打听才知道,都是到隔壁的千钧楼看热闹去了。 两地距离不远,隔着四个巷子胡同若是走路的话也就半刻钟不到。但是两个建筑风格却是相去甚远。 乾元镖局最高二楼,中间隔出来一个大大的院子,许多车马都可以在那里停放运送,然后送将东西送往金陵各处或者金陵之外。即使在江湖上,这乾元镖局面子也算是不小的,可不是那种偏安一隅的地域性镖局。 某顺镖局:...... 而千钧楼则不负于他楼这一字,几栋楼连接在一起,中间也露出一个院子来。也不知是地方小了还是楼太高了,中间的院子并没有镖局那么亮堂,只有中间那二十丈方圆的地方露在天底下,其他则是在了楼宇底边了。 地面还有不少,周围是一个个的排排凳子,与中间空地院子被四道雕栏相隔开来,四周武器架子摆放整齐,斧钺勾叉样样俱全。 周围已经是站满了人,人人激动万分,若手中有什么东西的话说不得就要摇旗呐喊了。 “哇~~~” “上啊!!” “打他!!” “好剑!!” “叮叮叮——” 在鼎沸人声当中依稀有三两声兵器碰撞,却转瞬又被覆盖了去,而后欢呼一声,似决出了胜负一般。 “此战,杨锐少侠胜!下一战,曹家城对战韦邦文。” 得胜者言说承让承让,落败人口不离好俊的身手,如此心悦诚服却又气氛和谐,让周围的人愈发炽热,只觉这两位少侠果真有侠义之风,我辈楷模。 “好!!曹少侠加油啊!” “韦少侠一定要赢啊!!” “告诉他们用剑的最厉害!!!” “韦邦文我压你六百钱!!!!” “啊啊啊啊狗爹我要给你生猴子——” 观众的欢呼声已经不知所谓,观战之人也不全都是江湖中人,聚集于一楼的大多是来晚了或者本身没资质上楼上坐下观战的,就在一楼欢呼雀跃,也不知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二楼之上则是享有单独的桌椅瓜果茶水点心,观看的除了场上的人之外还有偶尔露出来的那些欢呼的一楼的观众。 品着茶点评着那一人剑法独到,那一人刀法气盛,那一人拳脚扎实,那一人身法灵活。 人也不似底下那般情绪炽热,数量也是少了许多,并且看着岁数也是稍大,即使看着最年轻的也是中年模样了。 在这之上还有楼阁之顶端,只是没有打开,不知是否有人在里面。 或许没有,只是些个做装饰装藏宝物用的小阁楼。 而若是有,他所看的估摸着就是一楼参赛者和观众,二楼的点评者之类的了。 只是当心也没有到过千钧楼的楼顶,也不知道上面到底能看到什么。 或许,除了看到自己的院子,还能看到这金陵城的模样吧。 第两百二十三章 真厉害啊.... 秋意绵绵,却也只是往日余晖而已,寒意渐起,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凉快起来。 来往的人也已经开始穿起了秋衣,衣物并不厚重,却是一种讯号,已经有人接受了变冷下来的事情。 只是这里一刻却并不是那么清冷,相反,人头攒动,闹得激烈。 “好!!好剑法!” “剑势绵绵不绝,真不愧是一人独斗荒山贼的年轻侠士!” “想来当日那些山贼落败于这等剑势之下,也足以自傲了。” “是啊是啊...” ..... 并没有限制着台阶,只有一圈石质栏杆,说是护着里面的人,但更多的还是护着外面看戏的人。 方圆二十来丈的空处看着不小,但在两人腾挪算来其实也并不显得多么大,倒是观众所在之处还更加逼仄许多。 只是这样似乎反而更加容易让人上头,猛拍栏杆嘴里也欢呼不已,如狂热的追星迷一样热切。 而众人所钟的人,正在那院落当中与人鏖战,势头正猛,却一时间猛攻不下。 使剑的那人唤作余仙锋,二十五岁正直年轻,两年前仗剑独行,将荒山贼二十一人头颅取回,去应天府换了酒钱,一时间江湖名满,热罢金陵。 而与其对战那人也是江湖新秀,但却名不见经传,还未闯荡出名气来。在如此之多的压力之下,也是开始不支,勉强躲闪招架,却愈发陷入那绵绵的剑势当中无法挣脱。 笼中之鸟,网中之虫就是如此。 剑势绵延不见杀招,却如温水醇酒一般让人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直到最后手中之剑被叩落了,才发现自己已然落败,颓然下场。 “此战,余仙锋少侠胜!下一战,陈欢对战曾广涛。” 胜利者下了场来,气息舒畅却也带着激荡,显然那名声不显的江湖新秀也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用了不小的气力才结束战斗。 众人欢呼雀跃,将人迎下,看着比赛者缓缓消失在院落另一侧,热情不减。 自来的左右以及门那一面都是观众,人数约莫四百,还有不少的空余之处。 而在进门对立那一面,则是有许多安静的人正静静坐着,那里是参赛了的江湖后浪,即使见着同伴落败了,也依旧雄心不死,跃跃欲试。 或许在他们眼中,那人身手不过如此,若是自己出手的话自是手到擒来的。 嗯,武无第二也是如此,在差距没那么明显的时候,各个都觉着自己是第一。 “请陈欢曾广涛两位少侠上场——” 裁判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胡须尚墨,猿行虎步,千钧楼的高手。具体多高不知道,但那些个江湖少侠没有一个反对的,还有俩打红了眼被拦下来,一双肉掌就将一刀一剑给拦在了火气头上。 看着两个劲装疾服的江湖少侠登场,合着鞘行了一礼,然后才自其间抽出刀剑来。 “请——” “请。” 与江湖厮杀一招制敌不一样,这带着切磋性质的比赛还有着自己的潜规则,除非另有他谋亦或是身份特殊,否则的话是不会出现实力悬殊的场景来的。 就左边一人抽刀出鞘,右手长刀但竖于前,左手合鞘横抵于刀背之上,左脚踏前右脚左收,肩身前欺,腰膝微收,竟有随时冲锋之相。 右边一人亦是如此,弓腰行马,一招仙人指路就合于胸前,堂堂正正,让人忍不住喝了满堂彩。 “好!!” “好剑客!!!” “好刀啊!!!” 仙人指路并非杀招绝招,流于江湖甚广,刚练剑的剑童也能比划那么一两下,乃是一种剑礼,以示尊敬。 得此示意,刀客自也知悉,踏前一步一招力劈华山当头落下,风头无端,气势无俩。 力劈华山也不是什么厉害招数,除了势大之外别无他处,而且高举之下若无其他变招后招就会生出许多破绽来。只是此时乃是擂台切磋,自不会抓着那些破绽不放。 就见得那剑客剑尖微颤,生出三五剑花,其中四朵在寒光之后自行消散,但那最后一朵则是触到了刀身,引出一道金铁交击之声,随即撤离,并未力敌。 ‘好气势’ ‘好剑招’ 心中所想自非文人相轻,却也不认为自己就落了下风,各自含笑之间,还未等周围人觉得不足,前招未毕后手就显露了出来。 “喝!” 却见那向右撤步的剑客手腕下沉而后一剑上撩,合身向前,竟是奔着那刀客手臂去的。 而那刀客反应也不差,在那一招力劈华山落空了之后也没有停下,刀背合身以刀鞘相抵竖于胸前,而后手腕往右上一收,似带着整个人一起动了一样,刀锋划了一道弧光闪烁,竟是与剑身起了摩擦,发出一道锐利声响。 “噌——” 并非一触既走,剑身刀身相拭而过,一道尖锐声响也回响于众人耳中,一个瞬间就过了两招,了得如此。 “呼~~” 剑客轻吐一口气,那一招属于自己占了先机,剑锋轻盈本该占点便宜才算不亏,但那一转身却将自己所算看破。 本身刀剑向击就已算是吃了亏了,刀身厚重若许,并未有什么损失,如此先机已失,自该处于被动。 果不其然,刀身挡住了那一剑之后以左成右,以鞘带刀,朝着那人胸前撩去。 “哇!!” “好刀!!!” “好!!!!” 那一刀本还可以往上三分两寸,就及了喉咙颈脖之处,触之必死。可那一刀朝着的却是对方胸口,且是横撩,即使中招也只是伤口大些,却无伤及内腑之患。 剑自横而来,收手相抗显然是来不及了,就见得足尖轻点,整个人往后腾闪跬步,避开了那一刀。 长剑未落,一剑横刺,由左及右,亦是奔着那握刀的手腕而去,如春风拂面,自然无比。 劈山,横档,而后刀身化作一道圆光弧撩过剑客胸口,剑客也是侧闪横刺又收身躲过一刀,最后一剑却又刺向了握刀的手,本来还吃了下风的剑客瞬间就将场子找了回来。 “好!!!” “好刀!” “厉害啊-----” 即使是周围的人也能看得出来此番惊险,短短三五息时间就出了四招,打的你来我往。剑光闪烁,刀光如匹,效果十足,即使是混到二楼的当心也是看得入神。 “真厉害啊....” 某不学无术的武当弟子站在桌上上看着下面的比斗,双手捧着脸杵在栏杆上面,眼睛已经是冒出了花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江湖的事怎么能叫跟踪呢... 刀光如匹,剑若寒星,在度过了最开始的礼之一节,后面的兵就开始显现了出来。 本身武人就不是那种克制的,江湖险恶杀招可不能不藏着一手。 最开始还有克制,招招避开人颈脖心脉等等要害,直到那剑客为逼势大一刀刺向刀客心脏时候,气氛才开始变化起来。 刀舞得愈发圆润,那匹练渐渐多出了锋锐气息,似夹杂着刀片一般。而那寒星亦是骤然变冷,似冻人入骨髓一般。 观众之人显然也是感受到了此间变化,但却没有觉得不对,反而呐喊得愈发大声激烈,措辞也不似之前那般文雅。 “打死他!!!” “挑他手指玛德!!” “砍断他的剑啊!!” 嗯,比场上两人还要投入的果真就是台下观众,加油声音渐渐变化,最终在一刀斩落了那剑客的剑之后达到极端,人声鼎沸,彷如要震塌了楼房一般。 “此战,陈欢少侠胜!下一场...” 欢呼依旧,却也没能将裁判的声音完全压制,依旧显露于众人耳中,显然那人手下也不仅仅是一手掌法。 当心没能继续关注场上变化,那两人在战毕之后没人再关注,似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一番拱手之后到了侧面去。 还要再看热闹的当心见着身后一个只比自己高上一些的人跟了上去,左右环顾,没能瞧得来找自己的两人,犹豫了一番还是弃掉热闹,跟了上去。 千钧楼除去擂台观战之外,自然还有其营生产业。比如与擂台相伴相生的外围赌盘行为,被换了高雅一番的称呼---奕客行。 除去这般直接观赛,自然也有坐下来盘算的地方,吃饭喝酒也少不了。看着两人惺惺相惜在小厮引导之下进了一个包厢,那身后的人满脸笑意如仆从一般被小厮一同带了进去。 这里的楼房并不是与前面的观赛楼房一般,还要矮上一层,只有两层。但是其间依旧是围了院落,只是并不是空着的。 假山池塘,珍奇花树,莺歌燕语,在这秋末时分雀跃欢快,显然这里过的并不差。 眼睁睁瞧着那三人进了一处包房而无能为力,当心心底盘算着是继续在这里监视还是到旁边去探个仔细。 客人来往,小厮自然也是没有闲着,虽然客人大多都被前面的比赛给吸引了去,但依旧是有人不喜欢争斗而到这边来喝酒品茶等待结束。 小心缩在一处假山后面,透过那风洞窟窿盯着那三人消失的门,心底暗自庆幸此时已经没有了蚊子了。 赶走了一只胆大的鸟儿,当心瞧着那还未有动静的门,心底也开始躁动起来。 若是没有消息还罢了,此时线索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显然是不甘心的。 但是那两人也不是一般,即使看着有人落败,但真要搞事的话,在狭小房间里还真不一定能保证什么。 至于为什么肯定这里有问题以至于蹲了那么久..... 后面来的那个稍显矮小的人手脚抱负低头含胸看着恭敬,却隐约有些唐礼的意思。当然当心也不是自己区分出来,而是在前面就看到两人说些什么让后面的人猛地点了一下头嘴巴张合了一下。 “哈衣——” 脑补如此,所以就跟了过来了。 虽然江湖上听得不多,但当心可是知晓了的,万圣阁无所不用极其,早早收拢了南边一些个漂洋而来的身法诡谲的海盗。 ‘还是算了...’ 只是也没有个准确的念头,就凭胡乱猜测就直接跟了上来,当心自己都是没啥把握的。 但是也不能算一点力都不出,毕竟这确实是疑点不是。 ‘也不知道莫问他们到了哪儿了...’ 无聊地将地上的花给扶向另一边,还要盘算着若是自己打扮成小二端茶水进去会不会被识破,就见得里面已经打开了门来。 距离甚远,就是耳聪如当心也没能听得到,周遭喧嚣非常,让当心的耳朵有了不小的影响。 进去的明明就是三人,但是出来的时候却是四个人了,这让感觉走了空的当心顿感还是有了收获,静气凝神细细看去。 进去的三人本来该是两个刀剑客和一个身量颇矮小的人才是,但出来的时候却是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朝着里面的人鞠了一躬当是道歉,一脸委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而后两个脸色阴沉的刀剑客走了出来,一言不发,最后那矮小的人站在三人之间打圆场。 结果自然就是不欢而散,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瞪了小厮一眼摆手让其离开,自己则是带着不满的两人以及那打圆场的矮小身量的家伙一起出去,不知还承诺了些什么。 两人三人越走越远,火气渐消,而后散去。 当心则是在暗处思量许久,才跟着那小厮到了别处院落去。 两人已经看了许久却是毫无收获,不知换个人会不会有所得。 就见得那唯唯诺诺的青衣小厮绕了三五个院落,终于是离开了那喧闹的前院,到一处偏僻小门来,左右又环顾了一番之后才打开房门。 “吱——” 声音轻微,却也让人担忧不已,当心在远处看,反而是不知晓那门还有声音。只见开了门之后,进来两个穿着一般青衣头戴布巾的人,身量与之前劝和的矮小人一般,却不见那般的笑容,低着头不知模样。 那青衣小厮也没有了人前时候的委屈模样,神色冰冷,嘴唇蠕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而后将那院门关上,一同离开了这处偏僻的角落。 隐匿一旁的当心大气不敢喘一口,那三人脚步轻盈,显然不是常人,而且作那一身小厮打扮,自有图谋。 若是自己贸然现身暴露,不说打草惊蛇,那三人贴得如此近也不知如何脱身的。 直到三人与自己所在的假山擦肩而过又过去了许久,当心才嘘了一声,离开那处假山,往外边看了一眼重新跟上去。 深深幽院,除去偶尔飘来的虫鸣鸟叫之外再无他物,与外面呐喊震天,判若云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千钧楼热闹依旧,场上已经换了好几个对手,胜负自出,也无什么纷扰争议的,毕竟也不是殊死搏斗,没有必要连自己的面子也输掉了。 “刚刚那汪少侠真厉害啊,那一手八卦剑可真好看。” “说好看不得说那个杨家枪啊,枪花多的吓人,这打我身上不得青一块紫一块啊?” “前面那个余少侠不也更厉害,虽然不这么好看,但看得出来那种游刃有余的样子,肯定还藏有后手!” “这我不赞同......” 一楼大多都是看热闹的,那些有志参与的江湖少侠自有自己的休息所在,而且是坐着的,不用与其他人一起挤在一处观赛,而且议论的也与那些外行不甚相同。 “那杨家枪正气凌然,不知是何源流?” 江湖到了一定程度就要讲源流,说着说着说不得就多了一门亲戚,以后闯荡江湖也多了一分保障,一处去处。 “据说是前朝门路,可惜破落已久,淡出了朝堂之后融入江湖,乃家学。” 嗯,不光是眼神眼界,就是说话的方式也与那些门外汉大不一样,与传说中练武的莽夫形象更是不一。 在江湖当中,即使一本秘籍流落,除非那是一本画图册的九阴真经宇宙剑法,不然的话你说不得是看不懂其间内容的。 不说什么金丹玉液之类三渡玉府之类的专业术语,就是说俩经脉穴道你就要抓瞎。跟遑论还有各种隐秘口诀与不落于文字的秘要心得口口相传,得了一本武功秘籍就能够从此名扬天下的传说自也是传说而已。 “那八卦剑看着眼熟,不知可有渊源?” “约莫是八卦掌的架子吧,耍得可真是俊,可惜了余少侠似乎受了轻伤回去休息了,如若不然,定要与其论道一番才肯罢休...” 嗯,来这里不是有仇怨,而是为名为技而来,自然不是结仇的。那八卦剑看着厉害,若是交流一番,说不得自身修为也有一些增益。 一楼除了看客与参赛者之外就只剩下好些个奔走服侍的小厮了,不足道也。二楼来的才是那些颇有名气的武林前辈。 “嗯,那老杨头看来也没有闲着啊,竟然还有这样的后辈....” “那趟地刀也有些名堂,与地刀门有些相似啊老彭!难道你们在外面还有分支?” “说来惭愧,若说正宗,我等反而是旁支才是,想当初...” 二楼的名宿各个聚为一厢,桌上瓜果茶点与一楼就有了很大差别,而且口中热议也变得云雾了许多,那些潜藏起来的秘辛也是信手拈来,尽显自身底蕴。 对于一楼那些出手的江湖新秀大半都能说出来历来,然后被旁人追出一宗陈年旧案,或是曾落败于谁人之手,或是爱慕过谁家女侠,哈哈大笑之间也是和睦得很,不见分毫戾气。 “....若说如此,陈大侠当年也在金陵显圣过的,若非志不在此,今日金陵说不得还要多出一家武馆来...” “此言甚是。” “也不知陈大侠是去到什么时候,还未归来...” 二楼有包厢若干,互不能通,互不能视,此间仪典主人只现身了一次与众人说些话致谢,而后又消失不见了。 估摸着是到了别处包厢去致谢,也不以为意,就是觉得这时间似乎是长了些。 “咦?那三人是何门何派?” 一声惊呼将众人视线引了下去,却见得在入口出多了三个身影,身披麻布却在手脚腕处以布缚紧,斗笠将那面容遮住,胸前抱着一把剑就入了赛场来,去寻那裁判。 “这剑...是苗刀吗?” “不不不,我看着像是禾刀。” “可如今江湖有何门派是这种兵器呢....” 上面在热议纷纷,下面也是有人注意到了那三人的姿态。 本就是不长的休息时间,两个参赛者已经上台,但是那裁判却被拉了下去,看着其摇头模样似起了争执,已经站立多时的一个少侠凑了过去。 “我们..也想参赛。” 声音别扭,但是近日来的侠客哪哪儿都有,客家也是有不少的人到来,自然也不会觉得这声调有什么不对的。 “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报名的时候了,少侠若是想要参与,还请等结果出来再行商议。” 裁判自然是不开心的,自己不守时就算了还要插队?只是本身教养与职责还是让他好言相劝,示意其到观众席去看着就好了。 只是那三人却是再三拉扯,言说自己一路行船如何不易,还望通融。 只是那言语本就别扭,越说越急越说越乱,自己心烦不说还累得听的人也烦躁了起来。 裁判算是主办人员不好出言,但参赛者被耽搁如此,心中不满愈发累积,皱着眉头看了三人一眼,心中念叨是什么山野门派如此不懂规矩。 而被看了一眼的那个抱剑言说之人早已手口并用而不得,心中急躁之间见得那人是站在台上的,心中杂念一起,顿时就抑制不住了。 “嗒。” 往后一撤步同时左手握剑腰间,同时左手搭在了剑柄之上,对上了那前来说话的少侠的眼睛。 习武之人本就有三分热血,被耽搁了这么久又憋闷了一股子气,就是多走了两步多看了一眼竟然被人持剑以对,那三分血气顿时就被点燃了起来,往前一步嘴里大声呼喊起来:“你什么意思啊?” 可那人已经蓄势,见得台上少侠上前而来,旁边裁判听闻声音才转过头来看是什么回事,就见得剑光一闪,那抱剑的剑客已然出鞘,一道自下而上撩向台上少侠的胸胯之间。 “铮!” 那少侠也是握着剑来的,只是还未行礼所以尚未出鞘,而且此前所有人出手大多都是些个力劈华山仙人指路之类的起手式,且出手之前还将礼做足了才动的手,可这人却一言不发就拔剑,这么没有规矩。 好在本身反应也快,那惊愕瞬转瞬即逝,就反应了过来是个山野之人。只是匆忙之间未能拔剑应敌,只来得及一横剑鞘,拦住了那凌厉凶猛的一刀。 “咔嚓镪——” 本身也是一方经年老料做的木鞘,遇着的人也是礼剑非常,那剑鞘文雅更是多得赞誉,此时却被人一剑斩裂,甚至触及了里面的宝剑生出锵声来,本就心有不忿的少年侠客更是怒意勃发。 “你...你你你...” 挡住一击之后飞速撤步,及到了远处才满脸心疼地抚摸自己的剑鞘,颤抖着手指向那出剑的人:“你不讲武德!”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乱子 有一说一,这儿说是挑选传人竞争激烈,看客们都觉得这里要比坊间的那些姐们儿唱的曲儿还要吸引人很多。 但在众多参赛者眼中,这参赛的五十来人所能入选的还不知有几个,自己不一定就稳稳的有收获。 所以在经过了一番传统搏斗之后,各方都默契的限制了自己。 不玩命,不死拼,里子面子都要吃,红蓝黄黑我都要。 所以今日相传的都是这般类似的消息: 关乡马少侠侠心仁义,自觉让贤; 城南赵公子与滇西王大刀一见如故,结为兄弟; 江南闪电剑于洛北担山棍不打不相识,相约来年潮涨之际去南海寻前古奇珍。 嗯,一场金陵盛事,武林之福啊。 而这些对于真正有实力夺冠的人也没有影响,甚至气氛和谐了之后也不必过多暴露,也不必担忧其他人为了夺冠兵行险招,只需拖延让对方看出胜负就能自己退让,将全数精力用来对付真正有心的人。 一方保全了实力,一方保全了名声,两全其美。 而这一切都落在守规矩上面,二楼上的人看出来了,并不在意,少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磨练的时候。 观众们不在意,他们是门外汉,只觉得纠缠了这么久,冒了这么大的汗一定就已经尽了力了,值得鼓掌。 但是其他人不懂其中奥妙,一剑就破开了这维持许久的和谐气氛。 “你!不讲武德!!!” 此番一剑迅捷无端,众人都还未看清就已经结束,而后就听得剑鞘碎裂的声音和那前去讲理的少侠委屈的声音。 只是在不经大脑的一句话之后自己也反应了过来,行礼准备理所当然,暗自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可即使这般,心底也是恼火上了,长剑在破隙之中摩擦就要出鞘,却见得那裁判横身拦住了去路。 “台上还有一位少侠在等着你呢。” 声音温和,还不待怒意发酵,就见得那中年裁判继续出声:“此人未循赛程就要捣乱,我千钧楼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少侠剑鞘等此间事毕,定会得一个答复。” 说道最后已声音已经冷了下来,落在那少侠之后一起走到了战场之中。 而自一剑之后双手就握着剑柄严阵以待,普一出手就知晓那人身手不差,以防那人有什么后手。 只是两人说着就离开,丝毫不理会自己,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要见得暗处走出来了四个握着棍子的壮汉,摩拳擦掌与自己说话:“请离开吧。” 可惜语言似有不通,亦或是那人并未理会,见其没有离开的意思,双手摊开就握住了长棍一端,指向了那人。 “哇!!” “打起来啦!!” “一边是剑一边是棍子,应该是拿剑的赢吧?” “胡说,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俩赌鬼依仗兵器不肯服输想要捣乱,被两个护院就打了出去,就连那把宝刀都没能留下!” “才三个人,一下子就解决了,还是看比赛吧。” 喧嚣之中众人还是觉得三人不能翻出什么花来,所以还是将视线重新回转到了院台当中,看着已经立于裁判两侧的两位少侠,心中那股炽热又重新涌动,似想起了年幼时候闯荡江湖的梦想来。 “快......呀!” “这是怎么了!!!” “他们竟敢伤人?” 一声催促还未喊完就变成了惊讶叫声,那四个健壮护院已经有三个倒在地上护住呼号,众人可见得热血已经浸染了衣袍变得暗红,而原地只有那三人持剑不动,脸上还溅落三两血珠。 也似察觉到了,一抬手将血珠擦掉,却不防越擦越多,抹了一道血痕满脸。 依旧剩余的那个护院蹲下去查看三人伤势,而主持着大局的裁判见得还有意外,不由转头看了过来。 “大胆!!” 见得如此,勃然大怒,而其他人也问询赶到,一大帮子握着长棍的护院在两个人带领下将入口封了起来。 “抓起来!!” “抓住他!!” 赛场至今还未有人倒下,虽仁义至此,却依旧觉得差了些什么。此时再见得鲜红之物浸染,才浑身燥热,才知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纷纷呐喊出声。 “打死他!!” “杀了他!!” “杀啊啊啊啊...” 原本还算稳妥的观众似乎是被血刺激到了浑身兴奋,一手抓住栏杆一手挥舞不止,似也不知是对着哪一边加油。 而还保持着持剑姿的三人则是被吓到,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张口就要解释,一紧张却是说了句腔调怪异的话出来。 “かんちがいかんちがい” “......” “这是倭人!” “境外倭人!” “倭盗!!” “打死倭盗!!!” 本就炽热的气氛如浇上了一瓢油瞬间拔高,将在场所有人都点燃起来。 持续许久的战斗让众人心中囚笼空洞荒芜许久,而那一抹鲜红则是如钥匙一般滚落到了锁边,倭人身份则是让那要是抵到了锁孔里面,如心底被虫爬动一般痒痒,呼吸早就变得急促起来。 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地方,只是今日来了许多江湖同道不免克制些,同僚倒地在前,观众呐喊在后,再有管事也没有制止,当头两人对视一眼,举棍招呼众人就冲了上去。 只是在众人之前还有一人先行一步。 三人三剑落了三个身影,只余了一人留在原地,那种恐惧在见着同伴出现之后在心底膨胀,急需找一个地方宣泄出来,而那三人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啊!!!!” 所处的地方已然靠前,起身即为众人之首,踏步向前,拖着木棍一棍就砸了过去。 “噌!” “呲!” 却闻得两道声音,那木棍还在头顶高举,却再没有力气让其落下来,低头一看,胸口已经破开了一道口子,鲜血自其间纷纷涌出,地裂泉涌。 “杀人啦!!” “倭寇杀人啦!!” “快跑啊!!!” 原本还看热闹的众人见得护院倒地,再无半分动静时候才发觉事情不对,此番比斗温和至此,竟然真的出了人命来,而且还不是台上出现的,让众人纷纷感觉不安稳,生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上!” “拿下他!!” “打!” ....... 本就临了近前的众护院只觉愤怒难当,这些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杀了人,这还了得!! 人潮瞬间将那三人包围住,棍子落下起来,也听得些许招架声音。 “这是...” “出事了!” 一楼的众多少侠跃跃欲试,而二楼的众多老江湖却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有刺客!!! 若不是有极大来由,千钧楼是怎么敢入这来钱极快的一行呢! 不说底下各方势力,就是官府衙门都差人打点,且自身束缚好了底下的人,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所以即使赌斗至此,致使多少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而不被打掉? 无他,惟人自召尔。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即使是告到了官府上也是没法,而且暗地里还有其他恶人得了好处,隐隐约约就会站在一边,更是让人报复无门。 而且说到报复来还真说不上,这营生开在哪里,也没有什么欺压人威逼人的,说到底还是赌徒自己难以自制,怨不得别人。 黑白两道都有莫大关系,而且本身还是金陵一大邀斗之所,来往的江湖人不能在金陵城中见兵器,但这千钧楼可不在其列。 ---自家府邸可不是大街上,自不受其约束。 而为了防止人在约斗当中落败不甘,千钧楼自己也要有镇压力量,让人不敢撒野才行。 本身也不是个善茬,豢养了诸多打手护院,虎威甚重无人敢揽虎须,倒是让不知晓的人看轻了? 自后院涌来的护院握着棍棒,本身也这是制止人的,所以配备的兵器自不是以杀伤见长。十余人气势汹汹冲了出来,见得那贼人竟敢真当着自己等人的面动手杀人,又得了首领吩咐,立时就杨着棍棒杀了过去。 “杀人啦————” 其他还好,但那围观者接近半数都是不知江湖事的闲汉人等,趋吉避凶成了本能,见得此番模样大声呼喊生怕牵扯到自己身上,而后往外面奔去。 “杀人啦杀人啦!!!” 本就起了疑惑的众多观众见得如此还想再看看,却感觉人群中有不少人面色恐惧向外拥挤,自身也不由自主地被带着往外面去。 “不要慌不要慌...” 众人推攮喝骂不止,本就狭窄的观众席此时全都被挤到在了出口处,后面的人即使见得拥挤如此却也还要加入,前面的人眼见着只差一步就能奔出门框逃跑,却被人拉住了手臂难以挣脱,愈发焦急,呼喊也变了起来。 “别挤我别挤我!!” “哎哟我得裤子...” “我看谁敢推我哎哟~” “蛋都碎了快松松.....” 护院们先行一步却因害怕伤到观众而束手束脚,那些犯了事的外乡人见此反而动作大了起来,手中剑器挥舞,趁着那因避让拥挤人群而施展不开的护院,一剑斜斩下来。 “呲!” “啊!!!!” 原本见着就要解决了的首领察觉又有一人受害,悲愤交加,亲自上前捉拿凶手,连带着那十余护院也染上了煞气,要下狠手了。 只是那三人一击得手却是挤进了人群当中,乱剑之间又砍翻了两人在地。 “啊啊啊啊杀人啦!!!” “快跑啊!!!” “千钧楼杀人啦!!!” 其中两人钻不进去,被追踪到的护院乱棍打倒在地,棍棍到肉眼见着一下子就皮开肉绽,没了进出的气息。还在拥挤的人群中又喊出了千钧楼杀人的声音,让本就拥挤无比的人群愈发混乱。 “快跑快跑!!” “啊啊啊别杀我啊——” 本就惊慌的众人愈发惊恐,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没能跑出去,而面的似乎是终于疏通了一截,如取掉了塞子的水猛然向外一松,冲了出去。 “快跑啊!!!” “千钧楼的杀来啦!!!” 眼见着众多人纷纷逃离,那致使此番祸事的古怪的人也随着人流一同消失不见,那首领一摆手,众护院才没有继续追出去。 此番已经算是复赛,淘汰了许多浑水摸鱼的人之后大多就都是有着真才实学的人了。大多站立起来到栏杆边上看着慌乱的人群彻底离去。 此前三人本就有裁判支应,而后那持剑手下被破剑鞘虽有看戏的意思,但既然是一同参与自然是有三分袍泽之宜,却被那无视规则的人坏了规矩,这也是将自己等人的脸打了一道。 只是见得已经有护院出手,自己等人也不好越俎代庖,那曾想人群竟然如此轻易就乱了起来,被那三人趁乱逃跑一个,而自己等人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出手插手都没有机会。 如此一来,倒是像看戏的一样了,让众多站起来想要帮手的少侠好不尴尬。 “出来这番事情,是千钧楼思虑不周,让诸位少侠见笑了。楼内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若不施展一番,那些宵小还道我楼是谁都能来的。” 一个身影自暗处出现,小跑到场上裁判边上附耳而后离开,那裁判主持者连忙与众人拱手致礼不断。 “此番怕是无法继续了,陈老前辈宽容,三日后再赛。还请诸位到后院取些小坐片刻,这三日在金陵的花销,就算在我千钧楼的账上了。” 笑呵呵的引着众人到后院去,而众人则是纷纷拱手还礼,言道豪气。 “不愧是传说中豪气万千的千钧楼,这次还真是见识到了。” “那是那是,财力果真雄厚啊。” “心胸也是....” 那最后一句似被噎在了胸口,说话的人被同伴拉住没有继续说的,而后引发了更大的一场赞叹起来。 “这院落构造也是极美。” “擂台似乎暗含奇门八卦,定是出自名师之手...” “....今天的月亮可真热啊...” 而在众人离去的身后,那留下的几个护院以及那个首领则是蹲在原地寻找线索。 人群中除了被剑斩的三人之外还有两个被踩踏的人,好在都是重伤且救治及时,没有死去,却也哀嚎不止,被人带了下去。 两个精瘦的汉子自暗中现身,其中一个翻找两个捣乱的人的东西,另一个人则是在一旁汇报情况。 “他在雁来客栈的巷子消失了,人群里面果然有四个舌头,正在审讯。” 首领诧异抬头,看向了那前来报讯的脚跟子:“与雁来楼有关系吗?” “尚未发现,但那巷子不是后门的地方,应该没有关系。” 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后院传来了呼喊声音。 “有刺客!!!”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暗器!!! 此刻来千钧楼比赛的江湖新秀大多都是冲着那一手天地章来的,而天地章的主人则是当心此行的目标,不知落于何处。 这千钧楼出面的也是大猫小猫两三只,管事是不缺,基本的运行也是不差,但这要说就这里家底当心是不信的。 能做到盘踞金陵一方,若真只有这点人,似乎就连打理赌盘都做不到,更何况还有比赌盘更需要人手的赌斗。 但当心尾随那三人看了许久也看不到那种高端高手,打手护院倒是见到了不少,但连那三人都未识破,更何况说暗处的当心了。 只是深思一番之后当心才恍然察觉,可能那三人带着自己走的就是已经挑过了的小路,不会有千钧楼高手经过的地方。 思及于此,当心愈发觉得那三人所图甚大,亦步亦趋,不松片刻。 越走是越觉得奇妙,虽然在外面看着千钧楼就已经不小了,但深入其间才发觉那哪儿是不小,那是真的大。 ‘果然,赌毒都是赚大钱的,碰不得..’ 丝毫不觉得错过了什么的当心将自家蔡师叔抛诸脑后,越过那道门槛,入了那一个院落去。 “什么人?” 还未跟上去,就见得三人已经被人拦了下来,四人手落在腰间宝刀上,其中最前一人对三个青衣小厮喝止。 四人身穿青色衣裳,却不如那三个小厮一般短打,而是一身长衫,只有在手脚处有收束的护腕脚布,看着并不繁琐。 “爷,我们几个是给赵爷送东西来的,您看。” 说着伸手到怀里取一个小布包举了起来示意一番,而后放到一边的假山上,后退两步示意检查。 暗处的当心倒是诧异, 而那几个守门的没有竟然真的是有事情才进来的,那自己是不是就落空了? 丝毫放松,即使是一人翻找东西的时候其余四人也还是不放松半刻。 倒是当心开始琢磨了,那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线索,别是人家千钧楼的白手套吧,让自己碰着了是不是要被灭口? “嗯,进去吧。” 另外一人却是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就要放行,当心忍不住抬头冒过了屋檐之上去瞅一眼那布包里面倒地是什么东西。 却见得一册书本正被重新收起装进那男子的怀里,谢过了护卫之后就进了屋里去,与所想相去甚远,遗憾地叹了口气就要缩回脑袋来。 “???” 千钧楼豪气,住所大院套小院,在众人把守之后还另有一小院落,只有两人看守。 而这两人穿着打扮与之前四人有不小差别。 其中一人与外面四人穿着相似,但颜色要深上不少,手中也不是之前那般的刀,而是一柄连鞘的剑横挎腰间,左鞘右柄。 另一人更甚,穿着青衫,不见丝毫兵器模样,手腕处还陇着一袭紫色外衫,镶有别样丝线,显然不是自己所属。 分立左右,见着三人到来站直了伸手拦住,不让人靠近。 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示意三人道明来意,亦或是直接转身离去。 “这是四爷要的东西,还请两位爷行个方便。” 卑躬屈膝不过如此,脸上谄媚不已,就是腰间已经弯下去了许多,将那布包捧到头顶递过去。 余下两人则是低头落后三步不敢上前,两个明显是亲信的人对视一眼,却都没有立刻说话。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两人的视线不住在三个小厮身上扫视,却见得三人似乎有些慌张,为首那人更是颤抖不已,带着哭腔头也不抬诉苦道:“真的呀,这这这..这是四爷...命小的取来过目...” 声音颤抖,语气慌张,两股战战似乎下一刻就就要跪倒在地上了一样,让两人为难。 沉吟一番那青衫人还是点了点头,而后侧身与拿着外衫的人交换眼神。 “嗯。” 声音很轻微,一人轻敲那门框请示,一人回转示意那人上前,将布包带上。 另外两个小厮原地不动,看着倒是收拢了惊慌之意,而另一人则是随着拿着外衫的人一同迈进了里面去。 眼见着那小院门开了又关,当心心底好奇得紧,却也不敢有多余动作。 此行虽然没有怀着坏心思,但是非请而入本身就已经是大不敬了,更遑论自己还真的有其他小心思,更是让人心底发虚,不敢露面。 心底所想若是有个什么事情的话还好说,但若是里面风平浪静的话还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院外四人依旧兢兢业业,里面四人之中两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守大门的那人则是依旧冷漠无比,注视着院里三人一言不发,双手下垂,不经意间就落在了腰间剑鞘剑柄之上。 带了人进去就重新出来,衣袍依旧挂在左手手腕之上,表情感觉要温和三分,毕竟不见凶器,看着可亲。 “彭!” 进去约莫半盏功夫,却依旧是没有什么动静,就在当心以为是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屋里一阵爆喝,而后一道人影倒飞着撞开了木门,让所有人为之惊诧。 院外四人察觉不对顿时冲了进来,而门外持剑那人第一时间长剑出鞘就要去制住院中两个青衣小厮,而拿着外衫的那人则是往里屋走去,护在大门中间。 “拿下去。” 三道身影自屋里出现,被那拿着衣衫的护在身后。 其中一人当心似乎是见过,当日来自己店里抓自己儿子的那个,只是名字记不得了。 另一人是个员外模样的人,身材略微发福,双手空置,却是合在胸前与另外一人行礼说些什么。 最后一人则才是被护在身后的一个,一身长裙及了脚跟,身量高挑竟然高过身边两个男子些许。 青紫衣衫看着有些眼熟,只是脸上挂了一串珍珠脸帘看不清面庞。 出手的不知是何人,但三人却没有丝毫动容,显然也都是见惯了此番模样,正看着四个护院将三人抓下去。 可那三人看着一般,可却也不闲着,双手一岔就将那本就不大的衣衫脱了开来,翻转一抖,就是一波如水珠般的东西泼洒出来。 “哗哗哗——” “小心暗器!!!”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是。、是! 追踪了许久,还以为那两人低头含胸畏畏缩缩是因为要扮演卑微仆人才如此的。 双手走路不敢挥动确实是下人的模样,倒是穿着单薄让门外四人以为不能藏了刀兵所以免过一次检查。 谁能想到那单薄的短打粗布衣下面还藏了一面之多的暗器呢! 倒飞出来的那人眼见已经无法起身,外面两人则是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脱开了短衫将一面衣服的暗器都打了出去,手法特殊,眼见着一片寒星闪烁之后就扑向那些人去。 在那之后才见得四个护卫寻来,目眦欲裂,拔刀上前,斩向了那来两个青衣歹人。 护卫反应极快,在听到木门破裂声音就冲了进来,而抛飞暗器时候就已经挥刀上前,却还是慢了半步,没能阻止得了两人的动作。 只是那衣裳丢依旧在手中,暗器抛飞了出去,那两人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眼见着四把刀已经斩来,心中大喊躲开,身体却没能那么快反应,只来得及将衣裳往身前一拉,却还是没赶得上,乱刀砍在身上,手臂处尽皆见了骨肉。 再乱刀之下,大痛依旧无能躲闪,在惨叫声中眼睁睁看着自身被砍得血肉横飞。 只是心中却还有一丝满足,毕竟那暗器已经抛了出去即使只中那么一两个,但凡划破一点半分的伤口就能要了人命。 弥留之际转眼看去,却只觉亡魂大冒,死不瞑目。 却见得那暗器覆盖三人之处,两个护卫踏步上前就要用肉身相抗,身后却先一步探出一道影子来,盘旋之间有惊雷炸响耳际,定睛一看,就发现一道圆盘虚影混于身前,将那泼面而来的暗器尽皆拦在了外面。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清脆的碰撞声音不绝于耳,成了定势之后细细看来,才发觉那虚幻圆盘当中还有一道实体牵引到后面,正握在那高个蒙面女子手中。 前端挥舞成了虚幻,但后端却还是看的分明,那就是一个长长的青紫色的鞭子。 看起来只是个皮质鞭子,但在与那些金钱镖之列的金属暗器碰撞时候却是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叮铃如此。 而再无法前进的暗器掉落在地上与青石相触,又是一阵叮铃声音,在前者渐消了之后,后者也慢慢停下,最后只剩那场上哀嚎,以及越来越弱的喘息声音。 “好鞭法,多谢特使相救。让特使受惊了,还请移步室内品茶压惊。” 左边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只一挥手,就让四个护卫将那三人带了下去,而后拱手与那蒙面女子说话,最后一展右手,指向了之前的那屋里。 于自家深院之内被袭于此,却还一点异状也无。只是摆摆手将此时交予下边人做去,满含歉意与女子道歉。 “逾越了,即使我不出手这位护卫兄弟也是能挡住的。正还想继续聆听赵先生的指教...请。” 声音颇为动听,却带着异国腔调,而远远看去也能察觉得到那并非中原人士。 一身青紫衣衫颇为清凉,明黄色的丝绸挂着点点细碎金银铃铛做胸衣,紫色与黄色冲突之下更显异族风味。 自腰下是宽阔的袴袍,但在脚腕处却重新收束,并不会影响行动。衣衫轻薄,隐约至今似有白皙透过深色映照及外。 而诱惑最深的,莫非是那矫健的腰腹为最:即使有一方薄纱丝巾缠绕,但那腰间依旧是有许多白皙透出,却隐于薄纱之中,隐而不发,诱惑非常。 手腕微颤,那将众多暗器抵挡在外的长鞭收回缠绕在手中,而后挂在了腰后,薄纱之下竟然看不仔细,似无物一般。 “请。” “请。” “陈前辈请。” 随着三人重新进去,绕过了那一屏风之后就再无法看清。院子之外已经有人带了人进来将那三人带走,留下六人继续站在门口守候。 蹲在远处墙角的当心冷静非常,只觉得可惜了,这三个人还以为有什么大动作大谋划,不曾想却只是简单的刺杀?白费了跟那么久了。 当心丝毫不敢动弹,根据多年电视武侠剧的经验,在偷听的时候如果动上那么一下,就一定会碰到东西发出异响然后被发现。 而且精熟此道的当心知晓一定要保持与环境的一致性。若是贸然动了打破与环境的合和之境,就有可能被那些道境深厚的人发现,这可是经过多年试探研究得来的经验之谈。 直到那院子已经完全被打理好了,里面的人愈发保持了警惕,不知过了多久,当心已经是第三次压下离开的心思,那破坏掉的屋门才重新走出人来。 “既然如此,就多谢特使了。” “是我们要谢谢赵先生才对。还有陈前辈左右奔波,让我们有机会到这金陵城来。” “哪里的话,双赢,双赢哈哈哈哈...” 院子干净如新,就是那些暗器也消失不见,碎裂的大门也不见了踪影,自外看去就只见得那一扇屏风,以及破坏了的两扇院门。 “告辞。” “不用送了,先生。” 而后,那女子将外衫披上,带着自己的随从跟着被称作陈前辈的人离开了。四个护院已经护送三人离开了,留下另一个挎剑的护卫和在一旁目送,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了之后才有声音传出来。 “问出来了?” “大人,是死士,从穿着和暗器手法来看是南下倭人。而且今日外面擂台也有倭人闹事,伤了十来个人。” “所以就是问不出来咯?” “.....是。” 挎剑的男子似有些犹豫,弓着的身自那里三人离去之后就未立起来过,脸庞深埋,不见半分脸色。 “那既然如此...” 赵姓男子负手离去,留下那男子与破损的屋门在原地。 “那就把金陵的倭人都杀了吧。” 轻描淡写,语气平平,说出的话却似带着血腥杀气一般,让人心中一颤,仿佛已经见到了任楼落地血流滚滚的模样。 “是!” 脑袋一沉就应了下来,甚至连那离去的背影都不敢抬头看上半眼,心中急转,如何才能让那人的火气消下来。 而当心看着那里去的人影,心中所想是当日自己巷子里含笑关心孩子的老父亲模样,却不知竟还有另一幅面孔。 言笑之间就要人命,脸上竟半分波动也无。 ‘还是离远点的好...’ 【赵儒江,自江南私渡金陵,崛起于微末,千钧楼主人。不通武艺而掌万人生死,以恩德大义酒气财色笼络诸多江湖高手,行事低调。定千钧于金,后三年妻故,终不娶。——《百晓生·奇人录·己亥一》】 第二百三十章 今日小友可有收获? 天知道若是有蚊子当心得起多少个大包。 以前电视剧不是这样演的啊,谁家房顶也还有人巡逻的啊?就不怕打扰到那些赌钱的大客户啊?害得当心不时躲闪,才避开了那些刁钻的人,生怕一个走得不及时就被抓到了。 后来看什么也没能再有发现,索性下了屋顶重新到巷子外面,慢慢出来然后融入主干行人当中去。 蹲在街角看着那已经淡下来许多的千钧楼,以及那逾两丈高的墙,怪不得真没人在墙边看守,这就不是一般人走的地方。 想完呸了自己一口,正经人谁翻墙啊。 倒是借着这蹲街边的空档了解到了外面的事情,也不知这倭人是莫问他们招来的还是第三方招来的,还有那穿着紫色衣裳的大姐姐,不知道吃的什么长这么高,有没有什么特效药... “呸呸呸!” 又想岔了的当心呸了几口以作自勉,却被送了一个包子的老大哥白了一眼:“嘿你这小孩,不吃也不用这样吧?我这包子又这么难吃吗?” 嗯,蹲在这儿没出息,让人唠了好久。边上的老大哥是早上才看到的,还有俩包子没卖出去,一人一个就收拾了,谁曾想当心竟然呸了一口,这不是埋汰人呢嘛! “不是不是,刚一个虫儿飞我嘴里了,真的。昂!!” 看着对方还有些不信的神色,当心一个深渊巨口就咬在包子上,顿时就缺了一大角,露出里面的韭菜肉沫来,看得那老大哥开心不已,连呼大可不必。 “话说你不去凑热闹啊,刚好像听说有人下注赢了二两银子呢,抵你做好久生意了。” 当心坐在边上出言诱惑,刚刚里面确实有人下注赢了好多钱,但是在赢了四两银子之后没有收手,跑到骰子那儿猜大小,最后只剩下二两,还高高兴兴地出了来,跑去喝酒去了。 “呵!你看看他平日里输了多少再说,我可劝你啊,别光看别人得多少,得看他丢了多少,你还小...” 老哥一脸沧桑,一根麦秆子就被叼在了嘴里,拿出来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以前的故事,对当心劝慰不已。 “那是那是,老哥你这包子有点意思啊,这么松,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啊?” “啊?哈哈哈哈,这可有得说了,不过你要想知道啊,得给我奉碗茶才行,嘿嘿嘿...” 嗯,不是所有人都是慷慨大方的,尤其是涉及到了安身立命之本时候更是小心敬慎得紧,即使前一刻还慷慨大义,在言及自身利益时候该拒绝还是会拒绝的。 “嗐!草率了!不过这可真好吃,要是再有个大葱啊...” “那可不!!!我跟你说啊.....” 在没有说到那些秘密的时候小贩反而更加轻松来,言说着各种搭配吃法,手舞足蹈身临其境一般,看着人都忍不住砸吧嘴来,像是手边就有一个配菜一样。 直到灯火通明却再看不到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卖包子的老哥已经走了许久,当心一人独自在边上蹲了许久还是蹲不到想要的,无聊地起身买菜去了。 这种情况并不陌生,不管是今时昨日都经历过不少,蹲人未遂嘛,熟悉得紧。 ‘蹲个师傅。’ ‘蹲个情缘。’ ‘蹲个入梦车队。’ ‘蹲个一条龙服务...’ 嗯,最后一个并不是真的,即使在武当山上时候也是常有的事,在浊殿蹲了好久的稀有材料都没人发现,最后挂了三月无奈摘下,还是只能自己在山上找替代品。 “你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你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站在木墩子上掂着大锅大勺,当心嘴里忍不住哼了起来,想到笑处还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要喊一声盘子,才想起大和尚已经离开多时了,一个闪身就到了橱柜前面,抓着一盆俩碟就走,再回到灶边上,那抛在空中的炝白菜都还未落下来,一张盘子接了下来,而后放到一边去。 刷拉—— 热锅凉水,倒进了之后一顿热气直冒,清洗好了把花生一炸,就成了第二道菜了。 而且花生可以放上很久,撒上了盐略一搅拌就成。 刷拉—— 清洗了之后又煮了一锅萝卜白菜豆腐汤,撒上葱花,隔壁....哦,隔壁没有小孩。 将大部分花生都放回橱柜里,只留下了一小撮在小碗,盛上一大碗白米饭就算好了。 “干饭干饭!!!” 一个大盘子装着两菜一汤一个大碗就放到了大堂桌上去,零封了一天的当师傅准备奖励自己一顿好的,却不防外面传来的话语打断了进食的步伐。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你那就是馋人家的饭故意的吧,在街上明明就走慢了很多!” “呵呵呵呵.....” “心虚了吧心虚了吧!!” 一道争吵声音自院门时候就开始,进了屋门也还未减退,只是一方以笑为答,丝毫不接招,让人难以追击,郁闷不已。 “呀!你们吃了没?” 与其他江湖人“近来可好”的打招呼方式不一样,朴实无华的当师傅还是更加喜欢这个接地气的招呼方式,更是因为自己就是做饭的,更加在意别人的肚子是不是空的。 “哼!你清崖哥哥可是远离了好些酒楼特意往你这里来的!” 一边的莫问自是愤愤,让自己走了许多冤枉路不说,还要自己出食材,可没这么算的。只是自己毕竟是求人的一方,无奈之下只得答应,面对对方的得意也只徒呼奈何。 “还贫嘴!快把鱼拿出来吧?” 说完自己也不见外地坐下,将折扇放到桌上,朝着当心笑着请罪:“不请自来,还望小友莫怪啊~~” “来都来了难道还能赶咱们走不成?哼!” 当心还未说话,却是莫问已经愤愤不平了,将斗笠往脑袋后面一挂,就从腰间间鱼篓出取出三条鱼来,得意地昂着脑袋看向当心。 “来来来,借你灶台用用,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绝妙烤鱼,只需片刻就成!” “那成,正好火也还没熄呢!” 三人一同起身去后院,当心想了想,用盘子把几个才装了进去,想着橱柜还有不少凉菜,心头安稳了不少。 “今日小友可有收获?” “也不知算不算一个,今儿个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多虑 “嗯~~竟是如此?” “那中年前辈当是陈启章无疑,可那紫衣却是何人?老臭虫你知不知道?” “啊?哈哈哈哈,何以至此?天下女子我怎可尽知哈哈哈哈.....” 兴尽于此,也不顾深秋清凉,一展折扇,左右两缕发丝轻轻拂动,似有美人绕指。 “那一手鞭法灵巧大气若厮,还有穿着也不似中原人士....” 回想到那颇为暴露的穿着,当心就很想问会不会凉肚子蹿稀,只是人家是仙女应该不至于吧。 莫问一摸斗笠,眼睛灵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而摇扇的清崖也是止住了动作扭头看向莫问。 两人目光相对,而后大笑出声,让当心纳闷不已:“咋了?不找了?” 嗯,意思性质和猪八戒的分行李是差不多的。 “相传在西域有一族群,天生舞者,生于西域,长于西域。” “姿态优美,容貌妍丽,能歌善舞。” 清崖一合折扇就将族群来历到来,神入虚空,似眼前正有一群人正在歌舞一般。 莫问接过了话来,咂咂嘴巴可惜莫名:“只是歌舞之姿名传久远,反而因此遭人妒忌,被诸多权贵买卖迫害,而今更是鲜有人知,还道是已然消亡,不知竟被你见着了。” “啊?他们不是江湖中人吗?我看着很厉害啊?” 当心纳闷,当时那一堆暗器可是有毒的啊,反正自己就只敢躲闪,那女的竟然就一条鞭子就打开了局面,将所有暗器都拦住,这是一般舞者能干的事?刀锋舞者吧? “流传多年,自然该知晓为何至此,在流亡之际融入佛门理念,成了自己一个新的信仰,武功也是独树一帜,在西域当中也是璀璨耀眼。” 清崖抚扇面色慨然,似看到了那一群人在破败流亡之间辗转存活的顽强之意,赞叹不已。 “哦?这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当心就很纳闷了,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竟然一个信儿都没有,果然不能按着以往的经验来,水深得很。 “嗯,他们活跃在西域诸国,被称为伽蓝。在经历了为奴为仆,流亡千里之后终于在西域站稳脚跟,只是还未能发展到中原来,你等自然不会知晓。” 莫问昂着头灌进去了一碗酒,天机楼虽然身处中原,但心怀天下大事,耳目众多,即使西域偏僻之所也是有所遍及,自不会漏掉这样一个大势力的。 “哦?那我小友之事你说来看看?” 清崖打击不已,折扇重新放在桌上打趣道。 “哼!我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近日繁忙无法脱身而已,不然的话,武当也没多大秘密!” 莫问脸色一僵,而后重新放下了笠帽,颇为愤愤不平,却也带着忌惮的神色,看了当心一眼,声音都低了两度。 “呵呵呵,萧掌门武道登顶,你天机楼要真敢乱来还真奇了怪了。” 又揶揄了两句,才重新转过头来回归正题。 “所以若真是那伽蓝的话,此番说不得还能有个帮手。” “哦?为何?” 当心诧异,那人与武林并无纠葛,怎么清崖公子就这么确定能够引为助力?相传没有女人能够抵抗清崖公子的魅力,纷纷折服,难道... “哦~~~” 似想到了什么长哦一声,让两人诧异看来,而后莫问也似联想到了,拍着桌子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老臭虫啊要不你就牺牲色相去吧哈哈哈哈....” 被人如此误会却也不恼,折扇三展拦在了胸前,扇面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清瘦竹枝,跃然纸上。 “那伽蓝为了融入中原武林已经做了多年苦工,据我所知华山濯剑时分就有伽蓝前来观礼,与江湖各方交好已久。” “且其本身也是西域正道,自有门中信仰,引人为善,如今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够正式留名中原武林。”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知晓那些人会帮忙并不是清崖之色,他们本身的发展规划就是如此。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那些东瀛倭人想来只是些探路石,后面不知还有些什么牛鬼蛇神来?” 当心本身就不擅长用脑子,见得如此复杂,更是心里发麻,想到那些傻傻想要到武侠世界的人,若真来了,说不得才出门就被人卖了去了。 “少侠此番发现尤为重要,但是劝说之事还是由我去罢了。少侠明日若是得闲,还请继续查探。” “诶?很积极啊?啊?” 清崖公子义薄云天,自是义不容辞,将这般重要的事情就揽在了身上,让莫问斜着眼睛瞪了又瞪,却是说不出话来。 毕竟除了天机楼之外,真要论与女子言语交流,自然还是清崖公子来的厉害。 “好嘞。” 知晓如此的话当心就放心多了,除了些小机灵真要说什么厉害的布局当心还真不会,那些来了之后做大做强的人也不知道都是怎么做到的... “那几个倭人我会找到后面的人的,但是想来机会不大,倭人无气节,说不得是被人以金钱威逼而来的。” 也不是什么地看了对方之类,就是那些倭人着实不堪,在沿海一带烧杀而后溃逃,蛰伏之后又出来,且小股作战,并未能有什么大作为。 “那就这样,少侠还有什么事情吗?” 吃喝也差不多了,残羹冷炙都被当心撤下,换上了两壶好茶,闲话至今。 “还有啊,那个..我问个事儿,也不一定就要知道,你看着能说就说好了...” 说到这里,自始至终反应如常的当心吞吞吐吐,说的两人反而好奇了起来。 “你说。” 当心回忆了一番,那轻描淡写就说的那一个杀字,心中忽然就变得忐忑了起来。 “你们说,一个能掌握别人生死的人,一挥手就杀死百人,到底是怎么....要如何....怎么...” 说到这里当心反而是言语说不清了,就蹲在椅子上杵着桌子不知道该要如何说才说的明白,反而是越说越糊涂。 莫问清崖对视一眼,联想到当心之前说的那刺客事情,就知晓所知的到底是什么人了。 “所杀皆为该杀之人,不就这么简单嘛!” “就如暗香之人,即使官府不应,他们杀了,就能说他们是滥杀之人吗?” 恍惚间似想到了大漠时候那倒地的人奉行一生的暗香宗旨,又想到千钧楼深院里那人所要杀的,似乎也就是同类型的。 “是我多虑了!” 是啊,关我什么事呢!说不得轮到我被杀,反杀的还要更多呢..... ps:有一说一,暗香做任务的时候还能见着君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枕雪假扮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好巧啊,你也在屋顶冲浪啊 “无事一身轻呐~~” 屋顶已经被当心睡出了一个干净的地儿了,每日打坐采气休憩都是在那儿,久而久之就磨得油光滑亮的,而代价就是已经坐废好几条裤子了。 昨晚两人回去的早,没有留在当心这里,毕竟都不是像大和尚那样穷,即使在金陵也能住得安逸舒心,不至于蹭当心的房子。 说起房子来当心就觉得有些麻烦,当时祝五走的匆忙,也没有收拾收拾的,让二楼角落的那个包厢被褥都还在那儿。 当心觉得麻烦就没有收拾,将被褥一捆就吊着到了天花板上面,关上了门窗就置之不理了。 反正开了将近四个月了,二楼至今为止都只有三波客人,而且其中两波竟然还是坏蛋,被当心举报抓走了,正儿八经来喝酒的就一波,而且还是几个小破孩? 略一思量就知晓放在那里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没有客人是吧... “唉......” 是啊,没有客人。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当心的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刚回家的时候还有三分暖意,但是越到后面就越觉得难办,已经连续五天没有生意了。 生意不好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应该还是地处偏僻吧,毕竟这地儿正经人就不会来的。 就算是熟客也是许久许久才会来一次,名气扩散的机会就更加的小了。 不过来钱的路子不少,当心也不至于就没了进钱的地儿。 作为稳定的军火供应商,在见识到了当心的暗器好用之后,应天府已经加大了购买量,从三两变成了五两,虽然看着还是不多,但积少成多,也足够当心把自个儿盘活了。 还有每月的千钧楼供应,虽然数量不变,但极为稳定,而且给钱痛快,不会少给什么的,让当心悄然间已经实现吃肉自由了。 来给钱的依旧是那个叫陈七的管事,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个年轻人,不多介绍,就是说话的时候留在身边,看得出来是在栽培对方。 不时跟当心说点话,也不会多,就那么两三个趣闻,在那年轻人装好酒之后也就差不多说完,不会多占当心的时间。 当心没说,自己也就很知趣没多说,做完就走。 “诶,那大赛怎么样了?” 只是今日却被当心拦了下来,多说了些话。 车子已经装好了酒,话题却还未停下来。 “明日就是最后的决赛,一边是余仙锋余少侠,一边是向文忠向少侠。” 看着当心兴趣犹在,陈七觉着无事,就又多解释了些。 “余仙锋是涵雪楼故旧,但却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打上来的。向文忠是万劫山庄的路子,他们的万劫剑经...” “诶不是,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陈总管不用那么费神..” 当心连忙打住,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啊。 “哈,抱歉,还是叨扰了。若是掌柜想看的话,明日可来我千钧楼,必会有一个观席候着。” “啊?这样啊,会不会太麻烦了啊?哈哈哈....” 一边推迟一边感慨自己竟然还有三分薄面,说着就能换到一个席位,虽然自己也不一定要去,但这种有面子的感觉还是挺舒服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倒是笑出了声来。 “不会,小公子也想掌柜的了,若是能作一桌的话,我家东家定十分高兴。” 东家就是赵儒江了,虽然知晓了那人手段并不如当心所想那般和蔼,但也没有生出拒绝的心思,毕竟狠辣也不是对自己的,苦难也不是自己承受的,就能够宽慰许多。 “那明天再说嘛,你们还要把酒送回去呢!” 察觉到了当心所言,自然也不会赖在那里,拱手告辞了之后就与身后那人推着车离开了巷子。 明日自是要去的,但也不是说一定就要走死了往墙上飞,正儿八经走正门去的话说不得还会有些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只是想着明天就是决赛,说不得今夜就有人要做最后的准备了,当心略一思量,决定今晚再去看看千钧楼里面。 “说不得还能有什么发现。” 毕竟黑夜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都是在夜里发生的! 想好了步伐,当心名正言顺地躺回了屋里床上,休养生息起来。 ---------------------------------------------- “夫夫夫~” 一道黑影自屋顶消失不见,夹杂着衣袍破空的声音,在夜里似有鬼魅行走一般,让人惊吓莫名。 而下一刻屋顶的黑影闪现,却再无声音传出来,腾挪之际绕到了另外一处楼顶隐藏起来,才抚着胸口喘息了一口。 ‘业务不熟业务不熟。’ 心里所想就是许久没有晚上搞事情了,手艺竟然都生疏起来了。好在修正及时,使用巧劲将衣袂吸附,才不至于一出手就露出破绽来。 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地方,当心隐约感觉回到了当年不夜之城。摇摇头将这样的致死弗拉格给甩出脑袋,等那四个金吾卫离开,才绕到对面高墙后面去。 金吾卫不少,大多都是夜间执勤的,若是见着了设么不对劲的东西在夜间蹦跳,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毕竟真没什么正经人会在夜间搞事情。 等到那两个巡逻的人也消失了之后,当心才从暗处走来,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墙根边上去。 抬头一看,这墙面高两丈若许,一般人是跃不进去的。 但是当心不一样,身体轻盈身法高绝,而且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轻驾就熟,自不会出问题。 小巷子宽逾丈许,邻着的几家小院近半时间都会被遮阴,但是也会得到千钧楼的补偿,说不得对与不对,但大多都是乐意的。 一脚蹬着高墙踏到了隔壁邻舍的院墙之上,但是丈许之外却还有将近两丈的高墙,一般人再加上这一段距离已经是无可奈何了。 但是当心不一样,斜着就飞踏了过去,一接触到院墙就蹬开腿,如此攀逐之后竟然也上得了去,最后站在高墙之上,蹲着看那清冽的月亮。 月盘高筑,将地上的人都照的明亮,就见得那人悄悄挪移,离开了那处刚上来的高墙。 探头看去,院中正有三五人面露紧张地走着: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若是度得过就能得二两银子赏银,若是度不过的话,说不得要走些人了。 将视线自院内收回来,却见得对面屋顶已经有一个人靠了过啦。 “你!!!” “好...好巧啊,你也在屋顶冲浪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月亮下我和外国友人的私密故事 全都伏在屋顶处,用凑出脑袋看向院内那些行走的人,收回目光时候才发现对面屋顶竟然也有那么两只眼睛。 紧张互相看了一刹那,都没有动作,想来也是害怕下面的人发现自己动静,于是心底也安心了不少。 “嘿~~” 那人缩了脑袋就要离开,可当心却是呵着气喊了一声,让那人定住,完全是想不到当心竟然会说出话来。 “来唠唠啊~” 声音并不大,伴着底下护院、打更梆子的声音显微弱。只是两人都是精气凝神,心神紧张的状态,自然不会错过那本就仔细注意的声音。 那往下缩的动作停了下来,凝视一番还是重新回了屋顶,摆摆手然后指向了另一处屋顶。 那是一处绵延着其他宅院的屋顶,联通着不少的退路,即使有什么不对的也能够及时逃跑。 当心也知晓对方谨慎,对于去那边也是觉着放心的,看了底下一眼,起身跃动收敛了衣袂声音就闪到了另一处屋顶上面,也见着了那与自己一同夜间来会的人是如何模样。 “你是来作什么的呀?” 明目张胆地问了过去,丝毫不觉得自己此时正在做的事情不能见光,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人,猛然察觉了什么补上一句:“我好像见过你?” 没错,见过。 眼前这人虽然换了一身灰衣打扮,但光是那搭在屋顶的腿就比当心要高了,还有腰间露出来的那一副鞭子,以及那一双眼眸,让当心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时院子里那一鞭搅动面前风云的那个高挑伽蓝的模样。 “嗯?我可没见过你小家伙~” 即使是一身灰衣,声音脱口之后却也依旧是让人心底发颤,只是眉眼之间却是圣洁无比,宛若神殿当中的佛像一般让人敬畏,如此迥异的感觉全然落于一人身上,那种冲突就像是清崖公子一般。 只可惜当心可不是一般人,圣贤时刻似乎要多长一些,对于身外诱惑是抵抗力十足的。 “我见过你啊,你是一个伽蓝吧?” 嗯,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当心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记性还是不错的,记住了这个奇特族群的名字特点。 “哦?那又怎样?你想干嘛?” 没有与当心东拉西扯,单刀直入并没有闲叙的意思,一手伏于屋顶一手搭在腰间,只要有个不对就能够抽出武器出来。 “我来是有目的的,就是打探你们和千钧楼有什么交易,你呢?” 那女子心中大异,这人怕不是傻了吧,才见面就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还有这种操作? 盯着当心像是在看傻子,自然不会应答出声来,心中思量那人说的是真是假,依旧是伏在屋顶不作动弹。 “我看你晚上还来这里,应该也是不放心他们吧?要不你说说你和他有什么交易,说不定我知道些什么呢!” 愈发觉得眼前这胖小孩是有毛病了,哪儿有问人这个的。只是连着问了两次,发现那人好像有点憨,应该能操作一番才是。 “你知道我来过这里?” “是啊,昨天来看过,还见着你的鞭法了,好厉害啊。” 好了确定了,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事情,趴在屋顶上往里挪了挪就靠向了女子这边,只是还未凑近些许就被立起来的鞭子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那女子眉眼含煞看过来等着自己解释。 “这就是做天那个鞭子吗?好像是铁的吧,有什么名堂?” 越来越觉得这人有毛病,只是硬泡软磨至此,冷眼横眉都没能将这人拦下来,却反而是让女子放松了许多。 “兽骨所制。” 神色依旧冰冷,可愿意应答当心的话却已经是不错的开头了。 还要说些什么,就察觉到远处有人走过来,连忙招呼那女子闭上嘴不说话。 “......一下,等发了饷咱们就去雁来客栈喝酒!” “不是,今天老李头不是说叫咱们离雁来客栈远点嘛?” “说说而已你也听啊?喝个酒而已怕什么.....” 五个人越走越远,到了另一个院落里去,直到感觉没有人了之后,当心才放松下来,先是瞅了一眼那些人走到了那里,然后才重新看向边上的女子。 “呼~~” “诶,这边这么冷你会不会不适应啊?你们伽蓝是不是每天都很热啊?晚上会不会很凉?” “绿洲是突然绿的还是慢慢绿的?会不会缩小呢?” “还有那些沙漠埋了...” “闭嘴!” 还未说完当心就被一顿低喝止住了话语,看向那女子,却见得那人皱紧了眉头,看向当心的眼神很是无奈,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 腰间的鞭子是紧了又紧,煞气是放了又收,最终还是顾忌底下路过的家丁护院而没有动手,大大的眼睛瞪了当心一眼,就算是结束了去。 “......” 想要看底下一眼,只是转过头来却是看到了当心正挤眉弄眼的表情,嘴里倒是紧闭不止,没有发出声音来。 月亮之下,房屋之上,一男一女一同躺在屋顶上面,相视无言,其间似乎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弥漫其间。 “......” 还是不说话,那女子已经第二次强迫自己转过头去看下面了,但却依旧能感觉得到旁边那一个人正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大眼睛扑闪扑闪,即使不是正视也能觑得清楚。 “......” 眉头耸动似要说些什么,但是底下又有人走过,看着路过频繁的模样,估摸着是很难潜进去的了。 屋顶没有人巡逻,但不知暗处还隐藏着什么人没有。其他地方其他时候可以下去避避,但这千钧楼夜里防备出乎意料的严谨,时时有护院经过,一时间反而没有找到落脚藏身的院子。 “......” 终于是受不了,深呼了一口气转向当心,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从声音当中却依旧能听得出无奈之感,似已经败下阵来。 “问吧...” 已经想好了若是真交换一些消息也是可以接受的,可那小童所问的话却让人呆在了原地。 “沙漠会不会下雨啊,如果不下雨的话那绿洲怎么来的?” “那些食腐鸟会不会吃活肉啊,吃不惯的话可能拉肚子不?听说鸟肠子短,他们拉肚子是不是拉一会儿就可以了?” “听说你们都能歌善舞,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吗?还是天天练习后天培养的呢?” ...... 你不是来打探消息的吗?这都什么神奇问题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果然我不是主角 “少侠怎么称呼?” 已经换了一个房顶,低矮,四周都有遮挡,而且进过的护院很少,至少两人被发现然后打草惊蛇的概率很小。 女子依旧没有摘下面纱,而那轻薄的衣衫似乎很暖和,丝毫不惧此时已经是很冷的夜了,目光少了些警惕,多了些色彩。 “我叫当心,就住在东门回春巷,不知女侠....” 当时占着好地段可以胡言乱语,当心不惧被发现,对此事可有可无,所以如此放肆。 可是到了这里反而放认真了些:当日所见,那鞭子长丈余,灵巧非常,自己所在就是鞭子覆盖的范围,可再不能随便来了。 “多米拉,伽蓝人。” 眼睛不知就是蓝色的还是是被月光映衬错了颜色,一身灰衣去了那日高贵圣洁之感,反而显得平和许多。 “你来这里找什么啊?咱们交流交流?” 当心是觉得不至于动手,说不得还能化敌为友说不定呢!而且现在也还不是敌,更不至于弄得剑拔弩张的。 看了当心一眼,忽然就觉得这人不是真的憨憨脑子有病,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为敌的事情,戛然一惊,发觉自己竟没有生出对其动手的想法来。 眼见四下无人,底下也没有护院巡逻路过,眼眸盼动,思量许久,还是将来此缘由说了出来。 “日中已然应下合作,但所想有刺客偷袭,故夜间来此一探。” 虽然口音怪异,眼神颜色都不似中原人,但话语却是丝毫不差,措辞之类更是比当心还要好上三分,让某个道士听得颇为难受。 “如此...这个....那你都查到了什么呢?” 依旧是那般,想要多说两句看起来有些文学素养的话,可到了嘴边却阿巴阿巴一顿,说不出口。直到最后转了语气终于才说得了一句整的。 “并无太多,无非就是贼人安身之处耳。” 美眸轻盼,不时落在当心身上,说的却是没一句可以用的,却听得当心点头不已,也不知有什么值得点头的。 “那咱们连手咋样?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合作的,你跟我说你们合作的内容,我帮你打探里面情况。” 女子大诧,既然都是如此了,怎么还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我们不就应该是对立面的才是吗? 可当心脸上却是一脸就该如此的模样,让人纳闷不已,‘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这样的想法只在脑海当中闪现片刻就消失不见,看得那矮小的样子,应该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才对,倒是自己竟然当了真了,真是好笑。 心底竟然还以为这小童所言可落实处,此时才察觉竟是那么好笑,摇摇头没有继续应答,也没有继续往千钧楼中潜去,起跃之间跃到了另外的屋顶,单手负与背后与当心摆摆,而后彻底融入黑夜当中。 眼见得那身影自眼前消失不见,当心压在心底的那颗石头终于松动,轻轻吐了口气。 那伽蓝不知在教内身份如何,但身手修为都是不差,让当心起了警惕之心,至少不是一般的。 而且那鞭子伸缩之间极为灵巧,自己与其相去不远不近的,若是其他师兄来当是正好施为,但自己却可惜无有应敌之术,反而让对方的手段发挥得完全。 可要说远了的话,真让那女子对自己生出警惕心来,这就完全违背了莫问所想。虽然并不是天机楼人,但既然答应了别人,也总不好给人家带来不好的影响不是。 所以一番插科打诨终于是将人应付了去,此时再想来,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我都说了什么...” 嗯,有几次都以为要准备动手了,但那人却只看了又看,最后竟然随着当心一同到这边来,还真是意想不到。 “那还去看看不?” 将人惊走,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啥了,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已经是看出了里面防守之严,换防时间不定,且颇为频繁,这就让人不敢乱来了。 思量一番,还是决定算了,若是真出点什么意外,丢脸事小,丢命事大。 蹲在这处死角已经许久,对方的梁上之人也没有查探到,反而颇为安心的,转了一个趴伏的角度就要离开,却见得另一边的墙突然就伸出四只手来。 嗯,若是一般人家自然不会有那些梁上之人防守,但这儿可是千钧楼,里面可不仅仅有富贵人,江湖人也是不缺的,那些飞檐走壁的事情做多了也会注意防备,自然也安排了人在楼顶各处防守。 但也不需飞出来查探,而是在各个高处楼阁开了窗户,里面有人驻留不时看上一眼,数量不多但却能将大部分地方都涵盖了去。 当心这一个死角可是看了许久才找到的,飞檐走壁多年出的经验,此时见得别人也看出这里,当心竟然生出了些惺惺相惜之感来。 不过同道是同道,该躲的还是要躲的。 趁着对方还未上来,那两双手还在用力的时候整个人就都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就已经到了另外一处高尖屋顶上面。 虽然有两面会暴露在他人眼中,但却是那处死角的视野盲区,听一下就走,应该不至于会被发现....吧。 只是意象之中的交谈没有发生,那些一蹲下就将自己计划说出来然后被人发现的情况也是一份也无,那两人就蹲在那里,没出息咳咳咳,没说话,只看着下面偶尔来往的人计算些什么。 ‘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当心在自省,为什么别人随便往边上一躲就能听到许多意料之外的情报秘辛,而自己除了一身寒气之外就什么也没有,难道真的是自己没有主角光环吗? 在暗处看着那两人没什么动作,甚至对话也没有半句,越等越觉得无聊,再加上自己所处的屋顶还有两个可以没看到的角度,想了想,还是先走的好。 没有敢多学什么叫两声,毕竟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东西还活跃有什么鸟儿已经南下,若是发出点不对的声音让人察觉来,一夜的潜藏就都浪费了。 暗暗跃下去,临了地面劲道一收,左右交踏,那股下坠的劲被巧妙化掉,悄无声息落在了一处巷子里面。 四下无人,悄悄摸往自家店里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投与反投 似乎莫问等人都很有进展,就只有当心一个人落在了后头,无寸功可言。 不过问题不大,甚至是丝毫没有影响,当初两人以为当心功夫了得所以才上门来的,但在知晓当心手段之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所以对当心的要求是降了又将,最后也只求当心能在最后追到个什么大角色或者查探出什么小秘密来也就差不多了。 压力一小,当心也就能够顺利摸鱼了。 前日昨夜是没有偷懒,更是与那一同探查的西域来客凑了一面,虽然没能达成什么交易交流,但是至少算是混了个脸熟不是。 “emmmm好像还真没熟。” 嗯,对方是对当心脸熟了,但当心可没瞧着对方的脸呢,倒是那眼睛好看得紧,都快有当心的大了。 某不要脸的道士夸了自己一下,而后搓了搓手。 “呼~~好冷啊~~” 不知不觉已是彻底凉透,不熟历法的当心被老赵狠狠教了一遍二十四节气,才知晓前日就已经是小雪了。 可惜了。金陵似乎好像不是下雪的地方,没法看到景了。 将手伸进了脖子处暖暖,等不过三十息又将手取出来,将衣裳往脖子一收。没办法,虽然手暖和了,但脖子又凉了,顾头不顾腚就是这个意思。 “也不知道华山是怎么过冬的,难道他们的一身正气还能这么用?” 嗯,华山剑客自古一身正气,而且华山终年积雪,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度过来的,屹立华山之巅这么多年依旧如此。 难道华山清水决还有御寒效果? 要说武当各种内功心法练到高深境界也有御寒效果,更遑论当心所修逍遥游更是武当绝顶,不至于被冻着才是。 没有其他原因,还是当心太菜了,没能将功夫彻底开发出来。 “唉,低修没人权啊...” 琢磨着待会儿去看看有没有哪家有木炭去搞一点来,但是价格也不知道要多少,这个冬天似乎意外的寒冷。 “怎么就没学烧炭呢...” 嗯,众多技能当中还真就没有烧炭的,当心也是无法,倒是似乎能做一碗胡辣汤整整? “不行,还是要买点炭才行。” 毕竟胡辣汤是个吃的,肚子容量有限,取暖才是正途。 才说完卖炭想着怎么去买,就察觉到了屋外有脚步声传来,定睛看去,就瞧见千钧楼陈七过了竹壕,身后跟着俩影子,朝着当心的酒馆走了过来。 而当心那探头探脑的模样自然也被对方看了个正着,传声而来:“掌柜的几日不见,可还好啊?” 还真没好意思说许久不见,毕竟才不过几日在当心这里取了一车好酒的。 “好呢好呢,陈管事有啥事儿啊?来来来坐坐坐...” 当心起身迎了过去,看得那陈七连忙快步迎来,不让当心多走。 “诶诶诶不用不用,说来这次还真有要事麻烦掌柜的。” 不待说完,随着当心走进了屋里,绕过主桌到了另一处偏桌去,才将身后两人让了出来。 其中一人是随陈七经常来的人,似乎是小辈,见着当心也很尊敬。而另一个人就要模糊一些了,穿着一身寻常衣衫,身后还背着一个带着盖帽的书箱,似与学子伴学的书童一般。 只是在被陈七让出来了之后,那书童模样的人才抬起头来,抹掉已经有些散乱的方巾,朝着当心咧嘴一笑。 “嘿嘿,好久不见!” 似乎眉眼都在笑,嘴角大咧都已经瞧见了上牙肉犹不自知,真若童子一般活泼好动,一把越过了陈七到当心面前来,伸手就要动手动脚,却又在中途停了下来,看向身后的陈七。 陈七理解,自然知晓自家小主的意思,上前与当心解释起来:“近期楼里会有一些事情,鱼龙混杂,小公子不方便再留在楼里。掌柜的和小公子有几分缘分,不知可否代为照料几日?” 没错,那穿着普通的书童就是楚铮了,与严世罗宇等等几人在当心酒馆有过不少会晤,而且本身都是书院同窗,在第二次与当心见面时候就玩到了一起。 只是楚铮本身就是千钧楼少主,应该少不了隐秘之所以及暗中高手躲藏保护才是,怎么就想到当心这里来呢? 而且就算是再不便,还能藏身凤池,官府所在,别人再怎么放肆也不敢在那里动手的吧? 没有第一时间应答就是有问题,而当心的表情陈七自然也是知晓这是为何,喟然一叹将那跟随的人斥去,而后才与当心说来。 “这几日楼中不太平,就是深院当中也有刺客混入,待得后面两日更是复杂,还不知要有什么情况发生。” “书院那边倒也是个去处,但是无法带着侍卫进去,若是真有个闪失,东家定然后悔万分。思虑良久,还是觉着掌柜这里安全,且掌柜与公子即为朋友,我楼索性厚颜来求了。” 那陈七所言诚恳万分,而且没有以利相邀以势相谋,倒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再转眼看着那楚铮的模样,已经四处打量在盘算玩些什么吃些什么了的样子,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看着眼前昂着头用眼角看自己的精明掌柜,陈七还是无奈将实情说了出来。 “东家确实还有其他偏宅小院,但是也都是冷清无比,小公子实在不喜,出言若是必须离开的话,除非是来掌柜这里。” 说到这里陈七忍不住看了楚铮一眼,瞧得对方正看向二楼去,看着脚尖小声将实情继续道来:“小公子哭了盏茶时间,东家才...” “陈叔!!!” 却是楚铮明着是在看风景,但实际上耳朵还是立起来的,瞧着自己名誉即将受损,忍不住就出声喊了出来,一把站在,两人中间,将身后的当心整个人都拦住了去。 “呵呵呵,看在同为一席的交情上,还望掌柜的仗义出手,我千钧楼定不负此番恩德。” 没有说一句若此如何如何,报答也是似是而非,但当心却是读懂了其中蕴含正义。 自古钱财好还,人情难偿啊。 楚铮也是知晓无法躲藏,羞愤之际整个人都靠在了桌上,方巾将整个人脸都遮住了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楚铮的奇妙冒险 我是楚铮,是千钧楼的暗中大少爷,家财万贯,人情泼天,家中养了许多的能人义士江湖好手。 上有官府知节风花雪月,下有九流之士阿臾奉承,按理说我应该是风光无比的。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老爹的,除了暗地里的几个护卫之外,我是一个都没有。 在很小以前我就知晓了我的身份,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处,相反,还引来了许多祸事。许多赌输了的红眼将坏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想要换回来他的钱财,但是后果都很奇妙。 那一次我有十二个护卫保护,所以在街上逛都很放心,但还是被人冲了近来绑架了我,好在护卫倾心,将我救了回来。 但是那一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敢明着面出行,护卫也都由明转暗,除了一个陈七叔叔之外就再也没有人带着我了。 可这样之后反而更加安全一些,那些人不认识我,也不认识陈七叔叔,只有两人看着也不像高门子弟,所以我得以轻松许久。 自此,我就再也没有明着以千钧楼的名号出去过,住的暗门。爹爹也都是暗地里来陪我,渐渐的其他人似乎就忘了还有我这个人了。 金陵事大,许多事情前后波澜,不新鲜的事情就是那些闲汉都不想传,因为不能换酒喝。 所以我经过五六年隐藏之后,才慢慢淡出了其他人的视线,直至今日。 说实话,从万众瞩目的一方少主到暗地里的无人理睬这样身份转变很大很大,但只有经历了许多波澜的人才知晓平淡的好处,我就是其中之一,尽管年岁不过十三,却也不能阻拦我懂理这一事情。 书院有许多富贵学子,他们都还好,偶尔见得了也能顾着同门之宜,闲叙一番才离开。 或许那是他们的修养,但至少不会区别对待,因为他们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除此之外,书院里还有好多好玩的同窗,他们就亲近多了。 罗宇虽然是个财主的儿子,但是生性不坏,而且经常给我带鸡腿,就是不怎么会说话。 陈寿一长的很俊,可是真论打架还是我厉害,但是在我被青皮拦住的时候还是能站出来秉承公道替我说话,气节极佳。 严世就混蛋多了,整天想着闯荡江湖,若不是严教习就是书院的人,怕已经被请退出去了。好在被当着众人的面打过几次,倒是让人说不出好赖来。这点伎俩看着说服人,但早在几年前就看通了。不过严先生应该不是做样子而已,那是真打....嘶——真下得了狠手。 那一次严世为了逃跑撺掇我们班人逃学抗议,我竟然还真信了,吸引注意白白帮他逃出了城去,好在严先生耳目众多,在第二日就抓了回来。 唯一好的就是,在躲藏的时候,我认识了眼前这个有趣的人。 据陈叔说,乞巧节时候我被人拍了,就是眼前的人把我救回来的,当时很不信,这小胖子比我还矮怎么就能把我救回来的? 但我没有否认质疑,瞧瞧来看了两次,emmmm不得不说酒确实好喝,但这偏僻的地儿生意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倒是身手那夜也试探出来了,那几个小蟊贼还真不如他。还有,罗宇这家伙看着人畜无害的,背地里竟然还有这么一身好酒量?这不喝回来,我不就白白做一楼少主了??? 嗯,还是喝不赢,倒是这次楼里人员复杂,爹爹让我躲一躲,我就来这边看看好了,毕竟灯下黑,正好离了书院和老宅远一点。 这破地儿,还真没有个好的房间了是吧?那夜好像也是好几个人睡在一起来着?不过好像也清洗过了,不脏吧... 嚯!刚刚瞧见的,那杂物间放得不会就是酒吧?这么好的酒这比我还小的家伙是怎么酿成的?改明儿问问?不过这种秘方会不会告诉我还两说呢! 对了,暗处还有护卫,会不会冻着?要不让他们也进来吧?这里应该也还有空余房间吧?明儿他说要带我去买东西?要买什么呢?难道他的酒都是买来的?那我不就吃了亏了?一定看紧了,这人还骗说是自己酿的呢....... “呼~~~呼~~~” ------------------------------------------- “你咋回事啊小老弟?” 看着已经出了一圈黑眼圈的楚铮,当心没能按捺下心底的疑惑,眼睛等的老大:“挑战极限了?” “什么极限?只是睡得晚而已。” 年轻的小学子并未惹上那些之乎者也的习惯,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是往顺口了的说,当心听得也是习惯许多。 “成吧,反正自己注意身体啊,吃。” 一指桌上,当心已经是做了好大两碗胡辣汤,正是昨日心心念念的回想,看着楚铮已经醒来,自是招呼人一起吃起来。 “这是什么?黏糊糊的?” 金陵属于南方,按着这时的传播速度来算,即使千钧楼的公子也不一定能吃得到异地食物,而且不仅是他,就是他的老爹也不一定吃过。 “你先吃我再跟你说。” 看得对方衣领沾上了水渍,显然自己也能做好平日里的洗漱的,自己也不用费心照顾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这可是个好消息。 而被如此敷衍了的楚铮也没有感觉不好,毕竟书院里严世等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对自己如此,早就习惯了。 学着当心嘴唇触着碗沿,一筷子顺下去,顿时就察觉那股黏糊糊的朝着嘴里滑了下去。 向胃猛冲! 而一口下去之后,那原本还未适应被窝外面寒冷的楚铮顿时感觉一股暖意自内而外爆发出来,席卷全身。 “呼~~” 而灌了满满一口的当心则是重重吐出了一口气,神色怡人,显然是舒适万分的。 “这...” 而楚铮因为不习惯,所以吃的一口小了些,并未感到那种奇特的舒适,看向当心,感觉那一声呻吟并不雅观。 “你吃大口点,真的,不骗你!” 只是说了一句,当心重新低头喝起来,筷子也是配合得好,赶着那些粘稠的东西进嘴里。 “咕噜....” 看得当心吃相的楚铮终于也忍不住,重新低头嘴唇触碗,筷子一同配合,一同赶进了嘴里。 “咕咕咕~~~” “......” “呃啊~~~~” 那一口热气被憋在胸口一会儿了之后才重重地吐出来,忍不住还是发出了一声呻吟,还准备捂住嘴脸红,就发现身边的当心又重重哼了一声,那一口浊气才吐出来。 “呼~~~~” 两相比较,除了声音不太对之外,楚铮声音还是比当心秀气多了。 暗暗松了口气,而后全心全意对付起那一晚黄色的粘稠之物来。 在当心这里的第一天,很新奇。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两鬓苍苍十指黑 “今天我们去哪儿啊?不去看热闹吗?” 楚铮出言,毕竟原本今天就该是总决赛,两个厉害人物的对决,还有各个二楼的行家里手都会现身,说不得要出面收徒什么的,应会很热闹才是。 但当心却早早带着楚铮出了门,且并不在东门附近,直直走到了正中间那些街巷去。 “看什么热闹啊,你爹让你出来就是为了避难的,你还巴巴往里凑?” 这可不是说笑的,那前几日日夜都有飞人光顾,甚至都不仅是暗哨,就已经安置了明岗看守了,可见其中情况是有多复杂。 若不是这般赵儒江也不会将自家儿子送出来,远离那一个大漩涡。 所以楚铮也是穿得与平时很不一样,平凡粗布棉衣,还有一个方巾将半个脑袋一个髻发抖包起来,保暖意识很是先进。 “那咱们去干嘛?” 楚铮疑惑了,既然不是看热闹那带自己出来干嘛?这金陵还有什么是自己没玩过的? 看着身后的熊孩子很不以为然,当心也无可奈何,毕竟有个好爹还是很好的,许多人所操心的事情在他面前就都不是个事儿。 “这往后越来越冷了,我寻思着去买点柴火炭火回来,不然明年你可能就见不着我了。” 笑是说了,但也没有那么严重,倒是看着满街裹得厚实的城中之人,当心又想到了山上不知是如何过的冬的,竹子烧的暖不暖和,有没有先劈开了再烧,会不会又有人被炸了.. “啊?还要烧火吗?我家好像就自己暖的呀?” 也不知道是说笑还是如何,反正当心就感觉中了一箭,果然有钱人家还是说不得比不得的。 “走,今天杀个鸡,给你炖个补的。” 说着带楚铮走进了那个小巷子去,就感觉本就喧嚣的世界似清净了三分。 不知不觉卖菜的就少了很多,大多都是一些豆芽豆腐之类的,青菜几乎不见了踪影。 之前的那番薯被人看出了大潜力,此时价格上涨了许多。 倒是米面之类的多了些,而且也涨了不少。 “哟?小掌柜来啦,这位是??” “这是亲戚家的孩子,跟我玩儿呢!怎么卖啊?” “嗐!没呢!这东西长的多,价格也涨不起来,还是三十文,您要点不?” 番薯带着红色,虽然没有一点紫色,但当心就瞅着好看,毕竟此时可不能随便挑了。 “要!给我整个四十斤!” “诶?上次的都吃完啦?这可还没多久啊?” “嘿嘿,这又不是只有一个人...” “哦哦哦,差点忘了您开着店呢!来,那待会儿您再来拿还是..” “嗯对,老样子。” “好咧您~~” 看着两人絮絮叨将一桩生意谈成了家长里短一样,楚铮在一旁纳闷就和当日的祝五一样呆,却也是渐渐看出了不凡之处来。 走过了一处之后又到另一处寻了些不容易坏掉的食物下了定金,然后什么也不带就直接离开了。 楚铮有些疑惑,但却又感觉很新奇,那种诚信让人倍感舒适,虽然口中不说,可脚下却是越发的快了。 只是转了一圈大多都是吃的,可最先说的那个柴火炭火却还是没有看到卖的。还以为要继续逛着,却见得当心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不买了吗?” “不买了,该买的都买好了。” 楚铮在后面看着当心背影,都没有自己高,而且手里只提了一点草环着的东西,就敢说已经买完了? 那草捆着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当心和那小贩背着自己迅速说完就交易好了,看着那钱甚至都快要比番薯的多了。 “那是啥啊?” 跟在后面的楚铮终于是忍不住了,快要出巷口的时候才问出声来,将当心叫住。 “这可是好东西,回去了再跟你讲。” 可是当心却一脸神秘什么有用的也不说,让楚铮很是纳闷,却什么也得不到。 “那番薯那些呢?你不搬回去吗?” “呵呵呵...” 这样问话当心却只是回头笑了笑,也不回答,让人看得牙痒痒,真想扑上去咬一口才罢休。 终于还是忍了,毕竟此时自己可是寄人篱下的,虽然本身也不甚在意。 “那说好的炭火呢?” 没错,其他的东西都买好了,但是此行最大的目标炭火却还是没有买到。楚铮在后面洋洋得意,感觉自己是提醒了当心一件很大的事情,而且也揭发了对方忘记大事的这一事实。 “刚在路上看到了,这不回去就可以顺道买回去了。” 这下倒是说话了,转头回来看向楚铮,意外地笑了起来。看得楚铮一脸诧异,这人可是收着手到怀里老半天了,如此真诚笑意竟然看得人有些暖和起来,可真是怪事。 “你别是忘了随便说的啊,到时候回了家没炭火烤咱们得冷死。” 此言语也是无用了,见得当心重新转身离开,楚铮无奈,只得继续跟上去,“诶你等等我啊...” “你不会自己跑啊?” “你可是答应好了陈叔照顾我的啊!” “不死饿死冻死就成了,哪管那么多。” “诶你!” 说一句就能被噎一句,楚铮已经很是无奈了,却又不得不继续跟着,这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楚铮也不是耍脾气的人呐。 “真的看到了啊?” “当然啦,骗你干嘛。” “那我来的时候咋没看到?” 楚铮可是记着的,自己来的时候左顾右看,根本没有停下,但还是看不着当心所说的卖炭的。 “当然看不到,诺...” 一挑嘴角,楚铮朝着边上看去,只是依旧行人纷纷,见不着什么啊? “糖葫芦儿~~” “豆花~~” 绕过了好些个叫卖的东西了之后,终于是横过了对面街边的地方去,发现了那一个老人家。 穿着的棉衣已经补了好几个补丁,此时外面已经抹了好几个脏的灰的,似乎经过了许久,但是没有脱下来洗的意思。 双手收在袖子当中,就蹲在街边上。身边是一挑架好的长条木炭,平放在身侧地上,整个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却还将那木炭压在底下,中间似乎是夹了什么东西,挡在衣服和木炭中间。 当心两人才站立不过盏茶,那老人就似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惊醒过来,双手上前将那一架木炭都揽在了双臂之下,瞧得当心二人,才放松站起来。 “两位小公子,可是有事啊?” 当心见得分明,那老人家牙已经缺了一颗,略弓着腰或是敬畏,亦是直不起来。 两鬓斑白,双手揽在胸前拱手时候瞧得仔细,双手略黑,但瞧着不是碳粉所成的。 “买点炭。” “那好那好......” 当心与楚铮虽然穿着简单,但至少也是干净的。而老人却是意外脏了几块,其他地方还是干净着的。 街边繁闹依旧,三个人也只是其中一点景色而已。 第两百三十八章 这...就是武当吗? 当心先带着楚铮老头回了家,灶里还烧了好些个火,回来正好还能添一把。 两架木炭当心给了四百二十文,而后又用三十文请了那老人把那一担木炭和一个路边买的火盆分批送到了当心的店铺里。 离开的时候还送了一个出门前就烤熟的番薯,别说,闻着可香了。 自始至终楚铮都只是在一边看着不说话,原本还不知道当心想要做什么的,但是看那老翁开心地离开了之后,似乎是有些理解当心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该怼的还是要怼的。 “你钱给多了。” “我乐意!” “你都不赚钱了还这么狂?” “谁说我不赚钱了?” “只要我说一句话,你的酒就卖不出去了!” 楚铮得意洋洋地说着,但也不至于真就那么做,就是信口那么一说,想看看当心担心的样子而已。 “那你试试啊。” 只是可惜,当心看都不看一眼,只是自顾研究着那火盆装在哪里的好。 “诶你家怎么取暖的啊?” 大堂实际上是有一处地火坑的,但是当心不想这样做,毕竟还是太容易生灰了,而且人来人往的话总是不方便。 人来人往???? 嗯,虽然人少了些,但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不是。 “我家用火炉啊。但是我爹见不得火气,他用的汤婆子...” 嗯,差点忘了他家壕无人性的,只能参考不能照搬。 “那我还是用火盆吧...快来帮忙。” 打定主意了之后,当心就将那一火盆搬到了柜台前面来,思量着那个四角的能踩上去的火盆,是不是可以装什么上去。 而后想起了以前用的盖在膝盖上的毯子,一拍板子就想到要做什么了,撂下已经燃起来的火盆和已经烤火就位的楚铮,自己就往后院跑去了。 还以为只是去取什么东西的楚铮自己围着火盆蹲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不对,赶忙也一同往后院跑去。 才到后院就发现里面已经多出来了一堆东西。 几段木头木板,凿子锤子,以及那一个已经无用躺在地上的斧头锯子,楚铮第一次觉得当心动作也太快了! 木头木板已经多出来了几个孔洞几个凸起,看着当心将那早修整好的木板拼接之后,那些个木板木头竟然就成了一个空的架子来。 四四方方的空架子,四面都只有一道横梁穿着,四只圆柱拳头大小,撑起了这一个东西站立起来。 上面是一快快拼接起来的木板,依稀还见着点毛刺,但粗粗一看却是极为平整的了。 在楚铮到来的时候就只见得当心将那锤子凿子往地上一扔就成,但那桌子却像是做了三五年时间一样,静静站在原地。 “哟?你还有这手艺啊?咋不叫我一起瞅瞅?” 没有见过的楚铮倍感新奇,冲到前头就差将脑袋怼上去看了,转头看向当心之时语气也是带着兴奋心底愈发觉得当心神奇了。 “不值一提,何足道哉。” 头都不抬将那地上的工具都收起来,扭身又不知从哪儿取了砂布来狠狠打磨,边说边与楚铮说话不断。 “以前做了好多玩意在山上,往山间那么一埋,嘿嘿,其他人见了都要下一跳。” “那都有些什么呀?” 好奇了,楚铮连忙追问,似也不感觉寒冷了,就随着当心一起在地上蹲着。 “那可多了,什么蛇虫鼠蚁都是小的,熊罴猛虎野猪都有,还有山鹰狼豹,吓得好些人不敢上山嘿嘿嘿...” 似回想起以往欢乐时光了之后手脚都要欢快许多了,当心麻利地摩挲着那桌子,看得出来越来越滑溜。 当心玩的大多都是些野路子,在城里都是没见着的,楚铮是越听越新奇,觉得好生有趣,恨不得就要与当心上山去看看。 “你这样可不行,那些山里可都是有猛虎豺狼的,就你都还不够一口吃的。” 正打磨着的当心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楚铮一眼,那小身板虽然看着清秀贵气,而且也比自己看着灵巧许多,但真要论起山间活动起来可不能比的。 “真的啊?那山里真有狼啊?” “那可不,不光是狼,还有熊瞎子,还有大野猪啥的,可厉害了。” 说起这个可不得了了,当心眉毛都要飞起来,手上也是活动得起劲,那坚硬粗大的圆家伙被抹得油光滑亮,嘴里也是一刻不停。 “那大熊瞎子可是比人还要高好多好多的啊,寒冬了就窝在树桩里边睡,要是真有人遇着说不定就被吃了。” “还有那些森狼啊,不多,但是饿的眼睛都冒绿光了,最喜欢吃的就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 “还有那些山鹰,只要一爪子就能把你的脑袋都给揪走了,嘿嘿嘿...” 当心越说越离谱,就差说的山上都是要魔鬼怪见着人就咬。只是如此,却没有吓到楚铮驻足,反而是愈发热切,看向当心的眼神火热非常。 而低头的当心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声音,让人出了神来。 “掌柜的在吗?” “当心掌柜在家吗?” 声音嘈杂且听着稚嫩,并不似今日所见的大人们。楚铮疑惑非常,可当心却反而是知晓底细,手上的活儿也不继续了,将就着将那桌子都搬到大堂去。 出了后院落下门帘,就见得大堂之外有黑黢黢的一群人正站在门口,约莫七八个。 一群人站在门口快成了一排了,伸着脑袋探来,脚下却没有过门槛,见得当心出来了反而安静下来,看着当心不说话了。 “来来来,往后院放啊。” 众人手中大包小包装着东西,并不大,但是那些家伙也并不大,与当心身高相若,甚至还有人比当心矮上一些,正期期艾艾看着当心不言语,直到当心开口了之后才重新裂开大嘴巴笑出来。 但也并未顺着当心所指的路过了大堂进去,绕过前院往后院来,将手中的东西都堆在那一处石砖上面。 当心尾随其后,众人做好了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如其他家熊孩子一样乱哄哄地看这看那。 相反,像是进了其他富贵人家一样,束手束脚站在院子中间,甚至都不敢挨着边上的器具分毫。 跟在当心身后的楚铮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就觉着心底发堵。 “都放好啦?” “放好啦。” “掌柜的放好啦。” “都好啦。” 原本都还未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当心,直到当心问起来了之后众人才争抢着说道。 看着眼前的人,穿着甚至还是秋衣,已经有好几个抱着膀子缩在中间。衣裳破旧带着补丁,还有不少地方沾着泥土灰尘,但是手脚却都干净,依稀自衣袖之间还见着点点水渍,看得楚铮心间又是一堵。 “呐!前几天我买了番薯,但是没能吃完,快要坏了,所以这次的工钱要少五文,我用番薯来抵!” 听着话像是周扒皮,按理说就应该反了的,但众人却是眼中发出了光亮来,克制着自己不出声,听当心继续说话。 “这烤好的番薯一人一个,剩下一人再带一个生的离开哈,不要挤不要挤。” 当心说完就见得那些个小乞儿们就自发在当心面前排起了队来。 左边是刚刚摩挲桌子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破麻袋,里面还有半数番薯,躺在麻袋里面。 另一边就是灶台,里面是才淡下来的灶火,人群中最大的一个上了前去抓起灶门口的竹抓子在灰上一扒拉,就能掏出一只番薯来。 而后一个小孩上前,左手抓一个生的,右手抓一个熟的,就跑了出去。 如此继续往来,人人都有,悄悄说着什么话但克制着没有发出大的声响来,直到自己得了之后才跑开。 当心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楚铮在边上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比当心富有很多,但此刻再想,却感觉自己甚是贫穷。 在队伍之外瞥见,那即将排到自己的一个小孩,脚下只是一双单布鞋,整个人却是发着一股子热气。 ‘这...就是武当吗?’ 察觉有异,转头看去,一排的萝卜头正躲在后院门口,瞧得楚铮看来,连忙缩回去,只留的些许惊呼传到后面来。 ps:寒衣节结束,但是那一碗碗腊八粥八宝粥都能温暖了许多少侠的身心,希望接下来的严寒不会有人出事,华山也少冷一些,让剑客们能过个好年。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真 吃饭的时候楚铮是看着当心吃下去的。 并不是说有毒害怕什么,而是真觉得当心吃东西的时候是真的香。 想着早上的时候的卖炭老头,以及那七八个小乞儿,楚铮就觉得自己好像其实并不比当心富有多少,尤其是离了老父之后愈显贫穷。 “怎么了?不合胃口?” 看着桌上动作缓慢的楚铮,吃一口停好一会儿,当心还以为是自己的食物差了。 “不是.....” 楚铮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说得通说得清楚,犹豫半晌还是没能说出来,转观当心已经把那一只鸡腿给吃了光了。 “不吃可就没有了啊?” 那只鸡被当心添了料酒爆炒,汁水都汇聚在了底下那萝卜丝儿上,而蕴含了所有精华的萝卜丝才是当心这一道菜的精髓所在,被两人所争抢。 “给我留点儿!!” 得呼唤如此,朝着锅子里看去,才发现中间萝卜已经被夹走了好多,赶忙动了筷子朝着里面抢去。 感受着桌下的温暖和桌上锅子的燥热,楚铮还是觉得这个创意很有意思。 那个打磨好了的桌子被当心架在柜台边上,铺上一床方布盖在上面,留了中间一个小口架着锅,底下是被抬起来的小火炉,顶着锅子正沸腾着,让屋外的寒冷没法对人有什么影响。 “你这是怎么想到的啊?” 楚铮一边塞着嘴一边说。没有了家长看着之后自然是为所欲为了,往日什么食不言自然不用遵守,一边扒拉着饭食一边和当心唠。 “见过。” 当心可没有被他欺骗,动作一点不慢,筷子每每伸出都带着目的性,汤汁连水的都到了碗里,不会落空半点。 “待会儿咱们去看看不?” 看着当心并不想解释,楚铮也没有继续纠缠着这个问题不放了,把那个鸡脑袋往碗里一放,心里是满足了不少,才有心思对当心问。 “不去了,我又不想知道。” 嗯,那一手什么天地一色倒是想看看,但要说学的话还是算了,自家的功夫都练不明白还练别人家的,可别笑掉大牙了。 “听说人可多了,都是去看余仙锋和向什么什么打架的,都是高手,青年才俊诶~” 说高手的时候还没什么,说到青年才俊的时候就想到了什么,挑着眉毛看向当心,其中怂恿之意不言而喻。 “我又不是什么青年才俊,去那儿就只有丢人现眼的。” 当心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明确的,毕竟那一个地方人是不少的,若是赢了也不能说明什么,可万一要是输了,反而丢武当的脸。 而且最重要的是,当心确实没法子,难道遛着别人等到别人投降?别开玩笑了!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瞥了一眼想要煽风点火的楚铮,当心赶忙出言提醒:“你爹就是看着那里危险才让你出来的,你可别还要去自投罗网啊!” 才说道这里,当心脑海当中似又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往日所瞧不见的阴翳。 ‘危险、送走、自投罗网...’ 又看了一眼不知所谓的楚铮一眼,当心觉得赵儒江一定就是有什么大动作才将自个儿儿子送出来的。 又扒拉了两口饭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想。 ‘千钧楼就是一个大漩涡,谁被卷谁出不来....’ ‘那搅水的是谁呢?为什么要搅呢?’ 脑海当中闪过了当心所知晓的那几个人的模样,老的少的、年轻的年老的、丑的好看的,本地的外地的... 而后又想到了当日本该与赵儒江合作了的西域伽蓝...什么米拉的,既然合了作了怎么还要晚上去试探? 而且本来要试探的被自己打断了之后就回去了,是不是自己走了之后还重新取试探了一次? 各种神秘错综复杂,当心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纷乱无比,不敢再想。 “所以你就在这儿等结果出来吗?你这样可不行啊,人家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怎么就那么咸鱼呢!” “你个小孩懂什么虎子...” 话还未说完就停住了,当心看了看碗里的肉,又看了看边上的楚铮,又朝着远处千钧楼的方向看了去,嘴里无意识地搅动着。 今天早上老赵家来了两个江湖人,不知道这么早就来这里干什么,出城的话早上可不晚。只是提着刀,老赵没敢多问些什么,只是唠嗑的时候和当心埋怨了好一会儿。 三面楼顶各有一个人蹲着,已经一夜了还不离开,但又没有什么动作,显然就是他老爹不放心一个人在这里才安排来守着的。 这里往日都没什么人来,即使是外围也少有客人。 但昨日以来,老赵家已经住进了第三拨江湖客了,虽然大多都止步于那处竹壕而未走进来,可当心还是能清楚看得见听得着,觑得全貌。 看了一眼边上猛干饭的楚铮,当心觉得到时候应该可以多得一些补偿了。当然,前提是活得下去。 “你爹那里什么时候开始开赛?” “约莫是未时吧,当时我在边上偷偷听到的,说起来这场面还挺热闹咕噜噜~~” 正在低头干饭的楚铮闻言赶忙扒拉了一大口塞进嘴里,然后灌了一口水对当心细细解释过来。 “不仅有城中名宿,还有其他武林的前辈路过的高人,以及几个域外来客昂...” 说完又猛塞了一口饭进去,继续对着多汁的萝卜丝儿上下其手,场面不忍直视。 “域外来客?” “是啊,听说前几天还有几个倭人来闹事,可昨天却又成了座上宾了,可真是奇了怪了...” 当心也听了莫问他们说了,好像是那几个倭人是被人请来捣乱的,当日就已经授首了。既然如此,那些还敢来的人,估摸着就不是同一批了。 “还记得什么样子吗?” 听得当心说这样,楚铮饭都不扒了,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当心,碗筷放在桌上摆弄道:“一身黑衣,披风里面还有叮铃铃的好多暗器,背着三把刀,还带着恶鬼面具哩!” emmmm说了和没说一样,不过也没办法,楚铮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指望他说出步伐路数手中老茧位置还是天真了。 第二百四十章 这样我也算江湖人了吧... 江湖人知江湖事,内行人和外行人看东西看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这就是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若要楚铮看,那个人就是戴着面具带着三把刀带着很多暗器。 而若是当心等江湖人看的话,说不得就要看对方的手中老茧,看可能出刀的习惯方向;看走路的姿势,猜测轻功身法路数;看吐气特点,猜内功修为如何;看行事性格,猜出招习惯等等。 当然,这都是老江湖才能掌握的技能,之所以被当心掌握,emmmmm别问,问就是怕死怕的。 毕竟不想死的话,得把敌人的路数猜个大概,就能知晓自己要怎么才能免战了。而要做到这样的程度,一双好的招子和一身精纯的修为就是一个大前提了。 精纯修为能够让当心更易察觉对方的气,即使很多江湖好手都能够将自身的气收敛很好,但细微之处也能起很大作用。 而眼神则是当心避免一战的重点。一旦察觉不对,赶忙跑开,不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这才是当心行走江湖的优良习惯。 “待会儿我们出城去玩玩?我爹以前就不让我出去过。” 吃完了的楚铮被打发去洗碗,腆着肚子艰难挪移的楚铮在洗完碗筷回来的时候就直接趴到了罩着方布的暖暖桌子上去,倒是说话好像轻松了不少。 “这可不成,最近你应该挺危险的,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当心也不愿意让人出事,若是真的出了去了,说不得就远离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没了地利人和还真不好打的。 “好无聊啊~~” 脸贴在桌上无聊地又翻了一面,楚铮用后脑勺冲着当心嘟囔。 “平时这个时候你都在作什么啊?” 当心也好奇,好想知道一下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在做什么的。 “这个时候应该在书院上学啊,吃了午饭下午没什么事情就在书院和同窗交流。不然的话严世他们就计划着去哪里玩...” 嗯,说着说着就又说到玩了,当心也是无奈,这人怎么就绕不开呢! “想出去就别想了,这几天都不能出去了,但是等过完了之后说不定你爹就让你去玩了。” 嗯,也说不定,毕竟楚铮也是放在暗处的,不一定有人知晓他在哪里,听这说法赵儒江对信息保护很是注意,就只有那么几个心腹才知晓楚铮的存在。 “嗯?” ‘心腹...’ 联想到那三个青衣刺客准确地往深院当中走去,又想到伽蓝人的不信任半夜去探,以及被送出来的楚铮,当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当心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楚铮好奇,放在桌上的脑袋抬了起来看着当心疑惑不已。 看着小破孩好奇的模样,当心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一个点子。 将垂在桌上四周的布巾掀开一角,八破的角让四周都能被遮盖住,而且那些垂下的布巾能够将飘散的烟尘都给拦下来,不至于将灰尘散向整个大堂。 从箩筐当中夹了两块木炭埋进火盆当中,当心缩着手脚像个老农一样,嘴里却没有闲着。 “你猜我不会武功,怎么能在江湖中行走的?” 眨巴眼睛看向楚铮,这人能与严世混在一起自然也是对江湖有所渴盼的,听闻当心说起这个,立马兴奋了起来,昂着脑袋好奇不已。 “难道是关系?还是博学机智?” 楚铮虽然从严世那里知晓了当心从江南到的金陵,但对于一苇渡江的事情可没说出去,对江湖知晓只鳞片爪的严世自然知晓透露别人那手绝活是怎么一严重的事情,隐而不发,倒是让众小不知当心门路,只以为是坐马车来的。 “不不不,各个走江湖的都要有一手保命的绝活,我自然也不例外~~” 说话只说了一半,剩余许多余韵让楚铮自己猜测,那眼神与其相触,意味深长。 “难道是绝世轻功?还是无上内功?这这这....你快说啊!!” 似乎是兴奋了起来,楚铮脸上不知是贴在桌上暖了还是激动热的,已经是一片坨红,眼睛瞪得老大,兴奋无比。 “当然不是,你看——” 当心本身将身子都缩在了桌子底下,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听闻如此眼中深奥莫名,慢慢起身后仰,右手取自身后慢慢伸到前来。 “当当当当!!” 五指张开,就见得几个东西躺在当心手中。 楚铮鼻子都冒了热气了,将脑袋凑了上去,看着当心肥手中间那几个东西好奇不已,手在空中扭动,张了又合,却是没敢真的上手抓去。 “噗噗噗噗....” 倒是当心没有吊人胃口,将那些个东西都放在了桌上,而后一个一个给楚铮解释起来。 “看这个。” 指着一个圆珠子对楚铮介绍:“这是霹雳珠,爆炸之间能够对范围之内的人造成不小的伤害。若是来不及催动内功护体的话,说不得要栽一个大跟头!” 看着楚铮缩了手去的模样当心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指着另外一个圆珠子介绍:“这叫冰魄银弹,在炸裂开来之后能逸散出来特别的粉末,能被追踪许久。” 一黄一白倒是很好分辨,知晓了这个不会伤人了之后,楚铮倒是来了兴趣,想要伸手去抓,只是看着当心还要继续说的模样才没有动手。 而后又指着那一枚淡红色的针对楚铮介绍:“这叫梅花针,淬了特别的毒了,一旦入体就能在半盏茶之内阻塞人内息运行,嘿嘿..” 当心说的轻巧,楚铮不是练武之人不知晓内息被封是什么概念,只觉得看着好看多看了一眼。 “这个就熟悉了,这是石灰粉捏成的丸子,这是包成的散,丸子能扔出去更远,散能直接催发,各有妙用,迷人眼是个中妙物!” 看着当心如数家珍的模样,楚铮暗中反省以往是否有不经意得罪了这家伙的,出手阴险可一点没有尽头。 看着当心又从怀里掏出了十来个一样的家伙,楚铮纳闷不已:“这都是作什么啊?” “你不知道,那些人虽然练了很多武功,但是对于暗器却还是见得少,见到别人暗器的人大多都已经死了,所以你大可放心使用,来拿好。” 不容拒绝,当心就将那些个取出来的暗器都塞进了楚铮手里,只有那梅花针是别在了腰带间的。 “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楚铮自然也不傻,当心如此异样可瞒不过他,很快就猜到了这样做的原因,欣然接受,而且颇为兴奋。 ‘这样我也算江湖人了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招祸 对于当心给自己暗器这一回事并不怎么在意,毕竟这些东西还是很好玩的,虽然一时间没机会用,但是想着若有什么宵小暗中潜伏偷袭,自己轻描淡写将暗器抛出去就能扭转乾坤,轻而易举的感觉那可太美好了。 为了给楚铮演示,当心特意带着楚铮到院子里面实验了一番,那一颗炮制过的石灰弹炸裂开了之后竟然能弥漫覆盖五尺方圆,至少半个脑袋都逃不出来。 而且其他暗器范围威力只大不小,这让之前还不以为意觉得不过如此的楚铮开始生出了兴趣出来。 将那些珠子针都放到腰带里面,弹丸不大,而且触动之间也不会轻易生效,不至于误伤。 倒是利器在手,就是不暗武事的楚铮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恨不得立马就遇着一个蟊贼让自己练练手。 “你看我要不要配一个斗篷?听说大侠都会披着斗篷的!” “不用啊,你都够不着斗篷带那玩意儿干嘛!” 当心正瘫坐趴在火桌上面,这天儿越来越冷,除了练功时候,其他时间都不想出门去了。 而楚铮则是热情依旧坐立桌前,手不时落在腰带上面,随时等待着一个蟊贼出现在面前让自己有动手的机会。 “但是好看啊!还有听说江湖大侠都会有一把宝剑,我要不要也弄一个?” 楚铮丝毫不觉得当心是在揶揄自己,刚得的暗器藏在腰间,不能拿出来,那手里是不是就要抓着点什么东西?江湖之中许多大侠都是握着刀剑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找一把刀剑来耍耍? “得了吧!一把正常的刀剑三五斤,你耍我瞅瞅?” “你见过吗你就说,我家可有宝刀宝剑千百多呢,我看他们耍的可轻巧了...” 当心说的在理,但智商已经降低了的楚铮没觉得对,反而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尤其是当心给了那些个暗器之后,像是握着了一把枪一样有安全感。 “说起你家,这会儿怕是就该开始了吧?” 没说开始的是什么,但是当心在听得家的时候就想起了此时在千钧楼开始的比试,若是所料不差的话,现在就应该正火热时候了。 “应该吧....你说我要再配个袖标怎么样,或者护腕也成!” 嗯,杵着脑袋在桌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当心说话,反正嘴里说的和当心所问好像也关联不大的样子,看着神神叨叨的。 “什么时候办完,然后你爹是不是就来带你走了?” 当心顾念的还是这个家伙在这里的安全性,若是一般人也还好,但这么大一个家伙若是真有人来了自己怎么帮忙,带飞说不定还真跃不上屋顶墙头,跑不远的。 “过两天...我看那些刀客用布缠在袖子上挺潇洒的,你这儿有多余的布条吗?” 当心无语凝噎,看着这个与自己跨服聊天的人,想着难道他没有危机感吗? “你快别说了吧,说得好听,当时你可被人麻翻了一点意识也没有,你要那东西有啥用啊?” 毫不保留的揭了短的当心言辞如刀,让楚铮的兴奋一时间卡主了没能继续。只是想了一想,手又落到了腰间的腰带上,脸上自信又起来了。 “这次有了准备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英俊的小脸上满是自信,普通的衣裳穿在这人身上也看着不俗,不似一般人家的玩泥小子。 “这东西早说可没用,真要遇着了,还得看平时的心理,反正你啊.....” 当心立起来的脑袋还未说完就停了下来,瞥了楚铮一眼侧过脑袋看向二楼去,楚铮疑惑,顺着视线看向楼梯,却是一无所获。 而当心则是眨了眨眼睛,瞥了一眼楚铮之后,重新坐趴下来。 “反正你也不一定会遇着了。” 眼神多在楚铮身上转了两圈,当心将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桌上,两破布巾遮盖在膝盖臂弯上面,感受着桌下的火盆,满脸幸福。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得暗处还就有人在盯着我呢!” 楚铮显然是不甘心了,手又一次划过腰带,脸上带着点希冀,似乎渴盼着报仇雪恨。 “是啊......” 整个脑袋都合在了桌上的当心附和了一句,懒洋洋的没什么动力,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去,看得楚铮颇为鄙夷:就这还开店? 脑袋里这样想的但嘴里可不会说出来,手落在腰间,摩挲着那一支梅花针,几次想要将其拔出来一试乾坤,临了却又松开了手,昂着脑袋继续想象,那些江湖人都会做些什么。 “你说那些江湖人打打杀杀都是为了什么啊?” “活得更好呗......” 当心有气无力地回应着,眼睛都不愿意睁开来。 那小公子伸了个懒腰继续想道:“那本来就活的好好的了怎么还要去打杀呢?” “怕别人杀自.....己呗。” 当心猛然立起上身看向柜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的楚铮连忙转头去看,却什么也没发觉,转头就要说些什么,却见得的当心没有转过头来,依旧定着脑袋,似要把柜台看出个花儿来。 “怎.....怎么了?” 楚铮疑惑不解,但是又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呵~没事了。” 还要等着回话,就见得当心已经重新转回了脑袋看向楚铮,眼中神色莫名,嘴里却只是说着没事,让人不由想要深究。 一声轻笑,反而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楚铮还要再问,就见得当心终于是没有再继续趴在桌上,也没有再看向二楼,而是看着大门边,让人不由肝火大冒。 “你到底.....” 楚铮正要大骂,就突然察觉到了脚步声音,转头看去,就见得门口两道影子越走越近,而后进了屋里来。 “公子且宽心,我等是老爷遣来保护少爷的。” 两人模样平常,并没与那些江湖人的打扮,可行走之间却是沉稳非常,虽然只是两个普通人模样行走,但却是沉稳至极,仿若两座山一般。 楚铮看了一下两人递来的铁牌就朝当心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两人的身份,继而问道:“田叔你们怎么来了?” “刚拦下了两个不怀好意的歹人,担心这里也会有人潜伏,故而前来一看,既然没有,那我等就出去了。” “啊?已经来人了?” “是的,公子自己也要小心,若有什么事情大声呼喊即可。” “劳烦掌柜的了。” 说完又朝着当心一拱手,当心闻言也朝着两人拱手,挤了挤眼睛应答得很是不知所谓。 “成!” 第二百四十二章 区区不才 “本次大赛胜者!余仙锋少侠!” 千钧楼,擂台,余仙锋对向文忠,向少侠败走倒地被人扶下去,场上只有了余仙锋一人,而观者众则欢呼雀跃不已,似台上那个风光无两的人是自己一般。 “好样的!!” “啊啊啊啊~~~~” “余少侠天下无双!!” “赢了赢了,二成就是二十两,赢啦!!!” 台上之人心潮澎湃,而座下之人也是一般开心,心仪之人获胜,所押之人获胜,其间种种,钦佩之人获胜,其间种种,都得了满足,故而激动万分。 台上之人喘着粗气,意气风发,虽然看着简单,但也是力压十数同辈而得来的位置称号,虽然少有其他高门弟子,但也是颇不容易的了。 ‘就算是其他门派,我也有把握....’ 涵雪楼本身也是不差,虽然背景复杂了些,但却也是典籍众多,对前人所言收录极多。 但今人之语却还有三分欠缺。 想到这里,余仙锋将目光投向了众多江湖少侠身后那些没有再在二楼端坐的武林名宿。 今日乃是最后决战,所展现的武功再不是前时那般,即使是他们之中也有部分不如的,自不能端着。而且落座其后,也方便其他江湖后辈来行礼,若是有了眼缘,提点一二,日后江湖更是一桩美谈。 “诸位且定,接下来请天地一色陈启章前辈上台,与我们指点一二。” 还是前日那个裁判,赵楼主并不主持此类比赛,更多的还是居于幕后,听闻此言,拱手与同桌胡子花白的陈启章致礼:“呵呵呵,陈前辈请了。” “你啊你啊...” 看着赵儒江的戏耍打趣,陈启章无奈非常,却又知晓此时不是计较时候,只是瞪了一眼,示意秋后算账,而后就走向台中去。 陈启章赵儒江年龄相差五六岁,但确实真是同一批出的江湖。只是一人闯荡出了金陵,一人落地生根,立起了偌大千钧来。 话音落下,陈启章随之起身,众人觉着好奇看了过来,却见得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甚至还有些发福的矮胖中年人,穿着一身员外服,短须整与颔下。 只见那人越过诸多圆桌,诸人视线犹自留在起身上,去见得此前还平平无奇的一个矮胖中年人此时竟然变成了一座大山,随着步伐不断,就像是整片天地朝着自己压来一般,难以呼吸。 只是下一刻要再深究,竟发现那中年人已经到了中间台中去,惊骇自己竟然失神如此之久,若是临阵对敌... “老朽比诸位多活了几天,借着诸多江湖同道抬爱,平白挣了一个诨号,厚颜至今哈哈哈哈....” 若是只听这话怕真是以为这人真是些浪得虚名之人,但那上台时候的气象可犹在眼前,仿若被天地所斥的压抑感,可不是那些人所见过的。 所以在台上还只有余仙锋时候还敢欢呼的众人见得那陈启章上台时候却是鸦雀无声,静得非常。 “为自己一个身手之事平白拖累诸位英杰耽搁许久,陈某惭愧,所幸还有一手天地章可堪入眼。虽已答应传授与余少侠,却也不吝展示一番,若有所得,还望用于正道,锄强扶弱,亦是快意。” 说完朝着后边两步所立的余仙锋含笑点头,在众人屏气凝神之间,向前踏了一步。 “轰!” 若说之前还似苍天盖压而来,那么此刻就是天地所斥,就像是自己被世界所厌恶一般,举步维艰。 清晰的感觉到周身的粘稠,如陷泥潭一般,清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却又无法挣脱其间,恐惧而绝望。 只是在三刻之后,那仿若天倾般的恐惧消失殆尽,眼前就只剩下一个矮胖中年人,却再无人觉着这人不过浪得虚名了。 “这...这就是天地章吗?” “这种仿佛天地所斥一般,武学之道竟还有此种境界?” “我辈之人,果然是前路广阔无端!” “天地一色果然名不虚传。”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看着台上那个中年人,只觉得原本矮小的身影变得高大如山岳一般,就是慈祥的笑也觉得如雨露一般恍若仙神。 “还望诸位往后行走江湖,锄强扶弱,不忘初心!” 话语很少,说完就转头看向了一旁犹自沉溺其间的余仙锋,眼中满意神色毫不遮掩,却只是站与一旁,不言不语。 “...” 此间未有声音,但一个小厮已经端了茶水上来,低头站在两人身侧,余仙锋才如梦初醒,惊喜地看了过去,瞧着陈启章一脸笑意,哪还不知道其中意味,端起了那一杯茶躬身上前抬至了头顶敬茶去。 “陈师请喝茶。” “嗯......” 笑意盈盈地将茶水接了过来,虽无桌椅,礼仪却是未失半分,将三才之中茶水一饮而尽,满堂喝彩。 “好!!” “今日得见此等景象,武林之福啊!” “来日定能见得天地章之绝技光耀武林!” 喝彩鼓掌不落半分,传功授徒的虽然不是自己,但好说歹说却也算是从中得了好处,自然是要恭喜一番的。 看着场下众人艳羡之色,余仙锋脸上自是挂上了骄傲神色,也没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虽然说是饮了茶,但实际上倒也不是要余仙锋以后只尊一人,陈启章属于授业之师,并不妨碍其本身是涵雪楼弟子的事实,只是多了一层身份的。 “那么接下来.....” “不知在下是否可以一同看看天地章是如何呢?” 在那之前的裁判此时的司仪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得本该无人了的二楼雅间此时却多出一道身影来,不知站立多时,竟无一人知晓。 “何人如此大胆?” “还不快快下来!” “竟悖逆至此?!” 此时为了方便与众多江湖新秀说话,那些之前坐在二楼的名宿此时全都落座一楼,甚至已经有人约好了改日登门拜访之类的事宜。 所有人都坐在了一楼,再出现在二楼且发出声音说话的,冠上不重长辈之言是一点也不亏的。 所有人都愤愤看向那坐在自己头顶上的人是谁,却见那人握着一把连鞘长剑落了下来,到台上的另一端去。 “区区不才...”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快,陈七!!! “声名不值一哂尔,一个落魄剑客罢了,却也想讨教一番,陈前辈的,天地一色。” 落下的那人并未有容貌遮掩,一脸胡茬,眼窝微陷,穿着的秋衣略显单薄。 似乎是在寒冷当中等候许久,就连胡乱飘散的发丝都已经满是寒气,虽在说笑,言语当中却也散着让人寒彻骨髓的寒意来。 倚在边上,杵着剑伫立一侧,手就握着剑穗把玩,似里面有着无穷乐趣。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斥骂出声,尤其是那些江湖少侠更是愤怒非常,直欲合身上前领教那人凭什么这么狂妄。 “那剑客休要猖狂!” “前辈当前还是莫要狂妄的好!!” “快快下来吧~” 说话的都是那些看热闹的人,手里大多有些个庄稼把式却不堪大用的闲汉,闲着无事来看热闹顺便开个盘口,试试能不能暴富。 见得有人不尊重前辈,纷纷出言讨伐,一边是心中确实愤恨,一边也是出言教训一番,若是得人青眼,说不得还能换些好处。 倒是那些有出处有见识眼色的少侠都是冷眼旁观,一边不需要阿谀人,也不需要被人青眼,就想着看如何处置。 “诸位还请暂歇,本楼请了金陵方姑娘一舞,至于这位兄台,不知可否到后院一叙?” 之前主持的裁判司仪此时跟在赵儒江后面,而那个儒雅中年人一立台上,原本还有不少闲言碎语的看客们顿时熄了热议声响,静悄悄看着眼前那个不通武艺的人。 对于众人来说似乎随便一个都能将其打趴下,但江湖可不是这样算的,在场所有人可都承了其情面,故在出面时候就变了风向,纷纷出言:“竟然还有歌舞?还是方大家?” “快快请来。” “多谢楼主了!!” 言语纷纷,却都是邀方姑娘上台的声音,就是众多江湖少侠都是好奇得紧,未曾见过的好奇不已,这众人所期盼的大家到底是何模样;而见过的则更加神魂倾倒,直期望快些见着。 而那场上一侧似被人遗忘的人却没有发怒,而是正了脸看向那站出来的人,神色收敛,终于不再散漫。 胡子唏嘘的中年剑客抱着剑下了台去,在那人下去之后又从侧门进来一众歌姬,两班琴曲已然落座,丝竹管弦一经拨弄,被众多舞姬簇拥着如花团般的人也展露与众人眼中。 人群中沉醉呼喊算作一幕,而随着众多护院以及陈启章赵儒江一同入了后院的剑客又是一幕,似乎对于深入别人后院不以为意,甚至还贴着陈启章多走了一段路。 “赵楼主好大的情面,据说那方大家可未有出点香阁的前闻呐!” “承蒙沈总管照顾脸面而已,不知阁下是如何称呼呢?” 赵儒江并未落后,与那剑客只隔了一个陈启章,后面是落了半步的余仙锋持剑随后,看着那剑客的脸色颇多变化,倒是没有说出话来。 “在下姓齐,贱名污耳,实无颜登堂。倒是楼主肚量非凡,在下扰乱了这么大一个盛会也没有立刻对在下刀剑相向,说起来还真是惭愧。” 一行人已经越过了一个院子,左右有刀剑武器伫立,已经有人先一步开了大院屋门,里面一桌茶水炭火已然备齐,三个凳子浮雕精致,显然也并不是寻常一间房子。 “呵呵呵呵,既然阁下不愿说那就罢了,不知到鄙楼来,所为何事,不知可有在下能做到的?” 也不知是怎地,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直直扰了一个大会,却还是没有对其出手,反而是一再退让,并无半分武林豪气可言。 但看着那一侧陈启章皱着眉头寸步不离的模样,也能窥得个中原由来。 “齐某此次所来实为偿还情谊,栖身之所虽万恶,却与我重生恩情。可与楼主相恶却也非本意,若是此番扰了楼主生意,还望莫怪。” “!!!!” 原本和善的模样瞬间大变,侧脸看向了一旁的陈启章,神情莫名。而那陈启章本就未松的眉头再紧三分,一眼剑客一眼屋外,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又才重新看向赵儒江来,轻轻点头。 “既是如此,足下此时退去,也算不逆自身之本分,也还算未造恶端,我千钧楼愿奉阁下为上宾。” 端坐一旁的陈启章脸色未变,随侍一旁的余仙锋和门口两排护院却都变了脸色,握紧手中刀兵,只等一声令下就下手攻去。 “哈哈哈哈....不愧是赵楼主。可事已至此,却再难回头了。” “嗒!” 却见得那齐姓男子哈哈大笑,而后连着剑鞘将宝剑横在了胸前,坠摇之间晃动两声,似一团锋利剑气都被锁在了剑鞘当中压抑不住一般。 只是赵儒江却还未动手,只是继续与那男子坐在桌上,甚至亲自斟上了一杯茶与那剑客,嘴里说道:“千钧楼虽不才,却还有三五江湖人愿意相护,齐兄弟不知是有何良策能出得了这大门呢?” 三人虽年岁相差不小,却也勉强算得了同一轮中,江湖武林十年一批青年才俊,三人相去不远,正算得了一轮。 “也不知是如何看得上我这粗浅伎俩?” 却是自始至终未出一言的陈启章,端起那一杯茶水,火气恼意似被浇灭了三分,终于说出了话来。 两人至此都还未动手,反而是让那自称姓齐的人好奇,但也更加放心了,至少自己可算是完成了任务,到时候那药... “不才为求生计委身他家,自需为...主家做好事情才是。” 说到主家的时候言语顿了一下,惹得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那赵儒江看向杂乱胡须的男子,衣冠普通,却带着一方青色围脖,一时间还是想不起那一缕熟悉是应在何处的。 “那此番来的事情是如何,难道真是天地章吗?” 虽然天地章确实神异,但还不至于被人特意登门来寻才是,而且这千钧楼也不是一般楼阁酒馆赌档,没人会犯着如此做。 三人相对而坐,桌上不是刀剑之属,而是三盏热茶,自一个壶中倒出,两人已经喝过的。 “呵~想不到反而是在你这里还有口热乎的.....” 却是那青衣剑客一摇头,发丝随之晃动,似遮住了眼睛。伸手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听闻天地一色陈启章自西域还得来了一样东西,我身后之人也想一观。” 吐出一口热气,将那杯子放下之后,才看向了对座的赵儒江,面色微醺,不知是不是茶水太烫了。 “身后之人还知晓有赵楼主背书,所以也对赵楼主做了些准备,希望能得楼主支持...” 不知所云的话却让赵儒江为之一怔,而后面色一紧! “陈七!!!” 第两百四十四章 铮! 那护卫首领将手中信物收了回去,拱手与当心行礼,见得当心也一同与其行礼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还有一人自院中过来,立于那男子后方,穿着一般普通,却也是隐藏不浅的人。 只是也没能多做些什么,似诧异与当心也一同行礼,呆在了原地,而后摇头笑出来就要离开,却在转身了之后立刻向前扑了过来。 两人动作相异样,一着朝着楚铮扑来,到了面前之后就站立于楚铮身前,立于火炉之侧,双手横于胸前警戒万分。 另一人已经冲到了二楼之上,随后一阵拳脚之声传来至一楼,看得人惊诧不已。 当心没有离开,只是也起身背向楚铮,双手交错横在胸前,眼中有些疑惑,不知他们在外面是怎么寻来的。 过了半晌,那楼梯才缓缓走下一个人来,腰间正夹着一个布衣男子,面容不清,嘴里咬着一团破布,被一根不调勒着绑到后脑去。 浑身沾染白色灰迹,眼睛紧闭,手脚下垂。 “多谢掌柜的出手相助。” 即使那人也一样能办好,但有当心出手的话方便了许多,而且对于周遭竟没有损坏,那男子意外的虚弱,不知... “没事,毕竟在我这儿呢!” 当心摆手,重新坐下去将手伸进了桌下,看着两人慢慢出了大堂去,而后看向楚铮。 却见得原本还好奇的大好男儿此时脸色已然发紧,目送那两个护卫出了大堂,脚步声音越来越远,才咽下一口唾沫看向当心。 “咕噜~这....就是江湖?” 嗯,未见一面就生死相向,那人堵住了嘴巴应该还是活着,但潜藏到了此处,若是有人不察的话,应当是生死难料的了。 自然,被埋伏的人如此,埋伏的人暴露了出来,显然也是生死难料。 两人将那男子带走,背地里还不知要如何炮制呢。 “嗯,江湖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不敢到处跑呢!” 江湖那么大,就是有规矩的金陵也有如此人敢爬人家屋顶进人宅院,若是其他个地方还不知要如何如何呢! 说完含着教训的语气对楚铮说道:“你再想想严世,出去一趟是不是想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楚铮似恍然大悟,嘴巴张的大大的:“怪不得严世至此就不逃出金陵去了,改在金陵里拜师学艺!!” “嗯?他找了师傅了?” “唔!” 楚铮说完捂住了嘴,但当心可确实听了清楚,瞪大了眼睛看向楚铮,却见得这小破孩眼珠子乱转,就是不与当心对视一眼。 见得如此,当心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不过既然不是出城之类的事情,想来也不至于有危险就是了,觉着喉咙有些干,抓着桌上的大茶缸喝了一口。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大了些许,吹拂不知谁人家的屋檐起了小调,仿若家中老母的呵唱,伴着那暖暖的火炉让人忍不住起了睡意。 “啊~~” 楚铮似有些困了,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就趴在了桌上,看得当心也有一口呵欠潜藏于胸,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热水。 “果然呵欠是会传染的.....不对!!” 还未说完一句当心就猛然抓起桌前的人朝着院门出跃去,连带着挂着那一席桌布倒卷,露出里面的火红炭盆来。 这等激烈的动作楚铮本该惊醒的,却见得那人被当心抱住睡着正香,即使当心自己也觉着体内困乏阵阵,眼皮子打起了架来。 想要呼唤两声,就见得竹壕处正有三人倒地不起,还有一人立于小道中间,低头抚弄着一口琵琶。 “小道长有礼了,不知可愿意与妾身往圣教一叙啊?” 那女子一身红裘艳丽无比,点点红白之色的毛裘簇与颈脖间,与那雪白锁骨肌肤交相辉映,被那一排青翠映衬之下愈发美丽无双。 只是脸上依旧带着半数面具,那半面具却又被琵琶遮挡半数,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惹人遐想。 但此时的当心可不敢有丝毫分心,心中盘算着如何离开,那一手琴音难以抵挡,尤其是那扰乱内力的手段极为难缠,不知是否会在自己露出后背时候发动。 那几个倒地的人也不知还有没有活着,半面卓绝,低眸信手,即使只有半面,却依旧羞煞秋风。 “姐姐诶,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的,上次的事情不是过了嘛。我也重伤回山了,不就两清了嘛!” 就要不理不会直接离开的当心瞧见那人侧转一身,只留下了戴着面具的那一面对着当心,而琵琶却是朝向了竹壕之外的那一间客栈,脚下就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跃起,朝着对面女子难为道。 “呵呵呵...有情有义的武当小道长啊...若不是身份不允,妾身定与你痛饮三杯......不如就此,入了我万圣阁可好?” 见得当心没有再想要离开,那抚琵琶的裘袍女子重新转了过来,与当心劝道。声音婉转,三声而泣,如秋风当中混入了一阵春雨。 双手按在琵琶弦面上,也没有了动手的意思。 “姐姐诶,我从小就是山上的,您这样说我也不能下了山陪您呐!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当心知晓,那琵琶声音即使是有修为在身的人来了也不好使,只要还有缺漏都能引起波澜进而影响。当心有所准备之下自然能防得住,但其他普通人却难以抵挡了。 就如当心背上那一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家伙,也比如那刚刚被面前女子用琵琶对着的那赵叔赵婶一家子。 “呵呵呵呵.....小道长放心,若非无奈,妾身也不远做屠戮之举。既然小道长不愿,不知可否让您背上那贵人与妾身一行呢?” 果然是图穷匕见了吗?自己就是捎带的,最终目标还是楚铮一个。而既然在这个时候以楚铮为目标,那么就是说,近日来的千钧楼也有他们的安排在里面? “姐姐说笑了,他爹爹让他跟着我,若是走失了,我上哪儿去给他弄一个儿子去啊!” 知晓当心道士身份的不少不多,但那女子既然知晓了,显然也是下过功夫的。 而明目张胆来到了这里,且目标明确,显然也是直直奔着楚铮来的,儿子之类也不需打马虎眼了。 “呵呵呵,小孩子就会耍嘴,改日定要与小道长多耍耍~~” 声音逐渐变淡,而那一直压在弦上的手,也不知何时动了起来。 “铮!” 第两百四十五章 这次可没人来了欧~ 江湖之中武器千奇百怪,什么的都有。 长的短的重的轻的隐秘的大气的常见的少有的正常的奇葩的什么都有。 什么什么铜镜大刀灯笼剑匣都算正常的了,当心还见过用书砸人用鱼竿子抽人的,别说,还真有点意思。 当然像是扇笔之类的就正常许多了,毕竟奇门兵器说了奇门,那么就是说的稀罕少见,说不得没见过交锋时候就吃了大亏了。 而像是琴之属的就更加少有了。 并不是多么难得,而是使用琴者,必不是用他本身敲人砸人,音波伤人才是正途。 而御使音波却需要磅礴的内力才能有大用,且使用琴属之物,还要精于此道才是最能发挥其间功效。 效果不菲,难以克制,而短处也是清晰可见,就是需要许多时间才能有所成就,非一般人所能熬的。 少见就意味着应对经验少,只要出错,就可能一下子栽了跟头,就像那两个躺在女子石榴裙下的护卫一样。 “小道长可是要来硬的?上次夜深,未能知晓道长长短,不知这次,能否再领教一二?” 那女子果真就是当日夜里所见到两人之一,当日都是面具覆面,而且黑袍加身,所以难以辨别,倒是那一口琵琶好认的多,至少不应该突然冒出那么多使琵琶的高手来才是。 而且听着那女子的话颇为怪异,纵使山上清修多年的当心也觉着心思浮动,好在还没有错了心神。 “铮!” 果不其然,还不等当心应答,那女子就已经拨弄了琴弦,一道无形之气朝着当心冲来。 并没有是冲着颈脖脑袋胸口等处,而是朝着当心的四肢斩来,那一道无形之气更像是一道剑气一般,带着锋芒斩向当心。 “嘿!” 没有抵挡的意思,当心从不和敌人交手就是事实,眼见着那一道锋锐之气斩向双腿,当心合着身子一个腾挪就转离了原地,眼睁睁瞧着那原本就有些裂痕的青石板炸裂,露出里面的泥土来。 “呲呲” 两道锋锐之气如若实物一般斩向那身后不远处的地面而后消弭,但那一道痕迹却看在了当心眼底,忌惮之色挥之不去。 虽然见过更厉害的,但都一样,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这可不是什么等级森严的小说世界,稚童用毒也能要了人命的,那一道剑气斩在人颈脖上面,除去金钟罩铁布衫等等肉身横练,没有真气抵御消弭的话,顷刻之间就能丧命于此了。 至于什么肉身不腐坚逾金刚.....求求你了那还是人吗?他怎么割阑尾割包皮啊? “小道长果然不简单呐,但那背上的人可与你没有什么关系,还是快给妾身的好。不然的话,麻烦事可还不少呢!” “要不重来一次?我把他放在床上我睡着了你再来?不然眼睁睁看着我还是不太好意思啊!” 确实有些犹豫的,毕竟人家可没给自己什么东西,空口白牙就让自己帮个忙什么的。但真要说眼睁睁看着这家伙在自己眼前被掳走,却也是做不到。 “果真不亏武当侠义之名,但妾身时间可是不多了。若是再让小道长拖延时间,妾身...妾身做不到啊~~” 直面当心,说话之间烟波荡漾,声音轻颤,勾得人心痒痒。可那手中琴弦却是又开始拨动起来,原本还只是如剑气一般的大小,此刻却是扩大了倍余。在当心看,似有一面大网铺面罩来。 “呲呲呲!” 那交织的锋锐之气晚了一步被当心躲闪开来,而那立了不知多久的后院大门却是如被交错的锯子嵌了进去,大门柱子以及那大门顶上之梁断成了好几段,滚滚落下。 “!!!” 喘息着的当心后怕不已,显然那人已经是不耐了,之前还朝着双腿而来,这次就换成全身了。若不是躲闪得快,当心怕是全尸都没了。 “咦?小道长真不愧是武当高徒,妾身都拿你没办法呢!哎呀~~” 却见的那女子拨琴的手一颤,一道琴音似失了控制在身边炸起,让那丛竹壕当场断开了几棵竹子,摇晃些许,得赖于竹叶分支纠缠而没有倒下,却也在断开出错开,让人知晓并不是大风吹断的。 “哎呀呀~~妾身好冷啊,手都不受控制了呢~~” 女子面容一半被遮在了后面,而那在外面的另一半却是像做错了事一样从旁侧收回目光看向地面,而后又楚楚可怜地看向当心,宛如不小心打碎了花瓶的顽皮女孩看向父亲一般。 但在当心这里看去,却能透过那错开的竹子看到身后那间屋门大开的客栈。风一吹,摇晃了竹枝,让本就不清楚的客栈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当心知晓,那人怕是已经不耐烦了。 “姐姐诶,要不我和他一起和你走成不?” 当心实在难以放手,而要用楚铮换客栈,用客栈换楚铮,却也做不出来,他无权替别人做选择。似乎,就只有涉险一探了。 “这可不行,你这小麻烦精啊,一定要给妾身惹麻烦的!” 看着那女子重新将手按在了琴弦之上,当心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要死的话可以晚些死。 “之前不是邀我一起到万圣阁看看的吗?难道姐姐不记得了吗?” 昂着圆圆的脸看向对方,轻巧避让开了那一个滚动起来的断裂柱子,当心犹自勉力拖延。 “这可不行!既然你不愿意,那妾身可就来真的了欧~~小心啦!” 提及妾身时候依旧娇羞,但那小心却是来得迅捷,单手在琴面之上不断拨弄,而后用力往当心出一挥。 “铮——” 风起,叶落,就是那前刻被斩断的竹子也外了断裂之处,朝着巷子里面扭过去。 而当心所在之处,就都被大风覆盖了去,卷起的风沙将整个巷子都包裹在了里面,无有遗漏。 声音极其绵长,带着点点金戈杀伐之气,透过漫天风沙,依稀见得那酒居就连门都摇晃了起来。 仅是带起的风力就将门吹得动乱不堪,更遑论其间最要命的还是那音波杀意,专门针对血肉人身的音波攻击,能够将人血脉震荡,失去动作能力,任人鱼肉。 而且无法被东西遮挡,只能削弱。但就算是这酒馆立在面前,两人也再无法跑了才是。 到时候,只需进去将人带走就可以。 “唉~~” 莫名叹了口气,那抱着琵琶的女子也不理那未落定的尘埃,走近了烟尘里。 第两百四十六章 唳—— “快!” “嗒!” 身侧的护卫才要动身就被那连鞘的长剑横身拦住,那胡茬男子似也知晓难以见人,喟然一叹,却还是没有将剑收回来。 “齐某羞赧,却厚颜请楼主再稍坐片刻,足下无恙,且请放心。” 经过最初的慌乱了之后赵儒江也是恢复了过来,长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才重新睁开。 重重吐了一口浊气,挥退左右,看向那男子,待得所有护卫都出去了,只留下陈启章和另一个护卫在身边,才开口说道。 “想问什么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吧。” 声音平静,不像是被人挟持了幼子的模样。但就是那份平静,才让众人感到惊慌,一股压抑感笼罩了全场,让人恨不得连呼吸都没有声音,生怕那人看向自己。 剑客不知觉间已经坐直了,看了一眼已经稳定了心神了的赵儒江一眼,诧异与对方态度的转变,也惊讶那分变化的气度。 虽不曾习武,但就那一份气度,也足以让人敬佩了。 “据说陈...兄在西域驻留许久,那所得之物不知可否借在下拓印一份?” 此言一出,众人眼中神色各异,陈启章看向了那剑客,落于腿见的双手不自觉收拢,却忍住了没有动手。 赵儒江没有表情,只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丝毫不察觉那其实已经变冷许久了。 站立一旁腰间横剑的男子则是微微张大了眼睛,到门边将大门给关了上去,而后守在屋里门边看着那剑客不言语。 “老朽西域蹉跎五载,领略了诸多异域风情,可真落与文字的,却是没有。不知阁下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可不要受奸人了蒙骗才好。” 那一双肉掌修炼多年,粗大却又如孩童般柔嫩,实在是与那四五十岁的矮胖中年人不搭。 莹白之手于桌下氤氲许久,最后还是悄然散去,出声应答。 面色如常的赵儒江放下茶杯,却也没有再添上一杯,看着空杯怔怔出神,而后才看向那合剑横膝的剑客。 “不知万圣阁许你如何事物,我赵儒江不敢相比,但若非龙鳞凤爪,却也还能拿得出来。” 目光灼灼看向那握剑之人,却不知如何已经将对方的出处说了出来。 只是几人也没有意外,行事如此张狂却缜密的,不敢说少,但却也是有数的。而真正能排除诸多顾虑付诸行动的却少之又少,万圣阁是一个。 闻言没有反驳,也是落实了其身份,转过头来与赵儒江目光相对,钦佩之色毫不遮掩:“果真是赵楼主,但这话说的可就失了水准了,在下虽不才,却也不敢行背叛之事。” 如此应答也是情理之中,没有丝毫变化,赵儒江也没有想着仅凭自己一句话就能让人俯首称臣,可那什么背叛之言却是让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却忍着没说出来。 剑客瞧见,自然是好奇的紧,思虑一番还是无法得知对方为何这般的,忍不住问出了声来:“楼主为何发笑?” “呵呵...不说也罢。那东西却恕在下无法相送,不知可否换一个?” “人微言轻,我的任务就是那般物件,而且在下只是拓印一份,应当不影响诸位才是。” 剑客时剑鞘微收,合在了身侧,自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准备随时应对意外情况。 可那赵儒江却是寸步不让,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只是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呷了一口:“阁下应该知晓才是,还是换一个吧。” 喝完了茶没有将茶杯放下,而是捏在手中旋转端详,面上始终不见一点颜色。 “那贵公子难道...” 说这话的时候剑客有些不自然,紧皱了眉头却还是将这话说出了口来,就见得那赵儒江把头一扭看向了自己来。 “!!!!” “.....” 猛然眼睛瞪大眼角狰狞无比,而后似才察觉自己似神色有异,闭上眼睛用力呼吸,再睁开眼睛,才恢复了平静,轻轻点头。 虽然一直紧盯着那剑客,可余光中却始终不落赵儒江的面色,见得答应下来,那陈启章似乎也松了口气,伸手向胸口处取了一个簿册子出来,放到了桌上去。 “呼~~” 对峙已久,虽然表现得沉稳如此,但面对与自己相仿的高手在侧也不敢随意对待,虽不惧生死,但心愿未了死了不甘,心中也是不愿意动手的。 见得那陈启章终于是将东西交出来了,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剑客瞥眼,那护卫守在门边,没有动作,赵儒江不通武艺不足为虑,陈启章双手端于胸前,没有遮掩,显然也不是要动手的意思。 于是一手握着剑鞘一手伸手去抓那桌上的小册子。 似乎四周都变慢了,本就只是一个小小动作,但却像是过去了千百年一般。那手与桌上探去,就快要触到桌上册子时候,屋顶传来一阵破裂声音,一道影子就探了过来。 “啪!” 说着慢,但自册子放在桌上到影子变化不过五息时间,本来互相严防的两拨人紧张相对,可谁也没想到变故是在楼顶生出来的。 “喝!” 剑客的手猛然加速,可那影子却也是快极,在剑客的手还未覆到册子上面时就已要触及,来势汹汹让人不得不忌惮,缩了手去。 而那影子在人离开之后也顿了一顿,就如灵蛇舞动一般卷了起来,卷向那册子就要离开。 而那一顿,四人就见得了携着烟尘降下来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哼!!” “住手!” “留下!” 却是一截青紫色的鞭子,如灵蛇般灵巧,在卷了书册之后就要上缩回去,可那端坐一旁的矮胖中年人终于出手,一双莹白肉掌探出,就抓住了那要收回的鞭子。 可鞭子猛地一抖,竟然让抓紧的人一个踉跄,鞭子尖端松开,垂落之际又被鞭子撞了一下,飞向了屋顶那破洞处去。 门边的青年人在砸开了门之后也一同扑来,但没有如陈启章一般对付鞭子,而是护在了赵儒江身边,警惕地看着那剑客。 见得到手的鸭子飞了,剑客显然也是大怒,合鞘已久的宝剑顿时出鞘,才进来的众多护院只觉一声鹰啼之后,那青衣剑客就已经撞破屋顶飞了出去。 “唳——” 剑锋铮鸣,如山鹰啸谷一般真实,让才进来的人心中大震,只感一股寒意如鹰爪般扑来。 “追!”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 ps:今早就看到左边多了一个任务,危机·天下英雄的,是160的剧情,我想与时俱进,但是160秃秃的号又知道第二章,索性把乃当突破了,从第六章到十五章一口气吃完。嗐!我家掌门真帅。 以下正文: 剑势清越,即使是那些在屋外的人听在耳中,似乎也能感觉得到有若细雪绵绵,落在肩头一般。 那种清冷、高绝似人间绝巅,冻彻骨髓。 “嘶嘶嘶——” “呼呼~~” 本就不是暖阳天气,再听见了那一声鹰啼之后更觉严寒无比,不知觉间就已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进了屋之后那还能见得那剑客身在何处,只有面色阴晴不定的楼主坐在桌边上,将那一只已经碎了的杯子放在桌上。 “出去!!” “回春巷。” 将大部分人都呵出去了之后,对留下的那三五亲卫如此说的。看也不看那已经露出一大窟窿的屋顶,重重一道呼吸之后就出了去。 “楼主...” “去请章...叫陈七去应天府。” “是。” 一群人出了后院从后门离开,并未惊动前院那些还在看戏的江湖客以及江湖名宿们,后院的喧嚣并未波及到前面。 纵使有人已经发现了不对,但也只是悄悄的离开,更多的人却还在前面欣赏难得一见的歌舞。 没有了阻拦的赵儒江一行自后门离开,而那被牵制走的两人则是在屋顶打了起来。 剑光清冷,道道剑鸣就能让人仿若置身冰雪之地,似乎就连念头都慢下来了。 “喝!” 只是一道急急破空之声闪过,宛若将那冰寒之气分割,最终发现那只是一幅画卷一般,寒气渐消,最终迎来那一道紫色鞭影。 “pia!!” 并不似平常的长鞭,宛若炸雷一般在胡茬汉子耳边响起,剑锋急转阖在耳侧,将那一灵蛇般的鞭子挡开。 荡开了那一道袭来的鞭子也还未结束,鞭子真若灵蛇一般在被挡住了之后又继续缠绕,朝着剑柄舔来。 手腕抖动,剑锋往下一收,原本咬向手腕的尖端嗑在了剑脊上,本该是皮质的鞭子与剑相交竟然响出了金铁之声来,震颤之间让人心神不稳。 普一交手就知晓身手如何,并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人。且自己本身是在别人地盘上,边上还有一个老江湖虎视眈眈,一击不得之下竟反而是停了下来。 “把东西交出来!” 剑客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同时应对两人一起,但看着那矮胖中年人在一旁看着并未出手,胆子不由壮了三分,长剑直指那女子喝道。 停下之后也反而是有时间看到了那横插一脚的人的模样。 一身黑灰色衣衫罩身,不见得具体模样,甚至连男女也无从知晓,手也被套在了手套之中,只有一双眼睛露出在外面。 但即使是这样,那灵巧的鞭子却也早就将其身份暴露了出来。 “姑娘,这和我们所说的可有不少区别!” 不远处的陈启章也没有动,一双手揽在胸前,即使手无寸铁也让二人不敢轻视,交手之际还要分出三分心神谨慎对待,最后更是感受到威胁停下手来。 “只要先生答应我把那些东西删掉,多米拉即刻归还。” 声音婉转带着怪异腔调,带着点点异域风情,勾人非常,显然并不是金陵中人。而且隐约之间看那瞳孔颜色,也不像是中原人士,至少那齐姓剑客已经是眼神闪烁想到了什么。 三人各有所思,显然并不能应到一处,寒风萧瑟,卷起衣袂飘飘,却也不比三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冰冷。 “与千钧楼合则两利,为何就不能答应呢!” 不知陈启章所说如何,但似乎答应的并不简单,以至于到了此时还会临阵变卦,背后一刀。 “您要是也能答应我的条件,自然双手奉上,何至于此?” 鞭子不知何时已经收到了手上,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阖于剑脊之后就弹了回来,自己卷成了一团收束到那黑衣人手中,含而不发。 三人站在一处交错屋脊之上,鼎足相峙,互相防备。 “你二人既然都不愿意,不如还是留给我的好!” 三人之间,却是那青衣剑客更加急些,一脸胡茬任由寒风吹拂并未动摇,听得二人拖延时间却做不做如何,轻哼一声剑动了起来。 不见脚步移动,就看得长剑在前,身后的人似乎完全融做了剑穗一般,一下子就突现到了女子身前,剑锋冰寒,直指左手手臂。 不如还未说完,人就已经开始动作,而那一声好还未消散,剑锋就已经到了女子身前。 可声音并不唯一,在那剑客才要动时,女子就已经往后退去,右手猛震,那鞭子就像活了过来,绕成圈儿卷向了长剑,在即将触及女子时候,猛然一收,就将剑锋束在了其中,再难前进分毫。 只是还未等到有所后手,那矮胖年人也跃到了二人之侧,没能踩在屋脊之上稍矮一些,但手中威势却更加厚重,合掌推向了那持剑之人。 “你!” 剑锋无法变招再进,掌势厚重无端,难以抵挡,剑客只得抽剑抽身,临了之际剑锋收束,朝着那双肉掌割了去。 “呲——” 已然抽身,那黑衣女子也是趁着剑离开之际抽身离开,甚至不敢变招抵挡一二。 却看那剑锋与肉掌相擦而过,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血淋漓,反而似7与磨刀石摩擦一般,听得耳间发麻。 那女子竟知晓陈启章肉掌如此,若是真敢变招,说不得鞭子就该落在了那人手里了。 “久闻天地一色携天地之势,难道就仅如此?” 侧眼看了一眼剑锋,真气裹携之下并未伤到根本,但裹携的内力宛若被重锤敲打一般溃散了去,侧面看出那陈启章内功如何了得。 “年轻人,莫要自误!” 只是那中年人看了剑客一眼,没有理会其挑衅之意,反而是看向了侧身离去的女子,眼中怀念闪烁,而后消失不见:“你还欠了些火候,速速将东西交还回来,既往不咎。” 即使打斗至今,那中年人都未见火气,真如一个清逸员外郎一般心宽体胖,和和气气。 可女子虽然不是对手,却似乎对手中之物不愿放弃,牙齿紧咬,不愿松手。 “你也一般。” 轻轻皱了眉头,瞥一眼一旁跃跃欲试锋芒毕露的剑客,陈启章双手抱负胸前,摊向了两边。 观此仪态,竟是要以一敌二。 “你!” 女子看不出表情眉目,但那剑客就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长剑横胸,眉毛倒竖,就连颈脖之间的青巾都猎猎动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唉~~ “你!” 却见得那中年人双手一探,气机凝聚之下就将两人锁定了去,一时间,还要扰乱人心的念头都收了回去,专心对敌。 气机这种东西很是奇妙,在境界不到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的,但感觉不到并不是就没用了,至少能触发气机的人在江湖上都算是小有名气的的。 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硬要说是如何如何的话,大概就是像伸长了的手和眼睛一样吧,气机锁定之下,任何动作都能被察觉得到,或是躲闪,或是反击,神异非凡。 但既然被称作延长的手脚眼睛,也是有被斩断的风险的。故而气机之争险之又险,被人以气机锁定就已经与动手无异,只是文雅一些而已。 “呼~啪!” 剑客怒极,可那女子动作更加的快,在气机临身了之后迅速动作,一鞭子就抽了出来,急速的破空声音传到众人耳中,那灵蛇般的鞭身就已到了身前,抽在中年人身上。 只是那手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虚划半圆就要将那鞭子揽在手中,谁知那鞭子竟在临了之时就及时抽身,抽在空处如炸雷般响起,而后重新离开了中年人身边。 不需商议,那蒙面女子才动的手去,剑客就已经攻了上来,一剑探出,屋脊仿若多出了一股清香,寒星仿若梅花绽放,朝着那矮胖之人的手脚落去。 只是那鞭子才挣脱离开,梅花也是一般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朝着那伸出的左手落去,虚实之间就见得那剑就要被攥在手中,眼见不可行,急忙抽身,摩出道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了之后才得以逃脱。 “好深厚的内力。” “好修为!” 虽只是一招,但以一敌二本身就已经是胜了,而二人联手之下竟还未能在手中占得便宜,更是让人颓然。 “呵~” 只是那男子也不再答话,侧过剑客伸手朝着那女子抓去。 “喝!” “啪!” 怒极,鞭子仿若长了眼睛一般抽往中年人身上,那双手稍动,鞭子竟似乖巧宠物一般落在了那一双莹白的手掌之间,只是那女子始终警惕至极,见得不可为就立马抽开,同时闪身急退,想要离那中年人远些。 只是惊骇之间发觉,那往常如容鱼之水的世界,此时像是变成了砂石一般难以挪动,像是被世界所斥一般,精神都是空洞的。 而反应回来时候,就已经见得那中年人矮胖的圆脸已经探到了身前,攥着那一小册子的手已经被人擒住,正要探出另一只手抓住握鞭的右手。 “喝!” 惊骇之间真气涌动,一道喝唱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响起,让那人的动作为之一滞,仅一瞬就恢复如常,却让那蒙面女子得以逃脱了去。 “梵唱与少林各有优劣,无愧西域武学圣地的美誉,呵呵呵...” 原本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在那一册书卷得手了之后终于是笑出了声来,那股子压力顿时如初雪放晴般消融。 只是那笑意却没能感染得了两个才落败了的人,那女子微微躬身随时准备动手,但却犹豫了许久,并未有获胜的把握。 那剑客持剑一旁,但却没有动,那一空手入白刃的手段着实吓人,让那剑客都生出了怀疑的心来。 “技不如人,在下告辞了。” 却是那剑客忽然出声,长剑呛然归鞘,叹息一声朝着那中年人谢过留手,却犹自不甘心停下脚步,转身朝着那矮胖中年人拱手道:“陈...不知陈先生师出何门,这一手深厚内力非是一般门派所能修出...” “呵呵呵呵,出身何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心念所在,即使是远隔千里又何妨。” 那中年人说的话不知为何,青衣剑客觉着心头苦涩,再不说话,收回双手就要跃下屋去,却惊觉那中年人身后一道乌光飞过,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 那蒙面女子也是一般察觉那中年人背后飞来的乌光,只觉终于有机会逃脱了,却又舍不得那到手又丢去的鸭子,往后跃了三步,卷成一团的鞭子横在胸前小心看向那乌光飞来的方向。 “喝!” 两人察觉,那陈启章又如何不知晓,纵然是朝着背心而来,但周身已然浑圆如一,如何察觉不到飞来暗器,双手横摆,双脚画圆,朝着身后揽去,将那一道凌厉的暗器拦在了胸前。 “好一个浑圆如一,陈前辈不愧是武当门人呐~~” 却发现一个人影自远处跃来,落在另一座房顶的屋脊之上,对着陈启章夸赞道。 “武当?” “武当门人?!” “?!!” 三人惊诧莫名,朝着那袭来的人看去——一身黑色斗篷金丝镶边,身后有一个斗篷将脑袋盖住,未露出点点发丝来。 脚下是一双尖顶靴子,也是一般镶了金丝,黑中亮金,在白天时候的屋脊之上,惹眼非常。 “你又是何人?” 陈启章此时脸色微变,眼睛也一同眯了起来,将手中书册放进了怀里,重新探出手来,小心问道。 “看来你的药,没了啊...” 并未回答陈启章的问题,而是看向了那青衣剑客,脸色笼罩在面具之下未能看到是如何,但那一股子淡漠的冷意,却是让剑客心中一凉。 “不!我...” “簌簌——” 那剑客脸色一变就要辩解,却发觉那黑金斗篷男子身后突然爬出来一个人影,背负刀剑的面具人,双手一抖,就有一片寒星闪烁,朝着三人笼罩而来,急忙舞动剑将那零星朝着自己飞来的暗器斩落急忙想要继续解释。 中年人双手一抖,整个人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变得虚幻,而后重新凝实,就看见那些飞镖已经被揽在了双手当中。 女子也是一般,当日的情形再现,那鞭子舞动之间就如一道屏障将那暗器统统拦在了面前,而后掉落下去。 只是再定睛看去,就见得那背负刀剑的面具男子已经出现在了陈启章面前,双手握在背后,寒光闪现。 黑金袍男子并未在原地等候,但才有那么一个动身跃起的动作,就见得那人重新停了下来。 陈启章被那背负刀剑的面具人纠缠,一掌推出却觉得落在了空出,才发现那面具人已经变成了一张斗篷,比大力撕碎,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无暇他顾。 而未被纠缠的两人却看到了那人动了又停下的模样,疑惑看去,却见得那本该空落落的黑金男子身后又多了一个人影来。 “哎哎哎~~~你们呐!!” 第二百四十九章 惭愧 “哎哎哎~你们呐,可真不让人省心...” 黑金衣衫的人还未动手,就已经发觉到了身后的来人,抖手两道乌金之光飞掠而去,却见得那人将手中折扇一抖,就将那两点乌光扇落了去,而后重新折起收在手中。 “呵呵呵...久闻清崖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如此寒衣晴雪时节还一身清白衣衫,风度翩翩的人,当世只有清崖公子作此打扮了。 “万圣阁近年名声大燥,其间少不了少阁主的功劳啊。” 寒风凛凛,屋脊之上众人一时间都没有了动手的意思,收整心神,静待事态变化。 衣袂浮动,左边是黑金衣袍,面容罩在一张金色面具之下,只有一点下巴露在外面,光洁非常,看着很是年轻。 另一边则是素白衣衫,如清风明月一般飘洒,几缕发丝随风飘动,如谪仙人一般。 众人早已停了下来,看着才出现的两人遥相对峙,心神急转,暗衬如何应对。 “世人都道清崖乃无双公子,清风临崖。明月山庄一别之后,公子姿态,更胜往昔” 黑金衣袍本身看着厚重沉稳非常,但却在寒风抚动之下轻轻摇摆,若不是表里不一的话,那就是质量奇佳的丝绸之物了。 述说此般神往之类的话出来,露在外面的下颔微动,似笑了一下,却无人能得一见。 “前段时间的风沙之祸也是万圣阁造物吧,手笔之大,让人侧目啊。” 似想要摇扇一番,却感觉微冷作罢,摇头失笑,垂垂老矣的模样,却让人只觉这人有趣得很。 “拙劣伎俩,公子见笑了。不知此来何事?” 却是那自称思明的人坐不住了,周围的人虽然不说,但隐隐约约之间就是将自己与剑客当做了对手,守住了缺口,不仅夺书无望,甚至逃跑都有些困难了。 “我观近来金陵热闹得很,邻邦来客纷纷,让金陵乱了好一阵子,好在师大人不愧朝堂栋梁,将金陵控制好,否则后果堪忧啊。” 手中折扇轻点掌心,寒风拂过衣袂,让本就潇洒的人愈发飘逸。 “金陵作乱与否,与我何干?” 脸色未能看得,但那黑金衣袍摆动不休,似若主人一般心思飘荡,不知所想。 “哦?莫非那些邻邦来客不是万圣阁招揽?” 那陈启章与双刀面具男子才交手两招就停了下来,虽然并未开口说话,但是众人却能猜得到所属何地。 双刀,神出鬼没,还有暗器都是独树一帜,中原江湖少有,更像是域外之道。 看得几人似有联手的意思,那黑金男子衣袍一时间鼓动起来,看着那心思急转,思虑退路。 “呵呵呵...那赵楼主幼童姓名垂危,你们不去看看?” “你!” 似被说得哑口无言,故而转变了话题,却是让众人脸色一变,几欲先走。 “少阁主如此着急,可是已经没了后手?不急不急,不如先等千钧主人回来,喝杯茶再走。” 那青白衣衫的人笑意盈盈,折扇轻点脚下楼阁,身边几个人向里压去半步,不言而喻。 只是那剑客与双刀面具人也一同到了黑金男子身前,刀剑未出鞘,可神情警惕,看着四周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的那些高手。 拖延许久,未反应过来的千钧楼高手终于是迁走了楼下的看客们,包围了起来。 “何至于此呢~” 两手捏着金丝斗篷边际,轻轻掀起,众人只以为是有什么秘术施展,纷纷警惕以对,却见得那双刀面具男子双手接连抛射,惨白珠子砸落在各个屋顶上面,溅射出来道道粉末烟雾,就要将所有的人笼罩。 “追!” 陈启章在那阵烟雾弥漫时候以为有毒捂住了口鼻,而看着烟雾没有蔓延而是将自己等人包围起来,才知晓那只是烟雾弹,双手一推,一阵狂风将那烟雾卷走,却发现那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众人纷纷遮掩口鼻,甚至有人退后一两步,生怕那烟雾下一刻就将自己吞噬进去。见得只包裹住了那三人才察觉到什么,看着被掌风吹散的空落落的屋顶,空有怒火却无处发泄,朝着四周看去,妄图找到什么线索。 “不必追了,去帮赵楼主!” 倒是那清崖公子思虑敏捷,将拦在口鼻之前的折扇收起来,喝止住了那些个想要跳楼下去追逐的护院们,提醒还有人在外卖没有回来。 “是!” 看得陈启章轻轻点头,那些个护院又瞥了一眼想要离开的黑衣女子,见得陈启章没有反应,才下了楼去。 “这位姑娘,此番在千钧楼闹事,是否要给我一个说法?” 所有人都离开,只有清崖和那黑衣女子在屋顶,陈启章没有先理会清崖公子,而是沉声与那女子问道。 “你这不是秘籍,而是地图,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 眼见人已经消失大半,那女子也没有再行遮掩,将脸上黑色面纱取了下来,却是一个高鼻梁厚嘴唇晶亮瞳孔的异族女子。 只是之前交手时候就已经有所发现,此时只不过是坦诚相待而已。 “多米拉姑娘,这确实是我抄录的秘籍而已,若是您不信,大可再到楼中一观。” 陈启章说话坦诚,但那女子却不敢相信。当时出手时候就知晓那并不是可以力敌,而且功夫全在一双手上,死死克住了自己的鞭法,难以施为。 此时再看对方邀去楼中,做了那么大的事再入虎穴龙潭,怕是再出不来了。 “.......记住我们的约定。” 只留下一句不知前后的说辞,那女子就跃下了楼去,宛若风中青蝶,翩翩起舞,没入花丛。 “多谢清崖公子此番出手相助。” 目送那女子离开,亦或是看着那女子藏身何处,在彻底消失在眼前了之后才转回头来,与那清风临崖的翩翩公子拱手道谢。 “哪里哪里,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谈何相助。” 而那清崖依旧如此,即使黑金男子逃跑了也没有让其动身阻拦,似乎并不在意其离去与否,写意非常。 “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是有何事情?” 折扇轻摇,看着与之前的人目的不同,但开口之后才知晓,似乎都是一般。 “惭愧,在下也想一观那书中,是何模样...” ps:有点卡了,我瞅瞅那天下英雄是什么剧情,b站还没有阿婆主做出来,我自己就突破等级去走主线了,惨兮兮... 第二百五十章 纸片人老婆?!!! 音波笼罩之下,回春巷里面都被烟尘笼罩了去,许多众多呲呲声音并起,一同涌入了所在之人的耳中,而后在那烟尘当中逐渐消弭。 早早试探出了当心的承受极限,所以将音波散开了些,一方面依旧是那小道士所不能承受的,一方面却是扩散了面积,将那滑头的道士躲闪腾挪的面积压到最小。 而且本身被身后的人与客栈的人所牵制,速度受制,淹没烟尘当中应当是已经受创了的。 虽然不在意杀戮之事,但那小道士招人疼的,只可惜了,挡了道... 尘埃慢慢落定,只是仅凭其自己还不知要落多久,面具女子可没时间久等,琴弦轻扫,音浪卷起一道风波,将那沉静下去的烟尘卷走,露出里面的模样来。 “!!” 只可惜,那里面除了一面墙之外再无他物,右侧的酒居大门已经纵横许多深痕,依旧是不见人影如何。 时间猛然右转,看到那已经被自己越过了的后院倒塌的大门之下鬼鬼祟祟走出来两个重叠的人影,在发现被发现了之后猛然加快,跑了出去。 “铮!!” 却是那女子第一次现了怒容,琴弦拨弄,道道音浪卷起,朝着那两人罩去。 “咦~呀!” 当心无奈,背着个人无法高高跃起,尤其是此等关头更不敢起跳,不说背着个比自己大的人如何腾空,就是当心滞空时候难以借力,说不得要被琵琶扫成靶子了。 背着楚铮感觉身后袭来那一股犀利的气,双脚一错猛地一踏就扭转了上下来,面朝身后抬起脚朝着那股袭来的气狠狠踏去,两道阴阳鱼一闪而过,夹在当心的脚与那一股气之间,爆发开来。 “彭!” 大音若希,只传响与二人灵觉当中的爆炸声音闪过,就见得当心像是被什么掀开一样倒飞了出去,那一道袭来的气也是被一脚踢歪,卷向了一边的竹子去。 “跨啦!” 三根竹子瞬间炸裂,却又有竹片连接未倒地下去,原地摇晃不已。 而当心则是在那股大力之下倒飞丈许,越过那倒地昏迷生死不知的三人,跌在了地面,一直背在身上的楚铮也一同翻滚在了一旁,没有动静。 “呼~呼~呼~” 收敛一番激荡的真气,当心重新爬起背上那依旧沉迷不醒的人,还未走两步,看着那左侧躺在柜台上生死不知的老赵,心间抽抽,却是停了下来。 “果真是侠肝义胆呐,你身后一个换那客栈三人,这也是功德一件呢~~” 一步一摇,那面具女子嘴里不放过劝说言语,脚下却也没有停下,一步步朝着那才背起人的小道士走去。 “他们可还活着?” 当心皱着脸问道,里面的人不知死活,但总要问上一道才安心。 “自然是活着,如道长身后一般,落魂香除了药发快之外,可还有不少好处呢~” 声音魅惑无比,可说的话却是一点不带感情,而手上脚上也是没有停下,越过了竹壕就站在当心面前,手落弦上,蠢蠢欲动。 “最后一遍欧,小道长,别抵抗了~~” “铮!” 素手在那琴弦之上揉动,最后奋力一拨,即使只从动作之上就能感觉出来是非常吃力,九道锋锐之气自弦上脱离,如网一般朝着当心罩去。 “喝!” 没有硬拼,那一道交织而成的网不仅笼罩得宽阔,而且锋锐异常,难以硬接。 当心修为不高,不敢应战,只能朝着边上跃去,却是跃进了那客栈当中去,趁着女子还未到门前,赶忙将那木门掩上去。 “咵!!” 才掩上的木门被一脚踹开,一个人影已经跃了进来。女子不耐烦已经是显到了脸上,皱着眉头看向当前的当心,才要动手就察觉到了不对,连忙竖琴拨弄引出琴音。 道道本就无形的音波此时宛若水波涟漪一般在周遭浮现,但没有扩散开来,而是在消融着道道淡墨般的气。 原来是那落脚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道八卦虚影,当心站立当场,身躯微前,一手扶着身后的楚铮不要倒地,一手向上张在身前,似感觉到了什么,猛然翻手狠狠向下一盖! “喝!” 相知多时一直都是笑意盈盈胆小不掺和麻烦事情当中,此时一脸严肃单手盖压的模样反而是少见得紧。 看着并未有多大效用,可随着小道士翻手下按刹那,深陷其中的女子却是感觉浑身一滞,似被万重大山盖压其下一般无法动弹。 见此情形,当心不敢大意,也顾不上身后的楚铮了,任由其倒在地上,双手纷飞将东西接连抛射而出,砸落在女子身侧。 “铮铮铮——” 接连不断的琵琶声音将那聚拢成的黑白八卦气震散,结束了刹那束缚的女子还未朝当心动手,就见得密密麻麻的东西朝着自己飞来,久历江湖的女子抚琴不断,道道音浪将还未触及自身的那些个东西都拦在了身前。 “彭嘭嘭!” 许多东西都化作了无用当场裂开,但还有数十丹丸在压力当中炸裂,瞬间将那女子笼罩在了里面。 许多白色粉末被激荡向四周,但还有点点透过间隙洒在了女子身上。 炸裂的数十丹丸十去其九,但还有那么一点未曾被退去,沾满了女子一身。 “啊——” 见得视线消失,眼中火辣,久攻不下女子本就不小的火气顿时大炽,双手在琴面当中抚动不已,道道音浪宛若真实,不分敌我朝整个客栈扩散去。 “遭!” 借此机会埋伏一手的当心见得那人已经失去理智胡乱攻击,当心一脚踹翻桌子将酒桌上的人盖在下面,而后抓着楚铮一起,合身扑向了柜台那两个晕倒了的人去。 落下时候将两人拉下了柜台落在桌下,音浪撞击分割之声不断,却都被柜台拦住了去,而当心则是合身扑在三人上面,想要抵挡一番那音波攻击,让身后受牵连的人少受些伤。 “呲呲呲——” 可意外的是,医疗之中的剧痛没有传来,那女子声音像是见了鬼一样,惊呼一声脚步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了去。 “呼~~” 感知当中那个女子已经走远,但是客栈当中却是多出了一个陌生的人来,察觉确实离开了,当心才探出了脑袋来,看向那大堂之中。 就见得一个紫衣男子正站在当中,寒意晴雪之间,一双洁白衣袖露出来,耀眼非常。 察觉到当心窥探,那男子转过头来,嘴角一抹天生笑意断之不绝,眼角一抹紫色消失无踪,与当心打着招呼。 “小掌柜仁义啊~~” 这才发现,大堂之上那一个被桌子盖上的人,桌上正盖着一沓纸人,大若巴掌一般。同样的纸人在自己所处的柜台上,也见了散落一片。 “呵...呵呵呵....多谢阴....老哥。” 哦豁,忘记人家名字了。 没错,那人就是庙会百戏时候遇着的那个,据说来找人的百越人士,阴什么来着的那个。 番外五·叩金铃 “驴吕吕吕~” 深山,古道,货运商,受伤的镖师和受惊的商人。 三十余人并不算少了,但还是在众多陷阱当中失了先机,从而被那一群二十来个的山贼抓住空隙,都包围了起来。 马匹被陷马索套住难以撒脚狂奔,断绝了商队拼死逃离的希望,众多横竖交织的粗壮竹竿或是插在地上,或是横在地面,亦或是架在那八辆马车中间,大大影响了众多趟子手的活动,导致躲闪不便让山贼扑了个正着。 已经临近了严州,正是众人心神懈怠的时候,谁能想到如此靠近镇抚司的地方还有山贼敢下山,搬弄陷阱将众人给拦住了去。 好在也是守规矩的,害怕大军压境上山剿匪,所以只伤人不杀人,并且以此为口号,想要让那些趟子手以及商家放下戒心,叫出三成钱财平安过关。 原本绝望之下得知不会有性命之忧,钱财也只损失三成,商家们都已经打算破财保平安了,结果那其中一个山贼看上了其中一个旅客,搭上线从两广到江南来的一家小姐,美色驱使之下打算破了规矩强抢民女。 也是看那些人好欺负了些,得寸进尺不守规矩的祸根,看那丫鬟有些姿色就想强抢,结果激发了众人的抗拒之心,纷纷暴起反抗。 毕竟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就算是传出去了也还有仗义疏财保护客户的好名声,但若真是丢了人了,那以后怕是就不能吃押镖运货这一碗饭了。 只是奇怪的是,双方才要动手,那些人自己就打了起来,前面的打后面的,嘴里呜哇说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就像是...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怪异。 “这这这...” 众人看着散乱一地的刀剑兵甲以及那两个昏迷了去的山贼不知所措,还好那镖头见多识广,收缴了刀兵之后也只是将那几人绑在树干上就赶紧离开,离开时候还烧了好些个香烛纸,嘴里也一只念叨个不停,直到到了严州众人都安全到达散去之后才松了口气。 视线随着那几个搭车的客人一道离开,看着紫色衣衫的中年人出了车行,心底纠结万分,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了才算彻底结束,喟然一叹,回头安排那些个繁琐事情。 “呵~” 这时候穿紫衣的人不多,甚至说穿颜色艳丽的衣裳的人就不多,大多都是过年的时候才舍得穿出来沾沾喜气。 但是那中年人不仅穿着紫衣,就是材质也不是一般的布匹泡染,虽不见分毫光芒,却在无形之中让人感觉刺目非常,不敢正视,甚至走路都会特意避让 ,然后走的远远的。 官府特敕,除非身具官爵功名亦或是朝廷赏赐的人,不然就不能穿着丝绸,甚至大摇大摆走在街面上。 不管是真的有身份还是胆大包天冒穿衣物,总之离得远些才是升斗小民们的存活之道——不沾染麻烦就能多安稳一些。 “这位小哥,去往金陵要如何走啊?” 男子嘴角似乎天生就是笑的,嘴唇单薄,鼻梁精巧,面容白皙平滑,不如一般百姓粗糙,就连守城的人都看出来了那不是凡人,面对问询,甚至低下了头去,像是与上官汇报一般。 “爷,这是西门,您往这边走,从南门出去,坐马车一个时辰就能到渡口了,再乘船四个时辰才能到金陵,但是这会儿天色...最后一班船到金陵怕是就得酉中了。” “往常酉末戌初金陵就关门,不知近日是不是也如此您看...” 那守城的小吏看着那紫衣男子身份高贵,也不敢多问,但又瞧着他神色颇为亲和,倒是又补了后面一句。 低头沉吟一番,瞧得那小吏神色不安的模样,男子淡淡一笑,信手抛去了一角碎银,迈开腿就往刚刚指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就彻底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哇~这得有三钱了吧,快一个月的俸禄了...” “说了多少次了咱们只是个小卒,那也不叫俸禄叫粮饷,对了你怎么敢跟他说话,就不怕说错了什么被人给记恨喽哇?”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粮饷俸禄一回事,迟早我...” “哎你可别说喽~” --------------------------- “......不然的话我们就要动手了!” 一众神色蛮横的壮汉挎着刀走在码头上,脚下踩着一船满载着人的客船绳锚,边上还有两艘一模一样的客船,里面都是些个风尘狼狈的人,正一脸慌张急促看着那一群悍匪也似的水漕人。 “大爷,真没有啊,您就是杀了我们也拿不出来呀~~” 一个戴着方巾的老人走到船头,想下去又不敢的模样,面色发苦看着那几个被拦在中间不能收下绳锚的船倌,又转过去朝那显然是头领漕帮人求饶不已。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上去搜!” 众多喽啰满脸狞笑就要上去,而那领头的说完就迫不及待朝着脚下那一艘船冲了上去,嘴里不住念叨:“我他娘的早就觉得你有问题,还不把那.....” 健壮男子抽出了刀就要朝着那站在甲板上面的紫衣男子冲了过去,嘴角咧得老大,眼睛半是看那男子腰间的玉佩,半是看那手中一枚古色古香镶金嵌玉的镜子。 男子对即将到来的攻击视而不见,不时低头看着手中的镜子,而后又抬头看向船的前方,丝毫不理会左侧已经把刀子抡起来了的那个男子。 “嘿!” 刀锋沉重,但依旧破开了风声响得凄厉,其他喽啰没有动手,都是等着自己老大伤了第一个人之后其余人自己害怕然后自己供奉,这样即使被官府查上来事情也不至于多重。 “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刀还未落下去就在半空当中停了下来,人也是一般再没能动作,如同蜡像一般凝滞在了原地,而后慢慢收回了刀来,却再没有挥刀的意思,而是低着头下了船去。 “吧嗒~” “吧嗒~” “老大.........!!” 接连将两艘船的绳锚解开推下河去,一个喽啰终于忍不住了,探头就要问一下是什么情况,却见得昨儿个还带自己喝花酒的老大抬起刀子就朝着自己砍了过来。 好在速度不快,惊慌之下脚软跌在地上反而是躲过了一劫。 挥刀之后继续解开第三个绳锚,将其推下河了之后低头不动。 那些看守的喽啰丝毫不敢问,只能看着那船是越走越远。而那躺在地上逃过一劫的喽啰却发现,自家老大的眼睛好像变成了白色的,还要再看清楚,就见得一只纸人从衣服下面飞滑落下来,然后老大就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忽然倒地,众人连忙赶过去搀扶。 自觉窥得了其中缘由的小厮只感觉浑身发冷,鸡皮疙瘩忍不住就要起来,看得所有人都去看老大如何如何,自己则是手脚并用跑了出去,离这里远远的。 ------------------------------------ “终于定下来了....” “真不愧是应天府啊,这个计划可真是好!” “那可不,还能调动大半个金陵人,师大人威望可真是深重啊。” “据说到时候大半个金陵人都会来,我回头可先得把手艺练练。” “这百戏摊子可真有意思,我终于也能有机会一展身手了吗?说不定有个什么富家看上了,哈哈哈....” “快去准备吧,可不要辜负了大人的一片美意。” ...... “大半个金陵人...” 紫衣男子看着热闹的众人,摸了摸手中的镜子,点了点头。 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什么时候都是这般模样,不见愁苦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要是会这一手... “你说,是不是我爹做的坏事多了,这才招来报应的?” 两人缩在那处未受波及的火盆桌子边上烤火,布巾垂下遮盖住了二人的前半身,后面也被圈椅挡住大半,底下还有垫子护着,全方位保护。 桌上是两个陶瓷茶缸,里面是红枣枸杞桂圆和热水,热气都被收束在了里面没有露出来,不时嘬上一口,惬意非常。 桌上有一个铁质盖子,盖在上面焙了些瓜子,只剩下了小半。 当心和楚铮正坐在边上,等待着可能没有的客人前来,更是度过这个偏冷的寒冬。 “不是啊,报应要来早就报了等到你来?” 斜觑了楚铮一眼,当心的眼中满是不屑,看楚铮很是不起:“你有啥值得应的....” 要说报应吧也是正常,毕竟那千钧楼也确实不是个善地,坑蒙拐骗说不上,但是出千之类的可有不少,让人家破人亡也是不少。 但是一来没人敢直面去说,二来你情我愿,深陷其中,苦主都不说什么,三则是千钧楼与好多江湖人为善,时常接济,所以正经人只能远离,而个中之人则是靠近了去,算是另类的且之由之吧。 可要真说怎么报应就谈不上了,赵儒江在金陵这么多年,要报复早就报复了,那轮得到楚铮自个儿。 “那这次......” “我才是遭了报应欧,本来不关我的事的,一时大意横插一脚,害得我家破人...算了,人没事就好。” 回春巷这次遭了大难,那一丛竹壕被砍了好几根竹子,如归客栈大门和桌子都翻了好多,还有老板一家以及一个不知名的客人受了伤。 客人在清醒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想要补偿都找不到人,所以客栈就只有老赵一家二人受了伤苦,其余倒都是些金银损失。 但当心就惨多了,后院大门被破,正门大门被破,就是牌匾也多了两道伤痕,损失了很多财产,估价约莫七两之巨,心疼得当心吃饭都不香了。 “七叔不是已经赔了钱了嘛,你还念叨念叨个不停...” 嗯,好在最后陈七带着一群好手来帮忙,虽然没有一起抗敌,但好歹也是将自己和老赵的损失给补了回去,还多给了三两当做补偿。 老赵那里纯粹是顺带的,但陈七竟然一分钱都不给就想让当心继续收留楚铮在这里,这就很不规矩了。 不过看着他们好像有些忙的样子,楚铮若是现在重新回去,说不得要自己一个人呆在那幽深清冷的院子里边,思虑一番,当心还是将人留了下来。 毕竟都这么熟了,也是有些革命友谊,说直接拒绝也太无情了些。所以在雇了工人修理损坏的屋子之余,当心和楚铮才能和谐地在一起烤火养生。 “钱又怎么样,那天受到的伤害难道能复原嘛!” 楚铮看待钱一直是有些单薄,看着当心不愿放过的样子有些不满,又有些好奇,瞧着当心愤愤不已,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却反被当心说教了一通。 “你看看那天那个护卫,若是拿着琵琶的女的不要人质,说不定当当场就死了,还有隔壁家老赵夫妇,还有那个刺客,还有那三根竹子...” 看着当心越说越激动,楚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连忙伸手抓起了茶缸抬起,拦住了脸,不让自己鄙夷无奈的神色给当心看到。 可当心没有罢休,同楚铮一样喝了一口之后放下茶缸继续念叨:“....若不是那个纸片人,说不定我们就真的阴阳两隔了,你自个儿还...” 还未说完就被楚铮打断,未知晓过的故事被说出来,显然是让人注意不已,放下茶缸瞪大了眼睛看向当心:“纸片人是什么,我就记到护卫进来啊。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人是半夜醒来的,火是事情发生的第二天烤的,楚铮都还未来得及问事后的事情如何,就被当心抱怨到了现在。 “你七叔没跟你说?” 当心已经说过两遍了,已经不想再说第三遍,瞧得楚铮一脸好奇的模样,当心更是无力,将两个下巴放在桌上,摆摆手就要过去:“不说不说,费口舌,回家问你叔去,你只要记得是一个叫阴不成的人救的你就好了。” 少年心性多跳脱,救命之恩自需要报答,但楚铮本能地觉得纸片人这个说法稀罕得紧,就抓着不放:“不说就不说,你就跟我讲纸片人是什么就好了。” 双手放下茶缸,一手抓起瓜子一手递到嘴里,眼睛等的老大就要开始听故事,当心觉着麻烦就要一脑瓜崩过去,就觉情况有异,昂起脑袋来看向屋外。 大门还未修葺好,此时也正好是正午,不需要关上,被拉在了墙面上,楚铮好奇当心的变故,转头看去,就见得一个巴掌大的纸片正扑扇起落着到当心的屋里,而后才慢慢转了一圈,立正起来。 才看得出那是一个白色小人模样,五脏俱全,在原地打转。还不待楚铮好奇,那个纸片人就说出了话来:“小友今日可得空闲,阴不成冒昧前来,还望恕罪。” “说说说说说话了!!!” 前面还好奇的楚铮此时扭转过了来,伸手指着那个纸片人嘴巴哆嗦说不出话来,扭头看看当心,又扭头看看那纸片人,又看看当心又看看纸片人,眼睛瞪得老大,惊骇莫名。 楚公好纸大概也就那么回事了,当心看不过去了,剜了楚铮一眼,起身对那之人招手道:“来来来,一起烤火,外面冷死了。” 当心不觉得那纸片人说话怪异,自己都快能飞过一座山了,看着个纸片人说话又怎么了! 倒是楚铮发现当心竟然不害怕,而且那纸片人也没有动静,本身也有不差的修养,倒是慢慢恢复了过来。 只是面对是面对了,但还是有些肝颤,不经意间就离了座位,躲到了当心后面去。 两人都以为那说话的纸人就是要等的本人了,目光都落在纸人身上,却发现一道身影自大门背后现了出来,笑意盈盈朝前伸手,任由那纸片人落在掌心当中。 “两位少侠可真是有趣,冒昧打扰,还请勿怪。” 看着那纸片人像是有意识的一样飞到那紫衣男子手心,又被那人收到了怀里去,当心楚铮心底就像是被猫挠的一样,眼睛都直了起来。 “要是会这一手...” ‘武当谁还能瞒过我藏东西!’ ‘书院谁还能不羡慕我!’ 第二百五十二章 唉~出门在外的... “有消息就好了,那你就赶快去吧,是不是没盘缠,我这里还有...” 阴不成是被莫问招揽来的,关键时候出手拦住万圣阁一行,不管事成与否都愿意给出消息,让人离开。 所以守在千钧楼周围的阴不成见得当心落难出手相救,更是顺便救下了千钧楼少主。只是他还不知晓身份,只是好奇为什么千钧楼楼主怎么对他那么客气。 在听到当心的问话时候显然是笑了一下没有应答,倒是楚铮听到阴不成介绍来自百越,知晓些许情况,小声与当心介绍。 “嘘~百越之地富饶四方,有很多矿藏...” 而后当心尴尬地收回对“家里有矿”的阴不成的大方的话,只是招呼了若是差些什么就直说,可以在这里补给。 “不用不用,出门之前就已经有了准备,什么都不缺。” 不知该如何说,阴不成自始至终都是一派笑脸,似乎没有什么情况能让他变脸一下,那份涵养功夫让当心两个极为钦佩。 “少侠告辞,小友告辞。” 此番到来是朝当心道谢的,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莫问说的请动当心的条件就是阴不成寻找的人的线索,所以不管结果如何,阴不成都是承了当心的情的,特意前来道谢。 而对当心两人说完之后,一步步往外走去,两人才送到大门,就见得整个人就化作了一团纸屑四散而去,不知所踪。 “哇~~比戏班子还好看呐~” “这是什么原理?” 楚铮似乎是见得多了,只是稍稍感叹一番就罢了,但当心可没见过,震撼无比,只觉得自己的身法在这手段面前差了许多,自是见识了天地的感慨模样。 “什么什么原理,不就是江湖把戏嘛,戏园子里多的是,赶明儿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终于见着当心也有不知道的了,楚铮拍着胸脯一脸傲然,觉得能知道一些当心不知道的就很值得高兴,当心还未开口,自己就忍不住应了下来。 “看啥看呐,赶紧进去,冷死了~~” 才站在门口没一会儿的当心就觉得浑身冰冷,忍不住就往屋里跑了去。 “你不是江湖人嘛,怎么还怕冷啊?” 楚铮随口反驳,自己倒也是小步伐紧着往火桌跑去。 “江湖人也是人呐,谁规定江湖人就不能冷了?” “你们不是寒来暑往的早就习惯了嘛,怎么还怕冷来了?” 见得当心大半个人都缩进了火桌里面去,楚铮忍不住好奇了,自己也缩了进去,学着当心当个鹌鹑,发觉竟然还挺舒服。 “你读过书没啊?人家寒来暑往说的是时间流逝,你还不如我呢!” 见得这个读书人竟然犯了这个错误,当心敏锐辩解,对着人嘲笑不已,说的楚铮是满满的不服,还要再辩解,就见得当心将火桌上的布巾收去了截,没心思再斗嘴,双手并用就要把那桌布给抢回来。 当心当然不愿意,也朝着自己这边用力,而修行多年力气不亏,边拉扯还边有余力嘲讽:“咋地,说不过就动手啊?你来啊~” 丝毫不理会是自己发动的战争,拉扯得桌上的茶缸摇晃不已,却也稳稳站好没有落下来。 “要我说啊,你还是跟你爹说好了赶紧回书院去的好,要不然,气力也没有,书也读不好,就真的一无是处喽~~” “还有酒吗?” 两人斗得正欢,却惊觉有一人已经进了堂屋来,转头看向当心说话。 警惕才拉满,就见得悄无声息摸到自己近前的就是当日那个与自己出手相救的人,那一身黑金衣袍看得是熟悉非常,一下子就放下了警惕,抛下楚铮自个人站了出去。 “有有有,你要什么,还是那个丹青饮吗?还给你留了两坛呢!我再去端一个火盆来啊,再备俩小菜,这么冷的天,再热一个汤吧,昨儿得了一捆.....” “不用,我带走了路上喝。”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没有感情,可当心却忽略了其中意味,诧异地抬头说道:“这大冷的天,还是坐下来好好喝吧,我跟你说啊,这人喝酒了别看是热的,但是一旦睡着了就会.....” “不用,帮我装好就好。” “.....好吧。” 接连两次打断当心的话,面具之下不知是何模样,但在一旁的楚铮都已经感觉到了心中不忿,只觉若是自己的话,说不得早就沸反,哪还容得了打断第二次。 只是毕竟是有外人在,当心自己都不觉得什么,楚铮一个外人更是没有身份明说的,只能在火桌旁边抱着桌布取暖看戏,看着掌柜忙前忙后给他装东西。 “成啦,酒给你用绳子拴着了,再用麻袋装一圈,你提的时候就不勒手了,还有这一小包绿饭团,别看不起眼,就是冷了也是软的,而且火烧一下就能继续吃了,在外特别方便...” 看着当心如一个老妈子一样指着小麻袋说这说那的,那男子再没有如之前一般开口打断,而是静静看着当心嘴皮子翻扯,直到说完了之后才接过话头。 “嗯,多少钱?” 两只手都戴着手套,一只已经伸到了怀里去,另一只自然地接过那一包东西。 “不用不用,你出门在外自己要注意安全呐,对了,我这还有俩火折子,你也带上吧...” 当心却并未理会那人所说的话,见得已经接过去了之后,才想起还有东西适合带走,从怀里掏出俩干竹节子,朝着那探向怀里的手塞了过去。 “!!!” 动作为之一僵,却没有感觉到敌意而未曾反应,任由当心将手拉出来把东西塞到手心。看着那小胖子掂着脚尖努力够着自己的样子,黑金男子又僵了一下,才恢复过来,将那东西塞到自己腰带里去。 “走了。” “成嘞,你还有盘缠不,我这儿...” “有了。” 有开始了打断说话,似乎与之前并无二致,但细微之中,似乎那说话声音小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往外走才这样的。 “一路顺风~~~” 惦着脚在门口用力摆手,即使那人没有反应,也等到彻底消失在那一丛竹子之后了,才收回动作来。 还未钻进桌上底下,就看到楚铮一脸好奇的模样:“你怎么那么主动啊,人都不稀罕你!” “唉~你懂啥,出门在外的...” 那黑色衣裳有点点熟悉,但是想不出来是在哪见过,凭着当心学渣记性,并未能记得很多事情,只依稀记得,有一个人与自己一般,是个可怜人。 就,能帮就帮呗,又不会少块肉。 第二百五十三章 滚吧 工匠们动作很快,或者说千钧楼动作很快,不一日就将损坏的后院院门和破损的大门都给缝补好了。 后院在内力聚拢之下被分割成了好几块,所以只能换新的。但是攻击大门时候内力散开了许多,所以并未通透,只是多了许多印子而已,用漆打磨涂抹一遍就可以了。 工匠们都是自带干粮的,许多废弃的木料无甚大用,在酒馆门口烧着生了好大一团火,当心两人没有再在屋里抱着自己的小火盆,而是带了小凳子到外面坐着烤火,看那八个工匠立柱子打梁子打磨刷漆,从天明干到天黑才收手。 当中休息的时候众人的干饼原先是要送到火力热一热就吃的,但是当心翻出了番薯,在烤火的时候就一边给烤了,香味未曾逸散出去,直到众人休息递到面前掰开才问到那股子香气。 有一说一,寒冷冬季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刚离火堆的烤熟了的番薯更加暖心的东西,当然你要有空调wifi石头亚索就当我没说。 得了如此好处的工匠们干劲十足,原本计划一天半的工作乘着门口火光就一天给做好了。 当心也是毫不吝啬,带着楚铮买了俩公鸡就给炖了一锅,就着白米饭,在门口围着火光就吃了起来。 隔壁老赵看着火光来凑热闹,一同吃了两大碗才离去,据说是许久没有吃的那么热闹了,下次还来。 在结算的时候工匠们那是一个千恩万谢,拍着胸脯揽下了什么墙角开裂门窗坏死之类的事儿,直说以后到牙行来找就成了,收钱就不是个人。 最后更是一人塞了一个烤的熟熟的番薯才让走,说着夜里寒冷,家里娃儿说不得也爱吃给带走。 众人更是喜欢这个掌柜,走的是一步三回头,直到被那一丛竹壕给拦住了才罢休。 当心和楚铮收拾残局,当心仗义施为,连带着楚铮也一同被工匠们感激,拉着说了好多金陵趣事,即使现在人走了,脸上也还是通红一片,干活儿都有劲许多了。 “我好像有些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楚铮把凳子都从外面收拾回来,看着当心在灶前洗碗,火舌吞吐之间照耀着这人脸上轮廓,时暗时明。 “为什么啊?” 头也不抬,当心不认为楚铮能知道些什么,也不在意别人是否喜欢自己,就是这样,玩得到一起的自然会喜欢,玩不到一起的话也不需要喜欢。 “因为你待人真诚。” 一脸严肃看着当心,低着头洗碗的时候,第二层下巴悄悄跑了出来,本来束好了的头发也有一缕悄悄溜了出来,拦在眼角处没有被收拾——手上还油。 抬头看了楚铮一眼,本以为是玩笑,却见得那人竟然一脸严肃,忍不住就笑了出来,甩甩手在围腰上抹了一把,将水倒掉重新清一遍:“我怎么不知道我待人真诚啊?” 楚铮说不出来,但是却想起了前几日买东西时候的那些小贩,卖炭的老翁,穿着秋衣的乞儿,似乎当心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就让众人都脸上露出笑来。 自己做不到,爹爹...那些笑不自然,不如那些乞儿的好看。 “我咋知道,门口的火咋整?还有那么多柴火没烧完?” 门口的火堆还有好多的废旧木头没有烧完,被扑灭了放在边上,但是应该还可以再利用一番。 当心没有开口,只待得将那些碗筷都收拾好放进了碗柜里面,将手在围腰上抹干了,才扭头回答楚铮的话。 “没事儿,刚我已经招呼好了,待会儿会有人来处理。” 当心毫不在意,倒是楚铮想到了临走时候拉着领头工匠一阵嘀咕的小掌柜,心底暗自猜测是怎么处理的。 “你快来啊~” 正浮想联翩当中,就见得当心已经端过来了一个木盆正落在灶台前边,映着火光舀起一瓢水倒进盆里,用后脑勺对着楚铮:“去拿鞋子来啊~” 来了两天的楚铮自然知晓这是做什么。与自己在家时候有奴仆照顾不一样,在当心这里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除非顺手,不然的话当心是不会帮你做的,用他的话来说叫什么什么主义来着,怪异得很。 不过相处久了就习惯了,尤其是满心还回忆着之前那工匠们欢喜的眼神,与在自己边上说故事时候的模样,楚铮就觉得当心为人处世有一手的,自己并不抗拒。 “诺~” 当心的鞋子在当心的卧室,楚铮的鞋子在酒馆二楼,没有灯火的时候不太好找,倒是有个烛台端着,用当心的鞋护着就到了二楼。 足袋和布鞋并没有多珍贵,就是不怎么走泥地而已,平日都是在寝房里洗的,倒是今天趁着灶台暖和就在这里了。 楚铮得来回到灶边,当心就已经洗好了抬着脚在边上等,套上了足袋只等布鞋就伸了进去。 楚铮脱鞋时候当心就将水倒了出去重新舀上来,两人一前一后,虽然没有一起过,却也默契得很。当心习以为常,但楚铮却是第一次,稀罕得紧,只觉得不愧是我,和谁都合拍。 正舒舒服服泡着脚看当心添柴火的时候,瞧见那灰底下扒拉出来了几个番薯,忍不住念叨了起来:“不是都吃过了你怎么还吃啊?这番薯可不便宜啊...” 当心瞥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伸了伸肚子,让楚铮看看那已经明显不小了的肚子是真的吃不下了。 还要再问是烧了做什么,就听见新修葺好还未关上的后院门传来声音:“掌柜的,已经弄好了。” 此时不过酉时初,还未到关城门的时候,但正经人家已经开始睡下,这时候串门的大多都是不正经的,楚铮明显是吓了一跳,扭头看了过去。 就见得几个眼熟的萝卜头凑在门口,借着微弱灯光看,似乎连门都没碰着,也不进来,就在门口。 “把这些给带出去。” 指着已经被扒拉到灶前的十几个番薯,对屋外的人招呼道。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小会儿才进来,磨磨蹭蹭不好意思上前。 “诺,帮我把那些没用的柴火扔了,这些就是你们的报酬了。” 门口的柴火约莫十来斤,都是用不上了的后院大门上拆下来的,烧火剩下半数,半数都成了炭去了。 “...好嘞。” “谢谢掌柜的。” “....听说这里出了事情....没事就好..” 零零散散说些断断续续的话,也没有人能说得完整,就被当心赶了出去。 “滚吧。” 楚铮在一旁看着依旧没有说话,仅借着脚下的脚盆和旁边的灶火,就觉得全身火热的。 在火光照耀之下,当心的圆脸显得格外的庞大。 【非战时,城门卯开酉闭,具体事宜观日升落定,酉时前后,宽进严出。——《金陵志·其三·戍城》】 第二百五十四章 啊!!!!!!!!!妈呀 “你不是说你爹忙完了就会来接你回去的嘛?” 两人正无所事事趴在桌上烤火续命,早上楚铮在二楼窗户看着当心两个翻转就飞到了屋顶上去,就死命跟着当心要和他学功夫。 拗不过的当心让他在自己边上坐一个时辰看看如何。果不其然,不过盏茶时间就耐不住,悄悄睁开眼睛看,却见得当心已经闭上眼睛采气起来,不敢打扰,只能顶着寒风在屋顶瑟瑟发抖。 而后在炷香之内就不敢多待,生怕被冷死,又不敢打扰正在练功的当心,蹑手蹑脚下了屋脊去——听说练功的时候都不能打扰,不然的话会死掉的!! ‘不过既然那么相信我,就勉为其难烧火等你吧。’ 在当心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什么大义不知道学到了没,但生存技巧是满满当当的,做饭洗衣叠被生火烧水等等都是自己做的,甚至还掌握了炒菜做饭这一重要技能,以后就不至于饿死街头,勉强摆脱了百无一用的称号。 于是乎在当心收功之后下来,就见得已经端着一个小盆在火盆上边的楚铮,半眯着眼觑着,漫不经心地指着桌上的小盆,里面是一盆已经煮好了好冒着热气的番薯:“吃吧~” 轻描淡写,似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但半眯的眼睛却还悄悄看着当心,直到露出惊讶的表情了之后才满意地一扯嘴角,慢慢张开眼睛一起开吃。 “你可以啊,都学会做饭了。” 当心坐下钻进了火桌里边,抓起一个番薯塞进嘴里,模糊不清地说道。 “呵~还用学?” 像是做了什么小事一样,眼睛都不待看的,只是那嘴角高高翘起,暴露了内心的欢喜。 不过当心没有看到,嘴里塞得满当,咽下去了之后才对楚铮问起来:“你不是说你爹忙完了就会来接你回去的嘛?怎么没见人来啊?” 不是说有多厌烦了,主要是好奇,事情不是都过去了,怎么还没过来说一声,难道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他忙完了自然会来的...” 不仅是当心,就是楚铮自己也早就慌了,只是作为儿子嘛,爹爹总是强势,自己也没机会表达一下关心,也不敢表达,就只能在边上委屈屈了。 “成吧,待会儿我们去街上买点东西吧,看看番薯还有没有了...” “啊?都吃完了?” “那可不,这几天人多嘛~” 当心倒是觉得没什么,甚至还觉着热闹,不过荷包也开始见瘪了,不然的话,说不得可以多买些多送些。 见得又要出门,即使还未出动,楚铮自己就开始乐了起来,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待会儿买些什么了。 “你乐什么呀,你有钱吗你就乐?” “我怎么就没有了,家父赵儒江!” “呵~” 当心没有继续喊,毕竟拼自己的话对方指定没有自己能挣钱,但是拼上爹的话就说不准了,千钧楼可是与玲珑坊并论的销金窟诶,可不是说着玩的。 “你呵是什么意思啊?” “真认为我没有你有钱呗?” “我可告诉你啊,就算我没在家,身上可也有......” 还未说完话头就被打断,当心起身到大门处看向了门口,楚铮一脸好奇也一同到了边上,嘴里倒是将话自己噎了下去,没敢再说。 毕竟在这里久了,也算是久经生死,知晓什么时候可以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话,若是自己说不得还要被抓,但跟着当心就能好好的,经过了几次大变之后已经深入楚心了。 只是这次好像不是出现问题的,当心靠在门口嘀咕了两句之后,招手招呼楚铮上前说话。 “咋了?” “你看!” 顺着当心的手指头看去,就见得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萝卜头缩在竹壕后头,畏畏缩缩不知道干嘛。 楚铮只觉得好奇得紧,看了当心一眼,见得他没有说话,自己就跑了过去。 似乎对外面的情况更加上心,背后楚铮踏出来的脚步都没有听到,直到人到了后头之后才有所察觉。 “你干嘛?” 但是已经晚了,楚铮双手背在后头弯着腰探过脑袋去,问的并不大声,但却将那人吓了一跳。 “啊!!” “啊!妈呀!!” 先看那布衣小家伙,本来躲藏之间就已经心惊胆战,此时再听到后面有人叫喊,只以为是自己已经暴露,登时就叫出了声来。 而楚铮本来就好奇,汇聚心神就准备去问那人如何如何,先是听到那一声尖叫心底就是一惊,再看到那小孩回头模样更是吓了一跳。 当心所在并不远,悄悄看了一眼也是惊吓不已,就原来是那小家伙竟然带着一副诡谲面具,左眼下颔天灵鼻梁都不是同样颜色,乍看竟吓了一跳,不敢上前。 楚铮不知所以,当时就吓退了两步,可当心看来,就发觉那面具就是一个奇异的道具,竟然有种摄人心魄的怪异力量,登时就跃到了楚铮边上将其拉住,小心地看向了那布衣小家伙。 “你是谁?要做什么?” 见得有人被吓退了去,那小家伙才意识到是什么原因,抬手将脑袋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大大的眼睛还满带着恐惧,正忐忑地看着当心两人。 发现不是追自己的人,1那小家伙顿时松了口气,眼泪汪汪看着两人,嘴巴一瘪,就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爷爷被人抓走了,他们还要抓我,我...我...呜呜呜...” 看着那比当心大不了多少的布衣小男孩在面前嘤嘤嘤,当心心下烦躁,忍不住就打断了声音问下去:“你爷爷是谁,被抓了要报官,官差就是管这个的!” 当心才说完,就见得那小家伙揉着红眼睛看向了自己:“这...抓爷爷的就是那些穿着皂衣的捕快啊!” “什么?还有这事儿?那些捕快还能抓人?” 楚铮在一边大声嚷嚷,只觉得往日都见得捕快只偶尔巡巡街追追小贩的,都不知道还能抓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去叫你其他家人想想办法吧,那些衙门的人可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我...没有家人,就只有我爷爷了...” “你叫什么?” 当心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忘记了在哪儿见过了,问了一句。 小家伙楚楚可怜,楚铮也是见不得,才觉得自己已经学了一身本事了,想要施展一二,像是大人一样,和和气气问那小家伙:“你爷爷叫什么呀?” “我叫孙成,别人称呼我爷爷叫做曾先生。” “嗯?曾先生?” 本来还要继续回去烤火的当心立了起来,朝那还在哭鼻子的小破孩问去。 ps:原谅我没见过世面,原来江湖变是以前就有的任务,但是为什么突然又来了一次?难道是踏月合区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拯救先生老曾 “爷爷和师姐被抓走了!” 当心终于记起来那小孩是谁,就是在开店的时候和曾先生来自己店里吃酒的小孩,虽然穿着与当时的不一样,且过去了很久,但是一说到曾先生来当心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师姐?” 想到了一个红衣小姑娘的模样,但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看向那叫做孙成的小孩了之后才确定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叫孙成,是爷爷捡来的,说我是孙子就让我姓孙...” 一口大番薯塞嘴里很是难受,但东躲西藏许久的孙成却是觉得如至高美味一般,嘴里一下都不放过,迷迷糊糊应答着当心两人的问话。 “这么草率....快说说你爷爷被谁抓走了啊!” 一不小心就被带偏了,当心忍不住敲桌子了。想起爷爷师姐还在危险当中,那叫孙成的小子顿时感觉不香了,把番薯吧嗒放在桌上,伸手去抓当心的袖子:“救救爷爷啊,救救爷爷~~” 看着那已经快要哭出来了的人,当心愈发觉得郁郁,将其压在凳子上声音加大了些,才将其理智重新唤回来:“你把事情说清楚!!!” 感觉竟然有些挣脱不开,还有些紧张的孙成听见当心的话,脑子一下子就激灵了起来,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昨天中午有个人来找爷爷问卦,爷爷说他算不了,那个人就走了。” “但是今早早上就有官爷上门,说爷爷私通逃犯,要抓进大牢里去问审,师姐在一边也被抓走了。我当时出去买菜逃过一劫,但是他们知道了还有我就追了过来,从南城...” 南城与东城距离甚远,若是换做一般垂髫小童的腿脚怕是要走上三四个时辰才能走通,这孙成一脸狼狈,发髻都散了。身上不少的泥苔灰土,木屑草茎,甚至那面具见面的时候也是掉在的一边,想来是经过了一番艰难躲藏经历才到的回春巷的。 “知道是谁抓的曾先生吗?” 想起来了之后,当心就换回了称呼,当时曾先生可是当心在金陵落脚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不知道...听街边人议论说,那是应天府的人,但是我们一向不与应天府人打交道啊,他们怎么...” “好了!” 不再看那陷入了迷障的孙成的喃喃自语,当心转过头看向自始至终静静看着的楚铮,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那一股子静气,确实盖压过了孙成好几层境界。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开口的那一句话就很是得楚铮喜欢,忍不住将脸色放得更加平静,就这样看着当心,示意他继续说。但若是背后有尾巴的话,说不得就已经甩上了天去了。 “你现在去书院找一个叫莫问的家伙,他带着草帽带着鱼篓鱼竿特别好认,把事情跟他说一遍,然后说我已经去应天府了。” 将手落在楚铮肩膀上,略微挑起眼睛才能与他对视,肩上的沉重像是一把担子让楚铮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心情沉淀下来,认真记下当心的每一句话。 “通知到了之后就在那别动了,别出去也别听别人的话,除非你爹或者七叔来找你,不然的话,就等我来接你。” 语气沉重非常,让楚铮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至于你,待会儿我会把门关掉,你就在这里待着别出去,冷了自己添点炭,懂了吗?” “懂了。” 之前还带着哭腔的小儿在听到当心严肃交代事情的时候就静了下来,两人的气氛很是感染人,让他也感觉到了一种安全感,闻言点了点头,看着两跑向外面,无奈坐了下来。 慌张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静下来了之后反而是感觉到了双方的差距,心底惭愧自卑了一阵,再抬头,却已经见得大门都关掉,只有自己一个人倒是不那么尴尬了。 “记得了吗?” 而已经关掉了门的两人躲着如归客栈掌柜的眼睛出了巷子,只有一家店开门了之后观测力度大大削弱,即使楚铮也能躲过唠叨。 “记得了....保重!” 像模像样朝着当心拱了拱手,融入了人群当中的楚铮像是易水河畔的刺客一般,含着悲壮朝着自己的方向摸去,而当心则是看着那人消失在眼前之后,小跑到对面镖局与那小子嘀咕了一阵,才重新跑回来到主干上,过了雁来客栈和五福楼,朝着应天府的位置去。 ‘曾先生能有什么别人惦记的事情呢?占卜问卦?难不成还能是孙女儿?’ 将这样的想法打消出脑海里去,当心看着与往常一般的街边值守,有些纳闷。 ‘难道是冒充的?’ 也不好说啊,冒充差人是要充军流放的,而且每一片的人值守的人大多都是固定的,街坊也应该能认出来才是。 ‘看看就知道了。’ 当心脚步很快,走了一刻钟些许就到了这边。躲在那株已经快要掉光叶子了的柳树后面,假装是顽劣小童坐在树下掰扯草茎,观察里面的情形。 应天府大门来往的人很少,即使是路过的人都会刻意躲避让开一些,官家威严甚重,升斗小民不敢与之扯上关系。 而且应天府当代府尹师泰平更是威严极重,官吏平民都是爱戴有加,甚至连临近的江湖中人都颇为尊敬,毕竟在一群“狗官”当中,一个为民着想的官真是难得了。 ‘难道要找人带我进去?’ 若是来往的人再多些,当心也可以悄咪咪混进去试试,但这人烟稀少来往的人一个都没有,想混都没机会混。 而当心认识的人不多,应天府里的人就勉强只有两个,沈墨不知身在何方,张成城距离上次来买卖军火才过去一半时间,自己也嫌麻烦没有记下联系方式,一时间找个人都没地儿找。 ‘得改掉不存备注的坏毛病了...’ 喃喃着当心还要考虑怎么去找人救场,就见得一队人从远处走了来。 若是一般的一队人还没法子,但是在当心面前过去之后,当心兴奋起来了。 ‘有搞头!’ 那最后两人的脖子下边,衣甲的交接处,正露着一截纸人出来。 才分开不过许久的当心自然还记得,那是纸片人老婆批发商的手笔。 ‘他也在调查,说不得还能蹭一蹭进度...’ ‘先找到人再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哦? 找到施法人的位置并不简单,甚至说得上很是为难,毕竟他们大半本领都在纸片人身上,露出位置来没什么作用,还平白有被斩首的危险。 所以这个时候的太阴门人都会很小心地躲藏好,不让自己暴露在外人眼中。 解决这类傀儡厌胜之术的办法除了硬钢就还有一个更简单的,那就是找到施法的人的位置将其撂倒就是了。 故恶补了此类典故的当心自没有将之希望放在对方身上,而是想着办法混进去,只要能够达成共识,也不是不能顺水推舟一把。 看着那一群人经过了盘查进去了里面,当心心下着急,悄咪咪躲到了街边小巷,几个腾跃借力登上了墙去,只是没敢冒头出来。 毕竟千钧楼自个儿都有屋顶上的防备,应天府这般官家地盘更不会缺的。 小心探过脑袋瞧上一眼,看着那处廊沿之下磨皮擦痒的人,当心就知道悄悄摸进去这一选项就该断绝了。 这才只是其中之一,暗处还不知道有哪些猫着呢,一旦露头,一个擅闯府衙重地的罪名落下来,不是发配边疆就是收押大牢,估摸着就有铁饭碗恰饭了。 悄咪咪重新落下来,从小巷子里走出来的当心浑身精力都消失了去,唉声叹气重新回到府衙门口柳树下边蹲着。 自己会的就那么三板斧,轻功算是其中保命的也是最最拿得出手的东西,却一分也用不上,自然是觉得憋屈得紧。 坐在街边看着来往的人,想着如何从里边捞出个人来,此时当心就开始后悔自己的人脉经营了,怕麻烦不愿意出门,一到出了事情就麻爪了。 “但凡能有个帮手...” “要什么帮手啊?” 却是就要进去的张成城看到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拔草,依稀听见说什么帮手的,忍不住就开口问了起来。 “呀!张统领!!” 当心才来金陵不过半年,认识的人是少之又少,而其中占了大多数的还是各个摊贩,这样一个有职权的人可少了去了。 张成城颔下胡须又粗了些,但是被精心修剪过,细腻且整齐,想来不是个单身汉能做到的。衣裳整洁干净,没有其他皂衣那般的残留前几天打架痕迹的模样,生活想来也是不一样。 “我老远就听到掌柜的说要帮手,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身玄红皂衣整洁得很,平时时候多有交易也不觉得什么,此时一听能帮得上自己,顿时就发现了往日所瞧不见的闪光点,让当心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呸!渣当! “嘿嘿嘿,还真有点事情想要你帮忙!” 说着,就起身昂起头与张成城说起曾先生的事情来。孙成的事情一笔带过,倒是将曾先生和自己的渊源说了个明白——来到金陵安家时候少有的鼎力相助的人。 这般说来,与自己的军火交易也就能与曾先生搭上了点边,点点香火情也有了搭上手的理由,剩下的就只看愿不愿意出手帮忙了。 听完了当心说明缘由的张成城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就拒绝,这反倒是让当心感觉到了希望,目光灼灼看向了他。 果然不负当心的期盼,沉吟一番之后,还真给了个有价值的消息出来:“这是从皇城传来的消息,已经有人接手了,我不便透露。但是既然是和掌柜的有旧,我现在就去和师大人说说,一定把人给保护好了。” 换来了这般肯定的语气,当心是大喜过望,真想蹦起来抱住张成城,可惜了只道腰腹位置,实在不好抱,且男男有别,还是换一个江湖方式好了。 “事不宜迟,这就劳烦老哥了。” 开心之下连称呼都换了,听得张成城笑脸绽开,满怀开心:“一同进去吧,一别许久,想来师大人也很愿意见见你的!” 可不是嘛!虽然露面的不多,但是为应天府提供了许多额外的军火,虽然不说是不是特别需要,但是军备这类东西还真是多多益善。 最主要的是,当心的价格是真不贵,虽然少了些,但是效果明显,合作稳定啊。 “好嘞好嘞!” 答应的语气什么最可怕,下次一定,回头就动手,马上,待会儿..总不如直接带人开始动手的实在。 两人说好,一前一后就进了当心停驻一刻钟时候的府衙大门,外面人少的很,进去了里面之后才发现那来往的都是皂衣,一身官服威严得紧,看得当心就不怎么想进去了。 这时候可不是警茶叔叔们的时候,府衙抄家灭门来你都没处说理去。当心不过半年就跑了江南两趟,可真说起来正常的平民一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出自己所在的村子镇子。 越过那俩看门值守的府卫,进了左转,看着那一扇敞开的的大门,当心依稀记得当初自己就没机会坐到里面,就只是在偏厅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被师爷接待招呼到了西域大漠去了。 今天可终于能进来了。 “大人,这位就是当心掌柜。” 进去通报让当心在门外等了一阵子,不过片刻就重新出来带着当心进了去,脸上带着轻松,想来是有好消息的。 “见过师大人,冒昧叨扰,还望恕罪。” 弯腰施了一礼,当心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没有普通平民那一套,见官下跪的做法,应天府作为与江湖人交接的朝廷势力也不会真那么想。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我像你这么大那会儿,可还跟在我爹后面捡马粪蛋子呢!” 随着话语落下,当心抬起头来,除去那日月夜之下模糊不清的一次相会,也终于是见到了这个闻名已久的大人物。 一头白发和有些尖的秃顶脑袋,如同传说中他的那一只秃鹫神鹰一般,一双眼睛锐利非常,看得当心头皮一紧,像是被窥破了秘密。手中一册案牍才放下不久,想来当心未来时候也不是在偷闲的。 早早将游戏和现实分开的当心对这位大人最大的感官,就是前月时候贯彻大半个金陵的百摊庙戏,吃喝玩乐样样都有,安顿好了那些原来投奔的盛事流民不说,还丰富了金陵民众的娱乐,而且期间还未发生一起恶性事件,让百姓们簇拥非常。 “大人过奖了,此番前来叨扰,主要是我一个长辈被牵连抓走,想求大人将个中缘由调查清楚,老人年迈,怕是受不了牢狱之行。” 接着,当心又将当曾先生与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道,与张成城所听的并无二致,不敢欺瞒。 “哦?” ps:经脉、宗派、自创、特技、秘籍、装备我是一样没搞,昨儿个顺便去云巅之巅看雷去了,针不戳~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还请附耳 “前几天接到朝廷缉捕令,所追之人行迹隐秘,久不见消息,那位曾老先生确实是少有的一个线索,怕是不能轻易放掉。” 沉吟一番了之后将这番话说出来,不仅是当心失望,就是边上的张成城也有些不甘心。 可却是没什么办法,毕竟那是朝廷亲自下了缉捕令的,而且线索那么少,自是恨不得将所有有关的人都抓回来问个遍,都是自己人,知晓那是什么心理。 “不过既然掌柜的确定曾老先生与其没有关系,而且老先生确实年纪大了,也确实不能逾矩,成城啊。” 将其中利害说了一遍,最后将伫立一旁的张成城唤到了一边:“此事你去督办。” “是!” 不明觉厉的当心朝着白发老捕头行礼道谢随着张成城离开,看着当心不解的模样,张成城微微一笑点了一点。 “任何地方都有未整合的地方,应天府也一样...” 没有说太多,毕竟身处公门,但当心也不是憨憨,一点就透,点头感慨不已,然后决定离这边远一些的好。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意思就是这里面涉及了权争党派之类的事情,反正当心一个小破孩没机会没资格涉及到里面去,所以师泰平也没有将事情说与他听。 “那我们去哪儿啊?” 党派权争不了解,但是飞檐走壁就是个中好手了,看看有没有用到自己的地方,好上手帮忙不是。 “我们直接去监牢,没时间召集人手了...” 只是路过与一个皂衣说些什么,没有特意分开,言语当中也是担心那些人不顾曾先生年老,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看着当心犹自不懂,张成城觉着这样不好,挑挑拣拣了一番将能说的在路上说了一些。 “师大人是应天府尹,按理说执掌一府事物理所应当。但是金陵不一样,边上还有个太守虎视眈眈盼着出错,甚至想要将手也伸进来。” 周围人慢慢变少,所处的位置也是越来越偏僻,越来越阴森,张成城说的也是渐渐变得开了些来。 “应天府里有些个鼠目寸光之人,蛇鼠两端,不识天数...咳咳,明里不敢做什么,但暗地里不做好人,争权夺利,哼哼...” 看着当心越来越怪的眼神,张成城还要再解释什么,就见得面前一座阴森大狱就在眼前,示意一番没有再说。 威严的大门边上是一个忘记了名字的龙子,不学无术的当心视线落在上面多了些时间,张成城与牢头说完话打开了门见其还未跟上,看了一眼就起来:“这里的狻猊都是陛下特命重建的,出自名家之手,威严吧?” 没等当心回答,就摆手招呼了当心一同进去。 进了里面之后反而与想象当中的阴森相去许多,那一阁阁分开的牢房能晒到不少的太阳,通风也不差,怪味很淡。 与想象当中的阴森血腥臭烘烘还是有所区别的,不过也有不少的,此时其他地方已经开始见雪了,这样暴露在外的牢房说不得要冷很多。 “走那边。” 以为就是全部了的当心正在感叹电视剧误我,就见得张成城指了一处大门与当心去,两人走进去,才发觉电视剧上演的虽然夸张了些,却也是有不少根据的。 进去之后有一处大大的房间,那是值守狱卒所在的地方,身后几个大字让字都没认识通全的当心又默默挪开了眼睛,认真跟着张成城的脚步不敢再看。 在狱卒休息的边上还有一排排刑具,虽然没有动用,但是上面许多干涸了的血迹,想来深陷其中的人威慑力是极大的。 身后还有几个稍小的房间,未关上的房门依稀见得那稀奇的凳子夹子等等... 忍不住又紧了几步,迈进了那两侧都是牢房的小道里面去。 里面大多都是空的,但也有那么三五个装着人,邋邋遢遢见不得原来的模样,蓬头垢面甚至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见得人来,也没有传说当中抓着牢门大喊冤枉的样子,但那透过蓬散头发投过来的诡异视线都让人胆颤三分,沉寂得让人发狂,想要赶紧离开。 “到了。” 还没等当心再想其他,就见得前面的张成城已经停下了脚步,当心顺着视线看去,就见得那牢房当中,几许稻草里面站立着一个穿着土黄色衣裳的发福老人,背对着众人。 带路的狱卒也懂事得紧,见得张成城几人想要说话,自己就退了出去,倒是经过当心的时候,被当心塞去了三钱碎银,看得张成城没有说话,笑眯眯拱手离开。 打开牢门,在那狱卒走远了之后当心才走了进去,见得那人没有受刑的模样,大大松了口气:“曾先生诶~” 在听到门锁声音的时候那发福的背影就动了起来,当心等人进来之后彻底转过来,听见当心的声音先是疑惑了一番,而后是恍然不已。 “小掌柜的,是你啊,你这是...” 虽然没有动作,眼睛却是忍不住落在边上的张成城身上,毕竟一身官差衣裳可与普通差人的不一样,看也看得出来一些。 “孙成跑到我那里求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你,就求到了张老哥这里,好在师大人通情理。” 将事情经由简单说了一遍,张成城边上含笑不语,老先生欣慰有加,倒是老先生身后传来了一声好奇的声音。 “那爱哭鼻子的家伙也敢跑了?” 还不待当心凑过去看,一颗小脑袋就从老先生身后露了出来,脸上不屑之意繁盛非常。 “小成还小...唉~这位是我的孙女儿小红,小红,快见过张大人和当心哥哥。” 听得招呼,那身后的小女孩也从边上立了出来,好奇的打量两人,声音甜甜的顺着曾老先生的话问起好来。 “张先生好,当心哥哥好。” “诶。” 见得没有什么慌乱的模样,两人也是放下了心,当前重要的事情,还是曾先生为什么会被抓来,有没有被怎么了。 “啊?没有的事,虽然粗鲁了些,但潘大人确实体恤小老儿,没有动刑。” “那...” “张统领,还请附耳过来...” 还不待张成城说些什么,老先生像是提前预知了其想要问的事情,看了看左右,示意其附耳过去。 小红和当心算是小孩,没能凑过去,于是被赶到了一起。 嗯,大眼瞪小眼。 第二百五十八章 眼熟 这时候若要当心说一个词的话,大概就只剩下大眼瞪小眼了。 只是当心的眼睛虽然也不小了,但还是没有对方的大,瞪不过对面,十息不到就自己败下阵来了。 “你看我干嘛?” 眼前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脸有些小,没有当心见到别家姑娘这般年纪时候的圆润,尖尖的,隐隐看得出有美人模子。 脑袋后头耸拉着俩毛绒耳朵,像是兔子耳朵一样长,从张成城身后看去,曾先生似乎也有一个戴在耳朵边上的毛绒耳朵,像熊一样小。 “好看吧,这是前天给爷爷做的!” 似乎也瞧见了当心看向她的目光,伸手往后抓起了那个耳朵到胸前,昂起脑袋来用鼻孔看当心,嘴里也没有放下。 “创意挺好啊,咋想到的?” 没了之前那种瞪眼睛互相瞧的架势,从那耳朵说起之后,两人就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在监牢之中嘀咕了起来。 “我看爷爷帽子有些小了嘛,就想着给他做一个,颜色正好是那样的,就做了个熊瞎子的耳朵。” “我这个就厉害了,用羊绒做的呢!” “你厉害啊....用羊绒做兔耳朵?” “羊耳朵不好看!” “倒也是...” 不知不觉就跑题了去,当心两人蹲在角落嘀嘀咕咕,也不理会边上两人说的话,倒也得清闲。 这一处监牢并不简单,属于监牢中的小黑屋,关押的是不能轻易带走的人。相对的,外面那些就是犯了小事的人了,什么偷鸡摸狗啥的就关在外面了,像是看守所一样临时。 只是没有临时看守的机构,所以被安排在了监牢外面。 “.....我不信!” “我还能骗你不成!那种鱼一被人碰到就会涨起来,像个蹴鞠一样,里面都是气!” “能吃不?” “那不成,有毒的!” “哦....” 两人也不知说到了那里,小孩的话题总是会跑得很远的,小红虽然心理成熟,但本质上还是个小姑娘,突逢变故,遇着一个能说话的人自然是要倾泄一番的。 倒是当心,尽管活了那么多年,但却是越活越像个小孩,心态年轻非常,心底只想着吃和玩,整日和楚铮在店里吹牛,到了这里还要叨叨个不停。 “张统领?这个人是重犯,不能探监,你也不例外!” 当心耳朵一动,看向了大门处,一息之后张成城似也听到了脚步,也看了过来,却见得一个穿着更加精致的皂衣男走到了大牢前面,皱着眉头看向里面的人,面上颇有不快。 “潘大人见谅,曾先生年岁已高,再过几年就是金陵城的人瑞了,师大人特命卑职来看望老先生。” 那人似乎就是之前说过的潘大人,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了消息来,但将人带到了这里确实就是他。脸上很是威严,如被人侵犯权威一般的不善,看着里面才转过身来的两人。 似乎是为了应和张成城的话,原本还精气完好的曾先生咳了一下,用满含老气的声音对两人摆手不已:“不至于不至于,潘大人没有为难老朽,老朽也不敢称人瑞,只是多活了几年罢了咳咳咳...” 嗯,作为龙起首善之地,一但是有人瑞出现,那就足以上报朝廷,称呼金陵政通人和,年寿长久,地方治理得当,是一个显眼的政绩,治上不管是谁都能被记上一笔,在挪位置累功绩上是很实用的。 得此台阶,原本还有些怒意的潘大人也生不起气来了,扒拉一番大门走了进来。 原本还是隔着栅栏门看不真切的,此时进来,也终于让当心见到了那人的模样。 方正的脸看着极为正气,眉毛粗犷豪气非常,气度也是不凡,腰间挎着一把刀,身后有三个皂衣跟随,健壮的身躯比张成城还大了一圈有余。 “这是何人?” 在外面时候只注意到了两个大人,进来才发现除了之前带进来的小姑娘之外,竟还多出了一个小胖子来,指着当心朝张成城问去。 “大人明鉴,这位是当心,是曾先生的后辈,师大人念二者感情深厚,特准探监的。” 没有介绍两人的身份,但看着处处向潘姓大人介绍的模样,看着是要低上一些。 当心也是懂事,看得张成城没有说自己与应天府的私密关系,也知晓这不便告诉对方,从善如流抱拳行了一礼:“谢潘大人体恤。” 话都说了,自然不会对当心做些什么,而且看着当心竟然还比那小姑娘矮上两分,自然更不可能是通缉上的那人,只挥了挥手让两人到边上去,自己则是朝着老先生走了过去。 “曾先生,某家念在你年迈,没有用刑,也给了你时间考虑思量,一个时辰也过了,有什么说的就快说出来吧。” 似乎也是真顾及起了老人家年纪起来,或者之前也是这般态度的,虽然张成城说二人有些争端,但当心也没看出来是体现何处的。 “大人容禀,老朽并不知晓那贼人姓名,而且也不是相面而是测字,那副面巾没有摘下来,实在是看不到具体模样啊——” 丝毫没有之前说的年迈的模样,六十多岁说话有条有理,气息绵长,也不见了之前那般咳嗽的虚弱姿态,里面的人看得出看不出,反正当心在角落是看出来了,撇了撇嘴不说话。 “放宽许久,定然是把那贼人的大概模样记起来咯?” “老人家测字堪舆,定不至于不会一手丹青技艺吧?” 聪明人不止当心一个,那潘姓的大人也看出了老人装扮,只是虚点了一番,或许是张成城也出现不好再多说什么,退让了两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人明察。” 说话之间侧身到那一处小几上,将一张纸抽了出来,递交到那大人手上,就算完了。 张成城官低两没什么说话的份,说完了师泰平的话之后就在一旁站立候着,没机会开口。 “嗯~” 不置可否接过了那一张纸,看了眼就将其卷了起来,当心站在角落,几人都没有在乎他,趁此机会,好奇踮起脚尖悄悄瞄了一眼那张画卷。 头发没有遮掩,收敛在了脑袋后面,只有两缕垂落在脸的两侧,面巾似普通民众御寒所用,只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眼睛来。 “走。” 没有再看里面的人一眼,似乎事情就这么揭过了,张成城看着跟班衙役带上了门,重重舒了口气朝着老先生笑了一笑,示意过关了。 而当心没有一同看向三人,视线落在了关门的那一个衙役身后,颈脖处似乎是有一截白色,意外的眼熟。 第二百五十九章 怎么样了? “此番多谢小友了。” 正午时分出的门,当天下午就回到了家,众人一路到了当心的酒馆将躲在里面的孙成带回去,正缩在火盆边上的孙成见得曾先生平安回来,眼泪汪汪就扑到了跟前,抱住老人家的腿就不放手了。 小红在边上噘着嘴鄙夷,表情不知作何意味,看得当心纳闷不已。 张成城没有跟来,留在了府衙办事,虽然没有开罪那潘姓的大人,但是也算打了个小小的机锋,对方没有接招,态度暧昧不清,这样的事情还是及早报告师大人的好。 “没事没事,要谢咱们改天去谢谢张统领师大人好了。” 当心并不接受,觉着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全都是张成城做的,甚至还借了点师大人的光,要算功劳的话就应该都算在他们身上。 “呵呵呵...好好好,都依小友,那老朽回去了,改日有空就来我小馆坐坐啊~” 老人没有与当心争辩,这事情都是别人办的不假,但却是当心出面请人来的,这他们的人情还是要算在当心头上的。 当然,张成城也要算,这样也能再搭上一根线,多一层关系,以后开口就容易多了...... “不送。” “当心哥哥再见~” “告辞。” “慢走啊~” 在竹壕处看着一大两小三个人慢慢离开巷子,当心觉得场景意外的感人,曾先生在中间,孙成小红就在两边,当心从后面看来,依稀见得,那是一座山模样。 “也不知道武当怎么样了...” 不知怎么回事就想起了武当来,嘴里忍不住嘀咕两声,让出门吹风的老赵听着,好奇喊了出来。 “什么山啊山啊?” 抚了抚有些歪的帽子,老赵腆着肚子靠向当心,眼中好奇意味甚浓,眉眼揶揄不止:“是不是那老先生来讲亲啦?跟你说啊,别不好意思,我看那小姑娘就是个美人坯子...” 已经很熟了的当心自然不惯着这个老色批,斜斜看着老赵,满脸都是掩不住的鄙夷:“你也知道人家小啊,为老不尊!” 相处久了,关系也不再如当初那般生疏,当心大补酒的忠诚客户老赵同志的性子是暴露无遗,品性之恶劣让当心忍不住口诛笔伐,恨不得找老赵婶告密去。 “嘿嘿嘿,定亲赶早啊,我看那曾先生挺喜欢你的,要是没长辈在家的话我去让你婶子去也可以啊...” 摇摇头没有理会那笑眯眯的老赵,也没法把自己玩玩玩的心思给说出来,也不理会转身就朝着店里走去。 “诶你怎么走了啊?再唠会儿啊?要不让那小铮来我这唠会儿也好啊~” 家里才装修好的赵老板自然知晓当心店里多了一个人来,那小破孩穿着不怎么样,吹牛皮功夫倒是挺利索的,值得一战。 “!!!坏了!” 这般倒是提醒当心了。当时以为里面的事情当心搞不定,所以让楚铮跑了书院一趟,此时已经过去快三个时辰,这风平浪静的差点把人给忘记了。 “他出去了我这就去接他赵叔帮我关下门啊~~~” 撒丫子狂奔的同时声音不停,出了巷口之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只有半截话在巷口处飘荡,传到老赵耳朵里边,哭笑不得。 “皮小子~” “呵~这哪儿会有贼呢..” 伸了脑袋看去,那大门还敞开着大大的,一点都看不起这满城的小偷崽子,老赵摇头自嘲一句,慢悠悠走了过去。 不说那做到了夜不闭户的偏僻巷子,差点忘记了楚铮的当心在街头巷尾不住狂奔,不时还在隐秘的巷子飞檐走壁一番,克制住了直接飞上屋顶的想法,终于把时间卡在了三刻钟之间,从东门到了南门。 平复呼吸在街边买了一大把糖葫芦,一口气咬下三颗大力嚼得满满登登然后吞进去,喘着的粗气才终于平复下来。 书院在南门之畔,分了两边,一边是孔学院,是楚铮读书的地方,但是已经请假几天没有去了。 另一边是夫子庙,是供奉孔夫子的庙宇,当心要楚铮来求助的地方就是那里。 在付出了两根糖葫芦的代价之后,当心终于是得到了自己所要的消息,顺着那来小破孩手指的放心去,见到了正被人围在中间的楚大少爷。 “当时我就那么一蹬,一排七八个飞镖就擦着我的裤腿儿扎在了桌子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个刺客就一刀砍了上来,这一刀那叫一个寒光闪烁,杀气腾腾啊,其中蕴含了九种变化,不管你是怎么躲都有后续的变化等着你呢!” “那然后呢?” “我一个翻身的功夫还没起来呢,就已经发现了那一道的踪影,自然也看出了其中蕴含的变化,说时迟那时快,捞起身下的长凳就横在了背上,那蕴含十八般变化的一刀砍在了凳子上,拔也拔不出来,就这么被我破了。这招啊,这招叫做苏秦背剑!” “不对,你不是说只有九种变化吗?” “...没人比我更懂变化,是我经历还是你经历啊?气死我了!不说了不说了!!!” 原本被众人围在中间得意洋洋的楚铮被反驳之后气势为之一滞,而后怒意勃发,摆手挣脱了众多萝卜头的包围,冲了出来。 “哟~厉害啊,苏秦背剑~~” 果不其然,那烦人的家伙就在边上笑话自己,完蛋了,他说这叫什么来着,社死? “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在这里了?” 假装听不见当心的揶揄,板着脸一幅我为酒馆立过功,我为酒馆流过血的样子质问当心,试图蒙混过关。 而有些心虚的当心则是死抓刚刚那一幕不放,身子往后仰,表情怪异地重复之前的话:“这招啊,这招叫做倒打一耙!” “你!”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嘛,刚路上忙着找吃的了,快试试,这糖葫芦可是找了五条巷子才找到的。” “哼哼...” 举着那顺手买的糖葫芦极其重视,而后转移了话题:“怎么样,见到莫问了没?” “莫先生见到了,他说没事了,叫我在这等你。”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说到这事,楚铮也是找到了说话的地方,一脸好奇。 “咱找个地儿坐下说...” 第二百六十章 那一天,人类回忆起了被寒冷支配的恐惧 “没出事啊?” 两人缩在火盆里边有一出没一出嗑着瓜子,听当心说在监牢里的故事,听到两边没有爆发冲突和平落幕的时候多少有些遗憾。 手边已经剥好的瓜子都不觉得香了,犹豫之间就被当心一个探云手给捞到了爪子里,嘿嘿笑个不停,看得楚铮牙痒痒。 “抢我东西~有本事自己剥啊~” 【有胜の泣】 探了上半身去抢瓜子但是没有得逞,当心一把把那几十颗瓜仁儿塞进嘴里,本就圆润的脸颊顿时变得鼓胀胀的,木已成舟,难以为继,留楚铮自己无能狂怒。 “嘎吱~嘎吱~说起来其实还有些小细节的,你要听不?” 模模糊糊将一个疑惑抛出来,原本应该很有吸引力的事情,但是一想到那声声嘎吱声都是自己辛苦剥出来的,气怎么就是平不了。 “说!” “你怎么看那个孙成?就给我们报信的那个~咕噜~” 最后终于是将那一口吞了进去,当心挤眉弄眼示意楚铮回想,楚铮自己也是想到了那个苦兮兮的小家伙,看模样也没有自己大多少的样子。 “记得啊,娘们儿叽叽的,就会哭~” 楚铮没有见到小红,所以也不知道曾先生还有这么一个气度不凡的孙女儿,就觉着那什么孙成实在是丢脸,只会哭。 “那你还记得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吗?” 剥了一颗瓜子,往后一收将那挥来的爪子躲开,将其丢进嘴里,得意洋洋看着不甘的楚铮,故意吧唧起嘴来提醒他。 “这有什么好....面具!” 愤愤不平的楚铮就要略过去,却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整个人都立了起来,看向当心震惊不已。 “没错,说起来那家人被找到也不算突然......嘿嘿嘿,当时被吓了一跳吧?” 还要再问的楚铮被一语问破,嘴巴都打结了,眼神闪烁扭到了一边,重新坐了下来:“哪..哪有...就是有些突然。” “其他的不记得了,但是那面具和传承自闽南地区的巫术有关,所以才会招来那所谓被通缉的人的惦记。” 当心没有什么对方还小还不适合说的意思,小孩早熟,楚铮自己也了解不少千钧楼的迷事,不大不小的还会说来与当心唠唠,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会被别人套话的傻子。 所以当心也没当他还小,捡着能说的说了过去,也让他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 “巫术啊...” 害怕的模样没见着多少,倒是脸色似乎转了好奇,扯扯嘴角有些后悔,但也觉得目的达到了。 “跟你说个事儿啊~” “啥?” 和当心待得久了,读书人习惯说的话也慢慢变少,转变多的是当心顺口的口水话,南北东西,看起来倒是潮流不少。 “你七叔说再过两天就忙完了,到时候你就该回去上学了。” “......哦。” 两人坐在火盆边上,布巾垂下将腿脚都盖住,手脚身体不会冷到。 两个茶缸在上面放着,不是小小呷上一口,将飘上来的枸杞枣片吹开,整个肚子也都是暖暖的。 周遭很是暖和,但说到这话的时候,楚铮还是觉得突然冷了一下,好像是没有关上的大门吹来了一股冷风,让人猝不及防,冰冷彻骨。 只是那寒冷来得快去得也快,火盆、布巾、茶缸都很暖和,还有边上当心放在桌上的圆脸,怎么看都怎么暖和。 “......” “......”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当心又汲了一口水,哈了一口气感叹还是烫了些,看着不言不语低着头不说话的出这总,伸过脑袋去看了一眼。 “干嘛?” 原本低着头思索的楚铮发觉桌上一暗,面前多出了一个大脸儿,吓了一跳往后一仰,差点没掉下了凳子去,好在圈椅后面还有靠的,也垫了布巾没有磕着碰着。 “你没哭啊?” 当心有些失望,电视里不是都说这时候离别之情感染,会哭出来的嘛!怎么这里好像不太一样呢! “你才哭了呢!爱哭鬼!略略略~~” 往后一仰没有恢复,双手往脸上一张,配合舌头略略略嘲讽当心,没等当心反应自己就先呆了一下。 自从读书以来,楚铮就是自己住在自家小院,能说话的没有几个,就是爹爹都是许久才来一次。 为了让爹爹觉得自己长大了,也早早习惯了不苟言笑以及早熟之类的模样,爹爹很是欣慰,楚铮自己也很满足。 但是在当心这里,楚铮才能想起来自己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也能和当心一样走走跳脱不需要做什么给别人看。 不需要坐的直,和当心一样趴在桌上也是常态;吃饭能叨叨能抢菜,能唠嗑还能吃得贼快用来摆脱洗碗的事务。 虽然不过五天,但竟然改变了楚铮一直以来的习惯。 “怎么了?舍不得啊?” 才像一只蛆一样缩回去的当心见得楚铮定在了原地,疑惑是怎么了,难道就这么舍不得? “hetui!稀罕得你!” 上一分的感动在看到当心那一张得意洋洋的脸之后就再没出现,忍住了tui他一脸的冲动,心底的感动也消散了去,原本防备的模样一消,整个人也如当心一般滑了下去,如没有骨头一般。 “晚上吃啥啊?” “吃**?天儿太冷了~” “那是不是还要杀鸡啊~” “不用啊,去买的时候让他一起杀了不就得了~” “那你去吧,我守着家~” “要不你去吧~” “......” “......” 才将那两片布巾放下,被布巾包裹的热意一下子消失不见,原本的暖和顿时消失,被拒之门外的寒气又一下子将两个人包围住,仿若一下子从天堂掉落到了地狱。 动作为之一僵,然后止住了往外挪的动作重新缩回了火盆下边,对视一眼,在无声之中达成了共识,吐了一口浊气,重新放下脑袋。 两条大蛆瘫在桌上,大半个人缩在布巾里面,炭火的热气被锁在了里面没有漏出来的意思,都被俩人沾了个满满当当。 里面那只稍胖的蛆说话都不愿意,整个人都缩在布巾里边,许久许久才探出手立起脖子来汲拉一口养生水,然后憋着那股子热气细细感受肚子里的暖意,三五息了之后才完完全全吐出来,整个人像是轻了二两一样舒服。 另一只瘦一些的蛆将布巾两边都来起来,整个人都缩进了火桌里面,只露出半个背和一个脑袋出来。 没有说话,一种叫做怠惰的情绪早就满溢了整个大堂,尤其是那个放着火盆漫着热气的角落更是严重。 过了许久,才有小小声音在桌子上传播到另一人耳中去。 “再坐一会儿?” “待会儿再去....” “嗯......” 第二百六十一章 气氛一度僵持 “.....要不就别买了吧?” 犹豫了许久,楚铮还是觉得要将这话说出来,毕竟要是不说的话,前面这人怕是还能再逛上一个时辰也不休息。 天知道这小摊小贩有什么好逛的,雪山的鸟儿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不管死活都要停下脚步看上两眼呢? 乐趣在哪儿?看头在哪儿? 小巷子冷不说,味儿还怪,哪有家里暖和? 才离开酒馆不过半个时辰的楚铮早就已经开始怀念起当心妙手之下的那个火盆火桌了,还有那大茶缸子的养生水,还有那布巾,回头要把家里的炉子给换了,都换成这样的火桌和布巾! “别闹~” 只是既然出来了,当心也就不会让一趟难得的出门白费了去,至少要买的都要买足了,让下次出门更遥远一些才好。 没有理会楚铮的求饶声音,继续翻翻捡捡地上的山药蛋子。 “都装了。” “好咧~” 那小贩不认识当心,当心也不认识那小贩子,应该是边上镇子村子来的赶山人,至少那山药不像是自家种的。 既然不是认识的,自然也就没有知会别人的意思,当心留下了钱将那七八斤的山药装进身后的箩筐里面,楚铮跟在后头稀罕地多看了两眼。 “也有你不认识的啊?” 那小贩除了山药之外还有其他的山货,榛子松子之类的约莫有个三五斤的样子,但是当心没有全部收走,没有配方只凭记忆怕做不好来。 “你这话就有意思了,哪有认得全部人的啊~” 走在前面的当心头也不回,毫不理会楚铮的揶揄,自然也不会给自己辩解什么,当心只记得了经常来这附近摆摊的小贩,属于经常打交道的一类,诚信为本,信得交了钱之后将东西交由对方送回酒馆。 但是外来人就不一样了,谁知道是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儿的人,信任不是可以肆意给予的,还是要看人来。 说着往里走,又摸摸捡捡买了些小东西,又在那些稀罕的摊儿前面走走停停,看得楚铮是牙痒痒,说又说不过,先走又不好,只得受着气继续跟在后头,双手都缩在了袖子里瑟瑟发抖。 看着当心捡那一串菇子,楚铮忍不住又叨叨了出来:“好了没啊,都买了两刻钟了,你才买了多少啊,这草菇那么干,会有人吃吗?” 话并不算多歹毒,夹杂着寒风蹂躏许久生出来的怨气,让那本是笑意盈盈的小贩脸都变了。只是看着动作不变的当心才没有爆发出来,继续听着当心的话捡拾起那一个个菇子,装进一个草编袋子里。 “呵~” 没有解释,也没有用真香定理来预测楚铮,只是手中不停,偶尔特别捏起个把有些不一样的菇子进袋子里,一点也没有被打扰的模样。 “......说了你还不信。” 哈了一口气跟在当心后面,终于买好了的当心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后面吧嗒着脚的楚铮像是想要跟上主人的马匹一样蹦跶个不停,一种归家的喜悦溢于言表。 “要不要打个赌...” “不用!” 还未等当心说完楚铮自个儿就打断了话头,也不是第一次了,自诩赌博世家的楚铮在与当心对赌的时候十赌九输,像什么这片叶子有几根脉络啊,巷子下一个人是左脚先落还是右脚先落啊,今天的酒馆有几个客人啊之类的,就一次也没有赢过。 因此更是累得楚铮洗了好多次的碗筷,楚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啊,当然要翻盘啊。 结果是越赌越输,终于是知晓了来自家千钧楼那些人的心态是如何如何的了。 “嘁~” 奕客行发起失败的当心表示果然不能逮着一只羊薅羊毛,还是要换换人才行。 可惜了这里没有别的人能薅了,只有一只已经被薅起了警惕心的楚铮在这儿,竟然会抢答了。 “来啊来啊~豆花豆花,甜的咸的都有啊~” “豆腐干儿~豆腐干儿~” “卖瓜卖瓜~兄弟买瓜吗?” 金陵古城,什么时候都是热闹的,新鲜的常见的,好的坏的,多的少的什么都有。前段时间的百戏庙会似乎是为众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街边玩乐的多了起来。 叫喊声不间断,并不因为这里不是最繁华的地方而降低多少,甚至还有热情的老板拉住被人的袖子叫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心就想起了那追着人卖东西不买就把人杀了的神仙们。 当然,少不了那个什么地儿都有的叫卖。 “糖葫芦儿~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儿~~” 糖葫芦,永远滴神! “买点儿?” 楚铮视线落在了那糖葫芦上面,虽然昨儿个已经吃了不少,但是真说起来这东西就没有饱的时候。而且久被压制的楚铮一朝爆发,更是想要放肆吃喝,馋起来更是难以遏制。 “想买就买呗~” 当心也不是那些顽固家长,毕竟楚铮自个儿有钱,不用当心付款这是最大的原因了。 跟在楚铮后头,看着伸手之后已经到了串糖葫芦桩桩的最高点,当心低下头,流出了羡慕的泪水。 “咦?” “咦?” 两声轻咦一道发出,让两道视线汇聚在了一起,当心顺着那已经停下了的箫声看去,就见得那一个青衫中年人就坐在地上,落魄地将那短箫从唇边拿开,看了过来。 箫声并不简单,自始至终都在吹动,但是当心在其停下了之后竟然才发觉,那就不是简单的乐道可以说的清楚的了。 而那人也是疑惑,灵觉当中有人靠近的感觉生出,箫声应和之间也能感觉出来确实有人,但是耳中竟然没有半分声音,若不是没有感觉到敌意杀气之类,青衣男子怕就要拔剑相向了。 两人都觉得疑惑,故而发出了疑惑之声。而听得了对方的声音,两人也是知晓了这并不是错觉,而是同道中人。 只是虽然都是江湖中人,但也不是都热情的。 面前背着箩筐的小孩儿圆脸大眼,头发乌黑,精气完足,双目有神,但男子视线落的最多的是当心的胸和脚上,脚步声微,气息绵长,定然有不俗的来头。 中年人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眼中有些许颓败,想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而当心看的则是那靠在墙上的连鞘剑,剑鞘有几道隐晦的划痕,看着并不是闲来无事自己划拉着玩的。剑穗败色,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两人点点头就要离开,但那买好了糖葫芦的楚铮蹦跶两下就到了当心面前,瞥了还未收回视线的男子一眼就要跟着当心离开,却见得那男子忍不住诧异喃喃了两声。 “楚铮?” “!!” 当心一个横手就将楚铮揽在了身后,脚步往左一踏整个人拦在了楚铮前面,右手向前左手在后,昂着头盯着那男子的举动不放松。 气氛一时僵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他点起了烟,说起了从前 街边的叫卖声音似乎都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开了一样,很是虚假,只有那眼前人所散发的点点煞气才是最真实不过的。 短箫不知藏在了何处,正如那长剑不知何时落在了手中一般,未曾拔剑,就有种让人如芒在背的感觉生出。当心有过感受,那是在自家师叔那里感受到的,只是比这个要更疼许多。 当心不知对方是否会当街动手,金吾卫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巡过一道,若是有事情发生的话还会更快许多。但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当下最主要的还是保护好身后的家伙。 嗯,就是保护,那煞气剑气虽然犀利,但并不比山上的那一道剑气更加犀利,当心并不觉得自己会栽在这里。但若算上保护人的话就说不定了。 身后的人早就发觉事情不对,眼前的人一个按剑不动,一个将自己护在身后,自然是知晓情况的,只觉得喉咙发干,害怕的同时竟然还有一些兴奋:孙成当时经历的原来就是这样,我果然比他厉害多了.... 僵持不下,当心脸色依旧严肃,甚至氤氲出点点紫意来,不敢先动,只等那人出手就接招,务必要将楚铮推出去了才好。心底已经大骂不止,城里竟然还有敢动手的人,不守武德... 只是那人视线在楚铮身上扫视了许久之后,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将剑重新收了回去。 “唉~~” 一声叹息不仅将那浑身的煞气给散了去,甚至连那柄剑都重新放靠到了墙上,脸上哀伤之色愈甚,只觉得天下虽大,却不知何处才是自己归途。 “你咋了?” 当心还未知晓那人是否就是真的放弃了动手的念头,但楚铮不知道了,境界不到的他甚至不知晓有一道气机笼罩,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掌控之中。只觉得对方既然已经放下了剑了,那就是放下敌意了,而且知晓自己的名字,说不得是认识自己的,好奇问了出来。 “你不怕我?” 那青衣剑客也是好奇,自己表现得可不像是个好人,但那小童在放下了剑之后竟然就没有了害怕的模样,难道是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清楚? “不怕,当心会保护我的。” ‘太看得起我了谢谢。’ 当心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双手虽然是放了下来,但是丝毫没有放下戒备的模样,依旧把楚铮大半个身子拦在了后面。 “他?呵呵~” 没有说能否的问题,至少那一道气机交接之下也是认可了当心的境界,确实有修为在身而且不浅,但是能否保护得了确实是个疑问。 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得了对方的应答之后也像是放开了一般,瞥了依旧躲在身后的楚铮一眼,朝当心看去。 “你们走吧,我不会动手的。” 那话与其说是与当心听的,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了无生趣,遗憾不已,此类词语似乎放在此时都是恰当的。 当心有心离开,可身后的楚铮自己却先开口接过了话了。 “动手?你真是抓我的啊?你想要换什么吗?” 眼见得那一队金吾卫已经到来,原本还缩在人身后的楚铮自己就又站出来了大半个身子,面色好奇的朝着那男子问去。 当心与男子也见得了那一队金吾卫,知晓其利害,都放送了下来,看向男子。 男子见得当心也好奇,离得最近的糖葫芦的小贩也早走远了,也没有顾忌,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些来。 “为了换一副药,我在给别人当打手呢,可惜没办成,没能拿到。” 简简单单的话说的平平淡淡,但那颓然与抱憾之意却是当心两个不经世事的小童都能看得出来的,对视一眼,那忌惮疑惑虽然还在,但却又淡了些去。 “看你打扮和当心对你的小心谨慎来看,想来你也不是简单人物啊,难道很贵?” 当心知道不能问别人的短处,但是楚铮不知道啊,只以为只是很贵的原因,张口就继续问了起来。 瞥了两人一眼,一个堪堪五尺,一个五尺不及,虽然是个江湖人,但如何也不该是知该知晓的人,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有继续说,低头去没有理会。 “你不愿说就算。” 看得两人面色不对,楚铮也是知晓了自己问的问题不对,咧了咧嘴重新躲到当心后面去,探头探脑等当心带自己离开。 见得两人要走,那男子不知何故,叹息着喊了一声,将一东西递了过来,楚铮低头一看,却见得是一个铁制小剑的模样。 浑身黑中泛白,巴掌大小,清越精巧,断口没有打磨过,就像是才被人雕琢过就送出来一般。 “此前齐某无从选择,连累小兄弟受罪了,拿着这一飞雪剑,若是有事相求,可以到雁来客栈寻人找我。” 楚铮手足无措,拿着那不过巴掌大的飞雪剑不知如何是好,一眼看那男子,一眼看着当心,期盼着能给个示意让他知晓如何做才好。 “飞雪剑?你是...华山弟子?” 飞雪剑是一种信物的统称,在华山武当感情还好的时候也有门下弟子靠着他来交流切磋来着。 制作过程简单,就是找一块铁坯进行雕琢,然后把自己的意或者气机余留上面,其中气机可以留存的时间按着制作人的功力境界来定,据说华山的不知多少代的掌门任掌门曾经制作过一道飞雪剑,在破碎之时剑意纵横,将一坨茅屋大的顽石都给斩开了。 如今再见得这般飞雪剑,以及其上蕴含的淡淡剑意,再加上早有怀疑的那箫那剑,当心再不知晓就真该被收拾了。 “哦?你也知晓?不知是哪家门派的弟子啊?” “我是武当哒,你华山的?你还钱了吗?” “钱?什么钱?” 不仅是那男子,就是楚铮也好奇地看向当心,疑惑不已。 “呵呵呵,说笑说笑。你怎么缺钱了要给别人打工,难道是做事的那个有你需要的药材?” 说到这里,那男子惭愧地低下了头,与当心两人介绍起来。 “说来惭愧,某叫名叫齐无悔,却做了一件悔恨终身的事...” “哦~~怪不得...” “??” “??” 两人看向当心,却见得他一幅原来如此的模样,鄙夷不已。 这人不是有病吧?人家才说名字你就怪不得?怪个der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多谢。 “...在见得师弟双腿受创之后再无去处,不得不进了万圣阁藏身,其间打探断肢重生的疗伤圣药,可惜...” “....那药物确实有活络气血的效果,但还是不够,依旧无法站立起来。” “...那么云梦派肯定还有其他能够治疗的药物,可惜我身份不够...” “....没有办好,所以没能得到那去往云梦的线索,只能重新待命等待机会。” ...... 三人不知不觉就已经回了家了,喝起茶说起了从前,那胡茬男子似乎都染上了三分萧索孤寒,就是酒馆当中的火气都没能将其驱散掉。 此时再看来,那青衣似乎就是华山碎空衫的修改版,将面前大大裁剪但是其他主体不变,也是当心许久没有遇着华山弟子了,竟然这个时候才联想起来。 “那万圣阁真是可恶!” 即使并非事件涉及者的楚铮都能觉着万圣阁无孔不入,无所不有,防不能防。也是借此体会到了江湖的险恶,那万圣阁竟然假扮普通人来混上山,最后还以此要挟?让还对江湖期待万分的楚铮了解到了现实的残酷。 “唉~在万圣阁内部也了解一些你的情况,既然楚铮没有被带走,那么这次阻拦鬼琵琶的就是你了吧!” 没有疑惑,语气很是肯定,也不待当心解释,看着有些恍然的当心,齐无悔目光深邃,继续着之前的话:“接二连三坏了她的好事,让她在教内落了脸皮,说不得后面还要与你下绊子,以后自己要小心些。” 语气很是沉稳,没有传说当中江湖剑客的那般浪荡模样,或许是因为背负的太多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反倒更像一个被房贷车贷奶粉学费压着不敢辞职的社畜... “我记住了,你那个药有什么头绪吗?” 摇摇头将那失礼的联想甩出脑海,当心接过话头,有心掺和一二,心底是实在想把当初的意难平都给消灭了去。 那落魄的剑客扭头看了一眼,楚铮趴在桌上目光灼灼,而那名门正派之首武当弟子则是直立了身子坐得正正的看这自己,目光之中似乎有些坚定的意味在里面。 “呵~云梦自然是个中首选。只是他们已经避世多年,久不出谷,无人知晓其藏身之所,也不见弟子门人行走江湖,去哪寻呢~” 江湖上也不知道怎么前时还好好的云梦就避世了,除了那些近处上岛求医的居民之外,外人慢慢很难进去。 普通人倒也罢了,除去近处的人,远处的即使有病也不敢跋山涉水去求医,只有那些有钱舍不得病死的人才会做此考虑。 虽然也会出手,但是严格不让人进去更多,只在那迎客码头出手,外人再难进岛半步。 至于齐无悔?别说了,或许单单他的风师弟还能留在岛上,齐无悔挂着个万圣阁的名字,怕是要被人锤在桃源津上。 【一枕华胥(物理)】 “嘿嘿,说起来,我武当还和云梦的仙子们有些交集,虽然带着你有些难,但若是只有你师弟一个的话说不得还真能有机会欧~” 说到这里,当心想起了那被萧居棠接手的那几封来自云梦岛的书信,明明只是简单普通的讨论荷花莲子的栽培心得,但是到了他手里竟然就成了风花隽语,还落了笔成了书,流传了出来。 什么《温柔师姐和顽劣师弟二三事》、《我才不会被师姐带到汤池去》等等等等,其中内容之勾人,笔力之细腻,莫不是金陵春闺枕边读物,闺中之蜜禁书私卷,让人欲罢不能呸呸呸,火冒三丈。 “果真不愧是江湖正道之首,武当人脉之广令人羡慕,不知如何才能让小道长出手,若是能成,齐某这一条命就是豁出去也无妨!” 心底还在斥责小棠竟然将自己也编排了进去,就见得那齐无悔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虽然不知有几分真假,但却愿意一试,双手颤抖压在桌上,显然主人内心也是激动万分。 “自无不可,云梦医者仁心,更何况同为武林正道,我这就去信一封,让师叔联系试试。” 掺和阴暗大阴谋的事情当心不敢,但是这样治病救人之类的事情可不会袖手旁观,尤其是涉及到那个隐世不出的门派,当心心中甚是好奇。 “如此多谢师弟了,不知有什么是在下能做的,即使是齐某这一条...” “诶诶诶,够了够了,只是估计要好多药材,你尽自己所能试试吧,我也说不准,反正不用你的命就是了...” 称呼自你变成小道长再到师弟,从某家到齐某人再到在下,这之间变化极大,让当心一时间也接受不来。 倒是楚铮在一边看得热血沸腾,如齐无悔一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呐道:“好!” “好...” 看着两人看向自己,那热血忽然就变凉,不知该如何接过话去,一时间面色更红,手足无措。 “楚小哥的好意齐某心领了,只是前时还累得小哥陷入危险之中,实在不好意思多麻烦。唉~若是能原谅在下,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救赎了。” 不好明说,虽然背靠着千钧楼,但是前些时候已经得罪紧了,难道自己这个凶手还能去求着受害人他爹再去帮自己?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热血下了之后当心再解释一番,就了解了各中缘由,慢慢冷静下来,无奈发现除去了爹爹之后,自己好像还真的不能做到什么事情,颓然坐了下去。 “你我素不相识,不知当心师弟为何愿意出手相助呢?” 看着当心并不是楚铮一般热血上头,齐无悔感激不已,却知晓自己一介白身,就是华山的旗子都没身份扯出来,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若是来。 只是瞧着当心一片拳拳,却不知缘由,实在好奇得紧。 “唉~~意难平啊意难平......” 当心没有说明缘由,只是杵着下巴看向重新坐下的齐无悔,脸上一派怀念,却又一句不说出来。 见得当心不愿意说,也没有为难,纠结了一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那我要做些什么呢?” “躲起来别跟着万圣阁害人就是了。明天驿差开工我就投书信回山问问。” “.......多谢。” 华山的人各个豪爽,但是眼前的落魄剑客却满身沉重,此时看来,半分不见华山飘逸的姿态。 ps:巴缩了,齐无悔也是我的,无尘也是我的,额滴,额滴,豆丝额滴 第二百六十四章 孤独才是常态 “呼~” 起了个大早,每日的修炼关乎性命,自入道以来都不曾懈怠,采气打磨风雨无阻,早早就练变成了习惯来。 这个时候的当心并没有生出什么厌恶情绪,只觉得自己生命当中就该有这么一件事情要做,与吃饭睡觉无异。 甚至于其他烦心事情,都会在收功散气了之后才会找来。 大雪已经过去几天了,赵儒江终于平复了事情,楚铮也终于能够重见天日,回到学院里去。 已经请假许久,懈怠多日的楚铮终于能够重新见到亲爱的同窗,喜悦的泪水止不住从眼中流下,嘴里更是呜咽不止,小小年纪就知道用哭泣掩盖欢乐,长大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齐无悔也离开了,只是再三请求当心一定记得联系,却也没有强求一定要有结果,毕竟谁都知晓云梦偏远难寻,不是一般人能够找到的。而且天日愈寒,并不适合出海寻访,最早也得来年才有机会。 两人离开了之后,原本热闹的酒馆也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整日除了当心之外就再没一个喘气的。又因为环境太好,当心太勤,就连耗子都少有,若非没有蜘蛛网等等,这里妥妥一个鬼屋了。 “唉~找点什么乐子呢?” 再不说话当心就觉得自己要憋死了,就算不死舌头怕是也要不会说话了,本来山上就习惯了叨叨,下山之后也是经常有人来唠唠,就算是没人自己也能够出了巷子去找人叨叨两句。 但是天日越来越冷,除了没办法谁还愿意出去啊!而没办法的就更加珍稀在外面的力气,不愿在街头浪费时间。有这闲暇还不如在家里搂着婆娘来的暖和。 “啊嚏~” 感觉被冒犯了一下,当心揉揉鼻子,觉得是不是丁十三那几个崽子在念叨自己,嘴里也不住嚷嚷几句,想要落笔写封信,却觉得自己好像前些日子才写过信去。 许久不归山去,总要忍不住写封信给伙伴们自己的见闻,丁十三换了一群小萝卜头,虽是没有自己等人在的时候潇洒不羁,但也欢乐得紧。 紫霄宫依旧热闹,康师兄已经成了紫霄宫的真传弟子,隐隐有了当代大弟子的名头。 小棠师叔似乎已经开始带弟子了,但是他说的经义时常跑题,夹带自己的货,当心在山上的时候就见得被宋居亦追过一次。 剑舞坪的桃树被人打了一枝,后来周师兄从后后后山挖来了一枝新桃,在挖坑准备栽树的时候挖出了一坛好酒,真是羡煞旁人... 后山的师叔依旧没有出来,不过指点了我一剑,受益无穷,羡慕了吧! “嘿嘿嘿~” 类似的话还有好多,当心捡着好的乐的山上有趣的大家一起经历过的些,总归是让人怀念的。 想着想着,心底暖和但觉着手脚渐渐冷了下来,收敛了心神,看着炊烟已经淡下去了的金陵城,当心一个翻身就下了屋顶去。 昨晚就写好了的书信今儿个要送出去,大雪过了,估摸着小大寒时候应该就能到了,小棠师叔再把书信送到云梦去,来年的真武诞之前约莫是能到的。等回山过完了真武诞,春暖花开之际也就能下山出海了。 “计划通~” 自己拍了个掌,将信封揣进怀里,半掩了炭火关上门就出去。已经好几天没有客人上门了,但还是要准备些吃的,好在当日抓着楚铮这个劳动力已经买了一旬的菜品,不用多麻烦了。 越过了竹壕之后就是老赵家,得了千钧楼的补贴,老赵没有将钱藏起来,而是趁着这个时节人少将店里装修了一遍,说不上多豪华尊贵,但顺眼是真的,打磨了一层上了一层,觉得整个店都不灵不灵闪着光的。 就是可惜了,这里就是个偏僻的巷子,来往的客人是真的少。夫妻两人也没有出门,估摸着和当心一般躲在店里烤火呢。 老杨大概是快要回来了,老赵说老家远些,所以来回耽搁的时间也就长了些,不过也不是每年都走,今年似乎是家里有个什么事儿,不得不回去。 “好像真不那么热闹了...” 出了巷子就是东门大街了,一窝子兵汉守在城门边上,但是进出的人是少的可怜。 大多而且进出也就那么三文铜子儿,一个个蔫儿吧啦的没什么动力。 秋时还有不少的肥羊可以捞,进出的货物要是多了的话城守有权利检查,为了不破坏货物品相,来往的人都会懂事地孝敬个十来二十个铜子儿,不多,但是酒钱也见着了,再多那么三五八个,一群人下了勤就可以去勾栏喝点儿了。 只是入冬之后就没有那么多人了,东门连接的村户镇民大多靠山吃山,就算要换盐铁也是早就换过了,此时应该正在山上捡柴火啥的,自给自足。 街道两边冷冷清清,叫卖的大多都是些个卖吃食的,没有见着卖小玩意儿的货郎们。 千钧楼还不到营业的时候,远远看去并不真切,冷清得紧,倒是当心斜对面的镖局热闹得紧,似乎天气不好他们的生意就越好一样,进出的货车满满的空空的,由这似乎那一群人都在冒着热气一样。 人群中似乎还有个瘦小的人一同与人上下货物,不再如往年一般躲在破庙或者在街头巷尾祈求施舍,看着更加辛苦了些。 一个妇人一手挽着篮子一手抓着小童,不时低头许愿说回家了做青饭团子,不吃菜梆子了。 两个穿着锦衣的男女正骑着竹马转圈,嘴里还嗷嗷说着什么,那小童走过稀罕地多看了两眼,然后抬头跟娘亲说他其实也挺喜欢吃菜梆子的。 一个拎着鸟笼的锦衣人走过,不时用竹枝逗弄里面的鸟儿,嘴里也不时嘘上两声,身后跟着一个小厮,穿着棉衣,倒也还整齐,微微弯着腰随时候着。 一个黑厮推着一车的菜费力地走过那一段并不平整的青石板,大冷天的头上却冒着热气,咬着牙只想先把眼前的坎过了去。 一个驿馆小吏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将那百枚大钱收了进去,而后将信封放进了一个竹篮子里,盖上盖,依稀见得那盖上江南二字,下面还有小行,再看不真切。 过得并不欢乐,甚至有些艰苦,但是没人觉得过的不好就要死要活,似乎那心底就有个盼头,让自己低过了重重压力,继续活下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那就,跟我走吧... “卖菜啦,大白菜,晚了可就没有了啊~” “萝卜,水灵灵的大萝卜,可以放很久的啊!” “快来快来,番薯,比上一场又贵三文了啊,早买早赚呐~” 街上早有叫卖的人,慢慢也变得多了起来,而且随着路子走去,慢慢就丰富了起来,不仅果蔬,就是牲畜也开始见着。 “大鹅大鹅,看家护院还能吃肉呢啊~” “鸡鸭鸡鸭,太多了鸭~” “猪崽儿,天上掉下个猪崽儿~” 常见的不常见的,大的小的,多的少的,约莫都能见着。 只是除去往日的潮湿之后,这巷子里边又多出了些个臭味,不算刺鼻,但却让人能够想起往日在老家村里的味道。 嗯,上头。 才要进去的当心闻着那味儿就没继续进去,在外面徘徊了一下掉头就走,觉着里面走的话说不得要沾上一脚糊儿。 背着一背的萝卜挨着路边往家里走,当心在可惜还没见着土豆出现,不然的话烧着吃不比番薯差多少。 五尺不到的小胖孩儿背着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箩筐在街上走,侧目者不少,但也不算什么,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码头背麻袋的都有,就是比这个要大上一些。 没有办法,当心也不想只这么小,但就是长不大啊,当心也很苦恼,可还是没办法。 唉声叹气地绕过一道又一道的街角,侧过了那大大的镖局,看着那些个城守兵丁转了又转,当心也知晓快到自己家了,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说起来,其他人也如当心一般重复着昨日的事情,但是过得却非常充实,毕竟每日所想所做都是为了下一顿吃的更好,不会不充实。 但是当心吃穿不愁之后,却反而感觉到了空虚起来,早上收功了之后发呆就是一天,前几日甚至还有楚铮在一边拌嘴说说话,但昨日今日却只有一个人。 按理说山上已经过了许多年这般生活,但此时竟还是感觉到空虚起来,可真是怪了。 “这不是娇情呢嘛!” 就要进了小巷子里,只是耳朵一动,似乎就听到了什么声音,让人驻下了脚。 “嘤嘤嘤——” “嘤嘤嘤——” 左右扭了下脑袋,最后转身,将目光定在了身后墙根的那一处不知是哪边的乞丐留的干草,底下正传来阵阵嘤嘤声音。 “啊这...” 当心震惊了,难道就该自己捡到狐狸然后报恩了? 这样的想法还不及得动作快捷,还未想完就已经蹲在了草堆边上,小心将草掀开来,就看着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啊这...这么小...” 本来想着应该是什么叫声嘤嘤嘤的狐狸之类,但凑近了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都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土狗。 甚至只比当心巴掌大点,湿湿的鼻子蹭在干草上,浑身黄色皮毛倒是看得油亮,但此时却瑟瑟发抖,半截尾巴还露在外面。 感觉有人来,又开始嘤嘤叫唤,可却没能将母亲叫回来。 左右看看,没有见着家长在附近,也没有失主来看捡回去,不过半刻钟,眼见着那黄色巴掌越抖越厉害嘤嘤嘤又叫了起来,心底一揪。 匆匆的行人只顾低着头走,没人在这样脏兮兮的墙角草堆停下,生怕蹦出个虫子在自己身上;漫天的喧嚣叫喊震了天际,将那一声微弱的哀嚎盖压下去,没能多听半点。 来来去去不知已经换了多少的人,但却始终没有一个停下来看上一眼,慢慢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只有... 只有那草堆里的黄色毛绒小家伙,和边上背着箩筐的那个圆脸小家伙。 “没人啊...” “那就,跟我走吧...” ----------------------------------------- “我与诸位无冤无仇,为何如此紧追不放?” “哼!落剑客杀人无算,心狠手辣,荼毒武林,人人得而诛之!!” “流亡之际竟然还抢了一个小孩!你果真是个恶人!” “对!杀了他替秦帮主报仇!” “他真气耗尽了,不要让他拖延时间,上啊!” 十三人或是提到握剑,或是捏抓扛枪,将一个灰衣人围在一处河岸边上,没有容得了他多说什么话,直接招呼了上去。 “啊啊啊!!” “铮——” “叮叮叮叮叮......” “呲呲呲......” “额啊——” 最后只有一个人左手握着断剑靠在一株柳树上,地上十二个江湖好手尽皆丧命,只是一人拼死还是将其右手手腕伤着。 余下两人本见着那断剑落下,就该伏诛才是,哪知左手灵巧下收,接过了那平落下的剑柄,猛然向前冲去,左手自右向左斜撩,将左边人的咽喉和右边人的胸口都开出一道口子,鲜血汩汩,也带走了他们的最后一口气。 强撑着一口气给每人补了一剑之后,抱起地上那个不哭不闹的襁褓小童,这才远遁消失。 ...... “听说了吗?十二连环坞上个月死了十三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好手!” “听说了,官差都是是江湖仇杀,死得老惨了!” “诶?不是三十个吗?我听说衣服都被人扒光啦...” “不是吧?我听说是血都被吸光了,那上百个人都成了干尸,一点血都见不着了!!” “嘶——” .................... “文朔!你作恶多端,竟然还将那十三位好汉都杀了,今日我等就要替天行道!” “还我秦帮主命来!” “才过这么会儿竟不知去哪儿偷了一个小孩?定然是用来修炼邪功!” “不要跟他废话,一起上!!!” 这个来的人只有七个,没有上次的多,但身手却比之前那些人都要好上不少,而且并非一味蛮攻,结成了阵势之后竟隐隐有将人压制的模样。 就见得那人将怀中的孩子往天上一抛,速度平添三成,将一个攥着钩爪的人双手撩了,破了一人。 借着那般破口,终于接回那襁褓之后又杀了一人,将断剑往身后一拦,借着那力道向前扑去,逃离了这里。 终于躲过那身后人的追杀,一大一小对上眼睛,一路不哭不闹免了很多烦恼,让那叫做文朔的人心生欢喜。 “没找到你爹娘呢....” “那就,跟我走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高人行事,高深莫测... “嘤!” 还没有开眼的狗子都是这样,胡乱折腾而且喜欢乱爬,但是当当心将那米糊糊绊到嘤嘤怪嘴里了之后,找到生存办法的狗子就往当心手缠了过来。 没能力抓着手,就这样抬着头等当心投喂,当心则是一边用木勺子把米糊糊放到狗子嘴里,一边则是努力回忆奶瓶子是怎么做的,乳胶是怎么提炼的。 只是一小碟米糊糊都喂完了还是没想起来到底该怎么做,如此看着已经趴成一条睡着的狗子,当心无奈只能继续这样了。 “这都什么人啊,这么盘亮条顺的狗子都丢?” 很是疑惑,这也不像是狗子生崽儿的时节啊,怎么就有狗子落单了呢! 不过有了这样一个小家伙,反倒是有生气些了。 “哪天带去山上,说不得还能帮我抓些乌鸦嘞~” 想着那些总落在自己脑袋上的乌鸦到时候会被狗子舔的模样,当心就乐了起来。 整个人缩在火桌下边,看着桌上的那个才钉出来的小木盒子,里面一巴掌大的黄黄一坨正睡着呼吸起伏不定,一团破布就盖在上面,露头露尾的,并没能完全盖住。 “中午吃什么呢...” 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还在想着才买来的东西中午该怎么做,一侧脑袋,就将屋外的动静都收在了耳中。 掀起一角布巾将那木盆盖上,才起身的当心就听见了门外的呼喊,轻轻松了口气:“当心掌柜在家吗?阴不成叨扰了。” “呼~在呢在呢,快进来!” 只能知晓周边细微动静,但是具体情况却是说不清楚,除非很熟的人而且当心很用心留意,否则的话对于来人是无法知晓的。 只能从哪些脚步间隔来判断来人身法如何,其他实在无能为力。 话音刚落,就见得门外进来一道紫色人影,阴不成那让人留意的狭长眉眼极为惹眼,让里面的当心不由感叹,真是个美人! 其他还好,就是那身高就足以让当心羡慕良久。 “冒昧来访,还望恕罪~” 不知道为何,或许是修养原因,阴不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脸笑意,就是那日救下当心和楚铮时候与那女子交手也是一般,笑意盈盈,风度翩翩。 “不怪不怪,我这里都闲的发慌了。” 引着阴不成进来落座,将桌上的盒子悄悄收下去,给客人倒了杯水,然后才坐下问询。 “阴先生不是已经走了吗?” 疑问出声,但看那阴不成的视线随着桌上的盒子挪移了一会儿,当心又远远端起了侧过盒子让对方看了一眼:“街上捡到的小家伙,我看他怪可怜的,就带回这里,让先生见笑了。” 还以为对方是不喜欢狗子之类,就将狗子收了下去,哪知见得对方呵呵一笑,并未在意:“无妨,家里也有好多人喜欢这些家伙。” 抬头做怀念状朝南方看了一会儿,阴不成才重新低下头来,又是看那已经被收下去的狗子,又是看那临座的当心。 “原本是该离去的,但是前些日子感应到有巫神动向,所以多留了几日,多方探寻,察觉到这城里出现了一些奇特的巫师之物...” 阴不成细细解释自己留下来的原因,而当心则是想起了当日在府衙门口与大牢当中看到的那些个白色,虽然很是隐秘,但是有过接触之后当心反而记忆深刻,将那些东西记下了来。 “那可是有收获了?” “尚未,我借了巡守差人的身多方探寻,甚至连大牢都已经走过了,却还是没有察觉到那细微的巫神力量来自哪里。” 却见得那阴不成很是不解,宛如美人凝眉一般,让当心一阵喉咙干,赶紧喝一杯茶压压惊:有点了解为什么有时候女扮男装不会被看破了。 “那阴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当心恍然了,估摸着大牢里面那抹白色就是对方的手笔了,但是即使这样也还是没有得手,当心觉得有些为难了,对方这样了都还没得手,自己难道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呵呵呵......找是没有找到,但是确实有了些线索,那城南曾先生是否与小掌柜有旧,可否引在下一见呢?” 果然,大牢里面就是他,不然的话当心和曾先生都没有其时候的交集,但是曾先生一个老人家怎么...通缉犯? “好啊,什么时候啊?” 联想到了什么的当心表情没有多少变化,昂着头一脸好奇,还有些义气模样地拍拍胸脯,示意对方可以做到。 没有多问,没有多说,知识上已经算是个老江湖的当心不敢问太多,一怕被卷进去,二怕被灭口,虽然不一定多大,但还是稳一手的好。至于答应的事情,那是自己的欠的,大了还不上,小的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如明日如何?” 见得那才未出一声的放在了桌下的小盒子,阴不成看向当心的脸色越来越好看,一脸歉意地将时间拖延下去,至少多给对方点准备时间才行啊,不然也追得太紧了。 “好咧!就明儿一早吧,咱就辰末时分集合吧,您住哪儿啊?” 还有心介绍一下自己的二楼,去见得对方已经摇摇头说了自己已经在雁来客栈包了一间房间了,连带的还有饭菜,不用多费心的。 好家伙,当心直接一个好家伙。 雁来客栈可不便宜,吃饭还好,一两钱的也有,但是住店的话一晚就要五钱银子,一般人可住不起的。 有心一说,隔壁如归客栈一晚八十铜子儿,若是加一顿晚饭的话一百铜子儿,倒是能见得点油星,是一般行脚商人所钟意的,甚至还有一些回头客在。 “阴先生阔气,我就没有住过那么贵的房间....” 说贵与否可不是说值得多少钱的事情,要看购买力来算,反正当心是没有想过用半五六天的进账去住一次客栈的。 “会有的” “呵呵呵....就不叨扰了小掌柜,明日见。” 此时才是正午当前,就见得那人自个儿起身与当心作揖告辞,已经到门边上的当心看去,那紫色人影慢慢消失在竹壕边上,点点白色簌簌如雨下,又如蝶舞翩翩,散在了小小回春巷里。 “高人行事,高深莫测...” 嘴里嘀咕着什么,脸色有些不好,转回了屋里去。 “嘤——” “哎哟醒喽哇看看拉了没饿不饿我再去取点米来舀你别掉下来啊...” 蹦蹦跳跳就到后院去了,留那火桌上一个木黑盒子在上面,里面一个小黄团子不住蠕动,攀爬不止。 第二百六十七章 老先生先请 第二天一早,当心如往常一般的跃上了楼上打坐,但是在打坐之前的准备工作却是多了一项,给狗子铲屎。 虽然还不大,但确实味儿挺重的,而且还没有学会走路,只凭着本能在窝里,其他的还需要当心辅助。 好在垫了一层稻草絮,不至于全盘皆输,只要将那稻草挖个坑埋了就成了。 屋里不好说,但这回春巷偏僻得紧,还有一溜的竹子成群,可不缺那点泥土,埋了来年还能肥土,多好啊。 “四脚兽幼崽可爱是可爱,就是难伺候。” “好在幼体期很短,如果和人类幼崽一样那不得烦死啊!” 简单地喂了一遍之后,将狗子放在桌上引了一片布巾遮盖四分,又多看了一遍确定不会掉下来之后,就出了门去了。 安排辰时可不是随意的,这时候到那里至少也得巳时二三刻了吧,问完话总过巳时完了吧,总不能还麻烦了人家还要留在人家家里吃个饭吧? 所以到时候一个“不多打扰了”就能回家,不用在别人家混饭吃,不用多尴尬,多好啊! 当然,可不是为了喂狗子才回家的,主要是不喜欢在别人家混饭吃,这是重点。 给自己点了个赞之后,当心直接出门,将门虚掩了就好,过了竹壕一想,还是与老赵夫妇沟通好的好。 “啥?有个狗崽子?成吧,不会饿着!” 原本还想多唠唠逗逗当心的老赵被进门的赵婶狠狠掐了一把才云淡风轻地答应下来,看着当心消失一会儿之后才龇牙咧嘴抱怨干嘛掐他。 “你个没眼力见儿的,刚刚我就看到有个人在巷子口站着,穿着可不简单,指不定是找当心的。人好不容易有个门路你可不能耽搁人家!” “我是那种人嘛!这不是要叮嘱一下嘛...你说他出去钱够不够啊,会不会被骗喽哇...” “...回头我打听打听,这城里穿紫色衣裳的人家不多...” 不说担心的两人,当心和阴不成已经重新回归了主干大街,前往那曾先生的摊位住所去了。 “据说百越之地矿藏丰富,是不是真的啊?” “呵呵呵谬赞而已......只够我等族人做些锅盆的,未开化之地,难登大雅之堂尔...” 对于当心所说只是摇头辩解,并未应下来,那脸色未变动半分,似一直如此一般。 “那个剪纸成人之术颇为精妙,你看我有没有那个天赋啊?” “哈哈哈哈自然是天赋异禀的,若是小掌柜的愿意,可随我到百越修行三五八年,如此自可入门了。” 这这这,原来做纸人这么难的吗?怪不得那些电视里扎纸人的就那么几个会... 浑不知觉自己已经跑题了的当心疑惑不已,还要问个什么,就发觉已经到了那处小市场了。 几个货郎在街边路口摆摊,拨浪鼓等等小玩意在挑担上半露,还有一个在手里不住摇晃,嘴里也一直念叨着什么,试图勾引几个路过小童的好奇。 卖菜的小贩也不是呼喊,其中水灵之意似乎也被喊了出来,转头之际就看到那几撮小白菜在地上,倒是真的还新鲜。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个剪纸的来叫卖,竟然还有几个小孩围在边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当然,最出彩的还是当心听得最清楚的那一道。 “卖糖葫芦儿~~” 抓着五串吃着一串,嘴里念叨着什么,阴不成在一旁笑意盈盈,似乎是什么什么神? “你怎么还背着个背篓呢?” 这问题已经想问很久了,里面似乎也颇有斤两。但阴不成可不是当心,想问什么问什么,自然还要讲究不少的。只是见得到了门口,已经隐约见着了那穿着土黄色衣裳的老人了,放松之下才问出声的。 “哦。送礼啊。” 无所顾忌,倒是将送礼这样的事情说的清楚,让阴不成颇为好奇,难道中原人士说话都是那么直的吗?不对啊。 只是还不等起问出声来,就见得当心已经迎面走了过去,蹦蹦跶跶颇为欢乐,像是一只不怕人的兔子一样。 “曾先生孙成小红我来看你们啦!” 好嘛!三个人两个姓不一样,第三甚至还不知道姓是什么,却被当心叫在一起,像是同辈朋友一样,有些些个失礼的。 就见得那树下开摊的三人都是一脸好奇的看过来,在见得是当心之后都变成了一脸开心。 “哈哈哈,小当心来了啊。” “当心掌柜你好。” “你好啊。” 三人正支着俩摊子,一个是曾先生的摊子,挂着一幅号子,上面写着铁口直断,而桌上则铺着人面相解,以及一个大大的八卦盘子的土黄帆布。 边上的小红则是坐在一个架子前面,架子上都是些个奇奇怪怪的面具,乍一看竟然还有些好怕的感觉,而再看第二眼就只剩下奇怪了。 “哈哈哈,我带朋友来看你们啦。来来来介绍一下啊。” 当心在摊子前面停了下来,边上一起停下的还有阴不成一起,三人都看了过去,只是还没介绍不知如何称呼。 “这位是百越来的朋友阴不成阴先生,张统领也认识他的。” “这边是曾先生一家,孙成,小红。” 很有仪式感地将两边互相介绍了一道之后,双方也很是给面子地互礼起来。 两个小辈自然只能行礼作揖,足得很。阴不成也是合手向三人行了一礼,就是孙成小红也没有落下,而曾先生则是轻轻拱手就是了——年纪大了,行了全礼反而不好。 “来来来,先生还记得我这个酒不?” 就见得当心将那背篓取了下来放在地上,打开上面的粗布盖子,露出一个小坛子来。 “嚯~柞木叶饮...是叫这名儿吧?年纪大了都没时间去你那走走,哈哈哈还是要先说一句抱歉呐~” “哪有的事,是我应该来看看您老人家才是,还有你俩,快,刚路口买的糖葫芦,我都还没吃呢...” 随后将两串糖葫芦递给身后看着的俩小家伙,原本还以为没有自己的事了,结果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好事,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孙成面薄,轻轻又行了一礼才好意思吃。 “小友此番来是要做什么呢?” 说的是当心,但眼睛一瞥就瞥到了身后阴不成的身上,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事情症结在哪儿,只是既然当心不说,也不能先问不是。 “是身后这位先生要问的,他与我有恩,救了我一命,所以带着,冒昧前来,嘿嘿嘿......恕罪恕罪...” “呵呵呵呵....何罪之有!你不也是与我等有恩嘛!” “既然如此,小红小成,收摊回家啦。” “先生请~” “老先生先请。” 第一句与当心说的,并未在意此番打扰,但是说到了恩情之类的,emmmm有些奇妙。 第二句与两个小孙孙说的,说完就直接转身了,两个十二三大小的孩童就开始搬弄起来,并不需要老人家做些什么。 而第三句则是与阴不成说的,那一句先生,却是颇有些尊重的,而且意外与意料之中,没有与当心时候那般亲近。 第二百六十八章 离去 “多有叨扰,待得办完事情,在下定当厚报。” “不必不必,既是随当心来的,自也不需顾念如此,此行多有坎坷,还望小心。” “多谢先生。” “如此,就告辞了。” 三个人在小巷门口互相行礼,在屋里只待了两刻钟不到就走,让当心放心不少。 主要是两人都是直奔主题的主,不愿多打机锋说瞎话盘盘口,直言不讳,自是没有一般人将信将疑的模样。 当然还是老先生手艺不俗,原本当心还当以为是走江湖说瞎话的,谁知道竟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将那阴不成说的不住点头,显然是被镇住了。 最后将那阴不成手书的阴字看了又看,给了一篇玄之又玄的批语,依稀只听见了类似西北、谷、障之类的言语,其他竟然都听不真切,让当心又好一阵遗憾,若是当初能多学一点的话,说不得酒馆还能多开拓一些业务呢! 两个大人在边上招呼,而自觉还不是大人的当心则是和两个小朋友在一旁唠嗑。话题多转,从前阵子的金陵百戏庙会到前前阵子的中秋五福案,再到街边王小二被掳走寻回,如此种种民间各有版本,而在小孩当中流传的更加惊悚可怖,若是不睡觉的话就会被抓走类似。 “那庙会我才不去呢!听说有个套大鹅的,那些去玩的人都被变成了大鹅,不会说话不能吃饭,还会被人杀了吃呢!” “哼~笨蛋!那是爷爷在骗你!” “才不是,隔壁家的狗蛋也听说了,笨蛋小红你不听爷爷的话会被变成大鹅的!” “略略略大笨蛋,不跟你说了!” 说着说着自己就急眼了,小红背过孙成不去说话,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的,留着孙成在背后絮絮叨:“其他家小孩都是这样说的,你不听话,我不跟你好了!” 如此议论,反倒是让当心在一旁差点笑出了声来,看得那边两人快要说完,赶忙拉住小红的衣袖继续问询:“你那个面具还有没有啊,给我一个厉害的!” 见得当心没有如孙成一般傻乎乎的信那个,顿时就觉得对方是个可以说话的,又朝着还要絮絮叨的孙成哼了一声,扭身朝着屋里走去,不多时就取了一个面具来。 “咦?有点眼熟啊?” 那面具左右眼眶鼻梁下颔都不甚相同,初看就觉得平平无奇,但是再多看第二眼的话就又觉得这东西好像有点意思,但是却不知走去了多远才能品出来。 “就是这个笨蛋前几天戴的那个,他太笨了不能戴,看你挺合适的就送你了。” 原先只是争执的时候一句笨蛋就激动非常,想要反驳回去的孙成此时再被人说笨蛋竟然只是颇有些不服,却没有上前辩解的意思,在原地愤愤不平,却只能看着那面具被放在当心手中。 “给我了,他没事吧?” “没事,他不敢有意见的!” 当心问的很小心,却觉得小红说的反而霸气得很,将那面具塞到了当心手里,还不待当心继续说,就已经将人往那边推了去了:“他们要走了,你也走吧。” 想要回头问问,就见得那两人确实已经说好要走了,不得不也凑了过去——自己是和阴不成一起来的,总不能让他自己先走吧。 “多谢老先生了。” “小掌柜客气了,老朽不堪,不便行走远了,但小掌柜若是没有事情了,可以过来坐坐。” “不过掌柜的生意兴隆,想来是没时间的了哈哈哈哈....” “借您吉言,那就不叨扰啦。告辞。” “告辞。” “慢走两位。” “阴先生慢走,当心哥哥慢走。” “慢走。” 如当心一般住在巷子里,但和当心的偏僻巷子不一样,这里的巷子也算是城中了,来往的人不少,也没有多看上这几个告别的人一眼,街上热闹的事情还有很多的。 直到互相都看不见了之后,三人才慢慢回了家里去。孙成懵懵懂懂,似才想起来,好奇地问爷爷:“今天就出摊了吗?这都还不到中午呢!” “笨蛋。” 小红在一旁多有不服,但是老先生在一旁,小女孩也没有出多大的声音来,嘀咕两句还未传出去多远就被风吹散了去。 “呵呵呵呵...今天不出了,回家,今儿个给你们说易经...” “啊?爷爷,我们还是去出摊吧?” 孙成垮了脸抓着老先生的拐杖摇晃,还未有两下就被小红给踹到了一边去了:“不学无术!” 两人绕着老人家打打闹闹,杵着拐杖的矮胖老人则是抚着白须一脸笑容,看着这两个小孙孙,眼中的爱意都要满溢出来了。 “问得啦?” 而另一边,两人也是朝着东门走去,一路融入了行人,似乎这里并没有被冷清给占据。 当心没有问问的问题是什么,当时在听了一点之后就没有再听,去一边听两个小孩吵架去了。 “问出线索了。此番全赖掌柜的出手相助,可惜此时没有时间,他日了却心愿,定回来相报于掌柜。” 阴不成则是一脸严肃,那笑脸都收了起来,郑重地朝着当心行了一礼,说下了此般誓言。 “唉哈哈哈哈客气客气,瞧您说的,哈哈哈哈哈举手之劳哈哈哈哈....” 而被谢的当心则是摆手不已,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做的本就不多。但是既然曾先生把人情算在了自己这里,那也没法推出去不是。 已经闲了一段时间的当心终于找回了点有用的感觉,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谢,但眉眼当中却是得意洋洋,恨不得再来一遍。 “那你是要准备什么吗?” 当然恨不得不是需要这么做,看着已经恢复了笑脸的阴不成,当心觉得自己有必要送佛送到西,多问了一句。 “不必,所有事情都在离家出门时候准备好了,只待找寻到那悖逆之人...” “多谢掌柜,在下得此线索,恨不得立刻就出发,就不陪掌柜的回去了。” “没事没事哈哈哈,你走吧,注意安全啊。” 觉得完成了一大任务了的当心笑着摆手,看着那心事重重的紫衣先生融入了人群,低头一笑,还要回味一番自己的用处,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往家里跑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倒无忧... “嘤嘤嘤——” 还未睁开眼睛的狗子已经知晓通过叫喊来叫外卖了,而听到了呼喊的当心则是先看看底下的草絮有没有脏了湿了,然后才是将那放在边上的米糊糊给拌到狗子嘴里去。 依稀已经见得一点白色在嘴里,也没有啥经验的当心一边好奇狗子张牙齿的速度,一边也在好奇这狗子的饭量。 “好一条干饭魂~” 看着吃饱了重新所成一条的狗子,当心只觉得吃了就睡针不戳,只是自己这段时间就是这样,但还是觉得无聊得紧。 呼吸平缓,狗子除了肚子不住起伏之外,其余已经再没有其他动静,当心也是放心下来,将那一小截布巾给盖在了上面。 盒子不大不小,反正装三五个狗子是没问题的,但此时里面就只有一个,不是当心多小气,只是为了以后可以多用些而已。 若不是桌子上不适合放大家伙,当心就想着给狗子做一个狗窝了。 桌下的炭火烧得并不旺盛,但是被布巾包起来之后还是暖和的,至少当心觉得是够用了。 瞅瞅角落的炭盆快要空了,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狗子,捡起那还剩下一些的小碟子连着炭盆一起到后院去。 小碟子是缺了一角的碟子,一个醉酒的客人留下的。只缺了一角,但是用出去也不适合,原本打算扔掉的,所幸还是等来了他的主人。 炭盆是一个小木盆,几块板子钉起来的做工粗糙,但是并没有漏出点碳粉下来。 看着被毛毛雨润湿了的后院,当心觉得若是这时候下雪的话说不得要滑死个把人。 将那一盆装了八成炭的盆重新端起,漫不经心地掀开后院的门帘,还要再走两步的当心就停在了原地。 “哒!” 两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当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站在门外的两个穿着皂衣差人,和那站在自己火桌边上低头细看的领头人。 见得有异动,门外的两个护卫手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腰间刀柄上面,警惕地看向后院的门帘,在看到当心身量和模样之后才重新放心下来。 当心发现了里面的人,那低头看着的人自然也看到了掀开门帘进来的当心,一边挥退两个护卫一边与当心道歉说道:“潘某冒昧前来,还望掌柜恕罪。” 眼前这人也是一身玄红皂衣,但是在领子袖口处却还有几许暗纹,佩刀和官帽也都是更加精致。 方脸粗眉,看起来正直无两,不是别人,就是前几天去大牢时候见着的那个潘姓统领,见得当心过来率先抱拳近来赔罪。 “无妨无妨,还不知今早喜鹊怎么就叫着,原来是告诉我今儿个有潘统领前来,请坐请坐,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粗粗组织着自己的简单言语,原本还想着说些厉害的话的,但是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听的,索性撒开膀子胡乱绉绉,此时门口已经寒气愈浓,不说喜鹊,就是麻雀也不见了。 那潘统领也是好脾气,当心如此也没有生气的模样,呵呵一笑不作他算,倒是当心看得那微笑起来的正直的脸,没由来想到了某个在山上进修的五条杠来。 将那统领引到了火桌边上,将桌上的木头盒子放下去,倒上一杯茶,扭过头招呼那门外的两个皂衣进来坐坐避寒。 “不用,我就说两句就走。” 倒是那潘统领拒绝了当心的好意,言说自己公事公办,说完就走。只是见得当心将那盒子端下去的时候好奇了一下,却不如之前阴不成那样问出来。 “那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一个方方正正身材魁梧的人端坐一旁,里面则是一个微胖矮小的垂髫小童,门外悄悄瞥了一眼的皂衣发现那人甚至都被自家大人给完全挡住了,轻笑两声没有说话,继续守自己的门。 也不介意当心的口直心快直奔主题,环顾一圈之后发现这里虽然简陋,但却干净得紧,听得当心言语,这才重新转过头来。 “本官快人快语,若是说的不对,还请掌柜见谅。” 先是这般说了自己,还未等当心开口,自己就先一步将来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据传近月来应天府有一批暗器为张统领等人助力颇多,我麾下每日应对不复管教的江湖中人,也多有伤亡,不知可否在掌柜的这里采一些暗器?” 即使坐下来也是坐得端正的,在说完话了之后,就定了头看向当心,方正的脸和坐的直直的身子,都叫人有莫大压力,惴惴不安。 这本来也不是些什么坏事,但是想到才给自己救下了曾先生一家的张成城,当心就觉得这事还真颇难办,只觉因果交集,实难解除了。 “按理说官府所需,小民就是不眠不休也该做出来才是。但是实在是小民手脚疲钝,就连那张大人所需的东西都时常无法准时准备,若还要再加上大人一个,小民就是再有十只手也做不来啊~” 塌眉耸眼将弊端说了出来,见得那严肃的脸上没有半分变化,当心只觉得难搞,果然因果最难断绝不过了。 “不过师大人曾言,有这些东西在身,弟兄们巡街安心不少。想来是还有不少遗留的,不如大人就去找张统领协调协调,分配一些到您麾下,您看如何?” 委婉地将皮球重新踢了回去,顺便歪曲了一些意思将师泰平搬出来说事。果然,本就一脸严肃的潘大人此时已经板上了脸,低头就要训斥,就见得当心还不到自己胸口,才想起这人说的掌柜,但实际上才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人而已,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既然师泰平已经知晓此时,怕是自己这边也没什么能让对方退步的了。 如此想来,那潘统领叹了口气,脸上颇多遗憾,倒是没有真的对当心如何如何。 不说是否有用,就是对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说话凶些,都觉得自己是不好意思的。 思至于此,那魁梧统领起身离了那暖和的火桌,招呼两个护卫离开了这里。 “呼~” 在门口边上送别的当心见得那三道人影消失在巷中竹壕之后,才舒了口气坐在火桌边上来,一边感叹压力山大,一边将那被放在桌下的大木盒子端了上来,放在桌上。 “嘤——” “你倒是无忧...” 狗子闭着眼睛瞎叫唤,感觉才从压力底下出来的当心竟还有些羡慕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大意了 “嘬嘬嘬嘬嘬.....” 已经熟练了的当心正满心欢喜地逗弄着盒子里的狗子,此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只觉得皮毛油亮,但是不知大小。 在家里养了八天之后终于是开了眼来,看向当心那水润润的眼神,让当心人都要化掉了。原本就没有消散的精力顿时重新充满,将那破碟子又重新捡起来,沾了一点米糊糊在手上,然后递到狗子嘴边,嘴里也嘬嘬嘬叫唤了起来。 家里没啥文化,狗子没名儿的时候都是嘬着嘴叫唤的,反正也不会跑远,就守在家边上。 甚至在外野的时候只要敲一敲铁碗自己就颠颠儿的跑回来了。 感受着那温温的嘴巴正嘬着手指,以及那扑面而来的奶狗味儿,还是笑呵呵地捡起了小木勺子来,一勺一勺喂起来。 而后看着那又左右转转不住想要攀爬出去的狗子倒下四五次之后终于再起不来躺在地上,呼吸慢慢变得平稳起来,当心就觉得像是见证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重新将那布巾盖住了大盒子,无事了的当心开始盘算起中午的午饭来。 想着既然也开眼了,那就掺和一点油星应该也合适的,幻想着以后狗子带着自己跋山涉水挖出许许多多藏在地下的宝藏的模样,当心就觉得浑身干劲。 “可惜是不可能的...” 但是正经狗子怎么能有本事带你飞呢!而且外面哪有那么多宝藏给你挖的,院子里的骨头还差不多,这也只能是个幻象而已。 起身正要往后院走去的当心才越过大门那边,余光就发现了院子边走来一道人影,半是疑惑半开心就迎了出去。 “客官您是要喝点什么吗?” 官府宽容,或者说应天府宽容,对于持利器上街的江湖人都略大度些的,只要有刀剑鞘包裹就可以行走的。 而眼前的人就是一个明显的江湖人,一身棉衣将袖口扎紧,并没有多少影响出手速度的样子;头发被箍在脑袋顶上,但也不算得紧,还有两缕垂落下来,在脸颊两畔——这个好像是一个江湖中流行的款式,严整当中它带着丝丝潇洒。 最让当心确定江湖人身份的,还是那左手上握着的那一把刀,看着已经盘得油亮,显然也不是才买一段时间的——握刀人的虎口一层老茧,也不是一般人能减持的下来的。 确定过眼神,是一个不好招惹的人。 “嗯,给某家上些酒菜,再温一壶酒来。” 男子声音并不与其他刀客那般豪气,走近了才看清那人模样。粗眉斜插,极具威严,声音却颇多斯文沉稳;五官端正却已经现出了不少皱纹,看年纪约莫三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好咧您请。” 许久不做生意了,但是家里的东西还一直备着,给那江湖客倒上一壶热茶了之后就到后院鼓捣去,还不过半刻就端上来了一盘子的东西。 花生酱肉凉拌之类都是凉菜,甚至不需要准备,还有腊肉干被蒸过了一道放在中间,一碗萝卜炖肉和四个,冒着热气的番薯,最后还有一大碗白米饭合一壶酒。 不说其他,这样的饭菜在金陵已经算上中等的了,金陵诶! “哦?” 果不其然,那江湖客原本还当这里偏僻,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但谁知竟端出了这样一桌菜来,让人惊讶不已。 不过那中年刀客也是见过世面的,略一惊讶也只是惊于小店而已,随即将刀放在桌上开始吃起来。 一口酱肉一口番薯一个萝卜一口酒之后惊讶又闪,还要看掌柜的在哪儿,就已经寻不见了。 ‘难道不要这个店了?’ 摇摇头夹起一颗花生米压压酒,满意之下又发现那小小的掌柜顶开了那门帘重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火炉。 “客官您慢吃着,这火儿您也慢慢烤着,有事儿您招呼~” 咧着嘴把那烧的正旺的火炉放在刀客脚下,又回到柜台边上那火桌边上坐下去了。 看着这满桌的精致小食儿,再看看那冒着热气的番薯和桌下的火炉,刀客沉吟一番,又仰头喝了一杯,补了俩花生米。 悄悄掀开那布巾,就见得狗子正趴着睡得正香,有心戳一下那脑袋,又觉得有客在不太方便,还是将布巾放下任由其睡着了。 原本打算是该吃饭的,但是现在想来怕是还要耽搁一段时间了。不过也好,许久没有生意了,有个客人上门也是件开心的事情不是。 正在烤着火的当心正剥着瓜子,就听见门外传来隔壁老赵的声音,大大咧咧:“当心啊~~晚上别做饭了~来我家吃啊~” 没有走到跟前来喊,毕竟已经是相处许久了,那lsp用了当心的酒之后就真正把当心当做了同辈人对待,而且本身也是个洒脱性子,一点不见外的。 而后听着赵婶叨叨的声音和老赵求饶的声音,很小,费力了点力才听清楚的。 “好嘞~” 当心倒是到了门外去回应的,毕竟家里还有客人,也没好问清楚怎么突然就要吃饭起来了。隔着那片竹壕看不到什么,当心重新进了屋子去。 还没等当心回到柜台边上,那原本一声不发的刀客却问了过来了。 “想不到掌柜小小年纪竟然也有修为在身,朱锡广失礼了。” 却是那刀客已经转了过来,大马金刀一人就占了一个长凳,目光灼灼看向当心。 “啊?好说好说,我叫当心,就是一个酒馆掌柜的,没什么修为,见笑见笑...” 当心有些傻眼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暴露了出来,还是说那人眼睛竟然那么毒辣,将当心看穿离去? 见得当心没有应答,面上一派茫然,那刀客也没有催逼,只是重新转了过去,嘴里却还止不住说着自己的原因。 “那一声应答虽然看着普通,但是却隐隐将我阻隔在外,若只是个普通人的话肯定就听不到了。” 大意了。 当心习惯着控制声音,却忘记了今天边上多了一个看起来不年轻的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当心的修为。 “不过既然阁下不愿透露,倒是朱某孟浪了。” “结账。” 当心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样有问无答确实不讲礼,但是对方只说了名字自己也没有落下,倒也不算太失礼。 “二钱银子,谢谢客官。” 没敢说欢迎常来,怕下次还是不好意思。 第二百七十一章 唉~~喝酒喝酒 “嘤嘤嘤——” 小时候还不会说话的狗子开口就是嘤嘤嘤,哦,狗子长大了也不会说话啊。 这个时候的狗子精力不佳,而且吃的都是米糊糊,所以发育得不是很好。 但好在喂食频繁,也不至于饿成什么样。 “会不会听话啊?” “嘤!” 轻轻对着盒子里的狗问话,看着他嘤一声的时候心中欢喜得紧,恨不得快点长大陪着一起到处跑。 开口依然能看到里面粉嫩的肉,褐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依稀能看到里面倒映着的当心,笑得龇牙咧嘴,一点没有大派门户矜持模样。 盒子并不大,就比小锅子大上些许,约莫也就是个肚子大小而已,但是对比此时狗子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世界了。 虽然还有许多想要探索世界的心思,但是无奈小时候昏睡的更多,所以玩闹了许久之后就重新沉沉睡去了。 看着盒子里躺成一条的狗子,当心觉得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是自己的狗,以后精力会非常充沛的。 “啊~~” 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比山上要大了一些:“是不是该减肥了?” 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当心毅然决定待会儿的饭还是要去才行,不然的话老赵估计得失望了——盼着自己的酒呢,当心知道的可清楚了。 至于为什么这时候说吃饭,这就不知道了,估摸着看当西可怜吧,反正三家经常窜门,早就熟络透了。 “我出门喽,你自己乖乖待着欧~” 一个半大小子对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家伙说叨,这场面看着实在喜人。只是被说的那人没有醒着,趴睡正香,实在没心思搭理说话的那家伙的。 当心也不在意,说完之后扒拉着灰将火藏好了到柜台上面拎起一个酒坛子,门也没有关就出了去。 毕竟自己去的可就是堵住门口了,谁真要能绕过自己去把自己家给偷了,那估摸着还真打不过,还不如不看了。 冬日里天黑的早,酉时还未过完就已经天黑了起来,若是金陵大街上肯定是灯火通明的,但是回春巷这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怎么可能会有人管着路灯呢! “要想富,先修路,好在这里的路还能走,不至于都是泥泞...” 跃到屋檐底下将那灯点着了,重新落下来将那两颗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出来的碎石踹飞,手里的酒坛子是半分没有晃动的。嘴里自己嘀咕嘀咕说着,步子也是一刻不停,越过了那一丛竹壕就见着了灯火明亮的客栈了。 比自己家亮得多,左右以及竖立招牌上都点着一盏灯笼,红彤彤别说还真喜庆。 里面已经有了热闹的声音,不是住客酒客的声音,而是一点沉闷带着不好意思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让人一时间难以想起。 “老杨叔,杨婶婶你们回来啦!” 一进门就看到四个人在家里走动,除了老赵叔家两人之外还有两个,定睛一看,不是出门月余的老杨叔两口还是哪个! “当心来啦,快坐下快坐下,该吃饭了!” 还想要上手帮忙的当心见得已经做好,两个婶婶甚至已经过来拉住人了,就只能从善如流坐了下来,将怀里抱着的那个酒坛子放在桌上,朝看过来的老赵挤眉弄眼。 “嗐!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 打马虎眼的老赵抬起屁股动手就要抢了,却被赵婶轻轻一挤就到了另外一边去,笑得讪讪,顺势将手搭在当心肩上缓解尴尬。 “老弟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好久不见。” 老赵笑靥依旧,倒是杨叔将近三个月不见,感觉似乎要老了一些一样,感觉颇为心酸,不知是为什么。 “杨叔你都去哪儿了,这么久不回来?” 老赵是天天见着,自然不用多问,但是杨叔就不知道了,当心自然要发问的。 赵婶杨婶将饭菜都上了落座,闻言没有应答,赵婶给赵叔一个眼神,老赵立马就开了口气开始招呼起来。 “来来来都给满上,当心的好酒,平时可是没机会喝到的啊!” 说着这样,其他人也是纷纷动了起来,添饭倒酒,似乎那一滞就只是幻觉而已。 “来来来试试我的酒啊,这可是藏了好酒,老赵叔惦记了好多次都没得的啊!” 当心也看出来不一样了,顺着一道介绍,等到众人都满上了一碗之后才算好。 “我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说话,平日里多得老杨关照,得幸由此机会,摆下一桌叫上当心一起,为你两口子接风洗尘!” “望日后我们回春巷越来越好。” “愿我们阖家欢乐幸福!” “多谢多谢。同欢同乐~” 回春巷实在偏僻,其他人家或是搬走或是荒废,就只有这三户人家在这里开着门,相处许久自然是有了感情的。 而且家人离得远,有什么大事小事都是邻里互相帮衬,远亲不如近邻可不是说着笑的。 “好酒!” “厉害啊!看来那天还当心还是有所保留的呀!” 老杨有什么就说什么,一声好酒已经是足足的夸奖了,但是老赵嘴就花多了,挤眉弄眼说着当心的不是,意图再骗出一些酒来。 但是还未说多少,就被赵婶给添满了,看着那眼神,想想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老杨叔回家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说这就酒水放得越久就越有劲头,简单解释了一下就算过去,转头看向了准备吃菜的杨叔去。 “唉~也不瞒着你们。” 那一口菜还没落到嘴里就停住,叹了口气将菜放到了菜碗里,端起那酒碗又喝了一大口。 “前些日子回老家,家里遭了祸害,二房一家子连着两户邻居被猫进来的浪人杀死了。” 老杨叔性情憨厚,闷头做事是一把好手,但是话从来不多,此刻却是借着酒碗将此行的故事给说了出来。 “......二弟守着老宅每年祭祖,勤勤恳恳,怎么就遭了难了呢。” 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杨叔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杨婶侧过脸去赵婶肩上抹着眼泪,肩头不时耸动。 “唉~~” “喝酒喝酒...” 狼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给我整不会了 即使已经回了家,但是心底所想依旧是老杨所说的倭寇事情,沉闷老实的那副面庞犹在面前,但整个人却是苍老了好多,像是被什么恐怖压着了一样。 “南边有倭寇流窜,北境还有鞑靼侵犯。” “只是鞑靼人还有铁骑对峙,总能收拾得了,可那些倭寇海盗又有谁来收拾呢!” 这两句话在当心心中回想,想着平日里那老实人憨厚的笑容,平日里似乎也只记得只知道做饼做饼,却不知竟还能说出此番话语来。 并没有什么大义,就是一些小担心,但是身处南境的百姓们心底应该都是这般想的,却始终没人理会。 ‘或许是有了计划,但是我们不知道...’ 摩挲着已经熟睡的狗子,当心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境界有多么高,并没有觉得自己就看得比别人清楚多少,也不会说类似于尸位素餐之类的话来。 “好吧,我还是老实纳税吧,这才是帮忙的样子。” 武当是方外之地不纳税,但是平日里也有武当弟子游走于南境平冤伸张正义,其他门派也多有正义之举,尤其是暗香最甚。 行走江湖的侠义之士自然不会不愿出手,而隐居的侠义之心不死,也会通过别的方式支持,按时纳税行侠仗义就是其中之一。 或许很少,但是总比只说不做的要好得多。 “也不知道你晚上会不会饿..就这样吧!” 看着已经趴成一条的狗子就在盒子里被布巾盖着,轻轻起伏不定,当心心下一安,将火盆里的火给盖住了,就算结束今天的生意了。 嗯,虽然只有一单,但也是个好生意了不是。 只是还要将那烛火熄灭了的掌柜在要关门时候,就听见一阵轻微的杂乱脚步声音靠近,忍不住将门重新拉了一条缝来。 “嘶嘶...呜~!” 两段抽鼻子的声音和一点抑制住的呜咽断绝被当心看在眼底,原本已经关上了的大门让那呜咽更甚,但是又开了一条缝之后反而是让人收敛了起来,只是呼吸重了些,就在远处看着那一条重新开起来的缝隙,不言不语。 等了一会儿,看着那远处竹壕后头的人还是没有走过来,竟然没有着急赶上来,心下奇怪,索性将那门大大开了起来:“快过来,怪冷的!!!” 声音不大不小,类似一种传音的小技巧,声音颇为聚拢,在深夜时候也不会扰人。 “......” 没有声音应答,但是动作却是诚恳得很,小步小步低着头朝着那道猛然扩大的光隙走了过来。近来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罗宇,低着头站在门口,正下巴正对着当心的额头。 “进来啊,等啥呢?” 见得人已经很不好了,当心也没多问,抬着头才能看到人的感觉还是不怎么舒服,拽着罗宇的衣袖就进了来,然后将门关上。 “呼~~” 身上已经挂上了点点毛绒,外面正飘着毛毛雨,看模样也淋了不短时间了。当心拉着略大些的小胖子坐在火桌边上,将灰扒开顺便再添了些炭,到后院忙活了一阵才重新到桌边上来。 不用当心指挥,失神已久的罗宇已经自己缩到了火桌下面,用布巾盖住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布巾下面。 “爹爹想让我结婚了。” “???” 罗宇五尺若许,比楚铮还要高上一些,而且更加壮实,看起来像是十七八的模样,但实际上就是十三四而已。 没有理会当心的复杂面容,罗宇缩在火桌里面,自言自语将事情慢慢说来:“家中家财不少,衣食无忧,但始终无法摆脱商户的身份,即使生意做得再大也是这样。” 严格来说当心属于方外之人,士农工商这些社会阶级当心并没有经历,但也知晓其间差别,至少巷口两家有人在书院读书,即使不知晓其学术如何,都能引来客人的另眼相看,这还是未取得士一阶级的模样。 “都护府袁大人有一个幼女待字闺中,爹爹前后花了近千两才找来一点关系,想让我去试试,但是我...” 罗宇有些茫然,他只是个童生而已,明年才能考秋试,但是学问一道自我感觉还欠些火候,没有把握。 “...爹爹是为我好我知晓,但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应答就散去万贯家财,我实在是...” 罗宇抱着脑袋趴在桌上扭动,将对面位置的布巾给扭了下去,让当心小心不已,将那盒子悄悄拿了下去——似乎深陷其中,罗宇并没有看见桌上的盒子和里面的东西。 “先喝口汤...” 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回到后院再回来的当心手里是一大海碗的姜汤,点点刺鼻味道让鼻子似乎都要通气许多来,也唤来了罗宇的点点意识,将那碗捧在了手里。 断断续续也听得差不多了,罗万财就是花钱走关系,若是能得秀才身甚至往上的话,就上门求亲,而且将一家老小都拉上什么什么都护府的队伍里,成为他家的钱袋子,或许还只是之一。 而罗宇是不知有什么别的计划还是心仪的女子,心中所想与他爹不同。但是钱已经花去好些了,就这样拒绝的话不说老爹的心思白费了,还会平白恶了那什么袁大人。 老爹没有与其商议就直接下手,等到事情需要罗宇出面的时候才与罗宇通气说明,这般直接安排好的感觉让人难以接受。 “当心,我该怎么做?” 已经将姜汤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的罗宇也没有点苦辣的模样,亦或是嘴里的苦不及得心底的苦,孝心和自由两相矛盾在心中交织不清,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这,我也没经验呐~你学术怎么样嘛!有没有把握当上官呐?” 当心不是很懂这些,但是听说古时候当官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小说演义当中的当上官的人无一不是英明神武,器宇不凡。 可眼前的这人,胖乎乎傻乎乎,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被家里老爹安排了后半辈子,当别人钱袋子的身份,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万里挑一的模样啊。 “啊?这...” 本就茫然的罗宇听得当心的说话,低头看了手里还剩一半的海碗,有不少模糊姜渣滓的水里倒映的是一张迷茫的脸,原本虽然不说,但自觉高人一等的罗宇这下就不知怎么回答了。 金陵满打满算有童生身份的二十岁以下的人也不过五百,其实还是不少的,但看着碗里那憔悴的人,再想想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事情,心底就愈发不自信起来了。 “我...” “这...” 第二百七十三章 当心?当心!!有你的信! “好呲吱溜~” 两人缩在桌上捧着俩碗吧唧吧唧,盒子里的狗子嘴角还有点点油渍,左右转圈依旧在探索着这个世界,可惜眼睛还没有睁开,没能看上一眼。 靠在椅子上舒坦地摸着肚子,原本的减肥计划也就只能往后稍稍了,大冷天的实在起不来,能在屋顶上练会儿功就已经是真爱了。 “怪不得我不是高手,原因就找到了!” 换做山上时候,这时就已经有勤勉的弟子在剑舞坪练功了,但是当心嘛,实在不堪,拉低了丁十三后腿,没法子。 “什么吱溜~原因?” 罗宇将嘴里那一口面嗦进嘴里又嚼了两下吞进去才与当心接话,只是当时吃东西积极得很,没能听清当心说的话。 “没啥,你继续吃,待会儿记得洗碗啊!” 将碗往桌上一推,当心就没有再理会——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知晓当心的规矩,虽然很无奈,但也不得不照着做,毕竟吃人手软不是。 打理干净好卫生,重新出现在大堂的时候,罗宇已经不知道到那里去了,把大堂卫生打理一遍,就算是正式营业了,虽然其实一个人都没有。 “呼~可真冷~” 呼出的一口气都是白气,让人知晓这里虽然也算南方,但还是冷的多,罗宇坐下在桌布底下,好奇地看着桌上的盒子和里边的狗子。 “哪儿买来的?” “捡的。” “哦。” 罗宇和楚铮不一样,不会自己挑话头继续说话,若是不愿再说也不会继续,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靠别人找话头的。 “前几天在街上捡到的,看着可怜就带回来养着了。” “给他吃喝照顾他拉撒,花费了不少精神。” 手指轻轻戳着狗子的脑袋,那还不灵活的尾巴轻轻摆动,张嘴依稀见得了些个白牙,轻轻碰在昂头之后已经落掉的手指上面,咬上去,带来点点酥软。 “他其实也不欠我的,我照顾他就是顺手,也没有特别为他做了什么。等以后大了,也不需要他保护我什么什么的,不指望。” 狗子的黄色边浓了不少,依旧是那般油亮顺滑,眼睛是褐色的珠宝圆登登的,鼻端濡湿,嘴巴离开了手指之后鼻子会不住的拱着手指,然后发出嘤嘤的声音来。 “但要是我想把他培养去山上狩猎,上街去抓贼,做到是最好,做不到也没关系,我还有很多活法,但要是真去做了,那他就只有一个活法了。” 边说边戳着狗子,说的似是而非,像是养狗攻略心得一般,但是那边上的人却听得津津有味,看着盒子里的狗发呆不已。 “所以啊,如果以后他什么也不会,就看个家护个院的,我也能一直把他养到老去吧。” 摸着狗头感慨,狗子被挠脑袋好像很舒服,而且已经蹦跶探索很久了,迷迷糊糊开始嘤嘤嘤,不一会儿就自己拱进了草絮里边,缩成了一条。 能识字已经是个了不得的事情了,当心实在没法子记得那么多道家典籍,未来之前也只是个青年而已,实在没多大本事教人人生道理。 “我知道了。” 罗宇却不觉得当心只是说说就罢了,心中所想甚多,许许多多的念头在脑海当中碰撞,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有些不舒服地挠着脑袋,低头埋到了桌子上去。 将一片布巾盖在盒子上面,当心的面容有些满足,人生劣根之一就是好为人师,自己果然也不能免俗。不过虽然不知道知道了什么,但看样子已经有办法了,这样也无愧自己酝酿了一晚上才想出这么一则看起来有些道理的话来。 “我要博一个出身,让我家晋升不仅仅有攀权附贵这一条路,我这就回书院!” “嗯,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是这么想的吗?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啊!好吧原来是这么想的,我真智慧。’ 正盖上布巾的当心动作几乎没有停顿,小小的圆脸上满是高深莫测的笑容,这让本就觉得当心不简单的罗宇更觉高山仰止,原本有些滑稽的脸瞬间变得神圣起来。 “多谢掌柜收留,我就先走了。” 罗宇站起来拱了拱手,猛然站起将身后的光都遮挡住了,看起来高大得很。身后都是光亮,造成的阴影将角落里的当心整个给遮住,看起来愈发渺小。 “走吧走吧,我不送了。” 有些无奈那人看起来迷茫,但实际上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小胖子,可比当心胖多了。当心顶多就是有些个婴儿肥小胖手脚,但罗宇可是有将军肚的男人,整个人已经不能说是胖了,得叫壮才行。 重新找到了方向的罗宇向着那扇大门迎着光走去,影子拉得愈发高大,直到彻底消失,竟才将当心从角落里释放出来。 “他....他才是主角吧?我怎么觉得好像成了配角了?” 猛当疑惑,只是目光顺着那门看去,不知多久,思维就渐渐发散了去。 “这就是读不好书就只能回家继承万贯家财了吗?” “还有不得不成为什么什么府的女婿?这种老爹可针不戳。” “据说以前赵叔也觉得自己能找一个好婆娘的,但是直到继承这个客栈之前都没找到,这时候该怎么找啊?” 还真别说,虽然与所知相比开放很多了,但是街上出来走动的小姑娘大闺女还是很少,几乎都是谁谁家的媳妇谁家婆娘啥的,泼辣起来还吵不过说不过的那种。 街上也不是没有待字闺中的小闺女,但是很少。还有一些是行走江湖的大门大派的女侠们,行侠仗义豪迈大气不拘小节,把你当兄弟那种。 嗯,就比如那个地刀门的把某彭少侠灌醉了带回家的那种。 思维继续发散,渐渐回想到了乞巧节前夕时候,似乎还要往前回忆的样子,就被门口一声大喊给打断了去。 “当心?当心!!有你的信!” 闻言出门看去,就见得一个皂衣背着布包在门口搓着手不住张望,没有佩戴刀剑,胸口绣着一个“驿”字。还要再开口喊,就已经见了当心出门来,向自己招手。 “来啦来啦~~劳烦田哥了。” 嗯,这时候的邮电局可没有电话,只能凭着简单且不精确的位置找,除了大户人家养的信使之外,驿馆的信使还有丢件的风险,而且还没有运险费不负责的那种。 但是这个却与当心有些熟识了,毕竟经常寄信的人可不多,或许说认识字的人就不多,能够有钱寄信的人就更少了,当心在这其中出众至此,自然要更容易被记得的。 “田老哥辛苦了,这点钱拿去喝酒啊~” 将一把大钱塞进对方手里,顺手将那一封信接了过来,笑得很是开心。 “好嘞~还有下家呢,走了啊!” 驿差没看手里的钱是多少,但是手指一抿就知道价值几何了,本来还有些郁郁的表情就变得开朗起来,隐秘地将钱顺进腰带里边,摆摆手就转了身去。 “慢走~” 寒风卷动,天上的风云聚散,阳光熠熠如剑,将那阴郁云层一一刺破。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这是这个月的保护费请您务必收下 “吾侄当心 山中月余,已收到暗香来信,言及侄所款待,辞美溢之,吾甚慰。 同门皆安好,朔心师兄每日捧卷,心甚静矣,唯憾当心无法左右侍奉,寂寥颇多,无可奈何。 山中大道昌盛,但觉无红尘之意,心思浮动,不得寸功,欲往金陵一行,与二三好友相伴,若及避雨,恐叨扰三五时日,先行谢过。 叔居棠字。” 抓痒挠腮看了许久,直到最后才猜出是要来金陵,若是没有地方的话可能会来自己这里落脚几天。 “不可能!” 将纸张甩在桌上,当心并没有觉得萧居棠就真的会到自己这里来,估计就和盒子里的狗子到处蹭蹭一样,就是打个预防针而已。 别看当心粗茶淡饭过得狼狈就觉得武当就真是一个落魄门派,真正的武当可不是某些苦寒门派所能比及的! 【快雪时晴】警告! 咳咳,嗯,有些过分了。但是武当确实不差钱,尤其是此时声望正盛,每一个下山行走的武当弟子在底层百姓面前都是郎中先生之属,而在达官贵人面前也都是得圣恩的机会。 不管是不是真的爱好道学,反正只要遵了让上面看到,总是好处多过坏处的,谁让当今的陛下就喜好道学呢!上有所好嘛! 而若是知晓武当当代掌门的关门弟子亲自下山,轿子怕不是都要摆到十里亭去,而且还是怕抢不到的那种。 所以说若是小棠来的话,不说倾城出动,但住所是没有问题的。 点香阁不一定,表面上还是恩断义绝的样子,但其他信众的家产在金陵的可不少,落脚点没有就是鬼都不会信。 “嘤嘤嘤——” 还要再多想一些,就听见桌上的狗子发来了声音,揭开布巾盖子,就见得那里面已经多了点金坷垃,一股怪味传来。 “咦咦咦,你可快点长大吧!” 其他家养狗可不是这样,散养在家里由大狗带着就可以了,但这是城里,还是没有单独属于自己的院子的那种,自然没有宽敞的地方让狗子自有活动,只能当心代劳,成为一个铲屎的。 捧着那盒子出了门去,迎着寒风蹲到竹子角落边上,不理会地上狗子缩成一团的模样,用两根竹子枯枝将东西夹出来埋进地里,又在边上架起的小草垛捡了一点干净的垫在盒子里,检查没有味道了才将狗子重新放进去。 还要再进去,就见得一个眼熟的人出现在竹壕边上,对遥遥对当心拱手致礼。 “掌柜的雅兴啊,这是您的新宠吗?” 陈七笑脸盈盈,还颇有些温文尔雅的模样,但谁能想到这个人还是一个狠辣的打手呢。 “陈总管,事儿忙完啦?请进。” 陈七是一个管事,但是管事这种职务不好说,一个管茅坑的也是管事,一个管家也是管事,业务范围太模糊了,除非说清楚,不然的话还是不要看轻的好。 “托掌柜的福,事情办完了。那西域使者已经离开,带着千钧楼的善意回去西域,想来来年一定能有不少的好处。” 谢过了当心的邀请进了店里,看着当心将那盒子放在里面地上,眼中波澜生起,言语之间却没有丝毫变化,将千钧楼后续事宜大略说了出来。 “哦~那怪不得楚铮可以回书院了。” 记得的不多,什么千钧楼争端,死了多少人当心不甚记在心底,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在自己店里住了许久的楚铮,突然一离开,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多谢掌柜代我东家招呼小少爷,大恩大德,千钧楼不敢相忘。” “只是掌柜的不屑虚名,不贪钱财,如此德行令人钦佩之余还不知如何报答,楼主细想许久,索性将每月的酒水价钱再提一倍。虽然不多,但也是楼主的一番心意。” 将当心倒的茶水捧在手中,没有敢将脚如当心一般伸进桌子底下,细细揣摩着自家东家的话,然后转述给当心知晓。其他还好,在说到对当心的报答的时候一阵羞赧,只觉得自家好像太小气了些,但却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 “好说好说,都是朋友嘛!” 当心倒是不甚在意,钱嘛,多少都无所谓,反正也没觉得自己其实做了多大的事情,就是收留了一下留守儿童而已,实在不值得炫耀,即使那儿童的家有很大背景也是一样。 ‘我还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呢,我骄傲了吗!’ 大概就是这样,没觉得别人有多高的身份,但也没觉得自己身份有多低一样,很是简单。 但这样坦然对待,却在让陈七侧目的同时愈发羞赧,实在是不好意思对自己的恩人这般。 “这是这个月的酒钱,请您收好。” 脸色微红,但是前刻才在门口,下一息就到了火桌边上,如此变化倒是不算突兀。只是那两锭银馃子在桌上定定站立,竟颇有些魅力,让当心为之侧目。 “啊?这个月还没有做好呢,这才月中不到...” “没事,这其实是上个月的。” “不是,上个月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啊?那就是上上月的,掌柜的您就收下吧。咱东家说以前给您的价太低了,那酒很好,还要多谢您的酒了。” “在下就先走了,等到下月再来,告辞告辞...” 不待当心说完,那陈七就红着脸离开,似乎是觉得自己在侮辱人一般,实在不堪。 当心在后边喂喂喂了许久也没能等到回应,只见得竹壕边上两个人越走越快,最后出了巷子去。 “不是,想白给就直说啊,我也不抗拒白嫖啊~” 好吧也不能怪别人,明明能靠白嫖吃饭的偏偏要每天做生意,这谁都以为是想要自立更生的了嘛! 什么事都没做就得了这么一笔巨款,当心猛地呼喊,就想将人叫回来,不然给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都可以,不然这钱拿着还是有些不安心呐~ 眼见着呼喊不住,也没有再执着继续,转念就不再想了,盘算着若是小棠真的来了要用什么招待才好。 “是不是去书店买点他的书念给他听,他一定会很感激我,视我为知己的。” “还是再去把暗香的人请来,我记得他当时那封信就...” 好吧,还是不皮了,这万一要是玩脱了说不得要被揍死在地上,打可打不过。 第二百七十五章 遛狗以及....有辱斯文 “嘬嘬嘬嘬嘬.......” 不知过了多久....好吧其实就是三天,没多久。 三天又是三天,当心这三天都是在家里发闷,不作其他。 但与往日不一样,虽然还是一个人,但却多了一条狗陪着。 狗子浑身土黄色,但是因为待遇好了,浑身油光滑顺的,就像披着一层缎光一般,在白天里异常耀眼。 不知在遇着当心之前过去了多久,但是狗子已经睁眼,想来早就过去了第一个月,精力越来越旺盛之后,那区区小盒子自然再困不住他了。 虽然还是不至于一下子就跃出来的样子,但爬着爬着也能用前爪搭上来。 起初还只是许久许久搭上来一阵子,不过多久就会自己体力不支倒下去了。但随着体型渐渐敦实,狗子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俩后退一蹬,竟然就跃了出来。 “嘬嘬嘬嘬嘬.......” 所以见得已经困不住了的当心只得将其带出了大堂去,领到院子玩耍。 第一个不是其他,就是定点导出金坷垃这样的事情一定一定要教好咯,不然的话,这个店还是不要开了的好。 好在虽然还小,但是当心耐心啊,慢慢就习惯了起来。作为奖励,当心就和狗子在院子里玩耍,人在前面狗在后面,一路狂奔就到了竹壕边上,然后再倒转过来。 区区五丈距离都能让狗子累得喘大气,鼻子嘴巴肉眼可见一团团白气,但还是紧紧追着当心不放,那低矮的底盘不知已经蹭了多少泥土了。 当心也吐气,但是不是如狗子一般大团大团,而是丝丝缕缕持续不断的,如绸缎一般流淌在外,看着神异非常。 “嘬嘬嘬嘬嘬.......” 正趴在门口的狗子吞吐白雾,但一听见当心的声音就一个激灵,原本趴在前爪上的脑袋立起,耸拉的耳朵也是一下子立了起来,看到是当心在呼唤,屁股也离开了地上扒拉着地就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这次可没有再在竹壕边上停下,越过了竹壕和客栈,又越过了那烧饼店,当心就在巷子口重新转身蹲下,双手伸向前停住不动,直到那狗子一个胸刹停到双手里边,才将其一把捞起来抬到脑袋边上细细看着。 “旺!” “哼哧哼哧哼.....” 已经不再是嘤嘤怪的狗子也能发出叫声了,冲着当心叫唤了一声之后嘴里开始哼哧哼哧地呼吸,看着像是没有了动作,但在当心看不到的地方,那一只油亮的尾巴正摇得欢实。舌头吐出来,白气像是在舌头上氤氲的气一样。 “能跑了?” 老杨用手在围腰上面蹭擦了两下走出来说话,脸上的笑很淡,看着心情并不好。但是熟悉的人知晓杨老板并不怎么笑的,脸上的笑要扩大来看。 “诶!已经开始吃饭了,不吃米糊糊了。” 拍拍爪子就将狗子抱在了怀里,一样栓了一道围裙,但是那围裙经过当心的修改已经高到了胸口上去,区区狗子并没能脏得了当心的棉衣——冷天的棉衣是真的难洗。 “嗯。吃了吗?” 老杨叔很朴实,开口就问这样的民生大事,若是老赵在的话说不得要聊上两句那酒的配方和可持续饮用的方法。 “吃了吃了,这都快中午了能不吃嘛!” 本朝民生力量不差,虽然大多人还是一日两餐,但是几乎是没听见什么饿死人的事情了,更何况这里还是龙起之地,更是不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心等人更是小有资产,不至于委屈了自己,能到金陵做生意的人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早上一个饼还是能够满足的。 “嗯。” 又左右扭动了一番筋骨,老杨又重新钻进了店里,因为一个担着一捆药材的人正特意扭了方向到店门口去买一个饼,再继续赶路。 看着那人将大饼撕了两半,一般留在手上一半放进兜里,看着苦难,但是那手里的饼吃进嘴里的时候却还是笑着的,那份满足,看着像是能充饥一般。 看着那人担着药材消失在巷子,有心去买一个饼吃,却又想着人家不一定要要自己的钱,想想还是作罢,抱着狗子往街上走去。 “旺~” 轻轻叫了一声,然后翻了一个身,狗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虽然看着活泼,但也没法掩藏其实那狗子就只是一个才满月不久的狗子而已,体力再足也不能这么挥霍。 看着比暖天时候走快了许多的行人,当心觉得这节奏忽然就快了起来了,还真有些不适应。 暖天时候虽然热了些,但是行走的人走路慢,能够从容欣赏那些市井模样;而此时天冷了,外出的人恨不得快点做完然后赶紧回去,一人如此,人人如此,不知觉间就把偌大个金陵染上了一层着急的色彩。 行人匆匆,但自己却是悠闲,就像是自己看着正常,而其他人就快进了一样,一种红尘若此的感觉油然而生,忽然感觉那每日打磨的心境就有所不同了。 “?” 挠挠脑袋没能晓得那是怎么回事,也不强求,顺其自然就要作罢离开,发觉远处似乎闹了起来,激发了当心看热闹的心情,走了过去。 那是在镖局边上一处巷子,是当初当心翻墙到隔壁隔壁千钧楼那巷子隔壁,闹腾了一会儿之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金吾卫来了,所有人就作鸟兽散,四下奔逃去,留下一个袋子在原地挣扎不休,却又起来不得。 “哎哟~~哎哟~~” 一身青色衣袍,似乎是丝绸制成的,看起来还有些身份,却不知刚刚那几人是为什么要打他的。 挣扎许久还是没能摆脱笼罩了半身的大麻袋,手中地上一把被踩烂了的折扇和一本没见着书名的书就散在边上。 看起来很没有经验,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双手撑在身子后头,稳住了身子慢慢坐起来。 “哎哟~” 手里是一条丝线,那折扇都已经散落成了几块,扇面都裂做了两片,保护不得,但那丝线却还牢牢紧攥在手,就是倒地时候都没有被打落出来。 那只手攥住不放,只有另一只手努力,故而起身那么慢。 费力地将脑袋上的麻袋扯掉,周围的人看已经结束,早早走远,只剩下一个抱着狗子的小胖子在街另一边蹲着看。 “有辱哎哟~有辱斯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郄兄...郄兄... 还未将头上麻袋取下来,地上散乱一地,书册已经被踩踏多了几个脏印子,甚至那封面已经被踩丢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手掌颇长但是已经脏兮兮,多了好些个掌印,尤其是紧攥的右手更甚,甚至还有不少的泥块瓜子壳黏在上面,着实狼狈。 “哎哟~” 终于将那头顶麻袋取下,狠狠掷在地上,然后用手摸摸脸,又龇牙咧嘴哀嚎着拿开。 “嘶——哎哟~” 白面无须,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模样,但却意外的高大,看着比金陵许多人都要高上一些。若是哪家媒婆看着定是欢喜非常,成功率很高的。 只是这时的俊朗青年却是倒在地上哀嚎不止,脸上已经多了许多淤青红肿,嘴角也破了不小的口子,丝丝血迹沾染其上,被一把抹掉看着虽然淡了却更加惨烈,头顶帽冠已经掉下,头发也是披散了不少,着实狼狈。 重见光明之后不是看看仇家在哪里,也不是赶紧找金吾卫报案,甚至也没有立刻离开案发地,而是支撑着身子看着紧攥的右手,轻轻摊开,看着躺在手心的东西轻轻笑出声来。 不去理会那散乱一地的杂物,将那东西塞到腰带里,双手撑着就想要起身来。 “哎哟!!” 只是不知是被人踹到了那里,双手支撑身子才要离开地面一点就重新倒了下去,又躺在了地上哀嚎不已,却没有再次起身来。 “你没事吧?” 那俊朗不再的男子左支右拙擦拭着鼻端嘴角的血迹,却只是让他抹到了其他地方,不见得干净多少,反而是看着更加狼狈了许多。 男子感觉依旧紧张,闻言缩了一下身子,抬头看来,才发现是一个双手抱在胸前的微胖小童,正站在面前稍稍前倾看着自己,颇多善意。 “无事...哎哟!” 见得只是一个小童,心底轻松了许多,双手一撑就要重新起来,谁知还是如之前一般才离开地一点就重新跌坐了回去,缩着双手一脸痛苦。 “我还是扶你到边上坐去吧。” 看着那人一脸痛苦,坐立不起的样子,当心觉得真不像是碰瓷的。而且金陵民风淳朴,鲜有那般无耻的人,还真不怎么怕的。 “不...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见得当心伸过手来搀扶,那人似有些慌张模样想要拒绝挣扎着起身来,可还是那般使不出力来,才起了一会儿就重新跌坐下去,只能尴尬地多谢当心义举。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那些人下手可真重!” 将那坨土黄色塞进怀里,双手就拦住了那倒地男子的的双臂,整个人架在底下,双腿一蹬竟然就将人带起了来,就是那男子也是觉得新奇不已。 见得当心有心转移话题,男子也是乐得如此,小心将身子半靠在当心身上,也不敢全压在上面,嘴里愤愤不平:“也不知那些是与我有何仇怨,竟当街下此毒手,若是让我寻到,定将他们...将他们...” “将他们告官!那些恶人竟敢当街行凶,目无法纪,丧心病狂,太可恶了!” “嗯,告他们...” 男子愤愤不平,当心也不好意思一言不发,也所以说了两句应和下去,将人往镖局边上的医馆给带了过去。 “先生宽心,这仁和医馆在金陵小心...也是首屈一指的,济世为民,也是一份良心......” 那男子只说了两句就没有再说,翻来覆去也只是指责那些当街行凶的歹人如何如何,甚至说了两遍之后就像是没有话说了一杨,任由当心搀扶着往医馆走来,颇为尴尬。 当心见得如此,忍不住还是说了两句,给那男子介绍了一番这身前的医馆,还未说完就已经到了。 好在事发场地就是街上,离得医馆并不远,在冷场不过片刻之后就进了医馆里面,有药童见得当心年幼,连忙过来搀扶。 “这是怎么了?” 里面一个长胡子的大夫也跟了出来,与那学徒一左一右将当心挤出去,搀到边上的小座上坐下,嘴里也没有闲着,边走动边问着病情。 “唉~~” 一声问出,却看那受伤的男子轻轻一叹,环顾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当心身上,慢慢将路上来不及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姓郄名卓,乃是夫子庙的采买,负责一应物资采买,平日里也顺便在书院修学,自不与人结怨。” “只是前些日子书院里庙祝等人言说体寒气虚,东城边上挨着山,所以特意来东市找点山药回去炖汤。” “还不知道缘何,才要回去就被人围住打了一顿。幸好已经买好了,不然的话...” 说话也利索了,将自己姓名来历和事情原由说了一遍,大夫听完就按着手腕脉象闭目去了,而当心则是两眼一抹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的。 “那既然如此,若郄先生心有不甘,还可以去找金吾卫报官,想来年底...应该会乐得相助的。” 当心没有煽风点火的意思,主要是不想被人言说,毕竟报官谁不知道啊,但是自己方不方便还两说呢! “嗯,好。” 应答完当心的言语就闭目养神去了,当心觉得对方也不想要报官,暗自庆幸没有提及这点。 “脉搏强劲有力,没有内伤。” “手脚七处淤青,但是不重,对方只用手脚没用家伙。” “后背有也有三处,我开一方药回去吃三天,半个月就好了。” 早就号好脉的老先生又掀开了对方的手脚衣物看看,多问了一遍伤痛处,最后盖棺定论,开方拿药,招呼人要注意的事情。 “如此就有劳先生了。只是...” 抱手行了一礼,只是起身的时候却停住了动作,慢慢重新坐下去,为难地朝着那招呼好药童抓药重新到边上来的先生说道:“只是在下伤痛在身,无法行走,可否在此歇息片刻?” “已有小厮前去报信,不时就有人过来接我,不会耽搁贵馆多久的。” 在经过一番清洗之后,那半边脸的血迹都被清理掉,露出了清秀的面庞来。度过了最初的慌张时候,此时的郄卓说话有条有理,斯斯文文,反倒是真让人相信他是夫子庙的采买。 “自便便是,老朽还有事情,就失陪了。” “多谢....” 看着两人互相守礼作揖拜别的模样,当心觉得有气度斐然,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想不起来该怎么做才行,犹豫着是否问问这该如何修养,就听见医馆外面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呼喊声音。 “郄兄...郄兄...” 看样子是找这个先生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能走的... 除了最初被打时候的不堪和刚甩开麻袋时候的惊慌,之外郄卓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的,虽然当心搀扶进来的时候有些重复怒骂那些打自己的人如何如何,但也没有吐出半句脏话来。 在重复两次之后没有再多说,一直重复哀叹,没有再抱怨如何如何,进了门遇见那药童开始说话就变得沉稳起来。 有理有据,沉稳干练,走路甚至都是板得僵硬正直的,丝毫没有之前起了两次都摔倒下去时候的狼狈模样了。 先清洗的就是脸上的血迹,在清除掉了之后,那郄卓就没有再哼哼一次与那老先生说话有条有理,不失礼节,若是光看外表的话,说不得觉得后面跟着的当心才是病患。 那沉稳模样直让当心以为当时在街边看到的那个哭喊的人与眼前的人不是一个,是自己看错了带错了。 但这些在那门外传来呼喊声音之后就又有了些变化。 “是朗兄来了吗?” 声音略有些颤抖,脸上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淡定,紧张、赧然、不甘、眼眶当中甚至隐隐有泪水晃动,看得人心颤不已。当心在一旁目瞪口呆,为自己竟然能解读出那么多信息而惊讶,为那郄卓变脸功夫独到而瞠目。 “不过半月不见,再听见郄兄音讯竟是此般噩耗,让为兄看看是伤着哪里了?” 郄卓迎了出去,将外面一个人带进了医馆来,进了之前待着的那个没有人的小诊室里。 当心抱着狗子摸着狗头,还没能出去就见得路被重新挡住了,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当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吱唤一声还是如何。 “无妨,不过些许外伤而已,不碍事。倒是我那小厮怎么到朗兄那里去了?不是说叫他会庙里招呼人的吗?” 郄卓白面无须,那姓朗的人也是一般,没有如其他人一般蓄着胡子,两人这样一看甚至有种十七八岁的模样,一点看不出来是一家采买,反而更像两个公子游玩的。 “到底是哪家的竟如此大胆,将郄兄伤得这般重,待我知晓,定叫他后悔此般。” 剑眉星目,虽也是一般俊朗,但对比郄卓看来更加英武,言及那作恶的人时候也没有含糊,掷地有声,让人不质疑其是否能做到。 “这般...这般...朗兄....” 这这这... 之前还气度不凡的郄卓竟然眼睛花花就要掉下泪来,没有丝毫男子恢弘坚韧之态,略低着头不让那高上半分的朗姓男子看到眼泪。 “无事,我来了。” ‘果然是兄弟情深啊。’ 眼见着那男子竟一把拍了郄卓肩膀,将身子一靠,就挨着郄卓靠了过去,当心在一旁心底忍不住想,但总觉得此时说话不太方便,于是抱着狗子缩在了凳子上面收敛气息,不言不语。 “啊!让朗兄见笑了。” 重新将那泪水收进去,要抬头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小半缩进了对方怀里,一惊之下往后缩去,却在缩了半分之后看清男子的脸,想起前刻的事情,身子重新放松下来,停住了往后缩的动作。 “无妨。如何了?” 在一旁的当心分明见着,如之前复杂的表情又重新出现在郄卓脸上,惊慌、呆滞、放松、遗憾,一阵惊奇人竟然能将这些情绪都表现出来。 而那对面的男人就好理解多了,抬头时候受惊停顿了一番,重新放松两人不过一个身位就停下的悦然,都让边上的当心看得清清楚楚的。 “大夫开了药,只需半个月便好。” 郄卓略矮半分,即使发现不妥已经往后退了一步,但此时两人距离依旧不远,在说话的时候只要稍稍抬点头就行了。 而对面的男子听得如此松了口气,但也还没有彻底放松下来,皱着眉头,低头与面前的人叮嘱不已:“即使这般也不能松懈,回去好好养伤,与先生告个假,勿要下地了。我那里有一支山参,晚些就给你带来。” 低头不容置疑地说话,与其说是叮嘱倒不如是安排更合适。 只是如此过度的安排也没有让郄卓感到不适,眼睛当中水光闪烁,抬头看向对面的那英武男子,嘴里的声音不由小了许多。 “谢过朗兄,只是不甚伤痛,不若明日再来也好,不着急...” ‘哦哦哦...’ 不知不觉已经完全缩在了凳子后面,生怕被门边的两人发现。原本觉得还正常的当心听着说明日的时候略一思量就觉得不妥,只是不知晓到底不妥在哪儿,只是直觉觉得此时不能出现,不然的话... “伤病若是不加理会很可能会恶化,郄兄还是个读书人,怎地忘记了蔡桓忌医的典故了?” 皱着眉低着头一阵小声斥责,让本就矮一头的郄卓头低的愈发矮了,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脸上三分委屈三分笑意四分满足,都快要扭成了扇形统计图去了。 “这...有意知晓了。” “嗯。此处不便休息,我已带来了马车,这就送你回去吧。” 再无处反驳的郄卓只得应下,而得了回应的男子满意一笑,就要将人搀出去。 而见得男子搀扶动作,郄卓才想起来还有什么遗忘到了现在的事情。与此同时,被绑架许久的狗子已经不满于此,露出脑袋往外面“汪”了一声。 声音清脆至极,让人能够想到小小一只的模样,没有什么威慑力。 但在此处响起,却无异于惊雷炸响,让人惊悚。上前两步看去,竟然见得... 一个微胖小子缩在凳子上逗狗,将两只前爪抓在手上微微悬空,惹得那狗子不满地叫了出来。 “汪!” 小胖子还要互动,似才发现两人已经看向了自己,将狗子抱在了怀里,两刻脑袋一上一下看向了两人,好奇地问:“你是郄先生的朋友吗?什么时候来的啊?” “呼~我是刚来的,接郄兄回去修养,就是小友救的郄兄吗?” “哈哈哈哈谈不上谈不上,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走了啊!” 当心摆摆手跃下了凳子,打着呵欠一脸困乏的样子与两人招呼。 “如此也好,这般多谢小友了。我等告辞。” “好嘞~告辞告辞~~” 那男人也不介绍,就一个人拦在了郄卓前面,直到当心说完略有放松,却也没有立刻让开,而是直接搀着那郄卓出了门去。 “我能走的...” “不用...” “啊~”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声还是当心多年修为听到的细微一声,让当心老脸一红,抓住狗子的手是紧了又紧,不敢再留在这里。 “就...” ‘就挺刺激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在家吗? “吃不吃?” “汪!” “趴下!” “嘤——” “起来!” “嗬嗬嗬嗬嗬嗬.....” 略微饿了一顿之后再用东西稍加勾引,一天之后狗子就习惯了这种做好了就得食物的模式,再稍加训练,一些好的习惯就形成了。 “针不戳,和你挺像的啊~” 一个不算常客的常客吃好喝好了,晃晃悠悠微醺的样子离开店里,见着当心和狗子蹲在门口,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狗子一身黄皮,而当心穿着一身黄色棉衣,虽然看着不够高档,但是胜在暖和,而且是当心一针一线弄出来的,意义重大。 只是做了许久了,原本还看不出什么来,后来发现,竟然与狗子的皮意外的合拍,这已经是第四次被打趣了。 第一二次是赵婶赵叔,第三次是杨婶。倒是老杨没有说泄气的话,就是说什么什么冬至什么的,让当心和狗子浑身一凉,忍不住赶紧跑回家来。 “那是,我养的不像我那还得了!” 当心随即回应,只是在应出了声之后才发觉好像有哪点不对,在听到对方哈哈大笑晃晃悠悠离了竹壕之后才发觉是在笑自己,想要恼怒一些,但是看着狗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之后,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回去换件衣服吧...” 将狗子放在地上,人就直接回了屋里,客人离开之后可还有事情要做,打扫一番迎接下一波客人才是正途。 虽然客人可能不存在。 桌上有八十若许的大子儿,零零散散放在桌上,几个碗碟也已经空了,这也是那人能够自己走的原因——还没喝大,或者说没喝醉但是已经微醺,还记得将东西吃完。 “嘬嘬嘬嘬嘬.....” 将那留下的骨头放到门口竹子边上的破碗里,嘴里在嘬两声,狗子就屁颠屁颠儿的从竹壕边上跑了过来,耳朵有些软,晃荡晃荡着奔过来,圆滚滚的身子看着格外喜庆。 狗子已经可以自己吃骨头了,再不用吃米糊糊之类的,也不用当心铲金坷垃,最后一点嫌弃都消失了。 洗好了碗筷的当心重新出来,狗子已经不在边上,而是缩到了竹子根下,趴在里面啃着骨头。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狗子其他东西都会在碗里吃完,但就是骨头会叼走到一旁自己啃,生怕当心跟他抢了似的。 看了一眼狗子没有跑远,却不知道会不会再跑出去,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是骨头啃完了才回来,慢悠悠走向当心。 “吃完了就不殷勤了是吧?” 脚尖轻轻蹭了狗头一下,还以为是要和他玩耍的狗子顿时就乐了,一只前爪抬起来就要捞着当心的脚尖,可惜差了一点没能捞着,看着不甚满意,往脚扑了过来。 “汪!” 声音还很清脆尖锐,听着就知道是小奶狗的模样,当心心下欢喜,忍不住蹲下上下其手起来。 “嘤——” 还要张嘴咬,但是被当心拍了两下脑瓜之后没敢继续,委屈巴巴躺在地上四肢朝天将隐私都露出来,欲拒还迎,不胜娇羞。 “嘿嘿嘿.....” 露出姨母笑的当心还要再继续深入,就听到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还未起身转头,就听见了两道清脆活泼的声音。 “当心当心你在家吗?” “你没看到就在门口嘛!当心当心你在作什么啊?” 起身转头一看,才发现是两个小秃秃蹦跶蹦跶着跑进了巷子。土黄色的棉衣已经穿在身上,头顶也有一顶土黄色的帽子在上面,看着竟然与边上的绿竹成了两个世界的一样,已经越过了竹壕在巷子后缘放慢了步子,好奇地问起来。 “圆竞圆澄你们来了啊!我在和狗子玩呢!” 来人就是当心认识的两个小和尚,在鸡鸣寺挂单修行,但好像本身是少林的人,难道就是传说当中的交换僧? 学渣当心下疑惑,为什么这俩和尚还没回少林寺去。 “呀?这狗...他咬人不?” 圆竞和圆澄长的极为相似,至少当心一下子是认不出来的。但当心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只要他们一说话,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了。 “笨蛋圆竞,没看到当心都在和狗狗玩呢嘛!肯定不咬啊!要是咬的话当心怎么还会和他玩呢!” 诺!圆竞看着有些小心,生怕狗子突然会蹦上来咬上一口;而圆澄则要大胆许多,看了一眼就能和圆竞解释,慢慢分说之下,圆竞竟然看着就不怎么害怕了! “不用怕,狗子才两个月不到呢!你看,胖胖的不咬人~” 将手嵌进两只前爪根,然后将狗子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放到面前,虽然已经知晓,但看着突然拔高的狗子,圆竞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一只脚往圆澄身后藏去,剩下也小心翼翼,只要狗子有什么不对,赶紧就整个人缩到后面去。 “还真是诶~你看!” 圆澄用手在狗头上面搓了一下,然后兴奋地抓住圆竞的手一下子就放在了狗子脑袋上面。 “...” “...” 浑身发僵,不敢动弹,呼出的白气急促了许多,手明显抖了又抖,心间应当是慌张得很的。 但是视线落下与狗子对上之后,看着那水亮的眼睛以及鼻子,感受着那顺滑的皮毛,圆竞紧张的心似乎都要放松了许多,慢慢就将撤回去的那一只脚都给收了回来了。 “还真是诶~” 嘴里喃喃,明显还是有许多小心谨慎,但至少已经不惧怕狗子了,看得当心两人都有种满足感成就感,不知所谓。 “咋了,怎么突然就来我这里了?” 当时救下了就要被奸商黑吃的两个和尚之后就带回来了这里,还以为没有什么交集了,但后面圆观大和尚到这里的消息被两个小和尚知道,还知晓当心帮了自家师兄好多次,本就觉得当心是个好人的两个和尚对当心愈发信任,不时有书信往来。 只是两人没什么钱,纸笔都是香客赠予,所以书信只是偶尔,且当是两人练字,看得当心渐渐找回了些信心。 “啊!空闻师傅叫我们来找点材料,我们和东边的人商量好了要在下午交付的,看着还有些时间,就过来坐坐。” 圆澄与当心解释自己两人来的目的,而已经抱上了狗子的圆竟听闻如此,忍不住看了过来,语气当中带着点担忧。 “会不会打扰当心了啊?” ‘现在才担心会不会打扰啊...’ 看着一脸无辜的圆竞,当心觉得应该不是有意的,摆摆手让两人放心下来。 “进来坐,外面冷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晴雪 “你的生意怎么样啊?” “会不会很久没有人来啊?” “这个天气喝酒的人应该很少吧?” “会不会亏损太多了导致店面倒闭呢?听说几年好多生意都不好做呢!” 两个和尚叽叽喳喳在桌上叨叨个不停,话题也是从天气客人转到了当心的生意,然后又被当心转移到各种零食上去。 “啊?马蹄糕真的是马蹄形状的吗?” “松棋子一定很像松子!” “原来哪里哪里都吃木犀糕吗?但是鸡鸣寺和少林寺没有吃啊?” 看着两个小和尚不自然地吞咽口水的样子,当心才觉得舒服许多,抱了一言之仇。虽然两人并不是有意说这样的话的。 “呐!这就是马蹄糕了,但是小孩子不能多吃,会长不高的!” “这是木犀糕,一人一个,也不能多吃欧~” “糖葫芦也是一人一串,光吃糖葫芦不吃饭可是会没有力气的!” 看着两人已经遭受到了不轻的伤势,当心终于停下了输出,将零食端了出来,放到桌上。 两人垂涎欲滴就要动手,当心猛然制止,招呼着将狗子放回地上三人去后院洗了手之后才重新回到桌上开始试吃。 “你们什么时候去接头啊昂昂昂.....” “昂呜~未时中吧,那个药农说回家还有一点距离,所以把时间往上挪了一些,不过我们没事的,就是他来这边要耽搁,不是我们昂昂昂...” “咕噜!哈~圆澄你破戒了!师傅说食不言寝不语,你刚刚说话了!” 圆竞一脸惊慌将嘴里还没咬记下的东西咽下去,伸手过来就要捂住圆澄的嘴,却被圆澄以为是来抢自己零食的,一个错身就将那手给躲了过去了。 “才不呢!食不言说的是吃饭!我们这又不是吃饭!” 圆澄一脸我说的对你听我的的模样一板一眼给圆竞解释起来:“而且你睡觉说过梦话,你也破戒了!” “我...我破戒了!?” 惊慌失措就要崩溃的圆竞呆在了原地,似乎有些崩溃,让当心有些不解,出言问了声来。 “这是谁说的,这是你们的戒律吗?” “是啊!那天我肚子疼没有做课业,后来圆澄跟我补习的时候说的啊~” 圆竟声音小了许多,似乎还陷在自责当中无法出来,看着圆澄已经快要忍不住笑出来的模样,当心还是好心劝了两句:“那不是你们和尚的戒律吧,我在夫子庙时候听先生们说过,那是学子们的戒律不是你们的!” “真...真的...啊啊啊圆澄大坏蛋!!你竟然骗我!!” 眼中含泪忍住了哭泣,转身想要与圆澄求证,却见得那忍俊不禁的模样,哪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一下子就扑到了圆澄身上,双手掐着脸往两边拉扯! “大坏蛋大坏蛋....” “哈哈哈哈大顿荡大顿荡哈哈哈哈” 说话不灵便但那嘲笑声音还是忍不出出了嘴边来,狗子好奇地在地上抬头看两人打闹,瞧着热闹,自己也跃跃欲试,前爪是抬起了又放下,两只耳朵支棱着。 “对了,你们要来要什么药材啊?而且怎么来那么早,不紧着时间来算了呢?怪冷的。” 打闹之间已经顾不上吃东西了,甚至被掐的圆澄帽子已经歪了许多,露出里面一角闪亮的关头来,晃得当心眼睛一闪。 “嘿嘿嘿...” 闻言两人竟一下子就就停了下来,圆竞从圆澄身上下来,整理了一番身上仪表之后,互相看了一眼,蹲到角落里去从那背篓中间摸摸索索不知取什么来 “你看!” “你看!” 神神秘秘藏在身后重新坐到桌上,然后同时将手伸到了面前,当心看去,就见得是两个土黄色的家伙。 一个是圆圆的帽子,约莫与两人头顶上的差不多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花纹,但看着颜色就觉得暖和。 另一个是一条围巾,略有些大了,但是看着也如两人一般的暖和。 “给你哒!” “前儿个有香客送来了棉线布匹,空闻师傅说让我们想做的自己做。” “我和圆竞一人做了帽子,还多出来料子,又做了一个帽子也围巾,你快试试看合不合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当心在两人对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两人又看了一眼,上前一前一后将帽子围巾给戴了上去。 “嘿!好看!” 戴好了之后重新做到凳子上,看着多了两个挂件的当心不由赞誉起来。 “还是我的手艺好啊~” “明明是我的帽子更好看!” “我的围巾更顺滑!” “我的!!” ...... 看着两人又重新吵吵起来,当心觉得异常有趣,咧着嘴就在边上看。视线落下到垂到肚子上的围巾,边上的针脚细密,显然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的。 头上的帽子看不到,但可想而知应该也是一般用心了的。 圆竞抓着圆澄的手臂往自己这边扯,圆澄张嘴要咬,吓得圆竞忙不将手放下,然后又一番指责圆澄耍赖皮,不道歉就不跟他玩了。 两人明明就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和尚而已,但那针脚细密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花费了很多心思。 看着两个秃秃在面前打着,当心觉得,今天的炭火异常的暖和。 屋里两团土黄色扭打作一团,一团土黄色蹲在地上看着两团黄色扭打,跃跃欲试,桌边上一团黄色看着两团黄色扭打,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屋外已经萧瑟许久,再过不久就该下雪了,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但是叫卖依旧卖力。缩在家中的人大多也烧起了柴火暖和,手里的工没有停下,用其他办法与即将到来的严寒作斗争。 大人出门干活,妇人在家缝缝补补浆洗衣服,小孩也跟在后头帮点小事儿,久久换来一阵夸赞,跟得更加卖力。 “吃了没?” “刚吃了啊?” “我们不都吃了糕点了吗?” “正餐呐?” “还没呢!” “那一起去做饭吧!吃什么自己动手!” “啊?好嘞~~~” “圆澄不行!不能要施主的东西...” “当心又不是施主!!你快来,这里有番薯!!” “还是不...有多少啊...” “很多......” 嗯,冬天,也意外的暖和。 第二百八十章 继续说啊.... 两个和尚留的时间不短不长,吃了午饭之后才走的,好像是说还要先买个什么东西,所以没等到时间了才出发。 而说不长则是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好像还没说多少就过去了。而留下的证据却是几乎没有,就只有两个和尚留下的欢声笑语。 哦,还有那帽子和围巾。 “汪!” “嘿?你和狗子可越来越像了啊~” 老赵直言不讳,像是长辈说话一样,并没有因为当心与狗子的区别而有所保留,说话含着刀子。 但是当心也早早就习惯了,只是最近天气冷,限制了自己的实力发挥,不然的话总要让他知晓自己口舌之利。 送俩小和尚出去之后又回到巷子里,过了竹壕之后就将狗子放了下来,原本还畏畏缩缩的狗子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之后趾高气昂,到处蹦跶,绕了半圈之后到边上角落去往竹子根尿了一尿。 “嘿你——” 好气又好笑,这狗子外出的时候是一句话不哦,一声不吭,直到回到了巷子之后才敢吭声,不就是窝里横嘛! 看了两下之后就没再理会,狗子这段时间已经熟悉得很了,虽然在自己地盘上蹦跶得欢实,但其实出了竹壕都不敢,就在里面横,当心也不怕走出去丢了。 洗洗手就准备了下午的东西,将锅台烧着了,看着还有一半多的柴火,觉着可能有点不够,脑筋转了一转,觉着还成,想着什么时候招呼那些人过来说道说道。 “有人吗?” 只是才将灶台里的火续起来,就听得一声呼喊,连忙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来了来了,客官要...呀!你回来啦?” 还要说些客套话,掀开了帘子却见得是那熟识的人,三女两男正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英俊的男子站进了门槛来,当心惊讶的就是他,曾有过几面之缘的某位被灌醉打包带走的少侠——彭连舟。 另一个男的也有相识,应该是第二次随彭连舟一起来被打包的那人,但那时未互通姓名,没能知晓。 另外两个女的就看着熟悉了,两个就是打包了边上男子的豪气女侠,另外一个倒是看着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当心未才出来的时候见着她蹲在门边搓着狗头,当心出来了才起身来。 “彭大侠既然回来了,那此行定然是顺利的了,还要祝贺彭大侠顺利归来才是。” “来,诸位且坐,今儿的酒我包了,不醉不归哈哈哈....” 还别说,虽然看着当心人小,但是说话时候就还真有些英雄气概,尤其是包圆了酒钱的时候看起来更是光芒万丈,让在场的人觉着豪气不已。 “好!掌柜大气!” “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今儿个一定好好领教掌柜的好酒!” 五人落座,嘴里说道个不停,无非是些个押镖途中的有趣事情,说话当中不时插上两句,两个来过了的女侠已经被当心叮嘱过自己倒上茶水了,由着诸人说话也不会口干舌燥。 而当心则是自己到了后院去,收拾些个酒水再上来。酒水凉菜早就弄好了的,就只有些个热菜需要现场动手,要后头再上。 见得当心抱着大大的盘子将酒菜都上来的时候,三个姑娘都起身来帮了,一边将菜都端上来,一边心疼当心自己做那么多活儿,是不是都瘦了。 挣脱了三人的包围,当心摸着自己的双下巴有些不自信,难道自己真的瘦了? 五人已经开始了吃喝,赞誉声即使当心在后院也能听得清楚,但当心不说,众人也感觉还是差了些什么,似乎吃喝也有些紧张的样子。 “来了来了,让让让让啊~” 直到当心端着两个火炉过来之后众人才恍然是天儿太冷,即使吃酒都是束手束脚的。此时那火炉一到,暖气四溢,那种紧张感顿时消散,觉着好像喝酒都要顺喉了起来。 “快来上桌一起。” “掌柜的一起来!” “来来来~~” 两桌被拼成了一桌来坐,一人占了一边还要多出两个位置来,见得当心终于忙完,停下嘴里的江湖传说,连忙招呼当心一起上桌。 “来了来了!” 难得热闹,已经连着几日生意萧条了,觉着后面不会有客人来的当心见狗子关在了盒子里头放到了草垛里边,洗洗手也跟着上了桌了。 “诸位大侠刚刚说的是什么呢?” 若是些个老江湖或者年纪大的称呼桌上几人自然要称呼做少侠才是,但是当心年纪小,称呼少侠很不合适,大侠就好很多了。 “嗐!喝!” “掌柜的有所不知,这次我们走的镖是到闽南那边呐!” “那边靠海,税收不重,而且山海都有,资源丰富,最重要的是矿藏丰富,出了许多的员外家啊!” 彭连舟自觉与当心关系最深,对于解释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与当心喝了一口,就开始说起此番经历的玄奇事情来。 “送的货物不便告知哈,但是在交货的时候见到了一种奇特的房屋,就像是许多石头围着垒起来的,比一个小村子还要大!!” “真不知道那是怎么砌起来的...” “是啊!据说里面可以住好几个家族一起,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另外几人似乎一同陷入了回忆当中,神色追忆,目露向往,口中啧啧,似幻想到了里面生活的模样,想到酣时不由灌上一口,大呼痛快。 “你们没进去啊?” 当心不由诧异,说的这么起劲还以为是进去了呢,谁知都是幻想,竟然进都没进去就走了? “唉~那是人家的地方,听他们说就是成百上千的土匪都不能攻进去呢!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秘密,竟不愿让人进去...” “嘿!别瞎说,那就是个住的地方,瞎说什么呢!” “不是啊!我可听说了,里面正在闹鬼,老王头还说晚上起夜的时候见到白衣裳的鬼魂了!!” “胡说!老王头肯定是又偷喝酒了老眼昏花了。你们可别传出去啊!” “这些都是猜测,但是我还有另一手消息,里面据说是什么什么巫师的地方,还有人偷了一本什么秘籍跑出来了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据说还派人来追了...” 随着酒水喝下,酒客们话语兴致愈发的高涨,说的故事越来越玄乎起来,听得当心津津有味,又端了两盘花生米来。 “继续说啊....” 第两百八十一章 不是说走的吗? 大中午的就来喝酒,也不是什么感情深厚突然遇见熟人了,而是归来得早,没有到晚上没有别的游玩的地方,索性就到当心这里来坐一会儿了。 玲珑坊那处须得天将将黑了之后才开始营业,此时去的话姑娘们还在忙活的别的事情,不接待客人。 至于其他诸如雁来客栈等自然也是能喝酒的,甚至还有别处比当心酒馆更好许多的酒馆可去,但能让人畅所欲言不至于被人打扰的,除了自家小院之外,估摸着也就只有当心这里了。 嗯,偏僻其实也还是有点好处的。 “常姐姐邹姐姐辛苦你们啦~~” “无事,当心回去吧!” “我们可以的!” 天色稍暗,原本才应该吃饭的时间,两个大男子却已经醉醺醺倒了下来,被两人一人一个搀扶离开,另外一个没有参与搀扶的女子也跟在后头,最后再推倒了想要跟上去的狗子之后,也随着四人消失在了竹壕后面,出了巷去。 “嗐!还真是个麻烦事...” 几碗酒下来,感情这是哗哗哗的涨,颇有些萍水相逢到与君相识之类的变化,宝石什么的不见消耗,倒是酒坛子空了一坛,不然也两人也不至于要人搀扶才能回去。 至于安全等等也不需要担心,不说金陵有金吾卫巡逻,此时还未天黑,谁敢在这个时候搞事情?就是真有人搞事情的话,醉倒的人暂且不说,那另外三人都是走江湖的,至少也能顶上一下子,不至于顷刻就团灭去了。 “我可真不是个好人呐~~” 重新转身进了屋子的当心自嘲不已,那两对男女有无感情尚且不说,但已经是第二三次被送回去,想来再过不久就有喜讯传来了。 但当心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用酒将人灌醉然后让人逞坏心眼的无良酒家,虽然那个有坏心眼的是个江湖女侠.... 果然男孩子在外面就该保护好自己。男侠也一样。 “汪!” “知道了知道了...” 狗子在得了好处之后就有了习惯,在客人走了之后就蹲在门口等着,等着当心收拾好桌子之后把那些残羹剩饭都给狗子,油水足不说,偶尔还能有一两块夹肉骨头,别家的狗子可没这好待遇的。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哟??” 还在唱着调调的当心又突然变调,惊讶了一番,捡起凳子上的一两碎银来,左右看看看回忆一番,这位置不就是常钰雪的位置嘛! 当时看不出什么来,但此时捡到了,再略略回想,差不多就是在自己被人敬酒的时候放下的吧。 “嘿!还说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结果还是这么讲究....” 有心将这钱给还回去,但想着既然是悄悄藏在凳子上等着自己回来了才能看到的,估摸着也不会再要回去了。 “成吧,下次再说...” 没办法了,还回去应当是不现实的,就只能盘算着下次再来时候悄悄多给点东西好了,给钱的话估计也不会收的。 心底否认下那些混江湖的粗犷不拘小节,但防不住还有江湖女侠粗中有细,当心无奈之余还是有些感慨,江湖还真是有趣得紧。 “呜汪!” 门口的狗子抓痒挠腮,前爪是抬了又落,最终还是没有跨过门槛进来。只是在门外面直急的用爪子挠着门槛,像是催逼当心收拾动作快一些一样。 “好了好了别催嘛~” 将那些个骨头和掉出来的肉都装在盘子里,然后出了门倒在狗子的盘子里,看着在边上等自己离开急得尾巴都快要甩上天的,不时用前爪刨地儿却没有凑上来抢食的狗子,当心感慨自己的教育果然不错,终于起身让开。 而见得当心终于起开的狗子终于不再压制,一个奔儿就冲到了碗边上,把脑袋埋下去就开吃起来。速度不快,但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样子,看得当心不由会心一笑,转身去继续收拾。 “嘿!还真客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镖的都那么有钱!” 将碗收回了碗柜里,当心就在后院坐下,靠在一个没有生火的奇特炉子边上,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那角碎银,才止住不久的笑意不自觉就重新蔓延了出来。 “再去买点棉布吧,曾先生说快要下雪了.....” “还有五天才下雪。” 自言自语的当心猛然一惊,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后院另一角,双手藏在身后弓着身子看着那突然出现在后院大门的男人。 穿着简单,就是布衣棉衣,有点点棉絮已经露了出来,蓬头丧脑看不清面容。虽然是与当心说着话,但实际上却低着头,用前额冲着当心的脸,让人觉得诡异非常——正常人别说这么说话,就是走路都不成,但这人却就是这般出现在当心面前。 “阁下何人?武当当心有礼了!” 遇事不决,先报名号,若是是友非敌最好,敌友莫名也能让人在动手之前多加忌惮一分,多安全一分。 至于铁杆死敌的话,嗯,反正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不是。 “哦?不知阁下是武当高徒,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果真还真是,有个高大的靠山就是不一样,至少这种不知敌友的人在动手之前都会三思一番,不至于说这个人无足轻重,杀了就杀了。 当然,江湖也不至于就这么野蛮,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哈哈哈不怪不怪,不知先生为何至此,可是饿了?小店还有不少吃食,请进屋落座。” 见得那人口风突变,当心不至于接除了警惕,但是心底却是放松了许多,重新站正,将双手收进袖子里,再取出就再没什么东西的痕迹了。 “浪迹天涯耳。看得此处风水甚佳,忍不住想要多看...” “先生还懂风水??” 当心招呼了两遍进屋去坐坐,但那人却是半分都不理会,只言说自己是误会到来,不愿打扰,这就离开此类。 只是竖着离开,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就在门框边上,没有半分动弹,面容看不真切,卡在门边,容貌可怖。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超勇的! 暮色渐起,金陵当中就起了许多炊烟来。 虽然说的个古城,但是并没与其他地方的生活相异,也就人密集些罢了。 许多的地方已经上了灯了,但是回春巷里面却还未开始点灯,只有后院有那么些个灯火,那火光想要传出来,却被后院门口那人给挡住了去。 一边是后院大门下堵着的人,蓬头丧脑如乞儿一般,却没有街边乞儿那般卑躬,直直立着,像是...像是传说当中的僵尸一般! 而一边是才收拾好碗筷的当心,一下子就缩到了房门前面,即使那人还没打算做什么,却也被当心的身法给镇了一镇。 对峙少时,就在当心以为终于要动手,准备重新将那家伙取出来的时候,前门传来了点点声音。 “汪!” 估摸着是狗子终于吃完了那点东西,跑去前堂却看不到当心,看着已经没人,一下子就穿过了大堂到后面门帘下来,见着当心就在屋门边上,甩着尾巴冲着当心叫了一声,而后才发觉还有第三个人在。 “!!!” 当心在那人出现的时候退到了正屋门前,而那不知名的人就在后院门中,一头散发宛如。而狗子出现的门帘去是在二者当中,一下子将原本愈发凝重的气氛给搅和了个稀碎。 “汪汪汪汪汪!!!” 似也察觉到了那门口人的异样,原本还乐冲冲的狗子脚下一个踉跄就差点跌在了地上,急忙转身朝着外面的人前爪低伏急急叫个不停。一边叫一边还朝着当心的位置退去,尾巴低抵伏下,冲着地底不再摇晃半分。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呜——” 叫声急促,似威胁,亦或如呼唤伙伴一般。若是个正常狗子估摸着就有气势多了。 但眼前的狗子却只有两个月不到,奶声奶气,身体略有些圆滚滚的,还真说不上来有什么威胁,终于退到了当心脚边,原本的叫声似乎都萎靡了下来,换成了声声呜咽。 轻轻抬脚将狗子往后一捞,歉意地将手揽在了前面,朝着那十步开外门下的人道歉不已:“小畜愚钝不识人面,还望先生大人大量,勿要计较。若有无礼之处,恕罪恕罪。” 言语切切,但没有什么想要道歉赔礼的意思,那人也懂得,听了狗叫许久,估摸着若再有什么事情,巡街的金吾卫就要进来看看怎么回事了。 “叨扰许久,是在下不是,告辞了。” 声音沉闷,似从瓮中传出来的一般,让人感觉不佳,心下烦躁。 不见面容如何,但是那披头散发的模样却是让人觉得那不是好人,见得其终于有了离开的意思,当心心下振振,拱手作揖,脚下却是没有挪动半步的意思。 只要拉开了距离,正经武当弟子胜算还是能多三分的。 “掌柜的家大业大,说话时候还是要注意些的好啊...” 就见得那人转身之际又停了下来,还以为要变卦了的当心连忙抄起脚下的狗子就要离开,却见得那人没有动手模样,只是莫名其妙说了些个话,彻底离开,僵硬地消失在了小巷子当中。 挠挠头细细一品,将放松下来想要张嘴往自己脸上招呼的舔狗放下,终于是品出了那人嘴里的威胁意味,却反而让当心更加迷惑,那人是谁,怎么就凭空说这些话给自己?而且敢堵在自己家门口,若不是当心一下子就蹦了十步远,丝毫不怀疑那人敢在城里动手的。 是了,蓬头丧脑的城中乞儿大多这般,若是要找的话还真不好找。而且回春巷实在偏僻,说不得金吾卫巡防之下疏忽也不一定。 威胁自己,除去认错人了之外,就一定是自己最近接触过的。最近接触过什么事情呢,楚铮都已经送走了自己还能有什么... “哦~~” 将正要撕咬自己鞋子的狗子轻轻踹走,不再理会其倒地了之后重新起来朝鞋子奔来,往刚刚那人消失的地方出了去。 轻轻停了一脚探索一番,确定没有埋伏了之后才彻底出门到前门去。不要说过度谨慎了,刚刚那人说不得就是存了动手的心思了,不得不防! 巷子依旧,暮色已经彻底降下,且各处也没有了藏身的地方,应当是安全的了。 大堂里也没有变化,狗子跟出来想要再缠上,被当心一下子迈开,一步当十步,远远甩在;了后面。 “老赵叔生意好啊!” “嗐!今儿个才两个客人,好什么呀!” “对了,刚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进巷子了吗?” “没啊,今就看到我的两个客人,有啥披头...你那不是遭贼了吧?” “没呢没呢,放心啊,我去杨叔那儿蹭蹭食儿!” “去你的,怎么不懒死!.....待会儿来啊,赵婶还没吃饭呢。” “不了不了,我就想~吃~饼~” 最后一声已经很淡,让人听不真切了,老赵摇摇头,多看了二楼客房一眼,才重新低下头来盘算今天的账目。 “...诺。没有。” 里面已经很暗了,也有了打扫的痕迹,想来是要打烊了的。杨婶没有看到,倒是老杨早早就听见了当心的声音,一张大饼叠了两下就放到了当心手里。 “那算了,你自己也注意点啊,有些叫花子饿急了可不定做什么事儿来呢!” “嗯。” 当心夸张的描述没有让老杨多一分警惕,依旧是那般表情,轻轻嗯了一声就算应和了当心,继续清洗自己的砧板。 “那我走了啊杨叔~~” “嗯。” 通知到了就成了,至于说什么自己的猜测也不适合,毕竟那人的目标不是别人,也不会有被牵连的担忧。 至于真的被牵连,emmmm,能在金陵有自己的产业,若是自己打拼起来就很了不起,自己有一分本事傍身。 至于祖上传下来的,那本事就更加深远了,反正不是当心这种租下来自己干的根基浅薄的人能比的。 “汪——” 正蹲坐在门前的狗子前一刻还蔫儿巴巴的,在看到出现在竹壕边上的当心之后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小脚一迈就越过了门槛朝着当心奔过来,尾巴摇得欢实。 “你真不怕死啊?” 搓着狗头,当心曾一度以为当时就要打起来了,那种江湖人脾性古怪,说不得见得一只狗都敢朝自己狂吠,就真能动起手来。 好在还是克制的,没有动手。 “汪!!” ‘我超勇的!!’ 狗子昂着头朝着鞋子发起二度冲锋,似乎忘记了刚刚那般惊魂时刻,欢乐如常。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只要不说废话我就不是反派不会被反翻水 “呼~” “呜?” 一人一狗趴在桌边,人在上狗在下,有一个桌子高的距离。 狗子在长大了些之后除了哀嚎就没有再叫出嘤嘤嘤的声音来,最多也就呜咽两下,似乎声音一大就变成了汪汪的叫声,看着竟有些可爱。 当心叹了口气,狗子却以为是在叫自己,抬头看发现当心没有后话,疑惑地呜咽一声重新趴下脑袋。 “不叫你不叫你...” 伸手搓了一下,感受着那顺滑的毛发,当心觉得心情好上了许多,繁杂的情绪消散许多。 昨天晚上想到了些个什么事情的当心似乎也联想到了那怪异人的来路,用阴不成的联系方式去了一封信,告知自己的遭遇,没有隐瞒。 那户联系阴不成的人家就在金陵,接到信的时候对当心感恩戴德,甚至送当心到了门口才重新回去,让当心感慨果然不愧是大家族的,就是有教养。 阴不成不知离开多远,去信不知多久才能到,当心不在意,反正自己的心意是到了,其他的就难以为继,也实在没什么消息了。 若是单单一人的话,当心也有信心追上去弄些消息线索回来,但是临走之前的话语却还是让当心起了不少的担忧——自己已经落在了回春巷,将近半年邻舍互相照料,可不能给别人找麻烦。 所以也就尽自己所能去了一封信,聊胜于无吧。 阴不成已经离开了金陵,或许那处有能过联系他的办法,至于会不会太晚也没什么关系了,总不能打电话让他回来堵人不是。 “呼~~” 还要说些什么的当心听到一阵呼噜声音,无奈低头,看到果然是狗子后退在地上,前腿搭在火盆上睡着了,轻轻的呼噜声音传来,让人不住哑然,本就少了许多的愁绪又淡了一分。 “算了算了,反正走了。” 感觉今天意外的冷,人和狗子都不想出去走动,懒散就在火桌边上续命,就是那自由也不见了好处,只肯在边上不挪半分。 似乎是天冷了的原因,大早出去的时候都觉得街上行人稀少,往日的富贵人家的丫鬟都没有再上街,那些街溜子也没有再出来晃动,乞儿们也少了许多许多。 终于回到巷子时候,老赵还唠叨了一番今年的冬天意外的冷,客都没几个,好在昨晚还有一个客人没走,多得一点是一点了。 说完看向当心,揶揄当中带着点担忧,他们的产业算是自己的,也没有个什么租金,但是当心的可是租别人的,若是生意不好了可能就会亏走的。 但是那一点担心也不算多少,至少相处半年也能看出来了当心的不凡之处,至少那点钱也不至于会有多严重——毕竟谁家十二三岁的孩子出来就能做生意当掌柜的! 只是从没听过当心说起自己的家从,这才是二邻担心的地方。 大气地略过了赵老板的打趣,看着天色又一次变暗,当心也回去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了,虽然还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汪?” “有你的有你的!真是叼嘴...” 狗子是荤素不忌,剩下的也吃,新鲜的也吃,反正大多时候当心吃什么狗子就吃什么。倒是少有的来了客人之后,才得那些剩饭剩菜吃的。 一菜一汤,不算多也不算少,说少吧寻常人家说不得就没有菜的,说多吧大户人家还真不止这些。 一人一狗一上一下,准备得差不多了,却察觉一阵阴风吹来,将门口那对灯笼熄灭了去。 “嗯?” “汪汪汪汪汪!!!!” 当心还在犹豫,狗子却已经扑到了门槛边上狂吠起来,一双前腿扒在门槛上面,两只耳朵直愣愣竖起来,嘴巴张合之间就冲着外面大叫不止。 “簌簌簌!” 两道白影朝着门槛上的狗子飞来,惊得狗子呜咽不止,动作却慢了不止两拍,一只脚已经收回,另一只还卡在门槛上面,就见得那两道白影已经冲到了跟前来,莹莹白芒映照着狗子慌张的模样,下一刻就要狗头不保。 “嘿!” 却是两道无形之气激射而出,与那狗子擦肩而过,狠狠撞击在了那莹白白影之上,下一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音。 “彭!” 两道人影几乎同一时间爆炸,所以听得清楚就是一声而已。那爆炸声音就如同气球爆炸一般,白影变成了许多丝缕,在狗子面前溅射开来。 “汪呜呜呜——” 狗命得保,狗子惊慌之下带着败犬呜咽躲到了平常烤火取暖的桌子底下,隐隐还能听得到声声呜咽,瑟瑟发抖。 倒是当心看清了那袭来的白影爆炸之后的模样,却是丝丝的纸条纸屑,散满了门槛周围。 ‘果然。’ 猜到了什么的当心一下子跃大大门边上,看向那蒙蒙的夜色,果不其然,那夜色之间,翠竹已经看不真切,但却见得道道如巴掌大小的莹白之物在四周旋转缭绕,不仅是巷路门口,就是那屋顶屋后也有了白色的痕迹。 “区区一个小道童也值得您费这么大功夫?” 左右看不到漏洞,当心一颗心沉了下来,冲着巷子路呼喊去,哪怕那里其实没有什人在。 “我本不想动手......” “谁料你竟然告了密?” “我提醒过你的...” 声音缥缈不知何处传来,但细细一听却似自四面八方发出,所激起的声音是一浪一浪,参差入耳穿脑,让人气脉激荡,心烦意乱。 周遭白色在声音传出来了之后就旋转不止,道道白影渐渐拉成了弧线,而后不仅耳中难耐,就是眼中也是眩晕不止,让人不敢直视。 “哼!还不现行?” 如此情形,当心本该远走才是。但此时的小道士却是一本正经,圆脸因为严肃而略有些紧绷,聚气许久,冷哼一声,一阵风逆于阵中,汇聚在当心颅骨之后,成了一道无形之剑,剑尖绕了半圈之下而上,随后如闪电般飞射了出去,朝着那无人的竹壕边上去。 “呲啦——” 只是还未到那白影缭绕之境就被挡了下来,许多纸人如白蝴蝶般缭绕那无形之剑,阻挡之余道道白影如蝴蝶般飘飘落下,清脆的纸张撕裂声音传来久远。 “咳!你怎么发现我的?” 却见得那越来越多的纸人掉落之后,原本的空处竟然出多了一个人来,蓬头垢面,正是昨晚才见到的那人。 只是回应他的不是期待的解答,而是十来许颗滴溜圆的珠子,破空而来,竟封死了那人左右位置。 往日那和善的小掌柜一脸寒意,不愿多说一句,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了两手的圆润珠子,死死看着那人如何腾挪躲闪,一言不发。 第二百八十四章 针!!?? “簌簌簌!” “彭!” 飞速射来的珠子被躲去部分,但还有部分无法躲闪,无奈之下只能运使纸人在前面阻挡。只是与一般的飞蝗石等等不一样,那珠子竟然还会爆炸,在接触到纸人之后竟然“彭”的一声炸裂开来,道道白雾将那人都笼罩在了里面去。 见着对方陷入困境当中,当心也没有开心模样,依旧冷冷在屋檐之下看着,双手珠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了,准备就绪,只待得对方一出现就抛射出去。 “咳咳咳..” 只可惜那烟雾并不是石灰粉而是荧光粉而已,并没能将对方眼睛迷住,但即使这样也很不错了,在众多白色影子的世界当中,一团莹白的闪光东西,很是惹眼,至少再不能埋伏当心了。 “这就是武当弟子的模样吗?偷偷摸摸行鬼蜮伎俩!” 见得当心没有情绪动荡,那人继续说话,试图扰乱当心思绪,找寻破绽。 只是终究还是没能得逞,当心虽然看着身小,但江湖经验并不算少,尤其是在自家门口的时候更是小心谨慎许多,生怕被抄了家了。 好在对方似乎也有所顾忌,没有对旁边的人有什么心思,或者不知晓当心是否会顾忌对方,若是失算,就错失良机了。 见得那烟雾已经有了降落消散彻底的模样,当心一言不发,就将手中珠子抛射出去,簌簌声音破空而去,只是爆炸声音却比之前快了许多。 那披头散发的人虽然面容看不真切,但嘴角却还是露了出来,有些笑意挂在嘴边,想来是觉得看出了当心暗器的破绽了。 事实上也是没错,就见得那抛射出来的珠子还未及得了那人身边就被飞扑而来的纸人先行撞破,让后看着那白色粉末簌簌落下,距离那人却还有一个身位,没能在此笼罩得了他。 两人相距三丈若许,十息不到就交手了两次,动静一次比一次大,但周围却没有什么人听见来看看的模样。 或许回春巷是偏僻了些,但也不至于就真的没有人到,至少金吾卫是会看的,此时这般震天的响动却没能引来什么人,原本剧烈的动静在停手之后像是陷入了无声世界一般,就连打更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会吵到别人的。” “在你死之前!” 声音才住,就见得原本在边上盘旋当做壁垒一般的白影突然剥离了之前的阵容,往当心身上扑来。 原本不消去看,就直接躲开就是了。但是那白影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人的目光往那身上落去。 当心本能先一步想法,直接跃离开了原地,但还是忍不住看去了一眼,就见得那影子已不再是之前的白色,变成了一个飞起的足球框,朝着当心压过来。 “!!!” 本该是心如止水的当心见得这般变故,似全身都被不可名状的食物拉扯压住动不了了,心底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誓要将当心压在深渊底下才肯罢休。 而在那人看来,自己的秘术一扑之下,勾起了心底最大的恐惧了的那武当道童已经停在了原地,一道白色纸人已经贴在了道童身上,本来薄薄一点的手脚此时却如结实的麻绳一般将人给绑在了原地动弹不得,那一身让自己忌惮的身法当即作废。 “喝!” 时不我待,机会难寻,男子低喝一声,双手连连翻动,宛如做游戏一般,但那周围的纸张盘旋动作竟加快了许多,慢慢缩小,越过了酒居直直控在了小巷里面。 那人还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男子一直不闲的双手终于一定,往前一推,就见得身后那些个组成而来的白色影子一下子往前面扑了过去。 本该是一道道小纸人的,但在前扑的途中聚集成了大大的影子,似一个雕塑一般,盘旋着朝中间被压制的人卷了过去。 “死!” “嘶嘶嘶——” 空气似被割裂成了百千份,飞扑而去的大人影自身也在不住旋转,边际本就不钝,此时似得了磨刀石加持一般愈发锋锐,彷如声音都已经被分割了一般。 目露寒光,见得当心没有说话的意思,那男子一没有再多花时间骚扰,内力涌动之下竟然激发出了如此奇特的招数来,仿若巫神之法,不似人间技艺。 只是在汹涌之下竟还有一道不若纸人的风吹拂过来,男子诧异察觉有异,定睛看去,却见得本该纠缠束缚着道童的巨大人影已经崩断了四肢,重新变成了白色纸人,飘飘倒在了地上。 两道黑色气流盘旋周身,如玄蛇绕龟一般,竟生出一种凛凛正气来,沉寂了许久的小巷子涌出一股冷气,才若与外面世界相接。 可那汹涌的纸人已经贴了过去,那两道消失的气流不见效果,还待看那小子惨状,就见得又有风起。 双手一前一后,马步上前,沉身往下,就见得一道狂风卷起,将那人整个包在了里面,重新抬头,四目相对,那沉着的目光竟然看得男子有些慌乱,觉得此举无功矣。 果不其然,那汹涌的纸人潮流撞上了那护身的气流,可那气流却像是锋利刀锋一般,将那些个纸人都裁了稀烂,无功之下,失去了灵性簌簌落地,仿若浴火的飞蛾一般倒下不止。 惊诧于道童神异,那两式秘法竟然已经悟出来了,但男子还未放弃,已经压得很近了的纸人包围圈定住不动,在男子身后又涌出许多纸人,如同蝴蝶一般绕着人盘旋不止。 此时白影的包围已经被缩小到了小巷子一条,宽不过三丈长不过五丈,酒馆与翠竹都已经被屏蔽在外,中间就只有当心和那个散发男子,雄雄对峙。 从发现交手到现在不过盏茶时间,男子本以为当心一个垂髫小童,即使学会不少,身法灵动,但积累也该浅薄,且被封住了去路,不是自己对手才是。 可交手之后却发现,那小道童竟难缠如此,那不知什么材料的暗器竟就已经将自己逼现了形,先手已失。 后面又有武当秘法,自那恐惧之中拔出,又是一道将自身的气都变化锋锐,把纸人都破除掉。 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男子此时就已犹豫,不知是继续纠缠下去还是退守才好。 当心却不愿意了,眼见得犹豫要走,双手往怀里扣去,再翻出就又是满满两手,看准了方向抛射出去,簌簌之声不绝于耳。 “哼.....嗯?” “呲呲呲呲呲——” 对珠子已经了然的男子重新御使纸人挡在身前,打定主意再交手一拨若是找不到破绽就走,却见得本该与那珠子同归于尽的纸人突然就漏了光了,呲呲声起,道道小洞显现出来,道道寒光已到了身前。 “针!!??”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天知道那人怎么藏了那么多纸人的! “针?!” 原先袭来的都是珠子,且轻轻接触就会爆炸,所以虽然难缠不少,但是男子在吃过一次亏了之后就想到了办法,在珠子还未靠近自己身子的时候就将其拦下来,蔓延开来的那些个荧光的粉末也就被纸人给拦住了去,不再往深山落。 但是在深入交手之后,两次招数被破失了先机,无奈接了对面一招,还道那人也不过如此,翻来覆去都是那一手暗器,而且暗器手法是连暗香弟子三成也无,却见得原本以为的珠子变成了长针,原本聚拢起来,覆了薄薄内力的纸人竟真如白纸一般一戳就破,针已经是袭到了身前来 瞧着那五支针,甚至有两支都是歪着的,若是继续接触自己怕是要用身上砸,但就是这样粗劣的手法,竟就破了自己的纸人防护之法,前一刻还奏效建功,下一刻竟然成了对方的掩护了?! 长针两端都是锋锐见着寒光,并不是只有一头能用。而且与之前的珠子不同,这擦着就能见血,若是自己歹毒三分就会想着在上面淬毒。 虽然对方是武当弟子,走的是光明正大,但谁知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毕竟也没听说武当弟子有用暗器的。 眼见如此,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赌对方的人品,看着迫在眉睫的熠熠长针,男子心下一动,胸口衣裳处飞出一张大大的纸张来。 本来是折叠着的,但在飞出来的途中却自己展开,像是一个蜷缩睡着的人,睡醒了伸展四肢一般悬在了男子身后,异常修长的双臂招摇不已,将那些飞针都拦在了前面。 “呲哒!” “哒哒哒...” 与之前一戳就破的纸张不一样,这一张纸在出了怀里之后就闪现出了其他颜色,梅花针戳在上面,却像是戳在了牛皮上面一样,轻轻一声之后就无力垂落了下来。 而后面的长针也是一般,一番撞击却丝毫没能建功,一一撞落在了那一张半人高的纸张上面。 “哼!” 没有说狠话的时间,那男子见得挡住了那一波攻击,双手一引,半人高的纸人略一旋转,就飞到了男子身后,如同扩涨的精气,又如靠山一般立在男子身后。 也是一般的纸人,但是要大很多很多,半人大小没有下半身,只有胸腹往上,一双手颇显修长,随风飘摆在两旁。 当心心下为难,但是眼见着那周边的纸张未动,还不知防护如何,若是坚韧的话,再失了先机,怕是再没机会找回来了。 看着周边已经重新聚起道道纸人,且细细观察,那之人较之之前排列似乎还要密上三分,看得当心凝重不已,双手又重新伸到了怀里,握着拳重新放到了两侧。 却见得纸张又一次飞来,莹白之色划着弧线,前后相连如同鞭索一般抽向当心,破空声音与纸张猎猎作响,让人心下烦闷,不起章法。 只是那清冷的心境犹在,听在耳中只能让当心愈发谨慎,一个翻越就离开了原地,闪到了墙角去。 “啪!” 纸张绳索被那男子身后的纸人持着,一击之下本就陈旧了的青石板竟然生出了两道裂纹,看得当心震惊莫名,谁能想到区区几张纸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只是还未等当心有所动作,就见得落脚的墙根处形成包围圈的纸张竟然飞出了三张来,化作蝴蝶一般的小人朝当心贴去。 “喝!” 才落下看那裂开的青石板,谁知道身边那包围的纸人竟然也能作攻击,脚下跃开,但是已经来不及,那纸张已经贴往了胸前,迫不得已,那原本藏得深深准备阴一下的双手不得不推出去,三颗珠子在身前就接触到了纸人,一团火光猛然炸开。 “彭!” 一道火在当心面前炸开,虽然早有准备一手护住了脸,但还是有余波跃过了胖手,亦或是脸大了些许,没能完全护着,耳际两侧染上了些许焦黑。 “咳咳咳!” 只是终于也离开了变角重新回到巷子中间,看着那男子神色愈发不善。 当心惊诧暗恨于那男子秘法诡谲,看似只能包围的纸张竟然还能随机突袭;那男子也在心惊与当心,竟然有那么多暗器藏身,破气的针,显行的粉,还有这个会爆炸生火的珠子。明面上已经有这么多了,不知暗地里还有多少,实在是防不胜防,下一招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最好了。 两人互相忌惮,互相僵持,一时间竟是停手了下来。 男子身后的纸人依旧生活无比,只是那鞭索已经重新化成翩翩的蝴蝶,满溢在男子四周,但是没有再往当心那边靠近去来。 当心手已经重新往怀里掏了一次,就垂在两侧不动,马步沉稳,随时都能变换位置,目光锐利,丝毫没有平日随和的模样。 “小道长修为高深,且手法玄妙,在下佩服。” “比不得先生秘法诡谲,小道拜服。” 两人互相夸赞一番,原本僵持凝重的气氛重新舒缓了三分,纸人往后飞了若许,让出了小些巷子,一人一半。 “若是僵持下去,定有金吾卫发现异常寻来,我是武当下山弟子,还能说清,到时候先生怕是麻烦缠身了。” 看得纸人蝴蝶的动作,当心心下一紧,嘴角却往上一勾,咧出几颗白牙来,双脚一并,马步就收了起来。 “此番敌道长不过,在下认栽,不若我就此退走,今后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如何?” “自是要得,小道这就回去睡了,先生也从未来过,如何?” “小道长善解人意,在下拜谢,这就收手。” 男子面容依旧被披散的头发遮挡看不得真切,但是主动往后退了一步,身后上空的之人修长双手摆动不止,那原本包裹着巷子的纸人们都纷纷往后面收去,一前一后,井然有序,就如箭矢倒飞回弓弦上去一般。 待得最后一片纸人都被收回,当心已经觉得无事了之时,变故突生。 !!!! 那往回的本就不慢的纸张如同上紧了的弹簧一般猛然往前冲来,原本包围了整条巷子的纸张极多极多,又在被收拢了之后叠得愈发紧密,如同一道真正存在的箭矢一般,朝着站在中间的,似慌张伸手抵挡的小道士射了过去。 “咻!” 声音沉闷,再没有之前如纸片破空的那般嘈杂,而是真正粗大箭矢破空时候的声音。 竹壕前面,男子面色被长发遮挡,看不清楚,只有那半面嘴角勾起,露出半分笑意来。 ‘回马枪,老江湖套路了,一个小屁孩再厉害,还能知道这个?’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该我了 “咤!” 汇集了所有纸人而成的箭矢朝着当心射去,呼啸之声已经沉重至极,之前听到的那般纸张刷刷声音已然不见,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那一道呼啸。 只是此间天地终究不是一个人的天地,那被箭矢所指的人气机牵引已经避无可避,看似束手待毙,却见得脸上紫意蔓延,由着那箭矢射下,将自身钉在了原地去。 “呲!” “咔啦!” 箭矢突刺的声音以及地砖破裂的声音一道传来,那人竟然直接被穿过钉在了地上一般。只是那男子却没能做出什么得意的表情,目眦欲裂。 却见得那箭矢刺破的伤口猛然扩大,而后扩大到整个人身去,余波泛起之后竟然如墨水一般淡去,消散在了箭矢之下。 而那男子身前却是多出了一个人来,双手一前一后,右手在前往下按去,男子只觉得浑身僵硬,像是肩负重担一般再难抬头。 眼看着那小道童竟已经要将那一把针插进自己的身体,男子面色扭曲,终于是唤动了身后那一同被压制着的纸人,修长双手如同鞭索一般抽向了当心。 “啪!” 当心双手齐开,两手之间的长针换了方向,全都刺进了纸人的双手之中,看着已经将手从怀里重新取出来的当心,男子终于感到了无力,慌忙之下一把拉过了纸人的手,让纸人整个身子护在了身前。 “喝!” 就见得本该无面容的纸人,脸上竟然生出了些许纹路来,再细细看去,披头散发,不见面容,不正是那男人样子! 一人一纸竟然变化作了一体,说不出是纸人变成了男子还是男子变成了纸人,倒是那双手修长,不似正常。 惊讶之间,当心身子一下重新回到了前一刻的位置,踩着那些已经失去力道了的纸人,单手揽雀挂在身前,一脸紫意,诡谲无比。 “嗯?” 只看着那男子变化如此却没能有什么动作,男子发出一声疑惑,才看到了当心那满面的紫色,诧异当中却还是没能想到什么类似情况。 只是凭着丰富的经验知晓,当心的状态应当是不正常的,但是两人交手惊鸿掠影,硬桥硬马来的却是一次没有,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哼!” 周遭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声音,鸡鸣狗叫以及老夫老妪不耐的喝骂,不时的梆子声音和街边酒鬼的呓语,无一不告诉两人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样,不再是之前那般被封在里面的样子。 男子见得无法建功,恨恨之下是又狠狠看了当心一眼,看着那紫色愈发浓郁,觉着之前那刻的招数奇特至极,没有把握破解,一甩修长手臂,发出一阵簌啦声音而后炸散成了漫天纸人。 而当心则是看着那人浑身被纸人包裹,如同被蝴蝶眷恋的仙人一般,盘旋一圈消失在了原地。 细细感知,发觉不是虚晃一枪之后才放心,推开门进了屋里。 “哎哟~” 踉跄着扶着火桌,艰难诺到了垫着垫子的凳子上,翻身坐下,这才呻吟着舒了口气。 看着地上盒子里瑟瑟发抖的狗子,当心有心一脚踹过去,只是此刻连伸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力咧了嘴角,喘着气吐出一口槽来。 “啥...也不是。” 即使说这一句话也是喘着大气,像是费了全部力气一样。 嘴唇哆哆嗦嗦,手也是无意识地颤抖,无知觉咽了一口唾沫,才重重吐出那口浊气来。 脸上紫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苍白,像是饿了许久那种无力,原本精气完足的模样也是消失无踪,半倚在靠椅上,看着门口怔怔出神。 “呜~” 狗子终于也似知晓了危险过去,呜咽着靠向了当心的脚,盘旋了半周之后缩在当心脚后跟下,没有再动,只透过一角光亮,看着大堂之外的漆黑,一人一狗,一言不发。 “没事的....没事了...” 休息些许,却还是感觉体内空空,看着那屋外的黑暗,以及那隐隐传来的梆子声音,当心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一种危机感将其包围起来,似乎外面的黑暗全都是要自己命的刀剑一般。 “他也受了重伤了...” 不知是在安慰狗子还是在安慰自己,当心呢喃着话语,脑海复盘着之前的战斗,即使身心疲累却还是不敢睡去。 ‘操控纸人,应该就是阴不成的那种,事情也是从写信给阴不成开始的。’ ‘所有的纸人都能偷袭,即使他们已经作了其他用途。’ ‘纸人还可以附身,附身之后就能抵御很多攻击。’ 回想着最后一招,还要继续追加攻击的时候被那男子拉了纸人在身前抵挡,之后纸人就变成了男子的模样,男子就消失不见... ‘竟然这样神奇,这就是巫法吗?’ 颤抖的手和紧张的心绪不知何时已经被平复,只是蕴养了许久的身体一下子亏空了许久,让当心难以接受,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叮嘱自己明日早起半个时辰采气练气之类的话,却还是没有起身去休息。 ‘要不要去躲一躲?’ ‘还是直接跑路回山去吧?’ ‘或者是.......’ 感受着那蕴养许久的真气亏空的模样,又想着那之前险些丢掉性命的突发战斗,当心眼中一紧,心下一横,自怀里掏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棕色药丸,仰头咽了下去。 “自上山以来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惊险的事情,那是真要我的命啊...” 回想着说好了住手之后抽离纸人回去,又将纸人汇聚成箭矢射过来的模样,当心始终觉得那是自己距离死神最近的一次。 也是大意了,明明都知晓江湖险恶,竟然以为收回去了的纸人还能加倍返回来。 “不过...” 搓了搓圆脸,原本苍白的面色变得通红通红,这很明显是不自然的,连带着那平日里和善的,大大咧咧的笑脸,此时也已经变得诡异起来。 脚下狗子已经睡着,火盆里的火已经被盖住了绝大部分,之前就有了睡觉的心思,所以门窗都关得差不多,只有那才被扇开的大门,正纳着戌时的风进来。 轻轻撑着椅子起身,脚步轻盈地离开了桌子,没有惊醒熟睡的狗子,就这样到了大门口来。 在当心眼力,凌乱的巷子有一处穿了个洞的地砖,而地砖对面的竹壕边上,却有一大团微微亮起的莹白来。 承着夜色,不知自何处取了一只长条状的东西就如同一个背篓一样出来绑在身后,沿着阴影走出了那巷子。 “该我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鹤舞 ‘栽了!’ 披头散发的男人没有回头,但是不时布下的纸人却告诉自己那人没有追上来,整条街上只有自己一个在逃。 或许还有别的乞儿酒鬼什么的,但不起来还好,若是起来看到?哼!一身恶气还没地方撒呢! 那武当的臭道士一定是用了什么激发潜力的秘法,武当秘要【扫六合】不是一般人能领悟的,有这种悟性的人差不多都在山上,至少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是用不出来的。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使用了什么秘法激发潜能,将那一式秘要使了出来,突然突脸让自己栽了一个跟头。 说到突脸,男子即使还在奔逃,却也自怀里取了一支梅花针来——厚重的大纸人已经被收回了怀里,扎在手上的梅花针自然也被取了下来。 ‘栽了!’ 栽了说的不仅仅是那小道士隐瞒实力和突然爆发的秘术,还有那扎在纸人身上的梅花针,原本平平无奇,即使前面拦住的针也就只有戳穿纸人真气的效果,但这手上的梅花针却透过了纸人将自己的真气都扎散了些,与之前的针不是一个路数,或者说是一个模样但是更加厉害许多。 原本乖巧的真气如同泄洪一般消散,这才是让男人惊慌逃窜的原因。 大半修为都在了纸人身上,操纵纸人就需要丝线真气等等等等,丝线的话一开始就没有拿出手,因为火光原因。而御使纸人的真气再在战时溃散的话,自己就怕是等不到那小道士秘术反噬了。 想着那层出不穷的暗器,散发男子毫不疑惑,若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那看似无力的了的小道士定还能掏出什么什么奇特家伙来,把自己炸死也说不定。 “这就走,明早就走!” 逃窜在街面上,男子就定下了明日的方向,至少要离开金陵才行,武当的人不见得有多么记仇,但是一个会秘术的道童身份一定不简单,说不得是哪位高功的侍童,若是惹出来了,怕是真走不了了。 没有乘着月色飞跃城墙离开,甚至没有敢越过墙头飞檐走壁走人家楼顶。白天就算了,若是夜里飞在天上的话,说不得哪里值守的高手就出来把自己给弄了,尤其是现在真气匮乏战力锐减的时候。 “晦气...” “吱呀——” “呀吱——” 轻轻推开一座小院的门,看了看身后没人,悄悄进了去,关上之后就再没了声息。 周围已经没有了灯火,此时已然深夜,正经人家已经睡着多时,只有那些夜猫子梁君子才走动。 进了院门没有继续,而是遣了两个纸人进去,感觉没有埋伏才舒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子一下塌来,佝偻着腰推开房门进了去。 “我就说怎么会嘛!” “区区一个小道童,会一手秘术就了不起了...” “明天就走!” 不由自主说出声来,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放松一些。一把喝下了茶壶里的水,和衣翻身到了床上,重重吐了口气,想到那道士的模样,又狠狠吐了一口,却没有说什么待得明日之类的话。 自己多大对方多大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不至于有多大差距,但是打蛇不死就直接跑远就是了,江湖这么大难道还能再找着自己不成! ‘等到我练成...’ 忌惮消散就再不说话,而是在心里自己想。只是就连想都还未想完,就察觉到了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像是...一阵阵风? “呼!” ‘冬至哪有什么风...’ 想着这般,但还是起了心思,两张纸人动起,就沿着门缝钻了出去,贴在门面上,却没感觉到院子里有多出来什么东西。 “呼!” 但确实是一阵风的样子落在院子里面,男子警惕心起,重新起身到了门后头,透过门缝看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但是那阵风确实是听到了,不是幻听。 ‘难道几年冬至就风多些?’ 实在不放心,男子终于是忍不住了,道道纸人钻过了门缝出了去,绕着院子排了一圈,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疑惑之下,还是自己推开了门到了屋檐底下来。 ‘难道还能...’ “!!!” 惊觉不对,本就未褪去的衣物一动,那藏在怀里折起来的大大纸人瞬间伸展着双臂到了男子身后,双手舞动如同无声威胁一般。 但是却晚了半步,踏出房门即使志在屋檐底下,却也算是踩在了陷阱当中,一道黑白八卦虚影由无到有,显现在了男人脚下,一股沛然大力由地底传来,直通天地,将人摄在了上面。 纸人无风自动,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了半片风声,但那之人却像是被九天罡风吹过一般颤抖不止,猎猎作响。 气,满院子的都是气,但又不似之前埋伏小道士时候酒馆门口的那般温和沛然的气。较之更加的锋锐,恍若刀锋剑刃一般的锋利。 几点崩坏声音传来,就见得那原本厚重坚韧的纸人已经崩开了好几道口子,脖子手臂等等与身躯交接处已经开了小半,还有继续扩大的样子,骇得男子接连鼓动真气,一口逆血喷吐而出,终于是将那压制给驱散,将纸人给收了回来。 重新恢复对身躯的控制,那原本散布院落的纸人们纷纷回拢,靠在了男子身边,如同围绕着花朵的蝴蝶一般,翩翩舞动。 “吱呀——” “呀吱——” “嗒...嗒...” 一道开关门的声音之后就是两道脚步,已经失了先手又伤了纸人傀儡的男子脸色紧绷,寒声朝着那进门的人喝骂去。 “不是说好了就此罢手的嘛!武当弟子难道都是这般食言而肥的?” 五尺不足,身材圆润,圆头圆脑,不是回春巷十三酒居的当心又是何人。 稀疏月色之下与平日当心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看起来就是脸红一些,多背了个长条东西罢了... “长...剑匣?” 灯火半分也无,月亮已经缩到了云层后面,所以即使相距两丈,男子也没能看清当心的模样,只是月色稀疏之下,看着那人身后约莫是背着个什么长条的东西。 略一联想,武当弟子还能背什么呢。男子自然也联想到了是什么东西,脸色一紧,周遭纸人又往男子身边凑了一些。 “好说。” 与平日的热情不同,当心应和的声音显得极为冷淡,即使月色不显,却也能联想到那昂着头向下看来的半阖的眼眸,睥睨无情。 只是还没等男子重新说些什么,咔嚓一声,就见得身后那剑匣上端突然向两边散开了来。而后似卷起了一阵风气,将院子都吹了起来。 原本在那道士身边的气即使汹涌,但给人更多的感觉还是厚重,但此时再细细品来,却觉得就是院子里的风都刮得人生疼,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什么茅草割到了一般。 “喝!” 纸人没有再敢收敛,全都拦在了前面往前撞去,宛若飞蛾扑火一般。身后那破裂的大纸人在道出剑匣名字的时候也第一时间附在了男子身后,再不顾虑是否会损坏掉的事情。 成百上千的纸人前仆后继,还有更多的纸人都聚拢在男人身旁,就等着前面的不济之后往前补上,务必将攻击挡住。 男子确信,那道童一定也是负了伤的,只要往后一拖,定还有机会反杀,不仅大敌得除,就是踪迹也能重新掩藏好了。 只是可惜,在踩出房门那一脚之后,一缕气机就已经附在了男子身上,那自汹涌凝聚斩来的气也再不是之前那般平和,借着那一缕气机,扩散到了整个纸人圈去。 原本只是一道气,在埋藏在男子身上气机牵引之下,竟分化成了百千道,瞬间汹涌,将整个人都吞没了去。 分化了的剑气并未多犀利,但是量却惊人的多,一一将那之人裁开废去,唯一留下的,是那千疮百孔的,附在男子身后的纸人,和那个神请呆滞的男人。 “最...最后一问,你...师承......” “呲!” 远在三丈之外的当心看着那人头滚落,沾染上了那坠落的纸人,一言不发。月光终于刺破云层,照在了当心那晕红的脸上,眼眸半阖,诡异无比。 单手竖于胸前,身后剑匣闭拢,原本让人刺痛的缭绕在周围的气重新变得柔和,那脸上晕红消散些许,看起来正常了些。 “大反派才会用补刀的时间说话。” 说完咧嘴一笑,迈开步子进了院子里去,遥遥晃晃之间,将手中一个罗盘重新塞回了怀里。 走向的,是那失去主人的院子,一起失去主人的,还有那白色的纸人,缓缓坠落在地,一如坟前的,给已逝去之人烧的纸钱一般。 第二百八十八章 高手?就这? 武当弟子大多修行都是修的自身,以修身养性为主,所以那一口内息也都是温和沛然的,中正平和,难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但是这般的话除非修到高深境界,否则那单薄的内力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攻击力度,也就是能撑些时间罢了。 而武当弟子又会在修行有成之后下山入世,但是那所谓的有成大多时候指的却不是武艺而是其他。诸如医术农艺,樵渔商音等等,五花八门。 所以那武功修为只在中游的道长们内力后劲有余锋锐不足,该怎么办? 剑匣。 武当的气绵长厚重,但是少有锋锐之意,但是门人弟子都会修行剑法之属,却又不真正佩戴使用那五金之物,剑法怎么使出来的呢? 剑气。 并不是说使剑的不好,但是武当自有一套武学理念,那就是以气御剑,以无形胜有形。门人弟子除去偏执的或者喜爱的,大多数都是背负着剑匣,通过剑匣将自身厚重沛然的气染上锋锐,进而伤敌。 所以江湖同道大多看到的武当弟子都是背负着剑匣的,那就是武当中坚战力的基本状态了。 但也不是说所有武当弟子都是背负着剑匣的,那只是正常情况而已。 其他的没有背负剑匣的武当弟子,大致分为两种。 其一就是不够资格背负剑匣,就是那些入门弟子,自身的一口气都还没养壮大了,还不足以反哺自身,只能蕴养在体内不足以离体伤敌,所以背负剑匣也无用。 此类人就是如各种上山学艺的小道童们,华三全伤敌也是赖着他那祖传的一把剑,是还没有练出剑气来的。 而另一种就是不需要利用剑匣转换内力,毕生所修的内力已经能够运转自如,锋锐厚重只在一念之间。 嗯,武当第五代掌门萧疏寒就没有背负剑匣,一柄拂尘走江湖,压了华山七剑一头的狠角色。 所以希望各位少侠不要看那个老道连剑匣都没有就去欺负他,为武林多传递一份爱。 这是一般武当弟子的原因,而当心却是特殊一些,夹在两者中间,奇奇怪怪。 内力精纯能够离体而出,但是又不足以持久而战,所以是能不打就不打,躲躲藏藏到如今。 加之另外的先天不足,每日只能将大半内力散于体内经脉蕴养肉身,不能使出额定内力,所以是老老实实蹲在一角没有各处凑热闹。 但那人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若真不将其解决了,怕是要留下大麻烦来。 “养虎为患呐...咳咳咳咳....” 靠在火桌里面的当心才说不到十个字就一连串的咳嗽起来,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吹过来就能飞了一样,胸腔里也是火辣辣的疼,恨不得将喉咙都给咳出来似的。 “汪?” 脚边是缩成一团的狗子,在经过冬至晚上的惊变之后,狗子只觉得当心才能给他安全感,那是一个寸步不离,就是进茅房都不愿离开半步,守都要守在门口不走。 当心在房间里躺了一天,狗子就在床边睡了一天,直到今天早上能够起来了才到大堂坐来。 “没说咳咳咳......你~” 感觉呼吸重一些都能牵扯到肺,然后又是一阵咳嗽。努力调整呼吸,修行了十来年的功夫倒是真正有些门道的,慢慢就将那不适感给淡化了去。 低头看着茶缸里的水,倒影上面依稀可见当心的模样,满脸苍白憔悴,淡淡的黑眼圈,就是脸看起来都已小了一圈,眼窝陷了进去。 ‘养了小半辈子,一下子就打回原形了,这挨千刀的...’ 想要吐槽出来,但是喉咙还没动就已经开始感觉到生疼了,当心已经不敢说话,只得在心里悄悄说上那么两句,却也于事无补,该疼的还是得疼。 “呜~~” 呜咽一声,狗子又往脚上靠了一靠,当心看去,那土黄色的一条已经缩在了当心脚腕边上,与黑色的鞋子倒是明显了不少。 脑袋盘在当心两只脚的中间,看起来有些可爱,还想伸手挠上一下,手才动了一下就感觉到了吃力,无力感又一次蔓延开来,让人倍感绝望。 那挪动了一下的手不知是收起来还是继续摸下去,余光中见得一道人影已经到了门口,就要进来。 “!!!” 忍着那一股酥麻无力,双手伸进了怀里虚实之间已经扣住了一把珠子,随时都能抛出来。同时心间暗恨,竟然无力至此,连人进来都没法注意了。 “当心掌...!!!” 却是张成城越过了大门看过来,第一眼就发现了当心的不正常模样,惊慌之下话都未说完就跑了过来。 “汪汪汪汪汪!!!” 只是还未到边上,脚边的狗子已经听到了动静猛然起身低伏着脑袋在火桌之前叫唤了起来。尾巴低垂,脑袋也一同低伏在地面,声音很是清脆,但依稀也能听得出来其间的威胁之意,只是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有种哀嚎的感觉是什么回事? “好了......是自己人。” 用脚尖将狗子勾了回来,像是听懂了当心的话一样,狗子慢慢起身,扭头看了当心一眼,不甘地又看了张成城一眼,然后转身缩到了当心的椅子底下去,不再发声。 “张哥来啦...坐。” 说话的时候停顿的时间较之往常久了不少,其间虚弱似老年人一般,张成城自然也能听得出来,只感觉奇怪不已,却又不知是何缘由。 “你这是怎么了?” 好奇不已,修剪整齐的胡须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的,有些有趣。 但此时当心已经不关注这些了,就连睁着眼睛都觉得发酸,眨巴眨巴之后才说出话来。 “唉~受伤了呗。张哥来着有什么事儿吗?” 自然是知晓的,应天府的人临近过年了也都是忙着的,而且这个月的军火交易早已经做过了,可没有拖欠着。 “就是来问问你的,还记得前段时间曾先生被抓回去的那事儿吗?通缉的人找着了,被人枭首在了城南一个偏僻巷子里,据府内高手验证,那是一种锋锐剑气所造成的。” “江湖上用剑的高手不少,但是用剑气伤敌的数来数去就是武当最出名了,所以来问问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同门师兄.......” 还未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张成城低下头来,看着半躺在椅子上的看着就一幅元气大伤的当心,心底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却又不知如何说服自己。 “哎哟要死了咳咳咳...扶我一把...”却是当心已经半躺了许久,身子有些僵硬了,往下缩了一些起不来。伸手要朝着张成城抓去,却在抬起来一点又重新垂了下去,没能起来。 “来来来我扶你...” ‘就这?高手?’ 那荒诞的想法在看着当心自己缩下圈椅来了之后又慢慢淡了下去,看着当心一脸庆幸有你的表情,愈发觉得之前的感觉荒诞离奇。 “你有没有什么同门师兄弟在金陵啊,或者知不知道类似的剑气高手啊?” “毕竟你们江湖中人消息更加灵通些...” 第二百八十九章 阿弥陀佛 “好好休息啊~” 当世用剑高手并不少,但是并没有一个十二三岁的,能使剑气伤人的高手来,哪家都不行。 剑气伤人与用剑伤人不一样,剑本身就是利器,一不小心就可以要人性命的。但是剑气却需得经年修行了之后,对剑有不同感悟才能使得出来。 其他暂且不论,就是那经年修行这一条件当心就死死卡住了去,没有合上半拍。 所以来这里的原因也只是问问当心是否有武当门人下山到金陵附近来,并没有把疑惑直接落在当心脑袋上面去。 在听到没有了之后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早有了心理准备,离去时候还叮嘱了一番当心才安心离开。 “喝啥药啊,要有用早就好了。” 当心暗自嘀咕,却没敢说出来,毕竟也是一番好意,拒绝不得,谁让自己的事情不好明说呢! 只是那声音不小,怕是要被别人听到了。哭笑不得,也知道不该怪人家,张成城那就是故意的。 “你咋了啊?” 果不其然,还不过盏茶时间,有些胖的赵大老板就出现在了,门口边上,一拉下摆就进了屋来,迈步进了屋子才看到缩在圈椅里面的,面色难堪的酒馆老板,心下就慌乱无比,赶忙凑了近来。 “呀!你咋了啊?等等我去请先生来...” 也不怪人家惊慌,平日里的当心不说多富态,就是那满面红光的样子不论谁看都知晓那是个健壮的小伙子,尤其是小肚子和双下巴那是多少个老头老太最最乐见的模样,手里有闲余的糖都舍得匀上一份。 但是现在看来,面色惨白,嘴唇半分血色也无,双眼深陷,眼圈泛黑,就是下巴都有些尖了看来,一点没有往日的富态,哪还有个人样来? “唉~老毛病了,过个把月就好了,没事没事,别担心了。” 当心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其他学说不清不楚,但是关乎自己性命的倒是看得仔细,知晓自己只是一时间亏空了真气造成的气血两亏,只要循着往日的修行过上半月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但是当心知晓,其他人不知晓啊。明明前几天才看到还好好的,才隔了一天再见就已经变成了一幅鬼样子,就像是被鬼吸了阳气一样... “嗯?你不是那个.....唉~年轻人啊....” 看着真没具体伤口,而且看着眼窝,嘴唇,眼神,还有那副缩在椅子上动都没力气的样子,老赵恍然的同时轻轻拍了两下当心的肩头,一幅过来人的样子,坐下来叹了口气。 “我不是,我没有,别咳咳咳咳咳....” 眼见得清白被辱,当心自不能罢休,连忙出声反驳,可是情急之下却反倒引了一口凉气进了肺里,顿时呛得话都说不上来,咳嗽的同时连忙运气调理,老赵也是想要给当心顺顺气,却被颤颤巍巍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拦住了去。 半多时,咳嗽才慢慢歇下,抬起头来,原本惨白的脸上染上了三分血色,却反倒让老赵看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也不敢再刺激当心了。 “没事没事,没有没有,不说了不说了...” 像框小孩一样,当心有心再说些什么,却顾忌不堪重负的五脏不敢多说,只是斜了一眼,让老赵知晓自己真的没事,且威胁让他不要再说,可惜收效甚微。 “当年没有认识你家赵婶的时候啊,我也是金陵一个翩翩公子,也曾是点香阁花陵姑娘入幕之宾,其他年少羡慕的对象啊....” “那时也是不知晓节制,曾一度....好在后来与你赵婶成了亲,举案齐眉,也少去了那般烟花之地,慢慢有了好转。” “所以,这并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年少慕艾,我懂....” 自顾自说着话的老赵将那一把瓜子壳放下,才见得当心正瞪大了眼睛在看自己,讪讪之下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刷拉几下又将碗里的瓜子给扫进了衣袖,然后才起身离开。 “没事啊,好好休息,待会儿我把午饭给你送来啊~~” 声音越走越远,直到最后再听不见为止。而就像是被禁言了的祖安玩家一样,只能将满心的吐槽都憋在心底,看着老赵走远而不能说些什么。 “呼~” 那一口郁气终于被吐了出来,看着人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口,慢慢调和心绪,又一口浊气出来,整个人都轻了三两。 “汪?” 似乎是知晓了当心并不开心,狗子在人离开了之后重新从椅子底下跑出来,看着无事了,慢慢就将下巴搭在脚上,从下面看着当心。 “没事,饿不着你...” 那一口郁气之后就没怎么再累积,毕竟也算修道多年了,不至于被气成什么什么样子。只是两人一来一去,倒是将自己的病情给漏了出去。 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谁知道是不是哪个杀手失手了被人打成这样,一般关系不好的邻里遇着这样的事情就该报官了的。 但也好在老赵也算是张成城喊来的,见得一个应天府的大官都叮嘱当心好好养伤,心底自然就只剩下了担忧了。 那一份小心谨慎甚至都没机会升起就已经熄灭了去,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地。 而好处自然也有,那就是能白白蹭饭了呗。有心自己做的,毕竟昨天已经吃了一天的糕饼点心了,实在是不想吃了。 但是动起来实在难受得紧,疼痛说不上来,但是四肢无力腰酸背痛是一大堆的,只有躺在椅子上还有些安稳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就懒了下来。 闭眼感受着那微微酸胀的五脏内腑,当心又一次怀念起红色旗帜之下的平安社会来。不需要打架,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仇家夜半寻来,动不了了还能点个外卖续命,多好。 “你也没啥用啊。” 低头看着那已经熟睡下去的狗子,当心觉得若是个人的话说不得真能顺带照顾自己呢。 也不对,这么大估摸着还要自己强忍病痛去照顾他。嗯,果然还是一个人好。 ‘算了,他还是个孩子...’ 严格来说才满月不久,真没啥战斗力,能啃骨头不被噎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愿没事找我.....’ “阿弥陀佛~当心你猜我带..呀!你怎么了!” 第二百九十章 呔!秃驴,敢跟贫道抢师太! “当心你怎么了?!” 两个蹦蹦跳跳的小和尚才迈过那大开的大门,轻驾就熟朝着火桌的位置看来,却见得原本应该精气备足的当心掌柜软软躺在椅子上,只以为是遭了什么江湖人的狠手,悲呼一声脸忙扑了过来。 “我没事咳咳咳咳咳....” 见得动作不轻,生怕被俩和尚压着的当心连忙出声,却又觉呼吸错乱,一口冷气直达肺腑,原本平和的气顿时就惊了起来,一阵咳嗽接连不断,让三个和尚连忙停了下来。 “三个?” 悲哀地熟悉了咳嗽之后当心已经知晓该如何止住咳嗽,心下觉得惊讶,抬头看去,发现果然是有另外一个没见过的和尚到了面前。 “圆竞你小心一点,别碰着当心了。” “我知道了,我才不会呢!” 打头的是圆竞圆澄两个小和尚,七八岁的样子就与当心差不多高了,只是比当心苗条不少,神光熠熠看起来还真有些沙弥模样。 穿着颇紧的僧衣,看起来也还厚实,应该不至于冷。往日的竹篾帽子早已不戴了,换成了那土黄色的帽子,与当心脑袋上的是同款。 眉心一点朱红,似乎佛门还有什么说法,但当心实在不学无术,不记得了。 相比于两人爱说话的活泼模样,他们身后跟着的那个和尚就要沉稳多了。 十三五的模样看着与当心差不多大,一身宽松的衣裳看起来也是很敦实,露在外面的手也看起来肉肉的,竟是一个与当心之前那般喜庆的人。 双目平和有神,一直像是看着虚空一般,直到当心看向了自己之后才回过神来一样,双手合十在胸前,朝当心行了一礼。 “这是我们小师叔,叫觉悟。” “小师叔是从少林下山来的,可了不起了!” “那你说说有多了不起?” “他...那...反正就是了不起,圆澄你欺负人!” “略略略略略略.....” 看着两个已经跑题了的小和尚,当心知道也没法依靠他俩了。好在本就没怎么指望,慢慢调和气息,与觉悟和尚行了一礼。 “大师好。” “施主好。” 似乎是真有辈分间隔,两人并没有说多少话就止住了话头,倒是还要再吵的俩和尚见得当心觉悟已经说上了话,连忙分开蹦了过来。 “当心当心,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空闻师傅说,生病了就要念经,我给你念药师琉璃本愿经吧。” “圆竞你会念这本经书了?” “你以为像你一样啊!我可在中秋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 “说好的一起玩的,你竟然悄悄念经了?!怪不得空闻师傅不愿让我出来玩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闹起来,当心还没说什么,觉悟就忍不住叨叨教训起来了。 “念经并不能让病好起来,那只是一种祈福的手段。不要打了,当心不能受着惊吓。” 似乎是师叔的身份颇为高贵,即使相差只是三五岁,但却能让两人正的停下来。 觉悟声音并没有多特别的,与他的身材相仿,一样的敦实厚重,让人觉得舒服。而且说话的时候平和得紧,一点没有紧迫感和逼迫感,至少两个小和尚没有因此而生什么畏惧的模样。 “没事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当心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着喜庆一些热闹一些,招呼着众人落座饮茶,只是没能自己亲自倒水,被利索的圆澄抢了倒去。 狗子已经重新缩回了椅子底下,看着当心几人没怎么敢冒出脑袋来,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一晚变故之后尤其如此。 “师叔?” “?” 两个和尚没有说原因如何如何,而是先转头看向了那比两人大一些的小和尚。觉悟得了招呼,双手拦在胸前行了一礼,顺便将自己来的原因也说了出来。 “阿弥陀佛。这次来金陵是为鸡鸣寺而来,但是也有旧友相邀在内。小僧与你居棠师叔在金陵有约,但小僧近日需要在鸡鸣寺闭关,所以想先来你这里说一声若是他先来了的话,还请小施主代为转告。” 觉悟不仅名字听得耳熟,而且说话也是很有条理,但是来的原因却很奇怪,仅仅是因为可能会错过小师叔打招呼,所以就特意来这里一道,倒是让当心诧异了一阵。 “没事没事,我会转告的....你们约了要做什么呀?” 不是当心爱窥伺,而是真的好奇,毕竟也是知晓了萧居棠要来金陵的事情,但是还真不知晓是为什么来的。而此时听到可能是因为一个小和尚,心底的好奇顿时就汹涌了起来了。 “...” “...” 不仅是当心,就是边上两个打闹着的小和尚动作也慢了起来,平日里总是斗嘴的两人此时也没再你闹出声音,看起来很是正常,但是动作其实已经缓了很多很多,耳朵都立了起来了。 “阿弥陀佛...” “无外乎故友相见而已。” 一声佛喏之后就不想再说的,但是看着三人目光灼灼,尤其是当心都要把眼睛瞪出来的模样,毕竟也相差不大,犹豫一阵,觉悟还是将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是当年随着掌门一同上少林观礼的,两个小孩不耐大人的繁琐,悄悄就摸到了天王殿,看到了正在打扫卫生的觉悟,连拐带骗哄着觉悟带着两人偷偷摸摸看了小半个少林,后来在天黑了之后才被人找着。 小孩的感情极为特殊,不会因为距离而长生隔阂,甚至距离远了书信联系频繁,感情日笃,渐渐变得无话不说。 三人都是门中的小孩,而且身份特殊,备受照顾,所以偶尔能下山入世也都特别约在了一起,也就有了这次的金陵之行来。 “那还有一个是谁啊?” “是啊是啊,不是有三个人嘛!” 两个和尚好奇不已,当心也做好奇状,身子都侧起来听了。但是联想着自己所知,依稀就知晓了那第三人是什么人。 “阿弥陀佛...还有一人,就是那暗香的宁宁女侠了。” “暗香?” “宁宁?” “女侠?” 三人三声,各自疑惑,全都一脸不解地看着觉悟,却见得他一脸自然,反倒也疑惑看向三人。 “有何不妥?” 第二百九十一章 死与生 故事会并没有维持多久,毕竟当心是个病人,也没敢多待就离开了,生怕耽搁了当心的休息影响了当心的恢复。 说到这些来,觉悟其实也与另外两个和尚差不了多少,就是说话的时候沉稳些,心思其实也是童真许多的,觉着这样多说话会耽搁当心恢复,所以在说完一段了之后就主动带着圆竞圆澄回了鸡鸣寺去。 嗯,虽然说鸡鸣寺与少林寺都是寺庙一类,看着平级,但其间还是有些奇妙的。但个中奥妙,却不是当心一个外人能说清楚的,只是看出来二者关系亲密,但具体要说亲在哪里却也说不出来。 只是依稀记得,少林寺到金陵来都是在鸡鸣寺挂单修行的。 “吃饭啦~~” 还要再想,就听得门边传来声音,杨婶已经端着一个盘子到了门口,略一招呼就跨过了门槛进了来。 “呀!杨婶咋是你呀?” “你赵婶家还没有吃的,我家先吃就先给你送来了。好好个人怎么就...唉!!” “快吃吧!” 解答了一番当心的问题,而后自顾自叹息一声,手上动作也不停歇的,将盘子放在了当心的火桌上面,紧着眉头看着当心,脸上的关切满溢开来,让人心暖不已。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到时候还要来蹭杨叔的大饼!” “来,给你多加馅儿~” 看着当心虽然说话没了力气,但还知道打趣,看起来倒是轻松许多,也让杨婶转了注意力去,连连点头应下,就顾着看当心吃饭,让吃饭的人胆战心惊的。 “才隔着几天呐~” “可怜的孩儿~” 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声音很细很细,却还是被耳聪目明的当心给听到了。不敢回应,生怕又要与自己说话,只得低着头吃饭,将那一碗炖鸡汤给吃了个光,就剩下些个骨头,才抬头与一直看着当心的人说话。 “婶儿~” “诶!我知道。你赵婶已经留了剩饭了,不会饿着的~” 原来是当心对狗子的模样已经被小巷两家知晓了。虽然不甚赞同,但也不至于出口反对,看着当心孤身一人又还不愿结亲的情况,养着一活物自也是好的。 “成了,你休息吧,要是坐不住了就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儿就招呼,都听得见的啊。” “好嘞~嘿嘿嘿...” 毕竟价值观不一样,当心也没敢多说,就顾着傻笑,看着杨婶慢慢收拾了家伙离开,当心渐渐有了新的念头。 之前想的是若是有个人的话,还需要分心照顾的。但看着杨婶一顿连招招呼了自己,当心觉得也不能总把自己放在照顾人的那一角色上面吧。 只是思来想去,找个人来照顾自己这样的念头还是怪异得紧,脑海风暴当中就过去了不知多久。 ------------------------------------- “嗯?” 不记得想到了什么地方的当心疑惑不已,掀开桌布看去,那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狗子缩在脚边睡得正香,似乎也不需要了火的温暖。 还要再想着是不是要去重新生火一下,疑惑怎么外面那么白,转头一看,竟然是有片片雪白飞了进来。 !!! 不知为何,就觉得突然不怕疼了,重重吸了一口起就起身来,不顾已经惊醒的狗子,慢慢蹒跚着就走到了门边去。 “汪!” 靠在门边,伸手任由那片雪白落在手上,只是那满心期待突然就变成了失望,原来那雪白并不是雪花,只是点点的柳絮而已。 “没什么啦~就是有点失望...” 原本靠在门边站着,在知晓那并不是雪了之后,那突然忘记的疼痛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酸软无力一下子将整个人淹没,当心忍不住就靠着门滑了下去,慢慢蹲在了门边。 “呜?” “嘁!” 晃晃一坨没有离开,就在当心前面背着他看着院子,然后慢慢等到了一片柳絮落在鼻子上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重修扭了身子到当心脚边去。 “其实山里也有雪的,但我就总觉得不真实,总觉得那是假的。” “所有人咳咳咳.....所有人都记得名字,觉得所有人都是假的,甚至连自己也是假的。” 慢慢蹲着就变成了坐着,衣裳厚实也不怕,就坐在木门槛上面,一人一狗看着满天的柳絮,倒是多了三分赏雪的感觉来。 “但是现在不是了,至少梦里应该不会死人的诶。你看,我受伤了~” 将小黄狗两只前爪勾起来在眼前看着自己,两只褐色的宝珠滴溜溜水汪汪,尾巴一下子就甩了起来了,高兴得很。 门槛极低,一尺不到,看着拦住什么人什么东西。但是很厚实,至少不会被一下子就踹倒了去。 当心就坐在门槛上面,狗子已经被抱在了怀里,之漏出一个狗头出来,兴奋安静地听着主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所以我觉得,这里的雪一定也和山里的不一样。即使我已经下过山来,看过其他的雪...” 不知道主人在说些什么,也就顺着视线一同飘了出去,似乎那街边的风已经停了下来,漫天的柳絮还有不少在天色飘摇,但更多的已经落在了地上房顶。 大雪骤晴,雪却非雪。 “我本来就是个废人了,再多废一些也没什么。” “但是让我得到又失去,还真是难受啊。” 屋外的雪慢慢变小变淡,狗子似乎因为暖和了,想着重新闭上眼去,可惜了那主人实在狗,又一把将其摇清醒了来。 “呐~” 将清醒了的狗子放在地上,看着低头嗅着地面的狗子,当心觉得自己估摸着是还没清醒过来,甚至都不如狗清醒。 没有撒欢离开,在转了一圈之后又重新到当心脚边去盘成一团睡去,看着那一坨黄色,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 “原本我也不用那么费力的,他都说了走了,我就放他走不管了,或者回头就带着人给他抓着不就可以了。我是不是傻啊?” “要知道动手,我就顺带把其他要搞的搞了...不过还真没有其他要杀的了,难道要出城去寻吗!?” “呜~” 轻轻地一声呜咽像是应答当心的话,又像是否定,却让那小道士突然笑了起来。 “没什么啦,就是有些失望而已。” “也有些,惊喜呢。” 原来自己也能杀人吗? 真的会死人的诶! 我也差点死了呢! 这,真的不是什么游戏嘞。 “你是真的狗。” “我也是。” “真的人。” 真好。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就差对着耳朵讲:我已经知道了。 “汪?” “今天自己做自己吃了。” 狗子似乎很是疑惑,原本解释也是无用的,但是当心还是蹲下来与门槛边上的狗子解释着,毕竟狗子在当心看来也不是简单的牲畜而已。 山上还好,还算有几个人说话的,但下了山之后什么都是一个人,对于这种缘分到了的狗子实在是欢喜得紧。 狗子也不知道懂没懂,反正懂不懂都是一个样,跟在当心脚后跟边上,颠颠儿地,乐得走动。 也没用手,在说完了之后就继续自己的活儿,将那一盘子已经包好了的饺子下了去,看着在锅里翻滚的模样,瞥了一眼狗子,喜笑颜开。 也是好事,金陵好像没有冬至吃狗肉回阳气的习俗,一派和气。 为此小小庆祝一番,当心收功了之后没有继续休息,而是坐着包了好些个饺子,大盘大盘下了锅去,还有小点留在橱柜里,留着下一顿,下下一顿吃的。 “走。给杨叔赵叔送去。” 其实也不用招呼的,等待的时候狗子就和当心在边上蹲着,一动起来就抬起屁股和当心一起出去,相去不会超过五步,黏得欢实。 “哼哧哼哧哼哧......” 体能很差,而且走的不是直线,偶尔到边上去嗅一嗅闻一闻,抬一抬尿一尿才继续跟上来。耳朵先是蒲扇一样扇个不停,倒是看得当心乐开了花,觉得这狗子捡得可真不错。 “吃了吗?” 越过了竹壕之后脑袋先伸进去门边去,已经是中午什么人也没有,就两口子在柜台上算账,见得当心来都奇怪,立马出来接着。 “你好了啊?嚯!这么多!手艺可真不错!” 赵婶身态敏捷许多,虽然也有发福的模样,但实际上还是风韵犹存的,这也是老赵得意的一大原因,一直拿这来说事,说自己怎么怎么浪子回头,说赵婶怎么怎么贤良啥的。 “嗐!都是老毛病了,过几天就好,放心吧啊。我再去杨叔家走走。” “好嘞~” 辞别了两人,距离饼店就近了许多了,隔了一家没有开门的门面之后就到了。 老杨依旧守在铺子里面,就站在边上看着其实并不多的过往的行人,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当心凑过脑袋来才转头。 “咋了?有小媳妇出门了?” 虽然各有不同,但回春巷三个老爷们都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在老杨这里看路过的行人,尤其是小媳妇居多。至于大姑娘是不怎么看的,毕竟那真的很失礼。 “我在想南边怎么样了。” 和不着调的老赵不一样,杨叔许多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但那一手做饼的手艺是真的有功夫,倒也不至于吓走客人。 “放心吧,官家在南边可不差的,还有许多江湖同道也守着呢!” 江湖武林各处都有争端,但这都是自己与自己争执,一旦有外敌的时候全都统一对外,不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这是江湖的共识。 “嗯,我相信他们。” 南边虽然远离了中原内部,但也不是就少了力量,传说当中的常青风雷首屈一指,还有先秦之脉流传海外,对内少有音讯,但是在抗击外敌的时候是从不落人后的。 还有镇南军在,虽然战时已经多年不见,但时常传来的海贼枭首喜讯依旧让百姓振奋,至少与北边的声望不差多少。 “嗐!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你慌什么!快来试试我包的饺子,虽然晚了几天...你带去给婶婶也试试,这几天可是多亏了你们了。” 指的自然就是当心卧病起不来床的事情,没有摆脱过,但是三者都主动将事情揽在身上。当心也是一般,两家都没有说过要吃饺子的,但是做的时候却自己多做了许多,下了之后一起起的锅。 “无事,你没事就好。” 多看了一眼,觉着当心虽然脸色还是不好,但已经与发现的那天好了许多了,至少是能够下地走路了。 “要是还不舒服就说,不用多顾忌什么,杨叔还有些积蓄的。” “嗯呢,好嘞好嘞~” 三人都爱说话,但是老赵说的风花雪月,还夹杂不少荤段子,杨叔就无趣多了,说的最多的还是什么什么教训,本来就躲离了山头远远的,在这竟然还能被念叨,这可真是赚大发了。 见着还要说什么话,当心赶忙将那大碗放下,然后摆手告辞,身后跟脚的狗子还差点被绊着了:“灶上还炖着萝卜呢,不说了走了啊!” 手段很老套,但是确实好使,至少当心就将话题转移了去,赶忙撒开步子跑远了。 狗子还要进屋里闻闻,听到当心的动静也赶忙转身来跑了追去。 杨叔没有继续再说,多看了当心的鞋子一眼,将那一大碗泛着油星汤色的饺子端进屋子了之后,才重新出来,继续看着街边出神。 “小小炮娘,没有烦恼...” 而做完了事情的当心浑身轻松,似乎病情都要恢复不少的样子,乐得脚都要轻了不少,嘴里嘟嘟嘟唱个不停,却不知唱的什么鬼。 将大锅里的饺子乘出来放进大碗里,看着那二十来个胖嘟嘟的饺子,开心的样子一下子散去了不少。 “早知道多送一点出去了。” 嗯,肚子其实不大,当心吃的话还真不一定吃的完。 “汪!” 狗子感觉自己被遗忘了,连忙嗷嗷了两声,示意自己也有些战斗力的,却被当心无情否定了。 “你就算了,肚子都没有脑袋大。” 说的其实也不算正确,实际上狗子小时候肚子可大可大了,但真吃的量却不多,当心忍不住还是要嘲笑两声。 “嘿嘿嘿,我来的正巧了!” 还没动筷子呢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道声音,当心心下一紧,手在看不见的地方都已经多出了一把白珠子准备扔出去了,直疑惑自己是不是松懈了,竟然连人到了跟前还不知晓。 但是在下一刻就又重新放松了下来了,翻手将东西收了回去,脸上重新泛出花来。 “雨涵你回来来啦!吃了没?” 嗯,淳朴的招呼不需要花里胡哨,只是最简单的吃了没就能够触动心灵。 “带个人回来,又不远。没呢,橱柜里还有吧?我自己弄!” 一边摆手一边让当心自己坐好,示意是自己人,自己做就可以了。 一边往后院去,一边却漫不经心地说出让人惊诧的话来。 “那个人后头还有黑手,所以你也不要放松警惕哈!” 黑暗之中做的事情竟然已经被人知晓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风雪故人归 很奇妙,当心和一个杀人惯手在一起竟也不觉得不适应,反而觉得新奇好奇,好奇他们做任务时候的模样。 可惜问不得。 陈雨涵一边吃一边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当心一边吃一边看着陈雨涵摆弄桌上的东西。两人都不是什么太守规矩的人,自然也没有所谓的食不言。 说不上自来熟,但是陈雨涵确确实实是把当心这里当做了自己另外的据点,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才对当心好的,还是因为对当心好的才把这里当做第二据点。 “诺,这是黄精,客栈里藏的,忘了杀谁得来的了。” “这是人参,估摸着得四五十年了吧,晚上我去弄个鸡儿来炖了。” “这是参茸益寿丹,前年劫了一票,一直没倒出去,便宜你了。” 桌上是一个破布麻袋,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档次,但是掀开了袋子口了之后才知晓里面三个盒子意味着什么。 两大一小,最长不过手臂,最小也是巴掌,盒子看起来倒是名贵得紧,就连当心这样不懂行的人看来都觉得贵气,让人忍不住转移了主次来。 “昂~~这是韭菜?” “嗯,韭菜猪肉馅儿。这药怎么用啊?” 当心雨涵一人一个大海碗,两那个还带着烫意的饺子塞进嘴里,闭上嘴脸上一阵扭曲,然后才慢慢开口吐出那一口热气,只觉得浑身舒坦。 “你这招得劲儿~直接吃呗!另外两个就切片熬汤,人参可以熬汤,黄精估摸着也可以,要不试试?” “成!” 坐在火桌边上的两人中午饭还在吃,就已经把晚上的饭给敲定了。狗子还没得吃的,在大门边上看得着急,却也没有吱声,脚下不住扒弄地砖,看着里面面的两人期待不已。 为了让狗子不被人嫌弃,当心没有宠着惯着,吃饭的时候不能进来这是基本的。不然的话碰着脾气不好的客人估计半夜就危险了。 偷鸡摸狗可不只是什么形容词来着。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还是陈雨涵战斗力厉害许多,当心还剩下五六个的时候自己就吃完了,将碗筷放在一边,用腰间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又重新挂回去,一只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凳子的横杠上,略微有些匪气。 “咕噜~” “你怎么知道的啊?” 得了首肯,当心自然也好开始问了起来,不然的话,对朋友问这问那,还是别人的秘密方法,怪不好意思的。 “暗香的情报网自成一格,而且也和天机阁有合作,所以知道得多了些。” “白天的时候就有人守在外面的,本来想着要是动手了也能第一时间支援你。” “但他当时没有出手,还以为已经安全了,谁知还是错算了。” 那姑娘就将手肘架在膝盖上,虎口摩挲着下巴,目光追忆,不知在想着什么,嘴里也慢慢道出了当时的情况来。 “他身后还有大鱼,原本想着等到出了金陵钓出来的,谁知道他命薄,活不到那天了。” 暗香和天机阁有合作,阴不成和天机阁有合作,所以二者就合作了?自己那封信是不是就多此一举了? “唉,也是大意了,岭南的傀儡术确实高明,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还有第二个存身之处,好在你及时出手了,不然的话可能在出城了才知道了。” 一只脚搭在椅子横杠上面,一只手杵着吃,越看越觉得陈雨涵大气,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当心都想给她递一支烟了。 “那杀了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啊?” 说到这里当心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贸然就破了别人的谋划,而且还都是熟人,说起来也都是自己人。这要多牵扯一些的话,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了。 “没事,丢了一分脸面,杀了就杀了,正好灭口。倒是让你受了伤,天机阁的这次得欠你人情了。” 陈雨涵也没有打什么关子,反倒是乐得看队友吃亏的样子:“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顺便看看,要不是看着有你掺和了,我都不乐得理的。” 眉头一挑,当心总有种被老大哥罩着的感觉,而且愈发浓郁。不过这种感觉还真不赖,自然也就没有多理会,嘿嘿一笑就算过了。 “那就好,还以为影响你们的计划了呢!” “谁能想到一个局外人竟然凑巧就撞坏了事呢!不过都是自找的,别理了,安心养伤吧。” 对于天机阁这种包办一切的态度并不是怎么喜欢,但这毕竟也不是常态,当心实在是个意外。只是既然见到了,怎么能不嘲笑一顿! 东西带到了,人也看过了,伤势也稳定了,饺子也吃了,陈雨涵本就没有收着的脚一下子就起来,颇有些自己低头的模样招呼当心坐下来。 “没事儿,别送了,我走了啊~” “好嘞,常来玩儿啊~” 看着那副洒脱模样,当心觉得没有大和尚在的时候,陈雨涵还是挺正常的。 但就大和尚在的话,原本豪气老大哥一下子就变成了阴阳人,一点不对的就要怼,总能找到地方怼,是一点找不到这种豪气的模样来。 “嗯!” 陈雨涵没有多留,与其他一步三回头的妖艳贱货不一样,甚至当心话都还没说完就消失了,就一如当时突然出现在身后一样。 ‘暗香都这么厉害?这要是暗杀来,还真一抓一个准!’ ‘但大和尚是怎么阻止得了的?难道他的感知竟然比我还高?之前都是骗我的?’ 目光慢慢从门口边上收回来,想着那人消失的模样,当心庆幸冬至晚上那人不是暗香的,不然的话,大晚上的就像是和鬼对线一样,影子都找不着,打个锤子! “汪!” 带着点兴奋的声音之后,狗子就蹦上了门槛进了来,没有被冷落了许久的幽怨,只有见着当心的喜悦,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当心顿时就只剩下了治愈。手落在狗子土黄皮毛上,意外感到了些许水渍。 细细一看,点点水花和还未来得及化去的雪花,沾在皮毛上面,让湿漉漉的鼻端不再突兀。 “耶?下雪了?” 事情吧,就那么奇妙,前天期待着到了门口,那雪却只是柳絮;但今日没有什么准备期待的,狗子却将那一片还未融化的雪花给带了进来。 “那陈雨涵是不是就得淋雪了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汪汪汪汪汪!!!” 昨天还只是一点点,但是在经过一天一夜的火力倾盖之后就变得一片雪白。 屋顶的那一片在当心坐了好一阵之后干燥得很,但是其他地方已经堆积了小小一层,看着还挺好看。 狗子是没有见过雪的,已经在院子里留了好些个梅花印了,撒了泼欢实得很,都舍不得停下来。 嘴里的热气哼哧出许多许多,鼻端还有些白雪留在上面,然后在一阵热气当中被融化成水,又被那条黑色的舌头舔舐干净,继续用鼻头拱着地上的雪。 也是缘分,在当心这里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但是若没有这十来天的时间,狗子怕是已经就没有了。 毕竟一天比一天冷,真不是个还没满月的狗子能活下来的天数。 而得获新生的狗子欢腾在院子里,见得当心下了屋来,赶忙凑过去,绕着当心转个不停。 “嘬嘬嘬嘬嘬...” 点儿大,但是性子去是欢脱得很,尤其是有当心在一边更躁动,什么地方都敢跑,什么人都不怕。就是隔壁隔壁两家的人都不怎么怵的,好在也不轻易越过竹壕去,所以也不至于招惹多大的麻烦。 听着当心的呼唤,狗子立马把尾巴摇起了风来,那舌头就往当心的手指头舔去,就要碰着的时候赶忙往后一收,舌头就落了空去。 “嘤~” 一嘴落空的狗子并没有失望,继续扒拉,一下子就往当心膝盖上扑了过来,不再顾忌当心的手,前腿搭在了膝盖上面,舌头就往脸上扫了去。 “哎哟哈哈哈哈别闹...” 赶忙将狗子放下来,重新四脚落地的狗子还想再来一次,却见当心已经起身,没有机会了,呜咽一声将抽抽鼻端,低下头拱了地上的雪去了。 “呼~~” 细细感受那已经快要消失的乏力感,当心满意一笑,亏空的补回来好些,差的就只有些许真气而已了,再搬运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差不多回复完全。 倒是那瘦掉的肉也不落其后,这几天不用动作,吃的还不错,倒也将气血补了回来。虽然还没能让脸圆回来,但眼窝倒是重新平整,没有了之前那一眼就看出来虚的感觉了。 “穷鬼。” 想到付出那么多代价,去一点东西都没能带回来,当心就觉得心理不平衡,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就是造成这个后果的最终原因之后,有种自己与自己为敌的感觉。 小纸人倒也罢了,漫天都是,总有些能够重复利用的,当心也收了十个八个完整的来当做纪念。 但是那张明显最高大的纸人却被自己斩成了碎片,除非下心思去黏回来,否则的话是没机会了。 而且纸人对当心作用也不大,费那心思还是不划算,所以最终是一个有用的也没捞着。 “不知道天机阁的人有没有得什么好处...” 据陈雨涵说天机阁的人负责前后工作,所以若是有什么收获的话也应该落了他们的口袋。 不可惜了,要是个有钱的,说不得当心就有钱买房子了。 那些大侠屁事儿不做,还能有钱喝酒吃肉,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也确实是和有钱人有关,但阴不成不是去追踪那据说是幕后黑手的人去了嘛! “唉,贫道贫道,真的贫咯~” 真念叨着,就听到巷子口传来声音,一番戏唱当心。 “怎地,难道你还能成富道不是?” 还当是谁又能避开了自己耳目,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早就来信了的山上的人。 一头青丝挽在脑后绑着,那身道袍依旧干爽,没有沾染雪花的痕迹。臂弯处挽着一支拂尘,轻轻垂下到了腰间去。 五官俊秀,一缕笑意在见着当心的时候就没有散掉,眉间朱砂在此间反而有种雪中腊梅的感觉,一缕寒风吹过,但到了那道人面前却像是变作暖风一般,轻柔地抚起两缕发丝。 “呀!小棠!!” “没大没小!要叫我师叔!!” “你咋来啦?我还以为还要十天八天的呢!” 当心随意的话语让道人有些不好,只是那轻轻的哼斥却没半分作用,见得那人小跑过来,萧居棠本就笑着的脸一下子更加灿烂了。 “一路平坦,自然来得快....嗯?” 道家功夫首重内功心境,当心的心境看不出来,但是那身精气显然不对,原本的笑意敛去了三分,顺手抓过了那小跑过来的小道士的手半阖眼眸听了起来。 “我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瞪了一眼,将后面一个字给瞪噎住没能再说出来。 不得不说,虽然平时看着一脸随和的样子,但板起脸来也自有一番威严,可不是什么装模作样,康随心说着是新一代第一人,但可不是武当同岁第一人。 “五脏亏空,经脉撕裂......是和人动手,蕴了剑气了?” “嘿嘿嘿,赢了。” “呼~~那就算了,就罚你抄南华经百遍吧,顺便我这几日在这里看着,你抄完了再出门。” ....... “哎呀我手疼,剑气伤着手了,动不了了...” 原本喜乐的脸一下子就缩成了一团,这可不是说笑的,平日里虽然打趣玩耍,但下山的小棠可真是师叔来着,有权指导门下弟子课业的。 “我帮你?” 眼见着当心确实没有事情,原本绷着的脸又重新泛起了笑来,瞧着还要耍滑头,忍不住扬起了臂弯当中的拂尘,摆弄两下看着当心。 “诶诶诶,好了好了。五十遍成不?” “一百五十遍!” “啊!!!一百就一百,对了你要不要吃饺子,我特意给你包的,可好吃了!” “正巧饿了,走,咱俩去!” 除去课业之外,两人相处反倒和洽得很,毕竟年岁相差不是很大,而且当心在做吃的方面确实有一手,所以山上的人还是很亲近他的。 “对了,你下山是不是来找人的啊?” “嗯?你怎么知道的?” “前儿个有个叫觉悟的和尚来过,他说这几天要在鸡鸣寺闭关,要是你先来了找不到他不要急,他没有失信。” 当心在灶前添柴,小棠在灶后下饺子,两人中间隔着一道热气,显得朦胧许多。 “哈哈哈,觉悟还是那么认真啊。没事,我知道了。” “听说还有个叫宁宁的一起,我记得你让我带过书信...” “......” 青年道士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料。 “我这就写信告诉小宋师叔,告诉他你要去暗香找媳妇儿!”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果然!快灭口! 第二百九十五章 哈哈哈,你们好笨啊! 就在当心以为自己就不用抄书,甚至还能威胁着小棠做些什么的时候,没有疑问地被压在桌上猛捶了一顿。 当心忘记了,即使是在自己巅峰时候也不能正面对战的,更何况此时残血状态,一下子就被撵到了桌子边上,拂尘像是绳索一般绑住了两只手在身后,一阵求饶卖好才被松绑过来。 “你要记得勤加修行才行!” 绑住了当心的萧居棠如是说,当心自然不敢反驳,甚至一句话都不敢忤逆,只觉得小师叔修为又有精进了,针不戳。 就是用在自己身上,太遗憾了,就应该让宋居亦也挨着一下才好。 “一定一定,谨遵师叔教诲.....要不您先把我放了?那碗还没洗呢!” 典型的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厨子,反正在吃完了之后,没大没小的当心就被绑住了,五感锐减的当心甚至只来得及想一下,内力还在运转,脚步才迈开就已经被绑住了。 双手就在身后被一下子拉着重新跌坐在椅子上,直到听萧居棠念了一遍耳朵经才算结束。 “也不知道你在山上都学到了什么...” 轻轻一抖就将拂尘给松了开来,当心脱困也没有再竭力逃跑,有心给手腕活络一下血气,却见得手上是一点痕迹也没有。 “这是...” “制穴啦!说你不学无术你还不信,就知道天天往峰顶跑。” 说的是当心练武不积极,天天往天柱峰顶打坐的事情。虽然也算好事,但始终还是逃了学了,不好的。 “知道知道,下次一定。” 忙不矢地打包票,但两人都知晓这只是敷衍而已,却也没有计较太多,自顾坐了下来。 “汪!” 狗子见得自己的主人被欺负有心上前帮助,但最后还是没敢靠近,就在边上停了下来,等到两人收手了才汪地一声叫出来,引来两人注视。 “这是你养的?” “嗯!半个月前在街上捡到的,巴掌那么大,都还没睁开眼睛呢!” 简单介绍了一番狗子的来历,两人都蹲了下来,伸手到狗子脑袋上去。 “叫什么啊?” 萧居棠也不见多么喜欢,戳了一下感觉还干净,点头就算过了去了。而当心就热闹许多,从脑袋到后背一顺,整个人都舒坦了。 “啊?还没呢!就一天天靠声音叫唤,都忘记取名字了。” 山上被人宠的家伙们都有名字,尤其是一只猴子一只鹿最得宠,有自己的名字。只是山上还有另外一种生物,那群乌鸦在山上被人们当做神鸟对待,即使没有名字也不会比其他的差。 “既然想到了,就顺便取一个吧。” 青年道士没有掺和,这是当心自己的缘法,也是狗子自己的缘法,与他无关。 “一身黄毛,以后还要长大,那就叫做...” “大黄吧!” ...... 青年道士有些无力,但好歹也是有了准备的,只是斜着眼睛看当心,总觉得自己身位师叔,有责任多布置一些课业下去,至少取名字可以多好些,不至于多跌份才是。 “嘬嘬嘬...” 狗子其实不懂的,反正取不取都是缠着当心,而才取了名儿,当心就又开始嘬嘴巴叫唤起来。 “对了,这边买小玩意的话,去哪里最好啊?” 已经在边上坐了许久,见得当心已经收了手不再逗弄之后,才开口问起来。问得很不经意,但眼神似乎是有些闪烁的。 只是经过之前的一番教训,当心也不再敢逗弄了,那拂尘别看着轻巧,但缠上来可是能要人命的。能让人不见半分淤青就质住了动作,就也能让人彻底失去那双手。 “去鹳雀楼边上吧,好多跳蚤市场都是在那里的,可热闹了。” 从善如流,顺带在桌上简单画了一下街道地图,让小师叔可以多了解一下,不至于会迷了路去。 “我知道怎么走,放心吧。” 见得当心说的那么清楚,萧居棠自然也知晓了对方的担心,摆摆手示意自己会认识路,又盘算了一番起身就要走了。 “诶!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当心见得如此,自然是起身相陪,毕竟自己也算一个主人不是,而且虽然玩得好,但左右也是个长辈,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师叔们不得要了自己的命啊! “不用,你看家就好了。” 但也不是说有善意就能做的,萧居棠自然也知晓当心的善意,但还是拒绝了,理由就是当心是个病号,真有什么事情还得分心照看。 不算强大,但就是在理,说不过的当心只得罢了。 “那我就出门了啊,大概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见得当心还有些犹豫的,青年一摆拂尘,迈开步子就到了院子里去。 “天机阁机灵着呢,见到了我在金陵,恨不得十三个时辰都跟在我后头,放心吧。” 这么一说,当心才算放心下来。 天机阁虽然喜欢窥人隐私,但确实是不会让小棠在外面出事,金陵人虽然多,但也挡不住天机阁。若真有天机阁看着的话,那大概就不会出事了。 “好吧,那你注意了啊,有事的话就招呼金吾卫,咱里面也有熟人的。” 联想着那不知深浅的关系,当心也是将话给说了出来,至少能够安心不是。 送到门口,才看着雪落在身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我走了.....咦?这雪怎么有点奇怪啊?” “怎么了?” 萧居棠在屋外,当心在屋檐下,闻言踏出一步伸手也接了一片雪花看去。 “有毒!快进去!!” 只是才踏出来一步就被推进了屋里,萧居棠脸色凝重,在屋檐底下不住看向左右,点点热气蒸腾,那是刚刚落在肩上的雪花蒸发的模样。 “唔。” 当心也察觉到了,一种疲乏感从心底生出,而且不易察觉,若是警惕心松懈的,怕是只会觉得自己休息不好而已。但是当心两人都是心细的人,当心更是每日勤修,精气日渐完足,怎么突然就会生出这种疲乏感来? 只是看了左右一圈,当心还一脸凝重的时候,萧居棠就已经放松了下来,朝着屋檐顶上笑着招呼了起来。 “别闹了宁宁,快下来吧。” “可是有毒?当心可还受伤着呢!” 当心还以为是萧居棠感觉错了,正疑惑的时候,就听到屋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哈哈哈你们好笨啊,连我的迷迭香都闻不出来!” 而后就见得一道紫影闪现,院子里突然就多出了一个人来。 两个发结,两个发髻,一身紫衣,一只网兜,不是宁宁又是何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很会嘛 “宁宁你怎么来啦?” 教训当心的时候很自然,气度斐然,让人不禁觉得这人是个有道高人。 但是在见得宁宁了之后,咧嘴一笑瞬间就暴露了本性来,一个健步就消失在当心跟前,出现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雨涵说当心生病了我来看看呀,谁知道你先来了,我就躲起来,看看你们的警惕心怎么样。” 双手握着网兜在身后,昂着头颇有点洋洋得意,倒也没有止住话头,身子一扭继续说明。 “你们也太迟钝啦,这要是换了其他师姐你们已经要受伤啦,果然还是我厉害!” 煞有其事地指责两人不够警惕,但是在说完两人之后又重新得意地拍了拍自己,愈发得意。 “要不要拜我为师呀,我教你们功夫!” 紫色的发结在脑袋顶上晃动不已,明明话语并不好听,但当心却没能生出什么不满来,只觉一派自然。 再看那道士,已经伸手拍掉了姑娘头发上的雪花,嘴里也是不住应答:“是是是,谁不知道宁宁武功高强啊!你淋了多久雪了?快进屋坐会儿!” “哼哼!本姑娘武功高强,自然不会惧怕这点寒意。不过既然小棠你盛情相邀,那我就勉为其难进来坐坐吧。” 说完越过萧居棠,晃着脑袋走到了当心跟前,一只手才从身后拿来到前面,却是一个小盒子。 “呐!茸参益寿丹,一定没吃过吧!” 单手伸在身前,昂着脑袋一脸得意,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有声音在说“快夸我快夸我”一样,可爱极了。 “啊这....我都只是听说过,今天竟然遇到真的了!谢谢师...宁宁。” 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宁宁,当心有心叫师姐,但想着小棠的心思又还要照顾,念头一转,还是叫名字得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区区益寿丹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打了好几十个人得来的,哈哈哈哈....” 原本就不经夸的,在听见当心夸自己了之后手不自觉地甩了起来,手上的那只网兜不住转动,发出点点声响。 “宁宁你吃饭了没?待会儿我们去玩吧,听说鹳雀街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呢!” 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小棠见得终于停了下来,满含期待地问询出声。三人坐在火桌边上,暖意升腾之间已经将在外面染上的寒意驱散了去。 “好啊好啊!被关好久了不能出来,都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我们去叫上觉悟一起吧。” 说到玩,宁宁眼睛好像都要闪出了光来,萧居棠也是一脸笑意,满含期待。而听到了这话之后,忍不住又解释了起来。 “前几天觉悟来过这里,说他可能要闭关几天,让我们先玩,等忙完了再去。” 拂尘不自觉地摆动,已经不挂在臂弯上了。而宁宁听此言语,自是失望不已。 “啊~~小和尚怎么动不动就闭关啊!是不是等到影子活过来了才能出来啊?” 脑袋顶上的发髻好像都没了精神一样,说的话却是忍不住让道士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觉悟又不是释迦牟尼,怎么会留影呢!两人也可以去玩啊,我们先玩...” “啊!要不..咱们去鸡鸣寺看他吧!” 还不等萧居棠高兴,前儿个还低沉不已的宁宁此时已经兴奋了起来,两只发髻发结都好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蹦跶起来,高兴地提议道。 “啊...这...鸡鸣寺是空闻师叔的道场,觉悟又说了在闭关,我们贸然前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如此建议却是让萧居棠略有些为难,毕竟那里面是有师叔辈的高人在的,而且武当少林关系确实有些玄妙,这样贸然上前,会不会被认为是挑衅? “哼!胆小鬼小棠!你不去我自己....当心咱们去北城玩去呀!” 提议被驳的宁宁老大不高兴了,赌气想说自己去也可,转头就看到正嗑着瓜子看两人的当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啊?我?” 正看热闹的当心怎么也没想到能惹上自己来,就看个戏怎么就掺和上了?有心也去看看两个小和尚回个礼,但是想到自己旧伤未愈,那念头也就被压了下去。 “诶!当心还有伤在身,怎么能出门呢!而且既然是闭关,那就是不让人见面了,你怎么看他呢!” 萧居棠有些愁了,皱着眉头想要说服宁宁回心转意,眉心的火红都要暗下来了。 “那...那我们可以晚上再去!不让我们见,我们就悄悄地见!区区一个鸡鸣寺也能拦得住我?!” 原本蔫儿了的宁宁越说越带劲,越说越开心,一把掀开茶杯的盖子倒上点水,就要在桌上蘸水制定地图了来。 “哎哟我得姑奶奶诶~” 好说歹说都没有半分作用,小棠愈发觉得为难,就连拂尘都要愁掉了两根。只是已经开始计划路线了的宁宁却是没有再听劝,发结一颤一颤的,就如青年道士的心一样。 “从这里进去....觉悟说过这里有个小洞...” “......这颗树可以藏身,要是有人巡查可以躲上去。” “还要带些迷迭香,若是有人发现了还可以拦一下...” “再带点解毒散,说不定大和尚们防人还上了毒了...” 宁宁一本正经,当心目瞪口呆,而青年道士则是一脸无奈地出手指正了起来。 “那个小洞是小时候的,你已经钻不进去了。” “那颗榆树已经掉光叶子,你躲不了。” “还有,鸡鸣寺大开方便之门,你晚上也可以进去的,不用钻洞。” 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一番指动却是将计划有完善了三分。 浑不在意自己的计划漏洞百出,宁宁一脸恍然地拍了拍掌心,继续追问要如何如何。 “......进了内院之后就轻松了。他们闭关的地方是除了藏经阁就是鸡鸣塔,到时候可以一个一个看,鸡鸣寺很多沙弥都不会武功的。” “对!到时候我们就分头行动,能最快找到!” 宁宁高兴地一拍桌上,茶杯都颤了一颤,脑袋上的发结也是颤了一颤,显然是高兴坏了。 “不行,分头行动不可取,还是一起行动的好,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也能相互照应。” 小棠一脸正经地驳斥掉最后一个建议,惹来宁宁的不满,大声说着自己的不满:“能有什么危险啊!” “听说,佛寺一般都是建在乱葬岗上面,就是为了用佛法镇压住那些鬼魂的...” “...好吧,未免遇上小贼,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 ...... 当心全局一脸懵,金陵都多少多少朝古都了还有个der的乱葬岗,世上也没有鬼魂的好伐! 只是看着一脸正直指点着的青年道士,当心忍不住就在心底叹出了声来。 ‘好会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夜探小西天 金陵有宵禁的习惯,主要是里面达官贵人多了,生怕冲撞了去。 但是实际上夜里走路的人也不多,尤其是叫花子们大多都会出城,夜里不会在城里讨子儿。 据传天黑了之后会有人开始办事,黑的脏的不宜让人看见的都会在夜里进行。 许多乞儿因此得脱贱籍,攀上贵人找到了活路,但是更多的却是撞见了不好的事情被沉了湖里。 还有不少的冤案错案在夜里发生,若是遇着糊涂官的话,找不出真凶又听说有谁谁谁入夜了之后还在街面上走动,那别说了就是你干的了。 因此除了冒险一博的亡命之徒外,其他人大多都会在入夜之前出了城去,不敢被打更的撞见。 可别说什么人权之类的,官老爷是天,说是你就是你,毕竟正经人谁入夜了还在外边浪呢!这可不是红色覆盖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当当!!” 但是今天不太远一样,三个五尺高矮的家伙飞檐走壁,沿着屋檐底下慢慢挪动,躲在一处摊棚后面错过了那打更人,看着其走远了之后才继续往里摸去。 ‘幸好打更人不是大奉的...’ 没由来想到了这个话题,见着前面两个已经绕过了街口,也不再多想,赶紧追了上去。 前面两人都没怎么打扮,没有传说当中黑夜出行的夜行衣,萧居棠一身灰白道袍,手臂见还垂着拂尘;宁宁倒是不那么惹眼,一身紫衣在黑衣就与周遭融为了一体,而且动作麻利,没有声音传出来。 当心也是一身棉衣,原本还打算换个衣裳的,但是看着那呼呼吹过的寒风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只觉得冬日做贼也是不容易的。 街边已经很暗了,正经店家也已经熄灯睡去,而不正经的当心三人也没有遇着,悄悄就到了北城来。 “走吧~” 鸡鸣寺在金陵西北城,不虞走脱的风险,毕竟到了近前之后抬头就能看到那座尖尖的高塔,像是一座指引人的路灯一般。 只是这座灯确实不亮而已。 “这边。” 无奈指路,萧居棠多看了一眼当心继续带路,只是虽然无奈却也不好拦下,毕竟宁宁都发话了,劝都劝不动的。 猛地点头,脑袋上两只发髻一阵摇晃,却是不发一言,当心觉得,除了皮实一些之外,专业素质确实过硬,至少一路走来也不见掉了链子。 至于青年道士无奈的,就是身上有伤的当心也随着一起来了的事情呗。本就需要静养早睡早起的,却被顽劣的小姑娘一把拉了起来,美其名曰江湖历练。 当心倒是有心拒绝,并表示自己已经有不少历练了,黑夜出行的事情也有不少。最主要的还是小棠已经垮下来了的脸,实在不好看,也让人怪心疼的。 但当宁宁说着什么好久没有三人一起了,连带着眼泪花花的模样之后,萧居棠第一个就叛变了,竟然说出了动静结合乃是阴阳至理之类的话来,真是岂有此理! 可最后当心还是跟着来了,“回去我跟朔心师兄说你好话。” 就这样一句话就已经算是最大的酬劳了。当心不愿去的,但无奈小棠太懂他,给的太多了。 “到了!” 脑子里翻天动地,但脚步上却是没有半分落后的,跟着前面两人一路躲躲藏藏,最后还是到了那座寺庙外面。 前面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就已经交流好了作战计划,只是还有当心不知晓,所以还要与当心说上一道。 “我们走大门进去,然后惜缘院墙边上有一株榆树树,顺着树冠就能进去了。” “鸡鸣塔没有人守,我们就先去鸡鸣塔,然后再去藏经阁,就算是被发现也都能看完。” 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看着萧居棠侃侃而谈的模样,胸有成竹信手拈来说的就是这些,让当心两人都不敢反驳的。 “那就走吧,进去了之后就不能随意说话了。” “好咧。” “好吧。” 当心答应得很干脆,宁宁就要扭捏些了,明明自己出的主意风头却被小棠抢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三人计合,说完就溜烟儿行动了。 金陵虽然已经很繁华了,但却免不了还有些个流浪乞儿之类的。叫花子还有自己落脚的破庙茅草棚,流浪汉就没有自己的集团了,没有地儿收留,难道得被抓去应天府大牢? 就去鸡鸣寺了。 大开方便之门说的不仅仅是对经义典籍之类,外院大多时候不会关门,能让那些来往的外地人留宿就这一点就比那些只会说说的慈悲好太多了。条件当然没有客栈好,但至少有堵墙遮风有片瓦避雨的。 那些舍不得花钱的外地人大多愿意在这住上一晚,早起的时候或是随着师傅念上一段经文,或是添上一点香油钱,怎么都比客栈划算得多。 看着已经熄了灯的前院,当心三人已经能够想象出来了那里面躺满了人的大通铺的模样,若是惊动了里面的人或是碰到个起夜的,那怕就难了。 好在运气还不错,听着淡淡的呼噜声,里面还是没有人醒来,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收束了衣角往南院那边走去。 萧居棠在前,看着那墙角边上的水缸,轻轻踏了三步就借着上了院墙,往边上挪了一点往宁宁边上招手。 扭了扭鼻子没有理会,也是一般轻轻踏着,一点烟火气息都不见就上了院墙,由着青年道士那还空着的手在空中,往边上一扭,一左一右就让出了中间的位置来。 眼见着宁宁也上了去,当心走到下边准备伸手,却见小师叔竟然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叹着气与宁宁比划着什么,宁宁摇头不已,脑袋上的发结摆动不休,显然是没有谈拢。 当心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比水缸高不了多少的当心有些后悔出来了。 你说你跟他俩玩啥呢! 叹了一口气自己迈步跃了上去,然后冒出头来出现在了两人让出的中间,白了小师叔一眼,自己先下了去了。 虽然很气你,但劳资不打扰你!劳资爱你。 嗯,尽量营造出独处的机会,才不是希望萧居棠给自己说了好话或者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这样回山的话就不会被朔心骂了呢。 没有管身后两人的情况,当心抬头看向了这座金陵最高的建筑,只觉眼前就只有这一件事物了一样。 ps:以下哪一项是云梦的特点? 甲.治疗 乙.输出 丙.抗伤害 丁.打酱油 今天在酒馆等了一百七十多道题都等不到夜探小西天这道题,可气死我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娴熟 “哇~”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见到这座高塔还是非常震撼。 不像是有吊塔之类的高空作业装置,在这个全靠人力的时代,大多数建筑都是低矮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这座睥睨金陵的高塔还是落在了鸡鸣寺这里,其间所蕴含的人力心里可想而知。 但落成已经是许久,城里的人换了许多代,渐渐就只留下了鸡鸣寺厉害之类的想法,且根深蒂固。 一般民众不会到这里来,但若真的到了近前,总会行个大礼之后再离开,对鸡鸣寺尊崇如厮。 但这三人却不似普通人。 当心不必说了,真武大殿的幔布都扯过,虽然接着被罚了三个月的打扫,但也不影响当心对真武法相的探索之心。 萧居棠更是不用疑惑,自幼入了道家庭院,或许对佛像还有三分敬意,但这一个高塔的话....也就多看了两眼吧——再好能有武当金顶好? 而宁宁,怎么说呢,咳,还是别指望了。 三人左右看着没有了人之后,落下了庭院里来,四周有翠竹摇曳,与那行人所住的大通铺只有一墙之隔,但没有了那呼噜声音之后,竟有种奇特的出尘之感。 看着这处没有灯火与看守的人,当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转身对着小师叔想要说话。只是才开口话都还未说出来就已经被眼神制止了,手在嘴边拜拜,示意记住来时的话不要发出声音来。 接到示意,当心暗骂自己竟然已经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抬手抱拳示意自己记得了,就抬脚开始观察高塔的左右来。 门扉紧闭,据说里面是供奉着香客信徒们的功德牌的,想到这个当心想起第一次到金陵来的时候被老方丈“擒”下来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好意也有一个功德牌叫什么蜃影石还是什么的,就是做成了功德牌放在院子里,就连老方丈都被隐瞒下来了。 有心进去看看,但又怕里面布置了什么机关,一推开门就到处是警铃之类的,想想还是算了。 左右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回到那处墙角去,却见得那两人竟然在说话?! “...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建成的!” “宁宁若是有空,来武当我带你去金顶看,那里可比这里壮观多了!” 啊这。不是说好了不能说话的嘛? 里吗跳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眼中的委屈就要满溢出来了,才见得两人恍然地默不作声回去,让当心又一阵恼火,却又不敢发作。 ‘没有。’ 当心摆手,示意自己已经转了一圈,但是什么也没发现。 ‘去藏经阁,那里会有人看守,注意不要被发现了。’ 萧居棠指着藏经阁的方向对两人示意,比划着脚下,示意不要发出声音了。 然后又左右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才疑惑地开始带路继续翻墙去了。 当心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左看右看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迷惑之间只觉得是自己太小心了,抬头看两人已经走远,忙不迭赶紧跟了上去。 禅院幽深,布置得很是干净整洁,少有落叶在地上,由此可知鸡鸣寺里的小和尚们平日里也似很勤快的,也不知道圆竞圆澄两个是不是也做了。 攀上那两株已经开始高过屋脊的桑树,当心觉得再过百年估摸着就能成一处绝景了。 ‘那边有人,我们从屋顶走,不要发出声音。’ 等到当心跟上两人之后,见得的是萧居棠有些严肃的模样,顺着手势看去,就见得里面一处阁楼还有灯火照明,那匾额虽然认不得,但大致模样却能猜测得出那里就是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藏经阁了。 门口有两个和尚守着,窗户上面还是透着灯光出来,联想到经书所在的重地一般不允许点燃火烛,那么就能知晓,里面定然是有人在的。 只是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是否就是觉悟,若是找错了会不会被抓回去...... ‘那两个是武僧,不要抬头。’ 此时明月高悬,若是抬头走屋顶的话,说不得就要照映出影子出去了。得了招呼的两人没有顶撞的意思,猛点头示意自己懂了,猫着腰悄悄轻轻挪动起来。 当心打头,一步一走努力不发出声音,走出去一段,感觉后面没有动静,转头一看,两人就在自己后头一丈左右,放松了些,继续走。 猫着腰终于到了藏书阁侧旁,三人重新聚拢在一起,纷纷看向萧居棠。 此行的提议者此时已经没有了主意,准确来说,在提出了夜闯鸡鸣寺了之后就再没有了主意,一行都是萧居棠在指挥,两人就顾着听了。 而且好说不说,虽然没有平日里的豪爽自由,但闯进别人家还没有被发现,光这一点就足了回程了。 两人都很满意,全都看向青年道士,示意其继续指挥。 见得自己的指挥被肯定,小棠也是满意得紧,当心还在其次,宁宁可是也乖乖听话了的,听话的宁宁真可爱... 猛摇头将这般想法压下去,待回去再慢慢品味,见得两人疑惑的目光,也不解释,笑着从腰带里边取出两颗石子来。 很是普通,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看着已经脱离了下面的人的视线,青年道士将石子往来处一抛。 “........吧嗒。” 手法轻巧隐秘,出手之间没有烟火气息,显然是不一般的,与当心的猛砸狠扔差别很大。 三人没有动作,先是听了点动静,然后才是冒出了一点脖子去看,就见得下面两个和尚互相看了一眼,轻声嘀咕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啊?” “没有吧...没事。” 两人才说了几句就没有再说,继续站在门口处没了动作。已经将近戌时之末,若是要等到两人松懈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眼珠一转,宁宁最先动手,伸手到萧居棠面前讨要那一颗石子,手法也是精妙,石子直到落在了远处才传出声音来。 “吧嗒啦!” “好像真的有,要不你去看看吧?” “成,我去看看,你守着啊!” 其中一个和尚握着棍子就离开了,只留下另外一个在门边。 阁楼里烛火依旧,但是还剩下一个看守的,没了伙伴一定更加警惕,而且另一个很快也能返回来,这要怎么看? 当心疑惑的神情不过多久,直到那人回来了也没能得到答案,只是见得两人笑眯眯地互相看着,非常疑惑。 “是什么啊?” “估计是老鼠吧,冬鼠什么的找吃的。没事儿~” “那就好。” 没有透露什么事情,也没有说闲话的心思,两人就在门口边上重新站着。自此,当心的眼神一度非常疑惑,这也没用啊? 然后就见得两人神秘地起了来,悄悄摸到了书阁上面,宁宁取出一个小瓶子,口子朝下将里面的粉末撒了下去,而青年道士则是挥舞着自己的拂尘,扇出一阵风来,将那粉末扶到了下边。 看着宁宁得意和小棠憋着坏的模样,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当心完全能够想象得到两人配合着做了多少坏事。 还在当心感叹之际,就见得下面两人好像开始恍惚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深夜时分小和尚竟被大和尚带到房里轮流罚抄经文 三人所想的不甚相同,当心料想的,就是觉悟在这里作一些少林寺的笔记之类的,归拢了交给鸡鸣寺,然后作为各个弟子的课业。 萧居棠想得也是差不多,但其间还有诸如被鸡鸣寺威胁,盗取少林秘籍来救被困在里面的师兄弟之类的情节,不愧是武当的大文学家,随便一想就能想到这么多。 而宁宁想的更偏,已经想到了觉悟在做什么好玩的玩具或者什么什么厉害的毒物,准备危害天下,只等宁宁女侠前来拯救世界了。 三人所想各不一样,但是目前所期待的都是一般,那就是将下面看门的两个武僧给放倒了。 ‘倒也,倒也...’ 不敢说出声来,但那两人就像是听到了一样,慢慢开始犯困、眨巴眼,最后慢慢靠在了柱子边上缩下去坐着睡着了去。 确实不是迷药不行,同样是迷迭香,当心小棠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可那两个值守武僧却盏茶时间都还没发现,直到靠着柱子睡着了之后也没有注意。 两人在藏经阁上面,姑娘笑得得意非常,只觉得自己的迷药实在是太厉害了;道士则是笑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 虽然不想破坏相处时间,但是也还记得身上还有要事要做,手势比划一番,三人就下了屋顶去,落在书阁门口窗边。 左右看了一番,当心见两人没有动手的意思,自己先上前,手指沾了口水就往窗纸上戳,却见得那窗户并不是一般人家的纸窗,而是更贵三分的纱窗。 ‘戳不破。’ 摇摇头示意两人自己没法,去见得宁宁已经抽出两只匕首,插进了门缝里面去。 也不知是使了什么巧劲,轻轻慢慢地就将那打开了一点,犹豫一下,然后对着两人摇头。 ‘再开就会响起来了。’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虽然都没能说出声来,但却意外的默契。 姑娘似有些不满,伸手往怀里掏,准备又掏出一个药瓶来,却被道士给拦住了,指着双眼和门缝,示意先看看再动作。 三人了然,萧居棠不需要动作,就这样站在门缝外边就可以看到,而当心与宁宁斗鸡眼般看了好一会儿,在小棠隐晦地威胁当中,当心最终还是屈从于现实,蹲下在了最下面。 三人三位,就在大门口窥伺着这宝刹的几经书存放之地,左右是两个靠柱倒下的还握着棍子的武僧和尚,面容上依稀见得笑容,似梦到了什么好事情一样。 只是此事的始作俑者却已经不再多看他们一眼,聚精会神地窥伺着藏经阁里面的模样。 各个门派都会有类似的地方,用作门派历史典籍秘籍心决之类的存放,因为贵重,自然需要一个高手来看守的。 但鸡鸣寺本身就是个禅院佛寺,没有什么珍贵武学,就是一些典藏孤本之类的放在了藏经阁里面,说是贵重,但也没有严加防守的必要。 所以就是两个普通的武僧看守就是,而且还没有多高的警惕,轻易就被两人给迷倒了。 里面与三人所想的各有不同,却也有相同之处。 就见得重重书架之前,有一方木桌在边处,豆大烛火给予黑夜唯一的光亮,似也感觉到了外面吹来的寒风一般微微摇曳,然后继续静悄悄地燃烧。 桌上有一个光头正伏案写着什么,没有感觉到外面有人窥伺,不时抓挠脑袋,若是还有头发的话,不知已经掉下来多少去了。 毛笔蘸着墨水不知多少,外面的三人已经排排看了许久,却依旧找不到自己所期待的事物,并没有传说当中的囚禁逼迫之类,那小和尚虽然看着苦恼,但没有被强逼的不愿感。 嗯,就是一个侧脸,三人也能知晓就是要找的觉悟了。 宁宁欢喜,抬手就要推开门去,却不知道士虽然看着那边,但小半注意却还留在宁宁身上见得这般粗暴动作,连忙出手制止,冲着那不解的小脸摇头不已。 如此僵持了片刻,才觉得不好地松开手退开,重新跃到了屋顶榆树树冠下面,悄悄解释起来。 “觉悟若是知晓我们来了,明天那两个武僧昏倒的事情就瞒不过了。” 道士冲着宁宁解释,却看得当心纳闷不已,自己就怎么都不能说话,放到对面身上就可以说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不过也知晓自己的身份,而且此行还未结束,也不敢得罪掌握自己受罚大权的小师叔,只得乖乖地在一旁放哨,假装看不到没留意了。 “那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宁宁很是不甘,这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怎么回去和师姐们吹牛呢!我宁宁可是连鸡鸣寺都能闯进来的,这不留下什么记号别人能信? “要不...” 视线又一次扫过了当心,虽然已经转头到了别处,但依旧是感觉到了那道视线,不由地感叹生活不易。 “我们可以去鸡鸣塔顶留下个记号,一般人到不了上面去,一定不会发现我们的!” “而且还可以看看金陵大观,一定很好看!” 略一沉吟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此时发现觉悟和尚没有事情,来鸡鸣寺的目标不知不觉已经发生了改变。 “好哇好哇,我还没去过上面呢!”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早已超过了来时所约定的样子,可当心也不敢说话了,毕竟两人说起来也都是自己的长辈,而且此时感觉要遭,实在不敢说话了。 “那走。” 说话的时候一摆拂尘,眼神不经意间触及到了当心,本就已经很小心了的当心暗恨自己怎么就转头来了! 只是既然已经接收了信号,自然就要开口表态,比划一番鸡鸣塔的高度,又假意咳嗽两下,撇着眉头显示自己实在虚弱,不能上去了。 ‘鸡鸣塔那么高,只有你们这样的高手才能上去。我就在下面等你们好了。’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虽然有些差别,但大概也能理解得了。 两人一脸遗憾,但想法已生,却不愿再改。 ‘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和小棠自己去好了。’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还要说些什么的当心在看到宁宁身后的小棠脑袋了之后,乖乖认了下来。 在西院那一面墙就分开了去,两人朝着鸡鸣塔脚摸去,留着当心一个人自己往鸡鸣寺门口走。 “哼!说的谁没上去过鸡鸣塔一样,稀罕!” 可不是,谁还没从鸡鸣寺上面掉下来个百八十次呢! “你...施主你上去过了?” 心下纳闷不已,难道自己已经沦落到了什么人都能躲过自己勘察的境遇了? 转头一看,原来不是自己五感降低了,而是实在离得远了许多,那一个小和尚,正躲在一处榆树后头,看着当心兴奋不已。 第三百章 十年功 “施主你上去过了?” 也难怪看不到,毕竟距离进去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进去的时候那里并没有人,而且出来的时候自院墙之上高高跃下的,自然是忽略了下面的一个人。 而再看他,整个身子都躲在榆树后面,距离当心三丈之外,若不是主动说话了,当心怕是到离开都见不着他。 门口两盏灯笼光辉泼洒,些许光耀落在了和尚脑袋上,但是又缩了回去,没能看得真切,还以为只是一点萤火虫弥留至今。 原本还兴奋激动的小和尚在看到当心看向自己来了之后,也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又往榆树后面缩了缩,畏畏缩缩地鼓起勇气朝当心问道。 “你....施主你为何从院内出来?莫非对我寺有什么企图?要知我佛虽然慈悲为怀,但...但也有怒目金刚之相!” 话虽然有质疑怒意外溢,但是说话的人说的却是没有胆气,双手不知要做什么,左右看了一圈,快速蹲下在地上捡了一只枯枝在手上,也没有扬起来,就这样垂在身畔壮胆。 “你是......无尘和尚?” 当初在第一次掉进鸡鸣寺来的时候就在空闻大师身边看到过这个小和尚,好像就叫无尘还是澄明来着,反正就是有个cheng字夹着。 “阿弥陀佛,小僧无尘,施主见过我吗?” 本就害怕非常,已经害怕到捡起一根棍子在边上守着了。倒是看着当心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之后,觉着是个熟人,竟然少了些惧意。 “是我啊,那天风沙很大,我还和枕雪姐大牛前辈和空闻大师一起在禅院里面呢!” “啊!!我记起来啦!你是当心师兄!” 略一思索就将当心记起来了,小和尚兴奋地回答起来。虽然当心觉着自己很普通,但是在如无尘这样的小和尚看来,当心就实在厉害太多了。 不仅能够飞起来,还能和空闻师叔在一起说话不害怕,简直太厉害了。如此想着,既然都是熟人,而且还和空闻师叔在一起过,自然就不会是坏人了。不知觉间就从榆树后头走了出来了。 “嗯嗯嗯,你在这做什么呢?” 见得免除了一次危机,而且还遇着能够记着自己的人,当心也是开心不已,迈着步子一起到了树下坐下。 小和尚也是如圆竞圆澄一般大小,比当心还要小些,但是看着要白嫩许多,应当是不怎么出门的那种正经和尚,和到处往外跑的圆竞圆澄两师兄弟不一样。 穿着一身棉衣,脑袋上依稀能见得点点痕迹,似乎是干掉的汗珠亦或是露水。 “我在这练轻功啊!” 顺着当心的话,无尘在说的时候眼睛似乎绽放出光芒来,看向了院后的那座肃穆高塔。 “师傅说有一本秘籍放在了鸡鸣塔顶,等到我能够爬到上面了之后就能学得无上神功,我以后要当一个厉害的武僧,能够锄强扶弱,解救万民!” 说话的同时手脚不住摆动,似要演示一番神功一般,神色向往,脸上泛红,显然是期待不已。 “啊?无上神功这么厉害?” 当心诧异,心下也是好奇得紧,但是又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没有多说,反而是问了起来。 见得当心不信,无尘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手舞足蹈与当心辩说:“师傅可是主持师叔的师侄,能够飞到鸡鸣塔上面去呢!” “嚯!这么厉害?!” 当心惊诧,这鸡鸣塔可与金顶差不多高了,还有人能够飞到上面去,显然也是当时一流了。而且竟然就在这一个小小鸡鸣寺当中藏着,可针不戳。 ‘诶不对,不是说鸡鸣寺没什么人练武吗?!’ 当心心下一惊,只觉得自己被人套路了,都说了除了空闻大师就没有利害人物,自己也因为这样才敢来的。但要是还有个一流高手,还是自己不认识的,那不是就遭了? “我怎么听说鸡鸣寺是禅院不练武的啊?” 不懂就要问,假装漫不经心地朝着无尘和尚问道。而发觉当心已经震惊于自己师傅的厉害,也没有再计较其对自己师傅的不信任,得意之下与当心解释起来。 “师叔说了,万物皆是禅,什么都能看到佛。习武也能看到佛。” 在说到这句富有禅理的话的时候,小和尚满脸的崇拜,看得当心半是感慨半好笑。感慨于空闻大师竟然有这样的感悟,显然境界已经不一般了。 “真不错,那无尘你什么时候能到上面去看秘籍呢?” 眼见着话题就要从爬楼转变到了伦佛了,当心悄然吧话题转变过来,与小和尚坐在树根上一起看着那没入了云层当中的鸡鸣塔。 此时已经到了亥时,打更的已经路过了一次了,但当心和无尘两人都还没有见着困意乏意,就看着那已经浑身被黑暗包裹了的鸡鸣塔怔怔不已。 “我现在已经能越上墙了,但是鸡鸣塔有十四面墙高,我不知道练到什么时候才能上到上面去,师傅也不在了,不知道上面是不是真的有秘籍...” 原本还很期待的小和尚说到这里声音已经低沉了下来,若不是当心耳力过人,怕是都要听不到了。 “当心师兄!” 而说完的无尘猛一停顿,转头看向当心,目光灼灼,双手合十在胸前,满含期待地祈求道:“听师兄师叔们说你是在空中掉下来的,也会飞,求师兄上去帮我看看那本秘籍吧!” “也不知我该不该再继续练功了....” 前一句对这当心说,满含期待,后一句低着头对着自己的脚说的,那双布鞋上面已经沾上了不少的草屑和泥土,显然是用了有不短时间的功夫了。 前一刻还满含期待,下一息就低沉地低下了头去,再看一眼那已经没入黑暗当中的高塔,当心轻笑,拍了拍无尘的肩膀。 “来,小无尘,叫一声师兄来听听。” “师...师兄?” 不解其意,但是却没有拒绝,疑惑地喊出了声来。 就见得当心收手,轻轻蹲下来,然后小跑着往身前的榆树蹬去,几下子竟然就上了树冠去。 四下顾盼,朝着下面已经惊站起来的无尘招招手,猛然一跃,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就是轻功吗?” 树下的小和尚震撼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当心的声音消失在空中,只觉得神异非常,下一刻竟然感觉浑身都炽热了起来。 “阿弥陀佛....” 度日如年之下,不知过了多久的小和尚看着当心师兄如坠蝶一般缓缓落下,欢喜地奔了上去迎接。 “师兄师兄,你找到秘籍没有呀?你藏在哪里了?” 在院中的当心看着那一颗衬光跑来的光亮脑袋,莫名就有佛光不过如此的感觉生出。 被自己的怪诞想法惊了一下,迎着那期待的眼神,当心脸上赶忙换上了震惊之色来。 “是有一本书卷在上面,可惜我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本来想给你拿下来的,但是想到你师傅说要你自己去看的,就没帮你取下来。” 小和尚一怔,然后脸上开始绽放出了笑颜来,咧着嘴自言自语:“哈...哈哈哈..” “我就说师傅没有骗我嘛!我会努力的。多谢师兄!” “嗯嗯嗯,加油!等你练成轻功了记得叫我一起来看殴!” “一定!” ps:我的是玲珑之卷,你们呢? 番外六.鸡鸣塔顶的武功秘籍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自南朝之后,佛教渐渐式微,虽然最后又有了起势,但却始终没有恢复到南朝时候的规模来。 四百八十寺只是虚称,而且烟雨之后更是不见了那么多。可其中魁首却依旧留存,保留至今。 不是其他,真是坐落于金陵百年的鸡鸣寺。 原本的名字已经不可知悉,在众人听闻与长辈传说当中流传许久,这名字就渐渐落成了这般来。 其间名胜传承已久,随便拿出一座就能够说上个三天三夜,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却还是那冠绝金陵的鸡鸣塔。 在原本的传记当中是不叫这个名字的,但因身处鸡鸣寺中,所以叫着叫这就变成了这名字来。 因为其高越十四丈,在金陵就是首屈一指的建筑,所以许多外地商人到金陵来时候都要特意去看看,把这模样看好了回去吹嘘,足足就够了三顿酒钱。 而且期间的僧人大多和善,对于在外的商旅之客并不拒绝,大开方便之门与人留宿,其慈悲之名流传久远,让人心生敬仰。 来往的人大多尊其地位,敬其慈悲,来往的人路过了边上都会不自觉地低了声音去,生怕打扰了其间休憩的佛陀。 但在这这样的环境之下,却依旧有人不敬。 “德旻法师在吗?” 一个戴斗笠的江湖客在院子当中伫立不前,略微低垂的斗笠遮掩之下也不见得其面容如何,神情略微激动,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才对着那扫地的沙弥说话。 “阿弥陀佛。主持早已不见客了,施主请回吧。” 小和尚并没有觉得惊讶,如此寻来的人已经很多很多了。双手成礼与那江湖客回应,礼毕了之后才继续自己的动作,继续打扫那并不见多脏的院子。 身后的寺庙大门大开,不曾关上半分,也就任由那江湖人自己进来出去 “嗯?还请小师傅前去通传,就说江南细雨裴成修前来拜山了。” 男子有些诧异,重新思量一番,轻笑一声重新组织了言语与那扫地的沙弥请求,换来的却还是一声拒绝。 “主持已五年不见客了,施主若是礼佛,里面自便就是。” 浑不在意江湖客手中的宝剑,手上扫帚是一刻不停,那面容普通的小和尚手上始终没有停下,扫着那已经没有了的落叶。 “你这和尚,好没礼数。叫你通传你通传就是,若是主持不愿见我你再来传达也可,如此这般敷衍,可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江湖客眉头一皱,手中的剑鞘就微提了起来,言语颇为不善,大有回答不好就要动手了的威胁意味。 “阿弥陀佛,众生平等,主持不会因为施主身份破关而出,也不会因为其他人身份不高就闭门不见,实在是闭关多年,不便打扰。” 青年和尚终于抬起头来,与那剑客对视。双手立于胸前,双眸平和,丝毫没有被打扰了的不满,一如最初与那江湖客说话时候的模样。 其貌不扬,远不如其他江湖俊杰英俊,双眼却始终淡定如初,对视之间,原本还颇有愤愤的江湖剑客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却不知为何。 “如此,不知如何才能得见德旻法师?小师傅可能教我?”不知为何就换上了敬词,江湖客朝着小和尚行了一礼,满含期待地问道。 “主持早已不过问俗世,闭关多年,不可轻易破关而出,寺中事务,都交予了空闻师兄打理。” “小僧只是个扫地的僧人,如何能见得主持呢!不若等三日之后,空闻师兄回来了,施主再寻来罢。” 那小和尚年岁虽小,语速却不急不缓,沉稳有度。原本有些心绪波荡的江湖客在一番对话了之后竟然平静了下来,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 “.....阿弥陀佛,施主立地成佛乃是高果,若是小僧收你为徒大有不妥,不如就代师收徒,以空为辈,以修为号,自此皈依我佛,早化心魔。” “空修此番皈依佛门,以身侍佛,常伴青灯....” -------------------------- “师傅师傅,师兄师叔们都说你会武功,是不是真的啊?” “阿弥陀佛,武功不过余赘,佛理才是正途,经文百遍可是抄写完了?” “完了完了,还多写了一份呢!师傅你看!扎马步!巴扎黑!厉害吧?!” “呵呵呵呵....不过拳脚而已,又有何用?” “我想扶危济困,拯救世民!” “哦?徒儿真是好理想,那么如此,就好好练着,说不得以后还能拯救师傅呢。” “那师傅你真的会武功吗?能飞上天吗?” “我不能上天,但是我知晓一位僧人将一份秘籍放在了鸡鸣塔顶上,若是有一天,你能够亲自登上去了,就能看到那份秘籍,学得武功了。” “啊!!!是不是真的啊?!我这就去练功!” --------------------------------- “师傅...师傅我回来啦!” “师傅!!!” “师傅!!!!!” “师傅....” “师叔,您看到我师傅了吗?” “阿弥陀佛....贫僧昨日上午扫地的时候看到了你家空修师傅,和三个人出去了,就再没回来...” “师傅....” ---------------------------- “师傅师傅,你会不会武功啊?” “呵呵呵呵...师傅没有天分,练不会武功。但是师傅知道有一本秘籍,就藏在鸡鸣塔塔顶,只有自己登上去了之后,才能看到那份秘籍。” “啊?鸡鸣塔那么高,怎么可能上得去呢!” “所以不是人人都会武功的呀” “那我是不是只要登上去了,就能学到武功了呢师傅?” “阿弥陀佛......就是如此。等到你能登上去,就能学会武功了。” “我明白了!” -------------------------- “师傅.....” “师傅!!!” “师傅....” “师叔祖,你看到我师傅了吗?” “阿弥陀佛....老衲昨晚看到你师傅接了一封飞鹰传书就出门去了....” “还让我叮嘱你要记得练功,他回来是要检查的。” “但是...但是他还没教我怎么练功啊?” “呵呵呵呵....以后你不知道怎么练了,就来找老衲好了。” “师叔祖你也会武功吗?” “我啊?我不会,但是我看过很多人练武,所以我知道一些。” “那塔上面真的有武功秘籍吗?” “呵呵呵,只要你上去了,就知道了。” “那...师傅还会回来吗?还能看到吗?” “你练好了武功,若是师傅不回来,不也可以出去找他吗?” “这样啊...” 第三百零一章 哼!得罪了方丈还想跑? 看着已经被劝回去的小和尚,当心完全能够想到这和尚经历了什么。那双布鞋已经沾上了太多泥灰草屑,千层底儿已经磨得平了许多,那都是和尚半夜起来跳墙爬树练出来的。 已经练了半个时辰准备收功的小和尚看到当心从屋顶飞跃下来,只觉得是个会轻功的江湖人,连忙跑来问询,一番折腾之后才心满意足,满怀期待地回去了。 看着西院鼾声依旧的大通铺,当心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引起别人的观察,抬头看那已经看不见了的鸡鸣塔顶,想着两人所说的话,就准备先回去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若是不急,还请到后院一叙。” 才转身的当心只觉得浑身一阵颤栗,之前被小和尚埋伏是因为来时已经勘察过了,中途归来且是在自己的视觉盲区所以漏过了。 但是不仅在飞跃鸡鸣寺上空的时候,就是下来了之后都有特别留心过,应该是再没有人出现了才是。可那一声呼喊却像是在耳畔响起一般,那种需要高深功力才能使出来的传音入密功夫直让人心底发虚。 “啊这...大师您好呀,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心里想的是怎么脱身,毕竟夜闯私宅怎么说都不是个好事,尤其是还在别人头顶又蹦又跳的,而且看起来还被人发现了。 如此相邀,怎么看都是要去处理惩罚的意思啊。 便利店ースの惩すかお禁? “阿弥陀佛,人老了睡得不长久,眼睛也花了,竟然还看到几个小孩子在天上飞的,老咯~~” 果然一直被看着的。 当心心下有些不好,就像偷偷下山被邱师叔抓住,冷冷看着你就要去告家长一样害怕,惴惴不安。 又看着其修为深不可测,心下担忧自己是不是要被抓起来了。 “这个这个,武当当心,拜见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啊?” 遇到情况第一件事就是自报家门,尤其是这种打不过的情况更是要第一时间说出来,谨防被人一下子动手埋了,来路都还没机会说就没了,这到了底下也是憋屈鬼。 “呵呵呵呵.......老衲自然知晓。” 那土黄色带着帽子的老和尚已经转身往一处偏院走去,没有理会当心是去是留。 但是当心没有半分心思敢走的,尤其是在听到说了几个小孩子飞之类的话更是心惊,自己水是水了些,但是小棠可是武当掌门的关门弟子,这都被瞒过了,可见老和尚修为一斑,至少当心是没把握跑的了。 而且都已经自报家门了,这时候跑了,不是跌了武当脸面嘛!进去还不一定如何如何,但若此时跑了,传出去怕是朔心都要下山来清理门户了。 “大师啊,我还小,要睡很久的,要不咱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登门道歉?” 亦步亦趋,当心不敢落下多远,那老和尚看着老迈,但走动的脚步是一分不见慢的,四平八稳,且没有一点声音。若不是当心就在后边跟着,怕是都不知晓那人就在前面走的。 “来都来了,就坐坐吧。” 原本以为这老和尚修为如此高深,在鸡鸣寺一定是个身份高的,住的不说什么大宅大院,但也要宽敞许多才是。 可当心进去的,却是一个仅比自己青塘的小屋大上几圈的偏屋,一豆油灯书半卷,两盏清茶一老僧而已。 看着这一场简洁的小屋,当心只以为自己是来错了,亦或是那老僧带错了。但见得老僧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之后,竟发现真就是这里。 “老师傅啊....他们俩也飞了,而且还飞那么高,您就怎么只单单带我进来了呢?” 当心心底有些发苦,毕竟自己可是好孩子,别人都还要在塔上看看风景的,自己已经乖乖回家了,竟然还要被拦下不放,这...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阿弥陀佛....” 轻轻将那一盏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推到了当心面前,自己也品了一口,那满是褶皱的脸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带着点不好意思,但说的却是理直气壮:“他们可不能带。一个是君先生的爱徒,一个是萧掌门的义子,老衲可吃罪不起呵呵呵呵....” 这...就摆明了欺负老实人呗! 还未等当心说话,就见得僧人放下了茶盏,眯着眼睛看向了当心,嘴眼之间满是探究。 “这先天不足之躯,命里早夭之相,竟然还能安然至今!” “骨龄十五有余,但面相却依旧是十之二三,能有如此造化,又是武当出身,定非武当不传之密——《逍遥游》莫属了。” 老僧面色很奇怪,眼眸当中万般寂灭,嘴里却依旧满含好奇,似乎好奇为什么当心能够活下来,而且能活那么久。 !!! 伴生许久的秘密被人一口道破,而且是这样一个老朽的僧人,再看这昏暗的小屋,原本还觉得高人自甘平淡如此,此时再看却成了监禁密室一般。 “老师傅,《逍遥游》乃是掌门亲传,这也是半个武当知晓的事情,如此行径小子做不出来,也不敢做的。” 说着自己武功是亲传,而且每言每句都说是不可做不能做不会做,却是隐隐点出不要对自己做什么不该做的,老子是萧疏寒罩着的。 嗯,虽然看着年轻,但是萧疏寒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一不见得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而且两个势力之间,也不能只看修为来做事的。 “呵呵呵呵,小施主误会了。老衲只是好奇,事已成定局,老衲也不会冒染因果的。且宽心。” “只可惜《易筋经》已不知所踪,不然两者兼修的话,施主的先天不足之相定然能有好转。” “惜哉惜哉,阿弥陀佛....” 自然也是品出了当心话中的威胁之意,却也满不在乎,只是可惜那部秘典丢失,在好奇若是当心一同修行的话,不知是否就能逆转先天了。 “呼~” “大师高见!掌教真人也说过要是能看看《易筋经》说不得就能比现在更好了,至少也能再长高些。你俩若是能见面论论道,说不得要引为知己了。” ‘那要不你俩见一面打一架吧,在这之前先把我放了成不!’ 第三百零二章 我啊? “唉~” 趴在桌上轻叹了口气,当心为昨晚所经历的事情伤神不已。 在初到金陵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那鸡鸣寺的空闻大师就是个高手,虽然也窥得其一斑,知晓不是当心能够面对得了的。 只是觉着毕竟只是一个城中的寺庙而已,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厉害的角色了。 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住在小小屋子里的老和尚,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与自家掌教那般的天人合一无漏无缺之感,让人想出手都找不到时机来。 那种浑圆如一的境界,就是与周遭完全融为一体的境界,不管放在哪个地方都是极为难得的。 “还以为自己这一手能够走金陵了,谁曾想。” “小丑竟是我自己!?” 自嘲一声,当心本以为金陵不小,但自己应该也算一号人物了。但看着这样出门一趟就遇着一个厉害家伙的程度来看,怕是遍地是高手了。 “呜?” 大黄又长大了些,趴在当心脚边没有出去拱雪,轻轻呜咽一声回应自己的主人。即使他其实也没听懂说的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其对主子的热爱。 冬至过去了是越来越冷了,当心大黄都已经没有了再出去玩的心思,天寒地冻的,还有什么能比暖和的火桌更吸引人的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敲门没听到动静,就到门口的如归客栈去住了。” 没有特意收敛脚步声音,早在门口时候就已经知晓,抬头看来,就见得萧居棠神气完足地走了进来,坐在了火桌边上的椅子上面。 “唉~你们昨晚就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的嘛?” 当心有些心塞,又一次回想起了那老和尚说的话,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啊?咋了?到上面发现天太黑雾太大什么也看不见就下来了。对了,上面有一株白色的小树,不知道是谁栽在上面的,还挂着俩牌儿,不知写的什么。真缺德,要是塔尖儿穿了可怎么办呐!” 见得当心问这话没头没脑,青年道士不解其意,只以为当心想问那上面的风景,来了兴致就想与当心说起来。 只是当心没有再听,那白色的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依旧不及老和尚让人留心,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昨晚遇着老和尚的事情给小棠说了一遍。 “那个啊!听掌门义父说是他们前一辈的,以往来金陵见过面,还挺能活。” “那你没事吧?” 说完之后发现当心还在这里,虽然有些失魂落魄,但也是完好无损,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了。 “说没事也没事,说有事也有事....” 无神地转头看向了小棠,那眉间的朱砂依旧生辉,仿若世间唯一芳华。 “老和尚说,你们一个是掌门义子,一个是掌门爱徒,都不敢动。只有我,没人疼没人爱的,就把我抓进去了......” 说的有些凄惨,想想本身就被小棠嫌弃打扰两人,被赶回了家,在门口还被一个小和尚吓了一跳,还没等转过来呢,就又被一老和尚威胁到里面问了个明白。 没人权啊没人权。 趴在桌上浑身都似没了骨头,就见得边上的萧居棠沉思完了之后重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叫你不好好练功你不听,这下吃亏了吧!” 见得当心还是那般郁郁,嘲笑了一番的道士又重新开解起来。 “那人虽然做得不太好,但好歹是个长辈,让你进去也没有为难你,去就去了。” “以后遇着放心就是,能跑就跑,反正追上你的也不多,跑不了的就报武当的名字来,当世高手大多都和掌门义父有旧,愿卖三分面子。” 听完一番话倒是舒服了不少,可硬说有旧还真不怎么靠谱,尤其是据说掌门当年风头太盛,打了不少人的脸,这要说有旧,还不如说有怨才对。 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到时候遇着不好的事赶紧跑就是了。 “知道了。” 想是这样想,但说可不能说出来的。既然享受了武当威名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武当威名之下所结的因果。 往年还好说,还有华山牵制左右,但近年来华山式微,少林秘籍失窃威名大跌,再加上武当一子压七剑这样的武林神话传响,武当更是威势无两。 小门小派倒还罢了,那些差一线的大门大户大多嘴上说的好,暗地里谁都想借着这样一块踏板出一出风头。 倒是幸好当心从来没有打出武当的名头出来混,不然的话,小小酒馆怕是也不得安宁了。 “所以你可不要偷懒啊,勤练功,才能不被人欺负。” 拂尘一挥,倒是有了些得道高人的气度,再没有欺负当心时候的样子了。 “知道了,对了,后山的...周师叔祖厉害还是掌门厉害啊?” 说到不被人欺负,当心就又想到了在山上的时候被那一剑吓到的模样了。又想到中秋之前掌门到自己门口考校自己时候的模样,那好奇心就满满的升腾了起来了。 “啊?这个...怎么说呢!” “掌门义父他,他不是那种厉不厉害的那种...” “他就是,境界很高。境界和战斗力不一样的你知道吧。打架厉害的境界不一定高,境界高的打架也不一定厉害,他们还没有打过,我也不知道。” 倒是没有偏袒的意思,这样一说当心就知晓了,自己本就是武当弟子,对于其间的区分也是知晓的。 武当对于战力高低并没有太大追求,够用就好。倒是对自己的境界更注重许多,而此间最高的,自然就是那据说已经达到大道无情境界的掌教萧疏寒了。 虽然战力成迷,已经难有弟子见得掌门多厉害了,但是境界却是所有人都渴盼且公认的高。 武当有些个道士,基本打不了架,但还是倍受尊敬,就是其道法境界极高,引导了许多人修行了道,归于道途。 “那你呢?” 说完了别人,最终还是说到了自己身上,目光灼灼看着小棠,当心的委屈已经消散了大半,转成了满心的好奇。 “我啊....呵呵呵呵” 只是萧居棠也没有说具体怎么怎么,只是笑着笑着,就笑出了门去。 “我出门啦.....” ps:看不出来小棠修为多高,但是浮生星阵有一个牌子就是“天下第一”,你们注意看他的技能没有,那个加盾的技能叫做《义父的爱》,啊哈哈哈哈有些人表面上冷冷清清的,原来背地里竟然还是这样的义父。 还有,小棠的浮生星旅最后坐在梯子上的时候说话的时候太温柔了叭爱了爱了。 第三百零三章 吃了吗 “嚯!昨晚是经历了什么!” 起了老早的当心还要出门上屋顶,就已经见着院子里多了好深一层雪,一脚下去,竟然已经没过了鞋面去。 一夜静悄悄地,再起来一看就已经多了一层雪了,难怪天感觉天亮得要早一些,原来是多了一层雪白在上面。 只是即使这般也没能打扰当心的动作,跃到屋顶将一片圆圈扫下来,垫上垫子就坐下来了。 虽然是天亮早了,但也还没有影响到天边紫气东来,以及在屋顶准备要采气的当心。 毕竟已经多年,早就成了习惯了,闭着眼睛都能做下来。 半个时辰过去,待得周边的雪已经融化干掉了之后,当心才重新睁开眼睛,淡淡紫光在眼中一闪而过,然后消失于人体当中。 “呼~” “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啊!?” 睁开眼睛看到那灰白道袍的青年道士翩翩落在身侧,夸赞于当心的勤勉,却也没能让当心生出什么激动来,虽然他是小师叔也是一样。 “反正也没什么效果,就练着玩呗。” 摆摆手将所说的压了回去,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好,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厉害的,早已铭刻在了骨髓当中。 当心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那声声夸赞在当心耳中于闲叙无异,只有那渐渐好转的精气五脏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褒奖。 说完的当心一下子就跃下了屋顶去,然后是狗子欢畅的蹦跶声音,和小道士的呵呵笑声,传响于小巷之间。 萧居棠能够理解,毕竟若是做了比别人倍余的努力,却得到不足别人半数的收获,而且还要坚持十年乃至更久,也能够变成得这样漫不经心。 别人所看到的并不是当心的全部,而所展现的全部就只有当心那增长缓慢的内力修为,如此稀少,却依旧需要日复一日的修行,不能间断,这才是最大的磨练。 “诶~你去过点香阁了没有啊?” “去过了,重阳送了点木犀糕去过了~~” 面色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不去点香阁了,虽然掌门义父可能也知道的,但既然没有说出来,那自己也不要多事了的好。 两人一个面冷不愿说,一个执拗面子紧,自己夹在中间可真是难为,要是真不知道反而最好了。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能看着两人闹别扭,看着自家兄弟在外面受苦而装作看不到呢! 兴许义父也是这样想的吧... 纵身一跃也下了屋顶去,当心正蹲在地上搓着狗头,略大了些的大黄在习惯了有人会从楼顶跃下来了之后也没有了最初的惊慌惶恐,抬起脑袋来冲着小棠轻轻汪了一声就重新躺下去,四脚朝天任由当心搓着自己。 地面的雪已经被挤掉了好大一圈,狗子毛发上面也沾染上了不少,但是狗子不觉得冷,当心也不会担心,待得好一阵搓了之后才将手插在地上抓着雪一阵揉搓才算完。 “待会儿有事情吗?” “嘿嘿嘿...觉悟出关了!” 当心看着小棠今天起得老早,觉着是有什么计划,所以多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给猜对了。 萧居棠一脸开心,拂尘也没有带,就这样出了门来,听得当心问话,喜笑颜开将这个消息说个当心听。 “真的啊!那你们要去哪里呀?” 当心很能理解这种感觉,若是现在能碰到三全他们也一样兴奋。这不是天下一家的时候,说不定说了一句山高路远,就真的再不会见面了。 所以对于这样能够还能偶尔通信的小伙八,当心都是抱着一种‘你们快去玩’的心态来看,总有种特别的欢愉感留存于心。 “哈哈哈,等到觉悟来了再决定嘛!昨晚才得了消息他今天能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商量呢!” 看着小棠一脸开心的模样,当心也觉得欢实得紧,能有几个人等着你一起去玩,这是半年前才能得的待遇了。 “要去哪儿汇合呀?要不就在这汇合好了,我给你们做点吃的,你们吃了再出去!” 莫名就有种看着自家孩子要去春游的感觉。听得当心的话,青年道士也是一脸开心,连忙催着当心到后厨去。 “那要不要带点东西去外面吃了?” 熟练地生火添柴,一边开始操作一边问询他们的计划。虽然对出发前的早饭很是期待,也期待于宁宁觉悟两人看到有吃的时候开心的模样,但对于这种带出去吃的东西却没那么兴奋。 “估摸着快要到了,你快点啊~” “先不用了,到时候再外面吃点就可以了。锅热了!” 对于带出去的饭并不热衷,但却对眼前的美食眼巴巴得很,尤其是当心的手做出来的食物,似乎有种让人愉悦的感觉来,开心得很。 “咕噜咕噜...” 看着水已经热了,当心将面条放了进去,重新盖上锅盖,然后才转头与道士说话。 “没有那么快吧?你不是说都还没有时间确定的嘛!” 对于这种交流全靠传信的时候,当心觉得这时候的人反而是更加准时的,而且罕有放鸽子的,让经历了不少鸽的当心倍感欢喜。 “哼哼哼,有些话不用说的!” 颇为神秘地说了一句,一甩手,才发现臂弯的拂尘没有带出来,看到当心没有发现,悄悄重新将手背到后面去。 “是是是!你们默契!” “到时候面坨了可不能怪我啊!” 看着里面的面条已经好了,再侧耳听外面还是没有传来的动静,略一迟疑,但觉小棠既然那么确信,还是相信他的好。 将大锅里的水都舀出来,待得锅重新热了之后,一勺宽油下锅,咋啦咋啦声音传了出来。 “为什么你的油不会溅出来啊?” “因为他是我的油啊!” 一把葱花撒在了面上,还要再与小棠说些什么,两人都是一顿,互相看了一眼,笑意顿时满溢出来。 “这是小觉悟,他的脚步最沉了。” “那还有宁宁呢?” “她啊?估计...” “嘿!看招!” 一团拳头大的雪朝着两人飞来,当心看得分明,手中宽勺一扬,就将那雪球都收在了里面。 力道不大,只是微微渐起了些雪屑落下而已,两人已经听见了那屋顶传来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只是还未回应,就听见一阵炸裂声音传来。 “啪啪啪啪!!!!” 看着那消失融化在油锅里的雪屑,两人连忙退去好远。当心也是将那勺子甩开,让那团雪飞走老远。 “宁宁!” “你们...你们在放鞭炮吗?” 两人还要再说什么严厉的话,就听到后院门口传来了一阵喘息,和一阵问询的声音。 转头一看,一个戴着土黄色帽子的小和尚已经扶在了门边,一脸喘息地问看着三人。 宁宁正坐在屋檐边上准备下来,当心小棠两人缩在油锅背后,战术后仰。 一时间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是当心习惯,看着左右两人,嘴里蹦出来一句。 “吃了吗?” 第三百零四章 万年孤寡的春天 “唉~” 缩在火桌上的当心有些感慨,三个少年时隔许久第一次见面,联系起来的竟然就是自己的一碗油泼面,可实在是太有意义了。 小棠也是看着凶而已,而且凶的也真是那唯一的一句,在宁宁下来了之后那些问责声都已经变成了担忧,诸如怎么又到屋顶上去了?雪很冷的!怎么只穿这一点,再拿当心的一件斗篷披着吧? 当心:... 不过宁宁并没有在意小棠的话,而是蹦跶到了觉悟跟前,一脸新奇地看着小觉悟脑袋上的帽子。 “呀!觉悟你的帽子好好看啊!” “阿弥陀佛....宁宁心中有佛,看什么都好看...好香啊!?” 见得宁宁脸色变暖,还不待道士如何如何,当心一勺油浇下来,闻着就特别的香气逸散了开来,在寒冷的早冬让人想象出了一种温暖来。 “来来来,吃面了!觉悟师傅能吃油不?” 然后问题又从批评换成了能不能吃油,四人就着四个大碗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吃完了跑完了之后当心才觉得是能吃油的。 自始至终都没能搞懂少林的僧人到底戒的是什么,不过也知晓了似乎禁忌的和自己所知晓的并不一样,不是以前所想的那般不吃肉不吃油啥的。 让当心趴在桌上叹息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三人吃完了之后一个个撒丫子就跑了,小和尚还有些犹豫不决,就被两人一人一边拉着跑了。 说实在的,虽然其他地方还不知晓三人的默契,但是小棠宁宁不洗碗和拉着觉悟跑开的动作是真的默契和娴熟。看得出来做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呜~” 狗子用鼻子拱了拱当心,示意还有自己在呢! 生活好了之后,狗子长得贼快,都能有一条小臂长了。油光水滑的,看着就知晓生活不错。 而且懂事听话,不愿离开当心,也不会随意出了巷子去,让人宽心很多。 一人一狗就这样窝在火桌边上,狗子没有烦心事,就只蹲在人的脚下熟睡了去,没有半分多动的意思。 而人就无聊多了,就这样靠在桌上,思绪却早不知跑到了哪里去了,有心修炼却又已经过去了最佳时间,想想还是算了。 “中午吃什么呢?” 一个人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的,尤其是没有什么事情做的时候更是如此。 当心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能做的也就只有看看书,嗑嗑瓜子,逗逗狗子,然后期待中午吃什么,下午吃什么了。 好吧,其实有一样只是说说其实没有做到的。 “汪!” 当心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但是狗子可不这么想,只觉得自己家主子嘴厉害了,能让自己吃饱来! 看着轻轻用脚攮开不知为何蹭过来的狗子,当心想着是不是要带狗子出去看看,是不是自己闲了太久了,把狗子也闲出毛病来了? 只是还思索之间,一阵踩雪的脚步声音传来,让当心的思绪重新归到现实中来。 “当心!!你在家吗~~” 声音大大咧咧,而且还透着一股随意,与小棠年岁相近,约莫就是严世了。 “嘿!我就说当心这里清净嘛!” 还不待当心回应,那只在门口喊了一声的一群人就已经到了门口,拍拍打打脚上的雪,然后才迈开步子跨过了门槛来。 “我们来看你来啦!” 一群小萝卜正在门口,自顾自拍打着袴靴上的雪,尽量不让他们带酒馆来,已经做好了的人正跨了过来看向当心,笑意盎然。 严世动作最麻利,一下子就进了屋子里,身后跟着的是与当心交际其实一般的陈寿一,一脸放松地左右环顾四周,似满意这里确实清净。 后面的楚铮似乎在路上多玩了些,雪已经沾到了衣服上面,拍打了之后才进来,熟悉地朝着火桌边上走来,招呼着众人这就是自己说的火桌了。 最后一个是小心的罗宇,虽然已经很干净了,但还是要再仔细拍打一番,生怕真的带进了点东西进来,让掌柜的多麻烦。 “哟?又逃学啦?” 见得是逃学四人众,当心第一句就开始打趣了起来,招呼着众人带了一根椅子到火桌边上坐了下来。 “瞧你说的,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逃学呢?那是游学!” 严世与当心相处最深,知晓当心的身份和学识,眼神睥睨之下就开始了嘲讽:“你懂读书嘛你就说!” 无形之中就被噎了一下,当心一顿,没有反抗,将椅子放在火桌边上,引着众人坐下。 倒是罗宇心善,小声地解释起了此行来的原因:“先生说雪景难得,放我们半天假,明天要以今天所行作诗一首。” 喝! 原本若是堆雪人之类的当心还能施展一二,但说到作诗的话,就不咋地了。当心觉得就算是能把字读通完了,也未必能做得好。 “咦?你去哪儿抱来的?” 倒是楚铮发现了不对,当心给众人挪位置的时候狗子露了出来,让楚铮给瞅了个清楚。自觉在入学之前都是这里的常客,应该是最熟悉不过了。 但就是自己竟也不知晓还有这个土狗在这里,而且当心竟然也没有跟自己说。莫名感觉被背叛了的楚铮指着狗子问道。 一个火桌面对五人的拥挤已经感到了吃力了,好在几人都不大,还能够得进去。当心一边指挥众人坐下,一边添了炭火茶水,一边接受跟在自己后头的狗子的来历。 “诺!这就是缘法!” 从来说不清楚缘要怎么解释的当心第一次将狗子和自己的关系说的清楚,让众人慨然。 “没想到平日里的狗还有这样的苦难。” “没想到狗也能这样漂亮。” “没想到掌柜的良善如此。” “没想到雪竟还有这般恶处!” 嘈杂声音在当心说完之后就开始了,也不知是谁扯上的雪,话题就渐渐开始往雪上引了起来。 “我觉得雪还是利大于弊,毕竟瑞雪兆丰年嘛!” “要我说啊,一场大雪可能要死很多的人,你看这狗就知道了。” “利弊都有,根子还是在朝廷身上....” 当心端上了茶水瓜子,看着一下子热闹起来的小店,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 “汪?” 哦,那不是当心笑的。 第三百零五章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回春巷,原本冷清的小院子此时突然就多出来了许多人气,院子里几个小孩已经玩疯了。 原本淹没了鞋面的大雪已经不算浅了,而且在当心故意的控制之下,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唯二的脚印子还是觉悟和四个小家伙踩出来的。 其他人不是翻墙就是翻墙,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就连觉悟离开时候也是飞檐走壁的,看不出来这人脚步沉重,竟然也能跃上屋顶去。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在别处屋顶就被人抓下来了,应天府可是专门有人应对飞檐走壁的江湖中人的。 “你快看这个像不像你啊?” 蹲在屋檐底下的当心被严世拽走,到了排排竹跟前,看着那一个胖嘟嘟的雪人,和面前赧然的罗宇和得意的楚铮,当心觉得有些心塞。 “我真不胖,就是圆润了些,真的。” 但是当心的辩解却没有一个人去听,在当心看完了之后三人又猛地跑开,在这不大的院子里撒起欢来。 “哈!” 一团雪球飞过却被陈寿一躲开,拧着眉头也抓起了一团雪挤搓成团,然后扔向楚铮:“接招吧!” 一身红衣在雪中看起来惹眼得紧,一时间就成了小巷子里面最吸人眼球的了。 “你不去?” 三人在场上打得欢实,罗宇却依旧蹲在边上修整着那个雪人的细节,虽然看着胖了些,但手确实也是真的巧。 “不去了,我想想先生的师要怎么作,不过也没有灵感...” 罗宇有些内向,而且说话做事都小心了些,一直记挂着先生的课业。倒是当心觉得不好,心底所想却是撺掇着他赶忙去玩去。 “去啊,玩着玩着就来灵感了,就这样看着是不会有灵感来的。” “嗯,就去。” 说是这样说,却见罗宇依旧是蹲在雪人边上,细细修整着脸上的细节,原本圆圆的脑袋多了几个层次,看着模样,似乎真有了些当心的土黄色帽子的感觉。 “好了。” 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满意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两步,一会儿看当心一会儿看雪人,越看越满意。 “真不...哎哟~” 还没有说完,有些敦实的脖子就被一颗意外飞来的雪球砸到,并不疼,但已经有些雪屑掉进了脖子顺滑到了衣裳里面去了。 “快来小宇!是寿一干的!” 严世被两人围攻,火力强压之下不得不缩了回来,可谁知却经过了雪人身边,累得罗宇也被一球砸到了。 见得如此反而一乐,赶忙唤着罗宇加入战斗,还要犹豫的罗宇见得那两人已经重新装好了弹药,赶忙缩着脑袋躲开,一边躲还一边抓起地上的雪准备反击。 “嘿!” “哈!哈哈哈....” 你来我往战况激烈,身上都沾满了雪迹碎屑,还有有一两个流弹飞向当心来,却都被轻易躲开了去,脚都不需要动的。 这种程度的暗器都不需要警惕的,菜鸡互啄就是这么个意思。毕竟当心可是连掌门的气都能躲上一道的,可不能被这样的玩闹给砸到身上了。 觉着有趣要继续看,又躲开一团雪球的时候就看到身边的雪人在边上,看着比自己胖,而且竟然还比自己高了些,不经意地离了两步,就要准备继续看场上的大战。 “滋滋滋——” 前刻并不知晓,在离了些个距离之后才发现,大黄原来一直跟在自己脚边,对着这个突然多出来的雪人好奇不已,在当心不留神的时候就抬腿在雪人下面浇了黄黄一滩。 瞧得当心看过来,说断就断,重新并拢脚挪了两步到当心边上,尾巴甩得欢实,低着头就去蹭当心的鞋面。 “你!” 想说些凶狠的话,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狗子都那么谄媚了,抬起的脚也不舍得狠心踹上去。也是无奈一笑,用脚背将狗子朝着屋子方向推了去。 “呜~~” 感觉还是有些委屈,但狗子也没再敢到雪人那边来,连蹦带跳躲开了一只落在身边的雪球之后,终于重新站到了屋檐底下,也算是安全了。 “唉~可真笨!” 站在雪人边上的当心在为狗子的迟钝感叹不已,那雪球都已经在身边炸开了才知道要跑,可不是要被吓一跳一跳的嘛! 若是能及时地提前预判个两秒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当·公正单·心想的就是这般。想着这样,当心蹲下来看着巷子里雪球纷飞的模样,心里又想到了那已经跑出去的三个家伙,自夸自誉自己加了个金陵三宝的名头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打雪仗。 又拍开了一只不经意飞来的雪球,当心继续蹲在那里是头也不抬的。 “哟?” 原本自己一行躲闪虽然也不是很难很难,但脚上都有些动作,身上也会有些配合的。但是当心却是双脚也没有动,显然是深深刺激到人了,众人怒目而向,停下了手来。 也不知道是谁喊的一声,经过一番眼神交汇了之后,四人默契点头,齐齐将雪球都抛向了当心来。 “哈!” “吃我一球!” “接招吧!” “小心了!” 众人都是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之前的雪球都还有些克制,见得当心躲闪如此轻易,都不由在手上加了些个力道,生怕当心能活下来一样。 “耶?” 感觉雪球的速度与数量不一样,侧身躲闪的同时抬头看来,就见得四人已经停下了战斗,手里还有雪球,且将矛头都对准了自己,心下一急,双脚撒丫子跑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嘛呀?” 眼见得蹲在地上都能剁掉自己等人的雪球,还担心伤到他的四人也都彻底放开了,抓着雪球就追了上去。 “吃我一球!” “死来!” “哇呀呀呀呀!!!” “嘿!” 都是隐隐约约知晓一些当心的江湖人身份的,所以在看出当心能够接受了之后都下了狠手来,脚下开始发力,手中的雪球也是越攒越瓷实,脸上的笑也是越来越欢乐。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小巷子里,一簇竹子将小道隔成了两段,里面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没有忧愁,没有困苦,五个小孩子就在这雪地里撒起了欢来。 雪啊,或许有人正在咒骂他,但小巷几人此时却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也是自然,有人恨,自然也有人爱嘛。 四个学子或许还想不到该怎么措辞,但此刻那关于雪的喜悲却已经是定了。 第三百零六章 还未请教 “昂昂昂....” “针不戳!” “要不你考虑考虑转做菜得了?” “要不要来我家啊,一个月二两银子薪俸,怎么样?” 四个家伙玩了一中午,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哭着喊着饿了,也不记得自己前个时候还追着当心扔雪球呢,转头就开始求着当心赶紧去做饭。 虽然求的样子有些不真实,但为了能吃那些口味新奇的东西,众人也没有觉得多么为难。倒是殷勤地来后厨给当心打打下手,妄图学去个一招半式,然后回去跟自家的厨子说上一道,换换口味。 但是尽管当心没有藏私,但是众人却是没有半分基础,全都是那种“我是哪步没有跟上?”、“这是仙法?”之类的想法,直到上了桌都觉得不真实。 尽管很震撼,但上了桌了之后就开始热闹起来,又一次忘记了在追打当心时候的袍泽之情,完全不顾情面,为了一个鸡腿半个翅膀打生打死的,被辣满嘴大开也舍不得慢上半步,生怕锅里的被吃完了去。 “哎呀我记得还有一碟的!别急慢慢吃啊,还有!” 简简单单一个二桃杀三士就将众人之前的情谊完全消解,暗自得意的当心才恍然一般重新到后厨再取了一碟辣子鸡来,自责地对众人道歉不已。 杀疯了的众人已经没有心思算当心的心思了,擦汗的同时也不忘下筷,将锅里的肉块夹在碗里。 直到最后一个个呼呼哈着嘴巴在桌上回味的时候,才重新忆起之前的事情来,也记起来了当心对自己等人的所作所为。尽管愤愤不已,但也真没好意思放下碗骂厨子,就这样看着当心将一桌狼藉收拾了。 罗宇有心起来帮个忙的,但是并不敏捷的他才起来就见当心已经端着盘子到后厨去了,其余三人正靠在桌上缓着,不好意思的罗宇见得当心消失在门帘之后,也不好意思地重新坐了下来。 “诶?我家也有这种辣子啊?怎么做不出你那种味道来呢?” 喝了口当心端上来的茶,楚铮感受嘴里的味道变淡,舒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莫名的遗憾,朝着当心问道。 “这个要先宽油下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还记得之前楚铮就嘲讽自己不是读书人的事情,还要多解释两句的当心一下子就杀了车了,挑了眉眼上天没有继续说,由着他在一边挤眉弄眼就是不加理会。 “诶你...” 大怒之下就要放些什么狠话,只是转头一想自己还真打不过当心的,而且这才吃好了饭,真要打下次估计还要被他多骂一次放下碗骂娘的,恶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水,重新躺了下去。 圈椅有四个,但是人有五个,所以当心是没有坐往日自己坐的圈椅的,看得楚铮没有继续搭话,反而是觉得无趣了,眼睛斜了斜也没有搭理他。 劳资!高冷! “你这里有没有炭火了?够不够用?” 倒是罗宇更加关注那些小事,在当心边上小心地问起那些琐事起来。 “有的!月前还买了一百斤呢! 当心还未说话,就见得楚铮自己抢先开口了,转头看,见得当心没有反对,就将那卖炭翁和小乞儿们的事情说了出来。 “金陵竟还有这么多苦难之人?” 说话的是那除了扔雪球之外不怎么说话的陈寿一,老练地抿了一口茶之后将之放下,然后摇头晃脑地念了一句诗。 “伐薪烧炭南山中......” 当心有些好奇这人怎么专记挂这些,与其他人关注的可不一样。 当心一直没有问别人身世的习惯,也没有想着利用对方的身份来做什么什么事情,没有利益纠葛,所以相处起来比较的轻松。 感觉气氛好像有些低迷,赶忙转移了注意力去。 “你们的诗词怎么样了?得了结果没?” 原本还轻松万分的众人在听到当心说这话的时候人都傻了,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屋外还一派晴朗的天空,不由得舒了口气。 “没想到玩了那么久!” “我平时可没有那么贪玩...” “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是不是这里...” 都是些推卸责任的好手,四人一同反省,最后将责任都定在了当心身上,觉得是当心任由着他们玩闹,所以才耽搁了那么长时间的。 “不是你们特意来玩的吗?” “怎么可能!学院可比这里好玩多了,还有一片空地能随便跑,要玩也是那里好玩啊!一定就是你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是夹枪带棒,已经算得上明火执仗了,就要当心付出点代价才肯罢休。 “所以你们就真的是来打秋风的呗?”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jpg 只是罗宇也了解他们的性子,知晓并不是真的来做这样事情的,也就继续在椅子上没有起身来劝阻。 三人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瘫在椅子上笑出了声来,嘿嘿一阵傻乐,最后还是没有真的动起手来。 “成了,没缺什么就好了,那咱们这就走了啊!” 还是严世要大一些,知晓何时是个度,看着已经有些时间的天色,又接了个当心的颜色,略一思索,率先起身招呼起来。 “嗯,不用担心的。你们就走吧,先回家。” 有一说一,虽然几人交情不算得深,但是各中关切当心却是能够品得清的,看着四人慢悠悠起身离开了桌子,竟然还有些舍不得来。 回春巷并没有多热闹,往日还热些的时候倒偶尔还能有个把人来,但是至入了冬之后就再没有那么热闹的情况了。 再往上倒腾,似乎这里热闹也都是因为这几个家伙来了的缘故,不然的话,当心依旧是平淡至此的。 而且还有楚铮这个经常招惹事情的人在边上,到也不会显得多无聊。 “不送不送!” “回去吧啊~” 三人在竹壕边上招手,示意当心不用跟上去了,楚铮要特别些,朝了当心招手之后觉得不过,还要抓起狗子到面前逗弄了一番才退回去。 “慢走不送!” 当心自然也不是矫情的人,就在竹壕后边看着众人慢慢走远,然后才转身面向自己的屋子去。 “真不无聊了。” 将狗子抱到怀里,眼睛一眯,一种无形的威胁感就弥漫了出来。 “打击太深,还真觉得自己就那么菜了啊......” 双脚一抬,整个人连着狗就到了屋顶上去,另一只空着的手往怀里一揽,再出现就已经多了一把白色珠子了。 “还未请教?” 在当心屋顶,往日练功的那个地方,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正对着当心。 第三百零七章 呵~悖逆之人 “还未请教?” 一跃就上了屋顶去,与往日小心谨慎的模样有了很大不同,经历许多打击之后,当心觉着事事憋屈,现在竟然是个人都敢着站到自己屋顶上来,真当自己是来受气的呗? 当心的院子有两排屋子,左边是作主堂,比较高些。右边则是那几排子的偏屋,诸如厨房杂物间和卧室就是那边。前者比后者要高上一些,也要宽上一些,所以在外面看来的时候就没怎么能看到里面模样去。 那人就站在主堂的顶上,但是站的偏了里面些,所以即使来往的客人也没能清楚看到。 但当心就是瞧见了,准确地说,是感觉到了。 在气机交感之中,就感觉到有个人在屋顶上,隐隐约约。 “当心?武当弟子?” 蒙面男子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特点,平平常常,就这样站在屋顶看着当心跃上来站到屋顶上,语与其对峙。 不等当心应答,男子就继续开了口,目光恻恻,一瞬间就感觉着厉害了起来。 “就是你杀了我的随从?” 自始至终都没有回答当心的问题,就这样死死看着他。而是想到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当心急急退后几步,与那男子拉开了些距离。 “你就是阴不成说的悖逆之人?” 两人交换话语,有些言语交锋的意味其间。 心下不敢妄动,想到那难缠的人,竟也只是此人的随从,当心害怕那人还要更加难对付,不由地就皱眉起来了。 今日也不是昨日了,虽然依旧不一定是对方对手,但是心境变化之下道境也有所突破,至少不惧一战,也无非就是再躺几天罢了。 “他们是这样说我的吗?” 整张脸都被遮在了面巾之下,没能看出表情如何如何,但那语气当中的惆怅却是听得出来不少,转过头没有再去看当心,目光深邃幽远,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不知有何指教?” 当心没有回答,就像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一样。可言语之间却真的没看出来有多少杀意敌意的,似乎还不至于打起来。 “说不上指教,恶仆盗走了我的纸人行那恶事,本身该我行惩处之事的,但是琐事缠身,而且不便见人,无奈...” 男子说话似乎就是不打算负责了,听到这里,当心脸都黑了起来,这就算了?那可是差点把自己杀了,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是不是也杀了人呢! 见得当心面色不虞,那男子也似想到了什么,面色依旧不见,但却听得声音笑出声来,似有些无奈,又有些欣然。 “本来你帮我除了那恶仆,且你也因此受了伤,我应当补偿于你的才是。” 男子转身,低头似于当心对视,但实在是看不到面色是如何如何,只是见得当心依旧警惕,无奈退后了两步。 “既然少侠不信,在下也不再多言了,只是告知一二,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了,且宽心。” 只是到了这时,当心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双手揽雀尾,一前一后将人拦在前面,即使对方说到了如此也没有什么相信的模样,狗子被塞在胸前,似已经看出了危机,不敢妄动。 胸前大黄已经缩在了里面,瑟瑟发抖。 那男子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但只是转身就重新站定,看向了左边的那处屋顶,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了一个人来。 “清崖哥哥?!” “此间事情与公子并无关隘,何故拦人去路?” 那突然多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半月之前就已经不见了的清崖,当时说是拦住来千钧楼搞事的那些人,但直到当心那里出了事情也没有现身。 据说是和张三不知到了何处去,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托阴不成传达了话就没有再来,想不到今天竟然就到了这里。 清崖公子可不是当心一样警惕,似乎自现身之后就是如此自如,也没有半分担心,在见得对方问起来,将手中折扇砸在手心,笑吟吟与那男子回答。 “追寻阴先生许久,想不到在放弃之时竟然就在此间遇见了先生,可真是巧了。” 没有什么嘲笑的意思,似心间所想就是这般,气度斐然,让人难以生出厌弃之心来。 而那人也是知晓当心并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只是说自己的经历而已,自然也没有恼怒之意,将身子重新站正来,继续问询。 “那清崖公子是要将我留下来咯?” 两人说的话似乎都不带点烟火气息的,但话语之间却隐隐有可怖气势升腾,让人倍感压抑。 “这位小兄弟与在下共赴瀚海,乃是生死之交。可前些日子有歹人行凶,让他受创多日,在下千里之外知晓,特意赶来。” 在说到委屈的时候也没有多么恼意,但是折扇和双手都已经树在了侧边,放松非常,随时都能动手来。 当心不知该如何讲,还以为自己就这样病蔫蔫儿地在身边了,但却不知竟还有人在远方挂念自己。 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就如此已经让人感动了。 不敢胡乱说话,害怕自己扰乱了对方的布局,身子愈发紧绷。之前还担忧对方动手,但此时已经是担忧对方逃跑离开了去。 “不必紧张,阴先生也是个讲理的人,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话是对当心说的,但却更是对那男人说,虽然当心还不知晓对方姓名,但听得两人交谈,还是能猜到一二,两人是认识着的。 也不能怪谁,还是辈分名气太低了,以至别人不屑于介绍姓名来。而且说着对不起要补偿之类的话,但实际上连个脸连个名字都不露,显然也是没有把当心当一盘菜。 不过也没办法,江湖就是这样,名气实力身份都很重要,但是当心这几个是一个都没有,也不怪别人没多看重他。 原本已经要走了的人这下是重新看向了当心,似有许多不解,却不知该要如何说来。 “这人如何身份,能让公子如此重视?难道是武当哪位高功弟子侍童弟子?” “非也非也,小友心有天地,乃是在下好友。而且此前受人所托,将你拦在这里一时片刻,呵呵呵呵....” 闻言,那男男子猛然转身,看向了周边。 原本虽然寒冷,但青天白日却也算是人声鼎沸。 但此刻却成了一片清冷,似与之前的那个世界分割开来了一般,自成一格。 不算陌生了,冬至当夜,当心就受困于此,被迫一战的。 “阴不成?” 声音当中有些异样,但不见表情与眼色,当心却是猜不出期间意味如何如何。 “呵~悖逆之人,焉能唤我之名?” 第三百零八章 两级反转 两级反转! 当心擅长的是逃跑保命,对于打架这样的事情说一句折寿都不算过分的。 但那一夜不知不觉被困住了之后就再难以为继,只能强硬接招。 而且腾挪的地方已经是少之又少,被迫只能以短击长,生出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所以最后气不过的当心追上去硬拼着受伤也要将这口气出了。 “我可不是来受气的!”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虽然是当心不了解对方手段的愿意失了先机,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对方的手段隐秘,不知不觉之间就将环境给布置好了。 不过那最后一口气也舒坦了。当心当夜受的气也让那男人受了一次,不知不觉间就将整个人个给包围了起来,成了瓮中之鳖。 而随这那一声应答出现的还有一个紫色衣衫的面容阴柔的男子。 双目狭长,有种莫名的魅力,与清崖将当心夹在中间,在屋顶站成一排,将那男子拦在了里面。 身后就是城墙,不说能不能越上去,就是上了去了估摸着也要被床弩给射下来。这可不是当日漫天黄沙的时候能够随便飞,飞过城墙可是能被斩杀当场的。 “随我回玄极楼受罚,保你无性命之忧。” 此时的阴不成不再如往日所见那般带着笑意,狭长的双眸眯着看起来有些危险,即使与当心隔了一栋楼,也还感觉有些紧张。 与此事无关的当心如此,那被针对的男子更是觉着压力如山,悄悄转过眼睛,看着周围盘旋转着的纸人所形成的结界,心下盘算如何脱身才好。 “我无罪,何受罚?” 没有拒绝,看了眼前三人,实在想不到自己只是忍不住现身说了一句就被人跟了上来,而原因竟就是自己的善意与愧疚? “当日我已经说过了,东西不是我拿的,你们...” 似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但是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哽在了喉咙上面,似要将呼吸一同堵住一般。 “既然如何,为何不能与我一同回去,细细辩解清楚?” 阴不成衣袍不动,似乎就连寒气都已经被拦在了外面一样,没有风,没有雪,只有四人站在屋顶上面,隐隐成弯月之状将人包围在里面。 “呵!回去了还能出得来?” 轻笑一声似嘲讽,又似呐喊,而后声音却突然高昂了起来。 “我有什么错?为了解除玄阴蛊师傅受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你们呢!只知道守着那些老旧的东西不走,难道那些东西还能让人活下去吗?” 蒙着面不知晓面容如何如何,但是身子随着话语一同颤抖,想来已经很是激动了。清崖公子已经停下了把玩的折扇,阴不成也停在了一边,似也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而且为什么抓我回去?我做错了什么?我做的都是为了太阴啊?!” 看着抬到面前的双手,那男子言语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似也沉入了追思当中去。 “那更要与我回去说清楚啊!” 阴不成言语似有些松下来了的样子,看着那蒙面男子,言语恳恳,满是劝慰。 “呵!如今已经找到了线索,我又如何能回去?回去做什么?再看师傅每日为了解除蛊毒以身试药吗?!如此,我宁愿死在外面!” 呼吸急促,但还是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当心和清崖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听,那是他们的家事,不宜掺和。 “什么线索?” 阴不成一滞,没想到此人独身一人流浪在外,竟已经找到了线索,连忙追问过去,不知觉间声音低了急了起来。 “呵呵呵呵....问了去,好与那不作为之人邀功吗?” 只是那蒙面男子没有与之前那般再说,横了三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阴不成身上,嘲笑不已。 “定是你听了什么消息,我等如何不作为了?!藏锋楼和守一楼每日都有前辈高人在研究蛊毒,门内付出何其之多,何出此言!?” 话语急促,似联想到了什么,赶忙出言问询,其间是否存了什么误会!只是那男子却是没有再说,瞥了一眼阴不成,嘲笑之意愈发浓郁。 又看了一眼依旧不动的清崖,虽然不到底为何要惹这一麻烦,但确实没有出手偷袭,倒也不负其名。 最后是那已经放松下来的,怀里塞了一只狗的小道士,之前还以为清崖是为了保他而来,还道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原来密目标竟然是自己?! 再看那依旧纷飞的纸人,男子重新将实现落在了阴不成身上,他他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似也被自己所言震慑了一般。 “小道士,没你的事,先下去吧。” 虽然被清崖借着当心摆了一道,但此事显然就与当心无关,自然是与之前一样不理会他。 “此地乃是当心小友之所,要说离去的话还是要阁下离去才是。不过此事说走的话也不行,毕竟还有事没说完呢。” 清崖将手中折扇重新砸在手心,而后扇尖轻轻指向了那至今都还未通报姓名的蒙面男人。 “哼!多管闲事!” 愤愤骂出一声,但也只能骂那一声,重新转头看向了依旧伫立的阴不成。 “如何?还是要带我回去?” 微微抬起头来问询,话语有些嘲讽的意味,若是能看得见,想来表情一定是半阖着双眸用眼角看人的。 “.......要有什么委屈随我回去说了就好。而且,你师傅很想你。” 似已经松动,话语都已经很软了,但在提及师傅时候那男子却又重新暴怒了起来,抬起一手指向阴不成,已经平静的话语重新激动起来。 “若是回去说完,师傅还要多受两次罪!解药就多一些时日才能找到,你们总是这样...受苦的不是你们...就如此坐视...” 越说越癫狂,男子颤抖着用手指着阴不成,虽然隔着面巾,但三人却能想象得出男子扭曲的面容。 胸脯起伏不定,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阴不成还要解释,就见得男子身后飞出大叠纸人,如蝴蝶一般瞬间就将整个人给遮住了去。 纸人遮天蔽日,甚至都要将屋顶给淹没,且事发突然,三人都没能想到如此,飞跃上前,却见得那纸人一下子爆炸开来,化作了漫天纸屑,将三人拦在了外面。 “遭了!” 阴不成面色一紧,那原本遵着莫名规律运转的纸人所成的世界骤然一顿,然后重新恢复过来。 看起来与前刻并无二致,但其间三人都知晓,那人已经消失了。 “呼~” 一阵风吹拂过来,将漫天纸屑吹散落尘,却见本该站立屋顶的人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么两片还未尘落的纸屑,如蝴蝶一般慢慢落下。 两级反转 第三百零九章 可真是巧了 “嚯!” 直到那人是彻底消失了之后当心才说话来,毕竟那么一个厉害的人在边上实在是不安心。虽然他自己说着是没什么恶意的,但受了一次伤的当心还是不愿意多上前半步。 毕竟之前出手代价大了些,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怨气的嘛。 “呵呵呵呵....可是让小友受惊了?” 轻轻一跃就越过了一所房屋,清崖轻飘飘落在当心的身边,手中折扇轻轻砸在手心,言笑晏晏。 “那人不会再来了,小掌柜且宽心。” 阴不成也乘着纸人跃了过来,立在当心身边,三人就在屋顶上面,左右环顾,还不愿离去。 与清崖的轻松写意不一样,只是缠住人就算达成自己的目的了,但是阴不成的目的却是将其抓住带回去。 但是不说带走带不走的事情,一番话下来自己竟然也有些动摇了的感觉,让人一阵茫然,不知所措。 周遭的纸人在那一声爆炸之后就有了些许混乱,虽然后面很快就重新恢复,可那人消失了去,显然是破了功的。 没有了必要的阴不成也将其收了回来,看着那漫天的纸人消失在紫袍男子宽大衣袖之间,当心就很好奇那些纸人到底是藏哪里去了。 “没事没事,多谢二位出手相救,此地寒冷,不如随我下去坐坐,喝上一杯热茶。” 当心倒是没有多问,这江湖秘术数不胜数,这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问是问不完的,还不如少点心思,反正你问别人也不会跟你讲的,那是门派秘术。 将大黄抱出怀里,还有些怕人的狗子没敢叫唤,就乖乖缩在当心的怀里,两颗眼珠子滚滚地看向两人,竟颇有些诚恳的感觉来。 “哈哈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 “请。” 没有再站在屋顶上面,天色虽有些暗淡,但还见得明亮,当心将门口两个灯笼点亮了之后又往桌下添了些炭火,清洗一番之后倒上两杯热茶。 狗子既然已经落了地就任由他跑开了,没有多做限制,但经过当心的一番训练也不会乱跑,约莫着就在门口看家护院而已。 处理好了这一些琐事,才落座于两人身边,问询起来。 “公子,先生,这人可就是你们所说的追捕之人了?” 之前曾先生就曾经有被牵连入狱的情况,而后不仅牵扯出那个与当心动手的所谓随从来,直到今天竟又出来一个蒙面的男人。 与之前不一样,能在三人包围之间成功脱身,那可不是一般的手段了,一般人也没有这种手段。 “嗒——” 将折扇扣在桌上,小小抿了一口茶水,清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边沉吟不语的阴不成。看这样子,事情就是阴不成的事情,清崖公子不愿多嘴多说了。 “嗯,还要多谢当心的信了。就是此人。” 正沉吟的阴不成发觉两人正在看他,也是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此人原本乃是本门弟子,因妖人魅惑叛逃出去,且带走了一门秘术典籍,在下便是奉命将其追讨回来的。” 事情不说,秘籍不说,名字不说,就是一个大概,两人却也懂事地没有多问。明显那就是门中机要,但凡你开口子问了,怕是就要多了很多麻烦事在身上,要帮他一起做了。 那阴不成也知晓如此,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也没有再提,将话题重新转到了当心的身上来。 “那人虽说悖逆,但所言确实也足可信,小掌柜且宽心,他不会再来了。” 转头一看这干净的小店,阴不成慢慢说了一遍话语宽当心的心,毕竟是有根的人,可不是其他漂泊江湖的浪人没法背威胁的。 “没事没事,也没有受伤不是。” 摆摆手将事情略过,转头又好奇地看向了一边青白衣衫的翩翩公子。 “清崖哥哥你是怎么回来的?自从那天在千钧楼之后就没见到你了。” 当日清崖带着张三来到当心的这里,还要让当心顺便帮个忙看看,说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一做就是半个多一个月不见人影,说真的还真有些好奇他们去做的是什么事情了。 见得当心问询如此,清崖公子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途经说了一道。 “那日张三交代,我也就顺着那些人的路程去了一趟大漠,到了那处西域武学圣地--伽蓝的所在。” 一番话不仅将当心吸引,就是阴不成也吸引了过来。折扇轻摆,两缕乌发随风飘摆,让当心都感觉到凉来,赶忙添上茶水,让其润喉继续说。 “伽蓝与中原并无大异,甚至很仰慕少林武学以及理念,并无不妥。但是在其间我左右都走了一圈,发现他们身边的人却不那么对劲,找天机阁的人打探一番,才知晓那些竟是万圣阁的人。” 清崖沉浸在其间,手中折扇启了又收,当心阴不成也是一番追思,似也要从话语之间找出两者的关联来。 “天机阁在大漠布置并不多,但一番打探之下也得到了些个有用的消息,万圣阁在八月份的时候就慢慢多了起来,而在同一时间,陈启章从大漠折返回到金陵。” 线索好像慢慢多了些,当心还没能联想到什么,但是阴不成两人却似已经得到了答案一样。 “陈启章在西域不知是找到了什么,伽蓝和万圣阁后知后觉,一边在大漠继续打探,一边派人追到了金陵来,所以就有了后面拜托当心的事情。” 轻笑一二,将所知的事情大约都说了清楚,两人也终于恍然了起来。 “原来你们没有现身是已经追到了西域去了啊?” 当心疑惑,当日若是再有一两个高手说不得就要将那些杀手给留下来了,但是却一个人也没有,原来已经找到了根源去了。 倒是阴不成还有疑虑,摆弄了一番桌上的茶杯,继续问向清崖。 “那不知你们是怎么知晓我追的人的呢?而且要在这事情发生的时候让我出手?” 将折扇收拢起来,又抿了一口茶水,那翩翩公子转头,看向屋外,却说了一个看起来不相关的问题来。 “不知何时,少林的至高秘籍《易筋经》不见踪影,伽蓝也为了不知什么东西追逐千里来到金陵,你太阴也有丢了一些秘籍不见......” “.....可真是巧了。” 第三百一十章 当心:... “汪?” 狗子在门口,将脑袋衬在门槛上面没敢进来,只是轻轻叫唤了一声,似在期待着什么。 “进来吧,走了。” 而在当心的一声呼唤之下,原本还有些没精神的狗子耳朵支棱起来,小胖腿子一蹬就越过了门槛蹦跶着到了火桌边上,靠在了当心的鞋面上面就不愿起来了。 有一说一,虽然不会说话,但确实懂事,在一番教育之后就知晓了有人的时候不能进来。毕竟这是个酒馆,来往的人什么都有,还是不要触别人的霉头的好。 人在的时候自然不来,但是人走了就蹦跶过来,期望有些骨头啊什么的能啃上一嘴,亦或是直接来到火桌边上取暖,这些都是求生的本能啊。 “明儿个你自己在家,我出去走走。” 不管听不听得懂,当心都嘀咕了这么一句,仪式感拉满,即使狗子依旧趴在脚面上,一动不动。 这一次突然的变故没有让当心多什么少什么,但是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 不过也好像多余了,这江湖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安全感,就是那天下第一剑客也不是独守空冢的嘛,更何况你一个江湖小虾米。 盘算着这个冬季要怎么过,趴在桌上的当心就任由那时间流逝,直到天彻底黑下来,也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也是正常,一般的百姓到了冬日哪还有闲钱喝酒,不都早就购置了冬日的粮食。而那些有钱的人家,喝的可不是酒,而是歌舞之类,到点香阁去找个姑娘听曲儿不香嘛! 而当心这里的定位就是普通酒客以及一些只喝酒的江湖人,再要多些当心就真的拿不出来了。 看着门外的灯笼慢慢变淡,知晓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但是那三个家伙还是没有归来,今天怕是都不会回来了。 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是三个小家伙诶,可可爱爱,看起来也没啥脑袋的样子,还长得好,真怕就被人拐走了。 但要说担心就纯粹是多余的了。三个人一个武当掌教弟子,一个暗香前任掌门弟子,一个不知道啥身份,但是能在少林带人乱跑的小和尚,三个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而且要说起骗人拐人的话,不说宁宁的毒药如何如何,就是小棠的拂尘都够人吃一顿的了,别的不说,至少当心能对付的他们也能对付,当心不一定能对付的他们不一定不能对付,多担心也是无用的。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也不知道他们带够了钱没有,要是吃饭不给钱是不是要把觉悟抵押在里面自己两人跑出来借钱? 想到好玩的地方当心会心一笑,然后又盘算了一番时间,将火给掩了过去。 “吱呀~” 屋外已经多了好多脚印,边上还有一个比当心大些的雪人站在竹子下面,边上是已经露出来碎裂地砖的地面,雪大多都被薅起来了,费了半个巷子的雪才堆出这个与当心差不多大的雪人。 虽然天黑,但也没用再下雪,当心看着那深邃的天际,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空虚。 关上了门,看着脚边立着脑袋耳朵尾巴看向自己的大黄,当心那一股空虚才消失去,转而的是满心的欢喜。 人与狗的悲欢并不相同,他只知道他喜欢我而已。 将那只黄色土狗放到房门边上的小窝里面,当心也进了屋子里去。 天依旧的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往下撒了雪来,让原本空了许多处的地面重新变白。回春巷门口两家店,外面的已经没有了灯火,稍里面的一家还亮着光。 平日里不消看老赵闲着无事到处逛,如此深夜都是在店里盘算账目的。 而不看外面那家饼店睡得早,但是早上卯初就一定会起来和面醒面,几年如一日。 在巷子最里面的那家,里面的人休息得早,但是每日起来却能追得上揉面的饼店,勤奋与否,还真不好说的。 ------------------------------------------------- “呼~” 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当心觉得他在受了伤之后恢复得更加的好,而且修为精进地也是比平日修行的更加明显。 第一个是那一个用琵琶的,第二个在山上被周师叔用剑气戳的,第三个就是前些日子自己伤的。 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愈发精纯,然后内敛于血肉当中,融于精气之间,当心就觉得未来可期,至少能多活几天是一定是了。 周边又消出来了一圈干净的屋顶,与当心身子大上些许。屋顶赶紧许多,但是在圈子之外却是一层半指厚的雪,如被抗拒了一般,整个屋顶都是白色,就那么一圈的原来模样。 淡淡的吐气声音之后,当心重新睁开眼睛,感受着愈发平稳的呼吸和五脏的蠕动,觉得修行果然是个好玩的事情。 轻轻一跃就落在了巷子中间,已经等了许久的狗子在当心出现之后就立马冲到了当心脚下转着圈圈,那尾巴甩得就要飞起来了。 不得不说,养狗最快乐的时候,就莫过于看着狗冲自己跑过来的模样了。 “今天你在家看家,我出去走走就来,别乱跑啊~” 反正也不管狗子听不听得懂,一条绳子就将狗子拴住了在竹子边上,一个小窝棚已经住了许久,不至于会被雨水之类的淋了。 而且就算有个什么事情,不是还有老赵他们呢嘛!远亲不如近邻,也有这么个回事儿。 摸了出来留下一串脚印子,当心看着已经少了不少的人的东门,觉着天气影响力还是不小的。 街边多了不少的人,也是挑东西来卖的。但是与往日天气还好的不一样,那些卖的是柴火,木炭等等。 价钱可能多贵上那么些,但是城里不是乡下山民,能够打到柴火的地方不多。而且城里有城里的活计,可没时间来做打柴这样的事情。 当心在一边站立,看着那镖局来来往往的马车,以及那一个忙地热火朝天的略有些清瘦的人,脸上寒风拂过,却不自觉露出了笑来。 与周边的壮硕青年中年相比自然是瘦了很多,但是与六七月相比,终还是高了壮了不少,至少是比当心要高些了。 当心:...... 第三百一十一章 哟!今儿个真暖和! “狗蛋他们是你照顾的?” “我不也听说你送了粮食回去吗?” “...不生而养,三世难还。” 两个差不多大的家伙就坐在镖局旁边巷子的台阶上面,一人捏着半个烤熟了的番薯,边说边吃。 镖局管饭,但是般大小子,吃垮老子,总是需要些夜草才肥的,对于这些个食物并不会拒绝。 初见面时候的那间袄子已经不知所踪,此时穿在身上的是一件粗布袴衣,能够罩到腰间,而且很是结实,是干活用的。 小孩穿在身上总会感觉有些不妥,毕竟长了些大了些,就显得宽宽散散的。但是那有些精瘦的男孩没有嫌弃,也没有在休息的时候脱掉,反而更加珍视。 “这衣裳有些透风,怎么不穿那件短袄?” 当初这人在决心离了花子会的时候,曾有一个老叫花子送了一件衣裳,时值初秋,还未转冷,就已经送了这般。 但要真知晓了缘由也不会奇怪,只要不是大灾大难,还算平和的时候总能找到吃的。但还有不少的叫花子看不到来年的太阳,原因还是没有厚实些的棉衣。 当心送出去的东西有不少,但断断续续送的最实用的,除去食物之外就是衣裳了。 破布之类从山下水里挖出来不少,丢了可惜卖了不值钱,但是改上一两手的话,反倒是还能有些用处,所以还算精通裁缝之道的当心在闲暇之际将破布缝缝补补之后送了出去。 “这个也挺好的。” 若是换做一般人来看,这身乾元镖局杂役的衣裳算不得多么高档,甚至说出去只得一个老实,勤恳的眼缘,说要多么看重却还是说不上来的。至少讲亲说媒的人是不会优先考虑好人家的。 可在那精瘦男孩来看,这却是一个认定,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乞儿,不再是一个跪蹲在街边等人施舍的无用之人,而是一个能干活挣钱的人家。 只要能做上三年,有乾元镖局作保,就能在官府认一个身份,就算真的有了个身份了。 “三儿....边上的人都是二三十的人,会不会被欺负了?” 曾经的小乞儿,现在已经不再是了。随了老乞丐的姓,因为被捡回来的乞儿有八个,他排行第三,所以就叫谢三。 至于名,正经人家都不一定有一个,何况这些来没去的小乞儿,能有个姓就已经是老天开恩了。 “...都还好,朱叔他们都很关照我,重的东西也不用我搬,吃力气的活儿也还用不上我,让我先用别的熬力气,等大了些了就能做事了。” 说欺负吧也算欺负,来钱多的活儿都被抢走了这就是事实,但要说照顾那也是照顾,因为那些活儿确实要把子力气,而常年乞讨才脱了叫花子堆的三儿还没有什么力气,卸货的都是些轻巧的。 在说到这个的时候,小青年不自觉露出了些笑意来,似回想到了镖局里面的老人们对自己的模样,追思非常。 “要是可以的话,等再大些我也想把狗蛋他们也带来,只是这样说不定镖头会不愿意,不太好... 思虑的不是这些,若是要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光是自己都已经是老叫花子豁出去了老脸了。不然的话,一个小乞儿,怎么会有人要去做工的,说不好说,还没什么力气,若是叫人知晓去了,是一个小乞丐在里面,镖局名声就不好了。 本就不多的脸面被用光了,若是自己再要揽人进来,不说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就是资格到了,叫镖头知晓自己将乞丐招进来的话,整个镖局都会蒙羞的。 竞争对手可是很乐意把这些消息传出去的。 “你先做好你自己的算了。” 番薯并不多,两人也都是半大小子,吃几口就没了。拍拍那有些僵硬下来的皮,待得那层灰拍飞去了之后,谢三又将那皮子吃了进去。 “我知道的,等我攒够了钱,也可以继续做,也可以去看看能不能学一门手艺,再讨一个婆娘...” 卸货搬砖是没有什么手艺的,所以随时面临着被踹开的危险,尤其是身量瘦削的小家伙更是危险重重,存留与否,都是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而至于学手艺,可别看当心这个酒水不算什么,一般的酒大多都会一手,但是能做出特色的还真不多,尤其是渐渐知晓了当心手艺重点的千钧楼,虽然没有加大订购的量,但是已经从最初的报答慢慢转变成了看重更多酒水来。 不过当心有控制,流出去的酒水都是一般的货色,并没有多么特别,大多就是口感不错而已,比不得店里自己的酒水。 “嗯,先攒钱也好。” 当心自然知晓,这人其实也攒不成什么钱来。当心所做并不多,只是一些冻不死人的破布衣裳和偶尔来一次的番薯柴火之类,约莫着就是保持那些乞儿偶尔能得一顿热乎的,但要说安稳过了这个冬季还是有些为难。 其间还有他们自己的努力,或是街边乞讨,或是城外打柴,或是走街串巷找些破旧,虽都不入流,但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而这其间,每月一钱的工钱除去自己的吃喝,谢三还挤了五百百钱,买些粮食救济叫花会的老小乞儿们,以至于自己,就一直穿着乾元镖局杂役的衣裳,珍视非常。 “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试试,虽然不一定能做到。” 当心不愿说什么誓言之类的话,也不愿将话给说死了,总觉得那就是羁绊。自己想的该是随心所欲的潇洒人间客才是,可不要当什么正气凌然的大侠,那是严世要做的。 “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少年扭头,甚至都比当心还要高上些许,但是能做的事情却没有当心的多。他知晓,当心在背地里还救助了叫花会更多,甚至可能还有其他自己不知晓的人。 但是他不愿让当心做更多的事情,这些应该是自己做的才是。只是他没有底气说那些话,也没有能力说那些话。 如果可以,他想认认真真地对当心说,这些我来做就可以了,我才是花子会出来的,你不是。 但是他没敢说,他见到狗蛋颠颠儿地小心抱住自己时候说的,当心掌柜的番薯好好吃的样子,那副样子,让原本脱离了叫花子身份,进入一个新的世界的欣喜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他没有必要做的都做了,那自己呢?’ “三儿.....来活儿了,是小料,快来!!” 小料就是轻巧精细的活儿,不重。 “来了~!!” “我走了。” “嗯。” 而当心也在看他,原本脱离了叫花会之后,只要努力工作,得了保举就能重新获得一个身份户籍。 那些得了新身份就恨不得立刻与以往脱离关系的人,当心也已经听了很多很多了,但是这个,不是。 “哟!今儿个真暖和!” 第三百一十二章 您不知啊,这玲珑坊和夫子庙的采买啊,亲如兄弟... 初雪之际,街边人就少了很多了,那些买卖小贩都选择到了别处去,金陵城大,所需的早有人采买好了,他们的市场还有,但是少了,容不下那么多人,其中一部分选择了乡下去了。 见着两个顽童在街边砸雪球,还不见的乐呵一会儿,就被一个妇人一把带走,蔫蔫儿老大不愿,还要撒娇,一个中年人看过来之后就如鹌鹑一样低下了头,乖巧地随了出去。 当心觉着有趣多看了两眼,谁知那中年人也有些警惕,一把发觉了当心的窥探,还道是不法之徒欲行不轨之事,面色严厉地瞪了过来,不曾想竟是一个独身一人就上街来的小孩。 觉得是自己过了,笑了一下之后赶忙将面容转了回去,没好意思再看。 当心一边走一边感慨,难怪那俩小孩不敢多说一句,原来还真有除了朔心之外那么严厉的人存在! 越过五福楼,看着那来往密集的人,当心想了好大一阵才想出原因来,这还有月余就要过年了,采买年货和拜访礼的时候也差不都就到时候了。 除去简单些的,那些特别些的礼物大多需要提前订购采买,否则的话,金陵达官贵人可是不少,临时抢说不得可以抢过,但到时候丢的可不仅仅是礼物了。 往来皆是富贵之人,即使也有仆人在场,却也是有三分气度,毕竟宰相门前三品官,达官贵人家的仆人也是时常有人巴结的气度不凡也是正常。 信不而过,越过那五福楼与鹳雀坊,当心觉着着熟悉的环境一下子就将自己包围了起来。 “这家的水粉最是上脸了,据说方大家就是用的这一款...” “这家绫罗可是贡品呢,流出来的可不多,夫人您看...” “这个啊,这个是...嘘~这个是新本,《身陷囹圄·玲珑坊的莺香燕语》据说是山上传来的...” 这是在当心想要看看他们家的新款式的时候偷偷听到的,那里面是店家夫人和两个买布匹的小媳妇说的话,隔着门帘让当心给听了个清楚,联想到不知到金陵来来的真实时间,当心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家师叔已经更新了。 然后就听见里面些个急促的喘息和拖长了些的话语以及明显转移了的话题,银两和钱袋摩挲的声音,羞赧和吞咽声音,当心完全能联想到那一幅晕红模样来,觉着是在不好意思,赶紧离开出了去,款式也不看了。 出了门口要离开的当心转头要买俩糖葫芦就见得两个女子自那家布庄出来,双手收拢脚下很快,低沉着脸不让人瞧见模样如何,两人紧紧互拉着双手,快步离开。 在外人看来是小媳妇脸薄要回家,但是当心看来其实就是买了碟儿想要赶紧回家去瞅,那种紧迫感...啧啧啧,不足为外人道也。 又看着那还未有喧嚣动静的玲珑坊点香阁,当心只觉得对方是营业时间还未到,也不知道自家没有身份的师叔是否也在营业了,还有小师叔若是要去看蔡师叔的话,是要如何进去,以怎样的身份去。 小师弟,还是久别故人,亦或是正常的嫖客? 咳咳咳,妈耶,这可不兴嫖啊! 越过了那处繁华的街头,当心觉着自己果然还是正直,侧脸往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下一个得到全真估摸着就是自己了。 左右都是高耸的楼阁,灯笼与缎布垂落,思索若是夜间来的话这里该是多么旖旎,该是多么风情。 虽然已经间隔很远了,但即使此时,当心也能轻松脑补出身处众香之间,有数不清的腻白手臂伸出来要缠在自己身上腰间,喂自己喝酒吃葡萄的模样来。 几张大大的红绸横在上空,似连接着左右的楼阁一般。虽然已经挂上了不少的积雪,但做出此番手笔的人还是没有将其收回来,由着遮蔽天际,即使白日也有些女子香闺的意思。 当心也略有耳闻,似乎是这里有个花魁,身轻如燕,能借着红绸凌空虚度,直通左右。 看着那相隔十丈开外的距离,红段随风轻轻摇摆,当心疑惑凌空真实的同时也在疑惑,这种绸布是什么品种,竟然能拉那么长出来。 思索之间慢慢走远,不知不觉就已经离开了玲珑坊。 进来的时候还未发觉,在出来之际才觉得那果然如一个房间一般,竟然有种得脱樊笼的轻松感,和一种离了花花世界的失落感,奇怪无比。 眼见着人已经少了很多,当心略一思索,就知晓快要到饭点了。一边猜家里狗子是自己翻以前的骨头来啃还是到隔壁去蹭吃的,当心也找了家铺子落座来。 因为过了玲珑坊和鼓楼街,所以这边也开始慢慢冷清来,虽然这天气其实也热闹不到哪里,但总归还是出了繁华地带了。 “吃点什么呀小公子?” 做的是一家面馆,也就是在街角拉了一个帐篷做的小摊而已,掌摊的是一个中年人,干净,戴着一双袖套,腰间扎着一方白巾,见得当心坐下,连忙将那白巾抽出来,在桌上擦了擦,笑呵呵地问来。 “都有些什么呀?” “嗐!阳春面呗!倒是能看着给您添点肉儿,那是八文钱的。” “来一碗,就八文的。” “好嘞您请做好喽~” 八文并不多,但是寻常人家也舍不得把钱这么用,若是自己买了面回家的话估摸就三四文,而且还足足够了一家三口吃一顿的。 但是街边的话可不能这么算,吃的不仅仅是嘴里,还有屁股底下做的,手里拿的都是钱。 “老板呐,这里客人多不?” 那老板也是个爱说的,原本还以为当心不喜欢说话,只觉得是哪家公子,看不上自己的话。 但是在当心问出来了之后也乐得开口麻利地将锅里的面捞了出来,一边添上料子一边与当心说起来。 “这要说生意其实也还可以,虽然平日里不多,但是每隔个十天半月的总有些学子能出来坐坐,生意不就来了嘛!” 打眼儿一看,那远远处不就立着一个大大的人像嘛!走着走着,脱了玲珑坊竟然就走到了这里来。 “说起来啊,这个月生意就不怎么好了,听说是玲珑坊的采买和夫子庙的采买都被人打了,不知道怎么,就影响到了我这里,这可真是遭了...对了,无妄之灾,哈哈哈,他们读书人的词儿可真有意思。” “来,您的面。” “好嘞,您再给说说?” “成!若是小公子不嫌弃我唠叨,就说上一说。” “您不知啊,这玲珑坊和夫子庙的采买啊,亲如兄弟...” 第三百一十三章 郄兄~ 坐在街边小铺,当心吃的那叫一个热闹。不仅仅是吃的可口,还有听的故事更加下饭,让人忍不住多吃两碗。 “......书院里的人都说他们是高山流水,情比金坚呐~” 此时并没有多少人,所以中年老板也乐得坐下来唠上那么一会儿,说了一道那两人的故事,让人扼腕不已。 “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共事,而是分了两地相处。” 老板显然是不太了解,但也没能在其他食客嘴里听说到更详尽的消息了。见得有生意上门,只能遗憾地停在了这里,让当心自己坐一会儿。 只是既然已经听完了,当心也没有继续坐下去的意思,刚又听说书院旁边有一处小园,时有学子和其他人家在里面游玩,不拘何人都能进出,也起了些去看看的心思。 夫子庙旁边就是学院,两者互为犄角,但是又独立而处,不会有多余的影响。 看着来往的学子各有沉吟,各有思虑,当心觉得还是和自己以前的学校很大不同的。 自己那学校放学了之后就像是撒了欢的狗子一样不再见面,恨不得一下子就跑没了影去。而这些学子即使放学了也还在小声念叨着什么,听来还有些拗嘴,显然不是一般的白话。 书院在城南之际,但是距离城门还有不小距离,远远就能看到城门两侧还浓郁青翠的不知名的树,随风摇曳,不惧严寒。 树下几辆车正停驻其间,马儿双腿和身上已经绑上了蓑叶和布帛以作御寒,而其骑士则不知了去向,只留马儿在原地,吃着草料。 那是书院里的达官显贵学子的仆人等候的地方,书院边上不让停车,所以也只能到了这处来,还是在没有拦住主干才能得停留的。 距离书院百丈之外,但说远也不远,也就是马车几步的事情而已。 “哟~可真冷清啊~” 当心还以为,那书院边上的院子应该会很热闹才是,但在进了那没有门和侍卫的拱门之后才发现,几条回廊之后就到了中间,除去那隐隐遮盖的地方之外,中间以内都已被修葺成了一处园林模样。 假山音石,娑婆翠幕,雪迹稀少,竟有种世外桃源的出尘之感。 而当心之所以如此感慨,正是因为里面人很少很少,除了假山之后,回廊之下竟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很是疑惑,但是又想想自己饱胀的腹部,当心觉得里面的人应该也是该去吃饭去了。 如此一来反倒是轻松许多,要是不然的话,遇着人怕还要拘谨些呢。 “这回廊看起来怪怪的..” 可不是嘛,远本就是一个露天的园林,在入口的地方修了一道带顶的回廊,能好看才是怪了。回廊不知用处,但在远远看到了里面假山了之后,当心就觉得那回廊像是一个小兽的尾巴一样,蜿蜒到了门口去。 回廊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枯黄,似乎在盛夏的时候曾有不知什么东西纠缠在上面,待得隆冬了之后才干枯落下,却也留了些痕迹在上面。 当心走在里面,细细品味着这种与山上风格不一样的回廊建筑,试图找出其间美妙的地方来。 但是可惜了,艺术造诣确实不高,当心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优秀的地方,但却找到了一个本以为就见不到的人来。 “你不是那个.....” “啊?是小掌柜的啊。上次得赖小掌柜援手,有意铭感五内。” 那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头戴四方巾,脚踏登云履,衣着窄袖丝绸缎,身上一顶短盖斗篷,勾了丝线,手上一个汤婆子,在袖子里面隐隐约约。 在听闻人声的时候一派平静,不为所动,但是不经意间看到来人是当心了之后反而是郑重了起来,将那汤婆子放在一边,认认真真行了一礼,拜那才来的当心。 “不用不用,我就是闲着没事走走看看,先生您坐着就就成了。” 虽然一开始只觉得是一方采买,但是深入了解了之后才知晓,这夫子庙的采买也不是一般人,至少得是一个秀才老爷才能胜任。 而据说这个在任的采买还是恩科进士,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赴任,而是留在金陵夫子庙做一个区区采买,埋没才华。 那人叫郄卓,当日在城东的时候见过一次,将被打的他送到了医馆然后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瓜,但是在那之后就再没见面,还道是再不会见了,却不知没过俩月就又重新碰了一面。 “真是巧啊,那日离的匆忙,未曾询问小先生的住址,说好的上门道谢,却一拖再拖。若不是今日再见,有意怕是要失信于人了!” 在这个可爱的年代里,失信于人可不仅仅是口头说,若遇上在意的人怕都想要以死谢罪了。 只是当心没有在意,只觉得自己就是随手一那么一扶而已。而且就算没有当心自己,就是郄卓再等个一两客就有人来救他回去了。那叫啥来着... “不用不用,郄先生可是好了,那些地痞无赖得很,先生可要当心才是啊!” 原本郄卓是坐在回廊上面看着假山发呆的,当心来了之后才回神过来。见得当心挂念如此,郄卓也是欢欣不已,将人引到了回廊上的座位上坐下来。 “唉~只是跨了区域去买个东西,却是遭人妒忌,引此磨难...可恨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白白挨打至此,若不是小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当心就是觉着这个郄卓有些...嗯,心情外露,丝毫没有隐瞒的样子,将自己表露出来。 当然,其他人或许觉着这个不太好,但是当心反而觉得好相处,至少不会被带进了沟里。 “无事无事...先生可是无事了,竟有这般闲情雅致在此闲坐!” 当心随意地坐下,转头看去,果然这里是个好地方,能够完全看见假山之间的模样,各种闲趣尽被收入眼中。 “近日严寒,学生们回家的回家,进书院的进书院,在外面反而轻松许多。” 那面容清秀的青年学子如此言说,其言陈恳,不似假话。 “那你...” “郄兄~~” 话都还未说完,就听见回廊之外一道声音传来,原本还宁静等待当心说话的郄卓一下子就转头了去,没有再理会当心。 这...瓜的味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我果然是心思龌龊!tui! 眼熟!非常眼熟!! 不管是声音还是人,还是被对待的感觉都是一个模样,没有一点少的。 似乎是放了假了,书院里人少了,好多都是躲起来取暖或是回家去了,所以这里才许久了都不见一个人。 但是外面这时候就传来了一道呼喊声音,在右侧的原本还陷在回忆当中不知如何解释的郄卓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转身一下子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当心被拦在了身后,但是也没有落后就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得一个打扮差不多的男子自院外而来,脚步颇为急促,几步之下就定在了回廊之间,在郄卓身边。 “如何了?几日不见,郄兄怎地又消瘦了?” 来人模样一般清秀,但是与郄卓相比还是多了一缕胡须,不算长,但是看起来要比郄卓高大许多,至少在现身了之后,郄卓本就被吓了泛红的脸一下子又涨了起来。 当心在一边看着只觉得好笑好气。 好笑那男人竟然真的呼喊,虽然此时风起正淡,但人们对于此间交互还是颇有不满的,但是来人却没有半分不轨,而是认认真真端起了郄卓的手来细细打量,确定了正的没有伤才放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坐在一边好像要被遗忘了的当心还要做些什么引起对方的注意来,但是看到那两双握在一起的手了之后,当心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一波带走了。 只是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着那握住在一起些个时间之后又立马上演起来,郄卓不敢不应,来人虽然游戏警惕,却也没有多么憨傻,任由当心说完之后才说出自己的话来。 “在下朗空,字有情,目前在玲珑坊讨活过。多谢小先生救下郄兄,难以为报,若有差遣,但凭吩咐!” 哦!!! 当心有些回忆了,那朗空和郄卓看着没什么关联,但实际上还是有不小牵扯的。 姓名乃是家中长辈所请,改无可改,但是字号却是自封亦或是长辈所赐。相比于大多用以明父母之志已经很有活动范围了。 姓名或者有好有坏,所谓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交错的外号。这里的外号就是如字号一般了。 而朗空,郄卓,看着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再用字上去试试? 朗有情,郄有意!!! 当心心下震惊,但是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马腿来。好在当初山上偷鸡的时候已经练出来了一脸厚实,所以没有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表现出来。 “郄兄近来可好了?那些青皮没能找到,但是我已经叫了好些人,将城东附近的都收拾了一遍,定不会错的。且宽心。” !! 当心在一旁听着,原本还以为那天说的都是气话或者安慰的话,竟不知后来还真的做了?! “朗兄多虑了,不过些许伤势,我等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心生畏惧!倒是朗兄,那些人野性难驯,还是莫要亲近的好...” 在当心应过一句之后就没有说话,原本郄卓还有些觉得当心被冷落想要多安慰两句的意思,但是在朗空说话了之后就再无暇转头,认认真真与朗空说着话。 “非是如此,那些人虽惧怕于我,但他们本身也与城东的人有间隙,得了好处又报了往日的仇隙,自然是千肯万肯,没有将我说出来...” “竟是如此!朗兄果真是机敏过人呐~” “区区小慧,何足道哉~” 两人本就是相互看着的,在一番说讲之下愈发炽热,一边只觉得是真心关心自己,一边只觉得对方果真是面面俱到,而且一番出手全都是为了自己,让人感动万分,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握到了一处去,一种高山流水的感情蓬勃而出,让当心愈发觉得自己不适合开口了。 “只是不知当日对郄兄出手的人究竟是何人,又是为了什么,不然的话...定叫他们好看!” 朗空说话的时候有种霸气侧漏的感觉,尤其是那颔下的胡须在当心看来就是成熟的模样,至少让人非常信任。 而郄卓则是皱着眉头,思虑左右,让郎空这般那般,挂念多多,也是思虑周全的模样,如此看来,竟然有种登对的模样。 !!! 这是来到这处学院园林不过两刻钟的第二次震惊了。 当心只觉得自己所想实在不雅,却又觉得不该说话,赶忙缩到了坐廊上面去。 好在两人只是一触即收,没有半分不自然,这反倒是让当心觉着是自己想多了。暗暗斥责自己思想龌龊的同时,两人也是想起了当心还在一边,转过头来。 “小..当心,哈哈哈,真是年少有为啊。” “那是,朗兄不知,当日全靠了当心掌柜,我才能安然等到你过来。对了当心掌柜,那日可是帮在下垫付了药钱了?” “哈?哈哈哈哈叫我当心就可以了。没有没有,你也没花什么钱,都是你的朗兄弟来付了的。” 当心见得如此,自然是将实话说了出来。有一说一,虽然出了去之后当心的面子不值一钱,但是在东门边上还是有些用处的。 自古医家慈悲,一些贫苦人家的药钱是能少就少,所以尽管是坐落在主街干道,而且是挨着乾元镖局边上,那仁和医馆也没有挣得多少的钱。 所得的钱大多都已经捐了出去,亦或是换做了药钱送给了其他需要的人,自己过得其实也一般得很。 若不是那医馆就是祖上传下来的,如果还要算租金的话,怕是都要亏老底去了。 而当心相助乞儿老朽们的行为虽然隐蔽,但是在医者们看来也都是一路人,自然也早就遇着了的。所以当日其实当心都没有花钱,只是扶着人到了里面,那老医生就自己来了。 “哦?果然是医者仁心呐,坐诊竟然没有收钱!” “既然如此,我等给钱也是不好,那不如改日再去的时候,带上一些药草送去吧?” “正该如此。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郄兄啊!” “朗兄也是仁德之辈,有意岂能不知呢?!”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看着手又搭到了肩膀上的两人,当心有些懂了那小摊老板说的高山流水如何了。 ‘我果然是心思龌龊!tui!’ ps:抱歉,我应该写江湖的,但是......啊啊啊啊巴缩了,下一本我想去女频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中原一点红 有一说一,这郄卓朗空行为看着还是很正常的,在这学子出没的地方说说笑笑,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而且别看是什么什么采买,但是所说的经史子集当心是一个不知,显然是有不浅学问的。 原本还能说上两句,什么江南美景什么大漠瀚海之类的还能接上两句。但到后面说到什么什么云公三问,什么什么九章来,当心就一个都听不懂了。 好在两人也不是完全沉浸其间,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发现当心在一旁的坐廊上晃荡着腿,才记起来还有这个人在边上。 “当心你来这边可是有事?” 有趣的是,虽然当心当天帮的是郄卓,但是朗空反而更加喜欢当心,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算的。 “没呢没呢,就是到处看看,前些日子一直在家,今天没事出来看看。” 对郎空摆摆手,拦住了郄卓也想要关心的表情,思索了一番,没有再打扰他俩,摆手告辞了。 只是略一挥手,见得当心离开远了,就自顾重新回到回廊里面继续说。当心没有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不敬,相处了好一会儿,对两人的看法知晓的不少。 两人相互之间或许有不浅的感情,能够相互挂念许久,甚至请人打架做黑手之类的事情,但是出了两人之外之后,就真的相交淡如水了,诸如相送之类的,到了门口就是。 看着经过一番喧闹之后又重新归于寂静的学院,当心猜测是不是又重新开课了,以前自己就是这样,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孔院在城南,这里的人看着也不多,但是在城门边上一排就有不少的马车停着,已经吃过了饭的马夫们也已经重新到了马车边上,认真照料马匹来。 马车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滴滴司机们和自己的车一样的重要,几乎于饭碗无异,所以照料得极为认真。 当心就在一边看着最前面那个马夫百无聊赖刷着马的鬃毛,兑着马的料草,最后将马拉出来的金坷垃捡起来装好,手艺娴熟手法流畅,显然是个中老手了。 金陵是大城,并没有其他城那种收进城税的事情,毕竟来往的客商多了,若是收了这一税收反而让人看轻。 反正这里没有,还能在别处找来,还不如少取三分,让升斗小民们少负担些。 看着两个乞儿已经出了城去,城守小吏没有阻拦,当心也觉得少些克扣的地方也能多活一些。没有跟上去,自己就是到处转转,顺便带会儿等玲珑坊开门了去里面说叨说叨,小棠没能帮自己做什么,但是自己的遭遇可不能不说出去,至少也得给门人知晓了才行。 但是还未等到当心转身开始回去,若有所思,抬头看向了城门的方向。 一个穿着破烂的和尚狼狈不堪地进了城来,浑身都是灰尘,脑袋上的斗笠已经只剩下三片,身上的衣物也都是尘垢,似乎还能透过其间看到里面的肉来... 手上一根禅杖也多了几道划痕,行走之间铛铛作响,似乎很是精神。 但是那根禅杖的主人却是没什么精神,走路也没了往日的平稳,只觉得踉踉跄跄,随时都能倒地的样子。 那人进了城一下子就扑到在一个城守身上,巨力之下将人扑倒在地,原本只觉得狼狈了些的守卫们一下子慌了起来,抽刀拔剑一下子都将武器对准了那个和尚,脸色不善。 “莫慌...吾乃少林弟子圆观,在城外遭遇了贼人,希望官爷帮我去鸡鸣寺与我那空闻师叔通报一声,呼~~” 勉力将身子从那城守身上挪开,和尚将那锡杖放在一旁,沉重与清脆的声音一同作响,盘膝而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城墙边上就再不动作了。 “这...” 众多城守面面相觑,都不愿去,但是少林寺近来虽然落寞了些,但熙园当中还有显贵尊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最终看向了一个胸口多一面护心镜的校尉身上。 见得众人都看向了自己,还有周围几个好奇的百姓要来围观,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的校尉连忙轰退众人,却见得大多人都退去了,还有一个小孩在原地没有动弹。 本就有些闷闷的校尉一时间怒火大起,正不知不如是好见得人触了霉头就要上前出一口气,却见那小孩不仅不退,反而上前到了自己等人跟前来了。 “这位将军,此人已经坐上了禅功,且有些修为,显然确实就是少林弟子,何不如先遣一个不当值的弟兄前去报信,顺便将其扣押在此。” “若是有事,这可是能和空闻大师说话的机会,以后您在这金陵也可顺畅许多;若是无事,也只是劳累一位兄弟,回头喝一碗酒就是了,这不是还有一个和尚在这作押呢嘛!” 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吏们懵了,但是那校尉可没有懵,原本也只是一时慌乱,此时经人点播,一下子就明了了个中利害,称赞之际也是点出了两个小吏跑去被城报信,而后才转头来看向当心。 “小公子哪座院子的呀?如此沉着冷静可不像是一般人呐!” 嗯,在一个普遍怕官的时代里,一个能和小吏侃侃而谈的人,本身就是个不简单的。 而且当心虽然穿着普通,但是脸色红润白皙,这本身就不是个简单的。在这时候,能吃饱本身就不容易了。 “不敢不敢,都是平日里张成城老哥教的。” 管它怎么说,反正扯上一张虎皮来就对了,不说他们有没有冤仇间隙会不会拿自己出气,反正这张虎皮错了还可以再拿另一张来,刚刚来的时候可都看到了,陈七的属下还在边上吃饭呢。 “将军见谅,我来看看这和尚怎么样了。” 没有心思多和那校尉扯,从怀里掏出一片药片子,顺着两个小吏让出来的小道进去,然后塞进了和尚嘴里。 似乎也是本能,塞到嘴里咀嚼两下,没有动弹。但是这不是说药没有用,反正有动作就是好的了。 原本还有些话要说的校尉没有多说,他眼睛尖,看出来了刚刚掏出来的那药,是参片。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年岁的,但是能随身带着,身份都不简单。 “呼~” 还要多说些什么话套套近乎,就见得那和尚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吐了一口浑血睁开眼来,见得是当心在前面,面色一紧,伸手抓住当心的手,本就没什么颜色的脸愈发苍白。 “救人。是中原一点红!” 第三百一十六章 嗷呜~ 中原一点红。 不知多少年前江湖享有盛名的杀手,据说此人出剑极快,往往只需要一剑就能了结性命,而且杀人之后,只有一点伤口溢出血来,所以被江湖人称作中原一点红。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正是如此。剑法卓绝,死在此人手上的,大多都是一剑毙命,差距极大。 但是当心觉得,肯定也有杀人用了第二剑第三剑的,只是没让人瞧见而已。 嗯,抖了个机灵,当心在大和尚前头,快快地出了城去,身边是那叫做卢邵泉的校尉,以及跟随而来有些心慌的八个小吏。 ‘我不想来的,但是他的赏钱太多了。’ 大概这就是此时卢邵泉的心理想法了。若是和尚不醒来还好,但是既然醒来又说了中原一点红就在一旁,那人是个杀手,在官府的通缉榜文上面是有名有姓的,若是不曾听见也罢了,但是既然听见了自然要来查探看看才能回去。 “大师,都那么久了,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想问这个的不仅仅是卢邵泉,身边一起的七八小吏也是一脸担心。那赏金能有八百两,若是得了,这辈子就能好好活着不用每日那么操劳。 但是想得的人很多,可真能得的却是一个也没有,不仅是因为此人神出鬼没,还有其剑法高绝的原因。反正想想价值八百两的人头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就是了。 “不知,那处山谷很近,我又是一路直奔,不过一刻光景,就是走应该也走不远的。” 一行十一人没有骑马,在城门边上没有马厩的,若是有个什么事情倒是能放信鸽出去,但是这显然用不着。 但是又等不到征调马匹,而且消息不知真假,不敢担上罪名的卢邵泉索性点了半个班的人一同跑出了来,心里打着的主意约莫也能猜到些许。 大和尚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是在听到当心说要来的时候也没有置身事外,强撑着起身随着当心跑了出来,所以其实身上还是带着伤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方便说不?” 大和尚扛着他那几十斤的禅杖一路小跑,竟然还能隐隐超出几个小吏一截,不得不说,少林的汉子可真是顶。 “他和那二十几个人一路追打,我在城外见着了想要劝架,结果被双方一起打了。” 说话的时候颇带着些赧然,不仅是当心,就是身边看着的小吏们都想骂一句活该来。 江湖争端岂是能轻易掺和的,碰到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哪像这个和尚,竟还敢掺和进去,劝架?看着也不像第一天行走江湖的样子啊? “哟,那你还能回来可真是佛祖保佑啊~” 一路狂奔也没能耽搁当心说话,可不是速度慢了,别人就是卢邵泉说话也都是只有一句,而且还气喘吁吁,调整了好久,哪像当心面不改色的。 大和尚也是气息绵长,与当心说起话来倒是也没有喘气,闻言只是单手擎了锡杖,一手竖立在胸前唱着佛号,脚下竟然还保持着调子没有落下。 “前面有动静!” 却是一直打头的当心,虽然一直与大和尚说话,但是五感并未有休息的。敏锐察觉到了前面有动静了之后,本就领先了众人一个身位的速度一下子竟然又提了起来,将众人远远抛在了后面。 圆观看得如此,也想爆发出速度来,但是可惜已经到了极限了,看了众人一眼,又看了看只剩下一个背影的当心,才发觉原来当心一直是在照顾自己等人而已。 其他人也惊觉这小小公子看着喜庆,原来背地里竟还是一个擅长轻功的江湖客。 紧追两人之后的卢邵泉更是惊诧。最初时候只觉得当心是个哪家的少爷,所以没有起冲突,后来带着众人一同出了城,步伐迅捷并未落下,甚至隐隐领先了之后才觉得那是个江湖人。 直到刚才一下子冲出了众人的队伍之后,才惊觉那人速度竟是如此之快,平生所见。 ‘不知道那传说中的盗帅是不是比这个还快...’ 竭力追逐当中,卢邵泉想起了当初初入江湖时候听到的那个传说,也不知今日所见与那传说还差多少。 不说身后人的惊诧,当心一马当先,一下子就过了那处小山后去,还未看清人如何如何,就被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给惊了一道。 自那树干绕去,将面前的模样尽数收入眼底,又是一阵惊诧,让当心心下发凉。 那是一处修罗场。 十来具尸体就横在下面,不见伤口如何,就见或是眉间,或是喉咙,或是心口,一点殷红浸染全身,除此之外竟然再没有多余的伤口。 数量不多,与圆观所说的二十余尸体相比还差不少,而且那传说中的中原一点红也已经不知所踪,不知是已经去追击那剩余的人了,还是重伤躲起来了。 那十来具尸体分布颇远,自山谷口到当心的树下都有,目测都已经过去十来二十丈了,却也还见凌乱的步子蔓延出去,不知是来时还是离去的路。 只是还不等当心多想,就见得身后被自己抛了一路的十人也终于跟上了,眼见没有了危险,听着众人的惊呼声音,当心也自树上跃了下来,落在和尚和校尉身边。 “怎么说?” 当心话语沉闷,想问的自然就是那人是追是等。 大和尚没有多说,环顾四周叹息一声,盘膝坐下喃喃开始念经超度了起来。 “大人!都是淄衣楼的杀手!” “三个榜上有名,其余的也都有身份标识,没错了!” 追上来的人都是一脸兴奋,这些人被抓了,自己也能得一分赏钱,虽然死了要大打折扣,但是自己也没有半分付出,相当于白嫖,这可把众人给乐坏了。 “仔细看看有没有活口,将信物收集起来,有通缉的枭首。然后去两个人回去报信。” “少侠,大师,此番大功一件,还请留下名号,等到此间事了,在下就将赏钱给您俩送来。” 吩咐好了下属们之后,那校尉没有膨胀,而是颇为恭敬地对着身边两个人说道。 大和尚依旧念经不闻不问,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而当心则是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在了一个小吏收起来的东西上面。 “这个..” 校尉还当是什么宝贝却见得只是一个掉色了的玩偶,再看当心模样,这才想起来看着当心身手与为人,已经把他当做一个少侠去了,却不知他也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已。 摆摆手做主接过那玩偶,将其放到了当心身前来。脸上笑意盈盈,对于这个给了自己莫大功劳的好说话的江湖少侠,卢邵泉是喜欢得很的。 “哦哦哦,我在城东回春巷十三酒居呢,到时候带弟兄们来喝酒啊。” 也才反应起来还有话未回,一番道谢顺带将那玩偶接了过来,也是一般笑意盈盈,没有那些江湖人的桀骜模样,更是让校尉官开心。 第三百一十七章 薛家庄来一个蝴蝶仙子... “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出院!” 回去的路上,当心一个劲地说着圆观,本身脑子就不正常,还要自己一个人行走江湖,身子才好利索一会儿,就又招惹了那些亡命徒来,生怕自己活下来了是怎地?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 双手合十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当心伸手打断了去,没能完全说个清楚来。 “你可慈悲了,那些人好赖都还没分清楚你就插手,万一要是帮错了怎么办?” 那可不是,虽然说那些人就是什么淄衣楼的杀手,但要有个万一呢?少林养个和尚长这么大可不是让来送人头的。 早些时候若不是和尚皮糙肉厚,抗下了那双方各自刺出的一剑,怕就是要当场暴毙,轮到当心来收尸了。 就算在那些人剑下逃生,但是受伤逃出来若不是遇着当心,怕在那伙城守手上也是要掉一层皮的。 当心可看出来了,那些人小奸小猾还有不少,但是该犯浑还是不落下,若是一个不小心,敲晕了说是哪个哪个通缉令上的淫僧拿去换赏钱也说不定了。 “阿弥陀...咳咳咳” 圆观没有反抗,但是也没有承认,只是一言不发跟着当心身后,迈的步子似乎是大了些,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让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就你这还要拔刀相助?可拉倒吧~” 嘴里是忍不住一连串的嘲讽,当心是很不喜欢那种多管闲事的事情的,但是今天这多管闲事的人却是自己这边的,终究还是耐着性子把人带了回去。 嘴里是没有一句好话,但是速度却不自觉放慢了下来,至少大和尚跟上是没有那么吃力了。 “那可是淄衣楼啊,听说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成名很久了,要没人记得了还好,要是还有漏网之鱼,你就不怕被报复了?” 用眼睛狠狠剜了一眼那和尚,浑身脏兮兮破烂烂走在街上,就连乞丐都混的比他好。胸口两缕血迹已经干了,蹭在胸口应该很难受,但是大和尚却始终一声不吭,倒是坚韧之余却是让人更加觉得凄凉了。 “汪呜呜呜!!!” 狗子出门迎接,似乎是引起了大和尚的一些好奇,但是不重,没有多看,重新低下头嘴里喃喃,似乎还是在念经超度亡魂什么的。 “诺,你这样就别洗澡了,伤口不能见水,等好了再洗吧。” 将人带到了后院的偏房,在小几上放上了金疮药和纱布以及一身干净的衣裳,当心嘴里又忍不住念叨起来了。 “这些可都是钱,金疮药还是前几天送的,但是棉花可贵可贵了。” “纱布价格稳定,可是这棉花据说是西域来的,什么有太阳真火灌溉,忽悠了好大一老头老太太去买,两斤还要一钱银子,这可不闹呢嘛!” “呃——” 袒胸露乳坐在凳子上,那胸腹都是久经历练的模样,坚如磐石,硬朗得很。几道疤痕在上面纵横,有新有旧,甚至还有三道斜斜的爪痕,也不知是哪家独门兵器还是真惹了野兽遭的伤。 当心的手法算不得灵巧,但是用料是一点没有省的,不小心将人弄疼了,忍不住呻吟了一道,让大和尚睁开眼来。 本以为应该是耗费了他好些好药所以动作不满,但就见的那人站在地上与自己齐平,一手拿药瓶一手拿擦板,桌上还有纱布和剪刀平平放好,眉上聚满了小心,眼力漫溢了认真,似在打量该如何下药才是最好。 “上次修养了多久?快两个月了,你看看才出去多久又回来。” 当心是一刻不停叨叨的,大和尚一身的狼狈不敢去鸡鸣寺见两个后辈,害怕两人担心,所以到当心这里来躲一躲,竟没有理会当心是否愿意。 也是巧了,当心没说,大和尚没问,两人一前一后就顺着主干道回到了东城来。 “这剑伤也还好,没有剑气弥留,说明那两人若不是境界不到就是没有下死手,你也算捡回一条命了。” 嘴里是一刻不得闲,若是一般的人此时怕是都要以头抢地了,但是大和尚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闻言还要合手胸前说上什么,但是手还没停到胸口就被当心给拍了下来了。 “老实点儿说你呢!” 估摸着也说不上什么好的话来,反正除了路上说了几句话之外,进了屋之后就就一句话都没得说,唯一一声完整的还是刚刚哼唧的那一声,让本要平静下来的当心又叨叨了半盏茶的时间。 将纱布捡起来缠在和尚胸口,那两道直朝着心口但是被肉拦下来的剑伤已经被涂上了一圈药了,再缠上等个两三天看看没有发炎就成。 也幸好那些人的剑保养的好,没有锈迹之类的东西,不然的话,估摸着就直接往鸡鸣寺送去好了。 “你先休息着,想练功练功想睡觉睡觉,晚上该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要是冷了坐不住的话就来前堂坐坐,那儿有火,暖和些。” “好了有什么事儿就喊我,还有力气吧。我走了。” 说完将那没用完的纱布和药揣胸口,端起那一盆还冒着热气的已经染上了殷红的水盆出去,隐隐两声狗叫声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大和尚在凳子上坐着了。 “唉~阿弥陀佛....” 原本叨叨的屋子一下子陷入了寂静,圆观和尚反而是有些不适应,念唱了一声佛号,回想前一刻那小掌柜站在自己身前时候的模样,又小,又圆,还又认真,让人不自觉就觉得那是个可靠的人来,忽略了其实那人站着都没有圆观坐着高的身量。 呼~~ 慢慢挪到床上盘膝坐下,原本已经习惯了那身脏衣裳的,似乎连伤势都要习惯了一样。但是在当心换好了一切之后,焕然一新的圆观反而觉得不适应起来,多挪了两圈才坐到床上去,打坐搬运真气起来。 “汪?!” 将那一盆掺着血的温水倒到竹子根下,当心将还要嗅嗅的狗子踹了回来,惹得狗子大感纳闷,见得当心走远,又重新折回去,嗅起那一盆已经消散的血水来。 “大黄~~” 见得狗子没有跟上来,当心转身喊了一句,然后声音像是被拦在了那里一样再不动弹。 “呜呜呜呜——” 两巴掌大的狗子已经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慢慢朝着当心爬过来,尾巴往肚子上收,一双狗眼上满是惶然。 倒映之下,一个头戴斗笠的抱剑剑客,正站在竹壕边上低着头,将整个院子都拦在了里面。 第三百一十八章 武当·当心 万籁俱寂,并不是因为人都睡着了,相反,天色还未暗下去,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按理说应该人声鼎沸才是。 但是当心在里面看来,却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那抱着剑在竹壕边上的剑客,伫立于此。 不是之前那般的有封锁秘法,而是当心因为过度专注,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人身上而已。 在此时当心眼里,站在竹壕前面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一把扣在剑鞘当中还未出鞘的剑。 没人知晓剑鞘里面的剑是何种模样,也不知锋利与否。 剑出鞘的时候才是知晓这一切的时候,但那应该也是丢掉性命的时候。 没有预兆,没人告诉当心,但是这个答案在那人出现时候就已经浮现在了心底。 “你很奇怪。” 声音并不奇怪,或许是因为当心过度关注的原因,感觉那人说话来,除了低沉一些之外,竟然没有半分不好的感觉。 “怪在哪?” 两人都没有动,小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里去,瑟瑟发抖不敢作出一声,连多看一眼都无。 “你的身法。你这个年纪不该有这种身法。” 虽然有些担忧,但当心还是不由自主放松了些。那人武功高是高绝,但是眼力修为还是差了些,没能看出自己的虚实,所以那人的修为实际上也不是难以触摸,难以应对的。 很无奈,但是也很真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出自己虚实都已经成了观测自己是否能够对付的参照物来。 但真实就真实在,一般修为不够的人还真无法看出来自己这般模样的原因来,如此引起的各种顾虑都是无法预料的。 “天赋而已。” 有心将自己的来路说出来,但是近年来武当斩妖除魔的事迹,与对方可能存在的身份,当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知我为何而来。” 那个男人稍稍抬头,露出一角藏在斗笠下面的白色来,细细看去,竟然也不是真正的面容,而是一张人皮面具,惨白惨白,看着让人心慌。 “不知。” 那人身上抱着一口黑色的剑,或许是因为尚未出鞘所以并未感觉到如何如何。但当那人抬起头来时候,当心却仿佛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剑指着了一般。 犀利。 犀利的不是剑,而是眼神。 那一双眼睛就像是要刺进当心的心中一般,让人忍不住像是面对直至而来的剑锋一般招架。 只是当心没有。 与人争斗的功夫并不在行,但是一身修为却是掺不得假,和光同尘,神气合一,不惧外邪,更何况在见到他的时候就早已有了准备。 “今日杀了二十三人。唯一在我剑下逃生的只有一个和尚。” 那张人皮面具已经重新低了下去,微微倾斜的斗笠拦在了男子面容之前,那仿若剑气一般的眼神消失,让人心底一松,像是架在脖子上的刀锋取掉了一般。 “与我何干?” 当心有心将暗器取出来用以防身,但又知晓暗器这等下流之物此时无用,所以还是没有拿来对敌。 “.....之所以追杀他们,是因那些人不顾前主之命,冒用缁衣楼之名行走江湖,败坏名声。” 没有接着当心说的话继续,而是说了自己与那些人动手的原因,原来不是城守校尉们杀良冒功,而是那些人就是淄衣楼的杀手? “叛逃出楼都可,但是还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东西。所以我杀他。” 在说到这里时候又重新看向了当心,略一思量,当心就知晓了那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不是来找和尚的,而是来找自己的。 “你是缁衣楼的人?” 仿佛呼吸一滞,漫天风雪仿佛都要停下来了一样,当心眼中就只剩下那个男人。斗笠没有动,面具也没有动,甚至男人的双臂和宝剑也没有动,一切都像是没有变化一般。 但一直观察着的当心去觉得那人像是忽然立起来,仿佛之前一直在躬着背一样。 可,除去风雪之外,两人就没有动过。 “故去之名,不提也罢。” 彷徨若此,轻叹了一声,像是梦幻一般,当心都不知晓那是否真实,就见得那人终于是抬起了头来,人皮面具之下的眼睛若两把青锋,刺向当心。 “把东西还来!” 锋利! 但此时锋利的已不止是目光,还有那口不知何时已经出鞘了的黑剑。 人在剑后,剑在人前,不知是剑引的人,亦或是人擎着剑,刹那之间就到了当心的跟前。 危! 一只盯着那人的剑,当心并不是不知晓那人要动手,也已经看清了出剑的动作。 在说东字的时候握住的剑柄,西字的时候剑已出鞘,还字剑势已成,来就到了当心跟前,剑锋直指心口,杀意沸反于天,不见分毫收敛留余。 杀手! 剑客! 出剑既是杀人。没有试探切磋的意思,留了思索的余地,但是却没能真正做出来的那种切磋。 仿若毒蛇一般突然出现,先是要你左右躲闪。但实际上气机早已封锁了周围,一旦躲闪,那直扑而来的毒蛇就瞬间化身成为一个捕猎的蜘蛛,将你牢牢缠住,直到死亡。 “叮——” 停下来了。 那一剑停下来了!停在了那少年的胸前。两尺不足的心口处,那条仿若毒蛇一般的黑剑就悬在了那里,另有一道锋锐之气乍泄,与那剑尖触在了一起。 针尖对麦芒。 男子也是颇为诧异,势在必得的一剑竟然被拦了下来。退步收剑合鞘,原来是那少年不知何时,身后已经多出了一方黑银色的匣子。 上头颇大,中有裂痕纹,木质纹路在他人看来还有不少温和气度。但就是那方看起来温和的木匣,竟将原本还算温和的少年一下子熏染成了冲天而起的宝剑。 “武当弟子?!” 准确来说,该是武当负剑弟子。 在男子视野当中,武当弟子之前,一道墨色的剑气仿若真实,凝若匹练,真真与自己的宝剑撞在了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剑鸣。 向往、不甘、战栗... 很难想象竟然能从一道鸣响当中听出这么多感情来。 但是男子就是听懂了,一如他收剑时候那么直接地听懂了,没道理可讲。 再往后看,那慢慢消散了的剑气后面,少年道人原本红润的脸已经一片紫意,双目淡漠,像是没有了感情一样,如观死物一般看着自己,与前刻还在唠叨和尚的少年掌柜判若两人。 “中原一点红。” “武当·当心。” 江湖就是这般,你若是弱小,杀你都不需要说话,名字都无资格知晓。 但若是你强大了,就能感受到与别人不一样的态度,最为明显的,还是那别人对你的态度。 正如眼前一般,报上名字,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不愿交恶的礼仪。 虽然此时晚了些。 第三百一十九章 就这? 夜未沉,才见得些许暮色垂沉,金陵里许多的归家路人。 小巷子极深极偏,所以没能来多少的人,就是隔壁的邻居也没有全都出来看上一眼,没能见着,那个单手擎剑拦在路中间的人。 “请赐教!” 或许江湖就是这样吧。 唠唠叨叨说上许久都不打上一架,甚至在听说了名字之后就打了退堂鼓,交换名帖下次见面就是好友这般。 但练武的,终究还是有那些意气风发的骄傲的人。即使知晓了对方身份背景极大极大,但是光脚不怕,既然亮剑了,就总想着试上一剑才罢休。 中原一点红,那个带着白色僵硬面具的男人,与前刻相比,脸上的杀意已经散去,但是那双目当中的锐利却没有丝毫削减,甚至在见到了那背负在身后的剑匣了之后愈发浓郁。 武当,在多年以前其掌门一人独斗七名剑,以及明月山庄纪事之后,顺利登顶江湖之巅,原本齐名的少林华山因为其他种种逐渐落寞,留得如今武林正道魁首的美名至斯。 得益于此,江湖中的人在遇着武当弟子时候都会给上三分薄面,留以香火情缘。 但是那些江湖中立以及黑道弟子却是诸多不服,因为大多被针对的就是他们,而一点红虽然早早销声匿迹,但终究还是一个黑道高手。 平日里早就听多了他们的名声,今日再见着,自然要来练练手,不愿错过的。 至于这个武当弟子是不是小了些,没事。刚刚接自己一剑的那道剑气品过了,有两手的,可以一试。 只是才说完,却见得那武当弟子已经先动了起来,身后边上的剑匣左右裂开,而后一阵风在巷子里卷动,竹叶潇潇,像是被狂风拂起一般。 常人眼中的一道无空穴来风,在高手眼中却是两道犀利剑气,与一般人体内的温和内息真气不一样,那自剑匣当中汹涌而出的剑气灵觉之中与真实无异,眨眼之间就斩至了男人身前。 胸腹之间,直直而来,不见杀意,但是其间犀利与男子眼神相差无几,都是一般的锋锐难以抵抗。 男子眼中,两把青锋似有灵一般前后向自己刺来,宝剑在身前划了个圆,自右上斜斜刺下,将两道剑气刺穿于一剑当中。 一招告破,但那先手就已经被抢走了。抬眼望去,果不其然,那武当弟子身后原本闭合了的剑匣又重新左右裂开,又是一阵风拂过,却卷起了不少的枯黄落叶,若游龙一般刺了过来。 “簌簌簌!” 男子才往前踏上一步,就见得那道卷了不少落叶的剑气已经近身,剑柄还未收去留在胸前,手腕一卷,宝剑竟由里而外又划了一道圆弧,将那道剑气斩消,重新化作了清风和落叶簌簌在地。 只是第二步才落下,就见得又有两道剑气一左一右,划着弧线朝自己左右袭来。 原本要踏出的第三步加大了力道,用力往地上一跺,整个人鹞子翻身一般,夹带着宝剑旋转一圈,将那两道已经近身了的剑气躲开,由着其落在了身后的地板之上,戳出两个小洞来。 “呼呼呼——” 鹞子翻身才落地,往前的第四步才迈出,就见得又有一道剑气竟是由上而下朝着自己的手腕斩了过来,携带魏然大势,一时间竟不知是好是赖。 看着已经打开还未激射而出的剑匣,一点红知晓,尽管自己此时还未破了这一剑,但那武当弟子的下一剑都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尽管如此,男子也没有退上一步,宝剑在落地时候就已经重新备好,往前一步同时弯下了膝盖,一招苏秦背剑架在肩膀,看也不看竟然就将那一记自上而下的剑气给拦住。 又是一道剑气汹涌直直袭来,却见得那已经蹲伏下去的身子猛然冲起,剑脊顺着肩膀的衣物擦出声响,左右一道清涟剑光若水帘一般将那剑气拦在身前,而后合身一扑,竟是顶着两道左右而来的剑气整个人如变化作了一剑,刺向了当心。 提剑、迈步、顺剑、屈膝、前冲、剑光,而后是那如人剑合一一般的一剑,当心的六道剑气全都被破开。 当心不知晓这人剑法成名,对敌经验也是如此丰富,躲闪之际不忘欺身上前,与自己近身相博。 胸腹、两侧、手腕,直刺、左右、上下,一点红也没交手过有人能将剑气用得如臂驱使,信手捻来这般。 而且不似之前那夺命一剑,这人虽然剑气犀利,却招招避开了要害,且出招之时风声大作,一派光明,君子之风。 一剑欺身,还待若是那人阻拦不住自己也可收手,已经只剩两步时候,就见得两人中间竟然浮现出了一道阴阳鱼来,宝剑撞在上面,才来得及收住三分力道,就感觉上面一股沛然大力汹涌而来,将男子身形往后震退了三步,那武当弟子也借着这股力道往后飘飞了半丈若许。 “好剑法。” 男子在五息之间接连躲闪六道剑气,连迈四步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到当心的身前。不说那磕散剑气的种种手段,就是那一招苏秦背剑看也不看就用剑脊拦住了那道自上而下的剑气就足够一般江湖人练上半辈子。 “好剑气。” 五息之间躲闪六道剑气固然不简单,但是五息之间接连激发六道剑气也是难极,而且左右上下都有,就是一左一右都是不同的目标不同轨迹的,其间上下却是不知如何评价。 只是男子最后一剑却被震到前刻之前的位置,当心反而也是往后退去半丈,详细论来,两人反而还要比最初更加远了一些。 “武当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略微停顿半晌,男子赫然是将宝剑重新收入匣中,不再言讨教。 再打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解决这人,而且要说真杀了也不是,不杀的话就是这么纠缠无果,反而白白恶了别人。 黑道不是傻帽,自然不会做些白费力气的事情来。 而且这人才这点年岁就有这般修为,想来在山上也是有不低身份的,还是好好说话的好。 “只是那东西乃是旧友遗物,不知少侠可否归还?” 在见着那宝剑归鞘了之后,少年道士脸上的紫衣慢慢收敛,那股无情之意悄然淡去,闻言歪了脑袋想了一下,自怀里掏出一个破旧娃娃来。 “就这?” 声音颇有些皮实,让人听了想忍不住打一顿,全然不见了之前那种无情无性超然物外之感。 ps:众筹写书了,要是喜欢打斗的当心就出金陵了,若是喜欢日常水文的当心就去探索湛海的新发型去了,众筹众筹啊~~ 第三百二十章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天际乌沉,原本还算热闹的金陵慢慢就淡了下去。 夜色骤起,一下子将贫穷富贵分割出来,要省灯油的家庭早早睡觉,养足了精神第二天继续赶工,年前还是要挣上点钱,好给孩子婆娘买点布做套新衣裳。 富足的人家笙歌阵阵,挥洒着赚来的银两,生怕到期了就用不上了。 大部分馆驿都已经熄灯休息,正经人家是不会有点灯的情况的。 但是在那偏僻的小巷子却破酒馆却还点着一盏灯,两个人在灯前对峙着。 嗯,准确来说,对峙的就只有一个人,另外两个没有对峙,正在一旁淡定的饮茶,由着那对峙的人自己演独角戏。 “多谢。” 那男子终是将面具摘了下来,面容颇壮,二三十岁的模样,看着有些粗粝感觉。 宝剑被放在椅子旁边,似这赖以活命的老伙计都已经不重要了,只有手里的娃娃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一只陈旧的虎头娃娃,黄红之色已经褪掉许多,甚至已经沾上了不少的泥沉污垢,随时可以丢弃的模样。 但那男人却像是捧着一块宝一样捧着他,神色追忆,看了半晌才将其收回到怀里,道了声谢。 “此番动手无礼,还望莫怪。” 嗯,一般人也怪不起来,开头那一剑若是接不起就都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无事,往事如烟,节哀。” 男子诧异看了当心一眼,吓得和尚脸色不善,就要去扶正那墙边的锡杖准备迎战起来,却见男子又看了看怀里,对当心恍然大悟。 “原来少侠也是故人?失敬。” 若一般人见着,也只当这娃娃是个陈旧只物而已,现场那么多剑器未曾折断,怎么就单单重了这个娃娃,可别说什么少年贪玩,一个破旧东西怎么贪玩都贪不到上面去。 “嗯,见过庄主几面。” 没有说具体如何如何,只是玄而又玄地说了自己知晓这个娃娃,就将本就不多了的隔阂彻底消去。 “既然知晓,我也不知如何留下了,告辞。” 那人没有多留,而是带着复杂的神色多看了当心一眼,而后重新戴上了那副面具,提着宝剑自顾出了门去。 “慢走不送。” 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见得才从屋里出来还未落座的大和尚,又看了看屋外已经没有了的脚步声,当心一下缩了身子,躺靠在了圈椅上面。 “你...你受伤啦!?” 惊呼一声看懂了当心的意思,连忙将声音降低,上前一步抓住了当心的手腕听了起来。 “嘿!你可高看我了。” 大和尚吃亏在长途赶路加上贸然参战,被双方人为是对方的第三帮手,所以出手是一点不留情的。好在少林弟子横练一流,体质超群,才没有大碍。 但是当心贸然出手接连出剑与人对招,虽然当时没事,但是缓过来了之后气亏不已,往后几天都要虚弱些了。 “你的真气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虚啊?” 大和尚眼神怪异,一脸“你竟然是这种人”的模样看得当心一阵不满,一把将手腕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 “老病根啦,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将眼睛扭向别处,不去看大和尚的眼睛,脚下不住地逗着才恢复些胆气,但还畏畏缩缩在凳子下面的狗子,一脸坦然。 “真的?阿弥陀佛,妄语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真的啊...你很烦内~快去做饭,我不想动了!” 当心气急,在大和尚说出体虚的话来之前一脚将其踹走,丝毫不顾那人也是个伤重病号,然后转了个身将一颗药丸子塞进嘴里。 “呼~不愧是江湖知名的剑客杀手,差点就露馅了。” 剑客这种东西很难说的,一般点的剑客修为不一定有多高,只要练好了一式剑法都敢走江湖,但是杀伤力是真的没话说,毕竟剑刃两端开,满是伤人处。 那剑客只是见猎心喜,多交了两招,也是顾及当心的身份和他处处留手的情面,所以点到即止,在当心一招兕望月之后就停手不再追击。 但凡再多纠缠个十来招,或许一点红才热身完毕,当心估摸着就要寻思如何跑路了。好在当心果断出手吓到了那人,以为当心是个厉害的高手,没有继续结仇。 一颗参茸益寿丹吞下去,慢慢感受那种热气蒸腾的感觉,当心左右见得无事,慢慢盘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虽然战斗激烈后果严重,但是这种生死之间的战斗反而让当心的修为渐渐上涨。好在此时没有别人窥伺,能够坐一下缓一缓。 火桌底下继续燃烧,带来的火气让一人一狗慢慢陷入了沉静,直到后院的脚步重新响起了,当心才慢慢睁开眼睛来。 “吃吧。” 桌上是白水豆腐和煮番薯,大和尚吃法就是,你做肉的我也吃,但除非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杀生的。 看着这白是白红是红的两个小盆,当心有气无力,还是捏起了一只番薯吃起来。 看着一阵风卷残云之后脸颊微鼓的和尚,和自己还剩下半只的番薯,当心还要放空,就见得大和尚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和他打起来了?” 圆观不知道如何,只是觉得饿了起来看看,就见到白天里见到的那个与二十多个人对峙的冷血杀手已经站在当心的大堂里了。然后看了一眼放在墙角上的锡杖,忍不住就想赶紧去抓在手心才安全。 “嗯,练了两下。” 作为一个只看到当心单独练气没见到当心与人交手的人来说,那两下实在不知道如何。 但是知晓那黑衣的面具人白天时候刺向自己的那一剑是如何犀利,没想到相处了这么久,都还不知晓当心还有这样的身手,就是虚了些,不够持久...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正细细啃着番薯的当心看着大和尚沉思的表情就是一阵恶寒,皱着眉头心思想着,要不是现在提不动真气,高低让你见识一下武当的剑气是怎么样的。 “阿弥陀佛...” 这种佛唱代表的意思就是,我不想说话了,我知道了,好厉害之类的,博大精深,更加让当心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一点红满含杀意的一剑都没能杀了他,自己估计也破不了防。而且少林弟子能打能抗,说不得还能耗到自己真气耗尽,到时候又要被说虚了.... “去洗碗啊!”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还知道回来?! 放下了间隙之后,两人重新坐下火桌上面休息,那一壶参茶本是给大和尚熬的,当心没想到自己竟也成了受益者。 添了些蜂蜜所以喝起来有些甜味,倒不至于难以下口。 已经过去了最初的紧要关头,再用参自然是要慢慢熬制,以便吸收。 狗子躺在当心的鞋边上没了动静,只有肚子不时起伏,现实自己尚且健在,没有凉凉,不时抽抽两下似乎还在做傍晚时候的噩梦。 这也是日了狗了,一趟出门要做的事还没做好,竟然遇着了这样的意外。 将小碗里的参茶一饮而尽,颇为豪迈之后一边感受着胸腹之间的胀热之感,一边感慨暗香的人果然有钱,随手送的东西都能让自己剩下三五八两银子,真不愧本身的高危职业。 “你都到了哪里来了?” 当心也是好奇,大和尚怎么会遇着那些人的,倒是对他敢出手阻挠已经无奈,不再多问了。 “原本想去大漠看看,据说那边的寺庙佛法与中原多有不同,想去见识一下。” 圆观坐着时候很正,与站立时候看着都很有规矩,总给人一种古板的感觉。 而里面的当心则是整个人都缩在了桌上,只有一片背部露在外面,其余都已经盖在了布巾底下去了,早不畏严寒。 “但是因为师门传讯,所以不得不折回来。” 大和尚没有说谎或者不说之类的选项一样,当心问什么就答什么,反倒是当心显得比较猥琐,转转去又问向了对方的传讯来。 “叫你回来干嘛了?” 若是别人的话当心到这里就不会问了,但是大和尚嘛,就是感觉好好欺负的亚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阿弥陀佛...” 本以为可以问出点什么来的,但没想到大和尚说到这里就断开了话头去,没有继续说,让当心知晓这人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成吧,你去休息去吧,等伤好了你就可以出发了。” 倒也不算失望,毕竟那是别人的师门秘讯,就是问出来也没什么用,反正感觉也和当心无关,和武当无关的样子。 “阿弥陀佛...小僧告辞。” 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和尚行了礼之后自顾自返回了后院,没有多说一句。也是,毕竟受了不轻的伤势,若真没有半分异状反而感觉不正常了。 看着圆观消失在后院,当心脚边的狗子抬起头来多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埋下脑袋,放在鞋面上闭上眼。 狗子不是什么都关心的,只有当心呼唤时候才会有大的反应,而其他人即使用的当心平日里呼喊的动作,狗子也只会抬头多瞅上一眼,然后重新趴下。 “你倒是舒坦...” 轻轻攮了一下脚面,让狗子动了一下,看着狗子只是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当心然后继续睡觉,当心是真觉得做狗果然舒服。 倒是觉得之前遇着人的时候感觉胆小太多了,一点没有武当山上乌鸦的胆子,都不敢在边上看热闹的。 还要再想些什么,就听到门边传来动静,转头看去,已经消失两天的萧居棠已经出现在了门边,一边挠着头一边看着瘫坐在圈椅上的当心。 “你咋了?” 声音很快,动作也很快,一下子就跃到了当心身边,一把抓起了手腕听起来。 “呀?和人动手了?!” 这种脉象也不是很难看的,反正在当心身上发生的异象也不多太多,结合他的外表模样看,往哪方便想就对了反正。 “嗯,今天遇着了一个黑道高手...” 见着小棠面色恢复一些,才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顺便也可以问问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没事儿,估摸着也有些算计。你要早些把剑匣取出来不就...” 说到这里青年道士脸色变了些,神色一顿没有再说下去。而当心则是看出了其间不妥,状似随意地转移起话题来。 “昨儿你们到哪里去了,都不回家的?” 怎么看夜不归宿都是不正经的人做的,却不想小棠也是其中一员。而且在外面住的话不说食物,就是钱财也是要花销的啊,一个二个难道都是有钱人? 听得当心问询,萧居棠也是笑了出来,颇为自傲地坐在了火桌边上,端起那还未收回去的茶杯,顿了一下又重新放回去。 “虽然不多,但我在金陵也有不少的钱财可以收回,呵呵呵呵.....” 故作神秘地一笑,萧居棠昂起了脑袋鼻孔冲向了当心,“不是还有一个和尚吗?休息了?” “嗯,他收了中原一点红和那伙刺客的双重夹击,应该不好受,已经去休息去了。” 说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落下圆观的事情,说大不大的,但也是一个人,该说还是要说的,要不然晚上碰到还以为是突然闯进来的贼呢! “你们吃了没?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当心说完见得青年道士没什么反应,突然记起来他们是三个人出去的,怎么回来就变成了一个人了? “嗯。昨天我们出城去了,今天下午才回来的。” “因为离鸡鸣寺近,所以先送了觉悟回去,到雁来客栈才和宁宁分开的。” 倒也不会因为当心辈分低就不跟他说,有一说一,虽然和小棠差了一辈,但是当心本身并不觉得自己差了什么,对方在大多时候也都不会把当心当做小辈来看待。 无他,当心也是一个能行走江湖的武当弟子,且平日武当平和,不在乎这些。 “成吧,那今夜是睡这儿还是咋地?我去楼上给你收拾一下...” 楼上本是四个包厢雅间,但是在某位五公子开了的先河之下,后来的不愿回客栈住的人就到二楼包厢自己打了铺子睡。进出的人是东西一个落一样,久而久之,那里关上门,就成了一个客房了。 “不用,我去外面那客栈睡就得了,已经付好了一个月的房钱了。” 就很诧异,没想到竟然这怎么有钱,还这么乱花,这要让山里的人知道了该说他多久啊。 萧居棠也是反应过来了,颇有些告饶的模样看着当心。而想起之前被威胁一起去鸡鸣塔时候的事情,当心略一思索,脸上露出了坏笑来。 “嘿嘿嘿...你也有今天...” 第三百二十二章 暖和 “喝!” “哈!” “嚯!” “嘿!” “呼~~~” 嗯,有大和尚在的时候,院子总不会太安静,尤其是早上的时候更是如此。 哼哼哈哈一顿吵吵,幸好是在自己后院里面,要是脑子抽抽到了巷子里面哼哼哈哈去,说不得要被隔壁隔壁隔壁的客栈老板拿着刀子来威胁当心。 至于为什么是当心不是和尚,还不是和当心熟悉些,好下手咩。 两人一上一下,一静一动,一个气沉如牛,显示着其健壮的身躯,汗渍在扭动之间挥洒不定;一个呼吸几乎不见,胸口不见起伏,若不是看着脸色红润,怕是都要觉得已经凉凉了。 锡环呼啦之间,那看起来就沉重的锡杖如若无物被圆观舞在手中,发出呼呼的沉重声响,如虎似龙,声音震颤,让人心生畏惧。 最后一式,将那锡杖平推而出的时候,呼啸的风声似被锡杖影响变得沉重,宛若山间王者咆哮一般,隐隐竟然显现出一头金色猛虎的影像来,让已经收功坐在屋檐上的当心看了一阵心惊。 “这有什么说法啊?” 看着大和尚犹如之前那剑客一般身剑合一向前突进的模样,当心很是诧异,相处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大和尚练杖法呀。 而且人家人剑合一也好听得很,但是轮到和尚该怎么说,人杖合一? “阿弥陀佛....施主勤奋至厮,定有德报加身。此乃少林明镜明心之法,具体心决,若是掌柜愿意到少林参详,少林定不会敝帚自珍。” 单手合拢在胸前朝当心行了一礼,上身裸露,那一道纱布还有一点殷红浸染,但是周边已经被汗渍给湿透了。 还要再说叨两句,却见得那殷红已经老旧,显然是开始愈合了的模样。再想想少林对于外伤也是颇为了解精擅,还是不要多唠叨的好。 “你自己注意啊,去洗洗吧,我去做饭。” 说着就绷直了身子落了下来,衣袍轻轻上拂,在屋檐之下时候还想石头一般沉重,但是快要到地面时候却成了羽毛,轻轻飘飘就悄无声息落在了地面上。 此般神异模样若是一般人来看定是惊异无比,但是大和尚却觉得正常,相处日笃,早就知晓当心的身法难得,对于这般,大和尚只能说还有更厉害的。 狗子在主卧室门口有一个小窝,当心出门的时候没能发现,但是大和尚练功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还老老实实等候在当心的门边,结果看到当心在屋檐上落下来之后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了。 跟在当心的脚边尾巴猛甩,一边看看主子一边看看屋檐,小脑袋瓜正在思考着人到底是从哪里等才能等到。 又是一大盆的手擀面,其他时候早就做好了的,冬季实在是适合存放这些东西。下锅煮熟然后捞出,又开始切葱热油,不畏地上大雪的圆观已经清洗了身上的汗渍,穿好了衣裳到灶台前面来,看着那一碗碗还未泼上热油的面诧异不已。 “怎么做那么多啊?我吃不下的。” 两颗大眼珠子看着当心,有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在心间蒸腾愈发,只是都还不等当心说话,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音。 “哟?我就猜时间是这时候,今天有点早了啊!” 已经取回了自己的拂尘的青年道士就站在院子门边,眉心一点朱红褶褶生辉,映衬着身后的点点雪色,仿若寒冬时节的腊梅一般,展现自己的芳华。 “咦?你就是圆观和尚吧?” 圆观还诧异这个道士怎么来这里了,就听到了对方呼喊自己的名字,连忙行礼过去,问询身份辈分。 “小僧圆观,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老老实实的一个礼,却是萧居棠一个小师叔许久都不见过的,师兄弟当中自己不大,而山上的弟子们都不愿意听自己说课业道法,时常与自己说话的当心又是一个没大没小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人认认真真给自己行礼的。 这会儿见到了一个,认认真真给自己合十行礼的,心底那叫一个舒坦,忙摆出一个正经的模样,一甩拂尘,认真与大和尚还礼:“贫道武当萧居棠,是当心的师叔。” 说完瞪了当心一眼,眼中颇多不满:你看看别人家的晚辈都知道尊敬师长,你再看看你! “原来是萧师叔当前,我是少林达摩院弟子,在金陵多有磨难,还是受了当心的照顾,在此谢过。” 两人拽文看着当心一阵不适应,但是毕竟是小棠自己先拽起来的,还真不好说什么,毕竟虽然两人关系好,但是萧居棠正儿八经的是武当当代掌门的关门弟子,还是受得起一阵全礼的。 正当两人要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又是一阵脚步声音,青年道士还要再转身去迎接,就感觉到了什么,朝着屋顶上面看去。 “咻!” “嘿嘿!真肉麻!” 当心正准备把油捞出来,感觉有异将手中勺子反手一捞,就将那一坨雪球捞在了上面,随后是阵阵噼啪声音和小棠的无奈应答。 又是那一团雪球炸裂,溅出去的雪渍掉进了锅里引起了油的噼啪声音,当心后退两步,无奈地看着那像是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紫衣姑娘,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宁宁你怎么又丢雪球了,当心把当心炸烫伤了...” “嘿嘿嘿,小棠说话真有意思,是当心自己把自己烫伤了吗?” 萧居棠一脸正经却又无奈,圆观一脸纳闷站到了当心边上,却见得当心已经无奈地站到平静下来了的油锅边上,舀出一勺油浇在放上葱花了的碗面上面,一股奇香就蔓延到了整个院子。 ‘就是他们?’ 圆观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就是这么个意思。当心点点头,然后开始招呼端起碗筷来。 “宁宁你快来要第一碗,不然要被小棠抢走了。” “觉悟快来啊~” “咱俩辈分最小,最后吃。” 前面两句用喊的,后面一声就是对圆观说的。宁宁已经兴奋地挤开了萧居棠跑了过来,本就不怎么用劲跑的小棠在后面宠溺一笑,自己就放慢了脚步,转头招呼才进来的觉悟过来。 觉悟小和尚比当心大不了多少,见到两人拥挤的时候还很纳闷,但是也不影响脚下的动作,只是走进来看到站在当心身边的圆观的时候才惊奇起来。 “阿弥陀佛,是圆观?” “觉悟师叔...” 这种感觉有些怪,硬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说去外面旅游了,结果在朋友的聚会上面碰到了家长一样,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而当心做好了一切就退到了后面,看着被烫到了手的宁宁将手指捏在耳垂上面委屈的样子,萧居棠一手一个大碗嘚瑟的样子,圆观和觉悟在一边不知该怎么说话的样子,还有拂尘掉下来被紫衣姑娘用网兜兜住之后转委屈为得意的样子,觉得这一顿早饭吃的是格外的暖和。 第三百二十三章 放心,我有办法。 在知晓了当心和圆观受伤之后,两个小长辈很是气愤,尤其是急公好义的宁宁表现最甚,连连呼喊去报仇,和那中原一点红打上一架才能解气,还是小棠连拉带扯将人拦下来的。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觉悟坐在里面,和圆观对视一眼,念了一声佛号,但是还没等说完就被宁宁给打断了去。 “哼!我们暗香可不受这气,以杀止杀才是王道!” 那网兜被攥在手里就是摆脱不掉,小棠在一旁很是无奈,要知道若不阻止这位姑奶奶的话,怕是当场就找那所谓中原一点红的场子去了。 圆观与他的小师叔一般闭上了眼,也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是有道理的,但是当心可不在其列,只觉得宁宁师叔果然是性情中人,暗香也真是刚烈极了,真不愧让人不敢招惹多年。 “哎哎哎宁宁师叔,我这不是没事呢嘛!算了算了,放他一马吧,等以后我厉害了自己去找他找回场子。” 顾不得大小了,虽然看着宁宁和觉悟都和当心差不多大小,甚至因为微胖的原因看其里还比两人要大上一些,但是当心实在不愿意看着别人为自己奔波时候的样子,实在心酸。 “你这...这...” 出乎当心的意料,宁宁看起来并不是多么的难堪,相反,还有些得意和膨胀的感觉。当心自己反思一阵,觉得是那句师叔惹的祸,而后觉得事情略有些不对,还要再解释些什么,却见得宁宁果然已经变了脸色起来。 “小!棠!” “觉!悟!” 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顿却反而更加有气势。而且两人平日里也多得欺负,听到呼唤就立马转身过来,看看姑奶奶是有什么吩咐。 “小棠!当心可是你的亲师侄儿,你在金陵还是得了他的照顾,他却没有得到半点武当的照料,才那么点大,你们怎么忍心呐!” 果不其然,已经觉得自己是长辈的宁宁开始上纲上线,指着萧居棠就开始数落起来。 “不是...” 还要解释些什么就被宁宁给打断了去,却见得他没有再理会那青年道士,而是转身开始说叨起小和尚来。 “觉悟!圆观可是你的师侄儿~见你一面就一直站在你后面,才这么点...却在金陵被一个外人给欺负了,难道少林武当已经沦落到谁都能欺负的地步了吗?!” 还要说圆观如何如何的小,但是转眼看到那一身子疙瘩肉,也觉得不太合适,赶忙转过了话头说向别的,朝着两人凶神恶煞地说起来。 “不是,是他们自己说...” 小和尚本身嘴就不灵巧,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在原地合并双手念着佛号,倒是青年道士又要解释,但是小姑娘却一点不愿意听,见得还要争辩,一下子也急了,将大招放了出来。 “哼!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你们不关心后辈我来关心。不就是一个杀手嘛!难道我暗香还会怕他们那些蛮子?!” 如此这一般话却是让原本还要争辩的青年道士一下子哑火了,眉间朱砂都要无奈暗了下来。看着转身要出去的小姑娘,心下哎哟一声苦叹上前就将人给拦了下来。 “去去去,我没说不去嘛!宁宁你先别急,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提在身后的网兜被人拉住,小姑娘冲在前面的怒气冲冲的面庞一下子就融化了下来,隐隐有得意一闪而过,但是在下一刻就重新提了回去,嘴里嘟囔着什么“这还差不多”之类的话。 看着被重新带回桌上,表面怒气冲冲但背地里给自己打眼色的宁宁小姑娘,当心只觉得果然是古灵精怪的,小棠要喜欢她以后估计还挺不容易的。 默哀之间,就见得已经无奈上了船的青年道士重新坐回火桌旁,分析起情况来。 “江湖盛传中原一点红精擅剑法,杀伤力极强,所以我们就不能让他轻易施展出来,要以己之长击彼之短。” “宁宁,迷迭香还有吗?” 听得认真的小姑娘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应答,这种自己擅长的领域正是展现的好时机,若是一鸣惊人的话,说不得还能收纳两个后辈的敬仰也说不定呢。 “有的有的,临行前准备了不少,上次才用了丢丢呢!” “那好,你就第一个上,若是能将他迷倒最好,迷不倒削弱一些战斗力也好,方便我们后面收拾。” 看着在桌上写写画画的萧居棠和一旁点头笑意颇为惊喜的小姑娘,当心觉得这种心态不去边疆打仗可惜了。 “这是成功了的,若是下药没有成功,那么小觉悟和圆观就要牵制住他,不让他出剑最好,若是出剑了看机会能拦就拦,不能就别逞强!” 萧·羽扇军师·居棠很是淡定,见得众人了解些基本计划了之后,有分别将详细计划步骤与几人说了起来,那场面,交头接耳,摆弄是非,若不是当心知晓自己等人只是要去报仇,说不得要觉得自己等人就是恶霸了。 “当心负责火力支援,大家去找他要些暗器来,若非必要不要自己擅自加入战斗。” 萧居棠是知晓当心的火力的,安排了这样的职务一则是为了能够亲手报仇重新恢复信心,不要被那些人打了就回家自闭。 其他人都已经接受了过几天的任务,只有但是觉悟还是一脸茫然,自己好像什么都还没答应,就应下了一件大事? “到时候只要抓住了他,毒打一顿就好,不要下重手~” 还要多说些什么,却见得众人已经开始有些眼晕起来,尤其是宁宁已经眼力起了蚊香圈来,只好无奈该了话题去。 “不对!小棠,还有一个问题。” 却是兴致勃勃的宁宁一时间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自己等人似乎是漏掉了一个消息,有些为难地说了出来。 “我们好像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啊?要怎么找,要是飞出去了怎么办?” 宁宁昂着脸一幅找到了你的漏洞的模样看着青年道士,却见道士一甩拂尘,竟颇有些出尘意味。 “放心,我有办法。” “当心,给我两坛好酒。” ......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他在笑? “嘘!” 在说好了自己的计划了之后迎来了宁宁的欢呼,只觉得不愧是自己想出来的法子,果然就是靠谱。 至于具体的方案,功劳也是自己的,要不是自己想出这样的计划来,小棠也不会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不是。 而后一脸得意的宁宁还没机会被众人夸赞一些,就被青年道士以夜间行动的借口给劝回去了,只留当心两人在店里,觉悟宁宁三人约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就离开了小巷子。 宁宁和觉悟回去休息,青年道士则是笑眯眯顶着宁宁的质疑去打探消息去了。 “这...” 只留下当心和圆观在小巷子面面相觑,不知小棠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是真的去休息保存体力还是当那是假的就好。 “行了吧,去休息去吧,估计差不多时候了他们就该回来了。” 倒是当心经历过一次被两人带出去的经历,虽然那时候和今天有些不一样,但是都是宁宁的劝说和小棠的具体计划,如此一算,似乎也有八分相似。 而且看着小棠这么宠溺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临阵后悔的人不是。 大和尚也算有伤在身,虽然经过一番调理其实已经不影响大碍了,但既然别人招呼了要休息的话,还是休息一阵的好,若是真因为自己休息不好拉了跨了,不得被那小姑娘给念叨死... 想着自家师叔都无奈只能应从的那小姑娘,圆观觉得自己还是好好听话的好,从善如流行了一礼自顾就回了房里去。 ‘准备些什么呢?’ “汪?” 因为人太多而躲起来的大黄见得众人已经离开,这才从角落里爬出来趴到当心脚背上面,蹭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睡下去。 心底思索,既然小棠他们说是要动手,那估计也不需要自己动手了。剑匣准备准备就好,反正也不一定有机会用。 虽然觉得大家为自己而奔波颇为不好意思,但是想到能看看几人的身手也是颇为兴奋的。 萧居棠不说了,武当掌门关门弟子,虽然山上时候被诸多弟子嫌弃话偏,但也确实没见过他动手是怎么样的。 说的时候也只是一笔带过,就连境界也不提到了什么地步。 宁宁看起来小小的姑娘一个,但是和小棠一起的时候那毒怎么放的当心都不知晓,若不是小棠警惕,说不得要被捉弄一次。 而且不仅毒功了得,就是那手轻功也是颇为精妙的,当心都是在那嬉笑声之后才知晓飞来的雪球,若是换成其他暗杀时候,怕是真要中招了。 而觉悟看起来没什么大工夫,而且觉着也颇为笨拙,但是能被两人一起拉出来,当心不觉得那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至于圆观就更不用说了,那一身硬功,关键时刻不也能接上一剑呐! 想着想着,抿了一口参茶,慢慢也将自己的精气调理好,呼吸渐渐淡了过去。 ----------------------------------- 金陵·南城·戌时·阴·无月。 五道身影在街边小巷穿梭不定,没有声息,偶尔有些犬吠声音,目的也不是他们。 三个小的,身子不过五尺高低,一紫一黄一灰。两个高些的,一人一身玄衫,不太合身,一根齐眉的锡杖不如何手法拿捏,并没有声响传出来。 最后一个打头的人,眉间一点朱红,双目似诸天星辰汇聚一般,臂弯之间擎着一只拂尘,虽然是带头第一人,但目光却不时扫向身后,隐含关切而不显露出来。 真是计划了要报仇雪恨的回春巷一行五人。 虽然做的事并不好,但是一行人都很冷静,除了两个光头有些不情愿之外,其他人目光之中都已经变成了兴奋,似乎只要出来就好,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一样。 “那里。” 一行五人站在一处无人小巷里边,那死胡同颇有些杂乱且偏僻,在惊跑了两只野猫之后就再不见其他生灵,正方便五人商议事情。 “我和宁宁先去上方施毒,你们三个一人守一角,等到一刻钟之后就开始打进去!” “若是有人出来就缠住,其他人也立刻前去支援,不要涉险,安全第一。” 说不紧张是假的,这样一个江湖名宿,自己等人来的不为杀人,而是发泄一口气,这样与江湖的利益并不合适。 但是打打杀杀之外,也还有这种游戏江湖的人在,似乎也更为潇洒许多。 当心有些后悔,怎么就答应了来呢,这可不是说笑的,那剑器可不长眼睛,若是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一条人命呐! 只是看着中间自信的青年道长,正与紫衣小姑娘携手轻轻跃到了屋顶上去,准备开始。那是自己的小师叔,平日里可算了,但是这般时候自然是要维护的。而且也交过手,不一定打不过。 与两个和尚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准备好,时时防备有人冲出来。 觉悟一脸正经地扎马步在东边,目光将整个小院子收在眼底,警备不已。 圆观在西北边,单手将锡杖擎立在手,整个人就如老松一般站定不动起来。 当心双手虚放站在西南边上,背后不知何时还是已经背负上了剑匣,最近使用剑匣的次数比往年的都要多,但是身体反而愈发适应起来,这似乎是个好事。 正在思想之间,眼睛也没有空闲,静静看着里面的动静。屋顶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但是不是被埋伏了,而是正在认真下毒,方便众人攻进去。 还要再静静等待着一刻钟的到来,却见得里面有光芒闪烁,而后一声尖锐声响传到了耳中。 很轻,但是在警惕状态的人耳中却与炸雷无异。 才不过片刻光景竟然就已经被发现了? “出事了!” 那是一声剑鸣,长剑出鞘的声音,而屋里唯一拿了长剑的,也只有自己等人埋伏的那个剑客两 ‘果然还是老江湖。’ 心底这般想的,脚下是半分不闲,已经跃过了墙头,身后剑匣氤氲,剑气酝酿不止,随时能够汹涌而出。 入眼其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已经落在了院子中间,挨在一起,而院子里面却是一个黑衣的人,长剑已经握在手中,不言不语,与那两人静静对峙,中间已经多出了一道不浅的痕迹,那是剑气犁出来的。 目光静静盯着那个剑客,随时应对起招数,而余光也看到了一黑一黄两个身影,显然是两个和尚也一同听到了动静闯了进来。 先是看了道士脸色,一派镇静,这才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中间那个剑客身上。 没有带面具,好像,还有些笑意? 他在笑? 当心是与他对过的,感觉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双方剑拔弩张的,却又看着很正常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五黑开龙,竟然还有演员? 黑夜漫漫,除去还未化掉的雪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光了。 打更人才过去,呼喊着戌末的唱词,提醒还未睡去的人注意灯烛,自己精精神神在黑夜当中行走,不见那一间偏僻院子已经多了几个人来。 后发先至,觉悟和圆观在看到宁宁和萧居棠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跃到了最前面,双手大开上下在前,仿若两扇门将人和人隔离开来。 宁宁已经不知到了何处去,当心和萧居棠则是在身后,一人抓着拂尘,一人握着暗器,还未出手那暗器却被拂尘给拦了回去。 当心不解看了过去,就见得青年道士摇摇头,依旧不让。当心想了一想,还是将那些东西收回去,又紧了紧身后的剑匣。 那里面的男人没有异动,对于五人围攻似乎也没有意外的模样,任由几人准备,等到不再动作了之后,那一把黑色的剑才被提起来,平指在前刺了过来。 没有杀气,但是剑招依旧狠辣,在锡杖动起来之后,那平平一招仙人指路就往下一抢,朝着手腕挑了过去。 “喝!” 锡杖势沉,圆观连忙将手一收,避开了那伤及了手腕的一剑,而身侧的觉悟则是马步不变,浑身气势暴涨,衣袍汹涌膨胀,双拳向前推了过去。 【罗汉拳】 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拳法,但就是这一式罗汉拳就磕在了剑脊上面,将才拦下锡杖的一剑磕开,竟生出金铁相交的声音来。 剑客脚步一退,那原本要倒飞回去的剑锋又被提起,在身后划了一个圆弧,自下而上刺向了黄袍的和尚。 “哈!” 却见得那被逼退一步的圆观已经合身扑了过来,整个人像是被锡杖带飞的一般,越过剑锋,冲向了剑客的位置。 一剑不得已收回,脚步一侧,宛若游龙一般就将那飞来的人给让了过去,手中长剑依旧不改,朝着黄衣和尚刺去。 已经错过了身位的黑衣和尚回身不及,往前一踏,将那锡杖拦腰甩动,绕了一圈朝着那剑客的后背抡了过去。 剑锋就要及身,却有一道看不见的浑厚丰沛之气挡在了黄衣和尚前面,剑锋锋锐,将那浑厚的气一一戳破,但是那速度却被放慢了许多,足够小和尚退去。 “噗!” 护体之气告破,但是黄衣和尚即使再慢也已经跑离了去,感觉身后沉闷风声,剑客没有多余动作,往前一踏,朝着黄衣和尚刺去。 往前的一步将身后的锡杖躲开,原本已经脱离剑锋追击的黄衣和尚又一次被追了上去,马步下沉,双掌摊开左右一合,眼中金光爆闪,竟然将那刺来的一剑压在了胸前。 “喝!” 就见得那道金光瞬间满溢全身,在那一瞬间觉悟就像是金人一般,将剑往后一拔,第一时间竟然没能拔出来。 “呼!” 身后传来沉重的呼啸声音,一道厚重的气也是自侧面而来,左面一道犀利剑气已然将自己锁定,而上空也出现了一道紫色的身影,那网兜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两把匕首。匕首不小,映衬之下反而显得小姑娘更加娇小了。 但娇小却不是说没有了威胁。相反,在场的人最大也才十八,围攻那中间三十往上的剑客,像是小孩和大人大家一样。 可其间凶险却与那般玩笑不可相比,上下左右前后竟然都是攻击,剑客一下子就被围困在了里面。 在交手一来,腾挪的位置不过四步,五息不到五人就将那剑客围困在了中间,凌空之中,小姑娘匕首之上寒光闪烁,似要饮一番热血才肯罢休。 “呼~喝!” 可就是这般时间,剑客手中长剑一抖,黑光骤然加深,而后似将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一样,猛然加速,竟冲过了黄衣和尚的围堵,将那一笼罩全身的金光刺出了一个窟窿,出现身后的当心面前。 金光笼罩的觉悟一下子变回了原样,原本将剑客罩住的金光消失不见,而再出现就已经到了当心的身前。长剑为指,刺向了当心面门。 “呼!” “刷!” 匕首和锡杖落空,匕首只是一个翻滚就卸去了力道,但是那锡杖则是将人往侧面带了半步,稳住了身形之后重新看过来,见到的却是当心被指的那一幕,脸色大变。 一直死死盯着的当心自然看见了其间的变故,那黑色光华增加瞬间就像是针一般将觉悟的护体罡气戳了个穿,在那金光的神秘压制力消失之后越过了封锁出现在了当心的面前。 心下沉稳,单手前推,一道墨色的阴阳鱼出现在面前未经剑匣厚重无匹,爆炸在了剑客面前。 【兕望月】 爆炸的气能够让人方寸大乱,以至于身形不稳,而且借着对那爆炸的气的熟悉也能够往后挪移一段距离。 但是让当心心下沉重的是,那剑客竟然没有被爆炸的气推回去,而是如之前一般,以长剑为首,刺向了还未稳下身形的当心来。 身后的黄衣和尚已经奔来,双拳结印朝着那剑客肩膀捶来,小姑娘重新消失不见,已经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黑衣和尚锡杖在后人在前,迈出那两步之后将锡杖整个抡起,向那剑客后背砸去。 当心身后剑匣已经裂开,疾风骤起,似乎有些刺鼻,脸颊也多了些火辣的感觉。 拂尘轻摆,那青年道士在当心一侧,空气似乎有些波澜生起,在长剑之前有一道气墙升腾而出,将剑尖拦在了前面。 “呲!” 依旧没能阻拦太多,但是仅仅是片刻就足够。两道剑气如惊蛇一般蜿蜒,绕着当心一左一右朝着剑客左右两边袭去,距离不远,依稀可见剑客原本沉静的眼眸似乎多了些惊异起来。 没有继续刺穿那一层气墙,脸上突然笑意蔓延,宝剑在身前挽了一个三个剑花,竟将当心左右而来的惊蛇给击散在了半空。 而后黑光重新闪烁在长剑上面,弯腰转身,剑柄磕在了黄衣和尚拳印上面,剑尖则是抵住了横向而来的锡杖。 长剑受此大力忍不住一弯,而再次绷直之后侧是突然黑光爆闪,两个和尚如被针刺了一般忍不住往后爆退了去。 脚步不停,身子一闪就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而后已经消失了的紫衣姑娘竟然自黄衣和尚身后现身,双匕往前,却落了个空。 “可是够了?” “多谢前辈指教,深夜造访,还望恕罪。” 啥? 当心看着两个笑在一起的人,忍不住冒出了问号脸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怎么一个个的都是和西域有关呐? 难怪萧居棠这么简单就找到了对方的藏身之所,难怪两人竟然能平安闯到别人房顶上面去,难怪半夜偷袭都没有用上杀招对敌,原来都是有交易的?! 中原一点红是个老杀手了,杀人无算,自然也结了很多仇家,很多人巴不得将其杀了报仇雪恨。 这样的老杀手行走江湖自然要更加注意自身的行踪消息,但凡一个不注意,怕是半夜就被大军围起来了——毕竟吃行饭这么多年,朝廷的人也得罪了不少。 但就是这样一个老江湖,竟然能被一个来金陵还不到十天的青年道士找到住处来,若不是凑巧,那就是有联系到的方法。 再看看两人有礼有节的模样,当心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把开黑蹲人,自己这边就是有一个演员,所以被反蹲了。 宁宁和觉悟一脸诧异和茫然,圆观沉稳些,脚下一踏就拦在了当心三人身前,隔在了双方中间,明显还是有些不相信。 “深夜造访,还望恕罪。” “进来吧。” 拂尘往臂弯上一放,萧居棠行了一礼,却见得那剑客已经进了屋子里去了,留下含笑的道士和身后四个不知所措的队友。 “进去吧。” 待得剑客进去了之后,道士才转身与身后四人说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似乎在满意众人惊诧的模样。又见得宁宁眉头依旧未解时候,步子轻挪,却是给众人解释了起来。 “一点红与我曾在江南见过一面。” 随后随后轻轻与四人解释了一番什么清崖什么楚什么萧疏寒之类的话来,四人虽然不是很了解这几个人有什么关联,倒是知晓了那剑客似乎也是朋友的朋友,虽然隔得远了些。 “哼!小棠坏心眼!” “阿弥陀佛....” 半转半走的青年道士没有否认,嘴角含笑多看了紫衣的姑娘一眼,直到众人都进了屋里之后,才开口与那剑客招呼起来。 “近日可是有什么事情,才来的金陵?” 屋子很是普通,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就是一方圆桌,一摞碗和一个茶壶就再无它物了。 “嗯,寻一旧物,好在在你这小弟子手里取了回来了。” 萧居棠问的并不客气,但是那剑客也说的不见外,语气很是随意,只是在说小弟子的时候眼神多扫了一圈在场的五人,摇头感叹之余低头拎起了一只酒坛来。 “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差点就栽在你们手里了。小姑娘是暗香的弟子吧,那毒有什么名堂,我都没敢闻。” 众人早已落座,但是各个都没有说话,只有青年道士和剑客在说。可那剑客在说到毒药的时候特意夸赞了一番那紫衣的姑娘,让还有些懊恼的宁宁一下子就乐了起来。 “嘿嘿!你真有眼光,那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迷迭香,主要是散人力气的,其实也说不上毒。” “诺!” 说自己研制的时候明显卡顿了一下,但是说毒药却依旧是兴致勃勃,也顾不上那人在倒酒,抓过一只碗来,从怀里取了一个小瓷瓶点出一点粉末到碗里递了过去。 见得众人都摆手拒绝,剑客也不以为意,将茶倒出来给众人,而后才端起那一点粉末闻了起来。 “十三...十五种药?暗香真不愧是用毒大家,这毒果真难得,后生可畏。” 即使夸赞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宁宁却像是吃了蜜糖一样开心,直言好眼力你也厉害之类的话。 经过这一番奉茶夸赞之后,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下来,说说笑笑,任谁也不知晓在半刻钟前这几人还打生打死的。 “......好酒。前番出手重了,两位莫怪。” 众人都是喝茶,只有剑客自己饮酒,但是也不觉得稀奇,毕竟两个道士两个和尚还有一个小姑娘,还真不怎么喝酒。 “没事没事,学艺不精不怪谁。” “阿弥陀佛,无妨。” 当心两人也是连连推辞,在说了一番之后,青年道士终于是将疑惑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们应该是在江南吗?怎么到金陵了?” 中原一点红,虽然不知是何方人氏,但是成名前后确实是在江南一带的,而且其与武当的些微渊源也是在江南结下的。 “原本某是该守在枯冢之外的,但是听闻有人借当年缁衣楼名号行走江湖,庄主遣我来看看原委。” 其他人还在似懂未懂,作为略知详情的人,当心已经恍然大悟了。 当年薛家庄破败就是受了缁衣楼的名声所累,后来将其解散了之后才隐居了的。但是就这竟然还有人敢偷偷用这个名字闯江湖? 好是好了,生意应该很好,但是一下子被原主发现,就免不了被清算的下场了。 见得众人迷惑,小棠在得到了剑客的首肯之后将内中缘由粗略道了出来,让众人恍然不已。宁宁一拍巴掌,然后向小棠怒目而去——有这个厉害的组织竟然不早跟我说。 而圆观和觉悟则是在一旁念诵佛号,为那些逝去的人超度。虽然那些人不是好人,但既然死了也就清算了,念诵一声也不算什么。 “那接下来就要回去了吗?” 众人还沉浸在那个让江湖人忌惮的缁衣楼当中,当心却已经走了出来,与那剑客问起来。 “哦?再待几日我就要走,但是不是去江南。” 剑客也诧异这人,知晓娃娃与薛家庄的事情,而且还知晓当年的内幕,若不是年纪小了些,就该觉得是一个经历过当年缁衣楼名声正盛的时代了。 “不去啊?那算了...” 还想托他问问薛庄主一些事情,见得他说不回江南,当心还是很遗憾的。 只是当心不继续问,别人却是好奇得紧,萧居棠见此问出声来:“是去找清崖了吗?若是有他的消息,记得叫他来武当一叙。” 没错,武当与中原一点红的羁绊就是清崖公子,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中原一点红与清崖是好友,而清崖则是与武当有那么点香火关系,因此搭上了话。 “若是遇见,我自会告知,只是此行,我是要到西域一趟。” “西域?” 众人诧异,这西域荒凉,去那边是有什么事? 而当心则是更加疑惑,怎么一个个的都是和西域有关呐? 第三百二十七章 难道... “真舒服~” 昨晚回来得很晚,若是换做其他人还不一定能不能起得来床。但是当心到时候就能起床,这已经多年,早养成了习惯了。 而且原本还有些困意的,但是在房顶采气许久之后终于是恢复了过来,神采奕奕。 后院里边那和尚的动功也已经见了尾声,不顾这寒冬腊月的,裸露上身,那一声肌肉疙瘩凸显无遗,竟让人感到意外的炽热。 那锡杖已经被靠放在墙角上面,看着很重,但是之前在和尚手中却意外的轻,挥舞得如木棍一般轻松。 僵坐许久,一个懒腰之后就是浑身轻松,让小道士忍不住呻吟出声来。 “阿弥陀佛,掌柜早。” 虽然当心是武当弟子的身份早早就暴露了,但是圆观还是习惯叫当心作掌柜的,毕竟两人相识就是在的这个酒馆,与武当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倒是当心说和尚习惯了,而且认识了圆竞圆澄之后,为了区分两者,就用了大和尚小和尚的称呼。 虽然略有不敬的感觉,但是圆观也算是熟人,自然不会在意,反而乐在其中。 虽然当心看着年岁小了,但是在圆观看来,这就是一个靠谱的好友,所以住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多不好意思了。 “好了没?” 才一落在地上,大黄就飞扑了过来,已经两个月大的狗嘴子看起来与之前巴掌大的样子已经很大不同,习惯地在脚边转悠。 “差不多了,那剑气早被拔除,其余的外伤反倒是最先好的。” 说的自然是前几天的那道剑伤,裸露的胸腹还有纱布缠绕,但是与最先开始时候相比,此时的纱布已经不见了浸出来的血迹,显然是早好了。 实际上若不是剑气早早被当心两人拔除了,那道伤口说不得还要再流血到不知什么时候。 外伤对于少林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几乎所有少林弟子大大小小都有过,但是能使剑气的高手不多,那剑气才是真正致命的手段。 “还真羡慕你们少林的横练功夫啊,耐造!” 当心有些感慨,相比自己这个时常体力不支的身体,少林的秃秃们显然就是那种真男人了,肌肉夯实能打能抗的,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 “阿弥陀佛,若是施主愿意上少林,这般秘籍自不会藏私的。” 嗯,说到这个就变施主了,真实得很。 当然也不怪大和尚,当心和大和尚论过道说过禅,虽然看起来当心大字不识一个的,但对于各种佛理道经是各有看法,若不是当心已经是武当弟子了,大和尚还真想叫人把这家伙给忽悠上山去。 “呸呸呸!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想剃我头发?!” 将狗子绊开,摇摇晃晃进了后院去,只有一句话给飘出来传到圆观的耳中。 “呵....” 摇头失笑,总是忍不住劝人出家,为此已不知被人打过多少次了,说起来当心说的话虽然怪了些,但也感觉挺有意思的。 “诺~今天吃昨晚的剩饭。” 态度并不怎么好,话也是不中听,但是那一大碗饭却没有少了去,满满登登,而且还有几片墨绿的菜叶子。 不说大和尚的,就是当心的也是这般模样,不是特别对待,而是昨晚原本以为那几个还要来家里吃饭所以多做了些,结果没一个来的,就只能当心和圆观收拾了。 今儿个也是,昨夜自分开时候就说了早上不来的,所以当心也没有用新鲜的料,就着昨夜的剩饭整了一锅子。 虽然说是剩饭,但炒得是金黄金黄的,让人一看就有食欲。所以虽然那海碗已经快要变作盆的称呼了,圆观还是勉力将其吃了个干净,然后坐在凳子上消食儿,没了力气动了。 当心没能吃完全部,留了一撮倒进狗碗里,所以最后也成了他洗碗去了。 “你师门叫你回来,没说什么时候联系你?” 两人坐在火桌旁边,桌上是两个茶碗一个茶壶,脚边是一只趴在鞋面上的黄狗,已经睡着了去。 “没有。” 当心瘫坐在桌上,整个人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全身都缩在桌布下面,只有半片背露了出来。 倒是圆观不一样,即使休息也如一只钟般纹丝不动,挺立无比。听得当心的问话,眼睛都不待睁开的,随意就回答了当心的话。 “那你们和师门都是怎么联系的?” 当心是真的好奇了,若换做武当的话呢,都是到了点儿了自己联系山门,或者看看各大城镇告示栏是不是有武当的师门传讯。 但是大和尚是在旅途当中被唤回来的,他们用的是什么办法?千里传音? “阿弥陀佛...小僧是自伏魔阵中出来的,去往何处自会通报门中,若有要事,也会在通报的时候告知。” 接着说了一个不知算不算隐秘的隐秘,原来那些已经散入江湖的少林俗家弟子也还兼职那些传书的工作,平日里若是有个和尚到来也热情招待。和尚若有什么书信需要传达也是通过那些俗家弟子来传到少林的。 当心听完之后不由感叹少林渊源,俗家弟子都下山了还要给少林打工,也稀罕于少林的凝聚力这么强。但怎么做到那些从少林叛逃的都要一个劲和少林作对的呢? 最后一个问题当心没敢问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太冒昧了,实在不适合。 “对了,你知不知道你觉悟师叔来金陵做什么啊?” 这种事情,准确的说就是吃饱了撑的。当心两人吃得实在太饱,又才练完功,不愿动弹之下只好说些有的没的,赖以度日。 “阿弥陀佛,据说也是师门所托,但详细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之前没想到,但此时一说出来,圆观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原本只以为是自己在外行走所以叫的自己,但没想到还有师叔一起? 这事儿大不大? 圆观在想若是自己的事和师叔的事是一回事,那这事是不是说不简单,需要两个人才能做完? 而当心则是在想,萧居棠和宁宁也一起来了,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自己怎么就没有消息呢? 难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老板,你猜我挖到了什么! 雪花已经飘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当心对雪的感情从最开始的欢喜,到后来的平淡,以及到现在的淡淡不耐,这都是时间消逝的痕迹。 不得不说,这雪是稀奇了些,据说金陵已经三年没有雪了,都是干冷干冷的。倒是今年稀罕些,路上都是些玩雪的稚子顽童,堆的雪人也都看起来稀奇古怪的。 关于这些都是在巷子口看到的,除了买东西之外,当心就没有出去过,那写作病读作懒的怪癖让当心忍不住在家里缩起来,恨不得要冬眠去。 身体容易困乏,不得不将那些时间用作修炼和休息,这也是当心羡慕大和尚们健壮躯体的一大原因。 就是山上七八岁的稚童到了冬季都比当心活泼,小道士就像是一只冬眠的熊一样,恨不得整天都睡觉。 狗子随着当心到了巷子口处蹲着,圆观在家里看家,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吃了吗?” 杨婶出门买东西去了,只有老杨叔在家看着店。灶台冒着些个热气,人就在灶台后面,敦实的身板看起来并不怎么需要那点火气。 “吃了吃了,家里没事就来门口看看。” 和老杨的话说得非常简单,约莫就是吃了吗吃了啥好吃不之类的,不像老赵会和你说说那个胡同的小姨娘水灵哪家的姿势花活多....难怪要惦记当心的药酒。 “进来坐?” “不了,这儿就挺好。” 话语依旧是这般朴实无华,但是其间的关心却没有少了半两。谢绝之后,也没有再理会当心由着他蹲在巷子口,看着过往的行人。 狗子也很是懂事,若是其他的狗说不得要去探索世界去了,但是大黄不会。可能是接二连三出现的人把狗子吓到了,大黄是从来不愿出巷子的,只在竹壕里边豪横,就是出了竹壕到老赵家门口都不敢。 这次虽然随着当心出了巷子来,但也不愿离开多远,就趴在当心的脚边鞋面,当心就坐在凳子上,看着来往的人发呆。 主干道上的雪已经被清了个大概,只有最边上的地方还有不少没人理会的积雪存留。 而巷子里面的雪就不干其他人的事情了,各人自扫门前雪。金陵里面的卫生可不包括小巷子的。 倒是有些顽皮的小孩儿愿意去到巷子里面去玩耍,把人家门口的雪给顺走到自己家里,或者是和伙伴们玩闹,反倒成了一个清雪急先锋。 当心就坐在巷子边上,看着角落里三个富家子弟堆雪人玩,看着两个寒门小童冒着严寒背着箩筐行走,看着一个半大孩子搬卸货物,挥汗如雨。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的,雪对于有的人称作瑞雪,但是也有其他人的房子可能已经被雪给压塌去了。 其他人也能看到在小巷子门口,一个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没有玩伴,正一个人缩在角落,只能与黄狗为伍,黄狗还已经要跑掉了。 “诶!大黄?!” 低头一看,原来是蹲在脚边的大黄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就起身来了,低着头不知顺着哪一道路线出去,鼻尖子不住抽动,直到当心叫了才转身停下来。 狗子被叫,呜咽一声就转了回来,重新站在当心脚边,前爪不住抓着地面,嘴里呜咽不已,不知是有什么要说的。 后腿站紧,前爪不住抓着,见得当心转头过去,似狗子乎也觉得无力了,有气无力蹲了下来。 却见得当心转头抓住凳子的后靠,带着椅子放回了饼店,说叨了两声,就背着手出了巷子去。 “走吧?” 对着那狗子呼喊两声,原本已经无力了的狗子一下子精神起来,连蹦带跳的跟着当心一路出了巷子口去。 只是跟着到了边上,却见当心自己蹲下来,连忙跑到前面,抬头看去,却被一根绳子给拴住了去。 大黄自来到店里之后就被拴上了一只项圈,不大不小,但是一看就知晓不是野狗,也希望但凡走失,其他人能看着项圈送回来。 之前没有出了巷子也不在意,这时既然要出来,自然要拴上绳子,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也好制止不是。 “旺?!” 狗子没想太多,毕竟绳子的那端是当心拿着的,只是绷着绳子走了许多,受到限制了之后才重新跑回来,等到当心往前一些了之后又重新往前绷,欢脱非常。 来往的人不多,偌大个金陵似乎也被严寒给压住了一样,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冬季彻底沉眠不会醒来。 狗子顺着原来的方向一直往前,在一家门柱上面抬腿想要做些事情,被当心一把拉住赶紧回来,这玩意要是被看到还不得把狗给剥了啊! 一下子被扯回去的狗子没有在意,继续往前冲冲冲的,直到在一处乱草丛边上,才停下来,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当心还在诧异这狗子怎么这么埋汰,绷了这么一会儿就为了这个草丛?而且隔了这么远都四五家人家了都要来? 心底还在猜测狗子是不是要挖出谁家狗子埋下去的骨头的时候,就见得大黄已经退了出来,朝着乱草丛里狂吠不止。 “汪汪汪汪汪!!” 当心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类情况,好在绳子本就不长,见状赶忙将狗拉到了身边,见得已经缩在身边夹着尾巴的狗子,当心心下好奇,探了脑袋向前看去。 “!!!!” 草丛堆已经被狗子撵出来了一个小道,虽然不大,但是对于当心这般目力甚佳的人来说还是不难,那一只光着的脚还能看出来的。 心下一凛,将狗子又往后拉了一段,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截竹竿,将那不大不小的乱草丛扒开了一面。 一双黢黑的脚赫然在列,几片布帛没能遮盖完全,只道脚踝边上,看那颜色早已冻了许久,甚至还有不少的积雪在上面。 心下一沉,在边上伫立片刻,探过脑袋看实在没有金吾卫路过,将狗拴在边上,自己跑向了城门边,朝着那几个城守报案去了。 “官爷官爷,发现了一具尸体,您快过去看看吧!” 术业有专攻,自己只是个良好市民,遇见类似的事情还是要报官才是最好。 几个人不想理会的,城守是城守,擅离职守是重罪。但是里面小屋有人听见了声音,出来一看。 “当心少侠?” “卢将军诶,那边发现了一个尸体,您看要怎么处理才好啊!!” 不是他人,正是前几日与当心一起出城的卢邵泉校尉,见得是当心,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我想去看看 出人命了,据说是个乞丐冻死在了街边。 城里的人虽然好奇,但是觉得这不是个事儿。类似的事情每年都有,总有几个命薄的乞丐活不过年尾,冻死在风雪当中。 消息在传,传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没有继续,那些还有些好奇的人都自己走开了,觉得不过一个乞丐,耽搁了时间不值得。 只是当心和里面的十几个皂衣不这样觉得。 那尸体虽然乌黑发紫,但真正致死的不是冰寒,而是脚上的那几个细微孔洞,那一处正僵硬乌黑,仵作说是不知名的虫子咬死的。 只是说来也奇怪,这天寒地冻的,正经的虫子都不见踪影了,怎么还能跑出来咬人呢?! “谁第一个发现的?” 到现场的除了已经离开的卢邵泉之外,就是金陵应天府的捕快们了。 金吾卫负责的是巡街,只留了两个在这里陪同,其他的继续巡街。城守也是负责看守城门的,不能随意走动,擅离职守。 所以都是留了两个人跟进,其余都回去。当心面对的,就是那十几个应天府的捕快,以及那一个姓林的捕头了。 “我。我正遛狗呢,我的狗就发现了那具尸体,金吾卫才刚走,不知道去哪儿报官,就跑到城门边找城守去了。” 也是几个没有多少职权倾轧,互相之间虽然有些龌龊,但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至少当心是没发现的。 所以多叫了几个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这其实没什么大功劳,蹭蹭还是没关系的。 也该如此,哪有正经人逮着一个机会就把人往死里拿捏嘛,以后还见不见面了?! “有点眼熟啊....嗯,知道了,这事儿别和人说。天寒地冻的,冻死个乞丐说出去也不怎么好听,你留个姓名了就回去吧。” “好嘞~” 那个林捕头显然是想大事化小,这都年关了,再有个什么事儿都不好,何不如直接将事情熄了,说作乞丐冻死。 上头不受影响,下面不会乱想,皆大欢喜嘛。 当心自然是从善如流,那捕头当心不认识,也不敢随意去搭话,若是要惹出事情来还真是个麻烦。 只是临走之前转头看了尸体一眼,那脚上的孔洞总觉得有些怪异。 来往的人似乎更加少了。那乞丐的尸体显然吓住了不少的人,家里有人的更想回家看看,独自居住的想着是不是再添一床被子,不然冻死了都没人知道。 在当心等待捕快调查的时候消息就走漏出来了,但是经过可以控制,大多人都觉得那真的是乞丐冻死的,除了说这雪来得稀罕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恐慌传出来。 “呜~” 狗子在前边叫唤了一声,当心抬头看去,原来是两家老板都出了门口来,探着头在巷子里看,正凑在两家房子中间说叨什么,见得当心回来,抬手招呼起来。 “当心你不是出去了吗?听说死人了是不是真的啊?” 也真难为他俩了,巷子离得主干道还有三五丈的距离,也没有人往巷子里边走,但还是能将消息带进来,先一步比当心快到巷子里,可真不错。 “听说了,是一个乞丐被冻死了,连一双鞋都没有,可真可怜...” 想都没想自然是说了这个话来,不说是不是答应了人家捕头,就是没有答应也要说好的,可不能制造混乱。 “唉~今年这雪可真是...” 说不上好赖,瑞雪兆丰年,但是很多人可能连今年都没能扛得过去就没了,还谈何来年丰收呐,这也没处说理去。 “你俩可记得盖被子啊,可别冻着。” “嗯。” “那是!还用你教?!赶紧回去吧!” 两人的性子不同,说话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但是各自都是看着当心,觉得相对于他们还有屋里人掖被子,当心一个人要真掉被子了该怎么办? 不对,他还有一个和尚在家,哦.... 不过瞬息之间对上了视线,两人的想法瞬间就变得一致起来。 只是一个想的是和尚还能照顾一些,一个想的是和尚能帮忙掖被子.... “啧啧啧...” 当心看着老赵那贱兮兮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想那些什么胡同,没有理会,招呼了一声老杨就牵着狗回了店去。 视线越过拦路的竹壕,就见得一个和尚正靠在墙边扎马步,脸色微红,但是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没有丝毫晃动,那马步功夫显然浸淫许久的。 “呼~” 听得当心露出的脚步声音,大和尚这才慢慢收拢,一口气息收得绵长,然后再重重吐出来,竟然有种疾风骤起的感觉。 “诶诶诶你该注意个人卫生了啊!” 捂着鼻子斜着眼睛看向大和尚,然后越过了他进到屋子里去,才转过头来,瞥了一眼那个随自己进屋子来的光头。 “刚刚外面发现了一个死人。” 说话之间倒了两杯茶水,才出去一个时辰若许,大和尚似乎也没有被喝茶的动作,桌上茶杯都还是出门之前的样子。 “众生皆苦,阿弥陀佛....” 和尚念了一声佛号,眉眼低垂,脸上泛起慈悲之意,口中嚅动,经文于无声之中响起。 “应天府的捕快们说那乞丐是冻死的,但是我看到他的脚上有虫子咬过的样子,还没看完就被赶了回来。” 说前面的时候当心一直在看那茶杯,里面的水其实并不暖和,但也算不得冷,若是那些乞丐遇着,自然欢喜得很。 嘴唇嚅动的动作小了一些,但似乎又快了不少,当心不见,依旧是盯着那桌上的茶杯出神。 “那个乞丐我认识,还带小红薯他们走过玲珑坊,赏了三十多个子儿。” “而且他是有鞋子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经常来当心这里的都是些小乞儿,大的都不会来,他们都舍得面皮去求更多的,但是小的的话,他们觉得还小,不至于要经历那些,所以小乞丐们其实乞讨的并不多。 “那个捕头说要定下是冻死的,我觉得也好。其他人不恐慌,暗地里的人觉得没有暴露,不会破罐子破摔,也方便暗中做准备是不是。” 说完,端起那一杯已经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抬头看向已经睁开眼睛的大和尚。 自幼熟读经书,倒背如流,佛门典籍信手拈来才能下山,但这并不是少林武僧的禅。 佛门有菩萨低眉,我佛慈悲。可少林武僧修的,是护卫佛门的金刚之相,清扫不平的降魔之心。 “我想去看看。” 第三百三十章 夜探小西...应天府 这个江湖和当心所知晓的江湖不一样。 在当心所知里,尤其是倚天之类的武侠故事当中,那些所谓武林正道都是道貌岸然,但背地里却做那些蝇营狗苟事情的小人。 但是这个江湖不一样。 武林正道之所以被称为武林正道,就是因为他们所做的,门派所秉承的都是大义,以民为先的高尚精神。 少林弟子行走江湖降妖伏魔,虽近年愈发·低迷,但对少林属于武林正道这样的事情从未有人怀疑。 武当弟子行走江湖,以医术治病,以道法治愚,不贪不求,淡泊名利。 华山弟子仗剑天涯,虽清寒了些,但是一身正气却不因他由而有半分减少,人间正道于前,不落人后。 云梦更是以医者自居,虽近年因为种种原因封山闭岛,但对于上门求医的人却也是不会落下一个。 而此时最让当心记住的,自然就是暗香了。 官府要压下去固然有他们的缘由,但是当心自己可不受这委屈,不知不觉间就捡起暗香之剑,带着和尚乘夜出了门去。 “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已经过去,三个人影才从暗地里摸出来,面面相觑,而后看向了那有一双石狮子的地方。 【应天府】 在金陵是少有人愿意来这边,不说周围都是官差的多,就是那一双石狮子都让人觉得压抑。而且边上就是太守府,更是让人觉得这边压力大,遑论比别处更加频繁许多的巡守的人,看着不对劲就问询你的来历,种种原因都让人想要远离 这里平日即使路过都想低头赶紧过去,但这一夜却有三个贼人胆大包天,摸到了这边来。 一个矮小的身影,身手似乎是因为身子而显得灵巧,腾挪之间悄无声息,在最前面。 最后一人身姿婀娜窈窕,每每越过街边巷口似乎都有暗光与其作掩护,像是行走于影子里面之间一般,无声无息更胜前者。 夹在中间的则是一个健壮的人,脚步沉稳但也算落地无声,只是手脚宽大,相较起来显得笨重了些。 “我和雨涵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有动静就发信号。” “阿...嗯。” 当心说话笑声但是清楚得很,大和尚还要念一声佛号,但是想到此时处境,连忙收声,目光自身侧女子身上收回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答应下来。 陈雨涵,没有和宁宁一起出去玩,原本已经该暂时不动,全派修整的。但是听了当心说那般情况之后,立马拍案定下了今夜的计划。 听闻这一大槽点的陈雨涵却是没有心思补上,全幅身心都记挂在了当心所说的那个尸体上面,闻言只是瞥了一眼和尚,就应了下来,随着当心摸到了墙边。 没有似平时一样飞檐走壁,主要是这里是应天府,屋顶上面有身手了得的高手在执勤,专门逮那些瓦上人,梁上君的,这时候敢冒头,除非你关系过硬,不然就能引出来许多衙役,黑夜变白天。 摸到了墙角,两人对视一眼,看准了高度一个轻跃就将将到了墙的高度。手脚并用翻到了上面,不敢直立身子,只是借着那股力道继续翻,翻到了内墙里面去。 “呼~” 也是幸好入冬以来夜色都是暗沉的,所以即使有人在上面看着屋顶也不会立刻暴露。 算是正是进了来,当心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左右观察这里的大概位置了之后,转头与陈雨涵商议起来。 ‘这边。’ 没有说话,但是视线相交两人似就已经明了了所想,顺着手指的方向陈雨涵自己就先打头走了,当心在身后一边将可能存在的痕迹清除掉,一边看着后面是不是有人出现,将自己两人给发现了。 两人不住腾挪转移,避开了巡逻值守的守卫和还亮着灯的房屋,最后到了一处偏僻阴森的小院子里。 这个院子不小,左右三居,各有牌匾,但是天色暗了看不清写得是什么。嗯,即使天还亮着当心也不一定知晓那写的什么。 没有管前方最大的和右边看起来来人最多的,陈雨涵径直走到了左边的房间门口,转头看了一眼当心还跟着,交换了一下视线之后推了门去。 “吱呀~” 声音不大,但是在夜间依旧清晰。两人立马顿住了脚步,等到清楚感知周围没有人之后,又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继续行动。 像是排练过许多次一样,当心走到院子门边上,小心看着左右是否会有人经过,脚下不随时动作,几步就能迈到才关上的门那边去。 陈雨涵则是吹起了火折子进了屋里关上门,即使如此,也还能看到一点光亮,只要一有人经过就能发现。 当心对于江湖手段了解不多,所以在门口放哨,若是有人经过就轻轻敲一下门,里面听到动静了之后就立马将火折子熄灭掉,等到人离开了之后再重新继续。 没有什么虫鸣鸟叫,倒是风雪呼啸声音不少。或许这里是真的偏僻,小心等了许久才见得两人经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连着敲了两下,稍稍一顿又敲了一下,然后轻轻缩到了梁上面去。 里面的灯火熄灭了,外面的人不见了,过去盏茶时间,才见得四个人走到这个院子,挨个推开门都看了一眼也不进去,汇报没事了才离开。 又等了盏茶,直到确定那些人真的没有回头之后,当心才自梁上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敲了敲门。 “咚咚--咚。” 不算暗号的暗号之后当心又到了院门边去,回头看上一眼,里面又重新亮起了灯火来,安心地继续警惕外面巡逻的人。 不知过去多久,反正再没有巡逻的人来这个院子,又一声嘎吱声音之后,那苗条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与当心示意一下,两人就轻巧地出了院子去。 原路返回避开了来往的巡逻人,依稀见得那处屋子灯火还是亮着的。有心问上一句那里是做什么的,那么能肝,但是想到此时的危机情景,还是熄了想要说话的心思,随着那姑娘一起翻出了墙去。 不知为什么,当心就觉得,此时的天比来时更要暗了三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当心少侠,久闻了。 “蛊!” 应天府一行很顺利,虽然耽搁了些时间,但是一直到结束都没有被人发现,安全回来。 而三人回到了店里之后却是一脸阴沉,原因就是去里面观察的陈雨涵已经将原因带出来了。 蛊毒! 毒蛊!! 这可不是和平时代,内有龙子夺嫡,北有鞑靼游牧,南有浪人寻衅,全靠有人将事情扛过去,才没有将事情扩散更严重。 但即使这样,也有些宵小蠢蠢欲动,借着多年不遇的寒潮要做些事情。 “哪边的?” 当心对这些没有概念,但是大和尚却知晓的不少,闻言眉头一皱,问向了女子。 没有心情说话堵人,捏着那一只茶杯就是不将茶水饮尽,怔怔出神:“蛊毒,自然是南边的。南疆蛊毒闻名已久,想不到还能见着...” 本就凝重的气氛在听到南疆蛊毒的时候又压抑了三分,当心不知晓,自己怎么就不知道这个地方呢? “那是什么,很难对付吗?” 扒拉一下炭火,让火多旺上一些,夜深了,外面愈发的冷,点点热茶也不能扛下去了。 “嗯,南疆蛊毒传承久远,而且山寨林立,光凭这点也不能找到是什么人做的。” 陈雨涵声音有些低沉,暗香本身就是玩弄剧毒迷香的行家,更能知晓那个门派的诡谲狠辣之处。 “阿弥陀佛...天冷尸体保存再好,也能断定那是近期犯下的案子。也就是说,若那人走了,也不会离得太远,而若是那人还未离开,就还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 大和尚一改往日平和任劳任怨任人欺负的模样,眉毛横起,仿若鎏金金刚一般想要将那些妖魔鬼怪都荡除掉。这般神情少见得很,甚至让陈雨涵多看了两眼。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知道他到底是走了没有?!” 当心接话,关于这些他就不是很了解了,而且关于耳目人脉之类的也是稀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找谁才能办得到。 “嗯。蛊虫隐秘,出手隐晦无法看见,所以等到他露出马脚机会渺茫。但是贸然出手也很容易打草惊蛇,若是彻底隐匿下去,就很难找到了。” 暗香弟子近日闭门不出,在外的也不用做任务接任务,所以陈雨涵一请就来。听闻当心所言,自然是将其间奥妙说了清楚。 “那有没有什么特点呢?” 当心疑惑,陈雨涵所说的那种人本身武艺平平,一旦混入普通人当中就找不到了,一身修为都在那些蛊毒上面。但既然这样,他们是不是做杀手更好呢? “有。” 看了大和尚一眼,发现圆观也看了过来,陈雨涵微微颔首,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手中的杯子上面。 “他们有亲近蛊毒的能力,但是平日里蚊虫会惧怕他们,只有在施展手段的时候才会被驱使。所以平日里他们所居的地方一定是没有蚊虫或是蚊虫成群的地方,但是...” 但是什么没说,可三人都清楚。这天寒地冻的,什么地方都一样,哪会有什么虫子出现,所以这一线索就算是断掉无法用了。 “那是否还有什么别的?” 抱着那一分希望,当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概就试着带些驱虫的东西试试吧,说不定经过他的身边就会有反应了。” 说的话与其是方法,不如说是万一更加贴切。金陵数十万人,恰巧遇见一个南疆人与海底捞针无异,更何况这个针还会隐匿起来,更加难寻。 说完这个,陈雨涵忽然就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杯子放在桌上响起一声沉响,让两人侧目。 “我去想想办法。乱杀无辜者....哼!” 或许今日没有怼圆观,火气全都被那南疆的人给拦下去了。就见得陈雨涵起身推门出了屋子里去。 “小心啊...” 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当心和和尚都是空有一身蛮力但是对于这种情况却是丝毫没有办法的。见得大门重新关上,也只能面面相觑,而后不言不语回到了屋里去。 此时已是夜深,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就熟睡了,但今日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那个细小的孔洞模样,幻想当中,有一只巨大的毒虫要将人吃下去,但最后却还留下了一具尸身,狰狞离去。 蛊虫嗜血,但嗜血的可不仅仅是蛊虫,还有那背后的人。 “呼~~” 实在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心里都是那几个乞儿的音容样貌,以及那一双没穿鞋子的脚。 “明明已经买了的啊...” 当心记得,那个乞丐是有鞋子的,他记得清楚。 -------------------------------------------------- “掌柜?” “当心?” 大和尚依旧在院子里练武,和当心打坐一样,这武已经练了十几年了,早就刻进了骨子里,即使早已熟人于心,但每日都会早起来练,一日不曾懈怠。 今天又是早起的一天,虽然昨晚睡得晚了许多,但是少林武僧精气完足,丝毫没有影响,早上卯时三刻天才一亮就起来练功了。 收功的时候又是一阵气血汹涌,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却没见得往日一起练功的当心说话,抬头看去,也不见踪影。 连续呼喊两声也没有回应,大和尚心下疑惑,见得狗子已经在院子里撒欢了,知晓是那人已经出过房门,但是自己却不曾见到。 “去哪儿了呢?” -------------------------------- “您请坐。” “多谢。” 虽然与孔庙互动不少,前几次都是叫人来的,真正说进来确实是第一次。 在门口的时候当心说要见莫问,那小厮问到当心的名字之后就热情地将其引进了里屋,热茶招待之后才去的通报。 心下郁郁之余还是有些好奇,明明自己没来过这里,怎么他们就这么热情?企业文化? 虽然以他们的身份知晓自己很简单,但是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呐,也不至于那么热情才是。 只是心中所想不得解答,就见得那小厮消失的方向走出来一个红衣女子,捧着一本书慢慢就到了当心的面前坐下。 “当心少侠,久闻了。” 那姑娘看起来年方二十,捧着书卷,六分知书达理,却也不失三分英气。盈盈坐在了当心的面前。 第三百三十二章 轻眉 来人六尺有余,身形隐藏在绯红衣袍当中不可知晓,唯有一双青葱玉手拿捏着那一卷不知什么的书。 不似平常人家的姑娘一般做万福行礼,反而像是江湖人一样抱拳行礼,那英姿飒爽之态,反倒比拟大半男儿,让人倾倒。 秋水一剪看向当心的时候,不知如何就突然想起山上的朔心来,忍不住就要站起来听她训话,等到后面才想起他与自己并无关系,这才将屁股重新落在凳子上。 “在下陆轻眉,天机阁一个小管事的,恰巧听说过少侠的故事,心有仰慕,前来求见,若有冒昧,还请恕罪。” 那姓陆的姑娘言语有条有理,说话轻缓有度,声音清脆如同棋盘落子,让人忍不住想到在炎热时节躲在书斋里面看书的一幅画面,让当心心下叹息,只觉得天下女子才华怕是聚了三分在眼前了。 “不不不,我只是个初出江湖的武当小辈,哪里值得陆先生如此夸赞。” 心下震颤,人却没有失礼之处。相反,见得对方行礼,当心也连忙起身作礼,将人引到了桌上来。 “莫问先生之前有说过,若是有什么不知晓的事情,可以到夫子庙来问询。本来在下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无颜前来,但是近日所见锥心刺骨,厚颜前来,与天机阁请教一二。” 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读书,而且见的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当心也未曾遮掩过,但今日不知怎地,就想斯文一把。而今状态极佳,倒是让当心说出了一段完整的话来,心下感慨的同时也不知心底生出了个什么期盼来。 “少侠请讲。” 虽然当心看着还小,但那些天资聪颖的人在小的时候就能做出不凡的事情来,而且在金陵里面,像当心这般大的人当爹了的都有,所以那陆轻眉也没有轻视,反而坐正了来听。 见得如此,当心又想起了那些不甘的事情,酝酿一二,将昨天所遇见的事情与那姑娘说了一遍,尤其是那尸体的模样和陈雨涵的猜想,半分不作遮掩。 “还请少侠静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看着只是一个乞丐死去,但是两人此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那红衣姑娘听完略一沉吟,就作了一礼先行离开,在离去片刻之后又有一个小厮进来,给当心重添了一壶茶。 “客气。” 静静坐在客桌上面,那茶壶有水汽袅袅,就像是当心的心绪一般轻飘。就算百度一个词条也要时间,更何况是这个全靠人力的世代,是不是求得太紧了? 心绪不知如何飘忽,反正就是定不下来,看着那茶壶不知觉间就少了水汽飘出,当心心想是不是该先回去等消息,这样人家会不会太难堪了。 只是还没等当心下定决心,就见得离去不知多久的红衣姑娘又重新进了来,手中拿着一卷纸张,上面隐隐还有未干的墨香出来,让当心心下一震。 “不负所托,少侠。” 陆轻眉眉头高展,似有无穷自信一般让人不自觉就信服下去。见得当心没有伸手来接,那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将那书信展在了桌上,与当心细说起来。 “蛊虫暂时找不到消息,但是近日确实有南疆的人来过金陵。” 光是头前一句就让人心下一喜,对后面的消息无比期待,也不说话打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一袭红衣。 “那是一个南疆翁奇部的蛊师,之前没有什么劣迹,所以我们也没有过多关注,只是记录了他的往来,不曾想酿成了这般恶果” 天机阁不是官方所立,但是成立许久所作所为都不见半分不好的,而且颇为公允,让江湖人信服。 “前天那个蛊师来过城东不知是买些什么就回去了,而这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前天还未入夜的时候就死去的,冬季天气寒冷,且那蛊毒奇妙,仵作判断有失也是正常。” 言语不断,一袭红衣在说话之间轻轻颤抖,似乎也有自己的感情一般。手中的书卷已经被放在了桌上,与那纸卷齐平。 “昨天夜里再去查探,那蛊师就已经不知所踪,但能确定还未出城,想来是乔装打扮藏起来了。” 说到这里就完了,但是那女子却没有立刻离开,微微颦眉看着当心,欲言又止,似因为关系不到而不知是否可说。 “这般机密若不是有陆姐姐,想来我也不会找到线索,当心在此谢过。若有什么话,姐姐但说无妨。” 之前见那气质当心只以为是朔心到了跟前,但是一番交谈才反应过来那只是气质相同,与自家喜欢看书的朔心不是一人。 但尽管知晓了,可要亲近的还是很亲近,尤其是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就能得到对方帮助的时候更让人心生感激。 “如此恕我冒昧了。当心不如退出此时罢了,那来自翁奇的茶怕蛊师自己身手虽然一般,但是那些蛊毒阴险无比,若是不小心沾染了,后患无穷。” 看得当心没有变脸的意思,陆轻眉微微收起了那小心,继续说起来。 “武当还有师长同门在金陵,也有不少信众,若是能聚起他们,擒拿此人不过举手,莫要冒险才好。” 言语之间似乎武当还有自己不知晓的能使得动的势力在金陵,但当心觉得,不过区区一个乞丐,真要使唤上别人的话说不得要用上多大的人情,而且这些师门没有和自己说,显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用的。 “多谢陆姐姐关心,但是这些与师门无关,还是不要惊动师长前辈们了。小子自己掺和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不知什么时候起,称呼就变了起来,似乎更亲密了些。 但是两人都觉得正常,自然而然,仿若自始至终都是这样。 “那,若是有什么要问的,还可来姐姐这边。” “告辞。” “珍重。” 当心应下了,然后行礼告辞离去。看着当心小小的背影,陆轻眉觉得,那副身板其实也不是很小的样子。 “嗯?这事儿是不是和万圣阁有什么关系?” 看着当心已经消失了的背影,红衣的姑娘将桌上的书重新捡起来,那一纸新落下的字已经被那小道士拿走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是不是就... “就是这样。” 三人围坐在火桌边上,屋里虽然有炭火燃烧,但三人还是感觉如外面大雪一般清寒。 圆观端坐一旁闭目静听,不作言语,但并不是说他就不关心这事情了。相反,此时有多平静,内心的火就有多炽热,像是要将人燃烧殆尽一般。 陈雨涵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桌上摆弄着一把带着弯弧的匕首,仿若绕指蝴蝶一般在指尖纷飞,但就是不伤着女子分毫,无形之中就显露出对那武器的掌控来。 当心则是将自己所知的说给了两人听来,整个人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有些茫然不知措。 三人听完,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着时间过去,似都要听到了屋外的雪花落地声音来。 “我能找到那个人。”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早早离开的那姑娘,普通的脸依旧是没有表情,有些粗糙的手上依旧把玩着那匕首,道道寒光闪烁不休,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 不待两人问询,陈雨涵就继续说了自己的方法起来。 “暗香的毒自成一脉,大多都是直接作用于人的。” 本就很是信任,在听陈雨涵说到毒的时候就更是人认真,就连当心都坐直了起来。 “我有个师弟精擅毒虫提炼之道,对于毒虫行性也颇有心得,若是能请来,说不得能够找出那个人的藏身之所。” 蛊师行动大多少不了毒虫驱使,所以居住之所就一定有关于毒虫行动的痕迹,所以追根溯源就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但是南疆的人护短......” 就在当心以为陈雨涵想要退缩的时候,就见识到了暗香弟子的无畏有多坚决。 “所以我们在动手的时候就要一击必杀,才能免除后患。”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大和尚身上扫了又扫,言外之意是不言而喻,让大和尚不要心慈手软而已。 “阿弥陀佛。” 似有些别的想法,但圆观在念诵佛号的时候也没有反驳拒绝,明显也是认同了下来。 难得的,陈雨涵没有怼上大和尚,看着如此,当心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请那师兄要多久能到,这段时间我们要做什么呢?” 似乎因为时间流逝,当心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但那怒火不是消散了去,而是慢慢沉淀到了心底,仿若沉眠火山一般。 “他就在金陵附近,飞鸽传书两日之内就能到。在这期间我们就静静等待养精蓄锐,准备一些东西好了。” 那匕首一顿,没有继续在指尖把玩,而后紫光一闪就消失在了手中,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与两人解释起来。 “暗香闭门许久,散在门外的弟子都潜伏下来,所以大多都是身上无事的,随叫随到。” “倒是麻烦了。” 和尚显然不适合讨论杀人之类的事情,所以就只由当心与陈雨涵来说。讲完了之后,那姑娘也是没有再多留,起身就出了门去,倒是在出门之前瞥了和尚一眼。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撞在一起就是因为一桩任务,在那之后就有了不少的牵扯与误会。 虽然最后解除了,但因此而开始的各种开杠却是不曾停下,每一次见面总少不了争吵。 但这几天却是相处的平安,让当心都诧异得紧。 当心起身要送却被那姑娘制止了,江湖儿女都是这般,而眼前这个女子更甚三分,对于那些虚礼并不怎么看重,摆摆手就拒绝了当心的相送,倒是对送到门外的狗子没有拒绝,轻轻用脚尖将狗重新顶进了屋子才离开。 “你要去吗?” 当心开口,圆观虽然没有开口拒绝,但是也没有开口答应,所以当心有此一问。当然,并没有多少在意的,若是去了更好,一个皮糙肉厚的大和尚能减轻很多压力;若是不去的话也可,虽然入了冬之后生意就少了很多,但店总是要开的,要有个人看着是更好。 “去。” 和尚睁眼,定定看向当心,那种眼神不曾见过,不知是何意思。 “我佛慈悲,暗香弟子行侠仗义,我少林也可降妖除魔。” 说的话不见杀气,脸色也是平平淡淡与往日无异,但当心却似见到了刀光剑影来,让人心下一沉,不知佛陀竟也有举起屠刀的时候。 只是和尚不再解释,只是重新闭上眼,坐在凳子上不知想些什么来。 江湖吧,或许离得远了些,但若是遇见了,总不会袖手旁观的。江湖中视少林武当暗香华山鞥等等为武林正道,正是因为这些门派当中有那种为不平拔剑的精神。 “那好,咱们来准备些吧。” 本以为只是问一问话,但当心说什么准备的时候还是让圆观重新睁开了眼睛,却见得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堆东西。 “这是石灰粉,用之前指甲掐破然后朝着眼睛撒过去就可以了。” 一团团小布包被推到和尚面前,好在下面垫上了那上菜的盘子,没有弄脏桌面。 “这是霹雳珠,料想那叫做茶怕的蛊师会驱使蛊虫,这些霹雳珠一旦落地就会产生爆炸,对普通的毒虫很有效果。” 然后是几颗莹黄色的圆滚滚的珠子被放在盘子上,看着那晃晃悠悠的样子,圆观心底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生怕他突然就炸了。 “这是透骨钉,这是梅花针,一个戳中就难以拔除,一个有紊乱内力的作用,都有奇效,来来来,别嫌少啊。” 三五只的长长尖尖的家伙事儿被摆在桌上,那武当少侠说的是随意至极,但是大和尚却听得心慌不已,只觉得这人实在不像名门正道的样子啊。 “这些都不致命放心吧啊,不会杀生的。” 看得圆观心有戚戚的样子,当心摆摆手安慰道。只是还不等圆观放心,当心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白瓷瓶来。 “真正致命的在这里呢!” “五毒天水,具体就不说了啊,你听名字就可以了。” 只给大和尚看了一眼就重新收了回去,看得他那熟稔的模样,圆观只觉得这武林正道魁首的称呼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只是看得当心将那些家伙事儿都往自己这边推来的模样,圆观就觉得,这个好像也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是不是就....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夜袭 月色暗沉,不见星宿,只有点点寒风呼啸,压着各处屋顶没有化掉的半尺若许的积雪。 各处主干有打更的人在夜间行走,偶尔走到大些宽些的巷子里去,报更声音传遍了巷子,只有些个猫猫狗狗蹦跳,就不见个人影。 各处都是清冷的街道,夜深无人,偶尔卷起一只半点的草茎来,配上只有大户人家门口才有的灯笼,稀疏的灯光照耀之下很是阴森。 雪已经停了好一段时间,地面上的雪早已经被来往的人踩踏清扫干净,顽劣孩童若是想玩,怕是只有到屋顶上面去采了。 但是屋顶上也不是全都整齐,虽然近来寒气依旧,让雪迹保留得不错,但是来往的人却将有些运气不好的屋顶的雪都给踩花了。 嗯,就是这样。 金陵,东城,喜乐巷。 位置就在乾元镖局和千钧楼的后面,按理说有那些名气不小的建筑在侧,也能够繁华不少才是。 但是这在侧的建筑却是千钧楼和乾元镖局这样的地方,反而让他们变得混乱了很多。 来往千钧楼的都是些不堪的赌徒之属,在主干道上还有人镇着,但到了黑暗之中之后就再无半分忌惮,除去其他不好惹的人之外,这样一条喜乐街就像是黑暗地带了一样。 住在这里大多都是下三滥或者没有地方可去的人,地契或许都在千钧楼压着,里面的人小半也是没有正经营生,偷鸡摸狗估计就是半辈子了。 而正是因为混乱,有钱的人来了这里就能做很多事情,其他暂且不说,但是住个人的话就简简单单了。 “是这里吗?” “嗯。” 问话的是一道女声,在有动手的可能之后,陈雨涵就换上了一套夜行服,只露出两只眼睛来,背上还有一把短刀背着,干净利落。 而应答的则是一道男声,听声音也年轻,但看起来要高上不少,至少比陈雨涵要高上些。 也是一般夜行服,之露出一双眼睛出来。只是背上没有短刀,腰间却挂着些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带路。” “好。” 交谈简洁,但是动作却丝毫不见少的,男子上前,从腰间取出了一只不知什么东西,然后就见得点点嗡嗡声音悄然响起,接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走。” 男子默不作声跟了上去,陈雨涵却是特意落后了一步向后招手,蒙上了一方面巾的当心跟在后头,后面则是戴上帽子遮上面巾的圆观和尚。没有带着那有明显标志的锡杖,赤手空拳而来,只有衣衫之中微微鼓囊,随行其后。 小心避开了那些堆积杂乱的东西,这喜乐巷与回春巷一般都是偏僻的,但是回春巷好歹还是临了街的,时常有金吾卫多看一眼,而且有两家实在的店铺,干净整洁。 但是这般混乱的地方,堆积东西大多随性,甚至当心凭借着那敏锐的目力都看到了那藏在角落的金坷垃,让人避让不已。 小巷紧凑,所以当心追了上去,跟到了那不知姓名的暗香男弟子近处,仔细看去,才知晓那在前面带路的竟然就是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蜂。 振翅声音微小,没能让人发现,小心避开了一个鬼鬼祟祟开门出去的人之后,一行四人终于找到了那蜂追来的地方。 “嗯。” 带路的男子重新将那蜂收回,这次近了,当心见得那似乎就是一个小小的葫芦,隐约看来竟还有些精致,只是还不等看清楚就被收回去了。 “你布置一下,藏起来作后手,我们三人强攻,能留活口最好,留不了直接杀了。” 似乎是指挥久了,亦或是准备多时了,看着那房屋半晌就定下了计划。而那不容置疑的指挥也没有让三人反驳,认真执行。 就见得那蒙面男子轻巧躲在了院子外面,取出了腰间的一个水囊模样的家伙不知做些什么。而当心三人则是轻轻越过了小院,进到了院子里。 只是还不等当心三人有所动作,就见得周围一阵窸窣,定睛看去,就见得竟有不知多少的毒虫如浪潮一般向自己三人涌来。 外面如此,里面自然是有人发现了,虽然没有掌灯,但三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人,修为不浅,也能听得清里面轻微动静,暗自想来,那人没有立刻就逃。 成百的毒虫不可见明,但是那窸窣的动静却是更加让人胆寒,若是普通人不经意间误入,怕是都要被毒虫咬噬化作枯骨了。 可三人没有动作,就见得那些毒虫涌到三人尺寸若许就不再上前,像是遇着了天敌一般纷纷避让离开,让人诧异非常。 三分脚步不停,依旧朝着那大门小跑去,所到之处毒虫纷纷避让,像是畏惧君王的臣子一般。 既然知晓面对的是个蛊师,三人自然不会不作准备,那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的准备,虽然不出手,但对付一般的毒虫足矣。 而就在三人到了屋檐底下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就见得那门窗先一步炸裂,飞出五道细碎东西,直扑三分面门。 “嘶——” 声音很是低微,但却在耳边炸响,让三人一阵心颤,各施手段避让开来。 陈雨涵手中紫光一闪,就见得不知何处取出的匕首一绞,就将那两只飞来的毒虫绞死,而且双手连连飞舞,携着一片布帛,将那些飞溅出来的残肢汁水都拦了下来,丢在地上。 大和尚左右避闪不及,却一个铁板桥将两道飞虫躲开,当心则是伸手一指,两道气流汹涌之间,朝着他飞来的虫子就像是撞到了墙上一般倒飞回去,另一道寒光则是撞在了门上面,将门撞了开来。 陈雨涵动作最快,将两虫子绞死之后没有停顿,身后的短刀不知何时就已经飞进了里面,一道刀口喇肉的声音传来,而后是一阵痛呼。 大和尚随之冲进去,浑身劲力汹涌,竟然有道金光闪烁一瞬,而后整个人就如同金刚一般将那人压在了下面。 见得如此,众人也没有放松下来,陈雨涵依旧沉着脸,轻轻朝着屋外喊了一声。 “好了。” 那一开始就隐藏起来的男子这才现身,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屋子,将手中的水囊轻轻抖开,片刻之后才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同时叮嘱众人屏住呼吸。 过了半晌,那男子才似放松了下来,朝着众人点点头,就从怀里取出了有个网兜,重新蹲到角落里去。 “带走,你们带走,我随后就来。” 计划就是这般,蛊师重要的就是那手蛊毒之术,若是混在人群当中还不知道能造成多少伤亡,但是一旦被人知晓了藏身之所与手段,有所针对的话,其实也与普通人无异。 战斗很紧,但是又很快,可惜了那些准备的暗器一个都用不上。 事实也是这样,生死之际那会让你一回合一回合的发挥呢,暗器不也是悄悄混在动作之间自己用的嘛! 和尚押着被打晕了的那个蛊师离开,当心随后而走,那两只被躲开的蛊虫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隐匿之深让人无奈。 在离开之前又转头看了一眼,这次看清了,那男子手里捡着的,是一只只长长的虫子。 第三百三十五章 四象图?! “听说了吗,喜乐巷有人失踪了!” “什么?不是说死掉了吗?” “不是死掉啦,是被抓去吃啦,就剩下一副骨头!!!” “嘶——那是不是城里有吃人的妖怪啊?” “那可不是,今早就看到应天府的差人去了,听说是抓了个什么挖人心肝炼妖法的妖人呢!” “哎呀,这么危险?” “那可不!” ...... 喜乐巷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里面多的是靠小道消息谋生的家伙,每日起早就是为了去打听些事情到酒馆卖弄,或是换上一口酒喝,或是换上几个大子儿到千钧楼耍去,也不知怎地就传出了这样一个消息出来。 但真实情况却不是这般,只是几个并不至于有什么尸体在哪儿,只是一些养蛊的家伙事和漏网之鱼没有打扫干净,所以放在普通民众眼中就是修炼妖法之属了。 应天府得到线报之后匆匆赶去,却是人去楼空,只有几个正往外爬的蛊虫在现场,看起来颇有些诡异。 至于那间屋子的最后的主人,则是被一伙人悄悄掳走关在了一处屋子里。 “阿弥陀佛,二楼不是还有空房...” 嗯,没错,关在的就是大和尚的房间,被俘虏的茶怕还未醒来,昨夜陈雨涵的动作大了些,那个黑衣人下的药也重了些,所以那蛊师到了今日天明也还未醒来。 一脸胡渣,手脚而已都多有皱纹,颈脖脸上还有不少的毒疮,昨晚在当心瞧清楚了之后曾一度想要将其丢在院子里面,若不是圆观以天气寒冷一夜将亡影响甚大为由,那蛊师怕是已经半凉了。 也正是因为圆观说情,所以当心顺势借着这般理由让圆观彻夜看守,而自己则是爬回了屋里睡觉去了。有一说一,虽然行动简单,但是过程是一点也不轻松,全程紧绷,生怕哪哪儿蹦出一只大虫子来。 而被迫守了一夜的圆观则是有些幽怨,即使少林和尚持身正直,但是和这个满身毒虫的人在一起还是心里发憷,不想多待。 “我们不了解蛊师的手段,若是夜里醒来了咋办,不是又要有很多人身处危机当中啦!” 心里发笑,但是在说的时候却是一本正经,至少和尚是没法反驳,只能在一边郁郁不已,却又不能离开,看着那蛊师的表情愈发不善。 “我们来了。” 好在也没有多等,就见得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往日听起来渗人得紧,但今日再听却恍若仙音,让和尚期待万分。 “你们来啦!吃了吗?” 呢,当心的问题一直那么接地气,才打开门要说些什么的陈雨涵一下子就噎住了,木着脚走进来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还说些什么。 “他醒来没有?” 还是被身后的脚步惊醒才记起来自己要的是什么,抢前一步到了那蛊师边上,让出了那昨夜随着自己等人一起夜探喜乐巷的暗香男弟子出来。 没有穿着那身夜行服了之后,男子的面容终于被当心看到,只觉得那是一个清秀的男子,脸色有些白,若不是昨夜与当心等人一起行动,当心都要以为这是哪家孱弱的公子哥了。 “嗯,还好,吴晓师弟,叫醒他。” “是,师姐。” 那随着一起来的暗香弟子穿着也是普通,一身棉衣,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放到那蛊师鼻子底下熏了一圈,就见得一夜未醒的蛊师慢慢就睁开了眼睛来。 “你们!!” 双手剧烈挣扎,双脚不断伸缩,但是毫无作用,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了床脚底下,面前站着四个人,虎视眈眈看着自己。 “你们要什么?” 说的话并不清楚,夹带着些许的南蛮口音,但听得出来还是能说正常的话清楚的,在冷静下来了之后也是人清了境况,语气当中带上了些软意。 “来金陵做什么?” 陈雨涵作为个中老手,自然是当仁不让,结果了第一审问的位置。而当心圆观和吴晓三人则是在其左右铺开,一时竟有种威仪之感,让人心下慑服。 “来...来看看。” 似乎是被陈雨涵气势压了一阵,所以说话之间有些卡壳,但好在话语短暂,所以也还能听清楚。 可那最前面的姑娘却是不满意,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来,没有丝毫预兆,竟一把插进了那蛊师的大腿上面! “啊呃——” 众人都不知陈雨涵竟然如此粗暴简单,见得突变,一下子都吓了一跳。而当事人则是一个激灵,感受着那股来自大腿的疼痛,猛然痛呼出声,却也坚持在下一声中止住了痛呼,变为闷哼。 “再说一遍。” 那一双眼睛像是没有感情一样,也不去看那男子的脸,只是在腿上不住扫视,似乎在计划下一刀扎在哪里的好。 “嗯~” 慢慢调整呼吸想要将血给压制下来,但其动作却是没有作用,只是冷汗泠泠,嘴唇轻颤,由此可见那痛苦如何。 “刺!” “啊!!!” 还要再说却在一声刺入肉中的声音当中呼喊出来,那一道匕首已经刺进了蛊师的伤腿边上,横下一喇,竟然将两道伤变成了一道,那蛊师顿时冷汗直冒,在遮掩不住疼痛呼喊出声来。 “说慢了。” 陈雨涵的眼神似有些厌弃,但是那握着匕首的手却依旧稳当,只是那已经抽出来的匕首依旧滴答着血液,晃在男子的另一只脚上,蠢蠢欲动。 “再问一次,来金陵做什么?” 眼神不屑,但是手中的匕首却是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架在上面。大腿之上痛苦依旧,不经意间对上那一双可有可无的眼神,本就动摇的心一下子又晃了起来。 “我说,我来练蛊的。” “怎么练?” “用人血!” “还有吗?” “没了。” “啊——” 第二只腿已经嵌上了一把匕首,男子痛呼出声,但是双手被缚却连捂住伤口都做不到,只能看着那把微弯的匕首扎在上面,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了,我打听到有四象图的消息,悄悄跟来的。” 见得那娘们杀性那么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只求免了这些苦楚。 “四象图?!” 四象图!!! 不仅是陈雨涵,就是当心和和尚都立起了耳朵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老弟别走,老弟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四象图!江湖上传说的一册武林秘籍。 不知道里面记载的倒地是怎么样的武功,也不知道它到底长的啥样,但是在江湖上传说已久,却没有人能凑齐过四张碎片过。 近几十年时有消息传出,但都是半真半假,不可深信的假消息而已。 但即使是那般的假消息,也能让人被人惦记,进而家破人亡。近十年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江南西北之地水运漕帮黄林舵玄沙舵的灭门之祸了。 而今,竟重新被自己听到了这样一次,不得不说,瞬间就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了。 “呼~~” 匕首被拔出来,信手在上面点了两下,能够看到伤口似乎收缩了一下,而后那渗出的血就止住了,缓和片刻之后,那多了仨窟窿的男人才颤颤巍巍继续说起来。 “在寨口一处小镇听一个中毒的人说,他们的帮主金刀刹就在金陵藏身,其身上还有四象图的消息,所以我就想来看看...” 心有余悸,谁曾想还未看到,就遇见了这四个杀神,才一句话没说满意就被戳了三个口子。茶怕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晚些说的话,那把匕首下一刻就又在自己腿上多戳一个口子。 “你武功平平,要那四象图线索做什么?” 不愧是老江湖了,在当心等人还沉浸在四象图的线索当中的时候,陈雨涵一下子就抓住了其间的漏洞,弹落那匕首尖上的血珠,滴在男子的裤腿上面,霎时映出一朵腊梅来。 “我我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四象图,但是那金刀刹当年威震江南,我想即便没有,能搞到点什么都足够了。” 看得那女子似乎不甚满意,手中的匕首在指尖盘旋不休,宛若道道寒星一般,让人胆寒不已。 “我练蛊...我练蛊要用很多气血,那金刀刹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早听说已经疯了,所以我想捡个便宜真的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瞧见那女子侧目看了过来,嘴里一阵吧嗒一下子将自己的小心思都说了个清楚,生怕再说晚了那匕首一把落下来,又怕那狠毒的女人不耐烦了,觉得自己没用了把自己给杀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会练蛊,我可以帮你们练蛊,很厉害的..” 看得女子已经低头过去不再看他,男子心下亡魂大冒,连忙说出自己的本事,想要多争取一些活下去的机会,让自己看起来有用些。 “那蛊,要怎么练呢?” 低下头去的陈雨涵见不得面容,但当心等人在听见这话的时候都定了起来,一刻不忘自己等人那么多操劳的原因是什么,一同转头看向了那一脸狼狈的蛊师。 “很简单的,就要用些血就可以了,蛊虫很厉害的...” 心下一紧,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人身上,而只以为自己找到活下去的机会的男人一下子兴奋起来,目光扫视一圈,就与众人说起自己的本事来。 “一个人就能养一只蛊虫,在部落不让练,但是这里人多,死一个没人发现,只要我们悄悄地,称霸武林也是举手而已!!” 不知不觉间眼睛已经红了起来,似乎见到了自己称霸武林的那一天,声音激动,脸色潮红,与当心等人说的话满是蛊惑。 但陈雨涵他们注意的却不是在什么称霸武林上面,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你来金陵,练了?” “练了两只,若不是昨晚你们来的突然,决不可杀近我身前...真的,血蛊很厉害的,一旦形成数量,足以抗衡...” “那就是杀了两个人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声音很轻很轻,但那蛊师却感觉一股凉气袭来,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心情顿时冷却了下来,四下看了一眼,却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再看他了,低头看着地面沉思不已。 还以为地上是有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却感觉侧颈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 罪魁祸首已经落网,但是众人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只是低着头看地面,不说话。 收回手的陈雨涵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转头看向身后的师弟。 “嗯,血蛊诡异难防,确实致命,但是以生人为祭,本身就是南疆的禁术,正经人都不会用。此人已然入了魔道,即使在南疆,也是要被推进万虫坑里遭万蛊噬身而亡的。” 对毒颇为精擅的吴晓虽然看着孱弱,但是用毒一流,而且知晓不少南疆逸事,开口解释。 呼~ 不知为何听到这般消息了之后,众人才舒了口气,南疆果然不都是疯子,这般用人命来练的蛊虫也是禁止不允的。 “这人如何处置?” 当心沉思,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和尚却已经将思绪重新落在了那蛊师身上,已经知晓了来因去路,对方也是认罪,接下来就该行刑了。 “自然是当场手刃了。” 陈雨涵开口自然,并且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匕首,上前一步,却又看了和尚一眼,嘴角一撇就笑出了声来。 “和尚又发慈悲心了?要不你去念经,把那两个被他杀了的人念活过来?” 许久未怼过和尚,当心还真觉得有些不得劲,此时再看,竟意外的有些满足起来,怪异得紧。 “!!!阿弥陀佛...” 上前一步就要继续讲理,但是想到此番出手都是人家带头带队兼出谋划策,自己只是在后面跟着,甚至都只有扛人回来看守这样谁都能做的事情,底气一下子就不足了。 “这可不行啊!哪儿能在我这杀人呐!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当心一句话让三人侧目,还道是其良心泯灭了,就见得当心摸着下巴一阵琢磨,轻声念叨起来。 “我有两个想法。” “一是在其身上写满罪状捆在菜市口,引来百姓围观,群情激愤之下,即使有人包庇也不能不杀。而且这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得公门里面的人也乐得杀了。” “那黄林舵当初威势无两,即使很多高手退隐江湖了,但对于黄林舵其实还是有感情的。” “二就是将这人要暗害金刀刹的消息传出去,再说这人有金刀刹和四象图的消息,弄哑了丢出去,自有人招呼他。” 一本正经地说着影响别人性命的话,而且还说的这般仔细,两人有些想要重新认识当心。而那才来的吴晓则是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师姐说的这个耿直的武当弟子似乎不那么耿直的样子啊?! 嗯,比自己的毒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黄林舵 “唉,今天杀了个南边的蛮子,你去看了吗?” “没呢,但是听说那人是南边苗疆的人,使唤毒虫连杀十三人,最终应天府趁夜在喜乐巷堵住了他。” “没错,听说那些毒虫还会吃人心呢!我要去药铺买些雄黄粉在家备着了。” “啥?那玩意儿有用?” “那可不,隔壁家的湘君药房都说了好用,现在去还送二两人参呢!” “哟!还有这么好的事儿?我也去看看。” “那你快点吧,听说都堵满了人了。” “走走走...” 类似的话语这两天是听了不少了,最终商议过后,还是将那人放到了应天府手里,运作了一番,将功劳拱手相让,换来对那人的必杀之后算是皆大欢喜。 此番事了,陈雨涵像是了了一桩心事一般,临行之前只是瞥了和尚一眼,没有继续怼上第二句,让当心莫名游戏遗憾。 感觉自己的心态好像有些不对,心底暗暗对和尚道了个歉,晚上做了一顿好的犒劳他,毕竟也是做了大贡献了,看守也是一个重活儿不是。 “如果是你接手,你会怎么做啊?” 小棠三个已经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当心近几日都不见他们,只有和尚在他边上,因剑伤还未痊愈驻足不前。 “阿弥陀佛...若是我的话,带回少林镇魔塔下余生度化吧。” emmmm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手段更加凶狠,说上了余生的话,感觉其实和立刻就杀了也差不多啊。 而且在少林的话,那些苦行僧经历的,说不定就直接来一套在他身上,入佛了还好,要是偏执些的话,是不是就一辈子关在里面了? 最重要的是,度化要怎么才算度化成功?是不是要少林的僧人承认才好,不承认的话要怎么办? 类似的话当心没有继续问出来,只是觉得少林的慈悲也不知是好是坏。见得和尚已经恢复过来,犹豫了一下,在杯里添了些茶。 “你知不知道黄林舵的金刀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心如入江湖的时间不长,而且他在被朔心捡到的时候,十二连环坞就已经换了羡鱼港的名字,实在是知道的不多。 “金刀刹啊....当年金刀刹与云从龙结拜创下了江南漕帮,连运南北,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势力。” “可惜后来不知怎地,金刀刹在大寿之时走火入魔,将漕帮高层连根拔起,囚禁的囚禁,格杀的格杀,最后只有一些遗老留存,但也是厌恶了江湖杀戮,归隐山林。” 当心听故事也是懂事,给大和尚上了半杯,那茶水水汽氤氲而起,将和尚的脸映照得模糊了些。 “后来那稳定江南数百里水域的漕帮分崩离析,一夕之间又回到了当年水匪纵横的世代,可惜了...” 故事很吸引人,但是当心想知晓的却不是这些,又添上了些茶水,将瓜子推到和尚面前往后面问。 “那金刀刹武功有多高啊?还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这一个词语向来都是高手专配,反正那些境界不到的人是连走火入魔的机会都没有,变相的,这也是一个验证高手的标志了。 “金刀刹啊...当年我也还只是个小沙弥,在寺中听那些来往的江湖人议论,金刀刹武功极高,当年就连缁衣楼都不愿接他的单子,可见一斑。” 漕运向来都是重中之重,霸占了的话就无异于抢人饭碗,得罪人那是毋庸置疑的。但金刀刹武功极高的话,明着打打不过,请杀手倒是正常,可当时声明最巅的缁衣楼都不接单子的话,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势力敢造次。 “金刀刹失踪之后,偌大漕帮分崩离析,江湖上水面上出现了许多的水匪强人,少林也有下山除魔的僧人,可惜也没有找着金刀刹的消息。” “怎么人人都想要找他?练蛊?” 当心觉着,那不过是个走火入魔的疯子,像是欧阳锋一样人人避之不及才是,怎么会往上趟呢? “阿弥陀佛....” 喝了一口水的和尚轻叹了口气,看了屋外一眼,又看了看好奇不已的当心,才慢慢道出原委来。 “寺里据传,那金刀刹是得了不知什么秘籍,强行观想导致走火入魔,又听闻是被人暗中操控,一时失控挣脱囚牢,消失于江湖。” 当心诧异,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什么等级的秘籍能让人走火入魔?怎么操控人,用毒药还是蛊虫?难道那南疆蛊师也是为了这个来的? 看着当心的脸色慢慢沉下来,和尚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端起茶水,将心底那股压抑压下去。 “当心可还记得,当初有人在传五福楼要拍卖什么青龙图的事情?” 原本觉得是件小事,但和尚一提,当心就想起来了,当时好像有几个宵小在客栈二楼说过什么什么青龙图来着。 而且云鹰离开之后又折返回来给了自己一幅羊皮纸,说什么玄武图的,还害当心一个劲翻了许久都不见乌龟在哪里。 “青龙图就是四象图的碎片?” 早知晓,但是对于众人那么在意这个四象图,当心还是很诧异,难道这东西不是人手一份靠欧发家的吗?用得着整个江湖都来抢? “没错。据说当年金刀刹参悟的就是玄武图,可惜还不等众人觊觎,江南漕帮就分崩离析了。” 听和尚讲故事就是这个,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当心问什么和尚就说什么,实在不是一个讲经传道的合格和尚。 只可惜,当心暂时也只有这人能够说说话了,反正也是解答了自己不知晓的那些隐秘,也算是好事了。 “那个四象图里面传的是什么秘籍啊?你们少林有记载吗?” 当心随口一问,却见得大和尚一顿,没有反驳也没有应答,当心诧异,难道还真有个什么师门资料? 见得当心看了过来,大和尚心下一叹,还是将那师门里听说来的传说说了出来。 “说什么秘籍也是不恰当,据传,里面记载的是一种更高的境界,如若佛门的菩萨境界,又似道门的地仙逍遥,都有传说,你武当应该也有记载才是...” 哦,记载的啊,难怪当心不知道,真相了——当心是不兴看书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上门 暗香的人各有各的手段,像是陈雨涵那般以身手为长的,大多就等在门派当中接取任务,或是听取一些来来往往的人所说的消息,将其汇总编辑收录入库。 而如那日见了一面的吴晓,则是在门内炼药制毒,或是在深山之中采毒之类。 当然正经的有,像是不正经的也不差,还有像已经不知到了哪里去的宁宁那样的暗香弟子,整日不知做些什么,消息也没有,连带着把别家的师叔都给拐带跑了,让人操心不已。 已经五六天没有看到萧居棠的当心只觉得是不是那家伙悄悄已经回山去了亦或是出了城不知到哪里玩去,若是走丢了要怎么和掌门师祖交代?! 当然这也是白操心的,虽然没见着正经出手过,但当心也知晓萧居棠的手段不少,而且也不是一个人出门,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倒是自己,天气越来越冷,就是街边行走的人也更加少了,跟遑论回春巷这个偏僻的地方。 好在还有几个稳定的经济来源,不至于饿死在偏僻小巷子里。 “阿弥陀佛,贫僧已叨扰多日,也该回鸡鸣寺了。” 圆观来时凄惨无比,胸口一道剑伤总不能好,那一缕剑气如跗骨之蛆,在一番功夫之后才被拔除体外,外伤这才开始好转。 而修养期间也称不上静养,尤其是大半夜还要到处跑,动静之间将那伤势拖了好长时间才彻底好下来。 而伤势才一痊愈,大和尚那颗心思就再不能留在回春巷里,心里惦记着他的小师弟们,心心念念就要回鸡鸣寺去。 “嗯,好了就走吧,等等,给我捎个东西...” 原本想着大和尚自己走就是了,但想到鸡鸣寺里的两个小和尚,又年纪脑袋和脖子上面的暖和东西,一下子又想到了很多,叫停了和尚,转回了屋子里去,拽着俩家伙事小跑着到了大堂里面。 “也不知道你们年前还来不来了,不知道是回山里过年还是留在金陵,我也不知道是回去还是留在这里,就干脆把这个提前给他俩了。” 圆观低头看去,那就是三截竹子,约莫小臂长短,被雕上了一圈一圈的佛陀菩萨金刚之属,看着还挺好看。而且被可以取水过了,能一直用着,两端封闭,敲击之下应当还能生出声音来。 “阿弥陀佛,掌柜要给的话给圆竞圆澄就可以了,小僧年岁不小,实在...” 大和尚一脸很喜欢你的东西但是我已经过了玩耍的年纪了还是不要了谢谢你的好意的样子,只是还未说完就被当心打断了去。 “.....你帮我给一个叫无尘的小和尚吧,记得提醒他每天练功啊!圆观你说什么来着我没注意听?” “阿弥陀佛,无事,小僧告辞了。” 当心一脸无辜,而觉得当心说的是真话的大和尚也没有什么不好,微微赤红了脸赶忙告辞,连大黄的呼喊都未应下来。 “呵~跟我闹呢?” 用脚背蹭了两下狗子,舒服得大黄直接倒地露出肚皮,但是天冷,当心没有撸一发的念头,转身就进了屋去。 才被撩出火来的狗子幽怨地起身,看了巷口的那黑色背影慢慢消失,才转身进了屋里去。 “呜~” 习惯了人来来去去的,当心已经生不起什么心思,反正这天气冷冷的,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想着圆观来之前还要去点香阁看看那个没有名分了的师叔的,结果被耽搁这么久。 现在闲杂人等已经离开,也没有俗世缠身了,是不是要备一份礼去看看?毕竟虽然没说,但是当心觉得小棠也还记挂着对方的,既然来了,当心还是要去说道说道,顺便备一份礼物,这大冬天的,三冬暖不是。 又晃着脚在火桌底下待了许久,狗子已经在凳子底下睡着了,当心都还未起身。也不怪,毕竟这个天气离开火和起床一样都是艰难的,常人难以割舍,当心自然也不例外。 眼看着中午的吃饭时间就要过去,迫于无奈当心要起来做饭了,却在经过大门的时候感觉外面好像有些不对劲。 外面接连传来呼喊声音,透过模模糊糊的竹壕还能看到老赵那家在门口看热闹,显然不是自己的幻觉,发现喧嚣的不仅是自己。 走到竹壕边上,就见得果然是老赵两口子探出了脑袋在门口边上,看着城东来来往往的皂衣,慢慢消失,当心好奇不已。 “咋了赵叔?抓贼呢?” 要说这热闹也不能乱看的,尤其是不能凑近了看,要是那贼人逃跑的时候经过你的身边,那就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了。 所以久经纷乱的金陵百姓就得出了经验,看热闹可以,只能远远的看,大多就是在自家门口看,一旦有祸患四散,还能赶紧回家关上大门抵御一二。 虽然简单,但也能避免许多的事情,久而久之就成了百姓们的特点。 “嚯!听说是抓一个江湖贼人呢,这来人封锁东门的,估摸着要有三四十个了吧,其他城门指定还更多呢!” 老赵感慨不已,这东门本身就是偏僻,所以治安也就不怎么好,如喜乐巷一样都乱成了什么了。还好回春巷虽然店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空的,只有那么两三家还都是奉公守法的,虽然破败了些,但至少还是干净的,比那死了人的巷子好上很多。 “还说呢!赶紧回去了!” 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赵婶轻轻带了一脚进了屋里去,只来得及和当心摆摆手就再做不出什么了。 当心自然不会追出去看,听说是抓贼好奇心就散去了大半,转着回了后院,而后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来,引得黄狗也一道钻进了后院去。 因为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过了午饭时间,吃的自然是多了些。 吃完之后收拾了些东西,将酒坛子整理一下,打算这就带着东西出门去,看看师叔如何了。 “赵叔,我出门一趟晚点回来啊~” “好咧~” 没有说什么看会儿家的意思,虽然都懂,但这话说出来,还真有点说大黄的感觉了,这样不好。 而提着东西的当心,则是晃晃悠悠走在了主干上,感受着那似乎有些沉闷的气氛,缩在路边边没敢多嬉皮笑脸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闭嘴! 不知那贼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原本清净的东城门此时多了好几十个皂衣,一身公服和长刀在侧,衣衫都是一般,看着就很吓人。 而且不仅官府,当心还瞧见了不少江湖打扮的人,鬼鬼祟祟在一旁,即使被那些皂衣盯着也只是眼神闪烁,却坚持着不走开,脸皮厚极。 小摊小贩早已离开远远的,生怕有个什么案子和自己扯上关系,临街的店铺门扉半掩,又想做生意又想避灾劫,仅一面半掩的门就能看出许多来。 之前还不知晓那些人为什么这么怕官差们,但在当心因为多看了两眼被最近一个官差盯上,手握在刀柄上面之后就觉得那些人不是做样子看看的,连忙走开走远。 对于那所谓的小贼是越来越好奇了,难道是偷了太守府了,惊动了那么多人?但也没道理啊,街边的那些明显就是江湖人,被搞事的显然不仅是官府身份,难道是哪家黑白通吃的大势力被整了? ‘楚铮又被抓了?’ 好奇为什么要说又的时候,当心已经到了五福楼边上,看着这边来往更多,但也明显更多皂衣的街道。当心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得那贼就藏在了繁华的玲珑坊,那自己还要不要去了? 但是看着虽然有些无奈,但依旧开门迎客的左右店铺,当心觉得自己的担忧还是太没道理了。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官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应该早就安排好,那不知姓名的小贼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落网了。 看着原本还空旷的天空慢慢被左右高楼遮起来,还有左右悬挂着的那些红绸布,经久而不褪色,显然是上好的料子。 装饰极佳,雕刻用心,若是天热时节还有姑娘倚着窗冲外面嬉笑,恍若天堂一般。 但值此天寒时节,所有的门窗都是关死了,自然不会再有那般旖旎景色。而且当心道心坚定,自然不会向往那些毁人道行的世俗之事,只是多看了两眼脑补一番,就径直朝着点香阁去了。 虽然这花街繁华,但占据了其间最中央地位的还是点香阁,前后宽敞无比,左右依赖其讨生活的店家不计其数,地位愈发尊崇。 若是夜里,这门外的马车能停二里,但是此时天色通明,却还不见夜里三分风光。 只有几个江湖人走动,几许皂衣值守,以及几个路过的小贩商家就再无他人了。 点香阁牌匾高立,蓝为底金为骨,意外的尊贵三分,与其他家什么春什么院的听起来就要高雅许多。 大门开着,依稀见着几个仆役在打扫,门口也站着两个高高壮壮的汉子,手持棍棒一左一右离得还不近。 见得当心久久伫立不去,还有抬脚上前的意思,那里面一个小厮就赶忙迎了出来,明着搀扶起当心的手,暗里却是将人拦在了前面。 “哎哟哪家的小公子诶,咱们这点香阁还没到开门的时间呢,里面乱糟糟的,入眼平白污了小公子,不如咱们先去侧厅喝会儿茶,等姑娘们休息好了再来招待您?” 说的话是一分不差,言语之间也是卑微得很,但脚下却是半分未让,身子也拦在当心身前没有让开。 “呀?白里不开门的啊?我找人成不?” 当心后退了一步,直言自己只是来招人的,能不能通融一二。毕竟左右都是眼线,实在不适合在翻墙了,要万一被人当做贼给拿了,去哪儿说理去? “您瞧,这可不合规矩,您要方便留个信儿,等姑娘们休息好了小的再来报您看可好?” 看着当心提着酒坛的样子,怎么看都不觉得是正经来找人的,但是这点香阁规矩可是严得很,不能让人进来,尤其是眼前这小公子,穿着不咋地还带着酒坛子来的,摆明了不消费的,还真不怎么乐意招待。 但想是这样想,可说的话却是滴水不漏,至少当心就听得对方不是有意阻拦自己的意思,还将自己递过去的二两银子推了回来。 那眼神,眼馋但有很坚决,显然,不是嫌少就是真的没法子,当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将银子重新塞回了怀里,摇摇晃晃就走了。 街边几个好奇的还想着多看看热闹,谁知当心这家伙是屁都不放就走了,无趣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继续盯着街上其他人来。 “也好...” 当心喃喃,那二两银子拿出来还真有点心疼,但看着心疼的不止自己之后就知晓贿赂这一条是行不通的了,只能找别的法子进去。 也是无奈,正儿八经花钱进去还没机会,偏偏要人走小路走捷径,还真是奇了。 看着那些看不出规律的江湖人和皂衣,当心特意绕了两条街三个巷子才找到个没人的地方,身子一翻就越过了那两丈若许的院墙,慢慢趴着翻过去落进院子,看着左右没人,确定了方向之后就猫进了那些花草当中。 “你说闻大家会不会被许公子赎走啊?” “我看成,那许公子一片痴心,说不得还真能打动咱们闻姑娘。” “那可不一定呐,听说闻姑娘近来收到了一阙诗,喜欢的不得了...” 看着那两个说笑的丫鬟走远了,当心才翻过小院,进了那处院子里去。看着四下无人,但是声音传来,赶忙动手,猫进了那处小阁楼去。 “嗯?” 才上二楼还未到就听见了一声鼻音,仿若一只猫在用下巴看着自己。当心也不觉得诧异,这才是武当六代弟子的感知,即使他说自己已经没有武功了。 “嘿嘿嘿,师叔,是我,当心啊。” 占了年纪小辈分小的好,能够撒撒娇趟趟浑也不会被计较,这也是当心,换一个大点的武当道士都不能进这小院子来。 “你来作甚?又被人打了?” 果不其然,那一声黑色斗篷之下的人正在煮茶,红泥小炉上面有水汽翻滚,那个黑衣人只是斜了一眼看向当心,嘴角带着嘲笑,继续煮自己的茶水。 “您可真神了!前几天遇着一个杀手,和人动手了。小棠都出手了呢!” 那黑衣的男人没有什么动作,继续煮着手里的茶水,声音倒是没有落下,传到了当心的耳中来。 “小棠...也来了?” “嗯,只有他一个,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小棠还说那个杀手和咱们武当有瓜葛呢!据说是清崖公子的朋友...清崖公子的朋友怎么和我们武当有牵扯来呢?” 只是还不等当心说完,那原本静气的黑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动作就已经停了下来,手中那炉茶水立在炉火当中,但却慢慢沉寂下去,瞬间连热气都不见了。 “闭嘴!” 侧目看去,那原本还只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脸一下子挂满了寒霜,气与意合,手中翻滚的茶水竟瞬间就成了冰坨。 “.....师叔?” 当心不解,这是怎么了。 第三百四十章 滚! 当心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记忆遥远,自己也从来不是什么脑子好使的人,该记的不该记的忘掉不少,至少眼前这武当除名的弟子的前尘是记不大得了的。 作为一个风景党,当心能知道哪哪儿有好看的风景,哪哪儿有好玩互动,但是关于背景还真没深挖,不记得里面的人都是些什么情况。 就是副本都是全程挂机,攒钱换衣裳,实在是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 虽然记得蔡居诚的身份,但是对于其为什么离开武当还是不知晓,山里对于这件事情也是遮遮掩掩的,没人和当心说个清楚。 “师...师叔?” 有些害怕,但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就像是不小心揭开了别人的伤疤一样。小心翼翼在一侧候着,看着那蔡居诚俊秀的脸一下子变得紫青,看得出来并不是生点小气就完事的。 没有理会当心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毛倒竖,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让人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等他消了气才敢近去。 “不必再说,我不想听。” 只是听那清崖的名字蔡居诚竟然就变成这样,也不知是与其有什么恩怨,竟连名字都不愿意听到。 前车之鉴,当心没敢再问,仗着年纪小,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到前面,恭恭敬敬,倒反而让其散去了三分火气。 “好咧,那我就不说了。师叔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一坛酒,泡了好久才出窖的,想着越来越冷了,给师叔祛祛寒。” 那一坛子酒被放在了桌子下面没有拎上桌来,若是外人自然是失了礼的,但是两人关系不差,而且虽然不曾承认,但一脉相承不是作假,这样看来反而更显亲切。 “嗯。” 也不知是前面的气还未消去,亦或是对于酒并不热衷,师叔的反应并不明显。但也没有再说当心的不是,端着那一盏茶不知在思索什么,轻轻哼了一声就算应答。 当心也不气恼,交往许久之后已经知晓了这人的习性就是如此,并不是对当心有什么不满,见得其茶水半去,又轻轻斟了上去。 “师叔,听说那苗疆的人为了四象图来的,四象图里面藏的什么武功你知道吗?” 来之前已经看过了,左右并没有人,而且此时还是点香阁人休息的时候,所以小厮不回来打扰,客人也不会上前。 轻轻瞥了当心一眼,觉得这人小小一只竟然还能知道四象图,见识还真不能小觑了。 “四象图...你还用不到,别问。” 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去,就差在脸颊写上“你不配”三个字了,让当心一阵凝噎,说不出话来。 “那到什么境界才能问呢?” 贼心不死,毕竟身上就藏了一块玄武图,虽然不知真假不知怎么用,但是知道一点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用起来呢。 当心可不认为只要点击合成就能使唤,再点击打开就能开了,江湖盛传几十年,可不是某些设计狮的代码而已。 “呵~这么好高骛远,朔心怎么让你下山的...等你到了朔心那个境界再来打听。” 境界不高的看了也没用,还说朔心的境界就能看,是不是说其实朔心境界就是很高的呢? 只是这些没有问出来,蔡居诚也没有详说的意思,看也不看当心,似乎是觉得一个小弟子不配自己多说些什么。 “山上要说合道,山下的话,等你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了再说吧。” 打架的本事和修为的境界有些挂钩,但是武当的人更加看重境界,对于打架的本事约莫就是够用就好,属于修道的副产品,只有那些一开始就立志下山或者别有他想的道人才会特别用心。 练武能够天人合一,修道自然也能够天人合一,只是名字稍微有些不一样而已,不重要。 “那师叔你到这个境界了吗?” 当心问的不算突兀,在抛出境界的时候就有了这样想法。只是蔡居诚也没有细说的意思,只是含糊其辞,举起那一盏茶,似带着嘲讽,也不知是对谁:“我只是一个武功全失的废人,能有什么境界...” 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阴翳,表情与之前提及清崖的时候有那么三分神似,但情绪没有那么剧烈。 “为什么?难道还有人对你出手吗?咱们回山吧,掌门一定有...” 当心语气有些急促,虽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脱离了武当,但是小棠既然说了还可以联系求救,就说明蔡居诚还能提供帮助的。可他自己却说已经武功全失,难道是在山下遇到了什么? “闭嘴!滚!” 只是还不等当心问完,就见得原本还算沉静的师叔一下子暴怒起来,将那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脸上突然阴云密布,茶水不小心就溅飞在了桌上。 本就侧身与当心对坐,此时一阵暴怒之后更是不见面容,茶水飞溅,若一朵水花绽放在桌上。 “这....师叔保重,当心告辞了。” 不知为什么突然暴怒,但是见得如此大火,当心也不敢再多留,留下那一坛好酒,双手抱负阴阳行了一礼才退出了门去。 “呼~” 颤抖的手重新将茶杯捏起来,才递到嘴边就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伸手要抓炉火上的茶壶,就见得被放在了当心的那一个座位上面未放回来——前面一直是当心在看茶。 “师...师傅......” 圆凳上的人眼眸迷离,仿若手中的不是茶水,而是多年的陈酿一般醉人。 ----------------------------------- “说清崖也发火,说掌门也发火,到底是谁惹他生气嘛!难道还能两个一起惹?” 当心实在想不起来,这两人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能是父子?但是明明义子都是姓萧,不管清还是楚都和萧打不着半点关系啊。 “真是怪。” 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逐出师门的,又记不得门规有什么是逐出师门又废除武功的了,心底想着若是刘春雨在这说不定就能猜出来了。 一边猜着一边翻墙出去往家里走,不经意间发现,那四周的人似乎还未散去,都快一个下午整了,皂衣和江湖人都不用吃饭不用下班的吗? 进了巷子,杨家已经关了门,依稀透出点点光来,若是再等上天色暗些估摸着就该睡觉了。饼店要早起,所以他家一直早睡的。 老赵家倒是亮着光开着门,但是里面也有点点吃饭的声音,不好打扰,猫着脚就越过了竹壕,才要往家里走,抬眼就看到里面打开了门的。 ‘我走的时候关了门的呀!’ 想到这儿,当心心一下子沉了去,手里多出几个圆珠子来,小心翼翼,不知是去是留。 第三百四十一章 扯大旗 不知是不是当心最近的运道不好,山上十来年都不见打几次架的,但下山一次打一次,在金陵半年来竟然打了之前全部的架了。 或者说江湖嘈杂才是,山上清净,除了师兄弟们的互相讨教以外都不见刀剑,而且大多都是年岁相近的人。 可这江湖可不一样哪管你岁数大岁数小,哪管你什么江湖名宿初出茅庐,该打还是要打。 不过这也许就是出世入世的区别吧,山上清净,但是少遇着事情;山下嘈杂,但是那些经历却比山上有趣许多许多,让人经历了就再难离舍。 就比如眼前的情况,在山上当心可以悄悄摸过去吓他一下,但是在山下有剑拔剑有刀拔刀,当心摸了一把霹雳弹石灰粉,随时准备将水搅浑了。 只是还不等当心确定是离是进,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来啊,好酒好肉招呼着!” 在此之前,当心觉得那些声优很厉害,仅仅是一句话就能让人的形象丰满起来,是a是d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是老是幼也清楚得很。 本以为很难遇着了,但看着那深幽不见灯火的店里,当心又想到了这一回事。 天色渐渐暗淡,虽然还未到天黑的程度,但回春巷因为偏僻,已经开始阴沉起来。屋子里因为没有点灯一派乌黑。 一开始不知晓那人到底是有是无,是男是女,但声音一出,当心的脑海里就自然浮现出一个不小年纪的壮硕中年人的形象来。 “好嘞,您等着,我给您掌灯哈~” 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当心见此小心摸了进去,到柜台上面将那一盏油灯点亮,然后又在楼梯下面取了一盏点亮拿在手中,这才去看那人的模样。 不见面容如何,坐在角落里,面向墙面,只有一幅雄阔的背部对着当心。一头白发被扎在了脑袋顶上成了个丸子,一丝不苟,光是看着这样就觉得是个严肃的人。 身材魁梧,一面宽厚的背就相当两个当心还要多些,呼吸几乎不见,这让当心又是一沉,动作不经意就又慢了些。 ——是个高手。 一般人的呼吸虽然平缓,但当心耳聪目明还是能感觉得到。但那些修为有成的人则不一样,呼吸吞吐之间就能看出来修为不凡,这几乎就差向人说自己气力久远是个高手了。 “怎么还不动作啊?是怕我没钱付账吗!”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背对着当心,似乎只是平常说话声音,但在当心看来却像是朝自己大声吼叫一般,这嗓门... “诶诶额,这就去这就去,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拎起桌上的茶壶和桌下面的热水壶倒去,那火被灰盖住了,虽然温度不高,但是温水还是能保下来的。 一壶茶水递到桌上,当心没有多看,径直走向了后院去,起火烧水热菜热饭,将近半刻才把饭菜给端出来。 “客官菜来啦~” 借着正面走去的功夫,将饭菜放下时候,当心也是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两条眉毛斜插入鬓,眼眸反射着桌上的豆大火苗,似有光芒闪烁,却又似被云雾遮掩了一样难以道明。 一口白色胡须将鼻子往下都遮挡住,就连下巴都是一口胡子,只是白色中夹杂着灰,小半面容就都被遮掩了去。 一声暗黄色的衣裳看着陈旧普通,但是肩胛腰腹袖口之间却又有着暗纹浮现,明显不是简单的衣裳。 “看甚?!!” 见得当心放完了碗筷还未离去,将眼睛一瞪,胡子一下子就炸了起来,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扞卫自己的猎物一样。 “没没没,客官您吃,有事儿您招呼~” 感觉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将心底那个猜想压下去,连人带盘一起跑到了火桌边上,看着畏畏缩缩在角落的狗子,气不打一处来。 但也没办法,那人光看身躯都知晓不是凡人,狗子但凡敢挑衅都活不到当心回来,没有动静也好。 将火扒开,又添了些炭进去,想着那人什么时候走,猜错了还好,猜对了还真不知咋办。 和尚也不在,小棠也不在,真只是2吃个饭还好,但要真朝自己发难的话,要怎么挡?! 一边喝水想着那人快快吃好了离开,可那人却像是听到了当心的祈祷一样,将碗筷重重一落,转头朝当心喊了过来。 “掌柜的?!怎么没酒啊?!拿酒来!” 声音依旧震撼,像是在当心耳朵边上喊的一样,让人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发怨言。 “来啦来啦。” 不敢生气,只求快吃好了就走,酒钱饭钱什么的给不给都成,别找自己麻烦了。 没舍得将好酒上去,就是兑水的柞木叶饮,上了两斤一坛在桌上,将酒碗满上,冲着那人谄媚一笑回到了自己的火桌边上。 ‘是了,越看越像...’ 虽然带后面越来越不打,用上了速通令,但是作为第一个见到的,那副打扮实在是深入人心。 虽然因为天黑或是其他有所不同,但依旧是那副味道,越看越像,越看越怕,就差一把刀了。 对上了号之后,那原本的大嗓门就变成了霸气,也不知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被抓着,也不知道怎么跑到金陵来了。 当心都不敢问,云鹰的结果可是还在眼前的,当心是一点也不敢掺和,只当做没有认出来,蹲在火桌边上不知喝了多少茶水。 “哈~好酒~” 咕噜咕噜过去不知多久,那一坛酒终于喝完,也没有听到要续酒的声音,当心还以为是要结账了,抬头却见得那人已经看向了自己这边。 见得当心抬头,那人起身朝着自己走来,恍若一座大山一般压来,当心面上含笑,藏在桌下的手已经扣上了一大把的霹雳珠和石灰粉,只等对方出手,自己就抛出去制造混乱溜出去。 只是出乎意料,那人没有动手的意思,也没有靠近当心的那个火桌,只是在那长桌离当心丈余的位置上抽长凳坐下,大马金刀,立得正正直直的。 “气息平缓,脚步轻盈,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不知是哪家的薪火?!” 当心能看到别人的细节,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得出当心些个细节。修为之类不可而至,但从呼吸来判也能猜出一二。自己聪明,其他人可也不傻。 “嘿嘿...前辈眼光独到,武当六代弟子当心,见过前辈。” 嗯,自报家门从来不是为了装逼,更多时候都是为了安全而已。只要不是一见面就动手的,那都是有的谈的,扯大旗就对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武 “武当当心,见过前辈。” 行走江湖第一要务,见面不知敌友的时候就要先互报姓名,看看来路,若是有仇的就抽刀拔剑准备死战,若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说好一些说不得还能交上些新朋友。 而报的也不止是姓名,还有来路。 像是当心一样,出门一般用不着报来路,但一旦轮到说来历的时候,无一不是可能危及性命的紧要关头。 也是得益于此,在鸡鸣寺的时候也没有被那老和尚抓走,其他也还没遇着紧要的关头,但只要没有深仇大恨,都乐得给武当一个面子。 眼前的人虽还未报上姓名,但当心已经隐隐猜出了对方的来历,加上近日白天街面上的黑白喽啰尽皆出动,略一联想就知晓了对方可能已经暴露了在金陵的行踪,不得不各处躲避。 “哦?难怪...” 那人说话之间听得出中气十足,但又好像被什么卡住了,显得有些虚浮。 中气十足和虚浮看起来相对立,可此时当心心底却只能找出这两个词来,越想越怪。 “怎么?你认得我?” 见当心自一开始就警惕无比,那满头花白的人略有些诧异,只觉得眼前的人明显都不比自己消失在江湖中的年岁大,难道还能认得自己不成? “啊。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啊?” 仿若懵懂孩童突然醒悟问询称呼,却见得那中年人一阵不屑,脸上的胡须侧面一扯,那略有些肃然的声音传过来,让脚下的黄狗又往当心脚边躲了一躲。 “呵!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今日街面上那么多人找我,借你的地方躲上一晚,明日就走,如何?” 看着商议,但坐在长桌中间大马金刀,像是将军坐中堂一般,威严至极,尤其是那一头花白胡须更是让人避让。 “前辈,晚辈这里是个酒馆,若是住房的话......那雁来客栈是金陵一等一的客栈,晚辈这就去给您定上一间...” “哼!若是不依,我杀了你再住也是不难!” 只是还不等当心说完,那坐在当心外面的人一巴掌就拍在了桌上,桌子一颤,上面的茶壶茶杯不动,但那一壶筷子却四下炸开,筷子因受大力而四下飞射,插进了四周的墙面上去。 “呲呲呲!!” 桌上,凳上,楼梯上,柜台上,天花板上,还有地板上,那筷子没入其间,本身却不见有分毫损伤,干爽依旧。 “呜呜呜~” 当心只觉得这一身内功精妙至极,巧妙无双,而狗子则是本身就紧张,突然被一声炸响吓到,呜咽之际又往当心脚边缩去,隔着两层裤子都能感受到狗子的颤抖。 太惨了,自跟着当心以来就没怎么安心过。 “当然若是你愿意的话,待我明日离开,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当心还未来得及说话,拿一巴掌拿开之后的甜枣也到了,虽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也算一个服软,又给了当心一个答应下来的理由。 “好嘞,前辈您自己看,想住哪儿住哪儿,楼上楼下都还有空房,就是可能不怎么干净,积了些灰,您看着我给您打扫...” 怂了,当心怂了。 要说换个地方当心都不至于那么怂的,打不过还不能跑了?江湖这么大,当心轻功不说冠绝天下,但差一些的前辈都不及得他的,只要找着机会就是天高任鸟飞。 但那大马金刀的人就这么一坐,当心就觉得自己但凡乱动一些,除非顶开了柜台后面跑,否则的话是没机会经过那大胡子安全离开大门的。 没有明说,也没有哪儿这样写,但是修行多年,当心就是这么觉得,没有道理可讲。 “我就在二楼,借宿一宿明早就走。当然你也可以试试拿我的消息去报官,百两黄金任你拿,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却是不理会当心的脸色,豪迈大笑之间就上了二楼去,只留下一人一狗相互倚靠,吞了口唾沫看着已经消失在二楼上的家伙,却依稀还能听见笑声传下来。 “唉~” 狗子还是瑟瑟发抖,当心却是已经恢复过来看着那一桌的杯盘狼藉怔怔出神,半晌才动起来去收拾碗筷。 熟肉酱肉米饭馒头都被吃了个光,酒水也喝了个干净,倒也没多少狼藉的地方,只是散乱了不少酒水花生米和油渍看起来不那么干净罢了。 “弱小没人权呐~” 也没办法,毕竟虽然没说清楚,但几乎已经确定,那人当是十二年前就已经名传江湖的豪杰,比自己大了两辈,所以功力不可得知,几乎不可力敌。 当然,当心的不可力敌有些水分,对掌门也是不可力敌,对小棠也是不可力敌,对刚才那个人也是不可力敌,若不是顾及周边的话,当心这时候就能跑远远去的。 “江湖啊...” 一边吃饭一边叹息,谁能想到一个偏僻巷子还能遇着这样一个厉害的家伙,都不知是怪当心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 一边盘算着今晚出去还是守家,不知不觉吃完了都还没有想出了办法来。 “我脑子果然是不好使...” 想来想去还是没能想到个好办法,又枯坐了半个时辰,见得头顶上面没个招呼,也没个动静,觉着应该是没自己的事,慢慢摸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 “呵啊~~~” 一口长长的呵欠打完,当心就觉得舒服了不少,昨夜半梦半醒,睡的实在不踏实,只觉得楼顶上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发起癫来,提着大刀把自己给砍了。 衣服没脱就睡,随时准备跑路,连狗子似乎都感觉到了不安,缩在角落不敢吭声,直到早上。 顶着一双黑眼圈在院子里不知要不要到楼顶上去打坐,要是在下面的话效果不如屋顶的好,要是上去的话会不会被那家伙当做对他的不敬,一刀给砍下来? 脚步轻踱就走在院子里,直到走出了院子到巷子里才发觉那窗户是打开的。 又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出现,硬着头皮走到了门口,冲着那关上的门轻轻敲了去。 “笃笃笃...” “吱呀~” 胆子大了些,将门推开往后退了一小步,却见的里面空无一人,甚至绑在桌上的被褥都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只有空着的窗户被风吹得不是晃动一下,似乎在嘲笑着谁。 桌上一本小册子,被风吹开了又合,有些陈旧,不怎么看清楚,只有封面一个“武”字,半看半猜出来。 寒风扑面,像是在嘲笑那武当弟子胆小怕事一般。 第三百四十三章 走了 “吓死我了...” 即使过去了很久,当心还是觉得心下震颤,一夜未睡去,在确定那大胡子确实走了之后才安心下来。 狗子不知世情险要,只是跟在当心脚边,不知可怖,没心没肺,反倒有些让人羡慕。 坐在火桌边上,一杯热茶下去,才彻底放松下来。 “送这给我做什么?” 当心自然是记得对方说的什么报酬,但这一本册子看了又看,确信是一本不错的刀法秘籍没错,但当心是用剑的啊。 只是唯一有想通的,就是其中一招运使霸道刀气的法门,看起来还有些厉害。 可当心天资实在,也没敢多分心再做他算,即使秘籍在手,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收下,放了压箱底去,没有真正钻研。 “开什么玩笑,武当的剑法我都看不进去还看你这个?” 实在不是当心不知贵重,而是实在没天赋。上山这么多年学会说话识字道法风俗都已经勉强了,实在不该再勉强当心学其他的东西。 不仅是他自己,就是朔心都已经彻底失望,都不强求他再学什么了。 当然实际原因也还是身具玄脉的原因,能这样活着都已经很不错了,没再多贪多想。 收下去压箱底,想要坐着消消食儿,就听见了屋外传来的轻盈脚步声。 “你还知道回来啊?!” 你知不知道我都差点死了!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但当心只说了前一段话,没让萧居棠担心再多,毕竟不已经过去了嘛! “嘿嘿嘿,许久不见,多玩了几天...” 似有些不好意思,青年道士似乎玩得很是尽兴,就是眉间朱红看起来都褶褶生辉,耀眼非常。 “去做什么了?吃了没?” 前一句说的时候替其拉开了凳子,后一句立起了身子,埋怨是要埋怨的,但吃也还是要吃,这是两码事。 “不坐了,我来是和你说一声的,我要出金陵了,到时候直接回家,已经和山上说过了,不用担心啊。” 没等当心说完就将自己的行程说了个清楚,虽然看着当心要小上三五岁,但萧居棠可从来没有把当心真当做后辈来看的,时时倚仗,早就把他当做了同辈的师兄弟了。 “啊?这么快?你都才来了不到半个月啊?” 当心疑惑,不是说来金陵有正事的嘛,怎么才半个月不到就完了,难道消失这几天就是去做正式了? “哈哈哈哈哈...贫道天资聪颖,一出手自然就解决了,哪用得着那么久时间。你就放心吧。” 说的与其是质疑,还不如说是安当心的心。既然都这样说了,当心也没有继续阻拦,看着对方即刻动身的模样,又引起了一番质疑来。 “现在就走?会不会太急了?带点行李吧,一路离去山高路远的,我给你装点干粮,你等等啊...” 说着说着就起身到了后院去,甚至都不容的其质疑拒绝,边走嘴里还叨叨说着个什么不停,活像个多嘴的老太太一样。 “不用了吧,我带了钱的,再说带多了行李也不方便赶路,你知道的,我出门也不带匹马的...” 顿了些许才跟上当心的脚到后院去,但就是差那么片刻时间,到后院来就已经见到被其放在石磨上的那些干饼,本人也正从屋里出来,手里叠着一方布巾正要做一个包袱出来。 “没事儿,这些干粮你带着就好了,能在荒郊野外吃上一两天了。这里有些零钱,出门在外要记得财不露白,用钱的时候要用零散的,这样才不会遭人记挂。” “见到不轨事情要三思后行,江湖上很多串通一气专门算计初出茅庐的少侠的,出手之前要看清楚。” “这是解毒的,臭是臭了点,一旦中了迷烟蒙汗药之类的,往鼻子下面一抹,大多都能破喽~” “这是霹雳珠,一旦落开就会爆炸,威力不大但是能够吸引注意。黄色的是一般的,白色的是加了石灰粉的,一旦炸开来准能出人意料,你都拿着....” 看着当心从怀里取出东西来,青年道士脸色越来越差,直到那金黄色的霹雳珠出来,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了当心脑袋上面,脸上满是恨其不争的表情。脸上因气愤泛起红霞,将眉心朱砂映衬得更加赤红。 “本想你下了山能记挂一些武当门脸,想不到你还是这般不争气,净使这些不入流的伎俩。等我回去这就与朔心知会,告你怠惰倦懒疏于练功,看你会不会被打!” 说着怒气勃发就出了门去,当心一把包住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追上去,却见得那道士怒气冲冲地就出了巷口,去意已决,追也追其不上。 “诶诶诶...” 还是没能拦下来,追到那竹壕边上,就见得朔心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人潮当中,知晓其意如此,再不追去,靠在竹子边上叹了口气。 “汪呜~~” 狗子盘旋在脚边没有离去,还以为主子是要划地盘了,呜咽一声想要参与,就被脚后跟一扒拉,滚到了地上。 这自然不是萧居棠不待见这些东西,也不是对当心有多不满,亦或是看不上这些东西。 与当心在山上玩耍时候就知晓这些东西制作起来也不简单,威力不俗,防身的话绰绰有余,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愿接受。 本身对实力自信,而且也不是一个人,自然不需要这些东西。 但当心只有自己一个在金陵,本身年岁小不说,自己也没法发挥全部实力,相对自己更加需要这些东西。 看着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也慢慢感到冷起来,当心没有继续多待,就要缩回店里去,却见得外面似有些喧嚣,不知是什么动静。 抬眼看去,巷口边上一个青皮点头哈腰,后面似乎还有什么人在,但这个位置确实看不到。没有多管闲事,脚背拉了黄狗一脚就往屋子走去。 “嘿!别走!说你呢!” 却见得那巷口突然多出五六皂衣来,为首一个右手指着自己,左手扶着腰间的挎刀,身侧是一个点头哈腰的赖头青皮。 “怎么了?” 左右一看知晓说的是自己,当心当即站在了原地,脑子急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有人检举你私藏逃犯,我要来搜一搜。去!” 前一句对这当心说的,后一声与身后的人喊来,就见得身后的五个皂衣一把扶着刀就冲进了当心的酒馆里去。 为首的捕快跟在当心边上,脚步后踏,随时防着他逃跑。 而那青皮则是依旧谄媚笑着,分毫不与当心对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冤枉啊大人~~ 巷子里两家人已经出来了,但和巷子口的人一样被皂衣们拦在外面没能凑进来,即使这就是他们的地方也是一样。 当心被那个捕头拦在一侧,虽然没有上手,但也只是因为当心小而已,实际上也是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那几个官差已经凑了进去,翻翻找找一阵噼里啪啦,将狗子吓得又一阵盘尾巴,缩在当心脚边没敢动弹。 不过五六个人,翻找什么东西都快不起来,但那捕快却没有添人手的意思,由着巷子外的人将其余路人拦下,就这样站在当心边上不走。 “官爷明鉴,这当心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呐。” “是啊差爷,逢年过节还会给城里的叫花子施舍,平日里都是我们看着的,不会走歪路。” “是极。” 老赵一家和老杨都被拦在竹壕边上没能进去,幸好当心和领头的捕头也是一般在侧,还能说上两句话。 赵流光很是上道,摸了摸怀里侧身走到那捕头边上,咧起一副笑来,将那一角银两塞到捕快手里。 “差爷,不知他是犯了什么事儿,这里边肯定有误会,不如咱们先停下来喘喘气儿,弟兄们也累了,在我这喝口酒再忙不迟啊。” 当心就在一边,但被那捕头间隔住没能和两人说上什么,听得如此自然知晓都做了什么,一脚踏出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得那捕头将手中搞到刀一抽,不仅让当心停下,更是将老赵三人都给吓住后退了一步。 “哼!官府有个通缉要犯走失,线报称那人来过这里,本官一得到线报就冲这儿来了,唯一要做的就是将那要犯捉拿归案。” 转成朝巷子外的人说了这般,任由外面的人小声议论,自己则重新低头看向了身侧三人,声音严肃,笑容却有些冷:“若是无辜,本官自不会牵连,还他一个水落石出;但若是和那厮有染,那就不要怪本官秉公执法了。” “啊这...” “冤枉啊大人,这几日天寒,十三酒居又是一个喝酒的地方,连个烤火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会有人去他那里呢,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老赵说话如平日一般油滑,手往怀里一掏,又重新多出了三两银子来,还要上前,却被那捕头一把推开,脸色凶厉,板得吓人。 “哼!我自有认证在此,莫要耍滑。若再有下次,本官定治你一个贿赂的罪!” 说得如此,赵流光只能讪讪退开,低下头瞥了一眼那笑得谄媚的青皮,又和身边三人对视一眼,无力转回去。 “大人如何称呼?” 任由那些人冲进自己的酒馆,偶尔有些翻箱倒柜的声音来,当心都没有出声。只有在赵流光第二次不被理睬倒退回来之后当心才开口出声。 “本官姓潘,应天府捕头,尔莫要攀亲,若真与你无关,本官自会让你离开。” 那姓潘的捕头与周身皂衣打扮相近,唯有帽上多了一颗明亮宝石,气度与言谈更是多周边人威严许多。 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里面的人已经开始出来了。都是摇着头说没有发现,还不待松一口气的时候,就见得最后出来的第五个捕快小步到了潘捕头身边,小声与其说起来。 两人不知交谈了什么之后,就见得那潘捕快重新转身,脸色已经送了些许,却还没有彻底变得轻下来。 “当心?此案还有不少疑点,就请你到衙门里住个三五天吧。” 又看了看左右三个邻舍,语气又松了三分,轻声与几人解释道:“此案真有不少疑点需要配合,适时自然会让其归来。” 最初时候一脸不近人情,但是在那些人出来之后就变得好说话起来了,当心知晓和自己关系不大,应该是确实没有证据的原因。只是还很好奇,怎么还要自己去配合,不是都没找到线索了吗? “不行啊,当心年岁尚幼,若是进了牢狱之中怎么受得了啊,还请官爷网开一面呐...” 又是老赵,但此时已经知晓与当心无关了,那捕头也是放松不少,将那几两碎银悄无声息收入袖袋,掂量一番,点了点头。 “带走是必须的,但看在此子商幼,我会招呼牢头关照一二,只等查明了之后就放他出来。” 看着三人似还有话要说,那潘捕头眉头一皱,又多解释了一句:“本官公事公办,最晚只需半旬就能将人放出来,尔等莫再阻拦!” 声音语气一下子变得硬板,身后的捕快们往前一踏就将三分往后吓退了一步,面面相觑,想要出声求饶却又记起捕头的话,不敢再说。想要走开却又放不下当心去那地方,这可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 “放心吧,等潘捕头查明了真相就能回来了,不过三两日的时间罢了。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帮我看着我的看家狗啊。” 当心也觉得不对劲,但是想到应天府里也算有两三熟人,而且那师大人一身正气,也不至于将自己怎么了,还是先随他们去,卖个好的好。 “嗯...” 不作评价,但是看着三人虽然还不退去,但也没有再阻拦的时候,心情明显还是好了起来,招呼着众多捕快离开。 心大地朝巷子三人招招手之后才走,巷口的人已经被轰开,只敢在远处指指点点但近处却一个人也没有,如此便可看出应天府在城中的威势如何。 即使只有这么十来人,也能将那几十人轰得远远的。 看着依旧有人站岗放哨的样子,当心心下疑惑,难道要抓的人不是他? 似乎不再有其他的事情,十几个捕快快步走着,不过多久就到了应天府去,只是当心好奇,那几个捕快将自己押了进去,可潘姓捕头却没有进应天府来,而是走向了应天府的一侧。 那边上是什么来着? “诶诶诶,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线人呐!” 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得那带着捕快来当心酒馆的那青皮线人也被捕快一道押进了大牢里,作小求饶却也么能换来一句解释,那几个捕快关上了门就自顾离开了。 “诶诶诶,冤枉啊大人~~” “冤枉啊~~~~哼!tui!” 一开始还要趴在门边喊着冤枉,但是在见着那两人理都不理走远了之后,一口老痰就吐在了牢里,引得沉思的当心侧目不已。 “看什么看!真踏马倒霉!还看!!” 才从沉思当中转出来,见得那赖头歪嘴的青皮朝自己骂骂咧咧,当心一下子就气笑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每天一个挨打小技巧 不得不说,两世为人,这还是当心第一次到局子里来喝茶。 虽然过程有些平淡了,但是结果都一样嘛。只是这环境并不怎么让人舒服。 “不是...大人冤枉啊,我是自己人呐~” “冤枉啊大人~~” “冤枉呐~~” 看着边上这个一起被送进来的家伙,当心心底是觉得有些好笑的,像是抓了好多猎物的狗子被主子一脚踹进了锅子里面一样。 原本在那捕头身边的时候一脸谄媚,在被带进应天府时候虽然紧张但也还有些笑意,直到最后发现被押进了大牢里了之后才开始狂呼冤枉,但可惜已经没人理会了。 “哼!” “tui!” 久求不应,那青皮双手扶着栏杆喘气,然后朝着那上面重重吐了口老痰,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此时变得散漫,看起来像是被糟蹋了的姑娘一样无力。 喘息回神了之后,才转身低头,看到那站在边上看着自己的小童,本就压抑的怒意一下子就没忍住喷涌而出,一股脑朝着当心倾泄了去。 “看什么看!都是你!说,你把那通缉犯藏哪儿去了?!” 也不怪那人拿当心发火,毕竟一个才到自己胸口处的人,那一身圆润怎么看都是养尊处优才养出来的,怎么看怎么好欺负。 光说还不完,一口唾沫又吐到了一侧,一手扬起巴掌就要落到了当心脑袋上面。 此时的青皮哪还有之前带路与来大牢时候的谄媚样子,一脸恼羞成怒,活像那只被盗了百斤坚果的松鼠一样。 “嗯?” “嗯?!” 还在观察周边情况的当心诧异那人竟然要打自己,而那青皮则诧异当心竟然还敢躲自己,两人都是不经意,只觉得对方无心。当心继续看周边情况,那青皮则是愈发暴怒,上前一步巴掌挥舞又往当心脑袋上扇了过来。 “嗯?” “嗯!!!” 当心又一次躲开,才发现那人是真的想打自己,不是随意。而那青皮这次也看清了,躲开自己的一巴掌不是侥幸,那小子确实有点灵活。 但身量自这摆着,也不会觉得自己不是对手,愈发炽烈的怒火将人理智淹没,带着那青皮一下子踹开了脚,朝着当心肚子踹去。 “还敢躲?!” 只是前两次都是无心,再而三之下,当心也没用再继续躲闪。略一侧身就躲开了那没什么技巧的一脚,抬腿也是一脚踹在支着他立起来的那一只脚上面,一个不平衡就摔了下来。 “啊哟卧槽~~” 倒下的青皮还要再骂些什么起身再战,就睁开眼睛就见得那小孩手里意志寒光闪烁的针悬在自己眼前,与眼珠子只有分毫之差,顿时将那一股怒火一下子都熄灭了去。 “咕噜~” “少侠饶命。” 很干脆,那青皮一下子就知晓了自己惹到的是不该惹的。但现实已经没能在允许他磕头求饶了。眼球上面悬着的那根针极近极近,像是眨一眨眼就能刮到一样,虽然没有确实扎着,但反而比刺在了眼中更叫人害怕。 终于,那脸又变回了最初时候的那种害怕求饶的模样,只是不敢看向当心,那眼珠子死死盯着上面的针,像是一转眼就要伤着了一样。 “早这样不就得了。” 一脚踹在那青皮肚子上面,让那人一下子蜷缩成了一只虾样,不见脸色,但看着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被一脚踹开反而跪地道谢,也是这般,这样一脚反而比将针悬在眼睛前面要轻松得多,本身混迹市井也早就惯了这样的拳打脚踢,习以为常。 没有理会,而是转身看了一圈,找了那看起来像是床的木板,左右看去没下去心坐下来。 那前一刻还在抱着肚子的家伙眼睛也尖,一个猛子就冲到了近前,伸出袖子左右摆擦了一番,然后殷勤地看向当心,也不说话,笑意满溢了整张脸。 也没理会他,重新找了个地儿蹲下,看着他有些焦急的脸色,也没再继续晾着。 “说吧,怎么回事?” 没有在自己擦的那一片儿,那青皮还以为是揭不过去了,去见得对方继续与自己说话,还是一脸惊慌,忙不矢应答起来。 “这这这,小得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冤枉少侠与那通缉犯有染,实在不该。待会等官差来提审,我一定如是回答,还少侠清白。” 脸已经白了起来,但说话还是清楚的,虽交锋仅仅那么一刻,但已经知晓了自己不是对手,尤其是对方还有那寸许长的尖锐铁器,再看那进了大牢一点不慌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恨自己没有打听清楚就贪这一赏金,实在后悔。 “你是怎么看到的?” 说话之间,不知那什么时候已经藏起来的透骨钉又重新出现在了手里,看也不看青皮一眼,只顾摆弄手中利器,那手段却让其又惨淡了三分。 ——真是高手。 将那点侥幸心理清散,脸上带着小心恭敬地低下了头,将问题慢慢说了出来。 原来那被黑白两道守了一天的大胡子在入夜的时候悄悄走进了回春巷,而后当心又才从点香阁回来,这些看到的人几乎没有,但这青皮却不知怎么就看到了。 本以为只是凑巧,但也不敢上前确认,这通缉挂了多年可不是善茬,贸然接近只会让金陵多一具尸骸,于是找稻草在对面巷子守了一宿,直到早上看到那白胡子出了巷子混入人群才确信。 那人像是游鱼一般混入了人群就消失不见,让想要追上去的青皮没能得逞。但是联想到那小子,想着说不定有什么关系,于是就抓紧到应天府报了官来抓人了。 只是中间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让当心还与萧居棠道了个别,若是再耽搁一阵的话,说不得那道士就要被耽搁在金陵了。 “不对!” 还要再说的青皮被当心一阵质疑心下发颤,连忙摆手赌咒若是自己说谎天打雷劈。 “躲了这么多年能被你看到?” “除非,你是他的同伙!” 说着,当心又是一脚踹出去,将那青皮踹翻在地,哀嚎不止。 不管是不是,反正先打一顿再说,老赵他们估计已经去帮自己叫人去了,安心在里面等着就是。 ps:痛失全勤,悔不当初,当我还在为拉满活动接完悬赏鸣鸣自得的时候,今早上就看到了我没有发出来的事实了。嘤嘤嘤 第三百四十六章 牵连 逃了这么多年,其他时候不被人看着偏偏在进自己巷子离自己巷子的时候被人看着,这不是说笑呢嘛! 要说没有什么安排当心是第一个不信,甚至于眼前这人是对方的暗子也有猜想。 想到这里,当心又是一个忍不住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哎哟一声就翻身倒地,只在地上挣扎,没敢再起来。 一脚将人踹倒了也没再理会,就这样蹲在一边思索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被安排的。 脑子不是很灵动,在想到怎么越狱之类的危险内容之后,大牢里是终于来了脚步声音。 和其他作品里不甚相同,那些牢犯不会来了个人就喊冤枉。主要是遇着了个好的主官,来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些罪有应得的服罪之人,所以即使当心在里面就要被打,在里面打人,那些能看到的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理会什么。 “咣啷~” 铁链锁被打开的声音将那阵脚步声掩盖,当心抬头看去,就见得那张许久不见的面孔在门外面,面带关切看着自己。 “当心你怎么样了?” 张成城穿着往日的皂衣走了进来,之前对自己等人不加理会的狱卒重新将门挂上了之后就站在门外,微微带着些恭敬。 “没事都是误会,我屁股都还没做热乎呢你就来了。” 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瞥了那青皮一眼,小流氓了然地躲到了角落里去,背向当心,数起了虫子来。 “这是个误会,我已经派人与师大人说了,师大人作保你可以出去,咱们这就回去吧。” 说到这个,当心还未有反应,那角落里的家伙已经兴奋地转身起来要说些什么,却被两人一起横了一眼,慌忙又重新蹲了下去,没敢再说什么。 “好嘞,回头我再上门与师大人道谢啊。” “哪里哪里,有心就好,大人每日繁忙,自不会计较这些。” 牢房外面的人眼睛也不差,见得两人如此连忙将门打开,待得两人离开了之后又重新将门关上,只留里面一个青皮敢怒不敢言,惨兮兮蹲在角落里。 出了牢房,还未出大牢就在刑房见着了把自己带进来的潘姓捕头,身边随着三个捕快一旁,站在狱卒桌子边上等着。当心还未如何,张成城已经抱拳行了一礼:“此人有师大人作保,还请潘大人行个方便。” “既然是师大人作保,自然不会阻拦。只是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小兄弟说清楚了再走不迟。” 话音刚落,身边两个狱卒将桌上的杂物都挪开,擦了两下就腾出了一张桌子来。 “坐。” “多谢。” 当心随着张成城应答,不是很了解怎么一个应天府会有两个声音,但也没用多想,这种事情很烧脑的,还是不要多想能轻松些。 “那通缉犯确实没有来过你那里?” 周围有些阴森,虽然看着干净,但那些陈旧的器具以及干涸在上面的暗色痕迹显示其并不是放着看的。左右捕快长刀合鞘,站的很直,压力多重了三分。 “没有啊,我中午出门探亲傍晚才回来,第二天才送了亲戚出门就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 张成城没有说话,一边是信任当心,一边也是确实不知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至于担保,那是师泰平对当心对武当的信任,不掺其他。 “亲戚?你亲戚是谁?可有证明?” 似乎也是相信了,毕竟一个小孩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虽然看着张成城带人离开有些不耐,但想想师泰平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个啊,我出门拜访的不方便说,但是我送回去的是武当萧掌门的关门弟子萧居棠。他最近应该是和挂单鸡鸣寺的少林和尚觉悟一起,潘大人一查便知。” 原本还是平平淡淡的,最后说起亲戚身份的时候当心就笑了出来。下山到现在凭借身手渡过难关的是少之又少,但扯大旗吓人倒是一次又一次。 果不其然,在知晓当心的亲戚是武当萧居棠的时候脸色就变了些,再听说什么鸡鸣寺少林寺的时候隐约觉得脑袋疼了起来。 没错,虽然少林寺武当山离金陵很远,但二者的影响力极大,甚至到了皇城脚下也有其信众。 往日二者还有些对立争执,但谁想这人竟然都扯出了两边来,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看向张成城,一如既往的脸色淡然,如最初时候那般任由当心说话,显然是知晓对方身份的,只恨自己不知这里,差点就恶了人家。 听晓这般,语气态度明显软了下来,又看了当心一眼,小心问了一句:“那不知你与小萧真人是何关系?” “惭愧,我是他的师侄,实在不上进,就下山到金陵历练来了。” 心下稍有些轻松,虽然这人也是武当的弟子,但既然是师侄的话,那就不是掌门一脉,也不至于得罪太深了。 “既然是武当高徒,又有师大人作保,那你就回去吧。只是既然那地痞说了见到人在附近出没,那指定不怎么安全,小道长还请小心。” “多谢大人关心,既然此间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 当心没有什么趁机发作的意思,毕竟那人也没什么不敬的地方,自己也没怎么吃亏,就这么着了皆大欢喜。 待出了监牢大门,前刻还一本正经的张成城一下子就绷不住笑,裂开了嘴来:“嘿嘿,看他那样儿~” 当心也是想笑,但还是觉得颇有些深沉。前刻还是一脸高深的,知晓了当心身份之后一下子就放了下来,让当心又一次享受到了武当这个名号的便利,荣誉感更甚。 “好啦,代为谢过师大人,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好嘞,你自己走我不送了啊。嘿嘿...” 看得张成城笑着送到门口就离开,当心也不以为意,脸色变换本就无奈,如青皮的谄媚到嚣张再到卑微,如那潘捕头的平淡到略恭维,其实与当心都没太大关系,出力的从来都是武当这块招牌,和那些行走江湖扶危济困的武当弟子们。 “我可真不称职啊...” 自责的同时又想到了昨夜的那白胡子。 这么巧被人看着,说不得就是对方故意的。 心底记下了这么一笔之后,当心抬头看天,盘算着要往那边走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祸事临 无妄之灾难免生出些怨气来,幸好当心还算有些本事,没有一下子唱铁窗泪,不然的话,都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怎么样?” 到了家都已经中午过去了,还未进了巷子里去就被连杨婶在内的四人拉进了屋里问东问西,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零件多了什么东西没有。 “没事没事,张统领来得早,那青皮都没时间欺负我,多亏你们了。” 虽然只是几个月时间,但是时常来小巷里面,怎么能瞒得过外面两家,早就知道了当心与张成城有些关系,在得到当心的暗示之后就赶忙去报信,只落后些个步子就跟了上来。 “嗐!无事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突然进去估计也吓了一跳了。” 还是赵婶体贴,拦住了还要继续问东问西的众人,招呼着当心晚上来这里吃顿饭压压惊,被当心婉拒,说自己无事就走了。 四人看着当心确实不像有心事的样子,慢慢也放心了下来,任由当心离开店里,面面相觑。 “汪!!” 一早上不见主子的大黄显得格外兴奋,蹦跶着到当心的脚边来,嗅了一圈又一圈,即使被蹬了两圈也没有走开,依旧在脚边盘转,直到进了家里了才恢复过来,趴在脚边眯睡过去。 “真倒霉。”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只是大敌当前没有机会多想,今天到大牢里走了一圈之后才确定下来,自己就是被当做了盾牌,一面吸引火力的盾牌。 只是可惜,当心知晓的有些晚了,当时都不做出反应,等到第二天被人带走了之后就开始有人相信了。 “还是在家好了别出去了。” 心里有些不安,最先来的捕快们还算守法,动作也是轻柔,没有损坏当心什么,而且在知晓当心的身份了之后也颇为恭敬。 但若是后面来的人不讲武德怎么办?没招了就只能自己耗子尾汁,或者请几个官差来喝酒挡挡煞气了。 简单吃了些饭就缩在桌子边上,想着是不是要关上门避避风头,但又怕被人想成是心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只是还不等当心落下办法,就有了第一批不速之客。 “老板,来一坛好酒,两碟小菜!” 三个江湖人腰挎着刀剑招手进了来,与之前所见的那些江湖少侠不一样,这三人胡子一茬一茬的,看着就不像正经江湖少侠。 一人紧握长刀,一人披头散发,一人一脸冷峻,各自落座,却只有那头发散乱的人说话。 在落座了之后眼珠子不住地转动,在大堂里不住转悠,不时扫向后院和二楼楼梯口。 “好嘞,您请稍等。” 还未等到当心确定下对策就有了人来,一时间也没办法赶人走,应下了之后就到后院里一阵噼里啪啦,端出一盘子酒菜来。 “酱肉花生柞木酒,还有一盘大馒头,客官要是觉得不够尽管吩咐~” 虽然看着不像好人,但当心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啊,端上了一盘子普通套餐来,眉飞色舞就给几人放在了桌上。 虽然可能是别有用心而来,但至少也是生意不是,只要给钱,管他什么目的呢! “嚯!好酒!” 没有先说什么,而是一连倒了三碗酒一饮而尽,慢慢脸开始红起来,一阵商议然后与当心说道。 “客气客气,客官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当心没有理会,只是寒暄一二,起了个屁股就又重新坐下,看着三人开始话多起来,渐渐觉得事情要来了。 “掌柜的问你个事儿~” 头发披散的一人又喝了一口,夹起一筷子耳朵塞嘴里,嘟囔着不甚明了的话问起当心来。 “您说,知无不言。” 又抬了屁股起来应了一句,见得对方三人慢下了筷子来,当心心底盘算怎么掰扯,嘴里也没有放松,应了过来。 “我昨儿个有个朋友到这附近来,但是不知道后面到哪儿去了,我们怎么找也找不着。他走的时候丢了什么东西,据说被人捡走了没有归还,不知道掌柜的您知不知道这事儿,瞧见了没有?” “我们那朋友头发胡子都白了,四十多岁,倒是说话声音还像年轻人一样硬朗。” “听说他曾经到这里吃过饭,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落在了这儿?”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事情给定了下来,筷子却停也不停,依旧在吃着盘子里的菜,不时品一品杯中的酒,看似不甚在意,但耳朵却早早立了起来。 “啊?没看到啊?是不是忘在哪儿了,赶紧去报官吧!可别耽搁时间找不着了。” 当心一脸诧异,指引着三人去哪哪儿找,像是不知道三人说的什么一样,惹得一个一直没有放下手中刀的人脸上一皱就要怎样,却被同伴一把拦了下来。 “您在仔细想想,或者您知晓我朋友去哪儿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追上去,免得他走失了惹出什么乱子来。” 还是披散头发的那人,语气稍沉了些,但言语依旧是那般好,听的人生不出火气来。 “这还真没注意着,今儿个一早我就被官差带到大牢里去了,估计你们朋友的事情官爷已经知晓了,不如你们去官府看看吧。” 一开始还要起来应答些话,后面干脆就不起来了,只是坐在位置上笑脸盈盈,一派歉然,惹得那颇为暴躁的客人又想抽刀出来了。 “嗒——” 刀还未完全出来就被那披散头发的人压住了,看了看屋外大亮的天光,又看了看一脸纯洁圆着眼睛看向自己等人的当心,慢慢将那出鞘的刀按了回去。 “那掌柜的可知我那朋友去的是什么方向,我等也好去追不是。若去玩了,说不得朋友就出什么事情了。” “啊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一早就没看到人,真的。” 当心又一次否认,那握刀的人手腕一绷就想要抽刀出来,再次被压了回去,一脸不爽将盘子里的酱肉抓起塞到了嘴里,转头过去。 “既然如此,我等兄弟就不久留了。只是若掌柜的想起了什么,还请与我等告知。” “好嘞好嘞。不送了啊~” 看着还未到下午的天色,以及那三个才吃了些东西就付了三钱银子的豪气,当心觉得,这人来一趟虽然带了些麻烦,但也是引来了些财神嘛。 只是若只有财气没有祸患就好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继续? 来家的时候午饭时间刚过,都还没得休息一阵就有了客人上门。好在那三个还算明事理,在当心说清楚了确实没有之后再搞事情,拉着并不满意的同伴就离开了。 本以为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在当心收拾好了桌子碗盏之后接二连三来的客人就让当心爱恨交织了。 说爱吧,最近时间确实没什么生意,光是今天来的都已经超过了本月的营业额,而且出手之大方,让当心气都生不出来。 说恨吧,都不是被自己的酒吸引来的,甚至有人酒都没喝就开始问起昨晚的事情了,当心只是个经营酒馆的掌柜,这些都是业务之外的事情,当心不想理会的,只是对方给的钱太多了。 有满意的,有不满意的,有理解脾气好的,也有不理解脾气差摔碗砸桌子的,倒是当心除了正常的酒钱之外还多得了好些赔偿款,只是危险了点,差点被人拿着刀一刀砍死当场。 好在在当心的真诚劝慰和近百颗金色珠子的极力安抚下还是收回了刀剑,顺便赔付了桌子碗碟的钱才离开。 一天下来竟然没有一起进店的两批不同的人一起进来,而一次次之后当心也慢慢习惯,就连说辞都慢慢统正好了。 “唉~” 天色早已暗下来,那些人也似乎知晓没法从当心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但也慢慢知晓了当心有许多暗器的事情,至少后面没人再来用强的。 一天下来竟然收获了五批次的客人,单单这一下午的进账就有五两之巨,让当心喜出望外,感慨昨晚留的那书是个什么鬼,果然还是这个实惠。 来钱快了些,但也是风险极大的,从第一次开始就差点打起来。盘算着那多了一个掌印的桌子应该还能继续服役,当心没有花钱重新换一张的意思。 看着天色再不会有人上门喝酒了的感觉,将脚背上的狗子甩开,当心蹦跶着到后厨去忙活自己的饭来。 盘算着若是来的江湖人都是这种水平的话,是不是就能慢慢发财了? 还在忙活的当心感觉前面有脚步来,连忙停下动作去招呼,但是在门帘前边却是看不到什么人,纳闷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重新到后院去端饭菜来。 “耶?” 才要坐下就见得桌上多了一本书,凑上去看,就见得面上铁画银钩写了金刀两字,绘了一柄形貌怪异的刀在封面,看起来像是一册话本。 “这是嘛呀?” 放下饭碗将那本书翻开,却见得里面果真就是侠士话本,粗粗看去就觉得这是个侠义传记,还未等当心放下,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音。 “就是这里!” “看,就是他!” “他手上有什么!!!” 当心诧异,还未来得及将手上东西放下来,那些人竟然就一下子跑了进来,在大门口将当心的酒馆围了起来。 “怎么了怎了?可是有什么误会啊?” 老赵勉力挤进来,但是那一群人执刀拔剑的,老赵也不敢多挤,直到拱到前面来的时候都头发都散乱起来了。 “可是有什么误会,已经有人去请了金吾卫,诸位有什么话好好说,切莫动手啊~~” 原本还只是嘈杂了些的人群一下子躁动了起来,十余人一下子就炸了锅了,全都挤在一起,堵在了当心的门前,说话急促,生怕还未说完官差就杀上来了一样。 “你不是说没关系吗?你手里的那个是什么?!” “还说没关系,刚刚我都看到上面写了金刀二字,是不是就是金刀刹的秘籍?!” “快快与我等一观,否则踏平你这破酒馆!!” 群情激愤,之前一顿饭还未吃好就走,心里就憋了一股气,此时再看当心竟然掏出了一本什么秘籍,边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饭,想着自己什么都还没吃就离开了店门,怒气愈发膨胀,手中刀剑似乎要有另外的想法。 只是即使如此了也没有拔刀出来的意思,毕竟听到了那消息之后也不敢多做些什么,此时聚在一起还还能说清楚,但若是拔了剑了可就说不清了。 “不是,这就是一话本啊,不知道谁放我这里的。真的。” 见得众人不信,当心将那本册子拿了出来张开露在众人面前,任由众人细看。 “....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啊这...啊这...” 可不能说练武的人都是些什么莽夫的,那些个秘籍要诀心法你没点文学修养怕是机记都记不住,更何况还有其他防止外泄的隐喻之类,真就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而且能练武的说不得都是些大家大族,家学渊源之间识文断字自是没问题但 而就恰恰是这个识文断字,看清楚的人将这一段念了出来,听清楚了的人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瞬间就停住不再念了。 只见得场面顿时静下来,然后不知人群当中谁说了话:“继续?” 原本兴师问罪的气氛一扫而空,变得尴尬了起来。 “这这这...” “不对啊...” “继续啊?” 互相疑惑了一番,甚至都差点生出了串剧跑题的心思来,好在还有人记得来这里的初衷,大声喝止了众多热血澎湃的人的心思,将人导回正轨来。 “莫要被他骗了,一定是悄悄换了误导我等的。你快把原本的秘籍交出来!” “对!莫要以为这等奸计能够骗过我们,快快交出来。” “我怀疑这里面也有什么玄机,这本也交给我查探一番。” “小弟读过两年书,这本还是我来查看的好。” 看着又要偏了楼的众人,那引导众人回归正楼的人一阵无奈,又是一番呼吁众人归心。 “大家小心了,说不定就是他故意的,我们不要上当了!” 就像是歪了的楼忽然又被扶正了回来,众人纷纷惊醒,只觉得是当心引导的众人心思,还要上前说道说道时候,就见得久盼的金吾卫终于是到了回春巷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散了啊散了啊!都散了啊,快宵禁了啊!” 金吾卫只来了五人,只有众多江湖人的一半,但没人敢在金吾卫前面动手,虽然不甘,却也只能暂且退了去,只是临走前恨恨看了当心和老赵一眼,似乎在说此事还未过去一般。 “呼~终于走了。” “是啊是啊。对了当心,刚刚那个是什么啊,也给我瞅瞅?” 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就只剩下老赵一个在边上笑眯眯的,神色期待不已。 第三百四十九章 深夜到访 送走了那十几个吃瓜江湖人以及笑得有些诡异的老赵老板之后,当心又将那一碗饭热了一下才能吃下去。 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那本刘皇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的自己桌子上,脚步是有,不至于轻功很好瞒过自己,但是出来的时候却不见了,显然就是故意放下被外面的人看见的。 而外面的那些人在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清楚,或许已经守自己很久了,自己来的亦或是被人引来的,都不知晓。 而最重要的就是目的。 其他人或许真的是为那莫须有的金刀刹留下来的东西来的,但一定有一伙或者以上的人是为了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而来的。 简单的计谋,但确实好用,至少白天时候的那十几个人是相信了,若不是金吾卫来了,当心还真说不定能不能劝走他们。 此时已经无事了的当心则是坐在店里,冥思苦想翻看那本书,妄图找出其间的线索来。 “可惜没有插画呸呸呸...” 这样的想法还未彻底想好就被当心甩出脑海当中,时刻提醒自己要正经些,以大局为重,先把自己摘出来了再说。 ‘是谁干的呢,他想做什么呢?’ 这样想着,当心却是丝毫没有头绪,自己得罪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不至于这样整自己,虽然金刀刹隐匿江湖许多年,但仅仅江南一霸的名头也足以让人记挂,值得冒这个险来当心这里看上一眼。 若是没有什么的话也不见损失,但若是遇见什么了,当心一个小家伙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狗子倒是清闲,没不用多想,吃了就睡,怕在当心脚背上面打起呼来。本就没什么头绪的当心听得那轻轻呼噜之后更是怒火中烧,只觉得就是因为脚边的狗子自己才想不到缘由的,恶向胆边生,将脚猛然抽开,任由没得准备的狗子一下趴空跌倒在地上。 擦擦狗眼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睡到地上了,左右看了一眼重新找到脚面趴在上面继续睡起来。 “哼!狗东西~” 想着狗子这样睡着安稳,当心心下不平衡,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看得狗子重新被吓了一跳起身左右看,又是一阵舒坦。 只是这次还未等到大黄重新趴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道略带怒气的回应。 “深夜来访确实冒昧,但也不至于被掌柜的说成这般吧?” 随着声音一起的还有虚掩的大门被推开的嘎吱声音,当心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疑惑——难道自己警惕又降低了,这么大个人到院子都没发现? “误会误会,我说我养的狗呢,自己有窝不去待,偏偏往我的脚边挤,你说这都什么事儿...” 站起来将身边的狗子抬起来让那人看到,顺便告知对方自己说的不是对方。 只是这话带着歧义,亦或是有人自己对号入座了,虽然看着了那无辜的大黄,但一身怒意却是止不住,上前一步朝当心厉声喝道。 “休要多言,将金刀刹留下的东西交出来!” 进门来的不止一人,三人都是黑衣,手中刀剑也都是大路货色,看不出来历如何。但凭着轻易近身到了门口的功夫来看,也不是一般的蟊贼,至少白天的那些人看下盘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随着领头的那人喝出这话,身后两人也是上前一步抽刀而出,寒光在烛火照耀之下闪烁不已,屋内温度平白降下,遍体寒霜。 “诺。” 只是不知是刀剑之功还是别有算计,当心没有丝毫犹豫就将那本册子扔往了那人手边,让三个只露出眼睛来的黑衣人一下子愣住了,看着那册子快要掉地上才慌忙伸手接住。 三人对视一眼,都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然后借着店里些许灯光翻看起手中的册子来。 “这...” “啊这... “咕噜~” 三人都是有些呆滞,后面一人更是不堪,不知是看到了那个片段,口水一下子忍不住吞咽进去,看到两个同伴看向自己,连忙朝着当心大声喝起,转移注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的是金刀刹的秘籍!” 三人瞬间就将视线重新转移到当心身上来,亦或是说转移到秘籍上来,慌忙接册子时候就合上的刀剑重新抽出,寒光较之前刻愈发幽冷。 “就是这个啊,我也纳闷怎么留了这个在这呢。” 当心撞屈,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这本,虽然有些意思,但整体来来说还是有文学意味,当心读的都不怎么顺畅来。 “哼!再不交出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神色愈发冷峻,仿佛像是被玩弄了一样很是不虞,见得当心还是没有从实交代,刀剑完全抽出,寒光闪烁将店里的烛火都给惊了。 烛影摇曳,映照四人对峙的景象。一边三人,手中刀剑锋利,似将烛火斩开了一般;一边唯只一人,身量矮小,只得一个脑袋映照在门窗上面。 “不是,这真是别人留下来的啊,不信你们搜啊,我冤死了,我看都没看到过什么秘籍什么的啊~” 垮着脸在边上哭惨的当心可怜兮兮,但三人却依旧是不相信的模样。只是看着当心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也不知如何是好,起手式不知觉低上了三分,互相看了一眼。 “你老实交代,金刀刹是不是真的来过你这里了?” 还是为首的那人,但看那话语又似松了三分,见得当心一幅憨厚可信的样子,想法一再动摇,问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声音依旧凶厉,但当心却听得出其间的信息——原来对方也不是肯定,估计就是道听途说的样子。 “我咋知道谁是金刀刹啊!倒是有个白胡子的人来过这里,然后第二天就开始传金刀刹来我这里了,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啊,我不认识他~” 有一说一,在晚上的时候当心就猜出了那男人是谁,但是谁让当心的身量就是这样呢,天然的遮挡,让当心说什么都很可信,至少三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么大个家伙怎么会认识金刀刹呢! 毕竟,一个十二年就已经退出江湖的人,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胖子,两者会有什么关系嘛! 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看着问来问去的三个人,当心一边请三人坐下,一边思量如何才能将自己的怀疑洗刷掉。 第三百五十章 调虎离山 送走三人之后,当心实在无力,重新坐回了桌边,看着狗子已经慢慢习惯下来的样子,当心还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要说到可怜的话,当心觉得自己也不比狗子好多少。 三人退去,虽然不知是当心说的话有用,还是自己想到了其他事情,反正在酉末的时候就走了,让以为有一场恶仗的当心着实松了口气。 虽然突然到访的人很烦,但也借着对方的口打探出来了一些事情。 失踪已久的金刀刹不知为何突然在金陵现身,行踪消息一路被泄,当心这里是最后一站,第二天那些消息就慢慢消失了。 官府只需维持秩序,所以在人消失不见了之后就没有再戒备,但是那些江湖人则眼馋金刀刹的悬赏和东西,想要抓着最后一个线索找到其藏身之所。 据某位不知名的江湖侠士说,金刀刹最后一站是当心这里。在一些眼馋的江湖人聚集起来的时候还有人声称见到了一个白头发身材壮硕的人扔了个本子在当心这里,这才是这么多江湖人围着十三酒居不放的原因。 虽然在官差的干扰之下没能探知出什么来,让许多江湖人不得不解散。但还有些执着的人想要晚上再来看看,说不定晚上他又回来了,能够抓个正着也说不定。 而前面三个就不知这样想的了,就是以为威逼之下当心能够说出一些不一样的消息来。他们白天没有来,夜了时候才来,但发现当心年纪如此之小,再加上金刀刹岁数,那点怀疑就散去了许多。 “哼,还正直江湖人呢...” 关于当心抛出去的那本书,直到最后也没有还给当心,那个脾气暴躁的人在是四人对质的时候已经悄悄收了回去,直到三人离开之后当心才记起来还有这个东西,遗憾少了些个读物。 “没事了没事了...” 将将狗子捎回狗窝,自己才洗漱了回屋里睡去。 只是实在看不懂这两天的事情,压在心底实在说不清楚,翻滚躺趴实在是睡不着,杵着下巴就在床上想起来。 秘籍是没什么看头的,那一招以势压人的刀气倒是不错,但当心没心思练,其余的刀法则更是用不上了,当心是一把刀都没有。 至于那本刘皇叔则更是笑话,不知是谁拿来的,当心在第二波人来了之后就猜测是一个嫁祸的伎俩了。 只是可惜,没有微博告示栏之类的让当心传讯,难道还能雇水军..... 时值腊月中,街边已经多了许多卖年货的摊贩,活过了严寒的乞儿们又开始出来活动,看看有没有心善的爷们施舍点吃食的。 心底计划着明日要做的事情,脑子转动之间就将头尾都给串了一个圈,感觉心底一松,翻个身就要睡觉,警觉大堂好像有什么动静。 一把掀开被子披起外衣就出了门去,狗子没在门口,倒是没有惊起犬吠,不然的话,说不得第二天要被隔壁街的人骂到家门口来。 推开门掀开门帘,就见得果然大门已经大开,一个黑影正在柜台前面做些什么,听得开门动静一个转身,四目相对。 “朋友...” 想要说些什么的当心没能说完就被打断,四把飞刀破空而至,点点月光也没能映照出其痕迹,直插当心周身要害。 “呼~” 一个闪身就躲开了那四把飞刀,但就是这么个躲闪的功夫,原本还在摸着柜台的黑衣人已经不在原地,转头一看,大门外面一个身影就要腾空而起,落在别人瓦上。 “哼!” 自是不忿,向来只有当心摸别人家的东西,哪有别人来自己家摸东西的!看了那人的身法速度之后,心下更是愤懑,脚一踏就如一道飞射的墨珠消失在了原地。 速度很快,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踏到了屋顶上去,只是还未来得及休息,就见得当心已经追到了身后,惊觉起速度非凡,脚下也不停,连忙沿着屋檐落下街面去。 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当心自然不会落下,随着其一同落了下去,踏在街面引起了些微声音。 既然能飞檐走壁那怎么还要落下街面来呢? 金陵的防卫向来森严,虽然允许众多江湖侠士执刀佩剑,但是不能轻易拔出。而且平时也不能飞跃到楼顶上面,一旦跨越了其他人家的房子上空,就如同私闯民宅一般,有权就地格杀的。 而负责这般事宜的自然就是应天府卫,不知躲藏在何处,一旦出现高来高去的飞跃他人宅院的就现身抓捕,而若是抓捕未遂,则有可能请来城防弩,对那些武林侠士进行射杀。 手臂粗大的专对武林人士的床弩速度极快,而且沛然大力无可阻挡,一旦击中就意味着死。 在兵器方面对江湖人士已经放宽了许多,所以关于飞檐走壁这类事情除非逼不得已,不然的话都不会打破的。 两人就沿着街边一前一后追逐,待得接近的时候就见得前面那黑衣人抛出一把暗器来,准头没有多少,但那架势确实唬人。 被火力压制满下速度来的当心咧咧嘴,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似乎这人不在意自己被追的事情,不怎么想摆脱自己? ‘调虎离山!’ 心中惊觉这一计策,白日里还在笑那群江湖人被自己耍得团团转,想不到夜了自己也遭了道了。 承认自己大意的当心不再理会前面的人,一个转身就重新到街面上去,朝家里奔去。 没了前面的人给自己安排路子之后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甚至不过一分时间就回到了家里。 院里狗子依旧睡得香甜,卧室依旧是自己离开时候的大开模样,但进去之后不再抱有幻想,就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确实被动过了。 “这就是江湖吗?” 看着一派凌乱的房间,当心突然觉得没什么安全感,尤其是自己睡的床铺已经是凌乱不堪,想来床底都也被人翻找过,那床铺也不敢再睡了。 若是平时也是这般,若是有人在床上下毒,若是有人在房间里埋伏... 安全感消失的当心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也没了睡意,穿好了衣裳回到大堂,坐下沉思直至天明。 番外七.金刀 “好大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感觉咱们这儿这么热闹?” 霜月未明,人影绰绰,周边已经被插上了火把照明,而来往的人也是手握火把,照亮四周。 在火把光亮之间,水舵边上隐隐有旗帜张扬,中间那个武字霸气非凡,即使黑暗也不得将其遮盖了去。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瘦弱些的小年轻,十七八的样子看着青涩,但唇边也已经见了绒须。脸色还有些菜黄,与周遭那些哟黑健壮的汉子差别极大。 “嘿!你新来的不知道,昨儿个咱们当家的被二十三个逆贼埋伏在坞坊前面,当场杀死了十五个,逃了三个,还有五个留着今天杀头示威呢。” 应答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裸露上身,腰间披着一件薄薄布衣,看起来颇有些潇洒的样子。 “啊?!!!当家的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自从咱们当家的彻底统一了十二连环坞了之后,缁衣楼就再不接这边的单子,所以那二十多个人迫不得已才自己上了,听说是卓远商行和亨通商行的私卫...” “他们不知被水匪给灭了吗?怎么还...” “我说也是,这群不知好人心的家伙,活该被灭门了才好,跑出来这几个屡屡来找我十二连环坞的麻烦...” “好大哥,是不是...” “呸!闭嘴!” 两人提着环首大刀越走越远,直至最后消失在夜色当中。水浪汹涌,早不知什么时候就将那些声音给遮盖了去,不愿外人听到。 外围的小喽啰们对自家当家很是自信,纵横无敌江南水域,玄沙黄林联合之后更是将整个南北漕帮联通为一,掐住了半个江南的命脉,一举一动,倍受瞩目。 整个江南漕帮都觉得自己就是江南水域的主宰,可即使这般声誉,那坐在高位上的那人也不是这样想的。 一头墨发在头顶聚落成团,满脸的胡茬肆意生长,下嘴唇两侧的胡须被修成两道向两侧伸展,颇为惹眼。粗髯豪放不羁,没有其他不打理之后的杂乱模样,反而更添三分洒脱之意。 身材魁梧,双目炯炯,即使只是坐着,也能让人感受一种泰山立于身前的压抑感,仿若一个掌管万人生死的神灵。 座位一侧供奉着一方长桌,桌上是一个不知名的木料雕琢而成的架子,架子上面则是一柄金光闪烁的奇门厚刀。 形制与寻常的长刀大为不同,而且看着也不甚锋利,但却是面前人称霸江南近十年的依赖所在。 那个魁梧的男人并不是在练武,而是坐在桌上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一页纸,一言不发却有如猛虎蛰伏一般更加让人忌惮。 “来人。” “在。” 声音浑厚,仿佛就是有人时时在门口等着这一句话一般,声音刚落就已经迅速应声快步冲了进来,一个精壮汉子鞠躬上前面色恭敬,等候差遣。 “回信镇府司,那几个人已被行刑,全尸还可,若要活人,自己接头医活。” 手中的信纸信手扔,轻飘飘的纸张却像是石子一般瞬间就砸落在了那传信之人的手边。而原本还不轻的纸张在下一刻就又轻飘飘如柳絮一般飘落,直到定在那人手心。 “是。” 丝毫不耽搁,面色涨红一脸自豪地小跑出了去,心中信心已经漫溢于表,脚步轻快非常。 “镇府司...镇府司...怎么敢?” 座上的人并不觉得江南镇府司就敢放言与自己放人,且绝口不提被刺一事,本就被自己压抑多年,除非是突然失心疯了,亦或是身后有人算计,不然的话断不敢如此。 “身后有人?” 魁梧男子一摸颔下钢须觉得那确实不是江南一道之人手笔,若说有变的话,还是身后有人更可靠些。至于是谁,能猜的就太多了。 “武当在南,少林在北,他们对权势争斗不过手,可能很小。” 面色粗犷的男人心思却意外的细,细到将江南漕运编制于胸间而不漏半点。 “暗香倒是有本事,可我黄林舵名声甚佳,他们没理由找我麻烦....那群人也是蒙面,不好说...” “江南...江南...薛衣人醉心剑道,不理俗事...” 座上男人深思沉吟,对江南镇府司所依靠之人依旧不得,轻轻侧首闭目。 “听说最近官面有叫英万里的还不错,但年纪轻轻不至于伸手到江南来...” 闭目猛虎嘴边喃喃,眉心不知觉已经拱成了川字,不知还要说些什么,就见其突然睁眼坐正,捂住胸口面色扭曲。 “唔~” 全身无法控制,手脚错乱将案上几许杯盏打翻在地,破裂声音丝毫无遮传出去不知多远。但就前刻那般召唤都有人进来,此刻这般混杂却没人理会半分。 就像是突然到另一个没人的地方了一样,一种被失落遗忘的感觉笼罩了那个男人。 “咳咳咳...” 迅速盘膝坐在了座上搬运气血真气将那股不适压下去,面色难堪,慢慢将内息调和,而后才重新睁开眼来。 他知晓,自己这确实不正常,但是有舍有得,天道使然,在最开始选定下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了。 “当家的,有一个黑衣人请见,他说他是娘娘派来的。” 等到已经恢复坐了许久之后,门外才跑进一个人来一个人,低埋着头不敢抬起半分,将通传的事情迅速说清。 “传。” “是。” 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上屋里一眼,低头退回去半分不见抬起,直到消失在了门后才转身立起身子来往外跑去。 “见过金帮主。” 片刻之后,一阵风吹过,略有些凌乱的大厅中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黑衣人,带着鬼面不知容貌如何,言语之间虽然露着恭敬,但仅仅拱手而已,腰甚至都未弯来三分。 “东西呢?” 声音较之之前已经提了些许,但蒙面人没能听出来,礼毕之后就将手放了下来,环首四周看了周边一眼,那满堂的狼狈在其眼中似乎是个笑话,座上的人说完,有了片刻空白时间才回过话来。 “娘娘叫我转告帮主,时间不多了,那件残物必须得手。” “东西呢?!!” 声音又提了些许,蒙面人似乎也不敢多留,将话带到了之后就朝着座上男人抛出一个小瓶,然后化作一道黑影冲出房屋。 “喝~” 脚下气力炸响,魁梧男子整个人拔起捏住了那将要落在地上的瓶子,没有立刻打开,胸口起伏不定,面色阴沉似水,看向了那蒙面人消失去的方向。 “哼!” 最终还是忍耐不过,伸手一招,那架在左侧的金刀瞬间飞到其手上,持刀的手在头顶绕了两圈,而后猛然劈下。 “哗!!!” 那身前半座房屋瞬间崩塌,露出了屋外的涟涟水波,和被如此景象吓到拿起刀剑警惕以待的水坞帮众。 “帮主神功盖世,天下无双!” “帮主神功盖世,天下无双!!” 面见了此番景象的帮众纷纷下跪,口中呼喝不止,面色潮红,眼神狂热。 而一口气抒发出来的男人则是浑身轻松,将那金刀重新扔回了架子上面,转身离开。 只是走开之际,捏着药瓶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直到消失在夜色当中,也没有看到是弃是留。 熄灭了许多火把,张扬的旗帜渐渐隐匿在黑暗之中,那武字随着火光变淡,慢慢淡出了漕帮人的视线当中。 劝慰书 大哥大姐们,我写的很差,看看就好了不用特意打赏,我觉得能看进些的都是一梦江湖的玩家吧,但是我的水平确实很差,写不出来那些江湖滋味,我在这先行致歉。 感谢一夕独倚的打赏,但是既然都是一梦玩家,咱们还是拿小钱钱去开盒子好了,真的。 话说上个活动的飞鱼服可真好看!!!!!!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武当可是名门正派! “呼~” 雪不知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就像不知什么时候忽然白了的头发一样,悄无声息。 每日在屋顶早坐已经成了当心必做的事情,一夜的困顿亦或是沉闷都会在修行当中消失。 可能是昨夜,也可能是前天,亦或是当心盘膝闭目观想内心的时候自己悄悄化掉的,再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就再没看到雪景如何。 一夜未睡,但在打坐半个时辰之后浑身通泰,伸了个懒腰就起身跃下了屋去。 “汪!” 早已经候在屋檐之下的狗子蹦跶过来缠在脚边摇头甩尾,舌头伸得老长。 就像是屋顶的雪不经意间消融一样,狗子也在当心脚下不经意间就长了点尺寸,虽然还是那般小,但那一团肉已经开始拉长些了。 “去!” 将脚边的一只柴梆子扔出去到巷子,狗子摇着尾巴追出去,当心没有如往常一般做饭,而是随着狗子出了院子,然后留着狗子在院子自己出了巷子去。 世界不会因为当心被人光顾而停止转动,也不会有人关注他昨晚睡了没睡,除去特别关心的,甚至不会有人知晓他怎么怎么了。 似乎是以为腊月将临,也可能是严寒消退不少,虽然人看起来比其他街市少很多,看比前段时间还是多了不少。 来来往往都是置办年货的,虽然距离过年还有半月有余,但那些离城里远的地儿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到时候若是还有大雪可不会管你办了年货没有。 绕开了几个搬运东西的工人,又钻了几个小街小巷,绕了几圈之后重新回到回春巷对面,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陈旧的行头。 “喜娃,有人找你~” “好嘞!罗头儿,我请个假啊~” “滚。” 那个小青年依旧消瘦,并没有因为有了稳定的工长胖些,其他人看来是这人底子不好,所以吃的很多都拿去补骨头去了。但是当心知晓,那人平日里的饭吃的干净,但有些什么馒头的时候都会留下一个半个,回去的时候留给没能找到饭吃的小乞儿老叫花。 “你怎么这样?” 不由得喜娃好奇,当心平日里虽然也穿的不是丝绸,但也是干净整洁,哪像今天穿的这身,打了好几个补丁,还有些灰尘在上面。 “我被人盯上了。” 当心递过去一只馒头,手里还抓了一个塞嘴里,看起来像是几天没吃饭了一样。 “怎么回事?” 喜娃面色一凝,但动作也不停下,那馒头没机会带走,就只能往嘴里塞去,眼睛往街面上看去,却没能看出什么来。 “不在这里。昨晚我的房间被翻了,是个高手,你别往家里说。” 转眼间就吃去了大半馒头,当心看向镖局那边,来来往往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对于身上的担子是又爱又恨。 “要我怎么做。” 喜娃也懂行,知晓当心特意换装来找自己肯定就是有什么自己不好做的事情。把手里的馒头往上抬了一抬,双手合着馒头拦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 “你帮我传个消息,金刀刹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 喜娃转过头来看向当心,但看着当心没有说笑的意思,这才将浮动的心重新压下来,没有去问好奇的事情。 不要以为不过十四五岁不知道什么。喜娃在的地方是乾元镖局,走南闯北的信息极多,而且本身还是叫花会出身,多的是小道消息,知晓金刀刹的名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具体呢?” “不用具体,多传一些不一样的就可以了。” 说完当心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呜咽着跑了出去,留着喜娃一个人小半馒头在原地坐着。 传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因为当心与其有关,而最近坊间流传的金刀刹在不知哪家酒馆现身过的消息,喜娃一下子就明了了当心的危险境遇。 再联想到开始时候说的那句被盯上以及被抄底了的话,瞬间就知晓了情况的紧急,起身将最那小半馒头塞进怀里,奔了出去。 “喜娃哥?呀!馒头!” “爷爷他还好,在教我们识字呢。什么?” “好...哎哟...” 小巷里面,一个一脸狼狈的小乞儿才兴高采烈地接过那小半馒头就一下子变脸跑了回去,甚至动作不便还摔了一跤。只是自己都没有在意,连滚带爬就往城门边上跑去。 搓搓脸,将那有些严肃的表情消掉,小跑着到了镖局边上,然后再变作慢走,调匀了呼吸咧起笑脸重新小跑了进去。 “老王头你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怎么,西街的柳寡妇裤头被偷了?” “哎呀不是!那个通缉要犯知道吧,听说留了一本秘籍,结果被偷走了!!” “啊?!!是最近火热的那个金刀刹?不会吧,他不是在江南一带吗?” “我听说有人在金陵见到他,前儿个还出动了好多官差呢!” “那你说的秘籍....” “你们俩干什么呢!快点干活儿!甭说废话!” “好嘞罗头儿...” 还躲在车后面的两个人说话被打断,但是因此引发的争议却没有能淡下去,在茶余饭后就被传开了。 来镖局上下货物的,接了镖出门的,收了镖回来的,去别处拉货送货的,消息慢慢就传开了。 虽然数量只是少许,而且消息一看就不怎么靠谱,但在有心打探的人眼里却是意外的闪亮。 “原来如此,怪不得只闹腾了一天就消了,我还道真是假消息呢!” “怎么办?” “追啊!” ....... “怎么办?” “等等看。” ...... “怎么办?” “昨晚明明什么也没有!” “那就是有人要将水搅浑了。” “是谁?” “对谁最有利?” “......” .................................. 早已回了家的当心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门给招呼好,不能再让人悄悄摸进来了。 而准备的方法则是那手里多出来的东西——五毒天水啦。 将东西分发给众人使唤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五毒天水这个东西,不是不能见人,而是这家伙剧毒,不似散花天女之类的还有其他作用,那家伙一旦出来就非得出人命不可。 中毒可不是掉血就万事了的,若是不及时拔毒,说不得就直接毙命去。 虽然有些丢脸,但这确实才是当心赖以下山的一大底牌。 萤鸾之类还有得救,解药当心也准备好了,所以附在门扉上面,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就等人来推门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还来? “哈~~” 将狗子踹回了狗窝了之后,忍不住一个呵欠打了起来。 昨晚一夜未睡,白天又东跑西跑,中午回来又接了两桌打探消息的江湖人,客客气气将人送走之后就到了傍晚了。 又是洗碗刷盘子什么的,直到天黑了才有时间吃饭。 虽然累了些,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些江湖人虽然不知道身手如何,但好似都听说了那传出去的消息,来这里之后也没有对自己小店做些什么,无非就是拐弯抹角打探些个什么东西。 当心说些半真半假的话出去,没有全信,但也不至于不信,时间差不多也就自己离开了。 也是,毕竟都逃了那么多年了,即使还有人关注,但也应该作为顺带的事来做才对,劲头一过,就该重新忙活自己的事了才对。 打着呵欠稀疏好到了后面门前将门推开,而后关上了门躺床上睡去了。 当然,白天里可是撒了药的,当心也没有真的用手触碰。在手即将触碰到门的时候劲力微吐,轻柔得与往日开门动作相差无几,关上门的时候也是一般,没有亲手触碰到。 关于这些内力的使用当心早已毕业,只是数量不足以使用多而已。 这样放上几层准备了之后,果然睡得就香了很多,躺在床上放松非常,甚至还有些期待有人能来搞事情。 可惜了,似乎是知晓了当心这里昨夜已经被闯,亦或者已经没人关注这里,已经安全下来。 安心睡下的当心翻了个身,慢慢睡去。 “铛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铛铛···铛。” 不怎么经过这边的打更人只有二更时分再会路过这边,偏有偏的坏处,鲜有人至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 小巷子里狗子睡得香甜,他只是个狗子,确实没有什么大本事,对于那些练功多年的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来说确实不是个事,甚至都不会被察觉。 里面的人沉沉睡去,浑然不知外面已经有人落地,左右看了一圈之后,准确走到当心的房屋前面,手中一只竹管露出,手指轻轻捻了舌头然后按在窗户上面。 本就是纸窗,防风倒是有一手,但对于这类情况实在是不能作用,水沾上之后又被指力戳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然后另一只手的竹管伸了进去,吸一口气然后吐了进去。 “.......”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悄无声息,显然是老手惯犯。过去许久,里面的人都不见什么动静,屋外的黑衣人似乎很有信心,轻轻将门推开,进了屋里去。 果然,那床上的人昏睡过去,就是人进到了屋里也没有什么反应。黑衣人左右看了一圈,手已经不停歇攀上了衣柜箱子里面去了。 动作轻巧,身量灵便,腾挪转移之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衣柜箱子开合之际也无半分声响,似乎那双手也是有功夫的,小巧力道使来是全然没有动静的。 “呼~”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让那黑衣人瞬间停住了动作,转头看去,却见得原本平躺的人此时侧向了外面蜷缩起来,看着似乎有些冷了。 重新舒了口气,继续动作,将衣柜箱子关上,左右看了一圈,将视线放在了床上之人的枕头下面。 看着那人谁在中间的样子,枕头不长,似乎轻轻一动就要将人惊醒的模样,蒙面人想了一会儿,又掏出那个竹管子,对准了当心的脸就要吹起来。 只是才吸了口气,就见得那男人已经坐在床上簸了脚看着自己,眼神冰冷淡漠,如风如霜。 “啪!” 没有犹豫,将手中搞到竹管朝当心一抛,整个人就像一大黑耗子一样溜出了房间。只是当心也是早有准备,轻轻侧身就将那带着风声的东西躲闪过去,脚下不停冲那人追去。 没有觉得那人能够躲过自己的追击,主要原因不是轻功,毕竟这金陵就像一个盖子,保护人的同时也将人限制在了里面。不飞檐走壁高来高去之后,当心其实和其他江湖人都差不多,限制不小。 不过那人也已经是在劫难逃,当心看得分明,那人练的功夫是一门精巧的,悄无声息,但是不能戴上手套之类,所以进门出门的时候都已经沾染上了毒药。 原本安安静静在里面还没什么,但此时一旦运功搬运气血,那么毒就能更快扩散五脏,将其真气化去。 当心也不需要紧追不舍,只需远远吊着不让他停下来就可。 果不其然,绕过了三条街之后,当心就在一处未收走的小摊后面找到了那个打坐抵抗毒素的人。可惜的是,在当心屋里翻找了不短时间,再加上一番急速奔逃,本就难缠的毒素愈发加剧,将人彻底麻倒了。 “呵~” 原本空落落的双手身后一摸,就多出来一条绳子来,上前两步,那人显然是听到了动静,但却抵抗无力,被当心束缚当场。 面巾被摘,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看着很是大众,但看着好像在哪见过一样,一时间想不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带了一个个不配合的人的当心动作很慢,花去来时三倍的时间才能重新回到院子,将人五花大绑捆在了石磨上面,又到房间里捡起了那个竹管,半是外敷半内用,鼻端嘴角还有些白色没有抹掉,瞪大了眼睛看向当心,却说不出话。 “明天再审你,希望你能挨过今晚吧。” 从角落里抱起一抱稻草,将人给围在中间,嘴里随意地说着话,然后自顾转身回去了。 那人细看,去还是没能看清当心开门时候的小动作,直到里面的人睡去,依旧是想不通自己是遭在什么地方的。 当心也不在意,审是要审的,但直接问的话对方说不得不会招。但是这样折腾一宿下来,又冷又困又饿的,第二天再在其前面吃上一碗肉粥,说不得还不等当心问什么就都招了。 “要不要做些什么大的呢?” 这是当心想的,若真这样下去毫无动作,那些人是不是就真当自己这里是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倒是对后院石磨上的那人是杀是留,还真不知道。 “舒坦...” 终于出了口气了的当心睡的舒坦,翻滚两下就熟睡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要杀就杀,要是爷爷皱一下眉头... “呼~” 美好的一天从修行结束开始,风清气爽的当心一跃下了屋顶,端着小碗粥站定在屋檐之下,身后脚边跟着大黄摇尾示好,想要提前分一杯粥。 可惜当心没有理会,吧嗒吧嗒将那一碗粥喝完了才重新舀了倒狗碗里。 大黄已经在碗边摇着尾巴等待,待得全数倒进去当心退开了之后才上前吃起来。尾巴依旧摇摆,不时看向当心一眼,耳朵塌着,眼睛弯着,像是在笑一样。 “咕噜~” 但是院子里不仅是当心一个,那黑衣人已经被绑在石磨上面一晚,浑身虚弱无力,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不时塌下来,若不是有绳子绑着都要倒下去了。 一整夜的滴水不进,让那黑衣人浑身乏力,看着狗碗里的白粥,喉咙嚅动甚至想取而代之。 只可惜还被绳子绑着,没有多少挪动的空间,甚至脚下都没什么力气,只能颓然垂下头,甚至都没力气再看当心一眼。 “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擦擦嘴站在边上,折腾了对方一晚的当心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呢不对。若按律法来说,私闯民宅直接打死都不为过,这样惩戒已经算开恩的了。 “嗬~嗬~” 那人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哈了两口气就重新无力垂了下去。 “那就继续吧...” 当心倒是不怕出人命来,不说自己所做都有官府背书,早上起来已经探知过经脉了,那人有些修为在身,饿是不会饿死,虽然修为可能会折损一些,但对于精神的打击不小,所以还是可以继续耗着的。 那人抬起头一看,只当这小孩是激自己的,还要再说些什么话来回应,却见对方已是施施然离开,对自己是浑不理会。 “!!!” 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心已然离开,也没有再搭理的意思,浑身力气不知消失在了何处,丹田之内一阵空虚传遍全身,那是还未消去的昨晚不知什么时候中了的毒药的药效。 狗子已经吃完舔干净了自己的碗,摇着尾巴像一只椭了的球一样路过石磨,多看了黑衣人一眼,而后摇着尾巴往大堂里边跑去。 “汪~~”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那黑衣人就觉得满是嘲讽,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一样。 就是可惜了还想表现一番坚贞傲骨的,但是当心是一句话都不留的,反而让他多受了许多苦。 没奈何,只能在寒风呼啸的小后院,紧紧挨着那一捧稻草期待他不会突然被吹倒了吧。 人是还能捱一阵,但自习武有成以来哪儿受过这般委屈,劫富济贫喝酒吃肉顿顿饱,怎么就想到来蹚这趟浑水呢... 当心则是布置一番就出了门去,浑不理会院子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梁上君子在等着自己。 待得中午之后回来,那原本还有些力气的人已经彻底犟不起来了,黑着眼圈缩着脸颊干着嘴唇巴巴候着当心来,见得当心之后只犹豫了一下就开口说话了。 “我招,先给点吃的成不?” 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在外边一两天没水喝了一样,都起了好一圈皮了。 “先说说呗。” 当心倒是不急,本就没什么办法只能干等的,但这下抓着了一个泄愤的可不得多招呼一顿才成啊。 “我打听到你这里有金刀刹的线索,所以来看看。” 看着当心毫不意外的模样,那人有些急了,连忙补充道:“真的,我...我没打算怎么着你,那药也只是迷药,不会危及性命。” 虽然前面那句不知真假,但药是迷药倒不是假话,毕竟他也中了一脸到现在还没死呢。不过迷药是真,不危及性命就看人品了,毕竟人昏迷了能做什么都知道的吧。 “我不想知道这些。” 就蹲在一边,从井里舀了一点水喝,吧嗒着嘴唇让那水声愈发刺耳,黑衣人的嘴唇愈发的干了。 “消息从鹳雀楼边上传出来的,大家都不知道是谁。” “昨天又有消息传来说你这里已经没有东西,好多人都不信,我拿了别人二十两来探查的。” 抿一抿嘴唇,见得当心依旧没有反应,黑衣人说话较之急了一些,吞咽的声音也是愈发的重了。 “雇人的不知道是谁,这是道上的规矩,我也只是收钱办事...” 虽然满口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但说话之间却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当心一言不发,但他自己也乖乖将所有的消息都说了出来,颇有些忐忑地看向当心,以及那手里的半葫芦里的水。 皱眉不已,本也是觉得自己的办法没有多少效果,但想是想,亲眼见证了之后还是觉得可惜,果然自己真不是智将,也不能平推,就适合扯大旗... “咕噜...” 还要再想些什么东西,就见得那人喉咙里的声音已经整天了去,正脸看去,就看到那还有些赧然才转过去的侧脸,以及那还有一角清晰见得在乱转的眼珠子。 “诺。” 也是可怜了,看昨晚那身手来看,自己在城里指定得追上八条街才能追上,这份轻功在武当也是屈指可数的了,可想而知这人心是如何了得。 但就是这么个人,被当心用下三滥迷倒绑住了,心底那口气自然不会消去,甚至可能会更加的重。 但江湖就是这样,你的功夫再好,指不定下山吃了一碗粉就被人迷倒做成了肉包子了,功夫境界从来不是唯一能走江湖的依仗。 “咕咕咕咕.....哈~~” 浑然不顾腊月严寒,咕咚一口气就将那脑袋大的葫芦瓢给喝了个精光,然后才叹出一口气,似也恢复了之前的精神,咧了嘴颇有些睥睨之相,将脑袋转向了一边。 “耶?继续啊?” 当心诧异,这人怎么不经夸呢?才给了点水就重新倔起来了? “呵~” 果然,之前还乖巧的人此时已经不再理会当心,正脸来看,却又咧嘴笑了一下,重新转了过去。 “嘿你!” 有些气急,当心指着那人说不出话来,就见得黑衣人闭上了眼,嘴里说了话,却不似之前那般低声下气了。 “我不服。” “有种我们比一比。” 闭上了眼睛似乎就能要挟到当心了一样,但没能等到当心的反应,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就见得原本还光溜溜的院子一下多了五个皂衣进来。 “你们看看是不是他。” “嗯,就是了,还要审不?我们还能再等等,不着急...” 黑衣人见状,瞪大了眼睛看向当心,又看了看五个有些客气的公门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江湖人的事,你竟然还报官?你还是个人? 第三百五十四章 军火 “呼~”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以呼声作开始了。在同一个地方的开始,说不定就是另一处地方的结束,当心睁开眼睛,看着早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的金陵,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高兴的。 那人被当心带回来的人抓走了之后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反正正常情况是出不来了。那人有好多案底,本身就是飞檐走壁的人,之前都是赖着身法躲躲闪闪,远离官差。 这次突然吃了当心的大亏,就只能任由其摆布了。 反正看起来被抓进去也比在当心这里受苦的要好。 “汪?” 落在地上的同时狗子就已经缠过来了,缩在脚边脑袋不住蹭着,待得一会儿了之后才放开,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其实也还可以吧...” 反正自那一次被人围起来了之后就再没有事情,至于两次被探的夜晚也都已经过去,后面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当心也没有在意。 自己的计划看起来并没有生效,其实也在考虑当中,指望那些行走江湖多年的人脑子抽抽实在机会不大,即使追上门也只是心中太过想了而已,真要论起小心思来,那些功夫不高还能走江湖这么久的,哪个不是有自己算计的老油条。 约莫就是觉得可能有机会上来分一杯羹,亦或是直接和哪个探子接了活儿来这里打探一下,去换二两小酒喝喝罢了。 至于那传说中的金刀刹,那不知有没有的秘籍,还不如一把镔铁刀来得实在。 “当心~~当心!!” 还在盘算的时候,就听到巷子边传来了声音,听着耳熟,连忙赶出去,就见得张成城走进来,见得当心出门迎接,心下欢喜,脸上都笑出了褶子来。 “还以为你出门了呢!” 双手空空,除了还穿着皂衣和挎着腰刀之外,光看脸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官差的模样,反正笑意盈盈的样子和街边抓贼的官差大不相同。 “张哥来啦,吃了没?” 不知道怎地,当心就觉得张哥这个词说的时候像是自己开的发廊一样。倒是张成城没有觉得有什么,一脸开心地将当心的寒暄给压了回去。 “昨天的那个家伙还记得吗?” “记得啊,咋了?” 见得对方开心如此,当心也没有多扯远,配合地疑惑问起来。 “嘿嘿嘿,飞毛腿韦七,赏银四十三两,诺。” 将一个小布包掏出来放在桌上,张成城像是自己捡到了钱一样笑得欢快,像是那钱是自己得的一样。 “哟,还真是?这趟子也辛苦大家了,这点钱拿去喝酒吧...” 当心心下开心,将其中一锭十两制的官银推过去,任由下面的还被黑布盖在底下没有开出来。 “哈哈哈哈哈不用不用,你我所求不同,我的得了,弟兄们也都得了,这些都是你的了。” 很是诧异,对方竟然将那一锭官银重新推了回来,脸上也不见丝毫为难,当心还以为是不是要晚上来洗劫自己了。 呵呵连笑之余看得当心不解的神情,张成城笑眯眯地解释起来:“此人犯案多年,涉及好几个地主员外,许多古董字画都藏起来了。听闻落网,他们的管家纷纷前来,都快要将应天府的门槛踏破了呵呵呵呵....” 原来这样,如此这些钱倒是收的心安了不少,既然有很多人上门,说明官差们吃的比自己给的还多,所以也不至于收自己的东西了。 “不对啊,既然他那么有钱,怎么还要接别人的活儿呢?” 当心一下子又愣住了,在审问的时候还记得对方说是收了人的钱,但是这会儿又说那人钱有很多,犯不着蹚浑水啊,这不冲突了嘛。 “呵呵呵...他也后悔了,要知道你是武当弟子,说什么也不会收那二十两银子。” 倒是张成城又笑着解释起来,多看了一眼已经长毛了的大黄,然后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想到那精神不振,一进到牢房就全部都招了的韦七,张成城忍不住觉得当心果然是一名福将,和他一起似乎事事顺心了,就连抓个大盗都不用操心审讯直接招供,让弟兄们啧啧称奇。 “嗐!我也没想到还有人专门要打探我的不是。后面的人是谁查出来了吗?” 当心也记得后面那人派人查自己的,但是当时问询的时候就说了,行规所限那家伙都不知道,更何况要说出来了。 “还在查,但是当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语气并不乐观,当心也早有了准备,这可不是那些八流电视剧,做坏事用马甲早是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对方既然馋金刀刹,而且随手就能拿出那二十两雇凶...雇人打探消息,自然也是此道行家,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好嘞好嘞,放心吧。” 当心倒是宽心很多,毕竟只是打探个消息又不是杀人,而且既然金刀刹都已经走了,估计也不会再盯着自己了,让人安心了不少。 “对了,年关当前,金陵弟兄们任务都不轻,而且若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众兄弟伤着了哪个都不舒服,所以...” “这个月的暗器能不能多配些呢?” 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这暗器是谁用谁知道,既然那么好用,估计做起来也挺不容易的。对方才得了这么多钱,估计也不怎么想做那些零散的活儿了。 “好啊,多少,你定个时间吧。” 当心倒是觉得无所谓,这又不会贬值,金陵这么大,实际分配到捕快们手里估计一人都分不到一个,距离贬值还真挺遥远的。 “要三十两的!” 倒是看到当心无压力的样子了,张成城说话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加了近十倍的量,还真怕当心一下子撂挑子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一旦当心露出为难的样子就可以迅速转过话头来。 “也可以,但是要时间久些,就,半个月后来拿吧。” 当心倒是没想这么多,毕竟自己存货是不少的,但也不能一下子取出这么多来,该保持的形象还是要保持,数量多了价格被压下来的事情当心是记忆深刻的。 “啊?那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说啊。” 有那么一瞬间,张成城觉得自己要的好些还是少了,不过也不好改口了,虽然刚得了一大笔钱,应天府腰杆硬的很,但欺负一个小孩子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使不得使不得...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但是当心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昨晚了,年关将近,倒是有不少的酒水生意照顾。 当然,让人开心至此的还不止这些,腊月二十开始,陆续有老爷们出城到自家庄子里收东西,三牲六畜操办不停,来往东城的人大多带着些血气和洋洋的喜气,让当心看得喜庆不已。 “嚯!还真有杀牛的啊?” 悄悄拉着一起看热闹的老赵咬耳朵,两人就在边上看着来往的人,用小板车拉着牛羊来来去去,偶尔还有小孩扔出冒着烟气的爆竹捂着耳朵跑远。 “那可不,不过你看仔细了啊,那上面摆着的是羊头,可没说那是牛肉啊。” 两人都瞧见了底下露出来的牛角,但是最上面还压着羊脑袋,约莫就是挂羊头的意思了。 “你们要杀不?” 当心来了兴致,都多久没看到这一幕了,山上可是不兴这些,即使当心也不敢胡乱来,被抓的话可是要被关起来的。 “嗐!那都是大户人家才能做的,我们了不起买一只腿就算年了。” 虽然看着洒脱,但说起这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羡慕的。不过这么多年都来了,较之没有饭吃的时候总归还是好太多。 “不回老家啊?” 这么问也不是很突然,这里还有其他人家,尤其是那几户富贵人家还在腊月初的时候就往江南去了,据说是老家在那边,带着健仆下人,浩浩荡荡近五十人,看起来势力还不小来着。 “唉~已是独独一支,还说什么老家呢。” 却见往日总是笑的老赵不知觉就唉声叹气起来,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还不好啊,和我一样都要做祖宗啦~” 当心是不在意的,找寻不到家人,但是朔心就是自己的家人,还有武当这么一个大大的,就是在山上的时候也是这般,三全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山上也总是不会辜负大家的期盼。 “哈哈哈哈哈·····还不如你小子想得开。” 倒是自己笑了起来,赵流光重新咧起嘴巴,还要拍着当心的肩膀说些什么,就听见屋里传来了赵婶尖锐的声音。 “姓赵的你还不来帮忙?!” “诶来啦来啦~~” 前一刻还洒脱不羁的赵大老板一下子蔫儿了,拍拍屁股就跑了进去,手还在后面连连摆动,也不知要和当心说些什么。 “呵呵...” 起身也要离开,看着那里面传来的点点味道,当心也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该动手了。 “等等等等....你赵婶给你的,你看看合不合适,要是够不着就等我来啊~” 却见是已经冲进去了的老赵重新跑出来,而且手中也多出了许多东西,两叠红纸和一罐飘着香气的东西,塞进当心手里就重新进了屋里去。 低头一看,果然就是春联,那一罐则是掺了糠末的山药糊糊,见着这久违了的家伙事,小道士会心咧嘴一笑,又看了客栈一眼才回了家去。 “汪?!” 狗子蹦蹦跳跳的,总觉得当心手里的味道很香想要吃上一口,但即使味道已经飘了下来,可当心的手却是一分也没有落下过,没机会吃到热乎的。 “瞧你没出息内样儿~” 脚背将狗子绊远了去,将山药糊糊放好了,拆开春联看了起来。 一封是大些的,显然是贴在大门上面,上联写的新春福旺财宝聚,下联接着佳节吉祥富贵来,横批写着生意兴隆。 二封应该是贴后门的,上联是岁增岁岁风光美,下联写年复年年气象新,横批落了满门生辉。 虽然老赵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但这一手字写的是真不差,筋骨分明,就是仅仅两行也能看出来年轻时候下过苦功夫。 当心没问怎么不做官,反正当时老赵就是摇摇头握着赵婶的手,当心是没眼看了,也没想着多问。 还别说,虽然还未到时间,但是当心在贴上春联的时候心气不自觉就足了起来,最后更是感觉满足无比,喜气盈胸,舒坦不已。 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两副门联,和着巷子外面突然暴起的一道爆竹声响,当心一下子就觉得年味是扑面而来,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去。 吧嗒吧嗒的声音传来,当心低头看去,就见得是自己刷山药糊糊时候漏下来的些许渣滓也被狗子舔了个干净,随着当心在后院门边,抬头看向小道士,眼中似还在好奇怎么不继续了。 “嘿你这狗东西...” 忍不住就要抬脚,脚背还未落到狗子身上,就见得大黄已经先一步躺下露出肚皮摆弄尾巴不休,耳朵塌下来像是在求打一样。 “哟~当心掌柜新年好啊~” 转头看去,就见得陈七满面欢喜地立在竹壕边上,后头还有一个人推着小推车恭恭敬敬低着头,也不抬起来。 也不知在后面等了多久,直到当心转身之后,陈七视线才从左右两边的春联上收回来,朝着当心拱手道喜不已。 “陈老哥,新年好啊~~” 不好意思地将狗蹬远,然后才将那巷里的人引进屋里来,笑意盈盈。“今儿个千钧楼不忙啦?” 这大过年的,也不好说来找自己什么事儿不是。两盏热茶是常备的,放在火桌边上热气腾腾,一个暖冬就是这样。 “我只是个照看小孩的,怎么能管上楼里大事呢。只是后面一段时间可能没有时间拜年,老爷特意叮嘱我先来当心掌柜这里拜个早年。” 说完话也不等当心回应,身后那青年就从后面将推车推到了当心身边停下。 “都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杂七杂八倒是有不少吃食,金陵里面若是购置齐全了还真要耽搁不少时间。” 当心没好意思拒绝,人家这般模样就是不容拒绝的意思,自己这样做是不好,驳了别人的情不说还不落好的。 “哟~还真来得及时,我还在恼什么时候去招呼年货呢你们就来了。” “来来来...” 说着大步上前,从怀里取出两封红包塞到两人手里。 “别嫌小啊...” 倒不是当心看不起人什么的,主要还是平时都是保持距离的,突然靠近的话就显得当心矮了很多,需要昂着头才能看到人脸。 “这...” 那看起来并不大的推车的年轻人不敢收,也不好推回去,为难地看了后面的人一眼,却见得陈七已经抱起了手道谢起来,连忙一同拱手致谢,心里是对这个小孩子愈发的好奇了。 “那就不打扰掌柜了。” “告辞告辞...” “慢走不送...”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啪!啪!啪!” 接连三声炸响,当心无奈扒拉起夹着尾巴躲进来的大黄,看向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城市,觉得无奈。 武当是不怎么让放鞭炮的,毕竟古刹当前,若是一个不小心一座古刹宫殿没了,下去还真没脸见祖师们。 而且武当本身也是沉稳可靠的形象,怎么能让弟子做出这种不稳重的事情来。 所以当心在山上还真没能玩几次爆竹,倒是在金陵看了个过瘾。 只是此时的爆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玩的,大多数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看着下人玩,自己小心翼翼弄一次还要躲着家里人,所以到了偏僻的巷子来,反倒让当心看了不少。 “也不能怪他们...” 当心觉得家长也很为难,毕竟这些爆竹并不稳定,说不得就要炸开了,所以才让下人代为玩耍。 只是可惜小孩似乎并不领情,就是躲到偏僻角落也要玩上一顿,引来长辈叱骂的同时一顿毒打。偶尔有看到边上的当心的时候,又收紧了夹着的孩子赶忙带走,挣扎的时候忍不住一顿七匹狼返祖款加身。 “你没买爆竹啊?” 老赵似乎什么时候都能挤出闲来,看着当心只是在一旁看,忍不住上前叨叨起来。 “唉,时光不留情呐~~” 而被说是还小的当心则是说出了这样沧桑的话来,像是感慨时光流逝的老者一样,在赵老板眼中却与黑化小学生一般无二。 “你这才哪跟哪儿啊...” 忍不住打趣,但真要多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毕竟虽然年幼,但论及身份的话,与自己等人一般都是老板,要说感慨还真没什么不对的。 “你们年货买了没?” 看得对方没有再说,当心也没有继续追着。只是响起了自己家门的春联,以及昨天才被送来的年货,多嘴问了一句。 “买了,和隔壁老杨连着春联一起买的,你以为呢!” 瞥了当心一眼,那春联不就是年货嘛,竟然还要问这个。 “那没事了,昨儿个朋友送来了一些吃的,待会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一句远亲不如近邻当心是有了深深的认知,尤其是前段时间被带到大牢里面的那件事,远亲不在,就有两个佳邻帮手,让当心很轻松就出了大牢来。 若是自己出手的话,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悄无声息地脱身来着。 “嗐!你自己解决就成了,你赵婶还弄了不少,要是不够你自己来拿啊。我回去了,要不然她得出来哭了...” 不知所谓地说了两句就告辞回屋了去,口气说着不好,但眼角分明就是在笑,看得当心无奈,又不敢多说什么,暗戳戳想起了被两个婶婶相亲的恐惧。 嘴角一咧就转身回自己酒馆去了,虽然那话语有些隐晦,但是当心还是知晓的。杨赵老板毗邻而居十来年,都是知根知底的,忽然就对当心好可不仅仅因为他年岁小而已。 虽然做得隐秘而且选在了天黑之后,但是当心时不时救助叫花会的那些小乞儿的事情也自然瞒不过两个邻居。即使为防打扰两家而小心翼翼,生怕招来嫌恶和给当心惹来麻烦每次来都是悄之又悄,但终归是经过别人家的门口,又如何瞒得过。 吃食、衣物、薪火,搬运的种种两家都是看在眼里。最初只是因为要相处很久的客套,但是慢慢认识了之后对这个后辈越来越喜爱,且自家后辈又多不在身边,那种特殊感情自然偏溢了些到当心身上。 “呜~” 含着笑沉思的当心把大黄给略过了,让狗心有不满,绕在脚边哼唧唧,然后被当心一脚背给攮走远去。 “狗东西...” 看着又摇着尾巴跟来的狗子,当心没有再理会,到后院整理东西来。 “调查我了...不过真实在。” 昨天送来的东西堆满一小车,糍粑、甜酒、饴糖,都是些年味十足的东西。而占据了最大面积的还是那一袋子粟米。只是看起来有些杂了,并不符合千钧楼的身份。 当心说的调查就是如此,那一小车的东西仪式感的就一些,更多的还是粟米之类实在的东西。而且看着陈旧量大,一看就知道并不是送给当心的。 这个当心清楚,若是真送给自己的话,估计就该是那些少见的珍馐了。 “任性...” 小声嘀咕两句,嘴角已经笑咧开了,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怎么看也看不够。 “进来吧。” 不知为何,在又点了一遍之后朝着后面喊了一句,若是一般人还真当他是随意说的。但实际上在那一声之后后面还真走出来了一道身影。 “怎么了?” 却是才停在后院门口想要瞅上一眼的喜娃一下子被叫破了行踪有些不自在,先发制人问起了当心将其传唤来的原因。 “多久没回去了?” 转身看去,那少年距离最初时候见面已经壮实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些肉,抱着手脚有些拘谨地走近了后院,站在当心面前。 “三个月...” 离开叫花会已经三个月,三个月不归家的话,遇着人忍不住要被说上一句不孝,即使那是个乞丐窝也是一般。 但当心不会,他知晓,这人虽然也在攒钱,可背地里也在悄悄送东西回去,只是怕让乾元镖局的名声受影响才没敢回去。 “嗯,年关回去?” 当心一屁股坐在了井边,示意其也坐下,迟疑了一下,喜娃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只是与当心坐实了不一样,还有小半个屁股没落在地上。 “二十八到初三都休息。” 答非所问,但却说的非常坚决。说话之间没有迟疑,而且也没有一句多余的,也没有再去看当心。 “那回去之前来这里,叫几个弟兄把车子推回去。” 挥挥手指了指收拾好放在棚子底下的小车,当心拍拍屁股起身回了去,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好。” 喜娃在后面,看着当心进大堂的身影有些复杂。 “唉.....” 将狗抱在怀里,自大了些之后就少有如此享受的大黄异常安静,任由他的手在脑袋上面揉搓。 当心记得的,最初时候见面时,喜娃和这时候不一样的。但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退出叫花会的时候?加入乾元镖局的时候?亦或是见到世界一角的时候? 当心不知道,丁十三的家伙们都离开了武当山,都入了江湖,都见识到了世界一角了,是不是也会像喜娃一样,对自己生疏了。 “这就是...长大的烦恼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年味儿 “走啦...” “当心哥哥告辞啦~~” “新年吉祥...” 目送那几个穿着旧棉袄的小孩儿一边推车一边回头招手,喜笑颜开。 四个小家伙年岁不过七八,穿着的棉袄虽然陈旧且补丁不少,但也没有见着棉絮露出来,显然家境不好但是很是上心的。 领头的那人当心熟悉,正是前几日才来过的喜娃,在前面拉着车带着方向,由着后面一群小家伙在后面嘻嘻哈哈,也不阻止,反而乐得如此。 看着往日并不有多么欢乐的小孩们此时乐乎乎的样子,当心知晓,那是过年了特有的。 除去那些个很难很难的人,其他人遇着年节时候大多都是这般兴奋,其中尤有小孩最甚。那些个小乞儿虽已经遍尝疾苦,但在众多老叫花和大乞儿的有意照料之下还未被生活压着,依旧活泼。 尤其是对比往年艰苦的年关,今年还多了这么一车年货,更是·让众多小家伙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到破庙里面,和老叫花们一起开心开心。 当心就在后面看着那群人越走越远,直至最后消失在巷子当中,这才收回视线,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店里钻进火桌里边坐下。 “真热闹啊...” 捧了一杯茶坐在火桌边上,当心不由感叹一声,那点点的欢声笑语,平时可不见这些小家伙们显露过的。 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在前面拉车的喜娃,平日里都是假装成熟的模样,也不见多少笑靥。但在那一群面黄肌瘦的小孩面前,喜娃脸上总是笑脸不断,似乎,那就是他乐趣所在一般。 眼中有光,有种当心记不起来的强大力量在其间闪烁。 “那叫什么来着?” 又抿了一口茶水,但还是记不起来眼神当中的光芒叫做什么,在金陵失联多日,也忘了那种光芒又在什么人身上见到过了。 “反正我没有就是了。” 嗯,记得这么深刻,还是当心觉得那种神异的光芒是自己欠缺的,所以才能对喜娃记得这么深刻。 想到这里,当心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咸鱼,只能从别人身上找到让自己羡慕的东西,实在扶不起来。 还要再多捶打自己一些,就见得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温煦的问候声音。 “当心掌柜在家吗?莫真发求见。” 人还留在外面,只有声音进了屋里,平缓且清晰,显然是有所准备,且那脚步动静也特意造出来的。 “来来来,你家公子来了没?” 连蹦带跳地出了大门,有些有些心虚地悄悄觑了一眼二楼的房间,那里已经被几个客人住过了,依稀记得当初祝五好像说过让自己给留个房间,而且也付了钱似的。 “公子在老爷跟前侍奉,已经有两个月未曾出门了。” 巷子自竹壕那端截开,隔了两个从未见过人出现的店铺之后,就只有当心这一家,显得小半巷子像当心一家的前院一般。三个人站在院子当中,中间还有一架马车,正温顺地被人牵着站立在酒馆前面。 “虽是如此,公子依旧托付在下送些东西到掌柜面前,以做小礼。” 虽是说的微苦,但是言语之间依旧不落,将自家主子的情况稍稍介绍了一些之后,就侧身指向了身后的马车来。 “公子想掌柜可能忙起来不记得备年货,知会小人将东西送来,您看看放哪儿好些?” 莫真发说话恭敬无比,拉车牵马的两人也是自始至终都未抬起头来看当心一眼,显然是极严。 “就放院子吧,也是难为他能记得这些俗世,啧啧啧...” 当心可记得清楚,当时那家伙来这里的时候可是半点生活技能也无,常识也是欠缺得很,就差说一句何不食肉糜出来了。 就这家伙还能记得自己要过年给送年货来,当心是怎么也不信的。 就见得莫真发一个儒雅汉子微微一笑,似猜想到了当心所想,指挥了两人入后院卸货的时候一同解答起来。 “公子的经历夫人知悉之后,对掌柜感念颇深,公子说起您在这...僻静之所开的酒馆,夫人就遣小的送来了一应东西。” 小心瞧了一下当心的表情,不见什么不满之后才安心说了下去。 “掌柜的自然不缺,但这些都是夫人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切,需得做些什么才能安下心来,还请掌柜的务必不要介怀。” 之前还有些“这是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之类的感觉,但经过这么一解释,当心脑子里就自己补充了一份诸如“谢天谢地我儿子没事,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慈大悲...还有那个救我儿子的人。”这般祷念,意外的接地气。 “没事没事,对了...” 说着没事,也是一旁看着两个人卸货,而后想到了什么一溜子跑到了屋里去,再出来已经抱了一坛子酒出来。 “诺,给祝五带去。这是壮骨的,就他那秧苗子可别被风吹跑了。” 一个五尺不足的小胖子抱着一个比自己还大些的坛子颠颠儿地跑,这样子看起来很是喜感。莫真发在之前只是一派平淡,虽知晓自家公子对当心掌柜不一般,但未一起久了也不知晓倒地都不一般,对于这送礼而来也只是当做任务来做。 但此时看着这不大的人抱着这不小的坛子之后,才觉得这一趟下来公子也是一片心意得了去处一样。 “好嘞,记下了。” 此前只是在路途当中接触,而且也是得了山上道人的嘱托,把当心当做一个被自家公子青睐的后辈而已。但此刻才觉得,这人也无愧于公子这般挂念。 酒水无所谓,自家富甲天下,不会缺什么。但一小人抱着一大坛的一晃一晃的模样却是从未给见到过,让人印象深刻。 “掌柜还有什么要小的通传的吗?” 本不用说这些的,若是让公子慢慢忘记了其他人是最好。但在接过了那一坛酒之后,莫真发转了主意,违背初心多了个嘴。 “通传?有什么好通传的,要留下来吃饭不?” 倒是当心诧异得很,心下猜想这人难道还想蹭一顿饭,也确实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啊不..不必了,我等还要赶回去复命,这就告辞。” 还真不一样,平常的人若是得了这样的暗示,谁都欣喜若狂,就是眼前这人...莫真发心下诧异,嘴里连忙说着不必,招呼两个已经卸了货的下人离开。 “那我不多留了啊,慢走不送~~” 倒是当心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乐颠颠地进了后院,心下期待,那马车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特地在二十八送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惊喜 那位骄傲不肯放低身子的不知名师叔离开的时候冷冷地言明不需要当心出门相送,但是在当心执意送到巷口的时候,那副嫌麻烦的脸下似乎是有些满意一闪而过,快到当心觉得那是幻觉。 衣摆之下那些不知名的毛发当心没敢提,怕被打,毕竟这样一个性格恶劣的师叔辈分还确实可以收拾自己。 “特意来就特意来呗,害羞个什么劲儿,嘿嘿嘿……” 不知道为啥当心觉得这样一个蔡居诚确实有种活生生的感觉,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去逗弄。 只是虽然说着一身内力已经消散,但当心可没有真觉得散功了,那天夜里一声喝骂吓住了两个高手半息时间,那可不是说笑的。 只是不经意间撩拨一二所显现出来的风情还真让当心欲罢不能,感觉一只猫被自己手中的逗猫棒所吸引了一样有趣。 只是可惜,没能问得一分半点下山的原因,每每涉及到了,都能被其敏锐发现而后冷眼相看,自己就战战兢兢转了话题去。 “咋觉得没意思了呢?” 轻叹一声将脚边的狗子抓上来抱在怀里,丝毫没有挣扎的狗子乖巧得很,顺滑的皮毛让当心暂时压下了心间空落,在狗子嘴巴反过来舔舐手的时候才想起来到底是差了什么,抱着大黄两个闪烁出现在屋外,而后轻轻一跃就上了屋顶来。 送师叔出门的时候才不过黄昏,依稀还见得金乌半落。 但到现在已经是不经意间暗了去,各家灯火已经明亮起来,将金陵东城映照得如地上繁星一般。 一盏盏,一簇簇,虽明暗有别,但照在窗纱时候人影却是不止一个,相映照成趣。 入眼之间,几乎都是这般。 而当心的酒馆虽然什么也不差,连上白日里才装贴好的门神碗盏,以及那仓里的丰硕粮食来看确实不差。 但是映在窗纱上面的人影却是一个也无。 “呜~” 心间孤寂充盈,朔心三全灵灵春雨钱宝他们的容貌样子一一浮现,还有其他师兄师叔师祖平日里与自己说话的样子,挥之不去。 捉弄自己的,求自己的,想要将自己抓去读书的,还有各个悄悄帮自己的,很多很多。 只是这时候他们应该都在山上,在各个大殿上挂起灯笼来,点上烛火张灯结彩了。 若自己还在山上的话,估计也要被抓去打扫玉虚宫吧。然后三全钱宝两个一定又要悄悄拉自己入伙偷偷溜出去厨房找吃的,然后被春雨瞧见一齐被厉声喝止重新抓进来打扫。 然后灵灵一定会憨憨地多帮自己等人做些小活儿,帮自己等人偷懒打掩护,但是在想要偷溜出去的时候又不小心造出动静将自己等人的动作暴露出来。 “哎~” 灯火阑珊,但不见一盏是为自己亮的。 朔心的话,估计就是定在了书阁里面不准备挪窝了,以前还没生出看书的兴趣的时候还在守后山,后来在当心逍遥游瓶颈之后就进了书阁,沉迷其间无法自拔。 再想起丁十三的几个家伙们,刘春雨现在估摸着该在山上巡逻,然后晚上给刘师叔带点花生米回去,反正酒是不可能了。 钱宝在家里应该被他老娘夹菜呢,作为独子多得许多疼爱,这也是羡慕不来的事儿。 蒋灵没有来信说结婚了,那估计不是在二伯大伯家的话就也是自己在家,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练功了。 和自己相像些的估计就得算华三全了吧,两人都是独身一人行走江湖的,但是自己已经找了酒馆落脚,他的话,反倒才更像一个有追求的主角。 三全的爹下落不明,据说也是一个江湖客,托付在了武当山门之后就再没有消息。在三全学艺有所成就之后果断下山追逐,涉步江湖。 “家传宝剑心法,亲人失踪,两年期满,踏入江湖,三全才是主角吧……” 苦中作乐一番意外的有些暖意,思绪急转之间似乎也少了许多孤单的感觉了。 想着山上存于可能的张灯结彩的模样,又看着脚下金陵东城那般灯火璀璨的样子,思绪渐转,两者似乎是要融合在了一起。恍惚之间,当心感觉像是坐在了天柱峰看脚下的武当一样,那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消失不见,仿佛一脚踏下去就能重新回到众多亲友身边一般。 “呜~” 倒是怀里的狗子又呜咽一声才将人从那种玄奇的境界唤醒回来。 “嚯!好家伙……” 咧着嘴傻笑不已,感受着体内那又厚重了些许的内息,又缥缈了些许的境界,觉得自己还真是贱得慌。 悟道这种状态颇为难得,虽然山上时常听那些天资卓绝的师兄师叔们交流,但当心确实没有感受过那种境界。 在一瞬间将修道之人对于周遭的感悟放大放缓,从而加深对他们的理解,这是修道有成时候才能踏入的境界。 那关于独身一人又仿若千万人的感觉,那出世入世不清楚的感觉,玄之又玄,难以琢磨。 但就是这不过片刻的感悟,就抵过了当心半年以来的心境磨炼所得。境界得以提升,像是忽然升华了一样。 “嘿嘿,我也是能悟道的人了,以后谁敢不称呼一声当心道长,嘿,嘿嘿嘿……” 嘿嘿傻笑的当心靠在屋脊上面,怀里的狗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鼻子朝肚子拱了一下,没有再伸出来。感受着那慢慢散去的心旷神怡的感觉,当心心情大好,一跃下了屋顶去。 “滋溜~” 将茶水咂进嘴里,感受着那并没有多少变化的内息,当心却是得意得很。 修为是修为,境界是境界,这从来都是两码事。 和其他争凶斗狠的江湖人不一样,武当对于战力修为没有其他门派那么看重,看重的更多还是关于修道的境界。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这两层境界就是武当绝大部分弟子所处的境界,但是再往上修行,就开始需要修道境界来帮助,即使真气浩瀚如海,意志顽强,也只是在前两境打转,而后的炼神反虚境界,才是江湖罕有的,那些称宗道祖的境界。 “不会吧,不会有人还没有悟道过吧……” 嘴已经快要咧到了耳朵下边,得意的当心再感觉不到半分孤寂,只觉得武当好友就在跟前与自己乐呵一般。 第三百五十八章 哼,路过而已 虽然想假装出不屑一顾、可有可无,对自己没有影响的模样来,但在莫真发离开了之后当心还是颠颠地跑到了后院去后者,看看那马车里送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嚯~” 入了金陵到现在,当心接到的礼物屈指可数,最近的自然就是前几天千钧楼送来的那一车和今儿个祝五送来的这一车。 虽然都是礼物,但细看之下两者还有些不一样。 千钧楼送来的都是些耐用能吃的,能储的粮食占了大多数;而祝五送来的东西却是更加有面子许多。 诸如新的碗筷茶具,新的丝绸衣裳,新的桃木门神,以及一些牛肉,都已经熏制过了,只待当心得了空闲,就能直接上炕做腊肉了去。 有一说一,当心在看到千钧楼送的东西的时候就知晓自己的作为已经被人看在眼里了,那些送的也是投当心之所好,与其说的送给当心,不如说送给那些南城乞儿们的。 而祝五送来的这些东西,则都是适用于店里铺间的,茶具酒壶之类,还有那一身丝绸衣裳,显然还记得当心给自己买的一身新衣的事情。 “算了,反正都是送,计较个啥呢。有就不错了还。” 没有再深思,咧嘴一笑就将东西都收拾了起来。 有的精致些就放在主桌大桌上面,有的独特就放在架子上,虽然说着都是些寻常人家可以用的,但其间精细程度更甚许多,愈发显得用心了。 狗子在边上绊脚,渴盼当心理他一下。即使是被一脚背撂倒了也丝毫不气馁,爬起来继续跟在后头,等着当心继续和他玩耍。 倒了又起,起了又倒,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爱玩,平日里也不见他有这么重的精神劲头。 “真不错...” 一番折腾之后再看,那店还是那店,但加上了其中点缀,竟然有种绿丛之中见繁花的意思。周遭普通的桌椅木凳中间点缀着那些新鲜的东西,有别于平日的大众,多了几分精致的味道来。 还不知若是客人见了该如何如何,反正当心看着就觉得心下豁然开朗,舒坦万分。 “嗯,还可以。” 惊骇转头,就见得一袭玄衫重裘的高冠男子负手站在门外,左右环顾着店里的事物,而后斜觑了当心一眼,坐在了才擦过的大桌凳子上面。 “呀!师叔你来啦!!” 惊骇之后就转为了欣喜,连忙拉开凳子倒上茶水与那男子面前,口中开心不已,只觉得周遭的摆设终于有了作用。 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才去过见过的蔡居诚蔡师叔。 “哼,路过而已。” 桌上茶水袅袅,阵阵茶香逸散开来,与别家酒馆的大众茶水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但在男子眼中还是与杂草无异,皱着眉将其饮了一口,脸上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嘴里更正。 “还有,我不是你师叔,莫要再说。” 也确实如此,虽然当心亲切非常,且对方动作上也没有多少拒绝的意思,但那蔡居诚却从来都没有应下当心的称呼,每次见到都是冷冷冰冰,甚至都未正眼相看的。 “诶诶诶,好嘞好嘞,记得了。” 忙不迭地应答着,但是两人都知晓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也从未见过一次真正贯彻的。 相处许久,当心已经知晓了如何与眼前的男人相处,不多哔哔,就顺着毛捋就是了,说的难听的话缩减十倍来听就可以,态度语气不甚重要。 “怎么有空来东城了啊,吃了吗,我去做点吃的?” 当心还记得,眼前的男人不是“特地”来自己这里的,所以说的时候问的是东城,可不能记岔了,不然一旦反应过来,遭罪的还是自己。 “......走走而已。” 似乎是问到了痛处,捏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番才继续动作,抬起手来顿到脸上拦住了面容,不让当心看到是如何样子的。 再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冰冷,似乎那不自然不是自己的一样。 而后没等当心继续问,伸手到怀里,而后才重新取出来放到了桌上面去。 “昨日打扫时候翻出来的,此物与我已无大用,不知为何还未扔掉,索性给你好了。” 定睛看去就见得桌上一只圆滚滚的珠子躺在上面。鸡子大小,上面有许多浮雕纹路,仿若平常。但在有人仔细看去时候,却觉得双目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这是...这不是...这难道是...” 当心第一眼就察觉到了其中神异,但穷极脑海也没能想到那是什么东西,嘴巴不断说话,就是说不出名字出来,最后才将目光放落在蔡居诚身上。 “哼~当年随意之下做出的一枚剑丸罢了,无甚大用,送你了。” 就见得蔡居诚微微昂头,目光不知何时已经看向了天花板去,对于那物件颇多不屑。 但听得这般名称之后,当心就已经知晓了这东西的重要性,赶忙将其收起来,对黑衣男子道谢不已。 剑丸,与剑匣一般都是武当武器的一种。只是相当于剑匣这般中坚弟子左右,剑丸制作就罕见得很多年了,若非积年花费心思,中途寻找的话,白银万两也都是难寻齐全。 武当少有人花费心思做这些东西,一是制作困难,二是本末倒置,大家都更热衷于寻道,对于这般外物,鲜有人追求。 “啊这...多谢师叔多谢师叔,这太贵重了,我...” 这东西对外人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一个修道之人来说就要重上很多。剑丸材料罕见,制作方法独特,能够刻印其主人的一些心得。不落文字,意境弥留,玄之又玄,珍贵万分。 “哼!说了多少次我已...” 还未说完就已经顿住了,似想到什么,语气渐缓,站起身来。 “啊?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你再坐会儿呗?” 还道是自己说的实在太过惹人嫌弃了,当心连忙起身想要拉回人来,就见得蔡居诚已经大步迈出了门去。 “不必了,我还有事。” 说着丝毫不等当心挽留,大步离开。只是在过竹壕之前,追在后面相送的当心依稀能听到什么话语,像是“开业酬宾三年一庆”之类的话,以及那明显铁青冰冷的脸,让当心纳闷自己难道真的惹到人了? ps:啊这...我又发错了?昨天被抓去喝酒没来得及检查,今天发现发错了但不能改了,抱歉抱歉qaq话说今天你白嫖蔡师兄了吗 第三百六十章 近邻 “嘿~” 境界有成并没有影响当心每日的修行,内息还是那般缥缈与自身相合,但是那大部分却潜藏不知何处,表露出来依旧稀少,不堪大用。 轻轻一跃就如离树枯叶,轻飘飘落到了地上,随意嘬了三声之后才将趴在门边的狗子引来,尾巴摇的像陀螺一般。 即使过了一天也没将当心的满心欢喜压下去,反而是愈发浓郁,那点点孤寂感也已经消弭殆尽,让当心对此般情景多了三分坦然。 信封早就去了,但估计来年元宵之后才能收到,反正意思到了就成了嘛。 一人一狗靠在门边,听着大街上隐约传来的喧闹声音,也只是洒然一笑,继续嗑手里的瓜子。 有一说一,祝五送来的东西还真及时,自己已经把前一车差不多都送给了南城的叫花子,自己剩下的不怎么多,这瓜子来的确实是时候。 透过竹壕看着那两人家,嘿嘿一笑没有再理会,进了屋子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来。 “怎么下手来着?” 山上年关祭祀的时候都是让大的做,小的帮忙送东西之类的,从来不会太重。所以当心几人在忙完手里的活儿时候都会悄悄跑出去和其他人闹腾,反正那时候师兄们也不会生气。 所以当心尽管遇着了多次,但也没真的自己动手弄过。想要围观学习经验却也会被钱宝他们拖着出去,最终除了吃和玩就再不会其他的了。 而现在开始要到自己操心的时候,就真的两眼一抓瞎,啥也做不成。感慨着若是有个长辈在这就好了,也不至于要自己独自应对这些事情。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真是至理名言。 盘算着其实也差不多了之类的话,纠结是否要去隔壁求救,看着那满堂焕然的模样,觉得若是在关键一步少了什么是不是也太遗憾了。 还在犹豫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音,伴随着一声爽朗大笑,当心就知晓了来人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看你一天没动静,是不是做不了什么了啊?” 老赵脸上带着点揶揄,今日一连经历好几件事,当心觉得时间很长,但此时也才不过日落而已,由得老赵一脸嬉笑,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哎呀~点香阁翠翠的腰肢啊~~” 眼见来人嚣张,当心眼睛一转,语气变得暧昧猥琐,说话间就眯起眼睛看向了赵老板来。 “啊这...你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你婶婶让我来帮帮你,你一个小伙子的,估计啥也是一知半解的,说说都做了什么还没做什么。” 脸色一僵,悄悄斜了眼睛往后看去,察觉没人才舒口气,埋怨地看向了当心。见得当心还有要说话的意思,赶忙转移了话题,眼睛一转就看到了桌上柜上新来的那些物件。 “哟!都是好家伙诶~” 有一说一,之前那些土色的碗碟换成了现在这些翠色的东西了之后,即使绝大部分都还是原来的东西,但也有了那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 “那是,朋友送的......来看看灶王爷是不是安在这儿啊~” 得意一笑将祝五的事情简单提了一下,让老赵感慨一番那二傻子想不到还真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就被当心问起了正事来。 “对,就放这儿......嘬嘬嘬...” 和当心一起将那泥塑神龛放好了之后,顺脚将跟在后头的狗子一个脚背勾倒了然后又嘬嘴引过来,看着大黄在原地歪脑袋的模样乐呵呵的像个一百四十斤的孩子。 “明说了吗。当今据说是要在金陵祭祀,可热闹了。” 与当心传消息的模样像极了酒楼里面的那些消息贩子,说话说半句留着吸引人请酒喝。只是当心也疑惑,这几日看着城里捕快放屁都砸脚后跟来,还以为是有贼了呢。 “咋回事啊?” “夏六月蜃影惊魂,接着金陵大火,礼部的人说什么什么失德,需祭祀天地,要金陵负责这事儿。” 当心诧异了,蜃影和大火都是人为的,怎么就和祭祀扯上关系去了呢。 “我也不清楚啊,听说当时那黄沙是什么叛军搞出来的,但是礼部的人说不啊,这听说师大人都要忙疯了。” 说话之间带着些心疼,可不要看老赵对点香阁念念不忘,但还真说不上坏的,对那应天府师泰平与城中百姓一般拥戴非常,对于传闻当中的劳累了很是心疼。 “关你啥事啊,你少去点点香阁就是少让师大人劳累了。” 当心揶揄,老赵也不在意,嘴里说着不一样不一样,但就是说不出个狠心不去了的话来,而后看当心憋笑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还要说些什么,就见得当心使眼色的模样,诧异转过身来。 “你怎么还没做好啊?” 就见得赵婶在身后,手里捏着一只擀面杖,腰间围腰还有不少面粉的痕迹,面色疑惑。 “做完了做完了,当心非要拉我说些金陵的事儿,他里面偏僻,消息不灵通。” 老赵解释,赵婶倒是通情,也不多问,没有多理会,含笑朝当心招手道:“这儿包了饺子,待会儿给你送来啊。要是不想生火就到婶婶那儿吃去。” “好嘞。” 从善如流应下了邀请,目送两人闹腾地离开,当心有些期待那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求学的老赵家的儿子来。 看着已经没有了能做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想着近几天都看的老赵家,不如去杨叔那儿去看看。 说走就走,后头跟着大黄,颠颠儿地就跟着当心出了门去。 赵婶家已经没见了人,想来是到后厨继续包饺子擀面去了,当心也没有先去招呼,越过了他家到巷子口来,抱起了狗子。 虽然狗子乖巧,但是该抱起还是要抱起的,不然不小心跑了出去被人打死了都没处说理去。 瞥了一眼街边来往的行人当心一下子就停住了要转过去杨叔家的身子。 一个浑身狼狈的小孩一下子倒在了城门边上,两个兵丁上前问询,不知是问出了什么来没有。 逃荒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御七星·临春 虽然世道依旧不好,但对比往朝前代已经是好了太多了,至少不至于出现有人逃荒的情况。那人出现的突兀,怎地就倒在了城里面了呢,外面的卫兵呢? “不至于,今年虽有不少事端,但总体来说还是好的,没有流民产生,你说那只有一个,就更加不会是流民了。” 与杨大通坐在屋里喝茶,言简意赅,将当心的疑惑给一下子说了出来,让不太了解的当心恍然大悟——也是,若是逃荒的话就该是整个村子整个镇子一起逃荒才是,怎么会就只有一个人呢。 “看着怪可怜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被送走了。” 当心嘬了一口茶水说完,天色已然黑了下去,年二八的日子在别处都是张灯结彩,但是这回春巷就三户人家,显得清冷许多,没有太多繁华样子。 “既然被送走,那就不需担心了。师大人会解决好的。” 不说老赵老板,就是稳重如杨大通对于师泰平都是一般的信任拥戴,就认定了师大人就能好好的解决事情。为任十年,这是为任十年师泰平所做出来的成果。 “这我倒不担心,就是有点好奇,难道....江湖仇杀?” 当心和老杨叔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岔开了话题,这明显不是一般人能够涉足,至少当心一个小孩和杨大通一个卖烧饼的不适合。 “好了啊,刚老赵叔叫我去他家吃饺子,我就不多留了啊。” 看着也再没有什么可看的,天色也渐暗下来,当心没有再多说招了招手离了饼店去。 早上喜娃来要东西,接着祝五送东西来,再到下午辣个蓝人送了剑丸“路过”这里,一天天的,事情都压在了一起,且都没有留得了一个人下来吃饭的,让当心急促当中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终于等到夜幕降下,当心也终于感觉可以休息了。 “嚯!真不错。” 吱溜吱溜吃下一只足足的饺子烫得人龇牙咧嘴的,却又乐在其中,两夫妇看得欢喜,又连连夹了两个到面前来放着,生怕这人吃不饱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 赵婶还是温柔的,老赵若是正经点也是个好的,就是难得碰到温柔的时候。当心一边吃着一边将刚在隔壁看到的热闹事情说了出来,权当下饭的菜了。 “我也听说了,最近啊,听说是有些个偏僻地方生出了叛军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日子也还能过下去,怎么就想...” 还未说完就被拦住了,往日没个正形的赵流光脸色略有些白,一把将自家婆娘给拉住了没让再说。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当心又哼哧哼哧塞了一个进嘴里:“这个好这个好,那里面的馅儿是什么呀,改明儿我也试试?” 有一说一,江湖仇杀叛军闹事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普通人说的,太平盛世还好了,若是换做其他乱一些的时候,怕是要被抓去砍头正视听威百姓去了。 “哦哦哦,这个就是荠菜,外头好多的,再和些肉沫就成了,会不会啊,要不会你婶婶教你啊。” 这些约莫就是普通人的默契了,只要不是闲着没事别有居心,总不会有人乱传那些小道消息乱人心的。 “嗝~” “吃了二十多个了,婶婶做的可真好吃~” 拍着肚皮一脸满足,就差一根牙签儿剔牙了。老赵也是一般模样,而且有那一个大肚子加成,看起来反倒比当心更加有福。 “来,我来帮你...” 见得婶婶已经开始收拾碗筷,当心还想要起来,就被老赵给一把拉住了,躺在桌上笑眯眯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赵婶也先一步将当心拦在了凳子上。 “你坐着就是了,哪有让你洗碗的道理,和你赵叔再唠唠啊~” 目送走了贤惠的赵婶之后,撇着那一脸得意的老赵,当心觉得有些不爽快了,感觉自己不经意间吃了顿粮。 “你也差不多该成家啊了,改明儿我让你婶婶给你张罗着...” 也不知是不是吃太多撑着眼睛了,老赵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了,还要说些不着三五的话来,让当心没由来一阵恼怒。 “可得了吧,你敢说我就敢把那翠翠唔!” 话都还未说完,原本已经安详了的老赵一把蹦跶起来捂住了当心的嘴巴,话都没能说完。见得其慌张的模样,当心只觉得找到了财富密码,眼睛都要笑没了。 “懂?” “可。” 两人目光交汇一番,就知晓了要说的话,瞬间达成共识,重新放下了手来。 “那我也先回去了,再去找婶子要点汤去喂狗。” “成,你自己去吧,要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知道知道。” 当心了解,起身走向了后院去,不多时就端出了一只碗来,朝老赵摆摆手出了门去。 “呜~” 狗子进别人家门不太好,尤其还是一家做生意的家门。所以当心早早就把狗子赶回了窝里,只等当心回来才殷勤地摇着尾巴出来迎接,一点也没有埋怨的意思。 将汤水和上些冷饭倒进了碗里,碗就直接放在家里,等洗好了再送回去就得了。 桌边的火还有,扒拉开添上炭就能重新用上了,没有什么不好的。 坐下来了之后,嘴边沾着点点油腥的狗子也颠颠儿地拐了进来,在当心边上坐下,习惯了如此。 一番吃喝之后,感觉浑身舒坦,就着那还未凉了的茶水,当心就坐在桌边,看着那未拦上的大门发呆,脑子里想着的是傍晚时候看到的那个小童模样。 浑身狼狈,沾染了血气,显然就是逃难来的,反正不会是野兽做的,若在这个时节碰到野兽是不能活下来的。 而在两处都被打断的话,也都是最最有可能的原因。 只是当心等人不甚适合,甚至不该议论这些,所以点到即止,大家都没有多说半句,独自回味。 “啧啧啧...” 还要再发散一些思维,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音,而后就是一道呼唤。 “当心掌柜,深夜来访还望恕罪,我家主簿友有请,不知可否移步?” 来人是一个皂衣,恭恭敬敬出示了手中的令牌之后就将前来的原因说了个清楚,丝毫不见拖沓。 “你家主簿...好嘞。” 当心记起了当时一个人,安排他到大漠一行的那个青白衣衫的儒雅男人。 第三百六十二章 御七星·领命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但当心已经注意了,原本还热闹的街边已经清冷了起来,走街串巷的人都已经不见,到处都是巡逻的金吾卫。 门户大多都是关着,即使有那么几个人还未归家,都要被身后的应天府捕快赶着回去,直到关上了门之后才不管。 在出门的时候就注意了,原本只见二十余人的东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近百人,披坚执锐严阵以待,常有寒光熠熠,让人胆寒。 原本繁华的街道人一少了,就像是突然进了鬼城一样,少了叫卖声音,而且还是年二八时节,让当心像是置身梦中一般。 “到了。请。” 那不知名的捕快恭敬地将当心请到了公房之后就转身离开,没有多留。脚下急促,看得出来本身也还有急事在身,并不是只有传达消息这一事情。 “少侠请坐。” “请。” 公房当中置办简单,只有一间躺着人的没有蚊帐的床和一套桌椅,以及坐在桌边的两个人。 坐在桌前的是一个灰衣男孩,浑身狼藉,依稀还见着许多才料理过的伤口,满面苍白,有空洞痛苦自眼睛当中漫溢而出。 满头华发的师泰平正坐在当中不知沉思如何,见得当心进来,伸手至那剩余的空闲的凳子相邀,边上那青白衣衫的男子也是一般动作。 “大人客气。主簿许久不见。这位是...” 白发的是师泰平,青白衣衫的是应天府主簿梓朔,当初当心瀚海行就是得赖其安排,而归来之后诸如暗器的交易也是由其负责的,算是相交不浅,但床上躺着的人看着眼熟,可却记不得名字来。 “嗯,这是我的弟子,小豆子,先不说这个,现在有件事情想要少侠相助,且听我道来。” 听得提及自己,那如喜娃一般大小的人也只是凄然一笑,算是见礼,而后又重新低下了头去,不知想些什么。 “此人九死一生逃出生天,带来了朱文圭反叛这一消息,在下恐其有诈,没有先行宣告,只是遣了捕快们去相告,让城中之人尽早归家去。” “据解析,那朱文圭之所以抓走小豆子,是因为其命格奇特,以其举事。但得有一人以命相护,能够自其间脱身而来。” “只是那人如此,眼下怕是凶多吉少了...” 粗粗将事情说了个遍,在当心似懂未懂的眼神当中抬起头来,那满脸胡须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小豆子能够自其间逃出生天,有人相助是其一,那囚困之所在附近才是最大的原因。只是此时不便打草惊蛇,且对方守备森严,需得一位来去如风的高手前去刺探一番。” 在将事情都说清楚了之后才把叫自己过来的所求说出来,一时间,就连那还暗自垂泪的小豆子都抬起了头来看向当心,目光希冀,嘴唇嚅动,渴盼听到那一声应答出来。 “若有相求义不容辞,武当为武林魁首,自不会放任朱文圭荼毒天下。但在下轻功缺陷大人想必也是知晓,为何还要将这般大事寄托于我?” 心下沉重,但第一反应不是逃避,武当是当今武林正道之首,对于这般利国利民之事避无可避。当心只是不解,自己也不是什么声明极盛的人,怎么就叫到自己这里来了? 小豆子见得当心应答下来,脸上似泛起了光,坚毅之色溢与表面。而主簿梓朔和总捕师泰平则是相互看了一眼,略有些沉着脸色与当心解释起来。 “此般事情还望恕罪,我等受云梦柳前辈提点,已经先邀清崖公子前去。只是我等放心不下,思虑再三,又请了少侠前来。” 说着的话有些磕磕盼盼,当心也算是清楚了些,与其说是请自己,倒不如说是请武当的好。 虽然有些不讲武德了,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人家,举事一行竟就在金陵之畔,实在是骇人听闻,由不得不作几手准备。 “家国在前,我等江湖之人自不能坐视不理,不知在下能做些什么,还请大人示下。” 当即拱手在前,脸色肃穆,那双下巴似乎都有了重大的意义来,让人觉得眼前这人并不只是一个小孩而已,看得床上那还起不来的小豆子又是一番向往。 “我等曾与武当萧居棠小道长闲叙,道长称少侠轻功武当一绝,等万丈青峰如履平地,故想请少侠前去查探一番,那朱文圭军营当中到底如何,敌暗我明,如芒在背。” 说话的却是一侧坐着的青衫梓朔,将一个铁牌放到当心面前,郑重地解释道。 “持此令牌,可号令一旗三班捕快,在外若是遇见了应天府的弟兄也可寻些帮助。” 那铁牌巴掌大小,正面是一个师字,背面有应天府字样,显然不是大众之物。 当心伸手去接,身侧的师泰平同时也叮嘱着:“不知那朱文圭在不在里面,此人武功甚高,若是碰到了务必小心。” “还有那之前说的替换小豆子出来的那人...算了,保命为先,其他的就交给我们吧。” 还要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的敲门声音,当心听清,一同的还有急促的脚步,人数不少。 “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知晓对方还有其他事情,当心没有再多逗留,也是干脆利落地起身要出发了。 “少侠高义,老夫多谢了。” “多谢少侠。” “嗯。” 打探消息的,但孤身入敌营,且是一群叛军所在的军营,不管怎么说胆识都是一等一的,隐隐与去死挂了等,故两人说的颇郑重,若易水辞别一般。 “吱呀~” 开了门,见得屋外许多皂衣穿戴整齐站成一派,见得当心还藏起来的铁牌,以及屋里传来“进来”的招呼,这些捕头统领自然也知晓了当心是自己人,郑重地点点头,由着当心出来之后才一起进去。 之前进来的时候没有看清楚,此时已经完毕,当心留心了,应天府里已经像是一个满负荷运作了的机器一样动了起来,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差人。手里或是捧着卷宗,或是抱着兵刃,人人脸上都是一般紧张,甚至都感染到了当心来。 “这不是说笑。” “也不是梦,是真的乱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御七星.见 来的时候当心已经见到了金陵了无生息的模样,万籁俱寂,仿若秋风百杀,寂寥无比。 当时还只道是临年时候的宵禁,只是今日特别早了些。但这时再看,当心才知晓是金吾卫应天府特别招呼的。 来时没有留心,只当是除夕时候忙碌了些的捕快们而已,但现在再想来,暗处所藏,明里岗哨,分明都是披坚执锐的士兵在值守。 再抱着小心去瞧,那街边巷里分明还有许多士兵静肃而立,在当心掠过时候似乎有些察觉,只是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才重新转过去继续肃穆静守。 不知为何,也可能是太过敏感当心总觉得在出了应天府之后就感觉有种沉重背负于身。 修道之人对于心境把控很是看重,所以在那股不同寻常降临于身的时候当心就感觉到了。 只是未有对比,当心只以为是那股责任感加身,故而如此。 走过了鹳雀楼,绕过五福楼,原本繁华热闹的大楼此时也是偃灯息火,暗淡不已。直到了主干大街才发现,原来还无人的大街依旧清冷,但左右却是已经占满了甲士,当心再不能掩藏踪迹,在街道口上就被拦了下来。 “且住,何人!” 仅仅是当心一人,就引来了近十来人的刀剑相向,且远处的人也都看了过来,眼神冰冷,刀锋严寒,仿若一个不对,就要讲手中长矛扎下来一般。 “应天府探子。” 当心还道之前那道令牌真当做调兵遣将所用,原来金陵街面已经戒严如此,看那些没有感情的模样,当心知晓,若是一个不清楚,那些刀枪是真不认人,直接会扎个透穿的。 说话的同时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将怀里的令牌向那个为首的甲士递过去,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不说其他,在甲士面前就不用问东答西,若真觉得你是探子给你来一刀的话你是皇亲国戚也只有白搭。 “……过。” 略一检查就挥手将身后近十人的刀剑都下了来,原本还警惕非常的众人都默默转了过去,知晓至少当心不是敌人,也自然不会多加理会,让其离开。 收回了被递回来的令牌,当心离开那道关卡,朝着东城继续。有了之前的所见,当心特意留心,发现原本该无人的街口巷边已经多了许多披甲卫士,面对已经下了屋檐墙壁而来的当心也只是多看一眼,没有继续有人来盘查。 看着越来越多的披甲之士,看着他们越来越严酷的表情,当心愈发觉得情态严重。 加起来三十多岁都没见过这般压抑的情况,看那些士兵的模样,冰冷无情,像是随时都能抽刀开战,当心不由加快了步伐。 “何人?” 接近城门,瞥了一眼,见得回春巷已经多了不知多少人,密密麻麻,当心瞥眼的时候也一同看了过来,仿若刀剑相交一般,让当心又一阵皱眉。 “应天府。” 不是巷里那些人,塞在回春巷里面的人并未有动作,像是之前在其他巷口街角见到的士兵一般仿若木俑。说话的是城门边上的一个甲士,见得当心疾驰而来,就带着身后士兵也小跑了过来。 接过了当心递过来的令牌之后没有如之前的退开就走,而是挥下了身后士兵的兵器,语气放缓。 “接师大人令,协助少侠出城,可有需要卑职相助的地方。” 隐约觉得眼前这人眼熟,声音也是一般,只是与平时裸露容貌不一样,眼前的人如街遇见的其他人一般面甲覆盖,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实在看不出人到底是谁。 “不必,打开城门即可。” 当心已经得了地图,知晓对方说的是是否要几个人跟出去,但当心此番所行高来高去,确实不需要铁甲如何,自然是将人手之事推了回去。 也是正中下怀,当心此番与斥候无异,危险重重,虽然大义所在,但也舍不得麾下士卒一起送死,乐得如此。 “少侠且请,武运昌隆。” 身后的甲士在知晓当心是出城斥候之后,虽然面甲上面无有变化,但冰冷之感似乎顿消,略有升温的感觉。听得当心独自出城了之后,更是肃穆而立,与那领头甲士一般立正了身形,看着当心的小小身影慢慢消失在门缝当中。 “呼~” 也不知为何,在出了城之后,当心就感觉那压抑之感顿时消失不见,只觉得浑身轻松,让原本已经散下去了的疑惑又重新升了起来,转身看了一眼仿若恬睡猛兽的金陵无事,才重新转头上道,往地图所指奔去。 “簌簌簌~” 也不知有多久未这般肆意狂奔了,仿若脱笼麻雀的当心几个腾挪就跃上了枝头,无月之夜,真如一只大鸟一般飞跃而起,朝着东南方向掠去。 地图所指就是这般,清崖已经先行一步,当心也只是个添头而已。但当心也不敢放松,清崖轻功冠绝当世,闻名已久,千里奔袭若等闲,入千军之中如探囊取物,自不是当心可枉自比较的。 看着目光之下树冠往后退去,前方似乎始终如一,感受体内奔若溪流的内力,双掌翻飞仿若大鸟翅膀一般起落,乘着风气腾起,虽然入目广阔,但心中却依旧难以抵抗地越来越小心谨慎。 “!!!” 前一刻还极速腾挪,但在发现下面似乎有异之后如静止去了一般停住,像是那只大鸟从未出现一般让人惊诧莫名。 眼见那十个步伐粗重但气息略有些紊乱的披甲之人,当心略一计算,这半个时辰当中竟然已经腾越去了两座山,略一调息,让体内的气重新收拢起来,向下看去。 那几人说着奇怪,明明步伐健壮粗重,但是内息紊乱,且在当心感知当中有种种不祥气息飘荡,让人不安。 细细想来,似乎就与城中的气息相近,当心心下震惊,只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不对的地方。 “就是这里!!” 双眼瞪大,心下算计,收敛声息下了枝头,一边跟在那十余人后面,一边细细感知那不祥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御七星·踏月而来 那十人队伍穿着竟与金陵甲士相近,且一言不发,除去偶尔生出的铁甲撕磨声音以及脚步踩踏之外,就没有其他动静。 若非当心在树冠之上视野开阔,只怕也要如城里一般被发现出来。 悄悄跟在后面,当心只觉得那几人越看就越觉得怪异但却总是说不出怪在那里来,只是悄悄跟在后面,想要多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已经能够证实,这里穿着的虽与金陵相近,但与其并不是同一边的。而且师泰平所授地图显示就是这边,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正主。 悄悄摸过去,一股压抑感又重新将整个身子笼罩,之前还未证实,但此时已经确定城里的压抑感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确有其事,且与这里的叛军有关系。 “归队!” 思绪还有些飘远,但手上脚上丝毫不落,小心跟在后面,直到听见那一声呼喊,才看到里面竟然就有人在值守了。 !!! 不见灯火,阴森无比,若不是对方先一步开口的话,旁人一头撞上去怕不是要被当做靶子。只是当心已经藏身暗处,先一步躲开了对方的防守。 看着那左右树后走出来四五甲士,说了有无情况之后继续走消失在当心面前,而后又有一队甲士自暗处走出来,顺着来时的路往林外走去,当心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走到对方的营寨处了。 也是,那小孩能够有体力跑出来回到金陵求救,被困的地方自然也该是附近才是。不知不觉已经跃到了树冠上面,看着那些甲士重新敛气息声,缩回了躲藏的地方去。 如猿猴一般自一颗树冠跃至另一颗树冠,落时如大鸟一般没有丝毫声响,纵使下面的人状态怪异,也没能发现得了当心。 越过那哨卡所在,当心重新发现了刚刚那十人一队的甲士走进了一顶帐篷里面去。颜色并不可见,大小如茅房一般,帐篷藏在树根左右,隐隐约约,也不知里面到底装了多少的人。 有心揭开帐篷看上一眼,但又怕里面有个什么埋伏。且自己的目的不是打探军情,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继续往前越去,看着那底下帐篷的分布所在,当心调整位置,慢慢就摸到了那看起来像是正中间的位置。 也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特意建造,在众多帐篷包围之间,有一空白之处,高耸越出丈余的阔台,左右芝草堆砌,前后香烛残余,看起来像是才结束了仪式的祭祀之所一般。 帆旗竖立,深夜幽风将其吹起,呼呼簌簌,似有山鬼幽魂耳旁低语。高台上面依稀见得点点乌黑,运足目力看去,总觉得那是已经干去的血渍痕迹,若三牲祭祀之后的遗留一般。 “这...记下来!” 那压抑之感虽然没有变化,但隐约见得自身心境变动,福至心灵,总觉得变故与眼前的祭台有不小关系,取出纸笔就将那祭台以及帆旗上的花纹咒词都抄录了下来。 “.....” “!!!” 越是抄录越是心惊,虽然当心不学无术,但总归是武当弟子,知晓一些奇奇怪怪的法门古辞,那些繁复先天的东西不知被朔心拉着琢磨了多久,对于类似的东西还有些敏感的,眼前的这些东西似乎就是类似作用。 “难道也有人先天不足?” 抄录之余也不忘打趣一二,再发现没有多少可以誊写了的东西之后,当心小心吹干笔迹收起,还要动作,就见得脚下容身的树干之上似乎是有人动作。定睛看去,两个人正趴在树干之上,身上依旧是漫溢出那种让人不适的气息来。 “到底是什么...” 心底所想,那气息到底如何如何,能让自己总是察觉不舒服,总有股提剑熄灭掉的冲动。倒是没有真的如此,但那股冲动对于武当修行有所成就的弟子来说还是比较显眼的。 比较,轻易就能撩拨一个修心者的心绪,这妥妥的就是不正常了。 “呼~” 看着脚下的人没有发现自己,当心想要再看看里面如何,想要再看看,就见得里面似乎有些骚动了起来。 “抓住他!” “敌袭!!” “偷营了!!!” 看着下面迅速明亮起来的森林,密密麻麻的帐篷一下子就在火把之间明显起来,众多披甲之士汹涌而出,手中长矛将周边火盆火光折射清楚,让人不由战栗。 并没有乱起来,相反,那些出来的人就靠在自己帐篷边上,一伍一阵,方正至极,等着上峰命令。 就见得一个大营当中跑出来几个人,在一座方阵当中说了几句什么,而后那些人一下子散进了其他方营里面,原本只是出营待命的众多甲士一下子就动了起来。 仿若一个机器的第一个齿轮转动而后带动其他齿轮转动一般,整个大营一下子就动了起来,铺散开来,颇为密集向森林散去。 还不知晓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就见得隐秘处也有不少如同跳蚤一般的黑衣人自营地当中跳出来,当心心下一紧,将左右的树叶又拉了一些。 “在这里!!” 随着这般一声呼喊,众人的心绪为之蠢动,当心还倒是自己已经暴露就要起身逃走,就听见一声清朗笑声自远处传来。一道漂远的,还有一道并未因为距离远而有所削减的话语声音。 “呵呵呵呵....踏月而来,扰人清梦。实属不该,还望恕罪。” 声音清朗俊逸,即使只有一道声音,也能让人听出许多英俊不凡来。但被扰的那些人可不这般想的,手中刀剑是紧了又紧,但对于那不知何时已经跃上了树冠之上的人来说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期待军营当中的黑衣人能够将其拿下了。 但军中将领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只听到人群当中一声“放箭”,弓弦崩松声音之下,箭雨簌簌,朝着那人就覆盖了过去。 在当心眼里,那箭雨密集之际,来得凶猛,只能后退而不能左右躲闪,有些个流矢落在身边,任由其插在树上没有动弹,眼睛死死盯着那树冠上面一动不动的人。 “多谢厚待,在下告辞。” 却闻得又是这般从容的话语,仿佛漫天箭雨只是等闲一般,在当心惊诧之中,身形在第一只箭矢当中被穿透,而后在随之而来的箭雨当中消失不见。 “什么时候??!!!” 竟然就连当心都未能看清,清崖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我来帮这种人?这人需要帮? !!! 第三百六十五章 御七星·鹤舞 那男子不知如何面容,但就是一番话语就将所有人的火气都引到了身上去,箭雨如瀑,直欲将人扎做蜂窝。 但在箭雨之下,那男人却反而更快一步,不知何时竟然就消失于眼前不见了踪影,若不是眼睁睁看着,还道是见了鬼了。 “簌簌簌!” 不少的流矢在当心身边落下,狠狠扎进树干上面,更多的还是被繁密的树枝遮挡而失去力道横于跟前,倒是没有威胁到当心多少。 “混账!” “别让他跑了!” “追!!” 下面的人莫不是心下大怒,那领导者也是勃然,下令追击。底下的人一时间如同蚂蚁一般钻进森林当中,而早些上了枝头的黑衣人则是如同雅雀一般起跃,散向了四方追去。 当心收敛气息缩在枝头之上,人与天合,任由其他人经由自己身边也没有动作,待得周围再不见人了之后才轻松些。 “清崖都走了,我也赶紧溜掉的好!” 当时人多眼杂,即使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施展,若是陷入包围当中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但现在周围的人都已经走开了,自然也都不用小心躲闪着,盘算着周围没有了人,悄悄往下缩了一些。 这时候正是严查,树冠之上说不得正有之前那些黑衣人监视着。不需要对付当心,只要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来,满天飞羽之下,总有力尽时候。 所以当心没有再如之前那般在树冠之间腾挪,而是悄悄摸下了些来,继续将自己掩藏起来。 “嗯?” 之前的人约莫三千,除去近千的弓箭手之外还有其他兵种,袖手旁观。但随着之前的命令一起,全都撤退了干净,只剩下一座空旷的祭台留在原地。 当心又观察了一番确定真的没有人了之后,重新凑进去看,就见得祭台上面能记录的东西都被带走,即使是那十二张帆布旗帜也是一般,只有些许未落文字的支架之物尚在,但也是混乱狼藉,显然被人掩盖过了。 “果然是有作用的。” 心下如此想的,心里顿时感觉到了之前抄录下来的那些东西分量不轻,想着赶忙回去将那些东西上交才好。 虽然不知走了多久,但感觉心下渐渐升起的疲累之感,至少也是过去了两个时辰往上,时间也约莫到了寅时左右,若是要回去的话,估计天色也该亮起来了。 “何人!” 但还未等到当心动身,就见得又有十人小队重新走了回来,手中长矛分明,寒光闪烁,手中火把通明,将当心偷摸的身影照在了原地。 “还有宵小,发信号!!!” 双方都只是一呆就有了动作,那领头的人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带着人冲了上来,长矛为引,朝着当心狠狠戳了过来,而最后一人则是敲起了手中的东西,一阵破锣声音传出,瞬间扩散到密林深处。 “回去!” “围住他!” 不知具体消息如何,但听那些虽然少但是分布不小的范围以及慢慢靠近的声音来看,显然已经越来越近,随时能够包围过来。 但是当心已经不能想其他,眼前长矛明晃晃地刺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左右避让。但那几人看着普通,手中的长矛也只是大众货色,可身手却是意外的敏捷,且势大力沉,一击之下竟然让当心有种劲风扑面的感觉。 !!! 原本想要左右避让的当心只觉得脑袋一阵放空,似乎是意识与身子脱离了一般,惊骇至极,双手一摆,两道气息如同拭布一般围绕当心旋转不休,这才摆脱了那种心神被摄的转态,暴退不休。 仔细一看,仅仅领头的甲士如此,手中长矛在挥舞之间有道道玄异流转,让人倍感压抑。而动手了的领头的甲士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浑身气息一变,仿若嗜血猛兽一般生人勿进,就连身后的伙伴都悄悄让开了些个身位。 “和城里的压抑的气息一样!!” 心下急转,瞬间就联想到了城里感受到压抑的感觉,心下觉得原本安全的金陵似乎都已经被敌人渗透了去,急促不已,一阵紫意往脸上涌来,身子顿时又快了许多,将那些还要上前纠缠的甲士瞬间甩开。 “要赶紧将消息带回去!!” 在察觉那股压抑气息也在甲士身上漫溢之后,当心就觉得对方已经悄悄摸到了金陵城中,而那座祭台说不得就是关键。 不知清崖是否也知晓了这般消息,但凡事不能寄托希望于他人身上,手往胸口虚抚了一番,一脸紫色的当心不再保留,高高越过枝头,朝着金陵城飞奔而去。 天色依旧暗淡,见不着多少光点。但云间依旧有光突破而来,挥洒人间,将树冠之上照亮了些许。 就见得诸多如同跳蚤的人起跃在树冠之上,若是仔细看来,还能见得那些黑衣人脸上的鬼面。四散而去的人依旧是往金陵的方向最多,正极力赶路,想要将那人在城外拦住。 鬼面在外不能见得面容如何,但自动作上来看都是沉着,只是随着第一个转头的,众人动作不免一滞,更有甚者内息滞涩之下跌下了树冠上去。 就见得十余鬼面人身后飞奔而来一个小小身影,众人精挑细选的落脚点在对方看来如平地一般,瞬间就超过了最后一人。 前面的人想要伸手拦住,但还未有动作就被那人甩在了后面。甚至面容都不见得如何如何,只有擦肩时候依稀见得的那一片紫意。 “喝!!” 最前面的人见得如此自然不敢托大,两两对视就取出了几颗铁丸来,相互抛飞之后激发而出,就见得道道铁器刀片钢索相互勾结,瞬间组成了一道大网,将前面的“路”瞬间给拦住了去。 【天罗地网】 万圣阁标配之一,专克身形灵巧之辈,无往不利。 只是前一次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清崖躲开,而后一次早早准备,却见得那小小的身影瞬间拔高,而后一个起跃竟然在空中又拔高了一截,接着双手平撑仿若翅膀一般,众人依稀之间只得一声鹤唳,就见那紫色身影飞向了远方去。 “武当鹤舞。梯云纵!” 前面的人目瞪口呆,而吊在最后的两个鬼面人则是隐秘对视,其中一个悄悄掉队落下了枝头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御七星·三十 “咯咯咯~~~” 不知已经甩开了多少的人去,在当心重新见着东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引卯时开了城门,依稀有点鸡鸣传出,竟然是一个人都未见得。 城门左右两侧站立满了披甲之士,远远见得一个小黑点显现的时候各个举起了长枪严阵以待,在接近看到是个人的时候稍稍放松了些,但也还未将兵器收起来,左右看上一眼,等待队长的命令。 “应天府探子!” 就见得那越来越近的人主动落在地上,身上穿着一身灰色夜行衣,脸上未有遮掩,满是紫意。手中的令牌远远抛了过来,在那上前一步的甲士面前落下,任由其伸手抓在手中,脚下已经很慢走向城门。 “收。” “请进。” 仔细验证一番了之后挥退身后甲士们的兵刃,而后伸手虚引向城门,请当心入城。那面甲覆盖不知容貌如何,但看着那恭敬的模样想来也是有些知晓内情的人。 没有时间寒暄,挥手致意之后当心就挥手进了城,甚至没心思感慨年三十都不见多少人在街面上,即使有那么三五也是满面谨慎看着身后的士兵,任由其跟在后面,拘谨非常。 “簌簌簌~” 没有了限制,当心在街面上疾驰之下,竟然带出道道虚影,面上紫意愈浓,双目之中早已经不见了感情,紫色的淡漠早早将原本的棕色覆盖去。 三个轻甲斥候在后面勉力相随,但是那距离越拉越远,相互看一眼,感慨之余满是无奈。而后一人脱队,上前与那一小队惊觉灰紫色身影掠过而呈战备姿态的士兵解释安抚,而余下的两人则是继续跟上,即使距离越拉越远。 已经引起了不少的骚乱,但是当心没有时间停下,只觉得胸中的澎湃就要压抑不住,那种鼎盛之感愈强,只能一鼓作气先回到应天府再好好休息,不然的话怕是要倒在半道了。 “自己人!” 风驰电掣的那种紧张感当心已经是许久许久未有感受到了,这般有违武当自然之道的行径早不需要出现,但今日只觉得那誊抄的东西太过重要,不然的话,夜半时候都还可以与那些鬼面人戏耍一二的。 门口看守的两人还未将刀抽出来就被一只令牌甩到了胸口,看着那拔出一半的刀和已经砸在胸口往地上掉的令牌,本能地双手去捞,与同伴对视一眼,满是后怕。 若此人有歹意,这等身手岂不是自己两人都无还手的机会? “应天府...师?” 看着手中的令牌也确定了是自己人的,两人又对视一眼,就离了一人去找主簿汇报,另外一人继续站在门外,谨慎许多。 “呼~” 而一溜烟就到了公房门外的当心这才将那一口气泄出来,一手扶在门边,整个人就萎靡了去,无力地拍了拍门,就这样靠在门边喘起气来。 “呀!当心来啦?!” 梓朔有感开门,就见得当心虚弱地靠在门边,脸上是还未散去的紫意与那相交替的惨白,赶忙将人搀进了屋去。 “你这是...等等你先喘口气,我去叫师大人来。” 还要再多问一些,见得当心有气无力的样子,那青衣男人立时闭嘴,不让当心多讲二遍,出门去找了师泰平来一起再问。 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说话,闭着眼睛调息一番,盏茶功夫听到门外有呼声应答,睁开眼睛,才看到青衣男人跟着白头发进来,那鹰眼白发的男人一见到当心这般模样眉毛就皱了起来,跨进门来。 “放这!” 梓朔紧随其后,身后也还跟着一个小厮,端着茶盘,一盏盖着的茶杯就在上面,被放在了当心的面前,而后退去。 “少侠可有什么大碍?清崖公子已经先回来与我说了一些,你看是不是先休息一番再说?” 师泰平年岁不小,但是说话之间依旧有力,嘴唇嚅动之下那满脸的胡须颤动,仿若一只斑白的秃鹫准备飞行一般。 “少侠先润润喉,这是参茶,先缓一缓。” 梓朔倒是没有说那些,而是将那一茶盘向当心方向轻轻推了一下,而后关切地问。 “咕噜咕噜....不休息了,我先说你们看着。” 清崖先一步回来,也就是说应天府已经得到了一份消息,且那消息是名满天下的清崖带回来的,重要性和可靠性自然更高。而说的如此,当心带来的消息若是不重的话,自然就可以先缓一缓再说,这也是一种照顾当心面子的方式了。 “....甲士三千,其中伍长之属百余人,各个有异力,让人心焦。” “最后那些追击的人鬼面黑衣,而且有天罗地网傍身,身法诡谲轻盈。” “....祭台最后被摧毁,誊抄的记录在此,我依稀见过一二,似乎是与反复先天有关,但是记不得了。” 再喝了那参茶之后将自己所知的都说了出来,没有半分遮掩,唯一带了感情色彩的,还是那被毁掉的祭台,当心比较关注那关于先天后天的有关祭文。 “嗯,那些人就是万圣阁的,清崖公子已经确定。他说在进城的时候就有察觉,那些有交手过的甲士身上的怪异与城中的怪异异曲同工,怕是朱...万圣阁已经在城中有了布置。” “倒是这个祭台,虽然也说过,而且也凭着记忆重新誊写了一份,但我等还未有头绪,已经将其抄录多分送往了夫子庙鹳雀五福楼等等对比。少侠说的这个反复先天,也是一个好的方向,我这就传讯给先生们。” 师泰平将清崖带来的消息约莫说了一遍,最后是梓朔拍着当心的肩膀感谢不已。“这誊写的比清崖所默写的还要全面许多,定有大用。” “倒是今夜就是除夕时候,陛下所召,子夜交替时分就要点燃烟火,到时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们还需加派人手.......” “哈,少侠就请休息好了,我等本分就是这般,若是夜里好些了,大可到屋外来看看烟火,可是召集了许多人做出来的哈哈哈哈....” 见得当心还要有请命之举,师泰平哈哈一笑将当心压回了座位上去,绝口不提。 再看当心的脸,紫意退却之后,原本彤红的脸已经变成了惨白,丝毫不见血色。 “这....” “师大人,我知道了!!” 还要再说些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众人只来得及转头,就见得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踱步走了进来。 “咦?” 第三百六十七章 御七星·阵眼之说 “咦?小友这是?” 那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白衣青衫,自顾风流,手中折扇未撑开,只握在手中就有种潇洒之感,还未说完话就看到了坐在座上的当心,疑惑一问。 “嗯,当时你走的匆忙,我们还拜托了当心少侠随你而来,想要助力一番。看来还是我等思虑不周,害得少侠损伤如此。” 如此看起来,梓朔与清崖相差不多,但是两人一人清瘦许多,就是秀才一般的人物;而清崖则是魁梧不少,且看起来年岁也更大一些。 “无事无事,也没能帮到大人什么,师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当心自己反倒先不好意思了,这就像去人家帮忙,还未做什么自己就先倒下了,没能帮得上什么不说,还赖得对方耽搁时间,实在不好意思。 “少侠见外了,得江湖众多俊秀侠士相助,才是金陵平安的原因。且此番少侠带回来的东西也很是重要,少校所说的是一大方向,主簿大人?” 梓朔见得清崖面色疑惑,倒了杯茶水与清崖在侧粗讲一二。而师泰平虽然看着老了些,但说话之间依旧有不小锐气,让人丝毫不作怀疑,这人年轻时候到底是如何厉害的人物。 “已经传下去了。” 梓朔听得此言上前应答,让人不由侧目,只是在当心与师泰平说话的些许间隔,就能将话传了出去,怪不得说应天府大半事务都是其过的手。 “清崖公子进来之前说的知道了,不知知道的是什么?” 说完这个,众人都放心了些,而后开始回忆说起清崖进门时候说起的话来。 “嗯,不知小友竟也发现,对方本是普通的甲士,为何能够突然变成能与我等过招一二的高手,越过了十年苦修。” “进城了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城里竟然也有那群人散发出的怪异之感,大异于常。所以我将消息传到了之后走了一圈,果然让我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说着说着,清崖将折扇砸在了手中,点点哒哒的声音让众人都不由地加深了注意力看过去。而清崖却没有理会众人,目光深邃看向了虚空,似看到了这事件背后的真相一般。 “之前小友所言,那种让人心烦意乱的感觉,与平日我等截然相反。引人阴暗之念想,加诸其身,激发潜能,这等邪术,引的就是天地晦气。而且我观城中晦气,竟然愈发繁盛,大有改换新天的兆头,故而追根溯源,找到了其源头。” 说道这般,两人都有些迷糊,似懂未懂一般略有些茫然。反倒是当心亲身经历且见过,忆起清崖来历身份,与武当还有不少关系,更是对那所谓源头有了猜测。 “何处?” 当心三人都已经激动起来,那等突然激增普通士兵的力量,变得足够拦上清崖这等高手,若是换做其他人的话又当如何?! 而且这等特别的本事可不能只看当前效果,若是被其他别有居心的人得到,怕又要在武林当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说到此处自然也不会要突然吊胃口,只是轻呷一口茶水,也不顾得冷的热的,继续说起自己所探知的情况来。 “我又看了一眼,城门方向,十里左右都出现了对方的兵马,不知什么时候就能攻上来。” 说这里的时候清崖停住了话头,看向那白发的老人,鼻如鹰喙一般弯,即使被说这般危险的话脸色也未有波澜升起,只是与梓朔对视了一下,就应下了这般消息。 “没错,东南西北各有一路,敌军万人以上。” !!! 当心还不知晓,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昨夜天黑,不知场上到底有多少人,但就是围追堵截自己的数百人看起来都已经满了眼帘,那万人又该如何?! “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可是悍勇无畏,不惧死亡呢?” 折扇收拢,轻轻扣在了桌上,却又是让人言语顿涩。沉默些许,这次是梓朔开口,将当心未知晓的事情简单讲了些。 “今日凌晨就有试探性的进攻了,南门略有交锋,死伤二百余人。” 话语轻松,但眉宇之间却满是愁绪,可以说在见得当心至此都未见欢颜,提及此处之后更是气氛低沉许多。 “自该如此,那些人有异力相助,体力不竭。反倒是我方士卒,突然遇见这般不畏死亡者,心下震颤自然就落了下风。” 众人听着清崖说的这般轻松,却反而心下一喜,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去。 “没错。”见得众人突然热切,清崖将桌上的折扇重新收回手中,含笑点头说道:“我已知悉,对方是要对金陵下手,金陵已然是被一座大阵所覆盖,调用今年而来的污秽衰败之气以战,故而无可抵挡。” “阵法?” 当心喃喃,愈发觉得这东西熟悉,只是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到有什么相关的东西,书到用时方恨少! “没错,简而言之,要想破局,就要破阵。而阵法一类就有一些阵眼,只要将其破除掉,就能将对方的怪异之力破除。而且阵破之后,那些被异力加持的士兵也会很快不支,此消彼长,局破矣。” 众人沉思,而心则是愈发觉得对方神奇,自己还在纠结如何如何,连远离都还没搞懂,对竟然都已经将破局之法搞出来了?!差别竟然这么大?! 面对如此夸张言辞,师泰平大人竟然也只是稍稍犹豫就点起了头来,在当心诧异的眼神当中与主簿交谈起来。 “这.....清崖哥哥,江湖盛传你足智多谋,想不到才是片刻光景,你就已经将事情原委查探清楚了!” 无怪乎当心诧异,只觉得自己果然只适合做苦力,脑子就是不如别人好使。 “呵呵呵,小友切勿介怀,为兄只是痴长你些许年岁,见得多了些而已。” 如此也丝毫不见自满,而是轻轻劝慰当心不要气馁,儒雅君子之风流然于表,让人不由折服。 “那般定然有高手坐镇,大军死守,强攻不可,只能遣小股人手突然袭击,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其捣毁!” 应天府两个话事人没有背过当心二人,在一旁商议了一番之后将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出来。 “普通士卒作用不大,金陵有不少江湖侠客,身手不凡,若是能请得动他们,定有奇效!” 第三百六十八章 御七星·破敌 “这是...” 已经无事了的当心靠在屋顶之上,看着城外远处隐约可见的那一群黑压压的人,面色多有担忧,却没能多说多做什么,颇为无力。 事情全都安排了下去,已经“负伤”了的当心自然没有再被压上重任,赋闲在城中。 但既然已经知晓了城外有叛军虎视眈眈,又怎么还能安心缩在家中呢。 只是体内内息依旧匮乏未能再生,当心即使有心相助也是无力,只能躲在屋顶上面看上两眼,未那些已经悄悄出城的侠士们担忧不已。 金陵势力自然以官府为最,其中应天府专门负责接洽江湖与官府之间的事宜,专做居中调停的和事佬。 在官府之下还有不少江湖势力与其达成了共存之念,比如金陵之中数量最多也是最常见的浮云门地刀门两家,在接到梓朔想邀时候毅然应下,而且作为先锋劝说金陵其他略小些的门派。 虽比不得江湖七大门派声势威严,但金陵这一隅反而更加有威信,组织起了十余身手不凡的人,悄悄潜出南城去,悄悄往那一方向的所谓阵眼摸去。 西城被一个娇小女孩接手了去,不知带了多少人手,当心也只是听了一句,甚至没有见到那据说辈分奇高的云梦前辈柳明望一眼。 北城之上由鸡鸣寺接手,虽禅理名传于城中,但其少林关系可不是盖的,恰逢年三十,光是回不了家挂单于其间的少林和尚就有七八个,个个都是闯了木人巷下山历练的那种莽汉,硬的人头皮发麻那种。 只是在当心知晓的时候就很疑惑,少林功夫硬碰硬很刚,而且金刚不坏也很适合战场厮杀,但是本次的目的是潜入敌军当中破坏阵眼,一群莽汉该怎么潜入?难道... !!! 强忍好奇不去看那群莽汉要怎么办事的,回忆起东城那边负责的人,当心忍不住担忧起来。 暗香。 暗香弟子。 那个以扶危济困为门训的门派,那个才刚刚经受丧掌门之痛早已闭门不出的门派,在听闻朝廷如此金陵如此的时候,没有坐看云起。在梓朔焦额于人手的时候,陈雨涵主动上门,担起了东门之外的阵眼,让人又见识了一番暗香弟子高义之举。 暗香弟子只有四五人,各个蒙着面巾没能看出面容如何,但那眼中迸射的无畏却是感染了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对暗香有所误解的其他江湖人更是面色潮红,似受到了感染一般。 只是可惜,暗香弟子依旧冷漠,在知晓要做的事情之后转身就走,没有与场上其他人多说一句。倒是陈雨涵多看了当心一眼,但也没有多余动作,若不是当心一直留意怕是都没能发现。 自然是知晓这是为何,暗香弟子人数少,而且所做的都是些杀生的事情,难免惹人嫌恶遭人仇视,所以能不与人扯上关系就不与人扯上关系,那态度由来大抵如此。 而当心坐的不是东门,那群暗香的人当心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一直就是做的这个,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这次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也不是那城西的那个小姑娘,虽然当心没有见过那被称作柳前辈的人是如何如何,但是能再江湖中行走的云梦长辈,都有那么一手不便说的厉害手段,比如某梦术,引某术。 其间奇妙不用多说,当心担心的反而是那南城的,人最多的那些家伙。 地刀门游云门说的厉害,金陵人数最多的门派。但说到底还是在官府之下的江湖门派,本身就被无形限制了,所以反而要差上些许。 而最主要的还是里面有几个熟悉的面孔,那个自己找来的,在自家酒馆被姑娘抬走回家的彭连舟,当心记得的人不多,酒馆的熟面孔更少。车马很慢,当心估计这辈子认识的人也多不到哪儿去了,遇着一个珍惜一个。 看着即使临近中午,金陵街面也还是没有多少人影,即使有那么三五个也是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差点让当心以为自己休息了一会儿就已经把年三十过去了。 “嗯?” !!! 原本缭绕在城上空的那种让人不适的气体悄然变淡,像是四面流通的水突然被截断了一面一样。 当心看向西方,想不到反而是那独独一人的云梦弟子先一步破了阵眼。 在众人出发之前敌营就已经有了动作的模样,才出了城一会儿就已经开始攻城动作,四面一同发难,让城中满是铁甲运动的声音,城中百姓闭门不出,忐忑不安。 好在应天府早有应对,组织了许多守城战备堆砌城墙,虽然遭受了几波攻击,但闭门不出之下倒是也还能抗住。 只是众多百姓被困城中,士气日渐低迷,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城墙之上的士兵来。 士气衰败已久,突然有这般变故,不仅当心发觉了,官府之中的高人也发现这般,赶忙通知前去,通报全军,顿时士气开始恢复起来。 其实也不止是战局问题,那隐隐压抑了金陵的诡异晦气也是一大原因,突然破了一阵,那漫天晦气骤然清减,被其压抑的众人也是敏锐察觉,欢呼起来。 其他人亦或是居民虽然不知何意,但是那欢呼似乎有种让人士气高涨的感觉,不再压抑,重新唤起了些许活力来。 “还真是...” 起先说起什么阵眼来的时候当心还不是很情愿承认的,毕竟武当也是玩弄阵法的好手,但就是当心也不知晓能有什么阵法能够控制住偌大金陵,而不是单单一个人。即使当心再不学无视也没有在山上听说过这般厉害的阵法。 但此时此刻还是情愿承认,这就是阵法被破,金陵解厄的征兆。 “可真不错!” 洒然一笑,还未有其他动作,似有了牵连一样,那南门之外的叛军突然一阵骚乱,原本还悍不畏死的甲士突然暴毙,随即当心就感知到了来自南边的晦气也是慢慢变淡了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下就只有北面和东边了...” “两家都是大家,应该稳了吧?” 起身想要换位置坐的当心是这样想的。 初五的请假条 对不起,我想我应该更新的,但是……但是麻将太好玩了,我快要学会算钱了!!!祝各位少侠挖宝见金光,打特见金光!!! 第三百六十九章 御七星·明望 能完成虽然有些坎坷,但自那应天府接过了任务之后对方想来也已经想好如何如何了,担忧无用。 那云梦家的人不知如何,但既然说辈分高,被称作前辈的话,那想来也是有手段的,不用多担心。 倒是地刀浮云等等金陵势力更加出彩,竟排在第二就把事情办好了,虽然不知阵眼是什么东西,但能顺利解决了想来也是不容易的。 出去的时候卯时若许,十余人披着露水就出发,此时看着削弱,但也还未见归来的人如何如何,反倒让人担忧不少。 就坐在东城楼上,卢校尉在一旁也是有些担心,不时搓着手,偶尔也将眼光瞟向当心来,但也不问什么。 作为一个中上曾官兵,卢邵泉自然也是知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众多甲士只知晓那是叛军,但哪路叛军却不知详尽,甚至不知那也是朱家的兵。 而卢邵泉知晓之后反而更加担心,那人声名远播,司马昭之心突然揭露,显然是有了准备的,让人交手起来不免担忧。 而且那些士兵看起来也不简单,作战时候悍不畏死,沉默寡言,仿若百战之师,手下已经伤了许多。倒是今早辰时之后忽然停住了攻势收缩了防线,让东城喘息不少,不然的话,卢邵泉也没有时间与当心一起到楼上来观察。 “少侠可知是为何?” 面甲被掀开放在一侧,城门箭垛下面都是休息下来的士卒,弓箭紧握,双眼都闭了起来:才经过一场突袭战不久,都有些累了,闭目养神之际也在等着斥候的消息也上峰的命令备战着。 “一种邪法,不可久战,不用多想的。将军。” 叹了口气从箭垛上下来,当心有些无奈,即使是那箭垛垫着脚尖也够不着,所以当心只能跃上去看。回了卢校尉的话之后,当心重新落座,在那简陋的凳子上坐下来,一口喝了半碗那早已经凉透了的开水。 “如此甚...” 虽然见过的面不多,但在第一次就已经看出了当心的身份不一般,尤其是在得到主簿的命令之后印象更是如此,而且其身手也是有过见识,对当心态度是非常的好。 “报~~报告将军,敌营又往后退去,已经入了林了。” 只是还未等其说完,就见得一个传讯兵冲上来在桌前躬身说道。两人闻此言语一同起身,相互看了一眼,校尉才重新抬头看向了城外取。 “这是为何?” 当心偏矮,所以那将军在对视完了之后还要重新抬头去,嘴里喃喃,不知那些人是为什么要这般退去,明明该是自己等人下风,退去的该是自己这边才对。 “他们成了?!” 而已经立在才城墙箭垛上面的当心则是闭目感应,而后发出欢快的呼喊,转身与犹自不解的将军解释。 “今早出城的高手已经将对方的核心破坏,所以那些人不攻自破了。” 没有解释什么核心,毕竟自己都不知道的话,当心解释也无用,不然也只是给自己添堵而已。 “高手?没人出城过啊?” 看着那将军茫然的样子,当心没好意思说那些人都是飞檐走壁的料,不然怕是要被堵门口抓去备案去了。 “既然如此,我也要到北门去看看了,那边挨着水,说不得要麻烦许多。” 没有解释,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不顾将军疑惑的眼神,轻轻一跃就向着那将近十丈的城墙下跳了去,还未等到人惊呼出声,就见得那小小人影已经如冲霄大鸟一般腾风而起,飞跃向了别人家的屋顶去。 “!!!!!” 觉得自己所在是平底,往前探去看向底下,依旧是高高的熟悉的城墙,惊叹于对方竟然真的会飞,难道真的是神仙? 而后想起对方说的出了城的高手,难道也是如这般出去的? 不理会对方的疑惑,已经下了城的当心感觉到了久违的旷然,只觉得天地之大任我驰骋,看着底下刷刷就倒退去的景色,感慨不已。 自从六月份在金陵上空飞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机会如此光明正大飞檐走壁了。借着此时还有应天府牌子,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当心可算是找到机会撒欢了。 只是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不对,那北城的压抑气息似乎也已经淡掉了,越靠近越觉得轻松,那感觉就像东门之上忽然轻松的那般,似乎... 比暗香的杀手们还要更早些解决,都已经缓和到城中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都回来没有,直接到应天府去吧...” 既然已经散去,就算去了也没什么能够帮忙的了,还不如直接到应天府去等着,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没有了。 “簌簌簌~~” 虽然只不过休息了一上午,但内息早已调匀,除去脸有些白之外其他都好,伴着衣袂吹拂声音,不多时就落在了应天府门口——特殊时期也好,一旦被人发现突然落在官府上面,很有可能直接一军弩过来把你肚子给穿没了。 两个守门的人官差已经熟识了当心的模样,一个这般身量经常进出官府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个,自然好认。 “如何了?” 虽然不能起跃来,但是脚下的动作也不慢,刷刷几下就到那公房,隐约就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来。 “笃笃笃~大人,我是当心啊~” “请进。” 话语突然断开,当心进门,发现里面不止官府,还有一个未见过的人一起。 明眸皓齿,双目有灵,梳着发辫,身量竟与当心相差不多! “哈~这位是武当当心少侠,师从朔心道长,前辈您破译出来的那一卷拓本就是当心少侠深入敌营誊出来的。” 先为那女孩介绍了当心的身份,且即使是梓朔,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口中称呼那女孩也是言说前辈,显然辈分不低。 “这位是云梦的柳明望前辈,柳前辈精通....传神之术,正是其道明了小豆子逃出来的缘由,能够布置出如此防御也是得赖于此。” 一前一后说了一遍之后,两人也算是知晓了身份如何,当心还要恭维两声,就见得那女孩先出了声来。 “武当当心,可是那荷塘淤泥的改良人?你的花确实不错...” “啊?阿这.....呵呵呵...” 一脸懵的当心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回事,只能呵呵傻笑以对。只是还未笑完,就想起路上发生的事情,重新转头看向梓朔来。 “主簿大人,我在路上......” 第三百七十章 御七星·书院 “确实如此。” 众人听完那小小姑娘模样的前辈说完猜测言语,大多都呆立在了原地,暗自思衬来。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的青白衣衫魅力男人则是眉头一皱,将折扇砸在手心,沉声出言,将还在沉思的众人唤回神来。 “清崖公子你回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出现的那男子正是清崖,屋里只有三五人,师泰平梓朔正着脸问,当心和柳明望则是歪着脑袋,期盼有什么好的消息传回来。 “我趁着闲暇看了一下,虽然都负了伤,但好在无人出事,所以先行回来。” 话锋一转,就转到了柳明望之前所说的话上面去。 “柳前辈所说的,我也有所察觉。其晦涩之气虽然变淡,但依旧凝而不散,隐约成型于城中,让人不得不防。” 在清崖也如此说了之后,众人就算是彻底相信了那所谓晦气剩余的话来。应天府两人依旧沉吟,而当心则是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城外的阵眼都被清了,那些晦气怎么还不散去呢?” “我在破阵时候隐约被拉入一阵幻象当中,这些阵势极为高深,但是朱文圭造诣不精,所以需要一些让人无法忘怀的事情以做压阵之物,替代主阵运行。” 当心说完,一侧坐着的柳明望重新开口,带着些不虞,与众多看过来的人解释起来。 “那阵势与云梦和武当有些关系,朱文圭义子曾化名入云梦学过不传之秘引梦术,这就是主阵之法。而那引晦气入体强化士兵的本事,则是其在武当学艺时候学来的本事。小豆子拿回来的信物说方思明不愿朱文圭参与此时,那么主阵之人就不会是方思明,朱文圭想要利用那些晦气,就只能自己动手主阵。” 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能量,说出的话让众人都是一脸惊诧,没想到方思明竟然还有这些经历,化入武当偷学技艺不说,还能混进只收女弟子的云梦去,而且还学到了云梦的禁术。 “那朱文圭怎么一直不出现呢?” 再坐的人都是年纪不小,就是看起来最嫩的柳明望都不知多大,各个都有一胸城府,只有当心有什么问什么,开口说起来。 “四阵已破,但晦气依旧不散,想来那主阵的朱文圭未现身战场,但实际上...怕是依旧藏在金陵!” 众人皆惊,骇于清崖所言,却觉得如何想都是如他所说的一般,无法反驳。 “那他在哪儿呢?” 想的都是这个问题,但说出来的还是只有当心一个。没有介意,自己也揉着下巴沉思起来。 众人无言之际,柳明望喝了一口茶水,眉黛微颦,将自己还未说完的经历说了出来。 “我在破阵的时候,看到了朱文圭用以加持阵眼的一些片段,其经历之坎坷痛苦,世所罕见。依引梦术影响他人...来看,朱文圭相比用的是自己的痛苦经历来激发麾下士兵的凶性。” “若只是为了激发凶性,应当还有其他的办法,不必用自己的记忆才对。若不是我们猜错了的话,这阵法一定还有别的玄机!” “玄机?那些会动凶煞晦气吗?” 柳明望和清崖两人一言一语,让人愈发觉得玄奇,见得抛出的问题将人卡住,当心疑惑问出了声来。 “凶煞晦气...会动..他们的方向....夫子庙?!” “夫子庙!!” 似乎得了当心的提点,柳明望和清崖对视一眼,一同出声,喊出了夫子庙这一地来。 “铛!” 两位主事不算江湖之人,对于江湖手段见识略浅,所以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喝茶听着。看着浑不在意,一派淡定,但那攥着杯子的手早已发白,尤其是听到夫子庙的时候更是将那一茶杯捏碎了去。 “你们继续。” 狠狠吸了口气,师泰平将手中残余的杯子碎片放在桌上,眼中隐隐泛出了锐利光芒来,如隼鹰遇见了猎物一般——夫子庙有一处巨大空地广场,且是金陵文昌之所,年三十准备的眼花炮竹已经准备好了在那里燃放,若是出了事,周遭的房子... “既然他以记忆为引,那么没有了去处的晦气不是重新消散于天地,就是被汇聚在他的身上。只是那么多凶煞之气,他用来做什么呢?” 对于此类无形无质的气反而是清崖比当心更加清楚,让当心又有些赧然,本来这类本事该是武当传承的,但结果却被一个不是武当的人给比下去了,要是传到山上怕是又要被训斥了。 “江湖传言,朱文圭想要逆天改命,是不是这些气能够....而且当心少侠曾言,那阵纹有反复先天之能,朱文圭自己.....” 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但是有有所忌惮,所以师泰平说话的时候很是吞吐,没有完全说完,隐隐约约。 但其他人似乎都知晓他要说的话,没有应答,低头沉思。倒是清崖沉吟了一阵,重新将折扇砸在手心里,笑道。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去书院里看看,那朱文圭想要逆天,还要弄乱金陵,也不问问我等江湖人答不答应!” 不等众人应答,就见得那袭青衫转身出门,乘风而起,一个恍惚就消失在了眼前。 “我略懂引梦,也去看看如何。” “我武当弟子也不能落于人后。” “告辞。” 柳明望当心一前一后就出了门去,最后只剩下梓朔和师泰平在公房里面。 “大人?” 梓朔不明,为什么师泰平没有一起跟出去,却见得那满头白发的秃顶老人已经站了起来。 “我年轻时候也是一个江湖好手,可惜,公门修行,将我的锋锐意气都给打磨干净了。” 看着一双苍老的手,门口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隐有鹰隼鸣啼传来。 “大人...” 梓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那人抬手止住,笑出了声来:“金陵不缺一个任侠,当心清崖他们都是,就连暗香那帮不说话的家伙其实也是侠义之士。但金陵还缺一个好官,我就不追出去了。” “主簿。” “在。” “将当心剩余的暗器清点准备,调遣所有在闲捕快,随时准备保护金陵百姓。” “召集医师,待其他少侠归来,与其就诊,不可出现后患。” “唳——” “是。” 称是的时候,门外一直盘旋的鹰也冲了进来,落在那白发男人的肩上,双目冰寒。 “鹰万里?英万里...师泰平也不错啊呵呵呵呵呵.......” 笑着出了公房,主簿紧随其后,隐约见得门外的人脚步紧张,脚不沾地,匆忙不已。 【英万里,鹰爪功,铁索渡,年少任侠意气江湖行,年中入公门。调和江湖官府,治理金陵百姓,镇压往来江湖人。人称“天下第一名捕”,神鹰英万里。————《百晓生·奇人录·金陵公》】 第三百七十一章 御七星·见龙 “呼~~” 寒风呼啸,吹的金陵一个人也不见了。只有些许晦涩弥漫,像整个金陵都蒙上了层纱一般的不清楚。 起落之间就越过了玲珑坊,那原本应该热闹无比的街此时冷清至极,只有零星一些窗户开着,见得当心越过也赶忙重新关了上去,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人影,像是有意停留等人员一样,当心不见见着了柳明望的飘带,还见着了更前面清崖的衣袂随风飘摆。 在那副巨大的先师相落下,当心赶忙追上去,就见得已经遣散人回了家的书院已经无人。几日不见,空旷的场地已经立起了一个大大的台子,一个苍背老人正立在中间。 “来了?” 当心在这之前从未见过这位据说是将江湖搅了个翻覆的人,若是换个地方的话,当心会误会他能使出来三分归元气。但此时气氛凝重,看着不像是能说笑的时候。 “不愧是我儿看重的人。” 当心追上来就见得三人正在对峙,还未多说一句,就已经看到了萎靡靠在台上柱子的乌金长袍男子,半方面具遮掩了右侧,左边一头白发披散出来,不见了光彩。 “星...” “方思明?你怎么样了?” 还未等当心开口,就见得清崖和柳明望双双开口,道出了那人的姓名来,让当心惊诧不已。 “没事....” 就见得那身乌金长袍已经沾染上了不少的灰尘,撑在地上的手手腕处依稀可见得有血迹残留,唇角青白,倒是那眼角依旧带着笑意看向三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 有些犹豫,但见得委顿不行还是冲了上去,与柳明望一左一右把人搀扶了起来。看得那没有丝毫力气了的方思明,两人都是一脸愤愤,看向了那台上的苍苍老人。 “放心,只是放了点血,死不了。不过之后就不好说了...” 应答之余带有种随意的感觉,让人烦闷,只觉得自己所做都在对方控制当中。 “哦?朱阁主觉得还有之后吗?” 刷的一声折扇轻起含在胸口,笑着问那老人的话,笑意盈盈,丝毫不觉得这是在战斗当中,没有半分被叛军包围起来的紧张样子。 “呵呵呵呵,清崖公子之名耳闻已久,这位是云梦的柳明望,这位小童又是何人?能将我覆灭当场?” “影卫!” 还未等当心众人介绍,就听见那人大声呼喝,刷刷声响之间,原本不见一人的书院不知何时多出了二十来个身影,缭绕着黑气像是被火烛缠绕了一般,戴着鬼面,浑身点点扭曲扑向了三人。 “喝!” 十三人扑向最前面的清崖,却被灵巧躲闪过去,手中折扇点击之下都能逸散出点点黑气来,但却不见人有什么异样,依旧凶狠。 “嚯!” 当心与柳明望在一起救治方思明,余下八人就将两人围了起来,手中拳剑吞吐寒芒,让人知晓其间锋利。 没有犹豫,战斗已经打响,当心双手翻飞就有几道不见的气激射而出,冲向了身后袭来的两人。 “叮!” 手中拳剑横举就将那一道飞来的剑气嗑开,在没有剑匣辅助的时候,当心未到随心显化的境界,内息依旧厚重淳朴,不夹杂那锋锐气息,很难伤人。 只是略一阻止,原本一致的动作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当心双手抬起平摊左右,就见得两道阴阳鱼在手中形成,而后向外一阵吞吐,爆射之间就将左右五人冲开。只是原本的大力都被双臂尽数吃下,一时间没能抬起,垂了下来。 还不见当心继续动作,就见得那当头剩下的一人举起拳剑就要刺下,不知为何竟然呆立在了原地没能动弹。双眼迷茫,脸色急变,恍若梦中。 “来了。” 依旧低头施为医治的柳明望没有抬头,但话语却传到了当心耳中,这才让当心知晓动手的是谁。 心中感慨引梦术竟然神奇至此,手中不慢,已经缓和了不少的双臂重新恢复了力气,接连点出道道醇厚之气以做阻挡,但是来人愈发凶恶,眼看着就要被淹没在了里面。 “刷刷刷!!” 就在当心想着是否要取出剑匣一做挣扎,就见得眼前寒光闪烁,而后七个依旧纠缠着的鬼面人已经倒地不起,再无声息。 “咕噜~” 吞咽了一口唾沫,低头看柳明望去,就见得他依旧还在低头救人,专心致志显然不是她做的。 远处清崖周边虽然人数更多,但却也是最轻松的一边,已经有四人倒地不起,身法却依旧轻盈,只是皱着眉头看向祭台上面,每每刚想动作就被人重新缠上来。 顺着目光看过去,就见得祭台之上的白发人已经黑气包裹,不见了面容,躬着身子弯腰在上面颤抖不已。 一把匕首斜着插在地上,依稀见得沾染了血液,滴落在地上,让那黑气愈发逸散出来。 “啊!!!!” 像是漏气了一样,那些黑色的晦涩之气自朱文圭身体内逸散出来,而那人却连阻止的动作都做不出来,捂着肚子在原地颤抖不休,颤颤巍巍抬起头来,与正看过来的当心对上了一眼。 “没想到你们还有人护着!!” “不知哪位前辈出手相助,还请现身一见。” 两人都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一同出声相询,却直到那纠缠了清崖的鬼面人被打发了也都还未等到人出现。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在朱阁主还有什么后手呢?” 在将最后一人踹飞了之后,清崖重新将折扇收好,颇为爱惜地抚了一番,开口言道。 “哼。哼呵呵呵呵呵....还没完...” 喘息不已的朱文圭丝毫未觉得自己是被几个高手包围在中间,也不觉得暗处的高手似乎着的能阻拦自己,自顾笑声,而后抬头看向了几人。 !!! 当心等人看得清楚,那朱文圭头上头发似乎已经变得黑了些,不复最初时候的花白,眼中赤色隐约闪烁,有种摄人心神的意气外泄出来。 慢慢站立起来,那衣袍与黑白相间的头发被不知何处的寒风吹起,脸上的笑容慢慢蔓延,原本像是佝偻的背脊反而隐约有种狂傲之感,让人折服。 “逆天改命,就在今朝!” !!! 狂风卷起,似也为那人的狂傲言语暴怒,欲要出手惩戒。 金陵·腊三十·除夕·申二刻,夫子庙,天大阴。 第三百七十二章 御七星·现身 “逆天改命,就在今朝!” 声音雄浑壮阔,若光是听到这般声音,任谁都要觉得说话的人是个绝世枭雄,睥睨天下。 当然实际上也是如此,正此时,当心三人都围在了那祭台之下,才解决了那十几个拦路的影卫,还要上前阻止一二,却见得立在地上的丈余祭台不知何时已经被黑气缭绕,似失火了一般。 站在上面的人已经不能看清腰下穿着如何,只有胸口往上依旧清楚,以及那一双不知何时通红了的眼睛,满是凶厉看向众人。 有心阻止,当心弹手两道雄浑剑气激射而出,却在靠近时候就被那缭绕周身的黑色气流撵走,看那模样,颇有些武当【演八卦】的味道。 “苦痛为引,晦气为体,这是要做什么?” 方思明已经施救完毕,收了银针的柳明望站在当心一侧,满脸凝重地看向了祭台上面。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只灯来,氤氲着清淡的光芒,试图驱散那些晦涩黑气,却始终靠不进去,如同与天地为敌一般无力。 “反复先天,逆天改命,引气入体,他是要......” 似猜想出了什么,已经自那几个倒地的人包围之中走出来,清崖这次折扇都未撑开,只是沉着脸看向了那越来越模糊的人影。 “逆天改命!!” 声音并没有多大,不知什么时候起祭台之上就已经刮起了大风来,似乎是那黑色的气流动而卷起来的,将声音都遮住去了大半。 但即使不大,众人也能听得清楚。正是因为听到了,两人才无法再说出话来,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又紧张地看向了高台上去,手中东西蠢蠢欲动。 见着那盏不知如何抽出来的灯了之后,当心也将自己的剑匣背在了背上,鹤舞剑匣在武当属于制式装备,出山的弟子几乎都能得一件,但也是一种实力的象征了。 本以为两人要惊诧一番,但似乎是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因此多看当心一眼,小心扶起方思明到一旁靠着了之后,缓缓走向了那祭台上面的人。 “朱阁主,得罪了。” 没有多少理直气壮的大道理,脚尖轻点,那青白衣衫的人就已经腾跃而起,折扇为首,直直扑向了祭台上面已经只见得一个头颅的人影。 “喝!” 一声娇吒顿起,被擎在手中更多小小青灯突然氤氲而起,一道光球绽放在那祭台脚下,道道如光一般的蝴蝶飞舞而起,朝着中间的人影飞扑而去。 “咦~呀!” 当心见此自然不甘于后,一脸紫意浑然不顾,身后剑匣微微颤动,就见得一道如墨般的长剑在身后盘旋而起,立在身后平齐天灵,而后激射出去。 “呵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却不见效果。飞扑而去的人影倒飞回来,手中折扇顶端已然焦黑;祭台脚下绽放的光球慢慢变黑,飞出的蝴蝶也是一般沾染上了黑色,在飞出了光球之后就变成了黑气消散在祭台之上,化作缕缕黑丝融入了中间的那个已经看不见的人影身上。 “这种感觉,久违了的强壮感...哈哈哈哈哈喝!” 中间的人似乎也能察觉得到众人的攻击,只是都还未近身就被身外那一圈黑气化掉,无半分效用。 感受着那强大的感觉,只觉得已经恢复了青年时候的强壮身躯,那反复先天的逆天之举就在眼前,心下狂喜之余挥出一手,想要将面前的人给拍下去。 “呼!!!” 就见得一道黑气汹涌而来,已经见识过个中厉害的三人自然不会力敌,纷纷避开。 清崖双手平摊就瞬间拔高身形,一下往后退出了三丈有余;柳明望手中青灯氤氲,显化两只蝴蝶将自己和身后的方思明笼罩其间,而后变淡,两个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而当心则是又在胸前聚起了一道阴阳鱼,借着那股爆炸的大力往后退去。只是力道汹涌而来,终究还是低估了力道,被冲了一个踉跄,翻了一个跟斗。 像是为了抵抗目前需要一起对付的人,柳明望三人连带着方思明一起靠往了一边,见得当心倒飞而来,连忙伸手搀扶,将其接住放下。 “快看!” 三人还在想着如何应对中间那已经不见人形的人,当心却猛然大呼,借着那一跟斗看到了天上不一样的地方,引二人抬头看去。 “这是...” “七星连珠?!” 本已经三十下午,天色被人阻挠而变得乌黑,不见天日。但在朱文圭御使那种力量的时候似乎是将那些黑气吸引了过来,反而露出了一段天空,让藏在云层后面的天空露了出来。 赫然是有七点明亮星辰闪烁不定,隐隐已经排成了一排,剩余半数也在慢慢汇聚,这般星象神奇无端,让人彷徨。 “哈哈哈哈没错,七星连珠,只要等到七星连珠时候,我就能恢复到最初的样子.....逆天改命,就在今朝!” 似乎众人的话将其自其它地方带了出来,忍不住说了一段话来,手中的动作依旧不慢,黑气向中间聚拢过去,像是有一个空洞将他们吸引去一般。 而趁着三人出神的这个时候,朱文圭身影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像是黑气被聚集在了一起一样。接着向前狠狠一推,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手印为先,整个人合身扑向了三人。 手印极大,像是能够将三人都涵盖在里面一样。三人前一刻还在观看天象心下复杂,反应不及第一时间就要闪避。 只是那方思明此刻未能动作,故下一秒也重新站定了回来,双手平撑就要将那一道掌力扛过去。 “啪!” 只是还不等三人应对,就见得一道石子飞过,带着点点寒芒撞在了那一掌上,让整个黑色身躯为之一滞,像是被击要害了一般。 “呃!” 而就是如此,两人反应极佳,见得不需要以命相扛,柳明望矮小身躯之前重新聚合一只巨大蝴蝶,似要融入朱文圭身体之内,将其禁锢在了原地,而清崖则是矮过身形,一张拍在了那朱文圭的胸口上面。 “呃啊~” 一掌受阻,身形被困,胸口又受了一掌,前一刻还占了极大上风的朱文圭下一刻就被一掌印在了胸口,立时倒退了几步重新跌到祭台脚下,道道黑气逸散,原本健壮的身子一下子变得虚幻了起来。 “是谁?!” 第三百七十三章 御七星·天变 “敢问是哪位前辈出手相救,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柳明望收回了手中青灯含在胸前,清崖也是收回一掌左右环顾,却不见一人,只道是哪位前辈高人出手相助,不愿现身。 “义父!!” 所有人都在观看,突变如此,所有人都很惊诧。当心三人左右转头,想要找出出手相助的人来,而那原本萎靡倒地不起的方思明则是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了力气,冲向那倒地的白发老人,将其搀扶起来。 这可不是那你一拳我一掌打血条完了才死的游戏,总有人只是轻轻添了一口带毒的匕首就嗝屁的,还有人在黑店迷迷糊糊被做成了包子,也有人练功十年出门被小屁孩的暗器戳死,那时候可不见什么血条什么的。 所以那一掌虽然看着普通,但一时被困的朱文圭却是没能做出应对,生生吃了一掌,那些异种力量都给打散了去。 “义父你怎么样了了义父?” 即使之前还见方思明重伤垂危,但此刻见得自家义父受此重创,不知何处涌起了力气跑过来搀扶,声声呼唤,担忧不已。 “想不到,还有人在暗处护着你...” 眼神涣散,声音降低,也不知道是在说谁,似自嘲地笑了一声,没再言语。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在你还有什么招呢?!” 一招失算被人重新一击击溃,可看着眼前三人越走越近,以及身侧方思明担忧的模样,朱文圭那笑声却是越来越大,一下子就将众人都吸引了过来。 “楼兰古国典籍记载,只要在七星连珠之前生祭万人,以他们的死气连结起来,就能替换国运,我就是新的君王!” 笑声渐渐痴狂,众人不由皱眉,觉得这人已经失心疯了,心下蠢蠢欲动,想要动手。但方思明却像是忘记了自己就是被其折腾得无力垂危的,将朱文圭的身子搀扶起来,靠在怀中,双手颤抖就是没有落下去。 “生祭万人?所以你发动叛乱不是为了让那些人给你打江山,而是为了集齐万人姓名?!” 柳明望的脸已经变得一片青白,对于医者来说这种不看重性命的行为格外的可恶,让人想要狠狠扇一巴掌才罢休。 而清崖也是变得一片凝重,看着那散而未失的黑气,以及天际未又迟滞的星象变化,愈发担忧。 “战场四方的阵眼不止是为了激发士兵的力量,还为收集死气?!” 想到那些士兵对于朱文圭信任之举,又想到那些自信自家主将能够有所作为,自己也能有从龙之功的士卒们其实是被抛弃掉的弃子,柳明望愈发觉得愤怒,手中的青灯攥得愈发的紧。 “你简直丧心病狂,不配为人!!” 受此咒骂,朱文圭未有反驳解释,反而挣扎着在方思明怀中立了起来,一手撑在地上,口中大笑不已,眼角逐渐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我早就疯了、病了。” “但世人如此对我,我又为何做人?!” 言语愈发激烈,最后更是咬着牙齿喝骂出声,像是终于吐出了心中枷锁,一派轻松大口喘着粗气。 “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很高尚?呸!一群乱臣贼子,假仁假义!令人作呕!!”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我这么做怎么了?比起他当年做的事情,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似乎是沉浸到了什么回忆当中,原本满是快意的脸上一派狰狞,眼睛瞪得老大,而瞳中却只有暗红最为惹眼,显然是怒极无从发泄,股股怒意随着声音汹涌出来。 “我告诉你,我不仅要做,我还一定要成功。我,绝不会输!” 只是看着那已经彻底站不起来却依旧满脸癫狂自信的人,众人依旧满是担忧。清崖拉住了怒不可遏的柳明望,上前一步沉声问询。 “朱文圭,你之前说方思明现在未死,之后就不好说。可见你的阵法需要方思明的性命去启动。但现在方思明未死,可见你的死气未收集齐全,难道你还有什么手段?” 众人都见了其即使处在下风当中依旧自信如此,仿若只要伸手就能改换局势一般,愤愤的同时也是满心担忧,清崖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呵哈哈哈哈...朝堂之上定下基调,今年满灾,所以需要许多烟火祭天,至腊月始就开始操办,我也趁机收集了许多,只等今夜三十点火祭天。那烟火齐齐爆发之下,半个金陵都能上天,剩下的也会被烈火焚烧,洗清罪孽哈哈哈哈哈......” 似想到了什么欢快的事情,朱文圭自己就挣扎着起来,那不知何处涌来的大力将方思明绊了个踉跄重新倒地,痛苦地看向自己的义父,却也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来。 “你快收手啊,即使你生祭金陵也不会逆天成功的,快叫你的人收手啊!” 柳明望一想到满城的人都要葬身火海就浑身颤抖,仿佛那人间惨剧已经要发生了一般连忙大呼,想要将人唤醒回来。 “前辈稍安,朱文圭已经走火入魔,想来已经不能听进你的话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话说的如此,但已经收起的折扇和折扇上面已经泛白了的指骨显示其主人显然也是心下紧张,说的话只是在安慰人而已。 “义父...” 重新抬起的手跌落在地上,方思明半脸复杂,无力劝阻。看着重新被黑气包裹起来的朱文圭,众人发现其又重新进入了之前那种状态,难以力敌。 “星启...思明?” “呵...无所谓了。” 低吟一二还是被那倒地的人听到,只是此刻也无法再有其他反应了,只是朝着当心笑了一下,重新看向了缓缓走向祭台上的黑衣老人。 “如何?” 快步走到清崖两人身边,轻声问起,身后剑匣轻颤,锋锐之气渐显。 “不可力敌,不知之前那前辈是否还在。不如...” 两人还在说些什么,当心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像是少了什么。 “这里是夫子庙,那天机阁的人呢?” 天机阁协调江湖朝堂,这两方面朱文圭算是都占了也都搞乱了,没理由天机阁会放着不管呐? “你没发现?万圣阁也还有许多高手没有出手,就是天机阁给缠住了。” “但是...” !!!!! 第三百七十四章 御七星·烟火 金乌早早西垂,但是场上的人却没有什么心思再去看那些越来越淡的四周,心神全数被祭台之上的那人给吸引了过去。 年三十,一年之末,本该是万家灯火的时候,此时街头却不见多少人行走,尤其是夫子庙左右被捕快封锁,全数严阵以待,紧张莫名。 夫子庙,金陵南城文昌之所,因为供奉有一座夫子相而立,历代庙祝都是些爱看书的人,没有多大权利,但一定是个饱读诗书的人。 而旁边立了一所书院,所以为了保护学子,周遭时常会有官差巡逻,安全得很。 但是今日似乎是安全过头了,成百的捕快将夫子庙给喂了起来,脸上一脸紧张,不知是在防备谁人。 “义父...” “快叫你的人收手啊!” 角落里的人伸出手似要挽回,但最终还是只能无力地垂了下去;那一身素雅的小姑娘俏脸含怒,似有万千气焰无法宣出;而另外一人攥着折扇指骨已经泛白,一人左右环顾,想要找出个什么破局之法来。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办法可以不想,至少在这夫子庙里是安全的,我...朕恩赐尔等观礼登基的机会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而弓着腰的人哈哈大笑之余忍不住咳了一下,周身黑气愈发浓郁,已经恢复到之前那种无人能够接近的状态。 “呵!” 当心已经等不及要动手,手已经摸到怀里准备掏出家伙抛洒出去,却听见边沿墙上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迤逦多姿,绯红如同天上烟火,又如四月芳华,在周围越来越浓郁的红色当中仿若唯一的颜色一般,让人忍不住将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轻眉?” “轻眉先生?” “轻眉姐姐?” 那一袭红衣就这样坐在墙头,与当世那些大家闺秀远远无法相比,但就是这般模样,却叫人难以忘怀,将视线尽数吸引了过去。 “同时楼阁主人,不知朱楼主前来寒舍,未有茶水奉上,还望海涵。” 声音清雅素淡,还有种知性的感觉,仿佛一股书卷气息铺面而来,让人一下子不敢多言,似乎下一刻就能抽出一把戒尺来教训你哪哪说错,仿佛先生一般渊博。 而后就见得那红衣仿若朱红飘落般下了墙,向众人款款而来。 “陆轻眉?你不该在江南的吗?!” 却是那道黑气当中的人应答了出来,让人惊诧的是,似乎那红衣人的行踪也是知晓的,一口就道了出来。 “朱楼主如此动作,不该只有万圣阁一个吧,只是轻眉愚钝,不知那背后是谁人在相助楼主,不知可否相告?” 只是红衣女子也没有解答的意思,款款之际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最后是站在了那白扇人的身边。 “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轻眉。” 黑烟一阵汹涌,似怒意一般喷薄,当心等人早有准备,抬手就要反击,却见得那阵烟雾只是汹涌而不见威胁,将手自胸前拿开,诧异看去。 “死到临头还这般扭捏,还是快快逃命去吧哈哈哈哈....” “朱文圭,可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还不待朱文圭笑得多久,就见那袭红衣已经转过了头来,看向了那阵黑烟,言语款款,不见丝毫窘迫紧急。 “自大漠有人追出来我等就觉得不对,那伽蓝派的人虽说与中原文化大有差异,但还算得友好,却不知为何追出千里深入中原,拿走东西的不止千钧楼,还有你万圣阁吧!” 面对众人的差异模样,陆轻眉没有急于解释,而是又上前了一步,面色泛起了笑容将自己所得的所推的所知的都说了出来。 “陈大侠虽然栖身千钧楼,但侠义之心不该,将那书册赠予我楼,经过月余时间的考校对比,我也同样知晓了那里面记载的秘术知要,以及你所谓的逆天之法。” 声音很小,在那阵阵寒风当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淹没去,可就是这般声音,却是那样的振聋发聩,让所有人都惊诧莫名,原来早就有人知晓了其中内情。 “联系你万圣阁近来的动作,不难得知要在这里下手。你特意遣了万圣阁许多高手远到江南,想要将我天机阁牵制于那端无法顾忌你,可你却不知,我天机阁不止那些身手了得的江湖高手,还有更多的心怀天下的普通人!” 就在说完这般言语的时候,一个青衫客也自那墙上翻了过来,落在陆轻眉身边,耳畔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得原本严肃讲话的红衣女子脸上一下子就绽出了花来。 “我们都在等时间,但我显然是要快一些。你手下的高手都派到了江南去,现如今的江南就只有那些被戾气充斥的披甲之士,且非金陵人,怎能敌得过我满城天机!” 言语当中满是自豪,这般代天下而战的时候能被天下所相助的模样显然极佳,让那红衣姑娘都忍不住多了话来。 “不!我万圣阁都是精锐,安排办这事的人也都算是高手,不可能一个成功的都没有的...” 不知不觉间周围已经黑了下来,但是场上的人都没有点火照明的意思。此时的人都是这般,即使是一点点火光都能引人紧张,动人心弦。 “自然是有,可不在你们手中了!!” 又是一步欺身上前,像是压向朱文圭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不平静的黑气愈发汹涌,不再平稳,隐隐露出了里面原本藏起来的身形,以及那一头半黑白相间的头发。 “不...不...” 仓皇后退几步,满脸不可置信,却不知周围人的脸上也是震惊一片,不知该说如何,看向陆轻眉的眼神满是惊讶,对于天机阁能摆弄了万圣阁一道很是惊诧。 只是,还不待众人锦衣,就闻得一道惊响,而后已经黑下去了的天上一道闪光,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天上炸了起来。 “哈——” 那惊响像是一道惊雷一般,让朱文圭失魂落魄的脸一下子笑了出来,只是才转过去看那声音的传出点,就看到了天上炫彩的烟火,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嘴角的笑也停了下来没能继续。 “如何?这可比你计划的烟火好看多了。” 像是一道信号一样,在第一道烟火之后,已经寂静了两天的金陵一下子就突然泛起了无边的声响,宛若闪电一般撕开寂静无生气的金陵城。 “哦~~~” 连着烟火的,还有声音不小不大的,不清不楚的欢呼声音,像是发泄一般,伴着烟火声音一同传响。 “不...不可能....” 第三百七十五章 御七星·除夕 谋划了许久,甚至遣派了人分化拖延天机阁注意,这才将那些藏在夫子庙旁边空地的烟火偷出来了一些。 将烟火都分在各处易燃的地方等待讯号就直接引燃,造成万人之余的死亡以收集死气,完成这个逆天大阵最后的步骤,这才是朱文圭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真正等到除夕时候,烟火连天,但却没有一蓬是自己所想的。 哀嚎遍野不见,反而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火灾肆虐不见,遍地欢歌打破连续几日的寂静无声;那想象之中的绝望死气也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欢欣之意。 空气中不知多时已经满是硝烟的味道,将连日来的压抑气息慢慢取代。那浑身的死气也似遭到了遏制一样,蜷缩在朱文圭身边,像是冬眠的蛇一般失去了活力。 原本漆黑的天际满是花冠,烟火绽放,将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转瞬即逝的烟火像是只开在金陵人民心中的花朵,仿若连日的沉闷都清扫了一空。 “不可能...不可能!!” 本就受了不轻的伤,此时一口气缓不过来之后更是难以为继,浑身黑气颤动,再遮掩不了朱文圭的身躯,将其露了出来,而就像是失去了一分护持,那白发的老人连道三声不可能,一道血线自嘴角漫溢出来。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样的道理你怎么会不知晓,怕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那一袭红衣在漫天烟火之下依旧像是中心,将那一张如花笑靥衬托其间,火光之下更是让人敬畏三分。 “不对!天机阁高手都被我牵制住了,凭其他普通人不会是守卫影卫的对手,一定还有其他人!是谁?!” 艰难地将嘴角的血迹抹去,朱文圭不愿意相信就是一个只知道管闲事的天机阁就将自己的谋划打破,更愿意相信暗中还有其他人参与了。 “武当?少林?还是那些死了头子的见不得光的家伙.......” 约莫是被刺激到了,双目已经赤红了的朱文圭往后挪了一阵,靠在祭台柱上朝着众人咆哮不已,口沫横飞。 “阿弥陀佛,少林并未知晓施主谋划,只是我等回赶少林过年不成,挂单在鸡鸣寺的不成器的少林弟子而已。” 烟火之下,夫子庙门口走进来了十二人,三人脑门光亮,余下九人倒是戴着斗笠。先是与其他几个站立着的人行了礼,而后才迈了步子靠近去。 “你也说错了,我武当也没发现你的事情,武当也只有我一人在场。” 本想不说什么的,但想着前一刻朱文圭将方思明的手甩开的样子,当心还是忍不住上前嘲讽了一顿。只是人小声音不大,似乎也没起什么作用,反倒是让跟在和尚后面的人们多看了几眼。 “世间可不仅仅有少林武当等等门派,我地刀浮云虽然不大,但也不能坐视有人将其毁掉了。” 紧随少林而来的是一些年纪不一的人,或是老江湖,亦或是年轻俊秀。穿着杂乱,都有种混不吝的感觉,一看就是些混江湖不好惹的。 “还发愁下一顿去哪儿吃呢,就有天机阁找上门来了,这可不用挨饿过年了,借了你的光啊~” 还有一个浪荡剑客把玩手中的萧,将长剑扛在肩上,拍打走两只纸蝴蝶,朝着朱文圭挑眉笑道。 “我乾元镖局没有那么多高手,但是推车是有不少,你藏火药的地方都被我的趟子手翻出来了,见笑见笑...” 一个络腮胡一边摆弄着护腕一边走进来,边与里面的人施礼边说,意外的有些儒雅味道。 “扭曲事实让伽蓝怨恨我千钧楼,甚至不远万里追到金陵来,这番可算出了口气了。” 一个沉稳中年人也随着一同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矮壮的中年人,这个当心熟悉,千钧楼主赵儒江和天地一色陈启章。这还是当心第一次记得别人的外号来着。 “哼!呵呵呵呵...果然,料想就你天机阁也无法将我赢得这么彻底....还有人吗?” 靠在柱子上的朱文圭脸上黑气又淡了三分,言语之间少了激愤,较之多了嘲讽来,睥睨众人,似乎已经无所谓了。 “还有其他少侠协助官差传递消息安抚民心,引得满城皆动你也算是败得其所了。” 声音略有些尖锐,底气十足。而声音的主人则是满头白发,中间秃了一圈,看着有些滑稽。但头顶盘旋着的那只鹰隼爪牙锋利,眼神冷酷,这般再看就再找不到半分滑稽出来。 “该如何称呼?英万里?还是师泰平?呵~” 黑气愈发淡薄,与之前力敌三大高手(当心:对。)还占了上风的时候有天壤之别。只是即使如此,朱文圭亦是不落半分枭雄气质,斜睨来人,满是嘲讽。 “老了,不走江湖了,就叫我师泰平吧。” 老人丝毫不介意对方揭自己的短,伸手让盘旋的鹰隼落下,另一只手轻轻敲打弯喙,引来一阵翅膀扑扇。 “我本只要金陵太平就可,什么争霸天下都与我这个老人无关的,你又何苦将火烧到金陵来呢,那么多大门大派都在...” “呵...呵呵呵呵呵呵噗~” 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想要反驳一二,只是那身体已经像是漏了一般,接着终于是忍耐不住,一口猩红的血喷了出来。 “义父!!!” 在场的人都未有动作,即使有些心理变动也只是觉得他活该而已。只有那委顿在一侧的方思明心下颤颤,一把弹出去搀扶住了那个苍苍老人。 原本还有心气说笑甚至嘲讽的白发老人此刻看来是格外的苍老,任由方思明将其拥在怀里,慢慢睁开眼睛,血红退去,只余浑浊。 “我这一生....莫不都是个笑话咳咳咳咳....” “义父,不是的...” “朱文圭,你犯下累累罪行,现在也该清算了!” 还不待再说完,就见得暗处又走来五个紫衣人,不见脚步,一双眼都是愤愤,欲要在朱文圭身上凿出两个洞来。 “就凭你们....也配清算我这....孝愍神宗皇帝之子?........方思明..我命令你.....杀了我!” “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愿受当今朝廷之辱!” 本就是一口气未落而已,受此刺激更是一连说了未间断的话来。言语之间求死之意凿凿,那已经无神的双眼让方思明双手颤抖,痛苦不已。 “义父...” 声音颤抖,双手也是颤抖,任由那朱文圭将双手揽去,停留在颈脖之上,双目圆瞪,言语之间愈发急促:“来啊,杀了我!以后,你就自由了,海阔天空,随心所欲,再也不用为我这个糟老头子而活了!!!” 攥住双手的手青筋直冒,实际上却已经没了多少的力气。可就是这般,方思明也未能将手抽出来,只是摇着脑袋,神色痛苦,双目之中已经满是泪水,一边顺着脸颊流下,一边消失在了面具之下。 “不可以...我不能...” 双手愈发颤抖,丝毫不见这是练武多年的一双手。而双手之外的那一双青筋直冒的手也苍老无比,不见往日拨弄阴谋时候的自如快意。 “我一路走来.....历尽千辛....背弃了所有人。今日,我不愿再背弃你。” “思明吾儿....这是为父....最后一次求你.....杀了我!!!!” 那最后一声像是自灵魂当中嘶喊出来,带着颤抖以及点点血迹,不知不觉就已经流到了方思明的手上。脸色涨红,双目圆瞪,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嘶喊的一般。 “义父.....” 啜泣着,看着那苍白的头发随着颤动挥洒,双手慢慢收紧,却像箍住的是自己的颈脖一般,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 “噗!boom!!” 不知连续了多久,金陵的烟火也终于来到了最顶峰的时候,连续几日的阴郁彻底被赶走,像是旧年的病痛苦灾一同被驱赶走了一样的欣喜。 旧年去,新年来,像极迎接到了新生一般。 第三百七十六章 御七星·终章 沉寂了多日的金陵一下子恢复了喧闹模样,原本还有些不信的人在看到沿街传信的官差们之后终于相信,欢呼起来。 三人五人的声音不算什么,十人百人的声音不算什么,但是千人万人汇聚起来,那声音就足以震撼过了半个金陵。 街头遇见的人相互招呼着,满心的欢喜不遮掩分毫,尽情与已经几日不见的邻里街坊们招呼着。 也不是多么奇怪,不知什么时候起传出来的金陵要打仗的消息之后就开始戒严,进出都变得极为严格,所有人都害怕打起仗来,都只能躲在家里等待事情进展。 原本还以为今年就不能再过了,但谁知在年三十的时候还是重新放起了炮竹。看来,那仗是打不起来了。 “师大人!一定是师大人!” 有些见识的人都会知晓,近年金陵都是在师泰平的治理之下安康平宁的,而这时一旦出了什么大事,大家想的自也是师泰平——只有师大人才这般顾念着大家。 “boom!!” 看着天上繁华的烟火,金陵的居民只觉得热闹极了,有见识的人还知晓与周围的人宣传,那是当今圣上招呼放的,这样一来那些气氛是更加的热切了。 师大人想着我们,皇上也是想着我们,这个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烟花在头顶天空中绽放,这样淳朴的念头也是在人们的心中绽放,年老的与年幼的说日子要如何如何过,外面见过世面的与一直在城中没有出去过的人说金陵如何如何好,外面如何如何在进步。 人人心中都觉得日子有盼头,当今和师大人做的简直太得自己等人的心了。 “呼~~” “真不错。” 人已经散完,各人有各人的去处,尤其是这年三十的,正是与人团聚的时候,自不会到处乱跑,办完了事情早早回去和自己在意的人过年去了。 当心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八的时候都还在和叫花子们分东西,短短两天时间竟然能生出这么多事情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些事情分明就只有几件事情。但那时间像是一刻一刻地流淌的一般,事情也是极大极大,让人觉得过得很慢一样。心神全数集中在事情上面,突然结束了之后,还有种不真实地感觉。 抱着大黄坐在屋脊之上,看着那依旧绽放的烟火,以及远超平日的如繁星一般的灯火,似乎也有了那种遍地繁星的感觉。 “呜~~~” 当心觉得热闹,但狗子可不这么觉得。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胆小的种,在烟火绽放时候总想找个地方钻进去,而在当心怀里之后就一下子将脑袋钻往肚子里,就是露出的半个屁股也是瑟瑟发抖的。 “哈哈哈哈哈....” 轻轻打了个何倩,当心没有将狗子放下去,狗子也没有挣扎着逃出怀抱的意思,只是一人一狗就是这般护着,在烟火之中端坐,恍若永恒。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淡,烟花也慢慢消失了去。遍地的繁星慢慢掩入黑暗,那点灯油即使是除夕也没有多少人家舍得花费,觉得差不多了就自己掐灭,该休息了。 也是难怪,寻常人家可没有守岁的意思,保持了体力,年初一也是有事情做的。 “呜~~” 感觉声音淡去,狗子也终于不再发抖,慢慢将脑袋挪出来,将下巴搭在手臂上,好奇地耸着鼻头。 “吱呀~吱呀~” 门口两家已经不做生意了,外面饼铺只剩余门口两盏灯笼,照耀来往的人以微弱;而里面一家客栈则是半开着门,依稀有人影摇曳出来,看着还未歇息,要守岁的模样。 而本该阖家团圆的时间,却有一阵嘎吱声音在回春巷传响,微弱不可闻,却是将当心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喝~” “星...方思明...” 嗯,来人玄袍金边,兜帽盖顶,还有半幅假面遮住脸颊,双目颓然,有气无力,赫然就是前时还在一起的方思明。 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刚来的时候未有这般认识,而且名字也不是这样,此时再相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拉着一副板车,上面有一方棺木不消多问,当心就知晓里面是谁。 而正是知晓,才更加不知所措,真要详细说起来,那里面的人死去也该有自己一分责任的。 “抱歉,当日未有通报真名。” 说话之间依旧如当日所见时候那般温润,颇多阴柔,却也颇多温柔。 “啊没有没有,快进来。” 见得对方没有怨恨自己的意思,当心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惊喜,侧过身将人引到后院,将板车架了起来。 “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啊。” 板车就在后院柴棚里面,棺木在棚下不用担心被雨淋了,而后不知如何做了,在方思明前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不必自责,若说责任,我这个弑父的人才是该罪该万死。” 双目之中早不见了当日所见的洒脱自如,或许其他人眼中这是万圣阁的少主,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当心记挂的,却是当日救了自己一次的星启,和自己喝酒的那一个人。 “不是这样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你。” 当心犹记得一个时辰之前,那人躺在方思明怀里时候求死的样子,万念俱灰之下只想不被人侮辱,这似乎也是唯一的一条路了。 “我饿了。” 没有再说话,只是这般轻轻说了一句,却让当心欣喜万分,去将后院的门关上去了之后将人引到前厅火桌,按在了椅子上面。 “你等等!” 要说吃饭的话,那自然就是走了出来才有胃口的。虽然两人都未说过相互之间是朋友类的话。但一起的时候却是丝毫不用多说,像是相处多年一样的默契。 “呜旺~” 当心离开了大堂,狗子还留在原地,呜咽一二在脚边哼唧了两下,然后趴到了凳子下面去卧着。 环顾四周,大堂冷冷清清,但是摆设都是非常干净,看得出来主人时时擦拭打理。 这个桌子虽然看着简陋了些,但是很是暖和,狗子动作也是娴熟,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还要多看其他,就见得那小小身影重新出来,端着一个盘子到了自己跟前。满是笑意。 “过年啦!!!” 咧着牙,将那一碗饺子放在了方思明的面前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 圆润丰满,喜庆非常,一如面前的人那样让人温暖。 第三百七十七章 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万圣阁不仅是义父的万圣阁,当日也是无奈之下才将其撤离金陵的,不然的话,将他们留在金陵会更好。” “当时还有不少倭人可以利用,那些水匪能够将人牵制在南边,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出现问题,派往那边的人打探到的消息越来越少,义父觉得不能得到帮助,已经撤回了那边的投入。” “还有西域,当时觉得天命所归,但是现在想来还是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西域许多古国被风沙埋葬,时常有盗墓贼流窜,当时恰巧有一伙偷到了那份记载逆天之术的古籍,义父才花了半年时间策划这一事情的。” “现在义父不再,剩余的人可能是走的走,乱的乱,与当年的十二连环坞也差不多了,这也很难说不是一个报应...呵呵。” 五人坐在火桌边上,大年初一的,桌上还有不少瓜果点心,但却没人有心思吃上半点,都是聚精会神地听着那戴着半幅面具的人在说旧岁的往事。 当心坐在最外面,脚下是一身土黄带着些许尘土的大黄,不过一只脚掌大小的狗子没精打采趴在椅子下面昏昏欲睡。 一身白衣的梓朔和白发秃头的师泰平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交汇一个眼神,无声地分析真假得失以及应对之策,丝毫没有过年的热闹可言。 “所以万圣阁的其他高手连你也不能召集号令?” 言语至此,师泰平自然已经知晓如今到了何种地步,出声问询。那些万圣阁拉拢进去的高手不少,亦正亦邪,往日还好,能有个朱文圭牵制着,即使是有神乱子也能摸到蛛丝马迹。 但如今万圣阁已经散乱,其首伏诛,麾下的那些高手得脱困境,怕是要潜匿于江湖去,再难找寻出来了。 “号令?我想师大人是想差了。即使是义父在时,那些人听从思明吩咐也都是看在义父的面子上,暗地里对我还不知如何嘲讽呢。” 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玄金衣衫的男子端起身前的茶水到面前,遮住了面容,只剩下独独一只眼睛在外面,说不出的凄惨悲凉。 “没有没有,反正那些也都不是些什么好人,不用管他们。” 起身给那已经放下的茶杯添上茶水,又将瓜果往那边推过去了三分,劝其不要多想。方思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抬手吃东西,也没有再自嘲,重新看向白发的老人。 “联想一二,若不是天命,亦不算巧合,那么义父得到的那份古籍,以及那伙摸金校尉就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否则怎么会在义父最无助最无力的时候现身。” 像是当心的劝言有了效果,重新收敛的心神的方思明继续回忆,兜帽又往前了两分,遮住了眼帘眼神,不见其间光芒。 “当时进言翻译古籍的.....是南海浣花剑陶华!” 似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而那两个低着头沉思的公门人也是抬起了头来,三者对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只是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等着方思明继续说。 “陶华是一年前加入万圣阁的,南海派被海盗袭击,派中五十一人尽数覆灭,只有陶华一人因为在外采买逃得一劫,加入万圣阁也是为了打探是哪方海盗覆灭的门派。” 见得两人起了疑心,方思明自然是说的愈发清楚,没有心存什么其他心思。 “嗯,南海派确实是以博学闻名,传闻其门派是唐朝时候就有大能远渡海外开门立派的。其中更是以奇门术数闻名,就是武学兵器也是奇门,知晓阵法奇术并不奇怪。” 见得当心和梓朔不解,白发苍苍的师泰平开口解释,也算侧面相信了方思明所言。 “后来解析出了之后,义父就开始布置,每每将那个陶华唤到书房,不知做些什么,只知道自那之后,义父是越来越阴诡难测。想来,癫狂的种子就是在那时候种下的了。” 当局者迷,此时跳出了布局之后,连接往日忽略了的细节,方思明一下子就想到了种种可能,遗憾不少,却再无法阻止。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在商议什么,但嘴却是动都没动,看得当心疑惑不已。方思明倒是丝毫不在意,两人大清早连城门都还未开就到当心这里来堵着,想来还是不愿放过自己,此时不过是榨出自己最后一些用处而已。 自己无所谓的,只是不知说了这么多消息,是否能让义父入土为安.... “如此,就多谢这位少侠了。当心掌柜,此番也是多谢你为金陵百姓所做一切,日后朝廷将奖赏派发下来之后,我再遣人送来,应天府中还有种种琐事,就不在你这多待。清早叨扰,还望恕罪,我等这就告辞了。” 只是看了方思明一眼就不再多说,反而是与当心说个复杂,看着那些往日都不说的场面话,当心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像是还未想到,待得回过神来,就见得一高一矮两人已经出了门去。 “唉多坐会儿啊,我包了饺子!!” “新年吉祥,掌柜留步,哈哈哈哈....” 声音不大不小,速度倒是颇快,在隔壁出来骂街之前就和梓朔出了巷子去,不愧是老江湖了,身手还是这般了得。 “诶你说,他怎么知道你用过星启这个名字的?” 当心一时间还未缓过神来,只当做这个名字是方思明当时和自己胡诌的,谁知还有第三者知晓。 “原本以为师大人大清早来堵门是不让我出城,想不到还真只是问些东西,是我小人之心了。” 感慨一声,见得当心依旧疑惑,连日哀愁的方思明终于不再是那种嘲讽的笑,真诚地笑出来解释。 “众所周知,万圣阁少主叫做方思明,但今日出城的是星启,只是一个背着父亲遗体出城埋的可怜人而已,自然无关紧要。” 看了一眼屋外,不知是不是昨夜漫天烟火的原因,连月的阴沉在大年初一的时候,意外的露出了晴朗的蓝天来。 “至于万圣阁少主方思明,不知是早就狼狈逃走,还是死在昨夜叛乱当中了呢。” 大地回春,一阵微风吹进来,带来的已经不是往日的寒风,而是点点意外清爽的,满是生机的气味。 一只竹叶脱落被卷进来,还未落地就又被风带了出去,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十六的请假条 今天学麻将,请假一天,祝各位少侠金光闪闪 第三百七十八章 思虑 方思明走了。 一如他来时候的萧索,离开的时候也只是几缕春风一同,卷着回春巷的两扇竹叶,架着那一辆劣马出了城。 换做这般乱子刚刚结束的时候应该很难出城去的,但是耐不住当心还有一块牌子不是,年初一就来的师泰平两人没有立刻就把牌子收走,而且也没有提一句方思明的事情,显然就是默许了放走他的想法。 有一说一,若是万圣阁还在的话,方思明用处还是很大的,聚拢起来那些人应该会有不小的作用。 但是朱文圭在最后一步起事的时候将大部分底蕴耗尽,就是那些高手也是分派到了各处,是死是活没人知晓,退隐江湖的退隐江湖,假死脱身的假死脱身。 其实当心觉得要是将方思明留下来重新聚拢收下万圣阁应该是个好事的,但方思明却在两个应天府首脑面前说了完圣令被盗的事情,失去信物的万圣阁少主显然已经没有了号令诸多邪派高手的资格,留着无用。 “芜湖,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咯~” 其实牌子已经无所谓了,在方思明出城之后,从成门楼子走出来的卢邵泉已经看到了当心,小跑下来热切地问询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辞别了热心的城门校尉之后,当心这才顶着太阳光往回春巷去。 “那朋友走啦?不多留会儿?” 这个时候老杨叔已经睡下了,每日早起需要早睡,所以时常与两家人差些日头。倒是杨婶看起来多正常些,帮着料理邻里的事情,使得一家没有与周围脱节。 “诶,就是初一来看看我,看完就走了。苦命人呐~” 与老赵叨叨两句,随口解释了一二,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毕竟当时一起送师泰平他们出来也是让邻居看到了,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怪怪的,但至少也是官府认真了,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了。 “那可不嘛。才初一就忙了,不过忙点也好,有奔头嘛~” 接着话就继续唠叨,看着大有初一闲聊不做事的派头,里面像是鞭子破空的声音让老赵吓了一跳,急急止住了话头缩回屋子里去。 “不说了我去做饭,晚上过来吃点啊!” “好嘞,下次一定!” 摆摆手将人忽悠过去,当心没有继续停留,脚背将趴在裂缝里想要扒拉泥土的狗子挑起来,随自己回了屋子去。 即使坐下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周围寂静,半点不觉得真实,像是做梦一样。 也是,前一天还在打生打死,亲眼见着近万人的存亡,鲜血横流,在晚上就万家灯火齐齐欢呼,前后相距不过一刻,像是做梦一样,假的很。 即使金陵品日热闹的时候回春巷也不见得有多少生气,尤其是自己里面更是冷清,此时再看,就更像是被金陵的热闹遗忘了一样。 摆弄着手里的杯子,当心心里想着的是方思明说时候的一个消息。 “在蜃影风沙之后,西域掀起了许多盗墓风潮来,那册古籍就是墓中得来。万圣阁之所以人力稀少,是还有一部份人手在西域继续打探那些古墓的消息。” “那些摸金校尉被义父抓住之后说出了不少的消息,其中就有古籍出处,义父着急,双管齐下,分散太多...” 当心一直以为摸金校尉只是些故事,尤其是这个世界颇多玄奇,那些人更加要小心才是。但却又听说那些人白天是个憨厚百姓,夜了就化身沙夫子掀土,让当心好奇不已。 “三月之前要回山,回山之后要出海,不知道姓齐的有没有死...” 当日答应了要和齐无悔出海寻那云梦泽桃源津治病去,本就有点香火情,而且年节时候又与柳明望沾上了些许香火,厚着脸皮说了一次,倒是被答应了下来。 只是柳明望不回去,只是给了一封书信让当心把病人带回去治病就可以。 总觉得有些儿戏的样子,但是对方看起来却没有玩笑的意思,当心就厚着脸皮收下了那一幅当做信物的画卷去了。 有一说一,当心一直以为云梦的信物是云梦款式的肚兜来着...... “那离三月就还有两个月时间咯!!” 想到这里的当心神色忽然热切了起来,连着在金陵呆一个月已经觉得无聊了,若是生意还好的话说说不得真有耐心继续做,但是那种维持生计的生意还真没能将人的热情激发出来。所以在许多念头生出来的时候往往都是被压下去的那一边。 (十三酒居:...) “大漠啊,早就想去看看了,当时只顾着追人都没好好看个仔细,两个月时间不知道够不够...” “当初光是去可都是追了半个月才开始见着人影啊。” 虽然当初顾忌着队友没有使出真本事,但这也不是虚假的世界,说不得半路要蹦出来几个山贼,可由不得当心心态不正。 “要是不去的话,朔心得把我吊起来打死吧,就算不死,我也就不用在山上混了...” 几乎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了,整座山的人都会记得有个叫做当心的武当弟子因为忘记回山被吊起来打,哭兮兮... 然后书上再记载下来,就算这伙人都死光了也都还会被人记着,遗臭万年了。 “要不还是不去了吧,毕竟还有狗子要照顾呢。” 心里正在想着如何如何,狗子已经重新跑过来绕在了脚边,嘴里呜咽,显然是又饿了。 “算了,先等着吧,毕竟后面还有大事,要是错过说不得要引起误会了。” 回山之后也不是没事了,还要带着姓齐的出海呢,真想去的话,出海回来再去也是可以的嘛。 “对了,还有两个月,可以给朔心做点酒了,还有三全他们,这个月的信可以写了...” 相比于当心,显然那些流浪在外的人更加需要挂怀,还有那个已经无亲无故了的人更是需要。所以当心他们每每几月就要书信一封,一边说着最近的趣事,一边关心说说自己所见,让其他人不用那么担心。 夕阳落下,余晖慢慢染上了当心的门,让冰冷许久的回春巷染上了三分温暖。 似乎只有在回想起小伙伴们的时候,才会升起些温度来。 ---大通辛未正月初一,宜结婚会亲出行祈福祭祀安香立碑破土上梁忌掘井 第三百七十九章 客来 “喂,出来~~~” 大清早的,当心被一阵喊叫声吵到,从提前了盏茶时间回神,收敛内息探过脑袋看下去,就见得老赵叉着腰在巷子里边喊着,双手环做喇叭状还要再嚎一嗓子,被当心连忙打住。 “咋啦?” 而探过脑袋的当心显然被当做调皮的孩子看待了,老赵骂骂咧咧地就冲着当心叫喊,大概意思就是当心是不是三天没被打了。 “嘿你这小破孩...快来吃饭了,你婶婶怕你没饭吃,快点啊。” 说的话怎么看怎么嫌恶,但是看着大清早才洗漱的模样却怎么都觉得生怕当心自己先吃了赶紧过来的,只是嘴硬不愿说出来而已。 “好嘞!” 其他的还指不定怎么推诿的,但要说到吃上面来,那当心可就不困了啊。 从屋里床底下取出来了一坛子精致不少的酒,用脚背将狗子踹回窝里,当心颠颠儿地跟在后面进了屋里,就见得穿了新衣裳的赵婶一脸贵气地在桌边摆弄。 赵婶见得当心终于来了,赶忙招呼坐下,叫老赵端出来最后一个菜然后开始落座下来。 其实也说不上多么丰盛,也就比平日里多了俩硬菜,一道鱼和一道扣肉,但却还未有动过,就叫了当心一起来。 “你杨婶他们到城南走亲戚去了,所以就咱们两家吃,快尝尝...” 那疑问还未问出生就被压在了肚子里,恍然一笑忍不住挠起了脑袋,冲着赵婶傻笑起来。 “......这半年来啊,婶婶是把你当做了亲侄儿,要说你开门还是要多记挂生意上的事情,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是生意不好的话其实改行也不是不行,你婶婶也会一些其他的手艺,改天教教你...” “...官府很好,你可不能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得太近把前途断送了...” “...你也快要十五了,是该娶媳妇儿了,改明儿婶婶就和街口刘大妈说道说道,你这条件很不错了...” 一开始还是一般的家长里短,但是酒过三巡了之后当心就觉得不对了,那什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是被抓壮丁了的,而且里面是真的没生意,改行太麻烦了。 不三不四的....是指千钧楼吗?您说的时候大可不那么胆小,他们其实也不吃人,至少我不是没被吃呢嘛。 还有我真没好意思,那些小姑娘都还没多大呢,这要是换个地儿就是三年起步的事情了,是在太有罪恶感了。 不过当心也没好拒绝,大概就是积极认错,死性不改的意思了。毕竟人家连吃饭的家伙都想要教你了,你再怎么不知好歹也不能不记恩德不是。一比较起来,就差端着碗到你嘴边喂你了。 “好嘞好嘞,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拼死也没能拒绝得了那一个红包,咧着嘴就将其收下,笑眯眯拒绝了赵婶的挽留多走了几步回家了。 “旺!” 估摸着是闻到了当心身上的肉味儿,狗子蹦跶得欢实,就差蹦到身上来了。当心将那一碗赵婶用竹筒子装起来的剩饭倒进狗碗里,那尾巴就差摇断掉了。 “嘿嘿嘿,婶婶疼你吧,以后看家可要多看两家啊...” 不知道一顿饭就被卖了的狗子吃得欢实,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当心不由感慨不愧是自己的狗子,就是大方,满意地进了屋坐下。 茶才倒了未喝,就听到屋外的狗子动作消失了去,好奇当中还未有动作,就已经感觉到有人自屋外进了来。 “客官新年好哇~~” 咧着嘴一套吉祥话还未打出来,就看到了1那大年初二来的客人的模样,一时间楞在了原地不知动作。 “新年好。” 此时正是一日清晨,却见得来人撑着一把墨伞,身上也是一身清玄墨衣,嘴角含笑,双眼像是有手在勾魂一般玄奇,让修行多年的当心都察觉不到异样。但就是这样察觉不到异样反而是让当心一下子警觉起来,这个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人,显然不是一般人。 “啊客人吃些什么呀,小店的柞木叶饮很有味道,您要不要来点儿?”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当心平日里卖的和供应千钧楼的柞木叶饮并不是同样,而是兑了些水,此时说出来的自然是原酿,至少不能丢了自己的脸。 “听闻十三酒居有一种丹青饮滋味非凡,不知是否有缘能品尝得到。” 迈过了门开自然也是收下了伞,那二十来岁的脸让当心觉得诧异无比,灵觉不差的当心能感觉得到对方不是一般,但是这年纪年轻得很,让当心一下子觉得自己感觉出了岔子,一时间没能对上。 原先只觉得对方是一个意外来客,但在说到丹青饮之后当心就小心起来了,重新立正在一侧笑眯眯看着他,呼吸早已调整起来。 “恕在下冒昧,不知客官是从什么地方听来这个名儿的。这酒水除了少些亲属就没人知晓,难道客官还是什么亲人?嗨呀,当心记不得了,要不您提一提?” 小心翼翼试探,总不能将人逼急了,不说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就是这大过年的也不适合不是....好吧就是当心怂了,这才结束一桩事情,当心生怕这些是还未收好的手尾。 “自然是从一个才离开金陵的万圣少主口中得知的。” 那人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事情一样,嘴角的笑扩大了许多,说出这般话语,好整以暇,想要看看当心是如何反应的。 “啊您坐,请问您和那什么少主的,是什么身份呢?” 没有露底,但是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第一时间就是万圣阁难道还招惹了什么人,引得对方找上门来了? 眼前这人可不一般呐,就是仅仅站在那里,就像是自始至终就生于那里的,反而是当心像是外来的一样突兀。寻道小成的当心知晓,那是自己境界不如对方所表露出来的状态,也就是说,不谈武功如何,对方的境界就已经比当心高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武当境界比当心高的人海了去了。 “我唤作南无生,曾与他喝过酒,他说你的丹青饮与桃花酿各有千秋,所以我来看看。” 似乎是好笑于当心的表现,那男子将伞收起放在桌上,侧过脑袋看向当心,小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迈开了步子。 “好咧,您请稍等~~” 第三百八十章 客去 “您说这些要怎么处理好呢?” 当心坐在一侧,主位上的是那一身墨衣的青年男子,正浅饮丹青,闭目回味。 说是青年,但是当心总觉得那人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总觉得即使那面目也不是对方的真相,就像...自家掌门看着年轻但是实际年龄看不出来一样。 修道有成了之后青春永驻都是正常,云梦泽还有不少的女子面若妙龄但实际已经经历了多年风霜了的呢。 不少时候别人的面容相貌如何都只能当做年龄的参考而不能真以其为标准,尤其是那些武林高手修为高深的人面前更是如此。 所以眼前这个年轻人当前,当心丝毫不敢大意,说不得是个五六十岁的武林高人呢。 “放任自流即可,掌柜的安心做生意不好,为何要多管这般闲事呢。” 一杯酒下喉,闭目回味一番之后才回答过来,丝毫不以为意,旁人不知晓,怕是以为在说的碗筷怕你在如何清洗呢。 “万圣阁势大,此时不知在江南一带如何,不知先生为何......” 当心在一旁陪酒,当一个酒馆老板自然不能不喝酒的,平日里的人资格不够,当心自然可以随意的来,喝与不喝都在自己。 但今日来的人显然不一般,而且当心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总想上去看看,与其喝上一杯,看看是不是什么认识的人。 “呵呵呵呵....还未到时候,也还未结束,不如掌柜的...” 笑意盈盈打了个机锋,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其侧耳凝神,重新抿了一口酒,没有再继续说。 当心前一刻还在好奇为何这般,下一息就知晓了为何如此,就闻得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音,以及那一阵大喇喇的豪爽的呼喊声音。 “当心在家吗?” 问的是在不在家,但是脚步却先声音一步进了屋子,脚步迈得不小,只是看着一大一小两人在桌上时候才收敛了一番裙裾,作温婉状。 “呀,有客人啊。你们先聊。” 说完自顾自地往火桌那边坐去,大黄还留在火桌边上,看得熟人来了,赶忙摇着尾巴来迎接,将脑袋凑上来挨那一顿猛搓。 “阿这...” 当心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大过年的来喝个酒也没人陪的也不好,尤其是认识方思明了解万圣阁的武林高手,自己还想还要多薅些消息出来呢。但让一个姑娘自己在一边等着自己也不是什么好的,当下还真有些两难了。 “无妨,掌柜的请便,我随意喝些就好,况且那姑娘也不留多久的.....吱溜~” 看着样子颇为神秘,但是也没有再理会当心,自顾端起酒一饮而尽,闭目品味再不睁开。 “啊,多担待,吃好喝好啊...” 见得对方深明大义,自然是感激不已,又端来了两盘小菜,做了个稽才离开那一桌,会上正在逗弄狗子的陈姑娘。 “雨涵姐,新年吉祥呀!!” “哈!小当心新年吉祥。” 一人一狗玩得欢乐,见得当心来了才颇有不舍地将狗子放下,拍拍手就算完,端起了茶杯也是吱溜一口。 “你咋来了,我以为这个时候雁来客栈很忙才是啊?” 一代暗香大侠,行侠仗义,但也不能用杀手这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在官府眼皮子底下走动不是,雁来客栈的杂役就是陈雨涵明面上的身份了,而那个雁来客栈自然也就成了暗香在金陵的一个据点。 “没事,我已经请假休息了,待会儿马上就出发回老家了。” 手背一挥就算否了当心的疑惑,又塞了一块点心到嘴里呜咽两下,才将自己来的原因慢慢道来。 “其实是苏掌门觉得万圣阁在江南可会坏事,让我们去支援看看,天机阁都那么久了还没把消息传回来,说不定有出了什么岔子。” 然后又谨慎地看了那边大桌喝酒的人一眼,估摸着也不会听到自己两人说的话,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悄悄贴近了当心的脑袋说起话来。 “你当天出了大风头,虽然师泰平将金陵把控得很好,但也好防着那些万圣阁的人一手,万一要有个什么死士残余,你说不得要被报复的!!” 似乎是起了什么恶趣味来,陈雨涵脸色变得很阴沉,活像一个吓小孩的老婆婆一样。只是在说完这个还不待当心有什么反应,就自己先一步笑出了声来。 “呵呵呵呵不过当心不用担心的啦,我已经和同门师姐师弟们打过招呼了,一旦你有什么事情就去雁来客栈找他们,不用见外的啊!” 拍拍当心的肩膀,有过好几次合作,也不用计较当心的辈分年纪如何如何了,虽然手脚功夫一般,但是那手轻功是做不得假的,怎么看都是一个花了很大心思才修炼出来的不是。 “呐,也不要害怕,这两天师大人已经加派了人手巡逻了,东城我来的时候看官差也是不少,只要你不乱跑就是了。” 说着左右又看了一眼,又又压低了声音和当心嘀咕起来:“也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啊,尤其是那些不知来路的人。” 说完看着当心不明觉厉点头了之后,也不理会是否真的记在了心上,又抓了木犀糕在手里起身了来。 “呐,你要记得啊,外面官差不少,有事就叫人,我先走了,估计再回来就得到来夏去了。” 声音不小,而且眼睛一直瞟向那边端坐吃酒的人,目的显然就是威慑。只是那人也没有动作,似沉溺与美酒世界当中。 而警告了一番之后,陈雨涵也没有再动作,就挥手告别了当心,跨出了大门。 动作麻利,显然那进门时候的收敛只是一时,这种爽利才是正常时候的模样。 “嘿..嘿嘿嘿....那个,先生别见怪啊。” 陈雨涵的小心思当心也能看出来,只是也承了对方的情,不用多解释了。倒是这位还在店里,倒是要解释一下才好,不然的话误会可就不好了。 “无妨,那位姑娘说的也有道理,掌柜的当日出了风头,可是多要小心些才好啊。” “酒酣,告辞了。” 还不待当心应答,对方说完就重新抓起桌上的合上的伞,大步迈向了屋外去。 “诶,南先生,钱给多了,啊你掉东西了!!!!!!” 在对方离开的桌上,除了一锭十两官银之外,银子下面还压着一本册子,看着颇新。 只是可惜,才出门的人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当心晃神之间就不见了踪影,任由其怎么呼喊都不见应答。 “奇了怪了...” ps:发现没有,这章不花钱嘞!!后续一百多的章节都不收钱,保质保量,但是更新不稳定,狗爹要筹备省考啦。祝各位少侠金光闪闪!!! 第三百八十一章 流言 “听说了吗,西街的二狗子捡到了一个钱袋子,你猜里面有多少!” “嚯!二狗子运气啊,你这么一说,那不得有个三五十两?不然你都不稀地说啊!” “那可不,不过也没那么多,就三十七两,官碎连着的,钱袋子精致得紧,他没敢花,留在那儿等了一个时辰,把失主给寻回来了。” “不会吧,二狗子是这种人?!你们看错人了吧?” “不是不是,就是二狗子,就是那钱袋子上面绣了个‘朱’字,他没敢花出去...” “哦~~~我说呢他怎么变性子了...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那个朱贵人请了二狗子上点香阁喝酒去了,反而花了五十多两呢!” “哟!!这可是贵人了啊!随手赏点就够了,怎么还请喝花酒呢,就两个人也不至于花五十多两吧?” “要不说是贵人呢,怎么能和我们一样啊!人家还请了好多路人呢!据说是以二狗子的名字请的,这下他可出风头了!” “那可不,当场就拜服,肝脑涂地了!” “这可就是笑话了,人家贵人怎么能有他能办到的事嘛!说笑说笑......” “这你就说错了,人家还真有点不好办的事,只是这可不能说出来...” “啊?哈哈哈哈我懂,来啊掌柜的,开一坛桂花酿,再来两个下酒菜!” “老弟懂事,来坐。话说那朱家人呐,家里不可议,但是总有些事情不方便做,那些随行吃喝的见着有机会,那是一个激动啊,就当场效忠,求了个差事来。” 小小酒馆在街边很是吃得开,客人不少,但那两个在角落里的客人也是说的小声,躲在角落,只有一个小家伙在边上,说的也不怎么担心,区区幼童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说到差事之后又是一阵沉吟,只是握着手中的酒杯笑而不语,一侧的酒徒闻弦如此,立马又满上了一杯酒言说:“老哥消息宽广,还请给老弟说道说道。” 那人得了酒水,本就满足的脸上又是一阵得意,见得拿捏得差不多了,放下了酒杯去,于那人继续说起来。 “嘿嘿,那人是朱家的,但里面听说争斗得也欢实,所以在外面招揽许多人手帮里面办事。” 见得那打探消息的人未有颜色变动,散布消息的人嘿嘿一笑,说的愈发深奥起来。 “但是里面可不比其他地方,想要给里面的人办事,可不得要看到些身后的底子才行。” 说完这里,那打探消息的人已是意动,看来那所谓的底子就是此行的关键了。而见得终于有了脸色变换,那人再次笑了一笑,终于是将那抵了自己酒钱的消息说了出来。 “就是钱财呐。要想帮宫里办事,没有钱可不行,一般人也没机会接触这些。” “他们已经约好了在正月十三的时候再次相聚,到时候就要看谁的资本多,看谁能接过这一差事,一步登天了。” “哦~~~老哥大气,来,敬你一杯!” “值当吧?!” “哈哈哈老哥说的哪里话,哪有什么值当不值当。来,喝酒!!” 看着两人乐呵呵地把酒言欢,说完了正事之后放松了许多,不再顾忌周围是否还有听客,说的话也慢慢变成了俗世言语,荤素不忌来。 一侧的听客还未来得及做他想,就见得旁边又有一桌人开口。 “......那还有假?!造梦之法乃是筑梦司观云梦仙门引梦秘术改良而来的,能直窥天机,看到十年之后的景象,已经有人证实了这一点。” “哦?是谁?” “是塞北雄鹰莫霄翰大侠!”、 “原来是他,那看来这消息有不少真实。但是凡人怎能窥得天机呢?” “哼!当然不是你施法,筑梦司的人会施展秘术将你引入其中,那可是他们在云梦仙门潜心修炼几十年才学来的。到时候你就只需要站在其间,就能窥得天机。” 四人大喇喇说完这些,丝毫不害怕被人听了去。而后又悄悄将脑袋聚在一起,咬起了耳朵来。 “据说啊,这还是之前肆虐天下的那个叛逆所开,当时这秘术已经无人记得,却被那些破阵而来的江湖侠士所传带来的灵感,以此创立筑梦司,专门帮金陵的人寻回心中遗憾的。” 其他的话还好,说的也是无所顾忌,但是在说到“那个人”的时候却是压低了声音,显然也是害怕有人听到惹来麻烦的。 “哦~~~原来如此...” 除夕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半旬,即使再落后的消息也快要传遍了金陵。而造成了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朱文圭自然是被推出来背锅了的。 群情激奋,但是肇事者已经死去,自然也没办法再报复,再大的怨气也只能慢慢消退了去。 只是纵使怨气再深厚,那人也是天家人物,名字都不被人所念出来,只能以那个人代称。 本来想起身离开的小人闻言好奇,又重新坐下,还想要再听——两件事看起来无所关系,但都与那死去的人有所牵连,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将这些事情都推到朱文圭身上去。 “...话说这万圣阁还真不错,那五鞭酒就效果明显,昨晚啊~~” 又是一桌热议,但是那话题已经离朱文圭远了又远。只是本来不想理会的小人在听到万圣阁的时候又是一阵迟疑,又多留了一会儿。 “那可不嘛!只是听说他们以前是卖毒药的,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啊?卖毒药的?怎么可能!!我听说那是厨房的人,一个个都是做饭的好手。虽然没有吃着,但是看那味道也是不错,哪家制毒药的人家还会这手,直接开个酒楼不好吗?!” “那也是...” 看着争论渐起的两人,那三次起身的小人终于定下了心来,起身离开这个热闹的地方。 “客官您慢走,陈姐姐已经说了,您来的话不能收钱的,还请您收好喽。” 摇头将那一角碎银收回怀里,又掏了几个铜子儿放到桌上,在那小二热情的招呼声音中转身离开。 只是这次到了门口,终于还是听到了有人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你们可不要乱来,我已经出钱资助了朱文圭复出,等到他打下了天下,就会封我为宰相,你们可不要乱来!!” “啊!!!别打脸!!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 十五 “...这就走啦?” 背着几个小袋子的当心还未出得了巷子就被人拦了下来,话语间多有不舍。 老赵和赵婶就倚在翠竹边上,即使严寒也未使其失色半分,甚至因为年节时候被白雪点缀,此时显得更加青葱。 “诶!趁早呢嘛!不然怕赶不到了~” 当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出门出得勤了,觉得不过如此。但此时的人却更钟意安稳的生活,那些奔波劳碌的人,大家看来是没有福气的。 只是那奔波的人换做了当心之后,几个关心的人从看热闹变成了担心,其间关切,溢于言表。 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得隔壁的两口子也走了过来,凑到了一起。 “这才过了十五,你不是说没有吃过杨婶做的元宵,再多留几天吧?” 杨婶说话,其间劝留之意不加掩饰,让当心暖心的同时更觉得好笑,慢慢解释起来。 “不用这样,我就是回家一段时间,等四五月份就回来了。而且要明儿个才出发呢!” 一开始就没有说谎的意思,言明了自己要回老家祭祖的事情,将店里的一些小事拜托两家,自己不在的时候代为照看。 “不过你们放心啊,我已经找到了人来帮忙的,他过几天就来了,到时候有什么不知晓的还要劳烦你们呢~” 说起来还是有些好笑,这才过了年不过会儿,甚至年三十的时候才受伤不轻的大和尚又负了伤了,不愿去鸡鸣寺让两个师弟挂念,主动请求来当心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虽然没说留下来多长时间,但是当心看了那伤势,与五福楼时候也差不了多少,估摸着要有月余时间修养才行。 一边准备药品一边与圆通问询,才知晓那动手的人是什么什么来自未来的人,说着能够洞彻未来,能够与众人消灾解难,被大和尚碰到了一顿搅合。 嗯,事是好事,反正那几个人被追到了小巷子了之后就变成几十余人,大和尚内伤没有多少,外伤满身都是,最后将人都放倒了之后还留有余力到府衙报了官了才倒下。 “放心吧,不过....那人可靠吗,你可别被人骗了啊...” 老赵张口答应,而后抚着下颔念叨,还未说完就被赵婶给拦了回去,不知背地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动作,就见得老赵嘴角咧咧,不敢再说话了。 “人家当心不比你聪明啊,你都知道的事儿人家不知道呢!” 教训了自家老伴之后重新转过头来与当心嘱托,虽然说的不似老赵那般明显,但字里行间还是透着不浅的担忧:“看看还差啥的都说说,看看我们能不能一起张罗...” “哈哈哈哈不用不用,我今儿个就是把手尾张罗了,还有其他几个生意也要打好招呼,把几个月的货给补足了才行。” 看着当心不用提点就自己做好了善后,浅浅松了口气之后也没有理由再拦着,杨大通见此上前了半步,看着当心的圆脸沉声相邀。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拦你了,今晚就别做饭了,来叔家吃吧。” “诶!人家当心是去善后的,指不定要有老板给他留下来吃酒的,你可别耽搁当心了啊!” 还未等当心答话,杨婶就开口将老杨给拉了回来,颇为责怪。 “没事儿,早就说好了的,只是去知会一声罢了。我先走,争取早点回来杨婶可不要舍不得菜啊~~” 一边与众人开口解释,一边迈开步子往外面走,慢慢就消失在了巷子里面,只留下四人看着声音回荡,颇为黯然。 虽然已经习惯了生离,但巷子里的人见得当心要远去却还是觉得不舍。只是在见得当心的时候就知晓其不是一般人,也不会一直缩在一个地方,自然会有更加了辽阔的世界。 所以也只是黯然片刻,而后将不舍散去,打算做一顿好的,为其践行。 不说巷子里黯然不已的几人,当心出了门之后就直奔衙门去,应天府虽然不在中间,但是隔着回春巷其实也只有那么点地儿,蹦跶着看了一道热闹的街景也就到了。 “哟!当心来啦!” 而早就在边上等着的张成城见得当心现身,热络地上前将其引进了府衙之内,这般热切,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怕会觉得当心才是什么什么大官的。 “嗐!都是熟人了,我认得路~” “没事没事,正好闲着~” 两人都是不好意思,互相推了一番之后就进了那议事的偏房,让路过的衙役捕快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心底吐槽。 ‘都站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正好..’ 偏房之内没有其他人,师大人和梓朔大人也不见影子,由此可以知晓应天府并不似张成城说的那般清闲,至少当心了解当中的并不是这般。 “...如此就出发是否太仓促了些,不如先留在金陵,待得月末,府衙也有车队到羡鱼港去,届时可以一同前去,安全得很。” 张成城说的很是真诚,毕竟一个人出门在外实在不便,即使是个高手也定是要风尘仆仆的,若是有几个人照应的话会轻松许多的。 这些当心也都知晓,但也不愿受那些好处了,计划与之前的有些变动,所以不能等到真武诞辰时候再回山,须得提前不少。 “没事,江湖中人漂泊惯了,没事没事。来,先把后面几个月的给交付了,不然你们心底也不安稳。” 当心说话是真的不介意,若是一般人自然不会如此,可当心背靠武当,而且确实没什么出格的地方,那么这种随意就变成了洒脱不羁。其他人的话嘛,估摸着就得叫没大没小的了。 “那...成,当心你看看还差什么没有,衙门还有些门道办事可以快些。” 也不是第一次与当心合作了,见得如此反倒轻松了些,开口应承起来。 “不用不用,你点点数,要是够了我就走了,还要去其他地方招呼呢~” “够了够了,来,这是这些的酬金,点点。” “哈哈哈哈那就不客气了,走啦!” 将桌上的银钱袋子收走,如张成城一般没有清点拱手离开,一如对方没有清点那些暗器一般。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离开了衙门,里面的人才慢慢收拢笑容,摇头将那明显多出了的几个袋子收起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的头可不是面团捏的 “嘎达···嘎达···” 声音并不怎么清脆,但传响在宁静的官道上面就成了稀罕的声音。 正月才将将过半,雪迹尚存,沉眠于深山之中的家伙们还未醒来,也不知开春之后还会有多少再醒来。 倒是那些已经入了城中的牛马猪狗之类的依旧活跃,被人们驱赶赶赴一个个城镇之间。 而那些浸入泥土当中还未消失去的才化了雪不久的雪水却是让蹄子踩踏之间降低了许多声音,不如金陵城中那般清脆。 湿润的泥土若是在草木看来自然是极好,但是马匹以及行人踩踏在上面,拔起带出来的泥土翻飞,不仅是本人觉得沉重,就是旁边看着的人都有些心里烦闷。 “话说你们华山的气温什么时候才升一些,今年没出事吧?” 近五十的趟子手护送的那一队货物并没有多么贵重,所以也不介意多上一些人顺带,按着年节开春时候的价格,比平日要贵上一倍,何乐而不为。 “我又如何得知,已许久不上山了。” 那一架简单的马车上面就只有两个人,一大一小,一微胖一清瘦,一打整一风尘,看起来不像是一路人,但又坐着一架车,说着同样的话。 “唉...” 靠在车厢少边上的少年捧着脸颊,本该随性玩耍的年纪却说着愁苦的话,看起来是有些不合。 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离了金陵的当心老板,那个不怎么赚钱的酒馆托付了大和尚帮忙照看,自己则是算好了日子叫上了人,准备再南下一趟。 另一个男人穿着一身已经泛白的青衫,颈脖之间绕着一道玄色围巾,胡须肆意,配上那颇有些英俊的脸庞以及深邃的眼眸,邋遢这个形容词还未说出来就自己咽下去,换上诸如潇洒不羁之类的词句。 看着当心如此消极,那胡须男子挑了挑眉毛,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本以为暂时不会再说话了,却见那小孩又看向了自己疑惑起来。 “到时候人来不及了可不能怪我啊!” “嗯...我已经让人带来了,若是不愿的话....不必担心!” 眉头一皱,那男子脸上颇有些忧虑,眼睛转向了外面,眼神四散,心神显然已经不在了周围的景色上面。 当心觉得颇有些眼熟,那眼神好像看到不少次,武当有,托付酒馆时候有,在点香阁的时候也见过几次,甚是复杂,当心即使看了许多次也看不懂。 “好嘛,话说那个柳前辈你真没见过?他应该是你们一辈的才是啊?” 说起这个,当心还有些不懂,自己家武当和对面的华山辈分简单易懂,大的就大小的就小,遇着之前知道的人就会提前招呼,不会有尴尬的事情发生。 而华山则是豪爽之辈,即使喊错了辈分最多也只是喝一杯酒练一阵剑法就算,转头又是好兄弟。 但是云梦的仙子不一样,各个堂口居所有不同的人执掌,而且因为所修的法门玄奇,表露出来的外貌并不值得作为年纪辈分的考证,除夕时候见到的那一个柳明望看着不过九龄,后来听梓朔言说才知晓对方已经驻金陵三年之久,而且三年前也是那般模样。 当心以前也好奇,但只以为那是夸张,除夕之后才知晓这世界果然玄奇,对那偶尔来武当的云梦仙子们又多了三分好奇。 “辈分之说只是好听些而已,实际上我们华山清苦,矿产倒是有不少,但是其他草药就少了许多,云梦罕有人来,即使是来了也只是他们嘱托的生意人罢了。” 说的也是,一个门派也不全都是本门弟子,还有许多杂役帮活,以及那种依附于其的商人才是真的。 “不过不怕,柳前辈给了我们信物,再加上我小师叔的人情,到时候再说点好的,加上他们医者仁心,不会有事的。” 说的轻松,但是看着那一长串话语,胡渣男子也是听出来了其间不易,却不说什么,只是将感激放进了心底去。 ---华山弟子丹心一片,从不流于唇舌之间。 只是沉思一番,转头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影,胡渣男子似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也不知他们是如何驻留容颜的,药物功法,总有原因。而且若是可以探知的话,逆转出而来,说不得能够让身形异变...” 念叨念叨诸如易容术缩骨功之类的言语,眼神只是落在当心身上片刻就转过去,不愿多揭人伤疤,婉转非常。 倒是当心不甚在意,转念一想就知晓了对方的心思,咧嘴一笑。 “没事,他们的功夫不外传,而且也不甚适合。那丹药之属我也见过,掌门说收效甚微,让我不要多做希望。” 本就是旁敲侧击,很是关心了当心的内心,却不知对方随口就将自己不好的地方说了出来,自暴其短,却显得堂皇正大,让人折服。 随意的语气以及那裂开的嘴唇,和上一片早晨未擦干净的葱花,让原本普通的孩童一下子活了起来,仿若一朵花一样绽放在青年面前。 “哈哈哈哈,不知我风某人还不如你一个小孩儿洒脱,要不是你不喜欢,我定要和你醉上一场!” 像是想通了什么,那风姓男子哈哈一笑,也不再用杯子,就着那一酒壶朝自己嘴里灌去,酒香一下子就漫溢在了车厢当中,伴着那喝酒的模样,颇多豪迈气概。 “哦,我还以为你是要白嫖我的酒呢。” 好笑地看了那青衣胡渣男人一眼,倒也不至于舍不得那一瓶酒,翻了个身离小桌远些,重新靠在了车厢当中。 华山清苦,而且还要不时救济山下的百姓,尤其是近年式微,过得不算得好,山上的剑客颇多拮据,开始豪迈不起了。 当心虽然不能将自家酒水远送过去,但是眼前一人的酒瘾还是能满足一二的。 “瞎说什么呢!酒客的事,怎么能叫白嫖!下次换我请你喝酒,喝好酒!” “吱溜~” 那两斤装的酒瓶已经过半,酒客开始舍不得再喝,但是也不舍得还给当心,只是重新捡起了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上一杯,慢慢品来。 当心只是笑笑不接话,微微一顿,伸手掀了窗帘,原本缓慢向后的景色已经停了下来。 原本“嘎达嘎达”的马蹄声音消失不见,换成了杂乱的脚步声音,显然是停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 眼熟 自朱文圭覆灭之后,原本嚣张一时的万圣阁瞬间销声匿迹,那些有名有姓的高手不见了踪影,只有没什么名气却又借着万圣阁名头小偷小摸的人还要闹事,而后被镇抚司应天府的人抓进大牢,关了起来。 许多人不知晓那是为什么,而当心在边上那人说了之后才反应过来——知晓大势已去的高手们除了有数的几个誓死跟随之外,其余莫不是潜藏起来。 虽然在应天府已经挂上了名号再不能逍遥,但只要不引起别人怀疑,再打扮一番,约莫也就能过上些平静日子了。 “本就是被人要挟做事的,现在头头都没了,自然也就没了心气继续办事...” 这是风无涯的原话,当然在这之外还有其他不便讲明的,比如有人想要收拢这一股势力给自己办事,所以对于那些万圣残余追赶捕捉的事情。 其他人也就罢了,顶尖那几个出名的高手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即使对抗不了,想走还是没问题的。这不,风无涯就跟着当心跑出了金陵来。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中间停下半个时辰吃午饭,然后继续赶路,没有多留,毕竟这不是在家里,趁着天亮多走些,晚上天黑就不能走了。 “当时许多人都被遣往江南,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在落败之后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回返金陵,所以在得你的消息之后才能第一时间出来。” 说是灯下黑之类的话语,但当心猜想,在自己说了可以去往桃源津之后,这个男人就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就跟在自己身边,想要第一时间听到那一句出发吧。 “没事没事,明儿就能到渡口,找一艘船就可以了,只是可惜了,柳前辈已经不在金陵了。” 看着马车之外的景色慢慢向后,那一点颠簸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不个事,身子陪着一起摇晃,甚至连风无涯手中的酒杯都未能颠出来半滴酒水。 “为何?可是有什么要事?若是能帮衬一二,说不得机会更大一些。” 原本只是安静喝酒的风无涯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对于各种加大治愈几率的事情风无涯总是一反常态的热情。 “早就走了,说是去少林干什么大事来着...” 当心回忆着当时离开自己酒馆时候那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前辈看向自家狗子的眼神,打了个激灵,没敢继续。 “那就没办法了,不顺路。” 有些遗憾,若是能帮上忙的话,说不定还能再邀来一个助力,治疗的希望更大。 “也好...” 狗子没有带来,跋山涉水的不太方便,而且自己之前还做了这么件大事,说不得要有万圣余孽来找自己麻烦,甚至身边的人身上也有不小的麻烦,实在不安全,所以就留在了家里。 小小的车厢里,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坐一靠,都没什么精神,这才出了金陵三天,还有一天才到此行要去的渡口。 本以为会有什么不开眼的蟊贼来劫道,亦或是有什么斩草除根的万圣敌手来报仇,但是一路走来都是平静得很,没有什么波澜。 “你可别想了,人家劫镖也要提前观察的,哪有见人就抢的啊。” 已经微醺的胡渣男人瞥了一眼当心,噬笑出声,这一路这人都要闲出屁来了,估计是金陵太安静了,一点事也没有。 “可能山贼也要过年吧...诶不对啊,这十五都过了,出年了啊?” 有心反驳一句,但是实在说不出什么来,还要再为不勤快的山贼边界一番,就听的对座的剑客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哈.....万圣阁在攻城之前就把附近的山贼都剿了一遍,愿降的一起攻城,不愿降的就地格杀,不然你以为金陵那么乱的时候不见有人趁火打劫,他们那么老实啊?” 这倒也是,据说那些叛军举事之前都要先处理沿途山贼,以防自己的后路被堵,怪不得这一路那么安全,就是商队收钱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贵,只是加了年节的钱... 又叹了口气,重新靠在车厢上面,没有再做他想。 只是觉得坐了两三天了,屁股都要扁了,还想着带会儿下车走走,就见得车猛地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来了精神,伸头往外探去。 只可惜与所想不甚相同,并没有山贼劫道,也没有土匪抢人,就是路边倒了两人生死不知,车队管事正在商议如何处理。 一下子精神就没了,多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围起来的人,以及边上趟子手的小声议论,只觉无趣地重新缩了回来。 还要再倒下小憩,尚未闭上的眼睛瞥见面前的男人已经皱起了眉头,还以为是在为难自己的车厢要被占去而苦恼,正欲开口再劝,就见得对方已经开口出来。 “这边路面平整,未有山崖,官道附近也少有虎狼,除去意外,那显然是人为的。” 当心一顿,之前还未想到这一处,此时被人一提也觉得不对起来。 “而且听闻两人衣着锦绣却隐见破败,想来是奔跑了不短时间。被人追赶?” 对视一眼,当心坐直了身子,男子也放下了酒杯。只是还未待得提醒车外的人,就见得一声“戒备”,车外阵阵拔刀出鞘的声音传了过来。 轻轻松了口气,风无涯能想到是因为对方行走江湖多年,而外面的人也不差,武功可能差许多,但是行走江湖的经验也是不少,自然也能想得到这些。 还没等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脚步声音,而后车厢之外传来了问候声音。 “叨扰二位了,这边已经没有遮风的车厢,前面见到有两人倒地不起,不知可否让这二人进来避避风?” 说的客气,当心二人自然也不是小气的人,对方商队只有自己两个客人,还能来问上一句已经是有礼的了,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无事,我二人也坐累了,下来走走吧。” 当心早就想下车走走,胡渣男人也是好奇是什么人大过年的还要追人不放,且一路有求与当心,当心都未有不耐,自己更是没有理由坐着不出来。 “多谢二位,多谢二位。” 不待对方动作,风无涯先一步掀开了帘子,和当心下了车让对方将那两人送上来,上车的时候多瞥了被捡到的两人一眼。 “嗯?” 有些好奇,但未出声,只是与身后的当心做了个眼色,离了这车厢到少人处去。 ——有些眼熟。 第三百八十五章 熟人 搭乘的车队就是乾元镖局押送的,虽然还有其他价钱便宜的商队可以搭顺风车,但是看着那一家熟悉的镖局,当心立马就有了选择。 毕竟同样都是在金陵一角混日子的,互相之间还有略有些知晓根底,当心知晓那家人靠得住,值得托付。 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但是那个镖头心间还是有不少侠义之心,在与其他人商议一番之后欣然将那两人抱回放到了当心二人的车厢当中。 当然,两人虽然给的钱不是很多,但乾元做事也是极好,不仅退了二人近五十的大钱,还一口应下了日后的规程,全都包了。 “前面就可以休息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已经下车走了半个时辰,天色还未见得暗下来,但是听那镖头说话已经要歇息,闻言其余趟子手也都是激动起来,手上动作开始加快,要在休息之前将自己的活儿干好,到时候就能多休息一会儿了。 “你要不要上车休息一会儿?刚才可真对不住了。” 那说话的镖头走到当心面前,友善地与一同走路的风无涯点了点头,接着对边上的当心说道。 “不用了江镖头,我还能走,就让他俩休息一阵子吧。” 当心倒是没有在意,出门在外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有一辆车走了两天已经很不错了,换做山上的时候被关在山顶,风餐露宿连熟食可都不一定有的。 “好咧,招待不周,等到了地儿再请二位喝上一杯。” 镖头姓江,一个糙汉子,看着五大三粗的,但是心细如发,至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还活着,没有被其他山贼下药迷了杀了什么的。 走江湖的都这样,那些长得像是李逵那般还能走江湖很久的就更要注意,那些不是手段惊人就是手法扎实,不能按着外表来看待。 当然,一般人的话也不敢忤逆,镖局的人虽然也会来人说道,却也不至于来一个镖头。主要还是当心两人不经意间,还是显露出了那一手两手不简单的手段来。 那江姓镖头到一边安排停驻事宜,与前面探路回来的趟子手接洽,一边招呼人安排好这两个人,不要恶了他们。 “镖头,他们怎么了?难道是别的山头的爪子不成?” 一个镖师不解,看着那两人已经走远,凑到江镖头边上耳语。 “白走了这五年镖了,你没看出来这两个都是高手啊?” 一边笑着与其他人招呼,在转身之后才将那镖师的好奇讲出来。 “看那个小的,走了这半个时辰脚后跟都没沾上一点泥的,那轻功想来已经是登堂入室了,还不知道是哪家门派出来的。” 镖头没有去看那小孩,那镖师也是觑了转身的间隙瞥了一眼,那白衣少年正从身上掏出一只饭团来啃着,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似要转头过来,惊得镖师赶忙转头,继续与镖头说话。 “别看!” “那另一个年轻人就更不一般了,浑身轻松不见一点练功的痕迹,但双手粗糙,虎口与指尖有老茧,那显然是常年练剑的痕迹,一个练剑的不带着剑,你想想...” 没有继续细说,但是那镖师已经不敢再去看,江湖上常有剑在人在的说法,但是那剑客却没有将剑随身携带,说法就更大了。 不敢多想,摇摇头赶忙追上前面的镖头,让自己忙活起来。 ------------------------------------- “嘿~” 出门在外并不是等到天黑了才要休息,那些有经验的老师傅都会知晓这一路上哪儿有能休息的地儿,若是不少的话,都会寻着将将天黑的时间才休息。 但若是远近都只有这一处地方能够避雨休息的话,即使离天黑还有一个两个时辰,只要这一个两个时辰的路程里面都没有休息地方的话,都会停下来休息的。 当然,这样并不划算,所以有经验的镖师都会提前安排好行程,宁愿早一些起来也要避开这种情况。只是今天实在没有办法,也不算太差,在距离天黑还有半个多时辰的时候就找到了这个破败的山神庙休息下来。 “你跑哪儿去了?” 这蹦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脑袋上沾了两片叶子的当心,闻言也不以为意,咧着嘴将手从怀里掏出来,神神秘秘地往风无涯面前一递。 “嗯?看年头得二三十年了吧?” 不是别的,正是一只巴掌长的小小人参,两只小腿儿有细须缠绕,还带着点新鲜泥土,显然就是刚出土的模样。 “那可不,三十多年的,回山里能换好多东西了!” 宝贝似地重新往怀里塞去,山上有人喜欢炼丹,这人参单子常年挂在浊殿墙上,供不应求。 剑客还要念叨两句财迷,就听小道士又继续说起来。 “云梦滨海,这些药怎么都缺,即使有药商供应,但也是多多益善。有了这一根山参,总要好说话些。” 小道士不看人脸,不知晓此时的剑客脸色复杂,只觉得又收获了一只宝贝,开心得紧。 “对了,那俩人你怎么看?” 早就离队,这车队休息两刻时间了才归来,所以两人还未一起沟通过想法。 “就是他们。” “要不要与江镖头说说?” “他已经知晓。” “那就好。” 打哑谜似的说了一串,但就是不将那个已经猜出来的名儿说出,但双方都知晓对方已经心里有数了,不用多言。 出门在外,祸从口出这样的例子可不在少数,许多江湖少侠刚刚行走江湖,一些话不知忌口就说出来,惹得原本没有想法的人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是什么,但是在换车时候擦肩而过就看清楚了,那两人穿着只是江湖上常见的衣衫,但是受的伤浅而多,时有血肉消失不见,那显然就是万圣阁奇门兵器天罗地网所伤。 两人一个是万圣阁前成员,一个是万圣阁兵器受害者,对那奇门也是知之甚深。 “若是这般,一旦入夜....” “嗯,怕就是在今晚了。” 两人脸色有些沉,虽然万圣阁已经覆灭,但是余孽犹在,不可不防。 这可不是不会破防的虚拟世界,即使一个不起眼的杀手,也能用一只毒镖将高手毒死的。 “还是去提醒一下吧。” “我去车厢那边看看吧。” 两人顿了一番一同说道,而后相视一笑,各自分散开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咕咕咕 “还来不来啊?” 出门在外的也不讲究什么好坏了,只要是能遮风避雨就算是好地方了。 所以即使是当心,住在山神庙里也是觉得舒服的,毕竟也不用受冷不是。 而风无涯更是简单,即使是外面也不及华山上的风雪,更何况这庙里还有未熄灭的火,足以让睡不着的人挨过深邃一夜。 “可别低估了万圣阁了,都小心些。” 两人嘀嘀咕咕,声音虽然小了些,但并未遮掩,其他有心的人也能听得到,而此行的负责人江镖头,显然就是那个有心的人。 “多谢二位相助,不若留下名号,等回了金陵,江某再上门拜访。” 能行走江湖多年而留下名号未消失的,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论高低,总能让自己在江湖上活下去。 “不用不用,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帮你也是帮自己,镖头不用客气。” 当心的话很是客气,但江镖头显然知晓实情并不是这般,毕竟若不是自己救下了那两人的话,也不用小心翼翼防备。 主要也是当时没有看清那些伤势,待得后面发现天罗地网的痕迹之后已经来不及了。当然,也不一定就真能放着不管,毕竟乾元镖局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而且此时的万圣阁也已经大不如前了。 “而且说不定也不会追上来呢...” 这些话说的并不大声,只有几个守夜的趟子手听到,而原本还有些轻松的镖头在话音落下之后反而眉头一皱,边上的剑客也是看向了庙门之外,手往身后探了过去。 当心说话的同时也有小心防备,只是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扰,静下来之后也是一般察觉到了,手也探往了怀里。 “我等不欲与乾元镖局为敌,而且也不需那两人性命,只是长老要的东西被那两人带走,不如几位给个面子,我等取完就走,绝不害人性命。” 门本就未关,为的就是方便探知外面的情况,不至于被人围堵。一个戴着鬼面的黑衣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一样鬼面的下属,手中提着三个生死不知的趟子手,随着那人进来之后就将人放在了一旁,而后闪身离开。 “只是昏睡过去,还望镖头行个方便。” 当心和风无涯面面相觑,暗自嘀咕万圣阁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倒是江镖头面色不虞,却又发作不得,眼睛急转之间已经是抱拳上前。 “几个不成器的兄弟叨扰诸位赶路,先行谢过诸位大度之情。诸位情谊在前,我等本不该讨价还价。但是那两人还未醒来,我们兄弟们也不知他们有什么是贵阁想要的,不如先坐一阵,等他们醒了再问不迟?” 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其他睡着的趟子手听得这般声音纷纷转醒,轻微的骚乱了之后就明白境况,持刀握剑站到了镖头这边。 虽然还未出鞘,但是气氛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也不由得如此谨慎对待,毕竟万圣阁可没有这么客气过,突如其来的客气让人觉得是有什么阴谋,忙将所有人叫醒。 “江镖头这就没意思了,我等抱着诚意,你便是如此待我吗?” 声音变冷,这话一说出来,当心等人就觉得麻烦。那人竟然一口叫破了江镖头的姓来,显然已经是有所准备,不说武功性格针对如何如何,但却有了种威胁的意思出来。 当心两人知晓,其余人自然也是知晓了的,还未得到消息,刀剑未出鞘,但是都纷纷紧了手中器械,随时准备动手。 “那两人得活一命已是天幸,若是他们醒来,是走是留我等不会多管,但既然他们未醒,不如诸位多等一晚。待得明日醒来,我们自不敢再多管。” 其言诚恳,推心置腹,若是旁人怕是已经欣然答应下去。但是当心却是未放松半分,乾元镖局这是在拖延时间,万圣阁精擅用毒暗杀之道,黑夜显然是其助力,若能拖延了时间等到天明,胜率未可知悉。 而这些当心能知晓,对方显然也能猜出来。 脸色已经被面具遮挡不知明暗,但是那眼神却是看得出冷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没有直接动手,耐着性子站立于门前。 “江镖头高义,我等佩服,只是为着这两个不相干的人得罪我万圣阁,值得吗?” 说的也是不错,这乾元镖局走镖多方,若是被万圣阁盯上了的话怕是不会好了。 当心也好奇为何,就见得一人自暗处走来,凑到江镖头耳畔不知说了一句什么,点点头重新看向了对方。 “二十一人?万圣阁是差到这种境地了吗?” 此言一出,不仅是对方诧异,就是当心也呆了一阵,侧目看去,那相貌平平都不知如何形容的江镖头竟然有如此胆量与手段,将对方的埋伏都探知了清楚? “你!” 此言一出,对方显然像是被触了伤疤,想要拔刀上前,尤其是带了人进来的那三个恶鬼更是怒火中烧,却还是被最前面的人拦住了动作。 “虎落平阳尔。江镖头,回家可要多注意了...” 那种咬牙切齿的声音自面具之后传来,让人觉得那并不是一句玩笑威胁,凝视片刻,像是要将那平凡的脸刻印自脑海当中,而后一挥手,招呼手下离开了庙间。 “好走不送。” 再一拱手,却不似刚进门之时那般谨慎小心,昂首而立显得自信非凡,让人侧目。 那人未有反应,随着不可见的脚步声音消失,身影慢慢融入黑暗之中,再探知不得。 “咕咕咕——” “呼~~” 像是一个信号,江镖头在听到那声音之后轻轻松了口气,让紧绷了许久的众人纷纷放松下来,手中刀剑落下,反而显得多狼狈了一分。 众人纷纷结伴往外去看,而当心和风无涯则是好奇不已,往江镖头边上凑了过去。 “镖头原来是深藏不露啊,我俩原来还是献丑了。” 大人说话似乎要多顾虑一些,但是当心身量小,话说出口也不会被人多想,自然是方便开口许多。 只是闻得此番言语,那江镖头却只是苦笑一声,摆手不已。 “他也只是诈我而已,并不是真的认识我,不然此番定不会轻易离开。” 两人也不好追问,这似乎是涉及到了什么秘密,只是好奇地重新坐下。左右看来,最安稳的还是那两个未转醒的人,伤势不重,但是疲劳过甚,直至此时也未醒来。 深夜庙宇又重新陷入宁静,只有点点柴火燃烧的声音,万籁俱寂,只有点点捕猎的声音在林间传响。 草木还未自寒冷当中挣脱出来,那一座山神庙成了唯一有声音的地方。 “咕咕咕——” 单章!错误更改!! 刚刚过星旅的时候才看清坐轮椅的是风无涯潇洒大叔是齐无悔!!!对不起华山的少侠,我只是一个菜鸡奶当不太了解华山的事情,做到齐无悔那里才忽然分清这对cp的真正名字!!!! otz 因为华山实在太冷了我不常去,以前还偶尔去长白山掏鸟窝的,后来就不怎么去了,所以很对不起!!! 还有,小号被禁止交易了怎么办,网易让我充值三千元宝做保释金... 第三百八十七章 命令 “竟然没有再追来?!” 准备了一晚上,不仅是当心二人,就是江镖头都是觉得诧异非常,都没想到万圣阁人这般就放弃了。 尤其是齐无悔,摸着下颔的胡须纳闷不已——当初的万圣阁可是不死不休难缠至极的,哪像这次遇到的这样,遇着了人之后竟然就让开了,一点没有那股子颠覆朝堂的气势。 而后两人转眼一看,就想到了其中原因。 原本万圣阁是中原数一数二的黑恶势力,但是在除夕之时就被消去大半实力,剩下的高手也都是退隐的多,所以现在的万圣阁即使还有往日的名头,但真正实力已是天差地别,骨子硬不起来也是能够理解的了。 “这下估计就再起不来了。” 当心自然也想到了,幸灾乐祸地朝着齐无悔笑着,这一下失去了那么多高手,其余的人还敢用万圣阁这个名字估计也是真爱了。 “不,若我别有用心要做其他脏事情的话,反倒想要这个白手套留下。” 当心转念一想也是这样,而且他们名气不小,即使零散下去也是不少,若是真有人有心的话,还真不一定要将他们都消灭掉。 “算了算了,不说他们了,丧家之....反正都走了。” 当心摆手,觉得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已经有了准备的镖局应该不至于害怕一个被打散了的杀手联盟,若是当初的那个万圣阁的话说不定就真交出去了,但是现在嘛... “...嗯,还是合计一下怎么上船吧。” 无语凝噎,虽然当心及时终止了话语,但显然还是被听出来了。有些尴尬,但是齐无悔自己却没什么反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颇为黯然,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好嘞...不等你师兄弟了?” 当心可是记得的,此行的目的就是带他的那个师兄弟去云梦派治病来着。虽然当心并没有什么把握,但既然有柳明望的举荐,两人还是决定去试试看。 “若是正常让他来的话他估计是不愿的,所以我用了一些特别的办法,直接到桃源津去等着就是了。” 云梦派封山多年,本不与俗世牵扯。 但医者仁心,却始终对上门求医的人施以援手,但是封山一令乃是掌门下的,不可违背,所以就将原本的码头留出来做了医馆,以及做寻常药草交易之用。 “哦哦哦,懂了!” 略一思索就想到了,那不就是先斩后奏嘛!懂的。 车队依旧前行,并没有因为昨日遇见的事情而有所变更。趟子手开道,镖头时前时后,偶尔吹个口哨,没有一刻闲着。 其他趟子手倒是轻松许多,押镖的时候一言不发,在休息了之后凑一起唠唠,江镖头也没有开口制止的意思。 当心和齐无悔两人已经走了一天了,那辆车转给了两个病号用,江镖头还说的要免了两人的花销,当心不在意,只是与其借阅了周边的些个地图就算作罢,毕竟也已经要到地儿了。 “哟~真热闹啊!” 车队经过一道岔口,虽然隔着许多,但依稀还是能看到绰绰人影,以及偶尔开动的船只。 金陵渡口。 隔着金陵有三日路程,若是寻常时候自然简单得很,只需要随着三两日就会有的商队一起就可以到达。 商会本身并不会在意多几个人同行,而那些颇有些权势的人对于那几百个铜子倒是上心,估摸着你不会对商队有什么伤害了之后就会邀你一同出发。 当然,个中商业线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他们是不会跟外人说的。 “那我们先出海?” 说这话的时候当心有些诧异,但也不会多说什么,在确定齐无悔真无悔之后就没有再多说,那些江湖传闻以及内幕等等也不愿多问,只是点点头示意知晓,甚至都没有多看。 “嗯,找到船的话到那边等着就可以了。” 似乎是快要开始旅程了的原因,一路走来都是潇洒不羁的青衫剑客此时看起来颇有些激动,看着那条已经开始清晰起来的渡口呼吸不自觉开始沉重起来,待得发觉自己状态不对了之后才重新将呼吸压回去,看向队伍前面。 似乎也不是巧合,那招呼好了其他趟子手的江镖头转过头来看向两人,略有些憨厚的模样搓着手走了过来。 “两位...” “至此已经到了约定好的地方,一路走来多谢江镖头的照顾,若是有机会在金陵相会,还请让在下请你和诸位兄弟们喝上一杯。” 虽然一路走来其实也没有承得多少照顾,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毕竟一起走来也是得了不少的便利,至少若只有齐无悔的话用双脚赶路时间也差不多,但是状态要差上许多许多。 “哈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山神庙里面多亏了二位少侠出手相助,一路走来竟不知二位....啊哈哈哈哈若是金陵相遇,还请给江某一个机会请二位喝酒才是。” 想说的当心也能听得出来,无外乎就是‘两位不知何门何派侠士’之类的,但却在话将要出口的时候生生止住,让两人生出了许多好感来。 “一路同行缘分不浅,山高水长,祝镖头顺风顺水,我等就告辞了。” “借二位吉言,告辞。” “请。” ....... 就在一个岔口边上,三人拱手依别。偶尔有来往的人看上一两眼,但也不会多嘴多事,快步离开——行走江湖,莫生事端才是长命之举。 看着那一队人马慢慢消失在官道转角的树木之后,当心二人才收回目光,看向那熙熙攘攘开始显现的码头。 “你说那两人是什么人?” 脚下不停,但是嘴边也没有消止,开始说个不停。 “不知那几个万圣残余为谁效力,但是目的不会是杀人。所以他们想得到的应该是某种讯息。” 万圣阁什么都很让人忌惮,而其中杀人伎俩在他们的业务当中更是首屈一指,下毒暗杀等等都是手段,暗器陷阱在江湖恶名远扬。 但是那两人却没有多少外伤,显然是要活口,这可比杀人要难得多了,让那些杀手近半手段施展不得,束手束脚。 “在朱文圭围城之前,阁中倒是有个优先度极高的命令......” 说到这里却不再说下去,当心适时左右环顾,喧嚣像是回到了年关时候的金陵一样。 对于齐无悔未说完的命令,当心也是突然想起,觉得这个地方确实不适合说那事。 毕竟,只是听说那么一点消息,自己就被追了好久不是。 第三百八十八章 桃源 “哟~船家还有兴致养这东西呢啊?” 日巡于天,悬在众人头顶,难得的艳阳天让所有人都稀罕得不得了,都想到甲板上去走走。 当心个子小些,跑得欢快,其他人没有与其相争,所以第一个到了甲板上来,眼尖的他看到了一团橘黄蹲在船边角落,饶有兴致与那撑船的壮汉说起来。 “呵呵呵...那是我老母亲到少林给我求来的,说能保佑我顺风顺水。不过我也不懂怎么求佛求来了这个小家伙,倒是来了之后我也没遇上什么风浪,说不定还真是佛祖显灵了。” 那壮汉看起来五大三粗,手长脚长的,说起话来却是憨直得很,让人会心一笑。 当心想要伸手去摸,却见那一团橘黄喵呜一声,往后一缩就消失在了船上,让人诧异其与身量不符的灵巧。 “小哥当心啦,那小猫说不定会挠你嘞~” 同行的不仅是齐无悔一人,还有另外五人,说话的是一个略有些瘦弱的青袍男人,见得当心伸手,忙说道制止,在同时就见得大橘已经闪身躲远,才发觉自己说话并无作用,将那伸出的手收回,摇头失笑。 “对啊对啊,小哥你可别伸手,这猫可厉害了,上次还把一只鹳子挠了下来哩。” 倒是那撑船的船家闻言附和,顺道又说了一次那大橘的光辉事迹让众人惊叹不已,再去看那家伙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好咧,我还没摸着呢。” 连忙将手收回来,朝着那青袍男人拱手致谢,没有再去寻那已经消失的家伙,到甲板上去吹风去。 正月末时,还不是脱下棉衣的时候,丝绸轻薄却不甚暖和,那青袍男人瘦弱,却穿着青袍立在湖面上,微风拂动衣袂,颇有些八风不动,寒暑不侵的模样。 只是还未等当心想完,就见那男子抚胸一阵咳嗽,佝偻起背部看起来很是难受。另一个棉甲小厮赶忙将臂弯间的斗篷递去盖上,隔着那绒裘想帮帮青袍男人顺气,还未落下就被男子拦住,自己慢慢缓了下来。 “让小哥见笑了。” 当心在那小厮为男人盖上斗篷之后就停住了脚步,看起来并未有多少动作,却还是被男子看到,平复了呼吸,挥退小厮,转身过来与当心拱手致谢。 “没事就好。” 候在一旁的小厮抬头看了一眼,往边上挪了半步,然后又重新低下了头去。 “陈某去岁及冠,出门却还要人相随,小哥年幼若斯,却已经在江湖行走,真让人汗颜。” 那陈姓男子生得颇高,但身子颇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此时看着当心有些感慨,忍不住摇头自嘲。 “没呢,我也是和同村兄弟出门的,诺。” 当心不知晓怎地莫名其妙来找自己攀谈,但看他那自贬的模样倒是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边上那自顾喝酒的青衣中年人,示意自己也不是一个人出门的。 齐无悔自己在喝酒,莫名被扯进来有些意外,回头看了一眼,抬起酒瓶子遥遥敬了一杯,然后继续看向湖面,不发一言。 “原来如此。小哥也是去桃园求药啊?” “啊是。生病了去求医的。” 不懂怎么就要来找自己说话了,但总不能不回答不是,别人也很有礼貌的。只是话显得少了些,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是什么病,陈某在江南也认得些个名医,寻常病理还是能治得的。” 不知为什么,当心总觉得这人说话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是一般谦和,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却说不出来差在哪儿。 只是当心不懂,其他混迹江湖久了的老油条却已经看出来不对了。 “若江南腹地就能治理,我二人也不必跋山涉水到云梦求医去。我这师弟初入江湖,阅历尚浅,有话直说便是。” 原本说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齐无悔还在笑话当心接过话头,管了闲事。等到那人说到回江南治病的时候就该他坐不住了,忍不住出声制止。 “呵,无非就是想用些微不足道的诺言,让求医的时候排队靠前一些罢了。” 却见得话音刚落,就有声音自角落响起,其间讽刺颇多辛辣刺骨,让那瘦弱的青衣男子颇多赧然,说不出话来。 众人纷纷看去,就见得那一同随着三人出来晒太阳的男人站在一旁,哂笑不已。 那言语颇多辛辣,却让人不敢出言反驳,最大的原因还是那说话的男人右边脸颊被白布包了一圈,隐隐有血色浸出,惨烈非常。 身后一把合鞘的长刀被杵在手中,见得众人看过来,也不以为意,不再说话,走到了另一处甲板去晒太阳。 “这......呵~小哥见笑了。” 心中所想被道破的男人讷讷不已,憋闷许久之后才似想通了一般,才将那一口气吐出来,洒然朝着当心拱手道歉,重新往船蓬里去。 齐无悔一直未出船蓬,那青衣男人进去时候甚至没有抬头,倒是那小厮经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又转向那脸上有伤的男人方向瞥了一下,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酒瓶发呆。 “船家,你知道咋回事不?” 在船客开始说话了之后那船家就没有再开口,只顾专心撑船,此时被那脸上有疤的客人点破了之后众人重新静下来,瞧得那青衣男人度量似乎不小,以及那疤脸客人已经点破,当心又是一脸好奇凑过来的模样,那汉子又看向了青衣那边,见得没有表示了之后,才小心开口说道。 “这桃源津啊,那是真的医者仁心,但凡你到了他们那儿,就不会让你病死。” “只是吧,碍于祖训,到桃源津来的医者不多,加上病人不少,这就导致了需要排队。” “除去急病之人外,其余人都要先排队的,花的时间也是不少。所以除非外面真的没了办法,不然都不来这儿的。” “这也就说明了,来这里的人呐,身上的病都极难治理,这样一来,花费的时间就又多了许多。” “那位公子所求其实也无可厚非,但其他人也是....唉。” 转头看去,那青衣公子正佝偻着被咳嗽不已,小厮正顺着背,嘴里说些什么。 那脸上有伤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身影,但是那血腥味却被风带了过来,显然,那并不是什么轻伤。 另一侧的青衫剑客低头捧酒,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约莫着,这就是所谓的【心向桃源】了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桃源津 看着都是可怜人,按理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有不少的共同感的。但实际上还是存在着竞争关系,所以实际上的关系并不那么融洽。 但也就是医治的时间问题而已,真要说起其他的来,实际上也不至于有更多竞争的地方,毕竟只是前后问题而已,有不会真的占了名额不得医治。 云梦的医德还是值得信任的。 “这怎么那么大的雾啊,难道又有风沙了?” 看着左右不知什么时候升起的雾气,当心诧异不已,伸手去细细品味,却察觉那就是真的雾气,不是什么幻觉幻象——还有一颗断妄珠藏在兜里呢。 “小哥有所不知了,这云梦所在之处啊,有雾泽相护,这里时常都会有人监察,若是心怀不轨之人靠近,不过三里就要重新回到岸边去了。” 那乘船的汉子憨声解释,倒是让当心醒悟过来,那云梦弟子不仅是医术了得,还有一手巫祝迷幻手法传名江湖,虽然已经久不闻世,但既然到了他们门派驻地,那见到也不至于多稀罕的了。 “哦哦哦,竟然还有监察的作用,难道这雾气是活着的不成。” 知道是知道,但是当心还是不能理解其中原理,见得船夫好说话,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小哥此言差矣。那雾气并非生灵。相传,云梦祖师功参造化,悟出了前世今生之法,时值大乱,所以将大阵扩到周遭海岛,也就是那时开始封岛谢客的。” 虽然之前有过间隙,但实际上矛盾并不算多大,休息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也就算开了。那陈姓的瘦弱男子接过话头,笑着与当心解释。 齐无悔只瞥了一眼没有继续看,对于那人的小小心机虽然不忿,却也没有真的放心里去。倒是那脸上有疤的人哼了一声,将脑袋转向别处去,心里似还未过去。 “你还是没说他们是怎么通过雾气看人的啊?” 当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利己本是常情,自己也不是着急的那个,说起来并没有什么损失,齐无悔不喜欢才是常理。 “哈哈哈,若是在下都能知晓,那云梦秘法还如何说是秘法呢。” 说着如此,当心倒也再驳不了什么,人家的秘法认出来就不错了,还奢望说出来原理,那就过分了。 “也是哈。” 当心不觉得什么,但是好歹也是和齐无悔一起来的,还是要照顾一下队友的感受,也没有多说什么,想要重新到船舱里去。 倒是那陈姓男子见得当心搭话,又上前一步追问起来。 “在下自有贫弱,医者言说先天有损,须得大药熬补才有痊愈的机会。我看小哥耳聪目明身体健朗,不知要到岛上做些什么呢?” 原本还以为要有什么话要说,却见得那人又重新问了回来,当心心下不满,只随意敷衍说是脑子就没有再理会,蹦跶回了齐无悔边上去。 “叫你别和陌生人说话...” “哦。” 两人说话之间就重新坐在了船舱边上,没有再理会那人,静静看着满江雾气,由着将自己吞噬进去。 倒是那边上的伤疤男人见得如此,又笑了一笑,不屑再看那瘦弱男子。 “公子...” “无事。” 江涛依旧,平稳非常,不见波澜。 ................. 雾气极大,但那船家却是如入平地一般,非常平稳地将船只往岛上开去。前端的雾气被破开,而后那雾气在船尾又聚集起来,将那被船只破开的雾气重新填满,恢复了之前那般苍茫模样。 不知又走了多久,就在众人都要习惯了那雾气的时候,雾气却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变淡散去,在得众人反应过来之后才蓦然发现,周围竟然已经换了一幅模样。 “哇!这边已经开花了吗?” 很是意外,正月末尾,就是人的身上都还穿着棉袄,几人却在雾气之后看到了一半岛屿的桃花,殷红娇艳。当心悄悄掐了自己脸两下,还是很疼,确信那不是梦,转头看了过去。 “小哥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桃源津地处海外,四季如春。即使和岸边只相距不足一天路程,但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那船夫依旧在摇着船,见得当心诧异的模样善意一笑,接着解释起来。 “那雾气与其说是阻挡人,还不如说是世界的间隔,那个词叫做什么....恍如隔世?哈哈哈哈就是这样。” 身后的雾气已经不知所踪,似乎只固定在一处地方等人经过,在出去了之后就再不会看到。 “真是神奇,他们不会是神仙吧?” 靠在船头,当心好奇地朝着远处望去。那朵朵的桃花愈发清晰,似乎还有桃花香气伴着海水气味一同扑来,让初次来的人惊叹不已。 “竟然不臭?!” 当心震惊了。虽然不是靠海的,但也有过海边的旅程,自然知晓那些海浪该是什么味道。但是这阵阵桃花香气将海的味道一同挟裹,竟然又变成了另一种奇特的香味。 “那可不嘛!施医赠药的云梦弟子可不就是天仙下凡嘛!除了神仙,哪还有这么好的人呢!” 摇船的人哈哈大笑,显然当心说的很合乎其意,摇桨的手不自觉就快了些来。 “嗯,确实如此。” 让人诧异,那原本看谁都是不屑着的疤脸男人对此说辞却是赞同不已,只是说完了之后就重新抱着双手看向了远处,没有再说一句话。 “还有啊,到了岛上之后不要轻易杀生啊,好多都是云梦医者们养下的,要是惹恼了人家,可就惹了众怒了。” 还未靠岸,船夫就开始与众人说起上了岛上的一些注意事情来。念念叨叨许久,却也不说若是做了会怎样,惹了众怒了又会怎么样。只是看着那憨厚老实的面孔,想着若是变成了愤怒的模样,当心就隐约猜到了后果。 “对了,平常看病诊金要怎么算啊?” 余光瞥去,那攥着酒壶的男人依旧低头不动,但动作已经停下,显然也是在关注这个问题。 “诊金不算,药钱自理,但你要是愿意捐些药材那是最好不过了。其他来看病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不要钱?” “嘿,区区铜臭,也只有我这样的俗人不能免了,岛上的仙子啊...” 第三百九十章 桃花 “这是怎么回事?” 下了船去,船家不知缩往何处去,似乎是靠着岸边休息去了。 看着一路惬意而来,但那是当心等等客人们的感受,但是行船了三个多时辰的船夫则是必须要好好休息一番才行了。 挥别了船夫,当心看着行走颇为热络但竟意外克制着声音的众多行人,感觉诧异非常。 当心可是经历过好几个码头的,不说羡鱼港那联通三江五湖的超级码头,就是金陵码头那样差些的也是喧嚣震天,即使是武当脚下那小小的渔村码头也到处都是收茶叶收河鲜的商人行走,虽然人数少了许多,但即使是那样也是热闹得很的。 但这个极富传说色彩的码头却是意外的...隔音好? 可不要说当心说的话怪,真要说来其实也不算离谱的。 那边有两个人正在谈价格,但是明明已经面红耳赤了,但相距不过两丈若许的当心等人看来却是像在酒馆耳语一般。 那边吆喝着俚语乡调行船,明明水浪涛涛,但在当心听来却像是猫叫虫鸣一般。歌调依旧悦耳,但是却没有那种嘈杂的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在金陵最好的酒馆开了最好的一个雅间一样——明明就是在金陵最热闹的街道上面,但感觉起来却有种意外的出尘之感。明明身处红尘,却像是已经脱离了凡俗,那种出尘的意境让当心感到有趣的同时,对这种情况亦是更加好奇。 “船夫说过了,阵法。” 搭话的不是齐无悔,而是那脸上有疤的男人,解释一番再看了当心一眼,没有多余的脸色,先一步融进了人潮当中。 齐无悔跟在后面,视线在男人消失人海之后才重新收回来,左右环顾,声音略有些拔高:“是和那些雾气有关,也和这里的树有关系。” 华山清苦,但可不是说华山就没有东西了。不仅如此,作为首屈一指的剑道名门,华山的底蕴极其深厚,尤其是在见解方面更是独到。 只是可惜,那一批剑客少有人喜欢钻研此道,大多信奉手中之剑,对于其他手段嗤之以鼻,能够看出来,但是破解方法除非极为出名,不然的话最多还是用手中的剑破解。 “你这说的不和没说一样?!” 当心气结,武当阵法也是独到,自然也能看出来那多多挑花有问题。只可惜看是能看出来,但关于破解的办法却是没有,甚至还不如华山的师兄们有用的。 “这是云梦前任掌门施的手段,其目的与水上的雾气一般,但是更加单薄,作用也只剩下屏蔽削减声音,小哥不必担心。” 不知是不是看着当心更好说话,那偏瘦的青衣男子在后面笑呵呵地解释,只是这次没有再如之前一样多说,也不等两人不满,自己就说完就走,没有多再如之前一般多说。 “这人真怪...” 当心小声嘀咕,却见那已经动身的齐无悔停下脚步点了点头状似赞同,又特意多看了那落在后头的小厮一眼,这才重新收回目光来。 “咱们去哪儿?” 问的就是当心,毕竟虽然渴盼已久,但实际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所以虽然内心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找到一个云梦弟子让后约定救自己的师弟。 但真说起行动来还是要等当心的。毕竟此行能够来桃源津还是借了当心的光,所以在迈开步子之前还是要等着当心的招呼。 “啊?就直接去医馆看看?我也是第一次来啊。” 感觉着这种出世入世的奇特感觉,当心已经是觉得值了一趟了,对于那些发号施令的自然不会在意。 可说的这样,但好歹此行还是以自己为首的,当心自然不会忘记,按着船夫说的放心略一辨别了之后,就带着剑客朝那边走去。 “好家伙,你快看!!” 像是推开了一扇与繁华街道相连的门窗一样,原本安静的世界一下子喧嚣起来,却依旧未显得突兀,平滑至极,让人不得不感慨云梦秘法的神奇,那宛如神仙的手段,怪不得旁人以仙子为称。 “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江湖当中神奇手段万万千千,当心虽然没有见识许多,但仅仅年前来那大白胡子留下的秘笈就足够当心感叹的了。更何况自家掌门以及吓人的师叔都有一手玄之又玄的意境手段,由不得人不相信。 更遑论说起来当心自己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一个人就能翻一座山越一片湖跨一座城你敢信?! “来看看这党参,老年份了。” “桃源津品相最好的山参了啊,都来看看呐~” “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左右的声音开始扩散,像是才回过神来体会到周围的世界一样,让人惊奇刚刚怎么能这样出神的。 不仅是当心,就是前面走的齐无悔也是一般左右环顾,不是驻足听那么一两下,试图找到一味灵药能救回山上那双腿。 只是可惜,左右的药虽然种类繁多,但说上断肢重续的却不见。也是,毕竟那种断肢重生的药已经算是传说了,那能在街边就能瞧见呢。 即使这里是医道昌盛的云梦桃源,但外面驻扎的始终还只是一些小商小贩,上面的药也只是些常见的草药,算不得珍稀。 想来也是,毕竟若是真有什么草药了,也是优先供应桃源津里的云梦弟子不是,万一要是能得来个应答呢?那可是和阎罗抢命的啊! “你说百年人参有没有效果啊?” “那哪有百年啊..” “那个生肌粉...” “真有用他也不用在这儿摆摊了...” “还有这..” “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地方吧,先把东西用了再说。” 原本好好一个高冷的剑客在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似乎剑心都颤动起来,好几个明显的骗子都能把他忽悠住,无奈当心只能加快了步伐超过他往中间走去,不然怕是真要走不脱了。 “嗯。” 说的决断,但脑袋却还是意犹未尽,眼中的犹豫像是要将铺子勾住带走一样。 “...真是假的么?” 当心忍不住,前面带路的步子又加快了一些,没入人潮当中,往那桃花深处走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 血海浮尸(大雾) “咱们要等多久啊?” “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招呼好了,按着华山的路程,到这里最多不过半月时间,咱们再在这等上十来天就可以了。” 原本在路上的时候当心总觉得那是一个忧郁的中年人,偶尔看着北地忧思不已,久久不说话。 但是在到了这个满是桃花的岛上之后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话都变得多了起来,尤其是应答当心的话的时候更是明显,让当心侧目不已。 “还有十来天啊?那怎么来的这么早?” 当心反问,倒不是不忿于心,就是觉得好奇,难道是有什么安排?拍卖会?灵药?拦路强抢? ...... 那些传统小说里面的情节在当心粗粗翻涌了一下,只是一瞬就被抛到了脑后,龇牙咧嘴自己就先笑了出来——正常人哪有敢这么做的。有人在自己场子上被抢了,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可不是那些动辄飞天遁地的,只要你还是个人一下子就走不了多远,总能追上。而要是你想着原地躲藏起来的话,估计就真有机会见识一下人家成为地头蛇的缘由了。 “提前准备一下,看看哪些师傅医术高明,哪些师傅擅长断肢重生,治病救人需要什么条件没有...” 叨叨叨说了一大长串,当心不明觉厉,只觉得两人感情果然深厚,能让一个傲骨嶙峋的剑客耐下性子来留心这些旁支细节。 看着当心有些诧异的模样,齐无悔心动作一顿,似想起了那飘着雪花的孤高山巅,以及那些握着冰冷之剑的热血之人。 “唉~罢了,无需多言,倒是要多耽搁你一段时间了。” 将那抹追忆散去,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挑了两个花生米,看向窗外去。 桃花朵朵,任谁也想不到此时还只是正月之末,甚至春分都还未至。 街上影影绰绰,但是声音却是极小极小,什么时候都是这般,整个小岛都像是一个雅间一样,声音不会传出去多远,极其安静,仿若一个被人可以藏起来舍不得说出去的世外桃源。 只是原本安静的街道突然就像是掉进了石子的水面一般皱起来,荡起圈圈波纹。街上的人不知是谁人说了什么消息,不少原本安静行走的人突然加快了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街面虽然遏制了声音,但不能将动静也一同抹去,当心依旧是瞧见了街面上人群的动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重新收回目光来,此行以齐无悔为主,自己只是个挂件,只要将柳明望的雄武送去就可以了。 “不过...那信是这样用的?” 对于当心直接将信托人送去的动作很是不解,也有些不满——若是不放到正确的人手里,这人情应该是会大打折扣的才对。 “没事的啦,我超勇的。” 当心却是摆摆手将对方的质疑推回去,武当和云梦也算世交了,交情可比已经破落了的倒霉华山要好很多,而且还有荷塘手抄的情分在,据当时那位师姐说,只要到了云梦说上名字就可以了有许多优待了。 要说到门派优待的话,还是小棠在暗香最被优待啊,每次去都有好多人来接他,当心自己都还不知道暗香在哪儿呢,陈雨涵也不知道带我看看... “@#¥r@#$” 正神游天外着呢又被外面的人吸引了过去,这次不仅是当心,就是喝酒的齐无悔也看了过去,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往外赶的人群当中,多了两个青衣长裙的女子。 “!!!” “!!!” 当心两人对视一眼,觉得事情不对,立马起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诶诶诶两位客...” 在桃源津开客栈的也不是一般人,但怎么知道当心这么小一个人也能这么果断跳窗逃跑,本在楼梯口上候着的小二赶忙冲上来试图挽留,却只见两道身影在街面晃过就再瞧不见其他,咕噜一声直道见到高手了。 正回忆两人点了什么点了多少自己要赔多少掌柜的才不会打骂自己,收拾碗筷看到桌上东西的时候才转醒过来。 “嚯!” 左右瞧了一眼,看掌柜的没有出现,将那一角二钱左右的碎银塞进怀里,然后掏出自己的内兜,数出近百铜子,单独放在腰带里面,嘿嘿一笑开始收拾东西。 不说其他,齐无悔当心两人看到那青色裙摆在人群中之后就决定追了上去。只是这里不比其他荒郊野岭,桃源津备受人们尊重,禁止飞檐走壁的,当心二人有求于人,自然不愿多生事端,沿街飞奔倒也不至于慢上多少。 “是他们吧?” “嗯,跟上看看。” 自然不是看到裙摆了心生歹意,而是看到那两人穿着云梦衣袴,周身似乎都有桃花相随,周遭的人与其说给他们带路,还不如说追随在他们身边。 那两人不知是已经有人与其说了地方还是如何,就直直奔着一个方向跑去,沿途竟不见多少阻碍,如履平地。 “这是...” “嗯,那个雾气。” 原本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是在那两人出现之后就能隐约察觉到,细细瞧不见的雾气像是在为两人引路一般,自己分开一条道来。之前还道那些人所言的岛上玄奇浮夸了些,没想到还真有原因的。 对视一眼,就知晓了对方已经知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继续追了上去。 当心想看看那些雾气是什么玩意儿,若是能整到自己的荷塘里面得让多少道士稀罕。 而齐无悔则是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若是有三分好感最好,即使什么也没帮上也要混个脸熟。 以前的齐无悔虽然也有和气,但骨子里还是如华山一般孤傲,不愿求人。 但在师弟成疾之后,那孤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或许是跟那带着面具的琵琶女一起下山的时候就开始的。 华山的剑,宁折不弯,但是齐无悔已经下山许久了。 “嘿!” 眼见着这人已经快要跟过了还不见放缓,当心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齐无悔这才停下来,让中间的距离再次拉开。 “呼~~走神了。” “没事,反正也...。” 当心倒是不在意,而是看向了前方。 许多人围在一起不时动作不知做些什么,在见到两个云梦弟子来了之后让出一条路来,当心在他们后面,恰巧看到了一点。 “咦?” 地上倒着几个人,其他人看着有些怪异但也没什么,但是其中一个,怀里已经露出来了一角东西,让当心觉得有些眼熟。 第三百九十二章 遛遛 说起来,金陵已是当世极为繁盛的地方了,三教九流都是不缺,正道弟子行走市井,自然也有捞偏门的旁门左道穿行巷里街边。 当心那儿属于金陵最最偏僻的地方之一,正常来说那里就不会有什么正经客人上门,最多也就是一些酒水常客,以及一些来往的朋友罢了。 但是出去这些之外,却还有另外一些专门不走正门的人来落脚,比如一些偷的盗的不便住大客栈,就专门找了偏僻地方。 有门路的自然会有往日的落脚之处,但是那些外地来的或者做了恶事怕找上门来的就不敢去那些大地方,就找到了当心那里。 也是因为如此,二楼的包间自隔离开来之后不见多少生意,反而次次都是要住人的,当心索性将其改了做四间屋子,留了一间给那不知会不会来了的祝五,其余就都分了出去。 来往的人不少,三教九流也都见过,但是当心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几次,那些个带着土腥味的家伙。 “有点眼熟?” 当心喃喃,跟在齐无悔身后说话声音很低,加上周遭喧闹,也就只有两人听得清楚。 “嗯,明器。” 当心熟悉是因为自家开的店铺,来往客人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尤其是那些不走正道的人更是印象深刻,所以能够看得出来。 而齐无悔能知晓那是什么,这说出来可就凄凉了。 华山本身除了地势险峻终年大寒之外,还是一个风水宝地,往代的富贵人家多有埋葬,原本繁盛时候剑压天下,无人敢缨其锋芒。 但是在近年七剑式微以来,门中势力大幅收缩,许多山头无暇他顾,那些搬山卸岭的力士悄悄摸摸潜上了山。有人死有人活,活的下了山变卖明器逍遥快活,死的自然是喂了山间野狼,尸首无存。 各中自然有墓穴野兽的原因,山间剑客也动了许多怒气,也借此认了许多相关的家伙事。 “但是怎么飘到了这里?” 这可不是什么小河小岸的,即使当心等人寻来也都花了三四个时辰,没理由别人就能飘这么久。即使是内陆也都不一定安全,更何况海外风浪礁石险恶,还有浓雾防护,寻常人可没法活着上来的。 “许是遭了贼了。” 齐无悔说的无心,也没有再仔细查看左右。当心也是静下了心,不仅如此,周围的人除了外面看不到的,里面围着的人都闭上了嘴巴,认真看着那两个仙子一样的人开始救人。 眉头紧皱,那两个沉稳的姑娘却没有惊慌,具皆分散开来开始动手。看望一番之后自腰间小匣取出布帛摊开,捻出枚枚银针往那些人身上戳下去。 “咦咦咦...” 其他人或许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当心看着那尺许的银针戳进了那人脸上还是惊了一下:金陵自然也有医官行医,但是大多都是抓药熬药,推拿活血的,即使见了银针也只是简单放下淤血就是,那有这种半数都戳进别人脑袋里去的。 但也不得不说医术玄奇,就见得那银针戳进脑袋稍稍捻动了之后,原本静若死尸的人就吐出了一口水来,然后呜咽两声,就开始见动了起来。 “哟!” 当心还说的见效这么快,就见那周边围着的人已经感叹呼喊了起来。没有上去打搅,但是口中却是丝毫不吝溢美之词。 “真是神医啊!” “真不愧是云梦弟子,医术精湛呐!” “仙子仁慈,德行无双...” 看得应该是不少了的,已经有人开始散去,做自己的事情,但还有不少的人围在边上,或是闲来无事想多看看,或是眼光毒辣如齐无悔一般,已经看出了那些人的来路。 “大家都散去吧。” 本身就散去了不少,在一道莺莺脆响之后又散去了许多,只剩下五六个人站在边上。但也没有再如之前一般一言不发,而是主动上前与那两位仙子搭话起来。 “仙子,若是有需要帮上忙的,还请直说无妨。” “我等也是,若有在下能帮得上的无须客气。” 留下的四人纷纷上前说道。两位云梦弟子看了四人一眼,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六个人,相视一眼还是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四位了。” 不知他们围起来做些什么,当心二人就在远处茶馆二楼也看不进去,就坐在靠窗位置上闲说起来。 “那个杯子怎么说?” “不关我们的事,不用管了。” 当心他们来的晚了不知道里面出过什么,但是可看仔细了有一个人躬着腰身离开,转角之前就换了个人藏,那杯子看不出名堂,但是联系起来那六个生死不知的人,也能猜出来里面是个什么东西了。 只是当心只是有些好奇,而齐无悔更关心即将到来的师弟,对于那杯子以及桃源津遇着的事情不甚上心,所以对那杯子并没有什么深究的意思。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当心倒不是坐不住,只是以为齐无悔还有什么安排,毕竟早来了将近半个月去。 “嗯,静静等着进就是。” 一口茶水饮下,似乎因为不是酒水而有些皱眉,但是也能入喉。看了当心一眼,见得其在凳子上晃荡着双腿,又多说了一句。 “自华山而来就有码头,我等不必在金陵渡口闲等,就在此处便可。自会有人将病人送来。” “你若是坐不住,可到处走走,只要多注意些,日头偏西了记得回来就是。” 前一句话说完,见得当心耳朵像是立了起来,但也不至于说精神起来。想到当心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陪自己枯等的义务,以及他本身就不过五尺的孩童身躯,自然也不忍心让他与自己一同死守在客栈了。 “啊?好嘞。” 毕竟是来帮人办事的,现在虽然还没开始,但也要有个帮人的样子,总不能先走了。 但你要说我自由行动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好嘞。你慢慢喝啊。” 一路走来都是两人一起,说是不寂寞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承了对方的情总是要还的,也要做好些自己的事情才是。 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到处走走也是可以的对吧。 反正我晚上还要回来的... 如此想着的当心一个翻身就顺着楼梯溜下了二楼,掀起阵阵雾气,融入其间。 原本微弱的喧嚣慢慢变得大起来,一改之前出尘之意。 “还是这样舒服~” 咧着嘴巴的当心抖了抖衣角,盯上了那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家伙。 第三百九十三章 故人 齐无悔在边上候着,觉得若是能帮上忙的话是最好,到时候说不得就能先一步能得救治的。 而与其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即使被劝离了之后也还有十来余人在一旁,想要帮上些忙。 只是与其他人所想不同,那两名云梦弟子长相姣好,看着文文弱弱的,但那一牵一引之下,已经倒地不醒满身水渍的遇难之人就动了起来,像是有意识地配合治疗一样。 “这一手...” 能来到这里的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至少见识是有的,见得此般动作,都是心下触动,一惊一喜。 惊的是即使外面看到的两个云梦弟子都能有这种功力?喜的是这种功力放在治疗方面想来更加如鱼得水,云梦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得此想法,包括齐无悔在内的那十余人更是不想离开,只想着得了人情自己就更加能得医治的机会了。 当心倒是没有看到,此时已经抓着一串糖葫芦走在了街边。看着左右叫喊的人大感兴趣。 若换作金陵里面,这里叫喊的大多也就是些好玩的好吃的,诸如糖人糖葫芦豆腐脑豆花之类,以及经久不衰独霸金陵的大西瓜。 但是这里叫喊的,却多是药材。 “三七,补血圣品,十年老店。” “长白山参,品相极佳。” “灵芝宝药,看一看呐~” 左右都是些药农药商,或多或少,反正手里总不会少些东西。呼喊声音充斥耳间,那种药草味道弥漫口鼻,意外的让当心感觉亲切。 “山上怕是也重新生了药了...” 作为浊殿常客,武当山近半山峰都被当心跑了个遍,那些药也都是霍霍了好多,除去留下必要的种子根茎,其余单子上有的都被当心给薅了下了。 闻了多年药草,此时再闻鼻尖,自然是满心亲切的。 “哎哟,这地灵果的味道也是正,可惜时间长了些。” “呀!这朱果橙红橙红的,地儿不错诶~” “嗯~~这味儿是黄连,等回去了整两株回去,放别人饭里面!” “咦?朱艾?” 不同于之前那些能卖出价的药草,艾草之类的东西实际上并不怎么好卖,所以闻到了类似的味道当心还很诧异,正要转头看,却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小道长竟还知晓药理?当真不凡。” 闻言转身,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站在身侧,笑意盈盈。见得当心回转身来,双手朝前行了一礼。 “适才还以为是看错了,只是靠近来听到你辨药才确定是你。” 发丝分作两绺在后边绕了一圈又放回胸前,就留了两个环在上边,配饰上点点带颜色的花布,虽然素了些,但却更与印象中云梦仙子的模样重叠。 声音轻柔,仿若在与病患交代病情药忌,而此般好看的模样,周围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两人一般绕着走,让当心诧异非常。 “你是....你是李....李师姐吧。” 左右思量还是没能想起名儿是啥,索性安上了这个各大门派都适用的称呼上去,只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是李沁,痴长你几岁,称呼我师姐也可。这是李花花,是我小师妹。这是武当的当心师兄。” 说着就拉起小姑娘的手,一边与二人说话一边出了喧嚣的人群当中去。 “咱们先出去,我的梦蝶挡不了多久,待会儿被缠住就不好离开了。” 当心心里还好奇着呢,之前两个忙前忙后的云梦弟子都能被那么多人围观,这下两个没事做显然可以多耽搁一会儿的云梦弟子来了怎么一个个装作看不到了,原来是根本没看到。 “师兄...” 还要多想,就见得那小姑娘一边跟着师姐往外面走,一边转头看向当心,三步一回头,显然是好奇得紧。 “花花你好啊。” 当心倒是觉得没什么,还小的时候也跟着其他师叔去往别处,也有别家门派的人来武当游玩交流,对于各大门派的弟子也不是多陌生,小孩也是遇到不少。 嘴里说着,手里也没有闲下来,一手抓着还未吃完的糖葫芦,另一只手往怀里一掏,就又掏出了两只出来,递到小姑娘面前,挤眉弄眼。一下看向糖葫芦,一下看向小姑娘,一下看向大姑娘。 或许是意思简单,小姑娘一下子就知晓了当心的意图,眼睛略微瞪大了些,嘴角一咧然后重新抿回去,一派淑女状。 只是空闲的手已经抓住了糖葫芦,然后轻轻一挣扎,另一只手自师姐手中扯回来,一左一右都握住了糖葫芦,脚步加快到前面然后停下,右脚轻踮,右手已经往上递到了李沁的面前。 “沁沁师姐~~” 低头看,一个脸色微红的小姑娘努力垫着脚尖将糖葫芦地给自己。又转头看向身后正吃着的当心,哑然一笑。 “谢谢花花,谢谢当心。” “不用谢!” 糖葫芦被接过来高兴极了,花花重新站到边上轻步慢走,嘴里开始吃起那糖葫芦来。 “到了。” 走了不知许久,周围似乎都是些桃花的模样,难以辨别左右东西。直到听李沁声音,当心才注意看去。 就见得一处院落,周围也都是那些常见桃红的桃树拱卫左右,底下一排青色将石板半掩,还有花花在石板上蹦蹦跳跳,闻言也一般转过头来。看到当心也在看自己,忙收敛脚步,将自己半掩在了李沁身后去。 “这是哪儿啊?” “吱呀~~” “这是我的住所,课业已毕,我想在桃源津看病,就请了师门来这里住下。” 推开门引了当心二人进去,与所想当中的不甚相同,却只是一个寻常小院,不过就是多了些花花草草,以及边角院子前面的一些干草药架子。 “李师姐这里好素净啊。还有这...” 转眼当心就看到院角一处水缸,点点绿意自那水缸上边探出头来,将当心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入夏之后你的莲就开了花,我与其他姐妹商议之后分了一株来杏林居放着,也不知今年是否能长成。” “成的成的,这里环境那么好,还有师姐照料,他会长好了的。” 当心点头,没好意思说是自己的花顽强以及淤泥配好,只言说些好听的,闹嗲也是在院子里转悠,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坐下喝茶。当心你来云梦,就只有信中所说的那般事情吗?” “嗯嗯,我有个朋友.....” 第三百九十四章 仙境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当心早就已经回来,坐在两人所投身的客栈门口小茶肆喝茶看景,齐无悔回来还未进去就先一步看着了他。 与当心的惬意相比,或许是那一口胡须影响,显得更加落魄,至少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哦,我看了一眼就回来了。怎么样?” 当心眼睛只落了半分在他身上,余下就又看向了街边,喧嚣依旧,但好似被迷雾隔开了,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重新升起,知晓云梦的神奇秘法又起了作用。 “嗯,就是一群被追的土夫子,身上带了些明器。” 齐无悔说着轻松,但是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依旧让人听出了他的小心。 土夫子这种东西屡禁不止,虽然说着难听,但那种一夜暴富的诱惑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克制住的。 “会不会有影响?” 虽然知晓那些人与自己并无关系,但总是要问上一问才好,若是真有什么意外的话总是不好,齐无悔去看的想法也是这般,总要将意外把控好才行。 “本事低微,不足道矣。只要后面没有人追过来就好了。” 也不是齐无悔自大,毕竟走南闯北多年,当年的华山七剑之一剑锋愈发凌厉,而对方只是一群发死人财的,一身本事都在地底下,手上功夫自然比这些专门好勇斗狠的人差了许多。 但是这样说完,两人却都多了些忧思。正常人行船怎么会翻呢,而且他们可是连船都不见,显然就是被人追击落水的。 而一群土夫子又怎么会被人追杀至斯? 挖了人祖坟?还是挖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两人对视一眼,忧患再起。显然两人都是想到了这一点。齐无悔盘算怎么样才能避免影响,或者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师弟谋些好处。当心就想多了些,云梦与武当交好,自然不愿意看着她受难的。 “看看?” “看看。” 两人忽然觉得有些默契,目前为止目的都是一致,道士和剑客愈发觉得对方好相处了。 没有继续往那边说去,而是说起了自己看到的东西。齐无悔说起哪哪儿的酒劲道醇厚,当心说起哪哪儿的花草繁盛,药性十足,些许时辰都不见冷态。 茶水已经换了好几壶,茶点也添了好几盘子,终于在金乌西垂之后有了起身的动作。茶肆老板许久不见这般能说的人,一边感慨两人相交,一边招呼下次再来,而后才开始慢慢收拾摊子也准备回家去。 两人看着像是吃多了回去休息,岔开身子进了屋子,待得梆子响起了都不见动作,再看屋子里面,哪还有什么人在! 汇聚在一处桃树之上,一大一小两道黑影左右环顾,齐无悔只觉得都是花草有些难得藏身,而当心倒是觉得怀念,当初山上不就是这般嘛! 绕过了各种地方,看着已经少了许多的人影,两人都是很小心,朝着那处已经探查好的地方去。 “离那些药草远些。” 齐无悔功夫极高,剑法也是犀利,但是除此之外,药理就要差许多了。 而当心则不然,武当丹道药理时有讲解,浊殿也有许多需要辨别才能采摘的任务,而且本身也有炼药捏丸的本事,对于药草自己就有几分看处的。 两丛迷幻药草在武当少见,但是也不是没有,当心提醒了没有停留,身子一矮,就下了桥头,自桥下过河去,身后的齐无悔也是有模有样,开始渡河。 身后居住的地方叫做桃源津,虽然也算是云梦地界,但是主要还是做商用,许多客栈商人都是在那边,租了云梦的房子行商的。 而这座桥就是外人与云梦相隔的界碑之属了。 河道宽七丈有余,两侧有如星辰斑点的小花随风摇曳,河中鱼群翻涌,丝毫看不出这是开春二月的时节。 看着美好,但是这河面之上氤氲着些许雾气,花朵摇曳之间有些许梦幻之感。那些可都不是看着好玩的,若是不小心着了道,怕就又是白日里那些被水推上岸来的落难人了。 “握紧。” 当心将一支竹竿往后捎递,后面的人握住了竹竿,两人就这样开始渡河。 水面像是太热有些许雾气氤氲,身后的齐无悔只觉得世界一番扭曲,脑袋就开始发胀来。 心决运转,一道冰寒涌至脑海,整个人一激灵,这才排除了影响。 一阵后怕,攥着的竹竿不由得一紧,看上一眼前面的人,只觉得武当压了华山一头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见得前面的小小黑衣人手中抓着一根竹竿,就连着身后的齐无悔,除此之外脚下还踩着一根竹竿,不仅没有因为水流而向河下游流,不见动作,就稳健地朝着对岸动去。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 一路走来不见多少底细,也就看了一手轻功而已。而这时再看,那不见动作就自己往前平稳游动的竹竿,不就是身后内力的体现! “到了。” 虽然有所保留,但是七丈若余的河道两人也是盏茶时间才过了去。开始入夜,河面的水汽雾气愈发的多,两人的身影并未被人发现。 一块地碑被竖在桥头,杏林居三字古色古香,似有特别的魔力让人不住神往,像是里面有另一个世界一样。 “传闻云梦专擅织梦之术,不经意间引人入梦,防不胜防。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抱拳在胸的齐无悔体念脑海之中的一片清凉,看着那一块石碑感慨不已。而当心则是已经越过了石碑,猫进了树干后面去。 “华山剑碑听闻有当初太白留下的侠客行一诗,传承至今,依旧剑意深蕴,可不比这差。” 当心在前面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江湖人就是这样,说着你家哪哪儿好哪哪儿棒,然后另一个就又说你家也不差你家才是好。如此商业互夸之后,江湖上就会传出哪哪大侠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江湖美谈。 都麻了。 “嘿~” 看着已经消失了的当心的背影,齐无悔也是颇为满意,左右看了一圈,没有暴露,也是跟了上去。 又越过几棵古树,翻过几块药田,跨过几条小溪,最后还是找到了一片屋子前面。 “就是那里了,杏林居把病人都放在了那里,要是有人来的话,也是能找去那里。” “如果他们知道这些的话..” 如果有人来的话,自然就是有些把握,不怕得罪云梦的人了。 月明星稀,点点雾气慢慢自地底蒸腾,将这个花草世界点缀如同仙境一般。 第三百九十五章 紧随其后 氤氲而起的雾气不是因为当心到来才变成这样的,入夜之后就会如此,左右河岸栽种了特殊的草药之后,夹杂的药性就成了桃源津与杏林居之间的一道高墙。 “据说云梦有一口温泉,久浴能祛除病灶,这雾气就是赖之所得的。” 看着当心左右环顾,身后的齐无悔开口解释,随后又才醒悟过来,看当心过河的熟练模样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应当也是知晓的,何必需要自己多嘴。 “嗯,底下热了,加上这些特别培育的温神草,能让人去除疲劳,沉沉睡去。没有危害,就是会随时随地睡去。” 说话的时候当心也没有闲下来,轻巧越过了那一排竹子做的院墙,向着身后招手。 “果然..” 齐无悔心下好奇,这人果然熟稔于此,对于这些也都知晓得清楚,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来的。 只是可惜,即使如此当心也没有要说自己如何得知这些的原因,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满是镇定,仿佛只是寻常而已。 “这里已经算是杏林居了,但是附近都是空房子,云梦弟子自门内出来的话才会住在这里,回去之后就荒废了。” 当心边走边介绍,声音清浅,却让后面的人也能听得清楚。齐无悔暗自点头,有些东西就是他也不全数清楚。 说起来,云梦华山虽然同属当世八大门派,风光霁月。但是华山毕竟百废待兴,沉寂了许久,许多隐秘典籍失踪,且现在的弟子大多都把重心放在振兴门派当中,对于隐秘的探索就少了许多,不知道也正常。 但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江湖人知道的江湖传说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这倒是让齐无悔尴尬不少。好在知道这人不简单,也不至于心里过不去。 “好了,那些人应该就是在那个院子了。” 当心停下脚步,靠在院墙边上,指着一户有着微微光芒的院子与身后的人悄悄说定,又继续左右观察来。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 说的如此,只是说到一半没有再说,手指竖在嘴唇前面,招呼一同隐匿起来的剑客看向了远方。 一阵窸窣声音响起,动静较之当心二人要大上不少,但也依旧在警戒线之下,没有引起戒备。 有十一个,怪不得动静要大上不少。 一样是过河来的,但是他们好像要困难更多,走路看得有些不稳,若不是本事不到家就是已经着了温神草的道了。 那种药草算来属于补药,药性温和,并不会让人有多过激反应,就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不留心也要着了道。 过了河之后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如当心二人一般寻了隐匿之处藏起来,除了一些湿漉的痕迹之外就再无其他,树木茂密,难以发现。 只可惜当心二人已经先一步到了,将对方的踪迹看得仔仔细细,如此看来反而显得更呆。 又等了盏茶时间,依旧不见有人经过,那起来的十一个人似乎是觉得无事了,这才悄悄摸摸走出来,向着杏林居靠过去。 此时再看,对方脚步已经变得平稳,想来刚刚上岸时候的虚浮真就只是着了道而已。 ‘你跟着,我去报信。’ 没有说话,当心不确定对方修为如何,是否能隔着也能听到悄悄话,只是对齐无悔比了手势,待得确定已经知晓之后,这才离开原地往院子那边摸去,留下齐无悔在原地盯着那群不速之客。 嗯,说起来他们俩其实也算是不速之客的。 两群不速之客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一多一少就往山花烂漫之处摸了去,走了一段之后齐无悔心下了然,那些人果真就是冲着杏林居来的。 十一人分工明确,打前的放哨的跟进的断后的,配合熟稔,想来已不是第一个配合了。 一言不发就有这么默契的配合,想来也是一起活动了许久的,步子这次来是做的什么。 跟着一侧的齐无悔小心翼翼,并没有真的跟在最后,那是对方断后的人的重点观察地方,齐无悔也算是老江湖了,自然知晓如何避开。 那群人不知身手如何,但想来不会是早名扬天下的齐无悔的对手。但这里是云梦底盘,自己等人来的也不光彩,自然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好。 看着对方悄悄摸摸散向那一座小院落去,齐无悔已经确定了这行人就是为白日里那被救上来的人而来的。 只是没见得动手,还不知晓对方是什么路数,不好随意出手而已。 那手势动作都不似中原流派,那些刀剑倒是寻常得紧,不知手上功夫是怎么样的。 看着那群人已经分散开来将那小小院落包围住,齐无悔这下有些宽心了,幸好当心先行一步,不然的话这恍一接触怕是要有些损伤的。 不见讯息,隐藏在一侧的剑客任由对方收紧了包围圈也没有丝毫动作,直到有人潜进了院子里去,才慢慢往里摸去。 七人已经收紧进了院子,留下四个在院子外面藏着放风,看起来谨慎非常。 四人之间相互能够看到两个,若是有点不对都能互相报信,都到了跟前了也还没有全部上去,显然对于里面很是放心。 也是,都进去了七个人了,若是真搞不定,再进去两个估计也没有作用,还不如在外面放风的好。 “彭嘭嘭嘭!!” 果然! 才进去不过片刻就响起了阵阵声响,而后五人冲撞窗户逃出来,外面的人招呼都不打一声也一道跟上了队伍往外面跑去。 来时花了许多功夫潜藏摸索,逃跑的时候倒是快得很,一阵狂奔就往桥的那边莽了过去。 暗处的剑客才蹦出来想要追上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声音。 “莫要追了。” 清脆悦耳,光是听那声音就知晓是个美人。剑客转身回去,就看到原本只是暗暗蒙蒙的院子此时已经亮起了明黄的灯光来,一道青色身影站在门口,柔柔朝着现身了的齐无悔笑道,手中一盏青色莲灯氤氲着毫光,神奇不已。 “前路自有其他师姐把守,我等就不需再追去了。” 还不知如何应答,两道小小的身影也从门中挤了出来,张罗着介绍。 “来,这就是我带来的华山的师兄,齐无悔。这是云梦杏林居的师姐李沁,这是花花。” 都是名门大派,算起来都是有着渊源的,拱手见礼,人后的小姑娘也似模似样做礼,伸手想要去碰师姐的灯,却在半途就停了下来。 “师兄有礼了,外面天寒,咱们还是进来说吧。” 齐无悔诧异,有这关系我们还要偷偷摸摸过河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万圣余孽? 齐无悔原本以为,自己要做的是一个孤胆英雄,等到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偷摸进去逞凶时候,自己及时出现将之制止,甚至不知道他们身手,都已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但谁知才是消失片刻的当心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前面,已经联系好了云梦门中的人,正与自己打着招呼,言笑晏晏。 “华...齐无悔有礼。” 紧促之间似乎要说个什么,但是言语在嘴边又被吞了进去,而后沉下了心,认真打了个招呼。 “云梦李沁见过齐师兄。” “花花见过齐师兄。” 二人也当是没发现,轻轻还了一礼,声音清脆,不见深夜醒来的半分困扰。 “那几个要怎么处理?” 当心倒是不觉得什么,靠在窗边细细感受,若不是早知晓了他们到来,此时怕也发现不了贼人到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近来云梦时有歹人闯入,无奈之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心勿扰。” “哦哦哦,怪不得...” 还以为是不打算处理了,原来对方是早有准备,这才放任几人逃离。想到这里,当心二人对视一眼,反倒觉得自己多事了。 “怎会如此,有你二人相助,自是更加,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瞧见两人面色有异,小姑娘掩嘴,笑意自眉眼漫溢出来,大姑娘也是笑出了声,轻轻招手,将身后桌上的一盏青灯抬起说来。 “那病人呢?” “约莫就是这两天的样子了,还要请师姐再等上两天。” 当心自是从善如流,说的话虽然有礼,但面上看着却反而更显随意,显然双方关系不浅。 而算是半个事主的剑客却说不出话来了,双眼直直盯着那云梦弟子手中青灯,恍若琉璃,微光绽放,像是要亮到了心底去的灯盏,正是云梦弟子能够出世才配执掌的器具。 恍若武当之剑匣,暗香之青囊7一般的重要。 “就劳烦仙子了。” “嘿~既然随当心来的,便称呼师妹便是了。你看当心可没有一点客气的样子呢!” 那女子长得温柔,说话倒是飒爽许多,引得那小姑娘连连点头,颇有些气恼的模样看着当心。 “师姐,好了。” 气氛颇松,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门外就已经响起了招呼声音,连带着轻微的脚步声,衣袂破空的缥缈声音一同出现。 “师妹辛苦了,押送回去就休息去吧。” “师姐也是。” 并没有进门来说,当心二人也没能见着说话的人是怎么样,就听到脚步声音渐行渐远。 “贼人已经拿下,等到明日自有弟子处理,此番已是深夜,两位还是回去休息,明日再来吧。” 说着的话带着笑意,闻言当心二人不由看向脚边,过河时候悄悄摸摸,以至于沾染上了水迹,本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云梦弟子不仅知晓了那伙贼人踪迹,就连自以为猎人的二人也是看得清楚明白。 “嘿嘿嘿,那我就先告辞了。” 齐无悔粗糙的脸上晕起了血气,而当心却没有半点自知,摆摆手就说告辞,一点脸红的意思都不见。 “哼~” 直到二人退去许久,那紧跟一旁的小姑娘这才收了矜持模样,气呼呼与女子告状。 而脸红无比的剑客待得离了那小屋之后又复走了几步,这才缓和下来。 毕竟夜半进出别人的闺房,即使是江湖儿女这也是大大的不好,浪荡如剑客也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咱们不多说些什么啊?待得两日风师弟来了会不会受阻啊?” 也是,待在屋子里时候说的话虽然不多不少,但就提了一句求医的事情,会不会睡一觉就忘记了? 齐无悔是涉及到自己关心的事情,所以慌了,但是当心可没有,一边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一边看看左右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一边又与剑客搭话,倒是看着忙碌的紧。 “咋地,你还要在人家闺房说多久啊?” “阿这....这...” 也不细说,这样一句就足够把人噎着再无法反驳,支支吾吾许久也说不出什么好来。 “你说那些人是什么来路?怎么才一个照面就被抓出来了?而且听李师姐口气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甚在意的当心反而更记得那几个自己等人跟了许久的歹人,没带家伙没漏底子,还真难以看出来那些人的底细。 “这天下觊觎云梦神药的人海了去了,还不能有几个上门偷的?” 见得小道士不愿多说,剑客也没有再执着与求医,开口驳斥起来。 “不是,那轻功路数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人又不是美女,你还记这个?” 说是这样说,齐无悔嘴里花花,脑海里也还是回想那些黑衣人的细节来。 江湖险恶,对于那些有可能救命的事情总都要花心思去记,不仅是剑法拳脚,就是轻功步法也都要留心,这是行走江湖的人活下来的本事。 “万圣阁?!” “万圣阁!!” 犹豫半晌,两人同时驻足,转身轻喊,脸上有些凝重。 当心还有些不确定,但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齐无悔却是将之确定了下来,言语之间很是肯定,毕竟自己就藏身万圣阁多年,此时想起,更是确定万分。 思及此处,两人脸上不知何时爬上满疑惑。 “万圣阁已然覆灭,朱文圭已死,方思明亦是退出江湖,这伙人此时不应该如过街老鼠一般躲藏,还要来揽云梦虎须作甚?” 莫要看云梦只是一群医者,但是能够伫立一方的名门大派,怎么可能只是一群柔弱的小姑娘就能形容完的? “会不会是他们自己做的?” 当心犹豫,万圣阁高层已经覆灭,死的死逃的逃,更多如齐无悔一般被挟持入教的人也趁机逃离,还有什么人能指使那些万圣余孽做事呢? “若不是他们这一小股人自己的主意,那就是还有人想打万圣阁的主意!” “要不要通知云梦小心?” 当心也是想到了这里,只一犹豫,看着那已经渐渐弥漫了天地的雾气,慢慢就又放松了下来。 “那明天碰面的时候提一句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逆行的船 两人自然是不会贸然闯进云梦重地,至于之前的动作嘛...已经有云梦的世界来接了这就不算闯了不是。 而那几个同样是悄悄摸摸进去的人,则是因为没有人接而被抓了进去。 后果如何就不是当心能知道的了。 反正那些什么入梦术什么的当心就没有试过怎么样,只是听说能够窥探人的梦境,让人在梦中就不自觉交代完所有事,啧啧啧。 “怎么觉得今天人比昨天少啊?” 当心靠在茶楼一处窗户边上,坐没坐相,下巴嗑在窗边。虽然没有提及姓名,甚至脸都没有转过去看看,但屋里就只有两人,都能知晓是说的谁。 “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有人出岛去了。” 向来浪荡不羁的剑客却反而比武当的道士坐的端正许多,而且脸上胡须、身上衣物都有打理过的痕迹,虽然模样依旧,但是看起来已经正经了许多。 “啊?我怎么没看到?” 当心有些惊讶,自己也算半个老江湖了,但还是没能注意得了这些细节,反而是边上这个看起来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剑客更加细心。 “我也是不经意发现的...今天师弟就到了,不知会不会被影响?” 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句,剑客看向远处的目光散乱,慢慢不知飘向了何处。 “哦哦哦!!!”当心这才想起来,今天齐无悔心心念念的师弟就要靠岸了,难怪早上就将身上的衣物打理了干净。“放心吧,不放心别人还不放心你华山呐?” 当心虽然不是华山的人,但是每日酒馆却也偶尔会有江湖人说些江湖事情,华山的剑客在江湖上可没有多少吃瘪的情况。 “我不是,就是...” 什么事情都是漫不经心,像是什么都不会让这个人放在心上一样。但是一说到华山和他的那个师弟,齐无悔就像是一下子被挠到了心底里面一样坐不住了。 “行吧行吧,反正也吃了饭了,咱们就去桃源津等去吧。” 无奈地看了这个剑客一眼,当心起身,抹了抹下巴被压出来的细痕,颠颠儿的就引在了前边,往着云梦岛上的码头去。 身后的剑客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当心过了自己的面前,才像是知晓了他说的是什么一样,嘴角一下子咧到了后边。而后发觉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连忙收束,可又力道太过,一下子崩成了个严肃的脸。觉得这是个好事,板着脸好像不太好,又连忙放松下来。 这一笑一扳再一放松,脸在一个呼吸之间就作出了三五个模样,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当心已经下了楼去,连忙抓起桌上的剑跟了上去,脚步急促,不知觉间已经失了往常的章法。 “当归三七呐~~” “人参鹿茸~~” 街面上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偶有雾气弥漫,看起来反比往日多了些许,隐隐约约,不甚真切。 “你怎么又吃上了?不是才吃呢嘛?” 看着当心已经拽上了一根糖葫芦,一边纳闷这岛上怎么还有糖葫芦卖,一边朝着当心说教起来。 “嘴里闲不得...你今天怎么管起我来了?” 随便吃随便答,啃了一颗山楂之后当心才反应过来,斜着眼觑向不怎么浪荡了的浪荡剑客,眼神之间满是探索。 不自觉拍了拍衣角的剑客却是说不出话来,想要反驳也不知从何说起,一下子僵住。 “哦哦哦!!!!” 或许本人都没有发觉,但是联想起换了衣服打扮,以及将要去做的事情,当心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用缺了一颗的糖葫芦串指着剑客哦哦作声,却又不说清楚。 挤眉弄眼,笑意盈盈。 “放心啦,不会给你丢脸的。而且这不是还没到呢嘛!” 一身无措却又不知怎么了的剑客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心间有些慌乱,还待阻止他说些什么,就被当心给拦住,没能再开口。 本能地想要辩解些个什么,就见得当心已经走在前面,连忙跟上去,却是忘记了要说的话。 叫卖声中,两道人影慢慢消失不见,只有淡淡雾气依旧,将远处的人影遮掩。 话说这桃源津是云梦对陆的唯一一个港口,往日里许多船只都陈列在码头上面上下货物,车水马龙,而今日却更尤甚往昔,却有三分怪异。 往日里来来去去的药材商船,货物上上下下,总归能保持平衡。 但是今天,入目的却都是上船动作,两人对视,有些纳闷,却也有三分警醒。 “老叔,你们是不在这里做生意啦?” 剑客虽然也觉得怪异,但是与自己相关甚少,只是抱着剑看向水面,脸上满是期盼。 而当心对这些要更加好奇,仗着身量小,也不甚顾忌,就拽着一个指挥人做事的中年人问了起来。 许是药材商人多少沾了些医者仁心,又或是本身就是个好脾气,也有可能是看着当心穿着在气度不像是一般人,也不见恼怒,又指使了一个袋子上船,转过身与当心笑着答来。 “小哥不是来云梦做生意的吧?前日啊,岛上的仙子透露,杏林居和桃源津都要整改,那些病人一年之内都不会来岛上,所以让我们先撤回陆上些许日子。” 看着这人穿着有度,即使不是老板也是个掌柜的,但是说及自己的生意被人卡断的时候却是笑意盈盈,不见恼怒,这就让当心纳闷了。 “老叔,恕我直言啊。你这生意都做不了了,怎么还这么高兴啊?” 听到这话,那中年人脸上笑意又扩大了些许,又招呼了一人将麻袋放到角落,才又转过身来与当心应答。 “小哥不仅不是来云梦做生意的,而且还是上了岛没几天的吧。” 笑着打了个机锋,也不待人恼怒就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这云梦岛上的仙子都是好人呐!我们在岛上做生意也不收什么银子的,反而时时照顾我等,教予辨别药材的方法以及一些简单方子...咱们可不能让他们为难。” “要不是财力不足,我们还要捐些银两相助整改呢!” 看着那掌柜笑意盈盈,浑不见有什么不满的,当心心底一下子就奇了。 “就没有个什么奸商泼皮的...嗯?” 挤眉弄眼觑向杏林居方向,那中年人一下子马上领悟,也是嘿嘿一笑,悄悄低下了头凑到当心耳边。 “愿意的都走了,不愿意的啊..也会走的。” 说完也不等当心反应,哈哈一笑也跟着工人上了船去。 “诶诶诶这个放我屋里放我屋里...” “走?啧啧啧...” 故作老成的当心摸了摸下巴,想起了那一晚上不知如何逃出屋子的那几个黑衣人,脸上恍然。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以为云梦仙子就会治病救人吧?’ 心里揣着这个想法,想着是不是岛上有什么变故的当心一下子就被突然激动起来的剑客吸引了去。 转过头来,就看到许多离岛的船只当中,一支三桅船在当中披风斩浪,逆行而来。 当头一树旗帜,长剑影绰,迎风飘扬;又有萧声呜呜,穿肠过耳,最后进了某些人的心间。 第三百九十八章 许久不见 像是有一种魔力,那船本身不大,甚至相对于其他的商船一比更小许多。 但是在一出现的瞬间,似乎就成了水上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原本温和的风像是忽然变作了刀片,刮在人脸上生疼;那淡淡的长箫呜咽声音,像是盖过了所有风声,变作了唯一。 这些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就恢复了原样,码头依旧喧嚣,海风依旧嘈杂,那座三桅小船依旧只是一艘不起眼的小船,那些变故只是出在当心的眼中而已。 心中感慨,侧目望去,本就紧张的剑客一下子就攥紧了手中的剑,脸上不知何时已是激动一片。 “齐师兄!!” “风师弟!!!” 岸边行人如织,二人却是视而不见,才在船上现了身形,齐无悔就已经出现在船上,握住了那人的手,声音颤抖。 只见来人一身青衫,脸上满是淡然,似乎对自己的境况毫不在意,虽是坐着轮椅却丝毫不损其风骨铮铮。手中的长箫才收起来,潇洒无端。只是见到了那个才梳洗好的剑客,却也是如其一般激动起来。 三桅小船在一众商船当中不甚起眼,但两人也只是滞了些许就反应过来,齐无悔与那轮椅之后站立的持剑之人不知说了什么,而后调转轮椅的人也一同开口,那人点头应许,齐无悔才推着人下了船。 “来师弟,这位是武当的出世弟子,当心。当心,这是华山风无涯,你称呼师兄就是了。” 行人匆忙,偶尔瞥上一眼,在见得那轮椅的时候都会有些不自然,再看到前面来接的人手中长剑以及轮椅上人的服饰之后,加快脚步离开。 迈过人海之后,剑客才把人给推到了当心面前,热情地为两人介绍起来。两人才说,那站立船头的剑客不知何时也一同下了船到二人身后,那热情的脸略有些收敛,似颇多尴尬,却也没有止住话头。 “这位是华山元秋江,这次送风师来也是多亏了他。” 当心自然是从善如流,抱拳行礼,这事关武当礼数可不能丢了。 “武当当心,见过风师兄,元师兄。” “不用,我就是来云梦送药材的,顺带带着风师兄来散散心。我还有事,告辞了。” 风无涯拱手行礼,一同跟来的那位持剑华山弟子闻言连忙摆手,往后退了两步这才说道。只是说了告辞却也没有真的离开走远,略一犹豫,朝着当心抱剑拱手沉沉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两兄弟也没有那么多客套,送走了元秋江之后默契地回到了当心边上。 “师弟一路辛苦了。” “师弟可要歇息一番?” “师弟也接到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他们了?” 虽然一路走来对齐无悔有许多改观,但是一碰到这个挂念了许久的兄弟,才发现那个剑客最关心的果然还是他,张口闭口都是风师弟。这时候和当心有关的一点还是让当心带路。 “是是是,不过这都快天黑了,是不是明天早上再去?” “病情紧急,难容片刻迟缓呐!!” 可不是。 今儿个一大早齐无悔就破天荒地梳洗了浑身的污垢在客栈里面左右磨蹭,将当心领出来了之后也没有休息多久,茶馆只吃了顿午饭就直接到桃源津来候着,直到接到了人为止。 “无事。此番前来,能见到师兄就已经很好。天色已晚,咱们还是明日再上门吧。” 两人都这么说了,嗯,尤其是风无涯都这么说了,齐无悔自然不会有不愿的心思,应答一声就到轮椅后面开始推了起来。 “师弟说的是。许久不见,师弟还是那般坦然,心境又上一层楼啊!” “......” 当心很是无奈。同样的话不同的人来说还能有两种效果,见了鬼了。 “师弟,一路可有什么事情啊?” “多亏元师弟一路照看,虽然路程遥远,但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平安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山上的兄弟姐妹们可好啊?” “都好,华师姐接任掌门之后励精图治,如今华山颇有中兴之相。” “真不愧是华师妹,华山交到她的手里真是不错!” “......” “.......” 在说到这里,两人再不言语,似乎都知晓对方要再问什么,再说什么,不敢言语。 周遭喧嚣依旧,但此时二人耳中却再无其他,只有脚下的声音,以及似远方传来的,华山之巅夹着细雪的风霜。 “都好啊...好啊...” “是啊...要是....” 两人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是都沉浸到了过往当中,只有当心在前面带路,摇头感慨。 “到了到了。” 似乎齐无悔反应了过来,看着越走越远的当心不由加快了脚步,咧着嘴与轮椅上的人介绍起来。 “这是桃源津供给外来人住的地方,我们住的客栈其实就是云梦外门弟子张罗的。” 这样蹩脚的话平日里可没见着齐无悔说过,可就是这样蹩脚的话头,那风无涯却也是兴致勃勃地接过去,一脸好奇。 “哦?那不知为何街上那么多人扛着行礼货物?是岛上有什么事情吗?” 来往的人始终不断,虽然还有人在街边叫卖,但始终有人大包小包在往码头上运。 不多,却不曾断绝。 “师弟有所不知,云梦不知何故要整改,遣人将那些行商都散回去了。这不在运货呢嘛!” 带路的当心白眼一翻,却也不插话,对于两人搁这搁这的行为,当心是说一句的念头都没有。而且想说都没得说,像是有罪一样。 “咦?就算是将整个桃源津翻过来也不至于要遣人离开啊。” “我也纳闷呢!云梦这么大动作难道不怕别的势力有什么联想吗?” “说到别的势力...难道是云梦门中出了什么事情?” “还真有,前几日晚上,云梦弟子在杏林居抓到了十几个黑衣人来着,以云梦秘法,估摸着已经问出了什么点事情来。” “而且看他们身手打扮,极有可能与万圣阁有关。” “万圣阁不是已经覆灭了吗?” “师弟有所不知,当年愚兄身陷万圣,知晓一些秘辛...” “嘶!!竟还有这等事?” “那可不!还有啊...” 看着身后大街上就唠起家常的师兄弟,当心一脸无奈,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在有那一层雾气在,话也不至于传得太远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 治病 华山,在江湖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让人忌惮的对象。 在华山初创的时候,兰陵老人在华山之巅开山立派,在和许多观礼江湖人的友好磋商之下终于赢得了他们的承认,得以在江湖上立足。 虽然后面有华山大劫大难,让盛极一时的华山几乎跌落谷底,甚至覆灭。 好在有枯梅大师将最后薪火传承下来,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还是恢复了几分生气。 此时的华山剑客虽然没有最初时候行走江湖的恣意,但是那种酿至骨子里的洒脱豪迈依旧让人敬佩,即使走到海边还是能让人侧目相望。 “原来如此,我还道当初华山怎么突然没有了消息,竟然...抱歉。” 正收去密如牛毛的银针的云梦师姐忍不住侧目,好在已经结束,而且也未有影响她手上事情,重新看向手中事物,将银针收回巾帛上去。 “事无不可对人言,李师姐不必放在心上。” “好在已经过去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感觉如何?” 收针的动作未有放缓,一旁已经调好了药膏的小姑娘接过话来感慨不已。但也和她的师姐一般,手上动作丝毫不见停顿,握着竹刷调了药膏就往腿上抹去,一边动作一边问。 “嗯...还未有感觉.....” 略一犹豫,似沉下了心思去细细感悟,但还是没能有什么多出来的感觉,摇摇头朝着两个姑娘笑起来。 “这!” 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抱剑站立的齐无悔已经紧张地上前一步就要问询,只是对上那一双温和的眼睛,满心的紧张终究还是缓了下来,双眼看向医师,满是探寻。 “双腿受损已有多年,这样一边施针刺激,一边调和药物恢复,再加上我云梦心经,三月之内当有转变。” 收针的动作依旧平缓,那平平无奇的银针在云梦之人手中却像是宝物一样被收敛得细致。待得最后一根插进去了之后,这才缓缓卷起巾帛,放进随身的盒子里面去。 “嘿!也算你来对时候了。李师姐针法即使在各位师姐当中也是有名的,再加上祝由...” 就像是说自己一样,花花姑娘如数家珍一般就要说起自家师姐的厉害。只可惜还未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见得师姐责难般地打断了去。 “花花~今天的引梦法可是还未做好?待会儿再做三遍!” “!!!哦~” 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蔫儿了去,像是整个人都没精神了。只是即使这般,那上药的动作都未有变化,平缓依旧。 “花花师妹这般也是为我解惑,若是有不对的,还望李师姐莫要责怪,若是在下能代罚...” 床上的病人自责不已,像是那姑娘是因为自己才被罚的一般,上前请罪。 只是事情也不是那般重,李沁都还未说话,上药的小师妹自己就开口了来。 “不用,唉~我还是修为不到家啊~~” 一边轻叹一边上药,这般小大人的无奈劲让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一片,一扫前刻的严谨肃穆。 “待会儿上完药了之后两位师兄就看着要差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咱们后面都需要住到杏林居去,来不了这边了。” 笑完,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李师姐站立一旁,提起放在一侧的青色灯盏,面色微微一正,朝着三人细细叮嘱。 “哦?怎么啦?我之前看就觉得不对,我武当也修整过,也不见这么将人遣走的呀?” 坐在一旁空床的当心脚摇晃在床边,闻言第一个就问了出来,毕竟也算是几人里面最好说话的了,加上自身性格原因,也不会憋着不说,直截了当问出了来。 闻言两个剑客也是一静,只是面上也不会多做点什么。就当做没听到一般。若是好答能说听听无妨,若是不能问不能说的话,就当做没听到当心问的就是了。 “也无不可说的,当心师弟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抓到的那几个小贼?” “自是记得,看着像是万圣阁的人,就是不知道,万圣阁都覆灭了,他们怎么还敢蹦跶的...” 当心回答也是爽利,纳闷的也一道说了出来,立马就想到了云梦的变故是与那几个人有关的。 “万圣阁覆灭,柳师叔早已传信回来详细说明。其他分部平日里虽然有些线索,但是万圣歹毒记仇,非是有完全把握都不会动手。这下他们大势已去,其余分部都被人端了去,剩下的人本该各自散去,亦或是远远躲开才是。” “但是不知何时,江湖上多了些别有用心之人,于不知不觉之间收拢了万圣残部,其他地方还未有消息传来,但是我云梦龟虽寿就已经碰到一次潜入的小贼了。” 刷药的动作已经接近了尾声,小姑娘不时抬头参与几人的对话,但是手上的动作也未曾有岔子,依旧平缓。 “在几位师姐的拷问下得知,有人遣他们到我门中偷药。据说,其他地方也有动作,只是还未传来。” 细致的眉眼颇有些担忧,环视了一番,也未说些什么,继续道来。 “据说是还有其他消息不曾传出来,只是祖师传令来,让我等将那些外来商贩遣散回去,待得三月之后再做定夺。” 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些小小的动作,但是牵扯到偌大一个云梦都要有紧闭山门的动作来,当心觉得那指定是不简单的了。 另外两人也是一般点头,若有所思,只是也不说出来。毕竟自己等人有求于人,而且还是外来人,按理来说也应该赶出去才是,也不敢说话,怕万一要是对方想起来赶人走,就难了。 “呵呵呵...三位自然不是外人,武当华山与云梦本同气连枝,待得明日就能一同回到杏林居去......且放心,早已禀明了师祖的。” “柳师叔来信的时候就已经和祖师说过啦,你们放心吧。” 已经在风无涯腿上涂满了一层黄糊的小姑娘也是收好的自己的药罐,看着面露担忧的两个大人昂起头来拍拍胸脯保证,自信万分。 “如此,无涯就先谢过了。” 感谢看着正常,但是当心还是听出了点点担忧。无他,当心突然也担心起武当来。 ‘没事的吧,武当还有朝廷的人呢!’ 第四百章 云梦 云梦在南边,江南以南,金陵以南。 当然还不是最南边,就是一处海岛以及陆上的边缘,少有人知晓他们海上的具体位置。 周边还有不少的海船渔村,偶尔也有人会游荡到桃源津去,补充了点水和食物就回去了,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得的。 身上若是有病也会上门寻医,多不会收取问诊的钱,但也不会与你多说什么,治完就走,如此这般。 听其他老人说,岛上的仙子以前不是这样的,治病救人像是扎进了他们的血脉当中一样,不仅不收钱,还会免费赠药,甚至吃食也会顾虑到。 只是听说后来有一群刁蛮病人去闹事,伤透了那些医者的心,这才不与外人说起话来。 但是尽管这样说,你要有病了去他们还是会给你看,至于以前怎么样,谁管呢。 对外面的人怎么样还不知道,反正云梦弟子觉得这样倒也不错,少了那些让人心冷的事情,学医的时间更多了。 “所以祖师就让你们少与外人说话啦?” 当心将手里的一颗地灵果放到身后小背篓里面,重新放下小药锄问向小姑娘。 “当心你真厉害,我都没发现这里有一个地灵果......也不是,就是让我们少说病情之外的话了。” 花花姑娘同样背着一个崭新背篓,握着与当心一般的小药锄,兴致勃勃。背篓里面也有一些不怎么好认识的药草,偶尔看向当心的背篓,小眼神当中透露着佩服。 “我也不是很懂啦,反正上武当来的人都很乖,没有闹事的。” ‘闹事的都是武当自己人...’ 当心没敢自己揭自己的老底,外面嘛,总要给自己家里点面子不是。 “哇~武当真好.......快,前面有去年我留的石斛,咱们去看看还在不在了。” “来啦来啦!!” 两人又背着精致的背篓颠颠儿地往前边跑,都不足五尺,许多灌木都比两人高,但也难不倒身手敏捷的他们,翻过石头就往深处去了。 在岛上也过去了七八天了,当心依旧觉得满是热情,虽然说是同意自己等人入住云梦了,但也不是哪里都可以去的。 云梦建在一处海岛之上,中间有许多的水泽勾连,时常有热气蒸腾。地面多有石子铺就,两侧都是些寻常却又认不识的花草,据说都能做药材用。 最右边没有水流中断,都是成片的泥土地,草木茂盛,被引做了许多药田。虽对云梦来说不甚重要,但放在外面也都是些少见的药材。 桃源津在最北面,往下一些就是当心和花花两人所在的朔梦林,雾气较之桃源津更加的浓密,若不是有花花一起,当心怕都要迷了路去。 再往下当心还没有去过,这几天时间就才走了杏林居和朔梦林,有大半云梦都还未见过。 “若是外人来把你们的药草偷了咋办?” 一同举起药锄的当心发问,这种遍地是宝的感觉在武当可少有,许多好东西不是独峰就是深谷的,哪像是云梦一般平地。 “放心吧,他们来不了。这雾气若不是修习云梦秘法的人都驱散不了,只会在迷雾当中迷失了去的。然后我们再找来将他们送出岛去,以后都不让他们再来了。” 小姑娘自信得很,但当心也很难不赞同,毕竟自己能见度可都不到三尺的,若是再有人做点什么小动作,这就是天然的困敌大阵了。 “这么厉害?那要是来晚了或者找不到了呢?” 一药锄下去带出来一块软软的泥土,似乎捏一下就能挤出油来的样子让当心对于这药草遍地的原因更加理解。 “还从来没有过呢!每天都有师姐巡逻,他们武功可厉害了,能远远的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没人,谁都躲不过!” 小姑娘自豪一笑,将一株药往背篓里边放,又细心将泥土掩埋上。似乎是有蚊子糊脸上了,一巴掌拍过去驱赶,又抬头朝着当心憨憨一笑。 “武当呢?会有人走丢吗?” 看着脸上已经多出一道来的小姑娘,当心只觉得满是惬意,挠挠脑袋,也将翻出来的泥土重新和了上去。 “不会,武当有点高,在边上都有师兄弟们看着,生怕人掉下去,走到边上就会有人引路,不会走丢的。” “那你们武当的人一定很多吧?” “挺多的,六七百个呢!” “哇!!这么多啊?” “其实也不全在山上,还有的人上山学道两年三年就回去了。” “哦我知道,学徒嘛!云梦也有。” “对,就是学徒,但是可惜了,武当没有那么厉害的医术来教给他们。” “嘿嘿嘿,你学了就能回去教了。” “我学不会,我还要学道呢,没啥时间学这个,太可惜了。” “也不怕,听师姐说以前也有武当的坤道来学医。对了,什么是坤道啊?” “就是女道士啦。只是他们和我们不在一个山头。” “那你们能学吗?” “能啊?” “能学怎么不学!” “啊,这个......” 当心刚扯药草的手忍不住挠了挠脑袋,龇牙咧嘴不知道怎么答下去了,那一截三七的根就千斤重一般就是放不到背篓里面去。 “就是不想学呗...” 小姑娘似乎也知道什么原因,嘟囔着嘴皱着鼻子自己嘀咕。 “武当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虽然医术不如云梦,但是也有自己独特的炼丹技巧,这可不是骗你啊,我可见到其他云梦的师姐去长生殿特意学的!”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果然,前刻还有些不满的小姑娘一下子又支棱起来了,好奇地问。 “云梦医术确实独步天下,但是武当炼丹也是一绝,有不少珍藏丹方传承久远。外界久久动荡丹方遗失,武当少有变故所以保存完好,三年前我就记得有云梦的师姐来武当抄录来着。可惜那时候我不在长生殿,不然及得更多。” “也是,我们云梦立派是不如你们武当。” “时间是不及,但是云梦也有自己厉害的地方啊。治病救人这一方面,武当可是拍马都赶不上呢!” “哈哈哈哈哈那可不是我吹牛!每年都有云梦弟子出岛行医,可厉害了!” “真是功德无量啊.....” “等我以后厉害了,我也要出岛行医,像师姐们一样。” “嗯嗯,快看前面的石斛好好啊!!” “走走走,那就是我留着的...” “慢点慢点...” 番外八.青灯无信亦思明 “师姐师姐,这一招怎么使的和你的不一样啊?” “咦?走阴阙脉又快了吧你~小笨蛋!” “啊?哈哈哈我还以为走快点能更使出来呢~” “这可不对欧,运功的时候可不能急,不然事倍功半是小,走火入魔是大!” “...是,师姐,思明知错了。” “嗯,该学药理了吧?走,龟虽寿去~” “好!” 南端的云梦桃花终年盛开,加上遍地的水泽和偶尔蒸腾出来的水汽,让人恍如身处仙境,飘飘欲仙。 这里百草丰茂,蜂蝶亦是极多,毕竟终年桃花,总不会缺少。 与终年忙碌的蜜蜂不一样的是,这里的蝴蝶不仅不怕人,见到了人甚至还会贴上去起舞,伴着云梦中人清秀姿貌,让误入其中的人总以为这里有仙女坠凡,且有仙法治病救人。 “该我考你啦~温病有三,曰春温,曰秋温,曰冬温...” “这我记得,上次有个岛民误入,云燕师姐诊病的时候我还在旁边呢:冬至后天应寒而反温,发为温病,名曰冬温...” 岛上并不设防,虽然与世隔绝,但云梦当中时有弟子行走江湖,行医问病,美名远扬。 只是本身离着岸边也不算远,所以时有渔民流离上岛得以救治,不仅当时的病痛痊愈完好,就是积年顽疾亦是尽扫,故而美名不仅传得远,在近处更是有着神仙般的名声。 门中医术独步武林,却又不为名声所累,赤心依旧,更是让江湖中人敬佩不已,所行之处尽被人以礼相待,如侍圣贤。 如此这般,引得了许多人纷纷来投,以成为一个云梦弟子为荣。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收入门下,不仅要求资质不俗,更是非有仁心之人不录,所以即使名声不菲,却也还保持着初时的名声,并未堕去。 “....师姐,昨天我听到一个词叫什么引梦术,你会不会啊?” 颇有些疲累相的小男孩趴在石头上面,低下头来问石头下面端坐的青衣姑娘。 小男孩略有些瘦弱,似乎是常年身处女子当中而脸上显得柔和许多,让人觉得像个小姑娘一样。 “嗯?什么时候听到的?这可不常有人说欧~” 下面的姑娘呆了一下反应过来,略有些责怪的模样抬头看向石头上面的孩子。即使责备的模样也是那么的温柔,让人觉得让这样的姑娘生气,好像是什么难以饶恕的罪过一样。 “我...我在翠微居听到的...” 果不其然,似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大半个人缩到了石头后面去,而后看着那温柔依旧的人,胆子又重新回来了些,探出半个闹到回应起来。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就是觉得,每天就是学医术,读医术,好无聊啊...我也想学厉害的武功...” 前面的声音不小,好像觉得自己有些道理一样。但是后面越说越虚,到最后干脆有如蚊蝇一般细小,不敢再看石头下面的姑娘的脸。 “好好好,思明也有些本事了,等这本《金匮要略》学完了,我就做主,去求祖师传你秘术怎么样~~” 好气又好笑,但是看着石头上面那个畏畏缩缩的模样大异往常,姑娘又有些心疼了,半哄半就地细声温气好好一顿说,终于将上面那个疲累的人又说的精神大振起来。 “走师姐!我们去书阁!!” 自石头上面跳下来不小心一个踉跄,让才有些松口气的姑娘心一下子又提起来,见得没事才又放心。 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心间之剩下迁就,宠溺地跟在小小身影后面,又忍不住快步两下,跑到后面将头发上的杂草摘下来。 “你看你,都变成稻草人了~” “嘿嘿嘿,谢谢师姐~~师姐最好了!!” “帮你学武才好的吧?哼~” “才不是!嗯~~给我做好吃的那时候也好!” “你!!小坏蛋你...别跑!!!” “来追我呀哈哈哈...” 嬉笑声在漫山桃花当中也是那么地温柔,不怕人的花蝶追在二人身后,翩翩起舞,伴着逐渐升腾的水汽,恍惚中已不似凡间。 那么多的医者,江湖中自然也有许多江湖人垂涎,只是云梦自然也不只有医术,云梦的武学也足以扞卫他们的桃源,让他们得以安然行医,行走江湖。 --------------------------------------- “各个出师弟子都可以去祖师那里求一个灯,你向好要什么样的了没有?” “还未有,不如师姐替我去祖师那里走一遭?” “惫懒至斯,就不怕祖师怪罪?” “这...也是,那我明日就去一趟,也不知祖师愿不愿见我一见...” “嘿~~你~看!” “雨润青山?!!师姐你...” “祖师仁慈,当然不会怪罪。又有一个弟子能够行走江湖治病救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多谢师姐!” 各大门派都有他们的规矩,出师条件也是五花八门,但出师时候一样的,就是赠上一副趁手的家伙。 武当剑匣华山剑,暗香青囊云梦灯,还有少林的波若杖都是此间代表。不过云梦的灯有些不一样,里面没有灯油,也没有灯芯,要让她亮起来可考验功夫了。 而后按着正常的步骤,自然要再耳提面命一番就是了。 就是这个人,以前可向往得紧,但真学到了武功到了出师的时候又太过沉迷忘记了。 ‘师弟真厉害...’ 师姐想的就是这般,什么时候见着都是在练功,出师也是应有之意,意料之中了。 ----------------------------------------- “这...里面的东西呢?!” “启禀掌门,看守药阁的弟子全都昏睡不醒,.......” “继续。” “...似门中引梦术的痕迹。” “呼~清点门中弟子,封锁桃源津,将此事告知你柳师叔,....唤云珞来。” 终年蹁跹的蝴蝶似乎也知晓气氛严沉,消失在了桃花当中,而那漫山的桃花却不知受何方风动,摇曳掉了许多花瓣来,飘洒人间。 只是可惜,蝴蝶似真知晓事情严重,花瓣当中一只都未曾见。 “云珞见过师尊。” “禀掌门,除去出岛的三十七位师姐,以及驻守各处的弟子,只有一位未曾寻到。” “何人?” “...翠微居,方思明。” “方思明?” “方师弟?!” “在他的寝居当中,只留下了这个。” 一盏青灯映在众人眼帘当中,而后转为那个脸色霎时变白,昏阙过去的姑娘,青灯一下子被丢放在桌上再无人去看。 “师姐!!” “师姐!!!” !!! 只几声慌乱呼喊就沉下心来,治病唤人。 几片桃花飞舞至那姑娘衣袴上,青白之间沾染了些许桃红,似与这漫山桃花应和了些。 只有那放在桌上的青灯,没有灯芯,没有主人,不知何时能够再亮起来。 (与原剧情无关,若有破坏诸位少侠心中形象的,万分抱歉。) 第四百零一章 在云梦做客的人 云梦都是女弟子,按理说要是男客人留宿都是很不方便的。 但云梦又不仅是个医道圣地,还是个江湖门派,江湖儿女也没有那么多的纠结,可也不好多加照看,毕竟男女有别。 所以干脆就划分了一处地方转供客人病人留宿,平日里只在院落之外叫喊,饭菜也是送到院落之外,须得里面的人出来相接才是。 至于说有没有那么大地方的?嘿!我,云梦,会医人,被巴结。 诸多达官贵人为求少有病灶上门求医,即使医者仁心不会多收,但总不能免除对方自己的善意。所以虽然不是极其富有,但至少也不会缺衣少食,至于那些与医药治病所需的就更家富足了。 “咱们师兄弟两人就一个院落,云梦可真阔气。” “那是自然,只可惜我华山多有坎坷,不然也...” 齐无悔风无涯正在一处院落当中感慨,即使住下了多日也还是觉得让人点头不已——这可不是专供江湖人的,还有那些需要长久治疗的病人,普通的一处客房罢了。 “那可不,要换在我武当啊,就只能睡厢房的呢。” 这可和华山穷不穷没什么关系,武当不差钱但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给人住。毕竟就是个山里的,地方本就有限,其他都是些个悬崖高峰幽谷之类的,就那么些个地方好住人不是。 “让人羡慕啊~~” 轮椅上的人更要坦然些,说着羡慕但眼中一派澄清,虽然住所有差,但心间所想依旧是那个大雪纷飞的华山之巅。 “嘿,不说医术高超,就是饭菜做的也是极好,就是没有胡辣汤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几天时间胡渣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已经见过了自家师弟之后虽然也有打理,但是总不似最初时候那般在意。摩挲之间忍不住点头称赞,而后摇头遗憾不已。 “可得了吧,云梦泽气候可用不着胡辣汤暖身子!” 当心可知道的,有胡辣汤的华山和没有胡辣汤的华山可真就是两个地方。这里又不冷,哪需要这的。 “而且啊,李师姐说的老清楚了,风师兄要吃清淡的。清淡!” 白着眼又提了一句不知他们记不记得的事情,就见得那剑客摸着一下巴的胡茬讪笑不已。 “知道知道,记着呢。我就是那么一说~” 呵~金陵的时候只当这是一个潇洒的剑客,万事随心。 结果现在到了云梦泽呢,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恶了别人似的。 悄悄瞄了一眼坐轮椅上含笑看着自家师兄的青衣男人,当心不由感慨人家的兄弟情义深厚如此,能让人忘记自己原来的性格去。 “呀~都在呢~”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墙外看着三人,待得众人都转过头来了,这才走进院落里来。 门本就没有关,自然就是随意进出的意思。可两人却是站在门外说出了声,三人注意到了这才进来,再加上十来日的尽心照料,使得师兄弟二人对她们是愈发尊敬。 “快快进来。” “嘿呀!又要劳烦两位师妹了!” “吃了吗?” 风无涯在轮椅上合手行礼,齐无悔上前两步虚拉门扉,热情至极。倒是当心最是接地气,问出了身为酒馆老板问的最多的话来。 “饭食刚好,这时候行针上药效果最好。” 不厌其烦地解释自己两人所来的原因,却是不回答当心所问。齐无悔两兄弟自然也是知晓,心中尊敬又重三分,主动配合进了屋里。 李沁施针花花看,风无涯不时回应一些病痛问题,偶尔说上些个药理与小姑娘知晓,也不避讳边上三个外人。只可惜三人都是些门外汉,算是一点收获也无。 “呼~” 眼看着那盏青灯光芒变淡直至消失不见,恢复成进门时候只能称得上精致的灯盏。大姑娘手背轻拭额间汗渍,小姑娘上前上药,当心殷勤地递上毛巾咧嘴直笑。 “辛苦师姐辛苦师姐。” “呵呵~当心是有事相求吗?” 却是已经熟悉起来,见得当心这般模样反而忍不住发笑,接过了毛巾按在面颊上面,温柔问道。 “真是瞒不过师姐。你这灯我仔细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来是怎么亮的。是材料原因吗?要是我也做一个会发光的剑匣,嘿!那还了得...” 才不过问询一二,甚至回答都还未有就忍不住陷入了幻象当中,本身剑气功夫就够潇洒的了,这要是再有一个发光的剑匣背在后面,以后要是动起手来,不得唬得人一愣一愣的啊。 “这是要让你失望了。雨润青山材料一般,主要是铸造手法和施展功夫不一样。只可惜你非我云梦弟子,没有秘传心法是使不来的。” 温温柔柔的声音给当心解释,还不待当心开口,那病床边上就传来了小姑娘带着点瞧不起的声音来。 “你就算了吧啊~我勤学多年都还没能得一盏灯呢,哪能轮到你啊!要你一天能背一本医书还有点可能。” 小姑娘头也不回就一顿嘲讽,当心还要开口回击,就被一边护法的齐无悔拉住了手,大半个身子拦在前面,几乎就把当心整个人拦住了去。 “在治病呢治病呢...” 当心还要再说,就又被一阵柔柔的声音劝了回去。 “这次花花还真说错了,现在云梦已经不招收男弟子了,尽管还有来学医术的,却已经不传给他们医术之外的功夫了。” “包括这个灯?” “自然。” 蹲在桌子边上看去,那镂空的灯盏中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甚至不知就是这个怎么能挥出几只发光的蝴蝶出来的。 “为什么呀?” “这就不知道喽~当心想要知道就去问祖师呀。” “阿这...还是算了吧,我用荧光粉做一个也是可行的我觉得。” 和自家掌门一个级别的江湖前辈,当心是能避就避,虽然两家关系很好,可耐不住那位前辈本事奇诡啊,这要是万一着了道了,以后就不用混江湖了,直接原地退隐就得了。 至于是个什么本事,别问。 第四百零二章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有剑匣的人 这时候按理来说还算是冷的时候,可这云梦就已经桃花满山了。 这么说也不对,该说的是,云梦桃花就没有谢过一样。 不知道是云梦真的是位置优越还是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保护技巧,终年盛开的桃花始终是个谜,这也是附近的岛民误以为是仙境的原因。 这样一比,武当的青山似乎有些泯然众人的感觉了。 “你们是不是悄悄施了什么肥了呀?” 当心无事,又一次背起了小背篓行走在云梦泽上,虽然认识的药草不多,但能用的也有不少,这种遍地是宝的感觉可太让人沉迷了。 “要这么说的话就只能是祖师爷保佑了。” 花花姑娘满不在乎,觉得这种事情实在太普遍了,甚至都没有开口解释的必要。“你这背篓挺不错的呀,结实还轻便。” 颠了颠身后的背篓,小姑娘很是满意,夸赞一番,将左手的草药放进里面去,继续朝着密林里面去。 “嘿,那是当然,我的手艺半个武当都知道的。” 当心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骄傲,只是昂了昂头紧跟着小姑娘背后。说起来也是武当材料太多了,满山遍野的竹子砍一棵长两棵的,怎么用都不会少,这材料可不就不会少了。 “吹吧你就,也就是武当的师兄们不会这些手艺,不然哪轮到你出风头。” 蹲下来将一株当心不认识的草细细挖掘,重新填埋上土了之后放到背篓里面,头也不回地随意吐槽,倒也让当心一窒,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 “话说武当会不会有人来找事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小姑娘稀罕地转过了头来问向当心,双眼之中满是好奇。发髻轻轻摇晃,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蝴蝶缠绕在发带上面,成了一个活的蝴蝶结。 “有啊,我记得有一次就有个不知道哪来的公子哥要搞事情,结果被我们康师兄一下子就赶出去了,手都没动第二下的。” “康师兄?我倒是知道你们武当的萧居棠师兄。” “差辈了,我比小棠还差一辈呢。他是掌门弟子,自然要比我们厉害多了。” “啊?那我也要喊师兄吗?” “这倒不是,哎呀你就听你师姐说的,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喊就对了。” “哦..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算辈分?” “我能不知道?我只是不懒得算而已,快走快走,不然天黑都装不满背篓了。”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各个门派算起来复杂而已。毕竟收徒的方式不一样,算起这个辈分来也复杂,所以除开那些成名的前辈之外,其余都是以师兄弟相称的。 只是这种复杂的算法说了这小姑娘怕是要抓着不放,还是不说的好。 “哼~走吧,到那边上去看看就差不多了。” 中午吃饭行针上药了之后才两人才出来的,奉命来寻一些需要新鲜的药材,两人因为坐不住所以自告奋勇出来了。 齐无悔也想出来的,知道还缺一些药他恨不得亲自把药都挖了拿过去。只是当心二人以病人需要照顾为由阻止了。 “当心啊,你功夫怎么样啊?” 走也是走,好奇当心小小身板走在杂草灌木林中还能健步如飞,花花突然就好奇起武当的武功来了。 “一般般吧,在武当排不上号的。” 嗯,武当主修内功,但是当心情况特殊,练不出太多内力,所以算是垫底的那一批,就是钱宝他们的内力量都能比当心深厚一些。 “不怕,在云梦泽我罩着你...你们所有人都能练武当的武功心法吗?” 还以为能行走江湖的武当弟子得是多厉害了才能出来呢,原来也是和自己一样垫底的,假装是安慰地开口一说,然后继续问。 “也不是,来武当学个两三年的话能学武当心法,那个修身养性不错,也有些把式能教,也有厉害的师兄下山之后自己闯下名头来的。” 当心回忆,有些人是真的有本事,光是大众的武功也能练出超出凡常的威力来。不过也有传言是在真武殿得到了师叔祖的点拨...这个就不说了,武当内幕呢! “那怎么才能学到厉害的功夫呢?” “成武当真传呗,立大功或者有恩于武当也可以,反正听说有传出去了不少的了。” “咋的,想来武当学武吗?我罩着你啊~” 听出来了小姑娘的好奇,只是问的太深了也不好,当心开始打趣调笑起来,一波还施彼身让小姑娘郁郁了些。 “唉~咱们就难多喽,也不公开怎么才能学到,问师姐又怎么也不说...” 说的话没什么力气,就连脑袋上的蝴蝶都阮趴了下来,像是也一样没精神似的。 “那你们平时都在做什么啊?” “就是看背医书学医术,采药草制药,或者平时静坐存思,这些哪有武功好玩...武当的师兄是不是都会飞檐走壁什么的?听说你们还会让百步之外的竹子炸裂,用爆竹吗?” 当心无奈,原以为是个什么打探消息的,这么一看原来是个向往武林的江湖菜鸟。摇头恍然之余摇头自嘲,觉得自己还是太敏感了。 “我们也是啊,就是每天清扫殿宇,种菜喂鸡喂乌鸦,还要扫落叶。你都不知道武当竹叶一天能落多少...” “怎么不知道,咱们的桃花一天天的落,也不知道歇歇的...” “桃花还好看些啊,竹叶要是不打扫都要生虫子了!” “桃花不扫掉也会生出瘴气的!!” 两个童工劳力在说到日常课业的时候都忍不住吐槽起来,然后一番对照,才发现都是垫底做杂活儿的人,一番交流之下反而找到了许多共同语言,觉得对方更顺眼了。 “可惜了,我啥也不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盏自己的灯...” “我也是啊,不过我要好些,下山的时候得了一个剑匣。鹤舞匣欧,特制的!!” 越走越远,说的也越来越轻松,只是当心的话让那小姑娘羡慕不已,追了上来。 “什么样的?让我康康...” “不行...” “咦...你听,什么声音?” “别想骗...嗯?” 嘈杂的闹腾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两人对视一眼,悄悄撤向路旁桃花树后面。 第四百零三章 暗器?! 桃花源总有数不清的桃花和蝴蝶,还有那终年不散的雾气,以及那隐隐约约传响耳畔的瀑流声音。 原本的桃花仙境在惊起一片蝴蝶之后多了两份惊慌的意味,躲在远处粗矮桃树后面的两人原本只是有些怀疑。这下子便多了三分确定,继续猫在树后面,隐匿了动静。 过不了多久,就见得树梢桃花枝上的蝴蝶慢慢重新恢复平静,似乎就没了动静。 两人依旧不动,看向对方的眼神当中依稀有了些赞赏:有些机灵劲的嘛~ 果不其然,又是些许时间,真就没有了动静之后,在远处的桃花后面才冒出两个人影,遮遮掩掩顺着树根后面绕到了当心二人前面。 按着主干道上行走的人来看,那两个人影做法也是没有问题,正常人还真看不了那么密的树后面还藏着两个人。 只是可惜了碰到当心花花两个不走寻常路的人,冒着荆棘进了密林杂草当中去采草——那里面明明没有什么珍贵的药材的。 看着真没发现当心二人,悄悄摸摸盯着主路向着龟虽寿走去,速度不快,但是没有几点动静,若不是刚刚不知为什么惊起了一丛蝴蝶来,怕是当心两个得靠近了才发现他们。 那可就没有这种敌明我暗的情况能够把握先机了。 ‘先跟着?’ ‘先不要打草惊蛇。’ 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两个眼神触碰一起就已经知晓了对方想要表达的事情,原本就不差的赞赏又多了两份,一个压紧了背篓里的药草,一个绑起了飘在外面的衣袂。 又是一番对视,赞赏之情愈盛,不知不觉当中就把对方当做了自己人来看。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自己人。 原本还觉得对方只是个小毛孩,这一番没有声息的动作就能够知晓对方是个能一起做事的人,坚定了念头,继续朝着那两个人看去。 两个大门大派的弟子之间的小偷小摸的行为对于那两个悄悄摸摸的人没有丝毫影响,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岛的贼人依旧小心前进。 一人选了地上没有枯枝的地方踩,一人拨开树枝轻巧非常。脚步轻盈,衣袂全无,没有造成一点声响。 ‘是个老手。’ ‘前面应该是意外,不然被发现的就应该是我们了。’ 悄无声息之下也是能够交流,如此推测之下,暗中的两人愈发小心。当心盘算着如何才能拿下二人,花花想着怎么悄悄通知其他师姐, “!!” 却见得原本平缓却又不止的动作突然滞住,当心凝神望去,就见得两人停下的地方,正是开始时候准备摸进荆棘灌木当中时候挖掘石斛的地方。 虽然填上了土,但是新鲜的模样根本没有丝毫遮掩。云梦之上气候极佳,东西腐烂极快,生物生长也极快,若是不加管理,不过天余就会重新生出草来。 而看那人模样,显然也是看到了那处被挖的泥土。 ‘还只是在怀疑?’ ‘要不要动手?’ 眼神交汇还未能领会对方的意思,就见得原本四处观察的两人一下子加快了速度,朝着深山密林里冲去。 “休走!!” 本来就是在自家地盘,走在杂草当中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虽然有轻功傍身,但是一些痕迹还是免不了的。 而对方显然是知晓了有人在附近,不知如何商议的。只是见得突然加速,小姑娘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叱咤一声就踏过草茎追了过去。 “嘿你...” 当心无奈,追踪若许的功夫一下子就没了作用,而且也不知小姑娘的速度武功如何,这一下怕是要跟丢了。 只是这念头还未想完,人却已经先了动作,小小的身影随着前一个往密林里面冲去。 轻功这种功夫几乎每个走江湖的都会一些,但你要是不动真格的,谁也不知道你具体怎么样,只能知道你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而已。 就比如大概能看出这个人脚步沉稳,下盘就很稳,但是速度不知道;看他脚步轻盈,约莫身手极快,但是脚下功夫也不一定能杀人。 武当的轻功如墨如画,见识得多了,当心也已经当做了自然。而云梦的轻功则是想一只蝴蝶一般,奔走开来之后衣袂也已经来不及收敛,随风而动之下真真像是扑腾的蝴蝶一样,似慢实快。 只一个衣袂摆动,人就已经出现到了另一树根边上去了。 后面两人一个如蝴蝶一般蹁跹,另一个如水墨一般飒然,随身带出的风似乎都是潇洒的。 而另外两人就要奇诡多了。所到之处杂草竟如自己分开路来一般,就连树枝都自己晃动地避开了二人,若不是风大了些,就真是没有什么动静了,与之前悄悄摸摸顺路躲藏前进的模样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的。 只是身负如此轻功,当心反而更加好奇两人是怎么惊起那么一丛蝴蝶来的。 “嘿!” 一声轻咤,云梦弟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出了一只青色蝴蝶,如其主人一般一个翩跹就越过丈余距离,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贼人休走!!” 动作不停,朝着前面的人喝去,声音严肃,还真有些地方主人的味道在里面。 只可惜没有什么动作,反而是让前面的人速度又快了半分,气得小姑娘脸红扑扑的,又不敢再说话,生怕泄了口气再追之不上。 “咤!” 只是小姑娘是没法,当心有法啊! 小胖手往怀里一掏,再出来就已经多了什么黑乎乎的一片,借着边上的粗壮树干往前狠狠一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在六七丈开外响起,惊起一片蝶影。 “嗬!” 两批人相距不过五丈,只是因为不少树枝相隔显得远了些,此时得此相助,惊得二人左右腾挪躲闪,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速度被影响不少,让后面两小追上丈余。 “嘿嘿!!” 不仅是当心,就是小姑娘也笑了出来,嘿嘿当中脚步不停,继续接近。 “咤!!” 又是一声轻咤,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着前面奔逃的两人飞去。见识到了前面会爆炸的东西之后两人不敢大意,尽管身后就有人紧追不舍,但是速度已经再难提起,只得左右躲闪。 却见这次没有引起爆炸,只是激出一阵暗响,然后崩出一团烟雾来。 “啊!!!石灰!!!” “小贼!!我跟你拼啦!!!” 第四百零四章 这就是武当能佩剑匣的人? 谁也不知道,堂堂武当传人竟然使这么个下三滥的暗器,就连万圣阁都...哦,万圣阁的天罗地网更歹毒些。 花花想不到,前面两个人更是想不到。 霹雳珠也就算了,毕竟也是有些伤害,炸起来容易伤人,江湖上用的也有一些,除了造价昂贵之外还有些好用的。 但是石灰粉就过分了啊,这也就是街头小混混才能用的本事,竟然连武当的人都用出来了,这江湖还有希望吗? 没有准备的两人一下子就被迷住了眼,呜咽在了原地,失了方向只得在原地防御招架,期望对方能摸过来让后被自己发现,这样才有一点机会。 不然的话,就只能等着被围剿了。 毕竟,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 “这就是武林正派吗?!” “来啊!跟你们拼了!!” “上来啊!” 发狠的模样让远处的两人停了一下,只是已经去叫人了的两人丝毫不慌,只要远远跟着两人,等大部队到了就能毫不犯险地抓住人了。 那当心花花能够想到的,对方自然也能,一番嘶吼无果,拳脚落空之后也放弃了原地等人撞上来的意思,似乎想起了之前逃窜的方向,虽慢但坚定地朝着远处撤去。 咳咳,当心虽然用了石灰,但也没有更加歹毒,只是迷了眼睛,清洗就好,不会烧坏。 但是对方不知道呀,只是相互搀扶着往远处撤去,蹒跚的模样让人看着辛酸,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撞见了,怕是要觉得当心才是那个坏人了。 “啧啧啧,这就是武当能佩剑匣的弟子的模样吗?真让人大开眼界。” 小姑娘似忘记了之前两人默契的模样,眼不是眼嘴不是嘴的揶揄着,一报之前对方嘲笑自己没能出师练武佩灯的打击之仇。 只是说归说,却没有落下跟踪的事情。脚下不止,冲着那两个贼人跟去。 两人突遭偷袭,那令万物让路的本事不见了,速度也折损大半,一边摸索着撤远一边防范当心二人的继续偷袭。 可不敢再相信名门正派的名声了,之前那个用梯云纵的小子已经偷袭了一次,难保他不会再偷袭第二次。 眼见对方如此惨烈了还要分出心来防范当心,小姑娘见此揶揄看向小道士,此时无声胜有声,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瞧你把人家霍霍的。’ 当心无奈啊,他也想像掌门和周师叔他们那样一挥手万千剑气折服敌人呐,可实力不允许不是。 “小心他们再跑了。跟紧点儿~” 那两人可谨慎得紧,当时只是看花花当心两人挖药行走的痕迹就果决地拔腿就跑,这就能看出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至少很有想法的。 这抓住了还好,虽然用暗器能被笑一阵子,但是跟紧也算一个功劳。这要万一再被人逃掉了,就真成了笑话了。 “呵~在云梦泽还能逃到哪儿去?” 小姑娘不屑一顾,言语之在满是不屑,自离开了自家师姐的身边之后就放松了许多。只是说是这样,但脚步可一点不慢,与当心一般紧随其后,不远不近吊在后面。 如此看来,虽然两人有不少对着的地方,但就性格来说还真是挺合的。 “来啊!真的光明地打一场啊!” “这就是武林正道吗?!比我们还要阴毒!” “武当就是这么行走江湖的?” “云梦也这样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了吗!” 前面两人似觉得难逃手中,一边走一边叫骂不已,试图激两人动手,最后一博。 要是换做其他年轻的名门弟子怕是都要上前一正流言了,江湖这么大,说起武当云梦谁不竖个拇指,这么叫骂的也就只有那些阴谋被破的歪门邪道了。 ‘嘿,他骂你们武当呢!快上啊!’ ‘这是云梦地盘呐,上去抓贼啊~’ 只是两人毕竟是小心谨慎的,虽然都在眉眼之中怂恿对方上前动手,但真正轮到自己却是一点都不带靠近的。 紧紧把握着距离,即使占了上风也不忘观察四周情况,光是这一点看来是真没有什么初出茅庐的模样了。 言语不断,那两人看着确实不上前交手,心中愈发担忧,只觉得随时会有增援到来,言语急促无端。 “哼!既然这样,我们就是死了也不会落在你们这些伪君子手中!” “哈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吗?同去同去...” 两人终于是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一眼。虽然已经被石灰迷住睁不开了,但是那股死志似乎还是传到了对方身上,运起气来朝着自己脑袋狠狠就是一掌。 “啊啊啊——” “不好!” 两人最后的言语就已经让当心花花觉得不对了,随后就惊觉可能是哪方的死士,见得对方果真是要寻死,当心还没什么,急着立功想要活口的花花第一个就忍不住了,衣袂翩跹之间就往两人那边跃去。 “停手!” 手中挥出一道气劲打向两人拍往脑袋的手,只是那劲风还未拂至身前,就见得那两人拍往额头的双手一错,往两边一开又在耳际一合,推向了劲风扑来的方向。 “哈!” “喝!” 掌风凌厉,两边一个临阵匆忙只想打断动作,一个有心算无意,只想着打死了才能脱身,如此之下更是差距甚远,掌风一下子就将那匆忙而来的劲风拍散,朝着那还滞在身前的姑娘拍去。 一拂袖劲风,再加上跃步上前才堪堪停下,虽然依旧存了警觉之心未有太过上前,但也小看了那已经成了笼中困守兽殊死一搏的两个贼人。 凌厉掌风迎面而来,眼看离着那错愕的面容就剩三尺若许,就闻得一声轻喝,而后一道气劲炸开的爆裂声中,掌风被吹得四散开来。 察觉掌风被破的两个贼人见得有效,虽然一掌失算,却还是记得了小姑娘的位置,加上中暗算许久,自有一些适应了,合身扑去。 却见原本花花站立的位置杂草被吹得四散开来,丈许之后立着两个小小身影。小姑娘衣袂尚未平静,正惊慌地重新站稳,当心一手在前单直竖立,一手在后像是撑住了一堵墙一般沉稳。 “喝啊!!” 眼看着不留半点喘息时间的两人已经贴到了面前,当心缩手退步攥人掏家伙一气呵成,一把珠子又往前面撒了出去。 “嘭嘭嘭!!!” “啊啊啊无耻小贼!!” “枉为正中人!!” 只是,原本应该暗戳戳的阴险模样,此时花花却觉得那发梢被风吹的都有些潇洒模样了。 存留脑海的,是那个自己打趣辜负了剑匣的武当弟子。以及浮现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将两道掌风吹散的淡淡阴阳鱼。 【兕望月】 第四百零五章 诶~你们发现没有? “啧啧啧...” “这就是你武当的本事啊?” “呵呵呵~当心师弟还真是不拘一格啊~” “嘻嘻嘻...” 龟虽寿上,许多人正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当心花花正在其间,做客治病的风齐两兄弟也是站在一侧,还有不少见过的没见过的云梦师姐妹凑在一起嬉笑。 齐无悔笑的是最欢实,嘴里像是夹了一把剑似的冲着当心就是乱戳;风无涯说话要更舒服些,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自有摄人风度;其他听了当心花花两人经历的师姐师妹笑声调笑,倒是也没什么恶意来。 “好了,惫懒的小家伙们,平日里只说有云雾缭绕,不会有歹人上门,这下该吃到教训了吧。” 说话的人当心之前并没有见过,样貌清丽,说话之间带有三分威严,但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却也让人怕不起来,只是看其余人模样,也不见有人趁机欺负。倒是在听到了那姑娘说话的时候都静了下去,显然身份不低的。 “花花,你贪功冒进,差点被人擒下当做人质逃走,若不是被当心师弟相救,此番必然厄难难解。” “是,青荷师姐,我知道错了。” 小姑娘低着脑袋绞着手指,怯生生地盯着脚尖,偶尔抬头悄悄看向训话的人,见得正盯着自己时候赶忙重新低下头去,要多乖有多乖,一点不见与当心互怼时候的模样。 “不过你发现贼人也是一番功劳,此番功过相抵,就不处罚你了。但是日后遇事需得更加谨慎,不可再生出今日差错。” “是!多谢师姐怜悯!!!” 听闻不需受罚,低声下气可怜巴巴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活了过来,蹦到那被唤作青荷的师姐身边,摇曳着持灯的手臂表达自己的欢喜。 “好了,没个正形~” 言语责备,但是眉眼之中自有疼爱漫溢开来,不作演示。如此相敬相爱的模样其余人或着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却是看得三个外人点头不已。 “此番得避一劫,还是多亏了当心师弟,真不愧是武当高徒。云梦无甚相谢,只得请师弟在这荒岛多住些时日,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才是。” 说话之间边上围着的人也是连忙开口说话,言语之间感谢之词漫溢而出,倍显真诚。 而闻此言语的当心则是摆手推辞,脸红无比。这自己来可都算是添麻烦的了,对方不嫌弃已经施针治病半月有余,哪还有脸说什么恩德之类的话。 “不可不可,这就是顺手而为,若没有我的话其实诸位师姐也能发现他们的。我们来这里求医能够得师姐出手已经是万分感激了,能够帮上一点忙荣幸还来不及呢。” 言语诚恳丝毫不见居功自傲的意思,而胖乎乎急促促的模样更添三分憨直,让众多师姐们多了些喜爱。 “武当云梦华山本也是同气连枝,那我也厚颜不谢了,还请诸位在岛上多住些时日,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还望莫要嫌弃愚笨。” 不得不说这青荷师姐不愧是让诸多云梦弟子尊敬的人,说的话礼节不缺且还不显得疏远,让人如沐春风,当心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 “没事没事...那两个人...” 见得如此也不再纠结,问起了那两个贼人的事情来。 “说来可气,我云梦身处中原之南,本就远离诸多争端,也不插手江湖朝堂之事,做的也只有治病救人的本分而已,却也不知为何惹到了这些万圣余孽,三番五次想要混进门派来。” 青荷师姐一身青衣,宛若荷花绽放,手中青灯随着言语起伏明灭不定,有微光闪烁,显然并不是只会医术的云猛弟子。 围在边上的云梦弟子闻言亦是义愤填膺,愤愤不已。而眼尖的人瞧见了青灯之上毫光绽放,不少艳羡尊敬之意溢于言表。 “在我等审问之下知悉,他们是中原万圣阁一批残部,被人收拢了之后远离江湖出了海,他们奉命来云梦寻找一些往事秘典。据他们所知,这已经是第五拨贼人了。” 当心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审问来的,反正换做武当是没有谁有这些本事审问人的。倒是又看了一眼那已经恢复平静变成普通灯盏的青灯,觉得那东西还真是奇特,怕不是和云梦武学真有关联。 诸多云梦弟子小声议论,说的约莫是如何应对的问题。有的说主动出击,出言声讨、有的说加强巡逻,严防小人、也有人说主动出击,抓捕贼人。 议论不少,但是看起来青荷师姐都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我已禀明掌门,掌门叮嘱我等加强防范,巡逻时候更要仔细,但也不可落了自身修行,其余不用理会。” 此言一出,众多议论就变了声音,大多都是夸赞掌门应对的,还有些许执着自己应对的,但也没有再起什么作用。 当心三人悄悄对视一眼,觉得似乎有些儿戏了,却也知晓自己等人只是个外人,没有立场来说这些。 “青荷师姐,我等三人在云梦也有半月之长了,多得诸位照顾,若是有什么能帮到忙的,还请不用客气,我等定然全力以赴。” 说话的是当心,齐无悔风无涯闻言也是纷纷点头称是,想要为云梦做点什么。 “若是有需求,我等自然会厚颜相求。所以这段时间,三位就请安心在云梦住下吧。” 不知是真心与否,反正这话说来,齐风二人顿时就觉得住的要安稳一些了,虽然还没有真的帮上些什么事情,但是说开之后就要更好许多。 “那师妹我们就不打扰了,好些休息,莫要因为云梦琐事耽搁了治病才是。” “不知师兄们是否还记得路来,可还要花花代为引路?” “不用不用,你们还要处理这些事情,我们就自己走走吧,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们了。” 笑意盈盈招呼众位师妹退走,李沁花花留到最后,轻声叮嘱了一番也才离开。 当心三人也走在后面,只是没有事情所以故意落后了许多,待得远离了大部队之后,才悄悄挤眉弄眼起来。 “诶~你们发现没有?” 第四百零六章 那可不 “我武当虽然有不少弟子下山行走江湖,但留在山上的也还有许多。六月末时也偶然到过暗香驻地,虽然遭逢大难但也还有三百来弟子为君先生送行。” 脚步不停,脸上也是左右环顾像是好奇云梦景观一般,但是嘴里说的却是那样小心翼翼,八卦莫名。 “嗯,虽然华山与云梦久不建交,但一些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云梦弟子七百余人,虽然有半数化名行走江湖,但就是当代弟子也不该如此少才是。” 坐在轮椅上的风无涯也是一般环顾四周,不时点头赞叹,似应和当心对云梦岛上美景的夸赞一般。 “我们来的时候也听说有万圣余孽被抓,却不见动手的人是哪些,显然还有另外的人手在云梦暗处未曾现身。” 可莫要说齐无悔是个大老粗,虽然看着浪荡不羁,但身陷万圣这件事情之后就变得小心谨慎,这等教训之后心下不愿再遭第二次,此番亦是看出那不对的地方来。 “那我们...” 见得两人都不说话,齐无悔有些拿不定主意,两方纠结,推着轮椅的动作不由慢上了些许。 “算了,要是需要帮助他们会开口的。” “毕竟是他们的事情,若是我等主动开口,也是打了他们的脸了。” 当心略一思索还是打消了胡乱动手的念头。不知对方是否有安排就自作主张,这可不是为客之道。 风无涯也是一般,虽然有心相助,但是本身没有出手的理由。若是贼人撞上了自己还好,这边既然已经被云梦弟子接了过去,就没有了插手的理由,只能等着若是有机会再与云梦报仇就是了。 “对了,那两个贼人呢?” 既然是自家师弟开口,齐无悔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一想,就想到了此番来龟虽寿的原因,开口问向前面的当心来。 “被云梦的师姐带走了啊。可不要小看他们了啊...” 似是知晓要问什么,当心朝后面摆摆手,觉得这是一件小事,甚至都不愿意多转一点身子回来的。 “虽然不说,但江湖大派谁不知道引梦术的大名啊,除非一开始就自尽,不然的话哪有云梦撬不开的嘴巴。” 没有什么底蕴的江湖中人可能不知晓,但是身后两人都是华山高足,显然是对引梦术有所了解的,齐齐点头,对是否获取情报是放心了下来。 “那我们就回去吧,安心养病,这些小事他们会处理好的。就算是要我们帮忙也得在屋里等他们叫喊不是。” 一脚踢开不知什么时候滚到路中间的石头,然后顺着石头消失的地方跑去,不消片刻就重新出来,将一截枝丫甩到身后的背篓里面去,乐呵呵地继续走。 “你又不会医术,要这些药做什么?” “你懂什么...” 换做其他也就罢了,这毒荆棘怎么能放过,就这一截已经足够之前一番大战所消耗的小半材料了。 “嘁~” 齐无悔推着病人一脸不屑,但还是紧跟上了前面那个不着五六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叨叨着。两人落脚的路,若是之前没有当心多脚的话,中间当是有一颗狗头大的石头才是。 ------------------------------------------- “上药上药了啊!!” 原本只见李沁一人进来施针,当心还以为花花已经被带走关起来了,还假门假意地关心了一番,就是嘴角的笑意装都不装一下,让三人都有些无奈。甚至齐无悔都还在盘算着要不要悄悄给花花说说给当心找点麻烦。 却见得才准备收针时候,花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拎着往日的那个药箱子,脚步比当心还要轻快,蹦跶着进了院子来。 “咦?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其他人都还没说话,就是当心自己嘴快已经开口,让原本乐呵呵的小丫头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 “你才被关起来了呢!” 只是紧接着想也算有当心的一番功劳才抓住了那个人,所以当心的一番不经大脑的话就自动被略过去了。 “青荷师姐明察秋毫,觉得我是功大于过,让我先回来了。” 小姑娘不知是什么原因,似乎是觉得能不获罪就已是极好的了,颠颠地将药箱放在床边桌上,嬉笑看着正收针的师姐。 “真有追求,不被骂就那么开心。” 当心竖起拇指,状似赞扬地立在姑娘面前,却又引得小家伙怒气大盛,龇牙咧嘴就要凶过来。 “你懂什么!师姐可还说了,到时......哼!无知小辈,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的话还未完一半就听了下来,颇不甘心却又不敢多说,恨恨抓了空气一把就收手不再言语,反而让当心诧异了一把。 “好了,没事就好,上药吧...” 还要再撩拨一番,却见得那一巾帛的针已全都被收了进去,放进李沁自己的药箱里,在小姑娘脑袋上轻轻嗑了一下,似嗔还喜。 “不跟你一般见识!” 走到李沁之前的位置,开了药盒与平常一般给风无涯上药,虽然说着小,但那精神却不减分毫,一点没有了前一刻的暴躁,专心致志让人不得不赞一句好模样。 “花花未出过岛,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收好了针的云梦师姐静静走到两人边上,看着认真上药的小姑娘,温声与当心无悔说道。 “并无此事,这段时间都是花花师妹在帮师弟上药,我都还未道谢,如何说怪来。” “哎~不怕。” 当心也是摆摆手,没当一回事。云梦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动不动就是道歉的。若是真有什么的还好,受了就是。但当心这样本就有求于人还天天被道歉,每一次都会觉得特别难受。 ‘我们要不要也道歉一下啊?’ ‘不然好像不太合群的样子啊...’ 大概就是这样。 “之前花花满心武学,但是近年来云梦武学不能轻授,所以其他门派弟子都已经习武的时候,云梦弟子还在学医。” “花花此番立功,而且有了这等贼人偷摸进来的情况,师门有所顾念,所以会降低一些习武的门槛,花花就在此间。” “说起来还是多赖当心了呢。” “那可不!师姐已经答应传我武功啦!” 也不知是李沁无意,还是花花耳朵实在灵敏,隔了丈余还是被听到,满心欢喜地咧着嘴,却在下一秒又重新转过头去仔细搽药,半分大意也无。 别的不说,云梦弟子在医术方面确实没得话说。 第四百零七章 夜袭 似乎是却是有了好处,原来时候上了药花花都要留下来和当心叨叨两句说点什么再斗一阵嘴才走的。 但是今天上了药之后就迫不及待和李师姐离开,蹦蹦跶跶的模样和去挖药时候别无二致,让当心又一次体会到了武学的魅力。 风无涯是病号,在华山的时候就每日有人听候吩咐的,此刻在云梦之内没有了其他师弟师妹,也就只有齐无悔好使唤了。 也是为了方便,两人就干脆住在一个院子里面,兄弟情义那是蹭蹭往上涨,满目惬然,就是心情都要好了许多,反而得李师姐夸赞了许久。 所以这下就剩了当心一人,饭虽然是在一起吃的,两师兄弟说些师门秘辛虽然也不会避着他,但总听多了也不好,两三句之后就悄悄离开了。 住的地方是杏林居,行商已经撤走完全,不见一个外人,据说就只有一些信得过的还未离开,但也是乖巧得很,不会出自己的院子半步。 当然,当心离乖巧还是有些距离的,几乎是每天都有花花带着溜达一圈,天快要黑了才回自己的院子里边。 今天没人带路,自己也不好擅闯,就难得地回了院子休息去了。 “真清净,果然适合养伤啊...” 当心的感叹不无道理。左右虽然都有院子散落,但是却没有什么人住在里面。听花花说的,少有的几个也都分散开了安排,就是为了避免人会碰到。 至于会不会出事了难以管到,emmmmm都是和当心三人类似的,算是信得过的人,分开也只是怕不好交代而已。 左右无事,关上了院门进了屋子,坐到桌边清点起东西来。 “八、九、十...十一袋石灰粉,二十七颗霹雳珠,还好。” 短短的交锋就散去了约莫三两白银,果然还是用武器的好,暗器实在太花钱了。 不过效果也是杠杠的,这不就抓回了两个小贼,就是对名声不太友好。 ‘我怕这个?’ 一挥手就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半个脑袋高的家伙事就一点不见踪影,若是有外人在这指不定惊讶成什么样来。 可惜了这样神奇的场景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无聊的当心收好东西躺倒在床,百无聊赖地数起天花板来。 ‘师姐说还有半个月效果就出来了,到时候要是没有问题我就可以回去了。’ ‘说了多少次回山回山,这次一定不能再有乱子了。’ ‘可惜了,三全他们都不回来了,果然...’ 即便是当初交通发达的时候也都有毕业了再也无法相见的情况,更何况这赶路全靠腿的时候。山上山下还好说些,偌大的江湖一蹚下去就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江湖仇杀,困死深山,豺狼虎豹,甚至强人害命都是丢掉性命的那个万一。 ‘先回山看看,然后再回金陵去,已经跟他们说过我的大本营了,要是有信来看不到就麻烦了。’ 虽然只是想着暂时落脚,但一来那个地方偏僻不值钱,二来官府感谢无门,三来千钧楼也想要与当心长长合作。所以官府还未有动作,千钧楼就已经将十三酒居的地契送到了当心手上,时间嘛,就约莫是当心送柴火到花子会的时候。 ‘到时候就立个牌子,不让赊酒,只能...’ “!!!” 前一刻还在幻想,下一刻已经闪到了床脚处,看着那已经退出去的竹管,当心面色颇多不虞,只觉得离了大谱了。 那两个通管喷烟的人也不知瞧没瞧见当心已经发现了他们,已经退走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而发觉烟雾变淡在空气中的当心则已经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摸到了那两处窟窿眼的前边,将眼睛怼了上去。 远处院门之内,两个黑衣人正静静蹲在院门两侧,互相看着对方的后边,余光亦是盯着屋子里面是否有动静,而后就看到一团黑影从里面摸到了才被戳破的窗户边上,贴在了那处窟窿眼上。 “......” “......” “......” !!! 六目相对,院内两人一个鹞子翻身就翻到了院墙外面,摸进了黑暗之中。而当心则是骂骂咧咧推开了门到院子里边喘着气,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嘀咕不已。 “¥%#%#” 大意了,虽然在金陵的时候经验也是不少,但还真没碰到这样吹烟还不走远就在近处盯着的。 可惜当心在里面憋了一段时间的气,一时间是提不起气来追上去,而且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打算,此刻天色太暗,若是追过去中了埋伏怕就完犊子了。 毕竟白日里才抓住对方,此时就来了人,而且还用上了迷烟,怕不是有什么计划的。 “遭!” 呼吸还未平稳下来,就想到了别处。自己已经受袭,那是不是别人也会受袭?齐无悔风吴无涯可还在另一边呢! 连忙提气纵身,越过院墙消失在了院子里边。 果不其然,这边也是一样受到了偷袭。只是和当心不一样的是,两人的院落那黑衣贼人已经被缠上,没有走脱。 就见院子里边三人正在激战,一人正坐在房门前边,背着灯光,似压阵一般。 齐无悔长剑挥舞,寒光仿若雪气一般让人心下凛然,仿佛手足都要冻僵了一样。 两个黑衣人使的是半臂长的匕首,并未与齐无悔碰硬,只是不住躲闪,寻找机会想要欺身上前,却时时被长剑所制,未能近身半步。 差距显而易见,两人不善正面作战,不能近身之下匕首已然无用,腾挪之间愈发艰难,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伤,血腥味甚至传到了院墙边来。 “喝!” 久战不得,那两人显然已知成功无望,未有交流却在轻喝之下一左一右同时将手中匕首掷向了院门背光轮椅上的那个人,企图让剑客回转相救。 “好胆!” 原本还想活捉两人偿还一点云梦恩德的齐无悔心下怒极,剑光一揽就见得一道微风拂过,卷向了屋门的人,而自己则是合身于剑,立在了两人的身后。 “呃——” “唔——” 原本还想逃离的两个黑衣人再说话不得,捂着喉咙倒在了剑客面前。 再定睛看去,远处屋门之前,两道射向风无涯的匕首已经被风拂过,失了准头,深入门边柱子上面。 【藏风流云】 【惊鸿照影】 第四百零八章 看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 当心不是不愿出手,那两人若是早知道有人已经包抄过来没了生路,怕是要起同归于尽的念头来了。 所以虽然早来了,但也没有贸然出手,就在一旁压阵,随时出手偷袭。 只是没想到那两人这么想不开,自个儿悄悄跑了都还有点机会,毕竟两人就在门边墙角,总能找到机会跑出去的。 但是他们没有。 估摸着是觉得那个残疾人是个可以抓住的人质,或者实在没办法了生出了坏招,两把匕首一下子就朝着那轮椅上的人射了过去,想着趁机溜走。 只可惜,原本齐无悔估摸着还想抓活口的,结果两人这一手臭招出来,一下子就将人给逼急了,一道疾风卷向两把飞射匕首,而后身与剑合,一下子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伴着凌冽寒气,两人喉咙血线飙生,气绝倒地再不起来。 当心只来得及冲到轮椅边上,就已经见得两道匕首被风吹歪角度射到了墙边柱子,颤颤巍巍却也无法掉下来。 扭头想要安慰一下轮椅上的人,却见得对方气度斐然坐在上面,淡定之意较当心更甚,似早已知晓结果,丝毫不见慌乱。 但那齐无悔可不知道,不再留手抓活之下一剑就是两条人命,而后跑到了轮椅边上给那上面的人细细检查起来。 “师弟可有什么事情?是我大意了,未想到那两人这么果决,险些害了师弟...” “无妨,当心师弟不也已经到了,即使没有师兄,我当也是无碍的。” 再看那两个贼人,风无涯反而觉得有些可惜了。 “嗐!你在怎么不早出来啊!” 风无涯觉得可惜没了活口,齐无悔可不这样觉得。敢动心思到师弟身上管他是不是被逼无奈,死了还算他干脆。 “我也想抓活的啊。谁知道你下手这么快。” 这是确实,当初也是在千钧楼和雁来客栈边上见过齐无悔出过剑的,但也没有刚刚来的快,若不是近日突破,就是当初留了一手了。 “若不是你在一旁...” “好了师兄,先检查看看那些人有没有什么有用的吧。” 看着齐无悔还要嘟囔着什么,风无涯笑着打断,手指指向那倒地在墙角的两人,这才打断那剑客的话头。 却见得原本还要与当心议论一二的男人一下子转脸应和,就跑到了那边蹲下去查看去了。 “师兄只是操心过多,当心师弟勿怪。” 风无涯似乎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没有什么能够坏掉他的脾气,永远都在顾忌别人的感受一样。 “没事没事,一路走来都知道他啥样了。” 当心倒是觉得没什么,这种事情虽然不好,但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什么事情在碰到他的师弟之后总能变成另一幅面孔,见怪不怪了。 “走,咱们也去看看。” 说着,到轮椅后面推起往院墙边上去,齐无悔可还在那边蹲着呢。 “怎么样?” 院落没有灯火,唯一照明的就是大开的房门之中透过来的光,并没有多少。 但是三人都是有修为在身,即使风无涯也都有一双犀利目光,更遑论当心二人,夜如白昼说的过了,但借着这点光还是能将院子看得清楚。 “没有什么身份标识,没法确定是哪来的人。” 三人小声讨论一番,最后也没能得出个什么来,无奈做出结论。 “可惜了,要是留个活口,云梦的人应该就能问出个什么东西来了。” “他们的引梦术确实了得,只可惜当时急忙之下没能留得一手。当初也是...” 出招收招这种事情最是考验武功,武当在这一方面倒是顶尖。而华山之剑锋利有余,说起掌控来却还是差了武当一些。 而那欲说还休的话,也就是当初未能收招所造成的遗憾了吧。 余光瞥了一眼轮椅上一片坦然的华山师弟,当心心下咂然,不愿多想。 “无事,这种擅闯宅院之人,死就死了,师兄无须介怀。倒是这般不知如何与云梦师姐们说来.....” 风无涯小声劝慰,却是已经思索到了怎么与此间主人交代去了。 “说起来,我那里刚刚也有两个贼人想要偷袭,可惜我动作太大把他们惊跑了。不知这里的其他人是否也遭了这种,明日还是与师姐们说清楚吧。” “这样...” 齐无悔正要说些什么,话头一下子就打住了,当心和风无涯也是一般侧耳定住,刹那之后才恢复回来。 “这样最好了。” 笑嘻嘻地起身来,说的话没头没尾的,另外两人竟然也是点头应下来,齐无悔起身把门一开,这才重新站到了一旁。 “笃笃笃,华山的师兄有礼了。” 却见进来的是七个未见过的云梦弟子,一身青衣在夜间雾气当中恍若仙子一般,手中一盏明灯莹莹照亮,在敞开的门上轻轻一敲,这才与三人说明来意。 原来就只有当心三人遭了贼,其他还有几个留在杏林居的病人并没有。那两个自当心处逃走的人确实跑远了,只是那人运气不好,撞上了其他已经加强警戒了的云梦弟子。白日里已经被叮嘱了一番,夜里正不敢松懈,眼见得有人正撞枪口来,当下就把人抓住了。 一番简单审讯之后得知还有人到了华山两兄弟的院子来,这才急忙跑来增援。 只是不知这边速度也快,动手更狠,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两具尸体。 “两位师兄无事就好了,看守不严让三位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等到事情明了了再与师兄师弟们道歉。至于这些,就交给我们师姐妹们了。” 那领头的人很是认真地说,却让三人好奇起来,怎么就不紧着抓活口了呢? “没有的事,倒是一时不察出手过重,让师姐们少了几个活口,真是不好意思了。” 别看齐无悔五大三粗的,但是混江湖的可没有都是直肠子的,摸着下巴憨厚的样子差点连当心都骗过去了,若不是知晓他的狡黠还真看不出来。 “无妨,戒律房的师姐已经查明了,他们只是附近的教徒,并不知晓其他安排,能问出还有一批来叨扰两位师兄还是他们认识的原因。估计这两人也是一般,问与不问都一个样,师兄不必介怀。”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听出来了,临走之前还安慰了一遍齐无悔,让当心好一阵调笑。 第四百零九章 我们的看守是固若金汤啊 估摸着三番五次都被抓一点成事的都没有,万圣阁的人已经是不抱希望了,反正在那夜之后就再没有听说有人再闯进来的事情。 当然啦,也可能是云梦已经彻底封锁了进岛的路线,再没有能进来的地方了。 反正当心知道的,就是已经重新恢复过来的云梦,和再也没有人来打扰的日常治疗。 “你看我!!” 趴在树丫上的当心魂不守舍,察觉有异的同时就闪开了脑袋,躲过了一根枯枝的偷袭,然后就听到了小姑娘气恼的声音。 “很厉害~” 侧了脑袋继续睡,声音听着很是佩服,但缩在树枝上的模样却一点不能让人信服,让地上的小姑娘愈发恼怒,扔过来的枯枝变成了泥块。 “你有没有在听啊!” 虽然一直在说笑,但是当心确实不得不承认,小姑娘身上已经晕开了真气,也就是说以前只是修身养性的内家修为此时已经变成了可以对敌的手段,不再是之前只能轻身提气跑跑跳跳的用途了。 “看着呢看着呢。是比以前厉害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但那一团速度不慢的石块还是被当心轻巧躲闪掉了,让远处的小姑娘愈发恼怒,却也只能原地跺脚,奈何不了他。 “你是怎么回事?才几天不见就有这么大进步了?” 见得如此,当心还是搭了些话,翻身下树往路边上的姑娘走去。 也难怪,这才离小姑娘说可以练功半个月都不到呢,一身内力就化成了真气,虽然用起来还很是空乏分散,但是比起之前可大有不同了。 有的人终其一生就卡在了这里,再不得寸进。 “当然是本姑娘天资聪慧,被掌门特批去学了本门神功秘籍,一下子就成为武林高手了。” 之前当心不搭话还好,小姑娘只是练得起劲了些,现在当心搭上了话之后小姑娘就乐起来了,鼻子都要昂上了天去,斜觑着当心,就要再得听些好听的话来。 “嗯,不错,继续努力。” 可惜了,当心什么没有见过,一巴掌拍死他的厉害高手都碰到几个,怎么可能对小姑娘多看一眼。 “哼!没有见识...” 花花当然不能说的,云梦的功夫可不是丢泥巴丢石头的功夫,那些引梦术也不能随意使用,甚至自己都还没钻研明白。 所以小姑娘只能憋着一口气,气鼓鼓地看着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对了,风师兄什么时候才能下地呢?” 今天施针上药的时候当心不在,回来的时候就听说风无涯的脚能动弹了一下,齐无悔那大老粗激动得恨不得把当心抱在怀里的样子让当心没敢继续往前,就在门边听了一阵没有进去。 嗯,其实就是看着齐无悔眼圈通红半跪在轮椅边上,风无涯笑着拍他肩膀的模样没怎么敢打扰,还想再看看热闹就已经被李师姐指使花花给拉走了。 “见效距离治好可还有许多时候,至少也得半年吧。” “而且下地了也不是就能正常行走的,不过比之前一点不能动弹的模样可是好了很多了。”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给当心解释,这要不说清楚是不是就要把事情赖在自己脑袋上了? “那是自然,有可能好就已经不错了,哪能怪你们呐!神医!!” “哼~还用你说~” 面对当心的大拇指,花花显然很是受用,脑袋又昂起来冲向了天。只是却也没再多说些其他,毕竟治病救人也是自己的本分,可不兴拿来说的。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 当心也高兴,这样一来,答应的事情就算是做好了,等到效果明显一点,自己也就好意思回家去了。 “你又不通药理,能做什么?和泥巴?” 花花可记着的,当初这人之所以被沁师姐推崇可就是和了一手好泥巴,否则的话,哪能和师姐搭上关系! “不过最倒真有一件事,可惜了,也就只敢想想...” 当心还以为这小小的家伙也会激将法了,可细细看去却丝毫是看不出来,这反倒是真让当心好奇了起来。 “咋地?攻打万圣阁啊?” “闹呢?” 说这样的话的当心自然是被白了一眼,就见得小姑娘拔起了一根草绕在指尖,略有些失神地说了起来。 “万圣阁那些人已经被抓住了,但是审问的时候说还有人在打我们的主意,可惜不知怎地就是一直不来。师姐说若是能主动将他们一网打尽是最好。可惜青荷师姐不愿意。” “你难道还想主动找事?” “你说说看,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原本沉思细说的小姑娘听当心的话一下子就急了,瞪了他一眼就想要再叨上两句,可惜看他一幅随时上树跑远的模样就觉得没劲了,摆摆手就算大度放过他了。 “不过要我说啊,你们把云梦守得固若金汤,他们就是想来也来不了啊。” “守好了难道不应该...” 正要反驳的小姑娘也停下了,只是在下一刻就知道了为什么会这样,没有立刻反驳,叹了口气一下子就蔫儿了。 “师姐他们当然不会不知道,他们就是不想理会...” 当心也知道,这么明显的办法自己能想到,云梦当然也不会想不到,既然还是这样做了,那就是对方不愿意这样做,或者说还有其他的想法。 “要是你想的话,咱们其实可以到另外的防守松懈的地方去。碰到能抓,碰不到就当换个地方玩了。” “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别闹了。” 意动很是明显,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云梦还能有什么地方是看守不到的,毕竟都这么多天了,显然他们也是找不到,已经放弃了。 “要是他们还不放弃的话,说不定现在就还在找地方呢。” 这话不是当心说的,花花眼中已经撺掇起了亮光,似乎是看到了自己被掌门夸赞,被师姐们夸赞的模样了。 “不过师姐们已经把守完全了,不会再有地方遗漏。” “那安全了不是更好?” 当心不理解,这个人是不是吃了功劳的甜头了,一个劲儿地想要再立功。也不怕被功劳撑死... 第四百一十章 就为了这? “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觉得还是不太好...” “那你回去吧。” 当心在石头上颇有些犹豫,而花花姑娘则是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劝着。 “汤池虽然说着不让外人进去,但是当心你不算外人啊。” “我觉得我会被其他师姐给轰出来。” “怎么可能!!到时候我会帮你说话的,放心好了。” 某个云梦入室弟子拍着胸脯一脸自信,但是当心已经见过了她被其他云梦弟子收拾的模样,是半点不信她能有什么本事让自己或者出来。 若是自己真进去被抓住的话,怕不是要留在云梦当姑娘,或者被卖到暗香去戴花穿裙子去了。 “别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所以当心很是认真地拒绝了对方,很是耿直,不愧武当真传之名。 似乎是觉得终于有一点做得像武当弟子的模样了,仿佛身后有一道光照耀出来,境界一下子拔到了平时到不了的高度。 “我有珍藏的宝药,三百多年的,给你。” “呵~我武当弟子岂是那般依赖外物的人?” “我知道李沁师姐喜欢什么,你陪我去我就全都跟你讲。” “呵~我心唯道尔。” “我...我刚学了引梦术,我...” “嘁~真气都玩不明白还引梦术?” 当心不待她说完就赶忙打断。这话不能说,就是听也不行,尤其是在云梦的地盘上面。 眼中程度不亚于在长生殿谈论怎么摸六爻道走一样。 “你!!” 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被当心贬了一遍,小姑娘一下子麻了,还想再拿出点什么来,眼珠子是转了又转却什么也想不出来了,只能在原地跺脚,让左右多了些无辜的草屑。 “我就是想帮帮忙啊~平时李沁师姐对我那么好,现在天天施针了之后还要带两个时辰的巡守,要是能早点抓住人就能恢复平常那样了...” 见得当心一直不松口,小姑娘彻底没了法子,蹲在原地捡着被跺掉的草茎,脑袋上的丫鬟发髻也像是没了活力一样蔫儿了下来,塌在两边。 “嗯?还要巡守?李师姐也要?” 这当心就不知道了,李沁医术高超,在云梦也是拔尖的那一批,而且武功也不差,同样是入室弟子。原以为这样的地位就不用做这些琐事了,却没想到还是一样要操劳。 “对啊,李师姐这两年要管巡查,所以才从里面出来的。原以为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事情,谁知道会遇到贼人入侵这种事情。” 叹着气为自家师姐埋怨,但也只是叹运气不好而已,至于安排也觉得没问题。 “那我们去的话也没什么用啊。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有人来。而且你不是说固若金汤的嘛。” 觉得也没什么事情,做倒是无所谓。但是在汤池蹲人本身就和守株待兔一般,更何况守的还是云梦的禁地,一个男性出现在汤池附近,被人发现那就是有理说不清了。 “我是对师姐们有信心,但是汤池不一样,我昨天才从那边来,发现那边的守卫还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加强。师姐们或许是觉得那里是个隐私的地方,放松了那边的警惕,我怕被敌人所乘,所以...” “所以拉着我一起守株待兔?” 当心没好气,心底还在为那个在汤池旁边守着的事情抗拒。这种事情就像是小时候被带去女澡堂一样,那种抗拒是从心底出来的,绝不是流于表面而已。 而小姑娘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破绽一样,抬起头来看着当心,已经委屈了许久的眼珠子一下子就晕出了红来,泛着泪光看着当心。 “我每天为风无涯上药,还要准备第二天的用药;师姐平日练功已经够勤奋的了,不仅劳心劳力地给他扎针不说,休息的时候还要去带其他师姐巡逻,我们...我们可真是....呜呜呜~~~” 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越觉得难过,原本还带着点假意的小姑娘忍不住真情流露,本就泛着的泪光一下子绷不住酝成水珠流了下来。 “这这这....成吧成吧,咱们蹲远点就是了。” 换做平时当心当然不会在意,甚至还会整点瓜子在旁边嗑着看热闹。 但是现在对方哭的原因可是有自己的一部分,这就像吃瓜一下子吃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就麻爪了。 忽然而来的两级反转并没有让小姑娘满意,声音并不大,甚至还有种努力忍着但是忍不住的感觉,飘忽地传到当心耳中钻进心底,让人愧疚不已,当心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 “行了行了,都听你的,去哪都成别哭了。” 忍不住挠着脑袋,原本还有些飘逸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鸡窝,让抬头看来的姑娘停住了片刻,终于是缓住了声势。 “真的啊!” “真的。” “我没有逼你欧。” “我是自愿的快点吧。” “那走吧。” 前一刻还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的小姑娘一下子蹦了起来,跑到了当心前面双手乱晃,显然是在擦脸上的水珠子。 也不点破,保持着距离就跟在后面,想着要是被抓了的话怎么说才不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不会被当做采花贼当初抓了。 “咱们要不要准备点什么东西啊?就这样蹲着等人太傻了吧?” “嘿~嘿嘿~其实我也觉得不一定有人能从这边来,就是碰个巧。” 已经擦干净了脸的小姑娘转过来,似乎是觉得自己骗了当心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小道士看他眼眶微红,显然刚刚哭的也不全是装的。 “要是能抓到人最好,抓不到也没事,就当换个地方修炼了。” 见得当心的眼神变得奇怪,小姑娘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的。带你一起的话,要是被抓了,我也少被骂一些。” 这样说当心就懂了,有个外人在的话总会少说些,甚至还能借口当心从而转移重心,说不定就不会有事了。 但是当心还是奇怪,就为了来汤池一次,能让人哭成这样?这就是大派弟子的模样? 第四百一十一章 固若金汤 “真舒服...” 夕阳西下,即使是才春末,云梦都早已经暖和许久了。 原本觉得不过如此的当心在小小地泡了一次汤池之后一下子就觉得人生圆满了。 那种较之寻常的热水要更沉重一些的感觉,浸泡在中间像是被人轻轻按压一样的舒爽。 加上温热的水以及氤氲的水汽,让人如处仙境一般。 “没骗你吧~” 小姑娘和小道士一起躺在干草上面,边上树杈上挂着的是两套已经湿了的衣裳——刚被得知带上一套换的衣服来的时候当心一脸不屑,在没人之后左右思量,最终一个人下了那个小小的分支水潭,然后就不想上来了。 只可惜泡的越久就越不想动,想起花花说的若是时间长了不出来可能会沉溺进去的传说,小道士还是不舍地爬上了岸,原本被认为是多此一举的干草此时就像是最舒服的床一样,躺在上面就只想回味水里的感觉了。 花花也下了水,但不是和当心一块的。 汤池左右被云梦弟子修葺出了一座阁楼来环绕,但是总有些小的潭水不被圈着,也因为周围不甚美观而没有被利用起来,这就成了类似于花花这样的有小心思的云梦弟子的天堂。 尤其是最近多事之秋,其他师姐任务加重没有机会来,这就便宜花花了。 “确实是个好地方...” 心里想着找点武当的好地方来反驳一下武当也有能够媲美的。只是想了又想还是找不到什么能说的地方,索性不愿再想,沉浸在浑身酥软当中不愿起来。 “但也不能松懈呀,万一敌人悄悄摸过来...” 嘴里的话像是在告诫当心,但自个儿的反应却怎么也说服不了别人,和当心一个样的瘫倒在干草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眼睛半合,似沉浸在美梦之中。 “嗯.....嗯?” 当心本来只是敷衍一下的轻哼一下子就沉了起来,慵懒的眼睛一下子睁的大大的,直立起上身看向了远方草丛,飞快起身将挂在一旁的湿衣服收起来。 听到声音不对的花花睁眼就看到了严肃地收起衣服的小道士,一下子也察觉到了不对,起身抱起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干草,同当心一道高高一跃藏到了潭水边上的石头后去。 “怎么?” 不得不说,虽然过行走江湖的经验,但是学的却也不差,与当心一般学的有模有样,虽然也算不得多快多敏锐,但是至少没有发出声音来,看样子也是个走江湖的好苗子。 “真有人...” 说的话声音极小,显然是人已经到了附近了。花花虽然已经炼化内力变作真气,但说到敏锐还是不及当心,直到现在都还未发现人在哪里。 “哦。” 好的是知晓轻重,见得自己没有作用就噤声不说话,一动不动,眼珠子转悠悠越过水汽看向左右。 不得不说当心选的地方正正的好,周围没有多少东西,若是成年人指定躲不进去,两个小孩加上一卷干草倒是藏得下。 而且前面汤池支脉水汽蒸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即使怀疑也怀疑不到这边去。 “簌簌簌~” 声音很小,若是平常的话花花只当是哪里迷路的小动物就是,但是现在凝神等候之下,就发现了这点不正常。 声音响了一段就没有再响,小姑娘有些按捺不住,却见得当心依旧沉稳看向远处树林,这才压下了躁动,继续蹲守起来。 “簌簌簌...” 这次不再是一次短短的声响了,而且也不止是声音,两道人影自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出来,让小姑娘心下一阵振奋。 ‘抓住他们,再立奇功!’ 只是还不等她多想什么,簌簌声音并未断绝,自那人影后面继续响动,又是两个人影出现。 ‘双倍功劳,双倍快乐!’ 前面的人左右散开,后面的人跟上散开,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摸去,显然是有所准备,有所目的,正想着这样的功劳能让掌门师叔奖赏自己什么的花花却见后面又蹦出了两个人来。 “...” ‘不行啊,这怕是抓不住了...’ 花花逐渐觉得这些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这下抓是抓不到了,还是想着怎么联系其他师姐来抓吧。 “簌簌簌...” 还在想着找人的姑娘瞪大眼看去,那边又摸出来了三个人影,四散开已经走到了水潭对面去。 ‘还好还好...’ 当时没有人所以花花即使蹦跶高了也不怕落地声音,也才能到水潭的另一边来藏着。 但是对面显然不想弄出声音,所以走的都是偷偷摸摸的,也就发现不了对面的花花两人。 “刷刷刷刷刷......” 正庆幸的小姑娘一下子僵住了,看向那来人的地方,又摸出了五个鬼鬼祟祟的人来,跟着前面的人往云梦入侵去。 走路没有声音,前进有章法,显然不是一般的蟊贼,花花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有心想要跟上去盯着,却又担心后面再蹦出人来,被两面夹击,犹犹豫豫。 “这就是你说的固若金汤啊..” 声音带着点调笑响在身畔,显然就是来自当心的笑话,花花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心底不知是该乐还是该怨,眼睛发懵地看向当心。 “后面没人了,你去通知人,我跟踪他们,小心点,被发现了就大喊。” 也没有再调笑,看得最后一人走前面一段距离了,当心这才出去。身影轻轻跃起轻轻落下,没有带出一点声音。 看着当心远去的身影,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挥手引来一只蝴蝶飞向远处,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啧啧啧,和武当有的一比了。’ 跟在后面的当心并不到在意,这些人脚步轻盈但是还在掌控之内,虽然不知道内息如何,但是能被派来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的能有什么厉害的角色。 对自己的轻功信心更大,就这样吊在后面,不时左右前后拉动距离,力求监视到所有的人。 ‘可惜了,不知道现在武当会不会来蟊贼了...’ 思绪从收拾小蟊贼上收回来,当心看向了远处,那边也有动静,是小姑娘走的方向。 ‘真快,这个就真比武当厉害。’ 这时候了都要比一比。也确实,武当通知人却是笨拙,远不如云梦厉害。 ‘还是不插手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梦境大千 云梦驻地是一个海岛,物资充沛土地肥沃,而且面积也是不小,几代人经营之下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岛上的树木排列方式颇为特殊,没有特别方法的话容易迷失在里面。 桃树落下的桃花经过特别堆放,经年累积之后生成了一种特殊的瘴气,若是待在里面久了就会乏力昏阙。 而最显眼又最不明显的就是那漫天的水汽了,似乎只是普普通通,但却是云梦弟子特殊武学的媒介,而具体情况却是神秘至极,不为外人所知。 这十二人似乎也知晓这些,避开了桃花瘴气所在,钻林走道都是石头灌木丛生的,显然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来,有着一些准备的。 左边三人在灌木之上攀爬跳跃,远远地眺望放风;右边三人出没在石头附近,身上灰色衣裳在林中石边都不甚惹眼,若不是当心早早知晓,怕是第一时间都没法发现得了。 后面三人呈扇形分开,扩散的距离不短,但是又彼此联通,不过盏茶就呼喝一次,恍若林间山雀,一点突兀都不见。 而前面三人则是走得远远的,与后面的人都没有过沟通,但是其余人却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去。当心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那三人是为后面的人做记号去了。 不知是得了什么记号,左右的人呼喝声音绵长了不少,而后就聚拢到了一处去。 不知里面是否有高手,所以当心没敢太近,吊在后面只能听到那些信号,至于聚在一起交谈的事情则是一点也不清楚。 但是当心也不怕,反正进了岛上无外乎就是偷拿,亦或是打探情报罢了。 ‘嘶...’ 咂咂嘴略有些担心,若是偷东西总要有人动手,到时候出手阻止就算是建功了;但要是打探情报之类的话...... 正想到不好的情况,就见得那不希望看到的发生在了眼前:原本朝着同一个方向进发的入侵者一下子四散开来,朝着各个方向摸去,甚至已经有人跑进桃林里边去了。 ‘不对啊..’ 原以为对方是化整为零入侵云梦,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对方动作颇有些急促,而且四散的模样也没能看出来什么规律,似乎是在逃似的。 “!!” 就是在逃! 一直在远处观察的当心这时候注意到了,原本笼罩在草茎树根边上的水汽已经开始蒸腾起来,慢慢弥至树梢,将那群人笼罩在了里面。 之所以觉得是在逃,是因为距离二十来丈之后的当心周围并未有雾气变化,依旧如之前一般晕在地面上。 ‘这就是云梦的功夫?这么大?’ 正在远处观察的当心发现,雾气的涌动已经加快,有的地方变得浓郁有的地方变得淡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里面搅动风云,又像是有巨兽苏醒,对闯入的人加以报复。 雾气涌动诡谲无比,当心在武当看的多,清楚自然当中雾气不会这般变化。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雾气的变化开始慢了下来,向着中间靠拢,周围也变得淡薄,丝丝缕缕朝着中间收拢,像是渔者收杆收线一样。 直到最后雾气开始趋于平淡,重新归置于地面,当心也终于看清了雾气里面的情况。 那十二个四散开来的,包括前面探路的人已经都被聚在了一起,而让他们一起的并不是什么绳索,而是那些人已经昏阙过去。 十二个不知如何手段避开云梦海面上的探查上岛的,有功夫在身的小贼,就如此梦幻一般昏倒在了一起,一群青衣自桃花之中蹁跹而来,将那些人围在了里面,为首的人赫然就是李沁,而通风报信的花花就站在一旁得意洋洋昂着头,像猫咪等待嘉奖一样。 确定前后真的没有人了之后,当心这才朝人堆那边跑去。 “师弟来了啊。” “辛苦师弟了。” “师弟没事吧?” 虽然都叫不出名字来,但是大家却都知道这个是个武当的弟子,荷花的泥配方就是出自他处,所以虽然都不认识,但偶尔遇到也会打招呼。 “没事没事,师姐你们真厉害,我还以为这些人要散开来潜伏在岛上呢。” 也说不上什么故意的,当心说话一直就是如此,十来年都不曾变过。而众人听到当心好奇的话,也热心地解释起来。 “这次多亏了师弟和花花,我们的提前布置也发挥了不小的效果,别看岛上平静,但是东西可不少呢。” “好了,大家把人绑上了抓回去吧。” “是!” 虽然看着都是妙龄少女,但实际上都有武艺傍身,身材虽然不甚魁梧,但有神奇的真气傍身,能发挥的力气远超所想。 歹人数量不少,但是云梦弟子却是更多,在将那些昏迷的人架走之后还空出人来警戒左右,并没有因为抓住人了而放松了警惕。 随着队伍行走谈笑不已,像是打到了猎物归家一般高兴,当心跟在队伍后面,边上是刚从师姐们的夸赞当中脱身回来的花花姑娘。 “可以啊,够快的啊~” 一根大指姆竖在前面,让还未自夸奖赞誉当中回过神来的花花又忍不住昂起头来,鼻子早就翘到了另一边去。 “那还用说。” 见得当心没有继续问也不恼怒,主动将缘由说了出来。 “我们在岛上有特别的传递消息方法,所以师姐们能这么快就过来了。” 得意归得意,但小姑娘也没有耿直地将具体事物说出来,只是粗粗说了一番,严肃了不过片刻笑意就忍不住重新挂了上去。 “嘿嘿嘿,这下师姐可不会再小看我了。” “我记得巡守的人没有这么多的呀?” 当心发问,将沉浸在夸赞当中的小姑娘拉了出来。 “你忘啦?前边咱们就已经加派了人手,李师姐还多操劳了许久呢。” “这下好了,抓到了这么多活口,而且还有一个像头目的,说不定就能问出这些人的来历和目的了。” 没有理会当心,叽叽喳喳就替师姐高兴起来。 “刚刚那些雾气也是你们弄的?有什么说法吗?” 深知小姑娘脾性的当心满脸好奇,带着点没有见识的模样显然是让小姑娘更高兴了许多。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我云梦的武学啊。” “梦境大千。” 第四百一十三章 目的 【梦境大千】 云梦武学,据说修习这个需要以祝由十三科未前要,暗含药理医道,有个说法是能使出这招的人都是医术高超的。 其余弟子会不会当心不知道,但是在知晓了就是李沁师姐一人造出了笼罩十丈方圆而使里面的人尽数昏阙过去的时候,当心已经不能再用往常的眼光看那个柔柔弱弱的师姐了。 平日里说话温声细语的,就是惩戒花花也都是瞪眼睛而已,没想到这样的人动起手来动静能这么大,人不可貌显然说的就是这般了。 “果真厉害。难怪李师妹医术这么高超,原来是修习了这个武学。” 风无涯似乎是知晓其中内情,当心只是说出了名字几乎就懂了。恍然大悟之下还细心地为两个不学无术的人解释。 “这武学说是需要药理基础才能钻研,而且钻研了之后不仅武功能更上一层,就是医术也会有一些进步。虽然在外界效果大打折扣,但这是武林当中的尖端武学这是毋庸置疑的了。” “师弟见识当真广博。” “原来是这样。” 当心点头似懂非懂,齐无悔夸赞的同时不住点头,显然是非常确定。 “不过是浅薄把戏罢了,当不得真。风师兄,该施针了。” 却是已经敲门进院来的李沁师姐,似乎引出这般动静的人不是她一样,带着药盒针帛,只作寻常医者打扮,在门边看着三人笑意盈盈。 “那就辛苦二位了。” 花花当然也跟在了后面,只是她却没有师姐那样的修为,牙根都笑出来了。只是也记得自己的事情,没有主动说话,跟在师姐后面放下了药盒就开始打下手。 “那些人可是问出了什么吗?” 两人不好意思问,当心可不在意这些,而且身份算作小孩,说什么都不算过分。 “问出了些,那些人已经是最后一批了,目的是潜伏在岛上收集消息。” 说话的同时针也没有停下,手中银针看着颤颤巍巍,但碰到肉了之后却笔直无比,丝毫看不出那其实是细如毛发的银针。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坐在凳上将肘子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当心疑惑自言自语,是没有希望过能问出什么来的。 “是本门秘传,引梦术。” 下的一阵轻微无比,却让其他人一阵惊讶,惊于那万圣残部心竟然这么大。 “嚯~还真敢想嘿~”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李师妹毋要见外。治病之恩还未报答呢。” 当心还不说话,边上站着的齐无悔就已经失笑出来,冲着正在施针的医者略一拱手,拍了拍放到桌上的剑。 “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不用说什么报答。不过齐师兄的好意师妹还是收下了,若是真有什么做不到的,到时候怕真要麻烦两位师兄了。” 这可不是自夸,云梦医人无数,但是却从未有过施恩图报的意思,江湖上敬重他们也是来自这里。当然,他们本身也不弱,所以也就打消了其他想法,就只剩下敬重了。 “还问出了其他一些不知是否有用的消息来,据说滨海之处又有一个门派出世,他们原本是要去那里探探虚实的,却损失了过半好手,这才撤到了云梦附近来的。” 施针告一段落了的医者闭目调息了一番,重新自针帛上面捻了一根针出来,嘴里也不落下地放出了另一个消息。 “正道还是邪门?” “叫什么呀?” “正邪还未知晓,但是名字倒是在称呼的时候听到,叫做泠音。” “用的武功似乎是和风相关,据说在照面的时候就有有人被风刮死了。” 没有故布疑阵的恶趣味,施针的同时将所知晓的都说了出来,而落针却是一点不差,不经意间就露出了一些本事来。 “嚯~那下手倒是挺狠的。” 当心咋舌,在场的人门派都不提倡下死手,武当出的招一定是能收回去的招,云梦甚至本身就擅长医术,都是很正派的模样。 而唯一出招不留手的人,就痛苦了半辈子,直到现在才找到补偿的机会。 “你看我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治疗有了效果,让剑客的心态逐渐放松,对当心也重新变成了大大咧咧的样子,见得当心看来,自不会放着地反瞪了过去。 “呵~” 不理会这个家伙,当心继续看着那双腿慢慢被扎满,像是银白色的毛发一样覆盖在上面,越看越觉得师姐医术高超。 “所以他们领头的人是想要出手了吗?” 打探消息似乎早就开始了,但这么大个规模的似乎也很少有,云梦第一次问出这么多东西来。 “不一定,这批人若是不回去的话,估计那头领是不想打我们的主意了。” 下针的动作已经放缓,步入了尾声。但施针的人手依旧沉稳,不时撩拨一番银针,问询受针人的感受如何如何。 “那要怎么处理那些人呢?” “洗掉记忆,扔到岸边去就是了。虽然会麻烦些......看清楚了吗?” 在停下之后捡起毛巾擦拭了手之后,转头看向跟着的小丫头。当心才终于想起来,这个平时总要插话的人今天好像没开口说一句话嘞。 “略有所得师姐!!” 像是一个开关一样,原本还沉浸其间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活了过来,看向自家师姐点头不已,也让当心诧异非常。 ‘这还是那个不喜欢学习的人?’ 平日里小姑娘虽然不怎么厌学,但是也不那么主动,余下的时间都会用来玩耍,反正学医不见那么热情就是了。 今天就奇怪了,怎么就热情起来了。 “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待会儿起针你也要看仔细了。” 当心诧异,月余时间里面都是花花和李师姐一起,但是也不见一教一学那么主动的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恭喜花花师妹了。” “嘿嘿嘿...” 倒是风无涯似看出了什么来,朝着小姑娘拱拱手道喜,两人一唱一和,反而显得当心和齐无悔很呆的样子。 哦,齐无悔不呆,他就看着风无涯满腿的“银毛”傻乐呵。 嘁!最讨厌谜语人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较量 膨胀了。 花花姑娘膨胀了。 不知是不是立了两次功劳之后被夸赞多了,反正那之后花花姑娘就开始膨胀起来了。 以前也和当心一起的,但走哪去哪儿都会商量着来,甚至说得上听话的,言谈之中对于武当华山的弟子很是羡慕,总觉得自己武功很差就丢脸了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知云梦的师叔们想的什么,将一些堵门绝技传授给了花花,在见识过本门武学之后,小姑娘顿时觉得世界都不一样了。 齐无悔? 一介莽夫而已,整天跟在自己师弟后边神经兮兮的,一点没有大派弟子的模样。 风无涯师兄倒是不错,温文尔雅的,就是....不过也没事,反正总会被自己医好的。 至于当心? 呵~ 五尺孩童耳,虽然那一手剑气功夫....好吧却是有点本事,但是自己可也不差,不消多久就能超过他了。 整天吊儿郎当的,不见修炼的痕迹,自己可是每日勤修不息,不多时就会把他超过去的。 也就是说。我!花花仙子!超厉害的! 而一想到以前自己以他为中心的想法隐隐觉得羞耻,现在可不能这样了。 只是突然变化指定不好,这得找点由头让他自己知晓我们差距才行。 “咱们去汤池去?” 对于这些变化当心并没有放在心上,食髓知味的小道士对于那个小坑很是喜欢,暗自打算再去泡澡的同时已经在盘算武当挖温泉的可行性了。 “哼~我才不去,我是要练功的,哪像你~” 只是几次狼狈为奸的两人现在却变得不一样了,花花姑娘拒绝了在之前很是正常的乐子,而理由却是当心从来没有听过的,快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说反了?还是有人在监督你?” 若不是不合适,当心都还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发烧了,这还是那个拉着自己上山掏鸟窝的云梦弟子?不是那个万圣余孽乔装打扮的吧? “自重!我可是要当一代云梦女侠的,你别带坏我啊~” 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却显得很是骄傲,用言语来划清与当心的界限。 “嗯?云梦女侠?好吧云梦女侠咱们去小谭走走吧~” 眼见着这人入戏太深,当心上前两步想要拉上袖子一起走,却被那姑娘一个闪身就躲闪开了。不仅如此,似乎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让那姑娘一下子竖起眉毛,大声呵斥了起来。 “哼!不知道男女有别嘛!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 当心确定这人是真的不对劲,说话做事都是怪怪的,还未有其他动作,就见一道气浪扑面而来。 “hua~” 青色的气浪交叠而来,仿若云梦之外掀起的海浪一般沉重,让人有种就要被压到海底的眩晕感,而当心好奇的则是那已经运用纯熟的缭绕在周围的真气。 “哟~有点本事啊~” “哼!” 游刃有余的模样似刺激到了小姑娘,缭绕在脚下小草身边的雾气迅速聚拢到小女孩身边,而后再扩散到四周,将当心和花花都一起坤遮盖了里面。 “簌簌簌~~” 几道破空声音传来,转移开了位置之后的当心看去,就见得一颗圆圆的四散着雾气的圆球正飞在中间,一道青色的线索正自那圆球当中衍生开来,捆向当心。 躲闪自然不是问题,但几经躲闪之后却发现,那雾状线索却依旧缠向自己,而且体力真气似乎是困乏了一般慢慢沉寂,变得乏力起来。 【梦境大千】 当心记得这一招,只是与当时李沁使出来的规模并不一样。只是虽然规模差了很多很多,但那威力却也不差,至少让当心都陷入其中的武功,就威力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只是可惜,实力还是不足,笼罩的范围不大,而且收拢来的雾气也不够多,轻易就让当心看出了这些缺陷。 “刷——” 宛若水墨擦过一般,留下一道淡淡的黑色身影,几乎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三丈之外,在那个姑娘呆滞的目光之中,又往后踏了一大步。 “呼~” 那原本追击而来的线索像是失去了目标的青蛇一般,沿着原本的轨道颤动了一番,然后不知所措地重新化作雾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你赖皮!!” 很显然,当心这样的办法最是有效,花花虽然学了这厉害的一招,但是经验真气等等都差了许多,轻易就被当心看出了破绽,未过三合就闪出了她的攻击范围,一腔大力都打到了空气中。 “嘿~你这一招是不错,但距离师姐的还是差了好些火候,多练练再来吧~” 当心是看出来了,这样蹩脚的找茬就是只是为了让当心知晓自己已经学会了这个本事,不过好说不说,也确实让当心惊讶不已,即使花花功力浅薄,却也能对当心生效,若不是花花背地里悄悄卷了的话,那就是这一招确实威力极大,这才能让她发挥出不一样的威力出来。 “有本事跟我打一场啊!就用你那个阴阳鱼的本事!” 急了急了,她急了。 因为那个维持在上空的圆球已经开始变化了,原本凝实的球体往外扩散变得大了些,丝丝缕缕四散在周围,显然在控制上已经有些乏力了。 “行,那你可不要说我欺负你啊~” 眼见她为了和自己动手装样子都不兴脸红了,当心索性随了她的心意,闪身之下就重新出现在了三尺之前,那个圆球的笼罩范围之内。 “哼!看招!” 眼见对方竟然敢重新进来,显然就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心下不满,立马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要让那小道士吃点苦头。 心念一动,原本有些逸散虚浮的圆球又重新变得凝实,道道线索宛若织布一般朝当心卷起来,虽然速度还是那般,但是数量却多了许多,显然刚刚交手也是有所保留的。 “嘿~” 只是当心既然重新进来了,自然是有所把握了。 两道气流自脚下旋转而上,绕至头顶,然后化作清风缭绕四周。 有逸散的真气如有灵一般沿着地面朝十丈开外的小姑娘飞去,在她脚下组成了一道八卦图案。 然后当心就像是戏法一般,顺着那数道组成八卦图案的真气一同拔地而起,出现在了花花身前。 四周缭绕的真气似锐器一般割裂四周空气,让小姑娘有了种疼痛的幻觉,然后一道阴阳鱼在眼前旋转,炸裂开来,巨大的力道让自己忍不住一个后跌,坐到了地上去。 再细看那小道士,又出现在了十丈开外,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武当秘传—— 【扫六合】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会打败你的 【扫六合】 武当武学,若不是对真气把控到一定境界,是学不会这一招的。 要求人与气合,身随气动,这才能一瞬间出现到十丈开外然后又回来,其间把控若是不准,则会出现歪了位置的现象,甚至会脱身不得,相当于主动送上去了。 而当心那不过两息的时间里面出的招也不止是那么一点。 先是【踏玉虚】化去那缠绕而来的线索,然后逸散的真气形成了一点微弱的【演八卦】,威力不大,就只有强风刮面的作用,最后收尾的是花花见过的一招【兕望月】。 只是这次的爆炸力道没有涉及到当心,他已经先一步退回到了原地,好整以暇看着空中重新化作雾气纷乱四散的圆球,好笑地看向那依旧跌坐地上的姑娘。 “如何?” “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小姑娘有些低沉,看着四散的雾气发呆不已。虽然眼界问题看不出来当心那两息当中所出现的招式,但是将自己掀到地上那是不争的事实。 推到地上是一种方式,若是有杀心的话,自己相比已经遭了。 还在想要怎么安慰她好一点,就见得小姑娘自己爬起来,拍拍坐在地上的位置就走。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我早晚会打过你的。” 当心纳闷,这人又怎么了啊?说也不说清楚的。 “咋地?要回去练功了?” 小姑娘转头来,冲着当心没好气,愤愤不已:“你是带了衣裳了,我可还没有呢。我先回去准备一下,你在这等我。” 原来是答应了,当心重新变得开心起来,对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再阴阳怪气还是可爱更甚,浑不在意地应下来。 “还以为是中二病发了呢,还好还好....” --------------------------------------------- “呼~” “呼~” 两道喘息声音同时落下,一同躺在干草上晒太阳的两个小家伙侧上眼睛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都觉得对方果然就是自己的革命伙伴,就连舒一口气都是难么默契。 “你这武功怎么练的啊?难道武当练武很容易?” “我天资聪慧不可以啊~” 花花开口想要贬低,当心可不答应,随口一说就抬高自己一下。 “可惜我前几天才练武,不是你的对手,不想华山的两个师兄,一定很能陪你练武让你尽兴吧~” 两个人都刚从水池里边出来,浑身都已经精疲力尽,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但相对于当心的自夸,似乎小姑娘天生就懂得一些特别的说话技巧,说得当心四下不受力,一时间反击都不知道怎么说。 而见得当心说不上话来,花花似乎是先恢复了些力气,立马追击了上来。 “师姐们倒是练得久了,只可惜她们轻易不与人动手...不过若是你的话,她们一定很乐意的吧......” “毕竟你那么可爱,还是武当高徒呢~” “不像我,只是一个刚刚入室的普通弟子而已...” 一番话说的当心是更加乏力,像是刚从池滩里边出来是又重新进了一个塘子一般。 “对了,像你这么厉害,一定打过很多邪门歪道吧。真像个英雄一样!” “他们是不是吃人心挖人肺?比起你可是差远了呢~”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让当心好一阵无力,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去。 “你可别说了,我就是凭着早练武一段时间占了便宜好了吧。” 按理说这样的话早让当心憋起了火了。但是刚刚的小潭似乎消去的不仅是当心的力气,就是心气也都化去了,只有中躺在干草上晒太阳的念头。 “嘿嘿嘿~” 偷偷乐了一下,小姑娘也觉得打不过当心已经换了一种方式找回了场子,也就没有再说那些话,换了个姿势躺在干草上面,闭上了眼睛。 “你说师姐他们练武怎么不愿意和人动手呢?” 说话正常起来,当心觉得分外舒爽。也觉得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先是一阵阴阳怪气,再是一阵茶里茶气的,让当心甚至都差点没能转过来。 “练武又不是为了和人动手的,你当是华山暗香呢~” 当心说话也是不错,暗香以杀止杀,华山舒心中意气,都是不怕打架的主。 而云梦练武大多是为了自保,或者是为医术服务的,所以招数当中杀意不足。 而武当未学出招先学收招,杀意更是没有多少,这也是两家关系亲近的原因之一。 “明明我们云梦的武功也不差啊...” 小姑娘躺在干草上晒着太阳,说话声音低微下来,像是说梦话一样。但是当心就在一边,听得分外清晰。 “你要知道,救人可不仅仅只有医术一种,打架也是。江湖上可不少有云梦弟子行侠仗义的传说,最近的一个就是金陵柳师叔联合上千武林豪杰共抗天劫的事情。” “哦~” 粗粗将当初年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柳前辈如何如何德高望重连接各个门派支援四大城门斩首敌人的壮举,却只换来了一声低低的‘哦’。 “我会打败你的。” 闭上眼晒太阳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侧头看向当心,轻轻声音像是说在耳畔一样。 “那就好好练武吧。” 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练武可不是武林中人的事情嘛。 “.......” “.......” 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微风吹过,似与刚泡的水又起了共鸣来,又是一阵舒爽。 点点愁绪被风吹远去,两人又重新说起话来。 “你和齐师兄动过手吗?谁厉害?” “齐师兄更厉害,他的剑比我的剑气更快。” “就只有剑气?” “呵!不是我吹,虽然我打不过他,但他也只能追着我打。” “还挺自豪......那风师兄呢?”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要是你真能和他动手,那估计也就能和齐无悔一起了。” “武当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 “武功吗?他们大部分武功都比武精神,境界的话都差不多。” “境界?” “哦,我们武功不是很在意,我们在意的是修道的境界,不过这种东西很悬的,没有个定性,说也说不清楚的...” “那武功呢?你武功怎么样?” “.....反正比你厉害。” “我会再来打败你的。” “你已经说过了。” “那就再说一次。” “说呗~” “说了。” “哦...” 微风抚脸,让疲累的人忍不住想要睡过去,就在这漫山桃花之间。 第四百一十六章 去看看? 不知道怎么滴,当心总觉得这有一段时间周围的云梦弟子有些奇怪。 当然,其实平日里见到的也不多,纯粹就是靠感觉来的。 送饭的、熬药晒药的、巡守的好像都换了人了。虽然具体修为看不出来,但是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当心就隐隐觉得不简单。 那可不是和花花那种半吊子能比的,就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就算是端着碗碟都带着优雅大气,看着就不怎么像普通人。 当然或许是当心看花花习惯了,总能把云梦弟子的印象往花花那个皮实的野丫头身上引去,所以一时间觉得不得劲。 或许是错觉吧,反正过了没几天就再没有那种感觉,像是幻觉一样让人分不清真是虚幻。 “你们最近怎么感觉怪怪的?” 换好了药的花花最近都没有被师姐带走,李沁施了针之后自己就先走了,留下花花自己在病号边上观察后续情况,这样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怪了?”两人正蹲在院子边上,像两个民工等活儿一样看着两个华山弟子在院子里面探讨剑招。 嗯,得说两句,自前几天风无涯的腿重新恢复了知觉之后,师兄弟两人就经常在院子里摆动。虽然只是一人攻一人守,一个站一个坐的,但看那劲头可不简单,寒光闪烁让人心悸。 花花姑娘倒是看得起劲,当心就不一样了,觉得两个打起来像演武一样,还不如小姑娘的雾气好看呢。 “你们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动作?我怎么觉得好多人都换了?” 齐无悔接连三剑都被风无涯拦住,剑尖相撞声音清冽,让人忍不住心下一寒来。 “我不知道,别问我!” 只是平常的一段问话,却让小姑娘气鼓鼓的,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眼睛翻上了天去。 “......哦~~他们没叫你是吧!” 只可惜当心一眼就看出来了原因,不仅不安慰,反而咧着嘴指着小姑娘笑闹不已,让那向上的白眼转向了小道士来。 “人是挺不错的,就是长了一张嘴。” 所以说,花花和岛上的其他师姐不一样还是有原因的:接触了那么多的云梦弟子,就没见过有哪个像她那样说话的。 “所以月前清空岛上外人也是你们的安排?准备那么久啊?” 原本还觉得是寻常,但是前后一联想就大概猜到了他们的布局,倒是提前月余开始,让人心下疑惑他们是想做什么。 “是啊,不过你问也白问,师姐他们也没告诉我...” 嘟囔着嘴更加委屈了,小姑娘看向码头那边,神色凄然,竟有些幽怨的模样。 “都没通知你到时候要做什么?总要有个应对的办法吧?比如听到响声就躲起来什么的?” 疑惑花花是不是被卖了,还是其实云梦是真没什么事情,只是当心自己的幻觉而已。 只是前一刻明明小姑娘已经说漏嘴了的,他们确实是有什么事情在做。 “还真没说,别白费心机了...” 白了当心一眼,这人总要说什么阴谋来的,我云梦世代行医,光明磊落,是那种耍阴谋弄手段的人? 院子里试剑的活动已经到了尾声,风声骤起,寒霜铺面,明明常年温暖的云梦泽一下子就像是下起了雪来一样,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锵!” “锵!” 各自收剑,闭目体会了一番,而后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师兄好剑法。” “风师弟看来也未有落下了剑法修行啊。”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类似演武一样的比试就知道对方的情况的,难道这就是剑客的默契?还是两人已经冥冥中剑意有所得了? 两把借来的长剑被放在一旁桌上,青衣的走到轮椅后面去推,慢慢到院墙边上当心花花两人蹲着的地方来。 “多谢二位借剑。” “多谢了啊。” 风无涯温润依旧,相较之下齐无悔就随意多了,挑起下巴冲着两人示意一番就算完事了,一幅好兄弟讲义气的样子,让前边坐着的人好一阵摇头。 “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心还是好奇,开口问向了两人。而花花则又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觉得这个道士就是不信邪,怎么地都要找个机会治治他才好。 “有吗?最近好像吃的要清淡好多了。” 齐无悔挠挠下巴思索不已,而后认真地说了一句废话。 “前天李师妹叮嘱我们最近不要出去,你们可还记得?” 倒是风无涯提了一嘴,让当心几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不对啊...要是前天来说的话,我就应该前天就好奇起来了,怎么到今天才开始想这件事情?” 当心说完浑身一僵,与两个剑客互相对视,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惊诧和警惕——当心不消说,修道多年心境不差,一身道家真气辟邪守正;而两个剑客虽然落魄多年,但是剑心犹存,更不该落有尘埃才是。 但是三人现在细细思量,才发觉不知何时已经着了道了,静悄悄在院子里待了两天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因为与三人亲近故放下警惕,但这也是一种本事,几乎就与画地为牢无异了。 “那怎么是今天想起来了?” 或许说的是不要出门这种事情,于三人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也没有生出警觉。但要是愿意的话,两天都过来了,怎么在第三天惊醒了? “开始了?!” “动手了!” “可以出去了?” 三人惊疑,一人一句相互对视,未能拿定主意,倒是一旁的小姑娘不乐意了,拿开杵着脸的手站起来到三人对面去。 “你们是怎么了?” 互相停了一下,这种事情还是年纪差不多大的问了更方便些。嘴里措辞与小姑娘说起来。 “你们有没有什么催眠或者暗示的功夫?” 其余两人还有些忐忑,这种打探他门功夫的事情说起来可是不怎么合规矩的,也是好在当心年纪方便,不然两个大男人可问不出来的。 “你傻了?祝由十三科你们武当没有收藏?” “哦~~~” 这下当心就知道了,他就是被这个给暗示了。不仅不怎么想出门,而且还不容易想起祝由术这种医家常用的医术来。 “所以他们一定是在干什么!” 齐无悔一拍巴掌,肯定了对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也不该对自己三人动手才是。 “去看看?” “...” “...”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这不按剧本来啊... 最后投票经过三比一的巨大优势之后决定还是听从李沁的安排不出门了,不说这是云梦的安排,贸然动手会不会扰乱了他们的计划之类的,就是李沁这个月来辛辛苦苦疗伤的事情都让三人做不出那种捣乱的事情来。 最后花花郁闷地收回投票的手,实在不明白三个家伙怎么能安心地窝在院子里忍住不出去凑热闹的。 “谁都跟你似的?” 她的意思几乎就差写在脸上了,当心就直接吐槽上去,也就差在脸上写上“你这个皮孩子”上去了。 三个人就从屋里拉出了椅子靠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吹着风,午时并没有什么事情,施针之后就没事可以休息了。 花花实在气不过,人已经走到了院门边上,手在门栓上面是抬了又收,就是放不上去。 然后转头看向三个已经开始说起华山有多冷的人,气不过但也拧不过,只能狠狠一跺脚,也进了屋子里拿了椅子靠在院子晒起太阳。 “武当最冷的地方就是天柱峰了,那里最高而且最独,风大所以冷。” “就是风刮的呀?那你该来华山看看,雪可比剑都还要冷的。” “哪有拿雪和剑作比较的呀~” “当然有了,这不是形容剑厉害嘛。” “我怎么觉得这样反而显得雪比较差劲了...” 暖风微醺,四人就坐在院子里边晒着太阳,嘴里不时蹦出两句顶撞的话来,脸上倒都是困乏的模样——吃饱喝足晒太阳就忍不住想睡觉了。 “.....其实华山也不是那么...” “boom!!!!!” 闭着眼睛的齐无悔正要给华山正名,就听得极远之处传来巨响,震动极大甚至传到了当心他们的脚下来。 原本困乏无神昏昏欲睡的四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当心一下子就跃到了屋顶,朝着爆炸发生的方向看去。 剑客左右起开,一手拉住轮椅一手拉住小姑娘一下子就退到了屋檐底下,背靠着墙壁,而后才踮起脚看向远方。 “是桃源津没错了!” 不过片刻当心就落了下来,与屋檐底下的三人说起自己看到的情况来。 “也不知道是烟雾还是雾气,反正挺大的,已经将那边的树都给盖住了。” “外面没几个云梦弟子,我觉得是都到那边封锁去了。” “应该对封锁比较有信心的。” 得到的消息不多,但是也不少,称得上是够用了。 最后两句话的时候看了1花花一眼,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是另外两人心里明白,杏林居留下的都是晒药磨药采药之类的弟子,武功怕是排不上用场,约莫是留下了和花花差不多的叮嘱留下。所以这边其实没有抵抗力,那就是在出事的地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封锁了。 “咱就真不去帮忙了呗?” 在不涉及风无涯自身的事情的时候齐无悔是比较潇洒快意的,对于这种行侠仗义的事情颇为向往。只是看一眼坐在轮椅的师弟,还是觉得这边作为没有防守力量的地方确实需要自己守着才行。 “想去就去呗,我在这看着也不差。” 看着坐立难安的剑客当心素以附和,反正前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借云梦的好材料做了不少好东西,要是没人就罢了,真敢来人当心也敢让他们试试新家伙。 花花蔫儿了巴巴地坐在屋檐下,看向桃源津的方向怔怔出神,没有说话。风无涯看着前面远眺的师兄,眼中闪过许多自责,就是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敛起了许多。 远处几个院落记得是有人住的,但是听到这样的震动也没有出来,显然也是得了知会,几人这样一看,也是正了不必出去的念头。 “这得是怎么弄的啊,这么大阵仗...” “怕不是有人炸码头!” 齐无悔和当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风无涯坐在轮椅上不知想着什么,花花还是坐在屋檐脚下发呆,也不知是想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久。 眼见着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即使有什么事情怕已经都过去完了,几人也放松了警惕,重新躺回了院子中间继续吹风去。 “诶~你是回去拿药啊还是让师姐带回来啊?” 看小家伙郁郁不已,当心顺嘴提了一句,有心让她动一动缓一缓。还未应声,自己就先停住了去。 “!!” “!!” “!!” 原本已经又躺着了的三人立马坐立起来,当心一跃就到院墙上面,齐无悔还要再拽着俩椅子退到屋檐脚下,手就被人给拦住了。 “无妨。” 看着师弟坦然的模样,剑客没有拒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剑,上前两步将门栓挑开了,让院子里的三人都能看到远处的模样。 正对大门,两群人正在你追我赶,就见得前面十来个黑衣人正顶着太阳一路狂奔,后面二十余云梦弟子身穿劲装在后面追赶不已,倒是反而让当心几人看得好奇。 前面的人手握刀剑,凶神恶煞却是惊慌逃窜;后面的人人人提着青盏小灯,氤氲不已,脸上仁德一片,戏剧一般。 “好家伙,拿刀的被拎灯的追杀。” 可不是嘛,那灯一看就不是个结实的家伙,若是有心的话怕是一刀都能给他砍了。 但是前面被追着的人却是慌不择路,一心逃跑。 却见得逃跑无效,后面的人已经拉近了距离,十几弟子动作一致,交由其中一人引动了一直追着黑衣人的雾气活过来。那雾气宛若巨人一般伸手将前面逃窜的人给揽住拽住,几声惨叫就传远开了去。 “还以为要像剧本那样有人逃出来然后被我们逮到呢。” 有一说一,当心觉得云梦的安排太稳了,就是这十几个逃出来也都被数量实力更甚的弟子们给追出来,一点英雄救美的机会都不给。 “不对啊,按套路走,难道不是应该走脱一个穷凶恶极的家伙,然后抓住咱们其中一个人接着被打脸才是啊,怎么这样就结束了?” “难道我不是主角?” 当心的吐槽依旧是让人听不真切,总觉得那是废话,所以已经习惯了的三人也不理会,看那几十个人都没有到这边来看看转身就走的模样,干脆关上了院门,自己就嘀咕上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小当当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里面的人做了什么外面可不管,抓了那几个漏网之鱼就准备回去,只有两队人四散开来,到各个院子来看看是不是还有人未被抓去。 碰到当心几人的时候还特意招呼了一声,显然已经不算陌生人了。 “嘿!雷声大,雨点小。没想到那些人那么没用嘿~” 两声嘿的调调有很明显的不一样,众人也是听出了当心的调侃,虽然说的是那群歹人怎样怎样,但实际想表达的还是云梦如何如何。 没有说,心里明白就成。 倒是花花混不在意,欣然把功劳都归于众姐妹身上去。 “那可不!想来都是李沁师姐的功劳,她最厉害了。” 浑然忘了之前她只能靠猜才知道的这些安排,俨然计划之外的人,连安排都混不上。 “是是是,师姐厉害,你也厉害。” 齐无悔并不在意,风无涯笑着点头,只有当心和小姑娘对着干,以此为乐。 “还用你说~” 小姑娘乐呵呵的受了,也不知道她觉没觉得这话的调侃,亦或不在意这些。 “行了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要有什么需要我们的记得回来说啊!” “知道啦~” 当心的话传出去,小姑娘却头也不回地应答,只是远远招手示意已经知道了,甚至身子都没有转过来。 也没有多赖着,看到几个师姐似乎检查完了收工回去,小姑娘一下子坐不住了,匆匆地和三人招呼了一下就推门离开了。 “这丫头……” 当心不知道说什么好,有其他云梦弟子文静贤惠的样子在前,再看花花就有了种粗丫鬟的感觉,挥之不去。 “妮儿挺好,皮实。” “呵呵呵……可不能用你们的念头去要求人家姑娘。” 齐无悔倒是觉得这样的丫头活泼点好,若是在华山的话总不会冻着。风无涯想法似乎有不一样,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浅浅笑了一下,重新看向远方。 “成,待会看看她能不能带回来点什么。” 想想好像也快到了两兄弟的日常练剑时间了,当心没有久留,迈开步子就走了出去。 “若有我师兄弟能做的,请师弟直言。” “知道了知道了……” 摆摆手头也不回,顺着门就出了去。前边还想好意思说别人小姑娘,轮到自己了还是这样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让后边两师兄弟乐不可支。 ———————————————— “嗯?” “嗯。” 才不过凌晨,花花就已经找上了正在屋顶采气的当心,将昨晚一得知的一些事情简单一说,两人就在屋顶上面大眼瞪小眼,不太敢相信。 “不信也没办法呀,要不你去一封信问问?” 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沉默半晌弱弱地提议一句。 “……不用了。” 一向喜欢怼一下花花的当心这次没有说点阴阳怪气的话,皱着眉低着头看着地面不说话,若许之后才重新抬头看像小姑娘。 “我没事的,就是有些担心师门,想要回去一趟。” 不怪当心突然温柔,就是突然抬头时候却看见平时蹦蹦跶跶没个正形的小丫头忽然很担心地看着你,这样一下子就觉得有些藉慰了一样。 “那武当……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对吧。” “那当然。掌门还在,就翻不了天!” 嗯,这次抓到的人似乎层次挺高,所以知道的消息也确实不少,而最震撼人心的,让花花一大清早得知就赶忙跑过来的消息就是——武当可能遭了难了! 武当!当今武林第一门派,就算在朝廷武当也很有面子,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竟然还真有人敢打主意? 可事实就是敢,而且已经做下了。 据说有一帮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势力接收了万圣残部,驱使他们冲击各个门派,似乎是想要做些大事。 冲击的门派当中不仅是做梦,武当也是其中一个目标,而且分配的力量似乎更多一些,让人不由担心了些。 之所以被云梦提前准备,还是引梦术太过厉害,将仅有的那些活口一番炮制之后得到了断断续续的消息,然后推导总结,得出了有人想要打云梦主意的消息。 接下来的事情当心就都知道了。 假意整顿桃源津将无关人等遣散去,然后提前布置,瓮中捉鳖。 也不知道是那些人的眼线都被遣散出去了还是云梦故意为之,万圣阁人没有能看出里面的玄虚,就在昨天一头撞上了云梦织就的大网之中。 或许这就是运势吧,万圣阁强盛的时候,几乎所有势力都有他们安插的棋子,但在年末那一场判乱就将所有力量付出去,拼死一搏,然后一败涂地。 以至于现在连做梦内部的布置一点都不清楚。 “你要回去了?” “师兄陪你一起吧。” 将事情和盘托出,两兄弟的反应都是差不多的,就是话有些区别而已。 齐无悔只是诧异了些,然后听到师弟的话是丝毫都不反对的,抓着桌上的剑就站到了当心的身边。 可不要真以为齐无悔就只会留在师弟身边,华山弟子快意恩仇了不是说说而已的。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去还快些,反正也不一定要打架,而且齐师兄要去武当的话还真不太合适。” 当心这样一说,两兄弟对视一眼,觉得有点为难,却反而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确实,自明月山庄一役后,武当和华山的关系降至冰点,虽然经过多番补偿道歉而有所缓解,但要是山门有事的话怕还是不愿意看见华山的人出现。 所以当心这话一说出口,两兄弟就没法再说什么,只相顾无言,思索着如何才能帮上点忙。 “没事的啦,武当人可不是随便欺负的,而且也不一定有什么事,我就是去看看安个心罢了。” 当心自然也看出来了两人的窘况,知晓报恩无门的难处,主动开口劝解。 “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再来书信求助好了。放心吧,不会放着你们这样厉害的人不用的啦~” 当心的洒然显然颇对华山胃口,两兄弟闻言也是放下了些心来,将当心拉到一边去简单叮嘱,这才多安心一些。 石室 第四百一十九章.归去(章节名发错了) “呼~” 看着已经消失在身后的船只,当心不知如何轻叹了口气。 若说不喜欢云梦那是假的,四季如春都是温柔姐姐的地方谁能不爱呢。 只是家里毕竟是出事了,即使再三挽留也还是要回去。 原本打算临了真武诞再回去的,但既然有事情的话,早些回去也是好的,若是早去的话说不得还能到十二连环...哦,羡鱼港去看看。 只是不知道山里是怎么样了... 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毕竟是暗中搞事,若真没点把握怕是不敢把手伸到武当上来。 只是也不希望云梦多担心,毕竟人家也才刚刚把自家的事情收拾好,还不知道有没有后手呢,就没有接受云梦遣弟子支援武当的事情——武林第一门派总不能还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就受人家的帮助啊。 那两个华山的也是一样,只不过他们想的周到一点,留了一封手信和信物长箫,若是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去找华山要人。虽然不一定会用得上。 但毕竟是好心,总不至于不接受,所以在花花听到之后当心的行礼就多了一副铃铛。 “毕竟你也帮了我云梦一些忙,虽然即使没有你也能做到的,但我们有恩必报,所以这副铃铛你拿着,要是遇到行走江湖的云梦弟子亮出这个就能让他们帮你一点忙。” 一脸不过如此不须道谢的模样即使到现在当心还是觉得好笑,但也连着感动,将长箫和铃铛收好,背着一副装样子的行李是下了离岛的船上了岸。 “呼~陆上的空气就是新鲜呐~” 云梦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是没错,但毕竟是个岛屿,即使再大也会有边界,当心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 而到了陆上就不一样了。 所谓是天高任鸟飞,岛上总能把当心包围了,但是陆上就随便他跑,说起武功或许多有不如,但是论起轻功来,当心可不怕哪一个人,那么大片地总能跑得掉。 左右观察一番特殊地形,联系船上船夫说的细节,当心翻开地图就对照起来。 ‘天风坪呐~接下来顺着路一直走就能直接到烟水渔村了。’ 说是这样说,但做起来可就不一样了。 天风坪在江南之南,而烟水渔村在江南之北。虽然江南东西横跨最长,南北稍短,但那是相对而言的,真要走的话车马须得半月余才行,就如当初下江南谒金陵一般。 不过当初谒金陵可是跟了许久的车马,现在就当心一人,自然用不上这些时间了。 缓缓吐气归纳,勘定方向收好地图,轻轻一跃就到了树枝巅顶,脚尖点在了枝叶上面。 就见得树叶微微一沉,如倦鸟落下然后惊走般重新抬起来,再看去,那小小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整个人如仙鹤一般已经横在了半空之中。 待得七息过后,一口气用尽,那只仙鹤也已经重新落下,点在了八尺开外的树梢上面,又复之前那般景象。 起落不定,但是每每落脚都间隔七八息,落在枝头不过两息时间就重新消失不见,这一起一落不知多少,就已经横跨到了十里之外。 “呼~” 靠在粗大树枝上面的当心正平心吐纳,恢复横渡虚空所耗的真气。 武当逍遥游本身就是轻功属的内家功夫,再加上当心梯云纵炉火纯青,所以不过一口真气就足以横跨十来里。这不仅在武当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更加深邃的江湖也是极为少见,是当心行走江湖敢随便bb的底气所在。 而调息两刻之后,就感觉到神完气足,又有了继续赶路的底子。 左右一看,深山老林不知身在何处,只向着来时所指的方向,足尖点在粗壮枝干上就跨上了林梢,冲着定好的方向“飞”去。 偶尔有早醒的春鸟同行,当其的哪家巨大的鸟,偶尔有人在下边指点,旁人再看却什么也没有,只留了个原地争吵和多了个山精传说。 待得第二次停下来休息,就已经过去了二十来里。 不是当心不想再赶,而是身体开始乏了起来,不得不停下来整点吃的补充一番了。 捡柴生火,两块红薯从当心平平无奇的裤腰带里面取出来放在火堆下面,没有灰只能将就着烤,倒是也能够吃的,不至于坏了肚子。 吃好了也不在地上多留,将火熄灭就爬上了树干,抖落些粉末在周围,然后就缩在树杈里边眯了起来。 可不能随便在地上,谁知道有没有早醒的熊瞎子乱跑,到时候把当心当蜂蜜一巴掌拍了得憋屈死。 武当的人修行都是这般,有的人身体会差些,有的人可能性格多样,但有一样是共同的,那就是灵觉敏锐。 武当弟子性命双修,而性的修行更早许多,几乎是入门就被道经等等熏陶了,所以能得入门的弟子大多天资不差,所以感知会较之其他更敏锐许多。 打发了刚醒的一条蛇,将一只想翻包裹的松鼠拍开,伸了个懒腰确定了方位就又开始动起来。 休息了一个时辰,原本疲累的身体精神已经恢复大半,看看天色还不差,再走个二三十里估摸着还是可以的。 在林间腾挪几许就越过了树梢,惊起一林山雀同飞,像是其中王者一般的当心被众鸟背对着,朝着北边几许行进来。 直到天色开始暗下去,当心忍着浑身的不支,终于发现了底下有建筑可以避露过夜的,这才落下枝头,顺着树干下去之后也开始喘大气起来。 也是难得。 在山上每日精修内功,呼吸是最明显的体现,几乎大家都是平缓沉稳的,若是出现这般大喘,毫无疑问就是已经有问题了。 不过当心不在意,不过区区疲乏而已,休息个把时辰就可以恢复,而身体上的疲累也简单,一顿饭食再睡一觉,天亮之后就能满状态复活了。 如此想着,当心抱着从树上掰下来的枯枝就往那座看起来还比较干净的老庙走去。 “哟~有人了呀!可能借个地方取点暖呀?我这也有些柴火可以搭上~” 里面已经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但也拦不住想要睡觉的当心,抱着比自己还要高些的枯枝章口就来。 第四百二十章 夏当心夜雨山神庙 “我这里有些柴火,不如咱们搭个伙儿吧~” 不算突兀,此时虽然还未变黑,但是外边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再走过去还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人家,有没有其他的山神庙,若是晚上下个雨刮个风什么的怕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山神庙并不算破旧,至少门户都还算完整,除去神龛神像上面累积了些个灰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不好的地方了。 庙里人也不算得多,两个背着书箱的书生,一对远行的父子和六个押镖的江湖人就没了。 在当心来的时候众人也都看向了他,直到看到体型之后才略微放松一些,犹豫一番,父子书生还未答话,那押镖的江湖人就已经先开了口了。 “这里也不是我们的地方,若是小兄弟不嫌弃的话,就到这边来坐吧。” 说话的是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人,将近三十岁的模样看着还算年轻,边上坐着不说话的押镖人只稍稍一让就多了个位置出来,话却是一点没应上。 “嘿哟~那还真得谢谢了,我叫当心,老哥怎么称呼啊?” 见得有人说话自然是能更简单融入人群当中去,虽然其他人都不说话,但是眼看着领头的都已经应答上了,其余人自然也没有驳自己人面子的意思,略带恭敬地微低头,不敢抬眼。 “就叫我赵大就是,才接了活儿要送到另一边去,小兄弟见谅啊~” 那带头的江湖人才一动就被后面的人给拦住,还以为是要动手了,谁知那几个大人却只是取些木料之外,很是怪异。 没有见怪,这时候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出门走的,大多还是需要借着江湖人的本事远走。 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标记信用的办法,就只有靠口口相传,这边的人做了许久这才能经营起一道名声来的。 那六个江湖人的雇主似乎就是父子二人,说雇主不太合适,应该说搭伙儿的才是。 那父子也没有说些什么,见得当心看过来,孩子还不怎样,父亲已经将犹自挣扎的小孩的脑袋按向了怀里。 两个书生更加没有问题,外面开始黑了起来,两人就缩在门后边,占了一个好点的位置。 “哟~天黑了啊~~” 熟练地将已经这段的柴火添进火堆里面去,斜觑一番就看到了外面天黑的模样,自更想把火弄地好一些。 “不知小兄弟吃了没有,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来吃点儿啊!” 那叫做赵大的镖师刚从门边收回目光,里面有人在吃东西,外边也有东西才吃东西,那马儿嘎吱嘎吱咀嚼的模样颇有喜感。 “吃了吃了,我就借个地方睡一觉就好了。” 放心进来还有一个原因,门外的车马绑在门栓边上,若是一有动静就都能听到,显然设计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的。 “估计晚上要下雨呀~” 马儿吃好,正在地方刨蹄子,“吧嗒吧嗒”连带着泥土和粪便的味道隐隐传了一些进来,然后就有一个押镖的人出去处理去了。 “也好,这往前倒过去已经有五天没有下雨了,今天下一场雨来,虽然对我来数没什么作用,但这附近的老百姓要开心了。” “呼呼呼~~~” 点点风刮其起来,让出门处理的人动作一快,隐隐就露出一点害怕的意思来。 “刮风下雨刮风下雨,幸好咱们走得快了,不然淋雨可能就要留在这里了。” 胡乱咧咧的当心看向领人,父子那边不知觉已经皱起了眉头,但是也没有开口说不用做不到之类的。 “下雨来应该还有一点时间,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来了。” 两个读书人相互小声地说,但是也没有开口说出来。未通姓名的两对父子似乎有点意见,但是江湖人没有说,他们也就没敢说出来,畏畏缩缩在人群当中没敢说话。 “咱们的柴火还够不够了?” “够的,来的时候特意多准备了些。” 走江湖的人就是走江湖的,他们约莫就是提起算了什么地方有庙什么地方很贵很贵,所以最划算的就是在路上自己找地方住,自己生火做饭... 看起来已经很明显了,这群人没什么问题,就是因为种种原因凑在了一起,然后互相警戒,这才是在外面该做的事情。 “哗啦啦啦!!!” 风越来越大,屋外的天已经不知道是乌云还是天黑了,挤压的黑色再难抑,提起进入了夜间一样。 “嚯~好大的雨啊!” 雨确实很大,在积压了许久的阴云一下子爆发出来,泼瓢一般洒向地面。 “我卡看了一圈,没有漏雨的地方。” 小庙不大,但也算是五毒俱全了,左右两个偏厅什么也没有,被堆积上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货物,众人则是坐在大堂中间,背靠着山神像去了。 “如此,那么大家就赶紧睡觉去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书生二人兴致不浅,但也知晓这般野外如何才是生存的办法,所以小声商量之后就顺着安排到了侧厅休息去。 父子二人却没有这般听从安排,点头不坠地回答,但是也不愿到偏厅睡去,说的是小孩怕黑,愿意和众人一起休息。 几人也没问题,只是多看了一眼父子二人就没有再管,任由他们躺在了神像前面桌子边上去。 没有声音安排几人却是做的井井有条,显然不是第一次这般了,尊重地相视一笑,当心继续烤着火去了。 “轰隆隆隆!!!” 雷声阵阵雨如瓢泼,才入夜不过一会儿就变成了这种,当心一番对比,发觉还是云梦好,待了月余都没有遇见过这般的情况。 “确实少见,咱们多小心点才好。” 屋外的马棚也还不错,至少不漏水,其他的就差不都了。 屋外的风雨愈发的大,但是这样一座山神庙似乎也有神奇的力量,尽管老旧了却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墙壁瓦片也是没有流出一点水滴来。 “休息。” 大手一挥,那群人就松了下来,没人觉得风雨之中还能来个什么,所以就都纷纷放松,甚至已经有人靠在墙上开始呼噜声来。 “好家伙...”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什么人! 也不知道是怎地,当心一直觉得下雨天的时候睡觉特别香,问了好几个人也都是这样说的。 即使是在外面,这样一个偏僻不知名的山神庙,就着雨滴和火堆睡起来也是极香的,已经听见不知一个人打起了呼噜来。 两个书生在侧厅不知如何,两父子已经缩到了边上一角,只有不时张牙舞爪的火焰才能看得到他们。 余下江湖人已经枕着自己的刀剑睡到下,就剩下一个被留下守夜的在添火添柴,不时踹上打呼噜的伙伴两脚,嘴里不知嘟囔什么。 当心也不例外,靠着案桌腿也眯起了眼睛,只觉得一天的疲累一下子全都压了过来,而放松的心神让身体将那些疲累慢慢化去,恢复着精力。 “轰隆隆隆隆——” 天雷阵阵,但是里面的人反而睡得更香了。 守夜的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忍不住骂骂咧咧,又添了一块柴火进去,细细盘算这时候到底已经什么时辰,是不是该换守夜了。 “呼~~” 强风卷来,已经不能关严实了的大门漏过一缕,熟睡的人忍不住敛了一敛身上的衣服,不自觉地往火堆里面拱了一下。 那人又被吓了一跳,只觉得阴风阵阵,心下慌张,又添了一块柴火进去,感受着得借风势更大些了的火之后才重新多来安全感。 “吧嗒!” 不知是什么掉落的声音在雨中有些模糊,那守夜的男人若有所知,但是又觉得并不真切,犹豫了一下没有凑去看,只是缩在火堆边上,看着火苗不知想着什么。 “吧嗒~” 声音较之前刻清晰了些,也让那男人听了真切,抬起头来看向屋外,连绵的雨势让人看不清远处如何,而那一声之后就再没有动静,让守夜的人忍不住提起了心来。 “谁?” 轻声问了一句,手已经落在刀柄上面,随时提防有异常情况,眼珠子也是不住乱转,但身子却只是站起来一些,没有往外哪怕动上一步。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吱呀—” 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就着那透光的门板就推了进来,冷风倒灌让火堆摇曳不休,也将里面的人惊醒了过来。 “锵锵锵锵——” 毫不犹豫,枕在脑后的刀剑瞬间出鞘,站起身来一同看向了那个推门而入的人,一言不发,气氛严峻。 倒卷的风让火焰一阵摇曳,站起的人也将火光拦去了大半,原本虽然破旧但也算得亮堂的庙宇一下子阴了半数,入眼就只见那六个站起的人,以及明晃晃的刀剑寒光。 “莫慌莫慌,我俩只是路过旅人,因为突发大雨草庐倒塌,不得不继续走来,幸好这里有山神老爷的庙,不知诸位英雄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烤一烤火啊?” 入眼的也是两个人,都是一般的中年人,面容看不真切,浑身已经被雨淋了个遍,湿哒哒黏在身上,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微微躬着腰,讨好地看向众人。 “相逢即是有缘,想来山神老爷也不会在意的,进来吧。” 其他人没说话,那站在前面的赵大开口说了话,将人引了进去。 “诶~谢谢,谢谢英雄。” 两人左右做了个揖,然后在众人的引导下入了火堆边上坐下,左右讨好地又做了个揖,伸出手去向火。 虽然是已经将人放了进来,但也不是说就已经放松了警惕。 刀剑合鞘,但是依旧是攥在手中,一下子醒来想是没有了睡意了。 角落里的父亲已经醒了,但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下,然后重新埋下头去,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脑袋,继续睡去。 “兄弟哪里人啊?这么晚还赶路可是不凑巧了。” “我们兄弟是金陵大安县的,要去严州投奔亲戚,来了这边还不熟悉,这不就被雨淋了好阵。” “大安呐~那离的金陵可不近。哥两个来这边是真辛苦了。” “那可不嘛...渡船还要五十个板子,我俩舍不得,走了五天了才到这边,嘿嘿...” “确实辛苦了,兄弟你们亲戚在严州做什么的呀?” “我一表哥姓周,在金陵做点药材生意,我俩看看能不能去那边讨个活计。” “这么说你俩还懂点药材?” “嗐。咱们大安县虽然偏了些,那药材可不少。若不是金陵地大咱们没有价进不去...嘿嘿,也就不能见到诸位英雄了。”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和谐,周围的人却都没有将刀剑收起来,苏日安是看向火堆,但眼睛却不住往那两个人身上瞟去。 一番问话之后警惕消除了些,那赵大见得两人一直磨蹭着衣裳,就指着火堆开了口来。 “这样一夜是不能过的了,你们就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吧。我这里还有点旧衣裳,若是不嫌弃就将就一晚。” “哎哟,谢谢英雄谢谢英雄。” 听得这样的话,两个人连忙又起来躬身道谢,然后就背过去脱起了衣服来。 眼见着两人慢慢脱了衣裳,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利器刀剑之类,直到藏匕首的布料都不见了,那两人披上旧衣裳之后才罢。 “行了行了,都睡了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见得如此,赵大招呼众人睡去,连带着那个守夜的人也一同去了休息,换做他来守夜。 “兄弟你们真是胆大啊,这么个荒山野岭的也敢独自上路。” “嗐!这边巡山人不少,踩狼虎豹都被赶到深山去了,我们可都是打听过了才敢上路的。” “而且这边都已经许久没有人被拦路的说法了,还怕什么呀。” 双手撑着湿了的衣物在火堆边上烘烤,丝丝缕缕的水汽蒸腾出来,赵大见状又添了一根柴火,两兄弟笑得愈发浓郁。 “这巡山人可做的是真不错,踩狼虎豹都不见,比以前可是好走多了。” “嗨呀,那可不嘛。若是能请得巡山的去咱们那边走走,以后上山采药就安全多了。” “可惜了,他们可知听官府的话,要是想请是得花钱的。” “我也听说了,那花的钱可不少,比得我们做一趟都还要多好多。” “做一趟?你们还做生意呢?” “那可不嘛~来钱可快了...” 赵大还要说些什么,就觉得浑身乏力,想要大喊警戒,却连稳住身子的力气都没有,摇晃两下就倒了下去。 第四百二十二章 幸好有高手 “咚!” “蹡踉——” 人倒地和刀剑落地的声音之后就再没有了声音,两个人将木棍一架,衣裳放在上面继续烤,氤氤的水汽在庙里弥漫不休。 “嘿嘿嘿...” “里面还有两个,看看睡熟了没有。” 却是那两个刚刚转身睡去的父子,鼻端不知什么时候塞上了东西,大的人指着侧厅与那两人说道。 装作孩子的约莫十一二岁,显然那些人觉得带着这样小的孩子出门应该就没有危险了。但是可惜,这人反而是将队伍里的情况一直传出去,直至最后被一锅端了。 那父亲随着来人的其中一个到偏厅去看那两个书生,孩子正在收敛那些已经倒地了的人的衣物,不时从怀里取出个什么东西来放在地上。 余下一人出了庙门,多时才进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捆绳索,将已经昏迷的众人捆在了一起。 “没事,已经弄晕过去了。” 估计是偏了一些没有中招,所以两人第一时间进去把人弄晕然后带出来捆上,四人齐聚,环顾左右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靠在桌腿上的小小身影上面。 “这个怎么回事?你没说过呀?” “这是入了夜才来的,我看他走路都不稳,就没有停下计划。” 父子当中的大人解释,那拿着绳索的人牵了一截往当心这边走来,一边比划一边夸赞。 “别说,这人衣服还不错,说不定手里还有点东西。” “就是,我看他穿的不差,这才留下来的。” 小孩低矮看不到面容,就蹲在当心边上不知想着什么。而那拿着绳索的人已经动起来,抓着当心的手就是一顿操作,一下子就把人捆上去了。 “还有二两碎银,也算有点钱。快比上那边的六个家伙了。” 拿绳索的人将掏出来的东西放到地上叨叨,脸上露出了笑来。 “咱把外面的东西也一起拿进来分了吧。” “成,先看看。” 然后四人就凑到了火堆旁边,借着火光开始核算这一趟的东西来。 “有散碎的银子七两二钱,书生那边搜出来就一个坠子,不知道能值几个钱。再然后就是门口那一车货,听他们说也是要送到严州去,估摸着能有二十多两银子。” “哇~这下好了,干一票就能过半年可真不错。” “可不能这样算,那些货物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好不好卖呢。” “就算折半也能接受,毕竟也就是无本买卖。” “也不行,走老黑那里还要被扒三成,太低了不值当。” “那待会儿先看看是什么货,俏市的话就带走,不然就留着带钱跑就行。” “好。...那这几个人怎么算?” 四人一番商量,显得很是兴奋。在作了计划之后就开始盘算起手里的事情来,重新将目光放向地上躺着的这几个人来。 “按老规矩来吧,迷了药就算了,反正到时候咱们走远了,找也找不上我们来。” 后来的那两个之中的一人如此说道,目光却一直看向庙宇中间的火堆出神。 “那也行,反正也化了妆不一定能记得。” “那这个呢?” 几人说完就盯上了桌脚边上的小家伙,身上穿的虽然并不显眼,但几人都是道上混的,能看出来当心衣裳做工精细,值得几个钱。 “给小九儿穿也好,下次可以换个身份装装。” 那父子当中的老父亲显然是看中了当心的衣裳,而且不得不说,当心和他那个小孩身量差不多大,也难怪要被盯上。 “那行,老二去外面看看货值不值得推走,你把衣服拔下来。记得把旧衣裳给他披上,别弄出人命来了。” 那领头的人一番叮嘱,各自就开始动了起来。一人握着火把出门去门口看那车上的货物是个什么,一人去检查绑住众人的绳子紧不紧,一人摸着手凑到被绑住的小孩边上准备动手,余下最后一个小孩蹲在火堆边上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 似不甚舒服地轻哼了一下,而后那伸手向当心的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小孩眼里似有了些神采,转过来也想看看是怎么个情况,却还未能看清就已经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还未检查好人绑紧实了没有的领头的人这才察觉有异转过头来,只是还未彻底转过来,就感觉后脑一阵疼痛传来,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是好东西,金陵的...” 出去的那人还未说完就发现了不对,一只脚都还未落下,就感觉迎面一阵劲风传来,一股大力撞在胸口,顿时眼冒金星昏了过去。距离最远,所以也能依稀看到了些个东西,最后一眼记得的,是一道黑白色的东西炸在了胸口的样子。 “唔~困死了...” 还未关上的木门被不知何处卷起的一阵狂风关上,被绑住了双手的小道士翻了个身,又凑向了火堆一点,咂咂嘴重新睡过去。 屋外大雨倾盆,狂风依旧,却都被那小小破旧的屋子尽数拦了去;屋子里面的火燃烧正旺,架在火堆边上的湿衣裳被风吹倒在地上没能继续烘烤;已经看不清面容的山神塑像在火光之中阴明不定,似乎心情也不甚美丽一样。 ---------------------------- “嘿呀!没想到今天就在这湿了鞋子!” 其中一个刚挣脱绳索的江湖人老脸一红,手里的绳索都还未彻底取下来,就忍不住踹了一脚倒在地上的人。 “赶紧把人绑起来,看看货物有没有丢,里面的书生还在不在,然后再来取自己的钱。” 那赵大阴沉着脸,将手里的衣裳放下,手是拽了又拽,这才松下了些手来。 “老大,货没丢。” “老大,人还好,是被打晕的,还没醒。” “其他人也没事。” 其余弟兄将人围在中间,都看到了赵大手里的那个衣裳,脸色都很不好。 “这次他们是把迷药化在衣服上面,烤干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中了暗算了。” 说着将衣服扔到出去查看的那人手里,示意其收好。 “下次也要注意,幸好昨晚碰到了高人,不然的话咱们怕是就没了。” 之所以确定是有高人出手,还是那倒在门边的人,胸口一团淤青,而且没有还手的痕迹,显然一招之下就把人打晕了,差距明显。 “行吧,把人叫醒都跟他们说说,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严州啊 休息了一晚上当心觉得神清气爽,尤其是在教训了几个小贼之后更是身心舒爽无比,在睡回笼觉的时候听到别人在夸自己更是觉得身体轻盈了三分。 只是当心也没有露出来自己出手的意思,只是顺着人言夸了一番那个暗中出手相助的大侠一番,然后与众人告别。 一番劝告之下当心还是执意要走,众人无法也只能任由,赵大觉得自己应该有点江湖前辈的样子,取了一些干粮赠与当心,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这才让当心离开。 众人心思都放在绑上了的四个贼人身上,没有留意货物里边多了些铜板。 “咻咻咻——” 身子在虚空横渡当中衣物与空气摩擦生出的声音传出去,但声音还未落到地上人就已经消失在了枝头上,只惊起一众山雀飞鸟,映照着那前边飞腾的身影愈发像一只大鸟了。 在离了那小庙之后当心就继续在枝头上飞腾,雨水下了一晚,若是走路应当有不少麻烦,但枝头可没有留有雨水的意思,任由他踩踏将雨滴坠到地上,像是树又自己下了雨一样。 倒是休息不太好解决,地上都是水,就是树干上也都沾上了许多,湿哒哒的很是难受。 好在也还能找到不少平滑的石头,落下之后真气涌动,倒是也能把那点水给吹跑咯。 凉意还有不少,倒是也已经能够忍耐了。美滋滋吃了点烤红薯,一边感叹这玩意儿怎么不会吃腻,一边就地躺下休息恢复体力,暗中合算方向对是不对。 “还行,估摸着还有半天就到了。” 这地方当心即使没有地图也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红色的树,形态各异,终年赤红,恍若仙灵遗留人间的红缎带一般。 【芳菲林】 终年泛红的树木显然也会让人惦记,不知移植了多少,但是都没有能继续保持红下去的。 所以人们都说,红的不是树,而是这一片地方。 也不知道这四月是不是不会到芳菲林,这里的芳菲也不会尽去一般。 当初当心也有下了武当来到附近过,可惜也没弄懂这红的是什么原理,取了水啊土啊山石啊回去都没有效果,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没有再打她的主意了。 “嘿!取一枝给朔心看看,让他也高兴高兴。估计他也有好些年没下江南了。” 想着家中老爹估计还是在藏书阁守着的清冷模样,当心不由会心一笑,伸手折了一枝在手,纵身提气又飞腾到了半空之中。 “哗哗哗——” 轻功若是有收敛的话静悄悄的,但是颇费心神,而若是任之由之的话则会轻松很多。所以当心留存体力之下就不免有了许多动静,每每都能惊起许多鸟来。 左右都是水泽,在腾跃之间当心隐约能看到远处的景象,水泽离的地面颇远,但覆盖极广,而且平缓,再加上平日里的好天气,当心实在想不到江南粮食不丰收的原因。 而其中的中心---严州就是众多商人所汇集的地方了。 “呼~” 远远看到城镇就忍不住一口气赶了过来,所以在落地的时候当心又变成了那副体虚气短的模样,就着边上往来的行人一同往城里走去。 与荒郊野外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这城镇外边也会有许多摆摊的地方,而且南城因为是开向金陵,所以反而要比其他三城门更热闹许多,在城外就已经见到了繁盛一角。 “嚯!老板来碗杂碎面。” “那边的豆腐脑给我一碗咸的。” 还未进城当心就已经找到了归属,坐在了一处小吃摊上边,左手一碗面右手一碗豆腐,桌上空处还放着一根糖葫芦,狼吞虎咽看得人胃口大开,原本没有意思的人都忍不住觉得这面如何如何,开口喊了一碗一道吃起来。 “吱溜吱溜~呼~~~嗝——” 那吃的兴起的模样加上一脸疲累的样子让人诧异心疼,而老板特意加了点的面也被吃得一光之后,当心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将两个空碗都放在桌上,压下几枚铜板就抓着自己的糖葫芦起身进城了。 进了城里可不能和野外一样随便蹦跶了。 和金陵应天府一样,其他城里也都会有镇府司的人看守,其中自然不缺高手。 城墙上边有劲弩把守,若是有人贸然出城,就会被当做出逃的贼人当空射杀。 所以即使是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们,除非对自己有自信,不然的话都是出了城才会个显手段。 当心自然也不敢造次,脚步已经放缓,四处打量之下就准备去看看有什么好落脚的地方。 “卖药啊~年份管够啊!” “咸鱼!羡鱼港的咸鱼了啊~” “糖葫芦儿~~~” “金陵字画金陵字画,你懂得啊~” “前朝古器,诶诶诶~不买不要上手啊!” 和金陵一样的热闹,但是这边却是多了金陵少的一样,就是各种古董器具。一路走来就见到了七八个,明明前年下山的时候还没有这一行当的。 “涵雪楼鉴定过的啊!百年前的匕首,带回家镇宅错不了~” “涵雪楼认证玉坠,养人了啊~” 哦!当心想起来一件事情,当初渔村忽然多出来一伙人说是什么什么员外落户,实际上是水匪洗白的,在河中间打捞个什么东西,当时当心虽然碰到了,但是时间不够回山参加真武诞,所以就没有管。 后来听其他师兄说了是打捞沉船,取出来了好些个古董的,倒是把江南这一带给弄乱了不少,武当弟子都来了好几十个才缓上不少。 而在那之后,江南就开始兴起了许多古董字画的风潮,再加上在宝贝这一面上很是权威的流云涵雪楼掺上一手,水更混的同时也让江南更热闹,严州在此中间自是影响最大了。 “也不知道朔心喜不喜欢这些...” 看着那街边叫卖的不知真假的东西,想着到时候买错了朔心没有表情的样子,当心还是觉得怀里的红树枝更稳重一些。 “客官,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呐?” “住一晚,张罗一桌子菜,我自个儿吃。” “好嘞~您请跟我来~~” 严州嘛,也是来过几次的。 【江南以南,有林芳菲,百草丰茂,终年绯红,移之不复,是故疑地受神灵,得天独厚。——《江南志·山水录·芳菲林》】 第四百二十四章 熟悉 “真的假的?” “我亲眼见的,那还有假?” 身怀二两银子的巨款,当心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在进了城里之后就立马找了间客栈住下来。 毕竟忙活了两天,住的也还是各种荒郊野外,甚至差点还被人绑了把衣服扒掉。这下终于能有条件改善一下,当然要好好休息一阵才行了。 别的不说,客栈落脚好处就是能有热水洗澡,在清洗一番之后再钻进暖和平整干爽的被窝里面,两日来的风尘都被清扫一空了。 “这伙人都已经在附近掀起了多少风浪,这下好了,终于把他们抓起来了。” “而且啊,听说里面有个小孩还是被拐来的,就是可惜了,好像不会说话。” “真是可恶...” 早上的时候,许多人已经忙活去了,但也还有一些闲人在茶馆喝茶闲聊,正进早饭的当心听到这样的消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当日遇见的那伙人。 ‘还挺快。’ 芳菲林到严州城按理说要远上不少,三五日还是要有的。 但是那边的官道极好,天风坪有许多南边的货物是严州急需,多年商贸之后就将官道修理得平坦非常了。 其中只有芳菲林那段因为地里特殊,主持修路的人不敢担上破坏名义,所以避开了许多古木,造成那里略有些不安全的环境来。 所以赵大那伙人过了芳菲林之后能很快就到严州,也是当心意料之中的事情。 当心一天脚程别人走笔直的大路两天,还有车马,怎么说都能走得完了。 又听了一段无关痛痒的咒骂之后,话题就转到了之前之前遇到的那些劫道的情况去,当心见得没有了兴趣,起身往门口溜达去。 这严州当心确实来过几次,但都没有好好玩过哪怕一次。 街边古道已经生了不少的青苔,看得出来有了不短的时间。而偶尔伸出院墙的古木就像是点缀一般,隐隐映照出古城当年时候的样子。而在这之中,街巷边上时常有士人闲逛,感叹那些花树街石,惬意非常。 只是当心还没走几步,就重新停了下来,看向那个车行边上等人的凳子上坐着的小孩,当心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是怎么个熟悉法。 “小孩,你在这干什么呀?” 一口一个小孩,浑然不觉自己其实也大不了对方多少,甚至还不一定要能比他大些, “......” 那小孩手里攥着一根竹签儿,但是双眼却是看向自己的脚下,听到当心的问话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去,并没有理会他。 “你这糖葫芦儿已经没了,我这里还有你要不要?” 当心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出了两根糖葫芦来,一根递到了小孩面前,一根已经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 还是不说话,只是又抬头看了当心一眼,又瞥了手上的糖葫芦,然后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竹签子,又呆住了。 “你的竹子有什么特别的嘛?” 换做其他当心早就不理了,但是这人就不一样,总有种淡淡的熟悉感让当心想要弄清楚看看怎样,所以一直想要让他说点话出来。 “这是剑。” 终于说话了,小孩看了手里的竹签一眼,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不对劲了,不自然地将竹签塞到了怀里,抱着双手继续发呆。 “哦?那你干嘛把你的剑给收了?” 这下当心终于是把他给吸引住了,抬起头来看了当心一眼,眼神复杂:“那是根竹签子。” “你不是说那是你的剑吗?” 听到这话小孩又是一呆,嘴巴张大不知怎么说才好,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人像是傻掉了一样。 但就是这样,小孩又生出了愿意和他说话的念头来,眼眸低垂,然后接过了当心依然递送出来的那跟糖葫芦。 “你想干嘛?” “喀~” 糖葫芦有些脆,是和严州城不一样的口感,让小孩有了些不一样的体验。 “你干嘛在这待着?他们不会不高兴吗?” 待的地方是人家做生意的,也不知算不算挡了人家的财路。 “这是我家的。” 小孩抬头,当心转头看去,就见得那些视线总是在自己这边环绕不休,之前还以为是打那小孩的主意,现在才知道是把自己当做坏人了。 “你在这坐着干嘛啊?怎么不去读书呢?” “先生说我身体不好,让我回家修养好了再去。” 之前还不觉得,只以为这人只是想坐着发呆。现在看来,原来是体虚不喜动弹。 “小侠,回来了。” 两人还没有再说什么,车行里边已经传来了声音让小孩回去。 怔怔半晌还未动作,也没有应答的声音,里面喊人的也看了出来。 “该吃药了...” 那人三十来许,皮肤黢黑,脸庞与那小孩有七分相似,见得小孩坐在那里,又温声喊了一遍。见得当心在侧,看了看两人手里的糖葫芦,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着当心拱拱手,就又转身进了里面去。 “我吃药去了。” 小孩似乎并不觉得什么,只是显得有点呆而已,见状也终于是起身跟了进去。 当心在身后看着小孩的脚步,虚浮无力,飘忽不定,另一种眼熟一下子就生了出来,只是一直想不通熟悉在什么地方。 还不待当心离开,那叫小孩回去喝药的人又重新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个梨子,递到了当心的面前。 “多谢小哥愿意陪我家小侠玩耍,这个梨儿拿回去吃呀。” 车行大多是做的运输生意,所以接触的东西多,手里稀罕东西多也是正常,这梨子常人自然是难见着,但是在车行里边想来是有不少的。 当心顺手就给接了过去,看向了小孩消失的门帘那边:“小侠是生病了吗?” 那走路的样子可不怎么好,相比之下金陵多的是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就是千钧阁的那个小家伙也是个能逃课的主。 “唉~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了,他娘在生他的时候害了病,那时候家里不好....” ‘先天之疾’ 当心这下就知道熟悉在哪儿来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先天之疾 不是什么特定的疾病,而是指的还未出生时候就染上的病灶,这般不论大小都是比较难以祛除的。 比较先天不足本身就不容易出生,而既然出生了,那就要承受比寻常更多的痛苦才算。 倒是这龙小侠的病不算大,就是不能多活动罢了,若是动的太多,那可能就原地去世了。 这要说到这个当心可就不陌生了啊,自己可比他严重多了,若不是小时候就有朔心真元渡体,然后又修习武当绝学逍遥游,养了一身精纯先天气弥补先天不足,多种条件之下还落得了个长不大的后果,可见当心的病痛是有多严重了。 “就没有去各大门派看看?云梦就对这些很有研究。” “唉~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能怎么办,得赖城北陆郎中小侠才活到了今天,现在虽然是有了点钱,但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求到那些大派门庭去啊~” 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脸沧桑,在说到孩子的时候一脸无力的样子让当心一阵感慨,想着当时朔心捡到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去武当看过了吗?少林也近...” “我多年独居,只有小侠这样一个孩子,本来想着把他送到山上却也好过这样痛苦。但小侠说不知何时就走,愿意在我身边陪着我...” “小侠虽然不善言语,但是心底总是善良,只可惜我没用....” 似乎是说到了痛处,男人眼眶忍不住就红了起来,黢黑的脸也变得越发黑了。 “医生说没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就这样相信当心,愿意与他说这些的话。 当心也不知道怎么就在这问了起来,只是略一深思就知道了,是那龙小侠与自己的状况太近了,忍不住就多关心了起来。 “药石无救,就算是开了那么多年的药也只能缓解一二,病情也还会随着年龄越来越严重,陆郎中说,若是按着这个来的话,再有两年怕是就无力回天了。” 眼前男人悲伤愈盛,当心愈发能感受到了齐无悔在,面对风无涯时候的感觉,那种无力感不会因为你的功夫多高而减少,甚至会更加浓烈。 “这等先天不足的病就算是皇宫都是极难治愈的,我等小民更是不敢奢望。陆郎中说,若是小侠能入得那些大门大派,以他们的底蕴说不得还能相救一二。只可惜我儿顽劣固执...” 虽然还未见过那男人口中的郎中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能说出山上有治愈的本事这样的话来,显然也是见识广博的。 “能劝劝他吗?” “唉~该劝的都劝了,但是小侠自幼坚强,怎么说都无用,就是不愿离开我。甚至我都想到山上去做功,就想他能好好的...” “爹。我喝好了。” 还要再说些什么来,就见门帘一拉,那有些瘦小的身影自屋里出了来,一阵苦味自其间弥漫,想来那药也不是什么好下口的,但这小侠却是面不改色,这种本事还真让当心佩服。 “既然去不了,那有没有想过让他们下来收徒呢?” 男人转身去看小孩,手在小龙背上抚了又抚,却是说不上什么话来,不知是哽住了还是知晓多说无用了。 “小哥说笑了,咱们找上去还不一定能进得去呢,上门来收徒这样的事在外面还是不要再说了,面的小哥被笑话了去。” 男人转身来笑,倒也没有什么愤懑,就是有些无奈,让人心酸不已。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确实没有,郎中就说了这么多,得赖他的药小侠才能多得那么多年,我也不好意思多要求,唉~陆郎中好人啊...” 男人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放在小孩脑袋上,直到里面有人呼喊,这才惊醒过来朝着当心道歉:“不好意思,怠慢了小哥,不如进去坐坐吧,小侠...” “不用,我就在外面和小侠说会儿,大叔你先忙吧。” “那...就失礼了。小侠,你们在这玩耍,莫要走远了,里面还有些花糕,一起取来吃啊。” 男人急促地招呼一声,便没有了之前的镇定,转身重新跑了进去,只留有龙小侠和当心在门口边上坐着。 “你怎么不愿上山学本事啊?要是你能没事的话,你爹会更开心的。” “陆郎中说,不一定能学,不一定学会。” 说的话声音很小,但是听在当心耳中颇有些刺耳,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当心能学是因为朔心修道,而且一辈子都在武当不再出山,沾了朔心的光才有了机会学的。而且学的秘籍也还有自身多年学习道藏才能入门修得这样的功夫。 若是小龙去学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到学到功夫有所成就能抵抗病痛的程度。 这样一看的话,小龙似乎要比他爹看得清? 只是当心没有理会,看得小龙一一直低迷的样子,联想最初时候说竹签是剑的样子,当心就觉得自己想到什么真相。 “我以前也生了病,但是我现在还好好的,你猜是为什么。” 两人就蹲在墙角,任由那边上的桌子空着就是不坐,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因为你吃药好了?” 龙小侠看着没什么精神,似乎也不愿意多做交流。但实际上还是很想说话的,闻言就猜测起来,还是难免有所局限,只想到了自己治病的办法。 “因为我会功夫啊,看~” 却见当心神秘一笑,伸出手往边上的椅子一指,那放在门口依旧完好的椅子就多了一道指印,看得小孩目眩神迷,表情一下子就丰富了起来。 “这...这就是功夫吗?” “对,这就是功夫。想学吗?” “那你会使剑吗?” 龙小侠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但当心也已经有所准备,这问的话也在其意料之中,神秘地伸出手到小孩面前,一道小小的剑影就出现在了手中,轻轻一挥,那桌子一下就少了一角,落在地上。 “这么厉害!!” “你要不要学?” “要。” “我先教你8个动作,你每天早晨练半个时辰,等能做到捏指印,我就来教你。” “好!!!!” 忘记了当初朔心是怎么教当心的,但是当心依稀还记得,自己是看了朔心一手飞花落大雁的功夫才热切地想学武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怎么又是这样? 江湖上可没有那么多说法,除非有明说什么什么是不能外传的之外,其余武功约莫都能在江湖上造出来,差的也只是难易程度而已。 其余的或许偏僻了些,但是作为江湖上声名久远的门派,少林武当华山云梦,他们的基础武学早早就流传了出去,有缘的话都能学得一些,作用约莫也就是强身健体之类的。 所以有了前科的算法,当心再教一些稀疏平常1本事在外面也没什么关系的。 尤其是那一套太极拳,易学难精,对于调理身体有莫大好处,也是当心极少数能臻至化境的武功,身体能恢复至此太极拳功不可没。 当然,虽然立意深远,但真实的本事倒也没有那么厉害,也就真的强身健体,打磨一些内气罢了。 忙完再来寻儿子时候已经是中午去了,看到在院子里慢吞吞打拳的龙小侠,男人疑惑这是谁教他的。 “当心教的,他说要是我能学会的话,就来邀我入门。” 龙小侠一边打拳一边说,本身就不复杂,也没有太大要求,所以也就能随意说话,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入门?他还是什么门派的?你就随便就相信他了?要万一是个什么坏人呢?” 男人显然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在听说了这番话之后虽然也高兴儿子愿意动了,多了希望。但另一方面也在担心要万一当心是个什么坏人的话,自己儿子牵扯上什么不好的组织,是不是就要被牵连去了。 “能坏到什么地方去。” 话和拳一样都是慢吞吞的,倒是让担心自己的老父亲放松了下来,觉得也是差不多,虽然孩子是自己的宝,但是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个小破孩而已,卖给人家都不一定有人要。 “也是...你这拳法有什么说法?我怎么觉得慢悠悠的没什么力气啊?” “当心说我不需要力气,要调理。” “....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好了,你继续练吧,要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停下啊!” “嗯。” 嘴上应答的自然是好,而心底想的却是那与自己一般大的小孩离开时候的模样——一步就迈出了两丈远,几个闪烁就不见了人,属实是高人了。 再扭头看向院外去,那里应该还有一张八仙桌,桌子少了一个角,凳子多了一个印。 这些自然没有跟父亲说,当心也没有和父亲说不是。 有些呆的孩子正在练武,一拳一脚,慢慢悠悠,倒也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 “咻咻咻——” 分化而出的三道虚影恍如飞鹤一般,将一只不知什么时候蹦出来的鹰隼骗走,留有当心缓缓落下,立在一树枝头上面平缓气息。 “那么早就醒来了?” 当心而已不是没见过这些老鹰,武当上面伙同乌鸦可是欺负了不少他们,熟悉得很,但这时候也不是他们出来的时候啊。 状态还有不错的当心觉得既然下来了就不用再上去了,左右蹭两下觉得树还是膈应,索性顺着树干下了去。 “这大雨的...” 雨在房间里看起来的时候很是惬意,尤其是夹着被窝听雨睡的最是香甜。只是换到雨中雨后来的话,就不那么舒服了。 在树干上借力往官道上踩踏去,微风吹来,草叶上的雨滴不经意就洒上了当心的裤腿上边,左右躲闪也是无法。 “嚯~” 好不容易在林间找到了官道,高高飞上了天空然后落在一颗石头上面,借着阿卡拿到的地貌核算这里是地图上的哪里。 “哟~还有一天吧...” 荒郊野外的可把人憋坏了,忍不住自己嘟囔起来,左右看了一圈,又蹦跶进了小林子,再出来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捧干柴了。 没有雨,有大石头,有小石头,合起来就是可以露天生火。再不知从什么地方包出一兜的红薯出来,放在底下,就靠在石头边上发起呆来。 “吧嗒吧嗒~” 柴火炸裂的声音很是细小,但是在这里就只有偶尔掠过的风在吹,所以听得反而更加真切。 鸟鸣已经有了不少了,只是都出门去觅食去了,偶尔有飞到当心边上的,都被那熏起的烟火气和火光吓飞,倒是没有能来招惹的。 没有如芳菲林那般的尽数火红,也不如云梦时候的水泽倾盖,但左右有飞鸟山雀不时掠过,又有虫鸣狼啸传远,其间丰富远胜他们。 靠在石头边上休息,待得再起身来,火已经完全熄灭,那带你疲累也消失怠尽,伸了个懒腰,一脚踏在石头上,就飞腾上了天际。 江南与金陵和云梦还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这一道一道的梯田就是其中之一。偶尔见着有弓着腰的农人在田间劳作,伴着号子响在林间,惬意非常。 也偶尔见着猎人行走山林,一闪即逝,躲到了林间树下,即使在上方也很难窥探清楚。 官道上也有行商行走,车马上面堆积满当的货物很是不少,陪同的还有许多帮派人手,亦或是镖局镖师,人多势众,光是看着就知晓不好惹。 “呼~” 段段时间看的这么多,显然还是因为速度快了。在感觉体力开始不支而且天色也差不多的时候就考虑下了枝头下来,落在一处空处休息。 一天的时间,原本还有些湿润的地上已经收敛了许多,至少干了不少,不再那么让人难受。 晃晃悠悠地往前又走了一二里,就在一片空地边上看到了又一座大庙,就在官道旁上。 “嘿~这官家做的是真不错。” 这时可没人在路边做酒店的,即使是有那也是私人性质,不知背景的话都不敢随意落户的。 而这山神庙就不一样了,属于半官方性质,周遭来往的村民联结官府,算好了来往的时间和路程特意修建而成的,为的就是让往来客商旅人能够在太阳落山之前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经常是已经荒废,但是来往的人为了自身现在或者以后,都不会破坏庙宇,甚至富有些的还会特意出钱出力修葺,方便来往。 当心也不是第一次睡破庙了,遇见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倒是觉得奇怪——这种事怎么就像是标配一样。 第四百二十七章 熟悉的人 按理来说这样的庙在官道上就是为往来客商落脚用的,应该可以放心使用才是。但传言许久的老话却总让人离那些荒废的破庙远一些才好。 “宁睡乱坟,不进破庙” 若是太平时候还好,庙就是荒郊野外遮风避雨的好地方,但若是换到动乱时候,那些外面的破庙就变成了吃人的魔窟了。 落草的人不一定会立墙补屋,在无人处抢一个地方才是真的,所以这样的庙就成了他们的目标,让好些个不知晓的人误入而着了道了。 而当今年头也算的一个太平时候,而且江南被好几个门派包围,还不时有全氏文府之列的人出动剿匪,许多匪类已经消失不见了,按理说这些破庙已经算是安全的了才是。 但是眼前这一幕还是让当心眼角抽抽,觉得这岸上的没了管束果然还是跳脱得很。 那破庙里面,两拨人正在紧张对峙。一方三人在护着身后的箱子,人数占劣,已经被逼到了角落去,但是手中刀剑还未落下,显然还在抵抗。 另一方就是靠近门边的那一伙人了,七八个的样子,手上刀剑不羁,凶神恶煞看着里面的人,若不是前面还有一人拦住,怕不是他们已经冲了上去了。 “....若是不交,那可就莫要怪我了!” 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也听到了推门声音转头侧目而来,手中刀剑甚至已经弯了方向朝了过来,只是见得是不过五尺的孩童这才没有继续在意。 只是都还未来得及恐吓一下当心,对面被逼墙角的一伙人就已经抓住了对方走神的机会欺身上来。 “喝!” 持剑的人率先出招,那一剑法寒光熠熠,直取对方胸喉等要害之处,显然非是凡俗。又有一人双手空空,指关节莫名粗大,见势也是双手翻飞一掌推出,虽不见变化,却有暗中气劲汹涌,拍向外面众人。 最后里面那人手中握的是一柄长刀,见得两个伙伴出手也没有变动,死死咬在箱子前面,手中长刀却已经紧握,随时能够辟出一刀来。 但是对面的人也没有任由他们动作,在被那一剑吓散了些之后又重新压了过来,三五上前,两三个对上一个,也是慢慢将人重新压制住了。 而当心见到的,就是那伙堵门的人突然转头看向自己,然后里面被堵的用剑的人就立刻抓住机会出招,想要一招得手杀了敌首。 那用掌的人速度不及用剑的人,但是反应也是极快,接着就推出了一掌。掌风雄浑,原本那些还想要围攻剑客的人没法,分出了一部分化解掌力,另一部分迎战那剑客。 两人剑法掌力确实不差,但是那伙人更加难缠,刀剑法门不甚高明,但是刀剑就是个快,显然是下了功夫了的。 出招的速度弥补了武功的差距,而且那八人配合默契,人数也是众多,在险些伤了三个人之后又把人压了过来,把想要往外冲的两人重新压到角落里去。 这次没有立刻处理那三人,而是招呼了一番手下,然后转头看向还未有动作的推开门的人来。 “小庙被我们包了,你走吧。” 很是不客气,甚至称得上是嚣张跋扈了。但也没人敢说个什么,毕竟八个人就站在门口,手中的刀剑明晃晃的,再加上这样一个荒郊野外的,要真做点什么就算是尸体被狼吃光了别人都不会知道的。 看起来还很客气,没有点大反派的样子,反而温声温气地与当心说话。 “哼!” 那里面被围困的人显然不甚舒服,但也没有阻拦对方说话的意思显然也不想牵扯其进来,或者还有另外的他想。 “诶!好嘞~您忙~” 没有一点江湖大侠的样子,也没有武林正道的做派,还未开完的门扉被重新关上,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有些诧异,但那围着人的男人显然是更想收拾里面的三个人,或者是那被护着的箱子。 只是略一思索,就侧耳在边上下属的耳边嘀咕了一段,那人就立马拱手离开了小庙,出了门去。 “不是已经说了放过他了?呵~” 那里面护着箱子的持刀男人轻喝一声,嘲笑出来,引得众人皱眉不已,却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看向自家首领。 ‘难缠。’ 如此看来显然是纪律极强,应对起来自然是更加的难了。 “不用多拖时间,也不用试图激怒我。” “再问一遍,交是不交。” 那男人似乎是知晓持刀男子的意图,但是并不在意,即使脸已经覆盖上了黑巾,但似乎也能从其后面看出从容不迫的表情来。 只是那三人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打算,虽然重新被压了回来,却也没有投降的打算,只是紧了紧刀剑和手掌,面色坚毅,将身后的箱子护得更紧。 “!” 似乎是到了时间了,那男人单手一挥,后面的人往前一步压了过去,已经被逼退的剑客和掌法高手忍不住往后收了半步,小心戒备。 如此小细节就能看出之前这伙人对三人做了多厉害的事情,仅仅一个小动作就吓成这样。 “不地道啊老哥。” 就见得当心重新推门进来,那个跟出去的蒙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个小身影一脸不满,左右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一脚踩进来。 “都说了让我走了还让人跟上来算个什么说法?” “先杀里面的!” 只是那人却没有与当心多说,甚至为了防止生出异变,直接就招呼人上前动手,想要先把要做的做了,再来处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不对啊,那些反派不是都要分出人来,然后减少力量被反水吗?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当心早就发觉了,多年来遇见的人就没有傻的,什么派手下来给对面升级什么的事情就没有见到过。相反,做的事情一旦做不了,要么直接放弃,要么直接加派人手一次解决,就像是眼前的人一样。 “喝!” 只是对方不理会,当心也想要动手了。 可不是临时决定的,里面可还有个熟悉的人呢。 第四百二十八章 别的不好说 原本这些不关当心的事情的,但是见着有熟悉的人了之后,就留了个心眼。 果不其然,在包围里面的人的时候还想要多分出一份手来收拾当心,全部都要。 只是被围住的那几个人也不是好易与的,在发觉对方想法之后也想要抢个先手,占个先机。 只是还没等他们动手,出去的当心就先回来了,而后脚出去的面具人却没有回来,所有人就都知晓怎么回事了。 按着戏本里面的剧情来原本是要再分两个人去,然后又被当心收拾去,接着又分...如此套娃直到当心成长起来才是。 但那为首的面具人可不那么觉得。见得当心没有事情而自己的手下回不来了,一下子就明了了后果,领着人出手,目标赫然就是被围在里面的三个人。 “喝!” “哈!” 哼哈声起,几人就在小小的破庙里面战做了一团,混乱无比。 那剑客手中长剑挥舞,虽然对方人数不少,但每每都能挡下些个刀剑,甚至还有余力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 用掌的男人也是一般,粗大的手掌拍在对方刀面上,就嗑开了对面的攻势,时机把握之准,非同一般。 而被面具首领缠上的,还是最里面那个用刀的男人。 因为护着身后的宝箱而无法多作挪动,但是就在左支右拙之间,竟然也能将攻势拦下。细细看去,那人身法极其巧妙,身子偶尔在地上滚动,出刀的角度便是出其不意,难以抵挡。 而被放开的宝箱却没人敢去动手抓去,全都是因为那人放弃了宝箱却趟在地上出刀,若是想要刀的话怕是要先吃一刀才有机会了。 尤其是屋子里面面积不大,众人腾挪之间更是艰难,人数优势无法发挥出全数效果,反而成了掣肘自己人的不足。 而就是这般,那伙面具人突然发动的攻击就没有了成效了。 当心见得三人虽然落了下风,但一时之间也不会落败受伤,所以多看了一眼。而见得了如何程度之后,也就该出手了。 “看暗器!” 一惊一乍之间让里面的众人一惊,一边警惕是什么暗器,一边暗想怎么还有人出暗器之前要喊一声,却也纷纷留下了心注意门口的人。 而当心呼喝了一声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双手纷飞之下,许多珠子就如雨滴一般朝着众人飞射而去,呼啸之声颇为骇人,联想起那人初时的喊声,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彭彭彭彭彭!” 应对的措施自然也有不同,身手不凡的出手去接,谨慎些的刀剑格挡,再差些的翻身躲开,有特殊本事的用衣袍披风去接... 而应对的不同,出的效果自也不尽相同。 有的暗器没了之后消失无声,有的嗑在门板墙壁之后爆裂开来,弥漫烟尘,有的被嗑在刀剑面上,当场炸了半脸,有的在被人接住,无事发生。 结果众多,但是飞射出去的暗器不知有多少,即使只炸裂了十余颗,却也让原本就有些混乱的小庙一片模糊起来。 “咳咳咳!” “石灰!!别睁眼!!” “小贼!奸贼!!” 自然是群情激奋,但其实效果也是一般,只是出的突然,让人手足无措而已。 而后不知是谁已经想到了法子,那用衣袍功夫的人衣袂纷飞,卷起气浪将那些弥漫屋子里的石灰给吹卷到了屋外去。 清理的办法出来,其余人也是纷纷学起来,不过片刻就将屋子清理出来,只是众人再观察,却再看不到要围的人去了何处。 “追!” 面具人不知面容表情如何,但是说话之间显然很是气愤,咬牙之间就带着人追了出去。 --------------------------------- “呼~~” “好了好了...” 而外面的人却已经先跑远了。虽然不过是片刻时间,但是三人知晓后果,都是卯足了力气,跟着这个突然现身给自己等人解围的小家伙跑去,一口气跑了二里地,现在是实在跑不动了。 “遭不住了?” 当心也在前面喘气,其实也说不上喘气,就是调理呼吸而已。相比于自己,另外三人轻功不如自己的才是在喘大气。 “还...还好,多谢掌柜的。” 说话的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熟悉的人,进门时候因为不想连累了当心所以不愿出口招呼,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成了一路的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的了。 “客气了彭兄弟......你过年也没回家吗?”、 这个人也不是什么陌生人,当初也来过酒居喝过酒,然后被自家师姐打包带走彭连舟就是了。 “嘿嘿...想着做完这票就回去和师姐成婚的...幸好有掌柜的相救。当初我就说嘛,掌柜的肯定不是凡人,果然!” “你才是地刀门的精英,我可不敢当欧~” “这另外两位是...” 没错,这个人就是年前就出门了的地刀门的少侠,据说还是门主的亲传什么的,按着当时在破庙里看到的,刀法确实有火候,尤其是那一手滚地刀确实让人难以应对,在那等混战当中尤其适合。 “哦。这位是金刚手杜瑞,这位是飞云剑王攀,都是咱们乾坤镖局的镖师,这位是金陵十三酒居的掌柜当心少侠。这次啊,是为了送一个箱子回去...” 几人互相见礼了一番之后,就由中间人彭连舟把情况介绍起来,而另外两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借着这个时候恢复起力气来。 其实事情经过也简单,就是一个正常的镖局护送任务,只是任务的物品有点来头,引来了一些眼馋的人罢了。 “你们可真是什么都接啊...” “这不是有钱呢嘛!” 彭连舟答话有些不好意思,也知晓自己这样显然有些不好了,但那其中利益不小,值得放手一试就是了。 “里面除了一些信物之外,还有一份秘籍,来头不小,据说是七八年前的杀手组织缁衣楼的杀人剑法,所以我想...嘿嘿嘿...” 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也正是江湖的一面。为了一分武功秘籍头破血流,也算的常态。 “缁衣楼?那追你们的那些人...” “也是缁衣楼的,不过是借着人家名头混江湖,所以我们才能有机会拼一拼啊....咱们休息好了继续跑吧,那伙人可狠了这次放跑了人,估计还要摇人来。” “嘿!别的话不好说,但是缁衣楼嘛...”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且观此剑 别的不说,缁衣楼这个名字虽然较之八年前的那个杀手组织差了老远,但是追踪之类的能力是真的不俗,虽然当心三人都跑了老远了,但还是在后面死死咬着不放,显然是吃定他们了。 追击的人不时就能趁着四人休息的时候赶上来发动偷袭。 匕首暗器用的可是不少,陷阱下毒也是无所不用,让逃跑的三人苦不堪言,幸好本身身手就是一流,这才带着一身伤勉力逃跑。 “他们的增援果然是到了。” 连续两天的逃跑,四人是发现了事情的不一样,那伙人数量虽然一直都是七人,但是就连领头的人都不甚相同,每次见面都不定还是前一次见到的那伙,显然已经换了好几批人了。 而且有时候明明之前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但是下一次就已经到了前面布下陷阱。若是他们真有这样的速度早就该把自己等人抓起来或者都杀了。 而实力波动也是不少,一开始还以为是受伤了实力体现不一样,但是后来就发现了,那就不是同一批人。 “没错,这下就不能以同一体力做条件猜想了。” 用剑的王攀和空手的杜瑞显然都想到了这些,面色犯难。 他们已经连续几日休息不好了,接连被追杀就连吃饭都难得保证,体力已经不再正常了。 抱着宝箱跑的彭连舟体力消耗更甚,只是他更加年轻一些,所以还能扛得住,但抓紧了时间也是喘息不已,面色紧张。 “不若咱们把东西扔了,至少得逃过一劫才行啊~” 脸上带着点自责,看着捧在怀里的宝箱纠结不已,只是没什么办法,也不知放下了对方会不会真的放过自己一行。 “得了吧,我就觉得他们是在遛狗呢,抓耗子玩呢。” 当心倒是看得清楚,对方已经换了好几批人了,若是一开始就抓人的话,说不得早就把自己等人包围了。 “他们不是一条心,或者说,他们也都想单独抓到我们。这是我们的机会。” 那杜瑞年岁略长,看东西也看得多一些,几次追击都发现了,都觉得自己四人是瓮中之鳖,所以在两队人交接的时候都有些松懈,故意给自己人下绊子。 “看来我们的功劳是不小啊~” 王攀抚剑笑谈,看向那天边即将沉下的夕阳,几日都未休息好的身体一阵反抗,心跳脉动声音异常明显,仿若是在耳边一般。 “若真是这样的话,明儿或是今晚,怕就是咱们的最后时间了......” 几人被赶着到处跑,本来是要往金陵走的,但是现在却被往反方向跑,一路往东北跑,已经是第二天晚了。 “翻过这座山,就是万劫山庄的地盘了,缁衣楼的人不会靠近那边,所以这里应该就是我们的最后机会,也是他们的最后机会了。” 这是当心说的,众人也都相信他,两天将近两夜来的相处,众人已经知晓了这小掌柜的本事,虽然有些诧异他怎么这么确信不会过万劫山庄的地盘这一消息,但也全都选择了相信他。 “你的计划...” 原本当心说有个计划三人是不怎么愿意的,但是在跑出破庙还不到两个时辰之后就被人追了上来,没有逃跑把握的三人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毕竟,若是真没办法的话,都已经到了万劫山庄边上,就去上门寻求庇护不也挺好,也算一个机会不是。 “放心吧,相信我。他们把我们当做盘中菜,忙着狗咬狗,我们只要趁机跑出去,翻过这座山,就没事了。” “那就...” “哗哗哗哗哗!!!” 还未说完就见周围有了变动,四处有破空声音传出,借着还未彻底落下的夕阳反射,还有无数鱼鳞般的闪光映照在四人眼中。 随着细碎闪光一同出现的,还有十余个身影一同自大树后面出来,接着百丈开外悄无声息就摸出来了许多的人影,左右对比,三十余人。 只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看远处的模样了,就见得那些闪烁的寒光左右交织之下,就笼罩了四人的上空,然后当头罩了下来。 “辟里啪啦!!” “叮叮叮!!” 彭连舟三人反应过来刀剑并起就朝着那东西劈砍去,只是原本无往不利的刀剑却受到了阻碍,仿佛砍到了软皮上面虚不受力,倒是将那闪光往外打挪了些个位置,但却未能阻止起落下。 相反,耽搁了这些时间,反而没了躲闪的机会,只得任由那东西当头罩下。 “刀剑横档!不要让他收紧了!!” 第一反应刀剑劈砍的三人一下子就陷入了包围之中,只有第一念头就是躲闪的当心一下子就出走了包围圈,而且瞬间就知晓了这个东西的来历。 ——天罗地网。 原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只是因为需要的人多而且材质珍贵所以才不能经常看到。但是若联想缁衣楼这样有名字的杀手组织,似乎有这东西也不是那么意外的事情了。 “天罗地网?!” 里面按着当心提醒防备的三人也一下子想到了这个东西,脸色一变,却没有了办法。因为操控着网的那些杀手已经往里收拢起来,虽然大部分都被刀剑拦住,但是细节方面却无法阻挡,杜瑞那一双肉掌就被嵌进去了不少钢片倒钩。 “上!” 操控罗网的那些人慢慢往里收紧,丝毫不着急建功,外面包围过来的其他杀手也没有多嘴的意思,握着刀剑上前,一点没有反派说话的意思。 “嘿!来抓我啊~” 当心在一旁暗器骚扰,但那里面却有人出手挥舞衣袍将那些暗器都收了去,没能再建立功劳——杀手也不是愚笨之辈,自然不会没有准备就再来。 其余人却没有理会外围骚扰的当心,纷纷冲着跟着里面被围着的三人去,刀剑挥舞,寒光闪烁,杀气纵横。 寒光映照在罗网之内,面上满是不甘惊慌挣扎之色,但就在下一刻,面上的神色尽皆变成了震惊。 ——一道寒光自上空而来,将地上所有刀剑之气尽数覆压,让众人汹汹气势为之一窒,再反应过来,原本那坚韧牢固的罗网就已经被斩做了四份,操控的人失去力道倒跌在了地上。 “缁衣楼办事!!什么人?!” “且观此剑~” 声音自上空悠悠传来,众人应声抬头看去,就见得夕阳之下,只瞧见了一身血衣映照,背后即是整个残阳。 幽幽山林,自此再无一道声响。 第四百三十章 这一剑,接好了 风起,残阳。 似乎其余的人都没有了存在感,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那背负着夕阳的那道人影抢了去。 一袭红衣不知是落日渲染还是鲜血飞溅,白发也不知是岁月的侵袭还是旧事的画作。 绿叶,白发,红衣。 鬼面,刀剑,残阳。 但是最中间的,却还是那一柄不知什么时候插在了众人中间的那一把长剑。 剑身清越轻灵,似不曾饮血一般有着灵性。但是在场的人在听到那一声音之后却是浑身一震,尤其是在场的三十余鬼面人更是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跑掉。 只是那剑已经现身,此时再跑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待在原地,但愿对方没听清自己刚才所说的嚣张的话。 残阳渐落,缓缓藏在了林梢后面,当空之上只剩下那道血红衣衫的人伫立,清风徐徐,抚起衣摆来,添了三分仙气。 只可惜,那领头的鬼面人所想却是没能发生。随着落日消失之后,那林梢之上的红衣影子也一同不见,场中只有呼啸声音传响不绝。 “剑,乃喋血之兵。” 随着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那一道血红的人影,彭连舟三人警惕地看着那人,谨防对方突然动手——到现在都还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呲呲呲......” 只是还未来得及多做防备,就见得那些鬼面人额间已经多出了一个孔洞,鲜血汩汩,最后身体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纷纷倒地,当场气绝。 “嘶——” 三人惊骇,那人自树上落下不过一息,但就是这样一点时间就将在场所有黑衣鬼面的人都杀死。而且死状尽皆一般,都是额头被破,骇人听闻。 而原本的一些警惕戒备在看到当场模样之后一下子什么都提不起来了,喉咙干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着那惯若常态的红衣,心中无力顿生,在消不去。 “哟~这剑气功夫可又精进了啊,叫什么来着....” 其余三人只觉心下骇然,还不知对方如何处置自己等人,却见得当心已经蹦跶上前在敌人尸体边上摸索起来,一边动手一边动嘴,似乎与那来人相熟的样子。 “这喋血剑气当初让你学你偏不...” 想着那血衣人说的两句话都是一般平和,却一句递剑一句落下,两句话之后三十来人当初暴毙。那可是追了自己三人两天三夜的人,三十多个,就被两句话的功夫弄没了! 那是不是就说弄自己都用不上两句话? 只是看两人说话的意思,好像还是熟人来着... “那不成,学了这个我怕是都活不到现在了....来我来介绍一下。” 随意翻了翻那领头的人,什么收获也没有,倒也不觉得失望,起身与那血衣人介绍起来。 “这是杜瑞,这是王攀,这是彭连舟,金陵乾坤镖局的。” “这位你们叫薛前辈就是了。” “见过薛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三人见得果真是自己人,在得了当心的介绍之后是兴奋不已,抱拳躬身行礼,但也不敢多说,那两句话杀三十来人的劲头可还历历在目,谁敢多bb啊。 “哦,乾坤镖局...赵乾坤的镖局啊...” 薛前辈言语之间颇为感叹,似乎是想起了过去什么,三人神色略微放松了些,既然是说出了镖头的名字来,那想来自己等人应该无事了。 说来也难受,虽然之前被追的狼狈无比,甚至差点要了性命,但是三人却还有些心气。只因为对方能将自己等人赶着跑还是因为数量差距太大,单个差距其实也能够抗衡一二。 只是眼前这个人却是真的让人难以直视,心中存想那一剑之后,就生不出什么防抗心思出来了。 “呛~” “怎么被这样一群老鼠追着跑?” 宝剑合鞘,虽然其实在外面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像,但在看到宝剑收回去了之后三人还是不由地松了口气,面面相觑,只觉得后背发凉。 “嗐!要只有我指定不会被追嘛。不过也巧,看那些人都追到了什么地方来。” 还要解释一番的当心嘿嘿一笑,那血衣闻言左右环顾一番也是笑出了声来——追击的可能是有些远了,就差一座山头就到了那边的万劫山庄,当初血衣男人的家里。 现在已经不在那里,搬到了这个小山谷来,竟然还能凑巧遇着这一群冒人名声的鼠辈,可不正是巧了。 “要回去了?” 没有觉得落脚的地方有什么不对的,浑身的血色与周遭的尸体显得很是搭配,额头汩汩而下的血迹更是与血衣相合,自然无比。 倒是当心面上是皱了又皱,勉强说了一段之后就忍不住把人拉出去继续叨叨去了。 “是啊,这不都出来了快一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听说有个组织最近很跳,都要到武当去搞事情去了,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到了个空处,将近来遇着的事情给血衣说了一遍,让那白发男人若有所思。 “当初....我庄里也有他们的手笔,虽然后来也陆续杀了些个人,但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再飞鸽来就好了。” 说话断断续续,而且模糊不清,若是旁人自然不知晓说的是什么。说话之间神色悠远,显然是被所说的事情勾出了往事,颇为低沉。 “算了,都过去了。” “嘿,你倒是放得下。” “独守枯冢多年,若是没有一点进步那如何可得,” 对于当心的夸赞,那血衣竟然没有觉得不尊敬之类的心思,倒是说到进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侧目而来。 “那不知多年不见,小道士你有了进步没有...” 当心闻得此言心下一个咯噔,抬头看去,那走到十步开外的男人已经举起了右手的剑来。 “这一剑,你可接好了。” 锵的一声剑脱鞘而出,直至瞪大了眼睛的当心。其气之盛,其势之隆,竟更甚前刻杀敌三十余的 那一剑。 边上三人脸上一片雪白,想不通前一刻还不知说些什么的两个人下一刻就拔剑相向了。王攀杜瑞两人僵在原地,想的都是前一刻那些鬼面人的死状,而那彭连舟则是勉力摆脱了惊惧恐慌,合刀劈向了那道剑光。 “掌柜小心!!” 第四百三十一章 渔村 “真的?” “我真的出手了?” “我真的朝薛前辈出手了?!” 三人围在一起,中间是躺着还未起来的彭连舟,正抓着杜瑞的手摇摆不定,神色激动。 “我没死!!!” 四人神色都很复杂,尤其是两个年纪不小的同行前辈更是如此,只觉得自己果真是老了,没有半分年轻人的朝气激情,心气也是半分也无。 彭连舟一脸兴奋,只觉得活下来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更遑论那袭血衣好像临走之前还很看好自己,让这位少侠激动了半天,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而当心则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地上这个人,想着是不是带回山里给他念念经看看有没有生病了,不然怎么会激动成这样。这么勇地朝薛衣人出刀,那可真是好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了。 “是是是,你赶紧起来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那人走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说没什么问题,但没有本人说一遍的话当心还是觉得不稳当,终究还是要多看看仔细,确定没有问题才行。 毕竟这一道喋血剑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潜伏爆发那可都是要人命的。 “没事,而且我觉得好像有所长进了...” “那正常,直面那个人不死的总要有所长进才算合理,不然你不是白白被吓了。” 这话说的让已经挣扎着站起来的彭连舟点头连连,丝毫不觉得接了别人一剑就高兴成什么样有什么丢脸的。 “行了,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咱们也该分开了。我回我的武当山,你去你的金陵城。” 当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见得对方无事就说了分离的话来,而对面三人却是有些不舍,巴不得当心和他们一起回金陵了才好。 虽然相交不过才两天时间,但是四人相处的却是分外融洽。毕竟环境恶劣,只有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 当心对三人丰富的经验和信任很是受用,而三人对当心的敏锐和灵巧很是震惊,多次多亏了他提前发现敌人包围才轻易逃脱,不然的话两天时间可不会只有一些伤口了。 “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回金陵吧,他们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你一个人...” 彭连舟关切着邀请,只是还未说完就被后面的两人拉住了,有些赧然地提醒:“若不是咱们拖累,想必当心已经早早回山去了....” 声音很小,但却让彭少侠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这才想起这个人可不是一般,可不怎么需要自己的帮助的。 “不用了,这里离武当近了,明天晚上估计就能到山上了。倒是你们。” 说着打量了一番已经被挖了大坑埋掉的人们,神色轻松。 “这下这个所谓的缁衣楼估计是没了大半生气,你们也不用怕了,在知道是谁做的之前你们是安全了。” 这样一说,众人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再联合的话来,只是想到这里,彭少侠左右看了一眼,悄悄地凑到当心旁边耳语起来。 “你说说这个薛前辈是个什么人?我在乾坤镖局这么久怎么也没听说过这一号人” 说的隐秘,但是四人离的并不远,所以一说其余人都听到了,王攀杜瑞也若无其事地凑了过来,偏着耳朵想要一起耳语一番。 “别问啦,人家都隐居了有什么好问的.....不过他既然认识你们镖头,等你们回去问问说不定就知道了呢。” 当心倒是没觉得什么,另外三人却是想到了什么,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到了远处小林里面:那三十多具尸体就埋在了里面。 “也是也是,那咱们这就分别吧。” “告辞。” “告辞。” “保重。” 也算是一同受苦了,如今苦尽,也就该到了分开的时候,该回去品尝那甘了。 各自行礼,然后分别了去。三人南下,当心朝着北边继续走,没有想着越过那座山,去看看山那边的山庄怎么样。 “咻咻咻——” 没了拖累顾忌之后,当心速度提了不知道多少,肆意升空也不怕有人瞄准了,像一只自由的山鹤精灵,肆意飞舞。 在过了那座不平的山脉之后,又开始见着平地了,分割开来的水田已经有浸上了水的,其余田地还有人在劳作,只是与深山一色,不甚明朗罢了。 偶尔传来的山歌土腔,十足的中气无不暗示着去年有着好收成,以至于吃的饱了,显露在了歌声当中来。 见得鸟雀横空也不觉得稀奇,只是诧异这鸟似乎大了些,看不真切之后也不细思索,重新扯开腔调和对面山上的应和起来。 终于是见着人家了,当心也没有再继续沿着山树林梢赶路:已经到了山脚,再着急也不至于这样赶了。 这就是山下的渔村了,两面都有,围着中间的河过活。街上左右都见着许多打渔的鱼户,或是新鲜的或是风干的,总能找着。 来往的人自然是少的,因为现在还不是吃饭休息的时候,做工的人还在忙活,只有少数活儿就在街上或者没有工作的才在路面上溜达。 早在严州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礼物,自然再不用到渔村再添补。只是看着与年前相比冷清了不少的街面,当心觉得有些不对。 左右想不到什么,摇摇头不再想,往渡船那边走去。 “诶诶诶...” “你们讲不讲理啊?” “不会排队吗!?” “就是就是,还欺负老人家,船大了不起啊?!” 还未靠近,就听到了码头岸边传来的嘈杂声音,将当心吸引了过去——那不是渡船的渡口吗?怎么闹事在那里闹起来了? 心下好奇的当心拨开了人群就往里凑去。 ---------------------------------------------- 好多天之后,风尘仆仆的彭少侠三人终于是回到了金陵城,就着东城进去直直往乾坤镖局走休息去。 “一剑就杀了三十八个人?万劫山庄边上?还认识我?你说说那个人什么模样。” 一个壮硕的男人坐在主位,慢慢等下座三人喝了口茶喘了口气之后才细问来。 “那人握着一把剑,略细一些,看不清就已经重新合鞘了。” “白头发,红衣服,约莫四十来岁。” “哦,当心介绍说,姓薛。” “薛?万劫山庄?” “红衣?!” “那红色是不是像血一样?” “咦?镖头你真认识啊?” “岂止啊...岂止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拦路 “......这个月明明已经交过钱了,怎么还不让过?” “就是!你们越来越过分了!” “诶不是,不是不让过,就是,你们再等会儿..” “等什么?!再不过河天就要黑了,到时候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们上山找点山货容易吗?!” “就是就是...” 一伙持刀的壮汉在渡口边上把人拦在边上不让过河,七八个人虽然刀剑在手但却是紧张无比。为首的那个糙汉子张口无言,虽然有许多话想要说出来,围在一起的五十来个人不知是谁言辞犀利如此,让他是一点话都反驳不了。 “我...这...” 讷讷不知如何,手中大刀是紧了又紧,但是看着周围五十来人却又不能真的动手,纠结如此,脸都被憋的红了。 “大哥,还跟他们解释什么!咱还怕他不成?!” 为首的汉子纠结,倒是后面的小弟们群情激奋了,手中可是利刃在手,怎么还能怕了你们这一群泥腿子不成? “动了动了,他们说不了理想要动手了...” “他们手里有刀咱们不能和他们打啊!” “怕什么,咱们有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哎哟...” 人群激愤但始终都是不上前一步的,只是里面不知有个什么人在撺掇拱火,让也一样不知所措的渔民渡人们蠢蠢欲动。 只是还要再说,却不知被谁背后一脚将人给踹了出来。两个牙尖嘴腮的人受不了如此大力,人群也似低挡不住纷纷让开,那两个躲在人群左右的家伙一下子就滚到了前面来。 “谁踏马踢的你爷爷?” “有种的滚出来!” 两人在人群当中掌控雷电已久,一时间心绪膨胀,还未回到现实,见得被如此欺负自然不肯罢休,捂着屁股想要起身再战,却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自绝与人群当中,站到了二者中间。 “听你们声音,有些耳熟啊...就踏马你们在拱火的吧?” 这下好了,原本还找不着撒气的地方,就见得两个煽风点火的自己滚了出来,挽着衣袖上前两步就要收拾,攥着两人领口就把人给提了起来。 “等会儿....这几个有点眼熟啊...” 小弟想要动手就被那领头的汉子给拦住了,摸着下巴看着两个变了脸色求饶的人纳闷。不仅是他,原本还有些愤愤的渡人们没了人撺掇,也纷纷醒悟,看着那两人恍然出声。 “这不是茶村的二拉子和狗剩嘛!这俩青皮不是去城里了?” “就是,我都还记得上次被一个官爷给打了半死,在这边没地方混去城里了...这怎么人模狗样的就回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刚我已经要上岸了,就是他们拦住拉我过来说是有热闹看的。” “诶?我是听那狗剩说有人送咸鱼才过来的...” 两拨人的矛盾点一下子就换了人,被围在中间的两个泼皮原本都还能白着脸讨饶,这下看漏了底了,脸就直接变青,挣扎更甚,只想赶紧跑了去远离这里。 “所以你俩就是故意拱火给爷们找麻烦的呗...” 得见从头到尾阻拦自己等人办事的元凶,那本就憋了一口气没处撒的壮汉更是恼火,小弟闻言自是知晓自家大哥的恼怒,手中领子是颠了又颠,将那两人吓得可怕,本已经散去了的大半力气又不知从哪里生出来,手足挣扎想要逃离魔爪。 其他人就能看到,原本还对自己等人有些忌惮的壮汉在抓着那两个人使劲的模样,才记起来对方手里可是有刀子的。而就是那两个人在暗处拱火,让自己等都忘记了这个事情,若是对方再暴躁一点,怕此时被收拾的就是自己了。 男人高大,手里的两个人却又矮小瘦弱,只是看起来灵精灵精的,但本事却没有多少,都在了那张嘴上,此时被抓,一身手段就都使不出来,只能求饶,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打死他,让他给我们煽风点火!” “还耽搁我回家,打死他!!” “差点被人当枪使了,狠狠地收拾他!” 原本都已经算是完事了,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两声,想走了但还有些怨气的渔民那火一下子就又起了来,举着手冲那两人咬牙切齿。 而见得矛盾消失,本就想要收拾人的壮汉也是乐得如此,眼睛一挤弄,抓着人的喽啰就知晓了要怎么做,将两人扔在地上,抬起脚就踹了下去。 “哎哟~” “饶了我吧!!” “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钱都给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越踹越觉得不对,那壮汉见得众人火气都散去了不少,也没有再继续管他,示意小弟停下,朝着已经冷静下来的众人拱手解释起来。 “诸位,真不是我们不让你们出去,刚也没让解释清楚,河面上咱们正在捞东西呢,过不去船,要不咱再绕一圈或者再等两个时辰,要是耽搁了大家的活儿,我这里还有一些铜子儿补偿。” 此前虽然也说过补偿的事情,但前刻小人作祟,打岔过了去,众人火气被挑了起来也不好提起。现在好了,见到了那伙人凶恶的样子,再加上还有赔偿,可不就借坡下驴了嘛。 “那好,不过你们可得先给钱。” “那是那是,大家来排队啊。” “来来来,领钱了领钱了...” “这边儿这边儿...” 一番整治之后,五十来人就被分化开来,得了百来铜钱就愿意在渔村这边住下,等明天事了了再渡河过去。 而真有事情耽搁不得的,也得了些铜板食物,和被告知航线的船家一同,上了船去了。 “嘿,人家是去做生意是去看病,你这小家伙是去干嘛呀?在这待着还有钱拿不好?” 那领头的壮汉只是看管,其他人得了钱都乐意留下来,转身就走,不在码头逗留,只剩下几个人留下,宁愿多绕一个多时辰的路也要上路的。 “嗐!我都出门快一年了,急着回家呢。” 当心吧嗒吧嗒回答两句就跟着上了船,留那汉子在原地摩挲下巴疑惑不已。 “这声音也听着熟悉,是在哪听过?” 扭头招呼两个喽啰上船跟着,盯着那伙人不要靠近定下的那处地方,汉子一咧嘴角,又到了那角落正喘息着忍痛的两个青皮边上。 “嘿!给爷说说,你俩刚刚说的不要钱了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怎么来这儿的?我可和你俩没有仇怨...” 第四百三十三章 图穷 已经过去了当心自然就不知晓了,船家的船也就够那么十来个人的样子,在岸上好些人已经被金钱拦下没有跟上船,只有这几个急着渡河的上了来。 两个三十岁左右的货郎挑着担子,上面满是货物;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主一仆,像主子的那个明显身上害着病痛,正用一方手绢捂着嘴咳嗽。 一个五旬老太佝偻着背,背着一方包裹,坐在船边上笑呵呵地看着船上的人;还有一个就是百无聊赖的平平无奇的小道士,踹了人之后也学着拱了一把火之后上了船的当心。 “他们拦这有用啊?难道不能在别处登船过河了?” 当心是百无禁忌,有什么不知道就说什么,虽然走江湖的话这样很不好,但也耐不住当心艺高人胆大呐,章口就来。 “嗐!没有渡口好上,但拦人的可不止他们,不然你以为怎么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在啊?” 其他人警惕,毕竟刚遇着这样的事情,虽然愤懑不少,但也预见前面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了避免麻烦不愿多说话。 只有那船家无所谓,似乎是知道点什么内幕,见得当心发问也就好心解释起来。 “船家这意思.....” “船家意思就是河面上还有我们的人,老实点拿了钱就绕路,不然的话...嘿,我哥俩可没有大哥那么好脾气!” 最后没有介绍的就是两个跟上船来的帮众,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的,岸上人都见了习惯,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到岸边办事了。 “两位好汉说的不错,不过只要咱们按着边上走,不去封锁了的地方,那也就没什么事儿。” 船家似乎也不怕那两个人,虽然手里握着刀,但实际上也没怎么动武。联想那口中大哥的性子以及船家的反应来看,显然对方不算什么太恶的,至少算是守规矩的一方。 “哼~” 两人显然不怎么领情,但也没有再多的反应,只是气哼了一声就坐到了边上,看向茫茫的水面。 “老爷子,白走了一个多时辰你也乐意啊?” 其余人都不怎么想说话了,只有当心精力十足,凑到摇船的船夫跟前坐下,抬头来问。 “嘿~你可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水上一年多了,平日里和我们也是相安无事,但要是耽搁了我们做事,也会提前说,也会给些补偿,虽然不太方便,但也就那样,无非就是多走一点呗。” 老头似乎是谈兴来了,当心没有继续问,他也摇着船桨叨叨起来。声音随着动作一同起伏,细听之下竟还颇有韵味。 “而且啊,他们也不是时时这样,约莫是隔上半个月才来这样一次。也幸得诸位好汉有他们的规矩,我也借了这个口子能休息一天两天的,哈哈哈哈哈.....” 那船夫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边上的两个汉子虽然没有看向这边,但老汉说的显然也是入了他们的耳中,脑袋昂着,光是看他们的后脑勺就能感受他们得意的样子。 “那你也没有休息啊?” 说是休息,但这不还是下了河来了?怎么就是休息了? “嘿...我也想休息的,只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老头皮了一下,哈哈大笑继续摇着船桨,似摇到兴起,一声一调地哼起了歌来。 “哇~~” 正摇头晃脑猜着老头唱的歌是什么的当心睁开眼看向湖面,轻轻一声就呼了出来。 那宽广平静的湖面此时排着半百船只,每一艘上面立着的人都过三十,舱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 虽然间隔颇远,但细细看去却还是能看得清那船上的大致模样,不时有寒光闪烁,显然手里都是些个家伙,不是什么打渔的渔船。 “这...这谁敢靠近啊...” 其中一个货郎嘴里喃喃,忍不住往船边的柱子上靠了靠。当心侧目看去,那两个汉子的脸色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冷了下来。 察觉有异,当心仔细打量,两圈之后果然发现,那船上的人看着都是差不多,但是船只的旗帜明显不一样,显然是两拨人在这水面上对峙起来了。 “快点。” 说话的不是当心,反而是那两个握着刀的汉子。立在船边上看着两边船队,想着已经过半的航线,再返回去已经来不及,只得招呼船夫加速。 “诶诶诶好。” 也有些懵了,虽然一直在水上吃饭,但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是,听到呼喊也是反应过来,急忙加快船桨,往对岸驶去。 离得那些船只颇远,就这样绕着走过去,但是对面的船没有理会,毕竟一艘渔船客船而已,撑死载十来二十人,办不了什么事的。 “好家伙,这下就知道那两个流氓怎么在岸上捣乱了。要是再多来几艘船怕不是要打起来了。” 那可不嘛,这两边都不知道来的船是谁的,五十多个人即使只乘四艘船下河,那也是一股打破平静的力量了,两方可都不愿意有人再出增援了。 “哼!回去就收拾那两个青皮,他娘的。” 终于是忍不住骂了出来,那汉子手中的刀虚虚挥舞两下发泄心中的不满。 “走...嗯?” 另一个招呼着船再快点,却见得那边对峙着的船已经开始动了起来,船只两两靠近,喊打喊杀声音即使隔着水面都能传到当心这边,阵势是吓人极了。 “这...” “再快点!” “走,咱们去帮忙!” 又呼喊了一声,只是那老汉已经再快不起来了,汉子咬牙拉着同伴就一起上了去,到船夫边上攥紧备着的船桨就开始摇起来,紧握的刀也被放到了一遍,眼睛一直在看着湖中心的战场。 两面旗帜似乎势均力敌,焦灼之下也不见多少胜负出来。但是当心看了仔细,有些船只上边呼啸声音传的老远,而且空气中明显不对,显然是高手动手。 也是稀罕,岸上若是隔了几个老林就看不清动手的痕迹了,但是这水面即使有雾气蒸腾,却还是能隐约看到动手的痕迹,难道这就是高手的区别对待? 这一切那两个人似乎也看在眼里,只想着靠了岸就赶紧去通知同伴,虽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就在两人使劲摇桨的时候,那船上的客人就突然动了起来。 那笑眯眯的老妇双手一摆,就是一片寒光覆盖,让人头皮发麻,只觉难逃。 两个货郎扁担一抽,一个朝着船桨这边打来,另一个就近冲着那两主仆打去。 出手狠辣,冲着脑袋挥舞,显然是存了必杀的心思。 第四百三十四章 输的冤呐 “刷刷刷!” 当心也不知晓,那么多人的大战,而且还是在水面上的,就算多出来那么几个人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现在问对方也不会说了,尤其是看到几人出手狠辣无情直取人性命的时候更是不敢留手,什么话都只能等到活下来了再问。 两个刀手身手只是普通,而那四人一个是出其不意,再者本身功夫就是精擅于偷袭的,两者相加更是有利。 被偷袭的人面色惊慌,仆人只来得及伸手去拉主子的手,刀手手上船桨刚落都还未碰到刀柄上面,暗器都已经及了面上来。 就是可惜了,大好的局面还是因为多的那个,不被人注意的甚至都还未被偷袭的十来岁小孩子给拦住了去。 寒光缜密,劈头盖脸,却在一道扭曲的气流前面失了劲头,相撞之下四散掉落,船上水面叮铃作响。 扁担垂落,却见得一道墨色的剑飞射而来,撞在扁担上面,竟有无名力道扩散而出,将两人撞退,一击无果。 “什么人敢管我玄沙舵的事?!” 货郎在远处还看不见的是谁动的手,但那使暗器的老妇可是看得真切。人畜无害的小孩子抬手就是一道阴阳鱼在面前游动,所有暗器都在上面被搅动扭曲了力道,四散下去。 而同时更似有一把剑自后脑飞射,再定睛看去才发现后面的同伴已经被拦住了去。 “呛呛!!” 反应过来的刀手连忙抽刀警戒,围在当心边上。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既然救了自己一命,那估摸着也不是对面的,反正站一起就是了。 主仆二人见得货郎被击退,连滚带爬搀扶着到了当心一边,一时间人都挤在了一起,船偏得翘了起来。 当心上前两步双脚一开,还有些不稳的船慢慢就稳了过来,瞥了一眼中心战乱的地方,皱眉出声。 “你们要打直接去中间打不成?非要收拾些小喽啰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就没什么道理了。只是看那明显没什么好好说话的意思,三人也是立马明白了。 “哼!” 没有再多说废话,都是人,而且你就这样十来岁的模样,和你说话劝劝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不接着话直接打就是。 这会儿可没有什么看一眼就知道你什么境界不好打的那种本事,除非真正交手,不然的话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当心那拦截手段虽然看着厉害,但这么大个人而已,宁愿觉得他是用了什么宝贝都不相信他有什么厉害的本事。 老妇人兜手之后狠狠摊开,一蓬寒光又是在眼前炸裂,扑向对面的几人。边上两个货郎也是一左一右上前,跟在寒光后面抡着棍子就上了前。 只是既然当心在了前面,也就不会让后面的人碰到。左右双手化分,两道气流在手上流转,那些暗器自个人就左右分开了,露出后面抡着棍子的货郎来。 “啊!!!” 两个被偷袭了的刀手本就郁郁不已,只是得赖当心出手相救所以愿意以他为先。现在看对方也是不愿说和的,又是见着有机会报仇,前面被偷袭的火气一下子上了来,抄着刀就冲了上去。 “彭!彭!彭!...” 刀手壮硕,刀势也是沉稳凶厉,劈砍之间气势十足,颇难抵挡。两个货郎身量并不是多壮,棍法也是走的轻盈路线,在与那刀颗碰的时候生出道道闷响,每每格挡在胸口颈脖之间,显然已经是动了杀心了。 只是船上狭窄,棍棒施展不开,而刀锋锐利自能伤人,所以在一接触那两货郎就落在了下风。身后的老妇想要支援,却见得对面的小孩笑出了声,阴险狡诈,手里也似多了什么东西出来。 “簌簌簌!” 十来发钢针破空而出,近在咫尺本该极难躲闪,前时被两道气浪化去了两次,已经是极为意外的了。 这次那小孩倒是再没有气浪生出。想想也是,即使这么大个小孩练有真气化形,又真能显化出多少呢?毕竟年纪在这摆着了,真能从娘胎里练功也不成啊。 说的半对,真气却是不多,但这次拦住她的,却不是什么真气,而是同样的暗器。 “叮叮叮.....!” 一团暗色飞扑而出,撞上了那十来颗钢针上面,阵阵撞击声音传响不绝,一时间船只左右都是溅射而起的水花,壮观非常。 老妇面色不虞,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看着当心的脸是冷了又冷,牙齿一咬抬手就又是两只钢针射向当心胸口。 相对于之前的阵仗惊人的钢针来说,着两根看着声势不大,隐秘之处却是更甚许多,相较之下更符合暗器这个名字。 但是这一点对于当心来说却更加轻松,毕竟可不是所有的情况都能躲过武当弟子的察觉的。只应付两个东西显然比应付十来个更加轻松,两颗梅花针飞出去,就把钢针撞飞了去。 似连绵不绝一般,当心的手都还未放下,就又有两根钢针自那老妇手中飞射,这次却是指向了当心的双眼去。 “叮叮!” “咻~” 又是两根梅花针飞射,拦住了扑面而来的暗器,却又有一支越过激战的四人,射向那老妇去。 “cu~” 只是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两人以暗器交手自然人早就有了准备的,只是不是如当心那般用暗器拦截,而是轻巧躲闪而已。 “咻咻咻!” 三发钢针在躲闪的空档之间接连发射,隐秘非常,却还是被人发现,又是三发梅花针拦下,紧接着又有连串呼啸传来,瞬间就到了老妇身边。 “呵~” 又是轻轻躲闪,三发暗器就被躲了过去——那人虽说拦住暗器有一手,但那凭借的是过人的感知,而不是他的暗器功夫多么厉害,所以即使他的暗器来的汹汹,但实际上并不怎么高妙。 之所以能算得上暗器,六成都是占了暗器个子小不易发现,剩下三成成半还得有他力气大的优势,真正的暗器手法不到半成。 只是这次她所鄙夷的地方,却成了吃亏的厉害地方。 “嘭嘭嘭!” 那三颗呼啸而来的并不是之前的梅花针,也不是寻常飞蝗石,而是会爆炸的霹雳珠。 老妇胸口憋闷,浑身火辣,被炸的憋屈:这下知道对方暗器本身得占八成了。 ‘要是我有这样的暗器...’ 心中只剩下这样的念头,手指抬起还未指得动人,浑身漆黑就晕了过去。 第四百三十五章 哪儿能呢 “多谢少侠相助。” “还未多谢少侠,不如上了岸之后与我去见见我们帮主吧...” 在没了ad之后,剩下的两个辅助也不成事了,被三人联手就拿下一起捆了起来,绑在船上动弹不得。 果然是有问题,两个货郎担子外面看着都是些家常用具,铲子勺子之类的小物件,但是里面却装了不少的迷烟弹。只是几人也不知道这玩意在水上是有什么用,毕竟这么多船这点东西就算是用也不够用啊。 不过这和当心已经没有关系了。上了岸的两个帮派人士急着去报信,与当心感谢一番之后就离开,带上渔村他们自己的人就走,急匆匆的。 倒是剩下的三个人和当心倒是更加久一点。 “此番得救,多谢少侠了。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不如这块玉佩...” “得了啊,哪儿兴拿人东西的啊,我们武当弟子行走江湖要做的就是行侠仗义,两位有心以后多做善事就是了。” “啊,原来是武当高足啊,失敬失敬,待我办完了事,就到来武当上香还愿,多谢多谢。” 那病弱的主子文绉绉的,当心和他说了点竟然有些觉得自己说话都文气起来了,惊奇万分。 倒是那撑船的老头显得从容许多,在主仆二人离开了之后才感叹。 “果然,这就武当山下,武当山的人怎么会不理呢。” “哟~老人家还熟悉武当的嘛?!” 当心揶揄,倒没觉得什么失礼的,只是看老人家那沧桑的模样,显然也是有过经历的,让人好奇。 “当年我还是个好看的后生,还在和我爹摆船...嘿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去吧去吧,回山去吧。” 老头回忆半晌还未说完就醒悟过来,笑着把当心赶下船去,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敬畏的感觉,让人好奇。 但当心也不是什么好奇的主,湖中间那么大的事儿都能忍住不去凑热闹,何况这一个老掉牙的老头呢。 “成,我回山了啊,有我顺道的吗?” “去紫霄宫上柱香吧~” 声音越来越远,老头还没划船走,离开的是当心,已经蹦跶着上了山去,冲后面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嘿~花还不错,这么久都没有谢掉...” 两道的花自山脚蔓延,是百草谷师兄研究出来的,只是扰乱了四时,觉得与天道不符,不怎么用。倒是其他师兄觉得用在山下可能能让武当看起来厉害些,倒是用上了效果不错,大家都觉得武当有本事。 扭头看去,老头已经归好了船靠在岸上坐到边上休息。几个帮派人士正在码头上说着什么,边上草棚正坐着人,显然已经被劝服过了。 “真不错。” 估计是因为山下有人看着的缘故,当心一路上山就没见着几个同行的,倒是下山的有几批,三三两两一起,什么样的都有。 一般上山上香的都是附近的信众,活干完了就来上那么一炷香,偶尔还会有个道长看看脉什么的,不会耽误功夫。 还有一种是远道而来特意来的,这样的人一般就会带着不少的人来,属于有钱有势的那种了。 当心遇见的都是附近的人,或许是得到了指引,脸上笑容不少,甚至都漫溢到当心这边来。 “咕咕咕~~” 还未到山门前面,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说是鸽子吧声音又大许多,只有抬头看了才知道那是什么——一群黑黢黢的乌鸦。 和别处讨厌的乌鸦不一样,这五六个乌鸦在一阵叫唤之后纷纷收拢翅膀,落在了当心肩膀脑袋上。 “嘿嘿嘿~别闹!” 将一只把自己头发啄散的乌鸦扒拉开,捧在手上,当心才有时间看那乌鸦的变化。 眼睛像是红宝石一样,这是他们受到广大信众喜欢的原因之一,漆黑光亮的羽毛和颇有些肥硕了的身子就是他们被喜欢的证据。 不时扭动两下脑袋,人性化地打量周围模样,然后继续啄当心的头发和手心。 “咋地,小棠不喂你们了难道?” “哇!”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学会这么多叫唤声音的,突然之下倒还真能吓着一两个人,但这对当心可没什么用处。 扭手一转,原本空空的手一下子就多出来一把黄豆,手心交对再那么一碾,就破碎了开来,一把抛到了道上。 “呜哇——” 别说,下山那么久了,别处的乌鸦叫声还真没有武当山上的多,也难怪别人都觉得武当的乌鸦是神鸟,却是稀罕。 完美转移注意了的当心重新上路,人也是一直稀稀拉拉下来几个,偶尔还有担着东西的货郎小贩——山门前面经常有人卖东西,这生意武当不做就放给了别人,山下许多人都是靠这个过活的。 “炊饼炊饼便宜卖了~” “瓜子啊~神鸦最喜欢的瓜子了啊~” “檀香供香,求神拜仙呐~” 虽然是临了天黑,但人还是有一些,那些货郎也是觉得没有卖完所以还舍不得走,但也准备收拾东西了,叫喊是断断续续的。 高大的山门山石雕琢,上面有一面御赐的匾额,来往的人见着这一面神色满足,似乎路上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左右四个人正站在山门左右看守,穿着武当的道袍,身后背负剑匣,怡然自得,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苦活儿。 天色慢慢暗下去,所有的人都在下山或者准备下山了,只有当心一个人在上来,自然是吸引了人的注意。 “居...当心?” “哟~当心回来啦?” “回来啦?” 其中一个知客想要上前提醒一下刚买了一根糖葫芦的当心,走近了前才发现是谁,一声轻呼就把其他三个知客都引了过来。 “可知道回来了,这一年你都不打理水塘,咱们的藕都少了好多了。” “怎么样,山下好玩吧?” “去没去金陵?” 一下子也不待当心回答就叨叨叨个不住,似没见过一样。 但是嘛,能够持着剑匣的武当弟子哪个又是没有行走过江湖的呢。 这些个二十来岁三十岁的道士啊,都是从山上下山,又从山下回来的人了。 倒是问询当心是真的,作为武当最小的入室弟子,尤其是还有本事的,可招人稀罕了。 “哪能呢,我可跟你们说啊~” 轮到自己也没有怵的,摆开阵势就要加入其中开始叨叨叨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回来啦 “哎哟~还是这儿舒服~” 上山来了之后就已经快要天黑,自然是什么也做不上了,只能就了饭点然后休息,等到第二天了再去给各个长辈见礼。 “是谁给我打理的青塘啊,可不合格啊~” 在此之前都是当心自己打理的,虽然看着没有下多少功夫,但是整片青塘是武当所有荷塘里面长势最好的,就是莲藕莲花之类产出也是最高的。 但是早上起来看去,虽然打理的也是干净整洁,但是莲叶什么的实际上都不如当心自己管着的时候了。 也是没办法,别人可没有自己那样种植的技术,打理的自然没有那么好。 “先去紫霄宫上柱香吧~” 回山来可不是来偷闲的,据说是有人觊觎着武当,当心特意跑了那么快一点耽搁都不敢就是为了来报信的,这种事情可不能的耽搁着。 说走就走,这时候去上柱香来,估计饭堂也该好了,倒是真的巧了。 “嘿~廊桥倒是打理得干净。” 这廊桥都裸露在太阳底下,远不如小亭那边有砖瓦挡着,若是不上心的话很容易就败了色了。不过这打理的也确实用了心了,没见得有坏掉的。 几片莲叶探出廊桥想要将人拦下,当心也只觉得好玩,将其拨往里面,继续往里走。 “哟~啥时候回来的?” 一个胳膊上架着画眉的道士往池塘边走,迎面就碰到了要上去的当心,诧异之余开心问道。 “昨晚才上的山,这正准备去紫霄宫上香呢。” 回山先去上柱香这是规矩了,武当弟子谁都知晓,自然也不会阻拦打扰。倒是当心看了看人又看了看鸟,就明白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你又来打我莲蓬的主意了?” “怎么能说是打主意呢!不过今年的莲子却是没有往年的好了,你要多注意一下啊。” 面对当心的指责道士丝毫不见在意,反倒是一番‘好意’提醒,然后赶忙转移话题:“你快去上香吧,清扫的师弟已经打扫好了。” “回来再找你算账!” 闻言也没有多理会,作威胁状瞪了那鸟一眼,然后迈步上壁梯去。 青塘在剑舞坪下面十丈来许的地方,这种低凹的地势本该阴暗潮湿才是,但是整片荷塘被当心打理得井井有条,看起来就很清爽的样子,反而成了武当的一道景观。 剑舞坪联通左右,往左就是长生殿,往前自然就是真武殿紫霄宫之类的主殿,看着来来去去热热闹闹的小道童们,当心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小伙伴们来了。 “估计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吧~” 不像自己无所事事,他们下山几乎都是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忙起来几乎都是肯定的了。 或者是看当心年纪相仿,来往剑舞坪的人好奇怎么这个人不用练功,却在领头师兄的招呼下不再分神,做起今天的功课来。 卯时未末,紫霄宫就已经一片烟香袅袅了,显然清扫的师弟勤勉之作,没有偷懒。 认真上前焚香祭告,然后插到香炉里面,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起身退去。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退到殿前,当心就听到了熟悉的惊喜声音,转身看去,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正捧着拂尘看向自己,臂弯处还有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书册笔墨,眉间朱砂熠熠生辉。 “小棠啊!我昨晚天黑了才上的山呢,今儿个一大早就来上香了。” 两人也是熟悉得紧了,看对方模样就知晓要去做什么了,凑上前好奇地问起来。 “这次要写些什么呀?上次带到金陵的书可受欢迎了!” 可不是说笑的,萧居棠自己与天机阁楼主有极深的关系,对于那些消息知晓极多,而且对于其间的记录手法自有见解,多年揣摩之后就自成一派,自己出了小书了。 只是写的多是些对各个师兄弟的编排言语,自然不敢在武当山上流传,所以下山去的当心就成了其中一个传播的途径了。 “师叔在不在啊,我有事情禀报啊!” 只是叙旧的时间不少,但是这消息就迟不了了。昨晚没有报告还是礼节问题,但是再不能耽搁多久了。 “啊?出事了?师傅不在,你直接跟我说吧,现在山上我也能做主了。” 先是心头一紧,然后又恢复平静,转身就引了当心到一侧偏殿去坐下说来。 “你做主?” 当心一阵纳闷,自己不过是下山一年不到,这怎么就小棠也能做主了? 不过也不算意外,本就是掌门的关门弟子,而且天赋异禀,做武当的主怎么了!!而且又不是说只有他能做主不是。 转念一想就知晓了其间内情,开口巴拉巴拉就把自己知道的和担心的都给说了出来。 “哟~没想到你除了和万圣阁交手之外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那些余孽倒是闹腾,不过掌门师傅已经去解决去了。” 这下就轮到当心诧异了,还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快了,十来天就赶到了武当,没想到那些家伙早已经对武当下手了,还累得掌门亲自出手去镇压。 “他们确实有点本事,引出了一串的烂摊子,甚至掌门师傅还...不过没事了,现在他带着郑师兄下山去解决去了,我就和其他几个师兄负责山上日常了。” 虽然隐去了不少,但是好像说到掌门似乎差点出了问题,而且事情大到需要亲自出手才行...也不对,偶尔七月七的时候也会带着郑师兄下山到中原去,倒也不是下山了就多严重。 想明白了之后当心确实放心了不少,重新活跃起来。 “那你就是这样负责日常的?” 说着指了指青年道士臂弯处的篮子,里面的笔墨书册还透着香气,显然刚写书不久。 “开什么玩笑,我作为代理掌门...之一,当然要做一些门规注解给门人弟子瞧瞧,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俊秀青年一挑眉,眉心的朱砂就随之扭动,有种异样的美感。再加上一身道装以及臂弯处的拂尘,难怪会让许多上香的老妇喜爱。 “所以你这次要写什么?” “《师弟别生气》” “你这不对劲啊...” 第四百三十七章 明天来找我背书 知道了师门无恙,当心提着的心就下来了大半,一下子就觉得武当活起来了,做什么都有劲儿了。 “哟~当心回来啦!” “是啊白师兄,钓鱼呢?” “有时间了来找我啊,我发现后山一个小潭位置特好。” “好嘞~” 过去一个提着木桶钓竿的道士,见了当心笑眯眯的,凑到一旁耳语起来,似乎这是一个什么极重要的事情不能被旁人听去一样。 又走了一道,就看到一个穿着陈旧道袍的健壮道士扛着一根比人还粗的丈余生木往柴房走,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发声抱怨起来。 “怎么一才回来就往我脑袋上坐啊?去上香吗就?” “嘿嘿嘿,师兄还是那么敏锐啊~” 原来是当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到了生木的后端,以当心五十来斤的重量上去,那生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偏重模样,显然是使出了站立于树叶而不坠的轻功本事来。 只是即使这样不惊鸟雀的轻功,落在粗大的生木上面却还是被那个道士一下子就给发现了。 “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嘛。” 周围已经有几个小道士在指指点点了,当心也没有继续站在上面,如一片羽毛一样就落了下来,凑到道士边上叨叨个不停。 “...只是我急着回山门嘛,就没有管他们水上打架的事情,不然指定得去凑凑热闹。” “你我还不知道?说是凑热闹,估计也就是拿着瓜子在边上看戏,就这还不如去戏班子听呢。” “嘿嘿嘿...所以你知不知道掌门去做什么了?” 毫不在意被戳穿的事情,话音一转就问起了好奇的事情来。当时小棠已经不想说了,当心也就没问,但不问可不是说他不想知道。相反,他更加关心这山上的事情,既然碰到了一个相熟的师兄,自然要问个清楚才行。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报仇了。” 轻轻一转就将这个百来斤的粗大生木在肩上掉了个头,自己则是侧了脑袋与当心说起其中关窍来。 “......若是正面交战败了也就败了,但是下手偷袭做局坑人什么的,这可就不地道了。咱们掌门扬名江湖十余载哪吃过这么个亏,这不刚好就带着郑师叔下山找场子去了。” 按着周师兄的说法,是个什么神秘组织使计暗算了掌门,而且还比较严重,只是没能一下弄死,所以掌门回过气来了,下山报仇去了。 “这次怎么想着让小棠师叔代理掌门啦?” 话说回山之后问题还真不少,而且好多都是不好直接问的,只能换个问继续叨叨找出答案来才好。 “嘿~难道你想听邱师叔安排你干活儿?” 周师兄这么一说当心就明白了,一个冷着脸不说话,若是说的多了你反而更要担心,另一个整天在不知道躲在哪儿玩,找到是真的不容易。 这样一对比起来,似乎一个沉迷写书的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 “行了行了,到柴房了,你要进来劈柴吗!?” 见着那个道士把丈许高的生木倒放在柴房,伸手在树上比划,当心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不了不了,耽搁你干活儿呢,我先去藏书阁了啊~” “嘿~还没去找朔心呢?!” “可不~~” 看着走远了的小小身影,健壮的道士拍拍蹭了树皮的肩膀,惋惜一叹,继续在树干上比划,一个道童从柴房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把斧头,朝着当心的背影问道。 “周师兄,那个师弟是谁啊?” “他叫当心,你要叫他师兄才对。来,今天劈这些就够了。” “师兄?看样子他都没有我大啊?” “嗯?是不是不够你劈的?” “够了够了,但是还没砍断...咦?” 小道士低头看去,明明才放下的一整根生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成了若干截,每一截尺许长短,切口平整,像是被人用刀削出来的一样。 小道士纳闷不已,还要再问却见得师兄已经走远,无奈抓着木头开始吃力地砍去。若是他有留心的话就能发现,那些断掉的地方,就是刚刚师兄伸手比划的位置了。 -------------------------- “我这不是才回来呢嘛!这不,才从紫霄殿上了香就过来,你闻闻,这还有檀香味道呢~” 见得朔心冷冷看向自己,当心就先坐不住了,拉着袖口伸到朔心鼻端去,却还没凑到近前就被一只大手掌给压住了脑袋没能继续上前。 “一路走来,可有什么事情?” 当心也知晓,若不是自己的本事对方知晓,估计问的就是有没有吃什么亏了。 “嘿嘿嘿,没啥没啥,谁还能追得上我不成。” 说的有些自负,但对面的男人对此也是很相信,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疑问,抬手就把住了小道士的脉。 “这也没事儿,有啥好看的啊~” 尝试着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当心继续嬉笑着脸,没个正形的。 “嗯,确实死不了。” 中年道士神色冷清,只是看当心的时间多了一会儿,然后才转开视线去。 “不至于不至于,嘿嘿嘿....” 知父莫若子吧,虽然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冷清的模样,但当心自然是知晓朔心什么样是生气什么样是正常的。 “掌门在金陵的时候来看过你?” “是啊是啊,我还纳闷金陵又和明月...不顺路,是你求的?” “回来之后和其他师伯说了。” “说了什么?” 当心纳闷,什么时候学来的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习惯可真是太讨厌了。 道士不应答,转身到书桌上面取了那本还摊开的书放到当心桌前,然后重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端起茶水细细抿了一口。 “不管你怎么办,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我抽查。” “诶~你知道我的,我背书一向不行的啊.....” 只是当心的呐喊没有被那人听在耳中,把茶杯放好,就起身上了书阁二楼去了。 知晓求饶无用,当心只得把注意放到桌上书去,这一看就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逍遥游·注》 没有名脚,没有时间日期,没有扉文,简单的用娟书装订就成,翻开就是直白的介绍和武功注解,直白得像路边买到的一样。 “还真是...”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一口酸楚哽在喉咙,抬头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 一片竹叶摇曳不休,硬把不羁的风在武当画出一道道形状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即使是武当连绵不绝的竹海也似睡着了去,没有再如白日一般响动。 除了偶尔见那么三五个背负剑匣的武当弟子巡守之外,其余人也已经睡了去,结束今天的课业,准备明天的事情。 那么五六个山外来客也已经被安排在了客房睡去,有知客叮嘱,等闲时候是不会出门乱走了。 而除去陡峭悬崖之外,与外界接触的山门也还有道士看守,即使深夜也精神振奋,丝毫不见走神,看守武当门户。 可就是这么把持着,却还是有人在山间穿行许久,在夜半三更摸到了武当上面来,看着那已经熄灭了的书阁目露邪光。 一个浑身包在灰衣里面的人眼神闪烁,最终是确定了书阁的位置,又等了三批巡守弟子经过,计算了时间之后才落下了地去。 “...” 双足落下没有声响传出,显然那灰衣人也是有本事的,不是轻功绝顶就是内功有成,足够收束了自己的所有气息声响动静去。 转头看了左右无人,那灰衣人继续动作,往楼阁边上摸去。 一根竹签子戳进纱窗里面,左右挑拨了一番就定下窗栓的位置,轻轻将其往左右挑了过去。 “.....” 速度很慢,过程也不见一点声音,那人也不见什么急躁模样,显然也是个中老手了。 窗栓离开不知被挂到了哪里,收回了竹签子伸手将窗户顶开,整个人就如无骨蛇一般滑了进去,然后窗户再落下,不见一点声响。 在外面树上时候就发觉那人双眼奇特,目光炯炯,此时到了暗处更是神异,半分月光透过纱窗照在双眸,就见得两注鬼火虚空烧燃,一转之后却又重新消失不见。 站定之后就开始在书架上面摸索起来,本是黑暗一片,但那人却像是看得清楚一般,只是抬起书册粗粗一翻就放下,一时还真不知道他是来偷书还是找东西的。 一楼书册不少,但似乎就没有那人需要的,两刻不到就已经把一楼给翻了个遍。 那人似乎已经开始急躁起来,左右再看,然后目光就放到了二层的楼梯上面,左右思量再狠狠一咬牙,抬脚就迈了上去。 一如之前偷偷潜入山门时候的样子,半分气息也不见,一点声音也不传,像是根本没有这个人上楼一样。 如此静静爬了一楼,脑袋探到二楼上面时候,那副闪烁的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神。 “!!!” 丝毫不见犹豫,只是一见不对就立马落了下去,然后朝着最近的一扇窗户冲去。若是目力欠缺的话,怕就只能看到一个大黑耗子掠过了。 只是独自一人看守书阁十余年的人显然也不是常人,在那道黑影卷出窗户的时候,一道剑光就已经闪烁到了身前,斩在了那急促逃离的人的身后。 “呲!” 向上的身影一顿就偏移了位置,原本似乎还想飞跃青天,却是在出窗口的时候就被斩落了方向,有如一个破烂袋子往高坪下面掉去。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到窗口处的男人微微皱眉,看着贼人逃跑掉落的方向,又闻了闻满鼻端的血腥,转身开了门捏一个木盆出书阁去。 ------------------------------- “咳...咳咳...” 灰衣人躲在竹林里面丝毫不敢动作,生怕那个恐怖的男人发现自己从新追上来。 看着已经被压断的两根竹子,男人庆幸这竹林的存在,否则的话这十来丈的高度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自己轻功了得怕也要断个几根骨头再碎几片腑脏。 一点不敢动作,一是害怕有人发现自己,二是身体里面一道剑气依旧在游走,把自己的真气搅个不停,一个劲往心脉钻,费了好大的劲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才把其清理出来。 “呲~” 却见得一道血箭飙射而出,当场穿透了几根竹子这才罢休,看得那灰衣人头皮发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难怪能被悬赏三千两还挂在那里半旬都没有人接,原来武当藏书阁这么恐怖~’ 男子心中思量,外里也不住观察,看着是不是有人追来。 只是已经过去两刻时候都还没听见呼喊声音,难道是外面有埋伏?还是那人根本觉得自己活不过去了? 总之怎么都不能继续待着了,来的时候特意挑了最无法集中精神的时间来。但是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再不走的话怕是就有勤快的道士起来了。 这么一思量,男人就坐不住了,现在还好,若是天亮了再被发现,多几个高手牵制自己就真走不了了。 赶忙起身小心走出竹林去。 而出了这个竹林,就见得前面一阵空旷,远处一座长长的桥悬浮半空,左右再一对比,就知晓自己是掉到了底下的荷叶池边去了。 想着来时的路,那座长生桥边上就能有一条极其险要的小道摸下山去,只要往里面一躲,就算是山上的人知道路,也少有人能下来抓自己了,待得修整之后再回去便可,反正这东西是不能再偷了。 这样想着,灰衣人将沾在身上的血气都清理了一番之后,也终于是踏上了廊桥往对面走去。 也是没办法,左右都是荷塘,就中间一点有一座小亭子,连接的廊桥也不甚隐秘。 若是平日也还好,轻功一起一口气几个呼吸就能憋着到了对岸,但是一剑之后是万万做不到平日寻常的事情了。 “......” 轻声踩在廊桥上面,一面注意上面那个人有没有探出脑袋来观察,一面庆幸这廊桥保养的不错,走起来也没有声儿的。 脚步也是不慢,片刻之下就过了半路,小心地经过了那个前几天装作香客来的时候看的没有人住的小亭子,不时转头看向十丈之上是不是有人探头... “嗯?” “......” 目光一落,就与正趴在小亭窗户边上就着月光背书的一个小个子对上了眼。 道袍,道髻? 是个道士。 灰衣,蒙面? 是个贼人! 见得已经有勤勉的道士起来看书,愈发觉得急促的灰衣人赶忙出手,将人打晕了赶紧跑路。 当然是打晕了啊,要真出什么事情,引来的就不是刚刚那种只出一剑就回去的,而是要自己尸体的道士了。 只是那对着颈脖的一掌,在当心看来多少是有点虚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咋了?要给我什么东西了? “......结果我还什么都没做他就自己倒地了。” 浊殿门前来往的人都停在了原地听当心叨叨,看着边上站着的那个灰衣人,嘴角还有一缕没有擦掉已经干掉了的血迹,对当心没有动手这件事情明显不是很相信的。 浊殿一个师兄在对照人像作画,一个更年长的师叔在翻校一本不知什么的书册,不时看当心不时看灰衣人,不理会其他弟子的喧嚣。 “当心了不起了,刚回来就抓了这么个贼。” “这下可难了,悄悄被人摸上山来,巡守的师兄要有的忙了。” “嚯~那是不是就能少在宿舍边上转悠了?” “诶?好像是诶~” 不知道怎么滴说着说着就歪了楼了,原本围观凑热闹的弟子们一下子就开心起来。灰衣人看着那个混在人群中挑起话题的小个子,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样的人抓着了的。 “嗯,找到了。镇府司的通缉犯鬼影黄三,赏银千两......这就记你乙中吧,有没有异议?” 浊殿的师叔将书册往人前亮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当心身上,目光赞许,抚着胡须点头不已。 “没异议,那就交给师叔你们啦?” “嗯,如果想好要什么了,就到竹海来跟我说就可以了。” 乙等功绩在武当已经算大功了,但是当心没打算要换个什么,就随意地拱手致意,送走了几位浊殿的师长重新进去,这才跟着早已经办完事的其他师兄混出去。 “当心已经攒了好多功绩了吧,可真厉害。” “就算是求掌门收入门中我觉得都行了。” “不是,不是说当心欠着...” 一群人说着话走出林海,胡乱打趣。其中似乎还有个什么人纳闷怎么都说这些,提出疑问却被边上的师兄堵上嘴巴拉到人后面去,打闹的声音一时间更加嘈杂了。 “好了我去书阁了,你们去忙吧。” “哟~又被抄书了啊?” “胡说,估计当心已经能默写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打闹着走远,闹腾中依稀还见得一个已经被捂着嘴快断气了的憨憨师兄,两眼翻白被拖在人群当中。 “我来啦!!” 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自信非凡,昂首挺胸就推门进了书阁里面去。 “会背了?” “......不是,我刚抓了一个贼...” 有些着急想要解释一下,但是自己一想都觉得好像和倍数没什么关系,声音不自觉就先弱了三分。 “所以你背会了?” “那个贼在山下挂了悬赏,所以浊殿唐师叔记了我乙中,又近了一点。” 说起来还是有些骄傲的,后一代才下山的弟子当中就属自己功绩最高,多少还是有点骄傲的。 “嗯。那背会了吗?” “.....”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这才想起来,若是论功绩的话,镇守藏书阁十二年不离一步的朔心更加的高,自己这样夸赞自己显然是夸不到点了。 “那个小偷昨晚来书阁翻书,被我斩了一剑没死。” 看小道士有些呆滞,中年道士不忍地开口解释了一句。只是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反而让小道士失了神采。 “我就说怎么后继无力的...原来是你先砍了他一剑啊。” “斩。” 斜斜觑了一眼,这个不学无术的人总是说话颠三倒四的,屡教不改,让人闹心好多年了还是这样,估计是没救了。 “是,斩。然后他想从长生桥脚的猴道下去,经过我池塘被我给看见拦住送到浊殿去了。” 简单说了一下经过,看其点头似有不再问背书的事情,当心只觉得终于轻松了起来,站的都有底气许多了。只是看他嘴巴还有要动的意思,总觉得心里不安,脚步稍乱就想先跑了。 “唐师叔还要找我商量功绩的事情,我去竹海了啊!!” 也不等他说话看是否应允拔腿就跑,生怕后面再喊出一句停下之类的话来。 “掌门来信,后天就回山了,到时候你自己去紫霄宫跟他说清楚。” “咣当~” 人声之后就是门关上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才清早的这藏书阁就已经关上了。边上走过来几个师兄,大的捂嘴笑,小的还不知道什么回事,就被在笑的师兄赶忙拉走了。 “哟?又没抄完书啊?” 有的人只敢笑不敢说,但其他有本事的可不怕当心,一个拎着鸟笼的家伙就远远嘲讽过来,然后被一枝竹丫拦住了去往下面青塘的路。 “哟~又想偷莲子啊?” 针尖对麦芒,两人也是老对手了,自然不会放过嘲讽的机会。 见得当心下了壁梯去,拎着鸟笼的道士一改愤愤之色,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荷叶团子在手上颠了颠,嘿嘿一笑走远去了。 前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小道士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蔫儿巴拉的就坐到了蒲团上面,重新翻开那本注解背起来。 “还好看字迹不难认...诶?说起来有点眼熟嘞这字迹?” 昨天慌忙想要背书没来得及留意这些,今天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反而注意到了这些旁支末节,觉得这书字迹莫名的熟悉。 “小棠还有本事些逍遥游的注解?!!!” 当心自己就是练逍遥游的,作为武当不传之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明白的。 当心是练了十二年这才有所小成,但是萧居棠不是修习六爻道的吗?怎么还会这一手?而且比精修了十多年的自己还要厉害? ‘难道我真是个...’ 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给甩飞脑海,当心继续看起书来。 只是这压力刚过,已经摔了破罐子了没有被惩罚也就不想再继续努力了,看着这熟悉的字体,当心觉得有必要去真武殿看看。看看那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话说那天他说的真是些秘籍来着好像......’ 这样一想,好像刚回山上香的时候小棠就说了不是些小书来着? ‘不行啊,不写的话金陵万千少女可怎么办呐?’ 又找到了一个出门的理由,当心这就起身收好东西准备打上真武殿去临时检查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到有人往自己的小亭子跑来。 “当心当心,唐师叔叫你去一趟!!” 声音不小,而且有些喘,想来是一路奔走没有休息来的。 “咋了?要给我什么东西了?” 第四百四十章 搅乱江湖竟是我自己? “这是给我的?” “不是,这是给朔心的,只是他不愿出楼来,所以让你代为转交而已。” 唐师叔是浊殿的老人了,管理小半个武当弟子的运营,对于哪个弟子需要什么想要什么是比较清楚的。 朔心自在武当出家之后就再没有求过什么,甚至武当的神功秘籍都不图,只是一门心法就自己衍生出来了其他武当弟子需要特意学习才能接触到的各种功夫,在浊殿看来简直是无欲无求了。 看守书楼十二年,但却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出来,其他人是没觉得什么,但是掌管武当弟子功劳的唐师叔却是坐立不安,不知要怎么处理才好。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了,在递了那东西给当心之后,这位久立浊殿的师长也终于舒下心来。而心情大好之下,也是对着的是当心,所以就乐意说上两句缘由来。 “掌门昨晚回来了,交代我把这个给朔心,可我寻思他什么也不求,这个估计也是为你要的,所以就干脆先给你了。” 看当心还是有些懵的样子,老男人有些好笑,拍拍当心的脑袋神色温和地又解释了两句。 “这个的事情有些复杂,而且藏的比较深,你要想问的话,回去问你的朔心去吧,我可不知道哈哈哈...” 有种恶劣的样子让当心一阵无语,只是看他辈分确实高了,而且很可能也打不过他,想想还是算了,把那一卷羊皮收回来放到怀里。 嗯,识货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唐尧总觉得当心就是个孩子可能什么都知道,但当心心里可清楚了,毕竟这玩意身上揣的可不止一个。 ——四象图 准确的说应该是四象图碎片,具体作用当心讲不清楚,听说是藏了什么武功秘籍还是前人宝藏什么的,反正武林中许多人争抢。 只是这玩意只有一个作用不大,甚至还可能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而凑齐四张又遥遥无期,所以除了更加引人遐想之外,实际作用还真没见着。 辞别了唐师叔,又掰了几根新出的笋子,当心这才绕出了竹海往书楼边溜达去。 “哟当心,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出新酒啦?” “不对,我猜是出新菜品了,对吧当心~” “难道是不用抄书了?” 几个相熟的小道士路过,见得当心喜笑颜开忍不住打趣,惹得当心也一同加入战场,让其他刚上山的小道童们纳闷不已,不知道当心是谁,怎么没见过,还和师兄们那么熟悉。 一番调笑之后在书阁分开,那几个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边调笑,朔心虽然不怎么动手,但是收拾当心的时候可都是带招的,是个懂行的人都知道其功力深厚,万一要是也一样对自己,可没有当心那样的本事接的下。 “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也是知晓了江湖人对这玩意的追捧高看,所以当心怀里揣着这碎片之一的时候底气也就特别的足,高高昂起头来,走路都带风的。 “抄完了?” 只可惜坐着喝茶的人斜觑一眼就让当心得意全无,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讪讪一笑,搓着手上前,把那羊皮卷给递了过去。 “唐尧师叔让我给你送来的,你瞅瞅。” 只说了这点就没有再说,低着的头脸上写满了快问我为什么送这么珍贵的东西!@¥##!@¥。 心里还在翻涌的时候,视线随着羊皮卷落下之后就悄悄往喝茶的人脸色瞟,却见那人竟然连端茶的动作都不见停顿的,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去。 “白虎图?原来是那伙人...” 小小的声音也被当心给听到了,诧异地看向朔心,原来他不仅知道这个,甚至连从哪里来的都能知道? 似乎是瞧见了当心的疑惑,道士放下了茶盏,手指抚了一下皮卷,浅浅与当心解释了一句。 “那天有人偷袭掌门,我看出了他们的门路,记起他们藏有一卷四象图残页,就说给掌门听了。” 只是一句就让当心知晓了,按理说这种事情出了就应该在山门修养,然后发布告示通缉就是了,这才是门人遍及天下的武当的做派才是,怎么就带着一个徒弟直接上门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嘿,看你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你也会拱...” 那个火字还未说出口,一道剑气就激射到了脸上,当心连忙后侧,才将其惊险躲闪掉。 “四象图记有宝藏,或可救你一命。” 重新端起茶盏,水汽袅袅,似乎从不会冷掉一样。 “只是要集齐四卷,有些难度。在这之前你好好钻研逍遥游,若是修到极处自不需要外物,但你....拖一拖时间也好。” 难得朔心说了那么多话,当心也知晓其意思,天赋本身就不好,再轮上这可有可无的脾性,武功怕是难修到顶端了。 “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早早做好了让其大吃一惊的准备,往怀里一掏,再出来就多了一卷羊皮,放在那桌上与白虎图并作一列。 “.....” “运气不错。” 喝茶的动作一顿,朔心忍不住多看了小道士一眼,这个家伙虽然已经很高看了,但还是想不到运气能这么好。 见得如此当心大感满意,从小到大都是那种淡然的样子,这下可是见着一次惊讶的模样了。 不过还不够。 “说出来你可能还是不信。” 伸手又从怀里一套,又是一卷羊皮放在桌上,与另外二者边角对应,只余下最后一角缺着余着。 “哐!!” 在当心将第三卷羊皮取出来的时候朔心就有所感应,眉毛一挑之间,原本敞开的门户窗扉尽皆关闭,只余下身后一扇小窗收容光亮,照着那放着羊皮的桌子。 “确实不错。” 茶杯被放在了桌上,那道士终于是正脸去看桌上的东西了。细细打量一阵,闭目思索了一番之后,朔心这才重新睁开眼睛,示意小道士将东西收回去。 “朱雀图...我去与掌门说。” 兹事体大,自然不会捂着不说,朔心可不是当心这个不知事情轻重的家伙,江湖上传了许久的东西若是只在传说还好,若是成了真的的话,那就不是一个人能撑得下来的了。 “别说出去。” 立马就出门了。只是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下,虽然当心连自己都能瞒着不至于瞒不过别人,但还是忍不住。 毕竟是兹事体大,真真是关乎武林安危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钓鱼也行? 当心出息了。 当心被掌门召见了,而且还不是做了坏事被抓去见掌门的。 哎呀其实也说不准是好事坏事,反正就是到了掌门面前了,被重新问了一遍叮嘱了一遍。 “弟子告退” 要是说那一家掌门最亲人,那指定没人说是武当的。但最受人尊敬的,其他人不知道,武当弟子自然都会首推自己的掌门。 别看掌门从来没有骂过谁说过谁的,但仅仅是板着那一张脸就足够其他弟子害怕的了。更别说还有年轻时候力挫华山七剑,一人败退万圣阁三大高手之类的传说战绩,足以让他冠上许多光环,不可直视。 但这些只是掌门的外在,其实背地里做了许多的事情,比如说,武当超过八成的居辈弟子都是掌门捡来的这一事情就足够让人尊敬。 就是这些没有人要了的弟子被萧疏寒收留,然后再悉心教导,以此壮大了这个让武林仰望的门派。资质不会有多好,但是心性却是极佳,是让武当越来越鼎盛的基石。 而且有一条传说啊,当初武当没有钱的时候,所有小弟子的衣服都是掌门亲自做的!!! 这就导致了其余人的衣服都显得随意,若是穿不了了就改了或者是扔了,但居辈的弟子都会把小时候的衣裳收起来压箱底,但是一般人不知道,还以为那些小衣服是他们身份的线索。 武当没有那么多灵药宝丹,大概率就是都赐了下去了。而此之外珍贵的,就是那些让武林中人眼热的武功秘籍了。 但就是这些秘籍,却也会为了当心一条命而赠出来,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这样看秘籍得来随意,但是当心却更加觉得珍贵。珍贵的不是秘籍,而是那情谊,觉得难以偿还。 不过也没有问题,自己就是武当的人了,自家的东西慢慢还就可以了。 “掌门见我了!!” “就是我让的。” 相对于当心的激动,朔心就平淡多了,显然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当心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会激动成这样。 “让你做什么?” 若是简单的事情自然用不着特意叫上去,而特意叫了过去的话,那就说明是有什么事情当面交代了。 “你不是会猜嘛!猜一个?” 当心还要皮一下,就见那道士眼睛一抬,目光锐利闪烁,似要直刺在当心身上,让他整个人就直接跳了起来。 “他说会让人去找最后一张图的线索,让我自己平时注意点别被盯上,藏好图纸。” 说话快显然是求生欲望爆发了。这也不是稀罕事情了,这么多年总会有点俏皮事情调剂两人的生活,鸡飞狗跳已经习惯了。 当然飞的和跳的都是当心,那一点微薄手段还扛不住朔心的收拾打击的。 “嗯,确实要注意点。” 显然,朔心也是这样想的。当然除了这个之外也没其他好的办法了。秘密这种事情总会泄露出去的,所以要在泄露之前做好准备才行。 “那我回去了啊~~” “嗯,记得背书。” “......哦。” 越说越蔫儿,当心在见没有改变的机会只能遗憾地告辞,没见那道士眉头微皱担心的样子。 ‘多大个事,把东西一收就是劳资死了都不会有人找到。’ ‘不过这样这幅图也就永远凑不齐了。’ ‘这就相当于侧面阻止了一场武林浩劫了?’ 回去的路上脑海里就一直转动个不停,总觉得自己不论做什么都好像有道理,就是有点对不起掌门和老爹了... 说起来,咱们好像还真不怎么重视这个所谓的宝藏啊,其他人打生打死,自己也是机缘巧和凑了三张,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哪里去找才对。 现在想来,第一张云鹰送的,感觉好像就没有费什么手脚。 第二张也在金刀刹房间收回来的,当初他们十二连环坞覆灭果然是有原因的,都悄咪咪凑了两张了,怀璧其罪就是最大的原因。 第三张是掌门出门报仇捡回来的,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收集来的,最后也没能见着宝藏怎么样。 这几张的地图就是江湖上得了它们之后的后果,不是疯了走投无路了就是被灭门了,倒是这下都凑到了当心这里,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胡思乱想之间就到了荷塘边上,看有几个小道士在里边晃晃悠悠也没有出声惊扰,等到它们捧着莲花满意地离开了之后当心才下去坐小亭里面。 “嘿这仨小家伙...” 那莲花折断的整整齐齐,没有多少混乱的痕迹,而且小亭里面的坐廊还放着一张莲叶,上边几个小点心,看着也不像是山上那个师兄做的。 “还有人投喂嘿~” 山上多出来山上没有的点心,那自然就是来自山下的了。信客送来的点心供奉完祖师之后大多都会送给其他信客食用,也会特意有信客来求这类的食物。 而香客少了的话,就会赠与当日值守的道童,这估计就是莲叶上面点心的来历了。 “可比那些家伙懂事多了。” 可不是说笑的,自从和当心熟识了之后,就当青塘做自己家了,累得自己防得像个什么似的。 舒服地吃了几个觉得甚是怀念,有渔村陈婶的三分相似,看着太阳开始往西,这眼睛皮子也开始打起架来了。 这一天可没有闲着,跑了浊殿几趟书阁几趟的,最后还有紫霄宫一趟,可累死个人了。要不是当心底子好,怕早就趴下了。 武当可大了。 眯着眼睛感受春风,真气不住运行,身子暖和没有感觉到寒冷,让人忍不住就睡了过去。 当心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钓鱼钓上来了第四张的朱雀图,打开宝藏练成了绝世神功,停滞多年的身体终于开始长开,最后终于变成了.....王猛的样子? 心下一惊就醒了过来,当心翻身哎哟一下,觉得睡的姿势不太好,果然坐廊上还是不适合睡觉的。 “钓鱼也行?” 嘴里嘲讽钓鱼佬行为,手里却是不知怎地多出了一幅钓竿,垫吧两下就甩下了荷塘下去。 还真没听说过能钓出碎片来的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钓鱼》 感受着体内翻转不休的真气,一边感叹小棠见识广博,一边注意塘里的鱼有没有上钩。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心回山了之后就觉得青塘里的鱼少了很多,喂了几天也不及往日半数,少得可怜。 占了半数长生桥下的地方,能见的鱼却不及百数,简直了。 “难道是饵不够?” 几日的时间当心把鱼都聚到了小亭附近,但是落下的鱼竿却还是没有收获,让当心觉得自己熬炼鱼饵的技术降低了。 只是还要抬竿看看的时候又重新侧耳听去,满意地停住了手,继续坐在了坐廊上面。 “簌簌簌...” 长生桥下除了这一片青塘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外侧连接的是通往山下的一处悬崖,高逾百丈,深不见底,荆棘丛生,山石陡峭。 按理来说是没人会想从这里上下山的,但是就有些人通过正常途经上不来,只能走这些歪门邪道,多番探索之后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武当还有其他地方也连接着山下的路子,不止山门一个地方上来。只是其他地方多少都有些人在看守着,无法穿行罢了。 就是当心知晓的一个,百草谷那里,那个整天就想着睡觉的师兄守在那里,五年多了,就没见着那明晃晃的地方出过乱子。 估摸着是捡着软柿子捏了,左右对比之后,那些人就找到了长生桥这边来了。 一是最近的巡守是桥上,距离这里不止三十丈,即使上了平地到青塘了也还有十余丈的高度。 二是这里看守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一个才回山的十来岁的弟子,了不起能有什么本事。 三是这里足够偏僻,即使那小孩真有什么本事,动静搞大点也不至于引来别人。 诸多因素之后,那险之又险的地方还是爬上来了几个影子,功夫多高不知道,反正指定是有点轻功造诣的。 “那边上去就到书阁了,上次三哥就是栽在那儿的,咱们先绕过那里,去竹海浊殿找找。” “前面小亭子来了个人,我跟老二去解决他,你们先走。” 人数五个,个个都是精瘦灵敏的样子,全都一身灰衣黑布蒙面,待得所有人都点头了解了之后才一起往前面跑去。 三人绕过了荷塘多走一段从边沿处走,为首的那两人则是轻轻踩上了廊桥往湖心小亭摸去。 月色之下两人都没有说话,步子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拨开两张伸出来的莲叶,不多时就摸到了亭子边上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就是大城里也该休息了,何况是武当这样的深山老林,更该早睡才是。 但是两人却见到,那个住在亭子里的道士此时竟然还在垂钓,即使呵欠连天也没有收手,睡眼惺忪。 根本不需要交流,只是对视一眼就知道了合作多年的兄弟的意思,两人合力一左一右一同往那人冲过去,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两把匕首,速度飞快。 “喝!” 轻喝一声,手中匕首已经划过了一道寒光往那人胸口戳去,另一人也是往颈脖出扎,一点不觉得多余。 呵欠没有停下,但为首的那人却是顿时僵住,浑身像是挂上了千钧重担,即使是脑子里也似老了百岁一般忽然转动不得了,余光之中只见脚下有点点黑白光芒闪烁,却不知缘由。 另一人在后面见得前冲的兄长顿时呆住不动停在了半路,玄奇惊骇,却也知晓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脚上不停,眼中凶光又盛了三分。 只是却见那小道士忽然抽竿,像是有鱼上钩了一样。而在临近时候,却惊觉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上了许多丝线,坚韧让人动弹不得。 “咚!” “咚!” 然后先是为首的那人僵直倒地,接着就轮到冲上了前的那人倒下。只是前面那人直到倒在桥廊上都没能动上一动,而后面那人却是在丝线当中挣扎不休,却也没法脱开。 “呵啊~~” 拍拍大张的嘴巴,又从小屋里捞出来几根绳索,往两人身上一绑再抽出吊线鱼竿来,看向壁梯那边。 “真慢...” 说完一个晃神就不见了踪影,原地还在挣扎的被鱼线缠过的那人一下呆住,都忘了挣扎了。 月光之下,微风摆动,摇曳的荷塘悄无声息,底下的河水不见波浪,像张吃人的大嘴一般。 却说那分开跑的三人因为走的地方是偏僻的岸边,所以造出的声音不会多大,也就跑的更放开许多,直直往壁梯脚下走去,对于大哥二哥那是相当的自信。 本身就是做这行的,而且对的还是一个小破孩,这不是手到擒来是什么。所以哥仨就到边上去等着就是了。 “这么快......?” 其中一个脚力快些的正要夸一番大哥二哥,却是惊觉那身影极小,与大哥二哥是一点不符。 赶忙停下脚步招呼身后两个兄弟注意,却见前面那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不见了踪影。 “小心!” 反而是身后传来的呼声让他大骇,然后只觉一阵狂风呼啸,再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身后的人还要有所反应,就见那才看清的人影又是消失不见,接着就又是身边兄弟的惊呼,接着眼前一黑步了前一人的后尘。 “别...” 最后一个眼睁睁看到了前面两个的结果,心下大骇想要求饶,却见那人又消失在了原地,终于体会到前面两人的感受,却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也一同陷入了昏迷当中。 前面两人都是只见了一点,最后一人见得略多一些,但只有周围的荷叶和天上的月亮才看得清楚,如水似墨的小道士身法较之以往又快了一分,每次挪移之后身形就愈发缥缈一分,随之挥出的剑气就犀利一分。且身法诡谲难以琢磨,直到三人都晕过去了也没能看清那道士是如何移动的。 “逍遥游啊,可真厉害,不知道小棠他们有多厉害...” 实验了一番又有所提升的实力,让当心对于世界又敬畏了三分。当然,敬畏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绳子把三人绑了往亭子里一扔就等天亮了。 钓鱼?我直接抓! 第四百四十三章 挑衅 “嗝~” 刚从食堂里出来的当心腆着肚子,觉得饭堂的伙食又提高了,就是那咸菜莫名熟悉,怎么吃怎么觉得像自己的手笔,难道是哪位师兄研究了自己的技术? 然后惊觉不对的当心跑到丁十三后面的竹林去翻找,然后一片绝望瘫坐在了原地。 “我的竹叶青,我的咸萝卜,我的药酒...” 失魂落魄走出竹林路过剑舞坪准备回荷塘边上,就见宋居亦颠颠地往桥边走去,当心若有所思伸手去拦,却见那人见了自己像是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 “哈嗝~当心啊....我急着去采买东西就不和你说了啊,回头找你玩~~” 越走越快,甚至当心都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已经消失在眼前,只有那一句越来越淡的话和淡淡的酒香在风中飘摇不定,挑动着当心的神经。 “偷挖我的酒?就是你?!” 只是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人影,转头再看那饭堂也已经关上了门,边上还有几个小师弟纳闷今天怎么关门那么早来着。 没想到心血来潮想要去饭堂吃一顿饭,竟然吃到了自己的瓜,愤愤不平之下也不愿回去了,就着那一树抽芽的桃花坐在树下,看着来往的小道士们练功,忍不住吐槽起来。 “这么清早就喝酒,怎么就不被掌门看到呢?” “我说他们怎么手艺长这么快,原来根还在我这啊...” “黄师叔也真是,怎么就和宋居亦混一起了...” 黄乐负责的是武当的杂事闲活,功能类比浊殿,但是要更杂一些。类似清扫打理或者迎客甚至采买都是黄师叔负责,是武当的一个大忙人。 只是回山好几天了都还没见着人在哪儿,没想到头一次想他却是为了这件事情。 躺在桃花下嘀咕嘀咕,昨晚收拾了好些蟊贼得的夸赞功绩都已经不算得什么了,想着会不会还有其他藏着的东西也被挖出来了。 想到这里,当心抬头看了一眼脑袋上的桃树,然后翻身起来看向地面。左右翻找一番,找到了一株刚冒头的枝丫和边上的一颗藏在草里的一颗石头。 “翻开了...” 这一坛子桃花酿也无了,让当心一阵愤愤,想着下次他再喝酒指定得想个办法引他到掌门面前去,让他吃点苦头才是。 ‘还得给我去采野桃子才行...’ 正想着怎么炮制那家伙,就感觉面前一阵异样,抬头看去,三三两两的小道童已经结着伴往外边跑去了。 “诶诶诶,那边干嘛呢?” “快去看看,有一伙东瀛人在那边闹事,康师兄在收拾他们呢。” 那被拉住的人也不生气,甚至反手就把当心给拉住拽着一起往外跑去。 “听说那伙人要来比武,有个知客师兄不愿,就被他们偷袭打伤了,康师兄正在那拦着呢。” “不对,康师兄已经出手打起来了。” “不是已经把他们打死了吗?我听到他们叫我们去帮忙清理清净宫的啊?” 看着这群奔跑着也要颠颠儿胡乱猜测的家伙,堪称是个大型传谣现场,忍住笑和他们一起往外边跑去。 可不得跑快点,武当可不禁止踢馆的,要是跑慢了下次再想看都不知道得等什么时候去了。 “新博,习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反正当心到了现场边上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然后就是一阵惊疑,周围围着的师兄弟都惊呼出来,让人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而到了现场的当心就看到了,在讲武场上站着的只有康随心一个了,周围空落落的被让出来了一个大大的地方,地面及周围还洒满了铁蒺藜,不知道是什么人做出的这么大个场面。 边上还有十来个穿着一样的人正小心戒备,似有随时出手的意思,让边上几个武当弟子也一样蠢蠢欲动,想学随心师兄一样出手护卫山门。 周围嘀咕声音当心没听仔细,就看到场上那个空着双手的家伙正左右观察,然后低头看向了脚下。 还有人疑惑的时候,就见一道人影自随心脚下穿了出来手中双剑斩向道士。 一身黑衣,身后有披风翻飞,背后有空了的一双剑鞘,面上半截面具盖住鼻子往上,只有一截下巴露了出来,正咬着牙擎出双剑斩向道士。 “呀!” “这是遁地术吗?” “小心!!” 边上的呼喊不一而足,但是中间被攻击的那道士却是一点不着急,身子轻轻跃起,然后一道阴阳鱼在足尖汇集环绕爆炸,将那地底冲出的人影掀飞的同时也让自己翻飞了一个跟斗,接着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衣袂翩跹,发丝随着气流爆炸而舞动不休,在周围人眼中就是仙人模样,不少弟子都已经叫好起来。 “好!!” “师兄好样的!” “把他们赶下山去!!” 周围喧嚣不已,但是都没有影响到场上两人,就见那握着双剑的人将剑插回后背,身后披风一下子就被掀到了前面,再退回去的时候就又是一团犀利的破空声飞向中间那人。 面对来袭的大片铁蒺藜,随心没有动作,却又有气团在身前旋转不休,那些暗器还未及了身前就被扰飞,仿佛自己绕开了中间道人一样。 还未来得及惊讶师兄修为如何如何,那面具人就已经重新冲到了近前。只是这次没有再出剑相向,而是双手在胸前结印,然后上身往后一缩,再向前就是一道炽热火焰喷吐而出,宛若一道火龙神勇。 “呀!!” “这是仙法吗?” “这个东瀛人真难缠。” “师兄!!” 呼声不断,而且这样的火焰也超出了各个小道士们的想象,纷纷惊呼出声,生怕康随心就这样着了那贼人的道了。 火焰瞬息就及了随心近前,想要将其吞噬掉。但是那道士却是轻飘飘一下就往后滑了六尺来宽,原本能够将其笼罩的火焰就再无法对其有影响。发觉如此的东瀛人也停下了火焰,双手抽剑又要攻上去。 战斗似乎还在继续,两者像是势均力敌一样。但是当心虽然才看了几合,却是瞧得分明,那随心应对之间很是随意,显然功力在其之上。 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手先攻,只是躲闪以及破解对方的攻击而已。片刻之间具已经是高下立判。 现在当心想知道的不是结果,而是那伙人是来干嘛的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调虎离山之武当分虎 在看了两合之后当心就已经知晓了结果,若是那东瀛人没有别的制胜法宝的话,就没有机会再和康师兄交手过招了。 虽然看着势均力敌打得不可开交,但当心可是看得真切,随心都还没有拿出一点真功夫来,但凡他乐意出手反制,早就能结束战斗了,不必拖得那么十几个回合了。 果不其然,在当心看那些后面喽啰是不是有什么小动作的时候,随心似也觉得够了,在那人喷吐火焰的时候逆流而上,整个人恍如一道竖立的剑出现在鬼面人的身边,然后一道气旋爆炸,将人冲退了三步。 借着一道剑气汹涌而出,化作一柄墨色的剑悬在鬼面人的面前寸尺处,让还要动作的男人为之一僵,然后颓然松开了放在后背剑柄上的双手,朝着随心躬了一身。 “我输了。” 音调奇特,虽然不见面容如何,但从下颔处也能看出一些认真。而后招呼身后的手下打理地面,将那些暗器都给收了回来。 “鬼三先生原来是客,不如到里面坐下轮道一番?” 随心说话的时候也还是带着笑的,但视线放在那人身上的时候却是有些淡漠,即使是笑容也让人觉得有些冷。 “贵派武学广博精深,鄙人自愧不如。既然已经得了教训,我们这就下山,不打扰了。” 意外的是,这一群据说是来势汹汹的东瀛忍者在落败之后却认输得一场坦然,一旁的几个来得早的师兄弟说,前几个忍者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几乎就是一直打,因为手段阴险等原因差点伤着了人了都。 “刚刚几个手下言行激动,下手狠了,还请原谅。” 回身鞠躬的一行忍者让周围有些愤愤不平的武当弟子突然释怀,没有经历过江湖险恶的他们只觉得对方果然是谦卑,还在为自己刚刚的怒火自惭不已。 正站在一旁的随心正目送对方过了桥,见得对方转身招手还点了点头。众人见得已经无事自然已经四下散去,区区一群捣乱的忍者也不值得所有人相送,随心在这也只是作为大师兄的礼仪而已。 却在那行人就要消失在眼前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见两个师弟飞奔跑来,凑到随心一旁耳语不已,然后就见其面色一紧,整个人冲了出去。 “执法弟子去藏书阁待命,练气以上弟子跟我来!” 执法弟子就是平日里巡守师兄们的称呼,下山走过江湖了之后才能有资格在武当看守门庭,能够背负剑匣已经是武当的中坚力量了。 而练气就是武当的一种境界称呼,大类于练内力为真气,已经具备行走江湖的资格了的弟子,有了战斗力但还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与执法弟子就差一点。 说完整个人就化作一道残影掠过长桥,三十丈许的绵长大桥不时有人影在上面闪烁,几一刹那就就能越过丈余,其力不减。 而听到命令的其他弟子也纷纷行动起来,背负剑匣的弟子立马往藏书阁飞奔而去,几个还未离开的练气弟子跟着往冲往长生桥,其余还在炼精的弟子纷纷避让,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平日里和自己打打闹闹的师兄们原来跑的是这么快,各个周身真气缭绕,跑得飞快。 当心境界也不低,自然也是冲了出去,看向那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的忍者是眉头大皱,想到了那些不一样的地方。 调虎离山。 显然是书阁那边出了什么事,但是事情应该不大,不然的话随心就应该是先支援书阁而不是抓那群不知是不是同谋的东瀛人。 “簌簌簌!” 武当梯云纵也算是易学难精的一种武学了,基本上各个弟子都会学有,但不是所有人境界都是极高的,在奔逐过程中就体现了出来了。 当心动身的和另外七个师兄一起,但是在赶逐的过程里就已经将人超过赶上了最前面的随心,其余后面人也慢慢各自拉开了距离来,但总体来都不如当心的这样差距大。 “你先去跟着做记号,我们在后面来。” 当心的身法在武当也是出了名的快,随心自然也是知晓的,招呼其任务就好。 点头应下,脚下再次发力往山门奔去,四个值守看一群人飞奔出来也是知晓出了事了,连忙凑过来。 “去一个招呼人来守门,其余先不要放人下山。” 只是当心速度快没有说什么就已经越过了四人,后面跟来的随心招呼了一下也是跟了出去。招呼急促,众人也不细问,就分下去做了起来。 不说后面各自分散做事的人,当心加速之后不过多久就已经追上了那群家伙,对方在山门前面还走的正常,待得不被值守山门的弟子怀疑出了山门之后就开始加速起来,而且没有走山路而是混进了山林里面去。 连带着那被称呼做鬼三的一共十二个,在出了山门之后就混进了山林当中,一身黑衣在几个辗转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藏身到了什么地方去。 但是这里虽然不是云梦,没有雾气当做眼睛,后面紧跟着的众多师兄弟却也都是灵觉敏锐之辈,见得当心砍下的枝丫之后就顺着找了过去。 而已经先行一步的当心却没有被眼前的假象蒙骗,抹出一支梅花针往树干上一抛,就见一个人影扭曲着哀嚎着现了行踪,一块样式奇特的布就沾上了血迹掉了下来。 又转了几个山树木石,抬手一颗霹雳珠在手上扔下去,爆炸声中将一个人从石头边上给逼了出来,然后趁着烟雾当头一锄下去,人就晕乎乎倒了下去。 有两个依旧逃命,却不仅摆脱不掉在后面追踪的当心,而且距离越拉越近,直到被一根钓线给套在了腿上身上再跑不出去。 见得一人还要挣扎,当心掏出锄头上前就要来上一锄,却是在靠近之后一个停顿,猛然跃起,高高离开了地面。 却是一个人影从地底冲出,双剑连斩,气势汹汹。 “揉酷的米易。” 才听到这样一段不知意义的声音,就见得大片寒光挥洒而来,将还在空中的当心完全笼罩在里面。 无法借力,躲闪不开。 第四百四十五章 消息 无法借力,躲闪不开。 按着常人习惯来说这一招是无法躲闪的,所以即使是高来高去的大侠在与人交手的时候也不能以滞空为优势,毕竟实在是难以换气换力,和会动的靶子一样了。 但是这个对当心来说不算事,准确的来说对武当来说问题要小很多。 和别的门派轻功不一样,武当梯云纵只要那一口真气还没有散,就能在空中再拔高一截,具体多少会按自身造诣有所变化,但总的来说都能凭空再挪移一些。 那东瀛忍者在刚刚和随心交手的时候这一招被那股气给破了,所以不知晓还有这样应对方法,在觉得这小道士必死的时候,却见他又生生往上拔高了三尺,离了那覆盖面极广暗器。 然后整个人如同多了一块石头一样从半空狠狠坠落下来,临了地面却又如一片树叶轻轻触地,这样的玄奇轻功即使是交手的鬼面人也呆了一下。 只是片刻就回过神来,双手结印于胸,然后猛地一口喷吐,汹汹的火焰就被吐了出来。 “呼!!” 自然是难不倒当心,几个腾挪就躲了过去,只是看之前的位置后面,几棵已经老去的树已经挂上了火苗,心下震怒,手里多出了一大把的霹雳珠来。 “彭嘭嘭嘭!!” 有一说一,霹雳珠在江湖上也不算多少见的暗器,但是因为制作颇难,所以产量不高,价格也不低,一般都是随身携带个十颗八颗的扭转一下战场,再多不方便不安全不说,钱也支撑不了。 但是当心随手一招就是十来颗,而且质量还不低的就让人有些想不通了。 就只见一片爆炸及火光,那十来颗的霹雳珠竟然生出了翻倍的威力,远比平常要厉害很多来。 “啊!!!” 就见那叫做鬼三的家伙一下子就被火焰缠上,满面狼藉不说身上还挂着不少的火,即使在地上打滚也扑之不灭,连忙将衣服脱掉,却也还有许多火焰在肉上燃烧,迅速变得漆黑炸裂,让人骇然。 “好家伙...我说这忍术怎么有股味儿呢。” 拍打一下鼻端想要将味道散去,但当心也没有真的就不管了,手一翻就又出来了一把小锄头,抡起落下就是泥土翻飞,真气流动之间就挖出了一个小坑来。 “快进去!!” 那家伙满地打滚已经快要筋疲力尽,见得当心所做当即又生出了一股力气滚到坑里,然后当心迅速把泥土盖上,顽强的火焰这才不见了踪影。 “这咋整啊?” 看着这一小坑,当心也是麻爪了。想去抓吧,这明显就是一条大鱼;想留着守着吧,外边可还跑了近半的人,这要是传出去,有人闹了武当还能活着回去那多丢脸呐。 好在也没有纠结多久,就有其他弟子找上来了。 “诶当心,刚地上那四个你抓的吧,其他师兄弟已经去追剩下的了,现在就差两个了....咦,这坑做什么的?” 新鲜的一个大坑显然不是挖着玩的,对于这随手握着锄头斧头的家伙对方也已经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好震惊的。 “哦,刚随心交手的那个头头啊,我给他埋下边了。” 当心憋着笑把事情始末给说了出来,对其他逃出去的家伙也已经不担心了,武当能人可不少,自己去了估计也没啥用,而且不是说就剩两个了,现在就一个估计就更简单了。 “嚯!果然是油啊,随心就说他们整不出什么仙法来。忍术?嘿嘿嘿...” “别叨叨了,快把人挖出来吧,不然给憋死就可惜了。” 说完当心就重新挥舞锄头,那刚来的负责扒拉人,将那个奄奄一息的家伙给从坑里拖了出来。 “刚书阁到底是怎么了啊?” “那个啊,他们那几个东瀛人制造混乱把人都往演武场上引,然后还有另外一群家伙趁机混进了书阁,七八个都是高手啊!可惜才进了一楼呢就被朔心给轰了出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说着武当里面生出的乱子,不知怎么滴就转到了当心身上,两人一边拖着那被绑了个严实的忍者头头一边往山上走,嘴里还叨叨着当心怎么怎么难的。 “...所以你们是第一次见他动手?” 这朔心藏的也太严实了吧?还是他们就那么没有福气,没见过他出手过? “嘿~就你有福气。”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就往山门那边去了。沿途不时遇着下山搜寻的师兄弟们,对两人打猎一样的动作指指点点。 -------------------------------------------- 不得不说当心来的正是时候,原以为掌门被偷袭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武当被盯上的了,没想到时隔一个月了还要再来一次,而且还不是同一拨人来着。 云梦被偷袭,是为了找什么什么秘籍,武当被偷袭,也是为了偷秘籍,他们是没有自己的武功吗? 本以为这群山上的家伙无欲无求的,被偷袭了也不会怎么样,毕竟掌门都受伤了指定不能乱跑不是。 可谁曾想到不仅乱跑,而且还跟着找到了老巢把他们给一锅端了。别人的东西偷不着,自己的东西反被抢走了。 到这里就结束了?不。 还有一伙人也盯上了万圣余孽,但没想到计划周全之后被萧疏寒抢先一步,把钱财秘籍都给抢走,只留下一地狼藉给他们。 要的东西被拿走了自然不会甘心,本身也收编了一部分万圣残部,威胁着他们攻山。但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残部自然不敢,只应下了调虎离山的那一部分,留下了足够的时间逃跑。 可惜还是低估了朔心的本事,那七八个摸进去的家伙都是高手,可还是没能撑过去,连一楼都还没翻遍就被打出来了。 “朔心脸色可难看了,你晚点去安慰安慰啊~” 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宋师叔怕拍当心肩膀就离开了。没有带着酒气是因为他也要干活儿,自不能喝酒,不然要被师傅骂的。 “就没有什么消息?” “有,不过还不能告诉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朔心吧,他应该也知道的。” 嗯,小宋以为我不知道四象图的事,但他不知道我其实知道四象图的事,所以他想让我自己去问朔心,看看朔心愿不愿意告诉我四象图的事。 毕竟事关重大,不能随便和人说的。 “嗯?” 是不是说了什么人话? 第四百四十六章 飞沙走石 “那一卷残页在海外。” 朔心不是个爱说谜语的,在当心来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样,反而是让当心诧异当场,觉得是不是得来太过简单了。 “掌门用移魂大法问出来的。” 见了当心的疑惑,朔心自然也是将缘由说了出来,即使是自己的儿砸也要说清楚缘由不是。 “嚯!他老人家还亲自动手呢?” 说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这引梦术在云梦当中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但也有不少传人能登堂入室,所以拷问之类的事情也不至于要叶门主自己亲自动手。 但是像武当类似却不一样,这所谓的移魂大法自己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更遑论修习问话了。 “要求很高的,而且作用很偏,少有人练。” 只是瞥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打断了当心的猜想。 不过说来也是艰难,这功夫确实用处不大,只有境界到了一定程度才能修习,所以在武当山上也是少有人知,那消息应该就不至于是假的了。 只要问的那人也不是被骗,基本就能确定是真的消息了。 “掌门说这事让你决定,门中不会有人拦你。” 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在端着那个茶盏,意思当心自然就知晓,且是习以为常,意料之中了。 武当本身不参与江湖争端,但是也不怕争端。其余弟子若是有心随你去的话管不了,但你也不能扯上大旗。 毕竟这事即使做得再隐蔽,也终究会暴露出去,到时候引出了什么祸患,影响的是武当的声誉。 若是不得是你的命如此,若是得了的话,门中派里也不会与你争抢,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来。 多年以来武当基本都是这样,各种争夺名利的场合都没有他们的身影,出没的大多都是乡间村里有病痛的地方,名声不可谓不好。 而不扯旗子的代表,几乎就是朴太师伯和其他武林同道合理建起来的那个天道盟了。多年以来以平衡江湖朝堂为己任,切实缓和了许多事端,代表的也只是朴道长本人,与武当关系不大。 当然,要硬说也是有几个跟随朴太师伯的人,但也都是以个人名义而与武当无关,类似的好像还有些个少林门徒以及与华山有渊源的侠女,也闯出了许多名堂。 “好嘞。” 知道是知道了,但可没说自己一定要去。 毕竟这事情是真不小,也不是说不得宝藏的话就一定会死,上山这么长时间,别没有学会,这淡定的性子倒是练了个十足十。 “嗯,你看着来。” 知子莫若父大概就是这样,喝茶的功夫就能知晓这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自无不可,毕竟一个逍遥游就足够活下去了,何必要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宝藏呢。即使四已得其三.... 好吧多少是有点浪费了。 “滚吧。” 把茶一饮而尽放在一侧,转身去看床边景色,不言而喻,你该走了。 “好嘞...别被人闯进来了啊...” 还未说完人就已经跑出了门去,说完时候都站立到了大道上面,叉着腰冲书阁里边喊,满脸都是戏弄:看你还欺负我。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见一道劲风扑面,骇得孩子赶忙躲闪,就见后面泥土已经翻飞而起,一块草皮被掀飞了去。 “啊啊啊!!!” 还未立定就见还有一道追着自己而来,当心哀嚎跑远,直到跑下了壁梯消失在书阁面前才得以逃脱。 “嘿~又惹朔心生气了。” “才回山半月呢都第四次了,不愧是他。” “也幸好还有人能治他...” “据说周师叔也...” “嘘!!!” 后边的声音当心是一句都没能听见,劲风走的直线且气机锁定,若是继续在上面待着就还会有第三道第四道,只有躲过了朔心的视线才能摆脱掉,这都是经验之谈。 说来有些辛酸,这经验可是吃了许多哭吃出来的。 走在桥廊上嗒嗒嗒的,原因还是保养的好,若是不好的话现在就该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了。 “嘿~爱谁谁,我可不去找那玩意儿。” 当心可还记得那大胡子来自己店里住的时候什么样的,光是这个有点消息的,灭了门还要被人追上好几年不带忘记的,要是自己真被说上有四象图了的话,说不得武当要被搅乱成个什么样了。 怕是类似的东瀛忍者都要三天来一次,万圣阁残部以及收拢他们的那些人也要凑凑热闹了。 躺在廊桥上的当心翻起那卷誊写的注解,觉得还是这玩意儿实在,效用也是杠杠的,看得见。 “哒。” 不像那什么宝藏,还能够练成绝世武功,有神兵利器? “哒。” 万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懂不懂? “哒” 有这功夫找宝藏不如把这身上的功夫练好不更强? “哒。” “谁啊?!!!” 想一句踏一步,还踩着点在当心正想着事情的节点上踩的,不是故意的都说不过去了。想到这样,刚被两道剑气逼得‘跳崖’的当心立马起身,若是熟人的话,说不得得趁机泄泄火了。 “还讲不讲.....师叔啊,近来可好啊?” 立起时候不怀好意的模样立马就变成了小心翼翼,左右看看有哪里能够逃跑的,而面上还不能失了礼数,拱手作揖。 来人不是别的,下山之前还特意教了当心一剑,让当心五行式大有长进,嗯,虽然没怎么用过就是了。 一脸缭乱的头发胡须,一身陈旧的衣裳,赤手空拳,看不清面庞,若仅仅看脸估计都能当难民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却是让武当超过九成的弟子看了害怕,不敢在其面前亮出剑来。 一身剑意敛尽,但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敢在其面前出剑,为避难心境受损,所以大家都纷纷避开,不与起撞在一起。 作为武当专修剑道的人,没什么朋友,孤零零一个。平常都只在山崖边上修剑,不会出来的才是,怎么今天就走到青塘来了? “...” “!!!” 当心汗毛竖立,当场就懂了师叔的意思。 没有动作,后脑处自己就飞出了一把墨色的宝剑,恍若真实,引出一阵狂风,将满塘荷叶都压低了去。 当心当即出剑,久不现身的剑匣也不知何时背负到了身后,一道剑气自剑匣当中游出,悬在了后脑之后。 两剑对峙,狂风席卷,飞沙走石。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多事 当然啦,飞沙走石在武当是不存在的,毕竟都是花花草草的,沙石都很少见。 但卷起来的枯叶落木就真实了,像是所有东西都为了脑后那一剑蓄势一般,正处于中间的当心只觉得被整片天地给压了过来,所蓄的剑气难以脱手,像是对准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天地一样。 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武当都是这样,一招一式都容易带动起天地大势,而且境界越高压制力越厉害。 所以即使武当没有如华山暗香一般锋利的刀刃,却也能让人胆寒,就是这个原因。 “喝!” 左右两道剑气在后脑处蓄势,风卷残叶,让荷池摇曳不住,仿若仙神降临。 而当心最先承受不住,那股气势只是其一,更让人难以抵挡还是仿若针尖一般的气息,像是直直对准了心尖一样,总觉得下一刻就要被戳个对穿。 重压之下再难抵挡,那一剑也终于是出了去。 “铮!” 本该是虚幻之物,但是在离了剑匣之后却是发出金铁之声。匣身绘有山杳仙鹤,在五行式出匣的那一颗仿佛就活过来了一样。 对面那人却没有动作,身后的剑影却仿若成真,随着人手一指就飞到了身前,对上了当心激射而来的那一道剑影。 “铮——” 剑尖相触,金铁之声清脆响起,原本向着中间聚拢的残叶飞花四下飞去,像是一道暴风在最中间汹涌一般。 荷叶倒卷,也护不得下面的池水半分了。 那发丝散乱的人还是一般出神,双眼在当心出剑的时候才在其身上聚焦了一阵,然后就重新出神了去,像是丝毫不察觉自己正在与对方试剑一样。 而其中正主的当心则是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四下汹涌的剑气在四周飞旋,而自己则像是看到了它们的轨迹一样,手中剑影逐渐虚幻,身上慢慢出现缕缕剑痕。 只是不过片刻,身子就开始动了起来,像是随风摆柳一般,在剑气即将及身时候才躲开,差之毫厘,却是再少收了伤害。 “呼呼呼~~” 卷起的风慢慢平息,两道墨色的剑影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在风中,只有那无规则的落叶和许多折断的荷叶才能证明之前景象并非幻觉。 左边的男人只有头发散乱了些,甚至周身丈余都不见有落叶沾上,目光自凌乱的头发之下落在当对面身上,不置可否。 而原本穿着整齐干净的小道士此时已经满身血痕,道道剑气在身上略过,除去后来躲开了的,最初接触的都擦过了皮肤,留下许多痕迹——那是真见了血,可不如其他弟子那样切磋的。 当心喘着气却又满脸喜色,嘴里喃喃不知什么,却在看到对面的人时候又不敢开口,讪讪地挠了挠头。 “也可。” 罕见地说了一句话,那披散头发的男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越过了还未平静下来的当心,走上了壁梯。 一步一步,丝毫没有武当门人那种高来高去的神仙模样,当心却没有丝毫不敬的意思,弓手一旁,直到那人消失在视野当中这才起身,拍拍胸后怕不已。 “真是犀利,幸好不是生死相向。” 即使说了剑客切磋要不计生死才能有收获,但是武当始终不是剑道门派,即使是其中专研剑道的道士也秉承着武当教义。 而知晓了其中留手之后,当心放开了心神,从中又领悟了逍遥游的真意。惭愧是因为对方是来教自己剑的,但是自己领悟的却不是剑,所以不敢说话。 但好在没有怪罪,走的时候甚至还夸了一下,让当心心下甜丝丝的——武当可没几个人能被周师叔夸的。 “换身衣服...还要打扫卫生...” 闻着了血腥味道才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像是打了一架一样。而被借势施压的时候引动了周边景象,惹得落叶纷飞,全都进了池中,许多荷叶上面满是落叶,这也是一个大工程。 摸到自己的小屋去,将衣服都换了一身之后才带了工具出来,小船也被放了绳子,整个人就滑到了河中去。 “嘿~还给我留了不少。” 当心说的自然是莲藕和莲蓬,在打理落叶的时候翻开来看才发现,原来底下还剩了一些,也不知是落下的还是特意给留的。 “天上没有乌云盖~~为什么不见情哥来~~” 水上不唱这个调调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就像是喝酒没有花生米一样,感觉随时都会醉了。 只是才不久一点,还在唱着歌的当心就察觉了有人往自己这边过来了。 “走,邱师叔找你~~” 来的是一个巡山值守叫做任杰,前几天还在山门那边呢,今天就到剑舞坪来了,不知道怎么换的这么勤,还是在当心没有看到的时候自己努力了。 “呀?邱师叔回来了?!!” 还在船上的当心手重了一点,让船一下子嗖地溜进了荷叶中间,然后就见荷叶摇曳不休,一个人影就从中间飞了出来,落在廊桥上面。 “我可能去不了,任杰你帮我给师叔说说呗~” 说着指了指还有大半落叶的荷叶,一脸遗憾,让人还以为不能去见师叔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这可不行,邱师叔点名了让你去的,你要不去的话估计他要自己来了。你想想吧。” 这胖家伙也没有点微胖人士的憨厚,说到邱居新自己来的时候满是看好戏的模样,也是拿准了当心不敢这样才说的。 “谁说不去了,我..就是打扫打扫再去。真的。” “行啊,反正我是已经喊到你了,我继续巡逻了。哎呀,最近山上也不太平啊,总有宵小上来捣乱,我得多巡一圈。” 还想要再拖一下,任杰却是没有管他怎样,转身就走,显然是不关贫道的事的样子了,借口也是找的极好,也不再管当心就自己走了。 “诶等等啊,你跟我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怎么知道。” “哎呀,我待会儿帮你巡逻~” “我是晚上巡。” “那就晚上!” “行吧,听说邱师叔问出了那伙人的来历,你懂了吧。” “阿这....” 多少有点懂啊,不是就像和掌门出去那样嘛,要去收拾别人老巢呗,难道还去精准扶贫不成? 第四百四十八章 怎么还要我下山啊? 武当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比如最高的让当心上去也很纠结的天柱峰,比如不知道藏了多少道士潜修的后山,还比如传闻有祖师显灵的金顶。 这个金顶算是武当最壮观的建筑了,巍峨耸立,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就映射在上面,反射的就是万道金光。 时常有雷火淬炼,据说是祖师显灵,若是有缘的话会让人功力大涨,极为玄奇。 但是这只是传说,还没有人遇到过。而且因为其太过高大,能上去的人也寥寥无几,实在是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模样。 倒是其底下的真武大殿每年都能进去上一柱香,只是今年当心怕是没机会在祖师殿上香了。 “不能等到过了真武诞再下山吗?” 今天的人不少,当心不敢多皮一下,只是弱弱发问,甚至都不敢想能得什么答案来的。 “嗯?” 果不其然,邱师叔闻言转头看来,锐利目光之下当心本就不敢多说的话立马又少了三句,吞了口唾沫低下头去,心里想着这场景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原本也不打算去插手的,但是既然你有此机缘,就让你下山去一观。得了也好不得也罢,莫要心生埋怨最好。” 居中的掌门一身白衣,夹杂着点点灰色,臂弯处一柄拂尘像是月光摇曳的尾巴一般,即使在这真武殿中也是极为耀眼。 两侧的人都很眼熟,小棠,小宋,还有邱师叔都在。若是只有小宋小棠在场的话,当心多少得皮上一下多要点消息,但是多了两人,就不是当心能随意的场合了。 言说这般与当初和当心说的别无二致,也算是早就说好了的。但让明确下令让当心下山去追寻那一份残页当心是真没想到的。 “既然你心中如此想的,明日一早你就来这上炷香吧,还不知下山之后何时能回来。” “嗯,若是不愿去也无不可,就....” “他去。” 打断萧疏寒的话的人在武当可真没几个,众人转头看去,当心却是心下一叹,知晓这次是跑不了了,也一同扭头看去。 一身道衫,面无表情,面容也是极为普通,身上一件物件都无,甚至许多人都不曾见过他在外面走动,今天倒是破天荒不在真武诞的时候就来了真武殿了。 这样能够不经当心意见就做了他的主意的,除了朔心还能是何人。 眼看众人看了过来,当心知晓是该自己表态了。 难得的掌门不再指认自己下山,而是让自己选择。但既然老爹都开口了,还真没什么能说的了。 “我去。” 也不知道朔心是怎么想的,平常自己想多溜达一会儿都要叨叨个不停,怎么今天就同意自己去了呢。 不过是多说无益,既然已经应下了,就积极准备去就是。这下也算知晓熟悉在哪儿了。去年下山的时候,周师叔不也是这样来给自己一剑了。 难道他还有预言自己下山的功能? 心里乱想着,手上倒是不停歇,与朔心一起见礼之后就退出了真武殿,重新在太阳底下终于觉得舒服了些,转过头去。 “怎么想到出门来了?要是想我去提前说一声不就得了。” “不过也好,出门来逛逛也好,你都多久不出门了,也不知道衣服怎么不生霉的。” “这次下山不知道多久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啊。” “不过不怕,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有谁能跟上我呢!我可还藏着本事呢。” 说起来当心也觉得郁郁,这武当人也不是第一次换了,但就丁十三的那几个家伙下了山去自己也下山了之后,回来就找不到多少熟悉人了,似乎一下子都成长了,只有自己一个小豆丁一样在嘻嘻哈哈的,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就像是,所有人都长大了,就你还是个小孩一样。虽然都还是以前熟悉的人,但像是隔了两个世界,有了隔阂一样。 “嗯,自己小心。” 与当心一样,朔心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让当心纳闷,难道真就那么相信自己? 到了剑舞坪就该分开,才回山半月的当心就要重新收拾行李下山去,而许久不出藏书阁的朔心出了一次书阁就又重新进去,把自己关在里面。 走到池塘边上,看着上面还有许多落叶的荷叶,当心又一次感觉到了周师叔的宠爱,每次下山都来给上自己一剑,还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个待遇。 上一次精炼了剑气护身的本事,这次加深了逍遥游的理解。新本事没有几个,修为也没有多少增长,倒是实力有了不小的提升。 “嗯,就是实修了呗。” 摇着头看满塘狼藉,继续跃上之前藏着的小船去打理,即使明天就要下山了,也不影响自己继续干活,总不能让别人来接手这里的时候看的这样脏兮兮的吧。 脸往哪放?以后回山怎么见别人? 至于所谓的很多人活跃的,可能有生命危险的,争抢四象图残页的混乱战场?嘿,谁说了去就一定要抢了? 摸鱼不好? “天上没有乌云盖~~为什么不见情哥来~” 天气和畅,微风徐徐,除了空气中还有点腐败的落叶味道之外,倒是没奇怪的了。 不时用竹竿扒拉着那些荷叶上的落叶,偶尔又撑着船晃悠,不知不觉就开始想到了别处,想到了早些时候受的那一剑来。 随风,水纹,船动...... 诸多感悟在心间生灭,手中的竹竿也慢慢放缓,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不再撑杆,只是脚下摇动就带着船在荷叶之间穿梭起来。 “哇——” 几声乌鸦鸣叫,黢黑的大鸟落在船头,看着那倒在船上用手拨弄水纹的小道童,脑袋一歪,像是在思考他在干什么一样。 那船已经停下好久,原地只有那一点点拨动水浪的声音,甚至渐渐归于无声。 “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船开始动了起来,仅仅是手掌轻轻的拨动,没有丝毫真气的变化,却也像是得了什么助力一样,在荷叶当中穿梭起来。 甚至比之前用竹竿撑船的也不差多少。 ‘逍遥游...原来用在水上也这么厉害啊...’ 当心觉得这功夫还真不简单,怎么用好像都能用上,太神奇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赶时间和不赶时间的区别 回山的时候还以为消息紧急所以走的很是匆忙,连天轻功赶路,甚至吃喝都不怎么好的,睡也是找的不淋雨就满足,可以说是比较艰苦的了。 比较当心平时可是穷讲究的很的。 而今知晓山里没事,而且还被遣下了山,虽然是带着任务,但并不怎么上心,所以反生出了懈怠之心,乘着马车南下了去。 “诶,咱们就不去凑热闹了吧??” 马车是在渔村搭的商队的,已经带上了货物,当心给了名帖交了钱就上了车,虽然只道严州,但只要到了那里就能转车继续,而且还管吃的,已经很满意了。 车队和以往的规模一样,就是正常的商队加上护卫队,倒没有另外找镖局,他们自己就有自己的护卫。 而搭车的也互不认识,两个带着刀剑的看着像是混江湖的,一老一壮一少看样子是一家人的,还有一个人乱跑的当心,及挤在了一个车厢里,颇有些拥挤,施展不开。 两个江湖客坐一起,显然是一路人。三老少坐一起,应当就是一家人,而当心就坐在两伙人中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即使挤了些,刀剑时常要藏,不然容易磕着人。 “为什么不去,这次有官府做背,指定乱不起来。” 江湖客旁若无人地在车上就开始说起来自己的目标,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随意,也看不出来深浅,不知是故意装扮还是初出茅庐。 “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啊,要是运气好...” “呸!其他这么想的都已经化成黄泥了。” 一人面带憧憬,另一个不留情地将其点醒,言语之间很是随意,带着刀子,显然两人很是熟悉,不介意这点尖锐的话。 只是说的这般吸引人,又是传说又是官府的,另外三个老少却是一句话都不接。不仅如此,甚至是看都不敢去看那两人一眼,害怕孩子多看,甚至还特意将小孩抱在了怀里,捂住了眼睛,悄声安慰着。 这才是常态,江湖人和普通人虽然同处一个世界,但是却有着不可见的隔阂,相互之间若非必要,是不会主动踏入另外的世界的。 如此听来,这两人若不是对车上四人有所企图,那就是初出茅庐的江湖新秀,对于这些潜规则不甚了解,所以才在这样的环境随意言说。 倒是那一家子像是知晓什么,或许是有过接触,所以在那两人说话的时候特意侧过了身子示意自己无意知晓,也将孙子捂好,不愿他去看去听,涉入其中。 “.....就是去看看,见见其他江湖人也是好的啊。” “说不得遇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就能闯出一番事业出来。” 好了,看那两人兴致勃勃的模样,当心就知晓他们是真的江湖新秀了,还能这么天真地这么想显然就是还没有经过江湖的毒打的,满心天真模样。 “别说话!” 两个说的正欢的江湖人还要继续,就见车门外面传来一声低喝,还有一点喧嚣交谈声音,显然并不是很和谐。 两人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带着点赧然以及恼怒,似乎在愤愤外面的商队护卫敢指使自己。但听了外面的声音,面面相觑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趁着没有人在看守,悄悄掀开了车帘一角,看向了外面。 当心好奇,抬起脑袋看向外面,就连一直当驼鸟的一家老少也悄悄侧了脸,看到其余三人都没有看他们,这才也悄悄看向了外面。 两伙人显然不是一起的,另一群在与商队对峙,领头的人似乎是在交谈什么,商队管事虽然百般不愿,但最终似乎还是妥协了,让开了一条道来。 对面似乎也不没有那么嚣张,见得如此,也只是派出了两人,在商队马车边上挨个掀开看起来。 商队自然不止拉了当心几个乘客,还有另外两个马车的,但是当心来得晚,没能看到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找什么,每一辆马车停留时间都不过片刻,几乎是一下子就到了当心这边。 见得那些人走近,两个江湖人也是感到了害怕,所以早早放下了帘布,脚步声渐渐靠近,然后那车帘就被掀开了。 “咦?你们两个是哪个门派的?” 似乎是和他们找的东西有关,明明其他车都没有说话,但是在当心这个车里面却是开口问了出来。 “我哥俩是莫家庄的。” 其中一人开口,另外一个在车里警惕非常,车厢边上的手已经握上了刀柄,有种随时动手的意思。 “哦...没事了。” 似乎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开口问话的人只是沉吟片刻就把车帘重新放下,没有再管车上。 待得他们脚步走远了之后,那哥俩对视一眼,这才重新掀开车帘来,悄悄摸摸,还是想知晓对方要找的是什么。 车里的一家老小已经担心地在了一角,显然是并不想惹事上身,对于那哥俩是恨不得不在一辆车里面。 外面的交涉继续,似乎是找不到要找的东西,那伙突然拦路的人这就离开了。而商队被阻拦一段时间,还被随意检查,但却没人说要出一口气的意思,显然对方有让人忌惮的本钱。 车队继续走,外面虽然有护卫不时的牢骚声音,但也不敢大声,看得出来这商队的管事管的还挺严的。 “他们在找什么呢?” 两人似乎因为被盘问时候老老实实回答了一句觉得有些没有面子,所以后面说的话没有之前那么大声,像是两人的悄悄话一样。 只是这样的空间这样的距离,说的再小还是像对着当心耳朵说话一样明显。 “我觉得是去那里的投名状,听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要...以物易物?” “我觉得是找人,要找什么投名状怎么会在行商商队里面找嘛。” “说的也是,那他们要找什么人呢?” “会不会是有人偷了他们的东西,所以设关卡找人?” “有可能...” 两人的讨论越说越远,渐渐就跑题到了若是他们是老大找东西该怎么找方便,说话声音也慢慢恢复起来,听得当心直摇头。 ‘倒是提醒我了...’ 此去的目的地有些特别,估计还要准备些东西才有理由进门,不然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就被打发出来了。 第四百五十章 流云涵雪 江南景色什么时候都能让人放松下来。满身压力的人如此,更遑论,某些没心没肺的道士了。 “哇~” “哇!!” “哇!!!” 没什么文化,在看了那些潺潺流水以及初发新芽时候就只能发出这一类的惊叹来。 偶尔有鸟落在道士肩上手上,都能让他感受到与武当不一样的趣味。 说着武当也算是在江南边上了,但是山上的景色看了十多年总觉得不过如此了,突然看一下别的地方,就觉得那是香的了。 感叹于江南美景,丝毫不记得在金陵云梦泽时候是多想回山去的了。 “当心你很少来吧?” 别说,那两兄弟虽然看着虎了点,倒是没什么坏心思。而且有股子热心劲,总想着助人一臂之力的样子。 “是啊,每次来都是匆匆忙忙的。” 认真地经过这边也就是三次吧,其余都是高来高去的,看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树尖尖,怎么看怎么一样。 “那我可跟你说了,这严州就是附近最热闹的了,你要是不去那里边看看就算是白来了。” 叫做莫三的刀客如此说,一旁唤作莫四的剑客只是看着,与刀客相比是要冷一些,但其实也是性子问题,不怎么和当心说话,但是和莫三说的时候那叫一个快溜。 “江南虽然各个城镇不少,但要说最繁华的还是非严州莫属,其余城镇都是由这里作中转站去的,可见一斑呐。” 说这样的话有些少了,左右看没人看过来,那莫三端了端手中的烤饼热汤,凑到当心边上,神神秘秘地说起来。 “北边你知道吧,什么全氏山庄啊,万劫山庄啊,边上城镇都热闹,但是那些货物大部分还是在严州转运过去的。” “不过他们也有点好的,就是有好多江湖同道,不时就有江湖传说在那里诞生,然后传遍武林啊...” 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向往武林的江湖新秀,嘴边三句总离不开江湖事情。手上估摸着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毛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可惜现在都不热闹了,风头啊,都被涵雪楼给抢走了...你知道涵雪楼不?” 说了不少才想起来当心的年岁不大,可能不知道涵雪楼是个什么,热心地问了一下。 “听说过,好像是个很有钱的地方。” ‘果然如此。’ 心下知晓早晚会到这个话题上来的,当心自然不会断了对方的兴致,一幅只知道一点你快说说的样子,让那刀客很是开心,点着头开始介绍起来。 “这涵雪楼啊,全称叫做流云涵雪楼,据说是朝中一个大人物立起来的。里面有很多宝物,只要你有本事或者有信物,想要什么都能在里面得到。” “同时也做一些宝物的鉴定和转卖生意,不问出处不问来历,只要你愿意出人家就愿意收,价格也很公道,所以好人都愿意去那里。” 说话的不是莫三了,那一旁端着饼汤的莫四也补充起来,似乎看莫三说话也觉得当心是可以说话的对象了。 “要是有个周转不开的,拿着宝物去那儿换些钱财,等以后手上宽裕了再去赎回来也是正常,好些个江湖好汉因为得了他们的帮助才不至于那么落魄啊。” 莫三说着开始感慨,似乎觉得还不够,莫四也接着补充起来。 “即使你没有宝物换钱,也能在里面讨个活计换一份钱,而且还不少,确实接济了不少为难的好汉。如果你有急需用钱的地方人家也愿意借给你,而且不要利息。多好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细细说着那里面的好处,如有荣焉,仿佛那些好都是自己做的一样。 “那肯定有很多江湖人追随他们吧?” “那肯定的啊~” 当心这么一问,那两人毫不犹豫地就回答,这问题显然是深入人心了。 “你们这次去涵雪楼做什么啊?” 当心问这话就像是挠到了他们的痒处一样,莫四还好,莫三已经开口就说了出来,饼汤已经吃完,刀也被架在了臂弯上。 “我们莫两兄弟也曾受过涵雪楼的好处,这次听说涵雪楼惹上了麻烦,所以前去助拳。” “虽然功夫低微,但也不能因此就止步不前,让人笑话我兄弟是知恩不报之人。” 莫三莫四一人一句,说的时候严肃非常,对于自己能否帮上忙不甚在乎,是否会出事也没有说出,似乎已经不在意了。 ‘还以为是个施恩图报的,但是...’ 但施恩是真,图不图报已经不重要了,人家愿意报就是,毕竟也没有开口求助不是。 “有那么多江湖人相助,还有官府的背景,他们能有什么麻烦啊?” 像是一个被江湖故事吸引了的好奇小孩,当心问询起来自然无比,拳头攥紧,像是也深入其中一样。 “里面宝物很多,而且并不禁止其他江湖人互相交易,所以很多人都在里面摆摊,希望换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天前忽然传出了里面出现一个什么宝物的消息,涵雪楼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挤满了,硬是要他们交出那件宝物。” “可是东西又没有经过涵雪楼的手,是其他人自己交易的,怎么也拿不出来啊。” “他们不管,不交出来的话就不走了,现在就一直堵在涵雪楼里面,这么大个地方现在是越来越乱了。” “我们兄弟怕涵雪楼挡不过,所以从莫家庄赶来,助助声威也好。” 莫四好像也不光在一边了,和莫三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说起前因后果来。言语激荡,面色赤红,虽然说的不甚清楚,但好像就已经把自己说的激动万分了。 “那些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都说了不是涵雪楼的,他们还死缠烂打。” “后来不知怎么商量的,就换成了让拿出那件宝物出来,大家出价,价高者得。这不是欺负人呢嘛!!那宝物都不知道被谁给拿走了怎么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手里的东西都吃完了也没有发现,就在这愤愤不平当中,被车队护卫呼喊一阵,才慢慢平息下来,上了车去,继续赶路。 ‘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啊?’ 当心摸着下巴,就觉得这玩意儿好像在哪儿见过。 番外九.摸金往事 夕阳西下,即使是再忙的人都该回家,夜里的猛兽可是更加的凶猛更加的危险,碰到就会没命的。 今天天气很是不错,即使是夜了,也还是漫天繁星,微风徐徐。偶尔有那么两声狼嚎鸟鸣,因为距离自己挺远,所以反倒是多了些闲逸感觉来。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回了家去,一处小丘大石边上,小小的身影正在左右转悠,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繁星,又左右看看边上的山势,低头看看手里的物件,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天色慢慢变暗,但是那人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模样,顺着手里东西的指引就到了一处空地。 那东西也不简单,通体青色,中间线条是用银色勾勒,绘制出一道繁杂的八卦样式,看起来珍贵无比。 上面一根针正随着那人的动作颤颤巍巍摆动不已,随着最后一脚踏下,定在了直直前方。 小身影站定,从怀里掏出一颗圆球模样的东西捏碎,缕缕石灰粉顺着手指缝簌簌落下,绕着地面成了一个圆圈。 像是做成了一件很大的事情,那人影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安全,然后一个晃神就不见了踪影。 夕阳彻底落下,天地最有一丝清明就此消失不见,慢慢变得灰暗。 狼嚎依旧,鸟鸣却是慢慢少了去,显然不似那些狼群夜里也还要去狩猎。 ------------------------------------------------- 夜深,似狼群也停下了活动,万籁俱寂,只有头顶的繁星明月依旧,俯仰万物。 “歘!” 一块石板掀起,露出一个尺许大小的深幽洞穴,边上隐约有白灰残余,联系左右的模样,显然那就是白日里留下的那个石灰圈子,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洞穴来。 小小的身影又出现在洞穴口处,一蓬火把将人给映明了些,只是却还是不能看到模样如何,因为那人穿了一身的黑色,就是脸也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腰间左右凸起,只是月光火光不甚明朗看不清具体如何,只有那一双眼睛灿若繁星,倒映着火光看向那洞口去。 将火把伸进洞口,半晌之后没有什么动静,终于定下心来,左右再看了最后一眼,双腿就探了进去。 有人没人的小丘似总是那样,月亮依旧,繁星依旧,冷风依旧。 不说外面如何,那小人影顺着洞穴就慢慢滑了下去。尺许大小的洞口若是常人自然是进不来的,但是小人不大,那洞口对他来说反而是显得稍大了些。 “笃~” 双脚踏实的感觉果真是好,即使是地底不知多深,那感觉也比悬空的有安全感。 火把在滑动当中受到了特意的保护没有熄灭掉,被人举在身前,一下子就将身前好大个地方给照亮了起来。 一面石质大门,面上绘的图案已经沾上了许多泥土浮尘没能看得清楚,中间有一道凹陷,奇形怪状。 那人也是准备齐全,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臂大的东西,摸索一番就摆好了方向,往凹陷处插进去。 “咔。” 不过片刻就传出了咔的一声,那人影听得如此,上前一步双手就往石门上推去。 “咔咔咔咔咔.....” 看似厚重的石门下边一阵咔嚓声音接连响起,竟是被一个五尺身量的人给推动了来。 石门宽亦是尺许,光是看就觉得重逾千斤,却被一个小小身影给推动,显得虚假无端,仿若虚幻。 而那人却是觉得正常无比,待得那石门容了一人进去就不再动作,侧着身子就猫了进去。 火把映照之下,整个地方就显露出了些许面目来,石桌石凳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已经腐朽的木盆,在火光以及人影带起来的风中就化成了一地灰土。 排除这些陈旧的东西,看起来那也像是一个“家”的模样,只是稀罕地建在了地底下而已。 越过那像是院门一样的东西,进到了小院里面,似乎那原主人还曾尝试在院子里种个花草之类的,但是显然也失败了,只有一地灰尘证明那院子角落真的有过东西。 人影也是知晓,若是真有东西也不会放在院子里,火把左右晃了一圈,找到下一扇门,迈步就要往那边走去。 “咔。”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 只是一脚轻轻往前踏了一步,竟似踩到了机关一般惊起片片箭雨,自那要去的方向射来,几乎是覆盖了整个空间去,避无可避。 “刷!”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箭雨来袭不可谓不快,几乎是脚才落下就已经激射而出,覆盖全场。但是那人的动作却是更快,知晓躲闪无用,径直自腰间抽出一把伞来,撑开立在了身前,一下子就将整个人给挡在了后面。 箭雨似有两拨,且覆盖的完完全全,不见死角。但这本该将入侵者留下的陷阱却是被一把伞给挡住,虽然已经多出一个窟窿眼儿,但确确实实是挡住了箭雨,让那人给冲到了门边去。 眼见那箭雨已经停下,人影也将那救命的伞给收回了腰间,眼见身前一扇半朽大门,轻轻移除就化作了尘土落在地上,倒是惊起阵风将火把引得摇曳不止。 人影显然是早有意料,动作也不停,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左右环顾一番之后才踏脚进去。 真的不像一件寻找多时的古墓,反而像是一座建在地底的房屋。小院如此,主堂亦是如此。 主堂之上供奉着一座灵牌,几个刻字显得很是大气,即使大门桌椅都已经化掉,那牌子却还是完好无损,显然非是凡物。 若是经验老道的人看了那字迹,估摸着就能猜出主人是谁来,但是来人却是不学无术,字在上面却看不明白,也觉得拿人灵位太过缺德,合手作了三礼,就打量起其他东西来。 一个小鼎放在灵位前面,里面有半满的灰,显然是个插香的香火鼎。灵位虽然不好拿,但是这鼎显然可以下手,将里面的灰抖抖就塞进了腰间的空兜里。 左边小屋是个书架,只是放的时间久了,材质不够好,都已经腐朽完了。倒是上面有一两册还能翻开的书未腐朽,只是不知道里面什么内容,被一并塞进了兜里。 左右想想,那人影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走到右边的屋里去。 虽然都是石质小屋,但却能隐约感觉出来右边才是主要的地方。果不其然,还未进去就能看见那最里面横放在的一口棺木。 外面再没有什么东西,黑衣人找不到东西,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那口棺材上面。 小心将腰间一个东西抽出和火把握在一起,右手空出放在棺材上面,搬运真气,将那棺盖给推了开来。 “噗~~” 那人只防了棺材里面有东西突袭,但却未能防里面突然喷出毒气来,而且人才及了棺木高过不少,所以口鼻恰恰就对准了那开口,狠狠被喷了一脸。 “唔!!” 在那毒气扑面时候就觉得不好,但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只来得及屏住呼吸,却不防那毒气还对血肉有效,当即就觉得脸上麻麻酥酥,让人心惊。 右手立马离开棺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嗑掉盖子就往嘴里抖,几颗药丸子倒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还想着再弄一点敷在脸上,就听见棺材里面发出声响。 推开棺盖,毒气盖脸,吞药,异响一连串的变故生出时间不过三息,而在下一息时候,一个滂臭的人影就冲棺材里面蹦出来,扑向握着火把的人。 “卧槽!!” 心下一惊,也再记不得不能发出声音,脸上酥痒还未祛除竟然又蹦出这玩意儿来。往怀里的手重新收回来握住火把边上的家伙,下一刻就与火把分离,狠狠迎向扑来的人影。 “嗬!!” 火把被那一扑之力惊得摇晃不已,火光也是明灭不定,似要熄灭一般。那摇晃不已的火光照射到那扑来的人影之后,又让那黑衣人惊了一阵,皮燕子紧了又紧。 却是一个已经干巴巴的人,脸上甚至都露出了大半脸骨,空洞的眼眶像是有什么在看着他一样,双手双脚挣扎不已却始终够不上那人。 造成这样一切的,还是那隔在中间的,被进了屋就一直握在手中取药也未放下的桃木钉子,正狠狠地戳在那干巴尸体胸口。 挣扎慢慢变小,最后终于是停了下来,四肢无力垂落,然后由与桃木钉接触的位置开始慢慢变作一片灰烬。 脸上越来越淡的感觉止住了那人继续搜刮的想法,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脸是什么的黑衣人又嚼了一颗药丸子,和着水成个糊糊一把糊在了脸上。转头又去看了一眼棺材,见得里面果真是空落落的,这才不甘心地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 “这个是前朝的花瓶,这个是粗制的青铜鼎,这个是...一个员外郎的小纪,这个字倒是不错,就是字体有些偏......嗯,冲这个字可以多加三两。总共给你十一两,要是愿意的话,我就给你立一个字据。” “小客人您放心,我们涵雪楼不会做出砸招牌的事情来的,您要是有疑问也可以先放放,找别的师傅掌掌眼儿...” “说句不该说的话啊,要是中风的话可以去南边找猪婆龙的眼泪,那玩意治面瘫啊,有奇效...” 第四百五十一章 说曹操 怎么不眼熟了?这不是就当初雁来客栈拍卖时候搞出的事情的翻版嘛。 当心还被邀去抓了飞贼,换了不少的钱呢。 只是后来拍的最珍贵的东西都给薅了过来,导致最后那场拍卖乱像纷呈,不欢而散嘛。 这次把地点换成了流云涵雪楼,倒是确实比雁来客栈要贴实的多。毕竟雁来客栈只是来往的人多,真要说起宝物多少来,一个销赃窟类似的涵雪楼显然是更胜一筹的。 与那车队在严州分开,莫家两兄弟也没有继续一起,说是因为两人要做的事情多有险阻,不愿牵连旁人。 当心更加晓,自己要做的事情说不得更加危险,也不好与他们同行。不说牵连什么的,说不得以后三人还要站在对立面呢。 如此这般,那两人一到严州就换了去涵雪楼的车马,而当心则是在严州修整了一天才继续上路。没有了压力之后,自然也就不用再匆匆忙忙地赶路了。 “嘚儿驾~” 涵雪楼属于特别的地方,其实有不少的车队去往那边,若是愿意出示身份证明的话,少不得有人自愿带他到那里,而且是待遇极佳的那种。 但是当心可是知道的,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到时候甚至都不敢出示武当的身份,所以这需要身份的东西自然不能做,特意在严州多待了一天才找到合适的商队出发。 修整也只是补充一下物资食物而已,第二天就重新出发,蹭了一队往金陵的车去,倒也没花多少钱。 这个节骨眼上,真不好找去涵雪楼的车去,甚至连打听都不方便。说点不好的,说不得去往那里的人都是自己的潜在敌人,就类如之前的莫家兄弟一样。若是真有那东西,说不得要在涵雪楼大闹一场。 而搭上这个不认识的车就好多了,到时候即使被翻出来,也不会牵连到别人,也就少造孽些了。 “你们北边多好啊,像我走南边的就不好咯,到现在还有强人出没。” 这次搭车的人就少了,这辆车就当心一个,连着一个赶车的老汉,两人就在车辕上坐着唠嗑,不时用小草茎戳一下马屁股,赶一下马。 “怎么说?我也走过几次,也没见啥强盗啊?” 老汉姓韦,据说是在这个车队赶了十来年的车了,经验老道堪称老司机。只是说的话让当心有些不解。 “嘿。别看江南不大,但是分起来各个地方情况都不一样的。” 老汉见得自己能够在当心面前指点江山,颇有种豪气顿生的意思,随口咂了咂草茎的汁水,就开始说起来。 “这以严州为界啊,北面驻扎有许多家族,势力错综复杂,各个山头都说不得哪个是哪家的,所以那几家为了不出问题影响自己的名声,就干脆把附近的都给清了一遍。” “文府啊,全氏啊,宁家啊,还有书院也是,边上少有黑道势力盘踞,都被清理了一遍了。” “羡鱼港倒是有人想下手,但是那里占着江南至少六成的漕运关节,好不容易从别人手上分出来,其他家也不愿意有人再把他们统一了。不过听说最近有当年玄沙舵的人死灰复燃了,还和那个杀手组织在烟水渔村打了一场呢!” 老头说的神乎其神,似乎说故事也有手段,让当心听得深入其中,大呼原来如此。 小道士也算是知晓许多旁人不知的关窍了,但是这些简单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当心反而说不出来,或许是他不在意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不善思考,所以听到这些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严州城是镇府司在江南的大本营,所以也很安全,就是其他江湖门派都会给他们几分面子,所以很讲规矩的。” 韦老头说前面的时候感慨不已,言语中不时透着点点唏嘘,似乎当初也在北面混过的样子。而说到南边的时候,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 “北边混不下去的黑道都跑到了南边来。水多地少也没有什么大势力,虽然不如北边富裕,过的却比那边还要潇洒。” “唉~要是以前还要,暗香有弟子也经常出没在这边,有人收拾总能遏制那些恶人不少。但是去年六七月之后啊,就没怎么见暗香弟子出没了。” 言语中满是担心,以一个寻常人去担忧一门神秘的杀手门派的情况,对于这种情况当心甚是诧异。 “暗香不说是杀手吗?你怎么好像有些担心他们啊?” 当心当然知道那些家伙是好人,但是对于暗香在常人眼中还能有这么高的威望好奇不已,忍不住开口激了起来。 “小后生你就不知道了。暗香啊,他们杀的是那些以武犯禁的武林中人,和贪官污吏以及为富不仁的家伙们,向的可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诶~~” 说着还要再科普一些暗香的壮举,余光却才注意到当心穿的衣裳并不普通,当下也不敢再说了,嘿嘿两声就老老实实赶路起来。 可他不说了,当心却没放过。只是也不再接着说暗香的事了,说起那所谓的盘踞在这里的黑恶势力来。 “那些跑到这里来的都厉害嘛?杀人吗?” “杀人倒是不至于,就是拦路抢劫,然后换买命钱就是了。” 说的平淡,但也没说要是不满意或者没有足够的钱会怎么样,被盖下去的话语当中自有一场血腥气味弥漫。 “官府不管吗?” “嗐!这边上除了山就是水,而且还那么大那么宽,歹人的堂口就在水上,大家都知道,但是都不敢上去啊。” 说来也是,水上可不如地面,即使功夫精深的江湖好手,没有水上本事的话上了船去说不得要被人放到水里做了淹死鬼。 阴沟里翻了船的高手可不少见呐。 “平时里都打劫些什么样的商队啊?” “什么都有可能,但大多时候都能用银两来通行。好久了,都不愿意,但也没什么办法。” 还要再和当心说些什么,车队却是一滞,停在了原地。 老头还诧异地伸了脑袋出去看,当心却已经知晓了缘由,感知到队伍后面的异常,好奇地观察车队,想看他们会怎么处理。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三十块,让三十七个男人为我...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声断喝之后,队伍前面就蹦出三十多号人来,穿的杂乱,但手里的钢刀却是整齐,显然是有所准备,业务能力不错的。 初春时节还是有些冷的,但是那些人却是穿的短衫,虽然材质似乎是棉的,但看的人还是不自觉就觉得抖起来。 “哎哟哟各位爷,咱们就是运个瓷器做赚个辛苦钱,这里有十八两银子,各位爷拿去喝酒啊。” 当头走来的那个管事显然也是懂事的紧,掏出一个钱袋子在手上颠了颠就送到对方领头的那人手上,鞠躬作揖讨饶,笑的很是卑微。 说起来当心上一次蹭车队也是遇到了匪徒,好像当时给的也就是差不离,难道这些商队的还商量好了要送多少给那些家伙? “嘿~若是平时这样放你们过去也无妨,但是咱们当家的最近要去赴宴,想要找一件宝贝当做贺礼,你既然这么懂礼数,不如就替我们当家的了了这个心愿如何?” 开口的那人三十来岁,手上的刀就架在脖子后边,一手昂首立在队伍前面,胡渣唏嘘,头发被束在脑后,颇有些潇洒的样子,只是说的话却是让商队的人都冷下脸来。 “大王说笑了,咱们这是小本生意,就是普通的瓷器碗碟的,值不了几个钱。您要是打碎几个也不打紧,就是耽搁了您的时间,妨害您当家的事情就不好了啊。” 那管事不知叫什么,也没有和当心说过话,倒是和那强盗说的很是客气好听,满面赔笑,看的那伙贼人都不由昂起了头来,得意洋洋。 “这可不行,时间快要到了,要是还找不着宝贝,我可要受当家的责罚了。看你这人说的好话,我也不欺负你,你多给些钱我自己去城里买好了。” 那头头似乎也觉得对,下巴朝着那管事继续说,眼睛已经开始亮起来,一来二去竟然也不见什么恶气。 “嘿,好说好说...您看,这是我自己私下藏的...那十八两您给当家的,替我们说说话,如何?” 那管事不知是胆子大还是真有把握,上前两步就与那头头细语起来。两人动作隐晦,胡渣男人见那表情也知晓了对方的意思,掂量着那稍小的钱袋子,约莫有个六七两的样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那十八两是给后面兄弟和山上当家的,自己估摸着能分个百来个铜子就了不得了,但是这小钱袋子可真就全是自己的了。那管事很是上道,动作隐秘,身后的兄弟们也没能瞧见什么,只要小心些,贪下来这些就都是自己的了。 “好!看你诚意不小,就这样算了,这个旗子你拿着吧。” 可不说那些人专业呢,城管收了摊位费也开发票的,那给山贼交过钱了要怎么标记呢?给一个旗子。 到时候只要把旗帜插在车队前面,安总埋伏的人就知道这些人已经交过钱了,即使心有不满也不会找他们发,只会记着旗号,到时候碰到了找他们麻烦。 以前也有一条路收个四五回的,但那些商队看山贼那么凶恶,不是绕道就是改换了生意,要么就是多找护卫,这样下来反而抢的更少,时间一长就生出了这么个办法出来。 看着那些人有些遗憾地转身上了山没入密林间,商队的人都放松下来,虽然都有一拼的勇气,但是能不打就不打是最好啊。钱是商队出的,命可真是自己的了。 “还挺讲究。” 当心边上的韦老汉也放松下来,跟着队伍继续赶车,听到当心这样讲,忍不住就开口叨叨起来。 “唉~这几句话就解决的样子,可是填上了上百条人命才妥协下来的啊!也不知道最近的山贼发了什么疯了,都听到好几次商队被拦的事情了。” “找宝贝?这又是什么情况?” 涵雪楼的事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毕竟牵扯太深了,还是设下些门槛的好。不然到时候什么人都来了反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那后面是不是就没事了?” 当心在意的倒不是这些,而是那旗帜是不是真的好使,难道他们已经结成了同盟,看到旗帜就放过不收第二次了? “这不确定,往日都会无事的,但我觉得最近可能会出点岔子来。” 也不知道韦老汉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估计走南闯北的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像是当心回山两天蹲在浊殿就能知道谁谁差什么谁谁做了什么,就能把大家的近况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以前会专门说找宝贝吗?” “不会,以前就是说缺钱花了。” 老汉看了当心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车辕上抬起屁股来,然后顿了一下就又重新坐下去,抖了一下马鞭。 “唉~我都能猜到管事的估计也早知道了,他可比我们聪明得多了。” 嘿嘿一笑就重新坐下,没有了想去说说自己猜想的意思,安心赶车。 “要是还有人再来拦路咱们要怎么办?” 当心似乎是一个劲就问这个问题了,韦老汉纳闷看了当心一眼,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犟,就一直问这个,死心眼子真是的。 “万一要是再有人来,就看管事怎么搭话了。要给钱也是他给,要打嘛,也是咱们的本职,抄了刀子上就是了。” 说的随意,似乎没想过万一要是死了怎么办之类的事情。转头看了当心一下,好心地提醒道。 “要是真打起来啊,你就躲马车底下去,你个小,他们找不着。” 不得不说,这三十个铜板花的是真的值,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这么多护卫为你打生打死了嘿。 到时候回山了就跟小棠说说,这也是有写头的,名字当心都想好了,就叫《三十铜,让三十七个男人为我生为我死》,嘿,想想还真有点吸引人嘿。 “不过放心,一般那些人得了钱就会走,不会轻易打起来的,他们的敌人可不少啊。” “平常防备官府,防同样的黑道的人,要是受伤了还被其他人知道了老巢,嘿!” 你们换身衣服就去做他们的职业呗?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万福万寿 不得不说这二十三四两的银子花的多少还是有些值当的。 一路下去都没有再遇着有人阻拦,不知是后面其实没人呢,还是见着了插在队伍前面的旗帜就没有再下手。反正心里是觉得划算了,笑呵呵地就下了江南。 求财的得财,求平安的得平安了,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当心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不知道怎么说起来。 看着周围慢慢变红的景色,当心不由感慨。每次路过似乎都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象,让人总能有所收获。 “据江湖上的风水大师说啊,这芳菲林是地下有一道赤龙龙脉,所以这些树才变成了红的。” “那怎么没人住里面啊?风水那么好?” 一路无事,当心两人又开始唠起来,似乎挂上了那旗帜之后压力都小了些,周边的趟子手们在进了林子都开始说说笑笑起来。 “这风水好是好,但是养物不养人啊,里面经常出好药材,但是人住里面就容易生病,嗐!” “路过的还好,就是有些采药人啊,都不敢在林子里面多待。” 不得不说,这破林子还真是有点东西的。路过这边,当心已经碰到了好些好东西,只是不方便下车去取,只有趁着驻扎修整时候好去边上转转,借的还是解手的话头。 “就没有人想圈了这里?” 这可没有什么林业局之类的机构,而且地方偏成什么样了,土匪强盗横行的,就是圈个地都不觉得意外。 “嘿!你可不知道边上那叫做什么。流云涵雪楼!!那可是官家的地方,据说后面站的还是个什么皇子哩。” “你采点药没事,你真要圈下来了,那人家能乐意啊?” “既然是皇子什么的,怎么不把边上的土匪都给清了?” “嗯?你知道个什么呀,去去去,休息去,这边潮了,待会儿别再乱跑吸了瘴气了啊,得下午些时候才能出去呢。” 前面说的还兴致勃勃的,到当心说什么清剿之类的话来就不应答了,面上有些别扭,显然里面是有些个隐情的。 嗯,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 “天黑之前就能出去啊?这么快?” “嘿!那可不。咱们一路来就再没遇着什么意外,加上这林子里路平整,自然走的快了。” 才三天过半就能走穿这一片林子,也确实不错了。进了林子之后速度就加快了些,趟子手们也不用担心这防着那,自然比在外面时候要轻松不少。 “真厉害。” “那是!” “可惜还是有强盗敢上来收钱。” “那是管事不愿出意外,不然他们人数都不比我们多...哼!!” “要我说啊...” “当然不...” 就这样一路叨叨就过了段有些阴凉的大路子。虽然认识才不过几日,但一个觉得一个没有威胁,一个觉得一个经历得多懂得多,所以话不自觉就多了起来,一路都没有停下。 慢慢的,周围芳菲渐渐变绿,林荫也慢慢变少,露出那久违的天空来。虽然已经接近傍晚,但还是让众人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那可不,这芳菲林林荫极密,不见天日都不算夸张的。 “真走了?自己不怕?” “没事,你自个儿也注意啊,前面可出了芳菲林了。” “嗐!有管事呢,放心!” “告辞。” “去去去,弄得跟那些跑江湖的一样。走了走了。” 老头没有意外,也没有太多的挽留,这江湖就是这样,来了走了,认识了忘记了,开始还要记得些遗憾些,时间久了就慢慢习惯了。 看那走出林子之后分手开的小身影,老头也是神色复杂。他也知道那人不简单,一个十来岁的人跑江湖,还穿的不差,不是傻大款就是有本事的。 而当心言谈得体,知悉进退,不多问不勉强,虽然老头只是个押镖跑江湖的,但也能看出来不是一般人。 按理来说也轮不到自己担心的,但想着那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飘在江湖呢。 马车在呼喊号子声中驶向远方,一行人伴着晚风,有说有笑。另一边只是一个小小身影,形单影只,晚风似都变成了寒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一个人。 身在其间,当心却不觉得有什么,独来独往已经成了习惯了,不觉得没人的话就活不下去。 去涵雪楼有两条路,一边是接近严州的,一边是过了芳菲林的。若换作一般人的想法来算,自然是出了严州就直奔涵雪而去,早些到了,早些打听清楚消息,到时候也不会错过什么机遇。 但是当心不在意那玩意,即使手上已经有了三份了,得到最后一份之后就能召唤神龙打开宝藏什么的,一般人自然是欣喜若狂,殚精竭虑把最后一份搞到手。 “我才不在乎~” 可惜了,碰到随遇而安的家伙,这四象图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现世呢。 芳菲林岔口已经露出了天来,边上的树木也慢慢变成正常的颜色,身后只能听到车队的声音,看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当心觉得,人生很短,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弄死了,所以对于遇着的人都很在意,觉得那是自己的缘分。而且老韦头临走之前都还在关心自个儿,所以才没敢多说什么,以免被人挖出来报复。 现在是没什么事情,但万一自己在涵雪楼暴露了,那到时候可就是真麻烦了。 ‘就连强盗想参加涵雪楼的鉴宝会都还要宝物,那我到时候是不是就不能进去了?’ 想到这里,当心脚下一顿,然后继续迈步,脸上甚至都笑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什么墙能拦得住我。’ 脸上笑眯眯,想到可能会省了一点手脚,当心就觉得开心不已,就连脚步都轻快了三分。 在车队里面虽然轻松无事,但是速度说来还是不如自己动脚的快,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了,反而在树梢上蹦跶得欢实来,起落之间与归巢的倦鸟擦肩而过,对方还似未察觉的模样,让当心对自己的轻功愈发满意了。 速度不慢,但是天色暗得更快。好在当心又加了些脚程,在看不见之前还是到了一个园子门口,大大的牌坊就挂在园门上边,尊贵大气。 【流云涵雪】 别问这别扭的字当心是怎么认识的,小道士也不会跟你说那是象形猜出来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你也是来...咳咳,鉴宝的啊? 可别说,武当比这地方大了不知多少,但是入夜之后就休息睡觉,只有各个大殿和巡守的师兄们会带着灯笼,整座山上若不是知晓那是武当,怕不得被当做只有房屋而没有人的鬼山来看。 而这涵雪楼呢,一样是已经入夜了,但还是一样的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还未进了里面去,就已经听闻有呼喊声音传出来。杯盏声,丝竹声,歌曲声,鸟鸣声,乍一听像是极乱的嘈杂景象,但沉进去看,却又有种腻腻的感觉,像是没有了力气一样。 ‘这就是成年人的快乐吗?’ 站在院门前边,看着还未关上的大门,两边四个家丁,当心心中很是好奇。 当心看到了人家,人家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的。丝毫没有因为风尘仆仆的原因而低看半分,也没有因为年纪小而没有重视,两边各有一人迎上来,人还未到手已经合到了一起来。 “公子远道而来,不如进去休息一下?” “公子可有名帖留下,我好传给管家。” 两人一言一语,似乎不问人来历目的都想请进去,两个门房也是有礼,谦卑而不失气度,即使还未见得其间主人,当心心中却已经先赞了三分。 “我叫当心,是来鉴宝的,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啊~” 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在两人身前开了一下然后关上,重新放进怀里,冲着两人拱手。 “好说好说,少侠请跟我来。” 见到当心的东西之后,两人的称呼一下子就变了。脸上也不失恭敬,其中一人就引了当心进去,其中一个就先一步去通传了。 也不是说两人就势力了,当心从怀里取出来的东西古色古香,但却透着土腥气味,看样式也不像时常把玩的宝贝,加上风尘仆仆的样子和单独一人天黑了才到种种情况,这称呼一下子就贴切起来了。 在外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只以为是墙薄了才这般声势的。而进来了才发现,这进门穿过一座假山园门之后就是一个大院,里面许多人正在饮酒作乐,中间有人起舞,身边有丫鬟随侍,灯火通明,笑声如浪,若是不知还以为是进来了个什么天堂里面。 边上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神色迷离,饮酒吃肉总闲不下来,让人不禁想起沉迷、癫狂之类的词来。当心摇摇头,赶忙跟上那门房,不再多看这个地方。 只是那门房带的却不是这大院里面,顺了边上往另一个侧门去,一直贴着墙边,若不是一直盯着门怕是都没人会看见。 原来那声音之所以传得远,还是大门未关。只有一座假山相隔,自然传的院外都隐隐听见来。 当心感慨之间就进了一个有一个的园门,最后停在了一处小院里面,安安静静,已经不能听到那大院的喧嚣了。 “夏师傅,人来了。” “嗯,进来吧。” 说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之前先走的那个门房,朝着当心一礼,等当心进去了之后才和另一个门房离开。 与前面见到的吵闹像是两个世界一样,这里没有歌舞没有酒肉,只有一个老头一盏灯火,以及一墙的书册。 老头头发花白,整个人伏在案牍上面,听到脚步声了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咦?你来看什么啊?” 还道是什么江湖人又弄了什么宝贝或者是来参加后面的鉴宝大会的,抬头一看却发现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正小心地左右看着屋子,老头一下子就乐了。 “我来请您掌掌眼。” 当心闻言上前两步,把东西又从怀里掏出来,放到了桌上,然后就看着老头——立起身子来,就露出了桌上的那个东西,一个残破的小壶,也是带着泥土味道。 “咦?” 这是老头第二次惊讶了,第一次还以为是个江湖人,没想到却是个小孩子。这一次又惊了一下,原以为只是个弄了家里宝贝来换钱的富贵人家,却没想到这玩意来历还有些说道。 细细一打量,穿的虽然不简单,但是满身风尘,满脸也是疲累不堪的,浑身与富贵沾上边的就只有那一头黑黑的头发和圆润的脸了。 “这是个地下出来的玩意儿,是前朝的家伙事儿,材质不错,能值个五十两左右,小兄弟,你要出吗?” 老头上手把玩一番之后重新放回盒子里去,擦了擦手之后就开口说了结果,神色无异,没有那些传说当中震惊之后传唤主家留人留物的桥段。 也是正常,人家大门大户的,什么宝贝没见过,真留人了,丢人丢气度了,以后可就不好做生意了。 当心取回盒子,没有关上,又左右看了一圈,好奇地问那老人家:“这玩意能挂着吗?我想弄一个坠子,我看别的富家公子都有那么一个。” “嗯?你不知道?” 倒是那老头诧异了,看了看人又看了看盒子,然后就恍然地笑了出来。 “这叫做九窍玉,本身很不错,但小兄弟要是做坠子的话,还是换一个吧。” 当心听完就把东西塞回了盒子里,又往衣裳上蹭了蹭手才罢休,松了口气给老人家又补了一礼。 虽然不学无术,但九窍这词还是知道的,修行也时常要接触这个不是。 “哈哈哈哈哈,要是你不急的话,咱们楼里这段时间都有人过手宝贝,说不定就有你想要的东西。” “至于钱嘛,我看你也不稀罕这玩意,要是不想要了,就找咱们的人给你换了就可以。” “你也可以先留着,说不得人家可以给你用这个换也说不得。” 老人家不知怎地,看了当心一番动作觉得好笑,笑完就觉得不好意思,又指点了一番,这才请人出去。 还怀着心事呢就出了去,就见有人一直候在那院子里边,见着当心出来了连忙拱手致意。 “公子可是得看完了?小的奉命在这等您出来,带您去客房休息。” 当心见状不由感慨,人家不愧是大门大户的,做事情就是周到,而且人也是多,这么会儿就换了人来招呼。 而且吧,自己可一分都没给,这又是鉴宝又是住房的,还有专人等候引路,嚯,这待遇。 说不得真要在这花上点钱才安心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居庸 “不再多住一段日子了?” “不了。” “这边有不少刚起出来的宝物,而且真有地图的消息,你也不等等了?” “不重要。” “远赴万里,生死未知,也一样要去?” “云梦早早先去,暗香甚至也深入敌营,我武当也不愿落人后。” “那,喝完这杯酒?” “哈。等我回来再喝吧。” 当心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就是多了一纸信书,也没多少内容,就说了一件武当内务安排。 【武当黄乐奉命往居庸关布道,无要务弟子可随行之。】 内容很少,但是当心现在就在涵雪楼,里面不少的人已经先走,所以在书信一到,连着楼中的武当居士一说,当心就知晓了边关事情,立马动身。 卷起的点点落叶纷然落下,最后复归尘土,没有多出什么。 四象图,前古宝物,武林秘籍,什么都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