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灰姑娘》 第一章 父子较量 上海的一幢老洋房里传出一声怒吼,旁边的一棵葱葱郁郁的参天大树也为此呻吟起来,落下一些暗绿的树叶。停在树枝上几只快乐的小鸟惊慌失措地扑扇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陆子翔站在一位老者对面,他阴暗的表情居然和老者此刻的面容出奇的神似。 老者严厉的眼色愤怒地扫过子翔的脸,刚才他将桌上的一个茶杯摔到了地板上。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接手家族产业的现实。在英国留学四年,就在他满怀希望地期待学成归国的儿子能分担自己的江山时,这个逆子居然说没有兴趣。 “赚那么多的钱又有何用?除了钱,你一无所有。”子翔面容里掠过一片悲伤,他摇头叹息。 “我一无所有?我是谁?想当年我白手起家,一跃成为国内珠宝行业的龙头老大,我容易吗?有如今的一切辉煌我容易吗?你是我的独子,你就有责任继承我的企业!”陆老爷背着手激动地在屋内走动,厉声喝道。 “家里的生意并不缺我一个,不是吗?”子翔冷笑,他的父亲,这个叱诧商界的风云人物,却还不曾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真是悲哀。 “至少你要发挥你应该有的价值!我陆京的儿子不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我不愿意成为展示你优良遗传因子的产品!” “你!你!”陆老爷被气得双目圆瞪,指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桀骜不羁气质的不孝子:“你想气死我才罢休吗?” 子翔冷哼出声。 “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你才会回公司任职?”陆老爷暴躁的脾气正在失去最后一点耐性。 “没有那一天,你不必费心了。”子翔平静地回答。 “难道我唯一的儿子要把家里的事业晾在一边,去应聘其他的公司,去和那些平民竞争,去为五斗米而折腰?难道你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么?”陆老爷暴跳如雷。 子翔淡泊冷酷的表情毫不放松:“像你一样整天碌碌无为,活在钱的阴影里难道就快乐吗?” 陆老爷一怔,随即指着他吼道:“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你母亲去世的早,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我能创造这个财富给你,你应该感到庆幸!” “你管过我吗?是谁把我丢在寄宿学校的?是谁把岚儿丢在竹林里的?我一年里又有几次和你见面的机会?是的!你在创造财富!可是,同时你也失去了你最该珍惜的东西!用这疏离亲情的方式换来的财富我不要也罢!”子翔冷若冰霜的语气仿佛在刻意和这所谓的亲情划分着界限。 陆老爷表情僵了,他颓然的倒在沙发上,脸上读得出明显的失落。 他嗫嚅道:“你还是怪我……我知道,你想报复我。” “爸爸,我也不想对你如此,可是时至今日,岚儿的音颦笑貌总是萦绕在我的眼前,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你知道吗?岚儿从来没有怪过你,她总是习惯为你找着你不来的借口,每次她说着原谅你的时候,我的心就生生的像被撕开一道口子,痛得无法呼吸。我做不到原谅你的无情,所以请你保重。”子翔拼命忍住内心的挣扎,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后欲离开。 陆老爷猛地一阵头痛欲裂,从沙发上滑落下来,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打翻了茶几上的用具。 子翔闻声转头发现痛苦的父亲,于是,他立刻奔回去,扶住颤抖的父亲,心生怜悯大声呼叫道:“快来人啊……” 陆老爷坐在轮椅上,这次意外的脑溢血导致了右侧瘫痪,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他想下来走走,旁边的护士连忙来搀扶。他摆手拒绝了,坚持要用手杖自己站起来。他一向是个好强的人,但是,明显地,这次病痛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支撑着走了几步,他无能为力的坐回轮椅,叹道:“我真的得到报应了。” 第二章 父子约定 子翔在墙后看到了这一幕,心里非常难过。看到他这样,我的心里为什么没有一点快感?他无奈于这样的心情。八年前,一直体弱多病的小妹夭折于她十六岁生日的前夜。她还是没有逃过先天性心脏病的折磨,最后她闭眼的一刹那,子翔看到她清澈的泪水划过脸颊,他知道她带着遗憾。 复杂的情绪把子翔折磨得心力憔悴,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来到父亲的身边。 陆老爷难掩惊喜,他用几乎乞求的声音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已经成为废物了。” “不要以为这样会获得我的同情,我的立场是不会改变的。”子翔掩住心底的动容,硬声道。 陆老爷无助迷惘的垂下头。 罗秘书特意赶过来报告:“总裁,我知道您现在身体不方便,但是关于这份在日本投资开分店的计划正在关键时刻,我不得不来向您汇报。这份计划因为您的意外已经搁浅了好几天,日本那边有些不悦。而我们已经为此投入了一大半钱,这时候撤资损失会很大。董事会也催促得很厉害。您看,这个项目该委任谁来接手呢? “欧经理呢?”这个项目因为涉及的金额过于庞大,一直是他亲自负责的,现在的状况绝对不容许他去日本了。他苦恼地自然想到了欧瑞,公司的总经理。 “欧经理目前正在南非考察钻石购进的相关事宜,无法分身。”秘书无奈地答道。 “我去吧。”子翔在一旁静静答道。 陆老爷他难以置信的带着欣喜看他的儿子:“真的吗?” “当然,我就帮你这一次,过后,互不相欠。你也不要再逼我接你的天下。”子翔很平静的说。 陆老爷刚才还笑着的脸顿时凝固,阴沉下来。他思索再三,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儿子开给他的条件。 风过之处,空中降下粉色的樱花雨,轻轻软软的落在咏心的脸颊之上,她满足地闭起双眸用力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若有若无的樱花香。4月的千岛之渊清澈如少女瞳孔,粉之彩霞,碧之湖面,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就这样呈现在面前。咏心微笑着用手中的画笔逐渐勾出这令人陶醉的画面。 东京的春天真的很美,正值樱花节里,婉约可人的日本少女穿戴着色彩缤纷的和服纷至沓来,赏樱时脸上洋溢的青春光彩,和婀娜多姿的花影相映成趣,煞是好看。咏心赶紧速写下来,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精彩。 得到这个来日本留学的机会实属不易,原来的大学和东京艺术大学一直有交换学生的活动在进行。3年前,她从选中的几十个人里脱颖而出,与其他的同学一块踏上了这片绚丽的土地。今年,是咏心第三次看见满城盛放的樱花,依旧美不胜收。 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咏心立马收起画板,骑上那辆她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自行车往公园门口赶去,该去上班了。家乡的莫婆婆是咏心唯一的牵挂,年迈的婆婆早已无法搬动那沉重的米酒罐,留学的学费对她来说也是一笔天文数字,她只能在日本打工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绕过人流鼎沸的十字路口,进入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那里通往她工作的咖啡厅的后门。 把自行车放置好,她从店里后门的厨房重地钻进去。 “大家好啊!”她热情无限地用日语向他们问好。可看见她的人都好象无视她的存在,大家该干什么的在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的恐怕只有前面的一位胖男人和瘦男人的交头接耳,他们神秘兮兮地传递着什么东西,当看到咏心的到来,很不自然地往身后一藏,假假的对她干笑两声,就各自分开。 地上掉落了什么,咏心拾起来好奇地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名片上写着:xxxx俱乐部 “还在这里磨磨蹭蹭什么?不想上班了吗?”店长那像是空旷山谷里的声音幽幽在背后响起。 咏心顿时吓得跳起来,惊魂未定地想:哼!你不就那点儿权势吗?要是把我吓出什么毛病来,你可赔不起! 她急急忙忙、乱七八糟的将画板放好,换上专用的服务员工作服。 又是繁忙的一天,她穿行于厨房和大堂之间,传递着各式各样的咖啡、点心。她喜欢这份工作,虽然这里的人表面上时常冷冰冰,可是她享受这种为了梦想和生活而奔波的充实感觉。 第三章 相遇在相见之前 “咏心,你去11号台把这两杯咖啡送过去。”领班特意叫过咏心,把两杯咖啡放在她的盘子上。然后低声在她耳边叮嘱:“注意点哦!” 咏心好奇于刚才领班那像诡计得逞的笑容,回头瞧一眼,又看到众店员齐刷刷地用目送将士上战场的表情朝这边望。 她的脊背有点发凉,不禁打了个冷颤。11号的客人是两位对坐的男子,身后都另外站着2个戴墨镜的黑衣彪汉。难道是传说中的刁难客户? “您好,这是您们要的咖啡。曼特琳和炭烧。”咏心把咖啡放在他们的桌上。 左边的男人穿着灰色的风衣,冷冰冰地说:“曼特琳是他要的,放在他那边。” 右边的男人下巴有一小撮山羊胡须,冷笑:“我怎么记得好象是你点的?” 风衣不屑一顾地说:“你记错了。” 胡子突然勃然大怒,拍桌叫嚣:“我要吃什么我会不记得?” 咏心见状立刻赔笑相劝:“没关系,不要曼特林,可以换嘛!” 风衣哼笑一声:“是的,你不喜欢可以换嘛。何必动火。” 胡子扬起一边眉毛轻佻道:“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我的那批货是不是可以换过来呢?” 风衣玩弄着咖啡里的勺子,淡淡地:“你以为我会象你脑袋一样简单吗?” 胡子气得脸上的肉直跳,他止住了身后人的动作,尽量平静地说:“山口,你说说看你到底要怎样?想大小通吃吗?” 风衣露出一丝难测的笑容:“我早已经说过,那批货与我们无关。” 看着两个人的争风相对,咏心真不想在此地待得太久。她小心翼翼地探问道:“请问您是需要换一杯什么口味的呢?” 胡子狠狠地瞪了咏心一眼,把她七魂吓走了两魄。 “这里没有你插话的地!要是不想我火气更大的话,就快点给我滚!” 咏心赶快借这句话要立刻走人。 “小姐,你就是这样满足顾客的需求吗?”风衣的声音:“我们来到这里连自己喜欢的咖啡都无法喝到,你们这里还是叫咖啡厅吗?要不我把你们的招牌换掉?” 冰窖里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咏心用眼神向远处的领班和其他店员求助,得到的却是她们逃避的动作。 她只好幽怨地站在一边,勉强露出笑:“请问您需要换哪一种咖啡呢?我可以向您推荐。” 胡子眯起本来就小的眼睛盯了咏心好一会:“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咏心一时语塞,只能傻傻地笑。 “你滚不滚?”右边胡子似乎在下最后通牒。 可怜的咏心此刻成为了两人的发气筒,因为风衣也不甘示弱地说:“我叫你留下。” 咏心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两位都是大人物,就别为难我这小店员了。” 胡子歪唧唧地哼了一会,扯过咏心,把那杯曼特林一滴不剩地全撒在了咏心清秀的脸上。顿时她的眼镜模糊一片,有温度的咖啡顺着她的脸部的弧度淌下来,滴在她雪白的制服上,渗开了片片点点的污迹。 “你!你太……”受到如此侮辱的咏心气不打一处来,正想用拳头报复,却被赶来的领班抓住拖了出去。 陆子翔坐在浅草寺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修长的手指把小勺在咖啡杯里转了又转,眼睛抛向落地玻璃窗外,观察着街道上匆匆行走的人群,眼神冷漠而又茫然。他很喜欢安静的环境,每次来到某个城市,他总要找一家不显眼的宁静场所好好感受这座城市的气氛。 东京,一个人口密集的城市,其文化是极端化的,一边是得以完好保存的传统,一边又是高科技下衍生的开放意识。街上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男人披着像样的外衣,虽然样貌各异,却都是一样的表情。高速模式下的城市就是如此压抑着每个人的神经,他想:这个密不透风的城市,这里的人们有几个是快乐的?又有几个是满足的? 他轻轻尝了一口咖啡,稍显甜腻。这儿的环境不错,却被这拙劣的咖啡糟蹋了,他蹙起眉头。 远处传来一阵争吵,一位这里的招待小姐被客人泼了一身的咖啡,从他这里看过去,只看到那小姐颤抖的背影。他不禁又加深了眉头间的深沟,这一泼,更令他觉得咖啡难以下咽,环境终究也被糟蹋了。 他不满的准备结帐离开,11号台的那个长着怪异山羊胡子的男人正朝他这边走来,他懒懒地伸出一只脚来,胡子被绊倒,顺便打翻了迎面走来的服务生手中的盘子,摔了个狗吃屎不算,那梳的整齐的脑袋被盘子里的饮料无情的击中,估计不死也能制造肿包一个,外加一头湿淋淋的奶茶,活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狗。 子翔心满意足的看着胡子的那撮山羊胡须气到翘了起来,他冷笑一声,把胡子的咆哮丢到脑后,默默离开。 第四章 异乡的思念 咏心讪讪地走回了公寓,打开房门,同宿舍的欧亚丽正坐在地板上看电视笑的前俯后仰。欧亚丽是同一批留学的同学,相比起咏心来,她殷实的家境足以供她过着毫不操劳的日子。 当她发现咏心的异样时,咏心已经走到了浴室里。她大呼小叫起来:“咏心!你怎么这个样子?mygod!谁对你做了什么?” 咏心受不了她的高分贝尖叫,摸摸自己的耳朵表示一下关心,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我要关门洗澡了,你想进来吗?”咏心看到亚丽踩在浴室推拉槛上的脚,她瞪着亚丽。 “哦,不好意思。”亚丽识趣的退出来,又一次好奇地问:“到底怎么了?”却吃了闭门羹。 咏心花了很久的时间来清理身上那一股咖啡的骚味。等她从浴室出来,却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人——黄头发的怪异男子。 黄头发毫不避讳的大胆打量着刚刚沐浴完的咏心,令咏心立刻有想吐的感觉。 “哦,介绍一下,他是……”亚丽兴奋的站起来,活像刚挖到宝藏。 “不必了。”咏心飞快的跑入自己的房间,这样的男人会有几个好的?我可没有兴趣知道他姓谁名啥。 “这该死的亚丽!又把男人带回家!”咏心拉上自己的房门,暗咒了一声,要知道刚才只披了一条浴巾在身上的,真是想死啊! 这是第几个了?她发现亚丽带回过的男人好象用手指头都数不上来了。她忿忿地听到门外亚丽在对那男人解释:“对不起,我这同学今天受了点刺激,平时很好说话的啦!” 咏心翻了个白眼,真是笨蛋,刺激你个头啦! 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东京时间晚上十点,她不由自主的换算成北京时间九点,婆婆现在正在准备睡觉了吧?不知道福利院里的被子暖不暖?睡觉前要洗个热水脚才好,那里的工作人员想到了这些没有?想到婆婆行动不便的身体,咏心一阵心酸。身在异乡,最难受的就是思亲思乡之苦,拿出那张和莫婆婆的照片,忆起那场冷清的葬礼。 戴着白花的小咏心无助的在一边哭泣,看着相依为命的妈妈被工人抬进火化区,她的双脚瘫软,无力的跪倒在外面,泪水像决堤的河水泛滥成灾。那时的她真的绝望到谷底,浑身因寒意而不断颤抖。 是一双温暖的粗糙大手从身后扶住了她发抖的双肩,告诉她,不要怕,还有婆婆在。 当她从模糊的泪眼里看到一位慈祥的老人正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咏心也仿佛看到了希望,阴暗的心角里充满了感激和暖意。 咏心将照片重新放进自己的枕头下面,怀着思念的情绪写下: 亲爱的婆婆: 见信安好! 钙片一直在吃吗?福利院的阿姨对您好吗?有什么事情的话您可以向龙丝说,她会帮助我们的。春天的上海天气变化很大,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哦。 离上次回去已经过去了3个月的时间,还记得春节除夕那天,我在婆婆的怀里向您撒娇的情景呢。想到有您在故乡等着我学成回国,我就有无比的力量!您是我唯一的亲人,相信我,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就可以回到上海,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天天陪伴在您的身边,陪您去看戏,陪您打字牌,陪您散步,您想去哪儿,我就陪您去! 不必挂念我,我在东京一切都很好。这里的老师对我一直赞赏有加,前不久,我的作品还被选出展出了呢。同学们像对待自己的姐妹一般爱惜着我。我打工的地方是一家高级咖啡厅,店长和蔼可亲,善解人意,非常照顾我。同事们热情的态度有时还会让我无所适从。老板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特别给我多加了一些工资呢,我真的很感谢他。所以千万不要为钱而发愁了,日本人的工资不是普通的高呢,我一个月的工资可以和上海的高级白领相媲美。婆婆,你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帮我养好,让我回去见到一位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老太太,那我就会开心死了! 您的孙女:咏心 搁下笔来,咏心长吁了一口气,将它塞进信封。 门外的男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个人刺耳的笑声时不时传入咏心的耳朵里,她烦躁地把被子罩住脑袋,尽量不去理会。 第五章 遭遇困境 “叮叮……”床头上的那只闹钟不安分地在桌子上乱跳,成功的吵醒了床上的那位。在看不见脑袋的情况下,一只白皙的手臂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在桌上摸索着,好容易摸到了闹钟,抓起来把闹钟的头朝下对着桌面撞击了半天,闹钟总算停止了刺耳的声音。于是,被窝里的人舒服的换了个姿势,继续沉沉入睡。 “当当当……”闹钟又一次不依不饶地响起来,这次的声音简直像有人在用铁锤敲打着房门。床上的那位抗议般发出呻吟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后,终于坐起来。 咏心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眼神幽怨地看向床头那个久经磨难仍屹立不倒的闹钟,一脸睡眼惺忪的穿起衣服来。 走出学生公寓,咏心经过学生邮箱区,习惯性的打开邮箱查看。里面一封明显来自中国的信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写着:秦咏心收。 拆开看,咏心的神情渐渐变了颜色,担心和忧虑爬上她的眉头。 是她高中好友龙丝的笔迹,在她来日本留学后,一直都是当护士的龙丝时不时去代她看望婆婆。对于婆婆的身体状况,龙丝了如指掌。她在信中不无忧愁的说发现婆婆患上了糖尿病,每天都需要注射胰岛素,加上吃药检查血糖等费用,婆婆现在每月的开销已经远远超过了预计。 咏心无主地推着自行车思考着那笔艰难的医药费,每个月的开销又要重新估算,她赚到的钱必须要比现在多。对她来说,这真的太难了,咖啡厅的工资显然不够。 子翔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一片明媚的阳光流进这个宽敞的房间,他边系着领带边欣赏着窗外的海景。东京湾的海平静得仿佛一块蓝玉,偶尔有小游艇划破这层宁静,海上泛起优美的涟漪。对面岸上的钢筋混凝建筑高的矮的都紧紧密密的连合着,给这美丽的海覆上了一层紧张的气氛。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他走出别墅,坐上早以等候多时的轿车。 司机是一位体格臃肿,完全可以向“相扑”选手发展的中年人。他兴奋地对子翔说道:“见到少主真高兴啊!我在日本打工了几年都没有混出个名堂,多亏遇上了陆老爷赏我口饭吃,要不然我还在洗盘子呢!说实话,给咱们中国人做事那就是比日本人舒服!” 子翔懒懒地扫了一眼反光镜,司机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巴。 没过多久,那司机的兴致又来了,唠叨不休地说:“嘿,你知道日本的驾校有多贵吗?差不多要将近2万多人民币!还好我是在国内考好后再来日本换的,比起来便宜了十倍!我的技术那不是吹,我在国内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一次通过!还开过几年的油罐车,你知道吧?那种危险品运输的行当?说起那时的日子,真是累得要命啊……” “你在驾校没有人告诉你开车时要全神贯注吗?”子翔头也没抬,只淡淡翻看手中的资料。 司机立刻噤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反光镜,自知刚才是自讨没趣。 车减速准备转弯,前面猛地冒出一个女生的身影,司机一个紧急刹车,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子翔的额头毫无防备地与前面的座椅来了个亲密接触。 咏心六神无主地推着自行车走在东京繁华的街道上,与那些匆匆忙忙的人群擦身而过,她刚才去了好几家人事中介,都无果而终,怎样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赚到钱呢?她头痛得厉害。 几个奇装怪服的轮滑少年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咏心被他们撞倒在地,眼镜飞出了老远。 朝那些轮滑少年投去了怨恨的眼神后,咏心眯起眼睛仔细地在地上寻找,不知道破了没有?老天保佑啊!你可千万别破!终于发现她的宝贝眼镜正可怜兮兮地躺在路上,完好无损的镜片似乎在向咏心微笑。 咏心兴奋地奔过去,一台车毫无预警的突然出现,眼睁睁看着从天而降的轿车粗壮的轮胎把自己可爱的眼镜瞬间轧了个粉碎,她不禁扯着嗓子叫起来。 司机还在震惊中,呆坐在车上不知反应,此时的他大概在想日本对交通意外的处罚不会比国内温柔到哪里去。 子翔还在摸自己差点挂彩的额头,就被一阵猛烈的敲打声惊醒。一个女生正在用力拍打车窗,打了几下,委屈地揉揉自己的手,然后转而把车门当跆拳道里的沙包毫不客气地踢起来。 第六章 另类邂逅 咏心那个气愤啊!谁能接受近在咫尺的爱物被瞬间摧毁的事实?车上的罪魁祸首还窝在里面不出来,想不认罪吗?想都别想,我今天誓要讨个说法! 那个司机一脸惊愕的下来,挺着晃来晃去的肥肉关怀地跑过来,一脸陪笑地说道:“看你这么生龙活虎的,应该没事哦?太好了。诶诶……你别踢了,这车很贵的……” 咏心气呼呼地说:“谁说没事的?你把我的东西轧坏了!” “什么东西?” 咏心指了指前胎下眼镜的残骸:“看!我的眼镜!你把它毁了!” “小姐,我不明白你的眼镜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路中间来,但我知道这里是不能横穿马路的。”子翔踏出轿车,在她后面冷冷地说,用一口流利的日语。 咏心闻声转过来,却看到一位俊朗无比的男子,浓烈的阳光下,他飞扬的头发闪出近似金的颜色,琥珀色的皮肤上镶嵌着一双足以令人浑身一震的凛冽眸子,傲立的高挺鼻子好似配合着他冷酷的气质。他抱着胳膊慵懒地靠于车上,身上质料极好,合身的西装与他十足的贵族气质相得益彰。冰冷的目光向她毫不留情地射来。咏心一怔,心口不知为什么猛地一缩,蓦地联想到了希腊雕塑。她迅速隐藏好自己的那分失神,恶狠狠地回吼道:“什么?你想赖帐吗?你知道我对这双眼镜多有感情吗?它陪我度过了十年了!它是我这个穷留学生的最后一点财富了!你这个臭钱袋当然不会懂得心爱之物突然失去的那种心情了!”在她看来,“有理不在声高”,这句话完全用不着,因为当自己没有理时更需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更何况这男人满不在乎的嘴角,都让她觉得怒火中烧。 子翔看了看手表,对眼前这个女人说道:“多少钱?” 又是钱!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吗?这态度简直像打发要饭的嘛!我偏偏不如你意。咏心抱起双手,斜眼看他:“no,我不要那玩意。” 司机在一旁对她的轻蔑有些气愤,便训斥道:“你别不知好歹!我们没有这么多耐心和你磨下去……” 子翔做的个手势止住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地徐徐说道:“十年了,早该换了,按照折旧率计算,这眼镜值不了多少钱了。” 什么啊?这男人还敢提什么折旧率,破坏了别人的东西不想负责了吗?真是可笑!难道只能损坏新东西才叫合理赔偿吗?要是他撞上一个老头是不是也可以折旧呢?她忿忿难平地说道:“你是商人对吧!难怪一嘴铜臭味!反正今天你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是不会走的!” “我重新买一副眼镜给你。”子翔有感于自己刚才差点也与其他商人无异的行为,遂冷冷改口。 “不要!你买的东西都是臭的。”咏心在他面前故意掩鼻做态。 子翔一声冷笑,懒懒地问道:“那你想怎样?” 咏心的目光忽然变得诚恳起来,她脱口而出:“我需要一份工作。”一说完,她便有些后悔,凭刚才自己的态度,他会答应吗?这明显是个不可实现的要求。 子翔突然饶有兴趣地挑起一边的眉毛徐徐靠近她说道:“我可以考虑。” “真的吗?”咏心只感觉一堵墙的逼近,很快遮住了头顶的阳光,凭自己170的海拔很少这样费力仰着脖子,这家伙至少有190cm,他很喜欢这样靠近别人给予压力吗?她不服气地盯住了他的眸子,却意外发现了他浅如松木的一双褐色眸子,不由当下一惊,曾经这双深深嵌入她脑海的褐色是多么让她感慨。 “不过,我现在需要参加一个会议,等我下来才能给你答复。”子翔突然撤离咏心的面前,重新坐回车上。 咏心立马调回刚才那一晃而过的恍神镇定说道:“没关系,我能等你!”又努力表现出一个完整的馅媚笑容,却因为还没调整好刚才的情绪而变得很不自然。 子翔泰然自若地坐在轿车里,车门开着。咏心手足无措的瞧他,他微微抬头:“你还不进来?” 咏心这才反应过来,顾不上考虑太多便钻进了轿车。等到她坐稳后,看到身边这个俊朗的家伙投过来一丝深邃的目光时,才猛然在心里跳出一句话:我上了贼船? 子翔注意到她手死死抓在门把手上的动作,不以为然地抱紧双臂闭上眼睛养起了神,遂之用中文问:“你是中国人吧?” “对啊。你怎么会知道?”咏心稀里糊涂地一阵惊奇。 子翔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你不觉得你的素面朝天和街景很不配吗?我可不希望你给中国女人丢脸。” 第七章 傲慢的礼遇 什么?太离谱了!我化不化妆的问题怎么会提升到整个国家的高度?真的令人气愤!咏心忍不住回敬道:“知道什么叫自然美吗?只有自卑的人才用化妆来掩盖缺点,而中国女人根本用不着那些烂妆!” 子翔睁开眼睛认真打量了她一会,然后说:“自信这东西真的不适合你。”那语气平静的就象一湾湛蓝的海水。 咏心呆了一会后才发现这是他对自己的奚落,遂之气不打一处来:“至少我不象某些人,过分的自信就是傲慢!”说完撅起小嘴冷看子翔。 子翔又闭上了眼睛,对咏心明目张胆的指责熟视无睹。 真是个无礼的家伙!摆出一副高姿态给谁看啊?咏心不想再理他。 “你是学什么的?”傲慢的人又开了口。 咏心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好气的答道:“美术!” 男人似乎很惊讶于这个答案,又一次语不伤人不罢休:“哦?从你身上完全看不到美术的影子。” “不管你事!” “如果你还需要工作的话,那工作能力应该属于我的考察范围吧?”子翔还是一贯的平静语气。 咏心没有忘记这个男人刚才许下的承诺,不对,这只是一个还没有正式成型的口头协议罢了,谁知道他能给我工作吗?可是,内心的一个角落里知道要是这个月的生活费无法筹集,婆婆的病就会难以控制。另一个声音喊着钱是你目前最需要的,就暂且把那些破尊严搁一搁吧。 她勉强地露出点伪装的笑容:“请您对我的能力放心。不管您安排我什么工作,我一定能尽力做好。” “哦?是吗?”子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请问您会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呢?”咏心按耐着性子微笑着问道。 “这个嘛……我要好好想想。”子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说什么好好想想,哎!没戏吧?我就知道我不应该相信这个家伙。她嘟着嘴巴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你是做什么的?”她总该知道这个男人傲慢的资本是什么吧?难道还是王子不成?绝对不会,就他这没有礼貌的态度,和王子的距离差上一倍了!还是传说中最容易发家致富的ceo?也不像这么有本事…… “现在在买石头。”子翔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卖石头?那这车不是你的吧?”咏心咋巴着嘴,左顾右瞧地搜寻车不是他的证据。 他懒得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不置可否。 很快地,到达了目的地。子翔走出车,对前来为他开门的司机低语吩咐了几句。司机恍然大悟,他暧昧地低声说:“是!明白。” 咏心坐在车里很是无聊,这个男人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了,真是无味。她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好好推销自己,不过,至少他看在同是中国人的份上应该会赏我一份工作吧? 试着按了按前面的按钮,前面的一个小屏幕下方突然弹出了一排键盘,把她吓到。原来这是个小电脑啊。她又按了按右边的,右边的门板变魔术般打开显出一个放着玻璃杯和香槟的吧台。她兴奋地在里面找着,发现没有她需要的果汁,失望地嘀咕:“真是的,连果汁都没有啊。”这有钱人的东西就是先进,还真是方便啊。难怪有钱人个个都肥头大耳的,有了这些懒人才用的东西,不胖才怪呢!她偷偷瞅了一眼坐进来的司机,颇有感慨的求证自己的想法。她甚至怀疑司机站起来的时候看不看得到自己的脚尖。不过,刚才那个卖石头的男人好象打破了这个传统,她有些不悦他那异常优秀的外表。 “小姐,你来日本几年了?”司机探过来一个肥壮的脑袋,脸上似笑非笑。 “三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司机不怀好意。 “哦。难怪日语这么流利。” “诶,请问,这车不是他的吧?”咏心用厌恶的表情指了指子翔离开的方向。 “他是我的少主,是福禄珠宝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怎么不可能拥有豪华轿车?哈哈……”司机闻言大笑。 果然没错,一个纨绔子弟,一个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家伙。亏他还是出身富足之家,怎么没有半点修养?企业名字还俗气得要命,什么福禄?笑死人了! 第二十二章 两大克星 只见男子留着棕色的时髦碎发,自然飘逸的刘海拂于眉间,浓密的睫毛就像是洋娃娃般可爱,清澈如泓的眸子微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光芒。红润的嘴唇好像洋瓷肌肤上的一颗樱桃,要是撇开他身上的男子装扮,咏心几乎认为他是女子。 远明的表情出现一丝不自然,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啊!俊明哥也在这里啊?” 看见远明,俊美男子眼中闪出兴奋的火花,步步靠近他。“不是说今天休假吗?老实说,是不是想我了啊?”俊美男子抿唇笑着,把手搭在远明的肩膀上。 “少胡说八道,我来不来都跟你没关系。喂……把你的猪蹄拿开。”狭小的空间里,远明已被逼至墙角,他厌恶地把俊美男子的手从肩膀上扫开。 “不要这么言不由衷嘛!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们的关系公开后的问题,我一点也不在乎。”俊美男子毫不死心,依旧眼波流转,媚媚地注视着远明。 “你不在乎我在乎行不行?!我,苏俊明绝对是个正常人,只对女人有兴趣,对某些死人妖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关系!ok?!”远明重重的说出最后一个单词,盯着电梯缓慢跳动的楼层数退至按键区猛按个不停。 “我早就说过了为了你我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别嘛!大不了我做女人嘛!俊明哥……”俊美男子声音腻到足可以让你的汗毛当针用,一只手不依不饶的挽住远明的胳膊,像只小猫般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远明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和侮辱似的,缩着脖子迅速跳开,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挨着冷硬的墙壁恐惧道:“你别过来!这里还有人呢!” 这算是性骚扰么?一个男人对男人说出这种暧昧不明的话,还做出这种冒犯的动作,咏心还是头一次亲眼所见,当看到远明被俊美男子盯到额头冒汗时,她忍俊不禁地噗嗤笑出来,这男子的眼睛估计可以提供免费桑拿。 俊美男子好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最多2个平方的电梯里还有另一个人,他斜睨向咏心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拼命憋住笑的咏心在他光明正大的询问下仿佛变成了偷窥别人隐私破坏别人好事的不速之客,她眼睛瞟向头顶,装着若无其事,意在言明:我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电梯的门终于不负所望开了,远明拉住咏心就往外跑,其速度就像逃离夺命现场一样拼命。 当远明再三确定那美男子没跟上后,总算放心地吁出一口气来,口中骂道:“居然会碰到他,真是活见鬼了!” 在一边目睹了整个突发事件的咏心怀着无比好奇的心问道:“他是谁?长得比女人还娇媚,他好大胆哦!” “他是我在twos第二个克星。”远明白了白眼,摇摇头。却在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无奈的说:“第一克星也出现了。” 一位高挑的女子正走过来,酒红色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营造出蓬松的立体效果。细长的眉毛斜入鬓间,枣红色边框的眼镜也遮不住深邃犀利的眼神,唇上细致的涂上了一层桃红色的唇膏。几缕发丝顺着修长的脖子上垂到了锁骨,灰色的开襟毛衣完美的展现出她曼妙的身材。 只见她淡淡地露出一丝微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对远明说道:“要想做一位优秀的艺人,首先就是守时,今天表现不错。” 远明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她说道:“你好像忘记了今天是我休假吧?要不是我心情好,我才懒得服从你的命令。” 女子对他的责怪置若罔闻,转而看向咏心,柔声问道:“请问您是?” 咏心看着眼前高贵优雅的女子,心中不禁升出好感,她大方的伸出手来说:“您好,您一定是远明哥的经纪人弘月小姐,我在电话里听过你的声音,我叫秦咏心,是远明哥儿时的好友。” 弘月加莉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神色,很快恢复,与咏心礼貌的握了握手,并说:“难怪我觉得有一点面熟,原来就是你啊。” 咏心心生疑惑,之前从未见过,为何会面熟?但她并没有多问下去。 弘月加莉又马上对远明说道:“客户已经来了,我们进去吧。” 第二十四章 恶人恶梦 咏心从来没有被如此直白的夸过,她的双颊浮上一片红,却不认为他是真的,她大大咧咧的用力拍远明的肩膀:“远明哥!你还真会开玩笑啊!我这双超级近视的眼睛居然会被你说成什么雪水……啊哈……笑死我了……” 远明显然被她的反应怔住,杨秘书面有难色地看着子翔轻轻说:“她……恐怕……不行吧?”弘月加莉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独自大笑不停的咏心。 当听到咏心毫无顾忌地叫着远明哥时,子翔的心口不知为何泛起阵阵的不知味,这个名字应该是苏俊明出道之前用的吧?看他们熟稔的气氛,应该是认识很久了。 “咏心,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恩!”远明握紧拳头坚定的点点头,想带给她一些力量。 “苏先生,如果我们不同意这个要求你就不会和我们签约吗?”子翔徐徐说道。 “是的,我觉得她是唯一的合适人选,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远明无所谓的摊了摊双手。 “好!我同意。但是前提是……她!”子翔凛冽的眸子盯着咏心,然后说:“必须接受培训!我不能让她坏了一锅汤!” 听到前半截,咏心已经汗到不行,后半截的话却像一盘鲜红的辣椒塞进了胃里,火气噌噌往上冒。她不服气地抢在子翔前面挑衅地怒视他说道:“你尽管放心!”我是老鼠屎吗?他说话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子翔冷笑:“我从来只相信行动者。” “那就走着瞧!”咏心摆开严正以待的架势,充满怒气的眸子里有着一股天生的傲气。 听到此话,子翔的表情依然看不出任何变化,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口气太大对你没有好处,五天以后看你的表现。” “五天?!你确定?!”咏心无法相信的举着张开五个手指的巴掌,冲他大叫。 “没错,你好好准备吧。”子翔稍稍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咏心哀莫大于心死地转头看向那个把她推进这万劫不复境地的罪魁祸首——远明,见他详装无事般目光乱瞟,就是不肯与她对眼,哎……自求多福吧。 失眠,咏心头一次失眠了,说不清是因为第一次接受如此陌生的挑战还是子翔桀骜不羁的气势,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克制的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至脑内,挥之不去。每次试着用力闭上眼睛,让自己尽量冷静,却把眼皮折腾到又酸又累,只好重新睁开大大的美眸,在黑暗的夜里盯着天花板,不断调整着睡觉的姿势,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昔日舒服温暖的被褥都会令人无法忍受。她懊恼地在半夜坐起来几次,使劲甩着嗡嗡做响的脑袋,也同时咒骂着子翔对她恶魔般的影响。 好容易在天蒙蒙亮时昏昏睡去,咏心的那个久经考验的闹钟很不识趣地响起来了,她学着狮子般怒吼一声,想把闹钟狠狠地扔出窗外去,抓着它,犹豫片刻,终究是节俭的意识战胜了冲动,她气馁地把它轻轻按下去,放进了抽屉。 正打算继续睡下去的她突然又听到客气的敲门声,咚咚咚……很有节奏很有礼貌的连贯响起。她气急地用枕头拼命遮住脑袋,那声音在她听来简直犹如魔音穿耳,可那敲门的人打定了主意不见人不放弃。要是放在平时,都是早起的咏心去开门,这次她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去的。不知道是被吵到无可奈何,还是良心发现,咏心终于听见隔壁的亚丽爬起来去开门的动静声。她丝毫不想去管大清早的客人,又一次进入晕沉沉的世界。 迷迷糊糊中,咏心突觉一阵白色的光芒射在她本来就疲乏的眼皮上生生做疼,她皱眉勉强睁开一条缝,却好像看到了陆子翔正站在她的床头,那眼神依旧冷冽。真是烦人,怎么又梦见他了?还这么真实?她对自己的梦境无语,又跌回沉睡中。 “咏心!你快醒醒啊!睡得跟死猪一样!是不是病了?咦?没有发烧啊?快起来吧!这个男人声称是你的老板!他来接你去上班……” 还是在做梦吗?怎么亚丽也被牵涉了进来?她真的很烦啊!不知道我缺少睡眠吗?干吗一直推我?哎哟……好痛!谁掐我?!咏心不由自主地翻身坐起来,披头散发的摸着一边的脸颊不满地瞪向亚丽。猛然发现亚丽身边的那个是——折磨了她一晚上,害她无法入睡,严重影响她生活质量的恶人——陆子翔! 第二十五章 引狼入室 “啊——啊——”咏心突然被激发出唱高音的无限潜力,把房子都要震起来,然后惶恐地抓住被单遮住自己露出来的香肩,指着他吼道:“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亚丽蹙眉捂住了耳朵,不明白咏心为何如此激动。她惟恐殃及池鱼般跳开老远,看着英气十足的子翔谨慎地发问:“你……真的是她老板么?你没有骗我吗?”生怕自己是引狼入室,然后又被咏心责怪。 子翔阴冷的脸显出一丝不耐烦,说道:“你问她。”然后拂袖离开房间。 “亚丽!是你干的好事!我们的梁子大了!”咏心又急又气道。 “他说他是来接你去上班的!我才……谁叫你不起来开门……我刚要叫你……他就闯进来了。”亚丽胡乱的解释着,离 床远远的。 “接我?我有叫他来接我吗?再说现在还早啊!今天应该是周末吧……啊!今天……现在几点钟了!?”咏心被失眠折磨的已经忘记了昨天被逼接受的工作,才记起,又一次尖叫。 “我起来的时候看到有7点半了,外面那个冰棍真的是你老板吗?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怎么亲自来接你?”亚丽悄悄问正在慌乱穿衣服的咏心,一肚子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这时子翔霸气冷漠的声音隔门传来:“给你十分钟,否则扣你一半工资!我在下面等你!” “简直吃人不吐骨头!折磨我还来不及,会喜欢我?你也听见了吧!”咏心咬牙切齿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加快。 亚丽吐吐舌头,对自己刚才的想法表示后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咏心一眼,说了两个字:“保重!” 咏心正费力地把裤子套进腿里,一个不小心,还跌在了床上,她不禁又暗咒一声。然后以飞快的速度闪进洗手间,象征性的胡乱收拾了自己,拎起包立刻冲出门外,刹住脚,又跑回来,不忘对站在原地猛打着哈欠的亚丽说:“今天我要是晚些回家,帮我去咖啡店顶一下!拜托拜托……” 亚丽赶紧收回还没有打完的哈欠,那表情像吞了几个包子噎住了:“你个咏心!也太离谱了吧?有帅哥老板聘你,你就见色忘友啦?居然要我去做招待?你知不知道我只会享受服务,从来也不会去服务别人的?” 咏心无力的向天空翻了个白眼,遇上这种娇小姐还真是没办法,她用威胁的口气说:“那你的毕业创作……还是找别人吧……” 这下轮到亚丽疯狂抓头发了,一脸的不依不愿。 咏心可管不着她的问题了,飞奔下楼。 子翔一如既往地斜靠在车上,抬起手腕看着他的白金chanei手表,数着倒计时,还有半分钟……20秒……十、九、八……正数到二时,一个长发绿衣女子风一般的冲到了他面前,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女子捂着胸口大喘着气,目光幽怨的盯着他不客气的说:“喂!我没有迟到吧!” 子翔冷笑:“难道你忘了今天要做什么吗?” 咏心知道理亏,不好意思的回了一个苦笑,没敢再说话,灰溜溜地坐进了车里。 子翔把她刚刚关上的车门又重新打开,不悦道:“出来!” 咏心悻悻然的又出来,正好对上了他那打理的看不见一点胡茬的光洁下巴,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清淡的绿茶味道。这破男人,连香水都那么好闻!咏心站在一边,不服气的看着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子翔看似很满意她的顺从,于是,又下了一道命令:“以后我开车的时候你要坐在副驾驶上,听清楚了没有!” 咏心悄悄地撅起了嘴角,不满地想:这算什么要求?都说坐车要坐在后座最安全,你是想万一出什么意外让我陪你殉葬吗?真是恶毒的男人! 她也毫不示弱顶撞道:“以后不准随便进我的房间!“说完气焰嚣张的坐到副驾驶上,转而对一脸怒气的子翔莞尔:“好的,扯平。” 子翔差点气到肺炸,头一次尝到下达的命令成了别人的交换条件的滋味,他一屁股坐到驾驶位,认真的凝视着咏心。 咏心实在受不了他那仿佛深情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心在胸膛里到处乱窜。万万也没料到下一秒钟他会说出一句令她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话。 第二十六章 见娘娘腔老师 “我发现,你的前胸和后背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你躺在床上的时候。” 什么?!这恶魔!看着他露出难得的一丝得逞的笑容,咏心好容易抑制住了那要抓他脑袋往方向盘上猛撞的冲动,愤恨的眼神恨不得把子翔的脸烧出一个洞。 一路无语,轿车驶进了一座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像逃避瘟疫般,咏心急不可耐地钻出车,却看着这硕大的停车场目瞪口呆,往哪里走?这里怎么像二手车市场似的?不管了,这男人附近的空气都让她觉得窒息,她假装从容故意往一条上坡走去。 “你去哪里?”子翔急躁的叫住她,她回过头来,却是被子翔一把拖过来抱进了怀里,口中还低咒:“你这女人真是麻烦!” 下一秒,一辆沿坡驶下的srv与他们擦肩而过,虚惊一场。 只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男人香,下一刻就被苍劲有力的臂弯牢牢地固定在怀里,温暖而又舒适,令咏心一阵恍惚,在这男人的怀里怎么会这么使人感到安心?。 子翔松开怀抱,微蹙眉头怒道:“你瞎了吗?往进车口乱跑!” 咏心像被冰水浇了个浸透,刚才的我难道吃错药了吗?居然会对这种男人有好感?她气结道:“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你还没睡醒吧?”子翔冷淡的眯着眼睛看她,觉得不可理喻。 都是你把我的眼镜弄坏了!都是你那活像死人的面孔!都是你那傲慢无礼的举动!咏心圆瞪着一双杏眼怒视他。 “要是不想死的难看就跟着我走。”面对她那眼珠子都要爆出来的模样,还真是可笑,顽固的笨女人。 他难道就不能用稍微好一点的口气来说话吗?咏心嘟着气愤的腮帮子怏怏不乐的跟在后面。 子翔突然停住了脚步,咏心一个不注意,一头撞在他宽阔的背上,她无辜地揉揉额头,这男人的背是铁做的吗? 从他背后望过去,只见远明哥的经纪人弘月加莉正一脸玩味的表情向他们走来,裙装打扮的她更显一丝妩媚,她笑说:“好像我打扰了你们?” “今天多麻烦弘月小姐的引见了,否则川岛先生是不会见我们的。”子翔客套的语气,有意避开她刚才的提示。 “这本就是我的工作,还好,我的母亲和川岛有着同窗之谊,他算是给了我一个面子。”弘月加莉的红唇笑出一个弧度。又对惊讶的咏心说:“又见面了,秦咏心小姐。” 咏心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算是回礼,心里想:引见?这冰棍亲自来接我就是为了这个?是要带我去见谁吗? 弘月那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发现了咏心一逝而过的困惑,她嗔怪的对子翔笑:“看样子,今天的主角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呢!”转而对咏心说:“今天要带你去拜访一位老师,以他的能力,必能让你在珠宝秀那天大放异彩。” “哦,这位老师人好吗?”咏心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嘛,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基本上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弘月加莉推了推她的枣红色眼镜,有意回避着什么。 “这样啊,真希望他是个随和又亲切的人!”咏心没有听出弘月加莉话中的深意,只是握拳独自期盼。 “放心,他绝对够亲切……”弘月加莉笑道。 “快走!免得又惹麻烦!”子翔催促着停在原地满怀期待的咏心。 咏心白了他一眼,这破男人!口气总是这么不善,我又没欠你钱!她气鼓鼓的只好跟上他的脚步。 怎么又是一个娘娘腔?日本这地方真是一块盛产娘娘腔的热土啊!他还要看我多久?已经围着我绕了一个圈了!还抓着我的手观察半天,是不是要数一下我的毛孔有多少个啊?干脆用放大镜好了!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啊?为难?无奈?还对旁边这冰棍摇头? “这位小姐真的是这次特邀嘉宾选定的模特吗?”娘娘腔终于开了口,还是皱着眉头的。 “川岛先生,在日本,您是最富盛名的模特经纪人,是最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培训专家,这次,我特意来拜访您,就是请您在五天内把她培养成一位合格的模特。”子翔用着敬语,看得出,他对眼前的这位娘娘腔非常尊敬。 化腐朽为神奇?我有这么差吗?这男人嘴巴还是这么不积德! 第二十七章 初次领教 川岛把手放在下巴的位置,一副沉思状。良久,他耸起了肩膀,风情万种地伸出一只指头媚笑着对咏心说:“好!收下你了!我喜欢挑战高难度!” 咏心听了此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高难度?这样说起来感觉像是你平时吃惯了生猛海鲜,偶尔换我们这清凉小菜来尝尝,我是不是还要对你的大发慈悲感动得痛哭流涕? “真的是麻烦您了!”子翔向他鞠了一个日式的躬。 “其实说起来,这位小姐不是很符合模特的标准,比如她那呆滞的眼神,昨天没睡好吧?黑眼圈很深啊!姿态也不够完美,缺少女人应有的风韵,手指也要多做做保养。” 川岛毫不留情的指出她的缺点,兰花指摆动的煞是好看,比咏心更有女人味。 “但是,你不觉得这位小姐的气质很是清雅秀丽吗?我相信,她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弘月加莉走过来挽着咏心的肩膀说道。 咏心有些讶异弘月加莉对自己的褒奖,只是第二面而已,她何以如此信誓旦旦? “那就是我收下她的原因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就算是有你的推荐,我也要以我的原则来决定我是否接受。”川岛笑着对弘月加莉说道。 “谢谢,我很清楚您挑选学生的原则,这次就拜托您了!”弘月加莉也颇为诚恳的鞠了一个躬。 “好吧,那就这样,这孩子就交给我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培训的时间不是很短吗?”川岛扬起眉毛看向两个人,下了逐客令。 “川岛先生,有您的帮助,我相信我们这次的活动一定会非常成功,这一段时间就请您好好照顾她,我们就告辞了。”子翔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咏心。 “咏心,加油!坚持就有收获!”弘月加莉鼓励的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加莉姐!”咏心心生纳闷,什么坚持?又不是去跑马拉松,无非就是一些训练台步罢了。 看着他们走出房间,咏心遂之问川岛:“川岛老师,我们从哪里开始?” “咏心,你直接叫我川岛好了,我不喜欢听老师这个词。”川岛坐回他的转椅,微笑的看着咏心。 真的是很亲切啊!加莉姐姐果然没有骗我!呵呵…… 2个小时以后,咏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全身,从脖子到脚踝,没有哪里不酸痛的,加上昨天的失眠,困意和肌肉的麻痛一并涌上来,让她几次想栽在地上一睡了之。 她抱怨般的看了一眼正在她面前敷着面膜的川岛老师,现在,谁说他亲切她就跟谁拼命!就这娘娘腔,居然也想得出来这么恶毒的招数,让她踩着高跟鞋头顶一本书靠着墙站了2个小时!还在墙与她的身体之间放了几张薄薄的纸片,说什么不准掉下来! 趁着娘娘腔正闭着眼睛,咏心挪了挪自己脚的位置,从来不穿高跟鞋的她发现这种东西也是可以谋杀人的!至少会把人累死!真的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设计的! “纸片要是掉下来,就多站一个小时。”川岛眼皮都没有抬,好像会听声辩位。 咏心憋了一肚子的委屈,都是那个冰棍的祸!要不是遇见他,我会被送到这里吗?他们折磨人的方法真是如出一辙!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咏心终于在川岛的示意下颓然地倒在了地板上,体力近将透支,累到不行。 川岛鹅黄色的皮鞋逐渐靠近她,还带来一股淡淡的香气,她丝毫不想搭理这严重女性化打扮的家伙,只想好好睡一觉,别无他求,从来没有觉得冰冷的地板是如此的亲切。 “想睡了吗?你是不是对我的这种方法有意见呢?”川岛蹲下来,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没有啊……哪里会?我……”咏心从地板上坐起来,有种被看穿的窘态,想说些什么,却不擅于撒谎。 “既然没有意见,就快点给我起来!这只是基础练习,你就忍受不了,那我还怎么往下改造你!”川岛刹地风云突变,刚才那副笑脸不知道变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第二十八章 改造 “哦,哦。”咏心被他的骤变吓得只剩下服从。这娘娘腔是学川剧的吗?咋变得这么快呢? “以后每天过来,你都要先贴墙30分钟,看你!个子虽高,可体态这么不优美,看后背简直无法发现你是女生!”川岛严厉的数落着她。 咏心很委屈的看着眼前的川岛,要是让我说实话的话,某些人确实是比我更像女人,这两天就被我碰到了两个,这是什么世道啊?男人居然比女人更妩媚?我们女人还有什么存在的空间啊?不过,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等等,那冰棍也说过——你的前胸和后背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难道我真的连男人都比不上吗?咏心超级不服气却又无法反驳。 川岛似乎还没有过足训人的瘾,他毫不客气的重重拍在咏心的背上:“站直了!挺起胸来!你本来就没有傲人的资本,还喜欢哈着肩膀,这样跟后背有什么区别!” 上帝啊!这样的话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听到第二遍!那个混蛋跟这娘娘腔一定是串通的!说的话也这么狠毒! 咏心立刻挺胸抬头,眼中闪烁着倔强:“川岛老师!我一定会达到你的要求!” 川岛眨了一下眸子,马上又变回了一脸温柔可心的笑容,他的兰花指轻轻指着咏心,半羞半嗔道:“哎呀,叫错了吧?直呼其名就好了嘛!” 咏心差点被他迅速变化的脸吓个半死,真是可怕,我算是体会到了《镜花缘》里唐敖到达两面国的心情了。 “不用怕,下午我们去放松一下哦!”川岛娇俏,看起来颇为怪异。 “哦?怎么放松?”咏心对他的笑容很不放心,生怕他又想到什么招数。 “对你进行全身改造!”川岛越发笑得诡异起来。 咏心感觉全身都在冒冷汗,仿佛看到自己被川岛大卸八块的场景,欲哭无泪啊…… “你确定真的要全部脱掉?”咏心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脸很不放心的看着眼前的小姐。 一身护士打扮的俏丽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很有礼貌的说:“这是规矩。放心,这里是女性专区,不会有男人进来的。” “那他不是男人么?”咏心不情不愿地指着正悠闲坐在沙发上与这里小姐谈笑风生的川岛,看来他对这里熟稔的很。 “哦,你说川岛啊,他和我们是姐妹!呵呵,你要是介意就进到内室去换好了。”小姐掩着嘴笑。 “他确实当男人可惜了。”咏心低低的嘟囔着,接过那小姐递给她的白色浴巾郁闷的走进房间。 所谓的全身改造原来就是在美容院来做全身护理,还以为有多大的事情呢。不过,刚才来的时候还真是让我着实苦闷了一阵,一进门,就有几个美女围上来,左一句,右一句,把我一向引以为豪的皮肤和身材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批判,那架势,好像恨不得马上就捞起袖子对我拆掉重新组装。 换好后就被领进了另一个粉红色的房间,床位上已经睡了好几位客人,个个都在闭目享受着美容小姐的精心护理,完全分不出样子有什么不同。 咏心暗自欢呼,这下我终于可以好好借此机会睡上一觉啦!这川岛还不算太残酷,知道我睡眠不足,赐我一处正大光明睡觉的地方。 正欲躺下,旁边床上女孩手机响了起来,她悠然自得的接过手机,没看来电就问候了起来。 开口就是地道的汉语:“您好,哪位?”声音甜甜的像广告里的配音。 咏心不禁侧目瞄了她一眼,听她的口音,很像纯正的中国人。什么时候中国人已经泛滥到连这种场合下也能碰到?除了华人街上流行的粤语腔,她还没有在日本碰到能把汉语说得如此悦耳的声音。 “你说什么?”那女孩突然睁开娇媚的双眸,大声问着。 “你是说,现在子翔哥哥也在日本?你确定?”女孩干脆坐了起来,把美容小姐还举在空中的双手丢在了一边。 咏心又一次好奇的看向她,子翔?她说的不会是那个冰棍吧?从她脸上表现出来的惊喜程度来看,好像对这个子翔还钟情的很。 第二十九章 疑惑 “太好了!没想到,来日本做美容还会碰到他!这不是老天安排的又会是什么?”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注射了兴奋剂。 “恩,我知道……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啊……我是那种遇难而退的人吗……了解了解……你就放心好了,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他也不例外……”女孩原本甜美的声线说到最后竟然流淌出一丝阴冷的气息,志在必得的脸庞上嘴角歪歪地笑着。 这时,女孩的目光转过来,马上要碰触到咏心的眼睛时,不知为何,咏心立刻收回眼神,乖乖地闭上眼睛。说不清楚心里是一股什么滋味,只是感觉这女孩好可怕,不管她说的那位子翔是谁,她都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莫名其妙的不安…… 四壁光洁的墙镜,把这间空旷的教室无限扩展,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冷冰冰的把两个人的身影反射出无数的重影。 “我有教你这样子吗?有吗!这两天你到底在学什么?现在你要面对的是一场高级别的t台秀!不是让你在这里表演蹩脚的杂技!”川岛对正踩着高跟鞋费力保持平衡的咏心厉声喝道。 咏心咬着下唇,努力将自己的重心调整好,可身体还是无法保持那种自然的仪态。今天是培训的第二天了,昨天从美容院回来后,又被抓来这里练习走台步,踩着近10cm的高跟鞋连续重复着猫步,整个脚面因为过度伸曲而麻木到难受,脚底与皮鞋长期摩擦而产生微微的刺痛。但是在川岛严厉的训斥下,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忍住眼底的委屈,露出坚毅无比的表情对川岛保证道:“好的!我一定会努力的!请相信我!”不管怎样,我都不能放弃,不能被某人看扁! 川岛摇头,无奈地说:“要不是加莉她苦苦求我,我才不会接你这烂摊子,要是这次你失败,连同我的威望也会一同陪葬,这是场不能输的赌局。知道吗?”说到最后,他望着咏心,认真的目光炯炯如同明灯。 咏心用力地点点头,川岛老师虽然性格怪异,但在工作上总有一套自己的原则,他追求的是尽善尽美,无可挑剔。正因为他认真负责的态度,才培养出那么多优秀的模特。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弘月加莉的竭力帮助,我也不会得到名教的指导,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谢谢她才行。 “加莉姐姐真不错,有她这样的经纪人,远明哥的未来必定如日中天。”她感叹道。 “远明哥?你说的是苏俊明那小子吧?”川岛疑惑的看向她。 “对,哦……”咏心不好意思地捂住张开的嘴巴,远明哥以前的名字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呢,她又习惯地叫了出来,希望不会令大家误会才好。于是,她又尴尬的补充道:“对不起,那是他从前的名字啦,因为……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就这样……” “怎么从来没有听加莉说过?奇怪,我以为加莉对那家伙早已经了如指掌了。”川岛握住自己的下巴苦苦思索着,好像在研究什么课题似的。 “是吗?哦呵……”咏心傻乎乎地笑,这个以前的名字,弘月加莉不知道么?那还真是奇怪。 “哼,要不是为了苏俊明那小子,加莉她早就修成正果了!想当年,她当律师时办的那几个大案子,早已经使年纪轻轻的她声名远播,凭她的才智,当上大法官也是迟早的事情。”川岛不断惋惜着叹气,眼中尽是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困惑之情。 咏心暗吃了一惊,没料到弘月加莉的过去是如此辉煌,难怪她会有一双如同老鹰般犀利聪慧的眼睛。可是,为什么她要舍弃如锦前程,只愿呆在一个明星身边做经纪人呢? “在想什么呢?你还有空去聊这些话题么?练习!练习!”川岛看见咏心一脸问号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她。 接收到川岛厉色的眼神后,咏心立马站直身子,重新将身体的重心转移到脚后跟。什么嘛!刚才明明露出的是慈爱的表情,转瞬间就像个母夜叉似的,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知道了。”咏心不太情愿又很无奈的样子。 第三十章 关怀应该适可而止 培训的日子转眼即逝,珠宝秀开幕在即。 珠宝秀的现场搭在福禄珠宝欲盛大开张的分店之内,t台被巧妙地设计在分店的旋转楼梯上,楼梯上被精心装饰了一些金边白色的大绸子,远远看去,仿佛是祥云围绕。与分店里的中国古典风情相呼应,显得华丽典雅。 咏心今天的目的是要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排练与搭档的配合,相当于表演之前的彩排。 现场导演正不厌其烦地交代着咏心关于一些走位和具体的表现方式,身边不停地穿梭着还在进行最后布景的工作人员,那些美艳动人的模特个个表情专注地在旋转楼梯上摆着专业的姿势和表情。气氛显得紧张有序。 咏心大气都不敢出,侧着耳朵非常仔细认真的听着导演说的每一个字,就差没有用笔现场做小抄了。对她来说,这是一场巨大的挑战,是场绝对不能输的战役。 我不能让她坏了一锅汤!之前与子翔的对话还经常回响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憋屈郁闷到不行,也给了她无限的斗志。她暗按发誓,一定要给他一个好看!挫挫他的锐气!看他还敢如此嚣张傲慢无礼? “秦咏心!为了你的自尊而战!你是最棒的!”她一脸坚定地挥了挥拳头,自言自语道。 因为想到入神,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观察了她很久的事实。正当她培养出一腔斗志,昂首挺胸地转身往回走时,却没注意到后面的休闲矮桌,小腿硬生生地碰撞上它,立刻把她疼得一阵呲牙咧嘴,蹲在地上死命揉着受伤的小腿。 本来远明一直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欣赏着咏心忙乱认真的样子,看着她的表情丰富到令人捧腹,看着她口中发出可笑的声音,看着她的超级近视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的存在。可是,因为心疼这位粗枝大叶女人的伤势,他不得不在她面前现身。 “让我看看!”远明捞起咏心的裤子,看看是否淤青。 “远明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咏心诧异地指着远明。 远明泛起无奈又忍俊不禁的笑容,对她的提问不予回答。这女人的视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不用了,这样影响不好。我没事的。”咏心看到远明蹲在地上为她查看小腿,顿时觉得很难为情,这样多引人侧目啊! “青了一大块,我去拿药酒,你坐好。”远明把咏心推至沙发上,吩咐道。 就算咏心的视力再不好,她也能感觉到周围人们投射而来的目光,那里面充满着怀疑和猜测。 川岛柔依依地走了过来,嗔怪道:“怎么这么不注意保护自己?要知道,模特的身体是很宝贵的,你表演的时候要是露出这一块淤青会多煞风景啊。” “对不起,川岛。”咏心垂着头说。 “真是的!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让人操心的学生!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你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才行。”川岛摇摇头嘱咐道,对她的马虎很是担心。 “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加油!秦咏心是最棒的!”咏心对视着川岛,挥动着手臂呼喊着自己的口号。 川岛看着她滑稽的模样,彻底无语。 远明老远就看到了咏心叫嚣口号的场景,为了给她增加信心,也冲着咏心大喊道:“秦咏心是最棒的!加油!加油!”然后举起自己的手掌。 咏心开心的与他击了一个响亮的掌,异口同声喊道:“我(你)一定会成功的!”两人被心有灵犀的默契惊了一惊,随后相视大笑起来。 川岛在一边酸酸道:“你们两人还真的不是普通的好啊,苏俊明,你大概忘记了这是公共场合吧?大家都在看呢。真是的,就知道加莉不在的时候你会没有形象概念,我还真替加莉叫苦。” 远明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奚落,不置可否。仍然决定了要把形象丢到了一边,他马上蹲在了咏心的面前,卷起了她的裤管,拿起药酒就要往上抹。 川岛气急败坏地抢过药酒,用力将远明往后一推,把远明摔了个四脚朝天。口中对他囔囔:“这活是我这个当老师该做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咏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她没有想到川岛会对远明如此,做为当事人的她心生许多愧疚,她站起来一把夺过药酒,故做戏言:“拜托!难道你们疗伤的技术会很高超吗?我自己来更放心!” 丢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她离开大厅,往后台走去。她再愚笨也清楚刚才川岛的行为是为了保护远明,做为公众人物的远明实在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过分的关心,而且她也不想成为什么绯闻的主角,避人口舌,彼此都好。 第三十一章 流言蜚语 化妆间里空无一人,大概所有的模特都出去认真排练了吧,咏心一屁股坐在最里面的那个位置上,垮了半边肩膀傻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可能是因为镜子周围灯光太过刺眼的缘故,现在的她看起来好像很疲倦,就连目光都是呆滞的。 看了好一会儿镜中真实的自己,她才重新打起精神来,挺直了腰板,指着镜子威胁道:“你还叫秦咏心吗?这么重要的活动都胆怯了吗!怕什么?你要是不好好干我就对你不客气!” 把腿架到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她将药酒狠狠地揉在腿上,一边皱眉忍受疼痛,一边对自己的小腿训斥道:“你!给我快点好掉,不要让我明天看见你丑陋的样子!” 收拾完腿,她走到里面陈衣区。为明天准备的衣服琳琅满目地挂满了整个房间,不亚于商场专柜。由于她的衣服是量身定做的,所以还没有到,她于是随意地取下一件小礼服,暂且用它练习。 这时,两位模特踩着高跟鞋的嗒嗒声缓缓传来,随之飘入的还有她们聊天的声音。 “那个叫什么秦咏心的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凭什么可以取代我们获得与明星搭档的机会?”一个细嗓门不满地发着牢骚。 咏心一听愣住了,换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就是啊,要实力没实力,要脸蛋没脸蛋,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招儿。”另一个有浓浓的北京腔。 “喂,你看见没有?刚才苏俊明亲自为她擦药呢!”细嗓门的口气听起来要都酸有多酸。 “哼,谁没看见啊?得了,还不是那个吗?潜规则呗,现在的人想出名什么都可以做的。”北京腔一嘴的蔑视。 “我想也是,不然她怎么会连川岛老师都能请出山?真不简单,知面不知心啊……”细嗓门也附和着。 “听说这家店是第一家在日本开分店中国珠宝店,国内的媒体和日本的媒体都很关注这次处女秀。所以,这是个出名的好机会啊!可惜不是我……真气人!”北京腔有点愠怒。 “那你也去潜规则好了。”细嗓门故意调弄。 “去你的!就算我想,恐怕也没有那丫头厉害吧?”北京腔吃吃笑道。 “你就认命吧你!呵呵。”细嗓门也笑着打趣道。 此刻的咏心死死抓住那件礼服,忍住了想冲出去指着她们鼻子大骂的冲动。女人的嫉妒心真的不是盖的,难道总要诋毁别的人才能满足她们的虚荣心吗?总算头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八婆!可是,为什么我不出去和她们理论呢?不敢吗?我会说不过她们吗? 一直等到两个模特出了房间,咏心才从里面走出来,她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安抚自己的心绪,又自言自语道:“别担心,秦咏心,你才懒得和这些人多费口舌,努力表现才是最重要的!” 自信这东西真的不适合你……咏心抬着疲惫的脚步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子翔的另一句话又顽固地从脑中蹦了出来。咏心无奈地想,让那冰棍说对了,无论我做什么努力,都无法掩饰我内心的恐惧。在不小心听到那两个八婆的对话后,居然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刚才在彩排过程中出尽了洋相,高跟鞋嵌进了楼梯空隙里,踩到裙摆差点摔下来,因为狼狈寻找不小心滑落的戒指而弄得现场一片狼籍。气走了川岛老师,同时也把自己的信心全部毁之旦尽。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明天那场盛大的典礼? 夜晚中的道路上寥寥行人,昏暗的路灯为她拉出长长的影子。精神处于高度萎靡的她只顾低头往前走,猛地脑袋撞到了前面的电线杆,她忿忿地踢了一脚稳固屹立的电线杆发泄自己的怨恨,捂住自己的脑门说道:“秦咏心,你真失败!” 一个熟悉的冷漠声音传入耳边:“怎么?那时嚣张告诉我走着瞧的人,眼睛原来不长在脸上吗?” 咏心立刻用杀人的眼光扫向声音的方向,不出所料,除了那个冰棍还有谁?他坐在一台银色跑车上,露出那副令人难以忍受的冷酷表情。 咏心重新站起来,不想去理这个无礼的家伙,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子翔将车保持着缓慢的速度,始终和她平行。继续招惹她:“听说今天的彩排你有突出表现,那我是不是该祝贺你?” 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有够讨厌的!她用超级鄙视的表情向他抗议:“你是变态吧?” 第三十二章 意外的温柔 子翔眉毛一挑,微怒道:“什么?” “变态才会用挖苦别人的方式获得快感,我说的没错吧?”咏心转向他,挑衅的目光。 子翔一时被她堵住了嘴,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过了许久,他懒懒地说:“只有笨蛋才会被人逮到挖苦的机会,你想想看吧。”说完奋力踩下油门,轿车刹地离开咏心身边,呼啸而去。 “你!真是混蛋!”咏心的脑袋都被气晕了,抬起脚脱下鞋就朝他离去的方向扔了过去,真的快疯了! 什么人啊!简直太过分了!以为开辆破车就了不起吗?嘴巴那么臭,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就跑掉! 愤恨之后,感觉脚底凉凉的,才猛然回过神来,我的老天,我的鞋呢?丢鞋这种失去理智的举动也会发生在我的头上?赤脚怎么回家? 硬着头皮借助着微弱的路灯又重新去找鞋,咏心又一次想疯掉。 找了半天也没有收获,咏心干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草地上,双手撑地仰望着天空上的一轮明月发呆。 在这条昏暗的路上,月光显得格外明亮,把四周的景色罩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一位母亲拉着小女孩的手儿笑嘻嘻地穿过街道。咏心露出苦涩的微笑,喃喃地对着天空说道:“妈妈,我真的很想你……” 不知不觉间,一滴晶莹的泪水悄悄滑落,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出钻石的光泽。 幽幽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狼狈走着。突然赤脚背上传来一阵异样,仿佛有东西溜过,咏心定睛一看,立即被吓了个半死。在她的视野里,一只硕大肥壮的老鼠正在草地上放肆地乱窜。 “啊……”她顾不上赤脚的不适,连蹦带跳地跑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撞进一堵胸膛里,脚脖子一崴,人平衡不稳地向地面直挺挺地坠落下去。 在呼喊与恐慌之间,一双牢固有力的手臂搂过了她的腰肢,然后一个使劲,她重新弹回了那副胸膛之内。她迷惑地抬头,刚才害人不浅的冰棍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蒙蒙月光下,他的褐眸中流淌着莫名的情绪,愈来愈深,深不见底。 咏心呆呆地与他对视,被他的那双眸子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空气仿佛静止了,人也窒息了。 子翔渐渐靠近她的脸,轻轻地,淡淡地,薄唇印上了她的脸,舌尖轻巧地舔掉她眼角残留的泪花。动作轻柔地不可思议,温热的触感令咏心不禁颤栗。 不知为何,事情好像失去了控制,正在子翔把嘴唇缓缓移至她的樱唇时,咏心才猛然惊醒,她奋力推开他的臂膀,胸口呼呼地起伏着,她难以相信刚才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件。 她背过身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心中正在捶胸顿足,天啦,那一刻我仿佛就要陷进去了,疯了!疯了!我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子翔足足盯了她三秒钟,眼色逐渐变回冷漠,他将眼神投向别处,低沉的声音说道:“对不起,不要想太多,刚才只是产生了错觉。” 产生错觉?当然,他一定是想起了他某位情人,我才不会去庸人自扰呢。可是,为什么心口会有点疼…… 她努力装出平时对他的一贯态度说道:“你又回来干吗?” 子翔轻咳了几声掩盖着尴尬的气氛,从车里拿出一只鞋,勾在指头上晃着说道:“我开了一段路后,在后座上发现了这个。” “原来在你车里,可惜啊,还差一点就能……”咏心欣喜地抓过鞋子穿上,一边还在惋惜。 “你能解释一下这只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车里吗?”子翔冷淡地问。 晕,我总不可能说是为了击打某目标而落在了那里吧?也不能乱扯一通,说那只鞋子是长了翅膀飞上去的吧?算了,不搭理他便是,装做没有听到就好了。 于是,咏心歪歪唧唧了一会,故意对他挥挥手说道:“好了,鞋子找到了,我要回家了,再见!” “等等!”子翔拉过她不正常摇晃的手腕,力道大到足以让咏心摔倒。 “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 这破男人想干吗?一定要追究这只鞋子的事情吗?小气扒拉的,又没有真的击中他,他还想怎样? 第三十三章 维纳斯广场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子翔不容她有半点犹豫的机会,打开车门就要把她塞进去。 真的可恶!他知道“风度”这两个字怎么写的吗?对一个女人不止一次使用暴力,最起码也应该礼貌地询问一下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啊!霸道的不可理喻! “我不走!”咏心死死抵住打开后的车门,就是不肯就范。 子翔对她的反抗很不满意,他送开手,抱着双臂眯眼看着她。他站着的位置正好挡在了咏心的前方,把她圈进了车门、车体和他之间的三角区域,使她无法逃脱。 她胆怯地看了一眼他冷峻的眼睛,又很快地躲开,低着脑袋幽幽说道:“我要回家。” “等会我会送你回家的!”子翔推了她一把,顺利地把她送进座椅的怀抱。 趁他走到驾驶位去的空隙,咏心立马推开车门,撒腿就跑。凭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命令自己?充其量我只是你的临时下属,而不是你的归属品,我没必要去服从你。 没跑老远,就被追上来的子翔截住了去路,咏心叉着腰很不满道:“干吗不让我走!” 子翔的浓眉紧锁,很不客气的质问道:“明天的珠宝秀,我绝对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你听懂了吗?” 咏心听到此言,原本气愤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两只手臂也死气沉沉地垂了下来。她知道凭今天的表现,是完全没有底气与他争辩的。她长吁一口气,认命的说:“明天我会尽力的。” 子翔冷淡地说:“难道你不想克服你内心的恐惧吗?” “当然想,可是,连川岛老师都拿我没办法,还能有什么方法吗?”咏心极度无奈的摊了摊双手。在川岛走后,连她也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因为逞强和自尊而伪装的坚强就这么破土瓦解掉了,她觉得这样把真实的自己赤裸裸地展现在子翔面前的事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跟我走,要不然就继续自暴自弃,把明天的场子搅了。”子翔默默说道。 咏心只好点点头。 车开到维纳斯城堡外,子翔拉着咏心的手一阵狂奔,来到城堡中心的广场上。 咏心怔怔的望着四周瑰丽的罗马风格建筑,雄浑的巨大石柱架着恢弘的圆穹顶,中心的女神喷泉优雅地淌落着水流,人造的天空把繁华的城堡内照的犹如白日,人群在周围的店铺之间不停穿梭。 “来这里干什么?”咏心不解地问道。 “下面,不管做什么,你都要听我的。”子翔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眸子。 咏心与他的褐眸对视,头一次发现那里面满是真诚和温柔,她像是中了魔法般,愣头愣脑的点了一下头。 于是,子翔搂过她的腰,一只手轻轻交叉握住她的柔夷,在她耳边轻语道:“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老老实实地搭着他宽阔的肩膀,一头雾水的咏心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让我们在众人面前跳个舞吧。”子翔用低沉的嗓音抛出一句话。 啥米?跳舞?咏心急急忙忙道:“我……我不会啊!”再说在这么多人面前?岂不是把脸都丢完了! “没关系,我带着你。”子翔自信地用劲重新搂回咏心欲逃脱的腰肢,毫不担心的说道。 咏心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又慌里慌张地看了四周一眼,对别人的看法很是紧张。 “可是,没有音乐啊……” “不要去管其他的,现在开始,这座城堡中只有我们两个人。”子翔打断她紧张而找来的借口,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充满魅惑的嗓音在耳边不断徘徊着,咏心仿佛被催眠了,只身融入他们的世界里,如梦似幻。 跟着他的姿势,机敏地合着他踏出退后的步子,从慢三渐渐演变成快步,快乐落在两个人随意优雅的步子里,澎湃而至的激情撒进轻盈的旋转之中。 第三十四章 舞动奇迹 他的手稍稍推劲,她便借助他的力量旋出他的怀里,然后又潇洒地在他收紧了的力道中轻轻回归他的怀抱。 在他的带领下,对舞蹈很陌生的咏心也在隐形的音乐中找到了节奏,轻而易举地完成着行云流水的动作。 咏心陶醉在如风的旋律里,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他。他结实的肌肉,他修长的手臂,他温热的呼吸,都已经与她天然融合为一体。 只感觉子翔与她相握的手臂突然一个抬高,脚下横扫过风,咏心就自然地后仰倒在他苍劲的手臂之中,以一个优美的姿势结束了这畅快淋漓的舞蹈。 咏心胸口微微喘着气,忘我而至的欢愉还停留在她的脸盘之上。 周围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咏心才如梦初醒,有些手足无措地怵在了原地。 “跳的真好,好像很投入的样子哦……” “看得出来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 “这位男生好厉害,是专业的吧?” “女孩子和他很配哦……” 都不清楚城堡里的人到底看了他们多久,只感觉围观的人群就像电视里的杂耍现场一样,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耳边不经意的听到一些人的议论,令咏心的脸一直红到脖子。她不露声色地扯了扯身边的子翔,在这个时刻,他应该是很有办法的。 没想到,子翔的下一个的动作就是搂过她的肩膀,使两人维持在亲密的状态下,然后大声说道:“对不起!我的女朋友一直都幻想能在宫殿里和王子跳舞,今天这里就是我们的宫殿,而我就是她的王子!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周围再一次发出惊叹的掌声,人们纷纷带着温和赞许的笑容给予他们肯定,时不时还夹杂着人们美好的祝福。 咏心再一次瞠目结舌,那种肉麻的话还真是有够冲击力,此刻她的心仿佛小鹿乱窜般跳得厉害。这家伙除了会挖苦别人,原来还是个伪君子,看他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活像真的似的,骗了在场的人不说,差点连我也快被感动了。只是,我很清楚这男人是为了他的珠宝秀才带我来这里的,说到底,他做的这些也是为了他个人的利益罢了,我可不会被他迷惑的。为了配合这个合情合理的说法,她表面上只能一味地向人群们傻笑。 这时,广场上不知是谁拉起了手风琴,轻快俏丽的音乐流淌至整个广场,聚集的人群们开始三三两两的随着音乐迈起了舞步,不管是恋人、朋友还是陌生人都汇入了这片快乐舞动的海洋。 咏心喜出望外的看着舞动的人群,感受着周围的温暖而又激情的气氛,心中不禁升出一股久违的力量。她抬起眸子看向身边从容镇定的子翔,目光中包含着感谢:“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想我找到了。” 子翔与她对视,很是惊艳地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然后徐徐说道:“小姐,愿意和我再舞一曲吗?” 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那个笑容像是一针强心剂,令咏心的心脏充盈到快要爆炸一般,她强压住心悸,努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接受了他的邀请。 两人再次翩翩起舞,拥抱着,相望着,契合着,渐渐浸润在彼此的温暖里。 等他们走出城堡,时钟已指向晚上十点,两个人都默默无语,仿佛说什么都不恰当似的。 望着走在前面的子翔,回想起刚才两人奇异的一场舞动,咏心实在无法把方才的绅士舞伴与这位擅长挖苦、自以为是的家伙联系起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就像现在,冰棍正转过头专注地对她说:“有样东西要给你。” 目光中的诚恳和悦然都让咏心又吃了一惊,她支支吾吾地答道:“这……这样啊……什么东西?” 还有东西送给我?今天不正常的子翔总是让她感到不真实,她甚至想过去扯扯他的脸皮,看看是不是别人冒充他。 看他从车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盒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她还是一脸怀疑和担心。谨慎的盯着这个漂亮的盒子,用手指小心地戳了戳,生怕里面放着什么生禽猛兽。 “这里面没有炸弹。”子翔很反常的调侃道。 第三十五章 东京分店 这个笑话太冷了,咏心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一把接过盒子打开它。 一副精致的眼镜就这样展示在她的面前,镜片晶莹剔透如水晶,镜腿处优雅地设计成金色花藤缠绕的形状,就连金边白底的眼镜擦布都配合的天衣无缝,令人惊叹。 好像在欣赏珠宝一样,咏心屏住了呼吸不敢出气,久久没有说话。 子翔不以为然的静静说道:“我们的设计师也会设计一些眼镜样式,我觉得这副挺适合你的。” 咏心的眼睛突然一震,措手不及地把眼镜重新推给了他,摇摇头说道:“这太贵重了,我无法接受。” 这冰棍还真是奇怪,开始就吝啬的要命,如今居然这么大方?这眼镜一看就价格不菲,要是戴上它,那还不是招贼的惦记? 子翔一愣,然后轻笑道:“你难道以为是我送给你的吗?放心,你在我心目中还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这是明天需要展示的产品,为了让你多适应它,不会发生初次佩戴的眩晕,我才特意带过来的。” 咏心立马瀑汗,是啊?都没有问清楚是不是送我的,我干吗那么激动?这破男人还是本性难易,我看他是故意戏弄我的吧?真可恶! 她撇着嘴角说道:“那你不早说!”一把抢过眼镜立刻戴在了脸上。 咦?这视觉真是舒服极了!我久违的清晰感啊!她又一次惊叹这优质镜片所带来的与众不同的感受。只是,这度数未免与我太契合了吧?完全没有任何的眩晕。 子翔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她,眼珠静静的。 “明天期待你的精彩表现。” 咏心闻言一怔,回过头来凝视着他,刚才温和的口气就像秋天初升的太阳,照得人心头暖洋洋,充满力量。 夜晚的月色依旧,维纳斯广场外静悄悄的,一股迤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福禄珠宝的日本分店座落在东京繁华的商业街边,这条街是东京最富盛名的高档消费区,许多高档奢侈品牌都在这里扎营安寨。聚集了国际顶尖品牌。放眼望去,现代风格十足的街道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福禄的店面。两层的店面被修缮的古色古香,蜿蜒而曲的琉璃瓦屋檐,雕梁画栋的大门入口,大门上方安置着匾牌,上面用苍劲有力的隶书书写着——福禄珠宝。下面还有一块小匾,分别写着日语和英语的翻译。落地玻璃内挂起中国红的幔帐。走进来却能发现屋内的颜色并不似屋外的艳丽,经过精心的装饰,屋内大致可以分为金色、白色和红色三个色系,错落有致的搭配过后,呈现的是古今融合的完美表达,既有简约的现代风格,也有幽致的古代神秘情韵。 一场盛大的开业秀正在这里举办,日本的社会名流和华人社团代表都被邀请出席剪彩仪式。国内的主流媒体闻风而至,争相报导这一创举,有记者迫不及待的对镜头说着:“这次国内顶级珠宝品牌福禄落户东京,他所面临的挑战是巨大的,到底是为了抢占亚洲市场来提升品牌价值?还是赔钱赚吆喝?都是大家所关注的焦点……” 那一边,也有一些日本媒体也在大肆宣传,一位女记者带着疑惑的表情握着话筒说道:“中国有着五千年的悠久历史,他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是否可以经得住国际市场的考验呢?而这次高调开业的第一家中国珠宝店听说已经笼络了许多日本小型珠宝企业为其提供资金支持,据可靠消息称,这些小珠宝商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由于福禄企业掌握着一项独特的珠宝镶嵌技术,其发展潜力巨大……” 店前经过特别批准,一批传统艺术表演正热闹的上演,礼炮绚丽地飞向空中,撒下金花银絮,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几位商界名流与子翔一同剪下了彩带,众人脸上洋溢着欢欣鼓舞的笑容。 ------------------------------- - 先向各位读者说声对不起,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只能在晚上努力码字,最近又参加了一个网络活动,所以让大家久等了。请大家谅解啊 活动还有几天就会结束了,到时候我一定恢复正常的更新速度。 请大家积极留言哦 第三十六章 惊艳 店里宽敞的空间为接下来的珠宝秀提供了别具一格的舞台,众名流逐一入席,子翔与龙跃控股公司的苏总及日本商界名流坐在最前排位置,等待着开场。 “陆经理,我从你的身上仿佛看到我们国家美好的未来啊!”苏总颇有感想的对身旁的子翔说道。“才刚学成毕业就能组织这么一场盛大的活动,而且各方面都接近完美,真是不简单啊!”苏总的眼底满是赞赏。 “哪里,这都是靠大家对我的信任,靠各位长辈的提携帮助。”子翔谦虚的说。 “哎!要是我能有你这么一位精明能干的儿子该多好?只可惜我那不争气的东西……”苏总轻声微叹,欲言又止。 子翔没有回答,一直没有见过他那独子,听说是在日本为数不多的华人明星,只是一直未曾谋面,不知庐山真面目。 随着悦耳的古筝曲和柔和展开的灯光,珠宝秀正式开场。 “这是今天发布的第一个系列,名叫‘行云流水’。主要采用的是中国和田玉和千足金,搭配着名贵宝石,款式仿古雅致……”主持人在一旁对准备展示的产品作着简单的介绍。 几位面容姣好的模特统一梳着仿古典的垂鬟,身着融合现代晚装风格的汉服,脚步轻盈,面露淡淡微笑的徐徐走下楼梯。 开场的独特造型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模特们或依偎楼栏,或来到平台,动作优雅妩媚地展示着一件件绚丽璀璨的珠宝精品。 模特的美丽和服装的造型无疑给佩带在她们身上的珠宝加了分,众人时而观赏珠宝,时而互相交换意见,纷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前面的模特逐渐退去后,这时,一位装扮成古代书生的男生徐徐走下,他手拿折扇,温文儒雅,腰间挂着红绳翡翠坠,玉树临风,潇洒不凡。 坐在后面的几位女性观众忍不住发出几声尖叫,席间传来唏嘘的议论。 身边的苏总陡然挺直了腰板,脸色发青地盯着台上的男子,一动不动,咬牙切齿道:“这个逆子。” 子翔见到他的反应,心中顿然明白半分。 后面坐着上次的酒糟鼻,他百般讨好的凑上来对苏总说:“令子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出色!” 苏总收紧了目光,对酒糟鼻的奉承不屑一顾,目不转睛,犀利凛冽的眼神直直投向台上。 苏远明也发现了前排醒目座位上的父亲,眼神有转瞬的冷冽,却不足以影响他表演的情绪。 突然一股云雾从楼梯上方倾泻而出,如小溪般流淌至整座楼梯,粉红色的飞天袖随风轻轻飘出,摇曳的裙摆首先映入大家的眼帘,渐渐地,一位绝代佳人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轻挪曼步,身着短袖低胸仿古雪纺长裙,手上的丝袖自然地随风轻舞。长发斜系成髻,耳后留出一束青丝,轻搭于胸前,飘逸若仙。 只见她身材修长,腰若柳枝,肤如凝脂。恰到好处的妆容令她眸子如天空的皓月清新动人,故盼生兮,樱唇透出粉嫩的色彩,隐隐泛着诱人的光泽。 众人皆是一阵倒抽气,气氛顿时一片安静,仿佛等待着仙子号令。 子翔被咏心这脱胎换骨的变化深深震撼,他的身体仿佛凝固了,呆呆地凝视着咏心,周围的人群已经转变成惊叹声,可他毫不受影响,视野中只有咏心如仙女般的身影,久久无法移开。 远明的眼珠也如深渊般乌黑发亮,他立刻牵起咏心的手,与她对视着。 咏心有些羞怯的嫣然一笑,却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令众人再一次惊呼。 两人一同来到楼梯下的平台上,巧妙地运用天仙配里的戏剧故事来展示每一件珠宝。 两位带有剧情的表演很快赢得大家的欢迎,众人不禁热烈鼓掌起来。 苏总的一跃而起惊醒了子翔的神游,他看着苏总的愤怒离去,又望向正投入演出的远明,心中早已悟出原由。 也许,又是一个家庭父子的对抗结局。 “那款如云朵般紧紧相扣的项链看起来真不错,想等会就把它买下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在子翔身后响起。 “是啊,我也看中了那一款水滴造型的戒指呢,一定要快点下手才行,每一款都是独一无二的!”另一位妇人也马上说道。 “……” 第三十七章 莫名怒火 她们的对话还在继续,只是子翔已经无心去听,他如漆似胶的眼神痴痴地望着咏心,再无他人的影子。 随后的第二个系列“往事如风”乃是从民国时期的战事动乱中获得灵感,远明风衣加身,冷峻逸至,咏心一袭修身旗袍,戴上金藤眼镜,气质高贵典雅。 以珍珠和金丝流苏为主原料的珠宝与服装表演相得益彰,华丽又不失清秀。 第三个系列“回归纯真”的场景回到了现代,远明和咏心又化身成绿野精灵,远明阳光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无数坚冰,咏心粉绿色燕尾裙显得娇悄可人,所佩带的玛瑙钻石首饰绽放别样纯净的风情。 在众人不断的赞叹声中,这场主题为‘失落的纯真’的珠宝秀顺利地落下帷幕。 看着咏心的身影消失在后台中,子翔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子翔哥,你这次的开业秀好成功啊!”一个时髦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顺势将身体靠在了他的身上。 子翔不着痕迹地将手轻轻抽出来,冷冷说道:“思夏,公众场合不要这样。” 米思夏立刻嘟起了小嘴,嗔怪道:“有什么关系?早晚我们都是恋人啊!” 子翔不想再搭理她,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思夏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难堪。不过,她马上打起精神,尾随上去。 子翔径直走到后台,正好看到咏心与远明亲密地在咬着耳朵,随后大笑不止。 他皱起眉头喊道:“秦咏心。” 不过,那两个人似乎还陶醉在谈笑之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大活人的存在。 他的眉头间沟加深了,心情有些烦躁的厉声喊道:“秦咏心!” 后台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停下手中的工作,讶异地看向有些失态的子翔。 咏心和远明的谈话戛然而止,她抬起无辜的眸子看向子翔,不知道他来这里所为何事。 远明则大方的站起来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 子翔不理会远明那家伙,盯着咏心足足看了3秒钟,然后很不客气地问道:“为什么你要化妆?” 咏心和身边的远明都是一头舞水,这个问题太离谱了吧?t台表演不化妆行吗? 她用一副“你有病啊”的眼神看着子翔回答道:“当然要化妆啊。” “你以为你是来选美的吗!你的化妆师是谁?”子翔的心口来了一股莫名的脾气,无法控制。 一位小个子女孩匆忙跑过来,胆怯道:“是我,我是她的化妆师。” “为什么你要给她化个浓妆?知不知道今天的主题是‘失落的纯真’?气质必须纯洁干净。”子翔毫无温度的的话语含着一丝危险的怒气。 “我知道啊,所以给她化的已经是个淡妆了……”化妆师不敢看他的眼睛,唯唯诺诺的答道。 “可是,这叫淡妆吗?像只妖精似的,光芒远胜过珠宝!”子翔打断她的话,指着咏心的脸说道。 “可是……”化妆师想说出自己的道理。 “到底是谁请你来的!这种水平也能撑场子?”子翔又一次打断她,目光中全是因怒火而升腾的骇人气势,大有爆发大规模杀伤力的潜力。 此刻,胆小的化妆师显得十分委屈,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明明很好看,效果很好啊,为什么你要说……”远明忍不住也上前插一句。 而咏心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打断远明的话,伸开手臂挡在化妆师前面,瞪着杏眸毫不畏惧的对子翔叫嚣道:“你这个变态说话总是这么惹人讨厌!有火就冲着我来,别欺负她!” 子翔习惯性的昂着脑袋皱起眉头,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拔刀相助的女人,怒气顿时收敛了一些。 倒是思夏大惊失色地冲出来反驳道:“你怎么能骂人呢?太无礼了!“ 第三十八章 争吵 本来思夏也觉得子翔这场火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她一直静观其变,不动声色中。可是,子翔居然被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骂做变态?认识他这么久,头一次听见他被人骂。这女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是他无礼在先!他凭什么指责一个专业化妆师的水平?凭他那二世祖的身份吗?还是凭他那骄横跋扈的个性?本来昨天我对他已经改变了一些看法了,可是,今天看来,他狗改不了吃屎!”咏心气愤不已。 “天啦!太恐怖了!子翔哥,她居然这种脏话都说得出口呢!”思夏大惊小怪的抓住子翔的胳膊,仿佛咏心是什么怪物似的。 子翔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他的内心变化。他徐徐说道:“原来在你心目中,我一直是一个这样的人。也罢,我们之间的雇佣合同到此为止,你可以走人了。” “谁稀罕你给的这工作!本来我就不打算长期做下去,有你这样的老板在,请我来我也不会来!”咏心负气地转过头去,一把扯下头发上的饰物,长发立刻散垂下来,倒添了几分自然的韵味。 子翔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波动,却立即收回来,拖住欲上前理论的思夏,漠然说道:“你好自为之吧。”掉头就走。 “等等!”咏心喊道。 子翔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我的工资呢?你别是个不守信用的老板吧!”咏心大声喊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你放心,杨秘书会安排的。”子翔冷冷说道。 远明也冷静地说道:“今天的反响你也看到了,我有信心你的珠宝店一定能取得开门红。” “希望如此。”子翔的语气还是一味的单调。 出来的路上,思夏还在一边大呼小叫,不断控诉着对咏心的不满,而子翔的心却有些压抑有些难过又有些沉重。原本进去是想祝贺她取得成功的,可是,为什么当看到她和苏俊明亲密的模样后,脱口而出的全是些伤人的话?这样的心情令他更觉烦躁。 杨秘书紧跟其后而来,小声告诉子翔:“今晚还有一个答谢晚宴,您记得到场。” “我知道了。”子翔淡淡答道。 答谢晚宴一过,我就该回上海了。他这样想着,心情却好不起来。 后台里,咏心安慰了一番那位惊魂未定的化妆师,无非就是批判子翔的无知,赞赏她的专业。 远明看着余怒未消的咏心若有所思道:“你不觉得陆经理今天有些反常吗?” 咏心没好气的答道:“怪人天天有,他是天天怪!”说他反常真是高抬他了,他这种行径又不是今天才有? “可能,我今天给你化的这妆他不喜欢吧?难怪表演的时候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你,开始我还以为他很喜欢呢。”小个子化妆师苦着张脸分析道。 咏心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慢悠悠说:“他盯着我不放就是想抓我的辫子,找我的失误。他还真够绝的。” 远明露出狐疑的神色:“其实我也注意到了。”在和咏心一块出场时,他都能明显感觉到子翔那专注的视线。 化妆师快速点点头,补充说:“是啊,就像着了迷一般。” 咏心正重新梳起那一头青丝,不以为然道:“那当然咯,他是什么人?他正专心找茬呢,那是他的嗜好,他沉迷于那种变态的嗜好。” 远明幽幽地望着镜子中几乎完美的咏心,突然有些领悟到了子翔的心情,随之叹了一口气。 这时,杨秘书走了进来,亲自送上一张请柬。 “秦小姐,希望今晚的宴会你们能出席。”她动作慵懒却不失礼貌。 “谢谢。”咏心出于礼貌接过来。请柬上漂亮的封面印着“福禄珠宝答谢晚宴”。 第三十九章 入场风波 远明笑道:“原来也邀请你了,今晚我们一块去吧。” “晚宴?”咏心好奇地问,肚子却已经不老实的发出咕咕的响声,提示着主人它的存在。 远明嬉笑着对咏心的肚子安慰道:“别着急,等会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咏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接着他的话说道:“既然可以慰劳你,那就去吧。” “这种正式的晚会场合,不打扮一下可不行,好吧……让我想想看,该怎么样让你迷倒众生吧。”化妆师笑着捧住咏心的脸看向镜子里的她思索道。 “不就是去吃饭吗?还要弄这么隆重干吗?又不是表演,我可不喜欢顶着一嘴的唇膏去啃三明治或饭团。”咏心连忙歪过脑袋来,惊讶的反对。在她的理解力里,吃饭就应该是舒舒服服清清爽爽的一种享受,哪能脚踏高跟鞋,穿着行动不便的晚装,还要把脸上刷几层粉那么恐怖? “今晚可是豪华晚宴,嘉宾们都是被要求了要盛装出席的。你看。”化妆师打开上面系着的精致丝带,抽出里面的卡片,指着一行字说。 “真是麻烦,难道我拒绝盛装是会被赶出来的么?要是如此,那我不去算了。”咏心皱眉,将卡片随手扔在桌上。 “那里的晚餐很棒,错过的话你会后悔的哦。”远明含笑望着她,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驱车来到晚宴现场,因为被设在某五星级大酒店的室内花园里,门口站立着黑西装彪汉,随着盛装打扮的贵宾们逐一进入,他们手中的扫描仪一道道亮起红光,那动作利索的就像是进入金库的安检程序一样。 咏心大大咧咧的走下车,毫无顾忌地准备一脚迈进去。几位彪汉整齐划一的直挺挺举起手臂挡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位应该是领头的家伙昂着脑袋对她说道:“这里在举行豪华宴会,不是闲人该来的地方,请你迅速离开。” 果然如此,真的有看门狗在此拦路!咏心气呼呼的对他吼道:“我当然不是闲人,我正大光明来吃饭,还要你来管!”哼!就因为我只穿了一身休闲服就那么像闲人?有什么理论证明那些花几个小时花大把银子用来打扮的就不是闲人? 这时,又一位浓妆艳抹身着晚装的妇人来到大门口,用鄙视的眼光扫视了一番咏心,然后优雅的抽出晚宴包里的请柬递给彪汉。而刚才气势凛人的大男人早已经摆出一副献媚的笑容,做出请的姿态。 “原来是这个啊!你不早说,我有的!”咏心这才掏出请柬狠狠地往他脸上一拍,并且补充叫道:“看清楚了!货真价实!” 真是狗眼看人低!这里的人都这么讨厌,不就是挂在臭皮囊上的布料不同嘛!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吗?要不是看在里面的美味佳肴的份上,打死我也不会来的! 刚才鄙视的女士露出一丝惊讶,随后摇头而去。彪汉们像研究文物一样翻来覆去的审视那张有些皱巴巴的请柬,扫描仪也显示不出来异常。他们低头交耳着,仿佛在纳闷宫廷宝物怎会落入民间似的。 “你不会是捡来的吧?”带头的门神半信半疑地询问。 简直快疯了!不就是吃顿饭而已嘛!是不是还要拿身份证给你登记啊!咏心一副快要抓狂的模样。 “请问我的这张是不是也是捡来的呢?”另外一张请柬也递了出来,说话的正是远明,只见他身上穿的也是一套休闲服。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表情,却有种震撼的感觉。 门神们一时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料不到影星苏俊明也不着华服,毫不修饰。 “当然……不是,您和她是一块来的吗?失敬失敬,我们向这位小姐表示诚挚的道歉。”为首的门神终于说了一句象样的话。 咏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撇过脑袋径直走入露天会场。 第四十章 不速之客 两人大摇大摆的举动让整个会场一阵短暂的安静,西装革履的绅士和花枝招展的淑女们纷纷侧目,仿佛他们是闯进伊甸园的怪物。 有人已经认出远明来,他们似乎在费力猜测,满脸的难以置信。 子翔正在和一位日本珠宝协会的会长碰杯,在这满园富贵的身影中突然冒出两个不速之客,他们的穿着就像在逛大街,他不禁轻声一笑,仰头饮下杯中的酒。 披着羊毛披肩的川岛慌忙走近咏心和远明,用责怪的语气说:“你们怎么穿成这样就进来了?太不礼貌了吧?苏俊明!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等会那些好事的媒体记者来了,看你怎么收场!加莉有你这样的艺人,还真是够头疼的!” 远明摊了摊双手,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川岛一脚顿在地上,恼道:“你忘了你是个明星了吗?公众场合下,不要让人觉得你是个没品的家伙!还有你,咏心,你今天怎么也……“他转头去呵斥咏心,话说了半截,却发现身边没了人影。 两人定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自助餐桌前,正张大嘴巴准备将手中的披萨塞进去。 川岛顿时像一只泻了气的气球,脸上写的都是“被你打败了”。 咏心好容易将嘴巴里塞得满满的,鼓出来的腮帮子提示着围观的人群她的好食欲。冷不妨,肩头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她差点噎住,于是伸长了脖子费力地向下吞咽,动作怪异的令看见的人发出鄙夷的哼笑。 “谁……谁啊?”这么不知好歹,在这种时候拍人,有时也会弄出人命的!咏心极度不满地边嚼边掉头。 “呜呼!亚丽!”她瞪大了眼睛对来者大叫,口中饱满的食物随着她的气流喷涌而出。 亚丽化得精致的脸庞上顿时落下了好些渣屑,她无辜地呆立于前,喃喃说道:“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对不起,亚丽,我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咏心惶惶仓仓地擦去她脸上的食物残渣,一边问道。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亚丽厌恶地止住她的行为,掏出镜子仔细的擦拭着,生怕弄花了妆容,又说道:“差点被你害死!这妆我可是弄了好长时间呢。” “说来话长了,不想再提了。”咏心一丁点也不想把遇见那摄魂怪的过程再复述一遍。她摆了摆手,做了个休止符号。 穿着低胸荷叶裙的亚丽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将她从餐桌前拉开,拖至一个偏僻的角落说:“你几辈子没吃过东西啊!被人看你的笑话!” 咏心眼巴巴的看着食物越来越远,她埋怨道:“好不容易能吃到这么丰盛的晚餐,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看你的吃相,活像饿猪投胎似的,拜托你也稍微装一下淑女好吧?你不怕嫁不出去啊?”亚丽扯着一边嘴角,很受不了的样子。 “我又不是来相亲的,有必要装高贵吗?再说我本来和他们就不是一路的。”咏心理直气壮。 亚丽一脸丧气,不想继续这没有结果的话题,她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探头探脑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关心她们后就低声对咏心说道:“你知道吗?刚刚你和苏俊明一起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在传你是不是他的绯闻女友呢。” “说什么!怎么这些人的嘴巴这么大啊?”咏心惊呼道,原来绯闻传播的效率这么快?简直让人咋舌。 “你没有看报纸吗?有关苏俊明绯闻女友的事正闹得沸沸扬扬呢,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们怎么会穿着一致呢?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会一起来?”亚丽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 咏心又翻白眼:“大小姐,你是记者啊?问这么多?”她一个也不想做答,欲重新回到餐桌持久作战。 “如果你想当绯闻女主角,最好现在马上出去。”子翔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手中高脚杯里的红酒在灯光下闪出剔透的光泽。 咏心一愣,脚步停留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看向外面,远明正被一群记者围住,闪光灯不停的在他身边闪烁,像是烟花凭空的绽放。 “咦?你不是那天来接咏心的……哦!我明白了,你就是我哥哥说过的陆子翔,福禄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亚丽大叫,她为自己这快速的反应力而洋洋得意。一把推开挡在她前面的咏心,眼神呈现痴迷状态:“我是欧瑞的妹妹,名叫欧亚丽,也是咏心的同学,真的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这亚丽,瞧这德行,正宗的见色忘友。咏心不满的想。 还有这破男人,今天一身的行头看样子价格不菲啊。头发好像被整齐的打理过,白衬衫的领子上系着一只黑色领结,开口很下的西装上别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星型胸针。高大的身材和他这套贵服配合的天衣无缝,散发出浓厚的男性魅力。难怪亚丽见到他就像一只发了情的母猫似的。 ------------------------------------------------------------------------- 我参与的那个征文活动终于结束了,呵呵,大家祝贺我一下下吧~我进了前五名哦!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更新一集。 第四十一章 思夏的痛苦 “欧瑞?”他冷笑了一声,对亚丽的热情不置一顾。 果然还是这副令人生厌的态度,咏心看到亚丽的眼神明显受到了打击,难堪占多数成分。 突然感觉有一阵白亮亮的光晃了过来,一个下巴尖尖的女孩走近他们,对子翔撒娇道:“原来你在这啊?害我都找不到你。” 之所以耀眼,归结于这女孩一身奢华的打扮。穿着一件露肩式高腰裙,挺拔丰满的胸前镶着一只碎钻蝴蝶结,白色裙身上搭配着些许的蕾丝和褶皱。白皙如天鹅的项颈之上挂着一条做工考究繁复的钻石项链,轻轻地搭在优雅的锁骨上,所焕发出来的光芒在这个夜晚里也能刺入人的眼球。 她卷卷的长发流过她尖尖的下颌,自然的垂于脸颊一侧,两只涂着深褐色眼影的眼睛令人联想到夜晚的黑潭。气质里透出一股妖娆的味道。 女孩用戒备而又鄙夷的眼神轻轻飘过咏心一身格格不入的打扮,就像一只开屏藐视众人的孔雀。随后问:“你今天下午不是已经被子翔哥炒鱿鱼了吗?为什么还能进来这里?”声音很是甜美,却让人感到压抑。 咏心其实已经认出她就是今天下午在后台与子翔一同出现的女孩,当时没有多去注意,而在这安静的花园中,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一个脸庞逐渐清晰起来。她猛然想到几天前美容院里的那个打电话的女孩,原来是她! 收回惊讶,咏心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这个你管不着。” 米思夏眼睛里的鄙夷持续存在着,她说:“真不明白苏俊明怎么会和你这样的女人扯上关系。” “思夏,你的话太多了。”子翔在一边淡淡责备着思夏,蹙着眉头。 “子翔哥,我说的可是大家都想说的话而已啊。”思夏嘟着红艳艳的嘴唇,又用她惯有的娇嗔。 “我非常清楚我和你们之间的差别,那不是一沟一壑可以跨越的。但是,我也用不着你们来提醒我,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继续去讨论那些符合你们尊贵身份的东西,不要来招惹我,恕我不能奉陪了。”咏心修正了脸色,义正严词地与他们划清界限。 跨出一步,咏心又想起了什么,对子翔与思夏冷笑道:“你们可真是绝配啊!” 然后毫无眷恋的大步流星离开这个昏暗的角落,就像躲避瘟疫一般。 亚丽勉强地对子翔笑了笑,随后快步跟上咏心的脚步而去。 “哼!就她这种女人,和苏俊明传出绯闻,她应该感到荣幸了!真搞不懂那些记者,一个没名没利的穷留学生,实在没什么可以挖掘的。”思夏心有不甘的说。“你也想学那些大舌头吗?今天的你令人很反感。”子翔一个冷眼瞟向思夏,眼底的寒意令人胆战心惊。 思夏长长卷卷的睫毛有些惊慌的扑扇着,一时忘了接下来该说的话。 看着子翔甩头离去,思夏心里说不出的苦涩,什么青梅竹马,什么父母之命,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为什么?我那么渴望得到他的认同,从第一眼见到他起,我就为了他而努力着,努力使自己变成一位优秀的女人,而他对我总是这么的冷淡呢? 我知道,他从八年前岚儿去世后就变了,可是,为什么在今天珠宝秀的现场,他凝视那个临时模特的眼神会那么温柔,仿佛牢固了一千年的冰都融化旦尽了。我讨厌那个女人!我忍不住讨厌! 思夏愈想愈痛苦,扯住身边走过的服务生,抓过来两杯酒,然后顺着喉咙一干而尽。又叫嚣着:“快点再给我拿几杯酒来!” 亚丽追上前去,拉住咏心的手,对她说:“慢点,你生气了吗?” 咏心莞尔,若无其事的说:“不会,我怎么会为了那种无聊的人而生气呢?”刚才说的那番话,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或许是对那个美艳女还说的,也或许是对那冰棍说的,说完之后,她好像释放了某些东西似的,这只会让她感觉更轻松。 “真的吗?真的不生气?”亚丽怀疑的问。 “是不是还要我笑得更夸张点,你才相信我啊?”咏心露出洁白的牙齿大幅度的保持笑容。 “你没事就好,刚才那女人真的很令人生厌!看她叫子翔哥那亲乎劲,我就反胃。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没听说过陆子翔有了女朋友了啊?”亚丽见咏心跟没事人一样,也就放了心,话题一转,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第四十二章 纠缠 咏心随即耷拉下脑袋,无精打采地说道:“你就去问他啊,三八!”自己则快速走向自助餐桌前,她还没有忘记进来的目的。 “我只是好奇嘛!陆子翔真的很优秀嘛!这种才貌双全的男人被一个女人独占实在太可惜了,是女人都看不过去啊!”亚丽忿忿难平。 “你说错了,眼前就有一个女人非常赞成他们的联姻,像这两个人真是人间极品,不配在一块岂不是浪费了他们天生的傲慢本性。”咏心讥讽道。这句话说的难听点那就是:臭味相投。 她不想再去管那个破男人的事情,自顾自的往盘子里堆积着食物。 “咏……心,快……”亚丽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她不停拉扯着咏心的衣服。 “又干什么?”咏心不想亚丽又一次干扰她的进食,一直不肯回头。 “快跑啊!有记者!”亚丽终于把嘴巴里憋了老久的话爆发了出来。 等咏心反应过来,一群记者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抄过来,像极了一群饿坏的狼。 “秦咏心小姐,请问你是苏俊明的恋人吗?” “有人拍到你们一起从他住所出来的照片,你是否已经和苏俊明同居了呢?” “有传闻说你是苏俊明的初恋,属实吗?” “请你透露一点有关苏俊明过去的事情,好吗?” “……” 众多记者像一群聒噪的乌鸦围住了咏心,个个口若悬河,喋喋不休。相机的闪光灯让她感觉眩目,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灯光,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不远处的远明见此情景,狠狠地暗咒一声,立刻奔过去。却被半路杀出来的加莉一把拖住。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生病了吗?”远明吃了一惊。前天才请假说要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的她怎么回来了? 加莉神色镇定,对远明冷冷说道:“不要过去,那只会令事情更糟,跟我来。” “可是,她会受到伤害。”远明着急地看向束手无策,孤立无援的咏心,心口一阵阵疼痛。 加莉眼睛里的星光瞬间暗淡下来,她忍不住咳了几声,额头冒出冷汗,有些无力的说:“放心,你跟我回去后,我会救她过来与你见面的。” “加莉。“他怜惜地轻声呼唤着,突然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还不太了解,现在的她看样子很虚弱,连握住他的手心都在冒汗。 “好吧。我跟你回去。”远明担心的看见她苍白的脸色。这个女人不是一向教育他要低调行事,千万不能弄出绯闻的吗?为什么在知晓这一切后却毫无反应?虽然已经见惯了她的冷静作风,却还是疑惑她此刻没有任何起伏的表情,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似的。 加莉深深地看了她身边的男子一眼,眼底浮出一种难喻的感情,却隐隐透着伤。 那一边,亚丽在记者圈外不停想插进去,却一次次无功折返,她无奈地叹口气:“咏心,实在没办法帮你。” “这个笨女人,早提醒过她,脑袋却还是不想事,她有空应该去测测她的智商,说不定可以领个障残人士抚恤金。”子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表情冷淡。 “啊?”亚丽哭笑不得,却不想错过抓住救命稻草的机会。她赶紧对子翔恳求道:“你是这次宴会的主办人,你应该有办法救咏心吧?看在她曾经是你员工的情面上,就帮她一次吧。” “没人能帮她,只有她自己救自己。”子翔扬起一边的眉毛慢条斯理的说,遂又离开。 “只需要你赶走这些无聊的记者不就完了吗?”亚丽追上他,对他说。 “可是,他们都是我的客人。”子翔没有一丝温度的回答表明了他的立场。不管他管不管得着这件事,他就是不愿意帮忙。 亚丽再一次领教了这个男人冷酷的功力,她这时才理解了咏心那“人间极品”的描述。无可奈何,还是另请高明吧。 咏心困在里面,乱七八糟的叫喊着,看见手中盘子里堆砌的食物在众人的推攮下不断洒落,她突然灵机一动,装作不小心闪到了腰,顺势将盘子丢向空中,盘里的沙拉、意大利面等顿时天女散花般撒开来,前面的几个记者因此遭了殃,换来一身的狼狈。 “对不起了,各位,我真的是不小心哦。”咏心故意装出惊讶状,趁着记者们发愣的当儿,撒腿就跑。 第四十三章 福原泽哉的故事 这家酒店的后花园很大,大到让她摸不清方向。她一心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顾不上奔跑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 跑过一条欧式长廊,咏心扶着柱子好一阵喘气,回头看了看,还好,那些记者并没有追上来。她不禁长吁一口气,坐在长廊的凳子上休息。 “什么跟什么嘛!同居?初恋?他们哪里来的照片?实在搞不懂这些记者是吃什么饭的,这么离谱的事情也信!我和远明哥总共才见了几次面而已,他们哪里来的素材和依据?”咏心低声自言自语的埋怨道。 露天游泳池中的水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光波,浮动在长廊柱子上,浮动在咏心有些疲倦的脸上。她微微倚在柱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前方走出一个人影,径直来到咏心的身前,他的脸上漂浮着水的影子,时暗时明,可以依稀看见他单凤眼中的情绪,愤怒中含有怨恨,直勾勾的射进咏心的瞳孔中。 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仿佛在控制着内心的冲动。 “你到底和俊明哥有什么关系?” 他那绝美的令女人都妒忌的脸庞,咏心不会忘记。正是远明哥所说的两大克星之一。看样子,他真的对远明哥有特别的感情,真是难以想象。她觉得自己成了冤大头,脑子里乱乱的。 “你听我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远明哥绝对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说起来好笑,我们这所谓的恋人总共才见过三次面而已,我也不是什么名人,会传出这么离谱的新闻来,我这个当事人也想不通。”咏心神情稍带倦意,语气懒懒的,似乎已经麻木。 福原泽哉的拳头松了松,他半信半疑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为什么会拍到你们一同走出他房间的照片呢?” “一定要我详细解释给你听,你才肯罢休吗?那好吧,我老老实实把经过全部告诉你,你也坐下来吧。”咏心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福原泽哉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后,莫不做声的坐下来,眼神趋与柔和。 “我和远明哥相识那年,我们只有十二岁。那天……”咏心将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托住半边脸颊,开始娓娓道来。 游泳池周围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到茂密的草丛中虫子的鸣叫,好像是夜色中不可缺少的音符,水池中的水在微风吹拂下,依然不知疲倦的反射着光影,把两位促膝长谈的人儿和四周的景色混为一体。 福原泽哉听完咏心的述说后,也渐渐放开戒备,表情幽幽地说:“其实,我是为了俊明哥才当艺人的。” “为了他?”咏心不解。“我的母亲她有个癖好,就是将小时候的我装扮成女孩,除了在学校的日子里,我的生活照在妈妈的授意下大部分也都是穿着个小花裙,头戴着蕾丝发带的女孩形象。”说到这里,泽哉显出一丝苦笑。“那次去乐园游玩,看得出来,妈妈对她精心打扮后的假女儿非常满意,一直对我照个不停,我也收获了许多人的赞叹,可是,我不喜欢,我非常不愿意。在与妈妈大吵一架后赌气跑开了,还将身上花俏的公主裙狠狠地撕烂,居然又被学校的同学撞见我怪异的模样,他们不停嘲笑我,气头上,我抡起拳头就朝笑得最厉害的那个打了过去,他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以多欺少打起架来。当我因为寡不敌众遍体鳞伤的倒在了地上时,是俊明哥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将那一群肇事的孩子赶走,抱起我跑向医务室,还耐心的为了我擦拭伤口,那关怀备至的眼神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阳光。”泽哉对咏心敞开了心扉,把往事缓缓地吐露出来。 咏心带着复杂的情绪看着他,忍不住摸摸他的柔软的头发以示安慰。 泽哉继续说道:“他离开之后,我在地上拣到一张学生证,知晓了他的名字。为了和他成为校友,我转入那所学校,开始以师弟的身份走进他的生活。他考入大学后,意外变成了人尽皆知的大明星,仿佛一下子离我好远好远,遥不可及。偶然一次在街上遇到星探,我便下定决心追随俊明哥而来,义无返顾。”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星光闪烁,水波荡漾,比游泳池那浅蓝色的液体不知清澈多少倍。 “你很勇敢,但是你知道吗?你的这份执着有价值吗?有结果吗?”咏心忍不住问。这种同性之间的感情终归是无法对世人坦然的,她担心他会受伤。 “也许是吧,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依旧是我,那天的小女孩依旧是小女孩,两者是一个人,却无法在他的心中交集在一起,我对这种时空交错引发的痛苦更觉得难受。有时,我在他的面前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女孩的神态,希望他能想起我来,但是,他一直没有,我也无法对他启齿。”泽哉的表情完全像是一个装满忧伤的孩子,令人心疼。 咏心很自然的,轻轻地将他的脑袋放进自己的怀中,暖暖地拥抱着他,希望这样能带给他多一些宽慰。 第四十四章 溺水 无法说明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怀里的男孩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时不时需要别人用温暖的手掌抚摩他脆弱的心灵,咏心被这个故事触动着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她仿佛看到了孱弱无助的自己。于是,不管他的感情是否禁忌,她都能体谅。 “我没有姐姐,你能当我的姐姐吗?”泽哉探询般扬起头看她。 “当然可以。”真的觉得世间的缘份很奇妙,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大胆示爱的同性恋罢了,原来,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总是背负着往事的。 泽哉触碰到了咏心手腕上的黑宝石珠链,他皱眉想了一会,说:“真奇怪,这个款式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咏心也伸出纤细的手腕,笑而不答。要是告诉他这是远明哥送的怕是又要想太多了。 “能取下来给我仔细看看吗?”泽哉问。 咏心稍愣,随后欣然同意,便有些笨拙的解下多年没有开启过的环扣,递给泽哉。 泽哉伸手去接,咏心的手也松开,珠链划过两人的手,伴着脆响掉落在下面游泳池的岸台上。 两人紧张地一同伸出脑袋去拣,“砰”的一声,正好碰撞到了一起,两人不约而同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而后彼此苦笑。 “我来吧。”咏心说。 她的手臂掠过栏杆,努力去够着那串珠链,发现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了,她于是更加把躯体向前倾斜,快了,就要抓到了。 正当她终于抓住那珠链时,她身体的重心也终于顺利倾斜到底线,随着她抓牢珠链的一个收尾动作,她的身体支撑不住翻出了栏杆,她连惊呼都来不及就滑入了冰凉的池水里。 池水出乎意料的深,咏心的瞎倒腾显然无效,她听见泽哉大声呼喊着救命。 池中的水不停灌入咏心的口鼻中,又是岸上飘忽的人影,又是双脚无力的挣扎,又是窒息的悬浮感,这种再熟悉不过的经历令她再次恐惧。 神志渐渐恍惚,依稀间,她好像觉得身子轻盈了起来,仿佛又回到小时候那场意外之中。 她看见自己一脚踩空,踏入夜晚的池塘里,然后无限止的下坠下坠,跌入黑暗的深渊。朦胧中,有人按压自己的胸部,几乎将自己的肋骨压断,她无法言语的难受中,勉强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一双褐色的眸子,他低下头来,于是,他的鼻子碰到自己的,他的嘴唇碰到自己的…… 一会儿,情景似乎变了,她看见一个女孩的房间,房间的衣橱里挂着令她不敢奢望的漂亮裙子。小小的远明哥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厅里猛啃着馒头,他的表情愣在自己下楼的一刹那,随后流露出赞叹…… 回忆像放电影似的不断在脑海中切换着镜头,飞快的速度让咏心应接不暇,只不过,那双褐色的眸子真实的如同刚刚见过,反反复复地出现,有些焦急,有些冷凛。 等她眨着细长的睫毛睁开双眸时,首先映入视线的不是褐眸,而是远明哥那同样焦急的眼睛,不知为何,咏心顿生失落。 “咏心醒了!太好了!你醒了!”远明激动地过来抓住她的柔夷,第一句是通知房间里的其他人,第二句则对咏心喊着。 完全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她才发觉房间里的其他人,有弘月加莉,有欧亚丽,有福原泽哉,还有一个坐在老远的椅子上,若无其事的喝着茶,表情更像是在来这里打发时光的闲人。 头四个人一脸欣喜,纷纷表达着对咏心溺水的关心和问候。咏心微笑着一一回应,心头禁不住的暖烘烘。 第四十五章 褐眸 “是谁救了我?”咏心微笑着望着这四个人,在她心中,他们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是……”亚丽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她。 “真是笨到可以,连游泳池也可以掉进去,看见你没死,我也该回去了。”众人丝毫都没有察觉,坐在后面的闲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打断了亚丽的话,语气中不凡讽刺的冷漠。 “陆子翔,我没有请你来看我吧?既然你看够了笑话,就请你别在这里防碍我的视线好吗?”咏心实在弄不明白这个冰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来看她,半句安慰也没有,很明显的是来看她的笑话嘛!她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子翔冷笑了一声,俯身凝视她的眸子:“还懂得以牙还牙,精神还不错。” 咏心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因为她看见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褐眸。这双反复在梦中出现过的眸子,正赤裸裸地展示在她的视野里,真实的让人窒息。 随后他立马回正身子说:“就算你不赶我,我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实在讨厌医院这股味。” 他蹙着眉头表示着他对医院的厌恶,表情复杂,眼神忧伤。 正在这时,子翔的手机急促的响起铃声,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眉头又加深了力量,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走出房间,他才接听。 “杨秘书,我已经知道了,我会马上赶到机场。”他坚定地说,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病房里,咏心甩了甩脑袋,企图将梦中的褐眸不要与这个男人的褐眸重叠。满脸期待的望着床前的几个人,令她奇怪的是,这几个人仿佛都没有回过神来,好像统一在疑惑着什么。 “那个闲人总算走了,这下你们该告诉我,是谁救了我?”咏心加大了音量,试图唤醒他们木衲的神经。 “他走了,哎,真想和他一起走好了。”亚丽惋惜的表情活像这个世界最好的男人要飞去外星似的,花痴依旧。 咏心猛地眨了眨眼睛,走?那冰棍要去哪里?她突然很想知道答案,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说是之前欠你的。”弘月加莉捧出一个精致的粉红色盒子,递到她面前。 这个熟悉的盒子,不就是在维纳斯城堡外他给我的那个吗?她匆忙撑着坐起来,不敢相信地打开盒子。 里面的金丝藤眼镜正高贵地卧于盒中,仿佛是一只等待主人的小妖精。 “你确定他是送给我的吗?”咏心狐疑地再次求证。 “你真好命,一副不值钱的破眼镜,居然换来了宝贝,赚到了哦!”亚丽兴奋的蹲下来仔细端详着这个精致的玩意,感觉比咏心还开心。 咏心却迅速收敛了惊讶,表情努力装出平静,但还是无法掩饰住她不安的情绪。 “我要还给他,我不能接受这贵重的礼物。”她坚决道。 “你傻了?他已经说过要送给你了,不要白不要。再说,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亚丽觉得她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了,在她的理解范围内可能无法解释咏心的这种毫无激动的情绪。 “机场?他要去哪?”咏心迫不及待地问。 “他今天就要回上海,听说是11点的飞机。”远明缓缓答道,此刻他的表情也很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本来他应该提早去机场,因为救你之后,一直守侯在你房间里,所以才耽搁到现在。”一直脸带愧色的福原泽哉也顺着远明的话说。 “你说!是他救的我?”咏心大声叫了出来,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苗头,可她不敢去相信自己的那种直觉,直到听见旁人告诉她正确的答案,过重的惊讶还是迫使她再次确认。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咏心蓦地被一阵翻山倒海的紧张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呼吸着空气,下一个动作却让众人都没有预料到。 第四十六章 追寻 她掀开盖被,翻身下床,直奔房门外而去。 “你要去哪里!”亚丽大声呼喊。 “我要去找他!”她头也不回。 “你疯了吗?”亚丽惊诧的张着大嘴巴。 一阵风从亚丽身边掠过,她发现远明也追了上去,箭步如飞,提示着众人他焦急的情绪。 亚丽回望弘月加莉,她的脸色更显苍白,只能靠在墙上才能支撑着整个身体,福原泽哉正扶着她。 “你病了?”亚丽把关注力转回来。 弘月加莉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一点小感冒。” “加莉姐,你的手心怎么这么烫?”福原泽哉发现了她的异常。 亚丽试探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异乎常人的温度令她惊讶。 “天啦!你发烧了!” “是吗。”她无力地笑,枯涩的像蔫败的花。 “医生!这里有个病人!”亚丽赶快呼唤着附近的医生。 远明急切地追上去,眼看着咏心进入电梯内,他急忙按住了按键,脸上狂风暴雨般喊道:“你认为他是吗?他是吗!” 咏心的格子病服还没换,头发有些凌乱,但无论怎样的形象都难以掩盖住她脸上焕发出的光彩和毅力。她出乎异常的沉着说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可能的机会。”说完,电梯的门慢慢地合上,门外远明落寞的脸也渐渐消失在她的面前,仿佛一下子,两个人的心隔得好远好远。 在电梯合上之前,远明视线的焦点停留在咏心那空荡荡的纤细手腕,那串珠链的消失仿佛意味着某种牵挂的结束。他愤恨地一拳击打在墙体上,如果真的是他,说不定咏心真的能揭开她身世的秘密,这本来是应该是为她高兴的事,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失落那么愤怒?他不禁扬起一丝苦笑,这是对我也没有忘记她的惩罚吗?是因为在乎她眼神中除了这个目的以外的其他东西吗?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要是早知道结果,又有谁会在乎,会去努力呢? 顾不上路人诧异的关切眼神,咏心急切地在马路上奔跑,刻不容缓地拦下了一台出租车,往机场的方向咆哮着追去。 看者窗外的景色飞快的流逝中,咏心胸膛的心仿佛也随着景色而飞快通过着跳动的频率,她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依然难以平复激动的情绪。十二年了!那时的自己虽是孩童,却已是把那最深的记忆篆刻在心里,任岁月的沧海桑田,任记忆海洋的波起复落,都没有丝毫的损坏。这绝对不是巧合,直到现在,她才醒悟过来,那褐眸是如此相似,名字中同样有“翔”,而且是上海人,更重要的是她坚信自己的直觉。想到很可能由此得知自己的身世,她心潮澎湃的厉害。 十二年前,大雨滂泊的黄昏,一处被城市喧嚣遗忘的破烂不堪平房,小小的咏心正慌忙地将屋内一切可以利用的盛水容器拿出来,接住天花板上不断渗出掉落的雨水。 这是每次下雨时必做的功课,为此,房间里依然堆积了很多形态各异的容器,有废弃截断的塑料瓶,有像是被炮弹炸过而歪七八扭的铁桶,有缺了半边口子的瓷碗,甚至有拣来的破旧摩托车头盔…… 咏心抱着双膝坐在墙边的床上,听着嘀嘀嗒嗒的水滴落在每个容器的声音,萧然而冷清。小小的脸蛋上挂着刚才不小心淋湿的头发,瘦弱的似乎营养不良的细细手臂将下巴埋住,两只黑亮如星辰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无助。 木制的破烂门嘎嘎地叫唤着,告诉她有人的到来。 “妈妈!”咏心幼嫩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欢快的音律,期待地看向门口。 一位穿着黑色竖领毛呢子大衣的高个中年男人正低着脑袋跨进门槛,湿漉漉的雨伞被他拿在手中一直没有放下来,因为他全部的心思都已经放在了这座满目苍痍的房间内,屋内没有点灯,只能依靠两扇木制小窗射进来的光线,男人背着光,却掩盖不了他表情里所透露的信息,那是一种包含愧疚的惊愕。 瞬间,咏心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变成警觉的讯问:“你是谁?”浑身戒备的如同甩出芒刺的刺猬。 “你就是秦卉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别怕,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是来帮助你们的。”男人想靠近她坐下来,却发现因为屋内不间歇的小雨而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只好无奈地站着。 第四十七章 记忆 “是真的吗?爸——爸的朋友?”咏心触动着对她来说很陌生的两个字,特别将爸爸两个字拖上老长的音,清晰无比的在唇间重复一遍。因为这两个字,她放弃了防备,年幼的她不想去管这个男人说的是否真实,因为她太需要那两个字了。 “是的。这地方太糟糕了,你们应该换一个地方才行。”男人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摇头说道。 咏心赶紧走过去,搬来一张竹凳放在男人身后,颇为乖巧的请他入坐。然后又连忙去给他倒开水,送到他手中。 “谢谢,真乖。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慈爱的抚摩着她的头发,语气含着愧意。 咏心迎上他慈祥的双目,在前方窗户射入的那最后一线晚霞中,她清楚地看见他有一双褐色的眸子,浅浅的眼珠颜色带着属于岁月才有的些许浑浊,眼角的几道深深的皱纹已经毫不留情的扬出松弛的弧度。 仿佛这男人手中的温暖已经快速渗进咏心的心底,她安心的满足着。 “伯伯,那我的爸爸是谁呢?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咏心问出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男人眼中有一瞬的惊讶,还没有等他回答,门被轻轻地开启了。 进来的是妈妈,在发现坐在她家中的这个男人后,她显得那样惊慌失措,然而几秒过后,她转而横眉怒视道:“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秦卉,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其实整件事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男人也站起身来企图抚平她的情绪。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你强词夺理!请你出去!”秦卉执意地将门打开,留给他一个快速出去的通道。 “好吧,当时的我们确实有错,你就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难道你不希望你的孩子能过的好点吗!”男人苦口婆心的劝说。 秦卉发出一声冷笑,面若冰霜道:“这是我的孩子,和你们无关。” “可是,我曾经答应过文秉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女……” “请你出去!”秦卉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吼出这句话,好像刚才的话触动了雷区。 男人怅然若失的默默走出房间,外面的雨依然如倾盆而至,他没有打伞,便转身说道:“请你看在孩子的份上……”话戛然被猛烈关闭的门关住了下半截。 秦卉回身压在门上,刚才的怒吼让她耗费了太多的气力,她正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妈妈。为什么要赶他走?他做了什么坏事吗?”咏心扯住秦卉的衣角,表情暗淡地问。情况似乎比想象中要复杂,刚才她那激烈的态度更像是挡在她了解自己身世前面的一座高山,难以逾越,深深的困惑和失望席卷而来,让年纪尚小的她无法理解。 “咏心,现在的你还不是知道的时候。不行,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搬离这里。好的,让我想想……我们该去哪……”秦卉像只热锅里的蚂蚁,躁动不安,在屋内踱着步,还踢翻了几个盛雨的碗。又仿佛头痛的厉害,因为她一直抱着自己的脑袋。 咏心懂事地跑过去抱住情绪一片混乱的母亲,用自己幼弱的力量给予她一点点安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唯一的亲人只有妈妈。 屋外的夜色渐渐爬上天空,雨越下越大,几道闪电不时划破微蓝色的天空,使得秦卉的脸庞时而苍白、时而灰暗。 她们搬到了上海郊区的一个小镇上,这里有一条古代留下的运河穿镇而过,河边满是青砖古檐的民居,时不时能看见小巧的拱桥连贯其中。环境幽静,民风淳朴。 那一段日子,咏心过的非常开心,来自左邻右舍的关怀及疼爱,曾一度让她忘记没有爸爸的现实。 莫婆婆是住在她家隔壁的一位孤寡老人,靠着非凡的酿酒技艺,日子过的还算舒坦。每次看见咏心,她都要对她瘦弱的身体感叹一番,然后做上几份可口营养的点心,端过来守着咏心将食物吃的干干净净才肯罢休。 秦卉对婆婆的好心十分感激,也会经常过来帮她酿酒。如此一来二往,两家便与亲人无异。 人生就像波浪起起伏伏,这般平静的生活如同暴风雨的前兆,终将被一场永远无法预料到的意外而打破。 第四十八章 记忆-错过 咏心永远记得那天是一个闷热的下午,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叶子挂在枝梢上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吱吱叫唤。烈日下咏心拿着水晶奖杯欢快地疾跑,对于她来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她刚刚获得国家级中小学绘画比赛的金奖,手中的奖杯在炙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璀璨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喜悦会像剧烈摇晃的香槟一样,体内有一股激情的力量就要忍不住喷涌而出。她迫不及待地要回家告诉妈妈,她终于取得了荣誉,这是妈妈用拼命的工作换来的结果,每次咏心在用那些昂贵的颜料和用具时,都仿佛能看见妈妈日夜奔波所淌下的汗水,于是她非常努力,非常珍惜每次的机会,参加比赛,为了证明自己,更多的是为了使妈妈开心。 通往小镇的道路上聚集了很多人,大概发生了车祸。咏心一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而且她一心只想快速跑回家,快点见到妈妈,这个时候,想必妈妈已经在厨房里准备香喷喷的饭菜了。 她开心的快要飞起来,与那些驻足围观的人群擦肩而过,她能想象妈妈在看到她奖杯时那喜上眉梢的情景,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离幸福好近好近。 回到家,咏心欢快的呼喊声回荡在房子里,妈妈还没有回家。她小心翼翼地将水晶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幻想着妈妈推门而入出现的惊喜表情。 门这时突然被打开,露出的是莫婆婆一张焦急的脸庞,她不明分说,拉起咏心的手就往外跑去。 “婆婆,怎么了?”咏心不安起来,那婆婆手上明显的颤抖引起她的不安。 “咏心……”婆婆预言又止,望着她清澈的眼神,话语带着莫名的哽咽,一滴泪涌出眼眶,流过她步满皱纹的脸。 当两个人来到车祸现场,咏心才知晓,她的妈妈躺在里面,被外面层层叠叠的人群包围着,满身是血,触目惊心。 咏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有如一群蝙蝠黑压压的逼近,它们已经朝她张开那尖利的牙齿,要吞噬掉她每一处血肉。 她的膝盖一阵无力,软趴趴地跪倒在妈妈的身旁,地上的血很快渗进了她的裤子里,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令咏心无法呼吸。 她轻轻拨开因染过血而沾在妈妈脸上的头发,看见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车祸那一瞬间的惊恐。炎炎烈日下,妈妈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转移温暖,消失了一切生命的迹象。 或许在刚刚那个时间里,咏心经过现场时,妈妈眼中的光辉正一点点流逝,她张开嘴,想叫住不肯放慢脚步的孩子,可是,她的灵魂正渐渐剥离身体,她升在高空,凄凉而又哀怨的看到孩子的背影。 咏心大脑一片空白,她无意识地伸手过去合上了妈妈睁开的双眼,她知道,一扇生命的门就这样悄悄关闭了,她仿佛听见妈妈俯耳对她说着再见。 她知道,她从此失去了一生中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坚强。泪水无限止地漫上眼眶,无声地掉落,与妈妈的血融合,化成滚烫的悲海。 “据目击证人说,是一台黑色豪华轿车,由于他没有看清楚车牌,我们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希望你们能节哀顺变。”交警同情的望着一声不吭的咏心,见惯了交通意外和家庭不幸的他还是对眼前孱弱的女孩投以同情的目光。 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莫婆婆怜惜地将表情呆滞的咏心搂入自己的肩膀,轻轻拍着,仿佛在哄着婴儿。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们。”莫婆婆代而回答道。 在交警转身离去的时刻,咏心突然叫住了他,声音沙哑的问:“那个目击证人在哪里?”眼中闪烁着一簇跳动的火光,似乎有一股信念已经在她的心中生成。 交警有一瞬间的惊讶,却也如实告诉了她。 咏心一个人来到这座位于马路边的汽车修理店,不大的店铺内满是汽油和机器金属的味道,墙壁和地板因为长期缺少清洗而油腻腻的,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正在店内忙碌。 她走进店内,打探车祸的事情,一个正在忙着拆卸机器零件的工人闻言立刻向外面喊起来:“小武!有个孩子问那天的车祸!” 外面货车的车底下钻出一位满脸油渍的少年,他将两只沾满油污的手举着,疑惑地打量着咏心,似乎在怀疑她的身份,为什么会有个小孩子为了这事来找他。 “哥哥,那天死去的……正是……我的妈妈。”咏心有些迟疑地告诉他,每提一次她的母亲,她的心口便会痛一次,这几天里,她已经学会不在人前述说自己的痛苦。只是,面对他,她必须说实话。 第四十九章 记忆-消失的线索 “哦……”少年长长的发出一声感叹,目光立刻变成了最近咏心颇为熟悉的同情,嘴巴张着,有点想说点安慰的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能告诉我更详细的情况吗?”咏心避重就轻的问。 “其实,那天,也是很巧的。”他边说边从旁边的一个容器里倒出一些液体洗掉手上的油腻。咏心看见他的手背处有一块明显的伤疤,水红色的肉像一条弯曲的蚯蚓横过几乎半边手背,估计是烫伤留下的痕迹。 他继续说道:“因为天气很热,店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大家都躲在屋里吹着风扇,我准备穿过马路去买点东西,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一台黑色凌志,据我所知,凌志是89年才研发推出的,现在的中国人很少有人了解它,更没有进入中国市场。我当时很惊讶我们这个小镇居然会有它,就多看了几眼,结果又发现它的方向盘居然在右侧,也就是说,这台车很可能是通过走私进口的。就在我专注看它时,它……”他说到这里,迟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怕触伤她的痛处。 “怎样?”咏心很专心的听着,年纪尚小的她可能无法懂得更多,但她记住了几个关键词,凌志、右侧方向盘、走私。 “它好像失去控制了,就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我看见一位女人被它撞起来,飞到老高,然后又重重地跌下来,然后从它的前挡玻璃上滚到地上,实在太惨烈了,那玻璃上全部都是血,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名叫小武的少年似乎在回忆这件事情时还是克制不住眼角流露的惊恐,毕竟任谁亲眼目睹这一场事故,都会在脑海中刻下当时的画面。 飞到空中然后才落下来,原来一个人在死亡面前就如一片叶子般微不足道。妈妈最痛苦的时候,我正在路上奔跑,想必就是因为妈妈集中了全部心念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才会令我感觉到那幸福的接近吧。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咏心还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承受那一种想象当时情景的疼痛,好像有人在拼命撕扯她的心脏,悲愤一涌而上,泪水夺眶而出。 那小武见她哭泣,更是手足无措起来,有些憨厚的他便到处去寻找纸巾。 “怎么把小妹妹弄哭了?你怎么说话的呢?“刚才拆卸零件的工人也被吸引了过来,用责怪的口气训斥着小武。 “对……对不起,我……我不该说的那么仔细。”小武结结巴巴道着歉,赶紧把纸巾递了过去。 “对不起,哥哥。我没事。”咏心抽泣着,红红的眼眶似乎在忍住源源不断的泪水。 “经常哭鼻子的姑娘容易受欺负哦,你妈妈在天上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那个工人年岁较大,说话带着长辈的口吻。 “那种车款在这里这么少,一定能很快找到肇事者的,你不用太担心,真的!”小武急忙也用他的方式劝解道。 咏心闪着盈满泪水的大眼睛,期待地看了小武好一会儿,心中好似展开了希翼的翅膀,找到那个肇事者才能让逝去的妈妈安心,才能抚慰自己的心灵。 “我们小武可是个汽车通呢,有他记住那汽车的特征,还怕找不到吗?”那个年长的工人也附和说道。 “谢谢你们。”咏心这才稍稍平复了心绪。 “对了,我还记得那汽车的保险杆上还挂着一个金黄色的会员牌,定是某高档场所出入的标志,只要找到这个会员所在地,就一定能揪出那该死的潜逃者。”小武又回忆起一个细节,激动地告诉她。 咏心抿起嘴唇,坚定的信念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眸子里,不断跳动着,这次更多的是信心的闪现。 然而,现实远比想象中复杂,案情毫无进展,有关线索的消息有如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应。咏心已经建立起来的耐心已经在无止的等待中消磨殆尽。 每次她从噩梦中醒来时,望着漆黑空荡的房间,就会紧紧将手指握住,直至指头嵌进肉里,只有这种疼痛能让她暂时麻木心内的酸楚。她告诫自己不能软弱,特别是不能在人前表现软弱,这样才能使即将孤独一生的自己不受欺辱。 又一次来到那个汽车修理店,却意外地发现它居然消失了!凭空消失了!因为原先一排平房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拆迁过后的废墟。 站在这些断壁残瓦前面,风吹起地上的尘土在空中盘旋,拂过咏心的脸庞,她依稀嗅到了一股灰烬的味道,她感觉此刻的自己仿佛已经变成这无尽的灰烬,什么都没有了。 第五十章 记忆-初遇 当熬过一年之后,她终于还是从痛苦中挺过来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挺过来的,虽然有时也会一个人发呆,有时也会触景生情,但当她看见莫婆婆那衰老却生机熠熠的脸时,她知道有一种东西绝不能放弃。 第一次遇见那个褐眸少年是一个意外。 镇上那个不是很大的市场里,咏心正守着一辆破三轮车和几个大酒罐顶着灼烈的阳光叫卖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深知,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注定是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大的努力,这个世界只有残酷的现实,没有平白无故的幸福。 米酒顺利地卖了个精光,市场的人群逐渐散去,她满足地拿出钱兜,整理着刚才收到的钱数。 侧面冲出一个黑影,似风般飞过咏心的面前。 当咏心感觉到手指间沉甸甸的钱兜变成空虚的白手掌时,她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大声呼喊道:“我的钱!还给我!”奋力向前追赶仓皇逃走的影子。 急切的心情顾不上脚下的绊物,突兀地,咏心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就像失去平衡的娃娃斜斜地就要坠地。 一只有力的臂弯及时的接住了她摇晃的身体,在惊讶和害怕之间,一位少年的脸赫然闯进她的眼帘。充足的阳光闪着调皮的光芒落在少年头顶,挺拔的鼻子一侧投下淡淡的阴影,薄薄的嘴唇边隐隐泛出金的色彩,恍惚中有如高贵优雅的希腊雕塑般,他缓缓绽放柔和的笑容:“还好吗?” 咏心发了好一阵愣才回到现实中来,她又羞又急的说:“谢谢你!我的钱被抢了!” 少年原本温和的脸庞升起一丝严肃,他问:“在哪里?” 得到咏心的手指的方向后,少年立刻也追上前去,身手敏捷到连半秒考虑的时间都没有,远远的就将咏心甩在了后头。 当她筋疲力尽地停下来双手扶住膝盖大声喘气时,她已经看不到那个该死的黑影了,望了望左右交横的马路,她开始蹲下来抱住膝盖轻轻啜泣,该怎么办?我怎么这么没有防备心呢?都是我的错! 一只温暖的手怜惜的抚过她头顶的发际,她梨花带泪地抬起显得楚楚可怜的脸,被雾气笼罩着的朦胧中,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少年。他蹲在她前面,褐色的瞳孔中倒影出咏心泪潸潸的脸庞,疼惜的目光就像刚拾到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他体贴地递上一块手绢,那是一块灰蓝格子的棉布手绢。咏心诧异地望着他,不好意思地接过他送来的手绢。 “哭脸的小姑娘,你现在可是大街上的焦点了。”他戏谑道。 咏心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成了马戏团里的猴子,正被一群看热闹的人群围观。她连忙收起眼泪站起来,一张脸涨出了猴子屁股的颜色。 少年噗嗤一声笑出来,柔声问道:“你要的是不是这个?” 他的手中抓着一个小钱兜。 咏心泪痕未干的脸上露出狂喜的惊叹,她接过小钱兜,打开数着里面的钱数。太好了!一分没少!她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别在众人面前流泪,要让别人觉得你强,懂吗?”少年低低的声音带着一股明亮的力量,似乎是他刚刚领悟,却要说给别人听。 咏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望进他清澈的褐色眸子里,赫然忆起一年前那个大雨的傍晚,曾经刻进她心底的褐眸。她赶快摇摇头要尽快摆脱那双眸子的禁锢,那是妈妈讨厌的人,绝不能去想他,虽然他有着父爱般的光环。 少年笑出一个好看的弧线,问道:“就你一个人吗?是住这附近吗?” 咏心微微点了点头,正回避着他的眼睛。 “我送你回家吧。”少年扶起咏心,征询般注视着她的眼睛。 一台耀目的黑色豪华轿车缓缓开至他们的身边,司机从车上下来,必恭必敬的等待着少年的吩咐。 她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因为她怕自己看见他那双眸子,又会控制不住自己思念母亲的心,那只会让她感觉如被别人掐住了脖子般难受。罢了,有时逃避也是为了坚强。 第五十一章 记忆-竹林 不久后,远明出现在咏心的生命里。他们的相识就像两只失去巢的小鸟,彼此安慰着有些孤独的心灵。记忆的小镇上,他遭受着其他孩子的排挤,却用他阳光宽容的心消除了孩子们对他的芥蒂,而她,正好看见了他与孩子们相融的一切过程。 是风将她带到他的面前,那时的春风将咏心的画吹至窗外,而他,帮她拾起了妈妈的那幅素描,那幅她最珍惜的画。 很快,他们成了彼此信任的好朋友,咏心的生日在8月底,远明的生日在8月初,时间差不了多少,远明却一本正经地要求她叫他哥哥,并自作主张地担任起哥哥应该的责任。早上上学,远明会早早的准备一份早餐等候在她的家门口一同去学校,但两人并不在同一所学校,为此,远明常常要多走好多的冤枉路,而下午放学时,不知为何,他总能在咏心走出校门之时及时赶到,与她同行回家。 咏心对此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不知疲倦地奔来奔去,费时间不说,还要多走这么多的路程,再说,下课是统一的时间,你又怎么能快速出现在我学校门口?可是,他要不是神秘兮兮地扬起笑容,就是用试百遍都灵的方法——转移话题。弄得咏心至今都无法理解他的神速。 再次遇见那个褐眸少年也是一次意外。 那天和远明哥约好去登山,当他们攀上山顶,将四周郁郁葱葱的景色收纳眼底时,他们发现了一座竹林深处的别墅。 咏心有了第一次感叹建筑的冲动,她没有看过将中西因素结合得如此完美的混凝土工程,从这里俯视看过去,房顶上的灰瓦静静地形成美丽的弯曲,弧度之上,却站立着女神雕塑。屋檐下幽幽地露出一方粗壮的古柱和琉璃色的洋窗,另一角的屋檐下还有一个别致的古亭掩映在绿荫之中,坐落在二楼的阳台,古雅而低调,清幽又独立。 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幽幽地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使他们想去一探究竟。 然而,当太阳逐渐没落至西山时,也没有找到通往别墅的路,只看见满片的竹林,在风中沙沙做响,浅绿色的枝干如同一支支削插入地的刃剑,挡在迷路的两人之间,不见尽头。 忽然,原本寂静的竹林里传来了似乎是动物踩过枯枝发出来声音,这足以引起他们的恐慌,远明牢牢地抓住咏心的手在竹林里一阵狂奔,却在无意中跑入了那栋别墅的区域,因为,他们都看见了那别墅在黑夜中的灯光。 咏心和远明相视一笑,心中生出了好些力量,于是加快了脚步向它走去。 猝不及防的,咏心一脚踩空,刹地坠入一个池塘里。咕噜噜的被迫吞了好几口水后,咏心感到自己的肺和内脏正在象充气球一样灌着水,令人害怕和窒息。她听到岸上一阵凄厉的呼叫,随之,好象有东西跃入水中而发出的沉闷的溅水声。她试图挣扎着浮上去,却于事无补,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咏心感到自己正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里,无穷无尽的任她自由落体,难以言语的恐惧使她无法呼吸。朦朦胧胧中,有水珠不时洒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口鼻里不断往外冒水。自己胸口又疼又紧,好似有人在奋力按压,她的肋骨都快断了。她挣扎着,却只能动动睫毛,湿淋淋的眼睛好容易撑开一条缝,却看到一双少年的褐眸,深邃而又淡定,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会离我这么近?他在干吗?他高挺的鼻子轻轻地与她的鼻子接触,然后柔软的嘴唇覆于她的唇间,亲密的像是在亲吻……她惊恐起来,脑袋里嗡嗡作响,想爬起来却手脚不听使唤。 是谁在旁边?我好像落水了!模糊中我也看到了远明,为什么他的全身也湿透了?我要起来!咏心猛地抬起头,一阵天旋地转,星星在眼前飞过,她又一次晕厥。 晕前她仿佛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远明,另一个是谁?那是谁? 再一次睁开双眼,咏心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一下子晃不开眼睛,不由得别过头去。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又宽敞的大床上,温暖的粉色被单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床头一位陌生的妇人欣喜地看着她:“姑娘,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去通知林管家。”说完退出房间。 这是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摆放着旧藤椅和紫檀木制作的家具,墙上贴着古朴的墙纸,地上铺着浅色木地板,惟独这个床是西式风格,粉红色的吊纱倾泻而下,铁艺雕花合接成欧式的床栏。 第五十二章 记忆-全家福 咏心怔怔地看着这个房间,这是哪里?是谁救了我?她想起了那双褐色的眸子。远明哥呢?他有没有危险?想到这里,她躁动不安起来,掀开被单,要下去。赫然发现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件漂亮的桃色蕾丝睡衣,甚至合身到天衣无缝,这种状况更让她不知所措。 她不准备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出去,只好乖乖坐在床边的藤椅上等待着那妇人口中的林管家。往窗外望去,成片的竹林摇曳着身姿,仿佛在迎接晨曦初始的朝霞。难道这里就是那座别墅?咏心想到。 在藤椅边的梳妆桌上摆着一个桃木的大相框,里面放着两张照片。一张上面有一位长发飘飘的大眼睛女孩穿着蕾丝连衣裙,头戴花边公主帽正羞涩地朝前方露出甜甜的笑容,她的双脚微微靠拢着站立,脑袋可爱地歪向一边,只是脸色如同刚刚落地的雪花般苍白。 另一张看样子是全家福,女孩乖巧地站在两个人之间,而另外那两个人却令咏心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女孩左边的正是那天大雨来拜访她家的中年男人,右边却是那位温文儒雅的褐眸少年,以这温馨的画面来看,他们的关系应该是父子。 咏心完全被震撼了,她急忙拿过相框仔细的端详起来,可是,她并没有找出任何可以否定他们的依据,这两个人确实是他们没错! 正在这时,一个人推开门冲了进来,是远明。他兴奋地奔过来握住咏心的手:“太好了!你醒了!昨天你掉进去的时候真的把我吓坏了,昏暗的天色下谁会看到这别墅后面原来有池塘?该死的还那么深,你走得太快了,我没有跟上,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走前面,就不会让你差点做了溺水鬼……”远明激动地说了一大通,喋喋不休个没完。 远明的身后跟着一位矮小的中年男人,他的皮鞋踏入房间后,与木地板接触发出嗒嗒的声音,裤腰间的钥匙哗啦做响,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孩子,你醒了就好了。” “请问这是哪里?”咏心问道。 他谦卑有礼,略带歉意说道:“这里是我们主人的竹林避暑山庄。因为地处偏僻,平时很少有客人,后面的池塘是为了阻止山中的野物靠近才设置的。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找到这,让姑娘你受惊了,真是抱歉。”这个男人果然矮小,和刚上初中的远明站在一块都矮上大概半个脑袋,为此,他好像是在费力的挺着胸膛,想努力将高度撑上去。 “没事,我还要谢谢你们救了我。”咏心扬起一丝笑容,真诚地说。 “其实都是翔少爷和你哥哥的功劳,他们昨天为了救你都跳进了水里。”矮小男人望着远明。 咏心转头去看远明,远明正不好意思的抓搔着脑袋,嘻嘻笑着,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啊!千万别跟我说那些肉麻的谢辞,我会受不了的!哥哥救妹妹肯定是应该的!” “可是,你不是不会游泳吗?”咏心清楚地记得去水库游泳时,他站在岸边胆怯的表情。 “嘻嘻,我总要下水才学得会啊。”远明笑道。 咏心心头一热,泪水又充满了眼眶,她嗔怪道:“你是傻瓜吗!昨天难道是你学游泳的好机会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来,我可怎么办啊!” “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远明看见她的泪水,便无所适从起来。 “你怎么上来的?”咏心扑扇着含有露水的眼眸,关切地询问。 “是这里的翔少爷……“远明低下头徐徐说着,欲言又止。 “翔少爷?他在哪里?我要谢谢他。”咏心猜出了七八分,又望了一眼桌上的照片,那个褐眸少年温柔地笑着。是他吗?她有些期待。 “翔少爷去晨跑了,还没有回来。下面已经准备好早餐,你们可以先去享用。”矮小男人用恭敬的表情说。 说到吃的,咏心才顿觉肚子空空如也,胃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进过食物,当然会饿。她于是乖乖地点点头。 “孩子你换件衣服吧,我们在下面等你。” “请等等!”咏心叫住正想退出房间的矮小男人。 “什么事?” “请问这里除了翔少爷还住着其他什么人吗?我会见到他们吗?”咏心低着脑袋轻声问道。她很想知道那张照片上的中年男人是否也住这里,万一碰见了他,她该怎么办呢?是问清楚他和妈妈之间的矛盾,还是装着不认识? 第五十三章 记忆-再遇 矮小男人的表情稍微怔了半响,随后答道:“常年住在这里的是岚小姐,这两天她有些不舒服,在留院观察中,你可能无法见到她。至于翔少爷,他只是放假来这避暑,晚上住这里,白天他则会去医院看望岚小姐,看时间,他应该等会就回家了。当然整座山庄里还有一些佣人,包括我这个管家在内。”他如实回答,表情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这样啊,没有其他人了吗?”咏心疑惑地探问。 “有时老爷会来这里,但是,他的工作非常忙,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所以,你不必担心会有太多生人,既然来了就是客,我们非常欢迎你们。”林管家以为她是担心在新环境里不习惯太多生人。 “哦。”咏心应着,顿时吁了口气。 原来的那套衣服已经在挣扎中破碎了,一个佣人给她换上了岚小姐的衣服。那是一件蓝色短袖水手裙装,穿在她身上更衬托出她清新淡雅的纯洁气质。 走出房间,沿着镂空雕刻的栏杆走下楼梯,便一眼看见了坐在餐桌前正在啃着馒头的远明。 远明在看见她的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馒头,嘴巴还在微张着,里面塞满了准备咀嚼的馒头。几秒钟的呆立后,他眼睛中焕现赞扬的色彩,笑容渐渐绽放在他鼓鼓的嘴角,不经意间,嘴角滑落下一些残渣。 咏心噗嗤一笑,大大咧咧指着他道:“远明哥,看你,活像饿猪投胎。” 远明赶紧吞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说:“咏心,快坐下吃吧,这儿的早餐真的很不错!” 要是忽略掉这里的家庭环境,咏心简直觉得自己是来到了某酒店。宽大的餐桌上紧紧密密的摆满了各式早点,有用竹笼蒸好的小笼包、虾饺、糯米鸡……有各种颜色的粥品……也用生煎和油条……有大罐大罐的豆浆和牛奶……还有西方人吃的三明治、吐司、法式面包……应有尽有。 “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按少爷的要求每种都准备了一份。”刚才的矮小男人——林管家以标准的微躬姿势站立一旁对咏心说道。 “这太浪费了!我什么都吃,不挑食的!”咏心表示着她的惊讶,这一桌子该是她和婆婆多少天的伙食啊! 后面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一身运动装扮的少年走进房子。他的皮肤是健康的琥珀色,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衣服的前胸汗湿一片。 他的视线顺利地和咏心灵动的星眸会合,少年愣在原地,凝视她的目光全是疼惜和怜爱。而咏心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脸上飞起两朵羞涩的红云,她想起了昨天朦胧中的亲吻,那双褐眸正是属于他的呵。 少年马上回过神来,展开温柔的笑容:“小妹妹,你身体恢复了吗?” 咏心莞尔,脸上流过一抹娇羞:“已经没问题了,昨天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他的问候总能让她升起温暖的感觉。 “准备的早餐还满意么?” “怕是给我吃几天都吃不完。”咏心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食物苦笑。 后庭吹进一阵清新的山风,咏心的裙摆微微飘着,她吹掸可破的肌肤沐浴在晨间柔和的阳光下格外白皙。 “你穿这个很漂亮,和我妹妹很像。”少年扬起如春风和煦般的笑,望着她。 咏心禁不住又浮上层层红晕,他的赞美让她有些心花怒放起来。 “你们快吃吧。“少年说完最后一句就信步走入房间。 “他不和我们一起吃吗?”远明指着少年的背影问着旁边的林管家。 “翔少爷习惯回来后先洗个澡,然后去医院陪岚小姐吃饭,你们不用担心。”林管家说话的音调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却不缺恭敬。 咏心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好像这问题是她问的一样。面对眼前这么多食物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第五十四章 记忆-书签 怕婆婆担心自己,咏心不敢在竹林山庄逗留太久,提出回家的要求。于是,林管家叫来了一位司机,吩咐他送他们回家。 司机熟练地打开院子右侧的车库,里面停放着二台黑色轿车,他驾出其中一台徐徐停在咏心和远明的跟前。林管家很是礼貌的为他们打开车门,目送他们离去。 轿车沿着一条没有铺水泥的山路从别墅缓缓开出,沿途竹林茂盛,车子的玻璃上撒下了斑斑点点隙漏而下的阳光,像是颗颗珍珠从天而坠。咏心回头看到林管家还是一贯的微笑站立在大门前目送他们, 大概走了一百米远,前面才出现一条宽敞的水泥马路,车子滑入大道,身后的竹林好似迅速关闭了那条出口,只留下一点风的痕迹,平平静静地混入这一片无际的山林。 想必这别墅的主人想过的就是这种与世无争的安逸生活,才将它设计得如此隐蔽吧。 “巧妙极了,这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又有谁会想到这里面有一座别墅呢?”远明望着逐渐消失的竹林感叹道。 “要是想回去寻找它的话,怕也是不容易吧。”咏心若有所思。 日子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天,咏心从那竹林回来之后,常常会在半夜醒来,梦里那张全家福的照片总不断地在她眼前飘来飘去,像挥之不去的幽灵。有时里面的人物会放大数倍,让她感到压抑,有时又缩小成虚弱的纸片,顷刻化成尘埃。 “咏心,在想什么呢?帮我收拾一下。”莫婆婆的声音从里屋里传来。 “哦,好的!我就来!”咏心赶紧答道,立刻奔了过去。 “你看!这一箱子都是你妈妈生前看过的书,真沉啊!”莫婆婆艰难地抬起一个大木箱子往外搬去。 咏心赶快接过了箱子的另外一边,两人一起抬进了客厅里。 “本来这些我一直一都不敢拿出来的,怕你看了伤心。可是,藏在里面也不是个办法,这书是最惹虫子的,万一被蛀坏了可不好,最好是放在书架上。”莫婆婆放下箱子,指着已经清洁干净的书架说道。 咏心乖巧地应着,她知道她的母亲是个好书之人,遗物中留下最多的也就是这些书了,可是,自从妈妈离世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翻开这些陈旧泛黄的书籍。 想起妈妈曾经恬静地坐在外面默默阅读着上面每一个字,那纤长的手指曾经抚过这些纸页,她就难以控制住那种想念的情绪,她抓起上面的一本书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像上面还停留着妈妈的体温似的。 “咏心,我知道你还是很难过,但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该忘记的就把它忘了吧。“莫婆婆和蔼地望着她。 “婆婆,我会努力的。“咏心轻轻放下那本书,深呼吸。 “来,把它们都摆上去吧!“婆婆试图用欢快的语气避免着低沉的气氛。 咏心仔细地擦干净每一本书的封面,认真的将它们摆入书架之中。 渐渐地,一箱子的书把书架都快占满了,周围漂浮着一股清澈的书香。 当咏心拿起箱子底部的一本书上来时,书里一张书签露了出来,她好奇地抽出它。那是一张80年代初流行的国画书签,上面勾勒着简单的梅花,一根红色的细丝带从书签顶端的洞中穿过,静静地洒落在咏心的手中。 她翻过书签的背面看,却发现有一行小字,是用极细的钢笔写的行书:你将在我心里象满月在夏夜中沉默地居住。文秉。 文秉!咏心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一年前那个下雨的傍晚,褐眸男人口中所说的文秉!当时他说的是……我曾经答应过文秉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女…… 咏心一下子激动起来,难道……难道这个文秉是我的爸爸!她紧紧握住那片书签,心潮澎湃,仿佛无数的惊涛骇浪在她心里击打着,她的双眸因为异常兴奋而睁得大大的,里面好像装满了整个银河系,光芒一闪一闪。 第五十五章 记忆-婆婆 “咏心,你真的想去找那个小子吗?”远明在一旁不耐烦地问道。 “是的,他能解开我的身世,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爸爸是谁。”咏心坚定的眸子透露着信息。 “虽然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理解你寻找亲人的心情,可是,找到那个小子,真的有用吗?”远明一再小子小子的叫唤着,不知什么原因让他这样。 “喂!怎么说他也救过你啊!你干吗一副他欠你钱的表情!”咏心实在不喜欢别人对她心目中的完美少年有任何的不敬。 “哼!反正对他没好感。”远明撇起一边嘴角,很不屑的神情。 “呵呵,我说你是不是嫉妒啊?”咏心捂着嘴偷笑,悟到点什么。 “你……你说什么啊?什么嫉妒?我……我怎么会嫉妒他?乱说可是会咬到自己舌头的……哎哟!”远明慌里慌张地想赶快澄清她的误会,却吞吞吐吐地讲不清楚,好巧不巧刚好咬到自己的舌头。 “哈哈,看你,说谎说得舌头都打结了吧?解释就是掩饰!”咏心在一旁哈哈大笑。 远明还想死撑几句,却被疼痛的舌头止住了话头,一张脸红的就像刚刚从锅里捞出来的螃蟹。 “你一个男子汉,还去嫉妒别人的相貌,这样可有点小心眼哦!”咏心坏坏地笑,偷眼打量着远明的反应。 远明一愣,很快,脸色由红变青:“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嫉妒他这个吗?” “嘿嘿,还想解释吗?”咏心的眉梢都笑得直跳。 “难道你觉得我没有他长得好看吗?”远明阴着个脸。 “恩,可以这么说……”咏心不假思索地回答,一根筋到底。 远明要是有胡子,估计会气到翘起来,他很不服气的说:“在学校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我,居然碰到你这么不识货的!我明确地告诉你!我生气了!”说完他就愤然离去。 咏心一下傻了眼,远明哥怎么这么不经玩呢?她连忙追上去,赔笑道:“远明哥,不要这么小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远明停了下来,认真地望着咏心清秀的双眸,那里面全是可以见底的真诚。 “总有一天,我会证明自己的魅力给你看。”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那竹林山庄仿佛消失了一般,任咏心和远明的费力寻找,都无法找到进入它的道路。 而当夜幕又一次降临时,他们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 咏心一进入家门,赫然看见莫婆婆正倒在客厅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咏心心中流过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大步扑了过去,大声呼喊着婆婆。 “婆婆!你醒醒啊!我不能再失去你啊!”咏心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亲人已经所剩无几,心脏再也无法承受那种狠狠撕裂的痛楚,她是脆弱的,她已经很脆弱了。 莫婆婆在她的呼唤下慢慢睁开苍老的双眼,有些虚弱地说:“咏心,我没事。” 咏心顾不得擦去弥漫在眼中的泪水,欣喜地拉住婆婆的手,将巍巍颤颤的婆婆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婆婆,你这是怎么了?”咏心焦急地问。 “大概是高血压刚才发作了,老人家不可能没病没痛的。瞧把你吓的!”婆婆还在撑笑脸。 “婆婆!”咏心一下投入她的怀里,眼泪又忍不住掉落。 “我的傻孩子,你就不能改掉你这动不动就掉泪的习惯吗?看得婆婆好心酸。”莫婆婆轻轻拍打着咏心后背,言语中有悲伤的无奈。 “恩!婆婆,我一定改!我会改的!”咏心一把擦去不争气的泪水,赶紧说道。 “今天去哪了?这么晚才回家?” “我……没去哪……我去远明哥家玩去了……”咏心撒了个谎,目的是不想让婆婆担心。 “婆婆年纪大了,怕是管不了你了。可是,别离我太远好吗?”莫婆婆若有所思的说着。 咏心微微一怔,抬眸看着满头白发的婆婆,看见了她眼角深深的沟壑,触摸到她青筋暴露的松弛皮肤。她再也不做犹豫的坚定点了点头,她知道,她们是相依为命的,虽然和婆婆没有血缘关系,可真情足以弥补一切空缺,婆婆需要她,她老了。 第五十六章 机场闹剧 出租车用接近最高限速的速度飞快地在高速公路上急驰,可咏心还是觉得不够快,她不断焦急地催促着司机,不断看着手表上一点点消逝的时间。 成田机场终于到了,咏心快速冲下车,跑进了候车大厅,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眼睛急切地搜索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米思夏刚从洗手间出来,刚才她特意去补了补粉,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完美妆容,想到要和子翔坐在一起,怎能让自己有丝毫的差错呢? 当看见一抹奔跑的白色身影时,她脸上自信的笑容顿时僵住,这不是那个珠宝秀上的临时模特吗?她怎么会跑这来了? 接着看到她直冲进登记柜台,一边对后面排队的众人连说抱歉,一边努力插了进去。 哼,这女人还真是粗野!思夏在一旁冷眼看她可笑的举动。没有任何理她的打算,思夏甩头就走。 “你听不清楚吗?我说我要找的人叫陆—子—翔!”咏心大声地重复着,在日本,因为中文发音的差异,经常会出现这种中国人说名字,日本人不会拼写的状况。 思夏戛然停止了脚步,她刚刚确实听到了子翔哥的名字,她转头怨恨地扫了咏心一眼,脸色十分难看。尖尖的下巴再次扬起,她的眼珠转了半响,便快速走向子翔所在的位置。 地勤小姐耐心的又帮咏心查了一遍,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那小姐总算查到了有关的信息,她告诉咏心确实有一位叫陆子翔的乘客刚刚办理了登机手续,此刻应该在接受出国审查,而搭乘他的航班在40分钟内就会起飞。 “子翔哥!”思夏抢在咏心来之前,一把拖住了子翔的胳膊,将他的视线掉转到另一边。 “怎么了?”子翔微微皱着咖啡色的眉头。 “哎哟!我的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疼啊……”思夏开始演戏。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子翔赶紧扶住她装着要倒下的身体,急忙说。 “不要!”思夏想到去医务室的路上很可能会撞见咏心,她连忙说不要。捂着肚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你帮我去买一杯热饮料吧,我想喝点热的东西就会好了。” 子翔望了望正在前台办理审查手续的杨秘书一眼,只好应允思夏的要求。 “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就回来。“子翔说完就朝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正在此时,咏心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她瞪着美丽的眸子,不顾周围目光的流连,张起嘴巴就准备呼喊陆子翔的名字,却没等她发出音节来,就被一个人的出现按掉了启动的开关。 咏心看到那只孔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用她那双精锐的黑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你是陆子翔的女朋友,那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问个清楚。”真的不能否认这孔雀化妆的技术,就连在平常的生活场合里,咏心也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高贵气质,她一走近自己,自己就像只斗败了的丑小鸭,可笑至极。 “什么事情?”思夏用的是柔和的口气。 “我想当面问他,他在吗?”咏心一直在思夏的身后寻找。 “他已经进登机口了。”思夏用她细长的手指指向后面的登机口。 “怎么这么快?你能帮我叫他出来吗?”咏心很懊恼的顿了顿脚,然后又将希望转移至思夏身上。 “你在开玩笑吗?”思夏冷笑。 “你不去,我去!”咏心好不容易看到一线光明,她决不能让机会从身边白白的溜走。她推开思夏,直往登机口闯进去。 机场的工作人员当然不会视而不见,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重新架了回来,根本不去理会她的苦苦哀求。 “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问!”咏心被两个保安架着胳膊,双脚腾空,却在使劲挣扎,口中也不断囔囔。 “小姐,你想进警局吗?恩?”其中一个保安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她凶巴巴的说着。 “我看,她是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吧。”另外一个保安摸着自己的下巴疑惑的打量着她那一身突兀的病服。 “你才是神经病呢!你们快点让开!不要挡住我!”咏心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又有看门狗挡道!真是世态炎凉啊!她奋力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这两个人,想突围出口。 而思夏,冷哼了一声后,默默地举起手机拨打着机场服务电话。 过了一会儿,机场广播传来甜美的声音:请机场保安注意,有一位神经异常的女病人与亲人走失…… 拦在咏心前面的两个保安眼中放出闪亮的光彩,好像蓦地想明白似的,然后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又架起咏心往失物认领处走去。 “喂!你们弄错了!放开我啊……”咏心呼喊的声音渐渐隐没在人群之中。 思夏看着消失了的咏心,不禁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思夏!你好了吗?”子翔回来了,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哦,我已经好了。我说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嘛!”思夏一看到他,立刻恢复成乖巧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给你饮料,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知道吗?”子翔关心地嘱咐着。 杨秘书也终于办完了手续,回到队伍中来,三个人一同走向了登机口。只是,谁也没注意到,思夏那抹阴险得志的笑。 ---------------------------------------------------- 因为准备在逐浪网上精品榜,为了确保以后的更新正常,先停止一段时间,6月9日恢复更新。敬请读者谅解哦! 第五十七章 归国 半年后。 “我可爱的祖国!我回到你的怀抱了!来,亲一个!” 一个干净的早晨,天空漂浮着丝丝如棉花般的云朵,温和的阳光仿佛是妈妈抚摩孩子的手,温暖的让人感觉安心。上海虹桥机场的停机坪上,正有一位刚从飞机上下来的女孩夸张地对天空叫喊着,手掌颇有频率的不断向四周飞吻,脸上焕发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在女孩转了几个圈之后,突然发现了前方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遂之追了上去。 “亚丽!等等我啊!走这么快干吗?又不是赶着去投胎!”咏心伸出一只手臂奋力追赶前方的人。 前面的女孩默默转头,露出一张超级无奈加幽怨的脸。 “咏心,我可不想被你连累进疯人院。”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咏心嘻嘻笑着,一把抱住亚丽的肩膀说:“你就理解一位归国学子的热情吧!听到周围都是中国话,不知道多亲切呢。” “冷静加冷静,ok?”亚丽无力地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 “难道你不激动吗?”咏心笑盈盈地探头问她。 “我激动,我非常非常激动,我已经激动到只想回家亲近我那张大床。”亚丽用手推了一把自己即将钓鱼的下巴,懒洋洋的样子和兴奋的咏心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属猪啊!这么能睡!”咏心很不理解才3个小时的时间就能把她累成这样子,耸耸肩表示惊叹。 这次,亚丽只用手乱摆了一通来回答,看来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想省了。 到了出站口,咏心好心地用手肘推了推萎靡不振的亚丽,顺便问道:“接你的人呢?” 亚丽总算抬起仿佛很重的脑袋,无精打采地扫视着接机的人群。 还好,视力没受影响,她指着前面一位男子,步子加快了点。 咏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挺拔的高大男子跳入她的视线。 真的很斯文。这是咏心对欧瑞的第一印象。一身素粉的休闲衬衫,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薄薄的嘴唇保持着柔和的线条,让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到他,都能觉得他是在微笑。 “哥,累死我了,坐这半夜的飞机,害我连觉都没有睡好。”亚丽一走近哥哥,就倒在他的身上抱怨着。 咏心看着这对毫无隔阂的兄妹,嘴角的弧度又渐渐扬了起来。 “你啊,都怪我太宠你了。你好像忘了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了吧?”欧瑞浅浅拥抱着妹妹,笑意浓浓的眼角却看向咏心。 “哦。差点忘了。这是和我住同一公寓的好姐妹秦咏心,成绩很不错哦。哥哥,你可要记得多照顾她。”亚丽这才从倦意中想起咏心。 欧瑞始终不费力地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他风度的向咏心伸出一只手来,随之飘来一股优雅古龙香水的气味,微微透着迷迭香的魅惑。又是一个洒香水的男性,这不禁让咏心想起陆子翔身上清新的绿茶香水味道。 “秦咏心小姐,非常高兴认识你,我叫欧瑞,是亚丽的哥哥。” 咏心也立即伸出右手,亮晃晃的灯光下,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小手。 “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在通往市区的道路上,欧瑞边开车边问着坐在副驾驶的咏心。 咏心惶惶不安地又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亚丽,她趴在后座宽敞的皮椅上,鼻间已渐渐传出酣声。这个亚丽,简直和猪有得一拼嘛!这种地方也能睡着。丢下我们两个孤男寡女,怎么都觉得气氛怪怪的。 “秦小姐?”欧瑞侧过头小声叫着已经明显走神的咏心。 “哦!怎么了!”咏心大叫一声,有些惊慌地看着欧瑞。 欧瑞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在眼中流溢出似水的温柔,轻轻问道:“是不是和我在一起觉得有些拘谨?” “没有!真的没有!绝对没有!”咏心一连三个没有,更加暴露了她急于掩饰自己想法的目的。 “呵呵,没有就好。”欧瑞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急躁,于是顺她答道。 “哦……对了,你是和亚丽住一起的吗?”急于转移话题的咏心连忙找了个不像问题的问题。 第五十八章 失踪 “是啊。但是,如果她想出去住,我也没意见。”欧瑞如实回答。 “哦。”咏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就又找了个不像话题的话题:“你的香水挺好闻的,在哪里买的?”一说完,她就有些后悔。我没事问男人的香水干吗?再说,就算他告诉我了又怎么样?我也没钱买。 “今天用的这个是在法国订购的,全球限量版。怎么?秦小姐对这个有兴趣?其实,我那里还有一瓶当时一起订购的女士香水,很适合你,如果你喜欢,可以送给你。”欧瑞的口气很有诚意,十分大方。 “不用,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这么贵重的礼物,用去讨女朋友的欢心不是更好?”咏心赶忙摇手拒绝,又很是好心的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女朋友?要是有的话,我那瓶香水就不会留到现在。”欧瑞自嘲般笑笑。 “这样啊。”咏心觉得与他之间好像没什么话题可说的了。 “秦小姐住哪里?我送你一程。”欧瑞漾着笑看向咏心。 “哦,不用了,我打算先去一趟敬老院。”咏心说。 “那我也可以送你啊。” “敬老院离这里很远的,你还是先送亚丽回家好了。”咏心又望了眼后面已经呼呼大睡的欧亚丽。她还睡得真沉啊,大腿无拘无束地张开,一只腿很不雅观的垂在座椅之外,因为没有枕头,头向后翻仰着,致使嘴巴无法合拢,有透明液体正缓缓沿嘴角流下。 看过亚丽无数个睡态,这是最难看的一次。咏心想笑,又猛然想起第一次遇见陆子翔那天自己也曾经在后座睡着了,是不是也这么难看呢?想到这里,她简直不敢想下去了,脸上出现了后悔莫及的表情,真是糗到南极洋去了! “没关系,反正亚丽她在哪里都睡得着,也不在乎这点时间。”欧瑞没有发现咏心剧烈的心理变化,只是对他妹妹的睡姿摇了摇头,苦笑间充满了溺爱的成分。 咏心暗暗发誓绝不能像上次一样,为了加深自己的记忆,她用拇指扣住食指,狠狠地往自己脑门上一弹。 “秦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欧瑞疑惑的问她。 “哦……没什么,我每次想拼命记住某件事时,就会用这招。”咏心老实的告诉他。 “哈哈,秦小姐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呢。”欧瑞不由露出洁白的牙齿大笑起来,虽然说他一直都在笑,可看得出来,这次是他最畅快的一次。 咏心讪讪的回敬了一个笑,没敢再说话,怕又不小心触动这位先生爱笑的神经。 “那说好了,我先送你去敬老院,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找我。这是我的名片。”欧瑞笑盈盈地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咏心。 咏心拿在手中一看,顿时睁大了双眼。 “你是福禄集团的总经理!”她大声叫着,盯着名片不敢相信的样子。早听说亚丽的哥哥和那冰棍是同一公司的,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官职还挺大,那一定和那家伙有来往咯。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欧瑞淡淡问。 “陆子翔你认识吧?就是那个表情总像别人欠他钱的家伙。”咏心在脸上模仿冷酷的表情问。 “呵呵,当然认识啊。他是我们总裁的贵公子。”欧瑞被她可笑的表情给逗乐了。 “对呵,他应该就在你们公司吃白饭吧!你能帮我找到那家伙吗?”咏心兴奋的情绪又来了,在座椅上简直有些跃跃欲跳。 “你找他干什么?”欧瑞眉间微微皱起,脸色变得有些反常。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咏心发现他一直在保持的笑容不见了,嘿嘿,他也终于笑累了吧。 “他有什么事惹你不开心吗?”欧瑞听见咏心对他不客气的称谓,试探着询问。 “他那个人,你应该知道的,脾气和性格超级怪异,是正常人都与他合不来的,确实他令我很不开心。但是念在他曾经救过我,我要找个机会感谢他才是。”虽说那冰棍救了她几次,可在她心中仍然无法对他建立足够的好感。但是,不知道为何,心中对他总有一种歉疚感,就像挂在空中装满水的瓶子,沉沉甸甸的,她将这种心情归类为没有及时对他表示感谢的缘故。 “看样子在日本发生的事情还挺丰富的。”欧瑞眼视前方,不温不火的说道,嘴角的笑容涩涩的。 她再问:“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其实,他没有在公司任职,去日本也只是临时加办的。回来后他从来没有在公司里露过面,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欧瑞扬着眉毛,述说着原由。 第五十九章 探望 “天啦!他居然玩失踪?放着家族企业不管,会去哪儿啊!”咏心是嘴巴很是夸张的大开着,眼神除了不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个答案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那家伙?那家伙?离开家族能存活么? “或许他厌恶商场的尔虞我诈,去过平静的生活了。” 欧瑞有些感怀的说道。 “别开玩笑了,就他那傲慢的个性,整天惹周围的人不高兴,我看,这世界少了他可能就会平静了吧。”咏心突然来了一股无名的愠火,就让那家伙人间蒸发吧,这世界安静了。可是……心情为什么这么失落?还有些难过? “总裁的身体不好,真的很希望他能早点回心转意,回来承担责任。”欧瑞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点异常。 看来那个家伙的孝道也有些问题,真是白给他一张俊俏的脸了。我真是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直觉了,他应该不是当初那个竹林里的少年吧?等等,我只需要见见他的爸爸的不就知道了吗? “可以带我去看望你们的总裁吗?” “你也认识?”欧瑞忍不住侧过头问她。 “不认识,也可能认识。总之要看过之后才知认不认识。”咏心沉思着回答,她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妈妈。 “我可以安排。”欧瑞眼镜下细长的眸子轻轻地瞄了一眼侧座的咏心,把握方向盘的手不由得加紧,脚下的油门不着痕迹地慢慢压下去。 “对,就是这里。” 轿车渐渐驶入位于郊区的一处山林之中,停在了一扇白色大铁门的前面。咏心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大门,脸上再也掩饰不住那股思念的浓烈情绪。 “真的非常感谢你!我该走了。”咏心给了欧瑞一个灿烂的笑容。 随后她跨出车门,去后备箱拿自己的行李。比起亚丽庞大的行李队伍来说,她那个旧行李箱真是可怜,和亚丽那一群五花八门的行李放在一起,就像是珍珠里一块丑陋的石头。就这么一个箱子还是令咏心觉得吃力,毕竟全部的家当都在里面了。 “做为女孩子,你有权要求男人为你做苦力,别累着了自己。”欧瑞倾身,毫不费劲地就将她的行李箱提了出来。 “谢谢你。”咏心赶紧去接箱子。 “我来吧。”欧瑞顺手将箱子竖起来往地板上一搁,想推动它。却怎么样它都不听话,他奇怪地放下来看了看,意外地发现它光秃秃的底板,居然没有轮子! “它的轮子是坏的。”咏心尴尬的说。这个箱子早就超过了它的使用期限,想要它发挥正常的功能就如同要老头子去跑铁人三项一样,根本不行。“做为一个合格的男人,我是不是应该帮小姐好事做到底呢?”欧瑞说完就抱着箱子往敬老院走去。 咏心见他态度诚恳,便默认了他的行为。两个人一同迈进了那扇高高的白色大门。 “王爷爷!”咏心一进门就对正坐在喷水池边的老人打着热情的招呼。 老人的耳朵似乎不好使,因为他毫无反应。 咏心快速跑上前,在老人耳边大声呼唤着:“王爷爷!我回来了!是我啊!我是咏心啊!” 老人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一对上咏心的脸,他也激动起来了,便含糊不清地说:“我记得……你是咏心啊……” “王爷爷的记性真是好的不得了呢!是这个哦!”咏心蹲下来笑盈盈的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像在哄小孩。 “那是当然……我跟你说啊……住我隔壁的那个许老头,现在连他亲儿子都认不得了哦……”老人听到她这么说,脸上露出满足而又骄傲的表情,仿佛刚刚领了头奖一般,又不忘像个孩子般去揭别人的短处。 咏心叫过一边的欧瑞,示意他将箱子打开。她摸出一个盒子,拿出一个小巧的助听器,为老人戴在他耳朵上说道:“这是我送给爷爷的法宝,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听到早晨的鸟叫哦。” 老人亮着老朽的眸子默默听了一会儿,顿时更加高兴,对咏心说道:“太好了,这下我又年轻了十岁了!绝对比那帮老头老太婆强!” 咏心脸含欣慰的默默看着老人,头发在微风中拂扬起优美的弧度,白皙的肌肤晕开了红色,清溜溜的星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欧瑞一时看呆了,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抛弃掉那些繁杂的妆扮后可以如此美丽。只是…… 一路上,咏心都不停的与熟悉的老人打着招呼,用洋溢在脸上的温暖笑容感染着所有人。令欧瑞没有料到的是,这个随身的箱子里装的一半都是用来赠送的礼物,这个看样子笨笨的女生,居然记得几乎所有老人的需要,而且,这些应该花了她不少钱。欧瑞望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女孩子,眼神充满了不解。 来到后院,咏心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花园的佝偻身影。婆婆的身体比上次看到时更加矮小了,岁月的压力已经使她的脊柱满载荷。虽然眼中已经灌满了泪水,可咏心拼命咬着下唇,提醒自己不能在婆婆面前掉眼泪。 背对着咏心他们的身影仿佛预料到了一般,缓缓转过身子,看向他们的位置。 “婆婆!”咏心用力装出笑容,伸开双臂朝婆婆跑去。 婆婆柱着拐杖颤颤的向前迈了几步,却并不快,但脸上已经透露出喜悦的光辉。 咏心紧紧拥抱着这骨瘦嶙峋的老人,一股难言的情绪悄悄衍生。 “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您了。”咏心微笑着说道。 “好、好。来,让婆婆好好看看。”婆婆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费力地去够她的脸。 咏心马上乖巧地半蹲着,让婆婆老如枯枝的手臂尽量能够着她的脸蛋。 “啧啧,我的咏心越长越漂亮了呢。”婆婆咧开了空空的嘴,眼角的皱纹更加深了。 咏心的心酸酸的,却努力忍住。 第六十章 无家可归 “他是?”婆婆布满纹路的眼睛笑意看向她身后的欧瑞。看样子可能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哦!他是……”咏心想说他只是一个同学的哥哥而已。 欧瑞却率先开了口,他露出他的招牌微笑,就像广告中那些模特一样,温柔却又摄人心魄。 “我是咏心的朋友,今天刚从机场接她回来,一块过来看望您老人家。”欧瑞边说边和咏心靠近。 “很好很好,一表人材。和我们咏心很配的。”婆婆拄着拐杖的手禁不住点了几下,更是误解的说道。 “婆婆……您误会了!”咏心急忙解释,什么跟什么嘛,这欧瑞话说的不清不楚,要知道这个朋友才刚刚认识不到2小时,此朋友非彼朋友啊。 欧瑞不慌不忙地对她俯耳小声说道:“想必婆婆一定很希望以后多个人来看望她吧?” 咏心嗔怪地瞪了欧瑞一眼,这个人,怎么是这样?话说的很对,可也不能让婆婆误会啊。 “看咏心还不好意思呢。婆婆真的太高兴了,希望你们都别让我失望。”婆婆看到他们之间的耳语,不禁喜上眉梢,便没有把咏心的辩驳放进心里去。 既然婆婆高兴,咏心也不好去扫兴,只能嘟着粉唇看着正温情脉脉关心婆婆的欧瑞,拿他没辙。而欧瑞依然笑得那么纯洁干净,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铃声毫无预警地响起,欧瑞拿出随身的手机,走到一旁接听去了。过了没多久,他重新回来,对婆婆和咏心说:“对不起,公司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我要回去一趟。婆婆,下次再来看您。您多保重。” “好的,你快去吧。”咏心点点头。堂堂总经理应该是工作很忙才对,再说,他要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指不定婆婆又瞎猜什么呢。 莫婆婆望着渐渐离去的欧瑞,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拉着咏心的手很是疑惑的说道:“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似的。” 咏心叹口气,扶着婆婆弯曲的身体安慰道:“婆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快进去吧,我还有很多话要对您说呢,我们祖孙俩好好聊聊天。恩?” 婆婆答应着,却还是忍不住又转身瞧了一眼正消失在门边的欧瑞,怎么这么眼熟呢?难道又是我眼花?还是原来见过却想不起来了?她对自己的感觉愈加纳闷了。 上海夜里的景色迷离而又绚烂,咏心坐在不知通往何处的公交上,车外多姿多彩的灯光不时打照在她的脸上,画出五颜六色的光环,她的眼神飘向路边那些欢笑的人群,他们都是有家的人啊!她想。 曾经郊区的那栋小平房为了筹集留学的费用,早已卖出。刚才在敬老院里,婆婆问起自己的留身之所,我撒了个小谎,目的是不想让她担心。可出来之后,我才知道现实的残酷,坐在这台公交上已近2个小时,开始拥挤的车内也渐渐没了人烟,怕是马上就要到终点站了吧?到时候我又该上哪儿去呢?我的高中死党龙丝好巧不巧的居然出去旅游了,我又该找谁呢? 还没想完,果然,车到站了,车上稀稀拉拉的人纷纷下车,咏心无措,只好下车。抱着沉重的箱子根本走不了多远,不一会儿,她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将箱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面,擦着汗水。 去打扰亚丽?可是,她是跟哥哥住一块的,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对面正好是一家五星级饭店,里面灯火通明,亮若白昼,旋转门不停地转出转进,一些服饰华贵的人穿梭其中,像极了某场晚宴的气氛。 偏偏这个时候,咏心的肚子该死地突然疼痛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开始贪便宜在街边随便将鱼丸当饭吃的结果,总之,她觉得很急。 四周没有厕所吧?就算有,也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窝里,咏心苦着脸看着眼前的大酒店,不管了!就是它了! 她直接冲进酒店大堂,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wc的标志。 “小姐……请问……”门口的保安看见一个女人提着箱子百米冲刺一般冲了进来,开始还以为是投宿客,可瞄上几秒后发现情况不对,这女人不是直接奔服务台,而是到处乱走,他当然得执行一位保安应尽的职责——询问可疑人士。 咏心见有人搭理她了,也不管后果是什么,赶紧瞪着牛眼反问他:“你们的洗手间在哪里!” 看样子这保安的功力还不够火候,他被咏心一双急迫的大眼睛给吓蒙了,指着洗手间的位置嗫嚅道:“在那里……” 话音还未落,咏心已经抄起小脚,不顾形象地绝尘而去。 第六十一章 闯祸 等咏心从五星级大马桶上撤退后,她才终于吁了一口气,全身瞬间放松了下来,看着镜子中自己松垮的马尾辫,缭乱的刘海,一副花容月貌怎么成了牢里的江姐?她摇摇头,拿出随身包包里的梳子准备重新梳一遍,以免出去影响市容。 突然镜子中出现一个男人的脸,不要怀疑,绝对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而且是活的!my god!这不是女厕吗?怎么会有个男人? “有流氓啊!”咏心扯着嗓子大叫一声,立刻将包包护在了自己的胸前,大惊失色地瞪着这个男人。光天化日下,他闯进女厕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他是来这观光的。 那男人很是无辜地拍了拍耳朵,好像里面进了水一样,然后表情庄重地说:“小姐,我看是你走错了吧?我要洗手,请让一下。” 咏心后背猛地冒出涔涔冷汗……不会吧?难道是刚才没有看清楚标志?她这下才睁大了眼睛看清楚了开始一没来得及看清楚的事实——被刷得闪闪发光的男用便器! 咏心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堪比刚从地里挖出的新鲜青菜,全身的汗毛刷刷竖了起来。老天,我糗大了!镇定镇定…… 咏心好不容易稳定住了情绪,很有风度地给了那个男人一个大大的微笑:“您请慢用……”然后飞起脚冲了出去。 万万没想到,咏心一脑袋撞在一个肉球上,准确的说,是一个满身肥肉的男人,这下倒好,这绝顶身材正好挡住了咏心的去路,口中还发出如同女人看到色狼似的呼喊:“怎么有女人在这里!”那分贝高到生怕没人知道一样。 咏心垂着个脑袋,好像罪犯怕别人知道相貌一样。突然眼角扫描到墙角一个物体,机灵一动,抓起那东西,就在地板上煞有其事的拖了起来,一边拖一边往外移动。 “原来是个清洁工啊,我还以为……”那肥男人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后,终于轻挪他的“莲步”,放了咏心一条生路。 直到那洗手间的门口看不见为止,咏心才终于挺起腰杆,捂着惊魂未定的胸口直呼倒霉,还好我反应快,要不然,那死胖子可以叫得全天下都知道。 连罪犯都懂得不在现场的道理,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她将手上的拖把随手一丢,哪知道,这一丢,拖把的把手部分重重的砸在墙边一个还没来得及挂上墙的装框画上,那脆弱的玻璃居然就这么碎了! 咏心又一次僵直了身体,呆在原地,傻傻的不知如何反应。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制服女人从旁边的房间出来,厉声责问着咏心。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没想到脚下居然会有东西。”咏心在她灼烈的目光下低下脑袋,唯唯喏喏地答道。这副画为什么会随便摆在走廊上?这也不全是我的责任啊! “有意还得了?你知道吗!这副画是由名师刚刚创作完成的,要是损坏了,你赔得起吗?”制服赶紧蹲下来查看那副画有没有坏。 咏心也想亡羊补牢,于是,七手八脚的来帮忙,把表面的玻璃拣干净。 “还好,没坏,只不过烂了一层玻璃而已。”制服看见里面完好无损的画,也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幸中万幸,这样我顶多赔个画框而已。真是有惊无险啊!咏心也暗自呼气。 制服小心翼翼地将画抽出来,却受到一块没有完全脱落的玻璃影响,卡在了里面。 咏心见状立刻好心去扳那片被断裂成异常尖削的玻璃,细嫩的手指划过锐利的玻片,瞬间冒出汩汩鲜血,滴落在透明的玻璃碎片之上,同时滑入画中,画纸像只饥饿的吸血鬼,瞬间渗透。 “我的妈呀!”制服大惊小怪地捧着脸叫唤着,每当一个人惊慌到某种程度的时候都会想到自己的老妈,这是真理。 “完了!它被你弄坏了!”制服对着咏心恶狠狠地吼道。 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练习过狮吼功,反正咏心的耳朵被她这么一吼,嗡嗡响个不停。她握着受伤的那根手指,止血也不是,捂耳朵也不是。 你这人也太无情了吧?看见我的手受伤了,没有半句安慰不说,还对我大呼小叫?真是世态炎凉啊。 好了,这一吼初见成效,这原本宁静的走廊上马上跑来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指手画脚打量着肇事者。 “说说你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制服女人沉了口气,冷冷地用例行公事的口吻盘问咏心。 “我……我赔就是了。”咏心的头被她嚣张的气焰压得越来越低,声音就像蚊子在叫。 “你赔得起吗?知道这是谁画的吗?知道它值多少钱吗!”制服女人又一次放出几个重量级炸弹。 那副画静静地躺在地上,画上所画的是雾中的樱花,画面大部分运用的是湿画法,就是将画纸打湿后重叠上色,然后在水的作用下自然晕开雾和樱花粉霞的效果。看得出来作画人技法娴熟,非等闲之辈。 第六十二章 来者 咏心不禁惋惜,她触摸着画中熟悉的景色,望着那点渗透进去的深深印记,手指突然一顿,蓦地抬起头来自信地说道:“我可以修复它!” 那制服女人先是一怔,随后讽刺道:“就凭你?这可是若寻大师的作品,你觉得你比得过她吗?” 原来是若寻大师!这个名字真是如雷贯耳。早在学校就听闻过这个名字,她所追求的“人心合一“的作画概念受到很多年轻人的喜爱,而她的作品上多表现的是淡雅的自然景色,没有太多的色块,静静欣赏她所画的画,能够从中体会她那种宁静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心境。 “那你认为你把这么重要的画这么随便放在路边,就没有责任吗?”咏心有一种职业的怜惜油然而生,她此刻只想保护好这幅画,而她,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点画面修改根本难不到她,何况是在自己喜爱的画家作品上动笔。 制服女人哑口无言,没想到居然会在一个闯祸的女孩脸上看到正义凛然的姿态。 “就让她试试吧,我相信她的能力。”一位西装男人走出人群给了咏心一个支持。 “罗经理……”制服女人看着来者恭敬地叫道,瞬间收敛了咄咄逼人的势头。 咏心望着走出的气宇非凡男人,活生生就是这件昂贵西装的完美架子,有一种自然散发出来的魄力。 那男人饶有深意地望着咏心,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容。 人群外,走廊不远处,子翔脸上挂着永远的冰霜,懒懒地靠在墙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事态发展。 原来这个女人回国了,粗枝大叶的个性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要他救她几次才甘心?她说可以修补若寻大师的画,那我就给她一个机会。 他望着处理完事情走回来的许渊,淡淡说道:“谢谢了。” 罗亦勋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语气暧昧地问:“说吧,这个清纯女孩是你什么人?你可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向我求情。” “与我无关的人。”子翔轻轻拨开他放在肩上的手,面无表情地说。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思夏那个大美人还不够满足你的欲望吗?”罗亦勋嬉戏的笑着。开什么玩笑,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吗?刚才他看到那个女孩的窘境,就马不停蹄地来敲他的办公室,要不是有这个老同学来求他,他才不愿意管这屁眼大的事。 “别扯远了,我和思夏不像你想的那样。”子翔走回房间倒了一杯绿茶,浅浅尝着。 “呵!别告诉我,你在那个性感尤物下还守身如玉,坐怀不乱。” 罗亦勋狂笑,任谁都羡慕他有个美得不可一世的主播女友,他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产品不用吧。 “不要将你那龌龊的想法加诸到别人的看法中来,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不怕得爱滋吗?”子翔眼皮都不抬,只是专心吹着杯中漂浮上来的茶叶。 这个老同学,出名的花心大萝卜,在他身上还有个著名理论——玩女人应该不分种族,不分文化,不分地域,按他的说法就是泡妞之奥林匹克精神。 “佩服佩服,我的柳下惠先生。你真是现代中国男人学习的典范啊,失敬失敬。” 罗亦勋夸张地抱拳对他做揖。 “少来这一套。”子翔不禁哼笑一声。 “话说回来,我罗亦勋也算阅女人无数,为什么就没有碰到一个像刚才那女孩的类型呢?看起来又嫩又滑的,有种什么感觉来着?对!像果冻般清澈动人。”罗亦勋摸着自己的下巴讪笑着研究起咏心,又开始习惯性对女人做第一印象分析。 子翔正欲放回桌上的茶杯稍稍顿了顿,使得有些茶水溢出了杯外,他的神情似是变了,正颜道:“把你那些歪邪的念头收起来,咏心她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来的女孩。” “哦……原来叫咏心?看你,还敢说没关系?你这副样子早已经出卖了你!” 罗亦勋恍然悟道,坏坏地笑。 “不管你怎么想,这个女孩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毛发,我会为了你以前玩弄的女人一块找你算总帐。”子翔的声音平静无奇,却隐隐透着寒意。 “好了。我怕你还不成吗?” 罗亦勋稍微讶异了一会,最后举起手做了投降状。 第六十三章 祸福难料 “算你识相。”子翔挑起一边浓密的眉毛,斜睨他可笑的样子。 “喂,你老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知道吓跑多少暗恋你的mm,趁年轻就要懂得及时享乐!”罗亦勋歪着一边嘴角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老同学,在高中时他们就是著名的“冰火双人行”,从认识他到现在,他的表情好像都没超过三种,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真是可惜了那些眼巴巴的美女们。 “这方面,我们不可能达成共识,别浪费力气。”子翔依旧波澜不惊。 “那我们聊聊别的吧,你这家伙怎么突然跑去大学当老师去了?你家那么大的场子你不管了吗?” 罗亦勋悠哉哉的把心中这沉淀已久的问号抖了出来。 子翔终于肯转头看他身边的这位玩世公子,不是准备作答,而是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眼皮都不眨一下,直到将罗亦勋盯到后背发毛。 罗亦勋乖乖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做了个“ok”的手势,人在这时要懂得识趣。 另一个房间内,咏心把那幅如梦似幻的画放在了准备好的画架上,一只手握着画笔蘸了一点培恩灰,轻轻落在那点鲜红之上,寥寥几笔,一只红斑花纹蝴蝶飞舞在樱花丛中,那透薄的翅羽与背景的漫天雾气自然融合一体,给这幅美不胜收的画更添了一份生机。 站在一旁的制服女早已目瞪口呆,她靠近再看,已经找不出那点鲜红的血迹,只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其修复的完好程度令她臣服。 “您满意吗?”咏心放下笔问道,学了这么多年的绘画,要是这点技艺都没有,怎么对得起我那花出去的学费呢。 “非常好。我不得不承认。”制服女还算个懂理之人,既然找不出破绽,又何必难为她呢。 “那我可以走吗?”咏心总算放下心中的那块石头,还好,总算不用赔偿损失,。 “既然你会画画,那为什么不参加我们酒店赞助的新境界绘画大赛呢?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制服女露出满盈盈的笑容,诚心实意的邀请咏心。 “绘画大赛?当然乐意参加,只是……需要缴报名费吗?”咏心一听比赛,第一个念头就是丰厚的奖金,但是,如果又需要缴报名费的话,她可是囊中羞涩,无以承担。 制服女望着小心翼翼的咏心,笑容更深了,她肯定地摇摇头,然后说道:“不但没有,如果你够实力,能闯进前三名的话,那至少能得到不低于五十万的奖金,还有我们酒店至尊vip卡一张。怎么样?有兴趣吗?” 咏心一听奖金的数目,顿时眼睛内有无数颗小星星在转,不用说,铁定被这巨款给诱惑了! 她立刻振振有辞道:“何止有兴趣而已!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是我不去拣的话,那就是天理难容啊!”激动完,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对了,那个什么vip卡有什么用途?” “就是享受一年内免费入住我们酒店的待遇。” 咏心又一次激动,这不是正好解决我一年里的住宿问题了吗?而且还是五星级大酒店!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位制服小姐是天上派来的天使,解救她于危难之间的天使。 她用感激到有些献媚的表情对制服说:“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不用谢,我去跟你拿个报名表,你填上资料就可以了。”制服女原来还蛮热心的。 “等等……请问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啊?”咏心叫住了欲出去的制服,关切地询问道。知道比赛的具体时间,就等于知道自己还要流落街头多久,她现在可是一心期盼这因祸得福的比赛能快些到来。 “下个星期一开始接受作品,截止到星期三。”制服女笑着回答。 今天是星期一,那就是说还要经过一周的时间才可以比赛,这样的话……这几天该住哪里呢?她又是一阵头疼。 “请问……这个地方等会要关门吗?”咏心环顾这个宽阔的房间,有些眷恋地将目光停留在那雍容华贵的欧式贵妃椅上,那么长的沙发,我睡在上面绝对没问题,一定很舒服。 “你说这里?这是罗经理的办公室,他现在在会客,等会应该会过来。”制服指了指放在大型写字台上的职位牌。 第六十四章 获助 咏心只好坐在沙发上持续等待中,脑袋里回放着今天回国后的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先是亚丽的哥哥被婆婆误会成男友,后走投无路,居然进了男厕所,然后又打破了若寻大师的画,这一连串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事件通通毫不客气地挤压在一天里发生,难道我的霉运又重新来临? 不过,还好,塞翁失马,因祸得福,得到这次参加绘画比赛的机会,相信自己!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事情是难得到自己的! 咏心抿紧了嘴唇,手握成拳头状向空中挥舞,然后大叫:“咏心!加油!” 罗亦勋一进门所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一个女孩自言自语地喊着口号。 他的嘴角又一次笑歪,悄悄来到咏心身后,莫不做声地拍拍她的肩膀。 “啊!”咏心自从离开那幽灵作风的店长之后,就很少遇到喜好如此诡异举动的人,心脏抗打击能力因为缺少锻炼而又变回脆弱,在这夜色里,无声无息的在她背后拍肩,真的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是那个罗经理?”咏心捂着胸口瞪向罗亦勋。怎么今天遇上的人没一个正常的? 罗亦勋走到那幅画前,端详着那抹已经化做蝴蝶的鲜红,抬起头来微笑道:“你确实很有实力,难怪他要我相信你。” 咏心一头雾水,说:“什么?他?是谁?”怎么又平白多出一个“他”? “刚刚听说,你准备参加新境界绘画大赛?” 罗亦勋故意不做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问道。 “是的,我对这个比赛很有兴趣!”咏心坚定地说。 “很好。希望你能够取得好成绩。”罗经理已经坐进了他的老板椅,笑眯眯地望着她。 咏心道过谢,有些吞吞吐吐的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今天刚刚回国,没有地方可去,你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 “你说。我力所能及。” 罗亦勋将手臂放在桌上问道。我一向喜欢助女人为乐,更何况她是子翔中意的女孩。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就是……我想在你这里住一晚,可以吗?我睡这沙发正好的……”咏心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 “你说笑吧?我这可是办公室。” 罗亦勋有点惊讶。这种地方怎么能睡呢? “实在对不起,因为我……我没有家。”咏心说到最后,声音微弱到勉强可以听见,要不是因为紧迫,她不想说出这个原因。 罗亦勋神情升起一丝怜悯,紧跟着说道:“不行,你不能住这里!” “为什么?”抬头的咏心难掩一脸的失望。“这里是我办公的地方,不是用来睡觉的。这样吧,这个,你拿着!”罗亦勋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丢到了咏心的怀里。 咏心提着这串钥匙放在眼前细细打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套单身公寓很少用,就暂时给你当避难所吧。” 罗亦勋抱着胳膊,口气随意,好像刚刚丢给她的只是一块破铁。 咏心一惊,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问:“你没逗我吧?怎么可能这么好?” “我一向对漂亮的女孩没有免疫力,你就放心去住吧,我不会骗你。” 罗亦勋嘻哈哈地对她笑着。 咏心握着那串已经在手中变暖的钥匙,半信半疑地望着看似吊儿郎当的罗亦勋,不知道是否该信任他。 “对不起,我首先要说的是……你会不会半夜三更突然跑进来?”咏心还是不放心,问的更直白。 罗亦勋扬起一边修长的眉毛,似笑非笑道:“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那种人!”我玩女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双方你情我愿,更何况我手指一勾,自有女人送上门来,那些小人伎俩,我用不着,我的原则是风流可以,绝不下流。 咏心揣摩着他这话的份量,看他还蛮有诚意的,既然能免费提供住所给我,应该不是坏人,况且,我现在的处境还达不到能和他讨价还价的水平,还是接受他的好意,这样自己也不用风餐露宿。 “好。非常谢谢你,就算是赊你的,如果我得到这次比赛的奖金,我一定补交房租。” “那点房租小意思罢了,既然这样你比较安心,就按你的意思。” 罗亦勋闪过一抹狡黠的笑,陆子翔,好兄弟偷偷成人之美,至于以后的发展,就看你的。 第六十五章 隔壁有怪 咏心拖着行李来到市中心一栋高尚住宅楼前,她揣揣不安地抬起头看了看这栋漂亮的高层建筑,是她未曾料到的气派。 怎么会将地段这么好的房子放心交给一个陌生人呢?他真是有钱到傻掉了吧?一:我没有财,他更用不着这点破财;二:他已经信誓旦旦表示不会劫色,这点也可以排除掉;三:难道是为了利?可我这穷酸样,浑身无论哪里都看不到一点可以图利的地方,这点也删!咏心想到头大,还没理出个头绪。 不想再往这个问题上去刻苦研究,咏心径直走进电梯,按下12楼。 摸出那串金闪闪的钥匙,找到12b座的咖啡色大门,转了转,门应声而开,房间里一片漆黑。 咏心将行李丢到了地板上,摸索着墙体,找到开关,打开灯光。顿时被房间浓厚的现代气息给吸引住了。 房间不是很大,基本色调用的是灰色和蓝色,用简洁大方的线条勾勒出立体感十足的装潢效果。 刚才的那一点点疑虑通通消失在此刻的兴奋当中,咏心立刻踢掉鞋子,往客厅的沙发上狠狠一坐,打开墙上的液晶电视,享受这超大屏幕所带来的视觉冲击。 来到卧室,双臂一展,姿势不雅地倒在舒适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开怀大笑。这里太棒了!奔波了一天,总算有个像家的窝可以住。我这辈子还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呢! 想当初,和妈妈在一块,住在永远属于城市边缘的贫民区里,因为图便宜,住的房子都是预备拆迁或最阴暗潮湿的平房,家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后来婆婆收养了我,得以在那个小院子里度过一段平静安宁的生活,而为了我留学,那间承载着温暖回忆的小院子被卖出,婆婆也搬进了敬老院,我又一次失去了家。 想着想着,咏心的眼角不知不觉泛出了泪水,她侧卧在蓝色的床单上,微微弓起身子,像只离开水的虾,一种难言的痛苦伴随着思念放肆地冲刷着眼眶,在整洁的床单上洒下点点泪花。 由远至近的鸽哨声传进咏心的耳朵里,她迷迷糊糊睁开疲惫的眼睛,看见窗外那明媚的阳光里,有一群鸽子在天空飞过,像是在欢迎她的苏醒,窗帘随晨风微微拂动,她才发现自己昨夜在这个房间的床上哭泣,就这么睡着了。 周遭真实的装潢让她更加确信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她被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觉地吸引到阳台上,享受着拂面而来的风,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俯视下面,马路上的车辆像一群甲虫排队缓缓前进着,这里的景色还不赖,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东方明珠塔。她禁不住舒展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异响,她闻声扭头望去,隔壁阳台上正有一个男人扶着腰坐在地上,他的身旁有一台正在运转的跑步机,看似刚刚从跑步机上摔了下来。 咏心怕他有事,于是好心的大声询问:“你没事吧?” 男人渐渐站了起来,得以看见他不痛不痒,面不改色的冷酷模样。 “冰棍!”咏心脱口而出,大大的惊讶在里面。 “你叫我什么?笨女人!”陆子翔忍住腰上传来的疼痛,不想让她知道导致他跌倒的原因是因为看见了她。 “没人教你说话时应该积点口德吗?还是一样死不悔改!”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他,一听见他说话,就忍不住想要去顶撞他,反驳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那个混蛋带你来的!”子翔看见她如梦初醒的样子,不禁咒骂罗亦勋那个大花虫,住在这里这么久,光是数罗亦勋带来过的女人都算不过来,这回,又扯上这个女人! “你说谁啊?怎么又骂人了?早上起来肝火不要太旺,这里很容易爆血管哦!”咏心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罗亦勋!你给我死出来!”子翔沉了一口气,表情肃穆,声音却不失爆发力。 “你叫罗经理?难道……你认为我与他……”咏心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气愤,正欲解释,却想:为什么我要向他汇报我的私生活?他又不是我爹!懒得理他! “我和他无论做什么,都不干你的事吧!你少来管我!”咏心撂下一句话,转身走进了房间,把推拉门重重的合上了。 第六十六章 泻光 咏心撇着红艳艳的嘴唇,老大不高兴。多亏了这个冰棍,这么美好的一个早上就被他破坏掉了! 她边脱掉身上的t恤边走向浴室,昨天没来得及洗澡就睡着了,这一身的风尘,该是好好去洗洗了。 t恤刚刚褪至手臂上,脑袋已经钻出衣服的领口了,走廊上的一扇暗门轰然打开,余怒未消的子翔突然闯了进来,正好和她双目相对,两个人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表情都像看到了怪物一般。子翔反应快一点,迅速地掉过头去。 而三秒之后,咏心开始疯了似的尖叫。手乱舞乱挥,她的衣服还被束缚在自己的双臂上,用它遮也遮不住自己裸露的上半身,想再穿上也因为手足无措根本没办法顺利套回去,她越紧张越乱,越乱越显得笨拙,笨拙到一个不稳,后脑勺向后栽去,四脚朝天摔到了地上,脑袋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她顿时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头好痛!四周刺眼的白色,真倒霉!我又进医院了!咏心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耳朵里有一阵阵的鸣响,她试着摇了摇脑袋,一种疼痛从后面传来,很沉很重。 遇上那个家伙就没好事,这条快成为我秦咏心的真理了。她懊恼不已,拳头对着床单一阵捶打,一股红潮涌上脸庞,被那家伙看了我的半裸,我这辈子没脸见人了!完了! 屏风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外面的护士:“她脱离危险了吗?” “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只要昏睡时间不超过1个小时应该就没事了。” 咏心的脑袋还没有摔掉记忆,清楚的记得这个声音就是那家伙的,她赶紧把头压进被子里,继续装睡,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太糗了! 然后,她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停止,轻轻拉开她刻意遮面的被子,顿了一下,向外问道:“怎么她的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不一会儿,一支冰冷的体温计插进了她的腋下,她还是装睡。 等护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那个冰棍开始发话了。 “别装了,没什么好害羞的,你那身材看了跟没看是一样的。” 咏心猛地睁开眼睛,怒视着子翔。这男人太缺德了!怎么说,我也是病人,怎么能用这种话来打击我呢?我知道我那飞机坪的身材没有你女友那么火辣,可我也没有差到连男人看了都没反应的地步吧? “喂!如果你不想害我脑血管爆掉的话!就请你闭嘴!”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只见子翔不为所动,淡淡的举起手表看了看,慢悠悠说道:“刚好50分钟,脱离危险。恭喜你了。” 这家伙原来是想逼我露出原形,狡猾狡猾的,比狐狸还精!但是,看他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没有半毛尴尬和歉意在里面,也太无耻了吧?难道我的身材真的差到如此地步?让他可以如此面无表情。她有些郁闷。 “喂!你连道歉都不会说吗?”擅自闯入女生的住所,总该对受害者有点交代吧? “要是没有某人撒谎,我也不会这么冲动。好吧,我总归有错,对不起。”子翔扬眉望着咏心。 可恶!连道歉都要连带教训别人,这种道歉只会让我更怄气!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跪着对我说道歉。咏心想着一个场景,他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求她原谅。而她趾高气扬一个甩脚,他顺势滚了出去……她越想越得意,嘴角不禁流露出讪笑。 “你脑子没摔坏吧?”子翔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她幻想的表情。 咏心立马回神,赶紧又摆出抬杠的架势:“托你的福,说不定我这一摔,真的会有什么后遗症!” “好了,别说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子翔冷静地停下争吵的话题。 说到吃,咏心这才发现自己的胃已经在打鼓抗议了,她于是毫不讲客气地说:“我要玉米粥,香菇馅的小笼包,一份肉松奶油卷,两个卤鸡蛋,还有……”滔滔不绝一口气点了许多。 子翔又是皱眉头:“你是猪吗?” “忘了,还有最重要的,我要一杯热珍珠奶茶!”咏心又补充道。嘿嘿,他请客,不宰白不宰,谁是猪还不一定呢! “这脑袋没摔掉你的食欲,说明没有问题。你多休息吧,我去买。”子翔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你记得住这么多吗?要不要拿支笔记一下……”咏心好心的伸出一只手臂想叫住子翔。 第六十七章 暗门 一声门响卡住了她未完的话,是聋子吗!不理人,跟他这样的人,好心也白费。她撇着嘴角想着。 子翔一走出病房,表情瞬间转为更令人恐惧的阴森,不做半点停歇,举起手中的手机就开始拨打号码。 接通后,那边清楚地传来那个花心大萝卜嬉笑的声音:“子翔,你的电话早在我的预想之中。如何?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吗?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制造机会给你,就好好享受温存吧……哈哈……”说完,他在那边仰天大笑,活像点了笑穴。 子翔有片刻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握着手机,冷冷说道:“姓罗的,你还真够兄弟的!” “那当然,就我们俩的关系,不帮你还叫兄弟吗?是个大大惊喜吧?哈哈……”罗亦勋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危险处境,笑仍在继续。 “拜你所赐,在这个莫大的惊喜下,我今天的生活特别充实刺激。”稍做停顿后,他用他最擅长的冷漠语调低沉地说道:“所以,你老人家快点来瑞金医院收拾你给我的惊喜,快点让她搬走!”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女孩,总能让他失去应该保持的定力,刚才闯进房间无意看到她雪白的侗体,那一刻,至今想起来都有窒息的诱惑力。后来在她昏死之后,他的心又是一阵揪心的疼痛,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他稳若磐石的定力,又怎么敢靠她太近呢? 那头一愣,又是一笑,颇有暧昧的口气:“你们也太激烈的吧?怎么给弄到医院去了?太不小心了,咂咂……” 子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颗原子弹的威力,他站在电梯内对着手机狂吼道:“我限你十分钟之内给我出现在瑞金医院!我看你八成已经感染了hiv!该死的!” 电梯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跳开半尺之远,眼神里透露着“他是疯子”的信号。 子翔沉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失态有些无奈。 咏心坐在病床上百般无聊,思忖着整件事情有些蹊跷,记得罗经理曾经说过“你确实很有实力,难怪他要我相信你。”的话,这里面的“他”怕就是那个冰棍吧!还有拿钥匙时他那恶魔一闪的微笑,到碰见这个命中煞星他吼叫罗经理的本名,然后又发生无良暗门事件,为什么在两套独立的公寓之间会有一扇暗门呢?这肯定说明了两位主人非同一般的关系。而冰棍闯进来,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捉奸,这更加说明这冰棍不是一般的了解罗经理风流的个性。一番梳理下来,咏心觉得思路明朗了许多,她不禁气上心头,她笃定那个罗经理定有不良企图,难怪他会那么好心送我一套公寓住,羊入虎口罢了!这时,门被轻轻开启,想曹操曹操到,罗亦勋正一脸关切地走进来,开口就问:“秦小姐,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吧?” 咏心扬起长长如扇的睫毛,望向这个刚刚被她下定结论是策划者的男子,不冷不热反问:“是谁告诉你我住这的?房东的义务好像没有关心租房客身体这一条吧?” 罗亦勋微微一怔,知道她已经猜到,就干脆坐下来,笑着说:“没错,是子翔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他要我来收拾我造成的残局。只不过,我弄不明白,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激烈冲突?以至于你受伤?” 咏心哑在话语里面,当时的情景打死她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有多糗就多糗!一想到那家伙看过她的清白,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定了半会,她气愤问道:“我正想问你呢!怎么两条公寓之间会有暗门的?” 罗亦勋颇有意味地看着她涨红的脸,猜想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好玩的事情,让她的表情又尴又尬的。 “忘了跟你说,那道暗门是当初我和子翔买房时特意安排的,功能很简单,我们是好兄弟,当然是为了方便互相往来。” “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他是认识的,所以才安排我过去?”咏心毫不客气地问。 “知道开始你弄坏若寻大师画时,我为什么能及时赶到,帮你解围吗?我从来没有看过他那种表情,虽然依旧冷酷,可是掩饰不了他装得满满的心疼和无奈。他可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跑来求我。” 罗亦勋说这话时,还是无法不感叹当时子翔破格的举动。 “是他帮了我?有时我真的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连关心的话都喜欢借别人的口说出来呢?老是摆一张臭脸,谁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咏心嘟着小嘴不满地说道。 第六十八章 怜悯 “我算是他最好的朋友,都不能说完全了解他。记得,与他第一次见面时,是开学分班那天,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在交新朋友,就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后排位置上,像个局外人。同学们以为他高傲,都不愿与他多加来往,而我是他第一个朋友,原因是我瞧上他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女同学,就向他示战,结果不打不相识,居然成了莫逆之交。而那个女生让我遭遇了唯一一次失败,这成了我人生一大耻辱!至今我也想不通子翔这小子是使了什么魔法让那女生到现在都死心塌地跟着他!真是不了解这小子!”罗亦勋说到后面简直有义愤填膺的姿态,看来,唯一的一次失恋让他记忆深刻。 “那女生至今都跟着他?你别开玩笑了,他有那么大魅力吗?”咏心口气像还没成熟的青梅,要多酸有多酸,只是自己还没察觉。 罗亦勋狐疑地盯了咏心看了好一会儿,随之大笑道:“看出来了!你喜欢他!哈哈……” “别乱说话!我哪有喜欢他?”咏心的脸很顺利的从耳根红到脖子。她不明白为什么罗亦勋会有这种感觉,只是,那个冰棍一直都是她讨厌的那种类型,怎么会喜欢他呢?说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别狡辩,我看人一向很准。那家伙虽说没有我长的那么迷人,可也算英俊小生,作为一个正常的分泌着雌荷尔蒙的女性,看着他难免会心猿意马,这点我绝对理解你!”罗亦勋越说越离谱,正所谓一班人看一班热闹,从他的角度去思考,总是逃不过暧昧。 咏心见他有指鹿为马的本事,赶紧接道:“拜托!我又不是南极企鹅!对他这种冰棍没有特殊喜好!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他!” 门口传来东西掉落的闷响,一个老妇人沙哑的声音说道:“年轻人,拿不了就别买这么多,你看,多浪费。” 子翔提着几大袋食品推门而入,对坐在床边的罗亦勋视若无睹,径直将食物放在桌子上,只说了两个字:“吃吧。” 罗亦勋嗅了嗅空气里的香气,说:“好诱人的香味,看来这顿挺丰盛的。” 咏心坐起来,将双腿垂悬在床沿,顺手拿起一块蛋糕递给罗亦勋与之共同分享:“你也陪我一块吃吧。” 罗亦勋笑眯眯地看向子翔,仿佛在炫耀他手中黄灿灿的食物。然后一口就要咬下去。 子翔走过来一把抢过那块蛋糕,冷冷瞥他:“我叫你来,不是让你来吃东西的!” “这么小气干吗?吃你一块有什么大不了的。”罗亦勋拍拍手中残余的屑渣,又若无其事拍拍西装上的碎屑。“你跟她说了没有?”子翔有点欲上前抓他领口的冲动。 “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咏心边啃着小笼包边指着自己问他们。 罗亦勋看了看无辜的咏心,又看了看山雨欲来的子翔,拖着子翔就往外走,低声对他说道:“就算我求你成吗?别人好歹也是病人,你就不要再去刺激她已经摔到脆弱的大脑了。怜香惜玉,你总该懂吧?” 子翔甩掉他的手:“这都是你弄出来的事!否则也没有这难以收场的局面。” “你听我说,当时她求我说,她想在我的办公室住一晚,我不知道有多惊讶,一个刚刚回国的女孩子居然连个可以落身的家都没有。我说实话,那时的我没有半点戏弄的意思,只有一颗怜悯之心。” 罗亦勋有些激动地说道,神态真诚可鉴。 子翔的神色微微转暖,深邃的眸子里流露不经意的心疼,他扣住罗亦勋的手确认般问道:“她真的说她没有……家?” “是的,我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里面无助到可怕,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曾经经历过何等的痛苦,才让她有那样一种眼神。” 罗亦勋难得的如此正经谈论某一个人。 子翔轻轻靠在身后的墙上,回忆起她曾经的泪水,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为什么她总是装出那显得笨拙的强势?为什么她会在独自一人时偷偷落泪?为什么她连安身之所都没有?还有自己对她那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有时感觉近得可以触手可及,有时却飘然远去,徘徊在迷雾之中,迷一般的女子。 再回到病房,两人表情回归祥和,望着仍旧拼命消化那些食物的咏心,两人默契对视,又垂下眼帘。 “回来了?谈什么谈那么久?我的那杯珍珠奶茶呢?你不记得买了吧?”咏心抬起头,露出饱满的腮帮子,问着走进来的子翔。没想到,除了那杯珍珠奶茶,他什么都买回来了,这家伙记忆力蛮不赖嘛!听一遍就可以。 “那杯奶茶刚才在门口弄掉了,对不起。”子翔淡淡说道。 咏心猛地一愣,食物堆在口腔里停止了咀嚼,她不相信地望着子翔,对他那顺口说出的那三个字表示了无比的惊讶。随后,差点呛到。 第六十八章 发现 我的天,我没听错吧?这句对不起可是在没有任何逼迫情形下他随意说出的,放在这句话里面好像挺自然的,可是,咏心似乎有点适应不过来,她赶紧吞下嘴巴里满满的食物,拍拍耳朵,不确定的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耳鸣?看来我这一摔真的会摔出后遗症来。” 回家的途中,咏心和子翔相安无语,莫名其妙的事件令大家有些措手不及,思想沉淀下来后,咏心觉得有必要向近在咫尺的子翔问清楚归国前遗留下来的问题,也许,老天爷将他送到我面前,就是为了帮我早日解开身世之谜。 在两人都进入大楼电梯之后,咏心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望着子翔问:“我想向你求证一件事情……” 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拐杖正好卡住了电梯欲合上的门,咏心被吓了一跳,停住了刚才的话头。 一个板着脸的老头慢悠悠地拄着拐杖从外面走进来,分别瞪了咏心和子翔一眼,将拐杖重重地敲打地面,用教训的口吻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半点礼貌,看见老人家在后面也不等一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咏心扯着嘴角露出半个笑容,刚才只顾着想问题去了,确实没有注意到。只不过,这只一向反应超快的冰棍怎么也…… “对不起。”子翔对那老头认真的鞠了一个躬。 咏心第一个反应就是拍耳朵,是耳鸣还在持续吗?不像!她真想跑出去看看天上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冒出来的!这家伙能说这么有人性的话吗?他不是冷血动物吗? 慢了一拍的咏心赶快补上属于她的道歉,可以,令她郁闷的是,被他抢在前面之后,好像显得自己的道歉很没有诚意似的。 老头发出几声闷哼,算是满意他们的表现。 一出电梯,子翔快步走在前面,咏心紧紧跟上,想将刚才被打断的话继续问下去。 拨出钥匙,打开房门,子翔麻利地完成这几个动作,在咏心追上他前,他已经闪入门内,“哐”的一声,赏给咏心一次大大的闭门羹。 咏心瞪大了双眸望着眼前离她不足10公分的铁制门板,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翘立的鼻子,这家伙!是想让我脑袋前方再来这么一下吗?太恶毒了! 她心有不甘的走回房间,经过那扇与周围墙壁融成一色的暗门,一股恼羞涌上来,越看它越不顺眼,她抬起腿来,狠狠地踹了它一脚。 门的那边传来冷冷的声音:“如果你想把这门踢坏,让我们更亲近,我不会介意。”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偷窥或再闯进来,我绝对饶不了你!”咏心对着门大喊。 “这句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子翔边说边从酒柜中拿出一瓶清酒,倒在杯子里。从日本回来之后,就迷上这种酒的香气,它有种使你的心情放松冷静下来的功效。 “什么?你一个破男人,谁会稀罕去骚扰你啊!”咏心听完翻出白眼做恶心状。 子翔浅笑,抿了一口清凉可沁的清酒,来到门边接着问道:“笨女人,你刚才在电梯里想问我什么?”这样子隔墙吵嘴有时也是件挺有趣的事,至少可以淡定下来,心跳的节奏也恢复了规律的跳动。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以看不见为好。 “我想问你……”咏心急迫地开了口,却又猛地打住了。她拍了拍眼前的门,挺厚实的感觉。要我对着一扇门来问这个问题,感觉上……怪怪的。不行,这件事情还是得找个恰当的时间来问他个清楚,反正他现在离我这么近,不怕他会逃掉。 “算了,下次我再找机会问你吧。”咏心叹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胡乱地调换着频道。 子翔扬了扬眉毛,把杯中剩余的清酒一饮而尽,这女人不知道藏着什么事情?在电梯里的的时候,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突然顿住自己的思维,转而苦笑,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关注她的言行了?和她一路回来,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好像话语流动在空气里会掀起一阵波澜,扰乱自己的心绪似的。 墙的另一边,咏心突然对着电视里的画面傻了眼,这个娇媚艳丽的娱乐主播……不是那个冰棍的女友吗?此刻的她披着一头海藻般的青发,身上穿着一件得体的圆领娃娃裙,一条装饰用的大骨项链轻轻地落在胸前,时髦依旧,她淡然自若地播报着每一条新闻,保持着收放自如的微笑,专业功底深厚,显得魅力十足。 第七十章 珠链 “在日本走红的优质偶像苏俊明自出道以来第一次回国,参加某活动为在国内发展宣传造势,今日出现在虹桥机场的他受到各方媒体和疯狂粉丝的尾追堵截,场面一度混乱近乎失控,机场方面不得不动员近百名保安和武警维持现场秩序,让我们来看看现场记者小文传发回来的报道。”米思夏流利地播报完这条新闻,接着电视上开始播出实况录像。 什么!咏心感觉自己的脑袋又是一阵闷响,远明哥想回国发展?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在日本时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电视画面上,守在接机口的影迷们人山人海,一块块写真板在人群头顶挥动,一条条标语横幅醒目的挂满了接机口的栏杆上,人群高喊着统一的口号,这架势,只能用“恢弘”两个字来表达。 前面的记者罗嗦完她的介绍,人群一阵鼎沸,只听见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在周围炸开,摄像机的镜头一转,戴着墨镜的远明出现在出站口的位置,连同出现的还有陪伴在他身边的弘月加莉。此刻的粉丝们如同非洲大陆上的野牛,千军万马,直扫偶像而来,场面果然发生失控,刚刚现身的远明立刻被湮没在人群里,武警和保安冲了进来,才好不容易为他开辟了一条可以通行的路。 记者如是做着总结:“没想到在日本闯荡的苏俊明在国内也会有如此高的人气,相信在众多粉丝的支持下,他的事业会进行的一帆风顺。” 咏心习惯性的抬起手腕,纤细的手骨,细致的肌肤,只是上面少了点什么。她微叹了一口气,自从那串黑宝石珠链遗失之后,远明哥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嬉笑怒骂到相敬如宾,那串遗失的珠链仿佛成了悬挂在他们之间的屏障,若隐若无,却相隔了无数的距离。 墙的那边,子翔默默打开卧室内的一个抽屉,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盖,看到的是一串乌黑发亮的珠链,他取出,挂在细长的指间对着阳光凝望着。 这串珠链是杨秘书在那场晚宴的酒店花园内拾到的,在回国的飞机上才转交在他的手中。当时他一眼就发现这是咏心的那串,而杨秘书交给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串珠链与他家收藏的另一串很像,她误以为这是他的物品。 而自己很清楚,这只是一串仿制品,因为,仔细看它,它的内面并没有雕刻福禄集团的标志。但是,无法不承认的是,除了一些细微的瑕疵没有处理好,它基本上无可挑剔。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串珠链时,确实令他暗暗吃惊,因为它运用的镶嵌工艺正是福禄珠宝集团最引以自豪的创新镶嵌手法,据他所知,这项工艺是父亲在白手起家时努力钻研出来的成果,一直都是企业的核心保密技术,咏心怎么会拥有它呢?这串珠链,她是从哪里得到的呢?这一切都让他找不到答案。 每次看到它,他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万一这项秘密的镶嵌工艺真的已经泄露出去,那福禄集团难免遭受一场致命的打击。他知道,这是福禄赖以生存的重要命脉。 他不由得握紧了它,沉思半响,重新将它放回原处。有些事情,或许现在就该去做。 日子不知不觉过了几天,这几天里,咏心或是出去采风,或是关在家里完成画作。 埋头在自己喜欢的事业里,她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倦,一旦开了头,就要不停歇的完成下去,除了睡觉,她几乎都要泡在她成堆的颜料盒和画笔当中,一点点的勾画储存在脑海中的印象,仿佛想将自己每一滴脑汁都要榨干似的,每当灵感冒出一颗小小的种子,她就迫不及待地抓住,手中的画笔不断挥舞,画纸废了一张又一张,却还不满足,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忘得干干净净,直到累趴在地板上,她才想起要慰劳自己的肠胃。 不清楚这是第几个下午了,咏心依稀记得早上起来时模糊的看到日历上的日期,应该是离比赛交画的日期不远了。她又在屋内关门创作了一天,肚子饿的实在不行,就将自己放出来找点吃的。 感觉胃像一只放过气的气球,瘪到两片胃壁都在互相摩擦着,难受的厉害! 咏心微弓着腰,在电梯外等待着电梯的上来,门一开,她低着头就往里面闯,一阵幽香飘进鼻间,一个熟悉的甜美女声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请先让我出去好吗?” 咏心猛地抬头,看见了一张美丽淡妆的脸,与此同时,这张脸的主人露出惊谔的表情。 “怎么是你!”那女人大呼小叫。 “不好意思,叙旧就等下次吧,我现在急着要去填饱我的空肚子。”咏心不想去理会与她的再次碰面,只想着快点下去喂饱自己。 第七十一章 筹码 “等等!你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米思夏不客气地挡在了她的前面,口气一点也不友善。 她以为她是警察吗?就算是犯人也有不说话的权利!咏心懒得理她,便轻轻避开朝右边动了动,谁知思夏身手敏捷,也随着移动身体,她又向左偏了偏,思夏不依不饶,还是挡住她的去路。 继续,右、左,右、左。 无言的斗争持续中,咏心捂着难受的肚子,精力无法和眼前这位吃饱了没事干的小姐抗衡,她抱怨地盯着思夏:“拜托,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好吗?请让我进去!”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思夏仰着下巴的姿态与镜头前亲切的模样差之千里。 “我租了这里的房子,现在住在这里。这下你满意了吗?”咏心有气无力地回答道。遇上这种女人还真没有办法。 “你住在这里?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再说,凭你的经济能力,你有可能租上这里的房子吗?”思夏冷洌的眼神审视着咏心,语气充满着不屑。 “信不信由你!我不想跟你多费口舌!你给我让开!”咏心用尽力气将思夏从面前推开,果断地按下电梯的关门键。 穿着高跟鞋的思夏被她这么一推,差点摔倒在地,她踉跄着扶住墙,怨恨的眸子射向咏心,这女人!为什么会住在子翔哥住所的大楼内?忆起之前在日本子翔哥望着她时那独有的柔情双眸,一股害怕失去的恐惧感升入她心口的位置,将原本的好心情挤出了界外。 哼!她来这里肯定是为了找那个家伙的吧?他们挖苦人的本事还真是如出一辙啊!不过,这女人为什么总要跟我过不去?到底是我哪里得罪过她?咏心百思不得其解。算了!这么磨人的题目不想也罢,吃饭去要紧。 对着12a座的大门,思夏再次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和头发,确认没有问题后,她轻轻地按下门铃。 在罗亦勋那软硬兼施,总算逼他交代出你的居住地。我的子翔哥,这次绝不能让你再次逃掉,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心!这是我从第一次看见你后就立下的志愿,我不会轻易放弃! 思夏边想着,门开了。 “你来了,进来吧。”子翔没有丝毫惊讶和喜悦,看见她之后只是倾身让她进来,话语也非常简短。 思夏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很快流逝,转而热烈地抱住子翔,深深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口里呢喃道:“知道吗?我好想你。” “思夏,别这样。先坐下来谈吧。”子翔试图拉开禁锢在他腰上的手臂,却发现她根本不想轻易就范,手臂像八爪章鱼般紧紧地吸附在他身上。 “我不要……我不要……如果能这样抱着你,我一辈子也不想放开!”思夏越抱越紧,像个孩子般撒娇。 子翔叹了口气,手安慰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是岚儿在世时最好的朋友,当然也是我最该疼爱的妹妹。她对我的依赖,我自然明白,只是,我恐怕永远也给不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思夏,你听我说,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比如我对你的感情,那是兄妹之间的情谊。”他一向不喜欢给别人太大的希望,希望这东西就像深渊,一旦坠落,万劫不复。 “我不要听!你说不能改变!确实!我对你的感情至此也未曾改变!可是,我相信你能爱上我的!难道我还不够优秀吗?难道我配不上你吗?”思夏抬起含泪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子翔。 “你是我心中最优秀的女孩子,可是,感情并不是由这个决定的。”子翔无奈道。 “还记得岚儿吗?你忘了她是怎样对我们说的吗?她说过希望以后我们能在一起!”思夏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惧,只能更紧的抱住他,说出她最有把握的筹码。 “岚儿……”子翔闭上哀伤的眼睛。 将岚儿搬出来,是她最有效的办法,她知道他会为此心软,她知道!思夏趁势掂起脚尖,滚烫的嘴唇徐徐移动至子翔的脖颈处,颤抖着亲吻下去,一点一点,如花瓣落地。 子翔一把推开思夏,语气变得冰冷:“请你冷静!” 思夏眼泪汪汪地望着子翔,失落地哀求:“请不要拒绝我。” “思夏,我们之间的关系,需要慢慢过渡……请不要让我为难。”子翔无法不注意她的泪水,他不想伤害她。 思夏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破涕为笑,点头道:“好的,我们慢慢来,我不会给你压力。” 她知道她在子翔心中还是特殊的,“慢慢过渡”这句话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她仿佛已经看见彼岸上婚姻的旗帜在迎风飘扬,而她,正朝着目的地快乐行驶着。 第七十二章 不同的晚餐待遇 “坐吧,想吃点什么?”子翔边问边回身走进厨房。 “有橙汁吗?”思夏随意答道,眼珠在四处流转,好奇地打量着这初次见面的房间。 房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温馨别致。虽然空间比起老洋房来,实在只能算是袖珍,但每一处细节,都充满了智慧的搭配和设计。 “给。本来今天只打算凑合吃一顿,既然你来了,不如我们出去吃吧。”子翔递给她橙汁,提议道。 “不要,我想在子翔哥的私人空间里多停留一会,最好不走了。”思夏眼睛里闪过促狭的笑容,大胆说道。 “女孩子别随便乱说。”子翔带着些责备的口吻。又继续说道:“冰箱里没有什么材料,恐怕做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看看!”思夏立马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搜索食物。看了一会,失望地抬起头来:“这里面简直是方便食品的大本营。就说嘛!一个大男人,哪里会过什么日子?没有女人是不行的!” “那还是出去吃吧。”子翔面无表情地将下巴指向门口。 “不用!今天就让我来露两手吧!”思夏捞起袖子,麻利的拿出冰箱里的自发面粉、蛋还有黄油。她早就明白,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是抓住他的胃,为了达到淑女的标准,为了接近子翔哥,她早就特意去学习了各种烹饪手艺,可以说,现在的她,无论中餐西餐,无论点心褒汤,无精不通。现在终于有机会在子翔哥面前淋漓发挥,她自然不能放过。 “你会做饭?”子翔抬眉问。 “小意思。可不要小看我哦!就算是东坡肉、松鼠鱼、宫保鸡丁这些也难不到我的。今天材料少了点,就先委屈一下,烤个蛋糕,再做一份披萨。下次一定给子翔哥做一份中式大餐!”思夏一边系上围裙,一边说道。 “那就辛苦你了。”子翔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惊奇,只是淡淡对她说道。对于思夏一直坚持的感情,他看在眼里。而自己对她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毫无疑问的,她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内外兼修,气质出众,但,总觉得她的身上少了点什么。 一顿忙活过后,香喷喷的蛋糕和披萨端上桌来,思夏笑道:“大功告成了!来尝尝看吧。” 子翔这才放下手中的备课稿,走近看那两盘极具色相的食物,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算是对它们发出的浓郁香气表示了满意。 “给你切了一块。”思夏夹住一块切好的披萨放进了他的碗中。 子翔叉住轻轻咬了一口,一股酥软细滑的口感侵入味蕾上每个敏感的神经,他毫不吝啬地赞美道:“非常不错。”思夏得意的露出贝齿,她托着下巴用欣赏而陶醉的眼神望着子翔:“现在的我好幸福,知道吗?此刻的我们就像一对小夫妻一样。” 子翔慢慢嚼着口中的食物,沉默不语。 天色渐暗,城市的霓虹已开始闪烁。咏心坐在街边的露天排挡里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她摸摸鼓上来的肚子,满足的抹了把嘴巴上的油腻,伸起手来喊道:“老板!结帐!” “小姐,你这里一共是110块。”一个大脸盘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 “什么?这点东西就要110块!你打劫啊!”咏心瞪着眼睛指着桌上的残骸对他吼道。 “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你点的菜有咸蛋黄炒土豆丝、红油猪耳、鱼香肉丝、拍黄瓜、西红柿鸡蛋、凉拌海带丝。一共是110块没错。”大脸男人像相声点菜名似的,说起菜名来毫不含糊。 “我……我有吃那么多吗?”咏心讪讪地笑,有些尴尬地小心问道。肚子太饿了,她都没有印象到底点了几个菜,只是吃完又加,如此反复而已。 “没错!你就是吃了那么多!”老板斩钉截铁道。 “你不要那么肯定嘛!你再算一下……就一下下……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吃得下那么多?说不定你是记错了。”咏心一直傻笑。 “我记得很清楚!”那老板再次斩钉截铁,只是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度。 “那能不能给我算便宜点?好不好?嘿嘿。”咏心扯出一个献媚的笑容,与他讨价还价。 那老板开始皱眉头,见山见水见的人多了,没钱结帐的人就是这副德行,他不客气地用手中的报餐单拍拍桌子:“没得商量!还没有人敢在我这里吃白饭的!” 咏心忿怨地瞪了一眼这个大脸老板,不就是想叫你算便宜点嘛!干吗这么凶?她慢腾腾地拿出钱包,不情不愿地抽出一张100元和一张10元人民币。 像目送自己的孩子上战场一样,她忍痛将钱递给那老板,他接住钱,想拿过来,却因为咏心死死握住纸币的力道而无法抽过来,他瞪了她一眼,稍稍加重了自己的力量,可仍然无法抽出,他一咬牙,用脚抵住桌子脚想狠狠扯了过来,却因为咏心突然放松力道而摔在地上。 第七十三章 巧遇 “对不起,我又不是不给你,你这么着急干吗?”咏心边惋惜着那花出去的票子,边有些幸灾乐祸的望着狼狈的老板。甩一甩头,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哎!咏心对着灯红酒绿的城市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钱包里的票子不多了,只剩下一张老人头了,离比赛还有几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那笔不菲的奖金。在这高消费的城市里,这点钱简直是大象吃豆芽——不够塞牙缝的! 突然被路边的一副巨型广告牌吸引住了,咏心抬头看着用巨大的射灯映照出的画面。再熟悉不过的人脸,再熟悉不过的阳光笑容,远明哥为某手机品牌而代言的广告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觉得很不真实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想去摸摸它的触感,却无处可循。头顶是他光彩照人的形象,底下阴暗的角落里伫立着曾经的故人,天壤之别。咏心不禁独自苦笑起来,很落寞的那种。 远明哥。她在心中轻声呼唤着。此刻,真是有些思念远明哥那亲切如兄长的关怀。 “咏心?”是日本人对她名字的发音习惯。 回国有几天了,已经很少再听到对她名字生硬的呼唤,而这声音,怎么会这样熟悉?咏心惊讶地循声望去。 “加莉姐姐!”她喜出望外的看见弘月加莉正笑脸盈盈的坐在不远处的车里。 弘月加莉从车内迈出优雅的高跟鞋,露出一身收腰得体的套装,慢慢走近咏心说:“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咏心兴奋的立刻抓住她的手说:“看见你太高兴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弘月加莉微仰起脖子,看向上面的广告牌,然后说:“我也是正好路过这里,看见俊明代言的广告,特意多留意了一会,结果,让我看见你的身影。” 咏心有些羞愧,难道说?刚才我发呆的样子也被她看到了?岂不是很丢脸? “你现在过的好吗?回国后,无法联系到你,我们都很想你。”弘月加莉由衷的说道。 “我很好!真的!”咏心马上露出笑容回应道。又问:“你和远明哥现在还在中国吗?” 弘月加莉点点头,笑着说道:“因为准备将重心放在中国市场,以后还得经常来。” “那……远明哥还好吗?”咏心小心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远明哥有愧疚的心情。 “他的状态非常好,只是……”弘月加莉欲言又止。 咏心狐疑地抬起眸子望向她:“只是什么?” “没有,只是他最近很忙,通告很多罢了。”弘月加莉扬起嘴角的弧度,温和的笑着。 “哦。一定要嘱咐他注意身体哦。”咏心松了口气,当艺人确实很辛苦,这个她是知道的。 “我明白。明天俊明要出席电视节的颁奖礼,我这里正好有几张赠票,你能来吗?”弘月加莉从容的从包里拿出几张入场券,塞到了咏心的手上。 “我……”咏心满脸愁云的看着手中的票券,这种上流社会的活动,她不是第一次领教,上次的印象太糟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还是心存芥蒂。 “不管怎样,你考虑一下吧。”弘月加莉深深的看着她,希翼的火花在眼中闪烁。 单身公寓的房间里,子翔和思夏对立而坐,子翔一言不发,只顾着在笔记本上疾速的敲打着键盘,明天讲课用的稿子刚刚完成,他还在准备着以后的授课计划。 思夏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从开始到现在,已是过了好久。 在他举起杯子喝茶的空隙里,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子翔哥,你为什么要去当大学老师呢?” 子翔将目光转移到她好奇的脸上,表情不惊不扬,似乎早已经猜到她会有此问题。随之,又重新敲起了键盘,边说道:“那是因为,我喜欢。” 第七十四章 撞见 思夏表情怔了半怔,试探性的问:“是不是因为还在生陆伯伯的气呢?难道你想一直这样默默无闻当老师吗?” 敲打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戛然停止,他皱起棕色的眉毛,额头之间形成了一个“川”字,沉静了一秒过后冷言道:“这些事情你不必知道,我也不想回答。” 思夏清楚的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她抿抿唇,没敢再说下去。其实,里面个中理由她猜也猜出了半分,虽然心还是有微微的不安,却只好妥协。 子翔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地址别透露给欧瑞他们。” 思夏沉思着点点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子翔哥对欧瑞就有一种成见,或许是怨屋及乌吧?跟集团公司有关的人他都不太认同。 她不好再去打扰他,于是,独自一个人走到阳台。这栋楼的外形结构像一本打开的书,可能是为了照顾充足的阳光,阳台也被设计的很像欧式大型露台一样,这就致使与隔壁房间的阳台距离很近。甚至站在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隔壁没有关好门的客厅布局。随着蓝色窗帘的轻轻拂动,她依稀看到隔壁客厅内摆有一个画架。 “你在看什么?”子翔突然出现在后面。 “你的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呢?好像是画家吧?”思夏故意问道。上来时看见了那个在日本遇见的粗野丫头,她应该也是在这一层。那个女孩,总给我一种危机感。 子翔眯起眼睛望向那边的客厅,表情含着浅浅的笑说道:“对。是个还没出名的画家。” “哦。是个女孩吗?”思夏进一步问道,她没有漏掉子翔哥那抹柔和的笑,正因为这诡异的笑容让她隐隐觉得不踏实。如果是年轻女孩,她当然不会掉以轻心,她对于猎物身边的一切可能妨碍她捕食的觊觎者都视为敌人,万一要排除影响她的障碍,必须知己知彼。 “你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子翔不悦的走进房间,她那点心思,自己早已看穿。 思夏再次望向那边的阳台,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咏心自顾自怜的走进了电梯里,按下了12楼的键。电梯内擦得明亮干净的镜子上,映出一张茫然的脸,她盯着那张脸可怜兮兮的说道:“你说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想去见远明哥,可又不喜欢那种虚伪做作的场合。而且加莉姐还真大方,一下子给了我三张票。” 镜子中的人儿无力的扬起那三张票,好像这是刚刚寄来的催款单。 “真是伤脑筋啊!找谁陪我去呢?你告诉我啊……该找谁呢?”咏心对着镜子傻傻的问道。 刚走出电梯,就看见那一对冷酷傲慢组合从子翔房间里走出来,她几乎是没做任何考虑,条件反射般逃到了电梯另一面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刚藏好自己,就听到外面那娇滴滴的声音:“子翔哥,下次我来的时候,非要将自己搞得无家可归才行,这样子说不定你能留宿。” 咏心做呕吐状,这女人还真风骚,居然主动要求留宿在一个破男人家里,真看不出来,敢情那些个正经都是装的? “别说胡话,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子翔的声音好像不太领情。 切!咏心暗呸了一声。装什么装啊?这么个大美女投怀送抱,还装什么道德君子啊? “给我一个吻别可以吗?” 思夏甜美的声线说出这种有别矜持女性的话来,效果只能是事半功倍,在一个普通正常男性听来,恐怕都有点心神荡漾,说不定早给她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可是,那冰棍还真不是普通人,他依旧浇冷水,对刚才的话没有任何心理及生理反应。 “快进去吧。” 只听见电梯“滴”的一声,顺利将某个麻烦遣送回家。 走廊里顿时恢复静悄悄的状态,咏心没听见他离开的声音,大气也不敢出,贴在角落的墙上只等听声辩位。 依旧是冷若冰霜的声音:“出来吧。好戏都已经听完了。” 在他这光明正大的召唤下,咏心顿觉自己像一个无耻的窃听者似的,她当然不能在他面前处于下风,于是,她详装轻松路过的模样,对子翔潇洒的挥挥手,大步往自家门口走去。 “这是什么?是你掉的吧?”子翔在身后问道。 咏心掉转头,看见那三张票不知什么时候被子翔抓在手中,他正悠闲地端详着票上的内容。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抢过票,就要走。 子翔忽然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他顺势抓住咏心的手臂说:“有人拾金不昧,怎么连声谢谢都没听到?” 咏心翻出白眼,跟这种人好像没什么话说的。不过,还是装一下吧,免得又被他占了上风。 她立刻笑吟吟地回过头来,煞有其事的对着他鞠了个躬:“非常感谢道德模范陆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突然话说了一半,卡在了喉咙里,下面的话按国际惯例接下去应该是“以身相许”,我乱说乱讲怎么把话头讲到这个份上来了?咏心额头直冒汗。 “该怎样回报?”子翔今天似乎来了戏谑的兴致,偏不给她面子,逼她继续口误。 第七十五章 玩火 咏心吞了吞口水,心中那叫一个难堪。该怎么说下去呢?这家伙!从来都别指望他会给你一个台阶下,听他的语气又是那种轻佻和怀疑,明摆着想看我笑话嘛!哼!破罐子破摔!你以为我不会米思夏那一套吗? 她慢慢的靠近子翔,眼睛里流转着狐媚,顺着他抓住的手臂轻轻靠于他身上,手掌贴在了他的胸脯上,扬起浓密的睫毛,露出清澈见底楚楚动人的眼眸柔声说道:“当然是以身相许啊。” 感觉到子翔的身体微微一僵,果然他没有料到我会有此一招。咏心暗自偷笑中。她更加放肆地用细长的手指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游走,摸蹭着厚实的肌肉线条不断向上蔓延,然后自作主张的勾住他的颈项,掂起脚尖在他耳边吹气。 子翔一声低吼,猛地将咏心推至墙边,双手撑着墙,把咏心圈入了自己的包围圈内,褐色的眸子里装满了灼热而狂野的气息,原本冷酷的脸上尽是混乱的迷离。 “你想玩火吗?”低沉沙哑的声音,似在隐忍什么。 咏心被他眼底的火焰吓到,自己只想开个不伤大雅的玩笑,但似乎已经把他激怒。她惊讶地发现此刻她与他保持着超乎寻常的亲密距离,她围在他脖子上的手分明是在邀请他,而由于靠的如此之近的缘故,能明显感觉他急促呼吸的气息在温热地拂在她的脸上,马上使她的脸颊染成了一片桃红,她欲抽出手来停止这危险的举动,却被子翔下一句话挑起了她更强的斗志。 “不要自作聪明。”子翔邪魅地一笑,手背轻轻滑过她细嫩的皮肤,停留在她形状优美的下巴上。 什么!咏心顿时气结。虽然事实如此,可她并不想承认!为什么总是被他耻笑?难道他以为我玩不起吗?好吧,看谁比较厉害!想到这里,咏心搭在他颈项之间的手臂蛮横的一个收紧,一下子拉低了他脸庞的高度,看着他薄削如月的嘴唇,她有些害怕地闭上自己的眼睛,秦咏心!今天你豁出去了!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慢慢将自己的粉唇送上去。 当碰到那柔软时,咏心还是忍不住一颤,周身仿佛被电流贯穿,她一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只能生涩而害羞的摩挲着他的唇。眼睛始终闭得紧紧的,不敢也不好意思睁开。 子翔被这机械而生硬的爱抚而弄得烦躁不安,万万没想到,一个技巧如此抱歉的亲密动作会带给他这么巨大的影响力。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胸脯起伏的越来越剧烈。自恃定力超群的他仿佛马上就要被欲望给折磨致死。 他在心底狠狠地暗咒一声,蓦地把墙边的咏心一把搂进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粉唇与自己的完美契合,满足地吸吮着她的香甜。 咏心被他快速的动作吓坏了,立刻睁开了自己大大的眼睛,眼珠慌乱地瞪着异常的子翔,口中制止的话立刻被淹没在他狂热的亲吻之中。 她开始无助的在他怀中挣扎,手不断捶打着他的后背,却如雨滴降落般不具备威胁。渐渐地,在他密集霸道的亲吻吮噬下,手脚开始不听使唤,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只得用挂在他颈项上的手臂撑住整个身体的力量。 正当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解的时候,一只拐杖毫不给面子的给子翔的头顶一记栗子,伴随着一个老头的声音:“年轻人!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居然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子翔和咏心顿时像被人从头淋了一盆冷水,刹地分开密合的躯体,眼中还带着一些意犹未尽的茫然,直勾勾看向来者。 上次那个世风日下老头正一脸严肃,表情凝重地望着他们,活像教导主任抓住偷偷谈恋爱的学生一样。而他们二步远的地方,正蹲着一个满脸稚嫩,不懂世事的祖国小花朵,他双手托着下巴,好奇的用清溜溜的黑眼睛打量着他们的举动,看似已经免费观赏了很久的时间。 咏心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她尴尬地对祖国小花朵笑了笑,然后揣揣不安地看着地面,怎么想也想不到局面会发展成这个地步,她有些怨恨地看向一旁的子翔,亏他还一副大义凛然,没事人的模样,他真是害惨我了!我怎么会将自己的第一个吻奉献给这个家伙啊?咏心懊悔不已。 “对不起,老人家,我们不妨碍您的视线了。”子翔又是对他鞠了个躬,然后不顾咏心的惊呼声抓住她的手腕就一起走入了房间。身后传来老头老朽的训斥声:“下次注意点影响!想亲热回家去!别毒害下一代……” 第七十六章 干柴烈火 大门如狂风袭卷,重重关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咏心被吓得全身一颤,怯生生地望着将她拖进来的子翔。 “想继续玩下去吗?”子翔眯起危险的眼睛,做势一步步靠近咏心。 咏心的脑袋失去了本来该有的理智,从开始到现在,她其实都没有清醒过,只觉一片空白,无法想象。在子翔的逼近下,她胆怯地退着步子,像一只无助的小绵羊。 “很好玩对吗?”子翔扬起下巴,嘴角轻轻勾出了邪惑的笑。 “我……啊!”咏心想反驳点什么,却一个不小心栽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咏心的身子大半截都躺进了沙发里,而脚却悬在沙发手靠上,起不来也下不去。可惜的是,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时,子翔已经俯下身来,用手撑在咏心身侧,发展成与她面对面的姿势,只差身体没有压在她的身上来了。 “你想干吗!”咏心瞪着杏眼大喊,身子本能的不断往上移动以避开他。 “你说我想干吗?”子翔故意反问,手却爬上了她的肩膀,用力钳住了她的引体向上运动。 “哎呀!好痛!”咏心委屈的大叫,这破男人的力道干吗这么重?那手是铁做的吗? “别想逃。”子翔霸道地命令道。 “我要回家。”咏心微蹙着柳眉,语气带着些许的哀求。 “不行,你引起的火,你必须负责到底。”子翔眼睛渐渐变得混乱起来,如同开始在门外的那场演出。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野兽般的褐眸,清楚地望见自己恐慌的影子,咏心不禁发毛,对这眼神还心有余悸的她忍不住快速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努力装出镇定且顽强的姿态,嘴里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你……给我……我让开!” 子翔轻轻地歪笑,伸手去抚摩她颈子,一阵丝滑的触感从手指间传来,如同抚上了绸缎一般。他忍不住向下滑去,渐渐来到衣领的扣子处。 “啊!”咏心被他这存心不良的抚摩弄得痒痒难耐,不禁抗议般大叫一声,随后拼命挣扎着想要下去,她推开撑在她旁边的男人手臂,想从侧面突破出口。 谁知,子翔唯一的支撑被她打开,整个身体顺势倒了下来,正好压在咏心娇弱的躯体之上,一时间,情形更显暧昧。 咏心吓得停止了预先策划好的动作,因为,子翔那颗脑袋不偏不移地落在她的衣领之中,埋在了她的胸前,而她的下巴抵住了他的头顶,甚至还能闻到他头发中那洗发水的香味。 怎么办?咏心心慌意乱地想将这具沉重的躯体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于是,手脚齐动,乱挥乱舞起来。 胸前的那颗脑袋重新扬起来,一双被欲火折磨的就要喷火的眸子迷乱的看向咏心,用哑哑的话音说:“你别动了好吗?” 咏心再次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感觉他那种情绪已经越来越深,有稍不留神就会爆发的可能性,她赶紧听话的一动不动。 “这个游戏,我不想玩下去了。”咏心带着哭腔说道。 “恐怕容不得你的意志了。”子翔边说用滚烫的唇吻上了她的锁骨,被她细嫩的肌肤诱惑下,他像蚂蚁般啃噬,轻咬了起来。 那点点的痛楚折磨的咏心无法思考下去,她只好咬住了下唇,坚持自己不会发出任何令她感到耻辱的声音。 “咏心……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搅乱我的生活?”子翔喘着粗气喃喃说道,仍然不忘在她美好的肌肤上留下印记。 “求你了……放过我吧……”咏心哽咽着声音,泪水已经快速蔓延至眼眶,她不愿意是这个局面,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就陷入了迷情之中,她不愿意将自己托付给这样一个至今都不清不楚的人。 子翔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顾着埋头不断深入,咏心胸口的扣子在他的攻势下,已经迸裂开好几个,隐隐露出一线美好的乳沟,使他更接近于疯狂。 “子翔,我问你……小时侯的你有没有在郊区一个小镇的竹林住过呢?”咏心颤声问道,一滴泪珠充盈而溢,滑过光滑的脸颊。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形下问出口,只是,她想,如果他们之间今晚有事发生的话,那这句话更不好开口,因为很可能她会逃避,背着他逃避。 子翔的身体瞬间变得如石块一般僵硬,他抬起头,重新撑起身体,不可思议地看了她几秒钟的时间,脸色冷凝如冰。 第七十七章 错断 眼眶内的朦胧渐渐风干,稍一清晰,梭利如箭的眼神直射入咏心清泓内,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象,她再也无法从他那褐色的眸子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热情,情绪转变的如此利落,让她始料未及。 子翔从她身上撤下,泰然自若的走到酒柜前,慢悠悠的拿出一瓶威士忌,边将透明的液体倾倒入杯,边淡淡问:“你是谁?为什么问我这个?” 咏心早已经在沙发上挺身坐好,有些难为情的重新扣起胸口那迸开的扣子。听到他这样问,期待的火苗在她心中升起,她带着有些苦涩有些兴奋的语气说:“十二年前,有位少年救过我,而地点就是竹林别墅。我想找到他,而一些感觉告诉我,你很可能就是那位少年。” 子翔举在唇边的酒杯稍微一顿,他重新将目光放回咏心的身上,表情琢磨不透。随后,他用平调的没有一丝起伏的语气回答道:“很可惜,你找错了。”杯中清透的液体在话后一饮而尽,他轻合上眼将自己沉浸在这酒醇厚芳香的味道中。 咏心看完他的一系列动作,好久都没有从他的回答中反应过来。虽然说一直对自己的这种感觉没有足够的自信,可是,得到这个答案还是令她无法接受。果然,这只是我的一相情愿而已,无凭无据,难道就凭一个名字和一双褐眸就能确认下来吗?也只有我这傻冒才会过高的估计感觉这玩意。她扬起一丝苦笑,呆滞的站起身来,像具行尸般打开门走出去,早已经忘记了那扇可以直接通往隔壁的暗门。 子翔睁开双眼,目光流连在咏心失魂落魄的背影上,悲伤掠过眸中,眼珠载满了记忆。 岚儿,你是否会飘在那片竹林的上空呢?你的一生,都没有走出它,那些高耸的青翠竹子阻拦了你的出路,那不是竹林,那是一片阴霾,那是埋葬你笑靥的坟墓,那是我一生都最难以释怀的地方。 咏心,原来你就是那溺水的女孩,难怪我会对你有莫名的熟悉感。只是,请原谅我,我拒绝提起有关它的任何记忆。 回到家的咏心颓废地将自己丢进沙发里,一股由上自下的疲惫击溃了她的全身,曾经的无数期待和寄托仿佛被打的粉碎,好不容易寻找到的线索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远飞而去。 也罢,什么该放开的,什么不该奢望的,其实,就算知道自己的身世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十二年了,该发生的早已经发生,一切事情都在它本来该走的轨道上行驶着,已经固定到你根本无法去参与无法去融合的地步,我这么执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不禁对自己失笑。 隔日,离电视节颁奖礼开始还有二个小时,咏心来到和亚丽约好的会面地点,开始了等待。 她知道亚丽一向热衷于这种上流活动,三张入场券,亚丽是最合适陪伴她的人,顺带的也一并邀请了她的哥哥。只是,这亚丽有些故弄玄虚,偏要她提前二个小时出来,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远远的看到一台轿车向她驶来,停在她前面的道路上,车窗渐渐摇下,露出欧瑞的招牌式微笑,隔壁的亚丽则是以狂笑的姿态向她使劲挥摆着手掌,活像刚刚吃了半斤的笑药。 “请上车吧。”欧瑞下了车,绅士的将后门打开,让咏心坐进来。 咏心有些疑惑他们的举动,发问道:“要去哪里?” 亚丽甩过脑袋来,兴奋的说:“当然是一家知名的造型会所了!”她又打量了一番咏心朴素的着装,故意露出料事如神的姿态,感叹着说道:“就知道你不会打扮,就你这身,你又想去出一次丑吗?看,我们已经帮你准备了一套,是我哥挑的哦。” 一盒包装精美的礼品递给了咏心,她解开封住的彩带,一条鹅黄色的丝质小礼服在她眼前展现,惊讶过后,她连忙又盖好推辞道:“不行,怎么能要你们破费呢?再说,我不喜欢穿的如此隆重,会令我很不自然。” “这不算什么隆重了,我们又不是要去走红地毯的明星,只是要配合场地,配合格调。懂了吗?再说,那里被邀请的非富即贵,非贵即名,打扮的漂亮点说不定就可以成功结束某女人的单身,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亚丽一副陶醉的模样,眼睛里闪出了无数的星星,看来,她那花痴的毛病一点都没康复。 咏心面对亚丽这表情,早已见怪不怪,要是她保持冷静,那才是真的奇怪。她再次将礼盒送回,说道:“你打扮就好了,我不用了,真的不用。” “秦小姐,你也知道亚丽很喜欢凑这种热闹,你给了她一个入场的机会,我们做为答谢,这一点小意思也是应该的。”欧瑞在一旁接道。 亚丽也装出横眉怒眼的样子,用埋怨加教训的口吻说:“喂!就算你不要面子,我这脸还要吧?我们可是朋友耶,你穿成这样,就别怪我不理你哦!” “你这家伙!你敢?你试试看!”咏心也好笑的叉起腰,对她摆出示威挑衅的样子。这家伙,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自己钓金龟婿,居然连好朋友都敢威胁,见色忘友这四个字配她还真是没错! “好了好了,算我求你了,我的大小姐,就换件衣服有多难的?又不会吃了你?”亚丽赖死赖活的求着咏心。 第七十八章 吻痕 “好啦,我可不敢耽误你的美好姻缘。”咏心一副被她打败的表情,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造型会所里,亚丽轻车熟路的指定着化妆师,叨叨不休的对他嘱咐自己多如牛毛的要求,咏心和欧瑞像个闲人般屈坐在一旁,无聊的翻看着杂志。 咏心忍不住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晚又度过了一个无眠之夜,躺在床上,只要一想起那个火辣辣的吻,一想起子翔那霸道强势的温存,一想起他瞬间变冷的脸庞,一想起自己对身世可笑的猜想,就会猛然睁开眼睛,鲤鱼打挺的坐起来,卷起手指往自己脑门上叩弹,提醒自己忘记掉这些事情。可是,偏偏心不如愿,什么方法都无法消除整晚的心力憔悴。 “秦小姐,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最近过的还好吗?很忙吗?”还是欧瑞眼尖,看到她疲倦的姿态,连忙关心的问道。 “很好很好,谢谢关心。”咏心像小鸡啄米样快速点了点头,用闭合式回答止住了他很可能打破沙锅的决心。昨天那事她可不想再次提起,全当没发生过,以后也不能显露出一丝痕迹。 “婆婆也还好吧?”欧瑞又问。 “很好的。”又是一个闭合式回答,当有人这么答的时候,就表示她没有兴趣继续聊天下去。 “关于你上次说的想见我们董事长的事情,因为董事长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还没有机会向他说起。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的。”欧瑞说起上次那次对咏心的承诺。 咏心的精神被他这么一说又重新跑了回来,她惊讶了一会,眼睛里的光芒又渐渐被黯淡取代,她无奈的抿了抿嘴唇,叹道:“算了,我就不去打扰他老人家了,我想我的感觉是错的。” “感觉?你求证了吗?”欧瑞疑惑的望着她。初次见面时她还满怀期待,怎么才几天时间,她就说感觉不对呢? 咏心垂下脑袋,无力地点了点头。已经求证了,他已经说过,是我错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纠缠这件事呢? “在说什么呢?咏心,我们得快点准备,你的化妆师我已经帮你选好了,我们赶快去换衣服吧!”亚丽一把拉起咏心往更衣室跑去。 更衣室内,亚丽什么也不管的丢给她一件东西,就径直走进里面的内间。 咏心猝不及防地接住呈现抛物线落过来的东西,一个轻盈的纸袋。里面的东西在她拿出看过之后却觉得不可思议,是一件肉色无带胸罩,罩杯是三分之一低胸设计。 她不禁对着里面的亚丽大声囔囔:“喂!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亚丽含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要先穿上它才能穿礼服啊!”里面多少带着写幸灾乐祸的成分。 咏心难以置信的提起那件放于盒子内美好无限的鹅黄色礼服,发现它居然是低领露肩的设计,背后就像《如此包装》小品里赵大妈说的那样——根本没缝上!简直暴露的可以。 “喂!露这么多怎么穿啊?我是去当观众,又不是去和那些明星比肉多?”咏心用力的拍打着亚丽的那间房门,不知道这对兄妹安的什么心,要让我去市场卖肉吗?真的可恶!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的!”亚丽一句话顶了过来,就像甩给她一个破罐子。 咏心仰天大大翻了个白眼,怨气十足的朝亚丽那扇门踢了一脚,早知道不该答应她的,就知道她没这么简单,让我穿成这样去见远明哥,岂不是会被他笑掉大牙去? 咒骂了一通后,她望了望那可怜的被她抛弃在桌上的礼服,努力压抑住想要逃跑的念头,毅然抓住它走进内间,表情活像是舍己为人的排爆战士。 当换好后,她疑虑再三,在门口完成无数次徘徊的动作,又羞又痛苦的迈出房间。 “很漂亮嘛!干吗好好的身材不表现出来?这不是挺好的嘛!“亚丽围着她转了个圈,由衷地赞美道。 咏心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拉过一边兴奋的亚丽,钳住她的胳膊,逼迫她看向镜子。 她幽幽缓缓看着镜子中亚丽的眼睛说道“你觉得今晚有人会对我们说:‘这位小姐,你一晚多少价啊’的话吗?” 亚丽耸着肩膀挣脱开她的素缚,嗔怪道:“你有毛病啊?干吗把自己说的跟烟花女子一样?”随后,她又扶上了咏心的肩头,摆出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姿态,故意眼神暧昧的看着镜子中颓然的咏心说道:“我觉得今晚很可能会有人对我们说:‘这位小姐,能和你交个朋友吗?’”而后,自我感觉良好的她夸张的大笑起来,就像武侠片中坏人刚刚奸计得逞的剧情设计一样,豪迈到忘我状态。 咏心再次翻起已经翻过n+1次的白眼,独自撤离她的身旁,让亚丽的手扶空。 “等等!让我看看,你的胸前是什么?”亚丽把好奇心迅速转移到咏心的锁骨周围,因为她看见本来白嫩的肌肤上多出了许多星星点点的淤青,有的呈现红色,有的呈现紫色。 亚丽不禁对着咏心倒吸了一口气,她挂着诧异的表情捂着惊讶的嘴巴倒退了好几步,一根指头指向咏心:“吻痕!居然是吻痕!” 第七十九章 礼服 望着亚丽那活像看到怪物史莱克的模样,咏心迅速贴近镜子,果不其然,昨晚那家伙在她身上留满了印记,像是动物占据地盘似的,都是属于他的烙印,想起当时他疯狂的举动,咏心的脸刹地红了。 “完了,你完了,老实告诉我!你最近跟谁私会去了?”亚丽饶有兴致地用手肘圈住咏心的脖子,一副预备逼她交代问题的样子。 “没有!我哪有?这只不过是……”咏心慌着心辩解,却一下子找不到圆谎的借口,话留了半截,脑袋里不停翻云倒海,终究举起了白旗,她无可奈何地补充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避重就轻地说了一番情况之后,咏心静静等待着亚丽的反应。 然后,不出所料的,亚丽听完她的答案,眼睛睁的有铜锣那么大,半响,她抓住咏心的手腕大声说道:“真的吗?你是说陆子翔住你隔壁?” “还煮的呢。”咏心有气无力答着。 “我说,你怎么那么走运啊,旁边住着一个超级大金龟,更要命的是你还勾搭上了他!等等……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太意外了……”亚丽激动的猛拍她的肩膀,然后又张着嘴巴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什么勾搭!你别乱说,这只是一个游戏,一个无聊至极的游戏!”咏心看着荡来荡去的亚丽,大声抗议。这臭女人,还总是用她那一套观念来思考别人的行为。 “嘘!小声点。”亚丽战战兢兢的指了指门口,然后小声说道:“你想让别人都知道你的事情吗?” 咏心一时失语,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大势招摇,她还想要面子呢。她也小声说:“你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哦。” “放心吧,不过就是一个吻嘛!我亚丽还经历的少吗?”亚丽炫耀般拍了拍她的手,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咏心翻眼,不知道对此说什么才好,亚丽的经验……还真的挺多的。 “不过,我觉得他对你说不定还真的有与众不同的情感。”亚丽终于平静了下来,才有模有样的认真说了一句话。 “别扯了,你不是说时间很紧吗?再说下去就会耽误你的美好姻缘了。”虽然说听到亚丽这番话,心里难免会起点化学反应,可是,咏心还是心颤颤的,不可能,他会看上我哪点?如果说那个米思夏是一朵艳丽芬芳的玫瑰,那她充其量就是路边淋雨吹风的喇叭花,凭什么获得他的好感?昨天只不过是他惯用的伎俩,捉弄而已。不想费神去猜这摸不透的针,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对!对!被你这么一吓,我都忘记了时间,真是要命啊!”亚丽又跳了起来,做了个预备冲出去的动作,突然刹住车,转头看向咏心,又看了看自己的礼服,忍痛割爱的说道:“好人做到底吧!我们交换礼服!” 咏心先是一怔,然后鼻涕横流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亚丽,还是你对我最好。”咏心故做悲情的带着沉重的语调。亏她还想起来不能让我那礼服将昨晚激情的证据暴露在外。顿一顿,又咬牙切齿的推开她说:“先把我踢下火坑,又把我救上来,你还真是够厚道的。” 亚丽呵呵直笑,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怎么换了?”欧瑞望着两人身上的礼服疑道。 “哥你太偏心,买纪梵希的礼服给咏心,我嫉妒我吃醋,我要穿贵的这件!怎么样?我穿起来感觉还不错吧?”亚丽在欧瑞面前优雅的转了个身,故意装出任性的样子。 “真是把你惯坏了。不过,咏心,你穿这件也挺漂亮的。”欧瑞没有怀疑其妹的说法,又不忘赞美咏心。 “是吗?”咏心微微含笑。还好,这件礼服因为是采用旗袍竖领的设计,不仅正好遮住了她胸前那该死的吻痕,又勾勒出她高挑完美的身材。 “喂喂!哥,你怎么先顾着讨好咏心啦?都不对你妹发表点意见?”亚丽装出失宠怨恨的样子,调侃着哥哥。 欧瑞对她的调皮话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摇摇头,重新坐回了等待的区域内。 这电视节搞得也算有声有色,国际级的大导演和一干明星都会莅临,门口铺了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女明星们雍容华贵的迈出豪华轿车,挂着亲切无比的笑容,姿态绰约的与众喊破嗓子的粉丝们挥手致意,身上价格与布料成反比的礼服衬托得她们无不艳光四射,迷倒众生。男明星们大部分是功成名就的主,老脸不好独自撑场面,只好摆出护花使者的架势,让女星小鸟依人的挽住他们的臂膀,款款而出。偶尔有一两位走红的新生代走过,女孩子们就不客气地爆发一阵尖叫。 第八十章 远明 场面隆重,剧院门口人潮汹涌,无数粉丝拉着横幅挥舞支持者的标牌、气球,伸长了脖子等待自己心仪的偶像出现。嗅觉灵敏的媒体记者们也为抢个好位置争执不休。 看着那些抗着百八十斤重摄像机的摄像大哥们不停的在面前穿梭,抗洪抢险似的劲头。盛装打扮的咏心一干人等顿时倒抽一口气,这秩序还真是有点乱。 “嗨,咏心,你看,支持苏俊明的粉丝不少呢。”亚丽凑过来指向一边说。 的确如此,无论从人数数量还是造势程度,远明哥的支持者独领风骚,引人注目。可能是对于在国外打拼的名人特别有好感的缘故吧,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远明哥在电视、报纸、网络等媒体频频上镜,让他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快点调整好机位!苏俊明马上就要进场了!注意抓拍,注意细节!”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的一位记者刚收到消息,火急火燎的指挥着摄像师。 “苏俊明要进来了哦。”亚丽压低声音说着,眼睛抛向有些心神不宁的咏心。在日本,就在他们之间闹出了笑话,亚丽抱着八婆的心态,当然想了解他们见面后咏心的想法。 “好了好了,进去啦,这样站在外面被人推来推去的,你那好不容易吹出来的发型岂不乱了?”咏心拉起亚丽的手就往普通入场口进去,容不得她有一丝犹豫。 欧瑞也快速走上前,临时做起了两位的护花使者,不断在前方清理障碍。 只听见后面的人群连绵不绝的一阵尖叫,这粉丝的力量还真是不可小觊,助威团组织得气势磅礴,热情如火,呼喊名字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只差没高呼万岁,皇帝驾临也不过如此。 “苏俊明来了,等等,看一看吧。”亚丽掂起脚尖努力的想瞄上一眼,却被无数颗脑袋灭了兴致。不服气的重新归位:“人怎么这么多啊,哼!还是坐在里面舒舒服服的享受空调,再看也不迟。” 咏心望着后面群情激昂的场面,轻轻的莞尔一笑,看来,远明哥在国内的发展应该会一帆风顺吧。 三人在人群里穿行,好不容易来到剧院的观众席。加莉给的票位置真不错,正好在演员席区的后一排,剧院里已经坐满了三分之二的观众,可大部分都在后区。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他们紧紧挨着演员区坐定。 穿着高贵代表的纪梵希性感礼服,亚丽自然不敢太过放肆,虽然心里已然像刚出世的长颈鹿般想伸长脖子打量一切,搜寻目标,可是,虚荣心告诉她不能这样轻易丢失了自己的面子。于是,她颇为淑女的轻轻转动着脑袋,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副大家闺秀良家女子的姿态,眼睛却在快速扫描所有的人物,分析出今天的桃花运指数。 前排不断有明星入座,咏心一个都不认识,在日本留学三年,她基本上与国内的娱乐消息绝缘,这些人,她顶多看着脸熟而已。 “诶诶!苏俊明来了。”亚丽再怎么装气质,还是掩饰不住她脸上有失身份的惊讶。 咏心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身白色西装的远明映入她的眼帘,众观其余男星,无不是深色黑色系的打扮,很少有人这么大胆。而远明却将那种俊逸不凡表达的淋漓尽致,吸引眼球。远远看去,已经是摄人心魄的温柔儒雅。 “哇塞,以前怎么没发现苏俊明这么帅!”亚丽再也藏不住她的少女情怀,忍不住叹道。 望着远明渐渐走近,来到他们就坐的区域,咏心进一步看清了他熟悉的面容,亚麻色的头发稍微长了一点,皮肤还是那种奶白色,只是,除了和认识的人打招呼之外,他的表情显得比以前更加严肃。 走到离他们只有五步远的距离时,远明微微欠身,让身后的弘月加莉先入坐。眼神不经意的一飘,突然一聚,停留在咏心的身上,眼底闪过一点惊喜又带着些许的迷惘。 还是亚丽眼尖,赶紧做了个要和他打招呼的姿势,却因为他眼神的迅速离开而僵在半空,嘴巴微张,有些滑稽。 咏心那准备好的笑容也照样僵住了,没想到他会装做不认识我们。 他到底在介意什么?为什么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了?手不自觉的落在另一只手腕上,空空的。那只珠链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吗?重要到用不相认来惩罚我的遗失吗? 不着痕迹地轻叹口气,耳边却传来亚丽委屈的声音:“明星就是明星,爱摆臭架子。” 咏心的思绪却一下子飘远了。 那次竹林的溺水让远明久久不能释怀,隔日,他唤上她出来。 艳丽的阳光下,小镇的拱桥边,一棵弯弯的柳树在微风中扬着枝条。 远远的看见远明踏着青石板,如沐春风的微笑,径直向她走来。 第八十一章 纸条 柳树细长的叶子在阳光下变成晃动的阴影,远明白皙的脸庞没入摇曳的阴影之中,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串黝黑发亮的珠链。 “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咏心有些受宠若惊。 “听妈妈说黑曜石有很强的能量,能够趋吉化凶,吸附瘴气。我特意从家中拿了一个出来送给你,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远明边说边捧着珠链递到了咏心面前。 精细切割的黑宝石从容的散发着神秘的气质,炽烈的阳光也无法穿透它,好象有一股奇妙的力量蕴藏其中。 “很贵吧?”咏心迟疑地望着它。 “放心吧,这个东西我家很多,想必也不是很贵。你不会拒绝我的好意吧?”远明淡淡的笑起来,诚恳的态度让咏心不容拒绝。 “谢谢你,远明哥,你对我这么好。而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回报你,我没有钱给你买礼物。”咏心轻轻垂下头,用手指绞着衣角。 “傻瓜!想这么多干吗?要是你觉得没什么回报我的,那就从现在开始,收下这串珠链,每天看到它就等于看到我,永远记住你有一个可亲可爱的远明哥。”远明有些霸道的将珠链套入她纤秀的手腕中,又说:“黑曜石必须戴在右手上,这样才能达到效果。” 咏心抬起瘦弱的手腕,珠链顺势滑下去,颗颗黑宝石之间镶嵌的一些细钻像散落的星光,不停在透过叶子间隙的阳光下跳动闪烁,透出一股不平凡的气质,瑰丽异常。 远明深深凝视着她,口中不自觉的重复刚才的话:“看到它就等于看到我……” 音乐声铿锵有力的震撼起来,咏心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望了远明一眼,他正在和身旁的弘月加莉耳语,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 舞台上开始表演开幕的节目,身着华美服饰的女子用长长的云袖如痴如醉地飞舞旋转,配合着豪壮而古雅的音乐,尽情挥洒情绪,饱满的感情似乎将要喷盈而出,让观赏的人群为之动容。 节目过后,两位主持人隆重出场,在口齿伶俐的女主持和巧舌如簧的男主持游刃有余的引导下,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准备的奖项一一颁出,手握奖杯的人或是激动或是冷静,或是来一段调皮的调侃,或是霸着话筒感谢个不停……人性百态,尽是显现。 颁奖嘉宾从老到少,来头都不小,星光不逊色于提名演员。 “真的很奇怪,干吗让一个汉奸做颁奖嘉宾?中国缺人吗?这个苏俊明也真是,在日本待的好好的,还要跑到国内来抢饭碗,这不是明摆着要跟我们东方宇作对嘛!”后面两个女孩不满的怨气直直传入咏心的耳朵,声音很是清晰,目的很明显,就是想给远明一个下马威。 咏心一股怒火从心而生,飞快地转过头去,狠狠瞪向两人,声音低低道:“没本事的人才会无端诋毁他人!什么样的偶像就出什么样的粉丝,你们真是给东方宇丢脸。” 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被气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对她干瞪眼。 亚丽悄悄俯耳过来,笑意明显:“看不出你有两下子嘛。” 咏心顾不上接她的话茬,只是用充满担忧的眸子望向远明,万一他听见了两个女孩的对话,岂不受伤? 远明一丝不苟地直视前方,很是专注的样子,看来已经被舞台上有趣而感动的节目给吸引住了。 不一会儿,他起身离场,想必是去准备由他颁奖的环节安排了。当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后台中,弘月加莉才回眸对着咏心点头一笑,言下之意,表示她早已经看到了咏心他们一行人。 “嗨!加莉姐。”亚丽小心翼翼的与她打着招呼。 加莉还是礼貌的一点头,悄悄地递过来一张纸条,传到咏心手中。 咏心狐疑地打开,上面用日文写着:“颁奖礼结束后请到旋宫50餐厅一聚。”字迹潦草,似是刚才才做的决定。 亚丽那颗好奇宝宝的脑袋刚想伸过来瞧个明白,就被咏心用手肘一推,纸条快速重新折好,顺势放入包内。 “是什么啊?”亚丽还想问个究竟。 “我应该可以不用向大小姐你汇报吧?”咏心皮笑肉不笑的姿态回绝道。加莉姐约她叙旧,这让她感到很开心,心情也豁然开朗了许多。 亚丽悻悻然撅起嘴巴:“大小姐我也不屑管你的闲事。” 坐在旁边一直默默无声观详节目的欧瑞突然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苏俊明这次回国,付出的代价不低。” 咏心和亚丽均扭头望着沉稳如山的欧瑞,惊了一惊。却再也没听到话的下文。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亚丽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问道。 咏心的脸上也扬起一丝忧虑,欧瑞这话虽在目前无根无据,但也不无可能,远明付出了很多代价吗?难道不是吗?在twos正处于向上攀爬的最佳时机,为什么会放弃那边稳如磐石的基础,重新来国内开拓呢?虽然国内也有很足的人气,可当好一位艺人,光靠人气又有什么用呢?在这个圈子里,人脉资源很重要,而他又需要重新累积这张网络,所面临的挑战的确不少。 咏心微叹口气,意在疏解心中的烦闷。 第八十二章 会面 星光闪烁,电视节的奖项终于尘埃落定,一一归位。有激动不已的,有黯然失落的,总归这场隆重的颁奖典礼圆满结束。 咏心他们三人随着人流涌出了剧院,亚丽捂着嘴巴打了个不雅的哈欠:“哎哎,真无聊。”整场下来,坐在他们旁边的都是足以当她老爸的人物,借口上洗手间在剧院里晃来晃去,也没遇见半个白马王子,致使她期待好久的桃花没有顺利盛开。 “这又不是派对舞会,再说,姻缘可遇不可求,你大小姐就少安毋躁吧。”咏心安慰般拍拍她的后背,无奈的白眼。 “亏我还打扮得这么漂亮,真是白搭。”依恋的望了望剧院玻璃如镜反射出来的自己影子,亚丽嘴角也扬起一丝无奈。 “要不,我们去酒吧泡一泡再回家?”欧瑞提议道。 “好啊好啊!我正有此意,走吧!”亚丽爽快地答应着,拉起咏心的手就要上车。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咏心停在原地,淡淡说道。 “你不去的话,我们兄妹还聊个什么劲啊?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要去吗?”亚丽奇怪的问道。 “没有,只是……有点事情……而已。”咏心搪塞道。 亚丽看着她猛眨了几下眼睛,顿时领悟,笑吟吟道:“哦……我明白了,那我们不妨碍你哦。”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欧瑞搭腔问。 “送什么啊?她自己有腿可以走。我们走吧。”亚丽将一头雾水的欧瑞硬塞进轿车,回眸时不望丢给咏心一个颇具意味的笑容,好像写的是:去寻找你的意中人吧!加油! 咏心苦苦地笑,站在原地与他们轻轻的挥了挥手。这对兄妹,还真是令人羡慕。这个世界上,我孤独惯了,亲人对我来说,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我那未知的爸爸,说不定还有未知的兄弟姐妹?可能他们正在用其他的方式快乐幸福的生活着。 独自来到餐厅,迈进大门,旋转景观窗边那抹熟悉的身影首先闯入她的眸子里,雪白的有些煞眼,宁静的大厅内飘荡着柔和煽情的音乐,旋律中那抹白色身影慢慢转身,一切就像电视剧里常见的场景,互相定定的对视着,沉默取代了问候,两个人的眼中写满复杂的情绪。 又不是在拍文艺片,气氛在音乐的渲染下都变得矫情起来了。咏心不禁哑笑,加快了脚步迎上前,坐在远明的对面。 “远明哥!没想到你也来了,加莉姐呢?”咏心笑问。原以为只是加莉姐一个人,没想到远明哥也来了。自从那次追赶子翔机场归来后,两人就失去联系很久,事隔半年,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远明静静地坐下,表情显得有些淡漠:“她恐怕不会来了。” 咏心怔住,一会儿,她环顾了四周的环境,随意赞道:“这里真的很有艺术气质呢。”随后俯瞰窗下璀璨的上海夜景,远处的嘉年华跳跃着绚目的灯光,可以想象那里繁华热闹的场景。 “你这么觉得吗?我倒是觉得有些冷清。”远明浅浅地对她笑道,显得客气十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咏心掉回头来,嘴角带着淡淡的怨气,她嗔怪道:“远明哥!你以前的风格不是这样的。干吗?在我面前还想装酷吗?” “没什么。你别乱想。对了,回到这里,有没有想过再去寻找身世?”远明回敬了一个还算溺宠的笑,挑起他的半边眉毛不经意地问道。 咏心看到他露出以前常有的笑容,不禁喜上心头。只是一听他提起身世的事情,刚才忽闪而过的喜悦顿时消为乌有,她给了他一个艰难的笑容:“不要再提了,我确认过了,那个冰棍根本不是我们童年遇上的少年。” 轮到远明开始发愣了,眸子中流溢着不一般的色彩,直直地盯了她半响,原本僵硬的嘴角渐渐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失笑了。 “我该说什么好呢?是该鼓励你还是劝你放弃?”远明饶有意味地笑问。 咏心慌张地躲开他的目光,傻傻地看向居高临下的夜景,在他说此话后,她立刻摇摇头,黯然说道:“有些东西,你执意去追求时,它习惯逃跑。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当得知找错时,她想过很多,或许现在努力去证实的事情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老天自有安排,不是吗? “咏心,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不管你是否找得到你的家人,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亲人,只希望你别离开我。”远明修长的手指伸过来,一把抓住咏心的柔夷,眼神中饱含款款深情。 那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了她的整个手掌,她无措地想挣脱开,却因为他的力量而没有如愿。只好扬起长长的睫毛,望向远明,黑黑的眸子似乎在颤抖般闪动,显露出她惊恐的心。 第八十三章 伤疤 “忘了对你说,今天在剧院看到你时,就觉得你穿旗袍很美,现在细看,更美。不像是我眼中的那个小妹妹了。”远明感受到她的挣扎,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的手,重新撑起自己的下巴,凝视着她。 这种奇怪的气氛令咏心感到十分不自然,她笑了笑,又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远明。 “恩……我肚子饿了,去拿点吃的吧。”咏心努力去掩饰她那尴尬的情绪,只好起身往自助餐那边走去,笨拙的移动让她的腰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呜咽一声。 “咏心,你没事吧?”远明一脸担忧地扶住她。 咏心感受到了扶在她肩膀的双手,赶紧逃开,强撑起轻松的笑容:“没事!我没事的!对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拿。” 远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用你了,我自己去取。你去坐着休息吧。”她那点伪装难道自己还看不出来吗?真是本性难移。 “远明哥,我真的没事,你看。”咏心人忍痛扭摆了一下腰肢,穿着旗袍的美好身段稍显僵硬地活动了一番。 此景落在远明眼中,他不禁又开始苦笑,只好顺着她道:“好,你没事。喜欢吃什么?这里的海鲜很不错。” 咏心慢慢走过琳琅满目的自助餐区,盘子上渐渐放满了自己喜好的食物,惟独缺少甜点。 远处白色的桌上尚存一块颇具诱惑的咖啡蛋糕,从切开的断面上可以看到棕色的酥软蛋糕中夹杂着颗颗坚果,上面浇上了一层薄薄的巧克力,中间点缀着几颗鲜嫩的草莓。怎么看怎么都具有充分的诱惑力。 好吧,就是它了!咏心走过去,夹住了仅存的一块。与此同时,另一只食夹也同时夹住了蛋糕的另一端。 握住夹子的手上有一条明显的红色疤痕,弯弯曲曲,如同蚯蚓一般缠绕在他的手背处。顺着手看上去,一位男士的脸进入咏心的视线。 他穿着白色的休闲服,脸白皙洁净,一手端着盘子,一手连忙松开那块蛋糕,淡然地说了声抱歉,又继续在其他桌子上选择食物。 咏心哑然怔在原地,想起了妈妈车祸后她去修理厂寻找线索的情形。从货车底下钻出的少年,他满脸油渍,双手在洗的过程中逐渐露出那突兀的伤疤…… 他说过的话在她脑海中盘旋。 ……它好像失去控制了,就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我看见一位女人被它撞起来,飞到老高,然后又重重地跌下来,然后从它的前挡玻璃上滚到地上,实在太惨烈了,那玻璃上全部都是血…… 一股疼痛从心底升上来,咏心不自觉地捂住心口,脚步有些踉跄,赶忙抓住了身边的桌子。又想起来以前的事了,为什么还是会痛呢?妈妈,你死的实在太冤了……她试图用闭上眼睛来恢复自己的平静,谁知,闭上眼睛后,眼前猛然出现妈妈惨死的场景,那血……那冰冷的躯体……那冲鼻的腥味…… 刚才那个人,那条伤疤我永远不会忘记,莫非他就是那天唯一的目击证人——小武? 她蓦地睁开黝黑明亮的眼睛,不容自己缓慢,快速走上前去问:“这位先生,很冒昧打扰您,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在十二年前,您是否亲眼目睹一场车祸的发生呢?” 那男人猛地抬起头,一脸道不出的惊讶,仿佛还有恐惧。随后,他立刻放下盘子,匆忙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快步走向一个也在挑选食物的女孩,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咏心来不及惊讶,抬起脚步就追上去,嘴里不停呼喊着“请等一等!” 伤疤男人似乎没有听见,只顾着跑出大门,那个女孩被动地被他拉扯着,受到了些许惊吓。他们来到电梯前,男人望了一眼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焦急的情绪溢于言表,眼见咏心已经追了上来,他一个箭步,拉起女友的手就径直往楼梯口跑去。女友的手提包不慎掉了下来,她挣开男人的手,弯腰拾起包,刚刚拿到手上,伤疤男人又拉住她的手,急速向楼下跑去。 咏心追到楼梯口的位置,没有再追下去。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扶着楼梯栏杆的她心中顿时出现一百个问号,为什么他要逃?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这太令人感到蹊跷了! 地板上好像落了什么东西,咏心拣起来看。是一张vip消费卡,场所是某连锁健身机构。 远明也追上前来,望了望空荡荡的楼梯,又将目光转回咏心身上,一脸疑色:“怎么了?遇到谁了?” 咏心将那张卡紧紧的握在手心,神色困惑,还在独自发呆。听到远明的询问,她只是幽幽地说:“没什么,大概看错了。” 微蹙起眉头,远明觉得她还是有事瞒着自己,但不好多问,只好说道:“那先去吃饭吧。” 咏心六神无主地点点头,重新回到旋宫环形的大厅里,坐在窗前,心神不宁的俯视着下面灯光变幻的城市。这所在的餐厅因为不停旋转,致使刚才的嘉年华已经不见了踪影,景色变换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自己的喉咙像是灌进了黄连水,苦涩极了。 第八十四章 梦境 在送咏心回家的路上,因为前方堵车,整条车龙都停滞不前。远明靠在方向盘上趁空问道。“怎么从餐厅出来,一直都心神不宁的?” “没什么的,我有点累了。”咏心不想将那份刻骨铭心的痛苦转移给另一个人,只是淡淡地回答他的问题。 好像已经把她看穿似的,远明认真地说:“别总以为自己是孤身作战,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有人会关心你。” 咏心疲倦地笑了笑,她说的也算是实话,昨天本来就没有睡安稳,她为此已经强撑了一天的时间,此刻,她的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实在是有点想念那张舒适的床了。 “很累了吗?看样子道路没这么快通畅,不如在车上先睡一下吧。”远明没有忽视她一脸的倦意,于是体贴的按下电动座椅变换形状的键。 身下的座椅渐渐舒展开,成为一张可以卧下的榻床。咏心的身体也随之舒展,她感激地对远明嫣然一笑,脑袋枕在双手上侧身睡下了。 趁她合上了眸子,远明的视线留恋在她的身上。窗外流动的光影在咏心的脸上或快或慢的飘过,她那微微化了淡妆的脸庞,那微微打卷的发丝都显得如此美好,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在旗袍的包裹下尽显曼妙风采,而那旗袍侧面的开口处,大腿隐隐闪现白玉般的光泽。 远明急忙掉转脑袋,深深呼了一口气,有些烦闷的看向窗外的车队长龙。早在儿时就已经看出了她所拥有的潜质,如今,原先的丑小鸭已经蜕变成可以令男人砰然心动的女人了。要是可以,我愿意守侯,真的愿意。 咏心原本只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却在极度的困意侵袭下渐渐沉睡,梦中出现幻景。面色惨白的妈妈幽怨的飘在她的上方,目光低垂,却掩不住她眼中满满的疼爱之情,她呓喃道:我的孩子……请原谅妈妈没有照顾你……我去的太早了……妈妈是个没用的人……妈妈真的没用……她说着说着,白色的身影渐渐隐入夜色之中。 咏心急切地伸出手来去扑住妈妈,哭着呼喊:妈妈!别扔下我!妈妈! 一个惊醒,咏心被迫从梦境中回到现实中,她一跃而起,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神色中尽是忧伤。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拂开了她汗湿的额前发丝,关切地询问道:“咏心,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咏心抬起泛着泪花的眼眸,看向远明,悲从心来,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远明哥,我梦见妈妈了。我以为我已经放下这个心结了,可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不去想她的死,你说……她是不是成为孤魂野鬼了呢?至今杀死她的人都没有找到……” 远明看着她梨花带泪的娇怨模样,一股难以言语的疼惜涌上他的心间,他一把搂住了咏心的肩膀,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任怀中的人儿释解那份压力,手缓缓抚上后背,轻轻拍打着。 咏心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她只是一昧地觉得寒冷,眷恋他的怀抱,像吸血鬼般吸取着他身上的热量,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多了份安心。 车窗外的一个人冰冷寒冽的眼神尖利的扫过车内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浑浑噩噩地过完一个心神不定的夜晚,阳光散散落落地撒进屋内,咏心才从床上爬起来,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酥懒的感觉。 走进洗手间,抓起牙刷就塞进嘴巴上下运动着,望着镜子中发丝凌乱的自己,活像见到一只女鬼。 刷了半响,嘴里的一点刺痛才唤醒了她一丝意志,她放出牙刷看到上面沾了血迹,才想起根本没有挤牙膏。 她扯扯自己松懈的面部神经,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含了一口水后,仰头剧烈的漱着,发出“霍霍”的声音,然后吐在瓷盆中。打开水龙头,冲掉刚才带着血丝的水,她又捧起水,往脸上扑了扑,早上冰凉的水立刻使她清醒起来,她抬头望着镜中湿漉漉的自己,呼出一口气,低低的嗫嚅道:妈妈……你绝对不能白死…… 定好心情,她取下毛巾擦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水的液体。又认真的将自己重新收拾一番。 厅中的画架依然摆在原处,地上散落着无数的画稿,有山水景色、有城市风采、有人物特写……只是,缺少了一样东西——创作的重点。 咏心拾起地上的画稿,将它们揉做一团,狠狠塞进垃圾桶内,却在做了好几遍这样的动作后,放弃对那小小的垃圾桶的折磨,用袋子装好它们,径直走入大楼的丢弃垃圾的出口前,将手中一包画稿通通塞进了狭小的通道内。 第八十五章 对峙之战 一转身,就意外的撞在一堵人墙上,她揉着自己有些疼的额头,扬起责怪的嘴角向上望去,一张冷峻的脸占着他居高临下的优势毫不回避的俯视着她,让她感觉像是看见了冷硬的秦俑雕塑。 一看见眼前这个人,使她不由得想起那个火辣辣的热吻,只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她的脸就刷刷红了一片。 “恩……早、早上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她有些难堪。我在他面前害羞个什么劲啊?为什么我不能控制自己脸部的毛细血管呢?真是要命! “秦小姐,麻烦确认一下踩在我脚上的那只蹄子是不是你的?”子翔伸出一只食指倒立向下,冷冷说道。 咏心顺着他的指头看下去,自己的脚正不偏不倚的踏在他的脚上,源于从小建立的良好道德品质,她飞快地跳开,张嘴就想说对不起。 可是,还没发出音节来,就又堵在了自己的喉咙里。刚才他称呼我的脚是什么?蹄子?是蹄子!! 开始的一点害羞全然跑掉,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咏心将手叉在腰上,瞪着子翔吼道:“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才蹄子的滋味是不是还不够过瘾啊?让我再赏你几下吧!”说完,抬起脚就狠狠地往他那脚上蹬下去。 谁知他身手不凡,灵活的一闪,咏心蹬空在地上。看准,再蹬,他再闪。 蹬、蹬、蹬。闪、闪、闪。 一番较量下来,咏心没占到半毛便宜,反而累的直喘,她扶在墙上气愤地对他喊:“有本事就别闪,算什么男人啊!” “真是可笑,为什么我要听你的?”子翔冷笑。 “你……”咏心横眉指着他,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强迫自己深做了几口呼吸,她又说道:“我跟你这种人简直没什么可说的!懒得理你!” 她气呼呼地朝自己家走去,想推开门,却又发现一个事实——她没带钥匙! 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咏心顿时泻了气,趴在门板上,左摸摸,右摸摸,好像在探什么机关秘道似的。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动作纯粹是白搭,只不过不想让后面的那个人看笑话而已。没办法,只好继续坚持摸索。 那冰棍丢完了垃圾,很是悠闲的逛到了门口,看到咏心像只海星般趴在门板上的奇异现象,他的鼻子里忍不住发出哼的一声。 咏心撇过头来,对他那无理的蔑视表示了强烈的抗议,只不过,是用眼神,狠得不能再狠。 他丝毫没有要进自己房间的意思,只是将手叉在裤腰里,弯起一只脚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怪状,眼神带着莫名的同情,像是在看一只关在假山里的猴子。 四目相对,咏心这边显然要喷出火来。他看个什么劲啊?那一副嘴脸真是讨厌!不知道我现在很糗,不需要别人关注的眼神吗?虽然我知道能够通过他房间那扇暗门到达我的房间,可是,我就是不想踏进那淫贼的窝嘛!谁知道他会对我怎样! 那天,本是想开个玩笑验证一下他这冰山对女人到底是否无动于衷,可事实证明,他根本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淫虫!要我进他的房间,那不就是羊入虎口么? 子翔倒好,摆出一副以柔克刚的架势,对她的怒火视若无睹,扬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模样。 两人互不开口,相持了n久,不分胜负。 同一层的12c座的邻居大妈突然打开大门,一看见站在12a和12b前面的两个人,被吓了好一跳,她捂着胸口扯出笑容向他们挥手打着招呼:“你……你们都在啊……早上好哦……” 咏心也露出一个颇为尴尬的笑容,也挥手道:“大妈早上好……” 子翔则是点头微笑了一下,算是给她打了个招呼。 在电梯口等待电梯上来的过程里,大妈疑神疑鬼的看了他们半响,还是没找到事情发生的原因。 两人目送大妈进入电梯,大妈顺利消失后,又重新将目光对焦在一起。 子翔歪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女孩子太好面子了,真不是件好事。” 咏心顺口呸过去:“要你管!” 第八十六章 救命钥匙 看着她坚决的与他撇清关系,子翔只是觉得好笑。眉头微微一皱,语气清淡如水:“你不进来算了,我可没这么多时间奉陪你。” 随后,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咏心偷偷朝他做了个鬼脸,谁稀罕啊!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不过,我现在该怎么办啊?逞强过后,咏心才开始关心自己现在的处境。 走廊里,大理石的墙壁透出冷冰冰的气质,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阴风,吹进来,拂起咏心的发丝。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蹲缩在房门前,像只流浪狗。 下去找大楼管理员吗?可这登记的不是我的名字耶……去找开锁匠?我没钱……是打110找警察叔叔?这点鸡毛蒜皮他们都会嫌我麻烦……咏心一直不停的在纠结挣扎中…… 非得要我找那家伙吗?咏心已经想象出她去求他时,他那趾高气扬、嘲笑的姿态。不行!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要求他! 对了!打电话给罗经理啊!这房子是他的,他一定有备用钥匙的。咏心猛然想起来,不禁快速站起身来,浑身一个激灵,好像通上电似的。 只不过,刚刚通电后的喜悦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她又懊恼的瘫靠在门板上,问题是——根本就没有罗亦勋的电话号码! 真是够衰!她有些发狂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秦咏心啊秦咏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一点! 发狂也无济于事,她只能朝事实看齐,振作吧!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认输! 这走廊还挺宽敞的,很适合锻炼嘛!咏心在无数个心理斗争后,振奋出精神来,沿着走廊做着无关紧要的慢跑,时不时在栏杆上做着压腿动作。 开心点,放松点……办法总是有的…… 记不清自己跑了几个圈后,12a的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那冰棍穿戴整齐出现在咏心眼前。 白衬衫配黑色长裤,衬衫扎进了裤子里,一条棕色d&g的皮带做了白与黑一个完美的分界线。 刹那看过去,这身休闲又干练的打扮还不是一般的俊朗,他那琥珀色的皮肤真的充满了健康的味道,有明星般的气质。 当咏心像个傻大姐似的还呆立在一旁时,他已经把她当空气一般径直走到电梯,按下键,悠哉悠哉地等待电梯升上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对自己那一点点的好感表示深刻的反省,也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回到跑道上来。 这家伙穿这么潇洒,又想去勾引谁啊?真是祸害……她悻悻然的想着,眼神却忍不住往他那边飘。今天电梯的速度好像挺快的,不一会儿,子翔已经站在了里面,趁着还没有合上的那一点时间,冷冷地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 “笨女人!接住!” 电梯合上的最后一刹那,子翔突然冷喝一声,从间缝中抛出一串东西,经过空中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后,百发百中的砸在咏心的脑袋上。 “哎哟!”这突如其来的东西狠狠地给咏心体会了一次被高空坠物砸中的感受,意外加痛! 捂着脑袋拾起那串击中她的东西,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金色的光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居然是大门钥匙!她忘记了疼痛,傻呆呆地盯着这串可以救命的小玩意。 他有这么好心吗?还是我看错了?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手中的钥匙传遍全身,笑容慢慢在咏心脸上蔓延开来,其实他也不坏嘛!虽然这方法有些拙劣。 拿出它插进12a的房门里,轻而易举的,门轻轻开启,扑面而来的一股清洁干净的味道。 那天进他房间,根本没来得及细看,今天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整洁,家具不多,每一件都充满味道,摆设的井井有条。客厅内,最显眼的恐怕就是这个复古的酒柜了,里面密密麻麻地放满了各式洋酒,有芝华士威士忌,有皇家礼炮、登喜路、马爹利、轩尼诗,伏特加……还有传说海明威喜欢的朗姆酒及日本青梅酒……种类之多,让人咋舌。 还有很多自己都不认识的酒呢,他家是卖珠宝不是卖酒的吧!这家伙真是个酒鬼!咏心暗暗惊叹。 第八十八章 请求 “不行!这是比赛,要知道高手如云啊!我怎么能马虎了事?我可是冲着前三名参加的,我的五十万……我的vip卡……多么诱人啊!要是我能进入前三名,我和婆婆至少可以衣食无忧,再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咏心低垂着眉头不住的感叹,眼神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这么丰厚的奖金,肯定会吸引很多名家来参赛,而她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拿什么去跟别人比?只有先过得了自己这一关才能过评委那一关吧?机会难得,不拿出最好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比赛多久结束提交作品啊?”亚丽看到她烦心的表情,知道她对这次比赛很重视,上次听她提过一两次,却还是不太了解整个比赛的流程。 “星期三。”咏心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那不就是后天?你可要加油了!时间不多了!”亚丽有点惊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这次的评委是谁啊?” “不知道,听说要公布获奖名单时才会亮相。”咏心继续答。连评委都这么神秘的比赛,想来都不简单。 “保密工作真严实。我还想说,可以找评委给点意见呢。”亚丽也觉得无趣。 “拜托!”咏心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她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走后门这行为也太失格了,我要的是凭自己的实力,那一套我永远不支持。 “瞧你那副鄙视我的样子,好啦!我伟大的艺术家,知道你有远大抱负,当我没说。”亚丽坐近她,挥挥无奈的手表示自己说错了。其实,在学校就看出来了,她一直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凭咏心的那股对艺术的认真劲,还有那与生具来的天赋,她迟早有一天会成功。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老实交代,来这里居心何在?”咏心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看穿她的模样。 “嘿嘿……当然是给辛苦创作的你送早餐来了。知道你的食欲比较旺盛,特意买了三人份的,我一份你两份,看我对你多好啊,怎么样?感动吧?”亚丽笑得花枝乱颤。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你家到我这里,就算你开法拉利也要一个小时吧?你大清早的特意从你家跑来这里,放弃你家的山珍海味,买个破肯德基来我家吃。你还真让我感动啊!”咏心轻笑,话语中带着讥诮。相处了三年的同学,我还不了解她那点心思吗? “好了!你厉害!这样吧,让我们趁热吃完这破肯德基再慢慢聊,要想创作出优秀的作品,至少要先吃饱才行啊,否则弄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岂不冤枉?”亚丽赶紧从袋子里拿出食物,摆在桌子上,准备动嘴。虽然觉得好笑,但还好有亚丽的出现,将她心头那片讨厌的乌云吹散开来,心情渐渐回归轻松的状态。既然她送来了,那当然不能浪费粮食,遂她意,给她个面子,我就干掉这“爱心早餐”吧。咏心笑着坐进椅子里,也吃了起来。 两人如一阵狂风卷残云,食物一下子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我就说嘛!我们乐观豁达的秦小姐,怎么能愁眉苦脸呢?这不是发挥了你正常的食量水平嘛!”亚丽对着桌上的食物残骸大手一挥,像将军介绍麾下大军一般气派的动作,口气也故意装大气。 “小女子在这里多谢欧夫人的热情款待,不过,这杯果汁味道太淡,这鸡腿太焦,这粥份量太少,这汉堡生菜太多……”咏心一边用餐巾纸抹着嘴巴,一边摆出刁客挑刺的架势。 “你老人家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刁呢!哪能这样打击一个好友的热心呢?”亚丽嗔怪道,伸出弯成爪子形状的手作势就往咏心的腰上一挠。 “别闹,很痒耶!”咏心惊呼,立刻起身躲避。 “呵呵,抓住你的软肋了,你最怕痒是不是?”亚丽敲着桌面,歪笑着。 “知道了还问!快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咏心坐进沙发里,对亚丽问。 “等等……我先收拾一下餐桌。要让你这里干干净净的才行啊……要不然很难看的……”亚丽十分殷勤地收拾好那些食物残骸,又用抹布仔细的擦了一遍桌面。 这亚丽,就算以前在公寓里,她个大小姐搞卫生的机率也比小行星撞地球的机率还小,今天她怕是不正常吧?吃错药了吗?还是地球倒着转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喂……别弄了,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情啊?”咏心的汗毛直立立竖了起来,怎么觉得有被她算计的感觉啊? “好吧,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情啦,只是……想求你帮个忙而已。”亚丽立刻乖乖的哈着笑脸靠了过来。 “什么忙?别是把我卖了吧?”咏心狐疑地戏谑道。 “哪有啊?我们的感情比钢硬,比金坚,怎么可能出卖你呢?是这样的,我昨天认识了一个帅哥,真的不是一般的帅!我邀请了他来我家吃饭,但是,我知道我哥是绝对不准我带人回家的,所以,就想到你了哦!”亚丽又一次笑的花枝乱颤,将眼睛笑成弯月的形状。 “你个花痴的德行什么时候能改改?然后怎样?我能帮你什么?”咏心表情明显的写着——i服了you。 “今晚将你的这套公寓借给我好吗?”亚丽见时机成熟,赶紧说出了最终目的。“什么?”咏心惊讶到立即起身,叉起腰不客气地再问一遍,她以为她听错了。 “就是……今晚我要在这里和帅哥共进晚餐,一起享受浪漫时光。”亚丽不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不怕死的重复一遍,还用手指着所在的这个房间。 “你老人家浪漫去了,那我又该住哪里?”咏心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亚丽用吼功。 第八十九章 陌生男子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借你宝地吃个晚餐而已,又不是要过夜,你那么紧张干吗?”亚丽翘起一边的嘴唇,手一挥,对她的反应很不在意。 “吃晚饭你不会去找高级餐厅啊?就那种有人弹钢琴,环境优雅的,这个城市遍地都是!你犯不着对我这租来的单身公寓情有独钟吧?”真想不出来,我这公寓难道就比那些五星级大饭店的包房还具备浪漫潜质?要玩浪漫干吗跑我这来啊?这亚丽还真是奇怪。 “我告诉你,这位帅哥可是个中法混血艺术家,不仅人长得赏心悦目,全身还透着一股令人陶醉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非常舒服的那种,超有品位,就连用餐也讲究格调。他说:‘当男人坐在心爱女人精心烹饪的菜肴前,两个人在熠熠烛光中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就是男人最幸福的时刻。’,所以,我当然要为他努力营造这种气氛啦。”亚丽一说起那位只和她一面之缘的先生,就不禁两只眼睛里放肆冒出五彩斑斓的星星来,脸上写满了“花痴”两字。 “我快晕了啦!这种男人恶心巴巴的,亏你也喜欢!”咏心缩了缩脖子,嘴角下弯,一副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摆露出来。光听这话都可以令她的鸡皮疙瘩掉满一地,神经兮兮的男人。 “什么恶心啊?这叫优雅好不好!哪像你这粗人,不懂得欣赏。”亚丽听言忿忿不平,努力维护心中男人的光辉形象。 “看他把你迷的,有你这种见色忘友的同学还真是我的不幸。”咏心自顾自怜的摇摇头。 “呵呵,不会让你吃亏的啦!瞧,这里有一张最新国际大片的首映场地票,我可是好不容易弄来的。你去用它打发打发时光,回来后我就可以将这房子毫发无伤的还给你,怎么样?够意思吧?”亚丽从包里掏出一张电影票,喜笑颜开的在手中扬了扬。 “我才不稀罕呢。”咏心看都没看,故意不屑的别过头去。 “好啦……我的好咏心,你就答应了吧……我的好姻缘就靠你帮忙了……拜托了……好不好啊……”亚丽一边哀求一边摇晃着咏心的身体,嘴里不停碎碎念。 在她的摇晃下,咏心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快要散架了,她大喝一声stop,微簇着好看的眉头无奈的答应了亚丽的请求。 “挖塞!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太感谢你了!来,亲一个!”亚丽兴高采烈的嘟起红艳艳的嘴唇,猛地朝咏心脸上狠狠地啵了一个。 “真是受不了你!恶心也传染的吗?”咏心跳开老远,使劲擦着脸颊,哭笑不得。 子翔有些疲惫地走出办公楼,伸手解开了衬衫的上面两颗扣子透透气。 仰望已近灰色的天空,西边一颗亮晶晶的星辰已经迫不及待的闪烁着光亮,暗色的云朵在空中随意的飘荡,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迈开步子,行走在两边都是参天梧桐的大道上,这个大学城永远不缺少的就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偶尔有晚风吹过,沙沙声在头顶掠过,仿佛一场优美的音乐会。 前方迎面而来的两个女同学羞涩而兴奋地望着他,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生停下来甜甜地喊道:“陆老师好!” 子翔将表情稍微变得柔和了一点,轻轻对她们颌首,却没有因此放慢自己的脚步。 刚走过她们身旁,身后马上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这就是辅导你们经济学课程的那个‘陆不笑’?真的如同传闻中一样帅呢!难怪你每节课都舍不得旷呢。要是我,我也喜欢他上课,又年轻又酷又帅!在我们学校,他可是稀有品种,比那些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好多了!” “这下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他不仅帅,还是剑桥大学国际贸易和经济学的双硕士呢,头脑和长相不相上下。”开始的长头发女孩也无限崇拜的说道。 “真厉害,这么年轻就是双硕士了……” 四周静悄悄的环境让子翔也听到了上述的对话,习以为常的他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来到自己的车前,坐进去,迅速发动了汽车。 回到公寓大楼,他想起来还有钥匙在咏心那里,于是,当电梯到达12层后,他径直走到12b座的门口,按了按门铃。 按了半天,里面一点音信也没有,他皱起眉头,耐着性子多按了几次。 门被戛然打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长发英俊男子。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膀上,微微带卷,脑袋微微歪着,眼神氤氲着雾气,异常挺拔的鼻梁显示出他混血的基因。上身赤裸裸的袒露着,下身围着一条蓝色的浴巾。 “请问您找谁?”男子很有礼貌的问道。 子翔被眼前的情景强烈地震撼到,胸中起起伏伏,翻涌着波涛般的情绪,然而,他很快压抑掉那股莫名的怒火,默默地回答道:“对不起,我走错了。” 第九十章 醉 调回僵硬的身子,他重新往回走,听到后面的门合上的声音,他的剑眉之间皱成了几条线,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指甲陷入手心的肉里。 迫使自己闭上双眼深深呼吸,子翔努力调整住开始那差点泛滥的一腔嫉火。她是成年人了,有她的人身自由,有她的想法和圈子,就算她交男朋友也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我根本没理由去这么在意。可是,我的喉头间为什么会这么苦涩酸楚?他这么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丁点苦笑的痕迹。 电影院里,咏心百般无聊地坐在密密麻麻的观众里,手一直不停地往嘴巴里丢着爆米花,然后机械地嚼起来。电影切换镜头,变幻出不同的色彩,映照在她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清晰的音效回荡在安静的厅内,将剧中人物的打斗演绎得异常惨烈。 又是一部典型的美国个人英雄主义大片,以高额的投入和大牌的出演为噱头,其实,内容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平时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最后拯救世界的剧情,真搞不懂这些美国人,除了拯救世界,他们就不干别的吗?咏心心不在焉地看着激烈的画面,心中暗暗想道。 终于,一个英雄和一位美人在落日的余辉下相拥而吻,拉出长长的影子,字幕顺利登场,宣告电影的结束。 咏心迫不及待地从滚烫的座椅上站起身来,极不文雅地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懒腰。 “哎哟!你小心点!”旁边传来一声哀嚎。 顺着伸展开来的手臂看过去,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正瞪视她,眼睛的主人脸臭得像刚刚抹了大粪。 咏心立马收回那只让隔壁挨了一拳的手臂,十分讨好地对他哈哈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他先过。 “对不起,您请走好。”谁叫自己不小心呢?这个人看样子也不是那么好惹,还是小心为妙。 等那人通过后,咏心才在后面重重地朝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不就是不小心打了你一拳而已嘛,干吗表情像是要杀人似的?真是不礼貌!哼! 随着人流走出大厅,外面明晃晃的灯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模模糊糊间,她又被后面涌出来的人群不断推攘着被动向前。 没料到,刚刚适应的眼睛对周围的环境清楚之后,一只印着台标的话筒出其不意地伸到她下巴的位置,把她吓了好一跳。 “请问这位小姐,想必您刚才已经欣赏过这部重金打造的年度巨作,您对这部大片的想法是?”一个笑眯眯的女记者问。 “我……我觉得它没有宣传的那么好看。”咏心老实地答道,心中又补了一句:超级烂片!根本不值得花钱买票! “哦,谢谢您对我们调查的支持,祝您开心。”女记者又笑眯眯的离开,转攻另一位观众。 咏心扬了扬眉毛,看向墙上的电子钟,有十一点了,亚丽和那恶心男人应该离开了吧?看了半天的文化垃圾,还真有些累了,眼皮又酸又痛的,该回家了! 邻近电影院的是一条著名的酒吧街,霓虹灯装点的招牌不断闪动着色彩,进出的人群络绎不绝,这个城市的夜生活从这里开始。 一家酒吧走出两个身影,一个搀扶着另一个,正朝她迎面走来。 被搀扶的男人明显的是喝醉了,连走路都显得跌跌撞撞,他垂着一张脸,正好隐没在灯光投射的阴影之中。只是,他那身熟悉的穿着令咏心感到惊讶。 白衬衫黑裤子,还有那条醒目的d&g腰带,这分明是某人今天出门时的穿着嘛!他怎么好像喝得醉醺醺的?一副衰样!凭他平时冷漠耍酷的风格,很难让人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 而正费劲搀扶他的那位先生也望见了发呆的咏心,也是一阵惊讶,过后脸上迅速荡漾出灿烂的笑容来,对她打着招呼:“秦小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罗经理,他……怎么了?”咏心礼节性的笑笑,忍不住指着东倒西歪的子翔问道。真是可笑!超级可笑!不可一世的王子也会有这副熊样? “谁知道呢?我那边工作还没有停,就被他急急的叫出来喝酒,一过来,就看见他一个人闷闷地猛灌酒,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罗亦勋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的无奈。 正在这时,子翔抬起了无力的脑袋,眼神朦胧的看向咏心,显现出无限的幽怨,喃喃说道:“岚儿,你别离开我。”手臂作势展开去拥抱咏心。 咏心惊呼一声,身手敏捷的避开了他的狼抱。他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被罗亦勋及时拉扯住身子。 “你到底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你的定力去哪里了?你醒醒啊!”罗亦勋使劲地摇了摇他的身体,而子翔被他这么一摇,更加昏昏沉沉。 “他不会有事吧?”咏心担忧的望着糗态百出的子翔。刚才他说什么?兰儿?居然为了她喝成这个样子,那位兰儿的魅力还真是不小。想到此,她的心口隐隐作痛了起来,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连呼吸都一下子困难了起来。 “你别介意,男人喝酒都这样……”罗亦勋苦苦笑着,手机却在这时不经意的响起来,他放开撑在子翔掖下的手臂,去拿西服内侧口袋里的手机。 眼看着子翔的身体又回归歪斜状态,咏心好心地架住了他另一边手臂,子翔的重量瞬间压到她的肩膀上来,她咬着牙拼命撑住,这家伙还真重!平常装得倒挺像,喝了酒还是脱不了俗字,她翘起了一边的嘴角忿忿想到。 罗亦勋接完了电话,神色变得焦急起来,他望了望子翔又转而望着咏心恳求道:“秦小姐,就麻烦你送子翔回公寓好吗?我现在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回酒店处理。” “这……”咏心为难之情露于颜表,他将近190的身高,我扶他都是个问题,怎么有力气送他回家啊? “你先扶好他,我帮你们打部出租车。” 罗亦勋二话不说,不容她不答应,完全放开子翔的身体,大步走到路边伸手邀车。 他这一放,子翔的身体便完完整整地靠在了咏心的身上,他的手像机械手臂似的摆了摆,不经意的打在咏心的胸口上。咏心惊恐地拨开他的手,干脆转身用双手死死地撑住他的肩膀,子翔的身体不断倾斜,她就像一个蹩脚的举重运动员,呲牙咧嘴地做着扶体向上运动。 今天还真是一个奇怪的日子,早上看我的笑话,晚上我看他的笑话。总之,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试问我秦咏心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让我跟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住一块呢? 第九十一章 照顾 喝醉的男人突然躁动起来,整个身子陡然站起,脚试图向前迈出步子,却很难稳住身体的摆动,脑袋也可笑地在脖子上左倒右摆。可能因为眼睛的聚光发生了变化,他呈“s”型行走,以至于非常缓慢。 咏心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双手随时准备接住他。当看见他试图绕过一个消防栓却总也过不去时,她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想,要是手上有部摄像机,我肯定会将这一幕摄下来,作为毁灭他光辉形象的证据,我会告诉广大受男人外表迷惑的少女们,不管一个男人有多酷,喝了酒还不是成了一滩烂泥。 罗亦勋赶过来,将子翔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步一步拖着他让他坐进了出租车的后座。 “秦小姐,他就拜托你了!我还有事必须走了!” 罗亦勋说完丢下他们两人,独自奔进附近的停车场。 看他急匆匆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车辆之中,不一会儿,滑出一辆红色奥迪。咏心无奈地撇了撇嘴唇,对罗亦勋的不负责任表示怨气,对子翔的莫名失态表示伤脑筋,也是对自己的霉气表示小小的同情。 “大姐,你还走不走啊?”出租车的司机不耐烦地发问。 是在叫我吗?我记得我应该还是青春年华的好时期吧?什么时候把我跟“大姐“这称呼挂上钩了?你老人家眼花了吧! 咏心不满的微蹙柳眉,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就要坐进去。 “大姐,你可不可以坐在后面照看你老公啊?万一他等下吐在我车上,我刚换的脚垫又要报销了。”司机立刻止住了她的行为,扬起粗短的眉毛用个大拇指指了指后面。 这个司机还真是有够讨厌,咏心只好打开后门带着愤愤不平的情绪重重坐进了位子里,这一坐不要紧,因为旁边位子的深陷,本来就没有坐稳的子翔更是快速倾斜下来,上半身顺势倒在了她的大腿上。 咏心惊叫一声,双手显得特别无措,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喂!你醒醒啊!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嘛!瞧你成了个大麻烦!” “大姐,你一定要注意你老公别吐在我的车上。”那司机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 “我知道了啦!你专心开你的车!”咏心终于爆发了对他不满的情绪,一连三次大姐,是不是想让我告你诽谤啊! 把子翔狠狠地往他床上一扔,也不管他的脸埋进了枕头里,咏心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板上。从出了出租车,到把他安放在床上,路程不远,却是历经艰难险阻、连拉带拽、使出浑身解数才完成的,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她的额头泌出了细细的汗珠,腰也痛的要命。 可恨的是,床上的家伙一副不知道状况的模样,好像感觉到已经回家,已经睡在他舒适的床上,他翻了个身,露出酣醉的脸庞,嘴里嘟囔着:“给我点水……” 咏心懊恼地重新爬起来,去厨房筛水。 拿了水过来,扶起他的上身,将杯沿按在他的下唇,慢慢送水进去,他似乎接受到信号,随着喉节一上一下的运动,一杯水全饮干净,咏心又把他放下。 喝完水的他,徐徐睁开了迷离的双眸,昏暗的台灯那桔黄色的光给他的脸庞打上素描般的阴影,高挺的鼻梁给他的两侧脸做了个完美的光线切割,浓密的眉毛像一把剑斜入发鬓,细长的眼睛里微微露出惘然的痕迹。 这男人,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失去他那盛气凌人的气势。 昏暗的灯光下,他认不清到底是谁在他床前,迷迷糊糊地问着:“是谁?” 咏心沉默着,没有回答,房间里顿时安安静静的。 他的身体猛然坐了起来,嘴巴张着,有些难受地向前伸着脖子,看样子是胃里正在翻云倒海。 果然不出所料,正在咏心反应着该不该拿个垃圾袋给他,他就俯下身来对着床边就是一阵呕吐,只不过迟了几秒钟,咏心的裤子上就沾满了污秽,一股酒和胃酸混合形成的气味立刻钻进了咏心的鼻子。 我的老天!也太离谱了吧?送我一个醉鬼让我处理不说,还要让我尝到醉鬼吐在身上的滋味!咏心感觉欲哭无泪中。 子翔肚子里的那些已经起了化学作用的酒终于经过喉头顺利吐了个痛快,他望了望咏心站着的位置,语气诚恳地说了一句:“抱歉,连累你了。”随后又重新跌入床里,沉沉入睡。 亏你还记得要道歉,怎么不自己起来自己打扫自己的残局呢?咏心叉着腰望着如同孩子般睡着的子翔,没有半点动静,最终举白旗投降。 地板上触目惊心的污物,也只能拿来卫生工具,耐着性子收拾干净。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弄好了一切,咏心长吁了一口气。 望着满身污迹的自己,她快速通过暗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冲进浴室里洗澡。 换了一身清爽的睡裙出来,望见客厅的茶几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亚丽的笔迹:今天很开心!非常感谢你!他对你的画很欣赏,拿走了两幅,你不会介意吧? 这个破亚丽,又拿我的作品送人情,她好笑的想着。已成习惯,自然也没往心里去。 不知道那个子翔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又吐了?还是身体会很难受?她不由自主地担心着。慢腾腾地坐进沙发里,却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刚才进门时随手丢在沙发里的钥匙。仔细一看,这把钥匙分明不是她的,她将自己的钥匙错放在子翔家里了。 攸地起身,打开暗门,轻轻地走进去。房间没有开灯,窗外皎洁的月光洒进来的光芒,如同银色丝绸覆于家具之上,窗纱微微拂动,荡出一丝一丝的涟漪,房间的空气里,不知怎么,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 轻手轻脚地将钥匙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后,她悄悄走进了卧室,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看不清楚床上的人。她摸到了台灯的位置,按下去,橘红色的灯光现出一圈淡淡的亮。 子翔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姿势还是保持着她离开时的状态。硬朗的脸像一具神奇的雕塑,高大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的嘴角隐隐约约露着呕吐后的痕迹,咏心微叹口气,又去找了块毛巾俯身为他轻轻洗了起来,额角、脸颊、下巴、颈项处,她的动作轻柔而娴熟,唇角不知不觉噙起一丝温柔的笑。 看着他的衬衫也沾上了一点污迹,她抿了抿唇,帮他一颗颗解着扣子,脱下来总会舒适一些的。 健壮的男人胸膛渐渐出现在咏心眼前,她赶紧羞怯的别过头去,摸索着用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霍地抓住了正对他上下其手的那只柔夷,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胸膛上方传来:“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咏心手中的毛巾在惊吓中掉落,听到他已经明显恢复往日水平的冷酷声音,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挣扎着要起身。 “我再问一次,你是谁!”子翔更为严厉的声音再次鼓动着咏心的耳膜,她死死的别过脸去,生怕他认出自己。被他认出来明天还有脸见他吗?难道我要对他汇报——我是因为送他回家,然后突然善心大发,为他尽其温柔之能事,只想他这个晚上能过的好受些? 第九十二章 欲望 深更半夜,一个女子闯入他家,只为了照顾他?这话怎么说的过去?要是传出去,我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咏心越想越焦虑,,越来越苦恼,紧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肯回头。 “是咏心吗?”子翔思量过后,轻吐疑问。 怎么办?他看出来是我了!咏心不安地想,不敢再多停留一秒钟,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使劲挣开了子翔的禁锢,撒手就跑。 身后一阵哐镗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上,咏心脚下那微弱透出的橘黄色蓦地终止,整个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之中。接着,一具躯体沉闷的摔倒在地上,伴随着一声闷哼,似乎在忍受痛苦。 良心再一次使咏心回归了善良的本性,几乎是一瞬间的,她就下了决定——回去查看是否出事了! 一跨回卧室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索着墙上的电灯开光问道:“你没事吧?” “我需要疗伤。”空寂的黑暗中响起那熟悉的声音,一字一顿,清晰的像是在命令。 “你在哪儿?哪里受伤了?”咏心条件反射般立刻询问道,焦急的情绪溢于言表。 虽然知道这于事无补,她还是拼命睁大了眼睛进一步迈进了卧室里。脚毫无征兆的被地上的不明物体绊到,她在黑暗中以俯冲落地的方式跌进了柔软的蚕丝被里。 床上一股淡淡的绿茶香味袭入了她的鼻孔中,她有了一晃而过的闪神。一直都很喜欢闻他身上的这股味道,令她没想到的是,在他酒醉狂吐之后,他的床上还保持着这股清新怡人的香。 迅速回神后,她在床上做了个180度扭转身体运动,简单的说就是翻身,然后再站起来。她还没忘记进来的目的。 天花板上的灯却在此时恢复了它的职责,亮如白昼的效果将卧室每个角落都照的一清二楚。咏心不禁皱起眉头,反射地用手掌去遮挡刺眼的灯光,眼帘下垂的过程中,瞅见了一双男人的腿正纹丝不动地矗立在床前。 还会有谁?好容易适应了灯光,咏心扬起一排如扇的睫毛,清亮的眸子望向腿的上方。 子翔衬衫大敞,袒露上胸,头发微乱,正居高临下的冷冷凝视着咏心,气势十足。唇间轻佻:“你就这么喜欢投怀送抱吗?” 这样的情景还真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谁叫咏心正躺在床上,傻愣愣地盯着他,而这个男人又衣衫不整,一副惹人厌的拽样说着她要投怀送抱。 咏心当然不能任他胡说八道,又羞又怒地坐起身来回敬道:“你想得美!就当我好心被狗吃了!”我还真是多管闲事,就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家伙,我管他死活干吗?我是找抽吧!说完她愤愤地跳下床。 “想得美?凭什么我不能想?能对别人投怀送抱,我就不行吗?”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子翔拉住她的手一个用劲,她就又跌入了床被中,他魁梧的身躯趁势倾斜下来,双手撑在她的身侧,霸道地与她对视。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咏心慌里慌张地反问,这样的情形使她陷入弱势,更加令她害怕的是他凛冽如蛳的眼神。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明白,何必再装纯洁?”子翔嘴角歪歪扬起,轻蔑的语气伴着哼声。 “你!你的酒还没有醒吗?在说什么胡话?”咏心气呼呼地瞪着他,我说他酒怎么这么快就醒了?看样子开始还是没吐干净,酒精攻进了他的脑袋,让他尽说些听不懂的话。 “是的,我是醉了,你有没有听说过酒后乱性这句话呢?”子翔勾出一笑,邪黠的如同恶魔。 “喂!我警告你,你别……唔……”话没说完,就被覆下来的滚烫的唇堵住了下半截,嘴巴里只能发出挣扎的咽呜之音。 咏心惶恐地睁着大大的美眸,双手化做拳捶不停捶打着他宽阔的背。他怎么这样蛮横!完全把我当成那种随便的女人!污蔑我,玩弄我! 子翔霸道地翘开她的贝齿,深入进去狂热地吸吮着属于她的香甜,完全的进攻。 知道我今天看见你房里有别的男人时,我是什么心情吗?那股嫉妒的火焰简直要把我焚烧至死,我只有不停的往喉咙里灌进冰冷的酒汁才能稍稍平复情绪。曾经有一百次,我想冲进你的房间去把你抢过来,可是,我知道我不配。我故意喝醉,故意忘记刚才看见的事实,为什么你在这个时候要来扰动我的心绪?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这次绝对不会放手,我要报复你,是你让我的情绪变的难以控制,是你让我失去原有的定力! 子翔狂野的吻着咏心,一只手撩起了她睡裙的下摆,抚上了她白净如玉的大腿内侧,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战栗。 咏心被他猛烈的攻势击破,渐渐迷离了神志,身体也开始发软,手无法用力。当感觉到他的大手摸上了神经敏感的部位时,一阵陌生的快感向她袭来,占据了她混乱的大脑,她浑身一颤,理智又回来,于是挣扎着不让他得逞。 谁知越挣扎他们就契合的越紧,她上方的身体就越火热,她感觉到他喉头嘶哑的闷哼,预感到这是个危险信号,遂之想起来,上次她挣扎时他对她说的话,在男方高大的身躯下,这样的行为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被吓得乖乖不动,跟着,他离开她的唇瓣,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噬咬了起来,本能地,她的呻吟声从唇间流淌出来,连她自己都羞愧地发现她控制不了那种声音的流出。 他转攻她的颈子,手也没有闲着,在她神志不清的状况下,他已经将她宽大的睡裙褪了下来,直到咏心感觉到两个人肌肤紧紧相贴合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只剩下了内衣。 子翔迅速也脱去了身上的衬衫,甩在了地上,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颈子,用一只手撑起半裸的身子,满足而又挑衅地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恍惚而又嫣红的脸蛋,然后说道:“怎么样?我的技术不比别人差吧?” 第九十三章 受辱 说不清是因为少了衣物的遮蔽还是听到了他的话语,咏心的全身升起一股透心的凉意,她羞愤地咬着粉唇,横眼瞪向子翔:“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你就这么厌恶我吗?”从不承认他就是那位少年开始,我就知道他讨厌我,现在不断口出伤人,用这种激情戏来表达对我的轻视,他就这么讨厌我吗? 可恨的是,就这样折磨着我的男人,我居然也会对他对情?到底是什么在我心里作祟?让我一再受他迷惑! 子翔修长的手指缠过她耳际的一缕发丝,放在鼻间嗅了嗅,满意地笑了。手指不安分地往下移动,划过形状美好的下巴,游走过细嫩的颈项,轻轻来到她的双乳之中,玩味地画着圈子,挑逗着她的最后一丝理智。 咏心的身子仿佛被他那根手指点燃了火苗,脸上一片桃红,却是倔强地忍住那种异样的感觉,怒火搀杂恐惧着从她的清眸里直直射向上方的男子。 “你欺人太甚!” 盈盈如水的眸子里聚满了愤怒的火种,两排浓密纤长的睫毛像萱草般高高扬起,一剪秋瞳不住的颤抖,羞愤和绝望在里面燃烧,连他都感受到了那份蕴涵的痛苦。 他的心口一紧,手指稍做停顿,语气仍旧轻珧:“有没有人告诉你,发怒的时候你的眼睛非常美?难道想用这个来诱惑我?还是你本来就是床上调情的老手?” 他不禁又想覆上她那如樱桃般可口的唇瓣,却因为她的愤然转头而落在了她的耳后。 咏心闭上了无助的眼睛,有一种比刀割还疼的痛楚在心口蔓延,听见他一次次的污蔑和嘲弄,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离了,怎么会疼得那么窒息? 她紧紧压抑着快要充盈而溢出的泪水,绝望的轻声说道:“你要发泄就请你快点,发泄完以后我就可以走了吧!” 她将双臂摊开在床上,放弃了所有抵抗,等待着他狂野的气息降临,等待着最痛苦的时刻。 “你以为我不敢吗?”子翔一愣,随即冷冷道。这副样子又在装可怜吗?伪装技术还真是一流。 他将大手伸进她的背侧,内衣的扣带就在那儿。只需要轻轻一解,他知道她的上半身就能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而紧闭着双眼的咏心配合的侧过身子,内衣的扣带亟亟出现在灯光下。 子翔又是一愣,手在扣带处停止了动作,收回大手,望了一眼侧卧着的曼妙雪白躯体,淡淡对她说道:“你走吧。” 攸地,咏心睁开了双眼,不确定地望向子翔,在看见他已经起身走下床后,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抓起散落在地上的睡裙遮住裸露的身体,恨恨地对子翔丢下一句话:“翔少爷,多谢你在竹林里的相救,让我今天可以活到现在来被你凌辱,我会记住这一天的!” 子翔一惊,脊梁陡然一直,蓦地看向她急促奔走的背影,眸子中装载着意料之外的诧异。 她怎么会知道我就是他的?没有忽视她那说这话时那语气中包含的决裂,为什么我的心也裂了一道口子?生生做疼。 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穿起岚儿裙子的那天,清晨的阳光在她身上撒满了绚目的碎金,她展开灿烂的笑容与和煦的光线融为一体,几缕黑丝在笑容中扬起,花边裙摆荡着波浪。让我有种错觉以为她就是岚儿,此刻的岚儿再不是弱不禁风,充满着活力和健康。 咏心一回到房间,就投入了床褥的怀抱,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瞬间泪湿了枕边,印下了点点痕迹,抽泣的声音回荡在寂寥的卧室里,悲伤萦绕四溢,除了妈妈去世,从来没有人让我如此的痛!痛得刺骨,痛得难以呼吸! 从哭累过后的清晨醒来,咏心无力地赤脚踏下了地面,一阵凉意钻进了她的脚心里,她丝毫不去在意,昨夜早已经将她凉透,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望见镜子里红肿的双眼,眼睛原本雪白的底布满了血丝,夸张地像只兔子。她凄楚的一笑,刻意不去理会自己的疲倦和怠态。 客厅里的画架孤独寂寞地被晾在了一角,画箱静静地放在原来的角落里,咏心走过去,打开画箱,拿出画笔、调色板和颜料,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灵感抓住了她纤柔的心灵深处,满满的情绪就像濒临爆发的火山一般,即刻就要充盈而出! 带着一腔的悲愤和孤寂的心情,连握住画笔的手都在不停颤抖,定了定心绪之后,画笔落在了雪白的画纸上。 原来断肠的感觉就是如此,它使我充满了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驱使我去用小小的画笔来表达我内心的感受! 第九十四章 会议 福禄珠宝集团敞亮的会议厅里,集团的董事会正聚集在一起讨论资金分配的问题。 身为总裁贴身秘书的罗鹏,在陆京打拼江山时就一直尽心尽力地为之谋划策论,可以说是福禄的元老级人物。这次,总裁因病分身于企业管理,他为之充当了陆京的临时代言人,将他的意思及时传达给每一个部门,其权力不小,而他的经验和稳键的做事风格也为他赢得声誉。 而欧瑞凭借卓越的胆识和魄力,加之其家庭与福禄集团的成立甚有渊源,年纪轻轻就已经获得陆京的信任,在集团内身居要职,把国内数一数二的珠宝集团管理的井井有条,甚得众人拥护。 两人一老一少,堪比陆京的左膀右臂,他们所下达的命令,无人敢不从,无人敢不应。对他们的的高权不禁也畏惧几分。 两人无论在工作上还是日常见面一向是和和气气,互相谦让的,从来没有给别人留下过有过争权夺利的印象。 可是,今天,情况似乎有些失去了控制,偌大的会议厅内,只听到两人的争风相对,唇齿舌战,眼看着战局还有继续扩大的可能性。 “如果按照你这份年度资金运转计划书中所说,我们集团将把所有流动资金的30%投入到日本市场,这样做无疑是在我们头顶绑上了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原子弹,万一国内资金缺口跟不上,你知道这会面临什么问题吗!”罗秘书布满沧桑年轮的脸皱在了一块,情绪很是激动。 “但是,我们也不能否认日本分店运营得比国内某些卖场还好的事实,必须趁热打铁才能快速在日本占有一席之地。你也知道,珠宝在从国内出关的成本很高,我们必须加大在国外的制作,才能适应国外的市场,强占先机。”欧瑞自有一套理论,不同于罗秘书的激动,他似乎相当平和,依旧不愠不火的笑着。 “但是,这样根本不用投入30%那么多,我们在国内有上百家店,这还没有算联合销售的卖场,而在日本只有一家店,还是半年前才刚刚才成立的,这样一个没有基础的市场怎么能叫投资人放心?我们国内也很需要资金的支持!”罗秘书皱着眉头,额头上出现几条明显的黑线。 “我们国内主要销售的是大众化的二三等产品,而日本一直是国际上奢侈品的乐土,我们的50%高端产品都在那里销的非常好,甚至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我们这时不加大投入,还能抓住比这更好的机会吗?”欧瑞言辞灼灼地反驳道,目光毫不示弱地盯着罗秘书,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不行,这太冒风险了!国内一下子失去这么多的资金支持,很可能会影响其下庞大的业务销售网络。到时候,运营资金跟不上,我们又该怎么办?我不同意!”罗秘书义正言辞地拍了一下桌面,表明了他的立场。 “可是,这里并不是由你一个人说的算。”欧瑞微笑地看着罗秘书,笑容却显得不那么温暖,话语的份量仿佛砸在了会议室的空气里,砸得大家倒抽一口气。 然后,在罗秘书的瞪视下,他不慌不忙地摊开双手提高音量说道:“罗秘书,我也不想为难你,我们还是要听取大家的意见不是吗?” 欧瑞扫视了一周端坐在位置上的董事会成员,用眼神询问着他们的意见。 各董事交头接耳了一会,其中一个人谨小慎微地问了一句:“这件事情陆总知道吗?”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向他做过了汇报,他同意我的想法,已经将此事权权交由我处理。这一点罗秘书可以做证,当时他也在场。”欧瑞掌心向上,指向罗鹏,似乎要故意提示自己的权力所在。 罗秘书无力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总裁的身体不好,一个病人怎么能考虑好这么重大的事情呢?说不定他那时头脑受到了迷惑……”说完罗秘书若有所思的看着欧瑞,眼睛里闪过怀疑的光亮。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投票决定,赞成的麻烦举一下手。”欧瑞不去在意罗秘书的眼神,只是更加胸有成竹地对大家说道。 “陆总的股份占集团的40%,既然他也赞成,说明他还是很有信心,我相信他运筹帷幄的能力,也认为他应该不会拿自己的钱开玩笑,所以,我赞成。”一位董事率先举起了手。 其他董事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步调不一的渐渐举起了手,马上,会议室里就坐的两排人只剩下罗秘书和少数几个人无动于衷,大部分都表示同意。 欧瑞露出胜利的笑容,也将罗秘书的那一下担忧捶桌的动作收进了眼底。他得意的想,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哼! 天色暗了,城市里闪起了璀璨的夜景。咏心完成了最后一笔,画笔从指尖滑落,虚脱的倒在地板上,筋疲力尽的感觉,头好沉好重,一天没吃东西了,大概是低血糖让我产生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吧。 望着这幅她废寝忘食创作完成的作品,她心头扬起一股满足感。终于知道原先的画缺陷在哪里了,没有感情的画根本无法生动起来,只有投入所有的情感,不去想那些名利金钱,才能画出好的作品来。 感情?咏心突然苦笑。别人都是在幸福时才会感受到激情吧?而我,幸福不曾来过,反而是伤悲让她醒悟,这多具有讽刺意味啊。她恹恹地站起身来,却是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一下子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倒在了地板上。 子翔走到暗门前,对着那扇和周围墙漆保持一色,不细看根本无法分辨的门板沉吟了半响,手抬起又放下,思想不断缠绕挣扎。遂又坐回沙发,有些烦躁地打开电视,调动着频道。 没有目的的乱调过程中,一段画面跳动了过去,子翔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他迅速调回去,电视上果然出现的是咏心的脸。 背景在电影院,她站在放映厅出口的位置,记者的话筒对着她,她憨憨地笑,似乎神色里还有一点惊讶没有掩饰过去,让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是一段调查访问,受访者全部都是昨天晚上观看了某国际大片的观众,目的是为了调查中国观众对这部大片的观后感,统计满意程度。 她昨晚去看电影了?那我看到的那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家里?他们没在一起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大串问题从他心头冒出来,他的眉头纠结在一块,急忙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起来。 嘟嘟几声后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喂,子翔……不会又是要我陪你去喝酒吧?” “我问你!昨天是谁送我回来的?” 第九十五章 噩耗 “嘿!我还想问你,昨天你的情绪这么糟糕啊?受了什么打击了?要把自己灌醉?连我这个死党都……”罗亦勋倒是一肚子疑惑尚未解开,反问起他来。 “昨天到底谁送我回来的?不是你吗?”子翔没有耐性的打断他的话,亟亟询问。 “我最近忙得要命,酒店有很多项目等着我处理,昨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陪你喝酒,你却全然当我是空气,独自苦饮……” 罗亦勋发起牢骚来没完没了。 “废话少说!我只需要你回答是谁送我回家的!”子翔恨不得手里抓的不是话筒,而是罗亦勋的脖子,他咬牙切齿地发出最后的怒吼,又一次打断他的话。 “是秦咏心小姐!” 罗亦勋快速的报出名字,凭他对子翔的了解,从声音里就可能想象他失去耐性面目狰狞的模样,很听话的不再罗嗦。 虽然已经预料到一点,可这样的答案还是令子翔仲怔。 话筒那边罗亦勋继续补充道:“昨天,还好在酒吧门口遇上了咏心,我看得出来她很关心你。你的身高你是知道的,她一个弱女子一个人把你送回家,肯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奇怪了,你怎么还要来问我?你不是一向醉了以后醒的很快吗……” 子翔脑子里嗡嗡直响,手中的话筒缓缓地搁下。微昂着脑袋,闭上眸子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昨晚咏心眼底流露出的彻骨悲痛,他不禁觉得心口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懊恼地摇了摇头。 有人在按门铃,他拖着疲倦的心情去开门,门口出现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身材高大,深邃的轮廓和高耸的鼻梁显示了他混血的特征,子翔不会认错,他就是昨晚衣衫不整待在咏心房间的那个男人。此刻,要不是因为他旁边的一个女人正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他真有想抓住他衣襟问个清楚的冲动。 而那个女人满脸堆笑,很是面熟,现在的他却没有这个心情去自己的记忆库中寻找她的踪迹,只是闷着一张脸问道:“你们找谁?” 亚丽愣了愣,转而又笑:“真是贵人多忘事,陆少爷,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欧瑞的妹妹,咏心的同学啊。我叫欧亚丽,我们在日本见过的。” 子翔也想起有这号人物的存在,却依然面不改色:“你有什么事吗?” 亚丽见他不买她的账,本来准备好要在感人重逢下说出的台词硬生生吞了回去,被他一张冷脸浇个透凉,只好收敛了点笑容,拿出一本大开画册悻悻然说道:“昨天我们借用了她的房间,又没有经她同意拿走了她两幅画。我男友很欣赏她的才华,特地送来这本珍贵画册做为礼物感谢她。咏心不在家,麻烦你帮我们交给她吧。”亚丽一说完,将画册交到他手上后,两人转身就要离去。 只见那个混血男人大大方方地搂住她的腰,俯耳对她问道:“亲爱的,晚餐你想吃什么?我们好决定去哪一家餐厅。” 子翔关上了门,颓败地靠在了门上,握着画册的手微微颤抖,心头泛起深深的悔意。 没想到我是真的误会她了!我居然以为她是那种女人,说了那么多伤害她的话,想起她躺在床上咬牙闭眼放弃抵抗的情景,他知道那时的她已经到了灰心绝望的地步。她一定很恨我吧?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家的,为什么欧亚丽刚才会说她不在家?一股不祥的预感流进了他的脑袋。 带着迫切赎罪的心情,他立刻打开暗门,冲进了房间。 漆黑中他摸索到了电灯开关,一按,客厅里那个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身影瞬间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心口猛地一紧,仿佛心爱之物被打碎了一般,猛地冲上前去扶起咏心疲软的身子。 好烫!浑身滚烫如火!脸色一片不正常的绯红。他撩开咏心的额前刘海,摸了摸额头再次确认,烫得厉害!他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立刻打横抱起咏心,踢开房门,什么也顾不上的往电梯冲去。 “体温41。8c,心率110次/分,血压和呼吸正常,血糖很低,才1。3mmol/l。”一个护士麻利地记录着刚才测出来的数据,一边向医生做着汇报。 “她是不是一天没吃过东西了?”戴着老花眼镜的医生透过镜片徐徐打量着子翔,疑虑地问道。 “大概吧。”子翔一直紧张地握着咏心的手,看着她昏昏沉沉的模样,他对自己昨晚的行为愈发自责起来。 “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吧,有可能是肺炎。”医生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动了动嘴角不紧不慢地说道。 子翔只是望着床上的咏心点点头,连看医生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一股无言的痛楚弥漫上他的心头,昨晚的他是怎样一种心情啊?是被嫉妒的火焰征服了,完成的失去了理智,只是一心想得到她,想要她,他容不得别人去占有她,哪怕只是一点想象,就足以让他陷入无限痛苦中。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带给他如此巨大的影响,只有她!只有她! 他亲吻起咏心的手来,不断在心中祈祷她能快点醒来,快点让他赎罪,他已经决定绝对不再放开她的手,因为,现在的他清楚的认识到,她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手机却在这时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他翻开一看,是米思夏打来的电话,迟疑了半响,他走到一旁按了接听键。 “子翔哥!大事不好了!陆伯伯他……”话说了半截,却被哽咽住了,然后一阵抽泣。 子翔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一颤,赶紧问道:“怎么了?” “总之你快来医院见他最后一面吧,陆伯伯怕是不行了……”思夏的鼻音越发沉重,语气悲凉无比。 子翔像是突然遭受了晴天霹雳,手机从手中滑落都不曾感觉到,耳边震耳欲聋回荡着思夏的话——陆伯伯怕是不行了……陆伯伯怕是不行了……他踉跄了几步,连脚步都变得不稳起来。 “先生,你没事吧?”护士在一旁看见他异常的反应,扶住了他问道。 “对不起,请您好好照顾她,我有事必须马上出去!”子翔立刻抓住了护士的肩膀,用命令式的口吻嘱咐道。然后俯身在咏心的额头上留下思念的一吻,掉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病房,刹那间,病房里归于平静,只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护士呆愣在原地。 第九十六章 非噩耗 子翔飞速地冲过医院的走廊,掀起一阵狂风,就连端着着治疗盘的护士也不能幸免,盘上的针剂用具撒了一地,害得小护士惊慌的跌靠在墙边。 跑到病房外,在外等候的众人都显得情绪十分低落,思夏正在用手绢擦着眼角的泪水,突然看到他的出现,脸上显现淡淡的欣慰。 透过急救室的玻璃窗,一头白发的陆京正在被死神纠缠,枯瘦的肢体毫无生气的露在床被之外,手指已经干瘪。医生和护士在床前紧张的移动穿梭,尽着最大的努力。 心狠狠的撕裂开来,难受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平日里作风强硬,神采奕奕的父亲突然变成了这副萧索凄凉的模样,让子翔无法相信这摆在眼前的事实。 还记得和父亲最后的一次谈话,他们是在谈论着交换条件,没有任何亲情的温暖,他猛然发现,对于这样一位形渐憔悴的老人,他做的太过分,太任性!不管他曾经错过什么,他还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曾经给过他关爱的父亲!而他这半年居然对他不理不睬,我怎么成了这样!!他发疯似的紧握起拳头,指节狠狠地捶打在墙壁上,难道要在失去时才懂得要珍惜拥有吗? 冲动的推开病房的门,他想进去,只想和他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说几句话,哪怕一句也好。 一只手臂阻止了他的行为,子翔望向此人。 是欧瑞,他表情凝重,平静的劝解道:“别进去打扰医生的抢救。” “你懂个屁!”子翔横了他一眼,送了他一句咒骂,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欧瑞的手臂被他重重的甩开,神色闪过一丝异常,很快又恢复了沉凝。 “这里不能进来!请你出去!“一个护士气急败坏地想将他轰走。 “求你,让我和爸爸说一句话,就一句话。”子翔对她苦苦哀求。 “说过不行,你在这里很碍事……” “别吵!陆先生好像有话要说!”站在床头的一个医生用手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俯身去听陆京蠕动的嘴唇发出来的音节。 “子翔?他在叫子翔,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医生望了望子翔。 子翔立刻冲到了他的跟前,握住了父亲苍老枯涩的手,沉重地说:“爸爸,我在这里,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离开您了,求您,别离开我好吗?” 陆京徐徐睁开了眸子,露出一双灰暗浑浊的眼珠,双唇微微颤抖,手在子翔的手中弯曲用力,随后,喃喃说道:“孩子,请原谅爸爸,你会原谅我吗?” 子翔不自觉地淌下了泪水,自持坚强的他第一次流泪了,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却事倍功半:“请不要再说这些了,我原谅您。” 在这种生死关头,自己的父亲居然请求自己的原谅,可见他多么介怀,多么内疚。岚儿,你听到了吗?我们一向威严厉气的父亲居然请求我的原谅,他终究是个被病痛折磨的老人家而已,而以前的我,为什么一再固执的与他作对呢?他已经成了这么普通的人。 “爸爸,也请您原谅我。从前是我不孝,请您再给我一次孝敬您的机会。”子翔一字一句的说着,话语里包含满满的坚定。 一颗眼泪从陆京的眼角渗出,掉落。渐渐地,他扬起一丝安慰的笑容,合上了眼睛。 “爸爸!”子翔凄厉的大喊一声,扑倒在床被之上,心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先生,这位先生。”一只手推了推子翔。 “别吵我,让我和爸爸多待一会。”子翔埋在被单中,双肩抽动,悲伤的难以自持。 “别难过了,你父亲只是睡着了。”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子翔蓦地抬起头,一脸泪痕还没干,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站在他面前微笑的医生,又看了看床上那张安然的脸,虽然眼睛合上了,却面容柔和宁静。 “心电监护显示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基本正常,恭喜你,他渡过了一关。”医生指了指床头的仪器,那上面的心率正有节奏的不断跳动着,滴——滴——滴—— 子翔一阵喜出望外,没事了!岚儿,是你在保佑着爸爸吗?让他渡过了这一劫。 他赶紧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望着陆京安详睡着的脸庞,终于放下心来。 门外的人陆陆续续进来,大部分都带着惊喜的表情,思夏靠近前来,当看到睡着的陆京时,不禁吁了一口气,充满惊讶地道:“这真是个奇迹呢。 罗秘书望了一眼子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想大概是因为子翔及时赶到,安抚了总裁的缘故。” 欧瑞走在后面,嘴角淡淡说道:“总裁吉人有天相,总算逃过一劫,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 病床上,陆京似乎正扬起一丝笑容,梦中的他放下了沉淀良久的心结,一股重生的力量正渐渐在他体内升起。 那边的咏心正从昏睡中醒来,熟悉的白色,手背的凉意,空荡的房间。 怎么又到了医院里?昏过去之前,脑袋沉得像灌了铅一般,倒在地上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是谁送我来这里的? 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看见她已经苏醒,高兴道:“秦小姐,你醒了啊!感觉还好吗?” “还好,我没事了……咳咳……”她一说话,就有一种难受的感觉从喉头传来,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想要咳出来。 “好了,烧已经退了,你怎么能一天都不吃饭呢?等会去买些粥来吃吧,葡萄糖怎么也不能取代食物的营养啊。”护士指了指吊在空中的药水,建议道。 “好的,我也觉得饿了,我现在就去买。”咏心欲下床。 “等等,怎么能你自己去买呢?等你老公回来后,再要他给你买吧!”护士带着责备的音调,连忙止住了她的行为。 “老公?”咏心一头雾水。这护士说的是谁啊? 护士环视了一周房间,抱着病历疑惑地问她:“怎么?他还没回来吗?昨晚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还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是他送我回来的?他是谁?”咏心叫住了护士,发问道。 “还有谁?当然是你老公啊。看得出来他非常担心你,送你来的时候,叫喊医生救你的声音简直要把这楼都拆了,我们的刘医生的白大褂都被他扯烂了。呵呵……”护士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着,说起事情来好像还在现场似的。 第九十七章 躲避 “咳咳……老、公?“咏心惊愕于这个陌生的词,她不相信地眨了眨睫毛,不可思议的在自己的嘴里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扯着嘴角尴尬的笑道:“护士小姐,你大概误会了,我可是未婚青年。” 那护士惊了半秒钟,很开朗的一笑,一副“我完全了解”的表情说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现在是男友,以后就是老公咯。呵呵。” 护士过头的善解人意让咏心真有些不忍心去打击她的信心,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送她来医院的人到底是谁。 “护士小姐,那请问我的老公长什么样子?”她无奈的问。 护士小姐又惊了半秒,用看怪物的眼神又盯了她半秒,随后低声缓缓说道:“他长得很高,大概有这么高。又很帅气,品位也不错。除了对你流露温柔,其他时候都是酷酷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在护士说到一半,她就已经猜出了八分。 果然是他!在他诋毁我的清白之后,他又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他这样反反复复是什么意思?让人琢磨不透。他对我——不是讨厌吗?刚才护士所说的担心、温柔、乃至撕破医生的白大褂,都是为了我吗?怎么可能呢?这护士明显想太多,谁看见了病人不去救呢?谁会对病中的人摆酷呢?他对我没有例外,我对他来说,不存在任何超越普通情感的意义,这只是他的本能而已,对!本能而已! 更何况,昨晚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他为何还不出现?把我丢弃在医院里,自己先消失了,这又是玩的哪一出?怕是不想与我这样的女人过多的纠缠吧?我在他心目中,不就是一个自甘堕落的荡妇吗?把我送来医院,尽了他公民应尽的职责,我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贱货罢了! “秦小姐,你没事吧?”护士看见她咬牙发愣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哦,我没事,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龙丝的护士?”咏心好容易从翻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转而微笑问道。 “龙丝?她是我们这里的护士啊,就在隔壁科室。你认识她吗?” 刚刚看见枕头上印的医院标志,就想起龙丝来,高中最要好的同学,她就在这里。 咏心点了点头,轻扬下巴,望着护士说道:“我想找她。” 一尘不染的病房,被装潢的像酒店豪华套间,不同于其他房间的消毒水味道,这里微微沁着迷人的清香,龙丝走在前面,拍了拍松软的床被,为她打开一角,示意她可以躺下来了。 “丝丝,我只是说要换个房间,不用给我准备这么高档的啊。”咏心呆楞在门口,对这顶级包房表现出不适应。 “这里是我们的贵宾房,位置偏僻,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而且它空也是空着,给你住进来也好长长这里的人气,你别觉得过意不去,在这里给我安心养病,不要去管其他的,大不了下次请我吃饭就好了。”龙丝扶着咏心的肩膀,将她慢慢推了进来。 “那就谢谢你了。”咏心坐在床塌上,满心感谢的话汇成一句。 “切!跟我酸什么酸啊!你不记得以前我们在宿舍里,我老是欺负你,让你给我洗内裤的事情了吗?要说谢谢,也该是我多谢你吧。”龙丝谈起往事来,眉眼之间尽是笑容。 “你还总是给我买早餐呢。”咏心也笑开了。 “嘿,你还借笔记给我抄呢。”龙丝不甘落后。 “那你呢,班上有个女生老是爱刁难我,可你总帮我出头。” “嘿嘿!你是较上劲了吧?你不提还好,你提起来,我也想起来,就是那个女生,在校运动会上故意害我摔跤,不是你去检举揭发她的吗?” “哈哈……这样下去说不完了,总之,我要谢谢你,还要替我的婆婆谢谢你,多亏你的照顾,婆婆才不至于太过寂寞。”咏心握着龙丝的双手充满感激地一笑,自己在日本留学的那些日子,婆婆孤寡老人,无人相陪,全靠龙丝担负起这个责任。 “唉,说这些干吗呢,搞得气氛这么奇怪。”龙丝扬起责怪的嘴角,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咳……咳……”咏心捂着嘴又是一阵咳嗽,昨晚的寒气还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让她克制不了胸口的那一点沙痒。 “看你,还是好好休养吧,我们那些叙旧的话也留到以后再说吧。我先去帮你买点早餐,听说你低血糖很严重,都不知道你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照顾自己的。”龙丝无奈地顺了顺她的后背,让她能咳的顺畅点,语气带着怜悯的责备。 目送着龙丝轻轻离开的背影,咏心又将自己带进沉思之中,换个房间就是不想再见到子翔,她不确定经过他的羞辱后,还能以平常心面对他,她也不确定在见到他的时候,自己的心能不动摇,能坚守它原本的位置。所以,最好的方式是离开他,如果我能拿到那五十万的话,我会马上去租别的房子,从而搬离他的隔壁,不再和他产生交汇。虽然不知道这次的绘画比赛能否获奖,但那幅凝聚悲伤力量的画给了她十足的信心,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灵感这样集中喷发的状态,她相信,她期待着它出现在评委的眼中,期待着评委给予它赞许的眼神。 对了!咏心突然想起,今天是提交作品的最后一天,但那幅画还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差点给忘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起身就要出去,胸口难受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在猛烈咳完后,手脚发软,连头也晕得厉害。不得不重新坐下来,撑着自己的脑袋靠在沙发扶手上稍做休息。 沙发边的电话跳入她的视线,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抓起电话拨打。 第九十八章 拒绝 “经过我们详细的观察,陆先生似乎正在好起来,最新检查报告显示,他的各项机能也以很快的速度平稳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医生翻开着陆京的病历,有些感叹的说道。 “这么说,陆伯伯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吧?”思夏望了一眼躺在床上平静入睡的陆老爷,思索着问道。 “应该用不了很长时间,他就会苏醒过来。” “太好了,子翔哥。我想罗秘书说的没错,陆伯伯正是见了你之后,才对生命重新鼓起了勇气。在他的心里,你是他最重要的。我想等伯伯醒来之后,就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早点定下来,陆伯伯会更加开心的。”思夏弯起嘴角,欣慰地凝望着子翔,眼底毫不掩饰地装满爱慕。 见气氛瞬间发生了转变,那医生很是识趣地推出了房间,顺带关上了门。 “思夏,从小时候到现在,你在我的心中的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子翔顾虑重重地望着她,欲语还休。 思夏听了心中泛起甜甜的感觉,定定的望着他,期待着他把话说完。 “你和岚儿是好朋友,岚儿去世后,我便把你当作我的妹妹,信守我的承诺,保护你,关心你,帮助你,我们之间永远只有兄妹关系,任何其他的可能是不会发生的。”子翔徐徐讲完,表情变得平静,这一句话终究是要说出来的,与其让思夏苦苦等待他,何不早做了断,她也好去寻找新的归宿。 思夏的笑容僵在嘴角,直直地望着他,想从他的褐色的眸子里找出撒谎的证据,可他那满满的认真让她一下子败的措手不及,她定了定心神,强装出笑容说:“你是在开玩笑吗?” 子翔摇摇头,握住了她颤抖的肩膀坚定的说道:“我不想看见你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做为你的哥哥,我一定会继续保护你的。” “我不想当你的妹妹,可以吗?可以吗?”思夏抓住他的一条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思夏,不要让自己这样辛苦,我们是不可能的。”子翔无可奈何地再次重申道。 “你怎么可能把我只当做妹妹看待呢?我不相信,是不是你的心里另有了别人了?”思夏拨浪鼓似的摇摇头,质疑的问道。 子翔慢慢地褪下牢牢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退后了一步说:“是的,当我的心装着一个人时,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请原谅我。” 思夏的手奇怪的悬在空中,她听到子翔说的话之后,心中顿然一惊,愤怒的情绪涌上来:“你果真爱上了别人了吗?到底是谁?是谁!” “够了!我不想跟你纠缠下去。”子翔冷声喝道,转头走出病房,唤进负责照顾陆京的林嫂,嘱咐了她几句话,就往科室大门走去。 愣在原地的思夏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久久没从开始的打击中醒过来,把我当作妹妹?多可笑啊!想要我死心吗?不!我不甘心!要不是有那个意外的第三者出现,他不会对我说这些绝情的话的。是什么人能比我还优秀?到底是谁!夺走了我的子翔哥? 她一把拦住了近来打扫的林嫂,厉声问道:“陆少爷刚才对你说了什么?他去哪里了?” 林嫂显然被她眼中的寒气吓住,结结巴巴说道:“他……他只说去看……一个朋友,要我……尽心尽力照顾陆老爷。” “一个朋友?”思夏冷冷自语。是什么朋友让他丢下病中的陆伯伯去拜访?看来不简单! 她没再多想一秒钟,马不停蹄的跟上他离去的方向,她想查个究竟,急于弄清楚对手的情况。是什么人挤占了她在子翔哥心中的位置?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巨大的魔力? 一切的的未知号让她很不甘心。 子翔提着满满一袋子咏心爱吃的食物,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表情柔和的令人难以置信。 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空白一片的床铺,似乎刚刚整理完,连被褥也收了起来。 一阵惊讶过后,他迅速地跑出病房,来到护士站急声询问道:“昨晚送进来的病人是不是转床了?” “叫什么名字?”一个小护士红着脸微笑着问,看得出来她对帅哥的抵御能力不高。 “秦咏心!你们把她弄哪去了!”子翔不耐烦地吼着名字,追问道。 小护士刚出校门,没见过这种连问询也这么坏脾气的人,一下子乱了神,拼命地在电脑中查询,可越慌就越乱,越乱就越慢,弄了半天,还没查出头绪来。 “查到了没有?”子翔没有温度的声音经过他冷酷的表情一过滤,更提高了威慑的力量,吓得小护士一颤,不经意撞到电脑边的水杯,一杯水就这么倒在了键盘上,瞬间冒出了白烟。 “完了,坏了!”小护士一副不经世事的样子,吓得脸色尽无,望着白烟傻了眼。 “你是不是白痴啊!”子翔见电脑报了销,不禁气上心头,对着那小护士横了个白眼。 小护士哪里受得了这般的委屈,眼泪水在眼眶里拌啊拌,半秒后,两行清泪就淌了下来。 “怎么了?这么成了这样了?”护士长闻声赶来,看了看两人的状态,急忙收拾残局,问道。 “你来了正好,帮我查一下昨晚入院的秦咏心小姐是否转床了。”子翔一看见女人流泪就没撤,只好叹了叹气,稍稍将语气柔和了点。 护士长听到这个名字,难得停下手中收拾残局的活,仔细打量了一番他,才慢悠悠地说道:“是诊断为肺炎的那位小姐吗?她转院了。” 第九十九章 麻烦 “转院?去哪家医院了?”子翔蹙起眉头望着她。不过一晚的时间,不可能这么快。 护士长接收到他冷凛的目光,眼睛赶紧躲开了,不慌不忙地对他做出回答:“我不清楚。”低着头佯装着仔细检查电脑的线路,又忙着吩咐一旁的小护士打维修电话。 “你是不是弄错了?她一个病人会去哪呢?”子翔觉得自己的耐性正慢慢失去,压抑了想拍桌子的冲动。 “是有人把她接走的。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护士长给了他一个抱歉的表情。 仲怔了一会,子翔闭上了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平定了心头气馁又担忧的情绪,只能别过头去,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隐藏在墙角的思夏把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望着那抹失落的背影,她握紧了拳头,指节突兀发白。 又是秦咏心!那个可耻的女人,对子翔哥还真是死缠烂打,阴魂不散!上次在机场把她赶走,如今又顶着厚脸皮跑回国内来,还把子翔哥耍来耍去,以为她是王室公主吗?哼!一个穷留学生,有什么本事跟我斗。 护士站里,护士长翘起脖子望着子翔远去,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才顿然捂着胸口吁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小护士吩咐道:“这个秦咏心是龙主任千金提别交代过的,任何人来问她的消息,都不要透露她住在贵宾房的信息,记住,就说她已经转院了,明白?” 小护士不住的点头,像只正在工作的捣蒜臼。 贵宾房?思夏走出墙角,挂着一副冷冷的笑,高跟鞋的嗒嗒声重新回响在走廊中。 小护士拉了拉护士长的大褂,指着思夏离去的背影惊讶道:“快看,快看,刚才那个人好像是电视台的娱乐主播。” 护士长伸手给她脑袋吃了一记栗子,威而不怒道:“想着去管这些闲事,还不快做事!” 小护士赶紧抱头乖乖埋首在病历中。 思夏顺着另一个出口来到幽静的贵宾房,刚想推开门,门里传来的声音使她停止了动作。 “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的梦想和未来全寄托在这次的比赛中了……咳……咳”咏心对着电话说。 这语气听起来那么着急和认真,像是在嘱咐生死大事般。思夏不由得更加贴近了门板,想听得更仔细点。 “……对!名字就叫《泥沼的挣扎》。”咏心双手扶着电话紧张地对那边的亚丽述说着。 “那我怎么进去你家啊?” 关键物又出现了,又是钥匙!想昨晚是那个家伙送我来医院的,肯定不会那么好心想到要为我带齐出门用品,匆匆出门,现在的我身上孑然一空,连钱都没有,哪会有钥匙? “那你去索非亚酒店找罗亦勋经理,他是我房东,肯定有备用钥匙。”咏心说。只能想到他了,不可能去找那个家伙吧? “五星级索非亚大酒店?真是没想到,你这房东来头不小嘛!叫什么名字啊?罗什么?” “罗亦勋!罗亦勋!你听清楚了没有?”咏心生怕她听错,大声的多说了一遍。 门外的思夏一阵意外,眉头微微蹙起来。罗亦勋也扯进来了,看来有很多事情都跑出了我思考的轨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次去找子翔哥,也在那里遇见了她。难道说,这女人真的和子翔哥做邻居?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厉害的手段!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他的。希望他能在办公室待着,别让我扑个空啊。” “应该……大概……可能不会吧,今天又不是周末。”咏心也隐隐有些担心,阿q般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 “好了,你安心养病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办好就马上去看你。”亚丽在那边爽快地答应了。 “麻烦你了。”咏心说完,听见了话筒里电话挂断的声音,终是将电话放下来。 思夏眯起乌黑发亮的眸子,里面攸地闪过锐利的光芒,这场比赛很重要是吗?真的关系到你的梦想和未来吗?钥匙在罗亦勋那里吗?如果你找不到他会怎样呢?是不是这个梦因此破碎? 她的唇角化成一个歪歪的笑容,举起手机来,屏幕上提示着正在连接的名字——罗亦勋。 第一百章 冒雨前进 时间飞逝流转,咏心在病房里坐立不安,不断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看着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4点,可是,亚丽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否拿到了钥匙,是否已经将画送到了美术馆。做为病人的她无能为力,只能双手合十祈祷着千万要及时送到,千万别让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失去,她实在太想得到那笔奖金,只要一想着这笔钱可以为婆婆买好药好设备治疗她的病,她的心绪就难以安静。 病房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她像头饿狼似地扑到了跟前,接起来,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是亚丽的声音,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疲惫和丧气。 她说:“咏心,我已经尽力帮你去找他了,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虽然在此前,对于这么长时间的了无音信,咏心已经做了千万种猜测,可,当她听到亚丽真实的声音从话筒中幽幽地传来时,她还是不由得一惊,跌坐在沙发里,喃喃道:“怎么可能?他不在办公室,会去哪儿呢?” “我问过他的秘书,她只说是匆匆忙忙出去了,根本不清楚他去了哪,我怕她骗我,又一间一间办公室的找,还被他们那里的保安赶了出来,后来,我决定守株待兔,坐在他出入必进之路上等了几个小时,都不见他的人影。你说这老天是什么意思啊?纯粹折磨人啊!”亚丽满腹的牢骚。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咏心凉凉的心在听过亚丽的描述后,又凉了一层。 “哎!我看他今天是不会回了。你那画,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拿到啊?”亚丽叹了口气,征询道。 “别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咏心脑海中闪过子翔那张冷酷的脸,还有他那句……你就这么喜欢投怀送抱吗……不断嗡嗡回荡,不断提醒他对她的厌恶。 她迅速摇了摇头,放肆地咬着下唇,矛盾的心情把她折磨得心烦意乱,亚丽焦急询问的声音又像抛出的一个个石块,砸进她的纠葛的思海之中,她在沉默半天后,终于吐出一句话:“亚丽,谢谢你这么尽力的帮助我,我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 不去管那边亚丽的大呼小叫,她轻轻地搁下手中沉重的话筒,蓦地站起身来,一刻也不停地向门外跑去。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赶在美术馆下班之前把画送过去,就这一次!去找他!最后一次!以后我们再无瓜葛,再也不要见面了!就算我的身世永远埋没在事实的烟云中,我也不在乎!结束这场比赛之后,我要开始我的新生活,对!新生活! 老天爷总是让人琢磨不定,几声令人心惊胆跳的雷鸣在空中滚过,瞬间洒下颗颗如黄豆大小的雨滴来,爆发的砸在开始还灼热的地面建筑上,地板上溅起朵朵水花,散开片片水印。 咏心一口气跑到了医院门口,抬起头望了望正声情并茂表演雷雨阵势的天空,咬了咬牙,在众人纷纷进来躲雨的情景下独自一人冲进了雨里。 陆京的病房里,子翔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专心削着一个苹果,手法娴熟,干净利落。记得从前,他削的苹果是递给岚儿的,那时,他总能收获岚儿一个温暖感谢的笑容,然后满足地看着她的洁白的牙齿慢慢在苹果上咬出一排排的齿印。而现在,对象变成了父亲,这个曾经令他很是憎恨的对象。 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陆京,他又开始沉默。 陆京笑着接过露出白肉的苹果,对他平淡地说道:“谢谢。”可当苹果放进嘴里时,一滴泪却悄声无息地落了下来,他赶紧抹掉,一口咬下去。 真甜!陆京想。这是他第一次给我削苹果,可我的心却愧疚地想起来,做为一个父亲,我却从来没有给自己的孩子削过苹果,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外面传来轰轰雷响的声音,倾盆大雨洒了下来。林嫂赶紧去关窗户,嘴里说着:“这天气变得还真快呢,电闪雷鸣一下子就来了。” 子翔也起身去关离自己最近的那扇窗,玻璃窗缓缓拉合过程中,他看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破雨帘,冲向医院门外的动作,在人群纷纷跑进医院大院躲雨的趋势里,她那怪异的举动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心不禁咯噔一下,也不管雨是否已经飘进屋内,他猛地又将窗户拉开,瞪大了眼睛看向那抹白色的影子,那瘦弱的身躯,长长的马尾辫,以及急速奔跑过程中弧度优美的侧面轮廓都无不让他惊诧。 第一百零一章 雨会 咏心顾不得漫天砸向她的雨滴,顾不了湿漉漉的头发,顾不上湿透的衣杉,一心的念头就是快点找到子翔,快点拿回画。 她茕茕孑立在已经人烟绝迹的街头,不时在大雨中扬起手臂招呼着出租车,可擦身而过的出租车无不客满,时间正在和她的身体做最后的挑战。 她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胳膊,雨水不断冲刷在她的面颊上,像一把把锋利的寒刀,刺进她每处毛细孔里,渗入骨头中。 一台轿车在她面前做了个急刹车,随后一个凌厉的声音划破耳边雨声的狂笑:“咏心!你在干吗!” 透过湿湿的眼帘,雾朦朦的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上冲了下来,瞬间用他温暖的身体抱紧了她,耳边是霸道的命令:“赶快上车!” “子翔,看见你我真高兴。”咏心扬起酸楚的嘴角,抬起下巴望向抱住她的男子。 不用我去找他,他却已经找到我了,真是神通广大。这样的他,我要怎么逃呢?以后我要怎么逃呢? “笨女人!还不上车!”子翔一手为咏心遮挡住她头顶的雨水,一手圈住她的腰,几乎是强行推进了车里。 随着车门的关闭,车内与喧嚣的外界顿时隔开,只剩下雨水铿锵有力击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子翔拿出一块毛巾,阴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的就给她擦起头发和脸来。 “咳……求求你!我……咳……要赶快去公寓。”咏心猛烈的咳声打破车内短暂的宁静,咳嗽的影响和着急的情绪让她的话说的含糊不清。 子翔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他沉着声音说:“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你应该为拥有健康而感到万分庆幸,有多少人一辈子追求健康都没有结果!你却这样随心所欲虐待自己!不珍惜自己!” 咏心捂住嘴巴诧异地望着他哀伤又认真的眼睛,心湖不经意荡起波澜,她垂眸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确实有很急的事情,迫不得已。这一次是我最后请求你,请你帮帮我。” 子翔沉默地望着她,最终发动了车子,往公寓的方向开去。 12a座前,子翔打开房门,身后的咏心快速冲了进去,跑进自己的房间,拿起那幅《泥沼的挣扎》,舒了口气,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还好,总算赶到了!时间是5点钟,离美术馆下班还有半个小时。不能再耽搁了,迅速将画卷起来,装进画筒中,拿起就往外冲去。 子翔拉住了她,将她扯回了房间,摇摇头对她说道:“你真是无可救药了,这样一身湿透跑来跑去,不要命了!快去换衣服!”咏心苦起一张脸,哀求道:“快没时间了!求你了……” “你是想让我替你换吗?”子翔板回她的肩膀,一声冷喝,搀杂着愤怒。 看着子翔那认真的可怕的表情,咏心知道他绝对不是开玩笑,什么也不敢再说,立刻用闪电火箭般的速度跑进卧室,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了换装。 子翔满意地看见咏心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于是轻轻俯下身来,对垂着眸子的她亲密地咬着耳朵:“要是以后再让我看见你虐待自己,我会用我的方式教训你!” 咏心混身一震,急忙跳开三尺远距离,刻意用生疏的音调说:“今天谢谢你,我要去送画了。” 说完她就朝门外走去,步如流星,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子翔皱起疑惑的眉头,紧紧跟上前,拦截在她前面,问道:“要送去哪里?” “下面就是我的事情了,不用麻烦你。”咏心眼睛都不抬一下,直接用了拒绝。 “我看你还真是倔!我送你来就不能再送你去吗?快点走!”子翔强行拖住她的手将她扯进了电梯里。 刚想对他这霸道的行径表示抗议,胸口的异常又一次迫使她剧烈地咳起来,而这次比以前都要来得凶猛,她扶着电梯把手,身子痛苦的下蹲,难受得就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子翔的脸上写满担忧,又充满了愤怒。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一边对她吼着:“该死的!你这鬼画一定要今天送过去吗?难道比你的身体还重要吗!” 咏心感觉糟透了,这阵没有停歇的咳嗽使她一下子筋疲力尽,电梯平稳的降落在1楼的位置,她却已经跌坐在地板上,涨红的脸微张着如雪般苍白无力的嘴唇,几落发丝垂在脸颊一旁,看起来多了几分憔悴。 子翔暗咒一声,只好抓起她的胳膊,一个使劲,抱住了她让她站起身来。 电梯的门在这时突然打开,门口一群准备进来的人看着里面的情景有些目瞪口呆,这电梯里,一对孤男寡女抱在一起,一时半会还真不好解释。 “让开让开!给我让开!”子翔顾不得众人目光的照顾,将虚弱的咏心横抱起来,叫嚣着跑出电梯。 咏心在他胸膛里微微抬起头,用微弱的声音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咳咳……” “闭嘴!”子翔简单有力的训斥驳回了她的要求。 外面的雨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从大楼到停车区还有一点距离,为了尽量不让她的身子淋到雨,子翔一把收紧了怀中孱弱的人儿,让她更加贴近他的躯体,飞奔至停车区,打开后车门,将她放进去,再回到驾驶位。 “别说废话!直接告诉我去哪里送这该死的画!”子翔一坐进来,狠狠地捶打了一下方向盘,余怒未消地厉声问道。 咏心扶住座位让自己坐了起来,望向前方的子翔,眼睛里装着满盈盈的泪水,她抽了一下鼻子,委屈地低下头,才从白如纸张的唇里吐出三个字:“美术馆。” 第一百零二章 老头 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强大的惯性使咏心又跌倒在后座上,车子在马路上疯狂飙动,穿梭在车流空隙中,一会左一会右,摆动得厉害,她拼命抓住了门扶手,才不至于在车内滚动。 响亮的警鸣声由远至近,几台交警巡逻车紧随其后,似乎要在雨中包抄。 咏心紧张地看向子翔,他潇洒自如的控制着手中的方向盘,显得异常镇定。 车子绕过大路,在小街小巷里穿行,驶过积水区,车窗外溅起一片水花,前方挡风玻璃上,雨刷器也跟着他的控制疯狂工作着,简直像是在坐云霄飞船。不一会儿,身后的警车就败下阵来,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这太冒险了……啊!”咏心心惊胆颤地叫着,又因为他的一次快速拐弯而发出惊呼。 “觉得头晕的话就闭上眼睛!”子翔咬着牙说道。 咏心使劲闭上双眼,两条柳眉紧紧相拥,整张脸都因为恐惧而皱了起来。 经过一场颠簸,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美术馆恢弘高耸的建筑前面,在咏心还没反应过来时,子翔已经抢过了画筒,率先跑下车奔向美术馆,临走前丢给咏心一句话:“在车上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咏心猛地睁开双眸,却已是看到子翔在雨中雾蒙蒙的背影。她打开车门想出去,却是头晕目眩,从来没体验过这般刺激的飙车,就算已经停车,可那股无法掌握平衡的感觉依然存在。她只好轻轻扶住脑门望着窗外那抹高大的身影。 交给他应该没问题了,虽说他的脾气有些乖戾,面部又缺少温和神经,可不得不说,他是个值得依靠的人,一个很坚持自己原则的人。只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吗?如果他对我不是特殊的,那何必要躲避有关我们童年相遇的事实呢?何必要在那天如此羞辱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这阵雨来的快,去的快,仿佛受人指使了一般,突然雨过天晴,几缕夕阳的余辉冲破云朵的束缚,直射入大地之上,不远处蓝色的高楼反射出一层层光的涟漪。 望着那抹高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美术馆的大门口,咏心慢慢打开车门,用无比虔诚的目光仰望着已经浅浅浮云飘闪的天空,随后扬起一抹苦笑,伸手拦住了一台出租车。 当子翔赶在最后时刻将画交给了工作人员后,从美术馆出来的他三步并做一步飞快跑下台阶,直奔向停车的位置。 没想到的是,几部警车已经将他的车包围,一台醒目的黄色拖车正停在他车前面,一位胖嘟嘟的交警正费力地将拖车的钩子挂住他的车,而另外几名交警贴单子的贴单子,抄条的抄条,各司其职,动静不小。 他神色难得出现一抹慌张,加快了脚步去打开车门,却意外地看见车内空空的,咏心已不知去向。 肩膀被人拍了拍,他转身看向来人,这位交警举着右手碰了下帽檐,眼皮都没抬,机械式地说:“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子翔却一把拎起他的衣领,瞪着他咆哮道:“里面的女孩呢!你们把她弄哪里去了!” 那交警一下子被他眼中凛人的气势吓到,居然战战兢兢、吞吞吐吐说:“什么女孩?阻……阻碍执法者……要从……从重……处理……” “你没看见一个女孩坐车里面吗?该死的!又被她逃了!“子翔刹地松开他的衣领,气愤地说道。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还在怨我那次对她的非礼吗?可她总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释清楚啊!这样逃掉算什么?我有这么可怕吗? 一只拳头就这样重重地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一周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咏心的身体渐渐康复,咳嗽的毛病也已经痊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今天,是她第三次来到医院后面的这片大花园里做早操,听龙丝说这样有利于调整呼吸,提高肺活量。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咏心大声喊着号子,做着自创的一套韵律早操。 沐浴在早晨的阳光里,有说不出来的舒服,想起那家伙说过的话——你应该为拥有健康而感到万分庆幸——妈妈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赐予我生命,我应该珍惜这延续下来的生命,毕竟,我的血管里还流着妈妈的血液。 突然,叫着号子的声音变了调,演化成一声惨叫,只见咏心僵立在原地,厌恶的表情慢慢在脸上化开,她的眼珠看向上方,脑袋却不敢移动。 头顶那黏乎乎的玩意不用说,绝对是花园盛产的鸟屎,也不知道这只鸟早上吃了什么坏肚子的东西,一泡屎三分之二都是水,正沿着咏心的额头往下淌,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咏心连忙掏出手绢,擦掉流在脸上的鸟屎,听见头顶又传来几声鸟鸣,仿佛在唱胜利的赞歌,她狠狠地踢了一脚树干,向受到惊吓飞走的鸟儿做了个瞄准射击的手势,嘴里嘟囔着:“嘿,向人类开炮,你们活腻了吗。” 忿恨之余很是无奈,她扬起一边唇角,往病房走去。 前方有人又是一声惨叫,难道又有人中炮了?咏心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过去,却只见到一个小护士双手伸进嘴巴里,一副惊恐状,刚才那尖叫声估计就是她的杰作。 顺着她眼睛盯着的方向望过去,一只轮椅正以接近40码的速度往下坡飞驰,正确的说,那轮椅上还有一个老头。 说时迟那时快,咏心什么也没多想,一个箭步飞过去,跨过百花坛子,大腿一伸,在那老头快要掉进水池的那一瞬间截住了轮椅的去路。 坐在上面的老头带着微微的惊慌,却一下子恢复了镇定,很沉着很冷静的对她说:“谢谢你,我要奖赏你。” 这老头不是普通的老头,咏心心想,他这把年纪还能达到这般临危不乱境界的,这世界上没几个了,至少在我咏心活的这二十多年里,没见到几个这样的人物。 第一百零三章 喜讯 只是,怎么总觉得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善呢?看他面容枯瘦,沟壑交错,肤色稍显苍白,却隐隐透出一股威严,那眉眼之间的神态甚是眼熟。 还没等咏心回过神来,刚才扯喉咙尖叫的护士已经跑上前,急急忙忙地对他进行一番检查,在确定他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定伏里面那颗乱成一团的心。 那老头嘴角保持着酷酷的线条,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你今天太大意了,要不是有这位姑娘相救,我恐怕已经提前进棺材了。” 那护士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像是在一遍遍的刷着油漆。她绞着衣角满怀愧疚地说:“实在对不起,陆老爷。” 陆京给了她很简单的两个字:“换人!”口气就像球场上掏出红牌的裁判似的,冷硬又坚定。 那护士嘴角马上出现了抽动,不一会儿,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洒落,她擦了一把脸,憋屈地走开了。 望着护士郁闷而去的背影,咏心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目光,这老头,果然是个狠角色,说话干净利落,毫不留情,跟某人的风格还真像。 “说吧,要个什么数?” 陆京又发话了。 咏心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左右看了看,在肯定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后,便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陆京眯起眼睛望着她,表情趋于柔和:“我这人一向赏罚分明,你救了我,我就给你一笔酬金作为感谢。你想要多少?” 咏心的脑子忽地炸开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酬金?白花花的银子?一把把的钞票?这老头也太……太直接了吧?还是他脖子以上的神经有问题?哪有这么问的?想要多少……如果我要一亿呢?他给得了吗?简直太逗了吧! “老人家,这个玩笑不好玩哦!”咏心半弯着腰,对他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贝齿在阳光下发出洁白的光泽。 对付这样的老人,简直轻车熟路嘛!疗养院的那些孤寡老人,不都是经常这样神经兮兮的吗。 陆京花白的眉头堆成一团,他说:“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当然了,我理解的。年纪一大,想的就多,有时会经常有无聊的想法跑进脑子里,开个玩笑解解闷,我真的非常理解。”咏心握住他的手,抿着唇怜悯地望着他,像是一个来开解心理障碍的学者。 陆京定定地望了她好一阵,僵硬的线条渐渐融化,随后发出爽朗的笑声,用另一只手覆住她的手,边拍边说:“是的,我是非常需要解闷。”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女孩用一汪清秀如潭的眸子很无辜很真诚的望着他时,他的心中便升起满满的怜爱,好像她是一把唤醒他亲情的钥匙,让他寻回了这久违的感受。 “要解闷容易啊,不如我教你打字牌吧?很有意思的,而且锻炼脑筋,我婆婆快80了,特别爱好这个,现在都眼不花耳不聋呢。”跟老人家打交道,她已经得心应手了,听见他想解闷,咏心自然兴奋的提议。 “哦,真的吗?那好啊,我正好缺个伴。” 陆京慈祥的笑开了。 “总裁,您……”一个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走近,望着陆京那洋溢的笑容,居然手脚都有些无措起来。 “罗秘书啊,你来的正好,帮我去买副字牌吧。” 陆京笑呵呵地下达着命令。 “字牌?您说的是字牌?”罗秘书反复研磨着嘴上的这两个字,寻求确认。 罗秘书不敢相信刚才笑得如此开心,如此轻松的居然是以冷酷作风闻名的陆总裁,什么时候,总裁的边上多了一个女生?还能哄得他这样改变以往的风格。 “对!你快去吧!我们等着用。”陆京见他迟迟不采取行动,给了他一个寒脸。 终于又看到总裁冷硬的反应了,罗秘书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看来,他还是不习惯陆京反差变得这么大。 “咏心!咏心……你的画获奖了……”亚丽一手扬着邀请书,满面春风地呼喊而来。 “你看!”亚丽打开邀请函,将里面的内容暴露在咏心的视线范围内。 咏心傻愣愣地念着:“秦咏心小姐,您的作品《泥沼的挣扎》以其新颖的风格和独特的创作意念,在众多作品中脱颖而出,获得本次绘画比赛的一等奖。特此邀请您赴美术馆参加颁奖仪式……” 她有些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会是泡影,便用力地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才发现面前的邀请函并不是幻影,它那真实的小楷和美术组委会的印章都显得如此美好,就像一朵朵澎湃盛开的鲜花,散发着无尽的芬芳。 无数兴奋的细胞在脑中狂轰乱炸,像是经历着一场生死浩劫后的重生似的,此刻的咏心有如插上了一双洁白的翅膀,天空中似乎飘扬着白色的胜利羽毛,只需要她轻轻一蹦,便能轻而易举地飞向空中。 -------------------------------------------------- 正在直播中国对古巴的女排球赛啊~~最近的奥运比赛太精彩了!为了让各位读者放心,我可是忍痛割爱啊 第一百零四章 泥沼的挣扎 咏心喜不自禁地拿过邀请函在它上面重重地印上一个吻,然后抱住亚丽,两人又蹦又跳的,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又抱了一抱身边的罗秘书,然后很是热情的对坐在轮椅上的陆京做了个亲手礼,接着眉眼带笑道:“今天太高兴了,我有事要先回去了,下次一定陪您打字牌!再见了!可爱的老人!” 说完,她和亚丽手舞足蹈,一路乱吼着歌曲,渐渐消失在偌大的花园里。 罗秘书也被她们这青春活力所感染,苦笑着摇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掩饰情绪,不过,挺可爱的。” 陆京却是表情凝重,似乎正陷入沉思中,片刻,他一动不动地沉声问道:“你刚才听清楚这个女孩的名字了吗?” 罗秘书木然,想了想,说道:“好像叫秦什么心……是永心?” 陆京的身子陡然一颤,他加力扶住了把手,又问道:“十二年前,我叫你寻找的那对母女,女儿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罗秘书眼睛下的光芒顿时一聚,深不可测地望向轮椅上佝偻垂头的陆京,缓缓说道:“你怀疑……她就是十二年前的……” 陆京幽怨地闭上了双眼,极其平和的吩咐道:“这个女孩,一定要查清楚,马上给我有关她的资料。” “是!”罗秘书点头道。 当子翔驱车到达这里,才发现这里的道路两旁已经装点一新,无数的画展宣传旗帜迎风招扬,美术馆的正门上方打出了巨幅广告,甚至动用了一架小充气飞艇在空中盘旋,乳白色的艇身上上更是极其创意的悬挂了垂幅,上面的标题在阳光下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宣传势头不小。而这些广告上无不印着索非亚大酒店的花体logo,提醒着它的赞助。 子翔摇了摇头,一边的嘴角扯了扯弧度。能把向来冷清的艺术画展搞得像某家商场开业,也只有大胆的罗亦勋才做得出来。他从来不喜欢拘泥于形式,他追求的就是商业和艺术的统一,简单点说就是要让艺术家不至于饿肚子。 只是,这个家伙,直到刚才打电话请我来的时候才透露给我说这次的比赛是由他们酒店赞助的,想起一周前我也是在这里帮咏心送画,还飚车导致车子被扣,要早知道是他赞助的,我还会搞得这么狼狈吗? 子翔想到这里,心底的那点思念又跑了出来,当他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后,他才发现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也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思念一个人的滋味,脑子里总有挥之不去的有关她的影象,她的喜怒哀乐反复播放,折磨着他的心绪。这段日子以来,他只能不断充裕自己的空闲时间,用繁忙来麻痹自己,可喜的是,父亲的病出现了大逆转,很快他就可以出院,在家里进行康复训练。 沿着台阶拾步而上,走入画展中心的廊道区域,墙上整齐地悬挂着众多此次比赛的优秀作品,他一幅幅地看过去,猜测着哪幅是咏心的杰作,那天她动作匆忙,我没有看到她画作的庐山真面目,她的水平到底如何,这还是一个谜。 他蓦地驻足脚步,对眼前这幅画发生了兴趣。 当是看到这画的第一感觉,就能感受到画家强烈不安的情绪,浓重的色彩充满了力感,奔放的笔触表达了精神世界的痛苦,那阴霾低沉的天空,一片连绵的泥沼边缘却是皲裂的土壤,潮湿与干燥的交合,无限的荒芜,一只断了翅膀的白天鹅陷入了泥沼中,本是洁白如雪的羽翼上沾满了污浊的泥渍,它那高傲的脖颈因为劳累而耷拉下来,无力地垂在体侧,彷徨与挣扎体现得淋漓尽致,带给人一种清冽而又神秘的视觉震撼。 “画得怎么样?”罗亦勋似乎站在他身旁已经很久。 子翔收起那震撼心灵的失神,面无表情地随意答道:“还不错。” “这幅作品是本次比赛的一等奖,名叫《泥沼的挣扎》。”罗亦勋望向画,眼中不乏欣赏。 子翔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是不是看着看着,会有种难受的情绪上来?这就是这位画家的取胜之处,能带动观赏者的情绪,能使人融合进去,仿佛体验到那一份心境。”罗亦勋越讲越得意,眉飞色舞,仿佛他找到千里马的是他。 “确实如此。只有女人才有这么细腻的情感。”子翔不得不承认它的魅力所在。 “还不错,画出它的确实是位女人,而且……”罗亦勋预言又止,扯起一边嘴角,淡淡的坏透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 颁奖 子翔扬眉睨着他,通常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表示他那戏谑的细胞又冒出来了,这意味着话中有话。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罗亦勋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会有一个简短的颁奖仪式,非常精彩,不要错过。” 不知道他在卖什么老鼠药,感觉他今天有些奇怪,目的似乎不是他冠冕堂皇的说法——邀请他来看画展——这么单纯。 罗亦勋的眼睛似乎发现了目标,微笑着看向他的身后,稍稍弓身点头对来者说:“您好,若寻大师。” 子翔转头,便看到一位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女士,她头戴一款淡紫波浪宽檐帽,轻轻扬起光洁的下巴,看到一张40岁左右的脸庞,略施薄粉,嘴唇嫣红,微微含笑。 而站在她旁边的正是那天为他打开咏心房门的混血男孩,今天他西装革履,穿得挺正式。。 子翔与他目光交汇,两人都以颌首的方式完成了礼节。 “罗经理,多亏了你提供的赞助,我们才能不断发掘国内的新人,谢谢你。”若寻大师缓缓伸出手来,与罗亦勋交握。 “正是由于您的加入,我才产生了兴趣,相信您的出现,将会带给国内众多的新人一份惊喜的大礼。” 罗亦勋不紧不慢地保持着笑容。 若寻扬起头,将目光停留在《泥沼的挣扎》上来,若有所思道:“这幅画是所有作品中我最喜欢的,这是一个女人对自己内心的倾诉,同为女人,我能感受得到她作画时的那痛苦的心情,大概她遭遇了某种打击才会创作出如此的作品来吧,很期待与她的会面。” “这位画家也很仰慕您的才华,等会你们见面一定会很愉快的。” 罗亦勋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现出对她的尊重。 若寻含笑微微点头应允,一只手优雅地挽住身旁混血的臂弯:“kevin,我们走吧。” 等他们走远,子翔才疑惑的问:“她就是那位曾经消失十年之久,最近重新出山的若寻?不是说她从不参加这种公众活动吗?没想到你把她请来了。” “更令你想不到的还在后面,跟我进来吧。” 罗亦勋神色间尽是得意,领着子翔走进了会场。 会场不大,却群聚了许多媒体记者,想必罗亦勋为了宣传造势,早已把若寻大师重出江湖的消息放出来,而这些记者正是奔此消息而来,想从中挖掘到一些传奇人物若寻大师的内幕。 “今天,我们特意请到一位神秘嘉宾来为我们获奖的作者颁奖。十多年前,年纪轻轻的她,其造诣却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让许多老艺术家感叹后生可畏。她所追求的‘人心合一’受到了许多知名收藏家的赏识,让她成为国际上最炙手可热的画家,是她创造了一个新的流派——唯心派。她就是拥有传奇人生的若寻大师,很荣幸的告诉各位,她也是新境界绘画大赛的评审团之一。下面就让我们欢迎她的到来。” 司仪带头鼓起掌来,从后台款款走出的若寻表情就像她所画的画,淡雅又不失风度。只见她从容地走到了礼台中央放有立式麦克风的位置,开始了她的感言:“今天很高兴来到这里见证我们国家新生画家的辉煌,令我欣慰的是,我在众多作品发现了许多富于感情色彩的元素,在它们身上,我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从这一点来看,我也从中学习到了很多东西。谢谢!” “若寻大师给予了我们在座作者这么高的评价,可见她是非常满意这次参赛作者的水平,下面就让我请上几位获奖作者一一上台领奖,让我们看看若寻大师欣赏的作者是谁。” “三等奖作品《月清水静》,作者:朱谣,获得五十万奖金及索非亚大酒店vip卡一张……”司仪念着名字,下面的座位上就站起一个人往台上走去,侧面走出两位礼仪小姐捧着礼盘和一张放大的现金支票送到若寻手中,由她递给作者。 “……一等奖作品《泥沼的挣扎》,作者:秦咏心,获八十万奖金及索非亚大酒店vip卡一张……” 和罗亦勋一同站在后面的子翔很清晰的听到这个名字,他难以置信的望着那抹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背影,看着她走上台,开心地接过那一张现金支票,然后举起手中的证书高高扬起,胜利的姿态就像得到荣誉的选美皇后一般。 不知怎么,子翔哑然失笑,那笑容里满梢着宠溺。她终于成功了!真没想到,那个一见他就和他顶嘴,经常撅嘴巴,还总是不听话,脑筋笨得和猪有一拼的女人,她居然会得到冠军!真是人不可貌相,猪不可没粮。今天可能是她这个笨女人最幸福的一天吧。 “耶耶,我们冷酷到底的陆先生居然也会笑耶,就这个表情别动,我照下来发布到你们学校,标题就叫‘陆不笑也有春天’,你说好不好?”罗亦勋用手肘推着他,一边打趣道。 “我相信你的那些红粉知己对你的裸体照更加感兴趣,要不,咱们比比看?”子翔勾起一味饶兴的笑,扬着眉毛问道。 “老天,你提它干吗!都说那是我的耻辱了,你这家伙就会威胁这套。”罗亦勋试图用手捂住子翔的嘴巴,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人群,小声说道。 “哼,那次要不是我帮你擦屁股,你早就被那个女人吃的骨头都没剩了。”“人生在世,失误难免。我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同志。好了,别说了,要不然我一世英名就毁在你手上了。”罗亦勋拍拍他的手,提醒他咏心正往台下走来。 咏心手捧着那张超大的现金支票,心里还在狂涌刚才激动的情绪,没想到有八十万耶!挖塞!八十万……数一数看有几个零……个十百千万十万……挖塞……超记录五个零……婆婆啊……这下我总算可以接您出来了,酒店vip卡给您用,让您尽情享受五星级大酒店的服务,然后给您请个最好的管家,全天候照顾您…… “恭喜你了。你的确画的非常出色。”猛不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空中冒出来,一下子打乱了她的思绪。 咏心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笑容僵住,面部慢慢从喜悦变为惊恐,突然意识到这样的表情显得不够自然,她勉强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子翔好笑地看着她从梦境中回神的整个过程,有些邪魅地笑道:“我来抓一个没说再见就逃跑的家伙,听说她在这里。” 第一百零六章 表白 “哦……我……我要走了。”咏心故意装作没听懂,低着脑袋就想溜走。 子翔毫不费力地伸手捞起她瘦弱的胳膊,稍稍使劲,一个360度旋转,她又回到了原地,手中的超大支票也掉落了下来。 莫名其妙被他旋回来,咏心的脑袋有些发晕,这个时候,子翔似笑非笑地俯下身子咬着她的耳朵:“我从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想从我眼皮底下逃跑,除非你长了翅膀。” 咏心慌了神,却是手足无措地盯着脚下的地板,仿佛要研究透彻它是什么材料做的。 掉在地板上的那张夸张的支票被人捡起来,然后一个声音迅速地帮咏心解了围。 “秦小姐,还有些手续需要办理,请跟我来。”是现场的工作人员。 “哦,好好好。”此刻的咏心真想说一万个好,这位工作人员在她的眼里俨然化身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她夸张地对他做着合手礼,脑袋点的就像在打鼓。 工作人员看着她奇怪的行径,又不小心瞄到她身边男人想杀人的眼神,大有不妙的感觉,赶紧缩紧了脖子,领着咏心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原来是要给我正式发票,还签定了一个长期供画的协议,这下有了稳定收入,我就不愁吃喝了。咏心高兴地吻了吻手中的发票,小心谨慎地将它藏在包里。 今天还真是我最幸福的一天了,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收获,还意外地见到了仰慕已久的若寻大师,原来她本人这么有气质,虽然脸上依稀刻出了年轮的印记,但风韵犹存,仍旧可以看出她年轻时青春勃发的风采。她在画坛沉寂良久,如今复出,更令人想不到她会是这次比赛的评委,原来我的运气也不坏嘛! 咏心喜滋滋地想着,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口,却猛然想起什么,赶紧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好自己,贼头贼脑地观察大门口的动静。 差点得意忘形了,那个冰棍他回去了没有?万一被他逮个正着,我就惨了,想抓我?什么意思?嫌我还没有被他虐待够啊?还想继续奚落我,污蔑我,与我抗战?不行,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走后门好了。 正当她对自己这个英明的决定洋洋得意,大大咧咧地推开后门,跨下台阶时,她又发现自己不是某人的对手。 子翔正抱着个胳膊悠闲地靠在车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叉落于地面上,加上他高大健硕的身材,刹那看过去,这pose俨然就是超级名模在拍写真。 切!咏心翘起樱唇,再次对他那强烈到晃眼的帅气表示不屑。算你狠!惹不起你我躲得起,一不做而不休,闪是根本之道。她飞起脚来往后跑去,却忘记了后面还有一扇玻璃大门,冷不丁地与亲切的它撞击在一起,额头上迅速长出了一个亲切的包,而她,只能是蹲下来捂着脑袋哀呼运气不好。 那个家伙的鞋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然后,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额头,用了一点力道给她揉了起来,动作娴熟又恰到好处,咏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得一阵恍惚,却听到冰棍的嘴在说话:“已经没剩多少聪明脑细胞了,被你撞了这么多次,迟早你的智商会被你撞成负数。” 一阵气结,咏心拨开他的大手瞪视着他,张口就来:“那就不必你费心了,我这笨脑袋被你这南极冰山一动,估计更会加重智障。” 子翔凝视着她冒着小小火焰的双眼,怜爱的笑从口中溢出,然后认真地对她说道:“放心吧,咏心,如果你被评为残障人士,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咏心的心被他这么小小的撞了一下,扑通一声掉进了波浪里。她不敢去相信这话里的含义,只能从他以往恶劣的表现上来评估他这话的戏谑成分。 她飞快地站起来,装做不在意地说:“你想得美,我才不会让你如愿的。”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子翔从后面突然抱住了咏心的腰,将她圈进了他身材的阴影下,对她说道:“咏心,在这几天对你的思念里我终于了解到什么才是我最该珍惜的,那天对你是个误会,你愿意原谅我吗?” 心中的小鹿像是跃上了蹦床,一连几个高难度动作,一上一下的,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心脏泵血的力量仿佛不够了,悸动的异常厉害。他的体温如恶魔因子般钻进她的身体,在他怀里,似乎非常安心。 这算是表白吗?剧情发展的似乎太过起伏了吧?开始他还在奚落我,现在却丢给我一枚重镑炸弹,想把我炸的粉身碎骨吗?还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征求的道歉而已?他不讨厌我?这叫我怎么相信?竹林发生的又怎么解释? “你放开我,翔少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有各自的路需要走下去。”努力沉淀过思绪后,咏心轻轻扳开他的手,对他说道。 “不给我一个机会?”子翔依她放开了自己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沉声问着。 咏心回过头来,微微扬起那一排如蝶翼扑扇的睫毛,眼珠静静地看着他,硬下声来说:“我们不适合。” 子翔一脸倔强地挺着硬朗的线条,根本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 召见 一辆轿车滑过门口的马路,又倒了回来,车门在他们面前打开,欧瑞从里面跨出,脸上带着意味的笑容。 “我听亚丽说你在这里,没想到子翔也在,正好,陆老爷请咏心过去一趟,一块过去吧!” “陆老爷?!” “父亲?!”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咏心脸上堆满了迷茫疑惑的问号,我和陆老爷素未昧面,他请我干什么?子翔也皱着眉头将视线放在咏心身上,她和父亲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搞错了?我和陆老爷从来都没见过面,怎么会……”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陆老爷得知你是我妹妹的同学后,便交代要我尽快找到你,带你过去。”欧瑞摊了摊双手,无奈的眼神告诉了咏心,其实他也觉得奇怪。 陆老爷,陆子翔的父亲,也就是十二年前大雨滂沱时来看过她的褐眸伯伯,是解开我身世之谜的关键人,这个时候,他突然主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是知道了我就是当初的那个丫头了吗? 不对!十二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我,怎么会突然得到我的消息?这个几率简直为零。找我,大概是跟他的宝贝儿子有关吧?咏心悄悄地打量着子翔,眉头微蹙,刚才这家伙性情大变,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摆明了是想泡我,难道是这家伙对他父亲说了什么,让陆老爷觉得我这只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觊觎他们豪门少夫人的位置,于是找我谈话,打发我一些票子,让我死心,不要产生任何幻想? 在电视剧里不是经常出现这样的情节吗?威严无比的老头恶狠狠地丢给哭成泪人的女主角一包钱,告诫她不要勾引某某豪门子弟,女主角往往是忍气吞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离开现场…… 真可惜,我对他还没到那种极端留恋的程度,当然不会如你们所愿发生那种可笑的事情!找我谈话,恐怕只是多余吧!我会在那老头面前将他宝贝儿子狂呸一顿,然后拂袖而去,气势凛然,足以给所有因为身份悬殊而冷遇的女人们出一口恶气。 “在想什么呢?既然我父亲召见你,那我们就一块去吧。”子翔大臂一挥,霸道地拉住她的手,半拖着她往车走去。 只觉得在欧瑞面前挣扎会很丢脸,何况她的力气根本无法和他抗衡,于是,她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就这么生硬硬的被他推进了车里。 欧瑞眉头间不禁深蹙了几道线,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火光,嘴角扬起蔑言的弧度,坐进车里的他沉思了半响后,终是发动了轿车。 “我说!是不是你对你父亲说了什么?要不然他见我干吗?”靠着车里封闭的环境,咏心对着子翔责问道。 “他为什么见你,这点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们的事情迟早会让他知道,我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子翔歪过脑袋来,有意无意地噙着一抹歪歪的笑。 “我说过了,我们不合适。我……对你……没有感觉的……”咏心面对他那明显的告示,双颊间飞起了红云,语气顿时结结巴巴起来。 只需斜睨了她一眼,他就知道她的脑子里想着什么:“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没有底气?你的脸骗不了你的心,这也是你的可爱之处。”子翔自如的握着方向盘,似乎挺享受和她对话。 “说什么你!我是真的对你没感觉!绝对没感觉!铁定没感觉!百分之百没感觉!”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家伙喜欢拆穿人家心理的行为,为了圆开始所说的话,她一连用了几个助词,字字珠玑,一张脸却因此涨得更红。 “真的?你敢发誓?”子翔的话从他笑意明显的嘴角发出音来。 咏心再也无法忍受他轻视的态度,有模有样地举起手来,扬着下巴说道:“我……我当然敢!我发誓,要是我对你有感觉就让我出门被车撞……” 还没说完的唇瓣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只露出一双杏眼的咏心接受到子翔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然后那只手收起来,顺势对着她脑门就是一拍。 “去你的破誓言!死字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吗?你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值得为了这点破事发毒誓吗!”气愤的子翔就是一阵训斥。 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啊,不就是发个誓而已嘛,你还真迷信呢!我咏心天不怕地不怕,不信上帝不信菩萨,三路神仙都管不着我,就不信它还会真的应验? 咏心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唇角,算了,我说不过他,沉默是应对他的最好方法。 轿车驶入了一扇雕花大门内,一栋民国老式洋房映入了咏心的眼帘,院子里绿影婆娑,郁郁葱葱,粗壮的大树伸展开茂盛的枝叶,成为洋房顶端一把天然的遮阳伞。 三人下了车,交给仆人去泊好,沿着一条花圃长廊走进洋房。 ----------------------------- 今天的比赛真精彩,收获金牌一大箩,开心啊 大家看奥运也别忘了给我投票哦 第一百零八章 身世大白 对不起,前两天没时间更新,今天写了不少,大家慢慢看。 ------------------- 气派十足的镏金大门在咏心面前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矮小男人微弓着身子站在门边恭迎着他们的到来,他对咏心说道:“秦小姐,陆老爷已经在等您了。” 虽然记忆很遥远,可眼前的矮小男人还是让咏心微微一惊,他不就是竹林避暑山庄里的管家吗?依旧谦恭有礼,可脸上已经风蚀出了道道皱纹,他光滑的脑袋顶端就像除草机在草地上转了一个圈,制造了一片光秃之地。 儿时的咏心长大了,他已经无法认出我了。只不过,这一切就像是在梦里发生了一样,十二年后的重逢,从这个管家开始,我即将要见到我曾经那么迫切想要见的人,原来我离他是那么的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接近我的身世,那个关键人物陆老爷此刻就坐在里面,我终于有了和他面对面的机会,我终于可以质问他,我到底是谁?我的爸爸是谁?你又是谁?一切的谜团就要呼之欲出。 而那个曾经在市场里为我追回钱袋的褐眸少年,那个扎进水池救我的勇敢少年,那个流着汗跑进别墅对我笑的温和少年,和这个整天摆脸色的家伙,这个总是口出恶言的家伙,这个霸道的不可理喻的家伙,这个给我带来痛苦的家伙,居然是同一个人。 老天真是太给面子了,不断给我希望,又不断给我失望,似乎他的把编造故事的精力全放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咏心?快进去吧。”欧瑞看着她一脸恍惚的模样,好心的叫了叫她。 她掩饰般的一笑,跟随着林管家走进了这宽敞明亮的大厅。 在她看清楚了坐在真皮沙发上的老人时,她心中陡然一震,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惊讶,刹那停住了脚步。 “是您!坐轮椅的老人!”咏心呼喊道。 “秦姑娘请坐吧。”陆京淡淡微笑道。 “爸爸……”子翔困惑地叫着,看样子他们已经提前见过面了,只不过,他隐隐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陆京用手势止住了他下面的话,怜爱的看着表情复杂的咏心落坐,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道秦姑娘还记得我吗?十二年前我们见过面。” 子翔和欧瑞的脸上同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望着陆老爷,在他脸上找的却是镇定和从容,缺少了平时的一股厉气,代之的是如普通老人一般的祥和。 咏心微张着唇,眸子里装满了诧异。一浪接着一浪的惊骇拍打着心中记忆的礁石,她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会主动寻找她,速度也令她始料未及,她连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咏心不自觉的心跳加速,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陆老爷微叹着:“十二年了!真没想到,我们的再次见面竟会在十二年后。资料上写着你母亲在十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你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的依靠,这些年里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咏心心底翻出一股酸楚,母亲这个字眼总让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点点泪花不争气地出现在眼眶里,她抽了一下鼻子,很快调整过来,对他扬起笑容,摇摇头道:“没什么,什么苦都撑过来了,不必再提。” 子翔闻言一震,他能感觉到坐在身旁的人儿正在颤抖,这个倔强的笨女人,和她接触了这么久,自己却不知道她是孤儿!她也从来不提,想起在日本时,她为了得到一份工作摆下面子,胆敢冒险的举动,在车上说她很需要钱,这些……仅仅是为了养活自己? 陆京见到她那有些苦涩的笑容,眼中更是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自责和怜惜,面对别人的怜悯,她没有怨声尤人,也没有表露脆弱,可见,这些年的艰苦已经将她磨砺成了何等意志。 “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当初……其实你的父母都是好人。”陆京混沌的眼中闪出了泪,声音不免有些哽咽。 “我的父亲?您认识他?说起来真是可笑,我活了二十三年,爸爸这个词却是一片空白,妈妈对我说他死了,却缄口不提他的名字,他真的死了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咏心期待的望着陆京,仿佛已经等待了千年。 “唉……”陆京又是一声叹气:“秦卉果然念念不忘他的背叛,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 当年,有三个年轻人为了自己的梦想组合在了一起,他们开办了一家小珠宝坊,陆京负责洽谈业务,扩大销售,欧瑞的父亲——欧兆邑负责采购原料,管理资金,还有一个人,就是咏心的父亲,他负责珠宝设计,经他手设计出来的珠宝款式新颖,销路极好,可以说,在设计这块,他就已经展现出他非凡的天赋和才艺,他的名字是——颜文秉。三人各司其职,各趋所长,很快为珠宝坊赢得了良好的声誉,事业如日中天。 而在此时,温柔美丽的秦卉走进了文秉的生活里,她的善良、真诚和善解人意像春风般温暖着文秉,两人情投意合,迅速堕入情网。受到爱情滋润的他达到了事业的顶峰,创造性的发明了一种新的镶嵌工艺,可以使宝石周遭看不到任何的爪形金属或环形包围,宝石受光面增大,反射出的光芒更为艳丽动人。 随着需求量扩大,原材料涨价,珠宝坊的发展嵌入了资金瓶颈,三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这个时候,秦卉毅然决然地卖出了她家留下的唯一房产,筹得一笔资金为他们解了燃眉之急,三人无以回报,只能是加倍努力,更加辛勤的工作,累积了财富之后尽快偿还于她。 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夜以继日的工作致使文秉一时疏忽,引起了一场大火,几年来的心血顿时付之一炬,三人看着被火魔吞噬掉的珠宝坊,欲哭无泪。火灾之后的文秉整天心神不宁,虽然经过秦卉和他们的劝慰,却还是无法从深度的愧疚中醒来,只会哀伤兴叹,如同行尸走肉般。 世事难料,一次偶然的机会,文秉经朋友结识了一位富家千金,她活泼开朗,作风大胆直接,在和文秉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后,就对他表现出强烈的好感,并说可以直接资助他们开办属于他们自己的公司。 文秉对她敬而远之,在他心中,始终只有秦卉一个人。可是,陆京和欧兆邑在她开出的诱人条件驱使下,不断说服着文秉,瞒着秦卉为他们创造着机会。他们对文秉提出了一个权益之计,那就是假意交往,实则吸入投资,公司开起来,利润一大,自然有资金偿还秦卉,这样,对彼此都好。文秉最终被他们说动,偷偷与那位富家小姐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来往。 当公司慢慢走上正途,事业蒸蒸日上,大家终于可以为此松一口气时,却发生了一件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意外,正是这件事改变了命运的轨道,从此改变了几个人的一生。 那天,秦卉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来到了他们公司的加工室(后来才回想起来,才明白她只是为了与文秉分享一个惊喜,一个关于她怀孕的好消息),撞见了文秉和富家女亲密的场面,从极度喜悦到极度震惊,她根本无法适应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而那位富家女显然也接受不了文秉已经有女友的事实,两人在悲愤中,与文秉发生了争执,不知道是谁抄起了桌上的工艺刀,失去控制的局面下,那把工艺刀居然刺进了富家女的腹部。当陆京和欧兆邑闻声赶到时,只看见富家女表情痛苦的瘫倒在地上,血从伤口处不停流出,秦卉呆若木鸡,双手僵硬的举着,地上躺着一把血淋淋的工艺刀,文秉大声呼喊着富家女的名字,迅速抱起她从他们身边飞快掠过。 还好,刀插入不深,没有伤及内脏,富家女只需要住院治疗便可以,但是,此事还是难免惊动了富家女的父母,他们向文秉咆哮,他却很倔强,坚持说那一刀不是秦卉所为,而是自己不小心,恳求他们不要怪罪于秦卉,自己则承担了所有罪责。 没想到,那女孩的父母找到陆京和欧兆邑,说他们会向警方提出申诉,要求他们以目击证人的身份一口咬定是秦卉的过错,并警告说,如果不答应,他们会立刻撤资,令他们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有时,犯下第一个错误后,就不得不用无数个错误来弥补,一路错下去,直到结果变得一团糟。他们在考虑过后,答应了那对父母的请求,在对秦卉发出控诉的法庭上,他们说谎了,在所见所闻的基础上地进行了一番主观想象,将其实混沌的现场,描绘成了一场目睹凶手的过程,矛头直指秦卉。 陆京还清楚的记得秦卉被判有罪时,她脸上那绝望到如同朽木的表情,她像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被公安架着双膀,脚上拖着沉重的镣铐,缓慢地行进。在几十年后,陆京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那一幕总是历历在目,反复折磨着他的心智。 这桩官司一直瞒着文秉,当他在听说秦卉入狱的事情后,像只发疯的狮子,冲到监狱去看她,可惜,秦卉已经开始恨他,拒绝与他见面。 文秉愤怒的指着他们,说他们错了,那次不是秦卉的错,而是那个女孩的苦肉计,她抽出刀子欲自杀,秦卉和他一块去抢夺她手中的刀,文秉使劲压住她举起的手腕,争夺中,秦卉被推开,文秉和女孩在扭打中,一下子失去了力道,刀子便被惯性驱使着直直刺向她的腹部。 第一百零九章 原谅 陆京说到这里,衰老的眼睑垂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一股愧色从嘴角扩展开来,蔓延至整具躯体。 咏心感觉自己的膝盖像别人的,俨然不受控制的颤抖,她的身体开始发冷,比那天在雨中的情况还要糟糕一百倍。 从懂事以来,对于自己的身世,早在心中揣测过无数版本,以为自己够坚强面对一切,却不曾料到,在得知这背后的恩恩怨怨后,她会这么经不起考验,母亲受到过牢狱之灾,父母之间居然会产生如此大的误会,而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居然做伪证害过她的母亲。 冰冷的手悄悄被温暖包围,身旁的子翔不动声色的牢牢握住了她的手,咏心没有挣扎,放纵自己的身体贪婪的去吸取他的温暖。原来,冰棍也是有体温的。 “然后呢?我的父亲他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咏心颤声问道。 陆京摇摇头,接着说道:“天意弄人……那女孩被诊断出患有绝症,善良的文秉不忍心此时抛弃他,陪着她四处求医,后来那女孩全家移居到了海外,渐渐地,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不过,十年前,我偶然得到消息,说您的父亲已经在法国病逝……” 那一点点对父亲美好的渴望在听到陆京说完后像泡泡一样破碎了,原来,我真的是个孤儿。咏心扬起苦笑,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不用再去幻想那些希望了。 那未曾谋面的父亲,他不曾经历过我的出生和成长,获知他的死亡,心中那点刺痛只是恍然一过,也许,对于这个如空气般虚无的父亲,我的感情淡如流水。反而,却是更深的对母亲的思念。 为什么现实要这么残酷?想起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日子,曾听隔壁阿姨说过,小时候没钱送我上幼儿园,就将我像狗般栓在家中,妈妈则在我需要吃饭时才回来一趟,就这样不分昼夜的工作,却还是勉强维持两人的生活。妈妈那原本端庄的脸庞因为过度操劳而变得憔悴不堪,这么辛苦将她带大,刚刚体会到孩子成长后的快乐时,却死在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上,妈妈……你受的苦太多了。 突然觉得好累,好想找到依靠的感觉,可是,身子长时间的战栗,已经麻木了,像一块木头,仿佛不属于自己。 不知不觉地,一滴清泪夺眶而出,咏心赶紧别过头去,伸手抹去泪水。 然后,一只有力的手臂伸过来,一吧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向他的怀里。 “尽情释放吧……这样会舒服点。”子翔搂着咏心说道,那声音如丝般柔顺,如棉般服帖。 被这样一种温柔包围住,身子失去所有挣扎的力气,咏心只想依赖这温暖的怀抱,闭上了眼睛,泪却不停地在脸上滑过,滴落在子翔的衣襟上。 “秦姑娘,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们母女,请求你们的谅解……”陆京老泪纵横,声音越发哽咽。 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流泪,提醒自己不能这么放纵情绪,咏心使劲做了一次深呼吸,离开子翔的怀抱,调正自己的身子,努力用平和的语调说道:“陆伯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知道您当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陆京稍带欣喜地望着她,仿佛刚才她说的话是自己的幻觉。欧瑞则微微蹙起眉头,好像对她说的话还是不满意似的。 “这件事总在拷问我的良心,今天听你说了这些话,我的心觉得舒服多了,秦姑娘,你真是个好女孩。”陆京这才露出一点微笑,欣慰地看着她,同时也将子翔对咏心那一往情深的眼神收入眼底。 “爸爸,我真的没想到,过去发生过这么多事情,我们原来亏欠咏心这么多。”子翔对陆京说完,又凝望着咏心深情说道:“相信我,以前的你我无法介入,但我一定会让以后的你幸福!” 咏心飞快逃离他那火辣辣的眼神,身体小幅度往旁边移了移,试图离他远点,他今天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态度转变太快,让我根本无力招架。而且,刚才忧郁的情绪还没缓过来,他就突然上这么一句肉麻话,我又不是变形金刚,可以随时变化,只有躲远点。 子翔那坚定的表情因为咏心的无视而变得有些僵硬,他也觉得有些丢脸。 陆京感叹着爱情让人变化的魔力,心情已经变得轻松起来,于是,轻轻地啜了一口茶,一个想法猛然在他脑海中生成,他面带笑容地放下茶杯,对咏心说道:“秦姑娘,上次见面你说要教我打字牌,我很期待。你看,这个家虽然大,却没几个知心的人可以说话,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只有等死的份,如果你能搬进来陪我这个老头子,我会非常高兴的。” “这……我来陪你可以,但我不会住在这里,我还有婆婆需要照顾,对不起……”咏心婉言拒绝了。