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童话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第1章 从病号变成了美人…鱼 《序の章》 当,当,当…… 钟楼里的古钟敲响了特殊日子里11点的钟声。 刚刚还沉浸在窃窃私语声中的宾客,已随着唱诗班的合声缓缓起身,用注目礼迎接着今日的主角步入婚姻殿堂。 身着白衣的王子率先在伴郎和花童的陪伴下走到了宣誓台前; 拄着狼头权杖的将军也牵着穿着华贵礼服的新娘缓缓上前,将自己女儿的手亲自放入了王子掌中。 亲友致辞——新人宣誓——交换对戒——深情一吻…… 所有的婚礼仪式本应在众人的注视中,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可就在两位新人的嘴唇即将触碰到一起时,一个眼瞳湛蓝的女孩儿却如飞一般,从伴娘团里冲了出来,将本该把她变成泡沫的匕首,用力刺入了新娘的脊背。 ………………… 万里星空,月影皎皎。 墨蓝色的海洋在未知尽头与夜空深邃相接,透着一股子神秘气息。 岸上的细沙,在月光的映射下也显出了夜空般星星点点的微光,与冲上岸的浪花掺杂在一起,交织、缠绵。 在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刷下,岸边昏迷已久的女孩终于慢慢恢复了意识。 她光着身子,只有零星几片海藻勉强遮在身上。夜间的海水微凉,再伴上凌冽的海风,吹得她十分难受。 可当女孩儿试着移动右手的食指时,却有一股强烈的撕裂感如闪电击般瞬间由手指袭遍全身,让她无法呼吸。 她想用尖叫把因痛而生的怨气发泄出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只有喉咙深处能勉强听到微弱的“嘶嘶”声。 “该死!我这是在哪儿?”浑身的痛让女孩肚子里满是窝火。 【您好,玩家“v”~我是您的游戏助手·拉吉】 【欢迎来到由“暗夜科技集团”倾力打造的全模拟仿真角色扮演游戏——《童话世界》】 【这里是您第一个任务“人鱼的重生”的首次登陆场景——科奇海滩】 一个无法分辨出性别的机械音随即在女孩的脑海中响起,像是在回答她刚刚提出的问题。 “童话世界?” 在游戏助手的提示下,女孩儿才隐约想起了自己在被推入手术室时的场景。 主治医师dr.t在为她注射麻醉药物时,一脸神秘道:“加油,羽薇!如果今天的手术成功,我会在植入的智能芯片中给你一个额外的小惊喜。 让你可以体验到不同国界多样生活的《童话世界》哦!~” “难道,这里就是他所说的《童话世界》?” 羽薇试着坐起身来,看看这个《童话世界》到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可她的身体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稍稍一动就难受得喘不上气,完全控制不来。 “唔……我怎么动不了?” 【您好,玩家“v”~ 全模拟仿真类游戏的特点是:可模拟玩家在游戏中所接触的所有关于环境的视觉、嗅觉、味觉、触觉、痛觉等主观感受,让您体验到最真实的游戏世界】 【所以,在每次进入游戏时,需经过2~5分钟的适应磨合期】 【若在此期间强行移动,可能会因为影响植入设备对神经电流的信号收发,而造成眩晕、恶心、强烈的皮肤撕裂感等副作用】 【拉吉建议您在此期间先了解一下任务背景哦~】 “皮肤撕裂感。这就是久违的痛觉吗……”羽薇心里喃喃道,“好,任务背景。” 【“人鱼的重生”任务,以西方奇幻世界为背景,源自于童话故事《海的女儿》】 【艾薇儿是一条美人鱼——海神王最小、最宠爱的女儿。 她有着一副任何生物都无法比拟的完美声带,轻柔的嗓音婉转而悠长,好似天使在耳边轻声呢喃】 【15岁成年后,对人类世界拥有着强烈好奇心的艾薇儿悄悄来到海面,遇到了在为王子举办生日宴会的皇家航舰,碰巧救下了失足落入海中的圣安国王子·波索】 【但当她带着波索游到岸边试图救醒他时,军臣之女·索菲娅也恰巧带人寻了过来。 怯懦让艾薇儿藏到了礁石后面,使刚刚苏醒的波索错把自己的恩人认成了索菲娅】 【对人类世界的无限向往,以及对波索的一见钟情,让艾薇儿失去了理智。 她悄悄来到海底寻求暗海女巫,借“求爱魔咒”以献出声带为代价,换来了和人类一样的双腿,去追求自己所向往的爱情】 【但天不遂人愿,无论艾薇儿把自己打造得多么美丽、多么刻意地制造与波索的相遇、多么努力地告知波索自己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波索都没能领会她的爱意,最终和索菲娅走到了一起】 【婚礼前夜,暗海女巫派乌鸦送来了匕首“深海之刃”,提醒艾薇儿别忘了“求爱魔咒”必须要得到王子的爱,否则两人都将化作海里的泡沫,永不复生】 【若她想要回归大海重新变回人鱼,就要用“深海之刃”插入波索的心脏,消灭其中一个“爱的对象”,让咒语失效】 【可最后,持着“深海之刃”的艾薇儿还是没能痛下杀手。 夕阳下,她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在波索和索菲娅的婚礼进行曲中,化为了美丽的炫彩泡沫,随风而逝】 “所以呢,我应该做些什么?” 【由于这是您首个试玩任务,目前暂定为开放性结局】 【所以,只需在上限三个月的游戏时间内,进最大努力追求到艾薇儿想要的结果即可】 【最终奖励,将由虚拟主角“艾薇儿”的满意度和所获得的势力值、魅力值、创意值、人气值等方面的综合评分,来获得积分奖励】 “唔……” 5分钟的磨合期终于结束了,羽薇忍着痛挣扎着在细沙上坐了起来。 她看着自己在游戏中纤细的手指和修长的双腿,“所以,我现在是已经接受‘求爱魔咒’,化身为人身的艾薇儿?” 【是的,玩家“v”】 【现在是9月10日的19点58分,正值南半球的初春季节,夜间平均温度约为6c,较易冻僵。拉基建议您……】 “嗯,可以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好的,玩家“v”。 如果还需要相关的游戏讲解,可以长按肚脐5秒,继续向您……】 系统发出的机械音随着羽薇在自己肚脐上的长时间按动,戛然而止。 “切~啰嗦。” 自从渐冻症、无痛症等疾病开始慢慢找上门来,羽薇便被家人扔在了科研所里。除了哥哥会偶尔光临,没有人会来探望她。 每日陪伴着羽薇的,只有冰冷的仪器、苦涩的药剂、乏味的书籍、虚幻的游戏,和把她像样本一样研究的科研人员们。 病情加重前,她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每天把自己封闭在游戏世界里的那几个小时——彻底抛开现实世界的束缚,用虚拟世界来麻痹自己早就没有了生存欲望的神经。 所以,跳过千篇一律的新手指引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完全由自己探索出来的全新世界,才能让她获得更多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羽薇张握了几下手掌,又尝试性地动了动脚趾,才像从未用双腿站立和行走过的婴儿一样,在手臂的支撑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站在海边,贪婪地呼吸着微咸的海风,欣赏着好像从未见过的潮汐,也借着水面的倒影看清了艾薇儿的样子。 如月般皎洁的脸蛋儿上嵌着一双如大海般湛蓝的双眸,小巧而高挺的鼻子和粉都嘟的嘴唇,位置也摆放得恰到好处; 一头月银色的长发衬着纤弱有型的腰身顺滑而下,再加上以声带为代价换来的双腿 ——给人以一种十分能勾起保护欲的孱弱美。 “啧啧……真不愧是海神的女儿,果然是一副惹人嫉妒的好苗子啊。只可惜,应了那条毫无逻辑却流传千古的性别歧视定律——胸大无脑+头发长见识短。” 羽薇右手的食指上下拨弄着嘴唇,一次又一次地斟酌着艾薇儿所分享的记忆片段,总感觉自己像是被摆了一道。 比如:在皇室航舰上,让王子失足落海的未知黑影; 刚把王子救上岸不久,便能准确找到位置赶来施救的军臣之女; 拼命怂恿着自己上岸,又在知道自己被半路截胡后来给暗海女巫拉生意的小丑鱼…… “呵……”羽薇的嘴角坏坏一翘,纯洁的面庞竟也添了些邪魅的味道,“艾薇儿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不知道,但既然我到了这里,就要打造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童话世界。” 第2章 夜访小渔村 温度骤降的夜晚,正是海洋释放出自己吸收了一天热量的时候,即便初春的海水偏凉,也要比在陆上吹着海风行走暖和不少。 这也是羽薇选择把身体隐没在海水中,带着牙齿打颤的声音,沿着浅滩向圣安国城堡的相反方向游动的原因。 她可没打算像艾薇儿那样——用海草把自己包得像一大波儿僵尸一样,在海岸上以如此充满诱惑性的方式,等着被官兵发现。 过早进入城堡对她来说反而不是件好事。 一来,皇宫的束缚性很强,相当于把自己软禁了起来,很难得到需要的真实信息; 二来,以她现在的身板儿,即使想用“深海之刃”杀死波索,也没有把它刺进胸腔的力气; 三来,她对波索——艾薇儿眼中的那个男神,并不感兴趣。 羽薇计划先到附近的平民区打探一下情况,待收集到真实有效的信息、积累些用得上的资源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也是她选择向圣安国城堡反方向行进的原因。 毕竟,没几个有权有势的贵族愿意把自己的宅院和粗鄙低俗的庶民瓦砾建在一起。 经过数公里的游荡,羽薇终于在体力透支前,寻到了停着一艘中型船舶,并在木架上搭着几张渔网的渔村。 村子里坐落着数间用石泥块砌成的屋子。 石屋虽看起来有些过于简单,但在常年刮着潮湿的海风的小地方,反而是这种遮风挡砂的建筑更为实用。 此刻,不知从哪个屋子里飘出来的蒸咸鱼味儿,已是让浑身无力的她更感饥肠辘辘了。 羽薇拖着疲惫的身子,猫身潜到了一户衣服还没来得及收的渔家附近。趁着没人,顺手偷了件儿十分宽大的男士上衣,便又迅速躲到了雨棚的阴影处。 这身衣服宽大得领子能露出她一侧肩膀,长度也遮住了她半截大腿。虽然是件单衣,但也好歹有了个挡风的物件。她特意把腿蜷起来藏在单衣里,暗暗窥察起四周的情况来。 渔村共有十四间屋子,但还亮着烛灯的只剩下了四间。 第一户是羽薇偷来衣服的人家。虽然屋子里面看不到什么人影,但从外面晾着的超大号衣服来看,里面住的绝对是个身材非常彪悍的单身男性。 这也是第一户被她排除掉的人家——偷了人家的衣服,还作着死地上去送人头?莫不是脑子秀逗了。 第二户是对老夫妇。老汉已经卧床入睡,而老妇人则正在用针线缝补着衣服上的破洞。她的手指上贴了几个布贴,桌子上还放了一团晕着几个血点的纸团,看上去眼神并不太好。 虽然老年人大多心性较为平和,危险系数较低,但对于不会说话只能比划的羽薇来说,这里绝对算不上是最优的选择。 第三户是三女一男。桌子上摆着蒸咸鱼等几个看着挺丰盛的海味。 一个老妇人正悠闲的咂吧着旱烟,满脸笑意地看着两个年长些的姐妹争相为正值壮年的男性加菜; 两个女人之间,已经隐约间闻出了些许争风吃醋的味道; 而屋子里唯一的男人,却是一脸满足地享受着这三个女人的关注和宠溺,似乎早已对这种醋味习以为常。 “看样子,三个女人对男人的迁就性很强。如果男人有了些非分之想……” 羽薇还没打算为了一顿美餐,就冒险把自己送到可能被人在背后捅刀子的地方去。 最后一户人家应该是一家三口了。妻子正在处理掉海味的杂碎,打算放到装着粗盐的罐子里腌渍;而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和儿子坐在桌前教他读书认字。 这对夫妻似乎十分恩爱,男人在教书之余还不忘偶尔和妻子相视一笑。 就在羽薇蠢蠢欲动的时候,男人后身的书架更是让她眼前一亮——她在书架陈列的书籍上看到了十分熟悉的文字。 “就是这家了。” 羽薇快步小跑上前,敲响了这户人家的房门。 “谁呀?”妻子用水涮了涮刚刚处理过海味的手,便过来应了门。看到门前被冻得脸色有些发青的女孩,她有些诧异道,“你是……” 羽薇用手指着喉咙摆了摆手,同时,用喉咙发出沙哑的“嘶嘶”声告诉她:自己不能说话; 然后,用持笔的动作在半空中比划着,试图让她知道自己可以用文字交流。 “怎么了?”正当妻子面露难色之际,中年男人起身走过来询问道。 “这个人好像不能说话,看她比比划划的,也不知她要做什么。”妻子一边解释,一边侧身把交流的主位让了出来。 看了几次羽薇来回比划的手势,男人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外面海风太大,先进来吧。” 羽薇一边打着哆嗦,一边俯身向屋子的主人表达谢意。 进屋后,她被安排坐在了正在温习功课的小男孩儿旁边。炉火烘起来的温度,总算让她几乎冻僵的手脚有了一丝丝暖意。 妻子暖心的拿了一杯热茶给她,并把一条毯子盖在了她裸露的大腿上。 而看起来有8、9岁的小男孩儿也早就停下了笔,正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打量着她。 羽薇因为自己的幼年经历,对小孩子有着一股子天生的排斥感。 可毕竟,现在自己正坐在别人家里,自然是不能把厌恶感挂在脸上,只是勉强在脸上挤出一起僵硬的微笑。 不过,随着和眼前萌态百出的男孩儿对视,她的右手居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掐了掐他仿佛能挤出一包水的脸蛋儿。 羽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她感觉刚刚就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做出了自己平常根本就不能做的事情。 中年男人在儿子和妻子旁边轻声商量了好久,男孩儿才随着妻子,一脸恋恋不舍地看着羽薇,慢腾腾地挪进了卧室。 待关好了卧室的门,中年男人才十分儒雅地开口说道:“你好,姑娘。这里是圣安国的科伊艾克渔村,我是村子里的掌事·路卡斯。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呢? 不过,在你求助之前,最好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村民哥森的上衣会跑到你的身上?” 说着,路卡斯满是书生气的面颊,渐渐显出了愠怒。 第3章 小花也太过土味了吧? 面对着路卡斯的质问,羽薇倒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 她早有准备地拿起男孩儿落在桌子上的笔和纸,打算用文字说明来意。 可不知为何,羽薇的脑海里,对于文字的理解和记忆,却仿佛突然消失了。 她带着疑惑转头望向书柜,发现自己方才还识得的文字,现在却变成了一堆钩钩弯弯的组合; 此刻的握笔姿势,也像是从没写过字一样,生疏而笨拙。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十分淡定的羽薇,心里还是不自觉地紧了一下。 “dr.t在查阅我的《身体指标检测报告》时提到过,以我慢阅读一次,便可记下书中梗概的能力,智商应该在150上下,是站在人类峰值的那3%。 所以,是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变成文盲的。” 回想起: 从未接触过大海的自己,居然可以在海浪的拍打下游行几公里; 对孩子十分排斥的她,刚刚又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了男孩儿的脸。 羽薇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看样子,游戏里的主人公能和我分享的,不只是身体和记忆。 连带着能力、认知、情绪、欲望等方面也会相互影响。” 羽薇不自觉地咬着自己右手的大拇指想了想,决定以绘图的方式和路卡斯交流。 她用大海中一个立着椰子树的土丘,代表岛屿; 一面戴着船长帽的骷髅旗帜,代表自己遭遇了海盗; 大海上一块载着人的浮板,代表自己经漂流侥幸逃脱; 等等等等。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笨拙地持笔绘出了自己不幸的遭遇,得知她身上的衣服只是顺便从晾衣绳上偷拿下来的,路卡斯紧皱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刚刚有些神经质,“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会伤到哥森那家伙呢。” 完笔后,羽薇小心地抬头观察路卡斯,见了他已放下戒备,并重新在脸上挂上了笑容,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嗯,交流能力有缺陷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输出的信息越少,能被找到的逻辑漏洞也就越少。” “对不起,姑娘。刚刚是我失礼了。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艾薇儿——羽薇……”斟酌片刻,羽薇在纸上画了一朵蔷薇花。 “花,小花?你叫小花??” “什么?小花?!拜托!!虽然本就不是我本名,但这名字也太过土味了吧!” 羽薇一脸嫌弃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呃…对不起。那…花朵?小朵?……” 面对着如此土味的称呼,羽薇只能用抽搐的嘴角,来否定着他直男式的答案。 而就在路卡斯面露窘色、绞尽脑汁地挠着头时,妻子轻轻关上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于是,他急忙上前寻找救兵,把羽薇的身世复述过后,又把她画的“小花”递给了妻子。 “哦~原来是这样。” 妻子和蔼地笑了笑,她仔细斟酌过一番画中的“小花”,才对羽薇试探道:“这好像是朵蔷薇吧,你是叫蔷薇吗?” “呼~” 羽薇在呼过一口气后,终于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蔷薇啊!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 我们可以叫你小薇吗?”路卡斯有些尴尬道。 反正他是真没看出来,图上那朵“小花”和蔷薇有什么关系,甚至暗暗佩服起妻子那超凡的辨识能力。 “对了,还没向你介绍。 这是我的妻子露娜,已经睡下的男孩儿是我们的儿子·吉米。” 羽薇用点头和微笑肯定了“小薇”这个称呼,并顺带向露娜问好。 “小薇,你知道自己居住的岛屿叫什么名字吗? 岛上是否还有其他亲人呢?” 羽薇假作失落地摇了摇头。 而路卡斯夫妇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可怜的女孩儿。 让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 “咕噜噜噜~” 直到某人的肚子因饥饿而发出的抗议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露娜才恍然大悟地吩咐道: “哎?对了!小薇还没吃东西,这衣服也不合身呢! 路卡斯,你去橱柜里给她拿点儿吃的热上吧。 小薇,跟我来卧室,我先给你找一套合适的衣服换上。” …… (一小时后……) 羽薇穿着露娜找出来的女式便服,心满意足地拍着自己鼓起来的肚皮,十分惬意地躺在了由椅子和床褥搭成的简易床铺上。 “啧…好久没有这样的满足感了,如果不是借宿在别人家里,真想天天都过这样的日子呀!” 羽薇咂吧着嘴,回味着刚刚暖暖的海鲜粥,伴着腌制章鱼爪的味道——简单而美味。 “小薇,家里空间局促,只有一间卧室,只能委屈你睡在客厅了。 因为村子里的物资也不宽裕,想必其他村民也不会让你白白在这儿生活,就需要你自己找个愿意帮助你的村民学门儿手艺,来换取生活物资了。 或者,我们给你备些干粮,由你自己出去另谋出路。 我会在明儿早出海前的祭祀仪式后,把你介绍给村里人,至于是去是留就要由你自己来做决定了。” 回想着路卡斯刚刚在她狼吞虎咽时留下的话,羽薇不禁自言自语道:“虽然表面上来看,他有些过于市侩。 但还是这种直接把话说明白的人,更让我有安全感。 单纯的付出却不要回报,反倒会让人觉得另有所图。 那就等明天……” 忽然,一串由远处传来的金属碰撞声和纷杂的脚步声打断了羽薇的思绪。 她迅速起身挪到窗边,小心观望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不远处有几个穿着军服的家伙,正持着火把有说有笑地向这边走来。 虽然不知这些人的到来是否和自己有关,但艾薇儿所分享的记忆里,处处暗藏玄机的记忆。 羽薇秉着“小心为上”的原则,立刻将椅子归位、卷起被褥,匆匆敲响了路卡斯一家的卧室门。 卧室里安静片刻,便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但门始终没有动,似乎里面的人并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 羽薇见状,又大力敲过几下之后,路卡斯才披着单衣、半果着上身,开门道:“有事吗?” 羽薇转头焦急地指了指房门,想告诉他门外有人接近,可眼见着声音越来越大、火光所映射的人影也几乎到了门口,她还没等路卡斯回应,便抱着被褥窜进了卧室。 而杂乱无序的敲门声和人们的说笑声也随即在屋中响起。 第4章 哟呵?还有意外收获? 路卡斯看着客厅里已被回归原位的桌椅,和门外频频攒动的人影,立刻明白了羽薇的意思。 他未言语。 只是轻轻关上了卧室门,又简单系了系单衣的扣子,才慢步上前打开了正被砸得咚咚作响的房门。 “呦呵!路卡斯掌事,我说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呢,原来您已经就寝啦?”开口说话的貌似是小队的队长。 他们浑身都是酒气,让羽薇隔着客厅都能闻到那刺鼻的酒臭味儿。 “是。怎么,有事?” “当然有事儿了,我亲爱的路卡斯掌事。 您就不觉得这屋子里少了点儿什么吗?”队长好似话中有话,煞有介事地向屋里张望道。 把耳朵附在卧室门上偷听的羽薇心里不禁一紧,而正在门口应对的路卡斯却不动声色,似乎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恩。” “哦?是嘛,我的路卡斯掌事。 今天可是波索王子的20岁成年礼呢,您难道就没有收到殿下发来的请柬吗?” 队长罗恩后仰着身子,歪头抱着肩膀,用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斜眼瞟着眼前的路卡斯。 “呵呵,说笑了罗恩。 我十多年前就与他再无瓜葛了。况且,我若应邀参加了仪式,你也不敢在这里狐假虎威了,不是吗? 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 路卡斯满是轻蔑的反讽道。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罗恩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却也没生气,而是立马润了润嗓子,装腔作势道:“咳咳~介于今日路卡斯掌事忙于治理渔村政事,未能应邀参加您亲~弟弟波索王子的成年礼。 我们几个愿跑个腿儿,替您送上最为诚挚的祝福和礼物,而您~就赏我们一点儿跑腿儿费,怎么样?” 听闻罗恩的话,他身后的几个士兵不仅没有因为他的一本正经而有所收敛,反在他阴阳怪气地强调“亲~弟弟”时,不约而同地哄笑了起来。 路卡斯面露愠色,紧握拳头强压着怒气,抛下一句“在这儿等着”,便回身向卧室走去。 和羽薇一起在门后观察已久的露娜见状,不禁叹了口气。 她转身从壁柜里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精致锦盒和几颗珍珠,从门缝儿把东西递给了路卡斯。 “好了,拿着东西快滚吧! 这个月的油水已经给过你们了,不要再没事找事地来试探我的底线了!” 路卡斯咬牙切齿地将锦盒和珍珠扔在了罗恩等着拿好东西的手上,便狠狠地摔上了房门。 “好的,我亲爱的路卡斯掌事,谢谢您的打赏! 我会向波索王子转达您的心意的,我们下个月再见哦!” 罗恩一边儿单眯着眼睛掂量着珍珠的成色,一边儿贱贱地讥诮道。 “滚!” “哈哈哈……” 随着士兵们带着满是嘲讽意味的哄笑渐渐走远,羽薇才抱着被褥跟在露娜身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路卡斯正满面怒意地坐在桌前,咬牙切齿地用攥出了青筋的手掌,将倒置在桌上的杯子捏得咯咯作响。 露娜见状,生怕杯子捏碎后的碎片割伤了他的手,便立刻上前夺下了杯子,并附在他耳旁轻声安慰着。 过了好久,路卡斯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但此刻的他,早已没了掌事的沉着和儒雅,面色阴冷得像能结出冰。 他站起身,像看不到羽薇一样,直接拉着露娜走进了卧室。 而露娜只能在关门前,向羽薇强挤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 “波索王子?亲弟弟??没想到,在小渔村儿里,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羽薇一边回想着从刚刚的窥视中得来的信息,一边打理好被褥,重新躺了下来。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羽薇已经很累了,可心里仍有一丝莫名的兴奋让她有些睡不着觉。 她翘着二郎腿,两手托着后脑勺,透过窗户一边欣赏着海边的夜空,一边回想着现实世界的自己。 手术前,她的渐冻症已经恶化到了只能勉强控制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的程度。 所以,曾经还能用游戏麻痹神经的她,也正式变成了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的废人。 其实,羽薇很希望自己能在这场手术中死去。对她来说,死亡反而是一种更好的解脱。 当初,dr.t让她填写这个游戏的试玩请愿单时,她连信息都懒得看,直接在所有栏目里随便打了个“√”便交了上去,而昵称正是这个原因才被电脑识别成了字母“v”。 没想到,这个手术成功后的额外礼物——虚幻中又带着些许真实的《童话世界》,居然是让她重新找到了一丝人情味儿的地方,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讽刺。 想到这里,羽薇不禁有些后悔。其他信息先不说,单是这昵称“v”就让她有些无发可说。 也不知以后的游戏称呼会不会和这个昵称有关,她可不想在哪个任务里,被npc理所当然地用“喂!小姐!(v小姐)”这种没水准又没礼貌的方式称呼自己。 “唉~希望以后还有完善信息的机会吧……” 在夜空中点点闪烁的星光的催眠下,羽薇的困意终于渐渐袭来。 朦胧的睡意中,她似乎在房间里听到了似有若无的歌声——和曾经的艾薇儿一样,由人鱼演唱出的婉转而悠长的海底韵律…… ………… 次日。 天刚蒙蒙亮,羽薇就被厨具碰撞的叮当声吵醒了,可平常可以睡得肆无忌惮的她,自然是懒懒地窝在床上里不想起来。 她半眯着眼睛望向声源处,见露娜正将晒干的贝丁加入沸腾的稀粥里做着早饭,小男孩儿吉米则是踩在一旁的凳子上打着下手。 “小薇,醒了吧?” 露娜没有回头,就猜到羽薇已经起床,估计刚刚的叮当声也是她故意弄出来的。 小吉米听闻,立马回头冲羽薇笑着挥了挥手。 “呵…”羽薇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想开口问候早安,却忘记艾薇儿不能发声,只在喉部勉强发出了微乎其微的音节。 露娜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叮嘱道:“起来洗把脸就顺着岸边亮着火光的方向去找路卡斯吧。 太阳出来后,仪式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到时候再一起回来吃早餐。” 羽薇点点头,起身将桌椅归位、被褥整齐地收拾好后,便开门向海边走去。 第5章 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 刚走出屋子,羽薇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有节奏的呐喊声。 寻声望去,只见燃烧着祭品的祭祀台上正火光冲天,把刚有些蒙蒙亮的天空映成了微红的棕灰色。 羽薇用海水洗了把脸,便在不远处找了块礁石坐下,静静等待着仪式的结束。 祭祀台下大约有100多人,似乎并不只“科伊艾克”一个村子的村民参加。 他们自动分为两拨: 一拨站在渔船图案上,在赤膊上画着海浪状花纹,跟着鼓点舞动呐喊——应该是即将出海打渔的男人们。 他们约有30人,最年长的是昨晚在床上酣睡的老汉;最小的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约有14、5岁;而那个被家里人捧在天上的男人正站在男性队伍的边缘,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仪式。 另一拨则将大包小裹放在身边,围着渔船图案组成了一个圈,双手合十地跪在地上默默祈祷——似乎是盼着自己的男人能够平安归来的妇孺们。她们人数70有余,足足比男性的两倍还要多。 “如此悬殊的性别比例,难道是因为发生过海难,导致很多男性都没能回来吗?可在艾薇儿的记忆里,10年内都没有船舶沉入海底的印象啊,和暗海一族有关吗……” 羽薇边搜集着情报,边向人群中张望,却始终没有找到像她所偷的衣服那般身材魁梧的男人。 随着天空由蒙蒙亮的棕灰色,慢慢被升起的朝阳染成了金红色,祭祀仪式终于在太阳完全脱离海平面时的三响震天鼓声中,走向了终结。 “请大家等一下!” 就在妇孺开始为准备出海的男性补给物资,用真爱的吻来进行可能是此生的最后一次道别时,路卡斯的喊声让大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同时,他向羽薇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这边来。 羽薇见状,立刻快步跑过去,站在他身前向村民深深鞠了一躬。 路卡斯对她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把羽薇昨晚告知于他的身世向村民大体介绍了一下,然后道:“她叫蔷薇,大家可以叫她小薇。 由于海路艰险,她可能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了。 所以,我希望有心人能教她一门儿能自力更生的手艺,至于以后的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所有的费用都可以算在我身上。” 说完,路卡斯止住话头望着台下,而村民的回应只有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人们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却没人愿意作传说中的“no.1”——人群中的第一个表态者。 “唉~如我所料……” 看着台下人的千姿百态,羽薇早就估计出了这样的结果,但还是不免有些沮丧。 的确,凭着艾薇儿的资质,不难成为广大男性同胞疯狂追求的对象,但在差异如此悬殊的性别比例下,她也间接成为了村里女性的公敌——教她一门手艺,就相当于给了她一个留在村子里的理由,为她抢走自己的男人创造了机会。 在女性人口数不大大低于男性的条件下,羽薇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受女性欢迎的对象。 而随着路卡斯的等待,台下交杂在一起的男女争吵声和女人们阴阳怪气的嘲讽声逐渐大了起来,就像进入了高潮部分却杂乱无章的交响乐一样,十分刺耳。 这样的场景让路卡斯不免有些尴尬。可就在他打算用“以后再议”为结尾,终止这场闹剧的时候。 一只举起来的手像指挥乐曲终结的手势一样,一下子让台下又回归了平静——一只尽管被不止一个女人压制,仍艰难举起来的右手——属于那位被三个女人宠溺的男人的右手。 “让我家来吧!我的母亲、妻子和姐姐,都可以教她!” 男人不顾两个女人的阻拦,迫不及待地喊道,生怕别人先抢走了这颗品相上好的白菜。 “伊戈!”没能压住他右手的女人,有些气急败坏地喊出了声来。 “够了,黛娃!难道你嫁不出去,还不能让你弟弟多找几个女人了?”伊戈的母亲咂吧着旱烟没好气道。 “妈妈!你……”黛娃看着周围满是嘲讽的眼神羞愧难当,气愤地甩下伊戈的右臂,便穿过人群跑没了影儿。 而在另一边搂着伊戈左臂的女人,既想怪黛娃没能按住伊戈的手臂让他表了态,又不敢顶撞婆婆去走黛娃的老路,却又因自己没像黛娃那样做了惹伊戈不高兴的事情而有点儿沾沾自喜。 可一想到羽薇即将勾搭走她的男人……此刻的她,正用满是嫉恨的目光瞪着羽薇,实在是让羽薇又无语又无辜。 “咳咳!”路卡斯用生硬的咳嗽声把村民的注意力重新引了回来。 “伊戈,你的意思是愿意把家里做贝雕的手艺教给小薇?” “是的,路卡斯掌事,我母亲还可以教她做饭、持家!”伊戈一脸兴奋道。 而还没等伊戈说完,一只贴了好多布贴的干枯苍老的手也举了起来,是昨晚给丈夫缝补衣物的老妇人。 她有点儿颤颤巍巍道:“路卡斯掌事,我的三个儿子都因为出海再也没有回来,也许这位姑娘是海神赐给我们家的补偿呢? 如果她愿意,就作我的干女儿吧,我可以教她做一些针线活儿,帮着补补村里的渔网。” 路卡斯没说什么,直接望向羽薇,似乎在等她表态。 而羽薇的心里却仿佛有千万只艹泥马狂奔而过。 “这些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家想白捞一漂亮的苦力媳妇儿,而另一家想直接讨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来给自己养老。 难道是路卡斯对我太好,以致于我对其他人的期望有点儿高了?” 羽薇对接下来的选择有些头痛。 因为若她直接拒绝,会显得有些不识好歹,并会让路卡斯下不来台。 于是,她装出一副摇摆不定的样子,指了指台下又用食指在耳边画了几个圈圈,示意自己可能还需要考虑一下。 “任务的时间上限是3个月,也就是在阻止了波索和索菲娅的婚姻的前提下,最多还有90天的游戏时间。 把如此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勾心斗角和赡养老人上,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我的确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还有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第6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仪式的最后,路卡斯还是按原计划,用“以后再议”结束了这场尴尬的闹剧。 送走了出海的渔船后,羽薇在村妇们明目张胆的嘲讽和议论声中,跟在路卡斯身后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妇人们疯狂输出的无效信息,而是面色凝重地计划着自己的下一步打算。 但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她的注意力立马被一桌子的美味勾搭走了。 由海藻碎和贝壳丁熬成的海鲜粥、正冒着热气的蒸咸鱼、表面上撒了一层鱼籽的鸡蛋羹,还有如玉般剔透和翠绿的凉拌海桔梗。 羽薇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艾薇儿想直接跑到桌前偷嘴的冲动。 但面对着眼前的美食诱惑。 她却一边儿鄙视着艾薇儿“堂堂公主却完全不识餐桌上的礼仪”,一边不由自主地跟着小吉米一起扒在桌沿儿上,满眼放光地摆出了一副食欲大动的模样。 路卡斯见状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想要出言管教,却被露娜用眼神制止住了。 她一脸宠溺的看着两只小馋猫,亲切道:“吃饭吧。” 粥足饭饱后,羽薇又一次习惯性地拍着她鼓鼓的肚皮,舒舒服服地长舒了口气,而坐在一旁的小吉米也模仿她的样子——拍着肚皮,舒了口气。 路卡斯夫妇看着眼前调皮的小吉米,没忍住笑出了声。而羽薇也终于放下自己对小吉米的排斥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几分钟后,随着几人笑意渐渐收敛,路卡斯也回到了掌事的一副温文尔雅又不失威严的模样。 他顺手拿来了书架上的笔和纸,放到羽薇面前,又转头向露娜道:“你先带着吉米到卧室去吧,我有些事要和小薇说。” 露娜点点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碗筷,便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小吉米进了卧室。 “虽然现在说这些显得有些无情,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想好今后的出路。 是想去伊戈家里学贝艺,还是跟着嬷嬷学针线活儿,还是……”——还是留在我家,学习养殖珍珠贝。 路卡斯犹豫了很久,终还是没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口。 他对羽薇很有好感,也很想帮助这个特殊的女孩儿,但心里却似乎藏着很大的顾忌。 出于某种原因,他并不想把羽薇牵连到正束缚着自己的瓮子里来。 羽薇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但她真的还没有想好自己是否应该舍弃“波索哥哥”这个资源,另谋出路。 而就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时,搭在路卡斯的椅背上的xxxl号男衣,顿时让羽薇灵光一现。 “在没想好下一步打算之前,不如先转移一下话题?” 于是,她指了指路卡斯的椅背,又比量了一下衣服穿在身上的长短,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路卡斯回头看到了身后的衣服,问道:“你是想了解一下这件衣服的主人?” 羽薇点了点头。 “嗯……好吧。相信你穿上衣服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了吧? 哥森是这个村子里最高大威猛的男人,主要负责帮村里打理钱货,大家都称他为‘御钱护卫’。” “御前护卫?” 见羽薇歪着头满是不解地看着他,路卡斯继续道:“以前,从这里到集市需要经过一段匪徒诸多的荒路。常有前去做生意的村民因被抢劫而钱货两空,有时甚至连人都回不来。 直到后来,哥森因体型彪悍又不知从哪学了些拳脚,在十年前的对抗中,居然轻易把一个匪帮里的六个匪徒打得非死即伤,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招惹他了。 所以,他也慢慢成为了村子里帮忙去市集买卖物资和钱财的代理人。 虽然会按10%的比例抽成,但也能保证钱货的安全。因此得名——御钱护卫。” 听了路卡斯关于哥森的介绍,羽薇突然有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尤其是那句“不知从哪里学了些拳脚”的描述,更是让她眼前一亮。 这位御钱护卫的身手,不正是她所需要技能的吗? 看着羽薇渐渐炽热起来的目光,路卡斯心里不免有些别扭。“怎么?你该不会是对他……” 羽薇一脸兴奋地点着头。 “可是……你可得考虑好。 虽说哥森有些拳脚,可他面相颇凶、性格也有些古怪,一般人是摸不透他的。 就连经常接触的村民,也只在有运送物资的委托关系时才会和他有些来往。” 羽薇带着满是坚毅的目光,又一次郑重地点了点头,“这真的是村子里除路卡斯一家之外唯一还有些用处的资源了……” “那…好吧。我先准备下,十点钟后我们再过去。”说完,路卡斯就又走进了卧室。 上午10点整,羽薇和路卡斯一起准时走出了家门。 此时的羽薇已一改昨日的孱弱,求露娜把她披散着的银发编成了麻花辫,还特意去沙滩上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日光浴,为苍白的皮肤上了点儿颜色。 再加上她正双手捧着超大号男衣快步跟在路卡斯身后,竟也有了点儿渔村女孩儿的味道。 而路卡斯则是在手里捧了几包分类装好的物资和一个单独的小袋子。 羽薇猜测:小袋子可能和昨晚一样,也装了些打理人情用的珍珠吧。 她十分感激路卡斯一家为自己的付出,但现在真的不是推辞和客套的时候,因为哥森已经成为了她留在村子里的最后一个理由。 到了哥森家门口,羽薇发现今天的屋前和昨晚大不一样。 这里多了一套桌椅,一个男人把粗糙的麻布盖在脸上和上半身,遮挡着灼人的太阳,并把一双足有暖瓶大小的皮靴搭在了桌沿儿,坐在两条腿儿着地的椅子上悠哉悠哉地打着瞌睡; 桌子的另一边放着本子和笔,一个女人俯身正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而在她身后,还有几个和路卡斯一样,手里捧着很多物资的妇女也在井然有序地排着队; 旁边的牛车上,几乎装满了其他人完成登记并分类完毕的储物箱子。 路卡斯带着羽薇很自觉地站在队伍的末尾,待所有人都登记完毕,走远了之后,他才开口道:“哥森,记得你说想收个来搭把手的,我给你物色了一个。” 哥森没有动,歪头在麻布边露了半只眼睛一瞟,便不屑道:“切,瘦得像小鸡崽儿一样,不要!” 第7章 为什么要给我个猪队友! 路卡斯未动声色,将一大推物资放在桌子上,继续道:“如若不然也不用来找你了,不是吗?呶,给你的。” “什么?!”羽薇一惊。她没想到路卡斯手里的物资居然全部用在了她身上。 可是,她心里急又发不出声,便把手伸向桌子想将物资抢回来,却被路卡斯早有所料地按住了。 他冲羽薇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特意露出了布袋中礼品的一角,递给哥森道:“还有这个,露娜特意吩咐我交给你的。” 哥森对物资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听到“露娜”的名字又瞥了眼布袋,才慢悠悠地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接过了袋子。 布袋里装的并不是羽薇所猜的珍珠,而是一扇有她巴掌大小的贝壳——在日光的照射下映出了五光十色的虹光,还能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些刻在上面的美丽图腾,价值看起来远不止珍珠的百倍。 哥森掂了掂贝壳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羽薇,翘眉对路卡斯道:“你确定?” “嗯,确定。” 听到路卡斯淡然的回应,羽薇再也压制不住艾薇儿对于路卡斯一家,感激中带着愧疚的情绪了。 她的泪水像卸闸的洪水一样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 “哈哎~好吧。”哥森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终于站起了身。 他光着头、赤着上身,足足比羽薇高出了半个多身子; 棱线分明的腱子肉上刺满了纹身,一直延伸到下巴附近,和左脸的一个由额角划到耳朵后面的刀疤连接到了一起; 再搭配上他几乎看不到的淡淡眉毛、向下撇着的嘴角和高大的鹰钩鼻子,看起来的确有些尖酸、刻薄、狠辣之像。 “衣服!”一个熊掌般粗壮的大手伸了过来。 羽薇擦了擦眼泪刚想递上,大手就迫不及待地夺过了衣服。 哥森还边穿衣服,边骂骂咧咧道,“切~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和村儿里那帮娘们儿一个德性!” 听了这话,羽薇想起了清晨在祭祀仪式上丑态摆出的村妇们,感觉哥森将自己和她们视为一类,简直就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她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把抓起放在牛车上的匕首,就揪住自己的辫子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并把银光闪闪的麻花辫儿狠狠摔在了地上。 “小薇!”事发突然,路卡斯没来得及阻止,不由吃了一惊。 哥森循声望去,也为她出乎预料的举动小有惊讶。 但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嘴上仍叨叨着:“别整那些没用的,有能耐就赶紧把剩下的东西装上车!” 羽薇点头,像为了证明自己一样,抢着将剩余物资分好类、搬上车。然后,协助哥森在货物上铺好遮阳布,并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绑好了货物的固定带。 但是,哥森并没有对羽薇的表现做出什么评价,而是仍旧当她不存在一样,直接头也不回地吆喝起牛车来。 待牛车行进了几米远,他才在驾车之余伸出三只手指道:“三天,最多三天!要是不能在进城的三天内适应做我的伙计,就趁早滚给我蛋!!” 情绪本有些失落的羽薇闻言,不禁心里一喜。 她立刻前倾90°向路卡斯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后,就快步追上牛车,找了个空隙跳了上去。 然后,转过身子一脸兴奋和感激地向路卡斯挥手告别。 目送着牛车渐渐远去,路卡斯才默默地挥了挥手道:“小薇,加油啊……” …………… 进城的路上枯燥而乏味,只有车轮转动的声音和牛脖子上铃铛的“铃铃”声,不停在羽薇的耳朵里回荡。 而此刻,正挤在一堆货物中的她,却正不断被艾薇儿的情绪感染着——因失去了视若珍宝的秀发,夹杂着愤怒与委屈得想大哭一场的情绪。 羽薇只能极力压制着这大哭一场的欲望,生怕哥森听到了直接把她赶下车,扔在这不见人烟、匪盗四伏的鬼地方。 “够了!别矫情了,你这条傻鱼!!”羽薇简直快被憋疯了,她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爆发了出来。 “头发除了美颜,对你没有任何帮助!难道它能当饭吃吗!! 如果不让这像小鸡崽儿一样的身板儿强壮起来,你只会走以前的老路——变成海里一文不值的泡沫,看着王子和另一个抢了你救命之恩的小碧池结婚!! 在权力高于一切的皇族眼中,他们从来不缺那些抢着扑身上前的女人,只在乎你是否对他有扩充势力的利用价值而已!! 拜托你清醒一点!!” 但这些话似乎并没有让艾薇儿平静下来,反而把所有的情绪都转为了愤怒——愤怒得咬牙切齿,仿佛羽薇玷污了她心目中的完美男神。 “哼,不信?那好,我给你做个分析。 第一,波索王子掉下水时,皇家船舰距岸边约3公里。 你为尽快救他上岸,顺着小丑鱼所指明的方向,载他到浅滩用了约12分钟,速度约为15公里时; 皇家船舰虽在浅滩的平均速度和你不相上下,但它的吃水深度约为20米,为防搁浅只能航行到离浅滩200米左右的距离或港口,剩余路程要用最快速度约为7公里时的皮艇来划到岸边。 那么,请问:索菲娅是如何在参加了舰上舞会,又在王子的落海方位不可预知的前提下,这么快就找到岸边劫取了你的劳动成果的呢? 第二,事前怂恿你接触水上世界,事发为你指明浅滩方向,事后又带你寻找暗海女巫的家伙是一条小丑鱼。 而小丑鱼是生活在20c左右的热带水域、活动深度为1~55米照光层的热带鱼。即使它能抵御严寒,在水温不到15c左右的海域找到你,请问它又如何能带你去水温将近0c,深度超过1000米的深海层去寻找暗海女巫的呢?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有心人’拿来追求权势用的棋子罢了!如果想要咸鱼翻身,就别没有脑子的瞎矫情,作一个只会拖后腿的猪队友!! 好好顺着我的计划走才能保证在王子结婚前终止他的婚礼,否则,你就继续做自己那该死的小泡沫去吧!!” 第8章 真不愧您长得一副刻薄相 羽薇在心里的咆哮声似乎起了点儿作用,刚刚因艾薇儿的愤怒而暴起的青筋终于慢慢消退了下去。 幸好哥森忙着在前座控制牛车,注意不到羽薇脸上的千变万化,否则就算不因为矫情,也要因神经分裂而把她赶下车了。 时间过得很快。 将近黄昏时,羽薇总算能透过货物的空隙,远远看到集市所在地“圣克鲁斯市”的城门了。 她不禁有些兴奋地活动了下筋骨,揉了揉自己被颠簸得生疼的屁股,盼着他们能早点赶到圣克鲁斯市,再找家旅馆在暖暖的大床上睡个好觉。 却没想到哥森突然把牛车停在了一块巨石嶙峋的空地上。 满脸问号的她,视线跟随着哥森的身影,想看他要做些什么。却见哥森匆匆忙忙地下了车,便随便找了块石头呲起尿来。 “……” 待哥森认真地抖了一抖,边吹着口哨边提着裤子地转过身来,看到脸红得像苹果一样把头撇向一边的羽薇时,才想起今天新来了个“搭把手的”。 看样子,他早就把羽薇和其他货物视为一体,把路卡斯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哥森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还愣着干吗?搭好棚子,今晚在这里过夜!” “什么?再走不久就能到达目的地了,为什么要睡在这里?”羽薇一脸疑惑地望向城门的方向,又回看着哥森,以为自己听错了。 “艹,真麻烦。” 哥森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带着物资在旅馆过夜是要加钱的,况且旅馆人员混杂,强盗也常去踩点儿,反而没有住在石林子里安全。” 说完,他又冲石林中最高大的一块巨石努了努嘴:“帐篷在牛车下面的行囊里,把帐篷后面紧挨着石壁,扎在那块石头下面。” 羽薇点头示意过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行囊拿了出来。 可这种老式帐篷着实没有见过,实在不知该如何把它撑起来。 她本打算看看哥森的操作再有一学一,却发现他正斜身趄在一块矮石上,一脸坏笑地看着忙得满头是汗的她。 “看我干吗?你不是搭把手的吗?难道还指望我来扎帐篷?”看着一脸懵比的羽薇,哥森阴阳怪气道。 然后,又贱贱地拿出一包腌好的章鱼干,一边有滋有味地咀嚼着一边补充道,“不会架就继续干瞪眼等着咯,反正呢~我是不着急的。” 回赠给他一个满是mmp(妈卖皮)的微笑,羽薇才重新研究起帐篷来。 她把篷布摊开、零件一个个地分类摆好、仿照在书中看到的现代帐篷的模样,开始慢慢摸索起来。 就这样——配零件、找位置、打木桩、盖篷布。羽薇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把帐篷勉强搭了起来。 此时的天空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夕阳,只有天际线上还带着点儿余晖的红色。 能靠着早饭撑到现在本就不易,再加上这瞎忙叨的一个多小时,羽薇已经饿得是前心贴后背了。 就在她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时,哥森也从石头上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撇着嘴假惺惺道:“哟呵,这棚子搭得还行,起码还能比牛棚子强那么一丁点儿。 既然我的住处忙活完了,也该忙活下阿牛的事儿了。 拿着你割头发用的那柄匕首,跟着它到附近割点儿宽叶草,作为明天的备用粮。 哎,对了。别走太远,否则被强盗掳走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他把匕首放进了老牛身上的布袋子里,拍了它两下屁股便打着哈欠进了帐篷。 “果然…尖酸刻薄,相由心生的家伙……”羽薇在心里骂道。 而老牛似乎能听懂哥森的指令,带着羽薇就慢悠悠地往附近的绿林走去。 溜溜达达地走到一个杂草丛生的小水湾处喝了点儿水,老牛便悠闲地在附近吃起草来。 羽薇虽不知道哥森所说的宽叶草长什么样子,但趁着老牛吃草时用心观察一圈儿也猜出了个大概。 饥肠辘辘的她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张开小布袋子准备拿出匕首割草时,发现原来袋子里除了匕首,还放了几个腌好的章鱼干。 这倒让她有点儿意外。 于是,羽薇一边慢慢咀嚼着鱿鱼干来减轻饥饿感,一边用匕首割着青草。 不过,割草看似简单,却也是个废毅力的技术活儿。 因为呈宽扁状的草叶,就像数把不起眼的小刀,一不小心就在你手上剌一下子。 毫无经验的羽薇刚割了半筐,右手的虎口、大拇指和食指上就被割了好几个口子,变得鲜血淋淋。 再加上有着不明物质的植物茎液浸入伤口,又疼又痒的感觉简直搞得她满心煎熬。 突然,刚刚还在悠闲地吃着草的老牛猛然抬起了头,水灵灵的眸子向帐篷方向望去,它似乎有了某种动物特有的预感——关于哥森的不祥的预感。 “哞~”老牛用一声焦急的长鸣引起羽薇的注意,便回身引着她快步向帐篷方向走去。 羽薇不明白老牛的用意,可着急又喊不出声,只好背着竹筐一路小跑尾随过去。否则,若是弄丢了牛,她可不确定哥森会不会让她活过今晚。 跟着老牛跑回了石林子,羽薇才知道了它急着往回跑的原因。 隐约中,羽薇看见哥森正背靠着巨石被五个人虎视眈眈地包围着。 虽然地上已躺着几个不知死活的人和一些散落着的兵器,但哥森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插了支箭的左腿正在剧烈颤抖,身上的多处刀口也在汩汩冒血。 “哼!哥森,你不说自己是‘宰不死的公牛’吗?看这次你还能不能活过今晚!”一个没有左耳的男人咬牙切齿道。 他左边的侧脸颊连带部分头部都没有了皮肤,被某种不知名金属代替着。 “得了吧,独耳怪物。要不是你那少了半块皮的脑袋,我都要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了。” “呵呵,别嘴硬了,哥森。箭梢已被我浸过了河豚血,再加上没了那头该死的牛,你已经没机会反击了!!今天,我要你为十年前种下的恶果付出代价!!兄弟们,上!” 随着“一只耳”一声令下,另外四人立刻警惕而缓慢上前,将包围圈越缩越小。 第9章 组团pk一只耳team! 看着逐渐被包围圈禁锢住的哥森,羽薇立即加速上前,拽住老牛的牵绳逼它停了下来。 “现在,我们处于劣势,莽撞上前反而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最好的办法是利用怪石嶙峋的遮蔽优势,用偷袭为哥森争取反击时间。” 羽薇焦急地在老牛前比划着自己的想法,而它也好像能听到她的心声一般,逐渐安静了下来。 随着羽薇牵引,一人一牛隐蔽在石林中悄悄向目标方向前进着。 哥森中箭的小腿越抖越厉害,他已经逐渐无法支配小腿的发力点了。 “再这样下去,我今天可真的要撂在这儿了。”哥森在心里苦笑道。 忽然,他在石群间看到了一个晃动的布袋,是他给羽薇装匕首和干粮的布袋。 羽薇正在一块儿强盗背对着的巨石后面,向他打着手势,可是哥森并没有给她回应。 她不确定哥森到底有没有看到她,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了。 羽薇借着小石块搭成的阶梯爬上牛背,紧张得直冒汗,像在为自己打气儿一样用力攥着手里的匕首,等待着机会。 对方的五名强盗虽然已完全占据了数量和体力上的绝对优势,却仍未轻敌,像是受过针对性训练一样不紧不慢地缩小着包围圈,似乎为这场战斗早有准备。 几分钟后,河豚血液中的神经麻痹毒素终于起了作用,哥森突然左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 “好机会!”羽薇的心声和“一只耳”的呼喝声重叠在了一起。 就在强盗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攻击跪倒的哥森身上时,她用力拍了下牛屁股,老牛“哞~”的一声长鸣,红着眼向目标冲去。 本要上前突袭的五人闻声顿时乱了阵脚,不知应该先顾哪边。 而此时,假装跌倒的哥森嘴角一翘,右腿一个发力从地上跃起,用熊掌一样的拳头一边一个,击中了向后观望的强盗的后脑勺,两人当场翻了白眼儿。 老牛也直冲上前,直接用牛角穿过了一个人的肚子,一扬头把他甩了出去,场内顿时内脏横飞。 虽然敌方战场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但哥森的左腿也在完成偷袭后没了知觉。 他一个趔趄趴在地上,将满是弱点的背部完全暴露在了“一只耳”面前。 对“一只耳”来说,这是个绝杀的好机会! 可就在他准备一刀插入哥森后背时,羽薇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老牛背上一跃而下,将两腿锁在他的腰上、扒住后背,猛地将匕首划过了他持着剑的臂膀。 “一只耳”的手因这突如其来的痛感一抖,失手把刀掉在了地上。 “啊!!” 他为这丧失掉的绝好机会近乎癫狂,开始不停地扭转着身子试图把羽薇甩下去。 而羽薇也为能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将匕首丢在了地上。 “一只耳”的癫狂为哥森提供了喘息时间,他抓起“一只耳”和羽薇掉在地上的刀和匕首,半跪在地上与老牛配合着解决掉了另一个人。 可由于行动不便,再加上羽薇还在“一只耳”身上,为免误伤,哥森和老牛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羽薇狠了狠心,将右手狠狠地在“一只耳”的粗衣上剌过,刚有些愈合的伤口又立刻鲜血汩汩。 她双腿和后腰一用力,挺起身子,将混合着宽叶草汁液和鲜血的手掌抹入独耳强盗眼睛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而哥森也抓住这个机会,将“一只耳”的刀一击穿过它主人的腹部,透背而出。 伴着一声不甘的惨叫,“一只耳”终于无力倒下,压在了羽薇身上。 此时此刻,瘫了半条腿的哥森、顺着角滴滴淌血的老牛和被一个男人压着动弹不得的羽薇,都气喘吁吁地待在原地,发不出其他半点儿声响。 缓了好一会儿,哥森才虚弱道:“喂,搭把手的,死了没有!” 羽薇现在真的是浑身又疼又累不想动弹,要不是身上压着一个将死之人,她都想趁机装晕睡上一觉了。 听到哥森的话,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一只耳”,慢步挪到哥森身边和老牛一起助力扶起了他。 渐渐被麻痹感支配全身的哥森简直重得像一头熊! “哼!你这个扫把星,别以为救了我就会感激你。”哥森瘸着条腿,还在嘴硬,“从上次被抢,足有十多年没再发生过这样的事儿了,要不是你领走了老牛又拿走了匕首,他们根本就不敢上前……” 听得羽薇想打人。 “这特么关我什么事儿,难道不是你把匕首扔给我,要我给老牛割草的吗?” “站…站住!”一声虚弱的呼喝声从身后传来,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一只耳”。 “干吗?少了只耳朵的怪物,想让我补上一刀吗。”哥森厌恶道。 “我…我才不是独耳怪物,我的名字是…威廉。记住!我是为了挽回十年前失败尊严…的强盗军团首领…威廉!被你一刀消掉了…半个脑袋的威廉…咳咳!” “一只耳”咳了口血,继续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即使十年后再败,我也是为荣誉而战死在你手里的威……” “哈哈哈哈!!”没等念完自己的名字,威廉的话便被哥森的大笑声打断了。 “强盗军团?君子?尊严?荣誉?这简直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哈哈哈哈!”哥森在老牛和羽薇的扶持下笑得前仰后合。 “别再自我安慰了,独耳怪物。从你作了强盗,强抢豪夺了别人的劳动果实,就不配再和君子、尊严、荣誉这些词扯到一起了。 你们只知道把自己的贫苦归咎于别人,却从不去开辟条新路来养活自己。反而把为保护自己财产而伤了你的人视作仇人,以杀掉我来找回些许可怜的脸面?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的名字不配被我记住,在我眼里你就是个一只耳朵的废物!” “不…不!我…我是为荣誉而战的威廉!!为荣誉而战的威……”在哥森的嘲笑声中,“一只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终于满心不甘地断了气。 “咳——呸!垃圾。”哥森不以为意地冲尸体吐了口痰,继续向帐篷走去。 羽薇也不明白,把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浪费在让杀死自己的人记住自己的名字上,到底有什么意义。 “放弃了十年前死里逃生去追求新的人生的机会,只为挽回属于强盗界的一点点战败过的尊严?的确有些可笑。” 第10章 师父们终于把我收了 从哥森离开科伊艾克渔村已经有三天了,路卡斯正带着小吉米一脸焦急地站在村口。 “已是夜里9点多了,平常他早就应该黄昏就载着牛车回来了,可今天……”看着有些阴霾的夜空,路卡斯不免有些担心。 他和小吉米从晚饭后一直等到了现在,家里的桌子上还放着露娜特意为羽薇准备的海鲜粥和几盘腌拌好的海味小咸菜。 “爸爸,小薇姐姐和哥森叔叔怎么还不回来呀?是不是出事了?”小吉米皱着眉第36次问了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坚定的“怎么会呢”到犹豫的“应该不会吧”,再到现在…路卡斯的脸上只剩下了无奈的苦笑。 “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吧。”路卡斯似乎在回答小吉米,也像在回答自己。“要不我们先回家吧,明天再继续和乡亲们一起等着。” 小吉米撅了撅嘴,有些不情愿,却也看出了路卡斯的为难,只好不言不语地牵着路卡斯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 忽然,小吉米隐约听到了熟悉的牛铃声。他一脸兴奋的回头,终于看到了自己所期盼的景象——瘦弱的羽薇正牵着拉载着牛车的老牛,步履蹒跚地向村子走来。 “小薇姐姐!”吉米拽着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路卡斯,兴奋地向牛车跑去。 可刚跑到一半,就看到羽薇无力挥了挥手,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路卡斯父子加紧步伐跑到跟前才看到—— 哥森的左小腿肿得像木桩子一样被沁血的纱布包裹着,正虚着身子靠在货物堆上打盹儿; 老牛的脖子上捆着一层厚厚的毯子,正疲劳地喘着粗气,躯干上还有多处被利爪抓伤的痕迹; 羽薇则用布包把自己的肩和腰,与牛车的扶驮架连在了一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趴在沙地上,打着轻鼾睡得正香。 …………… 待羽薇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在海平面的尽头落了一小半,仿佛一个落在水中的红色染球,把海水和天空晕染成了红色。 哥森受伤的小腿被包扎好、消了肿,正悠闲地和路卡斯坐在桌上喝茶;贤惠的露娜仍旧忙忙碌碌地在厨台边准备着饭菜;而小吉米也如往常一样,在露娜身旁打着下手。 “哈~” 羽薇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地睡过一觉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并向发现她醒过来的哥森和路卡斯招了招手。 “‘早’啊,小薇,你已经睡了快两天了哦。”路卡斯玩笑道。 “什么?两天?所以这是第三天的黄昏,我睡了两天一夜?” 羽薇被自己的睡神体质吓了一跳,不过,她也从和路卡斯接下来的谈话得知,哥森已把所有的经历告诉了他们。 原来,那日激战后,哥森一行并没有脱离危险。 因为他刚被搀扶到帐篷附近就告诉了羽薇一个不幸的消息:山林里野兽众多,血腥味会很快把豺狼虎豹引来。如果尸体不够分,他们也会很快变成野兽的加餐。 所以,两人连帐篷都没顾得上收拾,就匆匆驾车离开了石林。 而哥森腿上的毒素作用和伤口感染,让他直接半个身子逐渐没了知觉且发起了低烧,全程只能靠羽薇来照顾。 她好不容易在圣克鲁斯市周边的村镇里找了个不算太黑的小破旅馆,花了些钱,才稍有喘息的小咪了一觉。 第二天,低烧的哥森执意要进城趁着一周一次的集市把物资卖掉,但若这样虚弱着进城,很有可能被其他团伙盯上,并趁机来钻空子。 于是,羽薇想办法花了18银币从杂货店里买了一瓶桐油、一捆胶带、一个大号支撑架和宽松的披风—— 把哥森用胶带固定在支撑架上再披上披风,再用桐油抹在外露的皮肤上遮蔽掉虚弱而显露的灰白色,然后特意把匕首挂在腰间显眼的位置立威。 就这样,由哥森借威坐镇、羽薇来回忙活,才勉强搞定了村民们的物资买卖。 可事儿不顺,喝凉水都噻牙。在回程必经的石林里,他们果然如哥森所料地遭遇了尸体引来的野兽袭击,诱人的血腥味已经让野兽杀红了眼。 哥森急忙让羽薇把毯子绑在老牛的脖子上,避免野兽直击要害,才利用老牛的野蛮冲撞勉强躲过了一劫。 但老牛已年过二十,相当于人类的60多岁了,激烈的野蛮冲撞后也没有了多少拉货的力气。 为能在下一波厄运来袭前尽快回到村子,羽薇用布包把自己和牛车连在一起,帮老牛分担了些重量,才终于在晚上赶回了村子。 “小薇,我很佩服你。 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瘦弱的女孩子却有着如此强大的意志力! 我和哥森谈好了。白天你到他那里学把事,晚上回来和吉米一起学习认字。 但是,每月也要凭自己的本事支付住在我家的食宿费用10银币哦。 至于什么时候离开,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哥森本来还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听见路卡斯向羽薇要了食宿费却嚷了起来:“凭啥你还收费?我也收!30!啊不,100! 不交也行,但要帮我洗衣服、打扫卫生、喂养阿牛、买酒买肉!要不因为这个破搭把手的,我还能变成这样?” “果然还是那个尖酸刻薄的家伙啊。” 羽薇没有在意两个人的拌嘴,而是立刻下床,恭恭敬敬地为刚收了自己的师父——路卡斯和哥森,深深献上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可不巧的是,近两天没有吃东西的她,肚子又一次化为了气氛终结者,用“咕噜噜”的抗议声,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庄重的拜师仪式上引了回来。由哥森带头,引着路卡斯一起大笑起来。 露娜也和羽薇初到时一样,一脸宠溺地看着她,道:“吃饭吧。” 又一次难得的饭饱,羽薇照常习惯性地拍着她鼓鼓的肚皮,舒舒服服地长舒了口气。 坐在一旁的小吉米刚想像上次一样模仿她,却先被哥森的超长打嗝声截了胡,让路卡斯一家和羽薇笑得不成样子。 这是羽薇在现实世界里从未有过的毫无顾忌的大笑。 “咳咳…”哥森尴尬的咳了咳,拖着伤腿晃晃悠悠起身道,“我该走了。”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了3枚金币放在了桌子上。 “哥森……” “不用多说了。”哥森抬了抬手,把路卡斯的话止住了。 “贝壳我收下了,但这些你给我的货物卖的钱,是你应得的。多出来的,就当这两天你们照顾我和…那‘搭把手’的救命钱吧。” 语毕,哥森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屋子。 第11章 露娜这里还有个瓜 从那日和哥森的晚餐后,羽薇的任务终于慢慢走向了正轨: 清早,到哥森家里先处理些他吩咐的杂活儿,带着老牛吃吃草、跑跑步,然后再做些哥森安排的高强度专项训练; 黄昏,回到路卡斯家里,享受过露娜烹饪的美味后,由路卡斯教她读书认字; 每周,和哥森赶一次集市,陪他组成一个御钱护卫小队; 偶尔,还会与露娜和小吉米一起,趁着晚上退潮的功夫,去海边采集些搁浅的海物回来烹饪。 也许是人鱼一族的身体修复能力本就很强,再加上羽薇对新事物的认知能力也十分出色。 从初入游戏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孱弱女孩,变成随身携带笔和本子,能用文字进行交流的精瘦姑娘了。 且随着训练强度的不断提高,她的腿脚已经能和腿伤初愈的哥森不相上下,甚至有时会利用小巧的体型优势,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羽薇已经完全爱上了这种在“痛”中,不断尝试突破自我的生活方式。 无痛症所没有的“痛”、渐冻症所不能的“动”、抑郁症所缺少的“笑”、还有科研所里几乎接触不到的“情感”——她几乎在这里得到了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触及的所有元素。 但随着渔村的资源被她慢慢榨取殆尽,羽薇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就像她当初承诺艾薇儿的,也该为混入皇宫做些打算了。 可面对着为她付出太多的路卡斯一家和哥森,羽薇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方式说出自己将要离开的计划,为这件事儿她纠结了不止2天。 今天是10月10号——羽薇在游戏中的第31天,也是渔船的回归日。村民们早就迫不及待地陆续走到祭祀台前,盼着家中顶梁柱的凯旋了。 本打算跟着路卡斯过去打个下手的羽薇,今天的早饭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一遍遍在心里演练着应以什么方式向路卡斯一家道别,却又一次次把方案否了回去。 所有的一切都被细心的露娜看在了眼里。 “小薇,吃好了吗?我们可以去祭祀台了吗?”路卡斯牵着一脸兴奋的小吉米的手,问迟迟没有吃完早饭的羽薇道。 正有些出神的羽薇,因思绪突然被打断有些慌张,正想点头回复,却听露娜道:“你们先去吧,我刚想起需要小薇帮忙搬点儿东西。” “好,那我们先走了。”路卡斯看出来了些异常,却没有点破,直接牵着小吉米的手走出了屋子。 听了露娜的话,羽薇匆匆喝完了碗里的粥,便来到她身前等着吩咐。 “去把晾在绳上的鱼干拿进来吧。” 羽薇一边机械性地点着头,一边向门外走去,却在触摸门把手的一刻如触电般僵立当场。 因为刚刚做出指令的露娜并没有张开嘴巴,而是用海洋生物特有的“心电交流”,对她下达的指令。 这就意味着,也许从初入渔村到现在,羽薇在屋子里打过的所有盘算,露娜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是……”羽薇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身,心里道。 “没错,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猜出我们是同类了。 或许,我应该叫你艾薇儿?”露娜依旧笑得那么温柔,只是此刻的温柔对羽薇来说,多了些用意不明。 “所以,我想离开以及…利用这里的计划你也知道了?” “是。” 露娜挽了下落在耳边的碎发,很自然地坐在椅子上继续道,“不过,不用紧张,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在你初到的那天晚上,我就把你可能是我同类的猜测告诉了路卡斯。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好心的捧着那么多物资,带你去找哥森了,不是吗?” “原来是你。” 露娜笑着点了点头。“愿意放下戒备,和我聊聊天吗?” 也许是出于对路卡斯一家的感激和愧疚,也许是因为露娜给她了一种很自然的亲和感。 羽薇犹豫再三,终还是选择相信她,将《海的女儿》中前期的故事梗概,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全部告诉了露娜。 她本以为露娜就算不给自己些用得上的建议,也是多一些反对的苛责,却没想露娜像受到了某种打击般有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眼中还隐隐闪着泪光。 这匪夷所思的回应让羽薇有些莫名其妙。 “能够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泰然自若地演戏,却在我道出实情后情绪崩溃? 除非我们之间有着某种特殊关联,否则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合理的人物设定。”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可就在羽薇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她们的谈话被门外逐渐走近的喧闹声打断了。 听着这咋咋呼呼的声音,似乎是刚刚航海归来的伊戈,他情绪十分亢奋地刻意讨好着路卡斯,貌似是打听到了羽薇留住这里的消息,想好好提前打点一下自己未来的岳父。 “我们回来了!”路卡斯刻意提高声音,提醒道。 露娜闻言,急忙走进卧室关上了门,并用心电交流告诉羽薇:“太阳落山后,和我去海边,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小薇你好,好久不见!”随着房门的开启,伊戈迫不及待地冲屋子里打着招呼。 羽薇本就对伊戈没有好感,再加上他打断了自己和露娜的谈话……此刻的她,正皱着眉用冷的像冰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伊戈对记忆中娇弱的长发美人儿一下子变成了精瘦的短发姑娘而明显一愣,但毕竟羽薇的底子还在,风格的改变并没有让他收手。 “这…是小薇?一个月不见变了好多啊,哈哈哈。” 羽薇冷冷的点了个头,收拾起碗筷,便当他不存在一样向门外走去。 伊戈看着态度冰冷的羽薇尴尬的笑了笑。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路卡斯打断了。 “伊戈,今天是你回村的第一天,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小薇在村子里的时间还长,以后你还有机会的。” “啊?是是是!”伊戈闻言,像得到了未来岳父的肯定一般,拼命点着头,却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小吉米见状,有些不高兴地故意大声道:“伊戈叔叔,妈妈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啦!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哦,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路卡斯掌事。” “嗯。” 看着伊戈远去的背影,小吉米一脸厌恶地吐舌做了个鬼脸儿,路卡斯则偷笑着滑了下他的小鼻梁,便一起进了家门。 第12章 另一版本的《海的女儿》 “砰,砰,砰砰……” 往常的羽薇十分享受自己的拳脚和木桩撞击时的微痛感。 这种痛,似乎已经成为了她在这个虚幻世界里不断突破自我的证明。 可是今天,木桩变成了她的发泄工具,被一拳接着一拳不停地击打着,慢慢地被她红肿破皮的拳头染上了斑斑血迹。 “喂!搭把手的,打成这副熊样儿可别说是我教的啊!”哥森和老牛一边慢悠悠地向这边走来,一边打趣道。 “砰!”羽薇闻言,扫了哥森一眼,便转身一个回旋踢,将木桩拦腰踢飞出去。然后,像置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自认为偏向理性的她,第一次在游戏里如此窝火。 道不出离开决定的自己、藏着秘密用意不明的露娜,再加上被三个女人宠溺还不忘望着锅里的伊戈,各种不爽好像特意攒在一起来专门找她麻烦一样。 “艹!以为是你自己做的就不用罚钱呀!臭搭把手的!!偶尔打得过我还长能耐啦!?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你气成这样啊?”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羽薇,哥森骂骂咧咧的用自己的方式关心道。 “没人,自己,心烦。”羽薇快笔在本子上写道。 “咋这么早就更年期了?”哥森照常拍了两下牛屁股让它去吃草,然后,顺势坐在了羽薇身旁,揉着腿道:“小鸡崽子,就是麻烦!说说吧,啥让你窝火成这样?” 经过这一个月的接触,羽薇发现哥森似乎并不十分难交。虽然他还是那么尖酸、刻薄、狠辣,但对于自己看中的人也十分够意思。 虽然,他那别具一格的关心听起来有些粗俗,却也让羽薇的心静下来不少。 “我…”羽薇滞笔在纸上很久,还是决定向哥森坦白,“该走了。” 没想到,哥森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或不爽,反而十分淡然道,“切,就知道你这个白眼儿狼待不了多久。咋?觉得自己学够了?” “嗯。” 看着羽薇脸上淡淡的忧桑,哥森坏坏地搓乱了她蓬蓬的银色短发,然后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用着最顺手的匕首,放到了她手上。 羽薇急忙推脱着不要,却被他打趣道:“拿着吧,省得你头发长了,没东西割。” “好吧,谢谢。想你帮忙。” “要我帮忙可是要收钱的。说吧,什么忙?”哥森拽了根狗尾巴草,剔着牙道。 “下次,集市,我不回了。钱,给路卡斯。” “哟~可以呀。那你打算付我多少啊?” 看着哥森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在羽薇心里油然而生。 她刻意装得神神秘秘的,示意哥森把头凑过来,却在他照做的时候,一个响亮的脑瓜蹦弹在了他锃光瓦亮的大脑门儿上。 然后,一个空翻跃起,一出溜跑没了影儿。 “艹!翅膀硬了你!给我回来!” ………… 和哥森的摊牌倒也让羽薇有了些思路。 她打算趁着这次和哥森去集市买卖就借机离开,既然没有面对别离的勇气,用一封道别信和几个特别的礼物,来掩饰一下自己的软弱似乎也没什么。 晚饭后,羽薇如约和露娜一起以赶海的名义来到了海边。 一个月的时间让海水的温度温和了不少,露娜温婉地走在前面踏着海浪,羽薇也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等着她开口。 “你说…你是海神的小女儿,和暗海女巫做了交易才变成现在了这样,是吗?”露娜驻足浅滩,让海水没过了她的小腿,转头问羽薇道。 “是。” “那就先听我讲下另一个《王子和人鱼》的故事吧…… 十三年前,波索并不是圣安国唯一的王子,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在波索眼中,他的哥哥无论在剑术、国礼还是学识方面都是无人能及的。 他是理所应当成为未来国王的人,自己也愿一辈子拜服在他手下,帮忙治理国政。 可波索王子不知道的是,被自己所仰慕的哥哥早已厌恶了皇室里整日勾心斗角、迎合他人期望、像被禁锢在枷锁中一样的日子。 那些为了权势,被家人训练得像玩物一样送到他身边的女人,更是让他厌恶至极。 他想要的是普通人家的生活——可以和喜欢的朋友肆无忌惮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毫无顾忌地寻找自己所爱的伴侣。 某日,郁郁寡欢的他终于做出了离开皇室的决定。 他故意到城堡附近的断崖边散步,装作失足掉了下去。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本应在崖下海域接应他的木船并未如约而至。 在汹涌的波涛里,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走向,最后被海浪卷入暗流里失去了知觉。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了一个石窟里,身边放着衣服和食物,还有一个躲在岩石后面不愿见他的女性恩人。 他非常感谢恩人的相救,也因恩人能给自己莫名的安全感而爱上了她。 于是,他请求恩人能与自己坦诚相见,并在他伤愈后一起到远离城堡的村镇里生活。 可恩人迟迟没有答应。 因为,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恩人并不是人类,而是一条因好奇而偷偷上岸的人鱼。 她也并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怕他见到自己后会离开,会再也见不到他。 犹豫再三,人鱼终于决定借‘暗海女巫’之手换取人身,和自己所爱的人到陆地上生活。 那天晚上,恩人终于从礁石后走出来,答应了路卡斯的请求,只要求一点——因患有特殊疾病,她不能长时间接触阳光和海水。 在确定皇宫为自己举行了葬礼后,他才和恩人悄悄到附近的渔村里定居了下来。 他们的生活和睦、温馨而平淡,即使恩人从不肯与他交合。 可好景不长,他不知道的是,对他热衷至癫狂的弟弟波索王子并未放弃寻找他,而是在黑市暗暗发布了高额的悬赏令。 在巨额赏金的诱惑下,还是有村民把他供了出去。 当只有7岁的波索,带着官兵来渔村寻找他的时候,他受恩人指点,正在向村民传授海产养殖经验。 波索看到自己崇拜的哥哥此刻却和平民聚在一起,聊着与治国无关的破俗烂事,仿佛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便以下令杀掉夺走了他哥哥高大形象的村民为要挟,并把与他最亲近的恩人,不停地按在海水中蹂躏。 却也意外发现,恩人不仅不怕水,身上还慢慢现出了和鱼类一样的鳞片。” 这时,露娜从腿到腰身、到胳膊,再到脖颈,都慢慢浮现出了若隐若现的鱼鳞。 第13章 村儿里人终于进城了 此时,露娜转身看着羽薇苦笑道,“你已经猜到故事中的‘他’和‘恩人’就是路卡斯和我了,是吗?” 羽薇点了点头,等待着露娜讲完自己的故事。 “我本以为路卡斯会放弃我和村民,选择和波索一起回到宫殿。 却不想,他居然愤怒地从士兵手中夺走了剑,上前杀掉了蹂躏我的士兵后,便把剑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告诉波索,自己已经厌恶了宫殿里虚情假意的生活,请放过他和村民,让他能和真正所爱的人在一起,以最喜欢的方式生活,否则他宁愿现在就弑颈死去。 小薇,你知道吗?虽然我救了他的命,但我真的没有想到,曾有机会成为一国之君的路卡斯,会为了我,以自己的生命相要挟,放弃掉已握在手中的权势和荣华富贵。 那天或许是见自己极度崇拜的哥哥,甚至把剑架在脖子上也不愿跟随他回到皇宫吧,波索王子终究选择了放过我们。 但他还是会派遣一拨人,每个月找着各种理由来搜刮我们的财产,期望路卡斯能在体验到人生疾苦后重新回到皇宫去。 而路卡斯也知道,渔村里的村民是因为我们才承受了这些本不该有的磨难。 于是,他主动把村里应交的税金和公共资源的采购费用都承担了下来。 这样,村民们才慢慢放下芥蒂,让我们在这里安然生活到了现在。” 听完露娜的故事,羽薇已经对她完全放下了戒备。此时,两人正像一对好姐妹一样,相互依偎着身子坐在沙滩上。 “所以,你就是父亲嘴里说的那个,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被人类掳走的傻姐姐?”羽薇搜索着艾薇儿的记忆,明知故问地坏笑道。 “你若觉得是,就是咯。 不过,你来的第一天画的那朵‘小花’,可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蔷薇花!”温柔的露娜也少有的打趣道。 “可是你说…从未和路卡斯交合过,那小吉米是……” “是我们收养的孩子。因为我虽有了人类的身体,但暗海女巫并未给我人类的器官。所以,我也为他能如此包容我而十分感激他。 况且,即使能够生育,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生下一个在人类眼中像妖怪一样的孩子。 那日被众人折磨、嘲笑的感受,我不想再让其他人再承受一次了。” “嗯,我很敬佩你们。” 羽薇仿佛在露娜身上看到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影子——因为某些人们不能接受的缺陷而过得小心翼翼。 “但你今天为什么要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 “或许是因海中生物对危险的预知吧。虽说不出具体原因,但就同时爱上了人类王子并得到了暗海女巫协助一事,也能看出些许端倪。 可能我已在无意间成为了让波索上位的推手。如果你确定要进入皇宫破除咒语,请务必小心,不要再成为了被别人所用的棋子。” 说着,露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和给哥森的差不多的母贝,并把挂着一个海螺状吊坠的项链系在了羽薇脖子上,道:“如果城堡中已有人和暗海女巫合作,可能会安插很多像我们这样变成人形的海底精灵。 你才刚刚成年,还没有学会如何控制心电传音的声波,这个坠饰可以帮你遮蔽掉心声,记得千万不要轻易把他拿下来。 另外,母贝也不是单纯用来欣赏和售卖的贝壳,它是海中生物远距离传递信息的贝壳,虽然每月只能使用一次。 一片放在我这里,一片给你,需要帮助了,就用海蒂文告诉我。我会尽快过去帮助你的,小薇…妹妹”。 羽薇十分感谢露娜所分享的信息和进游戏以来的照顾。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但她已经像着魔了一样陷入这种被人关爱的满足感不能自拔。此刻,除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已经不能再做更多向露娜表示感谢。 ……………… 四天后的10月14日。 羽薇照常和哥森来到了圣克鲁斯市的市集。 除了哥森和露娜,她没再和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将要离开的事情,她怕看到小吉米因舍不得她而噘起的小嘴,她怕看到路卡斯依旧那么绅士的向她挥手道别,她怕看到露娜忍不住伤悲而擦拭眼泪。 帮忙安置好摊位、给了哥森和老牛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将致路卡斯一家的信和一袋子她亲手制作的工艺品塞到哥森手上后,羽薇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也不想让哥森看到此刻流泪的自己。 “臭搭把手的,照顾好自己啊!”哥森简单地向羽薇道了别,便随手打开了袋子,准备把最后一点东西分好类摆上摊。 却分别在两个大些的珍珠贝壳上看到了路卡斯一家三口以及自己和老牛的简易画雕。 “个臭搭把手的……艹,今天的风怎么这么大!!” ……………… 10月中旬的正午,天气正热。集市上前来交易的人流和隔壁招聘处的前来寻工的人群,也如这正午的温度一样热闹非凡。 一个皮肤呈小麦色且有些精瘦的姑娘正拿着笔和本子,在“皇室招聘处”的应聘队伍里耐心的排着队。她看起来有14、5岁,虽刚刚1.6米的个子不算高,但身形却十分匀称、耐看——从上到下玲珑有型的腰身,以及修长而有曲线的双腿,让附近的女性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和哥森分别后,羽薇就只身来到了距城堡不远的招聘令前,寻找着适合混进皇宫的招聘职位。 “卫兵、厨师、侍女……” 最终,她把目光停在了“贴身侍卫”一栏。 工作内容:对皇室人员的人身保护,危机处理;协助皇室人员处理日常事务。 尚缺人数:4人 职位要求: 性别:男 年龄:18~32岁 身高:1.70~1.80米 性格:自律、稳重、吃苦耐劳、服从指挥、勇于牺牲 招聘方式:对战淘汰制 职位薪酬:200银币月 “这个职位快速渗入皇宫的机会应该更多一些。” 确定了要应聘的职位后,羽薇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四下观察着城堡附近的人员流动,似乎在等待什么契机。 突然,几声整齐的立正跺脚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是一位有着四名贴身侍卫随行的军事高官正在城堡的严防高墙上巡视,所经之处会由各队小队长统一下令,用“立正、敬礼”向他致敬。 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高官,羽薇突然有了点子。她嘴角鬼灵一翘,简单整理了一下行囊,便来到了招聘官跟前。 第14章 艾薇儿!18岁!1米70!反正我信了 “姓名、年龄、身高、职位。” 招聘官连头都没有抬,例行公事道,语气似乎因为长时间被午时的高温烘烤,而颇有些不耐烦。 “艾薇儿,18岁,1米70,贴身侍卫。”羽薇在本子上快速填完信息,递了上去。 招聘官久久没听到回应,本就有些不耐烦,见“贴身侍卫”的职位前居然出现了个娘里娘气的名字,抬头一看,不禁立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然后,他脸色突然一变,一手将羽薇手里的本子甩在了地上,毫不客气道:“你他妈瞎了吗!没看到职位要求是男性吗?这么点儿个小个子还18岁?1米70?可别浪费我的时间了,快点儿滚吧!” 招聘官的阴阳怪气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很多人抱着吃瓜看戏的态度,私下里嘲笑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姑娘,而站在招聘官身后的几个侍卫也跟声附和着大笑了起来。 可羽薇既没羞也没恼,她淡定地捡起本子吹了吹,猛然用两个连贯的后空翻跳到了招聘官身后,以他的座椅背为支撑点跃起,几个回旋踢就解决掉了刚刚还在他身后嘲笑她的侍卫,然后用笔尖在招聘官喉部轻轻一滑,又接连一个空翻回到了原地——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拖沓。 而在其他刚反应过来的侍卫,慢了半拍地持起武器与她对峙时,羽薇早就快笔在本上写完一串文字,并举起双手摆出了和解的姿势。 只见本子上写着:“如果我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招聘官摸了摸刚用钢笔划过的脖子,想着手上未干的墨迹差点儿就可能是自己的血,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抓住她,给我抓住她!” 众侍卫听令,立刻持武器冲向羽薇,慢慢地用包围圈将她围了起来,前来应聘的其他人见状,立马识趣地把地方腾了出来,生怕伤到自己。 见自己计划中的关键人物迟迟没有出现,羽薇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刚刚的突袭不够劲儿吗?” 她边想边慢慢向后退着,把自己的背部靠向了墙壁,以避免有人在背后偷袭,时刻准备着在侍卫进攻时,及时拿出腰间的匕首自卫。 “格林麾下,您不继续视察了吗?”见威严的军事高官突然驻足观望起城墙下的风景,随行的一名贴身侍卫询问道。 “呵呵,比起装腔作势的形式主义,我还是更喜欢看看下面的热闹。” 贴身侍卫口中的格林麾下,一边玩弄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一边饶有兴趣地观望着下面的热闹,道。 眼见着圈子越来越小,羽薇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好!那就再给你来些够劲儿的!” 她迅速下蹲,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粉末轻轻向上一扬,半空中立马被黄绿色的胡椒烟雾所笼罩,位置比较靠前的侍卫立马喷嚏连天、涕泪横流。 羽薇利用小巧的体型优势从侍卫胯下滚过。 在队伍中间的空挡处,两手着地、双腿张开,像螺旋桨一样在地上旋转了起来,将附近拥挤着的侍卫踢得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四散倒下。 “哦?有点儿意思。”格林长官翘了翘眉、撩了下身后华贵的披风,对贴身侍卫道,“走,下去看看。” “是,格林麾下。”四名贴身侍卫齐声答道。 此刻,羽薇虽与侍卫还算势均力敌,但毕竟在武器、力量和数量方面还是处于劣势,随着剩余侍卫数量的逐渐减少,人均战斗空间也逐渐开阔了起来,羽薇能够利用的灵活体型优势已不再明显,渐渐成为了被侍卫包围的劣势方。 她悄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勉强地边躲边战,慢慢将战斗重心向城堡入口引去。 突然,羽薇抓住机会,在踹倒一名侍卫后,一个滚翻移到招聘官后身,将匕首顶在了他肥嘟嘟的下巴上。 这时,在后方窥察已久的格林将军才停下了看好戏的姿态,煞有介事地高声道:“出什么事了?” “格…格林将军!救…救救我!有…有刺客,刺客!!”招聘官面如死灰,舌头也有点儿跟不上溜儿了。 一名贴身侍卫闻言,在格林将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又站回原处。 格林将军:“哦?是嘛。 可据‘2号’所说,是你嘲笑人家在先,又在人家表达不满后,要侍卫把她抓起来的。是吧,丫头?” 羽薇持着匕首在招聘官身后点了点头。 “不…不是这样的。格…格林将军!!她要应聘的职位是‘贴身侍卫’,根本不…不符合执业的基本要求,我…我才……” “嗯,行了行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我觉得这姑娘的身手不错,可以有个例外。你觉得呢?” “是…是!格林将军。”一直发抖的招聘官,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他的双下巴已渐渐被匕首的利刃划出了一道红印。 “你呢,丫头?” 羽薇点过头后,收起了匕首。 招聘官立马屁滚尿流的跑到了格林将军身旁,哆哆嗦嗦地擦着汗。 “‘0号’,我看她苗子不错,先带到宅子里训练几天。”然后悄声道,“再查查她的底细。” “是,格林麾下。”“0号”回应过后,来到了羽薇身前,机械性的做着礼仪姿态道:“小姐,这边请。” 听到了格林用“0号”和“2号”对贴身侍卫的称呼,再对应上他们胸前的帖饰和站位,羽薇猜测贴身侍卫胸前贴着的“o”“ii”“iii”“vi”符号似乎并不是装饰,而是在用罗马数字中的0、2、3、6代表他们各自的称呼和地位。 羽薇点了点头,便跟着“0号”穿过城堡围墙向内部的宫室走去。 离开时,她隐约听到格林将军说:“至于那些躺在地上的废物,就不要再浪费军资了,按……处理掉……” “发配?流放?奴隶?但依据他的性格,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羽薇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没错,一切正按照羽薇的期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前去应聘“贴身侍卫”前,她看到的人正是格林将军——掌握着圣安国大半军权的军臣——索菲娅的父亲。 在艾薇儿所分享的记忆中,他是个很有威望的狠角色,谨慎而大胆、杀伐果断,也十分“爱”才。 而之所以要在“爱”上加个引号,就是因为他会尽其所能,挥发出看中之才的所有价值,直到榨成人干为止。 所以,怎能不以带着引号的“爱”字相称呢? 第15章 第一次失败的面试 跟着“0号”经过格林家族的豪华府邸,又走过一段花藤丛生的花园小径,他最终把羽薇安排到了一间挨着花藤林园的装饰性木屋里。 看着眼前的木屋,羽薇有些情绪复杂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虽然附在屋子上的花藤把木屋外表装点得很漂亮,但里面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过了,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一套落满了灰尘的桌椅和一组不时有虫蚁爬过的木质立柜,散乱地摆放在屋子里。 “最近格林麾下忙于兵检政务,不便会见。待闲下来后,我会带你过去的。 将军府邸也是军事重地,建议你最近就好好待在这个花藤林子里,不要乱跑。” “0号”用眼角瞟了羽薇一眼,却全然没有在乎她皱起的眉头,只是机械性地传达着信息,高傲而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 毕竟是住在国之重臣的府邸,羽薇也不太想给自己找麻烦,点过头后便把随身挎包随意扔在了门口,想先把屋子收拾一下。 “0号”见状也转身向回返去。 但进屋后,羽薇发现木桌上只有一个结了蛛网的烛台,却没有用来点火的家伙。 于是,快笔写下“火”字,便拿着本子向“0号”追去。 却不想“0号”在她从背后递上本子时,一个闪电般的侧身躲了过去,然后迅速从腰间甩出了一个透明的水晶锥状武器,一击穿过了本子,锥尖距羽薇的喉咙只差分毫。 看见本子上的“火”字,并确定羽薇没有恶意后,“0号”才面无表情收回了武器,冰冷道:“火柴在立柜上面的隔断里。 还有,晚上最好也不要乱走,格林麾下的宠物也常会在这附近出没,上一个住在这里不听话的人已经成为了它的食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子。 “刚才…好快!”望着“0号”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滴冷汗也从羽薇的额角直流而下。 ………………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羽薇才勉强把屋子收拾出了点儿样子。 她找出火柴点燃了和哥森住在林子里时常用的熏香赶走了虫蚁,并把床上已经发了霉的床褥卷一卷捆在了附近比较粗壮的一颗树干上,来作为自己练习拳脚的地方。 至于睡觉,与其凑合着躺在腐朽的木床上听着翻身时吱嘎声,她选择了把勉强还能用的床单找到两个固定点做成了吊床。 此刻的她正躺在吊床上斟酌着下一步计划。 “从事件的一开始,整个事件背后的操控者对于格林家族的指向性就很强。 本身就拥有强势军权,再通过暗海女巫的协助营造出爱女搭救王子的巧合,然后顺势促成女儿和波索的婚姻,即可成为圣安国的国丈。 可是对于只有一个独生女儿的将军,真的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又是不知以什么为代价换取了暗海女巫的帮助,又要搭上一条人鱼的性命,只为成为国丈而已? 这完全不像一个老谋深算的将军所做出来的事,他的背后一定还有着什么艾薇儿没有牵引出来的线索…… 谁?!” 羽薇从吊床上一跃而下,踹开房门,持着匕首做出戒备的姿态,静静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却发现四周除了随着微风浮动的花藤,似乎没有任何生物出没的迹象。 可她刚刚分明感受到了很强烈的窥视感,被哥森训得像兔子般敏锐的第六感通常不会出错的。 羽薇想起了露娜对于可能会有被安插在格林将军身边的海底精灵的猜测,不自觉地摸了摸挂在胸前的项链。 她打算在不能百分百确定项链的屏蔽作用时,暂不做下一步打算,以免被同类听到,露了马脚。 ……………… 三天后,“0号”带着被特派佣人梳洗打扮过一番的羽薇正站在了格林将军书房门口。 “人已带到,格林麾下。” “嗯,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 格林将军穿着一身高级绒布做成的绿色军统正装、披着皇家功臣才有的金丝披风,坐在一尊铺着狼王皮毛的座椅上,狼首衬在格林身后,把他显得十分威风; 而他身后的阳台上放着一个呈棕红的木桶,时不时会发出些许刺鼻的气味,用意不明; 在他身前,一张用黄金镶边并嵌着各色宝石的白玉石桌上已经放好了钢笔、白纸,和一张简约的红木座椅。 看来格林将军似乎早就为羽薇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坐吧,丫头。” 羽薇简单俯身表示了一下感谢,便坐在了正对着格林将军的座位上。 而“0号”在羽薇落座之后,也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格林将军身旁,和站在格林将军身后的“2号”和“6号”二人组成了十分严密的护卫三角阵型。 面对着眼前气势磅礴的格林将军和三名贴身侍卫,羽薇就像一只在狼群面前嗷嗷待宰的小鹿。 “你叫什么名字呢,丫头?老家是哪里?” “艾薇儿,大家叫我:小薇。科伊艾克渔村。” “哦~小薇。看不出来,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身手却不错。怎么想着来应聘各项要求都不符合的‘贴身侍卫’一职呢?” “钱多。” “哈哈哈哈,很诚实、很直接,我喜欢这样的性子。说说自己的优势吧。” “年龄优势:不易被察觉, 性别优势:容易被低估, 体型优势:能充分利用狭隘空间, 缺陷优势: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格林将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手反复的摸着下巴,故做出一副十分赏识的姿态。 可望着眼前的局势,令羽薇生出了一丝惴惴不安的危机感。 从刚进入房间时气势不均的布局,再到由“0号”等人组成的三角护卫阵,羽薇的心就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他是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吗?难道露娜的项链吊坠真的没有起到作用,我的心声已经被同类听到了?” 没错。 地位如此之高的格林将军,实在没必要在面试新人的时候,布下如此别有用心的阵仗。 所以,他目前在房间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暗暗给羽薇施压,让她意识到自己已处在绝对的劣势,逼她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露出马脚。 “不错,在这几个方面,你的确很有优势。 可这样的优势似乎并不适合出现在贴身侍卫身上,倒像是一个杀手,不是吗,丫头?” 格林将军一个眼色,站在他身后两个侍卫便一跃而出,空翻到了羽薇身后,和站在他身边的“0号”重新组成一个新的三角阵,将羽薇给围了起来。 第16章 臭老头子,我咒你八辈祖宗 “真不愧是军事大将,连贴身侍卫阵容都设计得如此严丝合缝——以稳定性最强的三角形为原形,将能力拔尖的‘0号’设为三角形可攻可守的翻转点,既可以作为守护自己的防卫阵容,又能转为围剿敌人的反击阵容。” 羽薇知道,凭她见识过的“0号”那闪电般的身手,再加上另外两个实力都不会弱的侍卫做辅助,自己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在不确定格林将军手里有几张牌前,她打算先赌一把。 “对不起,格林将军。我不知,哪里得罪了您。”羽薇并没有掩饰自己那属于15岁女孩应有的惊慌,反而装作强忍战栗的模样,颤抖着快笔在纸上写道。 “哦?是吗。 那你最好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派去打探的人最多只能查到关于你最近一个月的消息,而你又恰好来自于身份十分特殊的路卡斯掌事家里。 而且…拥有着‘倾听心声’能力的‘2号’却唯独听不到你心声呢?” 格林将军微微眯着眼睛,等待着羽薇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 羽薇没想到露娜用心送给她的保命项链,反在此等巧合下成为了置自己于险境的东西。 “难怪那天在城堡高处观望的他问过‘2号’就能搞清下面的状况。 也许,那晚窥探我的人可能也是‘2号’吧。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于是,羽薇主动举手拿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写道:“姐姐送的项链,可保持心灵平静。我失去意识,被路卡斯救起,要在村里学手艺,支付食宿费。” 她故意用零碎但真实的词语拼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模棱两可的事实。 格林将军一脸狐疑地转头望向“2号”。 “2号”点头回应道:“没有问题,格林麾下。” “嗯……” 格林将军的眉头少有的皱了起来,他右手的食指不断的在鼻子和嘴唇上来回摸索着,似乎在斟酌到底应该如何处理羽薇这个身世成谜的丫头。 片刻后,他起身来到了放着红褐色木桶的阳台。 一阵微风拂过,又有些许刺鼻的气味从桶里飘了出来,而格林将军却如获至宝一般,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他一边拿起放在阳台一角的钢勺在桶里搅了搅,一边背对着羽薇道:“丫头,也许我是错怪你了。 但你要知道,身为掌握国家军事大权的将军,见识过的厮杀要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多疑和谨慎都是必不可少的……” 说着,他又抬起另一只手,勾了勾食指和中指,示意羽薇上前。 以自己被三人包围的状况,羽薇只能照做。 她被半挟持着,来到了格林将军身后2米左右的位置,忍受着木桶里散发出的恶臭,看到他不断搅动的红褐色木桶中装满了血肉混合的血汤子,并在隐约中瞥见了一颗半漂浮的眼球和一个人类的断掌。 她忽然想起了那天在战后,格林将军那隐隐约约的一句话:“至于那些躺在地上的废物,就不要再浪费军资了,直接按……处理掉吧……” 是啊,直接按饲料处理掉吧。 羽薇不由喉咙干涩地咽了一口口水,而格林将军仍若无其事地插了一块大点儿的肉丢了下去,下面顿时传来了野兽抢食的吼叫声。 而他一边淡定地喂着下面的宠物,一边接上说道:“所以啊,对于你这样身世不明的新人,需要经过一个特别的考验之后,才能决定你到底是不是值得我去培养的人才呢,丫头……” 突然,格林将军趁她不备,将盛满了一钢勺的腥血直接甩在了羽薇脸上。 刚猜到他意图的羽薇心凉了半截,却为时已晚。 她想逃跑却因被腥血模糊了视线而无处可逃,慌乱中不知被谁一把抓住双脚掀下了阳台,随即一桶满是腥臭的血汤子全部泼在了她的身上。 “对不起了,丫头。在我格林家族旗下,绝不容许任何有异心或能力不足的废物出现。 若想证明自己,就争取熬过今晚,给我一个相信你实力、愿用重金培养你的理由吧!” 说完,格林将军便转身离开阳台,“砰”的一声关上了镶着金边的落地窗户。 “臭老头子!!我诅咒你八辈祖宗!!”羽薇被毫无人性的格林将军气到发狂,可现在不是她怠慢的时候,因为她已经听到了野兽“呜呜”的低吼声,若再不行动她将和与她对战的侍卫一样,成为野兽的饲料。 她飞快地用袖子擦去了眼睛周围的血迹,看到正有两只颜色偏白的大型猫科动物正低吼着向她走来。 一只是体长超过了2米、肩高约80厘米的雄性;另一只体长约1.5米,肩高60厘米,似乎是雌性。 也许是平日吃惯了现成的死肉,突然间蹦出来个会动的活物,让两只警惕的“大猫”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它们小心谨慎地向眼前的血汤子慢慢靠近着。 而刚从3米多高的阳台上被推下去的羽薇,即使在惊惶中勉强调整重心,改变了自己的落地姿势,却仍受视力影响,整个臀背着地的摔了个不轻。 此时,她只能忍着剧痛,一边警戒着大猫的一举一动,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慢慢向远离血肉和大猫的方向移动着。 这里落着一汪还算清澈的水塘、一丛不算高大的树以及几块用来装饰花园的青石。 且依据羽薇对大猫的观察,它们头圆、吻宽、眼大、耳短、眼内侧和鼻梁骨两侧有明显的泪槽,且体毛较短、躯体均匀、四肢中长,尾巴末端有着像狮子一样的丛毛,除了颜色偏浅一些,基本可以确定是一对美洲狮。 “记得哥森说过,美洲狮的特点是跳跃能力强、会游泳、会爬树、奔跑速度快,轻轻一跃可达到9米多远,几乎没有弱点。 但好在其性格较为温顺,基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所以,遇到它们的最好办法就是正面对着它们,然后安静地后退离开,万不能大声恐吓或爬到树上,否则只会把自己逼向死路。 只是……不知道这些被人肉喂大的大猫会不会因为食物结构的不同而使得性情大变。” 羽薇仔细斟酌着美洲狮的特点和习性,试图为自己制定一个完美的求生方案。 第17章 狮口生还 斟酌过后,羽薇决定利用两只大猫享受美食的间隙脱掉衣物,到身后不远处的水塘里把自己身上的血渍洗干净,再找些植物汁液擦拭全身。 先尽量把身上的血腥味儿处理掉,将它们攻击自己的几率降到最低再说。 于是,在看到两只美洲狮慢慢放下戒备开始舔舐地上散落的血汤时,羽薇以极度缓慢、轻微的动作脱掉了全身的衣物。 然后,蜷着身子、赤裸着身体慢慢走入水塘深处,将全身潜在水里疯狂地洗刷着身上的血迹。 虽然美洲狮暂时没有因为潺潺的流水声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这边来。 但羽薇知道,即使自己游泳速度再快,在这样的窄小空间也躲不过两只美洲狮的水陆夹击,水塘里并不是她可以长待的地方。 在基本确定自己的头发上再没了血迹后,羽薇才慢慢把头从水塘里露了出来。 却不想体型更庞大一些的雄狮此刻正趴在岸边喝水,而她把头半露出水面所产生的涟漪,已经使雄狮停止了当下的动作,警觉地把注意力转向了这边。 在这不到2米的直线距离,只要雄狮有了攻击欲望,羽薇就基本必死无疑。 于是,她选择了按兵不动,并始终用眼睛盯着雄狮反应,好能及时做出最后的挣扎。 也许是由于茶余饭饱,它似乎对这颗漂浮在水上的人头并没有什么兴趣。 雄狮在确定人头没有攻击性后,又补了几口水,便回身向被太阳照射着的青石上走去。 “呼……”羽薇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春季水温偏凉,让它没有下水的打算。” 羽薇从水塘远离美洲狮的方向上了岸,摘了很多花草的茎叶咀嚼成汁涂抹在了身上。也在涂抹臀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跌打伤的浮肿和钻心的痛。 她望了望正安详地躺在青石板上晒着太阳的大猫,也把身子蜷呈一团潜在了稍有点阳光的地方,心里默默道:“也许接下来最大的挑战,就是一丝不挂地待在这里,保持至少20个小时的清醒,熬过凌晨那段气温最低的时间了。” …………………… 次日清晨7点整。 格林将军正坐在餐桌前,用心的享受着鲜牛奶、培根煎蛋、牛肉火腿,和一节抹着厚厚奶酪的蒜香面包,似乎完全没有把昨天被自己扔进宠物小窝里的丫头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只要这丫头不作死地大喊大叫和乱跑,凭着从小被自己豢养大的“小”宠物,基本不会伤她分毫; 但若她不幸遇难,自己就更没必要为了一个废物,而影响这顿美味的早餐了。 难得清闲的早饭之后,格林将军才在“0号”和“6号”的跟随下来到了昨天审问羽薇的书房。 打开书房大门,地上铺了数张写着什么的白纸,而“2号”正拄着额头坐在地上打盹儿。 “咳咳!”“0号”刻意咳了几声,“2号”也随即慌张地醒了过来。他慌忙起身,鞠身向格林将军问了个好。 格林将军皱了皱眉没有回应,似乎对“2号”的失职十分不满,直接坐到了狼首座椅前,问道:“怎么样?” “2号”拾起地上的几张白纸,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恭敬递上道:“除了提到‘哥森’教授了些许关于美洲狮习性的知识,没再提起任何人的名字。 她处事非常谨慎、冷静,在被抛下去后便立刻脱了衣服,潜在水塘中将血水洗净,并用植物汁液掩盖掉了血腥味,然后选择躲在花草丛中按兵不动。 从头到尾都没和您的宠物有过接触。” “哦?”“2号”的回答倒是让格林将军小有兴趣。 “只是……” “只是什么?” “她从半夜11点钟后,心声就只剩下了‘好冷’,从2点钟到现在就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了。”“2号”略有心虚地回答道。 “嗯……下去看看。”格林将军用右手的食指在鼻子和下巴上来回摸了摸,似乎并没有发现“2号”的异常,只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机灵的小丫头身上。 他带着三名侍卫快步来到一楼,打开了做成假山模样的大门。 两只美洲狮一见格林将军便飞身上前。 一只不停的用头蹭着格林将军的大腿,另一只则直接露出肚皮“呼噜噜”的躺在地上撒起了娇。 可今天的格林将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合和宠爱它们,而是直接按照“2号”的指引来到了水塘边,看到了被冻僵的丫头。 此时的羽薇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全身赤裸,臀背乌青着蜷在一丛遮蔽性很好的花草丛里,生死不明。 她的头发和皮肤上凝着成片的露珠,在晨曦的映射下金光闪闪。 格林将军上前,想要探探羽薇的鼻息,却在不经意间被她紧紧抓住了金丝披风的一角不放手。 “0号”刚想上前,却被格林将军用手势止住了。 “我,活下来了,记住您说过的话。”“2号”道。 听到“2号”一字不漏的陈述了她心中所想的话,羽薇才如释重负地一头栽倒在地上滚落水塘,面门冲上地漂在水面上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格林将军见状,突然莫名大笑了起来。 他完全不顾水塘里的水和泥巴会弄脏自己的象征权势的军统正装和金丝披风,亲自跳下水用披风包裹起赤裸的羽薇抱在了怀里,并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道:“我会加倍爱惜你的,丫头。” …………………… 待羽薇慢慢恢复意识,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只知道自己被关在了一间灯光昏暗的房间里,而“2号”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借着昏暗的灯光不知在把玩什么。 羽薇感到后背的伤处有些酸痒,忍不住想用手去抓,却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头颈和手脚被木头枷锁固定着,浸泡在一罐不知装了什么温热药水的器皿里。 随着她神志的慢慢清醒,越发觉得被浸泡在药水里的身体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用满是毒液的口喙毫不留情的啃噬着——又痒又痛又酸又麻,让她难受得近乎抓狂。 第18章 臭老头子的贴身侍卫 “你醒了?” “2号”似乎听到了羽薇的心声,瞥了她一眼便继续把玩着手里的东西,道:“我要是你,就尽量让自己再多睡一会儿,否则这药浴的滋味可真是不太好受。” “我这是在哪儿?” “格林麾下安排的密室。 你因为昨晚的长时间湿寒再加上臀背的摔伤处流血不畅,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多处冻伤,寻常人不死也要割去些皮肉来保命了。 格林麾下为了保住你,可是特意花了重金,在强化药液里又加了些佐料进去呢。 他相信凭借你的意志力,这点儿小折磨对,算不了什么的。” “艹…个死老头子!唔…好难受。”格林将军那句毫无人性的话,让羽薇反感至极。 可在能窥探人心的“2号”面前,她又不能直接开骂。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又重新转回到药罐子里那如百蚁啃噬的身体上,简直备受煎熬,心里窝火得不行。 “放心,我没有那么八卦,什么话都往外传。否则,你心声笔记上的第一句话就不是关于美洲狮的描述,而是对格林麾下八辈祖宗的问候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格林麾下也算是对你宠爱有加了。 虽然每个被他选中的人都要经过这一过程,可目前为止有幸得到‘加料’的人只有‘0号’和你,更何况你还只是刚刚入职的新人。” “……去他妈的宠爱!我不需要!”羽薇忍受着百爪挠心的折磨,咒骂道。 看着羽薇一脸怒意的样子,“2号”反而饶有兴趣地拖着沙发坐到了她身前,笑道:“呵呵,你这毫不遮掩的性格,倒也挺得我心。 不会说话倒也算件好事,至少不会像正常人那样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演戏。 既然已经成为了队友,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特殊能力了吧? ‘倾听心声’——可以在3米左右的球径范围内,听到任何生物的心之所想。包括人类,也包括鼠蚁虫蛇。 所以,我既可以通过一个人心口是否一致来推断他话语的真伪,也可以提前3米获知敌方的袭击意图而进行战略部署,从而得到了格林麾下的重用。 但与此同时,我也要不间断地忍受这种噪音折磨,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说着,他拿出了在手里把玩了好久的东西——露娜送给羽薇的海螺状吊坠项链。 “直到这次监听的后半夜,我在无意中拿起你留在桌子上的项链把玩时,却发现把它拿近耳边居然可以屏蔽掉所有生物的心声。 这种从未有过的安静简直让我欲罢不能! 今天凌晨简直是我有生以来打得最为安心的一个瞌睡,即使引起了格林麾下的不满我也心甘情愿。 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它到底是如何炼成的?” 听闻“2号”所言,羽薇摇了摇头。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到底在这个项链上施加了什么密术。 “是吗……” “2号”的神色也顿时黯淡了下来,他恋恋不舍地把项链挂在了羽薇颈部的枷锁边缘,道:“好吧,项链还给你。 不过格林麾下吩咐,以后不要再戴在胸口了。药劲儿明早才会过,先睡上一觉吧。” “难受,睡不着。不如聊聊?”羽薇想借唯一一个能和她进行无障碍交流的“2号”,先好好打探一下这里情况。 “无所谓,反正失眠好久了,坐这儿也是醒着。” “那…可以介绍一下小队的其他人和这里的规矩吗?为什么那臭老头子要用序号来称呼你们?”羽薇问道。 “是格林麾下!”“2号”皱着眉头纠正道。 但随后,他又叹了口气,“唉~真是羡慕你这样什么话都能毫无顾忌‘说’出来的人。” “格林麾下是依据我们几人的能力、忠诚度、执行力等综合因素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依次排序的,每次有新人加入,我们的序号都会翻新一次。 ‘0号’,据说是因被闪电击中过,而腿脚快如闪电。因行事果断、为人忠心、领导力强而被格林麾下宣为小队的最强者。 至于我,已经提过,不再多说。 ‘3号’因为是精灵一族和人族相结合的混血半精灵,所以拥有十分强劲的植物操控、制造幻术等方面的能力,身手十分矫捷。 ‘4号’以大块头着称,身形健硕,力量奇大无比却也不影响移动速度。但因为他外族安排来的亲信,一直被格林麾下安排在外面做情报监视工作,只是定期回来上报情况。 而‘6号’嘛~可能是在我们中间最没有特点的人了吧。虽然十分忠诚,但各项能力都很平均,没有突出点,只能算是普通人类中的佼佼者。 而且在这个队伍里时间最长的,既不是我,也不是‘0号’,反而恰恰是目前被排在最后一位的‘6号’。 他的地位可以说是随着人才的引进直线下滑,也正因如此而嫉妒心极强,对于新人打压得也十分厉害,就更别说像你这样被特例招进来的新人了。 所以,我得提醒体型你,需要对他多加防备一些。” “可是,从1到6,再加上‘0号’,你们队伍中不应该有7个人吗?”羽薇问道。 “的确有过7个人,但是1~7号七人。 ‘1号’和‘5号’曾在任务中感染过瘟疫。 只是‘1号’在治疗过程中添加强化药剂后扛了过去,能力大幅提升而升职为‘0号’掌事; ‘5号’因为没抗过去,当晚就被火化了; ‘7号’则是执行任务失败后被处理掉的。 而在格林麾下眼中,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两个死人和一个人的升职再废那一番功夫。” “嗯,还真是那臭老头子的行事风格。” “2号”摊开手掌耸了耸肩,却没再纠正羽薇对格林将军的称呼。 “可我记得,罗马数字中并没有来代表‘0’的符号,那你口中的‘0号’掌事……” “2号”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才懒懒道:“因为掌事在格林麾下眼中算是综合能力最为完美和无可挑剔的人才,数字‘1’已经完全不足以驾驭他在其心中的地位了,便用没有任何瑕疵、形状最为圆满的字母o封他为‘0号’咯~” “原来是这样……那可以再说些关于‘4号’的消息吗?” 第19章 2号的招安 “2号”听到了羽薇心中的提问,坏坏的笑了几声,才道:“呵呵,也许你们已经在不经意间见过面了呢?” “嗯?是吗?” 羽薇试着在艾薇儿的记忆里找到一丝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毕竟,“2号”的在场会给她的思考范围套上很多枷锁。 见羽薇好久没再提出问题,“2号”问道:“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羽薇打量了一下“2号”的身高,似乎也并不符合招聘处对于“贴身侍卫”的要求,身形细长的他看起来将近1米90,怎么也比上限高出太多了。 “你也是破例从招聘处那儿进来的?”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招聘处那儿进来的废物,除了还算可以的‘6号’是不会被留在格林麾下身边的。 而他们之所以把身高限制在1米7到1米8,是因为1米8基本是皇室成员的身高峰值,而他们是决不会允许抢了自己风头的人,站在在自己身边的。” 将愚昧的皇室成员好一通嘲讽后,“2号”似乎又想起了触痛自己心头的往事。他有些情绪复杂道:“我是和‘3号’一起,被格林麾下亲自招安进来的。” “招安?” “嗯,招安…… 二十八年前,我出生在一个山林中的村镇里。 但因为这该死的特殊能力,从小就被村民们喻为能招来厄运的怪物。 被排挤、被嘲弄、被欺侮,就连生了我的母亲也慢慢离我远去,不想再和我搭上任何关系。 于是,我只能每天看着别人脸色,捡食他们的剩菜、剩饭勉强度日。 直到有一天,村里的‘孩子王’见我没有依从他的指示学狗叫,却又在飞踢上前时被我读心躲开,便一脚扎进泥坑里摔断了腿。 可是他却向全村人撒谎说,是我将他故意推下去的。让我被全村的人拿着火把和农具追打、驱逐,不得不逃进了传说中住着妖怪的深林里。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结识了林中的妖怪——‘3号’·奥利尔。 他和我一样,因母亲为凡人,不是纯粹的精灵血统而被同龄精灵们唾弃,又因长着精灵一族细长型的耳朵和异色双瞳而被人类畏惧。 即使他忍痛割掉了耳朵上凸起的骨肉也没有人愿意接受他。所以,他才移居到林子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我们在相互倾诉中,因身世的过于相似,而感叹相见恨晚。 我提议,既然你报复不过精灵一族,不如就利用上帝赐予的我们的优势来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类吧! 于是,我们利用各自的优势和山林里植物众多的地理环境,杀遍了附近的山村欺侮过我们的狗杂种! 可同时,杀戮也引来了官兵的讨伐。 格林麾下率领士兵,将我们围堵在了怪石嶙峋、植物稀少的乱石窟里。 这一堵就是三天。 因为那里的资源匮乏,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我们只能依靠石笋上凝结的露珠保命。 就在我们以为自己将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格林麾下却带着我的母亲,和号召全村人把奥利尔赶出村子的舅舅,来到了石窟入口。 他说,我们失格的报复是因为亲人没有尽到自己养育的责任,事情不应该单单由我们自己来承担。 如果我们愿意杀掉让自己黑化的罪人后遵从他的差遣,便可以把我们诏安为他的部下,享受皇门供奉。 所以,我们才来到了这里。” “这也意味着…你们分别杀了自己的母亲和舅舅?”羽薇内心有些复杂道。 “为什么不!?”“2号”的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既然是他们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别人欺负,却置之不理!?他们该死!! 在把剑插入她的胸口的时候,看着她绝望而复杂的眼神,和从剑刃滴下来的鲜血,我简直高兴到爆炸!!” “2号”的回答已经在他的不自觉中渐渐变成了发泄情绪的咆哮,眼角也隐隐显出了泪的影子。 “那……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羽薇的话题突转让“2号”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3号’的真名叫奥利尔,那你呢?”羽薇并没有在乎“2号”的咆哮,只是淡淡地询问了他的真实名字。 “莱…莱昂。”“2号”在回答过后,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 他深深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后,接着道:“既然是最后一个问题,就试着睡一会儿吧。 现在已是凌晨了,格林麾下会在药浴后召见你的。”随后,便假装打着哈欠,推着沙发返回了原位。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2号”语气里开始带了些不耐烦。 “项链,你先拿着吧。难得有个补觉的机会,早上再给我也不迟。” “你……”他似乎还想客套一番,却又怕羽薇反悔而不小心失去了梦寐以求的好觉。再三斟酌,他终还是在不自觉地挠了挠鼻子后,用“谢谢”简单而干脆地终结了他们的对话。 “2号”把项链拿在手里,又一次用点头向羽薇致谢后,便坐回到沙发上,用拿着项链的手擎着头部,闭上了眼睛。 羽薇见他渐渐在项链的作用下打起了轻鼾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没有了项链的帮助,羽薇就像一个被赤裸裸地摆在“2号”面前,能够被他肆意窥探的解剖样品,什么都不敢想,生怕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 可项链若放在自己的枷锁上,又离心脏太远,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所以她干脆把项链做为一个人情,主动送到了“2号”手上。 这样,既能让“2号”欠她一个人情,又可以屏蔽掉他的信号接收,为自己争取一些能够冥想的时间——简直就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最优解。 “还好,‘2号’的弱点比较明显,相对容易突破,不然……简直一刻都不敢多想。”羽薇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慢慢梳理起收集到的信息来。 “变异人、超能力者、半精灵、异族亲信……格林那老头子对自己的武装十分精锐。 对于‘3号’和‘2号’两个特殊人才的收复方式也十分狠辣——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最大的帮助,真不愧是个深谋远虑的老狐狸。” 第20章 格林将军的计划 羽薇一遍遍地梳理着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并将露娜所描述的经历结合在一起,终于整合出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也许,格林那个老家伙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为自己谋划一个能够正大光明地篡夺圣安国统治地位的计划了。 首先,他通过未知途径侥幸获得了前王子路卡斯想要逃脱束缚的计划,借机买通船家制造其真正的死亡,来撼动原王室家族的统治地位。 但因准备不够完善,“路卡斯之死”因露娜的介入而未成功,却也阴差阳错地让他主动退出了政治舞台,也算为自己清除了一个劲敌。 在用心打探到自己计划失败的原因后,便受其启发,通过某种方式找到了暗海女巫达成合作,牵出了《海的女儿》中的故事内容: 先通过女巫的协助,怂恿没见过世面的艾薇儿到海面探险,并刻意制造了波索落海的意外,又一次促成了人鱼救王子的巧合; 然后,早有准备地让女儿索菲娅提前下船,在可能的上岸区域寻觅等候,借机抢走艾薇儿的功劳,并顺势促成和波索的婚姻; 且为避免人·鱼相恋的状况再次出现,让暗海女巫夺走了艾薇儿发声的能力,再加上她对人类文字的一窍不通,让人鱼和王子再次相爱的几率近乎为“0”; 最后,利用艾薇儿得不到爱情的不甘心,怂恿她用代表着海底帝国的匕首,杀掉负了她心的波索,借此来挑起海陆两界的战争。 这样,他便可以利用完婚女婿的死和自己本就掌握的军权,顺理成章地攻下王位,成为圣安国的新任国王。 而海底帝国在痛失两名公主之后本就民心动荡,若和陆上敌对后,又赶上了暗海层的暴动,被两面夹击……以暗海女巫等为首的暗海一族也可趁机为自己争取到梦寐已久的海底掌管权。 “若不是出现了胸大无脑的艾薇儿用‘深海之刃’杀死了自己的意外,这个老狐狸的计划还是十分完美的……”羽薇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着。 可虽然事情已经大体梳理清楚了,羽薇也同时遇到了十分难解决的麻烦。 第一,格林那条老狐狸为了不被监视,已经将异族亲信“4号”支了出去。但以暗海女巫的狡诈,是绝不会允许自己什么消息也得不到,只能在海底干等着的被动局面出现的。 所以,她很大概率已经悄悄安插了其他暗海一族的人在格林身边。那么,在项链不能戴在胸前的前提下,羽薇应该如何保证不会被另一个异族听到自己的心声呢。 第二,既然艾薇儿是格林和暗海女巫协作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么原有计划中早就应该出现的那条傻鱼迟迟没有动静,必然会引起格林将军和暗海女巫这两拨人的警觉。 凭着羽薇不能发声的特征,若不是她能够在笔和本子上运用人类文字自如,那只老狐狸早就把怀疑的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来了。 羽薇知道在阴险狡诈的格林将军和暗海一族的影响下,自己的身份已经掩饰不了多久了。 她焦急地利用着“2号”酣睡的珍贵时间,一直在不停地模拟着格林将军在接见时可能会提出的问题,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可是她发现,在这两大未知条件下,自己所准备的回答无论多么充分都会被找到薄弱点轻易击破。 看着窗帘外逐渐亮起来的天色,她开始越发地心急如焚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过于信任艾薇儿这条买有脑子的鱼所提供的信息,居然在不经意间,把自己逼入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 “等一下,信任?”羽薇终于找到了格林将军和暗海女巫之间的突破点,一个计划也同时在她脑海中应运而生。 ………………… 10月19日15点30分。 羽薇迷迷糊糊被女仆叫醒了,她看见露娜送给自己的项链正安静地挂在枷锁边缘,而“2号”已经没有了踪影。 她高强度地用大脑分析了一夜简直累得不行,从想出应对计划后才安下心来,一口气睡到了现在,但太阳穴上还是有一鼓一鼓的胀痛感。 “您好,艾薇儿小姐,格林将军特意给您准备了一套礼服,要等着和您一起共进晚餐,需您务必在18点30分前打扮好自己,赶到正厅就餐。” 女仆边说边用钥匙打开了羽薇身上的枷锁和盛装药液的器皿。 羽薇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僵硬了一夜的筋骨从器皿里爬了出来。 此刻的她虽然皮肤已经被药液泡得有些发白、发皱,但可以闻到散发着淡淡的植物清香,且能感觉到有股神秘力量正在自己的身体里汩汩涌动。 羽薇接过并穿上女仆献上的浴袍,跟着她来到了一间早就安排好的房间。 房间小巧而精致,挂着白纱帘子的床上安静地卧着一身白色礼服;旁边的浴帘里也已经准备好了一桶冒着热气的乳白色浴水,正有另外两位女仆守候在一旁等着为羽薇沐浴、更衣。 待羽薇把一切打理好,准备出席晚餐的时候,已是17点30分了。 此刻的她,和前两天拿着武器和卫兵们打成一片的乡下女孩儿,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经过加了些许牛奶的浴水浸泡和女仆们在肌肤上一寸不落的洗刷和涂抹,羽薇的肤色虽还是淡淡的小麦色,却也细腻了不少; 肉粉色的薄唇被涂上了诱惑的豆沙色,湛蓝的双眸搭配着星星点点的银色眼影,再加上挂在眉间的钻石挂坠,为羽薇纯净的面庞增添了一份妖媚。 至于白色的礼服——露背的绕颈系带领,将羽薇的锁骨、美背和平滑中带着一丝曲线的肩膀展现得淋漓尽致; 紧紧包裹着腰臀,又在大腿中部开叉的不规则中长款鱼尾裙,也把她平坦小腹和有曲线的腿型完美展现了出来。 连身边为她搭理的女仆们都不禁啧啧惊叹。 而站在镜子前的羽薇,看着这份对于自己有些太过奢华的打扮,却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顿晚饭而已,真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第21章 光盘行动后的全盘托出 18点30分,羽薇跟着女仆准时来到了正厅。 她把露娜赠予的吊坠项链绕了几圈,特意戴在了左手腕上。 一张长长方方的红木餐桌上,已经点好了几柱华贵的烛灯。 格林将军依然在正座的老位置上,但今天只有“2号”还站在他身后; 而在离他不远处的右侧座位,已经摆好了为羽薇准备的餐具。 羽薇按照女仆的指示,为格林将军行过礼后,才有些不自然地坐到了她的位置上——高跟鞋的束缚感,硌得她脚尖生疼。 格林将军似乎对她的打扮和礼仪都很满意,嘴角一直带着用意不明的笑意,上下打量着仿佛出于自己之手的艺术品。 随即,“2号”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一般,拍了两下手,吩咐道:“上菜。” 今夜的菜品十分丰盛,从头盘——鱼子酱、燻鲑鱼、鹅肝酱、焗蜗牛,到牛尾清汤和酥皮奶油蛤蜊汤,再到副菜、主菜——t骨牛排、羊腿肉、培根煎蛋、海鱼刺身、多种面包和各种调味汁…… 开始,羽薇还有些拘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格林将军的用餐姿势,拘谨地用刀叉一块一块的切割着。 可随着菜品的逐一上桌,各种飘着香味的美食开始施放诱惑技能时,羽薇也逐渐迷失了自我,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不能自拔。 “哇,好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她在心里没出息的赞叹声,差点儿让“2号”笑出了声,他只能强装镇定地站在格林将军身后,憋着笑。 但在现实世界里根本没机会吃个正儿八经饭菜的羽薇,即使注意到了“2号”憋不住笑的神态,也是没有客气地基本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 “呼~今晚的菜都好好吃啊,就是和露娜的手艺比起来稍微油腻了些。” 她轻轻地拍了拍略微鼓起来的肚皮,刚想长舒一口气,却恰巧一个饱嗝顶了上来。 她感觉自己肚子里的东西都差点儿要一起嗝出来了,愣是硬生生地又压了回去。 随即,她心里便隐隐传来了来自艾薇儿的鄙视。 回想起自己还曾嘲笑过艾薇儿身为公主却吃相野蛮,羽薇也不由得尴尬地咳了几声。 听见羽薇的咳嗽声,格林将军也放下刀叉用餐布擦了擦嘴,道:“丫头,吃饱了?” 羽薇闻言,把刚刚还搭在桌沿上的双手平放到了腿上,带着感谢的笑意点了点头。 “是的,格林将军,谢谢您的晚餐。”“2号”照常,一字不落地将羽薇心里的话复述了出来。 格林将军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咱也利用最后的甜品时间聊聊天吧。 你有什么想询问我,或向我说的吗?”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女仆将一份飘着樱花香气的花茶和樱花芝士冰淇淋蛋糕送到了羽薇面前。 羽薇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食欲又一次躁动了起来,想着:既然还有“2号”在场…… 于是,干脆将左手平放在腿上,右手拿起了勺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蛋糕,一边在心里表述起来。 “有的,格林将军,想和您坦白并商量一件事情。” “哦?请讲。”格林将军十指交叉拄在下巴上,做出一幅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羽薇。 “既然您能够将拥有特殊能力的‘2号’先生招入门下,就说明您一定是一个对世间新奇的事物也十分感兴趣,十分开明的人,是吧?” “嗯,应该是吧。你有什么想要分享的呢?” “其实,我并不是人类,而是一条由海底世界上岸来寻找人界爱情的人鱼。”“2号”听闻,不禁在复述时,略显惊讶地翘了翘眉。 “一个多月前,我偶然在探索人间世界的时候,救下了圣安国落入海中的王子。可刚把他送到岸边,我的功劳就被一个小碧池抢走了。 于是,我去求助暗海层里的女巫把我变成人形,想和王子把话说清楚。 可谁知,那女巫垂涎我的完美嗓音已久,居然要我以献出声带为代价。 那时我想:哼!献就献,等我成为了王子的女人,就让圣安国和父王联合着再把声音夺回来! 答应的她的要求后,我特意在海岸边找了个差不多的村子,学了个把月的人类文字才到这边来的。 本想着自己可以凭借过人的身手和您的引荐,成为王子身边的贴身侍卫,找机会把当天的情形告诉他。却不想这两天偶然知道了当天抢我功劳和王子走到一起的小碧…小…小家碧玉的女人,居然是您女儿。 现在,我已经是您的手下了,而且既然要借您的手把自己引荐到王子身边,肯定是不能坏了您成为国丈的好事儿。 但我若想破除变为人身的咒语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和王子完婚,而另一个就是杀掉王子——消灭掉咒语里其中一个爱的对象。 所以……您看是否能在您女儿和王子的婚礼时,在我变成泡沫之前,让我杀掉王子,让您由国丈直接跃为国王呢?” 这时,羽薇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然后用餐布擦擦嘴,一脸郑重地看着格林将军,“道”:“至于交换条件,可以在我变回人鱼身后,返回海洋里请求父亲,回报给圣安国至少十年的渔业丰收,如何?” 听着“2号”对羽薇心语的转述,格林将军虽然仍十指交叉地托着下巴,但嘴角上用意不明的笑已经消失了,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显然,羽薇的“全盘托出”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其实,格林将军在羽薇入府的第一天就把“3号”派出去,将她的情况彻彻底底查了个遍,也慢慢推测出这名深得他意的新人的真正身世可能正是消失已久的人鱼。 他今天的计划就是在饭后好好消磨她一番,让她按计划成为婚礼上杀掉王子的工具。 可是,面对着羽薇主动开出的如此具有诱惑性的条件,他犹豫了。 “若与暗海女巫合作,最后的代价是需要出兵和战舰,处在十分不利的环境劣势,向海底帝国宣战;而与她合作,不仅没有这项风险,还会白白得来十年的渔业丰收。 可是,在她已经知晓了“2号”能力的前提下,这次的全盘托出又会不会是早有准备的一手呢?” 格林将军皱着眉头,再次做出了细细斟酌的习惯性动作——右手的食指不断的在鼻子和嘴唇上来回摸索着。 第22章 突如其来的噩梦 “不过…为了一面之缘的不确定爱情,就能莽撞上岸的人鱼,也实在不像是能比我多想一步的生物呢。”想着,格林将军的嘴角又渐渐地翘了起来。 看着格林将军在皱眉斟酌过后又重新露出了笑容,羽薇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但就在她想再次表达自己合作的决心时,一股强烈的心悸和眩晕感突然席卷而来,让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强烈的心悸感难受得她喘不上气,且无论使出多大力气,都再也控制不起自己的身体,就像自己刚刚进入游戏时一样。 但这次,“2号”没有再复述她的心声,而是将她一把抱起扛在了肩上,跟在格林将军身后向密室走去。 格林将军则是一边带路一边道:“丫头,你的想法很好,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但是你给我的承诺也未免太过虚妄,我得拿到些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作为保障才行呢。” “臭老头子,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回想起格林将军把自己扔进狮子园里的经历,羽薇简直为他行为的不可预见性近乎抓狂。 她一次又一次地使尽全身力气,试图重新夺回身体的支配权,却终是徒劳无功。 最后,在密室里,羽薇像木偶一样被“2号”以半坐的姿态摆弄好,放在了沙发上。 看着“2号”即将离开的身影,她不断地在心里乞求他帮忙传递自己的心声。 而他却像没听见一样,一步步向门外走去,并在转身关门时留下一句:“享用愉快,格林麾下。” “享用?愉快??”无限的惊恐让羽薇的喉咙干涩得甚至连一丝口水都挤不出来。她简直无法想象格林将军眼中的“享用”会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 羽薇可以壮着胆子和强盗战斗、可以凭着意志力助老牛拉车、可以耐着性子忍受哥森高强度训练、也可以沉着冷静的应对美洲狮,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惊恐过。 因为之前,她至少还有机会在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长按肚脐——召唤游戏助手——退出游戏。 而今天的她,却只能瘫在沙发上任人摆布,去感受游戏主角“艾薇儿”所遭受的一切痛苦,直到她在游戏中死去。 “2号”关好门后,格林将军十分淡然地一层层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只留了一条内裤。 他慢步到壁柜处,从柜上挂着的剑套里抽出了一把闪着红光的短刀后,猛地拉开了柜门。 只见,柜子里是一株由无数条藤蔓汇集而成的猩红植物,上面结着两三个婴儿形状的肉色果实,以及数个在植物的滋养下栩栩如生的女尸,她们被打扮地像娃娃一样,姿态各异地悬挂在藤蔓上。 不,不都是娃娃,还一个活着女人。 她的腹部有轻微凸起,看起来已怀有3个月左右的身孕,正有数条藤蔓像水蛭一样附着在她皮肤上,吸食着体内的血液。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格林将军,试图向他求饶,却因藤蔓封住了她的嘴巴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格林将军淡定地用刀尖儿剔着指甲里的灰尘,自问自答道:“丫头,你知道这个壁柜里装着的都是些什么吗?”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都是给我戴了绿帽子,又自作聪明地来向我邀功的蠢货和她们的‘工具’呢。” 女人听闻,在虚弱中挣扎着摇了摇头,似乎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呵呵,还想把我当傻子耍吗?好,那我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格林将军在一番嘲讽后,直接用短刀划开了身上仅存的短裤。 只见,他被短裤遮掩着的腹部,有着一大片狰狞的烧伤疤痕,一直蜿蜒延伸到大腿附近。 那里残缺、破败的皮肤如同枯槁,已然失去了原有的生机。 “呵呵,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贱婢。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关上灯后再亲热了吗? 你…不!你们!!” 格林将军突然面露狰狞地用短刀指着那些被绑起来的女人,道:“本来可以老老实实、无声无息地在我的房间里享受荣华富贵,却偏偏自作聪明,非要以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成果’为要挟,来抢着作我的正室。 好!我成全你们!现在你们可以和自己的孩子一起,永远住在我的密室里了,满意了吗?” 女人见状,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期。 她用尽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力气,把嘴巴从藤蔓中挣脱了出来,喃喃道:“对不起,格林将军,我也是逼不得已。家里人不能接受我没名没分的和您在一起,才强迫我……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让我最后再向您说一句抱歉吧。格林将军…对……” 气若游丝的女人终未能完成生命中的最后一次道歉,便闭上眼睛,成为了娃娃中的一员。 而听到她没能完成的忏悔后,格林将军似乎也猜到了她话中的隐意。 在满心的愤懑与纠结中,他面容狰狞着将短刀刺进女人腹部,将那不知道是谁的骨血活生生扼杀掉了。 而本应从伤口中流出的猩红血液,却变成了少量血液和植物汁液混合而成的粉红色液体。 眼前的一切,让羽薇简直不敢相信。若不是无法动弹,她甚至想用手掐掐自己的大腿,看看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噩梦…… 就在羽薇惊恐无比地看着眼前残忍的镜头时,格林将军也慢慢转过了身子。 他浑身都是从伤口中溅出来的粉红色液体,脸上的表情也从刚刚的狰狞变成了有些过于平淡的木讷。 将挂在腰间的植物扯下来扔到地上后,格林将军便毫无保留地,以自己的最真实形态慢慢向羽薇走来。 第一颗,由心底涌现的最真实的恐惧而凝结成的泪,从羽薇的眼角滑落。 她满是惊惧地看着格林将军将面孔凑到自己耳边,用刀背顺着她侧脸颊从颈上划过以后,将刀上残留的液体抹在了衣服上——在她雪白的华贵礼服上,留下了一片刺眼的红。 然后,又带着一脸坏笑,把刀重新拿回了羽薇面前,用拇指和中指轻捏着刀柄前后摇晃,让刀尖冲着她的腿,像摆锤一样来回摇摆着。 “三~二~”随着格林将军倒数到“一”,他突然松开了捏着刀柄的手指。 随即,短刀也迅速冲着羽薇的腿,扎了下去。 第23章 老狐狸的黑化 只见短刀擦着羽薇的右腿,“当”的一声钉立在地板上,在她的腿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红印。 “啧啧,运气不错啊,丫头。”格林将军的语气好像因为没有看到在羽薇腿上绽放的血红花朵而有些惋惜。 他直起身子,一把将贴在下巴上的络腮胡子撕下来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然后,转身到衣架上取了件开襟的睡袍松散地披在身上,又给自己倒了杯血红色的洋酒,才翘着二郎腿坐到了羽薇对面的沙发上——一手持着酒杯、一手托着额头,脸上带着目的不明的笑意,看着此时狼狈不堪的她。 少了络腮胡子加持的格林将军,面庞看起来年轻也柔和了不少,可羽薇永远无法忘记刚刚亲眼目睹的血腥画面,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残暴。 她十分抗拒地把目光移到了别处,似乎再也不想接收到能勾起那段记忆的任何信息。 但格林将军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抗拒,而是把目光专注于手中不停晃动的酒杯,自问自答道:“知道我曾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年吗? 46年! 从我16岁起帮助父亲管理军政,到30岁正式成为一名军臣,再到现在成为圣安国掌握大半兵权的将军已经是整整46年了。 18年前,圣安国才在格林家族的带领下终于打赢了完成统一的最后一仗。我的父亲为国战死沙场,而我也因身中抹了火油的暗箭,再也没有了再造后代的能力。 在那之前的28年里,我日夜呕心于军政,本想完成统一大业后再和相爱的人组成一个完美的家,却没想到上天居然跟我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呵呵~” 格林将军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抿了一口洋酒,接着道:“可是他!——圣安国的上任混蛋国王,又是如何对待我的呢? 他居然趁我卧床养病之际,在全国人民面前,将我所有的功劳都安在了大王子路卡斯身上!然后再装作十分大度的样子,在臣子面前将大半军权授予我,作为用来封口的补偿。 可谁不知道,对于我这样的废人,无论手里拿着多少军权,退位之后都照样要还给王室? 而在看重权势的大臣眼中,这种假意重用无异于将我推向了易被群臣联合针对的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会冠上‘谋反’的名头,被群起而攻之。 我废掉了自己的大半生和家族延续下去的机会,就得到了这些?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暗暗发誓要夺本应属于我的一切!包括军势、政权、人才、资源,包括圣安国所有东西!! 而那个虚伪的国王,以及所有知道我伤处的人,已经全部被我变成藤蔓的养料,清出了这个世界。” 说着,格林将军又抿了一小口洋酒,并把杯子举过头顶,借着吊灯的光亮,双眼迷离地欣赏着酒杯中像血液一样妖艳的红色,道:“对于像我这样,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的人来说,任何极端的事情都是可以做出来的。 所以呀,丫头。千万要记得自己对我的承诺,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做出了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哦……” 此时,羽薇已是满脸泪水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抬眼去看变得像恶魔一样的格林将军。 而格林将军似乎对羽薇所表现出的逃避十分满意,他弯起一丝嘴角,拍了拍手。 “2号”也随即开门而入,轻声道:“有何吩咐,格林麾下?” 格林将军没有出声,而是继续挂着恶魔般的微笑,看着羽薇,通过意志下达着命令。 “是,格林麾下。” “2号”应过声后,又一次走到羽薇身边,把她像人偶一样扛在肩上送回了参加晚宴前用来洗漱打理的房间里。 他轻轻将羽薇放在床上,并为她盖好了被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在一番欲言又止后,终还是无声地走出了房门。 而此刻正躺在床上的羽薇就像泪坝决堤了一样,眼泪源源不断地淌过面颊,很快便在枕头上晕成了一滩泪湾。 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聪明”而如此后悔,她不知道本可十分简单的“开放性结局”,为何反而会在自己的精心设计下,搞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刚刚亲眼目睹的血腥画面,仿佛在她的心里也种下了一株嗜血的藤蔓,在无声无息中将她的心脏缠绕、束缚、捆绑、折磨,然后慢慢地腐蚀、吞噬、瓦解着她的意志。 羽薇已陷落到了时哭、时睡、时醒的死循环里,不断在噩梦的折磨中惊厥。 她梦到自己为躲避一个带着魔鬼面具的怪物,掉落到了一个无限延伸的黑洞里,里面没有任何光源。 无论她跑了多久都摸不到尽头,无穷无尽的黑色仿佛要把她吞噬掉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她精疲力竭的时候,不知哪里延伸出了无数条血红色的藤蔓,好似受着恶魔的指使,从四面八方向她侵袭而来,束缚住了她的脚、她的手、她的肘、她的腰,并紧紧地缠绕在她的脖颈上,让本就喘不上气的她更是举步维艰。 “三~二~一!”随着熟悉的倒数计时,恶魔猛然间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原来,莫名出现的藤蔓是从它手上延伸出来的有生命的牵线,将羽薇像木偶一样悬挂在空中,做着各种恶魔想让她做的动作。 缠绕在脖颈上的藤蔓在悬挂中越缩越紧,让窒息感越来越强的羽薇开始不停地在梦中乞求道:“不!不要!!求…求求你放开我!!我一定会好好地履行诺言——简简单单的杀掉王子、破除咒语,然后回归大海……我发誓!以后的圣安国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老老实实地支付给您报酬……嗯,对!我不会再管此后的任何事情……呜呜~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呜呜呜……” 而羽薇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被禁锢在噩梦的折磨中无法解脱之时,刚把她送回到房间的“2号”,正坐在隔壁的书桌前,已拿着早就放在桌上的笔和纸,一字不落地记录下了她所有的心声。 第24章 初次登场的3号 凌晨1点多。 窗外的夜色正浓,只有星星点点的光在无尽的黑夜中闪烁,而羽薇的房间却是灯火通明。 她抱着枕头蜷缩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在烛台上跳动着的火苗,把眼睛盯得发干、发涩、直流眼泪,也不想再眨一下眼睛。 经过这一晚噩梦的折磨,她开始畏惧睡眠,仿佛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面目狰狞的魔鬼。 夜色的黑会让她想起无穷无尽的黑暗,而在明亮处闭上眼睛也会让她看到如嗜血藤蔓般的血红色。 所以,在瘫软状态慢慢解除,羽薇能勉强控制起自己的肢体后,她就摇摇晃晃地拖着身子点亮了房间里所有能发光的东西。 然后,卧在床上盯着发亮的光源,竭力遏制着自己的睡意,一直熬到了现在。 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白上布满了血丝,枕头周围还晕着因长时间没有眨眼而流下的泪痕,神色憔悴得让人心疼。 忽然,一个披着金色长发的人带着淡淡的花香味走进了屋子。 羽薇听见动静,迅速抱着枕头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闯入房间的陌生人。 “要吃点东西吗,小薇姑娘?”他的声音听不出性别,却温柔得像能慢慢融化人们心中冰块的花茶。 只见,他端在手上的托盘里放了些冰块、数张不知有何用处的叶子、一杯花茶和一些茶食糕点。 朦胧的烛光洒在身上,将他本是金色的长发映射得更是隐隐发亮,白皙的皮肤像剥了壳的煮鸡蛋一样嫩白、细滑,一双细长的凤眼中呈现出了一蓝一绿的异瞳,再加上高挑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在烛光下温柔一笑。 若不是他说话时那上下浮动的喉结,羽薇绝对相信眼前的人是一个下凡到人间的仙女。也许他身上的唯一缺点,就是耳廓处若隐若现的疤痕了吧。 羽薇警惕地指了指金发男,又摆出了数字“3”的手势,似乎想确认他的身份。 “是的,我就是‘3号’,小薇姑娘。” “3号”的眼睛眯成了两枚弯月,笑盈盈地看着羽薇,并把花茶和蛋糕端到了羽薇身前,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还请小薇姑娘不要见怪。 听莱昂说,他已经告诉你了我们的身世。身为人类世界中的异类,我们永远是这里不受欢迎的角色。若不是格林麾下的招安,我和他早就死在官兵的乱箭之下了。 所以,毫无条件的执行格林麾下的命令,也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使命。 莱昂也告诉我说,他也十分感谢你那天能将项链借予他,助他睡了有生以来最安逸的一觉。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因不得不执行格林麾下的命令而把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十分自责,却又不好意思来见你。 所以,才托我过来安抚一下你的心绪,也代他向你道个歉的。” 羽薇并没有回应“3号”的话,而是迅速从他手中夺走了茶和糕点,像是发泄心中压抑已久情绪一样,一口气喝光花茶润了润自己干燥的喉咙,然后直接把蛋糕抓在手里,毫无礼数地大口咀嚼起来。 可面对着羽薇的失态,“3号”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反感和尴尬。他依然在嘴角挂着一抹和善的微笑,看着她一口一口吃完了手里的蛋糕,再像仆人一样收拾起空空的碗碟,并用餐巾纸温柔地擦掉了留在她嘴角和手上的奶油。 然后,又拿着冰块和植物茎叶走回来对羽薇道:“小薇姑娘,知道你可能会睡不好觉,我特意在茶和糕点里加了些忘魂花的花瓣。 放心,它的助眠力很强,不会让你在梦中想起不好的事情的,待会儿就安下心来好好睡上一觉吧。 这些冰块和茎叶是用来消除你眼睛周围的淤肿的,你这哭了一晚上,若不好好养护,明儿早起来可是要浮肿的。要不,我这就给你贴上?” 羽薇皱眉思虑了很久才勉强点了点头,将枕头抱在胸前顺势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3号”手法轻柔地用植物茎叶包裹住冰块,慢慢地在羽薇的眼睛周围擦拭着,并借冰块融化带下来的汁液将叶子贴在了她稍有浮肿的眼皮上。 待帮羽薇上完了药,听到了她轻轻的鼾声后,“3号”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他走进了羽薇隔壁的房间,对正靠在铺了好几张纸的书桌上的“2号”微微一笑。 “怎么样?”“2号”迅速起身,走到“3号”身边特意捋下了一缕耳边的长发,盖住了他满是疤痕的耳朵,轻声问道。 “3号”温柔而有些羞涩地抿嘴笑了笑,在心里回答道:“她喝了我调制的助眠花茶,已经睡下了。 你听不到她的心声,可能是因为她为了获得安全感,总是把枕头抱在胸前,而那个能遮蔽心声的项链恰好戴在了手腕上吧。” “2号”闻言,点了点头,继续玩弄着“3号”的长发道:“嗯,知道了。昨晚的咒术,辛苦你了。” 而“3号”并不介意“2号”的举动,似乎早就对他的无礼习以为常。 两人挤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3号”有些疲惫地把头靠在了“2号”的肩膀上,道:“是啊,咒术的施放变得越来越辛苦了,可能…还是因为我不是纯正的精灵一族吧。 好在小薇姑娘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否则以她坚毅的意志,我的噬心咒术可能根本无法侵入她的内心。 看着自己亲手把小薇姑娘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还是会有些内疚。” “没事的,奥利尔。凭借着你的细心和体贴,她会很快归顺格林麾下,从咒术中走出来的。” “可是…莱昂,我在和她的交流中,能感受到她对你的怨气很深,单凭着我的努力是很难让她放下芥蒂的。还需要你亲自向她道歉,来慢慢建立信任感才行。 在她回到大海之前,弄到那条项链真的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的身体已开始对忘忧草产生了抗性,若再服用下去…只会产生更强的依赖性。只怕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再也不会有人给你用心调制助眠花茶了。” “别乱说,奥利尔。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等她醒来我就跟着你过去道歉。” 第25章 噩梦中的动摇 不知何时,羽薇又一次在梦中被惊醒了。她的胸口因恐惧所生的心悸,而剧烈起伏着;衣服也因受惊而生出的冷汗,湿冷地黏在了身上。 羽薇仍未从噩梦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这一次,她梦见自己被满是棘刺的血色藤蔓捆绑着,越是想逃,藤蔓就束缚得越紧,棘刺也扎得越深。 直到她忍着钻心的剧痛,用藤蔓上的棘刺一寸一寸地划开了自己的皮肤,像蜕变的蝴蝶一样,在挣扎着蜕下了自己的皮,才勉强从藤蔓的束缚中逃了出来。 可同时,自己也变成了像肌肉标本一样的红肉怪物。 用几个深呼吸调整过自己的心跳之后,羽薇摘下了贴在眼睛上的植物茎叶。 此时的天空现出了朝阳所特有的金红色,似乎已经是清晨的5、6点钟的样子了。 经过“3号”的花茶调理,她虽然只睡了4个来小时,但和凌晨时的憔悴比起来,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多了。 羽薇侧过身,又一次将枕头抱在了胸前,出神地玩弄着左手腕项链上的吊坠,回想着晚宴前后的情景。 “即使做了那么多准备,仍是被一击即溃……” 原来,她将项链戴在左手腕上的目的,并不单单是为了装饰。而是试着让自己在“2号”的监听下,能够字字斟酌地应对格林将军的审讯。 开始,她装出笨拙的模仿贵族就餐礼仪的样子——持着刀叉、坐直身子,将前胸贴在左腕上;然后,利用菜品数量的逐渐增加,开启吃货buff,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增加着前胸与左腕的距离;直到看到“2号”脸上憋不住的笑意,将项链信号屏蔽范围确定在10厘米左右后,才真正肆无忌惮地大快朵颐起来。 本以为自己会在审讯中将项链的屏蔽临界点利用的很好,可谁知,格林将军却在她全盘托出后,直接跳过了审讯,并用威慑一击在精神上将她击了个粉碎。 羽薇舔着嘴唇,回忆着樱花芝士冰淇淋蛋糕和凌晨“3号”所送茶点的风格和味道。 “没想到能为自己所用的吃货buff,居然也成为了让自己忽略掉植物系半精灵的罪魁祸首。 不得不说,‘3号’也是个非常难缠的人物。甚至可以说,只要有繁茂植物的地方就是他的天下——能够利用各种植物的属性,可毒、可医、可攻、可守。在人类世界里,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和恶魔的共存体。” 在发现了格林将军的贴身侍卫团队越发强劲的条件下,羽薇开始动摇了。 现在,她似乎只剩下了两条路可以走。 一,戳穿老狐狸的诡计,用和波索的婚姻破除咒语。但在如此强劲团队的庇护下,除非他们之间出现了足以决裂的矛盾点,否则单凭她一人之力,击垮格林将军和他身后的团队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二是,履行自己的承诺,用波索的死亡破除咒语。可若任由格林将军攻下圣安国的王位,他在杀死波索这个明面上的阻碍后,还会放过有可能回归政坛的路卡斯一家吗…… 羽薇正为计划的下一步走向而纠结得心烦意乱之际,思绪却被三声敲门声打断了。 “小薇姑娘,好些了吗?”“3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羽薇却因心烦而不太想理会,她依然抱着枕头,蜷缩在床上装作在睡觉的样子。 “小薇姑娘,不要睡了哟。既然是我调制的花茶,当然也会知道你大约几点钟会醒来呀~”“3号”像哄小孩子一样坐在了羽薇的身边,眼睛依然笑得像两枚弯月,道:“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小薇…姑娘,昨天的事十分抱歉。” 听见“2号”的声音,羽薇立刻联想起了昨日的血腥镜头,和他的戏前赠语“享用愉快”,不禁抱紧了枕头,心跳也又一次莫名加快了起来。 “我知道,‘身不由己’不是我的理由,我会每天都来向你道歉,以表诚意的。 可不得不提醒你的是:在每次吸纳新人的7天内,格林麾下都会安排实力对抗赛,来重新编排序号。 若从18日的强化药浴开始算起,你最多只剩5天的准备时间了。若想得到格林麾下的重用,我还是建议你尽快在这两天内回归到自己最好的状态……” 羽薇闻言,未等“2号”说完便迅速起身,一把将枕头向他扔了过去,并皱着眉,一脸厌恶地将戴着项链的左手刻意放在了胸前,明显抗拒着和他的交谈。 “2号”见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还要去守护格林麾下,就先走了。请容我再说一声抱歉……”说完,将枕头递给“3号”后,便转身离开了。 “3号”望着“2号”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现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心疼。但随即便转过头来笑着对羽薇道:“小薇姑娘,起来梳洗一下,吃点儿东西,我带你去花藤林里散散心,如何?” “花藤林…木屋…20号……” 听闻“3号”说起花藤林,羽薇忽然想起了自己初入“格林家族”时所住花园木屋以及艾薇儿相关一些记忆片段。 斟酌过一番后,她带着些许目的性,向“3号”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2号”也将昨晚记录下来心声笔记放到了格林将军的桌子上。 格林将军一页页地翻阅着笔记,并照常将右手食指不断的在鼻子和嘴唇上来回摸索着,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才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我的世界里,决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即使海底生物的脑子再不好使,有了暗海女巫那样狡猾的家伙,就不能不提防这小丫头也是有备而来。你们做得很好!” “谢过格林麾下。”“2号”俯下身子行过礼后,接着道:“那…您下一步,有何打算?”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侵入她的内心。你和‘3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继续和她亲近一些,建立好交际关系。至于‘6号’那个废物,就不必透露给他了,他那可怜的嫉妒心,倒是可以给你们创造很多亲近的机会。” “是,格林麾下。” 第26章 爱,如心绞般疼痛 在南半球温度渐渐变暖的10月下旬,上午10点半钟的朝阳把气温控制得刚刚好——既不像清晨那样阴冷,又没有正午那般曝晒。 从吃完早饭到现在,羽薇已经在花藤林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快2个小时了,但“3号”依旧在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安静地陪伴在她左右,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不得不说,这位温柔细心的半精灵很会抓住人心,也更加了解一个人在崩溃的边缘更需要些什么。 此时的安静陪伴,要比不停地在耳边游说、讲大道理让人舒服不少。至少现在,羽薇已经很少再联想起昨晚的恐怖画面和那些让她心烦的事情了。 忽然,她驻足在了初入格林家族府邸时借住的那间花园木屋前。 在春意的洗礼下,才不过几天的功夫,藤蔓上挂着的星星点点的花骨朵就变成了成串儿的淡紫色藤花,将木屋装点得像森林深处的精灵之屋一样——清幽而美丽。 见羽薇站在被紫花藤蔓半包围了的木屋附近停步不前,“3号”才少有的主动开口道:“怎么了,小薇姑娘?腿脚累了,想进去休息一下?” 羽薇点了点头。 “3号”见状,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只见紫花藤蔓如有生命的魔术道具一般——汇集在一起顶开了木屋的门,寻找着各自的悬挂支撑点交织成簇,不大一会儿便在木屋里编汇成了一副微微摇荡的藤椅。 “小生不才,只能在自己的地界里给小薇姑娘现个丑了。屋子里不常有人打扫,灰尘较多,不如我们就先坐在藤椅上休息一下吧。” 羽薇小有惊讶之余也一改早上的冰冷和戒备,冲“3号”轻轻俯身表示感谢后才坐了下来。 “3号”也在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同时,亲近而自然地坐在了她身旁,却引不起人丝毫的反感。 而两人刚做坐下不久,另外两个对羽薇来说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便闯入了她的视线。 只见,格林将军的女儿·索菲娅正一脸幸福地牵着波索王子的手,将他引入自家美得不像话的藤林花园里,欣赏着此刻开得正旺的紫色藤花。 羽薇感觉自己,或者说艾薇儿的脑袋就像突然down机了一样。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忽强忽弱的呼吸声和不规律的心跳声,而在欢笑中相互牵着手波索和索菲娅,就像通过电影中的慢动作镜头,在羽薇的世界里无限地放大着他们的幸福和快乐。 从未经历过爱情的羽薇本以为失去爱情,和她在游戏里被人抢走了珍贵道具一样,所带来的不过是惋惜和愤怒罢了。 可没想到,此刻艾薇儿的心却仿佛被谁攥在了手里,在慢慢的加力下,开始被攥得越来越痛。 两个人就和艾薇儿重生前所见的一样——她,因为一个趔趄不小心摔在了他的怀里;而他,也顺势将她拥入怀中,促成了让他们订婚的深情一吻。 只是那时,被皇族收留的她,只能偷偷跟着他们到格林将军府外,勉强透过被花藤缠绕的栅栏和花园木屋的遮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苦追求了一个多月的男神与抢走了自己功劳的碧池,在仆人的欢呼声和掌声中修成正果。而自己只能隔着栅栏,在委屈和绝望中无声地“嚎啕‘’大哭。 而现在的艾薇儿似乎比那个时候还要可怜,因为她要坐在木屋里,清清楚楚地看着索菲亚借着假的不行的趔趄惺惺作态地投入波索王子的怀抱;而波索王子在微微皱眉后,不仅没有因为这个趔趄表现出厌恶,反是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将她顺势抱在怀里,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随着两人陷入热吻,羽薇第一次在人生中感受到了爱的绝望。 原来,所谓的“绝望”也是不尽相同的。 生而不能的绝望,是在涓涓细流里瓦解着你的意志,就像用画笔慢慢将世界变成灰白色,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失去生机; 而爱而不得的绝望,居然可以来得如此猛烈,就像把自己的心塞进了绞肉机里一样,一下又一下被不停地割裂着搅成肉泥,可以痛到你再也没有了呼吸的勇气。 感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痛,羽薇没有再选择去压制艾薇儿的委屈、无助与绝望,而是任由她控制着身体,像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趴在“3号”的怀里大哭起来。 而“3号”却没有嫌弃羽薇的失态,也任由她趴在怀里将涕泪留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并像能感知到她的绝望般,轻叹了一口气,满是心疼地慢慢抚摸着她的头发,在无声中安慰着她。 待两个亲密恋人在仆人的掌声和祝福声中离开了很久,羽薇才慢慢调整过状态,抽抽噎噎地从“3号”的胸膛里爬了起来。 只见,“3号”的胸膛已经被晕出了一大片泪痕,有的地方还挂着闪闪的半胶状液体。 羽薇看了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擦掉,却不想这片半胶状液体的面积反而越抹越大,更是羞得她满面通红。 这时,“3号”握住了她的手,半开玩笑地对她说:“小薇姑娘,不用抹那么均匀啦,怎么都要洗的。” 羽薇一时没忍住,一个破涕为笑,又噗了一个小鼻涕泡出来,把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 可是“3号”不仅没有嫌弃,还从她手上拿过本子撕下张纸来,轻轻捏在了她小鼻子上,道:“呶,擤擤咯~” 羽薇见状,倒也没客气,直接接过纸,大力的把鼻涕擤了一干净,然后抽了抽鼻子,终于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了第一句话——“谢谢。” “客气啦,小薇姑娘,现在舒服些了吗?” 羽薇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放下了些芥蒂,对他不再那么戒备和排斥了。 “那就好。”“3号”依旧带着一副微笑,只是此刻的笑多了一丝惆怅,“其实,我可以理解你的痛苦的,小薇姑娘。 因为我也经历过这种痛,或者说,正禁锢在这种痛里,走不出来。” “为什么?”羽薇在本上写道。 “3号”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苦笑。 第27章 3号的倾诉 “精灵——体型和人类相似,却长着尖尖的耳朵,是长居于森林最深处的神秘种族。 传说中的他们高贵优雅、无比善良、热爱自然、情感细腻。 可事实上,精灵一族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完美。 他们对于人类的和善,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弱小者的保护欲和怜悯,就像人类也会把自己喜欢的兽类作为宠物一样。 所以,一旦出现了人类和精灵的结合体,却表现出了比自己还要高超的天赋,当他们引以为豪的种族优势受到了威胁时,也会不自觉的联合起来用各种看似没有恶意的方式针对他。 而我,便是在这样的‘针对’中长大的,小薇姑娘。” “3号”有些呆呆地望着从屋顶的缝隙处投下来的光束,自说自话了很久,才转过头来带着两枚弯得像月牙一样的眼睛笑看着羽薇,只是此时的微笑多了一丝苦涩。 “身为凡人的母亲在分娩后不久便去世了,爱人的逝去让父亲有些郁郁寡欢。他一直认为是我让母亲这么早就离开了他。一看到我,他就会想起母亲离开时的痛。 所以,尽管我和父亲一起生活在精灵谷里,我们的关系却十分冷淡,很少会有交流。 那时,不知应如何缓和关系的我,只会拼命学习,试图通过在学堂中的优异成绩来换取父亲的关注,却不想这样的努力不仅对他收效甚微,还引来了个别纯血统精灵的嫉妒和不满。 他们开始不自觉的孤立我、装作开玩笑的样子来找我麻烦……而其他精灵也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想用微笑来表达自己的无害。即使,他们把秽物泼在我身上,我也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表达想要和解的善意。 当晚,我第一次哭着问父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而他只回答了一句:也许你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嗒~”一颗晶莹的泪从“3号”的眼角滑落,滴落在紫藤花瓣上骤然开放。 羽薇有些心疼的用袖口帮他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我没事的,小薇姑娘。”“3号”眼角带着泪,笑着摇摇头,继续道:“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当别人根本就不在意你或嫉恨你时,你用心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眼中不会得到认可和肯定。 于是当晚,我便离开精灵谷,穿过野兽四伏的丛林,来到了母亲曾居住过的村镇,试图在另一个和母亲相关的地方融入人类的的圈子,来找回自己在精灵世界中所缺失的‘爱’。 也许是血缘关系的牵引吧,我进入村子所遇见的第一户人家就是母亲的亲哥哥,我舅舅的家。 他的脸和母亲遗留的画像很像,让我仿佛看到了母亲一般在窗口看入了迷,却也无意中吓哭了他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小儿子。 舅舅冲出屋子便对我破口大骂,骂我是邪恶的妖怪、骂我不仅抢走了他的妹妹还要来祸害他的儿子。 无论我笑得再怎样和善,他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解释,还随手拿起身旁的油灯向我丢了过来。 他的咒骂和摔打声也引来了附近村民的围观,他们都用戒备的目光审视着我。 我想证明自己是无恶意的、想证明自己能够融入他们的生活圈子、想证明自己也可以成为一个人类。 可当我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忍痛割下了耳朵上多余的骨肉,强挤出笑意来证明自己的决心时,他们的回馈却只有尖叫、咒骂和向我丢来的杂物。 那一刻,我才相信了父亲所说的话——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心灰意冷的我,从此以后便背上了妖怪的恶名,独自在山林里生活了20余年,直到莱昂闯进了我的生活。 他是第一个见到我没有厌恶、没有畏惧,也没有冷漠的人;也是第一个知道我心中所想,知道我更需要什么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得到了一个人的肯定。原来,被认可是这样一种心存满足的感觉,让我幸福得不能自拔。 可不久后,莱昂向我提出了回去报复的想法。虽然我知道那样做是会招来责难的,但为了得到他的肯定,我还是照做了。 本以为,他只想简单的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出去,直到他将镰刀插进了‘孩子王’的脖颈,并在脸上现出了狰狞的笑,我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头了。 但和痛苦地活在人们的否定和排斥中比起来,死亡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能在死去前,享受莱昂所给予的最后一刻认可,也好。 于是,我全程遵从着他的指挥,不惜用精血来代替自己被用光的魔法力,想尽办法逃跑。 可最终,还是被官兵围堵在了石窟里,在弹尽粮绝中等着精力被消耗殆尽。 本以为这将成为我们的最后时刻,却不想格林将军带着莱昂的母亲和我的舅舅来到了石窟入口,说,只要我们愿意杀掉让各自黑化的罪魁祸首后归顺于他,就可以逃脱审判。 可我却对舅舅下不去手。因为在我心中,他并没有错,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让来意不明的生人打乱自己的生活。况且,真正伤害了我的是父亲,并不是他。 但杀红了眼的莱昂,见我迟迟没有动手,便直接用杀过他母亲的剑又刺死了舅舅。 我至今都不能忘记舅舅临死前充满了恨意和不甘的眼神。 虽然归顺格林将军后的琐事诸多,但随着我和莱昂关系的不断拉近,我们之间也渐渐生出了常人所不能接受的情愫。 我们开始被格林将军禁止在众人面前有亲昵举动,甚至会在非必要时特意将我们分开,以免他人因我们而生的耻笑牵扯到自己身上。 上帝就像和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给了我们常人所没有的能力,以及超乎常人认知的情感,但也正是这种‘不同于常人’的设定,使我们注定不会被绝大多数人所接受,要忍受他们的排挤和流言蜚语。 即使身世是我们没法选择的,情感是我们发自内心的,也要不断地削弱和隐藏自己,来迎合常人的认知。 但实际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第28章 因爱而生的弱点 当“2号”拖着一身倦意,再次到访羽薇房间时,已是晚上9点多了。 昨天一夜未眠的心声记录,再加上今天排得满满当当的事务,早已累得他心力交瘁。 今晚,他打算先探听一下里面的状况再做定夺。若是关系没有缓和,自己也就暂不打算去蹚这趟浑水了。 可令“2号”没想到的是,他居然隐隐听到了羽薇滔滔不绝的心声和“3号”心中的笑声。 这简直令他难以置信! 即便他相信“3号”能够凭着温柔和体贴快速获得羽薇的信任,也不敢相信他们仅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可以聊得如此热火朝天啊? 于是,急于求证的他失手打开了房门。 只见羽薇正叼着吃甜品的小勺子,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厚厚的牛皮本子已然被用去了大半; “3号”则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坐在羽薇身旁,看着她写在本子上的话。 随着两人寻着声源望向自己,房间里突然间静了下来,让“2号”觉得自己是个破坏气氛的闯入者。 “奥…奥利尔,小薇姑娘,我…我来了。” 他有些别扭得问了声好后,又有点儿尴尬道:“对不起,刚刚忘记了敲门,进来的有些唐突了。” 见是“2号”,羽薇立刻撅着嘴、皱起了眉头,又表现出了一副十分反感的模样。 而就在“2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着该说些什么来打个圆场时,羽薇突然没憋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3号”也在一旁跟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搞得“2号”一脸懵比,摸不着头脑。 “看,我说他在紧张的时候会有摸鼻子的习惯吧?”“3号”嘴上和羽薇说着笑话,却同时也在心里道:“莱昂,小薇姑娘和我的关系已经缓和很多了。趁此机会向她道歉,成功率会提高不少。” “2号”听到“3号”的指示,立刻调整了下情绪,道:“小薇姑娘,还在生我的气吗?昨晚,从把你送回屋子,我就一直很自责,却又实在是没有颜面再面对你。所以,才求着心思细腻些的奥利尔来陪你,想让你早些走出阴霾的。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格林麾下的吩咐,实属身不由己。请容我真诚地向你说一声——抱歉。”说着,“2号”将右手放在胸前,半俯下了身子,为羽薇充满歉意的鞠了一躬。 “想要原谅,要先帮我做件事。” “小薇姑娘请讲,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不想等着参加考核了,想明天和那臭老头子见一面。”羽薇第一次任性得有些过分地在心里发泄道。 “呃…以前虽未有过这样的例外,不过我会将您的要求传达给格林麾下的。”“2号”虽然有些为难,仍郑重地向羽薇点了点头。 “3号”从“2号”的言语间,大体猜测出他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便打算顺带送个人情,道:“莱昂,时间不早了,让小薇姑娘休息一下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好。” “奥利尔,谢谢你今天的陪伴。”在“3号”临出门前,羽薇带着十分纯真而诚挚的笑,把想说的话写在了本子上。 而“3号”依旧把眼睛眯得像弯月一样,回道:“客气啦,小薇姑娘。晚安~”随即,向她招了招手,便和“2号”走出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而刚关上房门,“2号”就迫不及待地用唇语向“3号”打探起情况来,因为事情的进展实在是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他不敢相信。 “3号”腼腆的抿嘴一笑,边拉着“2号”的手向两人的房间走去,边在心里回答道:“莱昂,这一次格林麾下对小薇姑娘的确是有些过于谨慎了。 她只是条涉世未深、为了爱情而误入人类世界的人鱼而已,心灵比十岁的孩子都要单纯。 今天,我们在花藤林里偶然遇见了深情拥吻的波索王子和索菲娅小姐。她用哭泣发泄过后,便慢慢放下芥蒂和我互诉起心声来,一直聊到现在。 我也和她说了很多关于我们的过往,但她和常人不同,并没有流露出鄙夷的情绪来,甚至表现出了怜悯和祝福之意。 我相信,凭借她的善良,会在回到大海之前,将项链赠予我们的。”“3号”在诉说中,已在不知觉间将手插入了“2号”的臂弯,并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太好了!奥利尔”“2号”闻言,兴奋得一把将“3号”拥在了怀里,并吻在他额头上,温柔道:“你真是我的幸运天使!” 在两人的一段亲昵的暧昧后,便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里,慢慢褪去了彼此的衣物…… 然而,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3号”刚刚关上羽薇房间门的一刹那,她脸上满是纯真的笑容,忽而变成了奸计得逞的狡黠。 初见二人的时候,羽薇便在他们身上察觉到了一丝青涩的暧昧。 因为,他们很少在她面前将对方以序号相称,而是带着一丝亲昵直呼姓名。对于格林将军这样严苛而无情的人来说,这种行为被允许的几率几乎为零。 所以,虽不知两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但在“2号”的弱点已是如此明显的条件下,若是能进一步摸透两人的关系,可能“3号”就不再是无敌的存在了。 羽薇通过进入游戏以来的经历,隐隐察觉出了人鱼一族的特有潜质——易让人放下戒备,把心灵上最脆弱的一点表现出来。 无论是她与露娜间的相互倾诉,还是“2号”与她初识的主动发泄,甚至老奸巨猾的格林将军都没能逃过这个buff,尽管倾诉的方式十分变态。 于是,她利用艾薇儿记忆中,波索和索菲娅在花藤林里拥吻的日子,全然释放出了艾薇儿的本性,将艾薇儿纯洁得像水晶一样的内心展现在了“3号”面前,让他放下戒备,将压抑已久的痛楚全部倾诉了出来。 羽薇感觉“3号”和露娜有些相似——善良的本性在现实迫害后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他们就像把自己束缚在了长满了尖刺的荆棘丛里,逃避着和他人的接触。但若遇到了自己看重的人,即使棘刺会把自己变得遍体鳞伤,也要爬出来助他一臂之力。 如果说“2号”的弱点是因特殊能力产生的过于自信和睡眠障碍,那么“3号”最大的破绽便是他倾心所爱的“2号”·莱昂。 第29章 有点儿可怜的6号 10月21日,早8点。 “2号”和往常一样与“0号”、“6号”组成铁三角阵容,在书房里护卫着格林将军的安全。 最近的格林将军似乎有很多要事将要处理,白玉石桌上已堆满了厚厚的文件。 望着正在批阅文件的格林将军,“2号”犹豫再三,还是单膝跪地向格林将军请示道:“对不起,格林麾下。‘2号’有事禀报。” “哦?何事?”格林将军单眉挑起,但仍看着手里的文件,在心中问道。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但小薇姑娘特意和我说……她不打算参加对抗赛了,想亲自找您说些事情。”“2号”因身份特殊的“6号”也在场,不便直说,有些含沙射影地回答道。 “哦?这丫头又在耍什么花样……”格林将军放下文件思索片刻后,又弯起了一抹嘴角,带着些小心思问“6号”道:“那你怎么看?” “报告格林麾下,属下认为她本就是一个破例进来的新人,若再特例坏了规矩,莫不是有些太不妥当!”“6号”用带着几分不满的语气,迫不及待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这可是少有的能够改变自己“被一撸到底”地位的翻身机会,“6号”可不想错过。“哼,一个破例进来的乡村丫头,能厉害到哪儿去?”他不禁在心里轻蔑道。 “你呢,‘0号’?” “0号”斟酌片刻:“格林麾下,以我对她身手的试探,的确没有必要为她劳费再您的精力,但‘6号’的说法似乎也不无道理。还是了解一下那位姑娘的想法再做定夺也不迟。” “嗯…还真是麻烦啊!那就先把她叫过来吧。”格林将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2号”照做便继续审阅起文件来。 “是,格林麾下。”“2号”应从了格林将军的指示后,不由得用等着看好戏的眼神瞥了一眼可怜的“6号”,才走出了书房。 待“2号”带着羽薇来到格林将军书房,已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她站在房间里,又看着格林将军审阅了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好久,才见他半搁下了手里的文件,有些不满道:“丫头,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波索王子和您女儿是不是快订婚了?”“2号”照常叙述着羽薇此刻的心声。 “嗯,怎么,有事?” “我想尽早到波索王子那边去,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参加那个重新排号的比赛了?”羽薇的脸上多了乞求之意,就像没出息地向家长要糖吃的小孩子,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呵呵,你觉得呢,丫头?”格林将军似乎听到了件十分好笑的事,他难得地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翘起二郎腿趄在狼头座椅的右扶手上,带着目的不明的笑意看着羽薇。 “我当然是觉得可以了。” “大胆,你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对格林麾下如此无礼!”“6号”为羽薇的不识好歹,满面怒意道。 格林将军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哎~没关系,听她说完。” “放心,我对王子没有意思,只是想在动手之前能摸清他身边侍卫的实力。况且…我和您越早脱离关系,您在计划实施后……” 格林将军瞥了一眼“6号”,似乎不想再透露过多的信息给他,便打断道:“放心吧,丫头。计划已经定好了,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来找我而已。 十天后,是二人的订婚晚宴,我会在当天让人假扮刺客,特意安排一场你们的比拼。胜后,便会将你作为礼物送到他身边的。” “谢谢,chi…格林麾下。”“2号”差点儿没来得及纠正羽薇心中对格林将军“臭老头子”的称呼,有些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格林麾下,那重排序号的事……”“6号”有些不甘心地提醒道。 “你说呢,丫头?”格林将军特意把包袱推到了羽薇身上。 不料她居然回答得非常直接。 “我觉得这场竞技真的没有什么必要。‘0号’的身手快如闪电,曾差点伤及我性命;‘2号’能读懂心之所想,必然在我出招前便有所防备;‘3号’在陪我散步的时候就使出了操控植物的能力,在有植物的斗场里必定是无敌的存在;‘4号’我虽没见过,但如‘2号’所说的威武雄壮、大力无比,就知道我这样的小个子必然不会伤他分毫。 既然他们的能力都是我所不及的,还为何要为这样没有悬念的比赛而浪费时间呢?如果实在想给我安排个序号,和‘6号’斗一下,争个空缺的‘5号’就好了嘛……” 边陈述着羽薇的话,边看着唯独没被奉承过的“6号”脸慢慢气成了猪肝色、额头渐渐爆出了青筋,“2号”的脸上也渐渐现出了憋不住的笑意。 “够了!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6号”终于压不住怒火吼了出来,咬牙切齿道:“格林麾下,请容我现在就要向她宣战!” 格林将军见状,也坏坏地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伸着懒腰道:“正好我也累了,出去瞧个热闹放松一下也不错。” 几分钟后,羽薇、“6号”和作为裁判的“2号”,正站在格林将军书房下面的美洲狮栖息处;而“0号”和两只大猫正围坐在躺椅上优哉游哉的格林将军身旁,更显出了一份闲暇的惬意。 “对战规则:可使用除金属利刃外的任何武器,但不可使对方死亡、残疾或伤势过重; 胜负判定:使对方胸背着地5秒未起或主动认输,皆可判定胜利。 明白了吗?” “6号”紧握着手中的长鞭,面色有些狰狞的嘲讽道:“别再废话了,再等一会儿我的怒气都不知道要发泄到谁身上了!” “2号”撇了撇嘴没接他的茬儿,转身问羽薇道:“你呢,小薇姑娘,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吗?” 羽薇看着“6号”手中的长鞭,仔细想了想才在心里问道:“除了金属利刃之外的任何东西都可以?” “嗯,是的。” “确定?” “嗯……确定。”“2号”看着羽薇弯起的嘴角,不禁在“确定”的回答里又加了些许不确定性。 第30章 我不是君子,是母人鱼 “那就开始吧!”羽薇拍了拍挂在腰上的挎包,向“2号”点了点头。 “好。准备~开始!” 随着“2号”开战口号的发出,羽薇和“6号”都立刻摆出了战斗的准备姿势,相互警戒着对方。 “哼!乡巴佬,别以为走了格林麾下的后门我就会让着你!我要你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两人对峙片刻后,“6号”终于不想再僵持下去了,他在一番发泄后便“啪”的一声将鞭子向羽薇甩了过来。 羽薇因常用武器是适合近战的匕首,而战斗中金属利刃又不能用。现在的她,已完全处于劣势方,只能暂凭自身的灵巧和场内地形勉强躲避着“6号”的攻击。 而“6号”也趁着这绝佳的优势更加张扬起来,他快速地挥着鞭子,一脸享受地看着被自己逼得东躲西藏的羽薇,在树干、草地、青石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鞭痕。 羽薇在一直边躲边寻找着机会接近他,为自己创造可以攻击的机会。 她从树上快速折下了一枝枝杈,试图用枝杈削弱鞭子的攻击,让自己能在抓住鞭子后有机会近身上前。 可不想鞭子的韧劲儿超出了她的预期,枝杈不仅在她手中轻易断成了两截,小臂还被鞭子甩动的余波伤及,立刻留下了一道破皮红肿的血痕。 “6号”见状,攻击得更加肆无忌惮,将鞭子挥舞得像羽薇梦中的藤蔓,慢慢把她禁锢在了还凑合有几棵树作遮挡的死角,再无他处可躲。 看着鞭子将绿树抽得不停地落着叶子,树干也因损伤过深渐渐透出了汁液,伏在格林将军身旁的雄性美洲狮有些不爽地冲“6号”吼了几声,似乎因他无礼地破坏了自己的小窝而十分不满。 格林将军翘着腿,趄在躺椅上,像在安抚它一样摸着雄狮的额头,一边听着它“呼噜噜”的撒娇声,一边打趣道:“丫头,你要是再躲在里面不出来,我这宠物爬高架的更换费用可就要由你来出了。” 羽薇如没听见一样,仍猫在树林子里没有动静。 而“6号”则像预见了自己的胜利一般,狂妄道:“乡村丫头!认输吧!凭借你那身手,根本伤不到我分毫!就不要再浪费格林麾下的宝贵时间了!!” 可不想,就在他轻敌的时候,羽薇将挂在腰间的挎包向“6号”手中的鞭子那样甩了出去,让鞭子和挎包缠绕到一起并系上了死结,然后趁机迅速从树林子里飞身而出,向“6号”近身攻去。 “6号”因这奇招稍有一愣,却也没有耽搁太多时间,他把和挎包拴在一起的鞭子像流星锤一样控制着,继续向羽薇发起攻势。 可受重物影响,鞭子的移动速度也下降了不少,虽仍能起到一定的制约作用,但已可以被羽薇灵巧的身子轻易躲过了。如此不足3秒,便被羽薇侵袭到了身前。 “妈的!”“6号”为自己的轻敌有些不爽的骂了一句,便愤怒地丢下手中的鞭子,打算和羽薇肉搏。 鞭子的确是让“6号”处于优势的武器,但他也不愧为“招聘处”里拔尖的佼佼者,本身的拳脚功夫也十分过硬,即使在羽薇如此轻盈而伶俐的身手下也丝毫未见弱势,和她拳拳到肉的搏击着。 可对于胜利的渴望和优势不再的落差,仍让“6号”开始变得焦急起来,他想起前几天羽薇被从阳台上推下所受的腰臀伤,便开始着重攻击她的腰部和背部,旧伤未愈的疼痛立刻就让羽薇的额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卑鄙!” 能窥探到他内心的“2号”不自觉地骂出声来,而同在一旁观望的“0号”和格林将军却丝毫不以为意。 突然,就在“6号”再次试图羽薇腰背时,她一直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并在“6号”面庞一晃而过。随即一团黄绿色的粉末飘散而出,将“6号”呛得睁不开眼睛,涕泪横流。 羽薇也趁机使出了擒拿招式,将“6号”没来得及收回的右臂反关节压在背上,并一脚踢向膝关节,让他跪倒在地上;然后,一边用力别着他右臂,一边用膝盖顶着他背颈,把“6号”面部朝下地压制在地上。 “五,四,三,二,一!小薇姑娘胜!”“2号”在倒计时后,宣布了对战结果,羽薇也随即放开了被自己擒住的“6号”,淡定的向格林将军走去。 “呸!呸!阿嚏!不公平!你耍诈!!”“6号”有些气急败坏地边吐着嘴里的泥沙,边打着喷嚏,边愤愤道。 羽薇扬起了脖子,有些轻蔑地看着手下败将“6号”,似乎在心里说了什么瞧不起他的话,让一旁的“2号”不经意笑出了声。 但“6号”仍不服输地对格林将军道:“格林麾下,她耍诈!她不知在手里藏了什么毒药,让我睁不开眼睛,否则我是不会输掉的!” 羽薇撇了撇嘴,似乎对他的反对并不感冒。 “够了,‘6号’。愿赌服输,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格林将军也对输不起的“6号”有了些轻蔑之意。不过也转头问了羽薇一嘴:“你那药物是哪里来的?” 羽薇只是耸了耸肩,但听“2号”答道:“并不是药,无毒、无害、无添加的胡椒粉而已。” “什么?”在几人齐声惊愕了一句后,格林将军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而“6号”在知道让自己失败的居然是一抹调味料后,更是愤怒而又羞愧得涨红了脸,脑袋里试图再找一个重战的理由。 而羽薇向“2号”点了个头,示意他向“6号”传达道:“别磨叽了,‘6号’大叔,要不是因为武器不能用,你那牛筋鞭子早就被我的匕首削着做汤了。前半段儿,您不是还抽着两手空空的我抽得挺爽的嘛,怎么刚被我撒了点儿胡椒粉就憋屈成这个样子了? 况且我也和‘2号’确认过了,除金属利刃外什么都可以用的呀。 别和我说什么‘君子坦荡荡’的话,我不是正人君子,是人鱼,是一条正儿八经儿的母!人!鱼!” 第31章 我算是和v分不开了 听着羽薇阴阳怪气的嘲讽,不仅是“2号”和格林将军,就连平常面若冰霜的“0号”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而“6号”身为被嘲讽的失败者,除了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压制自己因羞赧而生的怒意,已经再也憋不出任何话来。 大笑了很久,格林将军才慢慢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缓了缓有些笑僵了的面部肌肉,道:“‘6号’,你的忠心和能力我都认可。只是这丫头也的确如她所说,将易被人轻视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你就等下次引进人才的时候再抓住机会吧。” “是…格林麾下。”格林将军既然已经宣布了战果,“6号”虽不甘心也还是应了下来。 见“6号”没有继续不懂事的胡搅蛮缠,格林将军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至于你,丫头,以后就用罗马数字‘v’所代表的‘5号’……” 而还没等格林将军说完,羽薇就皱着眉头,将左手食指顶在右手手掌上,做出了停止的手势。 格林将军见状,单挑起一边的眉毛道,“怎么,你有话要说?” “格林将军,我可以不要那么土味的名字吗?他们都是男性,序号听起来还挺酷的,我一小丫头叫‘5号’像什么样子啊?” “6号”闻言,本就不爽的心情就像在火上又浇了一层油,怒气立马就起来了:“乡村丫头,你别得寸进尺!!” 格林将军倒是没有在乎妒意正浓的“6号”,而是问羽薇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代表‘5’的罗马数字和英文字母‘v’同形,我在人类世界的昵称又是‘小薇’,不如就用‘小’+字母‘v’来称呼好了,同音不同字,也不是那么土气。”“2号”在转达羽薇的想法时,也不禁为她点了点头。 “你这小丫头倒也挺机灵,那就如你所说吧。”格林将军斟酌了片刻便同意了,然后重归庄重威严的风格,命令道:“众侍卫听令!” “0、2、6号”三人立刻俯身单膝跪拜在格林将军身前,应和道:“是,格林麾下。” 羽薇也慢了半拍的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对他单膝而拜。 “从今日起一直到订婚晚宴前,我将暂不出府处理一切军事事务,需要审批的文件均由‘3号’送到书房审阅。 ‘0号’和‘2号’,从明天开始协助小v和‘6号’进行专项训练,为我刚刚布置好的婚宴计划做些准备,争取以最完美的方式为晚宴再添一彩。 因为有新人加入,我再说最后一次,在我格林家族,决不容许有任何差错出现。否则,你们将和其他废物一样变成我植物的养料,明白了吗?” “是,格林麾下!”三人齐声答道,羽薇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好了,‘0号’、‘6号’陪我回书房审阅文件,‘2号’带着小v去量量身形,好在晚宴前做出身拿得出手些的衣服。” “是,格林麾下。” 待羽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已是将近下午5点钟了。 一进到屋子,她就像和“6号”激战了一天似的,一头扎在了床上,不想起身。 这皇室居多的城堡里面规矩也太繁琐了,不出府还好,这一出府邸就向各种达官贵人请安、问好,或者因面向较生又不能发声而被各种询问和视奸。 到了裁缝那里,便是像木偶一样被呼呵着摆造型,配合他用精确到毫米的工具,各种测量自己的体型数据。 在临走前,羽薇还因为和“2号”讨论能不能让“3号”再赏她点儿甜品的时候,被裁缝恨铁不成钢地提醒:这两天别给这姑娘吃太多,否则会糟蹋了我用心制作的艺术品的! 羽薇当时就是一副黑人问号脸。 “呼~现在想想,还是小渔村里面的生活更惬意些啊,真不知道城堡里除了食物的样式多一些,还有什么好的。”羽薇无力地趴在床上,自言自语道。 “这个昵称‘v’果然很有魔性……羽薇、玩家v、小薇、小v、各种v,我算是和v分不开了,甚至从进游戏以来就没逃出v的禁锢。如果有机会,我第一个要做的,就是要让‘v字魔咒’彻底从我的游戏生涯里消失!” …… 在接下来的十天里,羽薇和“6号”便按照格林将军的安排,正式进入了“0号”的地狱式训练。 “0号”和哥森的训练风格和内容都很相似,但是训练强度可是要比哥森的变态许多。 羽薇基本每天在进行完基本功训练后,还要经历无数次和“0号”对战的摧残,以至于晚上要泡在特制的药汤罐子里睡觉。 她唯一放松点儿的时刻,可能就是晚上一边泡在药汤罐子里、一边享受着“3号”制作的甜点、一边在心里和“2、3”二人聊着八卦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先不说已经和她有了些交情的“2号”和“3号”,就连一贯十分高冷的“0号”也因她的天赋和努力而慢慢放下了高傲,甚至有了点儿导师样子,直接在对战中给她些战略指导了。 每日训练后,“0号”还会要求羽薇在伤痛下进行1个小时的冥想。至于原因,他只是模模糊糊地说:在强化药剂里加了料的人,可能会在冥想中有意外收获。但羽薇一直没有摸透这种“收获”到底是指哪一方面。 队伍里唯一对她还没放下芥蒂的,只剩妒意滔天的“6号”了。 现在的他,仍认为自己的失败源自于那一抹胡椒粉,即使在“0号”安排的训练项目上,羽薇要比他完成的好那么一丢丢,他也会抓着这一点不放,来愤愤不平的进行自我安慰。 训练间隙,当羽薇和“0号”坐在一起,由“2号”作为传声筒来进行交流指导时,好面子的“6号”不想放低姿态,只能只身坐在附近小心地竖起耳朵偷听。 偶然遇到“2号”无心地瞥他一眼又哈哈大笑的时候,“6号”也会不自觉地认为是羽薇在心里说了些挑拨他们关系的坏话,更是气得他面色阴沉地用木桩子撒气。 这种莫名其妙的怪脾气,只能让本就对他没有好感的队友,更加疏离他。 唉~可怜的嫉妒心啊!让“6号”注定只能成为一个在游戏剧本里跑龙套的小角色。 第32章 别具一格的订婚晚宴 10月31日,下午5点。 即将举行订婚晚宴的豪华多层宴会厅里几乎已经聚满了人,他们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带着虚伪的面具,在各自的圈子里“高雅”地觥筹交错。 地位较低的人,装模作样地端着酒杯彰显着自己的高贵,眼睛却始终骨碌碌的乱转,寻找着自己阿谀奉承的下一目标; 地位偏高的达官贵人则自成一派,把头仰得高高的,像是在用自己的鼻孔眼儿鄙视着那些借机混进来攀关系的下等人; 而不高不低的中层阶级,则是刚刚拍过自己贵人的马屁后,又故作姿态地仰起了头,试图在可怜的下等人那里挽回一丝尊严。 这时,宴会厅里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 只见,格林将军与随行的4名贴身侍卫,以及新加入的羽薇,都身着正装,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了进来。 格林将军依然穿着他象征着军权势力的墨绿色高级绒布军统正装和金丝披风,只是在左眼上多了一副金色的夹眼鼻式单片眼镜,并持上了国将特有的狼头权杖。 他身后的4名贴身侍卫,则换上了统一绣有金丝花纹的淡绿色燕尾礼服套装和棕黑色皮鞋,胸口仍贴着用金丝线绣着各自序号的罗马数字胸贴;拥有一头金色长发的“3号”,还特意扎了一个松散的马尾来遮盖住了自己耳廓上的疤痕。 而羽薇,因为要参加格林将军的特别任务,被格林将军的裁缝团队设计了一款便于行动,又不会抢了索菲娅风头的中性小礼服——雪白的宽松长袖雪纺衬衫外,穿着淡紫色的紧身贵族马甲,并搭配着有独特蕾丝花纹的领花和袖花;下身的短款裙裤外,设计了可拆卸的紫色蓬纱裙摆,再加上白色的矮跟皮质短靴——把羽薇身上的飒爽英姿和妖娆妩媚相结合,完美展现了出来。 且今天的她也被格林将军破例,将露娜赠予的项链也戴在了胸前。 看着格林将军身旁这位十分带感的小美人儿,整个宴会厅里的人都不禁窸窸窣窣的讨论着她的出身。 而那位经历过羽薇“毒打”的身份低微的招聘官也终于有了点儿炫耀的资本,开始带着一副得意劲儿向身旁的人显摆起自己和美人儿的一段特殊遭遇来。 格林将军一行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了宴会厅的回旋楼梯台处,十分绅士地回应着老熟人的问候。 而羽薇则站在格林将军身边,有些出神地望着台下的种种虚情假意。 在她眼里,这些人和小渔村里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用不同的外壳包装自己龌龊的内心罢了。 在第六感的驱使下,羽薇似乎察觉到了“6号”的敌意,她用满是复杂的目光回头与他对望了一眼。 而“6号”也不禁在看到羽薇回投的目光后故作高傲的扬起了头,表达着自己的不忿。 羽薇见状,只是轻轻撇了撇嘴,便又回归了刚刚的高冷。 就在招聘官向众人吹得吐沫星子乱溅的时候,晚宴的主角终于出场了。 波索王子戴着王族金冠、穿着用银线刺着花纹的白色王室正装,绅士而高雅地,与穿着华贵的香槟色拖地晚礼服、戴着长款蕾丝手套、并将头发高高挽起的索菲娅一起,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回旋楼梯上慢步走了下来。 此刻,羽薇的心有着隐隐的刺痛感,她记得重生前的艾薇儿,就是在这样的刺痛感后,疯狂的在人群中用诱人的舞姿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试图为争回波索王子做着最后一份努力。 而自己今天的特别演出,又何尝不是艾薇儿再用另一种方式在为自己争取机会呢。 待两人从楼梯慢慢走下,索菲娅有些任性地扑进了格林将军的怀里,似乎在享受着自己出嫁前所剩不多的撒娇时刻。 而格林将军的回应,却只是有些冷淡的拍了拍她的背。不知是否是因为军衔的束缚,让他不想在众人面前破坏了自己威严的形象。 正当一旁的波索王子也鞠躬打算像自己的准岳父问好时,格林将军戴在左眼上的单片眼镜突然不小心掉落到了地上。 而“6号”也随即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带着一丝莫名的恨意,飞身向波索王子冲去。 但和计划中完全不同的是,前来替王子抵挡攻击的人,居然由“凭借美貌上位”的乡村丫头变成了自己用心护卫了半辈子的格林将军。 他因想特意发泄到羽薇身上的恨意,而不能及时收回手中的力道,将匕首一下滑过了格林将军的左腹。 “刺客!有刺客!!护卫王子和将军的安全!!”“2号”突然在一旁煞有介事的喊了起来。 此时,台下已经在一片尖叫声中被众人的试图逃跑的足履踩踏得一片狼藉; “0号”、“2号”和“3号”也翻身来到了受伤的格林将军、索菲娅和波索王子身前,一脸严肃的做出了待战姿势; 羽薇则一手拿着匕首、一手褪下了蓬纱裙摆,一脸肃穆的和“6号”对峙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剧本为什么改了?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的样子,莫不是演得也太真了吧?”“6号”突然莫名的有些心慌,但忠诚了半辈子的他,还是不自觉的按照原计划和羽薇对战了起来。 这几天,“6号”为了能在宴会上输得好看一些,也偷偷摸摸地钻研了很多关于短刃武器的训练。所以,他的武器虽从长鞭到匕首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也依然能和羽薇在短时间内勉强打个平手了。 两人对战得十分激烈,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宴会厅便渐渐被官兵围了起来。而被官兵保护起来的众人,便像在角斗场上的看客一样,伸着脖子远程观望起“6号”和羽薇的对战来。 羽薇身手要比那日在“招聘令”前的展示还要伶俐。她在一身高贵礼服的映衬下,不停的用短小而精干的匕首,和“6号”在“叮叮当当”的金属摩擦音下过着招,更是将女性的飒爽、干练和妖媚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6号”也用尽全力地在众人面前展现着自己的过人实力,似乎想通过这场结局已定的演出,再尽量给自己一些展示的空间。 第33章 6号的悲哀 可所谓的“临阵磨枪”终是抵不过“烂熟于心”,在时间逐渐拉长的对战中,“6号”还是渐渐败下阵来。 他因在两人用匕首对冲时,被羽薇抓住防守空隙,一个侧后踢攻击到了下腹。 这一脚震得肠胃移位的痛,让他不禁单膝跪倒在地上,捂着腹部干呕了几下。 而就在“6号”以为这场临时改场的好戏即将走向终结的时候,一声虚弱的呵斥声从格林将军口中传了出来:“‘6号’啊‘6号’,你跟了我20多年,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蠢事!” 什么?戏还没完吗? 捂着肚子的“6号”在吃惊之余,不禁望向台上。格林将军正在索菲娅和“0号”的搀扶下,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地位不断被新人打压而心生怨恨,才被叛党买通,以刺杀王子来发泄心中的愤怒吗?糊涂啊!” 不,不是这样的!我应该说什么?格林麾下,您改了剧本的事情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6号”因不安而产生的心慌越来越明显,他怕自己应付不来,破坏了格林将军的计划,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队友,却发现:“0号”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高傲,“3号”的脸上也带着一贯的温柔微笑,而“2号”却像在看好戏一样在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 “……” 他开口试图让队友替自己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无论多么用力地喊,喉咙却只能发出和羽薇一样的“嘶嘶”声。 “对!是你!一定是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让格林麾下对我产生了误会!” 在心里咆哮的同时,“6号”将自己充满了恨意的目光投向了羽薇。 而持着匕首的羽薇,看着在求助队友无果后又向自己投来愤恨目光的“6号”,居然给了他一瞥带着些许怜悯的眼神后,特意撇开了头。 “‘6号’,虽然你已在我身边工作多年,但刺杀未来的国君是重罪,即使我再爱才也帮不了你了。 若你还重我培养你的这份恩情,就在这里自我了断了吧,我会请王子殿下留你一个全尸的。” 什么?!不,格林麾下,不是这样的!是那个乡村丫头陷害我的,一定是她用什么方法…… “6号”试图在格林将军面前为自己辩解,却只能像个出演哑剧的小丑一样,在众人面前焦急地手舞足蹈。 看着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波索王子的怒目而视、自己队友的冷眼旁观和格林将军的无动于衷,“6号”的心终于慢慢走向了一片灰冷。 也许是临死之前的绝望,让他突然回想起了种种致自己于如此惨境的镜头和细节。 比如:在此之前的特训里,同是戏剧中的主角,“0号”却只会对羽薇重点指导,而自己被可怜的晾在一旁; 比如:在昨晚的最后排演后,格林将军特意将众人留下训话,而自己是最早一个被支出来的人; 比如:平常不愿与他交谈的“3号”,却偏偏在这次入宴前,特意为自己调制了一杯“可使人振奋精神”的花茶; 比如:入宴时回头与自己对视的羽薇,在复杂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怜悯、同情和纠结; 比如:在刚刚自己试图向队友求助时,“2号”投来的奸计得逞的狡黠一笑。 哈哈哈哈哈哈!! “6号”在猜出事实后俯身跪在地上,崩溃地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的愚蠢,嘲笑着效忠了格林将军20多年的自己,却因为一个乡村丫头,像一颗没用的棋子般,被老谋深算的格林将军亲手抛弃了。 一阵无声的大笑后,“6号”在绝望中,擦了擦眼角的泪,重新拾起了匕首,像一头被狼群抛弃却在做着最后挣扎的老狼,在额头上暴着青筋,满是恨意地向格林将军攻去。 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急于邀功的小兵试图上前阻挡,却被杀红了眼的“6号”几下子就割开了喉咙,颈部的动脉血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像火山里蓄势已久的岩浆一般喷涌而出。 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羽薇也持着匕首重回战场,又一次和“6号”战在了一起。 也许“6号”体内的肾上腺素已经因恨意而达到了峰值,第二次战斗中,羽薇的优势已不再那么明显。 两个人的战斗在刺耳的金属摩擦音中,又一次陷入高潮。 这一次的“6号”更像是把自己的全部委屈、怨恨、愤怒都发泄了出来,如当初狂妄的挥舞长鞭一样,连续不断的挥动着匕首向羽薇发起攻击,在她的昂贵礼服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刀口,但仍未伤及皮肉分毫,而自己却在和羽薇的交锋下变得伤痕累累。 慢慢地,羽薇在他只攻不守的疯狂攻击中找到了破绽。 她利用自己灵巧的体型优势及“0号”对于战斗突袭的特意指点,在两人用匕首对抗时一个虚晃,别住“6号”持着匕首的手腕,并瞬间闪到他的侧身,将匕首冲着他脆弱的胳肢窝附近猛力刺了进去。 而后,“6号”不知是因伤到了肺叶还是心脏,立刻虚弱地跪倒在地上吐起血来。他挣扎着想起身再战,却又因无法承受的痛和喘不上气的憋闷,又一次无力卧倒在地上。 渐渐没了生气的“6号”只能抽搐着趴在自己的血泊中,做着最后的片段回放。 他回忆着曾为镇里佼佼者的自己,在“贴身侍卫”对战赛中以全胜的成绩上任,被格林将军赞赏时的自豪; 回忆着自己因“0号”、“2号”等人的加入,渐渐失去了格林将军的关注和欣赏时,而产生的失落; 回忆着自己所喜欢的侍女·琳达也曾向他表达过爱意,而他却为能永远效忠格林将军忍痛拒绝了自己未来的幸福…… “如果我和琳达走到了一起,现在应该会很幸福吧……呵呵……琳达……” 最后,“6号”终于在一抹不知缘由的幸福笑意中闭上了眼睛。 见“6号”彻底没了动静,羽薇才再次走上前来,压过他完全没了脉搏的颈部动脉后,摇了摇头。 而格林将军见状,却忍着腹部伤口的剧痛,单膝下跪在波索王子身前,道:“王子殿下,是老臣没能管理好手下侍卫,让您受惊了,请降罪。” 第34章 神秘的索菲娅 “将军这是做什么?方才是您的倾身相助才让我免遭毒手,如今腹上的伤口还未止血,我怎好治您的罪?有罪也可将功补过了,快快请起!” 波索王子赶忙俯身,将格林将军搀扶了起来,并高声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赐座,传御医!” “是,王子殿下!” “老臣谢过殿下。” 格林将军在“0号”的搀扶下,面色苍白的坐在了侍者搬来了座椅上,向波索王子俯首表示感谢后,又继续道:“殿下,还记得先皇临终前曾留遗言说,在您成年后,若是找到了适合作未来国母的人,你们的结婚典礼后便是你的登基大典。 但如今,您刚与小女订婚,便有叛党开始蠢蠢欲动,想来您的登基之路也必将经历一段艰难险阻啊!” 波索王子斟酌片刻后,也有些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道:“将军说的是”。 于是,格林将军也趁势把羽薇这个刚显过身手的优质侍卫主动推了上去。 “殿下,在您结婚前,还有人来行刺的可能性不低。即使加强军卫也不能保证没有叛党混入其中,而我因要处理宫中军务,不能时刻陪在您的身边。不如就让她来护卫您周全吧。” 羽薇闻言,也屈身上前,单膝跪拜在波索王子身前。 “这丫头叫小v,是我半个月前才吸纳进来的人才。她虽不会言语,但身手灵巧、意志坚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可以基本确认不是叛党了。 若有她留在您身边作贴身侍卫,今日在这里见识过她身手的人,想必也不会再轻易派刺客上前;而未见过她的敌方,也更容易因她身形的娇小,轻视其实力,从而更好的对您施加保护。你看……” “那就谢过格林将军了。”波索王子立刻轻微俯身,向格林将军表示感谢。 而此刻索菲娅则用有些诧异的目光看了格林将军一眼后,又用有些不确定的目光打量着羽薇。 待御医匆匆赶来,“6号”等人的尸体和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卫兵清理到了一边,“它们”被简单地堆在墙边,显得十分悲凉。 御医向众人行过礼后,便单膝跪到了格林将军左侧,剪开他的衣服帮着处理起身上的伤口来。 “将军怎样了?”波索王子关心道。 “启禀殿下,格林将军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未伤及脏脾,用针线缝合后,再吃些消炎的药物应该就没事了。但将军年事偏高,在此期间还是多做休息为好。” 听到御医形容自己年事偏高,格林将军微微皱了皱眉,似乎颇为不满。但考虑在场人数众多,他又很快把情绪调整了回来,半开玩笑道:“的确,老臣已是62岁了,带不起这副老身板子咯~ 殿下,刚刚的订婚仪式已进行了一半,不如在见证过您和小女的订婚后,我便回府休息吧。” “好。” 说着,波索王子特意安排好的两个侍女分别端着一大束玫瑰和一个精致的小锦盒,从台下走了上来;而刚被格林将军赠予波索王子的羽薇,也在无声中站在了波索王子身后。 波索王子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用精致的深海母珠,精工雕琢了如层层海浪般的绚丽图案后,镶嵌在了两条呈波浪状交织在一起的金质指环上,十分绚丽。 就在台下众人不禁纷纷啧啧惊叹时,对首饰从不感兴趣的羽薇也少有的惊讶地张了张嘴。 她能认出来,这精琢的雕工是露娜的手艺,自己雕琢贝壳的手艺就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羽薇忽而想起了自己初入游戏的那天晚上,路卡斯在家里突遇官兵上门找茬时,搪塞出去的小锦盒。没想到,与路卡斯分别了这么多年,波索仍如此依恋自己的哥哥,居然把路卡斯赠予的母珠戒指,作为了鉴证自己此生最为重要时刻的一个信物。 波索一手捧着花束,一手擎着装有订婚戒指的锦盒,深情地单膝跪地,对衣着华丽的军臣之女道:“美丽而善良的索菲娅·格林小姐,请问你愿意在12月1日嫁给我——波索·穆勒,与我一起治理国政、分担民忧,成为圣安国的王妃吗?” “我愿意,我亲爱的波索·穆勒王子,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说着,索菲娅一脸欣喜地接过了玫瑰花束,而单膝跪地的波索王子也取出锦盒中的戒指,将它戴在了索菲娅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众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中,波索王子在索菲娅的额头上给了她深情一吻。然后,两人便亲密的抱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的美景,羽薇的心里又受艾薇儿影响,像被插了把匕首一般,痛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可在压制着痛的同时,羽薇也在用心回忆着刚刚索菲娅所吐出的语句——她的嗓音和曾经的艾薇儿几乎一模一样,完美得几乎无可挑剔,只是在其中多了一丝媚意。 虽然过分单纯得有些撒敷敷的艾薇儿至今仍将“它”视为索菲娅能在她手中夺走波索王子的巧合。 可回想着格林将军在不经意间所表现出的一切行为,羽薇都相信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在进入特别集训的这十天来,格林将军几乎从未和索菲娅有过任何交流。 他每天都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拒绝着除贴身侍卫成员外的一切人员接见,就连早晚餐都是只身一人坐在长桌旁,独自享用。 索菲娅曾来找过格林将军几次,但都被他以忙于军务为由拒绝了,只让“2号”作为传声筒,把双方需要传达的信息捎带了出去; 甚至有一次,他懒散地坐在躺椅上,抚摸着大猫的额头发呆,都没有让自己的女儿进门。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女儿即将出嫁的父亲应有的态度。 羽薇本以为格林将军只是一个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处理军务上的工作狂。 可若将他今天在众人面前对自己女儿的撒娇连装都懒得装一下的冷淡回应,以及在宴会前特意批准羽薇戴上了有屏蔽作用的项链的举动,与索菲娅和艾薇儿如此相似的完美嗓音相结合来看…… 这个索菲娅的身世绝对不仅仅是格林将军的女儿那么简单! 第35章 与波索的重逢 由于“意外”发生了刺客的行刺事件,原计划在求婚后举行的欢庆舞会也被取消了。 波索王子鞠身向众人致歉后,便吩咐卫兵分成多个小队,按照客人的地域分布,将他们护送了回去。 格林将军也慢慢起身,正打算在三名贴身侍卫的守护下离开宴会厅时,他注意到羽薇的目光正不时落在已经死去的“6号”身上,似乎在向他打眼色。 于是,便顺嘴问道:“殿下,‘6号’的尸体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理?” 而波索却有些出神地看着台下逐渐稀疏的人群,神情小有倦怠。他有些懒得应对格林将军的询问,便把问题又抛了回去,道:“不知将军有何建议?” “他虽在我手下服役多年,但弑君之罪固不能恕。虽然我答应了,若他主动投降便可留个全尸。但他既然选择了垂死挣扎,也就不能怪我的心狠手辣了。 老臣建议,将他的尸首扔下断崖——在崖下摔得个肝肠寸断后,再被海中千万条虫鱼啃噬成皑皑白骨。这样才能达到震慑叛党的目的,不知殿下意下如何?”格林将军在陈述中又一次露出了自己嗜血的一面,甚至在不自觉中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但波索虽在耳上听闻着格林将军的建议,目光却仍滞留在台下,直到目送最后一个人离开宴会厅,他才在失落中有些懈怠地回复道:“那就按将军的意思办吧。 今晚的意外让我有些劳累,就先回去歇息了。将军也好好养伤,希望您能在12月以您最好的状态参加我和索菲娅的婚礼。再会。” 波索微微俯身向他人道别后,便在众护卫和羽薇的守护下离开了。 而就在羽薇想借着随波索的离开,再与格林将军等人对一下眼色时,她和索菲娅的目光也碰到了一起,并在索菲娅脸上读出了些许敌意,这也更加重了羽薇对于索菲娅身世的怀疑。 一个多小时后,羽薇和几个效忠于波索的贴身侍卫,像在罚站一样整齐地站在卧室的小厅房里,看着他像发疯了一样不断地在里面摔打着东西。 摔散架了的文典、墨汁四溅的墨水盒、支离破碎的水晶花瓶、大卸八块的鹅绒座椅……就连充满了高等羽绒的丝绸枕套都被他撕成条状,将卧室挥霍得像一个惨不忍睹的鸡窝。 直到举起挂在卧室里的镜子,用力地扔到地上又摔了个粉碎,波索才终于精疲力竭地坐在床上喘着粗气,久久没有动静。 刚刚跟随波索回行的时候,羽薇听到了由艾薇儿传来的,心脏如小鹿般乱撞的扑通扑通声,满是兴奋。 直到陪他走进卧室,看到自己的男神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疯狂地打砸起屋子里的东西一直持续到现在,兴奋便慢慢变得荡然无存,被诧异和纠结所代替。 羽薇悄悄观察了一下身旁的其他人,那“过于淡定的一脸无奈”似乎已经足以说明,他们早已对波索的发狂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真没想到,波索居然是这样一个——在外人面前能装得一板一眼,却在自己的世界里又如此‘疯狂’的多重性格。对于这种没有风度的‘国王’,也难怪格林将军会盯上圣安国的王位……” “你们,出去!你,留下。”正在羽薇在心里喃喃自语的时候,刚从疲累中稍有缓解的波索,却在屋里下达了指令。他把站在小厅房里的所有人都呵了出去,唯独留下了她。 羽薇在陆续离开房间的其他人脸上看到了些许幸灾乐祸,或一丝同情。 “还在那站着干什么?给我过来!”波索坐在卧室里唯一还算干净些的大床上,趾高气昂且不耐烦地命令道。 羽薇闻言,踏着满地狼藉走了过去。 “坐。”波索拍着床,示意羽薇坐在自己身边。 “……”羽薇犹豫片刻,终还是坐在了离他稍微有些距离的位置,且心里再也没有感受到来自于艾薇儿的小忐忑,想必波索刚刚的发狂已经让她对于男神的印象分降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而波索却在羽薇坐下后主动迎了上来,拨弄了几下她的银发后,又借着她在战斗中造成的衣服缺口,轻抚起她的皮肤来。 麻得羽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立刻闪开单膝跪在了地上,并用地上未干的墨汁写道:“殿下,自重。” “哼!你们这一套老掉牙的东西我都懂,装腔作势、欲拒还迎嘛。”波索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似乎对羽薇的“又当又立”十分轻蔑,继续道:“你不就是那个一个多月前救我上岸的女人嘛~” “什么?!”波索无心的话反让羽薇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身为格林将军计划中的一个工具人,连老狐狸都没能认出一个月后造型大变的她,反而在这里被全程“昏迷”的波索一眼识破。 而看到羽薇脸上现出的震惊,波索更像是早有所料的洋洋自得道:“哼,没想到吧?你们的伎俩我都懂。不过是利用格林那个老家伙想上位的心思,再给自己多争取些利益嘛。 成年礼那天,我正在船上看光景,不知为何就被几个乌鸦折腾下去了。而你怎么就那么巧,恰巧就来救我了呢?当时,我还不知道是谁的伎俩,不想随便欠上别人的人情,才特意装着没醒。没想到索菲娅一来,你就跑了。我也就大体猜出来,是格林那个老家伙的把戏了。 他手握大半军权,而我也是未来的国王,既然他主动想把关系往我身上攀,那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我就迎合着索菲娅的‘恩情’来追求,确定了12月的婚礼咯。 而你,不就是那个老家伙怕我在这一个月里按奈不住,继续找机会以贴身侍卫派到我身边,再捞点儿好处的工具人嘛~放心,这一个月我会下手轻一点,并在索菲娅入门儿后再给你些补偿的。来吧,别假惺惺的了!” 听了波索那自以为是的陈词,羽薇突然在心里对他生出了非常强烈的厌恶感,甚至为艾薇儿居然会对这种人产生好感而有些作呕。 她斟酌片刻,只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你知道科伊艾克渔村吗?” 第36章 索菲娅的质问 “什么!?”没想到,波索在看到羽薇写在地上的字后突然从洋洋得意中变了脸。 “赠予你戒指的人知道你变成了这副模样,一定会很失望吧。” 看着羽薇留下的话,波索的面目甚至开始变得扭曲起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可这次,羽薇却没再留下任何信息,她用剩余的墨水覆盖掉自己留下的字迹后,便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又一次抓狂的波索。 “快点告诉我!你这个贱人!!啊~!贱人!!”波索随手抄起床头上的金色时钟,冲着羽薇的面门就扔了过去。 而身手轻巧的羽薇,轻轻一撇头就躲开了。可怜的时钟在撞到墙壁上的一刹那,变成了一堆四下散落的零件。 “滚!你给我滚出去!贱人!”波索在羽薇的刺激下又一次狂躁了起来,他一边摔着东西,一边疯狂地叫骂着。 此刻的羽薇也没有了继续看着波索发癫的欲望,直接用皇室礼仪里十分不敬的方式——背对着他走出了卧室。 守在门口的侍卫们,看见羽薇居然能在把王子气得又一次发狂的前提下,毫发无损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简直惊掉了下巴。 就在他们看着羽薇逐渐远去的背影,惊得合不上嘴时,波索又愤怒地在房间里咆哮道:“你们这些蠢货!还在外面待着干什么?快点给我找几个漂亮些的女仆,把屋子里收拾干净!!” “啊…是!王子殿下!” 就在羽薇跟随波索回寝时的另外一边,索菲娅也快步跟在格林将军身边,向格林家族的府邸走去,她的不满已经完全写在了脸上,眉毛也几乎拧成了一股节儿。 “父亲,您这几天为什么不见我?” “因为忙。”格林将军已经在“3号”的麻痹药物治疗下,从刚刚的刀伤中稍微缓和了过来,除了衣服上的血迹,基本看不出曾受了伤的人。 “哼,忙什么能让您连自己的女儿都懒得见呢?我的格林将军?”索菲娅听闻仍然十分不爽,甚至在询问里有些阴阳怪气儿。 “你的婚事。”格林将军似乎又回到了军事大将那冷冰冰的气质,甚至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够了!”面对格林将军的冷漠,索菲娅终于爆发了,她快步走到他的前身,直接摆出“大”字型,拦住了众人的路,大声嚷嚷道:“那个女的是谁?‘6号’又为何会突然叛变?你这只老狐狸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察觉到索菲娅的尖声质问已经引来了侍仆的注目时,格林将军才在木讷的表情上添加了少许厌恶,皱着眉头道:“有事回府说。” 十几分钟后的书房里,格林将军正裸着上身,右趄着身子、闭着眼睛坐在狼首椅座椅上养神。 “0、2”二人别站在他后的左右两侧,“3号”则单膝跪在格林将军身前,帮他处理着左腹上的伤口。 而索菲娅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跋扈地翘着二郎腿,坐在白玉石桌上,审视着几人。“喂,老家伙,你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才能回答我的问题,嗯?” 这时,正在闭目养神的格林将军又一次皱着眉在脸上显出了自己的厌恶,却仍未吱声,倒是身旁的“2号”开口道:“索菲娅小姐,您的坐姿未免有些太过无礼,先做到格林将军对面的座椅上可好?” “哼,别给我整那些假惺惺的东西,礼仪是用来束缚你们这些人类的,我们海底的生物可没你们那么多事儿!”突然,索菲娅的脸变得呆滞木讷起来,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且从她的背上突然生出来了一团灰紫色的烟雾,并组成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2号”见状,急忙转身拉上了房间的窗帘,而格林将军闻声也终于睁眼开口了:“在这里轻易现身,你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你要是早点儿和我说话,我也就不用费劲巴力的从这个破躯壳里挤出来了。快点儿,回答我刚刚提出的问题!”灰紫色的烟雾道。 “当然是为了一个月后的婚礼做准备了,这样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给我说清楚点儿!” “啧啧,可怜的海底生物……”格林将军不禁在心里轻蔑道,然后继续在明面儿上说:“‘6号’之死是为了制造有叛党企图谋反的舆论,我现在为护驾所受的伤,也是为能在一个月后的婚礼上,王子遇刺而死时,避免众人把矛头指到我的身上。 而至于那个丫头…你自己难道认不出来吗?我的索菲娅女巫?”格林将军又狡诈地把问题引回到了那团灰紫色烟雾身上,并称他的女儿“索菲娅”为女巫。 “不用跟我阴阳怪气儿的,老家伙。我刚刚就看出来,她是那个没有脑子的蠢人鱼了!我是想问,她为什么变了那么多?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连身手也敏捷了那么多?” “哼,我怎么知道?可能对于她的‘蠢’,本来就是你的一个错误估计呢?放心吧,即使她身手再敏捷,也比不过我身边最为完美的‘0号’。婚礼当天,我会让她如计划的一样——杀掉王子后,再被‘0号’解决掉的。你,别再神经兮兮地出来找麻烦就行了。”格林将军边说,边又眯上了眼睛,回到了刚刚闭目养神的悠闲姿态。 而听了格林将军的话,灰紫色烟雾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又犹豫一阵过后,才慢慢又顺着脊背回到了索菲娅的身体里面。 随即,索菲娅那有些呆滞的目光也回归了刚刚的傲慢与跋扈,道:“你最好别来给我耍花样,老家伙!没有了这个用来成婚的‘女儿’你的计划将化为一锅粥!哼!” 说着,索菲娅收起二郎腿从白玉石桌上蹦了下来,甩着头走出了格林将军的书房,又狠狠地摔上了房门。 “切~真不愧是没什么头脑又有着一股莫名自信的低等生物啊。嘶~还没好吗,‘3号’?” “报告格林麾下,伤口虽然不深,但刀上似乎被抹了些阻碍伤口愈合的特殊油脂,得去除油脂再进行缝合才行,否则十分容易感染发炎。” “哼,‘6号’那个蠢货!难怪小v那丫头会用如此狠辣的方式处理掉他的尸体!” 第37章 刺杀计划回顾 说起“6号”和羽薇之间的纷争,格林将军又不禁想起了昨晚,他在进行最后一次战略部署时的一些画面。 那时的他和现在一样,坐在狼首座椅上,将宴会厅的布局蓝图和几个不同颜色的棋子摆在桌子上,代表着各自的身位。 “波索二人应该会在从回旋楼梯上走下来后驻足在楼梯当中,我会在当天戴上单片金丝眼镜,站在面向楼梯的左手边。 ‘6号’,以“金丝眼镜掉落在地上”为信号,用匕首向波索发起攻击。 小v,需要在他即将刺到波索时再出手,而不能行动过早,否则易被有心人猜到这是场精心计划好的戏剧,而遮蔽掉你能力的出彩点,记住了吗?” 羽薇点了点头。 “大体的对战招式‘0号’已经专门训练了你们很久,我就不再多说了。 ‘6号’,至于其他突发状况的响应预案,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回去再做最后一番准备吧。希望明天你能演出一场让我满意的好戏。 小v因经验不足,还需留下再听听我的安排。” “我会的,格林麾下!”“6号”用狡黠中又带着些嫉恨的眼神瞟了羽薇一眼后,才退出了屋子。 而“2号”在格林将军讲话声的掩护下走到门口,感知了数秒后才回来悄声禀报道:“报告格林麾下,附近已听不到‘6号’的心声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这时,格林将军才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貌,在脸上现出了恶魔般的微笑。“刚刚的话,全部收回。从现在起,遵从我最新的部署,听明白了吗?” “是,格林麾下。” “小v,如果你由我推荐给波索,又在婚礼时杀了他,那么即使他死后你能回归大海,其他臣子也会把‘谋反’的罪名按在我身上。所以,我需要牺牲一个人,来掀起有叛国之党企图杀掉波索的舆论风波,将操控者的嫌疑从我身上引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你的意思是……要牺牲‘6号’来制造这个舆论,再要我杀掉他?”羽薇借“2号”之口把自己的推测表达了出来。 “没错,你很聪明。所以,在金丝眼镜掉在地上之后,倾身上前,为波索挡下‘6号’的刺杀一击的人将会是我,而不是你。 你需要在我被伤之后,再和他开战。但不能一击致死,我需要他配合我演完这一出戏后,再随你处置。 ‘2号’,为避免‘6号’因嫉妒之心收手不及时,你要在上千人出席的宴会厅里特别注意他的心声。若他白痴到没有及时收手,就需要你搞些小动作,来减轻他对我的伤害。然后,再特意虚张声势,将整个宴会厅的注意力都引到这边来。 ‘3号’,我需要你准备些可以让‘6号’没法说话,却能正常行动的东西来封住他的嘴,并提前准备好止痛和疗伤药剂,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 至于‘0号’……我相信你的眼力价,若有了其他状况你会处理好的。但在最后的婚礼之前,你还是尽量不要出手,以免提前引起有心之人的戒备。 在小v和‘6号’开战时,我只需要你们三个以护卫的身份,做出保护我和波索安全的架势就可以了。 都记住了吗?” “是,格林麾下!”“0、2、3”三人齐声回复了格林将军的安排。 这时,羽薇的眉宇稍稍有些凝重,她在斟酌片刻后缓缓举起了手,示意有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6号’死后,他的尸首你打算怎么处理?难道就不怕有心之人因他不能说话,而对尸体进行检查,找出关于‘3号’药物的蛛丝马迹吗?” “您多虑了,小薇姑娘。我会用‘醉声花’尽量将他的失声时间控制在一小时左右,控制时间过去后,除了精灵族的人,是不会检测出任何痕迹的。”“3号”微笑道。 “可是,万一呢?这怎么也是圣安国未来国君的订婚晚宴,出席群体众多,保不齐就会有像格林将军这样广纳贤才的人来参加呢?总要防个意外状况的,是吧?”羽薇在“2号”的配音下,分别望向几人后,摊开了手。 “嗯……的确也有些道理,那你有什么主意?” “我们可以严厉惩戒、威慑叛党的名义,用动物的消化道破坏掉尸体呀。 比如:把尸体分解后,喂给你爱吃肉的那两只大狮子;或者扔下断崖后,让海浪和鱼虾分解掉尸体。 前者,因为是你格林将军的宠物,别人总不能要剖腹检查吧?后者,除了高处摔下破坏程度很大以外,还有大海暗流帮忙,宴会结束后去找寻尸体的时候,估计早就不知漂到哪里被多少鱼虾啃过了。” 一向小心谨慎的格林将军在思索一番后,为彻底摆脱自己的嫌疑,最终还是选择了“扔下悬崖”的方案。 他还有些坏坏地向羽薇调侃道:“你现在已经看他这么不顺眼了?” “哼!谁叫他总是无缘无故来找我麻烦的?扔到海里喂喂鱼,也算不亏待我们海中生物……” …… 可越是回顾着昨晚的镜头,格林将军却越是在心底生出了一丝不安的感觉。这是一种由经验而生的直觉,是对正在窥探着自己并即将出手的敌人,才能生出的强烈的不安。 “昨晚的小v未免想得太过周到了……就算女巫的定位出现了偏差,这种‘思虑周全’和‘头脑简单’之间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从她提出想法,也似乎在无形中,向‘扔下断崖’指引。难道…… 不好!” 格林将军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想起了十几年前,路卡斯制造的意外失足事件,而羽薇又恰巧来自于路卡斯家中。 同样是路卡斯、同样是断崖,让他无法相信这会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0号’、‘2号’!”失算了的不安让格林将军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自他为将以来,已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失态过了。 “是,格林麾下!” “派人去断崖下面搜寻‘6号’的尸体,无论找没找到,都要在今天早上给我消息!快!!” “是,格林麾下!” 第38章 老狐狸的不安 次日,清晨5点钟左右。 平时应卧在床上酣睡的格林将军,却少有地坐在了书房里。 此刻的他,面色因伤口的感染而略显苍白,额角也因忍受着疼痛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正精神萎靡地靠在狼首座椅上闭目养神。 从昨晚下达了“寻找‘6号’尸体”的命令到现在,格林将军已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 尽管此刻的他正闭着眼睛,可由不安而生的心慌却让他根本无法入睡。反而满脑子都在猜想: 如果羽薇的背后是想重新回归朝政的前王子路卡斯,那么与他联合想要自己扳倒的官员会是谁; 如果“6号”的尸体真的已经落入了敌对方手里,自己还能否撇开这次事件的责任; 如果众臣想借下一次议会,以谋反的名义扳倒他,自己还能否在‘铁三角’的护卫下全身而退; …… 如果…如果…如果……格林将军的大脑就像被“如果”搅成了一锅浆糊,反而在无数个假设中变得越发心烦意乱。 现在的他,更希望自己的不安来源于“6号”附加在匕首上的佐料,而羽薇真的只是个歪打正着了的蠢丫头。 就在格林将军还在心中胡思乱想时,门外终于传来了侍卫的高声禀报。 “报告,格林麾下!尸体找到了!” “哦?在哪里!”格林将军闻言,立刻起身想前去查看,却因失血而生的眩晕感,又踉踉跄跄地跌回了座位上,伤口也因动作幅度过大而再次挣裂开来。 “3号”见状,赶忙来到格林将军身前,剪开了又开始渗血的纱布,并在一旁劝慰道:“格林麾下,注意身体啊。您的伤口还未愈合,不宜大幅运动,‘0号’掌事处事精炼,您还是安坐在这里等他来向您汇报情况吧。” 格林将军似乎因“6号”尸体的找到而放心了不少,便没有再勉强自己,留在椅子上,配合“3号”处理着又被挣开的伤口。 片刻后,几个卫兵将一个用布包裹的尸体抬了进来,“0号”和“2号”也随即而入。 待所有小兵都离开了房间,“2号”也在门口确认过后,“0号”才在格林将军面前慢慢打开了白布,将里面惨不忍睹的尸体暴露了出来。 只见,尸体穿着的淡绿色燕尾套装已在树枝、礁石等物品的破坏下,变得残破不堪; 皮肤,因在海水的长时间浸泡中,变成了青白色,并出现了明显浮肿; 似乎是因为在下落过程中头部先着地,尸体已经只剩下了半个脑袋,皮开肉绽成一团浆糊的面容,让人不忍直视; 身躯和四肢也上留下了明显被大型鱼类啃噬过、或受重击折断的痕迹,多处露出了皑皑白骨,且已有小型甲壳类海洋生物寄生在了尸体体内。 “报告格林麾下,尸体是在距断崖几公里远的深海区打捞到的。很多细节因在海水中的长时间浸泡和鱼虾啃食,已经被破坏掉了;面部也因在坠落过程中损毁严重,而基本没法辨认了。 但从尸体剩余部分的身形、衣着和手掌上因长期执握武器而留下的茧子来看,都比较符合‘6号’的基本特征;且他腹部的小面积淤青和左侧胳肢窝处的致命伤,也和昨晚与小v的对战痕迹相吻合。” “是吗……难道是我想多了?”格林将军看着眼前的尸体,在“0号”的分析中找不出任何破绽,但因不安而生的心慌却丝毫没有减轻。 “唉~也许是真的老了,身体不抗折腾了吧。”格林将军思虑片刻,终苦笑着摇了摇头后,吩咐道:“‘3号’,我最近有些心慌,不知是否和那个附加药物有关。你去‘6号’的房间调查一下,确认成分后再多准备些药材,最近就在卧室里好好为我疗伤吧。” “是,格林麾下。” “‘0号’,在我伤养好之前,所有事务都暂由你代为处理。再关注一下小v那丫头的动向,一是调查一下她最近是否还和谁有过密切来往;二是注意一下她和波索之间的关系,别在婚礼之前触碰到了索菲娅的逆鳞。” “是,格林麾下。” “‘2号’,我需要你打探一下路卡斯一家的近况,并向‘4号’传达指令:如果有必要,就掳走一个人质作为要挟,让路卡斯那家伙趁早打消回归皇宫的念头。” “是,格林麾下。” “而至于‘6号’这个贱人的尸体,还是拿到我的密室里作为藤蔓的养料吧。我要一寸一寸地将他剔成白骨,才能解去心头之恨呢……” “当当当”。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再现在格林将军脸上的狞笑。 “谁?”格林将军警觉问道,然而外面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敲着他书房的门。 而“2号”也在一阵聆听过后,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接收不到门外人的心声,不能确认身份。 于是,“0、2、3”三人立刻摆出铁三角阵容,将格林将军守护了起来。 “0号”在得到格林将军示意后,将自己的透明的水晶锥藏在了袖子里,猛然打开了房门,并趁着敲门者的疏忽发起了攻击。 而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回应的羽薇刚想继续敲门,却突然看到“0号”随着房门的开启,一拳冲着她面门打了过来,并从袖子里抽出独属于他的水晶锥。 没来得及反应的羽薇躲闪不及,被“0号”一拳击中了嘴角,并在两个后空翻后才勉强躲过了水晶锥的攻击。 她有点儿懵比地举起手后,将嘴里伤口的血吐到了地上,用满是疑惑和些许愤怒的目光看着“0号”。 “是谁?”格林将军一脸戒备的问道。 “是小v,格林麾下。”在门口和羽薇对峙的“0号”回答道。 “让她进来,保持警戒。” “是,格林麾下。” 听闻格林将军的命令,羽薇保持着举起双手的和解姿势,一脸不爽地,在“0号”水晶锥的挟持下,走进了屋子。 第39章 致命噬心咒 羽薇进到屋子里,看着“6号”残缺不全的尸体、面色有些苍白的格林将军,以及其他人充满戒备地望向自己的眼神,在震惊之余仍表现出了满脸的问号。 “你来这里做什么?”格林将军忍着处理伤口的剧痛,十分不爽地皱眉对羽薇道。 “……” 羽薇在无声中照常望向了“2号”,却见他没有丝毫反应。疑惑片刻后,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手伸向了胸口。 可手刚刚伸到一半,“0号”的水晶锥就抵在了羽薇的喉咙上。 锥尖儿的过于锋利,让“0号”稍稍一动就挑破了她的颈部皮肤。 随即,一股集寒冷、麻痹、疼痛为一体的冰冻感,逐渐由伤口处袭遍全身,就像把她置入了万年冰窖,逼得羽薇不得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僵立当场。 而“0号”在用水晶冰锥的冰冻加持控制着羽薇的同时,也把另一只手顺着她示意的方向,将其戴在胸前的海螺吊坠项链挣了下来,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过全身,确认没有威胁后,才把水晶锥从她的脖子上放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才悄悄放松了些戒备。 “格林将军,您这是怎么了?(臭老头子,你发得什么神经啊!)” 羽薇因为刚刚冰冻感的折磨,又遭受了众人充满警戒和质疑的眼神,而憋了一肚子气,十分不爽地在心里厉声问道。没想到“2号”不知是因为怕惹事,还是出于好心,居然把她的话改得完全没有了气势。 “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格林将军没有搭理她刚刚的话,依然紧锁着眉头,一脸不爽地看着羽薇,言语中充满威慑地问道。 羽薇似乎也因他的质问,脾气小有收敛,老老实实回答道:“昨天晚上和波索回去后,他像发神经一样摔打东西,还要潜规则非礼我,害得我在外面整整躲了他一夜。 没想到,现实中的波索王子完全就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所以,才趁着他睡觉的功夫,来问问您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来着……” “你在门口待了多久?”格林将军仍未改变自己的审讯态度,继续问道。 “刚敲了2次门,就莫名挨了‘0号’一拳后被押进来了。”说着,羽薇不禁有些小委屈地舔了舔已经有些浮肿的嘴唇。 格林将军听闻,感觉自己刚提出的问题似乎有些愚蠢。无论羽薇有没有听到他的计划,都肯定不会往枪口上撞,道出实情的。 “这一夜的心力交瘁,果然让我的脑袋也不怎么灵光了……”他不禁闭上眼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羽薇见格林将军没有继续提问,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6号’的尸体怎么……” “好了,闭嘴吧!” 没想到,格林将军却直接不耐烦地呵止住了羽薇,并面色阴沉的继续道:“丫头,我不管你有没有在心里打过自己的小九九,都要郑重地警告你:在我手下做事,就要按我的计划走!否则你只会和密室里的女人们一样,成为我的纪念品! 还记得与我共进晚餐的那天晚上的附加血祭仪式吗?我已让‘3号’趁机为你种下了噬心咒。如果让我发现你做了任何对我不忠的事情,你的心脏只会变成在我手中把玩的一摊肉泥!” 说着,格林将军向“3号”使了个眼色。 “3号”在一阵犹豫过后,才伸出两指,默念过一段咒语,向羽薇点了过去。 随即,一股强烈的心悸感席卷而来。 羽薇感觉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坨被藤蔓缠绕、禁锢、束缚起来的红肉,心跳在藤蔓的折磨中逐渐变得毫无规律可循;气管也好像被藤蔓勒住了一样,吸不进丝毫空气。 她痛苦地抓着胸口和脖颈,慢慢跪倒在了地上,想用尖叫发泄自己的怨气,却依然只有喉咙深处能发出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嘶嘶”声。 而就在书房窗户的玻璃上开始慢慢显现出令人难以察觉的共振波纹时,格林将军举手示意“3号”停止了咒语。 同时,羽薇也像刚从真空的密室里逃出来的人一样,一边咳嗽一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书房里已有些浑浊的空气,来使自己的肺叶重新丰盈起来。 “尝到‘甜头’了吗,丫头?若以后还想有机会回到海里生活,就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问那么多没必要知道的问题,否则…后果可是要自负的……” 说完,格林将军虚弱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阴着脸慢慢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还不忘留下一句:“最近,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波索身边。如果有事,我会派人传达给你的。 不要让我知道你有任何其他的小动作,否则,刚刚的噬心咒将是你每天晚上都要吃的小菜。 ‘0号’、‘3号’随我回卧室!” “是,格林麾下。” 随后,格林将军便在“0、3”二人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 “0号”在经过羽薇身边时,又作出了一贯的高傲样子,将项链无礼地扔在了地上;而“3号”看着还跪在地上大口吸着空气的羽薇,却不禁在眉宇间露出了一丝自责。 在确认三人走远后,“2号”才来到羽薇身前抚了抚她的背,道:“对不起,小薇姑娘。奥利尔很自责却身不由己,只能托我向你道个歉了。 格林麾下因‘6号’在匕首上加了些阻碍伤口愈合的药物,心情变得很差,神经也敏感、多疑了许多。 我受格林麾下的吩咐,要出去几天。如果没有什么必要需求,你这两天还是先试着和波索王子磨合一下,在那边多待些日子,少往这边跑吧。” “咳…咳咳……我…知道了。” “2号”闻言,点了点头,在确定羽薇少有缓解后,便趁着出府之际,顺便把她送了出去。 路上,羽薇重新戴上项链后,才敢抚着自己心悸未消的胸口,在心里咒骂道:“该死!这特么是什么鬼游戏啊!能感受周边环境也就罢了,连那么变态的噬心咒也要做得这么逼真吗?!简直就是有病!!” 第40章 不确定计划 待羽薇回到波索王子卧室,还不到6点。 她微微点头和四名有些睡眼惺忪的贴身侍卫打过招呼后,便走进了屋子。 此刻的波索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虽然昨晚被他挥霍得不忍直视的卧室已被打扫干净,但少了数件家具的房间也空旷了许多。 看着从波索的床上伸出来的和蜘蛛一个数儿的八只脚,羽薇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和他高雅绅士,且一心一意地只爱着露娜一个人的哥哥·路卡斯比起来,波索简直就是个任性无度,且狂躁轻浮得没个正行花花公子。 “真不知道艾薇儿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竟为他爱得如此死去活来。” 不过,无论刚刚格林将军发动“噬心咒”意图是什么,羽薇都不想在此期间再给自己惹出额外的麻烦了。 于是,她找了块空地,便席地而坐进入冥想状态,梳理起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来。 “像格林将军那样谨慎的老狐狸,能这么放心地把我安排到波索身边,说明他很有可能已经在这边安插了眼线。看样子,以后的行动要越发谨慎了。 只是…失去了昨晚的机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和露娜联系上了,也不知‘6号’到底有没有活下来……” 原来,10月30日晚,当羽薇得知了格林将军临时改变的最新计划后,便在大脑中飞速构思了一个有可能成为格林将军未来致命要害的计划——通过母贝传音,让露娜帮助自己制造“6号”的假死。 如果计划成功,那么在以后的指证上,“6号”的供词将成为击垮格林将军最为有力的证据。 于是,羽薇立刻提出了“快速处理掉尸体”的想法,并给出了“计划a:用尸体饲喂美洲狮”和“计划b:把尸体扔下断崖喂鱼”两个选项,利用格林将军急于摆脱自身嫌疑的心理,暗中将选择意见向计划b的方向引导。 引导成功后,她回到房间便戴上了海螺项链,一次次地制定、模拟、推翻和改良了一个最为理想的计划模型,并将自己的想法和“6号”的体貌特征、计划伤处等要点,刻在了能与露娜直接交流的母贝上。 首先,让露娜借哥森或路卡斯之手,到匪徒众多的村路上,寻找一个大体符合身形的炮灰。对于面部以及身上明显有差异的地方,用钝器或鱼齿剔除,制作成被大鱼啃噬或礁石重击的痕迹; 然后,在晚上5点半钟晚宴正式开始后,带着制作好的尸体,到断崖下等待“6号”被抛尸后,将尸体换上“6号”的衣服,进行移花接木; 最后,将尸体扔进大海,真正地让海水、洋流和鱼虾来消除自己的作案痕迹。 而羽薇所要做的,就是提前在自己身上带好一包河豚血,尽最大努力在“6号”的身上留下如母贝上所描述的伤痕; 待格林将军完成计划中的表演后,再利用战斗间隙,将准备好的河豚鱼血点在匕首上。随即,一击插入离心脏最近的左腋窝处,制造“6号”的伪致命伤,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假死过去。 虽然计划在设定时非常完美,可计划终只是计划而已,任何不确定的突发状况都有可能破坏掉这个计划。 比如:为“6号”制造的假死,会不会因自己的致伤失手,或河豚鱼血用量差异而真的要了他的命; 比如:即使“6号”的暂时性的神经麻痹假死制造成功,在他被抛下断崖时又会不会有其他意外?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路卡斯般幸运; 比如:露娜真的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找到那么完美的炮灰,并制造出足以骗过格林将军那只老狐狸的尸体吗? 等等等等。 昨晚,羽薇刚刚从波索那里出来,便从在断崖附近海域密集航行的渔船明灯,猜出了格林将军已派人打捞“6号”尸体的消息。 权衡再三,本想去和露娜确认情况的她,还是选择隐蔽在格林将军府邸附近,暗暗等待着事态的变动。 在看到一个大型包裹被众人抬入府中后,她才在暗中紧随其后,隐隐在书房里探听了到些里面的消息。 从格林将军安排部署来看,他大概率已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与其等着他慢慢在自己身上找到把柄,羽薇干脆主动撞到了枪口上。 一来,她也想进去观察一下“6号”的尸体,看看自己的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二来,她在试着用大大咧咧的行为,弱化掉些许自己曾表现出的过于精明的印象。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格林那条老狐狸居然在用血腥镜头威慑她的那天,还在她身上搞了其他小动作。当噬心咒发动起来的时候,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根本让她无暇顾及“6号”的尸体。 “看样子,在没有得到计划成功的消息前,在采取一切行动之前都要多做一步打算了。” 忽然,羽薇想起了自己在忍受折磨时,似乎在极度的痛苦中不自觉地释放出了某种正常人无法接收到的声波。或者是这种声波在被其他人察觉到之前,便随着噬心咒的停止而消失了。 “声波……艾薇儿的声带不是已经被暗海女巫取走了吗?难道…这是一种类似于鲸鱼或者海豚的发声方式,用身体上某个部位的高频挤压振动而发出的超声或次声吗?” 羽薇结合着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所获得的知识,以及对于昨晚所承受痛苦时的回忆,不断在猜想和推理中试着找到自己的发声部位。 可过于专注的冥想,让羽薇渐渐忽略掉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周围的玻璃制品已在她不断地尝试中逐渐产生了振动的滋滋声,波索王子卧室窗的玻璃上也开始出现了和昨晚一样的波纹,且振幅随着羽薇的加持强度增加变得越来越大。 终于,数个玻璃的齐声爆裂制造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砰”!吓得在床上熟睡的波索和侍女,及其他几个睡眼惺忪的侍卫在尖叫声中醒了过来。 而羽薇也在恢复意识后,满心欣喜:“冥想——意外收获,难道这就是‘0号’所说的,专属于在强化药剂里加了料的人的意外收获?” 第41章 完全不同的波索 波索被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和四下散落的小碎玻璃吓得不轻。 但他状态调整的很快,立刻就警觉地躲在了只会坐在床上尖叫的三名侍女身后,小心翼翼地观望起四周的状况来。 羽薇见状,尽管为他藏在女人身后的行为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但还是迅速空翻起身,向窗外张望一番后,又在波索床前摆出待战姿态做了做样子。 毕竟,她总不能告诉波索,自己就是那个把他吓了个够呛的刺客吧…… 随即,几个贴身侍卫也慌慌张张地亮出武器,和羽薇一起护卫在了波索的床前,而门外也逐渐排满了闻声赶来护卫兵。 十几分钟后,一个长官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微臣保护不周,让殿下受惊了。 但据各小队汇报的情况来看,目前并未发现人员伤亡和外人闯入的痕迹,且隔壁的几个房间也有较轻程度的玻璃破损。 今天早上的事件,似乎是您卧室的正下方地壳发生微震而造成的巧合。” “嗯…知道了,退下吧,继续严加防备。” “是,王子殿下。” 随着兵将的散去,卧室里只剩下了波索、羽薇和自觉下床打扫起碎玻璃的侍女。 但出乎羽薇所料的是,三人并未太过暴露,而是穿着相对保守的长款睡裙,除了上半身丰满了点儿,似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这个和预想中相差过大的差异,也在她心里种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伴着侍女们清扫玻璃的“嚓嚓”声,波索坐在被窝里有些小心翼翼看着羽薇。 两人的关系因为昨晚的大“吵”一架,而变得有些尴尬,让他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那个……小v小姐。”许久之后,波索才终于道,“昨天晚上的事…我想向你道个歉……” “什么?堂堂王子向我道歉?” 不仅是羽薇,就连在房间里打扫着玻璃碎片的女仆都在用满是惊讶的目光悄悄瞥着波索。 “其实…往常的我并不是那个样子的。你也知道,因为我的身份和地位,想用身体来谋取私利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才会一时多想,产生了误会。 再加上订婚晚宴上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把负面情绪也连带着发泄到了你身上。 请允许我为自己昨晚的无礼而向你说声抱歉。” 说着,波索匆匆下床,将右手放于胸前,十分绅士地对羽薇轻微俯了俯身。 然后,又在特意对羽薇别有用心地挑过眉毛后,含沙射影道:“小v小姐,可否随我去露台花园共进早餐以表歉意,再顺便说些关于‘他’的事?” “‘他’?他口中的‘他’是指路卡斯还是格林将军?” 羽薇虽然未确定波索意指是谁,但也点头应允了下来,她打算去到之后再见机行事。 看着几个侍女为波索洗漱、装点完毕后,羽薇便随他来到了建在屋顶的露台花园里。 花园凉亭的台桌上面已早就备好了简单的早餐,闪亮的银器里装着一壶咖啡、几块方糖、培根蛋羹以及加料很多的豪华三明治。 波索十分绅士地为羽薇落座之后,才微笑着坐在了她对面,并对下人吩咐道:“我想和小v小姐单独坐着欣赏一会儿台下的景色,最近叛党猖獗,你们就去把守好这里唯一的入口吧。” “是,王子殿下。” 待侍卫走远,波索便借着倒咖啡的动作,“不小心”洒了些在桌子上。然后,用带着歉意的笑看着羽薇,嘴唇纹丝未动地发声道:“你认识科伊艾克渔村的掌事?” “我去…腹语?”寻找到声音来源的羽薇明显吃了一惊。 她用眼角的余光特意观察了一圈之后,才动作轻微地用食指沾了些咖啡,在桌上写道:“lcs”。(lucas) 波索看到后,立刻微笑着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而羽薇也有些庆幸自己留下的“科伊艾克渔村”和“赠予订婚戒指的人”这两条信息似乎起到了些作用。 因为她当初正是打算利用波索对路卡斯的特殊感情,与他快速建立起信任关系。 同时,羽薇对波索的印象也因为今天的交流而大有改观。 从含沙射影地约她到有理由支开侍卫的露台花园、用隐秘的腹语进行交谈,以及装作不经意地洒出咖啡的行为来看,波索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身边被人安插了眼线,从而行事谨慎、心思缜密。 与昨晚暴躁无礼、自以为是的他相比,完全就是大相径庭的两种性格。 “我对波索所下的结论似乎有些过于草率了。也许他昨晚的发狂只是受意外事件牵引,想特意演给某人眼线看的一出戏?”羽薇在心里猜测道。 “那他有托你向我传什么话吗?为何没能来参加我的订婚晚宴?是有了什么突发事件吗?他刚答应过我的……” 波索的腹语虽不能夹带一丝情感,但他不禁纠结在一起的眉宇之间,却显出了一份独有的忧郁。 让艾薇儿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她只望了一眼就爱得不能自拔的圣安国王子——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皇家战舰甲板上,唯一一个带着些许失落和忧郁,端着鸡尾酒杯,靠在护栏上,望着海边的落日发呆的波索。 羽薇也受艾薇儿影响,第一次在心里产生了一丝涟漪。 但此刻,看着波索脸上所显出的失落,和对路卡斯一家的担心,羽薇的心里更多的却是一份自责。 因为正是自己用母贝传达给露娜的“‘6号’假死计划”,才在无形中让路卡斯错过了承诺给波索的订婚晚宴。 她想把实情告诉他,但由于涉及信息太多,又不知从何说起。纠结了好久,才用咖啡在桌子上画了个“x”。 波索见状,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喝了一口咖啡。 在满口醇香与苦涩的交叠中,他有些出神地望向了远方。似乎是受艾薇儿人鱼体质的牵引,波索想起了很多在心中压抑已久的事情。 “小v小姐,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订婚戒指是出自科伊艾克渔村,想必已经和路卡斯掌事相识很久了吧。 不过,以他的性格,即使会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未必会告诉你,我们也曾是水火不容的仇家呢。” 第42章 兄弟间的秘密(上) “不过,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在圣安国里也会有像我和路卡斯这样的关系存在吗?”说完,波索把目光转向了羽薇,等着她回答问题。 却见羽薇正有些出神地舔着嘴唇、看着那个加料十足的豪华版三明治,不自觉地咽着口水,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 波索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把三明治推到了她身前,然后,又重复了一次刚刚的问题。 羽薇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要是因为她昨晚在格林将军府邸熬了一夜,实在是需要吃些东西来好好补充一下能量,再加上吃货buff的蠢蠢欲动,才让她突然这么没出息起来。 拿起三明治,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大口,羽薇在心满意足地在手指上蘸了点儿咖啡写道:“2nd”。(第二任) 并在心里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实行一夫一妻制的西方国家既不能后宫佳丽三千,又不能私生子上位;能名正言顺的代替路卡斯位置,且年龄相差了18岁的同父异母弟弟,当然是下一任王后所生啦,在露娜讲故事给我听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嗯,不错。我的母亲的确是国王在第一任王后因病去世后,所娶的第二任妻子。”波索本只想试探一下,这个能在路卡斯和格林将军之间游走的十几岁的姑娘除了身手之外,到底还有多深的实力,结果果然让他小有惊讶。 点了点头后,波索继续道:“可也正是这第二任的名头,让众人会不自觉地把母亲和我与前任王后和路卡斯相比较。 因为让前任王妃致死的疾病,是她在陪同父王争夺领土时,因护驾落下的病根,‘为国而死’的称号是母亲注定无法超越的。所以,她只能把‘扳回一局’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于是,在我还不到2岁的时候,就被母亲安排了语言、科学、剑术、国礼等十分繁杂的课程。 再加上十八年前,圣安国终于完成统一大业后,国王把大部分的功绩都封给了传说中骁勇善战的路卡斯王子,更是让母亲增加了课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即使路卡斯因同情我的遭遇而对母亲好言相劝,也被她看作是‘害怕被超越的惶恐’而根本不予理睬。 现在看来,母亲急于得到肯定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某种病态的诉求,用20岁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2周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做得到呢?我只是她用来发泄这种病态情绪的一个工具罢了。 可是,小时候的我哪里会懂那么多啊。 那时的我只知道:是太过优秀的路卡斯,才让我背负了那么重的课业;是我做的没有路卡斯好,在母亲的脸上才看不到令她满意的好脸色。所以,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路卡斯的过错。 于是,我的人格逐渐在母亲这种病态教育的渲染下,变得越发扭曲。 在人前,会竭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来获得别人的肯定; 在人后,一旦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或遭受了母亲的责骂,则如你昨晚看到的那样——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因嫉妒而生的恨意,再由奶妈或侍女收拾干净后陪我入睡。 在如此反复的极端情绪下,我甚至对路卡斯萌生出了强烈的杀意。认为没有了用来比较的模板,也就自然不会再有人用那么苛刻的标准来要求我了。 终于在一次狩……” “报告,王子殿下!罗恩有要事禀报!”突然,一名侍卫不顾入口处卫兵的阻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打断了波索的倾诉。 而正在话头上的波索,对于侍卫的闯入十分不满,他特意把咖啡杯大力摔在桌子上,用溅出来的咖啡掩盖掉了羽薇留在桌上的字迹后,大声道:“我不是说过,想单独和小v小姐单独坐一会儿吗,你们难道听不懂我的命令吗?” “可是……罗恩队长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向您禀报。我们也不敢怠慢……” 小兵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闯入侍卫挥手赶回了原位。 而闯入侍卫·罗恩则在波索和羽薇面前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咬着波索的耳朵开始向他悄声汇报起来。 “什么?!”听了罗恩的消息,波索的脸上突然表现出了明显的怒意,随即,对羽薇的充满了怀疑的目光也在他眉宇间一闪而过。不过,他很快便将情绪又压了下去。 在罗恩完成汇报后,波索斟酌片刻,也咬着耳朵向罗恩下达了某个指令后,便让他离开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罗恩,羽薇第一次放下了吃得正起劲儿的三明治,似乎在期待着波索再分享些什么有用的消息给她。 然而,完全出乎她预料的是,待两人沟通完毕,波索再看向自己的眼神和态度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倾诉时愿意敞开心扉的样子。 而是又恢复到了王子应有的彬彬有礼,并向羽薇道:“不好意思了,小v小姐,最近频频的刺杀事件,让我有了些压力,不知不觉间居然分享了那么多年幼时候的糗事,让你见笑了,也谢谢你能这么有耐心地聆听我的倾诉。 我还有些关于婚礼的要事需要处理,若不嫌弃,用完早餐就劳烦您继续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吧。” 搞得羽薇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因为订婚晚宴的刺杀事件是格林将军的特殊安排,而今天早上的碎玻璃事件也是羽薇冥想中失手而生的意外。所以,接下来的一整天自然是再也没有了什么需要羽薇出手的事情。 可是,她仍是对波索的怪异行为捉摸了一整天。 “罗恩——在我进入游戏的第一夜,去路卡斯家里阴阳怪气儿地找麻烦的小队长。 如果……路卡斯敢于借他之手把如此珍贵的订婚戒指转交给波索,而波索也能这么放心地与他近距离交流的话,罗恩应该是一个能让二人都信任得来的交流媒介吧。 那么,罗恩到底是分享了什么信息,才足以使波索对能够准确说出戒指出处的我,产生如此之大的态度差异呢? 难道……格林将军外派的‘2号’和‘4号’已经找上了路卡斯一家,他们出事了??” 第43章 嗨,好久不见 11月4日,晚8点半钟。 哥森如往常一样,在石林子里的巨石下面搭好了帐篷。 刚带着老牛去割了些宽叶草回来的他,又往篝火里加了些干燥的木头和一些用来驱赶蚊虫的香料。 “啪,啪啪!” “妈的,最讨厌夏天的破虫子了!”解决掉了几只在他耳边小曲儿哼个不停的蚊子,哥森十分不爽地骂骂咧咧道。 今天的他,心情有些莫名的烦躁,烦到他特别想再遇到一伙前来寻仇的匪徒帮,好给自己一个挥动闲得发痒的拳头的机会,顺带发泄一些心里的怨气。 突然,趴在他身旁的老牛抖了抖耳朵,并警觉地向一个方向看去。 而哥森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立刻站起身子,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并晃着脖子做着准备动作,道:“艹,老子正特么闲得难受呢!要出来就赶紧的,别磨磨唧唧得像个娘们儿似的!!” 但四周除了飕飕的风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仍然没见其他任何动静。 可哥森相信,自己和老牛的第六感是绝对不会有错的。他不但没有放松任何警惕,还和神秘的闯入者叫嚣起来:“妈的!不出来是吧?想搞偷袭是吧?老子就特么先热热身,砸到你出来!嘿!” 说着,哥森随手抄起一个大石块就向老牛张望的方向扔去。 随即,“砰”的一声,大石块在哥森的力量下被巨石撞了个粉碎,而巨石也被石块撞裂了纹,轰隆隆地四下散落开来。 但哥森依然没有停止投掷石块,在一次又一次的石块撞击声中,石林子里立马飘满了石头碎裂而产生的粉尘。 在这样的烟雾缭绕中,等着偷袭的神秘人也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借着粉尘烟雾的掩饰,如闪电一般,“嗖”的一声便从一块巨石后面飞了出来,向哥森后背攻去。 “哼!终于出来了!老子还以为你要等到石头碎到能给你铺个棺材再出来呢,看招!”而灵敏异常的哥森自然是没有中了他的计,反而一个后轴反身,冲神秘人面门便打了过去。 只见神秘人穿着一身刺客便衣,除了一双眼睛外,未再露出分毫。但因为体格的娇小,他不敢与哥森硬刚,只能借着体型优势从胯下滚了过去,然后一个扫堂腿就往哥森曾受过伤的小腿攻去。 谁知,哥森居然完全没有闪避,而是硬扛下神秘人一脚,微微皱了皱眉后,又一脚踹在神秘人腹部把他像足球一样踢了出去。 而神秘人因提前在身前做了缓冲防备动作,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几个空翻落地后,他拍了拍留在衣服上的灰尘和鞋印儿,便站在远处与哥森对峙了起来。 哥森皱眉盯了神秘人许久,接着一个坏笑,又一次冲了过去。可这一次,他送给神秘人的可不是大拳头,而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揪掉头上的帽子后,把她银白色的短发搓成了大鸟窝。 “妈的!原来是你啊?哈哈哈哈!还废了我这么大的力气扔石头,嗯?还在我背后搞偷袭,嗯?还攻击我受了伤的小腿,嗯?长能耐了啊,你个臭搭把手的!!” 而羽薇也在无声中乐得合不拢嘴,她在城堡里待得这些日子里,被条条框框圈得太紧张了,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了。 她废了好大力气才从哥森怀里挣脱出来,从后腰上掏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了的皱皱巴巴地问候:“嗨,好久不见。” “行啦,别整这些假惺惺的了,才入城了几天啊,就变得这么虚里猫套的。说吧,怎么想着来找我了?”哥森边说,边回到老牛身边,帮它清理起落在皮毛上的粉尘来。 而羽薇,突然在脸上现出了一丝纠结,她的目光开始来回在哥森的背影和胸前的项链上徘徊,并用手指不停地在项链上摩挲着……似乎在等着做一个很大的决定。 终于,她还是狠着心把项链摘了下来,在心里道:“你…就是‘4号’吗?哥森。” “呵呵,你知道了?”哥森就像当初得知羽薇要离开渔村时一样,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似乎早已对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习以为常。 “可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以前只是单纯的讨厌人类而已,现在…反倒是已经无所谓了。” 说着,哥森在老牛身边清理出了一块还算干净一些的地方,然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直接掀起了一股烟儿,然后道:“过来坐着聊聊?” 和如此佛系的哥森比起来,倒是满脸纠结的羽薇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过她也受哥森那刻薄中有着些许佛系、佛系中又有着点儿小幽默的情绪影响,放松了不少。 于是,也懒懒散散地走过去,半趄着身子靠在了老牛身背上,在心里道:“切…才不坐地上呢,你那一坐一股烟儿,像放屁了似的。” “哈哈哈,不是像,真的放了。” “滚蛋啦你,没个正经的家伙。我曾以为最会演戏,装着听不到我心声的人是露娜,没想到反而是看起来最没有心机的你。” “呵呵,其实并不是我在演戏。应该说,是露娜帮了你很大一个忙才对。” “哦?为什么这么说?” “还记得露娜送给我的那个母贝贝壳吗?她在上面所雕刻的图案应该是能够阻隔心电传音的符咒。所以,在你成为我的徒弟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我的同类。 是你刚刚醒来的那天,我因和路卡斯喝茶,没有带着贝壳,偶然听到了你的心声,才知道我们都海中生物,也才敢在后来的训练里给你安排了那么高强度的训练课程。” “原来如此。”羽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露娜一直都在暗暗帮助自己。 “那露娜、路卡斯和小吉米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 “哎?我说你这个臭搭把手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啊?废了那么老大劲来见我,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被暗海女巫带跑偏的吗? 别看我现在这么牛掰,成为了格林那老家伙手下的‘4号’,曾经在海底下的我可是个不敢表露的傻小子呢。” “哈?” 第44章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哥森并没有理会羽薇的一脸惊讶,反而呈“大”字型“噗通”一声躺在了地上。 然后,用两手托着后脑勺,翘起二郎腿儿,透过又一次被自己扑腾起来的石头粉尘,望着星星点点朦胧的夜空,唏嘘道: “曾经的我可是头虎鲸啊。 自从和人鱼露娜偶遇的那天起,就因为喜欢上了她的温柔和歌声而成为了她的小跟班儿。几乎陪着她跑遍了深海里所有稀奇古怪的地方,就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已经跟在她身边多少年了。 直到十三年前,熟知深海的我们已经再也找不到什么新奇事物来研究了,露娜就想去浅海那边儿见见世面。 可是我呢,因为体型太大,离海岸太近容易撂在那儿回不来,就只能在临界线附近来回游着等她,才留下的这道疤。” 说着,哥森指了指自己左脸上一直从额角划到耳朵后面的疤痕。 “嗯……是因为你总在附近游动等着露娜,间接赶跑了浅海的鱼?” “是呀,可年轻那时候,谁能想这么多啊。于是,不到十天的功夫,就被人类挂上了‘恶魔之鱼’的头衔,说我是恶魔派去要特意饿死他们的邪恶使者,组织了好几条渔船来围剿我。块儿再大架不住人多啊,这一叉子下去,就毁了我英俊帅气的面庞……” “嗯……好吧。”羽薇为哥森的不着调颇为无语地撇了撇嘴后,问道:“然后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活下去,当然是溜之大吉了,且为了养伤这一溜就是7、8天。 不过这也成了让我那时候最为气愤和后悔的一件事儿,因为露娜就是趁着那几天和路卡斯那厮走到一起的。 妈的,知道那件事儿之后,我简直是要气到炸了!老子为你差点儿瞎了只眼睛,你却因为要救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类,而把我晾在一边儿?还特意去找暗海里的老妖婆子换了副人身,直接把跟了你好几年的我给踹了,要跟他过?谁给你的勇气!嗯?” “那个……我插一句嘴。你和露娜告白过了吗?”正在哥森情绪高涨,骂得吐沫星子乱溅的时候,羽薇弱弱地举起了手,小心翼翼地在心里插嘴道。 “……没有。但是!你怎么也得和我商量商量,并且来安慰一下受伤的我啊!所以,我特么也气不过,去找暗海的那老妖婆子,要变成人身上岸!我要好好问问露娜,她为啥就不能问问我,再做这个决定。 可没想到,那老妖婆子的要求是‘要为指定的人做完三件事’为前提,否则将永远以人身活在陆地上。 当年的我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光看中了那‘三’件事儿,却也没问这一件事儿能有多大,会持续多久。谁能知道,这三件事儿到现在才完成了一件。” “其中有件事,是帮助格林那条老狐狸争夺王位吗?”羽薇斟酌了片刻,询问道。 “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吧。 我上岸以后,知道老妖婆子把我搞成了这幅样子,也是生了不少的气。光有个腱子肉有什么用?连个特么头发都没给我整上,这还叫我怎么和路卡斯那家伙公平竞争啊!嗯?” “……好吧。后来呢?” “我脸上的疤是人类种下的,肯定看人类不咋顺眼了,再加上还要在人类手底下待那么长的时间,自然是一脸不情愿了。 估计格林那老家伙也是跟我没看对眼儿,也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路卡斯没死的消息,就把我派到科伊艾克渔村这边监视他来了。 刚开始,我觉得这不简直就是海神给我安排的好事儿吗? 于是,刚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兴奋得一路小跑地去见了露娜。而露娜刚见到我,就特意把路卡斯支在了家里,说要跟我单独聊聊! 这家伙,给我高兴个够呛,寻思露娜能像以前那样和我无话不谈,让我有个发脾气的机会! 可谁知,她上来居然是向我道歉?!说遇到路卡斯那厮才知道什么是爱情,说很抱歉曾经的年幼不知道这种特殊的感情,才辜负了我这么多年的陪伴!!什么什么的。 虽然说了不少,但后面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就觉得心里堵得不行,就想tmd好好和人干一架! 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和露娜是什么时候、怎么分开的,只知道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浑身是伤,林子里倒了好几颗大树,身边有一头脑袋碎掉的熊,不远处还趴了头受了伤的公牛。啊,也就是现在在你身子底下的那个老么喀嗤眼的家伙!” “哞~”老牛似乎听到了哥森在说它坏话,懒懒地抬起头来不爽地冲着他叫了一声。 羽薇不禁笑着摸了摸通人性的老牛的脑门儿,等着哥森把话说完。 “从那以后,阿牛就跟在我身边不走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吧,我可是对它一点儿都没有好感的。妈的失恋了本来心情就不好,再整个从没见过的家伙跟着,简直烦到不行。 不过看在它不惹麻烦,还会自己找东西吃的份儿上,也就凑合对它爱搭不理的那样儿吧。 后来,格林那老家伙也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我和露娜的关系。就让我每周借着到集市买卖的名义,去城里向他传一次路卡斯的近况。否则,露娜将和路卡斯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嗯……”羽薇用手摸着下巴斟酌了片刻,打断哥森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只有暗海女巫知道吧?你有见过格林将军的女儿索菲娅吗?” “没有,和几个男人和一个不男不女的打了几架就被发配过来了。不过那个老妖婆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嗯…”羽薇若有所思滴点了点头,“知道了,继续。” “唉~为了露娜的安全,再苦的事儿也得做啊。 幸好,阿牛贼够意思的帮我解决了货物的运输问题,还在一次匪帮抢劫的时候,解决了不少小兵,我们才渐渐攒出来了些感情。”说着,哥森拍了拍阿牛的屁股。 “所以…你就这样每周都要向格林将军汇报露娜(女神)和路卡斯(情敌)的消息,一直持续了十三年?” “是啊。” 羽薇闻言,摇了摇头,在心里喃喃道:“啧啧啧,果真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第45章 4号的抉择 “你说啥一无所有?” “没…没啥,继续。” “再就没啥了,臭搭把手的。其实,这十三年来我早就看开了,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露娜的选择呢? 况且,路卡斯也的确是个非常合格的爱人。因为自从那次说清楚后,露娜就再也没有来向我倾诉过; 而路卡斯在知道了我和露娜的关系后,也从没表现出过敌意来,反而是我总在对他挑刺儿。 唉~输在这样的情敌手里,我早就心服口服了。” 这时,哥森终于挺直身子重新坐了起来,然后道:“你刚刚不是问了我,路卡斯、露娜和小吉米的下落吗?我现在就正式回答你。 六天前,也就是10月30号晚上。我刚从集市卖完东西回来,路卡斯就牵着小吉米来找我,说要和露娜出去处理些事情,得几天后才能回来,想把小吉米拖给我照顾。 但是,我今儿早启程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房子有被收拾过的痕迹,却没有来接小吉米回去,也没有留下任何消息。” “那小吉米呢?已经被‘2号’带走了吗?”羽薇想起了格林将军前几天的安排,焦急地问道。 “哟呵,消息还挺灵通啊。 没有,那天‘2号’向我打听了路卡斯的下落。我就说,最近是海产丰收季,可能是忙着打捞去了。 然后他又转达说,格林让我趁着下次买卖,带个对路卡斯来说很重要的人质过去,也算是答应完成的三件事中的最后一件。 然后,就走了。” “所以……你把小吉米给带来了?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他都没有出来,你给他用了昏睡药?”羽薇皱着眉头,非常不悦道。 “你特么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哥森也十分不爽地回答道。 但随即,语气又软了下来,有些唯唯诺诺地嘟囔道:“我刚刚不正烦着的时候你来了嘛……要是平常,我也不能闲着没事儿地扔石头玩儿啊…… 我就想着,‘2号’都知道小吉米在我这里了,要是不带过去,我不就没有回到海里的机会了吗…… 再说,他又不是他俩亲生的……” “你说什么?!!”羽薇气得一个高儿从老牛背上蹦了起来。 “我…我知道错了。既然你来了,把小吉米带走就得了呗……” “哼!我要是不来呢? 格林将军让你完成的三件事都是什么?”这是羽薇第一次气得生出了想宰掉哥森的冲动。 只是她没想到,让自己如此生气的事情不是确认了哥森是“4号”,而是他居然真的有了把小吉米送到格林那只老狐狸身边的念头! “一、用自己最强的实力和他身边的几个人打架;二、每周向他汇报路卡斯的情况,直到圣安国新任国王上任;三…就是把对路卡斯来说很重要的人,带到他的身边咯……” 羽薇听闻,忍了又忍,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腾起了一大团烟雾。 她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又一次进入了冥想状态,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梳理着事情的头绪; 而犯了错误的哥森看着满脸不爽的羽薇,即使听着她脑中像快速念动的经文一样的自言自语,也不敢搭话,只能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几分钟后,羽薇才睁开眼睛,一脸严肃地转头对哥森道:“我有个不用完成事件,也能让你回到大海的计划,但会有失败的风险,你愿意试试吗?” “先说来听听。” 羽薇先向哥森简单介绍了一下艾薇儿的身世和故事,然后道:“暗海女巫对我的‘求爱魔咒’解除方法,是杀掉其中一个爱的对象,也就是把‘两人的相爱’变成一个完全不可能事件。 而对你的魔咒,也涉及到了两个人,就是‘你完成格林将军提出的三件事’,那也就意味着在格林将军死后,完成‘他向你提出事情’就也变成了不可能事件,魔咒也就自动解除了,不是吗?”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行啊你,个臭搭把手的,脑子可以啊!” “别废话,继续听我往下讲。 你可以把‘在和路卡斯抢人时对战闹翻’为理由,借着上交人质的名义,去投奔格林那个老家伙; 再以‘事件二已经无法完成’为借口,让他给你换件事做; 然后为避免他食言,把小吉米留在身边看管,暂不交给他。 如果怕在‘2号’面前露馅儿,可以把露娜给你的母贝贝壳放在身边,它不仅可以阻碍海底生物的心电交流,也可以帮助你屏蔽掉“2号”的心声获取。 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城堡里面距离‘2号’三米以上的位置,进行心电交流了,再有什么其他安排,我也方便告诉你一些。 但是,要小心格林将军的女儿索菲娅。我觉得她似乎能受暗海女巫的控制,并有可能感知到我们的身份。 你最好能在她面前继续装傻,这样才能让她放松对我们的警惕。” “嗯,那就试试吧。今天我的心可是难受了一天了,这样就算不能成功,也比万一有了什么意外,我心里难受一辈子强!”哥森毫不犹豫地便点头应允了羽薇的计划。 “嗯,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格林将军最近对我的行踪看得很紧。”羽薇说着,便又戴上了和哥森相认前的那一身刺客行头,迅速消失在了石林子里。 “唉…臭搭把手的。不管你的计划是否会成功,我哥森都坚决应下了。 即使再也不能回到海里,能和阿牛在一起,陪你过完最后的一段日子,也算我了了和你建了这十三年的一段兄弟之情了,是吧?阿牛?”哥森用目光送走了羽薇逐渐消失的身影,突然又有些惆怅地把眼神转回了阿牛身上,喃喃道。 老牛“哞~”的一声长鸣之后,点了点头,但又很快摇了摇头。然后,又用自己的侧面颊在哥森的胳膊上蹭了好久。 “对不起了,阿牛,我可没有你有灵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说什么你都能听懂,而我却连你点头摇头的意思都搞不懂,真是惭愧呀。 希望…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吧。” 第46章 0号的到访 羽薇回到城堡里的时候,已经处理掉了沾满尘土的刺客便衣,恢复了每日跟在波索身边时的那套行头,在怀里抱着一束夜来香,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幸好她猜到了自己和哥森之间少不了一场战斗,而提前做了些准备。否则,这要是灰头土脸的回来,想不引起他人猜忌都难了。 11月1号那天,她刚以为自己已凭着和路卡斯的相熟与波索建立起了信任关系,就又被罗恩隐秘分享的神秘消息浇了个透心儿凉。 这几天,波索对她又恢复到了王子和贴身侍卫的关系——简简单单却也冷冷冰冰,再也没有了任何增进关系的交流。 倒是不时到访的索菲娅常借着自己准王妃的身份,以各种理由差遣她、找她麻烦。而波索也用熟视无睹,间接认可了索菲娅的行为。 不过,这种小伎俩对于见惯了人情冷暖的羽薇来说,都不算什么,无非是些稍微麻烦了点儿的小case而已。 唯一让她如坐针毡的事情,是想尽快确认路卡斯一家的状况和“6号”的假死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 所以,今天——临集市买卖的前一天,羽薇刚完成护卫任务摆脱了波索的束缚,就迫不及待地到曾经总和哥森驻扎的石林子里,向他打探起情况来了。 还好,结果相当不错。 她除了和哥森确认了他“4号”的身份,并成功地让他反水了之外,也搞清了波索态度突然冷淡下来的原因。 “原来,是路卡斯在缺席了订婚晚宴后,又莫名奇妙的失踪,才让波索对我的身份产生了警觉和怀疑啊。 可能他认为我所分享的信息并不一定是因为和路卡斯的熟识,还有可能是来源于对他的囚禁或逼供?” 想着,羽薇又回忆起了波索在向罗恩咬耳朵交代些什么时,罗恩不自觉地瞟向自己几次的眼神。 “如果他是在让罗恩来好好调查一番我的话……自己一边在不冷不热的等待调查结果;又一边借着看我不顺眼的索菲娅之手,来撒我有可能虐待了他哥的气?还真是一个腹黑十足的心机boy呢…… 这次虽然没有确认路卡斯和露娜的情况,但从目前收集的情报来看,应该是个好消息……” 而就在羽薇一边瞎琢磨着,一边打开了自己房间门时,一股冰澈透骨的寒意,带着一丝淡淡的杀气突然扑面而来。 此刻,虽正值南美洲的夏季,但室外腾起的水蒸气已因羽薇房间内温度过低而在窗户玻璃外沿凝结成了一个个微小的水珠,在月光的映射下,银光闪闪。 只见她一片漆黑的房间里,“0号”正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把玩着专属于他的水晶冰锥,一边用冰冷而傲慢的眼神望着止步于门前的羽薇。 “小v小姐,你这是去了哪里啊,这么晚才回来?”“0号”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强劲的威慑力,强到让羽薇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寒光。 羽薇未免被他人发现而进一步加剧自己和波索之间的误会,立刻顶着寒意走进屋子里,并快速关上了房门。随后,冲“0号”晃了晃抱在怀里的夜来香。 “呵,每天看着自己曾喜欢过的人和别人在一起腻腻歪歪,还有心思去摘花?小v小姐可真是别致啊。”“0号”从沙发上飞速跃起,如闪电一般来到了羽薇身前,扬着头用轻蔑的眼神瞟着她,有些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 可现在,既没有“2号”在身边,又没有随身携带笔和本子,羽薇只能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地作个哑巴。 而看着“0号”开始如巡查一般,慢步围绕着自己上下打量着,羽薇的心也不禁提了起来。 因为她去见哥森的时候,只能拿一套便于携带和隐藏的刺客便服,而不能换鞋。所以,鞋子上面不免在战斗的时候挂了许多呈灰白色的岩石粉尘,这是在花园土壤中绝对不会存在的。 尽管灰白色在白色皮面的鞋子上不是很显眼,但从格林将军能如此放心地让他来辨识“6号”的尸体来看,“0号”的知识储量也是绝对不能轻视的。 羽薇可不想因为自己这么小的一个疏忽,而看到“gameover——英雄请从头来过”的系统提示界面,她需要在“0号”发现端倪之前,做些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于是,就在“0号”带着满是狐疑的目光看着羽薇,试图在她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时,却隐隐听见了她抽搭着鼻子的声音。 随即,眼泪也如连成线的露珠一般,一颗一颗地落在了夜来香的花瓣和茎叶上,让房间里顿时飘满了花香。 “0号”把目光转向开始哭鼻子的羽薇,十分厌烦地挥了挥手,赶走对他来说非常刺鼻的花香味后,皱起了眉头,道:“哭什么?!难道不是你自己急着到他身边来的吗?!这种结果在你参加订婚晚宴之前就应该料想到了!” 羽薇听闻,更加无助而又委屈地蹲再地上,抱着肩膀哭了起来,夜来香随即也四下散落在了她的脚面和地上。 “哼!有情绪问题自己解决,我到这里可不是来看你哭鼻子的!老老实实回答完几个问题,我就走!” 看着蹲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羽薇,“0号”掏出怀中的笔和本,一脸厌恶地丢到了地上,然后道:“第一:1号早上的行刺事件,是否和你有关,为什么在你到房间后不久就出现了玻璃爆裂事件?” 但羽薇并没有理会他扔在地上的笔和本子,还是非常委屈地把脸埋在自己的肩膀上,十分委屈地流着眼泪,就好像自己这几天隐忍了好久的委屈,因为“0号”的嘲讽而全部唤醒了一样,此刻只想好好地大哭一场。 而钢铁直男般的“0号”并没有因为她的眼泪而有丝毫动容,他迅速地把水晶冰锥甩到了羽薇面前,挂着和冰锥一个温度的冰冷面庞,冷冷道:“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不想再尝一次被冻成冰人的感觉,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第47章 羽薇笔下的玩物 “妈的,活该你和老狐狸一样——singlealltheway!” 羽薇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继续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才把本子捡了起来,写道:“不知,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也被吓了一跳。” “0号”看后,思度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那天早上,波索为什么会邀你去凉亭里共食早餐,你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因为他不想让索菲娅知道差点非礼了我的事。说,误以为我是格林将军怕他婚前守不住自己,特意派去给他发泄欲望的工具。 可在我答应他以后,他却和索菲娅说了是我去勾引他的,一定是的,否则为什么我从没见过索菲娅,她却要来找我麻烦?”羽薇边写,边有豆大的泪珠掉落在本子上,将钢笔留下的墨迹晕染得浑浊不清。 但是羽薇不确定索菲娅的身份,“0号”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虽对波索想要发泄欲望的行为十分鄙视,却也知道索菲娅对羽薇的刁难并不一定是因为波索的出尔反尔。 因为在索菲娅如发疯一般来质问格林将军的当天,她就已经知道羽薇的身份了。 所以,索菲娅这几天找羽薇的麻烦,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眼中的蠢公主突然变机灵了,而看她不顺眼而已。 身为格林将军身边最被重视的贴身侍卫,“0号”的精神受格林将军的主导的程度,也远远超乎了其他侍卫。 “主仆之间不能有二心”的意念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里,让“0号”就像一条愿为主人奉献一生的忠诚猎犬——即使再出色也只能跟随主人的指令行事,而慢慢抹杀掉了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他在脑中所进行的一切思维运算,都只是为了完成主人所下达的指令。 所以,在完成了格林将军所交代的任务,确认了羽薇的回答和眼线所传递回来的信息没有逻辑冲突之后,他对羽薇的戒备心也放下了一些,并隐隐觉得自己刚刚的过于冰冷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于是,“0号”慢慢收起了冰锥,语气稍有缓和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摘这些花来做什么?” “心情不好,本想出去散散心的,恰好遇到了这些晚上开的小白花。很香,就想摘回来放进屋子里,调整一下心情。” “嗯,知道了。最近,老老实实跟在波索身边,不必理会索菲娅的刁难,我会向格林麾下说明情况的。 待有了新任务或部署,我再过来向你传达。”说着,“0号”从羽薇手中收走了笔和本子,又转身打开了房间窗户,似乎打算跃窗离开。 不过犹豫了片刻,“0号”还是留下了一句把羽薇惊出了一身白毛汗的话,才如闪电般离开了她的视线。 他说:“待会儿还是把花放在室外吧。夜来香虽然可以驱虫,但在室内长期放置会引起胸闷和失眠,影响你的工作状态。” 羽薇越是斟酌这句话,就越是觉得自己刚刚演的这场有惊无险的戏是值得的…… 在确认“0号”已经离开之后,她随手把花放在了窗台上、重新关上窗户又拉上窗帘后,才终于在挂满泪痕的脸上露出了憋不住的笑意。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但是回来的路上只有这些在晚间开放的花了呀。 合作愉快哦,傻鱼。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么会演戏呢……这可是少有的我不觉得你是猪队友的时候哦。 如果现实世界的我不是那么衰,说不定我们会成为质量很高的演技派明星呢,嘿嘿嘿~” …… 另一边,“0号”已经凭着飞快的移动速度穿越过护卫人员的层层巡逻,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格林将军的卧室。 今天的格林将军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正半卧在床上,喝着“3号”为他递上的药茶。 看见从窗上跃进来的“0号”,他并未感到惊讶,而是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问道:“怎么这么个时候才回来,事情办得怎样?” “0号”双手将羽薇填写的本子送上后,轻微俯首道:“报告格林麾下,小v小姐的回答与线人所报信息基本相符。 第一件事:关于1号早上的刺杀。 我去特意查看了玻璃碎片,全部均匀碎裂成了小块,而不像被重击碎裂的玻璃那样——会以受力点为中心,碎裂成三角形。所以,玻璃的碎裂可能的确和震动有关。 除了地震之外,只有十分巨大的噪音才能做到了,而她…已被女巫夺走了声带,即使在噬心咒的折磨下,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破窗事件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第二件事:关于波索王子请她共享的早餐。 如果站在波索的视角来看,小v小姐和索菲娅小姐都来自格林家族,为保证自己能以最好的形象迎接婚礼,提前打点一下,来让她保密的可能性的确很高。 这两天索菲娅小姐对她的故意刁难,也可以理解为主子知道了仆人与她未婚夫共进早餐之后的惩罚,他为了不加重怀疑而选择无视,也解释得通。” 格林将军看着本子上留下的一滴滴水渍,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那丫头没少掉眼泪吧?” “是,格林麾下。” “呵呵,当初刚经历了那么血腥的‘献祭仪式’,还有功夫花着心思去波索身边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彻底放下对波索的感情。 现在这样也不错,波索那个废物的无视和索菲娅的刁难,也间接保证了她能在婚礼上下得去手。让他们继续这种矛盾关系,不必理会。 不过,这后一段是什么意思,你还问了其他问题?”格林将军翻阅着本子的最后一页,接声问道。 “是的,格林麾下。因为在我前去小v小姐房间的时候,发现她并不在房内。” “哦?” “我大约等到9点半多,她才抱着一束夜来香回了屋子,似乎是因为最近索菲娅总在故意刁难她而心情不太好,而出去散了散心。” 闻言,格林将军又摆出了那副老样子——皱起眉头,用食指来回摸起了鼻子和下巴。 第48章 高手中的高手 “格林麾下,您还在怀疑小v小姐吗?” “不太确定。”格林将军有些烦躁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来到窗边看着外面幽暗的夜景,也在脑海中整理着这几天所收集的资料。 “按理来说,这丫头已经算是一个非常干净的人了。 从投奔我身边起到订婚晚宴,除了贴身侍卫和府内的侍仆外,没再和其他任何人有过任何交流。所以,关于‘6号’的尸体,可能真的只是我想多了; 11月1日发生的两个特殊事件,她的回答结合“0号”的调查分析也找不出半点儿瑕疵。 而最近几天,她也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波索身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只有今天…… 若从7点钟完成护卫工作起算,到‘0号’所说的9点半多,她最多只有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空挡。 单单为了这点儿时间就对她产生怀疑,莫不是有些太过大题小做了吧…… 但是为什么,我最近一直有一种连自己也说不出原因的危机感?难道真的是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的‘夺位计划’让我太过敏感了吗?” 格林将军在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0号’,你若从城堡出发,用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往返的话,最远可以到达哪里?” “报告格林麾下,应该…可以到达距离城堡40公里左右的位置。若您是想问小v小姐的话,她最多可能也就是30公里。 但是…我见到她的时候,衣着很整洁,并不像是……” “够了,我知道了,随口一问而已。” 格林将军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转过了身子,吩咐道:“可能是近在眼前的特殊计划让我有些过于敏感了。不过…那三个小时的空档也不能忽略,继续让眼线用心盯着点儿那丫头,若有异常情况,随时汇报。 并且要时刻注意波索关于婚礼的所有计划和安排,越早搞到程序规划和布局蓝图越好,以便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 “0号”:“是,格林麾下。” “路卡斯和‘4号’那边的情况,明天就该有结果了吧?” “2号”闻言,上前俯身回答道:“是的,格林麾下。 当天我去路卡斯那边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不知在屋子里正忙着些什么,但因为附近放置了很多鲜活海物,对我的心声接收产生了很大的干扰,只能零星听到些简单的词汇; 不过,我在‘4号’那里获得了一些信息。他说,可能是因为海产丰收季,让路卡斯把孩子寄托在了他手里,和妻子忙着打捞去了。 如果顺利,‘4号’应该明天就可以借着集市把人质送过来了。” “呵呵呵,很好。不管路卡斯有没有搞鬼,有了孩子作威胁,都能让他老实不少。” 格林将军满意地扶着下巴点了点头,继续对“2号”道:“明天,你就借着海产采购的名义,到集市把人质带回来吧。” “是,格林麾下。” …… 镜头又转回到羽薇的屋子。 此刻,不知是因为夜来香有些许醒脑作用,还是最近的事儿太多,烦得羽薇有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从刚刚‘0号’的发言来看,他既能知道羽薇在玻璃碎裂时的状态,又能知道波索邀请她吃早餐的事情,说明格林将军所安排的眼线似乎就在波索身边。 “眼线,可能不是贴身侍卫就是陪睡侍女,难怪波索会把共享早餐的邀请说得这么含沙射影。 可明知有眼线,即使不确定是谁,直接换一批能够信任的人不就可以了吗,何必一定要把自己置于别人的监视之中呢?难道…就像我上次所猜的那样,是想特意‘演’给谁来看? 嗯……我懂了!” 想到这里,羽薇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大脑伴着漆黑的夜,又开始进入了高速运转。 “开始,我是格林将军特意安插过去的人。于是,他在订婚宴上假装欣然接受之后,便特意在我面前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荒淫无度、任性暴躁的角色,来迎合自己在眼线的监视下所留下的印象; 后来,他从我留下的文字信息里知道了我和路卡斯的关系,才会急着借共进早餐的名义,想要向我解释清楚,只是中间被罗恩打断而暂时搁浅了而已…… 哇塞!如此看来,波索才是那个局玩儿得最大的心机boy啊! 他知道了格林将军的计划却不点破,反而一直在眼线面前演戏,以让他放松警惕的方式,寻找机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真不愧是不到2岁就接受过恶魔般训练的家伙啊!我的天!! 而那12月初的婚礼,很有可能不仅是格林将军想趁机除掉波索,波索也同时在策划着在当天反将一军的干掉他?! 妈妈的,艾薇儿这条傻鱼可能根本就不用死掉的! 可能现在对波索来说,最大的障碍就是格林将军身边的那些有特殊能力的贴身侍卫了。 虽然所有信息都是我的假设和猜测,但一切也都能解释得通……我需要尽快重新获取波索的信任,来证实自己的猜测才行。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波索所拥有的资源将会完全改变我现在四面受敌的状况!” 羽薇在如此重大收获下,直接激动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她光着脚丫,只穿着简单内衣,在地上来回踱步,想着法子。 “但波索已对我产生了‘囚禁路卡斯’的怀疑,现在唯一能够重新获得他信任的方式,就只有让他亲眼见到路卡斯。 可是母贝刚在6天前用过一次,暂且不说现在赶回科伊艾克渔村的时间太紧、被发现的危险性过高。即使赶回去了,路卡斯也不一定会在家里。 到底应该去哪里找他呢……” “啊!好烦啊!!”重大收获之后,线索又突然被掐断才是让人最为憋气的,羽薇窝火得学着哥森的样子,把自己的头发搓得像鸟窝一样,发泄着心里的火气。 可是火气越大,心就越静不下来,现在的心浮气躁反而又把她刚刚理出些头绪的线索,重新揉得乱作了一团。 第49章 冒险的尝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长时间的零收获也让羽薇意识到了:“操之过急”反而成为了自己继续思考下去的阻力。 于是,她重新盘腿坐回到床上,用深呼吸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浮躁,慢慢进入了冥想状态。 冥想中,羽薇将自己的大脑模拟成了一个超大屏的触屏电脑,把每一丝胡乱搅和在一起的信息重新进行拆分和组装,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良久之后,她才猛然挣开了眼睛。 羽薇似乎在露娜所讲的另一个版本的人鱼相恋的故事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十三年前,路卡斯装作坠下断崖来制造假死事件的时候,就是被露娜就近救到了一个石窟里,而“6号”的抛尸地点也在路卡斯当初的坠崖处附近。 “如果我是参与到计划中来的路卡斯,在无法保证渔村里的渔民不泄露消息的前提下,若想让‘6号’的假死不被格林将军发现,那个石窟似乎是个最为方便、也最为隐蔽的绝佳场所……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值得一试!” 随即,羽薇飞快地穿上黑色便服,用黑布包裹起了自己十分显眼的银白色短发,并将怀表、纤绳、两把匕首和一套备用衣服卷入便携腰包之后,便打开窗户,打算和“0号”一样从阳台上飞身跳下去。 不过,刚想起步,她还是在一丝犹豫之后,捡起了几枝刚刚扔在地上的夜来香放入挎包之后,才一下子消失在了夜色里。 此刻虽然已过了午夜十二点,羽薇也不知道那个石窟的具体位置,但她还是打算去断崖那里碰碰运气。 时间的紧迫,让她不想再等下去了。格林将军应该已经开始暗暗为12月初的“夺位计划”做准备了,“0号”何时再来传达命令也成为了变数很大的不确定性因素。 若是万一他明天再来时,又遇上了她不在房间,可就不一定能像今天那么幸运,再找到个合理的借口糊弄过去了。 她打算利用今天这次机会,把自己被发现的几率降到最低。 争取在“2号”和老谋深算的格林将军察觉到波索的反击计划前,就和他把误会解除,达成合作共识,将反击制胜的几率提到最高。 羽薇的身手虽然不及“0号”那般迅速,但小巧玲珑的体型也成为了她在重重交错的巡逻兵前隐藏自己的有力保障。在暗黑的刺客便服遮掩下,她不到20分钟就来到了离城堡不远的断崖处。 只见断崖深约十余米,但附近并没有足够成为助力点的大树; 下面就是澎湃而张扬、不断拍打在岩石上的巨浪; 只有零星的几个小树枝,从岩石缝隙里艰难地钻了出来,在凌冽的海风下微微颤动。 “从现在的将近12点半,到天色蒙蒙亮的5点半,一共只有5个小时的时间,单程最多只能耗费3小时就要往回返。 就靠你的好耳朵了,我的露娜姐姐。” 于是,羽薇把怀表揣在了自己的上衣兜里; 然后凭着记忆,把纤绳仿照攀岩安全扣的样子绕在大腿和跨部做了一个安全结,并把剩下的绳子整理好,挂在了腰上; 再找到两株距离较近且看起来不是十分脆弱的树枝后,才借着凸起的小石块,慢慢爬了下去; 待到树枝附近,羽薇先把还装着夜来香和干爽便衣的便携包挂在了树枝上,再用纤绳和两株小树枝勉强组成了一组更加省力的动滑轮后,才开始慢慢加快速度向下滑去。 不得不说,羽薇的全身重量都要由胯部用绳子捆着的那二两肉来承受,滋味儿挺不好受的…… 〒_〒 而且她虽然勉强解决了自己的纵向移动问题,但由于崖底的岩石长期被海浪拍打而长满了湿滑的苔藓,也为她横向移动造成了很大阻碍。 这次的拼运气计划,要远比她预想中的困难得多。 “露娜!我是小薇,露娜姐姐!能听到吗?”羽薇一边在纤绳和匕首的辅助下艰难移动着,一边用心电交流喊着话。 可除了拍击在岩石上的海浪,没有任何声音来给她回应。 随着时间的流逝,绷得越来越紧的绳子也在告诉她,她的可控位移已经基本达到了极限。 而就在羽薇有些气馁地掏出上衣兜里的怀表,打算看看时间再考虑折返时,隐隐出现在衣襟里的海螺项链,让她想捶死刚刚像傻叉一样喊了那么久的自己! “该死!什么都准备好了,唯独忘了这个……”羽薇用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好不容易压下去了自己蹭蹭冒出来的火气。 不过现在已是凌晨2点多,即使拿掉项链也没有时间来让她重来一次了。 羽薇只好把项链衔在口中,一边重复着刚刚在心里所喊的话,一边慢慢向回攀爬着。 毕竟她今天只是来碰碰运气而已,原本就不应该报太大期望的。 但是,似乎是受到了艾薇儿的主角光环加持,羽薇居然真的在轰隆隆的海浪声中隐隐听到了露娜的声音。 “小薇?” “小薇,是你吗?” “小薇!真的是你?!” 羽薇也为这许久未闻的熟悉声音而亢奋得不行,四处寻找着露娜的身影。 终于,她在一处隐蔽性很强的岩石夹缝里,看到了身上闪耀着鱼鳞光泽的露娜正在向自己招手。 但是,那里离海面太近,绳子不太够长。若这个时候下去,没有了纤绳的帮助,再想准时回去就难了。 羽薇斟酌片刻,将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了岩石,并把纤绳缠绕在匕首柄上做好固定后,才挑开了连接在自己胯部的绳结,“噗通”一声跳到了海里。 露娜在海水中用海底生物的方式特意亲昵了一番,才带着羽薇潜过一段水湾,进入到了石窟里。 这里虽然最多住不过五天,却已经被他们打理的井井有条。虽因没有充分的太阳光照而有些阴凉,但通风良好却也使它并不潮湿。 此时此刻,露娜正带着一抹温柔而欣喜的微笑看着羽薇,沥干长发中的水分; 路卡斯也是一如既往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温文尔雅地坐在烛灯前,手中拿着一本书,冲她微笑道:“嗨,小薇。每次久别,你都会给我一个惊喜。” 第50章 兄弟间的秘密(下) 看着眼前的一切,羽薇觉得鼻子酸酸的,酸得泪水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石窟里的场景,又让她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和他们生活在渔村里的日子——简单而温馨。 只是本应在屋子里欢笑、搞怪的小吉米,却换成了正卧在床上昏睡的“6号”。 “对了!” 想到这里,羽薇才发觉现在根本不该是自己矫情的时候。 她擦掉眼泪,望着尚在昏迷中的“6号”,问露娜道:“他怎么样了?” 露娜摇了摇头,道:“不是很好。 虽然离心口最近的利器之伤已控制住,毒素也渐渐缓解。 但他还是处于时睡时醒的昏迷状态,且不肯和我们交流,更像是心里在逃避着什么。 所以,我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意识。” 羽薇点了点头。 毕竟这是未来的一条备选之路,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尽早和路卡斯说明自己的来意。 于是,她借露娜之口,将最近的所见所闻,及自己的猜测简明扼要告诉了路卡斯。 而随着羽薇的陈述,路卡斯和露娜脸上的微笑也逐渐被凝重所代替。 “我也曾怀疑过格林将军,但更让我惊讶的,反而是你,小薇。 我从没想过,原本纤瘦虚弱的女孩儿,除了强大的意志力外,还有着如此之深的心机。 其实,在执行贝壳传来的计划之前,露娜并没有告诉我你进入城堡的真正意图,只是说那里有你回到大海所需要的东西。 但那段时间,我看得出来,她很痛苦。直到你改变了计划,才如释重负般把实情告诉了我。 现在想来,她应该是因为要救自己的妹妹,而要牺牲掉我的亲人,才一直很自责吧。” “对不起……”露娜和羽薇的脸上同时现出了十分愧疚的表情,只是不知这句话,是对羽薇所言的转述,还是发自露娜的内心。 但路卡斯并没有生气,而是轻抚着露娜还滴着海水的头发,笑着摇头道:“我不怪你,露娜。如果是我,可能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你只是被难得的亲情冲昏了头脑,只是希望下一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够帮你想办法……” 吃着眼前的狗粮,羽薇略微觉得有些齁嗓子。不过,时间紧迫,她想从路卡斯这儿扒一扒剩下的一半兄弟情仇。 于是,她化身气氛终结者,不识相地挥手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亲昵,并在心里问道:“波索和我说,你们也曾是水火不容的仇人,为什么?” 露娜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便也带着一脸好奇,把话问了出来。 这时的人鱼姐妹就像要听故事的小孩子一样,一脸期盼地托着下巴,分别坐在路卡斯的两侧。 而路卡斯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呵呵,其实没什么的。从头到尾都是那时的他在把我作为假想敌罢了。 同为圣安国未来的管理者,我们的成长方式很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相像之处在于都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教育的毒打,而不同之处则在于我的母亲给了我更多的爱。 所以,我一直都十分理解他的痛苦,只是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种痛,把我视为了仇敌。 第一次知道他对我有杀心的时候,是在一年一度的狩猎战上。 那时的他才4岁,却吵着要和我在狩猎林里赛马。说,自己的矮脚马更能适应林子里崎岖的地形,必然能够赢得这次的胜利。 虽然我已猜到他会搞一些小动作来取胜,但心想:为他能够赢得自己母亲的夸赞,输这一次也无妨。便假装欣然应了下来,一直时跟在他附近,时远时近。 直到最后的冲刺路段——是需要经过一段细沙路的平道。 开始的细沙路段上,我的马因体格大、易下陷,而被他远远落在了后面。 我因想借势输掉比赛,在后半段的平道也没有奋力再追,便差之分毫地跟在他身后。 可就在临近终点时,他见我久久没有追上,分心向后张望,所驾驭的矮脚马也不知突然被什么绊倒,载着他向不远处的泥坑飞了过去。 为保护波索,我也从马背上飞身跃下,将他护在怀中,摔在了坑里。 却没想到泥坑里居然铺满了锋利的尖刺,因有矮脚马做肉盾,我才只受了些皮外伤。 而就在我想检查波索的伤势时,却发现他已在我怀中把佩剑抽出了一半,正用满是嫉恨的目光看着我。 惊慌中,我失手将他推了出去。 而刺杀失败的他,也在那一刻走向了崩溃,把想要杀掉我的计划以及对我的恨全部发泄了出来。 其实,那个绊倒矮脚马的细绳是准备用到我身上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我会特意让他取胜,而差点儿把自己搭了进去。” “4岁?!才刚刚4岁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露娜惊讶之余,不禁也有些心疼地感叹道。 “是啊。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波索的性格已经因为他母亲毫无底线的施压而走向了扭曲。 不过好在他年龄尚小,若能矫正,也的确是个作未来国王的好料子。 想着自己早就厌恶了宫殿里的虚情假意,尤其是被父亲强迫着顶替了格林将军的功劳后,更是如坐针毡。既然他那么想取代我的位子,把他变成自己的替代品也不错。 所以,我才承诺:如果他真的想成为未来的国王,不必用这样两败俱伤的心思杀掉我。我可以成为他的导师,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教授给他,等他将来能够真正地超越我,我便把继任国王之位主动让给他。”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的关系才开始慢慢缓和的吗?” 路卡斯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他在我的指导下,逐渐把态度由嫉恨和怀疑转向了折服,也慢慢打消了要取代我的念头,反而想一辈子都待在我的身边,一同治理国政,对我意见的依赖性也越来越强。 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当初我与他的合作的本意,只是希望我们两个都能得到各自所需要的东西,而不是让他在找到自己的新目标后,再把我禁锢在像牢笼一样的皇宫里越陷越深。 所以,后来的事情……露娜应该已经讲给你听过了吧。” 第51章 下一步计划 听着路卡斯和波索的故事,羽薇不禁有些惆怅地想起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许久未见的哥哥,以及他和自己的一些童年往事,“翔子,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只是正在她出神时,路卡斯也在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以后,打断她的思绪,问道:“小薇,你今天费劲脑筋找过来,总不会只是为了知道我和波索的往事吧?说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或者想让我们再帮你做些什么?” “因为时间太紧,我今天来也主要是想碰碰运气,并没有完全规划好接下来的计划,目前能确定下来要做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件,就是确定一下‘6号’的伤情。看看他是否能在婚礼前恢复意识,自己的备选计划实施起来能有几分把握; 第二件,是想和你制定一个能和波索面谈的计划。只有亲自和你见面才能让波索对我放下戒备,建立起彼此之间的信任关系。这样,一起联手对抗手握军事大权的格林将军,取得胜利才会更有把握; 而这最后一件…是想告诉你们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不知你是否知道哥森的额外身份?” “额外身份?你是说…除了露娜曾经的追求者,你还知道了他的其他身份?” “是的,他是格林将军派来监视你们的线人。 12月初,波索婚礼当前,格林将军为防你在波索被杀之后,借机重新回归政坛,已让哥森把小吉米带给他作为人质了……” “什么?!”路卡斯闻言,立刻愤怒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先别急,路卡斯,小薇还没有说完。” 露娜拉住了路卡斯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稍稍安抚了片刻,待他重新冷静地坐了下来,才继续复述羽薇的话道:“放心吧,哥森是为了保证你和露娜的安全,迫不得已才成为了格林将军的线人。 十三年前,你假死计划的失败并不是渔船的失误,而是被格林将军在背后做了手脚。 在此以后,他又不知以什么方式和深海层的暗海女巫取得联系,达成了合作协议。 所以,哥森在露娜随你上岸生活后不久,便被女巫借机设计成为了他们的工具人,要求他必须完成格林将军指派的三个任务之后,才能重新回到海洋里。 这次带走小吉米,因为是他要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一时被重回海洋的欲望冲昏了头脑,才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 我已在刚刚去集市前夜留宿的老地方找到了他,并尽力说服他反水到了我们这边。 让他尽量把小吉米留在自己身边,不交给格林将军了。只是…凭借格林将军的老谋深算,哥森的憨直性格未必能玩儿得过他。” 随着露娜转述完羽薇的话,路卡斯才稍稍松了口气。“的确。这十多年来未再接触政事,我的直觉也远不如从前灵敏了。 我也曾怀疑过哥森的身份可能不单单是追随上岸的痴心人那么简单,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格林将军的线人,否则怎么都不可能把小吉米主动送到他手上的…… 可恶!”说着,路卡斯便十分自责地将拳头狠狠地捶向自己的大腿。 而人鱼姐妹却不约而同地伸手把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路卡斯在愤怒中的自残。 露娜不禁为这份默契与羽薇相视一笑,又转头对路卡斯道:“别这样,路卡斯,这不应该怪你的。 是我…我才是让哥森来到陆地上,又受人类摆布的罪魁祸首。 曾经的我,其实是知道他喜欢我的。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明说,我既不好意思平白无故的拒绝,又害怕失去这一份难得的情谊,才一直装傻,保持着暧昧关系的。 直到偶然间把你救到了这里,却每天只能坐在礁石后面,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知道了我的人鱼之身后会选择离开,才知道喜欢一个人却不能与他交心地生活在一起是多么痛苦,曾经的只想着自己的我对哥森来说又是多么自私。 所以,我没敢告知他,就去求助深海女巫把自己变成了人身,想用远离他的方式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也想让哥森在我离开以后,去寻找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爱情。 可没有想到,哥森不仅因为我的久久未归而被人类所伤,还以如此大的代价换来人身,生活在他并不喜欢的人类世界…… 是我的优柔寡断才让哥森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才是酿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现在的结果,都是父亲海神王对我的惩罚……”露娜在倾诉中逐渐走向了崩溃,她最后直接趴在路卡斯的腿上大声恸哭起来。 路卡斯知道,这是露娜在心里压抑了好久的内疚和自责。 这十余年来,她一直都在逃避与哥森的接触,生怕再次勾起他的幻想和追随。 可今天,在知道了自己不仅让哥森白白荒废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还为了她被迫去做了人类的傀儡以后,她的愧疚已再也压制不住了。 望着趴在自己怀里的露娜,路卡斯只能叹着气,充满怜爱地拭去挂在她脸上的泪水。 而看着情绪崩溃的露娜的羽薇,此刻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但她也从露娜的话语中,找到了一个一直以来都被自己忽视掉的盲点——海神王…父亲。 “露娜和我难道就不能任性地做一次全靠拼爹的神二代吗……从头到尾都是在求助暗海女巫,却从没想过回去找自己的父亲。 也怪我忽略掉了这么重要的一点,搞得现在——我因为噬心咒不能长时间离开城堡;而露娜也要考虑回到海底之后,不一定能再回到陆地上来与路卡斯继续生活。 原本的一手好牌,现在居然被憋成了这个样子……唉!~” 而就在羽薇打开怀表想确认一下时间时,却发现指针仍停在进入石窟前的2点37分,怀表早就因为她的落水而停止了运行。 “糟了!”她一个高儿便蹦起来,向通往石窟外面的水湾跑去,并用心电传音向露娜道:“时间紧急,我先走了。 下午我会想办法带波索到集市的,让路卡斯乔装一下,到哥森的摊位附近等着就好。 格林将军也会派人去接走小吉米,里面可能有会读人心的特异能力人,让他不要和哥森有过多交流。必要的话,可以戴上屏蔽项链……” 没等说完,羽薇就一个跃身跳到了通往外界的水湾里。 第52章 别有所用的热巧克力 石窟外的天际线上已经现出了蒙蒙的微亮。 看样子,时间早就超过了羽薇的计划时间——3点半了。 她有些焦急地扒着断崖底部的岩石,试图借力抓住自己预留的纤绳。但海风却像在特意捉弄她一样,将绳子吹得毫无规律地来回乱摆,多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妈的!难道今天的好运已经被用光了吗,连风都看我不顺眼!” 羽薇知道这事儿急不得,与其胡乱耗费不必要的体力,不如静静等待机会。 可待风力稍有缓和,她再次借力跃起时,突起的海风却又一次让纤绳与她的手指擦尖而过,让她愤怒到爆炸! 突然,一股子外力从臀背处传了上来,将她一下子顶了上去。而羽薇也没有白费这股子助力,顺势抓住了戏弄她好久的纤绳。 快速将绳子在腰身上绑好,她才有精力转头,发现刚刚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是露娜。 露娜正带着哭得微肿着眼睛,和一丝苦涩的笑,看着羽薇道:“去吧,小薇。 如果有必要…也不必过于顾及我和路卡斯的未来,我会按照你的指示向父亲求助的。 能和自己相爱的人生活十三年也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所有这一切我造成的结果,也该由我来偿还了。” “姐姐……”今天的海风有些大,吹得她被眼泪模糊着睁不开眼。 羽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在露娜哭得那么伤心时的无心感叹,也会被姐姐放在心上,且要以牺牲追求了那么久的爱情,来成全自己重回海洋的愿望。 此刻,她又一次在亲情面前词穷,说不出话。 露娜见羽薇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久久没有言语,留下一句“快回去吧”,便翻身潜到海中消失了。 而羽薇也只能擦了擦眼角的泪后,继续顺着绳索慢慢向上攀去。 由于没有了下来时的安全锁扣相助,向上攀岩的克服重力行动要远比下行费力的多,再加上颤颤巍巍的小树枝和凌冽的海风,让羽薇不敢乱用蛮力,更使她上行的难度成倍增加。 待她攀回到枝杈的位置,天边早已露出了鱼肚白,不再适合穿着黑色便衣行动了。 于是,羽薇取回之前挂在树枝上的小挎包,换好了用来替换的行头之后,才借着匕首之力爬上了断崖。 还好,今天是圣克鲁斯市的最为热闹的市集日,很早就有人守在城门口,等着通过官兵的审查后进去摆摊或采购了。 羽薇也就借着拥挤的人群,随便买了些小物件,以便用“外出采购的名义”来应对巡逻人员的检查,才勉强在6点53分返回了房间。 不过,她7点之前就要赶到波索的房间。现在也只有换双鞋、去掉头发和皮肤上海水干涸的小盐粒的功夫了。 幸亏昨晚她放了几朵夜来香在挎包里,否则带着一身海水的腥咸味儿去做护卫,若被眼线打了小报告也是一个麻烦事儿。 折腾这一晚上,虽然收获不小,但对羽薇精神力的消耗也不是一般的大。 她从7点钟到波索卧室门口进行交接,到中午陪同他用餐,一直都是神情飘忽、昏昏欲睡的状态,甚至平常让自己异常亢奋的美食都提不起她的兴趣来了。 搞得波索都开始有些怀疑,“这到底是谁在保护谁啊?!” 于是,本就看羽薇不顺眼的他,也打算借着这点,结合自己演给别人看的印象,亲自来找她一回麻烦。 “你们,都先去守着入口吧,让小v小姐来侍奉我就好。” “是,王子殿下。” 还没等众人走远,波索就迫不及待地下起了命令,“帮我把t骨肋排的焦圈儿、肥、瘦,分好类。” 羽薇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废了好大的劲才按照波索的吩咐,将三块t骨肋排依次切好。 然后,波索又带着坏笑道:“把这些剁碎,再混在一起夹到蒜香法棍里,两边抹上芝士,中间不要。” 听到这里,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波索这是在特意刁难她了。 附近的几个侍卫听到命令,还在忍不住带着看热闹的坏笑交头接耳了几句。 不过,睡意极其浓烈的羽薇倒也没有客气。 她在照做时,直接将一大壶热巧克力假装不小心碰倒在桌子上,在波索洁白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大片和屎一个颜色的印记,十分刺眼。 “大胆!你这个蠢货!!”波索立刻惊慌起身,用餐巾擦拭着身上的热巧克力,却发现不擦则已,越擦连带着所使用的餐巾越像……那啥。 他没想到,羽薇居然会在众人面前,如此明目张胆的报复他,又在报复成功后,装模作样地屈膝跪在了自己的身前。 想求得原谅?!休想! 而就在波索气急败坏到要发飙时,却发现羽薇正在用热巧克力在地上写字:“想见你哥吗?让我睡2小时,下午就……” 可还没等写完,她就“啪叽”一声,一脸拍在了刚刚所写的字迹上睡了过去。 “喂!你什么意思?喂!!”波索又愤怒又惊喜又着急,他用脚试探性地踢着羽薇,却发现她已经进入了睡眠,在轻轻打鼾了。 “妈的!!”波索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尽管他一直在把自己塑造成沾花惹草、情绪无常的顽劣公子哥形象,可像这样让自己真真儿动了气的时候可不多。 他真的已经气到想把这个睡得正香的家伙杀死的地步,但为了尽快确定路卡斯的状况,他又不能不顾及羽薇临睡前的要求。 于是,波索又露出了自己的腹黑面,将壶里剩下的热巧克力全部浇盖在了羽薇的头上和字迹上,并迎合她的要求厉声吩咐道:“你以为跪下认错就会被原谅吗?没门!!就这样在这里跪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让她起来!听到没有?!” “是,王子殿下。” 波索说完,便十分生气地踹倒自己刚刚坐着的凳子,在他人的守护下回到房间更换掉沾了香屎的衣服去了。 而羽薇则把屁股翘得老高地跪在大理石地面上,肩膀和脸蛋儿着地,一边舔着脸上甜甜的热巧克力,一边在心里说着梦话:“巧克力…甜品屋,好吃……” 第53章 神秘人的占卜 下午2点多,灼人的烈日把大地烘烤得像开着小火的煎锅一样,仿佛能把人煎得滋滋冒油。 而羽薇却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斗篷里,引着乔装过的波索及其四名侍卫,向市集里哥森的摊位走去。 方才,羽薇刚睡满2个小时,波索就十分准时地赶回来,命人一脚踹醒了她,并让她必须在15分钟内把自己收拾干净,随他乔装出去溜达溜达,兑现刚刚的承诺。 可是…脸上的巧克力洗一洗还好说,粘在头上的热巧克力早就在水分蒸发后,像锡纸烫一样,把她的头发包裹成一缕一缕的巧克力棒了。想在15分钟内收拾干净,根本就不可能的。 这分明就是波索在故意刁难,想趁机带她到市集上出糗而已。 “我是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想借机小眯一觉的,你这腹黑boy难道就这么小心眼儿吗…… 哼!大家又不知道我是谁,看你还让谁出糗。” 既然知道了波索的目的,羽薇也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勉强洗干净脸后,直接用一个超大号斗篷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南美洲的夏季本就十分炎热,更别说在晌午烈日下了。 羽薇刚在街上走了不到30分钟,头上的汗液就带着融化了的巧克力顺势流下来滴落到了地上。 灼日下逛街的人本就不多,如此特别的装扮更是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羽薇这个神经病身上。 街道上几乎每个人都像遇到了怪物一样躲着她,只有几个熊孩子直接围在她身边喊着:“嘿!你是巧克力人吗?让我舔一口呗?” 羽薇憋了一肚子气,又发不出声,只能露出像流了一脸棕褐色血水的鬼脸把熊孩子们吓跑。 而走在她身后的波索却是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想象着此刻她在斗篷里阴森的表情,享受着自己报了一身巧克力之仇的快感,甚至忍不住乐出了声儿。 未免格林将军的眼线察觉到什么,羽薇特意打着掩护逛了几个无关的摊位才向哥森的摊子走去。 可刚到达摊位附近,她就看到一队由“2号”领队的官兵,正押送着哥森、老牛以及摊位里的货品,向城堡方向走去。 看样子,格林将军应该已经暂时答应哥森提出的要求了。 还好,他们距离不近,附近又摊位密集、人流混杂,“2号”只是随便往这边张望了一眼,并没有察觉到奇怪的斗篷人是羽薇。 哥森的摊位,已经在腾出来后,立刻被附近的小老板们瓜分掉了。 正当羽薇四下张望着寻找路卡斯的身影时,却隐隐在耳边听到了似乎是海底生物才会发出的召唤声。 她寻着声源望去,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用厚重的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把摊子摆在了十分偏僻又灰暗的巷子口。 羽薇有些狐疑地领着几人来到摊位前,却见他的摊位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不知盖着什么球状物体的黑色幕布,和一块用来标价的破木牌子,上面写着:神秘占卜,99银币次。 见摊位前,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人,披着斗篷的神秘人发声了,“来了,老弟~要来算算吗?不准不要钱。” “什么?露娜??”羽薇心里一惊,即使神秘人声音略显苍老,她也能听出是露娜的声音。 “平日在渔村里连家门都不出的露娜居然会代替路卡斯来到了市集?”羽薇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侍卫中的一员突然对神秘人冷嘲热讽起来:“99银元?抢钱啊你!这老太婆怕是要直接凭一锤子买卖,赚够自己的棺材本儿吧?!” “客官见笑了,准不准要算过才知道啊。” “切~我们才不花这冤枉钱呢!” 而羽薇没有理会那个侍卫的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10枚10元银币递给了神秘人。 “哟,还真有傻子花这份儿钱,嘿!”附近的摊主、几个游客,还有刚刚的几个熊孩子也看热闹似的凑了过来。 只见神秘人在接过钱后,递上了一张牛皮纸和羽毛笔给羽薇,道:“想算点儿什么?” 羽薇在纸上画了个指向波索的箭头后,写道:“未来婚姻。” “可以,但要进来黑布里来,不能被他人看见。” 波索有些犹豫,他刚刚也注意到了有格林将军的人从这边走过,有点儿担心他们会在里面做手脚。 刚刚在他身旁阴阳怪气的侍卫又一次嚷嚷了起来:“凭啥还得进布里啊?你该不是怕算不准了丢人吧?” “说笑了,小伙子。不进来也可以,但涉及到婚姻的占卜难免会有些男男女女的画面。 如果您不忌讳把少公子的情事展露在公众面前,到也无妨。”神秘人不愠不火地回复道。 “你……” 对于男女之事的敏感,让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立马没了声息,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随即哄笑了起来。 连羽薇都不禁为露娜的回答啧啧称奇,毕竟她可是在自己印象里相当温柔贤惠的姐姐,别说这样毒舌,就连她开玩笑都很少见到的。 而波索犹豫过后,还是同意了神秘人的占卜,吩咐几个侍卫在附近守好后,才坐到了神秘人对面。 只见神秘人在波索落座之后,便大力掀起黑布,将他和自己一同罩在了里面。 羽薇也随即和其他四名侍卫在一旁守候了起来。 此刻,摊位上只剩下了一个包裹着两个人的大黑布、富家公子的四名侍卫,以及…穿着大号斗篷并不时滴落带着巧克力味儿的汗液的神经病。 众人见久久没有什么动静,也没再有啥新奇的热闹可看,也都渐渐从人群中散了出去。 而被笼罩在黑布里的波索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里面只有坐在他对面的神秘人,和一个置于二人中间、并散发着微微光亮的水晶球,听不到外面的半点儿声响。 波索因猜不出羽薇这边到底搞得是哪出戏,而有些躁怒,便对神秘人毫不客气道:“他在到底哪里?你们想要做什么?” 神秘人则缓缓卸下了头上的斗篷,又回归了一脸温柔而恬静的面庞,笑着对波索道:“还记得我吗?” 第54章 兄弟的重逢(上) “什么,是你?把路卡斯勾搭走的怪物?”波索借着些许透过来的微光,隐约在露娜外露的脖颈和手背上看到了零星银光闪闪的鱼鳞。他在惊讶之余,十分无礼地将心中的偏见脱口而出。 露娜因为波索的过于直白而有些小尴尬,但她没说什么,而是直接闭上眼睛、嘴角微动。在默念出一段咒语后,两人中间的水晶球便在一阵断断续续的雪花之后,显出了路卡斯的影像。 “嗨,波索,你还好吗?”路卡斯在影像上又一次露出了专属于他的儒雅。 “哥…哥哥?路卡斯!?”波索在看到水晶球的影像后,有些难以置信。 但对羽薇身份的猜忌,以及刚刚“碰巧”路过的格林将军小队,他始终没有放下对于露娜的戒备,一脸警惕道:“我需要见到他的本人,否则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这个怪物的幻术?” “住口,波索!”听到波索居然如此无礼的称呼自己的妻子为怪物,路卡斯微怒而又有些失望道,“难道这么些年,你都没有放下对她的芥蒂吗?” “……”波索有些气鼓鼓地皱着眉头,没有回应路卡斯的话。 路卡斯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到现在还能看到些你小时后的影子——机灵、警觉,还一肚子的坏水儿,甚至有时会警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这也的确是君王该有的东西。” 他又在影像中笑了笑,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在你的右屁股上面有一道一指长的伤疤。是在你刺杀我失败,又被我失手推出去后,让陷阱里的尖刺划到的。 伤,还是我亲手给你缝合的。这应该算是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小秘密了,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 “是…是的。真的是你?!”波索偷偷瞥了一眼露娜,在女性面前谈及屁股上的事儿,还是让他不禁有些脸红。 不过在确定了影像的真实性后,波索也随即表现得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撅着嘴又带着点儿哭腔,委屈巴巴地对路卡斯道:“为什么订婚晚宴你没有来,又无缘无故的闹失踪?你明明在罗恩那里答应我了的!你知道那天我多有伤心、多担心你吗?” “知道,波索,我知道的。可是,为了你的将来,我不得不这么做。 还记得在订婚晚宴上,要来刺杀你的那个侍卫吗?” “记得,‘6号’。应该是格林那个老家伙为把新人安插到我身边,而出卖掉的牺牲品。” “没错。但是‘6号’并没有死,新来到你身边的小薇也不是格林将军的人。 反而是她设局,让我和露娜协助她,在那天借着格林将军的计划制造了‘6号’的假死,为将来彻底铲除格林将军提供有力依据。”说着,路卡斯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将身后还在石床上昏迷的“6号”现了出来。 “是她?”波索震惊之余,不由自主地向黑布外面羽薇所站的位置望了望。 他有在和羽薇共进早餐的时候,特意试探过她的能力,却没想到她的精明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是的。我当年的‘坠崖事件’就是格林将军在背后搞鬼,才会让人鱼·露娜有机会把我从断崖下救起,促成我们的姻缘。所以,请不要再把偏见放在露娜身上了,她不是怪物!” “……”但是波索只是保持着沉默,并没有认同路卡斯对于露娜身份的澄清,他还是有些放不下一只深海怪物带走了他引以为豪的哥哥的芥蒂。 两人的交流就这样从刚开始的高兴陷入了此时莫名的尴尬。 “路卡斯,长话短说吧,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而就在兄弟二人陷入交流僵局时,露娜忽然打破了这丝尴尬。 她在两人的交谈中,额头已不知不觉地冒出了细细的汗珠,面色也略显苍白,似乎在做着什么极度耗费心神的事情。 路卡斯听闻,有些心疼地点了点头,便没有理会波索的沉默,继续道:“小薇是露娜的妹妹,她是在你成年礼的那天偶然在海中救起你的。 不想自己的功劳却莫名被索菲娅抢走,有些气不过,才借着海中的巫术换成人身打算上岸和你说清楚的。 原本,她打算凭借自己的身手,让军事大臣格林将军把她引荐到你身边,却在他手下行事时,发现他似乎已经窥觎起了圣安国王位的迹象,并准备在你12月初的婚礼上杀掉你,再以国丈的身份借机成为圣安国的国王。 所以,小薇才想着与你联起手来除掉格林将军,保证你的安全之后,再回到海中的。 现在,她手上有了很多关于格林将军部下的信息和资料,你务必要在保证格林将军不察觉到的前提下,尽快和她谋划出一个反击计划啊。” 路卡斯知道波索警惕得有些神经质,便直接略过了羽薇曾准备杀掉他等容易引起他怀疑的内容,把羽薇上岸的大体原因讲了出来。 而波索也在听闻了路卡斯的阐述后,一边思索,一边道:“原来如此。 其实,从母亲和父亲相继因为莫名其妙的怪病身亡,到父亲临死前居然会下达‘先结婚再继位’的遗嘱,再到身手矫捷的你居然也失足坠下了断崖,我就知道这些事情,与手握大半军权的那个老家伙必然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明面上把自己包装成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暗地里一边偷偷培养着自己的精英队伍,一边散布着有逆党试图杀掉皇族成员篡夺王位的消息,才让他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动歪心思,我也才能小心翼翼地活到了现在。 可毕竟,他身居军事要职,单凭我的实力,真的很难在不让他察觉的前提下招到杰出人才。 这十几年来,我的秘密精英部队建设也是举步维艰。 所以,路卡斯,你回来和我,还有小薇一起对抗格林那个老家伙好不好?等我们胜利了,就恢复你的地位,然后我们……” “够了!”路卡斯立刻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第55章 兄弟的重逢(下) “波索,你已是20周岁的成年人了,却为何总是要在我面前,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呢? 经过这十多年的安宁生活,我早就不是你印象中的路卡斯王子了。” 路卡斯有些愧疚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十三年前的‘失足坠崖’并不完全是格林将军在搞鬼,是我自己厌恶了无时无刻不与人周旋的日子,想借坠崖制造假死离开这里,才会被他借机利用……” “什么?!怎么会?” “是真的,波索。因为你来渔村找我的时候,一直在暴戾地折磨着村民和露娜,除了答应你回城堡,你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让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向你坦白。 可是我真的累了,母亲对我的慈爱让我狠不下心来,很多不得不做的杀戮,让我备受煎熬。 尤其是在父亲把格林将军的建国之功,强按在我身上之后——就这样抢走了一个为建设国家差点儿废了自己半条命的军臣的功劳。 我做不到,波索,做不到! 况且,我已经兑现了当初对你的承诺——在你足以胜任圣安国国王的时候,把位置让给你了,不是吗?” “不!路卡斯,不是的!我早就反悔了!!我自私、我腹黑、我过于警惕得神经兮兮,根本不适合作国王的!你回来好不好……”波索又回归了自己像小孩子的一面,他放不下那个生命里第一个用心去教导和爱他的亲人。 路卡斯对他来说,与其说是哥哥,却更像是他的父亲,他甚至从自己的母亲那里都没有得到像路卡斯那样的爱,这份厚重的亲情,他放不下。 “别再欺骗自己了,波索。我能猜到你的小心思。 小薇已经和我说了很多城堡里的事情。无论是治国、权政还是谋略,你都已经做的非常好了,甚至要比以前的我优秀太多。 其实,我早就不像你心中理想化的那样伟大了,我也有自己懦弱的一面。 这十三年来和露娜在一起生活在渔村里,所享受的悠闲而安逸的日子,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尽管渔村和皇宫一样,都会看到人性的丑恶面,却不必费尽心思去辨识他们藏在虚情假意面具后的真实目的。 我已经过惯了不必勾心斗角的悠闲生活。不想,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我知道,这十三年来,你派人来找我麻烦也好,极力邀请我乔装参加订婚晚宴也罢,都只是想再获得一次我的肯定而已。 是残存在你心里的依赖性,让你对我们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三年前,依旧把我看作是那时候各方面都比你强的假想敌,把自己看作是那个还没长大的腹黑小男孩,才没有勇气和信心来承认自己的成长的。 波索,真的你长大了,已经足以成为能支撑起圣安国发展的未来国王了,也能够实现你最初许下的愿望了。 现在的我,只想和露娜一起,在渔村里过着平淡而幸福日子,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只希望我们可以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实现自己最初的愿望,做好未来的国王,管理好我们的圣安国; 我——在渔村里,轻松、快乐地和所爱之人过完自己简单而平淡的一生。 在这次……我……最后……” 在一阵断断续续的单词后,露娜终于因体力不支,切断了波索和路卡斯的交流,而周围也恢复了集市里本该拥有的嘈杂。 也许是由于高温的烘烤,也许是由于精神力耗费太多,此刻的露娜就像刚刚淋过一场雨一样,浑身都是汗涔涔的,面色也苍白得像纸一样。 看着为了自己能和路卡斯好好交流,而差点耗费精力到虚脱的露娜,波索终于放下了芥蒂,俯身上前扶住了险些晕倒的露娜。 “对不起,这些年……” 露娜虚弱地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波索。我知道你的感受,就像我知道小薇是我的妹妹一样,每个人都多少会对自己的亲人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 路卡斯也一直很挂念你,他送给你的订婚戒指,是用八年的时间,在贝壳里挑了一颗最为饱满的珍珠,求我雕刻给你的礼物。 他也计划在订婚晚宴那天亲眼看着你把他的心意戴在你最爱的人手上的,作为对你和这个皇宫的最后道别。只是…情况特殊……你知道的。” 波索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我的精神力已经用光了,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了。 你最好能尽快想个办法,趁着格林将军的眼线还没怀疑起来,把这场戏给圆过去。 不必太顾及我的感受,毕竟,我可是一条海底生活的怪物呢。” “嗯……我知道了。”波索对露娜玩笑似的用他刚刚所说的“怪物”来称呼自己,十分羞愧。 他帮露娜戴上了斗篷上的帽子后,喃喃了一声“对不起了”,便一把把她推了出去。 斗篷里的露娜借着波索的推力,带着黑色幕布一下子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掀起了一股烟尘。 波索被突然又强烈起来的太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却也不忘骂骂咧咧道:“你这臭老婆子!满嘴都是胡话!我看你就是骗钱的!” 羽薇看见露娜被打倒在地上,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急忙上前想将露娜扶起来,却又被波索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让她不仅和露娜摔到了一起,连披在头上的斗篷也顺带滑了下来。 羽薇十分诧异地回头看着波索,却发现周围的摊贩、波索身旁的侍卫,还有几个刚刚说她是巧克力人的熊孩子,正大肆嘲笑着满头都是巧克力的自己。 这让她的大脑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并渐渐显现出了自己再也不想再看到的记忆碎片——在她很小的时候,被一群孩子捉弄、嘲笑、凌虐的场景。 羽薇被这种卷土重来的压抑感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甚至主动抱着头,蜷身躲到了露娜怀里,做出了无声而又绝望的尖叫。 第56章 在噩梦中惊醒 “啊!~” 羽薇在自己嘶哑地尖叫声中醒了过来。她眼中满是惊恐,脸上布满泪痕,心脏也因搏动速度过快而喘不上气。 她发现自己身边变得空无一人,灼热烈日下的集市也变成了只有冰冷灰白色的病号间。 羽薇的意识不知为何回到了现实世界,游戏里的喧嚣声也变成了心率仪的“滴滴”声。 “怎…怎么会……”羽薇的声带似乎因好久没有发声而变得十分沙哑。 她试着像刚进游戏那样动一动手指,发现自己身上的主要关节处已经被置入了各种精细的金属器件和医学导管。 金属器件就像能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随着意念,十分缓慢地帮她移动着自己右手的几根手指。 科研所里的研究人员似乎接收到了她心跳异常的警示信号,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砰”的一声打开了她的房门。 dr.t随着几名科研人员,进入了羽薇的病号房。 他们各自分工,依据连接在她身上的仪器数据,检查着她的身体状况。 其中有一个棕色短发的男人,刚一进来就粗鲁地拨开她的眼皮,将手电强光直接射向眼球,以观察瞳孔变化情况,把她的眼睛刺得发酸、发胀。 羽薇想用手遮挡住强光,可手刚刚借着金属的力量抬起来一丁点儿,就被那个男人十分不耐烦地压了下去。 棕发男人每一次都是这样,无论检查哪里都会粗鲁地把羽薇像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来回摆弄,看不到任何尊重。 再加上从游戏世界里可以行动自如的运动高手,一下子变回了科研所只能任人摆布的废物,让羽薇把她常年积累下来的怨气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够了!!”无名的怒火让她本就沙哑的嗓子破了音,像破锣声一样刺耳地在房间里响起。 几个人对于羽薇的反应十分惊讶,她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发泄过情绪了。甚至可以说,手术之前的她就像一个睁着眼睛的植物人,看不到半点儿生气;现在闹脾气的她,至少还有了些活人的样子。 dr.t见状,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离开。然后,自己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羽薇没有吱声,只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此刻她的太阳穴就像有两只小兔子,一鼓一鼓的跳动不止,有些头晕。 “这次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 但是刚刚完成不久,很多刀口还没有愈合,现在不易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对于这个新家伙,你感觉怎么样?”dr.t的声音十分轻柔地安抚着羽薇的情绪。 “新家伙……你是说哪一个?这些奇怪的金属家伙,还是那个装在芯片里的《童话世界》?”羽薇在机械的帮助下,用自己的手指揉了揉胀胀的额头。 但毕竟金属疙瘩里没有神经,羽薇手指尖的触感也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的她只觉得这种“揉”有点儿生硬。 “哟呵?你在醒来之前已经进游戏里了?”从dr.t的语气听来,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 “嗯……我在游戏里待了些日子了,刚刚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知为什么突然退出来了。” 头胀稍有缓解,羽薇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dr.t像大树般安静的墨绿眸子,她会有一丝莫名的安心。 dr.t给羽薇的感觉有些像游戏里的路卡斯,带着金丝眼镜、高挑而绅士、帅气又温柔,虽然是40多岁的金发老外,略微带着一股子京腔儿的中文却说得贼溜。 至少在她心里,dr.t要比其他只把她当作小白鼠的研究人员情感细腻很多,也能给她更多的尊重。 羽薇还是愿意把自己的感受分享给这样能够交心的人,为他提供科研数据。 “哦~可能是你身体的异常状况触发了游戏的保护机制。 为防止玩家在游戏中,有类似心源性猝死的事件发生,当碰到非常可怕、痛苦,或其他能引起身体不适出现危险信号的时候,系统就会自动让玩家退出游戏的。” “是这样……”羽薇回想着游戏里的画面,不禁心里有些苦涩。 经历过了初入格林将军府的冻僵之夜、密室里十分血腥的祭祀仪式,以及发动噬心咒时的痛苦折磨。没想到触发游戏保护机制的,并不是游戏世界里肉体上的痛苦,反而是那道一直被自己埋藏在心里的伤。 看着一个个从自己苍白的皮肤里延伸出来的金属零件,羽薇问道:“那你口中的新家伙是什么?” “是与你脑中所植入的芯片相配套的设备,我的研发成果!”听闻羽薇把话题转到了自己的成果上,dr.t兴奋得眼睛都仿佛放出了光。 他快速起身,从外面不知哪里搬来了面大镜子,放到了羽薇面前,兴奋道:“看!这是我设计的全功能轮椅。 它是通过植入你脑中的芯片读取大脑所发布的指令的。 然后再依据指令给出不同的反应。比如:你有饥饿感了,会自动向你喉部的食管里输送蛋白粉;身体指标异常,会自动向控制中心发送警戒信号;还有刚刚的手指移动、按揉等简单一些的小动作都可以做到。 这些零件需要穿过皮肤与骨关节相连,对于平常人来说是很痛苦的。但对于患有无痛症的你,不仅感觉不到痛,反而有刺激神经的作用,可以延缓或改善你的渐冻症状。 还有,这里!……”dr.t在镜子前对羽薇介绍着自己全功能座椅的各种功能。 但在羽薇眼里,镜子里只有一个没有头发、身材臃肿、肤色苍白,全身插遍了管子和金属零件,并坐在轮椅上的丑八怪。 手术所切开的刀口从后脑处延伸到腰椎、从前胸到四肢和手指,尚未被身体吸收的蛋白线交织错落在红色疤痕上,在她苍白的皮肤下显得更加刺眼。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人偶娃娃半成品,除了勉强和大海有些关系的灰蓝色的眸子,和手术前还有的银灰色的头发,她已经和游戏里的自己再也没有了任何相似之处。 第57章 神秘的科研所 “t,我不舒服,想休息一下了。”羽薇因再也不想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特意把头撇向了一边。 而正滔滔不绝讲在兴头儿上的dr.t突然被打断,难免有些扫兴。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些许不对劲儿,便点了点头,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架在椅子侧边扶手上,微笑道:“嗯,刚手术完不久,的确需要先适应一段时间。 人工智能程序正在研发中,还得等些日子。这里面有座椅的书面操作说明,等好些了可以看着学习一下,不懂再来问我。 我相信你会学得很快的,毕竟我们可是150+的高智商群体哦~” 说完,dr.t“咯”的一声,用舌头在喉部打了个响儿,并配上打枪的手势向她耍了个帅,才走出屋子。 羽薇也在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迎合着dr.t的好意,直到他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恢复成了手术前一副的冷漠脸。 她勉强用意念控制着椅子的方位,给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墙角,回避着所有关于自己身体形态的信息,才笨拙地操控着“使用说明”,在目录里翻找着关于“如何进入游戏”的内容。 游戏内外如此之大的差异,让羽薇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失落感,以至于她迫不及待地想再回到那个可以给她一丝精神慰藉的虚幻世界里。 ……………… 与此同时,科研所的另一边。 dr.t正在他自己的研发室里不知和谁进行着视频通信。 那个神秘者在超大电脑屏幕上的影像只是个音频形态的光波,随着他被特意处理过的声音,正在屏幕上无规律跳动着。 “你最新研发出来的设备有效吗,那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从身体指标来看,暂时还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她从精神上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会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了。 这也意味着她的身体中已经能够自行生产用来操控情绪的荷尔蒙,而不再需要外部了输入药物了。” “那你预计什么时候能有效果?我的投资只想看到实际的结果,而不是让你用无法测量的精神状态给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少则不到一周,多则需要一个多月。这是要参考她在游戏中所接触的生活环境来确定……” “够了,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下周我会继续连线,如果还是没有效果,你将会被我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之后,和这个项目一起从科研所里消失!” “嘀!~”刚刚还在屏幕上活跃着的音频符号,在神秘人的一通咆哮后,变成了一条和心跳停摆了一样的直线。 dr.t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唉~真不愧是只认收益的资本家呀!啧啧……” 说完,他像小孩子似的坐到转椅上转了两圈,并掰着手指做了做准备动作,然后停在桌前,用纤细的手指如弹钢琴一般在键盘上行云流水般敲打着。 他工作室里一半的空间都被顶级电脑的机箱、屏幕、服务器所占据。 只见,他面对着左、中、右的三块儿屏幕上: 屏幕一,动态显示着羽薇各项身体状况数据指标; 屏幕二,随着他飞速敲打着键盘的手指,在c语言编程软件上输入着一个又一个命令; 而屏幕三,则是全息游戏《童话世界》的运行监控平台。 眼前的一切都在说明,dr.t称呼中的doctor,似乎不仅仅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it界的博士。 这时,刚刚粗暴对待羽薇的棕发男人敲了敲dr.t工作室的门,抱着肩膀、带着有些玩弄意味的腔调,对他道:“老t,你觉得那个废材会因为你研发的那个破游戏好转吗? 毕竟有心思花钱剌开自己的后脖颈子,来玩儿个什么全息游戏的神经病可不多,你这每天赔个百八十万的,要我是金主儿,也会冒火的。” “呵呵,你听见了?”dr.t仍未停下自己飞速敲打着键盘的手指,继续道:“如果能让她好转,平均每日的收益量可不止百万,那个金主儿会继续投下去的。” “你就这么有自信,就不怕把自己作死在那废物手里?” 听闻棕发男人称羽薇为废物,dr.t轻轻冷哼了一声,用左手中指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道:“废物?你在她身边待了这么多年,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废物? 呵呵,怪不得,她这么珍贵的资源会被你们毁成这副样子。” 说着dr.t在键盘上流利地输入了一串文字,把屏幕三的内容公映在大屏幕上后,起身继续道:“老罗,这个《童话世界》与其说是一款全息游戏,我更愿意把它称作‘造梦机器’。 因为我所编制的程序很简单,并不需要输入什么特定的脚本,只需要把故事大纲通过游戏助手传输到玩家脑中,就可以任由他们的偏好延伸出各种各样的游戏剧本。 就像做梦一样——依据梦者的认知和意向,制造出自己想要的经历和结局。 幸福、快乐、血腥、杀戮,甚至依据自己的喜好和任何物种肆意结合在一起。只要玩家想去做,或者有那样的偏好,就可以在游戏里肆无忌惮去做。 而我要做的,就是限制住梦境的无限延伸性,将接下来的剧情限制在合理的可控范围内,不让他们察觉到这仅仅是自己的梦而已。” 说着,dr.t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在羽薇房间里的温文尔雅。或者说,他已经把被羽薇打断了的那一份兴奋转嫁到了这里。 他站在大屏幕前,仿佛在向他人介绍自己的完美艺术品一样。散大的瞳孔也在告诉老罗,他已经在极度的自我满足感中达到了高超。 “哼,疯子!你难道就不怕激出变态的本性,将游戏中的杀戮转到现实世界中吗?” “不不不,老罗,你完全没有弄懂这个游戏客户群的属性。 甘愿冒着高位截瘫的风险,花费上千万到一个游戏里的富翁,都是有着极度自控力和冒险主义的家伙。 他们会把这个游戏作为隐藏情绪的宣泄口,并在现实世界里继续扮演自己的衣冠禽兽的。 哈哈哈哈哈!!” “呸!疯子!”看着大笑中的dr.t,老罗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恐惧。他冲着dr.t吐了口吐沫,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第58章 重返游戏世界 羽薇坐在角落里,用手指笨拙地滑动着平板电脑大体看了一下“如何进入游戏”的具体内容,似乎非常简单,有些像在游戏中的冥想——大脑完全放空,把自己放置到由脑海中构建出的虚拟空间里,将信息进行模拟实体化。 “手术刚刚完成的昏迷期间,就能迷迷糊糊地进入游戏,应该不会太难吧……”羽薇嘟囔着闭上了眼睛,试着能够快速进入状态。 而全功能轮椅也随着她的意念,自动延伸成了一张让羽薇十分舒适的仰卧角度的躺椅,协助她快速进入了类似于浅睡眠的冥想状态。 她似乎在自己的脑海中看到了“是否要进入游戏”的画面,且箭头自动依从她的意向,选向了“是”。 随即,羽薇就像从高处悬挂的空间黑洞里坠下来了一样,在极速的旋转和下落感中,落向地面…… ……………………… 与此同时,dr.t的工作室里,用来监控游戏动态的屏幕三上也传来了: 【玩家“v”已上线】 【目前在线玩家:4人】 【服务器运营正常】 “哦?你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进入游戏了吗,羽薇? 是不是已经像我预料中的那样,慢慢爱上了这种在游戏中,能够自我满足的快感? 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在游戏中制造了很多关于“动”“痛”和“情感”相关的元素,来弥补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亏空了吧。 呵呵呵呵…… 去吧!它会慢慢成为你无法摆脱的精神食粮,让你重新找回活下去的欲望的。” 随即,dr.t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十分怪异的笑。 …………… 而羽薇的意识在一番天旋地转后,终于回归到了艾薇儿身上。 此时的她,正和露娜被黑色幕布笼罩着,坐在小巷子里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四周已经没有了任何人。 波索、侍卫、摊主和让她陷入绝望退出游戏的熊孩子都已经没有了踪影。 从退出游戏到现在的场景,羽薇似乎出现了一段记忆空白,或者说,是游戏系统自动帮她过滤掉了一段有可能再次让她强行弹出游戏的场景。 羽薇抬头望向了把她抱在怀里的露娜,才发现她的面色已经虚弱得十分苍白,苍白得像现实世界中的自己。 见状,她立刻慌张地扯下了脖子上的屏蔽项链,关心道:“露娜,你怎么了?怎…怎么会这样?” 露娜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道:“没事的,小薇。精神力消耗过度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今天是你来,怎么会这样?波索他有没有伤到你?” “没事,小薇,真的没事,不用紧张。 你说,格林将军可能会派会读心术的异能人过来。我担心路卡斯会露出马脚才主动要求过来的。 幸好在海底学习魔法的一些家伙事儿还在,就直接让他们哥俩在虚幻影像里见面了。 只是因为好久没有回归海洋,能量有些不够用了。 波索和路卡斯之间的情结,他们已经说清楚解开了。 波索是怕引起格林将军眼线的怀疑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出的。” 说着,露娜擦了擦头上的汗,帮羽薇补齐了退出游戏阶段的记忆空白。 画面就像影碟倒放一样,快速退回到了波索一脚把羽薇踹到了露娜怀里的片段: 在人群的嘲笑声中,顽劣的熊孩子们开始用地上的小石子来击打她们,羽薇因不知名原因走向崩溃——用手臂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露娜的怀里不敢动弹分毫。 她的反应,显然是波索始料未及的。 他不知自己为了圆场而导演的一出戏,为何会莫名其妙地触碰到让她崩溃的逆鳞。或者是她演得太过逼真,以至于把他自己都唬住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状况,波索都要把这出已经开始的戏演完,以免引起格林那个老家伙的眼线怀疑。 于是,他继续着一脸的不耐烦,对羽薇大吼道:“还有你这个神经病!为什么要带我来做这么弱智的占卜? 我看你就是这老婆子串通好的!你们都是穿着斗篷的骗子! 哼!让她自己在那里发神经去吧,我们走!”说着,波索十分不爽的甩过头,就带着侍卫往城堡方向返去,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们一眼。 而望着蜷缩在自己怀里,在无声中尖叫的羽薇,露娜也有些慌了,她也从来没见过这样进入崩溃状态的妹妹。 露娜不顾自己的虚弱,帮羽薇重新戴好斗篷后,便就近把她拖进了旁边小巷子的一个阴暗角落里。 像刚刚和波索交谈那样,把羽薇护在自己怀里,盖上了黑色幕布——隔绝着外界的一切声音,一边榨取着自己最后一丝法力用海底阴森森的冰寒之气赶走满怀恶意的熊孩子,一边安抚着情绪崩溃的羽薇。 待羽薇重新回到游戏,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1个小时,露娜也因榨干了自己体内的法力,变得虚弱无比。 “对不起,露娜姐姐,都怪我不好……都怪我!”羽薇满怀愧疚的泪水已经随着镜头的回放完毕,浸湿了自己的胸襟。 即使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发生在游戏世界中的虚拟事件,但是现实世界里对于被关注感以及亲情的匮乏,让她根本无法压制住从自己的眼睛里涌出来的泪水。 “没事的,小薇。我休息一下就好,你也该回去了,否则会被格林将军怀疑的,波索和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听话,戴上项链回去吧。”露娜把羽薇刚刚硬扯下来的项链重新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羽薇抿嘴望着虚弱中的露娜犹豫良久,才在她的催促下狠下心,顺着用来排水的管道爬上屋顶,向城堡赶去。 她此刻的速度虽然不及“0号”一般快如闪电,却仅与之差以分毫。 披着斗篷穿跃在建筑群顶部的羽薇,就像一只为填满自己胃口,已迫不及待地冲向人群的嗜血蝙蝠——只能望其影,而未能见其形。 “露娜说的没错,现在要做的是想出一个应对格林将军的计划,而不是在这里白白浪费掉他们的努力!” 第59章 重燃的怀疑之心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格林将军左腹的刀伤已经好了很多。 今天,他已经可以短坐在书房里,帮“0号”分担些军政事务,简单地批阅一下文件了。 因为夏日的炎热和湿潮,易使伤口因细菌滋生而复发感染,“3号”还特意在他的身旁和房间的四个角落里分别放置了一盆冰块儿和几株清凉薄荷草。 所以,即使在尤为闷热的下午,室外温度已经达到了30+c,格林将军的书房里也只有24、5c的样子,丝毫感受不到夏日的炎热。 不得不说,有“3号”这样温柔、细腻又全能的半精灵所照顾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而就在格林将军正惬意地坐在书房里审阅文件时,“2号”又拿了一张有些皱巴巴的小纸片进来,并在格林将军耳边低语了几句。 格林将军小有惊讶的“哦?”过一声之后,便有些出神地看着小纸片上的字,久久没有言语。 只见文件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 【下午2点28分,v将波索引到市集占卜摊位,求测“未来婚姻”】 【因内容不便周知,被裹于黑色幕布,言语不详】 【不及5分钟,波索怒掀占卜摊,暴打v致崩溃,原因不详】 【2点36分离开,v异常滞留】 原来,这份皱皱巴巴的“特殊文件”是关于波索的最新消息。 波索刚带着几名贴身侍卫从城堡外面气哼哼地回来,就被眼线找到时机把消息传了过来。 而文件中的“曹操”——羽薇,也是“说到就到”。刚通过“2号”传了个信儿,站在府外等候着格林将军的召见。 以上的一切,都让格林将军感觉很不对劲儿。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又一次在处理关于羽薇的事情时,传来了轻微的心悸感,腹部的刀口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顶着一样,一鼓一鼓的胀痛起来。 从订婚晚宴上‘6号’的死亡之夜,到昨晚‘0号’突访时近3小时失踪,再到这次莫名其妙的集市占卜事件。 格林将军已经不止一次的对与她相关的事情产生心慌、心悸的感觉了。 他相信,从跟随父亲的血战沙场,到统一圣安国后成为国内的一员大将,凭借着自己在战场、官场上混迹了40多年的经验,绝对不会毫无缘由地在同一个人身上一次又一次产生异样的感觉的…… 这一次,他决定顺应自己的本心,把一直以来因羽薇而生的猜忌放在心上,不再把她当作一只海底低智商物种。 当初,羽薇所做的承诺的确很有诱惑性,以至于他的一时贪念麻痹了自己警觉了一辈子的神经。但别忘了,她能履行承诺的前提是:他能够顺利地在婚礼上杀死波索,并成为圣安国的国王。 如果羽薇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那么她给出再好的条件都只是眼前的海市蜃楼——美丽却虚妄。 格林将军特意理过一番思绪之后,才让“2号”把羽薇给带了上来。 片刻后,羽薇就这样穿着十分厚重的斗篷走了进书房,甚至连斗篷上的帽子都没有褪下来,显得对格林将军很不尊重。 但格林将军并没有在乎她的失礼,只是把手中皱皱巴巴的特殊文件随手扔到她脚边,面色平静如水,言语中却充满了威胁,道:“这只是我所了解的信息的一小部分。 在你发话之前,最好先好好想想清楚。别到时候自己诌得路唇不对马嘴,再怪我用噬心咒折磨你。 我对你的耐心,可是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羽薇闻言,低头看着地上的纸片犹豫了很久,才慢慢褪下斗篷,在众人面前露出了糗态百出的自己。 现在的她,不仅头发黏连成了一缕一缕的巧克力棒,泪水和夹带着巧克力的汗液混杂在一起,在脸上也留下的一道道棕色印记,让她活像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毛孩子。 几人见状,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斗篷里面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2号”似乎听到了格林将军在心中的命令,走到羽薇身旁,轻声安抚了片刻。待得到她的允许摘下项链后,叙述道:“对不起,格林将军,都是我的错。 从我刚被安排到波索身边,他要非礼我的那个晚上,我就感觉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英俊王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再加上,他在索菲娅刁难我时的置之不理,更是让我对他失望至极。 这几天的我很难受,甚至开始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垃圾,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来到人类世界寻求所谓的‘真爱’。 昨晚,和‘0号’掌事的谈话,让我几乎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了一夜。 直到今天早上,想起今天是集市日,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一大早上,出城堡买通了一个阿婆,让她假扮成占卜师。 然后,再借着带他去占卜以后的国运为由,去集市找阿婆装扮成的占卜师,来进行最后一次试探。 想看一看,如果他将来命中注定是和我在一起,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可是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此时,羽薇双腿无力地“噗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泪水也如被丝线串连起来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掉落在地上。就像一个受了尽了丈夫欺侮的小媳妇儿,在无声中哭诉着。 “今天早上,我因为昨晚没能休息好,有些精神不振,而不小心把热巧克力洒在了他的衣服上,他就把刚热好不久的热巧克力浇在了我身上,还罚跪了两个多小时。 之后的占卜也是让我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并借此羞辱我的。 格林将军,是我太天真了。 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聪明的一厢情愿,才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 觉得自己为了他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嗓音,变成人类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就应该喜欢我,却从来没有征求过他的同意。 格林将军,我再也不想回到他身边了。求求你,让我一直跟随你,直到在婚礼上把他杀掉吧!” 第60章 接下来的安排 格林将军闻言,不停地用右手来回摸着自己的鼻子和下巴,细细斟酌着羽薇刚刚的动人倾诉。 目前来看,他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逻辑冲突点,但这也并不代表已经消除了对她的怀疑。 思虑片刻,格林将军打算利用缓兵之计——先不动声色地让羽薇在这里呆上几天,待一切查清了个大概再做决定。 一来,可以考验一下,看看她在此期间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二来,若是没有查到什么问题,还可以继续作为原计划中十分关键的工具人,她此时的绝望也是将来能够更加决绝地杀掉波索的保证; 而这个三来嘛……若是真的查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后续处置起来也方便一些——自己的收藏密室里,又可以添置一个美丽的人偶了。 于是,格林将军装作信以为真的样子,放下架子摆出了一幅十分怜悯的姿态,安慰羽薇道:“嗯,我昨晚才听到了‘0号’的报告,波索和索菲娅这几天的确是有些过分。也怪我近日一直在养伤,没能顾得上你。 不过,皇宫贵院和海底国度可不一样,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能否回得来,不能完全由我来做决定,也得考虑一下波索那边的意思。 不如你就先住在我这里休息两天,调理一下心神。 至于波索那边,我会让‘0号’抽空过去处理一下的。 ‘3号’,你带她去曾经住过的房间,帮忙清理一下身上的污渍,这两天也抽空多陪陪她吧。” 羽薇含着眼泪、抽搭着鼻子点了点头。 “是,格林麾下。” “3号”也在回应过格林将军的安排后,满是心疼地快步上前,将跪坐在地上的羽薇搀扶起来,轻声安慰着向门外走去。 待二人走出屋子,关上了书房的门。 格林将军趄在狼首座椅上闭目扶额了良久,才在心里问“2号”道:“你今天也在市集里待过一段时间吧,对于那丫头的话,有什么看法?” “2号”回忆片刻,回答道:“报告格林麾下。 依据我所获得的信息来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有另外2条由眼线中午刚传过来的信息,还没有通知您。 第一条,是早上6点45分左右,贴身侍卫一行在邀请小v姑娘一起吃早饭时,发现她不在房间。因为考虑到可能时间作息有差异,便被我过滤掉了。现在想来,似乎和她口中出去买通阿婆能对应的上。 而第二条,就是中午波索王子特意刁难,在小v姑娘身上浇了热巧克力的事情。这件事被传得很广,基本刚过了午饭时间就被闹得沸沸扬扬。但因为您昨晚说…想继续加剧两人的矛盾关系不必理会,所以我才……” 见格林将军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表态,“2号”稍稍松了口气才继续道:“还有,因为今天天气闷热,我对市集里穿着斗篷的怪人,的确有点儿印象。 刚到‘4号’摊位的时,我就在不远处一个偏僻、清凉些的巷子口,看到了一个斗篷人,坐在大黑布后面看不清脸; 和‘4号’一起回程的路上,我也看到了一个被众人围观、嘲笑的斗篷人,开始我还以为是‘4号’摊位的那个人呢。 现在想来,应该第一个是那个被买通的阿婆,第二个是小v姑娘才对。 但是由于附近摊位诸多、人流混杂,我没有太注意到他们的心声。” “那你觉得这件事会和‘4号’有关吗?”格林将军仍旧闭目扶额地问道。 “报告格林麾下。 我认为,小v姑娘身为被‘4号’培养起来的人,将见面地点定在唯一一个常去的摊位附近似乎也算解释得通。 而且,我从早上9点钟左右到‘4号’摊位的时候,那个占卜人就已经在那里了。 因为‘4号’开出了特殊条件,我需要回来请示您,还特意留了几个人在附近盯着他。据留守的几个士兵说,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买货而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 这时格林将军才睁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打断了“2号”的发言,并对他对道:“知道你和‘0号’差在哪里吗?” “2号”以为自己哪里不小心说错了话,立刻单膝下跪,俯首对格林将军道:“报告格林麾下,属下不知,还望您指点。” “你的弱点就是太过相信自己的读心能力了,以至于总是会不自觉地依据别人的供词,来把已知条件向符合她供词的方向相匹配。这样是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而‘0号’则是会依据供词找出可以核实的点,经过求证之后再来下结论,而不是跟着别人的思路走。明白了吗?” “2号”对于格林将军的话有些懵懵懂懂,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出来什么差别,甚至对格林将军对于“0号”的偏向而产生了些许嫉妒之意。 但是,他从“6号”的结果就能才猜出来,若是自己把嫉妒表现得太过明显,也肯定不会是件好事。于是,便点头应付道:“谢格林麾下指点,属下知道了。” 格林将军点了点头,起身站在窗边,望着狮子园里水中嬉戏的美洲狮,问道:“那‘4号’那边安置得怎么样了?” “他…因为执意要带着一头牛进来,实在不方便带入府中,便被我安排在了藤林花园边的木屋里。 如果有异动,‘3号’会接通过藤蔓发送来的信号知晓的。 这次,他似乎十分警觉,将人质看得很紧,自从进去了就再没怎么离开屋子。” 格林将军闻言,把头转向了藤林花园的方向,拧着眉没有说话。他不喜欢这种被自己下属开出条件相要挟的感觉,非常不喜欢。 只是现在是临近波索婚礼的特殊时期,人质是用来要挟路卡斯的保障,暂还不能被伤到分毫;而凭着“4号”的大块头,若要强抢必然会闹出很大动静,他也不想引起旁人警觉。 “如果有必要,就需要让‘3号’再配些毒物,像对待曾经的王室成员那样,把他消无声息地处理掉了……” 第61章 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先不用急,太早处理掉反而容易引起暗海女巫的警觉。 这几天先让‘3号’一边监视着小v那丫头,一边用心盯着点儿‘4号’。具体该怎么做,就等婚礼前夜再作定夺吧。 另外,把今天的事情和经过,向‘0号’转达一下,让他告诉你那些细节可以作为新的求证点,能够再继续深挖一下,看看还能不能再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尽管“2号”听了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点头应和了下来。 “还有,再让他找机会把小v因为受了欺负而跑回来的事情处理一下! 波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居然敢当众羞辱我送过去的丫头? 就连国王,也不敢去随意处置一个手握大半军权的将军送去的人!这分明就是对我身份和地位的挑衅! 就好好借机教育一下他,处理朝政国事的潜规则是什么吧!”格林将军微微眯着眼睛,恶狠狠地在心里道。 “是,格林麾下。” ……… 雾气蒙蒙的浴桶里,羽薇正抱膝蜷缩着身子悬浮在浴液中。良久,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口鼻处偶尔会有小气泡“咕噜噜”地浮出水面。 自从“3号”为去除黏在她身体和头发上干涸的热巧克力,而把她全身都浸在了特制的温水里,羽薇就爱上了这种被温润的液体包围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尚被包裹在子宫里的胎儿,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来自母亲的爱抚——轻松而舒适。 今天已经是她回格林将军府邸的第四天了,距离圣安国王子的结婚典礼还有整整20天。所剩的时日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但是这几天里,格林将军一直在以忙于女儿婚事为由,暗暗调查着什么。 既不让她跟在身边,也不让她随便走动,只有“3号”被派以陪同调理心神的名义暗暗监视着她。 羽薇也就索性由着艾薇儿回归了深海人鱼的本性,每天把自己泡在水里,来打发闲散时间了。 虽然她很想偷偷去找一找同在格林将军府里的小吉米和哥森,但身为“婚礼刺杀计划”的关键人物,莫名被格林将军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可不是个好兆头。 在“0、2、3”三人同在的格林家族府邸,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使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所以,她现在最为安全的做法只有等——等待波索能早点儿找到契机,把她给接回去。待与之共享过相互所知的情报之后,再细细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突然,羽薇隐隐听到了开门声。她凝息把头冒出水面,发现进来的人是刚刚专门为她烹制了蛋糕的“3号”。 “小薇姑娘,饿了吧?先来吃点儿东西?”“3号”和往常一样,笑着把眼睛眯成了两枚弯月道,并把看起来十分诱人的小蛋糕在她面前晃了晃。 羽薇见状,立刻两眼放光地从浴桶里爬了出来,穿着滴滴答答的单衣,走到“3号”身前,一脸欣喜地接过了甜品,并拿着勺子满是享受地品尝起来; “3号”也带着姨母般的微笑,看着眼前沉浸在自己制作的美味中的吃货丫头。 其实,“3号”和羽薇,对于格林将军所安排的监视者与被监视者的关系,早已心照不宣,只是谁都没有点破而已。 对“3号”来说,自从和羽薇共坐在藤椅上诉说各自的爱情,在她眼中看到了那股子莹莹闪烁的纯真劲儿开始,就已经认定了眼前的“小薇姑娘”只是一个迷失于爱情里的人鱼女孩儿。 觉得她和自己一样,都因为是被人类惧怕的物种,而忍受着痛苦把自己变成了像人类的样子;所追求的也都因为是不能被人类所接受的爱情,而选择了放弃或妥协。 而羽薇也看出了“3号”已经把心中的天平暗暗倾向了自己这边。 从一开始制作小甜品时的刻意讨好,到释放噬心咒时的犹豫与挣扎,再到看到浑身都是热巧克力污渍的她而表现出的心疼。 即使他初始的讨好是出于某种特殊的目的,现在也已经在不自觉中陷入了由自己制造的情感陷阱里。事先带入的情感因素,已经开始慢慢地影响了他对事物的判断。 也许如此全能的半精灵·奥利尔被格林将军排为了“3号”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与莱昂的对战中,因不舍得动手而战败。而是因为他过于细腻的情感,会让自己因优柔寡断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果‘3号’不是格林将军的部下,他应该会成为我很好的朋友吧……”羽薇咬着还残留着花草香气的勺子,望着挂在他脸上那一蓝一绿的清澈瞳眸,在心里喃喃道。 而就在羽薇看着“3号”的眼睛有些出神时,“2号”简单地敲过三声门后走了进来。 不过,当他看到了此时单衣紧紧地贴在皮肤上,把身形显得更加凹凸有致、若隐若现的羽薇时,可就没有“3号”那么淡定了。 而是立刻红着脸退了出去,并背对着门尴尬地挠着鼻子致歉道:“对不起,小v姑娘!我…我看门没关就进来了,不知道你刚从浴桶里出来。” 羽薇疑惑地看了看自己,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 “3号”见状,则是抚着嘴角笑了笑,对羽薇道:“傻丫头,我们之间也就罢了。小姑娘是不能随便以这副样子给别人看的。先换上衣服吧,好了去门口叫我们。” 看着转身走出屋子,并带上了门的“3号”,羽薇用满是复杂的情绪在心里喃喃道:“衣服……衣服难道不只是为了遮身而制成的遮挡物而已吗……” 羽薇在科研所的这些年来,像小白鼠一样,身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科研人员面前已经成为了常态。对于隐私的羞耻心,也随着他人一次又一次的窥视,消耗殆尽。 所以,衣服对她来说,早就成为了一个过于概念化的东西——为隔绝病菌、遮蔽身体和抵御寒冷而连接在一起的两块布,仅此而已。 当错误的行为成为了你生活中无时不在的一部分,即使你知道了它是错误的,却也很难再改变自己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了。 第62章 你们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待羽薇换好衣服打算开门时,似乎隐约听见了“2号”正在低声向“3号”说着什么悄悄话。 虽然内容听不太清,但前几天没有动静的“2号”今天突然到访,估计是事情有了什么新的进展,她想看看能否从他的口中套出些什么消息来。 于是,羽薇把项链取下来缠绕在左手腕上,并顺手打开了房门,而“2、3”二人的谈话也随着开门声戛然而止。 看着略微有些尴尬的二人,羽薇刻意做出了一副“我都懂”的鬼灵精怪的表情,然后对“2号”提议道:“咱们今天可以出去一起走一走、舒活一下筋骨吗?我已经在屋子里憋了四天了,都快闷死了。” “可是为了你的安全,格林将军是不允许出府……” 还没等“2号”说完,羽薇就在心里道:“不用出府,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去‘3号’曾带我逛过的藤林花园怎么样?林子里走一走、聊聊天,再坐在他变出来的藤椅秋千上赏赏月,多有意境呀!” “2号”微微一愣,才轻声在“3号”耳边把羽薇的想法转达给了他。 “3号”闻言,表现得倒是没有“2号”那么生涩,而是弯着嘴角,以开玩笑的口气找借口搪塞她道:“小薇姑娘,现在正值盛夏,藤林花园里可是蚊虫寄居、繁殖的好地方,一不小心就是一身奇痒难耐的包。我现在都不经常过去了呢。 你若是想赏月,我们去楼顶的小平台怎么样?那里可是我和莱昂常去约会的小地方,景色也很美、很有意境哦~ 再给你泡些花茶,解一解小蛋糕的油腻。饮茶赏月,岂不更是美哉?”说着,“3号”有些顽皮地向羽薇眨了眨眼,而“2号”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把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看着两人奇奇怪怪的行为,现实世界里连腐的机会都没有的羽薇,现在似乎不跟着腐一把都不行了。 在脑补过一些关于谁攻谁守的不可描述画面后,她带着一抹坏坏的笑,冲“3号”点了点头。 三人为了不惊扰格林将军,也是悄咪咪地费了翻功夫才来到了屋顶上的小平台,羽薇还专门带上了“3号”送给她的牛皮本子。 这里虽然地脚不大,但几株“3号”种植的花草,在朦胧月光的映射下散发着淡淡清香,倒也为这里增添了不少韵味。 夜晚的陆地与星空都是暗暗的墨蓝色。 在花草从中飞舞着若隐若现的萤火虫就像是夜空中莹莹闪烁的星一样,在陆上飘娆闪亮,让人陶醉得分不清楚自己是否正坐在一朵浮在星空的云上。 多愁善感的“3号”早已被此刻的浪漫气息所感染,不自觉地将头靠在了“2号”的怀里; 而“2号”也把手搭在了“3号”的肩膀上,用指尖玩弄着他披散在肩上的金色顺滑长发。 只有孤独寂寞的羽薇,装作在用心品茶的样子,对两人之间的甜腻视而不见,缓解着眼前的尴尬局面。 单身狗就是这样一个可怜的物种——一不小心就被别人强行喂下一嘴狗粮。路卡斯和露娜的男女风是如此,“2号”和“3号”的男男风亦是如此。 突然,刚刚还一片祥和的萤火虫之光猛然间乱作了一团,飞行轨迹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只见一道黑影,如闪电一般闪飞穿过花草丛止步在楼下,向他们打着让羽薇不知所云的手势。 而“2号”也随即慌忙起身,用手势回应着黑影。 “嗯?这个速度和身形…是‘0号’吗?”看着楼底穿着一袭黑衣,并戴着银色面具的黑影,羽薇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么闷热的夏天,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奇怪……” 待两人在无声中用手语交流完毕,“0号”才在点过头之后飞身进了屋子,而“2号”也如释重负地深呼一口气后坐了下来。 “事情都处理好了?”“3号”重新把脑袋靠在“2号”怀里,在心里问道。 “嗯…差不多了,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2号”回答道,眼神也不禁在羽薇身上一扫而过。 羽薇喝了口茶,才把牛皮本子放在腿上快笔写道:“是‘0号’吗?为什么戴面具?怎么现在才回来?没有休息时间?” “2、3”二人看到了羽薇的疑问,不禁别有一番意味地相视一笑。 而“3号”正直坐起身子,略带着些神秘的语气回答她道:“格林麾下因为伤情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把需要外出的军事部署工作,全权交给了‘0号’处理。 虽然不知为何会戴上面具,但是格林麾下和他之间,似乎也有着一种非同寻常的关系哦~” “哈?” “嗯!”看见羽薇略带惊讶的小表情,“3号”一脸八卦地郑重点了点头,继续道:“其实,我们贴身护卫小队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有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的。 唯独‘0号’,自从一次执行任务时感染的怪病痊愈后,连晚上的休息时间都要与格林麾下一起,共享一间隐匿在他卧室里的小密室。 “怪病?小密室?” “是的,你没有听错。 怪病,是他和前‘5号’一起患上的,只不过‘5号’没挺过去,他也是修养了好久拜痊愈的! 而那个小密室,在我们被招安之前就有了。 据说,自从他身中了那枚完全改变了他命运的冷箭,就开始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变得尤为神经质。 不仅外出的时候几乎无时无刻让我们护卫在身边,还在自己的卧室里造了一间小密室,以保证自己能够安心入睡。 迄今为止,能与格林麾下共享这间密室的人,只有‘0号’一人,和他有过情感关系的女人都没有进去过一个。 就连我,在前几天的危险期照顾他的时候,都只能在密室外面等着‘0号’来吩咐我呢。 也正因如此,才会很难让人不去遐想两人之间可能会有和我和莱昂差不了多少的特殊关系哦~” 羽薇听后,不禁拢肩缩脖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喝了一口花茶,在心里啧啧道:“哇塞…今天的消息似乎确实是劲爆了点儿啊…… 格林将军这个老家伙所收纳的人才,果然…都有着些许奇奇怪怪的地方呢……” 第63章 过于相信自己的2号 而就在“3号”正和羽薇把格林将军和“0号”的八卦新闻聊得火热的时候,却也勾起了“2号”对于格林将军总是莫名偏袒“0号”而生出的嫉恨和不满。 自从他因“倾听心声”这个常人所没有的能力而获得了格林将军的赏识,便把它视作了能得到别人认可的珍宝。 可最近,他经常被格林将军以“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而诟病,并用“0号”与之相比较,这让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惴惴不安的焦虑。 他开始害怕,怕“0号”会慢慢取代自己,怕格林将军不再需要他时自己不知应该何去何从,怕自己会再次回到幼年时那种每日被人欺侮的生活。 尽管“0号”要比格林将军开明很多,并不是十分介意他和“3号”之间的特殊感情,只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影响格林将军声誉的举动就好。可是他还是会因为格林将军的偏袒,而对“0号”有着一股放不下的敌意。 四天前,在他按照格林将军的吩咐,去向“0号”请教羽薇的话里还有哪些线索可以深挖的时候,“0号”给了他两点: 线索一,证实她早上不在房间的原因,是否真是出去买通阿婆。 “2号”已经找城堡入口处几个当班的门卫核查过了,他们的确对留着银色短发,且手中拿着几个从集市上买来的物件的小丫头有那么一点儿印象。她有些急匆匆地向城堡里面跑去,还被人拦下来盘查过几次。 线索二,尽量查清阿婆的身份,看看阿婆到底是说了什么,触发了波索的逆鳞,导致他掀了摊子。 这一点,对于“2号”来说难度也未免太大了些。即使他有读心能力,在当晚赶回集市的时候,摊子也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基本无人可查。况且集市上大家都在忙着买卖自己的东西,哪里有心思去注意一个被人欺负了的老太婆呢? 所以,他只在城门口的侍卫哪里,打听到了那天晚上的确有个穿着斗篷的怪人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圣克鲁斯市的消息。 在刚刚用手语将调查结果告知“0号”之后,见其并没有否定自己。“2号”就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厌恶起格林将军对于“0号”的偏袒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查与不查都是一样的结果,格林将军却偏偏要否定掉自己不用费体力就能得出结论,而要去捧“0号”那个费了半天劲却没有任何进展的方法。 但“2号”不知道的是,他对于线索二的调查的确忽略掉了一个点,那就是对着两个斗篷人丢石头的熊孩子们。 他哪怕是问过一个孩子,都会知道:在波索离开之后,那两只抱在一起的斗篷怪物又在黑色幕布下散发出了一股寒彻透骨的寒气,让熊孩子们不敢再靠近,吓得立马跑回了家里。 所以,格林将军对“2号”的评价是没有错的。正是因为他“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没有真正地虚下心来向“0号”讨教,才导致了这次调查任务的失败,错过了如此重要的一个线索。 由于事件调查的疏忽,以及“3号”不停地吹着枕边风,再加上对羽薇身上那个能让他睡个好觉的项链的渴望,“2号”对于羽薇的身份判断已经在不知觉中出现了偏差。 三个人就这样一直饮茶、赏月、聊八卦、吃狗粮到很晚,直到羽薇的牛皮本子被用完了最后一页,他们才有些惺惺相惜地返回了各自的屋子。 今晚的赏月夜对羽薇来说,很值。不仅获得到了些许自己需要的消息,也让自己体验到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话聊体验。 尽管“2、3”两人是自己的敌人,但是同在幼年时被霸陵的经历却让他们找到了很多共同话题,也让他们在彼此之间生出了同命相怜的悲悯。 羽薇为能交到“2、3”这样的共情朋友而高兴,却也因他们与自己站在的对立面而纠结、惋惜。原来,“情感”并不都是像羽薇在科研所里那样,可以将自己的喜恶简简单单地分得那样纯粹的。 不过相比于新结的友情,不用以身涉险就能知晓老哥们儿哥森的位置才是让羽薇更为开心的。 从“3号”以蚊虫为借口来搪塞她不要去藤林花园那时候,她就想到了自己曾住过一阵子的那个小木屋里可能有了新的住客。对于不服于人类规则的哥森,需要以植物为养料的老牛,以及不方便见人小吉米……小木屋的确是个很好的安置地方。 只不过,现在依然不是羽薇去寻找他的时候。既然“3号”能够操控藤蔓在屋子里搭上秋千,那么房间或附近有了什么不寻常的响动,他应该也会知晓。就像自己刚入住格林家族的那个晚上,总会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一样。 她需要找到一个“2号”及索菲娅不在府邸的日子,试着用心电传音来与他进行沟通才更为保险一些。 但是对于“0号”,她还是没能搞清楚他戴着面具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以及他和格林将军的关系。 “面具无非是一个视觉信息的收发阻隔装置,戴上的目的也只有阻隔掉信息的‘收’与‘发’。 收——是自己的脸上不想收到外界传送过来的信息。也就是怕热或者怕晒黑咯!可是有这么全能的‘3号’在身边、他又是格林将军的宠儿,再废这一番周折,难道不觉得很多余吗? 而发——是自己脸上的某些信息不想发送出去让他人知道。但身为格林将军的贴身侍卫,从陪同巡查到参加订婚晚宴,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本面见人不是吗? 前几天去波索那边找我的时候都没有警觉到这个程度,却要在帮助格林将军处理军务时佩戴面具?似乎完全解释不通呢…… 如果把‘3号’的八卦作为条件加进来的话……他们该不是在那个的时候,不小心在脸上种下了什么标记吧…… 呸呸呸!还是不要想了,果然一时腐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腐终身呢…… 不过,唯一一个没有用上艾薇儿人鱼倾诉体质的‘0号’的出身倒也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呢。 看样子以后要对他多加注意一下了。” 第64章 谜一样的关系 而就在屋顶上的三人正在满是兴致地饮茶、赏月、聊八卦的时候,府邸的另一边,格林将军也正在自己小密室里,为20天后的夺位计划做着准备。 虽然这是“3号”口中的小密室,但是它的空间可不算小,至少放得下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装着黄绿色液体的药罐子,以及整个圣克鲁斯市的沙盘模型。 此时,格林将军正穿着松散的墨绿色丝绸睡袍,背对着小密室的入口,站在模型旁,一只手拿着眼线收集来的资料,一只手按照资料上的信息摆弄着沙盘模型。 看样子,婚礼当天的相关布局格林将军已经收集到了大半,连波索王子在圣克鲁斯市里巡游的路线都已经用粉笔标注好了,模型上只剩下最终举行婚礼仪式的大教堂的内部分解沙盘还是一块空白。 突然,小密室的入口处传来了隆隆的开门声,一个人影也随即闪了进来。不过,格林将军并没有回头查看进来的人到底是谁,因为除了他和“0号”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这间密室。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格林将军依然凝眉盯着沙盘,分心问道。 “报告格林麾下,‘2号’把我提出的线索点都查的差不多了。清早的确有官兵看到了从集市买了东西回来的小v小姐;但是因集市每周只有一次,关于占卜阿婆的身份还是没有查清楚。”“0号”褪下了身上的衣服和面具,回答道。 他身形匀称,有着线条鲜明、发达而柔和的肌肉,并不似哥森那样魁梧得有些夸张。 “在密室里就不用敬称来称呼了,显得太过见外。” “是,格林麾下。” “……”格林将军听闻,摇了摇头转过身子,用指尖在他被不通气的面具闷得有些发白的脸上轻轻划过,道:“唉~你啊…… 今年的天气和往年比起来闷热了不少,戴着人皮面具在外面跑着太容易路出马脚,也只能这样委屈你了。” “能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没有委屈一说的。”此时“0号”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在人前的样子,也没有了往常的冷漠与高傲。 这是“0号”第一次显出了柔情——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格林将军刚刚用手指在脸上划过的地方,似乎想把这种感觉记在心里。 但格林将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0号”的细微动作,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有些疲累地坐在了床上,继续道:“关于小v那丫头,还要继续调查,但不必再让‘2号’来做了。 曾经的过度自卑已经让他在为我所用之后,不自觉在骨子生出了一股子傲劲儿,再也驯服不得了。 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在下次集市上再查一查关于那老婆子的消息吧。 不过,时间只有20天了……若想等调查清楚再考虑要不要把她送回到波索身边,时间就有些紧了。 不如……你今晚就去行刺吧,搞出来些不容易在婚礼上露出来的小伤就好。先借机让波索把她给求回身边去,等真相查出来了再说。 实在不行就等到婚礼上把所有的海底生物全部除一干净!” “是,格林麾下。”说完,“0号”便携着刚褪下来的一身黑色薄衣,随着一阵隆隆的开门声又一次消失在了格林将军的密室里。 格林将军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喃喃道:“不知在我登基为王之后,再去扳过来他只会听命于人的性子,是否还来得及……唉~” …… 11月12日清晨,羽薇因昨晚的赏月茶聊夜睡得正香,就被一阵子敲门声吵醒了。她半眯着眼睛向挂钟一看——还不到7点钟…… “现在是格林那老家伙的早饭时间吧,叫我干吗?”羽薇顿时生起了一股子觉气,心里嘟囔着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却见是“3号”正一脸兴奋地候在门口,对着前来应门的羽薇坏笑道:“小薇姑娘,打扰你睡觉了吧? 知道这大清早儿是谁来了吗?波索哎!说要向你道歉并把你请回去。” “哈?”尽管羽薇早有所料,也没预料他能这个点儿来接自己回去。 “前两天,才听莱昂和我说过,格林将军会找机会好好教训他一番,估计是昨晚有动静了吧。 快穿好衣服吧,他正在下面等着呢!今天有好戏看了。”说完,“3号”就一脸八卦地向楼下返去。 虽然羽薇和波索之间的交集多半是艾薇儿在一厢情愿,但是被浇了一头的热巧克力和让她退出游戏的那一脚,可是实打实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来看,去看一场实力派演员的戏也好。” 待羽薇梳洗好下楼,已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只见,格林将军已用完早膳,正悠闲地喝着咖啡;波索则一脸谄媚地坐在格林将军右侧找着话题尬聊,他的左臂还被包扎着挂在脖颈上,似乎是受了点儿伤;而“0号”正站在格林将军左前身,面庞上干干净净,并没应了她昨晚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羽薇单膝下跪在餐桌前,给格林将军请安,完全没有搭理波索。 格林将军弯着嘴角喝了一口咖啡,才发言道:“小v,殿下说想为前几天的无礼向你道歉,重新请你作他的贴身侍卫,你可愿意?” 羽薇噘着嘴,把头扬得老高摇了摇头。 波索见状,一下子慌了神,立马起立开口解释道:“对不起,小v小姐,那…那天我也是一时糊涂,随意把压力泄在你身上,却忽略了这是对格林将军…和你的不尊重! 相信我,我不会再这样了!你要什么条件?我答应你!” 羽薇没有表态,而是抬头望着格林将军,似乎在等他来决定。 格林将军对于羽薇的服从性很满意,他摸着下巴斟酌了片刻,道:“既然是王子殿下亲自来道歉,小v就不如宽容一些。 将殿下羞辱你的那一泼热饮不追责任的还回来就好,如何?” “格林将军…这……”波索的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 而羽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 第65章 盛大的婚礼(上) “小v的回归经过”似乎又成为了城堡里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谜一般的八卦话题。 他们只知道波索王子在清晨拜访过未来的岳父·格林将军后,虽然又要回了亲手作回去的贴身侍卫,却也原因不明地换了一身衣裳。 有人说,只是波索王子在与准岳父共用早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咖啡壶弄脏了衣服; 也有人说,是格林将军为替被欺负回来的属下挣回面子,亲手泼了波索王子一身的咖啡; 还有人说,是波索王子在请那个侍卫小v回去的时候,被她报复着要求干了一架,结果被揍了个破衣烂衫; 等等等等。 反正呢,说法很多,但事实似乎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知道了。 在回归到波索身边之后,已经清楚了其为人的羽薇,对他的演技可是着实佩服的。 怪不得就连经验老道的格林将军也会被他骗过那么多年,波索的确有一番“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常人之不能忍”的气度。 无论是请她回归的前夜在遭遇“0号”的伪刺杀时所表演出的惊恐与无助,还是被格林将军羞辱时所显露的软弱与无能,波索都能够很好地遮蔽掉本心,把自己演绎成想要在敌方眼中看到的样子。 能把如此警觉的格林将军和“0号”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还真不愧是被路卡斯认可的能为圣安国未来国王的弟弟呀! 不过,被泼咖啡时那一脸猪肝色到底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被憋屈成的那个样子,羽薇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谁在乎呢? 反正把自己的小仇报得舒舒服服的就好了。你浇我一头热巧克力,让我收拾了3个多小时;我泼你一杯咖啡,让你换一身衣服怎么了? ………… 羽薇的回归,似乎让波索王子与格林将军各自心怀鬼胎的“婚礼计划”,都慢慢步入了正轨。 每个人都在动着自己小心思的同时撩拨着钟上的弦,让时间如飞一般地跳跃到了12月1日的早上10点钟。 今天的圣克鲁斯市因为圣安国王子的结婚典礼而变得尤为热闹,几乎城堡内外的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匆匆忙碌着。 侍仆们最后一次检查着教堂与宴会厅里的装饰和摆设,以免在举行婚礼时出现什么漏洞或瑕疵; 御厨们也忙忙碌碌地准备起了宴会烹饪时所需的食材,以及那近两米高的婚宴蛋糕上需要涂抹的新鲜奶油; 穿着特制军服的士兵们已经在巡游时需要经过的城市大道上组成了人墙,努力维护着持着花束前来围观和祝福的市民的秩序; 也不乏会有一些借机前来经营的小商贩,趁着这闷热十足的盛夏大声吆喝着售卖手里的扇子、花束和冷饮,其中似乎还有几个看起来十分脸儿熟的家伙呢。 而在婚礼的主要参与者这边: 羽薇脚上和礼服相配套的细跟儿系带鞋似乎因为不太合脚,而不小心被她踩断了跟儿,只能临时去找鞋匠修补好或者干脆换一双新鞋子,让大家等了好久都没有回来; 波索已经骑上了高大英俊白马,化身为在好多个童话故事里都会友情出演的白马王子,原本打算在羽薇等人的护卫下,提前赶往举行婚礼仪式的大教堂迎接前来祝贺的皇室成员和国家众臣,现在也只能带着些许不满抛下迟迟未归的羽薇,先行启程; 索菲娅没有了往日的任性与跋扈,满面都是期待与幸福地穿上了自己人生中最为重要和绚丽的婚纱礼服,正站在镜子前欣欣然接受着女仆的打扮,只是她的身上似乎多出了一个原礼服搭配中所没有的装饰品; 而格林将军则正穿着为这场特殊婚礼特制的军袍,在“0号”和“2号”的陪同下,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静静地用绒布擦拭着藏匿在狼头权杖中的锋利剑刃。 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曾经最爱的绿色军统正装换成了同款的镶嵌着金丝的象牙白色。 也许旁人会把这身衣服解读为“为参加女儿婚礼而特制的军袍”,但只有格林将军自己知道,这是他与王室正装的颜色和款式最为接近的一套衣服。 “无论是胜是败,今天对我来说都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尽管曾经历过数十年的军战杀伐,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甚至连用绒布擦拭着剑刃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莫名的紧张和心慌让格林将军一次又一次地和“0、2”二人确认着计划中的安排。 “你确定‘3号’所准备的毒药剂量,足够在我们带着索菲娅离开后悄无声息地杀死‘4号’吗?” 2号:“是的,格林麾下。” “小v那丫头昨晚也已经收下了‘深海之刃’,并承诺会用它杀掉波索和那个老妖婆了,是吗?” 0号:“是的,格林麾下。” “以公放礼炮为由派出的几艘皇家船舰也已经装上了实弹,会在收到信号后出动,应对突发的意外状况,是吗?” 0、2同声:“是的,格林麾下。” “还有安插在护卫队伍里的士兵,他们都……” “格林麾下……”“0号”打断了格林将军的询问,并轻轻接下他手里的剑收进了权杖里,轻声安抚道:“计划中的所有内容,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也许,只是即将登上王位的紧张和兴奋,让您的心久久静不下来呢?就像我当初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一样。” “……” “2号”没有做声,但心里面因嫉妒而生的恨意,却已使表面上云淡风轻的他把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捏得青筋暴起。他眼中的“0号”在借机奉承和卖弄感情,令人作呕。 格林将军也没有做声。他只是起身站到了落地窗边,用满是忧虑的眼神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却有些过于平静的海面。 凭着40余年来从事军政的经验,他知道这种莫名的紧张感也许正暗示着:此刻在表面上的过于顺利,可能就像眼前过于平静的海平面一样——意味着一场夹带腥风血雨的暴风雨即将袭来。 第66章 盛大的婚礼(下) 夏日的天气多变,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却突然间积满了云,仿佛在散射下来的阳光上铺了一层薄纱。 而本应波涛汹涌海面,此刻也平静得有些吓人。甚至常在海面游荡的海鸥都找地方躲了起来,只有几艘皇家船舰正静静停泊在海面,像是在等着什么盛大的时刻。 10点55分,伫立在海崖边的圣安国大教堂里早已座无虚席,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样压抑天气的影响。 里面的每一位宾客都在座位上,用相互间的窃窃私语等待着婚礼的正式开始。 此时,“0号”和“2号”已经按照事先安排,以隐身护卫的身份混入了波索王子身后的四人伴郎团; 而羽薇也是才提着刚刚修好的系带鞋,光着脚丫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伴娘队伍里。 一直站在索菲娅身旁等着羽薇出现的格林将军,看着此刻一边尴尬地吐着舌头向大家表示抱歉,一边狼狈地把鞋子穿在脚上的她。 又一次不自觉地凝眉用食指在鼻子和嘴唇上划过几下后,转身对索菲娅道:“我吩咐些事情,马上就回来。” “好的,父亲。”索菲娅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便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刚刚和她咬着耳朵聊八卦的伴娘身上。 格林将军不禁心里有些别扭地瞥了她一眼,才走到隐秘处,向时刻等候着他吩咐的“0号”做出了一组特殊的手势——事成之后,杀掉她。 当,当,当,当…… 钟楼里的古钟终于敲响了这个特殊日子里11点整的钟声。 刚刚还在沉浸在一片嗡嗡私语声中的宾客,已随着唱诗班所演唱的婚礼圣歌缓缓起身,用注目礼迎接着今日的主角们步入殿堂。 今天的婚礼主持是传说中见证过大王子路卡斯和小王子波索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大主教。 他体态丰盈地套着金色法袍,尽管已经老得被白色的蓬蓬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挂在他大鼻子上的那个金丝眼镜后面,却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波索王子率先在伴郎和花童团队的陪伴下,从中门走入了教堂。在仪式台上,与没见过几面的大主教却像许久不见的挚友一样——激动地抱在一起许久,才放开手来。 同时,拄着狼头权杖的格林将军也牵引着穿着华丽婚纱的索菲娅的手,从正对着仪式台的大门,踏着红毯缓缓来到了台前。他将女儿的手亲手放到了波索掌中后,才拄着拐杖慢慢退到了台下。 接下来的婚礼仪式未免因为过度的千篇一律而有些无聊——致辞后的宣誓、“我愿意”后的交换戒指,以及正在进行深情一吻。 而就在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两位新人即将触碰到的嘴唇一起时,婚礼的转折点出现了。 一直在队伍里蓄势待发的羽薇趁机抽出了捆绑在她大腿上的两把匕首,如飞一般地从伴娘团里冲出来,将“深海之刃”一刀插入了索菲娅的脊背并顺手拽下了别在她胸前的海螺状胸针。 而她的下一个攻击对象,也从承诺好的波索王子变成了格林将军。就在她即将用另一把匕首划过格林将军的喉咙时,“0号”也如闪电般飞身上前,用水晶冰锥抵挡下了她的致命一击。 但是此刻,让坐席中的宾客们带着不绝于耳的惊叫声向外跑去的原因,却并非仪式台上满是惊险打斗,而是受了刀伤的索菲娅。 只见,她在满是痛苦的尖叫声里,开始逐渐分裂出了另一个生物的哀嚎;口鼻以及脊背的刀口处也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灰紫色的烟雾,并被“深海之刃”缓慢地吸收着,使烟雾只能在时聚时散中,勉强组成一张模糊而丑陋的人脸。 “你这个老家伙敢阴我?啊!!我要你付出代价!!”烟雾在咆哮声中凝聚成了一只扭曲的大手向格林将军抓来,却在触碰到“0号”的冰锥时,立刻凝结成了像岩石一样的实体,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躲在角落里观望的宾客简直被眼前幻象一样的镜头,惊掉了下巴。 可就在“2号”见“0号”为保护格林将军而不能随意出手,而要上前帮忙时,他却被波索一个利落的后侧踢踹下仪式台,摔在了座椅上。 “怎…怎么会!?”“2号”捂着自己被突袭了腰部,满是惊讶的自言自语道。因为能够倾听心声的他,方才居然没有接收到任何从波索那里传来的消息。 羽薇嘴角邪魅一翘,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雕刻着奇怪文字的贝壳,扔给了刚刚出脚的波索,并向远处挪了几步,在心里回答他道:“因为哥森那里有着和我项链一样作用的贝壳,而且屏蔽距离可以达到1米呀。 我亲爱的莱昂,难道你就不好奇,任务是除掉哥森的奥利尔现在哪里吗?” “你!你把他怎么了?!”“2号”又惊又怒,他开始为自己和“3号”居然错看了人而懊悔不已。 而就在他即将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想要拼个鱼死网破时,羽薇却在心里报出了“3号”所在的位置,并继续道:“你现在去有可能还来得及,等官兵把这里彻底包围的时候,你可就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可能不复存在的权势和可以陪伴你一辈子的他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2号”的目光只在被“0号”保护着的格林将军身上纠结了片刻,便咬着牙狠下心来,随着人潮快速向教堂外跑去。 只是,在他逃出教堂的同时,也放出了一株信号弹。 “什么?!”格林将军和“0号”几乎异口同声。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跟了自己十多年的“2号”,居然就这样——在和羽薇的一阵短暂对视之后做了逃兵。 “怎么样,格林将军?现在我们的场上人数已经从4v3变成了2v3,您是想束手就擒,还是再搏这最后一次呢?”波索把羽薇给他的贝壳放在了上衣口袋里,并从大主教手中接过了他从自己的“肚子里”掏出来的剑。 而所谓的大主教也将脸上的大鼻子和蓬蓬胡子扔在了地上,戴着金丝眼镜露出了自己文质彬彬的真实面庞,并脱掉特意加了料的法袍,持剑加入了对峙行列。 第67章 最后的对峙(上) 不知是否是因为“2号”的求助信号,匆匆赶来的卫兵们已经逐渐把教堂包围了起来。 但一边是手握大半军权的军事重臣,一边是圣安国未来的国王,没有哪个傻瓜敢轻易来蹚这潭浑水。 所以,众卫兵只能护卫着台下在惊恐中躲在角落里的宾客,默默观察着仪式台上人的一举一动,并不许任何人离开教堂。 “路卡斯?呵呵…看样子为了今天你们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啊!” 格林将军思度再三,还是忍着没有把藏在手杖里面的剑刃显露出来,反而在众人面前嘲讽道:“王子殿下,我不过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将军。 即使你们想早些要回我手中的军权,也不至如此绝情地用妖术把我的女儿在婚礼上杀死之后,又来向我泼脏水吧?! 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攻击我们格林家族的人,何来的罪名让我束手就擒一说?!” “泼脏水?呵呵,我亲爱的格林将军。您就真的这么自信,我面对着如此老谋深算的老将军,会一点儿证据都不准备就随意出手吗?”波索特意在语气中添加了一份调侃,道:“哦~对了,也有可能是我这些年来所演绎的纨绔公子,对您的判断力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呢。” 格林将军没有作声,但手中用纯金打造的狼头手柄却在他手掌满是怒意的攥握下渐渐变了形。 波索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格林将军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嘴角翘了翘,继续道:“十八年前,自圣安国完成统一,你便生出了谋权篡位的念头! 从参与圣安国统一战的重臣以及父王、母后的相继病逝,到哥哥路卡斯的坠崖身亡,几乎每一件都与你有关!” “呵呵,王子殿下,难道您所谓的‘证据’就是空口无凭下的血口喷人吗?” “怎么会呢,格林将军?人证,够吗?” “人证?”刚刚还等着看笑话的格林将军,心里突然莫名紧张起来。 只见,随着波索的一个响指,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从大教堂仪式台后的幕布里走了出来。 他因为差点儿伤及心脏的旧伤还未痊愈显得有些萎靡,此刻的望着格林将军的神情也满是纠结。 没错,波索口中的人证正是在羽薇的“假死计划”中活下来的“6号”。他身为最早进入到格林将军身边的贴身侍卫,几乎知晓格林将军所做的任何部署。 所以,格林将军才急于在订婚晚宴的刺杀计划中,将已近中年的“6号”除掉,以免他在极度的嫉妒心之下投奔他人,供出自己的马脚。 可是格林将军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亲眼目睹着羽薇把匕首刺入了左腋,又在事后检查过其尸体的“6号”,居然又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格林麾下,我……”“6号”的眼神中满是纠结,甚至对于用了他近二十年的格林将军,不敢用自己的正眼去瞧。 却不想“0号”像是受到了谁的示意一般,转身就向“6号”攻去,打算趁他开口前就给解决掉,来个死无对证。 羽薇虽然随即跟上,但因她速度不及“0号”,而未能拦下他的攻击。 眼瞅着冰锥刺即将刺入到“6号”胸膛时,是路卡斯将他撞倒在地,并勉强用剑抵住了攻击,才将将化险为夷。可是自己也因被冰锥刺破了肩膀而立刻被冰冻附加控制,浑身颤抖着跪在了地上。 不过,羽薇也趁着路卡斯争取来的时间,将他们护在了身后,避免着“0号”的再次偷袭。 看着这惊险的一幕,波索决定速战速决,便趁势追击道:“相信参加过我订婚晚宴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人在当晚对我的刺杀事件吧? 可是,这些都是格林将军的计谋!为了除掉这个跟在他身边二十年的亲信,并洗脱自己夺位的嫌疑而刻意导演的一出戏! 曾经的‘6号’先生,请问您愿意作为指认格林将军谋权篡位之罪的证人吗?” 坐在地上的“6号”看了看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格林将军和“0号”,又将目光转向了正在自己身边打着冷颤的路卡斯,终于把对格林将军的那一份执着的忠贞放了下来,道:“我愿意,王子殿下。 自从十八年前,格林将军在统一的最后一战失去了生育能力,便对王室产生恨意,也萌生了篡夺王位的想法。” “什么?!” 随着“6号”的这一句重磅新闻,教堂里犹如放出了一个炸雷,顿时响起了议论纷纷的嗡嗡声,就连护卫众人的卫兵也加入了八卦阵容。 而格林将军的脸也立刻变成了猪肝色,并在额头上暴起了青筋。 “6号”继续道:“格林麾…将军曾找遍了天下药材,却也没能医好自己的病,但也发现了一株特殊的花藤。 这花藤极度稀有,嗜血而生,使它开出的花朵虽香气迷人却也有着剧毒,一旦停供便会立刻陷入精神萎靡,抑郁而终。 所以,他用花朵制成了精致的香水,送到了每一个知晓他缺陷的人那里。 两位王子因常年在一起,大王子路卡斯又对植物香气过于敏感,而躲过一劫。” “怎么样,我的格林老将军?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待“6号”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波索为自己有惊无险地活到了现在,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向格林将军对峙道。 “呵呵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终究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见自己辛苦谋划了18年的夺位计划,终是被一个由自己亲手养起来又亲手抛除的人全盘托出,格林将军终于默认了“6号”的说法。 “不过,对于征战了40多年的将军来说,从来就没有束手就擒一说。 既然我们之间已经撕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再客气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只要你们所有人都死在了这里,我照样可以成为圣安国的国王!”说着,格林将军终于抽出了藏在狼头权杖中的剑,而教堂里的大半士兵,立刻向非友方发起了攻击,“0号”也持着冰锥向波索攻来。 第68章 最后的对峙(下) 这一次,羽薇没有再给“0号”偷袭的机会。她早有预见地一个筋斗上前,一脚踢开了“0号”的刺来的冰锥,并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波索看清了当前局势后,也对着教堂大门高声打了个口哨。 随即,刚刚在人群里吆喝地最响的小商贩,便领着一群穿着民众服装的市民攻了进来——是罗恩队长带领的精英队伍成员! 他们虽穿着普通、数量也不敌格林将军手下的卫兵,但身手绝对不亚于敌方。衣服里的牛皮甲和掩藏在花束里的双刀,比起穿着婚礼特制铁甲、持着双手剑的士兵反而行动更加敏捷。 但卫兵里有友有敌,他们也不敢贸然出击,只能暂时守护在宾客和王子身边,抵挡主动攻上来的卫兵,显得十分被动。 这时,静静观察了一阵子的“6号”发话了:“王子殿下,红色! 手臂上捆了红色布条的人是格林将军的人!” “好!”波索点头向“6号”致谢后,大声喊道:“集中攻击手臂上捆了红色布条的人!” “是!王子殿下。” 场上的战局随着精英战队的应答立刻发生了变化,那些非格林将军手下的卫兵也找到攻击目标,加入了保卫王子的队伍中来。 格林将军看着眼下自己逐渐失去的优势,越发对这个多次出卖自己的“6号”怨恨了起来,他恼羞成怒地喊着:“去死吧!你这个叛徒!”便举起手中的利剑向“6号”劈去。 只闻“叮”的一声,他的剑和波索的剑撞击在一起,在被击出的火花中被挡了回去。波索护在了路卡斯和“6号”身前,道:“‘6号’先生……” “杰克,叫我杰克吧,王子殿下。” “好的,杰克。请务必保护好自己和我的哥哥,拜托了!”叮嘱过后,波索便持剑与格林将军战在了一起。 镜头又转回到游戏主角羽薇身上。 她的身手虽然在冥想后比以前强化了不少,但比起身如闪电的“0号”,还是稍有逊色。再加上对冰锥上冰冻附加的忌惮,更使她的攻防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轻易靠前。 但是,羽薇也有自己的杀手锏,她只是一直在寻找适合的时机,争取将场上最强的“0号”一击拿下。 突然,她动了。 不!应该说教堂里所有的玻璃制品都在动!——罩着火苗的灯罩、盛着圣水的器皿、装饰窗门的玻璃板……以及“0号”手上的水晶冰锥。 它们似乎在某种力量的催动下同频振动起来,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并越演越烈。 “0号”因感受到了手上武器的莫名振鸣而生出了些许不祥的预感,直觉在提醒他需要快速解决掉眼前的对手。 于是,他抓住了羽薇分心发声的机会,趁势将冰锥向她胸膛刺去。羽薇因躲闪不及而被冰锥刺入了肩胛,顿时一股子冰寒的剧痛和麻痹袭遍全身。 她少有地看到了在“0号”脸上看到了除冰冷以外的表情——狰狞的笑意。但同时,“0号”也在羽薇的脸上看到了在僵硬中渐渐上扬的嘴角。 因为他不知道的是,冰锥上的冰冻附加来带的痛,就和当初让羽薇领悟了自己特殊技能的噬心咒一样,加剧了她胸肺周围的肌肉挤压。 随着羽薇在痛苦中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没有声音的呐喊,教堂里也传出了一声轰然的巨响——“砰!” “0号”手中的水晶冰锥和教堂里的所有玻璃制品一样——莫名炸裂成了无数块均匀大小的碎块,四下飞溅后散落在了地上。 在羽薇用尽全力所发动出来的超声攻击下,教堂里突然间变得一片荒凉。 几乎每个人都因受到了高强度的超声攻击的波及,从耳朵里流出了些许血迹,并头昏脑胀地躺在了地上。 格林将军遍体鳞伤地跪倒在地上,站不起身。左腹处刚刚愈合的伤口,被不明原因又一次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染红了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象牙白军袍。 “0号”因为离羽薇最近,受到的伤害强度也是最高的。他除了被水晶碎片击中正流着血的左眼,身上的多处神经也因超声的高强度穿透受到了很大损伤,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低声呻吟,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被飞溅的水晶碎片刮得遍体鳞伤。 而刚刚释放了高强度攻击的羽薇,此刻也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浑身颤栗地强忍着剧痛取出残留在体内的水晶碎片。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插在索菲娅身上的“深海之刃”此刻已经被震落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她,仍有些许淡淡的灰紫色的烟雾在背部的刀口处盈盈环绕。 仪式台上,只有波索还强撑着没有倒下。但强烈的眩晕感也让他扶额适应了好久,才有力气举起剑来,正对着格林将军的面门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认输吧!” 格林将军捂着腹部汩汩冒血的伤口,看着一个个穿着铠甲倒在地上呻吟的卫兵,甚至连自己眼中最为完美的“0号”都瘫软在了地上,嘴里不禁喃喃道:“怎…怎么会这样…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所有的一切都输在你过于功利,总想着榨干别人身上的价值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是吗,格林将军? 从特别聘入了专门用来杀掉我的小薇小姐并对她进行了药剂强化,到多次试图杀掉对你最为中心的‘6号’杰克,每一个失败的关键点都是你自己对于‘万无一失’的完美苛求……” 就在波索正在于格林将军进行最后的对峙时,一个身影从仪式台前闪过,向教堂外跑了出去。 是羽薇,待她取出了体内的最后一片水晶碎片,便强撑着伤痛,向目的地跑去。虽然此刻的战局已经基本确定了下来,但是专属于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正被“2号”和“3号”包围着的哥森,还在等着她去援助。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再搭进去一个对自己最好的哥们儿。 波索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便没有理会,打算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向格林将军道:“想知道你为什么输?好,我告诉你。” 第69章 0号的身份 “不得不说,格林将军,你是一个很强的劲敌。 即使所有关于婚礼布局的消息都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可以大体猜到你的作战计划而提前进行反击部署。但面对着你身边拥有特殊能力的‘0、2、3’三人与索菲娅,如果没有小薇小姐的帮助,我之前的准备再细致也只是一团泡影,可谓稍错一步就满盘皆输呢。 你一定很好奇我和小薇小姐是如何在你眼线日日夜夜的监视下完成信息交换的吧? 还记得在她回到我身边的当天,我便以致歉为名送给她的那套专门定制的笔、本及墨水套装吗? 其实,它的特别定制并不在于瓷白的外壳,而在于配套的纸张和墨水。墨水,会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加热之后自动消失;纸张,也可以快速的溶入温热的液体中,不留一丝痕迹。 所以,在那段时间里,我除了因对热巧克力的过于情有独钟,而有些食欲不振之外,你的眼线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在我们相互填补了对方信息空缺以后,除了得出了如何消灭你贴身团队的方法之外,还有了其他不小的意外收获呢。比如,您妖魔化了的女儿索菲娅,以及非同常人的‘0号’。 他们的人生转折点都和18年前你失去生育能力,及13年前与暗海女巫确认合作的时间有些关系,我说的没错吧?格林将军。” 格林将军捂着腹部的伤口,咬牙切齿地看着波索没有吱声。 波索却带着坏笑,继续道:“索菲娅,真实年龄只有17岁,这也就意味着她诞生于你失去生育能力的时间交叉点,在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时候,便一直被你冷落在府里自由放养。 直到13年前,她变成了你和暗海女巫的交流媒介,被确认为将来用来夺位的一颗棋子,你才开始不冷不热地培养她。 我想即使你身为她的父亲,都不知道皇宫里的大多数人对您女儿的印象是‘多变、难懂’的一个人吧?有时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任性而懵懂,有时又像经历过暗黑时刻的女人——跋扈而心机。 造成这个印象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和你联合的暗海女巫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体里操控着她。 而想要真正地杀死女巫,就要把她给锁在脆弱的索菲娅的身体里面,再用她亲手加持过的‘深海之刃’干掉她自己。 所以,我便将小薇小姐的屏蔽项链吊坠加料做成了胸针,并以‘意外惊喜’为名,委托索菲娅的服装设计师把胸针加入了她的礼服设计。 本来还有些担心你会对这个有些不一样的女儿发觉出什么异样,不过很庆幸,你亲自用自己多年来的不冷不热放弃了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格林将军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和索菲娅携手进入教堂之前的那次别扭究竟来源于哪里。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正是因为他对于可能非亲生的那丝芥蒂而去疏远她,才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样,犯下了这次无法挽回的错。 “而关于‘0号’的身份确认,还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啊。 你的贴身侍卫小队中曾经有7个人。除了‘6号’杰克先生,都是在18年前由您亲自率队,陆续到曾经战过的村落里吸纳进来的人才。‘5号’还传出过和您有几分相似的传闻呢。 13年前,‘1、5’二人被传出了‘外出执行任务时,感染了莫名的传染病’的传闻。其中:与您长相相似的‘5号’暴毙在格林府邸,为避免感染扩散当晚即在府内被焚尸;而‘1号’则被特别照顾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重新出现在了公众视野,并快速升职为现在的贴身侍卫掌事‘0号’。但是,为人变得少言寡语,行为习惯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些都是城堡里面传着的不知真假的八卦新闻,我原本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小薇小姐把‘0号’和你之间有着特殊关系、以及‘0号’可能并不是他自己身份的猜测告诉我,我才有了一个很特别的想法,想在今天证实一下呢。” 说着,波索慢慢走向了正趴在地上呻吟的“0号”,并撕下了黏在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不!”随着“0号”口中绝望的一声“不”,现场的所有人不禁一片哗然。只见,‘他的真实面庞居然与年轻时候没有胡子的格林将军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呵呵,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呢,格林将军。 曾经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一个没有了后根的60岁的老将军,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去做一任在位可能不足十年的国王?原来,都是在为自己隐秘的下一代做准备啊。 现在的‘0号’根本就不是原本的‘1号’,而十三年前死去的‘5号’也不是因为什么传染病。这从头到尾都是你为了保留下来格林家族的血脉,自己导演的一出戏吧? 我猜,十三年前,你就是因为‘5号’与你长相的越发相似,而怕藏不住他私生子的身份,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先以传染病之名,互换了‘1、5’二人身份,让原来的‘1号’替你的私生子‘5号’死去,再把私生子放到房间里进行特殊关照、秘密培养,让他成为了现在真正能力杰出的侍卫掌事。我说的没错吧,格林将军?” “格…格林麾下……”“0号”听到了波索的分析想要挣扎着起身辩解却又无能为力,他第一次在曾经木讷的脸上露出了惊惶的表情。 而格林将军却哼过一抹苦笑后,反而在脸上多了一些释然。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撕下了贴在自己脸上的假胡子扔到了地上,并靠在墙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一边踉跄着蹭到了教堂上靠着大海的窗边,透过破碎的玻璃望着在不远处飘荡的几艘皇家战舰,享受着窗外吹进来海风,一边淡然道:“没错,波索。是我小看你了。可是虽然是我输了,你们也不一定会活着出去呢。”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沾着血的白手绢,从窗上扔了出去。 第70章 最后的泡沫 可是,计划中震耳欲聋的火炮声并没有袭来。 即使沾着血迹的手帕已经在海风的吹佛下飘摇了良久才落入海中,甚至引来了几条嗜血的海鱼。数艘皇家战舰仍安静地漂浮在波澜的海面上,没有任何动静。 “你是在等着皇家战舰为我鸣响胜利的礼花吗,格林将军?”波索似乎早就猜到了格林将军的心思。 他从怀里掏出刚刚羽薇扔给他的贝壳,在上面刻了些文字后,便带着一脸嘲讽的笑意,抱着肩,和格林将军一起站在窗前等待着。 “那我们就等等看,皇家战舰上发射出来的到底是暴力的火炮,还是绚烂的礼花吧。” 片刻后,本应出现在皇家战舰的甲板上的航海官兵却变成了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深海妖精。它们持着人类的武器,伴着古怪的呼喊声点燃了舰上存放的礼花。 而露娜正站在离教堂最近的那艘战舰的甲板上,暴露着自己的人鱼之身,晃动着手中另一半炫彩贝壳,向教堂发送着胜利的信号。 她在知道了格林将军的战舰部署后,还是自告奋勇地冒着有可能再也不能回到路卡斯身边的风险,到海底世界求助了自己的海神王父亲。 尽管她是自己父亲口中被人类勾搭走的傻鱼,但是求助的结果要比她预想的好上太多。 在知道了自己两个女儿正遭受着如此之大的委屈之后,海神王直接以不允许上岸为前提,派出了一批深海精灵供露娜差遣,帮助他们解决了安全隐患最大的皇家战舰难题。 而代价只是要将自己不懂事的女儿流放30年,期间不许再踏足海底世界半步。 这是对露娜来说最为幸福的惩罚了。 “砰,砰,砰砰!” 迟到的绚烂礼花终于在有些阴霾的天空中绽放了。 格林将军的目光却随着天上闪烁的五颜六色的火光,霎时间黯淡了下来。 他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一般,一屁股绝望地坐在了地上。即使人身未亡,却再也没有了一点儿生气。 “唉!”路卡斯看着此时的格林将军,叹了口气。 他在“6号”杰克的搀扶下来到了格林将军身前,和波索对过一下眼色。在得到波索的首肯后,对格林将军道:“格林将军,圣安国的统一的确是您的功劳,是父王的过于贪婪才把您从曾经的建国功臣逼成了现在的叛国逆臣。 莫名抢走了您的开国功劳一直是我心里难以解开的一道结。 我很想以赦免罪过的方式补偿您,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圣安国的管理者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求未来的国王波索,允许您和自己的子嗣能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来离开这个世界。 这是我们在众宾客面前能够给您的最后一丝尊严了。 在众人离开后,您就和自己的家人共度这一段最后的时光吧。” 格林将军没有言语,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瘫倒在地上的“0号”,没有一丝反应。 可当众人开始慢慢撤离教堂时,多时没有动静的索菲娅却在所剩不多的灰紫色烟雾作用下僵硬地坐了起来。 头发散落的她,就像一个刚刚重生过来的魔鬼,惨白色的面庞上显现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表情,一半充满了滔天恨意,另一半却满是委屈与哀伤。 索菲娅的身体里似乎有两个灵魂,在来回争夺着操控权。 暗海女巫借着索菲娅的脸,狰狞着对格林将军咆哮道:“呵呵呵,想就这么简单的以自己选择的方式死去?没那么容易的,老家伙! 十三年,我好心与你达成了共赢的灵魂契约!你却和艾薇儿那个傻丫头串通,想用‘深海之刃’杀死我?!害得我失去九成的魂力,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的魔咒之雾啊!” 说着,索菲娅捧起的手上出现了一团缭绕着的薄雾,并不时有骷髅图案在雾团上闪过。 “我诅咒你变成海边最没有尊严的泡沫!永远漂浮在海面上,让人类践踏!绝不反……” 而就在暗海女巫的诅咒即将完结时,索菲娅的表情又从狰狞变为了哀伤。 虽然背上的伤已经让她十分虚弱,却仍凭着自己的意志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父亲…我终于知道从小到大,您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原因了。 曾经,我一直在安慰自己,那是属于一个将军特有的爱的方式。却不想,我只是因为无法确认是否是您的亲生女儿,而变成了您计划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 既然,我已无法从难产逝去的母亲那里得到答案,就用暗海女巫的诅咒来验证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我诅咒所有格林家族的成员变成海洋里的泡沫,永远漂泊在海洋里,永不分开!绝不反悔!” 随即,诅咒的雾团逐渐消散。而索菲娅身体也开始慢慢虚化,分解成了一个个炫彩的泡沫,随着风向海洋飘去。 “不!你这个贱人!!格林家族的人都不得好死!!啊!”在索菲娅没有了实体后,暗海女巫的最后一丝魂力也被慢慢吸收进了“深海之刃”里,从这个世界里永远消失了。 而格林将军也终于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起逐渐消散成泡沫的索菲娅和“0号”流下了悔恨的泪。 他本可以在战后再组成一个和谐、温馨的家庭,却被自己的恨意蒙蔽了双眼,将自己和儿女本该拥有的幸福亲手摧毁得支离破碎。 在身体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格林将军终于说出了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对不起……” 而“0号”和索菲娅也在脸上透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没关系,父亲……” 此刻的教堂里,只剩下了海风吹过的呜呜声,格林家族甚至再也没有了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路卡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故事,不禁有些惆怅。 而波索则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哥哥,我们走吧。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还有小薇小姐、‘4号’和小吉米,还在等着我们呢。” 路卡斯轻轻点了点头。 第71章 他们与她的抉择 当格林将军还在教堂里,面对波索等人做着此生最后一次挣扎时,羽薇正强忍着肩胛伤处的剧痛,飞速向哥森的方位赶去。 凭着她对“2、3”二人的了解,羽薇在波索面前主动把针对于他们的应对策略担了下来。 除了让他在订制海螺胸针时帮忙复制了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海螺项链,并赶着建了一个六米见方且没有任何植物的石景园,羽薇没再让波索过多参与自己的计划。 因为三人相似的暗黑童年经历,她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一次重新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在知晓了加入伴郎团的是“0、2”二人后,她就猜到:既然哥森在格林将军眼中是暗海女巫的亲信,他应该会让“3号”在索菲娅离开后,以放毒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杀掉实力不俗的哥森。 于是早上,她故意折断了鞋跟儿,好以修理鞋子的名义潜伏在府邸附近。等格林将军一行人一离开,就飞身翻过花园围栏向藤林花园赶去。 羽薇先特意在附近弄出了些动静,好让哥森和“3号”察觉到她的存在。以便哥森及时拿开有屏蔽作用的贝壳来接收到她发出的信息,并将“3号”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待“3号”察觉到异样赶过来时,她再一边利用他对“2号”的感情弱点,以“临走前将海螺项链赠予二人”为借口托住他;一边用心电传音告诉哥森石景园的位置和作战方式,并让他把同有屏蔽作用的贝壳由小吉米转交给她。 当确认趁机逃走的哥森已将“3号”引向石景园后,羽薇才拿着贝壳,急急忙忙地赶到鞋匠那里修好了鞋子,踩在时间线上到达了婚礼现场。 而关于作战地点·石景园的设置,则是羽薇依据自己和哥森在石林子里的一战想出来的。以哥森的力量和体型优势,投掷石块这样的远程攻击才是目前最有利于回避“3号”放毒和“2号”读心的攻击方式。 但是,石块总有用完的时候,一旦武器枯竭,哥森就会变成等着被两人围剿的羔羊。 她只是想给他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而不是把哥森作为自己圣母心的牺牲品,否则无论波索那边如何成功地杀死了格林将军,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十分失败的游戏结局。 待羽薇气喘吁吁地赶到石景公园的时候,里面果然变得一片狼藉,几乎所有石头都变成了粉末。 哥森正和老牛背靠着背,分别警戒着由“2、3”二人所发出的偷袭;而“2号”和“3号”也是伤的不轻,身上沾满了粉尘,似乎受到过几次石块的重击。 正当“3号”打算再次用带着棘刺的藤鞭发起攻击时,羽薇立刻挡在哥森和“2、3”二人之间,做出了没有任何防备的和解姿势,表示有话要说。 “你连给他的项链都是假的,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2号”的语气很不友好,他一把夺过“3号”手中的项链,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而“3号”在听到“2号”的描述后,也对羽薇露出了十分失望的神情。 “对不起……为阻止格林将军的计划,我必须这么做。 但是,我之所以让你离开教堂,就是为了给你们一次一起离开的机会……” “什么?!是阿牛帮我挡下了一击,我们才费劲巴力地撑到现在,你居然要让他们离开?”哥森对她的话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了些怒意。 羽薇这才注意到老牛腿上有一道血口子,并流下了黑紫色的血液。 而“2号”也不领情道:“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格林麾下是不会失败的,我之所以赶来这里只是想保证奥利尔的安全而已! 你不用再耍心思了,我们已经不会再相信你了!” “别再欺骗自己了,莱昂。我既然敢冒着噬心咒的风险找过来,就意味着是真心过来和解的。 从你离开教堂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结果了,不是吗? 好,即使格林将军胜了。你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凭着你临阵逃脱的行为,他会放过你吗? 无论谁胜,趁着他们还没有带兵杀过来,解开老牛身上的毒,和我的噬心咒后就离开吧!” “呵呵,终于说出你的目的了,什么‘为了让我们一起离开’都是谎言!想解开噬心咒才是真吧?”“2号”的脸上露出了仿佛看透一切的轻蔑。 而“3号”从“2号”的话里猜出了大概,但是因为爱,他只能跟着另一个“他”的意向走。 羽薇想劝说“3号”,可眼下矛盾正深,让“2号”和哥森都不愿意做她的传话筒,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越发让她心急如焚。 突然,教堂那边响起了“砰,砰”的炮声,绚烂的礼花也在阴霾的天空上绽放。 而不久之后,羽薇便感觉到有股本属于她的力量回到了身体里面。随着暗海女巫的消亡,天籁之音已经重新回归了原主人身上。 “奥利尔、莱昂,接受现实吧。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此刻的礼花和我的复声意味着什么。 重新寻找一个不熟悉你们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呵呵,重新开始?说的简单!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关系,还会在这个世上找到落脚点吗? 从我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是失败的一生! 无论到哪里都要面对人类的虚伪,去迎合他们的视角,否则就要重新变成被他们欺凌的异类。 这样的重新开始还有什么意义!唔……” 就在“2号”咆哮着发泄自己的情绪时,一枚暗箭“嗖”地一声,穿过了他的胸膛。 “莱昂!”羽薇和“3号”同时脱口而出。 只见波索已经率领众兵赶了过来,并慢慢包围了这里。 “小薇小姐,你的计划进行的还顺利吗?”波索正持着上好了另一支箭的弓,瞄着这里,询问道,眼眸里装着满满的冰冷。 “等…等一下!我的噬心咒还没有解除!”羽薇不自觉地挡在了“3号”身前,并小声提醒道:“挟持我。” 第72章 他们的选择 无论是哥森,还是“2、3”二人,都在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羽薇会在局势已定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羽薇也不知道自己的冲动到底是出于本心,还是受到了艾薇儿的影响,但是她不后悔。 “3号”知道羽薇的良苦用心,也微微点了点头,决定再搏这最后一次——为了他们人生最后一刻的尊严。 于是,他站起身,一抖藤鞭,紧紧绕住了羽薇的脖颈,向波索示威道:“即使噬心咒可以用杀掉我的方式解除,那藤鞭上的毒呢? 还是…你愿意看着助你除掉逆臣的她,全身溃烂地死在你面前?”说着,“3号”又紧了紧手上的鞭子,羽薇的脖颈立刻被棘刺刺破,流出了些许带着毒性的红紫色血液。 “小薇!” “小薇姐姐!!” 路卡斯和抱在他怀里的小吉米,都在惊惶中叫出了声。 而原本满面冷色、凝神瞄准的波索,在听到了路卡斯父子对羽薇的呼喊后,才犹豫着把箭放了下来,回应道:“那你想怎样?” “只需放我们回格林将军的府邸,解过毒后,我自会放她出来!” 还没等波索表态,路卡斯就迫不及待地答道:“好!我们答应你,请不要再伤害她!” 波索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却还是没有开口。 而哥森迟疑片刻,也加入了羽薇的队伍,道:“阿牛也中了‘3号’的毒,我们也要一起跟过去解毒才行!” 羽薇:“哥森……” 可哥森却梗着脖子撇嘴对她道:“哼!别以为我是在帮你,我真的只想给阿牛解毒而已!” “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家伙。幼稚!”“2号”即使忍着胸腔的剧痛,也不忘嘲讽一下表里不一的哥森。 “你说什么?你特么有本事再说一次!”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时间紧急,我们快走吧。”羽薇略微头痛地小声调解道。 于是,让虚弱的“2号”坐在牛背上后,他们就戒备着众兵地包围,向格林将军府邸走去。 格林将军的府邸到处都生长着植物,几乎是“3号”支配的主场。待几人一入府中,他就立刻发动出无数条粗细不等的藤蔓和荆棘,将这里彻底封闭了起来。 在给几人和老牛调配好了几副疗伤解毒的花茶服下后,“3号”才一脸疲惫地坐了下来。 “奥利尔,还好吧?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羽薇半跪到他身边,轻声关心道。 “我没事的,小薇姑娘,只是…我们不打算离开这里了。” “什么?!为什么?”羽薇震惊之余把目光投向了“2号”,却不想他也用首肯给了她同样的答案。 “就像莱昂说的,我们即使能够逃出去,也很难再找到可以无忧无虑地开始新生活的地方了。 人类的世界,哪里来的那么多能接受怪异能力和同性情感的地方呢?与其再承受一次失望和身心上的双面打击,我们不如就继续呆在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老地方,安静地过完一生吧。 莱昂肺部的伤处被加了些‘佐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和调理才能痊愈。这里所有的植物都是我亲自种下的,操控和使用起来也更加顺手一些。 相信圣安国应该不差我们这一小块地方吧。 小薇姑娘,十分感谢你对我们两个用心所做的一切。我知道你的本心一直像水晶一样,是十分纯净、善良的,但也请尊重我们自己的选择。” 羽薇纠结着咬了咬嘴唇,还是点头同意了他们二人的决定,“我会想念你制作的小甜品的,奥利尔。 还有你,莱昂,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愿意做我的传声筒。这个,给你。”说着,羽薇从自己裤子上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从索菲娅胸前扯下来的海螺状胸针,放到了“2号”手里。 “咳咳,谢谢。”“2号”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并指着老牛道:“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先去陪陪那个老家伙,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怎么会?”羽薇立刻回头望向老牛,只见它精神十分萎靡,仿佛已经用光了自己的力气。 “混蛋!我好心帮你们进来,你们居然还恩将仇报?!快点治好它!否则,你们照样要死在我手里!”哥森听闻了老牛即将逝去的消息,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2号”却没有在乎哥森愤怒中薅起了他的领子,而是继续道:“它让我告诉你,今天是它命中注定的日子。 刚刚把孩子带给官兵后再跑去帮你,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它说,如果没有你,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到现在。能报答过你的恩情之后再离开,它已经很满足了。 怎么?还不放开手,去看看你的小宠物吗?傻大个儿!” “哼!它才不是宠物!”哥森,这才不爽地撂下“2号”的领子走到了老牛身边,和羽薇一起含着泪,慢慢抚摸着它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的头,喃喃道:“阿牛,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早就还完了,是我欠你的才对。 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帮助,我为能在人类世界里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感到非常幸运……” “哞~”在最后的一声虚弱的哞叫过后,老牛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 格林家族府邸外,路卡斯正拉着小吉米的手,焦急地在藤蔓墙外来回徘徊地等待着;而波索似乎是看出了些许羽薇的套路,只是风轻云淡地率兵防守在外面。 忽然,一阵植物移动的窸窸窣窣之后,羽薇和哥森从另一边的藤蔓空隙里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但同时,也又冒出来了一些带刺的荆棘,将藤蔓之墙填补得更加严实。 “小薇姐姐!”小吉米和当初一样,是第一个发现羽薇的人,只是此刻…已经再也没有了老牛脖子上的牛铃声。 羽薇微笑着摸了摸小吉米的头没有做声,而大家似乎也对老牛的结局心照不宣,谁都没有过问。 波索十分淡然地走了过来,对羽薇道:“辛苦了。不过事情应该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吧?” 羽薇点了点头,道:“嗯,我们两个单独谈谈,如何?” “好。” 第73章 还算可以的结局 在把路卡斯一家和哥森暂在城堡里安顿好之后,波索才又一次带着羽薇单独来到了露天阳台上。 羽薇站在阳台边,眺望着远处波澜的大海好久,才对身旁的波索道:“谢谢你,波索。 我知道,后来你已经猜到我是故意想帮助他们逃跑的,却没有在路卡斯面前点破,也没有插手。 谢谢你对我的理解和尊重。” “没有关系。但是,我需要知道原因,以及他们的条件。” “条件很简单。 就是永远封掉格林家族的府邸,不要再尝试让任何人进到里面去。”说完,她转头望向波索,果然不出所料地在他脸上看到了惊异,“虽不知你有没有动过心思,但‘6号’所描述的那株嗜血植物,的确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随即,羽薇将自己在格林将军身上看到的嗜血、暴戾和变态的一面讲述给波索之后,才把“3号”在她临行前的警告转达给他,道:“奥利尔告诉我,那株植物是经过变异的地狱之花——曼陀罗。 不仅花香会慢慢让人欲罢不能、失去神志,茎叶所分泌出来的气味也会让人在不自觉中变得暴力、嗜血,就像格林将军那样——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性格的人。 若你愿意给他们二人一份清静,他们可以承诺帮你封印和守护那里30~50年作为报答,至于之后…就需要你自己来想办法了。 如果不想让圣安国再出现一个‘格林将军’的话,就请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波索在沉默中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嗯,知道了。不过……” 他随即又显现出了自己花花公子的一面——单手来回滑着下巴,做出了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对羽薇半开玩笑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是回到属于你的海底世界,还是继续完成当初救过我之后的计划——成为我的另一半呢? 看在你聪颖过人的份儿上,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切!少臭屁了你!没个正形的家伙!”羽薇闻言,就好像突然掉进了温泉池子里,一下子全身都变得发红、发烫,还有点儿喘不上来气儿。 她满脸通红地背过身去,一边用手掌扇着风,一边在心里骂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你这条臭鱼,又开启猪队友模式了!” 尽管心里骂骂咧咧,她还是把接下来的决定权交给了艾薇儿。 毕竟,人鱼公主·艾薇儿才是这个童话故事里的真正主角,而羽薇的游戏的任务也是尽量获得艾薇儿想要的结果。 既然自己已经完成了“理清事件始末”的目标,最后的结局还是由艾薇儿来决定比较稳妥。 可令羽薇倍感意外的是,在她把身体的支配权重新交给艾薇儿时,情绪居然由羞涩变为了纠结;脑海中所显现的,也是与波索和爱情完全不发生关系的一些记忆片段,比如: “3号”在倾诉自己因为身份是半精灵而遭受同龄人霸凌时,眉宇间所显露的那份伤感; “2号”在讲述招安的故事时,因回想起了自己因拥有与众不同的能力而被村民排挤,而在脸上表现出的愤怒; 露娜因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不同于常人的身份,只能过着每天躲在屋子里的生活…… 一个又一个事实摆在眼前,就像是一枚针戳破了艾薇儿所幻想出来的美好泡沫。 “对不起啦,波索。人类的世界真的是太复杂了,城堡里似乎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呢! 人鱼注定属于海底世界,每一个物种还是与他的同类相结合更好一些呀!你说是不?” 当眼前的女孩儿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波索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小薇小姐”。 她的眸子里刚刚还盛满的沉稳与睿智,却突然变成了像水晶一样的纯真与清澈,甚至天真得有一点点幼稚。 “你……” “嗯!我已经决定了! 既然暗海女巫的魔咒已经解除,我就打算明天和哥森一起吃吃逛逛以后,就回到大海里去啦! 王子就不用再挽留啦。” 说着,艾薇儿也不出意外地露出了满是纯真得吐舌一笑。 “呵呵,小薇小姐还真是一个特别而有趣的人呢……” ………… 12月9日,23点59分59秒。 羽薇终于在享受中,过完了“人鱼的重生”任务的最后一天。 这几天的生活,似乎因为过于轻松惬意而显得有些无聊。 不过,在自己打拼出来的童话世界里,探索一下在现实世界里无法接触到的事物,吃喝玩乐一番,再看看别人家的热闹,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有舔狗属性加持的哥森:打算先用这些年来攒下的积蓄,带着几人在圣安国里好好挥霍一番之后,再回到大海里陪羽薇闯荡一下他和露娜曾经闯过的江湖。 估计他这一辈子,是逃不出人鱼姐妹的魔掌喽! 路卡斯和小吉米:刚带着羽薇等人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在烈日下仍保持着人身,满面微笑地等待他们归来的露娜。 一家三口又一次用实际行动,给羽薇喂了满满的一嘴狗粮。 曾经的“6号”杰克:以“人过中年”为由谢绝了波索的挽留,也随着路卡斯等人一起回到了渔村,想追求一下悠闲的海边生活。 可谁知,在男性资源如此稀缺的科伊艾克渔村,他刚到那边儿就成了村子里的香饽饽,也算改邪归正的小补偿吧。 而村子里被三个女人宠大的伊戈:在知道了本能成为自己家人的羽薇却即将和粗鲁无礼的哥森走到一起“闯荡江湖”后,气得那叫一个捶胸顿足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一阵眩晕感之后,羽薇被系统传送到了一个由单一的白色组成,且可以无限延伸的虚拟空间里。 【您好,玩家“v”,欢迎来到专属于您的游戏中转站。恭喜您顺利完成首个试玩任务“人鱼的重生”】 【请问需要查看您的游戏综合评分吗?】 “嗯。”看着空间里单一的白,羽薇似乎有些失落。毕竟,这里和禁锢着她的科研所有些过于相似。 【好的,玩家“v”。您的首个任务“人鱼的重生”评分数据如下: 势力值: 魅力值: 创意值: 人气值:04 主角满意度: 综合评分:181 奖励积分:0】 …… 一阵子尴尬的沉默后,羽薇试探道:“你确定满意度只有75%?” 【是的,玩家“v”】 “我的结局都是直接让艾薇儿自己来选择的,怎么还那么低?!” 【因为您擅自剪掉了虚拟主角最为喜爱的银色长发,使满意度减去了20%】 “……” (╯#`Д′)╯┻━┻ “给我退出游戏!立刻!!马上!!!” 第1章 新入的角色 月红如血,深林里应有的寂静却被干枝燃烧的噼啪声打破。 灰烟在火光的映射下不停翻滚着。 闪着点点火星的焰灰,交杂着禽兽炙痛的哀嚎,犹如它们逝去的灵魂一般——在气流中慢慢消逝…… 忽然,一宗矫捷的黑影打破了火林子里单调的红。 一头青狼正背负着昏睡中的幼童,在张牙舞爪的火焰中艰难前行。 可正当他们即将逃出燃着的火林时,一截燃着的枝干却仿佛受谁操控一般飞速落下,直击狼背。 四下溅起的火星在狼的哀嚎与孩子的啼哭声中得意飘摇…… ……………… “唔……” 一个男人在梦的残影中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额头和鼻尖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睡衣也已被冷汗浸湿,黏腻地贴在了背上。 “又是这个梦……” 他有些无奈地坐起身子,扶着微微胀痛的额头瞥了一眼置于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还不到凌晨4点。 此刻的睡意全无,让他索性将湿漉漉的睡衣随手扔在了床上,打算先洗去一身的黏腻。 看着在身旁机械轮椅上睡得正熟的羽薇,男人有些心疼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轻抚过她满是创口和金属器件的右臂之后,才向浴室走去。 “唰……” 随着莲蓬头的开启,浴室里顿时白雾四起。 坚实的肌肉在昏暗浴灯的映射下隐隐发亮,一滴滴水珠集结成流,从他肌腱分明的身体和佩戴在胸前身份牌上滑过。 不锈钢制成的名牌上: 一面是覆在被乌云笼罩的半月之上的骷髅,一面用行楷汉字“羊”和右边的一只白羽翅膀组成了汉字“翔”; “翔”字上方的罗马数字“x”,下方代表死亡日期的数字仍停留在“8888.88.88”的初始值。 但若稍加仔细观察一下,还会分别在“x”和“翔”的旁边,看到“v”和“子”这两个歪歪扭扭手刻上的小字。 他应该就是曾在羽薇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翔子”了吧。 曾答应过每月都会来探望她的翔子,上一次和羽薇相见,已是半年之前了。 可当他好不容易从隔离病房里醒来时,看到的,却是羽薇像机械娃娃半成品一样——全身布满了刀口和金属零件地,被科研所里所谓的科学家永远地固定在轮椅了上。 满心地愤怒让他近乎抓狂。若不是自己还没有痊愈,他甚至能砸了这个没有丝毫人性的地方! 但眼下,事已至此。他只能勉强不经“父亲”的允许,就把她推进自己的房间。试着以更多的陪伴,作为自己消失这半年来的补偿。 涂抹着浴液,轻轻抚过左腹上的刚刚愈合的枪伤,翔子仿佛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子弹飞入身体——滑过肾脏——再从背部穿透而出的过程。 ……………… 半年前…… 晚上9点钟的酒吧里鱼龙混杂,几乎每个人都在劲爆的音乐和闪耀的灯光下,释放着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但同时,也有人在利用这自然到近乎完美的混乱环境,谋划着自己的刺杀计划。 陪着酒的舞女、端着盘子的小生、吹着牛皮的暴发户…… 翔子安静地站在“父亲”身旁,眼睛却在红外墨镜的掩饰下,不停地扫视着试图接近顶级贵宾区的每一个人,以保证他的“父亲”在这场特殊交易中的人身安全。 这时,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在无规律闪耀的灯光,已经从人头攒动的舞池,交聚向了登台献唱的歌手。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顺滑而下的银色长发、从白色鱼尾晚礼服里透出的s形诱人曲线,再加上不时飘渺在整个夜总会里海豚音。 她浑身上下特有的魅力,让翔子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她身上。 “yourroyalsalute,sir.ontherocksorstraigh?(您好先生,这是您的皇家礼炮威士忌,是加冰还是纯饮?)”女服务生,用标准的英式口音问道。 “加冰。”一头花白金发的“父亲”用中文回答道。他沙哑而威严的嗓音,把翔子的注意力重新从歌手身上收了回来。 “你和那个歌手是新来的?”“父亲”端起酒杯,随口问道。 “是的,先生。” “父亲”点过头后,随意摆了摆手,女服务生也在示意后俯身离开。 “你,过来一下。”待女服务生走远,“父亲”突然将贴身小组的组长叫到身边耳语起来。 歌手唱出的空灵歌声,让翔子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但组长的脸上渗出的冷汗和他不自觉握住腰间枪把的右手,还是让翔子全身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神秘的第六感,让他把目光重新移到了歌手身上。 只见台上的她,微微向刚刚的女服务员点了点头。 当一道不和谐的红点从舞台闪过后,她的海豚音便再度在夜总会里响起,使“父亲”手中的酒水荡出了层层波纹,一条不显眼的裂纹也慢慢由杯底逐渐向杯口延伸。 突然,空灵的海豚音因又提高了一个八度而变得刺耳起来,“父亲”手中的酒杯也在这一瞬间骤然崩裂。 与此同时,一个红色光点停在了他的眉间。 “小心!” 翔子一步跨到“父亲”身旁,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随即,一颗灼热的子弹从翔子的腰腹高速穿过。 瘫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渐渐失去意识的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声带发紧。他想发出声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却全然无功,就好像被禁锢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一般无法呼吸。 ……………… 可就在翔子回想着自己中弹的经过时,画面中的无力和窒息感却又一次在不知觉中袭遍全身。 惊惶中,他连身上的泡沫都没来得及冲干净,就赤裸着身体,踉踉跄跄地从浴室里跑了出来。 浑身颤抖着跪在羽薇身前,从轮椅上隐秘的急救抽匣里找出一支填装好的注射器;在哆哆嗦嗦地将黄绿色液体注入手臂静脉后,翔子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无力地靠坐在地上,等着症状的逐渐好转。 这时,屋子里响起了中央控制室传来的语音消息。“羽翔先生,监测仪器显示您的身体指标出现了异常,请问需要帮助吗?” 本想随便应付一句的翔子,看了一眼轮椅上满都是刀口的羽薇,虚弱道:“我想见见给羽薇做手术的那个家伙。” “好的,请您稍等。” 待身体的不适感不再那么明显,翔子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出卧室并带上了房门。 用浴巾包裹好自己后,他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了一听冰镇可乐,咕咚了一大口含在嘴里,一边享受着溢出的二氧化碳与舌头和牙齿打架的感觉,一边等待着“那个家伙”的到来。 第2章 与他的重聚 没有多久,dr.t就持着工作卡,直接刷卡进入了翔子的房间,“您好,羽翔先生。上面说您想见我?” 翔子没有做声。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恨意而生阴冷。 一口气喝光了剩余的几口可乐,单手将铝罐捏成一团废铁,并准确扔进垃圾桶后,他便飞身上前,一个左勾拳就打在了dr.t的脸上。 而没能反应过来的dr.t,被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跌撞到墙上才勉强停住了脚步。 他忍痛舔了舔嘴角的伤,上下打量过翔子一番,才带着一声冷哼嘲讽道:“呵,您这一拳的气力可着实不小,身体最近恢复得不错啊。 不过,在弹片儿里残余的毒素排干净之前,我还是建议您轻点儿作践自己。 冷食、热浴、剧烈运动这三样儿禁忌,您今儿个可是一样儿都没落下。” “闭嘴!不需要你来指点我!谁允许你这样折腾她的!” 翔子本想再接上一个侧踢,却因余留症状带来的眩晕感,一个趔趄撞到了冰箱上,他腰上的浴巾也随即滑落。 “哎哟哟,拜托啊,我亲爱的羽翔大公子。 这几个月来,我可是没少从羽薇口中提起您呢。却没想到,如此聪颖的她,居然会有你这样一个哥哥。 在这个科研所里,没有您‘父亲’的允许,谁敢轻易做这么大胆的尝试啊? 再说,这无凭无据的,您又何来的‘折腾’一说呢? 我觉得,您应该亲自问过自己的妹妹,这场手术到底是‘折腾’,还是‘救赎’之后,再做下一步决定。” 说着,dr.t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在垃圾桶里拾起了翔子刚刚用过的注射器晃了晃,继续补刀道:“药剂的效果在这儿摆着,和之前的比起来有没有变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甚至可以说,没有她,你也活不到现在。别把自己的‘兄妹情’想的那么伟大。 试想一下,如果她在这里失去了可利用价值,你们的‘父亲’接下来会怎么做,也就不用我来多言了吧? 所以,与其想着揍我来帮她出那口根本不存在的气,倒不如趁你养伤的时间多陪陪她,让她快点儿发挥出在你们‘父亲’眼中的最大利用价值。 这才是真正在帮她! 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 就在两个男人正在厨房里谈判时,刚刚下达了“退出游戏”指令的羽薇,意识也慢慢回到了现实。 “只是剪掉了一头长发,满意度就扣了20%!? 老娘全身上下的毛儿都没了也没这么矫情过! 这个游戏研发者简直就是有病,有病!!” 羽薇十分不爽地在心里骂道。 可她刚气哼哼地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被移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 自己的身旁,多了一张搭着男士睡衣的单人床; 曾经摆满屋子的医疗仪器,变成了家具电器; 屋子里简约大方的装潢风格,也和她曾经所住的病房完全不同。 “这是…他的房间?”羽薇有些不敢相信。 她曾以为翔子和家里的其他人一样——把她视作累赘而选择了抛弃。 所以,生存下去的欲望才急转直下,极速恶化成了动都不能动的废人,却没想到还可以再见到他。 寻着门外隐隐的谈话声和门缝透出的光,羽薇用轮椅顶开了卧室的门,却见翔子全身赤裸地和dr.t对视着。 “t?翔子??你们这是……” 羽薇的出现,突然让刚刚还充满了敌意的两人之间,莫名地生出了一丝尴尬的暧昧气息。 翔子赶忙红着脸捡起在地上的浴巾,慌慌张张地围在了腰上; 而dr.t只是微笑着向羽薇点头打了声招呼。 他并没有对刚刚的尴尬画面做什么解释,简单留下一句:“了解过后就考虑一下吧”,便离开了屋子。 让两人的关系,更添了一份神秘感。 随着电子门“咔哒”的一声落锁,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羽薇才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刚刚……” “没什么,了解一下你的病情而已。”翔子为回避这种尴尬的问题,又一次打开了冰箱门,装出一副在找东西的样子, “……是吗?” 羽薇对他的背影翻着白眼儿撇了撇嘴——切~唬谁呢,了解病情还能了解出个果体来,我信你个鬼。 翔子漫无目的地翻找了半天,拿出的却是一听放在冰箱最显眼位置的可乐。 “咔”地一声开启之后,他把可乐放在嘴边犹豫了良久,才开口问道:“手术之后,感觉如何?” “还不错,至少可以动一动了。虽然并不是我自己在动,但怎么也要比待在床上等死好上很多。” 说着,羽薇用意念控制着自己的手,对翔子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并接着道:“放心吧,无痛症让我感觉不到疼痛的。 dr.t还在植入的芯片上安装了一款全息游戏——能让我经历很多在现实中没法接触到的人和事。虽然系统设定偶尔白痴了点儿,但至少…它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不过,话说回来了,咱的羽翔大公子都消失半年了,怎么突然就想着来看我了?” 羽薇最后一句撒娇式的责问,让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也想啊,小公主。”翔子微笑着轻轻抚了抚羽薇的头,“主要是半年前这里受了伤,差点儿没回来。” 说着,他风轻云淡地指了指自己左侧腰腹。“现在刚有所好转,我就过来找你了不是?” 羽薇闻言,顿时没了火气。 她用唯一还残余些知觉的右手食指,拨开了浴巾,想查看一下他的伤势。不想,却在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仿佛突然打开了某个记忆开关一般——无数条记忆片段顷刻间灌入了脑海。 鱼龙混杂的夜总会、银发的女歌手、花白金发的老人、被音波震碎的酒杯、用远程狙击枪射入体内的特殊子弹……让她的大脑就像是超负荷了一样,顿时晕厥起来。 “唔……弹片里混有河豚鱼毒和放射性元素?”羽薇痛苦地抱住了像是要爆掉的脑袋,询问道。 “嗯……”翔子察觉到了羽薇的异样,“怎么,不舒服?” 羽薇没有做声。现在的她,只感觉天旋地转,耳朵里也回响着一阵一阵的蜂鸣声。 翔子本想按中央控制室的呼叫按钮,却在一阵犹豫后把手收了回来。 他迅速将羽薇推回卧室,并简单地套了一件衣服,“坚持住!我去找那个dr.t,马上就回来!” 第3章 开启新任务 羽薇扶额缓了好久,头晕目眩的感觉才渐渐散去。 没有窗户的卧室里宁静而昏暗,甚至连电流在电器中流动的滋滋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静静地一个人,让羽薇开始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刚刚一下子灌入脑中的梦。 “他腹部的伤,居然和我曾经的梦一模一样?!只是梦中的主角是我自己…… 难道…我曾经偶尔莫名看到的恍若亲身经历的画面,不完全是因对外部世界的渴望而生出的臆想,也可能是读取了别人的经历? 这未免太扯了吧? 可若仔细回想的话,游戏里的很多元素,都和我在梦境或现实中所看到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仅仅是dr.t和路卡斯,还有花白金发老头和格林将军、和艾薇儿一样能用音波把玻璃震碎的女歌手、用罗马数字进行编号的贴身护卫小组、左腹上难以愈合的伤、河豚鱼的毒……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把我经历的诸多元素进行拆解过后,又分别合理安置在了不同的对象上,游戏的组成元素,究竟来源于哪里? 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吗?” 一个又一个问号,让羽薇的精神高度集中,在不知觉中进入冥想状态,重新回归了《童话世界》。 ………… 而科研所的另一边,翔子挨个跑了好多工作室,才找到了dr.t的房间,他也被那占了半个屋子的电脑机箱和服务器小吃一惊。 手指正在键盘上高速敲打的dr.t瞥了一眼呆立在门口的翔子,阴阳怪气道:“哟呵,真没想到啊,羽翔先生这么快就想通,放下架子来找我了?” 翔子没有在乎他的嘲讽,而是十分诚恳地道了歉,“对不起,刚刚的确是我鲁莽了。 但是,不知为何,小薇好像突然很不舒服,能不能麻烦你陪我过去看看她?” “哦?不舒服?在我眼中可并不是这样哦。” dr.t单挑起了一边的眉,在一顿操作后重重地敲击了两下回车,将屏幕三的画面投到了大荧幕上。 只见,屏幕上正一条接着一条传来游戏动态信息: 【玩家“v”已上线】 【目前在线玩家:3人】 【玩家“v”重置基本信息】 【消耗—综合评分:,奖励积分:1718】 【剩余—综合评分:0181,奖励积分:118】 【重置信息如下: 游戏昵称:羽薇 性别:女 ……】 “看到了吗,亲爱的羽翔先生?这可是我专门为她打造的《童话世界》监控平台。而她——” 说着,他又把屏幕一(羽薇的身体指标动态数据)切换到了荧幕上,继续道:“自从接触了这款游戏,情绪、心态,连带身体的各项指标,相较手术之前都有了很大改善。 可能,这也是最近提炼出的药剂和以前相比,作用效果也有了很大提升的原因。 怎么样?关于我的想法,你考虑好了吗?” …………… “呼~幸亏有个玩家赏我了1点人气值,要不这198个积分的名字还真是改不起。” 羽薇终于又能在游戏世界里,用自己的身体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了。 “我猜…游戏的综合评分是势力、魅力、创意三者加合后,乘以满意度; 而奖励积分,则是总分乘以人气值再乘0.1。没错吧?” 【是的,羽薇】 “那…游戏的人物、环境和剧情的生成是依据什么呢? 是和玩家自身的经历与梦境有关吗?”羽薇试探性地问道。 【……】 【对不起,羽薇。 系统暂未搜到和您提出问题相关的数据,请问需要把您的疑问上传到服务器吗?】 “不用了,开启新游戏吧。” 系统的回答和羽薇的猜测差不多。 没有相关数据的原因,很可能是关乎游戏的研发机密,即使上传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倒不如开启一个新游戏,由自己来验证一下猜想。 【好的,羽薇】 在一片刺眼的白光后,羽薇变成了一个正坐在还没开张的酒吧门口的小服务生。 在2~5分钟的适应磨合期里,她还不能移动分毫,只能先呆坐在座位上,观察一下附近的环境。 这一次的游戏场景似乎是一个十分现代化的都市。 高楼林立的商业圈里人头攒动,周围满是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年轻人在街上嬉闹而过,把道路对面书香古朴的校园建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您好,羽薇,这里是您第二个任务“诡异的红舞鞋”的首次登陆场景——维也纳酒吧】 “游戏背景。” 【“诡异的红舞鞋”任务以虚构的现实世界为背景,源自于童话故事《红舞鞋》】 【任雨薇是一名十分热爱舞蹈的山里姑娘,从小就因为能模仿黑白电视里轻柔而优雅的舞姿,成为了村里的宝贝】 【她既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在父母因意外的一场车祸去世后,同村老人·任老爷子为支持她的舞蹈梦想,联合全村的村民一起收养了她。】 【而她也吃着百家饭、穿着任老爷子亲手为她缝制的舞鞋,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舞蹈人才频出的“滨海民族大学”】 【可现实中的校园和她眼中那个追求梦想的地方不尽相同。 出身贫瘠的她,因显得与周围的同学格格不入,而变得极度自卑】 【在收下了好心人·张连平捐赠的助学资金和一双昂贵又漂亮的崭新红舞鞋后,她便再也脱不下这双鞋,沦陷到了满是金钱和虚荣的舞池中不能自拔,甚至连任老爷子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终于,任雨薇的罪恶受到了天使的惩罚。某一天,她开始穿着红舞鞋不停的跳舞,即使脚尖出血、精疲力竭也停不下来。】 【直到她在喧嚣的夜里,带着一身的伤和痛,舞过马路时,被一辆驶过的车辆结束了生命】 “嗯?这个背景似乎和原着童话里有很大差异啊,她还没有来得及获得救赎的机会就死掉了?” 【是的,所以需要您在30天的时间内,保证“任雨薇”的生命安全,并阻止她落入虚荣的舞池】 【现在是2x20年6月18日的18点32分……】 “ok,我知道了。”羽薇在适应磨合期后,又一次按肚脐终止了“垃圾”的信息播报。 看着自己脚上鲜红崭新的红舞鞋,以及身上十分性感的酒吧服务员工作服,羽薇不由在心里喃喃道:“这位捐了助学资金的‘好心人’恐怕没有那么好心吧?” 第4章 舞(武)女的一天 就在羽薇刚能自由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一个身着昂贵红色旗袍并配着貂绒披肩的女人,有些气哼哼地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干嘛呢!干嘛呢?!干坐在这儿干嘛呢?!我说今儿个门口怎么一个排队的人儿都没有呢,闹了半天是你在这儿偷懒呢! 怎么着?刚有‘好心人’给你送了礼物就开始跟我耍心眼儿了,是吧? 告诉你,这样儿的人我见多了,喜新厌旧的有的是!别刚有点儿苗头儿,就在我这儿嘚瑟!小心我让你以后在这一片儿都找不到工作! 7点钟眼瞅着就开张了,快点儿起来干活儿!!”这女人似乎是老板娘,还真不愧是能在商业中心开得起酒吧的人,一口的京片子味儿,真是豪横豪横的。 可让羽薇倍感意外的是,这个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任雨薇”并没有分享多少自己的记忆碎片给她。 老板娘的身份是她自己从女人那身看起来颇为昂贵的衣着和不满的言辞中推测出来的;而她口中那个好心人究竟长什么样子,羽薇现在还完全没有印象。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出问题了?” “哎?我说话你没听见啊?起来跳舞啊!?”老板娘见羽薇坐着没动,更加不爽道。 羽薇虽然对这个聒噪女人很没好感,但在没搞清状况之前,她也不好随便造次。 毕竟,吃过那20%满意度的亏呢。 于是,勉强回给了老板娘一个僵硬的笑,羽薇才站起了身子,假做起舞蹈前的准备动作来。 按照老板娘说的,这个任雨薇应该是以在门口舞蹈的方式招揽路过客人的,但是主人公现在什么记忆和技能也没有分享给羽薇。 “没有半点儿基础的硬跳?多尴尬呀……可要是不跳,那老板娘又要出来发飙了。” 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睛,羽薇想出了个馊主意。 她试了试自己现在这幅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敏度——貌似还不错; 然后,进到酒吧的卫生间里,把墩布上的木棍儿折下来了一截儿,拴上红布; 便借着自己在上一个任务里练就的一身本事,干脆在门口耍起了匕首功夫来。 虽然这普通人的身体没有人鱼一族那么强悍,但主人公练过舞蹈的身板儿反而在打斗的招式里加了一分柔劲儿进去,多出了一丝女性的妩媚,倒也有了那么些舞蹈的意味。 羽薇的武中带舞,颇有一番华夏古风舞剑的韵味,正是现代社会里十分流行的复古风 维也纳酒吧门口,还不到半小时就排上了一列长长的队伍,并不时地给她吹哨叫好。 羽薇觉得,自己要是额外拿个碗放外面,估计也能赚不少外快。 随着最后一个终结动作,她又学着古人卖艺的把式向大家作了个揖,又引起了人群的一片叫好。 在门口观望了许久的老板娘,这才非常满意地点着头,走过来塞给她一把由五元、十元、二十组成的小零钱,道:“嗯,今儿的表现还不错,可比前两天儿好多了。你这舞种还挺新奇,招来不少客儿呢。 在那个男人过来之前,多给你点儿抽成儿,提前下班儿吧! 小姑娘家家的,还是靠自己打拼更靠谱儿! 去吧,把衣服换下来,就早点儿回学校吧…… 哎?开张啦!” 没等说完,老板娘就应着里边儿7点整开张的动感音乐,一路小跑地返回了酒吧。 正当羽薇浑身是汗地用手掌给自己扇着微弱的凉风时,一个个子很高的帅气男生向她递来了一片清凉的薄荷湿巾。 “哟呵,平时不都是跳魅惑椅子舞吗,今天换风格啦?” “谢谢……哎?你是…翔子?”羽薇无心接过手帕之后,才发现眼前的男生居然和翔子有六分相似。 只不过,他的发型从毛寸变成了用啫喱定型过的背头,再加上脸上的妆容,让他有了些欧美的型男风。 但随后,她的脑海里传来了任雨薇的记忆碎片——刘宇翔,酒吧里面大vip包房里的专属高级舞者。 “翔子?呵呵,这称呼怎么听着有点儿小暧昧啊,不过我到也挺喜欢的。 今天的舞跳的不错,比刚来那阵子放不开的椅子舞好多了。 加油!发挥自己的长处要比硬拗要好哟。 开工了,我们先走了,以后再聊。”宇翔向羽薇摆过手后,便和其他几个哥们儿一起走进了酒吧。 看着他的背影,羽薇不自觉用手指在嘴唇上扫了扫,“嗯……看样子,游戏里的人物构成,的确和玩家的个人经历有点儿关系。 我刚在现实世界里和翔子聊了两句,这里就…… 哎?对了,翔子!” 孤单惯了的羽薇这才想起来,她居然在不自觉间把许久未见的哥哥晾在了游戏外面。 “他好不容易才来探望我一次,却被我放了鸽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可刚把手放到肚脐上,羽薇又犹豫了起来,“不过…把我一个人晾在房间里那么久也没有动静,估计也是忙别的事情去了吧? 自己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吃点儿再说?” 想着,她拍了拍叫得正响的肚子,像饥饿的狗子一样舔了舔嘴唇,带着莫名笑意着点了点头。 当饥肠辘辘的羽薇,站在足有二十多个摊位的大学食堂里时,她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天堂! 比起索然无味的蛋白粉来,任何能吃出味儿来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是美味。 在返回学校的路上,羽薇已经数过了手里的钱——有75块。 虽然很久没有花过钱的她已经对钱的数字没了什么概念,但是受任雨薇现在有些兴奋地情绪影响,这钱应该不算小数。 “终于可以吃点儿好吃的来解解馋了,嘿嘿嘿~~”感觉好久没有尝到“3号”手艺的羽薇不禁摩拳擦掌起来,她打算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尝上一遍! 可是,刚逛了一圈儿,看过摊位上标注的菜价后,羽薇就顿时傻了眼。 “一份素菜7块、一份肉菜10块、一碗大排米线10块、一份烧卖8块……这钱也不禁花呀? 合着,以我这什么都想尝一口的胃口,75块还不够一顿饭钱?” 第5章 奇怪的主人公 羽薇勉强压制住了任雨薇对于钱的满是心疼,才凑合着花28块钱点了一份红烧鸡块、一份西红柿炒蛋和一碗牛肉宽面,吃了一顿马马虎虎、不饥不饱的晚饭。 对她来说,这个童话世界和《海的女儿》比起来,可真是一点儿都不美丽…… 要不就饿着别吃,要不就好好吃个够。看着满屋子的美食却不能吃?简直是一种折磨…… “现在还不到8点,反正也没亲自体验过校园生活,把行头放回寝室,再出来走动走动、了解一下自己将要呆一个月的地方也不错。” 可是,无论羽薇如何在脑海中要求提取记忆,任雨薇都丝毫没有把住宿信息分享给她的意思,搞得她心里十分窝火。 “哎?我说你这个人好奇怪啊! 要不是分享了刘宇翔和食堂的一些信息,我都要以为是系统出问题了。 和那个傻呼呼的话唠艾薇儿比起来,你简直像个憋精儿——一杆子打不出半个屁来。 记忆怎么还像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的往外挤啊?” 面对她的激将,任雨薇依旧不为所动。 这是介“猪队友”之后,又一种让羽薇头疼的——“躺尸队友”。 还好,食堂附近有个校园分布展示板,让羽薇不至于拿着一大包舞蹈行在学校里头漫无目的处乱晃。 而就在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展示板时,本就不宽敞的人行步道上却突然间传来了跑车马达的轰鸣声、路过学生的尖叫声,以及跑车里恶作剧成功的怪笑声。 羽薇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玩世不恭的黄毛公子,正在驾驶敞篷的宝马z4,载着身旁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长发女生,满是招摇地在人行步道上高速行驶着。 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跑车带着轮胎与地面极速摩擦的焦糊味儿,甩尾正位停在了校内唯一一个七层的宿舍楼门前。 黄毛小子十分娴熟地跃过车门,将红裙女孩公主抱出副驾,一直走到宿舍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把她放了下来。 两个人在宿舍门口腻腻歪歪了站了好久。 直到红裙女孩儿用红唇一吻回应了黄毛男不安分的手之后,才不自觉地随着传达室公放的歌曲旋律,跳着轻盈的舞步进了宿舍楼。 “切!真恶心!她们这些跳舞的就没几个好东西!” “就是,在这儿跟谁显摆呢,也不嫌丢人!” …… 听着身旁两位男生的窃窃私语,羽薇似乎感受到了他们对红裙女孩儿很不友好的恶意。 “和‘2、3’两人的爱情比起来,的确油腻了点儿,但也不至于直接上秽语吧? 不过,借机探探任雨薇宿舍楼的位置也好。” 于是,她套着近乎加入了两人的八卦队伍,“同学,舞蹈系就这一个宿舍楼吗?” “是呀,全校区就这么一个最出名儿的地方,你都不知道啊?” 羽薇一脸懵比地摇了摇头。 两个八卦的男生见来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漂亮妹子,顿时来了兴趣。 男生a迫不及待地炫耀道:“我跟你说啊!这个宿舍楼可是校内公认的‘恐怖艺妓馆’呐! 因为里面都是舞蹈系的学生,长相好,身材也靓,特别受商业区大佬的欢迎!每年被泡走的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男生b也立刻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但是,那些因为上位不成、另寻新欢被遗弃的也有的是!好多人都因为想不开而自杀或者退学了呐! 但学校怕影响声誉,就都想着法儿的把事儿给压下来了!还不让我们往外说!但附近的人,都心知肚明,哪还用我们来说呀!” “哦…原来是这样……”羽薇听闻过后,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向那栋七层宿舍楼走去。 “哎?妹子,你是哪个专业的,咱俩加个微信啊?”男生a好不容易见了个心地纯洁的妹子,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而羽薇却连头都懒得回,直接指过他们谈论的宿舍楼后,又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你们口中‘艺妓’的一员。拜拜~” 搞得两个男生面面相觑过后,忍不住齐声骂道:“艹,神经病啊!?” 羽薇现在好像能猜到些任雨薇不愿意和她分享信息的原因了。 “因为出身贫寒,需要去酒吧兼职跳舞赚学费和生活费,又住在了这样名声不好的宿舍楼里。 为了不成为大家在背后议论纷纷的一员,想趁临关门儿时间,没什么人的时候再回寝,是吧? 唉~如果每天都生活在这样被别人戳着脊梁骨的环境里的话,破罐子破摔可要比维持初心的概率高上很多呢……” “啊!!~” 而就在羽薇在心里瞎琢磨着,向宿舍楼走去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一个女生满脸惊恐地仰头指着宿舍楼顶发不出声,而楼顶则有一宗红色的影子正在天台边缘若隐若现——是刚刚被黄毛宝马男送回来的红裙女生。 她依然继续着进入宿舍楼时轻盈而曼妙的舞姿,脸上挂着的却满是恐惧而绝望的表情——与任雨薇临死前无法自控地舞蹈时一模一样! 羽薇见状,立马把一身舞蹈行头丢在传达室门口,飞速向楼上跑去。 她从两个八卦男生的话语,和不止任雨薇一个受害者猜测:也许这个关于“恐怖艺妓馆”的传说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能尽早从没有死亡的受害者那里知晓一些内容,后来的事情可能会好解决不少。 羽薇像打了鸡血一样三凳两凳地跨着阶梯,飞快向楼顶赶去。 但西方奇幻背景和虚构现实背景的感觉真的差了好多。 能用艾薇儿的身体一口气跑好几公里的她,现在还不到5楼就开始有些喘不上气儿了。 当她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顶楼,挤开在狭窄的通道里围观的人群冲上天台时,红裙女孩儿的身影已随着动人的舞步在天台的边缘徘徊,脸上也挂着一道道眼线和眼影晕妆流下的泪痕。 羽薇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跑上前去抓住她,二人的手指却在舞姿的影响下,就这样擦尖而过。 女孩儿最终还是带着沙哑而绝望的惨叫声跌落到楼底。 羽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花儿,在长发和缥缈的红色纱织连衣裙的衬托下,在楼底的一声砰响过后,伴着浓烈的血腥味儿骤然绽放。 第6章 复杂的任务 红裙女孩儿的生命就这样终止在了6月18日的晚上8点36分。 在4号宿舍楼附近经过的人群: 或在满心惊恐中,遮蔽着地上刺眼的猩红快步走开; 或看着热闹围在尸体旁边窃窃私语,试着把眼前所见变成自己向他人炫耀的资本,根本看不出对死者的丝毫尊重。 其中,就包括那一对儿向羽薇透露“恐怖艺妓馆”传说的八卦男。 而此刻趴在天台边缘,亲眼目睹了红裙女孩儿消逝过程的羽薇,却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死者因骨折而扭曲变形,并露出了断骨的脚上。 因为她,正和任雨薇逝去时一样——穿着一双崭新、精致而昂贵的红舞鞋。 由于事件涉及人命,羽薇身为死者坠楼前与她距离最近的人,也自然需要到辖区公安局里配合一下调查、简单地做个笔录。 等她回到学校的时候,已将近午夜12点,早就过了晚上10点半的统一断电时间了。 走在路上,看着学校里安静的一抹黑儿,羽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毕竟,在某人睡得正香时冒然给人家叫醒,是一件十分讨人嫌的事儿。她实在是不太想面对那个满脸怨怼地来给自己开门的宿管阿姨。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此刻的4号宿舍楼传达室里,居然还亮着昏暗的光,让她不禁在心里生出了一丝小庆幸。 当,当,当。 羽薇敲响了宿舍楼大门,却久久没有回音。 她好奇地把手扒在传达室窗户上,透过窗帘缝隙向里边儿张望。发现宿管阿姨正十分专注地借着充电式台灯的光,用红色铅笔在纸上钩画着什么,并没有听见敲门声。 于是,羽薇大力敲了几下传达室的玻璃窗,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哎?你怎么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宿管阿姨十分不满地瞪羽薇,用遥控器打开了大门。 “女孩子家家的,别总在外边儿瞎跑!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给你开门儿了啊!” 羽薇一个劲儿地陪了一通不是,才拿着之前扔在传达室门口的舞蹈行头向寝室走去。 不知为何,这位宿管阿姨好像十分喜欢那首不知名的粤语歌曲。 从红裙女孩儿进入宿舍楼时的公放,到现在在传达室里的小声播放,她似乎一直在单曲循环着那一首伴着别人死亡的歌,倒也不嫌晦气。 羽薇住在7楼的704寝室。 待她打开寝室门,室友小猪已经在床上打起了轻鼾,明月也准备关上笔记本电脑后上床睡觉了。 握了握手里的老款翻盖手机,羽薇小声向室友请示道:“明月,电脑可以借我用一下吗?我想查点儿资料。” “呃……好。” 明月明显一愣了一下,才点头同意。 在她印象里,任雨薇可是一个十分内向、敏感的女孩儿。不仅早出晚归,即使在课堂上也会把自己一个人闷在教室的角落里,很少会与别人有交流。 “小猪”和“明月”分别是寝室里的两个人相互给对方起的爱称,唯有任雨薇被她们俩偷偷称为“老蔫儿”——意为老实巴交、不爱说话的家伙。 所以,羽薇的这次请求,可是她们两个之间难得的一次对话。 但是,未接到主人公全部记忆分享的羽薇并没有察觉到明月的异样。她在获得允许后,就在浏览器上搜索起关于类似事件的信息来。 可出乎预料的是,在把“滨海民族大学”输入搜索引擎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些关于学校的宣传页。 即使是号称全市最为权威和迅速的“滨海日报网”,也只是模糊地用“滨海市某大学女生不幸意外坠楼身亡”,简单报道了此次事件,未再查到过往的任何内容。 而就在她想再搜一下“恐怖艺妓馆”这个关键词时,本就没剩多少电量的笔记本电脑,也因为电量过低,突然黑屏进入了睡眠模式。 让她只好合上电脑,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爬上了床铺。 枕着自己的小臂,有些出神地望着手中的纸片,羽薇不禁回想自己在局里经历的画面。 ……………… 今天的案子简单明了。 所有在楼顶围观的女生都可以作为羽薇的证人,证明她和死者的坠楼并没有直接关系,只是试图救人的好心人而已。 可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地做个笔录,就能离开的案子。 一个看起来有些沧桑的警员·老陈却坚持要再追问羽薇一些细节,说是一定能够在她口中再找到一些线索。 而且在他与组长进行争辩时,还不时会瞄向她脚上的红舞鞋。 直到一位颇有资历的局长,亲自和他谈了好长时间,并在劝说无果后呵斥了一句:“以你的身份,已经没有再调查这个案子的资格了,这是规定!” 老陈才勉强放弃了这一想法。 完成调查走出警局时,羽薇发现老陈正满面愁容地站在门口抽着烟,便在经过他身前时,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陈警官,您也不相信今天的事情,只是一次简单的意外事件,是吗?” 老陈无声地看了她很久,直到吸完最后一口,将烟屁股扔到地上踩灭之后,才缓缓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硬纸片递给羽薇,并留下一句:“注意安全,有新线索,和我联系”,便回了局里。 羽薇把硬纸片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似乎是从硬盒香烟的包装盒上撕下来的,上面留有用手指甲划出来的手机号码。 在给她之前,老陈似乎在裤兜里摩挲了很久,有一块地方已经被磨出了毛边儿,并留下了伴着淡淡烟味儿的手指印。 “媒体应该是怕信息的发酵,引起学生和附近居民恐慌,才限制了传播内容吧。 听那两个男生说的那么邪乎,肯定是夸大的成分居多。估计附近‘三人成虎’的不实传闻也不少。 可是,老陈又到底因为是什么,才会失去调查案件的资格呢? 一个看起来50多岁的男人,却只是辖区警局的一个小警员,连负责案件的组长都要比他年轻不少,应该是在曾经的办案过程中犯下了什么重大的过错吧…… 看样子,‘诡异的红舞鞋’任务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啊……” 第7章 室友提供的线索 “校园生活,应该是一种在充实中带着些许平淡的感觉吧。” 羽薇拄着下巴坐在大教室里,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望着身旁叽叽喳喳相谈甚欢的室友,不禁在心里感慨道。 这是她正式体验大学校园生活的第一天,却也是4号公寓·704寝室的三个室友有史以来,全程坐在一起上课的第一天。 早上,她刚按课表把东西准备好,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咱们一起走?” 让明月、小猪两人瞠目结舌地对望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你…确定?” 羽薇也是这个时候才从她们口中知道,任雨薇虽然舞蹈功底很好,但为人十分内向、敏感,话也非常少,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所以,除非她主动和她们交流,否则二人是坚决不敢去碰那一鼻子灰的。 看起来,羽薇用“憋精儿”和“躺尸队友”来形容她,还真不为过。 但因为羽薇需要通过快速建立起关系网来收集有效信息和可利用资源,再加上她的性格和原主人公比起来本就随和、开朗了不少。 所以,这才两节课的功夫,几个人的关系就慢慢热络起来了。 聊起昨天的坠楼事件,当知道被警察局叫走配合调查的人是羽薇时,小猪不禁咂舌道:“原来昨天出手相救的人是你啊?怪不得回来的那么晚呢! 真没想到,平时蔫儿蔫儿的你,关键的时候居然胆子这么大。” “小猪”虽然昵称看起来和胖胖的动物有关,但是舞蹈学院的人肯定是不能和胖发生关系的。 其实,她的名字是朱威,因为“威”和“薇”字同音,怕不小心叫了原来的“老蔫儿”才改用姓来代替昵称的。 可谁知,这好好的小朱,叫着叫着就变成了“小猪”,真是冤枉。 “嗯,我也是从那以后才体味到生命的珍贵,才试着改变一下自己,好和大家融在一起的。”羽薇笑着回答道。 她试着借机把自己和任雨薇之间的巨变,变得更加合理化。 明月听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你昨晚借用我电脑,是想看看能不能下到‘艺伎回忆录’的最新动态吗?” 明月,姓吴名明月。因为家境殷实,为人也如明月一般沉稳而娴静,中分的顺滑秀发会不自觉地给她一种“白月光”的属性加成,再加上舞蹈时的动人舞姿,本应是深受校内男生欢迎的女神。 但因为身在传说中的“恐怖艺妓馆”,所以…大家都懂的。 “什么回忆录?”听了明月的话,羽薇似乎找到了些调查方向,顿时来了兴趣。 “原来你不知道呀?”明月见自己的话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索性将长发挽到耳后,一脸神秘道:“早问我就好了呀,小笨蛋。 咱们宿舍楼以前出了不少怪事儿,慢慢地也就成为了学校里禁谈的禁忌。 但是大家又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件特别好奇。 所以,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神,会在每次出事的七天之内,用逝去女生的账号在校内贴吧里以共享课件的方式上传一个ppt文件。 把当事人逝去之前的事态,以手绘图片和超短篇小说的方式变成ppt中的一页,时间一长便被大家引用电影名‘艺伎回忆录’来戏称了。 但是后来,校方知晓了这个消息,就会在每次事发的七天内特别重视校内贴吧内的文件审查。 导致现在已经很少会有人能在学校删除帖子之前,再下载到真正的‘艺伎回忆录’文件了。 所以,这个‘艺伎回忆录’也就慢慢变成了学校里的一个鬼怪传说。 其实啊,ji并不是女字旁的妓,而是单人旁的伎。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粗人这么邪恶,居然把咱们宿舍楼称为‘恐怖艺妓馆’,因为极个别的人坏了我们整体的名声,真是讨厌!” 说着,明月甩了甩头发,并十分不满地噘起了嘴巴,似乎在为自己不能在四年的校园生涯里,体味到纯洁的校园爱情而感到十分惋惜。 可小猪却一脸扫兴地反驳道:“唉~好不容易有个奇幻带着一点恐怖的校园传说,让你这么一说一点趣味都没有了。 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是哪位大神,而不是逝去女生的鬼魂呢?” “是啊,明月,你从哪知道的这些消息?”羽薇不觉插言道。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我爸升职前就是本市的一个小刑警。 学校里以前只是零星发生一些意外事件,而且也没这么邪乎。 但从07年起突然出现了‘艺伎回忆录’,死亡案件也是在那之后陆续出现。 局里为防是连环杀人案件,就设立专案组调查了一段时间。 我爸也参与其中的,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转给了别的组,案件最后也不了了之。 这个一直是我爸心里的一道坎儿,他到现在还把相关的案件资料锁在自己的书柜里呢。 我也是如收拾卫生的时候,偶然翻到的。 其实,案子根本就不像学校里传得那么邪乎,平均每年也就是1~2个受害者的样子。 而那个所谓的‘艺伎回忆录’就是在一个不到一千字悲情短篇小说里配上一副彩色铅笔的手绘稿,真没什么特别的。 从发帖的ip来看,文件应该就是在校内共用机房里上传的。 哪个鬼怪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去人气儿这么重的地方呀?” 身为知晓一些案件内幕的智多星,一向沉稳的明月也不禁有了点儿小炫耀的意思。 毕竟,大一新生,只能算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而已,再沉稳也稳不出老气横秋的感觉。 随着“铃~”的一声上课铃声,容纳着200多人的大教室里,终于重新回归了平静。 刚刚还相谈甚欢地几人在对登台授课的老师问过好后,也立马调整好情绪,安安静静地拿出书籍做上了笔记。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音乐基础理论”,对于只在这里待一个月的羽薇来说屁用没有。 即使翻开了书,她的心思也完全没有放在老师讲授的知识上面。 “如果能亲眼看看那个‘艺伎回忆录’就好了……莫名其妙的询问是否是每个死者都穿了红舞鞋,未免也有些太过唐突了。 不过,那个局里的老陈…会不会也是当初调查组的成员呢?” 第8章 初见好心人 还好今天是周五,学校只安排了上午的课程。 如果就这样把一天的时间完全浪费在对事件调查没有丝毫用处的课上,羽薇可就真的要疯掉了。 因为明月住在本市,周末一般会选择回家和家人团聚。 羽薇也就十分心机地在中午下课后,借着送她上车的这段时间,多次暗示了自己对“艺伎回忆录”的兴趣,才又背着书包来到了学校的图书馆。 “不管有没有用,既然系统给了这条线索,还是要试过之后才知道的。 不过,明月也的确是任务里的一盏明灯呀!除了关于‘艺伎回忆录’的故事之外,还给我指明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 既然事件是从十三年前,也就是2x07年开始疯传起来的,事发初期对于信息的封锁应该不会这么厉害。 网上的历史信息比较好进行后期的操控,但报纸刊登的信息就没那么容易操作了吧?嘿嘿~” 于是,羽薇来到了图书馆里的报刊阅览室,从2x07年12月31日的报纸开始,依次向前查起了在学校或附近发生的意外事件。 不过,查阅报纸可是一件十分耗费心神的事情,除了要忍受老式印油长时间氧化和报纸发霉变质后,混杂在一起所产生出来的怪味儿,还要逐行速读那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字儿。 这可不比哥森安排的高强度训练轻松多少。 从下午刚刚开馆的1点钟到现在还不到4个小时的时间,羽薇就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得都快睁不开了。 而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告一段落明天再查时,2x04年7月22日的一则以“逝去的花朵”为题的专题报道,引起了她的注意。 主要内容是: 本市某大学的舞蹈学院曾有一对十分受人羡慕的室友——陈某某和任某。 两人除关系十分要好之外,也是同一届学生里最有发展前景的一对闺蜜,很有希望被国内知名舞蹈团同时录取。 该舞蹈团只会每年7月的学年末期到学校,筛选并吸纳1~2个很有天赋的大一新生进行重点培养,可以说是难得一求的一次人生机遇。 但任某私生活较为混乱,长期和酒吧等娱乐场所的人有来往,使她在当天因不知名原因错失了人生中极其珍贵的唯一一次机会。 无法接受现实的她,打算用跳楼自杀终结自己失败的一生,却连带着想要救她的陈某某一起落下了天台。 结果,导致陈某某当场死亡,任某重伤退学。 舞蹈学院里原本最有潜力的两朵花儿,就这样在一个人的堕落和冲动下香消玉殒。 …… 新闻的配图,是依据两个人坠楼现场的俯视图,用彩色铅笔手绘出来的经过美化的图片。 她们在血红色的背景下,一个人把头靠在另一个的怀里,就像一对儿在床上熟睡的好闺蜜。 两人就这样永远告别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舞台,的确让人十分惋惜。 但羽薇还是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两人脚上和红色背景有些重色的舞鞋上。 “任某,长期和酒吧等娱乐场所的人有来往;陈某某,老陈……” 羽薇似乎在隐约中找到了一丝方向,但一切还是要等能不能看到“艺伎回忆录”的内容之后再做打算。 看了眼墙上已经指到5点多钟的挂钟,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她打算吃过饭后先追一下酒吧这条线索。 ………… 也不知是因为周五是很多上班族释放自己压抑了一周压力的时候,还是因为羽薇昨日的剑之舞吸引了一大批人慕名而来,反正今天的商业广场上可是聚集了相当多的人。 待羽薇拿着自己的舞蹈行头穿过层层人群,好不容易挤到酒吧里面准备换衣服时,却见还没正式开门的酒吧里面,老板娘正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招待着一个中年男人。 “哎?你来啦?快来看看张总又给你带了什么礼物!”老板娘一看到羽薇,就赶忙上前,一边打着眼色,一边拽着胳膊把羽薇拉到了男人面前,就好像昨天还在说“女孩子应该靠自己打拼”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您好,张总。”——他就是那个没安好心的好心人·张连平? 羽薇礼节性地向张总打了声招呼,并不自觉地打量起了这个“好心人”。 他穿着休闲装,虽然已人到中年却没有发福的油腻,下巴上淡淡的胡茬反而给他增加了些许沧桑与沉稳之感,左手腕上那块闪耀着碎钻光芒的手表也间接证明了他的社会和经济地位。 “昨天怎么没等我来就走了?”张总喝了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不愠不火地问道。 羽薇只是看着老板娘抿嘴笑了笑,没有做声。 这一次的任务难度可要比她想象中的难上很多。 因为艾薇儿只是在人类世界里新建出来的角色,可以毫无顾忌地演绎最真实的自己,创建全新的人际关系网; 而这个任务,却是让她投身到一个已经有了人际关系的人物里面。想要继续维持好和他人的关系,就要给他们一个能够接受她性格巨变的理由。 这个男人给羽薇的感觉并不简单,好像在他随和、沉稳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用意不明的心,可没有室友那么好骗。 于是,为避免暴露自己,羽薇故意把瓜扔给了昨天主动给她放假的老板娘身上。 “嗐!这丫头,为保持身材,晚上也不好好吃饭。昨儿我看她任务完成的不错,就提早放她回学校歇着了,还给了点儿零钱儿,让她加点儿餐呢。呵呵~” “嗯。”刚吃完两大碗米线的羽薇,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看着羽薇微微凸起的肚子,张总的唇上露出了一丝用意不明的笑。 他晃了晃杯中在灯光下折射出血色红光的酒,十分绅士道:“小薇是从山里出来的,应该还没在海上玩儿过吧? 明天是周末,我帮你和刘丽请个假,一起坐游艇去海上玩儿上一天怎么样?” “呵呵,行!张总亲自请的假,我哪儿敢不给啊。” ——原来,老板娘叫刘丽啊。可是在没有搞清他的意图之前,单独前往孤立无援的海上,似乎不太安全呢。 “谢谢,张总。 可是临近期末,最近课程很紧,我需要趁周末多复习一下。 快6点半了,我该换衣服去工作了。咱们以后再定吧。” 羽薇俯身致谢后,便直接走向了更衣室。 “哎?这怎么话儿说的!不好意思啊,张总,我再去劝劝她。” 张总在点过头后,看着没有理会刘丽的游说,走进更衣室的羽薇,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丝冷意。 随着擎起高脚杯流入口中的红酒,他的瞳眸里也映出了一片红色。 第9章 神秘的张总 今天的周五之夜,对于滨海市中心的商业广场来说,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寻常的夜晚。 维也纳酒吧门前的空地已被上千人围成了专属于她一个人的舞台。 天上春月开宫镜, 月下女子轻如云。 乐声清泠于耳畔, 手中短刃如龙游。 清颜白衫,青丝墨染, 短剑飞舞,若仙若灵。 即使身上的简易交领齐腰襦裙只有简单的一抹白,在她英气盎然却不失婀娜轻柔的剑舞之下,也仿佛从天上下凡到人界的仙女一般灵动——如仙如幻,迷醉众人。 今天,羽薇一改了往常一身性感的舞蹈行头,特意去学校周边的舞蹈室里租了一套雪纺纯白古装,在昨天的基础上更添了一份韵味。 随着古音乐的旋律,她明显感觉到任雨薇不再像昨天那样对酒吧门口的舞蹈充满了纠结与抵触,身体也开始慢慢被任雨薇所控制,将古风之舞演绎到了极致。 使人潮汹涌的商业广场上,越来越多的人随着不时响起的欢呼声,聚集到了维也纳酒吧周围。 可与此同时,在酒吧3楼的vip包房里,正透过落地单向玻璃窗向下观望的张总,眉宇却凝结在了一起,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儿欣赏,甚至还露出了些许厌恶。 “啧……本以为出身贫瘠的她会是最好解决的,却没想到会在众人的关注下一下子变成了最棘手的。” 说着,他嘬了一大口手中的雪茄,便在口鼻缭绕的一团烟雾中,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您好,这里是滨海市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 几分钟后,一辆警车闪着红蓝相间的警示灯光,低速驶入了商业步行区,并在扬声器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各位市民,您好,由于您在商业广场上的聚集已经影响到了附近居民的休息,请立刻陆续有序离开,谢谢您的配合。”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开始慢慢被警车吸引时,警员老陈也单独叼着根儿香烟穿过人群,到维也纳酒吧门口,直接把音箱上的连接线拔了下来。 使羽薇的舞蹈和古风音乐一起,在一阵刺耳的蜂鸣声后,戛然而止。 “哎哟,陈警官,您这怎么话儿说的?咱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刘丽见状,立马一路小跑地从酒吧里赶出来,向老陈递上了一盒早就准备好的万宝路。 “抽不惯”,老陈叼着嘴里的烟摆了摆手,并接着道:“有市民举报说你这儿影响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而且看你门口这些…肯定不止200人了,按理说是需要去区派出所报备的。 所以,这事儿可大可小。 听着电话录音…报案者应该是在离音箱的直线距离不到10米的室内,很有可能是同行报的案。 我建议,你还是消停两天。毕竟,树大招风。”说着,老陈口中吐出的烟雾随着逝去的一阵微风消散。 “啊,是是是,多谢陈警官提点。”刘丽立马点头哈腰地冲老陈道了谢。 “刘丽姐,陈警官,您好。请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随着众人在警方的疏导下渐渐散去,羽薇也走到了正在谈话的两人跟前儿,想打探一下事情是否和自己的“红舞鞋”任务有关。 可老陈挑着眉,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和前两天穿着红舞鞋的姑娘完全不同的白衣侠女,才语调上扬地问道:“任雨薇?也在这个酒吧工作?” “是的,陈警官。请问……” “哼,姓任的果然没个好东西!”可还没等她说完,老陈就一改昨日的态度,一个冷哼打断羽薇,留下一句满是轻蔑的话,便向警车走去。 “哎?什么意思啊!我又没惹您!”羽薇被这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些窝火,正想上去理论,却被刘丽拽住了。 刘丽这是第一次改了往日的傲慢与跋扈,反而用带着点儿劝慰和恳求的语气对羽薇道:“呃……小薇呀,你今儿这舞跳得非常好。 但是估计是同行儿看了眼红,就以扰民为理由把咱给举报了。 再加上现场聚集的人那么多,搞不好就是个非法聚众,闹大了很麻烦的。你看……这周末能不能先歇息两天儿,也好让我和同行儿这边疏通一下、缓一缓,啊?” 看着刘丽为难的样子,羽薇只好放弃了老陈那边儿的理论,勉强点了点头。 ………… 3楼包房里,看着羽薇有些扫兴地拿着行头离开的张总,这才不觉地在带着轻微胡茬的嘴边看到了一丝笑意。 只是他身后坐着的几个人,却不免有人开始有些阴阳怪气儿地嘲讽起来。 “呵呵,想不到我们‘红舞鞋沙龙’的创始人居然也要向警方拨打求助电话了啊。 怎么?太长时间不练手,已经没有咱新入会的新成员下手快了?” 说着,嘲讽者不觉拍了拍旁边坐着的黄毛小青年的背,其他几人也随即着应声大笑起来。 而黄毛青年却只能迎合众人硬挤出一丝笑意,在这里仿佛如坐针毡一般,丝毫体验不到这个沙龙的乐趣。 张总却全然没有在乎众人的嘲讽,只是淡淡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呵呵,那又如何?既然能毫不费力地达到目的,又何必在乎由谁来完成呢? 我只需要在她的人生转折点到来之前,完成任务就好。至于谁先谁后,无非只是钱多钱少罢了。” “呵呵,她现在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一道风景,你怎么就能确定她一定会选择你呢?” 张总没有直接回答质疑者的话,而是在口中吐出了淡淡地一环烟圈儿,又一次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喂。今天晚上在商业广场上被人围观的那支古风舞蹈,看见了? 嗯,我要你迅速以高价吸纳一批人,编排出类似风格的舞蹈。争取在三天之内,为每家商业区的酒吧都安排上一支舞蹈队伍。 预算无所谓,暂定每家十万吧。嗯。” 张总挂掉手机后,在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并在心里喃喃道:“我就不信这满大街都是类似舞蹈的时候,你还能火得起来。” 第10章 图书馆里的偶遇 6月21日,周日,下午12点58分。 羽薇睡眼惺忪地揉着有些浮肿的眼睛站在大门口,等待着图书馆的开启,精神显得十分萎靡。 按理来说,酒吧这儿好不容易放了几天假,又和周末赶在了一起,她本应该好好休息两天才对。 可羽薇却偏偏作死地在周六瞎忙活了一整天,导致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原来,为能再从报纸上在找出些关于案件发生时间和地域分布的信息,她昨天特意在学校里面的每一寸地方,外加周边街区,连走带记地逛了不下三圈儿,才去报刊阅览室里依据新闻插图,又找了一圈儿相关的新闻。 只可惜,校内还好,基本没变;校外却早就在这十多年的发展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丝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所以,她基本是白忙了一天,收效甚微。 今天,羽薇可不打算再瞎折腾自己了。毕竟,这位主人公最后的结局是“狗带”,主角光环上的运气加成估计好不到哪儿去。 像艾薇儿寻找失踪的路卡斯夫妇那时候“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在这儿八成是不会出现了。 她现在只想到图书馆借两本对事件调查有所帮助的书,好留在周一至周五对她来说没什么用的课程上,慢慢消化; 然后再回寝室,一边儿好好休息休息,一边儿等着今日归来的明月,看她能不能把她老爸收藏的“艺伎回忆录”偷偷带回来,为自己再提供一些线索。 羽薇打着哈欠在图书馆公用电脑的搜索引擎上,输入了“罪”字进行检索,几乎都是像《七宗罪》《无罪谋杀》这样的悬疑类小说,倒是一本学术教材《犯罪心理学》引起了她的注意。 饶有兴趣地点开书籍简介,只见上面写着: 运用犯罪学和心理学基本原理,在充分吸收国内外犯罪心理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深入分析犯罪心理形成原因及其发展变化规律;揭示不同类型犯罪心理及犯罪人在不同情境中的心理;探索公安等司法实践中打击犯罪及预防犯罪的对策心理。 “嗯……这个似乎用得上哎。不过,我以前没有接触过心理学的书籍,不知道能不能看的懂……” 于是,羽薇随着查阅到的书籍信息,来到了第十四阅览室。 这是一间十分狭窄、阴暗的房间,与其说它是阅览室,倒更像一个书籍存放处。 因为学校里并没有开设和这一学术研究相关的学科,再加上它位于图书馆东北角尽头的背阴面,有着些许阴森的寒意,导致愿意进来阅读的人十分稀少,把这间阅览室显得异常清冷。 羽薇刚小心翼翼地走进过于安静的阅览室,就被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哟,怎么是你呀?”居然是寝室楼里的宿管阿姨。 可令羽薇意外的是,这位宿管阿姨居然是一个腿部有残疾的人。可能是因为初见的时候,她正好坐在书桌前勾画着什么,让羽薇并没有注意到她腿部的问题。 此刻的她,正捧着一大箱子书籍坐在轮椅上,似乎是打算把书放回书架上。 “陈…阿姨好。”羽薇扫了一眼阿姨胸前的工作牌,不禁在嘴角的一阵抽搐过后,才问了声好。 只见上面的姓名栏上写着angelchen——这位阿姨的英文名……也不知道算是土味中夹带着些许时尚,还是时尚中略带了一点儿土味。 “你不是舞蹈系的嘛,怎么还想着来看心理学的书了?” 见箱子差点儿从费力推着轮椅的阿姨腿上滑落下来,羽薇赶忙上前接了过来,并随口应付道:“没事,就是好奇,想过来看看。阿姨您歇着,我来帮您整理吧。” “好,谢谢了。”陈阿姨表示过感谢后,便推着轮椅重新回到了图书借阅管理员的位置上。然后,拿出耳机又一次在手机上打开了一直在单曲循环播放的歌。 过于安静的阅览室里,仍可在隐约中听到歌曲中柔和又带着些许伤感的旋律。 也许是因为她和现实世界中自己的形态有些相似,羽薇一边将箱子里的书籍按照编号放回原位,一边开始不自觉地观察着起这个陈阿姨来。 从刚刚在工作牌上看到的年龄,她已经是34岁了,但十分恬静长相却让她丝毫不显衰老。 如果不是原主人工经常在晚上回寝时迟到,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相信陈阿姨平常应该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吧。 仔细看看,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但具体在哪里见过……羽薇暂时还想不起来。 而正在她看着陈阿姨发呆时,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也一下子闯入了眼帘。 只见那个和翔子长得十分相似的刘宇翔,已经卸掉了妆容,像一个青春时期的大男孩儿一样,在脸上挂着青涩的微笑,蹲在陈阿姨身旁,将手上的保温杯放在了陈阿姨身前的桌子上。 “angel,我给你煮的奶茶,要不要先去厕所里把东西清理一下?” “哎~小点儿声,房间里有人呢。”陈阿姨小声怪嗔道。 刘宇翔这才发觉羽薇正在书架后面,帮着陈阿姨整理书籍。 现在在房间里尴尬地红着脸的他,和前两天在商业广场上看到的透着一股子媚劲儿的舞男比起来,仿佛完全不是一个人。 “hi~”羽薇不确定陈阿姨是否知道刘宇翔的额外身份,便只是简单向他打了声招呼。 刘宇翔也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过她后,就推着陈阿姨的轮椅往不远处的洗手间走去。 “难道……是姐弟恋?”回想着刘宇翔刚刚流露出的青涩的笑,有一种大男孩儿的懵懂;陈阿姨脸上的平淡,倒也算是符合她恬静的性格和人到中年应有的成熟。 “人·鱼恋、基情恋、现在又来了个姐弟恋? 这个世界里除了跨越种族的爱情,就是跨越性别的爱情,现在又给我来了个跨越年龄的爱情……这个游戏制作者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 就在羽薇无语地在心里吐槽时,从箱子里新拿出来的一本《梦的解析》却吸引了她的注意,“梦…解析……” 这几天对任务的过度专注,让她差点儿忘记了自己开启新任务的初衷,是想证明游戏的生成是否和自己的经历与梦境有关了。 第11章 艺伎回忆录(上) 羽薇抬手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一点半多,如果一本一本细读可能根本还没来得及得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就要闭馆了。” 于是,她专门针对“梦”“催眠”等字眼,在书籍目录里更有针对性地寻找自己需要的内容后,再把书倒扣在公共书桌上,等着待会儿慢慢阅读。 回来的走廊里,刘宇翔正靠在陈阿姨耳边轻声讲着笑话,想逗过于平淡的她笑一笑,可看到的却是她逐渐皱起的眉头和凝上薄霜的面色。 他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一望,只见羽薇正快速翻阅着手上的《梦与催眠》,桌子上凌乱地扔着好几本摊开的书籍,比她来之前的还要乱。 “哎?你不是要帮忙收拾一下的吗?现在这到底是帮忙还是帮倒忙啊?”刘宇翔见状,立刻不满地埋怨了起来。 被打断的羽薇看着这堆满桌子的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我…我只是想选读一下有需要的内容的。 等看完…看完就给放回去。不好意思……” 她尴尬地向二人表达了一下歉意,便赶忙坐在桌前慢阅读起自己选好的内容来。 陈阿姨示意刘宇翔把轮椅推到了公共书桌跟前,她随手翻阅了一下桌子上的书,道:“我看你标记的基本多是和梦与催眠相关的内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羽薇自然不能把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游戏里的人物。 她稍稍斟酌了一番,才放下书,找借口搪塞道:“是呀,阿姨。您还记得前几天意外坠楼的那个女生吧?” “嗯。” “我那天不也正好回来晚了嘛,就是因为想跑上去救她却没有成功,所以被警方叫去协助调查了。 这两天,我可能有点儿阴影,总做些不太好的梦,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自己调整一下状态。” “哦,是这样啊。”陈阿姨在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笑,但她很快就又回到了那副过于平淡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道:“人呐,还是得先好好保护好自己。可千万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冒那一次险。” 羽薇听了,感觉她似乎话中有话。刚想发问,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她有些恼火地掏出手机,见上面的手机备注是“明月”,气儿才消了不少。向两人示意过后,她走出阅览室,在外面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接起了手机。 “喂,明月?” “嗨!小薇,你在哪儿呢?” “图书馆呢,怎么……” 今天的明月似乎有点儿小兴奋,没等羽薇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道:“图书馆呀?正好,我刚从南门儿这边进来,正有个小惊喜想给你看看呢。 嘿嘿~咱们两个,图书馆大门口见哦!” 刚说完,明月就挂上了电话。 虽然,没等对方回应就挂掉电话有点儿不礼貌,但羽薇完全没有在乎明月的失礼。 她嘴角不自觉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坏笑,“跟着系统的线索准没错儿,重大的案情推进就要开始喽。嘿嘿~” 可当羽薇喜滋滋地返回阅览室时,却发现桌子上的书籍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梦的解析》和《变态心理学》还被留在借阅管理台上。 “你回来了。”陈阿姨看到了愣在门口的羽薇,淡淡地向她打了声招呼,“快4点了,我该吃点儿东西回宿舍楼交接班儿了,这两本书是特意留给你的。 《梦的解析》对梦的了解更有帮助,而《变态心理学》里有很多关于心理疾病的案例,也挺有意思的,可以让你放轻松一下。” “好的,谢谢阿姨!”为迎合自己撒下的谎,羽薇假装高兴地掏出学生卡,放到了借阅管理器上。 “滴~”的一声响后,陈阿姨道:“任雨薇,好,我记住你了。看你是第一次借书,提醒一下,时间上限是一个月,记得一个月内要及时归还哦。” “好的,谢谢阿姨。”谢过之后,羽薇套近乎道:“我还真不知道您还是这儿的图书管理员呢。” “嗯,我这身体,也干不了什么重活。 也就能白天在这里的做做没什么人来的图管员,晚上回你们宿舍楼做做没什么事做的宿管员了。” 说着,阿姨望了望书架的方向,随口问道:“宇翔,整理好了吗?” 刘宇翔听闻陈阿姨的召唤,胡乱塞完最后两本书,就拍了拍手上的灰,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嘻嘻地一路小跑了过来,道:“好了好了。” “陈阿姨,我们一起走吧。我正好和同学约着在大门口见呢。” “好。” 几分钟后,羽薇率先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正在她东张西望地寻找明月时,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挽住了胳膊。 那人煞有介事地东张西望了一番,便把背包拉到身前,露出了包里的a4活页夹,神神秘秘道:“看!” 羽薇见是明月,便猜到了包里活页夹的“真实身份”,刚想提醒身后还有别人,明月就被刘宇翔那高高帅帅的学长形象搞得春心荡漾,失手把包掉到了地上。 随即,化妆包、笔袋、没拆封的小护垫包几乎一览无余地散落在了地上,a4活页夹也在吹起的微风中,像是特意向人展示什么似的,一页一页翻了起来。 明月红着脸忙着捡起女生最为敏感的护垫包,而羽薇则是急着捡起对破案最有帮助的“艺伎回忆录”。 掉落在轮椅边儿上a4活页夹被陈阿姨捡了起来,她随意地翻过几页后,又抖了抖上面粘着的尘土才把活页夹交到了羽薇手上。 “谢谢阿姨。” 羽薇笑着向阿姨道了声谢,眼角却好像扫到了刘宇翔十分紧张地把嘴抿成了一条线的样子。可当她抬头正视着他的脸时,那副表情又莫名消失了。 “是眼花吗,还是我多心了?” 这时,脸涨红得像红苹果一样的明月,在羽薇耳边小声提醒道:“咱们快走吧,在帅哥面前掉护垫包,丢死人了……” 羽薇不自觉地为明月的小花痴“噗嗤”一笑,才向陈阿姨二人道别道:“我和明月先走啦,拜拜~” 陈阿姨向羽薇点了点头,刘宇翔也随即笑着招了招手。 可静静地看着羽薇和明月逐渐远去并不时嬉闹在一起的背影,他们二人的脸上却过于平淡地有些诡异。 第12章 艺伎回忆录(下) 小猪有从高中开始就在一起,并追随她来这边来念大学的男朋友,周末当然是要和他共度这难得时光的。 所以,此刻的704寝室里,只剩下刚从图书馆回来的两个人,待在自己的小空间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羽薇正凭着自己对校园以及周边街道的记忆,在白纸上画着简易地图,试着对“艺伎回忆录”里每个案件发生的时间、地点等方面的信息进行一下汇总和整理。 而明月却卧在床上,怀里抱着毛绒玩具,还在对自己在帅哥面前不小心掉了护垫包的事念念不忘。 回想起刘宇翔脸上成熟又带着些小青涩的笑,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兔子乱撞。 挣扎了好久,明月才终于鼓起勇气问羽薇道:“小薇,你和图书馆的那个帅哥是不是认识呀?” “嗯。”羽薇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艺伎回忆录”里的内容,草草应付道。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如果主动去追他的话,能不能接受我来自这个宿舍楼啊?” 羽薇从明月往回走那时候的心神不宁的样子,就能猜到她已经在那儿跟自己较劲儿半个多小时了,便不禁撇着嘴、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女生情窦初开的样子吗……那我的情窦还是别来了,太可怕了。 然后,她又翻到下一页,一边看着图片在记忆里搜寻着事发地点的位置,用笔标注在小地图上; 一边回答明月道:“别想了。人家早就名草有主儿了,你还是直接切换到下一目标吧。” “啊?!唉~好不容易碰上个乐于助人的大暖男,就这样被不知是哪个‘小狐狸精’抢走了,好不甘心啊!~” 说着,明月有些不服气地坐起身来,像小孩子一样对床上的毛绒玩具打起了“咏春拳”,发泄着心中莫名其妙的小怨怼。 “嗯,你要是知道了那个不怎么小的‘狐狸精’是大暖男帮助的夜班宿管阿姨,估计就要吐着血,飚出‘老牛吃嫩草’这样没营养的话了……”羽薇在心里吐槽道。 对话结束后,明月又开启了“跟自己较劲儿”模式,704寝室里也回归了方才的平静。 但是随着对案情信息的整理,羽薇的眉却渐渐不自觉地凝在了一起。 因为“艺伎回忆录”已被明月的爸爸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究,在里面对受害者有统一特点的地方进行了特殊标记不说,还加注了很多自己的猜想。 所以,需要羽薇费脑子的地方着实不多。但是…这里面的规律和线索却更加让她脊背发凉。 相关的案件信息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回忆录里从2x07年到2x19年一共记录了23个事件。 第一个事件,居然是羽薇从报纸上看到的2x04年7月那则新闻,和07年的案子一起上传于2x07年7月,且此后的每个案件也基本都发生在6月中旬到7月中旬。 第二,在回忆录死亡现场的手绘稿里,死者并不都穿着红舞鞋,但她们在死亡简述中有一个共同的结尾。 “天使带着一束玫瑰重现,宽恕了xx。xx的内心充满了阳光、平和以及欢乐。她的灵魂在阳光下飞向天堂,在那里,再也没有人会提及让她在虚荣中沦陷的红舞鞋。”——和童话故事《红舞鞋》的结尾基本相同。 第三,依据警方推测,第一个案件可能并不是始于04年,有可能是更早的02年,只是受害者不都是自杀身亡或意外身亡,并且多少和嫌疑人张连平有所关联,如: 02年,王若怡在张连平驾驶的摩托车上,因交通事故而使腿部骨折; 04年,一死一伤的陈安琢、任姗二人中,其中一人和张连平是比较亲近的男女朋友关系; 05年,刘莉莉与张连平在火锅店约会时,意外翻锅导致身体大面积烫伤。 而关于嫌疑人张连平: 在02年的时候,还是个刚刚20岁的小混混,后因不明渠道得到了一笔资金,开始从事建筑业,并慢慢转向房地产开发行业; 于06年开始打造商业区,并在自己参与投资的酒吧总会里创建了“红舞鞋沙龙”。 但由于“红舞鞋沙龙”的进入标准和严苛程度极高,无法搞到里面的会员名单,所以暂时不能确定从07年往后发生的自杀死亡案件是否和这个由张连平创建的“红舞鞋沙龙”有关。 “从回忆录里信息收集的详细程度来看,警局似乎并没有放弃调查这一案件,并一直在从学校这边要文件、找线索。 事发时间是每年的6月中旬~7月中旬;《红舞鞋》童话——红舞鞋沙龙;张连平——张总;骨折、烫伤、自杀……” 羽薇回想起04年新闻对陈、任二人舞技的评价,以及任雨薇自己对于舞蹈的极致演绎,“难道张连平开始做的是…帮助想要进入舞蹈团的人消灭竞争对手的买卖?! 可是,在02年缺钱的时候,这钱也许还有点儿意思,但他现在已经是房地产开发行业的大佬了,还有必要再去挣这一笔相对来说的小钱吗? 06年沙龙成立,07年开始事件结果也直接由‘伤害’转为了‘自杀式死亡’……或者…是沙龙的成立,让这个以赚钱为初始目的的行为逐渐变了味道? 警方一直从07年关注到现在,就说明他们暂时还没找到足以立案的关键性证据。 啧,难道我要冒险潜入那个张连平身边才能收集到有效信息调查清楚吗?”想着,羽薇重重地合上了那本“艺伎回忆录”,心里不免有些窝火。 她不惜花了几天的饭钱来租赁那身白色的古装,就是为了靠着复古的剑舞在商业广场上打造大火的局势,好让任雨薇在众人的关注下,提高加害者的下手难度。 现在这情况,以自己这副人类女生柔弱的舞蹈身板子,想要在房地产大佬身边保证安全,可要比人鱼一族在格林将军手下求生存困难多了! “任务,是保证任雨薇的人身安全和不陷入虚荣的舞池。 现在,我到底是要老老实实地求生存,还是以身涉险去作那一回不确定的死呢?啧……每次都要在交叉路口上选一次,真是麻烦啊。” 第13章 不是意外的意外(上) 就在羽薇面色凝重地在又一个游戏的交叉路口徘徊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 “喂~”明月有点儿没精打采地接起了手机。 “哦,好。 你们在哪儿呀? 好的,一会儿见。” 她缓缓坐起身,有点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对羽薇道:“小猪是和男朋友一起回来的。 她男朋友说,想请我们吃个饭,相互认识一下。你去不?” 一听到吃晚饭,刚刚还在交叉路口纠结的羽薇,顿时眼睛一亮。 因为周五那天她花了100多块租古装,本以为刘丽会再给她一些小补助的,结果被一个举报电话搞得一点儿钱都没收回来。 这两天,她可基本上是饥一顿饱一顿,处在食不果腹的边缘。好不容易来了个填饱肚子的机会,自然是不能白白浪费掉了。 赶上某小品带着浓浓东北腔的名句——“要啥自行车呀”。 虽然白吃人家的东西多少有些不地道。但在能填饱肚子的“吃”面前,“颜面”简直一文不值! 于是,羽薇像在脖子上装了弹簧的晃头娃娃一样,拼命地点着头,又一次显露出了自己的吃货本质。 明月有点儿失落的小情绪倒是被羽薇的一脸吃相逗得消散了不少。 “哈哈,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好!吃他丫儿的! 今天,就是我吴明月,单相思式失恋的第一天!哼,走着!” 说完,明月蹭地蹿下床,换好衣服又简单地补了个妆,还没等羽薇收拾好她那乱作一团桌子,就被强拉着她一路小跑地出了寝室。 去往小食堂的路上,她们还遇到了正推着陈阿姨一起往4号宿舍楼方向走去的刘宇翔。 羽薇本想向二人打个招呼,却被明月像见了瘟神一样的拉着跑走了,也不知道她的“怕”究竟是来源于哪里。 小食堂和大食堂比起来小了不少,只有5个摊位,基本是以沙拉、拌菜和水煮菜为主,再就是价格稍微昂贵一点儿的豆制甜品摊位。 羽薇也是这才知道,舞蹈系的女生为保持体重,一般都来小食堂吃饭——价位不低,主打菜又以素食为主,自然是胖不起来。 任雨薇是因为经济实力不允许才去大食堂找些清淡些的食物来填饱肚子的。 回想起她第一天吃晚饭那时候,任雨薇的满是“心疼”,可能并不单单是因为钱,还因为她吃得也实在是太特么多了! “干……主人公的满意度是不是又要被扣光了……哎?为什么要说‘又’呢……” ………… 几个人的晚饭似乎没什么特别,暂且一笔带过。 虽然这顿饭吃得有点儿寡淡无味,但好在聊胜于无。 和小猪八卦一下明月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失恋,再一起鼓励和祝福一下她所向往的校园爱情尽快到来,今儿晚上这顿白捡来的晚饭倒也挺有意思。 三人就这样叽叽喳喳地连吃带聊,在小猪把男友从西门送出学校后,才一起组团儿嘻嘻哈哈地在8点钟回到了寝室楼。 羽薇本想向陈阿姨打声招呼,却发现她并未在传达室里。 不过,吃喝拉撒,人之常情,羽薇也没有放在心上。 进寝室前,先到门口的是小猪。她刚想掏出钥匙,却发现门并没有锁,甚至还留着一条缝儿。 “哎?你们谁最后一个走的呀,都没关好门!” 当时被明月强行拉走的羽薇记得自己明明关上门了的,“我我我!可能是用力太大,门又弹开了吧?不好意思啊,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检查。” “没事儿,先检查检查有没有丢东西吧。”说着,小猪顺势推开了门,但黑漆漆的房间里却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儿。 明月进屋的时候,随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白炽灯,见自己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在,便立刻道:“嗐~我小本本都还在呢,肯定是没人进来过啦~” 说着,她随手把脱下的外套搭在了放在书桌旁边的衣架上。 但是,羽薇却隐隐发觉到了不对劲儿……因为: 她自己走之前还乱哄哄的桌面上,已经变得空无一物; 平常能顺利挂进衣服的衣架,今天却有一小半儿堆在了书桌上; 放在明月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旁,却多出了一本夹着一张白纸的a4活页夹; 明月的书桌上和地上能隐隐看到些黄白色的小细粉末; 书桌下面还放了一支因为开关松动而没有热起来的“热得快”。 “热得快?”羽薇记得寝室里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违禁电器的。 她又皱着鼻子特意闻了闻屋子里弥漫的怪味儿,“大蒜味儿…黄白色粉末?不好!明月,不要!!” 察觉到不对劲儿的羽薇,立刻拽住了往自己床铺走去的小猪,并试图冲上前去阻止明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可就是这一两步的距离,不到1秒的时间,一团火花就随着明月按到笔记本开关的一刹那骤然而起。 随即,所有的黄白色粉末就像受到了某种指示一样,一下子燃烧起来。 “啊!”两声尖叫同时响起。 小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差点儿瘫坐在地上,而明月却因为离火源最近,立刻被燃着的外套、书桌和床铺逼到了一个死角,无处可逃。 “妈的!”羽薇恼怒地骂了一声,试图冲进火海去救明月,却发现并不可行。 逐渐燃起的易燃物——被子和床单,已经把明月逼到了窗边。 “小猪!你去找人来帮忙救火!快去啊!!” 吓蒙了的小猪,听到羽薇的呵斥,才恍若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寝室,带着哭音大声叫喊:“救命啊,着火了!着火了!!呜呜,快来救火啊!” 而羽薇见火苗已经离明月越来越近,且火势也越来越大,不能硬闯,便想去6楼试试,看看能不能帮她从窗户上面爬下来。 于是,她在“噼啪”地燃烧声中大声喊完,“明月,等着我”,就关上寝室的门——限制空气流动为火源减少供氧后,转身向楼下跑去。 而此时,已经被炽热的火苗烘烤到崩溃边缘的明月却完全听不进羽薇的话,她只是充满绝望地哭喊道:“不要!小薇,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第14章 不是意外的意外(下) 不到30秒的时间,羽薇就赶到了正下方的604寝室。可是,也不知是因为听到失火的消息都跑路了,还是在外边度周末没有回来,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用力踹了好几脚,门都丝毫未动。 “艹!!” 焦急而生的愤怒让羽薇又大力踹了一脚604寝室的门,却依旧只是门面儿有所破损,根本未伤及锁头分毫。 人类的这副弱身板子,挫得简直让她难以适应。 但同时,这几声在长长的回廊里被无限放大的“duang”,也吵醒了隔壁605寝室睡得正熟的一位睡神。 她睡眼朦胧地带着觉气开门嚷嚷道:“谁啊?特么有病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羽薇见状,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那位睡神,就跑进605寝室,打开了窗户。 “艹你……”睡神刚想来句国骂,就顺着羽薇的身影看到了从7楼冒出的浓烟,并闻到了重重的焦糊味儿。 于是,她立刻毫不犹豫地穿着睡衣,转身就向楼下跑去。 翻身跃上605寝室的窗台,羽薇看见明月已经被火焰和浓烟逼得半个身子挂到了窗外。 “明月!我在这里!明月!” 她向明月挥了挥手,并大声叫喊着来引起她的注意。 此时的明月,顺滑长发已经被火焰考得卷曲、焦糊,手也因为窗框的炽热而烤的通红、起了水泡,并渐渐找不到能够借力的点。 “小薇,救救我!” 虽然消防车已经突破看热闹的人群停在了楼下,但是想要等他们上来灭火,或等楼底的消防气垫充好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再给我最后一点时间!” 羽薇转头四下查看,在605寝室找到了一个保温水壶。 她把壶里的热水泼在离窗户最近的床上后,又耐着水的高温把床单扯下来拧成一股,一边儿固定在床铺栏杆上,一边儿绑在了自己腰上。 然后,把身子探出窗户,努力伸着手对明月道:“这边!慢慢爬下来!” 但明月只是颤颤巍巍地扒着窗框上仅存的一角,惊惶地摇着头,显然还没有为这次冒险做好准备。 “快,明月,来不及了!” 羽薇知道,她关闭寝室门的行为只是阻碍空气流动的缓兵之计,能为她救人提供额外时间。 但其中也存在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如果有人冒然打开了寝室门,房间里就会为平衡气压突然抽入气流,搞不好明月就会受气流影响一下子失手,上演和前几天坠楼女孩儿一样的惨状。 “明月,相信我!还记得救红裙女孩儿的是谁吗?上次我没做好准备,这次我一定可以的!相信我!” 羽薇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尽力把自己的手伸到离她最近的地方,以增加明月的安全感。 终于,明月动了,她开始慢慢地俯下身子,把自己的手向羽薇伸去。 可不巧的是,急于救火的平民并不像消防员那么专业,能够领会羽薇关闭寝室门的用意。 不知是谁,在消防员赶上来前,就拿着救火器冒然打开了704寝室的大门,使一股子强烈的气流被吸进了房间,火势骤然越发猛烈起来。 明月也因突然更加灼热的温度,烫得失手松开了窗框,伴着绝望的尖叫向楼下跌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羽薇一下子从605寝室跃了出来,顺势抓住了明月的脚踝。 虽然舞蹈系的女生多体型高挑而消瘦,但这突如其来的90多斤的重量,仍差点儿让羽薇的手腕儿因这股子脱臼似的疼痛松了手;而绑在她腰上的床单,现在也勒得她腹部隐隐作痛,并伴着翻江倒海的反胃感。 羽薇本想用力把明月甩进再下一层的505寝室,却发现房间根本没有开窗。可是,以她的体格和力气,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而更加不幸的是,绑在床单另一边的床铺,也开始因受两个人的重量,慢慢向窗边滑动。 “妈的……任雨薇啊任雨薇,你的运气到底有多衰啊……” 伴着床铺滑动的“滋滋”声,和身体逐渐下滑的无力感,羽薇在心里叫苦不迭。 可就在她的力量渐渐用光之时,505寝室的窗户突然打开了。 只见消防员正装备着安全护具,试图将悬挂在半空的已经昏迷了的明月拖进房间。 于是,羽薇用最后的力气摆动双臂,顺利让消防员抱住了明月的腰;而她也被及时赶到的消防员,顺着湿漉漉的床单,慢慢拉了上去。 楼下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叫好声和掌声。 ………… 一个小时后,滨海市第二人民医院里。 明月因为吸入有害气体和过度惊吓,正在高压输氧中陷入昏迷; 双手也因长时间抓握炽热的窗框而裹上了厚厚的纱布; 而她最最引以为傲的顺滑长发,也为创造无菌环境而全部削除。 羽薇用来抓住明月的右手,因肌腱拉伤而戴上了护具,正在满心自责地坐在明月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等待着她醒来。 “今天的火灾,一看就是有心人所为。 屋子里淡淡的大蒜气味和黄白色粉末是燃点只有40摄氏度左右的白磷。 宿舍门特意留了一条缝隙,可能是怕宿舍门和锁摩擦出的电流火花不小心将白磷引燃; 衣架放在离书桌更近的地方,是为了让脱下外套及放置外套期间摩擦出的火花更高概率地发挥引燃作用; 笔记本电脑上应该也洒下了白磷,所以才会在开机一瞬间的强电流下,瞬间冒出火花。 那人把a4活页夹特意放在了明月的书桌上,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并在阻止我们继续研究、调查下去,才想着借火灾把一切销毁!” 分析到这里,羽薇立刻就联想到了今天才在图书馆里熟络起来的陈阿姨,以及一直围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刘宇翔! “今天,只有他们两人看到过a4活页夹里面的内容。 难道‘艺伎回忆录’掉落地上时,我在刘宇翔脸上看到的异常并不是眼花? 他在维也纳酒吧作舞男,张连平也经常光顾那里。 他们之间该不会……” 这个猜测让羽薇一下子睁开眼睛,并不由自主地咬起自己下嘴唇的死皮来。 第15章 路,我选好了 这时,一位警官带着几名警员步伐匆匆向这边走来。 从面相上来看,这位官衔较大的警官应该就是明月的爸爸了吧。 可羽薇刚站起身想向他问好,就被警官身后的警员拦住,道:“你好,任雨薇,现在关于滨海民族大学·4号宿舍楼704寝室起火原因的相关信息需要向你了解一下,请予以配合。” 并用“请”的手势将她向另一个方向引去。 而警官,只是皱着眉头十分不满地瞥过羽薇一眼之后,就一脸焦急地走进了明月的病房,对于冒险救下自己女儿的她没有丝毫谢意,甚至还带着一股子怨气。 听着“砰”的一声关门声,羽薇只能无声叹了口气,随警员向示意的方向走去。 她能猜到这位吴警官的怨气来自于哪里。 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这个案子,所以在红裙女孩儿死后不久,自然也会想起整理和翻阅以往的笔记。 但现在,明月因为羽薇私自拿走了笔记,又恰巧在当天即遭遇了“意外”; 而羽薇,不仅和酒吧有那么些关系,在前两天的坠楼意外里向受害者施救的人也是她。 真的很难让人不去怀疑羽薇的真正身份,以及明月是否受她牵连才变成了这样。 ………… 夜晚将近10点钟,羽薇正坐在一间仅亮着一盏高亮度白炽灯的房间里,被3名警员围在中间。 她感觉此刻的自己与其说是在配合调查,倒不如说是在接受审讯。 但是,对于警员们的提问,她回答得总有些模棱两可,就好像自己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受害者一样,表现得十分惶恐、无助。 从进来到现在,她在一一回答过警员的问题后,已将近1个小时没再过说话了。 对于这场人为制造的意外火灾,羽薇还没想好是否应该直接透露给警方。 因为她不确定,这里会不会有张连平安排进来的人。 明月是因为她遭遇了现在的劫难,不仅会因此而错过舞蹈团的选拔赛,甚至有可能永远告别舞台,像现实世界里的她一样,在别人的关照下度完一生。 即使这是游戏,羽薇的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儿。 “仅仅为了阻止我继续调查下去,就不惜制造如此严重的火灾,荒废掉别人追求了18年的舞蹈之梦,不能原谅!” 今天晚饭前还犹豫良久的分叉路,她已经选好了。 但在与张连平的阶级相差如此悬殊的条件下,她需要一个有力的保障,而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单单以己之力白白去冒这个险。 于是,沉默良久的羽薇终于再次发话了,“请问,我可以见一下吴长官吗?” 三位警员一对眼色,由一位看起来更为亲和的女警员回答道:“你找吴局有什么事?” “局长吗……似乎比想象中更有权威呢,正好……” 在心里掂量了一番,羽薇才装作有点儿愧疚的样子,道:“关于明月的事,我想单独和他说一些话。” 三人刚对完眼色,还没有决定,吴局长就亲自开门走了进来。看样子,他已经在审讯室单向玻璃的另一边,默默观察羽薇好久了。 他向三人使了个眼色,在确认几人全部离开之后,便压制住内心的怒意,一脸平静地坐在了羽薇对面,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如果您不想再出现13年前的事情……”羽薇特意装作特别害怕的样子,咬着嘴唇用非常小的声音说出了前半句话,才回归正常开口说道:“咱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然后,又装作捂着嘴,只用双手遮住摄像头的方向,摆口型道:“老陈。” 在外界和监控里看来,就是她一直因为紧张或害怕咬嘴唇,在询问过是否可以单独聊聊后,又有些崩溃地捂住了嘴。 刚刚还一脸淡定的吴局见状,额头立刻拧成了一股节,他还真没见过才18、9岁就这么有心机的女孩子。 沉默思考良久,他才做手势,示意里面关掉了监视器,并拉上了单向玻璃上的百叶窗帘。 待看到监视器的灯光已关闭,确定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后,羽薇才回归了一脸的平静,对吴局道:“我想13年前,您参与的案子之所以莫名其妙地转给了别的组,就是因为老陈隐瞒了04年案件的受害者中有他女儿,才导致你们所收集的一切信息都不可以作为有力证据,而功亏一篑的,是吧? 我承认,明月变成现在这样的确有我的责任。 因为我可能也卷入了‘艺伎回忆录’案件,并很有可能成为以后受害者中的一员,想私自查清楚,才勾引她把您整理的案卷带了过来,酿成了这样的后果。 我想您已经开始怀疑了吧?今天的火灾并不是意外。 ‘热得快’只是用来把人为火灾制造成意外事故的幌子,真正的引燃物质是白磷。 从明月笔记本电脑上键盘的字母,在不到一个学年的时间就有很大程度的磨损,就可以推测出她的笔记本电脑使用频率很高,可以作为有效的白磷引燃设备; 再加上她的书桌离总电源比较近,寝室的共用插排就放在她书桌下面,作为幌子的‘热得快’放在那里便也更加不易被发觉; 所以,他最后要做的,就是把原本放在我桌子上的a4活页夹以及整理好的资料,转移到她书桌上,并在桌面及笔记本电脑上洒下白磷。 等我们回到房间后,明月打开电脑的一瞬间,就可以借‘热得快’未拔之名,将一切相关资料甚至连同调查者一起,借火灾来销毁,阻止案子继续调查下去了。” 吴局听闻羽薇的话,不禁呼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开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件案子,他跟了13年,却从未想过仅仅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流露出去的一本案件整理笔记,差点儿就殃及了自己女儿的性命。 而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姑娘,居然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案件的信息,以及宿舍的起火原因。 “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第16章 与警方的合作 “704寝室的起火原因,源于观察和分析;而‘老陈因隐瞒受害者家属身份,被禁止参与调查’的结论……” 羽薇简单地把18号配合调查时自己在警局里看到的争吵,以及19号老陈在维持治安时莫名其妙飙出的话,描述给了吴局,然后道:“再结合04年7月的那则新闻,以及我的兼职工作……推测出来并不难吧? 至于为什么要相信我……” 羽薇继续道:“我因家境贫寒,需借着村里的资助上学,一直在找兼职工作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减轻村里的负担。 5月末,有一个所谓的‘好心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我的手机号码,说是可以介绍一份来钱快,又不影响学业的好工作来资助我。 我才去维也纳酒吧,作起了开张前靠舞蹈招揽客人的服务生。 此后,他也经常光顾酒吧,关心我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并不时塞给我一点零钱,作为日常资助。 6月中旬,他突然莫名送给我一双昂贵的红色舞鞋,而不是直接给予金钱上的帮助,才开始引起了我的怀疑; 在经历了18号的坠楼事件,发现受害者不仅行为怪异,还穿着和我一样的红舞鞋后,我便开始收集相关信息,想把他的意图查清楚。 您整理的‘艺伎回忆录’我已经看过了。 警方已经调查案件很久了吧? 从02年起的意外事件,到现在每年定期发生的连环死亡事件,只是苦于找不到直接证据,案情才一直没有进展,托到了现在。 我愿意作为警方线人,为查清案件提供证据。 因为那个联系我的‘好心人’也姓张,很有可能就是你们一直在调查的重点嫌疑人——张连平。” 吴局听闻,把胳膊肘架在桌子上,双手合十,用大拇指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很久,才询问道:“你为什么要专门和我谈?” 羽薇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道:“因为您是明月的父亲,且从没有放弃过调查来看,是一位很负责任的警官。 再加上,明月变成现在这样,我的确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只能以这种方式寻求她和您的原谅。 所以,在不确定警方是否会有人向张连平通风报信,让我的线人计划泡汤的前提下,只能委托您安排一个信得过,又和以往的受害者没有任何关系的警官接手这个案子,以免13年前的情况再度出现。” 吴局静静地打量着羽薇,看着她脸上的平淡和瞳眸中显露的睿智,掂量了好久才道出一句:“好,在你口述的事情核实清楚之后,我会和你联系的。” 羽薇点过头后,说出一句:“为避免引起张连平的怀疑,您最好不要耽误太久。” 随后,便捂着脸,做出一副因十分愧疚而崩溃的样子,假装哭泣起来。 而吴局也伴着羽薇的哭泣声,打开房间门走出了审讯室。 “怎么样了,吴局?” 在门外焦急地等了好久的几人,见吴局出门,立刻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吴局虽然不相信局里会有张连平安排进来的人,但是小心一点儿也没错。 于是,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只想为我女儿的事情对我表示一下歉意,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小张,她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你去招待所里给她安排个房间,陪她休息一晚吧。 其他人,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们了。” “是,吴局。” “客气,吴局。” ……………… 在办公室里静静等待着几人散去之后,吴局才拨通了警局的内网号,“喂,老李啊,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对于滨海民族大学那件案子,我有点儿东西想给你看看,有空…过来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发声道:“你姑娘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但我劝你最好别管,难道当初老陈的事儿你忘了?” “我知道。我只把东西交到你手里,至于用与不用…你来决定。” “好吧…等我几分钟。”说完,那边在一阵吸溜面条的声音中,挂断了电话。 10分钟后,一个留着寸头,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身红烧牛肉面的味道,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屋子,开门见山道:“什么东西?我这手上还有事情要处理,赶紧的!” 吴局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并按下了录音播放键。 原来,他之所以敢和羽薇在审讯室里单独面对面聊天,也是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也真不愧是能升职为局长的人。 两人听完录音后,吴局把从监视器里截下的任雨薇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并问他口中的老李道:“你觉得这个线人,可用吗?” 而老李端详了照片好久,内心似乎做了十分激烈的挣扎,却又狠狠地将照片摔在了桌子上,嚷道:“胡闹! 老吴,你难道忘了以前的23名受害者都是怎么死的了吗? 即使我们已经发现了受害者的共同特征,并在不惊动嫌疑人的条件下,给予她们最隐秘的保护,可结果呢? 从头到尾有幸生还的人只有3个!3个!!且只能终生待在精神病院里,没有任何好转!! 即使请了国内最有权威的心理学专家,都没法攻破她们的心理防线,去寻找她们怪异举动的根源。 你现在跟我说要安排一个人去做线人?不是明摆着让她往枪口上撞吗!” 可吴局并没有介意老李的叫嚷,反而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缸,淡定地喝过一口茶后,缓缓道:“可是,她已经收到红舞鞋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只是早晚的事了。不是吗? ‘恐怖艺妓馆’的传闻,是我们一开始为降低受害群体和‘红舞鞋沙龙’人员的亲密接触几率,特意放出去的口风。 可经过这几年的不断夸大和发酵。不仅对案发没有丝毫压制,却适得其反,造成了现在强烈的校园歧视局面。 老李啊,如果有必要,我们也该冒险尝试一次了。难道,你想让这宗连环杀人案的发生年限,就这样不断增长下去吗? 从火灾现场有勇有谋的救人,到在警局里淡定应对审问,以及再和我谈话前后为掩人耳目的演戏。这个姑娘给我的感觉并不简单。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第17章 线人前的考验 次日将近中午,女警员小张才按照吴局的指示把羽薇重新带到了局里。 但这次,她没有再被引入审讯室,而是直接来到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房间里杂乱地堆着几沓文件和一个食用过的方便面桶。 而深灰色的欧式沙发上除了吴局之外,还坐着另外一名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正在阅览的中年男人。 “坐。”吴局起身,示意她坐在中年男人对面。 羽薇鞠身谢过后,便坐在沙发上默默观察起房间里的摆设,以及对面那位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的中年男人。 “任雨薇,这位是……” 而还没等吴局介绍,羽薇就站起身来,伸出右手,微笑着对中年男人道:“您好,李大富警官。 相信您就是吴局长安排的案件负责人了吧?” 一直查阅着文件的老李,这才抬起眼睛,略带惊讶地打量了羽薇一番。 然后,快速把文件搁在茶几上,收起刚刚还翘着的二郎腿,稍稍起身和她简单地握了个手。 “呵呵,没错。 老李,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任雨薇。” 吴局的嘴角显出了一丝笑意,不仅没有对羽薇刚刚的打断表现出丝毫介意,还从老李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获得了些许满足感。 而老李也坐直了身子,问羽薇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应该……不算难吧。 您的面部和鼻头儿都冒着油光,不仅眼白上有很多红血丝,眼角还有一丢丢淡黄色的分泌物,说明应该是一夜没睡,而且早上暂时还没来得及洗脸; 另外,您手里文件刚刚翻过去的那页的题目是《燃烧样品磷元素含量检测报告》,与我对于失火原因的猜测有一定相关性; 再加上,我昨天最后对吴局长的诉求…… 您应该是经过一晚上的调查,先确认我的身份和描述是否属实,再依据我今天的表现来决定是否要让我作线人的。 不知我的推测是否正确呢,李警官?” 老李听闻,不禁红着脸,从茶几上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抹有糊糊的眼角,和油腻的鼻头,才继续道:“嗯,老吴的确没看错人,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羽薇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用食指指了指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名片盒。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刚刚的表现着实惊艳到我了。 看样子,我这一晚上的时间也不算白费啊。”老李不禁对羽薇超强的观察及推理能力大加赞赏。 但随即,他又立刻回归了一脸严肃,十分郑重地对羽薇道:“可是,你知道作线人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吗? 如果被发现很可能会在极度的折磨中死去,你确定能承担得起最严重的后果吗?” “嗯,知道。”羽薇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既然您查过我的信息,就应该知道我已经没有父母了。 除了有些对不起村里的父老乡亲,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而且接受了红舞鞋,就意味着我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目标,‘死’可能只是早晚的事儿,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所以,倒不如在死之前再做点儿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还能为自己争取个翻盘的机会。您说呢?” 老李和吴局对了下眼色,道:“好吧,这个线人我收了,你可以去忙活自己的事儿了。” “哼,你个白眼儿狼,过了河就拆桥!”吴局开玩笑似的牢骚了一句,便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可在他的手触摸到门把手时,羽薇站起了身,一改刚刚接受考验时的从容与淡定,咬了咬嘴唇,带着些许愧疚地问道:“吴局长,明月……她怎么样了?” 吴局握着门把手久久未动,沉默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回应道:“已经脱离危险了,但留有一定的创伤性应激障碍,暂时还不能受太大刺激。 这件事情……和我没有保管好案件资料也有很大责任。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和负罪感,用心做好现在的案件准备工作吧,我…们等着你胜利归来的好消息。”说完,吴局便含着眼中的泪,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对于这个案件,要说吴局没有什么私心,肯定是不可能的。 自从13年前,案子转给了老李的组来处理,就成为了他一直放不下的心结。 他甚至有些怨恨老陈,为什么要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感情,让全组人的努力就这样白费。 直到昨天,听说到了女儿受伤昏迷的消息,自己突然间变成了13年前的老陈,他才能切身感受到:当亲人受到侵害之后,自己却因为身份特殊而无能为力的无助、自责与愤恨。 也开始能够理解老陈当初为什么隐瞒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并在案件转移后,放弃了一次次升职的机会,执意要留在滨海民族大学的辖区内作一名小小的刑警。 “陈组,当初是我太缺乏同理心,错怪您了…… 希望我们心里放不下的案子,可以在今年结束吧。” ………… 透过百叶窗的空隙洒进来的成条的阳光已经变成了夕阳余晖的橙红色。 杂乱的办公室里,除了几乎铺了满桌、满地的文件纸张外,堆在老李办公室角落的方便面桶也从早上的1桶变成了现在的4桶。 自从上午吴局这位“无关人员”离开了办公室,羽薇就阅读和整理着老李提供的案件信息,一直忙活到了现在。 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羽薇都能听到自己的脊椎骨,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固定动作的僵硬而产生的“咯咯”声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呼噜正打得震天响的老李,便开始轻悄地收拾起地上的文件来。 老李昨晚可是熬了几乎一整夜,再加上上午的考验和下午一直在帮她进行目前的案情讲解,这才刚刚眯了一会儿,羽薇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他。 想起自己曾经因为两天一夜没睡,就被波索泼了一头热巧克力的事儿,她可是特别能理解老李的辛苦。 可就在羽薇把地上的文件依据页码编号重新按顺序拾起的时候,屋子里却突然想起了“当当”的敲门声。 第18章 我的潜入计划 “唔…请进!”听到敲门声,刚睡没一会儿的老李就立马摩挲着眼睛,坐起了身子。 看样子,他早就已经对这样时睡时醒的办案生活习以为常了。 “李队,这是您申请下来的东西。呃……”警员拿进来的是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盒子和一份厚厚的文件,但看着这乱作一团的屋子,他实在是无从下脚。 “直接给我吧。”说着,老李站起身,胳膊伸得老长,才从站在门口的警员手上接过了东西,并示意他关上房门。 然后,老李又重新坐下来,招呼羽薇道:“别收拾了,先过来认识认识这个。” 他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纽扣,和另外一个大约4厘米长、1厘米宽的,有点儿像u盘一样的长方形东西。 “这是…窃听器?” “对。这个u盘外壳的电池容量会稍微大一点,可以连续使用72小时,适用于日常监听; 而这个纽扣的电池容电量比较小,一次只能使用不到5个小时,一般适用于不便携带大物件儿的重要场合。” 羽薇听闻,抿着嘴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便伸出手,想接过老李手上的盒子。 可是,老李并没有动,而是再次一脸郑重地望着她,十分认真道:“虽然你之前的表现很好,但在把东西交给你之前,我还是想听你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毕竟,你只是个大一的新生。既不是处事油滑、人脉广博的黑色线人,也不是经过警方专项训练的红色线人,还非常缺乏社会经验。 而这又是一宗关乎20多条人命的连环杀人案,一次的疏忽,不仅仅会牺牲掉你一个人,还会白白浪费掉我们十多年来的努力。 所以,也别嫌我麻烦,我这是为所有的案件相关人员负责。” 看着这个表面上有点儿不修边幅,却把工作的责任和热忱刻在骨子里的鲜活人物,羽薇也一改自己以往的心态,不再把这次任务看作是一个可以重新来过的游戏。 “请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语毕,她便收拾好身边的文件席地而坐,首次在《诡异的红舞鞋》任务里进入了冥想状态。 在高速动眼中,她的大脑模拟着屏触电脑,重新整合着自己目前所得到的信息,并做着接下来的打算。 几分钟后,羽薇很守时地睁开了眼睛,并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起了自己的潜入计划。 “若从明天6月23日起算到7月中旬,可能最多只有21天,时间非常紧迫,所以需要快速有效的渗透进去才行。 但是在此之前,我和张连平的关系只能算是小有相识,甚至为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表现出了一点点抗拒。 而且从周五在商业广场上的惊艳舞蹈,到周日冒死搭救明月的行为,难免会有人用手机把这些光彩时刻做下记录并传播出去,会把我的形象做的过于正面。 如果为潜到他的身边,而突然从抗拒莫名转为了刻意的亲近,很难不引起他的怀疑。 所以,我现在需要的,是警方再次帮忙引导一次社会舆论,把我的个人形象从过于正面变成备受争议。 在心里接近崩溃边缘的状态下,再去投靠身边的可利用资源才能显得更为合理。 您还记得04年事件里,死去的陈安琢和退学的任姗吧?我觉得,您可以继续把我和明月按照里面的关系进行渲染,再增加一份黑暗一些的元素进去。 比如:我为在7月中旬的舞蹈团选拔赛上消除明月这个竞争对手,是刻意制造的这场火灾。不仅能让明月直接退出这场比赛,还能为自己制造十分正面的形象,给舞蹈团留下好印象。 而且消息并不需要在像《滨海日报》这样的权威性报纸上报道,只需要一些娱乐八卦类小报就可以了。 在学校里,这样消息的传播和发酵速度很快,相信不到3天的时间就会有很好的效果。 上周五,张连平邀请我搭乘游艇去海上游玩儿,被我拒绝了。 如果等消息正式发酵起来的话,这周再主动联系他,或者接受邀请就显得更为合理一些了。 您觉得这个计划可以吗?” 听完羽薇的陈述,老李才像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子一样,长呼了一口气,道:“呵呵,看样子,我对你的担忧还真是有些多余了。 但是,你与他亲近和会面的方式,最好还是避免一下海上出游…… 因为海上视觉很开阔,没有什么遮挡物,我们实在是不方便安排警员对你进行秘密保护。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要尽量避免与他长时间对视。 你也看过分析文件了,依据心理学专家的猜测,以往的受害者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心理上的暗示和催眠,才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他人无法进行干涉的行为。 而且从心理学专家几乎无法突破幸存受害者的内心防线来看,这种催眠的作用时间应该很长,基本不会少于一个月。 所以,需要你十分的小心谨慎,不要在日常生活的潜移默化中,受到了他的催眠提示干扰,记住了吗?” “好。” 羽薇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但随即道:“但是…我没有在您的案件档案里看到关于‘刘宇翔’这个人的调查文件,您可以试着把他作为新的嫌疑人调查一下。 因为,我和明月在周日回到寝室的当天,只有在图书馆里巧遇的宿舍管理员陈阿姨,以及和她有密切接触的刘宇翔看到了‘艺伎回忆录’的内容,知道那本a4活页夹的真实身份。 而且刘宇翔还是维也纳酒吧vip包房里的高级舞者,很有可能和张连平之间也有密切联系。我的手机号码也有可能是他通过和陈阿姨的密切接触而获得,再提供给张连平的。” “嗯…真没想到,这案子调查了十多年,居然还会有漏网之鱼……” 听了羽薇的消息,老李那好不容易放下的川字眉,又不禁皱在了一起。“好,调查好后,我会把相关数据想办法发给你的。” 说完,老李便把盒子连同另外一份文件一起递给了羽薇,道:“这个是局里统一要签的《线人合作协议》,你确认报酬之后就给签一下吧。” 但羽薇看都没有看,接过文件就在最后一页的甲乙双方书名页签下了“任雨薇”的名字。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们。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去维也纳酒吧那边探探口风了,接下来传播消息的事儿就麻烦您了。” 第19章 酒吧里的星 从警局赶往维也纳酒吧的路上,羽薇突然感觉几乎整个商业广场都成为了古风舞展示基地。 艳红似火的折扇之舞、半黑半白的太极八卦舞、戴着京剧脸谱的仿古hip-hop、用紧身旗袍表现玲珑腰身的中式爵士、穿着古装演绎仙侠功夫的breaking…… 就连最穷的小酒馆子也请了几个大爷大妈,在门口玩儿着《最炫民族风》的solo,好让自己能勉强和古风沾上那么点儿边儿。 从上周五到今天,才短短不到三天的功夫,古风舞就从一个受万人追捧的优雅舞种,变成了商业广场里滥大街的渣渣,再也激不起过往行人围观的半点儿兴趣。 反倒是门口稍微冷清一点儿的维也纳酒吧,因为没有那些让人看到反胃的舞蹈,招来了不少想求些清静的客人。使酒吧不仅借机提前开了门儿,还把往常播放的劲爆音乐变成了稍微安静一点儿的蓝调纯音乐,好安抚一下被古风音乐折磨到恶心的客人的心。 6点38分,羽薇才在把窃听器藏进了右手所戴着的护具里后,气喘吁吁地进了门儿。 开始,她以为自己又要被那尖酸刻薄的老板娘臭骂一通了。 看到刘丽脸上正带着一丝少女的绯红,满面春光地和张连平聊得正欢,羽薇才偷偷地咋着舌,长吁了口气。 “张总,您好。 不好意思,刘丽姐,我来晚了。” “没事儿,你迟到也是一件好事儿。这安安静静的,反倒是给我这儿招了不少客人呢~” 刘丽望着这近乎满员了的卡座,高兴得有些合不拢嘴,并阿谀奉承道:“还是张总料事如神!早就知道那些个粗人儿会借机跟风儿来抢我生意,便特意提前给了些个建议,让我提前改变了经营策略。 这不?立马儿就有效果了呢~呵呵呵~” 张连平只带着淡淡的一抹笑,举起手中的红酒,简单地与她碰了个杯,并没有回应那拍得有些过于明显的马屁。 然后,转头打量了羽薇片刻,用举着高脚杯的手碰了碰她右臂上的护具,询问道:“小薇,你这胳膊怎么了?” 此刻的羽薇,表面笑眯眯,心里mmp——哼,真能装!我这儿怎么了,你还能不知道?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回答,卡座上的几个从进来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青年男女,就一边擎着手机,一边小声议论着走了过来。 “哎?美女,你就是滨海民族大学里那个火海里救人的女侠吧?前两天搁这儿跳超级好看的古风舞的那个人也是你,是不?” 一个男生一脸兴奋地想把手机上的视频给羽薇看,差点儿把屏幕怼到了她脸上。 “呃……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可还没等羽薇完成自己的否认三连,刘丽就十分八卦地把话头儿抢了过去,“哟呵?还有这种事儿呐!我可得好好瞧瞧。” 说着,她脖子伸得老长,望着吧台对面儿那男生的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 “哎哟喂!~” 寝室的门被推开时,突然爆出火焰的惊险场面,让刘丽不禁一惊,叫出了声。 直到看到二人化险为夷,依次被消防员救进了屋子里,她才不停捋着前胸,对羽薇道:“什么不是你呀!这不是你还能是谁呀? 你这丫头,怎么总是扭扭捏捏的?做了这么大一件人命关天的好事儿,还不想留名儿呀?真是! 那我就替你说了!视频里的英雄正是我们家的舞蹈小担当!商业街的古风舞创始人!任雨薇!” 刘丽似乎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的脸上也贴点儿金。不过,还别说,这有点儿咋咋呼呼的小炫耀,还真立刻就把气氛给调动了起来。 拿着手机的男生,一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一脸兴奋地发出了想要合影的请求,“呵呵,那太好了,任大女侠可以和我们合个影吗?” 既然身份已经公开,再扭捏下去未免显得她有些太过造作。 羽薇也就含笑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用左手摆出了毫无创意的摆拍造型——剪刀手“耶!” 可与此同时,细心的她也在男生调整前置镜头广角的时候,在屏幕的角落里注意到了: 特意倾身上前来蹭镜头的刘丽,不小心在开叉旗袍上,露出了大腿上斑斑点点的疤痕; 优雅地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醒着酒的张连平,却不时用满是阴冷的眼神瞄着被众人包围的羽薇。 从他眼神中透出的轻蔑和冷意,就好像刚和羽薇初见的“0号”一样——高傲而冷漠,不夹带丝毫情感。 众人合影完毕后,男生主动给羽薇点了一杯度数较低的鸡尾酒才回到了卡位。说,算是给她的合影报酬。 当调酒师把调制好的一杯花花绿绿的饮品放到身前的吧台上时,羽薇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这种又放盐、又放酒、又放柠檬、又放超浓缩果汁,然后又摇啊摇啊摇的混搭,让她对鸡尾酒的味道充满了好奇。 可羽薇刚准备来一口尝尝味道,张连平就用手掌按住了杯口,并一改刚刚隐匿在镜头边缘的阴冷,反而像个暖心的大叔一样,用十分关心的语气道:“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喝酒精饮料了。 这几天正好满大街都是古风舞,大家都看到恶心了。我看,你今天也趁机养一养胳膊上的伤吧,别总勉强自己。 走,我送你回学校!”说着,张连平顺手从公文包里掏出自己的车钥匙,就向门外走去,丝毫没有要请求谁的同意的意思。 “……霸道总裁都是不定时开启这种病态模式吗……” 羽薇不禁转头望向刘丽,可得到的却是她带着一丝丝苦笑的默许,便只好快步跟了出去。 此刻的商业广场已是月色当空,只是城市里的喧嚣给月上增添了一份朦胧,星光也在闪耀着的璀璨夜灯之下,显得过于暗淡及单调。 “张总,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就是一个天桥的事儿,不麻烦您了。”羽薇跟在张连平身后,小心请示道。 “呵呵,怎么?怕自己像前两天从宝马z4里走出来的女人一样,死于太过招摇?” 说着,他用都彭定制打火机,在风中点燃了手中的雪茄。 第20章 巨大的反差 羽薇虽早已料到:如果刘宇翔和张连平是一伙儿的,那么在刘宇翔把她用心研究过“艺伎回忆录”的消息传达过去后,将会使自己潜入张连平身边的难度成几何倍数增加。 但张连平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和死者相关的莫名其妙的话,还是会让她不免有些心慌。 “是要动手了吗?” 羽薇不禁想起了老李关于催眠的提示,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地面,并紧张地咬起了嘴唇,快速模拟着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和心理学相关的催眠是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知识领域。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也是还没等开始详细研究,就葬身火海。 这种对于未知领域的陌生,让她打心底里产生了一股由神秘而生的恐惧感。 可张连平只是淡淡地呼出雪茄烟雾后,便打开豪华皮卡的车门,从副驾座位上取出了一个包裹,顺手递给了她,“呶,送你。” 包裹里装着的,是新款红色苹果手机。 红舞鞋、红酒、红色手机、红色豪华皮卡……和红色过高的相关度,让羽薇有些犹豫,不敢轻易接过眼前的礼物。 张连平只是把羽薇的抗拒看作以往的内向,直接把包裹挂在了她不方便移动的右臂上,道:“拿着吧,你的翻盖手机早就该淘汰了。一部手机而已,没那么招摇的。” 见羽薇迟迟未动,他又接了一句:“怎么?还真打算让我开车给你送进学校?” “没…没有。谢谢张总。”说着,羽薇低着头慌张地给张连平鞠了个躬,便匆忙转身向通往学校的过街天桥走去。 张连平透过吐出的烟雾看着渐渐走远的羽薇,拿出了裤兜里刚刚收到了条消息的手机。 只见微信聊天框里,发送来了一张有些模糊的图,一看就是在一个十分隐秘的角落里抓拍到的镜头。 镜头里,正是羽薇在一辆十分豪华的皮卡旁边,“接过了”他送给她的手机的画面。 只是,他和车的绝大部分都被拍摄者所藏匿的建筑物遮挡住了,只有羽薇和她手上的包裹最为清晰。 张连平一个冷笑过后,飞快地移动着自己的拇指,发出去了一条消息:“真不愧是娱乐圈记者,摄影技术不错。” “您过奖,稿子我已编好,明天就会在学校大卖,可别忘了您的承诺。” 张连平在发送出一个“ok”的手势后,便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呵呵,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而手机屏幕的另一边,一个坐在酒吧里的油腻男人,在收到了“ok”表情后,也开始嘚瑟地狂抖着腿,敲起了笔记本上的键盘,叼着香烟喃喃道:“嘿嘿,也不知道这小妞儿得罪了谁,一下子有这么多人要搞她。一个稿子赚两份儿钱,真他妈的爽!” ……………… 6月25日,周四,14点32分。 距离大一下半学期考前知识总结的最后一课结束还有18分钟。 现在,本应是大家整理自己不懂的知识点,再去向老师请教一下的时间。 可教室里几乎所有人都一脸八卦地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手机新闻或娱乐报纸上,兴致勃勃地悄声谈论着最近在校内最受争议的同学。 只见八卦新闻,用“我们眼里的英雄真的是英雄吗”这样颇具争议的标题吸引着大众的眼球,并将羽薇收下礼物的超大图片放在了主版。 内容则是将04年7月在学校发生的一死一伤的坠楼事件,和这次火灾救人事件联系了起来,把两个同为“任”姓的人物进行了对比。 并提出了:“既然都是在酒吧这种社会之地摸爬滚打的心机女,两人是否都是想要去除入选舞蹈团的竞争对手,才用心导演的这出戏呢?”这样的猜测。 于是,从新闻出现的周二开始发酵,还不到三天的时间,校内学生对于羽薇的态度和评价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慢慢地,从开始不时有人打招呼、求合影的女侠,变成了现在有人没事儿向她踢石头、吐口水的贱人,甚至经常会在回寝时看到宿舍门上贴满了用过的姨妈巾。 而前几天刚刚和她建立起室友关系的小猪,也在大家的挑拨和教唆下,不得不远离了众人口中的“心机女”,从学校新分的宿舍里搬了出去,和男朋友临时租了间房住。 此刻的羽薇,正独自一人坐在大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完全无视着众人对她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通过手中全新的红色苹果手机查阅着自己需要了解的信息。 她对小道消息的持续发酵已经有了一定心理准备,自然不会把众人的态度太放在心上。 像这种对信息了解得不全面,就义愤填膺地上前伸张正义的人,只是被有心人拿来利用的工具而已,没有必要为他们浪费自己的精力。 可现在,羽薇的脑子里依然很乱,乱得像一团杂草,找不到一丝头绪。 原来,为避免出现意外,羽薇在收到手机的当晚又回到了警局。 在请老李派人花了两天的功夫,确认过手机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敢打开使用的。 而老李也十分高效地,在24号把刘宇翔的调查信息发给了她。 刘宇翔,31岁,毕业于滨海民族大学·计算机专业,是学校张副教授的儿子。从小被母亲单独抚养长大,却与母亲的关系非常紧张。 高考比学校分数线高出了几十分却执意要报滨海民族大学,录取后却经常旷课,学位证是他母亲托关系好不容易办下来的; 毕业后,也执意要留在学校工作,现主要负责校内网的监管; 经调查,他除在维也纳酒吧作舞者外,和张连平间无明显关联,两人无任何电话和电子信息往来。 “31的年龄,20多的脸,对陈阿姨的笑,天真得像个大男孩; 早就把自己定位在了滨海民族大学,却又和张连平之间没有直接关联; 选的是计算机专业,却有足以成为vip专属舞者的舞技; 还要通过如此危险的方法阻止我继续调查下去…… 这个处处都是矛盾的刘宇翔,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相比较起来,反而是张连平更加简单、直接。 从娱乐新闻的配图来看,照片很明显地回避了他的身份;而且除他以外,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接受礼物的时间和地点。 所以,他应该和我一样,想通过新闻的发酵,让我在心理防线崩塌后,把他作为依靠点,以达到快速接近的目的。 可是,刘宇翔阻止我继续调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艺伎回忆录’让我有些先入为主,从一开始就把调查重点搞错了?” 第21章 正义之名的霸凌 想起刘宇翔,羽薇的脑海里又蹦出了自己和明月在出事前所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她…也许可以成为他的调查切入点!” 于是,还没等下课铃声响起,羽薇就抓起书包从后门跑出了教室。 使同学们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八卦之心,又犹如炸锅了一样“嗡”的一声轰鸣,纷纷议论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羽薇又一次来到了那个房间——狭窄而阴暗,像书籍存放处一样的第十四阅览室。 可今天,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戴着耳机孤单而安静地坐在图书管理员的位置。 她身前的借阅台上摆了几支铅笔和一个专门的画本,正在十分用心地在本子上勾勒着什么。 羽薇轻轻敲了敲阅览室的门,刚想冲里面打声招呼,后背就被撺成了团儿的纸球打了一下。 她有点儿吃痛地转头一看,只见地上的纸团为了能扔起来更吃劲儿,竟被特意浸过了水。 而由几个男女学生混搭而成的小团体,正面带幼稚而邪恶的狞笑,用满是轻蔑的目光看着在衣服上留下了一团水渍的羽薇。 “哟~我们火中救人的侠女还有空来图书馆呐!不简单,不简单。 不过,这里可是图书馆,全都是一点就能着的书。 这一次你可别一不小心没点好,英雄没当成,再把自己搭进去了。”一个男生有些做作地上下抛着手里滴着水滴的纸球,用阴阳怪气的口气嘲讽道。 而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随即跟风附和着笑出了声。 羽薇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可不禁攥握起来的手掌心,还是不自觉地开始冒汗、发凉起来。 她虽然能料到娱乐新闻的不断发酵会让大家对她的态度有180°大反转,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升级到明目张胆的霸凌级别。 即使任雨薇身形轻盈,上一个任务所习得的拳脚功夫也还记在脑子里。 可年幼时被霸凌的记忆,还是让羽薇因为过于畏惧和紧张,而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了起来。 那是一个她永远也无法放下的担子。 就算大脑的保护机制已经规避掉了事情的具体经过,可在碰上类似事件时,她的脑海里还是会闪过几个十分模糊的画面,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就和上次在集市里,只是简单地被众人嘲讽,也能把她逼出游戏那时候一样。 “怎么?没话说了?”羽薇此刻的无言,让那个男生得到了极大的心理满足感。 他瞥了一眼被她握在手中的红色苹果手机,又继续煽风点火道:“哎哎,你们看!她区区一个贫困生,怎么能买得起最新款的苹果? 看样子,报纸上说的没错!她就是一个为了名和利什么都能卖的贱人!”说完,男生就又一次把沾了水的纸团,向羽薇扔了过来。 看着眼前向她飞来的纸团,羽薇本想帅气地抓住它,在几句犀利的回击之后,再把纸团甩回男生的脸上。 可是,源自于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却让她的身体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即使用尽力气地想把手掌抬起来,也只能微微动一动自己左手的食指。 而犹如放慢镜头一样渐渐逼近的小纸团,在她眼中却像施了魔法般越变越大。最后,变得宛若一座山,将羽薇试图反击的心瞬间击垮。 “唔……” 滴着水的纸团准确地打在了羽薇的脸上,她却恍若受到重击一般,一下子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男生身后的几个人见状,也纷纷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纸团,开始了他们以“正义”之名的讨伐。 而就在这时,一声严厉的呵斥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喂!你们干嘛呢!不知道这里是图书馆吗?”陈阿姨平淡如水的脸上,第一次表现出了如此强烈的怒意,她推着轮椅从阅览室里走了出来。 “老…老师,我们…我们这是在惩罚恶人!”带头的男生虽然开始小有惊慌,经过一番调整之后,还是梗着脖子为自己找起了理由。 “恶人?哼,我除了几个欺负一个小女生的恶人,没再看到任何恶人。”看着身旁坐在地上,浑身被纸团击打得湿漉漉的羽薇,陈阿姨显得十分气愤。 “老师,你是不知道,4号宿舍楼的火,就是她放的……”男生迫不及待地分享着自己得来的小道消息,试图将自己的霸凌行为变得更为合理化。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陈阿姨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闭嘴吧!我简直为你这样的人而感到耻辱。 你是亲眼看她放的吗,是吗?” 男生有些纠结地摇了摇头。“可是,娱乐报纸上是这么说的!” “哼,你还知道那是娱乐报纸。只是因为一条小道消息,就随意对别人指指点点,甚至理所当然的在这样的公共场合组织别人,一起来合伙儿来欺负?嗯? 连学校的责任追究公告都没公布出来,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去随意审判别人? 这是一个凭己之力考上大学的大学生该做出来的事吗?! 你们是哪个专业的?把学生证给我!”说着,陈阿姨就推着轮椅上前,要收走几个人的证件。 他们知道,如果被知道了身份,通报批评甚至处分是肯定少不了的。 于是,见眼前的老师移动不方便,在男生口中的一个字——“跑!”之后,几人就四下分散着跑没了影。 陈阿姨愠怒地看着几人分散跑开的背影,却也无力去追,便推着轮椅又回到了羽薇身边,关心道:“任雨薇,你还好吗?” 羽薇还是觉得心悸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刚才,她眼中的游戏画面,甚至曾因为自己的身体指标闪起了红色的危险预警信号,而出现了像地震一样的不稳定波动。 不过,随着陈阿姨的出现和几个霸凌者的离开,她的情绪也慢慢平稳了下来,眼中的游戏画面也逐渐回归正常。 羽薇轻抚着前胸,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的心跳重新平稳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没事了,谢谢您。” “还能站起来吗?” 羽薇点了点头,借着轮椅的把手助力,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推着陈阿姨重新回到了第十四阅览室的借阅管理处。 第22章 你是陈安琢!? 这几天,学校为了给警方的火灾现场搜证打掩护,便以‘尽快修补建筑’为由,将6、7两层封闭了起来,舞蹈生也暂被安排到了其他宿舍楼。 再加上,羽薇除了出席学期末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就是忙于热络和张连平间的关系。 她和陈阿姨已经将近一周没有见面了。 “没想到,我们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可面对着羽薇带着些许谢意的客套,陈阿姨却只是弯了弯嘴角,没有吱声。 二人来到借阅台时,羽薇在无意间瞥了一眼放在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画本。 可她刚刚生出的笑容却逐渐凝固在脸上,由心而生的感激之情也顿时荡然无存。 只见,画本上是一幅鲜活的人物速写——舞者玲珑的曲线里,不失筋骨的韧性;钩得绷直的膝盖和脚尖,却能让人在简单的线条里,感受到舞者迸发出的力量。 但这似曾相识的笔触和画风,却让羽薇想起了“艺伎回忆录”上手绘彩铅的风格,以及自己进入游戏的第一晚,陈阿姨正聚精会神地用红色彩铅在画纸上用心勾勒的模样。 她不受控制地翻起了画本,想要求证令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答案。 果然在几页之内,就找到了18号当晚红裙女孩儿遇害时的彩铅绘画,而绘图视角正是4号宿舍楼传达室的方向。 羽薇不禁一脸震惊地抬头望向陈阿姨,却见她脸上像早有所料一般——仍旧是往常的一副淡然模样,似乎并不在乎羽薇对她特殊身份的“意外发现”。 “不如…我们坐下聊聊?” 陈阿姨轻轻关上了阅览室的大门,并示意羽薇坐在公共书桌前。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纸杯,将自己保温杯中的奶茶分了一些给她后,就非常平淡地将轮椅推到了羽薇对面。 可羽薇没有理会身前飘着阵阵香气的奶茶。她只是皱着眉,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身份不明的人,并没有动口。 陈阿姨见状,又倒了一杯奶茶并喝过一口之后,才在嘴角带着淡淡的一丝笑意,把新的一杯推到了羽薇身前。 羽薇纠结着咬下了下嘴唇上一块干裂的死皮,才端起陈阿姨喝过的那杯奶茶,小抿了一口,道:“你要和我聊什么?” “想先和你道个歉。 我刚刚之所以会替你出头,就是因为知道真正的纵火者并不是你。” 说着,她打开了手机,在音乐软件里轻声播放起那首她最喜欢的粤语歌曲。 “你最近不是在调查‘艺伎回忆录’吗,想必也看出来那彩铅插图都是我画的了吧?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的真实身份吗?”说到这里,陈阿姨特意停下来,平静如水地端起纸杯,喝了一口奶茶,似乎在等着羽薇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 “angelchen,陈安琢……你是04年的受害者陈安琢!? 可是…怎么可能,一死一伤中的伤者不是任姗吗?” 震惊之余,羽薇有些不受控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种恍若惊天的信息反转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陈安琢只是回应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对羽薇的话不置可否,“无论是谁,难免会有个出错的时候吧……” 这时,羽薇才好似明白了上一次来到图书馆时,陈安琢所说的话的含义。 “可千万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冒那一次险”——这不正是为了救下堕入虚荣的任珊,却毁灭了自己舞蹈梦的她吗? 看到羽薇若有所悟的表情,陈安琢脸上的笑也多出了一丝用意不明,“那你知道,宇翔和我在一起有多久了吗?” “难道是…16年?他高考的时候执意要来这个学校是因为你?!” “没错。从03年上学期末的新生汇报演出里,他随着母亲来观看表演那时候,就默默喜欢上了我。 从此以后,便经常借着到学校这边来找我。 开始,我只把他当成一个还不成熟的小迷弟,也就是逗着乐儿,偶尔一起玩儿一玩儿罢了。 直到我和我最爱的闺蜜在7月份出事以后,好不容易从数日的浑浑噩噩中醒来,却发现日夜守在我身边的人居然不是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而是还未成熟的他。 从那一刻起,我才知道,他对我的爱是真心的,甚至可以不顾他母亲的极力反对,把自己的课余时间和金钱都花费在我身上。 而我,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慢慢放下关于年龄的束缚,接受了这段姐弟之恋,和他一起一直走到了现在。” 听到这里,羽薇才慢慢放下戒备,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那你说要和我道歉,并知道真正的纵火者不是我,是因为……” “是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宇翔为了能让我重新站起来继续自己的舞蹈梦,在酒吧里做来钱更快的舞蹈兼职的事情了。 只是他耻于向我诉说,我也没有戳穿而已。 而且,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我们也渐渐意识到了我们的坠楼可能并不是意外。 他开始借着兼职职位之便,暗中调查起关于‘红舞鞋沙龙’的事情,想替我报仇。” 说着,陈安琢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周日失火那天,从我把掉落在地上的活页夹捡起来还给你,就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了。 那天,在吃饭间隙,他以上厕所为由出去了好一阵子,回来的时候还拿了一瓶泡着白色粉末的小瓶子。我问他那是什么,他也不明说,而是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是苏打水。 平时,把我送出食堂就回宿舍化妆准备的他,也执意要把我送回宿舍楼里换纸尿裤,还耽误了好久才把就放在我房门口的纸尿裤拿下来给我换上。 开始,我只是觉得不太对劲儿,直到上面着火了我才猜到真正的纵火者是他。 真是对不起,任雨薇,这两天一直在让你替他背锅。 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清楚的。可是,我早晚都有工作,行动也不太方便,才只能被动地等着你来找我。 我希望你不要怨他,他是怕你们的介入搞乱了复仇计划,才做出了这样出格的傻事……” 听到这里,羽薇再也忍不住了。 她站起身,愤怒地拍着桌子道:“呵呵,不要怨他?! 他是为了给你复仇,你当然不会怨他了! 差点儿殃及人命的纵火在你这里也仅仅是‘傻事’而已! 可这对明月来说公平吗?明月的伤痛,和未知的将来谁来负责!!” 第23章 我没资格原谅 见羽薇正用满是怒意的眼神瞪着自己,陈安琢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实在是自私得有些过分。 她满怀歉意地低下头,避开了羽薇略带审视意味的目光,转而把视线移向纸杯里回荡着阵阵余波的奶茶,小声喃喃道:“对不起,小薇。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我知道,我和宇翔很自私。 仅仅为了能够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却牵连并伤害了更多无辜的人进来。 事已至此,我早就没有再和你谈判的资格了。 可是,我还是想说,这个机会我们已经等了十多年了…… 当初,我绘图、制作演示文稿的初衷,就是想隐晦地告诫学妹:要远离容易在虚荣中迷失自我、走向堕落的‘红舞鞋’,它会在无形中将你们引向死亡。 每年却依然会有人,因逃不出那源于虚荣的片刻满足感,而在‘红舞鞋沙龙’的玩弄中走向消逝。 你也不想让这样的死亡事件,再继续发生下去了,不是吗? 我因为他们,永远失去了追求自己舞蹈梦的机会,而宇翔也为我荒废了自己本可以更好的未来。 现在,我和他都已经没有再回头来过的机会了。 既然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就只能继续把这条路走完。 我向你保证,等所有的事情一解决,我就会带宇翔自首,去接受我们应有的惩罚,给明月一个交代! 请你万万不要现在就向警方揭发我们! 如果宇翔突然被警方带走,引起了‘红舞鞋’那边的警觉,我们十多年来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说到这里,往常一脸恬淡的陈安琢,此刻泪水却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了桌面上和纸杯里。 刚刚回归了平静的奶茶表面,又一次荡出了阵阵涟漪。 而她落下的眼泪,似乎也在冷却下来的奶茶所应有的甜腻里,增添了一份苦涩。 看着陈安琢在眼前满是卑微的乞求,羽薇念及她刚刚好心帮自己解了围,心还是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而且,她说的没错。 如果刘宇翔已经打入了沙龙内部,又突然和警方有了联系,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他们的努力,连带羽薇自己的线人计划也可能被一起端掉。 所以,她现在只能选择压下火气,接受事实。 可心里莫名憋闷和压抑,还是让她一口气把杯里的奶茶喝了个干净。并用左手把额前的碎发抓上了头顶,试着还自己烦躁的心绪一片清净。 此刻的第十四阅览室里,在两个人各自的沉默中,搭配着柔和而伤感的粤语歌曲,气氛竟显得有些怪异。 “陈……” “安琢,叫我的英文名angel都好。不要再叫阿姨了,显得太过生分。”陈安琢见羽薇先起了话头,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安琢,你知道刘宇翔的计划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吗?” 陈安琢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是很了解,他从不和我说这方面的事儿。 大多事情都是我从他的行为和举止上猜测出来的。 比如最近,他来照顾我的时间突然间减少了很多,只是经常致电问候。而且,通话时间非常短,也不让我主动联系他。 所以,很可能已经进入了十分关键时期,但具体哪一步,我不好说。” “嗯……好吧。” 羽薇思度片刻,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在了苹果的拨号界面,对陈安琢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最近,‘红舞鞋沙龙’的张连平和我的关系很近,我也正试着快速渗透到他们内部,彻底搞清楚沙龙里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如果刘宇翔想和我合作,就让他找机会联系我。 毕竟,两个人的配合,总要比一个人单干有保障。” 听闻“张连平”的名字,陈安琢的眉宇间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但她随即就又把情绪压了下来,并在点过头后,打开手机记下了号码。 羽薇听着对方手机里正播放的粤语歌曲,不禁瞥了一眼屏幕,并随口问道:“陈晓琪,《princessdiary》,你好像很喜欢这首歌?” “嗯,可能是因为歌曲中的princess,和我的人生有些许相似吧……”陈安琢在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回答道。 羽薇面对着眼前又是angel又是princess的土味爱好中年女性,只能无语地点了点头。 现在已将近下午4点半。 坐落在夹角背阴面的阅览室,却随着夕阳的西下,渐渐在金红色阳光的映射下难得地透出了一丝暖意。 “应该快到宿舍管理的交接班时间了吧,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了,这里有一些书籍需要收拾,还得耽误一些时间。 待会儿我就在传达室里,简单吃点儿东西吧。” 这一次,羽薇没再客气着主动帮忙,点头示意过后,便向上次拿了《梦与催眠》的书架走去。 她想在进一步接近张连平之前,再了解一些关于催眠的内容,好在接下来的几天有个万全的准备。 可还没等她走到跟前,就明显感觉书架上比以前空了不少。 尤其是自己所需要的《梦与催眠》和最开始吸引她注意的《犯罪心理学》,基本已成为了书架上的空缺位。 “嗯?最近来借书的人很多吗?” “是啊。你没来的这两天,心理学的书籍被借走了不少,估计是哪位导师给了什么相关的论文课题吧。” “啧……” 羽薇不禁十分不爽地撇了撇嘴,今天的诸事不顺搞得她心情莫名烦躁。便未再多言,直接向门外走去。 在她推开阅览室大门片刻,陈安琢忍不住感谢道:“小薇,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和宇翔复仇之心的宽容和谅解……” “不,安琢。”而还没等陈安琢说完,羽薇就打断了她的话,“现在不追究并不是因为我宽容。 我还没圣母到能轻易放下你们因己之利伤及他人的芥蒂。 而且,我也没有资格来代替明月做出原谅你们的决定。 所有的一切,还是等事情解决之后,由你们自己向警方解释,求得她本人的原谅吧。” 说完,羽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阅览室。 第24章 再冒一次险 此时,天上已经没有了太阳的影子,只剩下西方天际线处的薄云还带着些许淡淡的灰红色。 由于晚高峰时间的交通堵塞,道路两侧车辆的前置车灯和刹车灯,共同组成了一黄一红的两条长龙,和商业广场里逐渐开启的象征着灯红酒绿的霓虹灯光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大城市里独特的一道夜景。 这一次,羽薇没有再从正对着商业广场的学校正门穿过去,而是就近选择了距离图书馆最近的南门。 即使要绕上好大一圈,但简单地压个马路,也总比再经历一次霸陵的折磨要好…… 虽然上一次有露娜,这一次有陈安琢,但她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地遇到愿意帮自己解围的人。 下午发生的霸凌事件,还是让羽薇有些心有余悸。 “既然刘宇翔和张连平不是队友关系,那么他对我调查过‘艺伎回忆录’的事情应该是暂时还不清楚的,再加上他也在利用小道消息的发酵,试图和我快速建立关系…… 也不知今天这气候算不算成熟…… 唉~反正也没了课程,真真儿是不想再回到学校里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就算可以不去在意,这样的负能量接触多了,也很影响心情啊。 可是…我和张连平之间,既要维持这种特殊关系,又不能发展的太快,避免一不小心翻了车…… 啊!~真的是好麻烦啊!!” 羽薇在心里的碎碎念中,不知不觉中溜达到了维也纳酒吧的门口。 这进退两难的局势,让她带着些脾气,撸了把自己额上的刘海,又做了个深呼吸调整过情绪后,才走进了酒吧。 “刘丽姐,我来了。” “嗯,来啦。”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嗐,你这废了条胳膊能干吗呀!要不是张总老等着你,我都不想让你过来了! 坐这儿等人吧。” 说完,刘丽就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杯里的百利甜酒,并随手给羽薇拿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 随着披肩的上下扇动,她的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樱花味儿,倒是和这一身白粉色旗袍很是匹配。 看样子,酒吧里生意的好转,让她最近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羽薇微微点头谢过后,便坐在高脚凳上,扫了一遍酒吧里有客的卡座。 其中,一桌正对她指指点点,并大声和桌上的某人开着玩笑的客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微微翘着单边儿的眉毛,又转了转眼睛,羽薇不由心生了一个稍有难度的小小计谋。 她不时故作幼稚地借着在高脚凳上来回儿左右旋转的机会,望向入口处。 直到看到那辆熟悉的豪华红色皮卡,她才停下来,指着刚刚引起她注意的那一桌客人,对刘丽近乎道:“刘丽姐,那一桌有上一次邀我照相的那个男生,我…是不是应该去打声招呼?” “哟~就和人家照了那么一次相儿,还真把自己当小明星啦?” 刘丽咂了一口甜酒,用略带醋味儿的语气调侃道,“呵呵,去吧去吧。我这儿这两天这么火,也沾了你不少光儿,再去帮我拉点儿关系也挺好。” “嗯。”羽薇简单回应过后,便拿着矿泉水向那边走去。 而桌前喝得正爽的几人见状,也纷纷对前几天求着合影的男生起了哄,“哟~快看呐!你的任大侠女来了!快套套近乎呀!哈哈哈!” 可那个男生却低着头憋红了脸,看都没看羽薇一眼,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虽然刘丽似乎在隐隐间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儿,但这却正是羽薇想要看到的画面。 她依然像不懂世事的小女生一样,走到跟前儿,客套地对低着头的男生道:“你好,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你,我想谢谢你上次给我点的鸡尾酒来着……” “吁~” “够了!”同桌人用意不明的嘘声终于触碰了男生最后的底线。 他忽地起身,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小盅还没点火的b52就泼到了羽薇的身上。 然后咆哮道:“谁他妈给你点酒了?你不就是一个满是心机的舞女吗!装什么女侠呢! 滚!别来恶心我!” 虽然羽薇知道,这只是她借势导演的一出戏,但这男生前后巨大的反差,还是让她忍不住在心里给了人性的丑陋一个冷笑。 而随着周围逐渐响起的大笑和议论声,她的心跳和呼吸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失调了起来。 “唔…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渐渐地,耳边嗡嗡响起的蜂鸣声已经代替了酒吧里播放的蓝调音乐; 慢慢不稳定起来的游戏画面,也让羽薇紧紧闭上了眼睛; 但是,她还是握住了自己的衣角,试着让自己能坚持到张连平过来帮忙的那一刻。 而就在红色警戒信号灯刚刚亮起时,一个人抓住了她握着衣角的手,并把她拢在了怀里。 只是,这个人的身形很纤瘦,身上所散发的味道也不是成熟男性常用的古龙,而是淡淡的一股樱花味儿。 什么?居然是她? 羽薇十分惊讶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却在跳动着的模糊画面里看到了逐渐把自己护在身后,像泼妇一样冲男生大吵开来的刘丽。 而张连平则是叼着雪茄,刚从入口处寻着刘丽的争吵声,快步向这边走来。 “怎么了?”看着此刻嗓子都差点儿喊破音了的刘丽,张连平皱眉问道。 “他!前两天还要和小薇合影呢,今天就无故泼了她一身酒,这他妈是男人该干出来的事儿吗!” 听了刘丽的话,张连平只是平淡的吐了口带着咖啡豆香气的烟圈,问道:“是吗?小兄弟?” 闻到了似乎价格不菲的烟,刚刚还和刘丽对骂的一桌人态度顿时软下来不少。 男生也小声嘟囔道:“我…我们看娱乐新闻说,她是想进舞蹈团的心机舞女,为装英雄特意放的火……” “放你妈的屁!谁他妈脑子有病,没事儿去冒着自己被摔死的风险去玩儿那个心计啊,嗯? 连这种小道消息都信!?傻叉儿吧你?”刘丽听闻,还没等男生说完就不耐烦地骂起了人。 “骂谁呢你!” 桌上几人见刘丽的一句“傻叉儿”招来了更多人围观,碍着面子,也不禁叫起了板。 “哎,丽丽!你先带小薇去吧台吧,事情我来解决。” 听闻张连平叫自己“丽丽”,刘丽的态度顿时缓和下来不少,甚至脸色都透出了一股子绯红。 “哼!我们走!”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仍装出十分生气的样子,拉着羽薇的手就向吧台走去。 第25章 寻到新住处 其实,今晚的事情很好解决,凭着张连平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若没有刘丽那几句迅速拉满怒气值的嘲讽,几个人本来也不敢怎么造次。 所以,才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认怂结账,准备离开了。 但奇怪的是,他们当中居然还有人开始不时出言地埋怨起了因为他们的羞辱才失格泼了酒的男生,却丝毫意识不到真正的矛盾爆发点是自己那跟风起哄、口无遮拦、不知轻重的“玩笑”。 唉~所谓的酒肉朋友,可能也不过如此了吧。 随着几个闹事者的离开,方才过来镇场子的酒吧服务生,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秩序,转而安抚、疏散起附近围观的顾客来。 在此期间,刘丽一直拉着羽薇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见张连平手里拿着几人结账的红票,向吧台这边走来,刘丽才透着一股子不出所料的语气道:“你看!我就说凭着张总的气场,肯定给他们修理得服服帖帖的。呵呵~” 他把钱放在了吧台上,并从中抽出了两张放到羽薇身前,“呶,这是他们的酒钱,多出来的200,就当是他们给你的补偿吧。” 可是羽薇并没有像往常的任雨薇那样——在道过谢后,收下他所谓的日常资助。而是打算借机,继续演绎自己刚刚设计的好戏。 于是,她并没有接过钱,而是做出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对二人道:“请问,这里晚上有多余的房间,可以让我借住一下吗? 简简单单的沙发就好。 这钱,我不要了,就当是在这里的住宿费,好不好? 反正考前课程已经全部结束,我最近真的不想再回学校了。” 张连平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尽在把控之中”的笑意,却在口头上装作不知情道:“哦?为什么?” “因为…类似刚才那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身上发生了。 最近,很多校友都听信了那条小道消息,并渐渐开始有人带头找我麻烦。 今天下午,我本想去图书馆里借书,却遇到了好多人组成的小团体,来往我身上扔沾了水的纸团。 我怕再在学校里待下去,就要每天都遭受这样的折磨度日,不想再回去遭那份儿罪了。” 说着,羽薇委屈巴巴地咬住了下嘴唇,眼泪也吧嗒吧嗒地落在了吧台上。 “哎?这怎么话儿说的?怎么救人还反倒救出仇来了?” 刘丽心疼地抽出几张纸巾,递给羽薇,示意她擦去脸上的眼泪,“我隔着手机屏都看得胆战心惊的,有哪个傻子敢轻易去冒那个险,就为了装一个英雄啊?真是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放出去的消息,也不怕遭了天谴!!”刘丽愤愤不平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这几句无心之言,却让身旁的两个人心里各有各的精彩。 张连平这个“杀千刀的”,听着她不指名、不道姓的咒骂,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心里膈应却又没法往外说,只能把隐形的苍蝇往肚子里咽; 而羽薇则听着刘丽在不自觉中狠狠向张连平插着刀,再yy一下他吃瘪的样子,差点儿在心里乐出了声。 不过,大大咧咧的刘丽可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她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羽薇的住宿问题上。 “这个酒吧里呀,虽然房间不少,但大多都是乌烟瘴气的,你哪里能睡在那种地方啊! 要是不嫌弃,你这两天儿就和我一起住在酒吧的小阁楼里边儿得了! 钱我也不要了,你帮我收拾收拾卫生、做做饭就行,就当咱俩搭个伴儿!成不?” 羽薇听闻,立马做出破涕为笑的样子,搂住了刘丽的胳膊,“嗯嗯,不嫌弃,不嫌弃的。谢谢刘丽姐。” “嗐,客气!”刘丽故作潇洒地小手一挥,直接干掉了自己刚刚留在桌子上的一杯百利甜酒。 此刻,既解决了住宿问题,又没有和张连平走得太近,终于让羽薇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她对刘丽这个人的印象和以前相比,也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为人没啥深度和城府,很容易就会让人猜到心中所想。 但这种爽朗、直接、有正义感但又带着点儿小刻薄的性子,倒是让羽薇从她身上感受出来了些许女版哥森内味儿。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们的关系究竟会是敌人,还是能够交心的游戏之友。 刘丽吩咐吧台里的调酒师拿来了张连平专属的高脚杯,并亲手倒上了早就为他醒好的红酒。 张连平在点头致谢后,吩咐道:“要不,再给小薇来一点吧,小酌一杯解解烦忧也不错。” 刘丽听闻,倒是又恢复到了自己老板娘的样子,少有地和他打了个趣,“哟~咱们张总前两天儿还和人家说喝酒伤身呢,今儿个又要请人家小酌一杯啦?” 然后,她只给羽薇拿出一个很普通的玻璃杯,倒了非常少的一口,道:“像这种有钱人才能喝的酒,少来点儿尝尝味儿得了,咱们这些糙人可是大概率的喝不惯。” 看着杯子里荧荧闪烁着妖艳红光的酒,羽薇想起了老李的话。 她不知道这些充斥在张连平生活细节里的“红色”,是否就是催眠的关键性因素。 可现在,正是她和张连平之间建立暧昧关系的时候,总是拒绝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羽薇干脆学着刘丽的样子,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红酒。 可是这看起来十分昂贵稠滑液体,只让羽薇尝到了满口的酸与涩,丝毫感受不到张连平如此热衷的原因究竟源自于哪里。 嘴里的酸涩,让羽薇不禁紧鼻夹眼地吐起了舌头,惹得张连平和刘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今晚的酒吧之夜,平淡中又带着些许特别。 对于张连平来说,虽然他今天没能把自己的“猎物”带回家,但她已经脱离了学校并慢慢放下从前的矜持,住在酒吧里开始了堕落的第一步,就说明接下来的进展会加快很多。 毕竟,明天就是周五,每周五晚上的沙龙聚会过后,再顺势利用一下周末……“猎物”到手,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吧。 所以,他此刻对羽薇的态度,就像猫在刚刚捉到老鼠时的戏弄——若即若离地玩儿过一番之后,才是真正的享用时刻。 第26章 梦境与催眠 酒吧一般是要经营到凌晨3、4点钟的,刘丽怕羽薇撑不到闭店,便在张连平离开之后,就把她送到了小阁楼里。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这听上去有些简陋的阁楼,居然是间精装修过的两室一厅。 虽然阁楼的三角体结构难免会把空间显得有些狭隘和压抑。 但墙壁上淡雅的天际蓝,再搭配上纯白色的榻榻米和嵌入式家具,却充分利用了这种不规则空间;再加上分别开在卧室和客厅里的两处大天窗,便更好地弥补了阁楼里的不足。 这里所给人的安心、娴静之感,还真不像看起来急躁躁的刘丽所能搭配出来的风格。 羽薇已在简单地冲过凉后,躺在了客厅的皮质沙发上。 但是楼下包房里偶尔传出的震耳欲聋的舞曲,以及某人好像被谁踩了脖子一样的“惨叫声”,却让她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觉。 “妈的。真不知道常年在酒吧里工作的服务生,每天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与其这样闭着眼睛浪费时间,羽薇干脆拿起手机,刷起了“梦”和“催眠”相关的百科词条。 周末,她和张连平出去独处的概率很高,的确应该提前做些准备了。就算百科上的内容比较粗浅,但挥着生锈的镰刀,也总比空手上战场要好。 最近不知是任雨薇运气太背,还是系统会避免玩家深入接触和研发机密相关的内容。 羽薇总是觉得,每当自己试着了解心理学方面的专业内容时,就会非常容易被新入的剧情强行打断,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地进行深入阅读。 两次的图书馆阅览,再加上借书之后的火灾……她不太相信同样的“巧合”会连续发生三次以上。 …… 像“梦”这样的多义词汇有很多方面不同的解释,羽薇翻阅了许久才看到一条有些用处的内容。 但就这一条内容,也让她兴奋得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梦境’是在人们神经系统的感知、记忆、存储等功能下所产生的情境,蕴含着人们潜意识中的愿望和情感。 这几乎完美印证了我在开启新任务前的想法。 游戏内容的生成,果然和梦境十分相似! 它们都是通过对‘造梦者’记忆中的元素进行重新的编辑和组合,再生出来一个全新的故事链的。 只不过,游戏有了一个原始的故事设定和模板,而梦却有着更强的延伸性和不确定性。 emmm……这样来看,我在游戏里能看到那么多似曾相识的元素似乎也就解释得通了。 虽然,那些偶尔在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的仿佛亲身经历一般的画面,依旧不能用梦来解释。但无论如何,这个发现都是一个不小的突破。 或许…曾经的记忆片段,也会对找到解决这个任务的关键有所帮助?” 如是想着,羽薇便开始带着仿若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欣喜,十分有目的性地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起相关的记忆点来。 可是渐渐地,她心中的无比兴奋却随着自己的回忆,被一股子强烈的焦虑与不安所取代。 从治疗实验时的体检、用药、采样及宣告失败; 到空闲时玩儿到翻版的数个电脑游戏,以及快被自己翻烂了的《百科全书》; 再到翔子每次回来时陪她度过的温馨时刻。 羽薇几乎能想起每一件自己在进入科研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而在此之前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所有关于自己过去的信息,都只是她从科研所的人员口中得来的。 “你刚刚完成一场大手术,可能会暂时性失忆一段时间。” “别矫情!你可是因为家人无力承担治疗费用,才被送过来进行实验式治疗的!” “他叫羽翔,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哥哥。”“嗨~小薇,叫我翔子就行。” “翔子,我们走吧。我好像很讨厌小孩子。”“可能和你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吧。” …… 就算她费劲心思,也只能在隐约中回想起:自己戴着呼吸设备,悬浮在装满黄绿色液体的玻璃罐子里的模糊画面。 直到这一刻羽薇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去竟是如此空洞。 它就像是被有心之人在日常生活中慢慢输入大脑的设定——只有一副空洞的骨架,却找不到任何有血有肉的真实事件去填充,使它根本饱满不起来。 她的病房里没有一个和过去有关系的物件,即使是一张简单的家庭合影。 唯一张和翔子在科研所里的合照,也在他半年没来探望的间隙,被自己耍着脾气撕碎了。 “到底是游戏的思维惯性让我习惯性地想太多,还是我的过去真的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曾经,羽薇为了逃避实验时的乏味和痛苦,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在了游戏上,而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努力地回忆过自己的过去。 现在这个神秘而陌生的自己,居然让羽薇的脊背隐隐发凉,甚至不自觉地咬起了指甲。 突然,她想起了自己在碰触到翔子腹部的伤口时,猛然有无数条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的眩晕感。它就好像打开了某个隐形的记忆开关,更有针对性地让自己回想起了与之相关的内容。 再联想到,自己碰到小孩子那股由心而生的厌恶感; 以及在遭遇他人的欺侮和霸陵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类似画面,和身体不受控制出现的心悸和窒息感…… 她的心中突然浮现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如果,这个任务里的死者是因为催眠的作用,在受到某种暗示后,会不受控制地做出指定事件。 那我的记忆,会不会是在受到某种刺激或暗示后,才会被提取出来呢? 也许……搞懂了催眠的原理,可以帮助我找回从前的记忆?” 于是,羽薇迫不及待地将“催眠”一词输入了百科词条,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可就在这时,阁楼的门锁也发出了“咔咔”地开锁声。 只见刘丽带着一身的酒气,醉醺醺地走进了房间。 “哟呵,还没睡呐! 早知道你这么能熬夜,就让你下去陪我喝酒了。嗝~ 今儿来的客人可真他妈能灌人,喝得我膀胱都快爆了。” 她见手机屏的荧光正打在羽薇脸上,便一边打着酒嗝发牢骚,一边解着扣子脱下旗袍向卫生间走去。 系统的剧情阻隔还是如期到来了。 第27章 回归现实的求证 羽薇本想趁着刘丽去洗澡的工夫,再尽量多地查看些词条中的内容,好为任务和自己再做最后一点点准备。 却不想,刘丽只是去洗手间排掉了体内多余的水分,并简单洗了把脸,就打着晃儿地来到沙发前,一把夺走了自己手里的手机。 “别看了!这都几点了? 你这舞蹈艺术家的眼睛还要不要了?嗝~ 睡沙发多窄巴呀? 走,跟我上床上睡去! 这床可是2米x2米4的呢,绝对够咱俩人儿睡的。嗝~” 刘丽一边醉醺醺地打着酒嗝念叨着,一边趁着酒后着实不小的蛮力把羽薇拉上了榻榻米。并借着自己身体的重量,一个趔趄就把她半压在了身下。 然后,再把手机随手一扔,就一手搂着羽薇的胳膊,一手不停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半梦半醒地吹着耳边风,道:“唔…可真羡慕像你这样还能跳舞的人儿呀……” …… 强劲的酒劲儿让刘丽没几分钟就打起了轻鼾; 可被她紧锁在身边儿的羽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在打翻花瓶后落地碎屏,而无声倒在沙发上的花瓶又将水洒在了地上,然后…进了水的手机在滋滋作响的一阵花屏之后彻底没了动静。 “呵…这剧情插入得可真‘自然’呐……”羽薇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抹带着些许讽刺意味的无奈。 依照现在这状况,她除了睡,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可是,刚刚对于自己没有过去的发现,就像在她心里留下了一粒种子。一旦安静下来,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疯狂地生长,让她的心里烦乱如麻,哪里还会有睡觉的心思。 “翔子应该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知晓我过去的人了吧……” 的确。那个不知到底是不是她哥哥的翔子,已经成为了羽薇能够知晓过去的唯一可利用资源。 而他难得的长时间陪伴,也是以后少有的机会。 只是,羽薇一直在为“他万一不是自己哥哥”的那个“万一”而犹豫。 如果他不是,那么她连最后一个留存在这个世界的精神依托都会被剥夺,自己可能会又一次回到接受手术前的那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羽薇透过天窗呆呆地望向夜空,试着用夜的宁静让自己的心也安静下来。但商业中心频频闪烁的霓虹灯光,却反而使她更加地心烦意乱。 直到她眼睁睁地看着斑驳的夜空慢慢被清晨的鱼肚白所取代,才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把手放在了肚脐上。 “去问翔子”这个选项就像是在她心里放置了一个写着“不要打开”的神秘魔盒。 强烈的好奇心,终是让她无法抑制住自己那想去探寻究竟的欲望,即使她知道好奇心也是会害死猫的。 【您好……】 “退出游戏。” 【好的,羽薇。】 一阵耀眼的白光之后,羽薇的意识又回到了翔子那间被黑暗包围的没有窗的卧室。 此时,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所显示的时间是12点26分。 可屋子里却依旧是静的出奇,而那件带着些许汗味的睡衣也仍皱巴巴地搭在床上,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也就意味着,翔子从出去寻找dr.t到现在,已经至少有7个多小时的时间没有回来了。 “奇怪,怎么出去这么久? 我还觉得自己玩儿游戏是放了人家的鸽子,没想到自己反而是被放的那一个。” 羽薇虽嘴上发着牢骚,心里却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没回来也好,那就先自己偷着找找线索。” 于是,打开灯后,她就控制着全功能轮椅在房间里每一个有可能放东西的角落查找起来。 床头柜、电视柜、衣柜……甚至床铺下面。 她为防翔子中途回来,只能一处一处地边搜边收拾;再加上本身的行动不便,硬是花了她两个多小时,才勉强找遍了自己所能触及的地方。 可是,翔子的房间居然和羽薇的一样苍白,同样找不到多少过去的痕迹。 除了一张二人在科研所里带着微笑的合照,她只在床铺下面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有点旧的档案袋。 羽薇操控着自己的机械手十分笨拙地翻开袋子。 看到的却是两份《身体指标检测报告》,和把她有偿赠予科研所用来进行科学实验研究的确认合同。 只见,检测报告里:翔子的年龄15岁、血型rh(-)b,而她自己的这两项却是一片空白; 合同最后一页的签字栏里,只写了一个单个的“翔”,而下面的关系一栏里本来所写着的“兄妹”,却又被用笔无情划掉改成了“无”; 里面还有一张翔子表情木讷地把昏迷中的羽薇搂在怀里的合影。 呆呆地望了手中的资料许久。 羽薇终于在“呵”的一声充满了自嘲的冷笑过后,用手掌慢慢抚掉了滴落在报告上的泪,并把它无声地放回了床铺下面。 而对于放在电子钟旁边的那张欺骗了她那么多年的合照,则是被羽薇毫不犹豫地狠狠攥在手里,变成了一团废纸。 同一个人的脸上,却是差异如此之大的木讷和微笑。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让她觉得恶心。 隐约间,羽薇在自己攥着照片的右手与机械相连的指骨处,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疼痛。 可满心的恨意,却让她丝毫没有心思去在意这意味着病情开始好转的阵痛。 她控制着轮椅进入卫生间,面无表情地将那团废纸扔进马桶后,便按下了冲水键。顺带将自己对于现实世界的最后一丝留恋也一同冲进了下水道。 羽薇知道,在自己身体各项指标被全功能座椅时时监测的条件下,连心率异常都会引来一批工作人员,自己早就没有了自主选择生死的机会。 而对于已经成为了废物的她来说,也许把自己麻痹在《童话世界》里,去“享受”另一种虚拟的人生反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 科研所的另一边。 当羽薇满怀恨意地用自己的右手狠狠攥着她和翔子的合照,开始隐隐地出现了痛觉时,dr.t工作室里的屏幕一上,也在羽薇3d成像图上的右手部位无规律地闪烁起了微弱的蓝光。 直到羽薇重新把轮椅移回了她最开始醒来的地方,并重新进入游戏,3d成像图才又恢复了正常。 只是此刻,dr.t正在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某人的芯片植入手术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屏幕一上的另一番风景。 第28章 意外收获的忘年交 待羽薇再次回到《童话世界》,初升的晨曦已经透过天窗,带着一份雾霭的朦胧洒在了阁楼里。 刘丽仍带着一身的酒气,抱着羽薇睡得正香。 而羽薇却好像瞬间被抽干了身上的所有力气,再也没有了一丁点儿动弹的欲望。 “原来,我一直都只是个用来进行实验的样品而已。 什么家人、哥哥、翔子,都不过是用来延缓我心态过早进入自暴自弃的消沉状态罢了。 现在,他们成功了。 成功地把我变成了一个科研所里的傀儡,也成功夺走了我选择生与死的权利。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么多年却不自知,对于我这样自认为聪颖过人的废材来说,还真一种讽刺。 呵~也许…在这个世界里,用自我麻痹的方式挥霍完自己的余生也不错。 总要比在现实世界里眼睁睁地看着一帮子人,把自己搞死要好。” 羽薇虽然嘴上还试着找理由来麻痹自己,可心里面无尽的孤寂和失落却骗不了她。 刚才,是她急着回到现实世界里,寻找关于自己过去的影子;现在,因为得知了些许过去,心里却堵得像压了一块石头的也是她。 真是非常好地印证了那句话——贱人就是矫情。 回想着记忆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实验、游戏的自己。 羽薇感觉,她的人生甚至还没有睡在身边的这个游戏里的小人物精彩。 想着,羽薇把自己目光移到了刘丽脸上。 此刻正熟睡的她,没有了那股子咋呼劲儿,自然也就少了一份唯利是图的市侩。 其实,她长得很好看。 虽然,年龄看起来应该和陈安琢差不多少,眼角也有着岁月盖不住的痕迹,但从她纤细的体型和腰身来看,也应该是练过舞蹈,并一直以这种身材为标准的人。只是舞者的气质已经被世俗侵蚀得荡然无存。 “你说,很羡慕还能跳舞的人。曾经应该也是一朵本可以在舞池中盛开的繁花吧。 或许…我应该叫你刘莉莉?” 是的,刘莉莉。05年7月,因和张连平在吃火锅的时候被大面积烫伤,而永远与舞蹈失之交臂的刘莉莉。 从方才刘丽脱下旗袍后急着跑进厕所,羽薇就注意到了在她小腹和大腿上的大面积烫伤,只是她当时急于查看“催眠”词条里的内容,没有工夫多想。 现在,如果把张连平、会跳舞、烫伤疤痕……这些现有标签相联系起来,得出“刘莉莉”这个答案似乎也不是很难。 可是,羽薇搞不懂,刘丽为什么会爱上那个毁了她舞蹈生涯的男人,并将这份爱持续15年? 从周一她第一天回酒吧上班,刚进门时,在刘丽脸上看到的带着一抹热恋少女般绯红的笑容。 到刚刚刘丽为她出头,被张连平称呼为“丽丽”时,脸上的愤怒逐渐被嘴角弯起的欣喜所取代。 再加上她第一天来游戏时,还被刘丽带着些尖酸和刻薄呵斥;第二天被张连平问起时,又仿若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急着向他解释。 羽薇能看出来刘丽对于张连平的爱是带着些许卑微的讨好,并愿意把对于她的嫉妒转为接受,甚至会为受了欺负的她而挺身出头。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羽薇更加无法理解刘丽的心思。 在科研所的区区几年里,翔子每个月也只来看她一次而已。 而知晓真相后,她连这种背叛和欺骗,都一时无法接受,就更别说刘丽那持续了15年的没有结果的爱情了。 “到底是他身上哪一点,才会让你一直执着到现在呢,刘莉莉?”羽薇不禁微微地摇着头,看着躺在她身边的可怜虫,喃喃道。 可这时,刘丽却好像听到了她的召唤,突然就用胳膊肘子支撑着半起了身,并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盯着还躺在床上的羽薇。 “呃…你听见了?”羽薇有点儿慌地小心试探道。 但刘丽只是直愣愣地皱着眉头盯着她,没有半点回应。 呃……感觉不太对劲儿…… 我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唔…唔…呕!!” ……………… 6月26日,周五,中午11点45分。 羽薇正穿着一款银白色的修身旗袍,把刚从榨汁儿机里榨出来的一码儿绿的果汁,递给了坐在沙发上蜷着腿、扶着额的刘丽。 “噗!这什么东西呀!?这么难喝!” 羽薇不爽地撇了撇嘴,回击道:“行了吧,我的姐姐,你凌晨喂我嘴里的那口,可比这个难喝多了。 芹菜汁,解酒用的,别不知足了。 你说实话!昨天那么热情地要把我留在这里,是不是早就预料自己会喝醉,特意找我来收拾场子的啊?” 刘丽闻着屋子里还未散去的混合着酒精和胃液的味道,看着自己乱成了一锅粥的榻榻米以及在她脚边儿上碎了屏的红色苹果手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嗐!~瞧您这话儿说的!我像那种尖酸刻薄、唯利是图的人儿嘛!” “嗯,不像……就是!”羽薇装出一副颇为不满的样子撇过嘴后,又手贱地拿着剩下的那一点儿芹菜汁尝了一口,也是没忍住露出了和刘丽一样仿若吃屎了一样的表情——和她凌晨那口比起来,还真没好哪儿去。 羽薇和刘丽的熟络似乎快得有些唐突。但有时两个同命人的投机,还真的就是一件靠缘分的事情。 而这缘分还是要从清晨那时候说起…… 当刘丽把在胃里发酵了好几个小时的酒,一股脑儿地吐出来的时候,羽薇简直都要崩溃了。 这现实世界的打击还没散去,游戏里又出了这么个幺蛾子。她心里那种憋气到喘不上气儿来的折磨,简直堪比噬心咒。 羽薇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连哭带洗地发泄了好久,才重新打起精神把刘丽拖进了卫生间,开始用喷头冲掉刘丽身上的污渍。 既然已经做下了不想再回到现实世界,面对虚伪的善意和欺骗,羽薇也只能忍受着呕吐液体的恶臭把任务继续进行下去。 不想,被冷水激醒的刘丽,却也像崩溃了一样,一把抱住羽薇的大腿哭了起来,“你和他在一起,我不怨你。但求你,不要让他丢下我好不好!” 羽薇也是在这个时候,才从刘丽口中得到了她和张连平的曾经。 第29章 真不愧你女版哥森的头衔 “曾经的我和所有滨海民大·舞蹈系的大一新生一样,盼着自己能在学年末的选拔赛里,获得进入舞蹈团的资格。 那会儿,身为家里有着点儿关系的京城人家儿,但凡舞技比寻常舞蹈生好上那么一丁点儿,别被挑出毛病来,进团儿就是件妥妥的事儿,更不用说我这本就出类拔萃的舞蹈实力了。 可是,哪儿都难免会有那么几个嫉妒心极强的贱人。 也不知是谁从哪儿听闻了我要托关系进团的传闻,觉得我抢走了她们的名额。 便赶在6月中旬我不在寝的时候,在舞鞋上动了手脚,导致我训练时右脚韧带严重拉伤,至少要休养一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当时的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冒着旧伤成疾,直接毁掉自己舞蹈生涯的风险,带着脚上的伤参加比赛;要么用心养伤、放弃比赛,眼睁睁地看着眼么前儿的好机会,和自己失之交臂。 所以,那阵子,我成天在‘恶有恶报’的嘲讽声里,把自己哭得和泪人儿似的。心里难受得不行,又没胆儿跟家里说,只能和自己去置那没用的气。” 听到这里,羽薇有点儿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说呢?像我这样没有亲人的,无处诉说还可以理解…… 你家里这么大的排面儿,怎么也跟自己较劲……” 此时,两人已经洗干净了身上的污渍。 羽薇正用喷了香水的抹布去除榻榻米上残留的味道,而刘丽则因还没完全醒酒,正斜身趄在紧挨着榻榻米的飘窗上抽着闲烟。 听闻羽薇那有些不懂世事的吐槽,刘丽直接白了她一眼,冷笑道:“呵~像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儿,懂什么呀? 你以为叉儿n代那么好当呐? 为了家里边儿能一直风光下去、有个炫耀的资本,他们对我的管教反而更加严苛。从小就要照着卡好的模子走,差一步就是好一通的冷嘲热讽。 这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暴力,可是会让人打心底儿里发怵的!即使和家里说了,估计也是一通冷嘲热讽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以为哪个富贵人家儿都会像新闻里一样,把自己家的孩子宠得像傻叉儿一样呀?” “好吧……骚凹瑞~请继续……” 刘丽深吸了一口手中的女士香烟,伴着烟雾里淡淡的薄荷味儿,仿佛呼出了心中压抑已久的一股子怨气。 她把视线转向了窗外早间车来车往的繁忙景色,带着一丝遗憾和迷离道:“在我郁闷得不行的那段时间,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我的联系方式,像个小跟班儿一样成天围着我转。 带我出去玩儿、拉我去吃好吃的,让我没工夫跟自己瞎矫情。 没成想,这无忧无虑地瞎晃悠,反而使我脚上的伤比预想中好得要快了不少。 那天是7月13号,我记得特清楚。 一完成期末的最后一科笔试,我就跟他约了顿重庆老火锅儿,想找机会把好消息分享给他,顺便对他这几天儿的陪伴和帮助表示一下儿感谢。 没想到却被他抢了先,说要带我出去自驾游一圈儿,趁着暑假的时候好好消遣一番。 可在被我用‘伤情好转,打算好好准备比赛’的理由谢绝之后,他却明显没了那股子兴奋劲儿,还问了我好几次是不是真要去参加比赛。 而接下来,就是我永远也没法儿忘记的痛…… 他在服务员加汤底的时候起身解手,却脚下一滑,拽着服务员一起摔倒在地。 那壶辣汤,也连汤带壶地一遭儿洒在了我身上。” 说着,刘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并把手搭在了她布满疤痕的小腹上,仿佛仍旧能感受到15年前的那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痛。 “刚开始躺在病房里的时候,我是非常恨他的。 可是家里人几乎每天都是‘老老实实吃水煮菜、好好做赛前准备,而不是作着死地吃火锅根本就没机会发生这种事儿’的那套说辞。 听着没完没了的牢骚和指责,和那一丁点儿少得可怜的关心。我反倒怀念起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至少,我们还有段快乐的时光可以回忆,让我还能笑得出来。 所以,在家里收集着证据,要想办法把火锅店和他告个底儿掉的时候,我面对着跪在身前苦苦哀求着的被毁了半张脸的服务员和他,却私自在民事调解同意书上签了字。 那是我第一次和家里对着干,尝到了一点点自由的滋味,却也因此和家里人彻底断了关系。” 听到这里,羽薇试探性地问一句:“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他和那个在你鞋上动手脚的人一样,是带着特别的目的制造的这场意外吗?” “呵,你真当我傻呀?”刘丽把剩余的小半截儿的烟屁股怼在了烟灰缸里,吐出了最后一口烟,“可无论他是不是有心的,我都彻底和自己的舞蹈生涯说再见了,又何必再去为难一个下半生都毁了的火锅店的服务员儿呢…… 因为不再想回去面对同学的冷嘲热讽,所以自打儿他送了这3层独栋酒吧之后啊,我就自己退了学,跟着他学起了怎么管理酒吧、怎么和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相处,也算是有了个不错的新家。” “你…就没有想过和他结婚吗?” “嘿呦喂,结婚?你说的可真轻巧! 先不说结婚要顶着压力向家里要户口本儿。就我这一身的疤,自己看多了都恶心,哪儿还敢指望别人天天受着呀? 与其结了婚后再离婚,再把这唯一的一个‘家’给弄没了,还不如给自己留点儿念想呢! 所以,我把才把那时候的称呼‘张总’,一直用的现在。” “……” 羽薇默默地擦着榻榻米,没有说话。 回想着圣安国的大小王子和“2号”、“3号”,似乎小时候受到过某些特别对待的人,长大后都容易生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怪异行为和想法…… 羽薇不知道,刘丽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模糊而生分地把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称为“家里人”,反而跟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张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生活了15年。 她本可以理直气壮地享受张连平给予的额外补偿,却莫名其妙把自己定位在了如此卑微的讨好地位。 难道她就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身后强大的家庭背景,她根本就不会得到这些额外的这些吗? “还真不愧我封给你的女版哥森头衔……一样的尖酸刻薄、一样的可悲遭遇、一样的舔狗体质……” 第30章 无路可选的卑微 “小薇,在你心里我一定特傻叉儿吧?放着那么优渥的原生家庭不要,偏偏把自己搁在这么个灯红酒绿的俗气地界儿,变成了个烂俗的女人。” 虽然羽薇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她在心里吐槽时不禁为眼前的可悲人物微微地摇了摇头,却没有逃过处事多年的刘丽的眼睛。 犹豫片刻,羽薇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可是刘丽并没有生气,“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呐…… 在这酒吧干了3、4年,看着同一届的校友开始来这儿搞毕业狂欢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她们可以凭着大学文凭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做自己喜爱的舞蹈。 但只有高中文凭,又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了的我,却只能住在这个笼子里,变得越来越世俗。像凌晨那样用烂醉来麻痹自己,在我这儿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都说在笼子里关久了的鸟儿啊,即使你打开了笼子的门儿,它也不会飞了。这话儿,说得可真有道理啊。 我啊,就怕着他突然不喜欢我了,到最后再把我这唯一能住的笼子都给收了,让我这只囚久了的家雀儿饿死在外边儿。 现在,我对他的爱,到底是爱在本人,还是他给的这个‘家’,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说着,刘丽踉跄着从窗台上跳下来,坐到了羽薇身旁,并按住了她正用抹布擦着榻榻米的手,“小薇,知道我对你的态度为什么从百般讨厌,突然就变成愿意为你出头儿了吗?” 羽薇抿着嘴摇了摇头,这也正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样的舞技出类拔萃、一样被子虚乌有的传闻所诟病、一样和他牵扯到了一起。 所以,不管你是选择追求自己的舞蹈梦,还是选择和他走到一起,都是我曾经能走却没有选好的路。 即使你选择和他走到一起,让他把这酒吧收回了,我也不会怨你。 你姐姐我啊,只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本心,选择那条自己最想走的路,别成为了下一个我……” 听到这里,羽薇不知是受受了一肚子委屈的本主·任雨薇驱使,还是自己和刘丽产生了同命人之间的怜悯。她立刻不受控制地和刘丽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她呢?即使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禁锢在了科研所、全功能座椅这个笼子里,也选择用《童话世界》来麻痹自己,逃避着去接受这个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时,天上陆续开始有水滴滴滴答答地打在了窗台的玻璃上。 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应人心境。 清晨,它还将朦胧的晨曦洒在了为发现自己过去而迷茫的羽薇脸上;现在,它就迎着两人对对方和自己的怜悯下起了蒙蒙细雨。 而就在这时,刘丽的手机有些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两个相互看着傻乎乎地哭得像泪人儿似的对方,不禁擦着各自脸上的泪破涕为笑。 羽薇寻着铃声,把手机拿给了刘丽,只见上面的联系人写着“张总”。 刘丽清了清自己哭得有些干涩的嗓子,才回到了自己那十分市侩的模样接通了手机,“喂~张总呀~您怎么这么早儿的就来电话了?人家还没睡够呢!” “小薇的手机怎么关机了?”可张连平并没有理会刘丽的撒娇,而是直接冷冰冰地把话题转到了羽薇身上。 “呃…我……” “张总,真是不好意思。我第一天换地方睡,似乎不太习惯,昨天不小心把手机弄坏了。”羽薇见刘丽看着在地上躺尸的苹果手机面露窘色,便直接把话头接了过来。 “……”张连平在一阵沉默后,才继续到:“好吧……今晚有兴趣跟我去见见我的朋友吗?” ——朋友?有可能会和‘红舞鞋沙龙’有关吗? 羽薇在思度片刻后,便装出了一副唯唯诺诺地试探语气道:“我…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下午有时间就让刘丽带你出去购置一套像样子的衣服吧,到时候直接把价钱报给我就可以。” “哦,好。” “嗯,那我挂了。” 随着“嘟嘟”声,刘丽的手机又恢复了黑屏,身为事件的执行者,张连平却对她连半点儿请示的意思都没有。这种习以为常的“霸道总裁”和“执行秘书”之间的尊卑几乎一目了然。 刘丽只能无声地看着自己在手机屏幕上映出的满面苦笑。 这时,羽薇打岔道:“刘丽姐,我们的体型好像差不多呢。要不…衣服就别买了吧,我挑选套您的旗袍穿上,咱们晚上凑一对儿旗袍姐妹花,不是更有档次嘛。” 在她不能确定刘丽有没有完全放下对张连平的眷恋之前,还不能透露自己的特殊身份,便只能用这种方式转移刘丽的注意力。 “哦…呵呵~好。看你这年轻又有型的身形儿,应该是那条我一直最最喜欢却又不敢穿的银白短款更合适你!等我给你找着!” 而接下来,就是之前所描述的,羽薇穿着银白色的修身旗袍,榨着芹菜汁儿给刘丽解酒的镜头了。 ……………… 周五晚上6点50分,当张连平有些高兴地把车钥匙套在食指上转着圈儿的时候,却忽然和其他走进酒吧的几个人一样,被吧台前的两个饶有身形,正谈笑风生的女人勾搭走了全部注意力。 只见,羽薇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短款旗袍和一双崭新地带着一枚黑色纽扣的白色拉带矮跟儿鞋,正和身着浅粉色中长款旗袍的刘丽聊得正欢。 这种“大房”“二房”和谐相处的画面,让张连平打心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成就感。这是自他曾经某次被所谓的“爱情”所伤之后便生出的一种病态情绪。 他带着满足的笑意走近两位美人身前,道:“哟~小薇,怎么想着和你刘丽姐穿一身衣服了?” 羽薇小抿了一口和刘丽一样的加了牛奶的百利甜酒,假装羞涩道:“好看吗?我一直都很喜欢刘丽姐的穿着风格,很古雅,便直接向她要来了一套。 这双鞋子,还是下午跟她一起去商业区选了好久才配上的呢。” “呵呵,你们两个都成为这里的一道风景了,怎么会不好看呢? 走,先跟我上去见见朋友吧。” 第31章 沙龙的聚会 羽薇跟着张连平来到了3楼的顶级vip包房。 包房中心的台子上,除了90多寸的投影幕布和可移动的麦克风立架外,还立着两根直插棚顶的钢管儿,精致的装潢和设备配置都绝对不愧这顶级vip的称号。 从里面已经在坐的八位男士那价格不菲的穿着上来看,应该都是业界的精英人士。 只是,他们几乎每人身边都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玩伴陪坐,不免在精英气质里夹杂了一股子世俗之气。 不过,令羽薇意外的是,她居然在房间里看见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一个,是开着宝马z4把坠楼身亡的红裙女孩儿送到宿舍楼的黄毛青年。他正一脸愁容地喝着闷酒,下巴也有些胡子拉碴的,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玩伴,且穿着稍显邋遢的人; 另一个,则是化着比较中性的烟熏妆,正靠在一个秃顶男人的臂弯里黏腻的刘宇翔。他看到站在门口的羽薇时明显一愣,并突然把刚刚还放在秃顶男腿上摩挲的手收了回来,显得略有局促。看样子,他应该是还没收到陈安琢的消息。 羽薇因为不由自主地把对于翔子的厌恶感投射到了和他有着六分相似的刘宇翔身上,再加上他连带着伤害了明月。让她暂时还不想去触那令人心烦的霉头,便假装不认识直接向房间里走去。 而正当她迈步进屋时,门口的服务生却伸手把她拦了下来,并递上了一个标注了名字的精致小筐。 张连平习以为常地把自己的手机、碎钻手表等物件儿放到了筐里,并在通过了金属探测器的检测后,对羽薇道:“小薇,待会儿房间里可能会玩儿得比较开,怕金属物件儿会不小心伤了人。 你身上有什么含金属的东西就暂时放到这个小筐里吧。这里有专人保管,东西是不会丢的。” 穿着旗袍的羽薇,直接张着手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儿,表示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可装东西的地方。 但在服务生把金属探测器放在她身边的时候,却依然会发出了微弱的警报声,自然把众人的目光慢慢吸引了过来。 “我身上真没有什么,手机碎屏进了水,还没修好呢!”羽薇开口解释道。 可服务生并没理会她,只管把金属探测仪从她的头顶慢慢向下移动着。 而众人的目光也带着些观赏意味,随着金属探测仪慢慢地向她修长的脖颈、有型的腰身、纤细的腿部移动着,直到移到她骨感的脚踝处,探测仪才传来了持续不断的蜂鸣声。 “原来是鞋上的纽扣。可…我真的要把纽扣也取下来吗?鞋子是今天下午刚刚买到的呢……”羽薇带着些许小心疼,请示道。 张连平似乎十分喜欢她那还未涉世事的青涩,便主动替她解围道,“的确,鞋上纽扣而已。也怪我通知的时候没有说清楚,相信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吧?” “呵~,红舞鞋沙龙的创始人都发话了,我们还哪里好意思介意啊?”秃顶男随意喝了一口洋酒。然后,一边玩弄着刘宇翔的耳垂,一边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他对张连平似乎有些看不顺眼。上周的沙龙聚会,一直在和张连平呛声的人也是他。 在得到众人允许后,服务生才把二人放了进来。 可张连平并没有急着计较,而是十分绅士地把手搭在羽薇肩上,带她来到座位前,趁着大家相互介绍的时候反击了起来。 他指着秃顶男道:“这位是恋家地产的ceo王总,旁边是他新交的玩伴……” 刘宇翔急忙起身,特意盯着羽薇的眼睛道,“joey,叫我joe就好。”却又被身旁的王秃顶强压着坐了下来。 “哦~joey。呵呵,真没想到王总的xing趣居然那么广泛,今年突然就把玩伴换成了二刈yi子(不男不女的人)?” 听闻张连平带着刺儿的介绍,见过更加女性化的奥利尔的羽薇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方才没好意思直接评价的其他人,却借机把自己在心里憋了好久的笑爆发了出来。 刘宇翔的脸顿时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就在王秃顶压着怒意,正想着用什么样的话来反击他的时候,一个玻璃杯却突然不知被谁狠狠摔在了地上,四下迸裂。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黄毛青年的手微微颤抖着,面容十分痛苦地在酒桌前站起了身。 他没有理会众人在惊讶中带着些许不满的眼神,而是直接对张连平道:“张总,我有件事,想找你单独谈谈。” 张连平似乎已经猜到了黄毛青年想要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一边推着他出门,一边对羽薇客套道:“小薇,你先和大家熟络一下,随便喝点儿东西,等我回来再好好陪你。” “嗯,好。” …………… 十几分钟后,羽薇头晕目眩地坐在了酒吧里唯一一个还算安静点儿的地方——卫生间。 她本来就没怎么喝过酒,自然是没法应对那一波又一波的敬酒,便干脆以解手为由躲了起来。 此刻的她虽正迷迷糊糊地扶着额,但暂时还不耽误大脑的正常运转。 “我果然一开始就搞错了。 警方得出的‘连环杀人案可能和张连平及红舞鞋沙龙有关’的假设,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如果从07年开始,死者便和张连平没有了直接关联,且再没有其他人被警方列为怀疑对象的话…… 想要和红舞鞋沙龙搭上关系,便只能有会员以某种顺序轮流和死者长时间接触这一种可能性。 但从方才除了喝就是唱、跳、玩的聚会内容,以及会员均为建材、建筑业、房地产行业方面的精英身份来看,他们均是深藏不露的催眠大师的概率极低。 而一周一次的聚会频率,也和老李口中至少一个月的催眠时间完全对不上。也就说明了,单由一人借着聚会来完成心理暗示的假设也不可能成立。 所以,这个沙龙里可能的确有着什么猫腻,才会让他们用十分严苛的入会条件,和聚会时上交所有有可能和外界通讯的金属物件的方式,把暴露的几率降到最低。也因此成为了警方的着重怀疑对象。 但现在来看,红舞鞋沙龙最多只可能是把死者引向死亡的导火索,而不会是直接暗示她们走向死亡的催眠执行者。 呵呵,这个任务,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直接遵从‘艺伎回忆录’和系统的提示,想当然地把怀疑对象定位为张连平的确是我自己的问题; 在展开调查后,又杀出来了个刘宇翔用纵火事件间接促成了我和警方的合作; 我在混进来后,如果没有发觉了死者的死和沙龙没有直接关联,岂不是就着了某人想推倒张连平的道? 这感觉,就好像有人一直在幕后操控着事情的发展,连我都在不自觉中成为了ta手里的棋子呢。 呵~无论你是谁,都已经惹到我了。我是绝不允许现实世界里像傻叉一样被人成功操控的事情,在游戏世界里再发生一次的!” 第32章 崩溃的黄毛男 此时,羽薇的心里已经大概有了幕后操控者的人选。只是,在没有找到证据和搞清原因之前,她还不打算用太过主观的臆断重蹈被人玩弄的覆辙。 “任雨薇,你应该和刘丽一样,想好好为舞蹈团的选拔赛做一下准备,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吧? 好,如果我能在这周末结束前搞清沙龙里到底搞得什么鬼,完成自己的线人任务,并诈出真正连环杀手的杀人证据的话…… 剩下的天数便都是属于你自己备考和比赛的时间……” 而就在她醉醺醺地坐在马桶上,做着接下来的打算时,忽然传来了一阵大力的敲门声。 “小薇,听说你很长时间没有出来了。你还好吗,小薇?”张连平在门口大声喊道。 “马上就好。” 羽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洗了把脸,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随即,一阵震耳欲聋的劲爆舞曲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强劲的节奏感震得她连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像是被音乐的节奏打乱了一样,咚咚乱跳了起来。 只见,刘宇翔正在包房的舞台上的两根钢管之间舞蹈。 此刻的他,为增加身体与钢管之间的摩擦力,除了四角裤和脖颈上的领带,就是脚上的中长款恨天高短靴。正无比性感地在两根钢管之间,用超高难度的舞姿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过他和陈安琢之间的真情实感,单凭着刘宇翔现在的舞姿,以及他刚刚与王秃顶之间的情意绵绵,连羽薇都要怀疑一下他的性别取向了。 而舞台下面,众人的情绪也被舞蹈带动了起来,纷纷忘记了方才的嘲笑,拿着酒杯围在跟前儿,或随着节奏忘情摇摆,或用高声尖叫为台上的舞技喝彩,或直接向舞台上撒着钞票。只有刚刚和张连平谈过话的黄毛男,仍孤身一人在酒桌前喝着闷酒。 “你还好吗,小薇?”以羽薇现在路都走不直的样子,明显是不能在舞台附近晃悠了。张连平便直接把她公主抱了起来,向酒桌那边走去。 “张总,别…我自己能走。” “不用逞强了。也怪我,出去那么长时间。让他们灌你喝了那么多酒。”张连平身上古龙香水和从口中的淡淡酒气相混合,轻轻呼在了羽薇耳旁,让她不自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这是场言情剧,此刻应该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桥段了。但能猜到张连平意图的羽薇,只觉得这是情场老手的聊骚,能生出的感觉也只有肉麻而已。 张连平抱着她坐在了临着酒桌的加长沙发上,似乎打算展开下一轮攻势。 而坐在酒桌那边儿的黄毛男仍是不死心地一边喝着酒,一边不时把目光向这边瞟来。 看着眼前黄毛男的颓废,再联想一下一周前红裙女孩儿之死,以及他失态之后要找张连平单独聊聊……羽薇打算先委屈委屈自己,再利用一下这位还没死心的情场失意者。 “小薇,你喜欢这种聚会吗?” 羽薇装醉地摇了摇头,“不喜欢,太闹了,头也晕晕的。” “呵~是啊,我也不太喜欢呢,谁能想着好好的一个沙龙聚,却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现在的我除了工作,就是想和我最爱的人一起去寻找诗和远方。 你这学期快结束了吧?考完试想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我…不知道。张总,我的头有点儿晕,可以先眯一会儿吗。”羽薇皱眉扶着额,做出一副十分头痛的样子请示道。 在她确认了张连平不是催眠者后,自然是也没有了那一份儿未知领域的惶恐。于是,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起来:呵呵,还诗和远方……你邀刘丽自驾游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一套说辞啊?买绯闻、造弱点、去旅游,十多年前的伎俩一直用到现在,真是没有新意,算我高看你了。 “呵呵,好。睡吧。”说着,张连平张开了臂弯,以为羽薇会把头靠在他身上。却不想她反而把头枕在了沙发侧面的靠枕上,把腿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不过,看着眼前如玉般细白的双腿,他倒也不觉得亏,便趁着羽薇假睡轻抚起来。搞得羽薇心里的草场都特么快被一波又一波狂奔而过的草泥马踏平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黄毛男终于坐不住了,他喝下了杯中最后一口洋酒,便打着晃地一屁股坐在了张连平旁边,舌头有些跟不上溜地恳求道:“张哥,我肯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那两百万我也不要了,求你让我退了吧!” 此刻的缠绵情意被打断,让张连平十分不爽,他略显局促地把手从羽薇腿上拿下来后,不耐烦道:“黄健林,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入会了就不可能有例外!否则先开了你这一个先河,我和其他人怎么交代? 进来之前我就和你再三确认过的!当初是你争死把命要进来,现在一次一次要退出的人也是你! 我说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可是…可是……阿雅死了!”黄健林痛苦地用双手抱住了头,“我本以为这就是个用‘能不能泡到指定女人’来打赌的地方,根本就没想到会死人啊! 那天,阿雅的姨妈没能准时来,刚用验孕棒查出来怀了孕,我就答应她完成期末考就趁着暑假娶她的。 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自杀! 直到听说‘恐怖艺妓馆’的传说,我才知道阿雅学校的舞蹈系里每年都会死人! 我特意找兄弟调查过,才知道每年死了不仅是舞蹈系的,还都是和沙龙有瓜葛的女人!!” 听到这里,张连平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并转过头看了看羽薇,见她仍然睡得正香没什么反应才松开了手,并把手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 黄健林见状,也把声音降了下来:“张哥,不管你们是用了妖法,还是有什么恶趣味,我们都不是一路人。 就算我求求你!让我走吧,别再用聚会来折磨我了!! 否则…别怪我把查到的消息都给你捅出去!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看着黄健林在炫目光灯的映射下,被内心的痛苦折磨得越发狰狞的面孔,张连平却十分平淡地从上衣兜里拿出雪茄,点了起来。 第33章 沙龙的由来 张连平深吸一口雪茄,斜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脸淡定地吐出一口烟圈儿,“呵呵,连你都能查到的信息,警察就查不到吗? 如果他们能找到证据,早就把我们抓起来了,还用得着你来举报? 从沙龙成立到现在,每个死者死亡的时候,我们都不在现场,怎么可能有机会杀人呢?更何况,她们的死本来就和我们没有关系。 好,就算是有关系。 那我到想问问,你打算以什么理由来报警呢?难道要说我们用妖术和诅咒来杀的人吗?你看看哪个警察会搭理你! 我劝你老老实实地忘掉这件事儿,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沙龙里的会员之间,都是房产、建筑方面的合作关系。我是看在和你爸合作多年的面子上,才把你吸纳进来的,可别为了这一小件事儿来撕破了脸。到时候,可就不是两百万的赌约那么简单了。 你说呢?” 语毕,张连平向前坐起身子,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黄健林的大腿。 黄健林闻言,一脸纠结地把手攥成了拳头,看了张连平和他身旁熟睡着的羽薇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了动静。 看着此刻被他说服的小黄毛儿,张连平的脸上又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笑意。 他又吸了一口雪茄,伴着缭绕的烟雾对黄健林道:“黄老弟,你之所以看不开,估计是还没搞清‘红舞鞋沙龙’的真正含义吧?” 此刻,黄健林的心里憋得像压了一块石头,哪里还有工夫去听什么含义。可张连平并没有理会他的无动于衷,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们‘红舞鞋沙龙’的典故源自于一个同名的童话故事——《红舞鞋》。 故事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因为无法摆脱所谓的红舞鞋所带来的虚荣心和满足感,才会被天使所责罚。” 说着,他的嘴角莫名翘起,像玩弄手中的玩物一样,用手背轻轻从羽薇小腿抚到了脚踝,并接着道:“我们每年所选定的目标,就像是《红舞鞋》童话里面的女主角; 而我们自从送给她昂贵的红舞鞋起,就已经化身成了给予她虚荣和满足感的那双‘红舞鞋’。 而接下来,是穿着红舞鞋走向堕落,还是脱下鞋子去走自己的路,就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了。 既然现在有人愿意充当天使来完成对堕落者的责罚,那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做好自己的‘红舞鞋’工作呢? 想象一下,这里不仅每年都可以有新人来接受我们的考验,还会有人来帮我们解决那些藕断丝连的麻烦。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是个多么完美的娱乐沙龙啊!” 黄健林用满是惊恐的眼神看着此刻气定神闲地缓缓吐着烟雾的张连平,牙齿打着颤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了一句:“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与此同时,刚刚还沉浸在劲爆舞曲中的人们,也终于带着一身的汗水和放纵的滋味从舞台附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刘宇翔则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被王秃顶强拉进了卫生间,似乎急于做一件迫不及待的事情。 张连平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将近午夜0点。 他把雪茄掐灭在了烟灰缸里,对在座的众人道:“呵呵,相信今天大家玩儿得都不错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早点儿回家休息一下,如何?”说着,他把眼睛瞥向了身旁睡着的羽薇。 也许几个女性玩伴不是真正地了解张连平的意思,但眼前除了黄健林之外的六位精英人士,却不自觉地在脸上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坏笑。 于是,他们在相继和张连平道别之后,便也领着自己的玩伴离开了包房。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了羽薇、张连平,以及另外两位还在卫生间里缠绵的人。 听着卫生间里发出的代表某种特殊含义的声音,张连平也有些不受控制地把脸慢慢凑向了羽薇。 可就在他即将碰触上羽薇的嘴唇时,刘丽却恰巧在门口敲响了包房的门。“张总,您这沙龙聚会完事儿了吧?需要我们给收拾一下儿吗?” 中途被打断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爽,但此刻煮熟的鸭子已经到了嘴边,他倒也没把这怨气直接发泄出来,而是轻轻拍了拍羽薇的腰臀,“小薇,起来吧,大家都走了。” 当羽薇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子,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和站在门口用关心的眼神望着她的刘丽之后,却不禁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原来,她刚刚本来是想装睡来探听一些信息的,可谁知道着酒精的麻痹作用可真不是盖的,居然让她装着装着就真的睡了过去。 多亏刘丽见众人散去后,用着心地及时上来看了一眼。否则单凭着任雨薇这薄弱的身板儿,刘丽醉了都能连拖带拽地把她半压在身下,更别说张连平这样的中年男性了。 张连平在叫醒羽薇后,便走到卫生间门口,不停地敲起了门,“王总,今天的沙龙聚会已经结束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出来啊?王总?” 卫生间里的缠绵似乎随着敲门声的干扰戛然而止,随即便又传出了愤怒中猛摔东西的声音。 只见,王秃顶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骂骂咧咧地打开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妈了个波的,催什么催!不知道里面干吗呢吗! 艹,再有下次,我特么把你沙龙给弄散了他!”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扔到了地上,对刘宇翔道:“明天把学校的工作也给辞了,跟我走!” 然后,连看都没看张连平和门口的刘丽一眼,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向楼下走去。 张连平并没有理会和他本就不对付的王秃顶,而是把目光移向了仍坐在沙发上的羽薇。 羽薇看着在卫生间里不停地用水龙头冲着头和脸的刘宇翔,却装出了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道:“张总,我好像还没解酒,也想洗把脸。要不,您先下去和刘丽姐结下账,我一会儿就下去?” 张连平闻言,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和刘丽向下走去。 羽薇悄悄走到门边,在确认两人下楼之后,才抽了几张纸巾,走进了卫生间。 她把纸巾递给了此时正红着眼圈,用水龙头的流水声掩饰着自己呜咽声的刘宇翔,并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叹了口气道:“为了她,值吗?” 第34章 他们死了(上) “值!为什么不值!?为了angel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羽薇对眼前可悲之人的一句感叹,却就仿佛触及了刘宇翔逆鳞,让他一下子炸毛起来。 此刻,他并没有接过羽薇好心递上的纸巾,而是用愤懑的眼神瞪着她,并任由着眼角流出的泪和脸上残留的水渍交融在一起,滴落在地板上。 “既然那个姓张的毁了她本可以非常精彩的一生,就应该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呵,代价?你也好意思谈代价?”看着刘宇翔居然也义正言辞地审判起了别人,羽薇不禁哼出了一声冷笑,”那请问,你打算对自己毁掉了明月舞蹈生涯的行为付出什么代价呢? 为了达到你们的目的,不惜把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现在的你和自己嘴里‘那个姓张的’又有什么区别?” 刘宇翔明显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angel告诉你的?” “不然呢?还是你要再和我透露点儿什么?” 刘宇翔微微皱起了眉,并不自觉地绷紧了嘴角。 他略微出神地盯着地面,犹豫了片刻才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 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卫生间,拾起了王秃顶随手丢在地上的银行卡后,向放着他其他衣物的座位走去。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正如angel所说的那样,我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我心中的天使讨回公道,才不在乎会不会牵连进来无辜的人呢!只要阻挡了我的计划,就算被伤害也是他们自找的!” 羽薇简直被这种持着正义之名的双标气笑了,“无可救药!” 刘宇翔在从羽薇身边经过时,刻意回避了她审视的目光。并一边背对着她穿衣服,一边淡定道:“不用你在这里阴阳怪气地嘲讽我。在完成了自己的讨伐任务之后,我自然会给那女孩一个交代。” “哼,但愿你说话算数!” 满满的厌恶感,已经让羽薇再没了一丝继续和他废话下去的欲望,她扔下这句话就扭头向外走去。 ………… 张连平等了快十分钟,才看到羽薇向吧台这边走来。 “小薇,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他对胜利果实的榨取欲望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甚至连红酒都懒得拿出来。 “嗯,酒还没醒,耽误了一会儿。” “今天晚上怎么打算?我记得你说昨晚在这里没睡好来着。反正明天是周末,去我那里好好休息一下怎么样?” “呃…这个……”羽薇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刘丽。 现在,她既不能跟着张连平往狼窝里走,又不能在没抓住有力把柄之前就把他的耐心给磨没了。 可想让母胎solo说出一句尺度适中的暧昧情话,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她现在只能向刘丽发射求助信号。 而就在刘丽揣度着羽薇的用意时,刘宇翔正把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向吧台这边走了过来,倒是吸引走了些许张连平的注意力。 “哟~这不是那个…joey嘛,怎么没去找你最亲爱的……” 突然,他的戏谑戛然而止,面色也不受控制地转为了惊惧。 还没等羽薇反应过来,她的耳边就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随即,一朵血色红花在张连平的左腹绽放,酒吧也顿时在众人的尖叫声和玻璃器皿的碎裂声中乱作一团。 羽薇蹲在地上转头一看,只见刘宇翔正穿着红色的男式舞鞋,并一脸冷意地持着一把手枪,而枪口也缓缓冒着青烟。 此刻,张连平已疼得满头冷汗,捂着伤口连连倒退;而刘宇翔则持着枪,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很享受这杀死猎物前的玩弄时间。 “别…别杀我!我再也不找王秃子…啊,不!王总麻烦了!” “呵~看样子,你还没搞懂我要杀你的原因啊?” “黄健林…他也可以退出沙龙!这么小的一件事,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呵…呵呵。” 刘宇翔摇头道:“不对不对。” 然后,又一枪打在了张连平的左臂上。 “啊!!” “啧,看样子你做的亏心事太多,就算子弹全部打完都不一定能猜得出来呢~ 那我就来提醒提醒你。还记得04年的那个女字旁的她吗?” “她…她?难道你说的是和小薇一个学校的……” 还没等张连平说完,他的肩胛处就又被补了一枪。 “哎呀呀,你好像猜出来了呢。抱歉,我手滑了!呵呵~”看着逐渐被鲜血染红的血衣,刘宇翔脸上现出了一抹邪恶中带着绝望的微笑。 此时,张连平的脸上已经渐渐没有了血色。他嘴唇颤抖着,忍着浑身的剧痛乞求道:“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求你别再开枪了!” “呵呵~钱?你觉得我今天来只是为了钱而已? 对于这么有钱的你来说,你眼中的‘钱’和她所失去的东西,价值根本就不对等。现在,我只想要你付出与之相等价的东西!” 说着,刘宇翔眯着眼睛,把枪口慢慢向张连平的头部移动着。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玻璃杯突然打在了他的背上。随即,一粉一白的两个瘦弱身影也依次飞快跟了上来。 刘丽只是勉强给刘宇翔撞了个趔趄,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是羽薇凭着上一个任务里学到的打斗经验,又大力用鞋跟儿在侧腰的吃痛处补了一脚,才让他在撞到吧台后,失手把枪掉在了柜台里面。 刘丽见状,并没有理会自己被碎玻璃划破的手掌,而是大声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张连平这才如梦初醒地忍着身上的剧痛,跌跌撞撞跑出了酒吧。 刘宇翔翻身进入柜台里面,捡起自己落在地上的手枪后也,立刻追了出去。 此刻,商业广场上已经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不到1分钟的时间,武装小队就进入到维也纳酒吧,封锁起了第一案发现场。 既然警方已经介入,羽薇便也没再上去添乱,只是安静地陪在刘丽身边,帮她处理着身上被玻璃割裂的伤口。 负责案子的老李依旧是那个老样子,穿着防弹服风风火火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任雨薇,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羽薇向他摇了摇头后,询问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啧,情况不太好。现在正在一个商务楼的楼顶僵持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打断了老李的话。而他手上的通讯器也随即响了起来。 “李队,李队。报告李队。有个人被嫌疑人刘宇翔连带着从商务楼顶掉了下去!” “什么?!你们怎么搞的!”老李十分气愤地质问着通讯器另一边的警员。 “可是被带下去的,并不是张连平,而是商业区派出所的陈警官……” “什么?!”听着这条消息,老李和羽薇不禁震惊得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第35章 他们死了(下) 6月27日,清晨7点钟,滨海市公安局的停尸冷库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绝望的哭声。 她为了儿子能有一个更好的将来,严苛要求了他十八年,不想却反而使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越来越疏远。 即使儿子主动要求和她在同一所学校里学习和工作,两个人一年到头的见面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现在,她唯一的一个儿子刘宇翔终于在31岁的时候,如此难得地以十分不光彩的方式永远地和她说了“再见”。 此刻的张教授,就好像支撑着自己人生意义的最后一根柱子也被拦腰截断,再也没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几个警员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掰开她紧紧抓着冰冷的尸体的手,勉强把她拉出了冷库。 正坐在另一间科室里冥想的羽薇,思绪已经被这位母亲充满了绝望的哀嚎声打断。 虽然她心里也不太好受,可在她眼里,更加可怜的却是孤独地躺在停尸间里的老陈。他为了自己的女儿,放弃了无数次可以升职的机会,偷偷跟了这件案子十余年,现在,身边甚至连一个为他恸哭的亲人都没有。 从凌晨跟随警方回到市局,羽薇就跟着老李从头到尾补齐了张连平和黄健林在vip包房里的那段谈话,并在了解过刘宇翔等人在商务楼顶所发生的事情经过后,一直冥想到了现在。 从目前来看,似乎所有的线索都在向张连平身上靠拢。即使他不承认自己的连环杀人罪名,警方也可以用高达两百万元的高额赌资,来限制一下他的人身自由了。 更何况,以他现在几乎废了半个身子的状态,即使想要自由也自由不到哪里去了。 各位还记得羽薇在进入vip包房之前,脚上的那双让金属探测仪不停作响的白色拉带鞋吗? 其实,真正触发金属探测仪警报的并不是什么纽扣,而是她以纽扣的形式藏在绒布下面的微型窃听器。 从当天中午张连平来过了邀请电话,她就带着很强的目的性,给窃听器的掩护外套做起了打算。 所以,羽薇刻意拖着刘丽专门在商业街逛了2个多小时,才买了这双别致的鞋子和一个巴掌大小的毛绒娃娃。 这样看来,她在酒后装睡的时候,宁愿忍受着被吃豆腐的怒意,也要把腿搭在离声源最近的张连平的身上,似乎也就解释得通了。 不过,由于窃听装置的使用时间很短,它并没有坚持到羽薇和刘宇翔单独对话的那会儿。 关于坠楼之前发生的经过,羽薇在警方口中得知: 他们在刚刚赶到商业广场时,由于广场里呈回廊型的楼体分布十分复杂,即使知道了张连平的进楼方位,想要得到他的具体位置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警员们是依据老陈的电话指引才迅速确定了二人的方位。 待他们追击到楼顶的时候,老陈已经在上面持着枪,和以张连平为人质的刘宇翔对峙了起来。 三人之间似乎在说着什么话,但因为楼顶的风声很大,警员根本就听不清楚。 就在他们按照老李的战略部署,慢慢把几人包围,并派出狙击手寻找狙击的瞄准点时,刘宇翔却突然扔掉了手里的枪,在张连平身边莫名其妙地跳起舞来。 离他最近的老陈本想趁机将他治服。没想到,却在刘宇翔即将坠下高楼的一瞬间,被他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才导致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 经警方确认,张连平手机里的最后一个通话号码就是老陈,似乎可以理解为被挟持前的求助电话。 依据警方目前收集到的证据,从表面上来看可以推断为: 刘宇翔为达到自己的报复目的,很早之前就趁着他在维也纳酒吧里作舞者的职务之便,探听好了红舞鞋沙龙的聚会时间、地点和规矩,并把不知道从那里买来的枪械提前安置在了3楼的一个隐秘位置。 但同时,他也因为长时间和沙龙会员的频繁接触,在不自觉中受到了张连平的催眠。所以,才会在楼顶和老陈对峙时的不经意间,被张连平触发了和其他死者一样的催眠行为,不受控制地在舞蹈中坠下楼去。 而老陈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的牺牲者罢了。 可是,在羽薇眼里,刘宇翔和老陈的死,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这里面有着很多不合理的bug,而且太过刻意的指向性,却反而让她脑中那个幕后操控者的轮廓越发清晰了起来。 “从我听到枪声,立刻应激性地抱着头蹲在地上时,发现刘宇翔穿了红色舞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了。 即使不想穿那么女性化的恨天高短靴,又为什么不直接换成休闲鞋,而偏偏要穿着依旧很中性化的红色舞鞋呢? 况且,如果他真的只想报复性地杀掉张连平,干嘛废话那么多地连续在非要害部位开枪?一枪爆了头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我可不认为,一切只是‘反派死于话多’那么简单。 唉~当时要不是刘丽突然就鲁莽地冲了上去,我怕依照刘宇翔的性子不小心再搭一个人上去,还真相多观察一会儿呢。 而且…仔细想想的话…… 其中最为可疑的,却恰恰是提前知道他们所在位置的老陈。 因为,张连平身为毁掉了老陈女儿未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刻,向一直把他视作仇人的人拨打求助电话呢? 更何况,以张连平那几乎废了半个身子的状态,刘宇翔追上他也不过是十几秒钟的工夫,老陈即使接到了电话也绝对不可能那么快就赶过来,并迅速找到他们的位置。 所以…在我眼里,这反而更像是一招‘弃卒保帅’的险棋。 电话应该是在刘宇翔又一次挟持了张连平之后,由他掏出手机故意打给老陈,报出他们的方位的。 于是,老陈不但会按照计划提前和他们会面,还会把其他证明他被张连平催眠后跳舞自杀的目击证人一起引到天台上来。 这样,他不仅可以用脚上的红舞鞋和舞蹈式自杀,把连环杀人事件的催眠者身份引到张连平身上,还能借着意外杀死唯一一个能威胁到‘他’真正身份的人。 这种用自杀来证明爱意的行为,还真不愧你对自己心中天使的那种无尽的仰慕呢……” 第36章 她的身份(上) 这时,突来的开门声打断了羽薇的思绪,让半躺在沙发上冥想的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进来的是刚完成审讯的老李。 他推开门,就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从办公桌旁的纸箱子里拿出来了一桶泡面,并把暖瓶里剩余不多的热水一股脑儿倒了进去,打算补充一波能量后再继续调查案子。 警方已经依据张连平在聚会刚开始进行相互介绍时的录音内容,确定了沙龙会员的身份。 但由于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确定所有人的罪行,暂时只能提审和两百万元的赌资有着直接关系的黄健林一人。 尽管如此,那个情绪处在崩溃边缘的黄毛小子,也给他们提供了不少能够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 现在,记录员正在整理着黄健林这一晚的口供。 老李也打算在资料整理完毕后,带着口供去医院审问一下已经完成了取弹手术的张连平,看看还能不能再挖出来些新的线索。 “李警官,您觉得杀人凶手是张连平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 因为,在我眼里还有很多不能解释的疑点,打算审讯完张连平之后,再视情况确定他的身份。 你有什么想法?” “嗯,我想了一晚上,总感觉事情并不像表面呈现的那么简单。” 看着正嗦着没怎么泡开的方便面的老李,羽薇把自己刚刚对于‘刘宇翔弃卒保帅’的猜测说了出来。 听完后,老李喝完了面桶里的最后一口汤,才开口道:“妈的! 要不是我一直在这个案子里,都要以为你偷听我们的案情讨论了! 没错,你的想法和我一样! 太过刻意的证据指向,有时反而不是案子的真相。 但是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在向张连平身上引,再加上持续了十多年的连环杀人案让上边儿十分重视。 如果不能在两天内找出新的嫌疑人,也只能跟着眼前的证据走,把张连平认定为杀人凶手了。 我向上级申请的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正在往这边赶,估计下午才能到。 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羽薇凝眉咬着下嘴唇,盯着地面斟酌了很久,才回答道:“我只能大体猜出她的身份,但是没有直接的证据。 而且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有很多细节上的问题解释不通。 我怕万一不是…会为您接下来的调查产生影响。 李警官,您可以把连环杀人案件的卷宗再给我看一下吗? 还有,关于04年的两个受害者,您还有更详细一些的信息吗? 我想把疑问点都梳理开了之后,再告诉您。” 老李琢磨了一番,才点头道:“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过,案子是我08年正式接手的。 04年的事儿,当时是定性为意外坠楼,除了新闻图片和相关报道,所留存下来的资料并不多。 但是…我记得老陈曾经经常翻看他女儿的qq空间,里面应该有不少关于她的资料供他回忆吧……” 说着,老李沉痛地叹了口气,“唉!~等我让上次联系你的女警员·小张,把老陈的相关账号信息告诉你。 现在,队里正好有了明显的意见分歧。 待会儿我们先去调查关于红舞鞋沙龙和张连平的事,而那个催眠者的身份确认…就交给你了。 小薇,可别让我失望啊!” “嗯。”羽薇郑重地点了点头。 ………… 将近中午,羽薇才在小张的陪同下,用局里的电脑登陆了老陈的qq,并通过qq空间查看起他女儿曾经的日常生活来。 从qq相册里的照片来看,陈安琢和任姗的关系的确十分亲密,果然不愧对于新闻中所说的“舞蹈姐妹花”的称号。 她在qq相册里的所有照片,都是和任姗一起拍摄的合影,就连头像都是。 即使偶尔会有老陈和年幼时的刘宇翔入镜,也是三人或多人同框。 而且,两人的长相和老陈比起来,都有些似像非像。再加上,她们经常会穿同款服装或稍有差异的姐妹装,看起来就像双胞胎一样。让羽薇根本就分不出来这到底是里面哪位美女的qq。 随着一页一页地查看着空间里的照片,羽薇情绪却越发烦躁起来,眉头也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她总感觉自己在陈安琢的脸上看到了什么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看见过的东西,却又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种似懂非懂的感觉简直让她如坐针毡。 “真没想到,她们两个会亲密到如此地步,自己的空间里居然连一张独照都没有,真是……啧!” 听着羽薇的一声“啧”,坐在她身旁的女警员·小张说话了,“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嗯,新闻里说她们是关系很好的闺蜜。” “呵呵,依照我的直觉,她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并不仅仅是闺蜜那么简单哦。” 见羽薇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小张的脸上露出了一副略带着点儿八卦的微笑,然后继续道:“依据我的办案经验,她们之间很可能有着一层超越了友情的关系在里面。 你细品……” 可还没等小张说完,羽薇身上的老式翻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的是“村长”。 这次,羽薇难得地收到了任雨薇主动分享给她的信息。 这是任老爷子病重时,村长给她打来的“道别”电话。只是,那个时候的任雨薇已经和张连平走到了一起,两个人正在游艇上腻歪着,让她根本没心情去接这个电话,从而错过了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刻。 “喂?村长……” “小薇,你这女娃子可是真忙,个把月儿都不知给这边儿来个电话捏。” “对不起,村长。我……” “别说咧,别说咧,俺们都懂。你可是村儿里地大才捏。 可任老爷子年岁大咧,好像是要撑不住咧。走之前想看你一眼。村儿里已经通了网,你能上电脑不?任老爷子想视频看看你捏。” 羽薇转头看了看小张,在得到应允后,她才答应了村长。 当在电脑屏幕上,看到了抱着他自己年轻时的照片,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任老爷子时,任雨薇那充满了愧疚的情绪已经让羽薇崩溃得泣不成声。 可与此同时,她心里在陈安琢脸上看到的似懂非懂的死结,却也好像突然解开了。 第37章 她的身份(中) 6月27日,周六,下午5点半。 陈安琢已经吃过了晚饭,正控制着轮椅向4号宿舍楼方向走去。 今天,已经看过《滨海日报》的她,心里居然有些莫名的释然,就好像放下了在心中压抑了好久的担子。 即使被夕阳余晖映成灰红色的雾霾把周围的环境显得有点儿颓废,也掩盖不住她不自觉地在嘴角处露出的笑容。 “辞职报告我已经写好了,等7月初领完了工资,我就可以去寻找我们曾经最想要的生活了。 即使我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 陈安琢一边在心里喃喃着,一边储着力气,打算慢慢把轮椅推上学校特意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为她搭建的水泥斜坡。 突然,一宗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推着轮椅把她送了上去。 陈安琢回头一看,是羽薇。 现在的她,仍穿着昨晚那一身白色旗袍,只是身上多了个挂着毛绒玩具的小挎包,似乎和身上的古典风格不太搭。 而那红红的眼圈儿,似乎也在告诉陈安琢,她还没有从逝者的悲痛中缓过劲儿来。 “谢谢小薇,你怎么来了?” 羽薇脸上的表情有些木讷,“没事儿,心情不好,想来找你来聊聊天。” 陈安琢立刻收起刚刚还挂在嘴角的微笑,回归了一如既往的平淡,道:“行,正好周末,楼里也没什么事儿,咱们两个就去传达室里说吧。” “好。” 两人进入传达室后,羽薇便很自然地走向窗边,放下了用来遮光的窗帘,背对她道:“你到底是如何做到在自己的男友和父亲同时逝去的时候,仍旧能够这么淡定自若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既不去探望他们,又流不下一滴眼泪的呢?” 陈安琢眉间稍有波动,却仍旧未露异常。她顺手关上了房门,道:“如果你也经历过生死,可能就不会把身边人的逝去看得那么重要了。 生离死别是人生常有的事,无论是‘道别’还是‘眼泪’都无法改变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事实,不是吗?” “呵~。我要是有你这么看得开就好了,至少心里不会为了养父的死一直纠结到现在。 我想跟你分享一个故事。而你,也来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样?” “愿闻其详。” “从前,有个女孩儿出生在土地贫瘠的山沟沟里。那里穷得只种得出土豆,就连出山卖个货都要费上几天时间。 直到村长发现了她的聪颖过人和卓越的舞蹈天赋,才把村子里的额外资源投在了她身上。期望女孩儿能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地,给村里招些财源,却也养成了她自负又娇生惯养的性子。 18岁,她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滨海民大,带着由父亲亲手缝制的红色舞鞋,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在这里,她发现了好多在山里面不曾见识过的新鲜事儿; 也慢慢地,和一直愿意帮助她的室友成为了形影不离的闺蜜,生出了超脱友情的特殊感情; 却也被城市里的喧嚣变得越发虚荣——开始发挥自身优势,利用周围主动贴上来的资源,满足着自己的虚荣心。 女孩儿以为,她可以凭借自己的聪颖过人,在无穷无尽的享受中顺利入选舞蹈团,和自己最爱的闺蜜一起走向人生巅峰。 却不想04年7月,当她带着闺蜜参加过由一直在试着追她的张姓男人所组织的party后,却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听到这里,陈安琢脸上的平淡顿时荡然无存,眉也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她本以为故事的主角是眼前的羽薇,没想到真正的主角却是她自己。 羽薇见状,不禁在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继续道:“张姓男人以‘寻找诗和远方’为由,邀请她们一起出去放松几天。 由于返回日期距离舞蹈团选拔赛时间很近,闺蜜并不建议她冒那个险。 但从未失败过的她,觉得自己可以像往常一样把控一切。却没想到,那个男人也带着自己特别的目的。 所以,毫无疑问地,她亲手毁掉了自己人生中唯一一次和闺蜜一起进入舞蹈团的机会。 我说的没错吧?陈安……啊,不。我似乎应该叫你任姗呢!” 此时,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尽管没有作声,但她狠狠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然后,就是报纸上所说的——你因受不了打击而跳楼自杀,真正的陈安琢反而为了救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啧~不得不说,你的‘偷梁换柱’玩儿得很溜,身体上的残疾也为你争取了不少怜悯之心。 即使是一向谨慎的我,都因为我们之间的些许相似,放着报纸上的信息不信,却偏偏信了你那无凭无据、模棱两可的话。 自从你和刘宇翔在偶然中得知我在调查‘艺妓回忆录’的时候,就开始策划着怎么对付我了吧? 周日晚上的纵火只是事情的第一步。 可能开始,你们的初始目的真的只是想阻止我继续调查下去那么简单。 但身为4号宿舍楼的管理员,6、7两层的封闭到底是为了修复,还是给警察保护案发现场,你却可以是最快知晓的。 所以,当你知道了警方开始介入之后,便能猜出用热得快来制造意外火灾,以烧毁‘艺妓回忆录的’目的八成儿是露馅儿了。 于是,就谋划了接下来的‘栽赃嫁祸’。 虽不知周四的霸凌是不是你为了降低我的戒备心而一手导演的,但18号死者的彩绘却一定是你故意让我发现的。 然后,就开始以受害者的身份,借着半真半假的阐述,把连环杀人案的怀疑对象往张连平身上牵引,纵火也撇在了刘宇翔身上,直接把自己摘吧的一干二净! 一开始,我以为你这样做只是想把我变成手底下用来除掉张连平的一颗棋子。 直到昨晚,我在参加沙龙聚会时,得知了张连平和沙龙会员并没有作案条件,而你也没有把我潜入的事情告诉刘宇翔,才开始对你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原来,我一直都忽略了第十四阅览室,对你来说就是一个纯天然的心理学大教室。 即使你是舞蹈系出身,从04年出事到07年第一桩死亡案件出现,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也一样可以成为扫地僧,学会很多心理学知识。 更何况,你的智商本身就不低呢。 所以,当你意识到了,在我进入图书馆借阅的第一天,已经在不经意间向我显露出了些许对心理学书籍内容的了解,成为了我把怀疑对象立刻指向你的一大隐患。 才冒着险地让我发现你是‘艺妓回忆录’的制作者,并试着把自己给撇干净的。 我说的没错吧?” 第38章 她的身份(下) “小薇,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你自己认为我姓陈,名叫安琢。我是不好意思戳破,才让你叫我英文名——angel的。 而且身为图书管理员,无聊的时候用看书来打发打发时间也很正常。怎么到你这里却成了那么多的弯弯绕?” 任姗立刻面露不满地反驳道。看样子,刚刚在羽薇论述时,她的脑袋也并没有闲着。 “我知道你对刘宇翔伤害了吴明月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可现在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难道你一定要把所有和事情相关的人都拖下水才罢休吗?” “是啊。安琢,angel……不得不说,你的英文名取得很妙。 即使是刘宇翔不小心忘记了你的隐藏身份,别人都不一定能听得出来。 不过,说起angel……我似乎还有个小故事想说给你听呢!”羽薇嘴角坏坏一翘,似乎对任姗的反驳早有准备。 “我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不能对关于‘梦境’和‘催眠’的心理学知识了解过深,便以为自己连续两次与《梦与催眠》和《犯罪心理学》的失之交臂,是受特殊原因的驱使。 却没想到,这也可以是某人在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习惯性地避免别人接触到和自己的作案内容相关联的知识。 今天下午,我特意和警方请来的心理学专家闲聊了一阵子,才知道:原来《犯罪心理学》跟‘梦境’和‘催眠’基本没什么联系,反而恰恰与连环杀手的作案规律和特点息息相关。 而之所以那两本书突然变得十分受欢迎,应该也不是因为有老师留下了什么课题,而是都被你藏在书籍收纳箱里了吧,我的图书管理员? 从‘艺妓回忆录’里的文字可以看出来,你似乎和张连平一样,对《红舞鞋》这则童话,有着莫名的执着和迷恋。 只不过,你制作ppt文件的目的并不像一开始所告诉我的那样——为了威慑和告诫他人; 而是每个连环杀手都会有的——用来回忆和展示自己‘作案成果’的收藏品。 ‘天使带着一束玫瑰重现,宽恕了某某。某某的内心充满了阳光、平和以及欢乐。她的灵魂在阳光下飞向天堂,在那里,再也没有人会提及让她在虚荣中沦陷的红舞鞋。’ 多么美丽而又悲怆的词藻啊! 你应该就是童话里那个…充当着审判者,带着玫瑰把陷入虚荣的堕落者灵魂带入天堂的天使吧,我的…angel?” “呵,单单是因为英文名字意为‘天使’,我就成了连环杀手?真是可笑! 那岂不是所有英文名是杰克的人都要成为开膛手了吗?!” “哎哟,别急着否定嘛!我的angel大宝贝,先听我把故事讲完,可好? 不知你是否知道,在我之前的24名受害者中,有3人侥幸生还。只是她们的意识仍被封锁在催眠的虚拟世界里,无法成为指认杀手的证人。 曾有心理学专家试着攻破她们内心的防线,却收效甚微。但也借此推断出了,这种催眠的作用时间很长,至少有一个月。 所以,我就在想,这个连环杀手到底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在不确定沙龙每年的目标的前提下,在潜移默化中对她们进行时间如此之长的催眠呢? 直到我查过某首歌的歌词之后,才真正了解了你对它如此钟爱的原因。” 这时,任姗突然瞳孔骤缩,面色苍白,嘴唇也开始不自觉地微微颤动起来。 而羽薇在描述中也已经慢慢走到了任姗身后,轻轻地在她耳边哼唱起了《princessdiary》最后的高潮部分。 “公主一心志愿做平凡女子 当中单恋者故事谁在意 纵会期待骑白马 沉醉舞池亦沦落至此 今生一早注定是皇族女子 何苦牺牲太多他都永不在意 泡沫随着情渐散无从靠依 可惜这时他都不介意 纵是遗留着痛哀 都要将一生中深爱 记在脑海 冀盼来日亦会相爱 …… 虽然,我不知道这首歌在催眠中的作用原理,但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放下了‘参加选拔赛’这个能成为舞蹈团里未来的公主之梦的女生,都走向过死亡。 就像那个因得知自己怀孕并将在暑假结婚,所以不再打算参加选拔赛的红裙女孩儿·阿雅一样。” 此时,任姗脸上所渗出的冷汗,已经集结成流,并在下巴上汇聚,一滴一滴落在了她的腿上。 她强压着自己临近崩溃的情绪,声音颤抖道:“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根本就没有证据!” “嘶~对哎……”羽薇故作姿态地直起身子,回到任姗面前,特意用右手来回玩弄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了有些为难的动作。 可就在任姗略松一口气时,羽薇接下来的话,却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让她的心理防线立刻土崩瓦解。 “也不知道心理学专家拿着下载好的《princessdiary》到医院里进行的心理疏导怎么样了…… 如果疏导成功,这首歌和你手机上的播放记录,还有那3名女生的口供,就可以成为用来指认你的证据了吧? 啧…真不知道,为你而死的陈安琢,如果知道了你把她的名字写在工作牌上,并打着救赎在虚荣中堕落的灵魂的幌子杀了那么多人,该有多么的羞耻和失望……” “闭嘴!你这个不要脸的表字! 像你们这样的堕落者根本就不配提她的名字! 因为你永远都没法理解我们的感情和用意!! 你们和从前为了虚荣而断送了自己未来之路的我一样,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甚至因为行动不便,而不能带着她亲眼看着你们在绝望中不甘死去而恨我自己!!” 看着眼前这位心理防线崩溃后,逐渐狰狞地咆哮起来,并开始在不自觉中透露自己杀人事实的任姗,羽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奸计得逞地邪魅一笑。 “的确。 我一开始确实搞不太懂你们之间的感情。 你们两人之间,那形影不离的亲昵感,就像双胞胎一样。 即使通过老陈的qq查看了陈安琢的qq相册…… 也是不仅没判断出来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真正的陈安琢,反而还在你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却又从未见过的感觉。 直到与村长进行了养父临走前的道别视频通话,并听闻了身旁警官的一句好意提醒,我才真正搞懂了这种神秘感究竟源自于哪里……” 第39章 超越友情的关系 “原来,所谓的‘似曾相识’是因为你和养父之间那六分相似的长相。 而‘从未在你脸上看到过的’,就是一抹因爱而生的,青涩中带着幸福的笑容啊! 这是我在你和刘宇翔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笑容。 开始,我以为你的过于平淡只是因为年龄和心性上的成熟。 直到我想起了05年的受害者刘莉莉,即使面对着让她错过舞蹈梦的张连平偶尔施舍的那点儿微薄的爱,都会不自觉地在脸上显露出热恋少女般的绯红。 那么曾经和陈安琢笑得那么幸福的你,面对着百般讨好你的刘宇翔,却连笑容都懒得挤出一个的原因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对他根本就没有爱意。你真正所爱的人,始终是十六年前为救你而死的那个真正的陈安琢。 我想,这就是那位警官口中的‘超越了友情的关系’吧?” 听羽薇说完,任姗终于松开了因为过于紧张而不自觉地紧抓着轮椅扶手的双手。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是自嘲又带着些许释然的笑,“呵,你说的没错。 不得不说,是我低估你了。 我一直都输在对于自己的太过自信上。上一次输给那姓张的是这样,这一次输给了你也是这样。 可是,你们根本就不能理解我和她之间的情感。 在我们两个刚刚在宿舍里见面的时候,她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不在乎我来自偏远的山沟沟,不在乎我穿着纯手工缝制的红舞鞋,不在乎我只能在大食堂里吃廉价的素菜……甚至愿意在别人霸凌、欺负我的时候为我出头,并在事后安慰我、鼓励我! 安琢才是我心里最为神圣的天使angel,一直都是…… 每天都要承受周围人冷嘲热讽的我,只是想利用别人主动送上门儿的资源,来改变自己的形象和地位,和心中的天使一起去追求我们想要的未来,这有什么错?! 为什么老天爷要安排这样一场劫难让我们天人两隔! 当我因为迟到而只能站在选拔赛场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候,我只想用在她面前寻死的方式,来让她永远记住我! 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和我一起跳下去,并把我紧紧护在怀里。 那时候,我是幸福的。觉得这是天使对我的洗礼和原谅,这是我们在人生最后的殉情之作。 可当我在重症病房里醒来,看到了报纸上对我们的专题报道,并从刘宇翔口中得知,父亲已经弃危在旦夕的我于不顾的时候,我崩溃地整整哭了三天三夜。 直到刘宇翔的一句话点醒了我——‘安琢为你而死,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活下去。’ 是啊,我们留在报纸上的最后一刻的镜头是多么美啊! 既然我们注定不能在同一个世界里生活,那我就代替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完成她天使一般的使命——帮助所有和我一样在虚荣中堕落的人完成洗礼和宽恕吧……” 可就在任姗沉浸在感动着自己的倾诉时,羽薇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 “得了吧。你就不觉得用来麻痹自己的这些自欺欺人的理由十分荒唐可笑吗? 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在感动自己,为自己找着各种理由,可有为其他任何人多想一丁点儿吗? 不错,我承认,陈警官的女儿也许是你人生中的白月光。 可你口中‘别人主动送上门儿来的资源’是他们为了得到你的青睐,付出的风险投资,是需要回报的。 穷,并不是你理所当然地接受他人赠予,来坐享其成的理由。 你是因为贪恋张连平送上的‘诗和远方’,而把未来亲自毁在自己手里的。 为什么要用当面寻死的方式,来让别人记住你自己种下的错误? 更可笑的是,真正的陈安琢为了你而死去之后,你不仅没有真正地尝试去忏悔和改变自己。 反而一边享受着刘宇翔的无尽付出,一边把自己标榜成为陈安琢那样的天使,还打着洗礼和宽恕的名义去杀死远没有你恶心的人?! 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不,不是这样的,你…闭嘴!” 可羽薇并没有理会任姗在轮椅上的咆哮和狰狞,而是继续道:“真是不敢相信,村长把全村的所有心血都投放到了你的身上,如此善良的任老爷子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白眼儿狼! 别再给自己的杀人找借口了。 任老爷子根本就没有弃你于不顾。 04年是我父母逝世的年份,他们因进城售货而出了车祸,几乎全村的人都在忙着帮他们张罗后事和关于我未来由谁抚养的事情。 可能只是当时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而已。但凡你愿意再打几个电话,就会发现任老爷子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我猜,你是因为过惯了城市里的奢华生活,而不愿意回到那里才编出的那一套说辞吧? 曾经,我以为失去女儿后,一次次放弃晋升机会,想要调查出真相的陈警官才是这里最最可怜的人物。 却没想到,从小就迷失在你的玩弄里,用心赚钱帮你支付医疗费、照顾你; 为了帮你报仇,甘愿混迹在鱼龙混杂的酒吧,承受着无法预测的折磨和屈辱; 最后,为了帮你完全洗脱嫌疑,不仅制造了枪击事件,还把老陈一起带走的那个背着骂名而去的刘宇翔,居然在你的故事里连个炮灰的名分都没混上。 他才真是这个故事里的一个让人既可悲又可叹的人物呢。 我虽然和你一样,因舞蹈天赋而被村子资助了十几年考上的大学。却也因为你这头白眼儿狼,要在村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驱使下,被他们戳着脊梁骨子长大,养成了自卑、内向、敏感的性格。 你简直就和《红舞鞋》里的女主角一模一样——自私、自负、视别人的付出与不顾,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虚荣的满足感。 还有脸以陈安琢的名义,化作天使对别人进行审判和宽恕? 如果我是陈安琢,都要从棺材板儿里跳出来,为自己当年救了你的行为写下几十万字的悔过书了! 怎么样,李警官,凭着她刚刚的口供已经足以立案拘留,展开调查了吧?” 说着,羽薇拿起放在传达室桌子上挂着毛绒玩具的小挎包,在任姗面前晃了晃。 随即,老李也带着几名警员拿着手铐走进了4号宿舍楼。 第40章 屌丝逆袭后的报复 7月17日,周五。 这是羽薇在“诡异的红舞鞋”任务里所待的最后一天,也是舞蹈团公布选拔结果的一天。 凭着羽薇过目不忘的高智商,以及任雨薇本就不俗的舞蹈天赋,这次的选拔结果对她来说似乎毫无悬念。 不过,她并没有把自己的任务终结点简单地放在“获得入团通知书”上,反而是把自己这最后一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今儿一大早儿,她就坐在了老李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一边阅读着《滨海日报》上对于刚刚结案的“红舞鞋事件”的专题报道,一边等着拿自己作为线人的一点儿小报酬。 虽然只有三万块钱,但对于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孩子可不算小数目。 至少可以保证在羽薇离开之后,任雨薇仍旧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舞蹈团里追求自己真正喜爱的舞蹈,不必再为了生活开支而劳碌奔波了。 一阵敲门声后,老李如往常一样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哟,这么早就来啦!没想到你这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呐!” 今天,他脸上的褶子已经从前一阵子挂在眉头上的“川”字纹,变成了紧挨着眼角的鱼尾纹。 也难怪,羽薇这一臂之力就相当于一下破了三个案子。 一个,是红舞鞋沙龙全员参与的高额赌博案; 一个,是和张连平相牵扯的舞团选拔舞弊案; 再就是由任姗所做的,作案时间长达13年,并牵连了24名受害者的连环杀人案。 这么大个功劳,放在古代估计都是要官升三品了,不乐呵出几道褶子出来貌似也不现实。 老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并把手上的5沓子钱、一面锦旗和一份挂着红头的表彰书放在了桌子上,乐呵道:“呶,给你的。” “哎?怎么还多出来两万? 还是这锦旗、表彰书和多出来的钱只能选择其一呀?”羽薇放下了手上的报纸,半开玩笑地对老李道。 “呵,你这丫头,才当了个线人就这么没大没小的!”老李像长辈一样,拍了拍羽薇的肩膀,“你这相当于帮我破了三个案子,额外的两万是我从队里给你争取出来的。 拿着吧,在医院里的三名受害者状态,已经有明显的好转了。况且没有你,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女孩会被卷进来,这是你应得的。” 羽薇用手滑弄着下巴想了片刻,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不过,我还是想借着线人这层关系,得寸进尺地向您确认一下,张连平的犯罪过程,真的只是像报纸上说的那么简单吗?” “你觉得呢?”老李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反问道。 “和任姗一开始用来迷惑我的话一样,半真半假吧。 依据这两天和心理学专家聊天习得的些许知识,也许我可以试着分析一下。 开始,张连平说他是因为没钱,再加上对怎么也追不来的女神王若怡产生了报复心理,才没有禁得住那十几万的诱惑,在02年通过刻意制造交通事故的方式使其退出了选拔赛。 这一点应该是真的。 而接下来,如果我是张连平,从啥也不是的小混混突然成为了还算成功的建筑商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用钱买来自己曾经无法得到的东西。 比如,得到曾经拒绝过他的女神群体的青睐。 所以,自从他拿了02年那笔钱,便继续把自己的追求偏好放在和02年受害者一样的女性群体上。 一边用泡舞蹈系妹子的方式,挽回自己曾经被拒的尊严;一边拿着舞弊得来的钱,继续壮大自己的资本实力。 从03年有人为他打了胎,到04年有两个人为他意外而死,再到05年刘莉莉为他而沦陷……这种令他飘飘然的满足感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凭着刘莉莉的身家背景,买家给出的钱数必然不低。 否则,他也不会突然从建筑产业成功转型为房地产业,一下子赚得盆满钵满。 我相信,如果不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惹不起刘莉莉那实力雄厚的家庭,怕她万一气不过和家庭和解了,会通过某些手段来搞他的话,张连平必然不会平白无故地给她那么多的补偿。 而且他直接参与的案子也绝对不止02~05年,以及今年与我相关的这五起。 至于他在专题报道上说的,是因为多年来对刘莉莉的爱,才没有继续直接参与。 完全就是胡扯! 就从他在酒吧里对待刘莉莉那态度,要不是刘莉莉一直在惧怕回归家庭,估计早就跳脚了。 张连平应该是怕他进去之后,她一家会想办法报复他,才会这样说的吧?” 老李对于羽薇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从07年商业广场逐渐发展起来之后,他已经完全可以说成是躺着拿钱了。 但受刘莉莉的束缚,张连平暂时没法继续以直接作案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于是,便和自己合作多年的建筑、建材、房产业熟人以玩弄会舞蹈的女性为由,组建了‘红舞鞋沙龙’,并以打赌能否泡到滨海民族大学里舞技卓越的女大学生为幌子,把舞弊买家提供的对象混入其中,同时赚着两边儿的钱。 虽然任姗的介入,让红舞鞋沙龙成为了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 但他的未直接参与,以及女生的相继死去反而避免了再次发生刘莉莉那样类似的事件。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算是个可以帮他洗清自己、减少麻烦的好事。 所以,他才会用加固沙龙会员入会条件的方式使‘红舞鞋沙龙’越发神秘起来,一边为连环杀人犯打掩护使这个变态产业链继续运营下去,一边保证自己不轻易暴露。 同时也使警方的调查难度,陡然骤升。 我的分析结果您觉得怎么样呢,李警官?” 羽薇在完成了自己的分析后,立刻把头转向了老李,似乎在等着他的评价。 可老李只是淡淡地笑着说了一句,“警方是不允许对外透露具体案情的。这些可都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哦。” 随即,两人便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对了,李警官。前两天我拜托您联系的人,您沟通好了吗?” 第41章 用自己的方式说再见 “嗯,这是联系方式。”说着,老李把一张写着手机号码的便签儿放到了羽薇手里,“不过…你确定他们会和解吗?” 羽薇抿着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有的事情还是需要试过之后才能知道吧……” ………… 临近中午,羽薇把钱存进了银行卡,并将对她来说有点儿虚里猫套的锦旗和表彰书交给学校后,才往商业广场走去。 路上,即使她特意戴了口罩,也依然会碰到几个求着合影的粉丝,和因参与霸凌来向她致歉的校友,但都被她直接回绝了。 尽管这样做颇有些不近人情,可这种面子上的工程,对于早就见识过人性丑陋的羽薇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任务已接近终点,又何必再给自己找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呢? 尤其是来自于随意听信流言而打着正义的幌子对她欺侮的那些霸凌者的道歉,究竟是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是只为抚平内心的愧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为别人犯下的错误来麻烦一次自己?没那必要。 倒不如让其中几个还算有点儿良知的人记下这份愧疚,作为下一次犯错前的警示。 当羽薇来到维也纳酒吧门口,里面的东西已经基本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看着曾经无尽奢华的酒吧突然变得满地狼籍、空空荡荡,再想想一直把这里当成家的刘丽,羽薇的心里也不免生出了些许愧疚。 当,当,当。 她敲响了阁楼的门,里面的人却没有回应。 只见,两个不小的行李箱正伫立在房间的正中央,而刘丽则红着眼圈儿坐在榻榻米上,呆望着地上已经被撕碎并揉作一团的《滨海日报》。 羽薇叹了口气,像当初刘丽对自己倾诉时一样,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缠着纱布的手。 “刘丽姐,你怪我吗……” 可还没等羽薇说完,刘丽就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脖颈,并带着些许哭腔喃喃道:“小薇,我没有家了…可能再也不会拥有一个能称为‘家’的地方了……” 羽薇咬着下嘴唇没有作声,只是轻轻捋顺着刘丽的背,心里却不禁自嘲道,“呵~,我又什么时候有过家呢……” 两个某种意义上的同命人就这样无声地拥抱着在榻榻米上坐了许久,安静的气氛才被刘丽那一口京片子味儿打破。 她用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开口道:“嗐!这怎么话儿说的,今儿个明明是你入选舞蹈团的好日子,怎么被我弄了个稀烂啊,真是的!我这姐姐当得可真不称职。” “你已经知道了?” “哼,我这好歹也是在这片儿混了些日子的人儿,想知道什么消息,只要动动心思肯定是打听得到的!” 看着刘丽又回到了女版哥森那咋咋呼呼的性子,似乎并没有介意她把张连平送进监狱的事情,羽薇才笑着试探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想过回到曾经的那个家吗?” “嘿!?我说你可真没眼力价儿嘿!纯心在这儿给我添堵呢是吧? 就算我想回去,也得人家要我呀! 我寻思,正好这十几年的经营也攒了些钱儿,当初不也没有跟着那姓张的寻找诗和远方嘛。借此机会自己出去走走,等找到想落户的地方了,再建个新家也挺好的。 到时候场子定下来了,你可得记得去我那儿去捧场儿啊。” “嗯,一定!”羽薇点了点头。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手机,“临近十二点了,警方应该快来贴封条了吧。我给你叫了辆帮忙搬家的车,要不先把行李拿下去?” “呵,想得还挺周到。走吧!” 刘丽环视了这个自己曾住了十余年的家最后一圈,才起身向行李箱走去。 可当她走到空荡荡的大厅时,看见门口停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帮忙搬家的货运车,而是一辆京a牌照的黑色卡宴。一对儿年近六十的夫妇正站在门口,不知在等着谁。 他们的穿着似乎价格不菲,由于用心保养,看起来也要比同龄人年轻不少。只是这一身富贵人家的气质,依然掩盖不住他们眉间的愁容和憔悴。 羽薇直接推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和那对夫妇说了些什么,两人才注意到了此刻正呆立在大厅里的刘丽。 “莉莉……”妇人的脸上立刻落下了两行清泪。 与此同时,一个不到30的小伙子也推开驾驶室的门,径直走到刘丽身旁接过了她手上的箱子,并微笑道:“姐,咱回家吧。” 几分钟后,相拥而泣了许久的四个人才陆续坐回了车子里,卡宴也慢慢驶离了这间不再是家的维也纳酒吧。 羽薇微笑着向卡宴挥手告别。尽管车里没有回应,可她的手机却收到了一条由“刘丽姐”发出的消息——“小薇,谢谢你。” ………… 当羽薇好不容易选好了自己的礼物来到滨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的时候,时间已是下午6点多了。 她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着和现实世界里的自己一样被剃成小光头的明月,犹豫了好久才走进了病房。 可令羽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居然是明月先打开话头儿向她发起了牢骚,“小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都等了你十好几天了,怎么现在才来啊?是不是当了英雄,就看不起我这室友了啊?” 羽薇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随即把目光转向了站在明月身旁的吴局。 吴局只是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把明月受伤的真正原因告诉她。 羽薇明了过后,便没有主动戳破对明月来说的美好童话,而是直接把礼物放在了病床上——是和明月从前的顺滑长发一样的针织假发。 这是她花了几千,在店家等了一下午赶制好的。 羽薇嬉笑道:“最近不是考试嘛。再说,等着这专门为你定做的礼物也需要些时间呀!” “哼,这还差不多。”明月笑眯眯地抚摸着假发,似乎格外爱不释手。 “快戴上试试!我还等着和我的白月光女神拍一张合影呢!” “呵呵,好嘞,等着!” 片刻后,明月与从前的自己一样披着顺滑的长发,和羽薇情同姐妹地做着鬼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3、2、1!咔嚓!——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可当羽薇视力恢复后,看到的却不是两人合照,而是直接站在了白花花的游戏中转站里。 【您好,羽薇。欢迎回到专属于您的游戏中转站,恭喜您顺利完成“诡异的红舞鞋”任务。】 “妈的!什么鬼?!怎么这么早就退出来了?” 【对不起,羽薇,这次的任务时间为30天整,由于您的初始登录时间为2x20年6月18日,18点27分……】 “好了…知道了,不用说了。你这个垃圾系统,每次都会给我意外‘惊喜’……” 已不想再回到现实世界的她,本打算在以后的每个任务里,都对相触得不错的人,用自己的特别方式说再见。谁知这“人”如其名的游戏助手拉吉(垃圾),居然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比如今天晚上,她打算和明月约的一顿用来弥补自己备赛期间啥都不能吃的大餐还没吃上呢…… 第1章 附加任务的额外奖励 【请问要查看您的游戏综合评分吗?】 “唉…来吧来吧,又到了见识那惨兮兮的满意度的时候了。” 说着,羽薇就地盘着腿儿坐了下来,用手拄在自己下巴上,脸上也现出了几分无奈。 上次是自己私自剪去了人家最爱的一头长发,这次是吃得太多险些破坏了人家的体形。 羽薇的偏好似乎总和任务里的主人公有点儿犯冲。 【好的,羽薇。您的“诡异的红舞鞋”任务评分数据如下: 势力值: 魅力值: 创意值: 人气值:77 主角满意度: 综合评分:0+143 奖励积分:1+100 完成附加任务:找出真正的连环杀手 获得额外奖励:主角附加技能点数x1】 “哎?虽然这么低的满意度是早有所料的,不过人气值的满值和额外奖励倒是让我有点儿意外。” 【因为玩家完成附加任务时,系统会发布相关公告,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帮您争取些人气值的。】 “原来是这样啊…… 那‘主角附加技能’是什么呢?” 【主角附加技能:可在所有任务中,享受选定主角的特质加持。您可召唤‘积分商城’,在指定模块中查看】 “ok。” 随着羽薇驱动着自己的意念,让她的身前立刻出现了像投向显影一样的商城画面。 上一次,她只顾着重置自己的基本信息,好离字母“v”远一点,还真没仔细浏览过积分商城。 没想到,商城里居然丰富得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里面主要分为三大块: “虚拟空间商城”——主要出售玩家用来建设自己专属空间的日常生活用品,仅可在游戏中转站使用。如:房屋、家具、美食、宠物、植物等,价格十分亲民。如果玩家口味较重,武器、妖兽、用来消遣的成年人小玩具也是可以有的; “游戏道具商城”——主要出售玩家可能在游戏里所需要的道具。如:通用货币、空间精灵、临时属性提升胶囊、各种杀伤性武器等,价格和“虚拟空间商城”对比起来就像是一家黑店。价格18积分起,除了空间精灵外,大多是一次性用品,需要依据玩家的任务类型更加有目的性地购买; “游戏技能商城”——主要出售玩家在游戏里所接触到的人物技能。如:莱昂·读心术、奥利尔·半精灵体质、哥森·大力战士等等,由于是永久性的技能,价格更是高的离谱。298积分起,尤其是奥利尔的半精灵体质,更是高达4988积分,直接让人望而却步。 由于羽薇接受的额外奖励是“主角附加技能”,目前只能选择艾薇儿·人鱼体质(1988积分)和任雨薇·灵魂舞者(298积分)这两个技能。 尽管应该选择哪个技能目前来看似乎一目了然,但是羽薇因为吃了不少直接略过游戏助手指引的亏,还是谨慎性地问了一嘴,“我可以提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吗?” 【可以的,羽薇。您的下一个任务是“人偶末世奇遇记”】 “任务背景呢?” 【对不起,任务背景只能在玩家进入该游戏世界之后才能接收】 “这样啊……既然是末世……” 羽薇思度片刻后,选择兑换了捡了大便宜的艾薇儿·人鱼体质、1立方米的空间精灵(198积分)、无限压缩食物、水等补给用品(18积分),以及仅可在游戏中转站使用的一套红木家具(10积分)和满汉全席(5积分)。 【好的,羽薇。目前您的主角附加技能:艾薇儿·人鱼体质,技能等级为初级(20%)】 【消耗-综合积分:,奖励积分:】 【剩余综合积分:0143,奖励积分:】 【请问您是需要留在这里建设您的专属空间,还是开启新任务呢?】 羽薇不紧不慢地吃着桌上的菜,没有作声。 这两天,在“诡异的红舞鞋”任务里天天做素食动物的生活可把她给憋坏了。 再加上下一个任务和“末世”有关,也必然是个十分艰险,吃不到什么好东西的世界,不如提前在这里先好好饱个口福。 而建设专属于自己的“家”嘛……似乎没有必要吧。 由于没有什么关于家的记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即使再好看,对羽薇来说也和刘丽眼中的小阁楼差不多,只是用来安慰自己空虚内心的慰藉品而已。 倒不如去游戏世界里走走,多交几个朋友。趁着现实世界中的自己还活着的工夫体味一下人情冷暖,要比建一个孤零零的家有意义的多。 不知过了多久,羽薇才把最后一片蒸熊掌放到嘴里,把108道菜的满汉全席吃了个干净。 她难得地拍了拍自己在游戏中转站里撑得像怀孕了一样的肚皮,又十分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后,才回答游戏助手·拉吉道:“进入新任务吧。” 【好的,羽薇】 在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羽薇来到了一个阴暗而潮湿的空间里。 刚刚从强光环境瞬移到这里的她,在眼睛适应四周的环境之前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隐隐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啮齿类动物的叽叽喳喳声,且四周还散发着什么东西发霉变质了的腥臭味儿。 “啧…真不愧是末世啊……任务背景。” 【这里是您的第三个任务“人偶末世奇遇记”的首次登陆地点——地下城·b13区】 【“人偶末世奇遇记”以科幻未来世界为背景,源自于童话故事《木偶奇遇记》】 【故事发生在2222年,地球已因为人类的过度消耗而逐渐走向了资源的枯竭】 【为适应日益严峻的生活环境,人类研发了一种生物融合性超强的g病毒,能将人类基因与如蟑螂、老鼠、鳄鱼等适应能力超强的生物基因进行后天的快速融合,以达到基因改良,使人类能继续延续繁衍、生存下去的目的】 【但“科技国”的生物制药公司因不明原因发生了病毒泄露事件,使尚未通过实验的g病毒肆意蔓延,导致全球生物都发生了一定程度基因变异,也使生存本就困难的人类更加生灵涂炭】 【于是,人类衍生出了三个群体】 【被病毒感染,但基因融合失败的人类叫作“吞噬者”,俗称“丧尸”。他们已经慢慢失去了神智,只能在病毒的驱使下不断对其他物种进行物理上的吞噬】 【基因融合成功,并能够清醒地控制自己的人类叫作“变异者”,主要负责在地表寻找和搜刮地球的剩余资源,为人类生存争取最后的机会】 【未经过基因改良的人类生活在地下城市……】 突然,游戏助手·拉基的任务背景介绍被一条强行插入的系统提示信息所打断。 第2章 令人厌恶的好友 【您好,羽薇。玩家“翔子”请求加您为好友】 “翔子?难道,他出去那么久的原因…是植入游戏芯片去了?” 羽薇小有惊讶地扬起了单边儿的眉毛,可她还是无法忘记自己在老旧档案袋里看到的照片和资料,便果断选择了“拒绝”。 【您已拒绝了“翔子”的好友申请】 “任务背景。” 【“人偶末世奇遇记”以科幻未来世界为背景,源自于童话故事《木偶奇遇记》】 “喂,等一下!这里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怎么……” 【故事发生在2222年,地球已因为人类的过度消耗而逐渐走……】 【玩家“翔子”请求加您为好友——小薇,是我。】 “拒绝!!” 【好的】 “任务背景!” 【“人偶末世奇遇记”以科幻未来世界为背……】 【玩家“翔子”请求加您为好友——小薇,我,你哥】 “我哥你妈啊!!” 当第3次被打断的时候,羽薇的怒气值终于爆了。 先不说这每次都要从头开始的任务背景介绍是什么鬼,单是这越发频繁地在游戏助手界面弹出的好友申请,就让她完全没法把任务进行下去。 “神经病啊!你这个垃圾就不能给拉黑了吗!” 【对不起,羽薇,由于您尚未达到高于“翔子”的会员等级·vip3,暂无把他加入黑名单的权限】 “艹……” 这种“一切向钱看”的游戏经营策略气得羽薇想打人。 可对于像她这样在科研所里长大的废物也就在游戏和书籍里见过几个钱。会员?还3级?不存在的。 不堪其扰的她为早点儿摆脱这种乱轰烂炸的弹窗骚扰,终是不情不愿地选择了“接受”。 【“翔子”已成为您的好友】 【翔子:小薇,忙什么羞羞的事呢?怎么这么久才加我啊?】 在好友添加成功后,立刻就有一条翔子的语音消息传送到了羽薇的脑海里。 听着消息里的语气,羽薇仿佛看到了翔子在另一边嬉皮笑脸地样子。 【翔子:小公主在干吗,怎么不说话?】 【翔子:来来,说话说话。】 …… 翔子一条接着一条的语音消息,让羽薇刚刚因愤怒而拧在一起的表情逐渐转为了厌恶,并又慢慢冷了下来。 思度片刻,她决定有话直说,于是语气冰冷地回复道。 【羽薇:装了这么久,不累吗?】 【翔子:你…什么意思?】 听闻翔子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犹豫,羽薇不禁嗤了一声冷笑。 【羽薇:没什么意思。 你床铺下面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装了这么久,很辛苦吧?为了拿钱,还要植入游戏芯片来迎合我,也真是委屈你了。】 【翔子:小薇…这是我自愿的,而且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羽薇:无所谓,随你怎么说。既然我主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不怕你回到现实世界里告发我,反正“死”对我来说只是早与晚的问题。 现在,我只想求你安静一点儿,别耽误我用人生中所剩不多的最后时刻来体味游戏人生,可好?】 翔子沉默了好久,才回复道。 【翔子:好,我不打扰你了……等我完成了第一个试玩任务,就去你的世界里找你,我们当面说清楚,可以吗?】 【羽薇:可以,求之不得。】 听着羽薇那满是应付的轻蔑语气,翔子在无奈又自责地长叹了一口气后,就把意识移回了主人公“狼人”身上,再也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羽薇见翔子非常识相地没有再来打扰自己,才在翻过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之后,又一次召唤出了游戏助手·拉吉。 “任务背景。” 【对不起,羽薇。您上限3次的任务背景介绍现已使用完毕】 “唔……艹!!~” 虽然身上的适应磨合期还没有结束,可已经气到忍无可忍的羽薇,却宁愿承受着全身上下的皮肤撕裂感,也要挣扎着从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湾里坐起身子,抓起漂浮在身旁的易拉罐就像发泄心中的怒气一般,用力扔了出去。 可是,在像下水道一样狭长而闭塞的隧道里,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倍,随着易拉罐砸到墙上,又落入水湾的“当”的一声脆响。 上面立刻就传来了一阵动物的嘶吼声以及抓挠着金属的刺耳声,并有几个身影寻着易拉罐落入污水激起的涟漪向这边走来。 由主人公所传来的惊恐情绪,让羽薇为自己急于发泄的冲动行为大感不妙。 可就在她想站起身来逃跑时,却发现自己的大腿以下居然是有着木头纹路的假肢,是在脚上绑了几个石块才沉入了水底,而双臂及上半身传来的撕裂感依然没有散去。 “妈的!臭翔子,你简直就是我的灾星!” 随着不断晃动的白炽灯光,眼瞅着几个持着武器的身影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羽薇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获得的“主角附加技能——艾薇儿·人鱼体质”。 尽管初级技能只能达到20%的效果,这灰绿色的污水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但羽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就悄悄潜入了这约有40厘米深的潺潺流动污水湾里,并在摸索中,把自己隐藏在了最靠近墙角的遮光位置。 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有六名拿着太阳能探照灯、穿着灰色防水服的持枪者寻着声音和涟漪走了过来。 “怎么样,发现变异生物了吗?” “暂时还没有,队长。” 随着此人的回答,不断地有灯光在污水湾上扫过。幸好这潭污水十分浑浊,白炽灯光也没有那么强的穿透性,让几人只能看到水面上那灰突突的青灰色。 这时,突然有一只老鼠在攀岩墙壁时掉了下来。 “靠,原来是只老鼠,这大惊小怪的。” 可刚刚询问是否发现变异生物的队长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向落在水湾里的老鼠走了过去。 “队长,算了吧。这么小的一只老鼠,还不够一个人塞牙缝的呢!” 被称作队长的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走近水湾,用手上的枪瞄准着游荡在污水里的老鼠。 随着“啾”的一声轻响,一道电光在水里闪过,老鼠立马就在水里翻了肚,而羽薇也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全身的酥麻。 她咬牙强挺着,才没有在水中呼出气泡,引出几人的怀疑。 只见队长,拾起老鼠的尸体好一顿查看,在确定它没有发生变异之后,才扔到地上用脚踩了个血肉模糊。 “记住,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任何被病毒感染的变异物种,都有可能在地下城引发一系列动荡。这个责任是我们承担不起的,知道了吗!!” “是~队长。”几人懒散回答道。 “我再问你们一遍,知道了吗!” “是!队长!!” 在得到了几人正式一些的答复之后,队长才点着头带队向回返去。 几分钟后,听闻几个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羽薇才把头慢慢从污水湾里抬了出来。 此时,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已经使她的脏腑翻江倒海。待她连滚带爬地出了污水湾后,才终于忍不住把胃口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第3章 谜一样的人物 刚刚承受电击时不小心喝到嘴里的那口污水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羽薇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了好些水和压缩饼干,来来回回地洗漱折腾了好几回,才勉强去除了残余在口腔和身上那令人作呕的怪味儿。 幸亏这不是她在游戏中转站里的那副身体,否则单凭着那吃空了108个盘子的肚子,这污水池子估计都要填满了。 这一通折腾耗费了羽薇不少体力,她背靠在湿凉的墙壁上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喂,垃圾…任务背景的介绍次数达到了上限,那任务目标还可以知道吗?” 【可以的,羽薇】 【由于在本次任务的末世背景中,时间已经成为了没有意义的数字,暂时没有时间限制。您只需在“大鱼”离开之前,帮助“薇薇安”找到父亲即可】 “这次有额外任务吗?” 【有的。本次额外任务是——完成“薇薇安”变成人类的心愿】 “嗯,好了,你可以滚蛋了。 哎,对了!把bug上报一下。麻烦以后播报任务背景的时候不要随便弹出其他消息了,再有这么一次我可就要掀桌了!” 【好的,羽……】 还没等拉吉回复完毕,羽薇就直接让它闭了嘴。 “唉,这次的运气真可谓是烂透了! 先不说那衰仔的消息轰炸让我直接错过了任务背景,单单是失智地冲动了这么一回,就被迫灌了一肚子的水。 ‘冲动是魔鬼’这句真言还真不是盖的。 现在,我只能从主人公分享的记忆里寻找一些线索了。” 于是,羽薇闭上眼睛盘坐起来,在冥想状态中分析起了薇薇安的记忆。 可她发现,薇薇安就像现实世界中的自己一样,最早的记忆是被浸泡在黄绿色温润液体里的画面。 当父亲发现她有了生命体征后,才在惊喜之余给予了她悉心的照料,并收集外界素材帮忙制作和安装上了现在的手和脚。 父亲看起来和格林将军有几分相像,因为脸上没有了威严和戾气,而显得慈眉善目起来,性格也十分和蔼体贴。唯一神经质一点的地方,就是他为了安全起见,从没让薇薇安跟着自己出过门儿。 前段时间,他不知为处理什么事情,在抽取了一管儿薇薇安的体液样本后,就急匆匆地穿着特制的防护服离开了。 临走前,他还特意叮嘱过她不要随便碰房间里的东西、不要出门,并用密码锁把电子门锁了起来。 而一直非常渴望外面世界的薇薇安,终是没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几次操作试出了门上的密码后,便带着些许药剂偷偷跑了出去。 她随着偶遇一队垃圾处理者进入了地下城的中心区域。因在不自觉中露出了和人类的不同之处,而遭受了众人的排挤、欺侮,药剂也被抢走之后,才逃回了当初的家。 “又是一个遭遇过霸凌的角色吗…… 可刚刚畏惧人类的是你,许下想成为人类愿望的也是你,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按照《木偶奇遇记》里的故事线,父亲和木偶是在相互寻找中遭遇危险,并最终在大鱼的腹中相遇的。 但是‘诡异的红舞鞋’任务的剧情改动都那么大,也不知这个任务里会改变多少。 而关于你想要变成人类的愿望……” 羽薇睁开眼睛,特意掐了掐自己的脸蛋儿、身体和双手——有明显的触感和痛感,并能够感受到周围环境的温度变化; 再回想一下她刚刚在呕吐物中闻到的酸臭味儿,以及喉咙上残留胃液的灼烧感。 羽薇感觉自己除了缺失的双腿,似乎和人类那有血有肉的身躯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样子,不仅仅是需要寻找的父亲,就连主人公都成为了谜一样的人物。 还是先回到父亲曾经的居住地,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与他们相关的线索吧。” 既然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羽薇便想伸个懒腰再活动一下筋骨后,就开启行程。 可不知是否因为受到了在适应磨合期强行移动的影响,她在扶着墙壁慢慢起身的时候,除了由假肢替代的双腿,全身都感受到了隐隐的痛感。 尤其是胳膊和手掌,就像是浸泡在格林将军的强化液里一样——仿佛被无数只毒蚁疯狂啃噬着,又酸又痒又疼。 看来,这次的末世奇遇记,对羽薇来说注定是个多舛而艰险的任务。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dr.t为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在完成翔子的芯片植入手术后,仅休憩了2小时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了电脑桌前。 他左右转动着屁股下面的座椅,居然莫名开心地吹起了口哨。 毕竟,在不被怀疑的前提下,唤醒翔薇二人之前的记忆,并帮助羽薇尽早康复,才是他想尽办法混入科研所的最终目的。 “终于完成他们的芯片植入任务了!每天装作互不相识的演戏,可真他妈累啊! 不过,好在这里资金充足,倒也可以趁机验证不少之前没钱运行的猜想,也算是一件好事儿吧。 呵呵~” dr.t一边儿在心里盘算着,一边儿翘起了二郎腿,并不禁用食指不停地在自己挂着奸笑的嘴唇上来回摩挲起来。 “在大脑颞叶上做手脚也许可以封存一个人的记忆,却不会影响他的潜意识。 你们两个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突然,dr.t看见了屏幕三上由“羽薇”传来的反馈消息。 “嗯,你们是目前第一对儿加了好友的玩家,这一点的确需要改进一下。” 于是,dr.t简单地活动了几下手腕,十指便又一次像弹钢琴一般在键盘上飞速敲打起来。 可他的视线并没有单单拘泥于正编写着程序的屏幕二上,就连屏幕一也在他的一通操作下自动回放起了羽薇在他做手术期间的身体指标变化。 突然,dr.t像被什么法术定住了一般,停止了手上的所有动作。 他那被深邃的墨绿色虹膜所包裹着的黑色瞳孔,因屏幕一“羽薇手部发出的淡淡蓝光”而来回收缩着。 呆愣片刻后,他才如梦初醒地从抽屉里取出了一管针剂,并顺手拿着桌上的平板电脑,快步向翔子的房间跑去。 待气喘吁吁地跑进卧室,又在平板电脑上输入了一串特殊字符后,上面便自动显现出了羽薇各项身体指标数据图。 然后,他分别试着移动了羽薇的胳膊、手掌、手指、腰腹及双腿,发现她除了未安装任何金属零件的双腿外,大部分部位都能发出些许亮度不等的蓝光。 这说明,羽薇神经系统的感知和传输功能都已开始慢慢恢复了。 于是,dr.t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拿进来的那一管止痛针剂注入了羽薇体内。 并在亲昵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后,微笑道:“羽薇,加油啊。” 第4章 垃圾堆里的居所 “唔…好舒服……” 此时的羽薇正全身赤果地悬浮在一个盛着黄绿色液体的玻璃容器里。 不知是因为薇薇安的记忆初生点就在这里,还是因为艾薇儿的人鱼体质对无害液体有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亲和感。那温润而油滑的黄绿色液体,就像母亲子宫里的羊水一样包裹着全身,给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方才,羽薇凭着薇薇安的记忆,强忍着身上又痒又痛的感觉,七拐八绕地在潮湿的隧道里走了好久,才找到了父亲的居所。 开始,她还想好好搜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止痛药剂,或其他线索。 可身上那越发剧烈的痛,已让羽薇在浑浑噩噩的模糊意识中,逐渐压制不住薇薇安对躯体的控制意向,只能任由着她卸下假肢、褪去衣物、戴上呼吸面罩后,躺进了盛装着黄绿色液体的玻璃容器里。 却不想,当她的身体在接触到这种黄绿色液体之后,浑身上下的疼痛反而逐渐被莫名的舒适所取代,躯体的控制权也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 这种安心与舒适相交融的感觉,直接让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便索性泡在池子里整理起脑海中目前用得上的信息来。 薇薇安就是在居所附近和垃圾处理者队伍相遇的,热心的队长·罗伊也在几人走向地下城的间隙,分享了很多信息给她…… 由于自然资源的日渐匮乏,人类已经利用碳的分子结构多样性,研发出了更加轻便、耐用,可塑性也更强的碳质材料。 它因原料获取途径广、加工制造便捷、回收再造也无需消耗过多能量而迅速成为了末世里的主流材料。也使金属、木料等稀缺资源及其他合成材料被淘汰,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可材料的淘汰需要一定时间,面对着地表肆虐的丧尸群和变异生物,把这些不易处理的垃圾运送到地表的难度和代价都非常高,显然很不现实。 于是,管理层在经过多方面综合考虑后,便将距离地面较近、开发时间较早的地下一层设定为垃圾分类处理站,分为b11(生活垃圾区)、b12(合成材料垃圾区)、b13(木料垃圾区)和b14(金属垃圾区),用来分类存放和处理那些被逐渐淘汰下来的垃圾。 这样,不仅离深埋地下的纯净资源距离较远,不会发生二次污染; 即使出现了变异生物闯入的意外状况,也可以有更加充裕的时间关闭地下2层的封闭门,不易对地下城居住的人类造成威胁和损失。 由于地下城有着十分严格的出入审核制度,b1层除了巡逻兵队伍、垃圾运输车辆以及外出执勤的变异者队伍外,很少会有人光顾。 垃圾处理者则是针对某些有着特殊收集癖好的家伙,或因过于贫穷而暂时无力更换碳质材料设备的穷人,由变异者衍生出来的一种特殊职业。他们专门趁外出执行任务的间隙,为委托者在b1层寻找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赚取一些外快。 “而父亲的居所就藏匿在b14区·金属垃圾处理区,这也是几人巧合相遇的原因。 依据我在进来之前的观察,这个居所似乎是一个掩藏在层层大金属框架里面的40尺柜集装箱,体积应该有50余立方米。 且为避免金属在地下的潮湿环境里发生电极反应而加快氧化,或因物件太新而吸引来垃圾处理者,箱体表面还在专门在刷过一层防氧化油漆后贴上了贴纸,来做出一副锈迹斑斑的模样。 如果不是薇薇安本身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应该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吧? 里面除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和用废料手工制成的简易家具外,大半的空间都被摆放着诸如高倍显微镜、生物分析仪等生化实验仪器的实验台,以及几乎占了整整一面墙的实验样品和档案资料所占据着。 用来休息的地方,也就是2x1x0.8立方米的成人睡眠舱这个1.2x0.8x0.5立方米的玻璃容器。 从目前看来,这个父亲应该懂得很多生物、化学方面的专业知识,似乎不是个小人物。 虽然简易家具把这里显得有些简陋,但生物实验设备看起来都保护得非常仔细,并不像是能从垃圾堆里淘出来的东西。 而如果设备是买来的话,总价格加起来可不低呢!想要在资源如此稀缺的末世里,得到这么全的实验设备可不容易。 这样看来,他要么是个看破红尘、不拘小节,用长年积攒下来的报酬换取设备,独居在这里潜心研究着自己感兴趣的事物的老学究。 要么就是压根儿没打算在这里长待,只是用资助者提供的临时场所和设备,在这里进行着什么秘密研究的科研人员。 从他拿着薇薇安的体液样本匆匆出门的行为来看,我更加偏向于后者。 不过,还是需要结合接下来找到的线索进一步确定一下为好。 先入为主已经让我在上一个任务里走了不少弯路,这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如是想着,羽薇有些恋恋不舍地从玻璃罐子里坐了起来。 她重新安上假肢,并用挂在一旁的浴巾简单擦了擦身上所残留的液体后,便先从那几乎整整占了一面墙的档案资料入手,在屋子里找起了线索。 档案资料的最后一次更新日期是2222年4月15日。 羽薇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5月2日的14点23分,那最后一次更新是16天前——也就是父亲离开的当天。” 可是,档案上的字迹非常潦草,基本看不出到底是哪个国家的文字,阅览难度相当大。 羽薇只能依据几个能凑合看懂的词汇,再结合上面附加的手绘图和照片,连猜带蒙地看个一知半解。 档案资料显示: 1月1日~2月28日,关键词主要集中在a区、g病毒,c区、抗体、融合dna,上限3~5等词汇上。 3月1日,失去四肢、重度昏迷的女性被带入实验室,腹部有大面积灼伤,附有照片; 3月23日,女性恢复意识,但无记忆,命名“薇薇安”; 4月2日,尝试性地移植手臂; 4月15日,可抓握,未排斥,移植成功。 而剩余的文件上还有几个诸如变色龙、蝙蝠、壁虎这样的简笔画,连接着手臂移植完毕的薇薇安,并在后面画了一大串问号。 “这是到底是什么鬼啊……” 第5章 我原来这么牛叉啊 查阅过档案资料后,羽薇特意来到盥洗室,在里面的半身镜前观察起自己的身体来。 “这个任务还真不愧它‘人偶末世奇遇记’的名头……” 她在镜子里所看到的身体,简直和现实世界里的自己一样惨不忍睹,宛若一个送到工匠铺子里进行重新缝补的破旧人偶——满是补丁,遍体鳞伤。 只见: 她左右两侧的肩膀上,有着十分明显的缝合痕迹。虽经过一个月的吸收,蛋白线已基本没了痕迹,但衔接处仍旧可以看出十分明显的肤质差异。显然,她的双臂的确如档案所记载的那样,是后期移植上去的。 从前胸到下腹,那一道道毫无规律的狰狞疤痕,也在肉体上纵横交错,和照片里的大面积灼伤大体吻合。 而至于她正用假肢替代着的双腿,便更是不用多说。 以上的一切都在说明,档案资料里记录着的那个“薇薇安”就是她。 看样子,羽薇刚刚在身上所感受到的异状,可能并不单单来源于自己那冲动的惩罚,还有这人偶本身就有的创伤,痒痛交杂是伤口愈合过程中的正常表象。 除此之外,她还针对档案上所画的变色龙、蝙蝠和壁虎的外形特征,特意在镜子里检查了自己的眼睛、舌头、牙齿、腋下及尾椎骨,但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反倒是脸上的五官引起了她的注意。 羽薇努力回想着薇薇安3月1日刚被送进来时那血肉模糊的照片,和镜子里现在的面容来回对比了好多次,总觉得她们两个的长相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甚至判若两人。 “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活得下来,也难怪这位父亲会表现出又惊又喜的样子。 可即使之前脸上有伤,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面容也不至于变化那么大吧…… 到底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他顺便给她整了容?怎么……” 而就在羽薇打算去把照片拿过来,再好好做下对照时,她的耳朵突然像警觉起来的猫一样上下微动,隐约听到了有人接近这里的声音。 重型车辆的发动机声——几个人跳下车的落地声——“砰”的关门声——鞋子在腐朽金属表面的摩擦声。 此刻,所有的声音在她敏锐的听觉下变得异常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脚步声的越来越近,已经让羽薇产生了隐隐的危机感。 “没有卸货的声音,说明车辆并不是垃圾运输车;直接向这边走近的脚步声,也说明他们并不是来拾荒的垃圾处理者。 看来,这几个人的目的非常明确,他们到这边来显然不是巧合。” 此时去收拾那铺了一桌子的档案资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羽薇环视四周,试着给自己找出一个能隐蔽起来的地方。 可在空间拮据、布局简单的屋子里,除了盥洗室和睡眠舱,根本就无处可躲。 随着“嘀嘀”响起的密码键入声,她便干脆以静制动,俯身猫在盥洗室里,静静探听着闯入者的动向。 “嘿,队长!咱们需要把所有东西都拿走吗?” “不用,抬走实验设备和3月份到现在的档案资料就可以了。 其他东西,一律直接销毁。 对了,实验设备非常精细,搬动的时候需要多加小心!” “是,队长!” “哟呵!这个女人可真变态! 这么严重的外伤,居然不到2个月就能动弹了!估计正常人就算捡回一条命,也是好几年都没法儿下床呢! 这门儿技术要是推广起来,咱们的军队得多牛逼呀,还不得称霸全球呀!” “别废话,做好自己的工作!” “是是是~,我的队长。” 令羽薇小有惊讶的是,闯进屋子里的几人居然是刚刚在b13区巡视的那支巡逻队伍。说老鼠不够塞牙缝的那位,依然是咋咋呼呼并毫无保留地叨叨着自己的观点,而队长也仍旧保持着不苟言笑的工作作风。 可在一阵纸张的翻动声后,羽薇隐隐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嘘~”。 显然,队长已经在阅读过被羽薇翻开,并铺了一桌子的档案资料后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儿。 军人的警觉让他一脸严肃地四下观察过后,注意到了羽薇在离开玻璃容器时滴落在地上的液体。他俯下身子,用手指抹了抹,发现液体还留有余温。 于是,立刻用手势告诉其他队员:“屋子里有人!” 为避免引起藏匿者的警觉,他特意安排其他人员继续搬运东西,自己则和另一个人掏出电击枪、放轻脚步,悄悄在屋子里搜查起来。 虽然这一切都逃不过羽薇的耳朵,可眼瞅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她的心还是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儿。 突然,两个人猛地拉开盥洗室的门,用手里的电击枪在里面上上下下瞄了个遍,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个沾了黄绿色液体的浴巾被随意地搭在马桶后面的水箱上。 队长立刻转身打开睡眠舱,并再三确认屋子里已再无他人后,才开口道:“糟了!那个薇薇安似乎刚刚回来过! 不过,从地上未干的水迹来看,她应该还没走多远。 汤姆、杰瑞,你们两个先留下来继续搬运设备和资料,其他人跟着我一起到附近去搜!” “是!队长!” 随即,在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老汤,你在那儿站着干吗呢,帮我过来收拾收拾资料,好搬设备啊!” “哎呀,来了来了。” 汤姆得到命令后,在盥洗室门前刚收起电击枪,照着镜子剔了剔牙,又摆弄了几下自认为帅气的发型,就被杰瑞催着干活,便有些不耐烦地向实验台走去。 而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持着枪站在自己身前,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陆续离开的羽薇,此刻终于轻轻地舒了口气…… 不过,她似乎也明白文件上手绘的“变色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薇薇安是个变异者! 而g病毒所谓的后天基因融合,可能不一定会让人类在物理形态上发生改变,而是把某个物种特有属性的基因片段插入人类的基因链里,来达到基因改良和优化的目的! 变色龙的基因相当于给了我一个隐形技能,而刚刚不知来源于哪个物种的基因又让我有了十分敏锐听觉…… 这未免也太牛叉了吧!” 第6章 末世里的活宝 汤姆和杰瑞把队长要求的所有设备和档案都搬上了车,也没把出去找人的几个人等回来,便干脆坐在门口一边抽着烟唠闲嗑,一边用火点燃需要销毁的其他文件和样品。 羽薇方才也曾考虑过趁着两人搬运东西的功夫,凭着隐身技能混到车上和其他设备一起搭个顺风车的。 可时间一长,她就发现自己在镜子里的形态开始没有规律的时隐时现起来。 看样子,这个隐身技能的效果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稳定。刚刚,可能只是情况紧急,外加几人留在盥洗室的时间不长,她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以羽薇现在既没衣服穿,又不知道如何操控异能的状况下,与其赤果果地跑出去作死,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等着巡逻队伍离开为妙。 现在,她只能静静地坐在马桶上,听听外面那对儿奇葩所聊的八卦。 “哎?杰瑞。你说,队长是不是故意把咱俩留在这儿干体力活儿的啊!要不,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呢!? 不过,说到这销毁啊……要光是像实验样本、档案啊这些东西,咱也就不稀罕了。 可那个动力发电机和睡眠舱在贫民区都还是稀罕玩意儿呢!就这么销了,得多浪费啊!拿回去卖应该也能卖不少钱呢吧。 你看待会儿咱俩和队长说说……” “行了老汤,你可别来祸害我了!队长为啥把咱俩人儿留这儿,你自己心里就没个逼数吗?这两年跟你一组,都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从副队长候选人,混到和你一起在这儿烧纸不说,还被强行安排了个‘猫鼠cp’的称号?!要说你自己去说,可别来祸害我!” “猫鼠cp怎么了?枉我把你当兄弟,连个cp都不跟我组! 哼!说就说,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分给你!” 说曹操,曹操就到。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队长和其他人也一起赶了回来。 队长的面色略微凝重,这么长时间的搜查却一点线索都没找到,上报后还被上级批了一通,简直让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见猫鼠cp身前的火堆已渐渐熄灭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碳灰,他便直接止步于车前,问道:“东西销毁得怎么样了,那个薇薇安中途有回来吗?” 杰瑞立刻起身,敬礼道:“报告队长,除了比较大的物件儿都已处理完毕!中途并没有人靠……” 可还没等着杰瑞说完,汤姆就像卖身葬父的苦命人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了起来:“队!长!~ 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还不知道长啥样的妻儿!凭着我一个人的收入,根本就没办法支撑全家人的开支! 与其把里面的大物件销毁浪费资源,就不如半卖半送,救济救济我吧!!” “……我靠…居然还有这种人……” 听着外面那浮夸又做作的演技,羽薇尴尬得脚趾头都能给盥洗室的地板抠出个三室一厅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队长脸上阴得像能拧出水来的表情。 而现实也的确如此。 此时的队长面对着眼前作得像神经病一样的二傻子,简直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于是抛下一句:“拿!!你们留在这里拿!想拿多少拿多少!!我们走!!”就甩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是,队长!” 其他人回应过后,用充满嘲讽的眼神瞥过二人一眼后,也陆续向车上走去。 “啊?啥??‘你们’??不是!没有我啊,队长!别…别走!等等我!” 望着杰瑞连跑带颠地抓住了装甲车的保险杠后,随着一行人越走越远,汤姆才好像得了个大便宜一样——站起身拍了拍挂在制服上的金属锈屑,自言自语道:“哼!这么多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末世里面儿指不定哪天命都没了,要脸有个毛用,又不能当饭吃!” 可令汤姆意想不到的是,他刚走到睡眠舱前,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搬动这个宝贝,眼角就瞥到了一个用浴巾半遮着脸和身子的女人,风情万种地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 “我草?今天难道是我的黄道吉日?不仅有睡眠舱和发电机,还白捡一媳妇儿?”汤姆有些小鹿乱撞地在心里喃喃道。 可他刚咽下一口口水,想开口问问这位媳妇贵姓,就被她一个空翻飞到身后,用手捂住了嘴,并轻声在咬着他的耳朵道:“我问,你答。否则狗带,听懂了吗?”。 汤姆闻言,脸涨得通红地点了点头。尽管在脖子上感受到了微微的刺痛感,她刚刚空翻时让他热血喷涌的精彩画面,仍徘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羽薇并不知道汤姆此刻的想法,只是怕他呼叫队友而随手拿起一只试管,敲碎后把尖刃抵在了他喉咙上。 直到看见他的脸逐渐红到了脖子根儿,才猜到了点儿什么。 ——这个人简直就是末世界的一个活宝!命都特么快没了,还有空想那些!神经病! 然后,羽薇一脸嫌弃地清了清喉咙,开口问道:“你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拿…拿东西。” “废话!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我只知道,a区那边儿逮捕了一个犯人,说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还有一个叫‘薇薇安’的女人。 至于具体内容,都是上头直接吩咐给队长的,我只知道这么多。 原来…你就是那个变态女……啊不,变异女侠薇薇安啊! 呵呵~久仰久仰!” 羽薇没有理会他的假意奉承,而是用空闲着的手上下翻找了汤姆的口袋无果后,道:“把你们进入地下城的门禁卡给我!” “门禁卡?这个真没有! 哎?我说,老姐姐,你这都多长时间没出门儿了。 门禁卡都是百八十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我们都是用体内移植芯片的,就用手脖子在感应器那儿一杵就……” 就在汤姆不自觉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腕子做示范时,只闻清脆的一声——“喀”,羽薇还没等他喷着吐沫星子逼逼完,就一个刀手砍在了后脖子处,让他直接闭了嘴。 “傻叉…还老姐姐,我老你妹! 也不知道,你这跟缺了根弦儿似的活宝,在这么严峻的世界里是怎么活过那么多集的……” 羽薇边摇头,边跨过了汤姆晕过去的身体,来到了那个装着黄绿色液体的玻璃器皿前。 第7章 回归地下城(上) 羽薇虽已经知道了父亲的大体方位在a区、自己的身体修复能力和附加异能也是非常牛叉,但在她旧伤未愈,并不知到底如何支配异能之前,还不是离开这里的时候。 而且,那个巡逻队长已经察觉到薇薇安回来过了,想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对于地下城出入者的身份检查也会更加严格。 目前,她唯一可选的一条更加稳妥的路,就是:重回地下城,寻找那个比较热心的垃圾处理队队长·罗伊,看看还能不能再从他那里淘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并搞到一些能让她彻底换一个身份的东西。 而现在对她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上那还未痊愈且不时就会又痒又痛的伤。 羽薇得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把那一缸子帮她缓解伤痛的黄绿色液体给一并带走。 “容器的规格是1.2x0.8x0.5,也就是0.48立方米。按理来说,1立方的空间精灵里应该是装得下的。 但就怕里面是1x1x1的硬性空间,而不是虚拟的万能变形空间…… 这液体要是用试管儿一个一个的装可就太费时间了,希望这一次的运气不会太差吧。” 如是想着,她把手掌搭在了玻璃容器表面,并用意志召唤着空间精灵。 片刻后,只见玻璃容器随着一阵不稳定的虚影,突然“咻”的一声,从房间里消失了。 随即,她的脑海中也立刻浮现出了一串系统提示消息。 【“修复药液+玻璃容器”纳入空间精灵成功! 占用体积:0.48立方米 剩余体积:0.02立方米】 “嘿嘿,运气还不错! 不过,光是‘无限压缩食物、水等补给用品’这一个游戏道具,就占了0.5立方米,这店可真够黑的! 唉~看样子,把动力发电机拿进贫民区卖钱是没有机会了。” 虽然口头上牢骚依旧,但能把这救命的药剂罐子装入空间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羽薇继续在房间里把能够翻找的地方又重新搜刮了一遍,并把诸如防辐射镜、防毒面具、胶带、急救箱及其他药物等补给用品一并装进了空间精灵,直到收到提示【空间精灵已满】,才勉强停了手。 由于自己的衣服已被恶臭的污水浸泡过,自然是不能再穿。羽薇在简单地披了一件十分宽松的斗篷后,便又一次把目光转移到了昏厥的汤姆身上。 现在,她已经尽可能地把所需物资准备充足,唯一需要的就是一条可以完全遮住假肢的长裤,和能够进入地下城的身份芯片了。 于是,羽薇先蹲下身子解起了汤姆腰上那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皮带,丝毫没有要避讳谁的意思。得亏她披了一件斗篷在身上,否则…想象一下那种画面,简直就像小电影里的一个急不可待的春之少女。 可即便那活宝正昏睡得死死的,他给羽薇的意外惊喜依然没有间断。因为她把裤子褪下去的时候,居然发现那家伙直接挂了个空档! “妈的!真特么是人生处处有惊喜!这叫我怎么穿啊……” 毕竟,男女有别,想着自己和一个脑袋像缺了弦儿一样的男性空对空?即便可以用水把裤子洗一遍,这种感觉也让她头皮发麻…… 此刻,要不是无法确定汤姆是不是变异者,怕杀了他会引来虫鼠吞食,生成变异生物后引起暴乱,羽薇把他千刀万剐了的心都有。 但在逼不得已之下,她现在也只能一边在心里疯狂问候着汤姆的母亲,一边把他的衣服和皮带脱下来,凑合着拼成一条低裆裤,勉强物尽其用一下。 几经周折后,欲哭无泪的羽薇终于等来最后一项——身份芯片了。 她按照汤姆的描述,摸索着他的右手腕到右臂,似乎在手腕上三寸的位置摸到了一块硬物。 可就在她想用试管碎裂的玻璃碎片把芯片挖出来时,手指在找准位置的过程中,对芯片上皮肤的连续敲击却恰巧激活了芯片的功能页面。 里面关于汤姆的长相、姓氏、身高、体重、血型、体温、血压、所在方位等所有内容都呈动态信息的样子,显示得一清二楚。 “糟了!看样子,芯片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这么全面的动态信息,即使到了卡口,也要进行审核后才能通过。依照我们两个如此之大的差异,根本就没有混过检查的可能。 啧!是我大意了……” 这样的失误,开始让羽薇有些懊恼。她本以为自己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想后面却差这么大的一截儿。 可仍不死心的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摸了摸自己右手腕上三寸的地方。没想到,居然也摸到了类似的硬物凸起。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末世世界里体验到了些许主角光环的加持。 羽薇满是欣喜地触碰了几下芯片,可谁知接下来现出的影像却给了她更大的一个惊喜。 只见,芯片所投射出的光影上显示: 此人名叫:薇薇·怀特 性别:女 身高:1米68 体重:55公斤 体温:35.8c …… 身体异常状况记录: 2222年4月2日,10点26分~11点37分,心跳停止、体温降至1c 2222年4月2日,12点34分,心跳恢复、体温恢复35c上下。 以上的一切,都像档案里所记载的那样——此人是在死亡后1个多小时之后,把胳膊移植到薇薇安身上,逐渐恢复了正常的。 而最最重要的是,薇薇·怀特的长相居然也和现在的薇薇安呈现出似像非像的感觉。 不,准确来说…… 现在羽薇所支配的薇薇安,就像是3月初刚刚被带入实验室时的薇薇安和这个薇薇·怀特相融合后的产物。 在骨相不变的前提下,把两个人的五官各取些许,重新揉捏在了一起,生出了一个全新长相的人。 原来,羽薇刚刚在镜子里观察自己身体时,所产生的质疑一点儿没错。不是她记错了薇薇安的长相,是薇薇安在移植了新的肢体之后,变异者体内的g病毒已经把两个人的基因慢慢融合在了一起。 即使一个人只有躯体和脑袋,另一个只献出了一双手臂,也可以在基因融合之后,衍生出一个全新的个体来。 “我的天!这个g病毒,简直太神奇了吧!!” 第8章 回归地下城(下) 此时,羽薇已披着斗篷、穿着特质的“低裆裤”,来到了地下城·b1层的电梯卡口。 尽管她已依据薇薇·怀特的长相,用地上的土在脸上有明显差异的地方做了些许掩饰,但心里还是不免有点儿紧张。 毕竟,如果出现了意外状况,事情就很有可能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无论是谁,都不喜欢自己的人生中拥有太多的未知变数。 “您好,请扫描身份芯片。” 红外热感装置在经扫描后,确认了卡口处生物为人类身形而非变异生物入侵之后,才播报了语音提示音,并打开了感应器。 羽薇按照汤姆的指点,把右手腕放在了感应器前。 可在扫描完毕后,等来的并不是敞开的大门,而是突然闪起的黄色警报灯,以及从机关口里伸出的多部重型机枪。 羽薇见状,立刻把双手抬起置于耳边,做出了投降和解动作,额角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不一会儿的工夫,卡口处在一阵信号干扰后,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光影。 那是一个身着墨绿色军领正装、披着狐狸皮制成的披肩,正用手指依托着太阳穴斜坐在办公桌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女人。 从肩章上挂着“双杠·四星”的大校军衔来看,年龄应该不会低于40岁,可她看起来最多只有35上下; 上挑的眼角旁点了一颗充满了魅意的美人痣,蓝灰色的瞳却仿佛大海一般深不见底,嘴唇也红得如同饮过人血一般; 棕红色的长发被整齐地盘在脑后,并把碎发也一丝不苟地掖在军帽里; 尽管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像狐狸一样的妖媚,却…也丝毫掩盖不住身经百战的军人所特有的威严和狡诈。 “薇薇·怀特?” “是的,长官。”羽薇点头道。 “嗯……”长官的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用手背托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浏览着身前的平板电脑,开口道:“你的档案告诉我,4月2号你就应该已经死了。 可是,你不仅在三天前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地下城。现在,又在没有出行记录的情况下,再一次出现在了b1层的出入卡口。 如此神奇的起死回生和行踪的飘忽不定,可真是让我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呀!” “啧,终还是没能蒙混过关吗……”羽薇思度片刻后,立即实行了自己的备选方案——用假装失忆,来麻痹敌人的防备心。 于是,她慢慢掀起了遮盖着上半身的斗篷,将腹上那纵横交错的烧伤疤痕暴露了出来。 “对不起,长官。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看这腹部上的伤,应该是因为经历了一场爆炸而失去了记忆,至于是如何活过来的也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自己被困在地下一层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好久才遇到了几个人,并从他们那里获知了些许关于芯片的事情,而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也顺便委托他们把我一起带进了地下城。 昨晚,是因为我和一些人闹了不愉快,才在冲动之下藏在运输车底,搭着顺风车跑出来的。 可能是由于记忆还没有恢复,很多规矩还都没有搞清楚才酿成了这样的误会。 请允许我为自己给您增添的麻烦而表示抱歉。” 说着,羽薇将双手置于胸前,俯下身子,向长官深深鞠了一躬。 “嗯……”长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所说的大体和我从监控记录里得到信息的差不多,暂且算你说服我了吧。 不过记住,在这个有着明显阶级的社会里,你身为一个变异者,还是不要再去平民区里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为妙,听懂了吗?” “是,长官。” “嗯,去吧。” 说着,长官在平板电脑上解除了薇薇·怀特在警卫系统中的异常状态。随即,几顶正对着羽薇的重型机枪一下子消失不见,地下城b1层的电梯卡口也缓缓开启。 羽薇进入电梯后,随着电梯门的关闭,长官的光影也逐渐黯淡并消失。只是,在光影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的唇上居然出现了一抹若有若无、不怀好意的笑意。 可是,羽薇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异常。 因为,此刻正乘坐着圆柱形透明电梯继续向地下行去的她,正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令人叹为观止的地下城上。 地下1层的出入卡口简直可谓是繁华与衰落之间的分水岭。 这里的世界就像一个永远也不会歇业的不夜城一般——灯光璀璨。 只见: 地下城总深度将近90米,就像一个被倒扣在地上的巨大半圆球; 顶部均匀分布着星星点点的太阳能探照灯,仰首望去,就像清澈的夜空一般明朗; 下面被分成b2~b4三层,并以电梯为中心,建设了多个通往不同场所和方向的四通八达的通道,犹如一颗围绕着主干四下延伸分枝的巨大灌木。 由于长官的特别吩咐,羽薇便没有再到给自己惹了麻烦的b4层,而是在b3层就走下电梯,向记忆中队长·罗伊等人所居住b36区走去。 路上,她既可以听到电磁悬浮代步车辆飞速驶过时所发出的嗡嗡声,又可以闻见自行车响起的清脆的“铃铃”声; 既能看到金发碧眼、身形壮硕的欧美人,也可以看到在头上缠着厚厚头巾玩弄着颈上巨蟒的印度人,既有穿着和服踩着木屐在地上哒哒走过的日本人,也有皮肤黝黑、在地下城里自带隐身技能的黑人兄弟; 既有人穿着用高科技的超薄碳质材料做成的各种款式的种族服饰,也有像乞丐一样勉强把几块破布裹在身上的暴露狂,甚至还有不少穿着笨重的全套隔离服的神经敏感者,在街道里巷来回走动。 …… 任务一的中世纪西方和任务二的现时代华夏,对羽薇来说是可以直接依据书中记载的资料,快速构建而成的现成世界。 而这个所谓的“末世”,却在诸多不确定因素下,把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多个种族,重新交杂、揉捏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无限延伸的怪异世界,处处充满了矛盾与新奇。 羽薇发现,这里几乎可以看到任何种族的男性或中性体,而女性却可以说是极度稀有。相信若不是她把自己的身体藏匿在宽松的斗篷之下,一定会吸引来不少男士的目光。 此时,她已定步于灯红酒绿的j.k.酒吧门口。 在把自己头上的斗篷又往前拉了拉,并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才打开了挂着铃铛“叮当”作响的木门,走进了人声鼎沸的酒吧。 第9章 阳气过剩之地 随着门上铃铛的“叮当”声,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酒吧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的目光移向了那个用斗篷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的小个子。 直到他在吧台前找了个位子坐下,宾客们才渐渐回到了方才饮豪酒、吹牛逼的玩乐状态。 可一个把头发染成橘黄色、鼻子上还打着鼻环的精瘦男人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把注意力从新来的“小个子”身上撤回来。反而是冲着吧台方向动了动鼻子,做了个深呼吸后,像是闻见了什么世间美味一样,用舌头在自己的上嘴唇及鼻环上狡黠舔过,并隔着裤子挠了挠自己的兄弟。 羽薇一直在斗篷的掩护下,默默地观察着酒吧里的状况。 直到酒保走到她跟前儿,一边用冒着油光、乌漆麻黑的抹布擦着满是痕渍的酒杯,一边嚼着口香糖囫囵问道,“喝点儿什么?”才让她把心收了回来。 “我想找一下罗伊。”在这个飘满了雄性荷尔蒙味道的环境里,羽薇特意放粗了自己的嗓音回答道。 “哼,罗伊?我们老板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好大的口气呀!”酒保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他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再说,你连斗篷都不摘,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他有过什么过节,来找麻烦的人啊!?” “的确……在室内捂得这么严实,确实把自己显得没有诚意了些,是我疏忽了。我本以为可以在这里直接遇到罗伊的……抱歉。”如是说着,羽薇还是把头上的斗篷退了下来。 酒保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虽然小有吃惊,倒也没有继续为难下去。 他扫了一眼其他几桌面带色相且虎视眈眈地望着这个“小伙子”的客人,似乎猜到了什么,便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找我们老板…想寻求庇护?” 羽薇顺势点头道:“就算是吧” “哦,他刚刚上去接了个电话,你先在这儿等着吧。” 说完,酒保便又一次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用看起来脏兮兮的抹布擦起了杯子。 羽薇注意到,在这里喝酒聊天的客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酒吧里的卫生状况。 杯子和抹布之所以这么脏,就是因为羽薇从坐到吧台开始,它们就没有真正用水洗过一回; 而酒吧价格单里,最贵的一款酒水就叫作“水晶之恋”——是一杯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高脚杯里装着的纯净水; 再加上酒吧里满满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羽薇似乎想到了一个快速来钱的好主意。 “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末世里,‘纯净水’对人类来说已经慢慢成为了一种奢侈品。看样子,我花18积分兑换的游戏道具已经有它的用武之地了……不过,我很好奇,他们平时是怎么补充体内所需的水分的呢……” 可就在她心里盘算着自己是应该开个澡堂子,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水吧时,那个焗着橘黄色头发的鼻环男突然坐在了她身旁,并想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哟!小兄弟是一个人来这儿喝酒啊?请问怎么称呼啊?” “不喝,等人。叫我小微就好。”羽薇有些厌恶地躲开后,随口敷衍道。 “哦~,小微……我叫约瑟夫。 我几乎每天都来这里喝酒的,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啊?刚来这片儿混?” “嗯……” “既然是第一次见,结个兄弟情,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不……” 看着眼前眉目清秀却面露厌色的“小伙子”,约瑟夫还没等他说完,就把头凑到耳边道:“不用装了,小姑娘。我早就闻到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女人味儿了……” ………… 酒吧的另一边。 罗伊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满面怒色地高声喊道:“既然她没有听我劝告自行离开,就表示以后再发生什么也和我没有任何瓜葛了!不要总把你们的麻烦往我这里扔!” 可是,电话那边儿的女人似乎并不在意罗伊的怒意,反而用满是挑逗语气道:“哎哟哟,我的罗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有些伤心了呢。 难道你忘了,是谁帮你在最繁华的地脚开起了酒吧,又是谁帮你解决了足以判处死刑的私自结婚并交合的事儿了吗?” “……”罗伊沉默片刻,咬牙切齿道:“可是…我已经亲自出去执行过很多次秘密任务来回报你们了!就连我的…我的弟弟也在上一次任务中被炸死! 可是,你们依然不让我见怀孕的她!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哼…是吗?那个死去的人真的是你的‘弟弟’吗,罗伊?” 罗伊突然一惊,“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罗伊?别以为军方的人就是傻子,可以任由着你瞒天过海。” 随即,电话另一头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我们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和你追究并不代表我们不知道你的小九九。 而且,你应该知道,你和妻子所吸纳的生物种类均已达到了3的上限,且不属于一个科目。所以,搞不好孩子还没等到出来的日子,就会失智地吃下母亲的内脏,直接成为高风险‘变异吞噬者’。 我们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那所谓的‘爱情’去冒着让整个b陷入混乱甚至沦陷的风险。 况且,和妻子在非军方允许下私自交合,并让她怀孕的是你;把妹妹千方百计地弄出女人区,并让她陪同执行任务的也是你! 难道让你妻子被监禁和妹妹被炸死的罪魁祸首不应该是你自己吗?嗯?我的罗伊?” “别…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听着电话里直击他心灵深处的痛击,罗伊立刻陷入了精神崩溃,用力地薅着自己的头发痛苦道。 而电话那头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倒也没有继续趁势追击,反而是把语气缓和了下来,“罗伊,我们知道你的苦衷,但这个人对于b区来说,是和其他区域进行资源交换谈判的关键! 必须要等到她达到足够高的期望值之后,他们才会把我们的条件放在心上。现在的你,甚至可以说是手里把握着整个b区的将来啊!” “什…什么b区我不在乎……我只想见见我的爱人和我们未来的孩子。只想在她生产的时候,可以在她旁边陪着她!” “好,我可以和上面申请一下,给你们俩一个产前见面的机会。 但是,记住,得到这个机会的前提,就是教会她做事,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一切!以及将她强化到条件允许范围内的最大值。 我们…等着你胜利的好消息,罗伊。” 随着耳机里传来了停止通话的“嘟嘟”声,罗伊痛苦地一拳就砸在了屋子的墙面上,使上面立刻就出现了大面积的皲裂裂纹,甚至楼下的天花板上也震下来了些许渣渣。 他压着心里相交杂的怒意和痛苦,面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似的,走到了1楼营业厅,却看到了正淡定自若地和酒保、约瑟夫等人对话的“薇薇安”。 第10章 用来谈判的筹码 羽薇虽因轻易被别人认出了性别,而难免小有惊讶。但看着吧台另一边儿边擦杯子,边不时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酒保,她刚刚还有些不安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并淡定依旧地听着约瑟夫不怀好意的威胁。 “跟我走怎么样?一个酒吧里的老板能有多少工夫跟你待在一起,给你多少的庇护呢?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保你可以在这里过上舒服自在的生活。 还是……我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女性身份,看看你还能不能站着走出这间酒吧呢?” 说着,约瑟夫的手开始上上下下地在羽薇的大腿上来回摩挲着。 “啪!”羽薇丝毫不掩饰由心而生的厌恶,毫不客气地打开了约瑟夫不老实的手,并故作轻蔑地嗤了一声冷笑,道:“呵~,你觉得自己够格吗?” 约瑟夫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旁边喝酒边看热闹的几个看客,有些恼羞成怒地压低声音吼道:“你!别不识好歹!!” 可羽薇却没有搭理身旁青经暴起的约瑟夫,而是冲着酒保招了招手,道:“酒保先生,请问这里可以自带酒水吗?” “可以,但要看你是否支付得起服务费。”嚼着口香糖的酒保,声音和方才一样囫囵而过。 “没问题。”说着,羽薇用斗篷打着掩护,装作从里兜拿东西的样子从空间精灵里拿出3瓶纯净水放在了吧台上,牛叉哄哄道:“我想用自己拿来的纯净水来杯‘水晶之恋’。 麻烦一瓶用来洗净杯子、一瓶用来喝,而另外一瓶就作为我给你们的服务费,请问够吗?” 但闻“哄”的一声,酒吧里立马更加热闹了起来。 众人纷纷议论着眼前的这个“小个子”,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一个末世界里的隐形富豪; 刚刚还口香糖嚼得起劲儿的酒保,已经在瞠目结舌之下,在不自觉中把口中的口香糖掉在了他正在擦拭的酒杯里; 而身旁的约瑟夫,也是瞬间把脸憋成了猪肝色没了气势,甚至开始心虚地盘算其如何能在自保下快速地离开酒吧。 羽薇见状,不禁在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这就是她方才就设计好的心理战,也是用来和罗伊进行互助式谈判的筹码。 她知道,在这样的末世里,利益与自保已经成为了“人性”中的主流。想要再次遇到像《人鱼公主》中的路卡斯一家那样——不计回报地提供助攻的队友概率,已经基本趋近于0。 所以,她需要用手上现成的无限资源,同时也是这里最为稀缺的资源来为自己造势。让自己有和别人进行谈判和交换的资格和条件。 毕竟,能在末世里如此大手笔的肆意挥洒纯净水的人,背后的身份和地位都会不免让人忌惮三分。 突然,楼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天花板都震下来了些渣渣。 酒保这才回过神儿来,继续习惯性地咀嚼口中的口香糖,不想却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但他依然一手吃痛地捂着嘴巴,一手不忘快速地收起桌上的3瓶纯净水,生怕这位富公子反悔,把刚刚的小费收了回去。 “怎么样,你觉得自己还够格和我谈吗?” “我…我……”听着羽薇轻蔑中带着嘲讽的语气,约瑟夫心里越发不安甚至嫉恨了起来。 他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妈的!也不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居然这么低调!她不会因此而对我记下一笔吧…… 要真是这样…与其等着她锁定目标后找机会让家族除掉我……不如趁着她还没离开就顺势给解决掉!这样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而那个罗伊也会一起被牵扯下水!!” 想着,约瑟夫的眼中闪过了浓烈的杀意。 此时,羽薇也机敏得如猫一般,突然在屋子里感受到了一股子冰冷的气息。 但是,她远远低估了“人性”的丑恶程度,只是以为有人暗中窥觎起了自己身上的水资源而已,却完全没有想到想要杀死她的恶人仅仅为了避免自己被报复,就不惜把在座的所有人都一起托下水,而那个人就坐在她的身旁。 只见,约瑟夫装作离开前整理鞋子的样子,突然抽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自下而上地在羽薇腿部一划而过,并在她转身飞下椅子躲避的时候,顺势扯下了那条本就不怎么合身的低裆裤。 虽然宽松偏长的斗篷,并没有达到约瑟夫想让羽薇露出女性特征的目的。 但散落在地上的巡逻队上衣、满是补丁的皮带,以及暴露在众人眼中的粗制假肢,却立刻让他对羽薇身份的顾忌烟消云散,也更加肆无忌惮地露出了自己嗜血的本性。 他深情地闻了闻匕首上残留的女性体香,煽动众人道:“嘿!伙计们,快来看呐!凭着这家伙的穿着,怎么可能是有着那么多水资源的富贵人家呢?! 我看,她一定是偷了自己主人家的东西出来卖钱的贼! 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消遣一番,再扭送至军方,邀一份功如何?她的身体可是……” “够了,约瑟夫。误会而已,是你想多了!” 这时,在楼梯拐角处静静地观察了很久的罗伊,终于走出来解围了。他慢步走到羽薇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指了指楼梯口,示意她到上楼等着。 然后,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对众人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各位。 刚刚接了个电话,谈的就是上边儿的合作伙伴派人下来送些样品的事儿。谁知道,这一谈起价格,就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 再加上下来的人也是装逼装惯了,不懂事儿!给咱闹了个这样的误会。 今天,我给各位兄弟,每人打个…九五折!! 哈哈哈,各位慢用,慢用!” “切!~” 众人对着厚脸皮的老板那很没诚意的折扣喝了个倒彩后,便渐渐又回到了方才吹天侃地的状态。 唯有一个人仍皱眉凝望着楼梯口,斟酌着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挂在约瑟夫脸上的那大写的“怀疑”二字自然是没有逃过罗伊处事多年的眼睛。 他吩咐酒保倒了杯扎啤,放到约瑟夫身边,并小声提醒道:“我知道你这狗鼻子已经猜到了她的性别,但在你挑事儿之前…麻烦先想想我这馆子是谁帮着开起来的。” 说着,罗伊把自己方才的通话记录明目张胆地亮在了约瑟夫跟前儿。 第11章 一层接着一层的算计 待罗伊处理好了楼下的事儿,才又一次回到了二楼。 他见羽薇仍穿着那件单薄的斗篷,正抚摸着墙上皲裂得如蜘蛛网一样的纹路。便从柜里找出了一套自己亲人的衣服扔到了她身上,并有些阴阳怪气儿地嘲讽道:“穿上吧,这样站在我屋里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伺候我呢! 哼,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在这里到处乱跑!现在,在外边儿惹祸吃亏了,倒还有脸回来! 不过,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出去的这段时间,脑子居然灵活了不少。这逼装的,和前两天比起来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羽薇拿下了蒙在头上的衣服,感觉似乎十分丝薄、轻盈,且在仔细抚摸过后,不仅摸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面料,还完全看不到任何丝线纺织的痕迹。 “这就是所谓的碳质材料吗?” 想着,羽薇转头看向了罗伊,想要向他求证,却发现他已经很自觉地背过了身去。这种在现世界里有着偷瞄嫌疑的行为,在末世里反倒把他显得有些绅士。 不过,对于她这样的重病号来说,物理概念上的羞耻观早就没有那么重了。 于是,在道过一声谢后,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回应道:“我恢复了一些记忆,但大部分仍旧十分模糊;而且,也偶然知道了父亲的大体方位在a区。 所以,想在过去寻找他之前,麻烦你教教我应该如何支配异能,遇到变异生物需要注意哪些方面的问题。还有,如果能再多多提供一些关于这个末世的其他内容,就更好不过了。” “你是说…你要自己去a区?” “嗯,是的。衣服我换好了。” 罗伊闻言,微皱着眉转过了身子。只见,那件他还没有来得及送给妹妹的,专门为其订制的碳质材料紧身战服,在羽薇身上居然分毫不差刚刚好,也让他若有似无地看出了些许自己妹妹的影子。 而此刻,他却一点儿也高兴或伤感不起来。 因为依据上边儿的安排,他需要无条件地满足她想要强化自己的要求。可是,她所产生的“要独自到a区去”的想法,似乎并不是件好事。如果又像上次那样,在学成之后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对于想见妻子的自己来说则又是一件麻烦事。 于是,斟酌片刻后,罗伊冷哼了一声搪塞道:“呵~,这么麻烦的事儿,请问我凭什么要帮你啊? 就凭你扔在楼下的那3瓶水?”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借着这句话,把接下来要留她在这儿打工还债的条件给抛出来。不想,却在羽薇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早有所料的奸笑。 “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说着,她随手拿起了刚刚换下来的斗篷,居然真的像在变魔术一样,特意前前后后、反反正正地摆弄了一番,向他证实自己没有在上面做手脚。然后,便在斗篷的掩护下,忽地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了一瓶纯净水,放到了地上。 “哼,4瓶也不够!” 再一瓶,又一瓶,还有一瓶…… “5瓶也不…6瓶…7…… 妈了个巴子的!你这到底拿了多少瓶水啊!拿的速度他妈比我说话的都快,你的异能是袋鼠吗?!” 看着羽薇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一瓶接着一瓶的纯净水,罗伊的下巴都差点儿掉到了地上,甚至好久没说过的脏话都忍不住从嘴里直接爆了出来。 可羽薇只是坏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假装正经地玩笑道:“你听说过,曾在史书中连环记载的机械异兽——哆啦a梦吗?” ………… 而就在羽薇和罗伊两人正在二楼上演着“你猜我还能拿出点儿什么”的闹剧时,约瑟夫也终于干掉了杯中的最后一口扎啤后,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吧。 “砰!” 他不爽地一脚踢飞了被扔在酒吧门口的碳质罐子,并一边儿打着晃,一边儿在嘴里骂骂咧咧着:“他妈的!也不知道这个罗伊有什么好的,什么女人都往他这儿跑! 以后出任务,我一定要找机会在他背后插上一刀!再立个转让的字据,把他的酒吧、女人,所有东西都变成我的!然后再……呵……” 突然,约瑟夫的芯片上传来了通话请求,打断了他酒后的阿q式意淫。 他双击打开芯片操作页面后,只见上面闪烁着一大串数字“0”。 “妈的,谁啊,诈骗电话吧!”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接。 可就在电话挂断后还不过3秒,同样全部是“0”的号码又一次闪烁起了通话请求。 这让心情本就不美丽的约瑟夫,脾气更加暴躁了起来。 “好!既然你抓住我不放,老子今天就好好骂你一通,出出气! 我日你……” 而就在约瑟夫按下“接通”键,想在口头上对诈骗犯母亲进行特殊问候时,声音却又立刻戛然而止。 因为,上面所显示的联系人头像,和他方才在罗伊的通讯记录里所看到的,居然是同一个女人。 “喀…喀…喀秋莎……大……” “嘘~,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我的名字可不太好呢,我的约瑟夫。 不过,我很好奇,你在喊出我名字之前,想说的那句完整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电话的另一边,依旧是充满了挑逗和诱惑性的语句。 “没…没有。我……” “好了,不用紧张。我这次来电话,只是想问问你:今天有没有在罗伊的j.k.酒吧里遇到一个十分特别的人呢?” 约瑟夫闻言,立刻就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了下来。 他以为是罗伊把他刻意骚扰那个女人的事儿给报了上去,便声音颤抖地回答道:“我…我没有!喀秋莎大人!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求…求您不要杀我!不要…… 我什么都愿意做的,求您了!” 听着约瑟夫慌乱的回复,电话另一边仿佛吸食了人血的红唇突然弯起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别怕,约瑟夫。我不仅不会为难你,反而会给你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呢。” “是,是!喀秋莎大人请讲!我一定拼尽性命去做!!” “我只需要你想办法打进罗伊的圈子,并把所有关于他和那个女人的动向都汇报给我。 如果罗伊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会由你来掌管。可若让我知道了你为得到什么而耍诈的话……呵呵~,我的约瑟夫,你一定会以当今最最痛苦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的,听懂了吗?” “是!喀秋莎大人!我一定……” 可还没等约瑟夫回应完毕,电话里就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此刻,刚刚还挂在他脸上的惊恐与无助,已经慢慢变成了狰狞得像恶魔一样的笑容。 “呵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罗伊,我一定要把所有你所拥有的东西都变成我的!!并让你拜倒在我的膝下,为今天的威胁向我道歉!!” 第12章 末世界的法则(上) 罗伊看着那摆了一地的纯净水和速食饼干,嘴角已经在不自觉中阵阵抽搐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前两天还需要他来救济的废人,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富得流“水”了? 这种前后的巨大反差,居然让他在一时间内有些无法接受……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东西啊……还有,到底是使用了啥技能啊?这么能装?” “等你满足了我提出的条件之后,我会考虑告诉你的。怎么样,愿意和我做这笔交易吗? 我只需要你传授些关于这个末世的生存法则和战斗经验,提供些所需要的物品,最多也只是利用一下你的关系网打探些需要的信息而已。 而你也可以得到足够的水资源。只要你给我的信息足够有价值,开个澡堂子都不是问题。” 此时,罗伊虽然表现出了一副正在掂量的样子,可心里早就接受了羽薇开出的交易条件。 毕竟,军方所下达的任务,就是在满足她需求的同时也看好她。而这些水和食物对他来说,完全就是预料之外的附加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他在这次任务中,相比之前更加用心一些,保证她不会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掉。那么他不仅可以要求军方兑现承诺——在妻子生产前去探望,还能为自己和妻子的将来储备更加丰富的物资。 怎么看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好吧,这笔生意我接了。你都需要什么?” 罗伊的回应,意味着充足的交换筹码已经让羽薇的地位从偏向弱势的求助者,瞬间变成了支付得起费用的甲方爸爸。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指了指自己从空间精灵里拿出来的物资,随口道:“今天折腾了一天,有点儿累了,报酬就先给你这些吧。 我现在需要一间他人不得随意出入的独立房间。如果价值还有富余,就随便和我分享一下关于这个末世的信息,作为睡前小故事吧。” 说完,羽薇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罗伊闻言,抿着嘴没有说话。 “既然想保证她不会再一次偷跑出去,肯定是住的离自己越近越好。这里也的确有一间再适合不过的房间。只是…那间房从‘她’离开后,已经好久都没有打开过了。” 可考虑良久,罗伊还是在长叹过一声后,打开了芯片操作页面,不知向谁发出了一条文字信息。 然后,用略带着些伤感地语气对羽薇道:“房间我先叫人收拾一下,咱们两个先坐在这里聊会儿天吧。 关于这个世界,你都想了解些什么?” 羽薇点过头后,席地而坐。 这个末世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除了资源稀缺,和任务背景里那一点点少的可怜的关于g病毒的知识,她所了解的内容基本就和新生儿别无二致。 于是,羽薇用手指滑弄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开口道:“就先随便来点儿吧。 比如:关于g病毒一些知识、还有这里的生存法则之类的。” “呵…你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脑子到底市受了什么刺激,忘得这么干净。 那我就想到哪说到哪了! g病毒,是一种介于hiv和朊病毒之间的,能够促进基因融合的病毒,依靠体液传播。 如果被感染后,体内没能产生抗体让病毒占据了大脑,就会让感染生物产生暴躁的嗜血情绪而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吃的吞噬者; 而被感染后,体内能够产生抗体阻止病毒入侵大脑,就可以保持住自己的理智,变成像我们这样的变异者。 因为我们在被感染的同时,攻击者难免会残留一些自己的身体组织在我们体内。这样,病毒的基因融合性就会发生作用,让你的基因发生突变而生出异能。 比如说,我这一拳就能把墙打裂的力气,就是因为被一头被感染的棕熊攻击过。 啊,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还能在被攻击后活下来。” 说着,罗伊撸起袖子,露出了肱二头肌上深深的三道熊爪印。 然后,他继续道:“但是,每个人基因融合次数都是有极限的。 目前来讲,上限一般是3~5次,且时间间隔的要求会越来越长。如果你的基因融合发生的过快、过多,基因链就会因承受不住过于频繁的基因片段的插入而土崩瓦解,让你变成和其他丧尸比起来稍微厉害那么点儿的吞噬者,或者直接爆体而亡。” “原来如此……”听着罗伊的讲解,羽薇突然想起了自己在1~2月份的档案里所看到的那些关键词。 “那请问,a区和c区又分别和g病毒和抗体有什么关联呢?” “呵,这个啊?多是和国际政治相关的一些故弄玄虚的破事儿,真真假假的,谁也不好说清楚。 依照你今天提供的这些水,恐怕是不太够。我看,你还是问点儿在这里能实际能用的上的问题吧。” “政治?好吧……”羽薇没想到,在这个不一定啥时候就嗝屁了的末世,人们居然还有心思玩儿政治。 思索片刻后,她便把话题转到了刚刚来酒吧的路上发现的问题上来,“我为什么很少会在这里看到女性呢?而且b4层的人似乎也是非常不欢迎我。” “什么?你居然去了b4层?哼!没被烧死在下面都算你命大! 那我和你说说这儿的规矩好了! b区是个地下的金字塔结构。 b1是垃圾区,分为4小区,分别用来堆放不同类型的垃圾; b2是工业区,分为6小区,用来制造人们生活所需要的资源; b3和b4则分别是变异者生活区和未感染者生活区,分别是7个小区和9个小区。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g病毒的传播途径和hiv一样,主要是靠体液传播。包括:口水、血液以及……” “嗯,我懂,继续。”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变异者和未感染者已经不再是一个种类的生物了。 再加上,女性的身体强壮程度不及男性,从灾难中存活下来的几率也相对偏低,而人类的种族延续却恰恰需要依靠女性。 所以,军方为优化基因、避免跨越种族的恋情出现、或某些男性因耐不住寂寞而继续对女性产生伤害,导致在地下城发生感染事件。便把区域内所有的女性集中起来,在b3或b4专门划出了2~3个区,供她们居住和工作。” “什么?2~3个区??还是居住+工作一起?也就是女性的人口数量还不及男性的三分之一?” 可就在罗伊刚刚点了点头,对羽薇表示肯定时,酒保却敲响了罗伊的房门,嚼着口香糖道:“老板,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嗯,好。我知道了。”说着,罗伊站起身子,从酒保那里接过了门卡,道:“今天就谈到这儿吧,我先带你去房间。” 第12章 身份的秘密 罗伊只把羽薇领到了房间门口,便止住了脚步。 他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定格在地上的一点,似乎在刻意逃避着接收房间里的景象。然后,对羽薇道:“这就是我给你安排的住处。” 羽薇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后,走进了屋子。 “咳咳……” 她挥手赶了赶悬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发现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住过了。 由于水资源的稀缺,酒保只是简单地用吸尘器应付了一下差事。局部几处没有顾及到的地方仍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家具周围也有着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的尘埃交界线。想必之前,上面应该蒙上了类似于遮尘布的东西,刚刚才拿了下来。 但好在这里的布局和罗伊房间里钢铁直男式——简单中带着些许邋遢的风格相比起来,多了些少女的细腻。 天蓝色的床铺和床上的毛绒玩具透着些许对小公主的宠溺; 置于床头柜的台灯灯罩上还贴了几片月亮和星星状的贴纸,想必点开之后,屋子里应该能看到相当不错的“夜景”; 而零散地摆在地上的低重量哑铃及吊在天花板上的拳击袋,也都是她强化自身时能用得上的东西; 再加上空余出来的地面,也足够放下那个装着修复药剂的大玻璃罐子。 总的来说,这里应该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住处。 而就在羽薇在屋子里边走边看地环视过一圈后,她在台灯后面发现了一副倒扣着的相框。 扶起相框——抹去落上的尘埃——看着照片上亲密得像一家三口似的三人,羽薇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分毫不差的碳质衣服,便在思索片刻后,把照片冲着罗伊,故作自然地试探道:“这是你的全家福吗?” 可方才还呆呆地盯着地面发愣的罗伊,在看到她拿在手中的照片后,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到她身前,一把夺过了相框,青筋暴起地怒吼道:“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罗伊态度的180度大转变,让本就在心中产生怀疑的羽薇不自觉地生出了些许不满。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反唇讥讽道:“呵,真是对不起,罗伊先生。初次见面,我还真不知道您对私人物品的保护欲这么强。 麻烦您再好好检查一下这里还有什么我不能碰的,请一并带走,免得我们之间再闹出什么类似的不愉快来。” 看着眼前坐在“她”的床上、穿着自己为“她”准备的战衣,并和“她”有些似像非像的羽薇,罗伊的神情居然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他的视线一阵模糊过后,在羽薇的脸上看到了从没在“她”脸上出现过的满是厌恶的表情,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她”,自己刚刚的行为似乎有些鲁莽,心里也随即传来了如针扎一般的刺痛感。 “对不起,我……” “我知道您在失去亲人后,看到和她们相关的事物难免会触景生情,有些悲痛。但这不是您随意把自己的情绪宣泄在我身上的理由。 我累了,需要休息了。麻烦您在整理过自己的私人物品后,就从外边儿把门带上吧。” 说着,羽薇站起身子,眼不见为净地背对着他走到一旁,归置起了零乱地放在地上的健身器械。 罗伊见状,叹了一口气,把门卡轻放在床铺上后,便向门外走去。只是出门前,他轻轻地在口中留下一句,“他们是我的妻子和…弟弟”,才关上了房门。 而羽薇则照样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在心里嗤笑道:“呵…看样子你们对自己的实验样品,并不是很自信嘛。 她只是失忆了而已,而不是傻,好吗?” ………… 当,当,当。 与此同时,一间阳光明媚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肖恩少将,您找我?” 只见那个在b1卡口的光影中出现过的大校大大方方地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她和羽薇初见时一样,披着狐狸披肩,穿着稍微束身的女式军领正装,紧紧地包裹着身体的包臀裙把身材彰显得更加凹凸有致,唇也一如既往的红如鲜血——处处都透着魅意。 只可惜,她暴露出来的右腿居然是条半透明的、能看到内部线路结构的高科技假肢,成为了这件完美艺术品上唯一一处令人惋惜的瑕疵。 而办公室的另一边,一个温文尔雅的银发男性梳着整齐的背头正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用手指肚阅读着桌上的材料,一边享受着被过滤过的阳光的沐浴。 他的眼瞳是灰蒙蒙的青白色,却依然像猫一样在日光的照耀下缩成了一条线。就好像盲人一样,用呆滞的目光望向关门声传来的方向,开口道:“喀秋莎,你真的有必要再牵扯一个不能保底的家伙进来吗? 罗伊的妻子就是他的软肋,而那个约瑟夫可以说是口碑相当差。很多曾和他有了过节的人都因为或大或小的事情吃过亏,甚至直接死在了外头。 我并不觉得他能做好这项工作。” “放心吧,我的肖恩少将。 越是眼中只有利益的人,反而越是好把控。 你只需要在他面前画一张大大的饼,他就可以为了得到它,毫无底线的做出任何能够达到目的的事儿。 现在,罗伊的妻子已经怀孕26周,开始有越发频繁的胎动了。为防止她出现早产或婴儿吞噬脏腑的意外发生,我们只能再多做一手准备。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嘛……” 说着,大校·喀秋莎用她纤细的手指从诱人的红唇上一扫而过,继续道:“虽然她在爆炸中伤到了作为记忆中枢的颞叶,恢复记忆的概率已基本为零。 但在如此强大的基因融合和修复能力的作用下,连1个月内把别人的胳膊变成自己的奇迹都成为了事实,在罗伊的庇护下重新拾回记忆也就不再是零概率事件。 所以,才必须要安排一个不易被收买的外人过去,来避免意外的发生。 毕竟,他们两个可是兄妹呢! 唉~本来指使罗伊去b14区是想顺水送个人情,给他一个惊喜,也让他收收那些花花肠子的。却没想到,薇薇安的容貌居然也在这1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如此之巨大的变化,连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看样子,t博士从c区偷出来的实验疫苗的确是个好东西。呵呵~” 第14章 接下来的计划 听完喀秋莎的陈述,肖恩缓缓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凭着盲人特有的对于周遭环境的敏感,像能看清一切一般,跟随着太阳的温度变化站到了窗边,背对着喀秋莎,忧心忡忡地“望”窗外的景色,开口道:“你目前的计划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可我却恰恰在‘乌鸦之眼的预示’下,看到了一段和约瑟夫有关的不太好的画面。 画面中,他正用手中的武器指着遍体鳞伤的薇薇安的额头,而倒在薇薇安身旁的,则正是头部中弹的罗伊那血淋淋的尸体……” 喀秋莎闻言,面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毕竟,曾和她同为战友的肖恩,之所以现在能比她高出一个级别,就是因为他从啄瞎双眼的变异乌鸦身上获得了超强的预知技能。 “那…我现在要去想办法做掉他吗?” 肖恩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大鱼’竣工在即,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这个实验样品能否在此之前发挥出她的最大价值,也直接成为了我们能否获得登上‘大鱼’资格的最后筹码。 我在画面上看到的薇薇安,已经拥有了和人类一样有血有肉的双腿。如果按照档案里的恢复速度推算,事件的发生时间应该最近也要在30天后。 暂时,就先按你的计划来吧。 等她双腿恢复完毕,再和他们一起到地表来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再做掉约瑟夫不迟。” “是,肖恩少将。” 此时的肖恩依然拄着下巴站在窗边,“观赏”着窗外隆隆地行驶在腾起的黄沙中的军事运输车辆。可他的脑海里却依然在不断地回想和琢磨着预示中的画面细节,以及自己刚刚在资料上获得的信息。 “档案里,无论是失忆前的罗伊妹妹本体,还是恢复意识后的实验样品薇薇安,心智年龄都只有8岁儿童的水平,智商也是低于正常人的85上下。 就这样一个低智商生物,真的会在被枪指着头的时候,露出如此冷静而又犀利的眼神吗……” ……………… 待羽薇把屋子里的摆设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调整完毕,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渐渐地,她不知是因为过于疲累,还是修复药剂的药劲儿已过,再一次在身上感到了隐隐的阵痛。 于是,在从空间精灵里取出最后一样家具——玻璃容器,并把它放在相对于入口处最为隐蔽的角落后,羽薇便卸下全身的束缚,躺了进去。 虽然在药剂里浸泡的感觉依旧让她在身体上舒服得有些飘飘然,可心情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美丽。 因为从目前所获得的信息和细节来看,任务背后的复杂程度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和想象。 这是她第一次在任务里感觉到自己的智商遭到了碾压。 “堂堂一名军事大校,居然会在情况如此复杂的末世里,不经任何调查就轻易把行踪有嫌疑的人放进地下城,让我‘假装失忆’的nb刚刚冒了个头就达到了目的,顺利得似乎有些不正常。 而且在变异者和非感染者、男性和女性分得如此清晰的法则约束下,身为变异者的薇薇安能在受我控制之前进入b4层先不说。那个大校也只是提醒我不要再去b4层,而不是强制性地要求必须回到b3层的女性区。说明,她对我的最终目的地十分明确。 可要说这个罗伊和军方有什么勾结吧……却又不太像。因为他好像并不知道我是他的妹妹的样子。 无论是我和本体之间似像非像的容貌,还是我能分毫不差地穿上他妹妹的衣服,都没能激起他在我身份上产生的半点儿怀疑。他对于妹妹的感情,似乎只停留在逝去的惋惜和自责,甚至还试图在这么小女生风格的房间里,向我掩饰说‘她’是他弟弟,这未免也有些太不正常了…… 还是说,他是亲眼看到了妹妹死在眼前,才再也不相信她还有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可能了呢? 而关于那个越来越神秘的父亲…… 他是穿着特质的全套防护服离开的,且从事生物科学研究,也就意味着是非感染者的概率比较大。 可就这样一个科研人员,明明开始在b区的军方提供的秘密研究空间里进行着什么实验,居然会单枪匹马地跑到地上世界后,被a区逮捕并囚禁。 如果联系上罗伊所说的,a、b、c三区之间有着十分复杂的政治问题,以及档案里关于a区和g病毒、c区和抗体的关联和记载…… 这个父亲会不会是因为和某政治事件相挂钩而身份变得十分复杂,才会如此受欢迎呢?” 整理着眼前的各种疑问和不确定性,羽薇的眉宇间经在不自觉间凝重了起来。 因为虽然表面上来看,她已经从汤姆那里知晓了父亲的方位在a区,有了下一步行动方向。 但若父亲的身份,真的如她假想的那般复杂的话,b、c两区也必然会虎视眈眈的盯上他,或者计划着找机会把他“营救”出来,导致a区自然而然地加强戒备。 这样,即使薇薇安身上做了什么加强和改良的小动作,凭着她在b1卡口处见识到的那些先进的武器装备,想要单凭一己之力就成功劫狱,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就在羽薇因为眼前的严峻现状忽而变得有些迷茫时,她在药剂中呼出气泡的“咕噜咕噜”声,却像一枚不起眼的钢针一样,让她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了一丝头绪。 “水…气泡…鱼…大鱼! 既然我的任务目标是在‘大鱼离开之前找到父亲’,那么‘大鱼’也许也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嗯……看样子,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学会如何使用异能——了解a、b、c三区之间的事件纠葛——搞清楚父亲的真实身份——弄懂这条大鱼到底在哪里。 然后,再决定到底是自己单刀赴会,还是费着脑子在b、c两区中二选一,联合着去a区营救父亲,或者…直接把那只大鱼干掉,让它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第15章 末世界的法则(中) 今天,是2222年5月10日。 不知不觉间,羽薇已经在地下城待了8天了。 她几乎每一天,都在身体的强化训练、罗伊的异能指导、酒吧里的消息打探和玻璃罐子里的自我修复中循环往复着。 现在,她胳膊衔接处的皮肤差异和身上的痛已经渐渐不再那么明显,“初级·人鱼体质”和g病毒实验体的结合也让她的强化进度有了飞速的提升。 而关于异能,由于羽薇很清楚自己的本体身份,便直接半开玩笑地让罗伊把自己当成他的“弟弟”,来进行授课。 ………… “想要领悟异能,要先知道自己的生物感染源,也就是被什么生物攻击而感染的病毒。 每一个被收纳进地下城的变异者都要在隔离期间进行基因检测,相关内容可以直接在身份芯片的‘基因属性’页中找到。 不过,这一页还是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为好。因为指不定哪天,你们就会因利益冲突而变成敌人。对战时,若提前被敌方知道了变异方向,也就意味着会把自己的攻击弱点也暴露给对方。这可不是件好事。 而通常,一代变异者可承受的生物种类上限为3。 除了被迫感染的第一次,后面的感染方向反倒更像是有目的和方向性的强化。 只是,这种强化是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的。因为基因融合的过程会十分的痛苦和虚弱,一个搞不好就失去神智、被其他变异兽攻击或直接爆体而亡。所以,想要二次强化的,通常要和自己信得过的人组队,并向军方报备。 二代变异者,也就是一代变异者相结合的产物。 目前的最高上限是5,而且还要以两个一代变异者有同科目的生物感染源为前提。否则,母体中的胎儿很有可能才刚刚成形就失智地变成吞噬者,像寄生虫一样吃掉母体的脏腑后破体而出。” 说到这里,罗伊不知想起了谁,又一次露出了十分担忧和自责的神色,像有着什么心事一般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羽薇提醒似的敲了三声地板,他才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继续道:“啊,对不起。我说到哪儿了来着……” “二代变异者。” “哦,对对。但是,同样的生物感染源,在不同的人身上,发生变异的方向和部位也会不尽相同。 你需要依据该生物的特点,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这个变化有可能在体质上,也有可能是在精神上。只要和之前相比有变化,就可以顺着这个变化方向来开发该方面的异能。” “那我可以知道,你弟弟是因为被什么生物攻击而发生的变异吗?” 罗伊沉默片刻,才说出一个字:“猫。” “猫?你确定只有猫而已?”羽薇略有惊讶地询问道。 “是。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向我询问关于他的事了……” “为什么?是因为你亲眼目睹了他死在眼前却不能施救,而放不下那份自责吗?” “够了!”罗伊猛地从地板上站起了身子,并直接满是怒意地向门外走去。离开时,他咬牙切齿地在门口留下一句,“是!你满意了吗?没想到这么聪明的你,情商居然这么低”,就“砰”的一声摔上房门,气冲冲地走下楼去喝起了闷酒。 ………… 刚完成身体强化训练的一身臭汗的羽薇,此刻却并没有急着去冲凉,反而坐在地上摆弄着自己腿上的假肢,回想起了七天前,罗伊在授课时和自己所闹下的不愉快。 其实,当时她非常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情商很低,会不讨人喜欢。但为了尽快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报,她必须要利用十几岁少年身上那“稚气未脱”的不懂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她后来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他‘弟弟’的事,但罗伊的态度还是在那之后变得不冷不热起来。开始只是机械性地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再也没有了当初像老师指点学生一样的责任感和亲近感。 反倒是那个曾想威胁过她的约瑟夫,在第二天特意上门道过歉后,慢慢和她热络了起来。并以弥补罪过为由,主动免费承担起了她身体和异能强化的陪练工作。 这不,羽薇就是刚和他一起进行了近4个小时的对抗训练后,才一边坐在这里歇着,一边整理着思路的。 “呵,性格如此阴暗的家伙,居然突然莫名讨好起我来,连傻子都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不过,偶尔绿茶一点,理所应当地享受一下这种主动送上来的殷勤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各取所需而已嘛! 你是为了完成上边儿的任务,我则是借机来达到强化自己的目的。谁也不欠着谁,何乐而不为呢? 按照目前来看,对我来说最大的麻烦,反而不是约瑟夫突然亲近的目的,而是下一步应该选哪条路吧……” 想着,羽薇面色凝重地摸了摸刚从腿上卸下来的假肢。 经过这几天的强化训练和信息收集,她已经知道了罗伊妹妹的生物感染源是猫,薇薇·怀特的是猫和猎豹;也逐渐发现,自己除变色龙附加的“隐身技能”外,还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听觉、十分机敏的危机感,以及异常敏捷灵巧的身形和反应能力——应该非常适合向敏攻方向发展。 可与此同时,却又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也摆在了她面前。 在和约瑟夫的对战中,羽薇发现她两条腿上的假肢已经逐渐成为了自己最大的累赘。 非本体肌肉控制的肢体,本就会大大削减自身的灵敏程度;而脆弱的木质材料,又使自己的双腿不仅不能成为有力的攻击武器,还会成为最明显的弱点。 一旦假肢在战斗过程中脱落或被破坏,她就会变成摆在砧板儿上的一块肉,只能任人宰割、吞噬。 所以现在,羽薇似乎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个,是在变异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关系本就十分紧张的环境下,去b4层杀掉一个平民,把他的腿移植到自己身上。但在可随时定位的身份芯片的跟踪下,很容易就会找到她这个杀人凶手。一旦非感染者发起暴动,军方到底会选择哪一方暂时还不好说。 另一个,则是以组队强化为名,将在强化过程中死去队员的腿截下来,变成自己的。可是,即使先不算档案上所画的蝙蝠和壁虎,羽薇也已经和猫、猎豹、变色龙三种生物发生过了基因融合。这也就意味着,她的基因融合次数已经达到甚至超出了正常人的上限。若再进行一次基因融合的话……爆体而亡的风险似乎很高。 而且不论是如上哪一种,都至少需要30天的时间进行恢复,且常和她接触的罗伊和约瑟夫也会在她完成移植之后察觉到异常。 “除非……我能在双腿刚刚移植完毕,就逃离出地下城b区或脱离他们的强化队伍……” 第16章 完成试玩的翔子 月红如血,深林里应有的寂静却被干枝燃烧的噼啪声打破。 灰烟在火光的映射下不停翻滚着。闪着点点火星的焰灰,交杂着禽兽炙痛的哀嚎,犹如它们逝去的灵魂一般——在气流中慢慢消逝…… 忽然,一宗矫捷的黑影打破了火林子里单调的红。 一头半人半狼的异兽正背负着身着一身红色斗篷的女孩儿,在张牙舞爪的烈焰中艰难前行着。 只见,红斗篷女孩儿的面庞居然和现实世界中的羽薇一模一样,而那头半人半狼的狼人则是正在进行他首个试玩儿任务的翔子。 没错,就在羽薇正在困在自己的“人偶末世奇遇记”任务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条路走的时候,翔子的试玩儿任务也逐渐走向了尾声。 只是他的《童话世界》中,以《小红帽》为背景的“不一样的小红帽”,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这里的小红帽·薇薇变成了修炼重生时,将自己的灵魂寄生在人类身体中的异世界公主。 她的成年在即,异能的逐渐觉醒及不时闪现的记忆片段,开始让她意识到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可来自母亲的关爱、与朋友相处的欢乐,让她只想在这里安静地完成成年礼后,再悄悄离开这个曾给了她一段快乐回忆的地方。 可当占卜师在水晶球中察觉到了她的特殊身份,预言她将成为毁掉人类世界的恶魔,一切都变了。 这也就意味着,小红帽穿过危机四伏的深林,去给所谓的外婆送甜甜圈不再是亲情的问候,猎人持着猎枪经过也不再是一个巧合。 现在,翔子唯一的任务就是帮助异世界公主逃出这片被占卜师操控的火海,让她有机会重新回到异世界去。 可正当他们即将逃出燃着的火林时,一截燃着的枝干却受守在火林边缘的占卜师操控着飞速落下。 翔子知道,凭着自己临近枯竭的体力,已经没有机会再使用一次野蛮冲撞了。于是,他一把抓住小红帽·薇薇的斗篷,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把她甩出了燃着大火的林子,而自己却被燃着的木桩直击在的背上。 随着,“呜”的一声狼的哀嚎,翔子的狼身像被泼了油脂一般,瞬间被红得像血一样的火苗包裹了起来。 “翔子!” 小红帽·薇薇在跌落到地面后,发现一直在用心守护着她的狼人使者·翔子并没有从火海中逃出来。她试图用刚刚觉醒的法术推开燃烧的木桩,把他营救出来,却发现根本起不到作用。 可就在她打算上前,亲自用双手搬起木桩时,翔子却用自己被烟熏得越发沙哑的嗓子喊道:“小薇!别…别过来。我即使救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了,别白费力气了。 请逃出这片火海,回到的我们的异世界,你的父亲在…等你……” 当翔子用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从嘶哑的喉咙中挤出最后一句话,他的意识也脱离了对狼人的控制,就像灵魂一样漂浮在空中,用上帝视角观看着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啊!!” 只见,薇薇在一阵心痛而又悲愤的怒吼之后,眼瞳就像被火焰感染了一般,逐渐由大海的灰蓝色变成了红得像血一样的红;在火光中闪耀的金色长发,也慢慢褪祛为没有了任何感情的白色。 当,当,当,当……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薇薇的十八岁成年礼也随即开始。 随着血的喷溅,一对象征着邪恶的蝙蝠翅膀终于挣破了皮肤的束缚,从背里钻了出来。 此刻的小红帽·薇薇脸上再也没有了方才失去朋友的悲痛,人类的残忍和邪恶已经把她最后一丝仁慈之心消磨殆尽。 现在的她,就像占卜师之前在水晶球里看到的一样——挂着冰冷的面庞,像恶魔一般挥舞着蝙蝠的翅膀在火林边飞起,并用自己觉醒后的控制力,将“火”还给了造出它的人类。 占卜师、猎人、外婆,甚至养育她多年的母亲,都在火海的挣扎和惨叫声中化为了灰烬。 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翔子回到了那个用单调的白组成的游戏中转站里。 【您好,翔子,欢迎回到专属于您的游戏中转站,恭喜您顺利完成“不一样的小红帽”任务】 【请问要查看您的游戏综合评分吗?】 可此时,翔子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在意自己的游戏评分。 因为他在游戏里的太多东西,都在现实世界或者梦境中或多或少的经历过。 尤其是结束前的部分片段,几乎和常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梦境如出一辙。他从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它,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游戏里? 于是,翔子直接向系统下达了“退出游戏”的指令。 他打算在现实世界里向设计并制作了这个《童话世界》dr.t问清楚。 【好的,翔子】 当翔子逐渐在现实世界里恢复了意识,他已不知何时躺在了自己卧室里的单人床上。 羽薇虽仍躺在搁在他单人床旁边的全功能轮椅上,可回想起两人在游戏好友通讯中的谈话内容,多半是不打算在现实世界中醒来了。 翔子叹了口气,想起身推开自己身下的床垫,却发现放在自己床头柜上的,原本放着他和羽薇的一张合影的相框突然变得空空如也。 难得地翻出了自己好久都没有动过的档案袋。 抚摸着羽薇《身体指标检测报告》上那一块因被眼泪晕湿而显出的褶皱,他的心仿佛突然刺入了一根针——疼得有些喘不上气。 翔子在把档案袋藏在了自己衣服里后,便向dr.t的工作室走去。 路上,他还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植入芯片的后脖颈,发现只能隐隐约约地摸出些许浅浅的凸起,且没有感觉到任何明显的动刀痕迹。 不得不说,为防止被科研所的其他人员发现端倪,dr.t这长达8个小时的手术,果然没有白费。 可还没等翔子走到dr.t工作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明显被后期处理过的声音。 出于职业的本能,他特意俯下身子,背靠着墙壁偷偷窥察着工里面的状况。发现dr.t正和同组的几个科研人员整齐地站成一排,向在超大屏幕上随着声音的音调和响度变化无规律跳动着的光波,汇报着目前的工作状况。 第17章 科研所里的内讧(上) “依据身体指标监测数据来看: 她现在已经基本脱离了荷尔蒙分泌低迷期,大体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从后期提炼出来的药剂效果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也能看得出来。 现在的她几乎天天都睡在《童话世界》里,对安装在全功能轮椅上的自动采样设备没有产生过任何怀疑。 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考虑适当提高身体组织的采样计量和频率,来增加药剂产量,以求争取快速抢回前段时间因药效下滑而失去的市场了。” 一个看上去有6、70岁,戴着厚得像啤酒瓶底似的近视眼镜,并留着地中海发型的干吧瘦老头子,正拿着dr.t提供的分析报告,嘴上不利落地喷着吐沫星子,兴致勃勃地向大屏幕汇报着这个月的工作成果。就好像这里所有的功劳都属于他一样。 虽然业绩究竟属于谁,对于别有目的的dr.t来说并不重要,但后面那句私自加上去的“我觉得”,还是让他不自觉地皱着眉把充满厌恶的目光投到了那个臭老头子身上。 因为羽薇曾患上的所谓的无痛症和渐冻症,只是用来敷衍由神经纤维的采集过度所导致的症状的借口。 如果再继续这么搞下去,那么他为掩盖羽薇神经系统的逐渐恢复而在报告里所做的手脚也就全都白费了。 “而关于新开发的游戏《童话世界》,目前已经有13个玩家完成了芯片植入手术,并有106人正在等待身份审核。 虽然玩家人数很少,但由于进入游戏的门槛较高,客户群体都是相当有资本实力的富人,现在已经逐渐开始收回前期投出去的资本,相信扭亏为盈只是早晚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也可以适当降低一下审核的标准,再让老t把手里的权力放一放。将身份审核和手术要领和同组的其他人员分享一下,好呈蛛网式分散下去,吸引更多的客户进来。 毕竟,只有组里人的共进退,才能真正让科研所真正地赚个盆满钵满,来回报您多年以来的资金支持嘛!呵呵呵……” 可就在老头子满脸堆笑地借着自己“德高望重”的组长地位,以工作汇报的名义向神秘人发表着他没向任何人征集过意见的建议,再小表达一下对于dr.t技术垄断的不满时。工作室里却响起了两人异口同声的“我反对!” 反对者正是dr.t,和前段时间在这里和他争吵过的老罗。 老头子转过头,非常不满地瞥着向他投出了反对票的两个家伙。这种被“区区组员”所反对的不爽,把他满是褶子的脸慢慢憋气成了猪肝色。 不过,今天的好消息似乎让神秘人的心情还不错,他对两人的反对意见十分感兴趣。于是,伴着跳动的音波符号询问道:“哦?那我倒是想听听你们的反对点,分别在哪里?” 老罗和dr.t相互对视了一眼后,抢先迈出一步道:“我曾向t了解过游戏的生成原理。 他口中的游戏就像一个造梦机器——以人的感知、认知和记忆为基础,让他们主观营造出自己所期望的经历和结局。 但是,别忘了,梦也同时也是人类欲望的替代品,是可以在不自觉间将潜意识无限放大的。 如果,再有几个和那姑娘一样,整日沉迷在其中的玩家。就很有可能出现逐渐分不清游戏和现实的状况,并把隐藏在内心的血腥和暴力的一面暴露出来。 一旦他们把暴戾带到了现实,惹出了什么是非。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装在后脖颈子上的东西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不管是对科研所,还是对发行游戏的‘暗夜科技集团’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哼……”还没等老罗说完,老头子就一声冷哼打断了他的话,“那个从进去了就没出来的实验品都没闹出幺蛾子来,你这突然就联系到警察会找上门儿来的猜测,也太过杞人忧天、危言耸听了吧!” “不,不一样! 她和其他玩家最大的差别,就是不用工作、不用交际,更不用频繁的在两界中转换,可以一直把自己封闭在游戏世界里! 而至于她的潜意识究竟有没有被放大,我们也从来没有考证过。” “是的,老罗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组长先生。”dr.t瞥了一眼暂时和他站在一个阵营的老罗,补充道:“我设计游戏的初衷,就是满足羽薇想要接触外界的愿望,以达到激活其生存欲望的目的。 凭着她当时的身体状况,我也从没考虑过她会不会把潜意识带到现实世界里。 而现在之所以对新入成员的身份审核十分严苛,就是要尽量避免老罗所叙述的状况发生。” “嗯……你是说,这个游戏也可以间接影响玩家的潜意识?”音波跳动道。 dr.t点了点头,“算是吧。” 屏幕的另一边,在隐隐发出了一阵似有若无的笑声和手掌摩挲着胡渣的声音后,继续道:“嗯…降低审核标准的这条建议就暂且带过吧。 不过…t关于芯片植入的要领的确要向组员分享一下。毕竟,审核和手术如果都要你一个人来完成,工作量也未免太大了些。 把所有的担子都挑在一个人的肩上…迟早会压垮的,知道了吗?” “是……” 听完神秘者口中包含着另一层意思的话,工作室里的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各有各的精彩。 尤其是被圆了割断dr.t技术垄断梦的老头子,心里美得他嘴角都翘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好了,你们的反对点都说完了吧?” “不,还没有……还有关于增加身体组织采样的事情。”dr.t生怕神秘人再次出现像上次谈话那样说断就断的情况,赶忙举手示意道,“羽薇的身体刚刚有所恢复,性状还不稳定,需要多观察几天才行。 况且,想要抢回市场,稳定的药性要比产量更重要。 既然手术工作可以由他们分担,不如我这几天就把精力放在她身上,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采样和修复的平衡点,来确保药剂效果的稳定性。您说呢?” “嗯,的确,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希望下个月的你们也可以像这次一样,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滴~” 没有总结、没有道别,音波符号和往常一样,随着神秘人的喜好停止了跳动,在屏幕上变成了一条单调的直线。 第18章 科研所里的内讧(下) “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 见神秘人已切断通话,老组长立刻就把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发泄了出来。 他把手里的报告重重地往电脑桌上一摔,就指着刚刚对他投了反对票的两个人跳起了脚。 “当初,要不是我凭着出国留学习得的生物化学知识,根本就不会吸引来大老板的投资! 没有这些资金,科研所根本就没法继续存在下去! 这个科研所运营不下去……” “根本就不会有现在这个科研小组。 没有这个科研小组,我们也就根本拿不到这些研究项目,是吧?我亲爱的组长? 您这段像唐三藏似的洗脑经,从我来所里还不到1年的工夫,都已经听了快九九八十一遍了。” dr.t轻挑着眉毛,用小拇指抠了抠耳朵,并把藏在指甲里污垢轻轻弹出去后,用十分轻蔑的语气继续道:“呵,我知道你很想在退休之前,多给自己赚点儿养老钱。 可你也要考虑一下组里其他人的将来吧? 为何你在做决定之前,就不能提前问问他们: 到底是想冒着出问题时被灭口的风险,跟你拿那一次性的奖金; 还是安安稳稳地跟着即将上任的新组长,把项目长久稳定地运行下去,也好让手里的钱有命花呢?” “什么?新组长?” “难道有内定人选了吗?” “不知道,没听说啊?” “技术核心都在他手上,会不会就是他啊?” 一听dr.t的发言,刚刚还打算看着热闹见风使舵的组员,立刻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了起来。 除了刚刚还和dr.t站在一队的老罗。 老罗虽不知dr.t到底是不是内定的新组长,但却可以听出他话中带着非常强的煽动性,甚至直接把其他组员的心收买了过来。 ——这个家伙可不简单,出色点也绝对不局限于生物科学和计算机编程上,就连人心拿捏得都如此准确。 “什么?新组长?欧所长和你说了什么?!” 可还没等老组长说完,dr.t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并似答非答道:“我知道曾经的您很厉害。 可现在都是21世纪了,老旧的腐朽思想也应该放一放了。 既然你只认自己从学校里学来的科学知识,而接受不了后兴而起的心理学科,说它是用来招摇撞骗的谬论; 颤抖的老手也不能把样本准确地按量放进试管儿里; 昏花的眼睛又不能长时间地盯着电子设备。 又何必如此倔强地挂着组长的名头,读着由我们采集、整理和分析的数据,却做出那些完全不经过我们商议的决策呢? 刚刚,如果不是我和老罗的努力挽回,这一组人的性命都很有可能会和其他犯了错误的家伙一样——不久之后,便消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 说着,dr.t用别有一番用意的眼神,从众组员脸上一扫而过。 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当谈到关系到自己性命的事情时,除了已经看穿了计谋的老罗,几乎所有组员都已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心偏到了dr.t这边,甚至向老组长投来了怨恨的目光。 “你…你们…好!你们等着!等着!!” 老组长见自己已经气势不再,便直接气哼哼地甩着袖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他打算去所长·欧姆那里凭着自己的老资格告个刁状,顺便再打听打听新组长到底是不是那个家伙。 随着老组长的离开,工作室里安静了一阵子。几个组员在相互观望了一番之后,也心照不宣地相继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过程中,不乏会有零星几个打算提前打点一下这位预备组长,或本就对顶尖人才有好感的女生,向dr.t主动示好。 其中就包含所长的孙女欧莎。 不过,dr.t只是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便应付了过去。 现在,唯有老罗一人仍留在工作室里,抱着胳膊一脸严肃地看着dr.t。 可dr.t似乎并不在乎来自老罗的审视,反而在众人离开后像是如释重负一样地坐在了电脑椅上,和往常一样释压似的转了几圈。 “唉!~科研所里可真是累啊!因为你要无时无刻地防着傻叉儿,用自以为是的‘我觉得’来搞乱我们的研究计划。 谢谢你啊,老罗。 虽然,你因为主修心理学而常年得不到那老家伙的重用,只能打打技术上的零工。 却也在无心和我的交谈中,为我在避免玩家发现游戏剧情生成机制方面,提供了不少宝贵意见。同时,也是在游戏方面最懂我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看,我们也算是……” “哼,我和你可不是一路人。 我承认,你的确在很多方面都很出色。但是,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应该不是搞科研那么简单吧? 而我之所以反对老组长的意见,也不是为了帮你。而只是想在这里和家人活得久一点罢了。 如果有机会,我反倒更加愿意上面能把你那个变态、且有可能出现意外状况的游戏项目,从计划中剔除掉!” dr.t闻言,略微失望地啧了啧嘴,摇头道:“啧,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就有点儿失望了呢。 像你这么了解心理学的人才……不仅意志坚定,对于自己想要什么的欲望也十分鲜明。可是非常适合作为进入游戏的实验样本,提供一下协助改良的游戏体验呢!” 说着,他象征性地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怎么样? 要不要考虑一下在自己的后脖颈子上也做点儿手脚,好为我的游戏优化再提供一下更加珍贵的技术支持和改良建议啊?嗯?”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哈哈哈,我很同意你的观点,老罗。 毕竟,疯子和天才只有一步之遥,有时候我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应该站在左边,还是站在右边呢。 哈哈哈哈哈!” 望着dr.t脸上那带着些许狰狞的笑,老罗又一次在心里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惧意。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为自己创作出来的艺术品而癫狂的家伙。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恶魔盯上了的玩物。 于是,老罗慌乱地留下一句,“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了!我迟早会查出你真正的目的的”,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但闻“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走远,dr.t脸上那有些扭曲的笑,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长时间的笑,还是让他的面部肌肉不免有些僵硬。 只见,他一边揉着脸,一边在心里吐槽道:“这么有用的人才居然不愿意成为队友,真是可惜……” 可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口,传来了水珠滴落的“嗒嗒”声。 dr.t绕过电脑屏幕探出头去,只见翔子正叼着档案袋,浑身是汗地半蹲在地上。 第19章 你到底是谁 方才,翔子一直隔着门隐隐约约地偷听着里面的谈话内容,直到老组长气哼哼地快步走出来,他才一跃而起,用手脚撑着走廊左右两侧的墙壁爬到屋顶,背部紧贴着天花板做起了“蜘蛛侠”。 对于枪伤刚有好转,且半年多都没怎么训练过的翔子来说,这已经不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了。 中间,他还为接住从衣服里滑落的档案袋,差点儿没撑住,从天花板上秃噜下来。 还好,从破初的老组长,到陆续出来的组员,再到最后收尾的老罗,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在心里想着些心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天花板上多出来的人影。 翔子忍着左腹伤口处隐隐传来的痛,有些踉跄并汗涔涔地走进工作室,用带着些许谨慎和狐疑的语气,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dr.t没有说话。 只是简单地耸了耸肩后,就十指相对地把双手置于胸前,翘起了二郎腿,并挂着一抹别有意味的笑,看着翔子。 “我记得你说过,这个游戏是专门为小薇打造的,可为什么我也……” “你也开始在游戏里看到了很多似曾相识的画面,是吧?” “……是。”翔子沉默片刻后,微皱着眉点着头回答道。 关于那段“青狼背负着幼童在火林子里穿梭”的镜头,从他中弹“死过一次”后又恢复意识起,就经常在梦境中一次又一次地循环播放着。 有时,他觉得自己是狼背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孩童;有时,又觉得自己是那头呼吸着呛人而炽热的灰烟,在火林中奔跑的青狼。 但不论他到底是梦中的谁,这种因同样内容的无限循环而生出的困惑和好奇,都像春雨浇过的藤蔓一般把自己心里的空间逐渐填充得满满当当。 对于翔子来说,这种感觉甚至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与煎熬。 所以,当遇到了dr.t这个可以帮助他在一团乱麻中找出些许头绪的人,便迫不及待地发出了求助信号。 可是,dr.t似乎并不打算把答案直接告诉翔子,而是像导师一样,又一次用似答非答的语言,引导他道:“我不知道你刚刚在外边儿听了多少我们的谈话,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游戏里经历了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游戏的生成机制,就是在人类无限延伸的梦境上加了一层限制; 而梦境又是依据你的感知、记忆、思维、欲望和潜意识等要素,相叠加后衍化而来的。 所以,无论你在游戏里看到了什么,真正的主宰者和创造者都是你自己。 我只不过是把引导这种思维的方法,以代码的形式写进了游戏程序里罢了。 而且…从你还没有认出我是谁来看,目前的你,应该还不能算是真正地恢复了意识……” “你的意思是…我们曾经认识?” dr.t不置可否,只是半开着玩笑道:“呵呵,谁知道呢? 既然你现在还有没有搞懂的问题,当然也就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恢复意识,自然也没法儿判断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咯。 就算我说,我是你爸爸,你也会觉得我是在占你便宜。 现在,你与其在这里,向我这个对你在游戏里经历了什么一无所知的外人寻求答案,倒不如和曾经与你最亲密的人,一起在游戏里试着多找一些线索。 你觉得呢?” ……………… 镜头终于又回归到了正试着完成着自己末世任务的羽薇身上。 可转眼间已经是2222年5月14日——从她想出两条求腿之路的那天算起,日子已经悄悄过去了4天了。 现在,羽薇正坐在由罗伊驾驶的改装越野吉普上,和同组的其他6人一起,由黑漆漆的地下城·b1隧道飞速向地表驶去。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以出去强化为幌子,把哪个运气不好的家伙的腿截下来,留作己用。 毕竟,在出入地下城都要被军方监管的条件下,想要在杀过人后从b4穿过层层险阻跑到地表很不现实。军方只要关闭了b1的卡口,她便成为了一只瓮中的王八,只能等着别人来捉了。 而若选择了组队强化之路,她不仅能名正言顺地来到地表,还可以借着自己一直没有在众队友面前显露过的“变色龙·隐身技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趁着战乱随时脱离队伍。 不过,要说没人见识过羽薇的隐身技能,貌似也不是很准确。 因为,当初那个因下半身挂了空档,而被她把上半身扒了个干净的活宝汤姆,居然也在这个强化队伍里。 羽薇初见要加入队伍的几个临时队友时,还被吓了一跳呢。 幸好,她的胸部比较平,当初汤姆也没有看见过她的正脸。暂时,还没有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如果,汤姆没有嘴贱地说出那句:“哎?这位小兄弟的胸肌看起来很结实嘛”,就更完美了。 此刻,活宝汤姆正触景生情地喷着吐沫星子,向众人诉说着自己那天在b1层是如何辛苦地把侥幸淘来的睡眠舱好不容易托回了家,又是如何因“长相俊美”被某个女性变异者半褪了裤子后又扒掉并拿走了上衣的。 听得坐在副驾的羽薇,心里疯狂问候着那位傻叉的母亲。 驾驶着吉普车的罗伊,似乎是听出了些许端倪,像是要求证什么似的,借着后视镜把自己的视线在汤姆和羽薇之间来回摇摆着。 而已经知晓了薇薇安性别的约瑟夫则更是不用多说,直接带着些许看热闹的坏笑,在后座视奸着羽薇的后脑勺。 这次的强化队伍加上羽薇一共有7个人,属于4带3的阵型配置——也就是4个经过2~3次强化的老变异者,带着3名新人进行进阶强化。 其中: 力量型变异者罗伊,担任本次强化队队长,身为队里的战斗主力,同时负责战略部署工作; 综合型变异者约瑟夫,由于有着十分出色的嗅觉异能,战斗之余也负责环境的勘察工作; 防守型变异者李二狗,曾是在中俄边境做生意的华人,有着玄武一般的超强防御异能,主要负责保护基因融合中的新人; 辅助型变异者阿米尔,是位头上包着厚厚头巾的印度人,可以释放有毒烟雾掩护众人撤退。 而薇薇安、汤姆和另一个剃着光头的不知哪国人·乔恩则是这一次进阶的强化者。 随着,“吱”的一声刹车声,罗伊的吉普终于停在了出入地表的最后一个卡口处。 第20章 初到地表的探险 “您好,请扫描身份芯片。” 罗伊趁着下车的这阵工夫点了根儿烟,把右手放在了感应器前。 “身份:罗…… 请问您…… 您确定……” 众人但闻系统的语音提示在罗伊的一顿熟练操作下频频被打断。最后,终于在说出一句完整的“您的强化队伍出行登记成功,我们期待你们的成功归来”后,没了动静。 可就在罗伊打算吸完手里的最后一截烟屁股再上车时,大校·喀秋莎的影像却突然出现在了卡口处。 她依旧是那一副略显妖媚的军领装扮。 只是这次,她别着二郎腿斜坐在了办公桌上,将自己丰满而玲珑的身段,及藏在丝袜下的半透明假肢毫不避讳地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让许久不见异性的男人们在雄性荷尔蒙的作用下,难免有些按耐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除了罗伊和羽薇之外,几乎所有人的喉结都不禁在吞咽动作的作用下,上下蠕动起来。 “我们的地下城,似乎又出现了3名勇于挑战自己的勇士呢~ 让我来看看他们都是谁?” 可喀秋莎刚刚摆弄起手上的平板电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罗伊就猛地吸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烟,并把烟屁股丢在地上踩灭后,不客气地打断道:“行了,喀秋莎。 我们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你还是等我们回来之后,再发表自己的那套庆功贺词吧!” “哎呀呀,我的罗伊。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真不给我面子。 那好吧,在你们急着执行任务的队长面前,我也只能祝愿大家可以平安归来了哟~ 一切顺利,我的勇士们。 等你们平安归来后,我会再送给你们一个小惊喜的,拜~” 说完,喀秋莎就用红唇给了几人一个充满诱惑性的飞吻,再搭配上她刚刚被罗伊打断时特意做出的小有委屈的神情,直接把众人撩拨得春心荡漾。 就连羽薇都不禁觉得自己的心像长了草一样,全身不受控制地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唯有罗伊,不为所动地抛下一句似乎别有所指的“记住你的承诺”,便坐进驾驶室,“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驾驶着自己的加强改装越野吉普向缓缓开启的大门驶去。 望着在出口处扬起了一团黄沙吉普,喀秋莎也如往常一样,嘴角翘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随着一阵释放电流的滋滋声以及野兽被痛击的哀嚎声后,吉普终于载着羽薇等人驶出了这个禁锢了她十二天的地下城。 第一次接触新鲜的地表世界,不免让她有些小兴奋。 可随着羽薇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暗与明之间的交替,她却只看到了一片单调的黄。 只见,外面的世界此刻正被狂风卷起的黄沙所笼罩着,刚刚受到电击刺激而飞起的变异兽正滑翔在腾起的黄沙中若隐若现;而地表则安装着成片的太阳能储电设备和风能发电设备。 人类似乎仍在想尽一切办法,从地球上再搜刮些可以利用的免费资源。 突起的沙尘天气,让看不清路的罗伊依靠着导航设备的指引缓慢前行;众人也只能听着沙石和吉普车身“叮叮当当”的碰撞声,盼着车能早些驶出这片腾起的黄沙。 羽薇没想到,自己初到地表探险的时刻居然是这样的乏味。 这种出师不利的感觉,让车里的气氛不免有些压抑。 可就在汤姆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活跃一下气氛时,他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发声,车里在座的其他人就像早有预谋似的,不约而同地用带着些许杀气的语气,异口同声道:“闭嘴!” 吓得汤姆只好扫兴地对着自己的嘴巴做着拉拉链的动作,瞬间安静了下来。 吉普足足行驶了2个多小时,才渐渐逃出了黄沙的笼罩,但能够看到的依然是望不到尽头的荒漠,以及在公路上报废的仿佛一碰就会散架的车辆。 除了正在开车的罗伊,约瑟夫等三个经常出任务的老手,已经开始检查起了自己身上的装备,并不时擦拭着手里的冷兵器;新人汤姆和乔恩,也拿出了自己的东西有样学样地准备起来。 只有羽薇此刻正有些出神地看着在导航仪上不停地变动位置的小红点儿,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突然,两边堆放着一辆辆的浮着铁锈的报废车辆的公路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好像正抱着孩子的女人的身影。 她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好似有些失神地在公路中央徘徊、摇摆着。在一个只有硬邦邦的废铁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约瑟夫刚想说话,却被罗伊用带着些指导意味的语气抢了先,“喂,你们三个新出来的,有什么想法? 是想直接碾过去,还是想发个善心搭救一下?” 乔恩有些犹豫地看向汤姆,汤姆则又一次在嘴上做出了拉拉链的动作,用不能说话回避着问题。 只有羽薇则毫不犹豫道:“碾过去咯。” 两个男人居然没有一个女人决绝,这是罗伊和约瑟夫两人都没有料到的。 于是,罗伊继续问道:“哦?为什么?” “在这个四周都是荒漠的环境里,哪里来的能单独存活的女人? 凭着末世女性群体的稀缺,这个女人大概率是某个团体中的一员,只是想利用人类那所谓的善心或者兽欲拦停车辆,方便抢劫物资而已。” 刚刚还老老实实地闭着嘴的汤姆有些不服气道:“那万一呢? 万一是个单独的幸存者,英雄救美的我没准儿还能白讨一媳妇儿呢!” “没有那么多万一的,傻叉。 如果你觉得可惜,可以自己下去救啊,我们又没拦着你。” “你!…” 而就在两人拌嘴的时候,约瑟夫突然从行囊中抽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太阳能电击枪和自己的武器·斧头,并戴上护目镜一脸严肃道:“好了,别吵了!备战吧! 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这个团可能不好对付!” 几人闻言,也纷纷抽出武器、戴上护目镜进入了战备状态,而驾驶着吉普的罗伊则紧踩着油门,加速向女人驶去。 可就在吉普即将撞上女人的一刹那间,“她”却突然像只青蛙一样一跃而起,跳到了堆放在路边的废铁上。与此同时,那个让他变成女人的假发也落在了地上。 随即,隐藏在报废车辆后面的十几个人,开始不断地向吉普扔着石块,试图砸坏车窗的玻璃、干扰司机的视线。 玻璃上立刻就出现了几道像蛛网一样的裂纹。 罗伊为躲避抛出的石块,只能在公路上以“s”形行驶,导致短短50多米的路,愣是用了近30多秒才驶出去。 可就在吉普驶过了最后一个抛石块的人,以为躲过了“掠夺者”的偷袭时,刚刚站在路中央的“女人”也终于把“孩子”的真面目露了出来。 只见,他已经把刚刚抱在怀里的火炮扛在肩上,瞄准了在狭窄的公路上疾驶的吉普。 第21章 末世大逃亡(1) 随着火炮“轰”的一声炸响,尽管罗伊的驾驶技术精湛、李二狗也发动了自己的“玄武气盾”技能,吉普车尾还是被火炮轰击地面后所产生的气流掀了起来,一头扎进了废铁堆里。 坐在侧门的新人光头仔·乔恩不幸被废铁堆里支出来的一根被削尖了的铁管从右侧扎进喉咙,汩汩涌出的鲜血意味着他的大动脉已经破裂,同时也意味着乔恩将迅速成为队伍里第一个领盒饭的人。 生命的消亡,代表他体内的抗体细胞会逐渐失去活性,g病毒也会趁机立刻突破抗体的最后防线,入侵大脑,把他从变异者变成一个只知道吞噬的丧尸。 所以,当乔恩渐渐失去意识,并开始在喉部发出和丧尸一样“嘶嘶”的低吼声时,坐在他身旁的约瑟夫立刻毫不犹豫地挥起斧子,斩断了乔恩的脖颈。 吉普车里顿时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这一段废弃车辆格外密集的路段果然是“掠夺者”精心布下的局。 不仅用道路两侧的车辆,限制住了过往车辆的行驶路线,还在报废的车上插了各种被特意削尖的金属刃,可谓是准备的相当充分了。 怪不得罗伊会毫不客气地打断喀秋莎的话,让她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那些没什么用的贺词。 原来,在这个人人都在求自保的末世界里,“人性”正不断突破着底线,出一趟城可能会遭遇的危险真的会远超你的想象。 队里剩余的6人均是一手太阳能电击枪,一手冷兵器的下了车,和不足二十人的“掠夺者”团队对战了起来。 电击枪是用来起到暂时的麻痹作用,而冷兵器重击头部或后颈来阻断他们的中枢神经,才是最终的必杀攻击点。 可是这些掠夺者的战斗经验也十分丰富,基本都在脖颈、双臂、双腿和前胸处用硬物做了护甲,很难直接攻击到其要害部位,使几人的作战难度大大增加。 还好,罗伊是有着熊的力量加持的变异者。像那些用废铁、书本制作的护甲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和其他所拿的冷兵器的人不同,他最大的优势反而就是用不锈钢金属丝编制而成的拳环手套——拳拳到肉,几乎每一拳打下去都能听到“掠夺者”的胸骨、脊椎断裂的声音。 而约瑟夫和羽薇也是随即跟上,分别用斧头和匕首攻击头部,或脖子,防止他们死亡后变成丧尸,进一步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解决了离他们最近的三人后,罗伊立刻吼道:“听我命令,大家背靠背进入待战状态,不要轻易脱离队伍!” 除了羽薇,其余4人立刻按照罗伊的指示,背靠背地组成了梅花状的防守阵型,将武器一律对外。 “嘿!小微,你在干什么呢!快过来啊!”汤姆见羽薇仍背靠着吉普没有动弹,赶忙催促道。 可羽薇看着从远处不紧不慢地向他们靠近的“掠夺者”,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带着“火药味儿”的火炮呢! 如果热武器不止是一个火炮,他们又凑在一起,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变成一坨子烤肉。而且,分组的人少一点儿也更方便她趁机脱离队伍。 羽薇微微摇了摇头,对几人道:“罗伊,我觉得我们应该分成两到三个小组分头跑路。如果他们有其他热武器,这种集体行动反而会不方便躲避,增加死亡风险。” 罗伊思量片刻,觉得羽薇的话不无道理。即使末世的资源稀缺,掠夺者的热武器使用频率不会太高,但若已经饥饿到了生与死的关头,谁还会在乎接下来的资源够不够留作急用呢。 于是,罗伊点了点头,吩咐道:“约瑟夫、阿米尔,你们两个带着汤姆从左边路撤退;我和李二狗带着小微走右边路。” 然后,他又瞥了一眼芯片上的地图,继续道:“现在的时间是5月14号的上午10点53分。我们在7点钟方向的废弃住宅区集合! 最多只等24小时,过期不候!” “是,队长!” 听完罗伊的安排,几人立刻重新分组,并按计划向左右两路分别撤退。 虽然约瑟夫为了那个额外的任务不太想脱离罗伊和羽薇,但力量系+控制或防御系+一名新人的阵容,是目前最有利于逃离的战力分布。 而且,罗伊把队伍里唯一一个能够带毒群攻的阿米尔给了自己,再提出异议未免也太容易引起众人的怀疑了。 于是,他也只能带着些许不甘,和阿米尔和汤姆穿过道路左侧的报废车辆向指定地点逃去。 另一边,羽薇和李二狗按照罗伊的指示,从右侧向指定方位跑去,而罗伊则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二人,主要负责断后,以防御“掠夺者”从背后偷袭。 可“掠夺者”的攻击方式似乎十分谨慎,并没有轻易上前,而是用箭和弩发射着暗器。本就不高的命中率,再加上冷兵器的阻挡,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就连罗伊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突然,羽薇如猫一般灵敏的听觉发挥了作用,她又一次听见了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应该是装载炮弹的声音。 于是,她边跑边回头一看。 只见道路的另一边,隐隐升起了些许淡绿色的烟雾,似乎是阿米尔的“毒雾”起了作用。但与此同时,也把“掠夺者”的攻击重点引向了自己这边。 这时,那个曾站在路中央的“女人”已经在又完成了一次装弹后,把火炮瞄准了自己这边。 “当心,火炮!” 罗伊和李二狗顺着羽薇所指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那个正瞄准着自己的家伙。 身为合作多年的队友,两人心照不宣,直接在移动过程中调换了位置。 随着又一声轰然炸响,这一次的炮弹被李二狗的“防御气盾”推到了天上,就像礼花一样在半空中爆炸。 可即使未直接受到炮弹的攻击,爆炸产生的音波和气流仍旧把三人一下子掀翻在地。 其中,还有一块炮弹炸裂的碎片好巧不巧地一下子撞击到了羽薇的头部。 此刻的她简直头痛欲裂,耳边也回荡着一阵阵的峰鸣。被鲜血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清任何事物,只能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不知被谁从地上扛起,一颠一颠地不知向哪里跑去。 第22章 末世大逃亡(2) 【翔子:小薇,你的方位确定下来了吗?】 【翔子:小薇,你还好吗?怎么不回话?】 【翔子:小薇,小薇?你怎么了?收到请回话,我很担心你。】 …… 不知过了多久,羽薇终于在翔子发送的一个又一个语音信息的召唤下,慢慢恢复了意识。 此时,周围的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了下来。天际的薄云被夕阳映射成了金灰色,从云中透出最后一缕余晖也把缠绕着层层藤蔓的废弃建筑映得赤红无比,给末世界显出了一份颓废的美。 “嘶…好疼……” 尽管神智已经渐渐清醒了过来,可头上的伤口依旧一撅一撅地痛得十分厉害。强烈的眩晕感让羽薇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的,甚至转得她有些恶心。 羽薇试着摸摸头上的伤口,好确定一下自己的伤情,却发现双手和腰腹已经不知被谁,分别用铁链连在了所处建筑物的承重柱子上,腿上的假肢也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基本上是废掉了。 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头部和身上的伤口都缠上了绷带。至少目前,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精心布置的计划,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掠夺者”完全打乱,羽薇的心生怨气是在所难免的。可归根结底,在于预估和实际差距过大,这样的结果也是自己的失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于是,她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了一罐药剂喝下,待自己状态转好,能够完全静下心来仔细观察附近的环境后,才回复了翔子。 【羽薇:我刚刚遭遇了突袭,可能遇到了点儿麻烦。 现在的方位…应该是由b区向南驶出的公路,距离地下城180公里左右的区域,这一片有很多被绿色藤蔓缠绕的废弃高层建筑。 目前只能得到这些信息。 别刷消息了,等有新线索了我会主动联系你。】 原来,羽薇向罗伊提出出城强化的要求的时候,也就是三天前,就在系统上收到了翔子发出的【加入游戏】请求。 她怕翔子再次亮出“刷屏”这样的杀手锏影响了自己的游戏体验,便直接选择了接受。 本来呢,她的初始打算是两个人各玩儿各的。 不过,和约瑟夫进行强化训练的那几天,让她的绿茶劲儿有点儿上头;再加上有了腿之后,融合阶段的安全问题对她来说也是个最大的挑战。 所以,当得知翔子随机分配的角色是c区的变异者精英战队队长时,羽薇便直接习惯性地把他也纳入了压榨对象的范围,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她打算带上装着修复药剂的玻璃罐子,以强化为名出城,等自己得到了适合的腿,再成功脱离队伍后,就去c区和翔子会和,让他成为自己融合期间的保护者。 现在看来,羽薇又埋怨人家欺骗自己,又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向人家求助,简直就是绿茶指数爆表。 但也许是她心里还是对翔子抱着一丝有难处的幻想,也许是这种损人利己的绿茶感真的很容易让人上瘾。 反正,她最终还是应了“真香定律”,安安稳稳地做了自己曾经超级瞧不起的绿茶,在系统里和翔子约定:等得到自己想要的双腿后,就向他汇报方位。 羽薇原本只是想保证自己的融合安全,不想让他介入自己的脱离队伍计划的。 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事态的严峻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什么分组、隐身、跑路,现在连腿都废了,还哪里有机会跑路啊…… 于是,她最后一丝想证明自己不是绿茶的尊严,就这样在报出了大体方位后,付之东去。 羽薇四下观察了一番,确定附近没有人后,便尽量把动作放轻,试着脱下手上的铁链。但是金属连带的振动和摩擦所产生的窣窣声,还是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随着木棍拖在地上以及和台阶相碰撞的声音,墙面上伴着血红的夕阳,映出了一个手持长棍的高大的人影,慢慢向这边走来。 这种类似虐杀者的血与神秘,让羽薇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她看到造影者走到距离自己2米远的地方,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望向自己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原来是罗伊。 只是他此刻表情阴冷,身上也有不少被纱布包扎着的伤口。看样子,被爆炸产生的高速弹片所伤的人不止她一个,扛着她勉强冲出重围的人应该也是他。 可是,羽薇不明白,罗伊为什么要在帮她处理好伤口后,又把她用铁链束缚起来。 “罗伊,谢谢你……” “哼!你居然没死!” 罗伊完全不在乎羽薇的感谢,反而在语气中夹杂了强烈的厌恶感,继续道:“也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军方需要的东西,居然完全不顾代价地让我无条件顺从你! 现在好了! 和我合作多年的队友,一个身负重伤,一个生死未知,连我自己有没有命回去都不知道! 要不是妻子的命握在那骚狐狸的手里!我真恨不得现在就一棍子打死你!” “什么?” 罗伊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话信息量有点儿多,一时让羽薇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头部受到的重击,又似乎又让本体薇薇安恢复了些许记忆,她想和自己最爱的哥哥相认的欲望也越发强烈起来。 可羽薇知道,在罗伊那一点就着的气头上,凭着自己和之前判若两人的长相,在能证明身份之前,还是不要主动提起他过于在意的那个妹妹比较好。 于是,她只能强压着薇薇安的欲望,问罗伊道:“你是说,李先生他受伤了?可是他那么强的防御力,怎么会呢……” “哼,防御力再强,也承受不住连续两次的火炮撞击啊! 都怪我,低估了炮弹的威力,不该和他调换位置的!都怪我!” 说着,罗伊终于被肩上无尽的压力所压垮,在羽薇面前露出了自己最最脆弱的一面。 一个大老爷们儿把手里的木棍一扔,就像个孩子一样满是自责地揪着头发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先是妻子,再是妹妹,现在又是和自己共事多年的好兄弟。 罗伊不明白: 他只是想在地球的最后一刻来临之前,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帮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争取一个从前意义上的家。 为什么最后失去的反而越来越多,实实在在地握在手里的东西却越来越少? 是不是他真的不配存在于这个末世界上? 第23章 罗伊的故事(上) 夜,已深。 黑压压的云遮住了本就朦胧的月光,使得夜色更加阴暗。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变异兽和丧尸的嘶吼声,和残破建筑上随风摇摆的枝叶映出的一道道诡影交杂在一起,宛若幻世的魑魅魍魉,让末世的夜更显一分阴森、恐怖。 现在虽已是五月春末,但不时吹来的掺杂着黄沙的冷风,仍会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为避免篝火发出的光和热,在黑暗中引起变异生物或掠夺者的注意。罗伊和羽薇只能靠得稍微近一点儿,用彼此从衣服里透出来的体温取暖。 而行囊里的唯一一个睡袋,已经让给了因身负重伤而面色苍白,并不时咳出血块的李二狗。现在的他,正和黄昏时的羽薇一样,被铁链捆着固定在承重柱上。 原来,为防止变异者队友在重伤不治后再失智伤人,重伤者都是要限制自由的。 罗伊在给羽薇包扎的时候,发现她头上的伤口已经隐隐地现出了头盖骨,也自然是没想到她能比李二狗先扛过来。 所以,方才听到铁链摩擦声的时候,便以为是羽薇尸变后的挣扎,拿着木棍就打算来处理掉她。 却没想到,羽薇居然比李二狗先清醒了过来。 由惊诧激起的怨气又勾起了他损失亲友的自责,才不受控制地在一个女娃子面前崩溃的痛哭起来。 虽然发泄过后,罗伊心里好受了很多,但事后的尴尬也只有他一人能懂…… 两人就这样相互背对背相依靠着,你不言、我不语,一个在盼着李二狗能挺过去,另一个则在掂量着怎么从罗伊身上再套些信息。 “睡了吗?” 感受到了罗伊打出的一个冷颤后,羽薇轻声试探道。 “还没,有事?” “天气这么凉,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聊聊天?” 罗伊沉默片刻,有些抵触道:“呵,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聊聊关于你家人的事儿?” “嘶…我说你怎么……!” “对不起,罗伊。”还没等他牢骚完,羽薇就以致歉的方式打断道,“我知道我有些不懂事,总是提起你不愿提及的东西。 但我真的很好奇。 我以为…你那天和我生气是因为家人在灾难中逝去,不想再回忆那些让你悲伤的事儿的。 可是,你刚刚又说是因为妻子在狐狸精手上,才被迫服从我……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于军方到底为什么那么重要,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曾经都经历了什么。” 说着,羽薇用双手代替废弃的假肢。把身子移到罗伊身前,并用真诚的目光望着他。 罗伊本想满是厌恶地瞥她一眼后,便不再搭理。不想,却又一次恍惚间在羽薇脸上看到了些许妹妹的影子。 此刻,她脸上所挂的真挚与期待,就像从前在等待自己讲睡前小故事的那个“她”一样。 犹豫良久,罗伊终是在一声苦笑后,有些自嘲着摇了摇头,向羽薇这个妹妹的替代品讲起了故事。 “如果我说,我之前也是掠夺者,你信吗?” “凭着你这么重情义的性格,应该和中午那批人不一样吧?”羽薇微微扬起了眉,小有诧异地试探道。 “呵,掠夺者就是掠夺者,都是从别人手里抢东西拿来自己用的家伙,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 硬要说有不一样的…顶多也就是吃与不吃人肉的区别罢了。” “什么?吃人肉?噫……” 羽薇立马现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一看你就是没怎么吃过苦啊。 想当初,在没进地下城之前,我也差点儿就沦为了和丧尸没什么区别的野蛮掠夺者呢。 病毒刚爆发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我、爸妈、5岁的…妹妹,还有一只猫,一家五口生活在林子里,以伐木为生。 尽管妹妹的大脑发育有些迟缓,但也算听话。我们基本一周去趟镇子里采购些物资,不富不贫、平平淡淡的,倒也乐得清闲。 后来,科技国泄露了g病毒。爸妈出去采购物资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应该是死了吧;而我,因为要在家陪着妹妹,才侥幸躲过一劫。 所以,从此以后,也就和她在家里相依为命了。 虽然林子里没啥丧尸,和城镇比起来更加安全,但粮食也总有吃完的一天。 我在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不幸被变异的熊攻击,却又侥幸获得了‘熊的力量’的异能,便在那以后做起了‘掠夺者’,专门儿抢那些从城市里逃到这边儿的避难者的物资。 我的原则,说好听点儿,是:只拿东西不杀人。 但把人家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儿物资都抢了,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刀子的快慢罢了。 有的时候,还没等我把物资拿走,被抢的人就直接把枪掏出来,在自己的太阳穴来上一发了。 呵呵,所谓的原则,也只是用来慰藉自己的工具而已。 我们两个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勉强凑合了5年。慢慢地,逃往林子这边儿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消息的闭塞也让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地下城的存在。 那时候,饿的皮包骨头的我,就靠我妹给我的一口气儿活着。 甚至还计划过:下一次再有人过来,就连他人带东西一块儿抢了!剔骨,削肉,把肉用盐腌完,再用大火儿煮过之后晒干!照样他妈的能吃!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倒是从没想过把自己的妹妹给煮来吃了。 直到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丽莎出现,才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 她和李二狗、阿米尔,还有另外5个人组着小队寻找地下城。在经过森林和我交过锋过后,见我身手还可以,便特意放宽了要求,允许我带着妹妹入队了。 于是,我们走走停停,边战边强化边找。少的时候只剩下了我们6个,多的时候人数也能达到20个。花了近1年的工夫,才终于在前苏联试图打通地球的原址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地下城。 而我和丽莎之间,也逐渐产生了特别微妙的情愫。 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地下城的法则也非常繁琐和复杂。 什么男女分开、变异者阶级、非感染者阶级都规定的分得十分明确。 为保证人类种族的高效延续,繁殖是要经过军方的层层筛选和检查之后,才有可能进行到下一步的。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二代变异者要求吧?” 羽薇点了点头。 “可惜的是,当初我们为了队伍的综合实力更强,强化的都是特别有针对性的,所以我们之间根本就不会出现同科目的生物感染源。 这也就意味着,我和丽莎永远都不可能有繁殖的权利了。” 第24章 罗伊的故事(下) “呵~,说起来可真是讽刺。 本以为历尽艰辛才找到的地下城会成为今后赖以生存的堡垒。没想到最后反而成了束缚住我们的笼子。” 说着,罗伊无奈地吃了一口压缩饼干,并用水把干涩的饼干碎涮了下去。 尽管饼干只有淡淡的咸香味,但对于很久没吃过零食的人来说,也算是人间美味了。 他用舌头舔了舔残留在嘴角的渣渣,又打开了新的一袋饼干,一边把饼干揉碎放到纯净水里摇晃,一边转头对羽薇道:“你在酒吧住着的那两天,还没吃过地下城的东西吧?” “还没。” “呵。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儿。因地下城的很多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重口味。 比如: 面包,是用苍蝇幼虫和蟑螂搅碎后,和着劣质面粉烘烤而成; 肉罐头,多是把可食用变异生物杀死后,剔下它们肉经过高温蒸煮,进行的再加工; 而所谓的水,则是一次又一次把从下水道排出液体经过消毒萃取后,再加一丁点儿新水源混合出来的液体。 这就是为什么,在水里加了佐料的酒吧会那么火,干干净净的纯净水反而会那么贵。” “别…别说了,咱还是换个话题吧。”罗伊的描述,让羽薇又想起了曾经误喝下去的那口污水,胃里不禁翻江倒海起来。 罗伊因不知道羽薇的特殊遭遇,看着她捂着嘴巴干呕的样子,便觉得有些大题小做地撇了撇嘴。 然后,站起身就拿着刚刚摇晃好的饼干浆液,来到了李二狗身旁,打算也给他补充一些能量。 可李二狗依旧没什么精神,真正入口的浆液简直少之又少。 “嘿,接着。”羽薇犹豫片刻,还是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了一小瓶修复药剂扔给了罗伊。 看着手上这瓶黄绿色的液体罗伊狐疑道,“这是什么?” “我从实验室带出来的药剂,不知道对他是否管用。但以现在的状况…先试试吧。” 罗伊点过头后,把药剂倒了少许近李二狗的口中。 “唔…咳咳!” “怎么样?还难受吗?” 李二狗微微摇了摇头,虚弱道:“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疼了……” 罗伊这才松了口气,并把剩余的药剂都给李二狗服了下去,并帮忙紧了紧睡袋道,“再睡会儿吧,说不定明天就好了。等我们一起去目的地和阿米尔回合。” “唔……” 见李二狗虚弱得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罗伊才站起身坐回到羽薇身旁。 药剂的奏效让他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不少,对羽薇的戒心也消散了很多。 于是,他主动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其实,以我们的战斗经验和阵容,完全可以不用和贫民一起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城里的。 地下城只是b区的一部分,地上还有用特殊材料建成的高层建筑,供有权、有势、有能力的人居住。什么新鲜的牛奶、蔬菜、鲜肉都可以定期享用。 军方曾因我们小队非常适合帮助新人强化,开出过‘加入精英部队并在身份芯片上再加一道程序’的条件,来换取入住地上建筑的权限。 不过,这种过于鲜明的阶级划分和束缚性过强的法则,我、丽莎、二狗和阿米尔都不打算常住。 如果和自己所爱的人组成一个幸福的‘家’的权利都没有,那这个所谓的安全堡垒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经过商议后,我们便以看不惯别人高高在上的样子为理由拒绝了。 这也直接导致了队里的其他几个本可以跟着我们直接进入精英队伍的人,因没拿到精英选拔pass卡,而失去了成为人上人的资格。可能也难免会有点儿怨气吧。” “约瑟夫也在内吗?” “嗯,他那个人,怎么说呢…… 往好听了说是利己主义者,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只想着自己的小人,歪歪心思很多,我们都不怎么喜欢他。 但毕竟是曾经的队友,不太好直接闹掰,也就凑合着不冷不热的相处了吧。” 羽薇听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虽然军方分了间闹市区的酒吧给我们经营,想锁住我们的心。 但逃离计划依然在继续: 我们先利用很多变异者都盼着离开地下城的欲望,多接些2~3次强化的任务,再用收入换些必备的资源、设备;然后,借着任务时间把东西转移到指定地点;等到时机成熟,就利用执行任务的‘意外’,一起从地下城上消失。 可是年初,军方在丽莎身上发现了我们两个在执行任务的间隙不小心种下的种子。 因为每一次出入都会再身份芯片上有记录,所以找到到底是谁种下的种子并不难。 在知道了是我后,他们便立刻以‘未登记繁殖’之名把丽莎囚禁了起来,并以此为要挟,向我分配不便以军方名义执行或秘密进行的任务。 不怕向你坦白。 从b14区的‘偶遇’开始,你就成为了军方的玩物,从头到尾他们都对你的行踪了若指掌,因为……” “我知道。”这时,羽薇一脸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从大校知道我是女性,却不强迫我去女性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份并不像一开始所说的那么简单。 而我之所以依然选择投奔你,也是觉得你那里更加安全,不易出现意外状况。 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了吧。 不过,令我更加好奇的,并不是军方的安排,反而是你一直避而不谈的妹妹。” 罗伊略显惊讶地看着羽薇。 他一直想成为能玩弄他人于股掌间的幕后操控者,却没想到自己终究只能成为一只逃不出如来五指山的野猴子。 对于军方如此,对于眼前的女娃子也是如此。 “呵。”罗伊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早点儿遇到你,我们的计划就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了。 至少,有你陪着,‘她’可能就不会吵着要陪我去执行任务,却为了救我们而死在外面了…… 2月下旬,军方给我们分配了一个军队高官的三次强化任务。 那时候,我刚花高价修改了她的芯片信息,并把她从女性区弄回来,以弟弟的身份入住酒吧不久。 现在想想,估计是军方觉得她的智商偏低,并不适合作为人类延续得母体才特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否则,改信息哪里会那么容易呢…… 你身上穿着的,就是我特意给她订制的战服。只是还没等战服做好,她就跟着我们一起出了任务,并且再也没能回来。 因为路上,我们遇到了变色龙和科莫多龙的融合体种群。它们不仅移动速度快,牙齿上带有超强的致死病毒。而最为致命的一点,就是可以完全隐蔽在环境里,发动偷袭。 我们从没遇到过这么麻烦的变异生物,位置的未知让我们只能用手雷碰运气。最后,同行的一个团人,只剩下了我们和被强化者7个。 可就在我手拿着最后一枚手雷,等待救援时,她却突然从我手上把手雷抢了过去。” 说着,罗伊似乎想起了那件触碰他心灵薄弱点的画面,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她一边跑向变异种群,一边笑着对我说,她也要像当初我保护她那样,保护我一回。 然后,便彻底消失在了一朵蘑菇云里。” 此时,罗伊又一次在羽薇面前泣不成声。 第25章 末日大逃亡(3)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从没怀疑过我的身份,还一直逃避着提起关于他妹妹的事情……” 羽薇跪坐在一旁,轻轻拍了拍痛哭流涕的大老爷们儿的肩膀。尽管受薇薇安情绪的熏陶,她的鼻子也有点儿酸溜溜的。但此刻,羽薇的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哥哥——翔子。 “如果他和罗伊一样真的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如果一切都是误会,如果一切都来源于我自己的太过敏感和武断…… 那翔子会不会也和眼前的罗伊一样,把自己封闭在逃避和自责里,无法逃离呢? 也许…我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是,就在两人各怀心事地发泄着情绪时,羽薇放在地上的纯净水的表面却荡出了一层层浅浅的波纹。 随即,她那如猫一般灵敏的耳朵也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丧尸的嘶吼声以及绝望的尖叫声。 羽薇拖着残腿来到建筑边缘,用猫一般的夜视能力向外张望。发现一片浩浩荡荡的丧尸群和几只变异兽正追逐着几个人向这边跑来。 其中一个十分消瘦的家伙,撑着那好像骷髅上铺了层皮的身子,零散地带领着5个人,像青蛙一样在丧尸群前面跳跃着,似乎是中午用火炮突袭他们的那些掠夺者; 不过,随着体力的耗尽,又有一个人带着绝望的惨叫声,瞬间在丧尸潮中形成了一个圆形旋涡,被路过的丧尸啃噬得血肉横飞,可能连成为丧尸的资格都被直接剥夺了; 而围绕在丧尸群边的变异兽,就像海洋里的鲨鱼一样,不时从丧尸群中叼出落单的几条小鱼,直接吞入口中,暂时果腹。 “罗伊,是那帮掠夺者和丧尸。”羽薇提醒道。 不过,越来越大的脚步声和嘶吼声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罗伊脸上的涕泪还没擦干净,就来到羽薇身后观望起了外面的动静。 “糟了!” 一看到那浩浩荡荡的丧尸群,罗伊立刻就一脸严肃地转身到李二狗身旁解起了固定在承重桩上的铁链。 “难道我们安静的呆在这里不出动静,也躲不过去吗?” “嗯,没用的。 丧尸的眼睛早就看不见了,他们现在都是靠气味和声音来寻找猎物的。 所以,我们才用太阳能电击枪代替了需要子弹的热武器,为的就是避免招引来更多的丧尸。 估计那帮掠夺者是连发两枚炮弹后,又把死人的肉剔下来煮了吃。巨响和血腥味儿混在一起,才一下子吸引来了这么多的丧尸! 现在,我们身上都有伤,血腥味也一定会把他们引过来的。 而且人类身体构造的薄弱,已经让丧尸在变异生物和变异者的捕杀下,形成了种群意识。 现在的它们就好像在河里成群结队的食人鱼一样,单只对于变异人来说可能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可一旦成群,它们的死亡率就会大大降低,我们反而成为了嗷嗷待宰的活肉! 这个建筑才刚刚10层,根本就防不住它们的尸海战术,数十层的人堆轻轻松松就能搭到楼顶!” 听到这里,羽薇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她看着帮李二狗解开锁链的罗伊,再看看自己已经基本废掉的假肢,还有正在睡袋中迷迷糊糊的李二狗…… 一个人想要带着两个行动不便的废物,和丧尸群比速度和耐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即使她趁着罗伊倾诉的间隙向翔子报出了自己的大概方位,但在这样的丧尸群里,就算翔子能及时赶过来,也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所以…如果不想坐以待毙的话,罗伊至少要舍弃两个废物中的一个,才有机会逃出去。 于是,羽薇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和状况,斟酌片刻后,对背对着她的罗伊开口问道:“你打算带谁走?” 听到羽薇的询问,罗伊的动作只是小有停滞,便继续帮李二狗解开绑在睡袋上的铁链,没有做声。 羽薇见罗伊回避了问题,再考虑到他那因过于注重感情而有些优柔寡断的性格,便打算有话直说:“罗伊,我知道你很重义气,一直在试着给自己留一丝做人的底线。可在末世里,活着才是第一位。 也许我接下来的话在你眼中很自私,但以现在的状况,你必须要弃车保帅。要么自己离开这里,要么选择一个最适合和你配合作战的人一起走。 李先生本就因爆炸产生的内脏损伤很虚弱,过于剧烈的运动反而不利于他的病情;而把没有腿的我放进旅行包里,帮你防备偷袭才是现在的最优解。” 这时,罗伊紧握着铁链的手已经在愤怒与纠结中暴起了青筋。他知道羽薇说的是对的,可把一个为了救他而身负重伤的老战友丢下自己跑路,他做不到。 而就在罗伊的内心进行着剧烈挣扎时,刚刚解脱了铁链束缚的李二狗把手从睡袋里抽出来,放到了罗伊正爆着青筋的拳头上,虚弱道:“那姑娘说的不错,罗伊。 现在的我…保持清醒都难,哪里还有工夫发动气盾保护你?而她…至少还有一双可以战斗的手。 别纠结了,要是没有你妹的那一次,估计我们早就死了。 不用犹豫,就当我还你一命吧,给我个痛快。” “可是……” 罗伊的眼睛因懊悔,在今天第三次湿润了起来。 但他矫情的前奏还没等开始,就被羽薇的一句话送到了终结。“我还有一个方案,但李先生要承担一定被丧尸撕咬的风险,你们要试试吗?” ………… 在接下来不到3分钟的工夫,罗伊就一边儿挎着装着羽薇的背包,一边儿扛着裹着李二狗的睡袋,腰上缠着一层一层的铁链快速跑到了建筑楼顶。 此时,丧尸群已经距离建筑不到500米,并在持续不断地接近着,而那个一蹦一跳的蛙跳人,也注意到了楼顶上突然多出来的人影。 这一片烂尾建筑群的楼间距大约有4米,凭着罗伊的“熊的力量”,想把一个人抛过去应该没那么难。 于是,羽薇把铁链的一端抓在手里,另一端则在罗伊的手上,就像抛链球一样,抓着装着羽薇的背包越甩越快。最后,找准隔壁更高一些的楼层的方向,一下子用力抛了出去。 随着金属环快速移动的摩擦声,羽薇就像一道流星一样,连着铁链,从挂着乌云的夜空飞过。 第26章 末世大逃亡(4) 可是,铁链流星所飞的方向并不是隔壁的荒废建筑,而是立在它旁边的施工塔吊的钩子。 只听“当啷啷”一阵脆响,许久未动的吊钩在重物的撞击下不停地来回摇摆着,并不时掉落腐锈的金属渣子。 “呸,呸。” 羽薇一手紧紧地抓着钩子,一手抹了抹落在脸上的铁屑。 她把铁链绕在钩子上,勉强做了一个定滑轮,并用力扽了扽。确定铁链不会滑落之后,才向罗伊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等罗伊接收到信号,把铁链均匀地捆在睡袋上,羽薇就立刻以从空间精灵里拿水的方式,增加着自己这边的重量,把李二狗平缓地移到了吊钩处; 然后,她再次爬回吊钩,将捆着李二狗的铁链连成闭环,把他像货物一样固定在了上面; 又掖了些水、饼干和一罐药剂在睡袋里,并一脸郑重地留下一句,“祝你好运”以后,羽薇才又顺着铁链滑了下来。 罗伊那边儿,丧尸和变异兽已经在不到1分钟的时间里到达了建筑物脚下,并向着有新鲜活肉的天台蜂拥而至。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丧尸群,罗伊对挂在铁链上像荡秋千一般来回摇摆的羽薇,高声喊道:“小微,快没时间了,准备好了吗?” “好了!听我指令!3,2,1…” 只见,罗伊跟随倒计时在天台飞速助跑了起来。 随着铁链摇摆至最高点时,羽薇的一声“跳”,两人同时脱离发力点,就像飞人一样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而刚刚爬到天台的丧尸群,与罗伊擦肩而过后,则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从高楼坠落,在地面变成了一朵朵黑褐色的魔鬼之花,摔得血肉模糊。 侥幸未伤及头部的丧尸,依然执着地拖着半身不遂地躯体向前艰难移动着,试图分得一丁点儿新鲜的肉渣。 罗伊完美地落在了隔壁建筑的9层,可时间的紧迫还是让羽薇没有荡到预期高度,一肚子撞在9层地面后,又继续向下坠去。 好在罗伊反应很快,他落地后一个反身横跳就抓住了背包的背带,并借力承重柱使羽薇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一劫。 可安置李二狗时用来增加重量的纯净水,也受着重力的驱使,从背包里掉落到地面上,摔了个稀碎。 罗伊解救羽薇成功后,便把装着她的背包背上,继续像夜行侠一样快速向楼顶跑去,为下一波丧尸追上来前,逃往下一栋楼做好准备; 而羽薇也用匕首在自己那没什么用的废腿上划下了一道子,试着用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儿吸引更多的丧尸上来,并把假肢安在了胳膊上,以应对准备不及时的丧尸偷袭。 没错,以上就是羽薇的计划。 用无处不在的地球引力和现成的高层建筑为武器,一边减少丧尸数量,一边分散它们的种群队伍。 这样,等二人逃到地面上时,丧尸的数量和战斗力才会大幅降低,更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逃离。 经过一次又一次在建筑楼群上的飞跃,地面丧尸的数量已经不及原来的四分之一。 不过,与此同时,罗伊的移动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此时,羽薇腿上的伤口已经在修复药剂的作用下愈合。可追逐二人的丧尸数量却没有达到羽薇的预期,让她不禁骂了一口娘。 “妈的……” 原来,一开始在地下行动的掠夺者队伍是和他们分道而行的。这样,丧尸群就被分为了两拨,可以分散它们很多战斗力。 可是,那个掠夺者带头的蛙跳人却好像特意要找他们麻烦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又带人从哪里绕了回来,和二人集合在一起,使原本分散的丧尸队伍又忽而比预期庞大了不少。 现在,罗伊的体力已明显不支,如果再在建筑物上面移动下去,那么他们的死法就不是被丧尸咬死,而是摔死了。 “罗伊,我们就回归地面吧。这样对你的体能消耗太快了。” “好。”罗伊喘着粗气回答道。 安排完罗伊后,羽薇又在系统里联系起了翔子。至少,她要知道他们还要和丧尸群周旋多久,好做接下来的打算。 【羽薇:翔子,你那边怎么样了,现在的方位在哪里?】 【翔子:(伴着巨大的螺旋桨声和风声)快了,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建筑群了,里面似乎还有一个小丧尸群,你在哪栋楼?】 【羽薇:你们有直升机?太好了。 不过,我们正在下面领着丧尸跑步呢。你最好能快一点儿,我这边的体力已经开始跟不上了。 待会儿到了再告诉我们应该从哪个方位上楼接应吧。好了,不说了,我要开始战斗了。】 随着罗伊从3楼直接跳到地面,奔跑在丧尸群首的丧尸犬立刻就趁着他着陆的缓冲工夫,率先杀了上来。 它早在尸变之前就被同类残食得血肉模糊。少了半张的面皮,直接把锋利的牙齿狰狞地露在外面;用来消化食物的肠胃,也早就在与地面的消磨中所剩无几。 现在,啃噬只是它在g病毒操控下的一个本能。 丧尸犬就像捕猎一样,在一段冲刺后向罗伊的脖颈咬了过来。 幸好羽薇及时用事先装在胳膊上的假肢抵挡住了它的攻击,并用匕首一招刺穿了脖子后,又一下子踹了下去。让它直接在后面丧尸群的踩踏中变成了一滩肉泥。 收回匕首,羽薇不禁凝着眉把目光谨慎地移向了那个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的掠夺者队伍。 只见,队伍里现在只剩下了3个人。而离他们最近的掠夺者首领·蛙跳人,在一旁一蹦一跳地看着热闹,且带着一脸诡异的笑,用充满了索取欲望的眼神盯着装着她的背包。 原来,从乔伊带着二人出现在建筑楼顶起,接下来的所有画面就没逃过那个蛙跳者的眼睛。尤其是水瓶坠到地面后,从碎裂的瓶子里溅出来的清澈水源,早就让他的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蛙跳人的面颊瘦得像骷髅一样,浑浊的眼珠子在布满了血丝的眼白上十分诡诈地骨碌碌转动着,稀疏的黑牙再配上和蜥蜴一般长的舌头在嘴唇上狡黠舔过,宛若一个从地狱里逃到人间的魔鬼。 他不知用什么国家的语言囫囵不清地向掠夺者队伍下达了指令。 随即,三人便立刻和身后的丧尸一起,组成了对羽薇和罗伊来说的死亡队伍,向他们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第27章 末世大逃亡(5) 罗伊和羽薇一边躲避着丧尸群,一边时刻注意着掠夺者们的动向。 突然,一个身影从罗伊头顶闪过,蛙跳人借着自己的异能优势瞬间就跃到了罗伊身前,与另外两名并驾齐驱的掠夺者组成了三角阵容,把罗伊夹在中间等待着适合偷袭的机会。 现在,罗伊身前有蛙跳人,两侧有掠夺者,而身后又是成群结队的丧尸群,基本被围堵在夹缝间无路可逃,显得十分被动。 幸好他的背上还有羽薇,可以帮忙分散一些压力,否则将必定被困死在这个必死无疑的死局里。 终于,在罗伊左右两侧的家伙率先配合动手了。 他们似乎并没有在乎背包里那个腿部有残疾的小个子,而是直接向罗伊靠近,同时用铁扳手向罗伊的腿部发起攻击。 不过,羽薇可不是吃素的。她的左手用假肢挡住了攻击的铁扳手,而右手则是掏出了藏在空间精灵里的电击枪给掠夺者来了一发,导致他直接僵立当场,立刻被后面追赶上来的丧尸围拢啃噬了起来。 随着一阵绝望的惨叫,掠夺者小队的铁三角阵型也变成了两个人的直线队伍,对罗伊和羽薇的威胁也瞬间小了不少。 但由于长时间的奔跑和跳跃,罗伊的体力已经开始透支,他身上的熊的力量也即将消耗殆尽。即使没了两条腿的羽薇体重不到40公斤,对他来说也慢慢成了负担。 羽薇又试着补了掠夺者几枪,但他们已经对羽薇产生了防备之心,不仅没有击中,太阳能电击枪还因在黑夜里不能补给能量,亮起了红灯。 蛙跳人见状,不知和另一位说了什么,二人又一次恢复到了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罗伊,似乎是打算等罗伊的体力和电击枪一样亮起了红灯的时候再动手。 听闻罗伊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羽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开始琢磨起掠夺者又回来和他们会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为了拉几个垫背的吗?似乎不现实…… 我们帮他们分担了这么多的丧尸群威胁,以他们那惊人的耐力完全有能力跑出去的,何必再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找麻烦呢? 除非……” 这时,羽薇想起来了她在安置李二狗时,从空间精灵里拿出来的水、压缩饼干;以及刚刚他们在左右两边偷袭罗伊时,不自觉地把手伸向背包的小动作。 “原来是这样,他们是想抢走‘装在包里’的食物资源!” 可就在羽薇打算告知罗伊时,直升机那巨大的螺旋桨旋转音终于盖过了丧尸群的低吼声,进入了她的听力范围内——翔子到了。 只见,直升机刚从羽薇头顶飞过,就对着丧尸群投下了一连串的燃烧弹,使丧尸群也立刻被汹涌的火海所吞噬、包围。 随即,一股烘烤着腐肉的恶臭味儿也刹那间钻进了羽薇的鼻腔,熏得她喘不上气儿来。 【翔子:小薇,我看到你了! 直升机会停在前面最高的建筑楼顶,你们继续往前跑,我来断后!】 待翔子的信息播报完毕,直升机上立刻抛出来了几根绳索,并调头向他所说的建筑飞去。 而当它又一次略过羽薇头顶时,一队训练有素、身着迷彩服的特种兵,也顺势从绳索上滑了下来,向后面的丧尸群发起了猛攻。 看着数个脸上画着迷彩斑的特种兵,羽薇暂时还认不出哪一个是翔子。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把掠夺者看成了和她一起逃难的人,因为队里并没有人对他们发起进攻。 现在是2v2,即使羽薇没有双腿,她还有自己的杀手锏没露出来。如果战略得当,她和罗伊逃离掠夺者追杀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羽薇在体力告竭的罗伊身旁,小声道:“看到前面那个最高层建筑了吗?直升机会在上面等着我们。 待会儿,把我往尽量高的楼层扔,然后我们就分头跑!” “什么?不可……” “别磨叽,听我说完!”羽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罗伊的话。 现在可不是听着他优柔寡断地说那些没个屁用的废话的时候,“他们应该是看见了我从包里拿出来的食品才策略性地追过来的。 以你的现在的状况,再背着我爬14层,哪里还有战斗的精力了?我们现在兵分两路,反而更好逃脱。 那个蛙跳人大概率会直接跃上楼来追我,而你在下面先解决了另一个,再上来帮我也不迟! 放心,我还有在你身边没法使出来的杀手锏呢!” 罗伊微微转头望向羽薇,看到她充满睿智的眼神,似乎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再联想一下她刚刚提出的逃离计划,还是决定再相信她一次,便郑重点了点头。 四个人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罗伊终于在距离建筑5米左右的位置,拎着包带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把羽薇甩上了6楼。 只见,两名掠夺者果然和羽薇所预期的一样——蛙跳人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3楼,向装着羽薇的背包追去;而另一个人,则只能加快速度争取快点儿和蛙跳人汇合。 没有了80斤重物束缚的罗伊顿时觉得一身轻松。他活动了几下被包带勒得有点儿酸麻的肩颈,又捏了捏咯咯作响的拳头,准备暗暗蓄力,好好跟掠夺者算一下旧账。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蛙跳人已凭着自己发达的腿部肌肉,迅速到达了6楼。 可6楼的空地上,只有一个装着些水和饼干的背包、两支残破不堪的假肢,和一件残留着些许体温的碳质战服,而刚刚在包里面装着的人却已经没了踪影。 经历过残酷末世的蛙跳人十分警惕,他还没到为了得到那一丁点儿物资,就主动跳进陷阱的地步。 他又一次伸出了自己那个像蜥蜴一样的舌头,似乎想用试探周围温度变化的方式找到那个残疾人的位置。 突然,蛙跳人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承重柱的位置。可远远地绕了半圈儿,他除了朦胧的月光映射到地上的承重柱的影子,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就在蛙跳人谨慎而缓慢地移向柱子,打算查看个究竟时,映在地上的承重柱的影子却又凭空多出来了半个人影。 第28章 兄妹的相认(上) 曾帮她逃过一劫的“变色龙·隐身技能”,就是羽薇一直没有亮出来的杀手锏。 可由于大腿以下部位的缺失,她依旧只有一次偷袭的机会,且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伴着深夜的寒风,极力克制着牙齿因过度寒冷的颤栗而碰撞出来的“咯咯”声,羽薇用承重柱映射在地上的影子尽量掩盖着自己的行踪,一边半匍匐式地缓缓向蛙跳人靠近着,一边等待着适合自己偷袭的机会。 终于,她动了。 羽薇利用蛙跳人确定无人之后走向背包的松懈,迅速出击。 她在蓄力跃起的同时,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了匕首,猛地刺入蛙跳人的后颈,并借着自己落地的余力顺势从他脖子上抹过。 才不到几秒钟的工夫,蛙跳人就满脸惊恐地捂着自己因颈动脉破裂而滋滋冒血的脖颈,并发出大量血液呛进气管的“呵呵”声跪倒在地。 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终是慢慢无力地趴在自己造出的红色染料里没了动静。 当罗伊用体内仅存的“熊的力量”将另一个掠夺者的头颅锤爆在地上,报过一车之仇之后,特种部队也完成了自己的掩护任务向建筑这边跑来。 待他把众人领上来和羽薇汇合的时候,她为防蛙跳人溅出的血液流入伤口而导致基因融合,刚用水把身上的血迹冲洗干净,战服还没来得及穿好。 众人的突然出现,让她基本把整个背部都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场面稍尴尬。 估计这也是羽薇隐藏杀手锏的真正原因之一了吧。 虽然所谓的杀手锏“隐身技能”听起来挺牛叉儿的,但想要发挥其真正的功效,就要把身上所有不属于自己的零部件儿全部脱光光,甚至武器都不能拿在手里。 要不是羽薇拥有可以装很多东西的空间精灵,根本就没法儿对蛙跳人一击致命。 所以,这个“杀手锏”在实际战场上是很鸡肋的。 低调虽然算是羽薇的性格,但这个技能也实在是不方便随便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不,刚发动了一次,尴尬就自觉地找上门儿来了。 ………… 等特种部队完成了掩护任务,并把罗伊、羽薇还有挂在塔吊上的李二狗带到c区,已是将近次日的中午了。 三人已在采集过dna样本后,被分别关在了全透明隔离病房里,以确认g病毒感染情况,好分配更加适合的活动区域。 此时,翔子正在帮忙打通关系尽量缩短隔离时间,而羽薇和罗伊则在隔离病房里隔空喊话。 “你到底是谁?c区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位置!”罗伊焦躁地锤着病房的透明墙壁吸引羽薇注意,大声质问道。 一开始,他以为众人是b区军方在得知自己这边遇袭的消息后,派来的支援兵。 没想到,带着李二狗登上直升机之后,他才通过特种兵的袖标发现,他们并不是来自b区而是以茶瓷国为代表的c区。 现在,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他至少要在c区这边隔离7天才能回程。等到回去的时候,军方到底会怎么看待他和羽薇的消失,丽莎和腹中的宝宝又会是怎样一个状况,都不得而知。 而薇薇安却像早有预料一样,淡定地在隔壁的病房里打坐,便让罗伊的心情更加烦躁起来。 还好,病房的墙壁质量不错,似乎并不怕罗伊的重拳出击。在他熊的力量的顿捶之下,它只是发出“砰砰”的噪响,没有出现一丁点儿裂纹。 冥想被打断的羽薇有点儿不爽地皱了皱眉头,不冷不热地闭着眼睛回复道:“已经有人在帮我们打点了,你就不能安静地等上一会儿吗? 不仅做决定的时候优柔寡断的,肚子里又装不下什么事儿,也怪不得你会被军方耍得团团转。” “你…!”罗伊顿时气结,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说得都对,他无力反驳。 不过,罗伊的脑子里,依旧回想着自己跑上6楼时,在她腰背的左边看到的那一片形状像天使翅膀一样的伤痕。 那是,他最疼爱的“她”,在他们还住在森林里时,在陪自己出来“打猎”的时候,被反抗者用猎枪击中所造成的贯穿伤。 罗伊不知道为“她”擦拭过多少次伤口、换过多少次药,那个翅膀形状的疤痕早已经深深印刻在了脑海中。所以,罗伊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也绝对不相信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会在同样一个位置有着别无二致的疤痕。 再回想起他总在羽薇身上看到和“她”相关联的影子…… 罗伊便更加直接地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到底是谁?我妹妹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把她怎么了?” 听到这句,羽薇的眉梢才微微一翘后睁开了眼睛。她淡定地把头转向罗伊,开口问道:“怎么突然想着问这种问题了? 你不是亲眼看她拿着手雷跑进了变异兽群里的吗?” “别装傻!我在你背上看到了和她一样的伤疤,也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似像非像的影子。 可是,我知道,你不是她。 因为她不可能有你的睿智,而你也没有她本应有的纯真。” 羽薇闻言,撇着嘴耸了耸肩。“嗯,总算看到你开窍一回了,看你对她那么愧疚,本来不打算告诉你来着。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端倪,我说出来似乎也无妨。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的确算是你妹妹,因为我的整个头和躯干都属于她; 而从另一种角度来讲,我也不算是你妹妹,因为在基因融合下,我已然变了一个人; 而且,这个身体里所装的也不止她一个灵魂。 所以…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是从另一个世界转移你妹妹身体里的。” 羽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就像讲课一样对罗伊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你是穿越者?” “嗯,差不多吧。” 信息量的过大让罗伊有些发懵,“可…可是,我妹妹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那你是想听实话,还是想我往好听了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闻羽薇别有一番意味的语气,罗伊眉间的川字纹集结得更厉害了。“有话直说,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第29章 兄妹的相认(下) 看着罗伊越发焦急的样子,羽薇便也不再打算卖关子给自己找麻烦了,她直接开门见山道:“以我目前获取的信息,她在3月初刚进入秘密实验室的身体状况,和你对她临死前的描述基本相符。 被炸断了四肢、前身有着大面积灼伤、头部应该也收到过重击,基本就是一个废人。 不过,不知他们到底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她不仅在4月份奇迹般的恢复了意识,还在此之后把一个二次变异者的双臂成功移植到了身上。然后,便变成了现在的我。” 说着,羽薇环视了一圈,小心地褪去衣物,比较隐晦地把腹部的灼伤疤痕,以及只能隐约看出些许痕迹的双臂衔接处,亮给了罗伊。 “怎…怎么可能呢……”看着羽薇的胳膊,罗伊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g病毒是怕高温、不惧低温的,移植就意味着血液的交换,很容易表现出g病毒中朊病毒的特性,直接使人失智地变成丧尸的。 可是你……” “嗯,我也在酒吧里收集信息的那两天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引出了向你直说之前的那段话。 如果军方没有告诉你我的真正身份,还特意把我放在你这里…… 往好听了说,是他们想用另一种方式把你‘死’去的妹妹还给你,给你一个小惊喜; 说不好听的,就是他们在利用毫无攻击性的人棍做生化实验的时候,有了意外收获,便想借花献佛——一边向你卖人情,一边达到自己强化实验样本的目的。 只是没有想到,我的长相会因为基因融合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而你又执意相信自己的妹妹已经死了。所以这个花,没有送成罢了。 至于你愿意相信其中的哪种,我就不过多干涉了。” 说完,羽薇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了地上。 然后呆望着天花板,继续道:“对了,额外送你个小彩蛋。 你的大嘴巴和肚子里盛不住事儿的没城府,就是你被军方玩弄于股掌间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来救我们的真的是b区的人,你们计划了5年的逃跑计划很有可能已经被我供出去了。 据我推测,那个又会调酒,又会在你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帮忙管理酒吧的酒保,很有可能就是军方安插在你身边收集情报的线人。 否则,他们的消息哪里会那么灵通,前脚我刚在酒吧里和约瑟夫发生了误会,后脚那个自私鬼就在第二天来刻意讨好我呢? 估计,那个你不愿闹掰的兄弟约瑟夫也已经被军方收买,成为监视你在外面执行任务时候的线人了。” “什么?!可恶!!” 听闻羽薇友情献上的小彩蛋,罗伊刚压下去一点儿的火气又一次顶了上来。他又一记重拳捶在墙壁上泄愤,连带着地面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震波。 而就在这时,羽薇的隔离病房突然动了。 开始,她还以为身子底下的震动是罗伊发飙一拳的余波,没想到自己的隔离病房却像被吊起的集装箱一样,向某个未知的方向移动着。 “哟呵,不愧是第二十三世纪,又见识到一种新鲜玩意儿了。” 羽薇翻了个身,俯瞰着房间移动时,所经过的一个个组成魔方一样的小隔离间。 虽然里面只有零星的几间住着人,但这么庞大的房间数量应该不是盲目建造的,想必曾经在峰值应该也留住过不少人吧。 看起来,可比乱七八糟的地下城b3层有秩序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羽薇的隔离间在经过一段闪着电子信号灯的小径后,终于停在了一间挂着超大屏、主机箱又占了一半空间的实验室里,布局几乎和dr.t的工作室相差无几。 而站在实验室里等着她的人,也是和现实世界里,最近经常出入工作室的两个人。 只见,翔子正穿着执行任务时的迷彩服,双手背后地站着军步,显得英姿飒爽、十分帅气; 而那个站在翔子身旁的小年轻,则是像年轻版的dr.t,只是偶尔出现在他脸上的痞态被放大了不少。 他看着缓缓移进实验室里的羽薇,就像看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样。两眼放光地不停搓着手,对翔子道:“这就是你特意赶到b区的地界儿,说要给我带回来的小礼物?” “呃……是。”翔子有点儿尴尬地挠了挠鼻子,点头道。 “嘿嘿,我非常喜欢!够意思!”“dr.t”像对哥们儿一样,用胳膊肘撞了下翔子的胸膛,才走近羽薇的隔离间,道:“你好,薇薇安小姐。我姓刁,是茶瓷国的生物化学天才,你叫我刁爷就行。” 羽薇撇着眉扫了一眼翔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位过于风骚的“屌爷”没有说话。 “一样淡淡的京腔,一样对科学痴狂。怎么现实世界里的暖男大叔,在游戏里却变成这幅屌样了……” 不过,刁爷可不在乎羽薇有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自嗨道:“薇薇安小姐,你可是迄今为止,我见过的内在最丰富的活人了! 猫、猎豹、蝙蝠、变色龙、科摩多巨蜥!五种生物的基因片段揉杂在人类基因链里,你简直就是介g病毒抗体后的又一个生化界奇迹啊! 协助我做几个实验怎么样?我会尽量轻一点,不会很痛的。” “咳咳……”听着这句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虎狼之词,翔子终于撑不住了。 他润过喉咙后,顺势拦住了拿着采样试管慢慢向羽薇逼近的刁爷,尴尬道:“那个…你还没争得人家同意呢,上来就取身体组织,貌似不太好吧…… 要不单独给我们点儿时间,我先开导她一下,你再进行下一步?” “行!我看好你哟!”说完,刁爷“咯”的一声,用舌头在喉部打了个响儿,并配上打枪的手势对翔子耍了个帅,便向屋外走去。 羽薇和翔子默默地目送着这个令人无语的搞怪版“dr.t”离开之后,也陷入了相顾无言的尴尬境地。 因为他们谁都不知应该如何去开这个口。 沉默良久。 最后,还是作惯了哥哥的翔子,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他缓缓走到羽薇的隔离间前,和她一样坐在了地上,满是愧疚地开口道:“对不起,小薇。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 第30章 越发成谜的身世 人,往往生命中越是缺少什么,越容易在追寻它的路上陷入迷茫。 几乎,没有例外。 对于只能待在科研所里,除了采样、试药、接受实验没有任何额外社交的羽薇来说,翔子早已在不自觉中成为了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的欲望的精神支柱。 因为至少,他能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关心她、在意她,她还不是一个只能被拿来进行科研、实验的废物。 所以: 当她因翔子的身负重伤而半年没来探访时,便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抛弃了的垃圾,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致使“病情”迅速恶化; 当她得知翔子失联的原因并不是对自己的厌恶,而是枪伤后的九死一生时,也还愿意重新变回曾经那个爱撒娇的小公主,选择原谅; 当她通过秘密档案知道了这个所谓的“哥哥”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时,才又仿若被触及逆鳞一般,直接毫无顾忌地选择了摊牌,并把自己封闭在虚拟世界里等死。 也许,对于和自己无多大关联的事情,羽薇可以冷静地站在旁观者角度用自己的一套准则理智地分析利弊。 可一旦遇到涉及了自己最害怕失去的“情感”时,她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徘徊在分岔路口,陷入迷茫。 现在,“翔子”对她的意义就像乘坐过山车一般,在低谷和顶点之间来回反转,已经慢慢让她脱离了“理性人”状态,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羽薇本以为自己在和翔子当面对峙时,可以像在系统里的语音沟通一样——沉着冷静。 却不想,面对着翔子挂着满是愧疚的表情的道歉,她反而表现得更像那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羽薇为躲避翔子的目光,背对着他靠在了隔离间的墙壁上,并直愣愣地皱着眉看向地面,十分不安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过了好久,她才咬着指甲憋出了一句话,“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曾经又发生过什么?” 翔子本想像以前一样,轻轻爱抚一下妹妹的脑袋,无奈却被透明的隔离墙阻隔住了。 他把宽大并磨有职业老茧的手掌隔着墙撑在了她的背上,望着羽薇轻轻叹气道:“我的确是你的哥哥,一直都是。只是…是那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我…不明白……” “……”翔子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我们来自同一个孤儿院。” 翔子见羽薇微微转了一下头,却终没能与他对视,反而更加频繁地咬着大拇指,看样子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便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说的的的确确是事实。” “那我们为什么会到科研所来?合同、档案,还有那张照片……” “不知道。” “不知道? 合同是你签的,照片也是你和我一起拍的。现在居然和我说,你不知道?” 虽然羽薇选择了再给翔子一次机会,但不代表她可以被随便糊弄过去。他的这句把她当小孩子一样耍弄的话,让羽薇的火气蹭地一下蹿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小薇。 或者说,只是大概知道一些内容,完全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 以前的我和你一样,记忆是空白的。现在所知道的,也是一次一次死过之后慢慢积累起来的。” “死过之后?” “是啊,死过之后。”翔子也转过身子,和羽薇“背靠背”地坐在地上,呆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年龄有多大了吗? 如果从我做检测报告时候的15岁开始算,再到身份牌上的时间差,我应该至少有60岁了。” “什么?” 羽薇闻言终于转过身子,吃惊地看着翔子。 尽管,这并不是他现实世界里的躯壳,却也和现实的他相差无几。现在,他身体健壮、面容刚毅、顶多眼角有浅浅的道鱼尾纹,看起来顶多也就是30岁的样子,60岁…怎么可能呢。 “呵,你也不相信吧?”翔子微微侧过身子,有些疲惫地看了羽薇一眼,继续道:“当初,在科研所里无意间发现了之前的那七枚身份牌的时候,我也是不敢相信的。 还记得那个一面是暗夜骷髅,一面是我名字和日期的身份牌吧?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身份牌,而是我的死亡名牌。 从‘i’上的1970年,到‘v’上面的1988年,上面记录的应该是我每一次的死亡日期。 之前,我以为自己在夜里看到的都是没休息好而生出的梦。从那之后才知道,也许那就是我曾经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我因为在梦里见过你很多回,才找人弄来了关于我们两个的资料。只是那个人,也在后来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于是,我开始把在梦里看到的内容记录下来,并放到只有我才有可能接触到的地方,作为自己死后的记忆交接工具。 第九条命,因为吸取了很多以前的教训,应该是我活得最长的一条了吧。 不过,知道的太多对你我来说都没有好处。 因为我们的失忆,都是由于知道的太多而人为做掉后,又强行输入并覆盖掉的模糊记忆,成为了他们想让我们所成为的人。 而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知道我骗不过你。只想让你知道,我并没有背叛你罢了。 身体恢复之后,我可能就又要进行过一段康复训练,就出去执行任务了。但是,不用担心,我依然会用另一种方式陪在你身边的。” 说着,翔子又一次把他宽大的手掌,放在了透明的隔离墙上。这一次,羽薇再也没有选择拒绝,而是把自己娇弱的小手放在了翔子的掌心。 “答应我,不要擅自调查不小心暴露自己,那样的痛苦你不会想再经历一次的。” 羽薇沉默过一阵之后,才开口道:“好。” 不过,虽然她口头上答应着“好”,但在那害“死”她无数次的好奇心的趋势下,羽薇是不会甘愿埋没了这份寂寞的。 于是,她又别有目的地露出了自己好久不见的笑脸,有些撒娇地对翔子道:“那孤儿院里的事情,你还记得些什么?可以给我讲一讲吗?” 第31章 移植前的准备 “你该不是觉得我和游戏里的npc一样,会把自己知晓的信息像完成任务一样,一字不落地无条件传达给你吧,小薇? 呵,放弃吧。我不是在危言耸听! 你觉得我的十个死亡名牌,很多吗?你因为自己的作,‘死’的次数甚至比我还要多!不要再因为你那无法自控的好奇心,来间接害‘死’自己了! 如果再作一次‘死’被科研所发现,你很有可能……总之,在调查有了突破性进展需要你帮助,或者在有把握救你出去之前,我不会再告诉你任何多余的信息了!” 面对着羽薇那过于明显的话题牵引,翔子立马就识破了她的心思,便毫不客气地在站起身子的同时,一脸严肃地把话题终止了。 不过,看着羽薇因为不爽而撅起来的小嘴巴,他的语气还是像大哥哥一样,习惯性地软了下来,“听话,小薇。 如果你真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就好好在游戏里打发时间。 也许完成的任务多了,等到了哪个可以触发的记忆点,我们的过去你就自然而然就回想起来了。 乖,我能在游戏里陪你的时间又不多,我们先把精力放在这次难得的协作任务上,不好吗,嗯?” 羽薇闻言,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牢骚道:“唉,现实中了解自己的家伙,果然没有游戏里的人物那么好骗。 可这暗有所指的样子,更加勾起我的好奇心了好吗?真是的! 不过…这多玩儿游戏的建议,到底只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还是游戏真的像我之前所猜测那样,有着什么蹊跷呢……” 就在她揣度着翔子的意思,并犹豫要不要追问下去的时候,一个从实验室的大门里突然伸进来的鬼灵精怪的脑袋,直接把二人的谈话打断了,“喂!你们俩!讨论得怎么样了?” 然后,他又一次晃了晃拿在手里的采样试管,满脸兴奋地对着羽薇道:“真的只是一开始会有点儿痛而已哟!后面不仅不会痛,还会有点儿爽哦!” 看着那个说话没个正形的屌爷,羽薇直接爆了一声粗口,“爽你母亲个大头鬼啊!” 【翔子:小薇,按照系统提示,他是帮你移植上双腿并能够进行强化的关键性人物。你和他…还是不要闹的太僵比较好】 翔子见羽薇被屌爷气得怒火简直一点就着,立刻以系统为媒介安抚道。 接着,他尴尬地“咳咳”润了润嗓子,做起了和事佬转身对屌爷道,“她需要先了解下你的实验内容,还有可以提供的交换条件。” 羽薇听闻,狠狠瞥了翔子一眼,但没有吭声。 而屌爷一见有谈判的余地,立马变成一副讨好的样子,一溜小跑到羽薇跟前儿,笑眯眯道:“薇薇安小姐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我是看你的身体特性和我与导师最早研究出来的疫苗变异体很像,想进一步研究一下而已。 就是做下核磁共振啦,脑部ct啊什么的,顶多也就是从你大脑里再采集一些脑组织样本而已啦! 嘿嘿嘿……以我这成熟的操作技术,成功率高达99.99%!就算你是那0.01%,我也会把你变成植物人,绝对不会让你承受半分痛苦的哟!” 【羽薇:瞧瞧!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他要是个现实世界里的‘科研员’,估计早就被打死了!】 羽薇十分不爽地对翔子怒目而视,而翔子也只能用尴尬地耸肩来表示无能为力。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屌爷的话里发现了华点。于是,便按照薇薇安脑海中对于“父亲”的印象,借势问道:“你的导师是个60岁上下,偏向欧美风的白鬓老头子?” 屌爷刚摇头道“不是”,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反问起来,“哎?你想直接套我信儿呀?那~可不行!我这个人儿可是不做亏本儿买卖的!你得跟我换! 咱俩相互提问交换信息。 如果你要知道的东西比我多,就算你输了,要用陪做我需要的实验数据来换!” “那如果你输了呢?” “哼!我这个天才怎么可能输给你?”屌爷瞥了一眼翔子,继续道:“不过,为避免羽翔队长说我欺负你,我就给你撂下个完全没有必要的条件好了。 如果我输了,你提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见屌爷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羽薇终于在脸上露出了邪魅一笑。 就连翔子看着这久违的笑,都不禁摇着头做出了一副略有惋惜的样子,把满是同情地目光投向了屌爷。 ………… 与此同时的b区。 喀秋莎正和肖恩坐在办公室里,一起享受着只有高级异能者才有机会品到的高档下午茶和甜点。 她性感依旧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边等待着“胜利成果”的顺利归来;一边向肖恩滔滔不绝地讨论着,对于像约瑟夫这样唯利是图的线人应该以一些什么样的奖励,才能让他在尝到甜头后把这项工作安安稳稳地继续进行下去,以及…完事儿之后应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解决掉他。 可肖恩的眉间却稍显凝重,只是呆愣地望着前方,把白砂糖一勺接着一勺地准确放入手边的茶杯里,心思则完全没放在喀秋莎的话上。 一股子莫名的心慌和焦虑感,已经从昨晚一直伴随他到了现在。这通常是即将出现不祥的预兆时,他才会有的表现。 所以,肖恩需要用大量的糖来促进大脑分泌多巴胺,来辅助自己恢复正常思维,找出不祥的诱因。 “参照之前在‘乌鸦之眼’的预示里看到的镜头,不祥应该不是关于实验样品的事情吧。 到底是什么,才会让我心慌了如此之长的时间呢……” 然而,有些事情,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肖恩边思索着,边把手上还沉淀着未完全溶解的白砂糖的茶送到嘴边时,喀秋莎腰间的特别通讯器却不合时宜地“嘀嘀”响起。 让二人的心不约而同地悬了起来。 原来,由于末世的基础建设无法稳定维护,通讯信号是极不稳定的,身份芯片并不能时刻保持有效沟通。 为保证执行特别任务的小队能及时与总部沟通,以便调遣所需兵力,军方在其出行前会发放一支用原始信号波沟通的军用对讲机。 而此时,正在外面行动的,除了近十天前向公共建设总部运送“大鱼”建设材料的几个小分队,就是喀秋莎特意托酒保偷偷塞到约瑟夫手里那一个。 这两个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二人来说,都意味着不小的压力。 喀秋莎用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状态,并按下了通讯器的接通键后,便把红唇凑到通话口,诱惑依旧地说出了一个字:“喂?” 第32章 另一边的部署 “喀秋莎大校,是我!约瑟夫。” 但闻听筒另一头的家伙,为避免他人发觉而刻意把嗓音压得很低很低。应该是狭小空间内的回声加强了声音的清晰度,才让喀秋莎勉强能听清他的话。 “我这边儿…似乎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通知您。呵…呵呵…… 昨天,我们不幸遭遇了一伙拿着热武器的‘掠夺者’的突袭,当场就挂掉了一个人。因为当时的情况紧急,我们只能三三分为两组,分开行动。罗伊、薇薇安小姐和李二狗分在一组,我和其他人被分在了另外一组。 临行之前,罗伊说,最迟要在24小时之内,在指定地点集合的。可现在都过去28个小时了,他们也没回来,应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您看,能不能先支援点儿兵力接我回来……” “什么!?” 喀秋莎听闻,立刻把另一只手里的茶杯“当”的一声怒摔在了桌子上。即使溅出的茶水落在了她一直十分注重的军服上,也毫不在意。 她的眉宇少有地凝结在了一起,如狐狸般妖媚的眼瞳里也多了一丝愠怒。 思索片刻,她把通讯器开着免提放在了桌子上。言语虽然依旧魅劲儿十足,语气却冷得像冰一样对约瑟夫道:“哎呀呀,我的约瑟夫。 你还记得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吗?如果你连我吩咐给你的目标人物都跟丢了,我还要你这个废物有什么意义呢?” “可…可是!是罗伊他分……” “别跟我‘可是’了,我的约瑟夫。 现在,你存在的价值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薇薇安安全、完整地带回到b区来。 否则,单凭着你这么个废物,完全没有必要再浪费一批我们如此稀缺的兵力! 记住!我要的是活生生的、健全的薇薇安!希望你下一次联络我的时候,能是在找到他们之后!” “别啊…喀秋莎大校,我……” 随即,喀秋莎也懒得再在约瑟夫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不等他说完就毫不客气地关闭了通讯器。 她有些无奈地扶着自己因愤怒而一股一股胀痛的额头,带着一丝埋怨对肖恩道:“难道,真是我高估他了? 没想到这次,我们居然会因‘乌鸦的预示’而大意了。” “原来,这就是我莫名心慌的原因……过于依赖预示技能果然会对我们的战略判断产生一定影响。” 想着,肖恩端起那杯被放了半杯砂糖的红茶,小小地抿了一口,又斟酌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没有关系。我们还有一次机会! 既然预示画面里有着约瑟夫持枪威胁薇薇安的镜头,就说明他们再见一面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只是事情的过程和我们预期的不太一样而已。 不过,如果按你的安排部署,让在他发现那个薇薇安的踪迹之后再和我们联络,由于距离和位置的不确定,时间上也许会出现不够用的可能性。 必要的时候,除了适当地打几个巴掌立威之外,还是要给约瑟夫几个甜枣,让他收收心的。 既然罗伊已经在预示中死掉,就说明他已然成为了一颗废棋。那么就以他手中掌管的酒吧为诱饵,让约瑟夫在发现薇薇安踪迹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派兵出击之后,再借机把薇薇安那个实验样本收回来应该更为稳妥才对。” 喀秋莎闻言,首肯了他的话。 不过,她那狐媚子的眼睛又狡猾地转了一圈儿之后,便把手做成刀状,轻轻在脖子上一比划,“那罗伊的繁殖产物和丽莎,我们要找机会做掉吗?” 肖恩又喝了一口甜得有些齁嗓子的红茶,回答道:“如果我们苦心资助的实验药剂真的已经研发成功,那么二代变异者的基因融合极限可能也将不再局限在‘5’这个数字上。 而罗伊的这个繁殖产物,倒是正好成为了目前为止最适合进行验证的新实验样本,不是吗? 先留着吧。 也许等薇薇安回来了,用她身上的提取物辅助合成的这个更加强劲的新一代变异战士,反而可以成为帮助我们获得登上‘大鱼’资格的另一种保障!你说呢?” “是,肖恩·少将。” 肖恩的安排,让喀秋莎的眼前突然一亮,嘴角也忍不住翘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只见,她缓缓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一个身材娇弱的姑娘走进屋子,对二人深深鞠过一躬后,唯唯诺诺道:“请问主人有何吩咐?” “把桌子上的茶水收拾干净,另换一份新鲜的糕点进来!” “是。” ……………… 就在喀秋莎无情地关闭了通讯器的时候,约瑟夫正偷猫在一间阴暗、狭窄并臭气熏天的洗手间里。 从他们三人突破重重险阻逃到罗伊指定的废弃居民区,再到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拿着通讯器联系到了喀秋莎,约瑟夫还真可谓是历尽艰辛。 可没想到,自己这灵敏异常的狗鼻子忍着臭气熏天的氨气,换来的却是这种冷嘲热讽。让本就小肚鸡肠的约瑟夫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但由于正守护着汤姆进行二次进化的阿米尔也就与他一门之隔,纵使他此刻再气愤,也只能把火往肚子里咽。 现在,他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说服阿米尔和另外一个不知能否进化成功的活宝,一起回到刚刚逃离的最危险的地方,去寻找罗伊和薇薇安的下落。 约瑟夫一如既往地用舌头在自己的鼻环上来回舔舐着。浓浓的金属味就像女人的身体一样刺激着味蕾,让他在欲望的驱使下能尽快想出一条最有利于自己的解决方式。 “那个骚娘们儿从头到尾都在强调把薇薇安带回去的事儿,却决然不提罗伊。 难道…薇薇安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人? 看样子在找到她之后,我得搞清军方到底图的是她的什么。这很有可能成为我今后增加报酬的谈判筹码呢。嘿嘿嘿……” 突然,外头响起的窸窸窣窣的金属碰撞声打断了约瑟夫的意淫。他立刻收回了脸上的笑,装成一副刚方便完的样子走出了洗手间。 只见,此刻虽然是下午,房间却因被木板遮住了光源而显得十分阴暗;木板的缝隙中,还会不时地透过摇晃的光影,应该就是在屋外活动的变异生物和丧尸了吧。 阿米尔正在收拾绑在汤姆身上的铁链,而刚刚进化成功的汤姆也一脸兴奋地叨叨着“自己果然是天才”这类不要脸的蠢话。 约瑟夫见状,舌头又一次从鼻环上一舔而过,对阿米尔道:“罗伊他们已经迟到4个多小时了,估计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们…要不要回去打探一下?” 第33章 移植前的重重险阻 阿米尔闻言,自然是小有吃惊。毕竟,曾经的团队已经合作多年,约瑟夫这只狗仔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的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他暂时还没搞明白约瑟夫“大发慈悲”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以目前这状况,他们三个若想要单凭着协作战力和所剩不多的物资,就披巾斩棘地徒步走回距离将近200公里的b区管辖区显然是很不现实的。 正好现在的位置,距离他们五人小队为逃离b区而一直在偷偷筹备的驻扎地大约只有20多公里,不算太远。想必罗伊把集合目的地特意安排在这儿,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现在,无论罗伊有没有出事,先到驻扎地里好好补充一下资源,再想办法用信号增强设备和罗伊或者b区军方取得联系,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即使这会把他们筹备了5年的“逃跑计划”暴露在两个陌生人面前,但如果命都没了,这几年来的努力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想到这里,阿米尔面对着不知在搞着什么小九九的约瑟夫,还是选择开口道:“去寻找罗伊之前,我们先去充实一下物资吧。 这里有个秘密驻扎点,最多也就4、5个小时的路程……” ……………… 镜头再次回到c区。 经过十几分钟的唇枪舌剑,羽薇和屌爷之间的battle,胜负已然分晓。 只见,隔离间里满地都是从空间精灵里拿出来的压缩饼干和纯净水,羽薇则坐在一个装着药剂的玻璃罐子上,一脸坏笑地看着仿佛自带《一剪梅》bgm,正跪在地上绝望地冲天吼着“不!!”的屌爷。 嗯,戏精指数很高。 “怎么会这样……我堂堂一个天才,为什么连这种空间原理都无法解释……到底是特斯拉的空间瞬移,还是虫洞?或者是……” 看着像精神失常了一样喃喃自语的屌爷,羽薇礼貌地敲了敲玻璃罐子引起他的注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开口道:“行了,天才。 也许科学理论上你比我懂得多那么一点儿,但在利用优势上你输得可真是有点儿惨呢! 这个末世里的时事你回答得勉强还像点儿样子,关于那个老头子你可是基本没帮上忙的。 看样子,‘屌丝’这个称呼似乎要比‘屌爷’更加适合你哦。 怎么样,先兑现承诺,帮我移植一双有血有肉的双腿,对你这个生物化学天才来说,不算难吧?” “移植…倒是不难,就是…像上级请示有点儿难度。”回过神儿来的屌爷一边面带囧像地憋着话,一边偷偷把目光移向翔子,犹豫道:“那个羽翔队长,要不你跟我走一趟,帮我跟上边儿求求情呗?” “我?” “是啊,毕竟是你把人带回来的。我打赌输了,你也有一部分责任的嘛!” “艹……你这他妈的是让我帮你背锅吧!” “哎呀,好兄弟,讲义气嘛!像你战力这么牛x的人,上边儿应该也不会怪罪的!就帮你兄弟我挨一棒子嘛!拜托拜托~”说着,屌爷就像纤夫一样费力地拉着翔子的胳膊,把他向屋外拖去。 其实,凭着翔子的实力,这种小挫个子应该是丝毫拉不动他的。但是为了羽薇,他在游戏里受点儿小委屈貌似也不算什么,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屌爷走了。 2个小时后…… 等得百无聊赖的羽薇才隐隐听见门外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只不过这错乱纷杂的脚步声显示,走过来的应该不止两人。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走进来的是四、五个和翔子一样身着迷彩装的人,跟在他们后面的翔子和屌爷面色却并不好看。 其中一个似乎职位比翔子要高上一级的长官,用他的身份芯片打开了关着羽薇的隔离间,并一脸正色道:“你好,薇薇安小姐。 先生需要在和你谈过之后,才能考虑是否能满足你的请求。 为避免在谈判过程中发生冲突,请你配合我们。” 说完,他拿出了一副专门针对变异者的电击枷锁,向羽薇走去。 “等一下!我明明请示好了,可以不对她进行行动限制的!” 翔子见状,想要上前拦下这位长官,但却被其他人用电击枪瞄准的动作阻止了。 那位长官的语气严肃依旧,道:“我知道,但先生是g病毒抗体研究中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科学家,我必须对他负责。 如果你执意要把这份不确定危险因素带到先生身边,我有权怀疑你和她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 翔子刚想开口,却被羽薇挥手制止了。 【羽薇:没事啦,老哥。在这个变了味儿的童话里,我们又没有兄妹关系,过于亲近很容易引起怀疑的,别惹那个麻烦了。况且,游戏而已嘛!才委屈这么一小会儿不算什么的。】 说完,她冲翔子笑了笑,便主动把双手送到了长官身前。 “谢谢你的配合。” 还好,长官允许了翔子作为羽薇的双腿,抱她走到先生房间的请求,让她不至于忍受比众人矮上那么一截的压迫感。 羽薇被翔子像抱小孩子一样宠在怀里,嗅着他身上带着淡淡火药味儿的雄性气息,感受着他那温热的胸膛,仿佛体味到了许久未见的安全感。 她不记得翔子曾在什么时候这样抱过自己,却就是有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也许…是在我失去记忆之前的感觉吧……” 终于,几人的脚步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 长官敲了三声房门,十分恭敬道:“先生,您要的人我带来了。” 可回答他的却是僵硬的电子音:“嗯,进来吧。” 羽薇随着翔子推开门进入了房间。可出乎她预料的是,先生所住的不是她所想象的,和格林一样威严的办公间,反而更像是一间病房。 只见,一位虚弱的老者正戴着呼吸机等各种医疗监测设备躺在病床上。而帮助他发声的也是由大脑直接连接到外部电脑设备上的一根根插管,就像现实世界中的羽薇一样。 这时,就连有点儿中二的屌爷都收起了性子,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帮老者把病床调成了躺卧状,并介绍道:“薇薇安,这就是我的导师,袁教授。 他可能知道你要调查的那个老头子到底是谁,但是……” “哎~,先别说这些。”病床上的袁教授打断了屌爷的话,并对长官道:“小刘,把这位姑娘的枷锁卸掉吧,答应人家的,就要做到。” “可是……” “嗯?” “……是,先生。” 袁教授面容和善地看着刚刚卸下枷锁的羽薇,虚弱地拍了拍床,适宜她来到自己的身边,然后道:“姑娘,你的灵魂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吧? 我可以把自己所知的关于这个末世的所有故事都告诉你,包括:那个神秘老人,和你这幅身体上的秘密;也可以帮你实现移植双腿的请求。 只不过条件是……你必须在接受腿部移植手术的同时切除子宫,如何?” 第34章 末世界的法则(下) “谢谢您能在任由自己摆布的条件下,仍旧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但是…很抱歉,在得知具体原因之前,我不能给您任何承诺。” 羽薇脸上波澜不惊地望着病床上的袁教授,心里却全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无缘无故就要把主人公的子宫给切了?!我要是直接同意,任务满意度估计都要减到吐鲁番盆地去了好吧? “呵!~也罢。那就等我把故事讲完之后,再由你自己来定夺吧。 一切还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 你也知道,地球资源几乎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所以,各国元首早就密谋起了所谓的‘星际移民计划’。 也就是要求参与国尽量贡献出自己的人力、技术、物料等资源,试图铸造一个可承载20余万精英,以及足以供他们循环使用数百年物资的太空飞船,去宇宙中寻找另一个可以类似地球的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让人类种群得以延续下去。 而这个即将在星辰大海里遨游的太空飞船便被称为——‘大鱼’。” “袁老师,虽然早有耳闻,但我还是以为他们会像《圣经》里说的那样,把每种动物都带上一对儿,再取个类似于‘诺亚方舟’这样的名字呢。大鱼,听起来也未免太俗气了些。” 屌爷听闻,皱眉扶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那是因为……” “因为‘诺亚方舟’的故事背景仅相当于地球的重新启动,环境没有发生多少巨大改变,原生物种还有可能重新适应新生的环境。 而太空飞船如果真的能找到适宜生活的新行星,人类则会变成相对于它的外来入侵物种,自己能不能被原住居民接纳都难说,就更别提其他生物物种了。” 羽薇用关爱书呆子的眼神看着屌爷,代替袁教授回答道。 “的确是这个道理,”袁教授虚弱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但也正因如此,计划里衍生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派系。 一个是以科技国为首的激进派,尝试先用强劲的武力在新星球立威,直接掠夺可利用资源; 一个是茶瓷国为首的保守派,提倡以借住者的身份安静地安营扎寨,与原住生物和平共处。” “哦~,所以…g病毒与其说是科技国研究用来帮人类适应地球,倒不如说是为让精英能够快速适应新的星球才研发出来的东西?” “嗯,不错。 可是全球人口数量已经达到了将近110亿的峰值。即使登上飞船的20余万人是精英中的精英,能登船的人口比例也不足总人口数的十万分之二。 于是,恰巧在2212年的12月21日——传说中的世界末日,科技国正在研究的g病毒,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爆炸而发生了严重的泄露,立刻使全球陷入了变异生物危机。 虽然,部分人类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进化出了能够抵抗g病毒吞噬意志的能力,并发挥g病毒的基因融合性,将其它生物特有的基因片段成功地穿插到人类的基因链里,生成了更高级的人类进化体。 但物种的跨越也造成了繁殖的局限性,直接导致二代变异者的父体和母体生物感染源的总和不能超过5种。 否则,将会因为基因变动太大而失去人类特有的感情和理性,将g病毒吞噬属性发挥到极致,出现直接吞噬母体的现象,并变成极难驯服的冷血进化体或直接变成十分难对付的高级丧尸。 所以,为保证幸存下来的两种人类能够和谐稳定的繁衍下去,人们也因为派别和地理位置的不同,主要集中在了三块区域。 a区,以科技国为首,位于曾经的世界最高建筑迪拜塔。严格实行上贵下贱的等级制度,按照人种、财力、能力等因素为入住者划分等级、分配楼层。 并将激进派思想转化为‘能者入鱼’的原则,即以变异者精英为入选‘大鱼’的主要群体,作为侵略者开发新入住的行星。 而我们c区,是利用茶瓷国沿海及山脉的地形优势搭建堡垒,来阻挡变异生物及丧尸的入侵。主要按照是否感染、感染源类别、作战能力等因素对生活区域进行平面分区。更崇尚‘人者入鱼’,即以未感染者精英为入选‘大鱼’的主要群体,作为借住者和原住生物和平共处,着重延续人类的种群; b区,则是以前苏联试图打通地球的钻井为中心,分为地下、地上两大块区域。夹在a区和c区中间,把二者的特点相糅合,等级及分区较为混乱,两种‘大鱼’观也随着两区的势力变化摇摆不定。” “原来如此。”羽薇若有所思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但又随即继续问道:“那我这副身体上的秘密是什么?这一切和我要打听的老头子有什么关系吗?” “呵呵,不用着急,且听我慢慢说完。 我们c区虽然依旧坚持保守派思想,但也想利用这次g病毒爆发所导致的人口骤减,延长大部分人在地球上的生活年限,便偷偷研究起g病毒的抗体来。 由于g病毒的作用原理是将人类基因与其他物种相融合,我们就将蝙蝠强大的基因修复功能融入其中,生成了初代抗体。使它不断基因融合的同时,进行无限修复。 我想,正在你体内运作的应该就是初代抗体。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何你的生物感染源除了本有的猫、后感染的变色龙和科摩多蜥蜴,以及后移植的双臂上所带有的猎豹之外,还会有一个蝙蝠了。 但这种初代抗体也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那就是——它融合和修复的同时进行,在理论上是没有极限的。 如果再联系上二代变异者的感染源超过5个便会失智的演化规律。这种初代抗体非但不适合人类的长久发展,从某种程度上反倒更像是为a区所用的侵略者进化药剂。 所以,我们刚刚研制出来,便被立即秘密销毁了。” 听到这里,羽薇的眉宇不禁皱了起来。“难道说,在b区秘密研制药物,并用我来做实验的人,曾经是你们团队里的人?” “呵呵,包括,但不限于此。”说到这里,袁教授那慈祥的脸上终于现出了带着恨的狰狞,“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因为一场爆炸,和十年前发生在科技国科研所里的那场相差无几的‘意外’爆炸!” 第35章 接下来的计划 “你要找的那个人,人称t博士,曾是我在外留学时期的同学。 毕业后,他留在了科技国研发g病毒的那个科研组里工作。直到病毒爆发他才跑来投奔我,并想要参与到抗体研究的项目中来。 我看在他既是我的同学,又研究过g病毒的份儿上,觉得他应该会对抗体的研发提供不小的帮助,就毫无戒心地把他纳进了科研所,没想到引来的却是一个炸药桶! 2221年末,初代抗体研制成功。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也算是开了个好头。于是,项目组还是在所里开了个庆功派对,为以后进一步研究的成功建立信心。 还记得那天,在酒后方便完往派对厅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他行色匆匆地从实验室里跑了出来。 我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再探讨一下对下一步研究的思路和想法。却不想,他在和我撞了个满怀之后,连个道歉都没有,就急急忙忙地顺着走廊跑没了影。 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他对初代抗体的销毁难免会有一些不满,便没有在乎他的异常,就向派对厅走去,打算和其他同事一起好好庆祝一下。 可没想到随之而来的,却是“轰”的一声巨响——实验室里骤然蹿出火苗,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强劲的气流直接把我推到近十米远的墙壁拐点,导致了由脊椎断裂造成的高位截瘫;科研小组的其他成员,则被瞬间吞噬在火海里,无人生还;而所有关于初代抗体的档案资料,也在那之后全部消失再火海里了。 后来,c区的相关部门对事故原因展开了调查,发现是实验室里是因为化学药剂发生了泄露,导致的火灾和爆炸;而依据我的供述查看监控后,发现t博士带着一包东西搭乘一辆装载物资的集装箱式货车离开了c区,之后便和货车一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再也没有过任何消息。” 听到这里,羽薇骨碌碌地转着眼球回想起了自己在地下城b13区看到的那个掩藏在废铁堆里的“小居室”,立刻追问袁教授道:“请问是40尺柜的集装箱吗?” “嗯,应该是的。 而且据我所知,那场导致g病毒泄露的爆炸,也恰好发生在t博士因病在家的休养期间,而且科研组除他之外也是无一人在爆炸中生还。 至于这两场爆炸到底是双重巧合,还是他的另有所图,我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请问你的下一步想法是什么,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了吗?” 袁教授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倾诉。他十分少有地用炯炯的目光看着身旁仿佛正考虑着什么的这位姑娘。 她不仅在处理问题上波澜不惊,对待“星际移民计划”的看法也十分特别,再加上身体里像小说一样的穿越者身份,让袁教授不禁对羽薇产生了些许钦佩。 可是,羽薇并没有看到袁教授的目光,她只是皱眉并不时地咬着手指,没有说话。 而翔子和屌爷也用带着些许不明觉厉的眼神看着病床上的两位“大神”不敢随意发言,以免把自己显得太low。 过了好久,羽薇才十分敬重对袁教授道:“我接受您的条件。 虽然按理说,地球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也不会控制这副身体到她有下一代的时候。 但为避免今后衍生出的‘新型人类’将这里的环境的进一步复杂化…如果我是您,应该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吧。 更何况,您在完全可以强制摘除子宫的条件下,不仅征求了我的意见,还补充了很多我无法从b区那里获得的信息,我也不算亏。 不过,我还有一系列更加严峻的消息要通知您,您要做好准备。” 说完,羽薇便把自己这半个月来从b区那里获得的关于b区军方的小动作,以及t博士已被a区关押的消息等,都说了出来。 而袁教授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得知她同意绝育的欣慰,慢慢变成了忧心忡忡的担忧。 现在,“大鱼”完工在即,一旦a区把初代抗体扩散并利用了起来。不仅“大鱼”所登陆的新行星会遭遇一场灾难,就连地球也有可能因为a、b两区结盟使用这种“生化武器”而又一次陷入战争,加速自身的灭亡。 “如果,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需要有人混入a区,搞清楚这个t博士到底有没有把初代抗体的相关资料交给他们,而他们已经将这个初代抗体研究到了什么地步,以及a区已经培养了多少像我这样的‘无限复制人’。 可是,以a、c两区截然相反的思想派别,我们若想靠正常交流,获取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很难。 不过,也许我可以成为解决这个困境的关键。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既然b区军方在刻意培养我的同时又不止派了一个人在暗中监视,那么有人为了自己的私心,企图和t博士一样向a区邀功的概率应该比他们官方行为的高出很多。 所以,我可以在双腿完成移植后,和罗伊一起回到b区,再借由他们的手把我送到a区。 以这样的方式进入a区,不仅可以更加高效地达到目的,也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如果您不放心,可以以‘技术交流’为名头,派几个像屌爷这样的技术型人才,再以保护其人身安全为由配上羽翔率领的作战小队。 这样,也算是一种双重保障了吧。您说呢?” 袁教授斟酌片刻,点头道:“从目前来看,也只有这种办法更为高效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很简单。 第一,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找到t博士;这个第二嘛,就是你们保守派的思想和激进派比起来,和我更合拍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了,袁老。您怎么知道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的呢?” 袁教授听闻,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慈祥的笑,“呵呵,我曾研究过二十一世纪初期的网络文学作品。 那个时候的主人公,可是十分嗜好穿梭到平行世界里来呢…… 而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支配一个什么都能装下的隐秘空间。” 第36章 身体上的改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从哪里给羽薇这个自带隐身技能的敏攻系变异者弄来一双合适的腿。 c区最近并没有逝去的变异者,而想要过于恪守“人道”原则的袁教授,同意他们把某个新鲜活人的双腿强制性地“贡献”出来,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病房就这样,一时间陷入了僵持并带着些许尴尬的境地。 过了好久,一直持着观望态度的屌爷才在翔子不断用胳膊肘儿碰着肋巴骨的提醒,外加眼神的威慑下,不情不愿地举起了手。 “哎呀,行了,别碰了,疼!知道啦!我这里有资源还不行嘛!” “哦?” 羽薇和袁教授闻言,一齐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 屌爷不爽地揉着被撞疼的肋骨,“嘶哈”撇着嘴道:“为了进一步研发新病毒抗体,我昨天特意托羽翔队长从战场上收集来了一个实验样品。 但可能是因为他吸纳了蟑螂的基因,尽管被抹掉了半边儿脖子,但目前还是没有死绝……” “你是说蛙跳人?!” 羽薇突然间炽热起来的目光,让屌爷的身上都不禁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点头道:“可能…是吧”。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寻思,我这不还没研究完呢嘛……” “我特么……” “哎呀!疼!” 见坐在病床上的羽薇气得险些跳起脚来,翔子便毫不客气地行使起自己作为哥哥的职责,顺手就赏了屌爷一个结结实实的脑瓜崩儿。 (五分钟后……) “呶,就是这里咯! 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屌爷揉着头上鼓起的大包,眼泪巴巴地领着怀抱着羽薇的翔子来到了一间生物实验室门口。 不过,兄妹二人完全不care他满是委屈的小声嘟囔,直接淡定走进了房间。 只见,房间的玻璃罐子里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生物标本及身体组织样本,而蛙跳人也被特制的枷锁束缚在一个装着黄绿色溶液的大罐子里。 他的脖颈因为部分缺失而歪到了一个令人不适的诡异角度,不仅带着血丝的眼睛无神地望着棚顶,就连长长的舌头也耷拉在了口腔之外。只有不时从呼吸机里呼出的气泡和滴滴作响的心率仪能说明,他还活着。 “蟑螂基因已经把他的中枢神经下移到了胸腔,尽管失血过多让他暂时失去了意识,但以现在大脑仍旧没有被g病毒吞噬的情况来看,以后恢复意识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不敢相信……怪不得他能在没有任何物质补给的世界,靠掠夺活过这么多年。” 看着眼前的奇迹,羽薇不由自主地轻声惊叹道。 要知道,蛙跳人尽管全身骨瘦如柴,可大腿上的肌肉却是十分发达的。如果能把他的腿连带“打不死的小强”基因都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么她不仅移动速度会上升一个台阶,存活几率应该也会大幅增加。 不得不说,尽管初代抗体无法使种族长久稳定地持续延续下去,但这种像bug一样的基因改造加持,也真不愧它专属于主人公的金手指称号。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呢!t博士已经被a区逮捕20多天了。 如果a区真的使用并扩散了这种初代抗体技术,那么以后很有可能满大街都会是像我这样开了金手指的家伙! 小屌丝,别磨叽了,抓紧时间吧。” “emmm……也是。那我准备一下。” ……………… 而正当羽薇在《童话世界》里,为自己的人偶之身寻找着适合双腿的同时,dr.t也在翔子房间的卫生间里,不知在她现实世界的身体上动着什么手脚。 他正全神贯注地把最后一个金属小零件刺入羽薇体内。一滴滴微小的汗珠已在重力的作用下,汇聚成流,从面庞滑落到了地上。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开门声。 只见,欧所长的女儿·欧莎在刷卡打开翔子房间的大门后,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张望,寻找着自己仰慕已久的科学天才。 可是,屋子里因没开灯而显得十分昏暗,翔子此时也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卧室里“睡觉”,只有虚掩着的卫生间从门缝散发着微弱的光。 “t先生,我是欧莎。请问您在卫生间里吗?”欧莎一边小声询问,一边试探性地向卫生间走去。 “请稍等,欧莎小姐。我这就出来。” “啊,好的!”欧莎有些惊喜地回答道。 她抿着嘴,心里小鹿乱撞地止步于翔子的卧室门口,捧在她胸前的报告册也差点儿因为手心冒出的汗滑到了地上。 终于,在一阵马桶的冲水声后,dr.t推着昏睡中的羽薇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只是他的额角还残留着细细的汗珠,似乎刚做了什么十分费体力的事情,双手也尽量遮蔽在轮椅后面,避免外露。 “t先生,您这是又在它身上加什么项目吗?我感觉,您对这个实验样品似乎格外费心呢。”说着,欧莎煞有介事地向卫生间里张望着。 “高看我了,欧莎小姐。里面的场景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说来惭愧,我设计的这款全功能座椅,还有一个不健全的地方,就没办法自动处理排泄物。所以……” “啊?是…是这样啊!呵…呵呵……”见自己的马屁没拍对地方,欧莎立刻把目光收了回来,并手足无措地硬挤出了几声尬笑。 “不过,欧莎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对…对了!是父亲。父亲说想要您到他办公室里谈些事情。 身份卡显示,这里是您最后一个刷过的地方,我便过来找您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还等什么呢,不如一起走吧。” dr.t嘴角那一抹满是柔情的微笑,让欧莎的身体里“呼”地一下腾起了一团火。 她仿佛都能看到自己的脸红得像富士苹果一样的囧相了。 于是,便立刻转过身,匆匆逃到了屋外。 “啊,好…好的!我去外面等你。” 见欧莎慌忙转身离开,dr.t终于把自己翘得恰到好处的嘴角,在轻轻舒过一口气后,重新捋回了一抹直线。 他把手上沾着血迹的胶皮手套反面摘下,并放到了衣兜里,才快步追上欧莎向她父亲欧所长的办公室走去。 当,当,当。 “父亲,t先生我帮你找来了呢。” 轻轻敲过三声门后,欧莎借着把碎发挽到耳边的间隙,偷偷瞟了一眼身旁帅气的dr.t。 “嗯,进来吧。” 随着一声应允,dr.t随她一起进入了欧所长的办公室。 只见,欧莎像一只小猫一样,快步跑到欧所长的身旁,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 而那个用和蔼的微笑回应着女儿撒娇的欧所长,长得居然和羽薇在游戏看到的袁教授一模一样。 第37章 隐匿起来的硝烟 “好了,莎莎。 我要和t单独谈一些关于项目上的事,你先回避一下吧。” 欧莎一听,立刻略有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她一边晃悠着欧所长的胳膊,一边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埋怨道:“哎呀,不要嘛,父亲。 什么样的事情,还需要我来回避呀?~” “乖,听话。” “可是……” “嗯?” 欧所长就连立威的质问声,都和袁教授一模一样。 欧莎见自己的撒娇丝毫起不到作用,便只能扫兴地回应一声,“…是,父亲”后,一边偷瞄着dr.t,一边不情不愿地向屋外走去。 欧所长挂着满是宠溺的微笑望着欧莎,直到她顺手带上了房门,才把视线重新移回到dr.t身上。 他用手示意了一下办公桌前的座椅,和方才一样面带笑容地说了声“坐”,便转身到身后咖啡机前摆弄起了早就煮好了的咖啡。 可看着欧所长的背影,dr.t却不禁微微扬起了眉,嘴角也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呵,有意思。难道是我不小心暴露了什么?那我…应该给自己立一个什么样的人设来应对他呢? 待欧所长转过身子,只见dr.t已经若无其事正坐在了办公桌前。 可是,欧所长并没有询问dr.t想要的口味,就直接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纯黑咖啡推到了他身前,且别有一番意味地开口道:“呵呵,知道我为什么更喜欢喝美式咖啡吗? 因为只有这种最为纯净的烹煮方式,才能让我真正感受到咖啡豆本有的酸苦和香醇,而不是用牛奶和砂糖进行过掩饰或加工的味道。 你觉得呢?” 而dr.t只是淡定自若地提起咖啡杯,深深闻过一番之后,便放下了杯子,一样暗有所指地回答道:“嗯,产自牙买加的正宗蓝山咖啡豆。水果味和酸味更重,几乎没有苦味。 可是…很不幸,所长先生。 我这人还真喝不来蓝山咖啡豆的酸味儿,反而更喜欢用新鲜牛乳中的脂肪来掩盖掉它不符合我口味的部分。 可能是我刚来不久,还没有搞懂科研所这边的职场规则。但如果您有什么想说的话,我还是希望您能像自己喜欢的美式咖啡一样,没有渲染地把话说得直接一点儿。” 听闻dr.t的回答,欧所长神情明显一愣,“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挺敏感。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随便和你聊聊工作上的事而已。” “哦,是这样啊!那就抱歉了,所长先生。” “没关系,由文化差异所产生的误会而已,很正常。 不过…我的确从老组长那儿听来了些,关于你提前谋划起夺取未来组长职务的消息?” “原来您是想问这件事儿啊。” 说着,dr.t无奈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我才刚来您这儿一个多月的时间,哪儿有这个资历啊? 我只是单纯地对他把全组成员的研究成果随意剽窃到自己头上,且净做些不切实际的计划的行为看不顺眼,想借机教训他一番罢了。 况且…正如我应聘时向您描述的那样。我只是想找个可以无视‘伦理道德’的限制,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我对科学的探究热情的地方。 ‘用在游戏中进行心理暗示的方式,让失去生存欲望的实验样本在短期内快速恢复体内细胞的活性’,已经成为了对于我来说,意义十分重大的科学突破。 我可不想让他这种人,再毁了由我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艺术品。” 说到这里,dr.t的语气明显透着一丝轻蔑,眉毛也不禁扬得老高,那股子瞧不起的劲儿甚至比内讧时还要明显。 “哦,原来是这样啊。”欧所长小抿了一口咖啡,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谁更适合新组长这个职位呢?” “老罗。” “哦?为什么是他?” “因为凭着他心理学专业的资历,若想要搞定一组人的心思,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只是组里主要研究生物化学,老组长又不待见他,才让他没有发挥出自己作用的信心而已。 我相信,如果您愿意在他的事业低迷期狠狠地推上他一把的话,他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帮您把组里人的心收得服服帖帖的呢。” dr.t本想来一口咖啡,却还是因为它纯黑的颜色把杯子放了下去。这次,倒是欧所长主动帮他拿来了一小杯牛奶搀在了咖啡里。 “谢谢。” “呵呵,想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你推上去的居然会是另外一个毫不起眼的人。 不过,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一下的。” dr.t终于在喝了一大口加了牛奶的咖啡后,十分满足地呼了一口气,“我说过的,所长先生。 我更注重对于科学的探索,反而对职场上那一套没什么兴趣。 况且,我对游戏开发思想的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和老罗的交流。如果由他担任了新组长,相信对我在游戏项目的研发和改进上也会起到不小的作用的。” “嗯……”欧所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问道:“那…你们两个在会上所说的,关于游戏普及和推广的事情,真的实施不起来吗?” “这…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所长先生。毕竟,我只对编程和生物化学比较了解,心理方面的改进还需要由与它相关的专业人士,来发表自己的见解才行呢。”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所长先生。” dr.t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一杯咖啡,并在绅士地俯身示意过后,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欧所长又一次转身操作了几下咖啡机,从水壶后面拿出了一个只有巴掌大的视频通讯器。 “你对他的表现,怎么看?” “还不太好说,欧。” 通讯器的屏幕上依旧是那个跳动着的音频符号。只是这次,他的声音没有经过处理,可以清晰的听出是一个略带着些公鸭嗓的中老年男性。 “不过,他对科学的疯狂倒是颇有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把这款游戏发展成杀人无无形的工具目前还只是我的一个设想。需要经过证实可行之后,再考虑有没有必要继续投资扩大规模。 你先在申请名单里找一个相对没什么背景的家伙作为实验品,再把老罗派到他身边进行定向暗示。 等有结果了之后,再找t来面谈大规模改进游戏的事情也不迟。” “呵呵,敬听您的吩咐。” 欧所长煞有介事地对通讯器微微俯身的恭敬道。与此同时,通讯器的另一边也传来了带着些许暴戾的狞笑。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离房间不远的监控死角处,一个借着听诊器悄悄打探里面动静的身影,此时的嘴角也弯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第38章 光是求个腿怎么就这么难(上) 此时,dr.t已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淡定地坐在了电脑桌前。 他的手指虽如往常一样,像弹奏着钢琴曲一般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却丝毫没有影响大脑思考另外一套和编程毫不相干的事情。 原来,他早就从欧所长前后的笑容差异,看出了些许端倪。 从一开始他看向欧莎时,弯得像月牙一样的眼睛,以及眼睛周围皱起的鱼尾纹; 再到欧莎离开后,鱼尾纹的迅速抹平,和将眉眼与弯起的嘴角分离后,从眉宇间透出的那份狡猾。 对于能用脸上的42块表情肌做出任何自己想要的表情,并将其收放自如的dr.t来说,自认为老谋深算的欧所长反而更像是一个初入演艺江湖的小龙套。 再加上,欧所长摆弄咖啡机时,他透过盛装着咖啡的玻璃器皿隐隐看到的一道变了形的音频线…… 一场利用半真半假的话语,来达到自己特别目的的职场戏剧本,便瞬间在其脑海中成形了。 “老罗啊老罗,想要在这样一个只能跟着资金的走向进行暗箱操作的科研所里工作,即使你不想涉入过多,也早就完全由不得自己了。 更不幸的是,现在你不仅要从我这儿学会植入装置,还会慢慢变成一个越陷越深的工具人,成为帮我完成计划中的一部分。 否则,便会和其他犯了错误的家伙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悄然无息的消失呢。 呵呵呵呵……” 如是想着,dr.t那映射着正飞速键入字母的电脑屏幕的眼镜片上,突然闪过了一道狡黠的光。 他在重重地敲下代表着新增程序输入完毕的回车键后,嘴角都因为抑制不住的兴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了起来。 “我为了你可费了不少脑筋呢,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毕竟,你是独属于我一人的艺术品呢,羽薇……” ……………… 当镜头再次回到《童话世界》——人偶末世奇遇记,羽薇和蛙跳人已经插着各种医疗器械,同时躺在了正由4个医务人员进行着手术的手术室里。 此时,蛙跳人身上唯一还算看得过去的肌肉腿已经移接到了羽薇的身体上。 他被截断的双腿已经包裹上了厚厚的纱布,而她取过子宫的微创刀口也到了最后的激光缝合阶段。 时间,伴随着一股莫名紧张的气氛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主刀的屌爷竖着大拇指,做出了“成功”手势,站在观察室里大气儿都不敢喘的翔子才终于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过于真实和紧张的环境氛围,已经让他几乎忘记了这只是模拟游戏中任务的一环而已。 翔子立刻套上无菌服,来到消毒间进行起了最后一次全身消毒。他需要把已被机械放入修复培养皿中的羽薇快速转移到专门的光照间里,以加快伤口的愈合,减轻术后症状。 可就在一切看似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时,“意外”却像早有安排一般,毫不意外地如约而至了。 刚刚由心电监测仪发出的两层此起彼伏的“滴滴”声,突然有一层莫名其妙地变得杂乱无章,并亮起了红色紧急信号灯。 屌爷最先上前查看在培养皿中睡得安详的羽薇,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就在他想回头查看另一个连着心电监测仪的家伙时,一声愤怒中带着无限绝望的嘶吼声霎时间灌入了他的耳膜。 随即,一条带着黏稠恶臭液体的舌头,一下子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根本喘不上气来。 听到异状,翔子还没等消毒液喷溅完毕就迅速飞奔进了手术室。 只见,蛙跳人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手术室里的4个人已经有3人倒在了血泊中,只剩下一个屌爷被他用舌头缠绕着脖颈,还在勉强挣扎着。 原来,当蛙跳人清醒后,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下半身居然跑到了曾差点儿杀掉自己的女人身上,便直接气到陷入了狂暴状态。 他用力地挣脱了束缚着自己的束带,先用消瘦得像白骨一样的爪子,分别从左右两边医务人员的腹部透背而出; 又仿佛失了智的丧尸一般,一口咬住了另一名试图压制住他的人的脖颈,并将上面的一块肉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现在,就连离他最远的屌爷,也被他像青蛙一样弹射出去的舌头勒得直翻白眼儿,慢慢被拖向了这个浑身都溅射着腥血的魔鬼。 翔子见状,一个健步跃上手术台,拿起搁在盘子里的手术刀就向黏腻的舌头划去。 蛙跳人怕自己本就所剩不多的武器再失一截,便没敢硬扛。 他一出溜收回舌头,又趁着干瘦的身形蹿到了手术台底下,直接与怕伤及羽薇而出手有所顾忌的翔子玩儿起了猫捉老鼠的戏码。 可没有眼力价的屌爷在脱离了舌头的束缚之后,却直接一边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一边踉踉跄跄地逃出了手术室,完全没有顾及到昏睡在培养皿中的羽薇。 渐渐地,蛙跳人腿上的纱布已经因为和地面的频繁摩擦而被浸成了血红色,就像画笔一样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记录着他生命最后时刻的猩红画卷。 手术室外隐隐传来的纷杂脚步声和满地的斑驳血迹,都让因过度缺血而有些迷糊的蛙跳人意识到,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是时日不多了。 他疲惫地喘着粗气,费力和翔子周旋之余,也不时把自己带着浓烈恨意的目光投向羽薇,且满脑子都在想着: “我没有投奔任何一个生活区。靠着杀人越货和一身技能,才好不容易活到了今天。 现在,却愣是被你这个本没有腿的娘们儿,给逼到了如今这个田地,成了一个废人?! 想要我的腿? 好!送给你!连带着我的命一起给你!而至于你有没有命拿,就要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如是想着,蛙跳人在用满是血丝的眼睛观察过一番手术室里的情况过后,便像回光返照了一样,做起了自己的最后一次挣扎。 他先是把一瓶医用酒精拿在了手里,再借着向培养皿投掷酒精瓶子的假动作引开了翔子的注意力后,又直接把酒精泼在了插着医疗器械的电插座上。 随即一朵因电器短路所激出来的火花,在酒精的作用下迅速在手术室里蔓延开来。 第39章 光是求个腿怎么就这么难(下) 医用酒精、急救药剂以及电子设备,随着骤然蹿起的蓝色火焰频频炸裂,瞬间让本就不太宽敞的手术室里布满了爆出来的玻璃碎片和呛得人喘不上气来的白烟。 翔子见状,抓起手术台上的纱布放入培养皿浸湿后就捂在了口鼻处,好过滤掉燎得他喉咙生疼的化学烟雾。 现在,培养皿中的修复液已经在烈焰的烘烤下慢慢升温,并逐渐开始有连成串小气泡蹿出液面。他必须快速找到能够带羽薇安全撤离这里的办法。否则,两人将在火焰炙烤的折磨中,走向gameover。 可就在越来越像魔鬼的蛙跳人满怀恨意地把手术室变成了人间炼狱的同时,羽薇却正在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经历着另外一番景象。 ……………… 吸入麻醉气体后不知昏迷了多久,逐渐恢复了意识的羽薇居然在朦胧中隐隐听到了由鸟语、虫鸣和偶尔掺杂进来的兽吼声所组成的别有一番意境的乐章。 “这种渗透着祥和与安逸的自然之声居然会出现在生灵涂炭的末世里?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越发强烈的好奇心让羽薇强忍着烈日强光的烧灼,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 而映入她眼帘的,也果然不是术后的病房里所应该有的苍白,而是专属于夏日深林的漫天碧翠。她甚至能隐隐感受到因植物的蒸腾作用而生出的憋闷和湿热。 “这…是哪里?翔子呢?” 羽薇不禁满是疑惑地看向刚刚完成移植的双腿,却发现自己就是一团有着独立意识的气体,根本就没有成形的肉身。 或者说,现在的她更像是动作类游戏里的剧情观摩者。只能用意识来操控自己的视角和方位,却不会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任何影响。 飞捕蝇虫的鸟儿甚至可以直接穿过她的身体,一口把藏树叶后面的蛾子衔在嘴里。 羽薇不知道这是否是她任务的一个小支线,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便索性“飞”到空中仔细观察起四周围的动静来。 这里似乎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除了连绵起伏、望不到头的山脉,和一座隐匿在山林中的欧式花园别墅,几乎见不得半点儿人烟。 依据羽薇现有的记忆,她没有去过除科研所以外的任何地方,却偏偏对这里有着一股子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而直觉似乎也在告诉她:你想要的答案就藏在这座别墅里。 忽然,一阵尖锐刺耳的呵责声瞬间就把她的意识拉进了别墅后身的花园里。 只见,这里种植并养殖了大量的食用蔬果和家畜。 一个穿着修女装,长相却尖酸刻薄的中年女人正持着皮鞭,趾高气昂地指使着数十个五六岁至十五六岁不等的孩子打理着农畜。 此时,尽管羽薇和他们近在咫尺,却完全听不清那个老修女在骂些什么,只能从不时她嘴里面飞出的吐沫星子看出些言语的刻薄。 而几个孩子不时投射到一个方向的畏惧中带着些许嫉妒和不甘的眼神,也让羽薇看到了一个和其他孩子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 她——银色的长发、湛蓝的眸子,正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连衣长裙坐在由紫花藤蔓编制的双人秋千上静静地翻阅着书。 尽管她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身上却处处透着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成熟,而正放在她膝上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似乎也更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这样的场景,让羽薇立刻就想起了翔子曾对她说的一句话——“我们来自通一个孤儿院”。 “这…这个女孩儿该不会就是…我吧?” 极度震惊之余,羽薇已经不由自主地向那个女孩儿“走”了过去。 毕竟,对于自己真实身份的急于探知,已经折磨她太久了。她必须要抓住这个虽不明原由却来之不易的机会,哪怕能找到那么一丁点儿得线索也好。 忽然,女孩儿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一般,一下子合上了手里的书,并把目光投向了羽薇这边。 “怎么?你…能看见我?” 然而,女孩儿并没有回答羽薇。片刻后,她才把眼睛眯得像弯月一样,露出了一抹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纯真笑容。 “不,她看见的应该不是我。真正的投笑对象应该…在我身后?” 可羽薇刚想转身,方才还在她脚下映出一宗人影的绿地却突然变成了一湾深不见底的水潭,直接让她脚下一空——“咚”的一声便坠了下去。 她费尽全身的力气在水中挣扎起来,试图重新浮出水面看看在身后造出了人影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不是翔子,却全然无功。 她就像在腿上绑了个铅块儿一样在水中快速下沉,只能伴着腾起的气泡,隐约看到一个人背着弓箭向女孩儿秀出自己打到的猎物。 渐渐地,水潭中的液体由清转浑、由蓝转黑,甚至慢慢转为肉粉色并带上了些许腥气。 而羽薇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全身赤果、刚刚成形的女婴,和身旁另一个体态明显要比她成熟的男婴共住在温暖的子宫里。 这种莫名其妙的场景变化,让刚刚抓住一丝方向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充满了问号的起点。 此刻,羽薇感觉自己与其说是在由梦而生的《童话世界》里,倒不如说是在更为纯粹的梦境之中。 它就像剔除了剧情限制,开始像意识流一样随心而走变得杂乱无章起来,已经丝毫没有逻辑可言。 “唔……” 这时,羽薇的体感温度慢慢地上升为了一种灼热;子宫壁上代表着舒适和温暖的肉粉色也逐渐转为没有感情的青蓝;而方才还陪在她身边的男婴也骤然消失不见。 自己虽然依旧和婴儿一样——赤果着身子,可包裹在体外的却变成了盛装着黄绿色液体的玻璃器皿。 突然,羽薇满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并不自觉地挣扎起来。 她居然从玻璃器皿所反射回来的影像中,看到了自己因开颅而裸露在外大脑,以及几根插入颞叶的医用胶管。 ……………… 高温的炙烤开始让手术室里的镜面玻璃,因热膨胀而发出了刺耳的嗡鸣; 而方才还安详地睡在培养皿中的羽薇,此刻却好像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将眉宇紧紧拧在了一起,就连手背都因为暴起的青筋而显得十分狰狞。 这时,满面焦急的翔子忽然想起自己在观摩手术的时候,所透过的那面单向钢化玻璃。于是,便立刻像是在催动什么技能一般,俯身趴在了地上。 随着砰然一声炸响,一宗青灰色的身影怀抱着培养皿,飞身撞破钢化玻璃,从炽热得燎人的手术室里逃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羽薇也终于在一阵痛苦的挣扎过后,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40章 越发成谜的兄妹关系 一头半人半狼的妖兽,护着怀里装满了液体的培养皿,在冲破钢化玻璃落地前一个转身,甘愿用腹背承受着来自培养皿和地面的双重夹击,“砰”地一声背部着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得他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可尽管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仍在上面震出了几道裂纹,并有液体顺着缝隙一滴滴地淌了出来。 从破窗中蹿出来的火光,将修复液映射成了粉红色,而玻璃壁上的细纹也像正在搏动的血管一样,随着火光频频闪烁着。让此刻的培养皿看起来几乎和羽薇梦中的子宫相差无几。 导致刚睁开眼睛的她,看到“子宫”外面突然多了个长得像翔子的狼人时,也依然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唔…呃!小薇,你没事吧?” 翔子试着推开压在身上的培养皿,可他左臂上的一截骨头似乎断掉了,疼得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羽薇从玻璃壁上反射出来的薇薇安的影像,以及从腿部传来的隐隐阵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人偶末世奇遇记”。她微微颤了颤嘴唇,想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还没过劲儿的麻药,让她的动作微乎其微。 而就在他们二人只能趴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时候,一只如骷髅般狰狞的手,也抓着残余在破窗上的碎玻璃,从火海里爬了出来。 此时,蛙跳人皮肤上的火苗已经灼得他露出了肌肉组织,嘴上也滴着黏稠恶臭的涎丝,映着眼睛的红光,发出了专属于丧尸的低吼。 虽然他的大脑已经被g病毒所完全侵占,却仍好像执着于心中的仇恨一样,对压在培养皿下面的翔子视而不见,直接不停用牙齿啃噬起盛装着羽薇的培养皿来。 咯,咯…… 玻璃壁上的裂纹已经随着蛙跳人的施力越变越大。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滩腥血喷溅到了碎裂的培养皿上。 蛙跳人的脑袋终于在最后一次碰触到脆弱不堪的培养皿之前,像西瓜一样被子弹嘣了个粉碎。 只见,曾和翔子吵过一架的刘长官手中的枪正冒着白烟,其他人也拿着消防设备跑进了正燃着熊熊烈火的手术室,而屌爷则刚刚气喘吁吁地捂着岔气儿了的肚子走到了门口。 他总算还算及时地做了件除了移植手术之外的人事儿。 1小时后…… 羽薇已经躺在了新的培养皿里,正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望着光照室天花板发呆。 此刻,她心里所挂念的却不是正在另一间病房检查身体是否还有其他骨折和损伤的翔子,而是自己莫名其妙闯入的梦境。 “真的只是梦而已吗? 自从进入《童话世界》以来,我所有的‘睡眠’都只是在游戏里获得精神上的休息和放松而已,从来都没有过‘梦’这一说…… 为什么偏偏和翔子同时出现在游戏里的时候,不仅出现了‘梦’,还和我们两个的相关性这么高呢? 实在是让人没法儿相信,这仅仅是一个巧合而已。 而且…就算建在深山里的孤儿院,和曾经多次被消除了记忆的画面,是我把从翔子口中得知的信息经过加工后衍生出来的。可同在子宫里的那对龙凤胎又怎么解释呢? 明明在同一个子宫里,男婴的发育形态却至少比女婴多了2个多月。这…不太合理吧?” 想到这里,羽薇不禁仔细回忆起了,在翔子床铺底下发现的那个档案袋里记录的种种细节。 刚发现报告的她为逃避现实,还真没有认真琢磨过: 为什么同时入院的两个人,翔子的检测报告上可以全部填上精准的数据,可自己的在年龄和血型上却偏偏是空白; 而她“卖身契”的签字页,把关系栏上稚拙的“兄妹”二字划掉,并连笔写上了“无”的原因又是什么。 “难道是经过检测后,从我们的年龄和血型上发现的并不相符吗? 可这两种形态的‘兄’和‘妹’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这种虽然获得了新的信息,却反而更找不到探求真相的思路的感觉,简直让羽薇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突然,光照室里的灯光随着开门声忽而暗了下来,是屌爷拿着些东西走了进来。 “吃点儿吧。我专门给你配的,有助于伤口愈合。” 说着,他将一条毛巾,和一盘儿像浆糊一样的食物放在了培养皿上。让以吃货自称的的羽薇,少有地完全没有了胃口。 羽薇坐起身子,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液体,并一脸嫌弃地把浆糊推到了一边,开口问道:“我还需要在这儿躺多久?” “按常理来说,一个正常人是没法儿在没有抗排斥药物干涉的条件下,移植上他人肢体的……” “说人话!” “但是,由于你不正常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多3天就可以下地活动了。” ——你才不正常,你特么全家都不正常。 羽薇在心里骂骂咧咧地瞟了不会说话的屌爷一眼,这种善于在无形中惹人不爽的家伙,简直气得她牙根儿痒痒。 不过,气归气。 羽薇知道,凭着保护她已成执念的翔子,想要在他改变想法之前以完全自愿的方式获得更多信息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得趁着他还没体检完毕的工夫,想办法从npc那儿再套点儿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便继续问道:“袁教授现在怎么样了?方便我请教他一些问题吗?” “够呛! 他已经是抗体研究的唯一幸存者了,你中午能进去都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了。而且现在这时间,估计他早睡了。 哎?再说了,你想问啥,这不正好有个天才在这儿摆着嘛!” 羽薇闻言撇了撇嘴,“切,就你?中午被我吊打的那阵子都就着自己搅和出来的浆糊一起吃了吧?” “哎?你这怎么说话呢?我输是因为你是穿越者,自加主角buff的!科学理论上的东西,明显是我比你行啊!”说着,屌爷凭着自己最后一丝倔犟,很不服气地耿了耿脖子。 ——嗯…好吧。再烂的菜叶子也比没有强。 “那你知道多少关于梦境和潜意识的形成原理呢? 还有,一个母体里有可能出现形态差异超过2个月的双胞胎吗?” 听到这里,屌爷脸上那不成熟的倔强瞬间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和dr.t一样的沉稳和儒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呵呵,你终于发现我在游戏中的良苦用心了吗?” 第41章 越发成谜的兄妹关系(下) 羽薇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变了个人的家伙,嘴里喃喃道:“你是…t? 不,不对。我没有收到任何【加入游戏】的申请,你应该不是本人才对。 可是,npc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在游戏里?还有,你的良苦用心是指什么?” 不过,眼前这位“dr.t”并没有回答羽薇的一连串问题,而是像在完成早就设定好的任务一样,自顾自地继续道:“没错,游戏的生成原理的确和你提出的‘梦境’有关。 它只是在梦的基础上加了一些剧情和背景的限制,来达到限制梦境无限延伸的目的,并且也能以更加符合你逻辑思维的方式,生成更容易让你接受的剧情走向。 而潜意识,是你已经发生但并未达到意识状态的心理活动过程。它包括原始本能、童年心理印记、环境熏陶、观念、习惯、人格等一系列因素。 也许在现实世界里,你会受周围环境影响把自己的内心很好的隐藏起来。可在这个和梦境相差无几的游戏世界里,你却可以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的潜意识穿插在游戏的剧情中,显露出来哦~” “那我在游戏里做的梦呢?还有,如果两人联机梦境也是……” 可就在羽薇继续追问下去时,翔子却不合时宜地推门走了进来。他已经重新恢复成了人身,看起来似乎并无大碍,只是右臂因骨裂而吊在了脖子上。 “小薇,你们在聊什么?” 随即,屌爷也瞬间回到了开始那副心里没个比数的样子。 “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了解点儿什么呢?” 羽薇见状,不禁握起拳狠狠捶了下自己的大腿,来发泄心里骤然而生的怨气。 ——可恶!每次都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被打断! 但好歹“红舞鞋”任务的几次剧情阻断已经让她有了心理准备,且这次闯入也是翔子的无心之举。羽薇也实在是不好说些什么,便硬挤出了一个笑,随便搪塞了一句:“没什么,只是觉得3天的康复期太久,想问问屌丝有没有缩短康复时间的方法。” “我的天!3天还久!?你这个变态果然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屌爷闻言,立马十分夸张地大呼小叫了起来,好像对自己方才的温文尔雅的大变身毫不知情。 “是啊,小薇。才3天而已,应该不会对任务产生太大影响的,别太勉强自己。” 可羽薇在思度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也许对每天都在安全区的屌丝来说,3天没有什么。 但别忘了,我和罗伊本应在处处都是危机的危险区里的,单单昨天一个晚上就差点儿没了命,就更不要说3天了。 如果真的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再安然无恙地回到b区,被怀疑的指数一定会一线飙升的。 再加上,这次任务并没有明确的时间限制,只是说要在‘大鱼’离开之前找到t博士。那么,时间耽误的越久,初代抗体应用程度的未知性就越高,事情也就越容易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所以…我想今晚就让罗伊和b区那边联系,然后明天一早就出发!” “什么!?” 【翔子:你确定吗?小薇?】 羽薇十分坚定地冲两人点了点头,并继续道:“现在,我需要你们把修复液装进我最早带进来的那个玻璃罐子里,再准备些总体积不大于0.2立方米的精炼装备。然后,就把我送回到那个和罗伊挨着的隔离间里,让我和他商量一下对策吧。” “……”翔子沉默片刻,终是选择妥协,说了一声,“好。” 不过,屌爷也随即一边喊着:“我一定要弄出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的本事”,一边像赶工似的一路小跑地离开了光照室。 看着屌爷的背影,翔子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他走到羽薇身边,满是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你还是那么喜欢用充满了挑战性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羽薇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否认翔子的话。 不过,沉思片刻后,她还是别有用心地试探了一句:“我们,真的不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生的兄妹吗?” “应该不是吧……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在你身边很温馨,很有安全感,和亲生哥哥真的没什么不一样的。” 翔子闻言,用左手食指刮了一下羽薇的小鼻梁,道:“呵,如果没有看到那一袋子多余的档案,我们不就是亲兄妹嘛。” 羽薇很自然地弯起嘴角,无声地回了翔子一抹微笑。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抹笑比起方才多了一丝莫名的酸楚。 ……………… 时近午夜。 隔离区已自动开启夜间模式,将每个小单间的墙壁都变成了非透明的灰蓝色,再伴着天上的一轮半月和几颗星星点点的明星,这里居然一片睡意尤浓中显出了些许静谧和祥和。 方才,羽薇已经半真半假地以帮忙营救丽莎为由,大体告知了罗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对于情比金坚的罗伊来说,“情”就是他的一切。再加上薇薇安在某种程度上仍旧是他妹妹,罗伊也就毫不犹豫就同意了羽薇的计划。 他所在隔离间的信号屏蔽装置刚被关掉,就接到了阿米尔的通话请求。在知晓了另一边儿的处境后,羽薇便让罗伊以偶遇丧尸群为由,相约明天中午就去秘密驻扎点集合,然后一同赶往b区。 一切似乎正有条不紊地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 可是,此刻正躺在隔离间培养皿里的羽薇却仍旧心烦意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她的脑海里,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dr.t”突然反常地说出的那些话,并试图从自己过往的游戏中找出些许关于自己潜意识的踪迹。 “开始,因为长时间的无痛症、渐冻症,和翔子的失踪,我似乎生出了对痛、动、情的渴望,所以试玩儿任务中,很多时候都充斥着身体和情感上的磨炼; 而在发现游戏的生成原理似乎和梦境类似之后,我所在的“红舞鞋”任务便处处充斥着关于心理学的内容,只是受游戏保护机制的影响,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后来,我和翔子因为档案的事情闹了误会,在这里就生出了个一样对妹妹宠爱有加的‘罗伊’…… 难道是因为我的内心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决绝,还不能毫无顾忌地放下翔子,所以才生出了一个替代品吗?” 想着,羽薇又一次不耐烦地翻了身,并不自觉地咬起了自己的手指甲。“可他口中的‘应该不是’,代表着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如果我们真的不是兄妹关系,那两个母胎里的娃娃又是谁呢?” 第42章 特别的战衣 次日,早8点。 一队卫兵准时来到了罗伊的隔离间,只带了他一个人就向指定集合地点走去。 罗伊面带狐疑地扫了一眼隔壁的房间,却发现里面早就空空如也,已经没了半点儿有人呆过的痕迹。待他随卫兵,伴着隆隆螺旋叶片的旋转声走到直升机场,才直升机前预备出发的队伍里看到了羽薇的身影。 只见,她已经换上了全新的银白战服,正与一个手臂负伤的特战队长,以及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只不过,和受了伤的队长比起来,反而是羽薇和研究员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两人的眼睛周围都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儿,就好像刚刚熬夜奋战了一晚上。 ……………… 昨晚,羽薇被“手术期间的特别梦境”以及“屌爷莫名反常的提示”搞得有些心烦意乱,即使进入冥想状态思索了好久也没整理出个所以然来。她一直瞎琢磨到凌晨才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睡意。 可没想到,自己才刚睡了没一会儿工夫,就被屌爷duangduang不停敲击玻璃罐子的声音给吵醒了。 “喂喂!快起来!我给你研究出好东西来了!!” 羽薇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看了一眼天际线刚刚露出的一丁点儿鱼肚白,现在…估计还不到4点…… “靠…神经病吧你?!这才几点啊?要发神经自己发去,能不能别来折磨我啊!?” 可屌爷完全没有把羽薇的不爽放在心上,而是一脸兴奋地拍了拍早就准备好的轮椅,并扔给了羽薇一条毛巾,道:“快!擦净身子,坐上来!看看我这个天才都为你用心准备了什么极品! 还有,你睡觉的罐子可以直接收了,我估计你是不用再回来了!” 看着屌爷的自嗨劲儿,羽薇颇有些对牛弹琴的感觉,便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按照他的指示撑着双臂上了轮椅。 而屌爷还没等她坐稳,就飞快地把她送进了自己刚忙活了半宿的实验室里。 这里依旧是布满了用瓶瓶罐罐装着的标本和模型。只是原本放着蛙跳人的玻璃罐子里已经变成了闪着星星点点银光的黑色黏稠半胶状液体。 只见,屌爷兴奋得一个滑步就滑到了罐子旁,并像展示自己的胜利品一样,微微俯身后,便双手指着旁边的一个空空如也的衣架,自带伴奏道:“登登登等! 这就是我专门为你打造的特别战服材料!” “……”沉默了好久,羽薇才再一个深呼吸后,好不容易压住了心里的火气,“就这? 你特么在这儿跟我玩儿皇帝的新装?!” ——@%#~!这腿要是能动,我真想一脚踹死你,为民除害! 看着羽薇不爽指数近乎爆表的样子,屌爷的嘴角反而学着霸道总裁的样子邪魅一翘,立刻拿起衣架特意抖了一抖。 羽薇这才发现,原来衣架上并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皇帝的新装”,而是真的有一块近乎隐形料子挂在上面。 它可以通过反射附近的景色,让自己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且在屌爷按下手里的开关后,就立刻变成了闪亮的银灰色。 “嘿嘿,怎么样?我的发明还可以吧?也总算是不愧对于我‘天才’的头衔了吧? 这种材料可以很好的发挥出你的变色龙技能,让你真正地杀人于无形之中哦!” “嗯,除了那次程序设定的反常之外,你总算起到了一点儿作用。” 羽薇小声都忙着,摸了摸那块特殊的料子,转头又观察了一会儿旁边玻璃罐子里的半胶状液体,“材料,是用罐子里的半液体得来的?” “是呀,我把稳定的碳和同族的硅经过微米技术细化处理后,又重新以某种比例组合在了一起! 使它恰好在继承了碳的轻薄、耐用的同时,还能发挥出硅的棱镜反射作用!除了透气性差了点儿,和碳基材料几乎差别不大。 对于一般人来说,除非把它做成包裹全身的蜘蛛侠套装,否则只隐‘身’不隐‘脸’的隐形衣完全就是个鸡肋。 可是对于你就不一样了! 你本身自带的变色龙隐身技能可以很好的规避掉这一个缺点,让它发挥出自己真正的作用! 我正是从涂在堡垒表面的隐蔽涂层上获得的灵感呢!! 要不是不确定你的具体三围和身高,我就不用把你特意叫过来欣赏这种半成品了……” ……………… 镜头又重新拉回到了预备起飞的直升机前,罗伊看见羽薇已经换掉了自己特意为妹妹定做的战服,不免有点儿失落。 不过,她接下来的计划是帮助自己救出最爱的丽莎和孩子,还真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儿矫情半天。 “薇薇安……” “叫我小薇就好了,罗伊。薇薇安显得有些生分,我们现在已经是队友了,不是吗?” 说完,羽薇眯起眼睛,给了罗伊一抹充满了善意的微笑。 “呵呵,好,小薇。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羽薇指了指身旁的翔子和屌爷,道:“他们会乘直升机直接去a区,路上会把我们两个放到你们的那个秘密驻扎点附近。 我们和阿米尔他们回合之后,再想办法和喀秋莎联系前往b区。” “那…李二狗呢?” “对不起,罗伊。” 罗伊刚提出问题,身上多处缠有绷带的李二狗便慢步走了过来。他面带歉意道:“我已经厌恶了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生活,不想再回到b区那片杂乱无章的地界了。 而且我之前就是茶瓷国的人。现在,因为机缘巧合又一次回到了能看到一国同胞的地方,也算是上天的安排吧。所以……” “嗯,我知道了。”还没等李二狗说完,罗伊就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次去救丽莎都不一定能不能活着回来,哪里有资格再拖你下水呢? 留下吧,祝你能在这里找到新的适合的合作伙伴。” 说完,罗伊便转过身子,和羽薇等人一起逐个登上了直升机。 望着罗伊登机的背影,李二狗沉默片刻后,还是对他做出了离别前的最后忠告,“实话实说,罗伊。 你的确很讲义气,也很顾及兄弟情。但和前队长丽莎比起来,你的优柔寡断反而会成为自己最大的生命威胁! 记住我的话。到了生死关头,请一定要多想着点儿自己!” 罗伊只是呆呆地在直升机上,沉默无言没有回应。 反倒是羽薇,向李二狗挥着手道:“放心吧,李先生。我会尽全力把大家一起安全带回来的!” “谢谢你,姑娘。那我就祝你们安……” 随着直升机的起飞,李二狗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 今天,几乎所有人都能察觉到羽薇对罗伊态度的明显改变。 其实,尽管她昨晚翻来覆去地瞎寻思了一晚上,还是想通了一些东西的。比如:罗伊就是她由翔子而衍生出来的一个替代角色。 现在,罗伊在羽薇心里已经成了和翔子一样,不仅没有抛弃自己患有身心残疾的妹妹,反而坚持在她身边照顾多年的哥哥。所以,她想代替薇薇安,给这样的哥哥一些应有的报答。 可羽薇不知道的是,在她决定回到秘密驻扎点和约瑟夫等人回合的一刹那,就已经注定了曾出现在肖恩脑海中的预示画面,便终将成为现实。 第43章 罗伊之死(上) 经过2个多小时的飞行,罗伊终于叫停直升机之后,在一片湿地上空抛下了绳索。 翔子顺着绳端下落的轨迹张望过去,只见下面是一丛孤立在荒漠中的丛林湿地。除了一潭死寂的湖水以及周围的灌木林,几乎完全看不到有什么可供居住的地方。 “你确定是这里?” “对,确定!”罗伊点头坚定道。 他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还没等直升机停稳,就伴着隆隆声顺着绳索就滑落到了沼泽池间的一块硬陆上。 可就在羽薇扣好腰间的滑扣打算动身时,翔子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小薇,你确定不需要我来帮忙吗?” “嗯。”羽薇摇了摇头,“放心吧。b区那边儿的家伙为了自己的将来,应该巴不得早点儿把我安全带回去呢。 况且,你到b区也免不了要被隔离调查一番。到时候,我还要考虑用什么理由才能带着你一起走,反而更麻烦。 这段时间,你就先老老实实在a区那边儿养养伤,再顺便打探一些关于t博士和初代抗体的消息。 等我也到那边儿了,就想办法和你汇合。” 说完,羽薇就把翔子拽着她胳膊的左手扯下来,掰成了握拳状。并调皮地和他碰过拳后,便特意装作失足跌落的样子,以背跃的方式离开了直升机。 “byebye,a区见!” 平稳落地——解开滑扣——挥手道别。 直到直升机隆隆离开,羽薇才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拿出修复药剂,一针就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尽管屌爷帮她在腿部安装了辅助支架,但就像他说过的,羽薇至少要好好修养3天才能下床走动的。而这到现在,术后时间过去了还不到24小时,她就逞着强从高空跳了下来,腿不疼才怪呢! “小薇,你自己可以吗?要不要像昨晚那样把假肢卸下来,我背着你走?” “没…没事,可能是新装的假肢不太适应,磨合一下就好了。”羽薇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回答道。 “不用客气的,不舒服了就和我说,别勉强自己。” “嗯。” 羽薇点过头后,便借力罗伊主动伸过来的手,忍着剧痛颤颤巍巍地重新站起了身子。 从曾经独身一人时费神费脑地全靠自己,到现在突然冒出的两个十分关心自己的“哥哥”成了左膀右臂,羽薇一时间还真是有点儿适应不来。 不过,就像从二人方才的对话中透露出来的。羽薇并没有把昨天在自己身上发生事情如实告诉罗伊,而是以c区友情提供了假肢为由,把自己完成了双腿移植的事儿给随便搪塞了过去。 而蛙跳人那肌肉过于坚实的小腿也实在是不像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东西,罗伊便也没有怀疑。 其实,羽薇之所以隐瞒此事,主要是因为罗伊只知道她是个穿越者,还不知道她身上关于初代抗体的事情。 如果现向他解释,估计要像讲童话故事一样从longlongago开始说起,太费口舌;而罗伊这人,又有些没有心计的大嘴巴,搞不好就会再不自觉间把关于她的绝密信息一不小心暴露给谁。 所以,她对于罗伊还是在信任的基础上,选择了“小心为上”。 随着修复药剂的起效,羽薇腿上的痛感已经渐渐退了下去。她的腿部功能虽然被修复了还不到40%,尚不能自如操控,但也算能够勉强跟上罗伊的步伐。 而罗伊则一边十分谨慎前进,一边叮嘱道:“紧跟在我身后,踩着脚印走,免得在这种泥沼遍布的地方一不小心陷进泥潭里。 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过来了! 这儿的动植物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新的基因的融合和突变。所以,你在尽量不触碰到任何东西的同时,还要小心水陆两路变异生物的偷袭。知道了吗?” “嗯。”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这里设为秘密驻扎地吗?就是因为环境的艰险,很少会有掠夺者和变异生物找过来。 再加上驻扎地藏匿在茂密的大树下面,即使是飞机都不一定找得到。也算是应了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吧。” 羽薇听闻点了点头。 可与此同时,她那如猫一般机敏的耳朵却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划过湿地的潺潺水声和与身体枝叶相摩擦的窸窣声,而且距离非常之近,似乎近在咫尺。 “罗伊,小心!有……” 而羽薇刚想提示前方有危险,一洞在大树的遮掩下缓缓伸出的黑黝黝的枪口,立刻就抵在了罗伊的太阳穴上。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从这儿过,留下买路财!” “阿米尔,汤姆?是你们?” 羽薇的腿部刚想发力上前救人,就听到了戏精汤姆那带着满满的中二味儿的台词。 只见,阿米尔正躲在树后用枪抵着罗伊的脑袋,而已经知晓原委的汤姆则笑嘻嘻地站在他们身后的小水滩里扮演着强盗。 “刚听到直升机飞过的声音没多久,设在基地附近的机关就发出了触动警报。我还以为是碰到闯入者了呢。没想到居然是你们!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罗伊。” 阿米尔见所谓的闯入者居然是罗伊和羽薇,自然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随即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枪,和老战友罗伊像许久未见的兄弟一样,紧紧抱在了一起。 待两人撒开手,阿米尔看着眼前发生了明显变化的羽薇,开口问道:“怎么才一两天的工夫小微就变了这么多?难道…你们是搭直升机来的?” “呃……” “阿米尔先生!” 罗伊刚想开口,羽薇就用高一阶的音量把话头给抢了过来。 “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说清楚,外边儿环境凶险,我们还是先回驻扎地再说吧?” “呵呵,也是。走!” “哎哎?别走啊!还有我呢!” 就在阿米尔打算先带罗伊和羽薇回驻扎地时,汤姆那大惊小怪的吆喝声却又把大家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回来。 只见,刚刚还站在水塘子上的他,此时也就胸部以上还勉强留在水面上。 “我特意在这儿恭恭敬敬地等你们寒暄完,你们怎么反倒把我这个天才给忘了?倒是把我拉上来啊!” 第44章 罗伊之死(中) 待罗伊像拎着小鸡仔子一样,托着浑身是泥的汤姆后脖颈子向这边走来,羽薇才知道:原来阿米尔所埋伏的这棵“枯树”就是秘密驻扎地的入口。 它虽看上去是一棵被雷电拦腰劈断的枯木,却已经不知用什么方法掏空树心成了一副空架子。而藏匿在树心里的,正是一段通往地下的黑不见底的坑道。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这儿有什么猫腻,相信谁也不会注意到这扇隐藏在自然界中的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吧。 “小心跟在我身后。” “好。” 直到听到了通道里传来的落地声,羽薇才学着罗伊的样子,抓住固定在内壁的黑色绳索顺势滑下。 而在看到“即将落地”的夜光警示牌后不久,她就感到有人特意在下面十分用心地托住了她的腰腹,让自己的双腿没有再承受一次快速下落而生的高速对冲。 即使地下漆黑一片,羽薇也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出手的家伙是谁了,心里便不禁生出了一丝暖意。 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骤然明亮了起来。而一声吃痛的“哎哟嘿”也随即响起。 只见,阿米尔刚刚摸索着,点亮了早就置于地下通道的高瓦数矿灯;而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骤变光线的汤姆则因没能站稳,一个屁墩儿坐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可把汤姆摔得不轻。痛得他带着满满的中二气息,捂着屁股在地上打着滚儿呻吟了好久,才像个受气了的小媳妇儿似的,龇牙咧嘴地指着众人埋怨道:“嘶~我说你们可真不讲究嘿! 上边儿把我一个人忘在池子里先不说,下来又跟我来这么一手! 嫉妒我这个新进阶进化者的超级才能呢,是吧!” 罗伊等三人听闻,十分无语地对视了一眼,便在心照不宣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后,自动过滤掉汤姆那煞有介事的大呼小叫,面无表情地转身向前走去。 “嘿!居然不搭理我?小心…小心我会让你们后悔的!给我回来! 哎呀,回来哄哄我嘛! ……” 罗伊伴着某人制造的噪音,主动从阿米尔手中接过了探照灯。 尽管他已经大体知道了羽薇的身份,可面对着自己从没来过这里的妹妹,罗伊还是忍不住像展示战利品一样,一脸兴奋地向“她”介绍起了大家努力了5年才打造好的秘密驻扎地来。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 其实,我们的秘密驻扎地,就是把数十间c区那样的隔离间拼接在一起,深藏在了沼泽池里而已。 这里和外界相关的只有安插在芦苇荡里的通风管和太阳能电极板。目前所贮存的物资即使不再积累也绝对可以撑过10年了。 而且,待会儿进去走走你就知道了。这里不仅设有物资贮藏室,我们还为每人单独设立了自己的卧室,以及用来打发时间的公共活动场所。保准你在这儿,不会感受到太多关于末世的压抑。 我可以十分自信的告诉你,小薇。除了栖息在沼泽池里的变异生物,外界是找不到任何有关于我们存在的痕迹的。” 眼睛——打量着附着在墙壁表面的池泥; 耳朵——聆听着带着些许炫耀的滔滔不绝; 鼻子——呼吸着带着轻微泥土清香的空气。 羽薇能感觉到这队人对于自己未来可能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的确费了不少心思。 只是,有一点她没能弄明白。 “这里距离地表应该至少得有5米深吧?而且,就算是现组装,单个隔离板的长和宽也都过了3米,以你开的那辆suv应该是装不下的……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在不引起军方怀疑的前提下把这些隔离板运到这里,又埋到如此之深的沼泽池底的呢?” 罗伊闻言,和阿米尔相视一笑,回答道:“呵呵,你不是说要帮我解救丽莎吗?等见到她,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就不能现在说吗?”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 ——哼!你这个大嘴巴居然也和翔子似的玩起了故作神秘那一套?真是讨厌! 羽薇听闻,略有不爽地在心里牢骚道。 可就在几人即将走到通道尽头时,罗伊的脚步忽然莫名停了下来,双手也因暴怒攥起了青筋。 一直跟在两人身旁的阿米尔见状,也只是无奈地拍了拍罗伊的肩膀,并轻声在他耳边安慰道。 “都是我的错,轻易把他带到了这里。 先别跟他一般见识,实在不行…就在回去的路上做掉他吧。” 羽薇闻言,好奇地跃过两人的身影向前张望。 才看到,约瑟夫正醉醺醺地把脚搭在吧台上,大口吹着瓶子里的伏特加。 如果吧台上和地下七扭八歪地躺着的数个瓶子都是他的杰作,说明他之前至少喝了已经有6瓶不同种类的酒了。 再加上,面包、火腿、速食罐头等食品,还没吃完就被随手扔得到处都是,简直把本应整洁的公共娱乐区挥霍得惨不忍睹。 自己努力多年造出来的小家,居然被一个本就不讨喜的小人糟蹋成这样,也难怪罗伊会如此生气。 似乎是因为屋子里所弥漫的酒臭味儿依然没能盖住众人身上的味道。约瑟夫在习惯性地舔了舔鼻子上的鼻环儿后,忽然醉眼迷离地把目光移向了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罗伊等人。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便费力把脚从吧台上挪下来,踉踉跄跄地向三人走去。 “哟呵!我的罗伊队长,您可回来了!我和阿米尔在集合地等得都快着急死了!” “哼……” 罗伊轻蔑地回了约瑟夫一瞥,直接无视掉他的“关心”,走到了吧台前。他给自己到了一小杯不知名的烈酒,并直接一口闷了下去,似乎是试图用酒的冲劲儿压下从心里冒出来的怒火。 可是约瑟夫却像是特意要找罗伊麻烦一样,即使吃了闭门羹,也依然不离不弃地凑到了他身旁。 “呵呵,罗伊队长,别自己一个人喝呀! 您这小队大难不死,难道不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吗? 来!干一个!” 说着,他大力把手中的瓶子,和罗伊的小盅碰到了一起。 但闻“叮”的一声脆响,罗伊手中的玻璃盅因重击被撞出了裂纹,甚至嘣出的玻璃渣差点儿划伤罗伊的脖子。 “够了,约瑟夫! 看这里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样子!别在我这儿得寸进尺!” 可就在众人以为,玻璃盅的碎裂是约瑟夫因醉酒后的不识趣而没有掌握好力度时,他却迅速从怀里掏出手枪,一下子抵在了罗伊的脑门儿上,并面色狰狞地咆哮道: “呵呵,我得寸进尺?! 你们先是自私地代替大家做决定放弃了去地上生活的机会,然后又背着我搞这个什么秘密基地! 居然还有脸说我得寸进尺!?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试试!到底是谁得寸进尺!!” 第45章 罗伊之死(下)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直接给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把约瑟夫带到这里的阿米尔。 他知道,约瑟夫自从在这里看到了和小队其他五人相关的影子却唯独没有自己那一份儿,就把“不爽”二字写在了脸上,并刻意用大肆挥霍物资的行为来想着办法发泄心中的不满。 却完全没想到,约瑟夫的不满居然会发酵到特意用心从武器库里顺出来一把枪,并把它抵在罗伊脑门儿上的地步。 眼见好不容易才又见一面的老队友,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被挟持,阿米尔迅速趋步上前,想要找机会放毒救人,却立刻被约瑟夫看出了端倪。 只见,约瑟夫一个翻身跃过吧台,把自己藏到了罗伊身后,并用力把枪口拄在罗伊太阳穴上以示威胁,甚至让罗伊的脖子因受力过猛而不得已歪向了一边,逼得阿米尔只好原地站定并举起双手。 “约瑟夫,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先把枪放下!” “呵,别在那儿假惺惺的了。我可是已经忍了一晚上了! 事情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哦~,我说你们怎么从来不让我站夜岗呢!什么‘侦查兵辛苦’都是屁话!闹了半天是为了偷偷来建造自己未来的小窝呀! 还别说,这儿布置的还真不错!不仅有吃有喝有酒有肉,每个人还有个单独的小房间。真没想到,才5年的工夫,你们就悄咪咪地把将来的住处建好了!” 约瑟夫在一番阴阳怪气之后,满脸戏弄地把瓶子里没有半点儿酒味儿的液体泼在了地板上。 看样子,刚刚散落四处的酒瓶子和满屋的酒气,都只是他为让众人放松警惕而特意做下的幌子。 想必他在昨晚听到阿米尔和罗伊二人的通话后,就开始用心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来了吧。 “约瑟夫,我承认私自推掉b区军方的招募是我们的问题。 可这里本是我们想等完工后,再给你一个惊喜作为补偿……” “哦?是吗!” 没等阿米尔说完,约瑟夫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卧室我已经见识过了。那请问,哪个房间是为我准备的补偿呢? 是挂着他和丽莎画像的那间? 还是用汉字在门上写着‘道’的那间? 或者…是摆满了毛绒玩具的那间公主屋? 嗯?我亲爱的阿米尔? 说!说啊! 为什么不说话?! 刚刚不还想找机会除掉我吗! 来啊!!” 渐渐地,约瑟夫的语气已经由嘲讽转为了咆哮。 随着他语毕后突然传出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一股子浓浓的死亡气息也瞬间在屋子里炸裂开来。 “唔……” 方才一直在暗暗筹划如何出手而没有发声的羽薇,听到罗伊的呻吟声不禁心里一紧。 她有些慌乱地在罗伊身上扫视着伤口。却见,罗伊只是耳骨被子弹击穿,血正一滴滴地滴落在肩上和炽热的枪口上,散发着骤热蒸腾的“滋滋”声。 可他难以置信中带着悲恸地望向自己这边的样子,却让刚松了口气的羽薇心又一次凉了半截。 当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阿米尔时,一朵鲜红的彼岸花已在他胸前绽放得越发妖艳。 “阿米尔!!” 阿米尔先是有些不可思议望着胸前的伤口,却又在双唇微动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无力倒下。 羽薇赶忙上前,试着帮他压制住汩汩流血的伤口。可是,鲜血只会一绺一绺地从她指的缝流出来,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她想从空间精灵里取出一管修复药剂来做一次最后的尝试,手腕却被阿米尔无力按住了,“别费劲了,小微……” “不,不要!小薇,快!快给他……” “呵…算了罗伊,我的身体,自己知道。 其实,末世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本来还打算在这儿体味人生中最后那么点儿人味儿,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来吧,给我个痛快!别让我去作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羽薇含泪把唇抿成一条直线,点了点头。她用手掌遮住阿米尔的眼睛之后,便用匕首从后颈割下,送了他不再有疼痛的最后一程。 本就矫情的罗伊此时更是悲痛欲绝,他本想借机起身反抗,却被约瑟夫毫不客气地拄着肩膀又补一枪,让子弹从腋窝直接贯穿而出。 “我…艹……” 刚刚一直执着地呆在原地等着别人来哄的汤姆,直接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是。 他在听到了第一声枪响,便立刻寻声赶了过来。可看到的,却恰好是羽薇用匕首割下阿米尔头颅后,约瑟夫又枪击罗伊的镜头。 汤姆以为,他们两个为抢夺物资而突然反了水,便顾不得屁股上又一次传来的剧痛,直接四脚着地屁滚尿流地向入口处爬去。 可羽薇并没理会那个仓皇而逃的家伙,而是满脸怒意地吼道:“停手吧,约瑟夫!他已经对你没什么威胁了!” “呵…怎么?心疼了? 可惜啊!他心里只装得下围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对你这个新来的可提不起什么兴趣。” 说着,约瑟夫用枪狠狠地戳着罗伊肩上的伤口,痛得他直接像受伤的狼一样哀嚎了起来。 “住手!你一直想要的人不是我吗?我跟你走,请放他一条生路。” “不…不要……小薇……” “闭嘴!现在轮不到你说话!” 罗伊刚哼了几个字,约瑟夫就用枪托狠狠砸在后脑上。 此刻,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罗伊,约瑟夫终于享受到了把曾在地下城压他一头的罗伊踩在脚下的那种报复的快感。 他的脸上挂着挂着变态的狞笑,舔了舔满是金属味儿的鼻环,惺惺作态道:“没问题,我的小姐。和你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可罗伊必须要跟着一起过去。否则,谁来帮形影不离的我们一起到地面去呢? 等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自然而然可以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地方去了。呵呵呵……” 羽薇闻言,强压下心里的怒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她本打算趁着两人因入口的那根绳子而不得不分开时展开偷袭。 可谁知,她还是低估约瑟夫这家伙了,他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傻,就像已经用昨天那一晚上,做好了所有的计划。 “看样子,只能见机行事了。” 如是想着,羽薇主动替代了罗伊的位置,成为了被约瑟夫捏在手里的人质,而她手上的匕首也被他夺走并扔了很远。 约瑟夫怕罗伊搞背后偷袭,厉声把他支到了前面带路。然后,便紧紧把羽薇拥在怀里,一手用枪顶着她后腰,一手毫无顾忌地在她身上游走,甚至不时用油滑的舌头,在耳垂上吮过,简直把羽薇恶心的不行。 可她知道,以自己双腿现在的状况还不能来硬的。在狗鼻子·约瑟夫跟前儿,她必须像当初对付蛙跳人那样来个一击毙命。 2分钟后,三人站定在了入口处,约瑟夫用扬了扬下巴,对罗伊道:“上去,然后把我们拉上去。” “什么?他几乎残废了半边儿身子,怎么可能上的去……” “哎呀呀,我的美人儿。那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罗伊队长可是跟我共处了5年的队友,他的实力,我可是比你了解得多呢! 是吧?我亲爱的罗伊长?” 可见狼狈的罗伊,只能用充满恨意的眼神来回答自己,约瑟夫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他把自己的下巴搭在羽薇的肩上,并把枪口从后腰移到了她性感的颈窝,充满了挑衅意味,道:“怎么了,我的罗伊队长?难道你想让这位小姐和你一样,一枪废掉半个身子吗?嗯?” 罗伊见状,只好用剩下的一个还能用的胳膊抓住绳索,十分费力地慢慢向上爬去,甚至好几次险些摔下来。 待上面传来了信号,约瑟夫才逼着羽薇,用绳索把两人捆到一起后,由罗伊慢慢向上拉动。 期间,约瑟夫也不知是想占羽薇的便宜,还是想加大罗伊的施力难度,或者二者都有。他一直特意用脚蹬着墙壁,让二人像荡秋千一样来回在墙壁间摇摆。 有时,羽薇会因反应不过来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甚至屌爷特意为她安装的辅助器械都随着一阵“叮叮当当”声,散落在了黑洞里。 约瑟夫十分享受这种久违的撞击感。要不是眼前的小妞儿是军方需要的人,他早就在干掉罗伊之后好好享用一番了,也不用以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空虚了多年的内心了。 “等回去邀功的时候,一定要……呵呵呵……” 随着,从洞口撒下的光变得刺眼,二人终于在罗伊的努力下来到了地面。 此时,他的衣服已被因痛而生的汗水所浸透。只能,面色煞白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羽薇也因为和墙壁的多次碰撞而变得灰头土脸。 只有约瑟夫,一脸满足地用油滑的舌头从正解着绳扣的羽薇脸上一舔而过,甚至毫不在意自己已经站得老高的了兄弟。 “谢谢你,我的美人儿!” 羽薇一脸嫌弃地抹掉了约瑟夫留在脸上的口水,满是厌恶道:“好了,我们已经来到地面了,放罗伊走吧。” “哎呀,是哎!我都差点儿忘了把我们带到地面的大功臣罗伊队长了呢!” 可接下来的一切,并不是羽薇所预想的好聚好散。 只见,约瑟夫在语毕后,嘴角弯起了一道诡异的笑,直接转身把枪口对向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罗伊。随着扳机扣动时“砰”的一声巨响,高速旋转的子弹直接穿过罗伊的额头,并带着红白相间的脑组织消失在了沼泽的泥土里。 “不!!” 第46章 重返b区 “罗伊…翔……” 羽薇目光呆滞地拖着步子挪向罗伊,却被约瑟夫一枪托砸在脸上而摔倒在地。可她依然没有在乎自己红肿流血的唇角和腿上的隐隐作痛,而是继续难以置信地望着倒在身旁的罗伊。 他就这样半睁着眼睛安详地躺在了沼泽池里,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如果不是眉间那汩汩冒着鲜血的黑洞,羽薇都不会相信刚刚还好好的罗伊,居然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 顿时,那种心脏就像被谁紧紧地攥在手里似的窒息感,又一次包裹了她的全身。甚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远比自己曾经历过的所有肉身上的痛还要折磨百倍。 从自己苦等数月却无人来探的孤寂,到人鱼·艾薇儿求而不来的爱情,再到舞者·任雨薇险些失去的友情,再到这次的人偶·薇薇安得而复失的亲情……似乎所有的“失去”都是一种无法明言的“痛”。 有的可以像抽丝剥茧一样,慢慢地把你的期望消耗殆尽; 有的可以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让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越飞越远却什么也做不了; 唯有这次,羽薇自认为天赋异禀的大脑就仿佛当机了一样,突然间变得一片空白,甚至随着直升机飞来的隆隆声,眼前的死者开始在罗伊和翔子间不停地来回变幻。 “呵呵,怎么?还是放不下你深爱着的罗伊队长吗?” 约瑟夫俯下身子,用手强掰着羽薇的下巴,把她的面庞移向了自己。可羽薇的视线依旧顽固地滞留在逝去的罗伊身上。 看着直升机的缓缓落地,约瑟夫舔掉了她嘴角的血渍,并咂吧了几下嘴里和鼻环类似的金属味儿之后,才继续在她耳边道:“别伤心了,美人儿。我这可是为他好! 你想想,现在他不仅死了妹妹、赔了老婆,就连曾经超级铁的队友都陆续狗带了,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帮他摆脱末世的折磨,让他早点儿和兄弟们去极乐世界享福罢了。” “呵,是啊!原来,这才是你所说的,‘让他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地方去’啊。” 语毕,羽薇终于压制住了薇薇安因失去亲人的痛苦,暂时恢复了理智。 随着她把目光从罗伊的尸体移到约瑟夫身上,他不由得立刻松开了擎着她下巴的手打了一个哆嗦,并后退两步,重新用手里的枪对准了羽薇的脑门儿。 那是一道冷得像冰一样的锐利眼神,就好像一只正瞄着猎物蠢蠢欲动的豹子,眼睛里已经没有半点儿对于眼前生物的怜悯。 “你…你不要动!我可是有枪的!!小心我爆了你的脑袋!!”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约瑟夫。我都已经看到你们,就甭在这儿刻意演戏了。” 突然,一声满是魅意的牢骚把约瑟夫从打心底生出来的畏惧给压了回去。 只见,喀秋莎亲自带着一队士兵不紧不慢地向二人走了过来。 她扫了一眼中弹身亡的罗伊、举着手枪的约瑟夫,还有遍体鳞伤并在刮破的战服上露出了肌肉腿的羽薇,不禁奸笑着用食指从妖艳的红唇上一滑而过。 然后,对身旁的兵将下达命令道,“先把他们两个戴上枷锁,然后押上直升机!” “是!长官!” 刚被士兵收走了枪的约瑟夫本以为自己会受到喀秋莎的嘉奖,不想却和羽薇一样直接被绑了起来,顿时有点儿慌。 “哎?喀秋莎大校,我不是你们的人吗?怎么……” 此时,已转身向直升机走去的喀秋莎闻言,不禁厌恶地皱着眉在心里骂了一声“蠢货”,却又转而一脸魅意转过身子,道:“回归前的隔离不是咱们的必要的程序嘛! 放心吧,我的约瑟夫。在确定你没有感染后,我自然会遵从自己的承诺的。” 说完,喀秋莎抛了个媚眼儿,便又一次转过身,带着押送二人的一队小兵,向直升机走去。 不过,她又一次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挂着狡黠笑意的红唇,在心里喃喃道:“呵呵,真不愧是有着乌鸦‘预示之眼’的家伙呀。刚刚的场景简直和肖恩所描述的一模一样呢……” ……………… 不知过了多久,羽薇又一次回到了b区的地下城。 只是这次,她被单独地关在了一个完全封闭并被时时监控的小黑屋里。 虽然,这里和全透明的隔离间比起来,能更好的保护个人隐私,可这种四面是墙,并不知被谁窥视着的感觉却让羽薇觉得更加压抑。 现在,她和薇薇安一样,心里面只有空落落的感觉,甚至开始十分想念罗伊特意准备给妹妹的那间小公主屋; 也不再选择去强行压制住薇薇安失去哥哥后的痛哭,而是任由着眼泪带着薇薇安的忧伤和自己的自责肆意流淌。 监视器里的薇薇安,简单地披了张薄毯,便抱着腿把脸埋在膝盖间,把自己一个人窝在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想借此来封闭自己,不想再与任何人进行交流。 “妈的!这简直是我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次任务了! 从任务开始时背景介绍被打断,到在地下城的酒吧里被约瑟夫找麻烦,再到刚出城就遭遇了掠夺者和丧尸潮的袭击,现在就连罗伊也…… 如果不是翔子也在游戏里,干脆自杀一回,让游戏从头来过算了! 对不起,罗伊。本想借着你的身份帮我混入b区的军方,之后再看看能不能帮你把丽莎救出来,送个顺水人情的。 可谁知,在我眼里一个屁都算不上的小人物,居然是把所有的计划都给打乱,并弄了个一团糟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都是我的自以为是害了你。 如果…如果当初直接让你和李二狗一起留在c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对不起,罗伊……” 此刻,被内心的懊悔所充斥着的羽薇终于能够理解,翔子为什么要在他有把握之前不让自己摄入过深了。 果然,这种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间接害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感觉,简直糟透了!甚至要比噬心咒的千倍百倍还要难受。 可就在羽薇还沉浸在无尽的自责中时,黑屋里突然传来了“咔咔”的开门声。 第47章 走一步看一步 羽薇缓缓从膝间抬起头,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后,望向了声源处。 只见,一个穿着厚厚防护服的“白大褂”,正用戴了不止一层医用手套的手,笨拙地撕扯着采血设备的密封包装袋,甚至差点儿把里面的物件儿掉在地上。 而另外4名手持电击枪守在周围的士兵,则面带讥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的笑话。 一个非病毒感染者居然把命惜到了这个份儿上,也难怪得到了进化的士兵会明目张胆地把不屑挂在脸上。 可此时,吸引着羽薇注意力的,既不是惜命的白大褂,也不是看热闹的士兵,而是差点儿滑落到地上的50ml装采血袋。 它仿佛触发了她如猫般敏感的预警神经。 异常强烈的忐忑与不安就像一股子电流,霎时间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呼”的一下炸了起来。 “啧…50毫升?”羽薇不禁微微抿了下嘴唇。“如果只是想确定我的变异种源,像c区那样在口腔黏膜上采集dna不就好了?即使技术再不济,也用不上这么多血吧。 按照袁教授的描述,现在我就像一个可以移动的病毒培养皿,仅一小管儿血液就有可能培养出一个同样能够无限变异的杀戮者,更不用说50毫升的量了。 万一他们采血另有用处,让我不再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够存活下来的初代抗体携带者,该不会连带着去a区的计划也要泡汤了吧……” 罗伊的意外身亡已经完全搞乱了羽薇原本的计划,让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快把计划引回正轨。 掂量着这次任务的多舛,羽薇现在已不敢对眼前的变动再有丝毫怠慢。便只能强迫自己压下薇薇安的悲恸,并快速调整好自己心态回归往日的理性,好想出应对策略。 思索片刻。 她一边假装脆弱地把哭得像桃子一样的泪眼重新埋回了膝间,在继续放松着几人对自己的戒备心的同时,也暗暗通过地上的影子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一边用盖在身上的薄毯为自己的小动作打掩护,不动声色地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两支修复药剂,分别注入了左右小腿,为接下来的战斗做着准备。 当几人距离她不足2米时,一出好戏上演了。 只见,羽薇先是一把扬起薄毯,掩住了几人的视线。 然后,借机飞身蹿到离她最近士兵的身后,一个手刀砍中后颈,并顺手夺下他手中的枪,直接用高压伏射解决掉了左右两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士兵。 而当距离最远的第四个家伙勉强反应过来,向她扣动了电击枪的扳机时,却为时已晚。 第一个士兵早就被羽薇当做挡电牌,一脚踹在屁股上和没能及时松开扳机的倒霉蛋撞到了一起。 两人就这样在绚丽的电流火花中,频频颤抖——越抱越紧——七窍生烟——外焦里嫩。 以上所有的一切,就如同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仅仅不到3秒的时间,房间里的敌人就只剩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大褂。 可就在这时,羽薇的脖子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电流,就好像一记闷棍砸在了脑袋上,差点儿让她也昏厥了过去。 不过,也许是自带的金手指属性让她渐渐适应了电击,也许是过度的惊恐开始让白大褂刚颤颤巍巍地从地上捡起了遥控器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也许是二者兼有。 随着“啪”的一声——遥控器再一次掉到地上,羽薇居然勉强抵过高伏电击撑了过来。 她用力晃了晃被电得有些迷糊的脑袋,清醒过一番后,便一脸不爽地“啧”了一声,摸着扣在脖子上的枷锁转头望向了正试图用笨拙的双手再一次捡起遥控器的白大褂。 羽薇眼神中透出的凌厉与冰冷,就像一只正窥伺着猎物的豹子,吓得本就胆战心惊的白大褂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并举起手,浑身颤栗道:“别…别杀我!我投降!” 羽薇见状,“哼”的一声冷笑,就特意放慢脚步,缓缓上前。 她先是捡起遥控器,打开了脖子上的枷锁;然后,又像是在搞什么颁奖典礼一样,煞有介事地把刚刚还属于自己的“项链”转而扣在了白大褂的脖子上,吓得他直接把一泡带着刺激性气味儿的浊黄色液体撒在了防护服里。 不过,羽薇可没空在乎密封在防护服里的失禁,而是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防护服上的面罩,带着戏弄的坏笑,威胁道:“我问,你答。否则,刚刚的酸爽我会加倍奉还。你的,明白?” 白大褂带着哭腔疯狂点头回答道:“明…明白!” “为什么要采我的血?” “这…这是机密,说了会死的!能不能换……” 方才,羽薇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造势”来慢慢瓦解掉这个惜命鬼的心理防线,好套取些自己想要的线索。他的失禁就足以说明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面对着惜命鬼那毫无意义的挣扎,羽薇还没等他说完,就毫不客气地在他面前摇晃着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闪电”按钮。 随着“滋——”的一道蓝光…… “啊!!说!我说!什么都说!是为了给一个还未出生的6阶二代感染者做实验!! 求求你别按了,别再按了!” “6阶,二代,未出世。难道……” “哎呀呀,我的小美人儿。你这才出去疯跑了几天呐,怎么刚回来就变得这么不听话了?” 羽薇刚从白大褂的话里抓住些许端倪,喀秋莎就不合时宜地带着一队兵走了进来。 随意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几个小喽啰,她并没有把他们的死伤放在眼里。语气中更多的,反而是带着些许兴奋的调侃,似乎是对羽薇方才在监控中的动作戏十分满意。 毕竟,这个实验品出城还不到3天,换腿手术后的恢复时间顶多也只有1天而已。现在就能做到这等地步,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出色了。 “看样子,我和肖恩的努力还真是没有白费呢,呵呵~” 想着,喀秋莎那妖艳的红唇不自觉地弯起了一抹弧度。可她刚想开口,话头就先被羽薇抢了去。 “约瑟夫…在哪儿,他为什么要背叛我哥哥!?” “哦?” 喀秋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了除妩媚以外的表情。从她那微微扬起眉毛来看,明显是对羽薇的发言吃了一惊。 她强压着心中意外生出的欣喜,继续试探道:“哥哥?你想起自己的身份来了?” 第48章 初见丽莎(上) “那又怎样? 先是二狗哥,再是阿米尔,现在连唯一的哥哥都死掉了!身份和记忆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早知道,我和哥哥就应该听那怪老头子的话,老老实实和他呆在地窖里,不要回到这个鬼地方来!” 羽薇用满是愤怒的咆哮发泄着薇薇安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并借此开始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怪老头子说过,现在的我已经不只是普通的变异者而已了。在‘完好无损的生’和‘尸骨无存的死’之间,也只能选择一个! 想让我服从你们?可以! 要么让我杀了约瑟夫,要么就让我唯一的哥哥活过来。否则,在此之前我是不会配合你们做任何事的!” 话语间,羽薇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了一枚翔子送她应急的手雷,并迅速左手拉开上面的保险针,右手紧握在启动开关上。吓得众小兵立刻后退,并起枪瞄准了她。是喀秋莎立刻面露凝色地抬手阻止,他们才没有开枪。 面对着在自己身上频频晃动的红点,羽薇仍未表现出丝毫慌乱,而是继续淡定道:“想杀我就动手! 反正没了亲人,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自爆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要看你们的子弹快,还是我的手更快! 来!来啊!!” “啧…真是个麻烦的小东西……” 喀秋莎看着在房间里不断挥舞着手雷的羽薇,不禁皱着眉抿了下妖艳的唇。 不过,羽薇多次提起“自己没了亲人”的话语,倒也让她立刻想出了个应对策略。只是,还是先请示一下有着“预示之眼”的肖恩,看看是否行得通才更为保险。 于是,喀秋莎便先吩咐小兵放下手里的枪,又对羽薇周旋道:“你失去亲人的痛,我可以理解。 但是,打斗与复仇是b区的末世法则中所不允许的,而在外界因冲突所诱发的死亡事件又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对于你的特殊情况,我只能先向上级请示。 不如,你先把保险针……” “需要请示就快点儿去!与其想着在我这里动歪歪心思,不如早点儿把那个狗东西送过来,让我亲手宰了他!” 见羽薇没等自己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抢了话,想必二人已经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于是,喀秋莎暗暗冷哼过了一声,便想转身离开。 异常惜命的白大褂见好不容易等来的援兵,让羽薇掏出手雷后,又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便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提醒道:“喀…喀喀…喀秋莎长官!我…还有我…我一个!救…救……” 可随着“砰”的一声枪响,白大褂还没等说完嘴里的话,就被已经转过身去的喀秋莎在脑袋上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只见,她仿佛能够看见身后的一切,连头都没回就飞速从腰间掏出古董级纯铂金左轮手枪,一枪穿过防护服上的面罩,准确无误地击爆了白大褂的左眼球,让房间顿时弥漫着腥骚相交杂的怪味儿,令人作呕。 喀秋莎微微回头,扫了眼额角惊出了冷汗的羽薇,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在命令过小兵把地上生死未知的4人和刚被爆了头白大褂托出房间后,便向肖恩的办公室走去。 而随着牢门关闭的“咔咔”声,羽薇终于腿部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现在,她握着手雷的右手正在不自觉地颤抖,甚至刚刚亲眼看到了在自己面前爆开的“西瓜”时,还差点儿失手把手雷扔到地上。 羽薇强挤出一丝唾液,润了润紧张得有些发干的喉咙,心里也带着余悸琢磨着,“如果方才喀秋莎想杀的人是我,想必我已经和刚被拖出去的家伙一样惨死枪下了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 真不愧是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大校的女人……这种过于妖媚的打扮,很容易让人因为‘借颜上位’的刻板印象而降低对她实力的估计。 连我都在不自觉中中了圈套。 原来,帮助她上位的并不单单是狐媚子一样的妖艳,还有超凡的战力和十分狡猾的谋略。 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把控了主动权的时候,她却偏偏选择用直接枪杀炮灰的方式来告诫我,我和那个家伙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目前对她来说还有点儿用处而已。 如果薇薇安只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想必此时早就方寸大乱了。 看样子接下来的棋盘,必须要好好斟酌过一番之后才能落子了。 也不知道,我的暗示对她会不会产生作用……只能希望薇薇安大脑发育迟缓的已知条件,也能干扰些她的判断力了……” ……………… 十几分钟后,喀秋莎来到了肖恩的办公室。 只见,肖恩依旧坐在窗下的办公桌前,在喝着高糖度咖啡的同时感受着日光播撒下来的热量,瞳孔也像猫科动物一样细成了一条线,看起来好不惬意。 “肖恩少将……” 听喀秋莎说完方才发生在小黑屋里的事,肖恩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并随着声源转过椅子面向喀秋莎,而他的瞳孔也随着光线的黯淡恢复如常。“你怎么看?” “嘶……由约瑟夫接管j.k.酒吧的申请,我们早就提交上去了。现在再找借口给收回来或无缘无故地把约瑟夫杀掉,应该会有不少麻烦。 不过…我似乎在薇薇安这边找到了突破口,但又觉得有些蹊跷,便想特意找您来参谋一下是哪里出了问题。” “哦?说说看。” “在谈条件的时候,她曾不止一次提到了关于自己失去亲人的事儿,应该是对亲情和罗伊的死是十分在意。 而我们取她的血,也不过是为了提炼出能够让6阶二代变异者正常生长的血清,并以此获得a区那边的提拔而已。 所以,借机卖人情,以帮罗伊延续后代为名,让她和丽莎见面,再以见证孩子的健康诞生为由,让她自主把血献出来,反而是一个更加简单、稳妥的方案。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我进去之前,并不知采血员有没有对她泄露我们采血的用途;而在意亲情的她却又对怀孕的丽莎只字未提…… 所以,才觉得好像哪里出现了问题。 可想到她的智商只有85,我又觉得是自己有点儿想多了。 哎呀呀,真是麻烦呢。” “原来如此……” 听完喀秋莎的陈述,肖恩又一次不自觉地想起了上次预示中的那道冷静而又犀利的眼神。 于是,凝眉沉思中,他习惯性地把手伸向了放满糖块的咖啡,想用高浓度的咖啡因和多巴胺为大脑补充一些能量,好能想出一个更为完善的应对策略。 可当肖恩的手与正在为他添杯的喀秋莎相碰触的一刹那间,乌鸦的“预示之眼”又让他原本只有黑暗的世界里,闪现出了未来即将发生的画面。 甚至兴奋得一贯祥静的他,连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动了起来。 第49章 初见丽莎(中) 黄沙滔天,哀嚎遍野。 伫立在沙尘中的巨大鱼型飞船,就像一头嗜血而来的巨鲨,在沙尘风暴中吞噬着地球上最后一点儿可以利用的资源。 而丧尸、异兽、变异者,还有四下飞溅的碎肉……就好像地球上所剩无几的生物都因不明原因汇集在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沙尘风暴里,在“大鱼”周围进行着无尽杀戮。 让沙漠中的粒粒黄沙,都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和腐臭味儿。 随着预备发射前最后一对引擎爆发出的炽热火焰,“大鱼”终于慢慢合上了嘴巴,准备开启它到新世界遨游的星海之旅。 可就在飞船的登陆板即将离开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肖恩握着浑身是伤的喀秋莎的手,借着薇薇安和约瑟夫缠斗在一起时施放技能的大范围攻击,驾驶着一辆残破不堪的迷彩越野突破了变异生物的层层包围,赶在舱门关闭的最后一秒跃上了即将起飞的“大鱼”…… ……………… 预示中的成功,让想要压下心中无法抑制的兴奋与激动的肖恩,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甚至全身的颤抖带得平放在桌上的咖啡,都荡起了层层波纹。 喀秋莎见状,还没等肖恩把预示之眼中的信息接受完毕,看到他们登上“大鱼”之后的画面,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成功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肖恩第一次没有因为别人打断自己求之不得的技能而发火。 他碎碎念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喀秋莎的肩膀,兴奋地摇晃着,“我看见我们在‘大鱼’起飞的一瞬间,成功登上了飞船!我们成功了!” “真的?!” “真的!! 虽然登船前不知因为什么发生了暴动,你和我都受了伤!但只要我们做好了接下来的准备,结果一定可以比预示中的还要好!” 说完,肖恩仰脖一口闷掉了桌子上的咖啡,就兴奋地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起了步子。 十几分钟后,他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站定身子对喀秋莎道:“罗伊的死是我们造成的,想要薇薇安站在我们这边是不可能了。而且预示中,我们也是趁着她和约瑟夫的缠斗才好不容易抓住了登船机会。 所以,约瑟夫那个废物可以给她,但不是现在,要在最后的关键时候,作为我们的挡箭牌放出来。 我觉得,暂时可以按照你的直觉走。不过,以她的变异基因,恢复的时间越久就越难对付。不如今晚就让那两个实验品见面,尽快把二代变异者的事定下来。” “是,我的肖恩少将。” 喀秋莎那蠢蠢欲动的诱人红唇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之后,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她见肖恩桌上的杯和壶里已经没有了咖啡,便又想叫女佣来给他们续杯。 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拍手,那个身形娇弱的姑娘都没有进到房间里来。 倒是肖恩好像刚想起来什么似的,轻拍了一下脑袋,开口道:“哦,不用费力了,喀秋莎。那个佣人我已经扔给约瑟夫作为他的发泄对象了。 反正她也不算一个成功的繁殖工具,就这样送个顺水人情给那个挡箭牌也挺好。 只是,我估计她在这只禁欲了5年的泰迪的蹂躏下,应该是活不过今晚了。” “原来是这样,呵呵呵……” 谈话终于在二人的会心一笑下走向了终结。只不过,关系到一条人命的话,居然就这样被人用如此稀松平常的语气和大笑一笔带过。 难免会给阳光明媚的房间里,添上一笔诡异。 ……………… “咔咔”。 没有时间参照的屋子真的很难熬,羽薇不知持着手雷等了多久,小黑屋的门才又一次被打开了。 只是这次,没人再进入到屋子里来,就连喀秋莎也隔着和c区一样的隔离墙面,站在外面对她喊着话。 “我已经向上面请示过了。 让你在b区杀了约瑟夫是不可能的,法则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而发生改变。但是你可以见见唯一的亲人。” 羽薇听闻喀秋莎果然中了她的圈套,心里不禁暗暗窃喜,明面儿上却依然装着糊涂,问道:“谁?” “你的嫂子丽莎,还有那个将近8个月大,即将出世的小侄子。 好歹他身上也流淌着你哥哥的血。罗伊生前最大的愿望不也是能陪在丽莎身旁,看着自己的孩子安全出世吗? 我们这可是第一次破例,给了除医护之外的人员一次接近产妇的机会呢! 怎么样,小美人儿?这可是我们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你是说真的?” “我代表的是b区的军方,可不是过家家,宝贝儿。 如果同意了,就进到这个罩子里来。 这样,我们既没法儿取你的血,你也不会用手里的东西伤到其他人。而我,会亲自把你互送到丽莎的屋子里的。如何?” 羽薇假装思索片刻,便点头进入了大约两米见方的隔离罩。 伴着车轮滑动的隆隆声和喀秋莎高跟鞋发出的有节奏的鼓点儿,羽薇也从阴翳的地下城转到了地上繁殖区。 她隔着缓缓推动的透明壁,看到人类的胚胎居然像实验品一样,依据不同的感染源,分科分类地整齐摆放在有专门营养液和培育温度控制器的罐子里。应该是等进行过基因优劣筛查之后,再决定是否要植入到适合生产的母体中进一步培育和生长。 而随后的一间间另一种形式的牢房里,各种大着肚子的女性,都在穿着隔离服的医护人员好吃好喝的照料下,等着把肚子里或许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生育出来。 虽然此刻,突然一个莫名的想法从羽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所想更多的,却是对于人类延续的一种可悲。 当人类的繁殖已经变成了有目的性的体外筛选,而不再是蝌蚪在母体内的自然结合。这种没有了感情和规则的机械式“生产”,反而已经让人类没有了再存在下去的意义。 终于,隔离间停在了一间被重兵把守的房间外边,里面安静得只能听到“喀吱喀吱”的咀嚼声。也没有任何医护人员陪在这个即将临盆的女人旁边。 随着隔离间和房门的同时开启,羽薇深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走进了丽莎的房间。 第50章 初见丽莎(下) 当正挺着大肚子在窗台边吃苹果的女人转过身来的一刹那,羽薇明显怔了一下。 因为她居然在丽莎身上看到了些许似曾相识又似像非像的感觉。 ——任姗? 没错,任姗。 那个在“诡异的红舞鞋”任务里,把身体残疾的劣势变为博取同情的优势,玩弄众人尤其是任宇翔于股掌之间的女人。 虽然,这里的她看上去仍旧是35、6岁的成熟女性的模样。但突变的棕色齐耳短发,和显得更加立体的五官,一下子就化身凌厉与狂野,把任姗身上原有的柔弱和恬淡扫了个一干二净。 丽莎上下打量着愣在门口的羽薇,瞥见她紧握在手里的手雷后,不禁十分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然后,她咬了一口苹果,毫不在乎的囫囵道:“呵,喀秋莎那个碧池是给了多大的诱惑,才催动你这个傻叉来冒险炸死我啊?” 羽薇听到了这火药味儿甚浓的挑衅,才将将从关于任珊的联想上回过神儿来。 她特意把双手拿到身前的显眼处,当着丽莎的面儿把保险针重新插回了手雷里,开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不过,丽莎似乎并没有吃她这套,反而好像丝毫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似的,重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然后,翘着二郎腿儿,剔着牙缝里的食物残渣,轻蔑道:“哼,不用跟我整那些弯弯绕绕的。 趁着我还有点儿耐心,不如有话直说。否则,你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这里,可就不好说了。” ——好一副牛x哄哄的样子,怪不得会被特意安排在这里特殊关照呢。 斟酌片刻,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羽薇还是决定顺应丽莎的告诫有话直说。 于是,她扫了眼屋顶呈对角放置的监控探头,小心翼翼地俯低身子,让带着保险针的手雷滚到了丽莎和自己中间后,又把双手置于耳边,小声开口道:“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关于罗伊的事情,仅此而已。” 丽莎瞥了眼地上的手雷,十分淡定地弹掉了指甲里从牙上剔下来的残渣,“呵,好啊!那我们就近距离的好好谈谈。” 说完,她的嘴角轻轻一挑,就像在瞄准什么一样闭上了一只眼睛,并把双手的大拇指与食指两两相连,组成了一个像手打相机一样的小方框,把羽薇框在了里面。 而还没等羽薇明白她的意图,丽莎集中在眉间的意志力就随着两只眼睛的同时圆睁而骤然爆发。仿佛一道强光穿过了方框,一边放大,一边向羽薇飞速射了过来。 意外,总是发生在一瞬间。 羽薇虽然在丽莎摆好相机手势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可如此短距离的快速攻击给人的反应时间本就不多,再加上她那双还没痊愈的双腿,根本就来不及躲避丽莎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她便只能勉强摆出防御姿势,争取把伤害降到最低。 可出乎预料的是,当羽薇眼睁睁的看着光波带着方形的残影将自己框起来后,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和不适。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精神再一阵恍惚后,突然来到了一片极简的像素世界。 四周的摆设和景象,都从三维立体模型变成了等比例的简单二维平面像素体,甚至连自己都变成了由多种色块组成的像素人。唯有丽莎仍旧以鲜活、立体的三维影像存在在这个世界里。 “这…这是什么鬼?” “呵呵,欢迎来到我创造出来的像素世界哟,小妹妹。 这就是我来自袋鼠的异能——空间异位。你现在正是在我所创造的隐藏在立体空间的二维世界里。 这里,我就是世界的主人,可以做任何想对你做的事情,包括杀戮。 知道我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技能如此毫无顾忌地告诉你吗?因为你大概率会和其他不听话的人一样,变成像素世界里的一部分哦。” 说着,丽莎带着狡黠的笑,指了指地面。 羽薇顺着指引,向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脚下全部都是由红、粉、肉色组成的像色块,似乎是谁把无数个残缺不全的尸块胡乱地堆在了地上。只不过这过于简单二次元的世界,并不会让她感受到恐惧和血腥罢了。 这牛逼指数果然不是盖的。丽莎应该是羽薇遇到的唯一一个末世里自带开挂技能的牛人了吧。 只可惜,现在她正被人家稳稳地攥在手里,还不知道两人到底能成敌还是友。 “我在这里所说的一切,外面都不会听到,是吗?” “当然。否则这些活生生地被我一片片地撕成碎块儿的人,怎么会仅仅被他们当作‘莫名消失’那么简单而已呢?” “好。 无论你相信与否,我都会把关于我和罗伊的事情如实告诉你。 三天前,以罗伊为首的进化小队,带着包括我在内的进阶进化者出了最后一次任务……” 羽薇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自打她进入地下城、混入酒吧,以及出城进阶时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丽莎。 只是为避免丽莎得知罗伊死讯后过于冲动,她特意把罗伊的逝去放到了故事的最后。 “不…不可能……罗…罗伊怎么会死呢……他怎么可能死在约瑟夫那个狗东西手上!?他明明拥有熊的力量,怎么能死在一个狗腿子手上…… 一定是你骗我!骗我!!是喀秋莎那个贱人让你来欺骗我,让我崩溃成为他们的实验品的! 是不是?! 以你的智商,根本就不可能是罗伊的妹妹!你撒谎!! 说!是不是这样!!” 怀了孕的丽莎在得知罗伊的死讯之后,果然不出乎羽薇所料地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她在愤怒而又绝望的咆哮过后,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蹿到羽薇身前,抓住她的脖子,就像拎纸人一样毫不费力地提起了来。并借机发泄着自己的怒意,越抓越紧。 此时,羽薇已经被攥得完全说不出来话,甚至仿佛能听到自己的颈椎即将被捏断的“咯咯”声。 可面对着像素世界里的主宰,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只能被人家捏在手里把玩的蝼蚁,用力量来做最后的抗衡是明显行不通的。 于是,她只能用身上残余的最后一点儿力气,脱掉身上的战服,把自己腹部的烧伤疤痕,和腿上缝着蛋白线的伤口暴露在丽莎面前,试图证明自己的身份。 第51章 约瑟夫的变异 被人扼住了喉咙的时候,时间就像一座电力即将耗尽的老钟——即使最为活跃的秒针,每走一步都是显得如此吃力。 短短的28秒,在逐渐的窒息中却可以如数小时一般漫长。 羽薇挣扎着褪去战服,将腹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以及像人偶一样拼接在一起的四肢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丽莎眼前。 可心中只剩悲恸和愤怒的丽莎,面对着眼前唯一可以发泄情绪的人偶,却依然舍不得松手,反而满面狰狞地将暴着青筋的双手越握越紧。 此时,羽薇的脸已经憋成了紫红色。她拼命地张着嘴巴,想要从气管儿里再抽取哪怕一丁点儿氧气,却全然无功。 随着所剩无几的氧气消耗殆尽,她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并有雪花斑与乱码出现在了视线里。似乎即将迎来开启《童话世界》以来的首次gameover画面。 可就在这时,羽薇只感觉自己突然不明原因地掉落在了地上。随即,一股子带着血腥味儿的空气,也霎时间蹿入了气管,使她来不及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氧气补给而剧烈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带着耳边回响的阵阵蜂鸣声,无力地半卧在这满地是血的像素世界里。羽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身旁像小媳妇儿一样崩溃地抱着肚子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丽莎。 “罗伊!你这个垃圾!老娘特意带你混了这么多年才放下芥蒂的!我还等着你来接我跑路呢,你居然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要不是为了你,我他妈用在这个鬼地方受那么多苦吗?! 你个没良心的!” 重新穿好战服后,羽薇满是歉意地单膝跪在了丽莎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试图给予安慰。 “丽莎,对……” 可是,丽莎只是借势把头埋在了羽薇怀里流着眼泪,似乎想用另外一种方式发泄出压抑在心里的伤恸,并没有让羽薇把那句“对不起”说出口。 随着一阵光波的干扰和晃动,由色块组成的像素世界终于又恢复如初,刚刚还弥漫在房间里的尸块与血腥味儿也瞬间没了踪影。 丽莎所在的牢房重新回到了3d立体世界。 虽然二人方才的对峙足足长达30多分钟,可在监控里的画面却只是:羽薇莫名消失了3秒钟后,突然又出现在了丽莎身旁,并把莫名崩溃大哭的她搂在了怀里。 就好像她们在位置和形态上的突然改变,只是因为信号卡顿而缺失了部分画面,并没有引起监控士兵的怀疑。 看样子,丽莎的“异位空间”技能不仅可以依据个体在像素世界的形态来改变其在现实世界中的位置,还可以操控两个世界所不同的相对时间。 只是,此时正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丽莎身上的羽薇还没有精力来发现这一开了挂一般的技能。 她正满怀愧疚地狠咬着下嘴唇,不知道应如何开口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告知眼前即将临盆,可丈夫被自己害死了的女人。 羽薇知道,罗伊的死80%和自己有关。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自作聪明,想出了用“帮忙营救丽莎”为交换条件,换取罗伊帮她牵线与b区军方谈判的话,罗伊就可以和李二狗一起留在c区,不会回到秘密驻扎地看着最好的兄弟被杀,也不会被约瑟夫虐杀致死了。 可唯一令羽薇怎么都想不通的地方,也正是这里。 她努力回想着约瑟夫与喀秋莎刚刚会见时的画面,“无论是从行为还是言语上,都能猜出来罗伊的死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可到底是什么,才会使喀秋莎把有把柄在身可以随意驱使的罗伊,换成为了眼前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极致利己主义者呢? 难道用从我血液中提炼出来的的抗体,来保证丽莎的安全分娩,不是一个很好的顺水人情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特殊原因……” 羽薇只感觉答案和自己就好像隔着一层窗户纸,又似近在咫尺,却又抓不住形。 而就在这时,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的丽莎又一次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丽莎满脸泪痕地推开羽薇后,把手比作刀状,冲不远处的地板轻轻一划。地板就仿佛被无形割裂了一般,瞬间把她牢房正下方的房间布景显现了出来。 “妈的!二狗子走了,阿米尔死了,罗伊也死了!老娘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只不过我死之前,一定要先拉着约瑟夫那个狗杂种下去陪葬!” 没等说完,丽莎就向着空间裂缝蹿了过去。 ……………… 而b区的另一边,约瑟夫正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小房间里,带着床板振动的“咯吱咯吱”声,做着自己五年多来想了好久,却从没有机会去做的事。 此时,瘦弱得像木乃伊一样,被约瑟夫锁在身子底下的女孩儿,玻璃体早就变成了无神的青灰色,没有了半点儿生气。 只有嘴角残留的一丝血迹,以及略有不甘地望着天花板的呆滞眼神,还在说明她仍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苟延残喘的末世; 而在她身上唯一还在流动的液体,就是从被咬断的脖颈里,一缕一缕浸染在雪白床单上的鲜血。 没错,她死了,甚至连成为丧尸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而约瑟夫正赤着身子,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尸体上释放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欲望。 只不过,他身上的汗与从女孩颈动脉里喷溅而出的血液溶在了一起,满脸的鲜血也早已遮蔽了自己本来的面貌。 仅剩一双和蛙跳人一样的,充满了血腥、暴戾、贪婪和欲望的眼睛,还能看出些许属于极度利己主义者的特征。 此刻的约瑟夫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燃烧,这是一种撕裂的痛苦和重新塑造的兴奋相交杂的无法形容的快感。 除了能明显感觉到更加灵敏的听觉和嗅觉,约瑟夫还能感受到自己腿上的肌肉纤维,就好像线性虫一样,进行着快速地自我繁殖; 口舌也不知是受了什么驱使,居然真的像狗一样耷拉到了身体外面,却也像热感仪一样,能感受到女孩儿逐渐冷下来的体温; 而他的皮肤也在越发兴奋的情绪驱使下,变得忽明忽暗。 第52章 恶魔般的疯狂 谁都没有想到,仅仅是欲望的驱使下在羽薇嘴角的无心一舐,就让约瑟夫的身体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一段安静的潜伏期后,羽薇的血液里携带的g病毒、初代抗体,以及被经过数次改造的基因,已经随着约瑟夫的剧烈运动时高速流动的血液,延伸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人角落,开启了新一轮的基因改造。 基因链开始在不断地撕裂、崩溃、修复、重塑中无限循环着。由此而生的酸麻痛痒与释放欲望的快感也相互交叠在了一起,让他把属于自己基因的那份自私与贪婪,以及新入基因片段里的属于“掠夺者”的那份嗜血和残暴全部发泄在了女孩儿身上。 当女孩儿在痛苦和绝望中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并拼尽全力进行着自己在末世界里的最后一次挣扎时, 十几分钟后,随着基因改造和欲望的逐渐消退,约瑟夫的眼瞳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初始的墨绿色。 方才的一切就像往寐已久的梦,在极度的兴奋中竟有些分不清虚实。直到他发现眼前的猩红和身体中隐隐攒动的力量,并没有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消失,才勉强相信了梦中的一切居然都是现实! 可浑身的猩红并没有换来约瑟夫的惶恐与不安,而是一个把嘴角近乎咧到耳根的恶魔之笑,仿佛把他和已经死去的蛙跳人的那充满暴戾的脸完美地重合到了一起。 于是,一个可以让自己无限强化的邪恶想法也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在心中疯狂蔓延。 ……………… 可在监控室里观察着数十个小屏幕的两个监控兵,压根儿就没空没把心思放在约瑟夫房间里的禁播画面上。 此刻,二人反而是满面潮红地咽着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被特意投放到大屏幕上的另一部激情大片。 原来,羽薇和丽莎之间的关系才刚刚有所缓和,就在屏幕上出现了一块奇怪的雪花状马赛克后,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扭打在了一起。 只见屏幕上的假小子飞身一跃,一下子就将孕妇扑到在地,并顺势压在身下,死死按住了她的双手,丝毫不给其起身反击的机会。 在孕妇片刻奋力的挣扎后,假小子却将脸慢慢凑到了孕妇面前,且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女性如此稀缺的末世里,面对着两个女人演绎的激情画面,谁还有功夫去观摩每天都能在监控上找到的资源呀? 然而此刻,羽薇和丽莎的纠葛,却远比二人所目睹的复杂得多。 先前,在丽莎抹着眼泪把羽薇推开的瞬间,羽薇就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而地面上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更是让她的心里凉了半截。 羽薇能够猜到,丽莎的愤怒与悲痛不仅仅源于自己刚逝去的爱人和因约瑟夫的背叛土崩瓦解的精英小队,还因为他们为摆脱束缚而耗费了数年心血才小有所成的秘密基地,最后却恰恰被始作俑者——b区军方作为额外的战利品收入了囊中。 这样的结果对于丽莎来说,代表着极强的讽刺和侮辱。 就好像在漫天的黄沙中探寻出路的流浪者人,在费尽浑身解数地走入“绿洲”后才发现自己的目标是一片虚幻的海市蜃楼,曾用心付出的代价也随之变得毫无价值。 当罗伊已无法复活,无限的期望变成了无尽的绝望,“向约瑟夫寻仇”也变成了丽莎用来发泄心中积怨的唯一方式。 但问题是,现在的情形根本就不是丽莎意气用事的时候,甚至容不得二人的半点儿闪失。 先不说立了功的约瑟夫还会不会被安排到那个黑暗阴冷的地下城。 就算他还住在b3层,丽莎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都和下面浓浓的雄性气息显得格格不入,若再考虑上变异者与非感染者之间那明里暗里的种族冲突。 她们所要面对的,就不仅是时刻监视、追击她们的军方,还有成百上千个压抑已久的雄性荷尔蒙,以及为了保命而对变异者群体异常敏感的数以万计的非感染者们。 说不定,为让韭菜愿意继续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为他们提供充足的劳动生产力,军方不仅不会给引起骚乱的她们离开这里的机会,还会在擒获二人后,至少把其中一人作为牺牲品,好给公众一个交代。 这样一来,她们本就拮据的时间和资源就变得更加紧迫了。 所以,丽莎此刻因恨而生的冲动,除了将自己的隐蔽逆天异能过早暴露在军方眼中,对事情的发展根本起不到半点儿推动作用。 如是想着,羽薇立刻起身挡在了空间裂缝前,来回用眼神扫视着监控探头,并微微摇头,小声示意道,“丽莎,先别冲动!听我说……” 可丽莎早就被孕激素和强烈的恨意激红了眼,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羽薇的小动作。只闻,她对羽薇高声咆哮道:“给我起开!今天谁也别想来阻止我!惹急了,小心我把你也劈成两半!” 说着,丽莎那比在胸前的刀手又发出了淡淡蓝光,并频频闪过模糊的色块。 由于先前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再加上丽莎刀手的异常,羽薇已经猜到她需要双手来作为释放异能的媒介。 于是,便立刻像方才画面中呈现的那样,将丽莎扑倒,并扼住了手腕,把她的手死死按在地上,不再给她释放技能的机会。 可被羽薇压制在身下的丽莎依然没有放弃挣扎。她一边用力扭动着身体,一边骂骂咧咧地否认着羽薇的身份,“老娘真他妈是瞎了眼,才会把你这个表字当成罗伊的妹妹! 你有本事就永远不要松手!要不然,我一定会把你送进去,再把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千刀万剐!啊!~” 看着眼前越发暴躁的丽莎,羽薇的情绪也开始焦灼起来。 ——我在b区本就没有了兜底,不能再竖一个敌人来给自己充满了未知条件的任务增加难度了。现在,我必须想办法把她变成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于是,压制着身下剧烈挣扎的丽莎,斟酌片刻后。羽薇终于慢慢俯下身子,将薄唇放在了丽莎耳边,轻声吹气道:“冷静下来吧,丽莎! 罗伊本可以和我这个‘死而复生’的妹妹,在外面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淌这趟浑水的。又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和约瑟夫约在秘密基地见面,回到b区? 不就是为了救你和还未出世的孩子吗?难道,你想用自己所谓的自杀式复仇,让罗伊的牺牲也变得一文不值吗!” 第53章 突发的意外状况(上) 羽薇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尖刺一样,狠狠戳在丽莎的心窝子上,痛得她连用呼吸把空气输送到肺泡这样最为基本的生存技能都运作得如此吃力。 渐渐地,丽莎扭动着全身的挣扎开始被胸部剧烈的上下起伏所取代;试图摆脱束缚的双手也没有了蓝光和挣脱,任由着羽薇压制在地板上;而刚刚在地板上划开的空间裂缝也随即没了踪迹。 羽薇此刻也明显感觉到了丽莎的变化。听闻到丽莎在耳边轻微的啜泣声,羽薇微微扶起了身。 她看见,丽莎正紧咬着微微颤抖的嘴唇想止住哭泣,可眼泪还是如泉眼中涌出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顺着眼角滑落到地板上。 最后,怨怼终于击溃了丽莎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让她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出来。 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痛哭的丽莎,羽薇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本不想把因为自己的计划才造成的罗伊之死推卸到丽莎身上,可为了使丽莎冷静下来,她必须要找出另一个除冲动之外的渠道,好让丽莎把心里的憋闷发泄出去。 尽管此时已经不再能感受到丝毫挣扎的痕迹,但羽薇仍旧不敢掉以轻心,没有松开牵制着丽莎的双手。 毕竟,面对着眼前能够游刃于五个男人之间,摸爬滚打了数年还能完好地存活下来的女人,除了出众的天赋之外,心机必然也不简单。 羽薇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丽莎为了让她放下戒备而用心导演的一出戏。再加上方才堆积在二维世界里的遍地尸骸,她更是不敢轻易去冒这个险。 她就这样一边牵制着丽莎,一边句句斟酌应该以什么方式在军方的监视下进一步说服丽莎。 可忽然,羽薇竟在和丽莎紧贴在一起的腹部隐约感到了一阵异动,而丽莎的哭声里也夹带了一丝痛苦的呻吟。随即,一股子带着那带着些许余温和腥膻味道的液体,也渐渐包裹在了羽薇的膝盖周围。 “糟了,该不会是……”羽薇心里暗叫不好。 但为保险起见,她依然没有松开制约着丽莎必杀异能的双手。而是一个滚翻,跃到了丽莎手臂那边,抬头一看。 只见,此刻丽莎的肚子上就像藏了一组正在运转的机轮,仿佛有两个各成一势的圆球正不断地周旋和碰撞在一起;而她从两腿间流出的羊水也渐渐被后夹杂进来的血液渲染成了红色…… ……………… 镜头又重新调转回了监控室。 当监控小兵发现两个女人只是以十分暧昧的姿势相互僵持,并没有继续演绎他们那满是精虫的脑袋里所意淫出来的画面时,不免有些扫兴,便不约而同地把满是无奈的目光投向了对方。 不过,在看到了对方脸上那意犹未尽的潮红,再联想一下自己这对儿也在隐隐发烫的耳朵,两人之间居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尴尬。 于是,二人一人假装喝水润着喉咙,一人干脆背过身做起了扩胸运动,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开了监视着嫂妹二人的大屏幕。 而就在这时,监控室的大门随着“嘀”的一声电子音缓缓开启,喀秋莎仍旧穿着一身军装和狐皮围巾,英姿飒爽地走了进来。她的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弧度,悦声问道:“她们两个怎么样了?” 方才和肖恩少将在茶话会中的谈话,令她十分满意。 “预示之眼”已经看到了他们胜利的成果,只要按计划好好利用那两个实验品和像狗一样的约瑟夫,“大鱼”的入场券必然能被他们稳稳攥在手里。 现在,她只想知道两个实验品已经走到了哪一步,好及时实行接下来的计划。 喀秋莎的突然来访,使尴尬还未缓解的小兵稍有慌乱。 两人急忙起身,向喀秋莎敬礼道:“啊!报…报告长官!除了监控设备在每有人闯入时都会出现的信号干扰,没有异常!” 可在汇报完毕后,他们并没有等来喀秋莎大校脸上满意的表情。相反,那原本还有着一丝弧度的嘴角却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宇之间也随着大屏幕上闪动的光拧成了一股结。 她一脸不爽地念了一声“两个蠢货!”,便迅速拨开二人,快步来到了监控设备的通讯麦克风前。 两个人打着趔趄转头一看。 只见,屏幕里的丽莎下半身已近乎完全被鲜血浸透,正痛苦地躺在地上呻吟。 而一向小心谨慎的羽薇此时也放开了对丽莎的束缚。她将丽莎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一手将周边的毛巾和被单堆在丽莎的下半身,试图为她止血;一手拼命地对屏幕挥着手,想引起探头另一边的注意。 此外,地板上还散落着2个空空的玻璃罐子和一些玻璃碎片。 喀秋莎盯着屏幕斟酌片刻后,曾一直环绕在身边的妖媚终于将方才焦急和不爽给赶了出去。她深呼吸后清了清喉咙,对着麦克用魅意十足的语气,询问道:“怎么了,我的小妹妹?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需要!丽莎似乎动了胎气,现在羊水已经破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为什么,一直在……” “一直在不停乱窜,是吗?呵呵,这是你哥哥和她——两个已达到进化饱和,却没有任何同科目基因的变异者相结合的必然结果呀!宝贝儿。 过多外界基因的介入会完全激发出人类最最原始的兽性,也就是将孕育他们的母亲作为自己的养料,在临破壳前慢慢消化掉哟~” “别再废话了,臭女人!快点儿派人来帮帮她!剖腹产,先把孩子拿出来!怎么都可以,快啊!!” “哎哟哟,你说的可真轻松啊,小妹妹。从她进来的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已经有十多个医检人员莫名消失在这间房里了。 我们这儿还有那么多即将生育的母体等着照顾,可分不出那么多医疗物资来给她挥霍。 不过,你若真的想救下自己的嫂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哦~” 第54章 突发的意外状况(下) “从你离开到归来才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能控制自己新移植上去的小腿行动自如来看,身体里应该有一种十分强劲的未知修复因子。 说不定,你输一些自己的血液到她体内,这些修复因子就可以暂时抑制住里面不安分的胎动,并帮她修复一部分已经被吞噬的内脏。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这种方法一定有效。 毕竟在此之前,谁都没研究过作用于你体内的因子,到底是什么成分,而我们安排过去的医务人员也因你而死,失去了分析和论证的机会。 现在,我只能尽快帮你联系医疗技术最为先进的a区进行后续的急救,至于她最后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模一样……人而且明明是你为了示威而一枪崩掉的,干吗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真是一帮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家伙。该死的!” 听完喀秋莎的回复,羽薇不禁在心里狠狠地咒骂道。 虽然她已经大体规划好了接下来的打算,但喀秋莎用完全抽离b区军方的医疗援助,来逼着自己就犯的行事方式,还是让羽薇心里非常不爽。 但为了不把“对自己身体的秘密早有了解”的事情暴露在敌人面前,引起他们的警惕,她必须要借机引出这出戏后,才能把血输给丽莎。 在此之前,只能先用修复液暂时稳住她的状态。 “如果真的可以现在就把我们弄到a区,再加上早就埋伏在那边儿的翔子和屌爷为援手的话……不仅调查“父亲”去向所耗费的时间会大幅缩减,丽莎和婴儿后续的医疗和救治也回更有保障的。” 确认事情的发展方向,羽薇立刻攥住了丽莎略显苍白的手,一脸郑重道:“丽莎,他们的话你已经听到了。 无论你是否怀疑我的身份,我都必须要冒这一次险,来完成罗伊的遗愿! 如果你怀疑我,现在尽可以发动异能把我送到‘里面’杀掉;但如果相信,我就要按照喀秋莎的提示来试试看了。” 说完,羽薇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一把匕首,望向丽莎,等待着她的回应。 此刻,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剧痛已经让丽莎脸上的五官纠结地拧在了一起,就连睁开眼睛传递一个眼神都变得异常艰难,就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她只能强咬着牙,勉强握一握被羽薇攥在掌心的手,以示“默许”。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羽薇略微悬着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她屏住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在丽莎肚子里动个不停的肉球,好寻找机会在对丽莎伤害最低的前提下把自己的血液同时输到母婴体内。 却渐渐发现这两个圆球与其说是在共同活跃,倒不如说是一个正被另一个追着跑。 “一个胎儿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胎动呢?除非……” 眼前的一幕让羽薇忽然想起了梦里那个和一个男婴共处一室的自己,以及关于“吞噬母体”的描述。 “难不成……是双胞胎,在吞噬母体之前,自己先打了起来?” 如是想着,羽薇一狠心,瞅准机会一把按住那个最不安分的家伙,挥起匕首就刺了下去。随即,便将自己的手腕也放了血,和丽莎腹部的刀口对在了一起。 流窜在她血液中的g病毒和初代抗体,又一次侵入到了新的生物体内,开启了它们新的一轮繁殖。 几分钟后,肚子里那两个不断翻滚和碰撞在一起的圆球终于如羽薇期望的那般重新安静了下来,丽莎脸上的狰狞也慢慢褪去。 可就在羽薇为自己的血液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而暗暗松了口气时,却发现丽莎的安静并不是因为痛苦散去而是渐渐陷入了昏迷,并且莫名有淅淅沥沥的血水从她的七窍流了出来。 “丽莎?丽莎!你怎么了?! 该死,快来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丽莎!!” 羽薇不知道的是,她体内的初代抗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丽莎就不像约瑟夫那样幸运,可以在一番激情过后,就将新入的病毒、抗体和基因片段融入自己的身体。 此时,她体内的基因链和免疫因子正为阻止新入基因片段和未知抗体的入侵,产生了强烈的排异反应。而腹中安静下来的胎儿,也不知是因为初代抗体的成功植入,还是已经和他们的母亲一样,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喀秋莎在完成了自己的说服任务后便离开监控室,执行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此时,她已经拿着文件袋站在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可眼前的这间房明显不是肖恩的办公室。 顺着回廊尽头的钢化落地窗向外望去,茫茫沙海中,忙着巡逻防卫与物资运输的巨型装甲和战斗机就像蝼蚁一样在沙中慢慢蠕动着;不时,还会看到为了觅食的变异飞兽撞到防护网上时,被电击飘落的羽毛和冒着黑烟的碎肉。 而还未走进房间就能感受到的从中渗透出来的无尽奢华,也是肖恩那间办公室远远无法相比的。 那扇由上等金丝楠木特制的双开式大门,足足比普通房门宽出两倍有余; 半卧在大门两边的两只以剔翠玛瑙为眸、纯粹金铂为身的美洲狮像,也都在强烈的日光的照射下莹莹发亮; 再加上,不时从房间里传出的不止一个女人的带着欢淫的笑声,便更加说明那在边缘处镶嵌了七彩宝石的铂金门牌上用剔透小钻拼成的“伊戈尔·安德列维奇·罗曼诺夫”,身份必然不会简单。 喀秋莎拿起挂在腰间的通讯器,开口问道:“她按照我说的做了吗?” “是的,长官!胎儿似乎已经安静下来了,但是…那个丽莎在输过血后却突然七窍流血昏了过去!” “哦?是嘛,应该是发生了排斥反应……这种逆天技能果然不是人人都承受得起的。看样子,我和肖恩的修复计划要暂时搁置一下了……” 用手指捋了捋自己的下巴,沉思片刻后,喀秋莎继续吩咐道:“继续给我好好看着她们,必要时,就安排护卫小队帮生育医师开刀把胎儿拿出来,舍掉那个累赘! 不过…如果你们再发生一次像刚才那样的失误的话……小心我也让你们也活生生地变成地下城里那些低等人的食物!听明白了吗?!” “是…是!长官!!我们一定……” 依旧是没等那边儿把话说完,就一脸不屑地中断了通讯之后,喀秋莎便半俯下身子,借着金狮像上映射出的影像正了正自己引以为傲的军衣和那狐皮围领,并用食指像是补妆一样,在本就动人的红唇上来回涂抹起来。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喀秋莎食指在唇上的来回滑动,原本安静地盘踞在她颈部的狐皮,却骤然睁开媚眼闪过了一道红光。 而渐渐蔓延到喀秋莎的全身的红光,不仅在她略微上吊且挂了一颗美人痣的眉眼之间更添了一分魅色,就连晶莹饱满的红唇也好似抹上了朱砂,变得更加娇艳了。 确认万事俱备,喀秋莎才终于在一口稳定心神的深呼吸后,推开了那扇奢华无比的大门。 第55章 新人物的出场 随着大门的开启,映入喀秋莎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虽年过40,却依然能魁梧到浑身都是棱角分明的腱子肉的金发男人。 他只穿了条四角短裤,正打着赤膊、半蒙着眼睛和三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共聚床边,玩儿着带有浓浓成人色彩的猫鼠游戏。 听闻到房间里的异响,男人皱着头十分不满地扯下了眼罩,并带着些许意犹未尽的扫兴望向声源处。 可当他的目光和秀色可餐的喀秋莎交汇在一起时,眼睛却又一次不自觉色眯眯地打量起眼前妖媚得像狐媚子一样的女人。 一丝不苟地盘在军帽里的棕红发髻、挂在蓝灰色凤眼旁的一颗美人痣、仿佛能像樱桃一样吮出水来的娇艳红唇、在军色马甲的束缚下若隐若现的迷人曲线…… 这个女人给了他和手中玩物比起来完全不一样的一种风韵。 可当暼到了喀秋莎在肉色丝袜的掩护下,隐隐透出了电子线路的机械假肢时,男人脸上的色相却立刻急转直下,被一声饱含不屑的嗤笑代替。然后,把摘下的眼罩随手一撇,便一屁股坐在了披着北极熊皮的沙发上。 “你就是军营里的那个狐媚子——喀秋莎吧?呵呵,早有耳闻。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还请尊贵的罗曼诺夫公爵原谅我今日的冒然来访。可事态实在紧急,不得不来打扰您。 肖恩少将在人体基因无限进化方面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现在,第一代实验胚胎即将出世。但目前的b区,无论是医疗设备还是人员技术,都开始已经跟不上后续的研究的节奏了。 为了不让我们苦心钻研的科学成果功亏一篑,还请您……” “怎么,想请我帮你们出一份进入a区引荐信?”罗曼诺夫公爵接过了像猫一样拱到他怀里的身着迷你护士制服的女人递过来的红酒后,拨弄着她的头发心不在焉道。 而那个“护士装”也像胜利者一样,斜眼睥睨着喀秋莎和另外两个没能得宠的“失败品”。 不过,喀秋莎并不在乎“护士装”的挑衅,而是十分恭敬地把右手置于胸前,微微俯身道:“是的,我尊贵的公爵。 如果这项研究能够取得成功,那么您不仅可以将更多物种的优质基因插入体内,塑造更加完美的身体;还能把这项技术出售给更多需要它的人,来获取更多资源,为将来在‘大鱼’上的势力争夺战提前做好准备!” “呵呵,听起来还不错,喀秋莎。不过,听说据我所知,你和肖恩最近可搞了不少出格的小动作。 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口中的那些‘更需要它的人’到底是在指谁呢?是瘸了腿的狐媚子,还是瞎了眼的乌鸦嘴呢,嗯?” “哈哈哈哈!” 罗曼诺夫公爵那充满暗喻的讽刺,立刻引来了三个女人的哄笑。 可这阵传入喀秋莎耳中的笑声,却变得尤为刺耳。 自己这个凭借着过人的实力,冒着生命危险苦苦打拼出来的大校,居然被依靠出卖色相来换取生活物资的生育机器视为了笑柄?这份满满的羞耻感,让她紧紧攥着拳的手指甲,险些从掌心上抠下块肉来。 可为了自己和肖恩谋划已久且定有胜果的翻身之路能够顺利前行,她必须要放下末世里少得可怜的尊严,把“通行证”先搞到手! 于是,喀秋莎暂时压住火气,继续单膝跪地,假装恭敬道:“您说笑了,尊贵的公爵。 让您的队伍永远延续和壮大下去是我们的使命,怎敢私下里搞小动作呢?一定是某些方面的信息纰漏,才让您产生了误会……” “呵,是吗?也罢。” 没等喀秋莎说完,罗曼诺夫公爵就带着嘴角的不屑直接打断了她的假意奉承。 然后,转身用食、中二指从北极熊皮口中抽出一张镶着碎钻的铂金卡片,顺手甩在了地上,接着道:“拿着我的铭牌和a区联系,他们会给你们做好安排的。 不过嘛…奴仆就要有奴仆的样子。如果再敢搞那些侵犯我底线的小九九,可就别怪我要用惩罚狗的方式,好好驯服一下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小东西了。听明白了吗?” “是,谨遵公爵教诲!” “哼,滚吧!” “是。” 见已达到目的,喀秋莎捡起卡片,恭恭敬敬地俯身退出房间,并轻轻带上房门后,便迫不及待地快步向肖恩的办公室赶去。 不过,罗曼诺夫公爵并没有随着喀秋莎的离开,继续方才的嬉戏与激情。 他依旧坐在沙发上,一手托腮,一手晃动着水晶杯中的晶莹剔透的红酒,似乎在琢磨着些什么。 而正趴在罗曼诺夫怀里的“护士装”则有些矫揉造作地娇嗔道:“哎呀,公爵大人,您这么轻易就把尊贵的铭牌送给了那只瘸腿狐狸,让她入驻a区,真是让我们嫉妒死了呢。” 另外两个女人闻言,也学着“护士装”的样子,像猫一样聚集到罗曼诺夫身边,随声附和地点起了头,生怕再错过任何被宠惜的机会。 “呵呵,嫉妒?为什么要嫉妒?它明明是我送到狮子嘴边的肉,你们干嘛要和一块肉过不去呢?” “啊?肉?为什么这么说呢?” “呵。你们眼里的g病毒一定是让地球陷入颓废的灾厄之源吧?可在我的眼中,它却是‘人类清除计划’中的关键一环。 因为它不仅能筛除不能紧跟生存需求而完成基因进化的低劣物种,还能把人类由高到低的种族阶级划分得更加鲜明。让废物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应在的最底层、认清自己的价值,而不再是去追求他们根本就不配拥有的人权和自由。 像喀秋莎和肖恩这样有了生理残疾的失败品,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待资源枯竭时和地球一起成为宇宙里的一块废渣!还妄想到阶级划分更为苛刻的a区,去求得登上‘大鱼’的资格? 哈哈哈!简直就是临秋末了还奋力垂死挣扎的蜉蝣,可笑至极!” “那您把自己的铭牌浪费在这样的失败品身上,是为了……” “看戏。” “看戏?”三个女人不禁异口同声道。 “没错,看戏! 你们该不会觉得,我对‘猫鼠游戏’的挚爱,只停留在表面上那些男欢女爱前的嬉戏、追逐那么简单吧?” 说着,罗曼诺夫公爵小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用略带期待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围坐在自己身旁的三个女人,继续道:“知道酒足饭饱的猫为什么要在抓住老鼠以后,一次一次地假装放走,又再一次一次地把它给抓回来吗?” 第56章 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因为亲眼看着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老鼠,开始那满满的求生欲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慢慢消磨殆尽,最后变成一滩任你处置的烂肉再一脚踩成肉泥;和‘噗’的一声,只能欣赏一次喷涌而出的血浆相比起来…… 前者所获得的快感和成就感,可真是比后者强烈和持久得太多太多了。呵呵呵呵……” 说到这里,罗曼诺夫公爵弯着嘴角突然发力,将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像口中描述的那只爆了浆的老鼠一样,捏了个粉碎。 而瞬间崩裂的玻璃碎片和飞溅而出鲜红液体,立刻就让女人们失声尖叫了起来。 可她们仍余留着惊恐的面庞和噙着眼泪的双眸,换来的并不是罗曼诺夫公爵的心疼和怜悯,而是无尽的失望和厌恶。他方才还微微翘起的嘴此刻角已经抿成了一抹下弯的半弧。 只见,他突然冷着脸把依偎在怀里的“护士装”推倒在地,便站起身,大步跨过倒地呻吟的女人,向浴室走去。 “管家,带精英小队过来一趟,我有事要说!另外,把那三个垃圾给我清理出去!” “……”,芯片通讯器的那头沉默片刻,才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恭敬回应道:“是,我尊贵的罗曼诺夫公爵。” 几分钟后,异常奢华的大门再次开启。 一位年事虽高却依旧穿着十分周正的黑白打底绅士装,并将银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看起来很精神的老人,带着一队士兵把房间围了起来。 只见此刻的房间,和方才的欢淫之所比起来,简直安静的要命,只剩下了从盥洗室里腾出的蒸汽和“哗哗”的流水声; 三个女人则是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地坐在原地,刚刚还挂在脸上的迎合与风骚早已荡然无存; 尤其是那个觉得自己可以把船票搞到手的“护士装”,更是把强挤出来的笑都僵在了脸上,似乎是在等公爵出浴后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请问您有何吩咐呢,我尊贵的罗曼诺夫公爵?” “我对你最近的工作可真是失望呢,亲爱的老管家。”罗曼诺夫公爵单围了条浴巾就带着浑身的水珠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特意斜眼瞥过精英队里的一员后,才一边擦着滴着水滴的金发,一边用十分不满的语气向老管家接着抱怨道: “先不说那个被你视若珍宝的宝贝儿子居然搞丢了计划中最为关键的实验品,完全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 不仅让两个已经被视为弃子的残疾人抢了先机,还让t博士白白在a区囚禁了半个多月,不能进行任何抗体方面的研究。 而且,难道你耗费两个多月给我筛选出来的母体,就是这些把心里的一切都明晃晃地挂在脸上的白痴吗? 呵~可别忘了,我罗曼诺夫的后代未来是要在新星球上称霸一方的男人。 在孕育时间异常紧迫的条件下,像她们这样的废物到了‘大鱼’上能不能保住自己都难说,还妄想这样权势众多的环境里生下孩子?别开玩笑了! 我可不想让家族的延续成为势力争夺战中最大的一个破绽!” 说完,罗曼诺夫就把手中湿漉漉的擦头巾狠狠甩了出去。 随即,曾被他狠狠剜过一眼的士兵也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在了地上。那人正是带着活宝汤姆等人在b1层巡逻,并到集装箱里销毁资料、搜捕羽薇的那个小队队长! 此时的他,就像在地上淌着水的擦头巾一样,面色苍白、满头冷汗,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老管家见状,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 但他脸上干枯得像树皮一样的褶皱却成为了掩饰心中所想的一道最好的保护伞。 只见他非常淡定地向“队长”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无需多言,便一边用手势士兵把女人带出去,一边不慌不忙地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向罗曼诺夫公爵解释道: “尊贵的罗曼诺夫公爵,犬子不才,还请您见谅。但是,也请您高抬贵手,可别为难我这把老骨头了。 你也知道,对于曾经和人棍没什么两样,且智商不足85的薇薇安居然能猜到密码从集装箱里偷跑出来,是谁也不会料想到的。 而且,被我安插在酒吧里的多面间谍,后期也为我们提供了很多额外情报和线索,也算是先机没有完全被肖恩和喀秋莎抢去,一切还在您的掌握之中。 而关于为后代筛选母体的事情……” 说到这里,老管家特意等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公爵和跪在地上的队长,并锁好房门后才开口小声道: “为弥补您一阶感染源摄入基因的不足,从二阶到三阶后植入到您身体中的感染源基因,可都是经过实验小组的层层规划和筛选过的。而且,为保证基因优化的百分百成功,我们也花高价,雇佣了b区最有实力的基因进化守护队伍,才塑造出了您现在这样的超凡人类进化体。 但不幸的是,我们在寻求最优的同时,也忽略了平民阶级的女性感染者中,很少能找到与您后期植入的基因相类似的生育感染源。 能够从现有资源里,找到同科目感染源的未生育母体就已十分不易。还哪有心思和精力去考虑其他因素啊? 刚刚三个就是b区的现有资源中,最符合您繁育需求的母体了。如果您不满意,那么恕老夫直言罗曼诺夫公爵。您似乎只能尽早把部分资源和财产转移到a区那边,以势力联姻的名义到贵族区去给自己物色一个更加合适的母体人选了。 正好,现在是两个实验体验证成果紧要的关头。 也许,您借机到a区,把接下来的精力着重转移到他们身上,对您自己的基因优化和后代的繁育都会有不小的收获呢。” 罗曼诺夫公爵扶着额角沉思片刻,才点头回复道:“就算你说服了我吧,老管家。借机近距离地观摩一下那两个废子能耍出些什么把戏,也好。 这两天就先联系一下a区,让他们安排好我的房间和相关研究设备,并抓紧让t博士继续参与研究! 研发成功后的分红可以见面后再详谈。 在我离开后,估计就不会再回来了,而b区的治理和维护权就像当初承诺的那样,全权交由你手了,我的老管家。” “是,我尊贵的罗曼诺夫公爵。”老管家将右手置于胸前,微微俯身道。 “嗯,我需要再好好斟酌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你们先出去准备吧。” “是。” “谢公爵不究之恩。” 随着,罗曼诺夫公爵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老管家扶起腿已经跪得有些酸麻的儿子便走出了房间。 待房门关好后,罗曼诺夫一再确认了门外再无动静后,才拿起做成北极熊眼球样子的秘密通讯器,小声吩咐道:“这两天迅速请点好我的财产转运a区基地。留下10%左右,保证b区能正常运营到‘大鱼’启航就可以了。 什么?老管家? 呵…既然登船之后b区和他便与我再无瓜葛,还何必遵从没有意义的狗屁承诺呢……” …………… 就在罗曼诺夫在房间里发号施令时,刚刚离开的父子二人也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父亲,您觉得公爵他会……” 老管家直接用手势止住了队长继续问下去的意图后,闭着嘴用喉音小声回答道:“你觉得呢,艾瑞克?为了保命,能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扔进变异鼠群的人,会轻易地遵从自己那无凭无据的承诺? 别傻了,所谓的骑士精神早就不存在了。他若是有点儿良心,现在还用为培育后代而发愁吗? 我主动接管b区,也不过是虚晃一枪,想让他相对放松对我们的警惕而已。 若不是a区那严格的种族、势力制度,他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我现垂垂老矣,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借他之手把你安全的送上‘大鱼’,追求更好的生的机会了。” 队长·艾瑞克听闻,十分愧疚地低下头,轻声谢道:“谢父亲……” 第57章 初入a区便有一战(上) 随着螺旋桨高速旋转的“隆隆”声逐渐平息下来,合力擎吊着大号集装箱的三架直升机也终于顶着茫茫夜色,在沙尘暴来临之前降落在了a区安排的指定地点。 这里虽然距离供人居住的世界最高建筑——“哈利法塔”还稍有距离,却也能依稀借着黑夜的映衬,看到随着楼层的升高而变得越发绚烂的入云高塔。宛若一束立于人、仙两界的魔法棒,予人无尽遐想。 突然,数盏高瓦数探照灯骤亮,将孤伫着三架直升机和一个集装箱的金黄沙地照耀得宛若白昼,甚至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喀秋莎随着坐在全智能障碍轮椅上的肖恩缓缓走下直升机,向专门用黄线标注的外交接待区走去。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除了被老管家安插在随行小队里的艾瑞克之外,还有另一个和其他士兵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家伙——他,就是约瑟夫。 穿了军装的约瑟夫远远看去像是变了个人,可单单是军装上带着的那点儿肃穆光环可遮盖不住他身上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痞态。 此时,他最爱的鼻环已经取了下来,被鼻孔里插着的两坨带着些许血迹的纸巾所代替;而过于板正且尺码有些不合身的军装也让散漫惯了的他感到十分不能适应,以至于过不多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去松一松勒得自己浑身难受的纽扣。 “妈的!这什么破衣服!?看起来还挺帅的,怎么穿起来反而这么难受?! 哼!要不是为了能接管罗伊的酒吧,再顺便找机会玩儿几个女人强化一下自己,真不愿意来遭这份儿罪!” 约瑟夫一边扯着勒得自己喘不上气来领带,一边在心里埋怨道。 而走在前面的喀秋莎,在用凤眼的余光瞥到了把军装穿得像二流子一样的约瑟夫后,心里不禁生出了一股子浓浓的厌恶感。 她甚至觉得把自己最为敬仰的象征着骑士精神的军装穿在这种人身上,简直是对军人圣洁的一种侮辱! 可是,在肖恩的预示之眼中,约瑟夫又是用来保证自己和肖恩能够顺利登船的杀手锏。这种“弃之不能,视而作呕”的感觉,让有着狐媚子之称的她都少有的将厌恶而生的川字纹挂在了眉间。 忽然,喀秋莎感觉有人轻拍了下自己搭在轮椅侧沿儿上的左手。 她顺势转头,看向了正坐在轮椅上的肖恩。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能无视白炽灯光的耀眼,毫不避讳地望向前方的人。可同时,他那双目光呆滞的盲眼却也仿佛能看穿喀秋莎此时的心中所想一样,用手指敲击出的摩斯密码,好意提醒道:“不要分心,他们来了。” “是,肖恩少将。” 喀秋莎闻言,立刻抚平眉间的纹,换上了往常的妩媚,并微微转头对约瑟夫小声呵斥道:“把你鼻子里的东西,给我收起来!” “哦。”——军人的事儿可他妈真多。 约瑟夫撇了撇嘴,才不情不愿地把插在鼻子里的那两坨儿纸巾拔出来,随手扔在了地上。可突然挣裂的血痂却又像是在伤口处拽下了一块儿肉来似的,让他的鼻腔又酸又痒又痛,转而又龇牙咧嘴地揉起鼻子来。 ——眼不见,心不烦。 喀秋莎这次虽抿了抿嘴却没再多言,干脆屏蔽掉了那个碍眼的,直接向前面望去。 方才肖恩所言果然不假。在白炽灯光的映射下,已经有几道被拉长了的人影慢慢地向他们延伸了过来。 只不过,前来迎接的团队似乎并不像喀秋莎所预想中那样隆重,甚至可以形容成敷衍和寒酸? 缓缓走来的人群,实际上只是6个穿着迷彩装、戴着贝雷帽、刚刚完成训练的官兵。 他们就像喀秋莎最看不顺眼的约瑟夫一样,三三两两、步态慵懒地向这边走来,甚至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官衔儿最大的长官,嘴里还叼着根用来剔牙的牙签儿。 “似乎是正师级军衔,我来?”喀秋莎敲击着肖恩的手背。 “不,我来。” 肖恩在左右晃了晃自己右手的食指后,便顺势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b区军方的肖恩少将,这位女士是大校·喀秋莎。 我们受伊戈尔·安德列维奇·罗曼诺夫公爵派遣,到贵处进行‘人体无限进化’的进一步研究。 集装箱里是十分珍贵的实验样本。其中一个情况紧急,还请尽快派人处理。” “嗯……” 此时,沙尘风暴掀起的沙粒已经慢慢在空气中蔓延。 可肖恩的右手伴着缕缕黄沙在半空中停了良久,等来的却不是敷衍回应的粗犷男声应有的军人之手,反而是女人的纤细玉手。 “肖恩少将,风起扬沙,先戴上手套取取暖吧。” 说着,喀秋莎将从轮椅背里拿出的一副皮手套,依次戴在了肖恩伸出的右手和左手上。 可尽管顺利化解了尴尬,喀秋莎还是把不悦明显挂在了脸上。 欢迎、平淡、高傲、冷漠……她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a区居然会以如此轻视的态度来迎接他们。 只见,a区站在最前面的军官将好不容易从牙缝里剔下来的肉丝一口“呸”了出去,才勉强好好说话,“嗯,今天的牛肉太老,有点儿塞牙。 不过…你确定这次送来的,真的是‘珍贵’的实验品吗,肖恩少将?” 在带着嘲讽语气特意重读过“珍贵”二字后,这位长官才抱着膀子,继续道:“上次那个号称博士的臭老头子,不仅白吃了我们十多天的军粮。拿来的研究成果还让我们整整赔进去了一个排的精英! 难道把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异能红眼丧尸,就是你们所谓那个的研究成果!?” “不是的,这位……” 肖恩只知道t博士带着薇薇安的体液偷偷跑了过来,却没想到一向以“科学严谨”着称的a区居然这么轻易就把样本直接用在了士兵身上。 他试图解释,可这位长官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只见长官轻轻抬手一扬,立刻就有两箱透明隔离舱,沿着特别标注的黄线飞速落下,将肖恩和喀秋莎,以及精英小队里的其他几人分别隔离了起来。 其中一人,甚至因躲避不及而被高密度的舱板直接切成了两半! 随着沙尘暴将近,高速飞扬的黄沙也将板子击得沙沙作响,而随风飘出去的血腥味儿也引来了一阵此起彼伏、如野兽一般的嘶吼。 长官在哼出了一个冷笑后,便一边转身带着身后5人向来时的高塔走去,一边用军事扩音器,道:“对不起了,肖恩少将。 特殊时期,我们不想再损耗不必要的兵力和财力了。 既然罗曼诺夫公爵说,这次带来的是已经小有所成的实验品,那么就在我们投入更多之前就证明它的价值吧。 失败品是你们的试剂造出来的,处理失败品的工作也要由你们来完成才对,不是吗? 不如这样吧。 如果你们的实验品能把这一个连的红眼丧尸全部解决掉还活下来的话,我们一定会安排最多的设备和人力给你们,并好好招待二位以示歉意。 但如果不能的话……把像二位这样用夸大其词的研究成果来骗取资源的家伙,作为它们的食物以示惩罚应该不过分吧?” 第58章 初入a区便有一战(2) “请等一下!” 喀秋莎本想最后再争取一次机会,却立刻被肖恩抬手制止了。 “不必了,喀秋莎。从他们的态度能猜出来,这场战斗似乎已经成为了你我不可避免的必经之路。 既然局势已定,倒不如借机检验一下我们的实验品在这几天的基因改造结果,也好为接下来的计划提前做些准备。” “可是……” 见肖恩脸上一如既往的淡定,喀秋莎虽然咬着娇艳的唇把口中的话咽了回去,悬着的心却依然放松不下来。 她不是不信“乌鸦之眼”的预示,只是要一个刚刚完成腿部移植的女孩儿,直接干掉一个排也就是至少30个高阶异能丧尸,这样相差如此悬殊的数字,在亲眼验证之前,实在是没有理由去相信。 可现在,看着眼前除了滚滚黄沙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人影的机场,喀秋莎也只能点点头,和肖恩共同等待着这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方才长官在扩音器中残余的尾音被随风而起的黄沙所吞噬,机场周围高高伫立的围墙上也悄悄架起了数架360度实况无死角摄影机,将被关在隔离箱里的几人以及尚未开启的集装箱的影像,毫无保留地投射在了a区每个人的荧幕上。 方才还象征着a、b两地外交结盟的机场,已然变成了供a区人民娱乐的角斗场。 a区,还真不愧是罗曼诺夫公爵口中处处都透着财与势的特权,将阶级划分的更加苛刻的地方。 只见一个长相十分妖媚的兔耳女郎,借着紧身半透明且充满了暗示的黑纱,只穿了一套白色的毛绒比基尼,就拿着同款绒毛麦克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骚气里边又卖着那么点儿萌,向观众打招呼道: “嗨~大家好呀!我是你们最爱的‘最强角斗’节目主持人·啾咪! 三日不见,是不是甚是想念我呀?嘻嘻~ 自从4月20号,由b区提供的强效进化药所塑造出来的变异丧尸队参与了我们的节目,就再也没遇到过能够打败它们的生物,真是让我们的投注越来越没有趣味性了呢~ 不过今天,b区军方又给了我们一个惊喜!专程运来了一种号称能够挑战一整个变异丧尸队的新奇物种! 哇哦!这是真的吗?让人不敢相信耶!单是一个老老实实地呆在集装箱里的小生物,真的可以打败这么强大的对手吗?我不信!快让我们来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吧!” 不多一会儿的工夫,镜头中就有一架无人机就顶着股股夹杂着沙粒的狂风来到集装箱前,用激光歪歪斜斜地在那个对于a区人民来说充满了神秘色彩的集装箱上切割了一个大大的字母“u”。 也让在里面待了快3个小时的羽薇看到了映射到箱子里以来的第一缕光。 方才长官在扩音器里对对肖恩一行所话,她已全部收入了耳中。 尽管羽薇的腿还不能够完全自由支配,可现如今:丽莎分娩变异胎儿在即,已经处于生与死的边缘,自然是不能参与角斗。 而羽薇与其为了保护丽莎躲在里面等着集装箱被丧尸包围后无路可逃,倒不如坦荡荡地走出来,主动迎接这场不可避免的丧尸之战把它们引来。 借着光隐约看着外面不停高速地击打在集装箱上的沙暴,羽薇特意戴上早就在空间精灵里准备好的防风镜,又撕下一块浸过修复液的医用纱布系在口鼻处后,才动身向外走去。 只是,在推开切口前,她不知对谁留下一句:“麻烦封好入口、好好照顾丽莎。另外,也好好想想我对你们说过的话”,才走出集装箱,出现在了受人瞩目的屏幕里。 而随着羽薇身影的出现,电视节目那刚刚被搞得神秘满满的气氛也更加活络了起来。 啾咪借着摄像机对羽薇的特写,用十分夸张的语气大惊小怪道: “哇!出来了!出来了!今日,让我们备受瞩目的角斗场的主角终于出场了!! 不过,真的不敢相信。集装箱里只是单单一个人而已吗?天呐,这不是开玩笑吧?! 先让我来看看b区军方给出的资料!她名字叫…薇薇安,虽然是个还未满16岁的未成年女孩,却已经植入了至少5种变异生物的基因…… 哇!等一下!!真的吗?5种?居然是至少5种!?我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可是从她目前的装备来看,似乎已经为这场举行在沙暴中角斗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应该是没有失智的吧! 如果b区给出的资料没有错的话,她简直就是末世界里突破进化限制的一个奇迹!我仿佛看到了我们人们未来的一个新的发展方向耶! 可是,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插入过多的基因到底会不会让我们人类变得更强? b区专程送来惊喜到底会不会成真呢? 就让我们为她接下来在角斗场上的表现,拭目以待吧! 下面是3分钟的广告时间! 我是啾咪,你们‘最强角斗’的实况转播员,喜欢我的话不要忘记点击屏幕右下角的小心心哟~ 爱你,么么哒~” 随着啾咪的一个骚气十足的飞吻,电视后台也立马插入了早就准备好广告。 与此同时,刚刚设计,让长官把肖恩一行人困在角斗场的男人,也趁着主持人补妆的间隙走到了一个一刻不停地敲击着键盘的秃顶男跟前,询问道:“今天的数据怎么样,好些没有?” “不太理想啊,导演。目前的点击量还不到3万,刚刚达到总人口数的10%,所投放的钱币数量也比不上之前的均值。 不过…您连续两次对同一个公爵送过来的东西下手,真的好吗?万一他在移居过来的时候追责的话……” “呵~”秃顶男口中的导演撇着嘴十分不屑地推了一下眼镜,一脸轻蔑道:“放心吧。就算是b区的风云人物,到这儿来也算不上有排面。 更何况还是个无后的废物呢?只要咱们能帮韦恩先生把他施舍给穷人的钱再想着法儿的诈回到手里,出事的时候他自然会帮着我们说话的! 嘿嘿~1号闸门准备好,先放出去一个试探一下那小妞儿的实力!” “是,导演!” “广告时间倒计时,做好准备!5、4、3、2、1!开始!” 一段帮男人发泄欲望的布偶娃娃的销售广告结束后,性感的啾咪又一次回到了大众的视野。 “嗨,大家好!我可爱迷人的啾咪又回来啦! 哎哎?快来看!变异丧尸队这边的闸门似乎开启了呢!看看它们第一战会出几个兄弟来试探薇薇安的实力吧!” 随着主持人的卖骚结束,主屏幕已经切换成了在呼号的黄沙中,缓缓开启的大门。 可受强力沙暴影响,闸门并没有在第一只变异丧尸奔跑出来后及时关闭。另有一只小个子,也趁着闸门关闭的延迟,顺着门缝挤了出来。 只见,两只红着眼睛的变异丧尸,正寻着被隔离板切成两半的士兵尸体所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儿,全力向羽薇这边跑来,完全不顾袭进眼睛和皮肤接口中的沙子。 而已经全副武装过的羽薇,此刻也从腰间掏出了两把弯月匕首,摆出了战斗姿态,静静等待着两只怪物的到来。 第59章 初入a区便有一战(3) 尸体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儿,让两只丧尸完全没工夫去注意场内还有其他生物的存在。 它们就像饱受饥饿的野狼一样,争先恐后地跑到隔离罩前,丝毫不在乎肉上黄沙的牙碜,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而羽薇也自然是没有浪费掉此刻绝佳的偷袭机会。 她先是耐心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状况,在确认过那所谓的“一个排”并不是一次性地倾巢而出之后,才大胆借着风沙的掩护,像狩猎的豹子一样,微微屈身慢步潜到两个猎物身后,快速用匕首抹了它们的脖子。 “……” 这场毫无波澜的角斗,顿时让荧幕的另一端鸦雀无声。 从丧尸出笼,到它们和自己撕咬过的尸体一样瘫倒在地,全程还不到20秒钟。而此时的音箱里,也只剩下了黄沙呼啸而过的呜呜声。 甚至连主持节目多年的老手啾咪都迟疑了4、5秒钟,在确定倒地的两个家伙的确不能起身再战后,才结结巴巴地圆场道: “哇…哇哦!刚刚真是闪电一般的偷袭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传说中的第一回合就结束了呢! 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它们两个真的是那群三天前把堪称猛犸的变异象都啃得连肉渣子都不剩的那群家伙中的一份子吗?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不知道这传说中的新奇物种到底是真的实力过人,还是运气爆棚而已呢?!” 此刻,啾咪在节目中的感叹也算是帮助观众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曾经像怪物一样屡战屡胜的家伙,就这样被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不声不响地割了喉。任谁都会产生质疑的吧? 于是乎,直播平台的评论区顿时像炸了锅似的骂声一片,简直让负责处理数据和后台的秃顶男叫苦不迭。 “不行啊,导演!这点击率非但没升,评论区的骂贴也多到我都删不过来了! 好多投了丧尸队胜的人都在说我们是为了收益率,从外面捉了几个普通丧尸来糊弄人的! 这可怎么办啊?” 导演闻言,方才还成竹在胸的脸色也顿时凝重了起来。他抱臂拄着下巴思虑片刻后,厚厚的眼镜上也仿佛闪过了一道寒光。“2号闸门,准备让常出镜的那6只出场!” “啊?它们?!不…不行吧,导演?这……” “照我说的做!如果得罪人之后还落了个没有成效,咱俩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啊?!这…这……是导演!” ……………… 相对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播平台,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的角斗场反倒显得安静了不少。 羽薇在轻松解决掉两只丧尸后,便向集装箱返去。她想看看里面把切口到底封得如何,是否还需要帮忙。 可就在冷冷地扫过一眼正紧张地站在隔离罩里看好戏的喀秋莎一行人后,羽薇却忽然定在了原地。 “等一下,怎么还有他?” 羽薇有些难以置信的回眸一望,居然真的在一队穿着军装的小兵里看到了约瑟夫的身影。 只是此时,已经解开了领带和纽扣,且脸色煞白地坐在地上发呆的约瑟夫,和其他最多只是面色稍显凝重的士兵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滥竽充数混入其中的二流子。 羽薇的眼神隔着已经蒙了一层薄沙的防风镜,来回扫视了喀秋莎和约瑟夫良久,心里已不由得生出了一连串大大的问号。 可还没等她静下心来细想,注意力便再次被一阵刺耳的金属声所勾走。 循声望去。 只见距离集装箱最近的那面围墙上,一扇写着罗马数字“2”的金属门,已像方才跑出了丧尸的那扇一样缓缓开启。 这次的数量一下子从两个飙升到了六个。 “该死!” 羽薇见状,来不及多想便飞身向变异丧尸群冲了过去。 别忘了,丽莎已因剧烈的胎动而难产,几乎浑身都被那带着血的羊水所浸透。而这也正是羽薇吩咐里面的人好好封住切口的原因。 因为一旦丧尸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血腥味儿,集装箱对于它们来说,便成了个装着神秘美食的盲盒,里面毫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事实也恰恰证明,羽薇的担忧没有错! 因为此刻,除了4只直接略过集装箱快速向隔离罩这边转移的家伙之外,稍有落后的那2只已经在刚刚越过集装箱后相继站在了原地,并不时左右转头抽动着鼻子,找起了散发出“香味儿”的源头来。 “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忍着小腿处一股一股的阵痛,羽薇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她计划采用迂回战术。先走边路——越过那四只已经寻着尸体的味道,到隔离罩那儿开吃的家伙;等解决掉了集装箱前的危机,再转过头来——杀它们个回马枪! 但可惜,眼前的丧尸和上一轮的那两只比起来,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这次的六只在变异之前似乎是常在一个队伍里进行训练的士兵,而且也并不像普通的丧尸那样完全丧失了理智。在它们好战嗜血的同时,还保留了些许自身的变异技能和团队协作意识。 四人组中,一个穿着破烂迷彩服、胳膊上还绑着红袖箍的家伙,见羽薇特意向身后跑去,便也立刻停住脚步,用一声怒吼,引起了其他几只的注意。 它就像知道“越宝贵的东西,越会有人在意”一样,也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身后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神秘箱子里。 在不知用什么语言呜呜渣渣了一会儿,吩咐过队伍里的两只继续向尸块前进之后,这位队长便带着另外一只跟在羽薇屁股后头,向集装箱的方向折返了回来。 羽薇眼前需要面对的敌人,突然从单向的一对儿变成了腹背的两双,简直就是压力陡增。 可现在“一个排”里的家伙才刚刚出来了8只,后面至少要有22只还等着对付。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在战斗力还是体力方面,对羽薇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挑战。 所以,此刻的速战速决,才能为自己后续的战斗保留更多体力。 “看样子,该拿出杀手锏了!” 如是想着,羽薇一边继续维持着自己的高速奔跑,一边悄无声息地将空间精灵里的杀手锏藏在了手中。 待先一步到达正分心寻找猎物的两只丧尸身前,她顺势就将手里的东西塞入了离自己最近的家伙口中。然后,借用蛙跳人之腿那强劲的爆发力,把它像沙包一样向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家伙,狠狠踢了过去。 但闻“轰”的一声巨响,刚刚撞到一起的三只丧尸也如崩裂的陨石一般,被炸了个稀碎。 而寻着爆炸声四下张望的另一只丧尸,此刻也已被食指上正挂着银色保险针的羽薇割断了喉咙,带着渐弱的“呵呵”声,无力地倒了下去。 第60章 初入a区便有一战(4) 轻松解决掉集装箱的危机后,按常理来说,羽薇应该尽快折返,杀出那记早就计划好的回马枪。好趁着那具尸体被吃干净之前,让它多帮助自己分散一部分战力的。 然而此时,她却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块悬在围墙中间,且不时冒出电流火花的尸块上。 镜头中的她,就仿佛小孩子看到了从没见过的烟火一样,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观众们刚刚才燃起的荷尔蒙,又因戛然而止的打斗瞬间熄了火,直播平台的评论区里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通吐槽和冷嘲热讽的。 不过,好在方才的短时精彩也起到了一定效果。众人常见的牛叉丧尸六人组,就这样被一个新入的小身板儿灭了一半儿还多,立刻就让直播的点击率有了显着提升。 这时,平台上一边回放着羽薇手里凭空出现了手雷并塞入丧尸口中的慢镜头,一边由啾咪用满是疑惑的语气,又一次提出了观众心中的疑问,“哇哦,这个薇薇安的实力着实不可小觑啊! 她除了不同于寻常猫科动物感染者的超强敏攻型体质外,居然还有凭空变出热武器的本事!让曾经五战全胜的变异丧尸六人组,只剩下了两个! 看样子,b区这个号称‘能挑战一整个丧尸队’的新奇物种果然不是说说而已的! 只是现在…这个薇薇安已经盯着我们意外损坏的摄像机好久了。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方才还准备充分的她,智力和变异丧尸比起来,到底能高出多少呢?哈哈! 哎?等一下,她动了! 她居然…居然在集装箱附近滞留了片刻之后,沿着角斗场的围墙跑了起来!? 天呐!枉我节目主持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专门在角斗场里锻炼身体的家伙! 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新奇物种的脑回路了呀!” 随着啾咪略带着哭笑不得的语气的吐槽,镜头中的羽薇也正如她所描述的那样,沿着高高的围墙飞速奔跑着。在短短不到20秒的时间内,这半径至少30米的角斗场便被她以近10米秒的速度,匀速跑完了一圈儿。 然后,便像双腿的原主——蛙跳人一样,由壁借力,如飞一般向两只正在大快朵颐的丧尸跃了过去。 伴着越发强劲的沙暴打在脸上,她就仿佛坠落到地球的陨石一般,一边借着落地的冲力一脚踏断了一个家伙的脊椎,一边用匕首直接让另一个家伙的脑袋也搬了家。 然而,她在镜头中那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表演却依然没有结束。 只见,她就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单手揪着那只除了不停试着撕咬的嘴巴,近全身瘫痪的丧尸的头发,特意慢步走到了距离最近的围墙摄像头前。 用另一只手里滴着黑血的匕首,向直播平台的观众们演示了最为清晰且血腥的割喉镜头。 那从颈部喷出的棕褐色液体,甚至直接让一个胖子一脸嫌弃地丢掉了手里抹着巧克力酱的面包。 扔掉了手中已然断气的战利品,并将匕首放回了空间精灵后,羽薇才气定神闲地用手语对着镜头道:“我要谈判!” 顿时,“轰”的一声——直播平台炸了! 当然,这个“炸”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炸,而是人气上的爆炸! 还没等羽薇收起匕首的时候,直播就因这不可多得的近景解剖有了热度。而当她用手语来间接告诉众人,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用心导演的个人实力秀时,评论区和点击率便更是瞬间飙红! “我的天呐!欧买噶! 原来…原来薇薇安在看着摄像头发呆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参与一场角斗了吗?! 我刚刚还嘲笑她的智商比变异丧尸高不了多少,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看样子,我这个性感、迷人的主持人啾咪,真的应该请个年假好好调整一下状态了呢!”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节目导演已在收到《接见函》后,被四名身着西服、戴着墨镜的人带进了前往“哈利法塔”150层以上的专用电梯。 电梯里,伴着围在自己身旁的彪形大汉,导演的眼睛除了那串不断增加的楼层数字之外,竟紧张得无处安放;手也像是在冰水浸过一样,凉得没了温度且手心儿里全是汗;甚至偶尔,身上还会不自觉地打上那么几个寒颤。 不过,也是。 像他这样连101~149层·中高阶层居住区都没去过的家伙,面对着150层以上——被a区最为庞大的两大家族的势力所占据的贵族区,若不紧张,才反倒是显得不正常。 “韦恩先生,您要的人已带到。” “嗯。” 单是一声有些阴柔却不失威严的“嗯”,就让导演腿一软,直接“噗通”跪在了地上。是两名保镖驾着他的胳膊,才勉强拖进房间里来的。 专属于贱民那种卑微,让他根本就不敢四下张望,或直视自己口中的那个“韦恩先生”。生怕稍有不慎,自己就会像蝼蚁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传说中的“叶公好龙”,估计也不过如此了。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导演,只能勉强看到眼前人的下半身。 只见,韦恩先生正穿着像教皇一样的白底金丝刺绣装,坐在一樽由乳白色的象牙拼接而成的金丝绒布座椅上,十分悠闲地摩挲着膝上眼睛清澈得如蓝宝石一样的银渐层短毛猫。 他似乎对象征着圣洁的金、银、白,情有独钟,却连眼前人的名字都懒得问。 伴着猫咪安逸而生的“呼噜噜”,和正在荧幕上和观众们侃侃而谈的啾咪的声音,韦恩先生开口道:“怎么看?” “什…什么?”刚回过神来的导演结巴道。 “我是说,对于她提出的条件,你怎么看?”韦恩先生的语气里已夹带了一丝不耐烦。 导演这才恍然大悟地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己导演的“最强角斗”上。 只见,荧幕上正挂着两副依据网民投票比率不断更新的动态条形图,而啾咪也是一如既往地用大惊小怪的语气,主持道: “哇!大家是认真的吗? 现在,对于薇薇安提出的‘一次对战全部剩余变异丧尸’的谈判条件,居然已经有将近a区人口总数70%的人投票同意! 而且其中的胜负投注比率也是基本五五分成,不相上下!难道大家就这么想看剩下的26个家伙来欺负薇薇安那一个小姑娘吗? 今天的意外和奇迹真的是太多了,我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呀!” …… “小…小人无知,愿听您吩咐。” “呵,这样啊。既然她有这么强烈的战斗欲望,全民又如此拥护,若不满足,岂不是显得我太过不近人情? 不过,以多欺少却也着实入不得眼。我看不如把她脸上的防风镜换成红外热感成像镜,如何?” “是,韦恩先生说得是!我…我这就安排人下去做!” “嗯。但以上可都是你的决定,若有人问起,我可不希望在你的供述里听到我的名字哦~” 第61章 初入a区便是一战(5) 待导演和进来的时候一样——软着腿被保镖拖出了房间,韦恩先生才忽将自己和宠物猫一样剔透、湛蓝的眼睛瞟向了房间里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开口问道:“你觉得,她是你口中的那个意外收获吗?” 而随即,那个一直默默站在房间里,却没有被几乎吓破了胆导演注意到的白发男人,也在微鞠一躬后,慢步走到近乎占了半面墙的屏幕前,仔细端详起里面正坐在避风的隔离罩间盘腿冥想的羽薇来。 犹豫良久,他才带着略有迟疑的语气,回答道:“从上半身的形态来看,应该是和那个缝合怪不差分豪;若因移植了新的下肢而产生了身高差异,倒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她没错。 只是方才,她在节目中所表现出的精彩战技以及精湛的战术分析能力,和我之前所研究的傻瓜比起来,又实在是不像一个人。 毕竟长时间未见,实在是不知……” 听到这里,韦恩先生还没等白发男人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嗯,我知道了。 那就等她换下红外眼镜的时候,再仔仔细细地验证一番吧。” “是,韦恩先生。 不过,依据线人的消息,最近罗曼诺夫已经在清点财产了。若再加上这个被突然送来的实验样品…想必他移居这边也就是近两天的事了。 您难道就不担心,他会因为这次的间接刁难而心存芥蒂,投靠到另一方家族的势力中去吗?” 韦恩先生听闻,不禁撇着嘴角,冷冷地“哼”了一声,“呵~刁难?对于这个连个种都没留下,借人篱下却还摆出一副高姿态的不懂事的家伙,如果在此之后还不想着收敛一下的话……那这次的下马威还只是个开胃小菜。 反倒是你。 若让他知道了,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家伙居然是被我安插在身边的棋子,恐怕将你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吧。 我倒觉得,应该好好担心一下自己的那个人是你呢。” “呵呵,韦恩先生说笑了。” “哼!再说了。他对我来说,除了能为之后的太空旅行再提供些能源,还能做些什么? 现在更令我感兴趣的,反而是你口中那个可以被无限改造的实验样品。 如果那个样品真的是她,而她又能成功地一次性清理掉那些进化失败的生化垃圾,那么和‘破解她无限进化的生物密码后再组建一支专属于自己的无敌精英队伍’比起来,那一点儿资源无论被搁在了哪一边,最后不都会回到我的手上吗?嗯?” “是,韦恩先生英明。” “呵呵,帮我把冰箱里的‘酩悦’香槟拿出来吧。直觉告诉我,这个身上仿佛自带光环的小姑娘,多半是不会输的~” ……………… 角斗场上的沙暴似乎越来越大了。让那个曾被罗伊像熊一样的拳头猛击都打不破的隔离罩子,此刻都在黄沙吹袭的啸啸声中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若不是左右两边的隔离罩子帮她分担了部分风力,依然禅坐在沙地上冥想的羽薇,估计就要和旁边的尸体一样被黄沙埋成一樽泥塑了。 但是,没办法。为了给集装箱里的人再争取一些修补切口的时间,她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 不过,这段时间的冥想倒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她从先一步安插到这里的翔子口中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最强角斗”节目的博弈规则,以及变异丧尸战队的战斗特点、实力分布和应对策略。 原来,从刚刚凝视着不断跳出火花的短路镜头的那一刻,羽薇就发觉这场战斗与其说是a区长官口中所谓的“垃圾清理”,反倒更像是在有目的性地试探她的作战实力。 再加上刚完成秘密任务回到房间,便在荧幕上看到羽薇后,疯狂用系统消息【小薇!?你怎么会出现在“最强角斗”里?】轰炸她的翔子,便更是证明了她的猜想。 “如今,丽莎肚子里的羊水应该已经所剩不多了,在另外几人的看护下,也不知这两个变异胎儿到底会安静到什么时候。 与其等着这一场接着一场的战斗和解说浪费这本就不多的时间,倒不如冒着险拼一把,争取在意外出现前速战速决。” 用心权衡过了利弊,羽薇才看似疯狂地在场地里快速跑过一周——好好地观察了一番作战地形之后,对着镜头表演出了刚刚立刻令众人沸腾的一幕。 但翔子身为哥哥,在节目中听闻羽薇居然要以“一次对战所有丧尸”为代价,换取“对箱中另一个人提供及时救治”的时候,却简直是又惊又急又气! 【翔子:小薇!你疯了吗?!单是一只丧尸首领就够你喝一壶的,更别说剩下的一共有26只!你这简直就是……】 【羽薇:行了,老哥。如今状况紧急,我也实属迫不得已。 再说,我不还有你这个打入敌人内部的一员大将吗?你本身的职业就是雇佣兵,节目又看了那么多场,向我出几个用来应对的点子,应该不算太难吧? 况且,你也知道。对于我这个没有机会接触外界的废人来说,简简单单的胜利并不能刺激出多少获得快感的多巴胺,只有更具挑战性的胜利才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好了,时间不多,咱就别废话了,快点儿上课吧。】 【翔子:唉!你啊……算是改不掉这自虐的毛病了!不过,既然事已至此……】 见荧幕上的动态条形图中,“支持对战”不仅将“反对对战”远远甩在了后面,且差距还在随着时间的延长不断加大,翔子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翔子:这支变异丧尸战队共有34只丧尸,实行的是类似于狼群的那种服从强者的作战模式。除去你刚刚杀掉的那8只外,战队里还剩下分为两队的23只普通丧尸、2只小队长和1只类似于总指挥官的丧尸首领。 而他们之所以能保持那么多场几乎没有损失的完胜,和这只首领的指挥也有着很大关系。 所谓“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咳咳!你若想让它们不会有组织、有计划地围剿你,就要首先快而稳地解决掉那只丧尸首领,之后再想办法杀死剩下的那些群龙无首的喽啰…… 现在场内……】 然而,就在翔子帮羽薇分析战局的关键时刻,两人的注意力却分别被除风沙击打隔离罩之外的“滋滋”声,以及啾咪在节目里骚得呛人的声音吸引走了。 他们同时望向声源处。 只见,一架挂着副红外热感眼镜的无人机正伴着越发强劲的沙暴,歪七扭八地向羽薇飞去。 “嗨,各位亲爱的们!~为能让大家的投票请愿成功,老板终于在我苦苦哀求了近10分钟后,同意这场备受瞩目的角斗啦! 从镜头里我们可以看到,今天的沙暴已经越来越大了。不过呢,没有关系!为了给大家完美呈现这场迄今为止最最刺激的角斗,节目组已经把场内的10架摄像头切换成了红外热感模式。 另外,为使这场选手数量相差悬殊的战斗更显公平,我们为薇薇安也准备了一幅热感眼镜,是不是很贴心呢?嘻嘻~ 所以,看在人家做了那么多努力的份儿上,大家可要记得在下注投胜负的时候,顺便给人家一丢丢的赏钱哟~” 【翔子:时间紧急,角斗就要开始了!小薇,那是红外热感设备,一会儿你先……】 【羽薇:不用麻烦了老哥,作战计划已经在我脑子里成形了。待会儿,你可要好好观摩一下我这个半截腰拜师的徒弟,能不能交给你一张满意的答卷哦~】 说着,羽薇缓缓起身,走到被狂风吹落在沙地里的无人机前,换上了红外热感成像镜。一边做着战前的热身运动,一边望向正顶着狂风缓缓开启的“3号”闸门,跃跃欲试地等待着这场丧尸之战的到来。 第62章 初入a区便是一战(6) 此时,摄像机中以热感成像的羽薇已经变成了一个躯干橙黄、四肢偏绿的人形色块;而那26只因体温过低而急着补充能量的丧尸,也争先恐后地从闸门里挤出来,以青蓝相间的形式出现在了电视荧幕上以及羽薇的眼中。 不过,和前两战相比,有了领导者的它们也的确如翔子所描述的那样,更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士兵。 在“嗷”的一声——不知由谁发出的吼声之后,它们立刻乱而不散地组成了一支半月形战队。将三只相对强壮的丧尸围在圆心,一边搜寻着猎物,一边守护着首领,向场地中的“猎物”缓缓推进。 按照翔子的忠告,羽薇必须快而稳地一次性解决掉队伍中最大的威胁,所以在确定圆心的三者到底是不是首领之前,她并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先在沙地里打了几个滚儿,尽量用沙中的土腥子气遮蔽掉了自己身上的人类气味儿后,便顶着风力像狩猎时的猫一样匍匐在隔离罩上,静静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 今天这场既看不到“猎物”,也闻不到多少血腥味儿,只能听到漫天黄沙随风呼啸声的角斗,似乎让打惯了大型变异兽的丧尸首领察觉到了一丝与以往的不同寻常。 于是,它先用“呜呜”声派出了一支敢死小队,想借此试探出“猎物”的位置。随即,圆心三者中的一只便带领着另外13只喽啰,像射出的光波一样维持着半月状队形,快速向外扩散了出去。 这种战术在丧尸首领多场战斗的验证中已是卓有成效。不仅能使自己得到前有尸群、后有高墙的严密保护;还可以在敢死队在试探出“猎物”位置后,重新进行战略部署,进而顺势发起猛攻。 可在拥有着超强敏攻体质且腿部爆发力惊人的羽薇眼中,那堵对它来说最有安全保障的围墙却反而成为了自己最大的破绽! ——一只首领、两个队长、三架直升机、四分五裂的尸体、五枚手雷,以及屌丝研发的隐身战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在3分钟内解决掉它们! 心中语毕,羽薇轻轻一跃便瞬间在沙暴中没有了踪迹。只留下两支残留着些许修复液的针管,狂风吹落后被黄沙慢慢掩埋。 “哇哦!开始了,开始了!方才沉寂已久的薇薇安,终于要开始她的第三场个人表演秀了吗? 面对着数量差距如此之大的丧尸战队,她…她……她居然又一次围着角斗场的围墙快速奔跑了起来!? 天呐!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的思路了!这…这难道是她触发身上某种机关的准备运动吗?” 啾咪那夸张满满的开场,又一次将观众的情绪及节目的热度调动了起来。 而镜头中的羽薇也正如啾咪所描述的那样,正沿着高高的围墙越跑越快。且随着速度的不断提升,她在热成像里的小腿就像浇铸了沸腾金属一般,变得赤红无比。 可就在羽薇即将与边界上的敢死战队正面交锋时,她突然猛地纵身一跃——竟凭借着高速奔跑而产生的向心力,犹如壁虎一般牢牢地“粘”在了墙壁上,且速度丝毫不减地继续向首领进击而去。 虽然,羽薇在镜头中的热感影像正被荧幕前的观众尽收眼底,可在变色龙·隐身技能和特殊战衣的双重加持下,她在丧尸的眼中却只是一坨被狂风吹得飘在空中的眼镜和纱布,完全激不起它们任何警觉。 所以,当丧尸首领发现异常时,为时已晚。 随着一朵在镜头中骤然绽放的焰火,丧尸首领连带着距它最近的一个队长和三只丧尸,瞬间变成四下飞散的火花,消失在了镜头里。 “哇!我的天!偶买噶!!真是太精彩了呀! 没想到,薇薇安居然刚刚开场就为我们献上了目前为止最为精彩的丧尸首领决杀画面! 她在30秒不到的时间内,就想出了将‘绝壁微步’和‘操控炸弹’的技能相结合的战斗招式,仅仅一击便把躲在战队中心的丧尸首领炸了个粉碎!简直堪称奇迹! 可是,我们也可以看到,现在薇薇安已经长时间的高速奔跑全身都变成了赤红色,可见这种行为对体力的消耗是非常大的! 难道,她要坚持用这种高消耗的方式,消灭掉剩余的21只吗?这对于那些猴儿精的丧尸来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又是“bomb”的一声轰然炸响,这次的炸弹引爆地在隔离罩附近。 正如啾咪所料,也许是上次的偷袭已经引起了丧尸们的警觉,这枚手雷的伤敌程度明显大不如前,只造成了一死一伤的伤亡结果。 “哇,我果然猜对了! 看样子,薇薇安要改变一下对战策略了,否则…… 哎?等一下!她居然…居然又做出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薇薇安趁着丧尸们远离火海的工夫,似乎从隔离罩附近的沙地里刨出了什么东西,并正在试图把它扛在身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刚才那具在前两场角斗中,被丧尸们大卸八块了的尸体吧? 我的天呐!虽然从她之前的行为来看,应该是有着很强的目的性的。可是,把一具尸体挂在身上,也太恶心了吧!!” 此刻,体力所剩不多的羽薇,身上又多了一个负担,速度已经大不如前。而尸体上的血腥味儿已经让没有了首领的丧尸们妄若失去了神智一般,紧紧地跟在了她的屁股后面。甚至会不时加速或跃起,对眼前的猎物发起攻击。 但羽薇并没有打算用与方才雷同的方法,单纯地用炸弹对丧尸发起攻击。 因为,这太冒险也太简单了。 “如今,空间精灵里的手雷只剩下了3枚,身后的丧尸却还有20只。在方才杀掉首领时,如此密集的排兵布阵一次也只死了5只,就更不要说这快速移动的队伍了。 我需要的,是一次性用更加猛烈的火力,杀死更多的丧尸,让它们不再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机会。 而那个可以增加炸弹火力的东西,则就摆在角斗场中!” 没错,羽薇口中用来增加火力的东西正是b区用来运载集装箱的三架直升机! 只见,她每经过一架直升机,便会将身上的尸块丢进去一部分。而随即,身后的丧尸也会被分出去一部分。 待羽薇按计划完成了“投喂”任务,身后跟班儿也只剩下了2只。 随着三枚依次从她手中投出的手雷,三架直升机连带着十几只正在附近啃噬着尸块的丧尸,也因这又一次轰然暴起的火花被湮没在了熊熊火海之中。 第63章 初入a区便是一战(7) “哇哦!超杀!完美超杀!! 这绝对是‘最强角斗’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视觉盛宴!薇薇安简直可以说是把角斗场上任何一件可以利用的物品,都用到了极致!! 在这场1v26,数量差距如此悬殊的战斗中,无论是超强的战斗策略还是精湛的打斗技术,都可以让她堪称‘最强角斗’开播以来,史上最强的一匹黑马! 哦,我的天呐! 这种让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又心里发痒的春心荡漾感觉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难道就连我的性别偏好都因为她而发生改变了吗?!” 然而,就在包括啾咪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此次的角斗即将在熊熊火海以及羽薇毫发无损的高潮中走向终结时,一阵由女人发出的刺耳尖叫却像是“警报器”一样,让本已成定局的角斗发生了转机。 只见,一架为抵御变异飞兽的突袭而被削得像刀子一般锋利的螺旋桨,因爆炸而生的气流,将集装箱坚硬的外壳像薄纸一样划开了个大口子,使在箱中积蓄已久的血腥味儿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随即,零星几只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丧尸也突然在火海里找明了行动方向,纷纷拖着自己被火焰烧灼得残缺不全的身体向集装箱缓缓蠕动,似乎想要在临死前多分一杯羹。 而此时,一直躲在集装箱里的神秘人也终于在镜头中露了脸。 除了正围在修复皿旁奋力压制着在丽莎肚子里蠢蠢欲动的圆球的两个女人之外,还有个穿得性感到有些不像话的“护士装”正一边高声尖叫着,一边胡乱挥舞着手里的手术刀,试图赶走慢慢爬到箱子里来的丧尸。 其实,能够轻松剖开孕妇子宫的手术刀本可以成为非常实用的作战武器,将本就苟延残喘的丧尸一刀毙命。可对于从没上过战场的“护士装”来说,它却只是根长度不足20厘米的铁疙瘩,根本就发挥不出其本身的作用。 所以,没过多久,她只知道胡乱挥舞的手臂便被一只烧得血肉模糊的爪子紧紧攥在了手里。而后来居上的几只也陆续将自己散发着恶臭的嘴巴伸向了眼前最后的晚餐。 “啊!不要!救命!!” 伴着“护士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的一声惨叫,鲜红的血液伴着腐臭的血浆霎时间喷溅了出来。 良久,未感觉到任何痛意的“护士装”,才疑惑中带着些许庆幸,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见,方才还想将她大卸八块的丧尸,此时已经全部被羽薇抹了脖子。可试图撕咬她手臂的那个家伙,却仍不死心地衔着好不容易才吃到嘴里的人肉,始终不肯松口。 原来,长时间强度过载的高负荷运动,已经让羽薇的小腿在仿佛即将融化一般的剧痛下,便逐渐失去了支配权。 面对着超出预期的突发事件,她只能用尽仅存的毅力勉强将自己送到集装箱前,依次解决掉距离近一些的几只丧尸。 当看到抓住“护士装”手臂的丧尸即将把美味的人肉送入口中时,羽薇已经来不及出手。情急之下,她直接把自己不听话的腿作为肉盾,替“护士装”挡下了那口对于普通变异者来说足以致命的攻击。 “是你…救了我?” “这还不够明显吗?蠢货!” 羽薇忍着痛,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死死咬住了自己小腿的丧尸颌骨掰开,狠狠摔在了地上。 循声转头张望了一会儿缓缓开启的闸门,羽薇才在松了口气后,继续道:“医疗队已经向这边赶了,你先帮她们把丽莎送过去!免得婴儿跑出来了再添麻烦!” “可是你呢……” “难道你想让我变异后之再咬你一口?少废话,快点儿去!” “啊?是…是!” 见“护士装”踉踉跄跄地跟着另外两人向医疗队伍跑了过去,羽薇才放下她刚刚不近人情的姿态,龇牙咧嘴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嘶~可恶!怎么会这样? 如果早点儿知道代价这么大,我可就真的要好好斟酌一下还要不要执行这次的自虐计划了! 妈妈咪的!好痛!” 如今,羽薇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不仅疼得越来越厉害,范围也逐渐延伸到了膝盖周围。 这感觉,就仿佛有人不仅活生生地一层一层地划开了她腿上的肉,还从依稀见白的骨头硬生生地扯下来了一截儿,简直痛不欲生。 坐在狂风呼啸的沙地上缓了好久,羽薇才勉强抑制住钻心的痛,驱动起空间精灵,拿出了支修复药剂。 可就在这时,本就迟到的医疗救助小队却更加出乎羽薇意料地用强效麻醉剂代替她手中的修复剂,一针注入脖颈。让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便倒头昏睡了过去。 …… 与此同时,角斗场上另一边的两个玻璃罩子已经兑现了交涉长官当初的承诺,缓缓开启。 “对不起了,肖恩少将。 末世界的资源紧缺,为避免不必要的浪费,我们也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办事,还请您多担待。 这边请。” 这次,前来交涉的长官已将方才的迷彩服换成了墨绿色的正装,放荡不羁态度也较之前收敛了不少。在表示歉意的屈身一躬后,便把众人向身后特意派来挡风的沙地装甲车队引去。 他还真是一个看人下菜碟儿的好手。刚刚如此张狂的形式态度,现在又来了个180°的大转弯,倒也不嫌尴尬。 不过,已知胜局的肖恩倒也没有跟他一般见识,微微点过头后便起身上了车。 倒是一旁的喀秋莎反而像是有着什么心事一样,一直不时地暼向身后上了另一部车的约瑟夫。 也许对于无法亲眼目睹战况的肖恩来说,羽薇这快速干掉了30余人的胜利,还没有那么震撼的感受。 可对于几乎全程领教了角斗战况的喀秋莎来说,羽薇的实力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令人忌惮的级别。而同样让她心生胆寒的,便是“乌鸦之眼”中能和羽薇缠斗在一起的约瑟夫。 看着另一辆车里,正对推着修复皿的三个性感女人目不转睛地咽着口水的男人,喀秋莎居然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拥有了和像魔鬼一样的她相抗衡的实力……” 第64章 集装箱里那些事儿(上) 嘶——呼—— 咕噜噜噜…… 嘶——呼—— 咕噜噜噜噜…… 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而异常清晰的呼吸声以及气泡冲破液体表面时所发出的声音,终于将羽薇的意识从浑浑噩噩的昏睡拉了回来。 只是此刻,腿上仍旧未见好转的剧痛连带着全身都一撅一撅的酸痛了起来,再加上脑袋好像快要炸裂开来的胀痛感……反倒让羽薇更加希望自己能再睡上一会儿,别遭这份儿罪。 “唔…怎么好像发烧了似的。我这是在哪儿?” 迷迷糊糊中,她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青绿色和几个步态匆匆的人影。 借着玻璃壁上倒映出的影子,她才勉强看清自己此刻就像一条人鱼一样,正全身赤果地被锁链束缚在一个盛着黄绿色液体的大型生化机械罐子里头。不时,还会有医务人员通过电子设备操控着医疗导管插入她被丧尸伤及的创口处,清除些许脓液和被感染的组织样本。 “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免疫反应吗? 呵…如果不是身上那纵横交错的疤痕和肿的和萝卜似的小腿,我还以为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了呢。 真不愧是由梦而生的游戏啊!” 想着自己为逃避现实才进入的游戏世界,居然和再熟悉不过却又厌恶至极的现实场景重合到了一起,羽薇的唇上不禁多了一丝苦笑。 “不过……若真的可以将游戏变为现实,和那副什么也做不了的身子比起来,我多半还是会选择现在这个。因为至少,‘痛’还能让我感受到些许活着的价值……” 想到这里,羽薇才勉强重新打起精神,在系统中联系起翔子来。她想要知道丽莎和两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好歹自己也不能白遭这份儿罪不是? 【羽薇:老哥,我昏迷多久了?现在a区是什么情况?还有丽莎还好吗?】 【羽薇:翔子?老哥?】 【羽薇:嗯?你在忙吗?】 然而,过了许久,她都没有等来翔子的回应。 “好家伙,身为辅助队友居然比我这个主角还忙吗?奇怪……” 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以她目前不仅被监禁、还浑身难受得根本就静不下心冥想的状态,却又什么都做不了。便索性精神游离地随着“丽莎”这个牵引,回想起了之前发生在集装箱里的那些事儿。 ……………… 当羽薇火急火燎地抱着昏迷的丽莎踏入集装箱时,已经有三个女人和一些医疗器械被提前安置在了里面。 可从她们那过于性感的打扮来看,除了其中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家伙能和勉强医护人员稍微挂上那么点儿边儿之外,其余两个并不像是能提供医疗救助的专业人员。 只不过,羽薇当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救治丽莎,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上面,根本就没心思去注意那三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 只要她们不搞事,羽薇也不想去惹那个麻烦。 在眉头紧缩地咬着嘴唇,快速帮丽莎插好了心电设备后,她便立刻联系翔子道。 【羽薇:翔子,b区这边提供了一些基础的医疗设备,你快问一下那个屌丝,我应该如何应对初代抗体的排异反应!让他挑重点说,不许废话!快!】 【翔子:好!】 方才在等待军方消息的时候,羽薇就已经将自己的失误告诉了翔子。 当时,翔子刚把事态转告屌爷,他就一如既往地开启了和尚念经模式。从输入不同血型后的排异反应讲到分娩超五阶变异胎儿的风险,tmd就差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了,差点儿没把羽薇和翔子气死。 所以这次,在翔子一脸不爽地捏着拳头咯咯作响的威胁下,屌爷才勉强收住了自己那没个把门儿的嘴。 “哎呀,别着急嘛!我习惯用自言自语的方式来分析的嘛,和我触了这么久,你又不是不知道。容我叨叨几分钟,大翔子,乖~ 嗯,这个初代抗体的作用原理是将蝙蝠的修复基因插入宿主的基因链,而血液的排异反应则会产生红细胞的凝结成团造成血管栓塞。 如果输血量过多那个女的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所以,既然她是通过划开子宫输入进去的血,那血液应该胎儿比母体吸收的多。那个女的现在多半是发生了溶血反应才对! 有了,有了!你问问小薇,我准备的那个修复器皿里修复液还剩多少?除了以静脉滴注的方式持续输入生理盐水外,把她泡在修复液里的同时,再每半小时慢注射50毫升就可以了! 哈哈,怎么样?我这个天才…… 哎呀!你怎么又来打我?!重色轻友起来没完啦?!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们俩这‘心有灵犀’的通讯技能是真的吗?不是唬我吧!还有……” 为避免浪费不必要的时间,翔子翻着白眼儿及时掐断了系统的录音功能。 【翔子:怎么样?听到了吗?你那里的医疗设备齐全吗?】 【羽薇:嗯,应该没有问题,我先试试看。不过,那个屌丝还真是没变,依然那么多废话。 我先救人了,你也再打听一下那边的信息吧。辛苦啦,老哥!拜~】 在切断和翔子的系统通讯后,羽薇也按照屌爷的指示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了修复器皿,并将丽莎放入其中。 然而,就在羽薇走向三个女人身边的医用药箱,准备拿些生理盐水和滴注针管时,却突然有人从药箱里抽出了一把手术刀,冲着她胡乱挥舞起来。 “走开!你这个怪物!不要靠过来!走开!!” 只见,那个唯一像医护人员的“护士装”正带着已经被哭晕了的眼线,满面惊恐地注视着羽薇这个刚刚突然凭空变出来了玻璃器皿的怪物。 这种毫无杀伤力的泼妇式刀法,在羽薇眼里不禁有些好笑。 不过,和“护士服”身后的两个只知道畏畏缩缩地蜷缩在墙角抹泪,连拿起手术刀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的女人比起来,她那看起来有些好笑的反抗反倒赢得了羽薇的一丝尊重。 且不知是不是受那个智商不足85的本体情绪影响,羽薇居然对末世界里数量尤为稀少且被当做生育机器的女性产生了一丝怜悯。于是,便压着心里焦急的情绪,闪身上前,一个擒拿手就夺过了“护士装”手中的刀子。 然后,故作姿态地晃悠着抢过来的手术刀,一边向三人走去,一边冷冷道:“呵,怪物怎么了?就凭你们那弱鸡实力,想杀掉还不跟玩儿一样? 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老实一点儿,别给作着死地给自己惹麻烦。 把医用药箱给我!” 第65章 集装箱里那些事儿(中) “凭…凭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拿到药箱之后再杀掉我们?” “呵呵。”羽薇都被这从蠢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气笑了。 于是,她就像把刀黏在了手上一样,特意来回快速摆弄着异常锋利的手术刀却不伤自己分毫,并语气恶狠狠地威胁道:“拜托你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如果我真想杀掉你们,还用废刚才那番功夫? 现在,我再说最后一次!别给自己找麻烦,快点把医药箱给我!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眼前瞬间变身恶魔的女孩儿,“护士装”犹豫片刻,还是战战兢兢地把身后的箱子推了过去。 而随即,羽薇也兑现自己的承诺,没有再跟三人浪费时间。 只见,她学着现实世界中的科研人员给自己进行静脉注射时的样子,忙前忙后地捣鼓了好几针,才成功把针头插入了丽莎手背的静脉血管。 而随着修复液和生理盐水一滴一滴的注入,心率仪上频频跳动的音符和血压数值也终于慢慢稳定了下来。羽薇这才在松过一口气后,如释重负地瘫坐在修复器皿旁,揉起了自己那又痒又痛的小腿。 于是,五个女人、一樽玻璃容器和一个医用药箱,就这样在二十余方的阴暗空间里各占一边,伴着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的“隆隆”声,默默等待着到达那个谁都不曾去过的目的地。 过了许久,见正闭眸冥想的羽薇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护士装”才慢慢放下戒心,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那个女人也是你的任务对象吗?” 羽薇听闻,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护士装”道:“任务对象?” “是…是啊,为了争取和高层相接触的机会,用来获得积分的任务对象。你…不知道吗?” 羽薇摇了摇头,“不知道。 准确来说,她是我嫂子。之所以用心照顾,也是为了完成我哥哥的遗愿。” 听到这里,“护士装”好像突然找到了可乘之机一般,在脸上闪过了狡黠一笑。她压制着心中的兴奋,小心试探道:“那可以把这次任务单算到我一个人头上吗? 况且,刚刚把医药箱推给你的不就是我吗?可以吗?” 然而,刚刚躲在她身后的两个女人此时却不乐意了。 “哎?凭什么呀!刚刚抢着挥刀子的人还是你呢!” “就是啊,之前一起侍候公爵的时候,就属你最骚!把我们的风头都给抢走了!现在又要抢功劳?!真不要脸!我看你就是个唯利是图的骚货!” 护士装:“哎?你tm说谁是骚货呢!” “老娘说的就是你!姊妹,一起上!等弄死这个小表字,这次的份额就是咱俩的!” “好!早看她不顺眼了!” “啊,呀!!” …… 怪不得老话儿会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看着眼前用着又是薅头发,又是拽耳朵、揪鼻子这等下三滥招式撕扯在一起的三个女人,羽薇被吵的头都快要炸了。 “好啦!你们三个给我闭嘴、住手!!tmd,烦死了!!!” 这似乎是羽薇记忆中,自己第一次像个泼妇一样地扯着嗓子喊。“正好我还没接触过b区的女性制度,派个代表来给我说明一下!要是谁再额外多说一句话,小心我把你们的嗓子都给剌了!” “哎,我我我!”护士装一听,整里了一下自己被拽得歪七扭八的衣服,就立刻爬到修复皿前抢好了位置。在梗梗着脖子,吹开因方才打斗而散落在额前的长发后,她才带着些许炫耀的语气,正式开口道:“原来妹妹是外来人呀!我叫安妮,真的是一名护士。如果你嫂子再有危险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直接找我的!” 她本想借着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和羽薇再靠近一些,好攀攀关系,却被那生人勿近的冷冰冰的眼神直接瞪了回来。 于是,尴尬而怯懦地从自己的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后,护士装·安妮才又安分地坐回了原处,继续道:“因为末世界里,女性的存活率是很低的。所以,为了保证人类的种族延续,我们都是从小就被收入了地下城的专门区域,依靠从事危险性系数较低的工作来换取生活物资和交配积分,且只有需要交配的时候,才能男人接触的。 比如,我是做母婴养护科护理工作的,而那两个则是做纺织工和厨娘的。” “还有交配积分?” “嗯,对啊。 对于我们这些既没资源又没势力的平常女性来说,如果想过上不愁吃、不愁穿,不仅有日光浴、还有专人服务的日子,就只能趁着怀孕、分娩以及之后休养的那一年时间,到地上高楼的专门护理室里去享受一番。 而获得的交配积分越高,就说明我们的能力越强,也就越容易被注重优化基因的高层选中,待遇也越好。 我身为护士,从成年工作后就天天服侍着那些大着肚子的女人,看她们吃香的、喝辣的、玩儿好的。可自己却只能做像照顾婴儿这样既费心、又费力的工作。 我对那些孕妇已经羡慕嫉妒恨了好久了,还特意找那些被高层选中的女人取了好多经呢!” 说着,安妮的脸上充满了期待与不甘。 可是羽薇听闻,却不禁皱了皱眉,“那从你们三个刚才的话来看…是被一个公爵同时选中的?” “是呀! 其实,凭借着我们的积分,根本就够不到像公爵那么高层的官儿的。是因为公爵的感染生物科目比较偏、人又比较看中贞洁,同类科目的未繁育母体非常非常稀少,我们才被选中的! 而且老管家说,这次的交配机制非常特殊!如果伺候的好,还很有可能被公爵选为配偶,被带上可以离开这个末世的‘大鱼’呢! 唉!只可惜,也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罗曼诺夫公爵。不仅享受的机会没得来,还被莫名其妙地扔到了这个箱子里,好多取来的经都没来得及用呢,真是的。 而且,当时本来都玩儿好好的,眼瞅着就进入正题了!都怪那个瘸了腿儿的骚狐狸中间跑过来搅局!不仅让公爵在兴头儿上扫了兴,还间接牵连到了我们! 哼!如果以后公爵消了气,选我作为妻子,我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报复一下那个臭女人!” ——大鱼、公爵、瘸腿狐狸?看样子,眼前三个女人的身份远非我预想的那么简单啊。 斟酌片刻,羽薇也借机对正一脸不爽的护士装·安妮把问题抛了出去,“怎么公爵争夺战里还出了只瘸腿狐狸?说来听听。” 安妮见羽薇好像对自己引出来的八卦很感兴趣,便以为又找到一次巴结她的机会。 于是,不仅将喀秋莎去罗曼诺夫公爵那里求通行卡的过程,像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地描绘了出来,还在末尾加了一句: “怎么样,小妹妹? 看在姐姐为追求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下了这么多苦功夫,又在三个人里最有实力的份儿上。不如就送出这份顺水人情吧! 等我成为了公爵的夫人,一定会在他面前好好提拔你!” 然而,安妮从羽薇那里等来的并不是自己所期望的援助,反而是她不屑的嗤笑之后,满是鄙视的一句嘲讽。 “呵,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幸福生活?那我可真为你感到悲哀啊。” 第66章 集装箱里那些事儿(下) 听到从身后两个女人那里传来的窃笑,安妮的脸立马羞愤难当地红到了脖子根儿,并愤愤地在嘴里小声嘟囔道:“嘁~不帮就不帮嘛,干嘛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啊。 真是…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难道我表述的还不够明显吗?如果再说得准确点儿,那就是你们在坐的都是垃圾。” 随着此话出口,不仅出过糗的安妮把不爽挂在了脸上。连带她身后的二人也收住方才的讥笑,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可碍于羽薇碾压众人的实力,她们谁也不敢反驳,只能把怨气往肚子里咽。 “也许我说的话很难听,但很可惜它就是事实。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和修复皿里的孕妇到底是什么身份吧? 好,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们——b区军方的生化实验样品。 我——是进化次数已经远超3阶上限的一代变异者; 而她肚子里的那两个胎儿——则是无任何同科目感染源的3阶变异者相结合的二代产物。 相信身为从事母婴护理工作的日常接触者,你对这位孕妇的危险性系数,了解得应该比我更透彻。是吧,我的护士姐姐?” 十分不屑地暼过正惊慌失措地爬回方才泼妇战地的安妮一眼后,羽薇继续道:“所以,无论我们中的哪一个出现了问题,毫无战力的你们下场都是变成我们肚子里的食物,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那个所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的说辞,也不过是用一种好听的方式,让你们这些在公爵眼中再无他用的垃圾能够心甘情愿地进入到这个垃圾处理箱里来罢了。 而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则完全是由你们的运气而定,不是吗? 好,就算你们活下来之后能够成功当选公爵夫人。 那我也想问一问,当初能把你们像垃圾处理掉的高贵公爵,单凭着床上的耳边风就为你们办事的可能性又能有多高呢? 如果你们所追求的幸福生活,就是寄人篱下、靠着别人的施舍,来过那种除了交配和分娩之外,只能像宠物一样吃喝拉撒睡的日子。 那么,我真的非常,也只能为你们而感到悲哀。 呵呵,交配积分——交配?! 像这种多用在动物身上的庸词居然成为了你们眼中‘幸福’的来源?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完美体现! 愚蠢到让人无法理解。” 此时,昏暗的集装箱里,只剩下了螺旋桨高速运转的“隆隆”声,三个女人则是沉默地坐在角落里闭唇不语。 羽薇话里的每一个字仿佛化为一根钢针,毫不留情地狠狠插进了她们的心里——虽生出满腹怨怼却又无处发泄。 只有安妮一人,在频频把拳头攥出青筋之后,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把在心中积蓄了已久的怨气爆发了出来。 “你这个根本就没体验过我们难处的人,又凭什么来指责我们? 也许…你说的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可是,像我们这样在权贵面前不过像蝼蚁一样能被他们随意玩弄的普通女人,又能做什么!? 有的人,如果连最基本的生育能力都没有的话,不仅获取生活物资的机会少的可怜,就连什么时候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都不知道! 所以,你告诉我,我们为了不被这个社会淘汰掉、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除了遵从这种残酷的生存规则来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说!你倒是说啊!!” 说到这里,安妮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憋闷失声痛哭了起来。 此刻,她满脑子都想着那个因为先天疾病无法生育而被剥削得十分消瘦,却依然乐观的室友。 “我们明明昨天还在房间里打趣的……” ——“如果我明天被公爵选走做夫人,就一定要让你来做服侍我的侍女,带你吃、带你喝、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还不用生孩子!” ——“嘿嘿,好呀!到时候可别把我忘了哟!” ——“怎么可能会忘了呀!我功课都备好了,一定会成功的。!” ——“嘻嘻~” “可为什么今天临行前,我想和她道别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帮子人在屋里面无表情的收拾她的遗物?为什么!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看着眼前崩溃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并嚎啕大哭的安妮,羽薇的心也好像突然被谁刺了一下。 的确,在游戏里近乎全能的她这次确实因太过站在上帝视角看待事物,而忽略掉了很多只有当局者才能遇见的窘境。 如今,在游戏里被高层权势拿捏在手中随意耍弄的她们,与现实世界中只能坐在轮椅上等死的自己,又能有多少区别呢? 羽薇本想说声抱歉,却又因之前给自己立的地位太高而有些放不下身段。 正当她踟躇之际,也恰好迎来了集装箱撞击地面而产生的震荡——神秘的目的地到了。 不过,随着a区的接待长官在扩音器中发出的警告,集装箱里意识还算清醒的4人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并没有她们料想的那么简单。 放下心中那些不重要的杂事,斟酌片刻后,羽薇还是先开口了。 “按照现在的状况,唯一能凑合着和这个丧尸队伍相抗衡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但是,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如果我死在了外面,凭着这位孕妇身上的血腥味儿,那群丧尸找到你们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况且,一旦她肚子里的孩子冲破束缚跑了出来,你们在这个小房间里要照样要面对三个变异指数远超常人的怪物,不是吗? 所以,如果你们真的想活下来去追求自己那所谓的幸福生活的话,就要和我达成合作关系,好好照顾这个孕妇。这是为了减少我外战的顾虑,也是为了救你们自己。” 这时,安妮擦干眼泪后不忿地站了起来。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羽薇对她的态度虽有缓和,却依然有些不屑地“哼”了她一声。“你还真是对‘凭什么’这三个字情有独钟啊,我的护士姐姐。 就凭我胜了,可以在公爵面前说你们几句好话,你们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但我如果死了,你们即使能活下来,也是依然可能再次被公爵当作垃圾丢掉。 这点够了吗? 另外,也许你们之前的确没有和权贵相抗衡的权利和机会,但在a区这个人际关系远比b区复杂的多的地方,成为那个公爵用来延续后代的工具可能已经不是你们将来唯一的选择了。 安妮,其实你和身后的两个人比起来,要有思想、也有谋略的多,只是周围压抑的环境让你迷失了寻求自我方向。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要像现实世界中只知道逃避的我一样。 …… 【翔子:小…小薇,你醒了?!】 回想到这里,羽薇正在游离间的意识,突然被翔子那努力压抑着愤怒却又带着些许惊喜和犹豫相交杂的矛盾语气所打断。 而随即,那盘旋在膝盖及小腿上的剧痛也霎时间重新通过神经线传入她的脑中。 第67章 另有心事的翔子 【羽薇:老哥…是你吗? 丽莎…和她肚子里的婴儿怎么样了?还有…集装箱里的另外三个女人,都没出什么意外吧?】 腿上丝毫未减的剧痛伴着浑身软绵绵的无力感,让羽薇的脑袋也感觉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无心注意翔子语气里夹杂了愤怒、愧疚和自责的异常。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自己方才对丽莎等人的询问。 【翔子:除了我还能有谁? 瞧你把自己糟蹋得病殃殃的样子,居然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 你知道你失联了多久吗? 这里的两天!现实世界的四个多小时!! 系统消息不回,现实中又叫不醒,我差点儿就以为要再也见不到你了,知道吗!】 【羽薇:不要这么夸张啦,老哥。游戏而已…… 就算不小心gameover,也大不了重来一次,又不会真的死掉……干嘛那么小题大做嘛…… 这世上又没有后悔药,谁能料到原本的完美计划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呀? 询问他们的近况,也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罪没有白受不是? 我这伤还在痛呢…你就不要和病号一般见识了。】 虽然觉得翔子的火气有点儿过,但羽薇还是把这种愤怒看成是他心疼自己的另一种表现,便咬牙忍着钻心的剧痛,故作轻松却有气无力地调侃了一番。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翔子满脑子都是离开游戏的这段时间接知道的关于她的负面事件。所以,羽薇这种强撑起来的懂事反而只会让他的愧疚感越发强烈起来。 在系统的另一边沉默良久,抚平内心复杂情绪的翔子才勉强恢复了往常的口吻回复道。 【翔子:真是受不了你…… 他们暂时还算安全吧。 两个孩子已经安全出生了,龙凤胎。只是女婴身上有多处出世前被男婴啃噬的伤口。 不过,不用担心。 现在男婴因已经脱离了失智状态、女婴也因为超强的修复基因而被a区列为了重点研究对象,相信在得出成果之前,暂时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再加上屌爷也刚被纳入了研究小组,应该也会尽量保护好那两个小家伙的。 只是,丽莎因为输血的排异反应和分娩赶到了一起,身体仍很虚弱,暂时还没脱离危险。也不知道情况稳定后,研究小组会不会把她也列入研究对象。 至于你说的那三个女人…因为之前没提过,我就没有在意。 但如果她们没和那些b区官兵一起住在105层的话,应该会按照a区的管理规则,被安排在80层左右的女性居住区。 呵,现在呀,反倒是有个总爱瞎胡闹的小崽子让我很担心。这两天也不知道她藏在了哪儿,各种打听都找不到下落;等好不容易能联系上了,又居然在通讯器里关心起那些没个屁用的龙套来了!? 真是快被那个小瘪崽子气死了!】 【羽薇:嗯,是是是,老哥说的对。小瘪崽子知错了…… 其实,我也不是无故的关心小龙套的。而是觉得…其中一人的处境和现实中的我多少有点儿相似,可能身份并不简单。想看看能不能进一步建立关系,好在以后……】 【翔子:小薇……】 忽然,一向宠溺着羽薇的翔子,竟少有地打断了她的话。 【翔子:我可能…不能陪你完成这次任务了。 刚才我没及时回复消息,也是因为工作上的事离开游戏了一段时间。上面刚刚下达了任务,我可能最快今晚就要乘直升机离开了。 而我之所以回来,也是想在临走前,看看还能不能见你一面。 看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你…不会怪我吧?】 虽然心里的小失落是难免的,但既然无论责怪与否都已无法改变翔子即将离开的事实,羽薇便干脆选择半开玩笑地替老哥解了围。 【羽薇:哼,刚晾了人家半年,才刚陪没几天就又要放鸽子,还连个补偿都没有。真是不够意思! 不过…也无所谓了。 现在有了这游戏,能陪我打发时间的朋友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 如果真的觉得对不住我,就在新任务里好好保护自己,别再爽约那么久,让我跟着一起操心就好…… 唔……(好痛) 对了,还得告诉你件事儿…… 我的腿…现在肿得像萝卜一样,连带着膝盖都像挖去了块骨头似的疼的厉害。 本想借机出去偷个懒,顺便给你送送行的…… 只可惜,之前因为太过自大而关闭了游戏助手;等着需要了,手又被捆得根本摸不到肚脐。 所以,这次道别可能只能在系统里进行了。】 【翔子:什么?!】 【羽薇:嗯…从清醒过来一直难受到了现在。本想浑浑噩噩再睡一会儿的,却被你弄清醒了。 尽管在你临走之前,这么说会让你担心,显得我不懂事。但我也是想让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多想着我一点儿。别再为了那个臭老头子,险些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别忘了,我可是…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羽薇的话,让翔子心仿佛被谁握在了手里一样,攥得有些喘不过气。这显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道别,但却是翔子心里最窝火的一次。 他的脑海中一直循环着羽薇对自己伤痛的描述,以及dr.t刚在现实世界里冷着脸对他说过的话。 ——膝盖、骨头、发烧?怎么可能有这样分毫不差的巧合?难道那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该死! 【翔子:小薇……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因为没办法和某个势力抗衡,而让你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你…会原谅我吗?】 再一次在系统中沉默过许久,无尽的自责后的心乱如麻已经让翔子的话里带上了些许鼻音。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提问刚刚收音,羽薇就给出了她心中的答案—— 【羽薇:会。】 【翔子:为…为什么?】 【羽薇:其实…关于你藏在床垫子底下的那些文件的事情,我已经利用在这里的闲暇时间,联系自己在游戏里的经历想了很多很多。 就是觉得,无论我们之间究竟是有没有血缘关系,你这几年来的关心和陪伴都让我感受到了除游戏之外少有的快乐,也给了我在科研所里的唯一一点儿安全感。 至少在我手贱地打开文件袋之前,一直能感觉到你对我就像是罗伊对他傻乎乎的妹妹一样——只有不求回报的无条件付出和陪伴。 所以,即使你的欺骗是出于某种目的,能让我在这个冷冰冰且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我也算是赚到了。 其实有时候当个傻乎乎的愚者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因为想太多而打开潘多拉魔盒,为自己徒增不必要的烦恼。 不是吗?】 【翔子:……是,我知道了。 小薇,答应我! 在我离开后,请一定好好呆在《童话世界》里打发时间,尽量不要回到现实世界受罪了。 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科研所的!我保证!】 【羽薇:哎?打住! 突然莫名其妙的矫情可是影视剧里人死之前的经典桥段,你可别一不小心把咱俩的霉运招出来了。 唔……好了,不开玩笑了。 我的腿实在是疼得厉害,有些撑不住了。 正好我因为你的信息轰炸,三次上限的任务背景都被用光光了。 干脆就在你走之前,把收集到的信息和任务背景讲给我听,看看能不能哄我睡一会儿吧?】 第68章 越发神秘的谜团 【翔子:好了,结合我调查到的内情消息应该就这么多了。】 待翔子分享完自己获得的信息,时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而另一边的羽薇也很久没有回应过了。 【翔子:小薇?】 【翔子:小薇,你睡了吗?】 系统里安静依旧…… 猜测此刻羽薇多半已经睡了过去,翔子在轻轻叹过一口气后,不禁摇头苦笑道。 【翔子:呵,幸好我长了个心眼儿提前录了音,要不然可就要白费这一番口水了。 不过,这样也好的。免得道别的时候太矫情,让你身体和精神上两头受罪。 小薇,既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老哥我…就要直接在这儿道别过后,出去收拾一下装备准备动身了。 关于任务背景和调查信息的录音,可以等你恢复自由后召唤游戏助手调取,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其实,刚刚我就想说,却又怕你难受,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因为这次任务有很多不确定性,至于到底要执行多久恐怕又要是一个未知数了。有可能是和以前一样的一个月,也有可能像上次那样半年多也回不来。 不过,别伤心。 dr.t的这款游戏不仅能给你打发时间,也可以算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交流媒介。 以后如果你心里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用录音给我留言,我也会抽空来这里给你报平安的。 记得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没事儿别回现实世界里受气,给自己找那些看人脸色的麻烦了。 你的话呢,我也会牢记在心。以后的任务一定会尽量不伤到自己,让你担心的。 好了,时间不多,我就先走了。下次我们就在游戏里再见吧。 byebye,小薇。】 …… 随着“哔”的一声——录音结束音,系统的通讯界面终于又恢复成了一片空洞的青灰色。 然而此刻,正闭眸悬浮在生化罐子中的羽薇,眼角却仿佛有一滴若有似无的液体溶进了黄绿色的修复液。 “再见,老哥,游戏见。 我是真的很想听你的话,老老实实地呆在《童话世界》里,哪儿也不去。 可是,你究竟在掩饰什么? 现实世界到底要变成什么样子,才会让你想着法儿地阻止我回去? 呵,真是越来越希望自己能变成像游戏主角一样的大傻瓜,别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可惜,话说着简单,做起来却真的好难…… 为什么我在游戏里可以轻而易举地为人指路,为现实中的自己却不行? 谁来指点一下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原来,双腿的剧痛加上强烈的好奇心,让羽薇的意识从头到尾都是异常的清醒,根本就没有睡的迹象。 翔子那时莫名其妙的沉默和“只是如果”的假设,即使是普通人都会察觉到不对劲,更何况是智商过人的她呢? 所以,半真半假的情感吐露以及用来补偿的睡前故事,只是羽薇试图让翔子放下心里的戒备,好由她从之后的描述里获得更多线索的幌子。而那之后,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她也都听得格外用心。 只可惜,之后除了关于游戏的一些背景和内幕,以及他别有用心的忠告之外,羽薇就再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此刻,从羽薇心里萌生而出的强烈好奇,就和当初在“诡异的红舞鞋”任务里纠结着要不要打开潘多拉魔盒时的自己一样——犹如精灵操控的藤蔓,在心里毫无节制地肆意蔓延着。 尽管她知道,翔子的忠告是出于好意,却也仍旧想不明白现实世界到底会如何不堪,才会让他宁愿留自己在游戏里忍受双腿带来的痛苦,也不要回去面对现实。 …………………… 待翔子拧着眉头在现实中醒了过来,空荡荡的屋子里早就没有了羽薇的身影。 此时,已经像游戏里的自己一样,穿好迷彩服、躺在摆了一堆冷热武器的床上的他,只感觉自己的鼻子很酸,酸得就像泪腺里的液体仿佛有生命一样,一个劲儿地往眼角外面儿钻。 不过,现在可不是他多愁善感的时候。 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动身之前,他得先去找dr.t问个清楚,发生在羽薇身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翔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便飞一般向dr.t的房间跑去。 而当他站在dr.t房间的门口,打算开门进入时,一声娇嗔的撒娇却让翔子停下了脚步。 借着门影的遮挡向内望去,只见欧所长的女儿欧莎正围在快速用手指敲击着键盘的dr.t身旁,像求偶的雄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哇哦,t先生你真的好厉害哦!不仅生物化学和医疗是一把好手,就连机械与编程都是那么出色。如果你能到学校当我的导师就好了呢!” 虽然dr.t用微微的点头及挂在脸上的微笑,十分和善地回应了欧莎,显得非常绅士。但是,那太阳穴处不时鼓起的青筋却也在暗示着,他的这份近乎完美的伪装似乎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t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不喜欢我呀?怎么感觉你在完成了移植手术之后就不怎么和我说话了呢?” 尽管看起来和羽薇差不多大的欧莎正值花季,像金沙一样澄黄的金发,再配上微微噘起的粉嫩嘴唇以及仿佛像波斯猫一样的异色瞳眸,应该把她显得像布娃娃一样可爱才对。 可不知是不是她太想引起dr.t的注意的原因,那假惺惺地忽闪忽闪着的大眼睛竟反而把她显得有些矫揉造作。 “呵,怎么会呢?我的欧莎小姐。您想多了,这是我的日常工作。 对于我这样的工作狂来说,一如既往的把心思放在应对新的挑战上,就是我获得快乐的方式。 况且,您也快开学了吧?为何不利用临走前的时间再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再给自己添麻烦呢……” dr.t不经意地瞥了欧莎及她身后一眼,嘴角居然又似有若无增了一抹笑意。 “没事,无所谓的啦。东西都可以买,可是和老师学习的机会不多的啊。 正好这次科研所里派了那么多人到我学校去,你要不要也借机放个假,去学校里迎接一下新的挑战呀? 我可以向父亲申请……” 可还没等欧莎带着满脸的期待,把话说完。她就因为脖子上冷不防的一记刀手,骤然间失去了意识。 而dr.t也少有地将双手主动从键盘上移开,顺势接住欧莎,并放到身旁的座椅上。然后,才不禁“啪啪”鼓着掌,道:“呵呵,身手恢复得不错啊,羽翔公子。 对这么瘦弱的姑娘下这么重的手,可就有点儿借机报仇的嫌疑了哟? 看样子,你对女性的宠溺和宽容,似乎只局限在你妹妹一个人身上而已呢。” 第69章 高级表演者的舞台 翔子十分不爽地皱着眉轻瞥了一眼晕厥在椅子上的欧莎后,…转头对dr.t道:“时间不多,我没有时间跟你阴阳怪气的。 你之前说,可以让小薇恢复行动能力的事情都是真的?” “呵,当然。 早在几天前,我就已经可以在设备里检测到她上半身发出的神经电流了。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安排进来的手术,她身体的恢复状况应该要比现在好上很多。” “……” 翔子听闻,有些犹豫地咬了咬嘴唇,纠结道:“她可能…恢复的不只是上半身。” “哦?” “刚才我进到游戏里的时候,她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就好像挖去了一块骨头似的痛的厉害,而且游戏里也在同样在因伤口的炎症而发烧。 所以,恐怕…她恢复的并不仅仅是上半身……” 看着dr.t惊讶之余又带着些许欣喜的表情,翔子终还是选择把照顾妹妹的工作,暂时转交到这个自己刚没认识多久的中年男人手上。 “dr.t…先生,虽然至今还没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请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照顾好她。如果有必要,还请注射一些阵痛的药物,别让她在游戏里还受那么多苦!” “嗯,那是当然。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把心思全部灌注在她的身上了,否则也就不会有《童话世界》和这样的进展了,不是吗?” dr.t侧身靠在电脑桌沿儿,点头道。然而同时,他也把另一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的话藏在了心里。 ——呵呵,毕竟这可是由我亲手打造出来的艺术品呢。 这时,翔子腰间的秘密通讯器忽然像电报一样,有频率地震动了起来——30分钟后,天台集合。 “时间不多,我要走了。 这是我富余出来的一张黑卡,虽然金额不多,但照顾小薇的任何额外开支,你都可以从里面拿。我会找机会定期补足里面的钱的。先在此谢谢你了。” 说着,翔子将一张未印刷任何信息的黑色卡片放到了dr.t的身边,并十分郑重地鞠过一躬后,便转身向外走去。 而dr.t却用手指“当当”敲了两声桌子,提醒道:“哎?除了钱之外,你是不是还落了什么东西?这屋子里的‘睡美人’好歹帮我处理一下吧? 毕竟,像公主这么特殊的身份,突然和我走的太近让所长知道了似乎不太好吧?” 不过,因为终于能放下心去执行任务,而松了口气的翔子却并没有停下脚步或回头,反而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玩笑道,“和你走得近,总比她告状说我砍了她一刀的罪过要小吧? 我在游戏里可是帮你背了不少锅呢,现实就先委屈你这一回吧! 麻烦了!bye~” 看着背身摆着手向自己道别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dr.t的唇角也弯起了一抹弧度。 不过,出乎人预料的是,他拿起黑卡随意摆弄一番之后,并没有放入自己的口袋。而是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掰,使卡片瞬间断成了两截。 将断成棱齿状的卡片玩弄于五指间,回想着手术时特意满脸天真地问出“她不是没有痛觉吗?干吗还要浪费那一管儿麻醉剂呢”的欧莎。 dr.t竟忽然生出了将卡片从她嫩白的颈上滑过的欲望。 不过,为了这里充足的医疗资源和实验数据,他还是反手一甩将卡片扔进了垃圾桶,并用手指顺势在欧莎后颈一捏,让她直接因为吃痛而清醒了过来。 “唔…好痛,我这是怎么了?”欧莎十分娇气地揉着自己的脖子喃喃道。 而此时的dr.t也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表演。 他演出了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单膝半跪在欧莎身前,开口道:“你真是吓死我了! 方才,刚说到给我申请新工作的事情就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我这是按照华夏医疗的急救手段,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的弄醒呢!” 听到这里,欧莎腾的一下红了脸。“啊?不…不会吧?” ——唔…脖子好痛哦。我该…该不是因为太过兴奋而昏过去的吧?哎呀,丢死人了! “欧莎小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您再在我身边发生一次类似的事情,估计就算我想在这儿呆下去,所长也不会给我机会了。 刚刚通讯中心来了消息,说再过一会儿直升机就要在天台起飞了。 不如,您尽快去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在出发之前要不要再拿些什么药物吧?” “啊?哦…好!” 这是欧莎第二次因为出糗而慌慌张张地跑出了dr.t所在的房间。 她虽然对自己的男神没能被自己骗到学校去而感到惋惜,但糗过之后还舔着脸求人家跟自己走这样的事情,她也是实在没有脸来做了。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白莲花,怎么能突然做出如此不符合自己身段儿的事情呢? 脸上发烫地跑出门,欧莎差点儿和门外经过的男人撞了个满怀。但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窘态,她干脆捂着脸加速向走廊另一边冲了过去。 “呃……对不起,欧…小姐……”男人的道歉因为欧莎置之不理的跑开而画上了一个不太完美的终止符。 看着门口托着行李和欧莎撞到一起的男人,dr.t带着用意不明的微笑,远远向他摆手打了个照面。 然而,那人似乎对他并不感冒,微微一转头,便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伴着行李箱拖动的“沙沙”声,向通往天台的电梯走去。 随着走廊里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dr.t在稍显无趣地耸了耸肩之后,又十分放松地一屁股坐回到了电脑座椅上。 “呵呵,今天我这里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呢! 器官移植者、所长的女儿、特别雇佣兵,还有…他。 估计科研所的新制实验计划已经开始悄悄运作了,真是好奇这第一次用在外人身上的实验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按照她哥哥的说法,羽薇应该是把现实世界中感知到的痛和游戏的剧情结合到了一起,使这种身体上的异状更加合理化起来了。 相信如果不是这场手术的话,她身体的修复进程应该会比我计划中的要快。 看样子,我该想想办法,针对手术的损失而对她进行一些硬件上的补偿了。 不过,我还真是很好奇,她究竟在梦境中会把我塑造成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才会让他说出他帮我背了好多次锅的话呢? 呵呵,科研所里的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70章 终于理清的任务背景 待羽薇伴着腿上的隐隐作痛和心中的纠结,再次从半睡半醒地浑浑噩噩中恢复意识,已经是游戏中的第二天了。 只是,不知是a区这边儿经常席卷黄沙,还是角斗之夜的那场沙暴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羽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咕噜噜的液泡声之外,居然仍旧可以十分清晰地听到沙子高速击打在玻璃上的窣窣声。 此刻,在医疗精英和强力修复液的双重护理下,她的腿已经消了肿,也明显没有昨天痛得那么厉害了。可是羽薇却好像并未因此而感到开心。 原来,经过昨天剧痛之下的那一番激烈的思想角逐,她居然十分幼稚地依据翔子的忠告给自己定下了一条有点儿自欺欺人的行事规则: “既然当局者迷,又没人指点,那我就索性按照上天的指示赌上一次好了。 如果在恢复自由之后,腿部的伤痛有所好转,我便继续留在这里,完成自己的任务; 但如果依然痛的厉害,那以规避伤痛为由离开游戏,应该也不算违背忠告吧?” 所以,当腿上的伤并没有按照她因好奇而生的强烈期望,持续痛下去的时候,羽薇的情绪反倒因为自己不能回到现实,而被一股子莫名的失落所占据。 尽管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那条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幼稚、可笑的规则。但是她还是遵从了上天的指示,勉强把自己那蠢蠢欲动的想法给压下去,不情不愿地分析起翔子分享给她的任务背景和一些调查到的内情。 “emmm…原来,无论是否经历过和罗伊、翔子一起出去闯荡和强化的剧情,薇薇安都是注定会被带到a区这边来的。 原本的结局,就是她在寻找那个所谓‘父亲’的时候,被b区军方骗到这儿来邀功。却在经过这场角斗之后,因为惨败而和现在的我一样被束缚在生化罐子里,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生化实验样本。 怪不得她的任务目标不是回到自己的亲哥哥罗伊身边,反而会定在大鱼离开前,找到那个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的‘父亲’上。 这个全程都因失忆而被别人当作工具人使唤的小傻瓜可执念可真是够强的。 不过,这任务目标也算是间接说明了‘父亲’一定是有着登上大鱼资格的一类人吧。 可是…依据翔子的描述,无论是贯穿着整个任务背景的‘大鱼计划’,还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父亲’,或是对约瑟夫那条狗腿子极度厌烦却仍旧不离不弃的女性长官·喀秋莎,似乎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呢。” 如是思索的同时,羽薇想起了角斗那一晚,偶然看到喀秋莎不由自主地用极度鄙视的目光望着另一个隔离罩里因绝望和后悔而瘫坐在地上的约瑟夫的那一幕。 羽薇实在也想不通,在一个能不能保住自己都难说的复杂环境里,喀秋莎为什么要把一个自己烦到不行又唯利是图的炮灰级小角色带在身边。 “难道,她就不怕约瑟夫因为更强的诱惑把她们也给出卖了吗? 还是…她对他另有所图呢? 可像约瑟夫这样欺软怕硬又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家伙,身上又到底有什么能为人所用的地方呢? 真是搞不懂。 而且,不仅于此。 还有那个尽管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故事里出现过,却反而更像是贯穿着整个故事的导火索的神秘‘父亲’。 二十二世纪末,各国的首脑和财阀就已经在开过视频会议后,商议决定在资源枯竭前开启开发新星球的‘大鱼’计划了。只是科技国和茶瓷国这两个派别的思想斗争比较激烈,一直没有到底确定启用哪个筛选方案而已。 依据g病毒是从科技国散播出去的、a区也是它在转移资源的同时率先在迪拜建立起来的首个末世防御安全区来看,科技国就好像预知了这个灾厄事件一样,提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这样来看,不小心散播出去的g病毒可能并不是科技国官方所描述的一次失误,反而更像是它为坚持自己的思想,快速从百亿人中筛选出适合登船的精英的一种方式。 如果再结合袁教授的相关描述来个大胆推测的话,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父亲’真正身份…难道是科技国派出的一名间谍? 在完成自己的散播病毒任务之后,便借势以科技人才的身份潜入除a区之外的其他安全区。在窃取过己方需要的信息和技术的同时,又从源头上将其销毁,以达到技术垄断的目的。好让科技国成为将来在‘大鱼’上的主宰,也可以真正地做到在新星球上称霸一方。 呵呵,可真不愧是崇尚着掠夺者精神的国家呀! 而‘父亲’的得利,就是年近花甲的他可以拿到登上‘大鱼’的船票咯? 虽然仅仅是推测而已,但是所有的一切又都能解释得通,和事实的差距应该不会很大的吧。 那么…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在‘大鱼’启航之前见到那个‘父亲’呢? 是扮演薇薇安的角色——装成一个头脑简单的工具人为其所用,还是展现真实的自己——用出色的实力来获得更多的关注呢…… 也许,关于约瑟夫和喀秋莎之间的秘密,那个渴望着优质基因配偶的公爵可以成为很好的突破口……” 就在羽薇集中精力,谋划着接下来的行动时,突然出现的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声音却一下子把她从冥想中拉了出来。 “目前怎么样了?能参加这次角斗吗?” “奥利尔?”那有些女性化的男声,竟让羽薇想起了自己在‘人鱼的重生’任务里结识的那个半精灵朋友。 她微微睁开眼睛,只能透过黄绿色的液体勉强看清众人正向一位有着和奥利尔一样的金色长发,并身着金色刺绣的白色长衫的人说着什么。只是外界声音嘈杂,汇报的人又有些唯唯诺诺的,具体内容听不太清。 只见,那个所谓的“奥利尔”在听过人员的汇报之后,似乎看着她点了点头,在一段模模糊糊的话语后,留下一句,“提前好好准备一下,必要的话,就在他们身上用些药”,便离开了房间。 “角斗?用药?又有新对手了吗?” 第71章 特别的对话 随着记录脑电波的指针开始像发情的兔子一般跳动得越发活跃起来,用来束缚实验样本的绷带也因检测到强烈张力而发出了“呜哇呜哇”的黄色预警信号。 正通过显微镜观察着组织样本的医务人员循声抬眸一望。 只见,在生化罐子里昏迷近三天的女孩已经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正一边满是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环境,一边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绷带的束缚。 “组长,她醒了!” “哦?” 刚点头哈腰地送走了贵宾的组长闻言,就仿佛看到自己的升迁机会已摆在眼前一般,立马快步走到生化罐子前,不停地摩挲着手掌,兴奋道:“各项指标怎么样?有没有出现过失智状态?” “除了腿部伤口因感染而引发的炎症还没完全消退,和那个缺失器官之外,其他指标都很稳定。 脑电波也早在一个多钟头前就脱离休眠状态活跃起来了。且无论是振幅还是波动频率,都没有出现过失智者的特征。” “好!” 得到肯定答案后,组长又十分谨慎地来回多次翻看了屏幕上的历史数据进一步确认无误,才一路小跑地进到一间屋子里。 他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不知和谁在里面窸窸窣窣地叨咕了好一会儿,才又带着一身行头重新回到了罐子前。 除了在眼前添置了一副方方正正的金框眼镜外,一边的耳朵也塞上了入耳式耳机。 只见,组长先用手指饶有节奏地在镜框上敲打过几下,又清了清喉咙,才正视着羽薇,开口道: “用点头表示肯定、摇头表示否定来回答我的问题。听明白了吗?” 羽薇闻言,点了点头。 “你的名字是薇薇安?”——点头。 “是a区这边的居民?”——摇头。 “刚完成一场角斗?”——点头。 ……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还缺少了其他零件吗? 还有,你的这双小腿是从哪里来的?” 令羽薇没有想到的是,在通过数个简单问题,确定她可以完全支配自己的大脑进行独立思考,并使她放下戒备之后,这个组长竟突如其来地连续抛出了两个令她都有些猝不及防的尖锐问题。 ——啧,他好像知道我在c区的遭遇?难道那边也有间谍? ——不,不对。被安排过来的人除了翔子和屌爷没有人知道我和袁教授的交易的,除非…… 羽薇凝着眉迟迟没有表态,可用来接受她大脑活动信号的指针却越跳越快,几乎只剩下了模糊的残影。 片刻后,由指针复刻下来的脑电波才又随着羽薇眉间淡淡川字纹的消失,恢复了之前的平缓。 只见,她嘴角带着一丝微翘,用被束缚在胸前的手,指了指自己固定在口鼻处的呼吸面罩,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组长斟酌片刻,才对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算是对羽薇提出的要求表示应允。 尽管在修复液里浸泡了将近三天,但略有肿胀的小腿,还是没能让她完全从虚弱状态里脱离出来。 随着带有温度的黄绿色修复液慢慢抽离罐子,还没退烧的羽薇也因为皮肤上水分的蒸发,立马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这是在…哪儿?” 待卸下呼吸面罩,羽薇哆哆嗦嗦地打着寒颤,开口问道。 “先回答我的问题!” “呵,你的问题?准确点儿说…应该是通讯器另一边的长官提出的问题吧?” 虽然虚弱和低温让羽薇的嘴唇有些青白,但嘴角那抹弯得更加明显的弧度,却更能表现出她此时的狡黠。 “什么…?!你…不是!这…… 是,长官……” 组长在一阵惊措和纠结之后,终于垂头丧气地摘下微型耳机,连接到了实验室的接收器上。 而随即,大屏幕上也随着音箱里明显被处理过的声音,出现了一段频频跳动的音频光波。 “呵呵,你很聪明嘛,姑娘。是怎么看出来他的把戏的?” “呵,聪明谈不上,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他有猫腻吧? 从他戴眼镜之前就可以正常阅览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历史数据;到戴上眼镜后,眼睛又没有出现近视镜或老花镜的加持下,会缩小或放大的变化。 再加上,每次无论提出多么简单的问题,都要在下一次提问前,停顿那么1秒钟左右的时间。 请问明显是这里权位最高的组长为什么要在我这个可以任由他摆布的人面前,不仅端端正正地戴上一副平面眼镜、还要特意清一清自己的喉咙再发问呢? 除了他是一个负责为更高权位的长官传递影音信息的工具人之外,应该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不是吗?” 听到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晋升机会从眼前飞走的组长,眼睛就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剜了羽薇一眼。 “呵呵呵,很好,你分析得非常到位。” 伴着啪啪的掌声,跳动着的光波也仿佛露出了些许赞许之意。“不过,你也应该回答我提出的问题了,姑娘。 你知道自己的肚子上除了那些被火烧掉的皮肉之外,还少了一个零件儿吗? 这双腿,又到底是谁给你的?” 再次接触这个敏感问题的羽薇,眼睛里仿佛冒出了一道红光。 她结合从安妮那儿得来的消息,把自己演绎成了一个因失去了生育权而无比愤怒的女人,装作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对挂在组长眼睛前面的“镜头”,咬牙切齿道: “哼,怎么可能不知道!? 除了以‘移植双腿’的名义把我骗上手术台的同时,也剥夺了我追求幸福能力的c区,谁还会干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和队友冒死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跑了出来,估计早就被当作实验品折磨得遍体鳞伤了!” “哦?这么说…送了你一对儿强劲下肢的恩人,反倒成了你眼中的仇人?” “那当然! 在这个繁衍为上的末世里,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也就意味着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机会! 如果我可以凭借着出色的战力攀附上权贵,寻求到更好的保障。还哪里轮得到喀秋莎那个贱女人来把我当作保命的工具,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请问…没有子宫的女人,光有小腿有什么用?我又是哪里来的什么狗屁恩人?” 听完羽薇的咆哮,屏幕上的音频光波在沉思中安静了片刻,“也许我可以让你不用生育就能攀上权贵的机会哦。 只要你能在今晚杀死自己的角斗对手,达到让我满意的收益结果。我不仅可以将你收入a区的超级精英队伍和其他军官一样吃军饷。还能满足一条你提出来的条件,如何?” 第72章 出乎预料的对手(上) “您说的是真的?” “呵,当然。 这里对于精英级人才的吸纳和待遇从来都是世界的最顶端。 只要能让我们看到你的价值,直接把你安排在贵族区作为最高层人士的贴身护卫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这里,羽薇不禁若有所思舔着嘴唇,骨碌碌转了转眼睛,“请问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哈哈哈,难道你对自己的实力已经自信到可以确信能达到我们今晚目标的地步了嘛,姑娘?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敌、高兴的太早,省得到时候翻了船自个儿还要后悔。依我看,你要提的条件,还是等今晚的战绩出来之后再和我谈吧! j组,给她安排一个房间,负责满足她赛前的一切物质需求!” “是…是!长官,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把……” 然而,这位满头白发的长官还没等组长一脸谄媚地把马屁拍完,就面无表情地断开了通讯连接。并转而在超大屏幕前,面对着在象牙座上观览了全程的韦恩先生微微俯身,十分恭敬道: “韦恩先生,这个薇薇安果然不出我所料,是经过了c区改造的! 而且她的出众之处不仅仅在于超乎常人的小腿和无限进化基因上,就连相貌、智商和性格也较之前相比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 如果不是生化设备分析和整理出来的数据,连我都要怀疑她到底还是不是从前的那个实验样本了。 不过,依据从她微型芯片上窃取出来的伤情记录来看,在意识麻醉多达4个小时的移植手术之前,她的头部曾因遭受过剧烈撞击而昏迷过一段时间。所以,我暂时还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c区趁机在薇薇安大脑里做过手脚,又派到这边来窃取情报的。” 韦恩先生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地盯了在信号切断的前一刻,留在屏幕上的那满是狡黠却又带着强烈索取欲望的羽薇好久,嘴角也不禁弯出了一抹与她相重合的弧度。 不知为何,他似乎从屏幕上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有了一丝不属于异性喜爱的那种莫名好感,并总会觉得她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所以,你才提前向我申请,想用c区的那个家伙作为今天的角斗对手,好来试试她的底子?” “是的,韦恩先生英明。” “嗯,我了解了。既然和单一作为的实验样本比起来,把她招揽到身边是更好的选择,谨慎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但是,凭着那双充满了索取欲望的眼睛,她还真不像是为了所谓的情报就而轻易舍弃物质眼前资源的人呢!” 说完,韦恩先生站起身抖了抖银渐层留在他裤子上的毛,并像猫一样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唔,时间不早了。待会儿,那个什么公爵就快到了吧?我似乎该好好收拾一下,好招待这位‘贵宾’看看今晚我精心为他准备的特别礼物了。 这两天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秘密实验室里,继续加快‘无限进化基因码’的破解速度,没事儿先不要出来了。免得被他撞见,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是,韦恩先生。” …………… 就在韦恩先生着手安排起迎接罗曼诺夫公爵的行程的时候,方才在实验室里吃了憋组长也刚带着两三个推着餐车的佣人骂骂咧咧地从某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艹!这么点儿个小丫头,居然点了那么多吃的,也不怕被撑死!简直和猪一样! 输给这种人,简直就是我的耻辱!这是你最后的晚餐才好呢,哼!!” 然而,房间里的羽薇却完全不在乎组长的咒骂。 因为此刻,她正坐在摆得满满当当的餐桌前,风卷残云般横扫着自己好久没有品尝过的美味。 毕竟,现实生活里索然无味的蛋白粉,早就成了在她眼中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再加上这几天除了微咸的压缩饼干外,啥也吃不到的逃亡经历。用最简单的“吃”来弥补这仿佛积攒了小半辈子的亏空,反倒成为了她获得幸福感最直接的一种方式。 不过,在看着窗外强度丝毫不减的沙暴,吧唧吧唧地通过咬合肌和味蕾来获得幸福感的同时,她那古灵精怪的小脑瓜倒也没有歇着,而是和往常一样——自言自语地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看样子,距离‘大鱼’起飞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在薇薇安的记忆里,她就是在持续了近1个月的沙暴即将停止的时候,在生化罐子里眼睁睁地看着大鱼起飞升天的。 不过,这次我应该是赌对了。 能把子宫的切除和阻止无线进化基因延续捆绑在一起,并试图确定我的腿来自于哪里的人,除了从c区来到这边的官兵和屌丝之外,也只有曾和袁教授是同学,又借此身份混入c区共同参与研究的人最了解他的行事风格了。 所以,那个神秘的长官即使不是‘父亲’,也会和他关系非常近。 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似乎更加明朗了。 而且,和只能老老实实地任人宰割的笨蛋人偶比起来,更加令他们感兴趣的,果然是智商在线、战力超群的工具人呢。 只要我接下来,继续像安妮那样,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更看中将来生计的末世女性,给他们留下能够借此拿捏住我的感觉,相信在今后的行动自由度应该要比锁在罐子里强上不少。 想不到…像约瑟夫那样充斥着极端利己主义的小人嘴脸居然也会出现在我脸上,还真是讽刺。” 说起约瑟夫,羽薇突然受到薇薇安的影响,不禁想起了罗伊临死前在秘密基地里和约瑟夫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情绪忽而转向了无比的失落和自责。 相信自己如果知道了翔子死亡的消息,心情应该比现在好不了多少吧…… 多次把插着香肠的叉子,送到嘴边又放下,羽薇终还是没有了再继续吃下去的胃口。便干脆擦擦嘴站起身,来到了她让组长准备的那些装备跟前儿。 屌丝专门为她赶制的可隐形战衣、能挡风沙的红外线热感镜、一袋假血包、一卷胶布和一把轮椅。 “所谓的高收益也不过是要获得大大超出投注者的预期的结果。 单凭着上次可以1v30的实力,想要再次杀出一匹黑马已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先用上次的偶然获得的腿伤来降低一下观众的预期来试试看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但从那人让我不要轻敌来看,应该不会太好对付。况且和上次相比,空间里不仅没有了手雷,腿伤也没完全恢复,的确是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别担心小傻瓜。 我会赢下这场比赛,找机会杀掉约瑟夫替你哥哥报仇,并争取救出丽莎和你的小侄子的。 毕竟,如果是我和翔子之间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我也会这样要求自己的。” 第72章 出乎预料的对手(下) 由于阵风可过9级的沙暴强度丝毫未减,待运送罗曼诺夫公爵物资的机群安全抵达a区空中机场的时候,时间已是傍晚。远远望去,黑夜中的漫天黄沙就好像一眼望不头的腥黄雾气,莫名的神秘感会不自觉地引人惶恐起来。 可罗曼诺夫身着斗篷冒着风沙走下专机的时候,不禁在皱起眉头的同时也翘了翘眉梢。他发现前来迎接自己的,除了a区两排身着礼仪军装的迎宾小队,就是提前来到这边的喀秋莎等人。 其他的,别说是像韦恩先生这样的高层权贵,就连末世稀缺的女人都没能看到个影子。 ——就算是沙暴太大,用这样的队伍来迎接一位公爵,未免也太过敷衍了吧?这里的亮度甚至比不过地表能穿透沙暴的聚光灯?韦恩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罗曼诺夫十分不满地揣测着韦恩先生的心思时,上次负责迎接喀秋莎一行人的那位军官也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引领礼仪小队踢着正步向他走了过来。 在行过一个军礼后,十分恭敬地开口道:“您好,罗曼诺夫公爵。最近天气恶劣,韦恩先生又对风沙不适,还请多担待。 韦恩先生已在会客正厅恭候多时,您这边儿请。” “嗯。” 罗曼诺夫高傲地斜眼瞥了军官一眼,便扬着头,将他挂满黄沙的斗篷特意搭在军官那用来指路的小臂上,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虽然军官依然毕恭毕敬地将贵客向殿内引去,但通过金框眼镜监视着全程的另一边,却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呵~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五分钟后,罗曼诺夫随着军官来到了顶层的高级会客厅。 “韦恩先生,贵客已带到。” “嗯,知道了,下去吧。” “是。” 可随着军官的离开,罗曼诺夫看着酒桌上正背对着自己喝着金色香槟的金发男人,眉却不禁越拧越紧,甚至面部肌肉都因为忍耐压抑住内心的强烈不满而时不时地抽搐起来。 尽管摆在桌上的菜肴非常丰盛,但对于带了6架机群的人马和物资来到这里的罗曼诺夫来说,眼前的一切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最在意的,是自己从着陆到现在,韦恩都好像完全没有把他这位公爵放在心上的轻视态度。 “你……” “还在那儿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啊。咱们两个之间,还用搞那些假惺惺的东西?” 罗曼诺夫想开口质问,却被韦恩抢了先。 而且,他就好像知道罗曼诺夫将要说什么似的,直接将其最在意的排场和礼仪比作了“假惺惺的东西”。若再追究,则会显得罗曼诺夫十分小气,相当于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将其还未出口的埋怨怼了回去。 犹豫良久,罗曼诺夫终是选择先把这口怨气记在小本本上,等着秋后一起算账。便板着脸很自觉地坐到了韦恩右侧的正客位。 “怎么,被沙暴吓傻了?脸色这么难看。” “韦恩!你到底什么意思!!” “哎哟哟,都是快十年没见的老同学了,着什么急啊?先看看我给你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嘛。” 说着,韦恩先生在不紧不慢地押了一口香槟,用遥控打开了占满会客厅一整个墙面的超大荧幕。 只见,在一段广告过后,又骚又萌的啾咪和往常一样,穿着性感的兔女装出现在了荧幕前。 “立地丝安尖头们(各位先生女士们),我是你们最爱的‘最强角斗’节目主持人·啾咪! 又是一次三日不见,你们是不是又要对我日思夜想了呀?嘻嘻~ 上次角斗的精彩度啊,简直可以说是史上之最!就连我这个娇小可爱的女主持人都对英姿飒爽的薇薇安产生好感了呢! 如果不是在角斗的最后关头,她为营救队友而不小心被丧尸咬伤,我可真想去她房间里,让她在我的衣服上留下亲笔签名呀!” 说到这里,啾咪特意矫揉造作地晃动着自己的上半身,让占总人口近80%的男性产生了无尽遐想。 “不过呢,上次的丧尸袭击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呢,是薇薇安昏迷到今日上午终于抵抗住g病毒的侵蚀而醒了过来。 可坏消息,也恰恰是因为她今天才醒过来而非常虚弱。如果再加上这次强度丝毫未减的沙暴……也不知她到底能否应对这场角斗。 先让我们看看薇薇安到底要以什么样的形态应战吧?” 这时,镜头忽然转向了羽薇所在的“1号门”。 随着闸门的开启,狂暴的风沙也如同四下弥漫的烟尘一般涌了进来。 红外热感镜头在闸门处等待良久,才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影缓缓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而且,由黄橙组成的人影在小腿处明显有一段呈体温偏低的青绿色,应该是绷带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了热感所致。 “哇!原来薇薇安腿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吗?真是让人担心呀!虽然她是上次的黑马,可在这次角斗中的胜败似乎并不乐观! 天呐,难道我刚刚立下的爱豆,今天就要和我说再见了吗? 啊,不可以,呸呸呸!我怎么可以对爱豆说这样的丧气话!” …… 而就在啾咪自言自语地在镜头前装傻卖萌的时候,“2号门”也缓缓的升了起来。 这次,官方似乎提前顾及到了羽薇的伤情,只有一个青绿色的人影跟着一只受伤的鸡,从闸门里飞速追了出来。 只是隔着这不时随狂风卷过的黄沙,羽薇总觉得在热感成像中的人影无论是跑跳的姿势还是身形都有着一股子莫名的熟悉感,即使是硬生生地撕下鸡腿塞入口中的动作,都好像似曾相识。 ——啧,该不会是他吧…… “哇哦,哇哦!薇薇安的对手现在也来到场上了! 还好,她这次对战的不是丧尸群,而是一只进阶失败的满阶丧尸! 据说,这个人来自c区,曾是精英级队伍的队长。因不明原因突然在房间里失去理智后,接连杀死了20余名同行的队友。是我们的官兵,在牺牲5人的同时,用超强的高瓦数电击设备围剿才勉强收服的! 让我来看看资料…… 哇!原来他就是c区号称‘饿狼之队’的精英队长·羽翔先生吗? 看样子,我最爱的薇薇安,今天终是要经历一场饱经风沙的艰难角斗了啊!” 第74章 再次涌出的记忆碎片 原来,dr.t所设定的联机游戏机制,是当联机玩家之一确定了永久退出联机任务后,系统为保证剧情的完整性和逻辑的合理性,会自动制造一场意外事件使其所扮演的游戏角色死亡,而非无故消失。 所以,翔子的角色——羽翔才会在g病毒盛行的末世背景下,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异为高阶丧尸,成为了a区用来试探羽薇的工具。 也许角斗即便是提前一天,这对于分外在乎亲情的羽薇来说,都会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抉择和战斗。 只可惜,现在翔子已走,眼前这位曾来自c区的队长也就成了徒有一副眼熟的皮囊而没有脑子和灵魂的真·丧尸。使a区的有心试探反而成为了弄巧成拙、画蛇添足的小伎俩,起不到预期的半点儿作用。 “曾经的队友居然成了现在的对手,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呢。 不过,在确定过我的腿是拜c区所赐之后,角斗对手也偏偏安排了一只前c区的高阶丧尸,再加上那句关于‘不要轻敌’的好意提醒又似乎暗有所指,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次的角斗是否别有用心呀。 但无论一切是不是巧合,打赢这一仗都已经是游戏继续下去的唯一方式。正好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老哥的实力,借此机会间接和他battle一下似乎也挺好玩儿的。嘿嘿~” 带着一抹藏在防风热感面具后面的狡黠笑意,舔了舔自己的唇,羽薇假装着踉跄从轮椅上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而随即,失去了承重物的轮椅也随着骤起的飓风,消逝在了无尽的沙海之中。 …… “哇哦!薇薇安终于起身了! 不过,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她似乎受伤情的影响非常大呢!真不知曾经让人看好的那匹黑马还能不能撑过这场比赛,成为今年的年度冠军呢! 从匍匐在地上以减小风的阻力,慢慢向羽翔靠近的状态来看。薇薇安应该是延续了上一次的作战技巧,想找机会试着用偷袭一次性解决掉自己的对手! 可是,以羽翔尸变后的惊人战绩,以及薇薇安不太理想的身体状况来看,这场角斗到底是哪边会赢,目前都还是未知数。啾咪建议大家先不要急着下注,等看过她的首袭结果,再做判断也不迟哦!” 只见此时,羽薇正像啾咪所描述的那样——犹如狩猎的豹子一般,呈螺纹状一圈一圈地向猎物靠近,在试探的同时寻找偷袭的机会。 然而,她刚才还以玩儿闹心态应战的态度,却随着距离羽翔越来越近而逐渐凝重了起来。因为在热感镜中,她总感觉羽翔就好像能看见她似的,会忽而快、忽而慢地将身子调整到面对着自己的方向。 她虽不能确定他跟随自己的转身到底是巧合,还是仍旧保留了些许属于雇佣兵的那种机警和直觉。但总是这么僵持着会提不起民众的下注热情,可能达不到a区设定的预期目标。 于是,羽薇还是在一番斟酌之后先出手了。 待在移动中感受到了吹往羽翔的同向阵风,她便双手持着匕首奋力一跃,借着风力以更加飞起的速度攻了过去。 但另羽薇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即将偷袭成功时,羽翔竟早就预判好了她的位置,将长着利爪的半狼手臂立刻甩了出来。 尽管她及时用空翻改变自己的运动方向,勉强躲过了这次等着猎物自己撞到叉子上的反击。可她的耳骨还是被利爪穿透,流下了如注一般的鲜血。 专属于人血的腥气,就好像兴奋剂一样,让刚杀过20余人的羽翔双眼更加猩红了起来。 他随着血腥味儿,对羽薇穷追不舍,并在奔跑中慢慢从人形变成了半人半狼的凶兽,且速度丝毫不亚于腿伤在身的羽薇。 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狼人,又联想到有着狗鼻子的约瑟夫,羽薇才想明白为何他会对自己的行踪了若指掌。 “啧,是灵敏的嗅觉吗?怪不得总能或快或慢地摸索到我的位置。 原来,我那用自然力量加速的办法,反而会让他借着风更早地闻到我的气味做出防备。 这该死的自作聪明! 唔…淦!” 然而,就在羽薇一边高速奔逃,一边斟酌着接下来的应对策略时,脚下却突然被隆起的沙包绊倒,一下子飞了出去。 而那沙包正是她用来迷惑观众而随飓风被黄沙掩埋的轮椅。 待她借着沙地的支撑勉强转过身子时,为时已晚。 此刻,高速奔跑的狼人已经借势跃起,向着眼前的猎物飞身扑了过去。 …… “啊!天呐!我的偶像!” 随着啾咪捂着双眼煞有介事的尖叫,荧幕前的观众也在一阵寂静之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羽薇正一手抵着狼人的脖子——阻止它满是腥气的血盆大口靠近自己的脖颈,一手挡着已向头部伸来的利爪——不让它穿透自己的脑袋。 此时,已经有一道细细的三角裂纹在热感镜上蔓延开来。 然而,看着眼前的翔子复刻体,羽薇脑海中频频闪现的却不是应该如何反击这失了智的丧尸,反而涌出了一段段关于他和她之间的一些杂乱无章地拼接在一起的影像碎片。 比如:曾和一个男婴共住在子宫里的她,居然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正被长着一排犬科动物牙齿的小恶魔,像猎物一样啃噬的画面; 比如:披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女孩在捧着书本撞开一扇类似教堂的大门后,居然看到了一个长得像翔子的少年露出像狼一样的尖齿向自己嚎叫,而地上则是一具具残缺不全、支离破碎的尸体的画面; 比如:地上一个眼神空洞地望着自己的脑袋,突然间又恢复成了满面狞笑的孩子王,正带着一群不知世事的熊孩子,向自己吐口水、泼秽物、扔石头的画面…… 这一幕幕莫名其妙、毫无逻辑却又隐隐带着一丝熟悉感的画面让羽薇徒感头痛欲裂,心脏也好像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一般,难受到喘不过气来。 第75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喀——喀——喀喀!” 杂乱无章的影像片段折磨得羽薇越发喘不过气,让本就没有力量优势的她更加使不上劲儿来。而防风镜上的裂纹,也随着利爪的渐入,呈蛛网状四下蔓延开来。 强烈的窒息感再一次使系统亮起了因生理不适而生的危险信号。 此时,意识逐渐模糊的羽薇已经不能分辨出频频在眼前闪过的雪花斑,到底是源于热感成像镜的短路,还是离开系统前的信号干扰。 除了开始的几段如意识流一样闪过的片段外,她只能隐约在成千上万帧快速闪过的影像画面中,记住一个分外熟悉而却又略感陌生的金发男性的瘦高背影。 然而,就在羽薇即将退出游戏的一刹那间,突起的“呜嗷”一声——狼人吃痛的哀嚎,和全身的一阵酥麻,打断了侵入她脑海的记忆流,也勉强将她从意识模糊的边界线上拉了回来。 犹如重获新生一般大口呼吸着掺着黄沙的污浊空气,羽薇感觉狼人身上似乎刚刚闪过了一阵强烈的电流。 而不时在它腹部闪过的电光和从它口中传出的焦糊味儿,在更加验证了这一点的同时,也让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还在生化罐子里的时候,隐约听见一个金发男人说出的“必要时下点儿药”的那段叮嘱。 这一逝而过的电流给了羽薇些许喘息的时间,却也使本就失智的狼人·丧尸怒意更强。它张开垂着涎丝的血盆大口怒吼一声过后,便一爪撑地、一爪借力更加大力地向羽薇的脑袋插了过来! 但闻“嘭”的一声——物品爆裂的声音,“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嗷呜”一声——狼人怒吼的声音,相互交杂。三个声部的和声仿佛谱写出了这次角斗的高潮乐章。 只见,羽薇利用那稍纵即逝的间隙一个腰部发力挺起下身,用双腿呈剪刀状缠住了狼人用来撑地发力的胳膊后,用力一别。就让它小臂的骨头好像顶不住压力的玻璃樽一样,在一声痛、怒夹杂的呼嚎声中瞬间断裂成两截。 而随即,狼人另一只用来攻击的爪子也以毫厘之间的差距擦着羽薇的眼皮,带着碎裂的防风镜插入了沙地。 没有了防风镜的遮挡,沙暴就好像瞬间放大了数十倍一般,贴着羽薇的耳朵瑟瑟呼啸;而那被狂风掀起快速飞扬的黄沙也好似未开刃的刀片一样,频频从她的面颊划过。 此时,想要在如此无情的风沙之中睁开眼睛以视觉应战,显然已是不可能了。 于是,羽薇在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便趁着狼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极速后滚翻隐匿于沙海中,循着咆哮声向与其相反方向慢慢退去。 是的,她方才所要达到的目的正是利用“旧伤”这一弱点,在能力可控范围内,最大程度地削弱狼人的战斗力。 还记得在羽薇刚刚完成腿部移植手术的时候,翔子为保护她不被蛙跳人报复,冒险跃出手术室而被沉重的修复皿险些压折的左臂吗? 羽薇早就注意到,变成了狼人的羽翔从头到尾多只用右臂和利齿对她展开攻击。而左臂要么无力地垂在侧身,要么来作发力的支撑点。若是它早些使出双臂和利爪,她可能早就在那次分心的失误下被撕得粉碎了。 所以,待想起了自己和翔子之间的那一段特殊经历后,她便在最后那一刻紧要关头,顺势利用翔子在羽翔这个角色上留下的旧伤,再加上自己被特别强化过的小腿,干脆利落地把它已有了裂缝的小臂尺骨瞬间掰成了两截儿。 一边用心听着狼人因痛和愤怒而生的频频咆哮,以应对突击;一边小心翼翼地解下腿上用来欺骗观众的绷带缠在脸上,以遮蔽风沙和耳朵伤处的血腥味儿。羽薇慢慢退到了既能听探到狼人的动静,又能刚好和他拉开距离的边界线。 然而此时,刚从魔爪中险象环生的她却完全没心思去斟酌应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角斗,而是继续不时回想着方才在脑海中闪过的莫名其妙的影像。 这些凌乱的碎片让羽薇的心情非常暴躁。尤其是把自己最亲近的翔子和狼、杀人、甚至吞噬自己的画面结合到一起,再加上那个熟悉而又陌生并多次在影像中出现的神秘金发男人,更是让她刚刚静下来准备遵从告诫继续游戏的心再一次焦灼了起来。 “那个金发的男人到底是谁?翔子又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这该死的影像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妈的!早知道刚才干脆被它一巴掌拍死,趁机出去查个清楚算了!” 羽薇虽然知道自己的后半句是气话,但专属于她的那份好奇真的已经让她在游戏里呆不下去了!甚至手掌已经不自觉地放在肚子上,想要召唤垃圾来退出游戏。 可就在她的手掌和腹部相碰触的一刹那间,一道骤然闪过的灵光却又把她抑制不住的好奇压了下去。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让她已经被塞满的好奇心又重新找到了新的方向。 她因碰触到腹部的手而联想到了同样被她摸过肚子的丽莎,又因为丽莎想起了那两个曾像球一样相互追逐的胎儿,又因此而想到了翔子告知的关于女婴被男婴啃噬过的消息。 “也许,游戏中的一切都不是子虚乌有,那些所有关于‘梦境’和‘催眠’的想法都不是空穴来风; 或许,只有在游戏的探索中寻找规律反而能帮我更快地找回失去的记忆,而每个任务里都会出现的金发男人会不会就是解锁记忆的关键!?” 想到这里,羽薇那万分焦灼的心才又如置入冰窟的烙铁般瞬间冷了下来。随即,脸上也闪过了一道冷得像冰一样的杀气。此时的她,甚至比压下好奇前来应战那会儿还要冷静。 “无论,游戏和记忆到底有没有关系,杀掉你都已经成了我继续验证自己想法的唯一出路。 所以…对不起了,长得像翔子一样的怪物!” 只见,用纱布把自己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羽薇,在从空间精灵里拿出了两把弯月匕首置于手中后,心便忽然间静的像毫无波澜的湖面一样,竖起耳朵用心聆听着角斗场上发出了每一声异响,甚至连细沙敲打在轮椅上所发出的微弱金属声都不会错过。 第76章 最后一场角斗 场上的扬沙似乎越来越厚重了,就连刺得人睁不开眼的高瓦数探照灯,在沙幕的包裹下也好似昏黄的烛光般盈弱;甚至不时会有扬起的沙石带着尖锐而刺耳的一声“咻”,像刀子一样从全神贯注于听觉的羽薇耳边飞过。 现在,听觉和嗅觉在可见度近乎为零的角斗场上,已经分别成为了羽薇和狼人用来确定对方位置的唯一方式。 可在360°无死角的热感镜头里,相对比正静静地半匐在狂风席卷的沙地上,等待着偷袭机会的羽薇;激红了眼的狼人就像是要榨干体内的最后一点儿肾上腺素一样,甩动着自己断了骨头的手臂,在漫无目的地攻击中愤怒咆哮。 “难道…它是想利用声音引我出击,再顺势解决掉我? 可即使是一代满阶丧尸,也毕竟只是个大脑被病毒占领的失智者而已,保留下来的应该只有长期形成的习惯性行为才对。若这样都能想出如此高质量的战术,未免也太过恐怖了吧…… 现在,耳朵的伤口已基本结痂,接下来必须要想出个一次性地解决掉他的办法,绝对不能再添新伤了。否则只要它一旦不再发出声响,我就只能变成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任它宰割。 可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 哎?” 就在羽薇正咬着嘴唇上干裂的死皮,为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战琢磨着办法时,忽而传入耳中的一阵若有似无的“滋滋”声,却像炸雷一般瞬间点醒了她。 ……………… a区万众瞩目的直播荧幕上,观览了全程的啾咪正如往常一样,在大呼小叫地同时,打着让人发笑的嘤嘤拳,以发泄出自己因爱豆的不争气而生出的不满。 “呀!呀!!~ 薇薇安居然在一招帅气的断臂剪刀腿后,就这样轻易放弃了用投掷热武器来反杀的机会,使比赛再次陷入了僵局!? 她真的是我上一次因单人灭掉了一整个强劲的丧尸战队而立的那个偶像吗? 真是太让人家失望了,可恶! 不过,变化如此之大的作战风格,似乎也能间接体现出薇薇安上一次的伤势已经对她的战力产生十分重大的影响!甚至连最最强劲的小腿都好久没有红起来过了! 看样子,在体力和伤势恢复这方面,人类终究还是比不过丧尸呀。我可怜的爱豆——薇薇安! 从目前黄沙击打到玻璃上发出的越发强劲的‘窣窣’声来看,今儿早预警过的龙卷沙暴似乎要提前到来了。如果他们还继续这样僵持下去的话,恐怕比赛就要因两边同时在沙暴中gg而打成平手了。 可真是让人捉急呢!” 看着荧幕上正装得委屈巴巴的,以撅起小嘴的方式向观众卖萌求赏的啾咪,罗曼诺夫公爵终于忍无可忍地暴着青筋站起了身,向悠闲地坐在正主儿座位上,饶有节奏地敲着桌子的韦恩先生咆哮道: “韦恩,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好心好意地带着几乎全部身家来扩充你的势力,就连有了重大突破的实验样本都直接送到了你这边儿! 你不亲自去迎接我这个贵客也就罢了,难道把我的实验品逼到只能在角斗场上等死,就是你所谓的礼物?!” 韦恩听闻,抿过一口香槟,才懒洋洋道:“哦?你的实验品? 原来,b区大名鼎鼎的罗曼诺夫公爵,把从别人那里抢来邀功的东西,叫做‘自己的实验品’呀?”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轻蔑地嗤笑一声后,韦恩才把记录着羽薇生物数据的平板电脑,甩到了罗曼诺夫跟前儿,接着道:“好好看看从你的实验品身上剥下来的数据吧。 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实验品是经过c区的改造,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吧?” “什么?!”只知道薇薇安曾和罗伊出去强化过几天的罗曼诺夫明显吃了一惊。刚刚还对平板电脑有所排斥的他,立刻拾起快速翻看了起来。 “呵,你可以无限进化的实验样本确实很厉害。 可她一旦在被改造的同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傻子,又得到了c区的什么特殊任务的话…我们不带他们玩儿的‘高贵种族移民计划’可就要露馅儿了呢,我的老同学! 所以,我在a区的任何外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以自己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你解决了埋下的隐患,难道不算一个天大的礼物吗? 要知道,即使她不是c区派来的间谍,以那些耍惯了手段的政治家的性格,也会以将你的供奉说成是‘一场强抢豪夺来的伪善’,包装成‘会进一步挑起a、c两区的纷争的绊脚石’,以作为你入会前的下马威。 如果再来个万一……想必你的下场也就不用我来多说了吧?” 看过羽薇亲口承认自己的腿来自c区的影像资料后,罗曼诺夫立刻仿佛瞬间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般,满脸沮丧地重新堆坐到椅子上。 而随即,韦恩的嘴角也借着又一次抿着香槟的动作,露出了一丝专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好吧,韦恩。这次…的确是我疏忽了,谢……大恩就不言谢了。 但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一旦死了,我的无限进化实验就全毁了!难道你想……” “哎,别着急嘛,我的老同学。既然是以我的方式,我就自然已经铺好了后路。 毕竟,如此高贵的手指,可是不会在桌面上无缘无故敲打的。 只要有我在,她就没有输的可能。” 说着,韦恩从方才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的桌子下面,抽出了一个十分小巧的感应装置,并继续像弹奏心仪乐章一般,用心敲打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大荧幕里的啾咪也终于恢复了自己身为主持人的本职工作。 “哇哦!今天的这位羽翔先生可真的是个暴脾气!自从薇薇安的偷袭结束,他那愤怒的咆哮就没有停止过! 我们可以从热感画面里看到,变成狼人的他似乎已经因小臂的断裂而愤怒到了极致,甚至腹腔都因被涌起的怒火盛满而从青灰变成橙黄色了呢! 哇!等…等一下!它要干什么?! 天呐!它居然因为无法遏制的疼痛和愤怒而干脆硬生生地把自己已经断掉的累赘给扯了下来吗? 真是太血腥啦!! 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丧尸的脑回路呀! 不过,与此同时,薇薇安也没有放过它这次千里送人头的机会!她就如曾经的老样子,继续围着角斗场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奔跑了起来! 这次,薇薇安给我们带来的到底是又一次惊喜,还是画上句号的胜利终止符呐?? 就让我们对这场最后的角斗拭目以待吧!” 只见,荧幕中羽薇又一次以飞一般的速度,围着角斗场跑了起来。 只是,在强劲风力的干扰下,她计划中小心试探的同时慢慢接近狼人螺纹路线,却变成了一盘勾勾弯弯的劣质蚊香。 期间,狼人还曾借着一阵超强的顺风寻着气味一下子将抓在手里曾属于自己的爪子向羽薇大力抛了过去,险些伤到她刚愈合的伤口。 而随着羽薇又一次在镜头中赤红起来的小腿,她终于在近乎超越了风速的惯性加持下,持着左右两手的双刀,向正发出咆哮的狼人大力跃了过去。 但闻“当啷啷”一声——刀光与利爪在冒出火花的撞击过后,一道赤红的映霞在茫茫沙海中骤然绽放了出来。 第77章 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角斗场里四处飞弥的黄沙已被房间里的皑皑白雾所取代。此刻,羽薇就好像童话世界里已经沉睡过去的人偶公主一样,正安详地躺在浮满花瓣的圣洁容器之中。 忽然,她的脸上荡过了一波若有似无的涟漪。随即,从口鼻处涌出的大量气泡,也冲破了水面的平静。 如美人鱼·艾薇儿一般潜在水中冥想良久的羽薇,终于从剔透皎洁的白玉浴缸里坐起身子,露出了她旧疤嶙峋却未再添新伤的身体。 是的,她胜了。 无论是从主角应有的附加光环,还是肖恩那早已得知结果的预示之眼来看,羽薇的胜利都早已成了定局。 这次,她只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将为自己所用的自然力量从顺风转为了逆风,并利用狼人口中因电击而发出的焦糊味儿,推断出头部的大体位置,又一次用双刀式的偷袭,将对手一招毙命罢了。 发掘自身优势从来就不是羽薇致胜的唯一因素,充分地利用天时、地利与人和,才是她能在不了解任务背景的前提下,能够艰难地闯到现在的关键原因。 带着绯红的面颊趴在浴缸的边缘处,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羽薇似乎已经放下了之前对于记忆片段的那份执着,反而像未脱童贞的小孩子一样,拨弄起了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和泡沫。 在她的记忆里,自打进入“人偶末世奇遇记”任务里以来,自己除了能用积分换来的瓶装水凑合着冲个凉儿,就是全身浸泡在略微油腻的修复液里。像这样舒舒服服、完全释放地洗上一次热水澡,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通过在水中心静如水的那段冥想,被记忆碎片纷扰得异常杂乱的心,似乎也和泡在热水中的身体一样——包裹上了一份释然。 “回想起那时候的焦躁和冲动,自己都觉得幼稚得可笑。甚至会感觉完全不像是我这样的‘聪明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呵,就算是退出了游戏,我又能做什么呢?拖着那近乎残废的笨重身体去探听情报吗? 真是搞不懂我当时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小傻瓜的身子里呆长了,自己也会变傻呀?” 想到这里,羽薇在薇薇安本体意识的强烈抗议下,颇为无奈又自嘲地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也许,翔子关于‘我死掉的次数比他多得多’的说辞,也不是为了威慑而编造的空穴来风。 单凭着找回记忆的那份执着能让我冲动到做出如此没脑子的傻事儿来看,被毙掉的次数远大于10次这件事儿,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我似乎也只能通过多完成一些任务,来为找回曾经的自己获取更多的线索了。 除了在这个任务里搞清楚像两个婴儿之间的吞噬、高瘦的金发男人、变成狼人的翔子这样已经有明确方向的线索之外,总结和探索每个游戏任务的通性,似乎也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比如……每个任务里都会上演的霸凌?” 尽管羽薇正泡在热水里,可一回想起自己在曾经的任务里被众人侮辱和伤害的画面,她还是不禁脊背发凉地打了个哆嗦。 那似乎是她心里永远也抹不去的伤。即使为规避伤害的自我保护意识已经自动帮她屏蔽掉了最初始的那段记忆,却仍旧阻止不了她会下意识地对游戏里的类似经历,印象尤为深刻。 “无论是我进入前还是进入后,几乎每个任务的主角和配角都或多或少地经历过霸凌。 如果这个游戏真的是由造梦者的真实经历所衍生出的游戏场景。那么这些霸凌和孤立事件,便很有可能是由我的特殊经历,而对游戏世界生出的另一种衍射,不是吗? 因为目前只参与了三个任务,除去十分在意的‘霸凌’之外,其他的共通点都还比较模糊,不能确定到底是规律还是巧合。所以,只能以后慢慢去考究和验证了。 只是…这个游戏的研发者到底是谁呢?而dr.t在手术前竭力地推荐游戏给我又到底是别有用心,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看样子,需要想办法在别人不察觉的前提下,来侧面向他多打听一些有用的消息了。” 待分析明白自己接下来的调查方向,羽薇也终于放下了不自觉地放到齿边轻咬着的嘴唇,并转身靠在了浴缸的扶手和靠背上,安下心来泡起了热水澡。 “呵呵,袁教授口中这等级分化颇为严格的a区还真不是盖的。 底层人喝的不知是反复过滤和加工过多少次的‘循环饮料’,高层的人却连洗澡都要用清澈无比的纯净温泉水。 看来在末世里,‘喝某人洗澡水’这句话,已经不再是一句充满了猥琐意味的调侃,而是底层人民无奈的自嘲了吧。 不过,虽然a区在表面上认可了我的实力,专门安排了150层——权贵与高层的分水岭的一间小屋,待我不薄。但是…他们对于人才的重视,似乎也并非毫无前提呢……” 如是想着,羽薇假借着吹破手上泡沫的动作,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挂在角落里正频频亮着红灯的小东西。 尽管她的房间里的装饰和配备都很豪华,甚至有些奢侈,就连浴缸都是温润晶莹的白玉石制作的。可与此同时,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放置了监控探头,就连最为私密的卫生间都没有放过。 “他们对我的戒心应该还没有消除吧。 连监视都是这样的明目张胆,而不是用不易察觉的微型摄像机。难道是想利用监控造成的心理压力,来逼我露出马脚,好验证我归顺的心到底是真是假吗? 这似乎只是不入流的小伎俩吧?” 然而,就在羽薇琢磨着a区的用意时,她那像猫一样异常敏锐的耳朵,隐约听到了至少3人向房间这边渐渐走近的“哒哒”声。 而待脚步声骤停,她的房门口也传来了身份卡通过了识别验证的提示音。 随着皮鞋踏入房间时和高级地毯间所产生的轻微摩擦声,似乎只有一人毫不避讳地走进房间并坐在了床头搭着羽薇战衣的高级天鹅绒床垫上。 “薇薇安小姐,不必惊慌。 既然你已经达到了我们约定的结果,我也只是亲自来兑现自己的承诺而已。 说吧,你要满足的条件是什么?” 羽薇只觉得,神秘人的声音熟悉中却又透着极度的陌生。 熟悉在——他和奥利尔一样,男性的嗓音中夹带了一丝阴柔; 而陌生——则在于之前专属于半精灵的那种温柔已然消失不见,反而被一种莫名的高傲所取代。 第78章 想要满足的条件 目前,唯一能和记忆中的金发男人高度重合的角色,就是与“奥利尔”似像非像的神秘人了。所以,听闻他的声音,羽薇刚刚沉静下来的心,还是忍不住小有悸动。 不过,伴随着话语中极其微弱的电流声,她还是把起身去眼验证的蠢蠢欲动给压了下来。 毕竟,依据翔子的情报,a区正被财阀和宗教两大势力所支配。 尽管它们都是绝对的阶级和种族制度拥护者,齐心协力地针对着崇尚平权的保守派——c区,但暗地里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少见。 最多,也只是维系着表面上的平和,以避免内战被c区所用,趁机钻了空子罢了。 现在,羽薇那可以无限进化的强悍基因和无比强劲的综合战力,已经通过“最强角斗”实况直播闹得a区人尽皆知,一定会备受各界高层和权贵的关注。 屋子里面数个探头的实时监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如今,她还真可谓是除了心里面能动些歪歪心思,已经完全没有了私密可言,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走的谨小慎微,切不可再被冲动冲昏头脑,把之后找回自己记忆的唯一一条路都给断了。 “在我被各界关注的特殊时期,还冒险背上‘刻意拉拢’的名头来亲自接见,引起政界的骚动…可不像是耍惯了政治手段的家伙能干出来的事儿。 更何况,一个态度满是居高临下的高贵人儿又怎么会降低身价,坐在我挂着沾过血、沙战衣的床头附近呢? 所以…估计这次来访者多半又是和上次的组长一样,是哪个工具人吧。 呵,就算是他本人。以我这副残缺不全的身体直接受见,未免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些。 若想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做到获得信任、打入内部、见到‘父亲’,就要好好学学他除了学术研究外,能在a、b、c三区混得风生水起的秘诀——张弛有度的贪婪,不是吗?” 如是想着,羽薇就如她在浴缸中冥想时所计划的那般,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只见,她又一次咬起了自己的嘴唇,假做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斟酌片刻后,才开口道: “谢谢长官的用心款待和接见。 可是…我的身体伤疤嶙峋,实在太过丑陋,没有脸去直面您。 还请宽恕我躲在浴室与您对话的无礼。” “嗯。” 神秘人的回应只是极其高傲而简单的一声应付,仿佛羽薇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情绪波动。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哦?你的家人?” 看着大屏幕的韦恩先生听闻,眉梢微翘,小有吃惊。 他在角斗前的谈话里,曾特意吩咐t博士用“可以作最高层人士贴身护卫”的条件来暗示她,好借着她所提出的条件,理所应当将其地吸纳到自己身边。 却没想到,这个少女懂事得居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也正因如此,他对于她的那份莫名好感,也悄悄地又上了一层台阶 “是的,家人。” “难道,你没想过…往高层的身边走一走吗?” 羽薇在镜头里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有,我当然想过。 谁会放着眼前如此好的机会不要呢? 可是…从进入到房间到现在,我在二者间纠结了好久,才想清楚——我不配。 我知道,这一仗如果没有您事先在狼人丧尸身上作了手脚,我可能根本就没有取胜的机会。估计早就被大卸八块,和现在的它一样被黄沙埋没在角斗场里了。 当初,我和队友——哥哥在c区就是从他手上侥幸逃出来的;现在,又借着您的帮助杀掉了他。 真的十分感谢您给我的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 可即使这次的收益已经大大超出了您的预期,我依旧觉得胜之不武,没有脸提出投奔高层的条件。 便退一步想:既然我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注定不会再有亲人。不如,就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体味最后一点儿亲情的温暖。比如:嫂子、侄子、小侄女,还有那个让我起死回生,照顾了我数月之久的‘父亲’。 听喀秋莎那个贱女人说,他也被囚禁在了您这边。 虽然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现在的一切都相当于他给的。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所以,无论他犯下了什么过错,可以请您网开一面,让我在今后好好感谢一下他吗?” “……” 另一边沉默了良久,态度才在冰冷的高傲中夹杂了那么一丝微薄的善意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呵,你怎么不把所有和你接触过的人都叫‘家人’呐,姑娘? 你的条件牵扯的范围太广了。更何况,他们因为身体里含有你的血液而身份特殊,搞不好就要付出比抓捕狼人和牺牲一个精英小队还要惨烈的代价,引起暴乱。 不能满足!” “可是,长官……” 韦恩先生并没有理会羽薇,而是继续道:“但看在你为我获利不低的情分上,我可以给你开个额外的近似补偿条件。 那就是…你可以在今晚的高层会议上,提出想要归顺于我——韦恩先生的条件。而我则准许你可定期去探望自己的三个亲人。如何?” ——想要见身份特殊的‘父亲’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吗…… ——不过,能获得接近丽莎,并知晓龙凤胎关系的机会,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毕竟,鱼和熊掌不好兼得,只能瞅准以后的机会慢慢来了。 见自己计划中的目的好歹达成了一半,羽薇便借着在镜头前演出的戏剧,毫不避讳地把奸计得逞的愉悦挂在了脸上,并故作惊喜道:“真…真的吗? 谢谢您,韦恩先生! 谢谢您愿意给我如此丰盛的条件作为补偿! 我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您,不会辜负您的好意的!” “嗯。 参会礼服已经放在了床上。今晚8点之前,会有专人来接引你的。 不过……如果会上有人问起了我们这次的谈话,相信你应该知道如何应对的吧?” “是,韦恩先生!” 羽薇语毕后,随着“当”的一声关门声,房间里又恢复了方才的寂静。 可荧幕一个大大的面部特写上,女孩儿抑制不住地弯起来的嘴角,却与坐在象牙椅上金发男人的笑重合在了一起。 韦恩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她与他之间有着相互算计的关系。只是,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感觉却依旧让他对她讨厌不起来。 第79章 特殊的高层会议(上) 晚上7点53分。 待羽薇随着专派侍从十分从容地行走在狭长阴暗的回廊里向会议室走来,罗曼诺夫公爵、肖恩少将、喀秋莎大校,以及包含约瑟夫和老管家儿子·艾瑞克在内的多个b区要位军官,都已经按照官衔儿的高低井然有序地站在了门前,等待着a区高层的接见。 身为相对于其他人的迟到者,羽薇这个身着把疤痕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同时,又能将其玲珑紧致的身形展现得淋漓尽致的纯白鱼尾晚礼的强悍美人儿,再伴上矮跟长靴有节奏地与地面相撞击的“咔哒、咔哒”声,自然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看着曾与自己在秘密基地里有过近距离接触过的女孩儿,在经过精心打扮之后居然也可以漂亮到这番田地,约瑟夫那刚安分了没几天的情种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本想习惯性地舔一舔自己曾戴了十多年的鼻环儿,好从自己挚爱的金属味儿上寻求到那么一丝心理慰藉。却在舔舐一空后,一边不甘心地挠着自己的兄弟,一边舔着嘴唇面带色相地意淫着和眼前的人间尤物的种种。 “给我放老实点儿!你个心里没有数的家伙!她已经不是你这种杂碎能惹得起的人了,知道吗!” 喀秋莎用眼角的余光瞥到约瑟夫那不安分的手后,满心不爽地轻声咒骂道。 她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憔悴了很多。尽管军容仪表依然如之前一般——板正而妩媚,赤红的秀发也依旧一丝不苟地掖在耳后,可曾经妖媚无比眼神中却多了不少疲态。 看样子,这两天为防止约瑟夫这个从没受过军人约束的小痞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应该是操了不少的心。 不过,喀秋莎方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点儿也没有错。 现在的羽薇与她之前的身份相比,已经可以说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了。 如今,她已经成为了a区的大红人儿。 估计每一个高层都在对她的无限进化基因和超强战力虎视眈眈。因为谁能先一步破解她身上的基因密码,就意味着能够先别人一步扩张自己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军事实力,进而掌握将来的一切绝对话语权。基本上可以说会为了得到她而竭尽所能。 现在若惹急了她,就是自寻死路,搞不好连个骨头都不会剩。 看着随侍从缓缓走来的羽薇高傲地扬着下巴从自己身边走过后,居然被安排在仅次于罗曼诺夫公爵的位置——站在了自己和肖恩的身前时,就连一向淡然的肖恩脸上都少有地多了几分凝重,喀秋莎的脸色自然也更加难看了几分。 她本以为自己和肖恩送来的“缝合怪”只是能帮二人登上‘大鱼’的船票,只会被a区当做生化实验样本被慢慢消耗掉,却没想到其如今的地位竟会压上自己一头。便不禁又回想起了他在预示之眼中所看到的——约瑟夫和她打斗在一起的画面。 “将来这里到底会发生什么,才会使a区引发如此严重的暴乱,而我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的痞子又到底是如何获得能与角斗女王相抗衡的实力的呢……” 如是想着,她鄙夷中又有所忌惮地瞥了一眼身后不时把手不安分地放在弟弟周围的家伙后,又五味杂陈地将目光移回了眼前的女孩儿身上。 她只觉得,如今薇薇安的一身“圣洁”,白得有些刺眼。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如水般流逝的时间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超过了计划中的会议时间,定格在了8点36分。 此时,罗曼诺夫公爵的脸上已像挂上了一层冰霜一样,不自觉地将自己被冒犯到的不爽显现了出来。 a区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还特意压着时间不守时,已经间接说明了这边儿高层对自己的怠慢和不重视,也让他在众属下面前丢尽了颜面。 从初下飞机就遭遇冷场,到韦恩接见时懒得起身,再到自己从“实验样本”的改良源头上被抓住了把柄,现在又是整个高层都在用拖延时间的方式来试图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罗曼诺夫公爵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从b区的万人敬仰到现在在a区的完全不被人放在眼里,他简直可以说是一下子从天上摔到了地上的深坑里。 储积在心里的怨已足够把他变成了一个蓄势待发的老式爆米花罐——只需要一个发泄口,就可能把这两天里所受到的气“嘭”的一声,一下子全炸出来。 而就在他罐子里的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即将达到峰值时,会议室的机械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得到上级的指示后,侍从十分谦卑地俯下身子,将众人请进了那间充满了神秘感的会议室。 乌漆墨黑的屋子里,除了刚走进来的一行人外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音箱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在证明着其他生命的存在。 “咳咳。” 随着会议室大门的关起,发言之前清理喉咙的声音,连带着一抹随声而动的波形符号终于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只见,屋子里就像一间监控室一样,摆放着数十台显示器。 一边的屏幕底色为仿佛深不见底的黑,随声而动的赤红声波符号就像黑西装上的红领结一样频频跳动着——应该代表着玩儿惯了政治手段的财阀一方; 另一边,屏幕底色则为圣洁的白,跳动的符号是金银相间得乌金色,就像韦恩先生一样毫不避讳地展现着自己无尽的高贵——那就必然是崇尚着高贵圣洁的宗教一方了; 而罗曼诺夫等人的影像则实时映射在屋子正前方整整占据了一个墙面的大屏幕上。 “十分抱歉,我亲爱的罗曼诺夫。 因为目前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每个接见者的身份,绝大多数高层权贵都因为十分忌惮自己的安全收到威胁而拒绝了与您的面对面会谈。 经过40多分钟的协调和交涉后,我们还是决定选择用安全性最高的远程谈话方式与您这位新入驻的公爵进行谈判和沟通。 毕竟,这里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是身价不止过亿的权贵,支配着a区99.99%的资源。真是没有必要来承担具有如此不确定性的危险,不是吗? 所以…就只能委屈你对大家见谅一下了,我亲爱的老同学。” 第80章 特殊的高层会议(中) 正如韦恩所说。 站在a区金字塔尖儿的那部分人,之所以能在病毒肆虐的末世里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除了其本身所拥有的富余资源之外,靠的就是时刻紧绷且敏感至极的神经。 所以,不轻易将自己的真身暴露在来路不明且战力超强的b区军官等人面前,倒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们连视频影像都没打算出现在公爵级人物接纳会上的那种敷衍态度,多少还是出乎了羽薇的预料。 之前,她本想趁着所谓的高层会议来验证一下神秘人·韦恩先生到底是不是自己隐约在生化罐子里看到的那个像奥利尔一样的金发男人,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可剧情的发展却偏偏像是在故意耍弄她一样——越是想搞清楚什么,就越不给她验证的机会。 看着屏幕上随着阴柔男声频频跳动的波形符号,羽薇心里在略感失望的同时,也闪过了一丝隐隐的不甘。 “先向诸位介绍一下。 眼前这位…是我在国际贵族高等学府深造时结交的老同学——来自前苏,延续着罗曼诺夫公爵家族血脉的伊戈尔·安德列维奇·罗曼诺夫先生。 他的入驻,除为我们带来了可进一步扩充近一成国库的有形资源外,还将如诸位在‘最强角斗’里目睹的那个战力超强且基因可以无限进化的生化实验进化体·薇薇安,作为实验样本献予a区。 而这个样本……” 说到这里,韦恩像是暗有所指一般,有意无意地拉长了尾音。 羽薇以为,这是韦恩像他事先安排的那样,在暗中提醒她表明态度,便撩起礼服、微微俯身,对镜头另一边的众高官行礼示好。不想,却隐隐从一旁的罗曼诺夫口中,听到了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韦恩”二字。 原来,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人眼中,却可以蕴含着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 就比如,一向自视甚高却在踏入a区不到2天的时间里频频受挫的罗曼诺夫,情绪已因韦恩的“阴阳怪气”而降到了冰点。 从进入a区,他就没有受到过“公爵”应有的待遇,再加上和手下们一起站在门外等待会见的那番屈辱,已足以说明末世界的a区早就不像之前那样重视外交关系了。 现在,他已因“和c区有关的实验样本”而被韦恩抓住了把柄。若是韦恩再在这关键的节骨眼儿上,推波助澜地摆上他一道儿…… 整不好在场的除了还有点儿用处的“实验样本”,连带他在内的所有b区人员,都要悄无声息地交代在这里。 借着曾经的家族地位,如此轻易而鲁莽地将自己的老底儿交代在那个所谓的“老同学”手里,可谓是罗曼诺夫走得最失败的一步棋。 如此看来,自己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b区吃家族的老本儿,再凑合着找个结合体,还能勉强安度一个晚年。 此刻,罗曼诺夫的脑袋里正酝酿着应该怎么来补救自己的大意,或者如何将韦恩一起拉下水,让他有所收敛。 可连连的后怕和压抑在心里的愤恨还是让表面上尽力挽留着公爵尊严的他,额角和颈部的青筋一股一股地暴了起来。 然而,镜头另一边,十分悠闲地持着酒杯,用监视器目睹着全程的韦恩,唇角却和自己的双眼一样,弯成了一轮弯月。 因为眼前,无论是格外懂事的‘实验样本’,还是怒气值即将爆表的罗曼诺夫,似乎达到了他所预期的结果。 只见,韦恩小呷了一口杯中澄黄的香槟,才继续着自己刚刚未说完的话道: “因为罗曼诺夫公爵之前特意提前吩咐过,想要把‘实验样本’在角斗场上所创造出来的所有收益,作为自己入驻时对在座诸位的见面礼。 所以,这两场角斗近亿的净收益,就按照我们两派的人头,三七分成,如何?” 听到这里,罗曼诺夫虽然放下悬着的心,暗暗松了口气。但凭着自己对韦恩的了解,他可不认为刚才是自己想多了在吓唬自己。 反而觉得韦恩更像是在用一招“险棋过后的恩惠”,试图用警告来收买他。 于是用心斟酌过一番后,被握有把柄的罗曼诺夫,也只能继续着自己的公爵姿态,以在镜头前微微俯身的方式,向a区高层示好的同时,也向韦恩表示自己愿意顺应他的意思。 不过此时,财阀的黑屏一方却传出了一声冷笑。 “呵…别假惺惺的了,韦恩。所谓的‘见面礼’哪里止有形资源那么简单? 恐怕你早就从这位公爵处提前得到了些实验样本,否则那些变异丧尸精英又怎么解释? 更何况,会议前你还安排了安排了人手到薇薇安的房间。不知又再搞什么幺蛾子! 就这样还要按人头来三七分?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呵…初到生地,先联系关系较为亲近之人是人之常情。而之所以未公开也是因为没有确认实验样本的有效性,需要加以验证之后再与诸位分享,不是吗? 况且,既然你们知道我有派人过去,就应该知道她只是负责送礼服到房间的佣人而已。而一个听不到、说不了的聋哑人又能有什么弯弯绕呢?” “哼,不用和我们装腔作势。 总之,就算是你三我七,按照你提前获得的那些生化资源也是分配不均! 我方是不会同意的!” “呵…行~ 就知道你们不会那么容易松口。说吧,想怎么分?” 在韦恩那不屑之意满满的回复后,财阀方的语音音箱就像发生了蜂类的共鸣一般,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谈论声,全然无视从头到尾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的公爵等人。 进一刻钟后,财阀方的代表才开口道:“资源可以三七分,但是薇薇安要先给我们研究一周,以弥补你先前介入的时间!” “不可能!期间间隔也不过一周!” “5天!” “3天!” “4天!” “成交!” 听着这犹如菜市场里砍价似的谈判,羽薇不禁暗地里撇了撇嘴。 ——管他是财阀还是宗教,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第81章 特殊的高层会议(下) “好了,既然商量好了‘见面礼’的处置,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对于罗曼诺夫公爵的安置,诸位又有何想法?” “对不起,可否先听我这个外人说一句话?” 趁着众人斟酌的片刻间隙,羽薇立即向前小迈一步,有些不识趣地打断了a区高层的商议。 经过方才那段像菜市场里要价似的“会谈”,她已经认清了现在的形势。 如今,无论是财阀一方,还是给过自己承诺的韦恩一方,都明显更加看重己方获得的利益,而全然没有把她和罗曼诺夫这个真正的实验品持有者放在眼里。 才短短不到10分钟的功夫,她那本就不多的任务时间就莫名其妙地“卖”给了财阀4天。可见,接下来的发展方向,若自己再不出手努力干涉一下,别说是获得更多的身世线索,恐怕连这次任务都要没法儿完成了。 于是,羽薇全然不顾不知从哪个发言人的口中传出的一声十分不屑的轻嗤。在略表歉意的俯身行过礼后,便大胆开口道:“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对我身上可以突破进化极限、进行定向改造的基因都非常感兴趣。 但是,作为目前唯一一个亲身经历过全程且有着清醒意识的成功实验品,我只能告诉各位:其中涉及的成功因素非常复杂,甚至可能需要经历一次生与死之间的徘徊。 诸位如果真的想加快研究速度,与其多争取那找不到研究方向的几天时间,倒不如继续让b区的原班人马参与到后续研究之中,为诸位提供更加全面的实验数据和相关参数。这才是一个更好的上上之策,不是吗? 现在,你们不仅有我这样一个成功的一代无限进化体,还有一对儿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二代龙凤胎,甚至把他们带到世界上却依然能够活下来的母体也可以作为新的研究对象。 如果能做到真正高效的三管齐下,还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所以……” 说到这里,羽薇在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正注视着她的罗曼诺夫的同时,又假装不经意地从代表着韦恩的屏幕上一扫而过,才饶有深意地盯着镜头,缓缓道: “所以,请容我提出‘把b区的相关人员安置在实验基地周围,以方便他们在深入研究中提供必要的相关数据,并全程参与到接下来的实验中’的建议。 因为这样,才能真正在加快实现突破基因进化极限的同时,达到保证人类种族稳定延续下去的目的。 诸位觉得呢?” 待羽薇发言完毕,方才如蜂鸣一般嘈嘈切切的谈论声又一次“嗡嗡”地响了起来。 就连刚刚还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的韦恩,也不禁皱起了眉。 看着画面中,正等待着众人答复的羽薇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以及时不时地捻着从手心里渗出汗液的手指,韦恩略带玩味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呵…她看似是在表明自己重要性的同时,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但实际上,这一招倒更像是一箭三雕啊。 一来,可以直接讨好已经取得了4天优势的财阀一方; 二来,可以间接替连连吃瘪的罗曼诺夫那家伙挽回些许面子,送出个顺水人情; 而这三来嘛……” 想到这里,韦恩眉间的褶皱瞬间转移到了法令之上。 “嗯~,看样子,你这姑娘的小脑袋瓜儿可不简单呐! 反正我手里还有一个t博士作为底牌,倒也想看看你到底能耍什么花样来。” 于是,韦恩带着莫名的笑意,手指如行云流水一般在键盘上输入一段指令之后,会议室里屏幕上的波形符号才随着他的嗓音又一次跳动了起来。 “嗯,如此看来,薇薇安的意见似乎也不无道理。 ‘大鱼’出海在即。若我们因为两派的利益纷争而错过了这次出海最佳时期,估计至少又要再耽误个半年,对物资产生不必要的损耗了。 我看…这样吧。 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 我——允许你们尽情地调动b区人员参与实验;而你们——也要将抽余出来的时间压缩成3天。之后便就是我们之间的公平竞争,基因密码——优胜者得。 这样诸位总该没意见了吧?” “……” “那好!……” 在一阵沉默之后,韦恩刚想以众人的“默许”为最终结果,宣布罗曼诺夫等人接下来的安置。不料自己的话,却再一次被会议中唯一一个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女孩所打断。 “对不起,韦恩先生,请容我再说一句话……” “呵…薇薇安,虽然你是目前唯一一个意识清醒的进化极限突破者,但却不是完全不可替代品。 我希望你能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不识好歹!” “不…不敢,韦恩先生。 我只是想提醒诸位,在初入a区的那场角斗中,帮我在集装箱里照顾孕妇的那三个女人也是母体研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所以,想请您不要忘记把她们也纳入参与研究的科研人员。 而且,如果可以…我希望……” “够了,我不希望由你来教我做事!况且,今天你提出的条件已经够多了!” “是…是,韦恩先生。” ……………… 30分钟后,穿着礼服的羽薇拖着十分疲累的身体回房后,便一头栽倒在的床上,不想动弹分毫。 虽然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让b区被安排在了第160层——与高层实验基地同层的公共交界区域,但这度秒如年的持续抗压却也把她累了个够呛。 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心理上的累,感觉上甚至要比自己参加了两场角斗的总和还要疲累。 方才,韦恩的猜测一点儿都没错,羽薇那斟酌良久的话可不是随随便便说出口的。 除了讨好财阀和罗曼诺夫之外,羽薇其实还暗地里给其中看似最为吃亏的韦恩不声不响地献了个殷勤。 因为,身为事先吃过韦恩福利的人,羽薇也能算是韦恩的半个手下了;再加上罗曼诺夫从牙根儿里挤出来的“韦恩”二字,以及她在生化罐子里透露出去的一些消息,这两个老同学之间的特殊关系便也能猜出个大概。 所以,这“让b区提供更多实验数据”的条件,看似是给予财阀一方的额外福利,但他们具体说什么、说多少却依然在韦恩的可把控范围之内。甚至还使他借机又压榨出了一丁点儿有利于己方利益。 不过,羽薇下的这盘棋却也有很大的风险。万一韦恩没注意到她事先打好的眼色,或没能理解她的深意而当场翻了脸,估计羽薇连带着罗曼诺夫等人,就都要去生化罐子里回炉改造了。 第82章 不祥的预兆 伴着狂风“呜呜”的呼啸声,不停地敲击着窗户的黄沙也把那好似无穷无尽的夜显得更加冗长。此时,羽薇正被床头处频频闪烁的蓝光纷扰得无心入眠。 “第5天了,今天应该就可以探望丽莎了吧……” 看着床头刚刚从“02:59:59”跳转到“03:00:00”的电子钟,羽薇在心里喃喃自语道。 不知为何,平时无时无刻不徘徊在耳边的风沙声和监控探头的夜视功能所发出的光点,今晚却好像被猫科动物的极度敏感放大了无数倍一般,搅得她心烦意乱。 带着些许小脾气重重呼了口气,羽薇皱着眉,又一次十分不耐烦地用力翻了个身,似乎想借此来发泄自己由失眠而生的莫名怨气。可臂窝处突来的痛,还是不自觉地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嘶~” 抿着嘴忍痛轻轻抚了扶自己隐隐作痛的臂窝,羽薇只感觉自己乌青的胳膊就好像一个长期西读者一样——静脉周围被频繁采血的注射器扎了个千疮百孔。 不知不觉中,特殊的高层会议已经过去了4天。 而在这短短数日中,财阀一方则可谓是毫无保留地将眼前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3天优势,利用得“无所不用其极”——几乎将羽薇身体上任何一处能采集到液体的地方都一次又一次地采了个遍。 所以此刻,她的身上不仅仅是小臂到手腕处静脉血管周围,就连脊背上都留下了密密麻麻用来采集骨髓的针孔。 若不是3天过后以韦恩为首的宗教一方开始介入,借着上帝的“善心”把采血方式由硬金属针头改为了可长期植入皮下的软管针头,估计她就要像后宫剧里的巫毒娃娃一样,被祸害得没个人形了。 不过,对于羽薇来说,以上只是她计划之内的必要牺牲。和原本只能被囚禁在生化罐子里的结局相比,能相对自由地打探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已是十分不错了。 况且,她在现实世界还残余着些许痛觉的时候,似乎也没比现在没好上多少。 也许这次任务,也是羽薇对自己旧时记忆的一种映射吧。 “虽然暂时没能见到‘父亲’,也没有获得去验证韦恩身份的机会,但事情的进展好歹也算按照计划大体走向了正轨。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罗曼诺夫居然会是罗伊团队守护的那个,让薇薇安差点儿舍身取义的三阶进化者。还真是各路仇家都赶巧儿都聚到了一起啊。 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和约瑟夫一起做掉貌似也不错。 只是…在此之前,似乎需要先处理一下计划之外的不稳定因素?” 一边抚摸着千疮百孔的臂窝,一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羽薇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将关系着自己接下来计划走向的人影映射在了天花板上——被她带到了160层的那三个女人,尤其是护士装·安妮。 ……………… 尽管高层会议结束时,已将近半夜。 可罗曼诺夫连带羽薇等人还是被财阀一方打着“不嫌麻烦”的幌子,迫不及待地安排到了160层的指定实验区周围。 而至于如此势利的财阀,态度为何会突然180°的大转变,懂的都懂。 看着电梯间里飞快变换的数字,罗曼诺夫的脸色也越发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虽然薇薇安出乎预料地帮他在这次高层会议中解了围,但之前在自信心和身份地位方面的打击却已经无法挽回。 他之所以急着转移到a区,就是为了能用高质量地传宗接代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现在,a区的态度如此轻蔑,不仅地位大受打击,和名门贵氏连亲也成了痴心妄想。 这步无法挽回的错棋,也自然是让他的心情好不起来。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 门口出现了三个在他之前抵达160层的身影。而其中,就包括一个穿着十分性感的护士装。 “公爵!公爵…大人……” 方才还因大半夜被莫名其妙地带到160层而有些惶恐的安妮,见到梦寐以求的公爵后刚一脸兴奋地抢先叫出了声,却又因其面色阴沉地冷眼一瞥,唯唯诺诺地把挂在嘴边的娇嗔,识趣地收了回去。 而就在她琢磨着好不容易重拾自己的公爵为何又突生厌恶时,公爵身后那个白衣少女的一个看似毫不经意眼神,却给了她另一个答案。 “居然是……你?” 安妮没有想到,那个在集装箱里桀骜不驯且战力彪悍却因为自己而被丧尸咬伤的女孩儿,居然真的会不计前嫌地兑现自己的诺言。 可就在她心里五味杂陈地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时,罗曼诺夫却又突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只见,他先是微微侧身,回瞥了一眼刚刚试图讨好他的那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又手扶下巴、眉头微皱地思度了片刻。便轻轻勾起食中二指招来老管家的儿子·艾瑞克,用除二人外仅羽薇可闻的轻声,吩咐道: “从明天起,找个旁人不易察觉的机会,把她们带到我房间里来。 每天都要!” “是,尊贵的罗曼诺夫公爵!” 然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还有着另一个人正对那三个颇有姿色的女人虎视眈眈。 ……………… 回想着罗曼诺夫那天的特别吩咐,羽薇口中的不确定因素到底是谁似乎也不言而喻。 这几天来暂时的相安无事,并不代表她们会永远把几人在集装箱里的经历都老老实实地藏在肚子里。凭着三人的头脑和资历,更有心机的安妮便是其中最最不稳定的因素。 尽管直觉告诉羽薇,安妮虽然心思较多却也并不像是那种唯利是图、多生事端的小女人。可今晚突生的这种怎么也睡不着的不祥的预感还是让她有些放不下心来。 “既然如此,何不去亲自验证一下呢?” 见电子钟上的时间又在一次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羽薇也不再犹豫。干脆一个干净利落的鲤鱼打挺式起身,快步来到了监控最少的卫生间,在浴缸里接起了热水。 几分钟后,水面腾起的雾气已让烟雾缭绕的卫生间里只能隐约看清个人影。而羽薇也重复着会议前的那场沐浴,又一次向美人鱼一样,将全身都浸在了浮满泡沫的浴缸里。 而不久之后,一个若有似无的身影带着些许残余的泡沫,借着雾气的掩护打开了卫生间顶部的通风口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凭着记忆缓缓向安妮的房间爬去。 第83章 突发的杀人事件(上) “22、23、24、25……” 羽薇一边哆哆嗦嗦地打着冷颤,一边在心里默数着自己离开浴缸的时间。 狭窄而冗长的通风管道里,根本就没有她施展身手的空间,只能憋屈得像狩猎时的豹子一样——躬身翘背的匍匐前行; 而管道里呼啸肆虐的狂风,也伙同残留在皮肤上的浴液,把她那本就没有遮拦的身子剥削得更加冰凉、僵硬。 可即便是暂时脱离了摄像头的监视,羽薇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紧咬着已经被冻得发青的嘴唇,勉强维持着最快移动速度,以确保自己能在监视者察觉到异常之前及时赶回屋子。 身为破解基因密码至关重要的一环,被安排在和之前一样布满监控设备的房间里,已在羽薇的预料之中。 而之所以肯以重新变回实验样本为代价,忍受a区高层的肆意糟蹋,也自然不单单是为了把自己从生化罐子里弄出来那么简单。 除了在实验间隙探听的有限情报之外,她还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来为自己争取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以获取更多的任务线索。 所以,初到新屋,她就以“装点新家”为幌子,借着摆放特意从财阀派那儿讨来的一些毫不起眼的小物件儿,把监控设备的布局大体摸了个透。 从卧室到客厅: 那豪华且繁杂的家具摆设,虽看似可以找出很多监控死角,但要想离开房间却必须经过被时刻严密监控的房门。 若在她脱离监控画面的情况下,房门又被莫名开启,必定立刻就会引起另一边的怀疑,能争取到的自由活动时间可谓少之又少。 而相对私密的卫生间里: 因为浴缸、马桶、洗手池的简单布局和狭小空间,只安装了一个夜视摄像头; 若再加上为去除异味而安装的通风口,反而可以成为更易于创造条件让她合理消失的地方。 于是,从正式入住的第一晚,羽薇就借着高层会议前自己在浴室里的表现,把“全身浸入浴缸的屏息沐浴”变成了自己的日常习惯。 一边借着蒸腾雾气的掩护,利用隐身技能偷偷摸索着在通风管道里的最快移动姿势; 一边试着让监控的另一端习惯自己的“短暂消失”,并试探着其所能接受的极限时长。 因为只有这样才更能保证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能够更加充分地利用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时间。 可是,现在毕竟是凌晨时分。 即使监控里能看到她方才在床上的辗转难眠,突然莫名其妙地跳起来洗澡,依旧很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羽薇还是决定速战速决,争取把往返时间控制在3分钟之内。 她打算先溜一圈,弄清楚这不详的预感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多心。若真出现了什么差池…她也只能狠下心,冒险把罗曼诺夫公爵和三个女人一起除掉了。 在默数到第38秒的时候,羽薇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她盘起双腿——用蜘蛛侠的标志姿势把自己倒吊在管口,并借着像猫一样——在夜幕中扩得如圆月般的瞳孔,先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周围的状况来。 虽然和自己相比,没什么实用性的安妮等人待遇明显差了许多,但好在她们的无足轻重,让a区的监控等级也随之削弱了不少。 她们三人共挤在一个和羽薇住所差不太多的套间里。 只不过,似乎是由于三个初入后宫正忙着争宠的妃嫔依旧是相互看不顺眼。 此时,只有安妮一人披着薄毯蜷卧在卧室的床上,门也从里面上了锁。 但凭着如猫般敏锐的耳朵,羽薇还是隐隐听到了从客厅里传来的男性欢娱声、牙齿撕咬着什么的声音,以及未知液体滴落到地面的“滴答”声。 回想起前几天从急着传宗接代的罗曼诺夫口中偷偷听来的信息,羽薇有些不屑地摇着头撇了撇嘴。 “您还真可谓是把‘旁人不易察觉的时间’利用得淋漓尽致啊,我的公爵大人。甚至已经主动到不惜降低身价,亲自下访的地步了吗? 啧啧啧……” 不过,时间紧急。 在心里暗暗吐槽的同时,羽薇也控制着自己的上半身,像古钟的钟摆一样来回前后摇摆了起来。 随即,找准时机把腿一收——立刻就从卫生间里窜出了一道若有似无的影子,准确地落在了卧室的波斯地毯上,使其入室的落地声微乎其微。 然而,就在她踮脚走近房门,想要再好好探听一下客厅里的两个女人到底在公爵身旁吹的是什么耳边风时,卧室里突然响起的抽泣声却率先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羽薇循声转头一望。 只见,安妮眉宇交集、嘴唇微动,正像是跪坐在教堂里忏悔着什么一样,攥握着胸前的挂坠,蜷缩在被窝里;而她的双颊及下面枕巾也渐渐被眼角流出的眼泪晕湿。 很明显,安妮的哭是因为梦境。 但出乎羽薇预料的是,她在安妮脸上看到的,并不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所应有的嫉恨与不甘,反而是浓浓的自责与懊悔。 她甚至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耍尽小聪明想要上位的女人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悔意。 可就在羽薇转头看着安妮小有愣神儿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的“咔哧、咔哧”——牙齿啃噬着骨头的声音,却又一下子把她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嘶…不对劲!怎么会突然发出这种声音?该不会是……” 回想起方才一直把撕咬声看作是男女之间欢娱的一小部分,却忽略了从头到尾都只有由男人发出的满足靡音,而找不到女人存在的半点儿痕迹的自己。再加上刚刚的啃噬声…… 突如其来的毛骨悚然,更是在本就赤裸的羽薇身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面对着自己脑补出的画面,她勉强挤出一口唾液润了润因紧张而略显干涩的喉咙。 又一次犹豫地回望了一眼身后抽泣声渐弱的安妮,羽薇还是决定再冒一次险,利用这所剩不多的十几秒,搞清楚隔壁的客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屏着气,全神贯注地缓缓扭动着上了锁的门把手,争取不让它发出任何声响。 随着轻微的一声“咔”——一直紧闭的卧室门终于错开了一道细缝。 可与此同时,一股子腥混恶臭的血腥味儿也骤然灌入了羽薇的鼻子。 第84章 突发的杀人事件(下) 尽管亲历过逃出丧尸群和令人荷尔蒙飙升的残酷角斗,甚至为了取胜不惜把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骸背在身上。 可此刻房间里的血腥程度,依旧让羽薇胃里翻江倒海,背脊也不由骤然升起了一股子寒气。 原本和自己的套间差不了多少的客厅,此刻已经被支离破碎的尸体变成了一间人间炼狱。 原来方才羽薇听到的不断滴落在地板上的“嘀嗒”声,并不是因动而生的汗水,而是尸血把房间染得一片猩红。 只见,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厨娘正和常在她刀下烹食的猪膳一样,被剔除了内脏,以一种极度怪异的姿势摆在沙发上; 她的脖子已被拧断,眼睛和嘴巴也张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但嘴角仍未褪去的微微上翘,却在其脸上原本的惊恐中,添加了一丝十分不和谐的意犹未尽。 而浑身赤果并沾满了鲜血的男人,正像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跪坐在地上,上下一起享受着眼前的人体盛宴; 厨娘所缺失的残缺不全的内脏,则是被井井有条地摆放在周围的小沙发和茶几上,像是被邀共同“观赏”此刻的难得盛景一般…… 使眼前的景象,透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和诡异。 让人猜不透眼前的恶魔到底是失智寻食的丧尸,还是有着某种变态癖好的食人怪。 可令羽薇更加吃惊的是: 尽管黄沙之夜的黑暗及满面的鲜血,让她根本就看不清食人魔的长相,她却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影子。 像老鼠一样佝偻与精瘦的体型,以及不到1米8的身高,明显说明——他和羽薇之前武断猜测的那个高大魁梧的罗曼诺夫,沾不到半点儿关系。 反而是和上半身相比,发达得有些过于突兀的腿部肌肉,让她想起了曾经和自己对战过的另一个人。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地用紧张得更加冰凉的手掐了掐自己的小腿。 “蛙跳人!? 不…绝不可能!我是亲眼目睹了他脑袋爆掉的! 况且…他的腿也还在我身上,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即使是蟑螂那打不死的基因,让c区把他作为实验品带了过来,身为雇佣兵的翔子也应该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忘记告诉我的……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 然而,就在羽薇心乱之余睁大了眼睛,试图透过狭窄的门缝再从食人魔身上找寻一些线索时,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她眼前发生了。 只闻“咻咻”两声——鼻子用力细嗅着什么的声音一闪而过,那个男人的嘴巴莫名咧出了极度诡异的弧线。而在他眼角闪过了一道寒光之后,竟然就这样在充斥着血色的人间炼狱里莫名消失了! 嘭!——咔! 这次,羽薇没工夫再顾及自己会不会被人发现,而是干脆利落地推上房门,并迅速上了锁! 因为,她已经被发现了。 那敏感至极的耳朵竟从食人魔近乎咧到耳根的口中,听到了实际微乎其微,却犹如近在耳边炸响的几个字——“呵,是你啊”。 无论那个“你”,到底是自己还是安妮。都让已经乱了阵脚的羽薇仿佛被置于冰窖一般,全身更加僵硬了起来,心脏也“扑通扑通”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次任务果真不愧对于它“末世”的背景,就像特意发难一样——处处都埋着意外事件。 从初入任务时和背景介绍失之交臂,到自己在艰难摸索中的危险进化,再到多次意外中有些激进的冒险尝试…… 羽薇本以为游戏的剧本走向终于可以通过从翔子那里补来的信息,逐渐重新被自己抓在手里。 可这突然生出的诡异杀人事件和如恶魔一般的凶手,却又一次成为了阻碍她完成任务的新屏障。 异常发达的双腿、可以隐身的躯体,以及十分敏锐的洞察力…… 若不是那十分明显的性别体征差异,他简直就像是羽薇的一个复刻体。 怪不得如此强烈的不安会烦扰得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原来,那不祥的预感并非源于安妮等人的多嘴,而是她们即将被与她相似度极高的怪物杀死。从而让羽薇成为事件的第一嫌疑人,引起a区的高度戒备。 如果食人魔作为新入的不稳定因素继续毫无节制地在这里乱搞下去,那么羽薇从进入任务以来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去,重新回到那个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的生化罐子里去了。 哒,哒,哒,哒…… 倚靠着卧室门,听着外面脚步一步步踩在血滩里的声音,羽薇不禁打了个寒颤,大气儿都不敢喘。 她又一次习惯性地频频咬起了嘴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快些恢复曾经有勇有谋的自己,想出接下来应该究竟要如何选择; 而房门的另一边,似乎也因见识过最强角斗士的实力而有所忌惮,在满地的尸水上来回踱步,斟酌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直接解决掉他? 不,不行!我目前对他一无所知,实力也尚不清楚。 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他; 如果没能一次解决掉,打斗的动静惹来了官兵,那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会一连串地把几天前运筹的伎俩连带着一起暴露出来! 到时候一样会重新被打回生化罐子里! 所以…现在该做的,是尽快返回房间,挽救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争取与杀人事件彻底摆脱关系!” 羽薇瞥了一眼床上因为啜泣而依旧身体微颤的安妮,以及床头上的电子钟。 时间已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了3分钟,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虽然此刻安妮的处境可谓是相当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外面闯进来的恶魔撕个粉碎,但羽薇已没有再做些什么的时间了。 即使安妮是她计划中的一环,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卒而冒险破坏掉一整个计划。 于是,羽薇也只能无情地驱动着自己冰凉僵硬的身体,快速向来时的卫生间跑去。 狭窄而闭塞的管道里依旧是风力不减,但好在顺着风力的方向要比来的时候快上不少。 可任务剧本对于游戏者的戏弄和考验却依旧没有结束。 就在羽薇刚能透过管道看到从自己的浴室里腾起的热气时,一声由女性发出的惊恐尖叫携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再一次随着管道里窸窣穿行的巨风,回绕在了身旁。 随即,走廊里的警示灯以及刺耳的警报声也打破了夜的宁静,让整个160层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士兵出动的纷杂脚步声,以及高压电击枪储能的“滋滋”声也传入了羽薇的耳朵。 “该死!” ……………… 当!当!当! “薇薇安,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离开浴室,接受检查!” 当!当!当! 未得到回应的队长再次更加用力地锤了锤门。 这时,队长腰间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报告长官,监控显示薇薇安的浴室依旧没有动静。” “一级戒备!电网就位,准备闯入!” “是,长官!” 第85章 到底谁是凶手(上) 嘀嘀——嘭! 刷过最高权限卡解除门禁后,士兵一脚便踹断屋内挂上的门栓冲进屋内。与此同时,浴缸也“咚”的一声激起了剧烈的水花。 队长闻声,依旧未放松警惕。 他一边用手势示意其他队员继续探查屋子的其他角落,一边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继续向传出阵阵水声的卫生间缓缓靠近着。 忽然,雾气缭绕的浴室门前隐隐显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扣下扳机,瞬间将一发高伏特电网射了出去。让浴缸前的人影便伴着电光火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丝毫不给其出手的机会。 别忘了,这间屋子的主人可是能战胜变异丧尸队和超强三阶丧尸的最强角斗士。强悍的战力几乎是a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过的。 一次迟疑或掉以轻心,就有可能让几天前捕捉c区·精英队长时的惨剧重演。 不仅他不允许同样的错误再次出现,高傲的韦恩先生也不会容许自己手下中混进来一个频频犯错的废物。 ……………… “唔……” 不知过了多久,羽薇才在一阵刺鼻气味的刺激下,头疼欲裂地醒了过来。 高压电击所遗留的痛阙似乎还未散去。浑身的麻木中带着阵阵刺痛,就像刚进入游戏那时候一样,微动一下就难受得不得了。 晕厥初醒的混沌中,羽薇只能通过地面那滩黑红色的粘稠液体所映射出来的模糊倒影,看到自己皮肤表面还残留着些许电击而生的散枝状纹路尚未褪去,而手脚则被厚重的枷锁束缚着,垂首坐在一把原木座椅上。 难怪她方才想抬手揉一揉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时,会觉得手臂像灌了铅一样使不上力气。 “醒了?不想和我说点儿什么吗?” 听闻身前传来的依旧熟悉而又陌生、高傲得有些冰冷的阴柔男声,羽薇才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满是猩红的房间里。 而韦恩的声音则来自搁在血迹斑驳的茶几上的一台平板电脑。 平板的主对话框里,韦恩依旧身着一身圣洁的白装淡定地翘腿坐在自己专有的象牙办公桌前,一手撩骚着桌上满足得呼呼作响的银渐层猫,一手则在与办公桌好似一体的象牙白屏幕上翻阅着什么文件。 只是他的脸恰好被硕大的屏幕遮蔽了大半,只能看到他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膀上,看不清其容貌。 而屏幕右下角的副对话框,则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秃顶男人,正穿着一身黑色衣服面无表情地抱肩坐在屏幕前,暂时还未发表自己的看法。 想必是宗教和财阀各派了一名代表来审讯羽薇,想要搞清凶案的原委。 毕竟,为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160层已因为羽薇以及其他b区人员的入住而改造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实验区。 也就是说,凶手一定隐藏在他们之中。 如果羽薇就是凶手,那么说明她在4天前的研究中一定是对他们有所隐瞒,还有许多能力和特征没有透露; 即使不是,也依然意味着这里除了她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个能在吞噬变异者肉体后保持清醒的极度危险者。 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想突破目前的研究进展,都要想着法儿地把凶手给揪出来。 不过,和屏幕上略显突兀的白与黑相比,平板后面那具猩红恶臭的尸体,以及喷溅在茶几上的斑斑血迹早就勾走了羽薇的注意力。 她发现,此刻残缺不全的尸体上竟多出了一把水果刀插在胸口。而厨娘正大张着嘴巴,以更加扭曲地姿态横卧在茶几上,用已见浑浊的眼睛十分诡异地盯着自己。 尽管早就在门缝里窥视过了那令常人难以接受的血腥场面,可胃里的翻江倒海,还是让她抑制不住地干呕了起来。好不容易才从空落落的胃里挤出了一口酸涩的黄水。 韦恩瞟了一眼此刻正露囧相的羽薇,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不屑中带着些许调侃的弧度。冷哼过一声后,开口道: “呵,你是想借此证明尸体所缺失的部分没在自己肚子里吗? 可惜这招儿在基因变异无处不在的末世界里…已经不管用了。 可别忘了,现在人类的身体甚至可以依据感染源的特性进入短暂的兽人状态。别说是尸体上遗留的齿痕,即使是你亲自从嘴里吐出来的胃液都不一定是来源于新生出来的哪一个胃。 依我看,你若真想向众人证明眼惨案与自己无关,似乎只能剖开肚子,让大家看看里面究竟装着几两肉了。” 羽薇忍受着胃酸对喉咙的烧灼,哑着嗓子回道: “韦恩先生,我不明白…… 房门的开启记录以及房里的数个监控明明都可以证明,我一整晚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为什么您却要如此肯定人就是我杀的?难道只因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吗?” “呵,当然不只那么简单。 虽然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凶手的直接线索,但这里除你之外的每一个人都能至少找到2个人相互为对方提供不在现场。 而你在房间里的翻来覆去,以及大半夜消失在浴缸里的不正常行为,也并非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除非是团伙作案,否则只有未知系数最高的你嫌疑最大。 不是吗,我的薇薇安?” 听韦恩说到这里,一直板着脸的秃顶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的态度和韦恩相比明显强硬了许多,似乎已经确定案件的凶手就是坐在屏幕前的羽薇。 “没错! 况且,谁知道你一晚上的翻来覆去是不是被人肉的味道折磨得睡不着觉,又借着沐浴偷跑了出去?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隐瞒的信息说出来。别逼我们用刑,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羽薇闻言,不禁又一次习惯性地咬着嘴唇,一边观察着尸体,一边凝眉斟酌了起来。 “这次的血腥杀人事件的确是个大麻烦。 不祥的预感虽然让我冒险提前知道了凶手的存在和特征,却也把我置于了第一嫌疑人的位置。 而且……” 她又不自觉地把眼神移向了尸体的某个特殊部位,继续在心里琢磨道。 “现在的尸体和我凌晨目睹的相比,多出了很多看似只为取乐,实际却有着其他目的的刀伤。 除了在内脏和肉体上,用纵横交错的刀口来干扰撕咬痕迹的提取和辨认外;与他有着直接关系的下体更是被刀划得像肉糜一样不忍直视,已经完全没法判断生前是否有过特殊行为了。 现在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做保护措施。但若直接提出检测她体内是否残留了体液,即使排除了杀人嫌疑,也没法解释这浑身的刀口为什么偏要往那里想。 一样会引起他们对我离开过房间或目睹杀人现场的怀疑。 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 嗯……完美不在场证明…团伙作案…… 看样子,似乎只能试着从他们证词里找寻一些线索了。” 想到这里,羽薇重新将眼神移回到了态度还不是非常肯定的韦恩身上,并语气十分诚恳地请求道: “对不起,两位先生。 从某种角度来看,是a区将我的地位从b去纯粹的实验样品变成了现在有着点儿私密空间,且生活富足的人,活得有了些许价值。 但身为基因密码的主要研究对象,即使我有什么特殊癖好也完全没有必要隐瞒,相信您一定会尽量满足我的,不是吗? 所以,无论您是否相信,我都要说:这次的凶杀案,真的与我没有半点儿关系。您即使用了刑,我也说不出来任何您想要的信息。 而且…我也更倾向于韦恩先生的第一个假设——他们可能是有相互包庇的团伙作案,并有意把嫌疑推向了我。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可否让我我看下他们所有人的供词,好能试着找出些其中的破绽。 等确定结果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您二位说呢?” 待羽薇语毕,韦恩也停下了他撩骚猫咪的手,似乎小有犹豫。 而秃顶男则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直接口气轻蔑地嘲讽道: “好!那我们就一帧一帧地陪着你看,看你究竟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听闻秃顶男的言语,韦恩也干脆放下了那份迟疑。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地等着看好戏的笑意,转过书桌上的屏幕,将自己方才浏览的内容展现在羽薇面前。 而与此同时,他也将自己那对羽薇来说无比神秘的面容也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荧幕前。 第86章 越发神秘的韦恩 ——像,真的好像…… 一头顺滑的金色长发,配上像蛋白一样细滑剔透的皮肤,以及位置摆放得刚刚好的高挑鼻梁和两片薄唇。使韦恩看起来竟与半精灵·奥利尔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只是岁月的流逝在眼角和唇边留下的细纹,在他的脸上增添了一份世故与沧桑; 细长上挑的丹凤眼也从波斯猫的蓝绿异瞳,也完全变成了象征着圣洁、剔透的同时也冷得像冰一样的湛蓝色; 而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与凉薄,也使他的瞳眸看起来再也没有了和奥利尔一样能温柔地笑成一轮弯月的影子。 可就在羽薇因终于验证了她关于他和奥利尔相像的直觉,并发现他们均与记忆碎片中的“金发男人”相似度极高而心有悸动奋时,接下来那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却使她又在韦恩身上增添了蘸满神秘的一笔。 只见,办公桌上和主人一样傲慢的银渐层猫,因为韦恩摆弄屏幕的那阵工夫冷落了自己,而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来回儿用脑袋蹭起了他的肩。似乎想在寻回爱抚的同时,表达自己的不满。却也在不经意间,撩开了韦恩肩头的碎发,将他方才安静地藏匿在金发中的耳朵显露了出来。 而那皎洁如玉的耳朵的上耳廓,居然是用一枚海浪螺纹状的金镂空首饰制成的精致假体。皮肉与金饰的衔接边缘则,像是被钝刀子割过一般,只剩下了一道参次不齐的疤痕。 虽然黄金与白玉的雕琢能够尽显教皇韦恩的尊贵、奢华,并隐隐透着对世人,甚至对自己的残忍。可与奥利尔一样,仿佛有着自己故事的半个耳朵还是让羽薇在不知觉中,怔在了当场。 “不…不可能!怎么会……” 她没想到,就连奥利尔身上独有的,且如此细微的痕迹都会隐藏在韦恩身上。 “这个韦恩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他真的是奥利尔? 不…不可能的……一个西方奇幻背景下的半精灵怎么会跑到科幻末世界里变成一个宗教派的独裁者? 这完全不合常理! 难道说……” “薇薇安!” 就在羽薇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占着她整个脑海的韦恩因她呆愣愣地盯着屏幕却迟迟没有动静而发出的满是不爽的呵斥声,终于将她那险些飞走了的小心思给拽了回来。 “这屏幕上到底是有着怎样新奇的物件儿,竟让心思颇多的你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的话都被你吞到肚子里去了吗,嗯?” “啊,没…没有,我只是……” “呵~,我不管你究竟在看着屏幕琢磨些什么。但从案件资料里找出线索,好排除掉嫌疑并找出真凶,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如果你更喜欢泡在‘罐子’里,享受那无时无刻不与液体亲密接触的奢华生活就趁早直说! 别让我陪着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看到韦恩向自己投来的完全不属于奥利尔的那种颇不耐烦的凌厉目光,羽薇才算是真真正正地从方才胡思乱想里把心思给收了回来。 此时,她发现早已有一名士兵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站到了自己身前,而平板上的秃顶男脸上则明显挂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冷笑。 想必,刚刚韦恩应该是叫了她不止一声却都没得到回应,在死对头和下属面前丢了颜面才会在恼羞成怒中,少有失态地对她大声呵斥起来。 “不过,韦恩的话没错。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出那个食人魔,先还自己一个清白。 否则,别说是搞清楚韦恩、奥利尔和那个金发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就连‘找到迟迟没出现在实验室里父亲’,这个完成任务的最低标准都没法搞定了。还哪里来的机会找到更多有关记忆的线索!! 妈的!每次遇到和记忆相关的事,智商就像瞬间清零了一样,分不清孰轻孰重! 你他妈想再死一次吗!笨蛋!” 在心里狠狠骂过一顿不争气的自己,并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后,羽薇才戴着枷锁起身,对着平板郑重鞠躬道: “对不起,韦恩先生。我刚刚过于心急,一直在专心琢磨着案子的事情,没能听见您的吩咐。 先在这儿向您赔个不是! 只是…这枷锁实在太过厚重,不方便在犯罪现场查找证据,您看是否可以……” “不可能!”没等羽薇说完,韦恩就颇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你的身手所有人都见识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别想着在我这里动那些歪歪心思! 这套磁力枷锁会依据双手、双脚的距离施加呈几个倍数增长的吸引力,凭借你的实力应该能拉出十几厘米的距离,已经足够实用了! 我把刚刚的话再重复最后一次!若再漏掉了什么,后果自负!” “是,韦恩先生……” “我的电脑里有160层这四天来的监控数据,以及刚刚几小时审问所有人的影像记录。但为避免你在上面做手脚,目前只能通过平板电脑的间接操控,浏览上面的内容。 他手里那沓文件,则是依据每个人的不在场口供,从他们各自的房间里收集到的证物分析报告……” 忽然,韦恩的音频设备里传来了若有似无的开门声。那声音极其微弱,即使是羽薇那如猫般灵敏的听觉,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不过,韦恩并未动声色。他只是略显疲惫地眨了眨眼睛,继续道: “……以及尸体的尸检报告。 这是我目前能提供出来的所有成品数据。期间,有任何需要检测的信息,你直接让那个士兵操作就可以。 我还有其他要事,2小时后再回来听你汇报。如果到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要事? 现在沙暴弥漫,既不能出兵搜刮资源,又不能举办吸金角斗。我倒是想知道,你还有什么‘要事’可做啊?” 不过这次,韦恩没再理会秃顶男的冷嘲热讽,十分不屑地轻嗤过一声后,连眉眼都懒得抬,就顺手关掉了音频设备。 待确定自己的电脑屏幕已严丝合缝地投射在视频设备上,不留一丝空余之后,韦恩才勾了勾右手的中食二指,示意门口等待已久的手下进来。 “我交代给你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只见,刚刚进门的手下正是将羽薇电击晕厥的护卫队长。 他在敬过礼后,将又一沓文件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韦恩手上。 “报告韦恩先生。 我们并没有在薇薇安的浴缸里发现血红蛋白残留。不过…经过这几小时的沉淀,反而有一层细细的泥沙沉淀在了池底。” “泥沙?” “是的,泥沙很细,并不像外面沙暴里的粗糙沙砾,反而…更像是那种多年未清理的浮灰。” “呵…一个每日都要潜水、洗澡的女人,浴缸里居然还会有浮灰?”韦恩听闻,不禁嘴角挂了一抹颇有玩味的笑,“还有呢?” “关于罗曼诺夫公爵房间附近有两处摄像头,在今日凌晨被人为损坏的事情,我已经用四天前的素材合成了一个填补到监控数据里了。 依据四天前的数据,b区的特战队队长·艾瑞克的确每晚都会带一个女人到公爵的房间,凌晨4点再把女人从房间引出送回远处。 但期间,他都是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给他做不在场证明,而且在盥洗池里也没有检测到任何血红蛋白。 另外,还有一组人比较奇怪。就是那个看不看的肖恩少将和有一条假肢的喀秋莎大校,居然会带着一个小兵住进了他们的三室两厅。 虽然在盥洗池里检测到了十分微量的血红蛋白,但经调查喀秋莎正处于生理期。所以,这一点似乎又解释得通。 目前只得到了这些线索,韦恩先生。” “呵呵,有意思。罗曼诺夫给我带来的这帮子人可真是有意思。似乎个个都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无论真凶是不是薇薇安,都继续顺着财阀那边儿的意思,把线索往她身上引。 而其他几人…一有了什么其他的小动作,就立即向我汇报!” “是,韦恩先生!” 听完队长的汇报,韦恩便起身来到窗前,饶有意味地看着外面不断地敲击在钢化玻璃上的沙砾,既像是在询问队长,又像是喃喃自语地开口道: “今天是我宠儿的最后一顿吃食了吧?” “是的,韦恩先生。 除了今天刚死去的女人,就只剩下沙暴前捕来的最后一头变异兽了。” “嗯…可不能亏待了他呀。把今天的食物送到162层大门口吧,待会儿我亲自喂给他。现在就去。” “是,韦恩先生。” 待队长恭恭敬敬地走出屋子,房间里又一次只剩下了韦恩一人。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方才还挂在脸上的带有一丝玩弄意味的笑,居然随着那漫天飞舞的黄沙慢慢变得莫名伤感起来。 “没有时间了,是时候让t博士将实验带入人体验证阶段了。就算成功率不高,也不能让我的宠儿饿着肚子,没东西吃啊……” 第87章 谁是凶手(中) 就在韦恩挂念着自己神秘宠儿的时候,羽薇也正全神贯注于屏幕上的影像,试图从中找出些能为自己脱罪的破绽。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此刻的屏幕影像上,曾和自己一样与食人魔只有着一门之隔的护士·安妮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正完好无损地坐在审讯桌前。 反而是当时并未在房间的纺织女衣服上沾染了斑驳血迹,并仿佛受到了剧烈惊吓一般——脸色惨白地不停打着冷颤,眼神就像在躲避什么一样满是惊惶地无处安放,嘴里也嘟嘟囔囔地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随着“嘀嘀”的刷卡开门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就像黑白无常一样互不谦让地挤进了房间。 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儿似乎很重,从二人相互瞥向对方的眼神里透出的那股子看不顺眼的劲儿,就能明显猜出来他们不是一路子人。 只见,身着一身黑西装的健硕男人抢先一步来到了审讯桌前。他似乎想先用一记下马威来镇住安妮二人,便“砰”的一声——两手重重地拍在了审讯桌上,并厉声呵她们问道:“老实交代,凶手是谁?!” 可房间里突然传出的这声巨响却仿佛触碰到了纺织女记忆中的某个禁忌点。让她表现得就好像见鬼了一样,一下子惊慌不已地抓住了安妮这棵距离她最近的救命稻草的胳膊,浑身颤栗着尖叫道: “不…不要杀我!人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我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她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死掉了! 杀掉她的是个魔鬼!魔鬼!!它的身体上除了鲜血,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只感觉,它的眼神就像要我把也吃掉一样!警报一响,就一把推开我就从房间里飘了出去,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求求你!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我…我想回家!!” 看着被那适得其反的一巴掌吓得近乎崩溃的纺织女,穿着纯白教士装的金发男子不禁十分轻蔑地斜眼瞥了一眼黑西装男,并低声嘲讽了一句“粗俗”,才像神父一样故作姿态地轻步走到审讯桌前,一边翻阅着手上的资料,一边却用鼻孔审视安妮二人,高高在上地询问道: “按照目前登记的居宿信息,你们三个是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 住在里屋的,能安然无恙地侥幸躲过一劫还算好说; 可住在外屋的两个人,一个已经被扒得内脏都不剩了,另一个却只在衣服沾了点儿血迹,还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还是…你们这些b区来的正在打着什么小九九,刻意对我们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呢?嗯?” 说完,白衣教士便把他像刀子般犀利的目光像移向了正瑟瑟发抖的纺织女。 然而,此刻的纺织女并没有心思去在意白衣教士的犀利审视。她仿佛更加精神失常了一般,目光飘忽不定地游离在房间的阴暗角落,并用力抓着安妮的胳膊,打着哆嗦在嘴里碎碎念道:“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反而是被抓疼了胳膊的安妮,皱着眉勉强掰开了纺织女的手之后,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她当时…应该是不在房间里,而是去侍奉罗曼诺夫公爵了。 自从我们被安排在高层,罗曼诺夫公爵就每晚都会选我们三人中的一人,轮番去房间里侍奉他。等到凌晨4点钟,再自己回到房间里来。今天…应该正好是她,才和我一样侥幸躲过了一劫的…… 罗曼诺夫公爵还有负责接引我们的艾瑞克队长都可以证明。” “哦?”黑白两位士官不禁嘴角带着些许邪淫相互对视了一眼。 “那你呢?和凶手禁有一门之隔的你,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听到这里,安妮脸上的犹豫更加明显了几分。她竟和某人一样,一次又一次地习惯性咬起了自己的嘴唇。 沉默良久,她才小声回答了二人,可吐露的第一句话却吓出了羽薇一身的冷汗。 只闻安妮道:“我当时的确在房间里听见了一些动静,应该是是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也听到了轻微扭动门把手的声音。 只是,我之前在b区就是协助繁育的护士,对血腥味儿非常的熟悉和敏感。察觉到不对之后,便一直躲在床上祈祷。所以,暂时只知道这么多……” …………… 第一段审讯影像结束时,时间已不知不觉中过去了10分钟。羽薇在心有余悸之余,脑袋里也莫名冒出了一个问号。 她总感觉安妮的犹豫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却又故意隐瞒了下去。 “如果她当时真的是清醒的,应该不难听出脚步声和门把手在屋内和屋外发动的差别,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屋内有人呢?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和她共处一室的人…是我?! 啧…真不知道留她在身边到底会不会成为一个致命的错误!” 瞄到右下角的时间在自己的自言自语中又过去了1分钟,羽薇只能先深吸一口气,暂把安妮这一不稳定因素放在一边,待危机解除后再想办法找她对峙。 眼下还有5刻钟,可除了剩下的6组审讯影像外,还有至少4个点位从凌晨0点到4点的监控影像要看。时间已经是捉襟见肘,可没空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于是,羽薇打算以2倍速率先点开在她心里嫌疑最大的三组人的审讯影像来节省时间。 罗曼诺夫公爵和艾瑞克队长、肖恩和喀秋莎,还有那个被喀秋莎关照得有些不正常的约瑟夫。 ………… 和黑白无常光顾的安妮二人比起来,罗曼诺夫的待遇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虽然同样是一黑一白,但华贵的房间以及桌上的茶点都显得此刻二人的到访更像是国与国之间的友好会晤。 只是罗曼诺夫再睡袍的简单遮掩下依旧**着的上半身,显得这友好会晤不太正式。 在艾瑞克恭恭敬敬地在罗曼诺夫的金茶杯中加入一块砂糖后,白衣教士终于开口说话了。 “尊敬的罗曼诺夫公爵,虽然我们知道如此粗鲁的食人案件不太可能发生在您身上,但因为您公寓附近的监控探头出现了一些问题,该有的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 您看是否可以交代一下这一整晚的行程?” 罗曼诺夫听闻这有些假惺惺的客套话,脸上竟露出了和一旁黑西装男出奇相似的不屑。 他冷哼一声后,带着一丝暗有所指的语调,十分简约滴回答道:“睡觉。” “这么豪华的总统套间,只有您自己吗?” 罗曼诺夫喝过一口茶后,便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随口道:“当然是两个。” 白衣教士转头看了眼卧室里有些凌乱的被褥,又闻着房间里满满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尴尬地看了看罗曼诺夫身后的对其恭恭敬敬的艾瑞克,明显是对这两个人的睡觉会错了意。 看着翘起二郎腿的罗曼诺夫在睡袍里若隐若现的敏感词,白衣教士甚至把他看向自己的轻蔑眼神都错加了一丝带着挑逗意味的朦胧。他再次假惺惺地与罗曼诺夫恭维过几句之后,便强拉着打算继续追问的黑西装男向公(攻)爵告了辞。 ………… “宗教和财阀两派人手的处事能力可真是够随机的,还真说不上哪边儿更强呢……” 从安妮的审讯影像里提前了解了些大概,罗曼诺夫这里的审讯就变成了一出闹剧。 羽薇略有些哭笑不得地点开了关于肖恩房间的审讯影像,可伫立在房间里的5个人却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居然也在这里?” 第88章 谁是凶手(3) 第三段视频还没播放多久,羽薇就察觉到其中暗藏着令人饶感怪异的格格不入,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对喀秋莎等人的怀疑。 于是,她立刻将播放速度恢复原速,从头播放了起来。并不自觉地咬着指甲,将所有注意力都贯注其中,试图从视频的每一帧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 视频时间是凌晨的4点13分,距离一声惊叫引出的红色警报已经悄然逝去了10分钟,一队官兵才姗姗来迟地护送着任务在身的黑白判官,强行刷卡闯入了三室一厅的简约套间,在里面毫无顾忌地搜索起来。 虽然此时时间尚早,可直面大门的客厅里却并非空无一人。 只见,肖恩虽身穿睡衣,银发却板板正正地背在脑后,正坐在客厅书桌前。 他如往常一样,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前方,一手提着茶杯品尝着自己最爱的不知放了多少砂糖的花茶,一手快速抚摸着用星星点点的盲文撰写的书籍,似乎并没有将官兵的无礼闯入放在心上。 片刻后,反而是一橘一红——像两团燃着的火焰般的身影,寻声从同一间房里走了出来,和方才由素色构成的镜头相比显得格外扎眼。 橘发的约瑟夫似乎刚从浴缸里出来不久,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还不停地有水滴落到地板上。 而红发的喀秋莎,则是第一次脱离军装的束缚,妖媚无比地出现在了大众眼前。 她出来的时间要比约瑟夫迟上那么一小会儿,却好像是有意而为之似的,只是简单地在身上批上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赤红的长发滴垂着刚刚出浴的露珠从白皙的脖颈顺势滑落,让本就性感的低胸睡衣更加贴合她妩媚热辣的曲线; 而那双如狐媚子一样微微上扬的眼角伴着勾人的美人痣,再搭配上即使没有口红点缀也能红得妖娆动人的唇。 即使眼角已经刻上了细细的皱纹,也无不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撩拨得春心荡漾。不仅是官兵们暂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任务,约瑟夫身上被浴巾遮掩的物件儿,也不禁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过,瞥见周围官兵明目张胆地挂在脸上的色相,喀秋莎似乎并不在意,甚至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她撩起自己红如鲜血的秀发,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边摆弄着半湿的头发,一边翘着二郎腿撩骚众人道: “哎哟哟~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啊?诸位长官到访前都没有提前支会一声儿。 我这仪容都还没整理好,真是不好意思出来拜见各位呢。” 尽管每有细微动作就会有电流闪过的机械假肢在这人间尤物身上添上了一道碍眼的瑕疵,黑西装依旧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一脸的色相中摆脱出来。 “唔…10分钟前,这层发生了一起噬人事件。 很可能是和前几天一样出现了进化失败的丧尸,或者是研究失败的实验品。 所以,为保证诸位的安全,还请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 黑西装刻意加重了句尾的“调查”二字,才让随同而来的几个士兵也恍若如梦初醒般,陆续开始了被自己搁置起来的搜查任务。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先就谢过各位长官咯。” “那请问,你们这一晚上都在哪里?是否有人离开或者进入过这个房间?”见黑西装得到了美人儿的关注,白衣教士也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 “没有。”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副男声。肖恩第一次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侧头寻声向这边看来。 本就不爽的白衣教士见肖恩眼瞳中已经浑浊得有些花白玻璃体,不禁十分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呵,凌晨时分,你一个瞎…眼睛看不见的人,连我们进入房间都没有察觉到,恐怕早就睡过去了。 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如此肯定没人离开过这儿?” 可肖恩并没未因此动怒,只是提起茶杯,在又抿过一口甜到不行的花茶的同时,也用杯子遮住了嘴角泛起的一丝笑意。 回味着口中的香甜,他依旧清淡如菊地开口道: “当然有自信。 如果我没猜错,除了我和另外两位住在这里的住客之外,应该还有10人此刻正在房间里。 其中:有2人刚刚进入了我西南角的房间、2人在东南角喀秋莎的卧房、4人正着重搜查北面他们刚刚离开的盥洗套间,而另外2人就是分别身穿黑白制服的二位了。 我所说的,没有错吧?” 黑白二人闻言,吃惊之余相互觑过一眼后,没有说话。而此时,喀秋却忍不住在嘴角却泛起了一抹笑意。 “我虽然在视觉上有所缺陷,但感知力方面的基因却也得到了相应的进化,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年纪就轻易晋升为前b区少将的军衔了,不是吗,二位? 更何况,对于我这样眼前只有单调的一片黑的人来说,日与夜早已没有了分别,所谓的凌晨也只是一个虚无的时间概念而已。空闲的时候,喝喝茶、看看书已经成为了日常习惯。 如果愿意相信我的过人感知力,在客厅畅读了一夜的我可以向您二位保证,我们房间的大门这一整晚都不曾有人开启过。” 片刻后,完成了搜查任务的8个士兵也分别回到黑白二人身边,汇报了情况。 正如肖恩所说,他的房间床铺整齐,似乎一整晚都没有动过; 喀秋莎的单间也只是间普普通通的女性闺房,虽然床铺上沾染了一块不起眼的血渍,垃圾桶里刚刚拆封的卫生棉条包装似乎也能解释得通。但为保险起见,他们还是用棉签彩礼了一些样本,结果需要在检测之后方能知晓; 喀秋莎和约瑟夫刚刚走出的房间,除了床铺过于凌乱之外,盥洗室也是雾气缭绕的,似乎是因为方才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而忘记关闭了莲蓬头,导致空放了好久热水所致。 白衣教士听完,不禁瞥了一眼板板正正地挂在衣架上的军装。 “无论是眼前的男少将,还是妖娆动人的女大校,在同龄人中军衔绝对不算低了。 虽因身有残缺且来自b区而不得重用,但因在实验里有了贡献而谋上个一官半职倒也不是没可能。 刚才本就在不知觉中得罪了人,到时候再舒缓关系也是个麻烦。在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要给自己再找麻烦为妙。” 如实想着,白衣教士暂时把方才的傲气给收了回来。 “嗯,肖恩少将的能力的确很强,我们自然愿意相信您的保证。只是……”说着,他瞥了一眼此刻衣着略显清凉的喀秋莎和约瑟夫二人,继续道: “虽然狐狸和犬属于同一科目,但特殊时期还是不要行事为好。 既然上级安排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先不打扰诸位了。若有其他信息需要了解,还请您配合。” ………… 13分钟的视频终于结束,可羽薇的眉却是越凝越紧。 也许a区的人对于喀秋莎和约瑟夫还不够了解,可对于一直觉得二人身上有所蹊跷的羽薇来说,凭着喀秋莎几天前对约瑟夫所表现出的厌恶和反感来看,他们就连共住一室都是一件概率极低的意外事件,如白衣教士所猜测的那般有密切的身体接触就更是不可能了。 “这个肖恩少将身上似乎也藏着什么猫腻。 先不说身为少将的他,能违背长期形成的军人生物钟,整晚整晚的不睡觉显得很是刻意。能单凭着感知,就能知晓面前二位的服装和着色也太过离谱了吧。 而且,从喀秋莎和他脸上多次流露的抑制不住的笑意来看,所有的一切就好像他们都早有所料且已经成竹在胸一样。 难道…这是在表演提前规划好的剧本,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第89章 谁是凶手(4) 待平板电脑上呈十六宫格有序排列的监控影像,陆续变成了单调的雪花,羽薇才稍有松懈地眨了眨酸痛交杂的眼睛,好用勉强挤出的眼泪润一润自己因长时间注视屏幕而生出的干涩。 从韦恩离开时止,时间已悄然逝去了1个小时。 为榨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及富余时间,她只能将4个监控探头4天以来记录的所有夜间影像按编号和日期依次排列,并快进至32倍速、多屏同时观看,才勉强把时长为16多个小时的视频压缩到了30分钟。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 尽管大脑和眼睛因长时间的高负荷运转,搞得羽薇的脑袋有些如数据过载般的眩晕感,倒也从中发现了不少蹊跷。 略显疲惫地揉了揉股股作痛的太阳穴,她便顾不得眼睛的酸涩,再次拿起160层的整体平面结构图,用心琢磨了起来。 “gs160-103……” 由于160层是主要用于秘密科研实验的楼层,除去实验室后的建筑布局也自然相对简单了很多。 除羽薇和丽莎,被以保护研究对象的名义变向“禁锢”在入口处有着严密电子监控密码锁门的完全封闭的实验区之外; b区到访的其余人员,则均按照其所处的身份和地位被安排在由直来直去的“干”字形廊道分割而成的六间套房里。 其中: 两条相对较短的横支,各由编号结尾为101、102的两个探头所监控。十余名小兵,以及罗曼诺夫用来繁育后代的三个女人,分别住在夹在两条横支之间的四间套房里; 而相对狭长的竖支路,则在“干”字的十字交叉处相向而对,分别由结尾为103和104的探头监控着廊道两边的动向。高高在上的罗曼诺夫公爵和肖恩少将等三人,便住在最靠近廊道末端的两间高级套间里。 “虽从表面上来看,a区特意把喽啰们安排在离电梯入口最近的四间房,是为了在意外事件发生时,最大程度地保证‘贵客’的人身安全。 但住在中间没有任何紧急逃生通道或窗口的闭塞廊道末端,却也意味着在相对安全的同时,距离唯一的一个高层出入口处也最远。 所以前方一旦失守,他们也就便再也没有了逃生的机会。除非…从房间里160层之高的窗户跳出去后,能在沙暴中平安落地。 如此‘用心’的安排,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a区会在实验成功后,对b区搞些什么小动作。 而且,蹊跷不止于此……” 想着,羽薇又一次把心思移回了方才在心里念叨的gs160-103,也就是朝向十字路口末端,监控着罗曼诺夫和肖恩等人房间廊道动态的那个探头。 “从纺织女今日凌晨回房的影像来看: 食人魔应该是特意借着推倒她的机会,把大部分黏在身上的血肉蹭在了她的衣服上。所以,才没有在地面留下过多能找出他行迹的线索,让官兵找不到多少踪迹。 也难怪她身上会留有那么多的血迹,且被吓成了那副模样。 可如果食人魔拥有的是和我一样的隐身能力得话,能操控的也只是自己的身而已吧?残留在身上的血迹,只会像穿在身上的衣服一样暴露他的行踪。 这样就没法解释,为什么从纺织女身旁跑开的模糊血影会突然莫名消失,在四个摄像头里从头到尾都找不到半点儿踪迹了。 除非……” 想到这里,正习惯性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皱眉斟酌的羽薇,似乎突然灵光一现。 她迅速平板电脑上同时调出了103号探头所记录的,纺织女分别于今天凌晨和三天前同一时间段——她第一次服侍完罗曼诺夫,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影像。 只见,纺织女: 出房的时间——一样! 身着的服装——一样! 行走的脚步——一样! 就连带着那被宠幸后的一脸满足,将被汗液黏在脸颊的头发捋顺到耳后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羽薇这才注意到,今日凌晨视频的右下角——显示着录制日期的文字像素,无论是和同时期的其他几个视频做横向对比,还是纵向和同一探头前几天记录的影像相对比,都能看出些许极其细微的差别。 “难道说…这个103号探头里的影像被人动过手脚……今天103号探头的影像,是被人用前几天的监控视频为素材分段剪辑而成的? 而正是因为罗曼诺夫每天晚上都会要女人服侍,纺织女也只从房间里出来过两次,导致没有更多可以替代或编辑的素材,才只能把第一天的原封不动地复制下来! 这样,食人魔的残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也就解释得通了! 妈的,原来是这样!!” 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的激动,居然让羽薇兴奋得一个高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伴随着“咣当”一声——电磁镣铐重重落地的声音。 一直站在羽薇身旁等候吩咐的小兵,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见,他满面惊恐地用高压电击枪瞄准了这个赤身果体且实力恐怖的怪物。 羽薇见状,急忙将戴着镣铐的双手举过了头顶。 此刻,所剩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耽误不起了。只能用十分平和的语气,尽量安抚小兵紧绷的神经,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找到了些许破案的头绪,想让你帮忙而已。” 然而,小兵并没放下手里的枪,而是微微颤栗道:“说…说吧。” “我找到了些许头绪,需要找两名目击者再了解一些情况。 可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容易影响到她们的情绪,光着身子到处走又太不文雅。可否请您通报一声,准备一身便于穿戴的衣服给我?我好去亲自见见她们。” 小兵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了许久,见羽薇似乎真的没什么攻击意向,才勉强把枪收了起来。但还是在特意后退两步之后才拿出通讯器,把她刚刚的吩咐传达了出去。 见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已见雏形,羽薇才轻呼一口气后,重新缓缓坐了下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桌上喷溅了血迹的复古时钟:“还有53分钟……运气好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食人魔已经基本可以锁定在103号探头所监控的两组人身上了——罗曼诺夫和艾瑞克,以及肖恩、喀秋莎、约瑟夫三人。 他们有的人即使没有实际参与到其中联合作案,也应该是怕牵连到自己,而用心编造了谎话。 而在监控视频上做手脚人: b区的人应该和我一样——入住前,武器和设备资源经过了一次严格筛查。目前似乎已经不具备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攻破a区的防火系统,并赶在工作人员发觉之前读取和编辑好视频的能力了; 从财阀派的表现来看,似乎一直更倾向于我是凶手。况且,如果凶手是b区的重要人物,便意味着他们可以借机追究宗教派引人入境的责任。对于能如此理所应当地压制对手的机会,在研发关键时期,他们更是没有在监控视频上动手脚的理由和必要。 所以…排除掉他们之后,既有幕后的操控能力、又有合理的意图在视频上动手脚的人选也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韦恩。 不过,无论他改过视频后,又要求我在2小时内破案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找出凶手’都已经成为我完成任务的唯一出路了。 否则,想要在生化罐子里等着‘父亲’自己找上门儿来,不确定性可实在是太强了。更何况,我还等着杀掉约瑟夫,给罗伊报仇呢! 现在,直接去找罗曼诺夫和肖恩对线反而会因真假难辨而更加费时、费力。如今,似乎也只能试着从安妮口中得到更多线索了……” 就在羽薇确认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时候,一阵纷杂的脚步声由门外传入了她如猫般敏锐的耳朵。 随即,黑、白、花三个人的身影,也在“嘀嘀”两声门卡声之后,相继进入了房间。 看着止步于门前的三个家伙,羽薇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她居然从中看到了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第90章 安妮的梦魇 随黑白判官一起进入房间的,是个手捧白绸、身穿庄重的修女装,却又几乎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用奢华到浮夸的珠宝首饰装点过的女人。 她很漂亮。皮肤虽和身前的两个白人相比明显更偏棕黄色,眼瞳却也因为偏向暗系的棕灰色而显得深邃了不少;再加上高挺的鼻梁和那两道饶有特点的弯眉——充满了中东国家的异域风情。 这还是羽薇第一次在150层以上的贵族区看到非“高贵人种”的a区·本地居民。 若不是“她”,羽薇几乎都要忘记迪拜本该是一座隶属于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发达城市了。 相较于正在哈利法塔里鸠占鹊巢的“高贵人种”,反而是“她”更像这里原住居民。 只是,女人那所谓的耳朵已经和韦恩一样——变成了完全依附于肉体之外的一副镂空金丝制成的装饰品; 而即使是修女装高高耸起的立领,也难以掩盖住她喉部的一道尤为刺眼的疤痕。 似乎,她就是韦恩口中那个——听不见、说不了、又搞不了什么弯弯绕的工具人。 只见,女人的嘴角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在黑白判官的注视下,昂首挺胸、步态高雅地慢步走到了羽薇身前。 丝毫没有把他们扬着头,恨不得用鼻孔俯视自己的轻蔑放在眼里,似乎早已对这种沁到骨头里的那股子傲慢习以为常。 然后,用那双像螃蟹一样——只剩下大小拇指的双手,异常熟练而迅速地帮羽薇裹出了一件儿能够遮体的简练便装。 可越近距离地观察身前这位怪异的中东女人,羽薇的心里就越发地五味杂陈。 因为她从女人那深棕色瞳眸的深邃里,居然看到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死气沉沉,已经看不出半点儿生气。 她的笑、她的动、她的每一帧动作,就像一台没有灵魂的机器,只是为了完成上面传达下来的指令而已,没有任何独立的思想。 直到这时,羽薇才明白自己方才感受到的那份说不出的怪异究竟在哪里。 原来那份怪异—— 不仅在于女人将由修女服所代表的宗教,以及被奢华首饰所指代的财阀,格格不入地揉杂在一起的怪异穿搭; 还有贵族们“好心”收留遭遇磨难的原住民,却又残忍地夺走了所有可以沟通和交流的渠道,视他们为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随意践踏。一边对其怀揣鄙夷,又一边又借此来彰显自己“悲天悯人”。 简直是自私、虚伪到了极致! 临出门前,羽薇眼神尤为复杂地回眸望了一眼满面微笑着原地待命的女人,才随黑白判官离开了房间。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房门关闭的一刹那间,女人那宛若死水的瞳眸中,竟然荡过了一波载满倾慕的涟漪,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正在另一间房等待接见的安妮和纺织女,似乎也不太安分, 只见,纺织女正一个人神经兮兮地缩在墙角打着冷颤,不知在疯疯癫癫地念叨着什么,眼睛也是六神无主地游离状态,明显还没从惊吓过度的失常状态中解脱出来; 而安妮则是一个人拄着下巴,有些呆愣愣地坐在书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台灯。只是偶尔睫毛和嘴唇微颤,似乎正回忆着什么让她分外纠结的事情。 ………… “可可!你不要走!! 我…我马上就可以成为公爵夫人了!你回来陪着我,好…好不好?” 漆黑无比的幻境里,一眼望不到头。此时的镜头,只能看到安妮气喘吁吁地追逐着不远处身着圣洁白衣的那个名叫“可可”的女孩儿。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却都无法追赶上前面身体仿佛单薄得像纸一样的可可。 突然,筋疲力竭的安妮终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同时,她的心理防线也仿佛被击溃了一般,像泼妇一样,撒起了泼来。 “可可!你个说话不算话的贱人! 是谁说要跟陪我在高层享福,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啊? 老娘忍着罗曼诺夫那个狗东西像畜牲一样的发泄,受了那么多委屈,都是为了谁啊??” 说着,安妮不顾流进嘴巴的涕泪,一把抓起胸前的吊坠,继续道:“我一直想尽办法把你放在心里激励自己的,知道吗? 现在…我好不容易即将兑现当初许下的承诺,你却又东躲西藏的,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到底算怎么回事? 说!你说啊!!” 听到这里,可可终于犹豫着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歉意地看向了安妮。 只见,她眼里噙着泪,弱弱地张了张嘴。可她不仅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喉咙还像被饿狼硬生生地撕下了块儿肉一样,血液毫无节制地喷涌了出来。 随即,她身上的啃噬伤痕也越来越多地显现了出来,甚至下半身也有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向了地面。 “不…不!怎么会这样?! 可可,不要吓我!怎…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一切让安妮猝不及防,她想起身去帮忙,四肢偏偏却像灌了铅一样,不能受自己支配。 到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可流着血泪,在口中吐出悄无声息的三个字——“对不起”后,渐渐消失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幻境中。 “可可…可可?不要!怎么会这样?不要!!” 安妮终于啜泣着睁开眼睛,从地狱一般的梦魇中醒了过来。 可呼啸着阵阵沙暴声的房间,却和梦中的黑漆漆幻境几乎没有差别。只有四周围的墙壁,能勉强为她空落落的心增添些许屏障。 “原来…是梦吗?” 安妮一边在心里喃喃自语,一边不自觉地和梦里一样——把挂在胸前的吊坠握在了手中。 虽然梦已结束,可她的泪却依然一滴一滴落在枕头上,心也犹如扎入了无数钢针一样刺痛无比。 噩梦中,可可慢慢被鲜血染红的一幕幕都在安妮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无法想象,如果可可真的如梦境里那般,被野兽残忍地折磨致死,她那从小便单薄的身体又该如何受得了。 可就在安妮满心煎熬的时候,却有一股子腥臭随着“咔哒”一声——弱弱的开门声,霎时间冲入了房间。 这味道,身为母婴护士的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剖开胸腹,让脏器和血液相混杂的腥气,从腹腔里释放出来的味道。她几乎在每一次协助剖腹产手术的时候都会闻到。 “难道依然是梦?” 心底发凉的安妮,十分不安地用指甲狠狠掐了掐自己正握着胸针的指肚。 “唔…痛……” 一股子钻心的痛就像一剂猛药,立刻让安妮不受控制地颤栗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并非来源于梦境,就意味着门外正在发生什么血肉横飞的惊悚事件。 “她们都是和我一起服侍公爵的,4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分娩或流产。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也会和梦中的你一样,变成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呵,原来你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太寂寞,专程来接我了吗……” 与自己只有一门之隔的死亡让安妮因惧怕而颤栗,却又因为可以和自己的好友再聚而多了一份释然。 而正当她在畏惧与释然中摇摆不定时,却突然有一丝十分怪异的气息夹杂在死亡间,将她包裹了起来。 那是一股既能给她带来些许被保护的安全感,又能让她不寒而栗,六分的熟悉间却又带着四分陌生的怪异气息。 第91章 安妮的抉择 濒死的绝望中突然冒出的莫名熟悉与安全感,就像一把救命稻草。让安妮根本无法压下自己心中的好奇,便不禁屏住呼吸、眯起眼睛,偷偷将视线移向了发出响动的房门口。 通过勉强从沙暴间挤进房间的那一丁点儿微光,她只能隐约看到一宗模糊的影子像猫儿一样——屈身扒在门边儿。似乎正和此刻的自己一样,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什么。 而粘在“他”身体局部的浮尘,在微光的映射下发出了淡淡的光。宛若一层轻薄的纱,把“他”映衬得像一具没有实体的幽灵——缥缈虚无,若隐若现。 可即便是眼前的场景处处都透着诡异,令安妮倍感心安的莫名熟悉感却丝毫没有褪去。 相反,随着她暗夜中对“幽灵”从上到下的细致观察,那股“一定在哪里遇见过他”的直觉,反而越发强烈了起来。 “是…可可吗? 不,不对。就算世界上真有幽灵,也不可能是她。 可可向来身形孱弱,即使成了幽灵,也不可能有这么坚实而紧致的线条。可‘他’的身形…又明显不及罗曼诺夫公爵那般高大。 那还会有谁…能拥有在这里自由出入房间的权限呢? 嘶…难道是……” 然而,正当一个人的模糊影像逐渐在安妮的脑海中清晰起来时,一句阴森乖戾得仿佛从恶魔喉间挤出的魔咒,却又化身利爪,将刚刚成形的肖像撕了个粉碎。 “呵…是你呀……” 以及随之而来的“砰”的一声——毫不避讳的关门声。 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安妮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极度惊吓中骤然缩紧,并变得僵硬起来。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阵阵颤栗,就连肺叶操控的呼吸都显得格外艰难。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莫名的安全感也开始忽强忽弱地揉杂在自己陡升的恐惧中混沌不堪,似乎和外面的尸体一样,正在被满面狰狞的食人魔慢慢吞噬。 “呵…该来的终还是来了。 可可,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 眼见幽灵的身影如风一般,向自己扑了过来,安妮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1秒、2秒…… 数秒钟后,她并没有等来脖子上如饿狼啃噬般的撕裂之痛,反而听到了从背后的卫生间里,传来的微弱“沙沙”声。 一次次生与死之间的突变与反转,已经把未经历过什么变故的安妮,几乎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 此时,她反而抱起了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十分大胆地坐起了身。 “妈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搞清楚这只幽灵到底是谁……” 然而,转过头来的一刹那间,一双悬在卫生间天花板上的精瘦小腿却仿佛当头一棒,霎时间锤得安妮大脑里一片空白。 浮灰的映衬下,她居然在其中一条腿上隐约看到了一道异常熟悉的咬痕——“她”为保护她,被丧尸偷袭所留下的咬痕。 而随着幽灵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淡淡的夜里,那份本就微薄的安全感,也霎时间被安妮无措而生的恐惧,吞噬得无影无踪…… ……………… “啊!!” 突然袭来的尖叫,不免给正陷入恐怖回忆的安妮吓了一个激灵。她那有些出神的思绪,也顺势被神经病一样的大呼小叫拉了回来。 满是厌恶地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疯疯癫癫的纺织女,安妮才捂上耳朵排除干扰,又一次望着桌上的台灯,继续琢磨起了方才的心事。 “真的…是她吗?” 此时,羽薇的矫健身影已经完全成形,映射在了安妮的脑海里。 而她也不自觉地联想起羽薇曾在集装箱里对自己的劝解。便也有样学样,少有地将自己的脑袋瓜用在了“男人”以外的地方。 “我亲眼看着她(羽薇)全身干干净净地钻进了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所以…也就不可能是大门口抹了她(纺织女)一身血水的食人魔,对吧? 可为什么即使她离开了房间,那份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也依然没有消失,只是明显变淡了许多? 依据我的能力…只有两个个体身上共有着某着相似的基因片段,才会有这样的感觉,这也正是我能任职母婴护士的原因呀。 emmm…这样的情况,让我想一想…… 如果她是b区用心研发的变异生化人……那会不会到a区这边来的实验品并不止她一个,还有更强的变异人被安插在了随从中间? 这样,抓住时机伺机而动,罗曼诺夫公爵也就可以拿下这里的一片天了。 应该…是这样的,对吧? 可是,他明明是b区的人,为什么还要来攻击我们呢? 难…难道,超级变异者出现了一种进化缺陷,会不定期陷入失智状态,需要新鲜的人肉来供养吗? 可她…来我的房间,还会是为了保护我吗?为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就走开了? 还是…只是想和外面的恶魔一样,把我像厨娘那样吃掉? 唔…啊呀呀呀!好烦呐!与男人和分娩无关的破事儿,琢磨起来怎么这么麻烦啊!” 没有任何处事经验的安妮,逻辑思维已经渐渐因为见识的狭隘,陷入了僵局。便不禁极为懊恼地搓了搓自己的头发后,重重一拳锤在了桌子上。 因为: 她实在是想不出,像自己这样只能寄人篱下,为自己在末世的有限资源里讨得一丁点儿渣滓的小人物,为什么会得到最强斗士三番两次的照顾; 也更搞不懂,自己到底在这一盘大棋里担任着什么角色,是遇到了传说中的贵人,还是只是贵人嘴边令她垂涎的一块肉?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羽薇在集装箱、电梯口,以及昨夜在房间里和自己相处时的种种,安妮的心烦意乱已经让眉头不禁然地凝成了一股结儿。 而羽薇跟随黑白判官走向安妮房间的脚步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随着“嘀嘀”两声刷卡声,那条带着丧尸咬痕的小腿,也伴着纷杂的黑白色调再次闯入了安妮的视野。 此时,安妮也终于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的都倍感意外的决定。 只见,安妮呼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在又一次面色犹豫地扫过一眼纺织女后,还没等羽薇开口询问,就像急着邀功的势力女人一样,对着黑白判官急不可耐地大声嚷道: “报告长官!我有话要说!” 第92章 暂时的安全 安妮决定编造些有利于羽薇的证言,帮其脱身。 虽然她绞尽脑汁也没猜出羽薇这样做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对于如何从男人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却是她曾经每天都要从孕妇们口中温习的课程。 “如今,厨娘已死,纺织女也变得这般疯疯癫癫。不出意外的话,罗曼诺夫公爵能够宠幸的三个女人只剩下了我一个…… 这样看来,无论她做的一切到底是有意为之,还只是巧合,对我来说都已经是一个莫大的恩赐了。 而且,在可可离开之后,也只有她能让我放下防备,生出些许莫名的安全感…… 既然如此,我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冒险出来帮上一把,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就当是…晋升公爵夫人前,借机将之前的亏欠都一次抵消了吧!” 如是想着,安妮的视线在略显紧张的羽薇脸上一扫而过后,便特意摆出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指着自己方才还厌恶至极的纺织女,迫不及待地邀功请赏道: “报告长官,方才我好像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 “哦?她?” 白衣教士斜眼瞥了一眼正在墙角自言自语的疯婆子,不禁满面狐疑地翘了翘眉梢,显然是不太信安妮的话。 于是,他冷哼过一声后,便放下手持的圣经,将双臂看似无意地架在桌上——无形中组成了一个象征着权势的极为稳定的三角形,并微眯着双眸,在权威三角的最顶端俯视安妮道:“那她说了什么?” 而这次威压,也果然让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安妮一下子心慌意乱地支支吾吾起来。 “呃…说了什么?让…让我想想,她说什么了来着……” 心里没底儿的慌乱,让安妮下意识地避开了高高在上的白衣教士所施放的压迫感,并绞尽脑汁地回忆起案发时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寻一丝灵感。 可这种没做好充分准备便贸然跃进的鲁莽,却偏偏让她那本就没什么知识储量的脑袋,更加空白。 渐渐地,过度紧张已经让安妮的嘴巴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双手的掌心也被冒出的冷汗浸得慢慢没了温度。 白衣教士见状,不禁生出了一股对将死之人的玩弄之意,便向前半步,特意将嘴巴凑到安妮耳边,用极其轻蔑的语气,恶狠狠地揶揄道: “呵…你该不是想临时编出什么子虚乌有的东西,来耍我吧?” “不!不是的,长官!我…我怎么敢呢?她…她说……” 而就在这时,安妮那被威压得无处安放的眼神,却忽然瞥见白衣教士身后的羽薇,手指正非常隐蔽地在自己及身旁黑西装的下半身来回画着圈圈,似乎试图给她一些提示。 心理防线即将崩溃之际,安妮也只能按照羽薇的提示,指着黑西装的下半身,说出了一句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她说…杀人魔的下半身和他一样!?” “什么?我看你他妈是想找死!” 黑西装听闻,就好像在死对头面前被低等人愚弄了一般——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掏出腰间的枪便向安妮射去。 幸好他身法和力量都远不如羽薇,被她抢先一步用戴着重重镣铐的双手把枪口压了下去。 “等一下!下半身?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个男性?” “啊…对对!没错!” 安妮见贵人竟又一次无形中救下了自己的命,便拼命点着头,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我记得她说过,魔鬼压她在身子底下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下半身有什么东西。 所以,魔鬼说不定真就和这位先生一样,是个精壮的男……” 然而,还没等安妮把话说完,屋子里却再次发生了令所有人都倍感意外的突发事件。 只见,方才还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的纺织女,听闻安妮说出魔鬼可能是个男人之后,竟像疯了一样冲到她身前,毫无节制、劈头盖脸地冲她抡起了巴掌。 “闭…闭嘴!你这个贱女人!!谁让你说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它让我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否则也会吃掉我的!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坚持到了现在!全叫你搞砸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啊!! 我打死你这个贱女人!!” …… “砰砰!砰!” 突然,纺织女刺耳的嘶吼声,在连续三声枪响后,戛然而止。 待安妮的耳边带着巨响过后的“嗡嗡”蜂鸣,渐渐回过神儿来,纺织女已经瘫软无力地倒在了一旁。而此时的地面,也早已被穿透她身体的弹孔里冒出的汩汩鲜血染得和食人现场一样赤红。 虽然纺织女的嘴巴依旧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可从她嘴里吐出的,却只剩下了易碎的血泡。 就好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残喘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砰!” 随着眉心再添一笔,纺织女的生命残章终于画上了终止符。 此刻,追随着天神的白衣教士,手里正拿着已经褪去了圣经伪装的银色手枪;而喷溅到他身上的点点血渍也在圣洁白衣的配衬下,显得尤为刺眼。 他依旧用高高在上地用凌厉的目光俯视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安妮,吹散了枪口冒出的硝烟。 “随我们一起去现场协助调查! 如果你的话里有半点儿虚假,下场也将和这个疯女人一样!” ……………… 50分钟后,韦恩的身影终于回到了屏幕前。只不过,眼白处多出的些许血丝把他显得疲惫了不少。 此时的房间里,安静得除了呜呜作响的沙暴声,就是安妮极力压制着恐惧的低声啜泣,将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儿的案发现场显得更加压抑。 待将羽薇从厨娘被划烂的下体中提取出来的体液检测报告阅读完毕,韦恩才懒懒地拍着手,用带着些许戏谑的语气调侃道: “我刚才本想借这两个小时处理一下其他事情,却没想你居然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线索。 不得不说啊,薇薇安。 你——又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甚至…让我想起了一位许久之前的老友。” “韦恩先生过奖了。 不过,您口中的老友……” “哦,已经被我杀了。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不,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羽薇本想从韦恩口中获取些许有用的情报,可见屏幕上的他在谈及“老友”时,眼中竟露出了微微杀意,便及时终止了这次对话。 “呵。不过即便如此,你的电磁镣铐也还暂时不能取下来。 这检测报告,还没看过吧?” 说着,韦恩将他手里的报告冲向了屏幕。 “他的基因变异方向…和你居然有60%以上的重合度。 所以,你现在并不能完全地摆脱嫌疑,只能算是暂时的安全。” 第93章 事情的转机 00:03 00:02 00:01 00:00 “嘀嘀——,嘀嘀——” 随着电子钟上的倒计时再次归零,警报声也毫不客气地响了起来。 浴池里屏息冥想的羽薇也不得不再次探出身子,关闭了扰得自己心烦意乱的闹铃。 思绪一次接着一次地被打断,终于将她仅存的那一丁点儿耐心也消耗殆尽。 身心俱疲地跃出浴缸后,甚至连身子都懒得擦,就带着一身水渍和重重的枷锁一头栽倒在床上,没有了动静。 望着窗外黑压压地呼啸个不停的沙暴,羽薇的情绪也不禁随之越发消极起来。 “唉…毁灭吧,赶紧地……” 一声叹息,却包裹着她满满的疲惫与无奈。但这种情绪的急转直下却并非无故而生。 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飞沙,报告上星星点点的数据却依旧在羽薇的脑海中盘旋,搅得她心烦意乱。 “猫、豹、蛙、蜥蜴、变色龙、蟑螂……除了和自己相重合的基因变异编码外,食人魔的基因感染源居然还包含着狗、狼等犬科动物的变异片段。 没想到,韦恩口中看似简单的‘60%重合度’,竟意味着食人魔的变异指数比我还要高…… 可是…… 回b区——见丽莎——集装箱——角斗场——被研究,中间的几乎所有步骤都是一气呵成。 除了角斗场和实验区之外,我应该没有把血液传染给他人的机会才对…… 那么‘他’到底是谁……” 羽薇虽因在案发现场与蛙跳人几乎重合的食人魔有过一面之缘,而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可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期。 甚至因为绞尽脑汁也没想起“他”是谁,而更加沮丧起来。 不过也是。 任谁也不会料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才引出来的一纸京液报告,竟会将原本“摆脱嫌疑”+“除去暗敌”的一箭双雕,变成“抢走了自己最后一点儿主动权”的得不偿失吧。 现在,整个160层都进入到精锐重兵层层把守的高度戒备状态,并重新提取了所有人的基因样本,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到揪出那个超级变异食人魔上。 而与其说是因未知而生的人心惶惶,羽薇反倒更愿意相信:此刻财阀和宗教两派正在无形中,争夺着研究更优变异者的优先权。 因为相较于她这个已被摘除了子宫的残次品,拥有着超强繁殖能力,且极度嗜血的同时又可以保持一定理智的“他”,反而更适合作为开辟新世界,或为自己争夺权势的新型变异士兵。 所以,“他”在欢愉过后,甚至没有耗费丝毫精力便夺走了羽薇和a区高层用来谈判的筹码,可谓是将她之前布下的未雨绸缪撕了个粉碎。 如今,羽薇虽然没有被装进生化罐子里,却也因为和凶手基因的高度重合被列为第二嫌疑人,而附加了“不得脱离监控影像超过3分钟”的束缚条件。 这就意味着,之前费心寻找的通风口移动法,也完全变成了废纸一张。 想象一下: 在基本每个房间里都有通风口的管道里,戴着枷锁的她,不仅要在本就逼仄的30x30cm2狭窄通道里,避免枷锁和管壁碰撞出声音而被人发觉,还要在3分钟之内完成信息收集和往返。 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调查韦恩、找到“父亲”等原本所有的计划,并盼着自己能侥幸借食人魔再度作案或逃避追捕的机会,把他杀掉重新夺势了。 境遇如此这般的大起大落,也难怪会引得她没了精神。 而就在羽薇死气沉沉地趴在床上,看着漫天的黄沙发呆时,房间里的灯,却在一阵开门声后,突然亮了起来。 透过刺眼的灯光,只见曾用白绸帮她裹了件便装的中东女人,端着些许吃食走进了房间。 最近情况特殊,羽薇的饮食起居都暂由她来打理。想必也是韦恩因为忙于政事抽不开身,而特意安排了一番。 见浑身湿漉漉的羽薇居然在要睡一整晚的床褥上印了块人形地图,女人放下餐盘就冲羽薇快步走了过来。 她对羽薇,就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皱着眉头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她坚实的屁股,便冲饭菜努了努嘴。 似乎在示意她先去吃饭,自己则打算带着些许气性,把被她弄得湿漉漉的被褥换掉。 这是女人似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毫不掩饰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类似于长辈的关怀,让羽薇不免联想到了曾经的人鱼姐姐·露娜和泼辣又感性的刘丽丽,便在心里稍感慰藉后,爬起身慢腾腾地走到了餐盘前。 今天的晚餐还不错,是一份意大利面和精致的淡粉色蛋糕。 “虽然前途渺茫,甚至已经到了只能拼运气的地步。不过,只要食人魔还没捉到,也就意味一切还有发生转机的可能…… 唉,看样子现在,我也只能依靠小甜点刺激大脑分泌的一点儿多巴胺,来获取些许微薄的愉悦感喽。” 在心里满是自嘲的自言自语中,羽薇挖了一小块蛋糕放进了嘴里。 然而,沁入口中的一股子熟悉的花的香气,却让她方才还低靡压抑的心,忽而再次隐隐躁动了起来。 “这…居然是樱花的味道,曾经只有奥利尔才能驾驭的樱花的味道!” 因强烈求知欲而生的冲动,驱使着羽薇像捕猎时的豹子一般,跃到了正在帮她换床单的女人身前,抓住她的肩膀,便剧烈摇晃起来。 “是谁教你做的蛋糕?韦恩先生吗?!你是否还知道其他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麻烦告诉我……” 然而,又聋又哑的女人根本没法做出任何回应。 她只能用满面的惧色看着羽薇拼命摇头,眼睛也渐渐噙满了因恐惧而生的泪水。 而当羽薇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试图放开女人用双手比划哑语与她交流时,却也被她借机挣脱,一口气跑出了房间。 走廊里,回荡着惊惶的脚步声,和女人的抽噎。 羽薇也一人守着床褥被扔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无措地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回过神儿来。 渐渐地,她的心里只剩下了一种声音。 ——即使沙暴结束前注定不能完成任务,我也一定要搞清楚,这个韦恩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94章 黎明前的黑暗 不知觉中,沙暴的强度似乎已达到了峰值。 那黑压压的沙,就像一层屏障,完全遮蔽了太阳投射下来的光。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没有昼夜的黑暗,就连时钟上永远也不停歇的秒针,好像也随之完全失去了它“动”的含义。 而随着沙砾一起被席卷上天的尸块,也在飓风的支配下,越发频繁地撞击在楼体或加厚的钢化玻璃上,留下了血花状残影。在原本就阴森、压抑的氛围上,更添了一份死亡的色彩。 距离血腥的食人案已过去了整整48小时,可食人魔的身份却依然是一个谜。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凭着a区的先进基因检测技术,居然没能在160层重新采集的样本中,再找到一个除羽薇之外和目标基因序列高度匹配的人。 这样令所有人都倍感意外的结果,不禁让整个高层都因为对神秘食人魔的未知而生的恐惧,再次陷入了无尽的惶恐之中。 不仅原本就内斗不断的两派关系,在相互的猜忌、指责、诡辩中变得更加焦灼; 自打投奔到a区,便像玩物一样被变向囚禁着的罗曼诺夫公爵、肖恩少将等人,也都莫名地紧闭起大门,阻断了自己和外界的一切来往,似乎也各自秘密筹划着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阴谋。 ……………… “我亲爱的老管家!你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呀! 我看打着夺势的名头早早地把我支来a区,就是让你自己能早些统领b区的计划吧?” “您说笑了,我尊贵的罗曼诺夫公爵。 如果我真的只是想夺权,又何必特意把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安排在您身边呢。 而之所以特意在艾瑞克身上留了个特别通讯器,也是为了保证可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及时联系上您不是吗? 况且以您现在的处境,应该是求着我的意思更多一些吧? 所以,我劝你还是别用这种阴阳怪气和我这样的老同志说话,免得气倒了我这把老骨头,再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你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我@%amp;$……” 客厅里,罗曼诺夫与一直打理着他饮食起居的特种队长·艾瑞克,似乎正不知和谁在讨论着什么。 但闻罗曼诺夫的情绪非常激动,几乎满口都是对另一方的厉声指责,甚至冒出了非常不符合公爵身份的污言秽语,仿佛想把自己在这里受到的所有憋屈都发泄一次出来。 可被二人锁在卧室的安妮,却双手抓着胸前的吊坠,赤身坐在床上,呆望着窗外暗无天日的沙,似乎对门外莫名出现的“老管家”并不关心。 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忍受着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她的脑袋里也不时闪过罗曼诺夫像野兽一样对自己发泄的画面。 ——公爵,不要!好疼! ——闭嘴!你只是我用来延续后代的表字,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条件! ——和轻一点比起来,我看你还是祈祷着自己能早些给我生出来个儿子吧! 本以为自己会借机得宠的她,此刻已陷入了无尽的迷茫。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她们在孕期的好吃、好喝,是要经过像兽一样的蹂躏后换来的! 如果从小和我一起在女性区长大的可可还在,为了我最好的闺蜜这样的痛也许是值得的…… 可如今,唯一的精神支柱都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还一次又一次遭受这样的痛,有什么意义? 骗子!唔…骗子!” 此时,一颗颗晶莹的泪落到床铺后,又慢慢被被褥吸收,只剩下一片浅浅的印渍。 而她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却渐渐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矫健、灵巧却又不失爆发力,而最为亮眼的则是她充满了睿智的眼神…… 安妮也不禁又一次想起了“她”曾在集装箱中对自己的告诫。 “呵,如果我后悔了……你还会再救我一次吗?” ……………… 面色凝重地坐在窗前,听着窗外无比凛冽的风沙声,羽薇的视线却停留在一块她只吃了一半的蛋糕上。 尽管此时的蛋糕表面,已因为水分的蒸发出现了数条龟裂的细纹;淡粉色的奶油也因为过度氧化变成了灰紫色。可是羽薇的味蕾却仿佛依然回荡着那股让她无比熟悉的樱花味。 自从上次再次因为身世而生的冲动,而与中东女人发生了冲突,羽薇就再也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过那股子长辈给予的关爱。 虽然女人并没有把上一次的事件上报给韦恩,但从那以后她便又回到了从前如机器人一样的模样。 无论羽薇多么努力地试着和她交流,换来的都是机械搬的微笑,以及那一双不见一丁点儿生气的眼睛。 而引出麻烦的樱花味小甜品,自然也再也没有出现在额外的菜单上过。 “可恶!” 羽薇戴着镣铐,重重地锤在了自己的腿上。尚未痊愈的双膝处隐隐传来的痛,也引得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对于身世的执念,对羽薇来说就像一个永不磨灭的诅咒。每当思绪涌现,那股子压抑不住的冲动和兴奋都会让她做出就连自己都不愿相信的过分举动来。 多次和机遇的失之交臂,也恰因如此。现在,她不禁越发相信,翔子对于她的告诫并非子虚乌有。 “高峰过后便是衰败和终结。所剩的任务时间不多了…… 现在,每天都会有人从下面被带进实验室,甚至特意找了很多与之前的薇薇安比较相似的低智商人群参与实验。虽然暂时还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但是…… 再等一天,最后一天。 如果‘他’还不行动,我也只能按照之前的计划,取一舍一冒险查清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了……” ……………… 偌大的三室一厅,一男一女却挤在一间略显狭小的卧室里。 伴着沙沙的风声,他们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什么。 “肖恩少将,你确定……” “……这一次,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有预料外的事情发生,搅乱了原本的计划…… 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 “可…怎么会这样? 之前的一切明明都没有问题的!现在我们不仅施计演了戏,还提供了提前准备好的假样本。居然把原本很好的邀功资本变成了背叛的隐患!? 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之前的所有用心就白费了!!” 听闻喀秋莎焦急中略微失格的牢骚,肖恩将食指放于唇前,轻轻做了声“嘘”。 “不用急,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是b区军人。‘服从上级指令’虽是我们永远都应该遵从的准则,但有时候却也不免是一张绝好的保命纸牌……” “嘶…你是说……” ……………… 与此同时的另一间房。 一个四肢正被固定在床脚的男人,感觉自己身体里那一股子莫名的燥热越发强烈了起来。 他的舌头既像狗、又像长舌蜥蜴一样从嘴巴里耷拉了出来,眼睛里充满了令其奢靡的欲望。 “女人…美味…进化…… 呵呵呵呵……” 回忆着两天前那上下齐享人间美味的画面和感觉,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甜美的血腥味儿…… 如艺术品一样层叠交错的肌肉与脂肪…… 就连大脑因基因链重组而生的内啡肽,都与上下同乐时分泌的肾上腺素等激素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那种感觉就像一种精神食粮,让他迷恋到不能自拔。 渐渐地,男人的眼睛因为脑中模拟的幻象变得像血一样猩红,暴起的青筋也如春天的藤蔓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而随着如野兽一般的怒吼,食人魔终于“嗷”的一声挣脱束缚,追寻着在鼻腔里折磨他良久的荷尔蒙的味道,瞬间冲破了房门。 第95章 魔神之战(上) 房间里的异响,自然是引起了门口两名守卫的警觉。 但顾及到方才出现在罗曼诺夫卧室里的“奇怪”响动,让“过于负责”的两个同事直到现在,都没从指导员的训话间走出来。 为避免类似的尴尬再度发生,看守这住有二男一女的两名守卫,还是在不约而同地对过一下眼色后,决定以一人端起高压电枪——保持警戒,一人持着对讲机——准备随时上报的方式,先悄悄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 “嘀嘀——” 黑压压的屋子里,依旧是风声阵阵。 而刚刚传出的异响此时却突然没了动静,且除了一扇碎裂的房门,他们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这种极度的反常,不禁让二人立马放下顾忌,警觉起来。 可就在他们的食指即将扣向各自主宰的按钮时,房间里却突然出现了一股子看不见、摸不着的怪力,瞬间便挣脱二人的腕、臂关节,夺走了他们对自己手指的支配权,并顺势借力,一把将他们拉进了屋子。 事发突然让二人猝不及防,可面对着自己只能像玩具一样——无力地垂在体侧的手臂,以及那不见踪影的幽灵,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黑暗中,二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四肢,像麻花一样被拧成了一团。可因此而生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却立刻就被硬生生地掰断并插入肺叶的肋骨所生出的血泡,强行压了下去。 伴着从喉咙深处勉强挤出的此起彼伏的“呵——呵——”挣扎声,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只眼瞳赤红的恶魔,带着淫笑,在二人无尽的绝望中,关上了他们人生的最后一扇门。 “呵呵…这样应该就可以挤出5分钟左右的玩乐时间了吧? 我可不想让那恶心的警报声,打扰了自己享受这绝无仅有的饕餮盛宴。” 食人魔拿着从守卫口袋里掏出的房卡,隐身站在那间险些勾出了魂儿来的房门前,不禁如饥似渴地舔了一圈儿自己的嘴唇。 此时,充斥着他整个鼻腔的雌性荷尔蒙味道,就像羽薇对自己身世的执念一样,已经完全侵占了他的大脑。而越发强烈的发泄欲,也仿佛在他眼前蒙上了一层象征着暴力和欲望的血红滤镜。 上次的“艳食”已经让他知道,过浓的血腥味儿会像燃着大火时产生的烟尘一样,激发消防系统的报警程序; 而在如此严密的高级戒备下,内部人员的死亡大概率也会触发监控程序的安全警报。 所以,以出血量最少且苟活时间最长的残忍方式,也就是像现在这样——让他们在瘫痪中,慢慢地将血液里残留的血氧耗尽,来解决掉距离自己最近的麻烦精儿,才是目前延长自己享乐时间的最好方法。 如今,获得了无限进化能力的食人魔,在自己眼里,已经从以前只能唯唯诺诺地听从他人指使的废物,变成了即将成为末世真正主宰的进化最强者。 等自己成为了迪拜高塔里的王者,这里的人也无非只剩下了三类: 一,等待自己享用的女人; 二,妄图阻止自己变强的敌人; 以及,将臣服于自己裙下的废人。 而在掌权之前,不识趣地扰到了自己的家伙,无论属于以上哪一种,最后的下场大概率只有一个。就是和刚才的两个废物一样——成为向众人展示自己超群战力的死人! ……………… “唔…来了,又是那种感觉……” 骤然涌过心头的一阵悸动,让羽薇十分不安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这是她在短时间内,连续三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谁抛到空中,又失控落下的慌乱感。 自从做出了“逼不得已便舍一保一”的决定,她的心便不时像刚才那样,荡过一波令自己略微喘不上气来的心悸。 开始,羽薇以为这只是自己在负面压力下的消极情绪所致。 可是,心脏莫名越发频繁的悸动,以及内心的惶惶不安,却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偶然目击食人魔的作案现场前,所感受到的那一股不祥之兆。 同样的夜不能寐, 同样的胡思乱想, 同样的心烦意乱。 “难道…他又开始作案了?” 如是想着,羽薇立刻作出一副尿急的样子跑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竖着耳朵用心听起了通风口里的动静。 这是被囚禁在层层严控实验区里的她,目前唯一能勉强获取些许外界信息的方法。 可除了在管壁里无限回荡的风声,以及掺杂其中的一些断断续续的对话。羽薇并没有听到自己预期中,应该出现的纷乱脚步、惊声惨叫和刺耳的警报声。 “嘶……什么情况? 现在的戒备可不止提升了一个等级。几乎每个房间都至少派出了四组士兵,来轮番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守卫。 且食人魔的身形明显比我宽大了许多,应该不具备在通风管道里秘密行动的条件才对。 再次作案的难度,也可谓不止提升了一星半点儿,怎样也不会安静到这样的程度才对。 可这强烈的心悸……” 想到这里,羽薇不禁借着镜子的反射,间接将自己的视线,移向了正上方的通风口。 “虽然,原本的计划也只是再等一天而已。 但现在,既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有再作案,又不知道案发的地点,而下一步的动向也还没有完全规划好。 这样单纯地凭借直觉,漫无目的的行动,未免也太过冒险了。那到底…… 唔…那糟糕的心悸感…又来了……” 正当羽薇踌躇之际,突然一股子更加猛烈的悸动直击她的心脏,且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咚咚”心跳声就仿佛放大了无数倍,不停地在她耳边萦绕。 因此而生的压迫感,也像是化身为一个榔头,随着心跳的节奏,一次又一次锤在她的胸口和尚未痊愈的膝盖上,难受得她喘不过气来。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发强烈的不适,让羽薇痛苦地跪倒在地,蜷成了一团。 而她的大脑也好像受到了无线电信号的干扰一样,渐渐出现幻听、幻视。 “薇薇…,求…救…你…… 薇…安,求你…救救……你…… 薇薇安,求你救救安妮!” 随着耳中的召唤越发清晰,羽薇竟隐约看到自己,正十分暴力地将安妮压在身下。 瘦弱的安妮面对着肌肉坚实的双腿,自然是移不动半点儿身子,被重重捂住的口鼻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 痛苦中,羽薇奋力地驱动着身体,想要阻止幻象中的自己对安妮的施暴,却起不到半点儿作用。 就在她因为这种爱莫能助的无奈和肉体上的疼痛,发出了发泄似的怒吼时,安妮那噙满了泪的眼中倒影,才终于帮羽薇看清了“自己”的长相。 橘红的乱发、赤红的眼睛,最为显眼的,就是“他”带着淫笑,习惯性地舔向了鼻子豁口处的舌头。 “约瑟夫?!” 第96章 魔神之战(中) 羽薇的怒吼,以及在监控中的异常,已经把守在房门外的四人精英小队,给引了进来。 但由于卫生间里的空间十分狭窄,只能再容下一人。 为避免和变态怪物1v1的情况出现,小队先锋十分聪明地及时止步于门口,持枪瞄着十分痛苦地蜷身跪倒在地的羽薇,厉声呵道: “薇薇安!出了什么问题? 汇报你的情况!” “唔…腿上的伤,好痛!可不可以给我注射些止痛药……” 虽然食人魔的真实身份大大超出了羽薇的预期,但随着幻听、幻视,以及全身不适的逐渐弱化,她的神智也慢慢恢复了清醒。 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想法子逃出实验区,并揪出那个真正的凶手! 即使没能救出不幸的安妮,她也要把那个不仅抢走了自己苦心经营的主动权,还杀死了罗伊的白眼儿狼·约瑟夫,亲手干掉! 但因为手脚被强力电磁枷锁束缚着,不能完全施展开自己的身手。她打算先用苦肉计,削弱精英们的戒备心后,再见机行事。 “哼,不要耍那些小心思! 在实验区待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今天腿疼了起来? 我现在强制命令你,将双手置于头顶,立刻站起身来! 并且不要妄图反抗!!” 伴随着“嗡”的一声,站在队首的先锋打开了高压电枪的超强蓄电键,以做警示。 精英级守卫的戒备心果然强了不少,没有轻易上羽薇的当。 不过,卫生间里的逼仄却也成为了可供她利用的优势。 精英小队的队长因为众队员遮住了视线没法看清形式,而在上前询问情况以便上报时,无意中为她提供了可乘之机。 “里面是什么情况?” “报告队长!薇薇安她…… 呃!” 就在先锋略微分神的千钧一发之际,羽薇抓住时机,利用自己蜷缩时双腿积蓄的爆发力,瞬间弹射向他的小腹,将连同排在他身后的另外两名队友也一并撞飞了出去。 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几人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尚在大门口的队长虽侥幸未受此波及,可在跃出的同时发动了隐身技能的羽薇,却已经瞅准他尚未搞清形式的间隙,趁机钻出了房间。 此时此刻,被枷锁束缚住手脚的羽薇,就像是一只高速奔跑的猎豹,用柔软而又灵巧的身形驱动着四肢,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目的地赶去。 ……………… 与此同时的罗曼诺夫卧室。 门外那充满火药味儿的秘密对话仍在继续,而床上的枕头却已被女人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安妮想发出声音引起客厅者的注意,可约瑟夫却好像能猜透她的心思一样,更加用力地按住了她的口鼻,并吹着嘘声,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她眼前摇晃道: “嘘,嘘嘘~ 这可不是个聪明的选择哦,我的小美人儿。 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在不惊扰他们的情况下,偷偷摸了进来。你可不要在本就不多的时间里,打扰了这份情致哟。 如果你听话,说不定在我短时间的享用过之后,还有机会活下去。 但如果不听话嘛…… 那我就只能拧断你的脖子之后,再速战速决了。 呵呵呵……” 约瑟夫的话,使安妮不禁想起了厨娘像猪膳一样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进而生出了急剧的惊恐,就连呼吸也随之越发急促起来。 但那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的胸腔,反而使她在约瑟夫眼中变得更加诱人,甚至让他的嘴巴都和贪婪无比的蛙跳人一样——不自觉地咧到了耳朵根儿。 此刻的约瑟夫,就像面对着生肉的饿狼,贴着安妮的脖颈顺势向下,嗅吸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雌性荷尔蒙。 忽然,一股带着些许汗嗅的金属制品打断了约瑟夫的享受。 他随手扯下安妮胸前的吊坠,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副熟悉的面孔。 “哦?原来你们认识啊。 这可真是个难得的巧合呀。 每一个与我结合的女人之间,居然都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嗯…让我想想…… 她的肉,除了肌肉就是骨头,要不是近十年没碰女人,估计我都吃不下了; 而两天前的女人嘛,又有些过于肥腻。 呵…不如就让我看看今天的盲盒是肥、是瘦,还是肥瘦相间的刚刚好吧? 呀!! 唔……” 回味着曾经的美味,一直撩拨着嗅觉神经的女人味儿,也慢慢磨光了他最后的一丁点儿耐性。 可就在约瑟夫进入半兽状态,一口咬向安妮细白的脖颈时,他的牙神经却突然传来了一股子仿佛咬在了石头上的剧痛。嘴里的美味竟在骤然间变得坚硬无比,甚至差点儿磕掉了自己的一颗犬牙。 无比震惊地掰了掰隐隐作痛的牙齿之余,约瑟夫也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安妮。 只见,方才从她眼中流露的无助与惊恐,此刻却已被无尽的愤怒和仇恨所替代。就仿佛能冒出一团火,恨不得把他烧个一干二净。 而她的皮肤周围,竟隐约环绕着一层发着弱光的防御屏障。只是,方才被咬过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裂痕。 “哟,有意思! 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小美人儿。 如果你的防御能力能在我身上得到延续,就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到我引以为傲的牙齿了吧? 而从那以后,也就更难有人威胁到我这个末世中的进化最强者了。就算是那个狗屁最强角斗士,也不行!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所以,对不起了我的小宝贝儿。今天,你必须属于我!!” 然而,就在约瑟夫再次企图向安妮发动攻击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闯进了客厅。 而随即传进来的声音,也将外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嘈杂。 既有罗曼诺夫因又一次被人突然闯入,而生出的无尽愤怒; 又有艾瑞克试图在被发现前收起秘密通讯设备,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红酒杯的慌张; 也有廊道里已经进入高级防备状态的刺耳警报,和官兵进行战略部署的呵斥。 可谓是乱作了一团。 “啧,这么早就被发现了?真是麻烦! 那我就更是要速战速决了! 呀!!” 急于得到眼前防御能力的约瑟夫,更加卖力地用自己狼一般的血盆大口,在安妮的脖颈上越收越紧。而那层若有似无的细纹,也随之呈蛛网状,快速向周围蔓延开来。 此时,约瑟夫那更加赤红的血眸,与安妮仿佛冒着火的眼神,也在演绎一场无声的交战。 只是,从额角渗出的细细汗珠已经说明,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唔……坚持…不住了… 最终,还是没能等来你…… 可可,对不起…… 薇薇安,再见……” 随着卧室里“砰”的一声巨响,安妮脖颈上的那层屏障也像客厅里破碎的红酒杯一样,四下散裂开来。 第97章 魔神之战(3) 就在安妮的防御屏障碎裂的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赶到的羽薇也在冲破房门后,将束缚着双脚的枷锁顺势变成武器,毫不客气地冲约瑟夫脸上来了那么一下子。 让他就像失控的陀螺一样,撞过墙角后,才重重地落到了地上。而那颗刚刚被硌得有些松动的犬牙,也随之如慢动作一般,从他的嘴巴里飞了出去。 “唔…呸!该死!! 没想到,说着曹操,这该死的曹操还真就他妈到了。” 吐了口嘴里的鲜血,约瑟夫也将自己赤红的目光,恶狠狠地投向坏了自己好事儿的闯入者。 而侥幸死里逃生的安妮,看着和当初在角斗战场上一样,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羽薇,也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过,羽薇知道,现在的安妮依然没有脱离危险。 因为约瑟夫就坐在离床不远处的墙角处,凭着他和羽薇一样发达的腿部肌肉,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动突袭。而手脚被束缚起来的羽薇连照顾好自己都难,就更别提还要分心保护安妮的周全了。 所以,在被约瑟夫找到机会将她一击致命之前,安妮必须尽快离开卧室,投奔到自己引来的官兵队伍里。 于是,羽薇一边用手指暗暗做着和上次一样的小动作,示意安妮尽快离开,一边用言语上的挑衅吸引着约瑟夫的注意。 “少废话!你这头白眼儿狼!! 怪不得我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血到底是怎样流到另一个b区成员身上的。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我被捕之前! 如果早知道你会不守诺言,不仅当着我的面杀死了罗伊,还在偷尝过我的血后,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我当初宁愿同归于尽,也要把你那从没用到过正地方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哎呀呀,我好怕怕呀! 真不知道,现在手、脚都被捆着的最强角斗士,心里得是多么狂妄,才敢在我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这和两天前,被我吓得一溜烟儿跑没了影的家伙,可完全不像一个人呢。 呵呵呵……” 约瑟夫竟在故作出一副惊怕之像的调侃中,多加了一份对于垂死之人的嘲讽。 此时,羽薇在约瑟夫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威胁。不过和床上的女人一样,即将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罢了。 但那句“尝过血后才成了劲敌”的话中所透露的信息,还是让他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子。 毕竟,从两人均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得到身体强化和基因融合的过于相似来看,他的进化来源似乎并不像开始自己所设想的,单纯和女人相结合那么简单…… 不过,闻风而来的重兵并没有给他细想清楚的时间,便突破房门将三人层层包围了起来。 而安妮也借机按照羽薇的指示,在赤裸的身体上裹了层被单后,快速躲到士兵身后,大呼小叫道: “救…救命! 那个男人要吃了我!他就是那个食人魔!如果不是薇薇安小姐及时赶到,我就要被吃掉了! 救…救救我!” 见一切正开始按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羽薇也顺势将双手举过了头顶。 “没错,我是凭着敏锐的听觉,从通风口里听来了安妮的呼救声,才不得已违抗指令提前赶了过来! 现在真正的凶手已经出现,你们可以考虑先解开枷锁,让我也加入这次逮捕行动……” 啪,啪,啪,啪。 然而,没等羽薇把话说完,坐在墙角的约瑟夫却在一声嗤笑后,擦掉了嘴角的血,一边鼓着掌,一边不紧不慢站起了身。 “这戏演得可真不错! 呵呵,呼救声…… 在现场的我都没有察觉到呼救声,居然偏偏能被你听到。 不过,无所谓。 只要我想进化,就必须要有人献祭,被你们发现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倒不如…趁着现在的场面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能力,也免得之后再麻烦我出手。” 说着,约瑟夫指向了队中戴着摄像功能头盔的小兵,继续道: “看好了,各位贵族大人。 我即将成为未来最强的进化者。如果想将我纳入门下,就在欣赏过这次血腥屠杀后,开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吧。 我愿用心…为您服务。 喂,你!” 约瑟夫煞有介事地做过一个绅士俯首礼的同时,眼中也闪过了一道寒光。他,又一次用力指向了戴着特殊头盔的小兵。 “为保证视频的完整性,我建议你先一步从卧室里退出去。 否则…呵呵,后果自负。” 看着约瑟夫又一次像蛙跳人一样咧到耳根的狰狞笑意,以及那更加赤红的双眸,羽薇不禁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便也随着摄像小兵,先一步托拽着安妮跃了卧室。 而剩余那些没能及时撤出的士兵,或是因为过于轻敌,或是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只见,不停地从约瑟夫舌下喷射出的毒液,在碰触到他们身上时: 衣物就像扔进硫酸池一般,冒出了黄白的烟,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像烤箱里沸腾融化的奶酪一样,一个个红白相间的脓包,在皮肤表面不停地此起彼伏; 而直接碰触到毒液的眼珠或口鼻,则更是直接化成了血水,甚至慢慢有髓液从鼻腔里流了出来,只能在惨叫声中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等待死亡; 就连他们手里的武器都没能幸免,那因腐蚀得漏电而滋滋作响的蓄电设备,就像加热器一样,让地上血水生出了一股子呛人的恶臭。 眼前的一切,不禁吓出了羽薇一身冷汗。 因为她想起,这是主人公·薇薇安跟随哥哥罗伊等人在帮助罗曼诺夫进行第三阶进化时,遇到的变色科莫多龙所独有的技能! 她曾缺失的四肢和腹部的伤疤,正是为救几人而制造的自杀式爆炸所致。 羽薇以为,自己基因里的变色龙·隐身技能已经可以算是其中极为难得的升华,却没想到约瑟夫的进化程度竟比自己还要精炼。 这种更胜于自己的青出于蓝,不禁让她更加毛骨悚然。 “如此一个贪婪、狠辣之人,却又获得了可以无限从别人身上榨取,并能够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能力…… 如果不在雏形期就将其毁掉,未来则将会变得无比可怕!任务也就更没有能完成的可能了! 而且他这种人,也绝对不会甘愿臣服于任何人手下的!! 所以,今天,他必须死!” 如是想着,羽薇立即晃了晃正看着地上的血水微微发怔的安妮,唤回了她的意识。并在耳边快速窃窃吩咐了什么之后,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快!若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想尽一切办法完成我的吩咐! 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将活不成!知道了吗!!” 第98章 魔神之战(4) 尽管单披着一层被单的半果女人,在源源不断涌入廊道的军队中显得格外扎眼。 可面对着房间里不断传出的竭力哀嚎,士兵们已经无心顾暇这个逆流蹒跚的无名小婢。 此刻,面色煞白的安妮正按羽薇的指示,扶墙一步一步移向自己的目的地。 回想着方才发生在眼前的种种,无尽的后怕就好像在她腿上绑了数个铅块般,挪不动步子。 ——持枪与他对峙的士兵,瞬间便与身上的枪械一起化成了一副血水中的焦骨…… ——尚能残喘的幸存者,只需他手比刀状,在脖子上轻轻一划。那心脏跃动的泵压下,持续在体内高速流动的血浆,霎时间便争先恐后地从颈部的创口处喷涧出来…… ——而因为死亡,大脑逐渐被g病毒占领的吞噬者,更是会被他用极为强劲的腿部肌肉,毫无顾忌地踢在最为脆弱的脖颈上,一击毙命。 记忆中的画面残忍又血腥,即使曾经常忙于手术台前,安妮一时间也没办法消化。 而且,对她来说更加恐怖的,竟是在约瑟夫身上看到了厨娘的影子。 没错,已逝去两天的厨娘的影子。 当初,她之所以能侥幸从食人魔口中逃过一劫。很大原因是厨娘的一双可以用来烹饪和雕花的刀手。 也许白天,安妮还有精力防备厨娘的偷袭;可夜晚熟睡之际,即使再敏锐也难及时发动防御屏障,防止她刮花自己的脸。 于是,这只为自保的分房而睡,才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帮她捡回一条命的关键。 如今,厨娘被吞噬的时间还不足三天。食人魔就将她只能剔下皮肉的刀手,升级成能够轻松置人于死地的利刃。 这种近乎变态的变异速度和进化方向,不得不让数次在虎口侥幸逃生的她感到后怕。 方才,在惧怕导致的恍惚间,安妮仿佛看到了厨娘和另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与约瑟夫被血腥味儿刺激得越发狰狞的笑,重合在了一起。 耳边也好似若有似无地,听到了可可对自己的呼唤。 若不是羽薇的用力一推,她的意识恐怕现在还束缚在那份畏惧而生的失神里,无法自拔。 如今,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薇薇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命之恩,或是报可可的噬体之仇! 安妮所能做的事,都只剩下了一件。 ……………… 当镜头再次转回到罗曼诺夫的总统套房时,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了血染的猩红。 那散落在血水里的白骨、断枪、残肢,以及家具和墙面上一片片的烧灼痕迹,竟成为了套房里新入的“装饰品”。 自从将安妮推出房间,羽薇便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对付眼前的劲敌约瑟夫身上。眼前形式严峻,已经再容不得自己的半点儿闪失。 她借着自己玲珑小巧的身形,娴熟游走于桌椅下方,以便于暗暗揣摩战局的走向。 一边观察着约瑟夫的特殊技能和战斗特点,好从中寻找破绽; 一边静静等待时机,好趁不断涌上的炮灰把他精力消耗得差不多后,再出手突袭。 不过,目前的战局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 到目前为止,a区已经在约瑟夫手里损失了近两个十人小队的精兵,高层却似乎依旧没有要放弃抓捕他的意思。 看样子,和不服管教且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能者比起来,他们还是更喜欢愿臣服于自己裙下的闲人,或干脆把他变成能任自己摆布的“老实人”。 不过这样,也就苦了那些被当做炮灰的小兵。 因为想要抓活的,就不能使用杀伤力过大的热兵器。而电击枪子弹的射速,又要比爆发性极强的热武器逊色许多。 只见,约瑟夫无时无刻不在利用房间里充斥的血红色,以及自己的隐身技能,让身形在客厅的不同角落时隐时现。 与只能被动地跟随他的残影,或漫无目的胡乱射击的小兵相比,自然要快上几拍。 并借着游走于电光之间的空隙,以各种自己喜欢的招式随机处理掉其中的一个倒霉蛋,来向镜头的另一端展示自己的过人实力。 不得不说,如今的约瑟夫几乎堪比角斗场上能在变异丧尸群里游刃有余的羽薇,甚至比她还要略胜一筹。 只是,这种由弱变强的极致反转,已经让他不自觉地在展示里添进了一份刻意,以及在贵族圈里十分不讨喜的张扬和些许挑衅的意味。 当前的形式,越发使羽薇压力陡增。 “也不知约瑟夫那家伙是不是受到了我的基因影响,总感觉从前那个眼界狭隘的自私鬼,竟突然变聪明了许多。 即使经过两轮的精兵洗礼,都没能达到我预期的消耗状态。让计划中,在炮灰的掩护下完成偷袭的成功率,简直低得可怜。 先不说他大大优于我的变异基因,单是手脚上这两副重的要死的枷锁,就注定我和他的对战几乎不可能胜利。 该死的!! 难道现在,只能等着安妮来帮我讨回些可怜的优势了吗……” 正藏在书桌下暗自腹诽的羽薇,此刻眉头已经凝成了一股结儿,甚至思考时习惯含在嘴里的拇指指甲,都被她不自觉地咬得咯咯作响。 羽薇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这种从头到尾都被动到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了。 过多的不确定因素让一切的变数都很大,很难能制定出一个足够完善的应对策略,搞得她心里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如果,这次真的不幸没能干掉后来居上的约瑟夫。依据羽薇对他,以及a区高层那些精致利己主义者的了解,这个任务便可以确定是双输的局面了。 连最基本的活下来都难,还哪里来的机会去见那所谓的“父亲”,或搞清韦恩的身份? 突然,又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再次传入耳中,将羽薇越发消极的心思重新拉回了战场。 顺着桌下立柜的缝隙循声望去,只见这次前来支援的援兵小队,明显按约瑟夫的战斗特点改进了所佩戴的武器装备。 不仅头部的红外热感眼镜,能够使他的隐身技能大打折扣;可以大面积输出的高压电网式枪械,也用大大地牵制了他的活动范围。 第99章 魔神之战(5) 战局,终于逐渐开始向羽薇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了。 装备升级的援兵小队虽依旧没能逃离成为炮灰的命运,却也能在约瑟夫的身上陆续添置些许高压电击的灼伤。 而约瑟夫为破坏掉对自己威胁性最大的电网,口中腐蚀性极强的毒液喷溅频率也随着战斗的持续大幅下滑。 相信再过不久,两边的对战局势就会从约瑟夫的单方面压制,转向两边的势均力敌,甚至直接逆转。 “距离战局的扭转应该不远了。” 此时,一直藏匿于暗处的羽薇也时刻准备从空间精灵里取出双刀,与约瑟夫进行最后一战。 按照羽薇的时间推算。 “大鱼”启航在即,a区也会越发急切地需要一个能帮他们快速组建出新星入侵军队的工具人,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把约瑟夫杀死的。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安妮的那条路子没能走通,她就必须要找准一个十分切合的时机,将约瑟夫一击毙命。 若是过早出手,被束缚起来的手脚会使自己战力不敌,而直接死在约瑟夫手上; 而若过晚,已然在手的胜券会使a区高层,把目前还算站在自己这边“炮灰”将炮火反转向自己,以保护那个实用性更强的完美超级变异者。最终,依然是个败局。 所以,瞅准时机是目前对她来说,最为艰难的抉择。 不过此刻,同样曲身暗暗观望着战况的,并不止羽薇一人。 因事发突然,没能来得及逃离现场的护卫队长·艾瑞克和“尊贵无比”的罗曼诺夫公爵,正躲在距离羽薇不远处的沙发后面。 只见,异常健硕的罗曼诺夫,竟像当初与妻儿遭遇变异鼠群攻击那时候一样,畏畏缩缩地躲在身材远不及自己的随从身后,脸上已经挂满了用顺流而下的冷汗所谱写的惊惶。 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国之主,应该表现出的胆识和谋略。 把身前正沉稳地用唇语及手语,与秘密通讯器的另一端进行着无声交流的艾瑞克,显得成熟、老练了许多。 曾经也做过一段时间哑巴的羽薇,在分心瞥过二人几眼后,嘴角竟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饶有意味的笑意。 “呵…看样子,我还是轻视b区内部阶级的复杂程度了。 怪不得罗曼诺夫堂堂一个公爵,在这边的表现却一点儿也没有玩儿惯了政治手段的领导者该有的样子,总被人牵着鼻子走。 原来,b区真正的掌权者既不是他,也不是这个随行护卫,反而是在通讯器的另一端操控着一切的老家伙啊。” 如是想着,羽薇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在闯入房间前,隐约听到的那段火药味儿颇浓的对话。 “如果把刚才偶然得到的信息和之前的经历相结合,大胆猜测一下的话…… 罗曼诺夫这个蠢货,恐怕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在虚荣缥缈的权势、身份、享受中长大的政权傀儡,手里根本就没有拿过多少真正关系到治国的权利吧? 在给予他想要的一切的同时,用无尽的奉承和迎合来麻痹他的神经。 然后,逐渐插手其中,瓦解、架空他,取走上一辈人留给他的所有权利、财富和资源。 到最后,空留‘公爵’一个能攀附其他权势的名头给他,并随时找机会把因此得来的资源留为己用…… 可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啊! 只可惜,如今因为我的失误出现了约瑟夫这个变故。 寄人篱下却私藏资源不报,会导致以罗曼诺夫为首的b区人员身份和地位发生很大的动荡。 而当一件工具被用到用无可用,也就是该扔掉的时候了。 既然,他们打算用耍花枪时的虚晃一招,来借约瑟夫的手除掉罗曼诺夫这个累赘。 那我趁此机会,将杀掉‘尊贵公爵’的失智变异者处以极刑,似乎也不错。” 心中最新战略已定,稍微回到手上了一点儿主动权,羽薇才稍有松懈地呼了口气。 转眼望向约瑟夫。 此时,在红外热感镜下能被看得一清二楚的他,已然放弃了鸡肋的隐身技能,并被不断在身边炸开的高压电网逼得像壁虎一样,吸附在墙壁上到处流窜。 而那双特殊的手,也需在刀手和吸盘之间的频繁转换才能勉强找机会杀死一个精兵,早就没有了之前可以游刃有余的绝对优势。 “嗯…应该是时候出手了。” 羽薇和艾瑞克的心声,此时竟无比巧合地重合在了一起。 只见,艾瑞克收起通讯器后,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才转头向罗曼诺夫道: “公爵,现在目标已被压制。我们现在找好机会行动,还能趁着他们针对变异人的工夫,跑出去与电梯附近的小队汇合,试着闯出a区!” “……” 罗曼诺夫没有说话,只是面色煞白地勉强点了点头。 “好,看我的手势。” 3…… 2…… 1…… 行动! 艾瑞克用四指指向房门,示意罗曼诺夫向长廊方向逃窜后,自己便按照暗地中的计划,借着垫后的名义,向截然相反的方向——客厅里硕大的落地窗跑去。 然而,意外总是发生的突如其来却又在情理之中。 罗曼诺夫从来就没有改过他贪生怕死、自私至极的本性。 他几乎和当初一模一样地,借着自己异常健硕的身体,将身边的亲密伙伴推向了最最危险的境地。 变异鼠患时,对待与自己共生多年的妻儿是如此; 终极进化时,对待保护自己安全的小兵是如此; 而如今,对待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边,帮忙出谋划策的贴身随从,亦是如此。 生命的最后时刻,被罗曼诺夫强行拉住并顺势甩了出去的艾瑞克,就像特意拉长的慢动作一样,飞向了正在激烈交战两波的人群。 脸上的表情,也从满满的难以置信,慢慢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但闻“噗”的一声。 锋利无比得像手术刀一般的刀手,就这样穿透艾瑞克的胸部,透背而出。 而当他双手无力垂下,那提前便被拔掉保险丝的手雷,也随即“咕噜噜”地滚落到了地毯上。 “不好!”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没有人会料到,被核查了一次又一次的b区人居所,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件儿热武器。 所以,除了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战局的羽薇,也自然是没人那么快就反应过来。 随着轰然一声炸响,160层最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冒出了滚滚的黑烟,以及焦糊的烤肉味儿。 就连落地窗里,加厚过数倍的钢化玻璃也因爆炸而生的震荡,生出了无数条蛛网状的裂纹。 第100章 魔神之战(6) 曾经能够尽显贵族奢华的总统套房,瞬间便在手雷的爆炸声中,变得破败不堪。 那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的碎肉与断肢,悬挂在燃着余火的断木残璋上所炙烤出的特别肉香,竟会令人因产生一种,自己已与那些拖着残肢、嗷嗷低吼地啃噬碎肉的丧尸相差无几的错觉,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咳,咳咳……” 屋子在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丧尸的低吟声中沉寂了好久,才有人推开压在身上的层层重物,带着多处灼伤在浓烟中踉跄着站起了身。 坚实的小腿, 平坦的小腹, 以及…… 一头橘红色的碎发。 约瑟夫居然没有死! 方才死于他手的艾瑞克,竟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抵挡住大部分爆炸冲击的人墙,间接帮他躲过了一劫! 不过,虽然身体上,大多是皮肉的创伤与灼伤,未伤及筋骨。可约瑟夫的脑袋,却被天花板里支出来的钢筋划开了一道口子,并有血源源不断地从头顶顺势流淌下来。 不仅把橘发染成了血的赤红,也把那不停地吐着蜥蜴般长信子的脸,映衬得越发阴狠。 “喂!有人吗?” 房间幽静,无人回应。 捂着头上的伤口简单环视了一圈,约瑟夫才发现,爆炸的冲击波已因轰塌了部分承重墙,而使161层的小半个天花板随之坍圮了下来。几乎将整个套房围成了一个三角体状的全封闭空间。 且除了自己,和石块下那些嗷嗷低吼的丧尸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幸存者。 看样子,除非再制造一次类似的爆炸,把那一大块坍塌下来的天花板轰碎。否则短时间内,单凭着那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碎石间隙,应该是进不来什么人了。 不过,片刻后,有四架微型无人机搭载着360°摄像机,从无比狭小的间隙处依次挤了进来,并且十分有序地分别悬在房间的四个角落。 “喂!有人吗? 我需要个医药箱来包扎伤口。 喂!! 他妈的!听见了没有?!” 约瑟夫冲无人机挥着手,试着引起他们的注意。 然而无人机上,除了摄像头随着他动作时近时远地调整焦距,来向屏幕另一端的人群转播房间里的发生一切,并没有任何回应。 ……………… “嗨,大家好呀!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们是不是都已经忘记了我这个楚楚可怜又可爱的啾咪了呀!嘻嘻~” 与此同时的另一端。 “最强角斗”的节目主持人·啾咪,随着约瑟夫一脸不爽地冲着摄像头挥手寻求注意的影像,一同出现在了a区所有人的屏幕上。 “每年的沙暴季,都是大家因为恶劣天气造成的节目停摆,而变得极其无聊的一阵子。 不过今天,至高无上的韦恩先生却给了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哦~ 因为,他竟将160层的豪华套间,变成了一个封闭的室内角斗场,为大家安排了一场额外的角斗表演! 且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屏幕上的这位红发斗士竟和薇薇安一样,同属于可以无限进行基因融合的超级变异者! 哇塞,不是吧?让我看看他的资料! 姓名:约瑟夫,男,32岁。 感染源:猫、豹、犬、狼、蛙、蜥蜴、蟑螂、变色龙…… 我我…我的天呐! 难道我们的基因技术研究真的获得了什么重大突破,并且已经先进到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超级变异者的地步了吗?! 他的感染源种类居然比我的女神·薇薇安还要多呀!!” 随着啾咪在屏幕上和从前一样夸张做作的大惊小怪,视频节目的点击率,也因为观众长时间压抑在黑暗沙暴中的情绪反弹,瞬间飙红。 而眼前不断增长的数字,也让同坐在屏幕前,观摩着一切的韦恩十分满意。 他习惯性地呷过一小口金酒,才带着些许炫耀的口吻,向与他视频的其他高层,开口道: “怎么样?我的临时决策还不错吧?” “呵,是不错。 然后呢? 让观众看着那个不听话的红眼儿猴子对着空气打拳吗?” 财阀派的秃顶男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道。 不过,韦恩并没打算跟他一般见识。而是在不屑的一声冷笑后,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出来吧,薇薇安。别藏着了。 既然我已经满足了你提出的条件,你也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不是吗?” “什么?薇薇安?!” 无人机里的告诫,让刚刚静坐下来准备休养伤口的约瑟夫大吃一惊,不禁立刻起身、比出手刀,进入了戒备状态。 “切~可恶,只差一点点。” 随即,羽薇也在一声不爽的抱怨后,在距离约瑟夫不远的金丝楠木“烤肉架”后,悻悻地现了身。 此刻,她手脚上的枷锁虽然还在,但从非常自然地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手来看,枷锁应该是已经没了磁力。可能这,就是韦恩口中所满足的条件吧。 原来,方才约瑟夫发出“有人吗”的疑问时,羽薇便发觉这特殊香木与碎肉燃烧的生出的香味儿,似乎可以遮蔽掉自己在他狗鼻子底下的味道。 就专门寻找类似的“烤肉架”打掩护,不紧不慢地隐身向前,准备着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 只可惜,自己的nb来得不太是时候。 不过,如今枷锁已解,约瑟夫的体力又已经消耗了大半,再加上头上的伤,现身角斗倒也不算件坏事儿。 但闻韦恩借着无人机继续道: “虽然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超级变异者,但很不幸,‘最’强之人终究只能有一个。 那就借着这场角斗来确定,你们谁才是能够为我所用的真正最强者吧。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平白无故地以命相搏。 不如这样。 对于最终的胜利者…… 我可以无条件地满足他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没错,什么都可以。” 韦恩话中的最后五个字仿佛含着金锭,使二人,甚至屏幕前的观众,眼中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道光。 “好!一言为定!!” 羽薇迫不及待地应下战局后,一边活动着自己因被枷锁长时间禁锢,而稍有僵硬的筋骨,一边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向约瑟夫挑衅了起来。 “来吧,狗东西!还等什么呢?! 就算是没有这诱人的条件,你我之间因罗伊而结下的生死局,也是早晚的事儿! 不如一次来个痛快!” 约瑟夫没有吱声,但他习惯性舔向旧时鼻环的舌头,以及越发赤红的眼睛,还是将无尽的贪婪写在了脸上。 “好! 既然你们没有异议,就由我来宣布角斗的开始。 3,2,1,开始!” 第101章 魔神之战(7) 只见,荧幕上的红眼儿怪物,还没等韦恩的“开始”出口,就迫不及待地比着刀手向曾经的最强角斗士冲了过去。 可谓将“为己之私欲,可无视于任何规则”的小人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此举,却也让屏幕前的观众在一阵充满鄙视的嘘声之后,不禁对这场1v1的终极对决,生出了些许暗暗的期待。 毕竟,此人越是阴狠,招式和手段才能越是毒辣。也就意味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角斗,可以更加地暴力、血腥和精彩。 由于约瑟夫的基因多是由羽薇那里得来。 屏幕中的二人,虽身形有着明显的性别和特征差异,但所用招式和出击特点却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尤为健壮的腿部肌肉,让二人如跳脱的兔子一般,在略显狭窄房间里飞速跃动。 羽薇虽因身形小巧而更显灵活,但似乎也没从约瑟夫那更偏精壮的肌肉上占到多少便宜。 再加上,他由肉体变来的刀手,居然可以和羽薇手里的匕首相抗衡,甚至能摩擦出些许金属碰撞的火花。 在短时间的势均交战中,竟也显得比羽薇微微略胜了一筹。 随着角斗战况的不断推进,用额外的一波“赌局”来发泄心中压抑情绪的下注高峰,也随即开始了。 屏幕右下角的动态统计图显示,无论是观战人次还是下注金额,都早已刷新了史前记录。而在早已突破了千万的投注中, 薇薇安:46.72% 约瑟夫:53.28% 看样子,和“曾经最强”相较起来,大家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庞大而诱人的数字,对于“大鱼”起航在即,需要投入更多资源来进行技术研发和物资储备的高层们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佳绩。 然而,事情的发起者韦恩似乎还不满足。 只见,他照常穿着教皇般的白底金丝刺绣装,坐在那樽象牙金丝绒座椅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摩挲着银渐层猫,十分悠闲地开口道: “诸位觉得,谁会是这场角斗的最后赢家呢?” “呵,难道韦恩先生为了炫耀自己的成绩,已经到了开始没话找话的地步了吗? 当然是那个红眼儿猴子了!现在场上,明显是他更占优势。 更何况,电磁枷锁的开关还在我们手上。只要找到适合的机会轻轻一按,那个薇薇安立马就可以死于他手!” “哦,是吗?我倒觉得未必。” 说着,韦恩小酌了一口手上的金酒。 “我看,不如这样吧。 民众都玩儿得如此尽兴,不妨我们也来小赌一番,如何?” “你想赌什么?” “既然你觉得,红眼儿猴子会赢,那我就押薇薇安胜好了。 而赌资嘛…… 就是这场角斗的所有分红,再加上最强角斗士今后的掌控权。” “……” 秃顶男沉默良久,没有说话。他实在想不出,韦恩这家伙到底玩儿的是哪出把戏。 况且,“最强角斗士的掌控权”涉及到今后的基因技术研发进程以及持政优势,并不是一件小事。 但眼前的诱惑太大,轻言放弃又实在是不甘心。 “容我们考虑一下。” 于是,秃顶男狡猾地转了两圈儿眼珠子斟酌片刻后,便带着财阀派的众人集体中断了视频通话。 直到5分钟后,他们才把信号切了回来。 “好!这赌,我们应下了! 但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呵,那是当然。 别忘了,我可是神灵最为忠实的信徒。而诸神对待不愿守誓言的失信者,可是要予以恶罚的,不是吗? 既然赌约已定,不如我们就专心欣赏这场特别的角斗吧。无论谁胜谁负,可不要扫了这份儿兴哟。” 语毕,韦恩的嘴角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示意性地将手中的酒杯举手一抬,便把注意力转向了正激烈角逐的角斗场上。 而此时,秃顶男的脸也因为心中压抑不住的窃喜,而极度扭曲地抽搐了起来。 ——呵呵呵。现在,我们手上不仅有枷锁开关,还补派了一队精英到现场进行秘密支援。我就不信你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让那个丫头取胜!! ……………… “你觉得薇薇安会赢吗?”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韦恩在悄悄关闭了视频的语音设备后,依旧直盯着角斗直播,不动声色地腹语道。 “您…您是在问我吗?” 一直跪坐在地上的安妮,左盼右顾地张望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道。此时,她已经简单披上了一件可以遮蔽身体的睡袍。 “否则呢?问那个聋子吗?” 安妮有些震惊地回头看了一眼引领她来到此处的那个怪异修女,才开口道: “是…是的,韦恩…先生。” “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是的,韦恩先生。 我知道我很笨,每一次都猜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薇薇安却每一次都能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给我安全感,帮我逃过劫难。 所以,我愿意相信她!相信她让我借修女来找您一定有她自己的安排! 也相信她一定会和前几次一样!杀掉这个食人的恶魔!” 说着,安妮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向了墙壁上的大屏幕,并把胸前的吊坠紧紧地握在了手里。既好似在挂念亡去的挚友,又好像在帮荧幕上的“她”暗暗祈祷。 韦恩听闻,又抿过一口酒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可心里,却像品鉴金酒一样,饶有意味地咂摸起了这个让他越来越感兴趣的女人。 “呵,薇薇安,有意思。你真是和我的故友越来越像了呢。 如此关乎生死的紧急时刻,竟会想出让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女人,来传达用加办角斗赛来吸最后一桶金的鬼主意。 就不怕我把她和你一起办了吗? 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究竟在计划着些什么。 不过,和那个将贪婪和野心明晃晃地挂在脸上的不确定因素比起来,也的确是你这个有勇有谋、张弛有度的残次品,更适合成为我的手下。 呵,反正t博士已经在秘密实验室获得了重大突破成果。至于什么时候亮出来,也只是契机的问题而已。 不过…薇薇安…… 我相信,你应该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如是想着,韦恩就好像已经预测到了自己的胜利一样,带着笑意,十分少有地将杯中所剩的金酒一饮而尽。 第102章 魔神之战(8) “哇哦! 惊险!奇迹!amazing! 最强角斗士·薇薇安又一次用她无比灵活的空翻,和杀人狂魔·约瑟夫拉开了距离!! 约瑟夫刚刚发动的那一阵猛攻,就像暴雨一样,一刻不停地袭向薇薇安的要害部位,甚至那如刀般锋利的手掌,距离她的脖子只差分毫! 可薇薇安依然能够沉着冷静地用手腕上的铁环,将约瑟夫的刀手一一格挡回去。 简直堪称绝世的精彩! 身为末世里极其少有的女性斗士,薇薇安尽管无论在基因进化、身高体型,还是肌肉强度上,都没法与红头赤发的杀人魔·约瑟夫相抗衡,而稍显被动。 但她,却能够充分利用自己灵活小巧的身形,时刻避免约瑟夫伤及自己的要害。 让这场不知不觉中,已逝去10分钟的生死对决,丝毫没有将见胜负的意思! 果然不愧她曾经‘最强角斗士’的称号呀! 虽然二人身上能看到许多斑斑点点的伤痕和血迹,但依据目前的战况,应该大多都是十分轻微的皮外伤,或者角斗之前留下的轻伤!丝毫不影响他们各自发挥出自己的战斗优势! 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强者之间才有的势均力敌吧! 真不知道,这场异常激烈的最终角逐还要持续多久?该不会真的像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要战他个三天三夜吧? 我的天呐!” 众人瞩目的直播屏幕上,啾咪依然保持着自己大惊小怪的主持风格,解说着赛事。 不过,只是大体扫过一眼选手资料的她,明显对自己口中红头赤发的杀人魔还不够了解。 别忘了,那所谓的赤红,根本就不是约瑟夫原本的发色;而身上星星点点的斑驳,也并非皆源于轻微的皮外伤。 此时,从他脑袋上的血口子里汩汩渗出的血滴,已使被浸染得猩红无比的发丝达到了吸附的极限饱和。 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血液,与运动而生的汗液相溶,滴滴答答地沿着旧伤的血迹,顺势滴落到身体上,才把那张贪婪无比的脸映衬得越发狰狞,像一只红头赤发的杀人恶魔。 而以上的一切,却恰恰是羽薇计划中的结果。 方才,她之所以如此着急地应战,为的,就是在约瑟夫的伤口愈合之前,用剧烈运动和高强度对抗,来大幅增加他体内的血液流速。从而把小伤拖成重伤,以彻底地削弱他的战斗力。 尽管,现在的角斗场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短时间内很难会有人对二人的对决进行干涉。但手脚上的枷锁,对她来说到底还是个心思。 因为羽薇并不相信,那些揣着极度利己主义的贵族老爷们,会为了那点儿蝇头小利,便甘愿在荧幕上,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个可以完全被替代的“残次品”,杀死对他们来说更加优选的完美试验品。 现在的行动自如,与其说是高层满足了她所提出的条件,倒不如说是他们为了自己“双赢”而做出的必要牺牲。 等他们把钱赚够了,或预设胜利者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只要一个暗箱操作,角斗场上的战局便可瞬间逆转。 如今,羽薇已无后路可退。无论以上的一切是否是自己多想,她都要用精思细琢的谨小慎微,来阻隔一切意外的发生。 所以,才想出了这种以退为进、以守代攻的方式,将战略重心主要放在“躲”和“避”上。 把荧幕上的自己打造成弱势和被动一方,以削弱高层的戒备心,将他们开启枷锁的概率降到最低。 待慢慢耗到约瑟夫因头部失血过多而重伤不支的时候,他们就算是重新上了锁,也不会再影响到自己杀死眼前的战五渣了。 然而慢慢地,聪明了不少的约瑟夫也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失血而生的眩晕感,已让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动作有了微微的延滞。可眼前的对手,却依然维持着保守的闪避式打法,没有一丁点儿乘势追击的意思。 这可不像一个急着报仇的家伙,该有的应战态度。 而狐疑时,随着汗液一起流进嘴里的腥涩,忽然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妈的!居然被这个娘们儿给玩儿了一手。 呵…你玩儿?我也玩儿! 看他妈谁能玩儿得过谁!” 如是想着,约瑟夫那长长的舌头,又一次自觉不自觉地舔向了自己的鼻子。 汗液与血的溶和所生出得腥咸,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唾液腺,也勉强填补了些许已近枯竭的毒液腺体。 “呵呵,看招!” 约瑟夫在一声有些刻意的呼喝之后,又一次对羽薇发起了猛攻。 只见,他将攻击重点从之前最为脆弱的脖颈,转向了更为阴险下三路。在羽薇的胸、腹、胯之间,快速挥舞着刀手。 而两人间越发频繁的金属摩擦和撞击声,也宛若一首预示着不祥的死亡之曲,仿佛眼前的生死对决,即将走向终结一般。 突然,就在羽薇集中精力于格挡对自己下半身的猛攻时,约瑟夫猛然张开了自己的大口,将舌下的毒液腺暴露了出来。 可当她察觉到事态不妙时,那已伸出去格挡的双手却没法再及时地收回来了。 但闻主持人·啾咪“啊”的一声惊叫。 羽薇勉强用自己的右手挡住了些许喷射而出的毒液,却依然有零星的几滴飞溅到了她的右眼皮上。且为收回右手,她的大腿也因被约瑟夫趁机狠狠地摸了一把,而顿时血肉外翻。 虽然见识过毒液之厉害的她,能明显感觉到这被口水稀释了数倍的液体,已不及之前的分毫。可这火辣辣的灼烧感,还是让她不敢轻易睁开自己的眼睛。 此时,羽薇已经被约瑟夫死死压制在了坍圮下来的天花板上。 她只好扔掉匕首,奋力把住约瑟夫的手腕,才能勉强阻止他将刀手逐渐逼向自己的要害。 然而,这种力量上的对决,明显不是她所擅长的领域。 不过,为了搞出这场突袭,约瑟夫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现在,他虽暂时把羽薇压制在了墙角。可他越是用力,从伤口里流出的血量就越多,脑袋便也连带着越发昏沉起来。想必,这种强力的压制,应该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如今,二人似乎又在惊人的巧合之下,不知觉地达到了一个新的堪称势均力敌的平衡。 “呵呵呵呵,我看你这个臭女人还能坚持多久!” 面色苍白的约瑟夫露着狞笑,恶狠狠地对羽薇道。似乎是想用心理方面的造势,来加快她的力量消耗。 可是,羽薇此时已没有再分心于言语的精力了。 以她手脚间越发强劲的吸引力来看,贵族老爷们显然已经从约瑟夫头上成片流淌下来的血迹上,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劲。 而且,她也在紧贴着后背的墙面上,明显感知到了由另一边传来的,安置着什么的震动和对话。 第103章 魔神之战(9) “这个量…真的可以吗? 那红毛怪刚经历过一次爆炸。这么大的炸药量,万一有个闪失,责任我们承担不起的!” “呵,放心吧。 上级想要的,不过是个活着的‘实验品’而已。 我看过侦察兵生时传来的影像,他之前就是靠着人墙才侥幸躲过的一劫。这次,别说是隔了一层加厚的天花板,就连手上的人墙都是现成的。 现在,救援设备已经到位。 我们要做的,就是引爆之前让他提前有个准备,能够凑合把命给保住。 如果能让他在爆炸中直接失去意识,不仅省去了骗他上手术台切除颞叶的麻烦,就连‘满足无限制条件’这一步也可以直接略过。 相信到时候,上级一定不会亏待我们的。 嘿嘿嘿……” ……………… 与此同时的角斗场上,约瑟夫依然将羽薇死死地压在身下,并不断用刀手向她最为脆弱的脖颈逼近着。 但从不远处的摄影机,所放大的面部特写来看,他似乎并未像表面上那样占据着绝对上风。 只见,镜头中的约瑟夫,脸色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越发苍白,把从他缕缕发丝上陆续滴落的血滴,映衬得更加殷红。宛若一只刚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魔鬼。 而滴落到羽薇脸上的血珠,也与她额角渗出的细汗汇聚成流,如血泪一般,从那被灼烧得滚烫无比的眼缝处,下滑滚落。 此时,两只超级怪物的角斗似乎已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觉间从纯粹的力量对抗,转为了意志和心理上的博弈。 谁能坚持到最后,谁便能成为最终的王者。 就在战局陷入了焦灼的紧要关头时,忽然有一副人声顺着天花板碎裂的缝隙,传入了二人的耳朵。 “喂,约瑟夫。先不要出声,听我说。 我是上级派下来的援兵。 你在角斗场上的表现,已经获得了上级的认可,他们更愿意把机会留给像你这样的最强者。 为保证你头上的重伤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我们稍后会用爆破炸毁这面墙。 我需要你像之前那样,用现成的人墙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听明白了吗? 炸药在引爆前五秒,会有相应数量的蜂鸣作为倒计时提示。 届时要务必做好准备!” “呵呵,听到了吗,薇薇安。你输了!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我!是我!! 哈哈哈! 没想到你这曾经最强的斗士,马上就要在我眼前变成五脏六腑被轰得稀碎的人渣了! 哈哈哈哈!” 濒临崩溃时突然伸来的一根救命稻草,不禁使约瑟夫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兴奋得更加狰狞和扭曲起来。 可羽薇似乎并没有把这几句话放在心上。 她用自己尚能睁开一条细缝的左眼,看似无意地从约瑟夫身后布满细蛛网纹的落地窗处一扫而过,便一边咬牙死抵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刀手,一边在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冷笑,嘲讽道。 “呵…即将像标本一样泡在生化罐子里的你,也不见得会比我好上多少吧? 既然基因序列与我如此相似,你应该也不可能一点儿也没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不是吗? 那些高层想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实验品而已! 连我这么懂事的人都要时刻戴着枷锁听人差遣。他们又怎么可能对你这样的狂妄自大的小人兑现那种没有限制的承诺? 醒醒吧,别做白日梦了! 被人算计还替人数钱的傻缺!” “你给我闭嘴!” 约瑟夫听闻,就像要发泄心里的怨怼一般,猛然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甚至差点儿割破羽薇的颈动脉,在她脖颈上留下了几道细细的血痕。 但同时,他脸上的狠厉中也夹带了些许懊悔与犹豫。 没错。 约瑟夫方才确实隐约听到了几人想要拿他当傻子一样耍弄的对话。只是当成了因自己失血过多而产生的幻听而已。 可如今,他即便知道了上层的意思,也没有退路可走了。 能力过快的突飞猛进,已经让长期忍受着屈辱和压迫的他,因地位和战略预估不足而狂妄和自大得过早,也过头了许多。 依据现在的情境,约瑟夫也只剩下了两条路可走。 要么,被眼前只想着报仇的女人杀掉,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要么,就是在爆炸的气旋漩涡里再次冒险寻求一次生机,之后再给自己寻找退路。 嘀嘀嘀嘀嘀。 “喂,听到了吗,白眼儿狼,倒计时可是已经开始了。 能带着你一起死,我倒也不赔。把你一起带到地底下,也算是对死去的罗伊有一个交代。” 嘀嘀嘀嘀。 嘀嘀嘀。 “来啊,白眼儿狼!要死一起死!!” 嘀嘀。 最终,约瑟夫没能逃过他贪生怕死的本性。 对于“生”的渴望,终是驱使着他趁着炸药引爆前的最后2秒,奋力将自己的手腕儿从羽薇手中挣脱了出来,并向墙面用力一蹬,下意识地逃离了眼前最最危险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危机终于得以解除的羽薇,也立刻趁机从空间精灵里取出了她许久不用的修复培养皿,并立刻蜷成一团,勉强钻了进去。 但闻长“嘀”一声之后的砰然炸响。 坍圮的天花板,就仿佛被暴力击破的鼓面一般,瞬间溃不成形; 落地窗上,早就裂纹遍布的钢化玻璃,也因无法再次承受如此剧烈的爆炸冲击,带着早已变形的窗框,四下飞溅开来。 随即,那随狂风漫天飞舞的股股黄沙,便顷刻涌入房中,抽卷着燃着余火的碎石与残垣飞向高空,将这里打造成了又一个沙暴中的修罗斗场。 黄沙“呜呜”的呼啸声中,先一步远离爆破点的约瑟夫,竟因为沙暴和爆破协同产生的气压差生出的强烈抽力,被吹得像战败方挥舞的白旗一样,勉强抓着尚在残喘的落地窗框,在飓风中摇曳。 反而是将身体禁锢在培养皿中的羽薇,因为圆柱形容器的层层缓冲和减震,卡在了离他不远的残垣断壁之间。 眼睁睁地看着羽薇脸上挂着如奸计得逞的恶魔一般邪恶狡诈的坏笑,不紧不慢地从修复皿中缓缓起身。越发眩晕、无力的约瑟夫,终于感到了无尽的绝望。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无论自己的肉身和基因多么强大,终是斗不过这处处都在用心算计中的怪物。 原来,她濒死前在口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死在一起”,是想利用人性的贪婪、自私和怯懦,逼他主动放弃进攻,并下意识地规避危险之地的激将法。 而自己眼中最最安全的方向,竟也可以瞬间发生反转,变成即将置于自己死地的地狱。 无限的绝望中,约瑟夫感觉此时正抓着残破窗框的自己,已然成为了即将被恶魔吞入口中的肉糜。 “不!不!!我不想死! 薇薇安,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听闻此话,羽薇略感不屑地翘了翘眉梢,嘴角也不禁弯起了一抹满是嘲讽意味的冷笑。 “为什么?我可怜、可悲又可恨的白眼儿狼先生!? 自从你违背自己的诺言,开枪杀死罗伊的那一刻起,就应该能预见到,你我之间早晚会有像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一幕,不是吗?” “我该死!我道歉! 但我也恳求你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我一定好好补偿和报答你! 现在,你我都是基因上的最强进化者!如果我们倾力合作,一定可以成为末世最强的主宰! 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哦,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因为我眼里的身世和亲情,可远要比你口中的‘最’强主宰,重要得多得多地多呢。 况且,最强者的前面之所以要加个极限词——‘最’,不就是为了限定它,有且只能有一个吗? 所以,白眼儿狼先生。 就请你和我脚下的瓦砾一起,化作末世里的一粒尘埃吧。” 此刻,微眯的右眼上挂着几块猩红灼伤,狞笑着的羽薇,竟也有了像约瑟夫那般好似恶魔的影子。 “薇薇安,不许动! 现在角斗已经结束,我命令你不许再踏出半步!” “oops,真是对不起。 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这玻璃罐子就飞出去了呢!” “不!啊,不!!” 面对着仓促赶来持枪威胁着自己的援兵,羽薇面无表情地用她异常坚实的小腿用力一蹬。 那挂着数条裂纹的修复皿,便伴着白眼儿狼·约瑟夫无比愤恨而绝望的惨叫声,随着他手中的窗框一起,消失在了股股黄沙之中。 第104章 旧一轮的结束,新一轮的开始 依旧是那块地上与地下宛若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生存区; 依旧是那间门前伫有两樽碧翠玛瑙金狮像的奢华套房; 依旧是那张置北极熊首于椅背,以示领主尊贵身份的熊皮沙发。 只是,上述一切的所有者,已从纨绔不羁、自私至极的伊戈尔·安德烈维奇·罗曼诺夫公爵,换成了深藏不露、老谋深算的老管家·马卡洛夫。 然而今日的他,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精神与干练。 方才还置于办公桌上等待批阅的文件,此时已散乱无序地抛落到地面,和昂贵的波斯地毯一起,被破碎的茶杯里溅出的红茶,晕染上了一片刺眼的污渍。 就连关系着整个b区部署的平板电脑也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只能隐约从频频闪烁的屏幕上勉强看到几行小字。 【血压:2148mmhg】 【心率:0bpm】 【体温:30.4c】 【已确认死亡】 艾瑞克逝去的剧烈打击,仿佛瞬间抽干了老管家浑身的力气一般,木讷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即使是脸上干瘪地像干枯树皮一样的皱纹,也无法掩饰他所散发的疲态。 平常一丝不苟地梳于脑后的稀疏白发,此刻也应和着房内的情景,无力地耷拉到额前,将象征着绝对权势的北极熊首,都显得颓废无比。 “呵,输了…… 这场全盘梭哈的赌局,终还是输了。” 老管家满是自嘲地苦笑一声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曾经,他本有两条路可走。 一,除掉罗曼诺夫,和艾瑞克一起接管b区,利用剩余资源保守地在末世里生活到老。 二,冒险将艾瑞克暂交到罗曼诺夫手上,待自己暗中帮二人安全地混上“大鱼”之后,再由他自己到新世界里自行投靠真正地强者,争取一份生存的势力。 可年近50才老来得子的他,还是因为太过看中种族的延续,以及相信自己的处事谋略,过于激进和乐观地选择了后者。 甚至将罗曼诺夫自作聪明地拿走了b区90%以上可移动资源的贪婪行为,也当作赌博的筹码,熟视无睹。 不仅让现在的自己失去了延续后代的机会,就连用剩余资源在残喘中度过晚年的机会,也连带着一起剥夺了。 依据目前所剩的物资,顶多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整个b区就会因资源分配不足而陷入动乱。 在变异者和未感染者之间早就矛盾已久的地下城里,只需二者间产生一点点的摩擦,就有可能点燃他们压抑已久的情绪炸药桶,发起暴动。 而一旦地下居民下突破b1层的关键卡口,把地上宫殿里逍遥已久的权贵作为自己用来发泄逆反情绪的宣泄口,便也将成为一个毫无争议的事实。 “呵,自己苦心经营了近十年政局的最终结果,竟是死在底层人名的践踏和唾弃之中…… 本以为,年过80的我已经活得够本,会坦然接受这次失败。 可回想起他关闭秘密通讯器的那一瞬间,在罗曼诺夫脸上一闪而过的狠辣…… 我还是好不甘心呐! 谁能想到,那个从小被我摆弄到大的棋子,居然会在关键时候反咬一口,将我之前所有的努力一击即溃…… 不甘心,我不甘心!!” 悔恨,纠结,愤怒。 在满心的复杂与愤懑中,老管家颤颤巍巍地起身捡起了地上频频闪烁的电脑,并按下了通讯键。 “通知地下城的所有居民停止一切劳作,并开启通讯设备。 我将在半小时后,发表一场演说。 另外,让军备处在这半小时内,清点完所有剩余的军事装备和可移动资源,汇报给我。” ……………… 半小时后,几乎所有的地下城居民都停下了手头的事。 本就人气喧嚣的酒吧里,此刻的生意也格外的好。几乎占了一整面墙的投影仪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坐满了人。只是曾经那个既抠门儿又风趣的罗伊,已再也没有机会和大家打趣了。 而地下城的众人,或组团坐在仅有的电视机前,或一边抱怨着信号不好,一边晃悠着手机。 似乎都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演讲,十分好奇。 毕竟,除非变异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冲突侵犯到了自己的利益,否则是不会有高层自找麻烦,主动掺合到地底下这群穷人中来的。 忽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只见,他又一次将满头的银发整整齐齐地梳到了脑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虽已没有什么生气可言,但被眼皮遮蔽了一半的眼瞳里,又好似藏着无尽的执念。 “亲爱的子民们。 我是罗曼诺夫家族的老管家,马卡洛夫先生。 今天之所以烦扰大家,是想借此由衷地向大家说一声抱歉。 对不起,诸位。是我马卡洛夫疏于管教,才让那个自私而又贪婪的治国昏君,卷走了大家辛苦得来的物资! 我,该死!!” 语毕,老管家毕恭毕敬地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什么?怎么可能!?” “这他妈什么情况啊?” 老管家的话音还未落,整个地下城就仿佛变身成了蜂巢一般,瞬间便“嗡”的一声——被嘈嘈切切的轰鸣声包围起来。 或震惊、或迷茫、或气愤,一时间,众人竟不知应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回应这颗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 “我知道这则消息太过突然,一时间让大家难以接受。 但大家可否先听老朽说上两句? 身为罗曼诺夫家族的老管家,我可谓是亲眼看着公爵长大。虽然知道他是一个纨绔不羁的花花公子,却没想到他会变成为己私欲不择手段的禽兽! 直到今天清点国库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几天前已经借着访问故友的噱头,将所有国民挣来的财产转移到了a区,为的,就是给自己争得其中的一席之地啊! 如今库里所剩的物资,最多能只能供我们所有人充足使用不过十天。 与其看着大家慢慢从饥饿转为杀戮,在这里内耗等死。 我更愿将b区所有军事物资分发给大家,并捐出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作为自己管理不力的惩罚。也好给大家一个机会,将本应属于你们的东西从敌人手中夺回来! 不知诸位是否愿意接受老朽的请罪?” “……” “我愿意!”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时,一个浑身上下穷得只剩一个烂裤头的干瘪老头儿,率先在人群中举起了手。 而随即,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跟随着人潮的节奏,一次又一次地挥出了夹带着自己压抑已久的反抗情绪的拳头。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而那越来越洪亮的呐喊声,也随之夹带着些许愤怒,在本就封闭的地下空间里,震耳欲聋。 “好! 身为管理失职的请罪者,我也愿意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带领大家去a区讨伐治国昏君罗曼诺夫,抢回他从我们身上夺走的资源! 烦请各位今天先整理一下行装,上报军队。我们明天便依据人数分派军备,立即启程!” “讨伐昏君!” “讨伐昏君!!” “夺回物资!” “夺回物资!!” “讨伐昏君!!” “讨伐昏君!!!” “夺回物资!!” “夺回物资!!!” ……………… 就在老管家·马卡洛夫,正借讨伐昏君之名,煽动着b区底层的乌合之众帮自己报下不共戴天的弑子之仇时,沙石横飞的a区某处竟也发生着不可预料的意外事件。 此时,异常狂躁的沙暴已逐渐进入了尾声,稍显倦怠的狂风因再也承载不住大号重物,而使各种大体积的尸块和残骸重重地摔落进沙地里。 黄沙与晴空交接处的空气虽依然浑浊不清,圆日却也勉强能成为其中一枚格外亮眼的圆盘,指引那些一息尚存的啮齿类生物出来觅食了。 而正当沙漠跳鼠寻着腐肉的气息,驻足于一块残缺不全的尸骸时,却突然从鼓起的黄沙中撺出了一只泡得发白的刀手,瞬间便将它拦腰劈成了两截儿。 随即,一个橘发红瞳的男人,也立刻从埋于细沙的玻璃皿里坐起身来,贪婪无比地大口吮吸起跳鼠体内残存不多的养分。 “血肉——进化。 呵,原来如此! 回到巅峰之时,便是我回去找你们算账的时候!! 薇薇安,罗曼诺夫,还有a区的狗屁高层!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第105章 又见故友(1) 关系着生与死的最后角斗已然完结, 杀害罗伊的仇人·约瑟夫现在应该也已经死在了沙暴里, 就连手脚上,限制着行动的电磁枷锁,此刻亦没有了踪影。 按理来说,羽薇应该为她之前所有的计划即将回归正轨而感到高兴才是。 然而,此时正脱着战后满是疲惫与伤痛的身躯,站在实验室门口咬着嘴唇犹豫不前的她,所感受到的却是紧张、心悸、彷徨,以及…焦虑? 甚至握在她手中的那张最高权限门禁卡,都因为手心源源不断冒出的冷汗,而慢慢变得黏腻起来。 ……………… (两小时前) 刚刚完成角斗的羽薇,居然坐在了韦恩的房间里,正由中东女仆帮她处理右侧肩胛上的伤口。 一团接着一团被鲜血浸透的殷红棉球,不断被中东女人扔到一旁的医用托盘里,就连她一向木讷的脸上,都极其少有地挂上了满满地担心与心痛。 直到“叮叮”两声——子弹及碎片掉落托盘里,所生出的金属撞击声。 羽薇那已经拧成了一块硬疙瘩的眉头才重新舒展开来,而从她口中吐出的白毛巾上,也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印儿。 不过此时,无比洁癖的韦恩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被溅出的血迹所玷污的洁白地毯上的心思。 在接收到女仆用摩斯密码敲击的“未伤及筋骨”的回应后,他便毫不客气地对着财阀派的秃顶男厉声质问了起来。 “呵呵,得不到的就要毁掉。还真不愧你们财阀派这些极致利己主义者的一贯作风啊! 若不是我提前有所准备,她的身手又足够敏捷的话,此刻坐在我面前的,恐怕将是一个布满弹孔的马蜂窝了吧,嗯?” “……” 秃顶男的眼中满是狠厉和不甘,但身为违背赌约的一方,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他只恨手下那些自作聪明的废物居然这么点儿的小事都做不好,甚至连一个可供研究的尸体都没能给他们留下。 “哼,早应该猜到这个刁滑奸诈的家伙一定在暗中做了另一手准备,才敢下如此之大的赌注! 可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过这个神棍?!妈的! 如今看来,之前趁着那三天的谈判优势,疯狂从薇薇安的身体上采集组织样本的抉择,果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不过,样本终归有限。如果迟迟没有进展,也终有用完的一天。若想在有限的时间内重新扳回一局,似乎需要b区那些人身上动动心思了……” 如是想着,秃顶男的眼珠不禁咕噜乱转了几圈儿。 韦恩虽有所察觉,却不仅没打算把他的歪歪心思放在心上,还在懒懒地伸过一个懒腰后,仿佛胜券在握了一般,炫耀中带着挑衅地对他嘲讽了起来。 “为避免你们背后再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把戏,人,我就先不客气地留在这儿了。 不过,160层的实验区的所有数据,还是可以继续供你们研究和使用的。 毕竟,至高无上的神总要给凡世间的万物留下一条生路的。你说是吧,我的老朋友?” “哼!” 秃顶男听闻,毫不客气地关闭了通讯窗口。 而看着屏幕上那一块“五彩斑斓”的黑,韦恩的嘴角也终于亮出了那抹早就成竹在胸的微笑。 “薇薇安,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怎样,伤势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此时,女仆已经帮羽薇取下了电磁枷锁,并把右臂固定在了胸前。像这样尽可能地减少右臂的摆动,才更有利于她肩胛处伤口的愈合。 虽然,羽薇的面色有些苍白,但打过局部止痛针后,肩胛处的伤口已经没有什么痛觉了。反倒是被约瑟夫抓烂的大腿和膝盖,可能因为新伤盖旧伤的综合作用,再次隐隐作痛了起来。 就连起身示意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若不是身旁有女仆细心地拉了一把,她甚至差点儿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有伤在身,就不要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礼节了。 既然真正的最强者已经出炉,我似乎也到了该兑现自己承诺的时候了。 那么,真正的最强角斗士·薇薇安,你想要我无条件满足的那个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要一个家。” “家!?” “是的,韦恩先生。 上一次的‘最强角斗’也好,这一次的‘生死决斗’也罢,我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家。 成为能够无限进化的超级变异者,只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个偶然。我可不像约瑟夫那样,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去成为什么狗屁最强者。 身为从小被哥哥宠溺到大的女孩,和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权与钱’相比起来,在我眼中更为重要的反而是家人们的陪伴。 尤其是哥哥离开的那一段时间里,所感受到的那种孤单、失落、绝望,以及亲眼目睹的那些世态炎凉……让我更加怀念起只有家人与挚友之间,才能建立起来的那份信任与温馨。” 虽然羽薇的本意,是想借着主人公的身份演一出戏,打一下感情牌,好继续推进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可说到这里,她还是因脑海中不禁闪现了两个人的影子,而莫名伤感起来。 一个,是对主人公·薇薇安宠爱有加,却已经亡去的亲哥哥·罗伊; 一个,是现实世界中与自己有着复杂的感情纠葛,且不知下一次何时相见的假哥哥·翔子。 “所以,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重新找回家的温馨的私人空间。 没有那么多争强斗狠,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让我在权斗的紧张之余,能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和他们一起吃吃饭、喝喝茶、谈谈心、撒撒娇的地方。 这…就够了。” ……………… 回想着自己方才与韦恩的那段半真半假的对话,羽薇苦笑着摇了摇头。 “曾经处处是坎坷的时候,怨声载道的是我; 现在扭转乾坤让计划重回正轨后,反倒手足无措的也是我。 曾经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冲动、偏激到离谱的是我; 现在如此之多的线索摆在眼前,却犹豫着不敢上前打开盲盒的也是我。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的啊? 该死的!” 想到这里,羽薇终于把自己方才下意识地避开的视线重新移回了实验室的门牌号上。 “161-d27…… 无论韦恩给我的惊喜盲盒里都有谁,什么样的身世信息在等着我…… 我来了!!” 如是想着,羽薇终于在重重地一口深呼吸后,“嘀嘀”刷开了房门。 第106章 又见故友(2) 房门的开启瞬间,便有一股子无比熟悉的味道,钻进了羽薇的鼻腔。 就像曾经初见奥利尔时,他带着月牙般的笑眼递给她的牙祭一样,带着股淡淡的花香与麦芽的香气。 甜,却又不及寻常甜品那般黏腻。才让羽薇方才还有些忐忑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 慢步走入房间。 只见,这间的户型和罗曼诺夫三室一厅的总统套房相比,似乎差不了多少。但内部装璜,却从过于奢华与浮夸的珠光宝气,变成了用原木家具搭建出来的清新自然。 缠绕在木梁上的紫花藤蔓,顺着房梁一直延伸到落地窗前,交织成了两排藤椅,分别悬吊于木纹茶几两侧。与显影吊灯投射到遮光窗帘上的初晨时分朦胧美景相迎合,使羽薇仿佛回到了那间第一次与奥利尔互诉心声的小木屋里。 这种不知是否是巧合的高度重合,到底还是令她刚刚才安定下来的心,再次不由自主地隐隐悸动了起来。 走到落地窗前,拨弄着藤椅上散发着阵阵香气的紫色藤花,羽薇却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搞清屋子里都有谁上面,而是若有所思地琢磨起了另一码事。 “韦恩,奥利尔。 宗教独裁者,半精灵。 高傲、冷漠,温柔、感性。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又有着如此之多的重合点。一时间真是没法儿判断他们两个究竟只是‘金发男人’的缩影,还是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无论是上述的哪种情况,我只在这一次任务里遇到和奥利尔高度重合的“金发男人”,似乎有些说不通吧? 为什么之前的红舞鞋任务里,就完全没有对相关人物的印象呢,难道…是我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吗? 半精灵…金发…… 嘶~,等一下!金发!!” 突然,一宗模糊的影子闪现在了羽薇的脑海里——红舞鞋沙龙里唯一一个另类——看起来还不到30,便和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门混迹在一起,升级为高级会员的黄毛男·黄健林! 只是,他的发型从顺直的金色长发,变成了近乎遮住了半张脸的非主流潮发;性格也从恰到好处的温柔,转为了有些过分的张狂;再加上那十分中式的姓名和棕黑色的瞳眸,才让羽薇完全没把他往半精灵·奥利尔身上联想过。 “如今想来,身为唯一一个与红衣死者有着直接关联的目击者。 如果不是我和身份特殊的明月,在图书馆门口与刘宇翔、陈安琢二人的偶然相遇,间接过快地推动了剧情的发展,这个黄健林应该很有可能成为我首选的调查和交流对象吧。 真的是这样吗…… 原来,我那自作聪明的‘卧底计划’,竟无形中疏漏掉了和身世相关的如此重要的线索。 真是……” 不忿、懊恼、自责。 直到桌面上忽然传来的“叮”的一声脆响,才把羽薇的意识才从愤懑满满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她烦躁地皱着眉头,寻声望去。 只见,女仆正带着淡淡的笑意,特意将刚刚出炉的淡粉色樱花芝士蛋糕和冒着热气的奶茶,放到了自己身前。 看到女仆惊讶之余慢慢收回了笑容,羽薇才意识到自己已不自觉将心里的烦闷挂在了脸上。 收起情绪的仓皇中,羽薇本想用手语向女仆补上一句感谢,却发现刚刚还在手里摆弄的小花,此时已在负面情绪的蹂躏下,香消玉殒。 略显局促地将花儿的遗体放进茶杯,并连吃带喝地吞下了两大口美食,她才靠着薇薇安脸上尚存的小孩子般的稚拙,勉强在女仆面前掩饰掉了自己方才因心虚而生的莫名尴尬。 味蕾不断品味着樱花芝士在热饮中慢慢融化,又与奶的香醇和茶的清甘融为一体后,顺着食道缓缓下滑的那股柔滑无比的暖流。羽薇的情绪才再次随着美味带来的满足感,逐渐平复下来。 “冷静,冷静…… 好不容易才在逆风下翻盘,可不能再因冲动搅了局,因小失大了。 记住!方才的一切尚只是推测,具体详情还是要找游戏助手核实过后再下定论。所有的一切,切等完成任务再说! 现在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利用眼前的资源,见到‘父亲’完成任务,并多获取一些关于身世的信息。而不是拘泥于曾经犯下的错误! 笨蛋!!” 心里一番说教式的喃喃自语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羽薇才算真正沉下心,把心思放回了正地儿。 她特意面向女仆略微夸张地摆着口型,缓缓道: “谢谢您的下午茶。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其他人在哪里?” 女仆抿嘴笑了笑,敲击着桌面,用摩斯密码简洁答道: “不谢。 不必刻意降速,我唇语,很好。 无名,招手即来。 至于亲人……” “说”着,女仆像早有准备一般,从她沾着小麦粉的围裙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并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房间西南面的遮光窗帘。 随着窗帘的徐徐升起,两间几乎完全透明的医疗隔离间出现在了羽薇眼前。 只见,安妮竟重新穿上了暌违已久的护士装,正在房间里为深度昏迷中全身都连接着医疗护理设备的丽莎填充着营养流食,并不时擦拭着从病号口中漏下的残液。 看见羽薇后,安妮便立马放下手中的家伙,十分兴奋地冲着羽薇摆起了手。 另外一间房反而要比丽莎的病房大上一些,似乎是将婴儿护理间和实验室合并在了一起。 一男一女两个小baby明显要比母亲·丽莎好上很多。他们正在专门的养护仓里咿咿呀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羽薇完全听不懂的对话。 女婴身上虽然仍旧残留着多处隐隐的咬痕,却也愈合地差不多了;更为活跃的男婴虽明显比她大了小半圈儿,并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但在妹妹挥舞着小拳头的威慑下,也不敢过于造次。 就好像当初在肚子里攻击她的家伙,非他本人一般。 然而,令羽薇更为惊讶之处还不止于此。 她完全没有想到,此时正站在小小的婴儿床前穿着白大褂记录着什么的家伙,并不是皑皑白发的“父亲”——t博士,反而是另外一个自己熟悉无比的人。 他,居然是自从羽薇离开c区以来,便再也没有见过的屌爷! 第107章 又见故友(3) 与屌爷有些戏剧性地重逢,还是令羽薇略感错愕。 毕竟,c区的精英队长·翔子死于她手几乎是a区所有居民众所周知的事情。 且从屌爷对翔子的那些亲密举动来看,二者之间似乎存在着一层不为她所知晓的特殊关系。再加上,那有些无厘头的性格…… 羽薇不知屌爷这个极不着调的家伙,会不会做出诸如“如见仇人般对她破口大骂”,或“因怀念故友而像傻小子一般嚎啕大哭”之类的出格举动。 “如果她因此而发现了什么端倪并上报给韦恩,定会再次引起怀疑。 而且,韦恩若知道了,我之前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对c区的恨意,只是逢场作戏。那刚刚才好转的一切,便会又一次举步维艰起来……” 想到这里,羽薇不禁带着满心的纠结,微微咬唇,偷瞟向了身旁和自己一样,正望向婴儿间的女仆。 看着她不自觉地用残缺不全的双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小腹,看向两个咿咿呀呀小婴儿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专属于母亲的那种温慈与怜爱。 羽薇还是在一阵徘徊和犹豫后,收回了从空间精灵里取出匕首的念想。 “同是末世里被权势所玩弄的对象,似乎没有必要过于敏感地因为一件尚未发生的事情,而制造更多麻烦。 况且……” 况且,羽薇能在女仆对待自己的态度上,隐约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于他人的气息。 因为只有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那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瞳中,才能勉强看到些许人类该有的情绪和生气。 还好,屌爷接下来的表现没有让羽薇失望。 只见,正集中精力于研究的屌爷,在察觉到遮光窗帘的异状后,只是微微抬起头,向房间里来访的新客献上了一抹微笑作为问候,便又将精力放回到两个小家伙身上,继续在本子上记录起了什么。 曾经那过于张扬的大惊小怪和喋喋不休,似乎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这种不同于以往的成熟和稳重,再加上那本就过于相似的长相,一时间竟让羽薇仿佛看到了现实世界里,唯一一个愿意给她真正尊重的研究员——dr.t。 一间——是躺着重度昏迷,且根本无法与自己正常沟通的丽莎; 一间——是不仅在游戏里与自己有着屡屡纠葛,还是现实里将自己推进《童话世界》的重要人物。 即使明知道这有可能是韦恩用“精心安排”对自己的又一次试探,羽薇也难以放下对于身世的执着,像冬眠初醒的棕熊一样,向周遭抹满了蜂蜜的枪口上,毫不犹豫地撞了过去。 她故作镇定地用唇语告知女仆,自己想先去探望一下两个小外甥后,便快步走进屌爷所在的婴儿间,迫不及待地关好房门。 然后,一边刻意背向女仆,假装逗弄着男婴,一边用身体遮挡住自己在婴儿床沿儿上敲击着摩斯密码的手指,询问道: “什么情况? 你怎么会在这里?” 相对于有些过于谨慎的羽薇,屌爷就显得淡定自若了许多,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 只见,他收起手中的本子,又不紧不慢地拧上了钢笔帽之后,才带着淡淡地笑意,慢悠悠地回答道: “这么久不见,也不先跟我打声招呼、问声好。 a区的‘最强角斗士’可真是没礼貌啊!” “……” 羽薇沉着脸没有搭话。 她还不知道这时的躯壳里,究竟是游戏本体——屌爷; 还是和上次一样,由dr.t所输入的,暂时占据着本体思想的定向程序; 或者干脆就是韦恩买通之后,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 她接下来所要做的,皆要视屌爷的行为而定。 如果真的有必要,羽薇就要快、准、狠地出手杀死他,在避免暴露更多信息的同时,用“仇恨”这个幌子,帮自己圆上之前在韦恩面前编造的谎言。 “哎哎哎,别这么紧张嘛! 你这阴森森的表情,看得我小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我之所以能这么悠闲,是因为早就用自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黑客技术,把a区的安全系统给好好‘修理’了一遍,好吧? 这间研究室里,除了时时上传数据的医疗设备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电子监控设备了。 况且,外边儿的那个又没有工夫把精力放在咱俩身上。” 说着,屌爷明目张胆地冲羽薇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外面。 羽薇闻言,小心翼翼地微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向外一扫才发觉:此时,女仆已重回炉灶前,烹饪起了今日特意为羽薇准备的重聚大餐,的确是再没有了去注意他们的工夫。 不过,稍松一口气后,羽薇的强硬态度,依旧丝毫未减。 “少跟我套近乎,先回答问题! 你这个不着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哼,凶什么凶嘛…… 看这里没人给我撑腰,就借机欺负我,是吧? 再说了,不着调归不着调,又不意味着我傻! 我好歹也是c区智商超群的科研精英,在这儿也是和人斗智斗勇,演过不少戏的!孰轻孰重还能分不清吗?真是…… 要真说起来,我到这儿的时间,可比你早多了。 自从你把这几个实验品一起带到了a区,他们的顶尖科研小组,就为规避我无形中窃得他们的科研进度和研发机密,找借口把我安排在了这儿。 刚开始的几天,还有几个人一边儿装模作样地研究,一边儿监视着我。 但在发现研究能说会动的感染源,远比研究不能表达的被感染者有成效之后,他们便彻底丢我一个人在这里作免费的婴儿护理工了。 要不是袁老一直挂记着我,特意交代c区要频繁和这边儿保持外交联系,其他精英又是因为意外事件而被丧尸精英·翔子杀死,没掀起什么政治波澜,我早就被a区那些没良心的除掉了。 估计现在,他们既怕我走了传回去什么重要消息,又怕外交人员的全军覆没会吸引c区委派更多的人过来查明真相,处理起来更麻烦,才把我放在了这种看似重要却又没啥卵用的位置,间接禁锢起来的。 你你你…你知道这半个月以来,我这以前天天和高精设备、电脑键盘、实验仪器相接触的贵手,换了多少个屎尿戒子吗!” 直到屌爷不停在她眼前,大惊小怪地晃动起自己的双手。羽薇才因真正重新找回了那种熟悉无比的不着调,而对他放下了些许戒备。 不过,屌爷却并没有让羽薇的放松持续多久。 “对了,薇薇安。那个……我有件事儿想和你坦白。 不过,你得答应我,不会对我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才行! 否则,我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要告诉你!” 说着,屌爷煞有介事地做出一副良家妇女面对歹徒侵犯的惊怕模样,刻意紧了紧自己的衣领。 ——看样子,刚刚的那份成熟稳重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不过,如今沙暴即将收尾,所剩的任务时间已经不多。无论是关于任务,还是关于身世,能多获得些信息总归是一件好事,我倒是巴不得他能多说上一些。但前提是——有用的。 如是想着,羽薇便也干脆和顺着屌爷的不着调,与他调侃起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这么扭扭捏捏的行不行!?是不是个爷们儿啊? 小心我一拳下去,连你肚子一起烂掉,信不信?” “哎!?别,别打!信!我信! 那个…其实…我想说…… 翔子的死,可能和我有那么一丢丢丢丢丢的关系……” 第108章 新g病毒的秘密(上) “和你有关!?” 虽然知道翔子退出游戏的结果,是引起游戏人物的死亡。可羽薇却从没想过,此外还会引出其他的任务隐情,而十分好奇。 屌爷见眼前的大佬似乎并没有发怒的意思,便稍稍松了口气后,继续道: “是…是的。 我在翔子死亡之前不久,曾偷偷向他透露了一些自己关于新g病毒源体——也就是你,可以无限变异原理的一些猜想。 不知他是不是为了验证我猜想,而在暗中调查的时候不小心触及了a区的敏感地带,才被他们按上‘变异失败’的名义,无缘无故地死在了自己房间里,并出兵刻意引导地,借他之手杀死了其余成员。 否则,凭着我对他精英战队长身份的了解,负责、认真的他根本就不会没事儿找事,偏偏赶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出现如此之大的错误,甚至将自己如同兄弟的整个战队队员都搭了进去! 是我…是我嘴里没有把门儿的,太没城府。 将自己还没来得及验证的理论随意分享了出去,才酿下了如此之大的祸患,甚至差点儿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呵,是啊。连我都没法说服自己,他的死,和我之间只有那么一丢丢丢丢丢的关系……” 此时的屌爷又变成了一个主动认错的小媳妇儿,自责苦笑的同时,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向战力超群的姑奶奶身上瞟,似乎想祈得一丝不可能的原谅。 却没想到,自己在羽薇脸上看到的,竟不是因纠结于翔子的死而生出的悲伤与愤怒,反而从初始的好奇慢慢转变来的兴奋。 “你是说,你有一些关于新g病毒无限变异原理的猜想?” “什…什么啊?! 你居然对翔子的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一脸兴奋地询问起了我的猜想? 难道是冷血的恶魔吗?!” 直到看到屌爷脸上隐隐生出的惊惧,羽薇才发觉自己方才似乎操之过急得有些过分。 虽然她知道真正死去的并不是自己在意的翔子,可游戏里的npc并不知道。 换位思考一下的话,直接跳过和二人都有着亲密关系的死者,去询问新线索,的确是太过不符合常理了些。 于是,思索了片刻,羽薇才重归肃穆地开口道: “在意,我当然在意。 可是和仇恨比起来,我反而更应该感谢你才对。” “感…感谢?” “的确,感谢。 我在当时的角斗场上,之所以能够击败他,就是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相比起有血有肉有意识的人类,面对着一只完全没有了人类意识和情感的丧尸,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将兄…朋友之间的情谊化为仇恨,痛痛快快地解决掉那团死肉。 因为只有打入敌人的内部,才能真正寻得为他报仇的机会。 试想一下,如果当时角斗场上,是一个和约瑟夫一样的大活人。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和之前一样,不露丝毫破绽地杀掉他吗? 好,就算我能够打过。过程中的身心煎熬,应该也不用我来多说了吧? 其实,你我应该都能猜到。a区对于它从来就没有瞧得起过的c区,找机会‘灭口’只是早晚的事。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让入不得自己眼的废物,占去‘大鱼’上的一席之地。 翔子的死,只是恰好赶上了b区入驻的时机,被顺势当成了试验工具罢了。 所以,我们与其纠结在这份自责上停滞不前,倒不如相互多交换些有用的信息。在所剩不多的时间内,尽量快与深地打入敌人内部。 这样,才可能寻得逆风翻盘的机会。你说呢?” “……” 看着羽薇脸上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着冷静,诉说着自己无法反驳的理由,屌爷在沉默片刻后,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呵,的确。我败了。 虽然你的科技水平不如我,但在心思与谋略上,你的确比我更胜一筹。 看样子,第一次与你对战的失败,还真不是一个巧合呢。 那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把开始的猜想和最近证实过的所有数据,都完整说给你听! 如果你也有与之完全相似或相反事例,也到如实告诉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出一套完全正确的理论体系。 知道了吗?” “嗯。” “好。那你,应该知道病毒的本质和作用原理吧?” 羽薇听闻,点了点头。 “略微知道一点。 它是一种极为简单的核酸,甚至连个细胞都算不上。 更像是一种寄生体,利用宿主细胞的物质和资源,来进行自我复制和变异,对吧?”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g病毒和其他病毒不同的地方,就是会依据宿主细胞的特性,对新的宿主进行定向的基因改造。 正常情况下,g病毒会无意识地将原宿主的所有基因片段,全部强行注入新宿主的基因链。当新宿主基因达到负担饱和,也就是变异上限,基因链便会崩溃、瓦解,将新宿主变成毫无意识的丧尸,g病毒的变异也会随之停止。 所以,有的人只能变异一阶,而有的人却可以变异三阶,不仅仅是体质的问题,还与感染源的变异复杂程度有关。 而注入你体内的新型g病毒,则更像是将插入的基因片段智能化了。” “智能化?” “是的。因为它们只会将适宜于宿主的基因片段插入基因链,显得更有针对性了一些。” 说到这里,羽薇想起了自己没有,约瑟夫独有的毒液技能,“也就是说,同样的一种感染源,不同的宿主可能继承的能力也会不同?” “没错,就是这样!” “可是,你所说的‘适宜’性貌似有些太过虚幻了吧? 同样的感染源,我怎么会知道自己更加倾向于继承那种基因片段?这个‘适宜性’还能更加明确一些吗? “嗯…可以倒是可以,就是看起来太过魔幻了一些。 不知你是否知道基因学的一种说法,叫做‘三岁看到老’。 意思是,人的性格是生下来就可以确定的。因为很多的性格特点,就是某段基因片段所表现出来的结果。 而这个‘适宜性’在某种程度上,正是和宿主性格有关的。 如果用更偏向于玄学的理论来解释的话,插入身体里的基因片段,更像是一种意识的继承。 也就是说,老宿主在死亡之时会留下一整块意识的残片。而新g病毒的任务,就是将与你性格相合的那一部分意识剪切下来,契合到你原本的基因链中去。” 第109章 秘密(下) “emmm……是这样吗……” 听屌爷叙述完自己的理论,羽薇不由用尚能移动的左手托住下巴,一边无意识地来回拨弄着自己的嘴唇,一边凝着眉用心思索起来。 她总觉得,这套理论看似挺有道理,但自己的很多经历却似乎又解释不通。 也许,厨娘遇害当晚,她错把约瑟夫认成蛙跳人的原因。可以解释为:因为二人都有着无比贪婪和利己的野心,所以蛙跳人的体型和肌肉等特点,才在约瑟夫身上更为相似地表现了出来。 却无法解释:每当约瑟夫行凶时,自己都会出现失眠、心悸等不良反应,甚至在安妮徘徊在生死一线时,她直接看到了本属于约瑟夫眼中事物的怪像。 即使多次尝试用屌爷的理论强行辩证,也无法将这种怪异现象合理化。 于是,羽薇便把关于自己和约瑟夫之间通感和异常的主观感受,详实告知了屌爷。 “哦?还有这种事儿? 嘶…奇怪…… 不,应该称之为新奇才对! 这种现象的确和我之前的理论有着很大出入,但并不意味着我的猜想就是完全错误的。 仔细想来,这种现象反而更像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一层条件延伸,而且这层buff还有一丢丢熟悉……” “buff?” “嗯,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有点儿类似于蚂蚁的族群阶级?” “啊,这…… 你这大脑也太过跳脱了吧,突然从‘通感’莫名奇妙地转到‘蚂蚁族群’上,我实在是搞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不如,先具体说说看。” “嗯,这么跟你说吧。 还记不记得我提出的理论中,特意在老宿主的前头加了个限定词,就是‘已经死亡’?” “嗯。” “其实,我的猜想,大多是从袁老凭着自己的记忆整理恢复的部分实验数据上,重新归纳和总结出来的。 为最大程度地确保实验的安全性,袁老实验小组所使用的感染源,均为生物局部组织,只有被研究对象是一群活生生的蝙蝠。 而生产出你体内新型g病毒的它们,也已经在t博士蓄意制造的爆炸中销毁,进入了无意识的死亡状态。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你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尚在存活着的0号病毒携带者——也就是新g病毒的母体。” 羽薇听闻,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却又抿着嘴摇了摇头。 “可这又和你口中的‘蚂蚁族群’有什么关系?” “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在蚂蚁的族群里,有着蚁后、雄蚁、工蚁、兵蚁几个阶层,他们各司其职,组建着完整的一套社会体系。 蚁后,是有着生殖能力的雌性蚁王,负责与有着特殊器官的雄蚁相结合,繁衍后代;并通过和子民建立的某种交流,统管着整个蚁群。 工蚁,通常属于不发育的雌性,虽然本职工作是像筑巢、采食、育子等下手工作;但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也会去主动勾搭雄蚁,在进化为新的蚁后之后,成立自己的一个新的族群。 剩下的,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兵蚁了。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就大体明白我所说的‘蚂蚁族群’是什么意思了?” “难道你的意思是…… 现在的我,相当于制造和传播新g病毒感染者的蚁后,会和自己制造的感染者——工蚁之间,建立某种感官上的联系。 而约瑟夫,就像一只有着勃勃野心,想要进化成新蚁后的工蚁。 所以,每当他想要通过食人来进化自己,威胁到我蚁后地位的时候,我便也会随之产生之前描述的那般不良反应,作为警戒?” “对,没错,就是这样! 真不愧于我对你的期望,真是一点就透! 而且,我们若想验证这种猜测,另外几只与你有着亲密关系的工蚁,就近在眼前!” 此刻,屌爷热衷于研究和探索的跃跃欲试,又一次燃起。他的眼中仿佛藏了一团火,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研究对象。 那种炽热,炙烤得羽薇浑身都不自在,就连两个方才还咿咿呀呀地交谈着什么的小baby,也仿佛感知到了危险,而莫名哭闹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 勉强从唾液腺里挤出一点儿口水,润了润紧张得有些发干的喉咙,羽薇试探性地问道。 “很简单!” 屌爷见自己有机会,不禁眼前一亮。立马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根棉签儿和一个针管儿,并迫不及待地解释起来。似乎生怕羽薇后悔,错失了这千载难逢的验证机会。 “我只需要你的一丢丢体液就可以! 正常情况下,工蚁是不会伤害蚁后的。我之前给他俩换尿戒子的时候,已经长出犬牙的男婴一直保持着很强的攻击性。 有一次,我特么差点儿就被他咬着,变成丧尸了! 所以,我想试试,如果我身上也沾了蚁后的气味,或者干脆成为工蚁的一员,他们还会不会再保留对我的攻击性!” 然而,就在屌爷一脸兴奋地等待着羽薇同意的时候,正弯着恰到好处的嘴角,将烹饪的美食摆上餐桌的女仆,却因这偶然瞥见的一幕,立刻板着脸向婴儿间快步走了过去。 没错! 她的确很喜欢,也很敬佩这个能凭借出色实力,在末世中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的女孩儿,但不意味着自己可以毫无节制地迁就和放任她,违背韦恩的命令。 直到看见羽薇微微后退半步,并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女仆那严肃到绷得溜直的嘴巴,才和此时的心境一样,稍稍松懈了几分。 没有礼貌性的敲门,也没有了面对客人时的机械性地微笑。女仆毫不客气地直接扯开房门,便在墙壁上敲打起来。 “吃饭。” “哇!好香啊!~” 深深吸了口霎时间弥漫进屋子的沁人香气,羽薇就像被香喷喷的美食勾走了魂儿一样,转过身便向餐桌走去。 而刚刚被打断了热忱的屌爷,也只得略显扫兴地跟在她屁股后头。 却不想,羽薇刚一迈出房门,就有一只残缺不全地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嗯?” 女仆冷着脸对屌爷摇了摇头。 “啥,你的意思是…这满桌的吃食,没有我的份儿?!” 耿着脖子,重重地点过一次头后,女仆便又一次毫不客气地“咣”的一声——带上房门,随着身前满脸吃相的女孩儿,向餐桌走去。 单留一个把脸贴在玻璃墙上,拱着个猪鼻子默默望着满桌美味的屌爷,含泪道: (??^??) “薇薇安,我恨你……” 第110章 别有所获的晚餐 “对不住了,屌丝。 我不是不想验证你的理论,可上一个进化失败的丽莎正浑身插着管子,躺在隔壁病房里。 现在,逆境刚翻盘没有多久,好不容易才争回了那么一丁点儿主动权。绝对不能因为一个无法确定的结果,再次陷入被动了。 所以,在没法保证实验能够百分之百成功的前提下,请恕我不能轻易冒这个险。 你的猜想的确需要验证,但不是在这个时间、以这种方式。” 女仆眼中,身前正带着一脸吃相,蹦蹦跳跳冲向餐桌的薇薇安,是一个聪明、强干之余仍保留着些许童心的小孩子,应该能把握住分寸。 却不知,在她推开实验室大门前,这个心思缜密的“小孩子”,就已经做好自己的打算了。 随着各式美食所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越发浓郁,羽薇那被勾搭起来的吃货欲,也开始像电脑病毒一样,逐渐侵占了她的大脑。 用油醋来调和深海鱼的腥味儿,并与绿蔬、水果完美结合的金枪鱼果蔬沙拉; 刚出锅的芝士焗蜗牛,表面所附着的那层醇香芝士依旧不停地冒着沸腾的泡泡,仿佛能预见用叉子叉起它时,拉出长丝的样子; 用慢刀切开的烤肋排,将皮肉的焦脆与附骨肉的细嫩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而重力作用下,顺势下流的黑椒酱汁,也几乎把每一缕肌肉纤维都浸入了自己独特的味道; 此时的烤箱,仍在尽职尽责地烘烤着尚未完工的酥皮奶油蛤蜊汤,汤杯外包裹的一层薄薄面皮,已随着烤箱的逐渐升温,膨胀成了一团酥脆的蓬蓬云,将奶油汤蒸发的香气也裹入其中,发出阵阵沁人的麦芽香; 而散发着浓浓酵香的红色果子酒,也和像彩虹一样五彩缤纷的果味马卡龙搭配在一起,组成了餐桌上最最多味,也是最有色彩的一道甜品组合。 看着闪烁的浪漫烛光下,尽情展示着自身魅力,肆无忌惮地撩拨着自己味蕾的丰富菜肴,羽薇不禁食欲大动起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家”的温馨了。记忆中,上一次拥有这般感觉,还是任务一,和露娜一家在小渔村里的那段温馨日子。 此刻,她的心,就像是被谁温柔地捂在了手心里一样,暖得不行。 “嘿,坐啊!在想什么呢?” 刚从盥洗室里出来的安妮,用她那还没擦干的手在羽薇肩上留下了个大手印儿后,便毫不客气地拿起酒杯,坐在餐桌前喝了一大口果酒。 虽然这一巴掌把肩胛处的枪伤震得有些疼,可羽薇还是不忍破坏这份温馨。硬是咬着牙,挤出了一丝龇牙咧嘴的苦笑,随其坐在了藤椅上。 安妮特意为羽薇珍好酒后,便带着不知是因为过于兴奋,还是之前偷酌的那一口酒而有些红晕的面色,持着酒杯站起了身。 “薇薇安,我……” “对不起,请稍等一下。” 见女仆迟迟没有落座,羽薇略微失礼地打断了安妮的话,并转头一脸关切道: “怎么不坐?你烹饪美食这么辛苦,坐下一起吃点儿嘛。” 可看着安妮能轻松擎起酒杯的手,和羽薇已经持起的刀叉,女仆不禁略显局促地用自己仅存的四根手指,展了下自己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围裙。 “我,还要,喂婴儿。 你们,先吃。” “说”完,她便刻意低下头避开了与二人沟通的唯一渠道,捧着早就准备好的奶瓶,头也不回地向婴儿间走去。 安妮本想起身去叫住女仆来着,可看着离去的背影中所暗藏的失落,羽薇还是把安妮的手给压了下来。 ——可以在无声中,用机械性的微笑尽情应对他人嘲讽的她,却在我面前用仅存的一丁点儿自尊,极力掩饰着因残缺而生出的强烈自卑…… 羽薇不免有些心疼。 “等我一下。” 只见,羽薇东翻翻、西找找,好不容易才从这个初到的新家翻出了两个餐盘。再样样数数地各取了些许桌上的食物,轻放到婴儿间的实验台上后,才仿若无事发生一般,重新坐回了餐桌前。 尽管,期间和女仆有了不可避免的眼神交流,羽薇也只是弯起嘴角,将这份复杂的情感用淡淡的笑一笔带过。 有时,不必多言。尊重他人选择,要比你求他顺从己愿的自我感动,好上很多。 至少,羽薇是这样认为的。 而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的安妮,也不禁对恩人更添了一份好感。 她再次举起酒杯的手,因为抑制不住的兴奋,微微颤抖。 “薇薇安,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 自打作护士以来,我就从来没想过,能给我带来梦寐以求的生活的人,会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一个女孩子。 如果不是遇见你,我简直没法儿想象自己的生活会糟糕成什么样儿。 大恩不言谢!我,先干为敬!” 随即,安妮便把整整一大杯果酒,全部倒进了嘴巴里。 也不知是酒的劲儿太冲,还是此刻的美好让她回想起了什么特殊的往事,把两行热泪从眼角引了下来。 “凭着之前断断续续的一些接触,如此聪慧的你也应该能猜出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儿吧? 其实,在妄想作妃子之前,我一直有一个相触得非常好的闺蜜,叫可可。 我们自打进入b区就被安置在一间宿舍里,从小一起玩儿到大。 可因为那不宜进化的瘦弱体质,她所分发的生存物资还不到我的一半儿,靠着我的偶尔救济才勉强活到了现在。 而那越发营养不良的身体,也慢慢瘦得跟骷髅一样,没了个人形。 我曾答应过她,等将来发达了,就带着她一起飞黄腾达,好好补补那亏空的身子。却不想,还没等我出线,她就沦为了约瑟夫那个狗东西嘴里的食物,被吞了个一干二净……” 说着,安妮自斟自饮地,将又一杯满满地果酒,捎带着泪一起倒进了嘴里。 羽薇倒也没有在意她滔滔不绝的话匣子,而是若有所思地聆听着压抑已久的倾诉。 “而你——薇薇安,则是自可可之后,唯一能给我安全感的人了。甚至可以说,简直是可可赐给我的替代品。 因为: 可可刚离开的时候,是你在集装箱里不仅救了我的命,还帮我寻得了另一条生路; 厨娘被吞噬的时候,虽然是可可的灵魂将我从梦中唤醒,却也是你在房间里暗中保护了我,才没有让厄运降临到我身上; 而当我被约瑟夫死死压在身下的时候,依旧是你在防御屏障即将碎裂的千钧一发之际,扭转了乾坤。 薇薇安,你知道吗? 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甚至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出现了幻觉。竟然在约瑟夫脸上,同时看到了厨娘和另一个男人的狰狞面孔,重合在了一起! 而绝望之后,重新听到可可的鼓励声时,那个站在身旁保护我的人,却是你。 薇薇安,你对我来说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宗教中,神明对于人类的救赎。 简直就是可可以毕生为代价,赐到身边守护我的天使。” ……………… 交杯、换盏与倾诉相交织的晚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烛盏里的蜡烛已在燃尽最后一缕灯丝后熄灭。 而此时的安妮,也早已在情绪的宣泄后,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晚安。” 抵抗着酒后的微醺,帮女仆一起收拾好了桌上的最后一点儿残羹,羽薇才在与她的相视一笑后,搀扶着烂醉如泥的安妮,向卧室走去。 然而,就在羽薇以为,这将是自己今天睡前的最后一程时,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却犹如一声惊雷,瞬间将她从酒醉中惊醒。 丽莎:“明天,戴着口罩到病房来找我。” 第111章 又见故友(4) “哈哎,早……” 酒后初醒的羽薇,边费劲巴力地晃着自己僵硬得像绑了根儿木棍似的脖子,边一脸疲相地打着哈欠,向正烹饪着早餐的女仆道了声好。 那浓浓的黑眼圈儿,配上一头蓬蓬的乱发,就像俩刚从鸟窝里滑落出来的乌鸡蛋一样,把她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的。 ——这醉了酒的夜,怎么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啊。上次和张连平他们,也没喝成这样儿…… ——早知道,还不如和安妮一样,喝个痛快,直接睡死过去呢…… 羽薇总感觉自己睡了,又好像没睡。 即使是一个懒腰,也好像身上的每一块关节儿,都掰出了响儿似的,“咯咯”地响个不停。 回想昨晚,虽然人躺在床上,脑袋里却一直在循环播放些没头没尾的意识流动画,硬拉着自己在梦境里瞎晃悠了一整晚。这感觉,简直比熬夜还要难受。 她甚至没法分清,自己昨晚所听到的丽莎的声音,到底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嫂子真的已经悄悄醒了过来。 现在,羽薇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趴在餐桌上,懒踏踏地盯着女仆忙碌的身影发呆,早就没有了昨晚的热情。 不过,女仆倒也像是早有所料似的,完全不在意羽薇前后如此之大的反差。 反而偶尔会带着些许长辈给予的关爱,将烹饪剩余的一些可口小料,塞进羽薇的嘴巴里。 因为她鼓着腮帮子,懒洋洋的同时,又一脸满足地咀嚼着美食的样子,就像一只呼噜噜地舔舐主人手中辅食的小奶猫一样——奶萌奶萌的,更能激起自己对于母亲哺育的满足感。 忽然,一声拖泥带水的开门声,打断了二人暂时的温馨。 两人寻声转头一看,只见刚刚起床的安妮,似乎也没比羽薇好上多少。 不仅是一副头没梳、脸没洗的邋遢样儿,还带着和羽薇同款的卡姿兰大眼圈儿,满面怨怼地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与卧室发出的开门声一样,拖拖拉拉地向客厅这边慢腾腾地挪着步子。 “……” 短暂的六目相对之后,是羽薇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才将原本的那份尴尬,变成了家人之间不必多言的温馨。 ……………… 尽管酒后的初晨有些浑浑噩噩,可出自女仆之手的早餐却依旧简单而又美味。 尤其是那碗加入了扇贝丁和海菜调味的白米粥。可以说是,将海洋里的鲜甜和陆地稻谷的醇香,完美结合在了一起,丝毫不输给常年以海为生的露娜。 鲜滑入口,香气回甘。羽薇甚至仿佛尝到了露娜和路卡斯,拥吻在一起的甜蜜。 虽然,女仆仍未和她们一起共进早餐,却也可以在育儿间,带着因母性而生的无比满足,毫无顾忌地与二人相笑而视了。 看样子,羽薇昨晚的贴心,应该是让她放下了不少芥蒂。 早餐吃得很快,但直到羽薇拖着沉甸甸的身子收拾完桌子,安妮还软塌塌地抱着头,趴在桌上,似乎仍没缓过劲儿来。 “既然不舒服,就再回去睡上一会儿吧?” 安妮一听,立刻摇头道: “不行,不行…… 好不容易才换来了这么好的生活,万一因为不称职被炒掉了怎么办?” “傻瓜,不会的。我房间里的人,怎么会说炒掉就炒掉? 再说,这不还有我嘛。 乖,拿副口罩给我,我先帮你看上一阵子,也顺便和我的家人…说说话。 总可以了吧?” 见一贯精明强势的羽薇,语气中竟也加入了那么一份乞求,安妮便也懂事地借坡下驴,道: “那…好吧,口罩在病房门口的公共抽匣里。 我先回去睡会儿,但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需要帮助,一定要叫我哦。” “嗯,知道啦。” 用嘴角的肌肉摆出一副满怀感激地笑脸,直到目送安妮重新关上了房门,羽薇才如释重负地呼过一口气。 ——呼,正好。还正愁怎么在外人面前和丽莎交流呢。 按照安妮的指引戴上口罩后,特意背对着婴儿室里的女仆坐在了丽莎身旁,羽薇才试探性地小声召唤起来。 “丽莎,丽莎。能听到吗?” 可浑身插满导管的丽莎,似乎依旧躺在病床上无动于衷。 “难道,昨天真的是我酒精作用下的幻听吗…… 丽莎?” 可就在羽薇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丽莎的手指却微乎其微地颤动了两下。 “你终于来了。 我还以为你这个小碧池已经把我们娘仨给忘了呢。” 突来的声音惊得羽薇瞪大了眼睛,向丽莎的面庞望去。 耳边的声音正如自己与丽莎初见那般,充满了抵触与埋怨,可眼中的人却和踏入病房一样,仍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如睡熟一般安详。 “别看了,别看了。我说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呀。 这才多长时间,就忘记我异能了吗?” ——啊,对了,袋鼠的操纵空间!怪不得…… 丽莎那阴阳怪气儿的嘲讽,终于让羽薇想通了眼前的一切,却也立马略微慌张地解释了起来。 “丽莎,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刚进入a区就……” “呵,紧张什么嘛。 小孩子还真是开不起玩笑,真不愧是跟优柔寡断的罗伊,打一个娘胎里跑出来的人儿呀。 没事了,薇薇安,我…已经原谅你了。 这几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已经全部都想通了。” 说到这里,丽莎的语气突然不同于方才的刺儿头,一下子软了下来。 “其实,在两个孩子顺利出生后不久,我的意识就恢复了。为了保命,才一直装成了植物人的样子。 反正本体的吃喝不愁,精神又可以操控像素世界,孩子也有人把屎把尿地伺候着,没事儿操那闲心干吗呢?你说是吧?” “呃…算是吧……” 听到这里,羽薇忍不住回头,用自己满是同情的目光望了一眼,面带笑容地哄喂着女婴的女仆身旁,一脸嫌弃地更换男婴尿戒子的屌爷。 “其实,像罗伊那样优柔寡断的性格,在残酷末世里被人出卖、做掉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所以,我才怀孕两个月都不忍心告诉他,为的就是能多陪他一阵子,帮忙出谋划策,把危险降到最低。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被军方监禁起来待产的这段日子,他还是走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怪你,薇薇安。 他是放不下我,才一直被军方要挟、牵制。况且,你为了救他,也已经‘死’过了一次。无论这包袱扔给谁,都不应该和你挂上半毛钱关系,是吧? 当初你告诉我实情的时候,我也是孕激素的作用下一时无法接受,气糊涂了才…… 应该请你不要怪我才是。” “嗯,不怪。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说着,羽薇不禁用自己的双手,将丽莎因为长时间输液而冷得冰凉的手,捂了起来。 “这几天来,我也一直在用自己的能力打探消息。 看过你的‘最强角斗’,也知道些你杀了约瑟夫那个狗东西的消息,而昨天,你和隔壁那个育婴员之间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一些……” 反转来得太过突然。 丽莎刚刚出口的消息实在太过劲爆,让稍微放下些戒备的羽薇猝不及防。 第112章 丽莎的空间异能 一时间来不及应对的压力,让羽薇下意识地攥了攥手里的东西。 “喂喂,放手!你弄疼我了,薇薇安! 再说,你紧张什么? 那人(屌爷)口中的‘工蚁’,不是不会轻易伤害‘蚁后’的吗? 就凭着你在角斗场上的姿态,难道谁还能察觉不出,你和之前的小妹妹早就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吗? 不过,也正是因为你的这种截然不同于她的睿智和大胆,我才更加愿意与你合作,甚至甘愿冒死一搏。 但是,我也不像房里的另外两个女人那么好糊弄。 在全力协助你这个‘蚁后’之前,我必须要先知道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到底是否值得我把自己,尤其是两个孩子的性命,托付在你的手上。” “……” 面对着这位自打见面以来,行事风格便极其泼辣的嫂嫂,羽薇又一次感到了挠头般的棘手。 不过,凝眉思索片刻后,她方才还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竟不自觉地弯起了一角。 ——呵,这个丽莎还真不愧她和任姗那七分相似的长相,似乎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为自己谋利的腹黑和狡诈呢。 ——只是一个因残疾坐在轮椅上,比较擅长打感情牌;一个因为金手指般的变异技能,更加雷厉风行一些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如今的时局,让曾经的腹黑女成为了友军,适当的摊一下牌,说不定也能赢来一个不错的参谋。 于是,羽薇向丽莎坦白的语气中,不免带入了一份调侃。 “呵,的确。我已经不是你之前的小姑子了,过多基因的融合已使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之前的那场爆炸,让我脑袋里,只剩下了曾经残存的记忆碎片,还能生出些许情愫来。 当初单独和罗伊相处的时候,我还有些搞不明白,像他这样优柔寡断又有些妇人之仁的哥哥,如此缺乏杀伐果断的战略部署能力。 想要在后入的团队里快速建立起威信,成为队长,并在人性丑恶展现得淋漓尽致的末世里,带领他人拼出如今丰硕的成绩,得是加了多厚的幸运滤镜,才能做到。 直到与你接触之后,我才想明白其中的原理。恐怕,这个团队的真正话事人不是他,而是你吧? 不仅在b区,把所有试图窥察自己的小兵,都在像素空间里杀了个干净,用莫名其妙的消失建立威信和忌惮; 还能在刚刚清醒后,就分清当前形式,以继续假装昏迷不醒,作为使敌人轻视自己的障眼法。 你和另外两个姐姐相比,的确很不一样,丽莎。 让我来猜猜: 相信像约瑟夫那样唯利是图、男权至上的小人,是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听候一个女性队长差遣的。 所以,为保证团队的长时间稳定合作,你就需要一个能力足够强,又愿意听从差遣的男人,来作为自己的傀儡。 而恰恰既拥有着熊的力量,又嗜妹妹如命,还没有什么主见的笨哥哥·罗伊,就是一个很好的操控对象。 不过,我能看出来。 你和罗伊之间,并不是完全的操控者与傀儡的关系。爱意,应该还是沾了一大半的。否则,你也不会冒险怀上他的子嗣,将自己置于最最危险的地方。 而且,我也更加愿意相信,在b区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拼着命要报仇的你,不是演出来的。 是吧?” “呵,算我没有看错人。” 随着一声用意不明的轻笑,方才一直如植物人一般躺在病床上的丽莎脸上,竟也现出了隐隐笑意。似乎对同样有勇有谋的女性,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但是,接下来的计划……我还没有完全规划好。 相信你应该也能猜得到,如今的局面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韦恩那儿争取来的。 而关于目前a区的最高掌权者·韦恩,我还有很多与之有关的内情都没有想清楚。 如果贸然行事可能会再次陷入被动,坏了大事。 至于将来…… 也许是带着你和两个小侄子一起混上‘大鱼’,探索新的星球; 也许是一起回到当初在沼泽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秘密基地,想办法度过余生; 也有可能…是去往那个育儿师所在的c区,投奔已经在那边生根的李二狗先生。 究竟选择哪一种,还要视具体情形而定。 但目前,我最想知道的,还是韦恩安置t博士,进行新型g病毒研究的秘密实验室,究竟在哪里? 之前,我一直以为你还在排异反应的重度昏迷状态,觉得人体对于新型g病毒的可接受程度没有这么高,才肆无忌惮地和她们消遣了一晚。 可如今看来,如果你、约瑟夫和两个小侄子的身体,都已经完全接纳了新g病毒的话……说不定韦恩那边的病毒研究,也已经获得了重大突破。 所剩的时间不多,必须要抓紧才行了! 所以,丽莎,你可以用异能探取到这里的布局信息,或探知到韦恩的秘密实验室在哪吗?” “……很遗憾,不能。你有些太过高看我的异能了,小妹妹。 我那所谓的空间异能,也不过能做三件事。 第一,空间异位,能将现实世界的事物纳入由我主宰的像素空间,任意处置; 二是,空间割裂,可以用刀手,在不破坏空间形态的情况下,切割出空间断层; 而第三个,空间瞬移,就是像现在这样。” 突然,羽薇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弄了下。而病床上,丽莎的手指则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截儿。 这冷不丁地一撩,竟让她全身都耸起了鸡皮疙瘩。 “……也就是把现实世界,两个没有任何关联的空间面,通过像素世界进行连接和转换,以达到表面上的瞬移结果。 但是,若想要完成如上三件事,必须要满足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现实世界的空间或事物必须要肉眼可见,或者曾经见到过,并能在脑海中构建出准确的空间架构。 否则,便极有可能把穿越体嵌到墙壁或家具里,非常麻烦。 自从恢复了意识,我和baby就一直被关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识过外边儿的景象。 所以…现在我除了划破这里的墙壁,制造空间断层,什么都做不了。 还请恕你嫂子我啊,爱莫能助。” “啧,原来是这样吗……” 虽然,丽莎只是计划外的意外收获。但如此之大的期望反差,还是让羽薇小有失望。 ——如今看来,境遇的好转并没有想象那般顺利。似乎依旧被束缚在韦恩暗箱操控的被动之中呢。 ——如果想在韦恩之外,获知更多有用的额外信息,似乎也只能通过“她”,这一层媒介了。 ——可是…一直听从韦恩差遣的“她”,真的有可能轻易地就归顺到这边来吗? 如是想着,羽薇不禁微微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婴儿室里,正一脸慈爱地把女婴抱在怀中,逗弄地咯咯笑个不停的女仆。 第113章 暗中的窥视 “虽然暂时没帮上忙,但是我有一点必须要提醒你。 那就是,这间套房里的大部分东西,都不像它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馨。 薇薇安。” 丽莎语气中突来的郑重,犹如在肩上重重一拍,立刻把盯着女仆微微失神的羽薇,意识重新唤了回来。 “表面上…温馨?” “没错。 从你对那个女人的执着来看,应该是还没有察觉到…… 这间套房里,除了与病毒研究有关的母婴室之外,几乎所有家具、电器、盆栽、摆件儿都是你入住之前,临时安置进来的。 而身为空间异能者,我对可视空间内的事物变化,本就非常敏感。再加上,住进房间要比你早上那么些日子。前后有了对比,也就自然对变化的感知更有依据。 虽然小兵们在布置房间的时候,监控探头是被最早拆卸下来的,但在某种东西搬进房间之后,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却又再次回来了。 尽管被窥视感非常非常微弱,却也足以生出让我脊背发凉的寒意。 所以,我怀疑,韦恩应该并未完全信任你,而那个一直被你特别关注的女人,过来的目的恐怕也不单是服侍你那么简单。” 丽莎言语中的敌意直指抱着自己孩子不放手的女仆,可是羽薇却把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两个字上——“窥视”。 是的,“窥视”。 因为,从昨天走入这个房间起,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丽莎口中的“被窥视感”。 如果一切真的如丽莎所说,那么自己的局势刚有好转,便忽略掉了身边诸多细节的鲁莽,便成为了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 尤其是与屌爷在婴儿室里的那段对话,更是让羽薇隐隐生出了不祥的预感。于是,她便抱着一丝侥幸,试探道: “所以,这间套房里,是除母婴室之外的房间,被暗中窥视着,是吗?”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 除了外人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的我,没有必要监视之外,几乎所有的房间都能感知到或强或弱的被窥视感。 只是,活动最为频繁的客厅,气息也最为强烈;基本没被动过的婴儿室,气息则好像若有似无,最为微弱罢了。” “糟糕!” 丽莎的回复,让羽薇心里仅存的那一丝侥幸,也随着惊起的“咯噔”一声,灰飞烟灭。 “怎么?难道,你连最基本的‘被窥视感’都没察觉到?!” 羽薇满是自责地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啧……” 似乎是对羽薇疏忽十分不满,略微恼火地啧了下嘴后,又把她在房间里晾了好久,丽莎才压下火气,勉强恢复了交流。 “这不是你该犯的错误,薇薇安。 昨天,我还以为是你自有分寸,才和他在里面明目张胆地聊了起来。没想到,居然…… 幸好,依据我的感知,婴儿室里气息微弱,还不足以让窥视者完完整整地听到你们的谈话内容,只能大致看清里面的活动。 凭着你一开始所表现出的警惕,以及最后对采样的拒绝,应该还不难以应对他们的审问。 不过,如果像你这样如猫般的机敏和警觉,都没能发觉自己已经被监视了的话……那女仆对你如此周到又细心的照顾,便很有可能带了很多麻痹心境、降低戒备的猫腻在里边儿。 最让我担心的,果真是应验了。 若不是怕你着了那个女人的道儿,我昨天也不会冒险在气息最强的客厅里,制造空间裂缝与你联系。 薇薇安,如今你已是唯一一个能帮助我们娘仨脱离危险的人了。可别像你逝去的哥哥一样优柔寡断,让我们这些‘工蚁’站错了队,我的蚁后大人!” 听闻丽莎带着些许讽刺意味的告诫,羽薇顿感压力倍增。 她也不太敢相信,战场上如此敏锐的自己,竟会犯下连窥探都无法察觉的低级错误。 但是,对于女仆,也许是因为“当局者迷”,羽薇似乎仍是不肯放下自己对她的执念。 那块似曾相识的樱花味儿芝士蛋糕; 宛若一潭死水的空洞眼瞳,慢慢添上了喜怒哀乐的色彩; 触动着每一寸味蕾的美食中,所蕴藏的那股别样的用心; 不自觉地抚向小腹的残手,以及对小孩所表现出的无法遏制的母性…… 不断回忆着与女仆相触时的种种细节,羽薇依旧无法说服自己,以上的一切只是女仆为了蒙蔽她而演出来的一出戏。 便也自然无法认同,身为隐形队长而一贯杀伐果断的丽莎,对于她还不够了解的女仆,所做出的过于冷血的评价。 ——这两个女人,我都很需要。 ——但以目前二人完全相悖的立场和交流条件的限制,根本没法儿在被时刻监视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完成有效沟通。 ——收买女仆的同时,说服丽莎则更是难上加难…… ——窥视、隔膜、还有她和她…… 思索中,羽薇再次习惯性地摸向了自己的唇。可脸上的口罩,却又把她的手指隔在了外面。 一次又一次地,在唇外的薄膜上来回摩挲着,用指尖尽情感触着那层合理存在的那层隔阂,羽薇似乎似懂非懂地得到了某些启示。 然而,此时,却忽有一串不和谐的脚步声,闯入了她如猫一般灵敏的耳朵。 那“哒哒”的脚步声越发清晰,且听起来纷杂而急促,偶尔还会伴上些摆弄金属器件儿所发出的清脆碰撞声,目的性和火药味儿都尤为明显。 联想到丽莎提到过的“审问”,羽薇不得不暂时把心思收了回来,并抓紧最后一点儿时间,安抚丽莎道: “谢谢你,丽莎。 事态好转的欣喜,让我忽略了很多东西,的确是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我听到有人正在向这边走动,可能真的与昨天在婴儿室里的那段谈话有关。 女仆的事,先暂且放一放。 还是委屈你继续在这里躺上一段时间。 待事情处理好,有了新的进展,我会以探望之名,来向你汇报的。” “好,静候佳音。” 丽莎的回答简洁而干脆。 而随着她话音的收尾,一个身着白色教士服的男人,也带着一队白衣精兵,直接用最高权限卡,十分粗鲁地扒开了房门。 他和其他教士一样,高高在上地扬着头。脸上,与其说是刻意模仿着韦恩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傲,倒不如说是挂着东施效颦一样的狐假虎威,并夹杂了几分愠怒和不耐烦于其中。 似乎完全没有把自己擅闯他人地界的无礼放在心上。 先用刀子一般的眼神,在屋内一扫而过,确认没有发生意外事件后,白衣教士便毫不客气地对着羽薇身后的某个人,狠狠剜过了一眼。 再重重地甩下袖子,发泄过心中的怒气,才对羽薇,开口道: “薇薇安,韦恩先生有请,有要事商议。” 羽薇点头回应后,顺势转头一望。 只见,身后抱着婴儿的女仆脸上,正挂着少有的仓皇。 而本该在她胸前那块与修女服格格不入的红宝石吊坠,则为不伤及婴儿,也正放在实验室的器械台上,一边饶有节奏地震动,一边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第114章 心里的博弈 韦恩的房间里,依旧是一片圣洁而肃穆的白,似乎染不得半点儿尘埃。 然而,召唤羽薇前来的韦恩,却在半寐中,单手托腮,斜身靠坐在象征着权势和地位的象牙椅上。 而他另一只稍有闲暇的手,也犹如在弹奏钢琴一般,饶有节奏地在座椅把手上敲打着,显出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慵懒。 可伴随着“呜呜”的风啸,那一次又一次在把手上敲击出来的“哒哒”声,对于正象牙座下正行着半跪礼的羽薇来说,却好像是手指直击着自己心房一般的灵魂拷问。 毕竟心里有鬼,在羽薇眼中,韦恩这样的假寐与其说是没休息好的打盹儿慵懒,倒不如说是审讯之前的精神施压。 就好像想让她在开口之前,先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地位。 此刻,她只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回想着,方才在套房里等待要一同前来的女仆整理仪容时,自己即使竖起身上的每一根汗毛,用心感受周边的氛围,都没能察觉到丽莎口中“被窥探的气息”。 羽薇心里的压力,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我果然是高兴得太早。如今的形势,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丽莎所说的“窥视”真的存在,那唯一合理的解释,便也真的只能像她所描述的那样,我已在不自觉中着了女仆的道儿。可是…… 看着身旁饶是不安地搓弄着手指的同时,眼神也仿佛无处安放一般满地乱瞟的中东女人,羽薇再次陷入了纠结。 自从尝过熟悉的樱花芝士蛋糕,她便在女仆身上加上了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与好奇。 因为,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在这个凭着自己消失的记忆构建出来的游戏世界里,如此程度的相似,会仅仅是一个巧合。 “怎么样,薇薇安? 特意给你安排的新家,还算满意吧?” 满心的煎熬中,不知过去了多久。韦恩半睁着眼睛,慢悠悠询问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满意。 非常满意,韦恩先生。 尤其是昨日的晚宴。 谢谢您特地安排这位女士来照顾我。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虽然餐桌上并没有家人的陪伴,但凭着安妮和美食,依然能让我体味到只有‘家’才能给我的安全感。 十分感谢您如此用心的安排。” “嗯。” 韦恩听闻,懒踏踏地抬眸扫了一眼羽薇身旁神色依旧慌张的女仆,便再未动声色,并没有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 似乎刚才的询问,只是形式上的客套而已。 “我有一段视频……” “我有一些事情……” 房间里安寂片刻后,两个人的异口同声,又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戛然而止。 “怎么,你有话要说?” “是的,韦恩先生。我昨天有了些意外收获。 本想找机会验证之后再禀报于您,但既然今日已被召见,先说出来倒也无妨。 相信您应该知道,婴儿室里的研究员是c区那边儿的人吧?他正是c区帮我完成腿部移植手术的主刀医生,姓刁。”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羽薇还是决定: 与其等着别人拿出证据,再抱着怀疑态度来听自己解释,倒不如自己先主动扔出一块石头,探探对方的水,到底有多深。 便主动把自己嫌疑最大——和屌爷在婴儿室里的那段谈话,率先供了出来。 “嗯,知道,说下去。” 而韦恩方才还带着些许慵懒的眼神,顿时提起了点儿精神,似乎对此事颇有兴趣。 “因为之前一直处于弱势,为了保命,我并没在他面前表现出过多的逆反情绪,和这个人也算是建了些交情。 在得知我归顺于您后,他便有了些讨好我的意思,分享了许多依据c区残存的实验数据,总结和推理出来的一些猜想给我。 并想从我身上采集一些样本,好在得到验证之后,再一起到您这儿来邀功。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答应他。” “哦?那具体说了些什么?” “嗯…据他所说……” 顺着韦恩的询问,羽薇直接把屌爷关于新g病毒依据新宿主的性格基因,智能化筛选适宜的基因片段插入基因链的那部分理论,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下来。 而关于自己为病毒母体的身份,及被感染者群体与“蚂蚁族群”相似的特性,则只字未提。 “在我看来,他的这套理论,可以解释很多现象。 比如: 为什么人体所能承受的变异阶级差异,如此之大; 新型g病毒感染者,可以无限制变异和进化的原因; 以及,为何约瑟夫身上的病毒源自于我,却可以获得我所没有的‘毒液’技能。 而昨天,和安妮在晚餐上的一些谈话,似乎也能间接证明些许屌丝的理论。 她说,自己曾在生与死的弥留之际,在约瑟夫脸上看到过三道重影。除了被他吞噬掉的厨娘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据我的经历推断,她所看到的另一张脸,很可能是我小腿曾经的所有者——蛙跳人。 在成为超级变异者之前,我和哥哥·罗伊就是在逃脱蛙跳人等人洗劫的时候,被c区的那些家伙捉走的。 在与蛙跳人交手时,我便看出他和约瑟夫一样,有着无尽的贪婪和野心;而与约瑟夫进行最终角斗的时候,我也曾多次在他身上看到了蛙跳人的影子。 所以,屌丝的理论大体上是说得通的。应该可以对接下来的病毒研究方向,带来不小的帮助。” 叙述时,羽薇一直强装淡定地,坚持着与韦恩的对视。 在接受他居高临下审视的同时,也时刻关注着其面部肌肉一分一毫的变化,试图竭力捕捉到他对于自己供述的反馈,好能及时应对接下来的变动。 然而直至末了,韦恩的脸上都只挂着一抹用意不明的笑。 既可以看作是,他对自己这个费劲心思招募来的新手下,所表现出的满意; 也可以理解为,看着手中棋子故作聪明地在自己面前演戏,所显出的揶揄。 看着那张从未变过的笑脸,羽薇的心也悬得越来越高。不自觉地握起来的手,就好像抓住了一块冰,变得又阴又冷,手心儿也几乎全是汗。 “说完了?” “是的,韦恩先生。” “呵,还不错。 不过,我这里也有些东西想要分享给你。” 说着,韦恩拿出了一直藏在他不断敲击的座椅把手下面的视频遥控器。 第115章 倒计时的开始 大屏幕上随即出现的视频列表,让羽薇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尤其是看到列表前两个,包含boratory(实验室)”的视频名称后,那本就握起来的拳头,不禁又攥紧了几分。 可韦恩却又像是在刻意玩弄她一般,偏偏跳过与实验室有关的两个视频,直接选中列表中的“aerocraft(飞行器)”,按下了播放键。 随即,屏幕中的世界,瞬间便与窗外的景象一样,变成了黄沙漫天的混沌。 伴着几乎被风沙击打在躯壳上的“簌簌”声所吞没的发动机的轰鸣,拍摄视频的飞行器也歪歪斜斜地在沙暴中艰难前行着。 当黄沙中若隐若现的白点儿,渐渐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光而变得越发耀眼。侦察用的飞行器也终于突破沙的禁锢,重新拍见了明媚的天日。 然而,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镜头中,一片黄沙的地平线的尽头,竟再次出现了一团扬起的黄烟,并快速向a区这边蔓延开来。 只见,在飞行器高空俯拍的影像中,有一支包含着坦克、装甲、侦查、军运等多种军用车辆在内的,近百辆重型车队,正在空中数十架战机和直升机的引领下,沿着被黄沙掩盖的废旧公路向这边驶来。 此外,还有一群一眼望不到头的丧尸及变异生物群,正伴着股股黄沙,浩浩荡荡地紧紧跟随在军用车队后面。 如此浩瀚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竟一点儿也不比沙暴逊色多少。 “你怎么看?” 韦恩问道。 虽然和与实验室相关的对线相比,羽薇不禁微微松了口气,但此刻的形式也着实不容乐观。 车队的意图很明显是冲着a区这边来的,而变异生物群的厉害,她也早已和罗伊在颓废的建筑区里,亲身见识过。 也许单有那些重型改装过的入侵车队,还能勉强发动热武器集中火力应对一下。 可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变异生物群,如果热武器不能一波处理干净,剧烈且长时间的爆炸声则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变异生物和丧尸群向这边聚集。 到时候,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车队里边儿的幸存者一定会继续将丧尸群引向a区。 而一旦a区这边儿底层民众的求生欲被重新拉满,便一定会下意识地逃往安全性更高的哈利法塔高层,进而连带引发出让整个高塔都濒临崩溃的混乱。 “是b区?” 忽然,羽薇在周边围着数架战斗机的军用运输机上,隐约看到了用红蓝白三色绘制熊型图案,这是b区专有的军用标识。 她曾在喀秋莎用来运输自己的直升机上看到过类似的图案。 “是来营救罗曼诺夫那个昏君的吗? 不,应该不可能。 引着这么大的一个丧尸群,搞不好连自己都会搭进去。 看起来,更像是鱼死网破的最后挣扎。” 说到这里,羽薇不禁想起了被罗曼诺夫害死在约瑟夫手里的那个贴身侍卫·艾瑞克,和秘密通讯器里与他通话的老管家。 “没错,薇薇安。 凭着罗曼诺夫那个家伙所带来的物资保守估计,以b区的人群规模,最多也只能撑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如此看来,多半是被高层发现之后,想报复性地多拉一些人下去陪葬呢。 以目前的沙暴强度,他们还不足以能摸清周围的情况。为了保住自己,估计会率先选择在外围绕上一段路程,待沙暴过去之后再带着丧尸群直杀进来。 但保守估计,这所谓的一段时间,最多也只有4天而已。” 此时,从头至尾都懒洋洋地斜身依靠在象牙座椅上的韦恩,终于抖擞着精神地站起了身。 可他的嘴角却依旧挂着用意不明的微笑,慢悠悠地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金酒,丝毫看不出如临大敌的紧迫。 “知道我为什么会特意拉拢你,并如此轻率就同意了关于你最终角斗的意见吗?” 因为你,可是如今世上唯一一个尚在存活的新型g病毒传染源,也就是病毒母体呀,我亲爱的薇薇安。” 听到这里,羽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感觉浑身的汗毛都霎时间竖了起来。 可见过羽薇脸上,因过度惊讶而生出的惨白,韦恩反倒转而开启了包含boratory”的那两个视频,并不紧不慢地向她解释了起来。 “还记得你曾经见识过的j号秘密研究小组吧? 早在你首战胜利,被装入生化修复氧舱的时候,我就安排包括j组在内的10个研究小组,对你身上的采样,展开无微不至的透彻研究了。 开始,我们所使用的病毒植入体,多是这边儿能力超群的精兵。不仅有着很强的作战意识,对你这个病毒母体也是不服的居多,便都和那个陷入昏迷的孕妇一样,成为了失败品。 不过,随着可用资源的越发稀缺,以及你在角斗场上的出色表现。 反而有越来越多没有什么作战能力,只想为家人讨些吃食的实验志愿者通过考验,从病毒植入的层层筛选中活了下来。 而他们的共同特点,便是对你的爱慕与敬仰。” 说着,韦恩一脸享受地呷下了一口金酒。而羽薇此次任务的目标人物,此刻也拿着试管,以实验录像的方式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你那一直想要求见面的‘父亲’才在最为顶尖的a级实验小组里,发现了新型g病毒的终极奥秘。 它,竟拥有着诸如蜜蜂、蚂蚁等社会性昆虫的繁殖特点。 能够通过考验的,绝大多数都是愿意服从母体支配的‘乖孩子’,只有极个别拥有独立意识的受体能够侥幸存活下来。 说到这里,你应该就能明白我的用意了吧?” “是的,韦恩先生。 您是想…建造一支以我为首的超级变异者军团?” “没错。” 听到这儿,羽薇终于为自己只是过于谨慎的多心而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装着傻小心试探道。 “可b区那边的入侵者您想怎么处理?” “呵,不必在那些苟延残喘的废物上浪费时间。 关于趁着沙暴的末尾,以黄沙为掩护乘‘大鱼’启航,a区这边已经谋划很久了。 如今b区突袭,c区即使想要插手也要先和他们费得一番功夫,不更是一个好机会吗?” “所以……” “所以,我要你趁着这最后7天的时间,为我造出更多愿意听话的超级变异军队成员!” 第116章 额外的任务(1) “除此之外,我还要安排一个额外的任务给你。” “韦恩先生,请讲。” “虽然现在,你已经完全成为了我的下属,与财阀派再也沾不得半点儿关系。 但凭着在最终角斗中的出色表现,应该又能获得不少民心,那边儿多少也该获得一些研究上的突破了。 不过…他们好像突然变得聪明了许多。 居然,在这短短一夜之间,就毫无征兆地把我安插进去所有的线人,一个不落地全部揪了出来,导致我现在根本没法知道他们的实验进展。对计划的未来走向,很难把握啊。 而他们在此期间的唯一变化,就是趁着我刚刚收了你的松懈,把剩余的b区所有人手全部招了过去。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望着韦恩嘴角微翘地,从欣赏着金酒杯里折射出的摇曳金光的迷醉中,分离出了几分心思,瞥向自己的样子。 羽薇竟隐隐觉得脊背发凉,同时,那初入房时的不安竟又莫名回到了身上。 因为,这样的表现一点儿也不像是领导者遇见难题时,想要向她征求意见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已经设好了陷阱,正胸有成竹地等着她自己往坑里跳。 不过介于方才的过于谨慎,让自己白白担惊受怕了一阵子。羽薇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决定暂时先放下因直觉生出的顾虑。 在习惯性地摩挲着自己的唇,思索过一番后,回答道。 “若按常理分析: b区所有人自打入驻以来便被您变向禁锢在了160层,应该不具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收集到足以判断谁是线人的信息。 而想让本就失利的财阀派,主动把信息分享给这些同样失利,且立场未知的外人,也同样基本是不可能事件。 所以,这件事便只剩下了一种反常的结果。那就是,b区人员当中,很可能有着一位拥有类似于可通过特殊方式收集信息的异能者。 由于像罗曼诺夫那样的废物首领站错了队,而只能通过供出一些有价值的消息,来给自己保命。” “嗯,没错,你和我的想法一样,薇薇安。 只可惜,凭着现在的紧张关系,我已经没有机会打听出来那人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招数了。 不过,我相信,凭着你那聪明伶俐的小脑瓜,应该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打听到那点儿消息的吧,嗯?” 说完,再灼一口金酒的韦恩看向羽薇的眼瞳里,悠悠泛起了与酒同样的金色光泽,嘴角也重新挂上了那抹再熟悉不过的微笑。 “您的意思是……” “没错,是她。那一切就由你代劳了。” 听到这里,刚刚还抱有一丝侥幸的羽薇,心里终于凉了个彻底。 ——原来,我的直觉没有错,他果真早就设好了圈套…… 其实,方才还没等自己把关于b区的猜测描述完毕,羽薇就已经想到了一个人——突然把手中最好摆弄的棋子·罗伊丢弃,又莫名扶着烂人·约瑟夫上位的奇怪大校——喀秋莎。 凭着她在b区和自己周旋时的出色表现,应该是不会无故做出如此无厘头的事情的。 除非,是已通过某种途径,得知某些常人无法知晓的秘密信息后,想为之后期望的结果提前铺好路。 可是,羽薇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没有把她供述出来。 因为现在,羽薇自己已经成为了韦恩公认的手下。而唯一一个还有可能打听出来一些消息,并不会被强烈怀疑的人,便只剩下了曾和罗曼诺夫共枕过的那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安妮。 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派她前去探查的结果是不可避免的。 可同样的事,出自韦恩之口,和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对于安妮来说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刚刚过上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却又被自己心目中的救命恩人告知,即将成为一个再次被置于危险之中的工具人,甚至昨晚的盛宴将是自己的最后一顿晚餐,得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尽管没办法改变结果,可此时的羽薇就和当初不忍和人鱼·露娜一家告别的自己一样,对于这种不近人情的事情,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 却不想,韦恩一句“代劳”又把包袱重新扔回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越是详细地回忆过进入韦恩房间所发生的整个经过,羽薇就对韦恩越发畏惧。 她感觉,自己仿佛一枚被他玩弄于手中的棋子。从进来之前就被从上到下地摸了个透,出招路数也从未超出过他的算计和预期。 从初入时心里有鬼的不安,到以为只是自己过于谨慎的释然,再到最后对安妮产生的愧疚。 整个过程,都好像被他玩儿了个明明白白。 ——也许,韦恩昨晚真的如丽莎所说,窥探到了什么。只是介于我对于他来说还有不小用处,不好明着挑破。 ——便设计了这次“额外任务”的安排,变向考验我是否真的归心于他。 ——而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羽薇越看象牙座上那白得耀眼的男人,越觉得自己仿佛被置于冰窖里,全身都开始发凉。 甚至觉得常被他挂在脸上的那抹用意不明的笑,就像是一副用来遮掩内心所想的面具,根本就不给别人能猜透自己心思的机会。 这是她第一次在游戏里感受到了那种被从头到尾地压制和吊打着的压抑感。 而望着座下半膝跪地的女孩儿眼中闪烁的畏惧之光,韦恩嘴角弯起的弧线,似乎也隐约加重了几分。 “好了,不早了。 时间所剩不多,回去好好斟酌斟酌此事该如何解决吧。” “……是,韦恩先生。” 直到此时,羽薇才发觉自己一直半跪在地上的那条腿,早已没了知觉。 在女仆的帮助下,忍着那股子又疼又痒的酸麻勉强站起身,羽薇突然感觉自己小腿的缝合处就好像被重新撕开了一遍,疼痛难忍。 但见女仆面有惶恐地站在原地,并无随自己回房的意思,似乎在等待主人的责罚。羽薇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对于身世的执念,开口求情道: “韦恩先生,这位女士的工作真的很到位。今早未能接到您的传唤,也是为了帮我照顾小孩子,还请您不要怪罪于她。” “呵,你可真是博爱呐。 不过,与其关心她,你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到另一位关键人物身上呢,嗯? 放心,在安排完需要的事情之后,我会放她回去的。 你先出去吧。” “……是,韦恩先生。” ……………… 拖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腿,关好门后又在门口站立了好久,直到稍有好转,羽薇才一脸疲态地叹着气,挪着步子向自己房间走去。 却不知与此同时的房门另一边,对自己玩儿尽了心计的韦恩,在悄无声息地用唇语向女仆说过什么之后,竟一脸愧疚地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 并像常在他手中把玩的猫咪一样,用脸蛋儿恋恋不舍地在她头顶来回磨蹭着。 已经全然没有了应属于宗教之主该有的高傲与圣洁。 第117章 额外的任务(2) 同样的时间, 同样的地点, 同样的纠结。 羽薇从没想过,此刻再次站在房门前的自己,竟会和昨天一样,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 ——看样子,该来的,终是会来的…… 深吸一口气,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羽薇才刷卡推开了房门。 只见,婴儿室的屌爷已经莫名不见了踪影; 而安妮正不顾水的温烫,拧干冒着热气毛巾里的水,用自己被烫得通红的双手,帮“重度昏迷”的丽莎擦拭着身体。 可此时的场景,却让羽薇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宁愿看到一个刚刚得了势,就开始躺在沙发上吃着薯片偷懒的小人,好歹心里的自责还能褪去几分。 像这样用行动来报恩的虔诚,安妮做的越是用心,羽薇的愧疚也就越深。 “安妮……” “哎?你回来啦?” 看见站在母婴室门口犹豫不前的羽薇,安妮就像是急着邀功的小孩子一样,不停地摆着手,想让她快点儿进到屋子里来。 “看看,看看!这水多脏啊! 一看那帮子糙男人,之前就没好好照顾过这位姐姐。这都多久没有擦身了! 趁着屋子里没有人,小娃娃也哄睡下了。我正好也好好帮你姐姐,好好擦擦身子。嘿嘿。” “谢谢……” 虽然没有得来什么特殊嘉奖,可看着羽薇因“不好意思”频频抿起的唇,安妮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兴奋。 “哎呀,和我客气什么呀。 我的命都是你给的,这点儿小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嘛! 我待会儿还准备……” “那个…安妮……” 对于安妮那格外兴奋的咋咋呼呼,羽薇越听就觉得心里的负担越重,便干脆打断了她,“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可以去客厅的餐桌那儿,坐着聊会儿吗?” 此时,从没见过恩人如此矫情的安妮,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但也许是由于自己的目光短浅,也许是出于对能数次救下自己的“恩人滤镜”,她似乎没有往太差的方面想。 便十分贴心地给丽莎重新盖好被子后,面带笑容地端起水盆,道: “嗯,好。 正好水里的皮屑太多,我也顺便去换波新的热水,洗洗毛巾。” 目送着安妮的身影进入盥洗室,羽薇像是要释放出心中的压抑般,重重叹了口气。 而后,又对应该能观览屋中一切的丽莎,稍显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才走向了客厅。 吱~嘎~,吱~嘎~。 藤椅在木梁上来回回荡的声音,在安静无比的客厅里显得尤为刺耳。 藤椅上打着秋千的羽薇,眼睛虽直勾勾地盯着桌面,可屁股却好似坐在针毡上一般,感觉等待的间隙无比煎熬。就连洗涮毛巾的时间,都显得尤为漫长。 而与此同时的盥洗室里,除了水龙头里的热水源源不断地流进洗手池之外,还会有零星的几滴水珠落入其中。 随着“咔”的一声——盥洗室房门开启的声音,羽薇猛然抬起头,发现:边走,边用袖子擦拭脸上水渍的安妮,眼圈微红。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的水流太大,不小心溅了几滴到眼睛里。 待安妮落座,并满脸好奇地望向羽薇。羽薇才终于不得不把自己已在心境里演练无数次的台词,说了出来。 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把目光转移到了木质餐桌的纹路上。 也许是见惯了科研所里被冰冷和木讷包围的像机器人一样的研究员,羽薇对每一个愿意赋予自己真实情感的人,都显得格外珍惜。 无论在虚拟游戏,还是现实世界;也不管他是好人,还是所谓的坏人。 自然也是特别不喜欢与人离别时的感觉。 即使许久之前,和翔子每月一次的见面,羽薇也会在分离时习惯性地用“我困了”来把他支开,以逃避那矫情无比的送别。 因为她不知道,他们下次还是否还会准时相见。也许,这次一句无心的“再见”,等来的却是彼此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于是,“逃避”便成了她唯一一个以自欺欺人来应对别离的方式。 而此时需要坦白的特殊任务,对于毫无战斗力且战斗经验欠缺的安妮来说,与直接“告别”又有什么分别呢? “安妮,我有一件非常重要也非常危险的任务,要交给你。 甚至危险到根本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愿意……” “我愿意!” 羽薇听闻,猛然抬头。无比震惊地用自己瞪得大大的眼睛望着一脸淡定的安妮。 “我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薇薇安!”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 “呵,我知道我脑袋很笨,但是我不傻。 好歹我曾经也为了靠男人上位,用心练习和琢磨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为难?” “可是,你不怕死吗? 我说过,你可能根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怕,怎么可能不怕? 被食人魔压在身子底下的时候,我都要怕死了。 可从头到尾地仔细想想,你至少救了我两次。 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还没等住到这栋大高楼里,就已经被丧尸吃了个干净。像昨天那样,肆无忌惮地享受美食和倾诉的机会,更是没有可能。 薇薇安,我说过,你是除可可之外,唯一一个能让我感受到快乐和安逸的人。到现在,我已经活得够本儿了。 所以,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和罗曼诺夫那个废物相对比过后,我更加理解了你在集装箱时,话里的用意。 东西啊,还得是自己争取来的,才能被真正牢牢地抓在手里;附庸着别人,只能靠着看脸色,投机倒把地刮下来点儿。 你就当给我个机会,让我亲自为自己争取一些资源。 况且,我相信,凭着你这样身手和头脑都不凡的领导者,一定是不会让我白白去冒这个险的,对吗?” “安妮……” 啪嗒,啪嗒,啪嗒…… 一连串亮莹莹的泪,滴落在木桌上,晕成了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散射着吊灯投下来的光。 “好啦,不哭啦。 都是a区这边的大领导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哭鼻子呀? 我还没擦完你姐姐的身体呢! 我呢,先去完成自己本职的工作; 你也在这里好好想想,那个既重要又危险的任务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等我做好了本职工作,再回来听你说?” 说着,安妮像幼儿园阿姨一样帮羽薇简单擦掉了脸上的泪,便端着热水盆,若无其事地向母婴室走去。 可泪痕未干的羽薇,并没有坐在原地,而是紧紧跟在她屁股后面。 待二人刚刚一起踏入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并对昏迷在床上的重病号,焦急道: “怎么样,丽莎? 能用你的异能帮帮她吗?” 第118章 额外的任务(3) “你在说什么呀? 什么异能?什么帮帮我?是不是压力太大,都有些糊……” “嗯,事情的大概我已经了解了。但是,我还需要知道她要完成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刚刚的召见发生了什么? 还有,目前你有自己的初步计划了吗?” 就在安妮被羽薇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一头雾水时,房间里突然响起的陌生女人的声音,吓得她险些把手里的水盆,扔到地上。 是羽薇早有所料地一步上前,接住水盆,才避免了轰隆隆的落地声,引来外面的“窥视”对这唯一一个可以安全交流的房间,产生怀疑。 “薇薇安,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难…难道…房间里有鬼?” 看着满面惊慌地瞪大眼睛,哆哆嗦嗦地搜寻着声音出处的安妮,羽薇在把热水盆放到床头柜上后,便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并把座椅拉到她身旁,示意她: 先冷静一下,坐下慢慢听我解释给你听。 然后,才回复了往常的冷静,擦掉了脸上遗留的泪痕,开口道: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其实,刚刚你听见的声音,正是来自我重症在床的嫂子,丽莎。” “不…不可能的。 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况且她的嘴又从来都没有动过……” “哎哟哟,这位妹子。 枉我刚才还对你的兢兢业业有了一丝好感。难道在这样的末世界里,你对声音的来源,还停留在只能从嘴里说出来,这么简单吗?” 丽莎的阴阳怪气,似乎对安妮的自信心打击很大。她默默低下头,看向自己紧握着护士裙的双手后,便没了动静。 这对于即将执行特殊任务的小白来说,并不是个好兆头。 不过,既然丽莎已然成了黑脸,羽薇便也只能顺势唱一下红脸,安抚她道: “没事的,安妮。 我们之前的安排还没来得及向你说,什么都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 不如,我先把这次任务的经过和计划说给你们听。如果有什么异议,再一起讨论?” “嗯,好。” 于是,羽薇便毫无保留地把发生在韦恩房间的所有实事,都简明扼要叙述了出来。 因为目前,她距离完成“见到父亲”的任务目标,几乎近在咫尺。 而若想在最后的7天之内完成任务,并进一步搞清自己的身世与“金发男人”之间的关系。完成韦恩安排的额外任务,便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羽薇只能靠着丽莎这根平衡杖,小心翼翼地从安妮这根细到还不足1厘米的钢丝上走过去,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把两个不可或缺的“工具”牢牢地握在手里,而不是路到半截儿的关键时候,还要分心于她们的内讧。 “丽莎,刚刚在外面等待安妮的时候,我集中注意力,费了好大力气才感受到你所说的‘被窥视感’。 而且,准确来说,应该是客厅的藤椅那里‘被窥视感’的强度最高。昨天,似乎是花儿和食物的香气相混杂,遮掩掉了一部分,才导致我没有察觉到。 所以,我之所以特意安排在那里等待安妮,也有一部分演戏给韦恩看的意思。 不过,戏虽然是演出来的,可我对你的感情和愧疚是没办法遮掩的,而你愿为我付出的心甘情愿,也是让我获得了始料未及的感动。 所以,我才特意和你一起进到屋子里来,愿意把关于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分享给你。 希望你不要怪我,安妮。” “不,不会。我很荣幸……” “嗯。”见安妮的情绪已慢慢平复了下来,羽薇才终于把这次谈话中,最最重要的核心问题,抖了出来。 “其实,韦恩下派的特殊任务,是想让你潜入财阀派的领地,套出他们刚刚吸纳的b区人员,是否有类似于能探听情报,或提前预知一些事物的异能者。 我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大体人选,但如果让你直接和她接触,恐怕凭着你在母婴室长大的涉世未深,根本就玩儿不过那个心机表。 所以,目前最为适合你,也是最最安全的方式,便是继续你之前的‘追求’——成为罗曼诺夫公爵的女人……” “嗯,我觉得这招儿不错。 毕竟,男人嘛。在一泄如注的满足感之后,也是最最容易放下戒备的时候。 这一点,我这个生过孩子的人,可是深有体会。” 听到这里,安妮立马眉头凝起,并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毕竟,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像罗伊一样,那么在乎爱人的感受。她和罗曼诺夫共进的那个难忘“良宵”,对于安妮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不想再去回忆的噩梦。 发觉到安妮的异样之后,羽薇带着点儿脾气,向一直反向拱火的丽莎,微微摇了摇头。 并无视她之后的轻嗤,继续对安妮道: “虽然按目前的境况,这是最为安全的计划。 可是,对于有着超高肌肉强度,却贪生怕死的罗曼诺夫来说,他之前本和韦恩关系更近,这次是靠着对我的一丁点儿了解,才勉强在那边保住了性命。 所以,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他很有可能会直接杀死你,或者擒住你。 像我之前说的‘没有活命机会’,可能只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他想趁机邀功,从你这儿获得些情报再上报的话,很有可能对你进行非人的折磨。 这样…还愿意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牺牲自己吗?” 听到这里,安妮才发觉,方才在客厅里感动自己的承诺和誓言,还是太过草率了。 的确,对于已经活够本儿的她来说,“死”,不算什么。 可关于要重新回到罗曼诺夫身边,忍受那非人的待遇。 甚至在被发现后,要持续被罗曼诺夫这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东西,活活折磨致死。 如此的痛苦,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压力很大,也非常残忍。 所以,我也不会逼着你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我和丽莎,先在这里筹谋一下能最大程度地保你万全的计划。而你,也去外面缓解一下压力,待做出最终决定之后,再来告诉我结果,好吗?” 已被自己脑补的血腥画面,吓懵了的安妮听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一脸木讷地向来时的客厅藤椅走了过去。 她的脑海中,曾经最好的闺蜜·可可,似乎又一次满身鲜血地出现在了眼前。 啪叽,啪叽,啪叽。 惨白的脚踏在遍地的血泊中,一步步走向幻想的自己。 可当她沿着流下汩汩鲜血的腿,向上望去时,那原本应属于可可的身体,却变成了自己。 “啊!!” ……………… 羽薇回头看了眼,正坐在藤椅上抱头尖叫的安妮,却又再次狠下心来,继续做起方才她没有完成的本职工作——擦拭着丽莎的身子。 “哟,刚刚还对我说的话不满意呢。你现在这铁石心肠,也没好到哪儿去呀。 她要是崩溃了,或者干脆不同意,看你怎么收场。” 阴阳怪气儿,似乎是丽莎的习惯。每次开话之前,都要先怼上那么两句。 不过,羽薇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一边继续学着安妮的样子给她擦着身,一边舒过一口气后,耐心解释道: “我知道,你刚才是想锻炼她的抗打击能力,让她尽量不要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露出马脚。 但是,她和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你不一样。 如此反复地在生与死的边缘频繁摇摆,甚至最后连个求死的机会都没有。对于从未经历过世间险恶的她来说,崩溃可能只在一瞬间。” “那你还跟她说的那么明白?直接说一切安全,先骗她过去,不就好了?” “呵,然后呢? 你能保证她执行任务,一定会成功吗? 如果任务没有成功,我们又向她透露了这么多,你能保证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 “呵,不能吧? 所以,只能让她自己先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儿。 否则,最后的结果,也只有败个彻底。” 第119章 额外的任务(4) “叮。” 随着楼层抵达的提示音,一群披着黑袍的女人立刻收起方才过于兴奋的叽叽喳喳,排好队陆续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沙暴即将结束,财阀派为进一步稳定己方在“大鱼”上的掌权力度,也开始对承担繁殖任务的女性,进行起了最后一波筛选。 她们必须身体健康——能够保证产子质量,减少孕育过程中不必要的麻烦; 身材、长相、声音诱人——要符合绝大多数男性的口味,不会在“那个时候”扫了他们的兴; 并至少拥有一项能够讨人欢心的特殊才艺——以便贵族老爷们,能在闲暇的时候解解闷儿。 在他们眼中,似乎只有这样的“高质量女性”,才配分得“大鱼”上那么一丁点儿有限资源。 而能够决定她们究竟能归入谁家的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身上的变异感染源和哪一个话事人更为贴合。 可即便是未来所得的一切,都来源于别人的施舍,每一个从电梯里走出去的女人,也难以抑制住心里饱含的期待。 因为,她们和曾活跃于屏幕上的啾咪,以及混入队伍的安妮一样,从小便接收着这样迂腐的思想熏陶。 坚信:如此弱小的自己,只能靠着“金钱”与“信仰”的施舍,才能在末世里勉强求得一丝生存的空间。 懦弱与愚昧,已经像藤蔓的根一样,深深扎进她们的脊梁,并包裹住了本就狭隘的思想,翻身和醒悟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除非是亲身经历过那种非人的待遇,否则,谁又愿轻易相信,自己曾经幻想的迷醉与奢华背后,藏着的却是满满的践踏和糜烂呢? 成排分批走上电梯供人挑选的“附属品”们,最小的可能只有13、4岁,最大的也不过23岁。 且为了讨得贵族老爷的欢心,她们虚掩在黑袍里的身体几乎一丝不挂,唯有脸蛋儿上打扮得尤为精致。 今日的安妮也是如此。 金褐色的眼线顺着她狭长的眼角向上飞扬,与微微翘起的红唇相融,显出了狐一般的妖媚。 三组四下张扬的金制麦穗,将一大两小剔透殷红的宝石包裹其中,分别垂挂于她的胸前和耳边; 与一头棕叶荡漾的披肩卷发及清澈湛蓝的眼瞳搭配在一起,竟把护士装下显得略微轻浮的安妮,装点得仿佛隐匿于世间的仙女——媚而不俗。 即使,身着乌漆麻黑的黑袍,也无法掩盖她身上的光彩。 狮子的鬃毛、老虎的牙齿、豹的尾巴、熊的利爪、鹰的眼睛…… 财阀派的高官们,将变异感染源最最标志性的部位挂在门上,在未来的配偶面前,肆无忌惮地彰显着自己的权势地位。 而就在绝大多数女性驻足于廊道,犹豫着自己该打开哪间同科感染源的房门时,只有安妮一人,径直走向廊道里最为阴暗的尽头,并直接推开了门上挂着一只死老鼠的房门。 伴着关门时,锈迹斑斑的铰链所发出的刺耳“吱嘎”声,霎时间便有一股子极其难闻的霉腐味儿,冲进了安妮的鼻腔。 看样子,连续的决策失误,已经让罗曼诺夫把自己的公爵级待遇耗了个干净。 虽然,财阀派暂时收纳了他,但如此低劣的待遇也已足以说明那个揪出线人的异能者,并不是他。 否则,他们也不会特意在门上挂只死老鼠,用罗曼诺夫房间的鲜为人至与自己的淫欢作乐做对比,以满足那依靠侮辱别人来取乐的小怪癖了。 罗曼诺夫现在的身份,多半也就是待b区带军攻入的时候,用来引开他们部分战力的工具人罢了。 在这样的处境下,一贯狂妄自大的罗曼诺夫就像一只已知自己时日不多的病狮,彻底萎靡了下来。 所以,当听到居然会有“不长眼”的女人,不仅错入自己房间,还毫不犹豫地插上了内门的插销的时候,方才还没精打采地蜷缩在床上的他,才被那强烈好奇心驱动着坐起了身。 “你是……” 尽管健硕身形上的肌肉,依旧棱角分明,可那一直没有打理的胡茬,还是把罗曼诺夫显得沧桑了不少。 “哟,罗曼诺夫公爵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这才多久没见,就把我忘了个干净? 您前两天还宠幸了我一次呢。” “安…妮?!” 看着慢慢褪下黑袍,穿着与胸前而耳边的首饰自成一套的金质比基尼的性感女人,罗曼诺夫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真的是两天前的那个护士装?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呵,那是当然了。 还得承蒙您那天晚上的阳气滋养呢,搞得我…全身都散发着雌性荷尔蒙的味道。 如果不是外来怪物的闯入,那可真是个难忘的良宵呢。 您说呢?” 来回摩挲着自己刚被安妮眨着眼睛轻轻撩过的下巴,罗曼诺夫的心也仿佛被那只细白如玉的手撩过一般,搞得春心荡漾。 可当他试图再续那夜的良宵,将其拥入怀中的时候,却又因为她身上涂抹了过多的润肤精油而失手滑了出去。 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不断用诱人舞姿,抖弄着金质衣着上的麦穗,使她的身体在金穗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得让自己生出了强烈探索欲的神秘女人。 罗曼诺夫忍不住咽下了一大口喉头生出的津水。 ——变了,她真的变了。 他感觉这个女人,和曾经那个只会赤着身,在床上求饶的垃圾比起来,简直就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到即将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用蛮力一把搂过安妮妖娆的腰身后,和她一起重重地卧倒在床上的时候。 那硬得可以和石头媲美木板床所带来的阵痛,和随即腾起的大量尘烟,才终于把罗曼诺夫的理智从性致勃勃的劲头上,勉强拉了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我说,我是专程来找您的,您信吗?” “找我?为什么,为了出人头地?” “没错,我尊贵的罗曼诺夫公爵。” 可不料,安妮的回答却好像触及了罗曼诺夫的逆鳞。 让他方才还有些潮红的脸色,突然一变,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压在身下,怒声咆哮了起来: “呵,尊贵?公爵?? 你这个贱人是把我当傻子吗?! 住在像狗窝一样房间里的人,还他妈公爵?! 是那些官老爷,派你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吧! 啊?” “放…放手!你弄疼我了!” 罗曼诺夫似乎在安妮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消纵即逝的畏惧,却又立刻就被随之而来的怒意所取代。 “怪不得你会被那些个高层扔到这里!真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老娘我费劲千辛万苦混进队伍里,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而是想借你之手,把我从宗教派那儿套来的消息汇报上去,一起飞黄腾达! 现在,你我是一根儿弦儿上的蚂蚱!如果想重回曾经的巅峰,就立刻给我放手!!” 第120章 额外的任务(5) “……” 尽管罗曼诺夫根本没法相信,区区一个专供男人赏乐的生育工具,能够帮自己重回巅峰。 可看着曾经被压在身下的蠢女人,竟也有了几分敢和自己对峙的底气。他还是在沉默片刻后,犹豫着松开了手。 这几天经历的波澜起落,不仅仅是慢慢磨光了他本属于“公爵”的傲慢与自大,更是将他伪装在健硕身形下的自私与懦弱,给扒了个彻底。 才短短两天时间,过惯了奢靡生活的罗曼诺夫,就受够了这种像牲口一样,只能躺卧在发霉的棚圈里吃低等杂食的日子。 所以,即便是眼前的希望无比渺茫,也总比躺着等死要好。 “你…有什么消息?” 见就罗曼诺夫方才暴起的脾已渐渐平息了下去,且这个身形健硕还满脸胡茬的男人,居然像讨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满是期待地望向了自己,安妮竟也被这强烈的反差搞的有些哭笑不得。 她揉了揉自己方才被攥得生疼的手腕儿,才带着些许嘲讽的口气,说道: “呵,你们男人可真是个急功近利的物种。 不过也正因如此,公爵大人才阴差阳错地造就了我在集装箱里和薇薇安亲密接触的机会呢。 虽然之前因为没能服侍好您而受了贬,却又靠着常混迹在女性圈儿里的交际经验翻了身。真不知,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集装箱……” 安妮的嘲讽并没有引起罗曼诺夫的反感,反而让他想起了自己初到那天,薇薇安在角斗即将结束时,舍身为她挡下一记丧尸突袭的画面。 再联想到,这个从集装箱里出来的小女人,不仅可以重新回到总统套房里服侍自己,还能在失去贞洁后再次混入繁育者队伍,专程送上门儿来。 对于她能够帮自己重新回归公爵席位的说辞,便自然也更信了几分。 不过,罗曼诺夫还是没有完全放下自己的戒备。 “那既然…你混得如此顺风顺水,又为何还要回来找我这个…失了势的人。” “呵,看样子,您还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无能嘛,至少能看得清自己的形势。也算我没有白费那一番嘴皮子上的功夫。 别忘了,公爵大人,我可已经是你的女人了。没有了贞洁,想再攀上个正儿八经的话事人,根本就不可能的。 而那个得了势的薇薇安,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婆而已。即便是‘宗教’高层身边儿的大红人儿,再‘红’又能红多久呢? 倒不如趁着她还有些势力,抓住时机,将我真正所属的男人给推上去。你说呢,我亲爱的罗曼诺夫公爵?” 待安妮起身,伴着充满魅惑性的眼神,再次用芊芊玉手撩骚起了他的下巴,罗曼诺夫心房外,那本就歪七扭八的最后一层栅栏,也终于被自己亲手拨了个精光,彻底陷入了“爱”的泥沼中。 无论是为了夺回权势,还是男女之事,他对安妮,就像对待黏人的小奶猫一样,搂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公爵大人,现在只有我才能为你带来权势,重回巅峰了。 您…这次,可不能光顾着自己,也要好好服侍我哟~” “呵呵呵,好,好!我亲爱的安妮小美人儿!” ……………… 经过一阵的翻云覆雨过后,安妮和罗曼诺夫都略显疲惫地躺在了床上,身体也因为那本就不怎么干净的床铺而变得有些油腻腻的。 不过这次,安妮应该是对罗曼诺夫的“服侍”比较满意。至少,她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痛而生出的泪。 只见,她和上次一样,用床单半掩着侧卧的身子。一只手支撑着额头,一只手则玩弄起了罗曼诺夫茂密的胸毛,在上头来回画着圈圈。 “哎呀呀,真不知我身体如此壮硕的公爵,怎么就落得了这般田地? 我记得,您明明从险境里安全逃出去了的。难道,手下的那帮子人,也都被那个食人怪物杀死了吗?” “呵,要真是因为全军覆没,而落了个孤军一人,我倒是还可以接受。 可曾经的手下却为了自保而叛变,把我反将了一军才是我咽不下的一口气!” “哦,谁啊?这么不长眼?快跟我好好说说。 看我能不能逮到机会,好好修理他们一番。” 方才还沉浸在意犹未尽中的罗曼诺夫,听闻有人愿为自己出头,便立马变了脸。他一边轻抚着安妮的手,一边咬着牙根儿,狠狠道: “哼!还不是那两个残疾的废物! 像少将和大校这样的高级军官,都能在战争中把自己给弄成残废!若不是曾掌管着政权的我网开一面,他们早就成为丧尸嘴里的吃食了!” “大校?是曾到你房间里,提前申请了a区准入证的那个狐狸精?” “没错!就是她!! 还有号称能预见未来的那个该死的肖恩! 现在想来,他们之前做的那些反常的事儿,一定是提前就预知到了一部分即将发生的事情,才如此着急地要先行来到这里! 妈的! 怪不得韦恩那家伙从我过来就一直强压我一头!原来,是早就买通了我两个属下! 哼,等你帮我夺回了权位,我一定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听到这里,安妮不禁眉梢一挑,并用大大的白眼儿显出了满满的嫌弃。 随即,便迅速将自己被罗曼诺夫按在毛绒得扎手的胸脯上抽回来,转而饶有节奏把玩儿起了胸前的吊坠。 ——这些够了吗? 待等来那颗最大的殷红宝石,闪过了一道一逝而过的光,她立刻甩开那还印着汗渍的被单站起了身。 “你这是要走了吗?” “呵,是啊。该得到的都得到了。 再不走可是要露馅儿了。” 看着快步走向墙角,并捡起落在地上黑袍的妖娆女人,罗曼诺夫透出了满满的舍不得。 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完事儿之后,安妮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淡了许多。 ——难道动作收敛了这么多,都没能满足她吗?还是时长有些不太够? 突然,从天花板上莫名撕裂的口子里,降下了一根攀绳。 而安妮也顺势异常熟练地用攀绳与手里的黑袍绑成安全节,固定在了自己的腰胯。 罗曼诺夫刚想起身,却被安妮不耐烦地呵斥住了。 “哎?你干吗? 这么细的绳子可承不住两个人。再说,上面的裂缝那么窄,你这身子,过得去吗?” “啊,是,是。 那个…你会向上面美言几句,把我保出来的,是吧?” “嗯,是啊,等着吧。” 一阵冷冰冰的阴阳怪气后,殷红诱人的嘴角向上轻蔑一翘,安妮的身影便随着飞速上滑的绳索,与莫名出现的空间裂缝一起消失在了罗曼诺夫的房间里。 第121章 谈判的筹码 待安妮顺着高速上升的绳索抵达已被废弃的160楼·实验区时,羽薇和丽莎已在空间割裂的创口处,等着她了。 直到看见二人笑着向自己竖起了象征着胜利的大拇指,她那一直悬着的心,才和踏在裂缝闭合处的双脚一样,终于落了地。 “怎么样,妹子? 我这些能把男人吊住的招数,还算行得通吧? 且听着羞羞时候的声音,你应该是对他这次的服务,非~常~满~意~呢!” 刚从病床上起来没多久的丽莎,因为肌肉的萎缩,暂和“诡异的红舞鞋”任务中造型一样,坐在了轮椅上。 可她依旧继续着自己那狂野不羁的性子,一边向安妮递着外套,一边特意拉长了最后几个字,并毫不避讳地挂着一脸坏笑调侃道。 羞得安妮就好像掉进了开水壶里,浑身“腾”地一下,变得通红且滚烫无比。 她气得想用小拳拳打那个女色狼,却又怕被收进这两天将自己折磨得够呛的像素空间里关禁闭,便只能又羞又愤得原地干跺脚。 “你…你你……你怎么能随便偷窥别人‘那个’呀!” “怎么着?当初是谁哭着求我说,别对你客气的? 我在你脏兮兮的耳朵眼儿里开了个小缝,临场教你说话。不好好感谢就算了,还反倒先埋怨上我了。 再说了,你在我的地盘儿里学了那么多手艺,我这个师父在徒弟临出师前,好好检验一下自己的教学成果还不行了?” “你你…你……”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闹了! 现在只是刚刚开了个好头而已,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呢!” 羽薇也有点儿受不了丽莎那过于开放的性子,便顺势用“回归正题”替安妮解了围。 ——这在外边儿的恶劣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野花,和温室里的花儿比起来,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呢。 ——丽莎,真不愧是能把一队男人治得服服帖帖的“女强人”啊…… 哭笑不得地在心里碎碎念了几句之后,羽薇才算真正收回了自己的心思,转而盘算起了下一步计划。 ——额外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吧,但安妮的训练也耗费了将近两天的时间。 ——而且,为保证任务高效、安全地完成,丽莎也不得不以奇迹苏醒为由,恢复了意识。现在的母婴室,已经不再是最最安全的交流会议厅了。 ——距离“大鱼”启程的时间最多不过4天,可是我还是有很多疑问没有找到答案。 ——第一,虽然知道了肖恩少将的异能是预知未来,喀秋莎更多担任着盲人命令执行者的身份。 ——可关于他们为什么会纵容贪婪、自私的约瑟夫杀死罗伊,并在a区搜捕‘食人魔’的时候,全力帮他打掩护,更换基因检测样本的行为,我还是想不通。 ——无论要归顺这里的哪一派,他们完全可以在查找凶手的时候就把约瑟夫当作‘人情’送出去。那样可以获得的地位和信任度,可比现在这样被逼着卖主子保身要高得多了,不是吗? ——第二,‘大鱼’启程之前,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给自己物色未来的繁殖对象。 ——可是这两天向韦恩索要需要的资料和设备的时候,我却从未见过有除我们和女仆之外的女人来到过161层。 ——难道韦恩就真的像他信奉的神明一样圣洁,甚至完全没有把繁衍后代和男女之事放在眼里吗?还是…他早就悄悄组建了家庭,已经高枕无忧了? ——且依照他“待‘大鱼’启航之后,我就可以和家人无拘无束地生活在一起”的说辞,在不发生冲突的前提下,想要完成“在‘大鱼’离开前,见到父亲”的任务目标,应该是没有可能了。 ——曾经的160层·实验区,已经被我和约瑟夫的角斗波及而废弃,也间接说明了他的秘密实验基地应该不在这里。 ——那他安置家人,及进行秘密实验的地方,会不会就是必须要经过他房间门正对着的回廊尽头,才能抵达的162层呢…… ——啧,为了完成任务,不能再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获得韦恩的信任上了,看样子,要找个能够与他谈判的筹码了。 想到这里,摩挲着下巴的羽薇,终于将思索时直直望着地面冥想的眼神,转回到了正盯着自己的安妮与丽莎身上。 不过,心里虽如此盘算,可她并不能把与游戏相关的内容直接说给她们听。 况且,以上是单单对羽薇自己有益的决策。对于头脑简单的安妮还好说,对于那个猴精猴精的丽莎,就必须要换一个令她足够满意的说辞。 于是,羽薇便依着丽莎的性子换了一种说法,开口道: “从韦恩安置在房间里的‘窥视’来看,他从一开始就对我们心怀戒备。 这次,虽然勉强通过了任务考验,可丽莎计划在需要的时候‘恰巧’醒了过来,又难免会加重几分他对我们的猜疑。 所以,为防止被用完就扔掉,我们必须找到一个足够与他谈判的筹码。” 丽莎听闻,在轮椅上思度片刻后,点了点头。 “嗯,的确。 那你要找的筹码是什么?” “除去我们三个之外的另一个女人。” “她?” 羽薇的回答,让丽莎立刻皱起了眉头。 显然,她对那个总围在自己孩子身边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且不知是羽薇对丽莎仍带着些许防备,而或多或少地间接影响了“工蚁”的思想; 还是两个小孩的确更加喜欢对他们温柔细心的奇怪阿姨; 或者是前一个婴儿护理员·屌丝给了丽莎一个错误的参照。 当丽莎趁着苏醒过来的两天开始照顾婴儿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孩子对待女仆的态度,远比对待亲妈还要亲。 便更是让她对这个身有残疾却抢走了自己母亲角色的女人喜欢不起来。 “是的,丽莎。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她。 但是,我们现在的局面非常被动。身处紧贴着韦恩的高层,就意味着很多消息都是没机会打听到的。 通过绑架或逼问其他侍从不仅不现实,也更容易暴露自己。 所以,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突破点,就是女仆对于婴儿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嗜爱……” “什么? 先不说那个残疾的表子在韦恩那儿能算得上几斤几两,你居然想置自己的两个小侄子于险境,来换取不一定能得来的利益? 疯了吧你?! 难道,你忘记当初和我说的,对你哥罗伊的承诺了吗? 我,不同意!” 第122章 坦白与谈判 丽莎撒起泼来的高音,回荡在空落落的瓦砾废墟里,显得尤为刺耳。吓得方才还被羞得全身通红、发脾气的安妮,这次反倒快步站到两人中间,做起了和事佬。 “哎呀,别吵别吵!都是好…好姐妹,不要那么大声嘛! 这里虽然看上去已被废弃,但万一还有设备开着,被监听到就不好了。别……” “哼,身为空间异能者,能不能被听到我比你清楚!!” 可是,生性决绝的“辣妹子”,压根儿不给只会跟着别人走的“软耳根儿”留半分情面。 在饶不耐烦地白眼儿瞟过跑来添乱的安妮一眼后,丽莎便皱紧那刻满了尖酸与不满的眉头,将犹如藏着刀子一般的狠厉眼神,转回到了羽薇身上。 “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残缺不全的表字,到底有什么吸引力,居然把你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从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她身上八成儿有问题,没说错吧? 可你呢? 过了这么久,你却莫名其妙地一而再再而三纵容她,丝毫不在乎两个小侄子的安全! 天天任由着她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不撒手,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且看你的意思,似乎还想以他们为诱饵,把那个表字纳进咱们的姐妹团里? 我告诉你,薇薇安,不可能!! 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 那两个孩子是我拼着命,又损失了那么多年来的努力才生下来的! 别以为凭着你‘母体’的身份,就可以随意压制我!唯独这件事儿,绝对不可能!!” 听着丽莎仿佛捅爆了炸药桶一般,充满火药味儿的发泄,羽薇顿时倍感头大地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啧,真不愧是在末世里打拼了近十年女人啊。果然是不好对付…… 经过这几天来的接触,羽薇也大体摸清了丽莎的行事风格。 尽管她在安妮关于男女之事的训练上,显得有些放浪不羁。可在望向自己被女仆抱在怀里的子女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愤懑还有嫉妒,却是掩藏不住的。 若不是又聋又哑的女仆可以随时终止两人的交流,整不好会反给自己惹一肚子气,丽莎早就借着家务时的交际,用阴阳怪气儿把心里的怨怼给发泄出去了。 羽薇能看出来,丽莎这个人很聪明也很油滑。 她知道,自己必须靠着这个早就变了味儿的“小姑子”,才能在a区继续安逸地生活下去。 这两天才一直在能屈能伸的同时,守卫着自己最后的底线,暂时选择了隐忍。 当高层的信任危机已经解除,“小姑子”却依然要拿她用爱人、队友以及自己的半条命,换来的两个孩子的安危为诱饵,部署接下来的计划时,丽莎在心里压抑了好久的小宇宙,才终于因被触及底线,瞬间爆发了出来。 “唉……” 和丽莎对望许久之后,羽薇终是被那丝毫不肯服软的坚毅目光,瞪得败下了阵来。她叹过一口气后,转头对安妮道: “安妮,你先回去吧。 女仆若问起来,你就说:任务已经成功,因为穿得有点儿少,先回来补件儿衣裳。 我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和丽莎谈谈。” “嗯,好。” 眼见两人之间火药味儿颇浓,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安妮微微点了点头后,便十分识趣地没了踪影。 直到听到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一直和丽莎相顾无言的羽薇才终于开了口。 “对不起,丽莎。其实,我早该向你坦白的,我并不是你的小姑子……” “哼,这我早就知道了,不用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是说服不了我的……” “不,你并不完全知道。 因为准确来说,我不属于这个丧尸遍布的末世界。”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之前阅读过科幻类书籍的话,我更像是一个暂时附身的穿越者。 来到这儿,只是暂时占据着寄生体的身体里,完成自己的特定任务,时间一到就会离开。 而本体,应该会在我们离开之后再次变回之前那个不是太聪明的小姑子吧。” “……” 虽看过些许类似的书籍,但从丽莎撇嘴翘眉地望着羽薇的神态来看,显然还存在一定狐疑。 “我知道这很难令人信服,丽莎。 但你可以想一想,无论新g病毒能够将基因优化到何种程度,都不可能凭空让一个从小便认知有问题的人,突然变得逻辑清晰、识如泉涌。 更别说,还能在专门研究过生物化学的‘男护理员’面前,说出病毒的作用原理了,不是吗? 尽管,我从没看到过自己在离开任务世界之后,主角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依然会在每次离开之前,下意识地留给她们一个完美的happyending。 希望在我离开之后,她们的快乐会得以延续。至少不会像现实世界的我一样,只能…… 呵,不好意思,跑题了。 我之所以向你挑明自己的真实身份,除了想说服你帮我完成任务之外,也是为了给本体还有你,又一个happyending。” “呵呵,为了我?” “没错。 我知道你没有温室里长大的安妮那么好骗,随便卖几个人情、感动一下,就会感激涕零地尽心尽力为我做任何事。 你更加看重的,是彼此之间来往的利益。在获得想要的结果之前,是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置于险境中的。 而这,也正是你能带着那临时组建的团队,在末世里闯出这番田地的原因。 我完全能够理解。 现在,你可以选择不搭理我,但无论我是否能完成任务,任务时间一到我都会离开这个本体,‘薇薇安’便也会随之再次恢复成之前过于单纯的样子。 而凭借她的交际能力,是否能继续成为韦恩身边的红人,在这里站稳脚跟,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所以,你和我之间,表面上是利用与被利用的消极关系。但实际,也可以升级为互利共赢的合作关系。 你,帮助我完成任务; 而我,也可以利用所剩不多的任务时间,尽可能地帮你铺好将来的路,确保我离开后你们依然可以过的顺风顺水。 而且,你可以回想每一帧与我相处的画面。 无论是初见时便助你顺产,还是耐心说服安妮克服心里的恐惧。我是不会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将队友送上险境的。 哥哥·罗伊的逝去…只是预料之外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