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弑王》 第一章 被袭击的周防尊 镇目町,homra酒吧。 这个酒吧是赤组成员的聚集地,一楼大堂经常吵吵闹闹,而二楼则是卧室和仓库。一般情况下,来那里喝酒的不是老板的熟人,就是附近街头上的小混混。 草薙出云是个看起来懒洋洋的男人。他有着一头金黄色短发,即使在室内也戴着一副茶色太阳镜。现在正是早晨,酒吧还没有正式营业,他正在认真地擦拭着吧台和酒杯,看起来还算闲适。 “草雉哥,快来帮忙啊……”大门被缓缓地推开,然后是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进来。 草雉出云听到声音讶异地挑了挑眉,抬头望了过去。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有着亚麻色短发的少年,清秀精致的五官,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周身的气氛会让人觉得非常舒服,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似的。 “你……” 草雉出云看着少年背上拖着的人的时候愣了愣,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过去帮他把人挪到了沙发上。 “呼……累死我了。这个家伙,长得真是太高了啊。”十束多多良看着躺在沙发还有一只脚露在外面的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咋舌道。 “你什么时候有了和藤岛一样捡人回来的爱好了啊……” 草雉出云拿出了一根香烟,随意就点上了火,夹在指尖吸了一口。 被十束多多良捡回来的人看起来差不多22岁左右,身上穿着普通的休闲装,只是上面有着不少脏污,但是却没有给人一种脏乱。 不像是流浪汉。 他皱着眉打量了一番,说道,“可别告诉我,你想把这个人留在homra。” 就在不久前,组里的老好人藤岛幸助在继流浪猫和流浪狗之后捡回来了一个艾利克,虽然现在已经是他们可靠的伙伴了,但是这家伙一开始可是打着不好的目的来的——有个白痴还差点送了命啊。 “啊啦啊啦,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这么在意了嘛。” 十束多多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我总不能让这个家伙就那么躺在垃圾堆旁边吧,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啊。” “啧,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草雉出云一脸不耐烦地扶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拒绝的话,这家伙也不会放弃收留这家伙的念头吧。 “而且,这家伙似乎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呢……等他醒来再问问好了。”十束多多良温柔地笑了笑。在灯光下温柔笑着的少年似乎带着光芒。 说到这里,他探过头去又打量了男人一番,“不过,说实话,这家伙长得还真是不错啊,就算是夏天的鎌本也没有这样的好容貌。” 吠舞罗的成员之一,鎌本力夫是一个冬季增肥到惨不忍睹,夏天又会变成超级帅哥的人物。而这个被十束多多良捡回来的男人,有着刀锋般凌厉凛冽的轮廓,俊美的容貌甚至给人一种美得不像人类的感觉。 草雉出云撇了撇嘴唇。最好不是无家可归,homra又不是收容所。 “早上好!”伴随着一声充满活力的招呼声,走进来的是一个脖子上挂着一副耳机,头上带着黑色紧头套的少年,一只臂弯里夹着一个滑板,一进来就看到了外来人物,“哎?沙发上的那家伙是什么人?” “早上好,小八田~” 多多良笑眯眯地打招呼。草雉出云也应了一声,然后解释道,“这次是另一位老好人先生捡回来的家伙。” “啊……”八田美咲凑过去看了一眼,“这家伙长得真不赖啊,而且居然还那么高。” “嘿嘿,今天有记得喝牛奶吗,小八田。”多多良打趣道。 “你这家伙!喝牛奶那种事情是安娜要做的吧!”八田美咲顿时炸毛,不满地抗议道。居然歧视他的身高,多多良这家伙,还真是恶劣啊! 草雉出云嘴里叼着烟,靠在沙发上看着两个人打闹,语气无奈,“喂喂,你们给我小心点!如果弄坏了什么东西的话——” “……”嘈杂的环境似乎让昏迷着的人醒了过来,他一只手按住了额头,缓缓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你醒了?还好吧?”十束多多良关切地问道,动作灵巧地摆脱了八田美咲的追逐,而八田也没有继续吵闹下去,好奇地凑了过来。 “嘿,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啊。” “这里是……”苏醒过来的青年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紫色眼瞳,他微皱着眉,打量了周围一番,出声问道。 “这里是homra酒吧。今天早上我在垃圾堆旁边看到你了,就把你捡回来了。”十束多多良几句话解释了一下,然后接着问道,“你是谁?看起来不像十分落魄的样子呢,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呢?” “我……”青年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在自己的头脑里搜索了一番,却发现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任何的东西。 “哈?该不会是失忆了吧……”草雉出云倍感头疼地伸手按住了额头。他正准备说些什么,二楼却突然传出“嘭”地一声巨响。 众人都被这一声吓了一大跳,齐齐抬头往楼上看去。而被十束多多良捡回来的男人伸手按住了左臂,眉尖轻轻地皱了起来,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痛楚似的。 吠舞罗的成员分散于镇目町,在酒吧这里过夜的只有新近加入吠舞罗的栉名安娜,还有他们的“王”——周防尊。栉名安娜这位小公主身上有着特殊的超能力,而且去年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也现在已经被消去了记忆,所以只能住在他这里。而原本就住在这里的周防尊则从安娜来了之后,他就睡在二楼作为仓库的房间里。那里堆满了架子和瓦楞纸所以实际上非常狭窄,而这位有王之称的男人睡在一张破破烂烂露着棉花的沙发上面,而且对此毫无怨言。 “没事吧,尊?”草薙出云提高声音问了一句。听这声音,似乎是……撞到架子了?果然还是睡得不舒服吧。 的确是没什么大事。草雉出云问了没一会儿,一个赤发的男人就出现在楼梯口,他左手按着脑袋,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烦躁,赤色的眼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翻涌着的情感,给人一种非常不耐烦的焦躁感觉,“啊,没事。” “嗯……?这是谁啊。”周防紧蹙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外来者,声音模糊道。如果是胆小的人,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估计会吓到腿软的。但实际上这样的表情不过是在这位王者脸上经常可以看到的——赤王操纵着破坏力极强的火焰,是王中力量最不安定的存在。所以要通过消磨自己的精神力来抑制体内火焰暴走,这让这位王者总是非常不爽。 “啊啊,是我捡回来的……“十束多多良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早上好,king。” “尊哥!”八田美咲的表情带着一抹兴奋,望向周防的表情充满了憧憬。 “啊……”周防点了点头。他几乎是一瞬间就从楼梯顶上下到了大堂,根本没有给对方过多的注视。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顺手点燃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然后才懒洋洋地道,“早上好。” “王……”捂着左臂的青年突然低低地念了一声。 “王——” “王”这个字似乎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似的,让他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紫色的眼瞳紧紧地盯着这位王者,重复道。 “嗯?”周防撇了撇头。换做是别人,大概会被那种直接而不转瞬的目光盯到浑身不舒服,但是周防却一点也察觉不到不自在似的,接受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的注视。 “欸?感觉他很喜欢尊的样子呢。”十束晃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是吗……十束你都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啊。”草雉将变短的香烟按在烟灰缸里,对身边这位的评语不置可否。烟头发出嘶的一声熄了火。 “这个啊……” 十束多多良的话还没说完,却见一直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突然站了起来。谁也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银白的长剑,猛地向周防尊刺了过去。 什么——?! 突然而来的事态让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周防尊重重地哼了一声,而下一秒钟,他的身影就从吠舞罗中消失了——如果因为打斗而把酒吧弄乱的话,草雉一定会发火的。脑子里牢记着这一点的周防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青年。 几乎能够跟上他的速度。从吠舞罗紧跟着周防尊出来的青年手里拿着那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长剑,紧紧地跟在自己的后面。 周防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开始迅速地流动起来。胸口深处有一股宛如冒着烟的熔岩般的火焰气息,那火焰涌动着,冒着烟,似乎马上就要充溢出来。周防微微露出笑容,他停了下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实在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在追杀他。 啧,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目的的家伙,大概能够让他好好地发泄一下吧—— 冲天的红色灵气从周防身上爆发而出。他的头顶上空的空间发生扭曲,似乎受到他的力量的召唤,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发光体。那个发光体最初不过是一点红光。它闪耀着,令人目眩,然后爆发性地膨胀起来。然后那抹红色的光芒激烈地炸开,从中出现了一柄巨剑。 因为周防停了下来,紧追着他的青年也停下了脚步。他手里握着那把银白的长剑,俊美的脸庞上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紫色的眼瞳紧紧地盯着周防尊,几乎癫狂的眼神。他缓缓地抬起头,首先入目的是悬挂在天空中的一把巨剑。那把剑浑身缠绕着电光,但是形状并不完整。剑形的能量体到处都有缺口,向下的剑尖指着站在他的对面的男人。 虽然脑海里一片混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青年知道这就是赤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那是王的证明,同时也有制裁王的责任。 第二章 夜久初 “呵……”周防尊哼了一声,同时以他为中心,红色成圆形如波纹般迸散开来。那是拥有热度的、红色灵光的漩涡。它从周防身上喷出,以惊人的气势扩散开来。 这种颜色普通人看不到,但都能感到一阵灼热的波浪从赤发男人的身上传播出来。那种感觉就像马上就会被烫伤,人群纷纷后退,车辆也开始绕行,周防身边顿时空出了一个大圆。 “王……”青年再度低低地念了一声。然后紧接着,淡淡的紫色光芒从他的身上迸发,就在周防也为眼前的景象觉得诧异的时候,然而下一刻他就朝着周防尊毫不留情地攻了过去,速度之快,甚至让追上来的赤组的三人看不到残影。 空气中发出剧烈的碰撞和爆炸声。一边的路人惊叫着纷纷后退,来不及躲开的都被红色和紫色的灵力浪潮卷倒在地。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路上铺着的地板一块一块地飞起,飞到了一边的建筑上,打碎了无数的玻璃,而道路边上的树木更是着起了火,一眨眼就变成了灰烬 草雉出云保持着“=口=”的表情,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神展开。 两个人的速度快到根本无法分辨,他唯一可以预见到的就是他们的死对头青组一定会来找他们谈话的。 “这个家伙!居然敢攻击尊哥!混蛋!混蛋!”八田美咲气得快要炸了,但是他的实力只能让他在这里干着急,完全不能够制止当前的场面。 “哇,这个人很强啊,居然能够在尊的手下撑这么久!”十束从草雉身后探出身来,一副完全没有给周防担心的样子。草雉对此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过神色也有些紧绷。 王的力量是他们完全不能够想象的。和他们这些被赋予力量的氏族不同,王的力量是他们绝对无法想象的强大。而且……并没有听说会有这么强大的超能力者的存在。 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袭击尊呢? 一点都没有头绪的事态让吠舞罗的军师都觉得非常头疼了。 而另一边,青年用剑背抗住了周防尊的进攻。对方的力量让他整个人往后滑,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不禁让人觉得咋舌周防到底使用了多么强大的力量。 “嗯?还不错嘛……”周防尊懒洋洋地发表了一下意见。双手执剑的青年的目光依旧紧紧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周身萦绕着紫色的灵气——是和他的眼瞳一样的水晶一般的紫色,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杀气。 明明攻击他的动作凌厉果断,但是并没有杀气,就似乎是想要试探他的力量似的。 周防尊歪了歪头,唇角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来。他哼了一声,从体内释放出如奔流般的红色力量。那是拥有热度的、红色灵光的漩涡。它从周防身上喷出,以惊人的气势扩散开来。虽然外表很华丽,但却几乎没有攻击力。这仅仅是威吓而已。 “……” “要加入我们吗?”周防尊盯着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青年,缓缓地伸出手来。他的手心里燃烧着一把火焰,不断翻滚着的焰色看起来就是炽热灼人。“如果要加入的话,就握住我的手吧。” 闻言,青年的脸色恍惚了一下。本来有源源不断的紫色灵气从他的周身溢出,而在周防尊对他伸出手那一刻慢慢地消失了,最后,就连他手中的长剑都就这么眼睁睁地在别人眼前不见了踪影。 伸着手的王者挑了挑眉。这个家伙……果然很奇怪呢。 “我……” 青年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着怎么开口。然后就在这一片废墟中,身形挺拔傲然的青年缓缓地单膝跪在了周防尊的面前,望向他的目光忠诚而隐忍:“吾王。” 围观的赤组三人:“……”这到底是什么神展开啊?! “果然你不会加入的啊。”周防尊收回手在脑后挠了挠,嘴里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来,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对方根本不会加入吠舞罗。 他有些烦躁地扯住青年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而且一如所料地没有任何反抗——然后转头对着旁边三个人说道,“回去了。” “嘛,所以就是说完全不用担心的嘛。”十束笑眯眯地跟了上去,“尊~等等我啦~” “欸欸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八田扯了扯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完全不明所以地抱怨了一句。 草雉伸手推了推眼镜。前面大步走着的王者手里拖着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而十束也是笑嘻嘻地跟在旁边追问着青年的身份,八田挎着滑板大呼小叫地跟了上去,气氛和谐地似乎刚才这里根本没有发生一场莫名其妙的乱斗追杀似的—— 和谐你妹啊!看看周围这些被毁掉的东西啊喂!明天他一定会又收到蓝色制服那些家伙们的通告吧! 草雉出云愤愤地点燃了一支烟,压力山大地跟了上去。 ### 男人的身高甚至还比周防尊还高出那么几公分,乖乖被扯着衣领走的样子看起来很喜感,他紫色的眼瞳注视着前面的周防尊,思绪却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自己会对他有着不自觉的信赖…… 一个个没有答案的疑问充斥在脑海里,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的青年并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默默地跟着周防尊往homra走的步伐。 ——只要跟着他就好了。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结论,却成为了他现在唯一的坚持。 “你叫什么名字啊?”十束把步伐有些踉跄的青年从周防尊手下解救出来,笑眯眯地问道。 青年条件反射地看向周防尊,似乎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似的。周防尊伸手抓了抓头发,苦恼地皱起了眉毛,一副看起来非常不耐烦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周防尊的声音低沉,带着属于男人的慵懒性感,“嘁,真是麻烦。” “……”青年沉默。 一瞬间的冷场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十束的兴致,他笑嘻嘻地建议道:“那就让我们来给你起一个名字吧,直到你找到你自己的真名。” 于是乎,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十束的好意的青年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夜久初——这个姓氏来自于一边大荧幕上的广告明星,名字意思是从头开始的“初”字,正式成为了这位失忆人员的称呼。 “尊。” 才推开homra的大门,一个小巧的红色身影就冲着周防尊冲了过来,周防尊伸手接住她,轻而易举地把才刚过他的腰部的小女孩提了起来按到了沙发上。 “早上好,尊。”说话的女孩子有着漂亮地像是玻璃珠一样的红色眼睛和长长的银白色长发,身上的红色蓬蓬裙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公主,乖巧地坐在周防尊旁边一下一下地晃着双腿。 周防尊低低地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烟头掐灭了。 “啊啊……好饿啊,出云哥。”十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明显了起来,他向栉名安娜介绍了一下跟在周防尊身边寸步不离的新成员——也许并不是新成员,因为对方并没有同意加入吠舞罗,然后大呼小叫地扑向了最后的草雉出云。 “你这家伙,又来我这里蹭饭吗?”草雉出云哼了一声,虽然这样抱怨着,但是并没有拒绝,他伸手摸了摸小公主安娜的头发,“我去给你们做饭,真是的,我可不是保姆啊。” 身为吠舞罗的军师的他基本就是全能了有木有啊qvq! “那我去帮忙~”十束动作轻盈地跟了上去,八田美咲看了看“相看两不厌”的夜久初和栉名安娜,然后撇了撇嘴,也去了厨房。 啊啊,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不喜欢那家伙啊! 第三章 命运 第三章命运 周防懒洋洋地托着脸颊,一副没怎么有精神的样子,而他的身边左右两侧,是默不作声互相看着的栉名安娜和夜久初,安娜用着直直地凝视着夜久初,而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青年也就坦然地让她这么看着,在草雉出云等人在厨房里捣鼓的时候,就这样,大厅里陷入了一段不可思议的冷场。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小女孩从口袋里取出了几个红色的弹珠,坐在周防尊的身边开始一个人玩起来。 她用手指戳着摆放在茶几上的红色弹珠,让它骨碌骨碌地滚动着。这谜一般的弹珠游戏,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则,也不见哪里好玩。 夜久初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女孩子虽然看着自己,但不知为何感觉她的眼睛似乎在看着某个不同的地方。虽然这种目光甚至会使人感到一种近似于恐惧的不安感,但是夜久初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觉得怎么难以忍受。 ——似乎是,他曾经经历过比这种视线还要赤|裸裸的、充满了恶意和轻蔑的注视。 曾经,一个对于现在的他其实是很虚幻的词语。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甚至连名字都被他丢掉了,却能够想到曾经这种东西。 “……” 看到他一副迷茫的样子,一边默不作声的周防尊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毫不留情地直接把他的脸按到了桌子上。 身体在一瞬间紧绷,夜久初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有了反抗的意图,但是在发现这么做的人是周防尊的时候,脸上可怕的表情一瞬间就收敛了起来。他就着这样的姿势乖乖被周防尊欺压着,一双紫色的眼瞳却紧紧地盯着周防尊,一副任君所为的样子。 “呵。”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连一向有些冷着脸的周防尊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啊啊,这个样子,就好像是一只任由主人玩弄的小狗似的,而且还是属于那种不管怎么欺负都不会反咬一口的忠犬。 周防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青年,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如果要找一个例子来作为形容的话,大概用十束那个家伙的笑容对他的效果相似。 食指轻弹烟盒底部,一支烟被以而娴熟的动作衔在唇边,指尖一晃,一股火苗便已点着了火。 周防尊用力地揉了揉手底下的黑色发丝,和男人俊美如刀锋般的轮廓不同,手下的发丝却给人非常柔软的感觉,就像是他望向自己的带着些许依赖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青年似乎的确在依赖着他。 “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周防尊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属于男人的野性的性感。 不过,就算这么说,周防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这种似乎许诺了一辈子的言语……对他来说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正如刚才在对战中显露出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上的缺口——据说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状态即为王者的“威斯曼偏差值”的状态。所谓威斯曼偏差值,指的就是该王的安定性的数值。 周防的威斯曼的偏差值总是不稳定。 一九九 x年,七月。 赤王迦具都玄宗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暴走崩坏。随后,以关东南部为中心直径约一百千里的区域毁于一旦。“关系者”们将这个撞击坑称之为“迦具都撞击坑”。 迦具都似乎就是先代赤王的名字。他作为周防的前代,在十年前制造出了撞击坑后,就此消失。那个撞击坑,据说就是王破灭的样子。 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那样。一直、一直一直在那个狭窄的世界中作茧自缚一般地活着,那种情况,就好像是在自己的身体里饲养了一只饥饿的野兽……有时候他甚至想要任凭那灼烧着身体的冲动烧毁一切,但是一旦暴走的话,那两个家伙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会伤害到重要的朋友的事情,他可不想再做一次了。所以,平日里他就只好靠着意志力来抑制那种血脉中沸腾着的冲动,通过消磨自己的精神力来抑制体内火焰暴走。 “我……”头发被周防弄得乱糟糟的,夜久初一脸茫然地伸手抓了抓,抬起眼的时候,正对上王者懒洋洋的眼神。 如同火焰一般,炽热,但是却不灼人。 夜久初弯了弯嘴角,终于露出了至今第一个放松的表情,认真道:“我喜欢王。” 这个男人身上,有他喜欢的光芒。 不论是强悍到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势,一举一动间让人心生敬畏的压迫感。 都是让他移不开眼的特质。 “噗……咳咳咳!!”做好了早饭的草雉出云一踏出厨房就听到了这样的话语,顿时就被口水呛到了,哈?他没听错吧?这个家伙居然对尊表白了?! 周防尊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刚刚说出惊人之语的青年目光灼热地看着他,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越来越像一只大型犬了怎么办……周防尊噎了一下,烦躁地伸手抓了抓头发。 “哈哈,我就说这家伙很喜欢king嘛,”十束多多良笑嘻嘻地从呆住的草雉出云身后探出身来,一脸发现了什么奇迹的表情。 “这简直就是一见钟情的奇迹!”就像是舞台剧演员一样,他对这件事表达了深沉的祝福,然后蹦跳着来到了夜久初的面前,“恭喜你!你可是第一个敢对king表白的家伙!” 因为周防的身上总是有着一种让普通人觉得畏惧的压迫感,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够让有些胆小的女孩子吓得哭出来,所以,这应该就是king第一次被表白了吧~ “所以说,没有拒绝小初的king这算是答应了吗?!” 周防站起身,伸手一把抓住了十束的脸。由于脸颊受到挤压,他那原本端正的容貌变得扭曲起来,显出一副蠢相,说的话也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十束毫不介意,即便被人抓着脸他依然笑着的样子。 十束蠕动着嘴巴说道,因为脸颊被抓,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啊呀啊呀,king这是不好意思了吗?明明才是第一天见面,却站在小初的那边……嘤嘤嘤,出云哥,我们两个最初的伙伴这是被抛弃了吗?” 而另一位当事人则是依旧紧紧地盯着周防尊看,他似乎并不擅长言语,所以就这样沉默着。 “胡说什么啊。”那仿佛有所期待的眼神使周防最终将手从十束脸上拿开,然后心情不悦地别过视线,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去楼上了。” “欸欸欸?你还没有吃饭呢,尊!” 草雉出云的呼唤声被周防扔在了身后。这位王者似乎莫名地心情还算不错,背对着他晃了晃手,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总是感觉……这样一幕有些熟悉呢。”十束多多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看了一眼正在摆弄着玻璃珠的少女。看起来就像是玩偶一样的女孩还在专心致志地玩着那常人看不懂的游戏,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嗯,没错呢~是吧,安娜小公主~?” 被点名的栉名安娜抬起头来。她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红色的玻璃珠,对着坐在她的旁边的青年看了一会儿。 夜久初并不讨厌她的目光。虽然这样的目光给人一种会被看透的感觉,但是这个少女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让他觉得很舒服,就像是同类的感觉。 一边草雉出云和十束多多良则是看着栉名安娜。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他们知道安娜有着特殊的能力。 拥有“看透”能力的超能力者。 安娜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她似乎被突然变热的弹珠烫到,一下子将刚才凝视着的弹珠扔开。红色的弹珠在地上弹了一下,继而滚至一边。 安娜茫然地俯视着掉在地上的弹珠。 “怎么了?”十束好奇地问道。 “看不到。” “欸?” “看不到……未来……”栉名安娜微微皱了皱眉。她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没有了红色玻璃珠的帮助,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灰白色的人形。 “……改变。”安娜眨了眨眼睛,微微动了动嘴唇,说道。但是她的声音非常微弱,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是听不清的。 夜久初站起来,伸手捡起来那个掉在地上的玻璃珠。他将手里的玻璃珠递给盯着他看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淡淡地,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虽然他并不知道安娜在说着什么……但是似乎听起来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他不知道能够说什么来安慰她,只好主动地表现出来了善意。 ……应该,是善意吧。 失却的记忆让他就算是对于感情也有些茫然。 但是,他很喜欢这里的感觉。 栉名安娜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接过了玻璃珠。 “好了好了,快来吃饭吧!饿坏了吧,安娜酱?” 草雉出云打断了这无声的交流。也难怪十束会觉得画面似曾相识,这两只明显都是三无家族的,当然会属性相似吧?! “夜久君,也请不要客气地留在homra吧!反正我这里已经收留了不少人了……”草雉出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现在去吃饭吧!咖喱饭可以吗?还是说别的会比较好呢……” 第四章 噩梦(小修) 傍晚时刻的homra基本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吠舞罗的这几个成员,但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就算站在外面,可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欢笑的声音。 十束正在大厅宽敞的地方学滑板,但是这种东西似乎就是和他作对,不管怎么练都是被八田和其他人嘲笑的结果。 再又一次的失败之后,八田美咲一脸无奈地说道:“哎,十束君还真是迟钝呢!不是这样的啦!”他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这里要嘎地一下子翻转过去啦!” 对此十束完全是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欸?小八田,你的说明我完全听不懂耶。” “我来给你示范一下~!” 本来在帮忙擦着酒杯的夜久初微微侧过了头,也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他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因为从他来到吠舞罗,已经看到十束换了无数种感兴趣的东西在钻研了。 有时候会是魔术,有时候会是调酒,料理、盆栽什么的也没有落下,几乎是一个不管什么都尝试过的人。 八田近乎完美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发出了惊呼声,十束激动地握紧了双拳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之情,但是却被草雉出云的一声怒吼给硬生生憋了回去:“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要玩滑板的话,就去外面去玩啊!”酒吧主人暴躁地吼道。 八田和十束齐齐地瑟缩了一下。两个人露出了抱歉的笑容,但是很快地就把草雉出云的怒吼抛在了脑后,依旧在一起玩笑着。 对此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的草雉出云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草雉先生就好像是一群问题儿童的麻麻似的……这种无礼的想法在夜久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但是很快地,笨拙的十束终于引起了没耐心的八田的嘲笑,被戳痛脚的十束迅速翻出了八田的黑历史,一时间很是热闹,最后在安娜小步走到十束身边要求唱歌的时候才稍微安静了下来,青年温柔的声线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那种温柔俘虏似的。 一直坐在吧台前独自喝着伏特加的周防尊脸上的表情也温和了许多,侧过头瞥了一眼,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目光一直放在周防身上没有离开的夜久初见到他这样,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睛。 草雉出云在看到他这样的时候微微笑了笑,对夜久初道:“那家伙,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吧。” 夜久初微微歪了歪头。 “明明不擅长打架,但是却自然而然地成了一群除了打架什么的都不知道的白痴们的中心……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话说,上次这家伙是在玩什么来着?” “谁知道……”周防没什么兴趣地应了一声,拿起手里的酒杯把所有的就都灌到了嘴里,有些嫌弃地说道。 “是料理。”夜久初回答。他还记得因为安娜喜欢红色,所以十束就像做出全是红色的东西,然后两个人把厨房搞的一团糟,在撒的到处都是胡椒粉的厨房里一边打喷嚏一边笑。 周防尊放下手里的杯子,一瞬间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点,然后又懒洋洋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在弹着吉他唱歌的十束脑袋上狠狠地按了一把,转身上楼去了。 “哈哈,真是兴趣广泛但是意外地都只是三分钟热度呢。”看着周防消失在拐弯处的背影,草雉出云笑了笑,以无奈与佩服参半的声音继续说道。 “那家伙的长处大概就在这里了。” 不知道是由于周防的意志还是他本身特点,十束的身体能力没有像其他成员那样在成为家族之后得到大幅提升,这也是他被评价为最弱干部的原因。 他被赤王赋予能力的火焰在赤组中是最为特殊的,不适用于战斗,但是具有灵巧的特性,他可以用火焰给安娜表演魔术,可以利用高度的集中力削断细小复杂的物品(例如高温断锁)。但是也由于火焰容量小等原因,他在使用能力之后很容易疲劳。 大概也是天赋异禀,这个家伙总是能够轻易学会任何技能,但是不管对待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攻略成功没几天就转而去找下一个乐趣了。 夜久初露出一个轻微的笑容。 但是,总觉得这样的十束君、还有大家,都看起来很快乐呢。 ### 痛。 有知觉的第一反应便是痛觉。 头发被狠狠地拉扯着,夜久初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冰冷的红色蛇瞳,眼神甚至是偏向于阴鸷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呵,醒了吗?” 伴随着低沉的笑声,那种笑声里还带着不能理解的愉悦……带着醇美香气的葡萄酒从头浇灌而下,夜久初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但来自发顶的拉扯却让他避无所避,狼狈地被淋了满头满脸。散发着让人迷醉的酒香的液体从眼角眉梢缓缓地滑落,然后顺着被迫仰起的脖颈滑到赤|裸的胸膛之上,最后极为色|情地浸透在衣物之下。 夜久初微微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挣脱的想法。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够制伏这个男人,就连现在的状况也并不允许他能够有什么作为。向后吊起双手被拉的笔直,一道道银质的锁链从高高抬起的手腕开始,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根本是丝毫没法动弹,让他只能被迫耻辱地跪在地上——向眼前这个男人彻底毫无防备地敞开身体—— 不过,没有直接杀死他还真是意外。 意识到这一点的夜久初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就着被男人抓着头发的姿势抬起头来,神色淡漠地回视着男人的视线。黑发,紫瞳,沾染着酒液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眉眼中那种刀锋般凌厉的气息已经毫不保留地显现了出来。 对方的目光充满了无限的鄙夷和傲慢,就似乎夜久初连地上的泥土都不如,那种目光充满了阴鸷的锐利,可以说是让人会觉得恼火。有着金发赤瞳的男人掀了掀唇角,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嗯?刺杀失败的感觉如何,我的奴仆哟?” 男人微俯下|身,松开了手里的黑发,转而毫不留情地扼住了青年的脖颈。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像就此掐死夜久初的意图——如果想要杀死他的话,在这个家伙想要不自量力地“弑王”的时候,他便完全可以连苗头都给他扼杀在摇篮之中。 ——想要看看,这个家伙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不杀死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扯下王座!”夜久初毫不畏惧地迎视着男人的视线,语气平静,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愚蠢的奴仆哟,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信心呢?”男人凑近他的脸,红色的蛇瞳下是满满的蔑视,他虽然这么问的,但是并没有什么想要得到什么答案的意思,因为对方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子的狂妄之语罢了—— “仅凭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就想撼动本王吗?可笑又卑贱的蝼蚁啊!凭你的身份来说,伏在地上仰望本王都不能够,而你竟然不能意识到这一点……愚蠢到这种程度,真是世所罕闻。本王的臣子中还没有听说过如此奇特的存在……认为本王暴虐而揭竿而起吗?那就依靠本王所赐予你的生机而苟活于世吧!” 这样说着,高高在上的王者掐着脖颈的手转而扣住了他的下巴,冰冷地不带一丝温度的嘴唇粗暴地覆了下来。 “——而我等着你能够杀死我的那一天,杂种!” ### 夜久初猛地睁开眼眸。 急促的呼吸不断地在震动在胸口,紫色的眼眸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晃动着的色彩甚至让他在一时间都有些分辨不出这究竟出于梦境还是现实。 “怎么了?”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夜久初呆了一下,思绪才慢慢地回复过来。他正躺在吠舞罗大厅的沙发上,酒吧里萦绕着轻缓的音乐,暖洋洋的气息一瞬间就让他的心情平静了很多。身材颀长的他在沙发上睡得并不舒服,他缓缓地支起身体,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出声询问的周防。 “没事……”夜久初低低地说道。梦里的感觉似乎是特别清晰,但是一睁开眼却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夜久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把脑海里那充满了轻蔑和玩弄的目光忽略掉。 “啊。”周防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抽出一根烟点上,却没什么心情去抽。刚才他下楼的时候,夜久初睡得很不安稳,甚至惊起了一身冷汗,就连他看着都觉得不会是什么美好的梦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自己动手去推他也没有醒来,直到似乎受到了什么震动,紧闭的眼皮才颤了颤,露出了即将苏醒的样子。 而周防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立马就坐到了一边去,下意识地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在他的身边看着。 “王……” “嗯?”那种匪夷所思的感情让周防有些不耐烦,他慵懒地哼了一声,当做是对夜久初的呼唤的回应。 夜久初已经在吠舞罗待了一个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青年一直执着于用“王”来称呼他,就像多多良那家伙锲而不舍地叫他“king”。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对于这一点,周防并没有说些什么。 “……” 周防微微皱了皱眉,抬头向没有了下文的青年望了过去。 神色莫名有些冰冷的青年目光里似乎带着凛冽的杀意,但是那样的目光并没有什么焦点,很明显这个字并不是对他说的,而且对方也好像还沉浸在那场噩梦之中。 周防狠狠地抽了一口手里的烟,然后有些暴躁地将它摁死在了烟灰缸里。 啊……真是不爽啊。 第五章 马刺身 是梦境……? 赤发的王者跪在烧焦的荒野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的身边萦绕着红色的灵气,层层火焰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 红光炸裂后,随即涌来一股非比寻常的热浪,烧毁了广大的土地。在他的周围,只微微能看到一些崩塌的建筑物残骸,之后便是冒着青烟、散发着焦糊气味的空地了。 周防缓缓地撑起了身体。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别的活物。 而在他的头顶,那把象征着王的身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上面满是伤痕,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担心会不会在下一秒,那把拥有着制裁能力的长剑就直接落下,直接夺走这位总是在抑制着什么的王者的性命。 夜久初躺在床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他眨了眨眼,有些吃力地撑着床坐了起来。 “……梦……” 微弱地好像气音一样的声音,沉沉地没有什么力气。夜久初伸手抹了抹脸,他嘟哝了一声,然后为了放松身体长叹了口气,同时再度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最近好像总是在做梦。虽然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除却那种轻蔑恶劣的眼神之外,已经没有了别的印象,但是这次梦境中那个王者的痛苦和压抑却很有效果地传达到了他这里。 如果能有什么办法,来抑制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恶化就好了……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推开门来到二楼的走廊上,夜久初低头往下看去,但是,在看到大厅里的景象的时候,他猛然抬手揉了揉眼睛,再一看—— “……噗哧。” 周防尊坐在吧台前,而他的旁边,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在一个巨大的盆子里喝水。听到夜久初的笑声,一人一马几乎是相当一致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人和马在一起喝水的情景已经足够震撼了,还这样动作一致地看过来他有点压力山大啊! 在王者漫不经心却十分具有压迫力的目光的注视下,夜久初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秒钟,最后还是选择靠意志力把唇边的弧度压了下去。 “为什么会有马走失呢……”周防慢吞吞地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满脸的不理解。 “而且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把它捡回家呢……我们这里难道真的就只有白痴吗,小猫小狗什么的还可以接受,人类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收留,但是为什么还会有马这样的东西……” 一脸黑线的草雉出云已经陷入了碎碎念的状态,身为吠舞罗的军师,他实在是过得太辛苦。 马啊马啊,我们来谈谈人参。_(:3)∠)_ “啊呀啊呀,这不是挺好的一匹马嘛。你看,毛色什么的也很有光泽,看起来很健康呢……”十束继续说服草雉,希望他能够留下这匹马。这可是安娜难得提出想要宠物的要求呢。 “它叫什么名字……?”看到十束出马,夜久初就知道这匹马十有八|九就会留下了。努力把自己刚才看到的王者呆萌的形象过滤成高大威武,但是夜久初默默地觉得成效并不大,这样的情况就是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扭曲,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银白色长发的小女孩听到他这么问,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气咻咻地鼓起了腮帮子,而那匹马也好像一瞬间消沉了起来。 欸?怎么回事? “……马刺身。”周防慢悠悠地哼了一声。 夜久初: “……” 给马起这样的名字真的没问题吗王!这个名字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知道吗!!! 一向习惯于面无表情的青年看了一眼坐在吧台之前的赤发男人,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很……奇特的名字。” “哈哈哈哈!!!”本来就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十束听他这么说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king实在是太可爱了~小初也是~ “话说回来……这里有肩里脊,有马腿肉,还有腰里脊……”草雉出云念叨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全身的部位都齐了呢,今天可以大餐一顿了呢……” 安娜顿时大惊,一脸惊恐地看着草雉。 “……”抬起手指,周防尊毫不在意地抓了抓头发,似乎觉得草雉说得没错,他转过头,用一种看午饭的眼神看着身侧的“马刺身”。 枣红色的马刺身全身一个激灵,警惕地让开几步。 “这只马……” 夜久初的话还没说完,马刺身似乎是要证明自己并不是午饭一般扬起了头,发出一声抗议的嘶鸣声,竟然一瞬间张开了一双漂亮的雪白色羽翼! “这好像,不是一般的马啊……”夜久初动了动嘴唇,把刚才那句话补充完整了。 “超能力者?!” “动物里也会有超能力者吗……” “好漂亮……”相比于其他人的惊奇,本来还因为马刺身的名字而闷闷不乐的安娜在看到这一副画面的时候露出了欣喜的高兴表情,晶莹剔透的红眸闪闪发光。原本是枣红色的骏马在张开翅膀的时候,通身也变得雪白了,矫健的身躯看起来英姿飒爽,在察觉到安娜惊艳的表情的时候,得意地扇了扇翅膀,在原地哒哒地转了一圈。 “……总觉得这货是在一脸嘚瑟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爽啊。”八田少年表示。 坐在他的旁边的镰本也是一脸黑线,这样的举动,总会感觉这只马——这只有着超能力的马,实际上是在炫耀着什么来赚取安娜小公主的视线呢。 而这时候,赤发的王者正在盯着马刺身扬起的翅膀之下的肩里脊,肚子里咕噜叫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就连夜久初也忍不住划下一头黑线,无力道:“王……你该不会真的把它当成食物了吧?” 所以被捡回来究竟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呢,英俊的马刺身阁下? “……安娜。”另一边,草雉出云还是没有放弃让安娜不领养这个巨型宠物的想法,孜孜不倦地劝阻道:“像马刺身这样的生物是不应该被拘束在这种狭小的地方的……虽然很不舍,”草雉推了推眼镜违心地说道,但是后面这句已经是完全的真·心·话了,“我们还是让它飞向更加广阔的天地吧?” 众人:“……”这种明显是推卸责任的语气草雉先生你居然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吗? “马刺身虽然有翅膀,不过刚刚开始就只是原地扇吧,真的能飞的起来吗?”夜久初追了一句。所以说飞向更广阔的天地什么的,似乎有点不切实际……呢。 而正如他想象的,下一秒,原本极尽作秀之能显摆翅膀的马刺身瞬间低下了头,无比颓废地走到角落里去了。 十束:“……看来是不会呢。” 草雉:“……不会吗?!居然是真的不会飞?!你这样也算超能力者吗!!!而且安娜,就算不能飞的话,马刺身也不适合在这里住下吧……” 安娜气咻咻地撅着嘴不说话。虽然还是有点不情愿,但是仔细想了想,穿着红色哥特式长裙的女孩子终于点了点头,答应草雉不再领养马刺身作为宠物。 见状,草雉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轻快地笑了笑,双手从安娜的胳膊之下穿过,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让她能够看到马刺身的脸,“来,安娜,跟马刺身告别吧?” 接下来,把马刺身交给蓝衣服那边的人就可以了吧!这群问题儿童能不能让他省心点?! 这么想着的草雉内心泪流满面,身为吠舞罗的军师加保姆,要做的事简直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啊摔!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和马刺身对视了几秒钟,安娜突然冷不丁道。而听到她这么说的马刺身则是迎合地扬起了头和前蹄,巨大的翅膀在酒吧里顿时刮起一阵大风。 草雉出云:“……” homra酒吧的地面,一片狼藉。 草雉出云木然地看着满是碎玻璃、桌子椅子倒了一地、翅膀毛也散了一地的酒吧客厅,脸色黑得十束在旁边说了很久的好话都没有好转。 居然弄坏了他最宝贝的酒吧!!!居然毁坏成这样!!!不可饶恕!!! 草雉出云深紫色的镜片猛然起了反光,阴测测地说道:“……尊,马刺身的话,我记得你比较喜欢肩里脊的样子?” 十束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地在心里给马刺身点了一个蜡烛: ——看来马刺身短时间内为了活命还是先别回来了……请允悲。 ### 东京法务局户籍科。 “……我知道了,那么立刻开始进行追踪。我带着后续小组随后就到。” 站在宗像礼司的办公桌前,身着scepter4蓝色制服的淡岛世理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干净利落地转向了坐在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蓝发男子,朗声道:“王,在镇目町上发现了那匹马,不过似乎让它跑掉了。另外,据说它还背着赤之氏族的少女跑掉了,所以赤之氏族现在也出动了。” “……赤之氏族的少女?”宗像捏着拼图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了头。 淡岛顿时会意,确认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为了救回少女,赤之氏族的家伙们似乎也开始行动了。我已经向下面下达了指示,要避免无所谓的小冲突。” “……我明白了。”一直隐藏在光线的阴影中的青之王者沉声说道。他微微笑了笑,抬手将手中的一块拼图毫不迟疑地放在了应该放在的位置之上,“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头疼的家伙们。” 冷静自持的青王对于总是毛毛躁躁的赤之氏族给予了这样的评价。 “通知伏见君,反正闲来无事,我们也去看看好了。” ……所以说王,你这么在工作时间明目张胆地玩拼图也就罢了,现在要不要要公然带着下属去看戏啊喂? 第六章 青王 夜久初的脸色现在有些难看。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毁了草雉心爱的酒吧的马刺身被见大事不妙的安娜等人连忙拉了出来,几个人走在路上,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骑在马背上,拿着红色的玻璃珠心情很好地打量着周围。 夜久初拿着镰本塞过来的面包咬了一口,还没等他尝出什么味道来,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就拦住了他们,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指着马刺身:“能把那匹马还给我们吗?那家伙是从scepter 4里面逃出来的凶恶的超能力者啊!” “哈?”夜久初歪了歪头,朝着马刺身看了过去。驮着安娜的马刺身现在已经收起了翅膀,听到对方这么说,非常懂人性的马同样地歪了歪头,一副非常困惑的样子。“就这家伙,凶恶?” 棕色短发的青年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马蹄印,一脸痛不欲生:“看!我因为它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这么无厘头的指责就连他身后的同伴都觉得不可思议,一脸黑线道:“喂……那个,你只是单纯地被踹了而已吧,跟超能力者没关系……”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秋山氷杜在发现道明寺安迪一副快要爆发了的样子还是选择安抚,“冷静点,道明寺,无谓的纷争是违反纪律的,你忘记淡岛副长说的话了吗?!” 经过一番争执,被无视了“人权”的马刺身终于暴走了,驮着安娜跑掉了。 “给草雉先生打电话!”本来漫不经心的夜久初在看到马刺身暴走的时候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是现在是在街道上,道路上的人很多,想要追上马刺身实在是一件难事。 而马刺身似乎是被众人追逐得变得暴躁,竟然用上了超能力,瞬间展开了一对巨大的翅膀,在那翅膀卷起的风下,就连周围的路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跑到前面的坂冬在拦住它的时候,甚至被暴走的马刺身一蹄子踢出去老远,八田镰本等人也摔作了一团。 夜久初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他应该只是晕过去了,便没有再多停留,动作迅捷地追了上去。 让安娜一个小孩子就那么待在暴走的马身上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马刺身它……有想去的地方。” 在察觉到夜久初身上不悦的气息的时候,已经跑到高速公路上的马刺身终于停了下来。它小心翼翼地在原地踏着步,时不时打一个响鼻来证明自己实在不是故意的。 安娜的头发都被它暴走刮起的大风弄得乱糟糟的,银发的小女孩用着软绵绵的声音说道。 夜久初往前走了几步,而与之相对应的是马刺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样猛地往后直退。 所以说,这只马的灵性真的非常高啊。 “然后……你想怎么做?”赤发王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旁边,周防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带着一些不耐烦,眉毛狠狠地皱着。 看到他的到来,夜久初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尊!”安娜对于突然出现的周防表示非常惊讶,“我……那个……” 虽然感觉王者非常不耐烦,但是安娜还是继续说道:“我想让它去它想去的地方。” 周防尊金色的瞳眸扫了一眼马刺身。 像是大型野兽般狂暴狠戾的气息,毫无掩饰地通过视线传递过来。 马刺身顿时一阵腿软。 不过还好,这样的视线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王者便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他走上前,扯过马刺身身上的缰绳,将他交给了一边的夜久初,然后大步往前走着。 果然实际上是很温柔的呢。 夜久初手里扯着缰绳,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给了马刺身足够的空间来给领路。他并肩走在周防的身边,表情淡淡地让人看不清情绪。 “达摩克利斯之剑……”夜久初咕哝了一声。 “嗯?”只是很轻的一记自言自语,周防却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哼了一声。王者的声音充满磁性的沙哑着,疲惫和优雅融合起来,化成了充满蛊惑的致命吸引。 夜久初抿了抿嘴唇,正准备开口,身后还坐在马刺身身上的安娜猛地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上方的高速路桥:“那上面……” “别看他。腹黑是会传染的。”周防冷淡地说道。安娜的能力是看透人心,并能以某种形式复制,所以他才让她别看对方。而他自己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高速路桥上的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真是讨厌的青色的家伙……来得真不是时候。 “……咦?”安娜歪了歪头,但是明显这个王者没有想要解释什么的意思,但是自己已经早就看到了那个人,而且……对方似乎把自己的内心隐蔽起来了,所以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刚上任不久的……青王,宗像礼司。 只有王的力量才能够和王对抗。代表热血和暴力的赤王所对应的,应该就是代表理性秩序的青王,所以说,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会坠落的话…… 夜久初想到的也是同样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潜意识中,他对王权者的认识比常人想象的还要多很多。他从梦境中所得之的周防的状况,更是不想让那种噩梦成为现实,所以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意放弃。 ——这个青王,大概会是很好的选择。 不过…… 夜久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边脸色有些难看的周防。 不知道为什么,身边这位王者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虽然平日里因为要抑制总是想要暴走的力量让周防总是没什么精神,甚至看起来烦躁不堪,但是却没有现在这么明显地似乎是在排斥着什么的感觉…… 察觉到夜久初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周防哼了一声,又重新开始走。 不爽,不爽,不爽! ——可恶。 感觉……似乎是自己惹怒了王呢? 夜久初迟钝得摸了摸后脑勺。他脚步停了一下,前面的赤发王者大步流星地走着,虽然对方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外套,动作更是颓废而慵懒,却硬是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就连背景都似乎充斥着火焰的耀红色。 ——果然王最棒了呢。 这样想着,夜久初连忙跟上了他。 青王什么的,有时间的话……还是去拜会一下好了。如果能够找到办法遏制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恶化实在是再好不过…… 上方的路桥边缘。 “总觉得我好像不受欢迎啊。”宗像礼司盯着下面的情形,突然低声说道。周防的那一眼他自然看见了,那一声也听见了。而且,最让他感兴趣的是跟在周防身后的那个黑发青年——那个人,身上有着绝对不输于周防的强大实力。 ……是什么人呢? “为什么身为青王的您会亲自来视察这种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呢,室长?”伏见猿比古正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表情冷淡地说道。“这里有我们就好。请回去做您的本分工作。” “个人兴趣而已。“宗像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吧。”在察觉到下属非常不耐的表情的时候,宗像推了推眼镜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伏见的肩膀。“抓住机会,好好做。” 伏见顿时皱起了眉毛。这句话…… 直到宗像的背影消失,伏见察觉出来哪里不太对劲:他刚才似乎被双关了吧?宗像似乎指的不仅是工作而已? 而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头巾的脑袋出现在上下路桥交叉的视角里,伏见瞬间忘记了别的事情,眼神发亮地看了过去。 少年的笑容爽朗开心,和以前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不同,见状,伏见的嘴边也带上了笑容。 那种笑容不是欣喜,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狂热。 他伸手狠狠地抓了抓左边衣领下的一个印记,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挤了出来:“……呵,你笑什么啊——!” 他可是非常地——不爽啊! ## 在周防和夜久初的协助之下完成了观看前主人婚礼的愿望后,超能力马被淡岛副长更名为白色豆馅炖豆腐,对这个名字更是超级不满意的超能力马萎靡不振地和安娜告别了之后,终于回到了s4。 而因为白色豆馅炖豆腐逃走时曾经在道明寺脸上踢了一脚,在道明寺出去追捕时又踢了他第二脚,和白色豆馅炖豆腐有着血海般的深仇大恨的道明寺主动要求负责驯养它,然后众望所归地开始了各种虐待白色豆馅炖豆腐的日常这种事情还是人艰不拆比较好。_(:3)∠)_ 第七章 王之枷锁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homra酒吧的门外也已经挂上了“close”的牌子。此时此刻,还在酒吧里聚集的,也就只有吠舞罗的成员们了,众人一如既往地在一起笑闹着,只有草雉、十束和夜久初正在着手收拾因为营业一天而有些变乱的酒吧大厅。 “阿初。”深深吸了一口烟,草雉微微倾过身靠在了吧台上,随手将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出声喊道。 正在帮忙整理桌子的夜久初转过头去,看到草雉正一边擦酒杯,一边用下巴指着酒吧二楼。 “你去叫尊一下。” “嗯?” “这几天,那家伙都没怎么露面,必须要商讨的事情堆积如山。可恶,竟然就这么在人家的酒吧二楼蹲着不出来了……”草雉出云微微抱怨道。 皱着眉头,一向都是一脸无所谓的十束此时此刻也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不过在看到夜久初有些担忧的神色的时候,他的唇边再度带上了如同春风般让人觉得非常舒适的笑容。 “小初上去看一下吧,大概king的心情不太好呢。”十束笑眯眯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似乎在算计着什么似的,但是柔软的表情却给人一种他的确是在关心着的感觉。 吠舞罗的气氛一直很活跃,而刚才吵个不停的成员们不知何时都安静下来,他们不由得关注着三人的对话。对他们来说,王的心情是件重大的事。 每当周防心情不好——或者该说是陷入自己的精神裂缝中的时候,就连同伴们也无法随便触碰他,即便只是接触一下似乎也会招致恶果。 他不会骂人或打人,只仅仅是瞥一眼靠近的人而已。 但仅仅这样,就甚至能够让年轻的同伴浑身发抖,站不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个负责安抚王的人应该是十束吧。虽然十束并没有像是其他人一样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他却有着所有人都没有的亲和力和包容性,而且,他还是王还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的好朋友…… 对于王来说,草雉是象征理性的剑,十束是抑制力量的锁,二者缺一不可。 而现在……自己对于王也会是重要的人吗? 夜久初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他微微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随意地抬了抬手,然后向二楼走去。 成为了那个赤发王者的——重要的人,只要想到这一点,左胸口的地方就会觉得非常温暖啊。 周防尊住在酒吧二楼的空房间里。 他似乎对居住环境不感兴趣,房间里摆着捡来的破沙发和床,之后便是一个小冰箱,与其说是煞风景,这里甚至让人感觉不到有人在住。他对个人*也不在意,即使有人擅自进来也不会有意见。 夜久初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敲了敲门。 不出所料,房间里没有任何回答。 “王,我进来了。”眉间不着痕迹地轻蹙了一下,夜久初推开门,进门第一眼就看到周防躺在沙发上,他还穿着鞋子,笔挺修长的腿伸在沙发上,无神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就像是死了一样。 心里猛地一跳,顿时就好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一样让人难以呼吸。 夜久初连忙快走了两步来到沙发旁,从上面注视着周防的脸。 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的周防缓缓地睁开眼来,眼神烦躁地将视线转向他。 “……干什么。” 周防用仿佛从地底发出的声音说道。 夜久初微微松了一口气,王者的烦躁似乎传达到了他的心里,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说道:“从送回了马刺身之后,两天没有下楼了,王。” 听了他的话,周防轻轻地哼了一声,但似乎就连这一点动作都让他觉得无比麻烦。他身上散发着威吓周遭的气息,似乎马上要破坏掉什么一样,但是为了不让力量爆发,他又显得异常地无精打采。 这种矛盾让这位王者一直在爆发和压抑的边缘挣扎着,这一瞬间,夜久初甚至为他觉得有些心疼,他敛下眸,将眼中的复杂情绪掩藏起来,继续道:“草雉先生说压了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 “王不在的话,大家都会变得很消沉。”夜久初抿起嘴唇,努力不想让对方听出语气中的担忧。 王会觉得困扰吧……毕竟自己和十束以及草雉先生不同,他们是跟随在王身边的最初的氏族,是对他非常重要的存在,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家伙罢了。 想到一开始自己大言不惭地对他说过“喜欢”那样的话……大概对于王来说其实是一种困扰吧?——毕竟自己,甚至没有加入吠舞罗。 想到这里,夜久初紫色的眼瞳中的色彩越发深沉了起来。 在周防对着自己伸出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选择握上去呢?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在那一瞬间心里的抗拒是十分明显的。 ——真的要追随这个人吗?顺从内心的希望…… “……”周防尊再度闭上了眼,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他的内心似乎在熊熊地燃烧着一团火,这火甚至和他之前所感受到的有什么不同——只是针对于这个人的情感。 这种情感,似乎是他在看到夜久初过分的注视着宗像礼司的时候才突然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没有任何预兆。 “王心情不好的话,大家会很害怕。……总之,草雉先生让我来叫你,我们就先一起下楼吧。”夜久初沉默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道。 “……你呢?”周防尊突然冷不丁道。 夜久初放在身边的手指微微一颤。 最后,这位没有了任何记忆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他就地坐下,背靠沙发,背对着周防说道: “你做恶梦了吗,王?” 对方又沉默了片刻,不久才响起一声轻轻的咂舌声:“我就从来没做过好梦。” 周防低沉的声音使夜久初轻轻地垂下了眼睛。明明是没什么意味的话语,但是夜久初却像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近乎纵容的意思,悬着的心才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而周防这样的话似乎也像是给了他什么鼓励一样,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见过你的梦境,王。” 酒吧的喧嚣微微传到了二楼。夜久初一边听着,一边仔细地听着周防尊的反应,而刚才的反应之后他唯一的回应也就好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周防并没有出声说什么。 “如果可以找到可以抑制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恶化的方法的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去尝试……”夜久初低低地说道。“虽然这样的话似乎太过自作多情,但是……” 他的声音是和周防的沙哑性感完全不同的冷冽,在有些时候,甚至会给人一种冷酷得没有一丝情感的感觉,但是这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非常温柔,那种小心翼翼地思考着用词的样子近乎让人移不开目光。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喜欢王。” 就是简单直白的感情。 就算会让对方觉得不悦也想要表达出来的感情。就算是自作多情也想要表达给对方知道的感情。 他喜欢这个男人,就好像是飞蛾在向往着烛火。——想成为,这个人的重要的人。 夜久初抿起嘴角,表情在一瞬间有一些畏缩,但仍然是执着地说道:“……我不畏惧王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拥有着这样的力量,但是……如果能够让王觉得舒服的话,就算弄坏我也没关系——” ## “对于尊来说,王座什么的,只不过是枷锁而已。”草雉突然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对于这一点,一直跟在周防身边的他很清楚。 不论是他还是十束,以及其他同伴,全都是束缚周防的枷锁,控制着那个王者不会走向毁灭。 “不过,我可不会说那个人很不幸。”十束站在草雉的旁边给自己调了一杯鸡尾酒。他的兴趣很广泛,调酒也学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所以手艺还不错,最起码给草雉打下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对于草雉突然没有没尾的话,其实他一下子就领会到了他语言中深层的含义,而且,对于自己的身份,十束也很有自觉,而且他觉得作为周防的枷锁便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然后,现在应该马上就会有了另一个崭新无垢的枷锁套在了周防身上。 虽然一直跟在周防的身边,但是十束根本无法真正理解郁积在周防心中的不快和他所背负的重担。所以他只是希望在这个以王为中心聚集起来的名为“吠舞罗“的居所中,能够让king感受到一丝平静和温暖。 “没事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十束伸了一个懒腰,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尽量笑得似乎没心没肺,但是草雉也似乎受到他的感染,露出了笑容。 “是啊。” ——总会有办法的。 第八章 出去约会吧 周防仰头看着天花板,在他的背后,黑发紫瞳的青年靠在沙发上,刚才的话语似乎在残留在空气当中。 “我……喜欢王。” 周防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开始迅速地流动起来。火焰在他心头窜动,仿佛激动,又仿佛要爆发。那种不安躁动的感觉也如此熟悉,但是这种躁动又似乎有着什么不同。但是他知道如果轻易地把这份躁动爆发出来的后果,所以他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他要扼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以保证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会在他放松的时候坠落下来。 “阿初——” “嗯?”本来觉得王者并不会回应的夜久初有些诧异地回过了头。左心房的地方似乎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快得让他几乎捕捉不到痕迹。 “真是笨蛋啊。” 周防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一把抓住了夜久初的头。突然被这样对待着的青年猛地颤动了一下,望向周防的目光里带着茫然。 “说什么弄坏的话……就这样,你的脑袋,我单手就能轻易地弄碎啊。”周防平静地说道。他虽然说着危险的话语,但却依然和刚才一样,一脸无精打采,只是那双充满着霸气的金色双瞳里却带着不明显的放松感。他低下头凑近了夜久初,轻笑了一声,热乎乎的气息近距离地拂过青年的脸颊:“就算这样,也没关系的吗?” “王,是给了我存在的理由的人。”周防抓着他的头的手下用的力道并不轻,夜久初微微皱着眉,心里却没什么躲开的念头。“追随王,效忠王,是我唯一的——意义。” “呵。”周防拿他这种反应没辙。他咂了咂舌,放开了夜久初的脑袋,翻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跟我出去逛逛。” 夜久初摸了摸头发,王者的动作虽然有点粗鲁,但是意外地他并不讨厌——难道这潜意识代表着他其实有着被虐待的癖好? 被自己这种想法囧了一下,夜久初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尘,跟了上去。 啊啊,就算对方是青王又怎么样,这个家伙,可是他的所有物啊…… 而走在前面赤发的王者这样感叹着,双手插在口袋里,慢吞吞地往外面走去,他微微弓着背,刚才那一瞬间眼里闪过的精光又消失了,看起来颓废又沉闷。 不过这样的表现还是让坐在下面的吠舞罗众人松了一口气。因为王心情不好的时候真的实在是太可怕了嘛。以前遇到这种状况基本都是十束去解决的,没想到这次夜久初上场竟然有着完全不亚于十束的效果。 草雉出云和十束多多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酒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相视一笑。 ### 街上的行人们纷纷回头看着走在路上的两个男人。 走在前面的男人有着一头嚣张的赤色短发,不经意看到的时候,甚至还会让人误以为是真的在燃烧的火焰,连颜色暗沉的天空都被染得明亮起来。 这男人眼神桀骜,五官俊美粗犷,组合在一起野性十足。他穿着毛领的黑色外套,剪裁良好的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正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嘴里还散漫地叼着一根烟。 但是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可怕气势让路人也就只敢就这么看看而已。好几个被他虏获了芳心的女子甚至不敢上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跟在他的身边不过两步远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青年身材挺拔修长,甚至还比前面的男人稍微高出一点,留着一头稍微有些长的黑发,一双紫色的眼瞳就好像是北极的冰山一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但是在目光触及到他前面的男人的时候,会出现短短的几秒钟的温和。 一个是如同狮子一般的霸气野性,一个是出鞘的剑一般的凌厉冰寒。 “王……” 沉默着走了不短一段时间,夜久初终于还是出声了。 草雉出云去打理接手从英国邮寄过来的酒,最近爱上了钓鱼的十束多多良带着吠舞罗的一群氏族去鱼塘玩了,就连总是黏着周防尊的安娜都被他给打包带走,所以只剩下了夜久初和周防两个人留在了吠舞罗里。 都是不喜欢说话的人,在酒吧里相看两不厌地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由没什么精神的周防决定两个人一起出来巡逻——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嗯?”周防尊偏了偏头。 “我们要去哪里?”夜久初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周防双手插在口袋里,因为嘴里还含着一根烟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夜久初:“……” 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王这么不靠谱呢…… 想到因为草雉不在酒吧里所以没有做早饭的人,而是这位看起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者直接把鸡蛋捏爆了烤熟什么的……实在是累不爱_(:3)∠)_ #我家的王总是这么让人省心# “喂,看……那不是吠舞罗的king吗……?” 周防正觉得对方的目光实在是包含了太多情感,不过还没等他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时候,一群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就纷纷围了上来,站到了他的面前深深地鞠下躬来:“周防先生!您巡查辛苦了!” 周防木着脸看了他们一眼。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家伙应该是附近一个小帮派的成员……属于吠舞罗的范围之内的活动人群? 虽然并不确定这一点,但是一向“目中无人”的周防怎么可能会去搭理这些突然冒出来打扰了他和夜久初独处的人物们,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喔。” 大大咧咧的黑社会成员们完全没有发现赤发王者的不满,热情的样子就连夜久初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周防先生,旁边这位是吠舞罗的新成员吗?” “啊,真是羡慕呢,能够加入吠舞罗。” “看起来超级cool~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回响,本来心情还不错的周防尊越来越觉得自己想要把这些家伙扔到下水道里去,不过还没等他做出这种行为,其中一人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没有从这位先生身上感觉到吠舞罗的气息啊,难道今天周防先生是在和这位英俊的先生约会吗?!” “约会……”夜久初闻言脚下稍微踉跄,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王和他……在约会吗?! 周防尊的脸色蓦地黑了一大片。充满了暴虐气息的金色眼瞳扫了一眼几个黑社会成员,然后在看到他们一脸了悟的表情顿时噎住了,甚至不管身后的夜久初便快步往前走去。 “欸?王?” 夜久初看着前面那个几秒钟就大步走出去好远的男人的背影,有些不知所以然地伸手摸了摸鼻尖。 ……应该不是他的问题……吧?所以说,王和他一起出来到底是不是约会呢? 夜久初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他快步甩开了还想打探点消息的黑西服等人,迅速追上了已经走出去老远的王者,“王,我们这是在约会吗?” “………………” 漫长的沉默。 周防尊面色难看得几乎能够滴出墨来,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些人放肆的话还是夜久初无礼的问题。 约会?! 别开玩笑了! 那种事请怎么可能……啊。 ……不过听起来很有感觉嗯? 黑发紫瞳的青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紫色的眼瞳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剔透而深邃,这样专心等待着他的回答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又让周防尊想到了正在等待主人投喂的大型犬。 所以周防尊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想约会吗?” 这家伙真的知道约会是什么东西吗……虽然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防尊也下意识地并不想解释清楚。 ……所以说一定是哪里不对吧。 夜久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单独和王在一起,这可是他期待很久的事情了啊。 “嘛……这样啊。”周防尊咬了咬嘴里的烟。他伸手用力地弄乱了青年柔顺的黑发,然后声音闷闷地说道:“走了,笨蛋。” 夜久初按着头顶,唇边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一些,而不是像是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了。蹂躏完他的头发,周防再度大步走了起来,周遭萦绕着只要超能力者和王之氏族才能够看到的红色灵气——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这份红色似乎更加耀眼了起来。 “还不快点跟上来。”周防微微回头,有些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句。 夜久初连忙跟上,“王,我们去哪里约会?” 虽然在吠舞罗已经待了很久,但是自己并没有特别出去逛过,所以对周围也不是特别熟悉。 “啊……去游乐场?或者是电影院?”周防看了看身边的人明显在闪闪发亮的眼睛,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就连一直在困扰着他的赤王的力量也近乎可以不值一提似的。 “还是王你决定好了。”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和王在一起啊。 “那还是轧马路吧。”游乐场,电影院之类的好像是和女人一起去的吧? 夜久初:“……” 第九章 无色之王 东京法务局户籍课第四分室。 身着蓝色制服,内里衬着白色衬衫的男人静静地跪坐在茶室的毯子上,他闭目养神了许久,终于轻轻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推了推眼镜,侧过头看向了窗外。 在宗像面前的地面上,是一大片散落着拼了一半的拼图,如此乏味的拼图游戏,换做一般人只怕要早早地举起手投降认输,然而宗像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最起码,在伏见看来,这位青之王,scepter4的首领大人,的确是乐在其中的。 “叩叩叩。” 尽管宗像办公室的大门只是虚掩着的,但是出于礼貌,伏见猿比古还是敲了敲门,在得到了宗像的允许之后,方才步入办公室内。 “这是夜久初的资料。” 伏见将手里的纸张递给宗像礼司,然后收回了手,静静地站在了原地。 宗像礼司飞快地扫视了一遍,最后唇边露出了一抹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的笑容:“果然是伪造的身份啊。” “实际情况是对方在一个多月前被十束捡回了吠舞罗,似乎没有任何记忆。但是当时那次和赤王打起来了甚至毁掉了不少地方的家伙就是这个神秘的男人了……身为赤王,随便伪造一个人的身份还是很容易的……” 伏见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原本端着茶杯正要喝茶的宗像也微微一愣,抬起了头。 因为是工作用的终端器,伏见在对宗像微微躬身之后迅速地接了起来,态度简直可以用一丝不苟来形容:“这里是伏见。” 来电的是青组的成员秋本,在市中心的地方有超能力者引起了暴动,请求镇压。宗像礼司放下手中的文件,推了推眼镜,将人员分配下去,得到命令的伏见猿比古也不在这里多做停留,离开了茶室。 宗像随手捡起了一块散落在面前的拼图,对着光举起,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在刚才一瞬间,虽然那种感触很微弱,但是身为青王,几乎是一瞬间,宗像礼司便立刻察觉到了那种波动是来自于石盘。 七位王权者中,现在唯一的空缺便是——无色之王的位置。无色之王是七大王权者中最弱小,却也最为神秘的存在,自前代的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去世后,现在终于出现了。 “啪”地一声轻响,宗像礼司手中的拼图轻轻落下,声音轻得几乎被自言自语埋没过去: “——是善呢,还是恶呢……” ###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冬季,转眼间,夜久初已经在吠舞罗待了两个月了。 周防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放缓了脚步,姿态随意地打量了一下灯火慢慢亮起的都市。 夜久初沉默地站在他的身边,表情在天色渐暗的朦胧傍晚看起来有一瞬间的柔和气息。 周防又往前稍微走了几步,渐渐凉下来的温度似乎让这位王者身边的气息都平稳了很多——不,也许是身边有那个人的功劳。 周防停下脚步,侧头看了过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个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会觉得心里平静很多。那些一直如同沸腾着的岩浆般的情绪也好像被那个人身上冷淡的气氛所感染,稍微安静了一会儿。 这里是一座人烟稀少的公园,在这个时候,更是没什么人会来这里。 “王。”夜久初轻声唤道。 “啊。”周防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开始没头没尾地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了。 从一开始的那场突然的袭击吗? 只有王权者才能够成为王权者的对手。就算是超能力者,和王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的,所以,在和这个家伙对战的时候,周防其实是非常诧异的。 不过还没等周防继续想下去,站在他对面的夜久初就直白地说道:“我想要王的红色。” ——这一句话说完,右肩膀的位置猛产生了一阵剧痛。这种剧痛似乎是在警告着他什么,而且,在第一次见到周防的时候也是这样。 ——追随王,效忠王,是生命的意义。 ——如果不满意的话…… ——就…… 就怎么样呢…… 夜久初的精神猛地恍惚了一下。 这样的话语似乎是刻画在他的灵魂深处的,只要触及到什么特定的东西,就会被激发出来,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夜久初的唇色已经稍微变得有些发白。但是渐暗的天色成功地掩饰了这一点,他微微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自己想要伸手抱住右臂的意图。 不行……会被王发现不对劲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就站在他的这一边,听到这直白相告的话语,周防并不是十分想要答应这个人。 之前安娜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说想要他的“红色”——对于安娜来说,自己身为赤王的“红色”,是那个孩子能够看到的最美丽的景色。 安娜是个幼小且危险的超能力者。就像御槌执着于她一样,安娜的能力很容易被他人盯上。对于发生在安娜身上的事情,黄金氏族那边所做的处理,赤色氏族并不认同。可以说,将安娜托付给周防,便是黄金氏族与赤色氏族“复交”的证明。 ——你要负起责任,周防只是照对方说的去做而已。 但实际上,不仅仅是安娜,每当同伴增加时他都会感到沉重。周防作为王要承担他人的性命和理想,但是实际上,除了拥有着赤王的力量,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背负着他人的命运,真的是他能够做得到的吗? 事到如今他却依旧感到迷茫。 虽然他对这个家伙说过“只需要跟着我这样的话”,但是想想也不过是大放厥词。威斯曼偏差值这么不稳定的自己,能够给人什么样的承诺呢? “王,是给了我存在的理由的人。” “追随王,效忠王,是我唯一的——意义。” “我……喜欢着王。” ——果然是让人没有办法。 细细碎碎的雪花不紧不慢地飘落,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呢……”周防低低地说了一句。 站在自己对面的青年执着地看着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所以阿初和安娜不仅仅只是三无的地方相像吧,就连这种时候都让人没有办法拒绝呢。 周防扬起嘴角露出苦笑,然后他慢慢将一只手伸向夜久初。 金红色的火焰瞬间从他的手上出现,这灿烂灼热的色彩成为公园里最为绚丽的光芒。 火光在微风的拂动下轻轻地摇曳着。 “你敢握住这只手吗?” 说话的男人周身气势威凛如山,但是那山底下却埋葬着无数的火热岩浆,这是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活火山。 能够被吠舞罗承认的人不会受到这种火焰的伤害,这一点,夜久初在homra的时候亲眼见证过,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周防尊的手。 沸腾着的火焰瞬间从周防手上转移至他的全身。那一瞬间,似乎右臂上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夜久初抬眼看向面色有些沉重的周防尊,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不会放手了哦,王。” 本来如刀锋般凛冽的青年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就仿佛是冰雪融后到来的盎然春意,顿时有一种周围都闪闪发亮的错觉。 周防尊动了动嘴唇,然后有些不太自在地别过了视线。 嘁,突然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 身上萦绕着的金红色火焰慢慢地毫无痕迹地消失在身体里,而右臂上的痛楚似乎减轻了很多,至少并不是不可忍受的。 在一瞬间,火热的力量几乎布满了他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会让他有一种想要好好发泄一下的冲动。 ——没关系。 ——不。 ——何为王者? ——王者是…… ……杀掉他! ……杀掉他。 ……为什么要这样? ……这就是你的任务啊~ ……你的宿命,注定了呢! ——要·杀·掉·他。 冰冷得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脑海里。夜久初的呼吸在一瞬间急促了一下,握着周防的手锁紧了一些。 “王……”夜久初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们回去吧。” 脑海中似乎有着挥之不去的杂音,就好像是受到巨大的磁场干扰的电流一样,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脑海里充斥着,影响着他的思考。 “啊,不早了呢。”周防微微皱了皱眉,他看了看夜久初的脸色,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所以也便没有在说什么。街边的灯盏已经纷纷亮了起来,橙黄的色彩照应着缓缓飘落的雪花,将它映衬出近乎金色的温暖。 周防尊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凉下来的天气让这位赤发王者偷偷红了的耳后很快就消却了温度,甚至根本没有被对方发现。 “回去吧,那些家伙们,应该也回去了。” “嗯。”身边微微低着头的青年紫色的眼瞳色彩越发深邃起来。他闭了闭眼,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第十章 夜刀神狗朗 叮铃铃…… “homra”门口的风铃发出了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身着黑色毛领皮衣和牛仔裤、内衬白色衬衫的男人推门而入,一头炫目的红色短发就算是在夜色之下也犹如火焰一般夺目,跟在他的身后的是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黑发青年,虽然面色冷冽,但是并不会给人冷酷的感觉。 “哟~尊,阿初,回来啦!” 采办酒类回来的草雉出云站在吧台后面,一边笑咪咪地用白色的帕子细心地擦拭着酒杯,一边对着来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不过在察觉到后面那个青年身上的特别的气息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了暧昧的表情。 啊啊,阿初果然加入吠舞罗了呢~这样的话,能够束缚尊的“锁链”又多了一个人……而且,貌似不仅仅是一般人呢。 草雉出云心情很好地瞟了一眼周防。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一向在某些方面呆萌呆萌的王者似乎是对阿初很上心哟? 周防尊抬起眼皮子,瞥了一下笑得一脸暧昧的草雉出云,对着好友神色相当平静地扬起了一只手,象征性地挥了一下:“哟。” 这种事情,他也没想过会瞒得过这个在很多方面都很精明的好友。 “十束君他们还没回来吗?”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夜久初随口问了一句。 “啊……”草雉出云微微从好友傥荡的反应中回过神来,听到他这么问,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回来了,不过你知道,最近十束又爱好起来了摄影,吃完饭就拿着那架宝贝相机去拍夜景了。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回来这么晚,吃饭了吗?”顿了顿,精明的酒吧老板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还是说去做什么别的事情了?” 周防尊脚下一顿,差点被他这句话吓得一个踉跄,有些暴躁地伸手抓了抓头发,投过去了一个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目光。 “我和尊出去约会了啊。”夜久初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直白地回答道。 本来想要调侃一下两个人的,但是听到夜久初这样的话,草雉出云顿时被噎住了。 在某些方面,这个青年和某个王者实在是同步率爆表好不好?! “我上楼去了。”好友充满了促狭味道的目光让周防尊觉得有点小小的窘迫,无语地瞥了一眼直白的某人,噔噔噔上楼去了。 “阿初,过来帮我把这个搬一下……”草雉出云对此笑而不语,笑着对夜久初招了招手,指了指堆放在吧台后面的酒箱子,“真是让人头疼,那群家伙,只有在捣乱的时候才靠得住。” “来了。” “……草雉先生,对青王有了解吗?”搬完了东西,夜久初便顺应草雉出云的招呼坐在了吧台前,他的面前摆着一杯色彩漂亮的鸡尾酒,这是草雉刚才腾出手给他调的。伸手拿起了酒杯,夜久初却没什么想要喝的欲|望,看着那层层绚丽的色彩,突然冷不丁问道。 “欸?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草雉出云擦着吧台的手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阿初会问尊之前的事情呢。” “……青王身上的力量的感觉,和王的正好相反。”夜久初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草雉会觉得自己会对王的过去感兴趣,所以便没有回应,对第一个问题认真地回答道:“我想要找方法,来抑制王剑的崩坏。” 草雉出云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不过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这位总是文雅笑着的吠舞罗的军师脸上的表情难得地露出几分凝重:“先代的赤王迦具都是因为力量暴走而死掉的,同时死掉的,还有为了阻止对方暴走而死的先代青王。” 草雉出云想起来之前和盐津的那场对话。 赤王作为王的性质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对方明确地指出,周防尊也会因为某个微小的契机而变成迦具都那样。 而这个契机,可能性之大,是他们完全不能预测到的。 ——精神的动摇,对于力量的沉迷,与其他王的强烈接触——特别是杀王,都会引起力量的暴走。 本来先代应该在迦具都变成那样之前杀掉他的。但就算他能那么做,也只不过是让撞击坑的名字由迦具都撞击坑变成先代的名……羽张撞击坑而已。先代被即将暴走的迦具都拖累,使自身的威斯曼偏差值紊乱。如果杀了迦具都的话,那这次就该是先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了。 草雉露出混合着焦躁与苦笑的复杂表情,他从盒里取出一根香烟叼起,并以zippo点火。小小的火光在香烟前嘶地一声燃烧起来,继而飘出一缕青烟。 “能够抑制王剑崩坏的方法,我们也一直在寻找。” 夜久初没有说话。 酒吧中弥漫着一股烟味。现在真是静得出奇,草雉出云突然没头没脑地想到。他突然特别怀念起吵闹的时候的酒吧。 “但是即便如此……如果王发生万一的话,必须有人加以制止,不然那种力量绝对不仅仅是造成一个迦具都巨坑吧。”沉默了很久,夜久初才再度开口道。他拿着酒杯的手将手里的杯子转了一圈,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 “的确是这样没错。”能够和王对抗的只有王。而且,七大王权者中,只有象征理性和秩序的青王才能够和尊的力量相对…… 但是,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草雉出云的目光从面无表情的青年身上掠过,不过还没等他多想,手里的终端就滴滴作响起来,草雉看了一眼,便接了起来:“喂?十束?有什么事情吗?” “草雉哥~!”对方总是充满元气的声音通过终端传了过来,似乎就连空气中的沉重都因为他轻快的语调而缓和了很多,“果然感冒的时候还是要吃桃子罐头的,对吧?” “啥?”没头没尾的问话让草雉出云冒了一头问号,但是下一秒又忍不住碎碎念起来,“你感冒了吗?不是说了,出去拍夜景的话,还是要多穿点的,毕竟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安啦安啦,不是我的说~”十束那边传来似乎在挑选着什么的声音,应该是在看罐头吧?“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感冒的时候,你给了我桃子罐头,所以才来看看的。” “……这种事情大概只有你会信吧。”草雉无力地吐槽道。 “咳咳,这种事情不重要啦~”十束笑眯眯地道。转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我说,无色之王是最近去世了对吧?” 听到他提起这个,草雉更是云里雾里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名字好像是三轮一言……对吧?”十束似乎已经买好了东西,交代了一下结账,然后才继续道,“你知道他的氏族成员是什么样的人吗?” “说起无色之王的氏族成员……现在的氏族成员好像是忠犬‘黑狗’……夜刀神狗朗。”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这个,但是草雉还是告诉了他。 “夜刀神……狗朗……”十束似乎在没有什么疑问了,笑着说了再见便挂断了通话。 草雉关上了终端。抬头看到夜久初似乎有些好奇的样子,才继续道:“夜刀神狗朗似乎是直到最后一刻都陪在无色之王身边的唯一的氏族成员。” “如果王去世之后……会怎么样呢?” “王去世以后?”草雉出云按死了手里的烟头,微微苦笑了一下。 这个问题,再想想夜久初刚才谈论的事情,十分有着双关的意思,不知道他指的是失去了三轮一言的夜刀神狗朗还是在遥远的将来,或者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走的周防尊。 但是他还是当做并没有听出来这一点,耸了耸肩,针对夜刀神狗朗的事情发表评论,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早就变成了哪里的野狗了吧,又或者是在寻找着新任的王。” 夜久初便不再说话。 ### 赤红色的伞尖在地面上的水洼里轻轻带过,划出一道闪亮的痕迹。 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但是难得地竟然下起了小雨,可能是因为最近的温度并不是特别低的缘故。 有着银色短发的少年并没有撑伞,细微的雨滴在他的身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他似乎心情很好,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静静地站在比良坂大厦的楼顶上,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起来。 他是无色之王——同时,将会是,最强的王权者! “啪”地一声,少年手中的伞因为他漫不经心的狠狠地敲在了一边的铁栏杆上。他似乎因为这一声从思绪中惊醒了,猛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扭曲阴森的笑容。 “呵……那就从,赤王开始吧!” 轻轻扬起伞尖,少年对准了脚下繁华的都市,遥遥地指向了城市中“吠舞罗”所在的方向。 第十一章 十束多多良 傍晚。镇目町,homra吧。 “各位——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十束难得露出了表情严肃的样子,双手交叉坐在吧台前,说道,“12月8日,我们的公主殿下的生日。” 听到他这么说,本来还吵吵闹闹的酒吧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吠舞罗的众人神色紧张地望了过来。 “所以呢~!”十束笑眯眯地扬了扬手,“为了给安娜一个充满了惊喜的生日party,我想现在就开始准备~!” “喔!”以八田为首,吠舞罗的众人发出一声气势十足的应和。 “不过,惊喜是不太可能的吧。”还没有换下工作服装的草雉出云伸手推了推眼镜,“安娜要装作没有发现也挺不容易的。”毕竟,那孩子可是有着看透的能力的。 “说的也是呢……“十束有些苦恼地歪了歪头,”我们的计划会被安娜看穿的。” “即使praty被安娜发现了,只要我们做出远超出她意料之外的效果不就好了吗!”八田一副充满了动力的样子。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十束顿时眼前一亮,“小八田你说的太棒了!” “……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但是在这种热火朝天的景象下,草雉的吐槽很快就被盖了过去。 “那么就先做一个五米左右的大的蛋糕吧?”坂东建议道。 想象了一下高达五米的蛋糕和安娜的身高的对比,吠舞罗的军师更是无力了:“用不用搞得这么夸张啊……!?” 这种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的抗议和吐槽了,不过听到这个五米的蛋糕让千岁洋顿时划下了一片冷汗:“弄成那样的话……简直就像是一个结婚蛋糕呢。” “所以那个还是留到安娜的婚礼上再说吧,大概再过个五年左右就能用上了吧?” 出羽将臣想象了一下,一脸期待地说道。 “……五年也太快了点吧。”草雉摸了摸鼻尖。安娜现在才十一岁,十六岁就嫁出去交给了别的男人……绝对不能够忍受! “话说回来,安娜来到吠舞罗已经一年多了呢。今年要不要弄更成熟一点的party呢?” “也就是说,在能看到美丽夜景的高级餐厅里共进晚餐之类的?” “……就跟我们这一群人吗?会当成闹事的被赶出去吧?” …… 眼见着这群没头脑的家伙们讨论的越来越离谱,草雉出云点了一支烟,说道,“你们不用想的那么复杂吧,说起送礼物给女性的话,送鲜花总是没错的吧……” “比如说,一人拿一支鲜红的玫瑰花送给她,等到安娜收到所有人送的花之后,她手中的花就变成了一束……之类的。” “喔——”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赞叹声,就连十束都为这种想法觉得不能更好了,“这主意很不错啊,鲜红的玫瑰,小安娜应该会很喜欢~!不论是我们,还是king,还有小初,每个人都送一朵玫瑰~!” “……真不愧是你啊,草雉哥!” 千岁洋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想到刚才自己被无视了那么久,草雉出云顿时一片黑线:“被你这样说实在是完全高兴不起来啊……” “怎么了,小安娜?”刚出房间的夜久初在看到眼睛闪闪发亮的栉名安娜往正在楼上走的时候,表情还算柔和地问了一句。 “……貌似,我现在不到楼下去会比较好。”小女孩的脸上带着红扑扑的色彩,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她现在却看起来心情很棒的样子。 不过还没等夜久初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安娜就踩着自己的小红皮鞋哒哒哒地跑回了房间。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夜久初一脸茫然地下了楼,听到众人在讨论的问题的时候才终于恍然大悟。 “小安娜的生日吗?” “哟,小初!”十束笑着和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没错没错,然后呢,我们计划着让吠舞罗的大家在当天把红色的玫瑰花一只一只送给安娜,小初也是哦,要和安娜好好地说一声生日快乐啊——”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个提议:“……其实本来是想过要弄更隆重一点的,做一个巨大的蛋糕之类的,不过那个要保留到五年之后再用了……那时候……” 十束话还没说完,就被草雉出云忍无可忍地一个爆栗打在了脑袋上:“所以说——不是叫你死了这条心吗?!” 五米高的蛋糕简直是惨绝人寰好吗?! 夜久初露出微微的笑容,点了点头,“其他的小礼物的话,也没关系吧。” “当然没问题了~!我们要以自己的风格来给她庆祝一个美好的生日嘛,对吧,小初?”十束脸上灿烂的笑容几乎要闪闪发亮了。 “王那边也要通知一下……”夜久初想了想总是对这些琐事不怎么关心的周防尊,补充道。 “王那边就由小初你去说啦~交给你没问题的吧!” ### “咦,小初你也要出门吗?”帮草雉处理好了凌乱的酒吧,十束穿上外套就准备回去了,不经意间看到沉默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夜久初,有些疑惑地出口问道。 “给王和草雉先生去买香烟。”夜久初淡淡地说道。 距离安娜的生日还有两天,虽然经过了一番兵荒马乱,但是现在已经基本准备好了party的细节问题。 “哦——”十束长长地拖长了音调,扛起放在一边的相机——这部相机曾经因为周防和安娜的不小心而损坏过一次,这是修好了之后才送回来的相机了。他笑嘻嘻地看着黑发紫瞳的青年,用着让人不忍心拒绝的声音道:“那你能顺便陪我一下吗,小初?一个人拍夜景什么的有点小无聊呢!” “啊。”夜久初没什么迟疑地便答应了。 伴随着酒吧大门关上的风铃声渐渐变小,两个人并肩离开了homra吧。 比良坂大厦顶楼。 “你看,小初,星光和街灯都很美吧。” 夜晚的风很凉,拂过脸颊的时候都似乎带着凛冽的味道。夜久初看着脚下一片灯红酒绿,这种似乎是居高临下的姿势让他觉得有些特别,而且在这一片黑夜中,星光映衬着街灯和少许还没有熄灭的灯火,实在是非常美丽的景象。 “那个红色的是什么?” “嗯?啊,那个是终端机所发出的光芒呢。”十束顺着夜久初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笑了笑,解释道:“有个叫做‘candle’的软件,可以让终端机发出的红色的那种光即使在远的地方也能看见。” 夜久初听得茫然。虽然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对这里并不是特别理解,于是出声问道:“那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啊……是那个。”十束抬起手,指了指漆黑的夜幕,“给飞船发送信号用的,有着这样一个都市传说,若是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朝着飞船发送‘candle”的话,飞船就会带着你远离地面飞向天空。” 夜久初抬头望着夜幕中隐约的飞艇。 “那个是第一王权者搭乘着的飞船。”十束解释道。“像这样拍夜景的时候,经常会遇到用‘candle‘发出光芒的人。……小初对飞船很有兴趣吗?” 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么问,夜久初移开了注视着飞船的视线,“不,对我来说……吠舞罗的大家才更有兴趣一些。” “哈哈,其实是对king更有兴趣一点吧?!”十束促狭地笑了起来,他似乎笑得有些厉害了,趴在栏杆上笑得一塌糊涂,“以前啊,草雉哥曾经说,我就好像是一只小狗一样,一直一直跟在king的身边,但是在见识到小初的样子的时候,才觉得小初你啊,才是king的忠犬呢!” “我……” “没关系的哦,我才不会有着king被小初抢走了这种想法呢。”看到夜久初的神色,善于察言观色的十束一下子就猜出来他想说什么了,“其实,我的愿望从一开始就很简单,……能够一直一直,跟在king的身边就够了。” “我喜欢……王。”夜久初抿了抿嘴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处似乎有着暖洋洋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夜久初都不由得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十束对他来说,大概也算得上救命恩人一样的角色——如果不是十束的话,他可能根本不会遇见吠舞罗的人。所以,在对他坦白这种事情的时候似乎并不是怎么为难,轻而易举地就说出了口。 “我啊……不是喜欢的呢。”十束微微笑了起来,夜色下的他似乎被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氤氲的光芒,看起来让人觉得非常舒服,“我敬仰着尊。永远能够在他的身边,作为伙伴来支持这个人——即使是作为最弱小的存在,也能够默默地为他守护着吠舞罗。” “如果是小初的话……把尊交给你,我可是很放心的哦?”说到这里,十束笑得越发灿烂了起来。 “我们都会在吠舞罗的。” 夜久初补充了一句。 而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刻,躲在天台门后阴影处的白发少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 “明天可以不要睡懒觉哦~” “十束哥再见!” “明天见!” “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听着众人热心的嘱咐,十束多多良回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闪亮笑容,“嗯,知道了,明天见!” 这才关上了酒吧的大门。 比良坂大厦顶楼。 十束多多良手里拿着摄像机,不紧不慢地往天台上走去。昨天和小初在这里聊天的时候看到的“candle”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城市这个巨大的生日蛋糕上插着的发光的蜡烛,虽算不上生日礼物,但是他还是想让安娜看看,所以才特意又来了一次。 不过,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已经有人了。靠着栏杆的少年背对着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看起来很是享受这美好的夜色的样子。 虽然稍微有些惊讶,但是十束并没怎么防范,一边低下头给手里的摄像机调试了一下,一边朗声说道,“嗨,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哦。我是来拍摄夜景的,你在做什么呢?” 说着,十束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十束多多良,你呢?” 黑色死寂的夜空,伸手不见五指,气压低沉得让人窒息。 在少年转身的刹那,骤然响起刺破夜空的枪声。 鲜血四溅—— 鲜艳如同花朵一般明亮的红色,在青年白色的衬衫上,缓慢而讽刺地绽放开来。 “……我是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少年脸上露出扭曲而狰狞的笑容,他大大地张开手臂,飞溅的血液甚至溅到了他身上。“我在这里等人哦!” 自称为“无色之王”的少年手里还攥着那把枪,对着倒在地下的十束再度抬起了枪口,“夜色不错?啊啊,的确哦,今晚真不错!” 从现在开始——接受我的宣战吧!从赤色的王开始—— 这个被称为吠舞罗第三干部的最弱的十束多多良将会是是一场盛大游戏的开幕式,一场绝无仅有的游戏开场!而他将击败所有的王权者,成为——世界的王! …… “嘟——”刚准备上楼睡觉,夜久初便听到口袋了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了终端,见是十束便伸手接了起来,“喂?十束君?” “啊哈……”对方发出一声艰难的喘息声,“……小初……” 一向元气满满的声音此刻听起来非常虚弱,夜久初心里猛地一紧,有些惊慌地急问道,“十束君,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喂?!!!” 夜久初难得惊慌的声音让正在收拾吧台最后的收尾的草雉出云和正准备走的八田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小初……king……拜托你了哦……” 仅仅是几个字,几乎是用尽了十束最后的力量,然后夜久初只听见“啪”地一声,十束的终端机摔在了地上的声音,然后便是痛苦的吸气声。 不好的预感一瞬间笼罩了夜久初心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一切联系在了一起,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十束君?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阿初,走,马上去比良坂大厦的天台!” “十束哥,你没事吧!我们马上过去!!” “欸?到底怎么了?十束哥不是去拍夜景了吗?” “喂……草雉哥……你能听到吧……” 兵荒马乱的声音下,十束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透过夜久初外放的终端将声音放了出来,“…………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哦……” 不管是遇到了大家,还是别的什么…… “…………现在也,这么觉得……”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草雉出云一边大吼着,一边去车库去找车子,“你这种笨蛋说这种没用的话……”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十束虚弱的声音中不难听出他受了很重的伤,巨大的担忧在听到十束这种近乎遗言的话的时候彻底爆发了出来。 十束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夜久初皱着眉看了一眼手里的终端,将它扔给了草雉出云,然后身形猛地掠起,踩着路边一个栏杆接力跳了起来,然后在半空中踩在路灯上凌空掠起,动作敏捷地从楼上往比良坂大厦的方向飞奔而去。 说什么把王交给他的话…… 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就好像是十束总是对喜欢的事物轻易舍弃,难道,王在他的心里,就像是那些小玩意一样,就可以随随便便地交给别人吗? 对于王来说,草雉是象征理性的剑,十束是抑制力量的锁,二者缺一不可。 这种重要性,十束君不会不知道吧? 这是谁都不能够替代的存在,而且,就算是自己也是王重要的人,那也是不能够取代——或者是能够代替十束君待在王的身边的人。 谁都不能成为谁的替代。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啊…… 所以…… 十二月八日。 凌晨。 零点七分。 十束多多良,死亡。 第十二章 歧路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有着炽烈如焰的红色头发,他垂着眼,一脸倦怠地叼着香烟,单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另一只手里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敞开的黑色外套里是一件白色t恤,松垮垮的领口露出线条诱人的锁骨,裤子上的银链挂饰随着他的走动而轻微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好似一头慵懒的狮子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唯有紧绷的背脊暴露了他时刻处于攻击状态的本性——高傲、孤独,同时无与伦比的危险。 他举起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香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和身边一个黑发紫瞳的青年对视了一眼。对方还给他一个略带担忧的眼神,但是他并没有多做理会,伸手抓了抓头发。掌下赤色的短发被揉得乱糟糟的,不耐烦的表情中带上种凶狠,总之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好亲近。 这样的动作似乎是让他周围的那些人得到了什么讯号一样,几个人都露出了可怕的表情,相互散开了,跟在那个赤发男人身边的只剩下了一头漂亮的银白长发的少女和黑发的青年。 衣角被轻轻地扯住。 周防顿了顿脚步,微微侧过头去看拿着红色玻璃珠盯着自己看的栉名安娜。吠舞罗的小公主头上戴着与宫廷风洋裙配套的小礼帽,正随着她的动作而歪向一边。以深红与黑色为主调的哥特式萝莉洋装,将少女巴掌大的小脸衬得甜美可爱。 “尊……你要,报仇吗?”安娜扯着他的衣角,单纯的大眼紧紧地盯着周防尊。 “呵……”周防尊轻轻地笑了出来。他的声音低沉而饱满,这样近乎带着颓废气息的叹息都似乎带着浑厚的力量。 “——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听呢。” 夜久初听到身边的王者这样说道。 “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低沉悠扬的声音醇厚得犹如贮窖百年的葡萄酒,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平添了几分磁性,这种音波,似乎让空气都在微微振颤。 话音刚落,原本在体内安静燃烧的火焰自身上倏忽腾起,王者懒散疲惫的神情和狂躁热烈的赤色灵气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 夜久初抬起头看了一眼停驻在半空的第一王权者的飞船,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显得悲凉而残酷。 「只是一个小小的契机便能够引起赤王力量的暴走。——精神的动摇,对于力量的沉迷,与其他王的强烈接触——特别是杀王,直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夜久初微微闭上了眼。 在他赶到比良坂大厦的时候,那个人那双始终焕发着温柔和暖意的琥珀色双眸无神地睁着,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天空上某个不知名的方向,没有了半点往日的神采飞扬和阳光般的笑意。 在那一瞬间,心脏好像被紧紧勒住了一般,说不出的酸涩。 ——没事,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再也不会有人轻快地说着这种近乎不负责的话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他走失了方向的时候把他领回来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王者。 周防的身上萦绕着比往常还要明显的暴躁气息,似乎下一秒这个火山就要爆发似的。 ——王的威斯曼偏差值,越来越高了。 ……不合格的。 看着周防一脚踢开了房门,夜久初伸手挡了挡飞扬而起的沙尘,而已经攻破到目标的吠舞罗众人在看到周防尊的时候齐齐地弓下了腰:“尊哥!” “啊,你来的太早了啊……尊。”草雉出云一手抓着一个男人的后衣领——对方已经被揍的皮青脸肿,看起来非常滑稽可笑。 ——从枪支和子弹的倒卖人为源头,开始调查杀死十束多多良的——无色之王。 而他,一定会找到,遏制王的王剑崩落的方法的! ### 第十三章强吻 在市区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会没有任何人发现。 又一面墙壁被周防炽烈的火焰摧毁之后,夜久初就看到scepter 4已经把楼下团团围了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有着略显清瘦的颀长身材,脸上的细框眼镜透出知性的氛围,整个人却散发出压倒周围一切的存在感——是青王,宗像礼司。 “scepter 4的大驾光临,怎么办呢,尊?”站在周防左侧的草雉出云状似有些无奈地问道。 “全部——烧掉。”周防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伴随着吠舞罗众人齐声“no blood no bone no ash!”的大喊中,周防动作敏捷地从二楼跳了下去。在落地的一瞬间,冲天的红色灵气从他的身上翻腾着涌现了出来,迅速席卷了每个角落,所过之处的东西都被这可怕的高温熔化成一地垃圾。 一柄巨大的剑出现在周防的头顶上。 暗红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地悬挂在上空,那把剑浑身缠绕着电光,剑身发黑崩裂,让人不禁担心下一秒那把剑就会落下来似的。 就算没有仪器来检测,夜久初从王剑上不断崩落的碎片就可以知道周防的威丝曼偏差值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的增长着。 他微微敛下了眼眸。 正是因为知道十束对于周防的意义,所以,他能够理解这把剑出现这种已经濒临破败的情况的原因。 但是—— 并不是可以接受。 默不作声的黑发青年眼瞳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让人无法分辨的复杂情绪。 “很好。”宗像礼司轻推眼镜,嘴角扬起些许弧度。随后抬头用唱歌般的语调说道: 「我等scepter 4,在此贯彻佩剑者之职责。 圣域不容纷扰,现世不容暴力。 佩剑者以剑制敌,我等大义不容污点!」 “——全员拔刀!”站在他身边的淡岛世理向其他人发号施令。 跟随在宗像礼司身后的众人同时将腰侧的长刀拔出,以整齐划一的动作将刀身立于胸前。 与此同时,他们每人脚边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形成蓝色的阳炎并以圆形扩大,最后宗像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刀,由刀身散发出远胜其他队员的强烈光芒并向四周的空间延展开,而其他队员们的异能似乎也随着王的力量的解放而得到了增强,最终现场的附近一带都渲染上了蓝色的光芒。 空中显出了一把新的剑。它的身上闪耀着青蓝的璀璨色泽,那正象征着理性、秩序。 ——青王宗像礼司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夜久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本来和他一起还待在二楼的吠舞罗众人纷纷跳了下去,聚集在周防尊的身边,和青组的成员对峙着。 局势一触即发。 * “对于氏族成员来说……大概,王的意志便是一切。不论尊决定的道路是什么,我会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前行。”草雉出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在看到身边的夜久初露出的难得地茫然脸色的时候,说道。 呆坐在沙发上的赤发王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断在循环播放着的摄像机里面的视频,眼神凶暴地好像有人接近他就会被他扭断脖子。 “就算……没有办法阻止他走向灭亡吗?”看着他沉默了很久,夜久初才淡淡地问道。和平淡的语气完全想法的是胸腔中不断在争吵叫喊着的声音和右臂上越发明显的疼痛。 杀掉王?不,不会。 他不会那么做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一直有着一个念头在怂恿着他,但是夜久初并不想要遵循。 为什么要杀死尊? 他想要做的,明明是找到遏制达摩克利斯之剑崩溃的方法,让王永远不用再担心受到因为力量而威胁生命。 ——杀掉他。 ——是不合格的。 ——抹杀。 ……不遵从命运的话,只有死。 * 夜久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楼下周防已经和宗像礼司打了起来,两人的实力本就不相上下,但是因为周防已经近乎不在乎威斯曼偏差值的飞快增长,动作根本没有留下什么余地。 很快,过于激烈的战况已经转移到了大楼外面。 一道赤色的火焰拖着长长的焰尾,以一种绚丽而残酷的姿态贯穿了近千米的青空,然后就如同炸弹一样从高空冲击而下,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砸碎的建筑物和路面渣滓被巨大的风压冲击得向四周迸溅,周围的行人纷纷尖叫着躲避着,一片混乱。 而宗像礼司的身边笼罩着闪烁着非常美丽的光芒的蓝色圣域,在经过一阵剧烈的激荡之后,终于还是挡住了周防的攻击。 宗像礼司握紧了手中的天狼星。他偏青色的眼瞳中带着压抑着的愤怒,眉间紧紧地皱着,他能够察觉得到,周防毫无忌惮地在释放他的能量。 “周防尊!”青王一向冷静的语调扬起,显然已经有点被周防尊这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激怒了,他抬起手,以剑背抵住了周防尊的进攻,而对方的力量也让他整个人往后滑,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道痕迹。“你真的那么想看到迦具都巨坑再次出现吗?” 周围的杂物支离破碎,气流狂乱地扭曲着,几乎所有人都不敢接近这里,惊恐地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在飞扬的灰尘和碎片里,只有两位王权者的身影依旧清晰。 “那你就不要阻止我——”周防压着声音说道。眼睁睁地看着十束死掉,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第十三章 强吻 一直没有动作的夜久初抬起了头。 黑发紫瞳的青年眼瞳中一片冰冷,带着浓浓地让人胆寒的杀意。 伴随着耀眼的红色光芒的迸发,一把银白色的长剑蓦地出现在他的手中,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色泽。 “阿初——!?”在周防尊和宗像礼司打起来的时候,吠舞罗和青组的众人就已经远离了两大王者的战场,身为军师的草雉出云在关注全场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夜久初那边的动静。 黑发青年身上涌动着的气息几乎让人觉得不敢接近,充满了扭曲和疯狂的意味。 这是怎么了?! 草雉出云顿时倍感头疼。尊那个家伙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一向让他觉得不会惹出什么麻烦的阿初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杀掉。 脑海里疯狂的想法在叫嚣着。 本来就模糊不清的记忆在一瞬间都似乎更为混沌,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但是并没有停留太久就被另一种取代,换成另外一种折磨。 夜久初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激战着的两位王者。 “王……”他低低地念了一声,但是这一个词语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也并不是在称呼周防——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单纯的“意义”罢了。 王的意义。 或者说,是他的潜意识中一直在寻找着的东西。 “你只需要跟随着我就好了。” “我啊……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呆站着的青年动作轻巧地抓着栏杆跳了下来。他眉眼冰冷,一双紫色的眼瞳颜色深沉,甚至现出近乎于黑的色彩。 宗像礼司和周防尊两人正在对峙。 赤王红色的圣域周围围绕着红色的火焰,这种普通人肉眼无法看到的色彩会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但是却会让很多人对这种力量趋之若鹜。青王的力量和他的正好相反。湛蓝的圣域和宗像礼司这个人一样冷静而矜持,因为并不想要和周防来豁出去对决,所以他也就仅仅只是防守,只有在稍微被逼得紧了的时候现出一些不耐烦。 夜久初并没有多做犹豫。在逼近两位王者的圣域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明显的排斥力。于是他抬起了手中的剑,站在圣域范围的最边缘,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 ——那一瞬间,红色和蓝色的光芒顿时耀眼地闪烁了起来。完全相反的力量冲击到了一起,在力量相冲间,形成了大片大片如同烟花焰火般闪烁的光芒。 “夜久……”宗像礼司下意识地皱眉。这个家伙过来凑什么热闹……但是还没等得及说完,那把剑就像是有着什么特别的力量似的,竟然在一阵剧烈的震荡之后,从交界之处将两人的圣域分割开来—— 而这样不可思议地对抗了两位王者的夜久初在将青王的圣域弹开的瞬间,朝着同样一脸讶异的周防攻击了过去。 看着黑发青年对着周防招招狠厉不留余地的样子,宗像礼司顿时瞠目结舌。 “呵。”手中凝聚起来近乎金色的火焰,周防单手拦下了迎面而来的剑,那股巨大的力道完全不亚于宗像礼司的力量,甚至让他猛地退后了一步才停住了脚步。 浓郁的杀意。 和第一次见面那次更近乎于试探的打斗不同,青年的周身围绕着可怕的杀意,一招一式没有任何犹豫的地方,毫不留情的样子让人觉得胆寒。 “那个家伙在干什么啊!混蛋!居然对尊哥出手!”在不远处围观战场的八田美咲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就像被点燃的火药一样炸了起来。 “啊……事情好像稍微有点难办啊。”草雉出云微微苦笑了一下。他将一边的安娜护在身后,红衣的小女孩拿着红色的玻璃珠在他的背后小心翼翼地朝那边看着,一向单纯的大眼里一片凝重。 阿初的情况……很奇怪呢。 安娜歪了歪头,透过红色的玻璃珠,那个青年的身体周围萦绕着漂亮的红色,但是这种红色并不是很明显,甚至可以说都不如多多良的明显——明明,之前还是非常漂亮的红呢。 除了尊和草雉先生,没有人身上的红色比阿初更耀眼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变得这么少了呢? 这边安娜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那边的斗争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夜久初的动作比宗像礼司要大胆地多,所以周围的破坏情况也越发明显起来,两个人几乎造成了很大范围的一片废墟。 “如果,王的威斯曼偏差值彻底超过的话,吠舞罗怎么办?” 手上用力,周防尊皱着眉把越来越逼近的夜久初甩了出去。一道红色的光芒就好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猛地炸裂开来,但是往后退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的夜久初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剑,突然冷不丁问道。 “这种事情……”周防尊环视了一眼站在身后神色复杂的吠舞罗众人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夜久初会突然攻击他,但是众人眼中都是满满的担忧,但是并没有人上来阻止他。 王的意志就是氏族的意志。 这个大概是七大王权者所有的氏族成员唯一一致的特点。 剑之所指,心之所向。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对待王者近乎纵容的氏族,才让他能够没有任何顾忌地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们会一直在king的身边,一直在你的身后,一直守在吠舞罗……不论如何,这里是我们共同的家。” 周防尊突然想起以前十束多多良说过的话。 那个家伙总是用最单纯的一面来看待这个世界,善良地近乎让人觉得不可理喻。他似乎喜欢一切的东西,但是周防知道,那不过是三分钟的热度,大概也就只有吉他和摄像是他坚持下来的爱好。就是这样一个也许可以用薄情来形容的家伙……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不合格的不合格的不合格的不合格的不合格的不合格的—— 就像对待那些不合格的家伙一样,抹杀掉就好了! 手上沾满了王的鲜血的罪恶之人—— 这是来自你灵魂最深处的诅咒和命运! 永远都不能够逃避的必然——! 就像是嘈杂的j□j扰的电流般让人听不真切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着,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在说话。夜久初深深地喘息了一声,拿着剑的右手微微松了松。 痛。 如同被火焰灼烧着的感觉在右手臂的部位狠狠地折磨着他本就混乱不堪的神经。 脑子里很混沌,但似乎是从血脉中所绽放着的明显的杀意让他在偶尔的清醒的时候清清楚楚地感觉出来。 杀掉周防尊。 这样的念头,就似乎是地狱边烈烈燃烧着的曼珠沙华,诱惑着他听从着内心的不由自主。 但是……为什么要杀掉尊? 夜久初在心里问自己。 他明明喜欢那个人。虽然对他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人来说,喜欢也许是一种非常沉重的感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确是在眷恋着这个王者的。 为什么要杀掉他? ——违背命运的话,只有死! “尊把吠舞罗当作什么呢……” 夜久初微微回过神来。脑子里似乎有一个锤子不断地在击打着,各种思绪吵吵闹闹,让他甚至恨不得狠狠地撞击两下,让那些他根本听不清的声音彻底销声匿迹。 他很少直称周防的名字,但是,现在心里弥漫着的莫名的怒气让他根本没有什么余力去思考了。 想要得到答案。想要质问这个人。 想要……毁灭。 把吠舞罗当做什么? 听到他这么问,周防尊微微一怔,仿佛一瞬间冷静了下来,身上围绕着的红色火焰都消逝了很多。 “王所要背负的东西很多,尊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但是……在你接受了氏族之后……” 夜久初抿着嘴唇,手中的剑已经再度凭空消失了,他一步步走近站在原地的王者,眼里带着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执着。 “真是……笨蛋啊。”周防苦笑了一声。他伸手抓了抓头发,褪去了满脸戾气的王者和平时一样懒洋洋地提不起什么兴致,“没有了那个笨蛋……还有你也不逞多让啊。” 总是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毫不在意自身会怎么样,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冲了过来—— 虽然十束的方式要更加温和一点……啊,大概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更有肆无忌惮的实力吧。 夜久初猛地沉下了脸色。 站在他的面前的王者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半空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都已经消失了踪迹,只有周围的断壁残垣证实着赤之王者刚才不管不顾的、顺应内心的火焰,甚至近乎暴走的举动。 而夜久初在那一瞬间似乎也觉得脑海里不断嘈杂着的声音减轻了很多,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周防的回答满意。 周防在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便觉得有些怪异。 也许是青年身上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危险气息实在是太过陌生,又或者是说他有点不太习惯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像是忠犬一样的家伙居然用着恶狼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种把忠犬养成了饿狼的感觉…… 周防不禁有些咂舌。 而就在他这样想着的下一秒,夜久初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动作近乎可以用粗暴来形容,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不想听到不喜欢的话……那就堵上这张嘴好了。 周防已经完全呆住了,看他这样,夜久初的眼底泛出浅淡的柔软,然后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加深了这个吻。 第十四章 犬与狼 这个吻其实更可以说是似乎在发泄着什么,充斥着并不明显的杀意,夜久初在察觉到周防想要挣开他的时候,也并没有过于纠缠,只是意犹未尽地狠狠地在对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才放开了难得处于下风的王者。 周防表情微妙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疼的嘴角,不意外地看到了指尖的一抹血色,他皱了皱眉,然后看着对面一脸冷酷地看着自己的青年,哼笑了一声,“嗯?这是要造反吗?” 居然敢强吻他吗,呵……果然其实是养了一头饿狼吧。 一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性感味道,本来在盯着他唇角的小伤口看着的夜久初听他这么问,突然就恍惚了一下。 王者身边的红色圣域早就已经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他身体里叫嚣着的声音也似乎淡了下来,就连右臂上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王冷静下来了,不是吗?”夜久初微微扬了扬眉,有点漫不经心地说道。 啊……虽然本意并不是这样,居然达到了他最初的目的——所以说,是不是可以把这个作为让王冷静下来方法呢? ……貌似很不错的样子。 “咳咳……”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往前走了一步,证明这里还有别人存在,这两个家伙这么目中无人实在是……有点让人伤脑筋。 夜久初微微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先说话的是身边的周防,他有些不耐烦地挑了挑眉毛,“要逮捕我吗,宗像?” 这句话让已经围了过来的吠舞罗众人发出了一片很小的惊呼声,八田美咲几乎马上就要冲出来,但是被站在最前面的草雉出云伸手拦住了。 草雉出云的目光从周防尊和夜久初身上划过,对着八田美咲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既然尊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有着什么的计划的吧,做氏族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应该相信王的能力。 “在市中心制造骚乱,破坏公共秩序,甚至造成多人伤亡。”宗像礼司似乎并不意外周防会这么说,青王白皙的脸庞上带着禁欲般的冷静色彩,伸手将出鞘的长剑插了回去。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这头发怒的狮子的确是冷静了下来…… 宗像礼司冷淡的目光从夜久初身上扫过。对方正用着一种有些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并没有什么杀意。他再度伸手推了推眼镜,继续对周防说道:“现遵从120法典逮捕阁下,是否存有异议?” “啧,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啊,宗像。”周防尊歪了歪头,示意吠舞罗的众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懒洋洋地朝着宗像礼司抬起了双手,手腕上的链子哗啦作响,“很遗憾,似乎没有啊。那就麻烦你照顾了——” “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驯服了,真不像是你啊,周防。”宗像礼司没有理会他莫名其妙的挑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个总是和他作对的赤之王者似乎把他当成了假想敌。 宗像礼司一脸镇定地嘲讽完某人刚才的举动,往后伸了一下手,立刻有人递给他一副手铐,“虽然这种防护措施对你来说应该根本毫无用处,但是聊胜于无。” 驯服什么的,也许在某个角度也说得没错。 看着青王似乎从不变一下的表情,周防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总还是觉得把什么东西抓在手里,不被任何人觊觎才会觉得安全呢…… 周防哼了一声,又摇了摇手间的铁链,让它发出哗哗的声音。 “阿初,要不要跟我一起?” 顿了顿,周防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从胸腔中发出,听起来暧昧而性感:“我觉得,你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刚才的情况。” 夜久初看了一眼周防手腕上对于王的力量来说根本就是摆设的手铐,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紧紧地锁在了宗像礼司的身上:“我可以请求和您有单独的见面吗,青王阁下?” 宗像礼司并不怎么意外地迎视着他,唇边露出一个轻微的笑容:“非常乐意,夜久君。” 周防顿时脸色非常难看。 ### 东京法务局户籍课第四分室。 “用防火的酚醛树脂来困住他,听起来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宗像一边查看着淡岛世理带给他的一些资料,左手边还摆着一份山川的拼图,那复杂的纹路让人在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非常头疼。他一边把一块拼图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一边说道:“只是不知道在对付那个男人的时候能派上多大用场了。” “虽然很难猜测赤之王者周防尊的真实意图,我认为现在是最佳机会,恕我直言,除了取他性命,其他任何能削弱他的手段都应该尝试,例如在医生的严密监控之下,持续注射肌肉松弛剂及镇定剂。”淡岛世理面色不变,淡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了脑后,说着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就连声音都冷静可怕。 夜久初神色冰冷地扫视了她一眼。 他双臂抱在胸前,右腿压在左腿上,正靠在宗像办公桌右侧的墙壁上,随意而任性的姿态大概是这里唯一的一个人。 淡岛世理在看到对方的视线的时候,嘴角微微一颤,脸上得体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 神色冰冷的黑发青年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风衣,这种款式的衣服甚至勾勒出青年非常完美而明朗的腰线,笔挺的长裤顺着腿部的轮廓束进了长靴之中,更显得他的身材挺拔修长。 青年眉目深刻却也极其冷峻,一双紫色的眼瞳就好像是最美丽的水晶一般剔透,眼神锐利如刃,就这么直直地看向自己,顿时觉得似乎下一秒对方就要杀了她似的。 “果然是又激烈又有效的提案啊,淡岛。”宗像礼司似乎没发现两个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微微笑了笑,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说道:“这种完全不以周防的人权考虑的决策……真是可怕啊。” 夜久初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他会在这里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和宗像的单独对话。虽然从草雉先生口中得知,可能并没有什么能够有效地抑制达摩克利斯之剑恶化的方法,但是他还是想从这位和尊属性相对的王者口中探出一些消息来。 而且,在scepter 4这边能够得到的资料一定会比在吠舞罗的多,想要查出杀死十束的凶手也更简单一些。 仿佛是特意说给他听的似的,在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宗像向淡岛世理询问了一下关于那把杀死十束的枪支的问题,但是这个线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利用的地方,倒是让宗像下令用一切力量来彻底插手这件事。 和王那个总是把事情丢给草雉先生不管的家伙完全不一样,意外地有能力呢。 夜久初抱着胳膊的手指轻轻地在手臂上敲了两下。 并没有让他等很久,淡岛世理便带着宗像的命令离开了。而对方却似乎是早就忘记了这里还站着一个人,慢条斯理地摆弄起桌子上的拼图了。 夜久初也不着急,只是盯着那副拼图看了一会儿,足足有上百片的拼图颜色都是相近的灰白和灰绿色,看起来非常累眼,也不知道宗像礼司是怎么做到对这种毫无趣味的游戏有着这么大的兴趣,如果是交给尊的话,大概不用几分钟就会一脸烦躁地把这些让他心情不爽的东西全部烧掉吧。 一丝不苟地坐在椅子上的青色王者不论哪一点都能看出他性格中的沉稳和冷静,这一点,大概是周防永远都做不到的事情。 “你大概是除了草雉出云唯一能够沉得住气的赤组成员了。”宗像礼司把最后一片拼图放到正确的位置之后,才伸手推了推眼镜,抬头说道。 “如果阁下可以直言相告的话,别说是一个小时,就算是十个小时我也等得下去。”夜久初没有对他的“赞美”做出评价,虽然已经在这里干站了一个多小时,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如果可以从青王身上得到方法,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了,而就算没有,也并不会影响太多。 “还真是不客气啊。”宗像微微笑了笑。“那么,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从我这里,也许也并不能够得到什么有效的答案。” 从理智上讲,他并不相信周防会想要重演迦具都巨坑的悲剧,更也不相信周防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十束多多良那个人,对于周防是非常特别的人,对方自然是不能够随便地就放过那个自称是“无色之王”的家伙,现在更是想要发泄一下心里的烦躁……但是—— “现在周防的威斯曼偏差值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果他在从德勒斯登石板中抽取力量,终有一日会彻底暴走。” “恕我冒昧。”夜久初站直了身体,紫色的眼瞳紧紧地盯着宗像,问道:“除了让出王位,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来遏制赤王暴走吗?” 王权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赤王的力量属性就是破坏和爆发,换一个当然能保住前一个的性命,但是并不是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而且,虽然那个王者在某些方面很不靠谱,大概这一点也是不会同意的。 “这个课题在迦具都巨坑之后就开始研究了。王的领域只有王自己清楚,所以研究只能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只有相克的力量才能阻止赤王。所以,如果真的到了不能收手那一天,我会在他爆发之前杀死他。”宗像看着夜久初脸色难看地皱起了眉毛,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继续说道:“也许有什么别的方式,但是还没并没有被发现,毕竟可这不是一般人能研究清楚的领域。” “——也许,可以从周防身上下手试试。”想到两个人在广场上的那个吻,宗像礼司露出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夜久君的请求的话,大概周防是会配合你的吧。” 夜久初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所以说,的确是有着不用杀死尊、也能够抑制力量暴走的办法的,但是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但是如果说是从王的身上下手…… 夜久初想了想自己跟着宗像礼司来到这里的时候周防尊脸上可怕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压力很大。 第十五章 黑化 scepter 4,牢房。 周防懒洋洋地侧躺在床上,正对着监狱墙壁,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这牢房已经有些年头了,墙面古旧发暗,不过环境还算是整洁,最起码没有homra吧那里那么多杂物。 但是赤发的王者并没有睡着。 哼,请求和青王的单独见面?而且居然没有回应他的话—— 只要想到这里,周防心里就非常恼火。当然,就像是下午宗像那个腹黑眼镜男来过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如果他不放弃王位的话,那么他就必须不能生气。情绪过于高涨,对于控制原本就不安分的体内力量没有任何好处——“那位夜久君大概也不会愿意看到那样的情景吧。” 好像很了解那个笨蛋一样。 混蛋。 真是烦死了。 周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点。体内的力量像火舌一样舔舐着他的身体,焦渴干燥,似乎在渴望着被什么滋润。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个青年关注了呢? 大概和高中时候的十束那个傻瓜很像,那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青年总是跟在他的后面,虽然没有十束的聒噪,但是却总是喜欢用着那种注视着什么珍宝的目光盯着自己。 和氏族成员的崇拜和崇敬不同,他的目光清澈而直接,就是停留在周防尊这个人身上——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肯定,但是,周防的确是这么感觉着的。 而且,和那个家伙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心里那种暴躁的情绪会淡定很多。所以,周防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现出来,但是有时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家伙看过去了。 真正发现那种感情的时候,还是马刺身那次,他盯着宗像看的目光,让他觉得非常不爽! ——只要是“王”就可以。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当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的时候,周防尊差一点就暴怒了,如果不是那个傻瓜傻乎乎地过来表白的话,真的有一种想要捏爆他的脑袋的冲动啊。 ——宗像礼司,果然是一个讨厌的家伙。 “喀。”伴随着一声轻响,牢房的门被打开,冷莹莹的灯光斜斜地照了进来,将青年修长的身形投射在周防面前的墙上。 夜久初走进牢房里。身后的门被牢牢地合上,但是这对王权者来说根本不是阻碍,就连是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破坏掉这扇门和这个特意为了关押超能力犯罪者的牢房。 背对着自己面向墙壁的男人一动不动。 夜久初在面对宗像礼司时脸上的冷漠微微淡了一些,他走过去,轻声唤道:“王?”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夜久初微微皱了皱眉,自从昨天下午被关到了这里,周防尊就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过了,白天他会出去跟着青组的家伙们一起去调查十束和无色之王的事情,但是回来的时候和这个王者说的时候,却只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罢了。 就好像是漠不关心似的。明明对十束的事情那么恼火的,现在却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姿态。 夜久初继续说道:“草雉先生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自称是‘无色之王’的伊佐那社,明天应该就会去苇中学院岛去查看……不过青组这边派出的好像是伏见,大概争斗起来的可能性很大……” 周防眼睛睁都没睁,将自己挪动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手上的镣铐随之发出了声音,一副还是不想和夜久初说话的样子。 “十束君在离开的时候,对我说把尊交给我了。”夜久初闭了闭眼,对方这种充耳不闻的姿态让他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的激烈的情绪的影响,右手臂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是,现在,我却只能看着尊的威斯曼偏差值越来越大,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破损越来越明显……尊就是,这样回应着十束的心愿的吗?”夜久初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了周防尊的头,将他狠狠地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如果这种冰冷能够让这个人冷静下来的话——连这种可悲的想法都有。 什么啊~完全不顾及氏族成员的王…… 这样的王真的是合格的吗? 周防根本没有作为王的资格呢…… ——这种家伙,只要杀掉就好了。 ——杀掉杀掉杀掉!! ——如果不杀掉他的话,你可是会死的很惨的哦!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这样算是默认了吗,尊?”夜久初盯着一动不动的周防尊,语气已经近乎可以用嘲讽来形容,紫色的眼瞳在光线偏暗的牢房里现出近乎深沉的黑色。 周防尊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他打开夜久初的手,但是对方并没有简单放过他的意思,单手撑着墙壁弯下腰来,紧紧地盯着自己。这个姿势甚至可以让他察觉到对方的呼吸打在他脸侧,周防尊的目光不经意地从他衣领下裸|露出来的一小节白皙的皮肤上一扫而过,却只觉得心里的火苗更旺了,已经快要成为了燎原大火。 ——明明是和那个傻瓜无关的。 明明已经说过那种话的家伙,现在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可不保证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呢。 “王这样子……让我……”非常失望。 夜久初话还没说完,突然一瞬间就是天旋地转,就被周防尊压在了身下。他手腕上的手铐已经化成了灰烬,周防一手按着他的肩膀,气势十足地俯下|身来:“你太啰嗦了,阿初。” 对方的嘴唇几乎是贴着他的唇,甚至可以用滚烫来形容的气息直面扑来,柔软的唇瓣触碰着他的嘴唇,王者的声音低沉而喑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夜久初的呼吸微微停顿了几秒。 “不再随便使用力量,就像以前一样忍耐着,不要发泄出来——你想听到我这么说吗?”周防尊偏过头,凑在对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夜久初放在身边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最后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紫色双瞳的青年感受着耳垂上传来的湿润触感,那种热度顺着被舔|弄的地方几乎要涌上全身,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发出一声无意识的轻唤:“……尊?” “我啊……现在根本不是在以王的身份在行动。”周防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并没有等待夜久初的回应,便再度低下头去。他的嘴唇正顺着青年的耳垂往下流连,在触及到对方的嘴唇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吻了上去。 夜久初别开了脸。在王者现出怒意的一瞬间,他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本来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被他扣在了周防的身后压住,他自己则是半侧着身体牢牢地控制住了周防的动作,将他死死地压在了床板之上。 “无视掉无辜的人,无视掉了还跟在你的身后的吠舞罗的人,完全不理会威斯曼偏差值,只顾着自己的事情——甚至还说着什么,根本不是在以王的身份在行动……”夜久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根本不能够掩饰他眼中的怒火,用着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语气说道:“你还真是完全没有身为王的自觉。” 两个人几乎是鼻尖相对,周防对此露出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容。他似乎突然理解了伏见猿比古只希望八田注视着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的血液都几乎要燃烧起来了,他感觉周身的血液流动得更快了,似乎某种东西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我一直都是这么任性,不是吗?” 可笑。 和他一直想要找到方法来抑制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越来越恶化的心情不同,对方却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多么可笑。 夜久初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被一种可怕的情绪覆盖,带着让人胆寒的凶狠,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眼前的人撕碎。 ——他的确这么做了。 这一个狂风暴雨般的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夜久初才放过了对方的唇舌,分开的时候甚至发出了一记非常暧昧的水声。 “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如果不满意的话,就毁掉好了。”夜久初扯开周防的衣领,低头将脸埋进了他的肩窝,湿润的液体瞬间沾染了锁骨的轮廓,这种被止住的感觉对于那个王者来说可能非常不妙,所以当夜久初察觉到他想要挣开自己的束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用上了更大的力气将周防的双手控制住。“所以……” “王,如果你要死的话——”再度俯下|身的黑发青年目光纯粹,甚至带着些许的笑意,“那就由我来毁灭好了。” 第十六章 真相 “果然是一头饿狼呢……” 低哑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笑意滚动在喉间,周防尊微微抬了抬下巴,用着近乎挑衅的语气道。 “只有王才能够和王对抗——阿初你,只不过是王的仆从。” 而且,只是他一个人的。 夜久初微微笑了笑,线条冷冽的唇线在露出笑容的时候有着近乎让人惊艳的感觉。他伸出一只手稍微用力地抚弄着周防尊的嘴唇,甚至在对方没什么反抗的情况下非常得心应手地在他的嘴里逗弄了一番。 “就算是狮子,一旦被套上镣铐,利爪也会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笑意,这平日里从来没有展现出来的一面让周防眼里的色彩显得越发浓重起来,低沉的闷笑声从喉咙里溢出:“你要做的是锁上我的镣铐,还是驯服狮子的人呢?” 黑发的青年眯起眼瞳。王者的舌头似乎都带着常人没有的高温,他有些恋恋不舍地将手指收回来,然后扣住了周防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无论何时都是‘王’的存在,如果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被狠狠地摔下的时候,脸上会有多么令人心醉的表情呢? 粗重的呼吸萦绕在越发激烈的亲吻之间,一边这么想着的夜久初手开始顺着男人精瘦的脊背下滑,入手结实的肌肉让他非常满意,忍不住用力地捏了几把。 周防沉沉地笑了起来。 *** 暧昧而诱惑的气息就像是毒药一般弥漫在空气中。 热。 跪伏着的王者被从背后狠狠贯|穿,耀眼的红色灵气萦绕在他的身边,伴随着青年的动作被打散然后重新聚合。滚烫的气流在体内烧灼。有汗水顺着周防的脊骨和青年的额际缓慢淌下,然后在赤|裸的背脊上混合在一起,直到足够重的一刻快速滑落下去,没在后腰凹陷处的阴影。 夜久初微微退出了一些,又再度挤了进去,他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身下人的腰固定在原位,同时俯下|身将两人的身体亲密地契合到一起。紫色的眼瞳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欲|求和近乎可怕的疯狂,手上的动作更是完全用不上温和来形容,但是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的夜久初舔着周防的脖子,在激动的时候,牙尖便在搏动的地方印下了痕迹。另一只手也是完全没有闲下来,来到了王者无人问津的前面尽情服侍起来,而回应他的是一声闷哼和更加剧烈的收缩。 “唔……” 几乎要被进入到最深处的力度让周防猛地扬起了头,他微微皱着眉有些不太舒服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年。 王者一向充满了霸气和凶狠的目光中似乎带着朦胧的水汽,这副样子就像是在邀请着别人来品尝一般让人心生摇曳。 于是,夜久初便就着这样的姿势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再度吻上了他的嘴唇。 “……”所有的声音都被热切的交吻堵住,因为被更深地进入的姿势而溢出喉咙的呻|吟也被对方含进嘴里。周防有些混沌的金色眼瞳从青年赤|裸着的手臂上掠过,最后还是化成了浓浓的情|欲色彩。 …… 当两人放松身体倒在床上,夜久初激烈地喘息着,耳朵贴在对方坚实的胸膛,听见里面一下一下激荡的心跳的时候,微微恍惚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然直起身,直直地看着周防的眼。 “我……” 周防喘息着,微眯着眼看他,神情带着些许慵懒和j□j过后的疲惫,周身暴躁的气息倒是减轻了很多。见夜久初盯着他准备说什么的样子,便挑起眉打断了他的话,沙哑道:“怎么,还没咬够吗?” 但是被当成了饿狼的夜久初明显已经有了将猎物拆吞入腹的满足,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神色变得冷酷起来,起身穿上了衣服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这间还充斥着未散的情|欲气息的牢房。 黎明时刻的天色将明未明,床上的男人闭着眼单手扶额,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阿初,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绝对不可能放过那个家伙的啊…… ### “那么,回头见,草雉哥!” “那就拜托了~小八田~”草雉出云摇了摇手里的抹布,在看到八田彻底出了门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骗子。”安娜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盯着地图上打转的红色玻璃珠,突然冷不丁道。 因为八田美咲不理解为什么周防会束手就擒,甚至还伤害到了草雉最宝贝的吧台,于是草雉给了八田和镰本一人一个教训之后,随口扯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便把两人轰了出去。 草雉正走回吧台后面,提到安娜这么说,苦笑着伸手挠了挠头发。“别这么说嘛……这的确应该是事实的一部分吧。” 周防被scepter 4那边带走的话,青组对吠舞罗的监控就会少一些,这让大家来调查凶手自然也更方便些。 不过,这当然仅仅只是一部分的吧。想到那个黑发青年身上的古怪气息,草雉出云拿起一个酒杯擦了擦,深紫色的镜片遮住了眼底的复杂神色,“大概尊也有自己的想法吧。……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尊怎么样了?” 听到他这么问,地图上散落的红色玻璃珠在一瞬间集中到了一个点上,仔细看的话,那里应该就是scepter 4的所在地,安娜盯着那个玻璃珠看了一会儿,说道:“一下子稳定了很多。” 很稳定的话就证明尊的心情应该不错……在监狱里心情不错,而且还是稳定了很多?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事情? 草雉出云想了想不禁有些咋舌,啧,该不会是…… ### 待走出牢房的范围之外,夜久初脸上冷淡的表情终于在一瞬间崩溃,他猛地伸手抱住了头,在墙壁上靠了一会儿之后,身体也终于无力地滑落在地,近乎蜷缩在了一起。 吵死了…… 压抑不住的沉重呼吸伴随着深沉的喘|息,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给打破的痛苦让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夜久初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右臂,几乎用上了全部的意志力来扼制身体里不断叫嚣的近乎本能的杀意。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呢? 只要杀掉周防尊,你就可以解脱了哦~ 充满了诱惑意味的声音孜孜不倦地在脑海里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就好像是处在一个巨大的噪音中心,抓着他脑海里每一个放松的空隙趁机钻了进来,不断地想要夺取他自身的意志。 杀掉王什么的……他,绝对不会去做的! 指甲深深地陷入血肉当中,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而他却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近乎自残的动作,手上的劲道一点都没有减轻,让他右臂上的伤口也便越来越明显。 宗像礼司在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黑发青年倒在地上几乎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他的手指狠狠地扣在手臂里,几乎血肉都要翻起。俊美的脸上满是冷汗,唇色都惨白地没有一丝血色,但是那双紫色的眼睛却依旧闪烁着坚定地让人觉得颤栗的光芒。 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眼中飞快闪过的凌厉光芒被眼镜遮挡住,让人看不真切。身材颀长清瘦的男人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然后才开口道:“夜久初,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保持了原来的动作很久之后,夜久初才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地抬头看着他。 “什……么……?” 声音迟疑而沙哑,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才想出来这简单的两个字怎么说的。 “scepter 4的牢房里有专门的监控器,而在刚才,有人向我报告,这里出现了无色之王的力量波动。” 宗像礼司面无表情地说道,别在腰间的天狼星发出一声轻轻的出鞘声。“而现在,牢房里只有你和周防。” “无色……之王……” 夜久初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我……” 他?无色之王? 杀死十束多多良的人…… 其实是——他自己? 宗像礼司动作凌厉地抽出了长剑,泛着蓝色光芒的剑直指似乎陷入呆滞当中的夜久初,连声音都似乎带着凛冽的剑气:“身为王权者是不能再加入其他的氏族,虽然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是夜久君,你注意到了吗?现在你身上属于赤色氏族的红色已经越来越少了。” 所以说……他就是无色之王? 杀死十束的人其实是他…… 他才是……让周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岌岌可危的罪魁祸首…… ——以被称为吠舞罗第三干部的最弱的十束多多良的死亡,作为最绚丽的开幕式,而他…… ——将会成为弑王之人! 夜久初缓缓地抬起了眼,唇边露出一个浅淡的弧度。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甚至刺破了手心的肉,但是,和这种同感相对应的却是一阵扭曲的快意。 第十七章 默契 “阁下的意思是,我就是无色之王吗?”夜久初扯了扯唇角,微微活动了一下右臂。狠狠地被抠出血肉的地方流出的血色浸透了黑色的风衣,看起来甚至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泛着冰冷的蓝色光芒的长剑随着他的动作片刻没有松懈地指着他,应该是意在预防他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可以解释刚才的状况。”宗像礼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起来似乎在经受着什么特别的痛楚的黑发青年唇色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粘稠的血色液体浸染了衣料,右臂上的伤口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很难以想象他怎么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他有些踉跄地站起了身,平常很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是非常困难的样子,或者说,身体里的痛楚已经让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那……青王想怎么做呢?”夜久初抿了抿嘴唇,有些失力地往后退了一步,直到抵上了身后冰冷的墙壁才停了下来,他微微抬起头,神色淡漠的青之王者手中的西洋剑也跟着他的动作移动着,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逃离的空间。 没有别的可以解释自己身上的异样,所以……就算自己没有任何印象,但是宗像礼司所说的话很可能就是事实。 让……周防的王剑濒临崩溃的家伙……其实是他。 为什么自己的潜意识里总是在叫嚣着杀掉周防尊,这一点完全就有了回答。 夜久初几乎要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努力想要压制自己的潜意识和真相的对比狠狠地嘲讽了他,甚至给他一种几乎要扭曲的感觉。 他一心想要做的事情,结果,他才是罪魁祸首,刚才甚至还做出了那种事情—— 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但是…… 就连是自己也不能允许—— “以scepter 4超自然现象管理课名义,依照联合国第二条约,现在,要拘捕你做进一步的调查。”宗像礼司眼镜闪过一丝亮光,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就在他刚说完这一句的时候,身上的终端机接到了淡岛世理通话。宗像礼司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夜久初,接通:“你好,我是宗像礼司。” “室长,录像上出现的那个少年,并不是苇中学院的学生。我已经派人接着去调查了。” “辛苦了——啧,居然趁着这种时候逃掉了吗。”宗像礼司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像风一样掠了出去,只是伸手推了推眼镜,并没有上前去追,终端里传来淡岛世理疑惑的声音,他轻声笑了笑,继而说道:“没什么。既然这样,不妨在逮捕令上再加上一位——夜久初好了。……没错,的确是这样。” 哎呀哎呀,真是的,为什么就不愿意听他把话说完呢。 就算是出现了无色之王的力量波动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夜久初身上可是没有任何和石盘有关的联系啊…… 草雉他们——吠舞罗的其他成员,作为赤王的氏族阻止不了王的前进,即使前方是王的绝路,只要周防朝那里走,他们就会支持,所以王到最后只能是独自前进。 但是夜久初不一样。 宗像礼司很容易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夜久初对于赤王的含义,绝对不是普通的氏族成员那么简单。所以——他其实是除却了十束多多良以为加在周防尊身上的另一个“枷锁”。 赤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崩溃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在这件事上,注定就没有完美结局,只有很坏和最坏的差别。 但是,如果那只是表面上的事情呢? 宗像礼司微微弯了弯嘴角。他看了一眼地面上残留的一点血迹,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了一分,将手里的天狼星插回剑鞘,他伸手理了理一丝不苟的衣领,决定去拜会一下另一位当事人。 周防尊仰面躺着床上,手上的手铐早就被毁掉了,他枕着手臂,眼睛盯着灰暗的天花板,在察觉到宗像礼司进来的时候只是懒洋洋地投过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宗像在看到他这样一副模样的时候,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这位象征着‘热血’和‘暴力’的第三王权者看起来似乎状态好了很多,周身萦绕着燃烧的深红瑰丽犹如炎阳。 “你果然并不是什么都有没有发现啊。”宗像礼司扬了扬眉,心照不宣地说道。“难得和你合作愉快啊,周防。” 从前两天那场两人的对战都只是做戏。虽然宗像礼司并不怎么喜欢这位总是给scepter 4惹麻烦的小混混的头领,但是不得不说,王和王之间的相互感应会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非常了解对方。 如果双王之间真正的对抗,仅仅是夜久初的实力想要来阻拦两个人的争斗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这不是在自夸或者什么,而是既定的事实,即使夜久初比一般的超能力者还要厉害很多,但是能够和王对抗的——只有真正的王权者。 “啧。”周防坐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地伸手抓了抓头发,因为他并没有特别注意自己的动作,所以身上的某些痕迹就明目张胆地露了出来。“白痴只有那个家伙吧。” 宗像礼司认可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不过是提了一句,好像对方就相信了呢。”完全不仅仅是提了一句的青之王者在看到那些暧昧的印记的时候,面不改色地换了一种说法。 “现在的话,应该是想方设法去找无色了吧。” 周防哼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低下头,摊开的右掌带着薄茧,纹路分明,充满了男人的力道。 他不仅仅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更是很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个人身上的异样。 从那天晚上握上他的手的时候,对方就根本没有完全接受属于赤之氏族的能力,更不如说是从他的身上“夺取”了一部分力量——所以,在使用了这样的力量几次之后,那些本来属于他的红色就开始变淡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当时对方并不想被他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吠舞罗的标记仅仅是一种象征罢了,而且……在他眼里,那个家伙也不只是氏族成员啊。 直到后来发生十束多多良的事情……他虽然愤怒,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 因为他知道,他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的是何等重要的东西,那虚握的掌中其实并不空洞,手中攥着的,是宝贵的东西。 ——王的力量,从来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守护啊。 虽然不知道自称无色之王的那位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绝对是冲着王权者来的——挑上了无辜的十束多多良,大概是因为,这家伙是最容易“暴怒”的赤王手下,最重要的“锁链”。 由此自然可以知道,对方想看到他失去束缚。虽然自己对于没有保护好那个傻瓜很是痛恨,但是……没有任何理智地让威斯曼偏差值变得岌岌可危,并不是可以随意地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平日里吠舞罗的事情都是交给草雉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身为王的周防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家伙,他只是懒得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而已。 所以,他便伪装出来了之前的暴走。这件事,除了心细如丝的宗像礼司似乎没有人相信他会做出这么有“责任心”的事情来——包括夜久初。 想到那个白痴质问自己的话,周防稍微有些不爽地猛然发力握拳,深红的火焰瞬间被点燃,赤色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爆发而出,他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那头凶兽的力量,微微扯了扯嘴角。 空气中残留的情|欲的味道早就已经散尽,但是这并不影响赤之王者回忆一下那场痛快淋漓的运动,不过在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外人的存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避免自己再多想下去。 不过……也许那才是正确的力量倾泻方式,至少现在的他觉得,身体里的力量不再那么令他难受了。 似乎在那种时候他脑子里几乎是一片混沌,也根本没法考虑控制力量的问题…… “你不担心那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吗?”宗像盯着周防的手掌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似乎能够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才继续说道,“他看起来……很不好呢。” 想到夜久初的样子,就连宗像礼司都觉得有些咋舌。虽然这似乎更是周防自己的事情(而且对方非常不想让他插手的样子),但是,他也不得不提醒周防一下。 刚才的确是在这里监测到了无色之王的力量波动,从表面上说,夜久初也的确是唯一的嫌疑人,但是,他身上没有最基本的王权者之间对于石盘的感应。 然而对方的反应完全是在他的料想之外,他似乎真的相信了他那句可以说是毫不负责的话,并且陷入了什么纠结当中。 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那样,但是看起来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 第十八章 决意 天国号飞艇。 飞艇里黑黢黢的,一点光线也没有。月光从一边开着的窗户洒落,在地上投出一块块明暗相隔的阴影。音乐在不紧不慢地响着,两个人似乎是在跳着舞,但是仔细看看却发现舞步并没有什么规律,只是胡乱地转着圈而已。而且那个有着银色长发的男人怀里的女子动作非常不自然,其实是个穿着长裙的傀儡娃娃,并不是真人。而在经过窗边时,男子脸上的表情和月光辉映,看起来非常诡异。 突然间,他像是感觉到什么,动作突然停住了。他松开手,原本被他搂在怀里的木偶就往后倒去,发出砰地一声响。他却毫不在意,转回去拿了一架望远镜,架在窗户上往外看。 远处的天空上悬挂着一柄非常漂亮的蓝色王剑。剑身的线条光洁而流畅,锋锐的剑刃折射出湛蓝的光泽,让人不得不一眼就注意到了那边,更何况是王权者之间的感应。 代表着‘理性’和‘秩序’的青王抬手就破开了那只拥有着超能力的猫伪装的幻境,那个身为前任无色之王的氏族夜刀神狗朗似乎是想给他之前用过然后抛弃了的身体一点儿逃跑的机会,主动迎上了青王。 呵呵,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啊,就算是拥有理之剑,想要对抗青王还是差得远呢! 结果自然也是如他所料,夜刀神狗朗的实力对于青王宗像礼司根本不值一提,被狠狠地玩弄了一番之后,还是多亏了那个伊佐那社的小手段几个人才侥幸逃脱掉了。 真是精彩的好戏啊! 占据了白银之王的身体的无色之王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声,“简直要超出了我的想象,这场盛宴,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他只是干掉了吠舞罗的一个废物干部而已,现在的局面真的是按照他设想的那么发展着!濒临崩溃的赤色王者和要负责压制赤王的青王,就连吠舞罗和scepter 4的表现让他不能再更满意啊~! “来吧——就这样!更加,更加……”他似乎是想到了未来的美好前景,激动地张开了手臂,属于白银之王的脸庞上笑容有种近乎狰狞的味道,声音里的疯狂更是让人觉得不安,“更加更加更加——来把一切都搅得一团糟吧!!!” 让所有都变得混乱起来吧,王剑崩溃的赤王,为了压制赤王而弑王的青王也会死掉,从这两个最活跃的氏族开始—— 一步一步毁掉所有的王权者吧!! 到那时候,全日本……不,是全世界……都将会是他一个人的! 不能亲自下去看还真是可惜呢~男人的唇边扬起了笑容,这种充满恶意的笑容和这具身体看起来格格不入。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哟~毕竟他可是有着最后的王牌的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两天飞艇总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侦查,如果没猜错的话,宗像礼司已经发现了飞艇的不对劲了想要动手吧,既然这样的话,他也差不多该下去现身去看一看那个人,顺便挑拨一下那两边之间的关系了呢~ 好戏才刚刚开幕没多久,他可是非常非常期待最后的终局哟~ 一天后,飞艇在青组众人和混了进来了伊佐那社等三人包围了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一团火光,设定了自爆程序的、从白银之王上去之后就从未停止行驶的天国号在熊熊大火中结束了他宛如神话的旅程。 ### 虽然这应该是超能力者之间的问题,但是对于市民来说可以象征着一种理念的天国号飞艇的爆炸还是动静弄得太大了,以至于有不少普通人都目睹了这一过程。所以当夜久初避开所有人的注目来到飞艇坠毁地点的时候,警戒线外面围着很多好奇地指指点点的市民,更是方便了他的伪装。 scepter 4的成员似乎才刚刚达到现场,夜久初扫了一眼,那边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的直属部队“兔子”已经先于他们赶到了地点。“兔子”消除了相关无关人员的记忆,并且带走了唯一没被烧坏的东西——白银之王威斯曼的身体。 夜久初的目光停留在那个被层层包裹起来的东西上面很久,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见淡岛世理也出现在这里,他拉了拉头上的帽子,低着头走开了。 那具身体上……有着熟悉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这种熟悉究竟是什么,但是夜久初就是有一种自己的确是在哪里接触到那种气息的感觉。 是什么时候…… 黑色的身影在拐到暗巷里的时候,夜久初有些疲惫地靠在了墙壁上,茫然地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 “如果是小初的话……把尊交给你,我可是很放心的哦。” 上一次看到天国号飞艇还是和十束一起去的……拍摄夜景的青年微微笑着,被夜色中零星的灯火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温暖的光芒,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时候说着会永远都在吠舞罗,陪在周防身边的…… 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 “无色之……王。” 在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赶过去的时候,仰躺在天台上的十束多多良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大片的血液在他的身下氤氲开来,带走了属于这个人身上的温度。 但是就在这种时候,他还在担心着吠舞罗的众人。 “小心……” “不要再说话了……十束君。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掉在了地上的摄像机孤零零地躺在一边,甚至连这个青年最后的一面都没有留下来,有着如同冬日的太阳般温暖的笑容的家伙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心里的想法,颤抖着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用着一如既往的有些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没事的,没事的……总是……会有办法的。” 而这一下就像是用尽了他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抱歉……我要违约了呢……小初……” 明明说好了,要和吠舞罗的大家一直在一起的…… 明明说好了……会一直一直都在king的身边…… 大概自己就是这样薄情的人……所以现在也并不是非常不能释怀…… 但是,小初,我把king交给你了,你可不要…… 丢下他了哦…… 那个家伙……可是非常重感情的温柔的笨蛋呢。 *** 夜久初猛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直盯着天空的眼睛有点酸涩,但是在再度迈开脚步的一瞬间,冰冷的杀意开始在他的身上涌现出来。 当时和十束在看夜景的时候,虽然气息很微弱,但是的确也有刚才停留在白银之王身体上的那种气息,而在十束被袭击的那天晚上,同样也是这样……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自己完全不能想通……但是—— 就算是自己,也不会允许成为伤害尊的人! “嘻嘻,你的伪装工作做的真不错呢,居然青组的那些家伙们都没有发现你~”就在夜久初即将从巷子中拐出去,四下打量了一番周围有没有scepter 4的成员的时候,靠在出口处的一个男人突然冷不丁道。 夜久初在走过来的时候便发现了这个人,不过对方只是没什么反应地站在原地,所以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明显是认识他的样子。 “你是谁?”夜久初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问道。 “哇~好冷淡呢~”对方有些夸张地摊了摊手。他的长相及其普通,看起来非常不起眼,但是周身围绕着的气息却给人一种非常危险而扭曲的错觉,“我就是你呀~” “你——” “你该不会什么都没有发现吧~”对方笑嘻嘻地绕着他转了一个圈,“虽然说没有给身体留下任何记忆~但是~身为王权者的我可是不可能加入其他氏族的哟?” 表情得意的男人抬起手,一抹几乎是透明的灵气萦绕在他的手边,但是这股力量似乎非常不稳定,就像是被什么干扰到了似的,不断地晃动着。 “你——是我的身体哦~”无色痴痴地笑了起来,夜久初似乎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起来,上前刷地一下撕开了夜久初的衣服,一脸痴迷地抚摸着右手臂的地方,“这里~是无色的印记哟~” 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明明应该是陷入沉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居然有了自主的意识……甚至还和吠舞罗的王关系亲密…… 呵呵呵呵~这些都不是问题呢~ 因为……这可是,最后的王牌呢~ 这样的话,就算是愤怒的周防尊也会不忍心对他下手哈哈哈哈!!! 可以轻而易举地攻破力量最强的赤王,其他的王权者根本不足为惧哈哈哈哈!!!! 近乎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还保持着狂笑表情的男人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脏中的长剑,声音诡异地停顿了几秒钟。 “你……” “就算是自己……”夜久初颤抖着手把剑抽了出来,似乎是被对方的疯狂扭曲影响到,他脑海里的各种嘈杂声音也越发明显起来,叫嚣着想要控制他的意志。 红色的血液喷了一身。 “也不能放过。”夜久初握紧了剑柄,他盯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人,紫色的眼眸只余下一片暗色——所有真实的感情跟身体里的疯狂统统都汇聚在一起,凝成比墨色更浓烈的色泽,望不到任何光点。 “哈哈哈……还真是意外呢~!”突然出现在夜久初身边的东西长了一张狐狸似的脸,额心有红色花纹,身体似乎是由灵气组成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他。而现在,狭长眼睛里闪过的红光和极度扭曲的嘴角都说明,它正处于极度的兴奋中。“哈哈哈哈!!!” “有了独立意识的身体吗,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但是——没用的没用的!!!!!” “我——也就是你!” “将成为——弑王之人!!!” 第十九章 信念B附人设图/B 在宗像礼司为了白银之王的身体向御柱塔出发的时候,监狱里的周防正坐在床沿上。他闭着眼睛,两只手放在身前,微微皱着眉坐在床上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没有动弹。 身体里的力量这几天似乎平静了很多,大概是上次的发泄让力量稳定了不少,汹涌澎湃的热度在身体里叫嚣着想要冲突束缚,但是最好还是被他的意志力狠狠地压制了下去。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用动。他的梦中一向是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东西,一如既往地站在一片废墟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片废墟和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但是……昨天的梦境变得有些不同了。 一开始依旧是老样子,他站在断壁残垣之间,周围的一切都被他暴走的力量焚烧殆尽,似乎连空气中都带着灼人的热度,让人无法接近。就连他的双手和身体都已经开始不能够承受这种力量而受伤,变得焦黑。 ……就算是这样的力量是为了守护,但是也太过危险了。 周防尊曾不止一次设想过自己不是王就好了,但是这种想法也仅仅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因为假设并不能够成为现实。 总有一天,大概就算是自己……也会烧成灰烬。 就算现在是为了对无色之王做戏而做出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即将崩溃的样子,但是,周防尊根本不能够保证自己在未来也能够控制这种事态的发展。 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后面伸手抱住了他,微凉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 “尊……” 青年的体温要比他低很多,就算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透过来的凉意,和他的燥热完全不同。 “我会伤害你。如果太过接近的话,就被我烧成灰烬的哦。”周防尊微微放松了身体靠在了他的身上,并没有回头,说道。 “没关系的。”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坚定的味道。周防从一开始接触到他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只要坚定了信念,就必然不会轻易改变,永远也不会放弃自己的选择。 除去能够在他力量全开的时候接近他这一点,在其他的地方大概和十束是有着微妙的不同的。 虽然不知道夜久初的力量属性,但是,和十束的亲和性和融合的力量不同,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家伙似乎更倾向于“夺取”——就像是在他握上自己的手的时候,暴动的力量不断地被吸引过去。 “只要……尊可以好好的,我不管怎么样都可以。”怀抱着周防的手紧了紧,青年靠在他的颈窝里,像是一只大狗一样轻轻地蹭了蹭。 “你这家伙,和十束一样狡猾啊。”周防张开嘴吐了一口气,语调慢慢平静下来忍不住开口调侃道。打着自己绝对不会想要伤害他的意愿就可以任意地撒娇了吗? ……好吧,他还是勉强接受好了。 不然的话一定会一脸委屈地蹲到角落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吧。 啧,真是让人头疼。 “我只是……喜欢尊而已啊。”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夜久初一边摆弄着周防的手,一边继续说道:“所以,还是请尊多多担待了。” 就算是为了他,也要克制住毁灭的欲|望……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的。 “啊……”周防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察觉到那双手即将松开他,周防条件反射地握住了。他无法否认对方给他带来的那种感觉,更何况,两个人也是有了更深层的关系……那双如果紫色水晶般的眼睛里,只注视着他的模样,会让他觉得非常舒服。 “真是麻烦。”抱怨了一声,周防转过身,伸手按向对方的后脑勺,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哐当一声,有个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从思绪中回过神的周防没有睁开眼甚至眼皮抬也没抬。 仿佛是被无视了让这个凭空出现在牢房里的电话座机非常非常不爽,然后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在发现周防根本没有想要理会它的时候更是神奇地自动漂浮了起来。 ……真是无聊的把戏。 “喂喂?喂喂?有人吗~”话筒里传来一个男声,自言自语说得很是开心,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咦?你问俺是谁?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男人啊~那个就是你们那边的,是叫十束君来着的~干掉他的就是俺哟~” 伴随着带着些许扭曲的声音,一个白色的狐狸脸从话筒里钻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围着不为所动的周防尊转圈:“哎呀~杀了他还真是过意不去呢?不过一个人在地狱里待着应该会很无聊吧~要不要让其他人也去陪他呢?比如什么草雉君啦,什么八田君啦~” 周防默默地听着无色之王的挑衅。他故意伪装了和宗像作对的样子进了scepter 4的牢房,以求对方主动来挑衅他,果然这家伙没有让他失望。 而且就和他想象的一样,他的目的果然是只是针对着王权者的。 “什么啊,真是冷淡呢~” 无色之王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废话,从描述他是怎么杀死十束的现在已经到了要开始谋划杀掉安娜,还说着什么自己正好是萝莉控之类的话。 实在是烦死了。 这么想着的周防睁开了眼睛。 “啊哈,有破绽!”无色之王发出了桀桀的张狂笑声,白色的狐狸脸一瞬间变成了一缕白色的气雾,直奔周防眼睛而去。 “原来如此……是用的这种手段吗。”入侵别人思维的空隙然后夺取力量啊……周防咧了咧嘴角,轻蔑地低笑了一声,沙哑着嗓音低沉道。 太高估了自己的力量的无色之王实在是太过得意忘形了。周防体内奔腾着的火海怎么会是那么容易就被吞噬的,这种力量实在是太过强横而霸道,瞬间就被周防给反击了回去,惊恐地叫着逃了出去。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对这个只会伺机下手、却还想吞噬他的力量的小人充满了鄙夷,周防金色的眼眸呈现出一种暴虐的金红,紧紧地跟在无色之王的灵体之后而去的力量不仅仅找到了他的所在地,更是直接引爆了学院岛的宿舍楼。 好了,该出发去结束这件超级无聊的挑衅了。 周防哼笑了一声。敢破坏了束缚着狮子的锁链,就要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觉悟啊。 下一瞬间,灼人的红色从周防的身上爆发开来,在scepter 4的牢房里更是懒得好好走正门的周防直接烧掉了牢房,烧红的铁屑四散,于此相对的是,警报声立时锐利地响了起来。 在周防尊摆脱了淡岛世理完全无所谓的围堵踏出scepter 4的雕花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守候在外面的赤组众人。 穿着红色小洋装的少女哒哒哒地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周防有点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直到她有些气愤地鼓起了脸颊才松开了手。 “哟,头儿,找到那个家伙在哪里了吗?”草雉出云笑眯眯地问道。 “在学院岛。” 周防沉默着看了一眼用着崇拜热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吠舞罗众人,然后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一边的角落里掠过,才没什么兴致地吐出两个字来。 “走了走了~去学院岛!给十束哥报仇!!” 吠舞罗的众人齐齐欢呼起来。那种响彻云霄的呼声荒芜而澎湃,带着不顾一切、只希求疯狂燃烧的激情。 “在……学院岛吗。”待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视线里,scepter 4的众人也开始准备去阻止赤组那些家伙把学院岛弄得一团糟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角落里别了出来。 青年紫色的眼瞳里带着莫名沉重的气息,类似于孤注一掷的感情甚至让人觉得不安,但是他似乎已经坚定了什么信念,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然而在下一秒,他的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变得狰狞而扭曲了起来,就连俊美的容貌都让人觉得阴鸷而冰冷。 “哈哈,全部~都会杀掉的哦~” 就像是变脸一样,下一秒突然就变成了冷冽的杀意和决绝,夜久初狠狠地握紧了拳头,紫色的眼瞳在暗处呈现出深沉的黑色。 ### 安娜扯着周防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虽然脸上很是不耐烦,但是本质非常温柔的王者明显放慢了步伐好让她能够跟上。 她注视着漂浮在空中的红色玻璃珠,脸上的表情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然后那个玻璃珠似乎是不能承受什么似的猛地碎裂开来,细小的碎片在她娇嫩的手心上划出一道道血迹。 滴落的血色在一瞬间凝成一个小小的血色小球,少女在这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悲伤了起来。 尊的命运……的确是被改变了呢。 一如既往的、最美丽的红色。 但是…… “啪嗒。” 小小的血珠落在了地上。 第二十章 诀别 天色开始慢慢变暗了。冬天里的夜晚总是要来的早一些,似乎是潜伏着各种黑暗和负面想法的更好的温床。 你就是我哦~ 就算你不承认也是没有用的,潜意识里,你一直都想要杀死周防尊的不是吗? 那就是你内心深处最直接的情感啊~ ——杀掉周防尊吧。 那种血液浸染了每一寸皮肤的愉悦感,他不管什么地方都是属于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哟~ 只要杀掉周防尊,就会成为最强的王哦~! 冷意在一瞬间从脚底窜上来,整个脑子瞬间空白,就连脸色也白了一分。 急促的呼吸在持续了几秒钟之后才平静下来,夜久初盯着某个虚无的点失神了一会儿,才微微松开了握着一块碎玻璃的手。 近乎自虐的举动让他的手心已经鲜血淋漓,但是也只有这种痛感,才会在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明显地被无色吞噬的时候有着短暂的清醒。 他现在在前往学院岛的路上,周围的行人来来往往,忙碌着属于自己的事情。 夜久初微微苦笑了一声。心里有着说不清的难受,看着这车水马龙的世界,忽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无力感。 他不属于这里。 他没有任何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而就在前不久,他甚至知道现在的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 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在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原来的他是什么人?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但是……他想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遗忘了过去,也许也是一种背叛,而他所能做的,不过仅仅是把现在经历过的事情牢记在心里。 绝对再也不会忘了。 短短的几个月的时光所感受到的温暖和欢笑,一点一点地充满了他空荡荡的记忆,让他不再无所适从,不再仅仅只是一个人。 也许正是这份力量才让他一直坚定了信念。 虽然似乎有些夸下海口……但是,他想要守护那个人。 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迦具都巨坑的悲剧在周防尊的身上再度发生。 为了这个……就算自己去死也没有关系。 夜久初站在学院岛的门口,有些恍惚地想到。 “嘿!阿初!你这家伙终于出现了啊!” 伴随着镰本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是毫不留情地拍在夜久初肩膀上的一巴掌,完全没有防备、差不多只有镰本体型的一半的夜久初差点被他直接拍在地上。“刚才还在想你到哪里去了,不过尊哥说你一定会来的!” “镰本君……” 就连这样,夜久初也是晃了晃才稳住了身体,对此镰本露出了有些抱歉的笑容。“哈哈,不好意思,好像用的力气太大了点。” 如果是八田美咲的话,大概会直接被你拍下去半条命吧…… 微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夜久初看了看围在学院岛周围的赤组成员和被毁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大门,朝着镰本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啊……那个杀害多多良的凶手找到了!现在就在学院岛里!所以我们就把这里封锁起来了,避免他混在学生里面逃出去。” “他的目标是王,所以一定不会离开的。”夜久初冷静道,他手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镰本君,请一定不要让大家和青组的家伙们争斗起来,如果没错的话,两败俱伤应该是对方非常乐于见到的场面。” “啊啊……这样吗?”镰本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有些憨厚的笑容,“我会通知草雉哥的。话说回来,王正在那边……的样子。阿初要过去吗?” 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夜久初点了点头,抬脚往那边走去。 雪花稀稀落落地飘了下来。夜久初看了看落在自己手心里的雪花迅速地被体温融化成一抹水迹,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微微缓和了。 虽然他并没有成为吠舞罗的一员,但是,那天傍晚和那个王者双手交握的触感……还似乎留在了内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在他走到周防所在的断壁附近的时候,另一边,对于偷懒的王者非常无奈的草雉出云也正好走了过来,夜久初犹豫了一下,脚步一顿,不知道为什么,躲在了旁边的树丛之后。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仰躺在断壁之上的周防,和躺在他的身边的小女孩。 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地靠在一起,但是却给人一种非常和谐的感觉,莹莹的红色光芒萦绕在周防的身边,那些飘飘扬扬的雪花在没有落到他的身上之前就被直接融化蒸发了。 “真是会偷懒啊,尊。”夜久初看到草雉在断壁下站住脚,微微抬头看着躺在上面的两个人,说道。“在大家都忙着的时候,你却在这里看雪景吗?臣子忙得团团转,而身为王的却在这里打盹呢。”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周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啊啦啊啦,其实还是哪里不对吧……不过我也不会叫你去干活就是了。”如果心情一个不爽把学院岛直接烧了的话,那可就玩大了。 沉默了一会儿,周防才懒洋洋地开口询问一下:“情况怎么样?” “还在找。”草雉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学生们都说没见过那家伙。” “那就继续。”周防回答。他对这个话题似乎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换了一个姿势背对着草雉出云。 “再找不到,大家估计会把这里拆了。”尤其是八田,本来就脾气暴躁的他在一下午都还没有找到那个家伙的现在更是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燃。 而且,scepter 4那些蓝衣服们也已经在桥那边待命了,他们在学院岛上弄出了这么大动静,那些人不可能不管。 这样说起来,应该青王也到了…… “不会持续太久的。”周防回应道。 草雉出云微微苦笑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对这位王者说出拒绝的话,不论是十束的遗愿还是吠舞罗众人的期望,都不会乐意看到周防为了给十束报仇而和无色之王对上,从而力量暴走威斯曼偏差值达到极限……但是,他现在只能做的却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王者越走越远,“那时候,我一直觉得十束把你看成了王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倒不如说是一个随时都要爆炸了的炸弹。” 没想到吠舞罗一向以机智著称的军师会还没有看出来他的计划,淡定如周防尊顿时哭笑不得地打断他的话,“你太啰嗦了,草雉麻麻。” “不过,后来我真的觉得……你从一个爆炸的火药变成了为了保护同伴而随时都会指向敌人的枪……等等……”草雉出云顿了顿,突然才反应过来周防刚才说了什么,“麻麻是怎么回事啊混蛋!?” 一直靠在周防身边的安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换来草雉出云一个愤怒的瞪视。 “我不会动手的,草雉麻麻。”周防直起身体,微微咧了咧嘴唇笑了起来,浑厚的声音充满了属于男人的性感低沉:“虽然我更想自己动手,但是你们都不会放心的吧。” 蹲在角落里的夜久初微微一震。他猛地握紧了拳头,在感受到痛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听到的东西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样的话,尊的王剑就不会坠落了吧! 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在一瞬间在心中涌起的感动让夜久初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了出去,但是脑海里一瞬间的扭曲思想成功地拉住了他的步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度朝着周防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似乎是为了将他牢牢地记在心里一般,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然后他狠狠地别开了视线,转身离开了这里。 尊,果然是……最棒的王了。 而另一边,草雉出云保持着“=口=”的表情几秒钟之后,最后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苦笑,“……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他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 “是……阿初吗?”让你下定决心的人?那个,比十束还要有效的锁链? “……啊。”周防尊微微放柔了表情,点了点头。 草雉出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啊……虽然说完全不知道你们两个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家伙是怎么看对眼的,但是这时候我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都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了,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不过话说回来……阿初跑到哪里去了?” “嘁,”周防哼了一声,有些暴躁地伸手抓了抓头发,“那个笨蛋,想太多了。” 把自己当成了无色之王。如果是无色之王的话,王权者之间的感应会让他早就会知道的,怎么可能还让他待在吠舞罗? 而且,就算是的话,那个白痴也下不了手吧。 “来和我们一起吧,安娜。”草雉出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兼职恋爱顾问了,转而向小女孩伸出手,将她从上面抱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结束 第二天早上,青王宗像礼司终于下达了命令,带领scepter4的成员正式进入学院岛。在外界看来这无疑是一种正式的开战信号——宗像和周防和谈破裂,青赤两组反目成仇…… 学院岛教学楼后方树林。 穿着苇中学院校服的少女站在树干上,姿态惬意地眺望着。 远处的天空中悬挂着两把王剑,红色的周围漂浮着碎块,蓝色则是一如既往的璀璨光芒。她盯着蓝色的王剑,嘴角勾起了近乎狰狞笑容。 “嘻嘻,就是这样没错,打起来吧~!青色的和红色的!全部都变得混乱起来吧!” 少女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温柔亲和,有些好奇地歪了歪头,望向两个氏族的成员所在的方向:“话说回来,那边也太安静了吧。” 而就在下一秒,巨大的银白色的圣域在整个学院岛上空扩散开来,见到这一幕的少女狠狠地咬了咬牙,“该死的威斯曼!” 失去了记忆的白银之王居然在这种时候苏醒了! “找到你了~”似乎是调笑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无色猛地转过身,一脸愤怒地注视着凭空出现在她眼前的白发少年。 带着红色的和伞的少年脸上的表情难得地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准再度别人出手,我们来做个了断吧!” 无色疯狂地大笑起来。少女姣好的容貌被脸上狰狞扭曲的笑衬得异常恐怖:“做个了断?简直就是开玩笑!” “只要我得到了赤青两个王的力量,接下来就是我说了算了!!” 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一会儿是悲天悯人般的神色,一会儿又是疯狂的龇牙咧嘴,一会儿又是高贵不容侵犯,让人不由得不疑心是不是精神分裂。 “但是,真的能够成功吗?” “当然做得到啊~” “说的对~俺可是——王啊!!!” 少女激动地张开了双臂,然后猛地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走了两步,她突然有些疲惫地靠在了一边的树干上,微弱地说道:“……救救我……” “无色之王。”夜久初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正要朝着周防和宗像礼司争斗的地方而去的女生。 “哟,你来了啊~~”无色脸上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本来俺还打算在一切结束之后再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居然自己来了!” 少女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尖利,神色也是非常扭曲,“那么真是再好不过了,别人的身体用起来总是不太顺手啊——” 夜久初微微眯了眯眼。 白色的狐狸脸从少女的身体中钻了出来,然后狞笑着围着他转了几圈,“为了挑拨赤青两组的关系,俺可是掌控了很多人身体呢,不过,不管是谁也比不上自己的顺手……呀~实在是太棒了嘛~这样就更方便吃掉红色的了吧~” 属于雪染菊理的身体呯地摔倒在地。 天上飘着的小雪在一晚上已经变成了大雪,然后层层叠叠堆了一地。 站在一片雪色茫茫里的黑发青年缓缓地抬起了眼,看向了一边红色和青色王剑所在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哈哈,吃掉了两个王之后,得到其他的王的能力就非常简单了,那样,俺就是最强的王了~!” 青年就像是跳舞一样在雪地上转着圈,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谁要七位王啊!麻烦死了!”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了妖艳儿魅惑的表情,“王啊,只要有俺一个就好了嘛~” 身体就像是提线木偶的线被扯断一般摔在了雪地中,松糕似的雪沾染了青年的黑衣,他似乎是经历了什么痛楚一样,陡然抓住了自己的胸口的地方,身体也蜷缩了起来,脸上满是汗水,“俺……俺……本大爷……该死的——你给我乖乖的!这本来就是俺的身体啊——!!!” “……”夜久初几乎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就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是这样的举动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就连在精神状态的他都觉得非常无力,这样的结果就是,身体的主控权在他和无色两个人之间不断地转换,在外人看来,就是他不断地在雪地上打着滚,绝对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的那种。 “菊理——!”伊佐那社和夜刀神狗朗赶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就是晕倒在夜久初旁边不远的雪染菊理,不过在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才把目光移到了夜久初身上,“无色之王!” 夜刀神狗朗动作凌厉地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剑,剑尖指着夜久初不断变换着表情的脸,凛然道:“这是已故的一言大人的爱刀‘理’,将它拔出,这只是第二次。”雪白的剑映衬着雪白的雪地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将认定你为恶之王!” 夜刀神狗朗将手中的剑翻转过来,带着白色剑气的雪亮长剑带起了森森寒意,“我遵从一言大人的遗言,在此将你斩杀!” “那么,请动手吧。”夜久初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说道。 “别开玩笑了!你这个家伙!如果我的身体死掉了的话,你也是会死掉的!”无色几乎被他这句话震惊了,本来自己的身体想要造反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现在居然想要带着他一起去死?!“俺才不会死掉的啊!俺会成为最强之王!” 他尖叫着寻找着可以趁机附体的其他人,就算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只要可以有附体的就没关系的!但是只得到伊佐那社已经把其他人全部都送出了学院岛的消息,紫色的眼瞳里几乎泛起了血色,无色恶狠狠地盯着一边倒在那里的雪染菊理,想要趁机夺取,而几乎就是眨眼间,夜久初就再度夺回了身体,“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再也不能够兴风作浪啊!” 绝对、绝对不能够允许有任何会伤害到尊的存在—— “不要啊,救救我,不要……” “混蛋!你疯了吗!要死的话,你自己去死好了,把身体给我!!” 看着不断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的无色之王,伊佐那社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怜悯来形容:“你吸入了过多的人格,自身人格却开始崩溃了……你其实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吧。” 夜久初深深地朝着赤青两色王剑的地方看了一眼。 他知道,现在周防的王剑其实是非常稳定的。从远处来看,还能够隐约看到赤色王剑上的碎块,但是凑近了却能发现,那些碎块已经少了很多。 赤红色的巨剑悬垂在半空,沉寂而凶猛,如同蛰伏的狮子,克制不住地外溢着暴戾的气息。 但是,赤色的剑身线条光洁而流畅,锋锐的剑刃折射出银亮的光泽,熊熊地燃烧着红色的热情,和青色湛蓝的光芒相互辉映,看起来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对了!还有赤王啊!那个周防尊!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王剑因为你的原因暴走坠落吧!!!”无色试图说服他那种可怕的想法,但是不断转换着的人格却让他的话根本没什么说服力,“杀死赤王!就算之前没有成功,只要是这个身体的恶化,就很容易就能够得手了!” “尊……最喜欢尊了,绝对不会让尊的王剑崩溃的。”控制了身体的无色一脸憧憬地朝着周防尊的那边跑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开了夜刀神狗朗的攻击,而夜久初则是趁着夜刀神狗朗躲避的瞬间猛地袭身而上,毫不留情地把夜刀神狗朗摔倒在地,抢走了他手里的理之刀。 两个人互相争着主控权,不断地处于朝着周防那边跑去,然后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的状态,常人看起来甚至会觉得非常可笑。 “喂——!”夜刀神狗朗茫然地被他夺走了理之刀,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这么做,刚想要追上去,就被伊佐那社拦了下来。 基本猜出了后续的伊佐那社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小黑,你先把菊理带到安全的地方吧。” 察觉出伊佐那社想干什么的夜刀神狗朗一瞬间拉下了脸色:“卷进王的争斗中,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没关系的,我可是不死之王啊。”伊佐那社笑了起来,“而且,无色那个家伙已经精神错乱了,有青王、赤王两个人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身为最初之王的他,很容易就看出来两个人的斗争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威斯曼偏差值甚至都很好地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更何况……无色之王的身体里竟然出现了两个意识在争夺主权…… 夜刀神狗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还是毅然抱着菊理离开了。 伊佐那社微微苦笑了一下,朝着夜久初离开的方向——也就是周防所在的方向而去。 第三柄巨大的王剑出现在学院岛上空。 这把王剑的颜色略显灰暗,似白又非白,虽然看起来是透明的,但是又能够折射着四周的颜色,各种各样的色调充斥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扭曲,感觉相当怪异。 所以在这把王剑出现在赤青两色的番外之内的时候,很快地便引起了周防和宗像的注意。 “阿初?!”周防狠狠地皱起眉毛,气势恐怖地看着他头顶上悬挂着的王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头随时能张开利齿扑过去啃噬猎物的狮子。“你被这家伙——” 阿初被这个卑鄙小人入侵了心神吗,该死的,这样的话就有些棘手了。 夜久初猛地后退了好几步,挣扎着想要掌控身体离开这里。也许正是因为这具身体是属于无色之王的,所以他想要掌控身体的所有权实在是非常困难,否则,如果是他自己的意思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赶来周防这边的,但是却硬生生地被无色带到了这里。 “尊,我最喜欢你了——所以,你还是去死吧!!!”无色尖叫着朝着周防举起了手里的手枪,但是几乎是同一时间,手枪稍微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在一边的地面上打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夜久初扔下枪的同时扬起了另一只手里的理之刀,他毫不迟疑地挥了下去。 那一下带起了凌厉的风声,和着卷起来的混沌的灵气和红色的赤炎一起,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利刃入肉,无色根本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白色的狐狸脸瞬间消散。 好像……时机不太好呢。 夜久初茫茫然地看着周防尊瞬间变色的表情,微微动了动嘴唇,但是急遽消散的意识让他根本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猝然倒在了地上。 夜刀神狗朗这把刀,的确……能够杀死王权者呢。 抱歉啊,尊。 ……抱歉了,十束,我……也要食言了呢。 “夜久初——!!!” 第二十二章 新的世界 疼痛。 身体就好像是被拆分之后重新组合一般,就连轻微的动作都似乎难以做到。 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块被水泡过了的海绵堵着,挤压着他混沌的神志,全是胀痛感。胸前也好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一样,沉沉地透不过气来。 夜久初吸了一口气,然后似乎是想要借这一口气把这种疼痛感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深深地将这口浊气呼了出去。 他……没死吗? 周围似乎有着蔷薇的沁香,这让混沌的大脑一瞬间变得清醒了不少。夜久初缓缓地睁开双眼,但是入目竟然还是一片黑暗,完全没有一丝光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体就好像是生锈了一般,夜久初甚至怀疑自己如果动一动的话,身体关节会发出吱吱的声音。他微微支起身体,手下的手感有些毛绒绒的,而且似乎身边还有不少的花瓣? 夜久初还没想明白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便哐地一声撞到了头,本就一团浆糊更是完全没有防备的脑袋在经历了这一下撞击的时候直接眼冒金星。 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一片星星在眼前闪耀的夜久初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他伸手摸索着摸了摸刚才撞到的地方,很平,入手冰凉,似乎是木制的东西。 ……他该不会是在棺材里了吧? 那一剑是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根本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那么现在是他已经被下葬了然后诈尸了吗? 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就连是他都觉得一片黑线,但是现在也许更应该想办法从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出去。他微微苦笑了一下,用力推了推头顶的木板,出乎意外地,它并没有被密封,伴随着“嘎吱”一声沉钝的声响,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刺入。 夜久初条件反射地皱起眉,突然闯入的光芒让他觉得非常地不适应,连忙闭上眼,等了一会儿才再度睁开。 这里是一个房间。墙壁上有着好几盏烛台,幽幽的烛火燃烧着,给房间里增添了一些明亮。 不过借着这个光线,也让夜久初成功地知道了自己的确是在一具棺材里,这个事实甚至让他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想象了一下是尊在他死掉之后把自己的尸体保存在了这里,然后大概还时不时过来看一眼的情况,夜久初成功地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恶心到了。 手上用力,夜久初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把这个棺材盖给推开,好不容易支起身体坐起来的时候,他有些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身体就好像是被车碾过了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就这一番动作就让他觉得非常地吃力了。 这样的姿势让他能看清房间里的布局了。 哥特式风格的卧室里,空荡荡的房间几乎什么都没有,因为并没有别人的存在,所以非常安静,只有墙上的玫瑰钟摆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种风格,就算是被无色之王弄得快要精神分裂的夜久初也不能相信这里是吠舞罗的地盘。 他低下头打量了自己一番,但是看到的东西却让他忍不住瞳孔一缩。 他现在坐在那具棺材里,身边铺满了蔷薇花瓣,身上更是穿着一件风格奇怪的长袍,无论是哪一点,都可以证明他绝对不是在周防所在的地方了。 也许……自己一开始也就不属于尊所在的世界吧。 他伸手摸了摸右胸口的地方,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伤口,这一点更是让夜久初忍不住露出了苦笑,这种笑容越来越苦涩,好像下一秒这个青年就要哭出来似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没有任何记忆出现在那里被十束捡回吠舞罗的他,明明应该已经死去但是现在却在一具诡异的棺材里爬出来的他。 夜久初按住了脸,用力地抹了一把。这样的动作让他的神智微微清醒了些,同时也注意到了脸畔顺划而下的黑色长发。 微微皱了皱眉,夜久初把过长的头发往头后随意地梳理了一下,然后抓住了棺材的边缘,借力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具棺材被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央,样式上宽下窄,紫色的漆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下,泛着深沉的银光。其上装饰着红宝石雕刻而成的玫瑰,和上面绘着的倒十字架相互辉映,显得森然黯淡。空气中有浅淡花香,棺材里面铺满了艳丽的红色和白色的蔷薇花瓣,娇艳欲滴,甚至还有晶莹的露珠还挂于花瓣之上,而在他出来的时候,里面的花瓣竟然一瞬间全部枯萎,瞬间枯黄。 这幅景象实在是诡异之极,夜久初在觉得惊异的同时,心里却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这种事情就算是多想也没什么用。 喉咙里干涩难受,夜久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决定还是出去看看,干待在这个房间里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收获。 整个建筑里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 在得知这一点的时候,夜久初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栋房子明显有了很多年的历史,虽然可以看出很多翻新的地方,但是整体格局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有着悠远历史的家族的住宅。 而且,最神奇的一点是,这里虽然没有人际,房子里的环境却非常整洁,就连地上落得灰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很明显应该是有人来定时打扫的。 神秘的古宅,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只有沉睡在棺材中的人……这一点让夜久初有点不得不想自己是不是附身在了一个吸血鬼的身上。 这……应该也不是他的身体吧。夜久初摸了摸不听话又跑到身前的长发,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苦涩。 他离开了周防的身边,又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附身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是不是,这次也是原主人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呢…… 这种可笑的想法让青年的脸色看起来更是有些难看了。 * 夜久初躺在卧室的床上,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上的装饰,大脑几乎在一瞬间全然放松,里面一片空白。 只是在房子里走了一圈,虽然说这个房子的格局要比想象中的大很多,几乎可以用一个小型城堡来形容,但是还是几乎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 也许是刚刚苏醒,这具身体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 不知道……吠舞罗的大家怎么样了呢。 尊的王剑,应该没有坠落吧。如果不是知道他下定了守护的决心……大概自己也不会那么不管不顾地选择了那样的道路,虽然说那种方法是最直接而且有效率的。 仰面躺在床上的青年闭上了眼。 丝丝缕缕的黑色长发就如同是丝绸一般铺了一床,极黑和酒红的床单细细缠绕交织,铺陈出一幅近乎静止的沉寂画面。 如果说毫不遗憾的话,除非夜久初是铁石心肠。 而现在……不仅他不是铁石心肠,那个人在他的心里的确是占了很大的比重。 完全没有任何目标和未来的人。就像他曾经说过的,周防尊对于他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生存的意义。 对他说着“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的王者,几乎是给了没有任何记忆和方向的他生存的理由。 只要跟着那个人就好了。只要向往着、憧憬着、注视着那个人的红色——只要这么想,所有的不坚定和彷徨似乎都消失殆尽。 但是……不能回去了啊。 和那个人,永远地、永远地……再也不能相见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心里就特别难受呢。 ### 现在正是冬季,寒冬腊月,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这个房子周围根本找不到什么住所,入目是一大片的森林,干枯的树枝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看起来越发荒凉偏僻。 夜久初站在这一片白雪茫茫的世界里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命地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一般迈出了脚步。 在他的身后,孤独地耸立在雪地里的建筑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小点,最后还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这是他醒来之后的第二天。 一个人在房子里待了很久,就像他所料想到的,根本没有任何人出现在那里,想必是他醒来的时候正好没有碰到前来打扫的人。 他的房子里也同样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之外,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这具身体的身份的东西。 而这一点,同样是让夜久初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夜久初还能够想象自己看到铜镜里的男人的样貌的时候的震惊。 虽然那个铜镜映出来的容貌还是有些模糊,但是熟悉的轮廓还是让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具身体……竟然和无色之王的那个身体的容貌一模一样。 如刀锋雕刻般凌厉明显的轮廓,紫色的眼瞳也许用最美丽的水晶来形容都不为过,每一分都似乎收到了造物主的眷顾,是一副身为男人可以说是漂亮地过分的容貌,但是却没有丝毫可能会让人认为他是女子,更何况眉眼间萦绕着的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还是会让人觉得这个人非常不好相处,就这一点就能打退很多人把他当成女人的可能。 这份认知几乎让夜久初震惊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除了这一头几乎要垂到腰际的长发,这具身体简直就和无色之王一模一样,而且在苏醒了之后,虽然还会觉得肌肉非常僵硬,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得心应手地做出任何动作来。 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个问题同样也没有任何答案。 他不知道他是谁,就连名字都是将他捡回去的十束赋予的;他不知道他来自哪里,甚至就连死后甚至都在另一个身体中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他将要去做什么,就连曾经以为的唯一的向往都不复存在。 就像是一个没有了任何记忆的、飘荡在世界中的孤魂,茫茫然地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最后,却发现手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就算他想破了脑袋,这些事情都是没有任何答案的。 他只能被动地接受这所有的事实,被动地承受着所有附加在自己身上莫名的东西。 现在考虑这些还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在冰冷的寒风中走了很久的夜久初眺望了一眼仿佛没有尽头的雪地,覆盖着层层厚重的松糕似的雪堆在风刮过的时候被簌簌地吹掉在了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希望自己不会在找到人迹之前饿死…… 自从醒来就什么东西也没吃,在那个一个人都没有的破房子里甚至连水都没有,这一点让夜久初不得不觉得自己真的是“诈尸”了——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他就像是传说中的睡美人一样,其实那时候并没有死,而是陷入了沉睡,睡在古堡中等待王子来把他唤醒什么的…… 算了吧,这种妄想简直是不可理喻。 再也回不去了。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他的离开而消逝。 “一个人吗?在这种荒凉的地方……”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似乎在极力克制些什么,“需要帮忙吗,先生?” 一直没怎么保持警惕的夜久初顺着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臂回头看去——男人的形貌看起来瘦骨嶙峋,紧闭着嘴唇,但是根本掩饰不住唇边冒出来的尖锐獠牙,混沌的眼瞳中满是狰狞的血红。 这是……吸血鬼吗? 夜久初皱起眉,弹开肩头上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你……” “好饿啊!让我咬一口好不好,你的味道——闻起来超级美味啊!”男人根本不管他的拒绝,猛地朝着夜久初扑了过来。 在靠近的时候,夜久初几乎能够闻到他嘴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但是对方并没有近一步再靠近自己,那只吸血鬼在离他还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随之好像身体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似的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伴随着尖利的嘶吼尖叫声,这个已经不像人形的东西顿时化成了一地粉末,只有留在雪地上破破烂烂的棕色大衣证明过这个人的存在。 夜久初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过去。 在离他不远的一个小树林里,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青年正站在那里,他正放下了举起的手,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他的眼眸蕴藏着莹莹的血色,就算还离得很远,夜久初也能看出其中深藏的危险。 第三十二章 周防番外 锋利的耳钉直接刺透了皮肤,刺透了耳廓,溅出鲜红的血液,然后顺着颈项流下。 周防还记得,在十束的遗体被草雉和八田他们带回来的时候,自己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取走了十束的耳钉,戴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但是,现在,在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夜久初。 ——其实是一个非常狠心的家伙呢。 # 午后的阳光照在周防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但是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被映出了一片血红。 属于前任无色之王的理之刀在一瞬间毫不留情地贯穿了青年的胸膛,速度之快,甚至连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站在自己几米远之外,对自己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然后猝然倒地。 所有的画面几乎在那一刹那停止了。整个世界的彩色在眼中变为一片黑白,周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倒在了地上,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从口中喷出了鲜红的血液。 “抱歉了,尊。” 仅仅的几个字消逝在空气之中。 世界骤然坍塌。 周防在一阵眩晕中睁开眼睛,眼前是昏暗的吠舞罗酒吧,似乎已经是深夜了,在暗淡的灯光下草雉正在静静地擦着杯子。 安静地有些……受不了啊。 周防坐起身,静静地看向吧台,听到声音的草雉出云抬起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醒了啊。” 周防沉默着点了点头。 “要不要吃点什么?你居然又在沙发上睡着了啊。”草雉出云看了看手边的东西,发现手头还剩下几个没整理好,“稍等一下,待会儿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好了。” “不用了。”周防硬邦邦地说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喂喂,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吧。”草雉出云皱了皱眉,有些头疼地说道。 “不饿……”周防懒洋洋地回答,伸手抓了抓头发,走到吧台的酒柜前随手拿了一瓶,“不想吃。” “你这家伙,空腹喝白兰地想去医院吗?”草雉出云在放下手里的杯子的时候就看到周防尊拿着一瓶酒往肚子里灌,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上去抢。 “啊……”被抢了酒瓶的周防哼了一声,倒是没想去和他争夺,没什么兴致地撇了撇嘴唇,双手插在兜里,“知道了……” 一向听起来懒洋洋不耐烦的声音现在更是没有什么动力,如果是以前压制那种汹涌澎湃的力量花费了他太多的精力的话,那么现在倒不如说是真的倦怠了。 周身萦绕着的属于赤王的红色似乎都没有以前那么耀眼了,虽然知道是他更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量,但是这种状态更是让人没法放心。 看他这么一副样子,草雉出云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苦笑,“尊……如果,如果是阿初的话,一定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的。” 周防的动作顿了顿。 “阿初的事情谁都没有料想到……”草雉出云试着选比较平和的话语来说,一边说,一边看着周防的脸色。不过一向表情暴躁的王者现在几乎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就连他也很少能够看懂他的脸色了。 “但是,尊,阿初的选择是为了谁……” “我知道。”周防沉沉地开口。“那个家伙,是担心我的王剑坠落吧。所以,才会想要自己去杀死无色之王……”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 如果自己早一日知道那个人心里所想的事情,所挣扎的痛苦,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周防很清楚成为“王”所代表的意义。虽然这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但是他并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胆小鬼、懦弱这样的词语永远都不会用来形容他。 所以,就算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选择了背负起所有氏族的命运。虽然有过彷徨,有过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做了决定。 如果说草雉和十束对他来说是锁链的话,那夜久初在他的心里,大概可以算是可以让他胸中的那一腔热火变得冷静而可控的人。 周防曾经很喜欢十束的笑容,尽管在他眼里有时候那个家伙的笑容简直不能更蠢了,但是每次看到那样的笑容的时候,总会觉得,不管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而夜久初,大概是吠舞罗里面最格格不入的家伙了吧。 虽然表面看起来,草雉也会让人觉得他是属于一个精英范儿的人,但是实际上,周防尊从高中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家伙不过是披着正经皮的混混。 一开始的时候,周防尊总是觉得,夜久初是不属于这里的。他虽然说是赤王,但是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群只会打架的小混混的头头罢了。而夜久初这个人,不管从哪一方面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冷静而薄情的人。 那双如同紫色水晶般的眼瞳中的色彩,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冰冷。 这样的人,实在是想象不到他会和象征着热情和暴力的吠舞罗联系在一起。 “阿初就是无色之王……这个事实,真的不敢让人相信。”草雉出云喃喃道。 “……”周防动了动嘴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那个家伙……不是无色之王。 但是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的吧。 “欸?尊,你要去哪里啊?”不过才是微微一走神的时间,双手插在口袋里的赤发王者已经出了吧台往门口走去。 “出去逛逛。”周防尊头也没回地说道。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那一次的大雪之后,东京的冬天似乎就落下了帷幕,最近的气温更是有些好转,不过夜晚的温度还是有些凉的。 周防尊独自一人走在喧闹都市的街上,周围的人在注意到他身上可怕的气势的时候,甚至都忍不住想要绕着他走,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地雷的感觉,对此周防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地走着。 夜久初不是无色之王。 也许更应该说……只有那具身体是属于无色之王的。 周防尊并不是空穴来风。这种想法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一开始周防就觉得怪异了。 ——比如说,夜久初那把剑。 在一开始,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来袭击自己的时候,周防就觉得奇怪了,很明显,他的剑并不是实体,但是他并没有多想,只是把他当成了超能力者的能力——并不是没有能将武器实体化的超能力者,虽然这种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啧……真是麻烦。”周防咂了咂舌。 大概,那个家伙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吧。 没有任何记忆、游荡在陌生的世界里的孤魂,附身到了没有了灵体的无色之王的身体之上什么的…… 这种想法是不是很猎奇呢? 周防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如果自己能够早一日和他说一下自己的计划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如果他能够更相信自己一些的话,是不是,现在的吠舞罗还是会有一个不怎么喜欢开口说话的青年站在吧台之后帮忙,但是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第一眼就能发现自己。 但是不论是什么样的设想,都已经回不去了。就像是当时他再怎么为十束的死亡悲伤也不能够拯救什么一样,现在,他不管怎么想象,也只能在梦中一次一次地见证那一场死亡。 那个人就那么倒在了他的面前,甚至闭上眼睛的时候,脸上细微的笑容可以用释然来形容。 就这么……自作主张地离开了。 夜久初。 和十束一样,果然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吧。 周防的脚步停了下来。 周围橙黄的灯火营造出一种温柔的假象,实际上却是没有丝毫温度的光线。 “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啊。” 周防尊歪了歪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公园。 这里的人际一向不多,现在更是快要深夜,只有一对情侣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正在亲亲我我,一副非常幸福的景象。 周防微微虚握了一下手掌。 一把赤红的王剑静静地悬于头顶上方的苍穹,其上没有一丝裂纹,甚至连漂浮的破损碎屑都没有,燃烧的红色近乎可以用耀眼来形容。 “嘁。”周防嗤笑。 赤红的剑身微微颤动着,就仿佛是咋在竭力克制自身*的凶兽,兴奋到颤栗,但是依旧被强大的意志力牢牢地压制住,不会贸贸然地露出狰狞的爪牙。 周防尊将右手插回口袋中,侧身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草雉出云和栉名安娜。 “跟着出来干什么,白痴。” 栉名安娜哒哒哒地跑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角,伸手揉了揉满是倦意的大眼睛:“尊。” “因为白痴不止是一个啊……”草雉出云仰头看着天空中不断震鸣的赤红巨剑,脸上露出了崇敬而膜拜的表情,“我们啊,一直在跟着王的步伐,一直一直跟在王的身后,不是吗?” 不论是谁,都曾经想过要永远在一起的。 多多良也好,阿初也好,还在的吠舞罗众人也好。 尽管我们都难忘那段悲伤,这条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回去做饭吧,出云麻麻。”周防挑了挑眉,伸手摸了摸隐隐有些发疼的胃部,说道。 他似乎在一瞬间就想通了,声音里再没有了之前的疲惫之感,俨然是出云熟悉的那个赤之王。 “喂——”草雉出云苦笑,不过脸上的笑容倒是放心了很多。“好了,回去吧,任性的王。” 消沉是无用的,只会让更多人跟着他觉得痛苦罢了。 而他坚信着。 ——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次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此花不良的地雷x1! 感谢扶华的地雷x3!!! 感谢宗像·坂田·杉田尢的地雷x4!!!手榴弹x1! 我真的很不想理会这一群掉智商的小伙伴(╯‵□′)╯︵┻━┻ 感谢s君的地雷x1!!!谢谢~!窝爱你=w= 温暖的第一更√应读者要求的k番外~ 谢谢支持正版的孩纸们,我爱你们o(*////▽////*)q !! 第二十四章 始祖 几小时前。 元老院。 “请问……您找我们有何贵事吗?”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贵妇打扮的吸血鬼贵族站在最前方,说道,“不惜像这样派遣分|身,召集我们元老院……” “枢大人……” 玖兰枢微微伸出手来。原本停留在对方指尖的黑色蝙蝠震颤着翅膀向他飞了过来,然后就像是和他融为一体一般消失在他的手上。 容貌俊美的青年目光低沉,似乎是有着无尽的忧郁凝聚其中,他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似乎更倾向于自言自语:“……一切事端开始的时候,因为有吸血鬼这种身份,才慢慢地把我推向绝望的深渊。” 他的目光从在场所有人身上掠过。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几乎让这些人觉得胆寒,不由得微微倒退了一步。见到这一幕,玖兰枢唇边的笑容越发明显了起来:“即使是经过长眠后苏醒,依然有着本性难移的家伙任我设下无形的牢笼——” 所有人手上的蝙蝠化身纷纷消失在玖兰枢的手心里。 “枢大人……您,到底想说什么……?”见他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着所有人都不懂的话,元老院众位长老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才有人说道。 虽然现在已经是元老院执权的时代,但是身为纯血种中的纯血种的玖兰一家依然对这个已经设立了很多年很多年的组织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至少在对方召集所有人的时候,并不能当做没有看见。 本来也算是自言自语的玖兰枢微微抬起眼来。青年的面容有着一种高贵忧郁的美丽,一举一动就好像是计算好了一般的优雅尊贵,这是所有人都模仿不来的与生俱来的美貌。 就连是最简单的白色衬衣都能被他穿出高高在上的味道的那种人。 “我现在打算完成在最初的绝望的时代中——未了的心愿。”玖兰枢凉薄的唇边勾出浅淡的弧度。这种弧度并不明显,看起来给人一种非常轻蔑的味道。 “首先,就拿你们开刀……” 属于纯血种的威压在一瞬间凝聚在整个房间里。 “枢大人!我们理解您对元老院有所不满的心情——” “但是,确保与其他方面的平衡,为了吸血鬼的存在而必须有的机构就是‘我们’”察觉到玖兰枢的意图的几个人纷纷开口道。 “这可是您的先祖父,也就是玖兰家最后的王——亲口说的。” 玖兰枢沉默着听完他们所有人的话,这些最后的遗言他并不介意听完,因为,毕竟已经是最后的话了,直到现场的气氛越来越沉寂的时候,才开口说道:“正邪不分的体制,我看……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吧。” 也许一开始的元老院的确是代表了那样的夙愿——但是现在,并不是这样的状况。 “那么……”玖兰枢暗红的眼底弥漫着血一般的红色,看起来狰狞而残酷。他微微抬起了手,修长完美的手指缓慢地握起。 仿佛就好像是在高温中被膨胀融化的东西似的,一脸痛苦的元老院的各位长老们的身体瞬间爆裂开来,各种血肉的碎末喷得墙上地下全部都是。 而玖兰枢只是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表情甚至可以用残酷无情来形容。 一只站在墙外枝头上的猫头鹰似乎被眼前这一幕惊吓到了,发出一声尖叫之后,扑棱着翅膀飞开了。 玖兰枢面无表情地看着它飞走,并没有去理会这个根本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猫头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微弱的火烛将玖兰枢的身影投在地下室的墙壁上。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阴冷冰寒的地下室里被回音无限放大,听起来非常明显,而玖兰枢也并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气息的意思,所以在推开最里面的一扇门的时候听到一条麻远的声音也并不觉得意外:“枢大人……” 玖兰枢在门口站住了脚。 这间地下室里面摆放着是一副没有盖子的楠木棺材。就算没有去看,玖兰枢也能从其中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得知里面应该是装满了血液,但是这些血液明显已经被闲置了很久的时间,闻起来非常不新鲜。 “你是来除掉我的吗……我们已经复活的尊贵始祖,特地亲自光临寒舍……还真是荣幸。”一条麻远背对着玖兰枢,声音低沉,带着蛇一般的阴冷,就算到了现在,也没有从这位已经掌控了元老院百多年的吸血鬼贵族的口中听出任何示弱或者惧怕的情感。 “因为我也算是承蒙你多多关照了,一条麻远。”玖兰枢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我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沉睡之前的状态,不过,这一点,也许就只有你和那个人知道了吧。” 一条麻远似乎并没有想要和他讨论一下这种事情的欲|望,转而说道:“这里是李土大人十年来疗养身体的地下室……果然一站在这个地方,我便可以再次确认,我这一路来的所作所为是正确无误的……”他微微回过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纯血君主。 玖兰枢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这样款式的衣服更衬得他身材挺拔修长,衣料上暗藏的纹饰更是为他添了不少贵气——或者说,这个人是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尊贵的。 一条麻远知道这个人的真正身份。不仅仅是玖兰家唯一所剩的独子这样简单表面的一面,更是最最深层次的秘密——身为吸血鬼世界的近乎传奇的缔造者,纯血种的始祖。 “由于有效地利用玖兰家的那位的力量,我们元老院圆满的达成了‘管理’吸血鬼社会的职责,没错,我无非是求好心切,但是……”说到这里,一条麻远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枢大人,不如说有错人其实是您才对吧?” 奉行着那样的政策,对于吸血鬼世界来说,在一定程度上,几乎可以用可笑来形容。 玖兰枢动了动嘴唇,但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被身后急促的奔跑声打断了,紧接着,便是一条拓麻的声音:“请谨慎出言!……爷爷。” 他抿了抿嘴唇,对着身边的玖兰枢道:“枢,可以……把这边交给我吗?” 玖兰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算没有明说,他也知道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的深层意思是什么。 这个人将要背负起……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爷爷的罪名。 “……随你好了。”玖兰枢转身离开,只有淡淡的尾音留在了地下室里,“对于我来说,只要有你一个叫做‘一条’的就够了。” “呵……”直到玖兰枢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一条拓麻才苦笑着回过头来。依旧站在原地的一条麻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说道:“我虽然话说得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但是最终还是不能那么简单地就逃出爷爷你从小就给我设下的框框啊……所以——” 他缓缓地拔出了手中的武士刀。铮亮的刀刃就算在这橙黄的灯火的映衬下也显得寒气四射。 “爷爷 ,就让我们一起,让一条家在吸血鬼的世界中落幕吧。” * “……你就像我一样,只不过就算是变成了残渣,还是除不去——内心中的执着。” 玖兰枢独自一人走在雪地里。他的脚步并不着急,甚至还有着一种闲庭信步的优雅和淡然,完全想象不出他还在关心着另一边的情况。 不过的确是用不着担心吧。就算自己赶回去了,也不会对那个人产生任何的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倾尽全力地谋划出了一个绝对不会有任何误差的棋子。 那个人…… 玖兰枢微微抬起眼,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相隔很远的一个青年。 身为吸血鬼的视力让他很容易地就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身影。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古怪的长袍,说是古怪,主要是现在的时代已经很少会有人穿这种风格的服饰了。 玖兰枢眼底红光一闪,他缓缓抬起手,企图袭击那个青年的一个level e瞬间化成了一地沙尘。 # 这是一个和周防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人。 夜久初漫不经心地想到。 缓步走过来的男子近乎于黑的发丝滑落在脸颊侧,面容有着一种高贵忧郁的美丽。 ——如果能够无视掉他身上非常明显的杀戮的话。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刚刚是从什么地方归来,但他的周身萦绕着一种还没有淡定下来的威慑气息。 夜久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如果不知道往哪里去的话,就跟着我吧。从长久的沉睡中苏醒的……遗忘了记忆的人。” 玖兰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道。 声音如醇酒般浓厚而优雅,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高贵雍容,夜久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完全不同……但是,却意外地和尊对他说出了一样的话。 难道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像是被遗弃了的可怜家伙吗…… 走在前面的青年背影挺拔修长,一举一动之间都能看出他有着极好的礼仪教养,从夜久初的角度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他一种正在迈向绝路的决绝。 其实……也许是非常孤独的人吧。 这样毫无根据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等到夜久初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跟上了根本没打算等他的那人的步伐。 玖兰枢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刚才那句话只是他不知怎么突然就脱口而出了的,其实并没有什么认真的意思。而现在他居然跟了上来。 “为什么跟上来?” “……” 夜久初沉默着摇了摇头。 如果说原因的话,貌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一句话对他产生的撼动,也许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又或许是,在看着他的背影的一瞬间,想到了周防尊的缘故。 这么多的想法,让他不得而知。 他突然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十束多多良能够把他捡回去了。 而这个人却阴差阳错地,说出了和尊曾经相似的话语。 大概就是这一点,才让他下意识地选择跟上这个人吧。 但是这一点并不是他想要去追究的问题了。 夜久初抿了抿嘴唇。 ——他可不想自己在这片雪地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转悠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么么哒! 玩家你掉落迷路的阿初一个,要捡回去吗? 第二十五章 梦境&愿望 粗重的呼吸声充斥在耳边,带着炽热的灼人感。 “嗯……”压抑不住的呻|吟从喉咙里溢出来,夜久初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骑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水晶般透彻的紫色眼瞳浸满了情|欲,带着掩藏不住的掠夺气息。 “你这家伙……好像很享受啊。”赤发的王者微微蹙着眉,似乎有点不爽他露出了这样的神色,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在自己动作到某个姿势的时候低低地哼了一声,身体顿时有些发软。 夜久初就着这样的姿势舔上他的嘴唇,对方并没有拒绝他的亲吻,缠绵而悠长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舌头亲密地贴合着互相吸|吮,一方也许是为了发泄不满,另一方也许是为了安抚对方的情绪。 “尊……”一个水意泛滥的深吻结束,在换气的时候,呼唤从喉咙中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周防尊舔了舔沾染着水色的嘴唇。他的双手扣按着夜久初的肩膀,微微皱着眉,一副稍微有些苦恼的样子。 “放开我……”夜久初要求道。从他有意识起,就被周防尊绑在了这个椅子上。下定了决心坚决不会再让他踏出房门一步的赤发王者几乎是将他监|禁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在需要方便的时候才会解开他一会儿,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是由这个懒洋洋的王者亲手代劳的。 “我可不想让你再跑掉啊——” 周防沙哑的声音同样也充满了情|欲的味道,他的身体主动缓缓向下压,这样羞|耻的动作可以让他清晰的感觉到硬|物一点点的被自己容纳进入。这种姿势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怎么舒服,对于这种事情没有多少经验的赤发王者有些不太习惯地抬起腰,然后在一点点的坐下,虽然没有什么疼痛,但是被异物贯|穿的感觉却越发强烈了,所以他的表情实在是看起来并不怎么舒服,也只有顶在夜久初小腹上的东西证明他的确是在渴望着这场性|事的。 双手被手铐锁在背后,虽然这种东西实际上对夜久初没有什么作用,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够把这个东西破坏掉,但是,那种方法却不是他想要尝试的。 他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他这样的姿势动作起来更是困难,只是被那种炽热的地方包裹着的下|身对于现在这种不紧不慢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烦恼,恨不得直接挣脱身上的束缚,狠狠地把身上这个撩火的家伙按倒在床上让他忍不住哭出来才好。 “尊……我不会再离开了……真的。”夜久初保证道,他微微抬起头,凑上去轻柔地将周防的喉结含进嘴里,然后骤然加大力度地吸|吮,这样的动作让周防猛地闷哼一声,原本按在他的肩膀上借力的手掐进他的头发里。 “你这家伙,可是不值得相信……”周防尊金色的眼瞳里紧紧地盯着他,不断吸|吮着自己喉结的嘴唇顺着脖子往下而去,然后因为姿势的关系,胸前的地方完全没有被放过。 “嗯啊……喂……别咬那里啊……”周防不可抑制地颤了颤,酥麻的电流似乎从被吮|吸舔|弄的地方传至全身,顿时觉得双腿更是发软。 嘁,会的东西还真多啊—— “那么,还是等做完了之后再把我铐起来就好了。”夜久初微微弯了弯嘴角。手上的手铐在一瞬间被硬生生扯开,他就着这样的姿势猛地把周防尊抱了起来扔到了一边的床上,然后在对方难得惊愕的表情下伸手摸了摸两人交|合的地方,微微一笑,“现在,就用这里来抓紧我,怎么样?” 正说着,夜久初便将周防尊拉起来按靠在床头,就着面对面的姿势深深地顶了进去。 “呃……唔啊……你这家伙——!” 周防气恼地怒瞪了他一眼,但是这一眼在充满了情|欲笼罩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只会平白给夜久初增添一下更想要弄坏他的意愿罢了。 但是很快,周防尊也就无暇再去关注这样的话题了,他随着夜久初的顶|弄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声,两个人疯狂地纠缠在一起,连越来越激烈的喘|息声都几乎随着交|合的唇齿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真切。 “尊,尊……” “起床啦——!!!” 充满了活力的叫喊声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夜久初猛地睁开眼,盯着自己裤子上被濡|湿的地方,那一瞬间,真的是不知道该宰了还正在锲而不舍地敲门的黑主灰阎好呢,还是一头撞到墙上继续去做梦比较好。 但是这两种想法也只是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他懊恼得伸手抹了一把脸,随手就把枕头扔到了房门上,声音里几乎带上了杀气:“干什么?!” 还准备再敲一次门的黑主灰阎在听到这一声闷响的时候猛地动作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有些后怕地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表情。 “咳咳,我要出去办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呢~”他有些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根本没想到房里的夜久初根本就看不到,然后兴高采烈地说道:“被协会关在这里一个月了,我终于可以戴罪立功了有木有,实在是太~开心~了~” “……”夜久初面无表情地从床上起来走进了浴室。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之后。 正如他所想到的,这里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没有王权者,没有超能力者,更没有德累斯顿石盘和达摩克里斯之剑,更别提吠舞罗和那个人的存在了。 只有——吸血鬼和人类。 夜久初拧开了水龙头,有些烦躁地泼了一脸冷水。这冰冷的温度才似乎让自己从那场充满了淫|靡情|色的梦境中回过神来,提醒着他再也无法回去的事实。 ——如果真的能够回去的话,就算一辈子被囚|禁起来他也不会介意的吧。 舍弃掉那种自由可以换来那种机会的话,他一定不会有任何迟疑的地方。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人可以给他实现。 # “你可以出去了?”夜久初在出来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傻笑的某个人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难看。“我记得,你似乎被协会以及各方面人士盯上,目前几乎出于被监|禁的状态,不是吗?” “早上好哟,初酱~”黑主灰阎笑眯眯地道,然后才回答了他的问题:“哎呀,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嘛。不过现在,结果他们呢,好像决定要‘看我未来的表现’再决定我的罪刑呢~” 语调似乎无时不刻都带着不正经和调侃的男人满不在乎地说着。 “所以,在我一获得外出权的时候,就来找你咯——我的长辈?”黑主灰阎眼中闪过一抹厉光,但是这种情绪也很好的被他的眼镜给遮掩了过去。 夜久初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唇。 这里和还算和平的吠舞罗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一个月前,他从那具棺材中睁开眼的时候,正好是在吸血鬼世界和人类世界关系出现大变动的时刻。 身为吸血鬼世界王者的玖兰家的当家玖兰枢在一夜之间,将原吸血鬼世界最高机构‘元老院’的主要人士全部杀掉,而在漫无目的、在雪地中碰见了玖兰枢的夜久初跟着他去了黑主学院的时候,原猎人协会会长被爆出和元老院某位大人勾结的隐秘,被黑主灰阎以斩杀吸血鬼的刀消灭掉了。 ——然后夜久初就囧囧有神地多了一个后代。 因为在上古时期的祖先是吸血鬼纯血种和身为吸血鬼猎人的人类结合的,所以则有了他们这样的存在。 没有獠牙的吸血鬼。 他们拥有着人类所没有的强大力量、俊美的生命和长久的寿命,甚至有的人还可以像是纯血种的吸血鬼一样选择沉睡然后在千万年后苏醒——但是却不需要像是吸血鬼一样,依存着血液才能存活。 而夜久初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这样的血脉在长时间的遗传和换代的情况下终于变得浅薄,但是……据黑主灰阎所说,他现在这个身体,似乎和他有一个十万八千里远的亲戚关系。 其实……一下子变成了老不死,夜久初有点压力。 “你要去哪里?”夜久初挑了挑眉。他可不觉得,黑主灰阎会是来找他出去逛街的。 虽然黑主灰阎因为杀死了前任协会长、以及领养了某个纯血种的吸血鬼女儿的事情而被协会严格看管了起来,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他这个突然苏醒的“非正常人类”,虽然由于对这里并不熟悉,夜久初也没怎么出门,但是至少还算是有人身自由的。 “啊呀……初酱还记得枢君吗?”黑主灰阎突然问道。 夜久初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青年带着忧郁尊贵气息的俊美脸庞。玖兰枢,算是他睁开眼以后见到的第一个活着的人了,而且他还对自己说过那样的话,就算是在黑主学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但是夜久初发现,自己对于他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那是一个一举一动都有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优雅和尊贵的男人。 “虽然说这一个月来状况变化剧烈,未来大概也是会产生更大的改变——” 黑主灰阎的脸色难得有些严肃:“元老院消失这一年,几乎所有的吸血鬼猎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少了一方压制的力量,难免会有吸血鬼开始暴走,肆无忌惮地夺取人类的生命。而现在,枢君向协会方面接触了——他说,想要‘重新制定吸血鬼世界的法则,以及和协会这边的协定’。所以,他一直在幕后努力着,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的现在,他将以吸血鬼的代表,想要重组新体制的协会当面会谈。”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他做好了一切吗…… 夜久初微微咂了咂舌。 玖兰枢,果然是和周防尊不同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撒花!( ̄▽ ̄)o∠※pan!=.:*:''☆.:*:''★'':* 喵~~评论淡定点哟~v(??w??) 窝可不想要小黄牌xd~【举报去死去死(/"≡ _ ≡)/~┴┴ 第二十六章 白鹭更 从他的根本目的上讲,夜宴举行的还算成功。 至少对于玖兰枢来说是这样的——将玖兰家的纯血公主推向幕前,和猎人协会的谈判也算顺利,在他的计划基本完成的情况下,白鹭更做出来的某种骚动其实可以说成无伤大雅。 对于吸血鬼来说,其实只有力量才是唯一的威慑。就算是他抹杀掉了那些元老院的长老,但是奢望着能够得到代表‘强大’的纯血种的血肉……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黄梨的莫名逝世似乎给了优姬不小的打击……不过,这一点对于纯血公主的成长也是必要的,毕竟,他是不能够永远陪在优姬身边的。 夜宴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因为猎人协会开始接手了黄梨的事件——毕竟,对方似乎也莫名其妙地损失了一位吸血鬼猎人,而对于这一切事件心知肚明的玖兰枢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一直无人问津的酒桌上拿了一杯纯粹的红酒,来到了豪华府邸的走廊之外。 一辆轿车在夜色的隐藏下迅速地消失在夜幕里。 玖兰枢微微勾了勾唇角。 “杀死那个黄梨的……是她吧,” 玖兰枢并不意外地回过头来,眼瞳在暗沉的夜色下近乎现出暗红的色彩。“哦?这种……无根据的事情,可不要随意说啊,夜久初先生。” “这样吗……”夜久初没怎么有兴趣地点了点头。他本来就对吸血鬼和猎人协会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不过是黑主灰阎一定要让他来见见世面,所以他就来这里吃晚饭了。 虽然这里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不过食物还算美味。 吃掉了不少美味的食物,所以,夜久初在里面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就没有再在大厅里待着,反而已经在走廊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自然是看到了无视掉封锁现场的禁令离开的白鹭更和跟在她身边的金发青年。 而现在看来……玖兰枢似乎对白鹭更的做法并不意外。 “身为王者……对于试图想要挑战自己、不自量力的家伙……”玖兰枢棕色的瞳眸泛着隐隐的猩红色,那种色泽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尤其得美艳而魅惑,“如果是夜久君的话,会怎么办呢?” “我并不是那样的身份,所以也无从回答吧。”夜久初面无表情地说道。 玖兰枢轻声笑了出来,他微微敛下了眼,再抬头的时候,眼底的血红已经消失不见。站在角落里的黑发青年斜倚着墙壁,双手随意地抱在胸前,有点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乍看上去竟有几分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慵懒。 冷冽到几乎无情的面容,大概会和那个对纯血种充满了恨意的锥生零有着不少的共同语言,光是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一个人看一会儿,大概就会让人产生退却的心思吧。 玖兰枢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稍微有些茫然的青年在一片雪地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转圈,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便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如果要找一个形容词的话,大概是被捡回去的弃犬吗? “枢大人,该回去了。”灰蓝短发的女子突然出现在玖兰枢身边,单膝跪地,说道。 “知道了,星炼。” 玖兰枢点了点头,他话音未落,星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夜久君长发的样子其实也非常漂亮啊,剪掉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呢。”纯血君主带着调侃意味的话在身侧响起,夜久初嘴角一抽,正准备开口,玖兰枢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后,只有淡淡的余音留在空气中:“那么,下次再见了。” 夜久初顿时一阵无语。 他伸手摸了摸已经剪短到刚到脖子的头发,忍不住撇了撇嘴唇。 ——他果然不喜欢玖兰枢这种性格的人。 明明是在笑着,但是不知道他的棋子已经下到了哪一步的男人。可能下一秒就会让你全军覆没。 ##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悠扬的音乐在明亮宽广的大厅里缓缓流泻,似乎是为了掩藏属于吸血鬼本性中猩红的罪孽。 夜久初看着手里的请柬,眼神有些漫不经心和事不关己的百无聊赖。 他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邀请到白鹭更的宴会上来。 从两千多年前苏醒的……没有獠牙的吸血鬼。 但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和身为吸血鬼猎人的黑主灰阎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他也便自然而然地被归类到了吸血鬼猎人的阵营之中,就这场宴会而言,就算他没有收到白鹭更的请柬,他也会作为监视人员到场——这种被莫名其妙地分配了任务的行为,夜久初并不怎么在意,所以也没有对协会那边多说什么。 反正……他也是闲着没事干。 和吠舞罗的气氛不同,这个世界虽然表面看起来富贵奢华,但是两股势力之间充斥着明显暗涌的激流,让人不得不担心下一秒会不会就发生不知道第几次的吸血鬼和猎人之间的大战。 夜久初一直,把自己当做成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这里不是……他所眷恋的地方。 “夜久君,晚上好。”优雅而从容的语调,出现在夜久初的身前的女子有着一头灿烂卷曲的金色长发,神秘高贵的纯紫色眼眸像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如高处俯瞰一般的悲悯。 夜久初微微皱了皱眉。“白鹭小姐……邀请我来宴会,为了什么呢?” 虽然她的样子似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但是夜久初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个女人和玖兰枢那个家伙是同一类人。 一样居心叵测。 和几乎所有势力没有任何关系的他,为什么会得到白鹭更这样的优待呢?就算用脚趾头想,夜久初也不得不来怀疑一下她的用意。 白鹭更眉眼盈盈地笑了起来。“夜久君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什么洪水野兽啊,明明人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呢。” 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到身前,白鹭更紫色的眼瞳里带着楚楚动人的水色,几乎能够激起大多数男性的保护欲和怜爱的心思。 ……世界上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而且你可是纯血种的吸血鬼,我会信你才奇怪吧…… 夜久初在心里微微吐槽了一句,但是如果对方这么说,自己还是要和她冷面相对的话,大概实在是没有礼貌,所以他微微放柔了表情,说道:“是我失礼了,白鹭小姐。那么,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特意邀请他来这个宴会,而且在他躲在这个视野宽阔但是实际上很隐蔽的角落的时候,还主动送上门来。 如果是没有头脑的正常男人的话……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了吧。 白鹭更眼瞳里渐生笑意,玉管般的手轻轻抬起,伸手唤来了一个侍者,从托盘中拿起了一杯有着血色鲜艳的液体,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优雅而又无辜,“呐,能和我喝一杯吗,夜久君?我可是……对你非常感兴趣呢。” 夜久初微微眯起眼。 “哎呀,在以为我有什么龌蹉心思之外,阿初居然还怀疑我在这杯‘饮料’里面加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白鹭更露出非常受伤的神色,她微微偏头,这样的角度从夜久初的方向看过去,会是非常诱人的美丽,就算是两人关系并不密切,主动称呼着名字的白鹭更甚至并不会给人一种失礼的感觉。 “不,我并不是这样的意思……”夜久初伸手接过酒杯。接近血色的液体在杯子中荡漾出些许的涟漪,他凑到唇边浅抿了一口,味道醇美而浓郁,但是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血液,反而是一种从未尝过的酒类的味道。 虽然还是个半吊子,但是跟在草雉出云的酒吧里打了不少下手的夜久初对于一般的酒类还是有些了解的,不过这一种却是他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 还不错。 夜久初仰头一饮而尽,残留在嘴角的液体以手抹去,“这样如何,白鹭小姐?” 黑发青年飒爽利落的动作看得白鹭更微微一怔,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刚才还热闹喧哗的大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神色不动地看了过去,拿着酒杯的手不着痕迹地捏紧了一些。 夜久初也抬头望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对方正好将目光和他对上了,眸色沉静而深邃。 天生便是万众瞩目的气场,无人能出其右的俊美容颜,那人只是淡淡地往那里一站,便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玖兰枢。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鹭更的宴会邀请名单上,不知是有意无意,遗漏了这一位纯血君主。 就和他在上一次协会和玖兰枢之间的谈判看到的,吸血鬼世界内部似乎也不和谐啊。 夜久初脑海中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想些别的,眼前便猛地一晃,就连距离他最近的白鹭更的面容也变得稍微模糊了起来。 这杯酒里面…… “晚上好,枢。居然来的这么晚,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白鹭更露出了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笑容,如同天鹅绒般轻柔的嗓音一句话带过了自己根本没有邀请玖兰枢的事实,反而说得好像是玖兰枢来晚了似的,“话说回来,我上次还似乎忘记向你说一句恭喜呢,大权在握的感觉不错吧,玖兰家主?” 一举一动间都似乎找不到任何瑕疵的纯血女王笑着调侃道。 “比起受制他人,还是自己掌控比较好。”玖兰枢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泛起血一般的色彩,“难道不是这样吗,更?“ “玖兰……枢……”夜久初伸手按了按眉心,声音近乎低得听不真切。 “阿初身体不舒服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楼上客房休息一下。”白鹭更一脸担忧地说道,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居心叵测。 “阿初?”玖兰枢唇边噙着优雅得体的笑容,不过那双眼瞳中的色彩却不得不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笑声重复了一遍,然后伸手扶住了夜久初摇摇欲坠的身体,“呵……原来,更已经和阿初这么熟悉了吗?” “这……”也许带着不满意味的话语在纯血君主的唇舌间转了一圈,然后带着笑意飘散在空气中,“还真是让人觉得伤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阿初,你爬墙→_→ 小暖扔了一个手榴弹 月色扔了一个地雷 第四人称。扔了一个地雷 460600022扔了一个地雷 舞殇扔了一个地雷 永夜扔了一个地雷 夜雨神烦扔了一个火箭炮 吾小渣扔了一个地雷x3 ↑↑↑ 上面的小宝贝我爱你们么么哒!这么热情窝有点承受不来_(:3」∠)_ 收藏接近1500,订阅不到150人……_(:3」∠)_好吧,我还是默默地扑街,默默地码字╭(╯^╰)╮ 第二十七章 替身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夜久初只有接着靠在玖兰枢身上的力道才能够还站在那里,不过头脑里已经沉甸甸的,什么都没法思考。 酒的味道明明很醇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玖兰枢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虽然夜久初的身材颀长劲瘦,但是总归是一个比他还高出一些的成年男性,这样靠在自己身上,而且是一个并不熟悉的、可以用陌生人来形容的家伙,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经历。 “有时候,做事可是要深思熟虑的,更。”玖兰枢笑得人畜无害,“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完全不留痕迹的呢,你说是吗,” 白鹭更水蓝色的眼瞳微敛,长长的睫毛很好地遮掩住了她眼中的不满和怨念,但是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找不出一丝瑕疵——一如她所表现出来的,属于纯血种的优雅和完美。 刚刚苏醒回到吸血鬼世界的优姬和她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完全全的云泥之别。这一点,是玖兰枢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我好像不知道枢在说些什么呢。”白鹭更无辜地笑了笑。 “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我的骑士而已……阿初,正好是很不错的人选,不是吗?”她以袖掩嘴,露出的表情让人甚至不愿意去怀疑她。“一个美丽的女子身边,拥有着一个帅气强大的骑士,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比如……优姬小公主的那位?”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一定会被这一副柔弱的姿态俘虏吧。但是玖兰枢和夜久初正好都不在这一个行列之内。玖兰枢一开始虽然不知道,但是和这位纯血女王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所以她计划着什么,他也是一清二楚,虽然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多管闲事,更多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夜久初根本则是对这个女人完全没什么兴趣,对于他来说,甚至和路边的一颗石子没什么不同。 “骑士……吗?”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他微微歪了歪头,黑色衬衫上的银色扣饰随着他的动作,被大厅里映射过来的灯光映出一缕绚烂的色泽,看起来高贵而美丽。他有些意义不明地重复着对方口中的词语,微微挑了挑眉。 “呵……不过,现在看起来到底是我逾越了呢。”聪明的女人就是要懂得适可而止,白鹭更自然是不会去主动说明什么的,有些事情,还是暧昧不明更好一些。“那么,枢,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有着极美的金色卷曲长发的女子娉婷转身,回头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然后融入舞会的人群中。 就好像这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的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轻轻啜饮杯中和夜久初刚刚喝过的一样有着血红色彩的酒液,白鹭更不由掩唇而笑,将手里的杯子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翩然旋进了舞池之中。“真是意外的收获,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呢。听说,阿初可是被玖兰枢带回黑主学院的呢……” 天鹅绒般轻柔的自言自语被悠扬的音乐很好地掩藏了过去。 ### 玖兰枢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黑发青年,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天真到单纯的家伙呢。 简直和优姬一样好骗。 要不是理事长听说他竟然顶替了锥生零来到了那场宴会上有些担心拜托他过来看看的话,玖兰枢几乎是不能想象这个家伙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也许因为是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老古董”,所以这位青年几乎可以用一片白纸来形容,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被酒液里特制的迷药给迷晕了,那时候就算他应该是拥有着不弱的力量也是自救无力的。 面对着一个纯血种居然防备心如此松懈,还是说,因为对方是个美丽的女人而放松了意志? 无事可干坐在房间里一个金箔红丝绒沙发上的玖兰枢,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边无聊到开始忖度这种无聊的事情,一边等着黑主灰阎赶过来领人。 如果对这件事不插手,放任他成为白鹭更的仆人,看到这个男人在宿命的不幸和罪孽中挣扎,也许是个不错的消遣。如果那样的话,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会露出什么吸引人的色彩呢? 如果是这家伙的话,大概完全不会输给自己至今最满意的那个棋子——锥生零吧。 玖兰枢突然没头没脑地想到。 毁灭掉了元老院,也借助了锥生零的手灭掉了那个重新唤醒他的悲惨命运的男人,而且自己属于始祖时期的力量也全然恢复了,和猎人协会之间也重新订立了新的合约…… 现在的玖兰枢就像白鹭更所说的那样真的已经是毫无疑问地大权在握,从好几千年前被玖兰家家主放弃的“纯血种的王者”的身份,几乎又归结到了他的身上。 ——纯血种中的纯血种,高高在上的,王。 想到这里,玖兰枢露出了一个近乎可以用嘲讽来形容的笑容。 不过是一个被命运牢牢束缚住的可怜之人罢了。 他虽拥有长久的生命,却无比憎恶这无休无止的永恒。 渐渐坠入名为永生的深渊时,没有人能够理解这没有尽头的孤独与苍凉,更别提能有谁能够用利刃或是用温暖,将这被啃噬的千疮百孔灵魂从蚀骨的寂寞中拯救。 就算是优姬,也不过是他对于悠和树里的承诺罢了……虽然,那个女孩的确是给了他不少温暖的回忆。 ——玖兰枢一直只是一个人。 “尊……” 断断续续的呢喃从床上躺着的青年口中溢出。 被这一声从回忆中唤过神的玖兰枢讶异地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 夜久初微微皱着眉,就算是在沉睡中也并不怎么睡得安稳,似乎是被噩梦在纠缠着。这样直白地表现出了内心的情感的样子,虽然玖兰枢并没有见过他几次,也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尊? 是夜久初的什么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黑主灰阎曾经说过,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沉睡,夜久初醒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记忆,对这个世界更是陌生,根本就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那么这个在他口中被称为“尊”的,难道是埋藏在他的记忆深处的……重要的人吗? 玖兰枢眸色微微一闪。 唇边带上了微妙的弧度,这样的笑容让人完全看不出这位纯血君主心里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他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了床边微俯下|身,距离近到两个人的鼻尖都几乎碰到了一起,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夜久初看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统的原因,这位青年有着完全不输于纯血种的容貌。刀削般凌厉的轮廓,容貌俊美得就算是见惯了美人的玖兰枢也不得不称赞一声,更何况这个男人身上还有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息。——这种气息和锥生零身上的自傲不同,倒不如说是一种本性,这个男人本身就是这样的,就好像是…… 雪山上的高岭之花。 所以,能够让他在梦中也念念不忘的人,大概,也会让这个青年露出除了冷淡以外的表情吧? ”呵……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呢。……阿·初。”那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实在是有些瘙痒难耐,一声轻笑溢出唇边,玖兰枢重新站直了身体,用着意味不明的语气亲昵地念了一遍夜久初的名字。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是在那片漫无边际的、白茫茫的雪地中,发现这个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雪地里无所适从的青年的时候,玖兰枢还记得自己说出那句‘如果不知道往哪里去的话,就跟着我吧。’的话的时候,青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和怀念。 在那个时候,这个有着比那双锥生零紫色眼瞳要深邃得多的眼神的青年,是把他看成了别人吗…… 他的双眼,明明是看向了自己,却是在透过他来注视着别人。 这一点,玖兰枢突然觉得有一些微妙的不爽。 “晚上好~~枢君!!好久不见~”黑主灰阎充满了活力的声音在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响了起来,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语气朝着玖兰枢打招呼道。 “理事长,不,现在应该是代理协会长黑主灰阎先生……”玖兰枢在一瞬间收起了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惯性疏离而优雅的笑容找不到一丝瑕疵或者是无礼的地方:“如果我没记错的哈,上次晚宴见面才结束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哎呀,小枢枢你实在是太冷淡了啦。”黑主灰阎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笑眯眯地说道,“想象以前在黑主学院中几乎每天都能见面的场景,我还真是非常怀念呢。” 说着,他就好像是想起来什么感人的场面一样,伸手抹了抹眼角莫须有的泪水,探头探脑地往床上躺着的黑发青年那里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当然,我们是要向前看的嘛,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话说回来,小初酱这是怎么了?” 不止一次对于这种称呼觉得非常蛋疼的玖兰枢:“……” 小枢枢和小初酱这种称呼真的没问题吗,专业装嫩的黑主灰阎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零点之前终于写完了!!! 第二十八章 情迷 “喝了白鹭更不知道加了什么的酒,现在正在昏迷当中。”玖兰枢淡淡地说道。 “这样吗……”黑主灰阎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没对这种状况多说些什么。“还真是让人觉得头疼,完全没有防备心的家伙。” 虽然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长辈”,但是黑主灰阎对于这个男人并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说实话,一直在老宅子里沉睡着的家伙突然醒过来了,而且是在这种时候……黑主灰阎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来看好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长辈”。——所以说还是在棺材里睡着不好吗,虽然他去那里打扫房间的频率有点低,但是一定不是因为这一点起来和他抗议的吧。 刚才这场白鹭更的宴会,其实本来是要求零和海斗去参加的,但是他完全没想到夜久初会收到白鹭更的请柬,更没想到一向闲来无事的夜久初还真的让零和海斗两个家伙待在协会里自己晃悠去了宴会去当“监视者”。 啊呀啊呀,总不会是……他总是待在协会里无所事事感到无聊了吧。 这一点并不能让黑主灰阎觉得放心。 没有獠牙的吸血鬼。除了还有几位沉睡的家伙,现世就只有他和夜久初两个人。 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悦耳的称呼,因为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同时具备着吸血鬼和人类两种血液的正常的人。可以运用一部分属于吸血鬼的能力,就连猎人的武器也不能够伤害他们。 想要杀死他们,只有像是吸血鬼一样完全毁掉他们的心脏。 因为猎人,所以要猎杀吸血鬼;因为是吸血鬼,所以是敌人。那种理由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在他看来,吸血鬼和人类,并不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和枢建立起了黑主学院。 而夜久初不同。他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甚至在漫长的时光中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记忆,就算是猎人协会对他来说也是空无意义,所以,拥有着这样特殊身份的夜久初,在一开始就处在了吸血鬼世界和猎人协会的两方面的监控之下。 这一点,黑主灰阎在被协会方面拘留的时候就明确知道了。虽然他们并没有限制夜久初的行动,但是他也无时不刻不处在所有人的监控之下。 不管站在哪一边,都会是很微妙的立场。 所以,黑主灰阎在得知他去了白鹭更的宴会的时候,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正在附近的玖兰枢,厚着脸皮希望他去现场看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救了夜久初一次。 天知道……那位纯血女王在那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呢。 黑主灰阎微微松了一口气。 “与其说是没有什么防备心……倒不如说是没什么兴趣去防备他人吧。”玖兰枢突然冷不丁道。 “欸?枢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呢。”正在盯着床上睡得香沉的夜久初,没听清的黑主灰阎好奇地问道。 “不,没什么。” “不过阿初到底是喝了什么东西呢……这时候也该醒了吧。”黑主灰阎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说道。 “很不幸,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呢。”玖兰枢的视线从手里的书本上移开了一会儿,抬头往房里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酒店的环境尤其不错,甚至还会为宾客提供一个小型书房,虽然里面的书本不多,但是用来解闷也还不错。 虽然说他的确是没什么事情,不过在这里坐着等一个和他没什么干系的男人“睡醒”……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床上的男人还在沉睡。就好像是白鹭更在那杯酒中放了会让睡美人沉睡不醒的药剂似的,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夜久初还是没有醒来。 而在那一声混沌的呼唤之后,他也再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就好像那一声“尊”是玖兰枢的错觉似的。 # “呃……”夜久初伸手按住了不断作疼的太阳穴。他似乎是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醒来,斑驳陆离的梦境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各种各样的画面充斥在脑海里,这种隐隐的刺痛感似乎在哪里经历过,但是仔细想起来的话,却完全没有任何思路。 头好疼……这是哪里? 夜久初伸手抓了抓头发,从床上支起身体,环视了一下完全陌生的环境。 “终于……醒了吗?”男人优雅低沉的声音响起。 夜久初顺着声音望过去。 站在门口的青年有着发色近乎于黑的半长发,丝丝缕缕的头发顺着脸颊拂过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温柔而清隽。颀长的身体斜靠在门口,他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精装书本,红色的书皮衬得修长白皙的手指看起来异常漂亮。 这是一个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会觉得优雅而俊美的男人。 夜久初微微一晃神。 “理事长临时有事,已经离开了。”玖兰枢合起手里的书本,将它随意地放到了一边的矮柜上,然后走到了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支起身体靠在床头上的夜久初,目光清浅倨傲,“最好下一次,你不会让我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得等待你醒过来的事件上……” 虽然这么说,玖兰枢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是理事长离开了,他也没必要在这里一直干等着夜久初醒来,交给星炼也不是不可以,与其在这里度过如此无聊的时间,倒不如回玖兰家去看一下自家那个笨蛋妹妹为了蓝堂布置下来的作业而焦头烂额的可爱模样。 站在床前的男人似乎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暗红的眼瞳里慢慢地浮现出了笑意,那种笑意就好像是融化了冬天最后一抔雪的春光,璀璨而动人,乍一看竟会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 那一瞬间,夜久初只觉得整个世界火树银花。各种纷繁的莫名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但是他什么片段都没有抓住,徒留了一片空白,最后只剩了这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你……”玖兰枢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夜久初盯着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奇怪,玖兰枢一时间说不出什么不妥,只得出声问道,“怎么了?” “突然这么冷淡真是让人伤心啊,枢。” 夜久初缓缓启唇,说道。 玖兰枢猛地怔住。 还没等他回过神,夜久初就突然伸手将他拉上了床铺,紫色的眼瞳中波光浅浅,带着让人心醉的隐隐的柔和,他翻身将玖兰枢压在身下,一只手扣在了玖兰枢的下巴上,浅浅地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呐,下次我不会再睡这么久了。” “亲爱的,枢。” 玖兰枢脸上的表情顿时裂了几秒钟。 ### “您回来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金发青年在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的时候迅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玄关处,柔声问候道。 “晚上好,拓麻。”白鹭更伸手抚了抚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金色长发,唇边带上了浅淡的笑意。 “您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条拓麻上前帮她脱下外套,然后一丝不苟地整理好挂好,在看到白鹭更唇边一直带着的笑容的时候,说道。 在外面,虽然白鹭更脸上一直都是带着礼貌的笑容,但是到了府邸里,这位在任何角度都找不出任何失礼的纯血女王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露出美丽的笑意的,所以现在的景象还真是让人觉得惊讶。 “呵呵……”白鹭更单手捂住嘴唇微微笑了起来。她本来就眉目精致如画,这样笑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眼,“我啊,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哦。” 一条拓麻翡翠绿的眼瞳微微一闪,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还是没有开口问些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白鹭更一眼。 上次在猎人协会和枢之间的那场谈判之后,这位吞噬了自己的未婚夫的生命的纯血女王亲口告诉自己她要成为吸血鬼世界的女王。 就算和她相处还只有一个多月,但是一条拓麻非常确定,一个女人有着完全不输给任何男人的冷血残酷、深沉的心机,而且不乏审时度势的判断力以及……韬光养晦的耐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女人和玖兰枢非常相似。 虽然这个念头还并不明显,但是一条拓麻隐隐地也察觉到了,白鹭更,甚至是他曾经所效忠的玖兰枢那些隐秘的心机。 那些,足以引发吸血鬼世界的天翻地覆。 但是……这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插手的。 不论是眼前这位纯血女王还是那位曾经的友人,一条拓麻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握这些所谓纯血种的心思。 只希望……到时候,不会让更多人陷入这种无法自拔的沼泽之中吧。 “越来越让人觉得期待了呢……”白鹭更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明显起来。 虽然和自己设想的并不是完全一样,玖兰枢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原本的计划……但是,只要想到玖兰枢会面临的事情,白鹭更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让一切都变得更加有趣吧。 难得的最后的盛宴,难道不应该好好享受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我觉得照我这速度。。第二章得凌晨才能补上otz!我会尽力的==…… ╮( ̄▽ ̄")╭ 好嘛……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神展开_(:3」∠)_【躺平任鞭打,好大一盆狗血对不对? 我来征集元旦福利~\(≧▽≦)/~啦啦啦 想看什么番外么宝贝们!!任·何·y都可以哟~! 第二十九章 真心 “亲爱的,枢。” 温热的气息因为姿势的原因,轻柔地拂在玖兰枢的脸上,一瞬间连气氛都变得暧昧而迷乱起来。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感情真挚到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的地步。 “……”玖兰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属于纯血种的力量在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还有窗上的玻璃,纷纷因为承受不住骤然展现的力量哐然碎裂,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也几乎没有完整的了,全部碎成了一地碎片,只有被夜久初压在身下的玖兰枢躺着的这张床还是完好无损的。 “你最好……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原谅你这样愚弄我的理由——”玖兰枢的声音就好像是被冰水浸过,听起来就好像是冬季里最凛冽的寒风。他微微眯起泛着血色的眼瞳,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可以用恼怒来形容。 “啊呀,貌似炸毛了呢。”夜久初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好以整暇来形容。他修长的手指顺着玖兰枢的脸颊划下,然后停留在柔软的唇瓣之上,轻轻地揉了揉。 他盯着玖兰枢因为薄怒而泛起粉色的脸,紫色的眼瞳中凝聚起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还能看到这样的你……真是让人觉得怀念啊。” 如果不是这一场意外,大概……他只能记得,这个心思深沉、甚至可以用感情淡薄狠绝来形容的王者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背影。 玖兰枢。果然是和周防尊不同的人。 “……” 玖兰枢看着他眼底些许的沉痛和悲哀,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没了怒气,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的出来,几乎可以说是柔顺地闭上了眼。 他在渴望着什么……被埋藏在心底里最无奈的不甘…… 哪怕只是有一分钟也好,希望那双紫色的眼瞳,能够在他的身上停留一秒种。 只是他,不是别人。 这样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感情在一瞬间充满了他的内心。 “我亲爱的枢啊……就算前方布满荆棘,就算终途血池地狱,我也愿为你除去所有障碍——拥你为王。”轻柔的吻再度落在玖兰枢的唇上,这个轻吻不带任何情|欲的味道,更可以说是一种敬重的爱慕,似乎生怕动作重了便会让这个人受伤似的。 夜久初眼中弥漫着让人沉醉的色彩,那种漂亮地就好像是紫色水晶一般的眼瞳里泛起淡淡的血色,然而闭着眼的玖兰枢并没有发现他唇齿间微微露出的獠牙。 好饿。 想要得到。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没有享受到能够触摸这个人的殊荣了。 “——你不是刚才的夜久初吧。” 玖兰枢唯一用力,推开了伏在他身上的夜久初,撤身|下床,微微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白鹭更在那杯酒里面……究竟加了什么? “那杯酒里面,只是简单的迷药。”猜出了他在想什么的夜久初并不介意他推开自己。就像是一开始玖兰枢暴怒地毁掉了房间里几乎所有的摆设他也并不怎么觉得意外,他就着被玖兰枢推开的姿势再度躺回床上,微微抬起头看着对方,从玖兰枢的角度看过去,这样的姿态非常性感而充满了属于男性的魅惑气息。 “不过……这是你我第一次独处的时候……我就把‘以前’的我扔到了意识空间去了。”夜久初慢条斯理地说道。 玖兰枢怔住。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夜久初微微笑了起来。他容貌俊美无俦,但是总是冷着脸的样子让很多人都退避三舍,而这样露出笑容的样子简直就是让人连目光都挪不开的美丽。 “在很多年之前……最早诞生下‘没有獠牙的吸血鬼’的纯血种的能力——”他保持着那样的笑容,自信而张扬的姿态甚至会觉得他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身为始祖的枢,应该还记得吧?” “时空……” 玖兰枢眯起眼。身为玖兰悠和玖兰树里的儿子的玖兰枢不知道,但是身为始祖的玖兰枢的确知道这一点。 吸血鬼的纯血种世界本来人数就不多,玖兰枢还记得上一次优姬问起他的时候特意计算了一下现在还存留在世上的纯血种的数目,只有不到十五人。 而这些人中,知道最早的‘夜久’氏族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只知道他们的始祖曾经和身为猎人的人类结合,而忽略了这位始祖最特殊的能力。 如果有着足够的条件和力量,他甚至可以改变命运。 ——因为,那个人拥有着可以跨越时空的力量。 如果从黑主灰阎口中得到的消息不假的话,那么夜久初应该是那位始祖的第三代血亲,而不是像他一样血统已经淡薄了很多…… “虽然这样的请求很冒昧……”夜久初舔了舔嘴唇。他的喉咙里一片干渴,如果不是凭借着超人的自制力,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狠狠地扑倒这个人,然后为所欲为的心情了。 “但是……我现在非常想要得到枢的血液呢。”尖利的獠牙彻底露出唇边,紫色的眼中一片混沌,夜久初紧紧地盯着玖兰枢,说道。 “当然,您有拒绝的权力,我的王。” 玖兰枢哼笑了一声,他站在那里,而夜久初还躺在床上,高高在上的姿态凛然不可侵犯。“觊觎纯血种的血液可是重罪。” “那枢要惩罚我吗?”夜久初笑问道。他对玖兰枢的性格几乎是了如指掌,见对方这么说,他便几乎明白了玖兰枢的潜在意思,顿时露出了肆意放纵的笑容。 “那就……惩罚了永远被我的血液束缚住好了。只有我才能够满足你的饥渴。只有我一个人是你视线所及,只有我能够掌控你。”纯血君主的眼底泛起冰冷而又嘲讽的色彩,这样的情绪几乎可以用无情来形容。 他伸出一只手,在法力作用下变得尖利无比的指甲在脖子上毫不留情地划出了一道伤口,就好像是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似的。“来咬我。” “……乐意至极。” 夜久初眸色越发深沉起来,他猛地伸手扯过玖兰枢的身体,再度轻而易举地把他压在了身|下,粗重的呼吸拂过纯血君主流血的肌肤,然后狰狞的獠牙狠狠地刺进了那白皙的、仿佛一折就断的脖颈。 就这样……把每一分都属于我吧。 只有我,才能给你的——最后的死亡终局。 血液从身体里流失的感觉并不好,玖兰枢微微闭上眼,合上的眼睑正好掩藏住了眼底的算计。 他这是驯养了一只忠犬,还是将恶狼引入室内呢? 不论如何,他可是不会输的。 ### 痛。 几乎所有的感官都已经退化,而只有痛感被完全保留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夜久初差不多用上了全身的力量才睁开了艰涩的眼,一瞬间射入的强光让他的眼睛几乎要流下泪来,直到几秒钟之后才适应了这里白茫茫的一片亮光。 这里是哪里…… 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纯血君主带着笑容走过来扶住他的样子,之后他就好像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各种各样或者陌生或者熟悉的画面在混沌的大脑中不断地反复,弄得他现在脑子里几乎就是一片浆糊,沉重地让他想把脑袋剖开让那些混乱的记忆跑出去比较舒服。 纯白色的,空无一物的空间。 夜久初怔怔地看着这里,对于他来说,这里实在是非常陌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隐隐有些熟悉感,好像他一开始就应该在这里。 他有些茫然地伸出手。那些白色的空茫气息似乎在一瞬间全部聚集到了他的身边,轻柔地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这些…… “如果要加入吠舞罗的话,就握住我的手吧。” 懒洋洋的,好像没什么尽头的声音突然响起。夜久初猛地一震,几乎是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刷的一下朝着出声的方向看了过去。 由白色的柔光所聚集起来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真实的一般,甚至连每一句话都在夜久初的耳边回想着。 “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 一脸不耐烦的王者嘴里叼着一支烟,以一种非常不友好的姿势把一个黑发的青年的脸按在了桌子上。 黑发青年目光紧紧的所在对方的身上,那种目光,就好像是找到了一生最珍视的珍宝一般。 “我啊……最喜欢王了。” 背靠在王者所躺着的沙发之上的黑发青年轻声说道,他的目光清冽如水,这样的话说起来让他觉得稍微有些窘迫,但是,夜久初知道,那个人心里是多么的热切地想要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多么想要成为对方心里重要的一部分。 “抱歉了,王。” 胸口绽放的血色在一瞬间将地上的白雪染成相同的色彩,夜久初怎么也忘不掉,在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赤发王者震惊和痛苦的表情。 # 夜久初闭上眼。似乎想要借这一个动作来掩饰他眼底的酸涩感,仿佛是旁观者一般再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和周防尊之间所有的过往,这一点让他的胸口都几乎揪痛了起来。 周防尊。 不知道,在他离开了之后,那位王者有没有好好地生活下去啊。 那些白色的柔光似乎是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那些就好像是多多良留下来的那些照片似的的镜头,一点一点地碎成了粉末。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终于写完了的第二章!!!我是不是又神展开了?一起喊坑爹吧我不介意←_← 元旦快乐亲们!!!新的一年!我依旧爱你们!!爱我的我叫一声你们敢应吗!! 今天继续更新!没有要元旦福利的我就不写了哦→_→ 第三十章 血之迷乱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夜久初伸出手,那些原本萦绕在他的身边的白色雾气慢慢地散开,就像是记忆碎片一般,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他的指缝间。 这里,莫名其妙地觉得很熟悉呢。 夜久初微微放柔了神色。 如果要找一个形容的话,大概可以用心灵的栖息地来形容这里。 就好像他从未想起过的遥远的记忆就存在于这片虚无的空间里,虽然他不知道它躲在哪一个角落,但是至少他知道,他从未把那些珍贵的东西丢弃过。 他来自哪里,这不重要,他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从未舍弃掉那些曾经温暖过的、愤怒过的感情。 ——就算永远没有想起来那些曾经也没有关系。 前路虽然迷茫,但是回过头,他总是能够看到无数人在他的世界中出现过,然后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舍弃了记忆,就如同舍弃了自己。 他失去了之前的自己,不过,下一次……再也不会有了。 而在他想通了这一点的时候,本来笼罩着一片白色雾气的世界突然豁然开朗。夜久初伸手挡了挡突然出现的亮光,然后还没等他来得及做些反应,整个人突然就像是被地心引力抛弃了似的,轰然从不知道在何处的白色世界坠落。 #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已经飘起了雪花。这大概会是冬季里的最后一场雪,美丽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和屋外相反的寒冷,房间里的温度却高得让人完全察觉不到寒冷。 唇齿间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血液,夜久初从玖兰枢的脖颈间抬起头来,一种不容被忽视的燥热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有一种来势汹汹的欲|望在四肢百骸里叫嚣翻腾,催促着他来做些别的什么。 玖兰枢的姿态几乎可以用顺从来形容。 眼瞳里泛着血色的纯血君主平躺在他的身|下,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他留下的齿洞还没有完全愈合,大量的血液的流失甚至让他觉得四肢有些虚软,可以说根本无法阻止夜久初下一步的动作了。 虽然知道现在这个人心里绝对是在从各种角度、用各种方式来计划着如何才能够更好地利用他,但是这一点对于夜久初来说并不是非常在意。 他已经那么久那么久没有触碰到,属于这个人的温度和触感。 吸血鬼的体温要比人类要低很多。所以就算是两人身体相贴,相触的地方还是带着微凉。 而就这一点,都让夜久初觉得怀念而感动。 ——至少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这个人没有了任何气息、被蓝堂英用千年寒冰才能保存下来的尸体。 如果说周防尊是一个可以为了一个人而坚定信心的人的话,那么玖兰枢大概是和他完全想法的性格。 他的目标一直那么坚定而不容改变,就算是最深情的关系也无法挽回他。 如果可以改变他的夙愿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改变未来? 夜久初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借助现在的“自己”被白鹭更的迷药迷晕了的时候,睁开了眼。 他来自未来。 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匪夷所思。但是夜久初知道,玖兰枢的确是相信了他的实话。这一点毋庸置疑。 继承了夜久始祖的能力的他,的确能够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不过,这段时间是有限制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抓紧在这段时间里,半强迫“自己”和玖兰枢绑在一起。 ——这样的话,应该能够改变原有的命运……吧。 夜久初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细细地吻上了玖兰枢的嘴唇。 “唔……”细碎的闷哼声从玖兰枢的唇边溢出。缠绵的亲吻顺着□的脖颈不断下移,仿佛根本没有从刚才那一顿进食中得到任何饱腹感的青年再度毫不留情地咬上了他的脖子。意识因为噬人的饥渴感而陷入短暂的恍惚,伴随着剧烈的进食欲|望,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也在蠢蠢欲动,就连推拒的动作都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玖兰枢渐渐迷失在这个诱人的亲吻当中,这种事情对于吸血鬼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排斥的,情|欲和性|欲往往在吸血的过程中相伴而行,形影不离。 所以才会有只有爱人的血液才能够让对方觉得满足的说法。 ——吸血鬼,其实是一种非常忠于欲|望,而且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耻辱的种族。 他们向往着那个能够让他们得到满足的人,虽然在那之前,他可能永远也不能够得到饱腹。 夜久初微微勾了勾唇角。玖兰枢似乎已经沉醉在这个吻里,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趁着这时候已经把他的衣服脱得差不多了。一向喜欢穿着黑色衬衫的纯血君主衣服半褪不褪,就连腿上的裤子都被褪到了膝盖以下,几乎可以说是和他裸裎相见了。 这样一副任人上下其手的样子……还真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啊。 本来就没想要抑制自己的夜久初一只手顺着半敞的衬衫滑下去,在对方柔韧劲瘦的腰线上抚弄摩挲着。那美好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和女子的柔软不同,身下这具身体充满了属于男人的气味,但是这一点并不能够阻止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意愿。 ——简直是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 他再也不用只是守在这个人的棺木旁边,一年一年地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了,而他还在那里。 他可以触碰到这个人的肌肤,可以和他激烈得交吻,可以肆意得到那美味的血液。 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夜久初细致的探索着对方每一片肌肤,几乎是想要在他的身体的每一寸都留下自己的印记。 身|下的身体细微的颤栗让夜久初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他的手顺着背脊一点点向下,然后在中间明显的凹陷处不止餍足地来回抚摸着。 呵……果然枢总是无法拒绝这种方式的做|爱呢。 行为狠厉绝情的玖兰枢,却一直在渴望着温暖,完全知道他的心思的夜久初根本不需要多想,就知道这样一步步攻陷对方的方式才是最有效的。 ——而就对他自己来说,夜久初更是舍不得让他有什么不好的经历。 “嗯……” 燥热几乎早就席卷全身。缠绵深入的交吻只有在两人交换着气息的时候才微微停顿几秒钟,然后再度契合在一起。混沌的呻|吟声从交缠的唇舌间溢出,让这夜里的气氛越发*而暧昧起来。 意识的清醒似乎只是一瞬间,玖兰枢猛地睁大了双眼,因为大量失血而神智有些恍惚、完全被夜久初温柔的举动迷失了心境的纯血君主震惊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黑发青年俊美精致的容颜,在身体上四处游移的手和已经被挑逗起来的欲|望让玖兰枢顿时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一开始好像只是对方要求来吸食他的血液吧?! “呵呵……”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间溢出,夜久初愉悦地看着才反应过来的玖兰枢,脸上得逞的笑容几乎可以用欠扁来形容。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继续下去好了……你说是吧,亲爱的枢?”他微微俯下|身,凑到玖兰枢的耳边说道。 充满了情|欲气息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性感低沉,温热的气息在拂过耳际的时候带起来一阵颤栗,身下的某个地方被对方掌握在手里抚|慰,更是唤起了身体里久违的热情。玖兰枢微微眯了眯眼,眼瞳里闪过一抹情绪复杂的微光。 身体的反应真实而直接,不容他自欺欺人,就算是体温偏低的吸血鬼,在这种时候甚至也会觉得气氛都变得炽热炙烫起来。 ——这个家伙,非常了解他的性格。 一步一步不着痕迹地让他卸下了防备,虽然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但是玖兰枢却从这一点来得到了这种答案。 对方熟悉着他的性格,更相当熟悉于他的身体,所以……在未来的时间里,夜久初和他其实是非常亲密的情侣关系吗? 这一点,玖兰枢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可以说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甚至夜久初所在的阵营是和他对立的。然而却会是那种神奇的关系。 玖兰枢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于优姬的“爱”只是兄长对于妹妹的感情。这种感情也许更多是因为那个少女在那段时间中所赐予他的温暖,这其中也有玖兰悠和玖兰树里的遗愿的成分,他一直把优姬当成了最挚爱的人。 但是,竟然会和一个男人……这实在是有些想象不到了。 他本以为对方只会是自己的一个有着重大作用的棋子,没想到……却是这样的角色。 还真是……出乎人意料。 玖兰枢微微眯起眼。细碎的呻|吟声伴随着对方的动作偶尔从唇角溢出,玖兰枢并没有什么想要掩饰的意思。 顺应欲|望,对于吸血鬼来说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而且……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不可以值得利用。 被欲|望所笼罩的血色眼瞳里闪过一抹微光,这一点并没有被夜久初注意到,或者说,对方就算是是注意到了也没有太过在意。 玖兰枢在对方挤进自己的身体的时候,狠狠地咬上了□在自己视线内的脖颈。 呵……到底是谁要掌控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爱的qnbj的火箭炮!!!你又带走了我的第一个野生火箭炮!!!要负责到底知道么!!! 感谢suolll的地雷!!么么哒!!爱你!! 感谢吾小渣的地雷==←钱多烧得慌的基友我该拿你怎么办╮( ̄▽ ̄")╭ 新年快乐!!!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哟~! 最后还是转回到文上面来==……虽然今天说这些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说一下。就好像是我在第八章强调了主攻和在v前写了扫雷一样。 1,虽然我说了神展开,但是我其实真的写了伏笔的……第一卷阿初的身份可能让很多人都震惊了,但是我并不是没有做任何提示╮( ̄▽ ̄")╭ 一直在潜意识中的杀意也好,从来没有对他的吠舞罗的标记进行描写也好,安娜对他的红的感觉也好……他不是吠舞罗的成员并不是无迹可寻。 所以……其实那个神展开只是剧情的转折冲突罢了。 2,这个神展开中也有伏笔,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出来…… 3,并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是以感情为主线。虽然说是嫖文但是我绝对是非常不合格的那种。 4.争取在十五章之内结束吸血鬼骑士。 5._(:3」∠)_,因为今天晚上临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要欠下一章了,下一次一定补上,抱歉! 第三十一章 真实 夜久初觉得自己实在是和痛感非常有缘。 猛然从高空中摔落下来,整个人的大脑就好像是被清空了一般,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被摔成肉泥的样子。 但是和想象中的不同,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自己摔得四分五裂,反而在有知觉的第一瞬间感受到的是自己正在被拳打脚踢。 全身都酸痛得要命,好像就要散架了一般,对方并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不知道是几个人在叫骂着,然后伴随着粗暴的咒骂声,脚和拳头不断地落在自己身上。 “……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状况的夜久初闷哼了一声。额头上都被打破了流出了血,几乎遮住了他的视线。他费力地睁开了被血液弄得视线模糊的眼,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身体里没有任何力气。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本身不愿意采取什么暴力,但是那也是在他有着相当的实力的情况下,突然没有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不知所以然地就被一顿胖揍,夜久初的心情实在是不能说得上舒服。 他失去意识之前,最后遇见的一个人是玖兰枢,难道是他把自己从白鹭更的宴会中带出来的时候随手把自己扔到了全是地痞流氓的小混混聚集地了吗? 不——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该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他的力量全都不见了踪影?这些人又是到底为什么这么对他? “嘁,你们这些家伙,在干什么啊!”一个充满了不耐烦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对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含混,好像还是在含着什么东西说话来着。 “靠,关你什么事啊,小孩子你还没吃够奶吧,就来多管闲事!” “小屁孩快滚,妈的,这小子穿得这么好问他要两个零花钱都不给,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怎么行!” 围在夜久初身边的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人狠狠地在他的腰上踢了一脚,然后还故意用鞋底碾了碾,听到夜久初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的时候,笑得更是张狂起来:“哈哈,大少爷,挨揍爽不爽啊?” “几个人欺负一个……是不是太过分了啊。”一个充满了调侃气息的声音接着响起。“呐,多多良?” “就是啊,king,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啊,”属于少年清亮的声音里充满了抱怨,“king,快点去把那些混蛋赶走英雄救美一次嘛。” 在听到一个含混的声音的时候,夜久初就已经呆住了,而在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和话语,他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 多多良? king?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切,我可不是打手啊。”懒洋洋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周防尊伸手抓了抓头发,然后把十束多多良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地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拖着步子朝着“案发现场”走去,“喂——你们几个,赶快给我滚开。” “欸?英雄救美啊……多多良,你这个词是不是用得不太对啊?”草雉出云接过被周防尊丢过来的草莓牛奶,说道。 “啊……是吗?没事没事的啦,这种事情king才不会在意呢。”十束多多良满不在乎地说道。 “哎……”对此草雉出云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啊——”最开始说话的一个男人凶狠地说道,“这和你没关系,赶快滚开,不然的话,连你一起教训!” “几个人欺负一个才是小孩子吧……”周防尊看了一眼地上那个一身脚印血渍的人,微微皱了皱眉毛。 虽然脸上都是血污,但是并不难分辨这个人有着非常帅气的容貌,那双看起来就像是水晶一样的眼睛里面的色彩实在是太过漂亮了,而且……实在是不像是会被人揍得很惨的人的眼神。 这家伙干嘛这么盯着自己啊……就好像自己是什么外星人似的。 算了,也许是被打傻了? 周防尊不禁有些咂舌。 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小混混们完全比不上周防尊的武力值,三下两除二就被打得落荒而逃,还连热身都没用的周防走到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傻瓜身前,弯下腰对他伸出手,“喂——还能起来吧?” “尊……”细微的呢喃从唇边溢出。夜久初盯着眼前的人,全然不知道作何反应。身体上的痛感几乎都在发现这个人的一瞬间被消失了,满腔只剩下一种莫名的艰涩,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面前的赤发王者似乎要年轻的多,脸上的轮廓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味道,周身更是没有属于赤之王者的红色,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身上也有着一种属于狮子一般的霸气。 ——他,现在是在过去吗? 其实在失去记忆之前的过去,他也和这位王者有过相遇的吗? “……”周防挑了挑眉。这个家伙认识他?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讶异,不由得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家伙。 虽然现在身上很是狼狈,但是还是能看出属于这个青年的贵气。他一眼看起来就不像是和他一条路上的人,浑身带着精英一般的味道,尤其是那种似乎带着冷意的眼神,也许更像是学校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学生会会长宗像礼司。 “咦?尊,怎么了吗?”草雉出云好奇地探了过来,十束多多良跟在他的身边,脸上带着春风般让人觉得舒适的笑容。 “没事。”周防尊收回一直被对方忽视的手。这个似乎认识自己的青年身上的伤有些严重,可见刚才那伙人是真的毫不留情地把他往死里揍,真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就算被揍也不肯被抢劫,现在倒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是要花医药费吗…… 一边在心里漫无边际地想到,周防尊一边伸手抓住了夜久初的手臂猛地一用力,把本来就一身是伤的家伙扛到了自己肩上,大步迈出了这个小巷。 被扛麻袋差点撞得眼冒金星的夜久初:“……” “哇,king你太粗鲁了啦!”十束多多良同情地看了一眼脸色都有点发青的夜久初。 “尊……对待伤者起码要温柔一点啊……”草雉出云无奈地推了推眼镜,“ “烦死了。”金色的眼瞳里带上了腻烦的色彩,周防尊抓着夜久初的手紧了紧,“走了。” ### “呐,你还好吧?”十束多多良一边拿出了医药箱给夜久初涂着伤药,一边笑眯眯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酒吧里回响着轻柔的音乐,气氛和谐而美好。午后的阳光射到室内,带着暖洋洋的温度。 “夜久初……”看着十束多多良和善的笑脸,他微微愣了愣,才低声说道。 这是活着的……生龙活虎,带着笑容的少年十束多多良。 他回到了……某个他不知道的过去。 “叫你小初可以吗?”十束手脚麻利地给他涂好伤药然后包扎好,跟在某个王者身边,他受的伤也不算少,所以对于这种事情已经非常轻车熟路了。“我是十束多多良,那个把你扛回来的家伙是周防尊,是最棒的king哟~至于那个戴着眼镜的是啰嗦的草雉出云……” “喂,十束!”草雉出云抗议。 “哈哈,草雉哥不要生气嘛。”十束露出大大的笑脸。看他这样根本没有人能再多说什么了,就连周防也只是慵懒地哼了一声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夜久初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所有的话语都被一种莫名的哽塞堵在了喉咙里,他只能默默地盯着在场的三个人,似乎这样就能把他心里的感情表达出去。 这里并不是他记忆中的homra。 很明显,草雉出云还不是这里的主人,而他也没有看到八田和镰本等人。 ——周防尊还没有被德累斯顿石盘选中,成为赤之王者。 坐在沙发里一脸颓懒地咬着草莓牛奶吸管的青年微微皱着眉盯着他,就好像他是入侵到了自己领地里的弱小的动物,想要把他赶出去,却又担心失去了狮子的庇护的他会不会死的很惨。 真好啊…… 夜久初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就算是梦境,也不忍心醒来。 就算是他们现在并不认识自己,也不忍心破坏掉的美好。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午后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非常舒适,夜久初被十束多多良半强迫地按在了沙发上躺着休息。 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的三个人的身影印在眼前,这种温暖的气氛让夜久初沉沉欲睡。 真好。 ### 还未清醒的大脑完全不能判断状况,只能凭着本能感觉。微凉赤|裸的肌肤和他紧紧相贴,夜久初睁开眼,在发现眼前的状况的时候,眼瞳紧紧地一缩。 ——玖兰枢?! 全身赤|裸的纯血君主被他揽在怀里,眼睛紧紧地闭着,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还残留着丝丝缕缕干涸的血迹。身上更是很多情|欲过后的痕迹,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一定是经历了非常激烈的情|事。 “……”夜久初猛地抽了一口气。他微微退开身体,身下还留在对方体内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也退了出去,然后一些暧|昧的白浊顺着腿根流了出来。 夜久初伸手按住了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区有福利…… 起因是发现了举办的一个vip章节写长评得月石的活动== 有兴趣可以去看看orz 嗯,月石可以用来兑换金卡,然后兑换打折卡什么的……可以买v千字两毛二,和那个读者用户等级体系是一体的,具体的我也有点迷糊 第三十二章 初衷 “你干嘛,” 夜久初蹙眉看着已经近到要贴在自己身上的蓝堂英。 “我总是觉得你身上有枢大人的味道。”蓝堂英吸着鼻子不断在夜久初身上用力嗅着,有些疑惑地说道。 “……” 夜久初伸出手,一把将这个放肆的家伙推到一边去,脸上的表情冷淡到让人觉得退避三舍,然而对这个似乎缺根筋的吸血鬼贵族来说没什么作用。“你想太多了。” “怎么可能,我对枢大人的味道可是最最最熟悉的——”蓝堂英顿时不满。 上次优姬偷跑出来,害得他被猎人协会监视了小半个月,甚至还不断“拷问”他枢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计划,真的是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玖兰枢的蓝堂英每次看到这个比锥生零还要冰山面瘫的人都会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很淡的、和玖兰枢身上非常相近的气息,所以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问他。 夜久初回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那件事,他一点都不想再提。 那天醒过来,遭遇了那种状况,夜久初甚至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白鹭更给他的那杯酒里,应该只是简单的迷药,而他却和玖兰枢发生了那种关系。 意识中斑驳陆离的记忆仿佛是处于另一个空间之中,夜久初想到在那个白茫茫的世界中见到的“记忆”的碎片,和“过去”,紫色的眼瞳在一瞬间变得越发暗沉起来。 虽然没有任何理论依据,但是他隐隐约约地有了些认知,不过,这些东西他也不能确定,只是一些猜测。 在那个时刻……有人取代了他,操控了他的身体。 和无色之王的情况不一样,因为,他所经历的其他的事情也并非不是真实的—— 有一种荒诞的想法在他的心里成形。 “蓝堂君该不是相思病吧。” 就算是和玖兰枢发生了那种关系,对于夜久初来说大概更多的也是愧疚。 更何况,对方似乎也并不在意那件事。 “就算是也是单方面的吧……”蓝堂英顿时泄气。“不过我对枢大人只是敬仰哦!是敬仰哦!” 夜久初撇了撇嘴唇。 大概是习惯了这种特殊的相处模式,面对蓝堂英,夜久初其实还是比较放松的。 这一点大概是因为,这个家伙是个让人难以生出戒备之心的笨蛋吧,和其他总是心里想着很多心思的猎人协会的家伙们也好,吸血鬼那边的也好,都是不同的。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夜久初说道。 “什么?”突然转换了话题,金发蓝眸的吸血鬼贵族茫然地看着他。 “‘你们不当拘留蓝堂英这没有关系,不过他也不是经过严刑拷打就会全盘托出的家伙……所以就这样放了他吧。’这是使者来传达的话语。”夜久初想了想前来传达命令的星炼说的话,重复道。 在这小半个月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白鹭更不知道为什么热衷起来校园生活,现在在一所女校上学,而这一点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地方,但是,实际上,那所女校的很多女学生都“自愿”成为了白鹭更的奴仆,主动为她献上血液。 这一点,已经完全不能让猎人协会无视了。 而与此相对的是,身为倡导“和平主义”的纯血君主玖兰枢并没有对对方这一行为做出任何回应,几乎完全是熟视无睹。 而就是这一点,才让猎人协会这边动手扣押了临时偶遇的蓝堂英,想要从他的口中套出点什么来,虽然实际上没有什么作用。 就算对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夜久初对于所有的事态也隐隐有了些模糊的认知。 玖兰枢的确是应该在计划着什么,而并不是蓝堂所说的因为白鹭更现在的举动还没有危及到纯血君主最疼爱的妹妹身上这样的理由。 不过,这种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 “或者说,蓝堂君,你更想继续这种被监视的生活?”夜久初看了一眼突然莫名激动起来的人,顿时一片黑线。 “哈哈哈,原来我这么受枢大人信任啊——”蓝堂英整个人顿时就好像成为了一个发光体,闪耀的光芒让夜久初不忍直视,“不过,枢大人,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呢,我正好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打探一下猎人协会的机密,这样一来,未来一定会对枢大人更加有益的!” 这种事情你可以不要说出来的,你说出来了谁还会让你待在这里啊…… 夜久初无力吐槽。他用手里的钥匙打开房门,然后一把扯住蓝堂英的后衣领就把他拖出了房间。 “啊啊啊……混蛋!夜久初!你这个粗鲁的野蛮人,快点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你哦!” “你已经没有作为参考人留在这里的理由,所以抱歉啦,我要退货的说~”黑主灰阎坐在驾驶座右边,从打开的窗户里探出脑袋来,说道,“可以回去了,很开心吧。” 而从一边被夜久初拉着上车后厢,一边不断自己在挣扎的蓝堂英完全看不出来他开心的地方,大吼道:“我不要回去了!我不要啊啊啊啊啊——我要留在这里当间谍啦——!” 夜久初手里寒光一闪。 泛着冰冷寒气的剑刃凑到了蓝堂英的脸颊上轻轻地拍了拍,“闭嘴。” 蓝堂英顿时泪流满面。 ### 属于猎人协会专用的押送车飞快地在路上行驶着。 “去那边!!”玖兰优姬一脸的急切,透过特质的栏杆指向了一个方向,“快点,请把车再开快一点,拜托了!” 黑主灰阎叹了一口气,示意司机听从玖兰优姬的话。 “是……遵命。”司机脸色难看的应了一声,虽然心里很不情愿,实际上倒是听从了,“……为什么纯血种的吸血鬼要乘坐我们的护送车啊……” 刚才在半路上,玖兰优姬当街拦车,要不是他刹车及时,大概会出现历史上第一个被车撞得重伤的纯血种吸血鬼。 “继离家出走之后,现在又来当劫车抢匪吗……”双手环胸坐在位子上的蓝堂英吐槽道,而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的少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似的,眼神里满是急切。 夜久初打量了整个趴在栏杆上的纯血公主一眼。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少女身上还带着稚气未脱的气息,而现在,她却似乎变得成熟了很多。 “优姬,从这个方向一直去的话,就是标木家的古城,枢没有跟你提过什么吗?”黑主灰阎脸上越发凝重起来。 “……没有。”玖兰优姬微微苦笑。“枢哥哥什么都没告诉我……” 就好像是一直隐瞒了她整整十年的真相一样,对于玖兰枢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她也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挫败而无能为力。她一直想要成长起来,能够和对方站在相同的高度上,让他不再为了自己而担心,但是事实却是她一直都待在了玖兰枢的庇护之下。 另一边。标木古城。 “标木大人……” 蓝堂永路单膝跪地,表示对纯血种的尊敬。“很抱歉,没有能够阻止白鹭更小姐……” 他怎么也没想到,从玖兰家出来,竟然偶遇到了白鹭更的车驾,对最近的一系列事情觉得有些苦恼的蓝堂永路跟着白鹭更,却来到了这里,亲眼见证了那个总是笑得一脸温和的少女强行夺走了正在沉睡中的标木家主的心脏。 就算现在被强行打扰唤醒了的标木苏醒了过来,也不能不面对自己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夺走了的事实,只能任由白鹭更潇洒地离开了这里。 “这种事情就算你想要阻止,也是无能为力的吧……”胸口的地方被空了出来,跳动的心脏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标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蓝堂永路,眼底泛起了血色。 “很、很抱歉……她似乎是夺取了黄梨家家主的性命……并且得到了他的力量,所以才能够破坏这里的防备……”属于纯血的压力让他的额头出现一片冷汗。 “黄梨竟然死在了那个小丫头的手上吗……”标木低声重复了一遍,“看来,这个贪心的家伙倒是蛮有一套手段的……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 他伸出手,长长的指甲直对着蓝堂永路的额心,“我现在口渴得不得了啊。” 蓝堂永路脸色大变。 …… 在玖兰枢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蓝堂永路被标木迷惑了心神,要为他献出血液和生命的场景。 纯血君主微微笑了笑,一只手拦下了失了心神正朝着标木走去的蓝堂永路,拿着长剑的右手反手一挥,银质的剑身已然刺入标木没有了心脏的胸膛,然后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破灭成了一地粉末沙尘。 “枢大人……您救了我……”蓝堂永路心有余悸地瘫在地上,然而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上的色彩也是非常难看,“您杀死了标木大人……” 玖兰枢脸色不变。他的手中还握着那把抹杀了标木的属于猎人的剑。这种材质的剑对吸血鬼来说有着致命的伤害,就算是纯血种,也不能避免受伤,所以,他的手上甚至有了被焦糊的味道。 “蓝堂大人。”玖兰枢的声音几乎轻得让人听不清,只是里面却带着丝毫的冷意,“纯血种是不可冒犯的存在,这条规矩,究竟是谁定下来的呢?” “枢大人……这个……这种问题……”蓝堂永路迟疑地看着他,见玖兰枢一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样子,他才继续说道:“因为如果不利用纯血种的话,就无法约束这个社会……就像是只能以女王蜂为中心活动的工蜂一般……” “真的是这样的吗……”玖兰枢的唇边带上了微不可查的笑意。这种笑容看起来嘲讽而轻蔑,这种难得一见的表情让蓝堂永路顿时觉得有些慌乱。 “枢大人,请您快点放下手里那个被诅咒的武器吧……不然的话您也会受伤的……”他只能试图转移话题。 “现在的话……我终于下定决心了呢。”玖兰枢望了望古城之外正在赶过来的几人的身影,扬起了手中的剑。 “我从未放弃过的……初衷。果然还是无法坐视不管……” 玖兰枢漫不经心勾起唇角。 优姬和蓝堂英等人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玖兰枢暗红的眼底在扫过跟随在之后的夜久初的时候,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然后他扬起了手中的剑,斩下了蓝堂永路的头颅。 “……父亲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删删了写的感觉真是差劲透了_(:3」∠)_ 第三十三章 希望曙光 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蓝堂英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何况动手的还是他刚才还在心心念念的最尊敬的枢大人。 “父亲大人……” 蓝堂永路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化成了一地的沙砾,玖兰枢站在回旋的楼梯之上,深情悲悯而冷酷。 “为什么,枢大人,,为什么要杀死他……他做错了什么……”天蓝的眼瞳里满是痛苦绝望,蓝堂英脸色苍白,就连质问的话都轻薄得没有力道。 “虽然我也曾想过……对那种事情不再多加插手,但是……”玖兰枢的视线根本就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他巡视了一眼站在楼梯之下的众人,脸上的神色浅淡,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目的和意图。 “现在,我打算贯彻当初的预定……” 他的目光在玖兰优姬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就在刚才,这个他费尽心思保护了十年的少女从他的血液中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离开了玖兰家。 就算曾经迷茫过,但是,很多事情早就走到了命运原本的轨迹之上,不论是谁,都不能轻易撼动了。 “夜久初,觊觎纯血种的血液必然要付出代价——跟我来吧,一起……迈上辉煌的——吸血鬼世界的王座。” 夜久初猛地一怔。 “初酱你……?”黑主灰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照玖兰枢那么说,夜久初已经选择站在他的那边去了吗?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枢的目的……但是不论如何,身为夜久家族的夜久初如果和猎人协会站在了对立面的话……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消息。 夜久的血脉延续到他这里,属于最初的纯血种的力量已经开始变得单薄起来,现在的他也就是仅仅比普通人的力量稍微强大一些,甚至寿命也是比一般人要长很多。 但是夜久初不同。 他是从沉睡中苏醒的第三代的血统,所以,黑主灰阎几乎可以确定,他一定是拥有着属于最初的能力——虽然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现在的夜久初可顾不得他在想些什么。在玖兰枢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好像是再度被他人控制了似的,自主地朝着玖兰枢的方向走去。他甚至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就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法做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控制了。 无力而烦躁的心情充斥了整个胸腔,但是夜久初却只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玖兰枢用“线”牵扯着,被动得站到了他的身边。 该死的,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情况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那么,再见了……大家。”玖兰枢微微一笑。他话音刚落,身影便化作了无数只黑色的蝙蝠,也许是因为纯血种不为人知的能力,被他抓住了手臂的夜久初同样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等在标木古城之外的是早园琉佳和架院晓二人。 纷飞的黑色蝙蝠在一瞬间聚成人形,而在玖兰枢松开他的那一瞬间,身体的掌控权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回到了自己的手里,夜久初微微皱了皱眉,盯着玖兰枢的目光复杂而冷淡。 “枢大人……请快点放下这把武器吧。”第一时间就发现玖兰枢还握着那个属于猎人的武器的时候,早园琉佳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连忙脱下了身上的大衣外套,将玖兰枢手里的剑接了过来。 就算是纯血种也不能避免被这样的武器伤到。玖兰枢看了看自己被灼伤的手,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走吧,黑主灰阎马上就回追上来了,还有……蓝堂跟优姬……” 听到玖兰枢这么说,早园琉佳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即使是微笑着,那种平静下的威严也是令她震慑的,那种高贵的优雅下隐藏的冰冷,她并不是第一次体会。 但是现在却是针对于…… “……我听到了英的叫声,您……枢大人,杀死了永路大人……” “琉佳。”对意中人的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能能感知的架院晓很及时地制止了琉佳接下来的可能有失分寸的问题,视线淡淡扫向站在玖兰枢身侧的黑发青年,“……你是……夜久初。” “枢大人,他怎么会和您在一起……”早园琉佳抿了抿嘴唇,把心里的质问咽了回去,转而问道。“恕我直言,我觉得这并不合适,因为……他和黑主理事长,不,黑主代理协会长可是有关系的人。” 她从未试图弄明白玖兰枢在想什么,那之于恋慕着玖兰家家主的她亦是没有必要,她所要做的所想做的就是追随这位大人。 但是,早园第一次对玖兰枢的决定产生了疑问。 不论是对蓝堂大人的死,还是对莫名其妙成为了玖兰枢“追随者”的夜久初。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力量,夜久君是很合适并且可靠的人。”玖兰枢平静地陈述着,视线不经意扫向斜后方的夜久初,暗红的眼瞳里带着莫名的复杂光芒,但是并没有停留太久,转而对早园琉佳说道,“这一点我很清楚,琉佳。你无需多言。” “琉佳只是关心你,枢大人。”挺拔修长的身体挡在了早园身前,架院晓蹙眉望着玖兰枢,语气里倒是没什么不满,不过,隐藏在他保护下的不赞同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即使她喜欢你,我也不允许你伤害她。这个高大而寡言的男子,他的眼神里就是这样说的。 玖兰枢知道,架院晓与其说在追随自己,不如说他在保护琉佳。 不过,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一身长风衣的夜久初一动未动,并没有否认玖兰枢的话,也没有多做辩解,只是微微皱眉望着他,揣测着纯血之君的心思。 纯血种的血液对于人类或者吸血鬼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东西。那罪恶的色彩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强大力量,但是在得到它的同时,注定也会被纯血种而操控。 那一次意外,玖兰枢为什么毫不在意? 因为……这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吗。 白鹭更肆无忌惮地将人类变成了吸血鬼,但是猎人协会却对此无能为力。 因为两者是所谓自愿达成的契约,等同于即使是身为吸血鬼世界监督者的猎人协会也难以插手。 显而可见,白露家的这位更小姐,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未婚夫黄梨、更是身为玖兰枢曾经的未婚妻的她,深谙吸血鬼世界甚至人类世界的生存规则。 而她就在规则的缝隙里见缝插针,从中攫取利益。 玖兰枢为什么对此熟视无睹?他和猎人协会订立新的契约,不就是为了吸血鬼世界和人类之间的“和平主义“吗?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不对白鹭更的行动采取任何措施呢? 杀死了标木家家主和蓝堂永路……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 # 夜晚的天幕缀着闪烁的星光,遥远的灯火淡淡摇曳,相互辉映,天地一片沉寂。 这样静谧的夜晚,大概正是吸血鬼的最爱。 “以一个通缉犯的身份来说,你可真是悠闲,玖兰……枢。”黑发青年并没有回过头,依旧远眺着夜色阑珊的灯火,背影正无言诉说着疏离。 在他背后的大厅里,玖兰枢坐在壁炉旁边的沙发上看书,姿态甚至可以用惬意来形容。 藏匿气息,对于玖兰枢其实并不困难,尤其当他并不愿被人知晓所在的时候。更何况,那些人也很难想到,一向追求奢华的纯血君主会栖身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小旅馆里面,虽然远远达不到玖兰枢以往的标准,不过还是干净整洁的。 屋内的烛火微微晃动着,房间里被熊熊燃烧的壁火烤得暖洋洋的,竟然营造出来一种温馨的错觉来。 而这也只是错觉罢了。 玖兰枢看到被黑夜浸透冰冷的玻璃上,夜久初那可以说上漂亮的脸上一闪而逝的冷笑。 对方语气中显而易见的嘲讽并没有令玖兰枢不悦,唇边依旧噙着温和淡雅的笑容,低声道:“看来你的确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久初闻言皱起了眉头,片刻沉默后方才微微舒展开来,“你……” “夜久的血脉,因为和人类结合已经越发淡薄起来。”玖兰枢阖上手里的书本,稍微仰起下巴的姿态看起来高贵而奢华。 这个男人,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优雅,一举一动间,都是会让人觉得炫目的风华。 但是就是这样可以说是人畜无害的外表,实际上却是心思深沉,谁都不知道在他的温和笑脸之下的真实心情。 “不过,你似乎对这个能力并不了解……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玖兰枢顿了顿。他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实并不怎么介意。 对于他来说,那种事请可以用无关痛痒来形容,更何况……当时的情况,对自己并没有坏处。 在身为始祖的玖兰枢看来,白鹭更也是一个在掌控范围之内的棋子。尤其当她的野心迫不及待展露于他眼前的时候,那个女人,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的自负和自傲,她大概也不会想到,他所想利用的正是她勃勃的称王之心。 缜密的心思,机关算尽。 但是,掌控一切并不等同于对一切了如指掌,所以,用血液来控制了夜久初,对他来说更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助力。 “成为我的棋子……助我达到我的目的,我便告诉现在的你如何能使用那份力量,如何?” “现在的我?”夜久初反问道。 “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力量……”玖兰枢盯着他霍然变色的脸,暗色的眼瞳微微眯了眯,“你果然是不知道的。你失去意识的时候,见到了什么?” “……另一个世界。” 夜久初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他紧紧地盯着玖兰枢,目光里带着不自觉的执着和疯狂。“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我会在最后告诉你。”玖兰枢将手中的书本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上,起身准备往卧室走去,“作为交换,我想你也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了吧。” 夜久初握紧了拳头。对方用着那种习惯的、优雅高贵,却残忍无比的神色,以及毫无起伏的寡淡口气,说着这种对他来说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夜久初一向冷静的大脑里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倏然断裂。 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冷静? 明明知道,是对他多么重要的事情! 身体里奔流的血液在此时此刻几乎要沸腾了起来,那里面深藏的情绪只有一种,那就是——愤怒。 夜久初猛然转身,上前揪住了玖兰枢的衣领,将他狠狠摁倒在沙发之上,紫色的眼瞳里几乎带上了凛冽的杀意,“玖、兰、枢。”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眼里的冰冷色彩让人不寒而栗。 “我希望,你能够遵守你的诺言。” 穿越时间和空间的能力—— 在那失去意识的时间里,他到底在无意中发现了什么? 如果如玖兰枢所说,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掌控那种力量,那么,如果他能够掌握那份力量呢? 如果,他能够彻底掌握那种玖兰枢口中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是不是,他就能够……回到周防尊的身边? ……多么诱人的渴望。 玖兰枢修长的手指攀上了他劲瘦的手腕,死死攥住,眼底深沉的酒红色愈演愈烈。 “夜久初,别忘了,你只是棋子的身份!” “互相利用罢了。”夜久初冷笑一声,甩开了玖兰枢的手。 他,想要回到那里,想要回到最初的相逢……不论是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这一点,是不变的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你好我是更新~! 关于阿初的能力……还得后面才能详细说清_(:3」∠)_ 好想写黑化病娇攻,身份是黑之王什么的是不是超级带感呢嘤嘤嘤!!!#别做梦了先把这本完结好嘛# 第三十四章 失道之王 黑主学院夜间部重开。 在黑主灰阎的斡旋以及玖兰优姬的努力之下,重开夜间部的提议终于被采纳。 由作为吸血鬼猎人的锥生零和拥有狩猎能力的玖兰优姬来再度担任学院的风纪委员,更有甚者,玖兰优姬甚至以纯血公主的身份邀请了在这一段时间里混得风生水起的白露更也加入夜间部,并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应。 在玖兰李土那一战中已然变得死气沉沉的月之寮重新休整一番,变得焕然一新,破败的悲凉景象终于不复存在,不过已经物是人非。 原本身为宿舍长的玖兰枢在杀害了纯血种标木家主和下属蓝堂永路之后失踪,现在正被猎人协会和吸血鬼世界双方面围捕追缉,早园琉佳和架院晓也不知去向。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锥生零靠在树木的阴影下,冷眼瞧着鱼贯而出的众多吸血鬼。 青梅竹马的少女虽然依旧带着风纪委员的袖标,却已经换了一身和他的颜色完全相反的白色制服,在众人的簇拥中,面带微笑走出月光寮。 少了玖兰枢等人,但是就连蓝堂英都基本都来到了黑主学院,而随同一条拓麻出现的白鹭更以及她的奴隶们也加入了夜间部的情况下,人数不减反增,但是不知为何,气氛却没有一如既往的热烈。 失去了之前的记忆的日间部的学生们,对夜间部的存在已经非常模糊,而少有的留下记忆的若叶沙赖几人,则有些敏锐地察觉到了夜间部重开似乎更是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现在的夜间部更似乎像是用来表示某种“意志”的存在…… ### 血色。 遍地的血色看起来有种狰狞的浪漫,而在这一片血色之上,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的纯血君主坐在城堡里唯一一个完好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怜悯和悲凉来形容。 如玉的修长手指上还带着些许的血迹,玖兰枢往唇边凑了凑,将那抹血色舔去,掩藏在过长的刘海之下的眼瞳里泛起了鲜艳的血色。 流动着的、瑰红的色彩非常美丽,只是这种色彩同样代表着危险和残酷,那荡漾的波光中没有丝毫感情,让人不寒而栗。 夜久初随手将最后一个人扔到了玖兰枢脚下,胸口处已经被重创的纯血种顿时扑倒在地,姿态狼狈地想要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为什么……”一张嘴,丝丝缕缕的血液就顺着唇角溢出,被强行从沉睡中唤醒遭受了重创的绯樱气息微弱地抬头看着坐在高椅之上的玖兰枢,“玖兰家的人,应该是最希望避免纯血种直接争斗的王室后裔……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久初微微眯了眯眼。 坐在椅子上的玖兰枢一动未动,他似乎并没有听见对方的质问,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整个人似乎陷入到了什么思绪当中。 轻哼了一声,夜久初也没想从这简单的一句质问中就能够得到玖兰枢的真实目的,他扔下了手中满是血迹的长剑,嫌恶地看了一眼满地的血色,冷着脸出了门。 玖兰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曾也从架院晓的身上旁敲侧击过,但是这个跟随在玖兰枢身边的人,也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玖兰枢已经身为吸血鬼世界独一无二的尊贵王者,完全站在了吸血鬼世界的顶端,而就他自身的实力而言,绝大多数人也别想改变目前的权力状况,所以,从权力角度,玖兰枢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这些事情和夜久初没有任何关系。 绯樱家的沉睡地位于一个深山之中。从夜久初的方向望过去,可以看到一片一片笼罩在冬季白雪之下的雪松,雪白和深绿相衬,再和浓重的夜色交融在一起,清凉的气息迎面扑来。 身上似乎还沾染着血气,夜久初皱了皱眉,轻轻弯下腰捧起一抔雪来。 刺骨的寒冷似乎在一瞬间从手掌传到全身,夜久初撇了撇嘴唇,把手里的雪全部甩开,随意地在身上蹭了蹭手上残留的雪沫和已经被体温融化的水珠。 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 对于有着永生不死的生命的纯血种来说,这不过是漫长生命中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对于现在的夜久初来说,这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和玖兰枢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不同,已经在玖兰枢身边待了一个月的夜久初却对自己待在玖兰枢身边的目标没有任何着落。 那一次意外之后,他再也没有进入那个白茫茫的世界,再也没有遇见过梦里的周防。 玖兰枢所说的那种独特的能力他也是毫无头绪,这种明明眼前有着点缀着草莓的蛋糕,但是自己却完全不能动手去拿、动嘴去吃的情况,让夜久初的心情实在是说不是平静。 驾驭时空的力量…… 如果拥有了那种力量,是不是他就能够……回到那里。 就算是从头开始也没有关系…… 房内。 绯樱的身体已经化成了一地沙尘,坐在椅子上的玖兰枢似乎才被这一点吸引力注意力,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他睁开眼,目光停留在那一片沙砾之上,“……无论怎么想都无所谓……” 低低的笑声伴着他低沉的声音而出,玖兰枢眼底带着嘲讽,“……死了就是死了,我怎么可能会继续放任你们呢……?” 正从一边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架院晓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才再度迈出了步伐,走到了玖兰枢身前,“枢大人,熔岩流就这样长时间无法停止,不会有问题吗?” 自从他们入侵到了绯樱的沉睡地,破坏了原本的结界,山谷之中的熔岩就开始大面积的熔化,而玖兰枢似乎暂时并没有想要离开这里的意思,所以架院晓不得不上来询问一下玖兰枢。 玖兰枢站起身,走到了窗边,被夜色浸染的玻璃映照出俊美的脸上淡淡的阴郁。吸血鬼很好的视力可以让他很容易就看到独自站在雪地里的黑发青年,对方背对着他不知在看些什么,只是身影透出一股冷淡疏离的味道。 “只是这样的程度,不会造成气候变化的。顶多只能改变这块区域的地形吧。”玖兰枢沉默了很久,才出声道。 架院晓的表情迟疑了一瞬,然后才继续说道,“不是的……这样下去,熔岩会吞没这个宅子,琉佳也很担心这一点……” “放心吧,我可没有想要把你们活埋了的想法。”玖兰枢的唇角勾出了细微的弧度,“在……那之前,我会让琉佳离开的。就算她再也不愿意,也一定会……” 玖兰枢的目光停留在楼下那人的身影之上,脸上的表情淡漠而冷静。 每一个棋子都有他必要的作用……到了完成自己的任务的时候,自然可以随意舍弃掉的——不是吗? 架院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发青年的身影几乎要和夜色融在了一起,他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呢?” 就算是一直跟在玖兰枢身边的星炼都不知道玖兰枢的真实意图,更别提他和琉佳两个人了。 而……夜久初……这个被玖兰枢称之为‘正好是他所要的力量’的男人,似乎却更是站在了玖兰枢的对立面,只是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而被玖兰枢掌控在手中的棋子。 所做的事情是被吸血鬼社会都会鄙弃而憎恶的、行动完全没有任何踪迹可循,甚至还有这样一号危险人物放在身边,玖兰枢处在一个微妙而残酷的交界处,如果这时候能有谁把他从那个地方拉回来的话,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而现在的情况却是…… 就连曾经最受喜爱的玖兰优姬都站到了和玖兰枢对立的一面。 王已失道,大概,在那些人眼里,便是这样的评价。 ### 猎人协会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来者有着卷曲的金色长发,水蓝色的眼瞳里盈满了无辜和恐惧的色彩,就连平日里的高贵优雅似乎都不见了踪影,实在是显得狼狈了些。 “我也接到了报告了。”黑主灰阎单手按住了额头,脸上的表情凝重,“绯樱家的历代家主,沉睡的地方听说被人破坏了。” 隐藏在镜片反光后的眼睛目光深沉,“听说效忠他们的贵族们赶到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熔岩覆灭了,而且……有人说,从现场离开的人的样貌……” 白鹭更抿了抿嘴唇,她似乎现在已经镇定下来了,只是提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是……枢大人,对吧。” 黑主灰阎点了点头。 “之前我一直不敢说出来,其实在夜宴上杀害黄梨大人的人……也是他。”白鹭更脸上的表情说不清的悲伤。 细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白鹭更微微转过头,“请……进来吧,优姬小姐。” 无意间听到白鹭更和黑主灰阎的对话的玖兰优姬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的脸色苍白,几乎可以说是在质问白鹭更:“为什么你可以肯定的说是那个人做的呢?难道你亲眼看到了那个瞬间了吗?” “优姬……” “我就是知道,优姬小姐!”白鹭更突然却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上前抓住了玖兰优姬的手,“他将橙茉家的家主弄得重伤,杀死标木大人,他甚至还杀死了蓝堂大人——现在就连沉睡中的绯樱家的人他都没有放过,下一个肯定就轮到我了!优姬小姐,只有你才能保护我不被他伤害,请一定让我待在你的身边——!” “我……”玖兰优姬恍惚了一下。 和所有人一样,她根本不知道玖兰枢想做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况…… 如果有谁可以让时间暂停下来就好了……哪怕只有一下下也好……但是,时间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枢哥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请住手吧——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对玖兰枢完全没有好感的阿初╮( ̄▽ ̄")╭ 大家发现了咩其实阿初已经开始变了? 他为了想要得到回去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冷酷决绝…… 嘤嘤嘤,大家都去考试了吗_(:3」∠)_考试还在更新的英子却没有了读者,好基摸嗷(等等这啥! 第三十五章 晚安 夜刚刚暗下来。浓雾层层弥漫,然后不紧不慢地漾开,衬得夜色深沉黑暗。室内点着几盏烛灯,偌大的房间昏暗不明,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躺在长榻的身影。 埋在靠枕里的纯血君主似乎是陷在了什么并不愉快的梦境当中,紧紧地皱着眉头,就连额上都隐隐地冒出了虚汗。 “……玖兰枢,” 玖兰枢倏地睁开眼。眸底在一瞬间泛起荡漾的血色,属于纯血始祖的气势在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第一时间便摆出了防范戒备的姿态。 夜久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玖兰枢在看清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的时候,才收回了外放的力量。他从长榻上直起身,黑色衬衣之上的银色扣饰在动作间被烛光映出冰冷的色彩。 “是你……” 玖兰枢伸手揉了揉眉心,刚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睡意朦胧的沙哑和低沉,充满了性感和慵懒的味道。“有事吗,” “你在做噩梦。”夜久初出声道。 “……”玖兰枢沉默了片刻。他站起身,走到一边将烛台上的烛火全然点亮,昏黄温暖的烛光在一瞬间笼罩了冬夜里有些寒冷的房间。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靠在门边的黑发青年,目光深沉得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你居然会来叫醒我,我是不是应该很惊喜呢?” 毕竟,某个人一直都是不会来主动和他说话的。就算是对方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偶尔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总是带着冰冷而毫无感情的探究。 “我只是顺便而已。”夜久初冷哼了一声。“而且,你接下来,也要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呵……”玖兰枢低低地笑了起来。“的确是这样没错。接下来……就应该是白鹭更了。” 没有人能够阻止纯血种的步伐。 迈入疯狂的纯血之君,只有最后的毁灭才能够救赎。 纯血种的死亡预告吗…… 夜久初在心里微微咂舌。跟在玖兰枢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见证了,或者说,间接抹杀了很多纯血种的生命,唯一的漏网之鱼便是被黑主灰阎拦下而得救了的菖藤依砂也。 ——他的作用便是玖兰枢手中的剑。一把对于纯血种没有任何同情心,同样也没有任何必要去同情他们的剑。 而掌控着这把剑的王者,就在一条最终注定是灭亡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走向绝路。 暖黄的烛火微微晃动着。 纯血君主平素惯有的温和疏离的笑容不见踪影,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几分恍若错觉的寂寞。 “猎人协会那边某些势力,想要看到我和白鹭更相互争斗而两败俱伤,最后最好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不过,这一点也不能那么轻易地就让他们如愿以偿。” 玖兰枢唇边勾出不怎么明显的笑容。 对方明明是在笑着,对未来的境况也是运筹帷幄,毫不担心,但是夜久初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压抑。这种感觉如同丝线一样一点点包裹着心脏,然后骤然缩紧,疼痛到无法呼吸。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玖兰枢顿了顿,忽而抬头望向一直倚在门口没动的黑发青年。 压下心中的异样,夜久初微微挑了挑眉,等待着玖兰枢接下来的话语。 对方的目光冷静而残酷,就算是没有说出口,玖兰枢也能猜到,大概对方也是期待着自己和白鹭更两败俱伤的人之一。但是,这一头原本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獠牙和爪子的野兽,但是现在却是被自己用“镣铐”束缚住了,玖兰枢还不怀疑,在被从镣铐中释放出来的时候,这只野兽会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喉咙。 然而……只是假设而已。 “就算你能够掌握那份力量,但是并不代表你就能够利用它。”玖兰枢走到夜久初的面前,伸手搭上了他的肩头。青年条件反射地崩起了身体,但是并没有后退,盯着自己的紫色眼瞳里泛起了冰冷的色彩,只有在他提到那件事的时候,才透出近乎执拗的深沉。 “你想说什么?”夜久初脸上浮现出略带嘲讽的表情。“如果……到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是告诉我,其实你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的话,我可无法保证我能做出什么来。” 有把他耍得团团转的胆子,也得有承受他的怒气的本事。就算对方是纯血种的吸血鬼,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孤注一掷、和他对抗的力量。 “明天以后,就不需要你了。” 玖兰枢盯着他冰冷的脸色,不知道怎么突然心里就微微酸涩了一下。这感觉微弱且陌生,甚至可以用一只鱼偶尔浮出水面晃起的微澜来形容,基本就是转瞬即逝,再也抓不到任何痕迹。 “想要掌控棋子,自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一点……我向来没有忘记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可以不要说那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废话吗?”夜久初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继续想要说的话,语气冰冷而嫌恶。“如果我这个棋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可以退出的话,那我是不是能够得到应有的回报了?” 他实在是不想再和玖兰枢辗转纠缠,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在踏入这个纯血种的另一个陷阱之中。 那份玖兰枢口中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是他翻盘的最大可能。 为了这个,就算是双手都被吸血鬼的血液浸满都没有关系。 玖兰枢微微垂下眼睑。青年要比他稍微还高一些,从远处看来,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是玖兰枢靠在了他的怀里一般,动作亲密而温存,而这一切不过都是掩藏在暗夜之中的假象罢了,就正如夜久初所说,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用而已。 “的确是这样没错……”玖兰枢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他抬起头,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完全暴露在夜久初的视线下的白皙脖颈,在昏黄的烛火之下形成了一种脆弱而骄傲的姿态。 “只有我能够满足你的饥渴,只有我一个人是你的视线所及,只有我才能够掌控你。”玖兰枢重复了一遍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那时候,那双紫色的眼瞳里,的确只注视着他一个人。 在那个曾经的“未来”,这个人是只属于自己的——和现状完全不同。 玖兰枢无从得知那天夜里的那个“夜久初”是如何和自己成为了那样的关系,但是现在的情况,如论如何都无法想象怎么样才会朝着那种方向发展。 在那天彻底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青年已经不见踪影,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经历了一场荒诞的盛宴,身体有着明显的疲惫感,虽然经过了清洗,但是那种地方似乎还残留着被对方进入的记忆,提醒着他和对方做了些什么。 虽然并不是主动的,但是玖兰枢并没有拒绝对方的求|欢。 玖兰枢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心狠的人,但是现状却逼得他不得不做出越来越多的残忍的事情。他目睹了太多太多的繁华与沧桑,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惨不忍睹、物非人非。唯一没有被时间改变的就是这千疮百孔的、吸血鬼与人类的憎恶对立。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追寻原本的初衷。 ——作为吸血鬼的始祖,开创了吸血鬼的世界,然后作为吸血鬼的世界的最后一个人,永远死去。 ——结束一切悲剧的初始与轮回。 “吸血鬼的血液不会欺骗。从我的血中,来寻找你想要得到的答案吧。”玖兰枢将思绪拉回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到玖兰枢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夜久初突然就觉得内心涌起了一种非常陌生的情感。 明明他和玖兰枢算得上没有什么交集,而现在,他的心中却莫名地萦绕着一种悲戚,这种感情几乎要在一瞬间压过他想要得到那件事的答案的执着,只是在最后一瞬,被他压抑了下去。 “……你会死吗?”虽然非常没有根据,但是夜久初突然忍不住问道。 玖兰枢似乎是愣了愣,然后那双酒红色的眼瞳里泛起了笑容,唇边的弧度都变得明显了起来。 这种酒红的色彩要比最醇美的红酒还要诱人,带着莫名芬芳的气息,再加上这样深深注视着的目光,甚至给人一种对方在爱着自己的错觉。 “不会。” ——他最后,将作为没有意识的、数量众多的吸血鬼猎人的武器之源永远活在这个世界上。 “哦。”夜久初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疑问,在得到这样的答案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非常无聊,“那么……” 最后的话语消失在獠牙刺破血肉的声响之中。 血液被吸食的感觉似乎带着异样的快|感,一种从内心和身体深处蔓延的酥麻感遍布全身,玖兰枢伸手抱住夜久初的肩膀,深深地喘息了一声,仰头看向已经被欲明未明的天幕。 新的一天……开始了。 ### 发色近乎于黑的青年神色专注地望着熔炉里的火焰,浓重的酒红色的眼瞳映着跳动着的火焰,有着近乎壮烈的色彩。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衬得身材挺拔修长,举止间自有一种高贵傲然。 被他藏在棺材中强制沉睡的蓝堂永路被人发现,白鹭更作为杀死标木以及黄梨的凶手这个事实也被揭发了出来,他的目的也被几乎所有人得知。 在这种情况下,好像变得他成了最无辜而具有奉献精神的人了。 所有被黑夜掩藏的真相都被一一揭露出来,他期待着成长的少女也成长到近乎可以用耀眼来形容的地步,现在所差的最后一步,就是用他的死亡来见证终局。 “……” 酒红色的眼瞳里映着重新开始熊熊燃烧的火焰,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心脏那种温热的触感,但是那种剧痛还是让他再也支持不住,失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终于……要结束了呢。 而这个世界,将迎来新的曙光——他所期待的、温柔的、美丽的世界。 “……这一次,依旧是这样啊。” 在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身体突然被紧紧地抱住,玖兰枢努力睁开眼,但是模糊的视线内也只是看到了青年带着悲伤和无奈的紫色眼瞳。 “枢……” 玖兰枢终于闭上了眼,所有的生机都从他的身体里消失殆尽,再也没了气息。 夜久初轻俯下|身,在对方失却了温度的嘴唇上轻轻一吻,“晚安。” 从血液中得到了那份力量的“我”,希望,你能够在无限的时空中……找到你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吸血鬼骑士世界结束√ 第三十六章 无限轮回 夜久初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漂浮在一片苍茫的大海上的一个小船,巨浪汹涌地翻滚着,似乎下一秒钟就会将他淹没,他想要拼劲全力逃离这里,然而身体却像是灌了铅,沉重地没法移动分毫。 夜久初不安地喘息了一声,他费力地睁开眼,却只朦胧地看到一片黑暗,现在就仿佛是有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甚至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这是……怎么了……, 夜久初努力地想要回想起自己变成这种状态之前的事情,但是朦胧胧只能想到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有着暗红眼瞳的青年微微露出笑意,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测。 ……玖兰枢。 在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世界豁然开朗。 “没想到……竟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意识飘飘荡荡地浮在虚空中,似乎像是被一根线紧紧地拽着,不管夜久初怎么挣扎,却终究无法逃离这片虚无。 突然响起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熟悉,但是夜久初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他凝起精力朝着出声的地方看了过去,在看清逐渐在虚无空茫中浮现出来的人影的时候,眼瞳微微一缩。 “你……” “我就是你自己。”有着及腰长发的青年紫色的眼瞳里带着笑意,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充满了冷静而坚定的味道。 “其实真的要说的话……我是平行世界的、来自于……千年之后的‘夜久初’。”青年抬手制止了夜久初想要说的话,慢条斯理地介绍道。“虽然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在白鹭更的那次宴会之后的事情,其实是我掌控了身体。” “……”这种时候,夜久初完全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回应比较合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突然说出了这种匪夷所思的话,而最神奇的是,他居然毫不迟疑认为对方说得是事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来自于哪个世界的你,因为未知的原因,而来到了这里……暂时占据了属于‘我’的身体。”青年不紧不缓地说道,举止间有着和玖兰枢如出一辙的优雅随性。 虽然对方和自己容貌相同,但是夜久初竟然完全不觉得怪异,倒是心里在不知觉的角落有着些许自惭形秽——在对方的面前,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孩子,一举一动都带着涉世未深的稚气。 “我本来以为……我能够借助你的手改变我和枢之间的命运……”青年微微苦笑,他扬手在虚无的空间里轻轻一划,被他的手触碰到的地方,就像是被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一片涟漪。 “……但是,有些事情果然是命中注定的。”紫色的眼瞳里弥漫的哀伤几乎要溢出来,夜久初从他的手下出现的画面中,也看到了玖兰枢之后的事情。 在众人面前被斩杀的其实是玖兰枢用分|身做出来的幻象,真的蓝堂永路只是被迫陷入了沉睡;玖兰枢借着他的力量,杀死了几乎所有的有着野心的纯血种,在离开他的时候,去了猎人协会的总部。 接下来的事情,是接受了血液而昏迷过去的夜久初所不知道的。 玖兰枢已然成为吸血鬼世界和人类世界的公敌,昔日里高高在上的王者在猎人协会中杀死了白鹭更之后,被猎人协会围捕,最后委身牢笼之中。 在生命的最后,用他的心脏,重新锻炼出来吸血鬼猎人的武器。 “以最初的纯血种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结局却用纯血种的生命,重新构建吸血鬼世界的法则。”青年放下手,缓缓地说道。“我无法理解玖兰枢的这种骄傲与责任,曾经的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赴死……” “现在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我很遗憾。”夜久初动了动嘴唇,没怎么有同情心地说道。 对他来说,虽然同样不能理解玖兰枢的所作所为,但是,并不能和对方的感触相提并论。 ……他应该没有看错,青年对玖兰枢的情感,大概正如他对于周防尊。 “当然,这些事情和你并没有关系……”青年笑了笑,眉眼里带着释然,“你见到的我,也不是现在的我……而且我留在枢的血液中的记忆——你想要得到的力量,就在这里。” 他看着夜久初眼中猛然迸发的光芒,无奈地摊了摊手,“请不要……太过高兴。我虽然可以想象出来你的目的,但是同样,我也不得不告诉你——这份力量,并不是你能够轻易掌握的。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穿越时空,你只要找到你想要去的那个世界,就可以到达那里。然而……在时空的隧道中存在着千千万万个不同的世界,你不一定能够找到你想要去的地方。 “就连是活了上千年的我,也就只能保证自己跨越自己的世界的时间……而你想要跨越空间和时间的话……很有可能,会迷失在时空的洪流之中。” 夜久初听完他的话,最后沉默了下来。 他的意思是,就算是他能够掌握穿越时空的力量,但是却并不一定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好像,他无意识中回到的自以为是的“过去”一般。 ——那根本不是他所经历过的事情和时间,只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和那个世界的周防尊的相遇。 “……”漫长的沉默之后,夜久初对着虚空中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露出了无奈而坚定的笑容:“多谢忠告。” “果然不能说服你啊。”对方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身影慢慢地开始消散,“——就好像是,我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弃从轮回的宿命中改变我和枢的命中注定。” “祝你好运,早日找到那个……你真正注视着的人。” 话音未落,有着及腰长发的青年身影已全然散尽,化成了漫天的光点。 “永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发两千字上来证明我没死。。。半个月我写了两千字orz泪流满面【。 一起来感谢一下之前的霸王票~~~~(>_ ←地址戳这里╭(╯3╰)╮ 第三十七章 槙岛圣护增加字数 sibyl system,能够将人类心理状态和性格倾向数值化的神奇系统。 人类所有的感情、**、社会病态心理倾向等全部被记录并管理,大众以“好的人生”作为目标,竭力于数值性地实现它。 被用作判定人们的思想应有状态、个人精神本身的测量值,人们习惯将它俗称为“psycho-pass”。其中与犯罪相关的数值也用“犯罪系数”来计测,犯罪者们就根据这些数值被制裁。 根据犯罪系数的高低,犯罪者们又被分为“潜在犯”和“现行犯”。 潜在犯们会被送往特定的治疗设施进行心理治疗,直到数值恢复正常后才被允许回归社会。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夜久初在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青年端正的容貌。躺在他的身边的男人有着圣人般高洁的容颜,稍微有些长的白色头发丝丝缕缕地搭在赤|裸的肩头上,平白却给人极为色|情的错觉。夜久初伸手将他脸颊边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被他触碰到的男人睫毛微颤,露出一双极为美丽的金色眼瞳来,那是像是能看到世界尽头的预言者一般深邃的眼神。 “早安。”夜久初说道,凑过去和他交换了一个深吻,同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人身子一侧,得心应手地卡入对方的双腿间,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入。 “你……”槙岛圣护轻喘着气,抑制不住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身后的地方被不紧不慢地进入,让他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男人的东西在自己体内辗动。 “今天应该没有什么计划吧,圣护。”夜久初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这样说着,身下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停下来,几近没入的时候猛然一顶。 “的确是没什么事情,但是你的精力未免太好了些。”槙岛圣护抬起眼,金色的双瞳里倒是没什么沉迷于这场性|事的色彩,依旧冷静地让人心惊,只是在夜久初过于深入的时候也忍不住发出了愉悦的喘息。 “这也可以当做是夸奖吧。”夜久初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不过,还是解决掉比较好吧。你不是也精神起来了吗?” 槙岛圣护也不再说话,虽然神志还算清醒,但是身体却在对方的手下彻底兴奋了起来,拒绝倒是显得无趣了些。 ### “狡啮慎也,男,28岁,原公安局刑事课一系监视官,在三年前亲眼见到搭档兼挚友佐佐山光留在人体塑化事件中死亡,从而导致精神介质出现浑浊,又因执着于凶手的追捕工作耽误了心理治疗的时机,被巫女系统作出了潜在犯认定,后降职为执行官。”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并没有穿着什么特别的服饰,只是简单的白色衬衣却给人一种异常尊贵的感觉,他看完了崔求成给他发来的资料,然后拿起手边的咖啡尝了一口,唇边露出了清浅的弧度。 “三年前的……人体塑化吗?”从浴室中出来的男人听到他的话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从毛巾的缝隙中露出的紫色眼瞳里带着莫名的冰冷气息。“似乎还有些印象。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们可是让他降职了的间接原因。” “啊……”槙岛圣护抬眼看着他。手中的咖啡杯被放在了桌子上——这并不是由一体机制造出来的咖啡口味的饮品,而是由真的咖啡豆磨出来的真的咖啡,在现在的这个时代,这种东西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品。 “就是这个男人,破坏了泉宫寺丰久的狩猎行动吗?”夜久初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漫不经心地用着手里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没错,很特别的男人。那种洞察力和理解力,真的还让人感兴趣。总觉得能带给我些什么。”槙岛圣护这么回答。虽然这个男人现在只被当作追缉的猎犬,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各方面的能力都异常出色。 “呵……能够得到你这样的评价,看来应该的确是非常出色的人物。”夜久初唇边弯起戏谑的弧度,“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吃醋的啊,圣护。” 轻声笑了一下,槙岛圣护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继续说着原来的话题:“大概可以期待一下那个男人的表现。如果是他的话,大概能够做出些出于意料的行为。” “那么我也拭目以待。”夜久初露出恶魔般充满着恶意的笑容,“希望不会像是王陵璃华子那般无趣。” “其实一开始我倒是非常喜欢那个女孩的。”槙岛圣护站起身,走到一边在这个时代会让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巨大的书橱前随手拿下来了一本书,动作随意流畅地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实际上身体的酸软无力。他微微回过头,金色的眼瞳在背着日光的地方呈现出暗沉的色彩,“但是,她太容易让人看透了。‘这个女人一生都像野兽一样缺乏怜悯之心。死后的现在也只配得上野鸟程度的怜悯’大概也只有这句话勉强可以作为给她践行。” 夜久初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那本书。是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的文库版。他微微笑了笑,“不知道呢,我也被你厌倦了之后被舍弃的景象——” “我想,短时间并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很难以想象刚才两个人还在床上纠缠着,白发青年的态度几乎可以用无情来形容,“因为,夜久你,目前在我看来是并不会被任何人‘取代’的唯一。” “大概。”夜久初摊了摊手。他也并不会因为这种无情觉得什么,因为在那件事上,两个人不过是身体上比较契合罢了。而实际呢,倒不如说是合作者的关系。 如果要说感情的话……说出来那可真的十分廉价了。 充满贵族气息的全息投影与洋溢其中的主人懒洋洋的气氛结合起来,产生出一种连最著名的画家都无法描绘出来的优雅风情。 并没有为这个问题停留太多的注意力的夜久初弯起唇角,“如果,圣护君能够给我看到我想看到的光景的话,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 这是相互的。 槙岛圣护,让我看看,你在这个荒谬的社会中所向往着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吧。 “虽然从四年前的第一次见面夜久君你就对我说过这句话……但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领会其中的内涵呢。”听到他这么说的槙岛圣护微微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成功地掩藏住了金色眼瞳中的复杂神色。 “这种问题……”夜久初起身走到站在书架前的青年身边,随手夺下他手中的书本,低下头吻住了对方的嘴唇,唇舌相交间,竟然带着莫名的温存气息,只是那双紫色的眼瞳里却没有什么真实的色彩,“并不影响你的任何行动,因为,我可是一直、一直……都没有从圣护君的身上移开视线啊——” “呵……”槙岛圣护低笑出声,“夜久君这句话的意思是,在你不再注视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被舍弃了吗?” 夜久初笑而不语。 没有得到答案的槙岛圣护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脸上笑容的弧度一直都没有变化,就像是根本不对这件事情有太大兴趣。 ### 在这个房间里,经常进行着色相的判定。 对客户——评价对象的心理倾向实时解析,播放的音乐和内部装潢投影做出与此适应的改变。基本上都是用投影再现出观叶植物。叶子会随着空调和时间的变化摇动,看上去和真的完全一样。 咨询室内。 “……情况变差了呢。”夜久初手里拿着能实时更新最新情报的电子病历卡,单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坐在他的对面的男人身材修长,带着一个浅色边框的眼镜,整个人的形象看起来就好像是将厚生省的精英具现化了一样。 而这一点并不能引起夜久初的兴趣。 因为,实际上,这位客人是公安局的监视官——宜野座伸元,在他的电子病历上赫然写着“要注意”和“重要精神护理对象”的标签。 宜野座伸元微微皱了皱眉,他的声音冷淡而且带着漠然的气息,“我记得,今天担任咨询的应该是向岛先生吧。” 虽然这位自称是“夜久”的咨询师一定是通过了西比拉系统的职业认定才能够担任这个职位……但是宜野座伸元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感觉并不怎么舒适。 作为咨询师来说,有时候就连容貌都会影响到色相治疗的结果,因此,很多咨询师经常有差不多的长相。进入2200年,使用人工肌肉和克隆万能细胞的简易整形手术急速地发展,所以只要你想,可以在20分钟内回复本来的容貌。 不过,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一位,似乎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轮廓凌厉分明的外表,尤其是那双紫色的眼瞳中凝聚的色彩,更是会让他有一种被视为猎物的感觉。 ——如果要说的话,大概公安局里面的那一位猎犬的眼神有些类似。 “向岛先生今天有事不能上班,所以由我来代替接待宜野座先生……有什么问题吗?”夜久初好以整暇地问道。 他自然是没有咨询师的职业资格证的,不过,入侵这里的网络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这种事情,对于崔求成来说可是易如反掌。 因为,宜野座伸元可是圣护口中的狡噛慎也的上司,闲来无事的夜久初透过这个关系,也想试图对那个吸引了圣护的目光的男人有更多的了解。 呵……说得好像他在吃醋似的。 在得到对方的否定的时候,夜久初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电子病历,缓缓地说道:“色相属于蓝色范围,犯罪系数恶化了7点……这是无法视而不见的数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夜久初总是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宜野座伸元一般。 那种冷静自持的姿态和根本没有任何度数的平光眼镜……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听到他这么说的宜野座伸元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色相竟然再度恶化。 “客人的**很重要。但是,那你是公安局的刑事,这里也是专门为了控制色相而设立的咨询室……所以,如果继续恶化的话,我就有报告的义务了。”夜久初晃了晃手里的电子病历,笑眯眯地说道。 “我是有打算用补给或是治疗系的装置进行压力护理的……”宜野座伸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僵硬,根据夜久初掌握到的这位警官的资料,就算不用深入了解,他也知道对方并不会想要变成那种情况。 能在这种时候还这么镇定和冷静,也不愧是所谓厚生省干部课程的有利候补。不过,还缺少些什么。 冷静,自持,强大……一个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人——也许这只是他构想中的虚无罢了。 “药品和机械都是有限界的。你应当用更单纯和有效的方法。比如对亲近的人倾诉烦恼之类……恋人和家人怎么样?” “……” 这场谈话最终以宜野座伸元的沉默告终。在那个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夜久初也从咨询室的座位上站起了身,往门口走去。 在到达门口的监测仪的时候,他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将手中的一个小小的磁卡插到了读取器的位置,看到监测仪上面出现的一大片雪花,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起来,随手捏破了手里的磁卡,离开了这里。 说什么来刺探敌情之类的……其实主要是他太无聊了,但是,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 隐约感觉到的……和宜野座伸元相似的人究竟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相似的人是谁呢→_→ 咳咳咳,正式回归,从今天开始争取日更吧╭(╯3╰)╮ 注:psycho-pass卷很多看起来高大上的话都是来自于官方小说和动画版 情人缘消节快乐=w=(等等这啥! 第三十八章 执念 刚走出心理咨询处不久,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夜久初脚步不停,随意地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人名,然后接通:“这种好像是被跟踪一般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呵呵……”对方发出轻微的笑声,伴随着这样的声音的,还有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下来,崔求成笑眯眯地说道:“只是发现我给夜久君的磁卡被破坏了,所以知道您已经成功,特意来问候一下罢了。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要请多多担待呢。” “这种事情也许倒过来说更有说服力一点。”夜久初微微眯了眯眼,“明明知道,我只是太过无聊了而已。” 崔求成是槙岛圣护身边精通电子信息方面技术的专家以及得力助手,作为槙岛圣护本人,其实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或者能力……但是在他的身边总是聚集着很多非常特别的人。 比如帝都网络建设的会长泉宫寺丰久,艺术家王陵的女儿璃华子之类。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作为被抛弃的棋子。 剩下的,就连夜久初也不甚了解,或者说,他对于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相比之下,夜久初可以说是这些人里相对最普通的一个人了……除了他的色相指数就算是过高的话,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正常。 “我们这些人……明明毫不相同,但是却都聚集在了槙岛旦那的身边,还真是不可思议。”崔求成这样说着。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交给西比拉系统来解决。槙岛圣护对这种没有任何人类意识的判定觉得难以接受,想要看到属于人类灵魂的光辉。 基于人类本身的需求,所拥有的的生命的重量……就好像是“旧社会时期”一样思考,槙岛圣护就是想要找到那些不甘于做西比拉系统的傀儡的人。 而从这一点出发,没有自我的人根本就不在他的帮助范围之内,比如王陵璃华子只是想要再现她的父亲的艺术;同时,他也不喜欢“自我中心”的家伙,为了一己之私行动的人最终也会被槙岛禽兽送上陌路,这一点,追求着所谓“永恒的年轻”的泉宫寺丰久也难逃被舍弃的命运。 用西比拉系统这样的东西统治社会,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所以,槙岛圣护的身边,聚集着很多以“破坏sibyl system”为最终目的的人。 ——这一点,大概是最基本的共同点。 “崔求成,你知道什么是领袖气质吗?”夜久初并没有急着回答崔求成的问题,转而问道。 “哦?”对于电子信息技术非常精通,但是其他的事情几乎知之甚少的外国人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道:“这种问题,大概还是问槙岛旦那比较容易得到答案……让我猜一下的话……大概指的是,英雄般的、支配者般的资质……” “呵……领袖气质有三个要点。‘英雄般的、预言者般的资质’。还有‘与其共处令人愉快的简单的空间演出能力’。最后是‘可以雄辩万物的知性’。以上三点。”夜久初顿了顿,微微停下脚步。 街道上都是用全息投影做出来的宏伟建筑,而他的身边,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小的、没有用全息投影进行装饰的店面,里面没有什么人,只是就从这里,就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朵,在冰冷的机械社会里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所以说,正是因为圣护君有着这样的‘特质’,才让我们聚集在了一起……但是,与其说是同伴,很多人倒不如说是手中的棋子……仅仅从语言上,圣护君就能够让他们听从,给予影响,甚至可以说是像是指挥着科学实验一般随心应手。” 夜久初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笑容。他微微歪了歪头,脚步轻盈地朝着那个花店走去,“好了,这种事情说起来实在是太过无聊了。另外,崔,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我真的不希望从你的口中再听到‘槙岛旦那’这个词。” “欸……” 没等对方再说些什么,夜久初就挂断了手里的电话。 另一边,被他挂断电话的男人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红色义眼里的光芒看起来异常混沌。 夜久君真是一个非常不好相处的家伙呢。 虽然在槙岛先生的身边有很多特立独行的人物,但是这一位给他的感觉和那些人是不同的。 所有人都有着可以说是确定的目标和愿望,但是槙岛圣护身边只有这个人似乎无欲无求。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白发金眸的男人身上,与其说是仰慕和爱恋,倒不如是在伺机找到槙岛圣护的破绽,然后给予毫不留情的抹杀。 总而言之,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被冠以忠犬的名义的人,倒不如说是一只饿狼。 ……希望这种事情只是他的错觉好了。 崔求成苦笑了一声,再度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晃动着的数据。 桌面上的数据让绝大多数人看到的时候都会觉得眼花缭乱,但是如果看懂了这个东西的设计的话,大概都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端起手边的红茶喝了一口。 剩下的只有某些小的细节优化了,如果接下来的实验能够成功,彻底完成这个头盔的话,一定就有人能够发现sibyl system的不同之处。而这个头盔一旦投入大批量生产,那么这个社会必然会迎来最可怕的一场动荡。 槙岛圣护给了他这个偷渡到这里来的异国人难以想象的“利益”,对于西比拉系统没有任何好感的他,自然也不会辜负对方对他的期望。 ### 夜久初在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槙岛圣护。 坐在欧式风格的客厅里的青年有着过肩的白色头发,从侧面看过去,更显得轮廓明显而俊朗,他的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是这样的笑容也只是将淡漠和疏离更好地诠释了出来。 “你回来了。” 听到声音,槙岛圣护抬起头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夜久初唇边的弧度稍微明显了一点,他走到槙岛圣护的身边,一只手撑在沙发背上, “在看什么?” 被打扰了阅读的槙岛圣护微微皱眉,直视着夜久初的金色眼瞳中映着青年俊美无俦的容貌,这种整个视线里就只有他的存在的感觉…… 让夜久初觉得心里莫名地兴奋。 “这双金色的眼瞳,只注视着我的感觉,真的是……非常美妙呢……”夜久初的声音在一瞬间低了下来,他倾下|身,出其不意地靠近,温热的舌尖在金色的眼瞳之上舔过。 “……” 眼球直接碰触的感觉难以言说,但是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槙岛圣护反射性的闭上眼,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夜久——” “……抱歉,我好像有点太激动了。”肩膀被用力捏紧,被施加的力度让陷入莫名的疯狂当中的夜久初回过神来,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猛地直起了身体。 金色的眼瞳,只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只要注视着他就好—— 明明是最凶恶的野兽,在那个时候却乖顺地躺在他的身下……发出浸淫在情|欲当中的粗重喘息。 “夜久君?” 槙岛圣护微微眯起眼。站在他的身前的青年似乎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令他非常痛苦的事情,就连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如同紫色水晶一般的眼眸里弥漫着暴躁黑暗的气息,如果不是刚才自己稍微提醒了他一下的话,大概现在就已经陷入了什么魔障当中。 “我没事……”夜久初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根本无法解释刚才一瞬间的时常,在刚才的那一刻,心里似乎涌起了所有黑暗的想法,甚至恨不得将身边这个人吞噬殆尽。 想要他。 想要得到他。 想要把他据为己有。 想要听到他压抑不住的呻吟。 想要让他的每一分肌肤都印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夜久初按住了脸。他将自己扔到了沙发上,对于槙岛圣护意味不明的目光和疑问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就算没有任何意识,但是夜久初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寻找着什么。 非常重要的……就算是付出一切也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究竟遗忘了什么东西…… “这样的初君……让我想到了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 槙岛圣护冷不丁说道。他站在了沙发的旁边盯着夜久初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深邃莫名的眼神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哦?”一向冷静的青年似乎已经从刚才的魔怔中回过神来,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一如既往的笑容。 如果说槙岛圣护脸上的笑容冷淡而疏离的话,夜久初的笑容则并不会让人觉得非常舒适。 因为,这样的弧度看起来没有任何感情,给人以冰冷而疯狂的感觉。 “在那个时候……初君为什么会杀死那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_(:3」∠)_ 第三十九章 警示 “在那个时候……初君为什么要杀死那个人呢?” 听到槙岛圣护这么问,夜久初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用单指敲了敲额头,在几番思考之后,无奈地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好像并不记得了。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槙岛圣护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拿起了刚才被放在沙发上的书本,往客厅对面的书架那边而去,“没什么。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 槙岛圣护第一次遇见夜久初的时候,是在首都圈的废弃区扇岛。这里与其说是废弃的无人区,倒不如说是犯罪者和流浪者最好的聚集地。不处于西比拉系统的监视之下,这里可以说是那些人活动的最好的温床。但是也仅限于这一块区域而已。 想要推翻sibyl system的系统,只凭一个人的力量完全就是痴人说梦,所以和他人的合作也是必不可少的。大多数涉及到地下交易的人物,都是槙岛圣护眼中很好的“合作伙伴”,槙岛圣护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特质,他不必担心色相变得浑浊,也不必担心被街头随处可见的摄像头监控psycho pass值过高的情况。 最对他有所助益的,还是他发现自己可以很轻易地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思路走,让对方相信自己,接受自己的建议。 这一点,让他和那些其实可以说是穷凶极恶的人的谈判也算顺风顺水,基本都是没有更多的挫折的。 不服从sibyl system的判断,遵从自己的本心去做出选择,这样的人才是有血有肉的,才有被称为“人”的资格,不然的话,每一步都被一个机器来规定好了的人类,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正是因为这样的情感,让槙岛圣护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不管是对还是错,他走上了这样的道路,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当然,他也并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槙岛圣护来这里的时候,已经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他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走在泥泞不堪的街道上的黑发青年。 虽然正在下雨,但是对方并没有撑伞。他穿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风衣,笔挺的长裤和靴子更是衬得他的身形挺拔修长,鞋子上沾染的泥泞也无法掩饰青年身上如刀刃般凌厉残酷的气息。 简直就是一个无主的凶器。凌厉而沾满了血腥,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控的已经被染红的刀刃。 虽然还没有看到他的正脸,槙岛圣护莫名其妙地就下了这样的定义。 这种完全是主观无依据的判断在槙岛圣护的世界里,非常难得一见,所以他一瞬间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不过,贸然上前搭讪的话,大概可能会被那凌厉的杀意刺伤。 不过,槙岛圣护还是不由自主地顺从了内心的想法,把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完全抛弃,就像是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的孩童一般,跟在了对方的身后。 走在前面的黑发青年几乎在一瞬间就发现了跟在身后的人,他微微回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槙岛圣护一眼。 那一眼里,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紫色的眼瞳如同没有任何杂质的紫色水晶,剔透到所有人的一切都会被他一览无余。 槙岛圣护并没有被此吓到,只是坦然地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穿着看起来和这个废弃区格格不入的黑发青年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根本就没有把槙岛圣护放在眼里,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微带嫌恶地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们。 虽然sibyl system号称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幸福的系统,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会被sibyl system所遗忘,这些聚集在废弃区的人们,自然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像是黑发青年这种“外边的人”自然是会成为这些人看中的猎物。 “滚开。”槙岛圣护听到黑发青年冰冷地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他的双手还插在口袋里,姿态闲适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走在鱼龙混杂的废弃区里。 不过,虽然看起来气势很强,但是仅仅凭着气势是不能够让这些为了生计不择手段的人们退缩的,更何况,和黑发青年相比,他们这边可是有十几个人的。 “嘁……”青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耐烦,在几个人聚集上来的时候,眼瞳里杀戮的气息越发明显了起来。 那简直就是一场死亡的盛宴。 就算是体术非凡的槙岛圣护也不得不为青年干脆利落的身手而赞叹。没有任何一丝赘余的动作,每一次出手都是坚定且毫不留情,完全不留活路的做法让战斗结束的时候,所有觊觎着他的视线都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 “我是槙岛圣护。” 冷不丁的自我介绍让黑发青年将视线停留在了穿着白色衬衣和夹克的白发男人身上。 男人的容貌近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声音更是性感而低沉,仿佛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让人不得不沉醉其中。 夜久初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可以说是如同春雪乍融的笑容:“我是夜久初。” “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呢?就算是有着必胜的自信而且也能起到威慑的作用,但是在这里杀死这些人,并非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如果一不小心惹上了背后的势力的话……” “没有能力来辨别猎物的等级就想要狩猎的猎人……简直就是一群没有头脑的傻子。这种人,没有任何价值。”夜久初这样回应。 # 虽然这件事和刚才夜久初一瞬间的失控似乎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槙岛圣护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初遇的时候的黑发青年。 因为,只有在刚才那一瞬间,在和他相处之后完全可以用贵族气息来形容的夜久初,才和那个初遇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家伙。就算现在好像他更处于优势的地位,但是实际上,一不小心就会被那锋利的刀刃弄伤。 槙岛圣护垂下眼,略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眼瞳中复杂而深沉的色彩,并没有被夜久初看到。 “《吉尔伽美什史诗》……”夜久初的目光停留在槙岛圣护手中的书本之上,的确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色。那一瞬间他的眸色变得异常深邃而怀念:“没想到,你竟然还会看这一类的书籍。” “啊……闲来无事而已。”槙岛圣护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虽然夜久初在很多情况下都能和他谈得来,但是很少会对他在看什么书有所关注。这一个认知让槙岛圣护露出了兴味的笑容,难得有些好奇地问道,“夜久君觉得……这位被称为英雄王的传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 夜久初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抬起眼看着站在书架之前的槙岛圣护,半晌才说道:“王者。” 一个被冠以过暴君的称号的、实际上会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的自大王者。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似乎没有了说下去的意愿,槙岛圣护看着他脸上莫名的笑意,也不再多问什么,将手里的书放回原处,再度抽出了一本。 由于电子书的便捷和关于护眼研究的突破性进展,在现在的社会,纸质书的需求量一降再降,虽然不至于使行业停产,但多数情况已经变成了装饰品一样的存在:许多人买回去很少会翻阅,像追求古董家具一样追求着古典的精装书籍来装饰自己的壁橱,仿佛这样就能显得他们有着非常高的艺术涵养一般。而同时这些纸质书的价格也越来越高,最终彻底变成普通百姓无法消费的奢侈品。 而槙岛圣护喜欢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夜久初这里的藏书要比他自己收集的要多很多。不论是某些已经绝版了的书籍,还是那些被西比拉系统认定为不利于色相清澈的书籍,在这个书架上可是应有尽有。 “我刚才接到了崔求成的电话。”槙岛圣护坐到夜久初身边,说道。 “头盔的设计稿已经基本完成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日就可以投入生产。” “如果这种东西生产出来的话,应该会产生很大的轰动吧。”槙岛圣护嘴角的弧度上扬,这个笑容让本是纯白的男人看起来妖冶而阴暗。“他们不到觉悟的时候,他们就不会造反;他们不造反,他们就不会觉悟。” 夜久初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对方脸上满满的充满了兴趣的笑容,眼里的情绪也更加深沉起来:“那么,这件事情,能够达到所预料的警示的目的吗?”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槙岛圣护回应道。 能不能给予警示? 这个问题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答案。不遭受痛苦的话,就不能够理解痛苦的感觉,没有察觉到警示的人们…… 大概就只能直接从痛苦之中寻求蜕变了吧。 “那么我也就拭目以待了。”夜久初凑到槙岛圣护的左耳边说道。“我期待着……圣护你,给我的盛宴。” 槙岛圣护这个人,是一个让普通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放下戒备的引导者,不,现在这个社会绝大多数的人已经没有了戒备的本能,只需要几句话,就能够轻易地动摇那些人的内心,天生的领导者。 他这个人,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但是在稍微深入了解的话,便会觉得不安。 只不过,这些对于夜久初来说并不是会让他退缩的事情。 他站在千支百岔的河流上,观察着所有人的激情、扭曲、执念。 在这个世界上,怀念着旧世界、对现有的由西比拉系统统治的体系不满的人从来就没有缺少过,但是只有槙岛圣护,将这种事情堂而皇之地摆在了西比拉系统的对立面。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敬佩。 “传说中,阿伽具有‘精神隔断’的能力,所以,他能够不受别人的精神伪装影响,从而判断对方话语的真假……”夜久初的目光停驻在槙岛圣护放在书架上的那本《吉尔伽美什史书》上,缓缓地说道。“这一位……倒是曾经吉尔伽美什最大的敌手,不过最后还是输在了吉尔伽美什的手下。” “……” 带着奇妙韵律感的声音贴近又远离,擦肩而过的瞬间有气流抚上槙岛圣护的耳廓,带着点轻微的凉意——如同锋利冰寒的刀尖紧贴着脖颈轻轻划过。 槙岛圣护看着黑发青年带着优雅笑意的脸庞,微微眯起了眼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概还有一章,但是我不确定我能写完_(:3」∠)_ 日更的愿望很美好但是我貌似达到不了(┳_┳)... 注:1.阿伽(约公元前2650年前后在位)(英语:akka)基什国王。他竭力将他的意愿强加于邻邦乌鲁克,却被乌鲁克的统治者,传奇人物吉尔伽美什打败,而且还被活捉,根据早期史诗叙述的情况,吉尔伽美什对他表现出怜悯之情,并在战斗后将他释放。《吉尔伽美什史诗》围绕乌鲁克(uruk)国王吉尔伽美什(gilgamesh)和他的朋友-半人半兽的恩奇都(enkidu)的之间的友谊故事展开。是目前已知世界最古老的英雄史诗。 2.“他们不到觉悟的时候,就永远不会造反;他们不造反,就不会觉悟。”出自《1984》,作者乔治·奥威尔。 第四十章 时代 夜久初在做梦。 这样的梦境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所以现在的他对这种现象已经完全免疫了。 而何况,那些梦境中经历的事情并非是痛苦或者难以接受,对于只能够从“梦境”中体会到那种感觉的夜久初来说,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把它们当做是一种消遣。 ——虽然,那里的故事的终局总是有着让人惊奇的相似。 鲜红的血液在他的脚下形成一滩洼泑,而他就站在这一片血迹当中,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去,用他们的鲜血,慢慢蔓延上来,最后将他整个人都埋在其中。 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就正如槙岛圣护所说的,他就好像是一柄沾染了血迹的利刃,某些时候会让人不寒而栗。 “……”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从昏昏沉沉的梦境中醒来的夜久初有些暴躁地伸手捂住了脸,用力地揉了两把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接通了电话:“喂?” “夜久君,您该不会才刚睡醒吧?现在可是已经不晚了呢……而且,一场好戏已经开始上演了哦。”崔求成笑眯眯地说道。 “嗯……?”虽然说并不会去在意梦境中的内容,但是一晚上总是在做梦,现在还被人吵醒,夜久初的思维难得地有些迟钝。 “头盔已经制作完成了。刚才第一个试验品带着那种东西闯入了一家药店,并且杀害了两位医师之后,依旧逃了出来呢~”背井离乡来到这个被西比拉系统统治的国家的中年人这样说道,“这一次的事情一定会引起很大的动荡了吧。” “圣护呢?”听到这种事情,夜久初微微眯了眯眼,刚才没有睡醒的朦胧和倦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脸上的表情变得残忍而冷酷。 “啊啊……如果没猜错的话,槙岛先生现在应该是在‘引导’下一批人来更好地完成这个盛宴。” 夜久初挂断了电话。 # 客厅里是一片类似于热带雨林的景致。虽然现在还是早上,但是典型的常绿阔叶的植被拥挤在落地窗前,仿佛在告知外面是一派温热潮湿的气氛。这种景象是不可能在日本这个温带气候的岛国出现的,所以一看便能知道,这是主人家精心订制的室内投影,而且能够达到这种地步的更是价格不菲。 罗列着无数精装书籍的复古式书柜搁在落地窗的一侧,为了防止书籍受到阳光的暴晒而开裂特意在柜子旁边设置了不可见的帘子。 充满了二十一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复古气息的房间营造出了一种闲适的气氛,就这种风格,大概也能猜得出设置了这样的房间的人是有着怎么样的艺术家般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情趣。 这样的装饰风格似乎很容易让人的心情放松下来。在夜久初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坐在橘黄色沙发之上的白发青年的时候,眸色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 “人民是在背后推动历史前进的真正原因。就好像是从田地里开过来的蒸汽机车,你看到了轮子在转动,给了车子前进的动力,却不知道,在烟囱里喷出的黑烟才是真正的幕后功臣。” 白发的青年手里捧着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坐在沙发上微微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其实这种状态对于槙岛圣护来说并不常见。 他是属于那种时常能够在他身上感受到对生活产生倦意的类型——当然,这种特征并不是因为他是厌世或者是对什么有刺激过分的追求。 真相只是,无聊罢了。 槙岛圣护在不读书的时候,偶尔脸上会不经意地写上这样的情绪。这一点,除了夜久初本身有着非常敏锐的观察能力之外,大概还有对方根本没有在他的面前掩藏这些表情。 除非特别情况,这个纯白的青年更喜欢坦白随性的生活,虽然有时候的举动称之为孩子一般地突发奇想地任性妄为比较合适一点。 说实话,在看到房间里的全息投影的时候,夜久初就知道,槙岛圣护并没有如同崔求成那般说得在做事。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就好像一阵微风拂过了平静的湖面,然后那泛起的小小的涟漪也就很快消失了。 夜久初回过神来,他想了想刚才槙岛圣护所说的话,“嗯?列夫托尔斯泰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厨房里,为两个人准备了红茶和一些玛德琳蛋糕。“没想到,继《吉尔伽美什史诗》之外,圣护你竟然还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小说呢。” 虽然槙岛圣护没有说过,但是对他稍微有些了解的人,就会知道他最喜欢的其实是乔治奥威尔的作品。虽然说时代不同,但是那些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东西,竟然和西比拉系统的某些非常相似。 大概这便是槙岛圣护尤其偏爱的原因。 “时代的局限性,往往是成就名著的原因。之所以成为名著,就在于其精神内涵或深刻或博大或高尚,为绝大多数人所认同、与历史发展要求相一致而具有了超越性。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形态当中,只要是通过独立思考之后所发出的声音便存在着与生俱来的价值。”槙岛圣护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点,并不吝啬地解释了对方口中“这种类型”的具体内容。 他理所当然地从夜久初手中接过了茶杯抿了一口,然后露出了被取悦的舒适表情。 “我觉得这个作者很有趣。他本来是一个典型的上位改革失败者,行事中带着典型的贵族式的浪漫和盲目自信,但是他却嘲讽英雄,否定创造历史之人的存在。”槙岛圣护接着说道,金色的眼瞳中流转着异常美丽的色彩,除去任何外带的色彩,这个白发青年的身上,有着一种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纯粹魅力。 就算是明知道站在对立面,也会被这个人吸引。 无关于他所做的事情,而是他作为一个“人”本身的魅力。 “‘历史是推动人类前进的河流,而历史自身是由全体的人民推动着前进。’‘那些被崇拜、被歌颂或被咒骂的名垂青史的杰出人物,只不过是出现在恰当的时候,被时间的洪流推上了舞台。’不说这种观点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这本身便是何等矛盾的人生。” 修长白皙的手指绕过雕花陶瓷把手,槙岛圣护放下杯子,杯底在玻璃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轻轻的碰撞声,“呐,夜久,你觉得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什么?” 夜久初早就习惯了槙岛圣护时不时的心血来潮,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惊讶的情绪。他并没有在沙发对面坐下,而是站在原地,盯着槙岛圣护思忖了几秒钟。 “圣护君想要揭露出这个社会的本质,不是吗?被sibyl system统治的这个社会,大多数人类以及失去了思考的本能,他们信任着西比拉系统,相信西比拉系统做出的所有的决定,并且从中找到他们被既定的‘幸福’。” 槙岛圣护如同圣人一般的金色眼瞳中飞快地闪过一种复杂的情绪,但是夜久初并没有来得及捕捉到其中具体的含义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虽然我们现在觉得自己是在凭借自己的意志行动,但是托尔斯泰却要说,这一切都是历史在推动我们前进。——我们被选中了,只是因我们代表的是无形的命运的意志。‘你所需要的就是听从历史的安排。’那么这样看来,无论是你我还是西比拉系统所做的事情都显得没有任何必要了。” “‘生命、生活,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被人感觉出它的美好的,在平时往往被人忽略的内涵。其实生命的真正意义在于能够自由地享受阳光,森林,山峦,草地,河流,在于平平常常的满足。其它则是无关紧要的。’” 槙岛圣护的语气中好像带着些许的讽刺气息,但是仔细想想,似乎又并没有这种极端的情感。 “一切都是历史的安排,现在的人们,同样为了现在的社会而感到满足……sibyl system的存在的必然的,那么,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如果仅仅这么想一下就会忍不住让思维陷入到这种童话般的否定主观意志的谬误中,其实也是相当有趣的事情呢。” 这个纯白的青年在很多时候总是这样难以捉摸。他热衷于语言上的点到即止,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观点直白地表现出来,并且把观察谈话的对方努力猜测他的意图的过程当做是一种游戏享受其中。 但已经和槙岛圣护相处了很多年的夜久初很快地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他的面前,其实槙岛圣护很少会说这些事情。原因大概是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对推翻西比拉系统什么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 而现在这种状况,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他的心情出现了特别的起伏。 托尔斯泰的观念诚然让槙岛产生了经过深入思考之后批判他人思想的快乐,但究其原因,也绝对不是仅仅一本《战争与和平》那么简单。 “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可是没有所谓英雄或者革命家那样伟大的动机呢。”夜久初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跟随在圣护你的身边,只是想要见识一下……你想要‘做出的事情’,更浅白一点的话,大概可以说是一种好奇心。 “所以,历史啊、命运啊……这之类的关系可是和我没有任何联系的…… “我的目光…… “可是只停留在圣护你一个人身上的哦。” 紫色的眼瞳就好像是最精美的水晶,一向冷酷而薄情的男人这样认真地注视着的感觉,就好像他被爱上了一般。 槙岛圣护抬起头来和夜久初的视线相对。 那一瞬间,他的脸上带上了近乎可以说是妖冶的色彩,他站起身凑到夜久初的身边,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低声道:“虽然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是突然之间……” “很想和你做|爱呢。” 夜久初勾了勾嘴角,拂过槙岛圣护耳边的气息温热而暧昧,“这种事情……自然我是乐意之至。”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你懂得o(*////▽////*)q _(:3」∠)_这一章是不是超级无聊……但是为了写一下白毛的心理什么的=。= 单引号之内的观念大多出自战争与和平 第四十一章 掌控 就算对两个人相遇的时候的记忆已经非常浅薄,但是夜久初到现在还记得槙岛圣护第一次和自己上|床的时候。 原因大抵是因为,除了槙岛圣护之外,大概也不会有人会用那样的兴致吧。 # “呐,夜久君,不试试看吗?” 钻入耳朵里的声音都是湿润的。一向是严谨而禁|欲的男人,露出了平日里非常少见的姿态,槙岛圣护趴在夜久初的背后,在夜久初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接收到这样的邀请。 槙岛圣护最近似乎对人体非常感兴趣,这一点自然少不了性|欲这一方面。不过夜久初在看到槙岛圣护翻阅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之后……顿时对槙岛圣护对于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圣护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和我做这样的事情呢?”躺在身下的白发青年身上满是情|欲过后的痕迹,夜久初盯着对方金色的眼瞳,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果要说是舒服的话,还算是其次,所以主要还是好奇心吧。”槙岛圣护这样回答,他坐起身下了床,从下半身传来的异样感和那里流出来的液体都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白浊的液体从隐秘的地方流出来,然后顺着笔挺修长的腿部流下。房间里被设定了适宜的温度,所以就算是赤身**也不会觉得寒冷,所以槙岛圣护也并没有穿上衣服。 “对你的答案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慎重起见还是问问好了……”夜久初有些嗜虐地盯着对方身上的痕迹,紫色的眼里一片深沉,“是什么样的好奇心呢?” “在西比拉系统的统治下,就连婚姻都能够一手包办,所以,同性之间结为家庭的可能性也大大地增加了。但是在旧社会时期,同性之间的性|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经常被同性视为性|爱的对象,所以我对这种事情实在是非常好奇。” 夜久初轻轻皱了皱眉。 “啊……其实真的要说的话,主要是,我想问一下,初君对于我也会有那种冲动吗 ?” “……” 夜久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床伴是一个学霸#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事情。 “圣护君在某些地方实在是不知道让我怎么回应比较好。”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哭笑不得,“但是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能够不在这种事情之后谈论学术性的东西的话……大概就会找到答案吧。” “是这样的吗……”槙岛圣护在那一瞬间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孩童般的纯真。 “是这样的没错。话说回来,需要我帮忙清理吗?那里,自己的话应该不太方便的吧。” “把身体全然交给另一个人的感觉……说实话,我还不太习惯。”槙岛圣护这样说着,然后背对着夜久初挥了挥手,去了浴室。“我自己就可以。也许有一天我会喜欢上这种感觉也不一定。” “不过,这谁知道呢。” # “现在的圣护已经完全不会拒绝我的碰触了呢。“夜久初看着眼前的白发青年,有些感叹地说道。 槙岛圣护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主动地将双手环绕上对方的脖子,指腹稍微用力地在他的脖颈上摩擦着,无声地邀请着对方。“从很早开始,就是这样了,不是吗?” 夜久初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伸手扣住槙岛圣护的下巴,用唾液滋润着槙岛略微干涩的唇瓣,然后便毫无顾忌地直接撬开了微闭的嘴唇,长驱直入地侵入到了温热湿润的口腔之中。 因为刚刚喝过红茶的缘故,两个人的嘴里还带着些许红茶甜美香浓的味道,交织在越发激烈的亲吻里。 槙岛圣护配合地张开了自己的唇,就像是在欢迎对方的进入一样,湿滑的舌尖也缠上了他的舌头。 舌尖相互之间的碰触和挑|逗让呻|吟和喘息声声缓缓溢出,但是由于唇与唇是相互贴合在一起的,所以两人都不清楚着呻|吟声究竟是来自哪一方的,唯一知道的是此刻两个人都相互的沉浸在了这种舒适的感觉之中。 不是单纯的身体上的快|感,而是那种近乎于相互拥有和渗透,知道自己给予对方的,也同样明白对方给予自己的。 就算是在某些方面存在着歧路,但是最明白他们的只有他们相互。 这一点,大概也是槙岛圣护完全对夜久初放下心房的原因之一。 西比拉系统出现后,甚至人类的才能都能够被科学技术量化、并被准确归类;就算失去一个人才,也能由系统的适应性判断瞬间找到替代品。 槙岛圣护厌恶这种粗暴的归类方法,潜意识里却又相信着这种可替代性,由此感到困扰,甚至是……孤独。 大概也是因为明确了‘任何人都能够被替代’,所以有的时候,槙岛圣护并不能够理解人的感情。 而这样的他的所作所为,真的能够撼动西比拉系统的统治吗? * “嗯……” 或许是唇舌之间的亲吻撩动了彼此心底的那一根弦,亲吻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而趋于结束,反倒是因着时间的延续而在不断的加深着。夜久初舔|舐着对方口中周边柔软的腔壁和坚硬的牙齿,眼底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原本属于槙岛圣护的主动权很快地转移到了夜久初的手上,他原本轻揉着槙岛圣护白色长发的手也逐渐往下探去,轻而易举地拉起了对方身上白色的衬衣成功地将手探了进去,然后用指腹略微用力地摩挲着胸前的某一点。 整洁的衬衣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得凌乱起来,衬衣的下摆被从裤子里抽了出来,显得异常矜持而色|情。手下的身体带着轻微的颤动,槙岛圣护在他的抚|弄之下发出低沉地被取悦到了的喘|息,金色的眼瞳里弥漫上来情|欲的色彩。 夜久初手下的动作没停,只是用拇指和食指就挑开了槙岛圣护的皮带,顺着裤子的滑落,修长白皙的双腿和白色的内裤便暴露了出来。 槙岛圣护顺从地脱下了脚上的皮鞋,他并没有穿袜子,赤|裸的脚轻轻一踹,便将地上的那堆衣物还有鞋子踢到了一边去。 在这种事情上面,槙岛圣护很少会拒绝夜久初。他享受着**的欢愉,甚至可以说是在享受着某种人体的极致。 两个人拥抱着交|吻着滚到了床上。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你会更多地吸引到同性的目光。”夜久初一边轻轻摩挲着他光滑的腰侧,一边缓缓地说道。 虽然两个人并不是情人的关系,但是在床上,这个如同刀刃般锋利的男人总是会显得温柔至极。 “的确是这样没错。而且当时你并没有给我任何答案。”槙岛圣护低低地喘息了一声,然后才说道。身体里的快感伴随着游移在自己身上的手指而不断被挑起,但是完全不是可以得到满足的程度,这种感觉让他几乎想要沉醉其中。 “男人在很多地方都有着征服欲。这种感情也许并不能够得到很好地解释,但是的确是客观存在的。就算是现在这个完全被数据化的时代,这种本能也并没有完全消失。”夜久初言简意赅地说着。他并没有尝试着用什么理论来说服对方明白这一点,反而在床边的人工智能系统上进行了一番设置。 “你要做什么?”槙岛圣护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难得有些头皮发麻地问道。 “一些可以增加情趣的东西罢了。”夜久初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伴随着一声轻响,一些东西就出现在了槙岛圣护的眼前。 垂在两人面前的是四条长长的锁链,在锁链的顶端处是四个类似于腕扣一样的东西,只是大小有些不同。 见槙岛圣护没有再说什么,夜久初便拿起了他的一只手,拉过一条垂下来的锁链下方的腕扣,将它锁在了槙岛圣护的手腕上。 腕扣不知道是什么特别的材质,就算很紧地锁在手上也并不会伤害到肌肤。当两只手腕都被束缚住之后,夜久初示意槙岛圣护抬起一条腿,虽然这种状态让槙岛圣护觉得非常不适应,但他还是十分配合的抬起了自己的左腿,让他拿着皮扣往自己的腿上锁去。 “……”身体里的欲|望似乎因为这一番动作而消弭了不少,身前挺立的地方都稍微垂下了头。槙岛圣护微微皱着眉心,虽然说身体上已经对夜久初的触碰不再排斥,但是这种身体的所有权完全被另一个人掌控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有着说不清的一种感觉。 一种微妙的排斥感和隐隐的兴奋感充斥在血液里,让他的呼吸稍微乱了起来。 很快地,夜久初便将他腿上的那个锁扣和手腕的扣在了一起,这样的姿势让槙岛圣护的大腿几乎和胸膛贴在了一起。 见夜久初还想继续下去,但是作为一个人类的本能,槙岛圣护下意识地抗拒着接下来的动作,这让他会完全的处于一种不可控的状态之中,而从身体的本能上,他无法接受自己被别人完全掌控的状态。 “圣护?” 或许是从槙岛圣护略微紧皱的眉头上感觉到了什么,夜久初低声地询问道,只是槙岛圣护对他的疑问做出回应,他静静地下垂着视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夜久初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 没有再继续多问什么,他伸手拦住了槙岛圣护的腰部,然后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下颚,完全不容拒绝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唔……“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亲吻。 男人的舌头强硬地撬开了槙岛圣护的双唇和齿关,肆无忌惮地入侵着温湿的口腔。 也不知道夜久初做了什么,在激烈的亲吻之间,束缚在槙岛圣护身上的锁扣也被脱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_(:3」∠)_ 第四十二章 分歧 双方的唇齿交融,很明显地都沉醉在相互的抚弄和亲吻之中。在发现夜久初似乎并没有了刚才的意愿的时候,槙岛圣护心里莫名的那种情绪也淡了下去,尽情地投入到了这场性|事当中。 夜久初的眼底带上了些许的笑意,但是这一抹笑意并不明显,看起来却更多地像是一种失望,不过,闭上眼的槙岛圣护并没有看到这一点。 唇齿的纠缠火热浓烈,舌头深入对方的口腔,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好好地品尝过,放肆地搅动着口中的津液,甚至让它因为不断变换角度的亲吻而顺着嘴角而流了下来。 因为经过了很好的锻炼,所以槙岛圣护的身材美好地简直能够让任何一个异性尖叫、让大多数的同性觉得嫉妒。而正是这样一个人,正躺在他的身下,可以说是顺从地发出了愉悦的呻|吟。 一向说着那些复杂难懂的哲学的嗓音在床上发出了最真实的声音,仅仅是这一点,就会让人血脉贲张了。不说别的,仅仅是在这一刻,这个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青年,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大大方方地向他敞开着,最柔软的地方也会被他侵入。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和槙岛圣护站到对立一面。并非是因为这种肉|体上的联系。 夜久初一边想到,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亲吻一路向下,从白皙的胸膛至平坦的小腹,留下了一道清晰而明显的暧昧水迹。几番的运动让槙岛圣护的肌肤之上微微冒出咸湿的汗水,夜久初毫不在意地一一舔进嘴里,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白发青年金色的眼瞳中明显的笑意。 “还要继续吗?”槙岛圣护笑着说道。 “……”夜久初低低地笑出声来。虽然说两个人在床上的契合度很高,但是彼此也从来没有为对方用嘴来服侍那里。槙岛圣护身上的白色内裤早就被他在亲吻的过程中随手扯了下去,此刻那个男性的特征早就笔挺地站了起来,显示着他在享受着这场身体的放|荡。 夜久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手握住了那里。鼻端充斥着属于男性的腥|膻气味,但是并不是难以忍受的。他一点一点地舔过,然后将完全兴奋起来的地方含进嘴里,舔|弄吮|吸起来。因为他的这一番动作,白发青年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原本插在他的头发里的手指微微缩紧,呼吸也在这一刹那变得急促起来。 “一下子变得很激动呢……圣护。”夜久初声音因为含着那里而显得有些模糊,从槙岛圣护的角度看过去,微仰起头看着他的黑发青年简直性感地让他难以自抑。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大概会一不小心爱上你呢,初。”槙岛圣护微微喘|息着,他示意夜久初不要再继续下去,“不过,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感,还真是难以理解呢……嗯啊……不要突然……” 槙岛圣护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已经因为夜久初的动作而变成了过分暧|昧的声音,再也不能高谈阔论下去。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请不要在床上谈论学术性话题。”夜久初微微皱着眉,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手指被紧|窒的甬|道包裹,那柔软炽热的感觉,让早就想要更进一步的夜久初差点控制不住。 槙岛圣护用充满着情望中的原因,他的这一眼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倒不如说是在诱|惑人一般。 夜久初有些过分用力地揉搓着他大腿内侧的肌肤,深入的手指又增加了一根,本来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地方被反复扩张到能容纳的地步,还好对方已经不再排斥这种感觉了。 等到槙岛圣护也忍不住露出了稍微激动的神色,夜久初才托高他的臀部,湿润的顶端在臀缝磨蹭了几下,浅浅地试探着顶|弄那已经被手指开拓得微张的穴|口。 “进来……” 得到允许的夜久初挺身挤进他的身体,将肿胀的分|身完全埋入到温热紧致的地方。 “啊……”没想到夜久初会这么深入,突然被进入到难以置信的深度让槙岛圣护有些受不住地脊背拱起,头也忍不住向后仰去,白色的长发和晶莹的汗水随着这样的动作而晃动、飞溅。 因为这样的动作,脖子和下颚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就好像是濒死的天鹅发出了最后的悲鸣,夜久初眸色愈发深邃起来,俯下|身一口咬了上去,含住了对方上下滑动的喉结,大力吸吮着,而下|身更是片刻不停地律动了起来。 “呃……” 喉结被咬住的感觉就好像是野兽被控制了生命,但是实际上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晃了一下,然后瞬间被汹涌的情|欲覆盖了过去。 湿热□的地方将男人粗大的分|身完全容纳,每一次的抽动都会让他深刻地体会到内部和男人的性|器的形状紧密相连的触感。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被进入了,但是这一次给槙岛圣护的感觉异常地明显,如果要找到什么形容的话…… 大概是,末日最后的交欢。 夜久初一手按着槙岛圣护的大腿向上折,一手揉捏着他的臀部,力气大得几乎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青紫的印记。 身体被撞击的声音,淫|靡色息和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舒服的呻|吟交织在一起,让这个笼罩在冰冷的全息投影的房间的清晨变得火热而激情。 # 浴室的门并没有上锁,夜久初推开门,展现在眼前的便是完全可以被称作美景的一幕。 槙岛圣护背对着门口,单手撑着墙壁,垂着头站在莲蓬头下,冒着热气的水从头顶洒下,将略长的白色头发丝丝缕缕地贴在了有着情|欲印记的身体上。水珠从宽阔的肩膀沿着曲线完美的背脊急速流下,然后滑过挺翘的臀部,最后隐入刚刚被他使用过的私密的地方。 “要出去?”夜久初走过去,和槙岛圣护一起站到水流之下,从背后抱住了槙岛圣护,随意地将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镜子中模糊的人影,随意地问道。 “暂时还不用。”槙岛圣护抹了一把满是水珠的脸,拨开了夜久初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就这么赤|裸着身体走出了浴室。 “呵……”夜久初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然后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他微微闭上眼,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就好像是被电流通过了一般身体微微抽动痉挛起来,然后再睁开眼的时候,紫色的眼瞳里,冰冷的色彩越发浓重起来。 “短时间内,竟然造成了如此高度的压力上升值呢。”夜久初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槙岛圣护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穿着已经浅绿色的长衫和简易的黑色休闲裤,一手拿着书的样子看起来非常闲适。 他的手里拿着一部手机,似乎上面被上传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这让这个白发男人脸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圣人般悲天悯人的表情,微微叹息了一声:“虽然早就有了这样的预料,但是最终形成了如此的结果……还真是不知道是失望或者满足。” “这个社会已经安定了太久,一个小小的动荡,就能够引起巨大的波动。” “的确是这样没错。”槙岛圣护放下手中的书,夜久初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去才看到那是曾经的日本小说家的作品《预先被背叛的革命》。“不过,从现在开始才是好戏开始的时刻。” “揭穿那个头盔的小把戏实际上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但是也有被限定的地方。”槙岛圣护说道,脸上带着近乎小孩子恶作剧一般的表情 ,“范围大概是方圆30公里。但是,只要是范围内有一个色相干净的人,在头盔内无论想什么,无论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刑事科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绞噛慎也,大概很快就能发现这一点。但是并不能够解决问题呢。” “……”夜久初沉默了片刻。在槙岛圣护将视线移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他才再度开口道:“圣护想要展现属于人类灵魂的光辉,为什么要采取近乎屠杀的这一种猎奇而极端的手法呢?” 一旦那个头盔开始流传开来,这个由sbliy system所统治的脆弱的社会中马上就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动荡。 完全失控的社会。色相指数就算过高也不用惧怕,再也不用畏惧被制裁,只会使用dominator(支配者)的警察们形同虚设…… 那种状况,完全不是现在这种社会能够承受的。 ——就算需要变革,这种方式却只会将这种社会制度彻底崩毁,而不是建立起来新的秩序。 “屠杀?”槙岛圣护似乎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有想到夜久初会这么问他,“所谓的屠杀究竟是指什么呢?无意义的、无目的的。无差别的从夺取人的生命中获得快感——这或许可以称之为屠杀,从这一点说起,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能够冠上这样的名义。 “‘动乱后,流亡的人总是逃到那个帝国去避难,据估计先后有一万一千人情愿受死也不愿去打破鸡蛋较小的一端。’(注:出自格列夫游记。) “打破尖端的方法有很多种,我只不过是选择了我认为最直接最有效的一种罢了。——如果人类投向帝国的死毫无意义地即将湮灭,那么至少我想让他们的血擦亮存活的人的双眼。” “人类自身便是完整的,不需要依赖西比拉系统而获得存在以及存在的被认定。所谓的西比拉系统不可能有它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无害而完美,然而现在已经习惯于被命令被管制的人们早就无从判断。”槙岛圣护走到落地窗前,他的视线眺望着这个被全息投影所笼罩着的城市,悲悯而无情,“‘世界存在本身,只是证明还存在着一个比它更完美的世界。’(注:出自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但是,这样的世界绝对不是西比拉系统这种东西。在脱离系统之后,人们终将能够看到自身曾经被掩藏的光辉……而这种光辉就是我在寻找着的、无法被抹销的东西。是最真实的存在。” “看来……我们还是在某些地方存在了分歧呢。”槙岛圣护回过头来,金色的眼瞳在暮色即将降临的时刻显得越发深邃而美丽,“这真是非常遗憾的事情。” 在槙岛圣护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房间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 夜久初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回到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注: 1,动乱后,流亡的人总是逃到那个帝国去避难,据估计先后有一万一千人情愿受死也不愿去打破鸡蛋较小的一端。——出自格列夫游记。 2,,世界存在本身,只是证明还存在着一个比它更完美的世界。——出自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在h之后写这种东西的我,一定是做了一天的车的后遗症(。 → →双更。 第四十三章 暴乱 “圣护君和你在一起的吧,夜久先生。” 夜久初的卧室里,在视讯通话的另一边,坐在厚生省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的中年女性用着笃定的语气说道。 女人偏老的声音不是那种苍老无力,平板冰冷的语气反而像是深邃的泥潭,能够把人弄得动弹不得又极致地不舒服。 夜久初并没有回答她,但是这一点似乎并不影响她的兴致,她继续说道:“槙岛圣护身为免罪体质的人类,并且拥有着让绝大多数人叹为观止的渊博学识,会是西比拉系统很好的助力,夜久君你应该在很久之前就找到了他吧,为什么没有让他成为西比拉系统的一份子……不,根据藤间幸三郎的记忆来看,人体塑化事件,正是有着槙岛圣护的帮忙才能够成为那种状况,将那个男人的存在掩藏起来,只剩下很多没有价值的线索的人,难道是你吗,夜久君?” “的确是我没错。”夜久初微微蹙眉。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和槙岛圣护的话语里,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讲,槙岛圣护的话语并没有什么错的地方,但是就现在的社会现状而言,完全不适合这种暴力而直接的警醒。 最初的西比拉系统的确是为了人类的幸福而建立的,更有甚者,可以说正是西比拉系统所提出的政策才让日本在那场经济危机中复兴了起来,它的优越之处毋庸置疑。 但是,正如槙岛圣护所说,这个社会的人类已经开始全然依赖西比拉系统,几乎完全丧失了某些人性的本能。 ——如果要举例的话,早上他特意调出来的束缚道具就可以很好地表现出来。 西比拉系统将绝大多数人类“束缚”了起来,他们习惯于被操纵了的生活,对于这样的束缚也同样不会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在享受着这种现状。 而槙岛圣护不同。他厌恶着失去“自我”,拒绝被任何人掌控,向往着独立而自由的社会。 也许,旧社会时期更加适合那个男人的生存。 在西比拉系统统治的现在,他注定成为了异类,注定会站在西比拉系统的对立面。 但是,槙岛圣护在杀人这个方面,是绝对的自然的态度,好似一个生命在他手里消逝并不是残忍的事情,而是正常的自然规律,生老病死,他只是将那个日子提前到来而已,说着想看灵魂的光辉,但是却对生命的真谛有所睥睨,漠视着生命。 这一点……大概便是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分歧。 “暴乱已经开始了,如果继续下去,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如果夜久君想让槙岛圣护向社会揭露西比拉系统的真相的话,请这样继续下去吧。”禾生壤宗对于夜久初这样不合作不反对的态度有些无可奈何,最后说了一句之后便挂断了通讯。“如果真的有那一日到来,最为后悔的人……” 她接下来的话伴随着视讯通话的关闭而听不真切。 夜久初对着消失在空气中的影像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最为后悔的人……吗。 * 客厅里,槙岛圣护同样在和崔求成通话。“辛苦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公演的反响起到了爆发般的效果,这下事情闹大了。”崔求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真愚蠢。” “啊?” “只是人杀人而已,事情闹得还不够大,真正的大事接下来才要发生。”槙岛圣护用着给学生讲解知识一般细腻的语气说着,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比。 “是吗……” 迄今为止发生的恶*件,从对这些新闻热心调查的人的名单开始,他们都是些检索和杀人暴力行为有关关键词而在网上被厚生省警告的人。入侵,再入侵,犯罪和料理,和做葡萄酒一样投入的时间越多成果就越好。 最不容易到手的就属生活在东京的人们的色相和犯罪系数数据了。近于国家机密一般的东西,被严格管理着。 崔求成虽然是一个电子信息方面的天才,但是再厉害也有界限。 这需要一个突破口,而发现这个突破口是在三年前——杀害了公安局的执行官佐佐山,利用其便携终端侵入刑事课数据库,开了一个可以任意进入的“后门”。 因为便携终端需要生体认证,可怜的执行官就这样被“活着”解体了。 将自己制作的名单并和公安局数据库对比,槙岛圣护选出了一批“潜在犯预备军”——一群还未成为潜在犯,但确实对社会感到不安和不满的人。然后以头盔和装备为条件劝说,大部分的人就站到了槙岛圣护的这边。 那边的崔求成似乎又问了一句,槙岛圣护饶有兴趣地笑出声,他看到窗上映照着自己的脸以及脸上笑容的弧度,然后笑意明显地加深了。“你说夜久?不用告诉他哦,他在计划里……” 也是他的棋子之一。 *** 在藤井博子被杀害并且引起了刑事科注意的同时,三个带着头盔的男性劫持了运钞车。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的公安局忙得团团转,但是并不能够解决问题。 *** 废弃区域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里停着那两台袭击了运钞车的迷你面包车,从车上走下三名年轻男性。 “追兵甩掉了呢。”甩掉了宜野座伸元等人的追踪的三人松了一口气。 槙岛圣护正等在停车场。他靠在自己的迷你面包车上,车的货柜里装着和运钞车抢匪们戴着的一样的头盔。 “不过真厉害啊,这个头盔!”三人中的一人说道。身高将近190的他像要吓唬谁似的挥舞着球棒。 “有这么多的话都能在这里大闹一番了吧!戴着这个东西,可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呢!” “……可能吧。”槙岛圣护无表情的回答道。 “肯定会大卖的吧,看西比拉系统不爽的可是大有人在。你这回赚大了。”对槙岛圣护说这话的人正单手玩弄着小刀。“真羡慕啊,这买卖也算我们一份吧。”他这样说着,但是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商量。 三人一边嗤笑着一边包围了槙岛。 大有人在? 这点并不正确。 槙岛圣护似乎并没有发现眼前的危机,反而思忖道。 西比拉系统运营下的社会中,潜在犯和潜在犯预备军只有极少一部分。重要的是这极少一部分人如何扰乱大多数人这点。 “说什么算我们一份,干脆哥儿几个独吞了怎样啊?”三人中一人拿着金属球棒一人持刀,还有一人拿着射钉枪。“不止能赚大钱,有了这些头盔,在黑社会里称王称霸都没问题了啊!” “真不错,现货就在眼前了,要不咱这就提货?”三人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内心的贪欲,摆好了架势。刀、金属球棒、射钉枪都准备妥当。“你在最关键的地方失算了呢,一个人带着这种宝贝到处走就不怕出事?” 听到他们这么说,槙岛圣护悲哀地耸了耸肩:“这是启蒙的道具,为了让人能够活得蒙的道具,为了让人能够活得像人一样,从家畜般慵懒堕落的梦中醒来的道具哦。” “什么鬼东西?” “被西比拉系统所迷惑的人们,无法做到正确评价眼前的危机。从这点上来看,你们和那些迷途的羔羊一样愚蠢。”槙岛圣护微微叹息了一声,虽然倚仗了武器,但是这三个人明显低估了槙岛圣护的武力值。 …… “狩猎者和被狩猎者,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失去区分这两种东西的本能的呢。”槙岛圣护一边说着,一边强行把球棒钉进了最后一个男人的嘴里,随着“咣”的一声,男人的喉咙和后脑勺都被打烂了。 这种可怕的景象并没有对槙岛圣护有太多的撼动,他伸手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衣领,突然想到了第一次和夜久初见面的那次他说的话。 “哈哈。”他的脸上带上了孩童般天真的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 “初,你和我都现在狩猎者的位置上,只可惜,有一个人终究会成为被狩猎者。” “这实在是,太遗憾了呢。”槙岛圣护下了定语。 ——再也不会有像你一样的家伙了呢,夜久初。 ——真的是……太可惜了呢。 *** 正如槙岛圣护所预料的一样,首都圈陷入了可怕的暴乱之中。头盔成为了西比拉系统的致命缺陷,厚生省采取的软弱的措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好像是psycho hazard一样,暴力与恶意真的散播了起来。 突然出现在路边的尸体,根据出现地点的不同会被数百人目击到,而这目击到的数百人中只要有一成左右在网上通报此事的话,转瞬之间就会有数千,数万人知晓并继续传播开来,传播速度之快,简直与洪水相当。 这个被安静祥和的表象笼罩的社会陷入了一团乱之中。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好,但是没人想到扩散出去的情报会经槙岛之手被向一定方向扭曲。 事情朝着更不利于西比拉系统的方向而去。 崔求成只是从这些真实信息中选取对己方有利的部分然后施加令厚生省无法删除信息的处理,这一点对于身为这一方面的专家的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e-mail和sns上各种信息更是漫天飞舞。 “要小心带着头盔的家伙。” “怎么办啊?都不知道犯罪系数,把公安局的叫来也没用吧?” “只能自力更生了吗?” 谁也不知道信息是真是假,但是只要看见那些违法上传的犯罪影像,就会明白政府公报和主页上发表的说明完全是假的。 “杉并区梅里发现头盔男集结中,谁来救救我。” “离得近的人拿上能当作武器的东西都过来!人数凑够了就没什么可怕的!” “像露营用品一类的很多东西都能当武器使,好像被爷爷收起来了来着。” …… 常识性的判断在人群中彻底失效,没有了任何作用的西比拉系统在民众中的威望也一再下跌,攻击性正在一般的市民之间蔓延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存稿欢迎预收╭(╯3╰)╮这是给手机党的地址么~电脑党文案上就可以戳入~\(≧▽≦)/~ 西皮是多多娘x尊哥~治愈系总攻什么的o(*////▽////*)q 注:本章涉及较多原著剧情_(:3」∠)_ 第一个订阅的总是盗文网,真恼火(。 感谢小格的地雷x3,手榴弹x1么么哒~ 兜兜、夜雨神烦、舞殇曲的地雷~~傻缺渣渣(……)的地雷x2╭(╯3╰)╮ _(:3」∠)_我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宠爱这些小萌物惹!快到怀里来揉揉~ 第四十四章 SibylSystem office街的小胡同——为了隐藏垃圾收集车的搬入通路以及各种复杂的管线而设置的投影内侧——潮湿,肮脏,没有阳光的建筑物之间,槙岛圣护和崔求成两人,以及另外六名体格结实的男人正集中于此。 崔求成把使用虚拟键盘的小型笔记本电脑放进挎包被在身上,狐狸一般的笑容挂在脸上:“选择和你同行就伴随着危险,这点我已经有所觉悟了。” “尽管如此却不打算打退堂鼓?”槙岛圣护似乎很愉快,一向听起来带着冷质的声音变得兴奋而轻快起来。 “因为sybilsystem很奇怪啊。把一切生活都托付给那种不明所以的东西、还觉得理所当然的人才不正常呢。”崔求成摊了摊手,一脸兴味地说道。 “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外国人,能活下来已经谢天谢地了。……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正如槙岛先生所说,能理所当然地做理所当然的事情,自然是最好不过。” “我可是生于此长与此,对我而言这是个攸关实际的问题啊。”一直在观察所带器具的槙岛圣护点算完毕,然后站起身来说道。 “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崔你竟然用‘先生’来称呼我了?” 崔求成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我可不想被夜久君一不小心杀掉了什么的……他可是认真地警告过我呢。” 他环视了站在身后的六人一眼,这样的他没有看到槙岛圣护眼瞳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继续说道:“这群人是对你所谋划的毁灭的前景充满期望的人,他们都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精锐,想见证一下你那破坏的终焉。” “破坏的终焉……吗?有前景的话自然最好不过,如果没有,倒也不坏。。”槙岛圣护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的脸色有些让人看不真切,似乎是并不对自己的计划成功有很大的把握。 六名男性戴好头盔。 “崔求成,网络上的情报操作怎么样了?”为了确认情况,槙岛圣护问道。 “事先部署好的ai已经开始活动了。”崔求成回答道。——就算是因为槙岛圣护的计划没有成功而死掉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他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 于此同时,厚生省公安局也采取了相对的应对措施,虽然对于已经产生的暴|动并没有根本上的遏制,但是由于公安局局长禾生壤宗的开放权限,很多地区的骚乱都被压制了下来。 同时,槙岛圣护的计划也被绞噛慎也和常守朱等人发现,朝着nova塔的方向赶来。 # 槙岛众人正坐车行进——开车的是崔求成。一向只关注于黑客技术的中年男人在这一霎那似乎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向槙岛圣护讲述着自己的发现。 虽然他已经经过了五年的准备,但是就在最近才能够彻底找到这种地步,对他来说也是有些雀跃的。 “你果然是一个天才啊……”槙岛圣护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只是那双金色的眼瞳中流转的色彩,带着莫名的嘲讽气息。 这种嘲讽并不是针对于崔求成的发言,也不是针对sibylsystem,但是实际所指的意义并不能被人真切地了解。 被槙岛圣护表扬,崔求成的脸色看起来很愉悦,继续对槙岛圣护说着自己的猜想——对西比拉系统的真相的推理。 “那么,你所查到的有问题的设施,就是这里……吗?” 崔求成停车的位置,是厚生省nova塔前。诺娜塔是新世界秩序的标志。 “从色相扫描仪扫描所得的全部数据的中继点,而且这一地区的电力消耗明显有被伪装过的痕迹,sibylsystem不离十就在这厚生省本部中。”追随着槙岛圣护的几人从车上下来,手里各自拿着武器。 “那么,诸位,我们就来大干一场吧。”槙岛圣护脸上露出了孩子找到了喜欢的玩具一般的笑容,说道:“在这伟大的天启之巫女的内脏里!” ### 厚生省本部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建筑物这件事,也正好诉说着在主要政府机构中,厚生省有着最为突出的权力。 本部——nona塔。 九十层楼外加数十米的屋顶设施,环境投影全开的nona塔就如近代改修的大圣堂一般。在这只有日本这一唯一“残存的发达国家”的二十二世纪,这座塔毫无疑问处在世界中心的顶点上。 槙岛一行人破坏了入口处的六台警备多隆,强行袭击了位于二楼的一般职员办公室,虽然发生了紧急事件,但依然有职员留守。这些人就被用射钉枪和镭射工具杀害了。 崔求成取出笔记本电脑,有线接入职员用电脑,展开投影键盘,直接进行情报收集:“这座塔里电力消费较多的地方,有两处呢,分别靠近顶楼和地下。” “哪一边才是西比拉系统的本体呢?”房间里的灯并没有打开,不知从哪里散落的一丝暗光影影绰绰地照出他银白的发色,显得那俊美如神祗的容貌阴冷而邪性。 “屋顶旁边建有电波塔,所以用电量大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地下的设施就连这里也没有详细记录。”崔求成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将影像调了出来,一边说道。 “根据导航图显示,地下貌似一共就只有四层。” “但是,根据之前的设计图,看地下的话,至少也会有20层。这也太可疑了。”崔求成的便携终端突然响起警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因为已经入侵了交通局监视系统的一部分并为己所用,所以监视影像正显示在他的便携终端上。 “啊,已经有公安局的车朝这边来了,挺能干的嘛。” “一定是绞噛慎也,我一点都不惊讶。”槙岛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淡定,从之前的交手中,他对绞噛慎也的印象非常不错。那个男人,在一定程度上和自己非常相像。 他缓步走到了落地窗前,看了看夜里渺无人迹的街道,然后微微回过头来:“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往下走,你往上。” “这种情况果然是真正的应该在地下啊。”崔求成对于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疑议。 “虽然说绞噛慎也的目的应该是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的话也许会更有利你的行动,但是……” 槙岛圣护望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面容,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期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人应该已经在下面等着我了。” “我自然不能够让他失望。” “……我知道了。“似乎知道槙岛圣护说的是什么,崔求成点了点头,”就请交给我吧。” “那么,party也终于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吧……” ### 槙岛圣护正在朝着地下前进。他并没有过多地带上什么武器,只是拿了一只随身带着的剃刀。脸上带着圣人般慈悲的笑容,姿态惬意地似乎是去参加一场宴会。 已经到了通路的尽头。看起来像混凝土墙壁的东西,其实是经过伪装的隔离百叶窗,此刻已经被人打开了,再往里还有通路。 看到这样的景象的时候,槙岛圣护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起来。 果然呢,崔求成能够突然查到这里的原因,一定是你做的手脚啊,初君。 他顺着隐藏线路的紧急楼梯往下走去,不出意外地,路上并没有什么阻碍,槙岛圣护在最后一道门前收住了步伐。 最后一道门已经被打开了,他没有走进去就可以看到站在最深处的黑发青年。 背对着自己的青年身姿挺拔,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到来,微微回过头,唇角勾起了一个并不怎么明显的弧度。 合身的长裤优雅地束进长靴,长款的黑色风衣并没有严密地扣上扣子,内里的复古式衬衫显露出来,显得张扬而光彩夺目。 衣服上带着厚生省公安局专用的双蛇螺旋十字架的纹饰,和袖口边缘的金丝线相互映衬,更显得青年气度雍容俊朗,凛冽冰冷敛进没什么感□彩的紫色眼瞳,让人似乎要被那种隐藏着的情感吸进去一般。 “你果然来了。” “你果然是在这里。”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然后彼此对于这种默契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里……就是你想要知道的、sibylsystem的真相。”夜久初缓缓地说道。 西比拉的中枢已经完全展现在槙岛圣护的眼前——偌大的白色空间里排列着的大量的‘脑’。那些脑作为机械零件被装在半透明的生体维持小箱子里,那些脑的容器就像矩阵基板的电子零件一样规则的排列着。 “西比拉系统,正如崔求成查到的那样,采用的是所谓的pdp模式,依托大量超级计算机进行并列分散处理,虽然不是假的,但也远不及其真相。” 槙岛圣护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景象之上。 不仅仅是脑,除了大脑,还有无数长相各异的机械身体排列着。数十个头盖骨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的机械身体像等待出场的表演腹语的人偶一样无力的靠在充电专用甲板上。 ——机械臂将打包好的脑搬出,塞进某个身体的头部。赋予其生命,一名觉得眼熟的政治家动了起来。 “这种东西……”槙岛圣护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声音倒是充满了冰冷的厌恶气息。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不依靠人类自己,而是依靠机器运行公平的社会——这样的宣传让民众接受了西比拉系统,而实际上,那些机器的实体,竟然是人脑的集合体?” “……那么,初君将这一切展现在我的眼前,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身份有人猜到了眸?作者有话要说:阿初的你们觉得圣护会是什么结局呢xo 第四十五章 终局 “……那么,初君将这一切展现在我的面前,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最初的西比拉系统的确是为了谋划人类的幸福,但是,随着系统的完善,弊端也显示了出来。”夜久初并没有回答槙岛圣护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说道,“越来越多的人依赖于系统,就好像圣护你所说的,他们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很多人成为了西比拉系统之下的行尸走肉……这种状况,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必然是没有好的结果的。 “我一直在寻找着一个有着足够的决心来反抗sibylsystem的人,只有我自己的力量不行,我需要找到一个,能够帮助我建立一个新的世界的人。在遇到你的时候,我以为我找到了这样的人选。” 青年紫色的眼瞳在槙岛圣护的身上扫过。他的眸底带着薄冷的温度,与其要说是失望,倒不如说,是彻底看清了两个人之间的鸿沟。 “我留在你的身边,从来不插手你的计划,甚至还在某些地方把你留下的某些蛛丝马迹抹除……但是,相处地越久,我就越深刻地理解到圣护君你的某些想法,真的是让我非常苦恼。” “哦?”槙岛圣护微微挑了挑眉。 “你嘴上虽然说着‘想要看到人性的闪光点,想要发现人类灵魂的光辉’,但实际上,你挖掘出来的,更多的是人性的阴暗面。——你并不是我想要找的人。” 一个有着足够的决心去反抗sibylsystem的人,应该有着让所有人都幸福的理念,就这一点,完全是将这一切当做游戏的槙岛圣护并不能达到标准。 ——他没把自己当做拯救苍生的救世主,也没有更多野心去做一个上位者创建新世界。 圣护完全没有想过『建立』新世界。 在sibylsystem统治之下的日本,说的好听点是“和谐祥和”,说得不好听点其实是“一潭死水”,圣护的目的不是推翻西比拉、建立新的世界,而是‘看人性的光辉’和‘找出sibylsystem的真面目’,他不是革命家,也不是领导者,在他完成上面两个目的的过程中,制造了大量的混乱,甚至引起了社会的暴|动。这就好像是小孩子在玩游戏的时候,把家里弄得一塌糊涂。 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如果有人因此感觉出sibylsystem是应该被推翻的,对他而言只是意外收获;如果sibylsystem最终被觉醒的广大人民推翻,这个男人,也只能算是最初的火种。 ——憎恨着这样的sibylsystem,但是同时又不得不肯定现阶段sibylsystem的必要性。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与现在的sibylsystem对立,才能够建立新的社会。 槙岛圣护完全不符合这样的标准。 “如果这样说的话……”站在夜久初对面的槙岛圣护微微笑了起来。两人之间只隔了很短的距离,他微抬起头,看着比他还要高出不少的黑发青年,眼瞳中流动的光芒就好像是碎金一般:“你找到你真的想要……找到的那个人了吗?” “……虽然还很稚嫩,但是,已经有了初步的可能。”夜久初微微低下头,神色在那一瞬间显得非常温柔。 “真的……找到了吗?”槙岛圣护似乎在强调着什么一般,再度问了一遍。 夜久初微微皱眉。 “舍弃记忆,就等于背叛了自己。”槙岛圣护用着近乎叹息的声音说道,带着冷质的声音在这一霎那似乎要直逼人的内心,撼动着心中最脆弱的记忆:“你真的,找到了想要找的那个人了吗?” 夜久初瞳孔微缩,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槙岛圣护已经抬手狠狠地朝着夜久初打了过来。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会这么做的夜久初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有些迟钝,他勉强躲闪了一下,但是却依旧被凌厉的拳头蹭到了脸颊,血丝瞬间便渗了出来。 “也许初君自己没有发现,但是你停留在我身上的视线……真的只是在看我这个人吗?”槙岛圣护动作不停,挥下的拳脚都带着凛然的杀意,完全看不出来之前两个人还在友好的和谈当中。 槙岛圣护的攻击基本都是朝着心脏和喉咙这种脆弱的地方而来,夜久初在一开始的手足无措之后,很快便回过神来,迅速把自己从有些落于劣势的情况勉强拉了回来。 不得不说,槙岛圣护的身手非常不错。 出手刚劲有力,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这样的使用暴力让人屈服的格斗技在现在这个社会早就已经过时了。 文明越是发展,锻炼身体的必要性就越是减少,事实上,在西比拉系统运营下的社会,除了体育选手以外练习格斗技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也正因如此“练过的人”遇到特殊状况就能完全压倒“没练过的人”,做了别人不做的事情,这就保证了优越性。 槙岛圣护在很多地方都拥有着这样的优势。 如果仅仅从这种才能和领悟上讲的话,这样的他是夜久初在一开始看中的很大原因。 “正如初你所说的,我完全没有成为所谓的救世主的意图。” 槙岛圣护一边说道,一边对着因为自己的攻击而护住头部的夜久初跳起,然后扬起了手刀,凌厉的劈了下去。 一贯被压制实在不是夜久初的风格,他伸手快速地抓住槙岛圣护的手腕,然后扣住了他的脖颈,膝盖毫不留情地撞击上了脆弱的腹部。 槙岛圣护连一声悲鸣都没有发出,顺着被扔出去的力道挣开夜久初的手,然后猛然跃起,一记回旋踢朝着夜久初的头部袭去,这样的动作熟练地就好像是旧社会时期的樵夫在挥动着斧子一般,气势凛冽到似乎连大叔也能一击踢断。 “我所做的一切生存的方式都在追求「像个真正的人而活着」,讨厌西比拉系统也仅仅是因为觉得系统扼杀人性,所以根本没有想要成为那样的人的心态。” 夜久初抬手挡在身前,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而正如他所预料的,这一下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手臂震麻了。就算是在这种激烈的战斗当中,槙岛圣护也没有停止这种说教,这让夜久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男人,但是实际上,似乎还有着他没有发现的东西,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不爽,再加上相互的打斗,口气也变得非常恶劣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看了无数的书籍,但是,我在书里看到的那些遥远的过去的生态,以及生活中接触过的是否是真正的答案呢?在这个荒谬的社会里,我所信奉的自我的准则,对他人来说也同样找不到共感的基点。” 高强度的攻击和防御对于槙岛圣护来说也并不算轻松,因为对方和他一样,对于这种古老的格斗技巧非常精通,甚至可以说,要更胜一筹。但是他并没有放弃继续说话,似乎是想要在这场战斗中,把真真实实的自己完全展现在这个男人眼前一般: “我说着想要找到人类灵魂的光辉,但是同样也一直不停地在寻找我自己的人生和存在的意义,要给自己的存在找一个解答。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的体质,为什么只有我被隔离在西比拉系统之外……我也在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是不是就好像被遗弃在角落里没有同伴玩耍的小孩子呢……呃——!” 一只手再度被黑发青年遏制住,但是这次他并没有成功地挣脱开,反而被趁机压制住了另一只手。 夜久初几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力道,才没有让他挣脱,但是双手被制住并没有让对方放弃反抗,他迅速调整了姿势,一只腿向夜久初的下半身攻去。 夜久初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也没有去回应槙岛圣护的话语,他抓着槙岛圣护的手腕下折,,这样的动作产生的剧痛让白发青年的话语瞬间收音,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不想再和他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夜久初就着这样的姿态将槙岛圣护的身体翻转过去,然后一脚踢向了他的膝盖腘,一个踉跄之后,如同圣人般高贵优雅的白发青年狼狈地重重跪倒在地,就连脸部也被他按压在了“大脑集合体”之外的玻璃上,再也挣扎不了分毫。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口气实在是非常不悦。 “呐……”就算是这样,槙岛圣护也似乎并没有什么恐惧感,声音低得几乎算是自言自语,“为什么,初君没有让我——成为西比拉系统的一员呢?” 夜久初的手微微一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藤间幸三郎的大脑也在这其中吧。和普通市民不同,有着新思想与价值观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是所谓的‘免罪体质’,每次发现这类贵重的人才,应该都被纳入到了西比拉系统的构成人员中之中,由此,系统便可经常扩展思考领域作为智慧体获得新的可能性。” 虽然姿态非常狼狈,但是这个似乎将优雅和随性完美地展现出来的青年并不在乎这一点,“但是为什么,初君没有想要——” “因为,你是槙岛圣护。”夜久初打断他的话。 槙岛圣护的知性、渊博的学识、观察入微的洞察力,每一点都可以成为西比拉系统进步的可能。但是,就像夜久初所知道的那样,他不会乐意于变成“机械”的零件。 正因为他是槙岛圣护。 这个青年唯一的意义,他不愿意动手抹杀。 听到他这么说,槙岛圣护微微笑了起来。“是这样的吗……这个世界,我早就已经厌倦了,但是,初君总是想要给我一点希望呢。”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人的目光……根本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 ——从始至终。 因为厌倦了,所以……就连想要争取生存的行动都不愿意去做了。 阖上双眼的白发青年的表情似乎平静而淡然,似乎很早就预料到了最后的终局,夜久初的手松了又紧,嘴唇动了动,却只是说出了非常贫乏的词句: “……再见了,圣护。” 再也不会有你这样的人了。 夜久初这样想着,然后了抽出了别在后腰处的手枪。 # “常守朱小姐,在你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西比拉系统的真面目。虽然你也许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请务必保管好这个来自于旧社会时期的程序。” “我将这份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中。一旦启动这个u盘中的程序,整个sibyl系统的数据库就会完全崩溃,而且不能恢复。” “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请慎重使用。” 作者有话要说: 望み--菅野祐悟 psycho-pass22集槙岛圣护死亡时的bgm,写这一章的时候一直在听,大家也感受下。 基友说这一章最后很虐,但是我完全没觉得呢_(:3」乙_psycho一pass卷结束! 第四十六章 幽灵 车子在街上奔驰,路面电车也已经开通,街灯的数量跟着增加。 奴良鲤伴穿着一身跟以前相同的和服便装搭配黑色细筒裤,走在与从前相较之下更加便利、明亮的街道上。 街上行人穿西洋服装的比例明显增加了,但穿和服的人依旧不少。 现在是傍晚,他身边没有带着组员。 虽然偶尔会带着组员外出,不过他也喜欢单独走走,这点从小时候开始就没有改变。 经过明治时代的革新后,以纸与木头构成的江户街景变成了红砖街道。在那之后过了数十年、来到大正时代的现今,街上的风情变得更加成熟。 对于出生在江户时代、在江户街道度过少年时期的鲤伴而言,大正帝都的街景略带着冷淡的印象。 人声经常被车辆的声音掩盖,从前夜晚需要依赖月光与灯笼火光,现在则是有路灯驱散黑暗。 生活便利多了,然而,鲤伴时常怀念江户时代独有的蓬勃生气。那种生机勃勃的热闹和被科技发展而变得稍微冰冷的现在相比,让他更从心底觉得舒适。 不过,尽管如此,奴良鲤伴还是很喜欢走在街上。 或许是因为他喜欢人,喜欢与人相处,而街上有很多人,各种各样,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或幸福或悲惨,都在生活着。 无论是哪种街景,都是人将其创造出来的。他可不想走在无人的山水模型里。——就算纸与木头变成红砖与石板,只要当中有人,鲤伴就会来到街上。 他在刚踏进神田区饮食店林立的街道时,视线立马被吸引住了。 也许一般人并不会对这一副画面产生兴趣,但是奴良鲤伴实在是不能不对这样奇怪的组合产生兴趣。 首先那里是一名让没修剪的头发随意垂挂、穿着松垮西洋服装的青年。他正在时髦的西洋餐厅与咖啡店之间的道路一隅摆摊。 路上铺着黑色的布,上面放着描绘了图画的明信片与纸板之类的物品。 青年坐在看起来很坚固的皮箱上,用铅笔在膝上的素描簿画着图,完全没有像一般摊商那样殷勤揽客。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大概也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这个青年看起来非常落魄,他似乎全心沉浸在目前进行的工作上,甚至有人停留在他的面前观察他的画作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客人的到来。 而就在这样一个青年的身后角落里,站着一个奇怪的青年。 黑色短发的青年双手环胸,正靠在角落里墙壁上。他身上的衣服大概也不比正在作画的青年好上多少,身上却隐隐散发着完全不同的气势。 奴良鲤伴伸手摸了摸下巴,嘴角咧出一个笑容来。 啊啊,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把被隐藏了血腥之气的利剑呢。 这样的组合实在是耐人寻味。 这样想着,奴良鲤伴凑到了正在作画的青年身前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位小哥,你在卖你自己画的东西吗?”但是对方明显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直闭着眼靠在角落里的青年的目光停驻在了他的身上,奴良鲤伴就好像是没有发现这一点一样,继续出声道: “这位小哥?” “啊,对不起,欢迎光临。”青年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 “专心画画虽然很好,但要是没注意的话,要卖的东西可能会被偷走呢。”奴良鲤伴提醒道。 “哈哈,您说得对。”青年笑着搔搔头,然后还拿着画笔的手往身后的青年身上指了指,“阿初也这么说过呢。说实话,曾经有一次的确被偷走过,但是多亏了阿初才把画作要了回来——虽然我觉得阿初有点小题大做了,把那些人打得鼻青脸肿实在是没有必要啊。” “他好像是很特别的家伙。”奴良鲤伴状似无意地说道。 “要真的说起来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阿初是什么人呢。”画家青年露出了稍微苦恼的表情,“我是在一个小巷里捡到了昏迷中的他,因为实在不放心便把他带到了栖身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相比您也能够猜到了。都是在流浪中的男人嘛,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凑到了一起……唔,如果没有阿初的帮忙的话,可能我会被很多人欺负……这样子。” 说到这里,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在是抱歉,向客人你说这种无聊的事情,因为感觉您是很不错的人呢,所以不自觉地就……”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奴良鲤伴的目光从那个被称为“阿初”的青年身上扫过,却一不小心正好对上了青年的目光。 清湛的紫色眼瞳,如果一定要找什么东西来形容的话,大概可以用最近才流传到日本的那种非常漂亮的晶体来表现。 不过,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光芒,却好像是深渊一般,让人觉得虚无而空茫,就好像是没有什么生存的意志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目光让奴良鲤伴觉得非常不舒服,他的视线只不过和对方对视了几秒,然后很快地分开了:“这些都是你画的吗,小哥?” 当成商品的图画明信片与图画纸板上所描绘的基本都是女性,这些美丽的女子发型及服装等处都有细微的差异,可是眼睛都很相似。 漆黑水润的双眸给人温柔且虚幻的印象。 感觉都是以同一位女性作为模板了呢。奴良鲤伴这么想着,然后突然某个人站到了他的身边。 “你给我闪开。” 听到对方这么说,奴良鲤伴讶异地挑了挑眉,让开了位置。 他们是看上去就很恶劣的两个男人。叫鲤伴闪开的男人留着平头,另一个剃着光头,两人的眼神都很凶恶,根本不像来买美女图画明信片的客人。 “喂,小兄弟,谁准你在这里做生意的?” 青年本来盯着自己的手边,他迟了一拍才抬起脸,一副不在状况中的表情:“……啊,对不起,欢迎光临。” “欢迎个头啦,你这家伙。”平头男子一脸怒容道:“我们才不是客人啊,傻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踩住摆在布上的一张图画明信片,表情凶神恶煞地让人退避三舍。 “等等,你这是做什么?”似乎是被触到逆鳞了,青年的脸色沉了下来。 “喂,你听不懂啊,不是问你谁准你在这里做生意的吗?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英集组的地盘吗?你在这里做生意的话——难道不应该向我们说一下的吗?” 间宫荣一傻傻地哦了一声,接着露出清爽笑容说道:“原来需要先向你们说啊?那么……” “请让我在这里做生意!实在是非常感谢!”间宫荣一站起身朝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又坐回了原处,继续自己手上的画作。 “……”几乎是一瞬间的冷场,这样诡异的寂静持续了几秒钟之后,然后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奴良鲤伴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 而这一声似乎是将两个小混混从呆愣中唤醒了一般,一脚踢翻了摆放着图画明信片的布,面红耳赤地怒吼道:“你这家伙瞧不起人啊!要先说的意思就是要拿钱出来啦,混蛋!” “欸欸欸?要钱??” 几乎可以预想到之后是间宫荣一被这两个人痛骂或者是暴揍一顿的前景,一直待在角落里的夜久初终于看不下去了。 “喂。适可而止吧,你们。” “你这家伙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啊!”被打断了发言的平头男子一脸怒容地吼道:“滚开!不要多管闲事!” “这位是我的朋友。你们在我面前明目张胆地想要欺负他,难道还让我坐视不管吗?”夜久初瞥了一眼旁边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图画明信片的间宫荣一,实在是对这个某些地方特别迟钝的男人没有任何办法,不过目前还是解决掉眼前这两个碍事的家伙比较好。 “我不是说过这里是英集组的地盘吗?既然要在我们的地盘上做生意,就要先向我们拜码头才行。既然你是他的朋友的话,那么把钱付了也好!” “呐呐,这个小哥明显生活比较困难,你们就不要难为他们了嘛。”奴良鲤伴插口道。 夜久初扫了穿着黑绿相见和服的青年一眼,他闭着右眼,停驻在他身上的澄金色左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 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恶意。 夜久初眯了眯眼,然后才耸了耸肩,说道:“……很抱歉,你们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了呢。” “你这家伙!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让你们在这里做不下去生意的话——!”平头男子怒吼道,“可就有你们的好看了!” “……啊啊,请不要使用暴力啊——阿初你冷静啊啊啊——”正在捡地上的明信片的间宫荣一在看到混混两人组已经被夜久初摔得趴到了地上的时候,连忙冲上来直接抱住了夜久初的腰使劲把他往后拖,“如果他们转过头问我们要医药费的话就完蛋了啊!!” 奴良鲤伴、夜久初:“……” 所以说你实在是太迟钝了啊——要付医药费什么的,真的是重点吗?! “混蛋,你们给我记住!”两个男人留下了这种示威的话,然后互相扶持着跑掉了。 “你们从明天开始到其他地方做生意或许比较好。”奴良鲤伴笑眯眯地说道。 “多谢。”虽然没有对方的帮助也没问题,但是礼节上夜久初才不会像是间宫荣一一样只顾着去捡地上还没有捡完的明信片那样。 “不用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奴良鲤伴无奈地看了一眼在某些程度上非常不礼貌的青年,但是这样的行为在这个人的身上意外地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我……” 夜久初还没来得及说完,这时间宫荣一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从长裤口袋拿出一只很旧的怀表看了一眼。 “糟糕,已经这么晚了!” 他慌张地开始收摊。他忙乱地将商品与布等物品放进刚才拿来当椅子坐的皮箱里,转头对夜久初说道:“唉呀,阿初,我忘了之前向绘画材料店订的颜料会在今天进货,要是不赶快去的话,店就要关了——我先去了!你回宾馆等着我就好!!” 他匆匆说完之后跑向路面电车的车站,因为拎着沉重皮箱所以跑步的模样很是蹒跚,这样的姿态让夜久初忍不住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见笑了。间宫一直都是这样,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夜久初对着面前的奴良鲤伴说道。“那我也告辞了。再见。 “很有趣的人呢。”奴良鲤伴一直闭着的右眼突然睁开,盯着夜久初头也不回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一语双关地说道。“啊啊……该回去了。不然的话一定会被首无念叨很长时间的吧……”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在稍远的地方发现一张被间宫落下的图画明信片。他将明信片捡起来,上面画的是穿着和服的女性。虽然嘴边扬起笑容,表情却有点忧愁,是个留着长发而非大正风格短发的女性。水润的双眼果然与其他画里的女性相同。 看着图画明信片里的女人,奴良鲤伴的眼中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她也有一头美丽的长发呢…… 那位名叫山吹乙女的女性,两百多年以前离开他身边的……妻子。 之所以会想起山吹乙女,不只是因为图画明信片上的女性留着一头长发。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在一开始的时候,奴良鲤伴便就注意到了—— 就是那名青年画家和跟在他的身边被称为“阿初”的青年,都是幽灵呢。 的设定里幽灵是有实体的_(:3」乙_作者有话要说:滑头鬼这一卷快穿,之后回去k世界,然后就可以完结开新文惹~、健二匀/? 第四十七章 相似 当人类心怀着难以舍去的留恋,或者过于深重以致于无法随着当事人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思绪,人类就会变成妖怪。 间宫荣一就是这样的存在。 事情的起点是他喜欢上了一个女性。这个女子便是现在他的图画明信片中所有女性的容貌蓝本。 虽然两个人相互爱恋,但是对方是一个子爵家的千金小姐,和间宫荣一贫穷寒酸的画家身份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但是这样的差距并没有让两个人之间产生间隙,反而越发感情深切起来。但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隐瞒很久,就被新堂美绪的父母发现了。 对于间宫荣一的求婚请求,这两个出身上流阶级的长辈用嫌恶和轻视的表情一口回绝了,完全无视掉了女儿也想和间宫荣一共度一生的意愿,将强行女儿带走了。 故事就好像是一般的爱情传奇话本一样,间宫荣一被子爵派人扔下了一处悬崖,等他有了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死掉了,并且变成了妖怪。 再后来,一直在流浪着辗转于各个城镇之间的流浪画者捡到了同样也算是在流浪的夜久初。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里一定是不能再去作画了。” 就连晚上,间宫荣一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工作。 他在生前是一所美术学院的助手,不过死了以后自然是不能回到那里工作,所以才出于无奈在路边卖图画明信片。但是生意并不景气的他并没有宽裕到能够支付昂贵的房租,所以他就从之前住的地方把重要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之后便过着住到便宜旅社的生活。要是连住在旅社的钱都没有的话,他就会借住在寺庙的屋檐下。 “的确是那样没错……”听到夜久初这么说,间宫荣一的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没办法了,只能明天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了。人流比较多的地方还有很多,阿初你不用担心的啦~” 夜久初对于他这种有时候乐观到了天真的心态不知道该作何评价,根本就没有回应他。 虽然间宫荣一在某些地方实在是迟钝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是有时候却又非常敏感,而且和夜久初相处下来的一个月,也让他知道,这个武力值超级高的青年,有时候甚至能够在一个地方呆坐着一天不动。 就好像是没有什么生存的意义似的。 间宫荣一伸手挠了挠头。 虽然这么想,但是既然没有生存的意义的话,阿初又是因为什么而成为幽灵的呢? “不过……实在是感觉阿初和自己不是一类的人呢。”单纯迟钝的青年漫无根据地想着,他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黑发青年,手里的画笔停顿了一下,直到发现因为自己一时的走神而毁掉了画作的时候,惊叫着换了另一张画纸。 *** 东京虽然有很多繁华区域,但是浅草却飘荡着一股仿佛浓缩了人群活力的独特气氛。 因为被间宫荣一强烈要求绝对不要开口或者动手,所以夜久初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双手插在口袋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路上经过的行人。 虽然打扮看起来稍微有些潦倒,但是黑发青年俊美的容貌还是吸引了很多人、尤其是女性的目光,而这样的目光大多都被夜久初以冰冷的眼神回应过去,吓得对方微有些畏惧地缩了回去。 “请您通融一下,拜托您了。”间宫荣一拼命恳求着身前那名身穿短棉袄、板着一张脸的男子。 对方看起来虽然不和善,但不像之前找碴的小混混有恶霸的感觉,而是对恳求着某些事的青年露出窘困的表情,所以夜久初也并没有上前插手。 “你说这种话,我也很困扰啊。”穿着短棉袄的男人苦笑道。“这里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做生意的地方啊!如果有人介绍或加入了工会的话就另当别论,但是你不是经由这种途径的吧?”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这方面可以请您通融一下吗?我只要一点点空间就够了。”间宫荣一不肯死心地问道。 夜久初对于他这种不懂得人情世故的行为实在是不知道多说什么好,就算是自己上前阻止的话,大概也会被他以为自己想要揍一顿对方让他答应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间宫荣一眼中变成了暴力分子的夜久初不再关注这边在死缠烂打的青年,一脸无趣地打量着周围。 “第二代,您要放松是可以,不过要在晚上之前回组里喔。今晚要开干部会议!” 突然的声音在吵杂的人群里并不明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就被夜久初捕捉到了,他顺着声音的来源回过头去,然后微微眯了眯眼瞳。 顺着摊贩绵延的路上前行的三个人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身墨绿色军装。笔挺修身的军装修饰出男人挺拔健美的身材,一举一动间带着潇洒随性的姿态,那种独特的气场让人不得不投以关注。 “我知道啦,我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像以前那样突然消失。”男人笑眯眯地说道。从所站的位置可以看出,后面的两个人应该算是他的随从,但是他却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一般,和他们交谈的语气倒是非常随意。 “呃,抱歉我没办法相信您,因为您今天穿着军服。一定是某个青楼女子跟您说‘鲤先生,今晚请您穿军服来。’之类的吧?”一边金色短发的青年用着让夜久初感觉莫名有些熟悉的声音说道。 “欸?首无,你怎么知道?” “还真说中了啊!我有一半是在说笑耶!”金发青年一副他已经无可救药了的表情,略带无奈地瞪着他。 “啊啊,开玩笑的啦。我再怎样也不会在干部会议的日子泡在女孩子那里。今天这身军服只是随兴穿的,为了转换心情啦。”奴良鲤伴连忙露出讨饶的笑容。 “不不不,您这个人会这样做就表示很可疑……”首无无可奈何地强调,“已经很多次您这么说然后眼睁睁地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掉了,这样的话真的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哈哈,怎么会呢……”奴良鲤伴掩饰性地笑了起来,但是这样的笑声很快就因为发现了前方的夜久初和间宫荣一而中断了,“啊……又看见你们了呢。” 因为奴良鲤伴的到来,间宫荣一的计划也因为他的劝说而停止了。 因为两次算是被奴良鲤伴解围,间宫荣一诚心邀请道:“不好意思,等下方便让我请客当作回礼吗?虽然没办法请昂贵的餐点,不过在咖啡厅喝点饮料的话没有问题。——啊,忘记了自我介绍,我是间宫荣一,这位是我的朋友,夜久初。” “不用在意啦。”奴良鲤伴摇了摇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大概会被死缠烂打下去吧,”夜久初插了一句。 眼见着间宫荣一完全不肯退让的样子,奴良鲤伴也有了这样的觉悟:“是吗……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我叫奴良鲤伴。” 跟在他身后的首无和青田坊也报出了姓名。 间宫眨着眼睛,一脸茫然的表情:“奴良……鲤伴先生、青田坊先生,还有首无先生吗……各位的名字真特殊,尤其是那边那两位的名字,是家名或雅号之类的吗?” “不,我们是妖怪。只不过我的母亲是人类,所以一半是妖怪,也就是半妖。”奴良鲤伴的目光从夜久初身上一扫而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这个黑发青年非常有兴趣。但是对方却根本没怎么注意他,倒是身边的首无吸引了他更多的视线。 完全不明白自己心里这是什么感觉的奴良鲤伴瞪了首无一眼,换来对方一脸不知所以然的对视,然后首无给间宫荣一解释道: “……就是如此,唉呀,说更清楚一点的话,这位是魑魅魍魉之主,也就是侠义妖怪,奴良组第二代组长,我则是奴良组的突击队长。” “你和这位夜久先生既然都是幽灵,那也该听过我们组的事情吧?”青田坊说道。 间宫一脸呆然地听着他们的话,半晌才回答道: “呃~~对不起,这类话题我不太熟……不过,我们还是到咖啡厅慢慢聊吧。” 他说完之后率先踏出脚步,但才走了三步就停下来,接着猛然转身,满脸受了惊吓的表情:“什么!?你们是妖怪!?” “喂,你也太迟钝了吧?” 奴良组的三人忍不住吐槽道。而夜久初早就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完全不想再对这种反应做任何评价了。 “对、对不起,我有仔细听各位说话的啊……”间宫甩甩头迈开脚步,不过,走了三步之后又再度回头:“什么!?你们知道我和阿初也是妖怪啊!?” “——就说你太迟钝了吧!!!” *** 真不知该说是心地太好还是太爱管闲事,魑魅魍魉之主根本不必特地去管别人的恋爱,但是奴良鲤伴在听说了间宫荣一的经历之后,顿时决定想要帮助这位青年一把。 “我看着你,总觉得不能丢下你不管。哎,这或许因为我是半妖吧。而且,在没人发现的状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别人家,这就是我滑瓢的畏,所以啊。不管那个新堂子爵的宅邸警备多么森严,我都进得去。既然这样的话,来帮忙是完全没问题的。” “半妖……?” “是啊,我是妖怪与人类之间生下的孩子,你与美绪小姐的组合不也一样吗?或许就是这点触动了我。” 奴良鲤伴耸了耸肩,虽然话这么说,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过这一点他并不想要说出来。 对于这个多管闲事的魑魅魍魉之主,夜久初的注意力并没有过多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或者是他已经习惯于不再将过多的感情投入到与他人的相处之中,一直保留着一定程度的距离,对那位首无投以了关注还是因为他的声音给他一种微妙的相似感,让他想起了某个已经被掩藏在记忆的最深处的白发青年。 也许是因为对方的插入,间宫荣一的事情很容易就得到了解决。 “我想离开新堂家,与荣一先生共度人生。”新堂美绪舍弃了身份地位,选择成为幽灵的——妖怪的妻子。 他们互相爱着对方,所以应该不会后悔。至少这个瞬间是如此。 “不过……初君,你还要跟着荣一先生吗?”奴良鲤伴看了一眼两个人紧紧交握的双手,然后对着旁边面无表情的黑发男子说道。 “欸?阿初也没有地方可去……自然要和我们一起的吧。”间宫荣一说道。 “不……我会离开的。”夜久初紫色的眼瞳里带着些许沉痛的色彩。“接下来是你和新堂小姐的生活了,如果我再插进去的话,实在是太碍眼了呢。” “啊……没有这回事的……” “初君不然跟我去奴良组怎么样?”奴良鲤伴笑眯眯地建议道。“说实话,如果是初君这样厉害的人物加入奴良组的话……一定会受到大家的欢迎的。——如果你无处所去的话。” 跟在奴良鲤伴身边的首无和青田坊也并不反对。虽然夜久初很少说话,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而且,就算相处时间不长,他们也能看出来,这并不是一个恶人。 “……”夜久初沉默了片刻。 如果他不答应的话,大概间宫荣一还真的可能让自己和他们还住在一起,那样的话,对于这对在一起的恋人来说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当电灯泡什么的,他可没有兴趣啊。 只要跟着就我好了。 如果不知道往哪里去的话,就跟着我吧。 呐,初君,要不要……和我一起见证西比拉系统的真面目呢? 他微微阖上眼。在那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思绪从他的脑海深处被卷了出来,然后发自内心的艰涩感几乎让他要承受不住。 兜兜转转,他难道……依旧没有逃出这样的怪圈吗? 他不断地在不同的时空中流浪,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底经过了多少年都没有了意义,就连自己都忘记了本心…… 而现在,竟然还会有人对他伸出手—— “那,打扰了。” 夜久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还好答应了呢,不然的话,我还真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呢,身为魑魅魍魉之主被拒绝什么的,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啊。”奴良鲤伴露半真半假地说道,不过,不出意外地得到的回应只有夜久初的面瘫冰块脸。 新堂美绪表示有朋友在关西地区,所以能暂时待在那里。当间宫与美绪牵着彼此的手从公园的森林出发后,青田坊突然对着奴良鲤伴说道:“话说回来,第二代您也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怎样?”奴良鲤伴眨了眨眼。 “我想青田坊的意思是指新的恋情、谈恋爱吧。您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孤单一人不是吗?”首无也说道。 “恋爱啊……”早就听出了两人的弦外之音,被彻底挑明的奴良鲤伴摇摇头,向夜久初招了招手,然后迈开了脚步。 从他的妻子山吹乙女离开已经过了两百年。在这段时间里,鲤伴也曾试着以「游手好闲的鲤先生」的身分在街头随意和女孩子玩乐,但是他不曾认真投入感情。 ——直到现在,他仍旧认为当他坐在缘廊眺望庭园的时候,抱着洗涤衣物的山吹乙女说不定会从身边经过。 ——现在还太早吧? 奴良鲤伴心里这么想着,并对首无说道: “现在就谈新的恋爱还太早了。这个嘛,我看再过个一百年之后再说吧?你说是吧,初君?想要忘记一个曾经那么喜欢的人……实在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呢。” 第四十八章 葬礼 “醒了吗。” 略带担忧的声音。夜久初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却发现映入眼帘的世界陌生而熟悉。 “嗯……” 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不过是这一声就让夜久初浑身一颤,顿时从茫然中震醒,震惊地朝着出声处看去。 “要不要吃点什么?你居然又在沙发上睡着了啊。”正在吧台前整理东西的草薙出云回过头看着刚刚从沙发上爬起来的赤之王者,有些无奈地说道:“稍等一下,待会儿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好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 “……”不过是一个称呼,却似乎千难万难,夜久初怔怔地看着站在homra里的二人,动了动嘴唇,依旧什么都没有喊得出来。 “不用了。”周防硬邦邦地说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从夜久初的身边走过,朝着吧台而去。 这样的情况就仿佛一盆凉水浇在了头上,夜久初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个人,却意料之中地发现,自己的手穿透过了那人的身体。 ——他们看不到他。 “喂喂,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吧。” “不饿……”周防懒洋洋地回答,伸手抓了抓头发,走到吧台的酒柜前随手拿了一瓶,“不想吃。” 一向听起来懒洋洋不耐烦的声音现在却似乎是缺少了什么动力,如果是以前压制那种汹涌澎湃的力量花费了他太多的精力的话,那么现在这种状况倒不如说是倦怠。 “喂!空腹喝烈酒,你是想要进医院吗?”在看到周防尊往嘴里倒酒的动作的时候,草薙出云手忙脚乱地冲上去夺了下来,周防倒是没有执着,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松了手。 看他这么一副样子,草雉出云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苦笑,“尊……如果,如果是阿初的话,一定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的。” 呆站在一边的夜久初和周防的动作同时顿了顿。 被人看不到存在的黑发青年用着压抑而沉痛的目光注视着脸色难看的周防尊。 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时间。 利刃穿透胸膛的痛楚早就从记忆深处的河流中被湮灭,但是似乎还记得那一刹那赤色王者充斥着痛苦的目光。 ——他未曾后悔过。 虽然在最初的最初,他连记忆都未曾拥有,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地知道,他无法放下这个王者。 所以,他在知道自己能够拥有着那样的能力的时候,曾经无比期盼着自己能够重新回到这里。 但是不知道是命中注定还是别的,除了曾经在梦中触碰过这个男人之外,他就算去过很多地方,但是从来也没有回到这个世界。 在漫长的时间里……经历了连自己都无法牢记的时空辗转之间,他曾经也在时空的缝隙中,遗忘了这些最初的温暖。 ——直到槙岛圣护的话,才让他突然警醒。 他一直在寻找的、无意识中想要找到的人——一直都是周防尊。 这才是他想要找到的人。 “……”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身边的王者已经没了踪迹。夜久初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吧台前目光哀痛的草薙出云,就算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还是几乎叹息地说了一句“再见”才离开了酒吧出去寻找周防尊。 不知道这是什么梦境。 但是……也许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够对这些人好好地说一句再见吧。 这段时间,似乎是他离开后没多久。 春天的气温已经回暖,不过夜里还是带着微微的冷意。 周防尊独自一人走在喧闹都市的街上,周围的人在注意到他身上可怕的气势的时候,甚至都忍不住想要绕着他走,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黑发紫瞳的青年跟在他的身后,目光紧紧地锁在对方的身上,似乎挪开一秒钟对方就会消失似的。 夜久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就连这种,只能够在虚无中遥望着这个人,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就会觉得舒适起来。 直到周防尊停下了脚步。 夜久初环视了一下周围,紫色的眼瞳却忍不住微微一缩。 这里是……他曾经接受周防尊的火焰的那个公园。 这里的人际一向不多,现在更是快要深夜,只有一对情侣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正在亲亲我我,一副非常幸福的景象。 独自站在这里的周防微微虚握了一下手掌。 然后在夜久初惊艳的目光之下,达摩克利斯之剑蓦然出现在赤色王者的头顶。 一把赤红的王剑静静地悬于头顶上方的苍穹,其上没有一丝裂纹,甚至连漂浮的破损碎屑都没有,燃烧的红色近乎可以用耀眼来形容。 “嘁。”懒散骄傲的王者发出一声嗤笑。 赤红的剑身微微颤动着,就仿佛是咋在竭力克制自身**的凶兽,兴奋到颤栗,但是依旧被强大的意志力牢牢地压制住,不会贸贸然地露出狰狞的爪牙。 ——这种耀眼的红色,真是漂亮啊。 正如草薙出云所说的,就算他那么离开了,但是,想要拯救这个王者王剑崩溃的意愿不会改变。 而这个男人,就正如他想象的那般。 强大,耀眼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样的话……他也能够放心了啊。 夜久初微微阖上眼瞳。赤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似乎还在瞳膜之上晃动着,这种美丽的色彩,几乎要把他的眼睛灼伤流出泪来。 “回去吧。”周防尊站在原地,对着赶来的草薙出云和栉名安娜说道。 普通人根本看不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开始在他的头顶慢慢消散,夜久初站在距离周防尊身前不过十公分的地方,然后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以虚无的身体,轻轻地在周防尊的嘴唇上触碰了一下。 ——正如他所预料的,对方根本没有发现这样的行为,三人相伴而去。 夜久初再也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最后掩藏在漆黑的夜幕里。 在这一瞬间,突然各种各样吵杂的声音和色彩斑驳的画面钻入脑海。 “啊啊啊……那个无色之王死掉了呢,不知道为什么,neko很伤心qaq”粉色头发的少女扑在一个银色长发的青年身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 “夜久初,是值得敬佩的人啊。”黑色长发的带刀青年伸手摸了摸neko的头,望向赤组那边的目光带着隐隐的敬佩。 “虽然说还有很多谜题,但是这个男人的气节的确值得敬佩。”威斯曼微微叹息道。 和这一边不同的是,穿着笔挺蓝色制服的s4成员那里则安静很多。宗像礼司站在青组的最前面,目光里带着隐隐的可惜。 他从未想到,他的一时戏言竟然就是真相。 “no blood no bone no ash!”震撼心扉的呼声几乎响彻苍穹,赤色的火焰在一瞬间将盛放着逝者身躯的棺材包裹起来,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彻底消失。 无血无骨无灰。 ——就和十束多多良一般,他只存在于记忆之中。 “初叔叔——!”少年清亮明朗的声音响起,同时而来的还有突如其来的沉重感,夜久初微微皱起眉,挣开的眼瞳里还带着些许的迷茫。 “初叔叔,一起出去玩吧~!”奴良陆生笑嘻嘻地跨坐在夜久初的身上,还伸手扯了扯夜久初的脸颊。 “……”夜久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过,因为对方的动作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罢了。 “哈哈,儿子,初叔叔一副想要杀死你的表情哦!”奴良鲤伴双手插在和服袖子里,习惯性地闭着右眼,站在门口处说道。 “才不会呢!”奴良陆生反驳着,然后生龙活虎地继续说道,“呐呐,初叔叔,陪我出去玩儿吧!还有爸爸,今天我和一个小姐姐约好了,要把她介绍给你们哦!” “知道了。”夜久初黑着脸把他从身上提溜下去,“是你前几天认识的那个吗?” “没错哦!我超级喜欢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姐姐一样。”奴良陆生脸上满是兴奋,“快点啦初叔叔,今天外面的山吹花开了,很漂亮哦!” 夜久初下意识地看了站在门口的奴良鲤伴一眼,对方冲他笑了笑,一副释然了的样子。 的确是释然了。 在挚爱的山吹乙女离开了很多年之后,奴良鲤伴终于再度遇上了另一个女子,并且和对方结为了夫妻。 奴良陆生正是两人的儿子。也许是因为只继承了四分之一的妖怪之血的原因,奴良陆生看起来更像是他的母亲若菜。 “阿初也有非常喜欢的人吧。” 嫩黄色的山吹花将周围点缀地一片生机盎然。 穿着黑绿相见和服的黑发青年面露怀念的神色,但并非是伤痛。 夜久初的目光顺着长长的回廊望向远处。曾经,他刚来奴良组的时候,无数次看到这个身为魑魅魍魉之主的男人,用一种落寞的目光看着这一片娇嫩的花朵,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人能够回来。 “啊。”夜久初低低地应了一声。 “果然是这样没错啊。”奴良鲤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会和我非常相似。” 那么执着,那么真切地深深地爱着一个人。 但是,他现在从里面走了出来。并非遗忘,并非舍弃,而是带着这样的美好,继续下去。 “你会找到他的。”奴良鲤伴这么说。 对此,夜久初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 他和周防尊之间,相隔的并不是时间或者生死,而是无以计数的平行空间——这一点,奴良鲤伴不会理解。 “……” 轻巧的脚步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奴良鲤伴回过头去,却在发现身后站立着的少女的时候,惊讶地连一直闭着的右眼也睁开了。 如瀑的黑色长发,美丽温和的黑色眼瞳……这样的少女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山吹花开七八重,堪怜竟无子一粒。” 山吹啊,若我们有孩子,也是这般大了吧?或许从一开始我为你取名山吹时便已注定,无法等待下去…… 这样的话语在脑海中瞬间闪过,奴良鲤伴不过是一闪神的时间,眼前的少女突然抽出了一把破旧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朝他刺了过来。 “……” 利刃入体的声音非常微小。 “啊啊啊啊啊——!!初叔叔!!!!”少年开心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换成了凄惨的喊叫,他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夜久初,还有站在一旁对他露出狰狞笑容的少女,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最喜欢的小姐姐会变成这样。 “阿初!!!” 希望,下次睁开眼的时候……能够看到那个人啊。 夜久初这样想着,然后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许你一窝jirai不谢~扔了一颗手榴弹x4 弹咿呀咿呀扔了一颗地雷 蔚兰1扔了一颗地雷 非常感谢╭(╯3╰)╮!!爱你们!!! 滑头鬼世界结束! 第四十九章 再会 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熟悉。 意识在不知名的地方肆意的晃荡着,似乎永远也找不到漂流的终点。而在这场漂流当中,他完全没有了身体的自主权,只能够像一个被大船队舍弃的小船一样,不断地在巨浪的冲击下随波逐流。 这样的状态,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 除却了最初在棺材中醒过来的那次,几乎每一回,他都经历过这种不受任何自我约束的情况。 身体却像是灌了铅,沉重地没法移动分毫。 但是夜久初也知道,这种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 他曾无数次在这之后睁开眼,然后看到的,是一个崭新的……或者是有着相同的容貌、但并不是他曾经遇到的那些人的世界。 就正如他曾经遇到过的那个“夜久初”对他所说的,在时空的隧道中存在着千千万万个不同的世界,也许会遇到相同样貌的人,但是他们和自己曾经遇到过的,有着完全不同的经历和情感。 跨越时空的力量——这种力量,似乎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幸运。 这种力量过于强大而独特,甚至不能被他的自主意识而控制,心中的执念过于明显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他彻底迷失在时空的洪流之中。 这一点,他已经亲身体会到了。 他一直、一直都没有放弃去寻找最初的那个世界,执着到了连自己经历了多少都遗忘了,心里初衷也曾被他扔到脑后。 ——就连自己都遗忘了初心啊。 如果没有最初,他便不会有这样的执着;如果没有和玖兰枢的相遇,他便不会知道自己拥有着这样独特的能力;如果……没有遇到槙岛圣护,他可能会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想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或者说是,彻底遗忘,被冰封在记忆的角落;如果没有看到奴良鲤伴对待感情的豁达和洒脱,他可能最后也不会豁然大悟。 ……果然还是想回到最初的那里。 就好像是那个总是喜欢说“没事没事,一定会有办法的”的少年赋予他的最初和名字一般,他一直在期待着能够重新回到那里…… *** “<你看,小初,星光和街灯都很美吧。” 身体的沉重感似乎在一瞬间都消失了,脚踏实地的实感和那种不断漂浮着的晕眩完全不同,不过夜久初并没有彻底回过神来。 每次挣开眼的时候,都是不同的地方,他也习惯了这时候突然会有人和他说话,但是这一句还在晕眩中的他并没有听到。 “小初?”对方许久没有得到他的答案,然后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夜风冰凉,拂过脸颊的时候,那种凛冽的寒气让他一瞬间打了一个冷战。 夜久初顺着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站在楼顶的天台之上。 脚下一片灯红酒绿,星光映衬着街灯和还没有熄灭的灯火、路上稀稀散散经过的车辆的灯光混在一起,在视网膜上营造出光怪陆离的美丽景象。 他微微侧过头。 身边站着的亚麻发色的青年手里拿着一个复古式摄像机,闪烁着的红光提醒着他这个已经很少人去用的东西还在工作着。 青年脸上带着惬意温和的笑容,周身萦绕着让人觉得非常舒服的气质,似乎一眼就会让人放下戒心。 “小初?”十束多多良歪了歪头。 夜久初动了动嘴唇,猛地转过头去。慌乱之间,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随口问道:“那个红色的是什么?” “嗯?啊,那个是终端机所发出的光芒呢。”十束多多良眨了眨眼。 对面的黑发青年似乎在刚才那一瞬间觉得非常震惊而惊喜,这种情绪并不明显,但是善于观察人心的十束多多良还是一眼就发现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就当着没有发现一般,顺着夜久初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微微笑了笑,解释道:“有个叫做‘dle’的软件,可以让终端机发出的红色的那种光,这种光芒,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 夜久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好像是这是世界上最后的一口氧气似的,缓缓地呼了出来。 已经被遗忘过的记忆,在这一刻似乎变得越发鲜明起来。 他想了想,却似乎连十束多多良的下一句话都能够一字不差地说出来。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而且,他甚至无法保证,自己真的是处于现实当中。 “那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夜久初再度问道。他的声音低沉,似乎连平日常见的冷冽的一面都被压制了起来,而变得性感而沙哑。 “啊……是那个。”十束多多良抬起手,指了指漆黑夜幕上的某个地方,笑眯眯地说道,“给飞船发送信号用的哦,有着这样一个都市传说,若是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朝着飞船发送‘dle”的话,飞船就会带着你远离地面飞向天空。” “那个是第一王权者搭乘着的飞船。”十束继续说道,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动作,让夜久初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都在震颤着。 “像这样拍夜景的时候,经常会遇到用‘dle’发出光芒的人。……小初对飞船很有兴趣吗?” 他追问了一句。 夜久初移开了注视着飞船的视线,那股视线过于灼热而明显,就连自己都无法控制住这种心情。 明明一直在期待的事情,现在却骤然发现竟然已经彻底实现了……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很难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感。 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呢? 夜久初几乎是没有多想,然后便脱口而出: “不,对我来说……吠舞罗的大家才更有兴趣一些。” “哈哈,其实是对king更有兴趣一点吧?!”十束多多良促狭地笑了起来,就算小初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东西似的,但是他相信,有一种东西是不会变的。 十束多多良似乎笑得有些厉害了,气喘吁吁地趴在栏杆上,对着夜久初望向自己的视线露出大大的笑容:“以前啊,草薙哥曾经说,我就好像是一只小狗一样,一直一直跟在king的身边,但是在见识到小初的样子的时候,才觉得小初你啊,才是king的忠犬呢!” 一模一样的词句。一模一样的动作。 只是,这个总是心灵如同镜子一般透彻的青年用着似乎发现了一切的目光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和鼓励的色彩。 “我……” “没关系的哦,我才不会有着king被小初抢走了这种想法呢。”十束多多良打断他的话,“其实,我的愿望从一开始就很简单,……能够一直一直,跟在king的身边就够了。” “而且啊,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你,不是吗?这种事情,小初你竟然还会担心吗?——我把没有了任何记忆的你带回了吠舞罗,将你带到了吠舞罗的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不管曾经的小初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是现在的你,一直都被我们接受着。” 青年的声音似乎带着治愈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就好像是棉花糖一样,慢慢地将心里每一处空隙都填满、让他不再觉得踟蹰而游移。 “多多良你说的没错——而且我喜欢……王啊。”夜久初微微笑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管如何都不会放弃的珍重的情感。 曾经的自己被十束多多良带回了吠舞罗,带到了那个人的身边,现在的他,仍旧被这个温柔的青年仅仅就用几句话就开导了。 站在对面的黑发青年说着这一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是被主人费尽心思饲养的猎犬终于成长了起来的感觉。 ——不,也许应该说是,一只彻底摆脱了内心的挣扎和稚嫩的野狼,风姿飒爽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强大,美丽,坚强,优雅,冷静。 也许很多褒义的词语都可以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凤凰涅槃一般,他终于现出了灼灼的风采。 十束多多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自己眼前的夜久初,并不是一开始那个被他捡回去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了。 “我啊,对king……不是喜欢的哦。”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种问题并不耽误他的谈话。 ——因为,他们关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 十束多多良微微笑了起来,夜色下的他似乎被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氤氲的光芒,那种光芒,就好像是小孩子提到了最崇拜的人的时候的表情,真挚而直接,“我敬仰着尊。永远能够在他的身边,作为伙伴来支持这个人——即使是作为最弱小的存在,也能够默默地为他守护着吠舞罗。” “但是小初不同。对于尊,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我和大家都能够看出来……小初对于尊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夜久初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在“梦境”中所见到的那柄没有任何损伤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果十束多多良是锁,草薙出云是剑的话,他在周防尊的心里,大概是可以依赖的、让他冷静下来的存在。 夜久初为此感到欣喜而理所当然。 “如果是小初的话……把尊交给你,我可是很放心的哦。”说到这里,十束笑得越发灿烂了起来。 “我们会永远……都在吠舞罗,一直,在一起到最后的。” 第五十章 赤之王者 “没错呢……啊,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十束多多良笑着点了点头。 “……啊。”沉默了几秒钟,夜久初才沉沉地应了一声。他微微抿起嘴角,这样的动作让本就轮廓明显的青年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很快便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也许一个人,要走过很多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后,才会变得成熟。 他已经经历过了那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现在……怎么会对未来产生迟疑呢? 更何况,那个人可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呢…… 十束多多良并没有住在homra,所以两个人在半路上便分道扬镳。 夜久初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回头望了一眼比良坂大厦的方向。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扭曲的残念,夜久初紫色的眼瞳在夜色下显得深邃而冰冷,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后才举步朝着吠舞罗的方向而去。 分明是没有任何意味的笑容,但是看起来却冰寒透骨。 “哟,回来了。”刚刚收拾完吧台的草薙出云在听到门口的风铃响起的时候,转头看了过去,“十束那家伙,已经回家了?” “嗯。”夜久初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暖黄的灯光下说着“回来了”这样话语的金发男人似乎触动了他,看起来有些莫名紧张的脸部线条微微放松了一些。 “那个……我的烟呢?”草薙出云看着没什么动作的夜久初,问道。 “……”夜久初微微噎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口袋,不出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了一些零钱,虽然对于刚才和十束多多良的谈话还记得,但是他根本没有想起来其实这次貌似是出去给吠舞罗两大烟枪买烟才被十束多多良拐上了比良坂大厦的。 “抱歉……我好像忘了。”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道歉的。”草薙出云苦恼地看了一眼口袋里只剩了几根的烟,一边点燃了一根叼在嘴里,一边毫不客气地伸手拍了拍夜久初的肩膀,“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没事,明天我来店里的时候来买好了。……啊,那我就先回去了,店里交给你和尊了哦!” “……晚安。”夜久初伸手摸了摸被拍到的地方,然后才对着已经走到门口了的草薙出云说道。 “你这家伙好像变得怪怪的啊……没事吧?”刚准备开门的草薙出云犹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说呢,只是和十束出去了一晚上,但是这个青年却好像是经历了很多年一样…… 明明很熟悉的关系,也变得有些陌生了。 “不,没事。”夜久初微微露出笑意,“很晚了,草薙先生赶快回去休息吧。” 草薙出云耸了耸肩,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咕哝了一句夜久初也没听清的话就离开了。 *** 漫天的火焰。 满目的废墟。 被火焰灼烧腐蚀了的城市。 平躺在床板上的赤发男子紧紧地闭着眼,粗重的喘息声展现出他现在并不安稳的状态。 一向是带着疲惫慵懒味道的脸上满是汗水,不断冒出的汗珠顺着轮廓分明的脸庞流下,然后被隐秘在散乱的赤色短发之中。 “呼……” 夜久初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周防尊从噩梦中醒来的样子。 仰躺着的赤之王者眼神空茫地盯着天花板,金色的眼瞳里充斥着迷离恍惚的色彩。 “……王?”夜久初尝试着低唤了一声。 “啊……”周防尊一手支着额头坐了起来,“回来了啊。” “嗯。”普通而简单的话语,仅仅是这几个字,就足够让夜久初感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沉沉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无意义的应答。 “烟忘记带了,草薙先生说明天早上来店里的时候带过来……” “嗯?”几乎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夜久初的不对劲,周防尊抬起头朝着他看了过来。虽然脸上还是颓懒的表情,但是眼神却在一瞬间凌厉了起来,审视的目光几乎要把夜久初整个人都凿穿。 “怎么了?” 明明是坐着的姿态,但是赤之王者此刻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正立于巅峰睥睨天下——用这种充满了压迫力的视线来关心别人的行为,大概也只有周防尊能够做得出来了。 夜久初顿时哑然失笑。 之前的一切的不知所措、一切的犹疑和踌躇,所有的混乱而不受控制的想法在这一刹那统统烟消云散—— 没有什么值得迟疑的。 “我,找到了我‘以前’的记忆了……”夜久初缓缓地说道。 本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的周防尊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兴致缺缺:“是吗……” 看到他这个样子,夜久初唇边的笑容越发明显了起来,他走到周防尊的身边——似乎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微微俯下|身去盯着倚在墙上的王者,声音略带调侃道: “王似乎很确定就算我找回了记忆也不会离开吠舞罗的样子呢。” 周防尊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来这种无厘头的话语。赤之王者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算找回了记忆,这个家伙也不能逃脱掉他的手掌心的。 “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王了呢。”夜久初发自内心地说道。 “嘁……”周防尊对此只是哼了一声,根本懒得搭理他这种无聊的发言。 “能够来到吠舞罗,来到王的身边……真的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呢。”夜久初放低了声音。 “简直烦死了啊。”完全不懂得夜久初内心为何要挣扎,周防尊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对于夜久初情绪如此低迷的不满。“过去的你是什么样子,有关系吗?就连你自己也说了,既然已经离不开了的话,就心无旁骛地待在这里。” “如果胆敢一走了之的话……唔!你……” 突如其来的吻让周防尊的话语猛地断在了肚子里。他有些惊愕地瞪大了赤金色的眼瞳,脑子里的思路突然就断了一下子。 虽然说两个人的关系算是已经确定了,但是还没有身体上更进一步的接触。 黑发青年出其不意的动作让他在一瞬间震惊了一会儿,之后便被对方的动作夺取了心神。 和看似冷酷的外表不同,青年淡色的嘴唇实际上非常柔软,温温凉凉的嘴唇相贴,轻轻的触碰非常温柔,似乎是在对待着什么珍宝一般,担心一不小心就弄破弄坏。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这样做。”夜久初退开些许的距离,盯着周防尊的表情。在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厌恶的反应之后,唇边不由得带上了明显的笑意。 “呵……只是这样就能够让你满足吗?”周防尊突然用着近乎挑衅的语气说道。 这种话语在夜久初的角度听起来已经可以说是一种诱惑。透澈的紫色眼瞳微微敛起,但是这样的动作并不能掩饰眼中一瞬间泛起的侵略气息。 “王这样的话……是在邀请我吗?” 低沉的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着的欲|望。 周防尊挑了挑眉,表情没有丝毫的局促羞涩,也没有愤怒狠戾。 “大概算是吧,”慵懒随意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高高在,“如果……你喜欢这么理解的话。” 如果上一句只是暗示的话,这一句已经明显地表现出了赤之王者的态度。 两个人的脸之间不超过十厘米。 互相交缠相接的气息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暧昧而情|色的气氛。 “我可没有王想象的那么脆弱啊。”夜久初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支起了身体。“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有时候,你想要安慰人的手段还真是拙劣。” 毫不留情的吐槽在一瞬间就打破了刚才旖旎的气氛,周防尊重重地“哈”了一声,“有本事不要露出一副被抛弃了的样子啊。” “谁会露出那种表情啊。”夜久初别过脸,语调生硬地反驳。 “虽然你的身上还有很多的谜题……但是我想,同样我们也有很多的时间来了解这些……”周防尊单手按住了夜久初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道。 对于夜久初找回了自己的记忆这一点,他其实是觉得高兴的。 虽然在吠舞罗的他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归属的问题,但是没有了过去的记忆还是会让他觉得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吧。 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赤之王者缓缓的声音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 夜久初放松了身体,静静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动。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过去做过什么事情,但是,现在的你,待在吠舞罗。你就算是吠舞罗的一员……”说到这里,周防尊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才说道,“啊,对了,如果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上次,你并没有得到吠舞罗的印记,对吧?” “……是。” “你已经知道原因了吗?” “……是的。” “嘛,这种事情也不是问题……喂?”周防尊有些惊讶地看着某个突然埋到了自己肩窝处的脑袋。 “……” 夜久初没有说话。 “真是的,有的地方简直比十束那家伙还要幼稚。”周防尊感受到肩膀上那一块逐渐变得湿润了的布料,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啊,就是……这么……幼稚的家伙呢。” 双臂紧紧地环抱住了对方,也许用的力气已经会让人觉得有些窒息,但是周防尊并没有向他抗议这一点。 黑发的青年埋在他的身上,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声地哭了出来。 周防尊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找回的记忆里有着什么让他痛苦的回忆,但是此时此刻…… “完全不能拒绝这种‘撒娇’啊。” 周防尊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无厘头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_(:3」∠)_不准说阿初受了!不准说! 第五十一章 同体 “……虽然现在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也可以确认一点。”坐在吧台之前的座位上的黑发青年说道。他的语调轻缓而富有磁性,带着特有的冷意和淡然,不过目光却停留在众人身上,坚定而坚韧。 “无色之王的属性是‘变幻无常’,可能为正可能为邪,无法预测,从中协调或是扰乱其他王之间的力量平衡——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的身份有着确切的了解。”草薙出云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他的目光从夜久初的身上扫过,“虽然并没有依据,但是这种情况并非不能够接受。” 夜久初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算我们能够承认小初,不代表别人也会这样。”十束多多良的脸色也有点严肃,这样的表情在他身上很难会看到。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找到那个人的存在……再做决定。” 夜久初所说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随手捡回来的家伙,竟然可能是无色之王权者,十束哥你的手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八田美咲比了比一个耍帅的姿势,“放心吧,夜久,侦探工作就交给身为‘吠舞罗’突击小队长好了!” “没错没错,就交给我们好了,不用担心!”坂本等人也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这就是吠舞罗。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回到的地方。 夜久初低笑了一声,这种时候也不必多说什么,他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一脸无聊的赤之王者,眼底的笑意也越发明显了起来。 *** “明天可以不要睡懒觉哦~” “十束哥再见!” “明天见!” 因为马上就是安娜的生日的原因,最近的吠舞罗实在是热闹地难以想象,直到很晚众人才陆陆续续地散了。十束和夜久初在帮忙草薙收拾一团乱的酒吧,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夜色浓郁。 “<呼……终于收拾完了。”十束多多良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长叹道。 “要喝水吗?” 递过去的水杯并没有被接住,夜久初对着十束多多良似乎想要看透什么的目光,略带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啊……没什么。”十束多多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大概不是我的错觉,小初你在找回记忆之后,变得……唔,怎么说呢,似乎更像是s4那边那些家伙了呢。” 冷静而优雅,就算并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但是举止间是吠舞罗众人少有的气质。 草薙出云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夜久初从一开始就有些不怎么说话,但是同样的,那时候的他身上那种光芒并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有那么一种人,就算自己并非刻意,但是一举一动间带动的风华是别人不能无视的,灼灼地吸引着别人的目光,虽然可能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从这一点,大概阿初是无色之王的可能就更说得通了。”草薙出云感叹道。 王权者身上有些和常人完全不同的魅力。 “因为内心更加坚定了吧。”夜久初唇角微微勾起,不紧不慢地说道。“也许曾经有过彷徨,也许有过萎缩,但是现在的我的内心是不论什么都不能轻易撼动的……” 十束多多良眨了眨眼。“算了算了,这些东西好像很深奥的样子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小初都不会离开吠舞罗的——这一点,就算是我也可以保证的呢。” 亚麻发色的青年笑得奸诈。 “那么……草薙哥,我就先走了。”十束多多良拿起放在一边的复古式摄像机,一边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啊,还想再去比良坂大厦那里照一下夜景呢~把善良的夜景作为生日礼物之一送给小安娜,她一定会喜欢的!” “这么晚了……”草薙出云闻言皱起了眉。身为吠舞罗的干部——同时也是最弱的干部,十束多多良时不时会被一些仇家盯上,平日里还好,今天晚上实在是太晚了,竟然还要去拍夜景。 “我陪十束一起去好了。” 夜久初眸色微微暗了下来,沉声道。周围并没有发现那个白发少年的踪迹,但是夜久初知道,就是这次十束多多良在拍摄夜景的时候,那个家伙伺机夺走了十束的性命。 “欸?不用啦,没关系的啦~”十束多多良摆了摆手。 “他想去就让他去吧。”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众人一齐抬头朝出声处望去,一脸暴躁的周防尊靠在二楼楼梯之上,不耐烦地说道,“烦死了。快滚。” 十束多多良吐了吐舌头,“那就拜托你了~小初~” 赤之王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底带着洞察一切的明朗。夜久初朝他点了点头,才追上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十束。 “那我们先走了哟,king不要睡过头啦,记得明天早上的时候要和安娜说生日快乐的!” “烦死了啊你。”周防尊暴躁地哼了一声。 *** “欸?天台上好像已经有人了……”并肩走上了比良坂大厦的天台,十束多多良有些惊讶地看着已经出现在这里的白发少年。 但是他并没有多想,笑眯眯地打了一个招呼,“嗨,晚上好~你也是来看夜景的吗?我是十束——小初你做什么啊!!!!” 十束多多良大惊失色地看着突然拿出剑来对着对方的夜久初。 “嘻嘻~夜色的确不错哦!”白发少年似乎并没有把夜久初的反应放在心上,反而回应了十束多多良之前的话,“我知道你是谁哦——你是十束多多良,没错吧~” “……我是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哟~”白发少年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七王权者……”十束多多良犹疑地看了一眼挡在他的身前的夜久初,又看了一眼表情狰狞扭曲的白发少年,“你说你是无色之王,那小初呢?” 夜久初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不出意外地,听到对方继续用那种扭曲的声音说道:“他也是的啊!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啊?” “我啊,一直在找一个人呢~”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白发少年突然露出了一个相对平静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人呢——啊,应该就是‘王’吧~” “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的王者……”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当中,脸上扭曲的表情也突然变得正常了很多,“简直不能更棒!!” “但是找不到啊!!!为什么我找不到那个人——!!!”平静的面具瞬间被撕破,少年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都不是!一个一个,全都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全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所以啊……”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儿,发出了张狂而痴颠的笑声,“全部都杀掉好了——全部都杀掉!!” “如果找不到的话,就自己成为王好了……如果找错了的话,就杀掉好了……你啊——十束多多良!!我要从你这里下手,然后开启我这一钞王的盛宴’啊!!” “……” 黑洞洞的伤口对准了十束多多良。 “所以……你也去死吧!!!” “真的没有找到吗?” 夜久初低声问了一句。 “哈?” “真的没有找到……吗?”夜久初涩声重复了一遍。 “你在说些什么啊!你和我可是同一个人,难道你已经忘了吗?!”对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虽然有些那种能力……但是并不能够彻底运用它。——在漫长的时间以及不断变换的空间里……为了让自己可以坚持下去,所以产生了‘你’和‘我’的存在吧。”夜久初和他对视着,“我曾经忘记了自己是谁,而另一半的你,却忘记了要找的人……” 上一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无色之王”之间的关系,甚至还以为自己只是占据了“他”的身体的无名游魂。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就是无色之王。 因为混乱的时空记忆让他的精神出现了错乱,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人格,而忘记了自己的本名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一点了。 他们本为一体。 “你……我……” “我找到王了。”夜久初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找到……了……” “是的。虽然经历了很多,但是我找到他了。” “终于……找到……了吗……” “是的。终于找到了。” 对面的白发少年突然狼狈地哭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真好啊——找到你了啊,王……我终于、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啊……” 白色的狐狸脸突然从少年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兴奋地在夜空下四处飘荡,然后化作了一个和夜久初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形,轻轻地抱住了夜久初的身体,然后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 “终于找到了——” 对啊,终于找到了。 夜久初看了一眼已经被惊呆了的十束多多良,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容。 就算历经了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和难以忍受的悲伤,但是还好……仿佛命中注定地,他再度回到了这里。 这一次,再也不会分开了。 几乎透明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蓦然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有点晚了!!! 最后这里有点卡呜呜呜~不过还好我写出来了~! 于是……到此正文完结惹~给自己撒花~ 番外更新不定orz!于此同时我要开始修文准备做定制了……! 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3=3=3=!!! 虽然我作死断更了很久很多人都离开了,但是感谢曾经在过的你们,和一直都在,陪我到了最后的亲们! 第五十二章 终章 一柄近乎透明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 线条尖锐锋利的剑身微微闪烁着光芒,在漆黑的夜里就好像是天际银河上闪烁的寒星,充满了凛冽的味道。 “好漂亮……”十束多多良呆呆地说道。 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周防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但是更多的时候,见到的是带着破损的剑身,那种燃烧的红色可以用耀眼来形容,就算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够感受到那种澎湃汹涌的力量。 而夜久初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则更多的是给他一种内敛的疯狂感——如果没有理智的话,便会变得扭曲而疯狂。 “抱歉……十束。”完全将“两人”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夜久初才开口说道。这句话,不仅仅是对现在的十束差点受到了“无色之王”的袭击的歉意,更是对于曾经那次已经成功了的谋杀。 “欸?小初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啊。”十束多多良茫然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夜久初微微勾了勾嘴角,他看了一眼空中悬浮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紫色的眼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就算知道了的话,大概十束多多良也不会在意现在的他,这个青年就是这么温柔的家伙。 就像是散尽的星光一般,近乎透明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 “还要继续拍摄吗?”夜久初看了一眼被遗忘了的摄像机,问道。 “啊啊,早就忘掉了呢……”十束多多良苦笑着拍了拍手里的摄像机,“真遗憾啊,刚才小初的王剑都没有拍到……”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拍的。” “哈哈,因为真的很漂亮嘛,除了king的王剑之外,我只见过你和青王宗像君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能够看到七色王剑呢。”十束有些兴奋地说道。 “会有机会的。”因为这一次,你活了下来。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可能。 “没错没错,总会有办法的。”十束多多良看了一眼终端,“呀,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呢。我们也回去好了,明天早上一定要第一时间和小安娜说生日快乐啊。” *** 夜久初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草薙出云已经回到自己的公寓休息了,homra吧也关上了门。走廊里一片黑暗,但是并不影响行动。 周防尊的房门紧闭着。夜久初站在门口停了几秒钟,然后还是继续往前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并没有关紧。 夜久初微微皱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他出门的时候关上了门…… 顺手打开了灯。在看到那个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的赤发王者的时候,夜久初的准备脱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王……” 果然。王权者之间是有感应的,现在应该除了周防尊之外,其他的王权者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吧。本来他是不想打扰周防尊睡觉,没想到这个王者竟然就这么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了。 周防尊坐在原处没有动,澄金色的眼瞳紧紧地钉在他的身上,半晌,才沉沉地哼了一声。 “王?” 夜久初把手凑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苦笑道,“尊,就算我真的是无色之王……也没关系吧。” 这么叫周防的名字稍微有点不太适应的样子啊…… “说实话……我一开始并没有以为你就是无色……” 周防尊慢吞吞地说道。 “嗯?” “王和王之间是有感应的。每当石盘选出了新的王权者,其他人都会感应到。”周防微微皱着眉头,夜久初的情况并不是现有的观点可以解释的,所以他也不是非常明白,“但是,你不同。前不久的时候,我和青色的家伙都感受到了无色之王的气息……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那种感觉。” 周防尊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就连上次你接受我的火焰没有成功的时候,我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我的情况有点复杂……”夜久初耸了耸肩,“石盘虽然会赋予王权者大部分的知识和天赋,但并非是无所不能……所以并不是所有的情况都能掌控。”夜久初顿了顿,坐在沙发上的赤发王者没怎么有精神地看着他,但是他知道周防尊的确是在听他讲话。 “无色之王的能力是变幻无常,和其他王权者被固定的能力不同。听说,上一代的无色之王的能力是预言…… “而我的能力则是时空。 “简单点来说……如果我想,我可以去和这个‘王权者’统治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充满了吸血鬼和猎人之间的暗涌的世界,被难以想象的高科技统治的世界,甚至是有着神明妖怪的世界…… 听他这么说,周防尊重重地咋了咋舌,“真麻烦。” 他懒洋洋的目光停留在夜久初的身上,却给人一种如鹰隼般锐利之感,“总之,不会随随便便就不见了吧。” 夜久初轻声笑了起来,他走到周防尊的身前,一只手按在沙发背上,面带笑意地俯□看着他,“是啊,因为别的地方,都没有尊在那里啊。” 就算离开过,他也回来了。 因为,只有这里,才是他最深的羁绊。 “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了啊。”周防尊的耳后隐隐有些发红,作为掩饰的,是他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才是我的本性啊,以后尊就会了解地更多了。”夜久初笑声道。周防尊这样的表现让他的声音有些压抑,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嘛,从今天开始也不晚,不是吗?” 回应他的是周防尊满不在乎的表情,他推开夜久初,从沙发上站起身,“切,我回去了。” 夜久初没有拦他。 走到门口的周防尊突然想起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盯着他看了几秒。 “怎么了?”夜久初莫名其妙地问。 “——总之,欢迎回来。” 周防尊慢吞吞地说完,然后关门离开了。 “……” 房间里的沉默保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有微微的呼吸声根本让人听不真切。 夜久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苦笑着闭上眼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真是犯规啊,尊。” 说完那种让人无法平静的话之后,竟然就这么走掉了。 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总是显得暴躁而不耐烦的王者,其实一直都在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看着一切,并且包容着。 “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尊——”青年紫色的眼瞳里充斥着疯狂又理智的色彩,这种复杂的光芒甚至让人觉得他是不是有些精神错乱了。 “失去你的感觉……简直无法想象了。” “要做好……一辈子都要被我‘囚禁’起来的准备啊——” 夜久初勾起了嘴唇。 *** “生日快乐~安娜酱~” “生日快乐,小安娜~” “安娜,生日快乐。” “……” 此起彼伏的生日祝福和酒吧里不断回响着的生日快乐歌让女孩子露出了要感动哭了的表情,她的手里拿着一大把红色玫瑰,鲜艳欲滴的花朵上有的甚至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谢……谢谢大家……”一向脸上少有表情的栉名安娜露出大大的笑容。穿着红色哥特式长裙的她脸蛋也是红扑扑的,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娃娃似的。 虽然她早就不小心听到了大家的计划,但是亲身经历的时候,更是特别、特别开心。 “我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喔——”吠舞罗的众人集体发出一声呼唤。 “哈哈,我就知道安娜会喜欢的~”十束多多良手里拿着摄像机,笑眯眯地说道。 回应他的是少女重重的点头。 “十束君,这个摄像机有自动拍摄的模式吧?” 夜久初出声问道。 “欸?” “对啊,这时候果然还是要照一张全家福的啊!对吧!十束哥,草薙哥?”八田美咲用力地在手心击打了一下。 “对啊对啊,这个主意简直是太棒了!”镰本等人也纷纷应和道。 “欸欸欸?可是我不喜欢拍我自己……king你不要趁机用蛮力夺走我的摄像机啊……” “哈哈,尊出手的话你就没辙了吧,十束!”草薙出云毫不客气地大笑。 “一起来照相吧。”夜久初从周防尊手里接过来,去找来支架把摄像机架好。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周防尊的身边并没有人,夜久初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啊啊啊……准备好了~要开始照了哟——来,安娜,一起——茄子!” “茄子——” 爽朗的笑声几乎在酒吧之外就能听见。 “……命运,改变了啊。”闹腾了几乎一天,到最后的时候,安娜都累得趴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她拨弄着茶几上的红色玻璃球,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就连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嗯?”坐在他身边的周防尊懒洋洋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 “我曾经……看到过,多多良会因为待在尊的身边死掉。”安娜用手里的玻璃球看着正在被草薙出云追着打扫酒吧的十束多多良,轻声说道,“但是,现在命运被改变了呢……阿初的存在,干涉了原本的命运。” 周防尊瞪了一眼十束多多良,换来他莫名其妙的回视之后,才看向某个正在吧台里帮忙摆放酒类的黑发青年,“哈……是吗……” 他伸手揉了揉安娜柔顺的银色长发,有些困倦地打了一个呵欠。 第五十三章 结局 周防尊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赤之王者并没有在身边发现熟悉的身影,他伸手抹了抹脸,一脸倦意地拖沓着下了楼。 “homra”的酒吧里围着一群正在嬉笑着的家伙们。他们正围在一起看安娜生日那天的录像,在看到有趣的地方的时候,发出了哄堂大笑。 没什么精神地扫了一眼,周防尊耷拉着眼皮,坐到了吧台前的座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架可打的日子里,周防尊经常就是这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因为是在室内的原因,所以周防尊并没有穿外套。随随便便套在身上的白色短袖一点都不整齐,甚至还在后腰处露出一块赤|裸的肌肤。 本来在喧闹着的八田美咲在不经意看到那里的时候,顿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和谐的东西,娃娃脸蓦地涨红了。 哇哇哇哇哇哇——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种印记的话应该是吻、吻痕的吧!!!! 伪单纯真童贞的八田美咲在脑补到那块印记如何产生的时候,脸上的温度越发高了起来,甚至大概可以煮熟一个鸡蛋了。 “啊……?”察觉到八田美咲炽热的视线,周防尊懒洋洋地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一脸莫名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 这个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仿佛萦绕着某种气场,天生就能吸引周围一切目光和注意,而自己却浑然旁若无人、毫不在意。 ——身为赤之王者的周防尊,自然也是这样。虽然很多情况大概是这位脑回路比高速公路还直的王者根本没有想到复杂的地方。 一副没有睡醒样子的赤王困倦地半阖着眼,金色的眼珠在睫毛的遮挡下几乎成了茶色。 手臂上的银色扣环伴随着支起的动作而哗哗作响滑了下来,银质的色彩映衬着肌肤,那种强烈的性感气息也越发浓重起来。 并非是女性的柔美,属于男性的精健的身材同样也充满了魅惑一般的气息。 八田美咲使劲地摇了摇头,他努力地想要把视线从周防尊的身上移开,但是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将目光停留在那个人的身上。 和八田美咲坐在一块儿的十束多多良等人在注意到周防尊这样一副模样的时候,就连反应也和他非常一致。 ——哇哇哇,这样的king(尊大哥)好性感…… 完全不知道这些家伙在表演什么哑剧,周防尊有些烦躁地伸手抓了抓头发,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眼前摆着的水杯上。 喉咙里一片干渴。 周防尊盯着水杯看了几秒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像是和水杯里的水有仇似的,抓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就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一个底朝天。 因为过猛的动作,不少的水洒落了出来,顺着嘴边蜿蜿蜒蜒地流进脖子以下,然后被白色的衣料吸收,被濡湿了的布料紧紧地贴在身上。 “阿初你就没有想要成立自己的氏族的意图吗?” “氏族……?草薙先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夜久初一边推开酒吧的门,一边反问道。 “因为阿初你毕竟也是无色之王啊。”草薙出云吸了一口烟,“难道就没有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氏族成员的想法吗……话说你们这些小鬼,都一个一个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反应迟钝地发现今天早上酒吧里实在是安静地有些过分,草薙出云一脸惊奇地看了过去,结果看到了一群萦绕着奇怪泡泡的家伙们。 “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坐在吧台前的周防尊歪了歪头,懒散的目光扫了过来,“回来……了啊。” 声音困顿,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似的。 从夜久初的角度看过去,微微侧着头的赤之王者露出了大片没有被遮掩起来的脖颈。形状美好的锁骨深深地陷了进去,还沾着些许剔透的水珠。白色的衣料因为被濡湿的原因紧紧地贴在身上,甚至连胸前的地方都因为这种凉意而挺立起来。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尊。”夜久初脸上的笑容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他走到周防尊的身边,声音轻柔地似乎是担心太大声就会吵到周防尊。 “睡不着。”周防尊有些暴躁地皱了皱眉。 夜久初扶着周防尊的肩膀,慢条斯理地把他的衣服整理好,在确认能够尽可能遮住每一分露在外面的肌肤的时候才住下手来,轻声问道: “哦?” “你去哪里了?”周防尊就势懒洋洋地靠在了夜久初的身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草薙先生让我和他一起去做一下生意。” “……”熟悉的怀抱和体温让本来就困倦的周防尊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上楼去睡吧。我陪着你。” 沉默了好半晌,周防尊才似乎微微醒了些,沉沉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记回应,不过并没有动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靠在夜久初的身上,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夜久初不着痕迹地对着几个看呆的人投过去冰寒彻骨的眼神,直到他们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落荒而逃,脸上一直没有变动的笑容才看起来越发真实了起来。他看了看怀里呼吸沉静下来的赤之王者,紫色的眼瞳里幽深的色彩被睫毛和光影很好地掩藏起来。 他将周防尊的一只手挂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手上一使劲,就将足足有一米八的周防尊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而且丝毫不觉得吃力。 被公主抱了的周防尊掀了掀眼皮,连眼珠都没有露出来,只是轻轻地哼了哼,稍微动了动身体,找了一个更好的姿势。 看来真的很困呢…… 夜久初唇边划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打横抱着周防尊,和草薙出云打了一声招呼就上了二楼,将怀里安安分分的王者放到了床铺之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划过,最后停留在柔软的唇瓣之上,夜久初紫色的眼瞳呈现出一种过于暗沉的色彩,然后俯□,狠狠地吻了上去。 夜久初用着几乎能够夺取对方口中全部氧气的力度狠狠吮吻着周防尊的嘴唇,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微合的齿列,然后疯狂地卷缠其中骤然夺取着属于他的一切气息。 “唔——”明明正准备睡觉,却被这样袭击了一番的周防尊迟钝地推了推夜久初的肩头,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是让对方环着自己的手臂越发用力起来,直到最后一抹氧气都被夺取、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被意犹未尽地放开。 “干什么——”周防尊狠狠地皱着眉,一脸不爽地说道。不过这样凶狠的表情和被吻咬发肿的嘴唇搭配起来,实在是没有任何威慑的作用。 “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教训而已……”就算放过了周防尊的嘴唇,夜久初也没有放开他。黑色短发的青年埋首在周防尊的身上,手掌顺着衣服下摆蜿蜒而上摩挲着熟悉的身体,同时也没有忘记在他的身上用嘴唇印上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下次如果尊在这么……去诱惑别人的话,我可不敢担保自己会不会把尊锁起来——只能让我一个人看到。”低沉的声音带着冷静的疯狂味道,夜久初揉捏着手下紧绷的肌肉,唇边的笑容明显,映衬着眼瞳里理智而扭曲的色彩,甚至会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哈……?!”周防尊一脸莫名其妙地睁大了眼。他伸出一只手按到了夜久初的脸上,有些暴躁地把他往远离自己的方向推了推,“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要睡觉——” “……”被推搡着的脸形成了奇怪的表情。夜久初盯着周防尊看了一会儿,那种专注的聚精会神的目光有着偏执的执着,而被他注视着的周防尊似乎并没有察觉出来这一点,姿态坦坦荡荡地接受着这种巡视。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尊。” 夜久初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有时候,太过单细胞的王者实在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应对比较好。比如说这种占有欲强烈的吃醋,对方却根本不能理解这种感情。 简直恨不得用身体告诉他自己心里扭曲可怕的执念。 将每一处的肌肤都烙印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将滚烫灼热的液体充斥到他身体的最深处。 用这种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 ——任何人都不容觊觎。 周防尊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什么?” “算了,没事。”夜久初把对方按在自己脸上的手拿开,然后慢条斯理地把被自己弄乱了的衣服一点一点地整理好。 “你睡吧。” 莫名其妙地看了夜久初一眼,周防尊伸手抹了抹因为打呵欠而产生的生理性的泪水,然后丝毫没有危险意识地舔了舔刚才被吻得红肿的嘴唇,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夜久初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苦笑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伸手轻轻的碰触着赤之王者的脸庞,换来了对方无意识的轻蹭,然后唇边勾起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没办法,只好从那些家伙的角度入手了。”黑发青年轻声自言自语道。 逃出酒吧老远的八田美咲等人打了一个冷战,莫名地觉得自己前途无亮。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算是番外也可以算是结局的番外1. 还有槙岛圣护和玖兰枢的分结局。以及一个架空番外。 最后—— 盗文去死,对看盗文还吐槽为什么会是主攻的等等人致以最恶劣的问候。 请支持正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